《锦绣风华之第一农家女》 001,重生,家徒四壁 “哥哥,娘亲怎么还不醒啊,巧儿饿了。”破旧的土炕边,一个头发稀少干枯,干瘦如柴的小女孩,红着眼睛看着同样干瘦的哥哥。 小男孩听到妹妹没有力气的声音,一双因为干瘦而显得格外大的黑眼睛闪过一抹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情绪,看看躺在炕上依旧没有知觉的女人,扶着炕沿跳下去,拉着妹妹向厨房走去。 “巧儿,哥哥生上火之后,你在灶口看着,哥哥出去给你找吃的,你在家里烧水,等娘醒了就可以喝上热水了。” 巧儿双手不安的揪着衣服下摆,忐忑的看着自己哥哥,诺诺说道:“哥哥,娘亲什么时候醒啊,巧儿不想吃菜了。” 她好想吃娘亲熬得野菜粥啊,这几天,她都是吃哥哥做的野菜,就是在水里煮过之后加上一点盐而已,每次到了半夜都会饿的她睡不着,可是却不敢说,怕哥哥难过。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也知道每次吃饭的时候,哥哥总是让她先吃,她都饿的睡不着,更不要说哥哥了。 男孩敛下眉,遮住眼底的一抹不忍,再次抬头已经是与平常无异。 “巧儿乖,今天哥哥上山看看,说不定能采到蘑菇,也许还能给巧儿打回一只野鸡呢,巧儿在家里好好照顾娘亲好不好?” 听到有蘑菇,甚至可能会有野鸡,巧儿一张干黄的小脸,顿时浮现出一抹渴望的笑容,看着哥哥那张认真的表情,她快活的用力点点头。 既然哥哥这么说了,就一定能做到,哥哥从来没有骗过她。 待他生上火之后,巧儿乖乖的搬了一个板凳坐在灶口,时不时的往灶膛里面添上一根木柴,看到哥哥拿着一个竹篮还有小锄头走出门,巧儿好似看到了野鸡一般,笑的见牙不见眼,边添柴边在脑海中想着,偶尔还会抬起衣袖擦擦嘴角沁出来的口水。 火炕,在巧儿的添柴煅烧中,渐渐热了起来,而那暖人心骨的热量透过破旧到几乎看不到棉絮的被褥传进君媱的身体,让她渐渐睁开了眼。 伴随着一阵头疼欲裂的感觉,她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差点没晕厥过去。 她是活过来了是吧,应该是的,在昏死过去之前,她记得再清楚不过了,是被那个她全身心信任的男人推下楼的,七层,说高不高,如果不是太震惊,她最多就是个残废,可是现在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堂堂帝国集团总裁,居然穿越了,而且还是个穷的要命的家庭。 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全身的酸痛倒没有什么,可是那颗脑袋,却涨的让她都想杀人,这一条条让人气到想自杀的讯息是想怎样啊。 君媱,年方二九,有一对双胞胎子女,今年三岁,也就是说她这个身体在十五岁的时候就生了孩子,尼玛,十四岁啊,谁那么缺德,猥亵you女。 当然这还只是一点点,更奇葩的是,在这个泉水村,君家是大户,君媱的二爷爷还是泉水村的里正,她爷爷排行老四,是君家唯一的秀才,早年娶了隔壁靠山村大户刘家的嫡女为妻后,究其一生都没有攀上进士,无奈之下,带着妻儿子女回到祖居,开设了一家私塾,养家糊口,虽然收入比不上在城里的时候,却足够让全家老小,每年剩下一些余钱,这在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泉水村来说,君家四老爷就是个不凡之人。 而正是这个不凡之人,在四年前,将这个辱没君家门风的孙女给棒打出君家大门,连带着君媱的父母也跟着丢尽了脸面,在君四老爷和妯娌面前抬不起头。 但就算如此,那个一辈子被婆婆踩在脚底,被妯娌冷嘲热讽的娘亲,还是会趁着君家人不注意,偷偷给这个唯一的女儿送一些嚼头,不管这个女儿给她如何的丢脸,不管村里人和君家上下甚至自己丈夫对这个女儿如何的不满意,她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舍得不管不顾,而且那对外孙还如此的懂事。 君媱拧着眉毛躺在土炕上,一双无神的眸子放空的看着屋顶的某处,脑海中却已经还是狂轰滥炸。 这是在坑她对吧,很明显啊,坑的她都快吐血了。 四年前的夏天,君媱带着大婶娘做好的午饭,去田里给家里的壮丁送吃的,之后按惯例提着空篮子去山里挖野菜,也就是那一天,她被人给偷袭了,而且任君媱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孩子的爹到底是谁,只记得当时他灼热的体温,精壮的胸膛,那双强有力的手臂,强势而霸道,那…… 想到这里,君媱突兀的红了脸,随后心里懊恼的叹气:哎,被强的又不是她,她凭什么脸红,真是的。 理顺了脑子里的思路,她这才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家,脑门顿时黑了一片。 自己现在的这间屋子很明显是卧室,看面积不足20平米,灰墙土壁,茅草参差,格子窗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随着外面风一吹,发出苟延残喘的咯吱声,靠近窗户旁边,是一个大木凳,凳子上面放着一个衣柜,暗褐色的木头发出一种古老的气息,破旧的让人牙根发酸。 再看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有那么一瞬间,君媱似乎觉得快要吐了,恶心的,这样的被子,真的是人盖的吗,在前世,她家的藏獒都绝对会懒得看一眼,甚至撒尿都不会找这样的地方,看着那从多出破损的地方冒出来的零星棉絮,如果不是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她绝对会二话不说直接烧掉。 身下的土炕很硬很平整,还带着一种泥土的干燥,被褥虽然破,可是那股暖暖的感觉,却让她觉得很是舒服。 “哥哥,你怎么了?”在她觉得口渴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还带着很明显的哭腔。 “我没事,巧儿不哭,别吵到娘。”随后是一道拼命想装大人的声音,语气很严肃却有种让人忍俊不禁的啼笑感。 “可是,哥哥,你流血了,呜呜……”巧儿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她好怕,每一次哥哥这个样子回来都是她最害怕的时候,她好怕哥哥也会像娘亲那样,被那个坏女人推到醒不来。 “嘘嘘……巧儿不哭,哥哥没事,不哭啊。”看到妹妹哭,男孩子顿时急了,七手八脚的给她擦眼泪,生怕没哄住,吵醒了躺在里面的娘。 娘亲为了他们吃了太多的苦,他懂事的时候就知道,虽然他才只有三岁。 “你那是怎么回事?”一道清淡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让两个小家伙顿时愣在当场。 巧儿傻兮兮的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自己的娘亲,双臂抱胸,斜靠在厨房门口,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们两个,顿时兴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扔下手里的木柴,迈开一双细细的小短腿,冲到君媱面前,抱上了她的大腿,又哭又笑:“娘亲,娘亲终于醒了,巧儿好怕,娘亲都睡了好几天了,娘亲……” 君媱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她很少和人这样亲密的接触过,而且这个小家伙没有预想中的软绵绵,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 尽管如此,依然有种酸涩的情绪,让她弯腰把面前的小丫头抱在怀里,抬手给她擦去眼角的泪花,笑道:“巧儿不哭,有什么事和娘亲说。” “唔……娘亲,哥哥,哥哥又被人欺负了。”巧儿小心的看着哥哥,虽然哥哥使劲的和她使眼色,但是她还是说了,她可是很心疼哥哥的。 君媱自然是在最初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一脸倔强之色的小家伙,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眼角还有些红肿,只一眼,就让她有种深深的怜惜,那眼神和当初的自己是那么的想象。 “小山,怎么回事。”她走上去,伸手拉着男孩子走进里间,先把巧儿放进被窝里,然后将小山抱到炕沿上坐下,熟门熟路的走到旁边的大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葫芦和一小块棉布,细细的给他按揉着,好让聚集的淤血能够散开。 小山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听到娘亲这么问,他梗着脖子不说话。 “娘亲,一定是孙大壮,他最喜欢欺负哥哥了,娘亲……”看到哥哥不说话,巧儿举着小拳头,一脸义愤填膺的抗议着。 “巧儿,别乱说。嘶……”小山开口打断妹妹的话,可是君媱手下的动作就算是再柔和,他依旧是个三岁的孩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孩童该有的表情,“娘,好痛。” 这一声糯糯软软的娘,让君媱差点没扔掉手里的家伙事将他抱起来狠狠疼爱一番,看到这两个小家伙,她突然觉得,这次的意外穿越重生,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痛也忍着,谁让你打不过人家的。”没错,是打不过,而不是和人家打架。 “孙大壮都七岁了,我才三岁,等我七岁我一定能打赢他。”小山不服气的握拳说道。 君媱失笑,抬手在他鼻头点了点,笑道:“等你七岁的时候,人家就十一岁了,你又知道到时候能打赢人家?” 小山怔住了,他终于知道是哪里奇怪了,是娘亲,她醒来后,比以前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知道自己和人家打架,娘亲一定会边给他上药,边哭着,绝对不会和现在这样,还能开玩笑。 再次抬头看着给他揉着胳膊上淤青的娘亲,他看的很仔细,很认真,娘亲还是那么好看,虽然皮肤有点糙,不过也是泉水村数一数二的美人,身上的味道依旧香香的,很好闻,而且…… 小山一双黑溜溜的大眼对上一对含笑的眸子,里面有让他喜欢的疼爱和怜惜,还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味道,好像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和妹妹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一样,让他很喜欢,甚至有种隐隐的兴奋和自豪感。 “以后谁要是敢说什么难听的或者是打你的话,你就尽管回来告诉娘,娘会保护你们的。” 小山和巧儿听后,都高兴极了,小山的情绪很稳妥,巧儿就不同了,从被窝里钻出来,扑进君媱怀里,笑的如同觅到小虫子的小鸡仔,清脆而绵软。 “娘亲,巧儿饿了,咱们吃什么?”摸着自己瘪瘪的小肚子,巧儿撅起小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君媱。 君媱宠溺一笑,抬手捏了捏几乎没有肉的小脸,疼惜道:“吃菜粥,小山和巧儿在家里等着娘亲,娘亲进山看看有什么吃的。” 两个小家伙一听有菜粥,顿时坐不住了,都要跟着君媱进山。 看着两个极富朝气的小家伙,君媱笑着点头,随后收拾了一下,领着两个小家伙,落了锁冲着山里去了。 002,进山,收获颇丰 泉水村很大,整个村子有将近三百户人,约两千口人,算一算平均一家都有七八口人,这要是放在现代,早被计生委罚死一大片。 娘三走出家门,已经是午饭时分,远处一缕缕的炊烟在微风下缓缓起舞,就连门口那颗大槐树下平时人来人往,现在都没有半个人影。 因为君媱是被整个泉水村都唾弃的破鞋,而君家和她虽然脱离了关系,但是也因为无法抹去那已经被彻底丢尽的脸面,而恨不得将她活活弄死,如果不是她娘拼着命,然后回娘家找来兄嫂,君四老爷家三房的唯一一个闺女,非一尸三命不可,不过也亏着君杨氏这么一发狠,才有了君媱和这对小家伙的容身之处,就算是被发配到距离村子两三里远,可是对于新生的君媱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屋后那一条清澈的河水,早上饮用,其纯净程度足以完爆现代的矿泉水,而其余时间可以洗菜洗衣,方便的让她直呼不幸中的万幸。 小山牵着妹妹的手亦步亦趋的跟在君媱身后,而君媱也因为刚醒,后脑勺还在泛疼,全身也酸软,不过这些都不是大事,反正活动一下也要不了命,还能好的快些,在前世就算是她偶尔发烧到40度,该工作还是要工作,想休息?别做梦了,你这一休息,少赚的钱就能买下一套奢华别墅。 “巧儿,是不是肚子饿了?”君媱侧头就看到小丫头抬手摸着自己的肚皮,干裂的嘴唇不时的舔着,那样子可怜兮兮的,让她心里一阵泛酸。 就在不久前,她还在心里排斥这种情绪,她君媱,是现代世界第二大商业帝国君氏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在现代众多股份制的大公司内,如同她这般独揽全部股份大权,委实很少见,竞争激烈的商业圈,她的撅起就如同一个神话,在所有人都觉得一个女人游走在男人堆里而对她嗤之以鼻的时候,她却以傲然之姿早已经站在了商业帝国的巅峰,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之余,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狂傲,嚣张,邪魅,手段果敢,行事狠辣,这一向都是她的代名词,而如今的君媱,却不得不转换身份,从帝国总裁到专职保姆,以后甚至还要做人生路标,她表示亚历山大。 不是做不到,而是嫌麻烦。 只是这个想法每次一浮现,脑海中这两个干瘪的小家伙就会出来捣乱,让她只能认命的接下这个任重而道远的使命,毕竟她是孩子的“亲娘”啊。 对于前世之订婚了的君媱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崭新的挑战。 “巧儿不饿,巧儿要等着娘亲的野菜粥。”小姑娘抬起头,依赖的看着君媱,笑的可爱,一双大眼弯成了一对月牙。 蹲下身,君媱把巧儿抱起来,凑上去在她蜡黄的小脸上落下一个吻,笑道:“好,咱们去挖野菜,给巧儿做野菜粥,今天定要吃的巧儿小肚肚撑起来为止。” “嗯,嗯嗯,娘亲真好。”听到能吃个饱,巧儿兴奋的抱着君媱的脖子就不松手了。 小山懂事的看着自己娘和妹妹开心的笑,从君媱手里拿过篮子挎着,他今年才三岁,个子并不高,拿着篮子走路都磕磕绊绊,但是却在君媱和他要的时候,很干脆的摇头拒绝。 在他心里,娘亲虽然很软弱,可是对他和妹妹却疼到骨子里,他在外面不管被多少人明着背着喊多少次“野种”,但是只要每次回到家,看到娘亲那忙碌的身影,他都会觉得自己是这个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这次娘亲昏迷三天,罪魁祸首就是他,如果不是他和大壮打架被娘亲看见,娘亲就不会上去护着他,也就不会被大壮娘看到以为是娘亲欺负大壮,而推了娘亲,这一推让她在炕上躺了三天,说实话,他可是真的被吓坏了,甚至背着妹妹偷偷哭了好几次。 君媱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儿子慢慢的冲着山林走去,而在她脑海里现在正在调动着所有的脑细胞,想着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在古代卖钱,以往的穿越人士都说什么猪下水,她却不赞同,在这个肉类贫乏的年代,猪下水都是穷人家的好东西,虽然因为难收拾而价格便宜,不过她却可以在赚到钱的时候,给两个孩子补一补,虽然都是下水,可是收拾好了完全可以成为基层人士的珍馐。 还有屋后的那条河,看河面宽约七八米,水浅处可以看到河底的河沙,可是深的地方却足有两米,里面说没有鱼,她是不会信的。 现代河水里面没有鱼,可是在古代,只要有河,必定就会有鱼。 这些也可以给孩子补身子,而且都是无主天然不花钱的,可是那些油盐酱醋之类的…… 想到这里,君媱无语望天,在心底竖起中指,好一顿鄙视。 这反差也太大了,古代的盐巴价值放在现代都足以和冰粉想比较了,而且那些盐巴都是粗盐,里面都能看到沙粒,至于白细的官盐,我靠,太贵! “娘亲,到了哦。”身边小山的声音,换回了她神游的思绪。 回过神,怀里的巧儿已经顺着她的腰,溜下了地。 她抬头看着面前这密密麻麻的树林,忍不住咂舌,这叫树林啊,其稀疏程度足以称之为丛林了。 看着面前的丛林,那几乎透不过光线的浓密程度,脑海中一个念头一晃而过,然后拿过小山手里的篮子,把篮子里面的一个小布袋和水葫芦递给小山道:“小山,在这里看着妹妹,我去里面看看,下午回去做顿好吃的,饿了就吃烤红薯,别乱跑知道吗?” 听到君媱的叮嘱,本来还想着跟进去的小山止住了脚,毫不犹豫的点头。 却是,身边还有个妹妹呢,林子里蛇虫鼠蚁众多,她进去定会害怕的,还是守在这里陪着她,等娘亲出来的好。 君媱随后又仔细叮嘱了两个孩子一番,这才拿着篮子走进了丛林。 她从小是民的女儿,不过就是仗着一个高达近二百智商的脑袋,造就了自己的传奇,现在返璞归真,自然很多的事情是瞒不过她的,谁让在现代她有一处顶级庄园,里面果树众多,全部都是出自她的照料,在她脑子里的知识,足以用海洋来形容。 这片丛林,杨树,榕树,槐树,梧桐众多,精妙的分布生长,而现在也已经是初秋,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个道理她很明白,现在正好是木耳和蘑菇等菌类收获的最好时候。 她挥动着手中的木棍,扒拉着面前的杂草,以驱赶前方的蛇虫,没有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抬头睁大眼眸,仔细的观察着,虽然一路走来,枯木有不少,而因为丛林茂盛,气候潮湿,木耳长得格外的大,也水灵,她却并没有摘,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她只摘槐树上的,还有桑木上的,只有这两种树木枯木上生长出来的木耳才是最好的,其他的都或多或少带有毒性,就算是有的没有,她也不能冒险。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但是也亏得现在是正午时分,光线强烈,丛林里并不太阴暗,甚至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窜进毛孔,带来一种刺痒感。 前方,一颗不知因何缘故而倒下的枯木横在君媱面前,那庞大的树身,看树龄足有百年,树心都已经空了,应该是被蛀虫透空,在树身上,一簇簇黑的发亮的木耳,如同墨色花朵一般,傲然绽放。 君媱惊喜的走上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股清新的木香,让她觉得胸口的堵闷消散了不少。 看来在这个时代,木耳还没有被食用,否则也不会有如此壮观的一大颗树,就这些足够他们吃很久了,炒肉炒鸡蛋做汤,各种吃法各种嗨。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有些木耳是有毒的,否则哪里还有她们娘三的口嚼。 君媱从来没有如此的容易满足过,有野心一直都是她的特点,现在居然为了一些木耳乐的瓷牙咧嘴,三道黑线顺着额头滑下,让她都想活埋了自己。 心里虽然装作不以为意,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慢下来,等篮子都满了,那一颗枯木上的木耳也只是被采了不到三分之一而已,颠颠手里的篮子分量,因为很扎实,所以她觉得至少有十几斤,毕竟篮子太小,不过下次来的时候带上一个口袋,到时候全部采回去,晒干后存起来以后吃,而且储存的时间也延长很多。 提着篮子,她乐悠悠的往回走,回去的路上,还寻觅着一些蘑菇,以及一些荠菜,马齿菜,甚至在快要走出丛林的时候还发现了一颗各位粗壮的香椿树,让她兴奋的又是摘了一些,等到篮子实在是冒了尖装不下,她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丛林,去找自己家两个小包子。 树林外面,等小山看到君媱走进去之后,领着自己妹妹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烤红薯,小心的剥去皮之后,掰了一半递给她。 “巧儿,吃点垫垫肚子,中午就将就一下,晚上等娘亲做好吃的。” 巧儿在小山一拿出来的时候,眼睛就粘了上去,她早上就喝了一碗热水,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的,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直叫了,只是娘亲和哥哥都没吃,她也不想吃,现在看到哥哥拿出来香香的烤红薯,三岁的小姑娘早已经快要口水直流了。 把烤红薯捧在手里,巧儿伸出舌头小心的舔了舔,一股香甜的味道顺着舌尖,流进心里,让小丫头口水分泌的更加欢快。 “吃吧,这一块等娘亲出来,我和娘分着吃。”小山小大人似的摸摸巧儿的头,安慰道。 听到哥哥和娘亲也会吃,巧儿这才安心的捧着红薯,吃了起来,好甜,好香,好软,不知道和娘亲的饭比起来,哪个更好吃点。 小山把水葫芦放在巧儿身边,嘱咐她吃完后喝点水,然后站起身在不远处捡柴火,这是他这段时间的工作,眼看着进入深秋,天气一天天冷起来,柴火可是家家户户不可缺少的过冬必备,所以他总会趁着妹妹早上没起来的时候,一个人到山里捡柴火。 巧儿看到哥哥在捡柴火,急忙把手里的红薯快快吃完,喝了几口水,就跑上前嚷着要帮忙。 等君媱从林子里出来后,就看到两个小家伙脚步踉跄的在这一片捡柴火杂草,旁边已经堆了不少了。 “娘亲……”巧儿眼尖的看到君媱,欢快的挥舞着手里的枯树枝,摇摇晃晃的跑过来。 君媱拧眉,这凹凸不平的山地,万一不小心扭伤脚,可不是闹着玩的。 “巧儿慢点,娘亲又不能消失,注意脚下。”她开口说道,然后快步迎上前。 巧儿在险险就要趴在地上的时候,被君媱捞进怀里,看了看她泛红冒着汗的小脸,抬起衣袖给她擦了擦,道:“累不累,你们还小,跟着哥哥玩就好了,这些娘亲就做了,万一不小心出个事,想让娘亲急死啊。” “不会啊,这些都是哥哥捡的,巧儿力气小……”说道下面,貌似有点不好意思,依偎在君媱怀里,撅着嘴不说话了。 看着可爱懂事的小丫头,君媱心口涨的慢慢的,站起身,走向那堆柴火,道:“小山,别捡了,我把柴火归置归置,咱们就回家,今天晚上娘亲做好吃的。” 小山虽然早熟,可是毕竟是个孩子,听到君媱这么说,也高兴的连忙点头,帮着君媱归置好柴火,看着她把柴火背到后背,另一只手提着篮子,上面被一些草固定着,看不大清楚,不过可以肯定,定会是好吃的。 三人迎着开始西斜的太阳,说说笑笑的朝家里走去。 003,温馨,丰盛菜肴 等三人回到家,已经是黄昏,金色中透着一股妖艳的红,让整个屋子笼罩在这种艳丽之中,恍若茅草屋也有了一种金殿的错觉。 因为知道今天晚上会有好吃的,而且还会吃到饱,巧儿的兴奋劲一直没过,君媱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恨不得能让君媱把她拴在裤腰带上,这样才好。 灶间,君媱回身的功夫,后面小尾巴一样的巧儿,就差点被轮到地上,让君媱心都提起来了,灶间到处都是锅碗瓢盆,要么就是陶瓷瓦罐,或者是柴草,这一不小心弄伤了,还不疼坏了。 “你这丫头,没事就去陪着哥哥玩,这里用不着你。”她笑着说道。 巧儿嘟起嘴巴,认真的看着君媱道:“巧儿不会妨碍娘亲的,娘亲身子不好,巧儿要看着娘亲。” 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她肚子很饿,可是也不能让娘亲累着啊。 君媱心里又是一阵暖流划过,上一世虽然在身边关心的人很多,但是其中那真心有多少,她还是有点数的,而巧儿只是个小丫头,看似很懂事,实则只是一张白纸,她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是让她在这样白纸上,描绘出一副妙笔丹青,她还是有信心的,毕竟这是她的“女儿”。 “娘亲不用你看,你出去吧,灶间里烟灰太多,我的巧儿可不能弄脏了小脸,去吧,找哥哥玩,一会就能吃饭了。”边说,边把巧儿抱出去。 “那娘亲要是累了,就要知会巧儿一声哦。”小丫头依旧不放心,不过却也没再啰嗦,很认真的叮嘱了娘亲一声,看见她点头才转身跑进里间,找小山去了。 厨房里,君媱找了一只大的陶盆,从缸里舀了两大瓢水倒进去,然后拿过一边的篮子,把上面用作固定的稻草全部拆掉,顿时露出上面那一层绿油油的野菜。 君媱利落的把野菜全部摘干净,然后连同根须都房间陶盆里,仔细的清洗干净,如此反复几遍,知道根须都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土,这才捞出来放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小号陶盆里。之后,野蘑菇清洗干净,木耳洗去里面藏着的土沙,这才开始准备炒菜。 拿起菜刀,看着面前的三个陶盆,君媱在脑子里想了一下,最后决定做三个菜,一个野菜汤,一个蘑菇炒肉,还有一个木耳炒肉,最后在用玉米面和野菜做道主食,菜饼子,这种菜饼子在现代的超市里,两块钱只能买掌心大小的一块,是很受欢迎的绿色粗粮食品。 至于肉,君媱勾起唇得意一笑,把篮子里面那些还没有拿出来的木耳倒在厨房角落的一对稻草上,紧接着一个用叶子包裹住的包裹滚了出来。 她将叶子拨开,一只灰毛野兔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这是她在回来的路上从一个陷阱里发现的,当时她观察大约死了有好几个时辰,幸好不是夏天,否则早坏了。当时君媱就顺手牵羊,罪恶感那种东西,能填饱肚子? 手起刀落,不到一刻钟,一块完整的兔皮和一团肉,出现在眼前,在君媱的世界里,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格外的简单,大学的时候别人为了修学分各种努力,她却在原有的基础上,多修了四门外语,在主修经济和工商管理外,政法,心理学和古典文学,均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踏入社会之后虽然最开始很艰苦,但是从她慢慢累积下了人脉之后,崛起似乎就成了水到渠成。 要说起唯一的败笔,大概就是那个男人了,也许爱情真的能让人失去判断力,她能准确的判断任何商业对手,却独独看不透他的虚假和贪婪。 “哎……”轻叹一口气,君媱摇头失笑,都已经是无法触及的事情了,总是会在某个时刻想起来让她堵心。 “咔咔咔……”一声接一声的脆响。 “娘!” “媱儿!” 两道声音同时在厨房门口响起。 君媱回头看过去,除了儿子小山外,还有一个身穿蓝底碎花衣裙的妇人。 脑海中的记忆再一次涌出来,没等君媱反应,自然而然的话溢出唇畔:“娘,您来啦。” 说完,她就一头黑线,心里还在嘀咕:她的老妈和老爸早就在她25岁那年,坠机身亡,现在居然又给了她一个便宜老妈,好在人品没话说。 君杨氏看到女儿已经能做饭,而且面色也好了很多,这才松了一口气,前几天她在家里可是担心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更是吃不好咽不下的。女儿被孙王氏打的失去知觉,她就想着来照顾他们娘三的,可是却被家里大嫂二嫂拉住,说是秋收家里忙没人做饭,无奈之下只能忍着。而原本在家里因为她丈夫是最小的儿子,所以婆婆还是比较疼爱的,现在因为媱儿的关系,她就彻底的被全家人排斥了,还有苦难言。 如今好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能出来看看,原本还担心,现在可是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你身子不好,还起来做饭,好好养几天,免得落了病根,我前段时间给小山和巧儿送了一些红薯,煮着吃就好,你看你还折腾。”君杨氏走上前,拉着君媱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不适,但是嘴里依旧念叨了几句。 听着她的话,君媱无端升起一股违和感,却又那么的顺其自然,好奇怪。 其实不说她心里也明白,她毕竟是占用了人家的身体,而通过这一天的时间,她总结出一条,这个女人对于这对儿女的执念太深,是放心不下。 她没有可以的去抵抗,毕竟抛去这具身体本身的执念,她还是很喜欢这对小包子的,懂事体贴,可爱的很。 “娘,我没事,你吃过了吗?”她拉着君杨氏,让她在一边的木凳上坐下,然后回身边添柴火,边和她说着话。 君杨氏点点头道:“吃过了,这不我给你送来一点玉米面,估计你家里也没有多少了。” 说着把放在厨房门口的一个布袋拿进来,放在灶台的一脚。 君媱看着,大概有十斤左右的样子,正好今晚要做菜饼子,虽然家里还有,不过说好了是要让两个小家伙迟到撑的,那就多做一点。 “娘,正好,我要做菜饼子,你就留下来陪着我们再吃一点吧,今天我进山里弄了点野味,你尝尝。”将小山打发出去,娘两在厨房里聊着。 “哎,好,今天我就尝尝女儿的手艺。”君杨氏看着手脚麻利的女儿,心里一阵泛酸,在家里的时候她很少让女儿做活,毕竟是唯一的女儿,而且乖巧懂事,女红做的也极其精致,平时就让她在家里做刺绣,每个月的绣品都能买上三四百文。 谁想到,这几年她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变得越来越粗糙,这让做娘的哪能不难受啊。 她走过来,拉了一个凳子坐在灶口处,说道:“娘给你添柴,你专心做吧。” “哎,行。”君媱笑着点头。 将锅里的水舀出来,倒进一边的木盆里,等着洗脸洗手,她待锅烤干之后,拿起一边的黑陶罐,从里面倒出一点油,等油热了之后,酱油葱花,依次入锅,爆炒一下,被她跳出来洗净切好的荠菜倒入锅里,翻炒一下之后,加入水和盐巴,之后才盖上了锅。 那种葱花爆炒的味道很香,这在平时家里做菜的时候都能闻到,君杨氏却觉得女儿做饭的味道格外的好闻。 一边高兴,一边却又不自觉的偷偷抹眼泪。 “媱儿这是做什么?”看到君媱手上的动作,君杨氏好奇的问道。 “哦,这个啊?是菜饼子,难道娘没吃过?”君媱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露陷的征兆吗? “吃过是吃过,不过和这个不一样。”君杨氏没发现什么,好奇的说道,他们做的都是把菜和玉米面掺在一起,可她却是一个盆里和面,一个盆里调陷,这样如何做。 君媱松了一口气,抬手状似无意的擦擦额角的冷汗,笑道:“和包子一样,把菜夹在里面,然后在锅里蒸,陷里面我加了佐料,味道会好吃的多。”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君杨氏很有兴趣,毕竟是厨房里的事情,而农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围着灶台转。 君媱笑而不语,把调好的馅料和玉米面放在一边,拿起一只碗打好两个鸡蛋,拿着筷子快速的搅匀,然后均匀的淋到锅子里,顿时一股浓郁的荠菜香味混合着蛋的香味,窜进鼻子里,很快在这三间小小的茅草屋弥漫开来。 “好香啊。”巧儿稚嫩的声音在灶房门口响起,然后就是小山故作小大人的声音,“我们去里间等着,别打扰娘亲和外婆。” “哦。”巧儿很听小山的话,不用劝就转身跟着走了。 君媱和君杨氏相视一眼,无声笑了,一股属于家的味道,在这栋简陋的草房里,温暖萦绕。 之后的兔肉炒蘑菇,鸡蛋木耳,然后君媱用剩下的兔肉单独做了一道菜,至于菜饼子也很简单,将菜夹在里面,放在锅撑子上蒸上十五分钟,保证熟透。 等到所有的菜做好,夕阳已经沉下去,这在古代的小村里,但凡是天黑,一般的人家都会早早歇下了,而睡得晚的都是一些稍有家底的人家,舍得灯油。 君媱家里,煤油并不多,这还是她做刺绣的时候,狠下心买了一点,平时根本就舍不得点,不过这在君媱这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舍不得,在她心里的金钱观念是,会花钱还能赚钱。 等所有的菜出锅,两个小家伙已经全部洗好手,安分的坐在堂屋的小桌前的板凳上,满脸的垂涎,他们可是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早上没吃,中午就是一块烤地瓜,晚上都这个时间了,是个大人都扛不住,何况是三岁的孩子。 君媱心里有点不忍,却为他们的懂事而欣慰。 “别在地下了,我们端着桌子去炕上吃,还暖和。”她说着弯腰端起桌子挪到了炕上,两个小家伙也撒开脚丫子跟着她上了炕、 “外婆,吃完了,快点上来呀。”巧儿跪在炕上,两只小胳膊驻在桌上,冲着门外喊道。 “哎,巧儿乖,外婆这就过去。”灶间里,君杨氏听见外孙女的声音,一张脸笑开了花,端着一大碗兔肉就走了进去。 等君媱将菜饼子端上来说开饭,两个小家伙这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边吃边嚷着好吃好吃,让君杨氏差点没哽咽的哭出来。 004,计划,想卖山货 君媱看着两个小家伙吃的欢快,在一边拿起帕子不时给他们擦着手上和嘴角的油渍。 “娘,好好吃哦。”巧儿扬起小脸,崇拜的看着君媱,如果不是距离远,她恨不得能窜进君媱怀里,用那满是油渍的小嘴,狠狠的亲她几口。 自己的努力得到两个孩子的强烈支持,这让君媱心里很幸福,还带着一种暖暖的激动,抬手轻轻拂去巧儿脸颊边的发,别到耳后,柔声道:“好吃的话,巧儿就多吃,以后娘还会给巧儿做更多好吃的。” “嗯。”小丫头听到这话,笑的两只眼睛都成了小月牙,可爱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小山却不是这么想,他很懂事,平时除了照顾妹妹,还会帮着君媱做饭烧柴,对于家里的状况他可比这个天真的妹妹强太多,听到君媱的话,他忍不住垮下小脸,担忧的看着君媱,道:“娘,这样的饭我们偶尔吃一顿就好了。” 一句话,让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点低落。 君杨氏是知道女儿的条件,而她能帮助的地方也有限,媱儿被赶出来,君家没有给一粒米,一棵菜,更别说是田地了,就连这间茅草屋都是她背地里卖了一根银簪子的钱,拜托家里的大哥和二哥帮着媱儿建的,这几年她都是靠着卖绣品,顺带着靠几年前杨家人在屋子旁边开垦出的三亩荒地度日,能有个温饱就不错了。说实话,这样的饭,在泉水村里正家都是上等,更别说是收入拮据的君媱了。想到这里,鼻翼不仅一酸,眼泪又差点落下。 而巧儿虽然只有三岁,在现代不过还是个喝着奶粉的乳娃娃,可是放在这个年代,足以能够帮着家里做点事情了,喂鸡,摘菜,炒饭。巧儿别看年纪小,可是该懂的她都懂,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虽然家里很穷,可是君媱和小山都把她疼在心坎里。 君媱展颜一笑,冲着两个孩子伸出手,看到他们眼睛变得透亮,笑着扑进自己怀里,那可爱的样子,让君媱心里的感动都要溢出来了,“不要担心,娘会让小山和巧儿以后不再饿肚子的,而且等巧儿和小山大了,娘还会送你们去私塾,等你们都有能力了,就带着你们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只要你们懂事,有出息,娘永远都不会觉得累。” 两个小家伙依偎的君媱怀里,听着她温暖柔软的嗓音,轻轻说着那些让他们想想都心动不已的话,原本枯黄的小脸顿时染上两抹红晕。 先前低沉的气氛,在君媱的话语下,瞬间消散,君杨氏看着女儿和两个可爱懂事的外孙,也是乐的合不拢嘴,虽然在家里已经吃过了,可是依旧吃了一个菜饼子,不少的菜,心里还为女儿这炒菜的手艺,好一番自豪。 等晚餐结束,君媱和君杨氏一人一个,带着两个小家伙去灶间,给他们洗了个澡,然后在他们嘻嘻哈哈的清脆笑声里,把他们送进了被窝。 “你们先躺着,娘亲去和外婆说会话,等回来给你们讲故事。”她附身在小包子的脸上分别亲了一下,巧儿倒没什么,小山却是不好意思的钻进了被窝,他可是个男子汉,怎么能被娘亲亲脸颊。 君媱仿若没有注意到小山的神色,给他们掖掖被角,随后走出了里间,来到灶间。 君杨氏正在灶间洗碗筷,君媱急忙上前几步,拿过她手里的碗道:“娘你别忙了,在一边坐着,我来收拾,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商量。” 君杨氏本想坚持,可是听到她后面的话,才拿起一边的帕子擦擦手,然后走到一边坐下。 因为灶膛里还有木柴,所以灶间很暖和,这才刚进入十月份,天气就阴冷干燥。 “娘,今晚的菜,你觉得好吃吗?”将木盆里的水倒掉,然后掀开锅盖,从里面舀出一瓢沸腾的水,倒进木盆里,用沸水可以给碗筷消毒。 “你还别说,那个黑色的你说是木耳的东西,吃起来咯吱咯吱,还滑溜溜的,很好吃,还有那个野蘑菇,很新鲜,只是很少吃,毕竟前几年我们村子里,有人因为吃这个死了。” “嗯,是有不少是有毒的,所以要懂得辨别,我这几年经常进山,各种野蘑菇都采回来,都会用野兔试一试,后来才让我发现了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所以娘就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君媱了,你在君家要照顾好自己,有事的话,就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就帮,帮不上的话,你大不了来和我们娘三过。” 君杨氏听到女儿的话,也不管真假,只是笑着点头,表示答应。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抬手拿起一根木头,填进灶膛,火星扑簌扑簌的从灶膛窜出来,君杨氏却没事似的挥挥手,半点怕烫的意思都没有。 “哦,是这样的,这些野蘑菇和木耳,那林子里有不少,现在正好要进入冬天了,所以我准备多采一些,拿到镇上去卖掉,然后换一些米面回来,我今天进山发现了,那些木耳很多,看样子咱们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这正好可以作为一个进项,小山和巧儿太瘦了,他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想给他们买些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她低声说道,语气却透着一股很强的说服力,让人无法拒绝。 君杨氏边听边想,等她说完才点点头,表示赞同:“我觉得也好,那个叫木耳的,真心的好吃,不过就怕有些人不识货。” “没关系,我自是有办法的。”她狡黠一笑,接着叮嘱道:“娘,如果你想吃的话就来这里,别自己去山里采,木耳和野蘑菇一样,有些也是有毒的,这件事情先保密,否则万一被人知道,误采了有毒的蘑菇和木耳,我怕会影响销路。” “嗯,这个你就放心吧,娘恨不得你能把整片林子的木耳和野蘑菇都收进你的钱袋子,哪里会出去说,至于自己吃的问题,等你先卖卖看,如果好的话就紧着卖掉,要是多了就留一些冬天吃,反正你也说过晒干之后能保存好久。”君杨氏边说到最后语气都有点兴奋了。 “行,就这么定了,等后天镇上赶集的时候,我就去试试看。”她心里有点小兴奋,这不是好现象,不过是古代的集市,现代就算是去米兰巴黎采购,她都不见得这么兴奋。 随后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君杨氏这才起身和君媱告别,说是要回家。 君媱看着外面的天黑的阴沉,忙披上一件粗布袄子,跟着君杨氏出来:“娘,慢点,这里是村外,我送送你。” 君杨氏忙把她推进屋子里,沉着脸道:“送什么送,你这头还没好利索,别担心我,这条路我可是走了好几年了,再说了,在泉水村,谁敢害我啊,你二爷爷可是里正。” 说完,不等君媱反驳,挥挥手转身快脚走出篱笆院门,冲着村里去了。 君媱站在院外,目送着君杨氏走过大槐树,进了村子,这才返身回到屋子里。 回到灶间,她将木盆里的粗瓷碗冲洗一遍,甩干水分放在一边的简易木质架子上,然后在专门洗澡的大木盆里倒上水,缓缓脱去衣服,坐在凳子上,用帕子擦拭着身子。 香肌玉肤,纤腰翘t,修长美腿,然后……君媱嘴角抽搐,差点没咒骂出声。 这具身子好看是好看,和自己前世差不多,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这近乎飞机场的胸脯,该死的b罩杯,她前世可是傲人的d啊有木有,如今的b在她眼里,就和那些肌肉纠结的莽汉没有区别,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虽然对于丰胸她还是有点经验,不过却碍于条件的约束,无法施展,最后才长叹一口气,决定等条件好了,将那两个小包子养起来,她定要实施这丰胸大法,不达d杯,决不罢休。 想到这里,心情似乎疏解了很多,她简单的清洗完毕,将那盆依旧清澈的水倒掉,套上一件中衣,回身在灶膛里添上满满的柴火,又找了两块土坯将灶口封住,这样的话就能保存住土炕的热量,就算是睡到早上依旧都不会觉得冷,因为刚才她送君杨氏的时候看着天色,晚上不知道何时必将会有一场雨,快要进入冬季了,这场雨势必会格外的阴冷,一场秋雨一场寒嘛。 收拾好一切,她这才回到里间,本以为这么长时间两个小家伙应该就睡着了,谁知道她刚进去,巧儿那清脆的声音就响起来:“娘亲,快点,被窝好暖和啊,巧儿和哥哥还要听娘亲讲故事呢。” “好,娘亲给巧儿和哥哥讲故事。”她走到一个磨损的厉害的铜镜前坐下,在依稀的映照下,给自己后脑上了一点酒,防止感染,然后拿起旁边的白色棉布在脑袋上缠了几圈,随后上了抗,钻劲被窝,巧儿顿时笑呵呵的钻劲她的怀里。 “娘亲,你身上好香。”巧儿咯咯笑道。 君媱温暖一笑,将她的发拨开,柔声道:“娘的巧儿也香香的。” 见巧儿那可爱的笑容,小山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从自己被窝伸出胳膊,戳了戳巧儿的小脸,然后问君媱道:“娘,你的头还疼吗?” “不疼,娘亲是为了感染才上点酒。”她解释给他听,然后给小山掖掖被角,将巧儿抱进怀里,道:“现在,娘就给你们讲故事,一个关于坚持和信念的故事。” 她的声音和缓而温暖,在这个简陋而温暖的房间里,如同春风抚柳,这个故事是西游记,被她说的灵趣生动,而两个小家伙也被她的故事引得时而瞪眼,时而大笑。 好久之后,窗外一道闷雷,震得整个茅草屋都感觉晃动起来,君媱表情淡淡的似乎并不受影响,只是在心里想着过冬的时候,家里要添置的会很多,除了他们的一日三餐,米面粮油,肉菜点心,还要给家里买几套被褥,无论什么都不能委屈了她的孩子。 外面,雨声很大,落在地面能听到啪啪的声音,但是身边有这两个小家伙,她觉得很幸福,也很满足。 005,捕鱼 清晨,卯时多,君媱睁开眼,看向旁边两个小包子,忍不住抿唇轻笑。 这两个孩子睡觉是真心的不老实,巧儿在自己的怀里倒还好说,小山却是露出一条白花花的小腿,瘦的让君媱不禁摇头,暗自下决心要给他们彻底补起来。 起身披上一件粗布外套,给两个孩子掖好被角,打开门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不过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雨雾,弥漫了整片房子。 君媱打了一个寒战,一场秋雨过后,果然是寒气入骨,想着家里还没有一件可以御寒的衣服,关于卖山货的事情,必须要早点提到议程上来。 拢了拢衣服,回到屋子里从门后拿出一个斗笠,扣在头上,提着竹篓家门,她今天准备去后面的河里看看,是否能逮到雨。看昨天的雨势,说不定后面的小河会满涨,然后就能逮到鱼,这个时候的鱼味道鲜美,熬一锅鱼汤,既能暖身子又补充了营养。 来到屋后,站在河边,看着湍急的小河,唇畔的笑容缓缓勾起。 她顺着小河上下游走了一段时间,最后在一个比较窄且浅的地方停下,搬着石头将小河隔断,最后在中间留下的为止,将竹篓堵在缺口处。一些个子小的鱼会顺着河流的趋势游向下游,将整条河隔断的话,鱼儿势必会冲着唯一的竹篓钻去。 这种事情,她小的时候在来家的河里就做过,小有手心大,大的足有两三斤。 安置好这些事情之后,她就转身回了家,现在这个时间,那两个小娃子应该就起床了,雨依旧在细细飘洒,站在自家篱笆门前看向远处,那在层层雨雾下掩藏的树林,阴影曈曈,广袤的土地,拼命贪婪的吸纳着天地雨露,似乎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寒冬,为自己储存下足以越冬的能量。 果然回到家的时候,小山已经起来,而巧儿则是迷迷糊糊的坐在炕上,一双大眼透着一股可爱的憨劲,让君媱看的心里柔柔的。 “娘亲。”看到君媱进来,巧儿眨巴眨巴大眼,随后伸出胳膊,冲着她使劲招呼着。 君媱笑着摇头走上前,拿过她藏在被窝事先给她暖和着的衣服给她穿上,然后道:“娘先去给你们热水,一会洗脸,今天早上也许会有鱼可以吃哦。” 听到有鱼吃,巧儿先是愣了愣,接着就不相信的看着娘亲,然后扭头冲着小山大声喊道:“哥哥,听见了吗,娘亲睡了,早上会有鱼吃哦,是鱼哎,就是田妞她娘给她吃的鱼。” 小山抬起稚嫩可爱的小脸,脸上也带着大大的笑容,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可爱的让君媱的新都颤抖个不停,“知道啦,等娘亲做好,你可要多吃点。”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之后也不用君媱给她穿衣服了,利落的从被窝钻出来,套上薄薄的粗布棉裤,然后才让君媱给她穿上那条洗的发白的裙子。 在君媱的记忆里,这件裙子还是用君媱曾经最好的一件衣服给她裁剪的,余下的不了还给小山做了一件中衣,但是也已经穿了好久了,早就被洗的毛毛索索的。 嘴上没说,这样的事情,她记在了心里。 看到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君媱才真正明白了一个母亲的心思,那就是自己能得到的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想全部送给孩子,就像当初她的父母一样,在那样每年人均收入不足万元的农村,愣是让她上了全国最贵的高等学府,才有了后来君媱那么彪悍的成就。 等一家人收拾完,君媱这才带着两个小家伙来到后面的河流,此时那个竹篓已经静静的躺在河流中央。 君媱踩着石头,缓缓走到中间,然后伸手将竹篓提起来,顿时哗哗的水流顺着竹篓的缝隙流尽。之后就剩下手里那分量不轻的竹篓。 “娘亲,有吗有吗,是不是有鱼啊?”巧儿在河边跳着脚高声喊道。 君媱看看竹篓里面活蹦乱跳的鱼,然后回头冲着女儿高兴的点点头:“有呢,还有不少,早上我们喝鱼汤哦。” “哦,喝鱼汤咯,喝鱼汤咯!”小丫头高兴的上蹿下跳,小山则是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妹妹,防止她一个打滑摔倒。 回到家,因为有鱼吃,巧儿再次做起了跟屁虫,到最后是小山看不过去了,这才拉着妹妹到里间去玩。 等鱼汤做好,那浓郁的香味在这三间茅草屋弥漫,两个小家伙甚至包括君媱都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饭桌上,两个孩子一人捧着一个大碗,吹着气,大口喝着碗里乳白色的鱼汤,还有那做的近乎入口即化的鱼肉,也在事先被君媱将鱼刺挑净,他们还太小,她怕不小心卡着他们。 今天天气不好,加上家里没有地,也就没有所谓的掰玉米粒或者是扒花生这样的农活,而至于菜,先前君媱也已经把白菜埋在了土里,等两个小家伙吃的小肚皮滚圆后,才去了灶间收拾碗筷。 看着已经没剩下多少的菜籽油和盐,以及那些玉米面,她都在心里的账本上记下需要添置的东西。 等在心里合计的差不多了,君媱却还是皱着眉头,没有松开。 她就是觉得还有哪里不满意,不过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让她还看不过去。 “娘,给我们讲齐天大圣打妖精的故事吧?”巧儿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君媱点点头,道:“好,巧儿先去和哥哥等着,娘亲收拾完……” 话没说完,君媱就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手心,一个释然道:“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可不就是她儿子的名字么,小山,这该是多么路人甲的名字啊,想她君媱的儿子,如何能用这样一个毫无新意的名字,根本就不符合她的作风啊。 “巧儿,你先回屋,娘在灶里添上柴,咱们就在炕上讲故事。”她高兴的对女儿说道。 “好,那娘亲,巧儿和哥哥在炕上等你,你快点来啊。”巧儿撒开腿,就跑进了里间,还能听到两个孩子那天真清澈的笑声。 这头,君媱边洗边念叨着小山的名字,每念叨一次就拧着眉头摇摇头,不好听,实在是不好听,就连她在现代的司机名字都文邹邹的,叫书文,至于她的儿子,就叫做墨夙,君墨夙。 ——翰墨时招侣,丹青夙在公。 越想君媱就觉得这个名字真心的不错,墨笔丹青,夙兴夜寐。 收拾完东西,君媱擦擦手走进里间,小山和巧儿正坐在炕上,裹着被子不知道说这什么,两个小家伙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巧儿偶尔还会捂着小嘴笑的如同一只偷到了油的小老鼠。 “小山,娘亲给你改个名字可好?”她走到炕边坐下,看着小山认真的说道。 小山不懂,改名字,他觉得小山就很好啊。 君媱也是知道的,一般人家的孩子在生下来的时候,名字就会被列入族谱,但是小山和巧儿,不是君家的孩子,在君家人眼里他们就是那所谓的野种,但是君媱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任劳任怨,任人辱骂的女子,她前世是帝国集团总裁,重生一回总不能越活越回去。儿子是她的,谁敢欺负她的孩子,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娘,我觉得我的名字很好啊。”小山不解,他就是觉得比大壮,二狗,泥娃子要好听的多。 “娘觉得不好,所以要改,因为名字就是你的第二张脸,我的儿子将来必定是个人上人,名字喊出去绝对要有韵味,有讲究。” 越说君媱越兴奋,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一个名字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可是,要叫什么名字呢?”巧儿在一边抬手支着小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君媱呵呵一笑,把女儿抱在怀里,看着同样在认真思索的小山道:“姓君,名墨夙,字无忧。” “君墨夙?”小山抬头看着君媱。 “是啊,墨笔丹青,夙兴夜寐。君子浩然坦荡,一生无忧。” 小山不懂,但是听到娘亲四个字四个字的说出来,顿时觉得好有气势,这让他乌黑的大眼,顿时带着一股崇拜,他感觉,他的娘亲好厉害啊。比大壮的娘厉害多了,她嘴里那些,小杂种,小野种,小畜生,和娘一笔,简直就是弱爆了。 “娘,娘,那我呢,我呢,巧儿也要改名字。”听见哥哥有名字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总感觉特别的好听,她也要改。 看到女儿那可爱娇俏的样子,君媱逗她:“巧儿想取什么名字啊。” 巧儿堵着小嘴巴,看看娘亲,然后看看哥哥,最后再看看娘亲,下一刻一双大眼变得红彤彤的,委屈的摇着小脑袋,偎进君媱怀里,泣声道:“巧儿不知道,娘亲,呜呜……” “好啦,巧儿乖,娘亲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哦,咱们就叫君巧音哦,还是娘亲的巧儿好不好?” 见她红了眼睛,君媱这才给她取了一个名字,不再逗她。 “不过,名字只能改一次,以后等我们有了银子,就建一栋大房子,然后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家谱,知道了吗?” 两个孩子都听话的点点头。 006,事端 次日清晨,君媱很早就起床了,只因为从泉水村到镇上的集市,步行要两个多时辰,连着走四五个小时,是个人能受得住?所以,君媱决定采取以往从来都不用的方式,搭车。 村里子有不少的牛车,每逢赶集的时候,都会套上牛车,在村口那颗大槐树下,等着去赶集的人,他们就每人收两个铜板,反正闲在家里也没事,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赚点嚼头。 孩子,君媱是要带着的,看着这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茅草屋,她感觉到了深深的蛋疼,这该是多好的民风啊! 丑时末,天还黑咕隆咚的,君媱就起床洗漱完毕,回到里间给无忧和巧儿换衣服。 无忧听说要去集市,也不用君媱操心了,虽然困但是依旧努力瞪着眼睛自己换好了衣服,然后看着君媱在给妹妹穿衣服,他就自己去灶间用娘亲烧好的热水洗漱完毕,拧了一个帕子走进来,一把呼在妹妹的脸上。 “唔,啊……”巧儿被帕子上的热乎劲给弄的嘟囔一声,随后看着君媱,蔫蔫的道:“娘亲,巧儿好困哦。” 君媱给她扣好纽扣,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道:“巧儿乖,今天跟着娘亲去集市上啊,到时候娘亲卖了钱,给巧儿买糖吃好不好。” 她也知道天还不亮就让两个孩子早起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但是如果把他们放在家里,她又着实不放心。 “嗯,好吧!”小丫头听说有糖吃,这才勉强的配合着君媱,任她抱着自己去了灶间。 等三人收拾妥当,看着家里一切都没问题,君媱落了锁,挎着早起收拾完好的木耳的野蘑菇,挎着篮子出了门。 因为现在天还早,所以能见度不过十米左右,等他们走到大槐树下的时候,早已经有两辆车和一些人在等着了,看见君媱过来,顿时愣了,之后一些人嗤笑着扭头不理会他们,还有一些人却看着君媱,眼神中一片冷漠和疏离。 君媱走到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面前,笑问道:“七叔公,我们娘三搭个车,这是六个铜板,您老收好。” 老者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所以并不像村里的人那样,看见君媱就好似看见瘟疫一般,听到君媱的话,笑呵呵的捋着花白的胡须点头:“哦,媱儿啊,给两个就可以了,这两个小家伙能占多大点地方。” “这怎么可以,您老大清早的也不容易,咱们也不能太过分不是。”君媱自顾掏出六个铜板递到老者手里,老者看她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颠了颠铜板塞在腰间的钱袋里。 只是,老者好说话,并不见得旁边的人和他一样,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开口了,声音高亢,语气尖酸刻薄。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阔气,这不是我们村的大美人,君媱大小姐么,这是要去找谁啊,还带着孩子,不会是孩子的爹吧?” “大壮娘,你说啥呢,野种怎么可能会有爹?” “就是,七老爹,您老人家可不能拉着他们啊,这样的人坐了您的车,这不是沾染上晦气了么,以后谁还敢坐您的车啊?” “是啊是啊,七老爹,您可不能拉他们娘三,否则我们都不坐了,靠近骚蹄子您是想让我们也沾染上骚气啊?我男人还不嫌弃死我?” 几个妇人,对着君媱娘三指指点点,那语气中的嫌弃和厌恶,丝毫都不加掩饰。 “你们不要乱说,我……” “无忧!”无忧从懂事起就一直很敏感,这些婆娘话里的意思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总归不是好听的话,只是他刚要说什么,却被君媱制止。 “娘!”无忧抿着唇,倔强的看着君媱,他是心疼娘亲啊。 君媱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些话落在她的耳中,仿佛跟她没有丝毫关系,说的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她蹲下身,摸了摸儿子冰凉的小脸,抬手抚着他的小脸,淡淡道:“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是捧高踩低,我们不能堵住他们的嘴,但是该无视的就要一笑而过,狗咬了你,难不成你还能回过头咬狗一口?” “哥,不要啊,狗狗身上很脏的,不要咬,不咬。” 无忧看着娘亲那丝毫不在意的脸色,再听见妹妹那话里的意思,忍不住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拉着妹妹的手站在君媱身边,回道:“不咬,哥哥也怕脏。” 他们三个旁若无人的话,让先前几个刁难的婆娘,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小浪蹄子,你说谁是狗?你给老娘把话说清楚,否则老娘和你没完。”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娘几步走上前,叉起腰怒气冲冲的瞪着君媱,大有一副你敢说我我就和你拼命的架势。 谁知道君媱却丝毫不被她的怒气影响,一双黑的深沉的美眸,凉凉的扫视了那个婆娘一眼,只一眼,就让她心里好似见鬼一般,吓得心脏剧烈的跳动。 她的眼神,冰冷的好似寒冰,没有半点面对着孩子时的温和表情,那眼神好似从地狱中归来的罗刹,带着血一般的让人战栗的恐惧。 看到脸色煞白的妇人,君媱才闲散的收回眼神,温和的对着老者说道:“七叔公,看来他们都不想和我们娘三乘一辆车,您看这样好不好,大不了我们娘三给你十人份的,也就是二十个铜板,您老就不要让别人搭了好不好?” “凭什么啊,小蹄子,这又不是你家的车,你凭什么不让老爹载我们?”在君媱话刚说完,一个瘦小的妇人,如同一只猴子般,灵活的跳上牛车,大叉叉的坐在上面,盯着君媱嘲笑道:“我今天还就坐定了,七老爹,给您钱。” 旁边围着的几人,也都是纷纷效仿那个妇人的样子,给了七老爹钱,跳上了车,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牛车上就做了五六个人,再加上君媱娘三,算是满了。 君媱好似没有看到他们,回身将两个孩子抱上车,她也上了车,坐在边上护着两个孩子,对老者道:“七叔公,已经满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走啦?” 七叔公笑呵呵的缕缕胡须,点头,没有说半个字,抬手一甩牛鞭,壮实的老牛,踏了踏牛蹄,缓缓朝着集市的方向而去。 虽然这具身体并不是第一次去集市,但是早君媱穿来之前,那个君媱从来都是在半夜就收拾东西赶路,那一路走的估计也是提心吊胆,而现在搭着牛车,比预计的时间缩小了一半,那也要两个小时,现在不过四点,等到了集市六点,时间刚好。 扭头看着坐在一边的巧儿瑟缩的样子,她伸手将女儿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她红红的鼻尖,笑道:“现在暖和点了吗?” 巧儿缩在娘亲那香香的怀里,乖巧的点点头,“娘亲不冷吗?” 君媱抬手又将无忧拉在自己身边坐下,伸出胳膊将他们一起抱在怀里,轻声说道:“娘亲只要抱着巧儿,就不觉得冷了。” 巧儿一听,忙又用力的向君媱怀里钻了钻,抬头用小小的手掌,想要包住她的脸颊,试了几次发现她的手太小,只能无奈的放弃。 赶车的老者是村里的老人,轮辈分和君媱的爷爷是一辈,在现在的泉水村来说,也是说得上话的人,因为闲不住,所以就用自己家的牛车拉活。 看到君媱怀里的两个小家伙,虽然他们在泉水村所有人眼里都是野种,但是那可爱的样子,还是让已经儿孙满堂的老者,心里升起了一股喜爱。 “媱儿,两个娃也三岁了吧?” 君媱抬头看着他,笑着点头,“是啊,七叔公,三岁了。” “嗯,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这么大啦。”他捋着胡须,语气有点感慨。 君媱听这话,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君媱啊,我听说你前几天脑袋受了伤,是有这回事吧?”在气氛快要沉静时,车上的一个妇人开口问道。 君媱扭头看去,脑海中的记忆自动告诉了她答案,这个人正是赶车七叔公的孙媳妇,君马氏,在村里人缘还算不错,也是个孝顺勤快的人。 她抬手摸摸后脑,已经结痂了,但是束发的时候,碰到还是会痛,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 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大壮娘身上,那脸上犹自带着一股狗眼看人低的态度,见君媱瞪着自己,却并不紧张,只是移开视线,低低的和身边的人说话,正是刚才和君媱有过节的一胖一瘦两个妇人。 “多谢平安嫂子关心了,不过前几天被一条疯狗追赶,不小心磕在了石头上。也是我倒霉,如果是人追赶的话让我受了伤,我也能去镇上请县老爷主持公道,不能关那人最起码能讨回一些银子不是。” 本来,听到君媱的话,大壮娘恨的差点没扑上去撕了她,这个小浪蹄子居然敢骂她是疯狗,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脏跳动的厉害,又是关起来,又是赔银子的,这两种她一样也不愿意,所以就算是有再大的怒火,也只能用力的压下,后果就是一张脸,黑的比这夜色都浓重,让车上知道的人,只能憋着笑。 马氏也是忍不住咧开嘴,想笑却在对上大壮娘那黑漆漆的脸时,忍住了。 “没事就好,你可要注意身子,你要是倒下了,让两个孩子怎么办。” “嗯,我知道,以后会注意的。”她笑着点头。 君媱之后就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小声的给怀里的两个孩子讲故事,看着他们如花般的笑脸,和清脆的笑声,让君媱无端升起一股自豪和成就感。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也在山那边,努力的窜跳出来,顿时整个天空的如纱薄雾,瞬间被驱散。 而前方,一个牌楼,出现在他们面前,上书:青山镇。 君媱勾起唇,这就是距离泉水村最近的镇子,而她的商业帝国,也将从这个小镇,一点点起步,崛起。 007,打探 金色的朝阳,如同金元宝一般,摇摇晃晃的跳了上来。 君媱一手一个领着两个小包子,边走边看,冲着集市走去。 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多,集市上早已经有人在摆摊,青石路两边林立的店铺,也开始打开店门,迎接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无忧和巧儿从来没有来过集市,所以虽然现在人并不是很多,依旧让他们看的眼睛不够用,恨不得拉着君媱,逛遍整个青山镇。 因为三人起得早,到现在都没有吃早饭,君媱一个大人肚子都有点饿了,两个小孩子也估计差不多,无非现在就是看见新鲜玩意,也顾不上是不是饿肚子了。 青山镇的集市,只有一条大街,这条大街宽有四五米的样子,至于长度,君媱不得不感叹,看不到头啊。 “娘亲,好香啊。”巧儿看着远处金灿灿的油条,迈不动腿。 “那咱们就过去吃早餐,吃完之后再去逛一逛。”正好前面有个早餐铺子,前面一个满脸红光的大汉,拿着长筷子,正拨弄着油锅中的油条,几个翻动间,迅速夹出来,看样子就让人胃口大开。 领着他们走过去,先找了个位置坐下,君媱招呼那个忙的游走在桌子中间的妇人道:“大姐,给我们来六根油条,再来三碗米粥,上一碟咸菜。” “哎,大妹子稍等啊,马上就来。”妇人的声音清脆利落,冲着君媱点点头,回身给一桌送去三碗粥,就去忙活他们的。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妇人就已经端着有藤草编制的小竹篮送上来,里面有六根油条,随后米粥和咸菜,很快就送了上来。 君媱给他们一人一根,道:“赶紧吃吧,不够我们还要,别饿坏了。” 巧儿张开小嘴咬了一口,又脆又香,让她高兴的眯起了大眼,冲着君媱甜甜道:“娘亲,好好吃哦。” “好吃就多吃点。”正好路过的妇人听到巧儿的话,顿时笑了起来,看着巧儿那可爱的小脸,俏声回道:“大妹子,这是你的女儿吧,真俊呢。” “谢谢大姐了,可能是第一次吃,图个新鲜呢。”君媱给巧儿夹了点咸菜放在她的碗里,无忧用筷子很熟练,她不用操心。 妇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君媱一眼,虽然她穿着粗布衣裳,但是就冲着她迎来送往,见过很多人的那种感觉,这个小娘子就不像那些庄户人家的女子,你看看人家吃饭的动作,那简直就是大家闺秀都比不上,就像画画一样好看,虽然她的早餐铺子里并没有来过什么大家闺秀。 “你们就放心吃,大姐这里的油啊,都是很干净的,都不是隔夜油,看看大姐这里的生意就知道了,咱们图的就是个回头客,尤其是这些小娃娃,更不能让他们吃坏了肚子不是。”妇人很明显是个健谈的人,几个来回就和君媱熟了起来,甚至还趁着不忙的时候,坐到君媱这桌,和她说话,偶尔还会给巧儿擦擦嘴,甚至在他们喝完了米粥之后,又白送了他们一人一碗。 通过简单的交谈,君媱知道这位大姐姓张,前面那个炸油条的是她男人,姓徐。 两人都是青山镇本地的人,以前徐家也是小有积蓄,但是因着徐老爷子常年重病,缠绵病榻的数年,就将家里的底败的差不多后,扬长而去。之后夫妻两个就开了这个早点铺子,一开就是五年,虽然并不能大富大贵,却温饱之后还有不少剩余。 君媱是个很精明冷静的人,能通过和一个人的交谈和眼神,看出他的脾性。 而这个张大姐,很明显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有种女强人的感觉。 这让君媱对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张大姐,这个青山镇有多少家酒楼啊?”她等着早餐的忙碌功夫过去了,叫来张氏问道。 张氏也不多想,开口道:“有六家呢,不过最好的还是福运酒楼,听说是分店,福运酒楼的老板还是城里的呢。” “那个福运酒楼,客人多吗?”有客人她的野味才能提上价钱。 “多,怎么不多?”说起这个,张氏是一脸的佩服,拿起茶壶给两人倒上,低声说道:“要说这福运酒楼啊,自从七年前在青山镇开业那天,就几乎是天天爆满,就算是逢年过节的时候,镇上的大户都会派遣小厮去那里订菜,从中午到晚上,几乎就没有空闲的时候。原本在福运酒楼之前,对面是一家叫做昌盛酒楼的,生意也还可以,不过自从对面来了这家,那几乎就是食不果腹了,没坚持个半年,就倒闭了。”说完,还神秘兮兮的凑到君媱耳畔,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说,昌盛的老板忍不下这口气,还找人去砸场子,可是第二天所有闹事的人就全被县老爷给抓起来了,每人打了四十板子,哎哟,那个血淋淋的场面,虽然我没见过,听我家男人说的时候也吓死我了。” 张氏说的很详细,君媱也慢慢在心里有了自己的丈量。 那个福运酒楼,很明显,背后是有着很强大的靠山,而一个酒楼,在这样一个并不算太大的小镇上,历时七年依旧宾客盈门,足以见得其手段和影响力。 在心下暗暗思量之后,君媱决定待会直接去福运酒楼,去销售自己的野味。 之后,君媱有和张氏谈论起了现在的布匹以及棉花价格,然后就是米粮油盐的,毕竟她的记忆里,关于这些的数据,可以称得上是没有,以前他们娘三吃的,都是自己家里那三亩荒地,不够糊口的就从村里的人家里买点,虽然都不待见他们娘三,但是把余粮拿出来换点钱,他们还是乐意的。 张氏不愧是在青山镇上的人,君媱一问,她就对镇上的市价,张口就来。 大米是十五文钱一斤,上好的小黄米则要二十文,而白面相对要便宜一些,要十文钱,至于玉米面则要六文钱。 君媱想着要做三套被褥,毕竟她还是喜欢一个人睡觉的感觉,现在怀里抱着一个小包子,虽然知道自己睡觉很老实,却也怕个万一不是。 一张褥子大约要三四斤棉花,而棉被则要六七斤。每斤黑棉就要二十文钱,而白棉却要高达三十五文,如此再扯布,三套被褥做好也要近一两银子啊。 张氏看着不说话的君媱,看着那张娴静如水的柔美脸蛋,她平白觉得这就是一个大小姐,久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身上这套粗布衣裳,穿在她身上都有种绫罗绸缎的违和感。 巧儿和无忧一人两根油条,两碗米粥,又吃了张氏送给他们的每人两块桂花糕,小肚子都恨不得撑破了衣服,此时正趴在桌子上心满意足的消食。 看看外面的天,大约有七八点了吧,两人就这样聊着,居然说了一个小时。 君媱这才和张氏告别,起身算了账,就领着两个孩子按照张氏说的方向去了。 看着她带着两个孩子走远的背影,张氏站在自家男人身边,喃喃说道:“你说人家君妹子,那给人的感觉,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她说自己是村姑,我看哪里是村姑,明明就是仙女一般的人。” 徐大亮是不知道别的女人啥样,整天自己家的媳妇都看不过来呢,但还是自顾刷着碗筷,点头道:“我没见过仙女。” 张氏被他一句话堵在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只得恨恨的嗔怪他一眼,扭身去一边继续熬粥了。 徐大亮看着媳妇那细腰,和刚才风情的一眼,顿时觉得胸口痒痒的,憨憨的笑了几声,抬手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水,继续刷碗。 君媱带着两个孩子站在福运酒楼的门前,抬头看着那鎏金的牌匾,以及进进出出的店伙计,虽然现在还没有人吃饭,却依旧能感觉到这里的生意绝对红火,这就是气场。 在现代,一家店的兴隆与否,有时候站在门前就能一目了然。生意不好的,店员动作迟钝,脸色僵硬。而生意好的,店员则是身段柔软,五官明媚,笑容让人一看就觉得暖到心口。 当然,这套生意理念在古代并不合适,在现代顾客就是上帝,而在这里,你特娘地爱买不买,我生意好我就是大爷。 有权有势的完全可以实施经济垄断! 万恶的旧社会。 在心里嘀嘀咕咕的感叹一番,君媱这才招呼住一个走出来清扫门口的年轻伙计,看样子很是机灵。 “这位小哥,能否麻烦你帮我引荐下贵酒楼的掌柜,小妇人这里有几样野味,想问一下你们是否愿意收购。” 她的笑容很暖,却并不低声下气,这让店伙计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对于送往迎来的他来说,见惯了多少镇上的富豪和员外的家眷,虽然他们比自己钱多,但是很多人看见自己依旧客客气气的,谁让他们的主子爷,不是一般人,可是如此清贫的小妇人,却态度不卑不亢,着实少见。 “这位娘子,我们店里的菜都是有专人供应的,估计是行不通。”他并没有开口赶人,而是和她说着规矩。 君媱自然是明白的,前世她多少家的星级酒店供应商都是有着独特的货源,从来不会乱收别人的。 “话是如此,但是小哥还请你通融一下,我这里的野味,并不常见,你们也不一定吃过,绝对是独一份的,我相信福运酒楼能兴旺数年,掌柜的必定不是凡人,定会给我个介绍的机会的。” 态度不错,并没有狗仗人势,这让君媱对这个福运酒楼多了一种良性态度。 伙计见她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还夸得他们掌柜和酒楼,这和夸他们是一样的,顿时咧开嘴,冲着君媱抱拳道:“这位娘子请进,您在大厅稍等,我这就去告知我们掌柜的。” “那就有劳这位小哥了。”君媱挎着竹篮,领着两个小家伙进去,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福运酒楼,不愧是青山镇第一酒楼,单单是这装修,就足以让人觉得极上档次,在这里吃顿饭,会让人很有面子。再加上这里的菜,味美却不昂贵,就连一般的人家都能在逢年过节的吃上一顿,更何况是那些镇上的大户人家了,就算是天天吃也无妨。 酒楼的面积很大,从外面看共有三层,单单是第一层,就有二十多张桌子,而上面两层,估计是包间吧。 两个小家伙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奢华的酒楼,对于他们那三间茅草屋来说,这福运酒楼无疑就和皇宫一般。他们小心的靠在君媱身边,四处打量着,看着那里里外外忙活的伙计,大眼睛好奇的跟进跟出,让不少的伙计看到如此可爱的两个小家伙,不禁对着他们偷偷做鬼脸。 008,第一桶金 待到曹如行听到手下的汇报,只是稍微思索一下,就从后院缓缓行来。 大堂里,伙计一如既往的在打扫,虽然忙碌却不显任何慌乱,这让他心里很是舒坦。 靠近门口的梨花木桌前,一个盘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正和怀里的两个小孩子说着什么,金色的光透过敞开的门折射进来,落在她的身上,隐隐有种清冷的暖意,好怪异。 “这位娘子,这位就是我们的曹掌柜。”先前进去通禀的伙计,来到君媱面前,说道。 君媱抬头看去,来人身材中等,略微有点发福,年约四旬左右,一头黑发束在脑后,没有一丝杂乱,显得精神而干练。 “曹掌柜,小妇人有礼了。” 她站起身看着对方,谦和笑道。 曹如行眼中划过一抹神色,很快消失不见。 在青山镇,他作为福运酒楼的掌柜,可以做到全权负责,只要每个月将收入的账目遣人送到城里的廖管家就可以。 福运酒楼背后的老板,那可是皇城里的大人物,别说是在这个小小的青山镇可以只手遮天,就算是在京城里,那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招惹的。 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妇人,居然和他说起话来,那么的不卑不亢,甚至让他第一眼看到她都不得不慎重对待。 “这位娘子,不知该如何称呼。”曹如行伸手示意君媱坐下,而后他坐在君媱对面的位置,已经有眼尖的伙计泡好了差端了上来,“请用茶。” 君媱笑着点点头,伸手端起白底蓝花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滤去浮沫,放在鼻尖下轻嗅一下,笑道:“小妇人姓君。果然是好茶,虽然是去年的雨前龙井,能有如此色泽和味道,相信我和曹掌柜,定能互惠互利。” 曹如行浓眉一挑一沉,心里暗暗惊叹,就算是他这个常年喝茶的人都难以估算出是那一年的,只能通过味道和口感知道是雨前龙井,而她居然能说出时间,看样子,她真的是个村妇? “君娘子,好口舌,这就是去年采摘的雨前龙井,是曹某的主子赏赐下来的。”曹如行淡淡说道。 “曹掌柜高看小妇人了,小妇人不过是一介村妇,如何能但得起曹掌柜的高看。”好家伙,居然用雨前龙井来招待自己,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还是有什么目的,亦或者这就是福运酒楼的待客之道。 果然,听到君媱的话,曹掌柜呵呵一笑,捋着胡须道:“君娘子客气了,既然娘子是来和我们福运酒楼做生意的,自然就是贵客,何谈高看不高看。” “曹掌柜不愧是大人物,既然说到这里,我就不罗嗦了。”她弯腰把身边的竹篮提起放在桌上,打开上面的粗布,然后取出里面的两个布袋,依次取出打开,摊在曹掌柜面前,解说道:“曹掌柜,这是小妇人在山里采摘的野味,这个自然是野蘑菇,这个黑色的是山木耳。” 曹如行当了大半辈子的掌柜,什么菜他没有见过,就是他面前这蘑菇,他以前也曾经吃过,不过据说有不少的人因为误食一些蘑菇导致毙命的,所以这种食材除非是一些极有经验的人采集到的,否则一般的人都不会随便服用的。至于这些黑乎乎的所谓的木耳,他捻起一块,拿在手里,有种湿湿滑滑的感觉,这种野味,他没见过,更没吃过。 “君娘子。”他放下那块木耳道:“这个野蘑菇,曹某是见过,曾经也吃过几次,但是听说稍微一个不小心,可能采集到的都是有毒的,所以……” 看着他犹豫的语气,君媱就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并不意外,缓缓道:“曹掌柜心里的顾虑我明白,实话告诉曹掌柜,小妇人这几年来,自认练就了一副好眼力,但凡是我采集到的野蘑菇,绝对不会有毒,这一点我可以和曹掌柜立下一个字据。” 听到她的话,曹如行顿时双眸锃亮,他吃过蘑菇,那种味道至今想起来还在嘴里萦绕,但是因为其产量低,所以能吃到着实很奢侈。 其实他心里明白,在京城里就有这么一家专门供应野蘑菇的农神先生,他常年游走在山间树林,就是为了采集蘑菇,供应给宫中,多下来的都会被京里的侯府官户给采购一口,下面的人能吃到的很少,对于这一门赚钱的手艺,那位农神先生看的比命都重要,有些想拜他为师的人都全部吃了闭门羹,直说在临死前能传给儿子,留一门手艺。 当然,这一事君媱并不知道,否则她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不就是野蘑菇嘛,真的就因为这个就能当成传家手艺了?如果她能种植出蘑菇,那这个朝代是不是该疯了? “君娘子此话当真?”曹掌柜站起身激动的问道。 君媱汗颜,他觉得这个曹掌柜有点少见多怪。 “自然是真的。”她点头,继续说道:“这个木耳,可以称之为素中之王,在素菜当中,它有着很高的营养价值,其美味程度不属于野蘑菇。” 曹掌柜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却也有了很大的兴趣,在青山镇,虽然福运酒楼看似垄断,但是相比较器京城的福运酒楼,他每年的总收入还是差了很多,毕竟京城乃繁华之地,青山镇和之一比,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听到她说有这样两种菜,更重要的是居然能供应野蘑菇,他能不激动么,这样不仅酒楼能出售,就是多了也能送给少主不是。 “君娘子,这野蘑菇我可以收下,但是这木耳,恕曹某眼拙,着实没有见过,更别说是吃了。” 君媱站起身,一把提起装木耳的布袋,对曹如行道:“曹掌柜,我也不和你说这木耳如何如何好,您看这样,我现场给您做几道菜尝尝,您觉得如何?” 曹如行一听,没有思考就点头应了:“这感情好,君娘子,随曹某来。” 因为现在是上午,所以厨房里并没有多忙碌,只有两个厨子在看着,指挥着几个徒弟在收拾碗筷,打磨厨具,见到曹如行进来,都是愣了一下,随后弯腰问掌柜的安。 “老陈,老孙,这位是君娘子,要来做几道菜,你们先出去一下吧。” 两位大厨互相看了一眼,转身就出去了,他们是掌勺,自然知道手艺和菜谱对于厨子来说都是命根子,所以对于掌柜的话并没有任何的不满。 曹如行对君媱说道:“君娘子,厨房就交给你了,曹某先去外面静候君娘子的菜品。” “曹掌柜客气了,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曹如行出去了,厨房里就剩下君媱和两个孩子,就连那些学徒都被打发了出去。 君媱先是拿出一些木耳,连着清洗了四五遍,直到里面的沙土都被清洗干净,这才开始准备。 “娘亲,巧儿帮你呀?”巧儿站在一边,始终没有插手的余地,有点着急。 君媱看着女儿那可爱的样子,笑道:“不用,等娘亲做好之后,咱们就可以去买上很多好东西,然后回家。” “买好东西?什么好东西?”巧儿不明白,在她的心里能吃上娘亲做的菜饼子,就是最好最好的了。 君媱手上的动作很快,只是和巧儿说话的功夫,蒜苗切好了段,油锅也已经热好,三个鸡蛋君媱全部握在手心,对着锅沿轻轻一磕,转眼的功夫,三个鸡蛋就在锅里开了花,一股香味在整个厨房蔓延,让巧儿和无忧深深的在一边吸鼻子。 随后的动作更是快速,蒜苗,木耳,在爆炒之后入锅,之后放入鸡蛋,盐,炒匀之后,装盘,一个木耳鸡蛋就做好了。 之后,一个凉拌木耳,一个木耳香菇肉片,也迅速出炉。 两个小家伙围在君媱身边,看着那三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顿时口水都差点掉下来。 君媱招呼一个守在厨房门口的伙计,让他端着三份菜去了一楼大堂,临近窗户的位置,曹如行正喝着茶,看着账本,很是悠闲。 “曹掌柜,久等了。”君媱对曹如行道。 曹如行在伙计刚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香味,顿时让他感觉饥肠辘辘。 “君娘子,光是这菜的香味,就让人垂涎的紧。”曹如行起身笑道,看着伙计将菜端上来,摆好碗筷,他才招呼君媱坐下。 君媱坐下后,结果伙计倒好的茶,端着给无忧和巧儿一人喝了一杯,看着在一边慢慢品尝的曹掌柜,但笑不语。 许久之后,曹掌柜菜慢慢放下筷子,看着君媱,笑着道:“君娘子好手艺,就冲着这三份菜,就何以超越我们的两位大厨了,不知道这三份菜的菜名是什么?” 君媱谦虚一笑,指着面前的菜,说道:“这份是木耳炒鸡蛋,这份是木耳香菇肉片,这份是凉拌木耳,木耳这种野味,可以清肠胃,还可以补血,是道对人极其有营养价值的菜肴。” 曹如行开始并不看好这黑乎乎的木耳,不过尝过之后才觉得,自己的见识太鄙陋,滑而不腻,入口清脆有嚼劲,着实好吃。 “君娘子,这两种野味我们福运酒楼都要了,至于价钱,每样每斤都给君娘子一百文,不知君娘子意下如何?” 君媱面上不显露,心里却在盘算,一斤一白两,十斤就是一两银子,而木耳在林子里很多,每天最少可以供应几十斤,如果她整天耗在林子里的话,至于蘑菇,也是漫山遍野,这算是一项很划算的买卖有木有,完全是一本万利。 “既然曹掌柜这么干脆,我也不好太过矫情,就这样吧。”她点点头,并没有趁机提价,毕竟她的人生不能一辈子和这些野蘑菇木耳耗在一起吧。 “曹掌柜,我有言在先,我希望福运酒楼只接受我提供的野味。” 曹掌柜已经让伙计拿着两布袋去过秤了,听到君媱的话,不禁愣了一下,“君娘子,虽然很冒昧,但是我能否知道,这是为何?” “因为不止这野蘑菇有些带毒,就连着木耳也是如此,毕竟是林子里无人的主,如果以后遇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学我,而他们又不懂得辨认,到时候吃出人命来,埋怨到我的身上,这可不是小妇人乐见的。” 本以为会是想独揽买卖,谁想到这个木耳居然也是有些是有毒的,虽然曹如行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找别人收购的打算,但是听到君媱这么说,还是暗自擦了一把汗。 “自然是如此,我们福运酒楼这么多年客源广进,图的就是名声和信誉,请君娘子放心。” “那就多谢曹掌柜了。”君媱盈盈福身。 那端,伙计已经过好了称,两样加在一起一共有三十二斤,折合成银子足有三两二银子,对君媱来说算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 曹如行命账房给君媱取了银子,随后一番退让,娘三被曹如行送了出来。 关于木耳的做饭,君媱相信那么简单,福运酒楼的大厨尝过一边,稍微熟悉一下,必定能做出来,也用不着她操心。 现在余下来的时间,就是带着两个小家伙去扯布做衣服,然后买些米粮油盐,买上棉花回家做被子,古代的冬天,没有空气污染气候变暖,那可是真正的寒冬啊。 009,改善 因为手里有了银子,君媱不觉自己的脊梁挺了起来,随后就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弄的满头黑线。 果然是这样啊,钱这东西,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样重要,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条定律,绝对不珍珠还真。 而且,上一世,她不就是对这一点是奉行的彻底么。 对于千神帝国集团总裁的君媱来说,但凡是用钱能解决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难事,而在污秽横行的现代,压根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 如果不过就是三两银子,换算成毛爷爷不过也就几千块,她何时财迷成这样了。 这头,两个小家伙还在因为得到了银子而兴奋,刚才他们可是看见了,那银钉子可是雪白雪白的。 “娘亲,巧儿可以吃桂花糖吗?”巧儿没忘记早上在家里娘亲说的,给她买糖吃的事情。 “可以。”君媱看着手里的小女儿,很干脆的点点头。 无忧在一边听着娘亲和妹妹的谈话,可爱帅气的小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 从无忧懂事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能从周围人的态度言语和眼神里,渐渐明白了自己娘亲的难处,也明白他没有爹爹,而看着村里的孩子都有,唯独他没有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当成了家里唯一的男子汉,看着娘亲每日辛苦的刺绣,换的一点钱,都是用在了他和妹妹的身上,虽然穿的并不好,却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娘亲病倒的那几天,对于无忧来说几乎就是天塌了,那几天他虽然很努力的照顾妹妹,可是依旧知道自己让她饿了肚子,他深切的体会到娘亲的不容易。 “无忧,你要买什么吗?”君媱看着左手边的儿子,垂眸问道。 无忧却干脆的摇头道:“不用,娘亲自己买点吧,我什么都不缺。” “那笔墨纸砚呢?”君媱没有表态,只是又问了一句。 果然,当她说完这句话,身边的小包子一双大眼,顿时瞪的圆咕噜的,隐隐有激动的神色在眼神里荡漾。 “娘亲就知道你喜欢。”君媱得意一笑,领着他们两个,冲着前面的书肆而去。 书肆的名字就叫清尘,很有雅意。不过里面却很是安静,除了在柜台后的头发须白的老者,再就是在正堂主位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青衫香茶,檀香飘渺,如同世外的仙人般,不染尘埃。 君媱只是打眼看了那个看书的中年男子,就走到那位柜台后的老者面前,笑着说道:“这位先生,您这里有文房四宝吗?” 老者抬起灰蒙的浑浊眸子,淡淡看了君媱一眼,见识一位妙龄小娘子,顿时脸色有点不悦,但还是走到一边的柜架旁,从上面去来三套文房四宝,放到她面前。 君媱拿起来看了看,顿时忍不住咂舌。 眼神大约扫了一下,抬手落在左手边的锦盒之上,食指轻轻在那块长方黑墨之上划过,眼神掠过一抹惊诧。 她对墨是略有研究的,墨的制作是极其讲究的,上等的墨细腻,醇厚,带有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墨香,写的字都透着一股清香。 而这第一套文房四宝中的黑墨,正是在现代都极具知名度的正宗徽墨,而且还是上品。 “老先生,这一套多少钱?”她知道会很贵,所以只是问问价钱,想着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之后,她就会给无忧买上一块。 老者捋捋胡须,朗声道:“四十八两。” 此时不只是两个小家伙,就连君媱都愣住了,四十八两?好贵啊! 老者看到君媱的神色,眼神闪过一抹嘲讽,一个女人家的妄想趟进男人的世界,他研究学业这么多年,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家舞文弄墨,在他的心里,女子无才便是德,理应在家相夫教子。 谁知道君媱却好似没见到一般,对着老先生温和笑道:“老先生,您看我也是个穷苦女子,如今不过想为犬子买一套文房四宝,老先生书香气颇重,必定是极其了解的,不知可否为小妇人介绍一套。” 老者这才正眼看着君媱,之后站起身,探过柜台看见了站在君媱身边的一个小娃子,粉雕玉琢的,虽然穿着朴素,却极是干净整洁,而且那张小脸粉嫩可爱,让老者顿时羞红了一张老脸,刚才她就是当着这个小娃娃那样的态度,着实是失态,大失态。 老者绕过柜台,重新去找了一套,放在君媱面前,笑道:“这一套是最便宜的,只要一两银子,看小娃娃的年纪还没有启蒙,这样的就很合适了,至于纸张,虽然粗糙却很是实用。” 君媱那在手里一看,却是很粗糙,而且那墨也粗糙的很,心里却并没有排斥,毕竟一分钱一分货,没钱你还想买到好东西,那简直就是做梦。 君媱没有犹豫,掏出一枚银锭子递给老者,然后将那套文房四宝放在无忧怀里,叮嘱道:“这就是你的了,别舍不得用,只要无忧以后成才了,娘就高兴了。” 无忧笑眯眯的抱着怀里的宝贝,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嗯,无忧记住了,以后无忧定会用功读书,考取功名,让娘过上好日子。” 谁知道君媱却弹了弹儿子的脑袋,开玩笑道:“谁告诉你,考取了功名就能过好日子啊?” 无忧抱着东西跟着娘亲往外走,听到她的话,顿时不明白了,问道:“那无忧要如何?” 君媱边走边摸着儿子的头,语重心长道:“能不屈居人下,就能让娘亲高兴了。” 没错,她君媱的儿子,如何能屈居于人下,虽然这是在封建社会的古代,所有人的命运完全掌握在那个身居高位的男人手里,但是却并不代表他们不能过的风生水起,毕竟惹上帝王家并不是所有穿越女的定律,要知道她穿越的不是宅斗,不是宫斗,而是种田啊。 再说,这里距离京城有多远,她根本就不知道,不过就看着泉水村那样的坏境,想说在京城附近也太扯淡了。 无忧歪着小脑袋是想了又想,最后才冲着君媱露出一抹大大的可爱笑容,声音清脆的道:“娘亲放心,无忧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的无忧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君媱被儿子的笑容戳中了萌点,差点没扑上去,“现在,我们就去买点其他的东西,给巧儿买桂花糖,然后我们再买几套被褥,晚上我们可以舒舒服服的睡觉。” “哦,太好了太好了,有桂花糖,有棉被,还有新衣服,娘亲是最好的娘亲,巧儿好喜欢娘亲。” 小丫头很可爱,就算是粗布碎花小衣裳,依旧挡不住那粉嫩的小脸,虽然只是几天的时候,毕竟小孩子的身子骨底子好,只是这么短时间,小脸就红润可爱,笑声传出好远,让不少人都闻声看来,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都不禁露出一抹笑。 领着两个孩子,君媱在青山镇的店铺里,进来出去,忙的不可开交,不过等午时出现在牌楼时,让等待的几位泉水村村民,眼皮狂跳,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只是短短一上午的时间,这娘三在一出现,就采购了如此多的东西,只见她身后跟着三个小厮,一个手里提着两袋的米面,一个手里提着油盐,还有一个人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布包,正是君媱在布匹店买的被褥,没想到那里有卖现成的,看被褥的布料的棉花厚度,都是极好的,让君媱很是满意,最后在君媱的讨价还价之下,君媱以一两半的价钱买下,另外还鼓动着店家给她格外加了两批布,一匹是粉色,一匹是蓝色,是给两个孩子做衣服的。 君七爷子此时正蹲在牌楼旁瞅着烟叶子,看到君媱回来,眼皮也不禁闪了闪,随后露出一抹极其淡的笑意,之后磕掉烟斗中的烟渣,起身走过来道:“既然都回来了,那我们就回村子。” 回去的路上,依旧只有平安媳妇和君媱说话,而其间她也问君媱买的都是什么东西,君媱只是笑着说不过是一些日常用的,就不再详细说,而平安媳妇也并不介意,笑着就转移了话题。 等回到泉水村,因为君媱的家就是在村口不远处,大路距离他们家不过几十米,很近,君媱把东西搬下车,给了君七爷子十个铜板,说是这些物事的占地儿的钱,君七爷子想拒绝,却被平安媳妇劝着收下了,之后冲君媱摆手,道以后有时间去他们家玩,这才离开了。 等回到这套小院,君媱似乎觉得不过就是一上午的时间,就有点想念。 而巧儿更甚,她几乎是飞奔着小短腿跑进里间,三下两下爬上炕,冲着君媱喊道:“娘亲,咱们铺上被褥啊,好不好?” 君媱本想着等晚上,毕竟这不早不晚的,铺上去也不睡,但是看着巧儿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忍让她失望,就点头答应。 被褥很软,颜色也很不错,一套青蓝色,一套粉色,还有一套嫩绿色,巧儿等君媱拿出来,直接就一个窜跳,摔进了那套粉色的被褥上,咯咯的清脆声音,让君媱不自己露出一抹宠溺的笑。 “娘亲,好软啊,好舒服,娘亲你摸摸,是不是啊?”说着拉着君媱的手,摸上了那套粉色的被子。 君媱练练点头,道:“是啊,很软,这粉红色的以后就是巧儿的了,现在娘亲给你铺上,如果巧儿累了,可以先睡一会啊,等娘亲做好饭再喊你好不好?” “嗯!” 君媱手脚麻利的把两个孩子的被褥铺好,之后给巧儿脱去外衫,把她塞进被窝,和她低声说了会,就眼见着小丫头的大眼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是眯在了一起。 想到早上起来的那么早,君媱疼惜的摸摸她的小脸,给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里间。 堂屋里,无忧跪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文房四宝,一双大眼亮亮的,好似两颗小星星般。, “无忧,你也去休息一下吧,等娘做好饭喊你起来。” 无忧扭头看着娘亲,有点不好意思的咬咬唇,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好。” 之后见他小心翼翼的将笔墨等放在盒子里,然后抱进里间,估计是放进衣柜里了,君媱也不说什么,摇头失笑,转身进了厨房。 010,君家人 无忧走进里间,入目的就是那青蓝色的棉被和粉红色的靠在一起,他睡在里面的炕头,妹妹睡中间,娘亲睡在外面,看到铺设的规规矩矩的被褥,无忧抿着小嘴拖鞋钻了进去,顿时一股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没有了以往每天入睡时的那种萧条感和灰败之气。 无忧侧着身子,看着清浅呼吸的妹妹,小脸可能因为暖和的关系,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他冲着妹妹躺下,抬手戳了戳她粉嫩的小脸,之后露出一个可爱帅气的笑,听着厨房里噼里啪啦的柴火声音,缓缓的闭上了眼。 君媱已经把上午买的东西归置到那个简易的橱柜下面一层,有五斤白米,五斤小黄米,另外买了十斤的白面,还有十斤玉米面,还买了二十个鸡蛋。 说的直白点,今天一上午,她将卖野味得来的三两多银子,花的几乎是一个子都不剩。如今摇晃摇晃口袋,能抠出二十个铜板,绝对是很多了。 正好君媱这段时间也不准备花了,留着等到下次去集市的时候,留作车马费。 看着面前的材料,君媱撸起袖子,准备给两个娃子做葱油饼,这道主食,既有影响又味美,在现代她的早餐也经常吃这个,再搭配上今天在酒楼做的凉拌木耳,然后做个荠菜汤,爽口又增进食欲。 用葫芦瓢取了大约有一斤的白面粉,她熟练的加水加盐,揉成一块白胖的面团,之后将葱摘干净洗好,剁成碎末,然后拿出竖在灶台墙壁上的面板,将醒好的面团分成四份,准备做四张葱花饼。 先把其中一块在面板上揉的光滑,用擀面杖将面团擀成薄薄的一张,抹上油,撒上细盐巴和葱花,然后从一段卷起,将整张饼卷成条状,将两头开口处捏紧,免得露出来,然后将两端冲着不同的方向,向中间卷起来,最后一手拿住一端,对折在一起,之后用擀面杖将如同花一般的饼压成圆形,厚薄适中,一张葱油饼就成型了。 如此反复,君媱很快就做好了四张饼,然后将锅内的热水装在脸盆里,等待会两个孩子起来可以洗漱。 将锅子烤干,倒上油,用小笤帚将油绕着锅抹均匀,四张葱油饼同时下锅,因为这口锅实在是很大,所以四张饼在里面并不拥挤。 她站在锅灶前,用细火慢烤,很快一股特别香的味道,从锅里升起。单单只是闻到,就不禁让君媱开始分泌唾液。 等四张葱油饼从锅里装进无忧编制的竹篮里,每一张都泛着焦黄的色泽,焦黄中密布着葱绿,煞是好看。 再之后,君媱将凉拌木耳和荠菜汤做好,准备收拾一下,去喊那两个小家伙吃饭。 只是在她出门倒水的时候,就看到外面有三个人结伴而来,那神情,那态度,让君媱第一眼就将他们列入拒绝往来名单。 看着手里木盆里的水,并不脏,只是洗了一下手而已,但是…… “哗啦——” “啊,娘,你看嘛!”那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少女,顿时跳起了脚,看到自己那湿透了的裙角,顿时翘起一条腿,给身边的妇人抱怨。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娘和柳儿妹妹么,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啊,居然将秀才老爷的儿媳和孙女送到我这个小妇人面前?” 没错,这三个人,一个是君媱的大伯娘钱氏,一个是她的女儿君柳,另外一个嘛,则是她二伯的儿子君孝贤。 君柳愤恨的看着君媱,见她一手拿着木盆,一手撑在房门上,将整个正门给堵住,丝毫没准备让他们进去。 “媱儿姐,你这是做什么,好歹今天我和娘也是来看你和两个孩子的,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没教养了?” 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这个堂姐,只因为她长得比自己好看,绣工比自己厉害,在君家,她曾经是爷爷奶奶最喜欢的孙女,不过现在嘛,她却是整个君家的耻辱。 看到女儿那湿透了的裙角,钱氏的眼角只抽搐,她脸皮抖动几下,想着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最终还是将这口怒气忍了下去。 “柳儿,怎么说话呢,就算她名声再难听,也是你的堂姐不是,不就是裙子脏了么,你媱儿姐也不是故意的,这不就准备让我们进屋去烤一烤,你说是吧,媱儿?”说着抬头看着她,然后拉着女儿就要往屋子里。 一个身子,堵住了她们娘俩的路,让钱氏的不禁有点吃惊。 “媱儿,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大伯娘来你这里,还不让进去做做喝杯热水怎么着?这说出去,被传个不孝,可就不好听了。” 君媱轻叹一口气,无奈道:“大伯娘,我们家不过就是三间茅草屋,实在没什么好招待的,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那套青砖大瓦房,和我们这里一比,简直就是和官家大院一样,我这里太脏,怕污了大娘和柳儿妹妹的鞋子。” 钱氏却不在意的摆摆手,笑声中透着一种贪婪,“看你这孩子,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大伯娘好久没见你这孩子了,当初那么懂事谁知道居然发生那样的事情,你看我们还是进屋说吧,外面怪冷的。” 抬手想拨开站在门前的君媱,就想冲进去,她可是闻见了,有葱花和油水的味道,那香味,就算是她中午吃了两个黑面馒头和一个玉米面饼子,外加两碗稀饭,现在也饿了。 但是,君媱如何会让他们进去,就算是她真的想君媱了,但是此君媱非彼君媱,她不喜麻烦,不喜人多,如今她带着两个孩子过的好好的,早就和君家没了关系,没想到不过就是一趟集市,就让那边的人好似闻到了肉的味道,没等过夜就跑过来,是要蹭吃蹭喝吧。 “啪嗒!” 手里的木盆,重重的仍在地上,让向里冲的钱氏和眼神死死粘着厨房的君柳吓得差点跳起来。 “哎呀妈呀,媱儿你这个小贱人,这是做什么,想吓死我们啊?”钱氏一个着急,顿时口不择言,脏话脱口而出,说完就迎上了一双冰冷而无情的眸子,让她心底升起一股阴寒。 “大伯娘,看来你是非要进去了,既然如此,我也不阻拦,但是我要提前告诉你一声,我四年前可是当着里正和全村人的面,被君家老爷子赶出了君家,当时老爷子的话你应该不会忘记吧,君媱,不守妇道,未婚带子,不顾廉耻,从此后将她驱逐出君家,生死富贵,各不相干。是这样的吧?” 她淡淡说着,声音疏离冷漠,似乎说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却让始终静默不语的君孝贤目光微闪。 君柳却不禁扬起脸,高傲的看着她,讥笑道:“是这样又如何,难不成媱儿姐没有做那种寡廉鲜耻的事?爷爷赶你出去,还赶错了?” 君媱笑着摇头,转身回屋,走到椅子上坐下,看着这两个想占便宜的母女道:“话并没有错,是应该赶出去,所以从四年前开始,我就和你们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既然没有关系……”她声音一顿,看着冲进来,准备钻进厨房的母女二人,勾起一个让人意味深长的笑,这个笑容让钱氏,心脏狂跳不止,冲进厨房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被君柳超了过去,“你们这样冲进来,我完全可以去县老爷那里告你们一状,要知道私闯民宅,可是要坐牢的。” “什么?坐牢?”钱氏听到那两个字,顿时瞪大双目,声音高到足以震塌屋顶。 而被自己母亲的声音一下,即将抓住一张葱油饼的君柳,顿时愣住了。 “怎么,难道作为秀才姥爷的子孙,居然连这条律法都不知道?”君媱挑眉,最后视线对上始终站在门外的君孝贤,笑的张狂,“孝贤,你是知道的吧,否则也不会站在门口不进来。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没经主人允许,就擅自闯进来,这罪名可不轻,最轻也是要打板子的。” 君孝贤愣愣的看了一眼君媱,好久才缓缓的点头。 他这一点头,顿时让钱氏和君柳好似被烫了尾巴的猫一般,火急火燎的跑出屋外,他们一辈子的庄户人家,最怕的是什么,那就是官啊,无权无势的农家人,一个不小心进去,到时候,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们自然是知道这个的,但是心里却压根就没有把君媱当成没关系的人,否则为什么别人家不去,偏偏来她家。 等跑出去才恍然大悟,可不是么,四年前的深秋,他们看的真真的,当时君媱可是怀着身子,被老太太狠狠扇了二十个耳光,驱逐出君家的。 钱氏跑出去很远,依旧吓得心脏狂跳不止,而君柳则是气的恨不得回去将君媱打一顿,就差一点了,那让人流口水的葱油饼就可以进她的肚子,还有那两盘菜,香气扑鼻的,在家里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白面,平时的话,除了老太太会单独给老爷子开小灶,谁能这样吃啊,又是白面又是油水又是鸡蛋的,当时差点没馋死她。 等母女两人跑到村口的大槐树下,这才回头看着村外那一处破旧的茅草屋,两人都恨的咬牙切齿。 “咦,娘,七弟怎么没跟上?”君柳没见到君孝贤,问身边的钱氏。 钱氏这才注意到,确实少了一个人,然后母女两同时看向远处,差点没气晕过去。 她们进去就是私闯民宅,那个臭小子在里面吃香喝辣的就不算?这是摆明着和他们母女过不去嘛。 “娘,你说孙婶子说的是真的吗?君媱那小贱人真的有钱了?”君柳有点怀疑,不过就是迟钝白面,君媱毕竟女红厉害,卖了绣品给她那两个野种补身子也是可能的。 钱氏一屁股坐在树下的青石板上,伸伸腿道:“应该不能骗我,要知道不知她自己看见,咱们村好几个人呢,她去的时候只带了一个篮子,回来的时候却有米面,还有棉被啊,没钱哪里能买得起那么一大包的棉被,你孙婶子说了,今天她买的东西最少花了一两银子。” “就算孙婶子说的是真的,可是她哪里来的钱啊?就冲着她绣绣品?”君媱不解。 “怎么可能?”钱氏啐了一口,“以前那是不用她下地干活,也不用做家务,就那样每月也就最多四百文,现在她带着两个孩子,每月能赚上二百文就不错了,她没地没粮,想存银子,绝对不可能,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算计。 两人都不喜欢君媱,小的是嫉妒,大的是讨厌,讨厌她在君家和大小姐样,自己的女儿却要做家务,就那个小贱人贵贱?她的女儿就是野草?想起以前的事情,她恨不得咬碎一口黄牙,现在那个小贱人没有人撑腰,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011,厌恶 再说君媱这里,君孝贤已经拘谨的坐在堂屋里,虽然对于这里的环境很好奇,却并没有四处张望。 君媱让他现在这里等着,她则是走进里屋,将两个小家伙喊起来,让他们先去厨房洗刷,她叠好被子之后,走出堂屋,招呼君孝贤道:“七弟,去里屋一起吃饭吧,外面冷。” 君孝贤急忙站起身摆手道:“不用了,四姐,我在家已经吃过了。” 看着他略微着急的样子,以及有点泛白的脸色,淡淡一笑:“没关系,吃饱了就稍微吃一点,四姐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 在君家,君媱在众姐弟中排名第四,大伯家分别有一子一女,老大君效忠和老六君柳,二伯家有两子一女,老二军孝礼,老三君桃和老七君孝贤,小叔家则是一个儿子,老五君孝鸣。 君孝贤作为最小君家同辈中最小的,今年也已经十三岁了,平时在家被二伯娘宠的和眼珠子似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二伯娘打的主意所有人都知道,无非就是让他跟着老爷子提笔断文,以后好谋个童声,秀才,步步高升。 但是在君媱心里,这个七弟,是个软包子,并不能扛起大事,对于学业估计也是半桶水,就看这气质,就很明显的女气十足么。 油头粉面的,皮肤好的过分。 君孝贤看着君媱那温和的笑脸,犹豫一会,这才抬脚走进里间,看到那靠在火炕上的三套厚厚的被褥,顿时露出羡慕的神色,这样的被子,盖起来很定很舒服。 两个小家伙洗漱完毕,回到里间看到君孝贤在这里,顿时都露出警戒的眼神,然后双双上了火炕,个子占据着一个位置,虽然没有开说赶人,但是眼神却已经露出了不高兴。 君孝贤看着面前这两个粉粉嫩嫩的小家伙,只觉得比大哥的那个儿子可是好看多了,在君家,那个叫君玉恒的五岁小家伙,可是整个君家的活祖宗,被奶奶和大伯娘宠得快没边了。 三个人就这样互相瞪着,谁都不让谁,仿佛谁先收回眼神谁都怕了一样。 等君媱端着炕桌走进来,就看着这样的一幕,顿时笑了,“你们这是干嘛,无忧,巧儿,可不能没有礼貌,这是七舅舅。” 放下炕桌后,君媱去厨房把葱油饼端出来,顿时一股香气,让两个小家伙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让君媱忍不住捧腹大笑,“哎哟,我们家的小宝贝饿了,咱们马上就吃饭。” 随后,凉拌木耳和四碗荠菜鸡蛋汤,依次上着。 看着白面烙饼,和鸡蛋油花的荠菜汤,以及透着淡淡醋香的凉拌木耳,君孝贤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小七,别看着了,上炕吃吧。”四张饼,每一张都个头不小,两个小家伙加起来能吃上半张就不错了,她和孝贤两个人能吃上一张,这样的话,剩下的那一张等吃完之后,就让孝贤带回去给杨氏,让他们也尝一尝。 “嗯,四姐。”君孝贤这才斜着坐在炕上,火炕很热,直接透过棉布衣料熨贴着身子,让他瞬间感觉心里暖暖的。 葱油饼很香,里面软软的,外面则是脆脆的,咬一口,一股葱花的香味混合着植物油,齿颊生香。荠菜汤新鲜可口,凉拌木耳爽口清脆,伴着葱油饼,简直就是好吃的不得了。 君孝贤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在家里的时候过年也会吃白面,不过是馒头,能吃上白面馒头就不错了,谁还会在里面又是葱花又是油盐的给你挥霍,老太太看似一家之主掌管着一大家子的口嚼,却从来只对老爷子大方,再就是家里最小的君玉恒,可以跟着老爷子蹭吃的,至于自己二哥的女儿,他的亲侄女君玉燕,别说是老太太了,就是自己的娘也不待见啊。 边想这事情,边吃着,等君孝贤回过神,面前的汤碗里,又被君媱盛满了,而手里的饼,他自己也吃了半张,旁边两个小家伙已经住了筷子,坐在一边看着自己。 顿时,君孝贤不好意思了,一张白皙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一片。 “那个四姐,我抱了,这些就给两个小外甥留着吧。”他放下筷子,将碗推进去,却被君媱给推回来。 “不用,小七你使劲吃吧,你看这不还有两张嘛,四姐这里管饱。” “四姐……”君孝贤心里不禁一酸,有点愧疚。 想当初在君家,她就很少说话,只知道埋头做绣活,每月赚的钱最多的时候有四五百文,足够一家好吃好用的了,但是她却从来不留一分,现在自己一个人养活着两个孩子,从没有求助过君家,而他虽然没有讨厌过这个四姐,却也没有多亲近,现在被她这么温暖的对待,他顿时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人了。 “不用想那么多,四姐当初被赶出君家,你还是个孩子,就算是想帮也帮不上不是?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君媱并没有多么的喜欢君孝贤,可是也不讨厌,毕竟君媱的记忆里,这个小子并没有找过君媱的麻烦。 所以请他吃顿饭,顺便在饭后问点有用的信息,也并不亏。 只是,这顿饭还没有吃饭,外面就再起吵嚷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很明显就在君媱家门口。 无忧站起身,走到窗户边,透过缝隙看向外面,回头对君媱道:“娘,是外婆,还有好些人。” 君媱起身走出里间,来到院里。 外面的人看到君媱出来,其中一个妇人冲上前,一把抓住君媱,恶狠狠的道:“你这个小蹄子,快说,你把我的儿子怎么了?” 她的手劲很大,让君媱顿时有种些微的疼痛,抬手攥住来人的手腕,对准穴位用力的按下,顿时妇人松开她的手,举着自己的胳膊,哎唷哎唷的痛呼着,瓷牙咧嘴的样子和先前的凶神恶煞大相径庭。 “媱儿……”杨氏快步走上前。 “娘,你怎么来了?”君媱松开手,那人顿时后退几步,谨慎的盯着君媱。 “这不是你二伯娘听你大伯娘说,你把孝贤扭送官府,一个着急就找来了么。”杨氏边说边冲着篱笆院门外的人群中看去。 君媱打眼一撇,果然看到在人群里看到笑的不怀好意的钱氏和君柳。 “二伯娘,你太冲动了。”君媱啧啧摇头,一副怜悯的样子看着君家儿媳妇林氏,“再不济,孝贤也是我的堂弟,送有一般血缘关系的弟弟去衙门,这么冷血无情的事情,我君媱还真的做不出来。” “哟,四姐,你这也太偏心了吧,我和我娘进你的门就是私闯民宅,怎么七弟进去就可以?说你不冷血,不无情,就在刚才,是谁把我和娘赶出去的?”君柳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君媱抬眸看过去,一双如墨的眸子,只一瞬间让人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虽然他们不懂这种睥睨天下是什么感觉,但是那种心悸,甚至膜拜,总是知道的。 人群中接触到她眼神的人,有胆小的不禁后退几步,垂眸不语,随后一想这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凭什么害怕啊。 “我已经和君家断绝了关系那是事实,而你们私闯民宅也是事实,但是希望君柳姑娘你要搞清楚,我没有赶,而是你们心虚,自己跑出去的不是吗?再说了,孝贤在这里,是我允许的,而不让你们进来,你们也没有脾气,如果不服气,大不了我们去找县老爷说道说道。” 君柳听到这段话,差点没气到吐血,她这是当着村里老少爷们的面给她们下脸子,明着打她们的脸。 “君媱,你别太过分,好歹我娘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和不孝有什么区别?” 孝道,在这个时代,那简直就是天一般的事情,君柳这是给她扣大帽子,只是她不吃这一套,而且那个钱氏,和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君媱已经四年没有和你们那边有任何牵扯瓜葛了,你们今天这么屁颠屁颠的跑到我家到底是想怎样?”她沉声说道:“还是就是见不得我们娘三过的好一点,我不过就是趁着天冷,给家里添上棉被,你们就听那些烂舌头的贱妇挑唆,跑上门来找不自在,现在还说是我的问题,君柳,你现在还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怎么,你真的要和我仔细的说道说道?”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落在众乡亲和钱氏的耳朵里,那不啼于炸雷,轰轰作响。 是啊,和君媱闹?那不是自找麻烦吗,她君媱是什么名声,未婚生子,同这种淫妇争执,人家万一撕破了脸,咱们能不要脸,毕竟都是拖家带口,还能在没了名声之后带着老婆孩子被人戳脊梁骨? 而钱氏和君柳,那脸色可是煞白一片,她们的心脏差点没跳出去。 尤其是钱氏,更是一阵后怕,是啊,她的女儿可是黄花闺女,眼看着快要十五岁,就要说亲了,万一和君媱闹起来,坏了女儿的名声,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她还想着把女儿嫁到大户人家去做少奶奶呢。 “诸位,都是乡里乡亲的,就算我君媱的名声坏透了,可是我也没有碍着你们什么,没偷你们的,也没有抢你们的,我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你们真的要赶尽杀绝?”她看似话语带着商量,眼神却一片冰冷,幽深的眸子如同一湖寒潭,阴冷刺骨,“孙大娘子,我这头上的伤还没好呢,看你这段时间的做法,似乎是要和我不死不休,既然你不让我们娘三好过,我何必还要做烂好人,让你好过,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一起去衙门找县老爷评评理吧,那天你家小子殴打我家儿子,而你却蛮横不讲理,将我推到在你们家门前的石头上,那血迹应该还在吧。” 一番话,让围观的人,顿时把目光对准了孙家媳妇,而在人群中的一个中年男子,一张晒得黑黝黝的脸,顿时红得发紫,上前拽着孙大壮的娘,就走了过来,对君媱道:“君媱大妹子,你的伤真的是我家婆娘弄的?” 君媱眨眨眼,“孙大哥,怎么你家大壮没说吗?那天把我家无忧可是打的鼻青脸肿,身上都肿了,现在虽然消了,可是那青紫还在呢,我们要不要找大壮对一对?” 她一说完,人群中的孙大壮冲出来,指着君媱就是一阵大骂,“我就打那个小野种怎么了,我就打了,我娘说了,你没嫁人就生了孩子,那孩子就是野种,野种就要见一次打一次,你能把我怎么着?” 他只有七岁,而这样的话根本就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其中的猫腻在场的人哪个听不出来。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不只是围观的讨论声,就连孙大壮的爹娘,脸色也是煞白一片,不过,爹是气得,而娘是吓得。 “大锤啊……”杨氏心里被这孩子的话,刺得生疼,“我们家媱儿虽然这样,可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媱儿的为人,你们这些长辈,应该很清楚吧,十几年的交情了,咱们不能做到有困难帮一把,但是也不能落井下石啊,我们媱儿从小就懂事,长大后更是很少串门子,大都在家里做绣活,你说她哪里得罪你们了,让你们这样糟蹋?” 一番话,说的不只是孙大锤夫妻,就连围观的人都沉默了。 是啊,君媱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找他的麻烦,到底是谁先挑起了他们的厌恶心理。 012,三房 场面,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好似失去了目的性,让原本来围观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现在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孙大锤此刻,如果面前有个洞的话,恨不得就能钻进去,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好手,从来都是勤勤恳恳,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盯着,那些视线,让一向干脆利落的庄稼汉子,都不禁面红耳赤。 “娘,你怎么来了?”君孝贤在屋里听见外面一群女人的叽叽喳喳以及哀嚎,作为一个读书人他是不想搀和进来的,但是却又过意不去,只得走出来,毕竟他也不想让四姐难做,所以给君媱收拾好碗筷,出来就看到自己的娘捂着手腕,脸色有点苍白。 林氏一看到自己的小儿子,顿时惊呼着扑上来,攥着君孝贤的肩膀左看右看,生怕君媱将她的宝贝儿子欺负了去,让一边的杨氏看的直皱眉毛。 “二嫂,现在你也看见了,媱儿根本就没动孝贤一个指头,你这样火急火燎的冲过来,也太冲动了。”杨氏声音透着不悦,看着林氏,心里特别的不痛快。 林氏心里也觉得自己理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抿唇不语,但是眼神看着杨氏却透着埋怨。 君孝贤低声道:“娘,我是被四姐留下来吃饭,你这是做什么?” “吃饭?”林氏低呼,“你大伯娘和我说,你被这个小贱,媱儿送去了官府。”说着话,嘴巴有点没门,那个称呼险些就冲口而出,好在更改的及时。“ ”什么送官府,你别听大伯娘说的。“他忙劝道。 ”各位乡亲,事情结束了,请你们都回去吧。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清楚的,我不会妨碍君家,同样的道理,若是脱离了君家的我还是让人容不下,那就别怪我君媱大逆不道了,不为了我自己,就是为了我的两个孩子,谁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他没发过,为母则强,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和耐性,若是你们不怕丢脸,就尽管放马过来,反正我是不在乎脸面的。大伯娘,还请以后不要擅自踏入我家的门,寒门容不下你的贵脚。“说完,凌厉的眼神扫过钱氏母女,以及面前脸色铁黑的大壮娘,转身和杨氏走了进去。 ”娘,我们进屋吧,我上午去集市上裁的布,想给无忧和巧儿做套御寒的棉衣,正好你帮帮我。“ 杨氏谴责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众人,无奈轻叹一声,跟着君媱往屋里走。 ”这个我是要帮帮你,不过做的大一点没关系,小孩子长得快,今年合身,明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小了。“ ”嗯,听娘的。“ ”咔哒——“两扇木板门,当着众人的面关上。 ”娘,我们回家吧。“君孝贤拉着林氏的胳膊,想外面走去,”以后别来找四姐的事,人家也没吃你的,喝你的,而且今天四姐做了好吃的,还留我吃饭,我一个人吃的都比四姐娘三吃的都多。“ 林氏心里有点堵得慌,觉得自己此次来居然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面子是严重的拉不下来,但是听到小儿子这么说,心里舒坦了一点。 ”能不好吃嘛,那可是白面烙饼啊,用了那么多油,切~“路过钱氏身边,君柳眼神带钩,狠狠的挖了君孝贤一眼,恨不得将他吃下去,那么香的饼和黄灿灿的鸡蛋汤,她可是脸碰都没碰一下,能不恶心嘛。 君孝贤没说话,林氏却是狠狠地瞅了钱氏母女一眼,拉着儿子走了。 而试图想大闹一顿的钱氏母女,结局根本就和她们最初的想法一点不一样,心里气得厉害,不过看着陆陆续续离开的乡里乡亲,最后只得悻悻的离开。 屋里,君媱和杨氏坐在炕上,面前放着三匹布,虽然只是买棉被送的,但是摸起来还是很不错的,不见得多好,却也比下地干活的布料强上太多。 杨氏看着面前的布,摸了摸,笑着道:”这三匹布花了不少钱吧?“ ”姥姥,没有呢,是娘亲买被子的时候,和那个掌柜娘子讨要的。“巧儿乖巧的坐在杨氏身边,听到话急忙接口。 ”哎哟,我们的巧姐儿真是懂事了,居然能陪着娘亲买棉被啦,好乖哦。“杨氏看着自己可爱的外孙女,喜欢的不得了,抱着她在脸上亲了一口,惹得怀里的小丫头咯咯直笑。 ”娘,你给他们量量尺寸裁好,余下的我自己来就好,我的针线你也知道,做两套小棉衣,很简单的。“她下地去衣箱里去来尺子和记号灰,放在杨氏面前。 杨氏却问道:”你那个野味卖的应该不错吧?做这衣服虽然用不了多少时间,可是也是细活需要慢慢来,如果你忙,我就白天过来帮你做,你就去山里多弄点,等以后天冷了,能多赚点银子,存下些口粮,省的冬天过的艰难。“ 毕竟是做娘的,虽然女儿让她四年前蒙了羞,可是在她心里,君媱还是她最宝贝的,这两年婆母一直让她和老三再生一个,可是她怕生下来之后,女儿这边会没人帮衬。 ”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只是卖了一次,让他们先卖卖看,如果好的话,以后我就会忙一段时间,这两样野味最多也只能买上两个月,我想着以后不缝集市的时候,也去,多去几趟,卖出去,这样好保存,我也能多进点银子。“ ”嗯,这样也行,反正要是想去,就和我说一声,我帮你去雇辆车。“ ”哎,还是娘疼我。“她也不拒绝,很干脆的点点头。 一下午,娘两就在屋里,哄着孩子,做衣服,等到了晚饭时间,君媱装好了两张葱油饼,塞给杨氏道:”这是我中午做的,娘带回去吧,凉吃也好,热一热也好,都不错的,就着大白菜,绝对味道很好,你们吃一张,这张留在屋里你们慢慢吃。“ 杨氏捧着手里的两张沉甸甸的葱油饼,总觉得一阵恍惚,这几年都是她顶着婆婆和君家众人的压力,偷偷给女儿和外孙留下口嚼,可是谁能想到,现在居然能吃到女儿家的饭,好像她从这次醒来,是真正的狠下了心,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了。 虽然为她高兴,可是却觉得心酸,这可是她捧在手心里的独生女啊。 ”媱儿,我带一张就好,我带走了,你们晚上吃什么。“杨氏不干,想解开布包,却被君媱拦住。 ”别这么麻烦了,晚上我给他们做点别的,小孩子吃点容易消化的,中午他们也吃过了,给外婆还能不乐意咋滴,倒是娘你,可不能紧着君家人欺负,虽然是女儿的原因,可是也不能让人打压着,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以后的弟弟妹妹想想。“她是明白的,三个叔伯家都有儿子,就娘只有自己一个女儿,那个老太太必定是不愿意的,所以继续生,这是肯定的。 杨氏听到女儿的话,一张白皙的脸顿时泛起红晕,嗔怪的瞅了君媱一眼,手指颠了颠她的眉心,羞道:”就你心眼子多,照顾好自己吧,都管到娘房里来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可是母女,最贴心的。“两人边往外走,边低声聊着。 门外,杨氏对她道:”好了,别送了,这么近,你赶紧回去给他们做晚饭吧,别饿着。“ ”哎,没事,中午吃的差点撑坏了。娘,别忘记我的话,可不能把所有东西全部往上房送,有时候心眼太好,会被人欺负。“ 看到女儿这不断的叮嘱,杨氏心里暖暖的,眼泪都差点滚出来,忙转身冲着村里走去,走出二十几步,回头喊道:”回去吧,娘都记住了。“ 看着杨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村子的房屋里,她这才看着金色的夕阳,走进屋里。 君家的房子,位于村子正中心位置,这里都是村里的里正,长老,有名望的人居住的,而所有的房子,均是方方正正的青砖大瓦房,很是整齐。 走进那扇大门,院子里鸡鸭的声音,老母猪的哼哼声,还有牛的叫声,都昭示着晚饭时间的到来。 ”弟妹,你这可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娘就该让我去村外把你请回来了。“院子里,钱氏悠闲的靠在自己右厢房门口,磕着瓜子,尖酸刻薄道。 ”大嫂,我这就去做饭。“说着快步冲着自己所住的左厢房走去。 ”哎,弟妹,你等等,等等……弟妹……“钱氏看着杨氏手里的布包,顿时感觉肯定是从那个小贱人那里带回来的好东西,上前就像拦着她,夺过来看看,可是杨氏脚程很快,一闪身就走了进去,然后厢房的门,”咣当“一声就关上了,差点没撞平钱氏的鼻子,如果平时,她肯定会跳脚的,但是现在是吃饭时间,一个弄不好,老太太发火就连晚饭都吃不上了。 屋里,一个肤色白净的男人正坐炕上搓着苞谷,看到杨氏回来,笑道:”回来了。“ ”嗯。“杨氏点点头,然后走到外间拿出一个编蓝,把一张葱油饼放进去,然后另一个放在桌上,准备一会拿出去,”诺,尝尝。“ 君正民抬眼看着妻子送上来的葱油饼,没有马上就吃,问道:”谁给你的?“ 杨氏柔声一笑,”媱儿做的,给了我两张,我们自己留一张,另一张带去上房给爹娘。“ 听到那个名字,君正民的手,顿时停住,好长时间,才继续搓着苞谷粒。 ”爹娘是不会吃的。“君正民瓮声瓮气的说道,他可没忘记四年前爹和娘是如何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赶出去的,虽然他觉得当时让君媱弄的恨不得死了算了,可是等到老爷子说出那句话后,他真的是心疼自己的孩子。 杨氏的脸色顿时一白,良久才略微争辩道:”爹娘不吃是爹娘的事,我们不能私自吃独食,该进的孝道我们不能少,可是媱儿对我们好,我们不能寒了媱儿的心。“ 听出妻子话里的意思,君正民一阵苦闷,这几年他的心就没有一刻,是真正的能放下的。 ”素兰,我知道你这几年心里一直埋怨我,可是当年爹那么坚决,我如果硬是加以阻拦,别说是媱儿在泉水村过不下去,就连我们都要被人戳断脊梁骨,毕竟当年的出事的,是我们的孩子啊。“ 君正民的话,杨素兰如何不明白,可是就算是明白,她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那可是他们三房唯一的女儿啊,如何就不能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老太太的心也太狠了,那是生生的把他们三房往死路上逼啊,不脱离关系,就将媱儿浸猪笼沉塘,她如何忍心。 013,挤兑 晚饭的时候,看到桌上的一张透着香味的葱油饼,老太太耷拉着眼,问道:“这哪里来的?” 杨氏刚要说话,钱氏就扯着尖细的嗓子,阴阳怪气道:“娘,你可不知道,现在君媱那个死丫头天天吃白面,这不,这就是那个死丫头给的。” 君正民夫妻两自顾吃着饭,几个小孩子的眼神都落在那张大饼上,他们可是很久没有吃过白面馒头了,更别说是这么香的葱油饼。 “娘,我要吃。”君玉恒伸手就要抓过去,却被一只手,扯了回来。 “恒哥儿别动,祖奶奶还没吃呢。”大房儿媳柳氏哄着儿子。 可是君玉恒是什么人,那就是君家的小祖宗,在整个君家她可是除了脸色常年一副严肃表情的祖爷爷,他怕过谁。 这一看自己娘的架势,是不打算让他吃,顿时急了,拳打脚踢的在柳氏怀里挣扎着,想要伸手去拿那张饼,中途还不小心撞翻了柳氏面前的碗筷,一碗还算浓稠的稀粥顿时撒的到处都是。 “哎哟,我的小祖宗,不就是一张饼吗,来,奶奶喂你。”钱氏虽然是个懒散嘴馋的人,但是对于这个大孙子,还是心疼的要命,忙对着儿媳翻了个白眼,从她怀里接过君玉恒,道:“怎么,我孙子就吃不得这个饼咋滴?这可是玉字辈的长孙啊,想吃的话,奶奶喂你哦。”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除了吃还知道做什么?整天就是个懒的死踹烂打挪不动个腚,看见吃的就和看见你家祖宗似的,怎么,以前没有饼的时候,我是饿着你们了?这么爱吃,拿着赶紧给我滚,以后别在这个家吃饭,也不看看咱们是什么家庭,眼皮子这么浅,说出去简直是丢了咱老君家的脸,让人知道,你爹的脸,还有地方放不?” 就在钱氏的手要拿到那张饼的时候,老太太一声咳嗽,连珠炮似的话从那张布满皱纹的薄唇里,如同爆豆一般说出来,让钱氏的身子整个都抖擞起来,急火火的缩回胳膊。 这说的啥?以后不让在君家吃饭,那还了得。 只是,那张葱油饼也是诱人的很,不只是君玉恒这个小孩子,就连君家的那个小姑娘,也是挪不开眼。 “娘啊,既然都拿回家了,总不能放着坏了不是,咱们就留着给爹吧,饭桌上这么多人,也不够分的啊。”说话的这个是君家唯一的女孩子,君老太太的老来女,平时都是被老太太当成心头宝,只因为自己女儿长得好看,而老太太做了这么多年的秀才娘子,眼界自然是高,一心想着让自己的女儿高稼,再差也是个秀才闺女。 听到女儿这么说,老太太伸手将那张饼拿过来,放在自己面前,对一桌的媳妇孙子孙女说道:“这个不吃了,留着给你们爹。” 老太太都发话了,而且看样子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林氏倒是没什么,钱氏心里却觉得窝囊了,她可是盼这张饼盼了一下午了,中午在君媱那个小贱人那里闻到问道,就差点没口水湿了衣襟,现在,小姑一句话,老太太就留着吃独食,虽然到时候自己大孙子肯定能吃着,可她吃不着不是。 “他三婶啊,你说你去你闺女那里,也不多带点回来?我可是听别人说了,君媱那死丫头可是买了好几套被褥啊,你看你这个做娘的都盖着多少年的被褥,她也太狠心了,都不知道回来孝顺一下爹娘?再说了,给你这一张饼带回来,够谁吃的啊?” “他三婶啊,你说你去你闺女那里,也不多带点回来?我可是听别人说了,君媱那死丫头可是买了好几套被褥啊,你看你这个做娘的都盖着多少年的被褥,她也太狠心了,都不知道回来孝顺一下爹娘?再说了,给你这一张饼带回来,够谁吃的啊?” 杨氏攥着筷子的手,微微握紧,她心里特别的憋屈,明明是君媱让自己带回来留着自己吃的,是怕她这个做娘的被人说闲话,才让她拿出一张来给大家吃,可是却别说没落着一点好处,反倒被有些人恨上了。 “看大嫂说的,媱儿家里条件也不好,如果好的话,那茅草屋早就翻新重盖了,前段时间因为牛氏把媱儿推到,后脑撞到石头,昏迷了三天,两个小的都没吃饱过饭,如今醒来,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要做顿好的补一补,再说了,媱儿已经不是君家的人,人家给或者不给,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怎么大嫂还能嫌弃人家给的少?难道我们君家还填不饱大嫂的肚子不成?” 如果是以往,杨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只是因为今天对她的冲击太大,就算是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儿已经脱离了君家,可是君家的一些人还是见不得她好,哪怕是稍微换换口,他们都能如同见了腥的猫。 媱儿说的没错,为母则强,如果她这个做娘的都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她还配叫做一个人吗? “哟——”钱氏没想到平时安分的杨氏今天居然当着全家的面跟她顶嘴,这样她如何能忍得下去,说的再怎么,她也是这个君家的大嫂,被弟妹这样挤兑,她能算了才怪,“你看看啊娘,我不过就是说了点实话,弟妹就这么挤兑我,怎么,当初你家那个小蹄子在外面勾搭汉子,带着肚子回来,难不成爹和娘还赶错了怎么?就像君媱那个小贱人那样,放荡无耻,娘当初留她一条命已经是慈悲心肠了,怎么,吃她点东西还委屈她了?以前弟妹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啊?怎么,就因为那个小蹄子条件好了,弟妹的腰杆就硬了是吧?别说她现在还住着茅草屋呢,万一等到她将来住上大瓦房,你还不得翻了天啊?” “啪——”杨氏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 杨氏心里的怨气,几乎要从胸口冲出来,霍地站起身,这一猛动作,让她的身子几不可见的摇晃了几下,气得差点没厥过去。 “大嫂,你别太过分,这几年我敬你是大嫂,可你也不能这么不分黑白的欺负人。” 这还是一家人呢,就当着自己的面,把媱儿数落的半丝不是,如果她真的能忍下这口气,她以后也就没脸见女儿了,更别说以后万一生下个孩子,被他知道自己的娘亲居然连他姐姐都保护不了。 刘老太太依旧坐的如同一尊佛,好像就算是几个儿媳妇打起来,她也不在乎。 至于林氏,平时看不惯钱氏,看不起钱氏,所以看到两个妯娌似乎要干架,她根本就不在乎,权当在看一出戏。 而几个小辈,更加的没法子管了,但是并不代表,真的没有人不敢说话。 杨氏的气势一下子变了,似乎透着一股狠劲,这让一向欺软怕硬的钱氏,不禁瑟缩了两下,而她身边的君柳看到自己娘被杨氏唬住,撇了撇唇角,讥讽道:“三婶,你也别冲着我娘硬气,四姐当初做的事,可是让我们君家都抬不起头来了,你也不看看,当初我三姐定的可是富户,后来还不是因为四姐的事情,被人家退婚?否则别说是我三姐了,就是五哥的婚事,也不能这么难。” 这个君柳算是个善于攻心的主,一番话,让老二家和老四家的媳妇,都冲着杨氏翻了好几个白眼。 “可不是么,三嫂,你就少说点吧,我们家鸣哥儿到现在还没找到媳妇呢,人家一听咱们家出了个那么不守妇道的姑奶奶,都打了退堂鼓,三嫂,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总要为我们家鸣哥儿想想啊,她可是你的亲侄子啊。”四媳妇姚氏壮似为难的开口,不过也是真的,她的那个宝贝儿子如今都十六了,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可是看了好几个,人家都觉得君家虽然是秀才老爷当家作主,可是依旧出了一个那样的姑奶奶,这要是老爷子不在了,那君家还不乱套了,谁家姑娘不是宝贝啊,想着以后都能多少帮衬着家里,这万一到了君家别说帮不上,如果还要娘家帮衬,那可就划不来了。 而至于君桃,那可就真的是冤死了,当初她定亲的那家可是镇上的富户,毕竟君家的孩子长得都不丑,而君桃虽然比不上君媱那丫头,可也是娇滴滴的小家碧玉,原本就要几个月成亲了,可是就头年发生了君媱的事情,人家男方当时就退婚了,老二家的差点没翻了天,吵着闹着要和老三家的拼命,最后还是被老爷子吼住了。后来君桃的婚事成了大难,来年只能找到一个还算一般的家庭,草草嫁了过去。 这四年,老三两口子,在君家那就是和透明人一样,被人支使来支使去,地里苦活累活,君正民都抢着干,家里脏活粗活,也几乎都是杨氏在忙活,他们夫妻两都是老实人,知道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可是却不明白,父母是不是会原谅他们,兄弟是不是会理解他们。 “好了,都吵吵什么,还不吃饭,吃个饭也不让人消停。”终于在杨氏被人顶的脸色青紫,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时候,刘老太太发话了。 于是,舒服了的钱氏,终于是拿起一个粗面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杨氏静静的站在那里,只觉得现在有一道雷打下来,把她劈死了的好,也省的在这里被人这么欺负。 四年来,她每天都是这样,以前更是如此,想想今天反抗了,居然让这几个平时各怀鬼胎的妯娌联合起来数落她,就觉得好绝望,似乎生活一下子失去了兴趣,如果不是君媱还在,她真的会找条河,一头扎进去省事。 014,分家? 吃完晚饭,杨氏照例在厨房将所有碗筷收拾妥当,面无表情的回到西厢房,君正民正在地下坐着凳子烧炕。 “素兰,你回来了,吃饱了吗?我把媱儿送的饼热一热,你再吃点。”晚饭时,在里面的君正民,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而后来他娘的那句话,让君正民的心都疼的滴血,只恨不得冲出来,将媳妇拉回去,好好的保护起来。 但是他不能,不说是老爷子因为听到君媱的名字黑了脸,就是他冲出去,还能和自己亲娘吵起来?那样的话,他们就真的要被赶出泉水村了。 杨氏没有说话,也没看他一眼,冷着脸掀开布帘走进里间,拖鞋上炕,开在角落里,眼神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正民看着自己媳妇那异样的表情,不放心的走了进来,坐到炕上,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素兰,你没事吧?如果心里不舒服,就打我。” “打你有什么用啊。”过了好半晌,杨氏才轻轻叹口气。 “那你也不能这么憋着啊。万一憋坏了身子,可划不来。”君正民心里是自责的,四年前保护不了女儿,这四年间保护不了媳妇,可是他也真的没办法,只能在平时多帮着她。 “……”杨氏看着丈夫,张张嘴,反复好几次,终于是没有说出口。 君正民握着她的手,触及到手心里的老茧,一阵恍惚,犹记得二十年前他第一次握着这只手,滑嫩柔软,只一下就让他的心都酥了,可是看看现在,还没到冬天就已经皴裂了,手心里更是厚厚的老茧。 “素兰,你说吧,别闷在心里。” 杨素兰看着自己的丈夫,虽然这么多年她一直过得不开心,很辛苦,可是只要每次看到丈夫的脸,就觉得很温暖,很踏实,如果不是因为他,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终于,她鼓起了勇气,说出心里的话,“民哥,我们分出去单过吧,哪怕爹娘什么都不给我们,我也愿意。民哥,我觉得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君家就是一个大牢笼,将她的一生都囚禁在这里,而君媱的事情就好似一个导火索,将她那想挣脱的心,给刺激醒了。 四年了,从女儿被赶出君家的那天,她就像说这句话了,可是却因为丈夫的原因,她一天天的捱着,天知道她还能捱多久。 君正民有点傻眼,他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这个温柔贤惠的媳妇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眼睛瞪着和牛一般,破坏了五官的布局。 “素兰,你……说啥?”他声音带着颤抖。 杨素兰看着丈夫的样子,心口一阵酸疼,能说出那句话她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既然都开了头,她就不可能这么算了,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 “我说,咱们分出去吧。” 君正民这次是听清楚了,看着妻子那痛苦的表情,这个大男人的心里也刀剜似的难受,“素兰,爹娘是不可能同意我们分出去的。” 杨素兰苦涩一笑,摇摇头任眼泪顺着微微暗黄的脸颊滑落。 “素兰,你别难过,今天的事情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重重叹口气,搓着妻子那布满老茧的手,柔声说道:“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没有任何的契机,就算是说破了天,爹他也不会答应的,我们再等等看好不好?” 杨氏只能点头,不点头还能如何,君正民的话说的很透彻了,只要老爷子不同意分家,他们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出去,端看四年前君媱那件事,老爷子都没有把他们三房如何,只是把君媱了赶出去。 而杨氏明白,自己的丈夫是个孝子,今天能和她说出这番话,也是让他很是为难了,她如何肯将他逼的太紧。 君媱这里,因为把中午的葱油饼全部给了杨氏,所以家里也就没有什么了,不过她也想着把自己会的饮食,用现有的材料做出各种美味,给自己的两个孩子品尝。 厨房里,君媱揉着面团,边揉边嘀咕:她这是从最初的沮丧到现在的兴奋是怎么回事?这算是在显摆她那几千年的文明史吗?上辈子没有兄弟姐妹,甚至连朋友都几乎没有,而现在能活的这么悠闲自在,还能有一对可爱的下包子环绕身边,这简直就是她上辈子的梦想啊,不过少了一个男人而已。 想到这里,君媱不得不努力的搜刮着脑海里的信息,想着是否能找到关于一点孩子爹的消息,可是任她几乎想破了脑袋,始终只是那么一点:一条不算宽的山间小路,正是中午秋收时分,一个稚嫩的少女挎着编篮缓慢走回家,但是却在穿过一处两边都是苞米的地方,被人直接敲晕,再醒来的时候,身下是铬人的石板,身上是灼热的男子体味,混合着男人的粗喘和一缕淡淡的冷梅香,还有那人临走前的一句“处理干净”。 揉着面团的手,一下子顿住。 “处理干净?”她拧紧眉头,声音透着一样的冷魅,“呵呵,处理干净?好一个处理干净!”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当时那个男人是中了媚药,急需一个女人疏解,否则一个有着那种清冷淡雅香味的男人,如何肯掳走一个村姑苟合。 “娘亲,我们今天晚上要吃什么呀?”巧儿冲进厨房,身后无忧也缓缓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洗的很干净的野蘑菇。 “哟,洗完啦?巧儿真能干,我们晚上吃水煎包,很好吃哦。”蹲下身,给小女儿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点着她的小翘鼻说道。 “那巧儿帮娘亲好不好?”小女孩穿着朴素的白底粉花小襦裙,崇拜的看着自己娘亲,总觉得娘亲好厉害哦,自从娘亲病好了以后,她和哥哥没有再挨饿,而且还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好棒。 将揉好的绵软放在盆里醒起来,她将野蘑菇剁碎,加上调料,搅拌好,然后用擀面杖将先前的面团切割成大小均一的分量,每一个只有手心般大,用擀面杖一个个压平,塞上馅料,揪着面皮的一脚,然后拇指和食指灵活的抖动,很快一个手心大小的小包子就出现在面板上,巧儿见了直呼好看。 如此反复了好多次,不大的面板上整整码了三十个小包子,如同白白胖胖的娃娃一般,蹲坐在那里。 君媱热好锅,倒上油,然后用细火慢慢的将有烤热,之后房间小包子,顿时一股香味混合着刺啦声,在整个小厨房蔓延着,让一边的巧儿和无忧都不禁咧开嘴开心的笑着,想着晚上又有好东西吃了。 将每一个小包子底部烙上颜色,君媱这才添上水,稍微撒上一点盐巴,蹲在灶口前,大把填起了柴火。 半个小时以后,热乎乎的炕上,娘仨已经坐在矮桌前吃着面前的水煎包,那味道,香气扑鼻,让两个小家伙止不住的流口水,但是却不敢下口,只因为刚开始巧儿一个忍不住,就要咬下去,烫的她差点没哭出来。 “娘亲,现在好了吗?”巧儿再一次问道,这已经是几分钟之内的第十几次了。 君媱用筷子把巧儿碗里的水煎包从褶子处,拨开摊起来,笑道:“看把你记得,这样聊得快,你尝一口。” 巧儿听到可以吃,用筷子扒拉着那块被捅破的包子一口咬下去,皮很薄而且还有劲道,而馅料是野蘑菇的,里面多汁又鲜嫩,至于遗漏在碗底的馅料和汤汁,吃到嘴里,更是让巧儿这个小丫头连舌头都差点咽下去。 晚饭结束后,两个小家伙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干脆就不能动了,躺在炕上不断的哀嚎着,君媱差点没笑过气去。看来今晚这两个小家伙势必要晚一点睡了,免得消化不良。 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被子上,留下点点破碎的光点,美的忧伤。 君媱洗漱完毕,回到里间,两个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 她上前,轻轻的唤醒无忧,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萌的心花都要荡漾起来。 “娘亲,我马上就起。”无忧迷蒙着眼睛看着君媱,傻乎乎的说道。 “不用,你继续睡,灶间里的锅里,娘给你们热的昨天晚上的包子,等你和妹妹睡饱了就起来吃点,就算是放到中午都没问题,如果不热了就重新点上火热一热,现在天气凉,不能吃凉东西,免得弄坏肚子。娘亲要去山里采野味,等下次去赶集的时候,拿去换钱,你就和妹妹在家里看家,知道吗?”君媱不放心两个孩子,絮絮叨叨的说着。 无忧一听娘亲要自己进山,顿时周公一下子被他挥出八千里远,掀开被子就想穿衣服,却被君媱看住,将他一把塞进被窝,掖好被角。 “你不要起来,多睡会,再说你跟我去的话,妹妹怎么办,娘亲一个人没事的。” “可是娘亲,我不放心你。”无忧黑色的大眼,流露出很明显的不安。 这个眼神,虽然稚嫩,却差点将君媱的眼泪给逼出来,她是有多久没有人如此关心自己了,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几欲痛哭的温暖了。 附身,轻轻在儿子额头落下一个吻,起身笑道:“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娘亲是大人,倒是你,家里今天可是要交给你这个小男子汉了,可不能让娘亲惦记着,知道吗?” 看着君媱那温柔似水的眼神,无忧忍不住在被窝里攥起拳头,努力严肃的说道:“嗯,娘亲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嗯,那我就走了,你睡吧。”君媱给巧儿整理一下本就很严实的被子,这才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无忧小脸上带着幸福的笑,转过身看着妹妹那睡的红彤彤的小脸,终于是又慢慢闭上了眼。 015,刘氏上门 清晨的泉水村沐浴在一片薄雾之中,好似神秘的面纱,遮住了这片安宁祥和的世外桃源。 君媱走在路上,深深的呼吸着空气中那大自然的气息,泥土的芬芳透过味蕾不断冲刷着体内的浊气,精神瞬间焕然一新。 木耳的收获时间其实很快就过去了,不过是因为这里是古代,丛林植被茂盛,气候会比较湿润暖和,所以采集期会延长,不过这个延长,也最多一个月的时间,而一个月之后呢?她是否该换个销售方法了? 等她走到林子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而站在这里还能看到远处的田地里,一些人在忙着田间地头的活计。 深深走进林子里,照旧拿着一根枯树枝扒拉着地面,而一路上遇到一些比较大的枯树枝,君媱都会停下来归置好,等回去的时候,好背回去,留着囤积起来,冬天的时候取暖。 家里,无忧已经起来了,而灶间里,灶膛内的柴火虽然烧尽,却依旧火红,他又送了几块木头进去,现在天气冷了,稍微断火,就觉得这间茅草屋四处进风,巧儿还在炕上窝在被窝里磨蹭,可不能让她冷着。 从另一边的小锅里舀出水,他先洗了脸,之后浸湿了一条帕子走进里屋,给巧儿擦了擦,才说道:“巧儿起来吧,娘亲今天不在家,我们自己吃饭。” 巧儿眨巴眨巴眼,看着哥哥,然后这次扭头看着旁边已经叠放整齐的嫩绿色被褥,这才反应过来,从她醒来都没有见到娘亲。 这一听无忧如此说,忙问道:“哥哥,娘亲去哪里了?” “娘亲去山里了,等着下次去赶集的时候,好用什么山货卖钱不是。”麻利的叠好自己的被子,然后将在炕头温着的衣服递给巧儿,“快点穿上吧,太阳已经晒到脚后跟了。” “哎,我这就起来。”钻出被窝,拿过热乎乎的衣服,麻利的穿上,然后起身整理自己的被褥,等她叠好,已经气喘吁吁。 早餐,依旧是昨天晚上的水煎包,虽然是隔夜的,但是味道依旧很好。 而杨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宽敞的火炕上,两个可爱的小娃娃,坐在矮桌上,捧着瓷碗,吃着碗里的包子,小男孩偶尔还会拿起帕子给妹妹擦擦嘴角的油渍。 “姥姥,你来啦。”无忧首先看到杨氏,放下碗筷,冲着她笑着。 “姥姥,巧儿好想你,姥姥来吃包子啊,娘亲做的哦。”看到杨氏,巧儿忙放下碗,站起身就要冲过来,杨氏赶忙上前,张开手臂接过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 “姥姥的乖乖,巧儿自己吃,姥姥在家里吃过了。”只是几天的时间,两个孩子的脸色不再蜡黄,而是变得红润滑嫩,正经有了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样子,谁不说前段时间的两个外孙差点没让杨氏快心疼死,如果不是君家走不开,她恨不得天天呆在这里,不再回去。 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难过,什么时候能脱离君家啊,她可是忍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一个压抑不住,从而彻底撕破了脸。 “姥姥,吃点吧,娘亲做的,很好吃。”无忧跑下地,已经去厨房又用一个碗装了四个包子,拿着一双筷子走了过来,放在杨氏身边。 杨氏怀抱着巧儿,看着懂事的过分的无忧,鼻头一酸,差点没哭出来,忙逗弄着怀里的巧儿好转移注意力。 “小山啊……” “姥姥,不对哦,娘亲已经给哥哥改名字了呢,叫无忧哦。”巧儿出声说道,声音水灵灵的。 “哦,对对,现在该叫无忧了,无忧,真是个好名字啊。”她感叹,虽然是个名字,可是却也是一个盼头,谁一辈子不想没有任何忧患呢,“你们娘呢?” “娘亲去山里了,这几天娘亲要天天去,说起一天比一天冷,能多赚点,我们冬天就能好过一点。”无忧取来一个断口的瓷杯,给杨氏倒上热水,“姥姥,尝一尝吧。” “哎,好。”杨氏也不推拒,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包子送到唇边咬了一口,一股浓郁鲜美的汤汁混合着野蘑菇特有的香味,只一口,齿颊生香。杨氏不禁仔细看了一下,虽然是昨天的,但是丝毫不影响其美味,再一次为女儿的手艺而自豪。 因为君媱不在家,而杨氏又不放心,再加上她心里对君家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所以中午的时候并没有回君家,只是拖着种地的乡亲会君家送了一个口信,说是要在君媱这里吃中饭。 杨氏心里知道,只要消息送到,她势必会被众人大肆的数落甚至怒骂一番,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忍了,一忍忍了四年,得到的不是家人的原谅,而是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欺负和讥讽,四年,她真的已经够够的了。 中午,杨氏看着厨房里的材料,白面,白米,小黄米,玉米面都有,而巧儿说是想吃白米饭,杨氏也笑着答应。看着女儿家里的吃食,她的心高兴的快要跳出来了,女儿终于是能摆脱场面玉米面的境况了,大人倒是没什么,小孩子如何能受得了。 当散发着清新香味的大米饭顺着锅盖从边缘溢出,三个人都是凑在一起,高兴的清洗着木盆里的野蘑菇。 “姥姥,好香。” “是啊,好香,巧儿可要多吃一点哦。”杨氏沾水的手指,轻轻点着巧儿挺巧的小鼻头,逗得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在简陋的茅草屋内不断盘旋。 深秋的天气,虽然带着一丝清冷,可是在这个家里,感受到的是杨氏多少年都没有过的动容和温暖。 白花花香喷喷的米饭上桌,还有一盘昨天的凉拌木耳,以及一盘新炒出来的蘑菇鸡蛋汤,拿起筷子,三人就准备吃饭。 一阵尖锐的叫骂声,却在院子外,轰然炸开。 杨氏拿着筷子的手顿时僵住,而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 ,“姥姥……”巧儿小小的身子吓得一哆嗦,然后不自觉的想杨氏身边偎过去。 杨氏看着巧儿怯怯的样子,忙放下筷子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巧儿乖,巧儿不怕,跟在哥哥身边,姥姥出去看看好吗?” 无忧挪过来,将妹妹揽在怀里,他个子小,手臂又细又短,可是却努力挺起小胸脯,给巧儿打气。 来到外面,钱氏母女一人一边搀扶着老太太刘氏,身后还跟着脸色泛青的君正民,而钱氏和君柳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好似下一刻杨氏就要倒霉一般,至于老太太,一双布满皱纹的尖细小眼,如同淬了毒的针一般,狠狠的盯着走出来的杨氏。 “娘,大嫂,民哥,你们怎么来了?”杨氏走上前,想接过君柳的手,扶着刘氏,却被君柳很不客气的拨开。 “三婶不用了,奶身子骨硬朗着呢。” 杨氏的手,僵硬在那里,伸出去也不是,是收回来也不妥,顿时弄的她脸色更加的惨白。 而钱氏似乎就是喜欢看着杨氏被挤兑,被排挤,似乎是杨氏越惨,她就会越开心。 谁让她敢这么大胆,居然不回去做午饭,还让她进厨房,她做菜没有杨氏好吃,更不如杨氏手脚利落,一顿饭差点没让老太太给数落的吐血。 “素兰,你中午怎么不回家呀?”君正民走上前,他这样问不是质问,只是关心而已。 杨氏也明白,看着丈夫,却是对着刘氏道:“娘,您老也别生气,媱儿出去捡柴火,从早上就不在家,中午我也不能看着两个孩子挨饿不是,所以我就留下来了。” 只是杨氏说完,老太太还没有表态,钱氏就扯着嗓子,指责道:“哟,弟妹,你这话就不对了,君媱这个小蹄子已经不是我们君家的人了,就算是那两个野种饿死也和你没关系,怎么,你看不的两个野种饿死,却能看着爹和娘挨饿,难不成你的意思是,爹娘还比不上那两个?” 杨氏和君正民听到钱氏的这番话,眼皮子跳的厉害,忙摆手反驳钱氏的话,可是老太太却已经起红了脸,厌恶的盯着杨氏。 杨氏眼角含泪,对老太太说道:“娘,不是大嫂的意思,毕竟咱们家也不知我一个媳妇,也不知我一个人会做饭,就算我不在,大嫂二嫂和弟妹都能做,可是这里两个孩子什么都不会呀。” “谁家的孩子?”老太太冲着屋子里翻了一个白眼,“他们不是君家的孩子,而君媱做出那种有辱门风的事情,杨氏,还是你觉得过去这么多年,我就不能将她沉塘了怎么?” “娘,您不能……” “闭嘴!”一声厉喝,打断了杨氏的话,“不能?你看我能不能。” 说完,用力甩开钱氏母女的搀扶,迈开小脚冲着屋子里就冲进去,而炕上,巧儿正靠在无忧身边,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瑟瑟发抖,无忧却是一张粉嫩的小脸,一片涨红,嘴唇更是咬的紧紧的。 016,霸占 听到冲进屋里的脚步声,无忧赶忙将妹妹塞到两个被子中间,跳下火炕,就堵在里间门口,阻止刘氏冲进来。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无忧仰头,倔强的看着冲进来的老太太,那双眼只是对上他,就让他心里一阵哆嗦,好恶毒的眼神啊。 “我是谁,我是你祖宗,给我滚开。”老太太一把推开无忧,跨脚就进去。 无忧被她一个猛推,顿时站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趴在地上,而后面又进来两个女人。 “娘,你看见了吧,弟妹为什么不回去,就是留在这里吃白米饭来了,她就是看不上我们君家了。” 钱氏一进来,看到那三大碗白花花的米饭,散发着诱人口水的香味,差点没扑上去。大米饭啊,她自从嫁到君家来,吃上大米饭的次数都数的过来。 刘氏尖细的小眼绕着屋子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火炕上被褥中间瑟瑟发抖的一个小丫头身上,斜着眼白了她一眼,最后做在炕沿上,而钱氏和君柳则是站在矮桌前,看着桌上那米饭和炒菜,口水差点没叻叻在饭桌上。 “娘,您吃饱了,没有的话再吃一碗把。”钱氏怂恿着。 刘氏不在意的瞅了桌上的饭菜一眼,撇嘴道:“哼,看见好饭你们就拔不动腿了?在家里我是饿着你们了怎么?” “哎哟,奶,瞧您说的,整个泉水村谁不知道奶你是最疼儿媳和孙子孙女的,您可是秀才奶奶,整个泉水村您可是独一份,就算是四姐被您赶出去,可这样也是奶您菩萨心肠不是,否则当初不是还有人说浸猪笼的么,怎么,现在我奶吃点她家的饭菜,还不行啦?”君柳在一边轻轻摇晃着刘氏的胳膊,撒着娇,而看着刘氏那渐渐平缓下来的脸色,心里不禁一阵雀跃。 她们娘俩不敢吃,但是只要老太太发话,她们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还是六丫头懂我这个老婆子的心思,哎,只可惜啊,有些人就是不明白。” “谁不明白啊娘,我看您老中午在家也没吃多少,现在就在这里吃一点吧。”说着,谄媚的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刘氏。 刘氏冷冷的看了巧儿和无忧一眼,顺手接过钱氏手里的筷子。 “这里是我家,谁让你们在这里吃东西的?你们都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无忧上前两步,两只小拳头紧紧的攥着,气冲冲的对着三人吼道。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伴随着一个小孩子倒抽冷气的声音,让杨氏惊呼出声。 “大嫂,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打一个孩子?”杨氏心急的过来,一把将无忧揽在怀里,附身看着他瞬间红肿的脸颊。 钱氏厌恶的看着无忧,然后横了杨氏一眼,撇着嘴冷笑道:“为什么不能打,难道弟妹没看见刚才这个小杂种是怎么和娘说话的么?我没打死他已经是够不错了,真不愧是那个小贱人的种,没教养。” 说完,看见刘氏和君柳一人端着一个碗吃的津津有味,顿时急了,忙将君柳挤下炕,让她站在地下她坐在炕沿上,端起饭碗,大口吃起来,菜也是大块大块的夹进碗里。 果然是好吃,不只是米饭,还有这菜,还有那个黑乎乎的,又酸又带点辣味,很开胃,那个小贱人做饭还真是好吃。 巧儿坐在两个被子中间,一双乌黑的大眼已经通红一片,想哭却紧咬着小嘴唇,死死的将哽咽咽回去,她害怕。 杨氏瞥眼看着巧儿,心差点都碎了,忙将无忧抱出里间,交到君正民手里,回屋把巧儿抱出来。 出了屋子,巧儿终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双小手揪着杨氏的衣襟,边哭边哽咽道:“呜呜,外婆,巧儿,呜呜,巧儿要娘亲,娘亲,呜呜……” 杨氏看到巧儿这可怜的小摸样,也忍不住湿了眼眶,眼泪大颗大颗的滑下来,让旁边抱着无忧的君正民,痛苦的闭上了眼。 “素兰,别难过了,我回去就会和爹说,我们分出来过,咱们什么都不要,搬到媱儿这里,就算不能帮衬着什么,可是也不用像今天这样,让两个孩子吃亏。” 他是个孝子,在四个儿子里面,也是性格最忠厚的,可是忠厚并不代表软弱,也不代表好欺负,当这种人认准了一件事,哪怕是头破血流也要抗争到底。 君媱是君正民唯一的女儿,就算是当初君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可丝毫没有想不要这个女儿的想法,只是爹却忍不下去,他是秀才老爷,见了官老爷都不用跪,一向都是自负的很,而君媱出了这种事情,他如何能放过她,最后还不是逼着两人以君媱的姓名为代价,将她赶了出去。 可是通过今天的事情,君正民很清楚不过,就算是君媱被赶出君家,君家的某些人也不想刚过她,这不刚刚能吃上点好的,某些人就像闻到了鱼腥的猫,以后还了得。 爹有四个儿子,可是他君正民却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他如何能狠得下心,对她不管不问,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四年君媱的这栋房子估计早就坍塌了无数次了。 屋子里,三个人霸占着桌子吃的满嘴流油,钱氏更是狼吞虎咽只吧嗒嘴,吃完一碗觉得不饱,又端着碗冲进厨房,打开锅看到里面还有约么两碗的米饭,拿起勺子满满的装了一大碗,撇头的功夫又看到灶台上的包子,拿起一个塞到嘴里,虽然已经凉了,可是总归是比玉米面粥和粗粮馒头好吃太多。 回到里间,盘子里的才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君柳吃的少,老太太估计肚子也是没地方装,努力的把这一碗塞进肚子里,放下筷子就坐在那里,打量着君媱的这间房子。 房子很久,和四年前几乎一样,四周是泥坯,房顶是茅草,这样的房子根本就不挡风,充其量就是能遮挡一下风雪雨露,但是身下的炕却热乎乎的,只是做了这么一会,刘氏就舍不得挪窝了,而且那炕里边的被褥,干净整洁,有种清新的浆洗味道。 “奶,您和我爷的被褥估计也棉花老旧了,咱们就带一套回去吧,相信四姐定会很高兴的,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也不能让我们小辈盖新被褥,而让您老人家还盖着好多年的旧铺盖不是。”君柳看着刘氏的眼神,拿出帕子装模作样的擦擦嘴角的油渍,拿起桌上的一杯水,抿唇喝下。 “不用。”刘氏道,声音带着犹豫和些微的不悦。, 017,顺手牵羊 “不用。”刘氏道,声音带着犹豫和些微的不悦。 “干嘛不用?”钱氏一听,等大眼看着刘氏,一张嘴塞满了米饭,一开口说话,几粒米饭喷了出来,落尽盛菜的盘子里,钱氏也不讲究,拿起盘子把剩余的菜汤倒进碗里,用筷子搅拌一下,往嘴里扒拉了一口,大口咀嚼几下咽下去,说道:“娘,您老干嘛不要?君媱就娘三个,就三套被褥?我们家那么多人,谁这么好命的一人一套啊,再说了,柳儿说的也没错,怎么,难道君媱这个小蹄子还不能给奶奶一套被褥?她要是真敢不孝顺,我们就将她赶出泉水村,也不知道能留在这里是谁的恩赐。” 钱氏的这番话算是说道刘氏的心坎里,虽然她做了一辈子的秀才娘子,可是只是一个秀才的名头能带来什么,除了不缴粮税,见官不跪,并没有给刘氏带来什么实质的好处,比如可以顿顿白面猪肉,可以穿着绫罗绸缎,可以出门马车轿子,这都是她做闺女的时候就梦想着的,谁知道居然看走了眼,君平桥做为秀才,本来是可以在城里入馆学教书,可是他却舍不得泉水村这四十亩地,愣是将当年还怀着大儿子的她,小儿子的他带了回来,这让刘氏想做城里奶奶的梦想碎了,却只能有口难言,有气不能发。 如今看着君媱虽然还是住着如此破旧的房子,却盖着新被褥,吃着大米白面,比她当初预想的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超过了她这个奶奶,这如何能让她忍得下这口气。 她们三人是在吃饱喝足,然后大包小包的情况下,离开了君媱的家。 杨氏站在院里,看着三人那看着他们夫妻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样君正民的脸都铁青一片。 等她们离开,两人抱着孩子进去,看着满室的狼藉,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桌子上米粒到处都是,菜汤也是滴沥的桌上,火炕上,乱糟糟的,盘子碗筷从最开始的香气扑鼻到现在的东倒西歪,空空如也,气得杨氏差点每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好在君正民搀扶的及时。 杨氏回头,气急的看着君正民,恨声道:“这就是你的娘和大嫂,怎么能做的这么绝,说的好听点这是不要脸,说难听了就是不问自取,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君正民,我的媱儿命本来就苦了,你们君家人真的要把人往死路上逼么?” 巧儿窝在杨氏的怀里,看着她哭红了的眼,顿时也跟着哭了起来,只看的旁边的无忧,一张粉嫩的小嘴,咬的苍白没有血色。 君正民有点急,两人结婚二十年,一直都是恩恩爱爱,素兰从来没有这样直呼过他的名字,很明显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而他,在妻子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毕竟刚才那个如同强盗一般的人,是他的娘啊。作为奶奶去搜刮已经被赶出家门的孙女,这说出去,君家的老脸算是丢到祖坟里了。 “素兰,你不能这样说我,媱儿也是我的女儿啊,难道我心里就不难过了?”他小声劝着。 “哼!”杨素兰将巧儿放在炕上,然后手脚利落的收拾着只余残羹剩菜的桌子,“你这是帮着都这样,看来你要是不帮,媱儿的房子都没了,我还应该感谢你。” 妻子这是生气了,君正民恨不得抱着她,使劲的哄一哄,但是地点不对,只得上前和她一起收拾着桌子,小声说道:“我是和你还有媱儿一条心,但是素兰,说的在不对,她终究都是我的亲娘啊。” “啪嗒——”三个碗被杨氏不轻不重的压在桌上,让君正民的心刷的提了起来。 “对,我理解,她是你的娘所以你要敬着让着,甚至哄着,我和媱儿是谁啊,不过就是外人,哪里能攀得上你们君家。”杨氏的声音不禁有点拔高,而巧儿和吓得挪到无忧身边,怯怯的揪着哥哥的衣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段时间我真的已经忍耐到实在忍不下去了,今天我们就说清楚,那个君家我是不回去了,我就是要住在女儿这里,和她养活着我的两个外孙,他们君家不是不稀罕么,这不稀罕都能来媱儿家又是吃又是拿的,要是稀罕了,我的女儿是不是连血肉都让他们吃了?” 君正民忙拉着妻子走向外间,不断安慰道:“素兰,看你说的,把孩子吓着了,媱儿也是我的女儿,我能不心疼怎么着?可是你这样冲着我发火有什么用?东西已经被拿走了,饭也已经被吃完了,两个孩子还饿着,你还是先给他们做点吃的,一切等媱儿回来再说。” 杨氏堵在胸口的怨气,一下子发不出来,她心里也明白丈夫的话在理,现在在这里窝里斗,还不如去给两个小家伙做点吃的,毕竟不能委屈着孩子不是。 想了想,还是转身进了厨房,“你去把桌子收拾干净,我重新做一些。” “哎,好来。”君正民松了口气,转身进了里间。 可是刚拿着碗筷走向厨房,杨氏的声音就愤怒的响起,语气中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委屈和恨意,“他们这是要将我的女儿活活的逼死啊,这世上怎么有如此狠心的奶奶和大婶娘!” 君正民一听,往拿着碗筷就冲了进去,只见得妻子全身颤抖的站在里面,眼泪顺着脸颊肆意奔流。 “素兰,这又怎么了?”他放下碗筷,上前扶着妻子,却被她狠狠的甩开。 “怎么了?”杨素兰瞪着布满血丝的眼,委屈的看着丈夫,之后全身一软,瘫坐在地上,失神道:“怎么了?呵呵,她们不但吃了媱儿的饭,拿着被褥,还把媱儿家里的米面油盐全部搜刮一口,你说怎么了?” 君正民脸色直接就僵了,似乎耳朵都再轰鸣,之后转身愣愣的看着的确是空空的厨房,只剩下碗筷和柴火,再无其他,顿时感觉自己的脸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就在他不知道说什么的视乎,无忧却出现在了厨房。 “外婆,不用忙了,包子还有点,我们吃了,等娘亲回来再说吧。” 说完,小小的人儿,就走出了厨房,去里间哄着妹妹去了,今天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妹妹已经很害怕了,他不能让妹妹有事,这是他答应了娘亲的。 018,机会 林子里,君媱的两个篮子都已经全部装满了,一个里面是野蘑菇,一个里面是黑木耳,个个新鲜水灵。 君媱此时正站在河边,脚边放着一个用干草编制的简易软网子,网子里有两只灰兔子还有五六只小兔子,她准备带回去养着,而接下来,就是要逮几条鱼了,这里是位于山林后面的一条河,河水不急却有点深,也正是这样的地方才能有个头比较大的鱼。 手里拿着被细细编制的软网,网眼都很小,个头大的鱼是绝对不可能溜掉的,毕竟这是她费了快一个小时的成果。 走到一处鱼儿跃起的地方,她将网子堵在中间,之后就在下游清洗着手里的野菜,这是晚上回去吃的,另外居然让她好运的发现了一颗栗子树,上面的例子色泽纯正,颗颗饱满硕大,回去炒了,绝对好吃还填肚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夕阳开始想西边坠下去,君媱站起酸软的身子,走到下网的地方,攥住网子一个利落的甩动,网子被甩上了岸,而其中四五条足有两三斤重的鲤鱼,在河岸的砂石上,不断的蹦起,让君媱看的眼睛都弯了。 装进篮子底部,带回去给两个宝贝加餐,今天可就不用做成汤了,直接吃鱼肉。 一路上,君媱心情爽快的似乎都要飞起来了,而等她走到村口,村子里已经家家户户炊烟升起,安静祥和的小村庄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静美灵动。 “无忧,巧儿,娘回来了咯。”走进院子里,她把背上的网子卸下来,提着两个篮子走了进去,“娘亲给你们抓了鱼,晚上……这是怎么回事?” 谁来告诉她,厨房里少了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她一走进厨房,就看到木架上已经空了,只剩下几只孤零零的碗筷,还有木盆,而放下下面架子上的四个布袋,已经不见了踪影。 “娘亲,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巧儿……”巧儿光着脚丫冲过来,扑进她怀里,抱着君媱的大腿,只说了不到一句话,就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本来下午的时候已经被无忧哄好了,但是一听到君媱的声音,她就没控制好,直接哭得差点岔气。 放下篮子,君媱心疼的抱起巧儿,看着她红肿的大眼,心疼的擦了擦泪水,柔声问道:“巧儿不哭,告诉娘亲,咱们家里的东西呢?” 巧儿指了指外面,不断的抽噎着,除了不断的了眼泪,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媱儿,是娘的错,娘没有照顾好他们。”杨氏走出来,看到女儿一脸的愧疚,其实今天的事情导火索还是她,如果她没有在这里,没有中午留下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之后,事情的经过,从杨氏的嘴里缓缓的说清楚,而君媱听完之后,脸色却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安慰杨氏道:“娘,你别瞎说,我不在你来照顾他们,怎么能错了?错的人是那些人,是他们贪婪,和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抱着巧儿进去,无忧正垂着头站在炕沿上,君媱进来,他也没有抬头。 “无忧,你受伤了?”经过一下午的时间,无忧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失了,可是她并没有错过杨氏的叙述,那个钱氏是打了她儿子一巴掌的。 一抹深沉的厉色,在眼底一划而过。 “娘,是无忧的错,没有保护好妹妹。”他搅着手指,认错。 蹲下身,将无忧还有巧儿抱进怀里,君媱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的无忧不可能是错的,你现在年纪还小,等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事业,并且做的比谁都好的时候,就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而我和巧儿,也不会有人欺负,所以,你今天能让自己挨打也要保护妹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娘亲怎么会怪你,不但不怪,还要奖励,今天娘亲抓了好几天好大的鱼,晚上我们不喝鱼汤,吃鱼肉,而且吃到饱。” 无忧惊喜的抬起头看着君媱,她的眼神很温暖,很坚定,而且对上他的时候,他会觉得娘亲是相信自己的,这样一个年仅三岁多的小小少年,顿时信心满满,似乎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手到擒来,他也相信他一定会做到,不,是必须要做到,他要做的是,不断的努力努力在努力,成为一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上人,而掌握住自己的命运,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娘亲和妹妹。 站起身,君媱这才看到坐在炕沿上的男人,她这具身体的父亲,君正民。 抿抿唇,君媱最后却是拧着眉,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他微笑着点头,看到他眼里划过的一抹失望,君媱扭头自动忽略。 “娘,我们家里还有什么吗?”君媱问道。 “只剩下玉米面了,鸡子也没有了,什么都被搬光了。”说完,杨氏懊恨的叹口气,一下午的时间,舌头上就生了好几颗火泡,不小心抿到,都能疼到心口。 “那也可以了,我去做饭,你们就留下来吃饭吧。” “我帮你。” 杨氏跟着女儿走进厨房,看到她从篮子底部拿出一个网子,里面有好几条还在跳动的鱼,每一个个头都真心的不小,这样杨氏不禁赞叹,心底的怨气也小了一点。 “媱儿,这鱼还真大呢。” “是啊,我在林子后面的河里抓的,那里的水比后面的河水要深一点,而鱼也大了不少。”把鱼放进木盆里,看看能不能缓过来,到最后居然都活了过来,在木盆里游的很欢,“娘,看着这个样子,我都舍不得吃了。” 果然是如此,不过就是一个多小时而已,要知道鲤鱼离开水,最长能活将近十个小时呢。 杨氏此刻已经拿过放在门边的网子,里面七八只兔子,而她则是用柴火,挑了几根好的,将网子四周撑起来,之后用茅草绑住,那个网子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四方笼子,虽粗糙却实用。 “这个是养起来吧,能长大了皮毛好了也能卖不少的钱呢。”杨氏笑道,之后和她凑在一起看着木盆里欢快的鱼,“鱼不就是让吃的么,有什么舍不得的。当我们是大户人家啊,还养着好看的鱼观赏用。” “咦,娘你去过大户人家吗?还知道这个?”她笑着问道。 杨氏脸上一红,嗔怪道:“娘哪里有那种命啊,都是从你爷嘴里听到的,给小五小七教书的时候,我听到的。” 说到这里,杨氏脸色一边,抬头看着她,道:“今天的是,媱儿准备怎么处理?” 君媱凉凉一笑,壮似不在意道:“他们私闯民宅,不问自取,这是强盗行为,而碰到这种事情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去找大老爷给我主持公道了,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总不能被人欺负了还不懂得自保吧,就算不为自己,我也不能让无忧和巧儿觉得他们这个娘保护不了他们不是。” 杨氏一听,有一瞬间的错愕,良久才讷讷道:“报官?” “是啊,这不是很正常么,家里遭小偷不报官谁会管我们死活啊?”君媱闲散的点头,说的很自然。 “媱儿,不可以,再不济她也是你的亲奶啊。”厨房的帘子被掀开,君正民惨白着脸走了进来。 君媱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起身拿起菜板子和刀放在地上,从木盆里捞出一条鱼,手腕极速抖动,一片片鱼鳞脱离出去,记下功夫,整条鱼就变得滑溜溜的,之后开膛,掏内脏,然后手腕一抖动,清理好的鱼已经落在另一个盛满清水的木盆里,之后在一条,毕竟今晚有五个人,一条鱼如何能够。 “为什么不可以,她都如此不要脸面,我又何必手下留情,再说了,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你现在求我饶了她,当湖她扫荡我家的时候,你可曾求她给我们娘三留一条生路了?”她声音冷淡,并没有给君正民一点面子。 在这个时代,孝道几乎就是天道,谁要是不孝那就是和天作对,而和天作对,那和你找死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们错就错在低估了君媱,低估了她的底线,而触碰到了君媱底线的人,你所面对的就是被她狠狠的压榨和报复。 在她的世界里,别人欺负你不怪别人,只能怪你自己,怪你不够强大,才能让别人敢明里暗里的找你麻烦,如果你够强大,谁敢找你的事,哪怕是提起你的名字,都除了敬畏还是敬畏,她要的就是如此。 试问,这些庄户人家,谁敢去找城里大户的麻烦。那些城里大户谁敢去找官老爷的麻烦。而官老爷就算是给他千八百万个胆,敢找皇帝的麻烦么? 所以,只有你强大了才是不被欺负的保障。 “我不会阻止你对那老太太尽孝,但是你也不能阻止我,毕竟我一个女人要保护两个孩子不容易,还请你不要为难我。” 君正民现在恨不得晕死过去,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他的女儿啊,可是她刚才话里话间,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爹,他知道是自己的话让女儿心里不平,可是他现在毕竟是为人子啊,那个人是他的亲娘啊。 “媱儿,你给你奶一个机会,我回去劝劝她,让她把东西送回来好不好?”君正民垮下肩膀,低声说道。 看着那张老实的面孔,君媱不禁想到了当初自己的父亲,他也是一辈子土里刨食的农民,可是他和君正民不同,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她的爷奶对她可是一点都不待见,而父亲却是君媱最坚强雄伟的大树,不论爷奶如何让他再生一个,他却始终没有答应,说是这辈子只要君媱一个孩子就足够了,其实君媱知道父亲的话是真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当年母亲生她的时候差点血崩而死,父亲这是心疼母亲。 从小打大,父亲从没有打过她,哪怕是她当初和同学打架,将同学的两颗门牙彻底打掉,父亲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他从小就告诉她,不是所有的棍棒之下,都会出孝子,他的谆谆教诲,让功成名就的君媱在无数个夜晚深深回味。 君正民,确切的说是封建体质下的沧海一粟,在打着孝道为天的年代,他却是真心的孝顺着父母,而这样的孩子,通常在父母的心里并不重要,会被认为太老实没出息,没前途。 “爹,你要想清楚,你这次回去一说,他们自然是把东西送回来,但是你却会遭到老头老太太的怨恨,你确定要这么做?”她静静的看着君正民。 019,牢狱之灾 晚上,君家可是吃了很是丰盛的晚餐。一锅雪白的馒头,还有一大盘洁白晶莹的白米饭,桌上的菜是白菜炖的猪肉,猪肉虽然切的很薄,却分量不少,很明显老太太今天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是要好好的庆贺一番的。 老爷子从来都不管家里的事情,每天除了去私塾授课就是回家呆在书房里,要么写字,要么看书,吃什么他是从来不过问的,今天也一样。 等君正民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齐齐的自动忽略了他,没人招呼他吃饭,更是没有说一句话。 君正民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眼眶不禁酸涩,走过外间老太太的饭桌,慢慢的进了里间。 “去哪里了?吃饭的时候不回家。”老爷子开口问道。 君正民一半腚坐在炕沿上,垂着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老三,你媳妇是不是就死在那个小贱人家里不回来了?这要是不回来你也和咱爹娘说清楚,以后就不用留她的饭菜,省的浪费。”外间,大嫂吃的满嘴流油,更是丝毫不管老太太那嫌弃的眼神,馒头和米饭,都死死的将自己那份搂在胸前,生怕有人和她抢似的,而她的那个大孙子君玉恒,更是如同见了什么似的,直接端着碗动起了手。 君正民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一起一伏,恨不得上前给她两个耳光。 “爹,今天我娘和大嫂跑到媱儿家,拿了她家里的米面粮食,还有一套被褥,媱儿说了,她要去报官,被我劝了,我劝娘还是给媱儿送过去吧。这些年我们和媱儿几乎就是断了,咱们不能守着这么大的家业还去难为媱儿不是,就算说的再难听,她身体里留着还是我们君家的血,不能这么欺负他们不是?” 一番话说完,众人的筷子停住了,都纷纷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脸色有点不悦,有点红,有点黑,很明显是被气到了。 作为一名老秀才,虽然一辈子没有中上个进士,但是老爷子最好的还是面子,如今自己的婆娘和儿媳妇居然去拿早就被他当着众乡亲的面赶出去的孙女的东西,他们这不是明着打他君三爷脸吗? 放下筷子,老爷子就挪下炕,穿上鞋,背着手出了里间,炕上的几个男丁看到老爷子的样子,觉得不妙,也纷纷放下筷子跟了出去,之见老爷子坐在正堂的椅子上,看着一干媳妇孙子。 “都别吃了。”他沉声说道。 老大媳妇那可是吃的稀里呼噜的,如今听到老爷子这么说,也没管,照旧狼吞虎咽,边吃边说着:“爹,等等啊,马上,马上就吃饱了。” “啪——”手掌重重拍击桌子的声音。 “都给我停下来,别吃了,谁要是不听,现在立马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这一声低吼,顿时让满屋子的人心脏不禁提了起来,在君家,老爷子就是天啊,如果不是靠着他的束脩,这一家人哪里能这样不愁吃穿,别人家能够个温饱就不错了,现在朝堂不稳,赋税并不轻,如果不是老爷子,他们男人每年种的地,收的粮食,有一半多要交给朝廷。 “爹,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大郎君正国忙上前劝慰着老爷子,却被他用力瞪了一眼,只得讪讪的退到一边,垂头不语。 老太太几乎没见到老头子发火,今天这到底是要干嘛,有好吃好喝的,居然还这么不舒坦,是要找她的毛病怎么。 上前,坐在他旁边的主位,看着他问道:“你这是干啥,吃个饭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呢。” 老爷子冷哼一声,淡淡瞅了妻子一眼,问道:“我问你,你们今天去哪里了?这些米面是怎么回事?还有咱们房里的被褥。” “你这是……”老太太和钱氏对视一眼,纷纷有种惴惴感。 “哼!”老爷子锤了下桌子,看着妻子和大儿媳那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心里窜起一股烦躁,“我是让你们缺吃少喝了是吧,既然那么眼馋别人家的东西,我也不和你们多折腾了,你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老君家,养不了你们。” 说完,站起身就要往里间走。 钱氏一听,这是要赶她们走啊,是这个意思么? “老头子,你说什么呢?你要赶我走?我为你们老君家做牛做马,生儿育女的,你居然为了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要将我赶走?你好狠的心啊。”老太太刘氏抬手,颤抖的点着老爷子的背,气得全身都发抖,说的更明白一点,是羞愧加害怕啊。 如此大的年纪被赶回家,她还有活路? “小事?人家都要告官了,你居然还舔着脸和我说小事?真要等人家告到官府里,将你们关起来,你们才觉得是大事?”老爷子回过身,冲着老太太冷冷的喝道。 “什么?”刘氏踉跄几步,猛的向后倒退几步,被两个儿媳搀扶住,“那个小蹄子居然要报官?” 看着老妻这副样子,老爷子真的感慨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没有眼力劲的妻子了,过去那多年,也没有见她如此不知轻重的。 想到这里,老爷子冰冷的眼神落在站在一边的大儿媳身上,如果能杀人,估计钱氏现在就要被冻起来了。 钱氏感受到老爷子的眼神,只吓得差点没尿了,忙惨白着脸,往自己丈夫那里靠了靠。 “爹,我这不是和娘过去,正好看见了,君媱那小贱人吃喝都比您和娘的好,我这不是看不过去么,然后……” “然后你就贪婪心骤起,顺手怂恿着你娘拿了人家的米面和被褥,如今人家要报官了,你就是主谋,还是你想着要你这个年老昏花的婆婆去给你顶罪?” “爹,看您说的,我怎么……” “是这样吗?”刘氏一听丈夫的话,一双尖细的双眼顿时如同毒针一般,盯了上去,“我说呢,去了那里,你有事让我吃她家的饭,又是要和你女儿怂恿着我拿被褥拿米面的,原来是打着这个注意,好你个钱氏,居然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我看你真的是想造反,老大,你看见了?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好媳妇,居然敢如此欺负你的亲娘,你说,你不休还等着她以后将你娘给活活坑死?” “娘……”君正国头都大了,看看自己的亲娘,再看看身边的这个懒馋媳妇,顿时成了馅饼,被人两头挤、 “哎呀,娘啊,你可是真的冤枉我了啊,我这哪里是为了我自己啊,我都是为了您和爹考虑的啊,你真的冤枉媳妇了啊。爹,您老人家可要为我做主啊,不能让大郎休了我,大郎,你不能啊……” 钱氏忙跪在地下,不断的哀求着,最后只得抱着丈夫的大腿,哭得眼泪鼻涕抹了君正国一裤腿,腌臜死个人。 君柳此时看着自己的娘那凄惨的样子,也不敢上前,小心翼翼的推到门口,躲在门口,生怕大人的怒火烧到她的身上。 “钱氏,你这个毒妇,还有脸哭,你给我闭嘴,黑了心肝的玩意,居然敢算计婆婆,你这样的毒妇不休了,还要留下来继续祸害我们老君家不成?” “爹啊,我真的……” “都给我闭嘴。”耳边这嘈杂的声音,让老爷子的头都炸了,他从最开始就知道这个媳妇好吃懒做,就知道偷奸耍滑,欺负妯娌,可是因为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为了家族和睦。可是没想到,居然现在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虽然他是秀才,见官免跪,可是却没有一官半职,并不能给家人什么靠山,免了他们的罪,哎,这个婆娘真是个祸害啊。 “大郎,把你媳妇关起来,三天不许吃饭,当作教训了。” “知道了爹。”听到老爷子的话,大郎点点头,拎着媳妇就除了正房,不过是关三天,也比坐牢好啊。 “你也别装无辜,如果你耳根子没那么软,能被人这么算计?”老爷子低声呵斥,然后挥挥手道:“好了,你赶紧把东西送回去,拿多少另外再给她添十斤白面,十斤大米,油盐,还有被褥,全给人家送回去。” “啥?”老太太顿时瞪大了眼,“还要给她添上那么多?凭什么?” 在这个家里,老太太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只因为这个炕头就是她说了算,她可以掌握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的吃喝用度,让他们吃多少就多少,所以说,柴米油盐,都是她的子民,而如今老爷子的话,就是要让她割地赔款啊,并且赔的还那么多,这不是割她的肉吗,她能同意才怪。 只是老爷子一个眼神,就让刘氏缩了缩脖子:“你别不知好歹,就这些人家能收下就不错了,万一不乐意,你们还是免不了见官,不爱听,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背着手,走进了内室。 老太太琢磨着老爷子的话,这是送去这么多东西,要是君媱那个小蹄子不要,而依旧坚持报官,她不是还要倒霉? 想到这里,顿时一头冷汗如同被雨浇了一般,忙回身迈着小脚就跑去了厨房,去给君媱装东西送过去。 她绝对不会去坐牢的。 020,归还 话说,等前脚君正民离开了君媱家,杨氏就担心的凑到女儿身边小声问道:“媱儿,这样真的好吗?” 她毕竟被刘氏和钱氏欺压了那么多年,要是让她突然说出什么为君媱撑腰的话,还真是有点难度,虽然看似软弱,可是从另一方面不是正说明了自己这对父母的心地是真心好的没话说。 灶膛里,木柴烧的声音“噼里啪啦”,而锅子里,咕咚咕咚的声音不绝于耳,鼻翼间一股浓郁的鱼香味,让母女俩不禁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笑意。 “晚上娘可要多吃点,今天鱼管饱。”君媱笑道。 杨氏看着女儿坐在灶膛前的样子,想着似乎就在昨天,她还是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子,一转眼的时间,她也已经做了娘亲,而自己却成了外婆,也许再一个眨眼,她也可以做上外祖奶奶了。 “媱儿,你也不要怪你爹,他自小就是个孝顺的,也因为这个被你几个叔伯欺负,现在这世道,似乎老实人总是会被人欺负,哎……” 君媱不禁挑眉,仰头看着一脸叹息的杨氏,道:“娘,你今天这是开窍了啊。” 杨氏一下子反应过来,也是一阵恍惚,好似刚才的话并不是她说的似乎,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想到这里,不禁苦涩一笑,摇摇头道:“我也是这些日子心事多了,看我,都在女儿面前胡说什么啊。” “这怎么能叫胡说,其实娘你这段时间总是抽空过来,我也觉得不妥,你看女儿这里虽然比不上君家的青砖大瓦房,但是我也是想着过年的时候,能赚点钱重新翻新一下,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无忧和巧儿,两个孩子慢慢大了,巧儿倒是没什么,无忧总要有自己的房间,我还想着给他弄一间书房,等来年开春,无忧也四岁了,按理说启蒙也可以了,虽然早点,而到时候我还想着找点别的进项,到时候家里一忙,娘总是要来帮我的,所以我就觉得,你们要是能早分家,就早点分出来吧,大不了净身出户,女儿总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不是?” 她先是说了自己的条件,然后又搬出无忧和巧儿,间接说明到时候自己要是一忙起来,两个孩子也没人照顾,这点杨氏自然是听出来了。 但是,她想归想,却明白,老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家的,先不说他们夫妻俩是家里最大的劳动力,就冲着老爷子那享受着子孙满堂,也不可能答应的。 “媱儿,关于分家的事情,其实早在四年前我就想着了,只是当时情况比较严重,我也不敢提,可是现在提,却找不到什么干脆利落的借口了。” 君媱却不以为然,重新填了两块干柴道:“很简单啊,你就只抓住一个借口,要分出来和我们过,我一个人又要养家,又要照顾孩子,的确忙不过来,而娘你来了,不但能帮我做着饭,还能帮我收拾家。到时候我就可以专心的,改变家里的境况了,咱们总不能穷一辈子的,早晚我要拥有百座庄园,万亩良田,咱们一家人就冲着大地主去。” “哈哈哈……媱儿,真好,娘听着都觉得这心肝儿啊,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杨氏听到女儿嘴里的话,好似能展望到她话里的情景,一张略微发黄的脸,带着暖暖而温馨的笑意,“我知道我的媱儿是个能干的姑娘,也是个有本事的娘亲了,所以咱们不为了别的,为了媱儿和两个外孙,我也会尽快分出来的,君家不把咱们当人看,咱们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君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就算是你们分出来,照样可以尽孝道,以后有了好东西,大不了给他们送去一份。” 但是,她君媱却和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对那边的人,是一点好感恶感都没有,说白了就是陌生人。 母女俩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叫嚷声,悉悉索索的,很是讨厌。 杨氏低头看了女儿一眼,只见她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添着柴。 “媱儿……”杨氏低声喊她。 “没事,只是来送东西而已,拿了咱们的想着送回来就没事了?”君媱清淡的声音如同幽深的湖泊,让杨氏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地。 “媱儿!”君正民手里提着两个布袋走了进来,放在架子上。 “爹,你这是干啥?哪里来的?”她淡淡扫了一眼,不为所动。 君正民挠挠头,一脸的不安,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儿,嘴上挂着一抹尴尬的笑:“媱儿,你看,你奶已经把东西送来了,我们就不要报官了吧。” 外间,刘氏和钱氏都竖着耳朵用力的贴在帘子上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 “爹,你这话就错了,你当然不会报官,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毕竟有些人四年前就和我们娘仨没了关系,现在居然敢闯进别人家,还抢走人家的东西,别说是亲戚里道的这样做不可以,更何况是没有关系的人,爹,不问自取即是盗窃行为,按照本朝律例,轻则三十大板重则可是要下狱的。” “哐当!”外面是一声巨大的摔门声,还有哀嚎声。 君媱一双清冷的眸子看着微微忽闪的帘子,平静无波。 “现在看到我们家里条件好一点,一些不长眼就给我眼红了?怎么,有个里正的亲戚就了不起了?”她一声冷哼,不只是落在了外面两个人的心底,就连君正民和杨氏的心都不禁提了起来,“你们是不是以为离开了泉水村,我君媱就养不活两个孩子了?别太高看自己,也别低看了别人,要知道树挪死,人挪活,只要有手有脑子,这么大的地界,真的以为能饿死人?钱桂花,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还敢如此手脚不干净,嘴巴不积德,以后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真把我惹毛了,我敢看了你的手脚你信不信?” 外间,钱氏和刘氏靠在一起,说的好听是她搀扶着刘氏,实际上是差点瘫倒在刘氏的身上,她虽然没看到君媱的脸色,可是听声音,就让她全身发冷,甚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有多冷啊,还是赶紧回家吧。 钱氏害怕,可是并不代表刘氏能咽得下这口气,她在君家,那就是土霸主的级别,一家子儿女子孙,谁敢如此给她气吃的,可是就在这里,这个被她当初赶出去的贱蹄子,居然当着儿媳和儿子的面,将她给数落的如此狼狈。 “老三,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女儿,啊,居然敢如此和长辈说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不孝,这样,这样的贱蹄子,就应该送进官府,让官老爷狠狠的打死她。”刘氏一把甩开挽着她手臂的钱氏,掀开帘子进来,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君媱,一张老脸气得松垮垮的皮肤抖动不止。 君媱却没有管,附身将君正民放好的两个布袋拿起丢在刘氏面前,冷声道:“长辈?你是谁的长辈?刘老太太,还是拿着你家的东西赶紧回去吧,明天等着官老爷的传唤,我说过了,别以为偷了东西然后送回来,我就会当作没事,什么便宜事都让你们占尽了,那还了得?慢走不送!” 刘氏,却当场傻在了原地,好半晌才愣愣的看着君媱,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刚才说啥?不要?还是要报官? 但是,她在君家嚣张了一辈子,岂能被一个小辈吓唬着。 当场就拎起两个布袋,厌恶至极的看着君媱,恨声道:“哼,小贱人,居然想报官?有本事你就去啊,我可是秀才娘子,你真的以为你能告得过?”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君媱却忍不住“噗呲”笑了一声,让老太太的脸色当场就成了大便色。 “小蹄子,你笑什么?”刘氏如果不是站在别人的地盘上,她早破口大骂了。 “笑什么?自然是笑你不知天高地厚,笑你一双老眼看不出三里地。”她徐徐道:“你真的以为一个秀才就能翻了天?你是否没听过,你的污点别说是你这个秀才娘子,就是秀才老爷的功名,说不好都能被撸了。怎么不信?如果不信你真的以为,你们现在能提着东西,站在我的地盘上?” 刘氏是彻底的蔫了,她突然想起来在来的时候,老头子说的那句话:“要是能收下就好了!” 果然是这样吗? “你不能不要,干嘛不要?我们都把拿的东西给你送来了?你凭什么不要?”先前想拿回去的米面,此刻却好似烫手山芋一般,让刘氏赶忙扔到了君媱面前,她不是秀才娘子?那不行,绝对不行。 “娘亲,巧儿饿了……”帘子掀开,粉嫩的巧儿揉着肚子,仰着一样苦哈哈的小脸走进来,眼神瞄到刘氏,吓了一跳,小脸一阵苍白,然后赶忙躲进君媱怀里。 君媱垂眸轻抚着女儿还是枯黄的发,柔声道:“巧儿乖,锅子里娘亲给你炖的鱼,很快就能吃了啊。” 说完,抬头看着刘氏,道:“刘老太太,既然你们肯送回来,我也就不推脱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下次如果还敢行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别想着用孝道来欺压我,不论是在里正还是官府,我君媱都已经不是你们君家人了,所以我们家,老太太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说完,回身招呼着杨氏,说是准备洗手吃干,不再管如何铁青了脸的刘氏,鼓着一肚子的气,咬牙切齿的离开。 021,闹腾 暖炕上,君媱娘仨和杨氏都坐在里面,君正民则局促的站在地下,就在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如何都忘不掉,当年那个喜欢粘着他甜甜的喊着“爹爹”的小丫头,那个在他眼皮底下,一点点长成一个秀美可爱的散发着温暖气息的女孩子,她就是他手心中的宝贝,是想着和妻子一起将她疼爱到长大,直到嫁人生子。 可是今天晚上,对他的震撼太大,媱儿言辞犀利,愣是将一向霸道惯了的老太太以及无赖毒舌惯了的钱氏,驳斥的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似乎变得让他不认识了,这种情绪,让君正民的心里无端的空落落的。 两条鱼,两个大瓷碗,一份带着辣味,一份原味。 君媱原本是打算让两个小孩子吃原味的,可是谁知道他们闻到那辣椒味道,尝了一口之后,辣的舌尖都吐出来了,不过还是嚷着要吃,逗得君媱不禁失笑。 “爹娘,吃饭吧。”君媱招呼着,杨氏这才悄悄扯了扯丈夫的衣袖,让他坐在另一边吃饭。 再说,一路如同被鬼追的刘老太太,踉踉跄跄的跑回家,就窜进了上房,看到老爷子正在油灯下看书,上前一把从他手里把书扯过来,拍在桌上,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尖叫道:“你还在这里看看看,君媱那个小贱人差点没把我吃了,你还看得下去?” 老爷子也不在意,重新把书那在手里,悠闲的翻着,声音不咸不淡:“你没事去她那里作什么,居然还拿了人家的东西,怎么,当年把她赶出君家,你是忘记了?还需要我重新提醒你?” 听到老爷子的话,老太太的心,登时提了起来。 她就知道自己心里憋屈的慌,居然今天胆子如此之大,敢碰他的宝贝书,这要是在平时,估计她早就被老爷子一个犀利的眼神,给吓得缓不过气来。 “我,我这不是看不惯她嚣张的样子么?”她讷讷说了一句,后怕的爬上炕,缩在炕头上,从针线匣子里拿出一方红色的帕子,这是给小闺女准备的嫁妆。 小女儿君兰儿明年就及笄了,却丝毫没有点苗头,本事她看不上就是女儿不愿意,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跟着一个秀才,而自己的女儿怎么着也要比她这个娘嫁得好,就算不是秀才后生,也要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这样才勉强够格。 她的兰儿可是比那个下贱的孙女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虽然模样没有君媱那个小蹄子好看,但是兰儿可是从小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宝,一直把她当成大小姐在教养,哪像君媱,如此不知廉耻,未婚生子,居然还有脸在泉水村这么过着,是她的话,早就找个乱葬岗上吊算了,呸。 想到君媱,就想到了杨氏,君媱那小贱人估计就是完全随了她,否则如何能鼓捣着一向孝顺的老三回来和老爷子告状,说是她拿了君媱的米粮,怎么,难道她作为君家老太太,拿她家一点米粮就不行?要知道没有她,就没有老三,没有老三,哪里来的君媱那个小贱人。 老太太拿着针线,好半晌没有扎下去,心里却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难受,恨不得立马喊来老三,好好的教训他一顿,可是看着在窗棂下看着书的老爷子,只能瘪瘪嘴,暂时忍下去,等明天再说。 老太太是个存不住事的人,否则也不会发生君媱家这件事了,可想而知,这一晚上的气,让她憋得差点没炸了。 这不,天一亮,等老爷子用过早餐离开去了私塾,老太太就站在上房门前,冲着西厢房喊道:“老三,你给我过来。” 君正民听见声音,从房里走出来,看到老太太一脸青色,忙应道:“唉,娘,我这就过去。” 东厢房,二房屋里,林氏这才刚开始穿衣服,君正泰抬手在媳妇胸前摸了一把,被林氏一个巴掌拍了下去,接着娇嗔的横了男人一眼,撅嘴冲着门外呶了呶,道:“昨天的事情,估计是老太太没处撒气,今天是要找三弟算账了。” 君正泰侧身,支着脑袋,好似在感慨道:“老三也算是耽误了,小时候我们兄弟四个就老三和老四聪明,脑子好使,爹教的东西都最快记住,不过后来,老四是不愿意学了,老三是想学,老太太不让。” 林氏一听,挑眉问道:“不让?娘为啥不让,万一老三能考上进士呢?这不是光宗耀祖啊?” 她是不知道,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老三已经是田里家里一把手了,锄头挥舞的,连村里一些老人都赞不绝口。 君正泰嘿嘿一笑:“还能为什么,还不是老太太偏心,非要让老大出息,说什么大哥不顶家,难不成让小的顶?这样说出去人家也笑话。” 林氏更是不解了,推了推还要准备睡个回笼觉的男人,道:“老爷子就不反对?” “反对有啥用,难道你还不知道,为啥爹对老三那么不冷不淡的?”君正泰拨开媳妇的手,扯着杯子盖住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林氏心思不定的边收拾边寻思,后来才明白,这不就是老太太在背后使坏么,而三弟还是那种孝顺的让人头疼的那种人,估计三弟是不想让老太太生气,才不知怎么地让老爷子失了心。 就准备在心里琢磨一番,外面一阵哭闹声,让林氏吓了一跳,而已经睡过去的君正泰也是撩开被子,坐了起来。 “咋回事?这不是娘的声音么?”他拧眉。 “可不是,你赶紧穿衣服,我先出去看看。”林氏说着,下炕就冲着门外跑去。 上房里,刘氏坐在正屋的椅子上,几乎哭的是上起步接下去,而下面,君正民夫妻两,正跪在那里,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等林氏赶过来,老大君正国已经站在老太太身边劝着了。 “三弟,你这不是挖老太太的心肝儿么,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君正国说的满脸的愤慨。 “娘,这是……”林氏上前,轻声问道。 “哇……这两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居然想要分家?我呸,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老三你这个畜生拉扯大,你现在是要造反吶。怎么着,是不是要为你那个贱丫头来折磨你老娘?想分家不是?成啊,那就把这么多年吃我的,用我的,所有的钱都给我拿出来,我就让你们滚。” 听着老太太的哭诉,君正国,林氏,还有刚收拾完冲进来的君正泰,纷纷黑了脑门,居然骂老三是畜生,这不是一臭臭全家么。 “哎哟,我的亲娘唉,你这是干嘛?哭的这么厉害,告诉儿子,儿子给你出气。”君正泰走上前,轻轻扶着老太太的后背,给她顺气。 “起开,你们没一个好东西,是不是看着我老了,糊涂了,都变着法的腌臜我?”说着,抬手怒指着君正民夫妻,喊道:“这两个白眼狼,居然说要分家,老二,你听听,这还是人话么?” 在古代,分家可是大事,一般是没有天大的矛盾,父母都在,是没有人肯分出去的,而君正民今天的话,也确实是触到了老太太脑子里的那根弦。 022,受伤 正房内的气氛很紧张,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君正国和君正泰都各自站在老太太身边,脸上表情各异的看着跪在下面不言语的老三夫妻俩。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但是眼角的光芒却透出一股怨恨,而且怨恨的目标正是杨氏。 在她的心里,老三一向都是四个儿子里面最听她话的一个,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三就和自己不亲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杨氏只剩下了君媱那个贱蹄子,他依旧对杨氏很好,丝毫就没有休妻或者纳妾的打算,这让一向喜欢操控着儿子媳妇的刘氏,很不舒服,从而对杨氏这个最听话的儿媳妇更是看不顺眼。 “啪——”一个水杯落在杨氏面前,在她膝盖前滚了几下,渐渐打着转停下。 “都是你,杨氏,我们老君家是倒了哪辈子的霉,娶了你这个下不出蛋来的野鸡,二十年生下来一个丫头片子,就至今没给老三生个儿子,你说你还有什么脸面赖在我们君家?我没有做主把你休了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现在呢?居然怂恿着我的儿子来和我分家?你这个骚蹄子,到底安的什么心啊?老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真是活够了!” “娘……”君正民最开始看见杯子飞过来,几乎是本能的为妻子拦住,可是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杨氏自从来到君家二十年,不说是和妯娌红过脸,更是不曾顶撞过婆婆半句,一直都是周围的人看她杨素兰,哪里都不满意,只是她心里明白,以前是看着她没能生下儿子,后来是因为唯一的女儿给君家丢了脸面,而她就在君家彻底没了地位。 只是,这一切何尝是她愿意看到的。 她希望能为心爱的男人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她希望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身披嫁衣风光出嫁,她希望公婆能喜欢自己,她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安康。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希望而已,但是如今她真的看到了希望,老太太是要生生的给折断。 而平时老实巴交的人,唯一让人无法预测的就是,坚持和倔强,要么没有,要是一旦有了这种情绪,那将会如何? “老太太!”杨氏跪在硬硬的地面,听起脊背向前挪动了几步,一双通红的双眸静静的看着老太太,“我杨素兰自从嫁到你们君家二十年了,试问这二十年我尊敬丈夫,孝顺公婆,对于你们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反驳过一句,可是我问一下,你们之中是有谁真心的把我当作君家的三儿媳对待的?就算是四年前,媱儿被爹娘赶出君家,儿媳又多说什么了?还不是任凭着爹娘做主?如今媱儿需要我这个娘的帮助,我难道能看着不管?那个孩子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老太太听着杨氏的话,越听脸色越是涨得通红,等到最后,几乎就是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双枯瘦的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杨氏,厉声道:“好你个杨氏,你这是在心里怨恨了我二十年啊,怎么,你一个屠户家的贱丫头能嫁给我儿子,难不成还委屈了你?现在这是要做什么?和我翻旧帐?居然还扯出了你生的那个下贱坯子,怎么成,难不成还敢错了?我们君家说的再差,也有个秀才老爷,好听点那是书香世家,当初我留了那个贱丫头一条命,没有沉塘,现在你非但不感激,还和我算账?你是要反了天了。” 说着,站起身,走到君正民身边,张牙舞爪的扑打着他,边哭边喊:“哎哟,我的儿啊,你可是看见了,你这个媳妇子是要逼死你老娘唉,你真的要做那不孝之人,看着这个贱妇将你娘欺负了去?” 君正民现在是被夹在中间,干脆就是肉馅,被两面挤压,一边是心爱的妻子,一边是生养之恩的亲娘,哪边他都相帮,可是哪边都让他为难。 他也没有躲避刘氏的扑打,只是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分家啊?其实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而自己也已经快要四十岁了,距离入土说实话也真的没有多少年了,而老爷子年纪也大了,要是到这个年纪自己的儿子提出分家,真不知道他心里该多难受。 “嘶……”哀嚎中,君正民痛呼声,让几个被吓傻在当场的人回过神,忙上前劝阻老太太。 等几人好不容易安抚住老太太,让她坐下,却都忍不住呲着牙看着一身狼狈的君正民。 只见他全身的衣服本就是朴素,如今被老太太撕扯的七零八落,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灰青里衣,脸上身上更是被抓的一道道红印子,而手背上却有着几条让人不忍侧目的血道子。 “民哥!”杨氏忙起身到君正民身边,从怀里拿出帕子小心的给他擦拭着。 “没事,素兰,我没事。”君正民不忍妻子难过,低声安慰着。 杨氏和君正民二十年的夫妻,从来没有红过脸,而君正民对她也很是尊敬,如今看着他受伤,杨氏心里疼的要命,埋怨道:“娘,就算是你对我有意见,可是也不能这样伤民哥啊,再怎么说民哥也是您的儿子啊,您怎么忍心?” 刘氏本来稍微疏解的怒气,顿时又如同被点燃了的爆竹,一下子就炸了,身子用力的扭动几下,甩开两个儿子的搀扶,上前一把将杨氏扯开,用力的推到一边,尖叫道:“小贱妇,你以为你是谁?他是我的儿子,我愿意怎样就怎样,如果不是你,我和老三能这样么?现在居然还想在我面前唱白脸,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你给我滚,我们君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滚,马上给我滚。” 一阵怒吼,让刘氏气喘如牛,现在她是对杨氏恨得要死要活,刚才她那么做伤了儿子,等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心里也是有点心疼,可是这个该死的杨氏,居然敢当着她的面数落自己,她要是能忍过去,那才就奇怪了,她才不会看着这个毒妇让儿子和自己离心。 023,怀孕 只是,刘氏这一推,却是让杨氏直接被甩在了堂屋的房门上,而被她一撞,房门反弹之下,又将她摔回来,重重的倒了下去。 “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君正民看见妻子如此狼狈,顿时着急的想上前去查看,刘氏却堵在两人中间,就是不让开。 “老三,你真的要为了这么一个毒妇,要违逆我?”刘氏怒喝,看着儿子那一副焦急的样子,恨不得狠狠的给他几个耳光将他打醒。 君正民全身一震,看看刘氏,再看看杨氏,一双暗淡的眸子充斥着挣扎和痛苦,他不想事情发展到这样的。 就在满屋子的人怔楞的时刻,只听见林氏一声高呼,指着杨氏道:“娘,弟妹流血了。” 刘氏开始并不在意,被推倒一下流血,那又如何,也死不了人,可是等她打眼一看,一颗心脏登时就提了起来,脸上皱纹都抖动起来,一双浑浊的眸子惊恐的看着那不断从杨氏腿间咕咕流出来的殷红血迹。 “娘……弟妹,这是落胎啊!”林氏吞咽了下口水,闷哼说道。 而刚才还在挣扎的君正民听到林氏嘴里的“落胎”那两个字,瞬然抬起头,当扫到那不断渗进地面的血迹,一张脸瞬间惨败无比,而魁梧的身子也是颤抖的剧烈不止。 “素,素兰,素兰啊,你别吓我啊……”他绕过刘氏,上前想把妻子抱起来,却被林氏劝住。 “三弟,先别动弟妹,现在还是赶紧找大夫,说不定还有的救。” “对,对对对,找大夫,大夫。”林氏的话好似救命稻草,让君正民赶忙站起身,就要冲外面跑,边跑边说,“二嫂,素兰就先拜托二嫂了,我就去找大夫。”、 林氏虽然心里不喜欢杨氏,可是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从来没有在背后给她使绊子,她是个豪爽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从来不会给人脸色看,否则当年那么耽误自己女儿的婚事,这几年杨氏过的就不止如此了。 刘氏此时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劲,而是全身虚脱了般的踉跄退到椅子上坐下,搁在桌上的手依旧颤抖的无法停止。 她虽然不喜欢杨氏,可是却不代表她真的一点都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如今杨氏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三房的盼头,不管男女都是个根不是,现在却被她…… 林氏已经回到自己屋里,拿出一张被褥,然后给她盖上,之后找了帕子用热水浸湿,给杨氏擦拭着。 对于突然造成落胎的人最好不要在第一时间随意搬动,万一里面孩子还有一丝希望,这一搬动也就算是彻底的没了。 本来她是不懂,而是家里大嫂当初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家人将她挪到床上后,大夫来看过说的。 君正民回来的很快,后面还跟着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此时被君正民拉着,跑的几乎续不上气,一进来停下,直接双手驻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病,病人在,在哪里?”他喘息着问道。 “苗大夫,您老快看看我妻子,她可能是落胎。”君正民忙把手里的药箱递上去,指着还躺在地上的杨氏。 苗大夫这才看到还在门口面,一脸苍白的杨氏,如果不是盖着被子遮住了血腥味,他也不会没发现。 也顾不得喘息平复,苗大夫走上前,这边林氏就给他简单的说了一下,他才捋着胡须道:“我先给病人扎针止血,之后等血止了你们再将病人抬去房间。” “唉,苗大夫,您老快点扎。”君正民在一边是急的抓耳挠腮,对于他身上的伤口根本就早已经忘记了,只求着苗大夫能把自己的夫人治好。 半个时辰后,杨氏已经被挪到了西厢房的暖炕上,火炕已经被林氏拿了柴火烧热了,药也已经抓回来,正在砂锅里熬着。 里间,苗大夫收回为君正民包扎的手,道:“好了,我也回去了。” 屋子里,气氛压抑的厉害,君正民等苗大夫说完好半晌才回过神,忙起身就要送苗大夫出去,却被君正泰拦住:“好了,三弟,你就在这里陪陪弟妹吧,苗大夫我送出去就好。” “多谢二哥了。”君正民也不勉强,点点头坐在炕头上,心疼的守着杨氏。 这头屋子里只剩下君正民杨氏和林氏,而林氏也已经端上热水,洗了帕子,给杨氏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看着君正民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点看不过去,道:“三弟,你也别难过了,弟妹好歹是保住了孩子,虽然大夫说以后需要小心,可也是个喜事不是?” 君正民点点头,疲惫的叹息:“二嫂,今天谢谢你了,我们三房不会忘记二嫂的好的。” 林氏大眼一瞪,好似要说什么,却最终咽了下去,她今天可不是冲着让他们感谢自己的,而是这几天自己家小七一直念叨着君媱的好,让她心里也渐渐不那么堵得慌了,要知道她的贤哥儿平时是个话不多的孩子,就算是和她这个亲娘说的也少,可是自从在君媱家回来,对她好了很多,有时候娘俩还能说上好一会的话,这让她心里很是高兴。 不过,这些话,她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她拉不下那张脸。 最后,只能叹口气,轻声道:“都是做娘的,谁能看得下去。”说完,就离开了三房。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甚至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看着妻子那张白如纸张的脸色,君正民鼻头一酸,差点没掉下眼泪,他不怕没有子嗣,怕的是自己相伴二十年的妻子撒手丢下他不管。 犹记得二十多年前,他还是个少年,一次赶集碰到了正在和杨老爹卖动物皮毛的素兰,当时的杨素兰只有十五岁,还没有及笄,却已经是杨庄数一数二的美人,上门求亲的人家都要踏破了杨家的门槛,而最后愣是被他求娶回来。 这么多年,他眼看着从最初如同淡淡幽兰的妻子,变成了现在这个脸色枯黄,心情郁郁的妇人,可想而知,他会有多么的内疚。 他们三房在君家不受重视,他明白就是因为三房没有个儿子,可是他并不埋怨妻子,谁让他是一家之主,理应他担起所有的一切,为了妻子和女儿他愿意拼一拼,所以才决定分家,只是没想到最后会闹成这样。 想着如今妻子怀孕,而大夫的话是杨氏不能再受刺激,否则腹内的胎儿会有危险,所以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024,点拨 晚上,君媱正在家里做晚饭,装好了菜,正要拿到里间,却看到站在灶间门口的君正民,吓得她差点没把手里的盘子给扔出去。 “爹?你怎么站这里?”她询问道。 君正民低头,闷声道:“媱儿,爹有事要和你说说。” 看着他为难的样子,似乎是真的碰到了难事,君媱淡淡看了他几秒,才点头答应。 “好,爹,你现在这里等下,我把菜送进屋里,先让他们吃着。” “唉,好,我就在这里等着。”听见她答应,君正民松了口气忙催促着。 等君媱把菜端上桌,对两个小包子道:“你们两个先吃,娘去和外公说会话。” “嗯,娘亲要快点哦,一会和外公来吃饭。”巧儿举着小手臂,招呼着。 “好,马上就来。” 厨房里,君正民坐在凳子上,双目失神的看着灶膛里火红的火苗,等君媱进来,才回过神? “孩子们在吃饭?”他问道。 “嗯,爹,是不是家里出事了?”她坐在君正民对面,轻声问道。 君正民搁在膝盖上的拳头微微攥紧,然后不可见的松开,这一细微的动作让君媱的眸子,不禁眯了起来。 “媱儿,你娘怀上了……”终于,好久之后,君正民才吐出几个字。 君媱却并没有多么高兴,只因为君正民的表情也不似一个即将为人父的样子。 “然后呢?”她接着问道。 “……”君正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也明白自己和这个女儿的关系并不如她和妻子那般和睦。 君媱轻声一叹,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上一点红糖,递给他,道:“爹,我以为你今天找我,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的。” “是有事情……”他抿了抿唇,喝了一口红糖水,感觉身子暖了些,抬头看着女儿那张不似以往的模样,为难道:“媱儿,今天素兰被老太太推了一把,差点没落胎,但是大夫说以后不能受刺激,也不能生气,否则肚子里的孩子就会保不住,可是你娘……” “我娘在君家住不下去了,想要分出来单过,可是君家的人不同意,所以爹你为难,想让我帮你出个主意。”她接住了君正民的话茬。 君正民一愣,顿了几秒才点点头:“嗯,是这样。” 君媱不禁暗叹,这个爹还不算是真正的包子,至少还有可改造的余地,否则只一心的想着爹娘不顾妻子,君媱是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毕竟她在这个时代是外来人,君家的那些人就算是和君媱有着血缘关系,却并不会让现在的君媱能产生任何的情绪,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通常越是生气,她会笑的越灿烂。 如今,她可是要真的不能看着不管,毕竟她是真心的觉得杨氏是个好的,而也在心里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娘看待。 “爹,你的决定呢?是要留在君家,还是分出来单过?”她挑眉问道。 君正民被问住了,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一方面心疼妻子,另一方面不忍心看着爹娘难过。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君媱敛眉,“爹,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我不过是个和君家毫无关系的人,就算有主意,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君正民听出了女儿声音的冷淡,心里不由得急了,忙抬起头,焦急的解释道:“媱儿,爹,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他着急,君媱却好似没看见,侧着身子,偶尔往灶膛里添柴火,锅里面做的花卷,看时间再过一会就要熟了。 君正民看着君媱那不紧不慢的样子,抓不准她的意思,在一边只得心里干着急,却实在拿不定主意。 “媱儿,你也别生爹的气,爹也知道,爹让你失望了,可是说的再不是,他们也是你的亲爷奶,我的爹娘啊,虽然这么多年有些不对心,可是养育之恩大于天啊,两者之间,如何取舍都会伤了一些人的心。爹,不忍心。” “那你就能看着娘跟着你受苦,你如何忍心?她可是从妙龄之年就将一辈子系在你的身上。”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说完看着君正民垂下的眼和攥紧的拳头,心里又是忍不住一叹。 “爹知道,爹知道……”他低喃着。 “我没有让你不要爷奶,不过就算是你们分出来,难不成就不赡养老人了吗?在我觉得并没有任何的矛盾,为什么你会如此难以取舍?就好比我,作为女儿也不可能永远陪在你们身边一辈子,以后早晚都是要离开的,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不是父母,更不是子女,而是厮守一生的另一半。” 说完,不再和他说话,起身掀开锅盖,里面白花花的如同玫瑰花般的花卷,已经蒸熟,她走到一边的碗架上拿了一个油纸包,从锅子里拿出四个花卷包起来,然后装进布袋里,放在一边,又用竹篮装了四个拿去了里间。 “爹,在这里吃点吧。”她说道。 君正民抬头看着女儿,然后瞥见一边还冒着热气的布袋,眼眶不禁微微湿润,但是下一刻却好似有什么闪过,在对上君媱,不禁笑了。 “媱儿,还是你说得对,不管走到哪里,只要心里装着老人,就是孝顺。”谁说儿子就一定要天天在老人面前转悠就是尽孝,有多少整天绕着老人的子女是为了吸干父母血液的。 想到这里,君正民走上前,拿起布袋道:“媱儿,这是给你娘的吧?爹就带走了啊。” 君媱不禁勾唇一笑,这个爹也并不是笨蛋么。 “嗯,这里的瓦罐也带上,里面是我白天熬的大骨汤,凝固了的话,就舀出一些放在锅里热一热就能喝,给娘补一补。”说着,从灶台角落取来瓦罐,递给君正民。 拿在手心里,感觉沉甸甸的,也让君正民的心,跟着好似被填满了。 “唉,就放心吧,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吃饭吧。”说着拿着瓦罐和布袋就离开了。 025,性格不合 之后的事情,君媱并不想管,对于君家的事情,她是能不沾就不沾,否则难保会摘不干净。 所以,君正民回去之后应该怎么解决分家的问题,她知道算静等消息,如果这个便宜爹连这么小的事情都解决不了,那么以后她的事情,他势必是帮不上什么忙。 在这后面的两天,她每天清晨做好饭,然后带上水和干粮,就把两个小娃娃放在家里,她则是挎着篮子去往山里,继续采野蘑菇和木耳,每天都能弄上几十斤,而她之后还编了一个大点的篮子,每天不采到篮子放不下绝对不回来,木耳可以晒干了到时候用水浸泡之后照样食用,完全不用担心存放的问题,而这样也正好能够多赚点钱。 她这几天算过了,要想重新盖房子,按照她脑海中的想法,大约需要最少二十两银子,这算是很多了,毕竟是青砖瓦房,如果是木头的倒是能便宜些,大约也就十两左右,不过不保暖。 又到了五天一次的集市,君媱早上刚睁开眼,看着外面灰蒙蒙的还挂着星辰的夜色,伸了一个懒腰,准备穿衣服,谁想到身边的这两个小包子也赶忙睁开了眼。 “娘亲,今天我们要去赶集的吗?”巧儿揉揉眼睛问道。 君媱穿上衣服,看着她可爱的睡眼惺忪的样子,笑道:“是啊,今天也要赶集呢,娘亲要赚钱,咱们盖新房子住啊。” “盖大房子?”巧儿听完瞬间一双大眼瞪的更加圆溜溜,惊喜的看着君媱,下一刻就从被窝里钻出来,一头扎进君媱怀里,察觉到衣服上的凉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之后觉得好笑,忍不住在君媱怀里咯咯的笑个不停,“娘亲,巧儿要帮着娘亲赚钱,以后盖新房子。” “好,还是巧儿最乖了,不愧是娘亲的小宝贝。”她伸出手臂把女儿圈在怀里,那小小的软软的身子,即使隔着衣服,依旧让她心里一片柔软。 无忧这边,他自己穿好衣服,然后翻身下了炕,走进灶间,开始点火烧水。 其间,偶尔听到娘亲和妹妹的笑声不断传来,那张稚气十足的小脸上,都会忍不住荡漾出一抹可爱的笑。 等三人收拾好,君媱挎着两个大篮子,领着两个孩子出了门。 大槐树下,依旧人影稀疏,因为都是庄户人家,平时的口粮,蔬菜都是自己家种的,如果有想换点零花的就会趁着赶集的时候带到镇上卖掉,但是一般都会留着自己吃,毕竟谁的手里都没有难么多的余钱。 看到君媱母子三人走过来,几个或坐或站的都看了她们仨一眼,暂停了言语。 “君媱,来了啊,稍等一会,我爷爷很快就来了。”马氏看到君媱,笑着走到他们身边停下,笑着说道。 “平安嫂子,没关系,反正天还早,我们不着急。”她不在意的说道。 旁边的人看到马氏和君媱说话,都偷偷看几眼,有的看不过去,对马氏道:“平安媳妇啊,七叔咋回事?还在家吃饭呢?” 马氏看向说话的人,笑着解释道:“田婶子啊,还不是我奶,不放心我爷,非要说是到了时间再出来,能暖和一会是一会。” 听到马氏的话,说话的妇人就笑了,对着身边的一个妇人说道:“还是七婶知道心疼七叔,这么多年了,就没见两人红过脸,真是羡慕死人了。” 说完这句话,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附和,然后那复杂的眼神,不要钱似的纷纷落在君媱身上。 无忧和巧儿乖巧的站在君媱身边,不吵不闹,因为身上的是新棉花的棉衣,针脚密集,穿在身上贴身又保暖,两个小家伙也不觉得冷,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俏声说着什么,悉悉索索的如同两只可爱的小老鼠,让君媱看的不禁会心一笑。 马氏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君媱和她身边的两个孩子,前段时间见到这两个小娃子还干瘦枯黄,不过短短的五天,居然感觉好像变了似的,皮肤不再暗黄,显得格外的精神。君媱在泉水村,一直都是流言的中心,在家里她的婆婆教训小姑的时候,这个可怜的女人总会被当作典型,虽然她觉得她见到的君媱,并不如婆婆嘴里说的那么不堪,就冲着能忍受着那无数的流言蜚语生下两个孩子,就足以证明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 “媱儿,出来的挺早啊。”远处,君正民肩膀上挂着一个布袋走了过来。 “外公!”两个孩子看到君正民,甜甜一笑叫道。 “哎,乖。”君正民伸出手在两个孩子的头上摸了摸。 “要去赶集?”君媱淡淡问道。 “嗯,只是去溜溜,你娘说你今天定是要去镇上的,让我来帮帮你。”然后指着她脚边的两个竹篮道:“这些就是吧?” “嗯,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就自己去逛逛吧,等我忙完了,你可以在七叔公那里等我,我买些东西你好带回去给我娘补补身子。”她并不是客气,只是明明自己就能做的过来,也就不打算麻烦君正民了,其实在她心里,她对这个便宜爹真的没有多大的感情,可能就是觉得,性格不合吧,她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他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谁知道君正民却摆手,“不用了,我也带的钱,等去镇上给你娘买点大骨炖一炖,前天晚上你娘说,你炖的骨头汤很好喝,还要抓几副安胎的药,你娘让我告诉你,她身体没多大的事了,让你放心。” 君媱点点头,“不用和我客气,只有骨头并不行,我买点适合孕妇吃的。” “哎,那行,那就中午我在七叔那里等你。”君正民听到她的话,忙点点头,只要是对杨氏的身体有好处的,他都不会拒绝的,更何况君媱还是他们的女儿。 父女俩在这里小声说这话,根本就不理会周围那些人各种各样的眼神,一直到有人说“车来了”,众人这才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坐上了牛车,摇摇晃晃冲着青山镇的方向而去。 026,死了 等牛车一路摇摇晃晃抵达青山镇之后,时间也堪堪到了早上七点左右,远处金色的朝阳将整片无尽的绵延山脉,旷野,全部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如同仙境一般。 君媱领着两个孩子下了车,回头对君正民道:“我带他们去吃早饭,你也去吧。” 君正民摆摆手,说道:“我就算了,早上已经在家里吃过了,我先带着这篮子鸡蛋找个地方等卖掉,然后给你娘抓几服药。” “那好吧,等我忙完了就到这里找你。” “行,你带着他们方便?不行就让他们跟着我,反正卖鸡蛋也不是个繁琐活计。”君正民看着两个小外孙。 “我不要,我要跟着娘亲。”巧儿一听,忙上前抓紧君媱的衣袖,崛起小嘴不高兴的看着君正民。 看到她的样子,君正民也不勉强,毕竟小孩子嘛,都喜欢跟着到镇上到处逛逛,图个新鲜感,既然小家伙不愿意,他就笑着冲着娘三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照例在徐大亮的早餐铺子里吃了油条,君媱吃饱之后和徐家嫂子聊了一会,就提着篮子领着两个孩子,冲着福运酒楼去了。 刚走到酒楼门口,就见一个人冲出来,跑到君媱面前,笑道:“君娘子,你可来了,我们掌柜的可是等了好几天呢。” 说着,就热情的招呼君媱进去,等给君媱让了座后,他赶忙冲进后院,去喊曹掌柜的去了。 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曹掌柜那爽朗利索的声音,透着一股中气十足的喜悦,“哎哟,君娘子你终于是来了,我整整等了三天,再不来我可是真的要到处去打听你家的地址了。” 君媱站起身,笑道:“曹掌柜,庄户人家平时也不方便,所以就趁着这次赶集过来看看,问一下我上次送来的东西卖的是否紧俏,你这次是少买一点还是多要些。” 曹如行忙招呼她坐下,然后抬手示意旁边的少年上茶,然后叮嘱他给两个小孩子上点点心,这才开口对君媱道:“自然是有多少要多少,说实话你上次送来的蘑菇和木耳,我只是卖掉了一半而已,余下的一般送到了京城东家手里,谁想到东家老太太很是喜欢,所以还要让我继续供应着,我是觉得这次你能否告诉我一个地址,既然君娘子来镇上不方便,我可以遣人去你家里收,不知君娘子意下如何?” 君媱心里已经明白,木耳也蘑菇的销路绝对不会是问题,现在的问题就是她每次来镇上实在是不方便的很,所以既然曹掌柜说出这么一个一举两得的主意,她也就笑着同意了。 “我觉得很好,就这样吧,我只能再继续供应一个月,这一个月你平均每三天去一趟,每趟我给你五十斤蘑菇,五十斤木耳,之后就会因为季节的问题,这两种野味也就断了,想要就只能等到明年了。”她解释着。 曹如行边听边点头,等她说完,微忖道:“君娘子,不知你这两种野味,是否只供应我们福运酒楼?” 君媱挑眉,淡淡道:“自然!” 似乎是察觉到了君媱的疏离,曹如行却并不显尴尬,“君娘子别介意,毕竟都是为了双赢,曹某问的有点不合适,请见谅。” “无妨!”君媱点点头,依旧简单明了,然后指指身边的两个布袋和一个大竹篮道:“这些你先过秤吧,之后每三天去一趟,我就住在泉水村,在村头的那间茅草屋,不用进村就会看到。” “好!”曹如行点头,笑道:“有了君娘子这句话,曹某就和君娘子做下这个长期的买卖。” 之后曹如行对站在他旁边的少年道:“青云,带着君娘子的这些山货进去过秤。” “是,掌柜的。”青云笑着上前一把提起面前的东西,转身去了后厨。 曹如行悠闲的喝着茶水,偶尔还会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家伙几眼,他们两个很明显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圆润了一点,虽然那个小丫头的头发还是枯黄,脸色却好了很多。 “君娘子,这种事情怎么不让当家的出来?”他有点好奇了。 谁知道君媱眼皮都不抬,轻启朱唇道:“男人死了。” 曹如行眸色一暗,心里有点吃惊,没想到居然是个寡妇啊,难怪会带着两个孩子这样抛头露面。 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这样的命运也委实太过可惜。 很快,离去的青云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包,上前递给曹如行道:“掌柜的,孙师傅已经过了秤,总共七十六斤,这里是七两六钱银子。” 曹如行接过银子和纸包,放到桌上推到君媱面前,笑着说道:“君娘子,这是你的银子,另外这里是两封我从京城带来的点心,你带回去给两个孩子吃吧。” 君媱接过银子,对于点心并没有推拒,毕竟这也是曹掌柜的交好,她没理由拒绝,现在两人也算是合作伙伴,互相赠送点东西,也说得过去。 “既然这样,那我带两个孩子多谢曹掌柜了。”她礼貌的点点头,却并没有福身,毕竟上辈子她是人上人,所有人都对她卑躬屈膝,轮到她,她觉得有点困难。 “君娘子客气了,你的这两个孩子很乖,我很喜欢。”他的孙子也就这么大,却被妻儿惯的活似一个小霸王,好在他并不在京城,否则真要狠狠的管教一番不可。 君媱勾唇一笑,有人夸她的孩子,她从心里觉得自豪,嘴上却谦恭道:“曹掌柜客气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既然事情结束了,我也不打扰曹掌柜开张了,等三天后我在家里恭候。” “好,君娘子慢走!”曹如行抱拳冲着她笑道,然后亲自送他们走出酒楼,消失在前方的人流中,这才走回来,冲着青云道:“青云,你去装上一些,遣人送回京城。” “知道了,掌柜的,我这就去。” 听雪楼,菊花簇簇,各色交错,香气悠远。 一楼书房窗户敞开,正对着前方被摆放成一只百鸟朝凤形状的雪白菊花丛,一个身穿红色锦缎纹绣玉兰图案的男子,姿态妖娆的侧卧在软榻上,一双狭长的眸子蕴含着魅惑十足的浅笑,看着外面的成百上千的菊花,偶尔张开粉嫩的唇瓣,旁边的白衣侍女会将葡萄送进他的口中。 就在他正享受的欢快时,一个黑衣少年走进来,距离他三步远是,躬身抱拳道:“七爷,青山镇送来了木耳和野蘑菇,夫人遣红菱姑娘来问,七爷是否去上房用餐。” 男子狭长的狐狸眼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侍卫,勾唇道:“不去!” 薛鹰二话没说,领命就走,却被红衣男子喊住:“薛鹰,带上那两样东西,我们今天去瑾王府。” “是,七爷!”薛鹰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当今相府七少爷薛离尘无心仕途,偏偏市侩,愣是盯着三朝元老的薛老丞相山一般的压力,在天启国成就了一代大商人,其手里的银钱称不上富可敌国,却也是取之不尽。 薛离尘,容貌倾城,只一眼就能让人忍不住深陷,在天启国提起相府七少爷,那个女子不是羞红了脸颊,但是啊…… 薛鹰喟叹,纵使他们家七爷如何的倾国倾城,只要碰上当朝谨王宁月谨,那个风姿仙骨,气质如云的二爷,却只得甘拜下风。 软榻上,红衣男子美如妖孽,眼神流转间,满园菊花尽数失色,“宁二爷,这可是青山镇的野味哦,不知道你吃的惯不?” 027,谨王 瑾王府,位于京城寸土寸金的康宁街,在整条街上,只有两座宅邸,除了素有天启仙府之称的瑾王府之外,还有长公主府,虽然从在一条街,门对门,但是两座府邸的差距,却不是一星半点。 雕栏香车,在瑾王府门前停下,门房看到那辆刻有“薛”字的马车,忙弯腰跑上前,单膝跪地,“奴才见过七爷!” 珠帘掀开,一个魅惑十足的男子,优雅落地。 “王爷在家?” “回七爷的话,王爷今天并未出府。”门房恭敬的答道。 薛离尘严重凝聚出一抹笑,抬手招呼后面的薛鹰,跨脚进入了朱红色凸球金环的府门,熟门熟路的走向里面,在走过一条长长的青石路面后,到达前面的正厅,正在前厅忙碌的一个中年男子看到薛离尘,笑着上前,躬身抱拳道:“七爷,您来了。” 薛离尘挥挥手示意男子起身,然后四下扫视一眼,笑道:“华忠,你家主子呢?” “二爷在依兰阁,七爷请稍坐,老奴这就去回禀我家主子。” “不用!”薛离尘勾唇,“爷去那里找他,正好薛鹰带了两样野味,你让厨房做了也给送过去,然后再去酒窖拿两坛五十年的陈酿,爷去和你家主子喝一杯。” “是,七爷请!”听到他的话,华忠连眉毛都不眨一下就应声,看这架势,不用问也知道这个七爷和谨王的关系有多好。 依兰阁,二楼书房,一个墨色纹绣金色祥瑞麒麟的锦衣男子,正站在香檀书桌前,执笔写着什么。 男子身材笔直欣长,一身墨色华服勾勒出男子精壮而匀称的挺拔身材,他双眸微敛,浓密的睫毛下,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眸,沉静而平淡,似乎没有任何的事情能打动他分毫,挺拔的鼻梁下,形状美好的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无形中流露出的贵气让人不敢靠近,似乎就连看一眼对他都是一种亵渎。 突然,正在缓慢游弋的笔尖,微微顿住,一滴浓墨晕染了洁白的纸张。 轻叹一口气,他无奈放下手中的毛笔,而此时在旁边坐着打瞌睡的一个娇俏少女,突然颠了一下,被瞬间惊醒,然后抬头看着静静盯着那扇敞开的门扉的墨衣男子,不禁崛起了红唇,起身凑到他身边,拽拽他的衣袖。 “二哥,画完了吗?”边说边看向桌上的宣纸,等看到那一滴落在画中女子嘴唇下的黑墨,差点没哭了,“二哥,你这是画的谁啊?晴儿这里没有痦子。” 宁月谨抬手摸了摸女孩子的发顶,待她安静下来,才轻声道:“晴儿别闹了,今天就到这里,让陆翊送你回宫,二哥这里有事。” 宁雪晴一听二哥又要赶她走,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有人要来,而且来的人肯定是那个相爷家的纨绔老七,也只有他来的时候,二哥才会要屏退所有的人,包括她这个天启国最最受宠爱的皇家小公主。 粉嫩的红唇高高撅起,足以挂上一瓶二斤的油瓶,气闷的松开捏着他衣袖的小手,恼怒的跺跺小脚,“陆翊!” 话音刚落,一个青衫男子就出现在宁雪晴的身后,躬身恭敬道:“九公主!” “回宫!”衣袖一甩,纤腰大力的一扭,转身就出了依兰阁,身后的陆翊忙亦步亦趋的跟上。 等宁雪晴走出依兰阁,就看到正要进来的薛离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前狠狠的刮他两鞋底。 “公主吉祥!”薛离尘看见宁雪晴,顿时笑的媚态万千,在这一笑容下,满园的兰花都有种被压下去的感觉。 明明是一妖孽级别的美男,宁雪晴却似乎并不感冒,一双杏眸狠狠地瞪了他两眼,冷哼一声,冲着他犯了两个白眼,转身走了。 薛离尘摸摸鼻梁,心里暗忖,他貌似没有得罪过这个姑奶奶吧。 想了好半晌,终究是没有找到答案,随后这个问题被抛诸脑后,看着那负手而立在二楼抄手游廊的墨衣男子,薛离尘邪魅一笑,跨步走了进去。 贵妃软榻上,中间横着一个白玉方桌,桌上黑白暖玉棋子各自盘踞,撕扯较量。 “阿瑾,我今天带来了两种野味,是下面的酒楼送来的,新鲜美味,保证你会喜欢。”一颗黑子落下,薛离尘眨眨眼,貌似比阿瑾领先一子半。 宁月谨白皙修长的手指探出,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颗白色棋子,饱满圆润的指甲修建的齐整,随着他淡淡的一声“嗯”,白子落下,然后对面的红衣男子就黑了一半的脸。 只一子,从领先一子半到被一下子吞掉一片,被他领先近十子,薛离尘有种呕血的冲动。 落下一子,堪堪起到救场不救急的作用,“等华忠来时,你可要多吃一点,青山镇可是个好地方,就连野味都格外的与众不同。”说着抬头看向宁月谨,看到丝毫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他不死心的继续加火,“听说,那里的女人肌肤格外的滑,身段格外的好,体香格外的诱人,就连……” “啪嗒……”白子落下时,突兀发出的声音,让薛离尘的声音,戛然而止。 对面的宁月谨抬起头,好看的眉梢挑起一个优雅的弧度,薄唇轻启:“我不知道薛七居然想成亲了,这样也好,明天我会告诉皇上,给你赐婚的,至于七夫人,你说钟家那位嫡出的小姐,可好?” 糟了! 薛离尘心里不自觉的就冒出这两个字,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懊恼,自己没事跑来触霉头,到底是为哪般啊?他是不是就过不得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非要给自己找点麻烦不可。 听到他口中的钟家小姐,薛离尘恨不得当作自己没有来过,满京城,谁不知道钟家的小姐体硕如牛,肥头大耳,至今双十年华依旧小姑独处,让他堂堂丞相府七公子去娶那样一位比无盐还要千倍无盐的女子,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随后,原本还怡然自得的薛七爷,一下子从翩翩佳公子变成了谄媚小人。 “哎哟,王爷,你这是要干嘛?我就是一时头脑发热,舌头没管好,当我没说,咱们掲过去,不提了不提了!” “你确定?”宁月谨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根本就不相信一般。 薛离尘脸彻底黑了,他送了宁月谨一个“媚眼”,认真的近乎咬牙切齿道:“宁二爷,你别欺人太甚!” 谁知,宁月谨却悠闲的落下一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欺你又如何?” “宁二爷,我错了,你放过我吧!”原本想坚持,却再看到满目疮痍的棋盘,薛离尘终究还是哀嚎着妥协了,貌似这已经是两人经常上演的戏码。 “青山镇,也不算差!”没理会他耍宝的样子,宁月谨低喃一句。 顿时,薛离尘的耳朵竖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很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低声说道:“当年的事,你真的处理干净了?要知道,现在可是多事之秋,一步棋差,满盘皆输啊?” 墨色的凤眸,微妙的眯了起来,然后看着薛离尘,似笑非笑:“阿离,你以为能发生什么事情?” 028,没了 清晨,天色还没有透亮,一辆马车就“哒哒哒”的从远处的黄尘土路缓驰而来,在看到距离村子还有近两里路的茅草屋后,随即停在门前。 青云跳下么车,上前看着那半人身高的篱笆栅栏,以及那在秋风中甚感萧瑟的茅草屋,不禁为那个君娘子感到惋惜。 “君娘子,我是福运酒楼的伙计,不知君娘子可在家?”这里没有门,就算是敲估计里面也听不见,用树枝编成的门,还真是少见,就算是再穷的农家,也没有这样的吧? 屋子里,君媱正坐在灶前添柴做饭,听见声音,起身走了出去,带看到站在门前的青云和一个小厮,上前拉开了门,道:“进来吧!” “哎,多谢君娘子了!”青云让随性的少年将马车拴在了门前的一颗槐树上,然后两人跟着君媱进了屋子。 当两人看到虽然简陋却收拾的整洁干净的家,还有一进屋那扑面而来的香气和暖风,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喝水吧!”君媱去灶间给两人倒了两碗热水,放在桌上,然后不等两人说话,又重新进了灶间,从里面拿出两个布袋,“这是蘑菇和木耳,分别五十斤,你们今天带回去,如果下次卖得好,带话给我,我可以多采一些。” 青云赶忙喝下那一碗温水,起身上前接过君媱手里的两个布袋,颠了颠之后,转身让那个小厮过秤,等确定并不短斤少两之后,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递给君媱。 “君娘子,这是两锭银子,共十两,请您收好。” 谁知道君媱却只收下了五两,把另外一锭银子递给青云,道:“青云小兄弟,你知道我一个妇人家,出门也不方便,这一锭银子,能否摆脱小兄弟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全部买了白面?” 青云听后,二话没说,接过银子就揣进了怀里,笑道:“君娘子客气了,这只是小事,反正马车来的时候也是空的,而且君娘子放心,我会拜托我们掌柜的,从熟人那里买,保证比君娘子自己买便宜的多。” 君媱笑着点点头,“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青云和旁边的小厮对望一眼,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君娘子客气了。” 等两人将东西装上车,青云和君媱道别,随着一声清脆的甩鞭声在这还未透亮的村口炸开,马车复又缓缓的原路返回。 回到屋子里,两个小包子已经起床,此时两颗小脑袋正凑在一起,俏声说着什么,看见君媱进来,巧儿小脸挂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娘亲,我们家又有银子了吗?” 君媱从炕里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个五两的银锭子,还有几块碎银子和一些铜钱,她把手里的银子放进去,放到两个孩子面前,笑道:“看吧,这就是我们家的银子,等过几天,咱们的银子够了,就请太姥爷和舅老爷来给我们盖新房子好不好?” 巧儿很用力的点点头,高兴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好!” 无忧一双黑色的大眼也是小心的看着盒子里面的银子,白花花的甚是好看,以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就连铜板见的都少,每次娘亲做了绣活,都会直接换成吃的东西,现在能存下银子,而且过不了多久,就要起新房子了,这在他心里,好像做梦一下。 他虽然小,却懂事的特别早,心智也比一般的孩子要通透的多。 这次娘亲从醒来以后,就变得好厉害,让他小小的心里,除了崇拜还是崇拜,不得不产生了一种想法,娘亲是无所不能的。 君媱在暖和的炕头上和两个孩子闹了一会,又给他们讲了一段西游记,这才招呼他们起床准备吃早饭。 早饭很简单,白米粥,清口小菜,没人两个鸡蛋。 等两个孩子吃完之后,无忧去了正堂临摹字帖,君媱则是给无忧在旁边放置一个火盆之后,去里间给两个孩子做衣服,巧儿乖巧的坐在她身边,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的看着飞针走线的君媱,是不是的发出一声赞叹或者是问这问那,温暖如春的茅草屋内,一片温馨。 所以,当那一声如闷雷般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时,君媱不禁蹙紧了眉头。 放下针线,还没等君媱走出里间,君正民就带着一身冷气和萧条破败,冲了进来。 “爹,你这是……”君媱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前几天她见他,还是洋溢着喜悦,今天这是怎样? 君正民看到君媱,不禁湿润了眼眶,一把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他的收紧很大,攥的君媱的手腕都有点泛红。 “媱儿,快点,你,你娘,她,孩子没了。” 君媱一听,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孩子没了?她很是震惊,有点不敢相信,明明前天杨氏还来她这里溜达了一圈,不过就一天的时间,孩子怎么就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她语气有点冲,孩子怎么能无缘无故的没了?这里貌似是种田文吧,真以为是宅斗啊?农村人但凡家里稍微有口饭,添丁那可是大喜事,现在可倒好。 谁知道君媱问出这句话,一心往前冲的君正民,刹时间顿住了脚,背对着君媱的身影,剧烈的颤抖着,还能听到他嗓子里压抑的哽咽。 “……你奶奶,是你奶奶推了素兰!”一句话,愣是被君正民好不容易从牙缝挤了出来,说完后,就重新拉着君媱想村子里去了。 君媱也不说话,任君正民拉着她往前冲,等一刻钟后,站在君家的大院里,就看到院子里面站满了人,不只是君家的人,还有君家的长老族长以及里正。 此时,君家众人看到君媱进来,眼神都纷纷的看过来,大部分的人那视线恨不得能化成长戟利剑,直接将君媱戳成蜂巢才好。 “四姐,你来了!”君孝贤站在大门旁边,看见君媱,腼腆一笑。 “贤哥儿,什么四姐,她可是被君家赶出去的小贱人,哪配你的一声四姐。”说话的正是君家的大儿媳钱氏,她在君媱一出现,那“火热”的视线,就没有挪开过。 哼,以前她是怕她,可是现在却是站在他们君家的地盘上,旁边有她的汉子和儿子,这个小蹄子这回是吃亏吃定了。 哪知道任她打算的再好,关键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 029,恐吓 哪知道任她打算的再好,关键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 君媱冲着君孝贤点点头,低声道:“贤哥儿,四姐家里就剩下你的两个外甥,你帮着四姐去照顾一下好不?” 君孝贤也是不想呆在家里,省的面对各种让人烦躁的事情,听到君媱的拜托,二话没说就点头应了,然后回屋加了一件衣服,去和林氏低声说了一下,转身出了家门。 钱氏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这个没教养的贱蹄子,三番五次的给她气受,她如何能咽得下去,姑娘的时候在家里就是个娇气的,嫁了人还是秀才老爷的大儿子,更是没吃过亏,可是唯独面对这个君媱,她是处处不得劲。 而今,她居然敢无视她如此彻底,周围那么多道眼神,让她直接下不来台。 “爹,别担心,我进去看看娘。”君媱没有看一脸乌黑的钱氏,冲着君正民点点头,转身进了西厢房。 “君媱,你这个贱蹄子,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君家,不是你那破草房子,岂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你最好……啊!”话没说完,随着一道响亮的手打肉的声音,伴随着钱氏那独有的大嗓门,差点震翻了一院子的人。 君正国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的婆娘,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此刻如果有个洞,他非拽着这个恶婆娘钻进去不可,也比在这里被满院子的人围观要好得多。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在这里咋咋呼呼的,三弟妹到现在还躺在里面,你这个做大嫂的却在这里泼妇骂街,真的以为我不敢休了你是吧?给老子滚回屋里去,别在这里碍眼。” 钱氏傻眼的看着一片盛怒中的丈夫,就连红肿的脸都暂时忘记了,等她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东厢房,好久都没有回过神,她到底是哪里错了,让自己的汉子这么生气。 很久,等钱氏因为脸上的疼痛而抽着冷气回过神,就看到自己的小女儿坐在她旁边,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情形。 “柳儿,你爹为啥生气?”钱氏拿起旁边的帕子贴在脸上,疵着牙问身边的女儿。 君柳扭头看了钱氏一眼,随后重新把视线落到外面,“娘,我爹是因为你没有给他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君媱,族里人只当我们容不下那个贱人,二叔和四叔都没发话,那个女人又是三叔带回来的,娘你这一破口大骂,只会让族里的长辈觉得我爹和兄弟们不合。” 钱氏听着女儿的话,有点转不过弯,但是却并没有继续深问下去,心里却不断的嘀咕,幸好不是心疼君媱那个小贱人,否则她非要抓花那个冤家的脸不可。 西厢房里间,一脸惨白的杨氏,静静的躺在炕上,看着那样子,似乎进气比出气都少,这样安静的杨氏,让君媱的心不禁不酸。 “娘……媱儿来了!”她轻声上前,站在杨氏面前,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触手间冰凉刺骨。 “怎么这么冷?”她握着杨氏的手放在唇边哈气,然后回头看着站在门边的君正民道:“爹,拿点柴,炕上这么凉,对娘的身子不好。” “哎,我这就去。”君正民听到女儿的话,转身就走出去。 “给我站住!”一道苍老中带着尖锐的声音,在屋子里炸开。 君媱扭头,这才看到刘老太太正如弥勒佛一般,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那双浑浊的眼神露出的不是一个老年人该有的慈祥和心疼,而是刻薄和恶毒。 “娘,你有什么事?”君正民扭头问道。 刘氏冷哼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君媱,丝丝愤恨从眼神中流泻而出,“烧什么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想着在君家指手画脚,老婆子我还没发话,我看谁敢动君家一根柴火。不过是掉了一个孩子,本来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老婆子我不过是轻轻一推,你就那么凑巧的撞到桌子角上,就那么凑巧的孩子就没了?老三媳妇,我看你是不是诚心的唬我老婆子,还是你觉得你闹上这么一出,我就同意你们分出去过?哼,别做梦了,老三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就让他一辈子在我身边孝顺我,如果你实在过不下去,就自己一个人滚出我们君家,真以为老三没了你就过不下去?没了你正好,我给我们家老三再找一个,然后生他几个胖小子,倒是你,别占着窝不下蛋,现在要死要活的,真以为你那个赔钱肚子能爬出个儿子?” 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源源不绝的从刘氏那张薄如纸张的嘴里吐出,不只是君正民被气得全身发抖,就连后进来帮忙的林氏,都蹙起眉头,听不下去了。 “老虔婆,你骂够了没有?”终于,一道冰冷到让人发抖的声音,平地炸开,让在场的人均都忍不住全身一颤。 刘氏原本还想继续骂下去的嘴,顿时僵住,一双尖细的小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一脸冰霜的君媱。 “你,你这个小贱人,你敢骂我?”颤抖的手指,终于后知后觉的指向了君媱。 君媱冲着君正民点点头,然后给杨氏搓着手,背对着刘氏道:“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手指头,就给我收回去。” “你……” “如果还想要舌头,就给我马上闭嘴!” “哎哟,我……” “想哭就给我滚出去,你敢嚎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结束,屋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怒骂声,没有哀嚎声,没有说话声,只余下淡淡的喘息声。 刘氏呆呆的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虽然背对着自己,可是她却从心底感到一股阴寒,似乎只要她做了,这个女人就真的会说到做到。 一向在这个院子里呼风唤雨惯了的刘氏,其实很想和君媱对着干,可是终究是没有,起身对着君媱的背影,恶毒的足足定了好一会,才转身迈着小脚走了出去。 林氏面无表情的看着离开的婆婆,然后看了君媱几眼,看到抱着柴火进来的君正民,她对君媱道:“你在这里照顾你娘,我去给她做点汤。” “嗯,谢谢了!”君媱冲着林氏感激一笑。 想到初次见面时,那泼辣的林氏,时隔十几天后,却变得很是端庄,君媱不禁摇头失笑,人还真是性情不定啊。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娘俩,君媱怜惜的看着杨氏,不过是刚刚三十出头的女子,双鬓间却已经染上霜华,委实有点可惜。 万恶的旧社会,一定孝道的帽子压下来,足以让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瞬间弯下雄壮的腰身,何况是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 030,做主 此时,杨氏呼吸很浅,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她还有这生命气息,空气中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这让君媱的眸子更加的阴暗。 想到这样一个善良勤劳的女子,被恶毒的婆婆如此欺压,她着实是看不下去了。 抬手轻轻拂去杨氏额角的凌乱发丝,低声道:“别害怕,今天我就会带你走的,我们离开君家。” 外间,柴火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炸开,而院子里,熙熙攘攘的议论交谈声,依旧如同乌无数只苍蝇,嗡嗡个不停。 站起身,给杨氏掖好被角,君媱转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刘氏正站在君老爷子面前哭诉,而旁边的几个族内的长老看到君媱走出来,都纷纷投以她不悦的神色。 “谁能告诉我,我娘是如何落胎的?”君媱率先开口,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看到刘氏那瑟缩了一下,随后梗着脖子一脸的强硬,她几乎是忍不住气极反笑。 君老爷子看了自己婆娘一眼,之后驻了驻拐杖,沉声道:“这位君娘子,此时是我君家的家室,你还是莫管得好。” 君媱却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脸上的不屑毫不掩饰。 “媱儿,不得无礼!”君正国脸色一变,严肃的训斥道。 “无礼?”她笑着挑眉,“先无礼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君家?” “你这是什么意思?”君正国没有想到君媱会反驳,顿时愣了一下。 “君大老爷还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可否告知,我娘到底是如何变成这样的?”虽然是询问着众人,可是所有人都察觉到君媱的眼神只盯着刘氏一人,“刘老太太,我虽然被你们赶出了君家,但是就算断的在干净,里面躺着的也是我的亲娘,你身为当家太太,三媳妇如此被人作贱,你真的就如此有失公允不管不顾?还是这就是秀才娘子的做法,我倒是要弄清楚一点,免得以后不小心触怒了大人物。” 她的话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直说的刘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场面一瞬间陷入尴尬的境地,就连君老爷子到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这要是真的做点什么,不就是成了仗势欺人了?而刘氏更是憋得差点没一口气缓不过来,直接厥过去,好在身后眼尖的君兰儿搀扶住了她。 旁边一个山羊胡须的老者眼看着气氛有点僵硬,忙笑着上前,和蔼的看着君媱说道:“媱儿啊,这件事还没有搞清楚,不能如此太早的下结论,你奶一个人管理着这个家和这么多张嘴,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你也不要太过于钻牛角尖了。” 君媱敛下眉,遮住眼底的冰冷,冷冷道:“是嘛,那依着里正老爷的意思,我娘落胎只能算是自认倒霉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三嫂嫁到我们家,二十年都没有给我三哥生个儿子,我们没让三哥休了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怎么,现在不过就是掉了一个而已,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在这里瞎咋呼啥?小题大做!”君兰儿看不惯君媱那么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仰着头吊着一双尖细的眼睛,嫌恶的呛声。 “兰姐儿,闭嘴!”老爷子冲着君兰儿一瞪,低声斥道。 君媱却并没有说生气,抬起头,一张清雅的小脸,忍不住勾起一抹灿烂到了极致的笑容,让站在人群中的不少青年男子忍不住吞咽口水,果然不愧是泉水村数一数二的美人啊,可惜了。 “原来,你们君家的人是如此欺负我娘亲啊,既然想休,那就写下休书吧,你们君家门槛太高,我娘顾及如此孱弱的身子是无法跨进来了。” “媱儿……” “不得胡说!” 两道惊呼,同时响起。 一道是君正民,另一道则是君老爷子。 “怎么?刚才不是还在大包大揽的说是要休人的么?我倒是不知道泉水村秀才老爷家里,居然已经由姑姐儿当家作主了,居然能公然说出休弃嫂子的话,秀才老爷,真是好家教!”她耻笑的看着刘氏和君兰儿,看到她们瞬间变了的脸色,君媱眼里笑意更浓。 “媱儿,不要胡说,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君正民几步跑过来,在女儿身边低吼。 君媱扭头看着君正民,一脸的再认真不过的表情,“你觉得,我娘现在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样子,会比休弃掉好多少?我娘从小没有吃过你们家一粒米,没有喝过你们家一滴水,从妙龄嫁到你们君家,你们扪心自问,她是否享受过一天舒心日子?上有刻薄婆婆,不管事的公公,下有不孝不敬的侄子侄女,中间还有不知廉耻的妯娌,呵呵,就这样的家族,除了占着一个秀才的名声,试问你们还有什么?我娘嫁进来,你们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可是她呢?却多了一个家族的人,那个女子在家不是父母手心的宝,从小呵护到大,给了你们生儿育女,孝顺公婆,你们就这样对待媳妇的?女子又如何?既然那么嫌弃女子,就干脆都不用娶妻了。” “说得好,君媱,我以前算是看错你了。”人群中,一道高呼,让周围的君家族人,脸色更是难看了起来。 里正君平山抬头看过去,见是自己的孙女儿,不禁给了她两个大大的白眼,但是那女子却根本就不害怕,冲着他呲呲牙,眨眨眼。 “你,你你……”刘氏被训斥的已经毫无面子可言,这让一向在君家呼风唤雨的老太太,差点没气疯了,如果不是旁边这么多人,如果不是女儿和儿子在旁边搀扶着,她绝对会控制不住的冲上去,狠狠的撕烂了君媱这个贱蹄子不可。 君正民听到女儿的一番话,却是不禁在心里深深的自责,今天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他这个做爹的没有担当,无妨撑起事情来。 但是…… 君正民上前几步,然后重重的跪在君老爷子面前,附身重重的在土泥地面上磕了三个头,再抬起来,额头一片红肿,隐隐渗出血色。 “老三,你这是做什么?”君老爷子只感觉心口跳的厉害,忍不住后退几步。 031,分家 “老三,你这是做什么?”君老爷子只感觉心口跳的厉害,忍不住后退几步。 “爹,儿子不孝,素兰跟着儿子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当初成亲之事,我就承诺过素兰,要让她一辈子都高高兴兴的,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儿子恳请爹成全,让我和素兰分出去过吧,哪怕是什么都不要,我们也愿意。” 这句话,也是他上午和老太太说的,谁知道老太太疯了一般的扑上来对着他就是拳打脚踢,骂声连连,如果素兰不是因为心疼他,过来想要拦着老太太,她也不会落胎,说的在严重,还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没本事,无法保护妻女,所以他真的不想再这样将就下去了,他怕继续将就,不但是女儿和她离心,甚至连妻子都会舍弃他而去。 老爷子听到君正民的话,攥着拐杖的手,忍不住青筋暴起,脸色也瞬间惨白一片,脚步踉跄后退,好几步之后才堪堪站稳。 “呸,分家?别做梦了!你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种,现在翅膀硬了?有了媳妇忘了娘啊?居然就想撇开我们两老的,老三,你这是要把娘往死里逼啊。”老太太不像老爷子那么沉得住气,手臂用力的挣扎,甩开女儿和儿子的搀扶,几个上前,抬手一个大耳刮子就呼上了君正民的脸,顿时五指印浮现在他略黑的脸上。 君正民却似乎根本就已经习惯了老太太的打骂,没有一丝的错愕和慌乱,而是低头重重的冲着刘氏磕起了头,不断的说着,求娘成全。 老太太黑着脸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任他额头磕破,渗出殷红的血迹,似乎并不在乎一般,直挺挺的站在君正民面前,愣是不说一句话。 君媱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氏,轻启朱唇,淡淡道:“刘老太太,杀人不过头点地,而且他毕竟还是你亲生骨肉,你就如此忍得下心,非要将最老实的儿子拿捏在手里不可?还是觉得让女子在你面前如同傀儡一般,只听从你的安排,你是否会觉得自己就高人一等了?” “小贱人,你给我闭嘴?”刘氏尖锐的声音,魔音般穿透在场人的耳膜。 不少人都露出惊讶的深情,也有流露出幸灾乐祸的,毕竟刘氏自以为嫁给了一个秀才老爷,就整天在这帮妯娌面前,用鼻孔看人,如今能让她如此失去理智,也算是有了闲聊的话题。 君老爷子却是眉头拧的几乎成了麻花,看着共同生活了近四十多年婆娘,冷声喝道:“该闭嘴的是你,这里有我还有里正和族里的族长,哪里有你做决定的地方,把你娘扶进去。” 君正国全身抖了抖,不用猜也知道,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忙二话不敢说,和君兰儿强制性的搀扶着老太太回了上房,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远,老太太不断的挣扎怒骂,让君平桥的脸色是青了又黑,黑了又白,白了又青,如同调色板一般,变换个不停。 等上房的们关上,君家大院才算是恢复了平静。 君平桥低头看着这个一向最听话,也最安静的儿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颓然问道:“老三,你真的决定了?” 君正民肩膀抖动几下,犹豫几秒钟,额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闷声说道:“是,请爹成全,哪怕是分家,儿子也会好好的孝顺爹娘。” 君平桥长叹一声,“我知道的。” 然后扭头看着族里的几位长老和里正,呛然道:“现在就分吧,两位叔伯,二哥,五弟,七弟,你们就给我做个见证人吧。” 两个已经头须皆白的老者颤巍巍的点头,而里正,还有族里的两个叔公辈的都看着这对父子,默默地叹口气,点点头随着君平桥走向西厢房。 因为里间,杨氏还在昏迷,所以君正泰去里间搬出来一张方桌放在外面的灶间,然后冲着林氏呶呶嘴,示意她先别烧火,去里间呆着。林氏看到自己男人的眼神,轻轻的点头,起身走了进去。 几个老者都坐下了,君正民兄弟就站在旁边。 里正看着君老爷子,问道:“老四,你想着怎么分?” 君老爷子似乎是已经做好了打算,抬笔在面前的纸上写了起来,等写完之后,他递给里正。 里正看了一眼,里面有种诧异,随后看到众人询问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道:“老三,你爹决定把西厢房这两间房还是给你们,你们家共有六十亩地,给你十亩,家里还有两头猪,二十只鸡,给你一样一半,你看如何?” 里正说完,周围就安静了,说句真心话,这些东西真心的不多,毕竟兄弟几个心里都有点数,这么多年,老太太手里绝对有不少的银子,没想到居然没有给老三一个铜板。 “老三啊,东西是有点少,但是你也了解你娘的脾气,就算是这些被她知道,估计也是要闹腾个没完,你娘说的在不好,毕竟也将你们兄弟养大,你们别怪她……” “没事的爹,这些东西也很多了,我同意。”君正民却二话没说,拿过笔在证明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上了手印。 几个长老也里正都觉得这个家分的却是不公平,再差也应该给老三一些银子啊,谁想到居然一个铜板都不肯出。 不过众人并没有说什么,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太明白。 之后,君老爷子,里正,和族里的长老都全部签字按了手印,之后两家一人一份,然后族里留了一份,等着里正给上报到衙门,正是分家落户。 热闹既然结束了,所有人的人也都说说闹闹的离开了君家,君家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很多。 只是里正离去的时候,她身边的少女对着君媱挥手道:“瑶姐,以后我能去找你做绣活吗?” 君媱冲着女子笑着点头,“自然可以,我在家里等着荷儿妹妹。” 听到君媱答应,君清荷这才高兴的跟着一脸严肃表情的爷爷离开。 西厢房外间,只剩下君老爷子和三个儿子,他抬头看着三个儿子,之后疲惫的对老二和老四挥挥手道:“你们出去吧,我有话要和老三说。” “哎,知道了爹!”两人应声出去了。 “爹,儿子不孝,请爹别生儿子的气。”等两个兄弟出去,君正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透着哽咽。 032,打算 君老爷子抬手搀扶起他,指指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他,道:“老三,爹给你的东西是少了,可是也是没办法,虽然爹有束脩,可是还要供养着这一大家子,这里是十五两银子,你收着吧,别让你娘知道。” 君正民一听居然有这么多银子,吓得一下子窜了起来,忙把手里的布袋推到君平桥面前,颤声道:“爹,儿子不能要,儿子现在都是做爹的人了,哪里还能要您的银子。” 在君正民的心里,自己让老爷子伤了心,哪怕是净身出户都是应当的。 看见他这惊慌的表情,老爷子心里大感安慰,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一点,“别推辞了,虽然平时你娘这个人有点不仁义,可是毕竟跟了爹一辈子,临老了总不能驳了她的脸面,外人再如何说她的闲话,她始终都是你们的亲娘,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能大的过血缘亲情呢。” “爹,我知道您说的有道理,可是这银子,我真的不能收,您老……” “爹,收下吧,分家如此不公,已经让外人心里嘀咕了,这些银子毕竟是老爷子的心意,你不收着实有点说不过去,大不了以后你多给老爷子送点好东西。”君媱出声阻止君正民的推辞,她是真的看不惯这种你推我搡的虚礼。 “媱儿,这怎么可以?”君正民不赞同的看着君媱,“爹我有手有脚,总会赚到银子的,如何能要你爷的银子呢?” “我娘呢?没有银子如何给我娘治病养身子?”君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声音略微的太高。 君正民愣住,看着里间的布帘,心里暗自低叹,是啊,他还有素兰呢,素兰现在还躺在炕上,总是需要银子大补一番的。 想到这里,他终是不再拒绝,羞愧着脸,收下了银子。 “爹,那,这银子,我,我就收下了。” “哎,收下吧,买点补品,或者去镇上抓几服药,给他娘好好养养。” 眼看着,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老爷子这才起身,拿着拐杖缓缓的走了出去。 只是在就要走出厢房的时候,老爷子背对着两人,声音落寞道:“媱儿,你可恨爷当年对你的处罚?” 君媱有一瞬间的错愕,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近乎失笑的感觉。 “不恨的!” 老爷子身子颤了颤,随后长叹一声,走了出去。 没有的感情,何来的爱恨,想必老爷子也是听明白了君媱话里的意思吧。 西厢房只剩下一家三口,杨氏依旧静静的躺在炕上没有醒来,不过可能是心理有感觉,脸色不再苍白的可怕,就连蹙起的眉头都松展了很多。 “这段时间你们就先住在这里,等我什么时候把房子盖起来,你们再搬过去,至于吃的,我会每天过来给你们做的。”现在天气凉了,如果在自己家做好送过来,也凉个差不多了。 “那多累啊!”君正民不同意。 “没什么,我娘身体能早点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见君媱一副不让人反驳的样子,君正民只得点点头。 杨氏是临近中午的时候醒过来的,刚醒来就听到君媱和她说,他们三房已经被分了出来,她就忍不住激动的失声痛哭。 君正民在一边看到虚弱的妻子一副难以控制的痛哭样子,一张脸不禁泛起一抹羞愧的红,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这些年,过的如此压抑。 君媱先给两人做了中午饭,这才说要回家,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小的等着吃饭。杨氏一听,赶忙让君媱回去,饿着两个外孙,她可心疼的很。 君媱回到家,两个小家伙正坐在炕上和君孝贤说着话,君孝贤不是个话多的人,此时却也有点侃侃而谈,可能是在家里压根就没有他发言权,如今在两个小娃娃面前,少年心性,总是喜欢表现一下。 看到君媱走进来,他白皙的脸不禁一红,忙站起身,小声道:“四姐,你回来了。” “娘亲,巧儿饿了。”巧儿站起来,噔噔噔的扑进君媱怀里。 抱住她软软的小身子,君媱在君家积存下来的烦躁,渐渐平息,看着巧儿皱起来的小脸,刮了刮她的小鼻头,道:“好,娘亲去给巧儿做饭。” “嗯,巧儿要喝蔬菜粥。”她举起小胳膊摇晃着。 “行,贤哥儿中午也在这里吃吧,吃完再回去。” “哎,我听四姐的。”君孝贤高兴的点点头,他就是觉得四姐家里的饭格外的好吃,不只是油水多,而且味道格外的鲜美。 厨房里,君媱睡觉麻利的炒了两个菜,做了一锅的疙瘩汤,再装了几个花卷,四个人就围在饭桌前,吃了起来。 等用过了午饭,她去厨房看了看还剩下的木耳和蘑菇,发现还能卖一次,然后想到这几天还要去给杨氏做饭,顿时觉得时间有点紧,如果是以前,她可以早上走下午回来,中午饭两个小家伙会自己解决,现在却不能如此。 所以,她决定,这采集蘑菇和木耳的事情,就交给君正民,她正好在家里照顾杨氏和两个孩子。 想到就做,当天晚上君媱去了君家,和君正民说了自己的想法,君正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说是每天早上把杨氏送到君媱家,等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在接回来,这样就不用她两头忙活了。 杨氏也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他们已经分家了,可是今天一下午,老太太可是在上房门口,足足将他们夫妻骂了两个时辰,什么难听的话都让她说了,开始见他们没有反应,还干嚎了好久,这当中君正民想着出去劝一劝老太太的,却被杨氏拦住,她了解自己的丈夫,是个孝顺听话的人,说不定一个不注意,他就会被老太太给重新拉回去,这样他们这个家也就算是白分了。 只是,杨氏终究是低估了老太太的战斗力,下午这君媱前脚刚进来,母女俩聊了一会,然后她就拿出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去灶间做饭,外面,一阵尖锐刻薄,指桑骂槐的话语,就冲进了君媱的耳中。 033,震慑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喂了你们快半辈子了,现在被人一捣鼓,就把我给撇下?简直就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早知道这样,一开始我就将你掐死省事。哎哟。我的心啊,是火烧火燎的,咋就没有心疼我这个快死的老婆子呢……” “娘,你这是做什么啊?再这么下去,咱家的鸡都不下蛋了。”碰到这种事情,钱氏绝对的爱凑热闹,老太太站在院子里一骂人,她立马就从自己屋子里出来了。 但是,当看到鸡窝里那本已经快要进入休蛋期的母鸡,几乎成了寺庙里的和尚,全身左一秃,右一光的,钱氏不禁嗞嗞牙,你说这都快要冬天了,没毛该多冷啊。 老太太也真是的,就算是想撒气也冲着公鸡不是,至少公鸡死了他们还能开开荤,母鸡还能留着下蛋呢。 “还下什么蛋啊,有的人天生下不出蛋,还不是好命的拐走了我的一个儿子?该死的贱人,难怪能生下那么一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她这算是越说越没遮拦,越想越气得全身发抖。 西厢房里,君媱面无表情的往灶口添了几根干柴,然后站起身,缓缓的冲着外面走去。 她理解古代的女人,除了社会地位低下,还终将会受到婆婆一辈子的拿捏,稍微一个不慎就会被休弃,被逼着做贤惠的媳妇给丈夫纳妾。 杨氏是个很典型的古代媳妇代表,她可以极度的忍耐,忍耐婆婆的刁难,妯娌的冷嘲热讽,却又可以为了子女,格外的强硬,这样的母亲,对于君媱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不是钱氏那一流。 “你们这样口没遮拦,真的好吗?”走到两人面前,君媱瞥眼看着君正民准备好的野菜,已经全部被刘氏喂了自家的那十只鸡和一头猪。 两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全身一哆嗦,等看清了身后的君媱,才舒了口气。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泉水村的第一小贱人么。”钱氏双手叉腰,仰起头,斜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君媱。 君媱却丝毫都不生气,表情依旧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那眼底深处的冰冷却仿若北极寒冰,可笑的是,钱氏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抬脚向钱氏走了几步,在她还得意嚣张的表情中,一个重重的踢腿,狠狠的踹进了钱氏的小腹,然后丰满的钱氏,愣是被她提出三丈远,撞破了鸡栏,随着一阵鸡群乱舞,狼狈的摔坐在墙角里。 “哎哟……”钱氏整个过程,只发出了一声哀嚎,紧接着就想翻着白眼,干脆晕过去算了,却再一次不得不瞪大眼珠,惊骇的看着面前的君媱,以及她手里那把专门用来切野菜的菜刀。 “你……小贱……你要干什么?”老太太已经吓得双腿都发抖了,如果不是紧紧攥着一边的栅栏,估计她早就蹲坐在地上了。 此时她心里是惊恐的,说的再严重点,就是所有的魂魄几乎都给吓飞了。 想她刘桂香,从小做姑娘时被父母捧在手心,之后嫁给君平桥更是人人羡慕的秀才娘子,在这个泉水村,作为唯一一户不上交国税的一家,她历来都是骄傲尊贵的,这么多年更是早已经习惯了周围人的奉承赞扬,一辈子被禁锢在君家大院的老太太如同一个土皇帝般,如今这个土皇帝发现,自己在君媱的眼里,也许就是一只随时可宰杀的老母鸡,这种感觉让她惊恐,害怕。 君媱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老太太,就提着刀冲着钱氏一步步走过去。 “老太太,我不动你不过是看着你年纪大了,禁不住我这一脚,但是你也别觉得我就是任人欺辱,人都是越老越尊贵,你可不要丢了君老爷子的脸,越老越糊涂。”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钱氏,君媱蹲下身,笑的温和而优雅,“钱氏,我当初是不是说过,你再嘴碎,我会杀了你?” 此刻的钱氏,真的恨不得晕过去,只是君媱的表情让她只能想想而已,她害怕这一晕,以后就直接醒不过来了。 她心里那个悔啊,如果知道君媱已经在三房那里,她何必要出来配合老太太,只要她不在,自己什么时候不能松快松快嘴,何必急在这一时。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君老爷子从私塾回来,就一眼看到了傻站在这里的老太太,然后走过来就看到拿着刀,冲着钱氏笑的一脸灿烂的君媱,疑惑的问道。 就在钱氏万分懊恼的时候,君老爷子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她极大的勇气,顿时悬着的心落了地,后背不再挺的笔直,虚软的胯下,然后发现背后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 君媱扭头看着眼君老爷子,然后悠悠然的站起身,一脸无害的道:“老爷子回来了,刚才大婶要偷杀我家的鸡,我制止了一下而已。” “你撒谎,我才没有,明明是你先……” “大婶,您的意思是我先找您的麻烦吗?”君媱回头,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钱氏,眼底,一抹阴沉的暗光,一闪而过,然后看到脸色更加惨白的钱氏,君媱这才扬起一抹暖暖的笑,“就算说的再生分,您始终是长辈,只是我爹娘的情况您也知道,还需要这些公鸡养身子,大婶,我娘分家的十只鸡可全部都是公鸡啊,没有鸡蛋,您不能连肉都要据为己有吧?这未免有点太欺负人了。” 老爷子一听,顿时黑了脸,眼神严厉的看着面前的大儿媳,肃声道:“是不是这么回事?” 在君家,老爷子就是权威,纵使老太太掌管着一干儿子媳妇的衣食住行,却依旧抵不上老爷子一句随意的话,而平时老爷子看似温和,实则却让君家所有人都敬畏。 钱氏看着老爷子那严厉的眼神和阴沉的表情,顿时吓得好似筛糠一般,上下牙齿都不断的打颤,“爹,我,没,没有,您老别听这个小贱人……” “婶子,我的名字叫君媱,至于你口中的小贱人,是个什么意思,不知我的姓氏是你口中的小,小贱,还是小贱人?”拿着菜刀走到一边,放下菜板,抓起竹篓中的野菜,利落的手起刀落,将野菜剁碎,然后放进鸡槽里,看着那一只只肥硕的大公鸡,君媱笑的眯起了双眸,她的娘是个勤快的,这些鸡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着锅里还在蒸着馒头,君媱一双美眸落在了鸡窝里的大公鸡身上,按理说对于此时的杨氏,还是老母子比较有营养,但是没办法啊,老太太对于老母鸡的执念大概比老爷子更深,明明有八只老母鸡,愣是一只都没有给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今晚就杀一只公鸡,给杨氏补补身子。 她没有理会此时还心思各异的三人,走进鸡窝,抬手抓住一只公鸡,然后提着鸡脖子就走向西厢房。 “老爷子,今晚屋里吃鸡肉,等给你送一碗。” 君平桥看着一身利落气息的君媱,愣了一下,“哎!” 其实他本来想说养着多好,正好可以吃鸡蛋,但是看着那被分成两拨,一拨几乎全是母鸡,另一拨纯粹公鸡的鸡窝,君平桥只觉得一张老脸都滚烫的厉害,他怎么就临老临老,被家里的婆娘给丢了人。 034,两进大院 “嗷嗷嗷——” 黄昏时分,从西厢房传来一阵让人抓心脑肺的公鸡嘶鸣声。 君正民忙上前用一个小瓷碗接住从鸡脖子喷涌而出的血,笑着说道:“鸡血正好也可以炒菜,媱儿吃不,我明天带过去,你们中午吃。” 君媱点点头,道:“行啊,等早上你带着娘过去,我炒了,中午去林子里吃。” 说起这个,君正民不由得有点担心,凑到君媱面前小声问道:“你说的那个真的能卖钱?不会吃出什么事吧?” 说真的,他很担心,毕竟他小时候有一年全国大旱,饥荒遍野,林子里但凡是能吃的都被人抢回了家,就因为那遍地都是的野蘑菇,曾经可是吃死了十里八乡的几百号人啊,从那之后,几乎就是闻蘑菇色变。 他不知道君媱是如何能说那蘑菇能吃的,但是君正民确实是知道有的没有毒,不过当时采了那么多,谁知道哪种能吃哪种不能吃啊?没有谁傻的去每一种试吃一下。 “放心吧,我都用兔子试过的。”无力解释却不得不安抚一下。 谁知道君正民却惊了一下,嘀咕道:“用兔子啊,那多让人心疼啊,一张兔子皮能卖好多铜钱的。” 然后,君媱算是无语了,直接站起身,拿着刀提着早已经流干了血液的公鸡走进了屋,不再搭理这个死活都不开窍的便宜爹。 进屋之后,君媱将公鸡放进木盆里,掀开锅子,里面半锅翻滚的热水,白雾一般的蒸汽升腾而起,用水瓢舀了几瓢水倒进木盆里,然后双手灵活利落的将整只鸡在木盆里翻动了几下,之后飞快的拔掉已经被烫的毛囊软化的鸡毛,很快的就露出一块干净洁白的鸡胸肉。 君正民将鸡血平稳的端进来,看到君媱在热气腾腾的水里拔鸡毛,忙蹲下身想要接过去,“水这么热,还是我来吧。” 君媱脑门都要黑了,忙将他隔开,拉着脸道:“得了,我的亲爹,你还是去里间陪陪我娘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还是你陪着你娘说会话,这么烫的水,我来就行。”君正民不愿意,平时难的吃上鸡肉,如今能吃了,不过就是拔个鸡毛,根本就是小事。 君媱几乎都要发火了,这个便宜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是不想和他交流啊有木有,对于这种愚忠愚孝外兼榆木疙瘩的脑袋,她是最懒得应付的了,说话很浪费口水啊,不说话还气得脑仁子疼。 “民哥,你进来给我冲一杯红糖水。”里间,杨氏声音依旧虚弱,很明显这次的滑胎,元气伤的太大。 “哎,来了。”还要继续争的君正民一听到杨氏的声音,赶忙站起身,冲进来里间,然后就听到倒水的声音,“素兰,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还疼吗?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别忍着知道吗?” 然后就是杨氏柔柔的声音,语调轻快,含着让君媱感觉蜜一般甜的幸福感,“我不疼了,就是有点头晕,喝点糖水就好,再说了,你们不是还准备做鸡肉吗,很快就补起来了。” 君正民皱眉,愧疚的看着杨素兰:“公鸡哪里能补身子,等明天我问问七叔,看看能不能用两只公鸡换一只老母鸡,给你顿了好好补一补。” “那多不好?”杨素兰不愿意,“一只老母鸡也就我一人能吃,公鸡两个小家伙可是很喜欢吃的,还能吃好几天,多不划算。” “没事,反正咱们有十只呢,再说了就算是吃光了,大不了等过年的时候咱们去集上买几只,到时候过完年,咱们就在媱儿家旁边起两间房,搬过去一起住。”君正民声音轻快的说道,然后想到自己如今分了家,还有十亩地,虽然地不是很多,但是他能干,能吃苦,就算一般年景也够一家五口的吃食,碰上好年景,绝对会剩下存粮的。 想到这里,君正民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豪迈万丈的气势,恨不得现在就扛起锄头奔赴田间地头。 杨素兰看着丈夫那略带激动的脸,忍不住也笑的开怀,“民哥,这个咱们就不用操心了,媱儿说了,能下个月中旬就开始起屋子,也盖一座青砖大瓦房,还说如果银钱多了,就盖一座两进院的,咱们一起搬进去。” “两进院啊?”君正民大惊,那得多贵啊?前后两进,外加左右两座厢房,那至少也要三十两银子吧,如果再加上泥瓦匠的费用,那可是要花将近四十两银子啊,他原本是想着君媱要是盖房子的话,他就把手里的十五两一块给她,可是这就算是给了也完全不够啊。 杨氏自然是明白了君正民脸上的为难,不禁笑着安慰道:“你就不用担心了,媱儿可是比你厉害多了,赚的钱也比你多,你就不用操心了。” 里间两个人还在低声说着,外间,君媱已经将公鸡收拾的白花花的,凑近一看绝对找不到一根毫毛。 她听到里间那渐渐低下去的声音,眉梢轻轻一挑,一丝浅笑从眼角溢出。 手起刀落,“咔咔咔——”厚重的刀起落间,一块块大小适中的鸡肉出现在菜板之上,每一块都好似被精心计量过一般,均匀的让人咂舌。 她虽然觉得这个便宜爹很软弱很没用,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个男人,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想到没分家以前的日走,君媱不禁无奈摇头。这说的好听一点,是吃苦耐劳毫无怨言,说的难听了就是傻的就连让人家欺负到炕头上都还在笑着给人家端茶倒水。 不过,刚才听到他们在屋里的谈话,估计是尝到了处分家的甜处。 将锅子里没用光的热水装进木盆里,待锅温干之后,倒进菜籽油,等油热的爆开之后,酱油,葱姜蒜依次下锅,之后将一半的公鸡连同一只没有剁开的鸡腿倒进国内翻炒,等表面颜色微微变了之后加入食盐,添上水,然后盖上锅盖,蹲下身给灶膛里,添上几根粗一点的干柴,加大了火力,这才将另一口锅重新刷净热油,不过这余下的半只鸡,在炒的时候,君媱在里面加入了火红的干辣椒,只这么一瞬间,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从西厢房窜了出去。 “哎哟,娘,四姐在三婶屋里做了好吃的。”君孝贤偷偷凑到林氏耳边说道。 林氏抬头瞥了小儿子一眼,低声道:“你三婶身体不好,不做点好吃的能补回来么,你这段时间已经去你四姐那里蹭了好几顿饭了,以后可不能这么去,也不怕人说闲话。” 君孝贤不赞同的呶呶嘴,小声辩驳道:“谁会说闲话,四姐可是我四姐,四姐不止做饭好吃,还不会喊我书呆子,比在家里强多了,家里整天吵吵嚷嚷的,烦死人。” “……”林氏无语,只因为儿子说的是真的,虽然是最小的一个孙子,可是在君家却并不受宠,这本身就让林氏对这个儿子有亏欠,如今贤哥儿好不容易能和她说说话聊聊天了,她不想让儿子的心离自己远了。 “你呀,娘也是为了你好,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家里带着,快年关了,你二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上次听你爹说,你二嫂就要生娃子了,你可是要争口气,到时候人家一听你二哥的兄弟是个读书人,咱们一家人都脸上有光不是?”林氏语重心长的说道。 毕竟自己大儿子的后代是她的心病,如今都二十一岁了,这在村子里,像礼哥儿这么大的,哪个不是孩子三四岁了。 君孝贤一听林氏的话,顿时高兴了,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问道:“娘,你说的是真的啊?二哥要当爹了吗?” “是啊,要当爹了。”抬手摸了摸儿子那乌黑的发,她点头道。 终于是要有后了,再不怀孕估计她真的就要愁白了头啊。 ------题外话------ 看文的亲们,今天电脑键盘进水,鼠标失灵,更新的有点晚,真是羞愧鸟,明天恢复更新。 035,鸡肉风波 上房的厨房里,君柳和钱氏正在灶间里忙活的手忙脚乱,两人平时都不是个勤快的人,更不是个聪明人,如今没有了三个妯娌的帮忙,她们能做出来饭菜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等到将饭菜端上桌,之间每桌一大盆白菜炒肉,一盘凉拌的野菜,还有一大盆玉米黑面的馒头。 刘氏坐下后,一眼看到白菜里那为数不少的猪肉,顿时心疼的都要滴血了,压抑在胸口的一股闷气顿时找到了发泄口,冲着钱氏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你这个又懒又馋的黑婆娘,当咱们家是大地主怎么滴?你这肉是咋切的,一个都赶得上你的脸腮子大了,怎么,老娘是哪一天断了你的油水了?你一个贼婆娘是要吃死你公婆啊,杀千刀的贼婆娘。” 钱氏握着筷子准备夹菜的手一下子就僵在空中,后退也不是,前进也不是,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块肥肉被老太太那筷子加起来放在自己面前的空碗里,然后又在菜盆里翻动着,把七八块肥肉捡出来,站起身把碗放到身后的碗架上。 她的心在疼的抽个不停,她可是馋那个肥肉馋了好多天了,今天好不容易多用一点,却半块都没吃上就全部被捡走了,早知道会这样,最开始她就切成肉末了,混在菜里,至少还能吃一点。 老太太还在不断嘟囔着,君媱却端着一碗冒尖的鸡肉走了进来,顿时辣子的味道不断冲击着众人的味蕾,甚至还能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 “娘,我要吃鸡肉,鸡肉!”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子拉扯着自己的娘亲,抬手不客气的指着君媱手里的大海碗,只馋的他直流口水。 柳氏为难的看着儿子,心里虽然也想着给他,却紧抿着嘴无法张开这个口。 眼看着自己娘亲都不管自己,君玉恒又望向钱氏,“奶奶,恒哥儿要吃鸡肉,奶奶。” 钱氏可是最疼这个孙子,如今一听孙子这么说,顿时对君媱道:“媱儿啊,你看你侄子也想吃点你做的鸡肉,你就留下一些吧,反正那么一大碗,老爷子也吃不完。” 君媱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家人,然后看到闷声不响坐在那里吃饭的林氏,才跳眼掠过,之后瞥见了君家四房的姚氏,一个不算美却极有手段的女人,是君家四个媳妇当中最有手段的女人,也是过的最轻松的一个,美眸一眯,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来。 “不好意思,这位婶子,我和你不熟,再说这碗鸡肉可是给老爷子和里面几位大叔的。”说完,不理会钱氏那几欲喷火的眼神,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呸,贱蹄子,什么东西!”钱氏碰了一鼻子的灰,回过头却看到鼓着两汪水泡的大孙子,顿时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恒哥儿乖啊,奶奶给你夹肉好不好,咱们吃肉。” 谁知道君玉恒却根本就听不进去,一把甩开钱氏,摇晃着肥胖的小身子,掀开帘子就冲进了里间,然后站在炕沿下,含着水泡的大眼看着坐在大炕边上的君孝忠,委委屈屈的说道:“爹,恒哥儿也要吃鸡肉。” 君孝忠怔了怔,看看一进来就将那碗冒着辣油的鸡肉放在老爷子面前,为难的低头看着白胖的儿子,哄道:“恒哥儿乖,等晚上爹给你鸡肉吃好不好?” “呜呜,不好不好,恒哥儿就要吃鸡肉,就要就要。”眼看着自己的爹爹都不帮着自己,君玉恒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腿甩胳膊的哭嚎起来。 屋子里一干大人都看着君玉恒,老爷子面无表情,君正国一张脸颤抖不止,君正泰屋兀自吃着自己的饭,君正安则是“孝顺”的给老爷子往他的碗里夹了两块鸡肉,之后顺带着夹了一块到自己碗里。 终于是看不下去,老爷子这才轻轻放下筷子,轻叹一声道:“忠儿,把碗端下去,给外面吃吧。” 君孝忠攥着筷子的手抖了抖,没动。 “哎呀爹,您说啥呢,这可是媱儿拿来给您的,媱儿这还没走呢,你怎么着也要吃点啊。”君正安边说着,又伸着筷子给老爷子夹了一块。 “是啊,爹。”君正国也是劝着:“您还是先吃吧,一整天在私塾讲解,很是耗费体力,恒哥儿一个小孩子,哪里能如此惯着。” 老爷子默默的垂下眼,看着面前的碗,刚才媱儿拿进来的时候他吃了一口,手艺的确很好,甚至不输于当初他在城里吃过的酒楼大厨,只是现在可是一大家子啊,多少张嘴在等着。 心里轻叹一声,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君孝贤碗里,笑道:“贤哥儿,多吃点,爷看你就吃了半个馒头,怎么了?” 君孝贤被老爷子这一问,顿时呆了呆,下一秒反应过来,忙说道:“爷,没什么,我不是很饿。”确实不是很饿,中午在君媱那里吃过了,傍晚回来的时候,还顺带吃了君媱新鲜出锅的白面花卷,绵软楦透,咬一口齿颊生香。 “那也多少吃点,你四姐做的鸡肉很好吃,尝一尝。”老爷子心里一直都很喜欢这个乖巧懂事不多话的小孙子,只是严肃了一辈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的含饴弄孙。 “哎!”君孝贤端起碗把碗里的鸡肉吃完,只觉得一入口就是带着麻辣的味道,虽然冲却脾胃大开,不禁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抬头看着老爷子道:“爷,真好吃,你也多吃点。”又扭头对着撅着嘴看着自己的君玉恒,“恒哥儿,可辣了,你不能吃,你信你尝尝。” 说完,就夹起一块递给君玉恒。 君玉恒一看能吃到鸡肉了,顿时也不苦恼了,从地上爬起来,扑倒君玉恒面前,张嘴咬住了他的筷子,大口咀嚼着,越嚼越…… “好,好辣,呜呜……爹,水,要喝水。”君玉恒皱着一张小脸,不断张着嘴巴哈着气,等君孝忠递上水,忙捧起杯子就大口灌下去,喝完之后还在不断的吐舌头,很明显是拉得不轻。 君孝贤顿时嘿嘿偷笑起来,“恒哥儿,是不是狠辣啊?” 君媱看着皮肤白净,放在现代就是一个小正太的君孝贤,猛然发现从来到这里的第一眼看到他时的那种平淡,到现代隐隐有种把他当成弟弟一般的感觉,尤其是现在看到他如此调皮的一面,不禁勾唇轻笑。 笑过之后,她对坐在炕头上的老爷子道:“老爷子也别让出去了,我娘屋里还有一碗清汤的,只是因为海碗太大还烫不能一下子端过来,让贤哥儿过去拿来给老太太那桌吧。” “不用,你娘身子不好,还是留给她吃吧。”老爷子一口拒绝。 “没事,反正窝里还有好几只呢,想吃的话大不了现杀,我这就走了。贤哥儿,跟四姐去你三婶屋里端鸡肉吧。” 君孝贤灵活的跳下炕,应声跟了上去:“哎,四姐。恒哥儿在外面等着,七叔给你去拿鸡肉。” 没有理会身后君玉恒和乐的手舞足蹈的样子,君媱闪身出了里间,正眼都没有看外间的一干女儿,抬脚迈出了上房冲着西厢房去了。 来到西厢,君孝贤就看到还搁在锅灶上的一个大海碗,就见君媱端起来递给他到:“贤哥儿,本来是想临走之前偷偷给你送去东厢房的,现在也不能吃独食了,你就带过去吧。” 君孝贤心口一热,脸色红了红,“四姐,我没事,这样也可以,反正爹和娘都能吃到。” “嗯,那你端过去吧,多吃点。”说着从灶台上拿出一双筷子,然后从海碗里翻出一根粗壮的鸡腿,对君孝贤笑着低声说道:“现在吃了吧,别让给那个小胖子。” 听到小胖子三个字,君孝贤差点没噗笑出声,但是看到她放在自己面前的鸡腿,鼻头一酸,眼眶却又微微泛红,好奇怪的感觉,能让人幸福的想哭。 “四姐,你对我真好。”他咬着粉嫩的下唇,小声嘟囔着。 君媱眨眨眼,下一刻就笑了,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那是因为贤哥儿懂事,没有瞧不起四姐,你看柳姐儿,四姐就对她不好。” 说完,把手里的鸡腿往他眼前凑了凑,“赶紧吃了,等端回去,还不知道被谁吃了呢。” 君孝贤也不推拒,放下海碗,接过君媱手里的筷子,夹起那根鸡腿就啃了起来,等吃完就发觉,自己的肚子是真正的吃撑了,这可怎么办,上房的屋里还有他半个馒头没吃呢。 ------题外话------ 这段时间喜欢上了一首古风的歌曲,流月【混沌】,真的很不错哦,尤其是歌词,好有意境。推荐给看文的亲们。 036,准备盖房 第二天清晨,君媱刚起床,门外就传来君正民的声音。 “媱儿,起了么?” 君媱打开门,就看到君正民推着一个平板车,上面放着盖着被子的杨氏。 “娘,早上是不是很冷?”她上前试了试杨氏的手,感觉温热,很明显是君正民怕杨氏受凉。 杨素兰笑着摇摇头,回眸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眼神里盈着爱恋,“没有,你爹给我包的暖暖的。” 进屋之后,两个小家伙还在被窝里睡的呼呼的,君正民看着外面已经透亮的天,对君媱说道:“该让他们起床了,都已经这么早了。” 君媱看着两个睡的脸蛋都红扑扑的小家伙,都想化身为狼,扑上去亲他几口。 “没关系,现在还早,让他们再睡一会,小孩子睡眠少对身体可是很不好的。”每天晚上十一点到早上七点可是人体的排毒时间,现在不过是早上刚五点多,古代的孩子就那么不值钱啊。 杨素兰此时已经坐到了炕上,身下铺着软和的被子,微微侧着身子,看着两个睡的如同两只小乳猪的可爱外孙,“是啊,反正家里没什么事情,毕竟才是三岁的孩子。” 见自己妻子都这么说了,君正民这才住了口,因为他隐隐觉得君媱有点生气,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爹娘你们坐着,我去做饭。”君媱转身进了厨房。 “媱儿,让你爹帮你吧。”杨素兰对着她背影说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足够了。”淡淡抛下一句话,就消失在门帘之后。 君正民有点摸不着头脑,悄悄凑到杨素兰身边,推了推她放在被子上的手问道:“素兰,媱儿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说错啥了?” 杨素兰嗔怪的瞅了丈夫一眼,视线又落到两个孩子脸上,眼神温柔慈爱,“我们连媱儿都没有照顾好,哪里还有资格管教两个小外孙,毕竟当初……” 君正民一听就明白了,忙开口反驳道:“可我也是为了她好啊,被人知道都这么早了还不起床,多不好?” “再不好的事情也发生了,还有什么事情能越得过那件事?”杨素兰猛地回头,怒视着丈夫,他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君正民愣住了,好半晌才站起身走了出去,蹲在旁边的墙角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阵哀叹。 厨房里,君媱在瓷盆里调和着面疙瘩,准备做疙瘩汤,手上的动作有点冲,很明显是有点火气。 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保护好,现在这是对着外孙来树威风了?她对于君正民并没有父女之情,不过就是看着杨氏的爱女之心才接受他的,如果他真的要在自己这里树什么父亲的威严或者是外祖的威风,她绝对是不会允许的,她的孩子只能活的恣意潇洒,不受经世俗的约束。 等早饭做好,君媱这才回到里间准备叫两个小家伙起床,却看到他们已经穿好衣服,已经围着杨氏说这话呢。 “外婆,你以后就要住在我们家吗?”巧儿仰着小脸,笑眯眯的看着杨素兰。 “暂时还不可以哦,巧儿家的房子太小,没有地方,等盖了大房子,外婆就来和巧儿一起住好不好?”杨氏宠爱的摸着小孙女的头说道。 “好棒哦,哥哥,外婆要和我们一起住哦。”小家伙扭头看着身边的哥哥。 “嗯。”无忧轻轻的点头。 君媱心里涨的满满的,总觉得可爱的女儿,故作小大人的儿子,都让她特别的喜欢。 “起床的话,就赶紧洗刷,我们要吃早饭了哦。”她走过去说道。 “好,娘亲!”巧儿甜甜的应道,欢快的抱着君媱的脖子,然后如同小猴子一般溜下地,冲出里间窜进了厨房。 吃过早饭之后,杨素兰在家里陪着两个孩子,君媱则是带着君正民去了山里。 路上,她一句话没说,而君正民也是静静的走在她前面。 等进了山林之后,两人也是没有言语的并肩走了进去,在经过一丛生长的极其茂盛的木耳时,君媱这才开始给君正民讲解起木耳的一些常识。 君正民听的很认真,但就是因为认真,他才越来越震惊,自己的女儿何时有着如此让人惊讶的才能,她真的变的让自己这个亲生父亲都有点不认识了,果然错过就是一生啊。 等君媱讲解完,他这才闷声不吭的背上一个竹篓走进了林子。 君媱看着那宽厚脊梁的男人,轻笑着摇头也走向另一边摘蘑菇去了,现在天气如此的冷,最多也就能摘上两次了,每次能多摘一下,余下带不走的可以找个草堆先放着,等推车来拉回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君正民每天都和君媱一起出入山里,等到气候进入十一月,那可就是真正的寒冷了,所有的草木树叶,全部都掉光了,而野蘑菇虽然还能采到一些很大很老的,木耳却已经并不多见了。 月底这天晚上,在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过晚饭之后,君媱取出匣子里的银子当着众人的面盘点一番,居然惊喜的发现足足有九十多两,差点让君正民和杨氏没激动死。 “媱儿,这么多银子啊?”杨氏似乎还是不敢相信,捧着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嗯,总共九十三两,我还让人帮我买了二百斤的白面,一百斤小黄米和一百斤大米,另外油盐酱醋都买了不少,过完年能吃到春天都没问题,当然玉米面也买的,还有就是,娘……”她看着杨氏,笑着说道:“我还买了四匹布,准备做四套春天的被褥,再做一套冬天的,等我们盖好新房子你们就能用上新的了,还暖和。” “不,不用,我们用以前的就好了。”君正民一听,赶紧摆手。 “就是啊,媱儿,有钱就多存着,盖房子要花很多钱呢,能省一点是一点。”杨氏也是有点吓了一跳,他们现在的被子还是杨素兰成亲时,娘家给的嫁妆,被她隔几年一层的给絮到了被子里。 君媱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道:“我说,你们真的要和我这么客气吗?” 一句话,让君正民和杨氏彻底的哑了声。 见两人不再拒绝,她这才轻叹一口气,看着他们说道:“我都已经买回来了,你们在拒绝,这样只会让人心里不舒服,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媱儿别生气,我们只是觉得真的不用做,余下的给两个孩子做点什么就好,我们的被褥还能用。”杨氏握住君媱的手,解释道。 “都那样了,哪里还行,冬天不保暖,身子如何受得了。”君媱轻轻摇头,然后对君正民道:“爹,你等明天去外公家,告诉他我家要盖房子,让她和外婆一起过来吧。” “嗯,没问题。”君正民点头,家里盖房子是要和老人家说声,接着又说道,“要不要告诉你爷爷一声?” 君媱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爹那就去说一声吧,毕竟是秀才老爷。” 037,如何是好 当晚,等君正民夫妇回去,君媱就去准备了一些明天让君正民带去外公家的东西,给装了二十斤白面,大米小米每样十斤,之后还带了两封福运酒楼曹掌柜准备的点心,以及十斤五花肉,这样的礼品算是很丰盛了。 装好之后,回到里间就看到只穿着一件粉色小里衣的巧儿趴在被窝里,支着脑袋看着君媱道:“娘亲,为什么娘亲有爹爹,巧儿就没有呢?” 君媱被她这一问,不禁有点头疼,这个问题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巧儿当然有爹爹,否则的话,哪里来的你呀。”坐在炕上,她垂眸抚摸着小女儿那日渐浓密的发。 “那巧儿的爹爹呢?”她大眼闪动着,如同两个晶莹欲滴的黑葡萄。 无忧也是,虽然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可是君媱心里明白,他必定是最希望知道自己父亲的那个人。 “你们爹不在这里,他现在在很远的地方,那是一个特别繁华,特别美丽的地方,等你们长大了自然就会看到他,所以现在闭眼睡觉,我们明天还要去镇上呢,知道吗?”她给巧儿拉拉被角,然后戳了戳她光洁的脑门,故意板着脸说道。 巧儿撅着小嘴,在娘亲的淫威下,只得乖乖的闭上眼,她可不想娘亲生气。 看着两个白嫩可爱的孩子,君媱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披上一件外套,走出了卧室。 外面繁星满天,每一刻都显得格外的明亮,格外的大,这让她的心有了些微的平静。 走出家门,顺着屋檐绕道后面,夜晚下的小河没有白天的喧嚣,多了一份宁静,多了一份静逸。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想的无非就是发家致富,领着两个孩子过着属于自己的逍遥小日子,以后让他们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却唯独忽略了那个所谓的“爹”。 今天被巧儿这一问,她才警觉,想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过一辈子,是真的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有些事情就得需要一个男人出面,单就是生理方面,她就不能保证一辈子不那啥,谁都有却的时候不是,上一世没有尝过欢好的滋味,总不能这辈子还这么稀里糊涂的吧。 “娘,外面这么冷,回家吧。”身后,无忧那小小的身影走了过来。 君媱回头就看到走的踉跄的儿子,毕竟是晚上这里还是河边,她走过去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两人看着夜色下波光粼粼的睡眠,偶尔还会有鱼从睡眠跃起,扬起的水珠如同钻石一般闪耀。 “无忧,你也想有个爹?”她额角抵着儿子的头,轻声问道。 “那样,娘就不用整天这么累了。”无忧闷声说道。 君媱心中一阵酸胀,把无忧拥抱的更加用力,柔声说道:“傻孩子,只要你和巧儿健健康康的长大,娘不会觉得累的。” 母子俩站在夜色下,美的好似一幅画。 突然,无忧指着地下的某处,对君媱道:“娘,你看,你看,那是什么?” 君媱定睛一看,然后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放下无忧几步走上前,伸手就将就要窜进角落的河蟹给逮住,送到无忧面前道:“河蟹,可以吃的。” 她怎么忘记了,晚上是抓蟹子最好的时候,此时如果有手电筒,这些家伙就会从洞里钻出来,冲着光亮的地方而来。 想到这里,她对无忧道:“儿子,你回屋去拿一根火把点上,我们今晚抓蟹子,明天加菜。” 无忧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一听君媱这么说,顿时属于小孩子的活泼好动全部被调动起来,迈开小腿,二话没说,高呼一声颠颠的冲进了屋,没一会就举着一根燃烧的火把跑了出来。 “娘,怎么抓啊?”无忧兴奋的小脸都涨红了,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娘亲问道。 君媱给他擦擦鼻头上的脏污,指着河滩上一个个的小洞,说道:“把火把稍近的凑到这些小洞上面,里面的蟹子就会因为亮光而爬出来,到时候就很容易逮住了。” 一听这么简单,无忧就举着火把到处去照,慢慢的等看到里面有蟹子爬出来,小手很是干脆利落的就抓起来直接扔进旁边的竹篓里。 君媱也没有抓,只是提着竹篓亦步亦趋的跟在无忧身后,时不时的给他擦擦身上的泥沙,脸上的脏污和汗珠,看着他可爱高兴的样子,觉得自己家的儿子不管怎么看,都是无敌可爱。 等月上中天,时间大概进入了十点左右,君媱这才招呼无忧回家。 “好了,我们已经抓了很多了,足够吃好几天,反正除了我们也没人抓,今天就先回去睡觉,明天带你们去镇上逛一逛,我们家盖好了新房,会给你布置一间书房,明年就送你去私塾,如果是想学武的话,娘也会想办法的。”两人边往家里走,边低声说着,君媱对两个孩子说话一直都很柔和,从来不会严厉,也从来都不会敷衍,她有着最理性化的教育,明白没有那个孩子喜欢人家把他当孩子看,虽然他就是一个孩子。 “学武功?”很少激动的无忧,这下子是有点按捺不住了,他一把抓住君媱的衣袖,轻轻摇晃着,说道:“娘,我要学武。” “那就不去私塾了?”君媱低头看着还不及她腰部的小娃娃。 “去,我要文武双全。”他眨着大眼,渴望的看着她。 君媱忍不住失笑,拉着他的小手重新往家走,“好,都答应你,咱们就文武双全。” “我是要保护娘和妹妹的,谁让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上战场杀敌之类的大英雄梦想,他是没有,在无忧小小的心里,只要娘亲和妹妹不被人欺负,就足够了。 “嗯,我的无忧,是最棒的。”君媱看着星光璀璨的夜空,轻声低喃。 第二天,君正民很早就把杨氏送了过来,之后就背上君媱准备好的东西,去了杨庄的岳父家。 而君媱和两个孩子也已经起来了,主要是想去镇上找曹掌柜帮忙,看能够帮着找一队可靠的泥瓦匠。 她想找一些手艺好的,冬天还是要建上地龙来的暖和,如果手艺不好的,最多只能用几年,虽然不能保证在这个房子里住多久,但是她觉得这个位置山清水秀,而且后面还有一条河,另外再远处还有一座山,山上到处都是各种果树以及一片竹林,在山头上建一座庄园,简直就是再何时不过了,只因为现在没钱,过些日子再说。 她和杨氏说了,今天要带着两个孩子去镇上,让杨氏中午在家里自己热点饭,她下午很早就会回来,杨氏笑着让他们去镇上多玩玩,别那么着急回家,三人这才跨上篮子出了门。 外面,大槐树下,等车的人依旧这边一对,那边一堆的,等走近了,君媱没有碰到经常去镇上的平安嫂子,倒是看见了林氏和君孝贤。 “四姐!”君孝贤看见君媱和两个小外甥,忙笑着走过来,然后附身一把将巧儿抱起来,“哟,巧姐儿,吃早饭了没有?” “嘻嘻,七舅舅,巧儿吃了哦,娘亲做的小米粥,香喷喷的。”巧儿见过君孝贤很多次,除去第一次时的防备,之后却是渐渐熟络起来,倒是不排斥君孝贤的接触。 君孝贤看着巧儿那可爱的笑容,也忍不住被感染,点点她挺巧的小鼻头道:“是嘛,小米粥啊,难怪巧儿身上也跟着香喷喷的。” “去镇上?”林氏也走过来,对君媱笑着问道。 “是啊,去买点日常用的,二婶呢?” “我兄弟今天从城里回来,叫我回去看看,我这次是去镇上找你二哥,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看看。”她声音透着喜悦。 君媱想了想才知道,林氏的兄弟在城里做工,每年最多能回来两三次,因为是大酒楼里的厨子,所以薪水多,但是却格外的忙,有时候过年的时候都不会放假,这次回来想必应该带了很多城里的好东西,所以刘氏才同意林氏回娘家的吧。 “那恭喜二婶了。”君媱淡淡一笑。 林氏脸上挂咋欣喜的笑,没有留意君媱的表情,点点头才扭头和旁边的几个妇人说话。 等牛车来了之后众人这才依次坐好,牛车摇晃着,慢悠悠的冲着青山镇而去。 三人到达福运酒楼的时候,却在柜台处,看到了曹掌柜,曹如行看到她进来,忙笑着招呼着坐下,之后店伙计给送上了茶水和点心,让两个小包子坐在一边吃着。 “君娘子稍等,我的账本很快就看完了。”曹掌柜说道。 “曹掌柜先忙,我来也没什么大事。”她不在意的摆摆手,然后喝着茶水,看着两个小家伙规规矩矩的吃着糕点。 “哎呀,不管看几次,都能感觉出君娘子家教甚高,单是看看这两个孩子就知道了。”不知何时,曹掌柜已经忙完,走了过来,拿起茶壶给两人沏上茶水。 君媱谦虚一笑:“曹掌柜客气了。” “哪里,是君娘子谦虚了,真应该和君娘子取取经,好回去教教我家里那几个无法无天的臭小子。”每次看到这两个孩子,曹如行都恨不得能驱马回去,用藤条狠狠的鞭打几个孙子一顿才好,“君娘子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君媱点点头,“是有点事想请曹掌柜帮忙。” “请说。” “不知道曹掌柜是否认识泥瓦匠,我家里的房子想翻盖,毕竟冬天了,家里到处都漏风。” “认识,说句不怕君娘子觉得狂妄的话,这青山镇的行业,就没有曹某不认识的,君娘子这算是问对了人。”曹如行哈哈大笑,然后抬手招呼青云过来,“青云,你去西街哪里,把陈二楞叫来,就说要生意。” “哎,我这就去,掌柜的。”青云冲着君媱笑笑,转身出去了。 等青云出去,曹掌柜看着君媱道:“我也听青云说了,君娘子家还是草房,这眼看着要到冬天了,咱们大人还好说,小孩子的身子怎么能扛得住,这翻盖新房子是好事,等上梁的时候,我可是一定要去喝一杯的。” “那是,只要曹掌柜不嫌弃就好。”君媱爽朗一笑。 两人正说着,一个店伙计风风火火的冲进来,附身凑到曹如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顿时曹如行刷的站起来,冲向了门口。 君媱纳闷,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外面一辆马车在门前缓缓停住,让她不禁眯起了眼。 那辆马车,可谓是极尽奢华,艳红色的顶棚,紫色的车身,材质都输顶尖的檀木雕漆,上面还雕刻着精致的花卉,花瓣典雅,连花蕾都一清二楚,前面拉车的是两批雪白鬃毛的白马,每一匹都是身长膘壮,四肢强壮有力,乃是难得一见的宝马。 然后车帘掀开,一个身穿白色狐裘,红色锦绣华服的男子,优雅的从车内走出来。 君媱有一瞬间的失神,只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美艳的过分?狭长的狐狸眼风情万种,肤色白皙如同女子,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射着淡淡的粉嫩色彩,鼻梁挺巧,嘴唇饱满红润,怎么看都像女子,不,怎么看都比女人漂亮的太多,话说,他真的是男人么? “七爷。”曹如行脸色恭敬的冲着面前的人抱歉,“七爷没说今天要来的,是有事?” 男子勾唇一笑,冲曹如行挥挥手道:“曹掌柜别紧张,爷不过就是觉得这青山镇的景色不错,还有那么好吃的野味,特意绕道来逛逛而已。” 曹如行俯身不语,心里却在暗自腹诽:“我的爷哎,现在都已经进入十一月天了,万物凋零,哪里有什么好景致,很明显是另有目的,跟在这位爷身边数年,他早不像最开始那般傻了。” 薛离尘撩起衣袍,抬脚走进来,熟门熟路的向二楼走去,“曹掌柜,爷车上有茶,着人用山泉水烹煮,然后送几样清粥小菜,爷肚子饿了。” “是,小的这就去。” 薛离尘这次来青山镇,确实是绕道而来的,他本来是要去距离京城三百里远的卧龙寺,那里是皇家寺院,还有得道高僧,听说那里开过光的佛珠手串都很灵验,所以为了家里的那个老妇人,就跑一趟,却在听说某个人要来这里时,痛快的决定要绕路八天,来青山镇走一遭,到了之后就发现,那个二爷还没到。 只是…… 走上楼的脚步顿住,狭长的媚眼忍不住落在楼下的一个孩子身上,然后越来越惊讶,最后变得灼热异常。 无忧虽然小,但是并不代表什么都不懂,就好似现在他就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盯着,那道视线让他觉得,好似看见了大米饭的妹妹一般,口水直流。 可是,等他抬头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雪白的衣袍,消失在楼上拐角处。 等外面安静下来,君媱这才起身,走到忙碌的曹掌柜身边,笑着说道:“曹掌柜,我看你这里也忙的很,这就先回去了,等一个时辰之后,我再来一趟,如果你忙就让青云告诉我一声就行。” 曹如行从烹制茶水的繁琐中抬起头,冲着君媱抱歉的苦笑:“你看,君娘子,我今天这里是发生了意外,东家来了,中午的时候还请君娘子在福运吃饭,一切曹某请客,算是赔礼。” 君媱却笑着摇头拒绝,见曹如行脸色有点不悦,忙解释道:“不是不领曹掌柜的情,只是家里还有卧床的娘,不能再外面久留,购置完该房屋的饭菜,还要早点回去,所以抱歉了。” 一听是这种情况,曹如行也只得作罢,忙招呼旁边的伙计进去报了四封点心出来,递给君媱道:“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强留了,等中午我会安排好的,到时候君娘子只消来说一声什么时候开工就行,这几封点心君娘子带回去给两个孩子吃,别客气。” 君媱收下点心,这才笑着和曹掌柜告别。 楼上,一件装饰精致奢华的房间内,薛离尘已经脱去貂绒披风,侧卧在敞开的窗户前,看到领着两个孩子离开的君媱,那双狐狸眸子,越来越细,最后完全眯成了一条缝,“哎呀呀,二爷,这就是你的万无一失啊,不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身后,门推开,曹如行端着茶水,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曹掌柜,方才离开的那个小娘子,是谁?” “回爷的话,正是给我们酒楼提供木耳和蘑菇的君娘子,家住泉水村,距离青山镇只有六十里路。” “嗯,这样啊!” 啧啧,这算什么,难不成宁二爷就是为了回来找当初那个被他当成药引子的少女?现在人家貌似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该如何是好? 想起放才那个完全就是小时候宁二爷翻版的小家伙,粉嫩的薄唇勾起的弧度,魅惑而诱人。 ------题外话------ 今天一个大章节哦,明天就要上架了,首发两万片,希望亲们捧场哦。 038,盖房。【首发两万,恭候二爷。 (1) 走出酒楼的君媱,带着两个孩子冲着旁边那条街的集市而去,虽然隔着一条街,却并不影响酒楼的生意,相反还因为就有比别家要高出那么一层,坐在三楼的包厢临窗俯瞰,外面的景致更加的清朗。 集市上,人来人往,虽然已经进入初冬,却阳光正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顺带泛起了一阵慵懒,虽如此却并不想休憩,只想缓慢走在阳光下,感受那舒服的温度。 家里没有母鸡,也就吃不上鸡蛋,有两个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鸡蛋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桌上饭食,君媱每天都会给两个孩子做鸡蛋,早上是鸡蛋羹,中午是煮鸡蛋,晚上则是鸡蛋饼,而家里的小坛子里,还有她腌制的四十个咸鸭蛋,久等一个月之后开坛就可以吃了。 她在一个中年妇人的摊位上,买了六十个鸡蛋,因为全部都是用稻草铺设的,所以可以很有效的避免了鸡蛋的碰撞,之后三人又绕到别的摊位,尤其是两个小家伙,看见什么都新鲜,逛的鼻尖都冒汗了。 “媱儿?”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君媱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结实的中年汉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而在汉子的旁边一个身长俊朗的少年也是笑望着自己。 “兴哥儿,小舅舅,你们也在啊?”她挎着手中的篮子走了过去,然后让两个孩子叫人,这才问道:“我爹今天去了你家,小舅舅不知道吧?” 杨槐安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起来,然后对旁边的儿子道:“兴哥儿,给你两个小外甥去买两碗豆花吃。” “哎,我知道了爹,姐过来先坐着吧,如果东西多的话,我们送你们回去,我爹赶的牛车来的。”说着就冲着身后几米远处的一个豆腐门面走去。 君媱小心的放下手中的鸡蛋,只听杨槐安说:“你爹很早就到了,那时候我刚出门,也听说你要盖房子,这是好事,你姥爷打心眼里为你高兴,泥瓦匠找了没有?” “已经找了,拜托的福运酒楼的曹掌柜,相信手艺应该是很好的。”君媱笑着回道,她并不排斥这个老实的乡里汉子,常年游走在丛林里,造就了他豪爽的性格,当年如果不是靠着他,估计自己这个身体也就免不了被沉塘的命运,之后也出钱给她盖了那个茅草屋,虽然很普通,却也明白,他的家里那时候条件也并不好,有个常年吃药的女儿和还在上私塾的儿子。 “对了小舅舅,没想着让兴哥儿下场试试?”记忆力,杨兴业过了年也有十六岁了,按理说下场并不算早。 说起杨兴业的学业,杨槐安脸上挂着笑,很明显是高兴的很,“定了,他们先生说,兴哥儿学的不错,等明年开春就让他下场走走,博个童生,应该不难。” “那就好,也不枉小舅舅辛苦了这么多年。”猎户并不比农户轻松的多,虽然每年休息的时间长,可危险却无法比较的。 “嗨,做什么不是做啊,媱儿这几年也苦了,带着两个孩子。”说着看了看怀里的两个小家伙,比今年开春时见到他们,简直强太多了,那个时候个子小小的瘦瘦的,脸色还蜡黄蜡黄的,头发也稀少,再看看现在,两张一样的小脸,白白嫩嫩的,可爱的让人恨不得在脸上用力亲几口,而他也的确是亲了,却遭到了两个小家伙的嫌弃,纷纷抬起衣袖用力的擦着脸,惹来杨槐安心怀畅快的大笑。 不远处,杨兴业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五碗豆花,上面飘着绿油油的葱花。 “姐,吃一碗吧,刘婶做的豆花很有名的。”递给君媱一碗,然后招呼两个小家伙,“小山,巧儿,来吃豆花咯,香香的可好吃了。” 两个孩子很快凑到杨兴业面前,看着那白花花的豆花,拿起勺子吃了一口,两个孩子的小脸都不禁挂上了可爱的笑。 “舅舅,好好吃。”巧儿从来都不吝啬那萌萌的笑脸和甜言蜜语,说起来特别的顺溜。 “是嘛,好吃就多吃点,不够舅舅还给你们买。”哎哟,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女娃,这是他们杨家的,君家不要那是他们没福气。 “兴哥儿,少给他们吃点,刚才还吃了不少点心呢,小心中午吃不下饭。”君媱说道。 “没关系,姐,这豆花不填肚子的,和水一样,再说我可是有小半年没看到他们俩了,是不是啊,巧儿。” “嗯,嗯嗯,巧儿很想舅舅呢。”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很认真的看着杨兴业。 君媱不禁摇头,这个小娃子她知道什么啊,如今不过才三岁就这么能说会道,以后绝对是个话篓子,而且还是个骗死你不偿命那种的,这种行为她不会约束,却会善加引导。 “巧儿,娘亲怎么教你的,吃饭时不得乱说话,看你喷的舅舅衣服上,都脏了。” 果然,巧儿一看,舅舅的衣服上,被她弄上了好多的点点。 “娘亲,巧儿错了!”她对君媱低头说道,然后扭头看着杨兴业,“舅舅,巧儿错了,别生巧儿的气。” 杨兴业把托盘放在膝盖上,抬手摸摸巧儿的发,宠爱的说道:“舅舅不生气,没关系哦,脏了可以再洗,但是女孩子要注重行为礼仪,不要让娘亲生气知道吗?” 看着三人在一起低声说话的样子,杨槐安喟叹一声:“才三岁,就这么懂事,你过的也不容易啊。” 君媱轻笑,摇头说道:“没什么,有他们在身边觉得很开心,就是当初让外婆伤心了。” “早过去了,现在不过就是上了年纪,否则会三五不时的去你那里看看,梦姐儿身子不好,常年靠药吊着,你外婆心里也不好受。” “别想太多了,生死有命,每个人其实从一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一步步走向死亡了,无非是早晚的问题,舅舅还是看开点,否则梦姐儿心里也不好受,会觉得拖累了你们。”君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却不想随口一句话,让旁边的杨兴业开了窍。 “姐,你从哪里学的?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人一生下来,就已经开始走向死亡,姐你真厉害。”他竖起大拇指,多么富有哲理的一句话啊。 君媱愣了愣,额头黑线滑下,这种话她都是随口就来的,毕竟脑子里可是存了五千年的文明史啊。 “就随口说的。”她敷衍一句,然后站起身对两人道:“我先去买点肉啥的,好做开工饭,兴哥儿,你在这里帮姐看着他们两个,我一会就回来。” 杨槐安却摆摆手道:“我给你看着,让兴哥儿跟着你去买,他对这一周围的铺子都很熟悉,也认识人,到时候还能便宜点。” “那也行,到时候小舅你把这两只狍子给我留着,我回去炖肉。”她伸手指了指面前摊上的那两个肥壮的狍子说道。 “行,再给你两只山鸡尝尝,肉绝对比家养的筋道。”杨槐安拿出两只狍子,又挑出来两只山鸡,丝毫都没有半点犹豫。 君媱也没拒绝,点点头就和杨兴业冲着不远处的肉食铺子去了。 远处,青山镇牌坊之下,走进来一行五匹马,尤其是走在前面的男子,长身玉立,身姿俊雅,只是坐在马上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平添了一股睥睨天下的贵气。 男子容貌清雅,如同不出世的隐世谪仙,一袭玄色纹金玉兰锦袍,一双白底黑靴,腰间一条紫色墨莲腰带,旁边挂着一块莹白流连的玉佩。他不似薛离尘那般让人只一眼,就觉得美,这个男人出色的是气质,是已经让人觉得看一眼都是亵渎的那种气质。 墨色的凤眸缓缓扫过前方拥挤的人流,宁月谨对旁边的青衫男子道:“苗若,换条路。” 苗若低声应道:“是,主子。” 随后,苗若调转马头,想着旁边一条小巷而去,一行五人很快消失了踪迹。 牌坊下,听着的数量牛车以及数位蹲在一起抽着旱烟的老者,看到那消失的五人,有人不禁低叹:“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有谁比那位公子更出色的。” 其他的老者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福运酒楼,此时一斤刚开始陆续的进来客人,虽然并不到午饭的点,但是那些赶集的人也许就是趁着这个时候能出来吃一顿好的,等中午的时候人太多,万一碰到熟人的话,告诉家里的媳妇老子,那可了不得。 二楼,薛离尘还在悠闲的过着狐裘,吹着微凉的暖风,间或抬眸看一眼窗外。 自己坐马车,宁二爷是骑马,没道理比自己到的晚,还是路上除了什么事耽误了? 他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一个多时辰了,说实话早就想闭上眼睡觉了,无奈那个男人就是不出现,万一他这一闭眼错过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哒哒哒……” 正想着,一阵缓慢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让薛离尘瞬间慵懒的眸子,变得格外的精神,探头出去,就看到一行五人已经出现在酒楼下面,正是那位爷和他的四个随从,苗若,竹影,千龙,冰晨,曾经是天启国第一黑道杀手组织鬼殿的顶尖刺客,四年前鬼殿被灭,除了这四个人无一幸免,别人不知道,薛离尘却晓得,那四位顶尖的刺客已经归顺那位爷,否则他们的下场估计也是死无全尸。 “哟,二爷,你来的可真真是有点晚,我可是等你一个半时辰了。”他趴在窗户上,看着下面已经下马的宁月谨。 宁月谨眉毛微挑,抬头看着探出一颗脑袋的薛离尘,之后缓缓勾唇,“阿离不是要去卧龙寺?” “本来是要去的,临行之前却从华忠口中听说了一件事,然后我就绕个路了。”他想到早上看到的那个小奶娃,心里就不禁打滚长啸,真好啊,这个家伙,终于是没有掌控了一把。 宁月谨负手,冲着二楼缓慢而来,丝毫不在乎他的气度是否会引起众人的围观。 来到二楼的房间,宁月谨侧身坐在了旁边另一张软榻上,站在薛离尘旁边容貌秀丽的侍女,已经取出一只骨瓷玉杯,给宁月谨倒了一杯茶。 “阿离这个路,绕的够远。”八天,也就是他愿意绕路,寻常人会为了一天的路程去绕这个三天吗? 薛离尘抬手捻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笑的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为了宁二爷,我就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了。” “既然如此,正好。”宁月谨点头,“我准备在这里建一座庄子,人手方面就交给阿离了。” 薛离尘一听,顿时感觉万物复苏了,“二爷,你要金屋藏娇?” 宁月谨黑了脸,他活到这么大,性事只在四年前发生过一次,对于那方便,他有洁癖,而且严重到让人发指,否则皇帝也不会三天两头的给他府里塞女人。 “自然不是,至少碰巧的在青山镇发现了一座煤山而已,宫里那个让我过来了。不过,看阿离的意思对于七夫人看来是真的着急了,这次我就代为做主了,我会让宫里那位给你指婚,绝对会让阿离满意的。”宁月谨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喝着面前的雪山毛尖。 其实,在最开始说完那句话的时候,薛离尘就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两耳光,完全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时不时的去戳宁月谨几下,但每次的结果都是自打嘴巴。 “我说二爷,你能不能别拿宫里那位来威胁我,真的很无力啊。”他闷声抗议。 “因为很好用。”这就表示,以后不听话,再来招惹他,还是会乐此不疲的。 京城里,提起丞相府七公子薛离尘,那个少女不是双眸含春,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可让人吐血的是,他不进朝堂就已经让很多大家闺秀伤心了,还到了二十二岁,至今身边只有两个通放,别说是正妻了,连妾侍都没有,如此好的男人,居然常年不在京城,就算是在府里,七公子的院子也是禁地,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丞相大人也绝对是进去就将你送出来,怎能不碎了一地名流闺女的芳心。 也正因为如此,让相爷夫人是抽的吃不下睡不好,恨不得把全京城的大家闺秀给他娶回来,奈何无能为力,如果真的有皇帝赐婚,她可就是阿弥陀佛了,却也明白自小薛离尘和宁二爷关系不同,也正因为和宁二爷关系不同,皇帝对他给格外的厚待,不会在未经他同意的时候,对他的婚事随意干预。 “这样的事情你也接?他收下无人可用了?”薛离尘说道,“这不是户部的事情?王尚书就不行?” 皇帝可就这么一个弟弟啊,不过就是出现了一个煤矿,居然就把自己唯一的弟弟拿来使唤,他还真舍得。 宁月谨却丝毫都不在乎,声音依旧清雅如玉,如滴落玉盘一般清朗:“王大人年纪大了,不宜车马劳顿,其他人他也不放心,毕竟这可是天启国第三座煤矿。” 能发现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是开采,那可是需要绝对多的劳动力,而青山镇虽然算不上是大镇,却人口众多,到时候工人倒是可以凑到为数不少。 至于他么,在京里和外面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对于住的地方他却不得不讲究,不求奢华干净即可。 “那你要在这里呆多久?总不会等着煤矿全部开采完毕吧?这没个三五年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会,看情况而定吧。”他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现在国泰民安,并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连他都闲的无所事事了。 突然,薛离尘遣走几个下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皇帝的时间可是快不多了,你离京时间久了,不是好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月谨却抬手把玩着手里的玉质茶杯,笑的神秘莫测:“急什么,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是,不管他如何,你专心做你的商人就是。” “你这人……”薛离尘气急,“我这不是担心你,万一宫里那位一没了,被几个侄子群起而攻之,我可是绝对会找个最好的位置看戏的。” “你觉得他们就算其中真的坐到那个位置了,会真的敢和我作对?”他的眸子很恣意,黑的如同两眼深潭,冷静而沉着。 看到如此状态的宁月谨,薛离尘默默的叹口气,“我是不担心你,只是我总觉得那五个王爷,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自己兄弟不争取,却盘算到你的头上,你说的在怎么,也是他的兄弟啊,居然看着自己儿子和自己亲弟弟暗地里折腾,他不管不顾,我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宁月谨唇畔始终带着一丝笑意,但是当薛离尘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神闪过一抹赞叹。 不错嘛,居然能看得出来。 在自己亲弟弟和儿子中间选择,是个人都知道要选哪一个,何况是那个久居高位的人,亲情早就越来越薄弱。 临近中午的时候,君媱单独一个人来到了福运酒楼,没有看到曹掌柜,却见到了在一楼柜台后忙碌着收钱的青云。 “君娘子,你来了,我已经帮你问过了,泥瓦工总共有十二个人,每人每天是六十文,中午包一顿吃的,手艺君娘子绝对放心,好的很,我们后面的那个院子就是他们帮着盖的,冬暖夏凉。” 这君媱进来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呢,青云就已经噼里啪啦的说了一个痛快,说完之后,边守着银子,边等着君媱的答复。 君媱也只是在脑子里简单的想了想,最后冲着青云点点头,道:“那行,就这样吧,青云啊,等你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后天早上就去我家那里开工。” “哎,我晓得了,君娘子放心吧,保证耽误不了。” “那行,青云你忙着,我家里还有事,也就先走了。”还有砖瓦木料之类的需要买,今天回去就让君正民去村里的砖厂那里问问。 “君娘子慢走,有空常来。”青云招呼着一个店伙计将君媱送出来,目送着她离开。 楼上,薛离尘自然是看到了君媱的身影,他眼神落到宁月谨身上,看他正捧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想着告诉他有个女人生了一个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臭小子,可是又一想他总是威胁自己,自己凭什么还要告诉他,万一自己不小心弄错了呢,想到这里他又决定,还是日后查清楚再说。 于是,父子相认的日子,被一拖再拖,全拜这个狐狸男所赐。 君媱回到杨槐安那里,父子两人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牛车上摆放了不少的东西,都是君媱买的,除了鸡蛋,还有黑面玉米面,十几颗大白菜,又买了半扇猪,两副猪下水,她准备回去精心烹制一番,今晚就让小舅和爹娘尝一尝。 另外,碗筷盘子又买了不少,省的这几天不够用,糖茶点心也买了不少,还有给杨兴业买的笔墨纸砚,给他的女儿梦姐儿买了一匹花布,总之是装了足足有半牛车,看的杨槐安是目瞪口呆。 “媱儿,这可是花了不少钱吧?”他有点心疼。 “没多少,有兴哥儿在旁边跟着,人家都给算便宜了不少,后天如果小舅不忙,就带着外公外婆,舅妈和梦姐儿一起去我家,后天上午有个开工饭,我娘身子不好,正好让舅妈帮我个忙,省的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有什么,晚上回去我就和她说一声,无忧和巧儿坐好了,舅老爷开车咯。”鞭子一扬,在空中清脆的炸开,然后拍打在牛背上,老牛叫唤两声,甩开蹄子就冲着泉水村的方向去了。 回到家里,就看见杨氏和君正民正在给君媱收拾院子,而一进院子里,就听见鸡叫声和猪叫唤的声音。 “娘,你们把鸡和猪赶过来了?”君媱下车问道。 “是啊,你爹说你要盖房子,正好鸡肉猪肉啥的就不用买了,直接用这个就行,虽然猪还不到时候,可也挺沉了,杀了也可以。”杨氏笑着说道,然后就看见了走在君媱身后的杨槐安,忙扔下手里的扫把,快步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他就,你来啦。” “大姐,你不是身子不好,不在屋里坐着,还在外面干嘛,这天多冷啊。”杨槐安拉下脸说道,眼神还射向了君正民。 好似是察觉到兄弟眼神的不善,杨氏忙扯扯他的衣袖,对身后的杨兴业道:“兴哥儿,跟你姐进屋吧,我和你爹说会话。” “哎,大姨,我知道了。”杨兴业也没多说,把车上的东西全部都搬下来,然后帮着君媱往屋里拿,两个小子也想帮忙,动动这个太重,那个太沉,最后只得一人一手,拎了几封点心回了屋。 君正民没有凑过来,只是笑着冲杨槐安点点头,上前搬起那半扇猪就向厨房去了,走路间虎虎生风。 杨槐安拉着杨氏道一边,低声问道:“姐,你身子是咋回事?” 杨氏表情一暗,哑然道:“没什么,没了个孩子罢了。” 杨槐安一听,差点没发飙了,掉了个孩子?整个老君家和老杨家谁不是盼着杨氏能再生一个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这老杨家还没个消息呢,说没就没了? “咋回事啊?我和爹娘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大姐,这是可不能瞒着。” “不瞒着咋行?”杨氏瞪了兄弟一眼,“现在都没了,让爹娘知道不得难过?我可是告诉你,回去别乱说,否则看我不拧掉你耳朵。”说着伸手比了比。 杨槐安抬手摸了摸耳朵,小时候可没少被这个大姐拧过。 “那你们现在这是住在媱儿这里了?”她家可就这三间屋子一个火炕啊,火炕就能睡三个人。 “还没呢,还是住在我们西厢房,我们和老爷子分家了,如今自己过,否则哪里能来媱儿这里啊,这次盖好房子,我们就可以搬出来了。”想着这几年没有帮到女儿,如今反而要靠着女儿他们才能分家过上自己的日子,杨氏心里就酸溜溜的。 杨槐安可不是这么想,自己大姐辛苦了半辈子了,如今好不容易分家,然后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这简直就是再好不过了,要是爹娘知道,心里也就放心了。 因为君媱他们都没有吃中饭,而君正民说是在岳父家里吃了午饭才回来的,可是现在大舅子来了,他怎么着也要陪着喝两盅,所以君媱就和杨氏去厨房做饭了。 叮嘱杨兴业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她则是找出木盆将猪下水带出来,然后用食盐和木头灰将猪肠子用力的搓了好几遍,之后才端着木盆去后面的溪流里冲洗干净,端了回来。 “这东西可是难清理,我记得有一年你四婶收拾的,等做出来,一屋子人差点没被熏死。”杨氏看见那猪肠子,就觉得胃里在折腾,当然这东西有能清理好的,却很少,所以猪下水一直都很便宜。 君媱也是明白,小的时候,每一次她母亲在旁边清理猪大肠,她都会带上口罩跑的远远的,虽然吃起来的时候,滑滑糯糯的。 “那中午娘就放心的吃,我保证吃不出一点味道。”她笑着说道。 杨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看着女儿那如同挽花一般的手腕,说道:“媱儿的厨艺真是厉害,每次吃起来都觉得比城里的大厨都厉害,虽然娘没有去外面吃过。”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把清理好的大肠一刀刀的切开,君媱头也没抬的说道:“娘可是说对了,我的手艺绝对比大厨厉害,以后如果咱们家开酒楼,就不用请大厨了。” “你这孩子,还开酒楼呢,能吃穿不愁每年有点存钱,娘就很满足了。”杨氏嗔怪的看着君媱一眼,然后扭头边摘菜边烧火。 之后,君媱去后面菜地里摘了几个辣椒,回来洗净拨开,放在一边备用。 然后泡开了木耳,还有蘑菇,之后切好五花肉备用,排骨切块备用,之后又拿出一个在镇上买的烤鸡,让杨氏手撕装盘,她这才开始准备炒菜。 君正民和杨槐安在里间喝着茶水聊天,很快就顺着敞开的帘子闻到了那一股浓浓的菜香,杨槐安的肚子忍不住咕噜噜的叫起来,而已经在杨庄用过午饭的君正民此时闻到这股味道也忍不住觉得又饿了。 “姐夫,媱儿的手艺真不错。”杨槐安笑着说道。 君正民骄傲的点点头,“嗯,确实很好。” 随后,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忍受着香气扑鼻的折磨,等六个菜上桌,看到色香味俱全的六道菜,杨槐安不禁食指大动。 “媱儿,好手艺啊,小舅今天是有口福了。”杨槐安看着菜笑道。 一道尖椒炒大肠,一道猪肉蘑菇,一道木耳鸡蛋,一道烤鸡,一道醋溜排骨,一道凉拌菜小葱豆腐,色泽浓郁香味扑鼻。 君媱把菜上桌,对两人道:“你们先去洗手,我去找他们三个回来吃饭。” 说着,转身出了屋子。 杨氏歉然的看着兄弟,说道:“我们一家人都是一个桌吃饭,热闹,就不用分桌吃饭了。” 杨槐安一听,就知道自己大姐误会了,故意板着脸道:“大姐你这不是骂我呢,难不成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一个桌吃饭多好,还是你不会就准备把我和我姐夫隔出来,你们几个热热闹闹的凑一起吃饭吧?” 杨氏听了兄弟的话,就知道他并没误会什么,只因为在村里,但凡是有亲戚客人上门,通常都是男人一桌,妇人小孩一桌。 “没有没有,赶紧洗手吧,灶间有热水,洗完手我们马上吃饭,菜凉得快。” 等君媱把那三人找回来,他们三人已经在等着了,两个孩子看到满桌的才,忙爬上炕,一人一个锁在君媱和杨氏的怀里,准备开饭。 而杨槐安和君正民坐在一起,他们面前放着酒杯,看来是准备喝一点,杨兴业因为是读书人,切没有同龄人,所以也就不喝酒了,单就是面前这一桌菜,就让他很高兴了。 “兴哥儿多吃点,你爹喝点酒,回去的时候你给他赶车,免得醉醺醺的找不到路。”杨氏热切的给杨兴业加菜,直到他碗里满满的才停下筷子。 君媱看着这一桌子的才,突然格外的怀念现代的红酒,以前她几乎每天晚上工作结束之后都会喝一杯,不止是能解乏,最重要的是可以保护皮肤,如今这条件,能喝上果汁就不错了,哪里来的红酒啊。 不过,自己可以酿制就是了,虽然有点繁琐,口感也不会多么的纯正,但是在酒种匮乏的古代,绝对会是一个很少的销路。 “小舅,你那里都是山林沟壑,是不是山里会有很多的野葡萄啊?”家里自己种植的人很少,在整个国家估计都没有多少,相反山里的野葡萄却很多,而且成熟期对现在来说,早就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这项计划只能等到明年。 “是有啊,不过要么太酸,要么太涩,爬的到处都是,果子再好看也没人吃。”杨槐安说道。 君媱一听,顿时满意了,她加了块鸡蛋放进儿子碗里,对杨槐安道:“那明年三月份左右,也就是刚长了新芽的时候,小舅舅给我送一些来吧,我准备种葡萄。” “媱儿,我说了,不好吃啊。” “我知道,我种了不是留着吃的,而是酿酒,另外之所以不好吃,是有原因的,等明年小舅来了,我教你方法,说不定还能给小舅找一个赚钱的门路。”嫁接哦,在这个时候谁懂啊? 杨槐安心里半信半疑,但是嘴上却表示支持,“那敢情好,舅舅也跟着媱儿赚点钱。” 君媱低头吃饭,也不去理会他话里那丝怀疑,信不信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何必在现在绞上三分。 吃过午饭之后,两个大男人又凑在一起聊了一会天,这才趁着天还大亮准备赶车回去。 离开时,君媱把那匹布,和两封点心,以及蘑菇和木耳给他们装了一些回去,杨槐安推脱一番,无果之后才放在车上,直说后天一早就会过来帮忙,让他们别太着急,这才让杨兴业赶着牛车,慢慢离开了。 回去之后,杨氏去看着两个孩子,君媱则提着菜刀去后院,抓了三只大公鸡,一只一刀,全部给放了血。 至于君正民,则是在君媱的指示下,去村北头的砖厂订购了三千的青砖,因为不够所以正在加紧的赶制,这样倒是能刚刚够君媱房子用的。 下午时候,君正民就跟着砖厂的两辆牛车,一趟趟的往君媱家门前拉青砖,忙活了一下午不过才送来了一千块而已,砖厂里还余下了一千二百青砖,另还有八百正在烤制,所以并不着急。 这天下午,君媱把鸡,狍子,都给清理整齐,准备着后天早上用,又重新发面蒸了两锅馒头,两锅花卷,准备给他们第一天开工时吃的,之后就不能整天吃白面了,她就用玉米面和黑面白面三种搀和在一起蒸了两锅,防止有些人看着眼红,背地里找不痛快,就在这种紧张的忙碌氛围中,泥瓦工上门的日子一转眼都到了。 十一月初二,天还刚蒙蒙亮,外面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脚步声混合着说话声,让早已经起床的君媱一下子就明白,定时姥爷和舅舅他们来了,忙进屋喊两个孩子起床,然后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果然,一辆牛车,杨槐安和杨兴业赶车,后面坐着四个人,杨家老爷子杨成刚,老太太华氏,以及君媱的舅妈杜氏和表妹杨梦妮。 “姥爷姥姥,舅舅舅妈,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她迎上前,伸手搀扶住华氏。 华氏一眼看见自己外孙女,当时就落泪了,前天女婿去说了君媱的事情,只差当天就赶来了,如果不是老爷子拦着,她非要坐上女婿的车,跟过来不行,最后还是老爷子说君媱家里没有睡觉的地方才作罢,现在见着,自然是要询问一番的。 等仔细的看了之后,知道她已经完全好了,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而至于舅妈杜氏,也是个爽快的人,和杨槐安算是夫唱妇随,对于前天男人回去带回家的东西,直说君媱是个懂事的姑娘,准备的东西太贵重云云。 而君媱也是被两个女人问的头昏脑胀,只因为好多过去的事情,她还需要调动脑子里的记忆才能回答,生怕一个不小心漏了馅。 直到车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正是杨家梦妮。 “外婆,舅妈,外面冷,梦姐儿身子扛不住,咱们进去吧,让她去炕上暖和着。”把两个女人劝进去,她看着杨梦妮,一副瘦瘦苍白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到惋惜,“梦姐儿,冷不,跟姐进屋暖和着。” “姐,我没事,老毛病了。”杨梦妮柔柔的冲着君媱一笑,上前挽着她的胳膊,跟着她往屋里走。 两人刚进屋,就听到里间传来一阵阵大人和孩童的笑声,打闹声,就知道那两个孩子醒了。 走进里屋,君媱见被子还没有叠好,就让杨梦妮上了炕,在炕头上给她铺好了被子,“梦姐儿,在姐家里别拘着,就当自己家,饿了渴了的就让无忧和巧儿给你拿吃的喝的,早上姐给你熬稀饭喝。” 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君媱心疼这个命苦的女孩子,这么多年就是跟在杜氏的身后做绣活,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大笑大闹,一个孩子的开心童年,她就没有享受过一天,还要时时忍受那锥心的折磨,能忍受十二年,已经不容易了。 杨梦妮垂眸羞涩一笑,轻轻的点点头,睁着眼看着君媱:“表姐不用管我,我一个人没事的。” “哪里是一个人,不是还有你两个外甥的么,无忧,巧儿,陪着小姨聊天啊,把你们藏起来的点心拿出来和小姨一起吃,娘去做饭。” “娘亲,你去吧,巧儿这就去拿点心给小姨吃。”巧儿冲着君媱挥挥手,然后就这么穿着中衣爬出被窝,去炕里面的柜子里拖出一个她半身大小的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摞摞的油纸包,包着各种各样的点心,巧儿又从里面拿出一个编制的精致的竹篮放在炕上,从木匣子里拿出各种各样的点心放进去,之后推到杨梦妮面前,笑的很是可爱道:“小姨,吃点心吧,这都是钱巧儿藏起来的,可好吃了。” 杨梦妮看着竹篮里那一块块散发着甜腻气息的点心,然后在巧儿那笑眯眯的注视下,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就听到巧儿那稚嫩可爱的声音问道:“小姨,好吃吗?” 杨梦妮轻轻的点点头,“好吃,谢谢巧儿。” 巧儿又颠颠的给杨梦妮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她面前的矮桌上,“小姨别客气,喜欢就多吃点。” 旁边始终笑望着三人的华氏和杜氏不禁热泪盈眶,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至于无忧,则是在杨兴业的帮助下穿好衣服,然后跟着他,拿着纸笔,在杨兴业的指点下写字。 屋里,杜氏对旁边的华氏轻声道:“娘,您坐着,我去给媱儿添把手。” 华氏点点头,道:“你先去,我给巧儿穿上衣服,收拾收拾也去帮忙。” “行,您不去两个人也足够。”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来到厨房,就看到各种食材整齐有序的摆放着,门前放着三四个木盆,里面放着蘑菇和木耳,还有拨的一片片的大白菜,屋里的灶台上,是切的一块块大小均匀的五花肉,足足有半小盆,分量很是足,旁边还有两只收拾的干净的狍子,三只大公鸡。 看着眼前的一切,杜氏被狠狠的震惊了一把,这些吃食就算是再有的人家过年都不一定能见到,这真的只是她家的开工饭么?也太奢侈了。 不过,杜氏什么都没说,而是上前接过君媱手里的到,把三只鸡和两只狍子放在面前道:“媱儿,舅妈给你剁开,你就做早饭吧,那些泥瓦匠很早就来么?” 君媱擦了擦手,走到一边用干净的葫芦瓢舀了一瓢白米和三分之一小黄米,倒在木盆里清洗,“他们应该不会来太早,开工饭在中午,我们只管一顿,上午把狍子和鸡肉都切好,菜洗好,中午直接做就可以了,对了舅妈,梦姐儿有什么忌口的么?” 杜氏摇摇头,笑道:“除了太辣和太咸的,没什么可忌口的,又不是大户人家小姐,哪里有那么多条件啊。” “别想太多了,好好养着,梦姐儿应该不会耽误成亲的,舅妈也别给梦姐儿太多压力,你们心疼她,她再心疼你们,这不两下不轻松。”君媱柔声安慰着。 杜氏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可是说的再好,梦姐儿也是她的亲闺女,身体不好还都是因为她的关系,这心里始终不是个滋味。 闷上稀饭之后,君媱在锅里架上锅架,溜了六七个馒头,之后盖上锅,灶里添上柴火,转身去准备早上一家人的菜,一道凉拌的鸡肝,一道白菜肉片,外加一盘炒鸡,每样做的分量很足。 正忙活着,君正民和杨氏过来了,因为杨氏身子还没有坐满一个月,再加上现在天气又冷,君媱并没有让她来的这么早,而君正民这么晚来,实际上已经领着人往旁边拉了两车青砖了。 一进屋,杨氏先是来厨房看了看,一眼看到自己兄弟媳妇,嘘寒问暖了一番,就去了里间找华氏了,隔着一个正屋,在厨房里的两人都能听到两个人的哭泣声,不禁相视一笑。 “听你舅舅说,大姐在家里是个能干的,里里外外一把手,不知靠着刺绣存了自己的嫁妆,还给你舅舅存了娶媳妇的银子,谁能想到……哎!” 听她的语气,应该是知道了杨氏滑胎的事情,就不知道有没有和华氏说。 不过厅里面并没有别的声音,就知道两人没有把杨氏的事情告诉两个老人,这样正好,免得他们跟着操心。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情,顺其自然的好,而有的东西,就需要你自己去争取,就像舅妈一样,虽然梦姐儿身子骨不争气,可兴哥儿给你争了脸面,我听舅舅说,兴哥儿的先生让他明年下场,到时候给舅妈争个童生回来,然后就是秀才,举人,舅妈也就可以放心了。” 说到女人让人心碎,可是说起儿子,杜氏就不禁喜悦盈满眼角,“还是媱儿会说话,难怪你姥姥这么疼你,那就借你吉言,保佑我家兴哥儿能争个童生回来。” “一定会的!” “是是,一定会的。” 早饭,一桌放不下这么多人,分成了两拨,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君媱她们就坐在炕上,而老爷子则带着儿子孙子和女婿在地下的正屋方桌上吃饭,因为早上火烧的旺盛,这三间茅草屋都是暖意融融的。 每个桌上都有三大盘菜,肉料充足,还有白面馒头,面前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米香诱人。 “媱儿,大清早就吃这么好的?”华氏看着面前的饭,手有点抖,前几天女婿带着那么多东西去他家,让她还一阵吃惊,这又是白面大米,又是点心猪肉的,每一样分量都不轻,这在以往过年时都没见这么多随礼,后来听说是外孙女送的,更是高兴怀里,没想到人家早上都吃这么好的饭。 君媱给每人盛了一碗米粥,把筷子塞到华氏手里笑道:“外婆,吃饭吧,哪里能天天吃啊,还是要吃粗粮的。”玉米粥可是很好的营养品,不管是熬稀粥还是做菜饼子,两个孩子可是喜欢的很。 “这么一大家子,一早上可是要吃掉两斤大米,好几斤白面啊。”看看那招人疼的白面馒头,还有那被媱儿做的如同一朵花一般的花卷,白白胖胖的,稀罕死个人了,眼看着一个个被吃到肚子里,她就肉疼,过年吃一顿就可以了,这太浪费了。 君媱看着老太太那心疼的眼神,纠结的肚子都有点疼了,也深深的为这个年代的人感到无奈,在现代每年浪费的粮食估计能堵死黄河,而这里吃个白面馒头,都只是一种过年时的美好盼头。 “只要你们能吃饱就好,不管几斤,都是为了给我们填饱肚子不是?外婆,就别鼓着心疼了,你再不吃,都让几个小的吃光了。”抬手,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白菜肉,还有鸡肉,催着她赶紧吃。 君媱的饭量很小,一般早上一碗稀饭,就差不多了。 吃完之后,她掀开帘子出去,就看到外面的几个汉子吃的热火朝天,甚至都汗水淋淋,脱了衣服,挥着膀子,狼吞虎咽。 “慢慢吃,我再给你们添上。”君媱不禁无奈摇头,对于他们的吃相实在是不敢恭维,上前拿起盘子,去厨房给他们重新添上,有添了几个馒头,“外公,好吃吧?” “嗯,比你外婆强多了,不愧是我的外孙女。”老爷子嗓门洪亮的说道。 里间,老太太的声音穿出来,“死老头子,嫌弃我做的饭,你还吃了几十年,也没饿死你。” 杨老爷子一听,顿时不说话了,拿起馒头张嘴就咬下四分之一,冲着君媱眨眨眼,重新埋头吃饭。 一顿饭,吃的全家人酣畅淋漓,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全家人坐一起还没等喝上一口茶,外面就有人说话,“君娘子在家吗?” 君媱忙跑出去,就看到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带着十几个壮汉,站在门前。 “我就是。” “呵呵,君娘子,我姓陈,是镇上的瓦工头子。”陈二楞笑着说道。 君媱只一眼就知道了,忙让君正民把桌子搬出来,在昨天视线支好的棚子里,放好桌椅,让众人坐下休息,给每人倒了一碗热水暖暖身子。 “君娘子,不知你对房子有什么要求?不怕君娘子消化,我走南闯北十几年,也给人家盖了十几年的房子,只要是君娘子说的上来的,我一般都能盖的出来。”陈二楞大口喝下温热的水,甜滋滋的,很明显里面加了糖。 “陈大叔,是这样的,我就是想要个两进的院子,带上一个东西厢房,给我把地基圈的大一点,我还想再后面留出一块地,圈个鸡舍和猪圈,另外要地龙,在单独给我弄一个淋浴室,把排水的地方设置的周正一点,免得冬天太冷,冻住了出水口……陈大叔,这是我画的图,你就照着这个上面的大体意思,再结合你的经验,给我盖一栋青砖大瓦房可好?”说着把手里的图纸递给了陈二楞。 陈二楞接过来慢慢的看着,越看越吃惊,最后才佩服万分的看着君媱,道:“君娘子,这是你想出来的?” “嗯,是我晚上睡不着瞎琢磨出来的,不知陈大叔看着,是否可行?”她问道。 “行,如何不行,简直是太行了。”陈二楞拍着大腿,兴奋的说道:“这在房间里修淋浴间,还能把马桶放在屋里,只需要在后面挖一个粪坑就能如此方便,君娘子真是好头脑。” “哪里的话,我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可行与否还是要看陈大叔的意思,既然陈大叔可行,就按照图纸来吧,也不知道三千块青砖够不够,我还想着把院子里也用青砖铺一条小路,免得下雨下雪天路滑。” “三千足够用了,如果用的得当还等给你砌一个鸡舍和猪圈,要是青砖不够,我就用木头给你做一个,绝对结实。”陈二楞说道。 “哎,那敢情好,就多谢陈大叔了,中午会做顿好的开工饭,那我家的房子就拜托你了,陈叔。” 陈二楞听了哈哈大笑,拍着胸口保证道:“那行,只要能吃得饱,保证给君娘子十天半月的就完工。” 君媱在村口,足足有将近五亩地,这些地还都是几年前杨槐安来给君媱开垦的荒地,毕竟靠近河边的土地多泥沙,土质疏松,种庄稼不合适,只能种一些蔬菜之类的,所以君媱就在自己的地里划出一亩地,建新房子,以后这个茅草屋留着还能做个仓库什么的。 当天上午,十几个好手艺的泥瓦匠就在陈二楞的带领下开了工,村里很多的人都纷纷过来围观,看到那堆得整整齐齐的青砖青瓦,不禁感慨,这村里最让人瞧不起的君媱都开始盖房子了,还真是世事无常。 这天上午,君媱家也来了几个媳妇子,有钱氏,林氏,也有平安媳妇马氏,还有里正家的孙女君清荷。 其他几个人来,君媱倒是没什么,可是看见那个钱氏,她就黑了脸。 “哟,媱儿啊,你看你,盖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多生分啊。”钱氏扯着嗓子,在小院里东瞅西瞅,就想着能看出什么花来。 君媱却没有好脸色,看着钱氏,目光冰冷,“君大婶子,我的家里人都在,你来是有什么事?” 钱氏接触到君媱的眼神,心里有点害怕,眼神才安分下来不再乱飘,冲着君媱尴尬一笑:“这是干什么,大伯娘不是来帮你的忙么,不欢迎啊?” “是不怎么欢迎,就冲着您的为人,也让人欢迎不起来吧,我们家里人手够了就不劳烦了,请回吧,打牙祭这样的事情,就别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了。”说着招呼林氏,马氏,和君清荷进了屋,独留下钱氏自己在外面风中凌乱。 钱氏被如此对待,那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只看着一个个忙碌的人在自己眼前来来去去,愣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和她说一句话,弄得她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只得重重的吐了口口水,扭身离开了。 厨房里,本来就不大,这一下子多出来三个人,就显得有点拥挤了,不过好在个个都是厨房里的好手,看着面前的食材,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二婶,老爷子让你们来的?”君媱凑到林氏面前俏声问道。 “嗯,只让我一个人来,大嫂在门口看见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君媱撇嘴,低声嗤笑:“谁家摊上那么个媳妇,可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林氏轻叹:“没办法,她娘家在镇上开铺子,虽不是大富贵,可也是个脸面不是。” “可别提那个铺子了,我听好多人说,去他家的铺子买东西,不是短斤就是少两,那个老板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马氏也听见了林氏的话,忙凑过来低声说道。 听到那句铁公鸡一毛不拔,君媱忍不住笑出声,马氏听见了以为君媱不信,忙道:“怎么,君媱妹子还不信啊?你是不知道,我婆婆有次去镇上买白糖,拿回来一称,足足少了一两啊,不过才两斤的白糖,同一家族的,他也真好意思,而且那白糖还特别的湿气,不用问也是在里面掺了水,黏糊糊的,糟践死了。” 君清荷听了,端着盆凑了过来,“平安嫂子,那家铺子叫什么啊,告诉我一声,省的我也去上了当。” 马氏一见清荷,顿时来了劲,一挑眉冲着她笑道:“哟,清荷妹子这还想着要去镇上呢,二爷爷没说让你安心在家里待嫁呀,你可是咱们泉水村里正的孙女子,怎么着也得嫁一个读书人啊,是吧,二婶子。” 林氏听了,不禁也跟着起哄,忙点头称是,臊的君清荷又是咬牙,又是跺脚的,最后干脆就冲出了厨房,去了里间。 君媱也没出去,正好里间杨梦妮在那里,两个人虽然差了二三岁,可都是小姑娘,应该是有话说的。 马氏和林氏一个清洗着蘑菇,一个洗着木耳,刚才没注意,这君清荷一出去,马氏就问君媱道:“君媱妹子,这些蘑菇可是好东西啊,二婶子那盆里的是什么啊?” “是木耳,我在山里采的,炒肉或者鸡蛋都很好吃,等中午吃完饭,要是嫂子觉得好吃,就给你带一些回去。”君媱把盆里另一幅猪下水清理干净,仔细漂洗了四五遍,这才停手。 马氏一听,摇头道:“那哪行啊,中午在这里吃了,还要带一些回去,咱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顺东西的,多难看啊。” “那怕啥,我正好做了新菜,等二婶下午回去的时候,我给你装一些,你拿给贤哥儿,要是觉得好吃,就让他每天中午过来。”今天中午依旧是七个菜,一汤四荤两素,算是庆祝开工了,另外前两天赶集,她还买了两串鞭炮,等一会让兴哥儿给放了。 林氏应声点头,并不退却,只因为早上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贤哥儿要去私塾,他肯定跑的比钱氏还快,就这样还嚷着要让她带他四姐做的菜给他吃。 如今,君媱这么说,她自然是不会拒绝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厨房里是彻底的忙开了,杜氏在灶前烧火,君媱拿着铲子不断搅动着锅里的鸡肉,一阵阵让人难以抗拒的肉香不断扑进鼻子里,鼓动着所有人的味蕾。 “君媱妹子做饭还真是香,里面加了什么吗?”马氏好奇的问道。 君媱举起手中的八角给她看,说道:“是花椒哦,提味的。” “这是什么东西?能把饭菜做得好吃?”杜氏也好奇了,看着手中如同花一般的花椒,放在鼻子下轻轻闻着,顿时皱起了鼻子,“这么冲?” 其实,在杜氏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愣住了,感情这里的人还没有用花椒提味的?家里的这里,还是她去才木耳和蘑菇的时候,在山里发现了,那是成熟的花椒已经挂完了枝头,她不过就是采了一些够日常用的而已。 “只是提味用的,不能吃。”她解释道,然后继续翻炒着锅里的鸡肉,随后单独装出一点,放在碗架上,余下的加上火红的辣椒,顿时整个厨房辣味冲天,呛得所有人都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唉呀妈呀,君瑶妹子,呛死嫂子了,不行了,我要出去透透气。”马氏瞪着两只眼泪汪汪的大眼,冲了出去。 而在一边切葱姜蒜的林氏,更是首当其冲,不过好就好在她就站在窗口,只消把头伸出去就能换过去。 不过,辣归辣,等那盘鸡肉出锅,那香气足足冲出了老远,让在一边盖房子的泥瓦匠都不禁感觉到一股饥肠辘辘。 杜氏深吸了一口菜香,笑道:“难怪你舅舅回去和我念叨,我做的菜不好吃,果然是这样。” 君媱将鸡肉撑在一个大瓷盆里,上面加了一个盖子,然后继续下一个菜。 随着君媱一个个菜的出锅,那边盖房子的工匠肚子是一阵接一阵的咕噜噜,好容易挨到有人来喊吃饭了,都纷纷放下家伙事疾步走进那座篱笆小院,坐在棚子里,等着菜上桌。 外面摆了三张桌子,泥瓦匠两桌,家里的男人一桌,至于她们这些妇人家,就准备在热炕头上好好的吃一顿。 君媱在厨房里把已经事先炒好的菜分别装盘,两份素材,一个是白菜炒肉片,一个是蘑菇炒肉,四份荤菜分别是,大肠炒辣椒,辣炒鸡肉,红烧排骨,还有一份狍子肉炖土豆,另外带着一份汤,木耳鸡蛋汤。 等所有的菜上桌,那些泥瓦匠看到这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还有那白花花的馒头,顿时就觉得他们上午根本就没怎么干活,有点对不起人家做的这么一桌的好菜。 “君娘子,你也太客气了,这开工菜,简直是让我们都不好意思了。”陈二楞黝黑的脸有点泛红,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君媱不以为意,招呼众人用菜,“陈叔客气了,毕竟现在天冷,你们也不容易,既然下午还要开口,酒我就不给各位准备了,只等到时候房子盖好,我们家让各位喝个痛快,馒头尽管吃,菜也是,别拘着,我们家的饭管够,当然这一顿要比以后好一点,别吃了这顿,明天的午饭就吃不进去,那可不行。” 看着君媱侃侃而谈的样子,不像以前都是男人出面,在这个家里似乎就是这个小娘子说了算,众人都是走南闯北,见过风浪的人,这点根本就没什么,他们也不在乎。 而君媱爽朗的性子,非但没有让在场的男人感到讨厌,相反还有点佩服。 都纷纷表示,这么好吃的饭,要是天天吃的到,他们就不用拿工钱了,还是平常那样就好。 屋里,女人家凑在一起,带着两个小孩子,围在放桌上,坐在暖和的热炕头上,吃着饭。 等挨个尝过了君媱做的饭,众人都是纷纷赞叹,尤其是马氏更甚,拉着君媱细细的问每一道菜的做饭,说是学会了回家做给他家男人吃。 君清荷已经和杨梦妮很是谈得来,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舀一勺,关系好的让人羡慕。 华氏夹起自己碗里的一块木耳对杨氏说道:“还别说,这黑乎乎的东西还真好吃。” 杨素兰笑着点头,“是啊,娘,这是媱儿去山里摘得。” “我以前也见过,一丛丛的,都在干木头上,我就不知道这东西能吃,没想到口感真好。”杜氏咬了一口说道。 “嗯,有的能吃,有的带毒,你们如果想采的话,就八九月份去林子里,只摘槐树上的,其他树木上的就别吃了。”其实还不知这一种,但是相比这些婆娘们也不会分得清那些树木的种类,再说了,到了收获的时候,但是槐树上的也足够他们平时吃了。 君媱这一说,可是让几个人吓了一跳,幸亏她说出来了,要是忘记说,她们不小心摘错了,那可不是送了命啊。 一段小插曲过去,饭桌上再次恢复了热闹,一群女人凑在一起,聊起天来那可不得了,从吃穿用,到家长里短,再到谁家的媳妇和婆婆打起来了,谁家的母猪生了几只崽,谁家的鸡偷了谁家的谷子,涉猎很广,让一边的君媱是连连咂舌。 下午,因为这顿午饭格外的丰盛,那些老实的匠人干起活来,比上午卖力的多,虽然到了傍晚的时候,临走时个个全身灰头土脸,脸上却都透着愉快的笑。 君媱给每人包了一封电信和一包栗子糖,说是带回去给媳妇孩子尝一尝,不是好东西,都别嫌弃什么的说了一大堆,众人接过来又是好一阵的客气,这才送着两辆牛车离开了。 晚上,因为忙的太晚,所以杨老爷子一家就没有回去,君媱拖着近乎散架的身子给一家人做了饭,等都吃完之后,四个男人就去了君家的三房睡觉,至于余下来的女人,炕上最多能睡两个大人两个孩子,君媱就提前让君正民他们给屋子里搬进来几张厚厚的大木板,这是留着等新家盖好之后,做大门用的,正好拿来做床,家里有现成的被子,四套被褥,每两人一个被窝,挤一挤足够用了。 所以,晚上杨氏和华氏一个被窝,杜氏和女儿杨梦妮一个被窝,君媱则是领着两个孩子在木板上睡,新被褥暖和厚实,再加上屋子里今天柴火烧得旺盛,根本就感觉不到冷。 君媱在厨房里烧了一大锅热水,想着睡前给两个小家伙洗个热水澡,等洗完之后,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而炕上的几个人,也已经睡的很熟了。 因为两个小家伙今天白天很是闹腾了一番,现在热情劲还没过,所以洗完在之后就坐在厨房里,以为在君媱身边,让她讲故事,而那个西游记君媱已经好久没讲了,这次就接着上次的头,说了起来。 她说的生动,两个孩子听的津津有味,等到最后她觉得有点渴,想起身喝口水,就看到巧儿已经趴在她腿上睡着了。 无忧站起身,给君媱倒了一杯水,“娘,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妹妹睡觉喜欢踢被子,让她睡中间。” 君媱喝了一碗水,看着儿子那红扑扑的小脸,笑着点点头,“好,就听无忧的。” 起身抱着巧儿向里间去了,因为被子是给杨氏和君正民做的,很大,所以三个人盖起来,并不显得拥挤。 君媱侧身,伸着胳膊,只能抱住一个巧儿,无忧则是侧着身子,看着君媱那让他很有安全感的眼神,轻声问道:“娘,今天你累不累啊?” 虽然他不知道娘一天都在忙什么,但是他却明白,定时因为事情很多,才一直在外间,如果不是家里人多,不需要他帮忙,他肯定不会在炕上坐一天的,要知道他也很不喜欢和那些女人聊天,她们都把自己当小孩子,问各种各样低智商的问题。 君媱伸手摸了摸儿子光滑细腻的小脸,摇头表示不累,然后戳了戳他的肩膀道:“别冲着左边睡,平躺着或者冲着右边,这样对身体不好。” 心脏在左边,冲着左边睡会压迫心脏,整夜如此会导致呼吸困难。 无忧听话的平躺着,小身子躺得笔直,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 君媱听着一双儿女那呼吸平缓的声音,无端的觉得,生活也不过如此,她真的很知足,有了他们,就算没有相爱的人,也无所谓了。 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处子之身的她,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做了母亲,也算是上天的一种眷顾吧。 第二天,君媱依旧起的很早,想到很久没有锻炼身体了,就穿着简单的衣服,来到后院,静静的打了一套太极拳,这套拳法并不仅仅的适合老年人,对于身体天生虚弱的人,也是大有裨益。 到了这里,君媱就想起了杨梦妮,也许可以把这套拳法教给他,虽然不能治好病,至少可以减轻痛苦,延年益寿。 她还想着,等到新房子盖好了之后,就有地方做瑜伽了,并且还可以自己调制一些药膳,至少要把这近乎飞机场的胸脯给填充起来。 想到这里,她抬手放在胸口揉了揉,发现也只能用自己的手掌包裹起来,要知道她的手真心的不大啊,看来距离她心目中那难以一手掌握的程度,还差得远呢, 等到精神完全清醒过来,君媱分别喂上了猪和仅剩下的六只鸡,这才缓缓的来到前院,只听见不远处那吱吱的车轮声,以及大男人高亢的笑声,君媱不禁被感染,感觉瞬间充满了活力。 “该做饭了,今天中午就不用那么忙咯。”伸了一个懒腰,用力的呼吸了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转身去旁边的稻草下,抱着一些木柴,就进了屋。 等走进屋,君媱差点没和刚起床的杜氏撞到一起。 “哎哟,吓了我一跳,媱儿起的这么早?”杜氏拍拍胸口,嗔怪的等了君媱一眼。 “嗯,早晨的空气好啊,舅妈不用起这么早,早饭我一个人没问题。”照样是馒头稀饭,外加炒个小菜,还有前几天她和儿子捉的河蟹,这个时候盐渍已经入味了,绝对鲜美的让人吞舌头。 “没事,在家里都是这么个时间起来,如果知道媱儿起的这么早,我非要比你再早一点不可。”杜氏在外面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拿着帕子走了进来,看见君媱舀了半锅的水,想来是给屋里的人洗刷用的,心里不由得将她格外看了一个仔细。 好几年以前,大姑姐哭着喊着跑回来,求公公和丈夫去帮一帮她的女儿君媱,只说是被人糟蹋怀了孩子,君家老爷子要将她沉塘。当时她听了第一反应其实和君老爷子一样,一个好好的姑娘被人糟蹋了,不沉塘等着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别说一个姑娘受不住,就是他们杨家也会受到牵连啊。 虽然当时她极力的不赞同,却还是没有阻止丈夫,只因为她曾经见过君媱,是个温婉安静的姐儿,当时她想的是,如果自己的哥儿比她大,甚至会亲上加亲,可谁想到能发生这种事情啊,果然是好人没好报? 可谁承想,不过就是短短四年的时间,她不但生下了孩子,好生养的很好,懂事可爱,就算当初心里有点瞧不起她的自己,现在也觉得君媱毫无挑剔。 这几年她很少和这边来往,但是却也没阻止丈夫来探望,就算当初盖房子的一两银子,她再不愿意,也给了,现在想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这个姐儿,绝对不是个软弱性子。 眼前的君媱,比以前似乎少了点什么,却多了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感觉,杜氏自认不是个会说话的人,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可是她就突然觉得,君媱越来越漂亮了,不只是皮肤细嫩瓷白,就连那头发,都黑的亮油油的,看着喜人。 到这里,杜氏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声:多好的姑娘,怎么就有人舍得糟蹋。 “媱儿,你就没想过再找个男人?”她问道。 君媱正剥着葱,突兀的听见杜氏的这句话,顿时笑了。 “舅妈,你怎么突然来上这么一句不前不后的话。” 杜氏解释道:“也不是舅妈乱说,你说一个女人再厉害,家里也要有个男人不是,没有男人这怎么能叫一个家啊,不说别的,就是跳水担柴,有个汉子终究是方便很多,哥儿和姐儿年纪还小,等再大大,哥儿要上学,需要的银子就多,你一个女人家如何应付得了啊。” “没关系!”君媱很干脆的说道:“我既然能把他们生下来,自然是能养得起,我不想给他们找个后爹,对他们好还好说,万一不好,我不得后悔死?” 当然,这只是借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觉得一个人挺好,至少目前没有出现什么让她心动的男人。说的再透彻一点,就算是她看上了人家,那个所谓的人家,就能看上她这个未婚生子的? 所以,与其将就,不如维持现状的好。 杜氏听了君媱的这番话,也是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随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泥瓦工早就来了,此刻已经在旁边忙碌的热火朝天,杜氏先是问了中午要做什么饭,等和君媱商议了出来,最后定下两荤两素四个菜,分量足足的,也就不怕那些人吃不饱,主食就用黑白两种面掺合着,烙大饼。 早饭,他们吃的依旧是米粥,馒头还是之前君媱蒸的,不过菜却是换了一盘狍子肉和一盘腌制的河蟹。 众人最开始还不敢吃,说是生的,可是等看道君媱示范了一下,其他人也效仿着吃了一个之后,顿时觉得鲜美的很,等早餐结束,狍子肉几乎没动多少,两大盘河蟹却已经被吃的精光。 这其中,无忧最是有成就感,为什么,这么多的河 038,盖房。【首发两万,恭候二爷。 (2) 蟹可几乎都是他自己捉的啊。 看着众人吃的逛逛的河蟹,小家伙美的终于像个孩子似的捂嘴在一边偷笑。 君媱暗忖:果然,小孩就是小孩,装成熟什么太不可爱了。 今天吃过早饭之后,君媱终于是可以休息一会了,只因为今天的饼不用她烙,杨老太太自告奋勇的要烙饼,君媱自然不会反驳。 收拾完碗筷之后,君媱这才慢悠悠的出了家门,来到后面的小溪边,冬天的河水,一只都是清澈至极的,浅水里几乎已经看不到小鱼了,河水中,被打磨的光滑的石头,一颗颗的显得格外的饱满圆润,她伸手捡起一块白色的鹅卵石,那透过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突然,君媱感觉前方有人,以为是家里的谁,却没想到居然是个陌生的男人。 一袭墨色锦缎长衫,衣衫上金色的丝线流动,一朵清雅绝尘的兰花,在锦袍上隐隐浮动。男人很出色,至于这“出色”两字中蕴含的意思,君媱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只因为见惯了多少娱乐圈帅哥美女的她,对于这两个字用的很是谨慎,就算几天前在镇上见到的那个“美人”都没有给她这种感觉。 明眼一看,气质温润儒雅,实则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明毫不搭调的两种感觉,却在他身上融合的没有半点违和感,且和谐的过分。 很快,君媱就抬起头看过去,话说在这信息闭塞,穷山僻壤之地,哪里来的温润公子,可是面前却空无一人,这让君媱愣在当场。 “难不成,我在做梦?”举目望去,四处空旷,除了在千米之外的一座山坡再无障碍物,真是见鬼了。 039,完工,妖男来了 茅草屋的旁边,一座新的宅院,正在拔地而起。 这段时间,君媱从最开始的忙碌,到后来的习以为常,而之后因为家里有事,杨老爷子就带着妻子回去了,说是留下杨槐安和杜氏帮着君媱做饭,以及处理一些事情,只说是等着新房子盖起来,他再来贺喜。 君家的人并没有来帮忙,除了林氏在第一天过来帮忙做了一顿开工饭之外,也就偶尔君孝贤会趁着下午从私塾回来,跑来这里玩,因为和杨兴业年纪相仿,加上都是私塾的学生,所以聊起来比较有共同话题。 君媱盖新房,在整个泉水村近乎称得上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谁都知道君媱是因为伤风败俗被君家赶出去的,身无分文,这几年还要养活两个孩子,她没有地,当初离开君家除了一些换洗的衣服,什么都没有,如今这样的人都能盖上新房子了,说不吃惊那是假的。 不过是短短的数天,泉水村所有人几乎已经轮番来君媱家附近转悠过了,看见那渐渐有了雏形的二进院,眼神里渐渐多了变得神色各异,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更多的倾向就是,当初和君媱有一腿的那个男人回来了,还带回来很多的银子,那个新的房子,就是用那个男人的钱,建起来的。 有些人的眼神,君媱不用看也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这些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过的好,可以让那些人眼热,最好烧死才有意思。 果然,这些泥瓦工都是不愧是曹掌柜介绍的,不过是短短的十天时间,那幽静,雅致的青砖小院,已经完全建成,细心的他们还给君媱生了地龙,可以尽早的驱散屋子里的石灰味道。 新居落成,最少不了的就是席面,经过君正民和杨氏商量,他们准备在家门口,开设流水席,热闹上一整天。 君媱是觉得没什么,反正就算是流水席也不过就是一中午的时间,而就算泉水村人口很多,花七八两银子也足够了。 清晨,一向冷清的村口君媱家,毫无意外的热闹起来,不只是村里的七叔公家的人,就连里正家的都有人提着礼品向村口去了。 君媱今天很忙,确切的说,是快要忙翻了。 不过是个新居落成宴席,谁能想到,来吃饭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拨,别说是目前居住的院子容不下那么多人,就连加上新居的院落,也要分成两拨才行。 所以最开始,君媱就和家里一干女人决定,就分成两拨吃饭,一共二十桌,每桌是个人,虽然说是流水席,却是最难的,因为直到这个时候,你就会完全不知道,平时和谁关系好,和谁有各种各样的焦距,这也是住在村子里的好处。 就好比在现代,君媱住的是一座占地面积达五千平方米的欧式别墅,住进去两年多,愣是不知道自己的邻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媱儿,恭喜啊,新房子真漂亮,又宽敞又明亮。”马氏挽着一个中年女子的手过来,冲着君媱和蔼一笑,看见杨氏,就撇开马氏,上前两个人聊了起来,君媱不用猜也知道,那个妇人正是七叔公的大儿媳,平时和杨氏关系很不错。 君媱把马氏拉到自己身边站住,然后又招呼着随后而来的人。 “谢谢嫂子能来,简直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马氏顿时笑了,拍着君媱的肩膀道:“你呀,又抓到免费的劳动力咯。” “是啊,看来今天来的人应该不少,也幸好昨天我爹准备的齐全,否则别说凳子,就连桌子都不够啊,对了,是不是还去你家借桌椅啦?” 马氏捂嘴忍不住闷笑不停,冲着君媱摆摆手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还别说,昨天晚上,三叔几乎转遍了这个村子,最少借了十几家吧,否则今天你家的流水席可就是真的要席地而坐了。” “嗯,他一直忙到今天早晨,吃完早饭就被我娘赶去屋里睡觉了,省的中午的时候,没有人招待客人,现在我招待就可以了。”想到吃早饭时,君正民那憔悴的样子,让对他一直都很不满的君媱,也不自觉的有点心疼了。 “哎对了,那边的人就没有个信?送点鸡蛋啥的?”马氏碰碰她的肩膀,小声问道。 君媱听了,无奈苦笑:“我都把老太太快气出病来了,她没给我找麻烦就已经不错了,我也不指望这这个时候给我鸡蛋啥的,再说了,我怕这次吃了,下次不知道要让我吐出多少来。” 马氏听了君媱的话,在心里回味了一下,顿时也觉得她的话在理,不说老太太是个对银钱和吃食抓的特紧的主,单单就是大房的那个媳妇子,就让村里多少人在背后嚼舌根了。 两人正在说着,就看到黄土路不远处,尘沙飞扬,两辆马车疾驰而来,其中一辆君媱并不陌生,正是十几天前在镇上看到的那个美人的马车。 果然,等那万众瞩目的马车在君媱门前停下,先是曹掌柜从车里出来,然后才看到后面的马车,一个一出场就带来百花盛开般气势的男人钻了出来,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无论男女,全部都傻在了当场。 “哎呀,君娘子,我可是没有迟到吧?”曹掌柜看到站在门前招待客人的君媱,热情的迎了上去。 君媱扯扯唇角,勉强笑道:“哪里的话,曹掌柜能来,简直就是蓬荜生辉,里面请。” 只是曹掌柜并没有往里走,而是指着身后的男子介绍给君媱道:“君娘子,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我们福运酒楼的东家,薛公子。” “薛公子,里边请,寒舍简陋,别介意。”福运的幕后老板啊,还不错嘛,适合做她君媱的合作伙伴,等明年之后酿成的葡萄酒说不定可以作为销售合作伙伴。 谁知道薛离尘根本就没有进去,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君媱,上身缓缓前倾,凑到她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如果我介意呢?” 围观的人纷纷都露出各种诡异的神色,所有的视线如同镭射光线一般,死死的盯着如同花妖般的薛离尘和表情慢慢僵硬的君媱。 在现场不少人的严厉,君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依旧没有改变,不够就是冲着免费的流水席才来的,谁想到居然能看到这么美的男人,而且那辆马车,一看就是造价不菲,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别说是后面那辆奢华的,就是前面那位掌柜的马车,在他们泉水村也是一辆都没有啊,一匹马可是要十几辆银子呢,有了这十几辆银子都能买几亩好地了,而且马终究是比不上牛来的有用。 如今看到君媱和一个如此俊美,甚至有可能身份高贵的人相识,不少的人心里都产生了酸葡萄的心理。 君媱只是在最开始有一瞬间的怔愣,接着就抬手,轻轻的把面前这张妖娆的脸蛋推开,伸出手指,指向薛离尘那辆格外骚包的马车,勾起一抹没有传达到眼底的笑意:“薛公子,请上车,然后调转马头,慢走不送。寒舍简陋,怕是无法招待你这尊大佛。” 现在,轮到薛离尘傻眼了,这是咋回事啊,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不过,薛离尘是谁,天启国的大奸商,他敢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冲过他做第一,不过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换上了笑脸,“哈哈,君娘子说笑了,早就听曹掌柜说,君娘子有一手让人垂涎的好手艺,薛某不尝一尝,如何舍得离开。” 见他这副表情,君媱也就不好意思赶人了,看着站在一边冷汗直流的曹掌柜,她只能抱歉一条,对站在门前不远处的杜氏道:“舅妈帮我招呼着,我带这位薛公子进去。” “哎,媱儿去吧去吧,这里有舅妈,薛公子远道而来,媱儿多陪着薛公子聊聊,喝杯茶。”杜氏刚才见到薛离尘对君媱那暧昧的动作,一下子就想歪了,看到这位薛公子那比女人还漂亮的相貌,不由得想,如果这就是媱儿的男人,那可真是太好了。 君媱脸都黑了,恨不得找只臭袜子直接把她的嘴巴给堵上。 茅屋正堂,君媱招呼曹掌柜坐下,然后不冷不热的冲着薛离尘摆摆手道:“薛公子请自便,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吃饭时自会有人上菜,吃完了就走吧。” “君娘子,这……”曹掌柜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这是找死的节奏有木有。 岂料,薛离尘似乎并不因为君媱的态度而生气,撩起衣袍,优雅的坐下,好似屁股下面的不是普通的木凳子,而是龙椅一般,“君娘子好爽快,这种待客之道,似乎有点不妥。”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薛公子如此眼高于顶,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无法与薛公子比肩,能劳动薛公子驾临寒舍,吃一口小妇人家的饭食,那还真是三生有幸。”君媱现在的口吻,近乎有点指着鼻子骂人了。 “君娘子,还请……”曹掌柜此时恨不得给君媱跪下,求她不要说话了。 薛离尘却并不见有什么举动,但是心里却已经在翻江倒海的汹涌不止了。 他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得理不饶人的女人真的是那个家伙的解药?而且还给他孕育了两个孩子?如果不是他想把她掐死,如果是,没办法,只能忍着。 眼看着他的脸色有点抽搐,君媱不禁勾唇无声轻笑,看来忍耐力真的很不错,算他过关。 想着,她对曹掌柜笑道:“曹掌柜,您先喝茶,我这就去厨房看看,很快就会上菜。” 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外面,已经有不少的桌子坐满了人,几乎都是一家一桌,也有的人少是几家熟悉的人拼成一桌。 看着那满满的一院子人,君媱心里不禁有点嗟叹:这就是社会百态啊,遇到便宜,越是关系差的越是要来占最大头,就像孙大壮家的,居然带着她家的那个混蛋儿子上了门,还和前段时间与君媱都过嘴的几个婆娘坐在了一桌。 新房子里的厨房已经彻底的运作起来,林氏,马氏,杜氏,甚至是杨氏和华氏都已经撸起袖子开始洗菜切肉了。 华氏看到君媱进来,忙招呼她过去,俏声问道:“媱儿,今天来的那个富家公子,难道就是……” “外婆,我的事情您就别管了,我心里有分寸,如果外婆真的要啰嗦,我就带着无忧和巧儿离开青山镇。”君媱很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不得不如此,万一以后有心人拿着她的婚姻去做文章,她还真是麻烦不断,虽然之前并没有什么苗头,可是以后随着她事业的慢慢发展,必定会越来越多,孩子,名声,在金钱面前,什么都不算。 老太太一听,顿时就住了嘴,看着外孙女那一副无法商量的表情,心里就算是着急,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行,外婆不说,但是媱儿,只要有一点苗头,你都要和外婆我通通气,免得让我着急。”她依旧是不死心,那么好看的公子,如果是自己外孙女婿,那该多好啊。 “是是是,我知道了,只要有了目标,我一定第一个告诉外婆,现在呢外婆,这些才就交给外婆咯。”说着,拿起一边的围裙系在腰间,然后走到锅边,抄起铲子就准备开始炒菜,“二婶,你帮我烧火啊?” “没问题。”林氏听了,起身去外面抱进一堆木柴,坐在矮凳上,开始往灶口里添柴。 君媱眼神绕着灶台打量了一番,看清楚了都有一些什么才,在心里做了一番思量,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外面最开始的一波是男人们先吃,二十桌,每桌八个菜,这在一般的农村流水席不算多,可也不少,但是君媱敢保证,她家的流水席绝对是最好吃,也是饭量最足的。 手里的铲子飞快的在锅里搅动,那嫩绿色的菜叶不断的咋锅里飞舞,等香味渐渐扑鼻而来,左手拿起旁边的瓷盘,右手铲动,一盘菜迅速装好,然后就看杜氏走上前,接过君媱手里的盘子,放在面前的托盘上,等放好四个菜,就端着出去了,没一会又回来,继续把他做好的才,送出去。 灶里火苗旺盛,在旁边炒菜的君媱都能听到呼呼的声音,这个厨房的锅,是一个灶口,两个灶台,在不浪费柴火的基础上,增添了一个锅子,这样就算平时君媱做饭,也可以一个蒸饭,一个炒菜。 第一道菜是芹菜炒肉,第二道是香辣狍子,第三道菜是白菜炖肉…… 随着一盘盘的菜端出去,厨房里的女人肚子也是渐渐的饿了起来,而如此近距离的忍受着君媱的好手艺,简直就是一种幸福的折磨。 厨房角落处,马氏正和杨氏凑在一起清理猪下水,闻到一股浓郁的菜香味,不禁垮下肩膀,“三婶,你家的君媱做菜真香,我早上吃的可多了,现在被冲的都要饿死了。” 杨氏不禁骄傲的一笑,扭头看着正时而挥舞铲子,时而和身边的几个人说句话,顿时也觉得肚子有点饿,安慰马氏道:“你这媳妇子,不说还好,一说婶子也有点饿了。” 随后,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君媱盛的菜,每一盘量都很足,这对于那些整天土里刨食的庄稼汉来说,简直就是再合适不够了。 流水席的主食,绝对不可能是白面馒头,那样的话,别说二百斤白面看着很多,等结束之后还能剩下就不错了,所以君媱最开始就已经蒸好了,玉米面搀和白面和黑面,发酵之后蒸出来的馒头,照样绵软可口,带着一股浓浓玉米的香甜。 为此,杨氏和杜氏可是凑在一起,足足蒸了有十大锅啊,如果不是有人顺手牵羊的话,估计是足够了。 因为外面人很多,一些男人吃完离开,紧接着女人和孩子就赶紧坐下,然后杜氏又是马不停蹄的重复着上菜的动作,不过虽然累,她的面上和心里却很高兴,只因为每一个尝过饭菜的人,都忍不住对做菜的人竖起大拇指,纷纷说菜有多好多好,然后向杜氏打听是不是请的厨子,后来听她说是君媱掌勺之后,不禁面露诧异,似乎是有点不相信,杜氏就喜欢看那些人这种表情,每每都能让她有极大的满足。 至于老屋里的薛离尘和曹掌柜,也是看着一盘盘菜上桌,然后被那股浓郁的菜香勾的食指大动。因为这一桌客人比较特殊,曹掌柜对君媱来说也算是有着知遇之恩,所以君媱特地好心的看在曹掌柜的面上,格外的加了两个菜,而主食,自然没有给他们吃三合一馒头,君媱决定做韭菜鸡蛋的锅贴。 曹掌柜,说实话确实有点饿了,但是下人岂能和主子一起用餐,于是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家少爷先用餐,他等着随后在用。 于是这一张大桌上,十个菜全部被一个人悠闲的品尝着。 薛离尘看着面相并不如酒楼,却香味扑鼻的菜,用筷子每样夹起一点,放在碗里慢慢品尝,没吃一种眉毛就会舒展一站,等全部尝完之后,只觉得齿颊生香,回味悠长。 “曹爷爷,你怎么不吃呢?是不是娘亲做的饭菜不好吃?”门帘掀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相貌的男孩子。 曹如行一看,是巧儿和无忧,忙笑着说道:“自然不是,你们娘亲的手艺很棒,只是曹爷爷要伺候少爷用菜。” 无忧淡淡的瞥了一眼薛离尘,第一眼就有点不喜欢,不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而是他居然让曹爷爷这个上了年纪的人伺候他用餐,真是太过分了。 只见无忧一手牵着妹妹,走到薛离尘面前,抬头看着他盯着自己的样子,不自觉背后泛起一阵恶寒,这个男人的眼神,好恶心。 而薛离尘自然无法理解一个不到四岁孩子眼神所表达的意思,他唯一看的津津有味的就是,面前这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蛋,如此近距离一看,果然和那位爷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个男孩子更是,不说是相貌,就连表情和动作,都有种那个人的翻版,如果有人告诉他,这个小男孩不是那人的儿子,打死他都不信。 “这位大叔,你四肢健全有手有脚,干嘛还要曹爷爷伺候你吃饭啊,我和妹妹这么小,都已经不用娘亲喂饭了,大叔你也自力更生一点吧。” 看吧看吧,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和那个恶毒的家伙一模一样。 “无忧,不可以这么和少爷说话。”曹掌柜全身都颤抖个不停,生怕面前的爷一个不高兴,把人家房子给毁了,忙上前一手一个将无忧和巧儿给抱出去。 “曹掌柜,放下他们。”慵懒的声音在曹掌柜背后响起,让他后背瞬间被汗水浸湿,“无忧和巧儿是吧,来一起和我吃饭吧。” 无忧心里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可是挨不住妹妹的拖拉硬拽,“哥,我们就和这位叔叔一起吃饭吧,顺便教叔叔怎么自己一个人用餐。” 薛离尘面上带着恣意慵懒的笑意,可是袖子里的拳头却不自觉的握紧,他真的很生气哟,小朋友,你们惹到了笑面虎有木有。 等两个孩子分别坐下,旁边曹掌柜已经给两个孩子递上筷子。 薛离尘优雅的吃着面前的菜,看着两个孩子也是举手投足,有模有样,不禁有点吃惊,却是不简单,才三岁多而已,居然可以自己吃饭,还不显得杂乱无章,果然是好家教。 “我看到你家里只有娘,你们的爹呢?”他意有所指的问道。 “巧儿的爹在很远……”听到身边的男人提到爹,巧儿顿时兴奋了,她可没忘记娘亲和她说的,爹爹在很远很繁华的地方,只是她的话没有说话,就被无忧给打断了。 “死了!”无忧往妹妹嘴里塞了一块,板着小脸说道。 “噗——”一口菜,被薛离尘吐了出去,好在头扭的快,否则这一桌的好菜全部浪费了。 “你说什么?你爹死了?”他接过旁边随从地上来的帕子擦擦嘴,看着无忧,惊讶的问道:“谁告诉你,你们爹死了?你娘说的?” “叔叔,你认识巧儿的爹爹吗?”巧儿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可爱无敌的看着他。 薛离尘则是飞快的说道:“怎么可能,谁知道你爹爹是圆是扁啊,我不过就是看着家里只有你娘一个人,好奇才问问的。话说,谁告诉你你们爹死了?” 他可是奸商啊,说起谎话绝对是脸草稿都不用,张口就来,而且表情还郑重严肃,让你明知道被骗了,可就是有苦说不出。 无忧捧着碗,缓缓的吃着碗里的菜,似乎对他的话和话里的爹并不在意。 “不管是谁说的,死了就是死了,问那么多也活不过来不是。” 薛离尘心里的小恶魔已经举起了锤头,正疯狂的敲击着无忧的脑袋,不断的咒骂着:叫你嚣张打死你,叫你嚣张打死你。 哼,就冲着你这个臭小子这脾气,我就不告诉我认识你爹!薛离尘攥紧拳头,气势十足的发誓。 厨房里,君媱把华氏摘好的韭菜,放进大木盆里仔细的漂洗了四五遍,直到看不到半点泥沙才作罢。 之后,一撮一撮的把那好大一把韭菜给细细的切成沫,放进旁边的瓷盆里,倒上事先煎炒好的鸡蛋,然后又放了一点木耳和蘑菇,在之后各种调料倒进去,用力的搅拌均匀。 放置好面板,把揉好的面团取出来,仔细的揉捏了一番,切下一块,将之搓成一条,然后切成大小均匀的一块块,再然后用擀面杖把所有的绵软擀成薄饼,然后如同包饺子一般吧三鲜馅包好,两端开口捏紧,放在一边。 整个煎饺如同一只小船,两头尖尖中间菜料饱满,长度有君媱的手掌那么长,在之后,她按照同样的方法,十指飞快的舞动,前后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整个面板上已经被大小均匀的煎饺铺满。 “这可是真漂亮,君媱脑子里总有一些让人惊奇的电子。”马氏凑上前,看着面前的煎饺,好奇的赞叹。 君媱勾唇一笑,道:“嫂子别着急,等出锅后保证让你吃到过瘾。” “哎,那感情好,全脱了妹子的福。”马氏高兴的说道。 因为是锅贴,所以不宜添水,锅子里也不能太热免得糊掉,也不能太低,免得到了时间还不熟,所以这个火候就需要君媱来掌握。 弯腰看看灶口,还有不少的干柴,她从里面掏出近一半,用凉水浇熄,然后直起身,试了试锅里的温度,用炊帚沾了一些植物油,将整个锅子周边均匀的抹了几遍,这才把包好的煎饺一个个整齐的码放在锅里,然后盖上锅盖。 君媱看着已经收拾完毕,心里不禁想到,如果是电饼档就好了,完全不用在意糊掉,而且还能随意的调节温度,用这样的锅做锅贴,简直太考验一个人的厨艺了。 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一丝丝让人在意的香味,从锅里窜出来,在这个厨房回荡缭绕,那香味越来越浓,韭菜的味道混合着鸡蛋的清香,让这群忙碌了一上午的女人肚子饿的都有点疼了,空空的,特别难受。 “哈,我快饿死了。”杜氏捂着肚子呢喃,“这味道可真好闻,绝对好吃。” “是啊,媱儿总能想出一些各种吃食。”华氏在一边也是笑的眯起了眼。 其实君媱的肚子也饿了,毕竟从早上忙到现在,就算吃得再多,也消化的差不多了,于是她看着众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掀开锅盖,顿时香气更加的让人胃痛。 众人之间,黑色的锅底,并排的是一个个金黄色的煎饺,每一个都在金黄色的面皮上透着丝丝绿意,那是里面的韭菜颜色,而且在君媱将所有的煎饺装出锅后,给每人一个尝了尝,底部已经烙上了浅浅的糊,咬一口酥酥脆脆,齿颊留香,而面皮很薄,馅料充足,一口咬下去,里面滚烫的汤汁流尽嘴里,混合着韭菜的清爽和鸡蛋的清香,很是美味。 “老天,这什么东西啊,这么好吃?”杜氏吃完一个舔舔嘴唇,看着旁边那不下二百个煎饺,恨不得再吃上十个八个。 君媱拿出一个白净的瓷盘,用筷子夹了十六个放上去。 “娘,你和舅妈收拾一下,我们就在厨房里面吃吧,这些煎饺等我们吃了,如果喜欢还有得剩,就分一分带回家,我现在去给客人送过去。” “行,你去吧,我这就收拾一下咱们吃饭,估计是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媱儿快一点,等会把孩子带过来。”杨氏在后面叮嘱。 “我知道了。” 薛离尘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至于酒,也多少喝了一点,话说用他的意思就是,这酒简直就是难喝的要死,哪里想他家里的,或者是二爷酒窖里珍藏的美酒,两相一对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果然是穷乡僻壤。 不过,视线看见外面那缓缓走来的君媱,某人勾起粉嫩的唇,心里暗道:解药娘子来了。 君媱一进来,就看到自己两个孩子坐在薛离尘身边,静静的吃着饭,也不在意,走过来吧锅贴放下,看着孩子道:“吃饱了吗?你们两个。” 巧儿忙举起筷子,脆生喊道:“巧儿最喜欢娘亲做的菜,咦,这是什么啊?” 君媱看见巧儿那瞪大的眼睛,笑着给她夹了一个放在面前的碗里:“慢慢吃哦,刚出锅,还很烫。”说着给无忧碗里放了两个,余下的递到薛离尘面前,说道:“薛公子,尝尝吧。” 薛离尘看着盘子里那一个个两头尖尖中间鼓鼓如同小船,却又好似元宝一般的吃食,既不像包子又不像饺子,诱人的香味不断蛊惑着他的味蕾。 夹起一个,放在嘴里轻轻一咬,顿时汤汁溅出,浓郁了整个口腔。 “不错呢,解……君娘子,这道吃食叫什么名字?”他举着筷子里半个煎饺问道。 “锅贴。”重新给巧儿再夹一个,看到她吃的脸颊鼓鼓好似一只小松鼠般的女儿,笑的温柔而宠溺。 无忧吃了两个,觉得有点不够,甚至了胳膊就从薛离尘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个。惹来薛离尘气冲冲的眼神。 “小家伙,你想吃就能让你娘亲做,我可不能想吃就吃的到,还和我抢?”之后抬头,笑眯眯的看着君媱道:“不知君娘子,可否还有剩余,薛某想带回去给友人尝一尝。” 君媱黑线:“薛公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薛离尘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没事,我那位友人就在镇上,大不了在食盒外面多包上几层。”能吃到他解药做的饭菜就已经不错了,他不会给那个男人挑剔的机会的。 “那就依薛公子,反正小妇人做了不少。”君媱不在意的耸肩。 薛离尘却并不满足,看着面前这不论是外表还是口味,都堪称一绝的锅贴,下场的狐狸眸子闪过一道精光。 “君娘子的手艺,薛某算是见识到了,不知君娘子可否在本人店里每月推出几道菜色,条件岁君娘子提。” 就面前这一桌,虽然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鱼翅鲍鱼,可是薛离尘相信,就算是拿到那个条提到让人吐血的男人面前,他也绝对会觉得好吃,而如此大的商机,他能错过才怪。 其实薛离尘的想法,正好就是君媱这次亲自从锅贴来的目的,开酒楼本钱太大,不说她现在还没有,就算是已经能开的起来,没有后台估计也会惹来周边之人的嫉妒或恶意中伤,所有正在现在还没有任何保障的前提下,她只得依附于更强之人,而薛离尘无疑就是一个很好的踏板。 不是踏脚石,也不是过河拆桥,而是互惠互利。 “哪怕我要你福运酒楼两成的股份?”君媱试探的问道。 薛离尘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而吃惊的是他身后的曹掌柜和随从。 福运酒楼,不单单只是在青山镇这一家,在全国各地有着不下百家,每年纯盈利都足以达到几百万两,而两成的股份,绝对会是个让人吃惊的数目。 虽然众人都知道他们家七爷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两成的股份,却也为这个女人的贪心而愤愤不满。 “我答应你。”薛离尘勾唇一笑,轻描淡写的就决定了一件很大的事情。 这几天,他曾派身边的影卫仔细的搜集了君媱的消息,在密布全国的消息网搜查下,几乎把君媱八辈子祖宗都给摸了一个透,尤其是她从四年前因未婚先孕被家族驱逐。这四年过的生活可谓是穷困潦倒,不过却在一个多月前和村里孙大壮家的女人争执,被那女人推到,头部撞到石头,昏迷三天之后醒来就性情大变,这已经被薛离尘归结为死过一次之后的破釜沉舟了。 君媱听到薛离尘的答案,不禁笑了,抬手给两个孩子又夹了一个煎饺,说道:“既然薛公子这么爽快,我也就不扭捏了,每月给你三个菜谱,别看少,却足以称得上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每一种菜单都可以称之为天下独一份,不会让薛公子失望的。” 薛离尘见她说起这个眼神灼灼的表情,不禁愣了愣,随后轻抚着下巴,无声笑了。 “既然如此,那薛某看来要和君娘子定一个长期的买卖,举凡是君娘子有什么新的菜色或者点子,我薛某绝对会出高价买下,当然如果君娘子想独立开店,我可以给君娘子创造条件,和你合作,毕竟有个像我这么雄厚背景的合伙人,君娘子以后的路也好走的多。”薛离尘是个精明的商人,任何事情从来都不做赔本的买卖,而这次之所以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无非就是看上了她眼神里的掠夺和决心。 如果他猜的没错,只要给了她机会,包括自己,都有可能被她吞掉。 薛离尘的心不禁跳动的厉害,在一人独大的天启国,他放弃唾手可得的高官厚禄,顶着家人强大的压力,愣是成了天启国第一大商人,从最开始激情的创业到后来的所向披靡,他的热情也被一点点的磨光,没有对手的感觉,太孤单寂寥。 看到眼前的君媱,那眼底深处掩藏的很深的掠夺性,让他不禁热血沸腾,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促使他想把这个女人推上巅峰,然后狠狠地拉下来。 咳咳,后面那句话就当他心里过干瘾而已,只要二爷一天不下决心她就一天不能动。 不过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那个龟毛的男人,真的能舍得除掉吗?更甚至,还是在为他生下了两个孩子的情况下? 不过就算是她得到了二爷的喜爱,自己依旧会把她推上去,那种被自己亲手成就出一代女商人的感觉,似乎并不讨厌。 不过,她的实力要对得起他的希望才行,否则的话,以后的路,有她哭得。 之后,薛离尘眼看着一盘子的煎饺快被两个毛孩子吃光,也不顾的礼仪了,忙张大嘴巴两口一个,很快就将盘子里的七八个煎饺消灭干净,之后催促着君媱重新给他装一些,仔仔细细的包裹了好几层,等随行的人也吃饱喝足,随后上了那辆极其骚包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驱车离开了。 目送着马车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地平线消失不见,君媱这才返身走进了家门。 厨房里,两个孩子不知何时跑来了,正坐在厨房的矮桌上,和众人吃饭,虽然已经在薛离尘那桌除了不少,不过挨不住他们喜欢吃。 外面是渐渐凉了的炒菜和三合一馒头,厨房里是热气腾腾的各色菜式和让人咬掉舌头的三鲜馅锅贴,两下一比较,虽然饿了好长时间,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也是,谁让媱儿的手艺格外的好呢,谁娶了这样的媳妇,可是祖上积德咯。 040,遇见 新房子因为石灰味太重,需要过段时间才能住。 君媱为了能够早点住进去,每天都会去新房里点火盆,前后也不过就是四五天的时间,墙壁就褪去了湿气,一片雪白。 晚上,君媱家的暖炕上,她笑着对君正民和杨氏说道:“爹娘,新房已经干了,我们明天就收拾一下,搬进去吧。” “真的可以搬家了?我和你爹也搬进去?”杨氏激动的看着君媱,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君媱挑眉,故作不解,“怎么,难道你们不想搬出来?” “不,不是,娘做梦都想着搬出来。”说完敏感的看了看略显尴尬的丈夫,“娘是没想到这么快,总觉得真的就像做梦一样。” “素兰……”君正民不明意味的低喃着杨氏的名字。 杨氏抬头,很平静却坚定的看着丈夫,说道:“民哥,我真的不想住在君家了,我以后都想和我的女儿在一起。” “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会不会太着急了?”毕竟是自己住了三十多年的家,突然搬出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君媱却轻笑道:“那爹就先住在君家,让娘先搬过来。” “这怎么行,要搬一起搬。”他着急的反驳。 君媱和杨氏相视一笑,这不就得了,不过搬出来这么简单的时候,有什么好犹豫的?又不是乳臭未干离不开爹娘的怀抱,明明外孙都有了。 不过,这点也正好说明了,君正民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晚上,夫妻俩在君媱家吃完饭回去,两人就来到了上房的书房内,和老爷子说了这件事。 老爷子听到三儿子要搬出去,并没有太大的吃惊,早在第一天知道君媱盖房子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底,距离三房搬出去已经不远了。 “你们都决定了?”老爷子食指和拇指摸着胡须,说道。 “爹,媱儿新建的屋子很大,我们搬过去也没事,至于家里我们住的西厢,等礼哥儿回来,也不用和二哥挤在一起了。”君正民说的话很老实,没有任何的隐瞒。 老爷子点点头,明白他说的对,随着家里孩子一天天大了,房子也越来越不够住,按理说三房能搬出去,正好空出了屋子,对于一家人来说也算是个好事情,可是老爷子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人啊,都是越老越多情,他年轻时一辈子都在为入仕打拼,谁料却捞到一个秀才之后,再无任何进展,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家眷返回祖居。对于这个三儿子,他心里是有很多的亏欠,从小就有读书的天分,也是最孝顺的一个,却被自己妻子一辈子抓在手里,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如今能分出去也是好的,至少不用被整个君家拖累,虽然他一直喜欢一家团聚。 “老三,既然你们已经分出去了,想要去那里住,就自己做决定吧,以后如果碰到什么事,别忘记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他的这番话,说的有点语重心长。 君正民点点头,“爹,我知道了,如果家里有什么事,就说一声,能帮的上忙的,我自然会帮的,如果实在无能为力的,希望爹不要生我的气。” 老爷子好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两鬓的白发又添了不少。 “好了,你们回屋睡觉吧,明天让你几个兄弟在家里帮你收拾一下。” “哎,我知道了爹。”说着君正民夫妇和老爷子行礼,走出了正房。 刚出了正房的们,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摔打的声音,以及老太太那特有的咒骂声。 “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现在有本事了,居然要扔下自己老娘想自己出去过好日子,天杀的,老天爷怎么不一个雷打下来劈死那畜生玩意,哎哟,老婆子我怎么命这么苦啊,生的儿子居然要扔下老娘不管,都怪外面那该死的骚蹄子,怂恿着我儿子做出这么不孝的事……” “嫌弃自己命苦,就滚回娘家。”老爷子带着怒气的声音,让老太太的尖锐的嗓音,戛然而止。 “你这是埋怨我?”老太太声音透着不甘,“我嫁给你几十年,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居然临老了要把我赶回娘家?你这是诚心要把我逼死啊,哎哟,我真是个苦命的人啊。” “三房已经分了出去,住在哪里是他们的自由,你在这里哭嚎什么,如果真的舍不得,当初怎么没有想着对他们好一点?不是你不依不饶,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人家走了,你这是没有拿捏的人了,觉得不舒服了吧?实在不行,你也收拾东西跟过去,别让我连书都看不进去。” “你……呜呜……”老太太不敢冲着老爷子大吼大骂,只得自己一个人憋屈的小声哭着。 杨氏被老太太的话,气得全身发抖,如果不是君正民扶着,估计已经忍不住冲进去找她理论一番了。 “你看看老太太,她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什么叫畜生玩意,什么叫骚蹄子,这不是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没脸么?”杨素兰攥紧拳头,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一边嘴里抱怨着,一边在心里想明明以前能忍受的委屈,为什么现在只是听听都觉得气愤难平。 君正民从外面搬进来一些干柴,正在点火烧水,等灶口里火烧的旺了起来,他掀开帘子进来,低声劝道:“素兰,你就忍忍吧,我们明天就搬走,以后再也没有人说你半句不是。” 杨素兰看着丈夫那老实巴交的脸,经过无数辛勤耕耘,染成黑色的皮肤,心里也是一阵泛酸,当年的君正民哪里是现在这样,那个时候的他虽然一样很听老太太的话,却不似如今这般,惟命是从。 现在,是好不容易要脱离苦海了么? 抬手轻轻的敷在君正民的手背上,不舍的说道:“民哥,别难过了,媱儿现在这么厉害,居然能一个人赚那么多银子,我们就算只是帮着她照顾两个孩子,也不能拖他的后腿不是吗?” “是这么个意思,我总觉得媱儿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也是很惊讶,明明就是他的女儿没错,可是又觉得好似是另外一个人一般,让他在君媱身边越久,就越是觉得陌生。 杨氏也有这种想法,顺着君正民的话点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咱们的媱儿以前可是内向的很,谁承想,出了这次的事情之后,居然如此能干,也许就是因为差点死过一回,她才在醒过来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是我,说不定也能如此。” 气氛有点沉闷,君正民看到妻子那失落的眼神,拍拍她的手道:“别乱想了,现在不是很好么?你看不只是媱儿,就连两个小家伙都那么机灵,我保证,咱们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杨素兰看着丈夫那温柔坚定的眼神,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唇角带着柔和的笑意,依偎进丈夫的怀里。 第二天大清早,君正民就已经和杨素兰起来了,两人没有做饭,而是先用箱子把屋子里的东西一点点的装起来,东西并不多,除了两人日常穿的衣服,就没有别的什么呢,至于桌椅之类的,就不搬了,免得以后有人用这个屋子的时候,没有桌椅可用。 等他们把东西收拾好,也不过就是有三个衣箱而已,到时候只要用推车拉过去就好了,完全用不着麻烦兄弟帮忙。 但是就在两人刚收拾完,外面就有人敲门。 “老三,起了吗?”是老大的声音。 君正民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老大君正国,老二君正泰,以及老二媳妇林氏站在门外。 看见他,君正国问道:“收拾的怎么样了?” “大哥,没事,都收拾好了,就三个箱子,我自己用车推过去就行,就不麻烦你们了。”他笑着说道。 三人进来后,坐在炕沿上,林氏小声问杨氏,“就这么点东西啊?桌椅什么的你不搬?” 杨氏摇摇头,“不用了,等留着给你们用吧,再说你家礼哥儿不是过年要回来?这样就不用让他们夫妻俩去挤贤哥儿了,住在这里就成,等一会我把钥匙留给你。” 林氏一听,脸色有点泛红,扭捏道:“这怎么行。” “没关系,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和大嫂四弟妹平时也合不来,虽然当初咱们也闹过别扭,可是我也了解二嫂的性子,不会背地里耍心眼,算来算去,似乎就和二嫂的关系还可以……” “三弟妹,别这么说,以前很多事,也都是我脾气太冲,你是个明白人,不和我计较,我应该感谢你的。” “看二嫂说的,这无论是打架还是斗嘴,一个巴掌拍不响,咱们也别追究是对谁错,房子不住,空着反而不好,君家我是觉得以后能不来就不来,你也知道,老太太看见我就全身不自在,我也就不回来触她的霉头了,所以我们这三间屋子,就给二嫂先住着就行。”说着,从衣袖里掏出钥匙,递给林氏,也不理会旁边老大那隐晦的眼神。 在杨氏心里,这三间西厢是她的,她想怎么支配都是自己的自由,可是却忽略了有的人心里会不舒服,而结果就是使劲的闹腾,非要从别人身上找一个舒服,于是就有了钱氏之流。 这不,就在兄弟几个一番话别之后,还没等走出房门,钱氏就在君柳的挽着下,扭腰摆胯的走了进来。 一和两人照面,就未语先笑,脸上的笑容足以媲美上百朵菊花,亲昵的拉着杨氏的手,不断的摩挲着,“哎哟,恭喜三弟,弟妹了,还是你们有福气啊,媱儿那么懂事,居然建起了那么大的房子,哎呀,看看真是羡慕死人了,比我们这个房子可是大了不少啊……” “你过来做什么?没你的事,回屋去。”君正国脸色有点挂不住,只因为妻子那过分的热情就连身边的二弟都露出了探究的笑。 钱氏回头“风情万种”的斜睨了丈夫一眼,嗔怪道:“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来给三弟和弟妹送行,有什么不可以,怎么着也是大嫂不是,你说了弟妹?” “啊嗯!”杨氏不明白钱氏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能敷衍回应。 “弟妹,你看啊,你既然要和三弟搬出去,你们这个西厢不是就空出来了?你也知道,我家的柳姐儿越来越大了,转眼用不了几年就要及笄了,和我们住一个房间,终究是有点不方便,所以说啊,不如就让给你们侄女住吧?”钱氏边说着,一把将君柳推到杨氏面前。 君柳表情有点不自然,但是却还是勉强让自己笑着,心里却在埋怨钱氏就这么把她推出来,让她掉了面子。 在场的人,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尤其是杨氏。 她就不明白钱氏这种人的想法,明明和自己已经称得上是相看两厌了,怎么还能舔着脸在自己这里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如果是她,她是恨不得连门都不登,更何况还说出这样的请求。 “你这个婆娘,瞎说什么呢,这屋子爹已经给了老三,他喜欢给谁住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这样跑来,不是让三弟难做吗?”君正国也想要这三间房子,但是面子却不得不做做样子。 他家三间厢房,说实话根本就不够住的,也幸亏着大儿子一只在城里做工,不会经常回来,这样他和妻子一间,女儿和媳妇孙子一间,如果儿子从城里回来,女儿就不得不和他们住一间,只是在炕上拉一个帘子而已。 杨氏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平淡的瞄了杨氏一眼,说道:“不好意思啊大嫂,我刚才已经把我们这三间屋子给了二嫂用,你来晚了一步。” “什么?给二房?”听到接过的钱氏,不禁拉高了嗓音,尖声道。 “是啊,大嫂,钥匙都已经给了二嫂。”杨氏点头。 钱氏看着杨素兰,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吞了,一副咬牙忍耐的表情,从牙缝挤出一句话,“弟妹,你这是不给大嫂面子了,我都拉下脸来求你了,你居然张嘴就拒绝,同样都是妯娌,凭什么你要厚此薄彼?” 杨氏愣了,君正民愣了,就连旁边二房和君正国也愣了。 “凭什么?就凭这房子是我爹娘的,他们如何分配都是自己的自由,你的话还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了。”纤细的身影,背着清晨的阳光走进来,一张明媚的五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笑。 “小贱人,这里有你什么事,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告你私闯民宅。”钱氏看见君媱,顿时那火气就压不住了,自己似乎特别恨她,只要一见到她,哪怕是听到名字,都能恨的牙根痒痒。 君媱随意的耸肩:“请便!” “媱儿,你怎么来了?”杨素兰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 君媱看着屋子里,那已经收拾好的三个箱子,“昨晚不是说好要去吃早饭,我都等到饭菜快凉了,你们也不去,我就只能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又被一些人给欺负上了。”清冷的眼神,淡淡的看着钱氏,以及站在钱氏身后,眼神透着丝丝恶毒的君柳。 杨素兰这才反应过来,“你看我们,光顾着说话了,咱们收拾收拾,这就走,你的东西都搬过去了?” “哪里有那么快,屋子里太空了,过几天等找个手艺好的木匠,给我们打两套家具,免得连正经的饭桌都没有。”她还想打一张贵妃椅,和贵妃榻,冬天生上地龙,在暖融融的屋子里,不论是看书还是刺绣都绝对是一种享受。 再说了,无忧明年就要去私塾了,书房里,书桌和书架都是必须的物事,另外,床也不够,现在家里只有两张火炕,而君媱虽然觉得冬天很暖和,却因为太硬每天睡的并不舒服,还是床适合她。 “那就不等了。”杨素兰高兴的戳戳站在旁边的君正民,“民哥,你赶紧去推车,我们现在就走,免得让无忧和巧儿在家里饿着肚子。” “哎,好。”他转身就出去推了家里用的平板车,然后在两个兄弟的帮助下装了车。 “二嫂,那我们就先走了,房子就拜托你们了,如果二嫂没事的话,就经常过去走走。” “行,反正也当作饭后消消食,我三天两头的就去。”林氏笑着说道。 目送着三人离开,钱氏的拳头都攥的生疼,在心里将那三房全部的人都给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如果不是瞥见了站在上房门前的老爷子的话。 “爹,今天不去私塾么?”君正国走到老爷子身边,笑问道。 老爷子轻轻摇头,“私塾休沐一天,今天不下地了?” “去,用吃过早饭我再去把剩下的地翻一翻,然后再施肥就行了,粪都已经沤好了,直接撒上去就行。”君正国低声说道。 老爷子有点心不在焉,眼神总会时不时的落在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老大,你们兄弟一定要齐心,万一连亲兄弟都不是一条心了,我们君家也就算是散了。” “……哎,爹,我知道了。”君正国愣了两秒,才缓缓点头。 再说,君媱一行三人推着平板车,回到君家,车上的箱子直接由君正民推进了旁边的新房,两进的院子,每一进有六间,前面六间,有三间是给君正民夫妻的,一间卧室,一间正厅,还有一件洗浴室,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浴桶和冲水的马桶,另一端接通着房子旁边的一个粪池,以后沤粪也会方便的很,另外三间也是同样,不过多了一间书房,是君媱给儿子整理出来的。 后面的一进院子,是君媱给自己和女儿准备的,因为巧儿现在年纪还小,却并不妨碍她晚上一个人睡觉,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有点困难,不过习惯就好,要知道君媱当初可是从上幼稚园就是自己睡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之后,就开始忙着往新房里面搬了,虽然东西不少,可是也不过就是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收拾妥当。 厨房,在东厢房内,而这里也是地龙的源头,只要厨房里面生上火,热力就会透过地底的通道在所有的房间蔓延,而君媱那边,也同样砌了一个砖炉,这样冬天洗澡或者是上厕所,也不怕风吹寒气。 中午,坐在暖意十足的新房热炕头上,杨氏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散,没有婆婆的挑剔数落声,没有妯娌的相互冷嘲热讽,只是短短的半天,就让她觉得自己彻底的脱离了君家的掌控,这种自由感,好似被卸掉的枷锁,让杨氏全身轻松,感觉到腰杆都挺的笔直。 “媱儿,这屋子里是真暖和呢,你摸摸,就连墙上都觉得是温的。”她抬手摸着温热的墙壁,笑的合不拢嘴。 君媱把手掌贴在墙壁上,感受到那温热透过肌肤传进身体里,带来一阵暖暖的舒畅感。 “墙壁里面都是空的,地龙的热气在咱们家到处窜,只要是在屋子里,都是暖暖的,而且这样也省了柴火,现在我们就这么住着,等以后有了更多的钱,我们就建一座大庄园,再买上很多的地,很多的佣人的长工,咱们也做做大地主,试试那种感觉到底是在怎样的。” 杨氏更是乐的找不到方向了,抓着女儿的手,有点激动的道:“那感情好,我可是觉得我的女儿就不是个凡人,定时观音菩萨见我活的心里,把媱儿这么能干的女儿赐给了我,阿弥陀佛,等一定要买个菩萨供着。” 君媱眼角抽了抽,这种事情感谢的应该是她吧,关那菩萨什么事。 这一天,又是镇上的赶集的日子,君媱本来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正好带着杨氏去镇上逛逛,却不想刚乘着七叔公的牛车走到半路,就看到了曹掌柜的马车迎面而来。 “青云,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君媱冲着赶车的青云招招手。 青云见到君媱,咧开嘴笑了,掀开车帘对里面的曹掌柜说道:“掌柜的,咱们运气好,在半路上碰到了君娘子。” “哦,是嘛?”曹掌柜听到青云的话,从车里探出头,看到君媱,顿时乐了,忙招呼她道:“君娘子,我正好要去你家里接你的,上次你和我们东家说的合作的事,我们东家让我来接君娘子,不如来搭乘曹某的马车吧,也快一点。” 君媱挑眉,这才想起前几天却是和某位薛公子说好了要合作的事情,她出菜谱,他给她两成的股份。 “好,曹掌柜稍等。”君媱挥挥手,然后对赶车的七叔公道:“七叔公,我们就在这里下车,麻烦叔公停一下车。” 七老爷子停下牛车,对她们两人道:“现在还不到一般路程,给你们一般的钱。” 杨氏忙拒绝,“不用七叔,是我们不坐的,哪里有让七叔你退钱的道理。” “就是,七叔公,不用退钱,反正以前也麻烦七叔公很多。”说着就搀扶着杨氏下了车,转而坐进了曹掌柜的马车里。 随着青云一个利落的甩鞭,马车“嘚嘚——”的迈开蹄子,飞奔了起来,很快就将后面的牛车甩的消失了踪迹。 一路上,杨氏没有说话,只有君媱和曹掌柜的声音。 两人说的很多话,杨氏都听的模糊,甚至一点都不明白,她的心里越来越吃惊,这四年的疏离,君媱似乎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绕在她身边含羞带怯的小姑娘了,完全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这种情形,让她有种失落感,似乎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唯一的女儿。 “君娘子,这次你准备做什么菜色啊?说实话,上次在你家吃了你做的菜,我可是想念的紧。”曹掌柜故作垂涎的吞咽了下口水。 君媱微微一笑,“到时候,曹掌柜就知道了,不过我们也要按照规矩来不是?” 听到君媱的话,曹掌柜不禁哈哈大笑,冲着她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佩服,想我跟着少爷也有十年了,还从来没见他对说如此上心,连少爷都对君娘子刮目相看,看来前些日子,是曹某有眼不识泰山了。” “曹掌柜客气了,小妇人不过就是会做几道菜而已,再说谁家的妇人不会做几样拿手好菜啊,不值当曹掌柜如此赞誉。”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你赞美我谦虚,让君媱从来没有觉得和曹掌柜说话是如此的累,看来以前还是小瞧了他的口才。 等马车缓缓在福运酒楼门前停下,就看到平时忙碌的伙计全部都站在酒楼门前,似乎在迎接什么大人物。 “今天酒楼有什么喜事?怎么这么隆重?”君媱好奇问道。 “自然是为了君娘子入股的事情,这是我家少爷吩咐的。”曹掌柜哈哈一笑,下车后引着君媱和杨氏走向二楼。 君媱还没有上过二楼,这还是第一次,二楼比一楼更加的精致,是一个个的包厢,每一个包厢都取了一个很是风雅的名字,什么水仙居,青莲居,富贵居,锦绣居之类的,而在楼梯口左手里面的一个房间,名字却有点不同,叫做无名居。 曹掌柜推开无名居的门,领先君媱一步进去,对着里面的人躬身说道:“七爷,君娘子到了。” 薛离尘轻轻放下手中的玉质茶杯,道:“请!” 然后,君媱就被曹掌柜让进了屋子里,而杨氏则让楼下的伙计给请到一张桌子上,好茶好点心的招待了起来。 她虽然很好奇,君媱到底要和这里的大老板谈什么事情,却也知道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再着急也只能等着。 不过,问问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就逮着了给他们赶车的青云。 “这位小兄弟,你们掌柜的找我女儿要谈什么事情啊?” 青云知道这个大婶是君娘子的娘亲,态度自然也是很不错,就笑着说道:“大婶不必担心,是我们的主子爷请君娘子,要谈一下关于请君娘子入股的事情,虽然只有两成,可是大婶,那也是一笔大数目啊,要知道我们福运在天启国有上百家,每年只是净收入就有几百万,两成也有差不多八九十万了。” “啪……”杨氏手里的茶杯落在了桌子上,里面的茶水撒出来,然后在桌上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缓缓停下来。 “八,八九十万?”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一年赚那么多的钱啊,绝对不可能。 二楼,薛离尘修长白净的手指,姿势优雅的给她倒了一杯茶,“君娘子请用,这是雨前龙井,每年只给宫里进贡三斤,可是千金难求啊。” 君媱伸手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滤掉浮叶,放在唇边轻轻喝了一口,顿时一股清雅的香味,在唇齿间缭绕开来,让她被一路颠簸的头脑,瞬间清醒起来。 “果然是好茶!”放下茶杯,她抿唇轻笑。 薛离尘微微眯起桃花眼,“没想到,君娘子还懂得品茶。” 君媱丝毫没有被破的紧张和尴尬,垂下眸子,算是承认,“薛公子,让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来日方长不是。” “哈哈哈……”薛离尘不禁支着脸颊,笑的荡漾风骚,“君娘子真是个让人着迷的女子,想让人一层层的剥开,看个清楚,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君媱却丝毫不受他荷尔蒙的影响,清澈的眸子直视着薛离尘,“还是算了,看的太清楚,我怕薛公子会爱上我,对我来说会很麻烦。” “哦,这是为何?”他有点郁闷了,在整个天启,提起他薛离尘,那个女人不是芳心大乱,脸颊潮红,她居然会说麻烦,是不是他听错了。 “因为,小妇人心胸狭窄,容不下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而薛公子风流俊美,想必钟情于薛公子的闺秀多如过江之鲫,我就不做那万花丛中的一点红了。” 君媱的这番话,几乎称得上是惊世骇俗,如果被宣扬出去,妒妇的名声这辈子是撸不掉了。 无法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农村妇,就连尊贵如一国之后,也要和众多的女人共同伺候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薛离尘不禁暗自闷笑:二爷,你当初不小心占有的女人,可是个不好摆平的角色啊,这可怎么办? 他憋笑点点头,对君媱说道:“那看来是薛某无福消受了,毕竟薛某虽然并未娶妻,却是有几个红颜的。” 君媱忍住想给他一脚的冲动,挑眉恣意张扬的看着同样张扬的薛离尘,唇角噙着一抹清傲的浅笑:“难道薛公子今天喊小妇人来,不是为了合作的事情?” “自然!”他伸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上面的一沓纸,放在君媱面前,“君娘子请过目,这是你两成股份的文书,不过本公子有言在先,虽然佩服于君娘子的野心,可作为商人,本公子是不做赔本的买卖的,也就是说,君娘子的点子,要对得住这两成股份,否则的话,就怪不得本公子不给君娘子机会了。” 君媱执笔,姿势中规中矩,写出来的字俊秀飘逸,犹如君媱本人,潇洒之下蕴含着强烈的侵略性。 “可以理解,但是薛公子,如果小妇人让公子的酒楼赚钱了呢?” 薛离尘此时,终于是坐直了身子,正色的看着君媱,声音郑重道:“如果赚了钱,年底自然会给君娘子红利,可否满意?” “成交!”君媱放下狼毫,把文书递给薛离尘,一张自己留着。 待签好了文书,薛离尘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房间的门从外面推开,一个秀丽清婉的侍女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一块墨玉令牌,以及一张银票。 “君娘子,这是给你的,请过目。”薛离尘指指侍女手里的东西。 君媱抬手抓住那块墨玉令牌,放在手里把玩,知觉触手冰凉,分量很足,一看就是质地绝顶的墨色玉石,上面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字,“薛”,背面则在下面刻了两个字,“福运”。 看来是福运酒楼专用的令牌。 而至于,那张支票,对于君媱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她正好有着自己的打算,不过因为手里缺少银钱,而无法实施。 君媱看着面前的这张银票,是全国第一银号通宝银号的票根,上面写着一万两,这对于君媱来说,是来到古代的第一笔最大的收入,应该算是收入吧。 “令牌是全国福运酒楼专用的,只要君娘子拿着这枚令牌去任何一家福运酒楼,都如本公子亲临,至于银票,算是给君娘子的见面礼,想必应该用处很大才对。”薛离尘桃花眼慵懒的眯起,透过卷翘的睫毛看着对面脸色平静的君媱。 总觉得这个女人是个迷,明明前段时间已经把她调查的透彻,可是如今却越来越不明白,他甚至在渐渐的怀疑,这个女人真的只是个村姑吗?村姑会在见到他如此风华绝代的男人而毫无所动?村姑会在见到如此巨额的银票时,如同看见一地鸡毛一般? 这个女人,让他恨不得掏空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君媱接过令牌和银票,扭头看着薛离尘,清浅一笑:“多谢薛公子的信任,小妇人正缺钱,毕竟没钱很多的事情都无法实行。” “无妨,我明天就会离开,如果君娘子有事的话可以找曹掌柜,要是大事,可以让曹掌柜遣人去京城给我送信。”只是一开始,他就像知道这个女人未来是怎样了。 不得不称赞一下,薛离尘的眼力的确是不同凡响。 其实,在第一次听到曹掌柜说,酒楼里反应热烈的木耳和蘑菇是出自一个村妇之手,他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再加上还是在青山镇这样一个敏感的地方,他不得不对君媱产生了一丝兴趣。 说实话,最开始并没有要帮助她的意思,哪怕是看到了如同那位爷翻版的两个孩子,也没有进一步的意思,毕竟那位爷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如果真的想要留下孩子,而不要母亲,这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真正让他做决定的是,前几天在那茅屋内的一顿饭,绝对是让他终生难忘,虽然不见得有多好看,却每一样都味道极好,尤其是那一份叫做锅贴的煎饺,带回来给二爷品尝的时候,他居然破天荒的吃了个精光,害得他到现在还在回味。 “君娘子,你看本公子明天也就走了,今天中午在这里用午餐吧,顺便君娘子再做一份锅贴,可好?”说起吃的,薛离尘的眼神变得极有神采。 君媱不禁失笑,看着那完全就是一双只有“吃货”才具备的眼神,点点头表示答应。 “好啊,那就在这里用餐吧。” 薛离尘咧嘴笑了,举起杯子对君媱道:“以茶代酒,君娘子,合作愉快。” “额,薛公子诚意有点低,是舍不得好酒?”她微微歪着头,戏谑的看着薛离尘。 薛离尘怔愣了一下,紧接着修长的手指抚上额头,粉唇笑的魅惑十足,“君娘子,就冲着这句话,我们只得不醉不归了。” 君媱啧啧摇头,鄙视的看着薛离尘那比女人还要美的五官,笑道:“可以,不过我绝对不会醉。” 她可是千杯不倒啊,在现代依次全球慈善酒会,她曾经用白兰地,灌倒了六个男人,一个薛离尘,对她来说,毛毛雨啦。 之后,君媱和薛离尘又简单的聊了几句,想到杨氏还在楼下等着他,就对薛离尘说想先陪着杨氏出去逛逛,等快中午的时候再过来,让厨房里的人准备好需要的材料,她到时候直接做就可以了。 拉开门,刚准备出去,却一头扎进一个带着冷梅般清冽的怀里,撞的鼻头都有点酸疼。 “唔……”她捂着鼻头后退几步,一抬头,就落尽了一双温和却清冽的眸子里。 “这位姑娘,没事吧?”宁月谨没想到刚要进去,却正好有人出来,本来能闪开的,却因为身后站着两个随从,只得看着她闷声撞上来。 “没,没事!”君媱皱着眉头,忍受着鼻头的酸胀,摆手说道。 而薛离尘看到站在门外的宁月谨,好看的唇漾出一抹浅笑,一双桃花眼灼灼的看着门口的两人,似乎在隐隐期待什么。 041,意外之喜 君媱的心,不自觉的狂跳,“噗通噗通——” 这是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当年她还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时,找工作被人欺负,是那个男人在众人嘲讽的视线中,将她解救出来,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心脏狂跳,从而深陷,却不想,竟然是狼子野心。 一个激灵,让君媱从回忆中回过神,再抬头,眼神已经清澈如初。 “方才是小妇人莽撞了,请公子见谅。”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然后回头对薛离尘道:“薛公子,那就先告辞中,中午见。” “好,君娘子慢走。”薛离尘挥挥手,目送着君媱的身影离开,然后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月谨,“二爷,来的有点晚。” 他可是在君媱来的时候,就遣侍女去请这位大爷的,居然等到人家要离开他才进来,不过也没什么,至少是打了照面了不是。 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无妻无妾无通房的情况下,就有了两个孩子,会是何种表情,薛离尘表示,他真的好期待。 从小到大,在他的记忆中,见到宁月谨变了脸色大概只有一次,那就是他的母后纯贤恭良皇后去世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七天七夜闭门不出,等再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如今这副十年如一日的温和表情了。 “阿离在待客,我来不来都一样。”走进去,撩起衣袍,无声的坐在薛离尘对面。 旁边的侍女已经重新给他换上一个茶杯,沏上茶水。 “这怎么能一样?”薛离尘高声反驳道,“君娘子可是福运酒楼的新股东啊,为了君娘子那一手让人垂涎的厨艺,我可是拿出了两成的股份啊。” 宁月谨表情淡淡的,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酒楼是你的,你喜欢给谁都随你,我来不来没什么区别。” “酒楼是我的,可是那银楼,粮店,布庄都有你一半的股份,这个你也不管?” “怎么,难不成连这些,你也要找新股东?” “那可说不好,万一这位君娘子真的那么神通广大,说不定真的会如此。” “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到时候再说。” “对了,中午那位小娘子亲自掌勺,前几天你也吃过那个锅贴了吧,我已经拜托了她今天中午再做一次,刚出炉的哦,绝对比那几天的好吃,二爷,你就瞧好吧,这次可别迟到了。”薛离尘看着宁月谨的眼神,闪闪发亮。 宁月谨暗忖,如果不是很早就认识这个家伙,他会觉得他是断袖,那眼神让人想不误会都难。 回到一楼的君媱,就受到了杨氏热情的盘问,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在所谓的那两成股份打转。 “媱儿,真的没问题吗?那位公子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么多钱啊?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如果是这样我们不能收,万一出事的话,咱们无权无势的,斗不过人家的。” 君媱不解的看了一眼杨氏,忍不住失笑问道:“娘,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入股,哪里来的斗不斗的?” “入股?媱儿啊,咱们没有出一个铜板,人家怎么可能让咱们入股,这到底咋回事啊,你和娘说清楚一点,否则娘这心里始终提着。”杨氏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刚才听青云说,酒楼的大老板要给自己女儿两成的股份,当时她就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似乎是看出了杨氏的真正担忧,君媱将她搀扶起来,挽着她走出酒楼,想集市上去了。 “别想那么多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些事情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说只是因为没有必要,娘,我和你住在一起,有些事情还是希望你能够信任我,否则没有信任的家人,住在一起会很伤感情。” 杨氏的脸色有点苍白,似乎不相信如此理智,甚至称得上是无情的话,会是自己的女儿说出来的,心里有种很深的失落,和难以控制的酸楚。 “媱儿,娘不是,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了好一会,杨氏也没有说明白自己的意思,其实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就是有点担心,也带着一丝不信任,总觉得女儿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否则人家一个那么有钱,长得又那么俊的年轻公子,为什么要找上自己的女儿,还给了她酒楼两成的股份,那可是每年八九十万的银子啊,没有一点企图,谁会平白给你那么多的银子。 君媱轻轻拍了拍杨氏的肩膀,看到她眼神里的焦急和紧张,觉得自己说的确实有点过分了。 “娘,别担心了,我有自己的分寸,你辛苦了那么多年,现在要做的就是和我爹相亲相爱,没事陪陪两个外孙,赚钱的事就交给我了。” 杨氏抬起,眼眶带着湿润,此时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那种想呐喊却又因为矜持而憋在心底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家里还有我和你爹,哪里用得着你一个还没成亲的女子抛头露面,不过也是爹和娘没本事,让媱儿吃了那么多的苦。” “你真的要这样心怀愧疚的和我生活下去吗?难道就因为我未婚生子,就让你觉得我成了外人,和我生活在一起让你觉得很有压力?”她是个很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的人,但是遇到杨氏这种如同面团一般,任人揉搓的母亲,她虽然为她的性格头疼着急,却也不得不去保护,否则的话,说不定到最后她会被人欺负的渣都不剩。 杨氏因为君媱的话,顿时急的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的是,怎么会有压力,只是觉得帮不上你的忙,觉得自己很没用。” “既然是这样,那娘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好在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我一直都很忙,娘来了,正好可以帮着我做饭,说不定以后忙起来,我连做饭都顾不上,这不算帮忙么?爹也不会闲着的,家里事情那么多,能做的事情还怕没有么?再说咱家不是还有十亩地么?” 君媱温和的话语,渐渐平息了杨氏不安的心情,后来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媱儿就算是再能干,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自己作为她的娘,帮不上忙也不能扯后腿不是。 想到这里,她歉然的对君媱一笑,脸上带着羞红,“你看,都是娘不好,一个人就喜欢胡思乱想,媱儿别生娘的气。” 君媱嗔怪的瞪了杨氏一眼,不高兴的撅嘴道:“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生你的气,真是的。咱们别说不开心的事了,今天带娘来镇上不就是为了买点你喜欢的东西吗?别舍不得花钱,尽管买。” 她身上带了十两银子,然就是薛离尘给的一万两,绝对的富婆,如果一辈子这样平平淡淡,就算是到死,这一万两也花不完。 不过,她君媱岂是能够碌碌无为一辈子的人。 她已经做好了打算,现在已经是冬天,最多还有不到四十天就要过年了,这还是君媱重生后在古代的第一个春节,所以一定要过的好好的,而现在因为是正临近春节,也因为季节问题,很多人都赋闲在家,没有收入,君媱就想买下后面的那座山头,看面子足有上百亩,而且那高约近百米的山头两边分别有一条河,这也是君媱想要买下的原因,有水源,就可以挖鱼塘。 她仔细的观察过,来到这里的一个多月,她没有见到这附近有养鱼的,就算是镇上,也是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虽然一路上有冰块保鲜,却终究比不上活鱼来的新鲜。 养鱼,这在现代绝对算得上是一项技术活,别说是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时不时都要提防这各种疾病,更何况是条件如此落后的古代了,但是她不怕,对于一座现代移动书库的君媱,任何情况都已经保存在了她的脑子里。 没错,她拥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举凡是看过的书,都会一字一句的记录在她的脑子里,尤其是对于各种名称和数据,特别的敏感。 来到集市上,已经是上午差不多九点多了,君媱和杨氏两人,缓慢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的在某个摊位停下来,母女俩凑在一起,讨论着精致的小饰品,或者是厨房用具,亦或者是蔬菜和水果。 “娘,我们今天中午就在福运酒楼吃饭,吃完饭曹掌柜会让马车送我们回去的。” “哎?那你爹他们中午不就没人做饭吃了?”杨氏有点不愿意,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和一个大人不是。 “没事,中午青云会给爹他们送饭菜过去的,饿不到他们,我有些事情要和曹掌柜他们谈。” “哦,那就没办法了。”杨氏只得作罢,毕竟女儿的事情比较重要。 一上午,两人逛的大多就是女人的首饰店,布庄,还有胭脂铺子,对于收拾君媱是有兴趣的,胭脂就算了,毕竟她仔细看过,里面的铅实在是太多了,用了怕皮肤会越来越坏,但是她却抵不住杨氏那热切的眼神,虽然想说这里的胭脂质量很差,却碍着旁边站着一个看似精明刻薄的老板娘,好在价格不贵,只有二十个铜板,为了让杨氏高兴,也只得掏钱买了下来。 再之后,两人在布庄买了几匹布,因为换了新家,需要用到布的地方很多,床幔,门帘之类,都是必不可少的,君媱还在布庄给家里每人买了两套衣服,以及一套里衣,之后她有带着杨氏去银楼,给她买了一套雅致的头面,虽然杨氏嘴里一直不断的说着不用浪费钱,可是真的接到手里的时候,却激动的手都发抖了。 等临近中午的时候,君媱和杨氏是左右手全部满满当当的回到福运酒楼的,在门前迎接客人的伙计一看到君媱,立马就冲了上来,接过她们手里的东西。 曹如行这时也走出来,对君媱道:“君娘子,回来的正好,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正要派青云给你们家送去,你买的这些东西,顺便让青云给你送回去吧?” 君媱点点头,看到青云提着食盒走出来,就道:“那就麻烦青云小兄弟了。” 青云爽快笑着挠挠头,冲着曹掌柜挤眉弄眼,“一点都不麻烦,小的正好可以偷个懒。” “你这个小厮,还真是个懒子。”曹如行哈哈大笑,然后挥挥手,让青云驾车离开了。 看到走远的马车,曹如行招呼君媱进去,然后进了厨房,“君娘子,你让准备的东西都已经齐全了,现在就开始做吗?” 眸子四下扫视了一眼,见自己让准备的食材,已经全部洗净放在盘子里摆放整齐,点头道:“嗯,现在就开始做。” 因为今天说好了,要拿出三份菜品的菜单,君媱就让两个掌勺的大厨留了下来,亲自教他们做那三样菜,一份鸭血粉丝汤,一份炸子鸡,一份咕噜肉,都是冬季食客喜欢的菜品,如果是夏天这三种菜就会打折扣,毕竟不够清爽。 三样菜,每一样都做法很讲究,虽然君媱在做菜的时候说的很详细,但是依旧让孙厨子拿笔细细的记录了下来。 最后一样菜出锅,君媱问身边的两人,道:“记住了吗?” 两人相视一眼,老脸有点泛红,“这三样菜都比较讲究,还需要慢慢的习惯习惯才行。” 君媱点点头,然后让人端着做好的五菜一汤送去了二楼的无名居,她则是坐在凳子上开始做锅贴,毕竟这才是那位薛公子真正想吃的。 二楼,宁月谨坐在临床位置,薛离尘则是慵懒的瘫坐在贵妃软榻上,待侍女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端进来,他顿时如同打了激素一般,窜了起来。 “哎哟,真香啊,二爷,有口福咯。” 一袭黑衣锦袍的宁月谨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握着茶杯,听到他的话,勾唇道:“看阿离如此兴奋,莫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君娘子?” “咣当——”一记重响,薛离尘狠狠的被自己的左脚缠右脚,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宁二,你别太过分了,侮辱了我倒是小事,让君娘子的男人知道,我可是会死的很惨。”他疵着牙怒视着宁月谨。 罪魁祸首的宁月谨却好似没事人一般,放下茶杯,起身走到桌前坐下,任扑鼻的香味不断勾动着味蕾。 “既然知道她有男人,为何还要找她合作?”找她男人岂不是更合适。 “我也想啊。”薛离尘嘟囔着,“可是她说她的男人死了,我有什么办法。” 他明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可是就是不想便宜了这个宁二,谁让他总是欺负他。 见宁月谨又没话了,而是拿起一边的筷子准备吃菜,薛离尘忙快步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等一下,君娘子还没到呢。” “她也要一起用?”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居然不懂得避嫌? “自然,算是合作伙伴了不是,更何况这一桌菜都是人家君娘子做的,你这样先吃可不行。” “哒——” 宁月谨轻轻把筷子放下,脸色不变。 “那就等一下吧。” “这样才对嘛,不能让君娘子觉得我们没有诚意对吧?”呼,这大概是这位爷第一次等人吧,别说是皇城里的那些皇子们,就算是龙椅上那位,对这个弟弟都是纵容的很,真不知道是存着什么心思。 等君媱来到无名居,就看到两个各具特色的男子,正面对面坐在圆桌前,正在说着什么,看到她进来,薛离尘就站起身,笑眯眯的招呼君媱入座。 “君娘子,哎呀呀,辛苦了,请坐请坐,就等你了。” “让两位久等了。”君媱看着只有三个位置,自然就坐在仅剩下的那一张椅子上。 “没等多久,毕竟是君娘子亲自下厨,是我们两人有口福了。”依旧是薛离尘热情的声音。 “薛公子喜欢,是小妇人的荣幸。”君媱嘴上这么说着,眼角的余光却偷偷观察这另一个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黑衣男子正是前段时间在她家屋后见到的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 所以,那天早上她并没有出现幻觉,而是这个男人有武功,也可以说是轻功? “这位公子,是薛公子的友人?”她看着宁月谨,问旁边的薛离尘。 薛离尘眼神闪了闪,随后笑呵呵的回道:“是啊,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从小一起长大,这次他来青山镇是公差。” “公差啊,原来这位公子是官家的人。”君媱点头,既然如此,那薛离尘的家室必然也不普通,最少也应该是个很有背景的人家。 宁月谨脸色温和,明明是个喜欢穿黑衣的男人,如何会有这种让人误会的表情。 所以君媱猜测,他绝对是个心理阴暗的人,也就是有两张面孔。 而这样的人,恰好也是君媱最敬而远之的,只因为她就是这种人,同一类人总会有种诡异的磁场,那就是“理解”! 看到两人那让人寒毛直竖的磁场,薛离尘不禁抖了两下,然后抬手让在一边伺候的清秀侍女,端上了三个酒坛。 薛离尘抬手排开一个封泥,给三个酒杯满上,然后对君媱道:“君娘子,不醉不归?” 君媱挑眉,“自然。” “果然是奇女子,君娘子真是爽快。”薛离尘竖起大拇指,大家赞赏。 时间一点点过去,而无名居也已经是酒香醉人,宁月谨依旧面色温和的吃着面前的菜,偶尔喝上一口酒,再看薛离尘,却已经是脸色潮红的趴在桌子上,醉的一塌糊涂。 “嗝,君,君娘子……继续喝……”某人明明醉的都迷糊了,却依旧没忘记继续喝君媱喝酒。 君媱看着摆放在圆桌旁的酒坛,足足有十三坛,要知道这可是五十年陈酿的竹叶青,每一口都绵软有劲道,就算是酒品超群的君媱,此时都有点头晕,最开始她害怕这具身体对酒精抵抗力太差,谁想到居然如此争气,愣是将面前的妖男给喝爬下了。 宁月谨看看好友那软趴趴的样子,再看看君媱那渐渐染红的脸颊,勾唇柔和一笑:“君娘子好酒量。” “呵呵,我也喝的有点多,不过是因为这酒实在是好喝,才贪了杯,让公子见笑了。”她晃晃头,觉得真的是有点多了,要知道这个年代的酒,可是纯酿啊,绝对不掺一点假。 真是有点沉不住气,不过就是被薛离尘挑衅了几句,居然就如此失态,要是说出去,她君媱就真的不用做人了。 为了缓和那不断涌上来的酒劲,她举起勺子,喝了几口鸭血粉丝汤,却依旧是小觑了这绵软的后劲。 “唔……”一波酒劲涌上来,让她难耐的按住太阳穴位置,轻轻的揉着。 宁月谨淡淡的看着她,抬手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君娘子喝杯水吧,毕竟是五十年陈酿。”然后冲着门外道:“苗若,着人煮两碗醒酒汤。” “是,主子。”清冽的声音响起有归于寂静。 看到一滩烂泥的薛离尘,宁月谨命侍女将他送回了里面的寝室,而君媱则是在侍女的搀扶下,去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虽然在走廊上,声音如潮,可是关上门,房间内却一片宁静,隔音效果居然如此的好。 “夫人,您先躺一会,醒酒汤奴婢很快就给您端过来。”妙龄侍女恭敬的说道。 “多谢了。”君媱挥挥手,示意侍女离开,却在她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又喊住她,“姑娘,能否去将我母亲带过来?” 这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杨氏想必是早就着急了,虽然现在自己醉着,她见到会担心,不过总比一个人呆在陌生的环境要好的多。 说白了,就是她对于陌生的坏境会没有归属感,尤其是那个男人就在旁边的房间。 明明看上去是如此的温润如玉,仿若谪仙,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如表面所表现出来的干净,而是个心思很重的人。 “媱儿,听说你喝酒了?”门推开,杨氏满脸急色的疾步而来,见到她脸色只是有点红,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担忧的埋怨道:“你说你让我说什么好,女子怎么能和男人一起喝酒,本来吃饭我就有点不同意,你要让我担心死。” “我没事。”抬手将喋喋不休的杨氏拉到身边坐下,“娘吃饱了吗?” “能不吃饱嘛!”她含笑嗔怪的睨了女儿两眼,“本来是担心你,觉得吃不多的,可是旁边那个小姑娘说,如果吃剩下的会全部倒掉,没办法,为了不浪费,我可是吃的难受死了。” 君媱听了,不禁摇头失笑,这个善良单纯的娘亲啊,还真是可爱,按照她的性子,听说粮食会浪费,的确会这么做。 “还真是,也不怕撑坏了。” “怎么不怕,不过真不愧是大酒楼,做的菜都舍得放油,真是好吃呢。” 好吧,君媱额头都黑了,貌似对她的娘亲来说,只要放的油水多,那就是好菜。 “君夫人,醒酒汤来了。”母女俩正说这话,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碗汤。 君媱二话没说,端起来仰头喝下去,然后问道:“姑娘,薛公子怎样了?” 侍女躬身,俏皮一笑,道:“我们公子爷已经睡下了。” 感情那妖男是喝的不省人事了啊。 “既然如此,那我和我娘就告辞了,等你们公子爷起来,帮我转达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为夫人准备马车。”她俏生生的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杨氏看见人家不过是个侍女,就穿着绸缎,而且那么水灵,年纪不过就是和自己女儿一般大,自己的女儿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想到这里,不禁在心里再一次深深怨恨起那个造成这种结果的男人,虽然两个外孙很可爱,却让女儿的一辈子都毁了,谁会娶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啊,就算是不介意,可是以后能真心的对两个外孙好吗? 哎,真是越想越愁得慌。 无名居内,薛离尘醉倒在床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你还真是有出息,居然被一个女人灌醉。”宁月谨低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听到,薛离尘“蹭”的坐起身,视线没有焦距的看着某处,口齿不清的嘟囔着:“爷没醉,爷才没醉呢,没醉,没醉……” 嘟囔完了,又向后一仰,“砰”的一声重新倒下去。 宁月谨也有点吃惊,为君媱的酒量,这顿饭他不过喝了半坛而已,最主要的是他对这桌菜很满意,因此才浅酌,至于他们两人,则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的不亦乐乎,平均一人六坛酒,那绝对不是正常人的水准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是举止得体,毫无任何出格之举,一言一行都好似经过严格教养的大家闺秀,这作为一个村妇,着实是让人费解。 “唔嗯,宁二,哈哈哈,嗝……我就不告诉你,你有儿子……嗝……” 儿子? 宁月谨墨色的凤眸,瞬间迸射出一抹诧异,随后左手一扬,衣袖挥舞间,带起一股强烈的劲风,寝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随着墨色锦袍的摆动,宁月谨缓缓靠近酒气熏天的薛离尘,倾身凑到他耳畔,沉声问道:“阿离,我的儿子在哪里?”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是说他有了儿子吧? 想他宁月谨,从他母后去世之后,再也没有女人能够近他的身,在他的心里,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是阴谋家,不管最开始多么的心思纯洁,只要给她一个契机,全部都会成为心狠手辣,歹毒阴险的无耻之人。 所有,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三了,依旧是独身一人,别说是妻子,连通房都没有一个,这样的自己,如何会…… 一个疑惑迅速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宁月谨瞬间全身僵硬。 也许他错了,曾经他确实有过一个女人,虽然时间很短,却在已经被他早已经忘记,谁想到今天居然被薛离尘一句话给牵扯了出来。 如果他真的有孩子的话,就只能是那个女人了。 只是,这个家伙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见过我的孩子?” “嘿嘿……唔,难受……”薛离尘绝对是个妖孽,祸害,在丢出这么一个如同惊雷般的秘密之后,脑袋一歪,彻底的睡过去了,独留下还俯身等着他回答的宁月谨,黑了半张脸。 凤眸看着睡的不知天昏地暗的薛离尘,宁月谨伸出身缓缓的探向他的额头,然后很不客气的在他额头重重的弹了一记,看到他眉心那鲜艳的红点,这才满意的直起身子,走了出去。 “竹影!”他声音清雅温润。 “主子。”一个黑衣男子突兀的出现在宁月谨面前,单膝跪地等待命令。 “晚饭之前给我调查清楚,青山镇未婚生子的女人有多少,孩子年龄三岁半。” “是!”竹影瞬间又消失了踪影。 他居然有了孩子,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爆炸性的消息,当初虽然没有杀死那个女子,却也让人给她服下了汤药,按理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还是薛离尘那家伙根本就是看错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和自己长得很像,他也不会那么肯定是他的儿子,在这世上,绝对没有任何凑巧的事情。 坐上曹如行准备的马车,君媱和杨氏在傍晚回到了家里,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一对可爱的小包子并排坐在门前,拄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这个方向,等看到马车出现时,两个小家伙飞快的站起身,冲了过来。 青云停下车,掀开车帘让两人下了车,对君媱笑道:“君娘子,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青云小兄弟路上小心。”几人挥手,目送青云离开,他们这才返身进屋。 “谁让你们在外面等着的,天这么冷,小心生病。”君媱抱起巧儿,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心疼的说道。 巧儿娇俏的一笑,往君媱怀里缩了缩,小声说道:“巧儿担心娘亲啊。” “知道你担心娘亲,可是要等也要多穿一点衣服啊。”真是的,也不看看现在是几月天,一个小孩子,穿这么少,身子可怎么经受的住。 巧儿看到娘亲的脸色有点不高兴,也觉得自己是让娘亲担心了,不安的在君媱怀里蠕动了几下,声音诺诺的道:“娘亲,别生巧儿的气,巧儿只是想娘亲了。”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君媱的心瞬间柔软一片,心里还在埋怨自己方才的语气有点不好。 “娘亲怎么会生巧儿的气,只是以后不可以这样了,要知道巧儿不小心生了病,娘亲会心疼的哦。” “巧儿知道了,哥哥也说不要让巧儿在这里等,以后巧儿绝对会听哥哥的话,是吧,哥哥。”小姑娘谄媚的看向走在娘亲身边的哥哥,冲着他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无忧看到妹妹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勾起粉嫩的唇笑了起来,“知道听话就好。” 几个人回到屋里,把两个孩子放在杨氏他们屋的暖炕上,君正民就走了进来。 “你们回来啦,赶紧上炕上暖和暖和,外面的天是越来越冷了。” 君媱脱了鞋上了炕,对君正民道:“爹,你也坐,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君正民看了看妻子,见她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禁好奇的问。 “我就是想问问,咱们屋后的那座山包,是不是有主了?”现在万物萧条,看不出什么,但是等春天来了,那座山包绝对会美不胜收,桃树,梨树,还有几株梅子和一大片竹林,如今唯一还有颜色的大概就只剩下那一片竹林了,在寒风下吹拂下,发出簌簌之声。 “后山?那就是一片荒山,谁会要啊?”君正民皱起了眉头,“本来几年前是有镇上的人想买下来的,却发现那些果树都很是难吃,而且都是土疙瘩,再翻新也不是良田,就放弃了。难道,媱儿你想买?” “嗯,想买呢。”君媱拖着下巴,缓缓的点头。 杨氏抿唇,不解的看着女儿,“媱儿,你买下来做什么?种地也不会有好收成。” “便宜啊,而且我并不是为了种地,只是因为那片山头,两边都有河,我曾经绕到那边看过,山那边的河流比我们房后的更宽,更深,水流更急,如今已经好久没下雨了,还能有那么急的水流,很明显上流的水势绝对不小,也就是碰到旱年,那条河也几乎不会干,所以开辟鱼塘最合适不过了。” “鱼塘?”君正民夫妻俩都吃了一惊。 “是啊,我们这里没有人养鱼,而对于新鲜的鱼,酒楼的需求应该很大,所以我就想着挖一个鱼塘,收成绝对不会差了。” 谁知道,一说完,君正民和杨氏就一起反对。 “不好吧,媱儿,这鱼可不好养,曾经镇上也有大户想要养鱼,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所有的鱼全部都死了啊,也有不少的人想着养过,可最后都死光了。” “那是他们不懂得养鱼需要注意的事情,鱼都是得病死的。”君媱说道。 “媱儿,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我和你娘并不想管太多,可是就算你想养鱼,也不用买下那一大片山头啊,那些地根本就无法种出粮食,买下来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那整片山头足有一百二十亩,就算是按照下等地买下来,也要二两银子一亩,也就是二百多两银子,咱们哪里有那么多钱啊?” 君正民现在可谓是苦口婆心,恨不得使劲浑身解数让女儿打消这个念头。 “爹,我买下那个山头,并不是为了种地的,而是要种葡萄。”她当然知道那么稀松的土壤是种不出粮食来的,但是种葡萄却很合适,而且野葡萄的生命力还格外的强,几乎是落地生根。 “种葡萄?种葡萄用得着买那么大的山头啦?就算是熟了,卖给谁啊?” “哎……你们是非要让我说个明明白白才行是嘛?有些事情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也依旧会觉得不可行,依旧不相信。”果然是有利就有弊,虽然多了君正民可以在很多事情上出面,却要在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在桌面上,说的丁是丁卯是卯不可。 不能怪君媱有点不耐,作为前世的上位者,她做的任何决定,只有别人执行的份,哪里会允许他们如此追根究底,虽然不习惯,可他们毕竟不是自己的员工,而是生身父母啊,果然,年龄可能构不成带钩,可是教育水平却足以让你们无法顺利交谈。 “爹娘,是为了酿酒,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酿酒方法,需要用到大量的葡萄。爹,你只管去问里正,那片山头多少钱,然后等买下来之后,我们就在屋后的山脚下,挖鱼塘,过完年化了冻,就能开始投入鱼苗了。”可能是穷怕了,但凡是任何一点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们都会觉得不安,而君媱现在的做法,就是一点点消除他们的不安,她相信,等到这次鱼塘养鱼成功了,绝对会取到预想不到的成果。 君媱想过了,福运酒楼的发展前景很不错,而且以后加入自己的现代元素,绝对会更加的财源滚滚,而她的目标,就是在古代建立大型的一站式购物中心,让平时要转七八个地方如今在一个地方就可以买完,相信很多人都会喜欢的。 不过,要想做到那种程度,前提必须要有资源,那就是土地,可以自产自销,这样才能赚到钱,所以君媱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赚钱,购买田地,然后买下人,雇佣工人,才可以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 晚上,君媱和君正民细细的说了关于那座山头的事情,而福运酒楼内,宁月谨却一脸的高深莫测。 他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听着竹影细说着打听到的消息,当“君媱”这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耳边,凤眸缓缓的眯起。 “只有她一人?”宁月谨曲起食指,轻轻敲打着面前的书桌,一下接着一下,如同阎王的丧钟,让人心惊胆战。 “是,这位君娘子有一对子女,是未婚生子,今年已经三岁五个月。”竹影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回答。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宁月谨挥挥手,等竹影消失在房间内,才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头顶那皎洁的明月,轻声低喃道:“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题外话------ 每次写稿子的时候,都是晚饭时间,写到吃的,肚子总是格外的饿得慌,悲催。妖妖又要求月票了,看文的亲们,有的请投给妖妖呗。 042,由不得她 君正民对女儿交代的事情很上心,这不第二天刚用过早饭,就开始催促着妻子准备上门礼物。 杨氏在厨房旁边的屋子里,看到各种大小的箱子,包袱,有肉,鸡蛋,各种米面,点心,嘀咕着问君正民道:“要拿多少东西?请人办事,可不能让人觉得小家子气啊。” 君正民想了想,“要不,送几斤肉,两封点心?” “我看行,我在给装上二十个鸡蛋,你路上小心点。”边说边把说好的东西给一一装进旁边的竹篮里,然后递给君正民,“去了好好说,那块山头并不多好,如果太贵了,就回来和媱儿商量一下,别自己做决定。” “行,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然后就出了门。 里正君平山一家人还在炕上吃着早饭,等看到君正民进去,有点意外。 “老三?他娘,给民子搬个凳子。”君平山忙招呼在外间吃饭的媳妇顾氏。 “哎,来了!”顾氏那特有的大嗓门透过门帘传进来,让人不由觉得精神一震。 君正民忙摆手,道:“二伯娘不用忙了,我就是来找二伯说点事。”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挠挠头低头一笑:“二伯,这是孩子他娘给带的东西。” 君平山捋着胡须看着那分量不少的猪肉,虽然家里并不是吃不上,却也满意于君正民的懂事,“来就来,都是一家人,还带什么东西。” “咦,三叔啊,瑶姐在家里么?”一个清秀的少女掀开帘子端着一碗糖水进来,然后小心的递给他,“三叔,喝水。” “哎,清荷都成大姑娘了,你瑶姐不在家,如果想玩,下午去,你姐都会在家教孩子念书。”君正民接过瓷碗,看着红红的糖水,喝了好几口,外面的天是越来越冷了。 “老三,你们家的那个房子,可是咱们泉水村独一份啊。”旁边一个中年汉子笑呵呵的说道,眼神并没有任何的嫉妒。 “大哥,哪里是我的功劳啊,那都是媱儿那孩子一点点赚的银子盖起来的,那茅草屋都住了那么些年,冬天稍微一个大点的风雪,就有可能把房子压垮,咱大人没事,为了孩子,只得盖新的,冬天也暖和不是。”君正民虽然老实,却也有老实人的好处,那就是说话从来不夸大,而泉水村的人也几乎都熟悉他,对于他说的话,也是很相信的。 君平山眼皮抖了抖,看着君正民道:“那么大的屋子,全部是媱儿那孩子挣得?” “可不是,这么几年,也是苦了那个孩子了。”想到自己的无能,君正民心里愧疚的很,却也更坚定了自己要拼命保护好她们母女的决心。 “那三哥今天来是干啥啊?不是找我爹有事?”坐在炕边的汉子问道,他是里正家三房君正云。 说到这里,君正民也回过神,看着里正,说道:“二伯,我想问问我们村口屋后的那个山头,是不是属于村里的地啊?” 君平山慢悠悠的咽下口中的饭,喝了一口汤,点了点头,“是咱们村的,你是为了那山头来的?” “嗯,如果没人买的话,我们家想买下来。”他笑道。 “老三,那片山头看着很大,却都是坏田,种不出庄稼,你买了要干啥?不是白花钱么。”君平山是真的为他想,毕竟刚分出去,这好日子没过几天,就开始折腾了?再说了,那块山头可是足足有一百二十亩啊,要全部买下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这老三家那里有那多的钱。 “我都知道,就算是坏田,也总能种出东西来不是,大不了我辛苦一点,多施肥,总能变成好田的,二伯,如果没有买,您看是不是能卖给我们家?”这可是自家闺女交给他的第一件事,就算是里正说破了大天,他也要买下来,自己这个做爹的总不能让闺女瞧不起不是。 而里正其实心里也是为那片荒山着急,虽然说山上是有很多的果树,可是结的果子苦涩难吃,所以就算是每年山顶上的果树,果子挂满了枝头,也没有一个人去摘了吃,就连小孩子也知道那里的果子难吃的要死,除了有一大片竹林,是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以前倒是有一些大户人家想买下来,至少可以在山头建个庄子,种种花草,却无奈发现,名贵的花草几乎是落地即死,而漫山遍野的野花山菊,那里是那些有钱人的心头爱,所以一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如今君正民能来,而且态度坚定的就是要买,他却也是心思百转啊。 “老三啊,那片山头的地是真的不好,既然你态度如此坚决,二伯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总共一百二十亩,价钱你也知道,就算是那样的地,也要二两银子一亩,总共二百四十两,二伯如今也看着自家人的面上,给你抹去零头,就二百两吧,毕竟村里的地也不只是我一人说了算,你看什么时候着急,我就让人写了地契文书,让村里远山家的给办了。”君平山嘴里的远山,是泉水村的牙侩君远山,是个识文断字的。 君正民一听,心内大喜,忙起身脸带喜色道:“那就多谢二伯了,我这就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下午就来给二伯答复。” “那行,青山,送送你三叔。” “哎,三叔,我送你。”君家长孙君青山算是村里这一代人的代表,不止是头脑灵活,长得也很不错,算是个说话比较有影响力的青年。 君正民看着君青山,心里一阵喜欢,如果自己的女儿…… “别送了,也不是外人,青山还是回去吃饭吧。”他挥挥手,表情愉快的走出了里间,却在外间被顾氏给拦住,还往他手里塞了他提东西的篮子,里面装的满满的,君正民忙又推回去,“二伯娘您这是干啥,我送东西来哪里还有让长辈回礼的道理,拿回去孩子他娘非埋怨我不可,我不能拿。” 顾氏乐呵呵的看着老实本分的君正民,把篮子放到他手里,说道:“三娃就别客气了,里面都是一些二伯娘晒得菜干,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地里产的,你家也没菜地,大人不吃,还有孩子不是,不够了还来二伯娘家拿,我可是晒了慢慢的五大筐呢,我们一家到明年开春都吃不完,不就浪费了。” 君正民一听,这才把篮子接过来,“那就多谢二伯娘了。” “客气啥,你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 等又是一阵寒暄,君正民才走出了里正的家,在门外,他对身边的君青山道:“行了,赶紧回去吃饭吧,外面天冷,你穿的也少。” 君青山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笑呵呵的对君正民说道:“三叔,家里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尽管开口,反正都这个时节了,田里也没什么事。” “哎,那感情好,等真有事,三叔定不会客气的。” “那就好。” 君青山目送着君正民消失在房屋拐角处,站了好一会才转身往家走。 “哎哟,你站这里干啥,吓我一跳。”看到身后的人,君青山忍下了翻白眼的冲动。 小顾氏看着丈夫那瞪得浑圆的大眼,忍不住掩唇轻笑,然后抬头娇美的看了他一眼,嗔道:“看见三叔,是不是想你那堂妹啦?” 她可是知道的,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那个女子发生了那样的事,说不定就会成为自己丈夫的妻子,而自己,谁知道会嫁给谁啊。 “嗯,是个可怜人,如今能过好了,也算是老天厚道了。”妻子是个心思通透的,是自己奶奶娘家兄弟的孙女,小时候念过书,身上有一股不似村里姑娘的感觉,而夫妻二人感情也不错,几乎是有啥说啥,没什么隐瞒的。 “是啊,前段时间她家办流水席,我可是见过那两个孩子了,真真的让人稀罕,真希望咱家的孩子也能那么俊。”说着,满脸柔美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君青山拦着她的肩膀,和她一起往屋子里走,“这不是明摆着么,咱家的孩子不俊那就不对了。” 小顾氏看到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轻轻在他腰眼上拧了一把,看到他故作疼痛的样子,眼神温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了。 君正民一路风风火火的回到家,杨氏正在暖和的炕上做绣活,而君媱从早上吃过早饭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后面转悠,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咋样啦?”见到脸色红润的丈夫,杨氏笑问道。 君正民拿起旁边的大碗,倒了一杯温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对妻子咧嘴一笑道:“成了,二伯说如果家里定下来,就让远山给起一个文书,然后会送去官府,地契就到咱们手里了。” “哟,这么快啊?”杨氏也是吃了一惊,毕竟那块山头,可不是给小地界,足足一百多亩呢。 “可不是,而且二伯还做主,二两一亩的地,那山头只收咱二百两,省了四十两呢。” 不过,说完两夫妻就面露忧色,二百两啊,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虽然如今盖了新房,也能经常吃上肉,二百两真的能拿得出来? “民哥,你说这二百两,媱儿能拿得出来么?”杨氏担忧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了,没办法,谁让她是做娘的。 君正民心里其实也没底,但是却也不能说些让妻子更担心的话,“一定能的,咱家媱儿可不是个没主见的人,既然她说要买,定会有自己打算的。” “嗯,说的也是。”杨氏点点头,一切只能等女儿回来在说了。 中午,等君媱领着一双儿女从后山回来,两个小家伙脸色粉红,气喘吁吁,一进门巧儿就小猴子一般爬上炕,钻进杨氏的怀里,直呼好累。 无忧则是喝了一碗糖水之后,和君媱几人说了一声,就去自己屋子练字帖去了。 看着怀里很快就睡过去的外孙女,杨氏抬头小声的对君媱道:“媱儿,你爹已经去说好了,就看你啥时候想要,咱们就去你二爷爷家,找牙侩去官府交了钱就能拿到地契了。” 君媱没想到君正民速度这么快,看了看坐在地下凳子上的君正民,笑道:“爹,辛苦了。” 君正民大眼一瞪,“啥辛苦不辛苦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看到君正民难的硬气一会,母女俩看了对方一眼,眼神里都有着化不开的笑意。 中午,君媱和杨氏在厨房里一顿忙活,做了四个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之后君媱就回屋取来一张二百两的通宝银号的银票递给君正民,另外还给了她两锭五两的银锭子。 “爹,这是二百两的银票,另外这两锭银子,等你给二爷爷和牙侩一人一锭,请人办事,没有银子始终是短人一头,给了以后也好办事。” 君正民的手都开始抖了,这可是二百一十两啊,他手里啥时候攥过这么多钱啊? 转身和杨氏要了一个荷包,然后把银票和银锭子装进去,又放在怀里,手掌还紧紧的按住,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 君媱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没说什么,既然他这样能放心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媱儿,那爹就去了啊,你还有什么要和爹说的没?”君正民的心跳个不停,这么多钱啊,不小心丢了可咋办。 “没有了,爹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好,那爹就去了。” 杨氏在炕上看到丈夫那紧张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惴惴。 “媱儿,一下子给人家那么多钱,你真是舍得啊。” “没什么舍得不舍得,有时候,钱是最好的开路石,有了钱人家才会帮咱们做事。”君媱一向信奉,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杨氏则是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里正家,君平桥,君正民,牙侩君远山,还有里正家的三房儿子都聚集在里间。 君远山落下最后一笔,然后拿起面前的契书放在嘴边吹了吹,“三哥,你看看,上面可都是些清楚了?” 君正民忙拿过那份契书,仔细的看了看,上面写着:地契文书,今将泉水村村口小吴山一百二十亩山地,卖与君正民,共计二百两整,现交无欠!天启元丰九年十一月十六日立。实卖人:泉水村村正君平山。实买人:君正民,代书人:君远山。 “没问题,还是远山兄弟厉害。”君正民看着手中的契书,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很多。 君远山爽快一笑,“哪里,毕竟写了不知道多少了。” 契约到手,君正民这才从怀里拿出荷包,敞开口袋,然后从里面拿出那张崭新的银票,“二伯,您看看,这是二百两。” 君平山接过来,展开一看,眼睛缩了缩,真的是二百两的银票,而且票根还是全国第一大银号通宝银号的,要知道通宝银号大到京城,小到全国的村镇,几乎遍地都是。 而随后君正民又从荷包里拿出两锭银子,一锭给了君远山,一锭给了他,让君平山真的觉得这个四房家的老三,是个聪明人。 “民子,都是一家人,何必呢,也不是个多大的事。”君平山看着面前的银子,脸色不变。 “这可不行,媱儿说了都不容易,能办成这是还是靠着二伯和远山兄弟,辛苦费总是要出的。” “三哥,你家的丫头可是个厉害的,盖了新房子不说,还能买下这么大的地,是不是当家的回来了?”不怪君远山如此想,就是泉水村不少的人都觉得君媱能盖的上新房子,肯定是她的野男人回来了,否则一个婆娘,哪里能赚那么多的钱啊。 君正民听了脸色有点不悦,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哪里有这种事,都是媱儿自己赚的,什么当家的不当家的,我这个做爹的都不知道,没这回事。” 君远山可能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不妥,歉意的笑了笑,“三哥别见怪,是小弟不会说话。” “多大的事,只是希望以后远山兄弟别听信那些没有的事,我家媱儿虽然命苦,可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不是,否则我这个当爹的可是真的没脸面在村里呆下去了。” “民子,说什么呢,二伯怎么能让你在村里呆不下去。”里正严肃的斥道。 “是,多谢二伯照应着,那我就先回去了,等远山兄弟拿到地契就直接送去家里吧。” “行,我明天就去办,保证明晚就给三哥吧地契送去。” 果然,君远山办事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就带着地契上了门,而君媱此时也正好在家,看到君远山,就笑着问道:“远山叔,您来啦,快进屋坐吧。” “哎,你看看咱家媱儿,真是个勤快的,盖起了这么好的大房子,可是稀罕死个人。”瞧瞧这院子多平坦,那墙面平整的,还宽敞。 “远山叔客气了,进屋吧,我爹娘都在。”君媱嘴角抽了抽,低头掩饰眼底的无奈。 “哎,好,我可是来送地契的,那可是一百多亩啊,媱儿你说那么没劲的地,你买了种啥?”边说边摇头晃脑的进了屋。 君媱心里明白,那座山头从今天开始就是她的了,虽然地契的名字写的是君正民。 而如今有了那么一大片的地,是否趁着现在挖鱼塘,不过也许会因为太冷,泥土都冻了,明年化了冻再挖其实也不迟。 昨天君媱去山里转了转,发现光秃秃的山脚之下,早已经被冻住了,要想开挖,会很费力,而且费时,反正到年底也不过四十天,而过了年,再过个把月,就万物复苏时节,到时候挖好鱼塘,投入鱼苗,在旁边圈个篱笆,养伤几十只鸭子,而鸭子的粪便会是很好的鱼食,也可以在河底中上莲藕,到了夏天,可以在旁边建上一座凉亭,可以边欣赏着荷花摇曳,吃着新鲜的鱼肉,不知道在吃糖里面养上螃蟹可不可以,要知道这可是大补之物。 于是,君媱就站在院子里,手持着扫帚,越想越入迷,而她的眼前似乎已经开满了满池的荷花,肥硕的鱼儿跃出水面,溅起碧绿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一只只肥鸭悠闲的游弋在荷叶间,嘎嘎之声,清脆响亮。 “媱儿,你干啥呢?”杨氏见唤了君媱好多声都没反应,这才走出来,就看到自家女儿笑的一脸入迷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干啥,娘找我有事?” “没啥事,就是看你也不扫地,在这里傻站着干啥呢?多冷啊外面。”这孩子,这是什么习惯。 “我在想啊,等明年开了春,咱们就在山脚下挖个鱼塘,要很大的鱼塘,然后在里面种上莲藕,撒上鱼苗,再抓上一群鸭子,也可以在鱼塘里养上螃蟹,你想啊娘,等到了夏天鱼塘里是慢慢的荷花和莲藕,还有一条条肥美的鱼,再过段时间还能吃到鲜美的螃蟹,是不是很幸福啊?” 君媱一点点的说着,而杨氏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向往,好似一副美好的丰收画卷已经在面前徐徐展开。 “真好呢媱儿,山上咱们可以养上鸡,野菜虫子那么多,完全都不用自己喂。让你这么一说,原来那小吴山也是个宝地啊。” “是啊,没有懒地只有懒人,咱们一家勤勤恳恳的,还愁不能发家致富么。” “对,还是媱儿说得好,明年咱们就好好干。”杨氏也是用力的攥紧拳头,老实了一辈子的女人这次也是准备硬气一回了。 因为君远山帮着办成了这么一件好事,所以君正民就决定晚上留他在家吃饭,而君媱和杨氏待天色一晚,就在灶间里忙活了起来。 四菜一汤,全部出自君媱之手,让两个男人一顿饭下来是吃的酒饱饭足,而君远山也是在饭后不断的夸赞着君媱的好厨艺,说是等有时间还要让家里的婆娘来君媱这里取取经。 等君远山离开,君正民夫妻俩也是收拾收拾就开始睡觉,而君媱则悄悄的来到儿子的房间,看到大大的书桌后面,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姿态端正的拿着毛笔,心无旁骛的描绘着手中的字帖,屋子里很暖和,而无忧可能是也写的很久,额头都沁出了一颗颗汗水。 君媱心里一阵发疼,上前拿出帕子给他轻轻擦去汗水,也惊醒了无忧。 “娘,你来啦?”看到君媱,小家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放下手里的笔,对着君媱,任她给自己擦着汗水。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想练习明天也不晚,小心累坏了眼睛。”轻轻抚摸着儿子那早已经褪去蜡黄,变得白嫩粉润的小脸,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她君媱的儿子,咋就这么可爱呢。 无忧跪倒椅子上,给君媱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里。 “再写一篇大字我就睡,娘喝杯水。” 看着他虽然年纪小,却格外懂事的样子,君媱很幸福,然后就想着如此小的孩子,很多事情虽然明白却无法处理,是不是要买个随从给他,到时候去私塾,她也会放心很多。 “无忧,娘决定过了年送你去私塾,你是想在村里还是去镇上?”其实不管是村里还是镇上,教书先生都是秀才,君平桥曾经也在镇上做过大户人家的西席,但是她心里却也担心,在村子里自己的儿子会受到同龄人的排挤。 “那娘希望我去那里呢?”无忧仰起头,睁着清澈的大眼看着娘亲。 “人生是无忧的,你的人生当然要自己决定,娘只能说去镇上会很累,要早起晚归,但是娘却可以给你买一辆马车,而在村子里,无忧心里也应该知道,咱们家与别家不同,村里的哥儿姐儿也许会说你的闲话,无忧可以承受的住吗?” 有些事情,她不想为孩子做决定,毕竟在古代能主宰自己的人生,这绝对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所谓的民主,那是什么东西?好吃还是好玩? 所以,她想在有限的条件里,为自己的孩子创造无限的未来。 “受得住,儿子是去读书的,别人说什么儿子不会在意的。”他也想去城里,但是又不想让娘亲太劳累,只要自己肯努力,在哪里读书都是一样的。 把他小小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柔声说道:“娘的无忧是最懂事的孩子,等咱家的事情差不多了,娘亲定会给无忧找一个超级有学问的大儒,再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师傅,到时候无忧长大了绝对是一个文武双全的翩翩小公子,想想娘的心里就暖暖的。” “儿子不会让娘失望的,儿子一定会很努力,以后让所有人见到娘亲,都会为娘有无忧这样的儿子而自豪。” 君媱吓了一跳,这么有水准的话,会是出自一个三岁多孩童的嘴里?可是捧着他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左看右看都没发现他也是个穿越或者是重生人世,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儿子绝对是个天才,而他的亲生父亲,定然也不是池中物。 而此时孩子的父亲,却正坐在无名居的软椅上,手捧着一本书,看的入神。 在宁月谨对面,某个妖男正一脸忐忑的看着他。 “二爷,不知小的是否得罪了二爷?请二爷给个痛快好不好?” 这到底是闹那般啊,不过那天就是喝醉了,可是谁能告诉她一觉醒来,这位爷周身的气场是想怎样啊?冷的比脱光了在外面睡一宿都让人哆嗦。 风华绝代的男人并没有理会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下闪着暖玉般的光泽,食指和拇指捻起一纸书页翻过去,别说眼神,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这样安静的宁月谨,薛离尘见过太多次,几乎从小到大,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这样,可是这一次的不同,只因为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连他都感觉到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时候。 “二爷,您老倒是说句话啊?从昨晚到现在连个眼神都不给不小的一个,这官老爷打板子也要给个由头不是?”这事闹的,原本还打算今天就回京的,却被这位爷那诡异的气氛给直接吓得连马腿都软了。 终于在薛离尘苦苦哀嚎了一天一夜之后,宁月谨才好心的给了他一个眼色,这一眼让那个妖男激动的差点没哭了。 “前天你喝醉了。”他翻了一页书。 “额,我吐你一身了?”是吧,否则如何会用这种眼神来凌迟他。 “然后你说了一句话,让本王很是不解。”又翻了一页书。 “……二爷。”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啊,心里突然有点没底了,而且连那句“本王”都出来了。 “本王活了二十多年,居然多了个孩子,还有一个女儿。”再翻一页…… “咣当——”手中的玉杯脱离手心,顺着地心引力重重的砸在面前的檀木方桌上,而某人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不,不是,二爷,您确定这是我说的?”他有点没数了,他不记得自己喝醉了会空无遮拦啊。 “你说呢?还是阿离觉得,本王在说谎。”宁月谨挑眉。 “怎么会,您谨王可是天启国唯一的亲王啊,怎么会说谎。”虽然你没有一句真话。 “那就说说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放下书,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慢慢的品着。 薛离尘此时恨不得能消失在原地,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酒后会乱说啊,如果是这样,他脑子有病去和君娘子拼酒啊,现在那个秘密算是保不住啦? “其实吧,我知道这件事,也纯粹是凑巧,真的是凑巧,就是来青山镇第一天就看到君娘子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在楼下,那个孩子不是我说,阿谨,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好嘛,妖男这一开口,就彻底的煞不住嘴,想到那个小几号的宁月谨,他就像扑上去虎摸一顿。 “当年那个女人,果然是君媱。”四年多没见,她已经变了好多,当初可是个青涩稚嫩的少女,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含羞带怯抗拒着他的灼热与疯狂。 看到宁月谨那沉思带着思量的眼神,薛离尘心里有点没底,凑上前小声问道:“阿谨,你准备怎么办?是让他们认祖归宗还是……” 后半句话,薛离尘没有说完,但是他知道宁月谨是明白的。 手放在软椅扶手上,食指轻轻的敲打着细滑的朱漆表面,眼神看向某处,深邃而幽暗。 “认祖归宗?”宁月谨绝色的凤眸垂下,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估计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他们不知道,就暂时这样吧。” 虽然他从来没有想过一辈子孤独终老,却也没有想着以后的妻子能和自己琴瑟和鸣,如今君媱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而那两个孩子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你也不认他们?”他一直都知道当今风姿卓绝的谨亲王在外人眼里温和儒雅,俊美如仙,实则冷心冷情。 薛离尘明白,生在皇家,情始终是个让人可笑的玩意。 “孩子留下!”男人清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薛离尘心里虽然早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如今听到他说出来,却产生了一抹不忍。 “她不会同意的。”说不上为什么,君媱就是给了他一种感觉,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男人能够驾驭的。 “由不得她。”当今谨亲王的王妃,并不比皇后低贱,无论如何也不能是个村姑,而他宁月谨孩子的母亲,更加不能。 薛离尘皱眉,身子软软的靠在贵妃椅上,看着他那迎风轻舞的墨发,赌气似的说道:“随你,反正她是福运的股东,你别把我的财神给吓跑了,其他的我不管你。” “你真的对她很看重?”王爷大人淡淡扫了一眼坐没坐相的好友。 薛离尘翘着二郎腿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样子,对于刚才还小人狗腿般的自己立马忘到脑后去了,招招手,旁边秀美的侍女已经上前,跪在他面前,一颗颗剥着橘子送到他嘴里。 “自然是看重,别忘记我可是个商人,而福运有了她的菜谱,绝对会更加的财源广进,别说你不喜欢她做的菜。”就看这两天,曹掌柜那合不拢嘴的样子,就知道赚的盆满钵满。 “阿离,你应该成亲了。”就算是他不打算明媒正娶的女人,可是他也是她第一个男人,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觊觎他的女人,好兄弟都不行。 薛离尘就不明白,刚才还在谈生意吧,是在谈生意吧,怎么一转眼就又绕到他的亲事上了? “阿谨,你可不能这么不仗义啊,我和君娘子半点私情都没有,要吃醋也要讲道理不是?”连看重她的才能都不行?这样也算是给他戴绿帽子? “竹影,八百里加急,连夜上京给那位带给信,薛家七爷看上了段家的大小姐,让他乘人之美,赐个婚吧。”清雅的嗓音,说出来的话,让旁边的薛离尘彻底变了脸。 看到就要纵身消失的竹影,薛离尘也顾不得什么影响,闪身一把拉住竹影,死活就是不让他离开。 “宁二爷,我错了,我保持距离,下午就走,我还要去卧龙寺不是?就不打扰你和家人联络感情,我的婚事爷就别操心了,人家实在是配不上段家小姐啊。” 这位爷就真的不能给他一个温柔婉约,纤弱娇美的夫人吗?非要找那个野蛮跋扈的猪婆,他薛七爷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是天启国万千名门闺秀的最佳丈夫人选,他非要如此糟践他的这副皮囊?可气又可恨。 为了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当天下午薛离尘就带上侍女和随行,火急火燎的驾车离开了。 也就是这天深夜,苗若来报,京城三千兵士,已经到达青山镇外二十里,清晨即可到达。 一身白色中衣,宁月谨背靠在床榻上,墨发披散在背上,胸前,映衬着一张俊美的五官,虚幻而出尘。 “别院建的如何了?”他合上手中的书,揉了揉有点酸涩的眸子。 “再有三天,主子就可以搬进去了,家具一应属下已经全部添置妥当,就等别院建成,直接抬进去。” “你先下去吧,跟这次带队的将领下达死命,胆敢扰民者,定斩不饶。” “是,属下领命。” 清晨,当那一个个身穿铁甲的兵士整齐的出现在青山镇,镇子上是彻底的沸腾了,别说是那些喜好热闹的百姓,就连十里八乡的人也都纷纷冲着青山镇赶去。 青山镇牌楼之下,九品县令已经颤巍巍的站在领军将领身边,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而脸色冷硬没有丝毫表情的领军将领,则是对站在旁边的苗若,抱拳道:“苗侍卫,不知王爷……” “主子说了,不得扰民,否则定斩不饶,此次开采,孙千户就费心了,上面说了,在年底之前,要给宫里供应煤矿五万斤。”苗若没等孙大勇说完,就把任务交代清楚,虽然一万斤真的不少,却也在余下的一个月,可以悠闲的完成,只是在最开始的清理石块之初,会累一些。 “属下领命。”孙大勇不敢有任何的疑问,毕竟这次来监工的不是别人,而是整个天启唯一的亲王,皇帝的亲兄弟谨王爷。 说起谨王,整个天启无人不知,毕竟很多权臣都知道,当初先皇属意的继承人正是谨王,虽然后来因为先皇后的死而和先皇离心,却依旧无法阻挡先皇对他的无限希望,只是却在拟定遗照的时候,遭到了他的强烈反对,最终将皇位让与了比他大十七岁的元丰帝身上。 孙大勇曾经在那端峥嵘岁月里默默努力的小侍卫,经过近十年的努力,终于爬上了正五品的千夫长,如今奉皇明来青山镇开采煤矿,也算是皇恩浩荡。 不过,想想如今龙姿风骨的谨王,再想想自己师傅口中那个吃多了丹药而日渐虚弱的帝王,还真是不胜唏嘘。 而在孙大勇到达青山镇不过半天的时间,一则告示就贴遍了周边的大街小巷,是招挖煤的劳力,每天按照挖煤的产量发工钱,一斤煤矿一个铜板。 随着消息的不断传开,已经脱离农忙的农民都纷纷扛着各种工具来镇上的县衙报名,毕竟煤矿不是棉花,每天如果能干的,开采个百十斤并不成问题,而百十斤也就是百十个铜板,绝对是个高薪职业。 君媱锁在的泉水村也是得到了消息,村里的壮汉和青年也都纷纷扛起工具,披星赶月的结伴往镇上县衙赶,就为了能得到一个名额。 而在家闲得慌的君正民也是想着去做几天工,却被君媱给拦住。 “爹,挖煤可是个危险的活计,你还是别去了,再说快过年了,家里的家具还没打呢。”煤矿虽然是好东西,开采却极其的危险,尤其是古代技术落后没有各种硬件设施,一个不小心可是会发生塌方的危险,到时候可是想救也无从下手。 杨氏一听会有危险,顿时拉着君正民,就是不肯放手,“民哥,还是算了,咱家好不容易过上舒心日子,就别让我和媱儿担心了。” 君正民见妻子和女儿都反对,也是无法,只得作罢,不过也是,快过年了,这家里还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呢,倒是要找人打几套好的家具才行。 晚上,一家人坐在炕上说着这件事,杨氏却笑眯眯的说道:“这不难,我娘家二叔就是个木匠,手艺很不错,咱们正好找他帮着打几套家具,做工肯定精细。” 于是,这件事就定下来,在第二天,君正民就向君家七老爷子君平林借了牛车,拉着一家人想五十里外的杨庄赶去。 马车上,君媱在下面铺了一层褥子,上面盖着一张厚被子,免得路上风大,冻着两个孩子。 杨氏看着摆在旁边的上门礼,笑的合不拢嘴,看着那一堆东西,对君媱道:“媱儿,咱们带的不多啊?这么一大堆,可是不老少。” 君媱看着两个缩在被子里说着悄悄话的小儿女,回道:“多什么,去姥姥家带再多的东西也不嫌多,你说呢爹。” 君正民回过头,看着妻子那因兴奋而显得年轻很多的脸,忍不住咧嘴傻笑:“是,不多,一点都不多。” 这是杨氏从分家出来第一次回娘家,以前在君家,从成亲以来,除了前三年每年正月回去一趟,平时就几乎不再回了,因为其他几个妯娌回家,家里就没人做饭,她只得忍下委屈,为夫家考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是现在,说句有点狂妄的话,她想啥时候回去都可以,只要一想娘家了,让丈夫借了牛车,他们就能摇摇晃晃的去娘家溜一趟,还没有人多说什么。 这样巨大反差的日子,一开始让杨氏极其的不适应,最开始的几天几乎就是晚上睡不好,还吓醒了好几次,总觉得突然一睁眼,自己还是在那套君家大院里,一直好多天,才平静下来。 牛车一路上吱吱悠悠的冲着杨庄方向而去,而两个小家伙也已经从最开始的新鲜感到无聊,睡了过去。 等被叫醒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两个小家伙就知道已经到了外祖家。 因为到了杨家已经临近中午,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做饭,否则君媱这一来,非要引起大轰动不可,毕竟四年前君媱的事情闹的可是人尽皆知。 君正民先下车,因为大门敞开着,他就抬脚进去。 “爹娘,我和素兰来看你们了。”君正民憨厚的声音,在普通的农家小院里传开,然后就是屋子里的惊呼声。 门帘掀开,老爷子杨成刚和老太太华氏就冲了出来,杜氏和杨槐安也是紧跟着两个老人迎了出来。 “哟,正民来了,赶紧进屋,他们母女呢?”老太太高兴的说道。 “素兰在车上,媱儿和孩子也来了,他舅妈,车上还有东西,你去帮着搬一下。”君正民搀扶着老爷子往屋里走。 “哎,姐夫你就进去吧,我去帮着大姐。”杜氏很干脆的甩开膀子走出去。 外面,杨氏把东西一样样的搬下车,两个小家伙刚睁开眼,还睡眼朦胧的,君媱怕他们冻着,也不敢让他们就这样钻出来,只说先在车上等着,等她搬完东西,再抱他们进屋,这一转身,杜氏就出来了。 “惠英,来的正好,来来,赶紧往家里般东西。”看见杜氏,杨氏赶忙招呼着。 杜氏看到那一堆的东西,眼睛瞪得老大,上前那在手里垫了垫,说道:“大姐,你这是把家里都给搬空了吧,这么多东西?” “往娘家搬,空了也愿意啊,再说还给二叔带了点上门礼,想请他老人家给打几套家具,否则新房空落落的。” “也是,那么好看的房子,不打几套好家具衬着,可不浪费了。”两人边说边往屋里搬东西,大包小包的,一直搬了三四趟才算完。 君媱则是进屋,和老太太要了一个小薄被,将两个孩子抱起来,一起抱进了屋,放到了杨梦妮屋里。 小姑娘距离上次见到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瘦瘦的,脸色苍白,手背上都能看到血管,不过在看到君媱的到来,心情似乎变得很好,脸色也透着红润,但是依旧纤弱的让人心疼。 “咋还这么瘦,平时可要多吃,不吃怎么行?”她拉着杨梦妮的手,发现手很凉,“梦姐儿,是不是很冷?” “表姐,我没事,都习惯了,或者也受苦,能挨一天算一天吧。”对于自己的身体,她真的已经算是绝望了,每次发病,那比黄连还苦的药,都成了她的噩梦,如果不是舍不得爹娘,她早就一把砒霜,这么去了。 “可不能这么说。”君媱拧眉,语气不悦的说道:“你的身子只是虚,底子有点薄,以后慢慢的补起来,总会和正常人一样的,如果在家里闷得慌,我就和舅妈说,让你去表姐家住着,表姐给你做一些药膳吃,保证比吃药好得多。” 君媱不是个菩萨圣母,对谁都好,她只对对她好的人好,而杨梦妮这个孩子,虽然身有顽疾,却进退得体,看着就有良好的教养,这在大大咧咧的杜氏身上,是无法体现的,杜氏就好比是豪爽的村妇,而梦姐儿则更像是养在深闺的柔弱小姐,这让她觉得惋惜,所以,在自己有条件的情况下,多帮一帮她。 杨梦妮的眼睛并不大,却因为那不到巴掌大的小脸映衬下,显得特别的大,给君媱一种芭比的感觉。 “表姐,你对我真好,我也想去,可是你看我这身子,怎么能去拖累表姐。”每次她发病都能察觉到母亲那苍白无力的样子,这样的自己如何还能去麻烦君媱。 “这怕啥,表姐不是说了吗?给你做药膳,吃了身子会健康很多,以后也就不用吃药了,你现在还小,等年龄越大越危险,所以趁着现在还不晚,就不想让身子好起来,毕竟梦姐儿长得这么好看,以后还要找如意郎君的不是?可不能自暴自弃。” 说完,就看到脸色瞬间红的几乎拧出血的杨梦妮,君媱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刚才的话让这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害羞了。 “小姨,去我家吧,巧儿会天天和小姨一起玩,好不好?”巧儿看着杨梦妮,不明白她为啥脸那么红。 “说什么呢,去那里呀?”杜氏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女儿那红扑扑的脸色,不知道这姐妹俩说了什么。 “舅妈,让梦姐儿这次跟我走吧,我正好也懂得几样药膳,去我家我给她补一补。”君媱说道。 “药膳?那是啥?”是什么管用的药? “就是用药材做的菜,梦姐儿这是从娘胎带出来的病,只吃药是没多大用的,还是靠平时的饮食,慢慢的调整,绝对比吃药管用。”她以前就经常给自己的父母做药膳吃,如果不是因为飞机失事,他们绝对能长命百岁。 “媱儿,真的有那么管用么?你没有骗舅妈?”杜氏顿时感觉好似看到了希望,虽然心里存着疑惑,但是这么多年了,对于女儿的病,她可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几乎都已经绝望了,而她当初在生梦姐儿的时候,身子也受了伤不能生了,就生了梦姐儿这么一个女儿,看的可是和眼珠子一样,比对儿子看的都重。 “放心吧,绝对比吃药管用。”君媱笑着用力点头。 “那好,那舅妈就让梦姐儿去你家里,不过怕是要麻烦你了。”杜氏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当初也没帮上她太多的忙。 “都是一家人,舅妈就别和我客气了,前段时间,你可是帮了我家不少的忙,再客气该轮到我不好意思了。” “哎,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舅妈现在就去给媱儿做好吃的,中午咱们好好吃一顿。”女儿又有了希望,杜氏全身一阵轻松,转身乐呵呵的去厨房做菜去了,留下姐妹俩凑在一起,笑的好不乐呵。 043,心仪 表姊妹俩在屋子里看着两个孩子,说了一些体己的话,等杜氏来告诉她们已经开饭了,君媱才带着两个孩子携同杨梦妮一起,跟着杜氏往上房去了。 走进上房,炕里面老太太和杨氏正凑在一起说这话,见君媱进来忙抬手招呼她,“哎哟,媱儿来了,快快快,让两个小家伙让来,让外祖奶奶抱抱。” 君媱笑着把两个孩子挨个抱上炕,两个小家伙机灵的一人一个钻进杨氏和老太太的怀里,嘴里甜甜的喊着“外祖奶奶”,让华氏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不断的喊着心肝宝贝。 杨梦妮也慢慢的挪到炕里面,碍着华氏坐下,看着两个小外甥,心里也是喜欢的很,而杜氏则是热情的不断催促着君媱赶紧上炕做好,就准备开饭。 君媱从进来就没有看到表弟杨兴业,就问正笑眯眯看着两个小家伙的杨老爷子道:“外公,兴哥儿怎么没在家?去私塾了?” “是啊,明年开春要下场,先生让他这段时间住在私塾里,还有同期的几个学子,半月回来一次。” 说起大孙子,杨老爷子很明显是满意的,语气里透着自豪。 “兴哥儿是个懂事的,外公定会看到兴哥儿光耀门楣的。” “那就借你这丫头的吉言了。”老爷子乐呵呵的笑道。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因为杨家人口并不多,一家人围坐在大炕上的矮桌上吃饭,并不显得拥挤。 看着头发已经带着银丝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再看看自己那已经悄无声息爬上了皱纹的爹娘,还有辛苦劳累供养着一个儿子和药罐子女儿的舅舅舅妈,君媱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似乎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杨槐安和君正民正陪着老爷子喝着小酒,咽下嘴里的菜,抬头看着君媱道:“媱儿,听你爹说你买了你们村的小吴山要种葡萄,能种那么多?” 前段时间,君媱是和他说过,明年要弄一些野葡萄的苗子种了,可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没下了那座土砂砾山头,要知道根本就没法种庄稼啊,这不是糟蹋银子么。 “不,只种一半就行了,小舅,明年我家的葡萄苗子就麻烦你了,另外余下的地方,我想着种上蔬菜,然后再种些果树,那片竹林就留着,还要盖上十几间屋子,想要在里面培植蘑菇和木耳,然后在山里放养上一百只鸡,山里到处都是野菜和虫子,不用人喂养还长得快。最重要的是,我要在山脚下挖一个鱼塘,等明年开春,地里没活计,舅舅舅妈可要去帮我看着。”说完,她看着在一边目瞪口呆的众人,耸肩道:“看吧,哪里是荒山,明明就是宝地,能赚钱的地方多着呢,关键看这里!”她抬手指指头部。 一桌子的人,除了杨氏,都已经被侃侃而谈的君媱给吸引住了,只因为她说起那番话来,那种似乎让人难以直视的风采,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似乎不是一个背负着流言蜚语的村妇,而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巾帼将军。 “丫头,你从哪里想到这些的?”杨老爷子心里很是激动,颤声问道。 “都是自己琢磨的,外公,等我家要是忙起来,您可要去帮着我啊,有您在啊,我就有了主心骨了。”君媱讨巧的看着杨老爷子。 老爷子心里大慰,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谁都会觉得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老爷子一辈子老实本分,不会飘飘然,却也被自己外孙女这番话,说的心花怒放。 “呵呵,外公年纪大了,能帮到丫头你的不多了,再说老头子啥也不懂,如果有事你爹忙不过来,就找你舅舅。”老爷子缓慢说道,“如果太忙,就把两个小的送过来,我和你外婆还是能帮着照顾的。” “哪里用你们啊,这么大年纪了,正是享福的,作为外孙女还能让你帮着照顾孩子,那也太不像话了,不过外公和外婆要是想这两个小家伙,我会经常送他们回来的。”君媱给老爷子夹了一块鸡腿,笑着说道。 “那感情好,兴哥儿在外求学,梦姐儿这又要跟着你去,没人陪着老婆子我,还真是会觉得孤单。”华氏抱着巧儿,宠爱的说道。 “奶奶,没事的,等我身子好点了,我就来陪着你。”杨梦妮柔柔的说道。 华氏也听说了,梦妮要跟着君媱去住一段时间,说是要做一些掺了药材的菜,能让孙女的身体变好,她自然十二个放心,自从君媱盖起了新房,不少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似乎觉得她可靠的多。 “别顾着奶奶,梦姐儿身体好了,奶奶这心里就高兴了,去了你表姐家要听话,能帮忙的话就忙着。” “哎,奶奶放心吧。” 一家人热火朝天的吃完了饭,等杜氏拿出杨氏带来的点心,给每人倒上了红糖水,就围坐在一起说起了此次来杨庄的事情。 “这打家具,自然是咱二叔的手艺最好,虽然二叔年纪大了,可是家里那两个小子都继承了二叔的手艺,也是十里八乡数得着的,不过打家具总要去家里测量一下。”杨槐安说道。 君正民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些数字,他铺在炕上道:“我都记下了,等拿给二叔看看就能打了,至于木材,媱儿说了,咱们去山上砍木头,自己挑的心里也放心不是。” 杨槐安点点头也表示赞同,“那挺好,等一会咱就去二叔家,让他帮忙看着打几套。” “小舅,告诉二姥爷,给家里做三张拔步床,尽管往好里面做,大一点,结实一点。”虽然前世的席梦思是睡不上了,水床更别指望了,可是她完全可以做一张梦想中的大床,可以让她左滚右滚,满床滚,怎么舒服怎么来。 “行,我给你说。”杨槐安也明白女子家都喜欢一张好看的床,这没什么,而至于大一点更好,毕竟家里去了客人,也能有个地方睡觉不是。 随后,一家人聊了一会,君正民就跟着杨槐安出了家门,去往村里的巧手木匠杨成强家里去了。 君媱在屋里坐不住,杜氏也说要带着她在家里转转,君媱就答应了。 杨家的屋子并不大,总共就三间上房,东西个三间的厢房,但是好就好在杨家人口简单,所以住的很是宽敞,杨梦妮一个单独的房间,就连并不经常在家的杨兴业不止是单独的卧室,更有杨老爷子给他准备的书房。前院收拾的很干净,可以看出杜氏不只是性格爽朗,更是个勤快的人,而后院则就宽敞的很多,也丰富的多,不止有鸡鸭,更有一大片被犁成一个个领的菜地,整齐而美观,大概是修整好准备明年种菜吧。 突然,跟在她身边的巧儿撒开脚丫子冲着一个方向去了,那里有一个猪圈,而透过栅栏,能看到里面正哼哼唧唧的躺着三只肥头大耳的猪。 “娘亲,大猪。”巧儿兴奋的挥手招呼着。 君媱和杜氏走上前,看到那肥硕的过分的猪,忍不住惊叹道:“舅妈,个头真是不小啊。” 杜氏掩唇轻笑,指着其中的一头道:“那个最大的可不就是怀着猪仔呢,过完年一开春就能有小猪仔,如果你要养,就说一声,我让你小舅等给你送两只。” “那行,有了这东西,正好一些烂菜叶啥的也不用扔了,免得浪费了。” “可不是,可喜欢吃了,就后面这片菜地,每年种的菜吃不完,除了晒菜干的,几乎都给它们了,要不怎么能长得这么壮。等腊月二十七家里杀猪,你们可是要来,舅妈给你做杀猪菜吃。”杜氏高兴的说道。 “哎,行,我们肯定来。”君媱点点头答应了。 不远处,两个孩子围着猪圈逗弄着里面三头肥猪,君媱则是和杜氏在一边低声说着话,当杨氏站在窗户下喊着他们俩人进屋,这才领着已经冻的脸颊通红的两个小家伙进了屋。 刚进屋,君正民就把手里的纸张递给她,“媱儿,你看看,还差什么?” 君媱接过来仔细的看着,只见上面写着三张拔步床,梳妆台,浴桶,厨房碗柜,还有衣柜,桌椅,几乎样样齐全。 “挺齐全的了,木材咋弄?”是他们留下来砍木头还是那边帮着挑选。 “你二姥爷说了,他们就帮着挑选好了,就等打好之后,你小舅给咱送去家里,咱们付了银子就成。”君正民说道。 “爹,我们不用先给二姥爷定金?” “不用,都是自家人,到时候打完了再给也成。”杨槐安在一边接着话茬道。 既然事情办完了,而家里也有鸡和猪仔,没人是不行,所以君媱等人决定就回家了。 杜氏回屋给女儿带了几件衣服,和平时用的日常用品,然后偷偷塞给女儿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两粒碎银锭和一些铜板。 “妮子,带上,去了你姐家要听话,就算帮不上忙也别添乱知道吗?你姐家条件比咱家好,吃的用的都强上太多,可是咱们也不能嘴馋知道吗?有啥吃啥……”杜氏边收拾,边低低的叮嘱着女儿,毕竟从小到大,这孩子还没有离开过她身边,这突然一离开家,有时候十天半月见不上一次,女儿这样的身体,让她如何不担心,可是君媱说她有办法改善女儿的身子,就算是舍不得也要舍得,谁让她是个做娘的。 杨梦妮静静的听着杜氏的嘱咐,时不时的点头应声,等华氏在外面喊人,她们才走了出去。 杨氏和两个小家伙已经坐上了车,君媱站在下面等着杨梦妮,见她出来,上前接过杜氏手里的包袱,放到车上,回头对杜氏说道:“舅妈别担心,表妹在我家就和自己家一样,你们什么时候想她了,可以去我家住几天,或者说一声,我们过来,反正离得也不远。” 杜氏点点头,虽然心里不舍,却也没有过多的黏糊,只是小声的对君媱道:“姐儿,妮子那孩子你就多担待一些,如果她闹小脾气,你也别和她计较,舅妈就拜托你了。” 君媱执起杜氏的手,“舅妈就别和我客气了,梦妮是我妹妹,你就把她放心交给我吧。” “好了,咱们也该走了。”君正民侧坐在牛车上,扬声说道。 君媱和杨梦妮坐上牛车,杨氏给两人盖上棉被,君正民一扬鞭子,壮硕的黄牛,撩起蹄子,打了几个响鼻,缓缓的朝着来时的方向去了。 身后,杨老爷子四人跟在牛车后,慢慢的送着,直到村口,才停下脚步,不断的对着君媱一家人挥手,而杨梦妮这大概是第一次一个人去别家,说不定要一直到过年才能回来,如此长时间的离家生活,心里其实是有点不安的,毕竟别人家再好,也不如自己家自在不是。 好似察觉出了杨梦妮的忐忑,君媱握住她常年冰凉的手,安慰道:“别担心,去表姐家和在家里一样,再说了,你爹可是我娘的亲弟弟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亲的,再说,去了之后梦姐儿也不会闲着,一边养身子,再跟着我学识字,以后表姐家忙起来,你还能帮着管管帐不是?” “我?管帐?”杨梦妮小嘴都因为吃惊而张的很大,“可是姐,我啥都不懂啊?” “就因为不懂,姐才要教你,以后身子好了,找了婆家也能有个管家的经验不是?”好吧,君媱又开始口没遮拦了,再察觉到脸颊又一次羞红的杨梦妮,这才转移话题,“总之,在姐家里,绝对会过的很充实,不用整天闷在屋子里发呆,不好吗?” “当然好!”杨梦妮仰着苍白的小脸看着君媱,耳后的发在凉风中轻轻扬起,“我一直都想能做点什么,才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杨氏在一边听着,看到外甥女那让人怜惜的样子,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梦姐儿别瞎说,你可是你爹娘的宝贝,不让你做事也是心疼你,如果你这样胡思乱想,岂不是让他们更担心?” “大姨,我都知道,可这心里还是放不下。”这具凌乱的身子,让她吃了多少苦,如果不是念着爹娘,她何况忍受着十几年,如今她已经十三岁了,再有两年就要及笄了,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自己因为身子嫁不出去,伤心难过的还是他们。 三人在一起低声说着话,两个小孩并没有插嘴,而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似乎想要听明白,却终究是有些懵懂。 一路上,牛车吱悠,一个憨厚的男人赶着一辆牛车,带着三个女子和两个孩童,远处的山那边,缓缓降落的夕阳将整片天空渲染成火红一片。 回到家里,杨氏就进了厨房做饭去了,而君媱则是领着杨梦妮去了二进院,现在君媱和巧儿就住在二进院的东堂屋,外间是一个很大的火炕,而里面则是君媱给巧儿的闺房,就等着新做的拔步床搬进来,就可以给她好好的装饰一番。 “晚上咱们仨就睡这张大炕。”君媱指指旁边的一个柜子,“那个柜子就是你的了,放心用吧。” “好,姐,我帮你走点啥吧?”梦妮把包袱放进柜子里,回身看着君媱。 “有啥让你做的,刚来就好好在屋里暖和吧,一会等着吃饭就行。”说着自己就离开了,后院的鸡和猪都饿着,不喂可不行。 晚饭,杨氏做的很丰盛,每人一碗饭前的鸡蛋羹,还蒸了大米饭,桌山有四菜一汤,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野鸡炖蘑菇,一个木耳五花肉,一个蒜香排骨,外加一个菠菜汤。 杨梦妮看着面前这半碗黄嫩的鸡蛋羹,以及这一桌丰盛的饭菜,惊讶的说道:“大姨,你们家天天吃这个呀?” 杨氏给她夹了一个排骨,笑道:“如果梦姐儿喜欢,大姨天天给你做。” “不,不用,平时那样就行。”她连忙摆手,这样天天吃,谁家能受得住啊,又是肉又是排骨,又是鸡蛋和大米的,这都可以称得上是有钱人家的标准了吧? “小姨,你多吃哦,虽然没有娘亲做的好吃,可是外婆的手艺也很好。”巧儿坐在铺的吼吼的暖炕上,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杨梦妮。 杨氏一下子就黑了脸,看着这个小丫头,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真是的,有这样说自己外婆的嘛,不过谁让巧儿那么可爱,而自己也确实不如女儿的手艺好。 用过晚饭后,几个女人就在杨氏的屋里,拿着针线匣子,几个女人做着手中的绣活,杨氏正在绣着一副面积很大湖绿色的床幔,上面是君媱自己画的花样曼珠沙华,而她自己手中的也是床幔,给巧儿做的粉底的锦鲤戏莲图,而在柜子里还有一副紫色的床幔同样出自君媱的手笔,绘的是喜鹊登梅图。 杨氏的绣活很精致,想当年杨老太太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绣娘,之后把手艺全部交给了杨氏,而杨氏也毫不保留的教授给了君媱,所以当初君媱的绣品才能成为君家的一笔不菲收入,而梦妮从小就不能做剧烈运动,只能窝在屋子里,所以为了给她排解烦闷,就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教给了她,也就是说,面前的三个女子都是绣活高手。 梦妮看到两人手里的布料和上面刚刚开始绣了没多少的精密针脚,凑到杨氏面前道:“大姨,真好看呢,这是干啥用的?” “还不是你姐想出来的,说是床幔要绣上花样才好看。”杨氏笑道。 “是呢,真好看,这布料摸着也真舒服。”梦妮轻轻抚摸着滑腻的料子,居然发现是绸子,这可是富贵布啊,普通人家哪里用的起? 杨氏一听,也算是找到了知音,点点头,嗔怪的看了君媱一眼,道:“可不是,你姐呀,说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吧,可是也自己一个人当了四年的家,你说现在虽然日子过的好了,可也不能这么浪费啊,不过就是个床幔而已,居然这么几块布就花了三十多两银子,我这心啊,可是快疼死了。” “三十两啊?”杨梦妮惊讶的捂住小嘴,这么多呀,要是普通人家,这些银子足够过四五年的,如今不过就值这三个床幔。 “就是啊,一点都不知道过日子的难处。”杨氏嘟囔着。 屋子里暖意十足,而两个小家伙也在看了一会因为无聊,无忧就带着巧儿去了自己的房间,说是要教妹妹识字,巧儿听了高兴的跟在无忧身后,好似一个小尾巴似的走了。 而正在三人说的低低聊天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了。 “弟妹在家么?” 听声音,整是林氏。 “二嫂,在屋里呢,进来吧。”杨氏放下手里的绣活,起身下了炕,打开门就看到林氏和君孝贤还有君柳站在外面,“快进来吧,外面冷。” “哎,晚上闲着没事,就过来找你唠会。”林氏跟着杨氏进来,身后的两个人也走了进来。 “四姐,你家可真暖和。”君孝贤一进来就感觉暖风扑面。 身后的君柳则是静默不语,一双眼却不断的扫视着四周,看到某些东西还会露出垂涎羡慕的眼神。 君媱不动声色的观察这君柳,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她关系如此紧张,她都能厚着脸皮出现在自己家里,至少如果是自己,她肯定会老死不相往来。 “暖和就好,赶紧去屋里坐着,四姐去给你拿点心。”说着让两人进屋,然后翻身去了厨房里面的储物间,找出三封点心,每样拿出几块放在竹篮里,拿进了屋里,放在炕边的矮桌上,“贤哥儿,你俩过来吃点心吧,还有糖水。” “哎,我就喜欢吃四姐做的饭。”君孝贤走上前,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顿时属于桂花的香甜味道在口腔内扩散开,随着喝下去的糖水,却并不觉得腻味。 “喜欢就常来,最近看你都不怎么来了,是不是课业很忙啊?”她关心的问道。 “可不是!”说起这个,君孝贤皱起了白净的脸颊,“爷说明年要我下场试试,说是春闱的话,越年轻越有机会,所以这段时间,晚上都会跟爷爷看书到半夜。” 林氏看着儿子,一脸的疼惜,每天半夜才回来睡觉,睡不到三个时辰就要起床跟着老爷子早读,然后去私塾,晚上回来吃了晚饭还是学,虽然她心里也盼望着儿子能一举高中光耀门楣,却也是于心不忍。 “读书哪有不吃苦的,如果能随随便便就高中,那当官的也就不值钱了,明年无忧也要去私塾,你可要给他做个榜样。”君媱劝解道。 “那小家伙也要启蒙了?四姐,你要送他去镇上还是在村里啊?”君孝贤很感兴趣的问道。 小家伙?君媱怔愣,然后看着面前这给年仅十三岁的小男孩,他也大不了多少吧。 “应该会现在村里启蒙吧,以后如果有天分,就让他独自去外面求学。”君媱笑着说道。 君孝贤听了满脸的羡慕:“哎,去外面求学啊,真好,真希望我也有那么一天。” “会的,那就要贤哥儿努力了。” 在和君孝贤说话的时候,君媱一直都悄悄关注这君柳,自从点心端上来之后,她的眼神虽然数次落到点心上,却始终没有伸手去拿,看到那隐忍的样子,君媱把竹篮递到她面前道:“柳姐儿,吃点心吧。” 其实是不想搭理的,但是一屋子人都热闹的在一起说话,独独漏掉了她,说出去也不好看不是。 君柳看到面前的竹篮,顿时唇角扯出一抹得逞的笑,虽然很淡消失的很快,但是却无法逃过君媱的眼神。 果然,这个君柳,来者不善啊。 “谢谢四姐。”君柳柔美一笑,兰花指捏起一块千层酥放进嘴里,轻轻的咀嚼,看上去,带着一丝稚嫩与青涩的她,好似一朵亭亭玉立的兰花一般,如果不是理会她的心思的话。 “别客气。”君媱笑着摇摇头,扭头重新和君孝贤以及梦妮说着话。 而君柳的心里却在如海浪般的翻腾,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虽然在使劲控制,却越来越有点急躁。 她无法忘记,无法忘记流水席的那天,那个美的让人连呼吸都困难的男人,当看到他乘坐的那辆马车,君柳就可以肯定,他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就单单是看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侍女,都比自己好看,如果她能认识那样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定会使劲浑身解数,让他喜欢上自己,到时候她就可以脱离这种低贱的身份,一跃成为那个俊美男子的妻子,那会是多啊的面子。 可是她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躲在一边偷看着君媱的家,却再也没有看到那辆豪华的马车,于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她逮住林氏要来君媱家的机会,就跟着她来了,就是想从君媱的嘴里掏出那个俊美公子的情况。 另一边,杨氏和林氏也在说着话,杨氏看了一眼君柳,问林氏道:“二嫂,咋柳姐儿也跟着你来了?” 林氏面露尴尬,眼神带着不悦,“今晚老爷子去七叔家,我本想带着贤哥儿来你家串门,刚好在门口碰到她,听说我要来你们家,就跟着来了。” “来就来,我这个做婶子的还能不让她来?你也别想多了,我就是随口问问。”见林氏脸色不对,她赶忙解释道。 “我也不想带她来,别看柳姐儿年纪小,心思可是大,这眼看着明年就要及笄了,大嫂正四下忙着给她说亲呢,好像说了好几家这丫头都不满意,其中有家,是邻村大户吴富贵家的长子,今年十七岁,听说已经在镇上县衙做了一个捕快……” “咋滴,这么好的条件,那丫头是不愿意?”杨氏低呼道。 “可不是!”林氏瘪瘪嘴,“大嫂是很满意,毕竟吴家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也不过才七岁,柳姐儿嫁过去以后分家也委屈不了她啊,而且吴家还有八十亩良田,有牛,还有个豆腐作坊,每年收入也有四五十辆银子,她还有啥不愿意的?这多好的条件啊?” 杨氏点点头:“可不是,那她为啥不愿意啊?” “谁知道呢,老太太都问了,可她就是不说。” “大嫂不是一心想给柳姐儿找个镇上的有钱人吗?按理说吴家在她心里的标准也有点低,她也同意?”杨氏好奇了,以前柳姐儿不是被钱氏当成大小姐在养着么,小活用不着她,大活用不上她,简直就是个千金小姐。 “我也纳闷了,不过我听说那吴家好像是大哥和老爷子商量好的,大嫂就是想反对,也要有比吴家更好的人才行啊。” 杨氏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但是心里却无端升起一个想法,“我总觉得大嫂才不能这么算了呢,毕竟她在柳姐儿身上投入的心血那么多,觉得明明是夫人的命却最终嫁给一个捕快,虽然也是个铁饭碗,她肯定不会甘心的。” “算了,管她呢,也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过如果我是婆婆,找这样的媳妇,可是要愁死,心眼那么多,还又懒又馋,娶回家不得供起来?” “怎么会,贤哥儿以后可是当官的,最差不得找个官家小姐啊,这个你就别瞎操心了。” “那就借弟妹的吉言了,礼哥儿就算再努力也只是个做生意的,可是贤哥儿不同,我也就指望着他能出人头地了。”说着,看了一眼笑的很是开心的儿子,忍不住勾起唇笑了。 那边,几个年轻人边吃着点心喝着糖水,边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情,而自始至终君柳就没有插上话,急的她恨不得上去狠狠的骂一顿说个不停的君孝贤。 这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距离他们回去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可是自己却始终没法子找到机会单独问一问君媱。 突然,看到竹篮里已经所剩不多的点心,君柳想到了一个办法。 “四姐,你家还有点心吧?真好吃呢。”她温柔浅笑。 “有,柳姐儿如果想吃,我去给你拿。”君媱道。 “那就麻烦四姐了,我还想着要是四姐不介意,我带两块回去给我娘尝尝。” “当然可以,柳姐儿等会。”君媱起身走出里间,往厨房去了。 君孝贤垂眸掩去眼底的不喜,抬头看着自己娘亲和杨氏聊天。 君柳见君媱出去,随后对杨梦妮笑笑道:“我出去一下。” 梦妮以为她要去入厕,抬手指指墙的另一边,示意茅厕的位置,就看着君柳出去了。 君柳走出里间,眼神再一次扫过那雪白的墙面,以及整齐干净的青石板地面,不屑的嗤笑两声,看到外面透进来的朦胧的光,掀开门帘就出去了。 果然看到正要走出来的君媱。 “四姐,前段时间你家的流水席办的真好。”她笑着说道。 君媱挑眉,“你来了?” “没有呢,我娘说了,以前没帮过你家的忙,哪里好意思来吃饭啊。”她低头,有点害羞的样子。 “是嘛!”不再理她,抬脚就往屋子里走。 君柳一看她似乎要离开,忙上前拉着君媱的衣袖,一抬头对上她清冷的眼神,忙怯怯的松开了手。 “柳姐儿有话要说?没有就赶紧回屋把,外面可是冷的很。”一瞬间,眼神不复清冷,温柔似水,刚才好似是幻觉一般。 “别,四姐,我有话要和四姐说。”君柳好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抬头急切的看着她。 君媱在心中一阵冷笑,现在是有事了,才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不知道等会不管何事她都不会帮忙,这个姑娘回事什么表情。 “那就说说吧,我听着。” 君柳见君媱一副平静的表情,心里不禁有点忐忑,毕竟心里对那个俊美公子再喜欢,可她也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更何况还没有及笄。 家里给她说了好几家的亲,可是她始终不满意,就连最开始的时候的吴家在见到那个俊美公子之后,也彻底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了,试问,一个庄稼汉如何能和那种富家公子相比。 “四姐,最近家里在给我说亲,四姐也知道,柳儿今年也十四了,明年七月我就及笄了,可是四姐也许不知道,自从某天看到那位公子,柳儿的心里就放不下别的男人了,所以,我求求四姐,你帮帮我吧?” 君媱有点吃惊,不明白她看上了男人,干嘛要让自己帮忙,话说管她看上谁,和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我帮你?”她拧眉。 “嗯,也只有四姐能帮我了,毕竟那个人和四姐认识不是吗?还是说……”君柳垂眸遮去眼底的疑惑和怨怼,“四姐你也看上了那位公子?” 如果不是屋里有人,君媱肯定会直接给她一脚的,踹死这张着一张臭嘴的臭娘们。 “君柳,我连你嘴里的公子是谁都不知道,何来你口中的看上?再说了,你一个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公然和我这个已经有了一对儿女的小妇人谈什么俊美公子,非他不嫁,就不怕毁了你的名声?以后嫁不出去,可别怪我。” 什么玩意,就没见过这么无聊的女人。 见君媱语气有点冷,君柳一瞬间回过神,心里暗自埋怨自己有点太着急。 “四姐,你别生气,是我的错,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太着急了,因为他和四姐认识,所以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就……” “你看上的公子,不会就是我家新房落成之后前来祝贺的那位俊美公子吧?”如果是那个男人的,的确是君柳这种心性的女子喜欢的。 而君柳那涨红的脸颊,也证实了君媱的话。 “……四,四姐,就是那位公子,四姐,你会帮我的吧?我们是堂姐妹,你会帮我的吧?”话挑开,君柳好似把君媱当成了那最大的希望,希翼的看着她的脸,在屋内透出的昏暗灯光下,模糊不清。 “是堂姐妹我就要帮你?”君媱看着面前那怀春的少女羞红急切的脸,语气淡淡的似乎是不解风情的秋风,带着凌冽呼啸而过。 “哎……”君柳愣住了,她听到了什么? “外面太冷,进去吧。”转身,掀开门帘,推开门就要进去。 “四姐——”君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大却带着难以隐藏的愤怒,“你真的不肯帮我?我们的爹可是亲兄弟,难道你真的就见不得我幸福吗?” 君媱手里的点心几乎都要被她捏散了,她觉得自己的层次和君柳差了太多太多,这货已经不是不讲道理的程度,完全与脑残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我为什么要看到你幸福,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她上辈子和各种人打过交到,有狡猾的,有阴狠毒辣的,有阳奉阴违的,有无耻下流的,却最不想碰到的就是脑残的,毕竟鸡同鸭讲太痛苦,所以必有的手段已经是形式,但是君柳,哎…… “好处?四姐只要能让我和那位公子在一起,咱们关系好了,四姐以后说不定就能回到君家,这不好?”被赶出家的女人以后下场会多惨她不知道,但是没有娘家的支持,她别想嫁个好人,更何况还是个破鞋。 “我对君家没兴趣,所以你也别费口舌了。”就算她不喜欢那个薛公子,可是毕竟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如果他找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不知道要给自己添多少麻烦,还是算了。 “我们是堂姐妹,你这样也太冷血了吧?还是你看上了那位公子想据为己有?”好吧,某姑娘有点口不择言了。 君媱的耐性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灿烂,突然,她俯身凑到君柳面前,而自己的动作让她吓得向后踉跄退了几步。 “君柳,有些话再说出口之前,还是要好好的咀嚼一番,否则的话,以后不小心得罪了什么有权有势的人,相信我,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我的耐性用完了,你可以向后转,滚出我家,以后敢踏进我家门一步,我绝对会打断你的腿的,如果不相信,就尽管和你那个娘哭诉,要是她能替你出气,我是绝对欢迎的。”说完,这次是彻底的进了屋,然后关上门,将君柳仍在院子里。 君柳此时很生气,气得恨不得吐血,她都如此低声下气的求着她帮自己了,这个下贱的女人居然敢不同意,要知道她可是被君家赶出去的淫妇,自己能和她说话都是她的福气了,居然还敢如此的威胁她,真是不知好歹。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君柳两只粉拳在身侧紧紧攥起来,然后带着一抹高傲的笑,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了君媱家。 “贱人,居然敢这么对我,我君柳可不是好惹的,你等着,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定让你好看,哼……” 纤细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村里的夜幕下,而就在她离开不就,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君媱家门前的一颗粗壮的槐树上落下,看着远去的那道背影,一双冰冷到无情的眸子,丝毫没有泛起任何的波澜,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谨王身边的四大侍卫中的一个,冰晨。 ------题外话------ 那个,每天都会万更的,偶尔会加更,但是实在是没办法,因为下个月报了个旅行团,只得暂时的保持一天一更,万一到时候断了更,我罪过就大了,所以看文的菇凉们,我觉得一天一万真的不少了,要知道一万字,我边想边写都要最少五个小时啊,哎~不过,我可以举双手双脚保证,一百月票加更一万字大章节哦。 044,转变 (1) 自从那天同为四大金卫的竹影探查到那个秘密之后,宁月谨就让冰晨和千龙日夜守卫着这座两进的小院,不是为了别的,只因为里面的两个孩童,是自己主子的骨血。 至于君媱,不在他们保护的范围,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和千龙可是没少关注君媱。 她的一言一行似乎并不和其他的村妇相同,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一举一动,都让两人察觉到一股孤傲。 这很可笑不是?明明就是一个村妇,居然会有这种气质,何来的孤傲,有什么孤傲的资本,让人感到很是奇怪。 但是就在刚才,冰晨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很含蓄却异常的冷冽和锋利。 最开始觉得会是离开的那个女子,可是却发现根本就不是,她的是蛮横和拙劣,丝毫称不上杀气,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何来的气。 既然不是她,那就只能是那个女人了,小主人的生母。 那个笑的格外灿烂的表情下,隐藏着的是极具爆发力的气势,却被她极其巧妙的收敛在体内,泄露出来的只是一种气势。 而更让冰晨奇怪的是,她虽有气势,却没有丝毫的内力,这真是一种最最诡异的现象,没有内力,何来的气。 不过疑问归疑问,现在还不是解惑的时候,保护好小主子才是重中之重。 回到屋里,君媱把新拿出来的点心放进竹篮里,然后对林氏道:“二伯娘,柳姐儿先回去了,让我告诉你们一声。” “哎?她自己回去?这黑灯瞎火的,那丫头胆子还真不小。”就连她都是让儿子陪着才敢走夜路,虽然村子里很安全,但是这无关乎安全与否。 “谁知道呢,也许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君媱淡淡说道。 “肯定是这样的,娘,就别想太多了,六姐那脾气,她要是想走四姐也拦不住啊。”君孝贤道。 林氏想想也是,随后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和杨氏凑在一起说了起来。 等到戌时初,看着夜色也深了,林氏这才起身和君媱一家人告别,在君孝贤的搀扶下,母子俩走了。 回到屋里,杨氏问君媱道:“你刚才在外面是不是和那丫头说啥了?” 君媱勾唇轻笑道:“能说啥,无非就是在家里办流水席的那天躲在哪里偷偷摸摸的看到了那位薛公子,芳心动了,求我帮忙而已。” 听了这话,杨氏的脸色顿时就黑了,那个君柳到底是啥意思,她家的媱儿和那个公子并不熟,而且就算是熟人,就更不能把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子许给人家公子,这不是坏人家姻缘么。 “媱儿,你可不能这么做啊,你大伯娘正千方百计的想给她闺女找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这种事情,咱们不掺合。” “这还用娘说,如果我同意她会一个人跑回去?这些事情就别担心了,我对君家的人是半点心思都没有,别说帮他们,我不落井下是他们就该偷着笑了。”她家老娘这是在开她的玩笑么?她会帮助君家的人?当她君媱是圣母还是菩萨?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媱儿,你也不能做什么不好的事,咱就平平淡淡的就好,别做欺负人的事情,否则娘这心里会睡不踏实。” “是是是,我这菩萨心肠的娘哎,你就放心吧,我吃饱撑的没事干去找他们的麻烦,现在你女儿可是在卯足了劲的赚钱呢,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是他们主动来招惹我,我可就不会客气了。”有些话,必须要和杨氏提前说清楚,否则到时候会麻烦,如果自己的娘真的是那张让人头疼的圣母,她会带着孩子离开。 杨氏噗呲一声笑了,点着君媱的额头道:“你呀,这么厉害,谁能欺负了你去,钱氏可是个绝对不肯吃亏的主,却一次次在你手里吃了闷亏,你不让别人吃亏就不错了。” 君媱皱皱鼻头看着杨氏道:“还是娘看得起我啊,别人都觉得女儿是好拿捏的呢,这个弹两下,那个捏一捏的,我这是在良性反弹啊。” 等到她玩够了,良性反弹就会失去作用,而到时候那些还要想着戳一戳她的人,就要小心了,到时候该断手的断手,该剥皮的剥皮。 杨氏看着女儿那俏皮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也就由着她了。 看着时间已经晚了,君媱就出了杨氏的屋子。而君正民此时依旧坐在屋里的桌前,面前放着纸笔,他正在学习算数,只因为女儿的想法越来越大,他如果什么都不懂那可不行。 梦妮和巧儿在林氏刚走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后院休息了,而她站在前院中间的通廊,看着儿子房间内那飘忽的光影,总觉得那光影好似暖炉一般,将她的心熨贴的很是平整。 轻轻推开一条缝,看向里面,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跪坐在椅子上,脊背笔挺的执笔在面前的桌上写着什么,君媱知道,他在描字帖。 他现在还小,手腕没有力道,描写字帖算是最好的启蒙了,等年纪再大一点,骨骼发育的完善了,到时候就可以写出自己的字体。 看着小人那平静的模样,君媱微微一笑关上了门,然后打着哈欠往后院走,却突然停住,一张檀口半张,很是有喜感。 戌时多而已,在现代也不过是八点左右,她这就……困啦? 她可是女强人啊,多少大合约都需要彻夜不眠,她都依旧精神灼灼,最长的一次是去美国洽谈一份几十亿的大合约,她可是足足忙了四天四夜,没有合过眼,现在呢,果然是饱暖思淫欲啊。 心思百转的回到后院,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丫头睡的呼吸浅浅的,不过下一瞬却无奈叹口气。 走上前将梦妮的身子掰过去,真是的,明明心脏不好,还要冲着左边睡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边有人,再加上梦妮睡觉也浅,朦胧的睁开眼,就看到站在炕边笑的一脸温柔的君媱。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暖柔和的笑,没有任何的怜悯和惋惜,似乎看着她就像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女子,和外婆娘亲,以及知道她病情的人都不一样。 “姐,你咋还不睡呢?”她感觉眼眶有点湿润,忙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就要睡了,不冷吧?”给她拉拉被子,摸了摸她因温暖而显得有点精神的小脸,想到这么瘦,以后慢慢调养吧。 “不冷,可暖和了,睡的也踏实。”本来会觉得离开自己的家会不安,谁想到却没有丝毫的隔阂。 “那就好,赶紧睡吧,我一会也睡了。” 看着她合上眼,君媱出了卧室走到另一边她的房间,从房间里唯一的衣柜里拿出纸笔,盖上衣柜的盖子,在上面铺好纸张,研好了墨提笔写了起来。 所谓礼尚往来,有来就有往,这些人情来往,她都会一一记下来,而柜子里还有一叠纸张,记录的是她家银子的收入和支出,她想着等家里还是有固定收入的时候,就用账本记下来。 等她把所有的东西写清楚,这才整理好,回屋睡觉去了。 这天,是青山镇的集市,君媱决定去镇上逛逛,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然后给梦妮买些做药膳的药材,两个小家伙一听,也要跟着君媱去,而既然都带了两个孩子了,梦妮自然也要带着,说不定还能在集市上碰到她的父兄呢。 君媱起床收拾妥当后,就找出一件嫩黄色的小棉衣给巧儿穿上,外面是一件粉色的短衫和意见同色系的小襦裙,头发给她梳成了两个小包子,然后在上面带了两朵银质的碎花点缀,煞是可爱。 梦妮看着如同招财童子般的巧儿,上前捏捏她滑腻的脸蛋,笑道:“我们巧儿可是个小美人呢。” 巧儿美滋滋的在铜镜前左转右转,小脸上的笑容都能腻死个人。 收拾完女儿,君媱就出门去了儿子房间,他年纪还小,虽然已经能自己穿衣服,但是棉衣毕竟厚重,怕他太费劲。 忙活完一家人的穿戴,杨氏就在厨房门口高声喊道:“都起床了就来厨房吃饭吧,我给你们做好了,我先回屋睡会。” “知道了。”君媱掀开门帘走出来,就看到在厨房里盛饭的杨氏,“不用起来这么早,我们去镇上吃点也行。” “没啥,早起这一会也累不着,等你们走了我再回屋睡会,你爹昨晚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都半夜了才睡,现在还睡的呼呼的,真是的。”杨氏低声的絮叨着。 君媱勾唇轻笑,定是昨晚看书看到很晚,别看年纪大了,可是依旧好学,不错不错。 早上的才很简单,等梦妮三人来时,杨氏已经回屋继续睡回笼觉了。 四个人喝了点稀饭,又每人吃了几颗鸡蛋,这才出了门。 外面大槐树下,已经影影绰绰的站了几个人,如今已经是冬天,所以早上这个时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片黑漆漆。 “娘亲,别松开巧儿的手哦,万一丢了巧儿还要找你。”巧儿紧紧攥住君媱的手,生怕她松开手,自己找不到娘亲。 “好,不松。” “嘿,野种也要去赶集?还是赶紧滚回家去吧,别出来让人笑话。”旁边,一个孩子的声音,高高的响起。 “大壮,你怎么说话呢。”毫无力度的训斥声,带着讥笑,正是孙大壮的娘亲孙王氏。 “我又没说错,他们本来就是野种,只有娘没有爹,不是野种是啥?”孙大壮不服气的看着自己娘亲,他又没说错,娘平时不都是这么骂人的么。 “你胡说,孙大壮,你要是再敢乱说,我打你。”无忧挺着小胸脯,松开君媱的手,站了出来,看着前面那模糊的孙大壮,小拳头攥的紧紧的。 孙大壮肉乎乎的身子几个跨步就走了过来,双手叉腰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无忧,嚣张的说道:“嘿嘿,小杂种,你打我?别忘记,每次都是小爷打的你满地找牙。” 说完,还举着拳头冲着无忧挥了挥,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你才是小杂种,你敢欺负我哥哥,我挠你咯。”巧儿看到自己哥哥被人欺负,赶忙跑上前,躲在无忧身后探着小脑袋冲着孙大壮咋咋呼呼的。 “无忧,巧儿,娘亲怎么教导你们的?别和狗计较,怎么今天都忘记了。”君媱见一对儿女好像两只炸了毛的小狮子,不禁失笑。 “可是娘……”无忧不甘心的看着君媱,“他说的话太难听了。” “就是就是,娘亲,孙大壮的嘴臭臭的!”巧儿边说边捂着鼻子,一副嫌弃的样子。 孙大壮却不愿意了,瞪大眼睛恨不得扑上来狠狠的揍他们一顿,“你们找死。” “小胖子,你说谁找死?”君媱上前,附身看着面前的孙大壮,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讨厌,完全随了孙王氏啊。 “哟,君媱大妹子,你这是干啥,不过是孩子之间闹着玩,怎么,你这是要欺负我儿子的架势啊。”孙王氏一见儿子就要被人欺负,忙上前给自己儿子撑腰。 一阵冷冽的风吹过,扬起发丝飞舞,衣衫飒飒。 君媱直起身子,看着比她矮上半个头,却比她粗壮一个半的王氏,静默三秒,然后出其不意的挥手。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四周。 周围,霎时间一片寂静,在朦胧的清晨,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依旧看的一个明白。 王氏只感觉脸颊上一片火辣辣的,似乎已经有了肿胀的迹象,可是她却震惊的回不过神,似乎很久之后才明白,自己这是被君媱这个小贱人打了,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的面子,落的一干二净。 “你,你打我?”王氏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君媱,“你居然敢打我?” “嗯,打了,好多人都看到了。”君媱淡淡说道。 她心胸其实很宽敞,只要不惹她怎么都好说,但是她就是这么的怪,人家的善意恶意,她总会敏锐的察觉到,识人无数的她,如何能让自己马失前蹄,而孙王氏很不凑巧的就是,触怒了她的底线,那就是子女。 无忧和巧儿是她最珍贵的宝贝,而有了他们,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溺爱女子的父母,都是因为太宝贝,舍不得打,舍不得吗,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送到他们面前,在见多了太多慈母败儿的例子,她当然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但是孩子的自尊,却是一生的精神支柱。 她怎么会允许,一些傻逼来让他们子女背负上一生的阴影,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她就会扼杀在摇篮里。 王氏终于是反应过来,一张脸青黑白红不断的变幻,终于在人群中的一声噗笑中,彻底的歇斯底里,狼一般的扑向了君媱。 “贱胚子,你居然敢打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君媱侧身一躲,然后在她扑空的时候,抬手攥住她的一只手腕,另一只手,在她腋下一记手刀砍下,就听到王氏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另一只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想要摸向被打疼的地方,却因为惯性,狠狠的冲向前面的大槐树上,君媱的体重毕竟不如她,被她拽的一个趔趄,而后松开手,亲眼看着她重重的撞了上去。 “嗷——”王氏的闷哼,凄惨的让人牙根都酸了。 “娘……”孙大壮看自己娘亲扑到树上,赶忙跑上前,待看到王氏两个鲜红的鼻管,吓得顿时眼泪鼻涕齐飞,鬼哭狼嚎起来。 君媱缓缓走上前,看到狼狈的王氏,然后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以及不远处那慢悠悠而来的牛车,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怒气,“请各位邻里乡亲记清楚了,谁要是再敢如此诋毁我的孩子,就不单是这小小的教训了,哪怕是拼着这条命不要,我也绝对不让伤害我孩子的人,逍遥快活。” 牛车来了,正是君平林老爷子,他看向哭得凄惨的孙大壮以及蜷缩着身子的王氏,再看看站在一边的君媱,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悠闲的抽着旱烟袋。 “无忧,巧儿,梦妮,车来了,走吧。”她待牛车一停下,就招呼身后的三人,然后走到君平林面前,递给她八个铜板,“七叔公,给你铜板,我们四个人,麻烦了。” “好,上来吧,咱们马上就走。” 等着的人,有几个人上了牛车,而余下的也是因为坐不下要等下一辆车。 王氏和孙大壮母子现在还在那里没动,而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王氏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被吓得。 “大壮娘,车上满了,你坐满贵家的吧。”君平林道。 “……啊,哎,行,行!” 集市上,依旧很热闹,而也正因为快要过年了,很多人都开始大肆的采购,虽然还有一个月,却已经人来人往,密密麻麻的,路两边的店铺,也是同样的人流涌动,看来临近过年的时候,每一家都能赚上不少的钱。 “娘,咱们买什么啊?”无忧问道。 “再给你买些纸,买几本书可好?”君媱说道,“家里的纸张也不多了,而且以后说不定全家都要用,还是多买点的好。” “嗯,可以哦。”无忧点头,他的纸张剩下的也确实不多了。 “巧儿呢?你要什么啊?”君媱低头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小女儿,粉粉嫩嫩的超级可爱,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小姑娘左看看有看看,一双大眼转的嘀哩咕噜,好半晌无法做出决定。 “不知道,娘亲,咱们再到处看看啊。”说不定到时候她就会知道了。 “行,那咱们就到处看看。”君媱笑眯眯的满足女儿的愿望,然后领着两个小家伙,和梦妮边走边看。 杨梦妮这大概是第一次来集市上吧,看见什么都新鲜,一双水汪汪的杏眸闪着激动喜悦的光,比无忧和巧儿,更像一个孩子。 见她那可爱天真的孩童表情,君媱心里不禁一酸,十三岁,明明就还是一个赖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而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是大姑娘了,不知道为何,她有种悲哀。 “梦妮,快过年了,姐给你扯块布,咱做套新衣服穿着。”路过一个布庄,她停下脚步。 梦妮吃惊的看着君媱,忙摇头摆手道:“不,不用了,我娘在我的包袱里放了好几件衣服呢,足够让我穿的。” “这怎么能一样,谁过年不想穿件新衣服啊,别和姐客气了,你顺便再给你爹娘和爷奶挑选一下,趁着年前这段时间,咱们姐俩在家里做好,等腊月二十七去你家吃杀猪菜的时候,给他们送去。” 梦妮听到自己爹娘和爷奶都有,随后就不再拒绝,跟在君媱的身后走进了布庄。 等几人再出来的时候,君媱的竹篮就已经沉甸甸的了。 “姐,是不是买的有点多啊?”梦妮脸色有点红润,君媱给她买了一匹桃红色的布料,在身上比对的时候,照出来的人,显得精神了很多。 君媱失笑,看着梦妮那高兴却娇羞的样子,总觉得好可爱。 “多啥,如果有剩下的布料,咱们就做几个手帕,在上面绣上图案,多好看,谁家的姑娘小姐没有几个搭配衣服的手帕啊,是吧?” 说着,还冲着梦妮眨眨眼,看到她瞬间就涨红的脸颊,心里狂笑不至,这个丫头真的很容易脸红啊。 “我,我哪里是什么大小姐啊……”不过是个农家女而已,说不定连农家女都算不上,毕竟一点农活都不会。 “傻丫头,其实每一个女孩子都是大小姐,别总是觉得自己是个病人,如果有了这样的想法,就算是个健康人,也会慢慢因为这种想法而患病的,所以梦妮,从现在开始,你要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健康人,再说,梦妮本来就很健康,只是很体弱而已,并不是病。” 这丫头心思太重,总是觉得自己活不久,有了这种想法,可是雪上加霜啊。 就好比红楼中的林黛玉,如果不是心思太重,喜伤春悲秋,才最终过早的香消玉殒。 而这番话,很明显让梦妮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姐,我真的不是病?”她没有得病吗?这么多年时不时的心悸,那不是病会是什么? “不是病,当初来我家的时候姐是咋和你说的,带你回来养身子的,你啥时候听姐说是带你回来治病的,是吧?”君媱再加一把火。 梦妮被君媱说的有点晕乎,傻乎乎的点点头,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就是说不清楚。 随后,四个人就随着人流在集市上转悠,等走到卖野味的那一边,却看到有一群人正围成一堆,很是吵闹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娘,里面是什么啊,那么热闹?”无忧指着那堆人,问身边的君媱。 “娘亲,咱们去看看啊。”巧儿也来了兴致,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什么好玩的或者是好吃的啊。 “嗯,去看看。”卖野味的摊位能聚拢这么多人,肯定是出现了什么稀奇或者是了不得的东西。 君媱和梦妮一人领着一个小家伙,往人群里走去,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两个小家伙,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好大的一条蛇啊! “好家伙,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条蛇呢!” “是啊,看样子,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吧?” “我看也差不多,少说也要五十斤,没看刚才有人量了量,足足有七尺半呢。” 七尺半?君媱挑眉!两米多的蟒蛇啊,挺大的。 看粗细,几乎和巧儿的小腿那般粗细,在冬天能发现如此大的蟒蛇,也算是走了好运了,毕竟都进入了冬眠期,很容易逮到。 “娘亲,巧儿怕!”小丫头抱着君媱的大腿,缩在她后面,小脸煞白的看着那条死掉的大蛇。 君媱心里一紧,弯腰把女儿抱在怀里,招呼梦妮道:“梦妮,咱们走吧,不看了。” 还有很多的东西要买,如果不抓紧时间,估计新鲜的都会被人提前挑拣的差不多了。 梦妮也是被吓得不轻,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蛇了,就算是小的,大多数的女孩子也会害怕,那种细细长长全身冰凉,弯弯曲曲的东西,看着还有种恶心的感觉。 挤出人群,除了君媱,两个小家伙和梦妮依旧是有种心有余悸之感,看他们那好久都缓和不过来的脸色,就知道了。 “姐,咱们再去买什么啊?”梦妮想着转移话题,尽早把刚才那瘆人的一幕忘掉。 “是呢,买什么呢?”君媱沉思着,过年当然是要灌腊肠的,家里的那头猪,等到了再过几天就宰了,一半留着平时做菜啥的,另一半就全部灌了腊肠,平时也算是给小孩子一个零嘴吃。 今天要去药铺给梦妮买些做药膳的药材,家里的米面粮油都够了,吃到明年夏天也差不多,瓜果之类的可以买点,还有鸡蛋也再买一些,上次买的还剩下一半,等越临近过年吃的越多,再就是蔬菜,如果有温室大棚,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了。 在这里没有塑料薄膜,却可以用琉璃制作,但是那费用,可就是极高了。 “买点干果吧,平时当零嘴吃,免得无聊,再买点水果,再去酒肆买几坛好酒,然后再去趟药铺,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几个人就在集市上兜兜转转,先后又买了不少的东西,知道君媱背上的竹篮都装的满满的才作罢。 前面,突然有人冲着君媱几人招手,看过去,正是杨槐安和杜氏。 几个人上前,杜氏看到那沉甸甸背篓,赶忙上前帮着拿下来。 “你说说,背这么多东西也不嫌累得慌,你舅舅几乎每次都回来,买了就送过来,到时候让你舅舅给送回去,难道还怕你舅舅给你吃了啊?”她提到手里都觉得很重,这丫头真不懂得爱惜自己。 “没事,反正都买的差不多了。”君媱笑道,“舅妈咋跟着一起来啦,是不是你猜到了我要带着梦妮来赶集啊?” “我咋能猜得到,不过是今天的货有点多,我才跟着你舅舅来的,媱儿,你回去的时候带两只野鸡吧,我看你狍子做的也好吃,带一只回去顿了吃。”冬天万物萧条,食物稀少,潜伏在落叶里总能看到偷偷出来觅食的狍子和野鸡,所以这次的野味很是丰富。 君媱这才看见,面前的摊子上,却是有不少的野味,六七只袍子,大小不一的七八只野鸡。 “是不少呢,舅妈,我看就给我留两只狍子吧,家里还有四只鸡呢,到时候留着过年,足够了。”她笑道。 “那行,我给你收拾好了,抱起来,等走的时候给你放进篮子里。”杨槐安爽快的笑道。 “行!”站起身,看着那远处的肉铺子,她指了指对杨槐安两人道:“我去肉铺子看看,就先让他们三个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你尽管去吧,两个小家伙就放在舅妈这里。”杜氏挥挥手让她尽管去。 交代两个孩子要听话,君媱这才朝着肉铺子去了,她这次准备去买猪心和猪腰,回去给梦妮做药膳。 肉铺子面前人很多,男男女女的都挤在一起,要知道这可是青山镇最出名的肉铺子,主要是因为这个肉铺子的掌柜有一手绝活,能够不用过秤就称出肉的重量,从而扬名整个青山镇。 “大贵啊,给婶子称二斤肥肉。” “哎,好来。”白刃手起刀落,一条白肉膘子出现在手里,然后飞快的用一块油纸包好,旁边的麻绳利落的绑好递给面前的白发老妪,“身子,给,二斤肥肉。” “大贵啊,给我五斤花肉。” “我要三斤。” 人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位大嫂,那位掌柜称的真的那么准吗?”她拉住一个女子问道。 女子瞪大眼睛,好似君媱问的根本就是废话一般,“可不是,没看见吗,旁边的木牌上写着,短一两白送一斤的吗?就放心去买吧,保证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君媱打眼看过去,果然在肉案旁边,看到一个木板,上面写着:短斤少两,赔送一斤。 连这样的大话都敢说了,看样子是真的有点本事。 等肉案前的人渐渐少了,君媱这才上前,问道:“掌柜的,我想要一副猪心和猪腰。” “啊?”老板李大贵张大了嘴。 “怎么,没有吗?”她问道。 “不,有,等会我进去拿,这两样东西很少有人买的。”嘀咕着,转身跑进了铺子,没一会就胖着一副猪心和猪腰出来,在手里颠了颠,然后用油纸包好,递给君媱道:“这位娘子请那好,总共九斤七两,因为几乎没人要,娘子就看着给点吧。” 君媱颠了颠,分量却是不轻,且无法估量出来,果然是行行出状元啊。 从怀里掏出二十个铜板,递给李大贵道:“掌柜的,二十个铜板你看合适不,少的话我在添。” “行了行了,如果娘子不要,这两样东西也就扔了,怎么做都不咋好吃,也就很少有人买了。”李大贵接过铜板,随后就给旁边的人继续切肉。 提着油纸包,君媱又慢悠悠的朝着前面的药铺去了,在药铺里买了当归,党参,陈皮,黄芪,红花,熟地,付了钱才出了药铺继续转悠。 想到有一份菜谱,山楂炖牛肉,适合现在的梦妮吃,又返回药铺,买了一些山楂,然后去外面的肉铺子买了五斤牛肉,看到牛肉,某人又想到了可以做西红柿牛腩,可是在逛遍了整个集市居然没有发现西红柿的影子,甚至不管问谁都说没听过,哪怕君媱翻来覆去的什么柿子,西红柿,番茄,换个名称的问,也是没有人知道。 一路心思重重的往杨槐安那边走去,脑子里却在不断的想着,这个时代为何没有西红柿啊,明明是既可以做蔬菜又可以做水果,而且富含丰富的维生素c,居然会没有,这不科学啊。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在这个天启国,确实没有叫做西红柿的蔬菜,所以西红柿牛腩,泡汤了。 再然后,这会是商机吗?番茄可是特别有营养而酸甜可口的美食,做法多种多样,且极易栽培,只是却不知道去哪里弄种子。 等回到杨槐安那里,面前的野味又卖出去一些,然给君媱留下的狍子,却已经被清理干净。 “娘亲,你买的啥呀?”巧儿凑上前看着君媱手里的大包小包。 “给你小姨买的药材哦,巧儿不能吃的,等快过年的时候,娘亲给巧儿做好吃的啊,乖乖等着。”把手里的纸包都放进背篓里,拍拍女儿的小脑袋。 巧儿一听不是卖给自己的,也不在纠缠,又坐回去和哥哥聊天去了。 杜氏看着那不老少的东西,皱着眉问道:“媱儿,这些花了不少钱吧?” “没啥,钱能买来健康也算是花的值得。” “还是媱儿这丫头会说话,你对妮子的好,我和你舅都记在心里,但是媱儿也知道我家的条件……”杜氏一脸的为难。 “舅妈,你……” “所以啊,媱儿,如果你家有啥体力活什么的,尽管说,我和你舅舅一定会去帮忙的,而且还是自家人,也放心不是。” 君媱不禁抚额长叹,这是要干啥呀。 “舅妈,咱们是一家人,你别和我这么客气了,再说了,表妹乖巧懂事,我也很喜欢啊,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也用不着你有事银子有事帮着做活的,多见外啊,让我外公外婆知道,还以为我妈和我舅不是亲姐弟似的。” “哎,是这样吗?我不是那意思啊?”杜氏愣了。 杨槐安看到妻子那呆愣的表情,忙拉拉她的袖袍,忍着笑,说道:“你就别在这里瞎操心了,媱儿心里有数,如果需要我们帮忙的,她一定会说的。” 真是的,自从君媱那次说是要盖房子需要他们家帮忙,之后不知道何时原本并不喜欢君媱的杜氏,渐渐变得和自己这个外甥亲近起来了,这对他来说,算是好事吧,否则的话,自己和大姐家的关系也有点淡了,毕竟他家兄弟姐妹单薄,就姐弟俩而已。 “是啊,舅妈这么生分,我这心里也不舒服不是。” “既然你这丫头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罗嗦了,等以后……哎呀,无忧那孩子……”杜氏话没说完,眼神一转就看到那惊险的一幕。 可能是巧儿和无忧闹着玩,手里的点心被甩了出去,无忧跑到路中间想捡回来,远处却有一辆奢华的马车,飞奔而来,虽然赶集的人已经渐渐少了,却依旧被那辆疾驰的马车吓得一片杂乱。 “哥哥……”巧儿看到那远处疾驰而来的高头大马,就要压上自己哥哥身上,站起身就要冲出去,却被君媱一把捞起来扔进杜氏的怀里,“舅妈,帮我看住巧儿。” 说完,人就冲了出去,飞身扑向自己的儿子,抱着他就要翻到一边,却扑了一个空。 她心里一凉,觉得这下子是完了,而自己也因为惯性,冲着对面的一个装满母鸡的筐子滚了过去。 可是,却突然觉得腰间一紧,自己就被人提在怀里,一条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将她拉起来,然后好像在空中飞起来一般,再落地已经在十几步远了。 “娘,你没事吧?”无忧还被人抱在怀里,一脸担忧的看着君媱。 君媱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了,激动的好久才平复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人,赫然是曾经在福运酒楼一起喝过酒的宁二爷。 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泰山崩于眼前都能无动于衷,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宁二爷……”她拧眉,然后伸手把儿子抱过来,微微福身道:“多谢二爷相救。” “无妨,举手之劳。”宁月谨微微点头,眼神射向人群中的某一个方向,眼底深处有一抹让人无法察觉的严厉。 人群里的千龙缩了缩脖子,额头上冷汗肆虐,他真的不是故意不管小主子的,就在他要飞身出去的时候,这位爷已经先他一步冲出去了,难道自己武功比不上主子,这样也要被惩罚?不要呀。 “喂,你们这群贱民,知道车上坐的是谁吗?滚开滚开别挡路,否则打死你们。”手持马鞭的车夫,跳下车,满脸横肉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摇晃着身子走到君媱他们五步远站住。 一抹阴冷的杀气,瞬间在空气中炸开! 宁月谨和千龙都不禁全身戒备,等察觉到那股强烈的杀气是从均瑶身上爆发出来时,不禁脸色一变。 千龙心里暗忖,冰晨说的果然没错,小主子的母亲,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单单就是这杀气,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 而宁月谨的凤眸,也是不动声色的眯了眯,随机恢复平常。 突然,红唇微微勾起,一抹清雅秀美的笑容,在君媱这张白皙如玉的脸颊上绽放开来,好似刚才的杀气不过是错觉。 “这位大哥,小妇人实在不知,大哥可否告知,车里坐的到底是哪位位高权重的大老爷,居然纵容自己的车夫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闹事,策马疾驰,也好让小妇人瞻仰一番大老爷的风采。” 丝毫没有听出君媱话里的几封,车夫一脸高傲的看着君媱,似乎在用眼神狠狠的将她践踏进泥土里一般,“哼,谅你这个目光短浅的贱妇没见过世面,给我挺清楚了,马车里坐的是……” “张魁,别扰民,继续赶路。”车内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车夫的话。 张魁忙回身冲着车内一躬身,“是,程管家。” 而正是这三个字,让君媱脸上的笑容,一瞬间灿烂如血。 “呵,管家?是皇帝的管家还是谁的?居然敢无视人命,罔顾法度,撞了人之后居然连面都不露一下,还放纵车夫公然威胁,真是好大的派头啊。”不得不说,君媱现在是火气冲天,如果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灿烂,说出的话不是这么的尖锐的话,根本就看不出笑的如此灿烂的小娘子正在气头上。 车夫一听,脸色都白了,抬手用马鞭指着君媱怒斥:“大胆贱妇,居然敢如此放肆,你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哎呀呀,好嚣张的车夫啊,不过是个狗奴才,充什么大尾巴狼?”居然敢在差点撞了她儿子之后,还嚣张至极的大摇大摆的离开?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你……你你……”车夫被堵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是奴才,可是也是程家的奴才,比面前的这个村妇可是高贵多了。 “张魁,还磨蹭什么,赶紧解决了,快速离开。”车内的人声音有点着急,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啊,是,程管家,马上就好。”张魁点头哈腰,一副标准的奴才相,然后转头对上君媱的时候却是一副凶神恶煞般的疯狗状。 “娘……”无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他虽然小,可也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就是那辆马车,那么漂亮,他也可以知道能拥有那样马车的人,绝对比他们厉害,而自己的娘,碰上这样的人,会不会吃亏啊。 君媱回身看到拽着她衣服的儿子,对他柔柔一笑,摸着他光滑的发丝,道:“无忧不怕,娘会保护你的,没有人敢伤害娘的儿子,你以后可是要文武双全的不是?这么厉害的无忧,娘怎么舍得离开。” “可是,他们看起来很厉害。”长得那么壮实,手里还拿着马鞭,自己的娘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厉害什么啊,不过是纸老虎。”君媱这句话声音有点大,让张魁的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 宁月谨没有言语,只是站在两人身后看着这对母子的互动,总觉得很是有趣,似乎和别家的母子不同,就比如他和自己的母后,那个出身贫贱,被人明里暗里,利用的干干净净的女子。 当初她也是如此拼尽全力的保护他和皇兄的吧,可是从什么时候她就成了众矢之的,被那兽群一般的后宫不断的侵蚀,吞噬着她的精力和心神,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却让她在那奢华尊贵的宫殿夜夜忍受着寂寞的苦楚,知道死都没有得到他的理解,明明相爱不是?既然能跨越那么大的落差相爱了,为何最后会后悔?他其实并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所有人都拼了命的想要得到,却最终会因它而死,是毒也是蛊。 “啪——”一声尖锐的甩鞭声,让他回过神,就看大张魁已经持着鞭子走了过来。 “臭娘们,你算是彻底惹到了我们程管家了,这样就算是我想放过你,也不行了。”说着手中马鞭一甩,飞速的扫向君媱。 君媱一把将儿子往后推开,冷声道:“无忧,向后躲开。” 然后在鞭子挥舞过来的时候,一个敏捷的侧身,马鞭在自己面前抽到地面,响亮且刺耳。 发现鞭子甩空,张魁并不觉得如何,挥手继续,却发现抽不动,而一只湖蓝色的绣花鞋,将马鞭踩住,纹丝不动。 “我说你是纸老虎,你是不是不服气?”君媱笑道。 接着就这么踩着马鞭又走了一步,然后马鞭很自然的从张魁的手里强制脱离,看到距离自己不过两步远的君媱,还有那张笑的极其灿烂的连,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砰……”一声闷响,传入围观的众人耳内,然后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向后飞出去五六米才停下。 众人的眼,顿时瞪得如同牛一般,均都胆寒的看着那个娇小秀美的女子,一腿笔直的站在地面,另一条腿,则是高抬在空中,很明显,刚才那个大汉就是被她踢飞出去的。 而在后面,担心不已的无忧,更是被君媱这一脚给惊的小下巴都要脱落了,最后还是宁月谨看不过去,弯腰给儿子合了上去,免得长时间如此会闭不上,他的儿子绝对不能有隐疾。 不过,还很是像呢,和自己小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怪阿离那家伙会看一眼就知道了。 如此的话,这两个小家伙更不能随便就认了,毕竟他现在身边可是危险环伺,不解决掉那个坏孩子的话,他就无法安生。 以前想着随他折腾,可是自从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之后,计划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嘴巴张的太大了。” 无忧合上嘴,呆呆的点了点头,然后眼神没动的继续看着娘亲。 接下来的场面似乎有点惨,只见君媱捡起地下的马鞭,一步步走上前,在痛苦哀嚎的车夫面前停住,然后马鞭高高扬起,狠狠落下,那种抽打的肉里的声音,让人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啊——” 张魁凄惨的声音,响彻天际。 “乖乖,这就是小主子的娘亲啊,好威武哦。”千龙在人群里咂舌,这一鞭下去,可是连骨头都跟着疼了吧。 然后再一鞭。 又一鞭。 再然后…… “住手!”车帘终于是掀开,探出一个头花半灰,年约五十左右的老者,看似浑浊却精光矍铄的老眼扫了一眼满身血色鞭痕的张魁,最后落到君媱的脸上,笑道:“这位小娘子,是老夫的车夫太鲁莽,还请这位小娘子宽恕则个,老夫有要事在身,可否通融一下?” 视线,和老者的眼神对上,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布满了数不清的算计和密密麻麻的精明,但是,最先收回视线的却是那位程管家。 他的心里很是震惊,自己混迹在权势聚集的京城,身为当朝刑部尚书,从一品大员程志裕的管家,就算是正一品的官吏都要对自己老爷礼让三分,作为程府的管家,自然也是比一般人要狂傲的多。 刑部尚书,掌管全国司法和刑狱,那可是个让人想想就寒毛直竖的官位。 而如今,居然被一个小妇人的眼神给看的心惊胆战,好似自己所有的心思在她的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那双眼睛里,有无情到让人发指的冰冷,有让人心颤的狠厉,有让他心惊的算计,以及将所有情绪都全部完美包容起来的清澈,似乎足以穿透人心的清澈。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眼神?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以,让你这个奴才牵着马离开闹市。”伸手,直指衣衫渗出血迹的张魁,“老丈,人都是爹娘生的,其实何来的贵贱,从娘胎里爬出来的时候,你身上也没有刻上什么天生的王孙贵胄,做不到行善积德倒没什么,但是伤天害理,草菅人命,那可就天理不容了,与人方便,才能与己方便不是?” 老者脸色一沉,却压抑着没有说什么,而是怒视着依旧躺在地上哀嚎的张魁道:“狗奴才,还不赶紧驾车离开?程府的连都让你这个狗奴才丢尽了,回去再收拾你。” 张魁吓得全身一个激灵,然后忍痛爬起来,拿起已经被君媱仍在他身上的马鞭,上前拉着马缰,一瘸一拐的向另一端的路口去了,直到走出闹事,才看到马车扬起灰尘,迅速消失在远方。 “媱儿,你这丫头可吓死舅妈了!”杜氏走过来,而且两腿还在微微的发抖,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而在她怀里的小丫头,却拍着手,笑的特别可爱。 “娘亲,娘亲好厉害哦,巧儿也要和娘亲这么厉害,好不好,好不好?”边说着,边伸长了胳膊,想要钻进君媱怀里。 这一声,让围观的人顿时醒了,看着君媱的眼神,各有不同。 惊讶,赞叹,佩服的有。 鄙视,讥讽,看好戏的也有。 但是君媱却丝毫都不在乎,上前把女儿抱进怀里,对杜氏道:“这不是没办法,为了这两个小家伙,我就得把自己当男人使啊。” “娘……”无忧的声音,带着赞叹和佩服。 君媱抱着女儿转身,当看到那个窝在儒雅清逸的男子怀里的儿子,顿时心脏瞬间提了起来,然后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一下子呆住了。 这是什么感觉,一大一小,两张脸为何这么的相似,难道…… 不,不可能。君媱摇头,这个男人据说是京城的,而这次来到这里,那天妖男也说了,是来监工的,就因为在青山镇和泉水村中间的三河村旁边的山上,发现了煤矿。 也就是说,他只是偶然而来的,如果没有煤矿,一个在京城生长的贵公子怎么会出现在如此穷乡僻壤的边远小镇,而且能监工朝廷的煤矿,很明显他的身份不简单,再加上“宁”乃国姓,所以君媱曾经大胆的猜测,他可能是皇亲国戚。 一个皇亲国戚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村,去强暴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丫头?开什么国际玩笑,这又不是在演电视剧。 不过,既然这种想法被排除了,为何还会有种隐隐的急躁感。 “宁二爷,多谢了,无忧,咱们回家了。”君媱朝着儿子招招手。 无忧抬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的男子,总觉得他好熟悉,却也知道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所以那熟悉感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不过他并不排斥这个男人抱着自己哦,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和娘亲身上的完全不一样。 “哦!”无忧点点头,然后对宁月谨道:“大叔,放我下来吧,我要和娘回家了。” 宁月谨淡淡的扫了无忧和巧儿一眼,弯腰把他放下,见无忧已经走到君媱身边拉着她的手就要走,突然开口道:“君娘子,今天中午就在福运用午饭吧,另外宁某给你介绍一个生财的路子。” 离开的脚步顿住,君媱背对着他思索了五六秒,才点头道:“那行,小妇人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宁二爷请先去福运等小妇人片刻,小妇人随后就到。” “好,那宁某就在福运静候君娘子。” 说和,玄色锦袍扬起一道飘逸的弧度,在众人失魂落魄之时,消失在闹市。 知道宁月谨消失,人群中才有人发出一道惊呼:“好出色的公子!” “是啊,真不知道是谁家公子,如同仙人一般。” “应该不是咱们镇上的吧,没听说那家有如此俊的公子哥。” 君媱回到摊位上,就看到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梦妮,还有在一边急的鼻尖都冒汗的杨槐安,就明白梦妮定时被方才的事情,惊吓到了。 “梦妮,是不是吓到了,没事的啊,别害怕。”她俯身柔声安慰道。 梦妮弱弱的点头,见君媱没事,才撤出一抹柔柔的笑:“姐,你没事啊,刚才吓了一跳,心口就疼得厉害,让姐担心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咱们中午不回家吃饭了,去镇上的福运酒楼,舅舅舅妈,你们一起去吧。”正好,中午就借用福运的厨房,给梦妮做一碗药膳。 杨槐安夫妇一听,连忙摇头拒绝,拒绝的那么明显,君媱都感觉头都转拧了。 “我们就算了,媱儿,福运可是镇上最好的酒楼啊,我听人说吃一份顿饭要好几两银子呢。” “没事,我和福运的掌柜的认识,不用银子的,再说咱们中午是刚才那位公子请客,不用花一个铜板的。”君媱解释道。 而听她这么说,杨槐安才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福运酒楼啊,在青山镇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听说那里的菜特别好吃,是镇上有钱大户和官老爷都喜欢来的地方,今天他也能进去吃一顿吗? “那,咱们就去吃一顿?”杨槐安有点怯场。 “对呀,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去吧,现在还不是人太多的时候,正好可以吃的舒心一点。” “行,咱一起去。”杨槐安终于是下了决心,虽然心里依旧有点不安,总感觉那种地方不是自己这等人去的。 旁边摆放着野味的摊主听到杨槐安要去福运吃饭,忙纷纷夸赞,说是他有福气,那种地方,他们可是一辈子都进不去什么的,君媱却只是听着并没有插嘴,因为他们的语气中并没有嫉妒,只有羡慕。 收拾完东西,几人就朝着福运酒楼去了。 到达酒楼门口,就看到青云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等看到君媱,忙快步走过来,笑道:“君娘子,您来啦,快里面请,二爷已经在无名居等着您了。” “嗯,知道了,青云小兄弟,薛老板呢?”那天他说隔天就走,现在都四五天了,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果然,青云笑着回道:“七爷已经回京了,不过七爷说了,无名居旁边的房间已经改成香扇阁,是给君娘子平时用的。” “是嘛,他这么好心?”自己和他算是“勒索”了两成的股份,他居然还这么好心,难不成是被虐狂?自己这两成要的也少了吧? “阿嚏——”一个重重的喷嚏声,在卧龙寺的静美贵宾厢房响起,旁边一个清雅的侍女,忙送上一杯茶水。 “少爷,您没事吧?” 薛离尘揉揉鼻子,瓮声瓮气的点点头:“大概吧,梅清,给爷熬完姜汤,也要发发汗。” “是,少爷,奴婢这就去。” 看着离去的侍女,薛离尘倒在软榻上,看着窗外那淡粉色的梅花,清雅的香味缓缓飘进来。 “那里是风寒啊,定是不知道谁在想念本少爷的天人之姿。” 二楼,君媱在青云的带领下,来到了重新改过名字的香扇阁,里面锦缎薄纱,雅致幽静,就连挂在窗边的薄纱罩灯,也被换成了仕女图,在室内挂了四盏,等到了晚上,全部点上,定然会亮如白昼。 床榻很软,下面铺着好几张褥子,每一张都是细软的新棉,摸上去即使是在寒冬,都觉得暖暖的,被子是上等的丝绸,君媱不认识,但是问过青云才知道,这种面料叫做云锦,是京城里名门小姐夫人都喜欢的面料。床幔是薄纱,看上去好似烟雾一眼朦胧,所以叫做云雾纱,连名字都起的这么雅致。 而房间内还有一张临近窗户的檀木桌,上面笔墨纸砚齐全,还有一些没有任何墨迹的账本空册子,大概是留给君媱的。中央则是有一张矮桌,两张贵妃榻和两个绣凳,足够六个人围在一起用餐。 看到这间屋子,杨槐安和杜氏以及梦妮都是惊讶的合不拢嘴,这件屋子也太好看了吧,听方才那个小哥的意思是,这件屋子是给君媱准备的,真是厉害,这丫头到底是有多啊的本事啊,居然让福运酒楼的老板亲自给她准备房间。 “舅舅舅妈,你就带着两个孩子和梦妮在这个房间用餐,我去和刚才那位公子谈点事情,用完之后,觉得困就现在屋子里休息,傍晚能到家就可以了。” “哎,行,媱儿就放心的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杜氏忙说道。 君媱感觉,舅舅一家三口从进了这个屋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估计是不自在。 从背篓里拿出买的药材和腰花,她让几人随意就走下了了楼,往厨房去了。 厨房里,孙厨子和陈厨子正在忙活着,见到青云领着君媱进来,忙冲着她点头问好。 “君娘子,来了啊。要吃点啥,我们两个给你做。”孙厨子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可不要和我们客气,自从有了那菜谱,来吃饭的人可是特别的多,而且生意好了,掌柜的还给我们涨了月钱。”陈厨子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是嘛,那恭喜两位大叔了,没事的话你们也可以做着吃,成本不高,可都是补身子的好菜。”她说道。 “可不是吃过了么,我们店里几乎是三两天就做来吃一顿。”曹如行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听说君娘子来,我可是要出来招待招待。” “曹掌柜客气了,都是熟人了,不用这么客气。” “是啊是啊,不客气,都是半个主子了,以后还要请君娘子多照拂。”曹如行乐呵呵的说道。 君媱故意板起脸,抿唇看着曹如行道:“曹掌柜,你这是对君媱要意见吧,我可是一直把曹掌柜当长辈看待啊,您这样说,不是骂我呢么。” 曹如行一看,顿时乐了,“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么,还当真啦?能认识君娘子这样的能人,也算是曹某的荣幸了,既然君娘子如此给曹某面子,那曹某就厚着脸皮喊你一声媱儿,你就喊我一声曹叔,不会高攀吧?” 君媱顿时弯起了眉眼,“什么高攀,要说高攀的话,还是君媱高攀了曹叔呢。” “哈哈,这样挺好,挺好,我就不打扰你了,看你拿着材料,是要做菜吧,反正这里也给媱儿你留了房间,没事的话就经常来酒楼看看,顺便教一下这两个老家伙做菜。” “哎,好来,两位师傅做的很好吃啊,哪里需要我指导。”她柔柔一笑。 又是一番扯皮,曹掌柜这才离开,君媱之后就向伙计借了一个锅子,给梦妮做起了药膳。 因为是药膳,在酒楼其实也适合,但是这道菜却是为梦妮的病情而特别做的,所以君媱就没有给两位师傅细说。 随着砂锅的熄火慢炖,宽敞的厨房里顿时有种淡淡的药材香味和肉香,让人觉得心清气爽。 等觉得差不多了,君媱才用一个砂碗装好,然后扣上盖子,亲自端着上了楼,给梦妮送了过去。 叮嘱她定要慢慢吃,吃不完也没事之后,这才走向了旁边的无名居。 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五官坚毅冷硬的男子对她点点头,然后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宁二爷,久等了,临时给家妹做了一份药膳,耽误了点时间。”她解释着,毕竟迟到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无妨,君娘子请坐,刚才已经听曹掌柜说了。”宁月谨放下手中的书,指指对面的软榻,示意她坐下。 君媱也没扭捏,走到他对面的软榻走下之后,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把一只白玉茶杯送到她面前,“雪山针牙,尝尝。” 君媱心脏猛地一跳,目光无意识的跟着他的那只手移动,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的手能长得那么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圆润饱满,揉着有人的粉,好似世界上最顶尖的艺术家雕刻而成。 “君娘子,你看的太久了。”清雅的声音,温润的好似毒药一般,让君媱的脸瞬间有点泛红。 “咳咳……不好意思,二爷别见怪。”糟糕,居然盯着一个男人的手发呆,fuck。 “不会,我的手能让君娘子看的入神,也算是有点价值。”他勾唇,薄唇的弧度,让君媱又差点失神。 察觉到自己有点花痴,忙低下头,端起茶杯,轻轻抿着,故作不在意的问道:“二爷,不知您说的财路是什么?” 宁月谨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君媱,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居然该死的取悦了他,明明在他面前面红耳赤的女子不计其数,而他却觉得这血红的耳尖,如此的可爱。 “三河村东十里外,煤矿开采的兵士有三千人,他们的饮食需要有人负责,知道腊月二十,如今还有一个月整,这些兵士的伙食费是一千五百两,不知军娘子有没有兴趣?” “一千五百两?”君媱挑眉,耳尖的红润褪去,转而眼神变得晶亮。 “嗯!” “二爷要交给我负责?”她倾身,快速问道。 “君娘子有兴趣?”宁月谨眼神柔和了许多,突然发现这个女人说到钱,眼神总会变得格外有神,原来是个财迷。 “有,肯定有,必须有。”她连连点头,一千五百两啊,上等良田五两银子,这一千五百辆,足足可以买上三百亩啊,多大的一片地,想想就美得冒泡。 “君娘子,似乎特别的爱财。”他突然开口说道。 君媱一愣,恍然发现自己有点急切,还有点失态,忙正了正脸色,重新做好,一副端庄优雅,“二爷说笑了,谁不喜欢钱。” “也是!”他点点头,“君娘子如果有了钱,想做什么营生呢?” “营生?”君媱忍不住思索了。 “嗯,是开店,还是买宅子,或者是别的什么。” “当然是开店,全国连锁的一站式综合超市。”她说起来,都美的冒泡,那将会赚多少银子啊。 “一站式……综合超市?那是什么店面?”宁月谨听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看到宁月谨那不解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鸟语”。 “就是生活店面,里面粮油米面,蔬菜瓜果,油盐酱醋,全部都卖的店铺,如果到时候有条件,珍珠首饰,金银物件,绸缎布匹,笔墨纸砚,糖茶点心,等等都要卖。”她掰着手指说道,然后抬头问宁月谨道:“二爷,如果是你,会不会来这样的店面买东西?” “会!”宁月谨点头,“能够在一个店面就全部买到,很方便。” “是吧,我就觉得你会这么说。”她勾唇,满意的笑了。 “君娘子好头脑,可是那样的店面,空间必然很大,而这样的房子一般不符合天启国的房屋筑造,君娘子的店面会有点麻烦。”那么多的东西,必然要需要很大的地方,而天启国的房屋都几乎差不多,再大就是私人住宅了,商业铺子却不一样,所以除非是自己买地建造,否则就要加盖楼层。 “无妨,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只要有了钱,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所以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赚钱。 两人就这么在无名居低声交谈着,而午饭的时候,等菜都上齐,宁月谨问道:“君娘子,怎么不见两个孩子?” “在旁边的香扇阁。”她笑道。 “是嘛,不如叫过来一起用餐吧。” 然后,君媱的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宁月谨的脸上,带着疑惑打量和探究。 好久之后,她才试探的开口道:“二爷,你不觉得我儿子和你很像么?” 宁月谨听了,好似根本就不意外,温和一笑,道:“是嘛?君娘子不说还没觉得,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这种想法。” “哦?”君媱挑眉,眼神静静的看着宁月谨的凤眸,却发现里面风平浪静,似乎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泛起波澜,这让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 是她的错觉吧,如果真的是,她才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呢,先是穿越,再是发现有孩子,然后就没经过多久就碰到孩子的爹,这么扯蛋的事情,怎么会发生。 “二爷勿怪,随口一说而已,我的丈夫可是个短命鬼,孩子没出生就死了,能像二爷也算是我儿子的福气。”说完,干笑几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宁月谨眼神闪了闪,一抹不悦一闪而过。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咒他早死,真是个大胆的小娘子。 而在房间外隐匿的苗若和竹影,忍不住相视一眼,都从自己眼里看到了一抹极力压抑的笑意,自己主子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啊,早点相认了,不就没事了? 两个人的饭桌,很是安静,君媱虽然有点不习惯,却也只能忍着。 宁月谨吃饭很优雅,而且还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不像君媱,碰到青菜,嚼起来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就好比有人吃黄瓜一样。 她拒绝的如同一只小松鼠,而宁月谨却好似那天边的明月,还真是差距啊。 她的动作也同样是优雅知性,而在现代咀嚼出声也很常见,为何古代的人就能做到润物细无声?这绝对是个技术活。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她家儿子那嫩嫩的小嗓音。 “娘……” “进来吧!”君媱看到宁月谨点头,才出声让儿子进来。 房门推开,小小的穿着紫色小袍子的粉嫩男娃子走了进来。 无忧冲着宁月谨抱拳,鞠了一躬,表情很是郑重的道:“这位大叔,无忧失礼了,只是有事想和娘亲说一声,请别见怪。” 这样就没事了吧,娘亲说了不管去哪里都要先敲门,然后得到屋里人的允许才能进入。 “不会,找你娘有何事?”宁月谨的声音绝对是真真正正的温和,和平时装模作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无忧,午饭吃饱了没有?妹妹呢?”君媱招招手,让儿子过来。 无忧走到君媱面前站住,任她拉着自己的手。 “吃饱了,妹妹已经被舅姥姥哄睡觉了,无忧是想去书肆看看,想让舅老爷带着去,所以特来和娘亲说一声。”虽然想着娘亲在谈事情,可是舅姥姥却说,要想出去,必须要和娘亲说一声,否则一步也不许踏出酒楼,所以他只得来了。 “可以哦!”君媱笑着点头,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无忧道:“喏,拿着荷包,里面有银子,就算是买几本书也应该够了,出门要听舅老爷的话,别到处乱跑知道吗?”她细细的叮嘱道。 宁月谨瞥了一眼母性光辉的君媱,淡淡道:“让我的侍从跟着吧,安全一点。” 说完,唤了一声苗若,一道青色身影瞬间出现在房间内,让君媱吓了一跳,而无忧却是双眼放光,好似看到了一大堆鱼的小猫。 好厉害哦,他也好像学武功,这样的话,今天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娘出面了。 知子莫若母啊,看到儿子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一把掰过儿子那发光的小脸,认真的说道:“无忧啊,听娘说,你现在年纪还小,身子还无法承受学武是的高强度劳累,咱们再等个三五年好不好,到时候娘保证给你找个武功高强的师傅。” 君媱的话,让小家伙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眼里虽然有不舍,却终究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嗯,无忧听娘的话。” 君媱无奈的点点他的小鼻头,宠溺的笑道:“不是要你听娘的话,娘也不一定说的都是对地,只是在和你商量而已,但是无忧要记住,娘为你做的所有决定,并不一定都是为了你好,有的时候一些自以为对你好的决定,可能会害了你,所以你还是要自己拿主意。” “可是无忧知道,娘就是为了无忧好啊?”这件事他觉得就是,因为娘在他的心里是无所不能的。 “额,嗯,这件事是为了你好。”君媱摸摸鼻子,用力点点头。 “那儿子就再等三五年,娘你慢慢用,儿子先走了。”说完,转身拿着荷包离开了,而苗若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离开。 “你教导儿子的方式很特别。 044,转变 (2) ”宁月谨有点震动,为她的那句“做的所有决定,并不是为了你好”。 “是嘛?”君媱挑眉,“也没什么,只是为了培养他的判断力而已。” “确实很不错的方式,你是个很与众不同的母亲。”如果当初他的母后能有这样的觉悟,是不是他们兄弟的未来就不会如此的痛苦? “这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两个是我最最珍贵的宝贝。”君媱扬眉,一副神采飞扬,虽然粗布衣衫,却显得是那么的美,如同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芍药,张扬而娇美。 “所以在集市上时,你才会那么生气?”只是差点被撞就发了飙,若是他带走了呢?会如何? “怎么可能不生气,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程管家是何方神圣,但是敢差点伤了我的儿子,作为母亲,我没拼命就不错了,为了他们两个,哪怕是有一丝丝的危险,我都会扼杀在萌芽状态,定要让他们快活健康的成长,至于以后的路,等到他们有了自己的决策能力时,我就会放手的。”说完,君媱突然觉得有点寂寞,这就是每一个母亲都有的心情么? 宁月谨凤眸微垂,端起茶杯,不再言语,但是心里对她最初的感觉,却已经有了一丝变化,也许她不是普通的村姑也说不定。 儿子乖巧懂事,女儿俏皮可爱,两个孩子都被她教养的很好,如果他们是生长在王府,不知道会不会还如此开心快活。 ------题外话------ 两万字大章节,感谢亲们的月票,再接再厉哦,就算是累死我也认了。 045,喜欢? 清晨,天还没有亮,也就是早上三点多钟的时候,全家除了两个小娃娃,都已经穿戴完毕,全部在厨房集合了。 三天前晚上,君媱召开了在古代第一次的“家庭会议”,为赚到那一千五百两,做好准备。 经过君媱精密的计算,她已经得出了一个精确的数据,就是这一个月,肉蔬菜,以及米面粮油,三千人在她的完美食谱之下,既能吃饱又能吃得好,最多也就能花掉九百两,说白了,也就是这一个月他们家能赚到六百两银子,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想到最初梦想的三百亩良田,如今只剩下一百二十亩,也已经不错了,于是买下来的良田,是种蔬菜,还是种麦子啊? 厨房里,君媱双臂抱胸,看着面前的三人,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精神很棒,今天可是我们第一天开工,一个月内,定要将这笔银子,一分不少的揣进我们自己的腰包,听明白了没有?” “……”君正民,杨氏,梦妮,全都在她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下,羞得抬不起头来。 君媱脸上黑线冒了出来,好吧,她的口号有问题,重新开始。 “爹娘,梦妮,眼看着就要年底了,如今有这么一个大的财路就直接自动跳到咱们面前了,看着那么一堆闪闪发光的银子就在你眼前,然后,你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没有其他人,你说你是捡呢,还是捡呢,还是捡呢?捡不捡?” 这下子,三人面面相觑,依旧是有点脸红,不好意思。 好久之后,梦妮小丫头那白的近乎透明的小手举了起来,细弱蚊蝇的说了一个字:“捡!” “啪——”君媱一拍手。 “这就对嘛,谁不捡谁是傻子,所以呢,咱们就放开手脚的,去把那六百两的辛苦费,脸不红心不跳的收入囊中了。”说着,抬手挨个指着面前的三人,一一下达了任务:“老爹,你的任务就是切肉,每天五十斤,多了的话冬天过三两天也坏不掉,娘,你的任务就是切菜,白菜,木耳,以及蘑菇,木耳和蘑菇昨天晚上我已经全部洗好了,至于梦妮,你的任务就是坐在灶前烧火吧,里面是大骨,你就给我使劲的熬,直到把骨头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部熬干为止,都听明白了没有?”好吧,最后这几个字,气势十足。 “明白了!”这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三人可是士气十足,毕竟一个月进项六百两,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啊。 “明白就好,姑娘小伙子们,开工咯。” “……”一片默然。 “……姑娘?”这是杨氏。 “……小伙子?”这是她老爹君正民。 “……嘻嘻。”这是小丫头梦妮。 然后短暂的沉默过后,厨房里的交响曲瞬间响起。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君正民的手速很快,攥住刀柄,手腕灵活的上下飞速挥动。 而杨氏同样不遑多让。 梦妮则是舒服的很,在如此寒冷的冬天,坐在灶前烧火,根本就不叫什么活计,完全是享受。 “哟,这么早啊?我们还以为来的挺早呢,这刚进门就看到你家的厨房亮着灯。” “就是啊,我可是连早饭都没给家里那爷儿几个做。” “婶子别说,我还不是一样。” 君媱扭头看着外面的几个人,笑着招呼他们进来。 因为是新房,厨房更是君媱着重收拾的,就好比现代的厨房一边,一边是两个锅灶,另一边是橱柜,而中间这个近二十平米的位置,则是放了一个大大的厚板木桌,长有三米,宽有一米半。 来人是君媱找的村里几个相处的比较好的人,有林氏,马氏,以及马氏的妯娌徐氏,全部是手脚勤快的人,干活干净利索。 “婶子,平安嫂子,平川嫂子,就按照说好的,每天就忙这两个时辰,每人每天二百个铜板,来帮我一个月就行,你们都手快,包包子的速度自然没话说,就拜托了。”君媱笑道。 “行,妹子能出这么高的工钱,我们可是要卯足了劲的干不行。”一个月下来就是六两银子啊,这足够家里三四个月的开销了。 可不是么,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蔬菜,而集市上的大白菜都是一文钱一颗,君媱买起来都不带手软的。 君媱目前定的就是一人,一大碗米饭两个包子,三个菜,也就是说这三人要包上六千个包子,君媱也知道这不可能,不过也只是暂时的,其他的人也应该快到了。 正想着,外面一阵马蹄嘶鸣,然后就是青云那很是活力的声音。 “君娘子,我来给你送东西了。” 君媱放下手里的水瓢,走了出去,就看到青云带着四辆马车,停在她家门前,而马车上是一个个木盒子。 “君娘子,都按照您的要求定制的,是镇上木头记所有二十多个工人连夜加紧赶制的,您看看,行不行。”青云拿起一个盒子递给君媱。 君媱打开,就看到里面有五个格子,每个格子都用油纸给垫底,这就是一个用来装米饭,一个大点的放两个包子,剩下的三个格子是盛菜的,然后盒子上面也有油纸,这样就会防止汤汁漏掉,简称“现代版饭盒”。 “很好,辛苦了青云。”她笑眯眯的拍拍青云的肩膀。 青云脸色一红,不自在的挠挠头,“没,君娘子客气了。” 四辆车,上面整齐的码放着三千个食盒,因为马车很大,所以并不显得拥挤。 “青云,现在时间还早,你们都先去屋里休息,等都做好,我会喊你们。”她抬手指了指君正民夫妇的房间。 “那个,君娘子,不用休息也行,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尽管说。”掌柜的交代过,让他们帮忙的。 君媱却摇摇头,笑着说道:“不用了,你们尽管去休息,一会还有人来上工,用不着你们。” 屋里的都是吃过苦的人,这些事情虽然繁琐,但是和农活一比,也差不多,对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人,并不算什么。 屋子里,几个女人正手脚飞速的包着包子,先是搅匀的混合着白菜和木耳的肉馅,然后就是混合着蘑菇和木耳的肉馅,而在包好之前,还用勺子从旁边的盆里,加上一勺骨汤凝固的冻,等蒸好之后,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绝对鲜美可口。最重要的是木耳有肠胃清道夫之称,对于那些开采煤矿的将士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回到屋里,就看到已经被整齐码放在蒸笼里的白白胖胖的包子,不愧是巧手农妇,包的还真是好看。 君媱把蒸笼搬到另一个锅灶上,下面是一锅米饭,上面可以放十个蒸笼,而每个蒸笼有三十个包子,也就是一次能蒸熟三百个,这样反复需要蒸二十次,一锅需要十五分钟,二十锅则要三百分钟,也就是五个小时,而旁边的一锅大骨,猛火熬上两个小时足够了,接下来就可以蒸包子了,炒菜就不需要他们操心了,君媱已经在昨天晚上拜托了村里里正家的三个孙媳妇,做好就给送来了。 如此,一切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虽然事务繁多,却分工准妥,丝毫不见任何的慌乱。 随着一锅锅冒着蒸腾热气的包子出炉,君媱就趁着这段时间,一个个的把包子装进食盒里面,两面都是油纸,也很好的保住了热度,等拿到煤矿那边,最少也是温和状态,正合适。 二个小时之后,家里最后的两个小家伙也起来了,等走出来,闻到这满院的香味,小肚子不禁一起咕噜了起来。 巧儿柔柔朦胧的睡眼,看着哥哥,皱着小脸道:“哥,巧儿饿了。” “哟,起来了你们,饿了就过来,娘给你们两个刚出锅的包子吃。”端着食盒进来的君媱,笑眯眯的说道。 一听有吃的,小丫头也不困了,迈开小短腿就跟着君媱冲进了厨房,在厨房门口还回头对着无忧喊道:“哥,来吃包子啦,好好闻的包子啊。” 无忧看着妹妹那灿烂的笑容,也不禁笑了,两个深深的小酒窝,都能装满二两酒。 “嗯,来了!” 在厨房里忙碌的几个大人看到两个小家伙进来,都相视一笑。 君媱给了他们每人两个不同馅料的肉包子,嘱咐他们吃不完就放着,别撑着,这才又开始忙碌起来。 随着包子不断的被装入食盒,米饭也是铺满了那格凹槽,而等全部忙完的时候,时间还剩下近一个小时,里正家的三个媳妇,也都在丈夫的帮忙下,推着装了满满三大木桶的菜来到了君媱家,余下的时间,众人都再帮着君媱给食盒装菜。 而等所有的食盒全部装好,君媱进屋喊醒了睡的并不沉的青云四人,让他们帮着一起装车,最后在每个人的怀里塞了两个包子,之后就看着他们四人驾着马车,缓缓的朝着将士驻扎的地方去了。 所有的事情忙完,君媱是有点吃惊的。 六千个包子啊,四个小时,三个人,居然能如此的快速,刚才她看到过,那可是堪称飞一般的速度啊,古代人的潜力,果然是可怕。 君媱全部都查看了一下,见还有两个蒸笼的包子,随后给每人包了几个,然后又用大瓷碗装了菜让他们带回去,忙活了一早上,总要吃顿好的,肉包子最不错了。 “婶子,两位嫂子,如果你们还有认识的活计好的,能干的,明天早上让他们一起过来吧,我看着如果包子还能剩下的话,就多包一些,咱们早上也就不用回去做饭了,怪累的。” 三人都点点头表示这样的婆娘,在村里很多,一招呼就有不少。 而今天这忙碌的一个早晨,她们的手腕,说实话都有点木了,到最后都是机械性的,完全就失去了知觉。 最后,累的如同一群驴一般的君媱一家,除了两个小家伙,全部都几乎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呼,可真是累啊,我这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就算现在切下来都感觉不到疼估计。”杨氏干脆就不顾形象了,趴在炕上,眼皮都耷拉下来了。 “是啊,我也是,没想到居然比种地都累。”君正民也是一脸的菜色。 梦妮却不言不语的坐在炕边,看着自己的姑姑和姑丈,笑的很是开心,她从来没有觉得是如此的充实,虽然她的活并不重,只是不断的烧火,柴也是偶尔添一把,却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在努力着。 而两个小家伙,则是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互相看了一眼,眨巴眨巴眼,凑在一起商量,决定明天一定要早起,也帮着干活。 三河村北煤山矿地,三千军士驻扎地在一条河边,虽然有点冷,却很是方便。 而今天,听孙千户的意思是,将会有人专门送早饭过来。午饭和晚饭,自然还是轮着班去。 没错,就是早饭啊,如果一日三餐一千五百两,君媱才不干呢,那就是直接的倒贴银子了。 “二毛,你说今早会是啥饭啊?” “谁知道呢,反正还是那些,稀饭菜饼子,你还想吃啥?大肉包子?大米饭?” “难道你不想?咱们多久没吃过那么好的饭了,以前就算是在家,也只能是过年吃一顿,自从参了军,我都五年没回去了。” “我也有三年了,不过咱们还算好的,上次听一名从边关回来断了一条腿的老大哥说,哪里虽然每月能吃一次米饭,可是里面全是沙粒,碜牙不说,吃进去还难受,不吃你就饿着,哎……” “我也听说边关吃紧,可是那里是这样啊,不过也没办法,为了咱们在家耕作带孩子的婆娘和父母,也要咬牙挺着啊。” 气氛,有点沉闷,也许某人的话勾起了众人的思乡情结,想念着家里的爹娘,想念着刚入洞房就独守空闺的美娇娘,想念着那还在襁褓中的孩子,离开时刚刚出生,现在都会下地了吧。 想念着过年时,那满桌的菜和香喷喷的肉,有时候家里条件好一点,还会做一锅肉包子,吃到满嘴肉香味,那味道…… “真好呢,好香的肉包子啊。” “是呢,我也想到了,娘亲手包的肉包子,那肉香味,恨不得让人把舌头都吞了。” “好啦好啦,吃饭了,以后这一个月,我们都有肉包子吃咯,快点快点,过来领食盒。”一阵如战鼓一般的雷鸣声,在方圆数里炸开,然后…… “啥?肉包子?” “不对不对,是菜饼子,哪里来的……” “肉包子,居然是肉包子,好香啊。” 再然后,整个军队驻扎地,骚动了起来,一个个的都纷纷挤到那远处慢悠悠驶来的四辆马车,距离越近,那香味就越勾人。 “啊哟,真的是肉包子,还有大米饭呢,三个菜,孙将军,咱们的军饷够吗?” 孙大勇站在车前,看着面前排着队迅速领了食盒走到一边,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凑在一起,大口吃着饭,脸上的笑都几乎都咧到耳朵根了。 他也没想到会这样,前几天王爷从他这里取走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说是已经找到了专门给做早饭的人家,每天卯时会准时把饭送过来,他虽然觉得没什么,可是也并没有什么期待,很平常而已,无非就是稀粥和菜饼子,可是他刚才听来送饭的少年说啥? 以后每天早上,两个肉汤包,一碗米饭,三个菜。 这是啥标准啊?在边关,有时候都是上司级别的了,他们三千兵士都吃到了,而且是连续着吃一个月。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问他们会不会吃腻,不用怀疑,绝对会被群起而攻之,不将你打的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绝对不会罢休。 你才吃腻,你全家吃大便吃腻。 他们不过是肉包子和大米饭而已,就诅咒他们吃腻了,怎么不见那些养尊处优的大老爷吃山珍海味吃腻了? 这顿饭很足,先不说那皮薄馅多的包子,咬一口那浓郁的汤汁迅速在口中蔓延开来,醇厚的肉香混合着白菜的清爽和爽脆的木耳,还有那弹性劲道的蘑菇,把舌头吞下去他们也愿意,然后就是大米饭,看上去颗颗晶莹,别说沙粒,那简直就是侮辱了大米饭,另外一份白菜炖肉,一份韭菜鸡蛋,一份狍子肉炖土豆,老天,太好吃了。 孙大勇帐篷里,他看着面前的这份丰盛的饭菜,心里百感交集,眼眶都有点湿润。 苗若静静的站在帐篷的一脚,对孙大勇道:“一千五百两,一个月的早饭也就花一千两,做饭的人家能得到五百辆的工钱,主子说了,你是军士将领,让我和你说一声,如果觉得不合适,尽管说。” “不,没有,怎么会不合适……”孙大勇忙说道,“怎么会不合适!” 简直是太好了,而他难过的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想到了前方的将士,他的上司说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粮食运往边关,那么多的粮食,居然还让将士经常吃不饱,那些运往边关的粮食,到底都哪里去了?还有那每年几百万辆的军饷,都哪里去了?明明吏部白大人是个勤恳忠善的好官,却因为这样的事情,每年都被弹劾几次,这到底是怎么了。 苗若不知道何时离开了,而孙大勇却捧着食盒,吃的很是认真,好似面前的根本不是饭菜,而是战场一般。 吃过早饭,孙大勇走出帐篷,准备告诉那些军士,食盒不要疼掉,还要都带回去的,却惊讶的看到前面的四辆马车上,所有的食盒都码放的整整齐齐,而且在旁边的河流里,一些刚用过早饭的军士正在清洗着食盒,就连那油纸都被洗干净,丝毫没有浪费一张。 看到这一幕,孙大勇满意的点点头,一向死板谨慎的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千户,饭菜好吃吧?” “就是啊,千户,属下来帮你洗食盒。” “对呀对呀,千户大人,这样的饭菜咱们能连着吃一个月哎,太棒了。” 孙大勇点点头,道:“嗯,我自己洗,既然吃饱了,待会就好好干活,早点挖完了煤,我们早点回京。” “是,千户大人,放心吧,俺全身都是力气。” “俺也是俺也是。” 在几里外的一处梅林之中,有一座优雅的庄园,庄园并不大,却处处精致,全部是用一根根通体翠绿的竹子搭建而成的,远远望去,生机盎然。 竹苑外,一座凉亭里,两个暖炉发着红光,竹制的圆桌上,香炉袅袅,被风一吹,碎成薄雾消散在空气中。 “主子!”苗若身影一闪落在竹亭外面,单膝跪地等着宁月谨问话。 “如何?”他翻看着手中的书,淡淡问道。 苗若把早饭的情况,详细的说给了宁月谨听,等说完,就看到自家主子唇畔那一抹笑容。 他不禁心脏一阵狂跳,果然是天启国第一王爷,这股气质下的风华绝代,连他这个常年浸淫在杀手界的男人,都忍不住看呆了。 “苗若,你觉得君媱如何?”他突然开口问道。 苗若愣住了,“属下,不知。” 如何?能如何,不过就是个村妇而已,就算再漂亮,自己的主子也无法接受身份差距太大的女子,他明白,他心里的那块疤,有多么的醒目。 虽然跟在他身边才四年,却在最初的鬼殿里,是专门搜集情报的百晓生,天下之事,诸侯心思,皇家秘辛,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而竹影是专门负责暗杀,只因为他的请功,冠绝天下。 千龙是用毒鼻祖,不论是有色无色,有形无形,甚至是各种苗疆蛊毒,他就没不会的。 冰晨则是跟踪高手,他的身法和屏息秘术,连他都难以察觉。 鬼殿,是天启国第一神秘组织,只要是赚钱的买卖,哪怕是让他们杀当今皇帝,你能拿出足以打动他们的报酬,他们也会爽快的接下来。 而鬼殿的毁灭,却那么的毫无征兆,只因为接到了某个人的五十万两黄金,外加一个世间独一无二的秘宝“冰棺”,任务时刺杀天启国呼声极高的王爷,宁月谨。 本以为是和往常一样,手到擒来,没想到派出去的十名鬼殿顶级杀手,瞬间殒命,而十个人的伤口只有一处,全都在喉咙,更让所有人惊骇的是,这十人是同时毙命,也就是说,出手之人必定是绝世高手,才能将那十个人没有一丝痛苦的杀死。 在之后的三天后,鬼殿在一个晚上,被夷为平地,而他们四个,却在最后被他简单的收在麾下。 他们是杀手,没有家没有亲人,组织就是他们的归宿,如今组织没了,自然要找另一个靠山,宁月谨正是那个最强的靠山,最开始他们并不明白,而通过这四年的追随,他们早已经褪去了杀手的血腥,变得宁静而淡泊,这样的日子,是他们曾经想都没想过的。 看到眼神沉默的苗若,宁月谨合上书,看着旁边那不断升起又不断消散的香炉烟雾,脑海中那个身影自然而然的浮现,明明只见了两面而已,他不禁苦笑。 “苗若,她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是个特别“贪婪”的女人,而且还“贪婪”的那么理所当然,并且会将“贪婪”无限放大的女人。 所以,他改变最初的决定。 “告诉那两个家伙,从今天开始,一直保护他们母子三个,直到我教训完那个坏小孩为止。” “……是!”苗若被噎的差点没厥过去,只觉得他家的主子,这是第一次改变主意。 青色身影消失,宁月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浮凸的桌面,好似在抚摸着情人的香肌玉肤一般,如仙人般的清润凤眸慢慢染上了一抹幽暗,亦或者是粉红色? 总觉得,宁二爷有种禁欲系的魅惑感。 他喜欢有野心的女人,而君媱的眼神,传达给他一个很嚣张的信息,那就是: ——只要是我看上的,只要是我喜欢的,我会不折手段的攥在自己手里。 ——神挡杀神,魔阻灭魔! 不过,也许说是不择手段有点不合适,应该是,给她一个机会,一个跳板,宁月谨相信,哪怕那个人是龙椅上的那位,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踩上一脚。 “哈哈哈……”儒雅清润的笑声,在竹亭内缓缓荡漾开来。 在不远处的暗处,某个叫做竹影的金卫,两腿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他竹影大爷可是轻功天下第一的高高手,居然会腿软?说出去,那些爱慕他的姑娘,不得伤心死啊。 不过,主子居然笑的那么畅快,还发出了声音,这可是比身在高位的那个驾崩都稀奇啊。 这段时间,君媱家里可谓是热闹非凡,每天从凌晨到早饭前,都是笑声满堂。 好在她是住在村外,如果是在村子里,还不定引起什么流言蜚语呢。 因为最近帮手多了,早饭也就变得不那么紧张了,反而能说说笑笑的干活,而且工钱还不会少,这样的好事,恐怕只此一家了。 而至于这两个小家伙,最近也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活计,那就是往食盒里面装包子,因为刚出锅的包子很烫手,所以君媱就给他们两个每人做了一个大夹子,即卫生又不烫手,一举两得。 “哥,你看这个包子,和你一样呢。”小丫头举着用夹子夹住的包子,比对着无忧的脸。 无忧抬头看看面前的包子,再看看妹妹,咧开粉嫩的唇笑道:“像巧儿。” 巧儿却真的信了,拿着包子举到自己面前,左看看有看看,最后才放进食盒里,嘴里还小声嘟念着:“是有点像呢,我像包子,咯咯咯……” 清脆的小声,让厨房内的众人都觉得心里很是舒畅。 而君媱则是无奈的摇头,这个小丫头,自己和自己玩都能笑的这么欢快,真是个傻姑娘哟。 这天早上,刚分完包子,送走了村里的人,外面就有人招呼道:“好好,就停在这里,对对,小心点,别碰着磕着,小心小心……” 君媱一听是舅舅的声音,起身走了出去,对后面就要下炕的君正民和杨氏道:“你们俩就在上面等着吧,我去看看,” 出了门,就被外面的景象给呆了一下,这是,全部都做好了? “媱儿,来看看,这是你二姥爷做的家具,好看吧,上面的朱漆都已经干了,搬进家里都能直接用。”杨槐安大笑着冲她挥手。 君媱心里可是一阵大喜,真是太好了,家具终于都来了,不过,那位二姥爷不愧是出了名的木匠,这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就全部成了。 她走上前,抬手轻抚着那崭新的家具,触手光滑,应该是用磨砂打磨过后才刷的朱漆吧。 看着三大牛车的家具,君媱不禁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不住的点头:“真好呢,二姥爷的手艺果然是最棒的。” 然后就指挥着来送家具的二姥爷家的两个儿子,杨风和杨雷,还有杨槐安往屋子般家具。 三套拔步床,她和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套,四套桌椅,四个房间分别一套,还有一个书桌和书架,都被摆放近无忧的房间里,余下的各种大件小件,也都依次被抬进了众人的房间。 原本还很空旷的房子,如今走进去,顿时觉得一片崭新明亮,温馨的很。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房间,君媱想着自己终于是可以舒服的睡觉了,天知道虽然晚上身边睡着的是她的闺女,可是前世养成的二十多年的习惯,可不是那么好改的。 然后一个念头在君媱脑海里闪过,让她顿时黑了脸。 如果以后她找到了喜欢的人,从而那啥那啥,这该咋睡?分房?还是每月初一十五的? “娘亲,你快来啊,巧儿的屋子好漂亮啊。”对面的房间,巧儿如同一枚小炮弹一般弹进君媱的怀里,然后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房间里拽,边走边说:“娘亲,你说,是我睡床,还是小姨睡床呢?” 她想睡床呢,看着好漂亮,可是如果小姨也想,她是不是要让着小姨呢。 跟着女儿走进她的房间,就看到放在卧室里间的大床,朱红色的颜色很是醒目。 “你们俩自己是商量啊,小姨是不睡床的,巧儿睡吧。”梦妮的身子,还是在暖炕上的好,床板其实和炕一样,只不过没有炕硬而已,还有就是比不上炕暖和。 “好呀,那就让小姨睡炕吧,我要睡大床咯。”说完,就松开君媱,飞奔着扑向了里间的大床上,上面可就是一张床板而已,也不怕硌得慌。 另一边的无忧,也是高兴的在自己的房间左摸摸右摸摸,爱不释手。 他屋子里那张破旧的书桌已经换成了崭新的朱漆书桌,而且椅子很高,坐上去惊喜的发现,根本就不需要再跪在椅子上写字了。 舅姥爷偷偷的告诉他,是娘亲让这么做的,以后他个子高了,在把椅子腿截去一块就好,还说什么,这样写字对身体好。 他是不知道跪着和蹲着有什么不同,但是却知道娘亲这么做,一定是为自己好。 而在里间有一张大床,上面虽然还没有铺上被褥,却看着就让他喜欢,那么大,他不管是横着竖着都能睡的很舒服,虽然以前和娘亲妹妹一起睡觉的时候也很好,却终究是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不能和娘亲妹妹在一个房间睡觉了。 另外,居然在书房临近窗子的位置,放着一张软榻哦,以后看书写字累了,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真是太好了,他喜欢的都在自己房间,偷偷蹦的很高。 前院君正民房间,君媱拿着一张银票走了进来,递给随行而来的杨风,道:“表舅,这是五十两的银票,你们收下吧。” “五十两?”杨风和杨雷兄弟不禁瞪大了眼,然后急忙说道:“不,用不了这么多,十两银子就行了。” 木头都是山里面现成的,他们不过就是个手工而已,完全用不上这么多。 “拿着吧,那些木头很好,而且做工也很棒,五十两多了的话,就当我的心意了。” 看着君媱手里的那张银票,兄弟俩还在犹豫要不要拿,杨槐安却拿过银票一把塞到杨风怀里,豪爽说道:“就别再磨磨唧唧的了,给你就拿着,如果你们手艺不好,媱儿也不会给这么多不是?真是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见杨槐安这样,兄弟俩也就不再拒绝,不断的和君媱道谢。 中午,杨氏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好好的招待了杨槐安和这两位兄弟,直吃的三人肚圆腰肥,畅快淋漓。 午饭结束后,杨槐安又和自己女儿说了会话,叮嘱了一番,这才和杨风兄弟俩离开了,临走之前,杨氏给三人都装了不少的东西带了回去。 而眼看着到了腊月初十,距离年关只剩下二十天了,君媱就让梦瑶不用去厨房帮忙了,闲着在屋里将已经裁好的衣服做好,等二十七那天,把新衣服带回去。 也就是在第二天,君媱就在上午的时候,去找了村里专门负责杀年猪的毛大飞,来把自己家的猪杀了。 君正民和杨氏都很高兴,每年杀年猪的时候都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而巧儿这个小丫头却蔫了。 他见毛大飞和君正民走进猪圈,将那头大肥猪几个利落的绑好了四只蹄子,然后合力太刀毛大飞带来的案板上。 大肥猪因为被如此虐待,不断的甩动着被绑住的四肢蹄子,摇晃着肥头大耳,不断的晃动,还发出一阵阵嘶吼声,不禁有点可怜人。 “娘亲,咱们不杀大肥猪好不好?”巧儿耷拉着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大肥猪,再看看自己娘亲。 君媱弯腰把女儿抱起来,然后带到后院房里,将她放在梦妮身边,柔声说道:“巧儿乖,不难过啊,明年娘亲再给你抓几只小猪仔好不好,肯定比这头大肥猪好看。” 梦妮也从君媱话里听出了什么意思,放下针线,从旁边倒了一碗糖水,放到巧儿手里,道:“巧儿,喝碗糖水,那大猪就是为了让咱们吃的啊,如果巧儿喜欢的话,明年小姨家里的大猪生了小猪仔,咱抱两只回家养着。” “真的吗?小姨家有小猪仔?”她问道。 “嗯,有哦,刚生下来的,可好看了。”梦妮冲着君媱点点头,示意将巧儿教给她就好。 君媱勾唇一笑,这才轻轻的离开了后院。 前院,君媱拿出一个瓷盆放在案板下面,准备接猪血用,而旁边还放着几个大瓷盆,是为了装猪下水。 毛大飞是个很好的屠户,只见白刀子进去,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大肥猪挣扎的更是剧烈,不少的猪血被甩飞,弄的到处都是,但是也只是一会,很快就渐渐的安静下来,最后彻底的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接下来就比较容易了,开膛破肚,猪内脏一股脑的滑落到案板下面的瓷盆里,而君媱看到那渐渐露出来的猪板肉,想着可以熬出多少的猪油,然后炒菜? 想想就觉得有点不乐意,这要是吃下去,得长多少肉啊,要减肥可就困难了。 不过,看到那红白交错的五花肉,她心情又好了起来,正好煎炸一番,做洋葱五花肉,也或者是烤肉。 对呀,烤肉啊,话说她多久没吃了? 抬手在双颊上按了按,感觉到有口水分泌出来,不禁有点汗颜,她是不是堕落了? 她可是帝国财团的总裁啊,身居高处,手握千亿资产和难以计数的不动产,居然会因为一个五花肉而流口水。 美眸抬头看天,暗中伸出了中指:我靠。 “媱儿,咱们把猪肉都放院子里?”现在哈口气都是一片烟雾,放一晚上,绝对就冻住了。 “额,放一半,另一半我准备做点东西。”她说道。 君正民随后就让毛大飞把肉都分割成一块块的,总之很是均匀,每一块越有五斤左右。 等全部分好,也装了盘,这头猪才算是宰杀完毕。 既然宰了年猪,就要请人家吃杀猪菜,而后杨氏就拿出一些猪肉分成一块块的,装进篮子里,就让君正民提着挨家挨户的送去了。 厨房里,猪肉的香味再一次蔓延出去,而君媱不知为何,觉得今天的猪肉绝对是最好吃的。 突然,君媱的视线落到了灶台上的一个瓷盆里,那里正是四肢大猪蹄。 然后,某个女人的眼神顿时亮了,而且是贼亮贼亮的。 ------题外话------ 亲们的月票真给力,明天不会又是两万吧?其实我真心累的要死要活了。 ps:睿敏亲说的错别字的问题,我都是写完上传,定时发布,然后就陷入假死状态了,让看文的你们有困扰,我都不好意思了,生气是不会的,尽管挑吧。有精力的时候,我会反复找一找,没有的时候,就表示,我已经shi了。哎~我是个苦逼的人啊。 046,谨慎 这猪蹄,可是补身上品啊,猪蹄里面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能够滋养肌肤和促进少女的发育等等,而她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却刚十八岁,算是少女吧? 君媱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有一点点凸起的胸部,想着以后是否可以做一些可以丰胸的食物吃一吃,毕竟再过几年,她可就是彻底的定型了。 “娘,这四只猪蹄,我自己炖了吃咯,你要吗?”她问道。 杨氏停下手中的刀,回头看着女儿直盯盯看着那四只猪蹄,笑道:“你炖了吧,娘不喜欢吃,有那么多排骨足够了,猪蹄做的没味道。” 怎么可能没味道,是不舍得用料吧。 中午是杀猪菜,而等杨氏做好饭菜之后,却始终不见君正民回来,就在杨氏等的着急,想出去找找的时候,君正民顺着远处的村口,回来了。 他一走到杨氏跟前,杨氏就察觉到丈夫那耷拉下来的一张脸,不禁感到奇怪,就凑到他身边,问道:“民哥,让你送猪肉,你这带着一张啥脸回来啊?” 君正民看看妻子,再想起老太太拉着他说了半天的那番话,不禁摇头,满脸无奈的走进了家,“没啥事,素兰,做好饭了?” “啊,好了,毛老哥正在屋里等着你呢,我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正要去找你的。” “嗯,没啥,猪肉我都送出去了,他们都很高兴。”把背上的竹篮送进厨房,看到君媱正坐在灶台前烧火,也没作声就出去了。 看到突然闷闷不乐的君正民,君媱的眼神在迟疑了片刻,就多少有了一些答案。 定是有人和君正民说了啥。 等君正民离开,杨氏这才进了厨房,见君媱一副寻常的样子,拿着一个凳子,坐在她身边,低声和她说道:“媱儿,你说你爹这是咋回事?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咋回来之后就这样了,你看你爹那张脸,可不好看。” 君媱笑了,看着杨氏道:“娘,你既然心里嘀咕,咋就不能问问我爹,省的自己一个人心里胡乱猜测。” 杨氏却冲着君媱一瞪眼,然后边说边从旁边摸了一把果干递到君媱手里:“问了,你爹说没事,你爹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什么委屈都自己裹着,娘也不好多问,免得你爹心里更烦。” “那你就在这里自己乱猜?”看着杨氏,君媱挑眉,一副想笑又极力忍住的样子,这个老娘啊,还只是和那个老爹是绝配,都是好人,没啥心眼,不懂得迂回。 “我这不是在找你商量么?你问问你爹要不?”她问了,丈夫不说啊。 君媱却很干脆的摇头拒绝,“我不问。” 她心里已经有数了,干嘛还要问?问了只是恶心着自己而已,好不容易有了安静日子过,要是再沾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糙事,她非要毛起来不可。 “为啥,你就看着你娘我在这里着急啊?”其实她心里多少也是有点答案的,单也证实因为这样,君正民才更不可能说给她听,就是怕她心里不痛快。 可是,她想问清楚,也并不是纯粹的为了好奇,而是为了不让君正民憋在心里,否则不知道要这样苦闷多久。 终于君媱是叹了口气,往灶口了添了一根木柴,说道:“娘你心里其实也有数吧,这次送猪肉,不就是给了君家一份?而爹明知道家里有毛大叔在等着吃酒,却依旧这么晚回来,除了那个老太太,谁还能让我爹这么憋屈?” 等君媱说完,杨氏的脸色也是变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因为极力的隐忍,嘴唇都颤抖起来。 “媱儿,你说我到底有啥对不起老太太的,我为啥总觉得她这么多年就是只看我不顺眼,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你说如果真的是我做错了,她跟我说清楚,我可以改……这么多年,我总觉得过的特别憋屈。” 君媱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她这么说着,有些委屈吐出来,并不是让你安慰,只是发泄而已。 可是听归听,她的心里却已经在思索了,刘氏之所以对杨氏如此苛刻,其实最直接的反映了她对自己三儿子的态度,因为在君家,老太太就是一家人的老大,她说让你吃肉,你就不能喝汤,而在君家,大儿子是老大,以后就是未来的家主,二儿子虽然也孝顺,却有自己的脾气,再加上林氏的性格,老太太也不好拿捏的太紧,最小的儿子却极其滑头,三言两语就能哄的老太太心花怒放,而最小的儿媳妇,整天脸带笑容,却让她最是忌讳,总觉得这个媳妇是个阴狠毒辣的。 而最后,也就只剩下三房,君正民是个勤恳老实的,几乎是随便你拿捏,老太太说让你往东,你绝对不敢往西。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却在娶了杨氏之后产生了变化,那就是君正民的妻子是自己喜欢的,她受了委屈,自己这个丈夫自然也会要帮衬着,偶尔就会和刘氏产生分歧,这就让刘氏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而罪魁祸首就是杨氏,之后的事情就自然而然了。 想到这里,君媱不禁要佩服老太太了,她绝对是古代农村典型的刻薄老太太,越是老实的儿子,就会让你更加老实,拼死的压榨你,以此来满足她可笑的自尊和地位。 “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娘,咱们以后的日子绝对会越过越好,让他们眼红吧,又妨碍不到咱们过日子。” “嗯,娘知道,只是看到你爹神色不对,才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很快就没事了。”杨氏抹去眼角的泪痕,对女儿笑笑,看神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 锅里,丝丝的香味顺着锅盖边缘冒出来,而母女俩围在烧的旺盛的锅灶前聊着天。 “娘亲,快来啊,快来啊,下雪啦,好漂亮啊。”院子里,巧儿那惊喜的高呼声,响起。 君媱一听,起身走到厨房前,打开帘子,一股冷风迎面扑来,还带着一丝冰凉,而眼前的天下间,一片雪白,漫天飞舞。 君媱的眼神,不由得泛起柔和的光,好美的雪啊。 前世,君媱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是个从来都不会下雪的地方,而虽然见过,也不过就是出差只是,在事情结束之后就会离开,根本就没有时间享受,很久之前君媱就计算过,从开始创业到站到巅峰,短短六年的时间,她一共也就休过一次三天的假,还是丧假。 而眼前的这场雪,漫天飞舞,纷纷扬扬,落在远山,落在屋顶,落在山野,落进河流,无孔不入。 随着巧儿的惊呼,在屋里吃饭的君正民打开窗户,和毛大飞坐在正屋圆桌上看着外面的飞雪,喝着滚烫的酒,脸色也已经恢复平常。在后院做刺绣的梦妮,也放下针线,跟着巧儿走了出来。在屋里写字的无忧,放下笔走出书房,看到那漫天的飞雪,粉嫩精致的小脸上同样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娘亲,好看吗?”巧儿见到君媱,飞扑到她的怀里,指着面前的雪花对她说道。 见女儿俏皮的样子,君媱摸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有点凉,但是见她身上穿着棉袄,襦裙,并不少,也就没有让她回去加衣服,虽然有点冷,却也无妨,小孩子嘛就应该多锻炼锻炼,冷点不怕。 杨氏也抬手遮在额头,看着那漫天白雪,笑道:“看样子,这雪能下不小呢,这雪片子可是真不小,明天最少能这么厚。”说着伸出手比了比,大概有三指厚度。 君媱点点头,然后看着身边兴奋的和无忧叽叽喳喳的两个小家伙,含笑说道:“如果明天雪下的厚了,咱们就堆雪人。” “雪人?”巧儿一听是新鲜玩意,忙抬头看着君媱,“怎么堆啊,娘,什么样啊?” 而无忧虽然一向自诩为男子汉,却也好奇了,大眼灼灼的看着娘亲。 “雪人就是一大一小两个雪团堆在一起,给它装上眼睛鼻子和嘴巴,然后咱们就放在门口,当成护院。”她蹲下身,一手一个抱住两个小家伙,简单的解释道。 一听有的玩,两个人就齐齐跑进无忧的房间,然后搬着凳子趴在窗边,透过半敞开的窗子,看着外面的飞雪。 梦妮站在前院通廊下的抄手游廊,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衣服,也是一脸喜悦的看着飞雪。 在乡下,下雪就意味着明天的收成会好,而雪越大,代表着麦苗的被子越厚,来年的养分就越多,成长的越好。 他们家土地并不多,而良田更少,如果收成好了,自然来年就能多收几个铜板。 君正民房间,毛大飞也是吃的很好,喝的更好,透过窗户看到那长得温柔秀美,和娇美如花的母子俩,不禁羡慕的对君正民道:“老弟好福气啊,女子这么能干,还盖起了新房,好多人都羡慕呢。”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家女子这么能干,毛老哥,有时候我也觉得,有没有儿子都一样,反正君家也有子孙,也用不着我君老三不是。”君正民絮絮的说着,脸色潮红,很明显是喝的有点多。 谁知道毛大飞却是连连摇头,和君正民碰了碰杯,道:“这是可不能说,咱们老祖宗都说了,儿孙满堂儿孙满堂,有儿有孙才算是满满堂堂,君媱不过是个丫头,就算是再厉害,也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老弟,这个你还是要做主,可不能在你这里断了三房的根啊。” 君正民一听,也是有道理,他毕竟都已经分出来当家作主了,怎么着也要让三房传下去,但是想到妻子两个月前,那惊险的一幕,至今想起来都让他心有余悸。 随后两人就换了一个话题,从田地聊到米面,从猪肉聊到县老爷,知道后半晌,毛大壮才拿着君媱给了三十钱,喝的东摇西晃的离开了。 当天晚上,用晚饭的时候,君媱和梦妮两人合伙吃了一只猪蹄,并不油腻,因为君媱经过一下午的熬煮,油脂已经被熬没了,剩下的就是蹄筋和瘦肉,吃在嘴里那肉几乎是入口即化,鲜美可口。 梦妮饭量很小,半个猪蹄让她已经完全饱了,不过最后君媱还是让了喝了一碗清茶,让她清清口。 用过晚饭之后,君媱再一次回到了厨房,把从外面墙角架子上被切割均匀的一大盆肉端进厨房,然后捏了捏,发现已经多少有点硬实了,切割起来正合适。 腊肉,这是君媱今天晚上要准备的,现在就是将肉切成丁,然后加入各种调料,腌制起来,到明天晚上就能灌肠,至于肠子,君媱已经趁着平时的时候准备好了猪肠,灌好之后,挂在厨房里,三四天之后,就可以吃了。 君媱没有用杨氏来帮忙,只因为快要过年了,而过年的衣服还没有准备,梦妮的手艺很不错,现在已经做好了一件衣服,而杨氏也需要赶制一大家子的衣服,再加上明年君媱要送儿子去学堂,更要给小家伙做几件得体的衣服。 半扇猪肉,大约六十斤左右,君媱等全部切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而她面前的两个瓷盆,已经是满满猪肉,瘦肉和肥肉是按照三七的比例掺和的,之后盐巴,五香料,酒,酱油,糖,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均匀调好,之后就放在储物间,上面加了一个油纸遮住,之后就可以等着明天晚上滋味渗透进肉里,就可以灌成腊肠了。 第二天,依旧是很早就起床,而已经忙活了近二十天的村妇们,已经习惯性的走了进来,都各自熟手熟脚的该切菜的切菜,切肉的切肉,擀面皮的擀面皮,准备蒸包子的蒸包子,一切都井然有条。 而君媱也因为人手多了,也已经可以轻松下来,只是到处转转看看她们做饭时的细节和卫生,免得让那些军士吃坏了肚子,还要记下每天来的妇人,到时候结账的时候,也好不引起什么差错。 自从人多了之后,君媱的两个小包子也不早起了,毕竟冬天了,很冷,而屋子里那么暖和,也没有人喜欢早起。 这天早上,青云照旧是带着四两马车,然后带着君媱让他从镇上买来的猪肉和米面,以及野味和蔬菜而来,卸下车之后,就进屋和君正民喝着糖水吃着干果聊着天。 后来,君正民还经常提起,青云经常和他说,虽然每天半夜就要起床,但是他们几个都喜欢来君媱家,就感觉好似到了家里一般,君媱听了,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经过一夜的飘雪,地面已经积了足足二尺多厚的雪,如同一张厚厚的棉被,站在门前远远望去,一片白色苍茫绵延起伏蔓延至天际,至于房屋后面十几米处的河流,依旧缓缓的流淌,丝毫没有结冰的迹象,而也本来就是,毕竟是活水,没有极其严寒的坏境下,一般活水是不可能冻结的,但是在下面不远处的一块比较宽的河源,却已经结冰了,上面并不厚,只是很薄的一层,纷纷扬扬的冰面上,随着洁白的雪花落下,瞬间融化。 想到昨天和两个小家伙说的,要和他们一起堆雪人,等到他们起来家里的活计也就做完了,到时候就可以陪着他们玩一会了。 等青云带着满满四大车早餐缓缓离开,君媱领着两个孩子来到了门前,两个小家伙刚起床,眼睛还朦胧的很,但是等看到面前那四个雪团,两大两小,这才瞪大了眼睛,都想到了昨天下午娘亲说的堆雪人的事情。 “娘,要堆雪人吗?”无忧脸上带着惊喜的问道。 “是啊,娘亲,我们要堆雪人吗?”巧儿拉着君媱的衣服下摆,高兴的问。 “对,我们堆雪人,看门边,一边一个,就是咱们的护院,好不好?”在古代,没有多少现代孩童那数不清的玩具和益智游戏,但是简单点的,君媱还是能和孩子们一起分享的。 “好!”两个宝贝异口同声的回答,然后就跟在君媱身边,和她一起忙活起来。 两个小家伙先是把一团很大的雪团,合伙滚到家门一边,然后把上面抹平,之后就看着君媱抱着一块小两圈雪天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上面,就这样,一个形似不倒翁的雪娃娃就出来了。 巧儿看着这白花花的两个摞起来的雪团子,两边转着看看,愣是没觉得有啥好看的,不禁嘟起小嘴,看着君媱委屈的道:“娘亲,一点都不像。” 见君媱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她又扭头看着无忧道:“哥,你看是不是不像啊?” “嗯,是不像。”无忧像模像样的点点头。 但是两个小家伙却看到自己的娘亲走进了屋子,然后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乌黑的没有烧尽的木炭,直接按到上面的雪团之上,然后就是一颗红辣椒当作鼻子,一个烧弯的竹片,当作嘴巴,在最后在脑袋上扣了一定草帽,顿时一个俏生生肥肥呆萌的雪人就成型了。 “现在像了吧?”君媱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小家伙。 两人左右看了看,然后眯着眼齐齐点头,“像,可想呢,娘亲。” 既然像,那么咱们就堆另一个吧。 远处,隐藏在暗处的千龙静静的看着面前脸带笑容的母子三人,随便团了团,一个古怪的东西就出现了,最后一个门边一个,这让他很是奇怪。 雪人?那是什么玩意啊。 等他们母子三人玩够了,都进了屋子里,他就悄然出现,站在门前的脸色纠结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小主人娘亲嘴里所谓的“护院”。 “这叫护院?”他秀美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如果这两个雪团就是护院的他,他堂堂天启国四大金卫之一的万毒书生,连个护院都不如?要知道,他可是被主子遣来暗中保护他们的,虽然他不知道还没有被世人所知的谨亲王亲生子女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主子所做的事情都有他的道理,他们只需要服从,却不会过问。 看了看雪人护院,千龙很快就做了决定,带回去给主子瞧瞧。 随后,就找来一个木框,直接把雪人搬进去,然后运气施展轻功迅速消失了。 梅花山庄,是薛离尘命人建成之后,直接提笔命名的。 宁月谨此时正在书房看着账目,面前是孙大勇命人送来的开采情况,屋内的青铜龙耳香炉内,清幽的冷梅香缓缓在屋内飘荡,坐在檀木桌后的白衣男子,风华绝代,眉眼清润。 “主子!”外面千龙的声音让他停下了手中的笔,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不是让你守在无忧身边!”他声音清冷,如同滴落的泉水。 千龙在外的声音一顿,然后就沉声道:“属下给主子带回来小主子做的玩偶,请主子赏阅。” 总不能说自己因为比不过一个雪人,而赌气之下带回来请主子评理的吧,他不是个小气的人,绝对不是。 宁月谨一听,自己那个三岁多四岁不到的儿子,居然还能做玩偶,这个倒是要去看看。 想着,就起身,撩起衣摆,走出了书房。 外面千龙已经把雪人完好无损的放在那里,而就见两个雪团子,明晃晃的放在竹楼下的宽约五尺的抄手游廊下。 宁月谨拉开门一看,就不禁脸色怪异,抬头看着千龙道:“这就是无忧做的玩偶?” 千龙点头道:“正是。” 这算是玩偶?不过就是两个雪团子,上面用木炭做眼,辣椒做鼻,烤弯的竹片做嘴,如此简单而已,这算是什么玩偶,出来太阳,很快就会化掉。 看到主子那沉思的样子,千龙接着说道:“……夫人娘亲说,这叫做雪人,并且在院门前一边一个,当作护院。” 宁月谨是何许人,听到千龙的话,就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委屈,然后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千龙,虽然号称万毒公子,天下用毒之人,他称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但是却也是四大金卫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千龙,在鬼殿号称四大鬼王,曾经是天下第一用毒鼻祖的得意弟子,后来老祖死去,而尽得真传的千龙,则进入了鬼殿以年仅九岁的年龄,坐上了鬼王的位置。 而其他三人自有他们的独特之处,每一样的本领都足以问鼎天下第一,这也就是当初宁月谨要把他们收为已用的最重要原因。 千龙是用毒奇才,所以在师门备受宠爱,在鬼殿也是如鱼得水,而跟在宁月谨身边,也是身心自由,没有受过什么艰辛的成长过程,所以是四人当中,最具有活力的一个人。 宁月谨敛下眉,从腰间解下一块纯粹的莹白的玉佩,递给他淡淡说道:“千龙,回去吧,这次重新给你们一个任务,拿着玉佩,去和君媱说,教给无忧隐匿鬼息和用毒,她可能不会同意,不过说服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但是随着他的话说完,千龙的脸就绿了,让他和冰晨二哥去说服小主子的娘亲?这行不行啊?难道主子说一句,不比他们磨破了嘴皮子更管用? 可悲催的是,他不敢提啊,最后只能在宁月谨清淡的眼神里,垂头丧气的离开,等梅花山庄已经在身后数里外,他才猛然停住脚步,懊恼的大叫一声:“我这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是我闲着没事跑回来,是不是就不用去和夫人面对面了?” 然后就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就是越想越后悔。 一直到站在君媱家门前,才算是彻底的强制性的把心里的大石头,给死死的按到了心底。 而就在他快要到君媱家门前时,就看到门前站着君媱母子三人,而两个小家伙那沮丧的神色,让千龙是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 确实嘛,人家母子三人一早上忙活堆起来的雪人,就这样被你用一个木框给一下子拿走了,搁谁身上,谁都不高兴啊,这和偷儿有什么区别啊。 “娘亲,你不是说是咱们家护院么?怎么没有了一个啊?是不是偷偷跑了啊?”巧儿就纳闷了,她还打算中午给这两个护院送吃的呢,这咋就不见了? 君媱也是无语了,这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门前早就已经被早上的马车啊,脚步啊给踩的乱七八糟,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偷走的,不过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啊,不就是一滩雪而已,喜欢的话自己回家做一个就是了,要知道上面唯一值钱的也就是那个辣椒鼻子了,可就算是这个一个铜板也能买好多个,那也太无聊了吧? 不怪君媱这么想,如果是被毁掉,面前也应该能看出很明显的痕迹啊,而面前却是一个圆窝,那就是整个雪人是被人搬走的,谁这么犯贱啊。 而君媱不知道,那个犯贱的人正好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躲着呢。 千龙脸色纠结的看着门前的母子三人,此时却打起了退堂鼓,这到底是怎么过去啊,不会被发现,那护院是被他偷走的吧? 想到主子的交代,千龙就决定暂时先不去碰面,去找冰晨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君媱看着巧儿那可怜的表情,还有儿子那伴着小脸的样子,顿时觉得格外的可爱,随后上前拉着他们往家里走,“别难过了,可能是他自己贪玩,跑出去了,等咱们再回来看,他也许就自己跑回来啦,好了,现在先进去吃饭吧。” 两个小家伙一听,却是有这种可能,否则雪人怎么就不见了呢,定是自己跑出去玩了,说不定等玩够了就自己跑回来了。 随后,也就不再难过,跟着君媱回了屋。 而君媱想着,等趁着这两个小家伙不注意,她再堆一个,反正现在还在飘着细雪,估计到晚上才能停,现在堆一个也没问题。 再说千龙,一路飞奔将轻功施展到极致,两个呼吸就出现在了泉水村的那颗最大的槐树上,然后在一个三角树杈之间,看到了头枕双手,闭眼假寐的冰晨。 听见声音,冰晨眼都没睁开,就冷声道:“不守护着小主子,来这里做什么?”他们是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的吧。 “二哥,你可一定要帮我拿一个主意啊,否则我还真是不知道咋办了。”千龙站在一颗树叉上,看着冰晨。 “什么事?”什么事能难倒这个万毒公子,当然也不可能是小主子出了错,否则他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随后千龙就把事情说给了冰晨听,而冰晨在听说,这个家伙不过就是为了一个雪人而犯愁的时候,忍不住郁闷了,这是多简单的事啊,不过是重新堆一个就成啦。 而冰晨的这句话算是解了千龙的麻烦,他重重的一拍脑袋,对呀,自己真是急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没有想到呢。 想通了这一点,千龙瞬间消失了,而冰晨正要再次睡觉,千龙却瞬间又回来了。 冰晨动作都没变一变,只是半眯着眼睛看着千龙。 千龙说道:“主子说了,让咱们和夫人碰面,然后叫小主子隐匿龟息之术和用毒。” 而冰晨,这下子是眼睛彻底睁开了,“主人真的这么说的?” 不对呀,他前段时间还从苗若嘴里听到,君娘子并不赞同小主子现在学武,如今这又是为何? “嗯,你看,主人把随身的玉佩都给我了,说是给夫人过目。”他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一趟吧。”他是习武之人,平时就算是十几天不休息,也能靠着内力支撑着。 谁知却被千龙一把拉住,“二哥啊,咱们可不能现在去啊,还要给小主子重新堆一个护院啊,否则万一被知道了,我可受不起。” 他是大人,可小主子才多大啊,万一和他闹起来,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看千龙这焦急的样子,冰晨也就同意了。 等两人堆砌好一个和另一半差不多的雪人,就一行去了君媱的家。 而此时君媱一家正在屋里用午饭,听见有人来,就随后走了出来,一看是两个年轻人,就觉得有点奇怪了,毕竟她见过的只有苗若一个。 “二位有何事?”她问道。 千龙看看冰晨,然后把手里的玉牌塞到他手中,冲着他一阵挤眉弄眼。 冰晨没感的把手中的玉佩递到君媱面前,道:“夫人,属下是宁二爷的人,特奉二爷之名,来教小公子习武。” 君媱接过玉佩,只感觉触手温热,质地纯粹,莹白如玉的看不到丝毫的杂质,上面很简单,却也很精美,上面上半部分纹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腾龙,下面则是三个繁体字,宁月谨。 君媱仔细的看了那条腾龙,四爪,也就是说,这个宁月谨就是皇亲国戚,而且身份不低,最差也应该是个王爷,否则如何能用得上如此图腾。 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君媱就觉得宁二爷身份不简单,但是如今才觉得,果然是个大人物,而且还很大很大。 君媱把玉佩递给冰晨,转身往屋里走,正待两个高手觉得没希望的时候,就听到她说道:“给我进来吧。” 两人一听,这是让他们进去啦,那是不是就表明有戏呢? 无忧的书房内,软榻已经被铺上了厚厚的垫子,此时的小家伙已经被君媱喊了过来,听到娘亲和自己说要学习武功了,顿时一双乌黑的大眼,闪着锃亮的光。 但是随后想到了前段时间她和自己说的,他年纪小,现在习武会有损他的生长,虽然懂得模糊,却知道娘亲肯定是为自己好。 “娘,你不是说……” “娘说是娘说的,主要还是要听你的意思不是?如果你想学,娘亲也不会阻止,但是要适当,不能太累。”她知道儿子喜欢,也并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但是可以适当。 “真的吗?娘不反对?那儿子要学。”武功啊,那个男孩子不喜欢,他更是迫不及待,早点学就能早点保护娘亲和妹妹不是。 君媱见他这么高兴,就问道站在面前的俩人:“你们两个如何教?” “我教隐匿吞吐之法。”冰晨依旧表情淡淡,如同面瘫。 “我教用毒!”千龙咧嘴笑道。 君媱听了不禁拧眉,这都是什么邪门歪道啊,又是隐匿吞吐的,又是用毒的,她儿子这么小,学了干啥? “就没什么实用一点的?比如剑术,比如轻功?”她对于古代的武功也是很好奇,在现在她接触的都是空手道,跆拳道,咏春拳等等,而对于那神秘至极的轻功,她可是好奇的很,甚至是有点垂涎。 而君媱那嫌弃的眼神,让两个各自领域的顶尖强者,是多多少少受到了打击,冰晨还好说,只是黑了脸,而千龙则是差点炸了毛。 “夫人,这用毒可不是啥旁门左道啊,要知道会用毒,自然就会解毒。夫人您想啊,世事险恶,现在小公子这还是在夫人您的保护之下,自然也接触不到那些阴暗的世道,可是万一以后小公子长大,总会要出去游历或者闯荡一番,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万一不小心着了小人的道呢?万一被一些什么人看出小公子风华绝代而起了什么龌龊心思呢?万一……” “停!”君媱抬手,一手平放,一手食指抵着手心,做了一个“stop”的动作,示意千龙停住那喋喋不休的嘴,而后无奈叹口气道:“我知道,刚才是我的语气有问题,我就是觉得我儿子年纪还小,要他学这些什么隐匿吞吐之法,或者用毒,总觉得会对孩子身体不好,还是先强身的好对吧?” 她并不懂什么古代的武功是如何,但是现在却都是由易入难,由弱变强,总不能让一个身子虚弱的直接去和一个世界级的摔跤手相博吧? 谁知道这两个人却同时摇头,而冰晨说道:“我们俩的功法,就算是身体一般的都可以修习,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体力,而只有有内力就可以。” “内力?”君媱眼睛瞪大,一瞬间就又恢复平静。 真的有内力啊,是不是有了内力就会有轻功啊? 不过君媱羡慕归羡慕,垂涎归垂涎,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侧首为身边的无忧,道:“无忧,你想学吗?” “学!”无忧小脑袋用力的点头。 君媱见儿子那张小脸带着很灿烂的笑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又是隐匿又是用毒,她这个做娘的,根本就不乐意,但是看着儿子这表情,她到嘴的拒绝,着实说不出口,只得和他说道,等过了年,咱们再正式学武功,让他再等一个月。 无忧自然没有多想,点头同意了,可两位高高手,却是听明白了,夫人这是不同意,是信不过他们。 不过也是,他们的武功毕竟属于非正派武功,当然这里的正不是正邪的正。 但是君媱的这个决定,也是让两大高手犯了难,这可是主子交代下来的任务啊,既然主子把玉佩让他们带来给君媱看,自然是不打算亲自来的,可是他们似乎劝不动君媱啊,更何况还是如此疼爱小主子的她,自然是难上加难。 而冰晨是没说什么,千龙却着急啦,主子交代的任务,你说他们四大金卫什么时候以失败告终过的啊?万一自己任务没完成,被主子知道,自己这不是丢人丢大了嘛。 不过,他也绝对不能强迫君媱或者是无忧,那不是罪上加罪吗,最后只得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君媱家呆了下来,当然只有君媱和无忧知道,而其他人却没法看到。 关于两人劝服失败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宁月谨,苗若曾经问过他,为何不自己亲自去和君媱说,要知道君媱并没有见过他们两个,而知道君媱宠爱小主子的态度,能同意简直就是太难了。 而宁月谨的回答是,就算是他去,君媱也不一定会同意。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无忧的年纪确实很小,但是做适当的运动反而对身体有益,能够强身健体,君媱不同意,一则是不相信千龙两人,另一条是因为他们的武功路数比较偏门。 可是虽然偏门却都是保命的武功,宁月谨是真心的为自己的儿子在考虑。 ------题外话------ 其实吧,我今天要更两万的,但是吧,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所以吧,决定剩下的一万字留到晚上八点更新。最后的最后,今天两万更,明天一样两万更。所以亲们,往死里压榨我吧,希望能起到减肥的作用。 047,暧昧 几天来,无忧很乖,并没有纠缠着君媱学武,照旧在自己书房里识字描字帖。 而君媱,则是带着一脸笑走进了厨房的储物间,一抬头,上面是挂的密密麻麻的腊肠,此时已经全部风干完毕,毕竟是在厨房的隔间,每天都很暖。 抬手用刀子割下四根,然后拿到厨房案板上切成片,最后在锅里点上火,用葱花爆炒之后,一股诱人的香味,在整个厨房蔓延开来。 等把腊肠抄完装盘,君媱就端着拿去了杨氏的房间。 此时杨氏正在炕上坐着衣服,随着掀开的门帘,一股特别好闻的肉香传了进来,让梦妮也是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 “姐,真香呢,这啥肉啊?” 君媱把这盘爆炒的腊肠放到炕边中间的桌上,然后递给两人筷子道:“尝一尝,这就是我用猪肉灌的腊肠,五香味的。” 两人接过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果然好吃,不但有劲道,而且味道极好,有点咸味,有点无香料的味道,有点淡淡的酒的味道。 感觉到好吃,自然是多吃了几块,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 “媱儿,真好吃,你这是咋做的啊?”杨氏问道。 “就是肉切丁,放进各种调味料,然后把腌制好的肉灌进猪小肠里面,风干之后就可以吃了,当然在锅里蒸着吃味道也很好,炒着也行,还有各种各样的做法,等我全部给你们做一遍尝尝。”说着,又看着梦妮道:“梦妮喜欢吃,等姐天天做,到时候过年你回家的时候,我交给你娘,你们在家里也做着吃。” “哎,那行,以后过年都能吃了,姐你真厉害,我都觉得最近身子都好多了,这心口也好久没疼了,我越来越佩服你了。”梦妮高兴的说道。 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外甥女相处的这么好,杨氏的心里也很高兴,毕竟她只有一个兄弟,而且姐弟俩的关系也一直很好,虽然有点时间因为媱儿的事情引得杜氏不满,但是不满归不满,却从来没在她面前表现过,而也没有太加以阻止兄弟对女儿的照顾,这让她很是理解杜氏,也对她并无怨恨,而且自从家里条件好了,也没见她和自己家有啥要求。 所以,她对兄弟媳妇并无任何不满,而也因此把杨兴业和杨梦妮看成和自己儿女一般,以前想要让这几个表姐妹兄弟好好相处,以后说不定没有兄弟姐妹的君媱也好有个照应,可是后来君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却让杨氏的心是彻底的凉了,如今能如此好的相处,她怎能不高兴。 随后君媱就把在锅里蒸的腊肠,送到了儿子屋里,而巧儿这是却躺在无忧的书房里的软榻上盖着小被子睡的呼呼的,而无忧却在看书,里面很多的子,君媱都偶尔给他念几段,而两个月下来,小家伙也能认识不少字了。 “娘,什么啊,真香。”无忧闻到问道,抬头看了过来,就见到君媱手里端着的盘子里的腊肠。 “腊肠,前段时间不是和你们说给你们做好吃的吗?先别看了,休息一下,尝一尝吧。” “哎!”无忧一听是娘亲做的,不用说也定是极好吃的东西。 果然,一尝发现,好吃的不得了,不觉多吃了几块,然后看看还在睡觉的妹妹,道:“娘,我不吃了,这些给妹妹留着。” 听到他的话,君媱宠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发顶,温柔说道:“没关系,喜欢吃的话就多吃点,厨房里还有很多,足够你们吃到明年了。” 一听君媱这话,无忧超萌的小脸上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块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他没有忘记娘亲的话,少吃多餐,一次不能吃太饱。 君媱让无忧吃完看会书之后,就去睡会,等吃饭的时候自然会叫他。 走出儿子房间,君媱又去了厨房,从上面取下大约有三十根腊肠,用油纸包包好,然后走出家门,对着某处喊道:“在不在?” 话落,千龙就出现在君媱面前,乐嘻嘻的道:“夫人,您有何事?” 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他,道:“这是我做的,你拿回去给你加主子尝一尝吧。” 千龙看着手里的油纸包,只觉得一股肉香飘出来,鼻子动了动,他觉得肯定特别好吃,就冲着这个味道,就足够了。 “夫人,这是什么?”主子的吃食,可是讲究的很,就算是在梅花山庄这山林之中,也依旧有大厨跟着,虽然菜品并不丰盛,可蓝伯的手艺是京城最好的,比宫里的大厨也不遑多让,经他出手做出来的菜色,就算是野菜,也能做出龙肉凤爪的味道,这个能行吗? “腊肠而已,用猪肉做的,放心吃吧,很干净。”她说道,然后看着千龙那盯着腊肠直勾勾的眼神,询问道:“还是说,你家主子每次吃饭还要人试菜或者是用银针试毒啊?” 好像古代很多性情古怪,龟毛的男人都有着毛病。 千龙却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很干脆的反驳道:“不会不会,夫人也不想想,我可是用毒高高手啊,谁敢在我面前下毒啊,那和找死有啥区别对吧?夫人请放心,我这就把东西给主子送去。” 说完,一个纵身,面前的人已经消失,如果不是手里的腊肠没了,君媱会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可是让君媱没想到的是,就在送去腊肉几天后,千龙却主动来找她了,说是他家主子觉得好吃,想要再带一些回去,让君媱当场愣住,觉得自己无心引来了一只馋猫。 不过,想归想,人家毕竟给了自己一个大生意,而一个月的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五天,熬过了这五天,全家就可以开始准备过年需要的东西了。 然后再等准备的差不多,就能去杨庄去吃杀猪菜,因为自己家这一头猪,自己要做别的东西,所以就没有情人来吃,反正猪肉也送了,而等到时候去杨庄,再带上自己做的腊肠,拿去给杨家人过过瘾。 但是,等做早饭的最后一天,正好也是青山镇年赶集的日子,这眼瞅着都已经二十二了,而虽然多了两天,君媱却并没在乎,毕竟挖煤这种事情,不是一板一眼的说哪天就哪天。 也就是在头天晚上,千龙那死孩子又一次出现了,一脸乖巧的凑到君媱面前。 “夫人啊,我就要跟主子回京了,那个腊肠主子说特别好吃,这次回京想多带一点,还有啊,夫人您说,就多多的给一些吧,免得以后想夫人的时候,就看看腊肠是吧?”千龙没发现,随着他的话,君媱的脸都黑了。 这臭小子是啥意思啊?想她的时候就看看腊肉?她和腊肉哪里像了?再说了,谁稀罕他们想啊。 “还要啊?”君媱表情温柔如水的看着千龙那俊美却稚气未脱的小脸。 “啊,嗯!”这么温柔的表情,是给,还是不给啊? “等着啊,我去给你装。”说着,返身就回了厨房。 千龙顿时乐坏了,这就是给了?真是的,看到夫人脸上的笑容,他心里还在打鼓,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啊。 君媱不过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就出来了,手里有一个竹编的篮子,篮子里面是一个油纸包,看来装的不少。 而千龙一看,这确实不少啊,自己算是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了,天知道为了小主子的事情,他有多怕见到那个温和俊逸清雅的主子啊。 刚想要伸手接过,却被君媱挥手拨开了,然后一张白皙的手掌摊放在他的面前。 “千龙啊,你说我也只是个庄户人家,这赚个银子也不容易,我这些腊肠我的儿子闺女可是喜欢的紧,这一下子都给你了,我家就要少吃了,你总不能就这样拿走吧?要知道这前前后后,足足给了你近一百根啊,而我家厨房里挂着的也不过就二百根,所以啊,这银子,你是要掏的。” 银子!? 千龙懵了,这算什么啊? 他家主子是夫人的夫君吧? 这没听说过,夫君想要吃妻子做的吃食,是要出银子的啊? “夫人……”他觉得自己脑容量有点不够用,“这要多少银子啊?” 君媱听到“银子”儿子,这笑容更加的灿烂了,道:“一白两。” 想吃她君媱做的东西,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一两银子一根,已经是很便宜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宁月谨是个王爷还是皇子,亦或者是啥将军什么的,但是家底肯定厚实就对了,就冲着他身上那鎏金丝线,她就不能要少了,否则不是看不起人家宁二爷么。 “……”千龙无语了,一白两? 垂下头,用余光偷偷看着君媱,恨的不现在扭屁股就走人,但是想到交代下任务的主子,他这心里就挠心挠肺的。 最后,只得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到君媱的手里,然后提起篮子,几个起落,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君媱看着通宝银号上那闪闪发光的一白两字样,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才哼着小曲儿,走回了屋。 “我发财了发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左手一个诺基亚,右手一个摩托罗拉……” “……”隐匿在远处的冰晨,两个眼皮子是狠狠的抖动了一下,夫人这是,疯了么? 次日晨曦中,君媱就带着两个可爱的小包子就出了家门,直接坐上了青云的马车,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往军队驻扎之地去了。 因为今天有些事情要去福运酒楼一趟,所以正好就可以搭乘青云的顺风车,虽然要绕路先去一趟军营,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也好奇。 “君娘子,快过年了,掌柜的说了,今年咱们酒楼生意好,肯定能趁着年底这点时间,再赚上一大笔,而且还说,有了君娘子,咱镇上的酒楼,以后绝对不能是收入最低的那一家了,您是没见,掌柜的都要乐坏了。” “收入最低?别地还有多少家福运啊?”这个问题她还没有自己的问过。 “君娘子不知道啊?”青云问,有点惊讶,“全国总共九十二家,几乎是做到每个城到都有,而且镇上也是。” 君媱有点诧异,这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财富啊,不过她也仔细的观察过,福运酒楼看似百家酒楼,按理说每年的收入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数字才对,可是她发现,福运之所以能常年屹立在天启国,最重要的一点是除了饭菜的特别,那就是新鲜。 全部都是用的新鲜材料,但凡是有些枯萎之类的菜肉,福运从来都不用。 这样确实很好,也就造成了每年的净利润并没有那么惊人,除掉掌柜活计的工钱,听薛离尘的意思是,每年的净利润有最少四百万两,最多的时候可以达到八九百万两。 而如今听到青云的话,君媱不禁想到,以后每月推出几个新菜色,每季度再推出几样主打菜,她想超越试试,能不能更上一个台阶。 随后的时间,君媱就和青云询问起了一些酒楼的细节,而她的心里也渐渐有了主意。 不过短短的两刻钟,马车就已经到达军营,而临近时,君媱却突然想起,他们还是不去的好,听青云絮絮叨叨的说过,军营的将士对她很是感激,万一被知道,恐怕又是一阵麻烦,还是算了。 青云将母子三人放在路边,告诉他们说,自己要在里面忙活半个时辰,还是一起进去的好,否则这大冬天的,会冻坏了孩子。 君媱看着两个小包子,随后也只得跟着青云一起去了。 远处,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在冬日的暖阳下,波光粼粼,如同一条玉带,灌溉着四里八乡的百姓。 她随着青云的马车走进军营中间的空地,而在一边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军士看到青云来,都纷纷的打着招呼,热情的走上前来。 “哟,青云小兄弟,这是谁呀?”看到君媱和两个孩子,众人心里都有点想歪了。 “哦,大柱哥啊,这是我们酒楼的二掌柜,正好等跟着马车一起去镇上。”青云咧开嘴笑着说道。 听到和青云不是那种关系,众人这才领了饭菜边吃边往旁边走,也好给身后的兄弟让个地方。 看到那一蹲下就能吃的稀里呼噜的将士,君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种情况她见过,那就是公司下面的建筑工人,几乎天天这样,一年四季如此,但是这些军士的风险可比建筑工人高的多,说不定一场小小的战役,就可能埋骨他乡。 因为聚拢在马车旁边的军士实在是太多,君媱怕孩子们被碰到撞倒,就待到了距离军营不远处的河边,等着青云他们。 两个小家伙见到河,松开君媱的手奔到河边,看着那清淩的河面,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身后,一个白色锦袍纹绣金色幽兰的男子,悄然走近。 “怎么来这里了。”语气淡淡,丝毫听不出任何情绪。 君媱转身,一眼就落到一双温和的凤眸中,大脑有一瞬间的当机。 “哦,准备去趟镇上,正好青云来送早餐,就搭车过来了。”说完,又觉得奇怪,他问自己就要回答啊? 在君媱身边停住,负手而立,眸子带着暖意,看着几步远外的两个小娃娃,美好的薄唇,不觉勾起一抹浅笑。 君媱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不止,当然不是因为他的笑容,而是因为他的眼神,那是一双父亲看待女子的眼神,温暖而包容。 “宁月谨,你看的太久了。”君媱的声音带着她没有察觉的战栗。 宁月谨缓缓收回视线,侧首看着身边的女子,她发色乌黑浓密,发饰也很简单,只是一根梅花木簪束住一半的发,而后余下的全部披散在身后,垂达至腰际,偶尔冷风吹过,细细的扬起,风止有重新柔顺的吹落。 她不算美,至少比他见过的很多女人都逊色,至多也就算是一个小家碧玉,却有着一股大家风范,这很矛盾,但也正是因为矛盾,让宁月谨觉得有点想要探究的意味。 君媱其实很瘦,胸部大,屁股不翘,除了一双纤纤细腰和即使包裹在嫩黄色裙袍之下也能感觉到的修长双腿,并不出色,却似乎有着一种特别的诱惑力,让一向眼高于顶的他,第一次觉得可以如此近距离的想要了解一个女人。 “两个小家伙很可爱。”他自然听出了君媱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君媱美眸狠狠的等了宁月谨一样,嚣张而狂妄,蕴含着强烈的不可一世,尖细的下巴扬起,给了他一个极其欠扁的笑容,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孩子。” 宁月谨却并没生气,反而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忍不住低笑两声,潋滟的凤眸静静的看着她,道:“对啊,也不看看是谁的孩子。” 倒退两步,君媱很明显的察觉到了他的“诡异”? “宁月谨,你有病吧!”垂眸嘟囔一句,扭头看向两个包子,结果心脏差点没蹦出来,那两对乌溜溜的大眼珠闪着的贼光,是想怎样? 宁月谨眼底的笑意更浓,如同一朵牡丹,尊贵却不媚俗。如同一轮皎洁的明月,清冷却气质凝华。 “大叔,你长的真好看。”小美女巧儿姑娘看到宁月谨,那双大眼盯着他的脸,眨也不眨。 某人嘴角抽了抽,她家姑娘这是见色忘母吗? “巧儿长得也很可爱。”宁月谨半蹲下身,冲着两人道:“过来,大叔给你们见面礼。”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齐齐瞪眼的两个小家伙,齐刷刷的看向了自己的娘亲,意思是他们能不能要。 君媱才不管,反正这个家伙绝对有钱,不要白不要,随后就笑眯眯的冲着两个娃子点点头道:“还愣着做什么,长者赐不可辞,书里有写啊,怪叔叔给你们见面礼,咱们就笑纳了。” 一听可以拿,巧儿顿时就迈开小短腿,飞快的扑进宁月谨的怀里,看的君媱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飞起一脚,将宁月谨给踢下河。 无忧小帅哥,却是稳重的多,一步步走到宁月谨面前。 从怀里掏出两个通体墨色的一佛一观音,君媱看去,两块玉,通体漆黑,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丝毫没有色泽的变化,很明显是两块顶尖的和田墨玉,万金难求。 在现代,墨玉虽然比不上白玉,但是因为墨玉的产量极其稀少,也是极其珍贵,但是如此清透纯粹的墨玉,君媱表示,生平仅见。 宁月谨给两个孩子一一挂在脖子上,塞进衣服里,却并不觉得冷,仅仅是有点温凉而已。 “那个,二爷,这见面礼会不会有点贵重啊?” 宁月谨站起身,看了一眼君媱,缓缓道:“无妨,只是见面礼,带着吧,洗澡的时候也不用取下来。” 两块墨玉,是他用自己从鬼殿中清缴中获得的一块天然拳头大的墨玉,找了天启国第一传奇玉匠大师亲手打造的,两块玉的中间分别嵌进了一颗晶石,可以在日久天长中,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是用他常年随身携带的一块晶石打磨而成镶嵌的,世间独一无二。 君媱见他这么说,也只得闭嘴,对两个一脸欣喜的小家伙道:“还傻傻的,谢谢怪叔叔啊。” “谢谢大叔!”两个小家伙才不上当呢,人家都给了这么好看的见面礼,哪里还能叫怪叔叔啊,娘亲真是不懂事。 如果被君媱知道自己两个孩子如此想,她非要把他们吊起来,一个屁股上狠狠拍它几十下。 抽了抽嘴角,君媱道:“那两个人是你让去的?” “嗯!被你拒绝了。”他不甚在意的说道。 “那还用说?”君媱瘪嘴,“那家的孩子学武不是先跑步或者是蹲马步开始啊?我儿子就要先学那些旁门路子?” 没这道理不是?万一以后出啥事可咋办? 宁月谨剑眉轻挑,替两个忠实的下属辩解道:“不是旁门,只是能有大成就的人极少而已。” “那我儿子也不可以,谁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万一看好我儿子想抢走,我找谁哭去?” 她儿子如此可爱懂事,是个人都应该一眼就会喜欢上,她可是心疼的很。 宁月谨看着她脸上细微的变化,以及那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心里微微一动。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同的女子,相信儿子,甚至给他完全的自主己见,虽然宠爱的很缺不会溺爱。 也许,她真的能看透儿子需要的是什么,也说不定。 甚至他还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人在排斥自己,而原因就是面前的这两个孩子,难道她察觉出了什么? “如果,我要带走呢?”良久之后,他才说出一句话。 君媱的脊背瞬间僵硬,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凌寒。 “我会杀了你!”一字一句,从诱人的粉唇轻吐而出。 宁月谨丝毫没有因为君媱的语气而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心里却做了一个很重要,甚至完全倾覆了他前半段人生的决定。 这个女人,他要了! 在宁月谨的心里,未来就算他想要闲云野鹤,云淡风轻,都不可能。 虽然在天启国,作为唯一的亲王,他可谓是无人可及,就算是龙椅上的那位对他最是忌惮,却终究是随他逍遥,可是却依旧无法抗衡这整个国运的走向,只因那洪流实在是太汹涌,就算他能做到力挽狂澜,却依旧有点单薄,而要想成为他宁月谨的妻子,势必要有强势的背景和极其坚强的内心,更重要的是要有和他并驾齐驱的能力,都咋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奈何二十多年的兜兜转转,他见过太多的女人,虽然有多少背景强悍的名门千金,将门闺秀,却都在一瞬间被他摇头否决,只因为她们看到自己的第一眼,眼神里的迷恋是那么的赤果果,这样的女子只能用来当作棋子或者是红颜,却无法成为厮守一生的他的命定天女。 君媱不一样,那气质和内心,都比那些所谓的千金闺秀,强上百倍千倍。 宁月谨是个内心很敏感的人,对于妻子的条件,他有着近乎苛刻的条件,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个母亲对子女的态度。 他的母后是个很美好的女子,爱她的夫君如天如海,爱他们兄弟如命如斯,却终究是为了丈夫而郁郁寡欢,殁于奢华的凤耀宫,将还年幼的他,弃于冰冷的后宫。 这不是他想要的,而那些勾心斗角的后宫妃嫔之流也是他唾弃的。 他要的不是为了子女可以牺牲性命的女子,而是为了子女可以要别人性命的女人,哪怕实力不及,也可以不择手段,只要能守护着自己的子女一生安康幸福,看着他们娶妻嫁夫,子女绕膝。 那美好的天伦,是他想要却始终只是奢望的幸福。 “苗若!” “主子!”身后两米远,苗若鬼一般的出现。 “带公子和小姐去福运等着。” “是!” “宁月谨,你敢!”君媱的脸都黑了,这个臭不要脸的是道理说不着,要来硬的? 两个小家伙还从来没有见到娘亲如此的表情,顿时也同时瞪大了眼睛,不善的看着宁月谨,虽然刚才他给了他们见面礼,但是敢欺负他们娘亲,就算是给了再好的东西,他们也会和你急眼的。 “只是让他们先去福运等你而已,刚下过雪,天儿太冷,一会我送你过去。”他难的的解释了一次,这个女人毛炸的也太快太狠了。 君媱顿住,脸色也有点僵硬,心里懊恼不已。 但是…… “你没有别的目的吧?”怎么回事,自己这心脏跳动的速度。 宁月谨敛眉勾唇无声一笑,看着只及他胸口的小女人,清雅说道:“如果有,也不会和你解释了。” 君媱这才觉得他的话有了几分可信度,想想也是,就算她在狠,也比不上人家空中来空中去的吧。 想了想,这才蹲下身看着两个小包子道:“无忧,巧儿,先跟着叔叔去福运酒楼咱们的房间等着娘亲,娘亲随后就到,如果无聊就让叔叔打你们逛逛,看好了什么尽管买,人家不差钱,知道吗?” “那娘亲要快点哦,巧儿想要娘亲陪着。”小美女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依依不舍起来,拉着君媱的衣袖,摇晃着。 “知道了,无忧要看好妹妹知道吗?” “嗯,娘放心吧。” 随后,她冲着苗若点点头,就见他一手一个,抱起来就飞身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君媱和宁月谨两人,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君媱看着清淩的河水,宁月谨看着她,很久之后,某个人才坚持不下去了。 “有话就说,沉默算什么个意思?”那眼神,让她寒毛直竖。 宁月谨上前两步,和她相距只有一步的位置,才停下。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君媱一听这话,不耐烦的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察觉到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忙向后退了两步,而让她抓狂的是,他居然再次逼近,如此反复,等察觉到背后抵上了一颗大树,想绕过去,却被一双手臂困住,堵住了所有的退路。 “君媱,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小脸,因为他气息的靠近,而一点点的泛红,为了掩饰尴尬,只得垂下头。 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敢调戏她,如果不是前世看过的帅哥美女被他甩出十万八千里,她怎么会脸红。 “别搞错了,是你先要和我说话的。”遣走了两个小包子,不就是这个意思? “嗯,是这样没错,但是……”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她滑腻小巧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那张嫣红的粉颊,在他眼里,居然美的不可方物,“你心里有疑惑。” 那双凤眸很美,所有的钻石都无法比拟的璀璨夺目,在忍不住垂涎的时候,居然还能在心里咒骂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倾世妖孽。 “……那个人果然是你?”这就是她心里时不时会窜上来的问题。 凤眸微微眯起,笑意从眼神倾泻而出,将君媱紧紧缠绕,“是我。” 四年多前剿灭鬼殿,却被鬼殿殿主的血蛊侵体,除非用本人的心头活血才能解毒,可悲的是当时鬼殿殿主却已经被他绞杀,虽然经过千龙解药的压制,却依旧在经过青山镇的时候爆发,无奈之下,只得用君媱解毒。 而后来让她有孕是意外,他不明白为何千龙的药为何会没效果。 君媱并不恨他,只因为当初那个人并不是她,虽然问当初的君媱感到可悲,却终究是无法感同身受,只因为她也不是善人,手上也曾经沾染了血腥。 但是现在,正因为她不是当初的君媱,却有点难以接受宁月谨。 心里总感觉怪怪的,不知道那双绝美凤眸实在看她,还是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爷还是别的玩意?”她对这个宁月谨真的很好奇,明明长着一副仙人的样子,却有一颗堪称是阴暗的心脏,好奇怪,却诡异的和谐。 “宁月谨,一个闲散王爷而已。” 果然是王爷!君媱想道。 好像所知的穿越小说里,女主总会和各种各样的王爷皇帝啥的扯上关系,她却是极其的讨厌,她不想做那劳什子的什么妃啊啥的,她想的是成为天下首富,每天坐在家里数银子的逍遥日子。 “我一点都不想和当官的扯上关系,更何况是皇家了。” “我也不想!”他倾身回答,气息更加的灼热。 君媱被他突然的靠近,刺激的呼吸都急促起啦,脸色更加的红润。 “宁月谨,别靠我这么近,否则……” 微凉薄唇微微勾起,然后不戴她把话说完,一只手臂圈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她的身子扯进自己怀里,薄唇精准的压下,覆上那粉嫩的唇。 美眸,一瞬间瞪的滚圆,难以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唔,宁……给老娘,滚……”她真的被调戏了?前世今生这都是初吻啊,我曰你祖宗。 她的唇很柔软,很甜美,有种蜜一般的味道,不断蛊惑着他一向清冷无波的神经,灵活的舌,趁着她咒骂的空隙,窜进她的檀口,撩拨着她柔软丝滑的小舌,如蜜般的津液让宁月谨感觉小腹骤然紧绷,某个地方的小小谨似乎正在苏醒。 听到她的脏话,宁月谨眸子微微一暗,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彻底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身子很软,胸前的两个鼓起因为怀里小女人的蠕动,不断摩擦着他平坦的胸膛,灼热在两人之间的身体蔓延。 “额……”君媱不禁娇吟一声,然后就差点没想一头撞死算了。 娘滴,她活了两辈子都是个黄花闺女啊,虽然这一辈子已经生了俩孩子,可是那种事情,她压根就没享受过啊,现在就开始上了一垒? 薄唇突然离开,君媱全身瘫软在宁月谨的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息,感觉到自己的双腿都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宁月谨双臂紧紧的把君媱抱在话里,感受到她紧贴在自己的胸口,那种异样的感觉,让他心脏狂跳。 谁知道,等君媱一恢复力气,用力推开她,跳了出去,如同一只小兽一般,冲着他怒吼道:“宁月谨,你经过我同意了么?” 看着那粉嫩有点肿胀的唇瓣,宁月谨潋滟的凤眸光彩夺目,“我觉得你会喜欢。” 顿时,某女人炸了毛,气得都跳脚了,指着他咬牙切齿道:“谁喜欢了,你才喜欢。” “嗯,我喜欢,好喜欢。”风华绝代的男人看着如同一只小猫一般的女子,大方的点头承认。 “……”君媱默了,泪了,然后认输了。 气恼的扭头看向别处,心里却在嘀咕,她失策了,一直觉得这个男人是个禁欲系,谁知道居然是个禽兽系。 “媱儿,你想和我去京城吗?”他拉着她的手问道。 “去屁啊去,谁稀罕那劳什子的京城。”去你奶奶个爪。 “嗯,那随你,明天我自己回去,等事情都解决完,我会来接你。”不去也好,万一被那几个孩子知道他有了子嗣,相信会使劲浑身手段解决掉他们母子。 “我说了不去,你大爷的听不懂……唔!”粉唇再一次被堵住,然后被用力的吸了好几下。 “别说脏话,让孩子听到不好。”好一付道貌岸然啊。 “……”是不好,可是你就不能用说的?禽兽。 见她不说话也不看自己,宁月谨无奈叹口气,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抱住。 “四年前的事情,是我的过失,但是媱儿,我也有自己的心结和难处。”如今能再次遇到并且喜欢上,他觉得真好,能为他生下一对子女,真好,能得到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真好。 怀里的女子瞬间全身僵硬,她不知道心里是啥滋味,总觉得怪怪的,如同在喉咙堵了什么似的不舒服。 她毕竟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女子。 “你喜欢我?”这句话会不会有点太不矜持了?但是她本身就不是一个扭捏温吞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感情更是如此。 “喜欢呢!”不喜欢也不能亲她,更不可能让她近身不是。 “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这个问题可是很重要的。 宁月谨表情没变,附身在他额头又落下一个吻,清浅说道:“现在的你。” 以前的君媱是什么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也已经无法了解了,但是现在的他,让他心动了,尤其是她炸毛的样子,让他好喜欢,好喜欢。 这句话让君媱跪了,这个古人不知道是情商太高还是太低,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只要是你这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喜欢”的么? 但是该死的,这句话让她很欢喜。 “既然喜欢,有句丑话我要先说在前头。”抬头,看着紧紧搂住她的男人。 宁月谨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这辈子你不能有别的女人,不能让我吃醋,更不能和别的女人暧昧,否则我就把你踢飞,一次机会都不会给你。” “好!” 哟,这么干脆,君媱挑眉。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以后某天你不喜欢我了,就说明白,我会带着孩子离开。” “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不一样,和那两个男人不一样,他最恨的就是让心爱的人夜夜垂泪,让子女离心。 君媱刚想说,那就没问题了,但是却一下子愣住了。 他们这样就算定了?话说她会不会有点太不矜持了?就因为这货长得太好看,她就看上啦? 话说,他们真的太快了,快的都让她恶心起自己来了。 “我说,宁月谨,咱们是不是太快了?”推开他,君媱皱眉问道。 刚说完,又被他重新拉过去抱住,“不快,儿女都三岁多了,咱们这还没成亲呢。” “成亲?不急不急,再等等。”这货跳跃的太快了,自己刚觉得快,他就扯到成亲上了,还嫌她厌弃自己不够狠? “等?等什么?”他是想着等身边的危险拔除,就将她娶回家。 “等我成为天下首富就行了。” 宁月谨默,那要等到何时? 良久不见他答话,君媱抬手在他腰眼处拧了一圈,却察觉到他全身肌肉紧绷,丝毫拧不动,不禁感叹,这货脱去衣服,那身份该多好啊。 “你不相信我?” “没!” “你沉默了!” “嗯,只是在想,要让我等到何时而已。”三五年,还是七八年,亦或者是等和儿子一起成亲。 仰头看着他的五官,气势狂傲的道:“两年,你嫌长?” 嫌长就去找别人去吧,丫的。 “不长,等得起,再久也等得起。”话说也没人规定,不成亲就不能亲热是吧,更何况他们都有了两个孩子了。 “君娘子,君娘子……”远处,青云的声音传过来。 君媱听见声音,就要拔开宁月谨准备说话,却被他一手捂住嘴巴。 “我会带君娘子过去,你们驱车先离开。” 青云听声音,立马就知道是宁二爷,忙应道就离开了。 “我们骑马过去。”他低头对怀里怒视着自己的君媱说道。 一听骑马,君媱的眼顿时亮了,她有多久没有骑马了?以前都是去跑马场。 “行!”用力的点点头。 宁月谨轻笑着摸摸她细滑的脸颊,让他现在这里等着,他去牵马。 看着他闪身消失,君媱背靠在树上,看着远处那广阔高远的天空,云卷云舒,自有一番逍遥自在。 这短短的时间内,自己好似做了一个了不起的决定。 远处,马蹄哒哒,一匹高大彪悍的黑马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一件白色貂皮大氅遮住她的眼,“披上吧,否则会冷。” 君媱接过来,披在身上,暖意瞬间传遍全身,然后一直修长白皙的手掌出现在她面前。 好漂亮的手,她忍不住又要仔细的欣赏起来。 “走吧,他们在等你。”宁月谨打断她的沉思。 不自在的呶呶嘴,她把手放进他宽厚的手掌,一个拉扯,下一刻就坐在了马背上,被他双臂紧紧圈在怀里。 “奔雷!” “嘶——”一声嘶鸣,唤作奔雷的骏马,甩开蹄子,在狂野上急速飞奔,疾驰而去。 感受到劲风拍在身上带来的压力,君媱却没有丝毫的冷意。 “你不会和他们相认吧?” “你不反对的话。” “我反对!” “为何?”他不解了。 “不是说你现在有危险,那就等都解决了再说,敢让我那两个宝贝有任何危险,我绝对会杀了你。” 宫斗宅斗,她曾经在大学时看过太多,哪里的阴暗虽然没有切身体会过,但是一个小小村庄就如此了,那暗流汹涌的皇家,更不用说了。 “好,我应你!” 牛车到青山镇需要三个小时,而马车快也要一个多小时,这匹惊雷果然是好吗,前后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青山镇的牌楼已经近在眼前。 “好马!”她惊叹。 “嘶……”奔雷长嘶一声,这还用问,不过有眼光。 君媱看着那骄傲昂头飞奔的惊雷,鄙视的瘪瘪嘴,什么呀,夸你一句就了不起了?通灵性你就以为你是召唤兽了?果然和主人一样不要脸。 宁月谨察觉到君媱的心思,忍不住轻笑。 “你笑什么?”骂你你还小,被虐狂啊。 “奔雷是中原马和西域马交配的异种,天下仅此一匹。”宁月谨道。 “了不起啊。”天下还仅有一个君媱呢。 呸呸呸,自己怎么和一匹马较起劲来了,严重降低了她的人格和尊严。 “如果你想要,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清雅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 “嘶……”奔雷再一次长鸣,主人,它不愿意。 “叫什么叫,你想跟我,我还不愿意呢,谁养得起你啊。”君媱没好气的瞪了奔雷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君媱的错觉,她感觉到这畜生居然对她翻了一个白眼。 错觉,一定是错觉。 前面,福运酒楼已经近在眼前,在下马之前,宁月谨道:“如果你想给无忧启蒙,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曾经是先帝二十五年的状元,曾任翰林院大学士,是天启国最有名望的大儒。” 君媱一听,一下子就心动了,但是这样的人,真的会教一个四岁的小娃娃? 不过有想到宁月谨的身份,也许可行。 “说说,是谁?” “他叫宋清尘,在青山镇开了一家清尘书肆。” 一说这个铺子名字,君媱就想起来了,可不就是第一次带儿子去买纸笔的书肆么,想到那个傲慢的老头子,她不禁蹙起了眉。 “他太老了,能行么?”越老越腐朽,可别教坏了她儿子。 “老?”宁月谨扬眉,“宋老不过才四十多而已,何谈老。” 那么年轻?这个倒是不错。 随后君媱就决定,等今天就趁空去看看,探探风声。 ------题外话------ 感谢昨天投加更票的亲,一万二送上,嗷呜。 所有留言的亲,我都会很仔细的看,虽然不会一一回复,看是看到亲们的留言,阿妖都觉得心里美美的,文能得到亲们的关注,才是阿妖写文的动力,感谢。 ps:看文的亲们,请支持正版,看在阿妖这么努力的份上。 明天依旧两万更,为月票加更。 048,买人 福运酒楼二楼,苗若此时已经是满脸的苍白,看上去好似被人蹂躏了无数次一般。 实际上这正是如此,堂堂天启四大金卫之首的他,被君巧音给蹂躏了千百遍。 “累了吗,喝口水吧。”无忧给妹妹倒了一杯水,然后回头对苗若道:“大叔,不好意思啊。” 苗若泪,别不好意思了,反正也已经结束了。 本来可是好好的,可是就因为自己抱着这两个小主子轻功离开,这一路就彻底的被她赖上了,这会飞,可是件让人喜欢的事情。 于是,在来的路上,就让所有人惊现了一出好戏。 半空,一个青衫男子抱着两个孩子,下面,一匹彪悍的骏马奋蹄狂奔。 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里不觉有数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好有爱心的人啊,宁肯自己抱着两个孩子,也不忍心去骑那匹马,多么高尚的节操啊! 而原本想着到了福运酒楼他就解放了,但是,让苗若吐血的是,小少爷是没问题,小姐却死活不肯离开,死死的巴着他就是想要继续飞飞。 然后悲催的苗若,就带着大小姐连着飞了半个小时,让他的腿都细了,才终于让这个大小姐满足。 而小少爷的话无疑是让他坠入更深的地狱,什么叫“累了吗”?少爷啊,该累的是他才对,小姐全程可都是坐在他肩膀上啊,那笑声震得他耳膜现在还嗡嗡作响呢。 “……”他可不可以说,自己被大材小用了? 下了马,君媱刚走进酒楼,就看到曹掌柜正站在柜台后忙碌着。 “曹叔,还用你亲自来啊,不是有账房先生吗?” “哦,媱儿啊!”曹如行看到君媱,很是高兴,停下手中的毛笔,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算一下这一年的总收入,然后要和东家汇报,还有就是要给你清算一下今年的股份和分成。” 君媱一听,自己居然能拿到银子,一双眸子顿时闪闪发光。 随后进来的宁月谨一眼就看到了那双夺目的眸子,不用问,定是看到银子了,否则还能有什么事,能让她如此生动。 “大概会有多少银子?”宁月谨笑问道。 看到他,曹如行忙转出柜台,对他恭敬抱拳道:“二爷,小的还在清算,然后等腊月二十九,小的会让青云给君娘子送去。” “嗯!”宁月谨点头,然后对他道:“曹掌柜,让人做一桌早饭吧,送到无名居。” “是二爷,小的这就让人去准备。” “去二楼吧,他们在上面。” “嗯!” 二楼,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软榻,懒洋洋的趴在上面,四只小短腿不断的摇晃着。 君媱推开门进来,就看着搞笑的一幕。 “好了,你们两个,咱们去吃早饭了。” “娘亲,告诉你哦,今天我飞飞了哦,是大叔带我飞的,好高好快哦!”小丫头边说边挥舞着双臂,使劲夸大自己的言辞。 “是是是,很高很快,可是咱们也要吃早饭不是?走吧,待会别凉了。” 无名居,君媱坐在绣墩上,两个小家伙和宁月谨相对而坐。 “吃完了早餐,娘亲带你们去个地方,你们到时候要听话知道吗?”清尘书肆,应该会开张吧。 “嗯!” 君媱并没有照顾他们吃饭,而别看两个孩子年纪小,筷子用的可是很熟练。 宁月谨看着一对懂事的儿女,心里总觉得好似肩上的责任重大,心里却特别的轻松。 拿起蒸熟的鸡蛋,他分别给两个小家伙剥好放到面前的碗里,只因为君媱说,每天早上一个鸡蛋是他们必不可少的。 “谢谢大叔。”巧儿仰起小脸,冲着宁月谨甜甜一笑,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在君媱家的饭桌上,没有什么食不言,就算这是一种礼仪,她却并不准备贯彻,吃饭本来就是一件享受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那么沉闷。 早餐结束后,君媱让两个小家伙先自己玩一会,她去了楼下的厨房。 一进去,就看到两个大厨正在指挥着小厮擦拭厨房用具,就对后面的一个活计道:“去跟曹掌柜说一声,今天咱们要在厨房开会,请他来一下。” 伙计们都认识君媱,她虽然只占了两成的股份,但也是福运的正经东家,见她吩咐,忙飞奔着跑远了。 扯过一个凳子坐下,君媱拿出纸笔,在上面写着什么,等曹掌柜进来,才正式开会。 “媱儿,你要说啥?”曹如行问道。 “哦,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咱们就趁着这段时间,大赚一笔,而且我听曹掌柜的意思是,平时过年的时候也不会回家是吧?” “嗯,回的,只是分成两拨而已,咱们店里有的伙计家里都没人了,就自己,他们也就不愿意回家,家里有人等着的,就在二十七那天让他们回去,回家的费用咱们走公帐。”曹掌柜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最初还听说店里会做年夜饭。 “嗯,既然这样的话,那店里的活计不回家的,从年三十到正月初三这四天,工钱按照三倍分发,还有就是年三十那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顿年夜饭,席面就按照咱们酒楼的上等席面做吧。”她看着手里的纸张,说道。 一番话,让周围惊呼声无数,这不回家的又是三倍工钱,又是上等席面的,这么好啊。 听到众人的呼声,君媱不解的抬头,问道:“曹叔,我没有这个权利吗?” 如果没有的话,她就从妖孽的薪水里面扣,反正不能扣她的。 “不,有的有的,怎么说你也是半个东家,你说啥就是啥。”少爷应该是不会反对的。 听他这么说,君媱才算是放心了。 然后,他把手里的三张纸递给两个大厨,道:“两位师傅,这是三份菜谱,你们先仔细看看,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话,我中午回来会做一遍给你们看看的。” 听说又是菜谱,两个大厨的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本来就是,他们福运分店,可是众多分店里面收入最低的,不怪别的,只因为青山镇的人似乎格外的会过日子,除了一下富户,普通人来的很少。 但是自从他们学会了君媱的菜谱,那很多的人可是慕名而来,尤其是那道鸭血粉丝汤,更是受到了极大的追捧。 一道狮子头,一道东坡肉,一道麻辣鱼,都是过年餐桌上必不可少的荤菜。 里面的做工和顺序,君媱写的很是精准,甚至连调料加多少,也都给出了具体的数据,所以对于两个大厨来说其实一看即明,但是就算是给你再精细的食谱,这人和人做出来的都会有差别,所以,看的就是火候。 其实,君媱想送上火锅的,冬天一家人围着一口热气腾腾的火锅,绝对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想着,君媱就决定,今年的年夜饭,他们一家就吃这个。 “明年开春,我准备挖个鱼塘,到时候咱们酒楼就可以有大量的鱼了,还有螃蟹,和鸭子,鸭子也能做的很好吃,而且做法数十种,明年咱们再好好干,如果年底的收入纯利润所有店面达到一千万辆,咱们就全体分红。” “行!有媱儿领着咱们,咱们就有信心。”曹如行兴奋的说道。 要知道就最后这一个多月,他们就赚了比平时两个月还要多的银子,这可是个大喜事啊,以后岂不是更了不得? 最后又简单说了一下,君媱这才上楼带着两个孩子往清尘书肆而去。 清尘书肆,在青山镇不过只有三四年的时间而已,平时也算不上人来人往,毕竟这里四里八乡都是农村,真正能上得起学的人还真没多少,可是却也能维持日常的开销。 正堂靠近南面墙壁的一处书桌后,一个头戴儒巾的中年男子正捧着一本书看着,面前的茶杯,杯盖半掩,袅袅热气缓缓在屋内飘动。 前面柜台的老者,正在闭眼假寐,上午的阳光透过敞开的门,正好投射到他的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 领着两个孩子走进书肆,就看到一片优雅寂静,果然不管来几次,君媱都觉得很舒坦,曾经在大学,除了上课她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呆在图书馆。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坐在书桌后的中年男子对柜台后的老者道:“老丈,有客人。” 老头刚睁开眼,还没等清醒一下,就听到君媱说道:“这位可是宋清尘宋先生?” 宋清尘一听,这才从书本中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处的君媱。 虽然惊讶于她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号,但是看到他旁边的一个小娃娃,心里就有了思量。 “是我,这位娘子有事?” “宋先生,小妇人听闻先生学识渊博,昔日曾任职于翰林,而今小儿年后就满四岁,想请问先生,可否收小儿为学生?”文绉绉的有点拗口。 宋清尘年约四旬,看上去且书香气悠远,气质很是独特,没有文人的迂腐,也没有一代大儒的傲气,总的说,很平淡,但正因为平淡,才显得很独特。 “宋某已经无力致仕,更不想授业,这位娘子请回吧。”他很直接。 君媱并不意外,“宋先生,小妇人也不想小儿入仕,但是先生,俗语云,活到老学到老,就算是不入仕,人也应该不断的充实自己,求学并不只是为了某官不是吗?” “活到老学到老?”他微愣。 “正是,先生不也经常看书充实自己么?所以还请宋先生,考虑一下。”君媱微微一福身。 目光从君媱身上移到旁边的那个小家伙,只见他唇红齿白,生的极是出众,而如此相貌的小儿,长大之后必然不凡,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再授人以业了,总觉得对朝廷真的失望透了,否则也不用辞去官职,隐居小镇开设书肆了。 “宋先生,请收无忧为学生吧,无忧定不会让先生失望的。”小家伙这是也上前两步,抱拳冲着宋清尘躬身道。 宋清尘看着他的小身板挺得笔直,而其实他心里对这母子三人也是很有印象,为她曾经的“做自己的主人”,而诧异。 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来找自己为她的儿子授业,而且还知道自己的名讳。 “这位娘子,你是如何知道宋某名讳的?”他有点好奇。 君媱笑道:“小妇人是听宁月谨说的。” “宁……”宋清尘愣住了,“你说的是京里的二爷?” 天下只有一个宁月谨吧? “正是!否则小妇人如何会知晓先生的大名。”她点头。 宋清尘想想,也确实如此,不过是一个村妇而已,如何能知道远在朝廷的事情,而他自从来到青山镇更是深居简出,自然也无人认识。 “既然是二爷举荐,那今天宋某就破例收下这个学生。”他捋着胡须,说道。 “多谢宋先生。”君媱再次福身。 其实她就觉得自己的学问很高,但是在这个时代,她除了认识一点字,完全无法教授儿子,否则也不会送给别人教导了,这心里还七上八下的,生怕碰到什么无良先生,误人子弟。 “快年底了,等明年过完上元节,再送他过来吧,每天讲解两个时辰,中午就可以回去。”毕竟年纪还小,每天两个时辰也足够了。 听到这番话,无忧的小脸上的笑容,已经几乎要忍不住了。 “噗通——” 小家伙已经跪在地上,冲着宋清尘道:“学生君墨夙,拜见先生。” “墨夙?”宋清尘眉毛一抖。 “是,先生,君氏墨夙,是学生的名讳。”小家伙郑重的回答。 “……墨夙,好名字。”宋清尘忍不住点头,遂问道:“谁给你取的?” “是学生的娘亲!”无忧笑眯眯的回答,小脸上自豪的表情,别提多招摇了。 “哦?君娘子识字?”他有点好奇了,好一个墨夙,没想到居然是出自这个妇人之手,不错不错。 既然母亲都如此不凡,儿子必然与众不同,也许自己手下这个年纪最小的学生,是个转折也说不定。 “嗯,认识一些的。”然后看着儿子道:“无忧,不是给先生准备了拜师礼的么。” “哦,嗯!”无忧站起身,从君媱手上接过一个盒子,然后双手捧着走到宋清尘面前,放到书桌上,“先生,请笑纳。” 宋清尘看那盒子,自然不会想到是金银,否则他也就会对他们失望了。 抬手,打开盒子,只一眼,就让他的眼睛亮了。 血砚,好一方惊世砚台! 就这么一方血色砚台,足以让天下多少名士学者,垂涎至极。要知道,血砚乃夺天地造化的结晶,自他的印象当中,天启国仅此三块,一块在皇宫的御书房,一块在谨亲王府,一块在天下第一庄庄主墨岚手中,每一块都是无价之宝,金银难求。 血砚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任你如何的用,都不会少一丝一毫,完全可以当作传家之宝而收藏。 宋清尘眼神都缩紧了,双手颤抖的拿着血砚问君媱道:“君娘子,你是从何处得到此血砚?” 君媱道:“宁月谨给我的,宋先生不喜欢?” “不,不不,宋某就却之不恭了。”他急切道,这就是说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又是二爷,那个虽从未入主朝堂,却一呼百应,群臣拥戴,权倾朝野的谨亲王。 他们到底是何种关系,居然会如此看重这母子三人。 而后看着无忧,想着难道这个小家伙会是二爷的子嗣?可是随后就否定了,虽然他觉得这个小家伙很出色,却也知道当朝谨王如今二十五却依旧内宅空虚,无妻无妾,甚至连通房都没有,更是没有听说他有子嗣,否则天启国岂会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早就已经翻了天了。 但是,既然不是这种关系,那又是为何? 想来想去,愣是没有一点头绪,等再回过神,面前的母子三人已经不在了。 “老丈,他们母子呢?”宋清尘问,咋就没了? 老丈指指门外,半耷拉着眼睛说道:“走了,说是明年过了上元节就会送那小子过来。” “哦,这样啊。”他点头,“还说什么了?” “还问了我们过年去哪里,我说就呆在书肆,妇人就说会给咱们家送年夜饭来。” “哦!”还给送年夜饭啊。 老者见自己少爷又捧着那块血砚看的入迷,随后就继续闭眼假寐,这个时间一般是没人来的,除非是中午,私塾下课也许会有学子来转转,买点笔墨或者是书本的,也有一些条件贫寒的学子,会来拿书回去抄写赚点学资。 所以,现在就可以晒着太阳,眯一会。 这样的日子,可比在京城时,每天为他家少爷操心,要舒服的多。 既不会饿肚子,更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不知道因为何事而丢了脑袋。 拜师似乎很是容易,那个宋先生并不是个迂腐的人,反而觉得有种有志难伸的感觉。 街上,因为明天是小年了,所以今年来赶集的人,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多,而是相当的多。(有点宋妈的赶脚。) 君媱一路上紧紧攥住两个包子的手,生怕他们被人群挤散了,到时候她还不得哭死。 然后,就在她和两个包子站在一个小摊前,看着面前那琳琅满目的小木雕,觉得栩栩如生,可爱的很,就想着给两个孩子买一组回去玩耍。 可是,腰间的细微动作,却让君媱闪电般的握住了那只手。 “咔嚓——”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好在集市上人流涌动,能听到这声惨叫的人只有周围少数,否则肯定会被围观的。 君媱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身材干瘦,双眼尖细的男人正捧着自己的手腕,一脸冷汗,而地上,一只宝蓝色的荷包,那么的明显。 “小偷啊!”她勾唇轻笑,“居然敢偷到我的身上来了,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胆大包天呢?” “你……我……”干瘦男子吓得肝胆俱破,他自从做偷子依赖,还是第一次被人现场抓包,这可怎么办? “娘亲,这个人怎么啦?”巧儿瞪着大眼,问道。 无忧拉住妹妹的手,在她耳边说道:“是小偷哦,要偷咱们的东西。” “小偷?为什么要偷咱们的东西啊?”姑娘不明白。 “那是因为,他们好吃懒做,妄想不肯劳动就想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们两个说,这样想着不劳而获的人,该不该打?” “该!”两个小家伙齐齐说道。 “嗯,乖,先捂住眼睛,娘亲给你们变的好玩的东西出来,记住不要偷看。”她拿起两个孩子的手,把他们的眼睛捂住,“知道我说可以看了,你们才能松开手哦。” “知道了,娘亲。”巧儿兴奋的点头。 无忧则是好似明白了什么,乖乖的捂住眼睛。 然后,就是一阵接一阵的惨叫,声音是一声高过一声,而现场的人,除了目瞪口呆,几乎已经无法用别的表情来面对了。 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小偷估计是古往今来下场最悲惨的一个了。 一脚接着一脚,君媱几乎是不知疲倦的猛踹狂踢,原本还瘦弱的人,如今已经足足胖了一圈,肿的。 “咳咳……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他都哭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东西没偷到不说,还被一顿胖揍,他真是太不容易了。 终于,在最后一记重踢下,小偷被踹飞几米远,君媱才停下脚。 低头对两个孩子道:“好了,睁开眼吧,拿着礼物,咱们继续去买点东西,明天就过小年咯。” 无忧和巧儿睁开眼,就看到君媱手里拿着两组木雕,一组是小鸡模样的,一组是小猪模样的,无忧倒是没什么,巧儿可是很喜欢,拿在手里,笑的如同一只清脆的小鸡仔。 无视众人那惊骇的眼神,君媱母子三人转身离开,消失在人群里。 “好厉害的妇人。” “是啊,那个小偷也是,自讨苦吃。” “也算是阴沟里翻船吧,小偷也是太讨人厌,上次我爹赶集,就被偷了好几个铜板。” “可不是,尤其是这种时候,人这么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偷。” “对呀对呀,打得好,如果是我,我也使劲打,太气人。” 这些谈论,君媱自然听不到,就算是听到了也根本就毫不在乎,她做事,从来就不是为了看别人眼光的,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也不过就是几万天,如果就是为了看别人的眼色过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之后,君媱还去肉铺子,买了半扇猪肉,准备带去酒楼,让伙计帮着切一切,然后做一些腊肠,到时候给曹掌柜和伙计算作过年的吃食,然后又买了一些豆子准备回家做豆饽饽,还买了一张红纸,想着春节需要贴春联,不知道宁月谨的字如何,不行的话就找宋清尘写一幅,反正那血砚那么珍贵,他不会吝啬几副对联的。 之后,各种各样的东西,源源不断的被送进福运酒楼,而先前就知道的宁月谨,则是命苗若拿着钱在一楼等着,有人送来东西就记着结账。 苗若并无任何不满,毕竟这个任务可是比扛着小姐玩飞飞是舒服的多,还不憋屈。 等君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而看到那几乎堆了半人高的一堆物品,她也暗自觉得自己买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 上了二楼,两个小家伙因为逛了半天觉得有点累,就被君媱送回暖阁,待两人睡着,她才走到一边的软榻上,慵懒的闭上了眼。 她也觉得有点累,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几乎就没有睡过懒觉,以前虽然也是,却总觉得干劲十足,而现在这是变得懒了。 不过,也好,奔波了一辈子了,这一辈子她只想过着米虫一般的日子,不用去勾心斗角,不用去汲汲营营,不用去劳心劳力,只等自己赚了钱,再买上一些人,自己就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了,想想那种日子,她就觉得心里美的冒泡。 她是被人喊起来的,等睁开眼,就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宁月谨,而自己并不是在软榻上,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一张奢华的大床上。 “醒了就洗漱一下,该吃中饭了。”吃完午饭还有事情要去军营一趟,然后明天待大军出发,他也会一起回去,否则如果长久滞留,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揉揉眼,君媱懒洋洋的坐起身,屋子里点着炭炉,暖意融融,而寝室外面,两个小家伙已经醒了,此时正窝在榻上,玩着君媱买的两组小木雕。 等君媱出来,就看到桌上那几个菜,其中就有她新写好的三个菜。 走到墙边位置,那里有一个木盆,里面有一些清水,水温正合适。 撩起一把水,泼在脸上,洗完之后,擦干脸就走到桌前坐下。 “尝一尝吧,新的菜式。”她指着三个菜说道。 “嗯!”宁月谨点点头,然后对两个小包子说道:“无忧,巧儿,吃午饭了。” “好!”两个孩子看到君媱坐下,忙收起手里的木雕就开始吃饭。 君媱慢慢的品尝着三个新的菜式,只觉得口味还不错,虽然和自己还是有点差距,但是第一次就能照着菜单做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所以以后再熟练一下就可以,完全不需要指正。 午饭结束后,宁月谨就让竹影带着两个人进来,看样子好像是一对夫妻。 两人一进来,就赶忙跪在地上,说道:“见过老爷夫人,少爷小姐。” “起吧!”宁月谨淡淡说道,然后看着君媱,对她说:“这是我给你买的两个下人,他们是一对夫妻,家乡发洪水,才逃难过来的,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所以我就买了下来,一个会做饭,一个会赶车,后院已经给你买了一辆马车,以后无忧上课,或者是你来镇上,也方便的多,这是他们两人的卖身契,已经在官府落了案。” 君媱看着面前的两张卖身契,再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俩人,感觉这个宁月谨就是个妖怪,居然能看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原本她就想着买辆马车,然后再买几个下人,没想到这一顿午觉的功夫,他就给你一切都准备好了,这种感觉,还不赖。 接过卖身契,君媱仔细看了看,这才折起放进怀里,然后对两人说道:“你们叫什么?” “回夫人,小的叫刘山,这是小的家的。” 君媱见两人的年纪似乎有将近四十岁,这完全就可以叫做大叔和大婶了。 “哦,刘叔刘婶子,既然来了我们家,就只要做到一点就可以了,那就是忠诚,其他的,都没有多大的约束,别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习惯了就好了。” “啊,夫人,俺们夫妻俩担不起夫人的一声叔婶,还是叫名字吧。”刘山和刘娘子都是一脸的惶恐。 君媱则是柔和一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啊,你们可比我大那么多呢,没事,不过是个称呼,你们别喊我夫人,就喊东家吧,家里有老爷和夫人。” 说的再明白点,她还没有成亲呢,如果就这样喊着回家,她爹娘还不得啰嗦死啊。 “是东家!”两人忙躬身应道。 “行了,你们先下去吃点东西吧,等走的时候我会喊你们。”这可是雪中送炭啊,刚觉得瞌睡就给你送上了枕头,深得她心。 “哎!”刘山夫妇又是躬身,这才转身离开了。 君媱看着宁月谨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喝了一口茶道:“真是感谢你想的周到了。” “客气了,并不算什么。”两张卖身契,不过才十二两银子,男子七两,女子五两。 君媱心里也有点悲哀,古代的人就这么的脸颊,十二两居然能买断两个人的一生,而且他们以后的子女还会是家生子,简直就可以说是代代为奴啊。 而吃过午饭,两个娃子又是打起了瞌睡,君媱其实也觉得有点困,屋子里这么暖和,在这样的冬季,总会让人昏昏欲睡。 似乎是察觉到了君媱的疲倦,宁月谨说道:“你们都去睡会吧,我下午要回军营一趟,明天就回去了,等你们起来,就可以带着他们离开了,我下午可能回不来。” “嗯,那我就带他们回屋了。” 说着,站起身,领着两个眼皮都迷蒙起来的孩子回到了隔壁,因为床很大,所以睡上他们三个并不拥挤。 很快,母子三人就眯了过去。 另一边,宁月谨叮嘱竹影留下,等到时候就去叫醒君媱,护送他们到家之后再返回军营。 他应声,却没有看到给了他一脸怜悯的苗若。 等君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看到两个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包子,君媱虽然有点不忍心,但还是叫醒了他们。 之后她和刘婶一人一个,把两个孩子抱进了马车。 一进马车,君媱不禁有点咋舌,这别看外面很是普通,不过是乌棚顶,青油布面,可是里面却很是精致。 马车内铺设着宝蓝色的地毯,两边是宽约一尺半的坐凳,上面铺设着黄色的软垫,坐上去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硬实,软软的很舒服。而里面则是放着一个朱红色的檀木柜子,打开一看,里面茶壶水杯,格式点心一应俱全,在马车内部中央位置,则是一个方桌,下面是两个柜子,其中一个是暖炉,两一个则放着木炭,在放桌上可以烹茶,甚至长途跋涉时,可以当作餐桌,马车四壁都是厚实的兽皮,牢牢的将车内的温暖锁住,外面的严寒丝毫无法侵入半点。 两个小家伙一看,顿时乐的在里面蹦蹦跳跳,好在马车够宽敞,坐上七八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很明显,宁月谨是连她家里的状况都考虑进去了。 外面,等刘山将今天购买的东西都装上车,这才随着一声吆喝,马车缓缓行进。 不过临行前,君媱和曹掌柜的说过,让青云二十七早上去她家一趟,她准备了一点吃食,要给店里回家或者不回家的伙计当个年货。 曹掌柜一听也是很高兴,毕竟君媱对于吃的可是很有研究,而她准备的吃食,绝对会是好东西,随后就笑着答应了,说是二十七那天早上,青云肯定早早就去了。 马车一路嘚嘚的往泉水村驶去,等到达君媱家,已经是下午将近四点的时间了。 刚走进家门,杨氏就出来了,看到君媱,就道:“咋这么晚回来啊,外面这么冷,也不怕生病。” “姥姥不怕,我们有马车哦。”巧儿扬起小脸看着杨氏,然后回头指了指刘山牵进来的马车, 幸好当初君媱将门做的很大,否则马车哪能进来,就这样还得小心这点呢。 “马车?媱儿你买的?”杨氏一看,眼睛瞪得老大,这不就是说,以后他们再去赶集,就不用去外面等车啦? “嗯,有辆车家里也方便,省得明年无忧去镇上读书,不方便。”必须是自己买的,要是说是一个男人给自己买的,估计她这个娘就一个白眼厥过去了。 “哎呀,你看看,这真好。”杨氏啧啧说道,然后扭头冲着厨房喊道:“他爹,你快出来看看,咱家有车了。” 正在厨房忙碌的君正民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停在院子里的那辆很大的马车,也是一脸的惊讶。 “咱家的?”他懵了,他们家的?这样一辆马车再加上马,哪的多杀银子啊。 “可不是咱家的,媱儿买的。”杨氏激动的说道。 君正民搓搓手,看着那辆马车道:“我还没驾过马车呢,这可得学学。” 君媱一听就笑了,对君正民道:“爹,不用你学,以后咱家的马车让刘叔赶,厨房也交给刘婶。” 君媱说完,杨氏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刘山夫妇,刚才因为担心君媱,再加上突然有了马车,这高兴的也顾不上别的,现在听君媱一说,这夫妻俩就纳闷了,他们是谁啊? 而没等两人开始问,刘山夫妇就走上前,冲着两人深深一躬身,齐声道:“见过老爷,夫人!” “啥?”杨氏一下子傻了眼,老爷,夫人?这是啥啊? 君媱看到杨氏的表情就知道了,定是无法适应,这才上前,挽着她的胳膊道:“刘叔和刘婶以后就是咱家的人了,这家里的事情,和厨房,你们也就可以放下了,专门就享福吧,没事的时候做个绣活,要么就是红红外孙,要么就出去找村里的婶子嫂子聊天,什么都不用管。” “这是咋回事啊?”两人更加的不知道该说啥了,毕竟都当了一辈子的农民了,这一下子让他们做什么老爷太太,谁做的来啊。 再说,他们以后就是他家的人,这是啥啊? 见两人还是无法回神,这才从怀里掏出两张卖身契,递给君正民和杨氏,道:“刘叔和刘婶家里发生天灾,逃难到咱们这里,现在已经和我签了卖身契,以后就是咱家的人了,如果娘你闲不住,就和刘婶一起做活计,这样不但快,还有个能说话的人不是?” 然后没再和他们多说,而是嘱咐两人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让杨氏放起来,就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后院。 回到巧儿屋里,梦妮在做衣服,如今几件衣服都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给老爷子的一件宝蓝色长袍,而君媱看过,梦妮的针脚细密,排列紧凑整齐,穿着她做的衣服,绝对服帖。 “姐,你们回来啦,赶紧上炕暖和吧,外面冷不?”见到他们三人进来,梦妮放下针线活,然后抖开一条薄被,迅速将两个爬上炕的小家伙裹住。 “不冷,梦妮,咱家买了马车了,过年回去的时候,就不用坐牛车了,省的冷。”她说道。 梦妮同样很高兴,忙放下针线说是要出去看看,两个小家伙一听,有飞快的钻出被子,趴下炕,领着梦妮就往前院去了。 君媱则是摇头笑着回到自己屋,从一边大衣柜下面拿出一套被褥,暂新的,虽然布料比不上君媱家里盖的,可是棉花却蓬软厚实,冬天绝对暖和,这是给刘山夫妇准备的。 他们跟自己来的时候,就背了两个背包,里面大概只是几套衣服而已。 抱着被子来道前院,就看到君正民和刘山站在马车旁边说话,而杨氏大概和刘娘子在厨房吧。 “刘叔,这是给你和刘婶的被褥,崭新的还没人盖过,你们就住在西厢这两间屋吧,一个卧室一个正屋,我家都有地龙,冬天也不冷,你们第一天来,晚上就早点睡个舒服觉,有活咱们就明天休息好了在做。” 刘山随着君媱的话,眼眶有点酸涩,这个并不算高的汉子,不住的点着头,声音有点哽咽的说道:“多谢东家,多谢东家,俺们俩一定会使劲干活的,请东家放心吧。” “嗨,庄户人家都是地里活,现在也不到时候,能忙的也不多,总之咱们就先这么悠闲着干,过个好年。”都不容易,十二两买下两个死契的下人,也算是很便宜了,何苦还要为难人家。 ------题外话------ 一更送上,第二更在晚上8点至9点,敬请期待。 另,阿妖居然爬上了更新榜第九,很牛x有米有。 亲们的月票,成就了阿妖的榜上有名啊,所以,继续飙起来吧。 好了,又是一个晚上,我该去挺尸了,各位,晚安。 ps:话说,最近皮肤有点粗糙了。嗷呜~ 049,巨款 厨房里,杨氏正和刘娘子忙活着,不过今天杨氏只是给刘娘子打下手而已,不是说要试试她的手艺,反正都是庄户人家,也不讲究什么好吃不好吃的,而是刘娘子说啥也不肯让杨氏动手,直说能遇到君媱是他们夫妻的福气。 不过当晚上回屋看到那崭新的被褥,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当然这是后话。 梦妮和两个孩子则是在厨房里面的储物间,当看到那堆了满满一货架的东西,梦妮可是好一阵惊讶。 “你们今天赶集,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嗯,娘亲说快过年了,就要买好多东西。”巧儿拉着梦妮的手说道。 这可不是好多吧,简直就是太多了,又是猪肉,米面粮油的,还有集上但凡能买的菜都买了。 “大妹子,你们老家是哪里的啊?”外面,杨氏将所有的菜洗好,装好,就坐在一边和刘娘子说着话。 “淮阳城下面的一个村子,也和夫人这边差不多,不过就是没有这么冷。”刘娘子说道。 “哦,我这一辈子就没出过青山镇,更别说你们淮阳了,听都没听过。” “那有啥,如果家里没有发洪水,俺也一辈子不会出来。” 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也是,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吧,这个家里就五个人,如今添了你们两个也热闹些。” “嗯,多谢夫人收留,否则俺和俺家男人还得到处忍饥挨饿。”刘娘子感慨的说着,声音有点哽咽。 晚上的饭菜并不是有多丰盛,但是且重在量足味美,而众人尝过,就发现刘娘子的手艺很不错。 因为这两人是第一天来家里,所以君媱就不让他们单独吃饭了,君媱是个很有阶级观念的人,在她的心里,人真的是没办法平等的,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 在现代,她就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在富二代云集的学校里,她就是那只默默无闻的丑小鸭,大学四年始终没有变成天鹅的机会,而踏入社会,她辛苦打拼,拼命钻研,终于用短短几年时间,站在了商业帝国的巅峰,所有人见到她无不点头哈腰,极尽讨好,一样的不平等。 曾经看过很多穿越小说,多少女主都想着和古代的丫头做朋友姐妹的,在君媱心里那就是愚蠢,古代被称为封建社会,也就是另一类的奴隶社会,奴才就是奴才,假如主人想要和奴才平起平坐,那么总有一天,他就会把你踩在脚下,背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边,君正民和刘山正在喝着酒,说着男人家的事情,这边几个女人围在一起,吃着饭菜聊着天,也是气氛融洽。 而从和刘娘子的谈话中君媱等人明白,曾经的她也有三个孩子,不过都再那次洪灾中被淹死了,而她也和丈夫一路扶持,乞讨着来到了江郾城,只有辗转的在几家大户人家做过下人,却都因为南北差异,被人排挤,而被赶出家门,在之后就在人牙子手中等着下一任主子,然后就被竹影给买回去了。 听着刘娘子的话,杨氏是心酸的眼泪都止不住,不断的安慰着同样啜泣的刘娘子,而梦妮也是觉得很可怜,红了眼眶。 只有君媱和两个不大明白的小包子,丝毫没有任何的悲恸。 不是她冷血,而是这样的事情,在现在太多太多了,一次地震就能造成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她会捐款,让活着的人能够走出阴霾,却终究是无法感同身受,就算是心里有点为他们难过,眼睛却是干涩的。 等晚餐结束,君媱就让刘氏夫妇回去休息,明天开始正是干活,当然也不用起的太早,家里添了人,人手也就充足了不少,两个大劳力,杨氏和君正民也是个能干的,过年的一切事宜,应该会轻松很多。 刘氏夫妇也确实是很累了,毕竟自从被上一家的下人排挤诬陷赶出来之后,他们可是全身带病,差点没死过去,如果不是因为命大,相信他们早就完了。 而将近两个月的破屋生活,他们可以忍受,无法忍受的是那种没有活干,没有着落的折磨。 如今终于算是有了一个新的开始,两人的心自然是欣喜的,而走进西厢,看到那整洁的房屋,宽敞明亮的窗户,以及雪白的墙壁一尘不染,还是两间屋子。正屋放着一个方桌,四个凳子,旁边还有洗刷的一应物事,里间一张宽敞的暖炕,上面是铺着崭新的天青色被褥,看上去就蓬松绵软,在炕头上放着一个大衣柜,上面落着锁,锁头上插着一把钥匙。 刘娘子激动的抬手摸着被褥,那绵软的触感,让她眼泪都滚了出来。 “他爹,东家这是给咱们的新被褥啊!”她毕竟是个农家妇女,新不新一眼就能看出来。 “嗯,是啊,今天下晌你和夫人在里面做饭的时候,东家抱过来的。”刘山坐在炕沿上,打量着四周,虽然下午铺被褥的时候看了,可是现在却依旧觉得很舒坦,以后这就是他们夫妻的屋子了,终于是有了一个家了。 “东家对咱可真好,才第一天见面就给咱新的被褥,真好……”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看着自家婆娘那粗糙的脸,开裂的手掌,刘山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曾经他们家虽然穷,可也是上有老子娘,下有儿女,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不过从今开始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虽然是为奴,可并不见得所有的奴都不幸。 只要他和婆娘在这个家里好好干,对东家和老爷夫人衷心,他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赶他们走的。 晚上,夫妻俩躺在软软的被窝里,而屋子里烧的地龙也是一片暖意,两人都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家有父母,有子女,还有一桌团圆饭和浓浓的笑意。 早上,虽然君媱说不用起的太早,可是刘山夫妻俩还是天不亮就起来了,一个去喂马打扫院子,顺便把积雪用背篓背到后面的河边,一个去灶间做早饭,昨天的时候,杨氏已经告诉了刘娘子家里一应饭食的地方,而当刘娘子看到那四五袋白面,一大袋白米和一大袋黄米,以及那堆积成小山的猪肉和各种蔬菜,真心的惊讶了,后来又听说他们家目前只有十几亩地,这段时间都是买着吃,她心里就更吃惊了,所以决定以后一定拼命干活,下地,吃食就不用买了,太贵了。 天微亮,君媱家所有人就已经起了,杨氏本来还想着起床做饭,可是等走到厨房,闻到那米粥的香味,才想到家里已经有了君娘子,这做饭啥的也用不上她了,虽然不习惯,可是这心里熨贴。 “夫人,您醒啦?”看到杨氏,刘娘子给她盛了一盆热水,“洗把脸吧,早饭也做好了。” “哎……”她点点头,想要喊妹子,但是昨晚君媱的一番话,却让她觉得不妥,就问道:“你叫啥?” “俺叫李春苗。”刘娘子笑着说道。 “那我以后就叫你春苗吧,毕竟比你大了三四岁。” “夫人想咋叫俺都行。”她并不讲究名字。 早饭,君媱一家人照例实在杨氏屋子里吃的,而刘山夫妇则是盛好饭端回了自己屋。 本来他们是想着等君媱他们家吃完,在吃他们剩下的,可是杨氏没同意,只说一起做了,一起吃,能剩下也别不够了,大不了下顿吃,他们家也不是啥大地主,剩菜剩饭那都是在正常不过了。 后来君媱也说了,只要好好干,吃的上面自然不会短缺,饭食而已,不填饱肚子咋干活。 早饭那结束后,君媱就来到厨房,这里已经被刘娘子收拾的很是干净。 君媱和她合伙把买啦的猪肉搬到外面的案板上,然后对她说道:“刘婶,你就把这些肉都切好,今天咱们做腊肠,我教你,这样以后每年过年的时候,你就能自己做了。” “哎,都听东家的。”她笑着点头。 其实君媱并不喜欢这个东家,但是“夫人”这个称呼也不能叫,前世叫了好几年的总裁,这里更是用不上,没办法只能叫东家了,虽然会想起“黄世仁”,不过也只能将就了,等以后人多了,在想个好点的称呼,毕竟东家可比“小姐”强多了。 然后君媱就让她把肉全部切成手指节大小,等她全部切完,又交给她放那些调料,放多少,最后充分的搅拌均匀,放在储物间,说是就放一天,等滋味全部都渗进去,就可以灌肠了。 这种食物是北方特有的,而南方口味偏清淡,所以并没见过,再加上这种吃食是现代才出现的,所以在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天启国,并没有,也就是君媱家独一份。 当刘娘子听到这种做饭在全国都没有,是君媱自己研究的,刘娘子又是一阵激动,他们来君家第一天就得到了东家的信任,这份情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刘婶,以后也许咱们这腊肠会卖进酒楼,等年底咱们看看卖的好不好,如果好的话,明年咱就开个作坊,就让你去看着。” “哎,都听东家的。”那样岂不就是一个管事婆子了? 而君媱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种吃食,连那个家伙都喜欢,应该销路会很好。 福运酒楼全国上百家,这也许会成为一道招牌菜也说不定。 至于作坊,就在后面小吴山上建一个,位置好还能起到保密作用。 再之后的几天,杨氏和梦妮几乎就不咋出门,而杨氏也不大管家里的事情了,整天就是和梦妮在炕上坐着绣活。 君媱就大部分时间耗在厨房,和刘娘子一起蒸馒头,包包子,做豆饽饽,炸丸子,还有家里的那个猪头和猪皮,也是在君正民的帮助下,将所有的毛脱了一个干净,再之后后面鸡舍里仅剩的四只大公鸡也都被君媱杀了,清理干净。 刘山夫妇虽然这段时间忙碌的很,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实打实的,他们可是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过年了,以前在别的大户人家,每次过年那也是忙的团团转,却也会因为一些鸡毛小事就被管事训得比狗都不如,但是君媱从来不会和他们说狠话,一些小事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但正因为这样,刘山夫妇才会更加的用心。 这天清晨,天还没大亮,外面敲门声就响了。 刘山给马添上草料,正要往兔笼那里去,听见敲门声就赶忙走了过去。 打开门就看到福运酒楼的青云站在门口。 “君娘子在家吧?”青云问道。 “嗯,东家在的,青云小哥快进来吧,东家知道你今天要来,在厨房呢。” “哎,多谢老叔!”青云走进来,就熟门熟路的直奔厨房,掀开帘子就进去了。 “青云来啦!”看到他,君媱就把手里最后一串腊肠放进竹篓里,“这里面的腊肠今天刚晾好,你就带回去,和他们说,拿回去后吵着吃,或者切片蒸着吃都好,如果想整根的蒸,就在上面用针多扎几个眼,免得外面这层皮爆开。” “哎,行,我一定和他们说。”青云高兴的点点头,看着那一竹篓的腊肠,这可全部都是猪肉啊,君娘子真是大方。 “还有就是,别全部都分啦,一人这十根,剩下的在酒楼卖卖试试,如果口碑好的话,告诉曹掌柜,明年我会在家里开个作坊,然后往全国所有的酒楼里供应,这又是一笔收入。”这才是她今天要说的。 青云一听,顿时又高兴了,昨天晚上掌柜的就给他们发了工钱,这一年下来,大厨是五十两,他们下面这些跑堂的是十两,而今年掌柜的却格外给每个跑堂的多发了二两的薪水,说是今年他们酒楼的纯利润不去年高了近三万两,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收入,要知道他们青山镇的分店,以前最多也是纯利二十万两,这高了一成多啊,还不过就是最后这一个多月的收入。 所有人都很高兴,回家的都有掌柜分发的年货,不回家的不要年货掌柜就给换算成铜板,多存点钱,有着积蓄不是就能娶上媳妇了么,不管是成没成亲的都是特别的高兴。 带上那一竹篓的腊肠,青云就驾着马车,嘚嘚的往镇上去了。 一路欢快的回到酒楼,青云就将那一竹篓的腊肠拿进厨房,就看到掌柜的正坐在那里和店里的伙计说着话,见他回来,还背着一个大竹篓,就知道东西拿回来了。 “掌柜的,都带来了,是君娘子做的腊肠,我看了,里面全部都是猪肉。”说着将竹篓放到桌上。 众人凑上去一看,可不是么,每一根都有近半尺长,汉子两个拇指粗,而且透过那薄薄的肠衣,里面可都是猪肉啊,没有搀和别的东西。 曹如行也很好奇,这种吃食他还从来没见过呢,就问青云怎么做,于是青云就把君媱的话又重复了一边,之后才掌柜就拿出三根,让孙厨子去爆炒。 随着火苗的窜跳,那铁锅里诱人的肉香不断窜进在场人的鼻子里,那香味,像是猪肉,却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等那夹杂着翠绿葱花的腊肠出锅,短到桌上,曹如行拿着筷子就夹了一根,随着慢慢的拒绝,只见他的眼睛是越来越凉,而后又夹了一根放进嘴里。 旁边的两个大厨和伙计都紧紧的盯着曹如行,好几个人还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好!”下一瞬,就听见曹如行的叫好声,然后对两个大厨道,“老孙,老陈,你们也尝尝。” 两个大厨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表情和曹如行如出一辙。 “掌柜的,这味道可真是一绝,足以担当店里的招牌菜之一了。”有点甜,有点咸,有点辣,有点醇厚,另外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做了多少年的菜的两个大厨相视一眼,都觉得这腊肠如此好吃,定是和最后那种调料有着决定性的关系。 一听连两个大厨都说好吃,众人更是垂涎了,待曹如行说让大家都尝尝之后,众人拿起筷子纷纷吃了起来,总共就三根,十几个伙计,每人分不到三四块就没了,但是看着空空的盘子,众人还是意犹未尽。 好似明白他们的意思,曹如行就说道:“一群馋猴子,东家不是说了,给你们一些回去做吃食么?刚才你们也看见了,做起来很简单,回家和你们婆娘媳妇子说说,都能做出来。” “东家还真是好,又给咱发红包,又给咱这么好的年货,就这些腊肠,这么的肉,也花不少银子吧。” “是啊是啊,咱们福运可是在众多酒楼工钱最高的。” “那可是!” “好了,别拍马屁了,说你们是一群猴子,还真没错。”曹如行失笑,然后让青云拿来油纸,给每个伙计包了十根,最后还剩下四五十根,留待最后这几天卖卖看。 之后,拿了不少年货的伙计,都回到后院收拾自己的东西,毕竟掌柜的给他们租的马车也快到了,而近的可以当天到家,远的则要两三天呢,正好在年三十到家就可以。 虽然常年不在家,但是每年能拿回去十两银子,也足够家里人开销了,有儿子的还能上的起学堂,而且来福运的人几步不是什么吝啬子,有时候还会有几枚赏钱,这么好的伙计,好多人都是从福运开业就呆在这里的,早把福运当成了第二个家了。 等临近晌午的时候,店里二十多个伙计,如今不过剩下七个,外加一个陈大厨。 因为陈大厨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儿子,所以几乎每年的时候,他的儿子都会带着六十岁的老娘租车过来这里过年,因为离得并不远,也就是临城一天的车程,所以陈厨子就会每年都留下来,如今是好了,过年这半个月,他会得到格外的十两银子,这对他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他唯一的儿子,今年都二十岁了,依旧没有找到媳妇,不是没人说亲,而是老太太因为没有了儿媳妇,怕新嫁过来的孙媳妇欺负了自己孙子,所以挑来挑去,就到了现在,陈大厨就算心里着急,也没法子。 老君家,此时也是忙碌的很。 虽然是临近过年比较忙碌,也少了一个能干的杨氏,可是老君家却很平静,只因为老爷子私塾放假,现在整天在家里,下面的子孙生怕一个吵闹起来,惹怒了老爷子。 厨房里,钱氏,林氏和姚氏正在切菜的切菜,揉面的揉面,炸丸子的炸丸子。 “啊,弟妹啊,你轻点,油点子都溅我手背上了。”钱氏正在揉面,就感觉手背一阵刺痛,尖叫起来。 “哦,知道了。”林氏淡淡应道。 看到林氏那不咸不淡的表情,钱氏呶呶嘴,没有继续争执,只因为她知道林氏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她不像杨氏,任你骂的她狗血淋头,也会一声不吭,林氏却很是不好惹,看着平时话不多,但要是真的惹怒了她,她能和你拼命。 就在三个媳妇做着活计的时候,外面又是一阵尖锐怒骂,还伴随着一个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 “你这个畜生玩意,就知道吃,这次还偷到你姑屋里,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馋鬼托生的,我让你偷,让你偷,老娘是饿着你了咋滴,你这个白眼狼,一个个都是反了天了,都不把老娘当人看啦咋滴,都想在老娘头上撒尿,我让你偷,看老娘不打死你……” “哇……爹啊,娘啊,快来啊,我要被我奶打死了……” 正在屋里切菜的姚氏一听,脸色唰的一下子就变了,外面可不正是她家的宝贝儿子,鸣哥儿。 听到儿子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姚氏放下菜刀就冲着厨房外去了,边跑边在心里将那个死老太婆骂了千百遍,恨不得一刀劈死她。 等她来到上房门口,就看到自己儿子蜷缩在地上,旁边那个头发半百的老太太拿着一个扫帚,使劲的抽打在儿子身上,而她的儿子却不敢躲,只是拼命的哭。 姚氏一下子就冲了上去,用身子护住自己儿子,那扫帚把落到她身上,钻心的疼。 要知道现在是冬天啊,每个人都穿的衣服比较厚,这样都感觉到疼,可想老太太下手有多狠了。 “娘啊,好疼,呜呜……”君孝鸣一看自己娘来了,哭得更大声了。 刘氏看到小媳妇护住那个头自己闺女点心的孙子,用力在她身上狠狠打了几下,才停手,恨恨的看着他们母子俩,道:“你也想要气死我老婆子?怎么着,你儿子偷她姑的点心,我老婆子还打不得了?” 姚氏心里虽然恨死了刘氏,抬头时却满眼的泪花,加上她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七岁,而且长得也不错,这一眼很是楚楚可怜。 “娘,鸣哥儿还小,今年才七岁,他可是您老人家最小的孙子啊,小孩子贪吃点也很能理解,您可不能这么用力打啊,再说了,娘,他拿小姑一块点心,怎么能叫偷呢?难道媳妇和鸣哥儿就不是老君家的人了吗?娘啊,您可不能这么偏心啊。” “你说啥?”老太太一双尖细的眼,顿时瞪的滚圆,这个小媳妇可是处处在说她不好啊。 “偏心?怎么姚氏,难不成你儿子偷人家点心还有理啦?”她可能气得口不择言了,一口一个偷,说的是难听极了。 “闹什么,这是还嫌家里不够乱?”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从上房门口传来。 正是老爷子,只因为在屋里看书,而自己婆娘那响亮的声音,想装作听不见都不可能。 一看见君老爷子,在场的人和远处偷偷看热闹的都不禁瑟缩了一下。 姚氏抬起衣袖擦擦眼泪,语带哽咽道:“没事爹,娘在教训鸣哥儿呢,孩子不懂事。” “对啊,我还不能教训教训孙子不成,娘不管,我这个奶奶就不能管管了?”刘氏梗着脖子,就着姚氏的台阶下来了。 君老爷子看看自己婆娘,只觉得一阵烦躁,在心里憋着说不出的难受。 姚氏这是站起身,拉起还在流眼泪的儿子,道:“鸣哥儿,娘咋和你说的,饿了就先喝口凉水,吃饭的时候快到了,你咋能去你姑屋里那点心呢,这叫偷知道不知道,传出去让人多瞧不起啊,居然偷吃的偷到自己姑姑屋里去了,走回屋,娘给你泡个干馍。” 说着就拉着儿子往屋里走。 君老爷子何等精明,自然听明白了小媳妇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在心里悲叹一口,这个家是越来越乱了。 “老四家的,让小子去我屋里拿点心吃吧,上了年纪,也不喜欢吃那个了。”说着,背起手就走回了上房。 君孝鸣一听顿时就不哭了,一把松开自己娘亲的手,跟着老爷子就冲进了上房,直看的老太太差点没一口气喘不上来,厥过去。 那个老家伙,就是喜欢和她对着干,如果不是他瞎搅和,老三那两白眼狼,怎么可能分家出去单过,又是盖新房子,又是送出肉,听说还买下了后面的那个山头,整整花了二百两啊,如果他们不分出去,那二百两不就是她的了,她能给自己闺女准备多少好嫁妆啊。 最开始,老太太还以为那笔银子是老爷子给的,可是在哭闹了好几次之后,老爷子一怒之下,打了她一巴掌,怒吼道如果家里真有那么多银子,他们家的地也不至于才六十亩。 老太太一听也是这么个理,老爷子一年多少束脩她心里有数,就算是再拼死拼活,也不可能拿出二百两,但是她想通归想通,还是被老爷子那一巴掌和三儿子家过上好日子的消息,气得半个月下不来炕。 因为这一出闹剧,姚氏也没回厨房,而是气呼呼的回到自己屋里,看到在炕上睡的呼呼的男人,用力的在他肚子上捶了一拳。 “哎哟,谁啊!”君正安一下子睁开眼,就要开骂,却看到自己媳妇那难看的脸色,和红红的眼睛,“咋啦,媳妇?” 姚氏用力的挖了丈夫一眼,冷哼一声:“还能咋啦,还不是你那个老不死的娘,只拿闺女当人看,咱儿子就是小猫小狗?拿她闺女一块点心咋了?她怎么那么狠毒,居然说偷?我不管,这是你得让我舒坦了,否则传出去,咱儿子还做人不?” 再说了,那点心还是二房那小子从君媱那里拿回来的,被老太太搜了去给了自己闺女,怎么,就行她勒索人家的,自己儿子就吃不得? 君正安还以为啥事呢,一听是这个,忙上前哄着媳妇,道:“哎哟我的好媳妇,别生气了,晚上我就去咱娘屋里,给儿子拿一包点心,咱娘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就是指望着妹子能嫁个好人家,到时候她好有面子,反正那丫头也不小了,就是这一年两年的事,等她嫁出去了,咱们儿子就是最好的了,放心吧。” 听到丈夫的话也是在理,姚氏虽然心里气愤难平,却也只能压下,她很精明,知道这样硬着干没有她半点好处,而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她的闺女和这个小儿子,认为孙子是从媳妇肚子里爬出来的和她不会亲,所以等那个小姑子嫁人了,她就能靠着自己丈夫,给儿子谋取更多的好处。 书房里,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孙子,在自己面前吃的狼吞虎咽,嘴角上还都是点心渣渣,拿起一边的巾子给他擦着嘴。 “鸣哥儿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 “嗯,爷爷你真好,我肚子饿想和小姑要点心吃,可是小姑不理我,还打我。”他现在眼睛上还挂着泪珠,可是看到点心也顾不得擦了。 “鸣哥儿乖,以后饿了就和爷爷说,吃饭的时候要多吃,吃得饱头晌才不饿是不?今中午家里还有丸子,鸣哥儿要是吃不饱,就上炕和爷爷一块吃。” “嗯,我听爷的,要不大伯娘总把好吃的都给弟弟,我又抢不过。” 君老爷子脸色有点不大好看,他知道鸣哥儿嘴里的弟弟正是大房的孙子,君玉恒。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作为最大的第四代重孙,他也是很疼的,但是老爷子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就算心里喜欢也不会像别人那样哈哈大小,他有着作为一个文人的骄傲。 可是对于内宅,他管的是真不多,大部分的事情都会交给自己婆娘,都说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可是自己这个婆娘,是真真的不懂事啊,偏心的那么厉害,总想着给自己闺女找个有钱人家去做少奶奶,可是有钱人家岂是那么好嫁的,真是让他头疼啊。 以前在镇上的时候,她还能做到不偏不倚,可是自从回到村里,她是越来越变本加厉,到后来居然对着有了身孕的媳妇也大打出手,他心里也多少明白,那婆娘是想借着女儿以后的婚事,想再过上那种舒坦日子啊。 但是老爷子却觉得现在很好,每天教授一些小家伙读书习字,过的很悠闲却也很充实,唯一让他遗憾的就是,身为秀才的他,自己的儿子却都是这么不喜读书。 也许,并不是这样,只是等他发觉却已经晚了。 他这段时间,也听说了三房那边的事情。 自从君正民分出去,和君媱一起过,日子就过的舒坦且开心,虽然很少往村里走动,却经常能从村里人口中听到他们的事情。 盖起了新房不说,还买了后面的那片荒山,有不少人都在心里嘲笑他们是傻子,那片荒山有啥好的,不说土质不好,还都是杂草和各种不能吃的果树,买回去做啥?不是把二百两银子打了水漂么。 但是老爷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就是觉得君媱那个丫头不一样了,对于那新房,对于那小吴山,银子全部都是钧窑的,儿子和儿媳妇是什么性格,他很清楚,但就是因为清楚,心里也为他们高兴,也微微有点后悔。 为自己当初的决定,不近人情,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面子,可是比命都重要的事。 多少家族为了荣誉,宁肯灭门,也不会苟且偷生啊。 腊月二十九,这天中午,君媱正在屋子里看着账本,外面就是刘山的声音。 “东家,曹掌柜来了!” 君媱一听,心里就明白了曹掌柜此行的目的。 “就来!”她搁下笔,站起身,走出自己房间,来到前院就看到曹掌柜正和君正民说这话,两人脸上的笑都很浓。 “媱儿,我可是来给你送礼啦!”见到君媱,曹如行站起身,抱拳道。 “曹叔快做,又不是外人。”君媱笑道,然后走过去和曹如行分别坐下,君正民也找了个位置坐了。 刚做好,曹如行就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和一个账本,推到君媱面前道:“这是东家昨天给送过来的福运九十二家分店一年的收入,而且东家还说了,要给你一年收入的两成,算是当作年礼,还给了媱儿一封信。”说着,在账本里面取出一封未封口的信件。 君媱看上面上那四个“君媱亲启”的字样,不觉有种错觉,这字迹应该是那个人的。 打开信一看,果然是那个禽兽系男人的,上面自己虽然有着一抹飘逸出尘的气质,却也透着一股杀伐之势,让人一看就觉得,在两军交战,兵戈铁马之间,一抹风华绝代的身影,凌然于天地之间,让人不禁敬服膜拜。 上面写的很简单,就是说福运酒楼明这是薛离尘的产业,实际上他所有的商业产业的幕后boss都是她宁月谨,而后还说今年的两成收入不是白给,以后她那个一站式购物中心呢成立后,他要如上几股,目前算他的投资而已。 并且,最后还叮嘱她,看完信之后就烧掉,别给有心人留下把柄。 看完信,君媱就放进怀里,准备一会去厨房后扔进灶口里,然后拿起银票,一看之下,那双眸子,顿时闪着让人震惊的亮光。 “曹掌柜,看来福运今年一年的收入很不错。”她几乎都合不拢嘴了。 看到她如此高兴的样子,曹掌柜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尤其是最后这一个月,更是进了不少银子,一年下来,全部酒楼总收入工七百二十万两,绝对算是不错了,东家别提多高兴了。” 一百四十四万两银子啊,老天,这下子她可是真正的富婆了,明年最最重要的事情,终于可以实施了,虽然到时候那个东西建起来,也许这一百多万两银子会剩不下多少。 没错,那就是大棚,不过古代没有塑料薄膜,却能用琉璃,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贵啊,这一百万辆,能建成一个多大的呢? 旁边的君正民几乎已经完全说不出花来了,他曾经也学多简单的算数,这七百多万两银子,自己女儿就占了两成,那就是将近一百五十万两啊,真的假的啊?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轰鸣。 等午饭后,前脚送走曹掌柜,后脚君正民就把君媱喊进了屋,问起她这件事,待听说真的是一百多万两事,他已经彻底的傻了。 一百多万辆啊,这可是对他来说,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数字,当初的二百两就让他如此小心翼翼,这一百多万辆,他们该怎么花啊? “媱儿,你准备咋处置啊?”他有点不知所措了,好像那根本就不是银子,而是早晨醒来,身边睡的女人不是杨氏,而是一个貌若天仙的美女一般。 “哦,我有我自己的打算,爹就别问了,等到时候就知道了。”和他说了,他也不会明白,还不如等到时候大棚建起来的时候,再和她细说。 君正民并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尤其是这些钱还是女儿赚的,他并不垂涎,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自己现在完全就是被女儿养着,他觉得完全就是在拖累着她一般。 ------题外话------ 想着阿妖是不是也建个读者群,好让亲们和阿妖随时交流,了解更新动向。 050,毒打 因为这天有事情,所以君媱已经让人往杨家捎去口信,说是二十七这天有事情,下午去也不合适,想着二十八这天再送梦妮回去,而杨家那边也回信道是等他们一起,杀猪改到腊月二十八,为这事,杨氏还好一阵自责。 次日,君家所有人包括两个小家伙也被君媱早早就叫出了被窝。 而两个小家伙一听要去外祖婆家,很是麻利的就收拾好了。 梦妮因为今天要回去,心情很激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并不是因为在君媱家不好,相反吃得好睡得好,只是再好,那种想家的冲动也无法抑制,平时还好,但是一知道自己今天就能回家,看到爷奶和爹娘,她就坐如针毡。 因为这次是要全家一起去,君媱决定带上刘婶,杨氏说过每年这个时候,杨家都会请村里的亲族聚在一次吃顿饭,所以为了能有个帮手,全家就一起去。 本来刘婶是决定要在家里看家的,但是听说君媱也要带上她,心里很高兴,忙不迭的跟上了。 杨氏在厨房里一阵忙活,各种能装的又是装了不老少,君媱不禁暗自闷笑:这个老娘,还真是搞笑,每次回家都恨不得把家里的东西给搬个空。 当然,最后还是在君正民的劝说下,杨氏才只装了一个竹篓,里面各种点心每样一封,还有在镇上干果铺子买的各种干果,到时候可以在过年守夜的时候,当个嚼头。 其实君正民也想着给老君家送一点,却又怕杨氏不喜。 马车里,君媱看着那堆得满满的一竹篓东西,再看看君正民那有点不自然的脸色,她心里也明白,自己过年没忘记里送过东西,可是如今去岳父家,妻子却装了这么多,他也知道自己的娘不是个好说话的,可是即使是妻子做做样子,他也会觉得好受一点,毕竟,他的爹娘再差,他体内也流着那两个人的血啊。 君媱轻轻勾唇,问坐在君正民旁边的杨氏道:“娘,你过年给我爷送年货吗?” 杨氏表情没变,似乎对于以前的事情已经不在乎了,心里却也明白了君媱的意思,看了看身边的丈夫,心里觉得有点闷,夫妻二十年,他居然会如此想她,如果她真的有那么多心眼的话,何苦被老太太欺压二十年啊。 “就你爱操心,外婆有了,爷奶能没有么,我都收拾好了,就想着等明天让你爹送过去的,这不是要去你外婆家才准备的么,否则一个村几步远,谁不是明天送年货啊。” 而听到杨氏的话,君正民的脸色更加的不自然了,他不觉红了脸,幸好他比较黑,否则还不漏了馅。 他心里也觉得对不起杨氏,明明当初自己的娘如此对自己妻子,可她还是会给爹娘准备年货,自己明明是最了解她的,居然犯了这样的错。 君媱垂眸,透过卷翘的睫毛看着对面的那对夫妻,心里感慨莫名。 马车很平稳,速度也快,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就已经到了杨庄。 此时,外面已经有人在走动了,当看到那辆马车驶进他们村,都不禁在想着,到底是去谁家的。 杨家人一早就知道姑奶奶和姑爷要回来,所以那辆马车停在他们家门前的时候,正在院里忙活的人都不禁感到诧异,到底是哪里的亲戚啊,居然是马车出行。 但是当杨氏和君正民下来的时候,院子里差不多就沸腾了,这不是大姑娘嘛,家里是发了啥财啊,就买上马车了。 “爹娘,忙开啦?”杨氏在刘娘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进了院里,看到两头大肥猪已经放好了血,正准备剥皮。 华氏见自己女儿进来,回过神走上前,拉着她走到一边小声问道:“谁家的马车啊?” 杨氏笑道:“我家的,是媱儿买的,以后出门子就方便了,如果娘想去我家住几天,就尽管让人捎信,家里会让马车来接的,坐着可舒服了,都颠不起来。” 华氏有点吃惊,似乎是不敢相信,她是不知道这辆马车多少钱,但是听大孙子说,但就是一匹马最少也要几十两银子啊。 “兰阿,这花多少银子啊?”不怪她要问,毕竟就算是女儿已经做娘做外婆了,可是老太太依旧不放心闺女,生怕她胡乱花钱。 “我哪知道啊?这是媱儿买的。”杨氏不禁失笑,心里却觉得很温暖。 “那也不能乱花银子啊,买头牛车多好,开春的时候还能耕地,秋收时也能往家里拉粮食,你说买辆马车,多浪费啊?素兰,媱儿还年轻,银子方面手头也松,你可得帮着她攥紧了。”华氏絮絮叨叨的说着。 后面君正民和君媱他们也都进来了,老爷子接到女婿拿来的一竹篓,里面沉甸甸的让他的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不是为了东西,而是觉得自己被女儿女婿重视着,惦记着。 “来就来吧,还拿这么多东西,家里也是啥都有。”老爷子让杨槐安把东西拿进厨房,招呼他往屋里走。 另一边,杜氏看到女儿回来,别提有多高兴了,而当发现她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反而泛着可人的红晕,更是欢喜的不得了,拉着君媱一个劲地说着感激的话,让君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话说,媱儿真是厉害,居然买上了马车,刚才舅妈在外边看了看,里面可是真好看。”杜氏羡慕的说道。 “是啊,姐真的很厉害哦,而且姐还给爹娘和爷奶买了布料,给你们做了件新衣服,新衣服都是我做的哦,等回屋给娘看看。”梦妮挽着杜氏的胳膊,小女儿娇态十足。 杜氏听了,亲昵的点着女儿的小鼻头,笑的合不拢嘴。 正在众人说着话的时候,杨兴业回来了。 “娘,这是谁家的……姐你来啦,你们家的马车啊?” “是啊,年底刚买的,以后走亲戚也方便一些。”君媱微微点头,然后看到杨兴业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显得瘦了一点,“兴哥儿,读书很辛苦吧,看你都瘦了,在外面吃饭时吃饱一点,省的让你爹娘担心。” “嗯,我吃的很饱,就是晚上读书能熬得晚一点。”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见到儿子,杜氏嗔怪道:“没见到你妹妹回来啦?” “咋没见到呢,可不是比我上次见到漂亮多了,姐家还真养人呢。”他走上前摸了摸梦妮的头。 “啥呀,咱家还饿着你啦,你妹妹是去你姐家调理身子的,你又没病。”被儿子这话逗笑,杜氏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 之后,几个人就结伴往杜氏屋里去了,而杨氏则跟着华氏去了她的屋子,母女俩大概也是去说悄悄话了。 杜氏的东厢房收拾的很干净,虽然屋子里并不如君媱家暖和,可是灶口里添的柴,所以炕上也是很暖和。 君媱给两个孩子脱了鞋子,把他们放到炕上,杜氏就扯来一张薄被,给两个孩子裹着,然后从旁边的炕柜里,拿出烘的花生米,让两个孩子吃。 梦妮此时已经高兴的打开包袱,之间里面有好几套衣服,青色,天蓝色,嫩绿色和淡粉色。 取出那件嫩绿色的衣裙递给杜氏道:“娘,你看看,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布料可好了,摸上去滑滑的。” 杜氏一看,眼里顿时一亮,接在手里之后摸着,只觉得手感特别的好。 “你看你,过年的衣服哪里有让外甥给买的。”杜氏嗔怪道,但是神色很高兴。 “没事,兴哥儿还在读书,梦妮则还没及笄家人,外甥也是半个闺女不是,再说也不止舅妈的,外公外婆和舅舅都有,还给兴哥儿做了两套呢,都是梦妮的手艺,最后一个月她就没闲着。”君媱笑着说道。 杨兴业一听连他都有,笑着凑上前问梦妮,哪件衣服是他的,梦妮就从里面拿出两件递给他,一件青色,一件天蓝色,并且还给他做了两方儒巾。 看到那细密的针脚,杨兴业笑着说了句辛苦了,就站在一边听母亲和君媱说话。 “这眼看着就开春了,等过了正月,天气一回暖,你舅舅就说要上山给你弄野葡萄苗,你是不知道,你舅舅常年打猎,走了很多山头,可是知道不老少的这种地儿,就是不知道你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君媱道,“我把我家后面那个小吴山买下来了,准备明年开春就开垦出五十亩地,专门种葡萄,就让舅舅按照这个数来吧。” “小吴山?”杜氏皱眉,“我也听说过,靠近河边的地虽然是好地,可是山可就不是了,荒地开垦起来可是费劲啊,也种不出庄稼啊。” “嗯,不种庄稼,我就想着,留下那片竹林,然后明年开春就嫁接果树,等过几年那果树就能吃了,保证不像别的野果啥的,酸涩的难吃,然后再盖上几排房舍,在里面培育蘑菇和木耳,在之后的地,准备盖个作坊,买点腊肠……就是我家带来的,中午做了尝尝,如果舅妈喜欢,我就教给你,等以后我家作坊建好,舅妈可以去帮着我看着,至于剩下的地,种点蔬菜,然后养上一大群鸡,每年的收入也不老少呢。” 杜氏听着君媱一点点的说着,甚至感觉到了那片山那里是荒山啊,明明就是赚钱的金山啊。 不禁有点佩服的看着她,感慨道:“媱儿,你现在可是真让人稀罕,咋就能想到那么多呢,还能建作坊啥的,如果真的行,舅妈就去帮你,我可现在就要给你弟和妹攒银子,以后一个要娶媳妇,一个要置办嫁妆,可是要不老少呢。” 杜氏这番话,把旁边的杨兴业和梦妮说了一个大红脸,杨兴业站起身,干脆就不在这屋里呆了,说了句要走,就拉开门出去了。 见杨兴业的样子,杜氏和君媱忍不住哈哈大笑。 “明年不是还要挖鱼塘么?如果到时候忙不过来,就让你舅舅去帮你,那个时候山里还没什么猎物,他一般要三月才开始忙。” “那敢情好,我还怕你们地里有活呢。”她点点头。 杜氏看着君媱又看看被照顾的脸色红润的女儿,心里不由得有点愧疚。 “媱儿啊,以前呢也是舅妈没见识,你别和舅妈计较。” “舅妈说什么呢,舅舅没少帮我啊,如果舅妈真的没见识,我和两个孩子说不定早饿死了,你看我家的房屋,我家那几亩荒地,不都是舅舅帮着弄的么,如果舅妈还觉得心里不好受,才是真的把我当外人呢。”杜氏的心思她明白,如果她真的坏,那么杨槐安偶尔的接济,她早打上门了,何必在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和四年多不管不问甚至都不顾她娘仨死活的老君家来说,杜氏就是圣母了。 “好,那咱们就不说了,省的说起来糟心。” “娘,姐才不会记得你以前的事呢,姐现在可是整天忙的很,家里不光买了马车,那不后面的两个还是姐家里的人呢,一个管着赶马车,一个管着做饭收拾家,大姑和姑丈现在都没啥活干了,大姑还偷偷和我说,闲的全身难受呢。”梦妮笑着说道。 “是嘛!”杜氏瞪大眼睛,“媱儿,那是你家的下人啊?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呢,这高兴的也忘了问。” “嗯,两个都是可怜人,家里发水灾都淹了,逃难到咱这里来的,听说在大户人家不把人当人看,正好遇见就买了他们,他们帮着咱们减轻活计,咱也能给他们个容身之地和温饱不是!” “对,我也听兴哥儿说,前几年南方可不是发了一场大水,那可是死了好多人啊,听说好多没人收尸的,都臭了,哎,可怜见得。” 气氛因为谈论起这种凄惨的事情,而微微有些沉闷。 而恰在此时,外面又是一阵喧闹声。 杜氏让君媱在屋里坐着,她出去看看咋回事,没多大会,就带进来两个年轻的媳妇子。 “两位婶子来啦,快上炕暖和着吧,外面可冷。”梦妮见到两个媳妇子,笑着招呼她们上炕。 君媱并不认识,经杜氏介绍才知道是二姥爷杨成强家的两个媳妇,她也就随着梦妮一起喊了婶子。 当那两个媳妇子知道这就是素兰大姑姐的女儿君媱,那个未婚生子的女子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这让君媱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舅妈,你们在屋里聊着,我带两个孩子去和外婆说会话。”说着,就招呼在里面凑在一起数着花生米的两个小家伙道:“无忧,巧儿,跟娘去外祖婆屋里玩会。” “哦,娘亲咱们走。”巧儿忙从被子里爬出来,冲到张开双臂的君媱怀里,等她给自己穿鞋。 无忧则是让君媱把鞋子拿给他,他自己穿。 两个小家伙的鞋子都是动物皮的,里面则是一层兔毛,穿在脚上暖暖的,都说暖身先暖脚,所以君媱就怕他们冻着。 杜氏毕竟是过来人,对于两个弟媳妇的脸色,她自然也是察觉到了,顿时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这毕竟是自己家,她们不过也是和君媱一样来吃杀猪菜的,凭啥不懂得掩饰的嫌弃君媱,真是。 可自己也不能赶人家不是,所以君媱说要去婆婆屋里,她也就顺着她了,只是想说要送他们过去,却被君媱拒绝了。 她喊了刘婶进来,然后一人抱着一个去了老太太屋里。 见君媱离开,大媳妇梁氏就问道:“嫂子,大姑姐也回来啦?这君家姐儿不是被赶出去了,咋今天过来啦?” “咋就不能来啦,大姐和婆婆分家了,现在和媱儿在一起住,再说就算分出去,赶出去,不也是我们大房的外孙女,咋就不能来。” 两个媳妇子一听,杜氏的语气有些冲,不禁有点不明白自己这才刚进门,咋就把她得罪了。 “不是啊,嫂子,俺们可啥都没说呀,你咋就生气了?”二房于氏摸不透她。 杜氏见他们就要和自己问个明白,她也就利落的上炕盘腿,连鞋都没脱。 “弟妹啊,你们今天来俺家是吃杀猪菜的吧?媱儿也是来热闹的,你说都是来热闹的,你们一进来就给人家那种眼神,搁谁身上不生气啊?媱儿是我们大房的外孙女,和你们二房也没啥多大关系,你们说说,干啥要那种嫌弃的眼神啊?你当别人都傻子,看不明白啊?再说了,你也不回家问问,你们打家具赚的那五十两是谁给的,要不是媱儿看着你和俺家是本家,人家凭啥傻啦吧唧的给你们那么多,就是二十两也用不上啊,怎么刚才还觉得嫂子我冤枉你们委屈你们啦?” 她虽然也不是啥多好心的人,可也从不会落井下是,如果换成是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干脆不进来,这当面给人家添堵是啥意思啊,你还是做长辈的呢,白听人家叫你一声婶子了,有个婶子的样子么。 两个媳妇子哪知道这件事啊,只是知道前段时间家里赚了一大笔银子,老爷子脸上也是美美的,直说两个孙子成亲的银子都够了,虽然知道是君家要的,可是却只以为是大姑姐,并没想到会是君媱。 不过…… “嫂子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我爹打的家具不是给大姑姐的嘛,就算是出银子也是大姑姐出的啊,那姑娘的名声不好嫂子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还不是怕被人背后戳脊梁骨,毕竟当年那事闹的多大啊。”于氏不乐意的说道。 “啥大姑姐!”杜氏可是气坏了,“那都是人家媱儿自己赚的银子,大姐和姐夫现在可都是人家媱儿奉养着,你说说人家一个姑娘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如今也在拼命的赚钱养家糊口,有啥好让人戳脊梁骨的,再说就算是戳,也是戳我们的,跟你们啥关系,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眼看着两人好像要吵起来,梁氏忙先服个软道:“嫂子,好啦,别气了,咱们这不是不知道嘛,等见到瑶姐和她赔个不是,一家人可别闹起来,多不好啊。” 然后,这一出小小的插曲才算是结束。 而君媱和刘婶一人一个抱着孩子出来,外面的两头猪已经被剥完了皮,正在剔骨,那一大块完整的骨架,可是让君媱好一阵欢喜,大骨熬汤,喝了不但强身健体,更能滋润骨骼,也是好东西,更让她喜欢的依旧是那猪蹄,两头大猪,整整八只猪蹄啊,这能吃好久的。 想着回家的时候是不是和外婆要一副带回去。 老太太屋里,杨氏,杨成强的媳妇刁氏正凑一起说话,见君媱抱着孩子推开门进来,忙拍手招呼着她怀里的小丫头。 “哎哟,我的巧姐儿,过来让外祖婆抱抱。” “嘻嘻,外祖婆,巧儿很重哦。”巧儿咯咯笑着。 待君媱把她放到炕上,小丫头已经溜溜的走到华氏身边,屁股一坐就钻进了华氏的怀里,哄的华氏脸上的皱纹都淡了很多。 而刘婶则是把无忧交给杨氏,杨氏赶忙把外孙塞到被窝里暖和着,这里可不比家里,进屋就暖暖的,毕竟没有地龙,也就炕上暖和,可不能冻着两个宝贝。 刁氏从两个孩子刚进来,就不觉瞪大了眼,她也知道这个君媱是未婚生子,可是却没想到两个小孩子这么可爱,不禁就想,这孩子的爹该是个啥人,毕竟两个孩子除了鼻梁,别的和君媱都不像。 “嫂子,这两个小娃子可真水灵,看着稀罕死个人。”刁氏笑眯眯的说道。 华氏听了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忙不迭的点头:“是啊,以前还干瘦干瘦的呢,不知道媱儿这丫头咋喂养的,越来越水灵了。” 杨氏在一边不说话,只是笑,心里美滋滋的。 君媱坐在杨氏身边,垂眸用余光打量着刁氏,觉得这个老婆子可是比两个媳妇子强多了,至少懂得掩饰,看来是个心思活络的主。 在君媱曾经的记忆里,她被赶出家,临近冬天时家里没有半点存粮,一路挺着大肚子来外婆家借粮食,那时候这个刁氏也在,看她的眼神比三九寒天的冰刀都刺骨。 如果他们觉得自己以后的婚事需要靠着家族背后的支持才能幸福,由此拿捏他们母子,那么他们就大错特错了,别以为她平时不言不语,满面含笑就是好说话,其实自己到底有多狠辣无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唯几的亲人就是这两个孩子和爹娘,但是如果爹娘也背叛她,那么她绝对会离开的毫不拖泥带水。 “媱儿也好几年没来了吧,现在还在做绣活?”刁氏笑问道。 “没呢,在家里种地。” “哎呀,一个姑娘家的种地多累,有多少地啊?” “不多,也就十几亩而已。” “哎呀,那么少的地,咋够你们一家人的嚼头啊!” “二婶,我们家还买了一些荒地,准备明年开垦出来好……”杨氏接话道。 “兰姐儿啊,有银子就买几亩良田,你说买荒地,这不是浪费银子嘛。”杨氏的话没说完,就被刁氏打断,接着就是一副长者的样子,谆谆教诲道:“上次我家那俩小子去你家送家具,听说银子都是姑娘管着,兰姐儿啊,不是婶子说不好,但是这银子,都是当家媳妇管着,哪能让姐儿拿着挥霍呢,这万一被人骗了啥的,赚个银子也不容易是不?媱儿啊,你先在还没成家,自然不知道当家的难处,虽然当了母亲,可也……” “刁老太太,我觉得你说的是我家的家务事吧!”君媱懒洋洋的瞄了刁氏一眼,道。 刁氏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君媱这个小丫头打住话茬,在家里她就是顶了尖的大了,儿子丈夫都对她很尊重,只因为她管着银钱,那就是能攒下来,因为她明白,控制了银钱,就是控制了一家人。 如今她这是好心的给杨氏支招呢,倒是得罪了这个小蹄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也是一片好心?你这孩子……” “刁老太太,我这人脾气不好,今天又是我外婆家的好日子,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吵起来的好,您觉得呢?”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那闪着厉色的眸子,让刁氏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从来没害怕过谁,但是君媱的眼神却好似一条蛇,紧紧的将她缠住,那种恐惧和惊骇,越挣扎束缚的越紧。 最后,刁氏蠕动几下嘴唇,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华氏见气氛有些凝重,忙出来打圆场,让她们喝糖水吃着君媱带来的点心。 看着外婆那无奈的眼神,君媱不觉一阵烦躁,起身说道:“你们吃着喝着,我出去转转。” 杨氏听了忙对着她的背影道:“别走太远,省的待会找不到你。” “知道了。”挥挥手,打开门出去了。 “娘,等等我,我也去。”无忧喊住君媱。 “外面冷,你跟在外婆身边暖和着吧,别进进出出的感冒了,还要吃苦药。”她现在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想一想未来的打算。 她这么说,无忧就只得重新坐回去,还偷偷的瞪了对面的刁氏一眼,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坏人!” 后院,依旧是收拾的干净整洁,就算是猪圈里面只剩下一头怀孕的大母猪,里面也是被收拾的很利落,那只肥硕的大母猪,正窝在铺着厚厚秸秆的窝里,呼呼大睡。 她刚来到这个异世的时候,就算拥有再强大内心,依旧会有种空落落的感觉,那种近乎于一种脚不沾地的飘忽感,让她近乎抓狂。 但是待那个人的记忆蜂拥而来,待看到那两个身材干瘦脸色蜡黄的小包子,其实她是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还有那一个个被羞辱,被怒骂,被指责,被戳点的记忆,也一并让她承受了过来。 君媱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良善之人,她可以为以前的君媱报仇,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代替另一个君媱活下去。 她是个有着强烈自尊和自傲的人,生命从来都是自己的,也无法为别人而活,在她的世界观里,从来都是为自己而活。 对于那些人的冷嘲热讽和白眼,她并不难过,只是生气,为以前的君媱。 明明就是一个表面柔弱,内心坚强的我未婚妈妈,这在前世屡见不鲜的事情,在这个落后封建的年代,足以将一个人逼死。 所以,她必须要保护那两个孩子,就算是以前的那个女人的,但现在却是她的。 没有代替,她也不会让自己做一个替代。 “姐,外面这么冷,你咋站在这里?”梦妮走了过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这个姑娘一眼看上去,虽然还很纤细瘦弱,却脸色红润,病态稍退。 “屋里有个刁钻老太太,我觉得烦,就出来看看。”君媱冲着梦妮眨眨眼。 梦妮掩唇轻笑,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臻首轻轻靠在她肩膀上。 “二奶奶确实是个不好相与的,那眼神好像带钩一样,以前也没少在我奶面前说我娘的不是,我也不喜她。” “梦妮,你以前是怎么看……我的?”她轻声问道。 梦妮身子一僵,抬起头看着君媱,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却只有一脸的平静淡然。 “姐,你是不是想到啥啦?我以前身子很虚,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里,虽然听娘说了,但是只为姐心疼,觉得咱们好像同命相连一般,但是后来见到姐的时候,觉得姐对我很好,而且也不会把我当病人看,梦妮就觉得姐是世上最好的姐,不管别人说啥,在梦妮心里就是最好的。” 每次接触到别人眼里那怜悯的眼神,都是她最痛苦的时候,那种折磨几乎比犯病更痛苦。 但是君媱却不会,她的眼神很温暖,好似冬日里的暖阳,让她觉得全身不再那么冰冷,犹如染上了一抹太阳的色彩,让她很喜欢,而且那两个小外甥,那么可爱懂事,就算是不知道爹在哪里,他们依旧那么快活,梦妮是真的打心眼里疼爱的,但是却不会有可怜的情绪,因为她知道这两个字有多么的沉重。 “你这傻丫头,好像在和姐拜堂似的,说的那么郑重干啥。”君媱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她心里又不难过,干嘛弄的好像她要哭似的。 如果敢有人让她难过,她会让那人连难过都觉得是种奢侈。 两姐妹在后面说着话,屋里也是各自凑在一起聊着热闹。 等刘婶找过来的时候,说是杜氏找她们,姐妹俩这才往前院走。 只是刚到前院,就看到又来了一拨人,听他们的谈话,这个人貌似就是杨庄的里正,这次没有带媳妇,只带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子而已。 而见到君媱和梦妮,其中一个男子的眼神,不断的往君媱身上瞄,被君媱察觉,一个阴冷的眼神,给吓得瑟缩了回去。 一抹冷笑,缓缓在粉嫩的唇角勾起,今天可能会热闹不少,君媱想着。 一番迎接,里正和两个儿子自然被迎进了正屋,而那个小孙子则进去没一会,就溜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的案板上,看着那一堆堆的肉,忍不住还会伸手戳一戳。 君媱和梦妮去了杜氏的屋子,那两个媳妇子依旧坐在炕上,每人面前都已经堆了不少的花生皮。 两人见君媱进来,都是面露尴尬,然后挪了挪位置,让君媱上炕。 君媱并没多说什么,只是侧身坐在炕沿上,梦妮也是搬了张凳子,坐在炕边,拿着花生慢慢剥着吃。 “那个,媱儿啊,刚才都是婶子不好,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这也是不懂。”梁氏赔笑说道。 “怎么会,大婶并没做错什么,而且我也不明白大婶的话是啥意思。”她淡然一笑。 “你看媱儿,婶子都和你赔礼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咱们毕竟也算是一家人不是。”于氏心里有点憋屈,却也不得不道歉,否则要是闹起来,还不得白来一趟啊。 要知道杀猪菜可不是啥时候都能吃的。 “两位婶子的话我就不懂了,婶子们做了啥让我生气的?”她能起身走人么,怎么来出趟门,到哪里都不安静。 君媱这句话,让两个婆娘无语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杜氏还想着让两家缓和一下,可是却没想到君媱根本就不给他们面子,不过也对,刚才你不给人面子,一句道歉,人家就要接受,你以为你是谁啊。 见气氛有些僵,也差不多到了该做饭的时候,杜氏就站起身,对两个叔辈妯娌说道:“好啦,天也不早啦,咱们去做饭吧,别等那些汉子催着。” 有个台阶,两个婆娘自然就下了,也是拍拍手,下炕穿鞋,跟着杜氏走了。 屋子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君媱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梦妮,我去你房间休息会,这段时间有点累!”她疲倦的说道。 “行,我屋的炕保证暖和,姐你去吧。”梦妮点点头,她也知道君媱这段时间有多忙碌。 “你帮我看着两个小家伙,要是有啥事,别忘了叫醒我,如果找我的话,就送他们去你屋啊。”今天人多,两个小家伙指不定会不会受到委屈什么的,若是真如此,她不会介意将事情闹大的。 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管他是有多硬,多横,多不要命,只要让她的孩子受了委屈,她都有千百种办法整治他们。 到了梦妮的屋子,君媱伸开被褥,这才就着梦妮的屋子,睡了过去。 等她被人叫醒的时候,看到面前的巧儿,不禁脸色大变,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看来她的预感终究是没有躲过去。 “呜呜……娘亲,哥哥,哥哥……”巧儿不断推搡着君媱,粉嫩的小脸上,一片红肿。 君媱霍然坐起身,一把将巧儿抱在怀里,然后下炕穿鞋,闪身就出了梦妮的房间。 外面,没有一个人,但是上房里,却正在喧闹。 君媱没有问巧儿是咋回事,她现在哭的声音都哽咽了,自然是说不清楚话。 等君媱来到上房,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各种各样的眼神让她的怒火迅速飙升。 而她的宝贝儿子,此时正被杨氏抱在怀里,小脸上也是一片通红,而再看杨氏和君正民,此时已经气得全身发抖。 “媱儿,巧儿没事吧?”华氏走过来俏声问道。 君媱没有回答华氏的话,却静静的看着在场的人,气氛一下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放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让我不找你们麻烦的解释。” 她冰冷的视线,看上了坐在正屋主位上的杨庄里正。 里正的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君媱那冰冷的眼神。 但是,他很快就静下心来,毕竟今天的事情,是她的两个孩子不对。 “咳咳,难道你还看不懂,是你家的两个孩子欺负我的孙子,难不成我能看的我的孙子被打?” 君媱听完,眼神瞥向锁在里正身边的那个孩子,见他并没任何的不适,至少脸上没有巴掌印。 “我看,你的孙子很好,不是还活蹦乱跳的?为何只有我的两个孩子,每人一个巴掌印?” “哎呀,媱儿啊……”刁氏开口了,不过也只说了这几个字。 “你给我闭嘴,等我问你的时候你再说,否则别怪我不顾亲戚情面。”她淡淡的瞟了一眼刁氏,让她的嘴一下子张在那里,傻傻说不出一个字。 看着杨氏怀里的儿子,无忧冲着他伸出手,就见无忧滑下杨氏的身子,走到他面前,垂头闷声说道:“娘,无忧没有保护好妹妹,你罚我吧。” 放下女儿,君媱蹲下身,轻抚着儿子那乌黑的发顶,柔声道:“无忧别自责,告诉娘亲,是谁打了你们。” 无忧抬头,小小的手指,笔直的只想站在一边的刁氏,“娘,是她,是她打了妹妹。” 一道如同剑芒一般的视线,笔直的射向刁氏,只见她的脸色,瞬间苍白的可怕。 绝美的笑靥,从君媱的唇角溢出,然后就是一声如泉水般的笑。 “二姥姥,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打我的孩子?如果你说不出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我只得找人来主持公道了。” 站在里正旁边的那个男子看到君媱的笑,不禁露出一丝痴迷,一丝垂涎。 刁氏心里一阵忐忑,眼神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丈夫杨成强,却只见他并没有再看自己,反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刁氏久久不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她男人,君媱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但说出口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心里个个在打鼓。 “诸位是不是觉得我君媱好脾气,就每个人都想上来捏一捏,踩一踩?甚至趁着我不在,还打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很轻,但是不知为何,落在众人耳中,却好似催命的符咒,“今天的事情,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没有一个人肯出来给我说明一下?好让我知道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吃了亏?” “姐,是……”梦妮站出来,就要和君媱说,却被杨兴业拉住。 “姐,还是我说吧。”杨兴业道,之后就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人的里正孙子觉得无聊,而这时正好看到结伴出来正准备去找君媱的无忧兄妹俩,那个小子就跑上前,拉着巧儿说要和她玩,还说要领回家,巧儿自然是不乐意,而无忧也看出妹妹的挣扎,上前就要分卡两人,却被比他高一个头的对方推倒在地,无忧也因此生气了,上前一下子扑倒了对方,而这一幕恰好被里正看见,顿时就生气了,说是要教训两个孩子,怎么能欺负客人,更何况他还是在村里呼风唤雨惯了的人物,这个大孙子可是他的心头肉啊,平时连他亲爹都不敢训斥,更何况是外人。 而杨老爷子和华氏等人都说这是小孩子闹着玩,可是看着里正那铁青的脸色,刁氏上来一人给了一巴掌,他们主要是怕连累,也想在里正面前表现,自持和君媱有点关系,就空自拿大,说是代替君媱教训一下这两个没大没小的孩子。 之后的事情,就是现在发生的了。 君媱一听,本来并不生气,毕竟是孩子闹着玩,就算是被打,也是自己的孩子不争气,可是错就错在,那些大人不该强制干涉,还有这个里正妄图以势压人。 “无忧,是这样吗?”她问道。 无忧脸色有点白,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听到君媱的话,才轻轻的点点头。 之后,她抬头看着一身官气的里正,眉眼一挑,淡淡道:“不过是小孩子打闹,里正这样干涉不好吧。” 里正杨茂国重重一哼,眯着眼盯着君媱,理所当然的说道:“闹着玩就要把我孙子推倒?这样闹着玩,万一出事呢?” “那你孙子把我儿子推倒,你就不怕出事?”她冷声反问。 谁知道旁边的一个男子却喝到:“你的儿子岂能和我的儿子比较,我的儿子可不是野种。” 一句话,现场再一次冷了下来,而杨老爷子一家脸色都极其的难看,除了刁氏和那两个媳妇子幸灾乐祸。 杨茂国却是一副很正常的表情,似乎对于自己儿子的话,并没多大意外。 君媱心里冷笑,看来就是因为这个,自己的孩子才被人欺负的。 君媱并不很杨老爷子等人,毕竟如果只是让两个孩子认错或者一个巴掌就能平息下来,也可以接受,毕竟里正可是握着整个村子的人的吃喝,万一得罪了,以后他们在这个村子就难以过活啊。 但是,这并不代表,君媱呼容许这么做。 她的孩子,自己都没舍得动一根手指,现在居然被外人打了耳光,如果不惩戒一番,以后还不欺负到他们娘仨头上? 想到这里,君媱垂眸淡淡说道:“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两个巴掌,打完了我当这事就没有发生过,否则后果自负。” “你放屁!”杨茂国的大儿子顿时跳脚了,这个儿子可是老杨家的命根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打了,他们家都会拼命。 “君媱,我念你不懂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都散了吧,今天家里杀猪,别闹的不愉快!”杨茂国挥挥手示意道。 只是,君媱却笑了,那张原本就肤色白皙的粉嫩脸颊,更是散发着一股妩媚的光彩。 “老家伙,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下泪啊,既然你们没有把握住这次机会,就怪不得我了。”说完,她趁着众人没回过神,上前抓着杨茂国的大儿子,一拳砸到他的脸上,然后又是一阵狠辣的踢打,众人都傻了眼,只是呆愣的看着面前的情景,那踢打在身上的闷声,让所有人心里一阵发渗。 而杨丰年此时已经痛得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在一番拳打脚踢之下,终于趁着一个空隙,痛苦的喊了一声,让所有人回过神。 杨茂国气得胡子都翘了,张开嘴就要大声训斥,君媱却停住了脚。 “你……你这个毒妇,居然……”杨茂国气坏了,看着地下不断翻滚哀嚎的儿子,恨不得杀了这个君媱。 “哦,我打了,你能拿我怎样?”她表情淡淡,声音清冷的说道。 “反了,反了,简直就是反了!”杨茂国腾的站起来,冲着杨成刚怒声道:“大刚,你不准拦我,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没教养的外孙女。” “老家伙,请注意你的措辞,你教训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说着在众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墨玉令牌,递给站在门口的刘山道:“刘叔,你去镇上一趟,让县令走一遭,就说这里出了人命官司。” “是,东家。”刘山接过令牌,转身就跑了。 “县太爷?”在场的人都傻了眼,这哪里有什么人命官司啊,居然要请县太爷。 杨茂国心里虽然有点忐忑,可是却也觉得君媱是在瞎咋呼,冷哼道:“小丫头,你以为衙门是你家开的?县太爷说来就来。” 君媱却没理会他,走到刁氏面前,看着她瑟缩的样子,微微一笑,抬手就在她脸上啪啪就是十个耳光,只打的她嘴角渗血,鬼哭狼嚎,之后领着两个孩子往外走,在门口的时候,背对着身,对杨兴业道:“兴哥儿,姐领着他们去敷敷脸,等县令来了,你去喊我。在场的人今天一个也不准走,否则到时候判个什么潜逃的罪名,那可就不是坐牢这么简单了。” 等君媱离开后,杜氏才凑到杨氏面前,小声问道:“大姐,媱儿那个黑乎乎的是啥东西啊?” 那么管用?只是给他们看看令牌,县太爷就能来? 杨氏皱着眉头,心里正在为自己两个外孙心疼呢,刚想着去看看,听到杜氏的话,才说道:“是镇上福运酒楼东家的信物,说是有了这个令牌,她也是福运酒楼的东家。”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君正民也紧忙的跟上。 这句话,本来声音不大,可是因为屋子里很静,所以众人想不听到都难。 别人不知道,可是作为有不少闲钱的杨茂国来说,福运酒楼却是如雷贯耳。 听说,福运酒楼只是分店,却盘踞青山镇数年,不见衰败,就算是顶的多少家酒楼无法立足而去上门挑衅,结果全被县太爷给又关又罚的。 曾经他听很多人说过,福运酒楼的东家是京城的,而京城那是什么地方,走个三两步就可能碰到大官,那里的官可比县太爷大的多了,能让县太爷都不敢招惹的酒楼,背后的东家还能弱了? 再说了,平时下面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县太爷派几个捕快的事,可是今天呢,居然能请的动县太爷,这可不是小事情啊,简直就是炸了天的大事。 想到这里,杨茂国这心里,如同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题外话------ 今天一更哦,亲们都动起来啊,手里有月票的请支持阿妖,很快就要月底了。 051,解决 青山镇县衙,刘山把马车停在前面宽敞的门前,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心里不断的在打鼓。 这里可是衙门啊,里面坐着的可是县太爷,东家让他来请大老爷,这可是让他有点心惊胆战啊,不知道东家给的那个令牌是不是真的管用。 不过,等县老爷带着两个衙役随刘山往杨庄赶去的时候,他是真的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块黑色的令牌,真的这么神啊,县老爷一看就二话没说,带着衙役就跟他走了。 杨成刚家,气氛依旧是紧张而忐忑。 君媱回到梦妮的房间,把两个孩子放到暖炕上,然后去厨房打了一盆冷水,回来之后,浸湿了帕子,给两个孩子敷在脸上。 看着儿子那显得格外红肿的小脸,君媱的心都疼了,愤怒让手劲略重,看到儿子那皱紧的眉头,柔声道:“疼?是不是娘太用力了?” 无忧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有点凉。”虽然敷上去很舒服。 “忍一忍,不这样的话,明天会肿起来的,敷一敷会舒服很多,明早就会好的。” “嗯!” 巧儿用手捂着脸上的帕子不让它掉下去,看着哥哥那红红的脸,心里可难过了。 “哥,都是巧儿不好。” 无忧伸手拉住妹妹的一只手,捏了捏笑道:“不是巧儿的错,是那个家伙不对。” “可是,哥哥被打了。”小丫头委屈的对手指,心里并没有好受多少。 “没事,我会保护你的,你是妹妹不是?” “嗯,巧儿是妹妹。”她用力的点点头,拉住无忧的手,这才有了笑容。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还在正屋的人,心却越来越沉重。 杨茂国看着不言语坐在一边抽着旱烟袋的杨成刚,呵呵一笑道:“大刚啊,看来今天的杀猪菜,咱是没法子吃了,等以后你看有时间……” “咋没时间吃,老婆子,还不带着媳妇子去做饭?不能饿着三哥。”杨老爷子冲着华氏说道。 “哎,这就去。”华氏冲着杜氏使了使眼色,然后扭头对杨茂国说道:“三哥先坐着,俺们这就去做饭,很快就好啊。” 杨茂国无语心焦,他原本还想打着要回家吃饭的幌子离开,但是人家夫妻俩都这么说,他要是再找借口,不就是被人知道这是要“潜逃”?是这意思吧? 他根本就不想承认,自己就是不喜君媱那个丫头,做下了那种气死祖宗的事情,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一向自诩为正气的他,严重的看不惯,在自己村子丢人不算,还要丢到他们杨庄这里? 这杨庄,可是他杨茂国的地盘。 做了三十多年的里正了,从自己父辈手里接过担子,就一直在为杨庄鞠躬尽瘁,他如何能让一颗老鼠屎,搅了一锅好菜,绝对不能容忍。 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个不能容忍的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想象,到现在居然闹的无法收场。 厨房里,杜氏凑到华氏身边,俏声说道:“娘,如果那个县老爷真的来了,您说,咱们是不是还要做点别的好菜啊?” 杜氏有点犯难,那可是县老爷啊,人家啥好菜没吃过,这自己家就是一个庄户人家,能有啥好招待的? 杜氏一说,华氏也同样犯了愁。 想了想,她才对儿媳妇道:“你去问问媱儿,那丫头知道的多。” “行,我这就去。”杜氏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梦妮屋里去找君媱去了。 这边,两个孩子此时已经平静下来,正盖着被子,缩在被窝里,悄悄说着啥,就看到杜氏走了进来。 “舅妈,咋啦?” “还不是听说县老爷要来,我来问问你咱做点啥好吃的招待一下啊?” “好吃的?”君媱不懂了,“杀猪菜不是好东西?还要做啥?就照着咱们中午做的就行,他们是来办案,又不是来蹭吃蹭喝的。” 其实,关于县令的事情,君媱早有准备,她身上可不是空空的来,还装的银票呢,不为别的,只是出门总要装点压压腰不是,谁想到就派上了用场。 杜氏一听,有点错愕,照平时的一样? “那怎么行啊,人家凭啥肯定是吃的很好,来到咱家怎么能和咱一样呢。”将要来的可是他们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见一次的县老爷啊。 “就因为平时总是吃得好,所以这次才要来洗洗肠胃,总吃好的会得病的。”君媱眨眨眼。 见自己在君媱这里是问不出啥来,只得转身走了,还是去问问老爷子的好,这个丫头真是不着调。 “娘,就算县太爷来了,能怎么样?”无忧想着,自己和妹妹不过就是挨了一巴掌,还不是被外人打的,而娘亲却打了两个人,这县老爷来了,到底是帮谁的啊。 “来了自然有来了的道理,不为咱自己,也要为你外祖婆他们考虑不是?”毕竟,他们不是杨庄的人,话说一顿饭就走了,可外公和外婆却还是要在这里生活的。 巧儿睁着大眼看着娘亲和哥哥,他们说的她听不明白,但是她心里就是觉得自己的娘亲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 因为哭了好久,小丫头很快眼皮就耷拉下来,没多久缩在被窝里,静静的睡过去。 君媱看着脸颊红润,眼睛还带着细微红肿的巧儿,心脏都有种被融化的感觉,明明不是自己生的,可是却是那么的微妙,话说就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吧!? 等不知道何时,杨兴业来叫君媱的时候,她才回过神,自己这是看着女儿有多久啊,再看看旁边,儿子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 “在哪里?”她把两个孩子挪了挪位置,让他们睡的舒服,就跟着杨兴业往外走。 “在上房呢,里正看到县老爷来,脸都白了。”杨兴业笑着说道,语气中有点幸灾乐祸。 本来也是,里正杨茂国几乎就是杨庄的土皇帝,平时村子里的人有事都是找里正解决的,多少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衙门的大门朝哪开,如今算是碰到了硬岔,这个硬岔可不就是自己这个大姐么。 正房,县太爷许昌运已经被众人送上了主位,而他一坐下,就问众人道:“君娘子呢?如何不见人影?” “这不是来了么。”君媱撩开门帘,走了进来,看到坐在主位的九品县太爷,那副两撇小胡子极具喜感,好似很多古装电视剧,都有这样角色,果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一见君媱,许昌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忙招呼她道:“君娘子,来来,做吧,不知今天是何事需要本官处理啊?” 君媱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着有点发抖的里正,凉凉一笑:“大人,民妇的子女被人殴打,民妇讨要说法,还被人以权势压迫,说民妇的子女是野种。大人,据民妇所知,整个青山镇都是大人的子民,说民妇的子女是野种,大人这个父母官岂不是……” 君媱话没说完,但是那最后没有说完的话,却让杨茂国两条腿都软了。 许昌运不是傻子,做了十几年的九品县令,没有大成绩,却也并无打错,一切都靠着他圆滑的处事方式,当初福运酒楼刚在青山镇开业,没多久就因为菜色精致可口,而迅速霸占整个青山镇,挤兑的其他酒楼生意萧条,当时因为这事,多少家的酒楼都明里暗里找福运酒楼的麻烦,最后闹到县衙,本来他是不相官,士农工商,商乃末流,可是当看到那枚象征着那京城大家的令牌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知道福运酒楼的背景是多么的强大,几乎是捏死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为此事,他狠狠的惩治了那些暗地里动手脚的人,从此才算是安静下来,好在福运酒楼只是安静的做生意,并无任何让他不满的地方,心里的嘀咕才算是放下了。 虽说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是悲催的是,他根本就算不上一条蛇啊,在人家面前,充其量就是一条虫。 当知道是福运酒楼的二东家要自己去主持公道,他自然就欣然而来了,毕竟他相信,对方是不会让自己白跑一趟的。 如今,听到君媱的话,他心里很明白,自己其实不是来主持公道,而是来给这位君娘子解决麻烦的。 “以权势压迫?谁的权势?难道本官不是青山镇的父母官不成,还有谁在这个青山镇能大的过本官去。” “大,大老爷,草民冤枉啊……”见许昌运的脸色都变了,杨茂国一个战栗,跪倒在地上,大呼喊冤。 “冤枉?何来的冤枉?难道你没有欺辱君娘子的子女?”许昌运冷叱道。 “这,这这……”杨茂国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当然是有,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是冤枉的。 “青天大老爷,草民,也被这个毒妇毒打了,请大老爷做主。”旁边,杨丰年呲牙咧嘴的上前,跪下说道。 杨茂国一听,连忙点头,说道:“正是正式,大老爷,这个毒妇刚才把草民的儿子打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大老爷,还请大老爷明鉴。” 许昌运眼神转向君媱,笑问道:“军娘子,可有此事?” 君媱惊讶的嘴都张大了,满脸的委屈,眼角湿润,“大人,这怎么可能啊,民妇只是个弱女子,如何能奈何得了这位大哥,大人心明如镜,这一看就知道了,就算是是十个民妇都无法奈何这位大哥,他怎么能如此血口喷人?” 说完,拿出一块丝帕,按着眼角,声音带着哽咽,让人觉得,要是不相信,他就猪狗不如。 站在一边的杨家人此时的脸色别提有多搞笑了,一个个五官扭曲,嘴角抽搐,想笑还必须死死憋住的样子,真是折磨人啊。 许昌运信了,就算是不信也信了,看看君媱那一副纤弱的样子,再看看面前的杨丰年那人高马大的体格,简直就是事实摆在眼前嘛。 许昌运的脸色有点泛青,这几个村民,居然敢在他这个父母官出现之后,还如此睁眼说瞎话,真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哼!”一声冷声,让跪在下面的两个人,全身如筛糠一般的抖动个不停。 杨丰年偷偷看着君媱,见她确实是很瘦弱,而且脸上的表情,柔弱可怜,此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刚才自己的疼痛真的是因为她的拳打脚踢? “刁民,居然敢如此糊弄本官,在本官都出现了你们都如此不老实,可见刚才本官不在,你们是如何欺辱于君娘子母子的。在本官的管辖之下,你们居然如此嚣张,看来不打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一声低喝,站在门边的两个衙役,应声上前两步,“在!” “把这两个刁民拉下去,每人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 “大,大大大老爷,饶命啊,草民不敢了,求大老爷饶命啊,草民再也不敢了。”杨茂国吓坏了,二十大板?这怎么可以啊,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二十大板下去,说不定这条命都去了九成。 “求大老爷饶命啊,饶命啊。”杨丰年也是不断的叩头,他现在身上可是疼的厉害,再二十大板下去,他不知道还有命没有。 许昌运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君媱,见她只是低头不语,冷声说道:“饶命?刚才你们威风的时候,可有想到万一打上了君娘子的子女该如何?你们都没想着绕过人家,还想着让本官饶了你们? 杨茂国是个稍微聪明的,听到许昌运的话,好似看到了一线曙光,抬头看着君媱,咬牙忍下屈辱,终于垂下了那”高贵“的头颅,为了不挨板子,说几句软化就可以,值了。 ”君媱,刚才是三爷爷不好,你就看在三爷爷年纪如此大挨不得板子的份上,和大老爷好好说道说道,饶了我们这一回吧,三爷爷会念着你的好的。“ ”是啊,丫头,刚才是叔嘴贱,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叔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君媱勾起唇角,讥讽在眼底瞬间凝聚,却被她很好的遮住。 ”如果我记得没错,先前给过你们一次机会的,可是你们没有把握,如此欺软怕硬,身为里正,会不会太让人寒心了!“ ”里正?“许昌运眯起了那双精明的小眼,”难怪,原来也是个官啊。“ ”不,不是,草民只是个村正而已,哪里能和大老爷相比较,折煞草民了。“ ”折煞?不见得吧?“许昌运冷笑,”身为里正,居然欺负人欺负到主人家里来,还真是一村直标榜啊。“ 冷汗,顺着许昌运的额头滑落,在渗进脸上那褶皱时,留下条条水沟。 ”你这个里正还是让贤吧,不过是一个村正,居然有如此大的官威,简直是直逼本官,如果本官今天不管,不知何时就会生出一个村霸,在本官的管辖之下,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句话,定下了杨茂国的命运,而他听闻,已经跪不住了,直接瘫坐在地上。 之后,许昌运见到君媱眼底的赞赏,就知道自己算是投其所好了。 ”这位老哥,不知你可有推荐的人能担当里正这职位,如果没有老哥也可以上任。“许昌运看着站在一边的杨成刚。 杨老爷子一听,顿时就吓了一跳,最后还是在孙子的推搡下才回过神,忙跪倒在地,却在中途被许昌运给一个衙役使了一个眼色,给搀扶了起来。 ”大老爷,草民只是一个农民,啥都不懂,哪里能担任里正呢,不可不可。“ 他老实了一辈子,如今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能去做里正啊。 ”那老哥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杨老爷子纠结了,他怎么能说呢,这里正也不是他说了算啊,万一因为这是,不小心和村里人闹了不愉快,这可不好。 见自己爷爷不说话,站在杨老爷子身后的杨兴业上前几步,抱拳躬身,朗声道:”回大人,本庄杨氏兴安,可担当得起。“ ”杨兴安?“许昌运低语道,”哦,你倒是说说,此人有何德行。“ ”杨兴安是杨庄小生这一辈子的佼佼者,心思活络,德行兼备,而且头脑很是灵活,为人处事也是极好的。“ ”小生?你是谁的学生?“ ”回大人的话,小声是青山镇岳山书院廖夫子的学生。“ ”哦,廖夫子啊!“许昌运抚着胡须呵呵点头,”不错不错,廖夫子算是我们青山镇最有学问的了,曾经和本官还是同科,只是那家伙不好仕途,中了秀才之后就回本乡开办了私塾,否则成就定会比本官强上太多。“ 就说杨兴业这小子是个灵活的,听到许昌运的话,忙顺杆就往上爬了,再一次抱拳冲着许昌运笑道:”那学生自然也要拜见大人,大人既然和学生夫子是同科,自然也是学生的老师。“ ”呵呵,你这小子不错。“杨兴业的这句话,让许昌运再一次哈哈大笑。 这个小子如此机灵,看样子还和这个君娘子关系不浅,以后如果他能参加科举,这位君娘子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而认下这个学生,说不定对自己的仕途会有所帮助。 而随着杨成刚家的人和县太爷越来越熟络,杨茂国这心是越来越凉,几乎都冻僵了。 旁边的刁氏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君媱那个小蹄子会那么厉害,居然连县太爷都能请的动,更让她后怕的就是,她忘记了大房的这个孙子,可不就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否则也不会每年花着十几两银子供着了,这万一以后要是真的中了举人老爷啥的,自己家这不是要被撇开,一点好处也蹭不到了? ”你去村里喊那个杨兴安来见见。“许昌运指着一个衙役说道。 ”是,大人!“ ”你们也走吧,别在这里碍着本官的眼,以后别做太多亏心事,否则本官定不会轻饶你们。“许昌运不耐烦的冲着面前的两人挥手。 杨丰年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虽然自己的爹丢了里正的位子,可是免了打不是。 他是觉得划算了,可是杨茂国却不这么想,他这一家子,可都是靠着他这个里正养活着啊。 如今里正的帽子丢了,自己的儿子媳妇都是什么德行,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他却没一点办法,如果再纠缠下去,说不定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风风光光的来,灰头土脸的离开,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事情告一段落,君媱站起身冲着老爷子使了一个眼色,老爷子顿时悟了过来,上前冲着许昌运躬身道:”大老爷一路行来,也是饿了吧,家里已经做好了饭,如果大人不嫌弃,请一起用顿粗茶淡饭吧。“ 许昌运眼睛眯了眯,很是高兴,却依旧装模作样的说道:”老哥,这如何使得,本来也没什么,谁让本官是青山镇的父母官呢。“ 往外走的君媱嘴角不禁抽搐几下,这个父母官,还这是”谦虚“啊! ”先生还是留下吃顿便饭吧,否则爷爷心里会不好受,还以为先生这是嫌弃学生家的饭菜呢。“杨兴业再一次适时地站出来说道。 许昌运这才缓缓的点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留下来倒是本官的不是了,好吧,今天本官就与民同乐。“ 君媱抬头看了看天,啊,好晴朗啊!还记得现代看过一个句子很是”美妙“,曰:万里无云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 果真是奇人也,李白杜甫之流,大概都要甘拜下风吧。 许昌运被众人簇拥着走向里间的暖炕,让给了他一个热乎乎的炕头,而君媱站在门前,双臂抱胸,看着随后的杨兴业,冲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无声的说了三个字:真不错! 杨兴业接收到大姐的夸赞,很可爱的冲她眨眨眼,嘴角咧开一个搞怪的笑,然后指指里间的门帘,待看到君媱点头,才进去了。 君媱笑着摇摇头,这个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会溜须拍马,明知道他在奉承你,却很是顺耳,以后绝对是个了不得的家伙,话说不过才十几岁的孩子,这在现代顶多就是个初中生,如今就已经成熟至斯,果然啊,万恶的旧社会。 想着这位老大爷要在这里用饭,她还是去厨房里看看,大概外婆和舅妈这心里也不是滋味。 至于两个小家伙,现在也没事,杨氏和君正民正在屋里呢,也好醒来时不会心里不踏实。 来到厨房,就闻到一阵阵飘香的菜肴味道,果然是一辈子围着灶台转的女子,都有着一手好厨艺。 ”媱儿,你看这些菜行不?“见君媱进来,杜氏拉着她给她看自己刚炒出来的一盘菜。 君媱一看,是蘑菇炖鸡,很好看的样子,而且味道也不错,就取笑杜氏,”舅妈,看你紧张的,就这么一手好厨艺,你还担心个啥?“ ”能不紧张吗?“杜氏笑着睨了外甥女一眼,”里面那位可是县太爷啊,舅妈还是第一次见到呢,看那身衣服,真唬人。“ 君媱暗笑:可不是唬人的么。 ”小声点,万一被人听见可咋整。“华氏对着媳妇子呶呶嘴,这媳妇哪里都好,都是肚子里面憋不住话,不过这也算是长处,至少婆媳之间有啥矛盾,当场就说开了,省的闷在心里,弄的家宅不宁。 ”哎,我知道了娘。“杜氏嘿嘿一笑,然后转身从君媱拿来的竹楼里取出腊肠,对君媱道:”媱儿啊,这个菜你做吧,第一次我怕做不好,别糟蹋了。“ 里面可都是肉啊,这个丫头真是太懂得吃了,难怪两个小家伙这次来,脸色又好了很多。 君媱点点头,走上前,拿起菜刀,一刀刀落下,腊肠被他快速的切成小粒状,然后让杜氏取来一个白菜,一片片的剥下来,让她在热水中将白菜焯五分钟,之后取出来沥干水分准备待会在用,她取来一根葱和辣椒还有大蒜,葱切成碎末,辣椒切成小粒状,大蒜拍成蒜泥,蘑菇同样切成颗粒状,准备工作才算完成。 之后她让杜氏把过烧热,倒入油之后,放入蒜蓉爆出香味,之后放入腊肠,蘑菇,翻炒均匀之后放入盐巴和糖,在反复炒了一分钟才盛出来。 杜氏在一边看的很新奇,这种做法,她从来没见过,话说就连这腊肠今天都还是第一次见。 ”媱儿,这啥菜啊?“华氏也忍不住往灶口里塞上柴火,伸着脖子看着。 ”要腊肠白菜卷哦,既爽口又好吃,我做的不少,每个人能吃上四五个呢,当然如果待会那个大老爷喜欢吃,舅妈就等着以后自己做,不过这法子不许外传,我还想着送到酒楼去卖钱呢。“腊肠的做法有很多,前世她的老妈做饭可是很好吃的,自从君媱忙碌起来之后,君妈妈就直接担负起了照顾女儿饮食的习惯,交给别人她不放心,谁让她这个女儿只要一工作起来,就忘记吃饭啊,别人都怕她,拿饭逼着她吃饭,而为了这个,君妈妈可是买了不少的食谱,闲时她也会翻看,所以大多都记在心里,来到这里,这就是一笔财富。 ”中,你说啥就是啥,要是真这样,我们平时可就少吃几顿,免得被人知道。“华氏说道。 君媱拿起一片沥干水分的白菜,平铺在菜板上,将刚弄好的馅料,用白菜利落的抱起来,两边都已经卷起来,根本就不怕漏掉,之后就把杜氏早就洗好收拾好的猪肠取出一截,用剪刀剪成细细的一根,然后把白菜卷扎起来,一个白菜腊肠卷就完成了。 站在一边的华氏和杜氏一看挺有趣,也都洗了把手,上前帮着她一起卷,很快等所有的白菜都用完,面前已经放了四五十个,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很是好看。 ”然后呢?“杜氏急切的问道。 ”这样就可以,再放在篦子上,在锅里蒸一刻钟就熟了。“说着君媱就示范给两人看,取来一个篦子,架在添上水的锅里,然后把白菜卷一个个的放上去,在上面撒了一层辣椒粒,这才盖上锅盖,”好了,舅妈,一刻钟哦。“ ”哎,知道了!“ 趁着锅上做着两个菜,君媱又抽空做了一道酸辣白菜,酸酸辣辣的,在这个干燥寒冷的东西,绝对是个很好吃的素菜。 上房里间,杨兴业和老爷子正在陪着里正聊天,杨槐安和后来进来的君正民再是坐在地下的板凳上,静静的听着,偶尔在县老爷问到时才回答几句。 ”开始吃饭了!“君媱的声音从外间传来,然后就是一阵诱人的香气,顺着刘娘子掀开的帘子传进来,”大人,中午让我外公陪你喝点?不过家里没什么好酒,可别嫌弃。“ ”君娘子客气了,有啥好嫌弃的,能和老哥喝酒,本官可是高兴的很,酒这东西,你觉得好喝清水也能当酒,要是觉得不好喝,就算是琼浆玉液,也会喝不出味道。“ ”先生好才情!“这句话大概是杨兴业的心里话,毕竟就连君媱都觉得雅俗的韵味十足。 ”呵呵,别的不好说,酒这东西,本官每顿都要喝一点,不过却只是适量,虽然本官做了青山镇十几年的父母官,大功没有,错是不能犯的,官场水深啊,兴业,以后等你及第之后,自然就会明白的,可以假装糊涂,但是却不能真的糊涂。“这就是许昌运十几年的官场经验,自然是宝贵的很,能对杨兴业说出这番话,这个许昌运,绝对不是个昏官。 杨兴业忙站起身,冲着许昌运深深的一鞠躬,道:”学生多谢先生的教诲。“ ”嗯,本官虽然官职是最小的,再下面就没有了,可是这官场的经验,大官有大官的门路,小官有小官的道道,有差别却也异曲同工,要么就是明哲保身,要么就是险中求富贵,本官这一辈子活的就是一个明哲保身,至于那险中的富贵,还没踏进去,就会被那惊涛骇浪,给冲的骨头都不剩啊。“其实在这个青山镇挺好的,吃喝虽然比不上那些高官,甚至比不上一些大户,但是却过的很舒心,大案子没有,小案子他也会圆润的解决,以后告老之后,在这附近置办个宅子也是不错的,至少会因为几十年的官威而过的舒心的多,子孙也能得到庇佑。 ”这样就挺好!“君媱笑道,”人求的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心安,一种是富贵,心安听着很大却是最简单的,富贵看似诱人,却千条路千种死局,谁又能说得清,到底是孰难孰易,每个人心里自有一杆称,自己这头轻了会郁郁而终,持平会一生平淡,高了就危险了。“ 杨兴业眼神惊讶的看着自己大姐,总觉得这两个人的话都好深奥啊。 而许昌运则是眼睛锃亮,看着君媱,不禁赞叹道:”君娘子果然是奇女子,难怪能从福运酒楼占下一个东家的位置,就冲着这番话,君娘子若是男儿身,自有一番大作为。“ 君媱听了,却是轻笑着摆摆手指,俏声道:”大人别忘记了,我要的吃平衡,既不像被人拿捏,也不想凌然高处,平淡是最难,却也是最易的。“ 那两种感受,前世的君媱都已经尝过了,而平淡却是那么的吸引着她,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许昌运忍不住哈哈大小,嘴角的两撇小胡子都一颤一颤的,而此时看上去,君媱却觉得比刚进门的时候顺眼多了,果然这个小芝麻官,不简单。 既圆滑又精明,是个官场精。 ”大姐,你也没读过书,咋知道的那么多啊?“杨兴业问道,他是真的很好奇。 而旁边的老爷子和杨槐安以及君正民,同样也在心里嘀咕着。 ”人生这种微妙的东西,不是你书读得多就懂得多,有人说读书方知天下事,也有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虽然都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书里说的毕竟是前人的经验,并不能成为你的,就好比,同一颗桃花,你看是这种样子,而别人看也许就会不同,所以,等兴哥儿以后有了好前程,还是要多走走看看,增加阅历,体验人生百态,才能更好的在官场如鱼得水,毕竟任何的金银珠宝都不如百姓口碑来得重要。“说完,没管目瞪口呆的杨兴业,她扭头看着许昌运笑道:”大人,您觉得呢?“ ”嗯,嗯嗯,有道理,好一个百姓口碑,本官受教。“ ”哪里,大人过奖了。“君媱笑笑,然后说道:”都赶紧上炕吃饭吧,今天还有一个新菜色,大人可是要尝尝,毕竟是免费的,等以后再想吃,可就要去福运酒楼了。“ 许昌运一听,眼睛一亮,看样子就是很有兴趣。 之后随着菜陆续上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一大盘白菜卷上,许昌运指着那盘菜问君媱道:”君娘子,这是什么菜?“ ”大人,不如先尝尝。“ 许昌运好奇的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只觉得最开始的白菜几乎入口即化,而里面转而就是另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有猪肉的嚼劲,却多了另外一种极致的美味,好吃好吃。 ”好!“他连菜都没完全咽下去,就赞叹道,”君娘子好手艺。“ ”是吧,这道菜叫做白菜腊肠卷,以后如果大人喜欢,可是随时去福运酒楼解解馋,不过要等到明年上元节那天才正是开始,将会会成为福运酒楼的一大特色菜呢。“ ”嗯嗯,真不错,不错,本官定会经常去吃的。“边点头,又夹了一块,吃的是津津有味。 而桌上陪酒的其他五人,也都是夹了一块,一吃顿时大呼好吃。 很快,一大盘白菜卷就吃光了,而君媱则是端着盘子,又去厨房上了一盘上来。 华氏和杜氏还在厨房里忐忑不安,听回来的君媱说,县太爷很满意,他们提着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放下了。 之后当两人看到那白菜卷都被拿上去,一个不剩,先前已经尝过的两人,顿时失望了,不过既然学会了,两人就再做一些,等她们这些女人吃。 今天的主食是君媱亲手烙的葱油饼,而等她再次去了上房,就看到屋里多出来一个黝黑的汉子,看年纪不过三十左右岁,脸上透着憨厚和正气,君媱心里就明白了,这个人应该就是杨兴安了。 果然,当县太爷说要让他做里正的时候,杨兴安跪在地上,想要推辞,却被县老爷拍案定下了,根本就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之后杨兴业让出自己的位置,让他坐下来一块吃饭,杨兴安冲着他爽快一笑,就答应了。 再次回到厨房,君媱说起这个杨兴安来了,并且成为了里正,看来他们喝酒还会延长,这葱油饼就先放在锅里闷着。 华氏只是笑着说好,而杜氏却高兴的说道:”挺不错的啊,兴安那孩子也是娘您看着长大的吧,我就觉得那孩子很不错,如果我第一胎生的是妮子,就算这俩人年纪差的大,我也要让他做我女婿,真是美了绒花那小媳妇了。“ 华氏一听,忍不住乐了,嗔怪了媳妇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就你知道,村里不少大姑娘可都偷偷稀罕这安子,人家安子能娶了绒花,那是人家的缘分,你这张嘴啊,真是个破箩筐。“ 杜氏听了只是哈哈一笑,并不生气。 看着两人的关系,君媱心里很为她们高兴,能遇到华氏这样的婆婆,能有杜氏这样的媳妇,应该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而后想到了宁月谨,那个家伙可是个王爷啊,还是天启国唯一的亲王,自己和他要是那啥了,玛法那可就是接踵而至了,说不定自己还要掺和进那乱七八糟的宅斗什么的,别说是去亲身体会了,就是想想都头疼。 此时此刻,君媱不禁再次为自己的明智拍手称赞,幸好他现在杂事缠很,幸好她提前和他透过气,等以后君媱的梦想实现了之后,他要么就做个闲散王爷,和自己山间田地,绿野山林,如果还想着那个京城,大不了一拍两散,休了那家伙。 敢破坏她最终计划,就算他以后不小心当了皇帝,她都能灭了那厮。 ------题外话------ 虽然有点小插曲,弄的有点气闷,可是却因为【smiles0117】亲的一番话,阿妖一瞬间满血复活,喜欢阿妖的亲情继续支持,阿妖绝对是个有始有终的女汉子。一更送上,二更晚上老时间,菇凉们,等着阿妖挺尸完毕的更新。 052,歹毒 那伙人吃饭很慢,毕竟今天这么多爷们凑在一起,说说话,顺便喝着小酒,没个把时辰,估计是喝不完。 “娘亲,巧儿肚肚饿了。” 君媱回头一看,就见杨氏抱着巧儿,刘婶领着无忧走进来了,小丫头大概还没有洗脸,此时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脸颊红红的,可爱的让人想咬一口。 “巧儿乖,跟外婆去洗脸,一会咱们就吃饭。”她说道,然后小声问身边的杜氏,“舅妈,怎么没见二姥姥?” 杜氏听了,噗呲一笑,嗔怪的瞪着君媱道:“你把她打成那样,她还有脸呆在这里啊?早拉着二叔和两个兄弟媳妇子回去了。” 君媱点点头,也还算是要个脸的,如果还能赖在这里不走,估计她就真的无语望苍天了。 等两个小家伙洗完脸,君媱就从墙边取来一张矮桌放在厨房中间,今天她们就在厨房里吃吧,火烧得旺,也暖和。 这一锅的白菜卷是华氏和杜氏做的,等出锅之后,两人又尝了尝,却发现没有君媱的味道好,这就有点奇怪了,不知道自己方才是哪里出了错,不过也没什么,每个人的手法不同,自然也就不一样。 虽然比不上君媱做的,可是端上桌,两个小家伙却是很喜欢。 “娘,你们先吃着,我去叫梦妮。”杜氏说着,解下围裙就出去了。 在许昌运来之前,梦妮就去了杜氏的屋里,毕竟也算是未出阁的姑娘,哪怕这是自己家,杜氏也是为梦妮想的很妥帖。 没一会,母女俩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杨兴业。 “奶,有馍吗?” “有,在锅里呢,你姐做的,端过去吧。”华氏指着一口锅灶说道。 “哎!” 上房的饭局既然是喝完了酒,那吃饭就快了,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县太爷就喝的满面红光的走出杨家上房,但是那双小蜜蜂眼却依旧炯炯有神,君媱不用问也知道,这个老家伙,定是个好酒量的。 来的时候,县太爷坐着君媱家的马车,衙役骑马,而衙役也早已经在杨兴业的屋里用过饭了。 刘山扶着他上了马车,君媱就挥手让刘山往镇上走,可是还没等马扬起蹄子,车帘就被许昌运掀开,冲着君媱道:“君娘子,你可是要快一点,本官还等着去酒楼吃你的菜呢。” 君媱爽朗一笑,“大人放心吧,上元节就可以了,不是每年都有花灯吗?到时候在三楼可以边吃边看,岂不是享受?” “是,是享受,哈哈哈……” 马车渐渐走远,君媱就听见身后不少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县太爷,看着那么精明油头,人却挺不错。”杨老爷子说道。 君媱却笑着摇头,那个许昌运再好,也是要看人的。 就好比,在上车之前,君媱偷偷给刘山塞了一个荷包,荷包里面银子不算多,也仅仅是三百两而已,却也足够了。 送走了县令,君媱几个妇人,就带着孩子去厨房吃饭去了,毕竟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而她们的肚子也已经差不多空空的了。 下午,等吃过午饭之后,君媱几人都聚集在了上房的暖炕上,而杨兴安并没走,此时正凑在一起聊天。 见君媱进来,杨老爷子就招呼她上炕里面坐着。 “姐,县太爷说要是明年我去考试,会给我写一封推荐信。”杨兴业笑着说道。 君媱挑眉,“你怎么说的?” “嘿嘿……”他冲着君媱眨眨眼,“自然是同意了,拒绝的话,估计县太爷这心里也提着吧?” “就你聪明!”君媱笑着摇头,“不管有没有这封推荐信,你都要努力,这连着几个月的时间,你可就是都在城里了,到时候姐就在家里等你好消息,要是拿不回个秀才老爷的名头,姐可饶不了你。” 杨兴业两个嘴角咧的高高的,冲着君媱抱拳一躬身,“是,大姐,小弟谨记。” 而站在门边的杜氏一听,儿子这是要离家好几个月,还是去那么远的城里,这可是让她急了,儿子才多大啊,就要离家去那么远的地方。 不过她也只是面露忧色,却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可是儿子一生中最大的事情啊。 要是考上了秀才老爷,那么他们家不只是在村里头一份,家里那二十几亩薄田更是就不用上缴国税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明知道是好事,可是作为一个母亲,这心里始终是放不下。 日头渐渐的西沉了,而刘山也是踏着金色的夕阳,赶着马车回来了。 既然马车来了,君媱一家集准备走了。 华氏将君媱带来的背篓慢慢的装了那么一大筐,无非就是一些菜啊什么的,庄户人家不都是这些东西。 可是君媱却说不要,要是华氏相送的话,就送她几个猪蹄吧。 华氏还以为多大的事,大手一挥将八个猪蹄全给君媱装上了,自然那一筐的菜也没落下。 看到华氏那高兴的样子,君媱也不拒绝了,让刘山把竹篓搬上了车。 之后趁着众人和杨氏和君正民说话的空档,君媱走到上房门口杨老爷子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小声道:“外公啊,这银票,等你给兴哥儿带着,这一去城里,还不知道要多久呢,估计那小子要等着放榜,这吃喝啥的,咱们人生地不熟,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偶尔也要请同科的学子吃吃喝喝的不是,总是需要的。” 杨老爷子开始也没以为是多少,就接了过来,对君媱点点头道:“媱儿啊,外公年纪大了,也没多少好年景可活了,你能这么待你弟弟妹妹的,外公这心里也熨贴,虽说当初外公也没帮到你啥,却也把你和兴哥儿一样看待,毕竟你这丫头也有老杨家一半的血脉啊,兴哥儿是个老实孩子,知道家里条件不好,在书院里也不和别人比较,就你送来的那两套衣服,也是性格这几年来头一次穿,毕竟是老杨家的独苗啊,也不知道是咋啦,上辈子还是你外公我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这……子嗣单薄啊。” 老爷子的话,带着一丝苍凉,却并不见任何的不满,不知道是满足还是认命。 “外公,你看兴哥儿……”君媱指指在那边和杨槐安站在一起正与君正民说的哈哈大笑的杨兴业,明明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让君媱觉得,他很朴实,脚踏实地的感觉,“别看着年纪不大,却在为人处事上,大方得体,游刃有余,这还不是外公教导的好?如果家里孩子多了,外公是不是要多者兼顾?这心啊,一分就不完整了,孩子都是敏感的,父母长辈的变化,他们都会看在心里,这心里一有了心思,就没法专心做事,一个男娃子咋啦,都说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咱家只要兴哥儿出息了,一个也足以光耀门楣啊,再说了,子孙一多,这麻烦和烦恼也就多了,就像老君家,我爹的日子,外公应该是早有耳闻吧,所以,看开点吧,现在你觉得心里不舒服,可是等兴哥儿考个秀才回来,还不够你乐的呢。” 杨成刚静静的听着外孙女的话,总觉得她说的也句句在理,这心里也就舒服了很多,想想也是,老君家人丁不可谓是不兴旺,可是却让人心寒,就说自己的闺女,嫁出门前那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女子,可是在君家,过的是牛马不如啊。 “是外公糊涂了啊,兴哥儿是个好的。”他低叹。 “梦妮也是个好的,为了你们,她不是也在拼命忍耐着?”君媱挽着他的胳膊,轻声笑道。 “是啊,妮子那丫头,可是个让人心疼的,也是个好的。”这几年,兴哥儿的学资,妮子也是出力不老小。 “这不就完了,既然个个都是好的,您老还在这里瞎琢磨,真不怕我们小辈的笑话啊。” “嘿,你这丫头,还敢笑话你外公啊?”杨成刚慈爱的看着君媱,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让人稀罕了。 “哪敢,媱儿可是可劲的敬着外公呢,哦,未来的秀才家的老太爷?” 不管兴哥儿以后能不能高中,可是这话听着就让老爷子熨贴,顿时嘴角的胡子都颤抖个不停。 “姐,你和爷说啥呢,让爷乐成这样?”梦妮跑了过来,杨老爷子本来还想着让孙子慢点走,别又心口疼,可见她脸色红润,笑容灿烂,终究是忍住了。 看来这丫头在媱儿家,被调养的很不错。 “能说啥,还不是说你哥哥考秀才老爷的事,万一高中了,梦妮就是说亲,都不愁了。” 梦妮撅起小嘴,嘟囔着:“我才不要那样的呢。” “那你想要啥样的?”君媱忍着笑问道。 “我要……姐,你太坏了,我啥也不要。”这才刚跑过来,被君媱给臊的,转身又跑了,冲到杜氏怀里,愣是好半晌没抬起头。 看着她的样子,老爷子和君媱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之后,看着那沉下去一般的日头,老爷子就拍拍君媱的手道:“好啦,天也不早了,就算有马车也别赶夜路,早点回家,外公也放心,过了年再来。” “哎,知道啦,要不等过完年之后,让刘叔来接外公和外婆去我家住几天。” “行,住几天就住几天。”老爷子爽利的答应了。 在杨家人的注视下,君媱家的马车缓缓驶出村子,消失在远处的昏黄暮色中。 华氏看着老爷子,笑着问道:“刚才和那丫头说啥呢?把你高兴的。” “呵呵,能有啥,只说是过完年让咱老两口去住几天,我就答应了,说是反正有马车,也方便。” “是啊,爹,您是没看见,这马车外面看着不咋样,里面可好了,还有暖炉呢,坐在里面一点都不冷,媱儿还说,要是夏天热了,就在里面放上冰块,保证凉爽。”杜氏乐呵呵的说道。 “嗯,就你能寻摸。”老爷子眼睛一瞪。 杜氏却看着婆婆,噗呲一声笑了,“娘,爹这是没看着,羡慕我呢。” 见两个婆娘说话,杨老爷子就招呼儿子和孙子进屋。 “兴哥儿,来爷爷身边坐着。”老爷子上了炕,拍拍身边的位置。 “哎,爷,啥事啊?” “这是你姐临走前儿,给我的银票,说是等给你进城赶考的时候带着,别去了那大地,人生地不熟的,屈了自己。”说着把怀里的银票,放到兴哥儿手里,他知道这孩子是个勤俭的,给了他他估计也花不了多少。 杨兴业打开一看,顿时就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杨成刚道:“爷,这,这也太多了吧!” 老爷子和杨槐安凑上来一看,也是吓得好半天回不过神。 “……一白两啊!”杨槐安脸都红了,“这可咋能用这么多呢,媱儿那丫头也太能作了。” 你说这么多银子,留着自己置办点良田啥的也好啊。 老爷子也是好久才反应过来,见孙子又把银票给自己,就推回去道:“别了,还是你拿着吧,毕竟是你姐的心意,你这一去好几个月,带点体己的银子,家里也放心,你姐还说了,去了总要请同科的学子吃吃喝喝的,说是以后要是能有考上的,也好互相照应,是有道理的。” “自然是有道理!”杨兴业心里想着。 “爹,要不你先收着。”这距离赶考还有三个月呢,带在自己身上也不方便不是。 “行,爹就给你先收着,等你临走时,爹去镇上给你换成银子,装在身上,省的去城里换,人多眼杂的。”杨槐安是理解儿子心里想法的,也就不矫情的收下了。 “兴哥儿啊!” “啥事啊,爷!” “记着你姐的好,她给你银子,不是想着你以后给她啥好处,只是看着一份情,毕竟也是咱老杨家一半的人,想要看着咱老杨家好,毕竟在村里,就数咱家人丁单薄,你要是出息了,谁敢欺负咱家人啊,就是你姐那里,你也能照顾一二,毕竟秀才老爷,咱杨庄可还没出过一个,就是童生也没有啊,你也别有啥心思,明年考不上,咱们就再等三年,反正你还小,就看君家那个老家伙,不是都三十多才考上个秀才么。” “放心吧爷,您说的我都记着,我对姐好,只因为她是我姐,没啥别的。” “嗯,这就好!” 马车,一路平平稳稳的回到了泉水村,此时已经是晚上了,冬天的日头,落的总是很快。 “东家,老爷夫人,你们先进去斜着,俺去烧水,在做点吃的。”刘婶笑嘻嘻的说着。 “别了,刘婶,都吃的晚,也不饿,再等等吧,大不了晚点吃。” “哎,那行!” 回到家,两个小家伙就钻进了无忧的房里玩去了,君媱则是和君正民夫妇来到他们屋,刚坐下,杨氏就指着正屋门边的一个竹篓道:“就是那些,你给老君家送去吧,腊肠我没给,媱儿说要送去酒楼,别给了他们之后,闹出点啥事。” “行!”君正民点点头,腊肠不给就不给吧,反正里面也有不少的肉和菜,另外居然还看到一个包袱,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套笔墨纸砚,君正民看看君媱,就见她冲着自己眨眨眼,让他心里酸酸的想哭,这孩子,让他自豪。 背起那沉甸甸的一竹篓,君正民就踏着夜色出了家门。 君媱看着脸色平静的杨氏问道:“娘,你真的不怪老君家啦?” “怪不怪的有啥用,反正我和你爹也出来单过了,只要他们不来招惹咱,咱们也不去贴呼他们,该有的咱们还是要给的不是。”杨氏语气很平静。 可是,君媱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疏离。 不过能维持表面的情分也行,至少以后那家人做出啥事,自己这边不用惹麻烦。 老君家此时已经吃过了晚饭,各家都在自己房里,老太太正在自己炕上和闺女做着绣活,这些都是给闺女准备的嫁妆,过年就十七了,至今还没有个合适的人家,老太太心里着急啊。 君正民走进上房,一进里间,看到老太太之后,就被老太太的牛眼给吓了一跳。 “你来干啥?”语气有点冲,有点委屈,有点埋怨。 “娘,俺来给你送年货了,都是素兰给你们准备的。”君正民忍住酸涩说道。 这是他的亲娘啊,就算这么多年使劲的拿捏自己,可是毕竟血浓于水,被老太太如此讨厌,他这心里能是滋味嘛,身为一个儿子,那个不想着被娘疼着,可是他到底是那里让老太太不满意了。 “谁稀罕你家的东西,给我拿走,别恶心着我。”老太太气呼呼的道,只因为听见了素兰的名字。 “啥事啊,又吵吵起来,就不让我在家能安静起来是不?”门帘掀开,老爷子走了进来,看到君正民并不意外,毕竟里间和厨房仅仅隔着一扇门,老太太一吵起来,他也就明白了个差不多。 “爹,这是素兰让我送来的,还有这个是给您的。”说着从竹楼里拿出那个包袱,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接在手里,那分量和棱角,就摸出了个大概,脸上浮起了一丝很浅的笑意。 “嗯,爹就收下了。”笔墨还有那厚厚的一沓纸,是这个老秀才最喜欢的,相反送银子啥的,在他这里就落了下成。 “哦,这里还有给娘和妹子准备的布料,说是妹子也不知道啥时就说上人家了,趁着现在还有空闲,就多做几套衣裳。”见自己的爹难的的笑了,君正民又从竹楼里,拿出三匹布,一匹嫩黄色的,一匹宝蓝色的,还有一批青色的,很明显是老爷子老太太和五姑娘一人一匹。 老太太脸色虽然还是很难看,但是当看到那一大匹宝蓝色的布料时,那眼神可就缩了缩。 曾经年轻时在镇上,她就穿这种,不只是料子好,就颜色,她穿上去也和一个大家的老夫人一般,而那青色的和嫩黄色,就给老爷子做几件外衫,给自己的宝贝姑娘做几件短袄和罗裙,保证好看,这么漂亮的闺女还愁找不到大户人家? 老太太这时候,才清了清嗓子道:“那竹篓还有啥,给我看看。” “哎!”君正民把竹篓给老太太拿到炕边的凳子上,就和她说道:“还有几样菜,还有十斤肉,全部是肥肉,留给娘烤油的,素兰说能烤出好大的一盆油,这都是猪身上最肥的膘。” 如果是君媱听到,就干脆的摇头,她最讨厌的就是猪膘,看见就反胃,在这个年代,油水并没有那么多,这猪膘,自然就是猪身上最好最值钱的东西,有时能价钱都是精肉的两倍。 老太太的脸色这下子是好了很多,这么大的一块猪膘,可不是能烤出很多的油么。就这些油,就足够让他们一家吃上小半年的。 见气氛终于是好了点,老爷子对君正民道:“老三,跟我进来下。” “好!” 书房里,老爷子坐在书桌后面,打开布包就看到里面那足有四指厚的白纸和一方质地细腻的砚台,一只狼毫,外加一块方形的墨,看价钱就值不少,这让老爷子很喜欢。 等君正民进来,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他坐。 “老三啊,你家能过上好日子,爹为你们高兴,当初把你们分出去也是对的,省的在家让你娘那样。”老爷子说道,声音苍老而荒凉。 “爹,不是的……”其实如果不是被自己的亲娘那样逼迫,她并不想搬,毕竟两个老人岁数都不小了,身为儿子,谁不想陪在老人身边,为他们养老送终,这不是没办法么。 老爷子摆摆手,“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当年那事也是爹的错,没有查明白,就冤枉了你。” “没什么的爹,儿子现在挺好的,读书不过就是为了子孙造福,如今媱儿能干,两个小家伙也懂事,儿子心里已经很满足了。”他担不起老爷子的歉意,在他的心里,老爷子就是他的天。 “是啊,那丫头倒是个能干的,爹当年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不是后悔,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太无情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孙女,现在闹的是这么僵,不但赶出家门,还除了族谱,当时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现在他当然没想着再把君媱找回来,不是因为自己没想过,而是他知道,那孩子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老君家,这几代的孩子,都没个出息的,而唯一一个出息的,却被他给赶走了,这算不算是对他当年那事情的报应啊。 “你也别多想,我也就是和你唠唠,说说心里话,省的憋在心里堵得慌。” 老爷子说归说,君正民心里难过归难过,却并没有想着再搬回来。 只因为当初自己那么决绝的搬出去,并不是因为老爷子的关系,而是老太太,真的是没法容忍下他们两个,如今能过上这样舒服的日子,他就算是心里在难过,也不会再折腾了,但是该孝敬的他一样也不会少。 和老爷子说了一会话,君正民就想着该回家了,可是刚走出书房,就被五姑娘拦住,“三哥,娘在屋里等你呢,娘有话要和你说。” 君正民一听,这心里就不禁“咯噔”一下,但却没法子拒绝。 来到里间,老太太面前放着一大堆的东西,而他背来的竹篓已经空了。 “老三啊,听说你家又买了地,还是后面那个小吴山是吧?”老太太打开一包点心,从里面取出来两块,递给闺女。 “嗯!” “你说说,那个小吴山除了杂草烂果树啥也不长,你买了做啥?这不是败家子么?”那可是二百两啊,杀千刀的,有那么多钱不知道拿来孝敬自己老子娘,就是去买了那么一座破山头,他这不是木头心眼么。 “娘,不是我买的,是媱儿看好了那山头。”君正民道。 “哼,那个小贱蹄子想买,你就买了?你家里是那个小贱人当家?你说让我说你啥好,你一个大男人咋就没点主心骨呢,在家里被媳妇使唤,分家后还被闺女使唤,你还算是我儿子吗?” “娘,媱儿自有媱儿的打算,再说那银子也是媱儿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我这个做爹的对她不起,现在还不能帮她一把么。” “哎哟,我这个老婆子咋就这么命苦呢,生了这么一个脓包儿子,在家被媳妇欺负,出门还被自己亲闺女欺负,早知道是这么没用,当初一生下来老娘就把他掐死也好过现在被人指使的和畜生一样啊,呜呜~” “娘,别这样,小心身子。”五姑娘上前来安慰着,还气冲冲的对君正民道:“三哥,你也太软了吧,咋就不能让咱娘放心呢,既然你不能当家,就干脆把银子拿来让娘给你管着,也省的君媱那个臭丫头把家给败光了。” 君正民越听这心里越气,也越来越凉,原来这才是自己亲娘的想法啊。 看到媱儿日子过的好了,看到他和素兰也舒坦了,这老太太心里就不好受了,她真正的目的就是媱儿手里的银子吧。 想到这里,君正民“腾”的一下站起来,把刘氏和五姑娘吓了一跳。 “三哥,你要干啥?”那铁青的脸,是要打人咋滴。 “你给我闪一边去。”君正民怒声喝道,声音里的苍凉毫不掩饰,脸上的表情,痛苦的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五姑娘还从没见过君正民这副样子,顿时被吓的傻在了当场。 那眼神,和野兽一样,又红又亮,吓死个人。 老太太这心里也有点怕了,一向老实的儿子随她拿捏,还从来没有这样在她面前大声说过话。 “你,老三,你这是要干啥,还要打老婆子我不成?”她听了听胸膛,尖叫道。 君正民苦涩一笑,“娘,你说啥呢,我怎么可能打自己的亲娘,但是我要告诉娘,我和素兰已经分出去过了,而银子全部都是媱儿辛苦赚来的,我们如今都是靠着自己闺女养活,是闺女,就早晚有嫁人的时候,到时候她愿意养我们,我们就跟着,不愿意我和素兰也不想去拖累她,自己干活种地,也饿不死,媱儿这一辈子太苦,我们做爹娘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把她受的苦都过到自己身上。但是娘,如果你想这打媱儿的主意,那我和素兰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说完,红着眼,转身就走了,没有理会炕上那傻了眼的娘俩。 好半晌,刘氏回过神,气得那是上气不接下气,冲着空空的门口尖声大叫,就差跺脚了,“还嫁人?你那个闺女就是个破鞋,谁稀罕要,就是快死的老乞丐都不稀罕那小贱蹄子,我呸!” 已经走到院门口的君正民全身剧烈一颤,然后脸色煞白,紧接着抬起衣袖,用力摸了摸脸,抬脚就走。 “三弟!”是林氏,估计是听见声音出来了。 既然林氏听见了,那么其他几房的兄弟就不用说了。 “二嫂,别送了,我先走了,有空去坐坐啊。”君正民背对着林氏,颤抖着声音说道,然后快步离开了。 林氏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消失的身影,久久没动。 “进屋吧,外面多冷,这大过年的,别有个啥事。”君正泰掀开帘子,对自己媳妇说道。 林氏这才转身,慢慢的回到了自己屋。 “你说,老太太说话咋就那么毒呢,要是她这么说我孩子,我绝对会和她拼命。”林氏声音很闷,似乎有点感同身受。 君正泰只是笑了笑,给自己媳妇倒了一碗水,“就因为你是这脾气,老太太才不敢随意招惹。” 这么多年,三房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就是因为老实,才被老太太指使的团团转,也亏得是两个都好脾气,否则这二十年,是个人都熬不过来啊。 “这眼瞅着就过年了,她这一句话,让三弟和三弟妹这心里,可就不是个滋味了。”最开始她是不喜欢君媱,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没成亲就生了孩子,是个人都会想着她偷人,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的想法早就改变了,君媱是个好女子,谁娶了这样的女子,那可真就是天大的福气了,不但脑子好使,能干,更重要的是,人家看着就不像个村妇,笑容也好,性格也好,待人处事也好,都好像一个大家闺秀似的。 “放心吧你就,就三弟那脾气,宁肯自己憋在心里,也不会和弟妹说的,他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说着,有开玩笑似的道:“最近看你和三房走的挺近啊,给你是啥迷药啦?” 林氏冲着自己丈夫翻了个白眼,“啥迷药啊,要是真有,他们不早给老君家吃啦,还用在这里受那遭瘟的罪。” 君正民可谓是一路癫狂了一般回到家的,一进屋就倒在了炕上,看到那煞白煞白的脸色,杨氏吓得差点没厥过去。 “民哥,你咋啦?可别吓我啊?”杨氏飞扑上前,小心的查看着,一摸他的头,并不烫,反而还全身冰凉,心里多少也放心了。 君媱在一边看着君正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在老君家受到了大刺激的结果。 定是那个老太太说了啥,让他这心里一下子想不开,跨不过去,才堵了一口气。 “素兰,我没事,就是累了,想睡会。”君正民听到媳妇的叫喊,直愣愣的看了她一眼,咬牙说道。 “那行,你赶紧脱鞋上炕,我伸开被子,你睡觉。”然后又对君媱道:“媱儿,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好!”君媱眼神闪了闪,就出去了。 等君媱一走,杨氏就手脚麻利的伸开被褥,然后连拖带拉的把君正民拽上来,给他去了外衣,塞进了被子里,也就一转眼的功夫,他就睡了过去。 杨氏也不是傻子,君正民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是每去老君家一次,回来都会心情很坏,但是却从来没有这次这么严重,想到不知道老太太又说了啥难听的话,杨氏这心里就不是滋味,眼泪也就滑了下来。 看着就算是睡着,脸色也那么难看的丈夫,杨氏终于是熄了灯,睡下了。 本来还想着晚上要吃顿饭的,但刘娘子看到君正民屋里的灯熄了,也不知道要不要做。 正好看到君媱出来,她就上前小声问道:“东家,这还吃不吃晚饭啦?” 君媱摇摇头,“刘婶,大人不吃了,等你给两个孩子做点稀饭和小菜送进去吧。” “哎,晓得了。” 君媱一个人站在空旷的院里,静静的看着那在现代环境污染下根本就看不到的星空,感觉心情很是舒畅,不论如何,至少在这里的日子也有不顺,却更多的还是幸福。 “媱儿,咋还不睡?”是君正民的声音。 “我就想着爹可能心里不舒服,就在外面等着。”她回头说道。 “嗯,你都知道啦?”君正民脸色阴了。 “我哪里知道什么,这不就等着爹和我说呢么。” “那就走走吧,别扰着你娘。”说着,就走出了家门。 君媱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知道来到屋后的小河边,看着那远处蔓延的黑影,想着老太太的话,这心里又是一抽一抽的。 “老太太又给你啥难听的话说了?” “能有啥,翻来覆去的还不是那些。” “还说我君媱这辈子就没人要了,就算白送也会被人嫌弃是吧。” “你咋知道?”听到这话,君正民大惊,他可啥都没说呢。 “猜的。”就那个老虔婆那张破嘴,多难听的话估计都能说的出来,再加上自己家现在的日子过的红火,让老婆子心里想要再次拿捏儿子媳妇的梦想落了空,她能善罢甘休才怪。 君正民急了,“媱儿,别听你奶乱说,你肯定能找到好人家的,你是爹的闺女,爹绝地会让你嫁个好人家的。” 什么老乞丐,他就要给自己闺女,找个老实有出息人家。 君媱眉头都打结了,看着有点错乱的君正民,无奈的叹口气。 “行了,关于我嫁人的事情你就别操心,我心里自有打算,绝对不会嫁不出去就对了,爹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如果就这么一点打击就让你一蹶不振,让我娘可咋办啊?” “可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如果爹真的想插一脚,我会生气的。”妄想在她身上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觉得管用么。 君正民还想说啥,可是看着女儿那平静的脸,他突然觉得自己再说啥都没用了,只能在心里自己干着急。 这眼瞅着过了年就十九了,虽然膝下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可媱儿还年轻,终究不能一个人过完下辈子啊,人老总要有个伴啊,知冷知热的才叫过日子。 父女俩在外面站了好久,差不多半夜才回了家。 次日,君正民就恢复如常,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可这眼瞅着明天就过年了,总不能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过年吧,过不吉利,这可是和自己闺女分开四年来的第一个年啊。 这一天,家里又是各种忙碌,因为屋子是新房,并不需要打扫,而刘山夫妇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一个外面一个厨房,虽忙碌却始终笑声朗朗。 “春苗啊,这各家的年礼都准备了?”杨氏进来就问。 “准备好了夫人,都在里面放着呢,就等老爷给送去了。” 昨天送去了老君家,今天还有里正家的,老七叔家的,还有好几个族里老人家的都要送。 君正民则是背上大竹篓,把东西都放进去,挨家挨户的就去送礼了,走进村里,就看到不少的爷们媳妇都在拿着年礼走家串巷,好不热闹。 今天君媱也不会闲着,带上两个小家伙,坐上马车,就冲着梅花山庄去了。 这是宁月谨临走前说的,让她年前去山庄里看看。 对于这个名字,君媱是只想大小,梅花山庄,好俗不可耐的名字,她倒觉得,菊花还不错。 来到山庄前,就看到那建筑别致的房舍,不大却格外的静美雅致,让君媱一眼就喜欢上了,如果不是离家太远,估计她能在这里住段时间。 两个小家伙看了也是特别的喜欢,不等君媱说啥,就手拉手去探险了。 拿出钥匙,打开门,里面入目全部都是竹制的家具,当然除了一样,那就是床,看到那张床,君媱只觉得自己睡的那张拔步床,就是草窝。 这顺滑如水的床幔,这譬如轻烟的纱帐,都让某个人酸水直冒,恨不得直接搬回去。 ------题外话------ 二更送上,亲们慢用,阿妖去做饭了。 053,过年 君媱在所有的屋子里都转了一遍,最后才来到院中的竹亭下,里面两张编制精美的摇椅,上面还铺设着洁白的狐狸皮子,让君媱眼睛都亮了。 这不正好拿回去给无忧垫在椅子上,也不硌屁股不是。 反正也不知道那厮明年啥时候回来,放在这里也是浪费。 远处,两个小家伙已经逛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刘山,时不时的提醒一句,让他们慢点跑,别磕着。 “娘亲,这里真好看。”巧儿兴奋的和君媱说着,哪里哪里有什么好看的,哪里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哪里哪里还有一个小池子,里面还有热水什么的。 而无忧则是在一边适时的解释一些什么,就怕君媱听不懂。 君媱偶尔会黑面:这果然是孩子的语言么?好神奇有木有。 在梅花山庄待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准备回去,毕竟这里没啥好收拾的,而家里却很忙,明天就过年了啊,辞旧迎新,晚上是要守岁的,明天下午要让他们多睡些时辰,免得晚上坚持不住。 不过,临走时,君媱顺走了山庄里两条完整的上好狐狸皮。 至于宁月谨,到时候让他在弄就是,他那么有钱不是。 回到家里,杨氏和刘娘子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而君正民则是端着浆糊,准备去贴春联,还有杨氏不知道何时候剪得那一沓各种各样的窗花。 前世,君媱也见过,却是比起这些更加的生动繁琐,毕竟老祖宗的众多手艺瑰宝,都在一代一代中失传了,而但凡是流传到现代的,也大多会被申请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足以见得古达人民是多么的有才华。 看到那静美的窗花,君媱自动接过了这个任务,带着两个小家伙,拿着浆糊,穿梭在家里每个方格子窗户前。 有耕种,纺织,打鱼,喂鸡等各种形象生动精巧的剪纸,几乎每贴上一张都能让一大俩小这三人赞叹好长时间,直到君正民贴完春联走进来,就看到三个脑袋凑在窗户上,叽叽喳喳说着啥。 “等贴上去再看吧,这么冷的天,看把你们稀罕的,要是觉得好,就让你娘教你。”他乐呵呵的说道。 谁知道君媱却摇头,“还是不要了,这种细致的活计,还是让我娘做吧,我有那功夫,还不如做点别的来钱的事呢。” 随后,三人加快了动作,一个刷浆糊,一个递窗花,君媱就端端正正的贴上去。 贴完之后,站在院子外面打眼向四周一看,红色映入眼帘,一派喜气洋洋。 “君娘子在家吗?” 君媱转头,就看到了瞪着精细大眼的青云。 “看不见就站在院子里?又不是第一次来,整的和皇宫大院似的,来一趟还得通报咋滴?”君媱没好气的笑道。 青云一看君媱,这才笑嘻嘻的走进来。 “啥事,不在酒楼里呆着,是不是和我要啥东西来了。” “嘿嘿,还真是呢。”青云挠着头,笑道。 “说吧。” “哎,掌柜的让我来问一声,咱们那腊肠还有没有啦,上次剩下的这两天就没了,不知咋滴,县太爷还遣人去了一趟,结果就是没有了。”青云很苦恼,这也太好卖了吧,要知道那一盘可就是三百个铜板啊,不过就是两根而已。 “没了!”君媱很干脆的说道,“你回去和曹掌柜说,咱们现在就先停下不卖了,等到上元节那天,正是过年后开张的那天,再开始卖,举凡是招牌菜,总要有个好日子打响一下名头不是?” 青云傻眼了,本来还以为这次来能带一些回去,毕竟趁着过年这段好时候多买点,说不定过年时,镇上的大户都能在酒楼里定年夜饭,那道菜可是必不可少的,如今这算是不成啦? 君媱看出青云脸上的沮丧,却也不想和他解释太多。 “好啦,大过年的别愁眉苦脸的,你回去照实说就行了,这里还有十五两银子,回去给店里的伙计每人一两就当作过年东家给的赏钱了,明年开业时,就好好干,酒楼赚的越多,你们的年底赏钱也就越多。”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塞到青云手里。 青云见实在是就这样了,也只得拿着银子回去了,不过在路上想,也许君娘子的话也有道理,先吊吊那些大户的胃口,等到时候酒楼一开张,必定会人潮如涌,这样也不错。 想通了,这心情就好了,心情一好,马车的速度也就快了。 再加上君娘子还给每个人一两银子的赏钱,这更让他高兴,全身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恨不得他拉着马跑。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当又是一轮金色的朝阳,晃晃悠悠的跳出来,远近的公鸡那鸣叫声,让整个小村庄都活跃了起来,甚至连房屋后面的流水声,都叮咚作响。 今天,君媱全家人,那脸上的笑容,可都是实打实的从心底涌上来的,就算是没话说,这刚一照面,可不就是兴奋的想哈哈大笑么。 “哦,过年咯,过年咯。”这笑声不是别人的,而是无忧的。 别看着这个小家伙平时使劲的扮大人,可只是一个年,就让他彻底的漏了馅。 “过大年咯,哥哥,哥哥,咱们要干啥呢?”巧儿不懂,她以前都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娘亲会给他们两人做一碗甜甜的蛋花,那是只有过年才能吃的到的。 而今天,两人刚起床,就看到饭桌上那两碗蛋花,闻着很香,还有甜滋滋的味道。 “今天是年三十啊,两碗蛋花,赶快喝了吧。”忆苦思甜,就是这样。 两人也没说啥,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依旧是那种味道,香香的甜甜的,和去年的一样好喝。 之后,君正民和杨氏从外面进来,后面还跟着刘婶,手上端着一个个手心大小的水晶蒸饺,这还是刘婶在城里一大户人家学到的手艺,今天是第一次做。 这种蒸饺皮特别的薄,甚至都能透过那层近乎透明的皮,看到里面的红色猪肉馅料,煞是好看。 另外,两碟小咸菜,两盘热菜,还有每天早上固定的一碗小米粥,既好看又有营养。 一家人气氛欢快的用过早饭之后,无忧就领着巧儿去玩了,而君媱则是和杨氏以及刘婶进了厨房,开始准备馅料,晚上要包饺子,这是中国古代每年春节必不可少的除夕饭。 白菜馅和木耳蘑菇馅,两种馅料,两种包法。 君媱决定多做些馅料,多包一些水饺,这样可以吃多少做多少,而多余的则是放在院子的棚子里放着,外面那么冷,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冻住,完全就可以媲美现代的速冻水饺,而且这是天然的,比那冰箱冷冻的绝对好吃,能保存住原味。 听君媱这么一说,杨氏也就同意了,多包一些,晚上守岁是要是饿了,就不用在忙活了,直接下了饺子吃就好。 厨房的大案板上,君媱在用力的搅拌着已经剁好的馅料,里面按照她的经验,放进了调味料,而刘娘子则和杨氏一人一块大面团,用力的揉着。 等一切准备就绪,刘娘子一个人擀饺子皮,她和杨氏则一人包一种馅料,过年守岁,当然还是要吃白菜馅的饺子,所以就交给杨氏了,而蘑菇木耳馅料,比较滑润,君媱就走出院子,找了一块竹子,拿着砍刀一下子破开,再将另一半再次破开,之后就找来一个小巧的刀具,手脚利落的刻了两个并不像勺子的勺子,这才回到了厨房,给了杨氏一个。 “娘,用这个吧,方便快捷。” “这,这咋用啊。”杨氏看着手里那就是一个竹片子的东西问道。 君媱拿起一个竹片,捻起一个饺子皮,然后用竹片舀了一点馅料,放在饺子皮上,两手轻松一捏,一个挺着滚圆肚子,个头小巧精致的水饺,赫然出现在君媱的手掌心。 “东家包的真好看!”刘娘子笑道,越是了解君媱,就越是吃惊,总感觉这个女子好像什么都会,什么事情都难不住她一般。 “可是呢,比我包的好看多了。”杨氏一见,这还真是好用,然后试着包了一个,果然是很方便。 而君媱则是拿起一个皮,装上了馅料,将饺子皮对折捏好,然后捏住两个角,向后弯曲,将两个角捏在一起,看上去圆滚滚的,很是好看。 “东家,这是啥啊?”干嘛还要把两端捏起来。 “元宝,我新想到的,好看不?” “好看呢,真不赖!” “是吧,既寓意着明年可以发财,还和我娘包的区别开来。” 后院的猪圈旁边,君正民正和刘山一起,每人一个斧头,黑哟黑哟的劈着柴火,虽然是这么冷的天,可两人依旧是脱了棉衣,热的满头是汗。 “老爷,还是俺自己劈吧。”刘山擦把汗说,说道。 “没事,以前你们没来的时候,还都是我一个人呢,劈柴也不算啥活,两个人也快些。” 见君正民这么说,刘山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而是更加用力的劈起来。 他们去过好几个大户人家干活,君媱家算是最不起眼的,但是却也是让他们感觉最轻松和温暖的,吃的和主人家一样,干活也真没多少,每天还能睡个好觉,这可是从家破人亡的六年来,最舒心的时候了,而且他心里也有一个想法,以后东家肯定会越来越好,到时候说不定买进来的下人会越来越多,他也不是怕后来的威胁到他们的位置,而是想着能看到东家渐渐发达,那种好似同甘共苦的感觉,想想就让他觉得激动不已。 劈完柴之后,他又把所有的家畜喂了一遍,然后就打扫院子,虽然并不脏,可是他依旧每天早晚清扫两遍。 厨房里,君媱三人清点这包好的水饺,发现居然有五百个之多,着实是吓了杨氏一跳。 “这么多啊,那得吃多久啊。” 君媱噗呲一笑,“娘,哪里有嫌多的,这可是咱们一家七口人的饭食啊,就算每顿饭能吃掉一百五十个,这才三顿而已,别忘记我爹和刘叔可都是大男人。” 那两人一顿差不多也要七八十吧。 “也是,你爹可是最稀罕这饺子了,以前是……总之今天晚上一定让他吃到撑,春苗到时候多煮一些,大过年的,可不能吃不饱,以后要是还想吃,咱们就再包。”杨氏已经把春苗和刘山看成是自己人了,再加上她又是个心善的,自然不会在乎他们吃多少,反正自从他们两口来了,这家里的事情,她几乎也插不上手。 “……哎,多谢夫人和东家。”谁会对下人说让你吃到饱啊,也只要这个心善的夫人了。 饺子包好,刘婶就端着拿到院子的棚子里,整齐的放在架子上,然后从旁边拿出一大块肉,走了回去。 今天中午,要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年三十的中午吃的丰盛,是辞别旧年迎接新年的寓意,吃的越好,代表你这即将过去的一年,过的越加顺当,就当是一种美好的向往。 君媱出去了,把厨房留给这两人,她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一个账本,然后翻看着里面,想着刘山夫妇虽然来自己家不过十天,而君媱却能看出,他们是懂得感恩,也脚踏实地的,所以就决定晚上的时候,给他们每人一两赏钱,毕竟有些事情,她不会想的面面俱到,若是有喜欢的他们手里也有了银钱,可以自己置办。 还有两个孩子,就用她亲手缝制的荷包装进十个铜板,算是压岁钱了,而君正民和杨氏,他们手里有自己给的一些碎银子,完全不用操心。 账本上,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账目,虽然多,却极其的明显易懂。 翻到明年要用的开销,上面也经过君媱细密的计算,小吴山的改建和鱼塘的开挖,都算得清清楚楚,小吴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君媱本想着把整个小吴山围起来,可是用砖瓦,那可不是一笔小开支,但是用荆棘就很好了,不用投入一点成本,还有着很好的防狼效果,不过就是成长需要时间。 当然了,此狼非彼狼。 她防的是一些贪心狼和白眼狼。 而她预期中设想的琉璃暖棚,并不想在这里建,只想着以后能在一处距离京城不近不远,但是却交通便利的地方,购买下无数的田产,然后建上几座琉璃暖棚,到时候不断的供应向她所经营的一站式购物中心里面,毕竟现代有句口头禅:要想富,先修路。 路,她是不会修的,但是找一块交通便利的地方,总比修路要方便的多。 就在她思考着未来规划的时候,房门响了,外面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君媱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一脸刚毅冷硬的苗若站在后院回廊,在他身边还放着两口小木箱,木箱很精致,雕花纹绣,镶银嵌玉。 “夫人!”苗若恭敬的抱拳,“这是主子让属下送来给少爷和小姐的年礼,这里还有主子给夫人的一封信,主子交代夫人看完之后,依旧烧掉书信。” “嗯,回他一句,我知道了。” “是,那苗若就告辞了。” “不急,我还有话要问。”她急忙说道,生怕这个空中来空中去的家伙,因为自己说的慢,瞬间消失了。 苗若再次抱拳躬身,“夫人请讲。” “你家主子是要清君侧还是举贤皇?” 苗若愣了,近乎于有点傻眼,这在天下第一杀手的身上表现出来,是极度的失态。 “属下不知!”他只负责执行命令,不负责议论家主,就算是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这是他的原则,也是留在主子身边的唯一条件。 君媱早就想到了他的答案,也不再深究,但是却很是严肃的让他转告宁月谨,如果他想着做摄政王爷垂帘听政的话,让他哪凉快往哪呆着。 苗若至少应声点头,但是离去时的脸色,却就诡异莫名了。 只有一个念头,在心底不断的盘旋:好彪悍的夫人,这幸亏王爷不是个喜色之人,否则他绝对相信,只要她知道府里有了侍妾,再降低一点就是有了通房,夫人都能把主子给轰出去。 不说别的,就连苗若自己有时候都会去风月场所放松一下,而自家主子,他不得不说声佩服,那洁癖,不是一般的严重啊。 多少次见到有些名门望族的大家小姐各种巧合,各种摔倒,各种凑巧的倒在王爷身上,都被一股强劲的真气给掀飞,别说近身了,就是有那苗头你都要倒霉,久而久之,在京城,主子那就是更加的被无数官家小姐爱慕,却终究无一人敢近身,而这之后就突然出现了夫人,居然就那么诡异的得到了自己主子的喜欢,不,应该不只是喜欢吧,否则也不会派遣他不分昼夜的赶来给两位小主子送年礼和书信了,要知道,在主子的书房里,某天突然多出来一幅画,就在那临近河边的树林里,一个背树而立的女子,发丝轻舞,脸颊娇媚,美眸灼灼,红唇娇艳。 就因为他不小心看到了,差点没被主子的眼光给冻死,好可怕。 不过,如果说到还有一个人,能接近主子的话,就当属京城里的那位了,他们四大金卫心里都明白,主子对那人有多么的钟爱,给予了多大的希望。 京城谨亲王府,落梅阁。 落梅阁同依兰阁一般,很是宽敞,但是却格外的冷,不如依兰阁那般四季如春。 在谨亲王府,有四座天下闻名的四季阁,依兰阁,揽月阁,千露阁和落梅阁。 依兰阁四季如春,揽月阁睡莲绽放,千露阁枫叶似血,落梅阁梅香一年。 如此坏境迥异的四座阁楼,分别建于后院一座浩淼烟波之上,只有一条水上环廊直通水中心的雅致凉亭,然后从凉亭通向四座院落。 无人知道这谨亲王府的四季阁是如何形成的,只知道当初先皇在世时就将这座府邸赐给了他,并且曾经立下遗照,任何人不得打谨亲王府的主意,否则诛九族满门抄斩,帝王则退位让贤。 曾经因为这座府邸,大皇子可是和皇帝哀求了好久,不过终究是被元丰帝毫无商量余地的给拒绝了,还训斥道,如果再敢打谨亲王府的主意,就贬为庶民。 至此,其他觊觎谨亲王府的皇子才彻底歇了主意。 落梅阁后,一大片傲然绽放的梅花,拼命的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虽然味道极淡,却因为花朵浓密繁多,而香味悠远雅致。 在梅林中,一座蒸腾着热气的温泉却正是一片香艳。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坐在温泉里,背靠着细滑的池壁,舒展着筋骨。 小的没啥好说的,无非就是肤色很白,脸蛋可爱粉嫩。 而在他旁边的墨发男子,却是让每一个见到的人,恨不得鼻血狂喷而死,那肌理分明的肌肉,细滑白净,在碧波荡漾的池水中若隐若现,随着男人修长手掌撩起的水泼在身上,俏皮的水珠吻着男子的肌肤,眷恋的滑落,而后在主人再一次的泼洒中,欢快的弹跳而起,周而复始。 “皇叔,晨儿最喜欢在皇叔这里洗澡了。”小家伙看年纪不大,只有十岁左右,却生的极是可爱,明眸皓齿,粉雕玉琢,丝毫不比无忧逊色。 “喜欢就经常来,即使皇叔不在,晨儿也可以让华忠带你过来。”宁月谨淡淡说道,但是语气中的爱护,却是那么明显。 “嗯,那以后要是皇叔不想要这座宅子了,可以送给晨儿吗?”小家伙仰起小脸,看着宁月谨。 宁月谨眼神一柔,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就对他摇摇头,道:“不可以。” “为什么?”他并不生气,只是不明白而已。 “因为晨儿要住在皇宫里。” “可是敏妃说,晨儿早晚要出府自立的,父皇会给晨儿一个什么封号呢?”小家伙眨着眼,崇拜的看着宁月谨,在他心里,宁月谨就好比他的父亲一般,至少比父皇对他还要好。 敏妃?宁月谨眸色顿时暗了,一抹冷厉在凤眸中一闪而过,快的让人难以捉摸。 “不会的,晨儿以后是要做皇帝的,皇叔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么,难道你都忘了?”他语气有点重。 宁子晨缩了缩脖子,他还忘记说另外一句话,他最喜欢皇叔,可是最怕的还是皇叔。 “晨儿知道,可是皇叔,晨儿不想做皇帝,不想和父皇一样。”他的母妃就是被皇后害死的,虽然小,却都记在心里,他不想以后自己孩子的母亲也这样。 好吧,能想到这个层次的,绝对不是小孩子。 “不想和他一样,那就去改变,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改变才行,否则只能继续这样延续下去,没有人规定,皇帝必须就是后宫三千,佳丽无数,独宠一人又何妨?晨儿,你是皇叔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未来必定会成为这天启的王。皇叔教你仁政爱民,教你定国安邦,教你敬贤臣远小人,这些你都要记在心里,你的几位兄长都和你父皇一样,空有大抱负,却没真本事,为了宁家先祖金戈铁马打下的这片江山,为了天启国千千万万的百姓,你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这是你的责任,推也推不掉。” 宁子晨小眉头皱的很紧,不是在干别的,而是在将宁月谨的这番话,不断的消化磨合。 有时候抱怨归抱怨,但是他心里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将自己的生母,重新正名,迁入皇家祖陵。 而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登上那座天启国人人垂涎的金龙宝座,问鼎皇位。 之后…… 之后他最初想着就不做皇帝了,可是却被皇叔一句“胡闹”,给吓得再也不敢想了。 他尊敬皇叔,更加的爱戴皇叔,他交给自己的文韬武略,他总会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深夜,在自己的宫里不断的学习再学习,一是为了不让皇叔失望,另外一点就是他心里知道,皇叔是个心系苍生却无心皇位的人,所以他就替皇叔,担起这份责任,让他可以逍遥快活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隐在温泉中的小拳头用力的攥起,他在心里不断的发誓,定要让皇叔看到一个鼎盛繁华的天启帝国。 虽然身边有四位皇兄,每一位都眼巴巴的盯着那个最高的位置,可是他就是相信,只要是皇叔想做的,就一定会成功,有点盲目却深信不疑。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而宁子晨也因为想了太多,精力消耗,渐渐的睡了过去。 宁月谨见了,站起身,满身的水珠瞬间滑落,手臂一抬,一股雄厚的内力催动下,挂在一边梅枝上的锦袍凌空而来。 穿上衣袍,出了温泉,这里就是如同冬天一般寒冷,而后他给宁子晨披了一件衣服,抱着他走出了落梅阁。 千露阁内,一个身着黑甲的男子正静静的站在门前,而若是不仔细看,在夜色中他几乎让人很容易忽略,那绵长的气息,不用猜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景横,送你家主子回去。” “是,王爷!”景横上前接过宁子晨,冲着宁月谨恭敬的躬身一礼,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偌大的谨亲王府。 明天就是宫宴了,似乎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特别的厌恶,对于那些官家千金,甚至是后宫佳丽,对于那不断萦绕在身边的浓重脂粉味,对于那几个看似对他恭敬有加却时刻都在堤防的侄子,都是厌恶的很,可不去也不行,毕竟那个唯一的皇兄,可是一年比一年破败了,说不定哪天就会悄然驾崩,为了不让百姓遭难,他势必要早点和他摊牌才行。 就是不知道那日渐昏沉的头脑,还能否说的通。 梦想着长生不老,梦想着御女三千,在各种不知是何的丹药下,原本强健的体魄,如今已经肤色蜡黄,干瘦如柴,但是对于当初的让贤决定,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否则即使他皇位坐得很稳,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拿下,但是现在却是要考虑了,那几个侄子看似没什么治国天赋,却个个心狠手辣,一个不慎,指不定就会血流成河。 夜色很浓,他一袭白色锦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双手负立而行,缓缓的走出四季阁,走向位于前院的书房内。 踏进书房,一股温暖如春的气息迎面扑来,驱散了一路行来的寒意。 墨色的长发,早已经在内力的催动下蒸干,此时正柔顺的贴在后背,映衬着那张绝色五官,更加的白皙和傲然,让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不禁会想到那御风而来的谪仙。 书房内,左边的墙壁上,一副等身高的人物画,挂在上面。 里面的女子,素衣包裹下的纤腰曼妙,身姿有致,五官并不是特别出色,却因为那双美眸,平添了一种让人难以移开的魅惑,里面蕴含着冷冽,霸道,温柔,甚至无情,和他那么的相似,而正是因为这种共性,才让他的心,不断的狂跳不止。 在回府的当天,他就挥毫泼墨,一笔合成,本以为会没有那么想念,可是当看到这副画像,才猛然发现,那个女人已经在他心里烙下了那么深刻的痕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仿若近在眼前。 坐进书房内的软榻,抬手按上眉角,终日的思虑和部署,终究是有点疲倦,不过也是,他被传做仙人,可终究还只是一个凡人。 是凡人就有欲望,而他本觉得可笑,却最终是不得不承认,他的欲望也许并不输于任何人。 至少,以前的二十几年,他从来没有过想迫切得到一个女人的想法,从来没有。 等苗若离开,君媱就找来了无忧和巧儿,指着面前桌上的两个小箱子,对他们说道:“打开看看吧,你们那个好看的叔叔送给你们的年礼。” 两个小家伙一听有礼物可拿,当时就乐坏了,一人一个箱子,扑上去就打开了,顿时两个小孩子的惊呼声,就在房间里传荡开来。 君媱也好奇,上前一看,可是有点心惊了,不是因为里面的礼物,而是没想到他居然会那么了解这两个孩子。 巧儿的箱子里面装着一整套衣服,从里衣都鞋袜,还有各种各样极其精巧的首饰,都是适合巧儿这个年龄段的,而那套衣服布料极其的考究,上面用金线纹绣着簇簇梅花,一眼看去,好似能闻到那淡淡的冷梅香,就如同他身上的一般。 而无忧的箱子里,很简单,是一些崭新的书籍,有二三十本之多,还有一套文房四宝,那砚台,居然和当初送给宋清尘的一般无二,正是让他惊讶到惊喜的血砚,而笔杆也是白玉打造,纸张则是有超厚的一沓,足足和箱子差不多高,每一张都纸张细腻,色泽莹白。 君媱有点好奇,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然后回到屋子里写了两个字,而后发现,墨韵清晰,纹理可见,层次分明,很明显乃上好的宣纸。 随后君媱把这张宣纸拿在手里自己的看了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轻似蝉翼白如雪,抖似细绸不闻声。 这就是世人对极品宣纸的最佳写照。 “那个败家老爷们,我家儿子还没开始授课呢,那就送来这东西,等以后声名大噪,我看你还有什么好拿得出手的。” 在现代,如此质地的宣纸,每张都几块钱,而在这工艺落后的年代,估计价格更是不菲。 等她再出来,就看到无忧和巧儿已经不见了,君媱不禁瀑布汗,那两个箱子很不轻的啊孩儿们,你们这是吃了菠菜了么。 不过,罢了,他们喜欢就好。 回到屋里,拿出他给的信展开,里面依旧很简洁,却囊括了很多信息。 有朝堂局势风起云涌,而她想做什么尽管可以大展拳脚。有她的菜色很受欢迎,明年的分成又会多很多。有他虽然不在身边,但是她还是要为自己这个身份正名,不能让儿女知道自己这个爹明明正值当年却被她一句话就埋于黄土。最后…… 看到最后,君媱的脸诡异的红了,而罪魁祸首就是书信最后那四个明晃晃的大字:甚是想念。 “刺啦……”火苗蹿起,书信一角被点燃,很快就化作了尘世间的一缕烟灰。 某个人的嘴里还在不断的嘀咕着:“看着是一副禁欲系的禽兽系,居然会写情书,宁月谨,你能耐啊。” 骂归骂,嘴角的笑容却是越翘越高。 终于还是有人估计看不下去了,在外面敲着门。 “娘亲,外婆叫咱们吃饭啦。”是巧儿小姑娘。 “来了。”君媱回应一声,站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是慢慢的一桌饭菜,每一样都散发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桌子挺大,但是现在一眼看去,却又觉得那么小,明明就五个人,为啥还要做十个菜。 君媱进门,看到那丰盛的午餐,就觉得抱了。 “媱儿过来,今天年三十,咱们都喝点,反正下午也不用忙,都睡会,晚上好一起守岁。”杨氏开心的招呼着君媱。 君正民则是抱着一坛酒走进来,后院有个地窖,是建房时她让人挖的,里面放了几坛酒,都是从镇上酒肆里面打的,不见得多好喝,却也是纯正的高粱发酵酿制,绝对不含任何酒精超标的事情,现在的人用的是酒糟。 君媱三人面前摆着三个酒杯,而巧儿看见,非要尝一口,等君正民给三人倒上,君媱就用筷子沾了一点,送到巧儿嘴里,不意外的看到皱成包子脸的小丫头,伸着粉嫩的小舌头直喊这辣辣辣,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娘,刘叔刘婶也进屋吃饭去了?”君媱问道。 “嗯,让他们吃了六个菜,直说六六大顺,而咱们这就叫做十全十美。”这寓意美好的兆头,杨氏可是最喜欢听的,谁不希望自家和和美美的。 君媱这是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递给杨氏道:“等晚上的时候,赏给他们吧,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我也看出来,刘叔两口子都是个老实能干的,等娘告诉他们,以后每月给他们一两银子的月钱,想吃啥或者喜欢啥,都自己去买,等以后咱们要是再买了人,刘婶也能帮着带带,就不用娘辛苦了。” 杨氏接过来,点点头,赞同道:“行,还别说,春苗就是个能干的,做菜的手艺我觉得真好,刘山也是个勤快的,看见你爹想做啥,他总会抢过去,害得你爹经常抱怨说是闲的全身都难受。” 君媱听了,失笑道:“爹,别担心,等过年开了春,有你忙的,保证让你脚不沾地。” 君正民则是笑呵呵的直点头,说是有活干他这心里才熨贴。 毕竟都是干了一辈子农活了,这让他突然一闲下来,还真是不适应。 中午,君媱陪着爹娘喝了几杯酒,之后杨氏的脸就红的厉害,而后连饭都吃不下去,就去里间睡觉去了,君媱则是和君正民在下面慢悠悠的喝着,最后还吃了一碗饭。 等刘婶进来把饭菜撤下去,父女俩喝了点茶,就为了守岁,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君媱睡的很沉,大概是这几天太累的缘故,而当杨氏来喊她的时候,她只觉得这一觉,睡的骨头都酥了。 “媱儿,是不是累着了?如果太累的话,就吃完晚饭,早点睡吧,我和你爹守着。”两个孩子还太小,而且也毕竟不是君家正孙,所以守岁这熬夜的事,就不让两个小孩子来了。 君媱抬头看了看外面,只觉得灯光昏黄,透过窗棂在屋子里落下斑驳的光影。 “娘,现在什么时辰了?”她哑声问道。 “已经初而已,再有一个半时辰就是辞旧迎新了,你刘婶已经在前院煮饺子了,无忧和巧儿早已经在屋里等着吃饺子了,就差你睡的最多。”杨氏疼爱的摸着女儿那乌黑的发,柔声说道。 “嗯,娘,我马上就起。”君媱多少还是不习惯被人抚摸,所以不动声色的坐起身来。 之后,她简单的梳洗一下,披上衣服和杨氏一起去了前院。 ------题外话------ 今天一更哦,我要多睡一会,每天如果有双更的时候,阿妖会说明的,最后几天了,亲们的月票飞起来吧,第一个月,阿妖在亲的支持下,都快要窜进前十了,真觉得太给力了。继续挺尸~ 054,悔恨 (1) 年三十晚上,君家整座房屋都灯火通明,全部的灯都被点亮,不管在哪里都是恍若白昼。 站在家门前,向村子里望去,到处都是灯光点点,隐约还能听到孩童的欢乐嬉闹声和大人喊着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前院上房,两个小家伙正坐在炕上,每人手里那个一个荷包,扒拉着数着自己面前的铜板。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巧儿白嫩的小手捏起铜板,数一个就放在手心,等全部数完,扭头兴奋的看着无忧道:“哥哥,十个铜板呢,是十个呀。” “嗯,我的也是十个。”无忧只是打眼一看,就把面前的铜板重新装进荷包里。 “哟,娘的小丫头会数数啦?”君媱有点吃惊,自己好像没有教过这个小丫头吧? 巧儿骄傲的一扬小脑袋,头上的两个发髻上的朱瑶一颤一颤的,“是哥哥教我的呢。” 无忧乌黑的大眼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娘亲,总觉得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的脸,担忧的问道:“娘,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覆上他柔嫩的小手,君媱笑着摇头,“娘没事,就是睡的有点多。” “娘亲,如果不舒服要和巧儿说哦,巧儿会照顾娘亲的。”听到哥哥的话,巧儿顿时就急了,站起身就冲动君媱面前,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她。 君媱疼爱的把女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巧儿乖,娘亲没事,如果娘亲一不舒服,保证让你第一个照顾好不好?” “嗯,娘亲,咱们说好了哦,不过巧儿希望娘亲,永远都不要生病,巧儿会怕。”她怎么能忘记,前几个月的那一次君媱大病,可是足足在炕上躺了三天啊,不吃不喝不说话的,可是差点没吓坏了这个小姑娘。 这边母子三人正说着,杨氏和林氏以及君孝贤走了进来。 “二婶,来啦。”君媱有点明白,林氏这个时候来的目的,定是来给老爷子带话的。 “哎,来了。”林氏笑着点点头,然后和杨氏在旁边说道:“弟妹,你们这分家的第一年就不回去,好像有点不好,你也知道爹,他就是盼着个一家团聚,平时你说这不回去也没啥,可是过年咱家还是要祭祖的,三弟总是要去一趟的。” 杨氏的脸色有点为难,她是真的不想再去老君家,说句实话,她只要看到老太太那张刻薄的脸,就觉得心口翻腾。 “二嫂,你也知道老太太的脾气,这大过年的,我们只想和自己闺女一家快快活活的过个年,要是回去,老太太看到我指不定心里有多堵呢,如果是祭祖,就让民哥带点东西自己回去吧。” 林氏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说实话就算是她不在老君家,老太太那话里的狠毒刻薄都几乎是家常便饭,如今再看到杨氏登老君家的门,还不知道要如何的刁难呢,但是…… “弟妹,个中的事情,二嫂也明白,可是你这样只让三弟回去,老太太岂不是更生气,指不定还会被人说个不孝什么的,这名声可不好啊。” 其实,林氏也很是不待见老太太,但是在老君家,老太太毕竟是掌管着一大家子口粮的当家老太太,谁要是敢得罪了,那可是没好果子吃的,明着好像老太太只是在拿捏三房两口子,可是说的再通透一点,何尝不是拿捏了除老爷子以外的所有子孙啊,只是有的明目张胆,有的极其隐晦就是了。 杨氏却苦笑的看着林氏,道:“二嫂,就算是回去,老太太依旧会觉得我不孝的,既然回不回都一样,我何必要回去任她糟蹋,只要我听不到,就算老太太骂的再厉害,我这心里也是舒坦的,否则当面被刁难,还只得拼命忍着,这种窝囊气,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受得住。” 欢乐逍遥的过了这些日子,突然再去忍受老太太的侮辱责骂,她只会觉得更加难以忍受。 “也是这么个理。”眼不见为净,也算是一个活法。 “嗯,二嫂,就让民哥和你一起回去吧,其实我也知道老爷子是个名利正派的,但是我真的是不想回去了,反正祭祖时,咱们婆娘家也不能进祠堂,我就不回去添张嘴吃饭了。” “……那行吧,就让三弟和我一起回去,等出了年,我就来你这里做绣活,家里整天吵吵闹闹的,也没那个心思了。” “那敢情好,梦妮那孩子要在家里待到上元节之后,媱儿还说要去镇上看花灯,二嫂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就一起做马车去,塞一塞怎么滴也能放八个人,我还一次都没有看过呢。”能不回去,这杨氏的心情就好了,说话声音都轻快了。 “真好,那要是那天没事的话,我就带着贤哥儿过来,也带着我们娘俩去瞅瞅。”林氏笑着应下。 之后,正和刘山在后院说着话的君正民听说老爷子要让他们夫妻俩回去吃年夜饭祭祖,君正民二话没说,就转身回屋里换上新衣服,就准备和林氏一起过去,可是却听到自己媳妇不回去,然后看到那双带着隐隐害怕和怨怼的眼神,终究是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独自去了。 临走时,杨氏装了好些冻住的水饺,给林氏带回去,直说这是君媱亲手包的元宝水饺,大过年的图个喜庆,拿回去煮了,年晚上吃。 不是不理解自己媳妇,毕竟同床共枕二十年,杨氏的心软和心善是他再了解不过了,其实说句套心窝子的话,在老君家,有时候看到自己亲娘处处挑妻子的刺,他也多少次想反抗,但是每当看到亲娘那日渐添上白发的双鬓,他的心里就只剩下心酸和迷惘,那种看不清以后日子的感觉,真是很无力。 他也明白自己的性子有点软,但是却也不是是非不分,只是任何事情,只要和亲情扯上关系,总归是难以说的清楚。 “三叔,你这身衣服可真好看。”路上,君孝贤笑嘻嘻说道。 在四姐家,第一眼看到三叔的衣衫,他就觉得好看了,感觉在灯光下,还发光一般,衣料看上去,就算是并不懂的他,也觉得肯定很滑。 “呵呵,贤哥儿喜欢啊?是你四姐给三叔做的,三叔第一次穿,如果贤哥儿喜欢,等你啥时候考上童生,三叔让你四姐也给你做一件。” “不用了。”君孝贤摇摇头,“四姐对我够好了,咋还能让四姐给我做衣裳呢,等我以后要是赚了钱,就给四姐做一件最好看的衣衫。” 林氏在一边听了,嗔笑道:“就想着你四姐,咋没听说你给娘做一件啊?” “做,咋能不做呢,你可是我的亲娘啊。”君孝贤上前挽着林氏的胳膊,笑的谄媚。 “你这孩子!” 一行三人回到老君家,此时所有的人正聚集在上房,而家里的婆娘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正准备着祭祖的饭食,当然还少不了一颗大猪头。 林氏让君正民和君孝贤直接去了上房,她则是去了厨房。 在厨房里忙活的几个婆娘见林氏回来,这心里可就乐开了,想着杨氏进来,老太太指不定怎么刁难她呢,这心里想想就痛快,可是等林氏进来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都没见她后面有人进来。 “弟妹,咋三弟妹没来?”钱氏凑上去,笑着问道,声音很大,让一边正仔细切着肉的老太太,一下子停了手。 “嗯,没来,家里每个大人总归是不行。”林氏白了钱氏一眼,继续洗菜。 “啥?没来?”老太太尖锐的声音,就拔高而起,“那个贱婆娘居然连过年都不来看婆婆,这不是要造反么?她这是大不孝啊。” “就是啊,娘,三弟妹这也太过分了,您说平时不回来也就算了,这眼下可是除夕啊,而且还是老爷子亲自嘱咐的,她也太不把爹娘放在眼里了吧。”钱氏适时的加把火,这是她在老君家的既定角色。 “哼,就那个孵不出蛋的贱婆娘,什么时候把我和你爹放在眼里了,现在这是过上好日子了,怕一过来老娘和她要银子,这是在躲着我啊,那个杀千刀的贱人,你说老娘当初咋就瞎了眼,让老三娶回那么一个白眼狼啊。” 老太太的话,是一句接一句,都不带喘气的,而钱氏在一边不断的偷着乐,她就是想着,只要杨氏越倒霉,她就越开心,最好是一口气噎死那贱妇,让君媱那个小蹄子哭死最好,到时候那青砖大瓦房还不是他家忠哥儿的。 林氏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把旁边不断咒骂的声音抛在脑后,心里却也在嘀咕,你说当初君媱发生那样的事情,让的她家的桃姐儿婚事没了,最后还嫁到了并不如老君家的庙岭村王家。 最初她是真的很气愤,就因为家族出现那样一个女子,就毁了自己女儿的终身,可是等后来看到在王家过的很幸福的女儿,第一胎虽然是个女子,可是婆婆并没有任何的不满,还说不先开花如何结果,可喜的是,第二年冬天,就为王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喜的王家老太太直接就把管家大权交到了女儿的手里。 年前,林氏还去女儿家走了一趟,看到过的很是滋润,婆婆善良,丈夫疼爱体贴,儿女懂事可爱,她可是真心的为女儿高兴,后来说起君媱,女儿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只说如果没有君媱,说不定她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幸福的红火日子。 现在,她并不会管大房或者是老太太如何的折腾,只要他们二房不跟着搀和就行了。 上房内,老爷子看到君正民,就笑着招呼他坐下,而其他几个兄弟和侄子都乐呵呵的和君正民打招呼。 “老三,你媳妇在厨房?” 君正民没想到刚一来就被老爷子问上了,这可让他犯了难,“爹,素兰她,身子不舒服,就不用来了,反正祭祖也用不着女人。” “三弟,这不好吧,就算是祭祖用不着,可是这做饭总需要吧,弟妹来了还能让咱娘歇把手不是?也太不知事了。”君正国板着脸,训斥着君正民。 “大哥,你没听见三弟说了,弟妹不舒服的么。”君正泰皮下肉不笑的看着君正国。 这个老大,别看平时一副囊那么正派的样子,可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真当弟兄几个不知道?要说不知道,也就是这个老实的三弟了,没啥心眼,只知道闷头干活。 “是真不舒服还是别的什么,再说了,二弟,我身为大哥说三弟几句,还不可以了?”君正国被君正泰一打岔,这面子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好了,大过年的吵什么?还真要闹到祖宗面前才乐了你们?”老爷子不悦的声音,让在场的儿子孙子,全部噤声。 之后,老爷子看着三儿子道:“既然病了,不来就不来吧,这眼瞅着就到时间祭祖了,你们几个回去给儿子孙子收拾一下,穿的干净的,别让祖宗看见脏乎乎的衣裳,心里不好受。” “哎!”在场的除了君正民,其他的几个人都回到自己屋去换衣裳去了。 暖炕上的矮桌上,灯油的芯子已经长了,老爷子拿起一把剪刀,剪去一截,顿时房屋变得更亮了。 “老三,爹没想着说让你帮衬着家里的,但是这过年还是要团聚起来,热热闹闹的才好啊。” “是,爹,都是儿子不好!” “你有啥不好的,爹这也不是怪你,只是你也明白,爹年纪大了,以后肯定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众兄弟当中如今看来也只有你过得最好了,说不定爹的想法就是错了,当初应该在你们兄弟几个刚成亲就分出去的,任你们自己过日子,好了是自己的,赖了还是自己的,我也不用这么操心。” 如今想想君媱那丫头的话也是对的,儿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怕就算是分出去了,就不是儿子了不成?逢年过节的,该孝敬的还是得孝敬,也不用这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整天各怀心思,争吵不休。 老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多少年,家里每个安静时候了。 君正民听着老爷子的话,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在他心里,老爷子就好比这个家的天柱一般,倘若这个天柱一跨,他不敢想老君家会是什么样子。 “爹,您老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没事看看书写写字不是挺好的,媱儿和我说过,不要那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我觉得挺有道理的,说啥要想长生,不是那些啥灵丹妙药,啥鱼翅鲍鱼的,我是不懂那啥,她只说要看得开,什么笑一笑十年少啥的,心情舒畅的人,肯定能长寿的,爹,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就别管那么多了。” 老爷子越听这心里越吃惊,在老君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男子读书那是随便,女子却不得摸书本,毕竟以后女子嫁人不是靠的吟诗作对,而是女红和厨艺,一辈子土里打滚的庄户丫头还能嫁个官家太太不成。 却没想到,那个过早就被老君家除名的丫头,居然懂得如此之多。 “爹也想着不管啊,可是要是真不管,那老君家不知道咋乌烟瘴气呢。”老爷子这也是被几个儿子媳妇甚至是自己的老婆子给折腾的不轻啊。 夜渐渐的深了,君媱娘俩陪着两个小家伙在屋里说着话,当远处夜色中那第一声鞭炮声想起来的时候,屋里顿时响起了两个小家伙欢呼的声音。 “娘亲,巧儿给娘亲拜年。”小丫头像模像样的跪在君媱面前,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直把杨氏在一边心疼的直哎哟。 而无忧也是小身板笔直的跪在君媱面前,同样是三个头,“娘,无忧给娘拜年了,无忧又长大了一岁,等无忧再大一定,定会护的娘和妹妹再也无人敢欺。” 君媱含笑的受了一双儿女的大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给他们一人一个。 “红包,收好啦。” “谢谢娘亲。”两个小家伙接过荷包,笑的见牙不见眼。 真好呢,外婆给了银子,娘亲又给了,他们也是有钱人了。 “媱儿,咱家也放鞭炮?”听着远处那不断响起的劈啪声,杨氏欢喜的问道。 “嗯,放……” 只是没等她说完,家门前一阵震耳欲聋的劈啪声,豁然响起。 四个人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回过神,然后给两个不断催促的小家伙穿上鞋子,就一起出去了。 外面,刘山已经放完了一串,看到东家出来,忙上前笑嘻嘻的和自己婆娘,给两人拜年。 杨氏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刘娘子,笑道:“春苗啊,虽然你们来我家不长时间,却勤勤恳恳的,我们一家人都很满意,这是赏钱,拿着吧,若是以后有喜欢的东西,就自己看着买,明年开始,你和刘山就每人每月一两银子,等以后咱家再好些,月钱还会涨的。” 刘山夫妇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和感动,然后齐齐的跪倒在地,用力的磕了三个头,“多谢东家和老爷夫人,俺们夫妻定会努力干活的。” “哎哎哎,好了,都起来吧。”杨氏表情有点不自在,毕竟从来没有被人施以这么大礼。 “刘爷爷,咱在放一串啊。”巧儿还没见呢,出来时已经放完了。 “是啊,刘爷爷,咱们再放一串,好事成双嘛。”无忧也催促着。 见两个可爱的小主子,那粉嫩俏皮的脸颊,刘山的心都酥了,二话没说,回自己旁边的屋重新拿了一串鞭炮,叮嘱两个小家伙别靠的太近,他就挂到门前不远处的一颗大柳树上,用土香点燃了引信,然后随着一阵“次啦次啦”的声音,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两个小家伙看着不断闪着亮光的鞭炮,高兴的跳个不停。 等这一串鞭炮放完,刘婶才走上前,笑道:“东家,夫人,饺子都煮好了,咱们开饭吧。” 最开始煮的是祭祖的,在上房正屋主位上放上几碗,正前方还放着一张写着“君氏高宗之神位”的冥纸牌位,那是君媱亲自挥毫泼墨写的。 院子里,也在正北方放了一张供桌,上面同样是六碗睡觉,每个碗里面放了两个。 回到屋里,刘婶已经端上了四盘水饺,大小均匀,肚子饱满,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 “春苗啊,今晚你们可要吃饱,要是这一年之中第一碗饭吃不饱,可是很不吉利的知道吗?” “知道了夫人,保证都会吃的饱饱的。”刘婶听了,笑呵呵的说道。 君媱看着水饺,想了想就对刘婶道:“刘婶,你去厨房给我取来酱油和醋,再取四只碗。” “哎,俺这就去。” 等刘婶再次回来,君媱就在每个碗里倒上一点酱油,一点醋,然后递给他们一人一个碗,“蘸着吃。” 说完,就夹起一只饺子放进调料碗里滚了滚,然后放进嘴里,细细一嚼,那香软的馅料,齿颊生香。 “真好吃呢,这蘸一蘸,味道更好了。”杨氏吃了一个说道。 再看旁边两个小家伙,更是吃的嘴巴都停不下来。 看着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刘婶心里有点失落,和他们说了声,就转身出去了,但是临走时,君媱的一句话却让她身子剧烈一颤,眼泪顿时喷涌而出。 “刘婶,你们屋里的事我不会管的,给先人吃顿水饺,少点纸钱,也好告诉他们,活着的人活的很好,让他们放心!” 刘娘子的肩膀在剧烈颤抖,然后猛地转身,冲着君媱用力跪下去,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谢谢东家,东家的大恩,俺和俺家男人,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报答东家的,谢谢东家,谢谢。” 说着,站起身就疾步走了出去。 她心里很激动,能够供奉刘家祖先的牌位,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别说是在自己屋里供奉牌位了,压根就没有单独的屋子给他们,如今来到君家,不但是有他们夫妻单独的房屋,主家居然还同意他们在自己屋里祭奠刘家先祖,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啊。 当回到屋里和丈夫说了这事,就连刘山这个铁铮铮的汉子,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颤抖着手,从炕里面的柜子里拿出刘家先祖的牌位,夫妻俩来到正屋,把牌位放在面北的放桌上,然后俩夫妻激动的跪在祖宗牌位前,低声说着这几年的生活,听了让人心里酸酸的。 而杨氏在刘婶离开后,也是不断的摸着眼泪,唏嘘道:“真是可怜人啊,娘咋就没想到呢。” “这有什么,看你大过年的,居然还哭起来了,多不吉利啊。”君媱递给杨氏一条帕子,打趣道。 杨氏也觉得自己有点太不会看气氛了,忙擦了擦眼泪,母女俩这又是边吃边聊。 他们在这里吃的欢快,可是却苦了君正民在那边忍受着自己亲娘的冷眼飞刀和冷嘲热讽。 “老三啊,你就带这点饺子,怎么能够一家人的?” 本来,杨氏也是想着老君家人口多,想着就多装一些饺子,因为君媱做的那种馅料的足有将近三百,所以她才装了一些给林氏带回去,其实不用她细数,看样子也只有一百多近小二百的样子,数量看似很多,可是却依旧无法填饱老君家这一伙人的肚子。 小孩子还好说,一般七八个也就抱了,但是钱氏的饭量却丝毫不输给一个大男人,甚至比自己的汉子还能吃,见面前就放着三五个水饺,这心里可就不舒服到了极点。 “不够你就吃馒头,不吃那几个饺子还能饿死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赏的,能给你这些已经是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杀千刀的馋婆娘。”老太太恶狠狠的说着,表面看似在说钱氏,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在冲着君正民撒气呢。 钱氏呶呶嘴,心里这憋得快疯了,该死的老太婆,没事拿她当鞭子使。 君柳在旁边看着自己娘吃了闷亏,忙笑着对刘氏道:“奶,您可是冤枉我娘了,您看我娘碗里的几个饺子这不是一个没吃呢么,我娘还不是心疼奶,好容易辛苦养大了三叔,可三叔却不知道孝敬奶,喏,奶,柳儿的也不吃了,给奶留着。” “啪——”是筷子重重拍在桌上的声音,让屋里屋外的人,都吓得一个不轻。 “老大家的,这就是你教出来的闺女?就当着全家人的面抹黑长辈?还真是我老君家的门风正派啊。”老爷子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让君正国那张脸都黑的媲美煤块了。 而此时正举着筷子的君柳,却也是吓得全身发抖,她咋就忘记了,这不是在自己屋里,就算是再嫉妒也不能说长辈的不是,咋就忘记了爷还在屋里呢。 “啪——”这次是巴掌声。 然后就是一道娇柔的痛呼声。 “娘……”君柳委屈且惊骇的看着自己娘亲。 钱氏怒喝道:“别喊我娘,我没有你这么不孝的闺女,居然敢说你三叔的不是,你这就是不孝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不懂事的闺女来呢。” 君正民此时是如坐针毡啊,他明白所有的事就是因他而起。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酸涩,苦笑一声,在这个本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到底是有多少人不待见他啊。 轻轻放下筷子,站起身,看着脸色铁青的老爷子,他虚晃一笑,道:“爹,这饭我也吃了,我就先回去了,家里只有他们母女,我也不放心。” 老爷子这心里是别提多生气了,那几个婆娘的臭嘴啊。 “老三,这才刚吃,你也没吃几口,别和她们几个婆娘子一般见识。”君正国惨白着脸笑着,那笑容别提多别扭了。 “不用了大哥,我回家吃也一样,等过了年有时间,我再来看爹娘,那儿子就先走了。”说着掀开帘子走出来,眼神静静的看了看刘氏,还有钱氏母女,推开门就走了。 老君家自君正民离开后,就一片寂静,老爷子不说话,愣是没有人敢先开口说一句,场面静的可怕。 “哎……”终于,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眼神苍老而荒凉。 “爹,吃饭吧,三弟说这可是媱儿做的,我刚才尝了一个,里面都是肉。”君正泰笑着说道。 老爷子并没有动筷子,只是那么静静的想着什么,可是老爷子越是不说话,这一屋子的人,心里越是忐忑,隐隐还有种恐惧的感觉。 “我原本想着一家人聚在一起图个和和美美,可是我错了,这哪里是和美啊,简直就是在一步步把老君家都败坏了。”老爷子轻声说道。 “……爹,您该不会是……”这是四房君正安的惊呼声,然后就是板凳的挪动声,“爹,不可啊,绝对不可!” 而炕上的几个儿子似乎都听明白了老四话里的意思,那脸色也是一瞬间变得煞白,没有半点血色。 “有啥不可的,我也想拖到我死,到时候我就两眼一闭,什么都干净了,可是你们让我安生么?儿子儿子不争气,媳妇媳妇不安分,现在就连一个女娃子都这么不知检点,不懂敬重长辈,我还留你们在家里,把我活活气死?”现在别说媳妇子了,连自己亲儿子在自己家都呆不下去了,这说出去人家笑话的不是君正民,而是他君平桥啊,管家无方。 “爹,您老息怒,是儿子教女无方,等回去儿子定会好好管教,爹,这个家可千万分不得啊,您老年纪也大了,儿子们还想着给老爷子您养老送终呢。”君正国是真的慌了,他不知道老爷子是啥时候有这想法的,但是自己闺女这件事就是导火索,万一老爷子真的因为这件事分了,他大房可就捞不到啥好的了。 君正泰心里冷哼一声,冷冷的瞪了老大一眼,然后扭头对老爷子道:“爹,您还是消消气吧,别气坏了身子,现在分家可不是个时候,贤哥儿不是还想着等一年下场试试么,这要是一分家,可不就是不方便了么,就算贤哥儿没多大出息,可是咱家要是再出个秀才也是好事啊。” 老爷子这才抬起浑浊的眼,看着安静坐在一边的贤哥儿,这么多孙子孙女,这贤哥儿大搞是最懂事的一个了,读书也有耐心,还从不叫苦,只要是他交代的事情,这个孙子都能做完,哪怕是熬夜,如果说老爷子对于家门的期望,那也就全部都寄托在贤哥儿身上了。 “贤哥儿,你和爷说,这个家该不该分?”老爷子慈爱的看着君孝贤。 君孝贤这下子是有点傻眼了,这么大的事情,爷咋就让他说了呢? 而随着老爷子的话落下,整个屋子里的众多汉子的视线,全落到了君孝贤身上。 “爷,我……”他咋知道啊? “别怕,想啥就和爷说啥,咱家还是言论自由的。”老爷子鼓励的看着自己这个孙子。 外屋的女人们的耳朵也都竖起来,这其中就属老太太为最,这要是分家对她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不但是要自己天天做饭,还没有人可拿捏了,而且在整个老君家,只有她训斥别人的份,谁敢给她气受。 “贤哥儿,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大伯可听人说过,这要是考上了举人老爷,就要做官的,这要做官就要仔细盘查你的家族,如果这一分家,影响可就不好啦。”君正国义正言辞的说道,总之他就是奔着一个目的,绝对不分家。 “老大,你懂的倒是挺多,咋就连考了五年愣是连个童生试都过不了。”老爷子淡淡的瞄了大儿子一眼。 君正国缩缩脖子,嘟囔道:“我这不是为贤哥儿着想么。” “没你的事,你给我闭上嘴听着。” “是,爹!” 君孝贤现在就想着要是能突然消失了就好了,也不用这么万众瞩目了,这感觉太难受了。 “爷,不管分不分家,孙儿都会努力读书,努力孝敬爷的。”所以,这么大的事情,真的不是他这个小子能说得上话的,这不是两头得罪嘛。 老爷子眼神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最后看着那一个个心思各异的眼神,他只得在心里苦笑一声。 “贤哥儿是个懂事的,爷接着贤哥儿的好。想我君平桥年轻时埋头苦头,就想着有一天能光宗耀祖,可是却终究是止于秀才这一步数十年,如今的儿子孙子,一个个的不知进取,只想着怎么能从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上多啃几年,把我们吸干……”看到因为自己的话,而再次纷纷变了脸色的子孙,老爷子冷哼一声,“别以为我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都是我的种啊,儿子还想瞒得过老子?” “爹……”在场的君正国和君正安惴惴的看着老爷子,不知道该说啥。 君正泰则是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他不是不想要点好处,而是现在没那么多心思,只想着自己儿子能一举高中,他也就算是把这几个兄弟压下去了。 “可惜了媱儿那丫头是个女儿身,否则我这老君家,指不定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呢。”就冲着晚上老三说的那番话,那个丫头就是通透的。 “爷,您也觉得四姐厉害啊?”君孝贤听到老爷子说起君媱,骄傲的笑了,“四姐是真的很厉害呢,就我那个小侄子,可不就是聪明的很,听四姐说,等出了上元节,就要去镇上念书呢。” “哦?是嘛?”老爷子听他这么说,也来了兴趣,随后就问道:“你给爷说说,那娃子有啥好的?” 君孝贤这是就连忙从炕上下去,然后边穿鞋边说道:“爷您等着,孙儿去给你取东西去。” “哎,好!” 接着众人就看到这个一向老实木讷的孩子冲出里间,跑出院子,脚步声欢快的都能听出来。 君孝贤回到屋里,在书桌上的一沓纸张里,很熟悉的就抽出两张,拿着就美滋滋的往上房跑。 回到里间,众人那奇怪的眼神让君孝贤瞬间涨红了脸,然后才上了炕,把手里的两张纸递给老爷子道:“爷,您看看,这就是无忧写的。” 老爷子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字,落笔虽然稚嫩青涩,却自己端正,笔画坚定,对于喜欢写字的老爷子来说,他能看出,习字之人虽然年纪幼小,却心中没有迷茫,虽有些微瑕疵,却足以堪称是一手好字。 但是更觉得还是那两首诗,越看老爷子的心越是不断翻涌,脸色都涨红了。 “好,好诗。”他拍案称赞,“好一句‘白首方悔读书迟‘,好一句‘一寸光阴一寸金‘,好,好好!” 众人都被老爷子那一连串的好,给勾起了好奇心,却没一人敢上前去偷看一眼。 “贤哥儿,这是那小娃子写的?”老爷子这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那种又是惊喜,又是悔恨的情绪,不断充斥着他的内心,让他只觉得眼泪盈眶。 “字是无忧写的,诗却是我四姐写的,让无忧每天写一遍,当作自我督促。”君孝贤也很喜欢这两首诗,就和无忧那小家伙讨来了,反正他每天都要写一边,也就同意了,自从拿回啦之后,君孝贤每天都会看一遍,也算是自我督促了。 “……哦,是那丫头啊。”苦涩,迅速在口腔中蔓延,咋这饭菜,比黄连还要苦呢。 好久之后,他才把这两张纸递给君孝贤道:“贤哥儿,好好读书,人生短短数十载,就算是考不中,那也是你自己的东西,别人抢也抢不走,生前辛苦怕啥,死后有无数岁月让你舒坦。” “哎,孙儿明白,爷就放心吧,孙儿会很努力的。” 看着一脸坚定的孙儿,老爷子突然发现,那个一向存在感很低的孙儿,似乎已经无法与现在这张小脸重合。 是人都会变,可是他这几个儿子,怎么就不会往正路上走啊。 京城,天朗城,寓意大道长天,朗朗乾坤。 奢华巍峨的宫宇楼阁错落交织,飞檐燕宇,铃佩叮当,花香醉人,入目辉煌。 高大雄伟的宫门前,一辆辆奢华静美的马车缓缓在宫门前停下,之后身着锦澜朝服的男子和诰命霞帔的娇美妇人,如潮水般向皇宫而去。 “皇兄,皇嫂,近来安好?”后面,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一下子就看到了两辆奢华到让人咋舌的马车,雕绣强势腾蛇的马车停下,而后马车的主人,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妙兰见过大皇兄,见过大皇嫂。”说话男子身边的娇美女子,五官绝美,笑容浅浅的看着对面的两人。 “二弟,咱们兄弟俩还真是心有灵犀。”虽然俊美却眉宇间带着一丝阴厉的大皇子宁子玉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人。 “那是自然,谁让子乾如此敬佩大皇兄呢,必然是要想大皇兄之所想。”宁子乾淡淡一笑,眼底却有讥讽酝酿而起。 “参见端王,翼王,参见二位太子妃。”所见之人,无不抱拳躬身,这可是两位争夺皇位,最凶狠的人啊,不过所有朝臣几乎心里都明白,之所以还能如此看似平静,无非都是在忌惮这那位风华卓绝的天启第一亲王,否则早就斗得不可开交了。 “众位大人无需多礼,今日事宫宴,都随意。”宁子玉勾唇一笑。 众人这才直起身,虽然他这么说的,可以自己等人要是真如此,指不定就会被这位心思深沉的端王给记在小本本上,等着秋后算账。 皇宫门前,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这是天启国铁一般的定律,但是只要是人定的律法,就一定会有特殊,就好比随后缓缓驶来的那辆墨色马车。 马车并不是多么的奢华,至少和两位皇子的比起来,就稍显寒酸,但是即使是破布马车,只要上面雕绣的是四爪金龙,就变得高贵起来,而且还高贵的让人无话可说。 一时间,群臣大动,贵妇千金个个矜持挺胸,就连两位王爷也都是眸光一缩,全身紧绷。 “臣等参见王爷!” “切身参见王爷!” “臣女参见王爷!” 一波波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皇宫德昌门,而这更让两位王爷的脸色黑的如同鞋底。 什么身份,什么声誉,在此时众人的表现已经无声的昭告了世人,总是他们两个如何的招揽群臣,如何的蹦跶,但是只要他们的那位皇叔一出现,就算是对他们忠心耿耿的人,眼光都会不自觉的放在那个男人身上。 那是他们拼尽了全力都想得到,却始终无法如愿的浩大声望。 几乎所有的人相信,只要是他说要亲登大宝,所有人都会前呼后拥。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四个本来明争暗斗的兄弟,才只得暂停兵戈,一致对准了这个男人。 苗若策马上前,抬手轻挥,轿帘敞开,一张恍若谪仙的清雅面孔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时间万物寂静,只听到那如战鼓一般的心跳声。 “诸位请起吧,今个日子特殊,就不用如此虚礼了。”声音清淡儒雅。 “谢王爷!”所有人这才直起身。 “那本王就先行一步,在卧龙殿等诸位大人把酒言欢了。” “臣等荣幸。” 轿帘放下,苗若已经回到后面的位置,而人群中的唏嘘声却落如宁月谨耳中,让他的脸色不由得冷了几分。 那是他在熟悉不过的声音了,失望,失落,惆怅,以及兴奋。 如果是君媱的话,不知道久别重逢会如何,如果他猜的没错,大概就好比至少串个门回家的丈夫那般,不惊不喜,不急不躁。 马车,在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沉稳的驾驶下,缓缓的行进了德昌门,想着那金碧辉煌的卧龙殿缓慢而去。 之后,那聚集在宫门前的大臣诰命,也都在侍女小厮的搀扶下,说说笑笑的走了进去,要知道从德昌门道卧龙殿,那还是要走上小半个时辰的。 “呵呵,不愧是皇叔,果然是万人敬仰啊。”宁子乾笑道。 宁子玉却是没说什么,眼神望着那德昌门的光芒,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厉。 “走吧!” “是,王爷!”身后的芳华女子柔柔一笑,笑容中的谨慎是那么的鲜明。 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宫门内,宁子乾回身拉着妻子的手,温柔一笑,“兰儿,咱们也该走了,路还远着呢。” 程妙兰温柔一笑,脸颊嫣红的跟在他身侧,与他并肩而行。 天启皇宫位于东侧的一处宫殿内,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正坐在寝宫的大床上,托着下巴,想着什么。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啊,这眼瞅这就要开宴了,您咋还不换衣服啊?”一个满脸是汗的小太监跑进来,看到依旧穿着一套白色绸缎中衣的宁子晨,急的都要跳脚了。 宁子晨噘嘴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某处,无精打采道:“小梁子,我就是不想去,去了皇叔也不会和我坐一起。” 他心里明白,这主要是为了不让那几位皇兄注意到他,在宫里他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躲过那不知何时就会翻云覆雨的诡异宫变。 小梁子这下子可是真的跳脚了,走到一边的屏风上,拿起他的紫色锦袍,站在宁子晨面前,皱着一张脸,道:“奴才的好殿下啊,不能说‘我‘的,这要是被几位娘娘听见,指不定要怎么训斥殿下了,奴才服侍殿下更衣吧,这二更的更鼓都敲了,咱们就是紧赶慢赶才能不晚啊。” 宁子晨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小身子软软的向后仰去,摔进奢华的床榻,这一下子更是让小梁子脸都绿色,老天,他这个任性的小殿下哟,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了。 “再等会,咱们等着偷偷溜进去,这样就每人注意到咱们了。” 噗—— 小梁子想喷血了,殿下,就是偷溜进去,才更能让人注意吧。 “殿下!”就在小梁子束手莫测的时候,殿内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毫毛都站起来了,一个飞身扑倒宁子晨面前,伸开双臂,将他紧紧的护在身后。 等看清站在殿内的人,小梁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腿都差点软了。 “哎哟,可吓死奴才了,苗侍卫,您快劝劝殿下吧,奴才是真的没辙了。”小梁子上前讨好的把手中的锦袍塞到苗若手里,然后撒开腿就跑了,干嘛?当然是去外面守着啊。 “小苗子啊,是皇叔让你来的?”一见是他,宁子晨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这身手别提多快了。 苗若抱歉,把衣服递给宁子晨道:“主子见殿下还没出现,就遣属下来看看。” 宁子晨一改常态,接过锦袍,快速的穿好,对他小声说道:“最不喜欢这宫宴了,每年一回,回回都要看着那四位皇兄,真是烦死人了。” 苗若微不可查的勾起唇,然后道:“主子说了,只要殿下能早登大宝,那几位可贬可囚可流放,全凭殿下喜欢。” “嗯,知道了。”唯独不可杀,不是他们不该死,而是为了他皇位坐的名正言顺,不用背负着弑兄夺位的骂名。 “那属下就先告退了,殿下还请小心。”苗若抱拳躬身,闪身消失在殿内。 等苗若离开,宁子晨才冲着殿外高呼:“小梁子,进来给本殿下束发。” 殿门推开,小梁子那笑眯眯的脸探进来,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宁子晨,顿时就乐坏了,颠颠的跑进来,把手中的拂尘放在旁边,欢快给自己主子束发了。 卧龙殿上,金碧辉煌,亮如白昼,最上方的鎏金龙椅之上,坐的正是天启国的元丰帝。 只见他脸上皮肤蜡黄,皱纹满布,本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发丝灰白,好似一个暮年老者,而原本合身的龙袍穿在身上却好似空空如也,消瘦的可怕。 元丰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那一个个身穿朝服的臣子,眼神浑浊中却隐藏着什么说不清的东西,直到看到那个一身光华的男子走进来,他的眸子才有了那么一丝神采。 “皇兄,多日不见,你尤显苍老了几分。”见到元丰帝,宁月谨无奈的叹了口气。 元丰帝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人家说他老,而是指指自己下手的位置,道:“来这里坐,陪朕说说话。” 宁月谨撩起衣袍,拾阶而上,然后在他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坐下,旁边机灵的老太监已经上前,亲自给宁月谨倒上一杯酒水。 “居然能劳动兰公公给本王斟酒,还真是稀罕。” “王爷折煞奴才了,能给王爷斟酒是奴才天大的福气。”兰公公笑呵呵的弯腰说道。 “阿谨,你总是看不到变化,真是上天的眷顾啊。”元丰帝语气失落,也透着唏嘘。 “如何能没有变化,只是皇兄看不出来罢了。”宁月谨浅笑,人每时每刻都在变,不变的都已经死了。 元丰帝看着下面,到处都是细细麻麻的交谈声,到处都是笑意盈盈,不管是真的开心还是带着面具,但总归是还能笑的出来,不想他,已经连笑都觉得力有未逮。 曾经他也是志气高远,想着在自己父皇开创出一个盛世治下重新再创依次宏图大业,却最终被那娇吟奢靡给迷失了心智。 而从他坐上这个位置到现在,不过短短十二年,如今的身子不过壮年,却已经提早的被上苍给打入了苍老暮年。 “阿谨,你说如果当初不是朕登基,而是你做了皇帝,这天下会如何?”他有感而发,却让站在他旁边的兰庄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却终究是闭着嘴,半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元丰帝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前一刻还对你笑容满面,下一刻说不定就会将你打入地狱,不说是朝臣,就是后宫的宫嫔高妃都被他杀了好多,但是跟在他身边近三十年的兰庄却知道,能让元丰帝真正在乎的只有两人,一位是已故的太皇太后,另一位就是坐在这里的天启国的传奇王爷了。 “没有如果,谨不会去设想没有发生的事情。”他对帝位没兴趣,应该说是自从他的母后魂归尘土之后,他就对帝位失去了兴趣。 元丰帝呵呵一笑,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好似在拼尽全身的力气去大笑,整个大点的朝臣顿时把目光全部放到这两人身上。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让兰庄赶忙端起一碗银耳汤送到他嘴边。 喝了好几口汤,元丰帝这才平静了下来,至少脸色苍白的很,好似随时都能消失一般。 见下面已经安静下来,他扫了一眼诸位朝臣,笑道:“诸位爱卿别拘谨,今日是除夕夜,尽管喝酒吃菜,宫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看到如此轻松的气氛,朕这心里也舒坦了很多,来人,奏乐。” 随着他话音落下,喜庆的宫廷乐师手起落间,悠扬的乐声,在整个大殿响起,然后就是身着云锦纱衣,身姿曼妙的宫娥从殿外轻盈而来,舞姿美而不媚,顿时吸引了大殿上众人的视线,一时间欢笑声,赞美声,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但是,只有不少人除外,依旧紧紧的盯着元丰帝和谨亲王,只见他们两人嘴唇开开合合,却半点声音都听不到,急的脸色涨红。 “阿谨,朕其实很嫉妒你,嫉妒你得到了父皇全部的疼爱,而身为和你流着同样皇室正统血脉的朕,却只能远远看着你,更加嫉妒,明明父皇对你那么宠爱,你却不在意,而朕再也却得不到丝毫,就连这皇位,还都是你不要的。”他说着,眼神迷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那种人的宠爱不要也罢,皇兄,你真是老糊涂了,帝王之家,何来真正的父子爱,兄弟爱。”宁月谨眼中流泻出一抹讥讽,是在他脸上很难看到的表情。 元丰帝一愣,随后才苦涩一笑,缓缓点头道:“是啊,是朕老糊涂了,帝王家,哪里来的爱啊,明明充斥的都是血腥和争夺,老糊涂了啊……” 随着他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他就越来越想念以前的日子,虽然父皇对他并不关心,可是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却依旧对他很是尊重,甚至在先皇驾崩之后,遗照大典之上,明明就定了他皇帝的位置,他都能毫不眷恋的甩袖离开,将这九五至尊的龙椅给了他。 元丰帝钻营帝王之术这么多年,又如何不明白他的心结,又如何不明白他看似有情,实则只最无情的,就算是他这个流着同样血液的亲兄长,到时候他一死,他敢肯定,阿谨是绝对不会流一滴眼泪的。 曾经多少次宫宴之上,他要为阿谨纳妃,却全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不是不要,只是不爱,真想在有生之年,看到阿谨是如何爱一个女子的,就好比他的父皇,当初是那么爱自己的母后,不过,最后终究是让她含泪九泉之下。 “阿谨,你觉得朕该让谁继承大统?” “咯噔——”兰庄的心是彻底的被冻住了。 宁月谨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自顾悠闲的举杯轻酌。 “这是皇兄应该考虑的事情不是?” “朕苦累一声,如何能让阿谨独自逍遥快活?”元丰帝眯眼,“既然阿谨不想继承皇位,总要让朕走的安稳不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他的表情不咸不淡。 “果然像是你说的话。”元丰帝笑了,“就算朕是天子,可也不能没有一个后悔的机会吧。” “可以有,既然后悔了,就再努力的撑上几年,皇兄的子嗣还是自己管束的好,否则到时候皇兄是闭上眼舒服了,留给谨,谨是不会客气的。” 元丰帝微微一愣,接着就咧开嘴笑了,抬气枯枝般的手指着宁月谨,“阿谨就是个狡猾的,不过既然阿谨这么说了,朕就再撑上几年的,不过朕可是有言在先,如果到时候真的无力回天,阿谨就不要客气了。” 子嗣虽然重要,但是比起天启国百年基业,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自他继位十二年,举国安宁,从无外敌,元丰帝明白,主要是天启国出现了一位风华如仙,智谋无双的谨亲王,否则如此富饶丰美的天启国,早不知道被人如何侵扰,而以后的天启要想继续雄立在诸国之间,绝对是不能缺少他的。 虽然很嫉妒这个胞弟,这心底最深处其实是羡慕的。 宁月谨淡淡一笑,让站在他身边的兰庄心脏都狂跳不止,“皇兄放心,就算是你从皇陵跳出来让谨客气,都不可能。” 元丰帝听了,错愕了一下,接着就朗声笑了起来。 气氛恢复活络,元丰帝指着下面那群臣身边,始终含情脉脉盯着宁月谨的众女,笑道:“阿谨,过了年也二十四了,如今瑾王府依旧空空,今年还是让朕给阿谨赐婚吧。” 宁月谨扬眉看着他,抿唇道:“这样的游戏你就玩不够?我都厌烦了。” 兰庄在一边响起往年那宫宴上的情形,忍不住使劲憋着笑,也难怪,皇上似乎就喜欢看王爷出丑,好几次都逼的王爷拂袖而去。 “看不到阿谨大婚,朕大概会死不瞑目的。” 宁月谨难得的翻了一个白眼,冷声道:“那就别死。” 元丰帝浑浊的眸子缩了缩,然后一抹极淡的笑意从眼底划过,“嗯,朕也不想死。” 他还没有再拼一次呢,荒诞了数年,终究是在他的那句话的催动下,决定改变一次。 既然阿谨说他悔了可以改变,那就是父皇也在九泉之下给了他一次机会,如果最后努力了还是无力回天,那么即使去了父皇那边,他也能不至于那么没有颜面面对宁家的列祖列宗。 “敏贵妃驾到,端妃娘娘道,慧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 大殿之外,一个极具肺活量的公公,扯着尖细的鸭公嗓,高声喊道。 然后正在殿前献舞奏乐的乐宫和两边的朝臣诰命均都纷纷站起身,高呼着各种安。 殿外,一袭火红色锦绣华服的倾城女子,姿态高傲的走进来,旖旎的衣裙,在墨玉地面,拖曳出一片妩媚妖娆。 而后面的宫妃也都是个个绫罗绸缎,珠宝落钗,一时间,整座大殿,光华夺目,摇曳生姿。 敏贵妃语笑盈盈的走上前,一步步踏上台阶,然后再看到宁月谨时,丝毫没感到任何意外的笑了笑。 “臣妾参见皇上,恭祝皇上福寿绵长,龙体康泰。” “爱妃起身吧。”元丰帝笑着挥挥手。 “敏儿谢皇上。”邵敏站起身,然后走到元丰帝下首,宁月谨对面坐下。 “一年不见,王爷更加的丰神俊朗,就是不知道王爷心里放了哪家的名门千金,让着整个天启国的女子们,望眼欲穿。”敏贵妃看着宁月谨掩唇轻笑,说不出的妖娆妩媚。 下方的几个从一品的宫妃听到那酥媚入骨的笑声,不知道在心里将邵敏个挫骨扬灰了多少遍,即使有的孩子都不小了,可是谁也没规定,不许她们在心里偷偷的仰慕。 宁月谨好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垂眸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元丰帝道:“皇兄,你的女人太清闲了,做贵妃可惜了,应该做媒婆才对。” 邵敏脸色一变,绝美的五官都在轻微的抽搐,却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元丰帝只是呵呵一笑,并没多说什么,至于他心里如何想的,没人知道。 只是在宫宴之后的当天,天启国贵妃邵敏就因为行为不端,被剃发送入皇家庵堂,下半生伴随着她的是青灯古佛,暮鼓晨钟。 之后,元丰帝也因为身子不适,中途在兰庄的搀扶下,离开,下面的诸位大臣和随行家眷,都纷纷跪拜于朝堂,恭送皇帝,只留下皇帝一句,你们随意。 宁月谨也是步履轻盈的跟在他身后,见他并没有去向寝殿而是嘱咐兰庄去御书房。 来到御书房,元丰帝遣退了殿内外所有人,命自己的死士守住四周,不许任何人进来,这才走到一边的书架前,挪开一本《大学》,露出后面的一个按钮,之后他轻轻一按,旁边书架缓缓滑开,露出后面的一个嵌在墙壁里的木匣子。 他从身上取出一把钥匙,插入金锁,木匣打开后,里面居然放着一个明晃晃的卷轴。 元丰帝取来递给宁月谨,见他带着疑惑,笑道:“打开看看吧。” 宁月谨打开一顿,也不禁愣住了,这是一份遗照,但是诡异的是,遗照上面关于继承大统之处,居然是一片空白。 “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又不是真的头脑昏庸。”他复又把卷轴甩手扔在了说桌上。 元丰帝表情迷茫,看着桌上那明黄色的卷轴,哑声道:“阿谨,皇兄是真的糊涂了,看着那个都不好,明明就是朕的儿子,你说奇怪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子嗣一多,总会良莠不齐的。” “可是,朕的儿子却全是莠每个良的。”这句话,他说的极是恼怒,“一个个的心比天高,明明都是蠢货,却个个想着拉他们的父皇下马,说不定还天天在家里盼着朕早一天两腿一瞪,彻底闭了眼,他们就好彻底和兄弟们撕破脸。” “你太激动了。”宁月谨淡淡说道。 “朕能不激动吗?你以为朕这么多年为何总是盼着你大婚,还不是想着……” “皇兄,慎言!”他都不稀罕做这个皇帝,自己的儿子更不行,这个位置看似万万人之上,实则有多孤独和绝情,他心里和明镜似的。 他的儿子是这个天下最珍贵的孩子,如何能让他受如此煎熬,做梦。 元丰帝此时有点挫败了,扭头用力的等着这个小他近二十岁的皇弟,如果有力气,他绝对会上去狠狠踹他几脚,“阿谨,你就非要把朕堵得死死的,你才高兴?” “说了让皇兄慎言了,我可没堵你,是你困在里面出不来,明明身后是繁华盛世,你却非要死命的往前冲,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和父皇一样,也许要好上那么一点,至少你还懂得回头,而他明知道自己错了,却终究是一股脑的扎了下去。” “有你这么说自己父皇的么!”元丰帝忍不住笑了,这个皇弟,总是让他又爱又恨,却终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宁月谨上前摊开那份遗照,然后抬手拿起墨石,在那方血砚里轻轻的研磨,“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何况是死人。” 元丰帝见他如此,只得叹口气走到书桌后坐下,拿起笔,蘸着墨,然后面前书桌上出现了三个字,紧接着就被宁月谨拿起一边的白色丝帕擦净,然后手中内力催动,丝帕顿时碎成粉末。 眼神,猛地缩了起来,抬头看着宁月谨的时候,是一片的震惊之下夹杂着一丝茫然。 他,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小儿子,自己这个父皇,居然忘的一干二净。 宁月谨了然于胸,忍不住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是有儿子在身边却忘记了,而自己的儿子却是直接从天上掉下来的,虽然他力图镇静,当时是说真的,被砸的是有点晕的,很晕,超级晕。 “他很好,文韬武略,智谋权术,和你那四子之力,也未必能赢。”毕竟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 元丰帝的眼神顿时一亮,心里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然后笔下未顿,字迹跃然纸上。 待字迹干透,元丰帝重新把诏书递给宁月谨,语重心长道:“阿谨,这是皇兄唯一的要求了,有生之年,定要护的天启国,国泰民安,兵戈长歇。 宁月谨接过来,静静的看着他,道:”莫要后悔,诏书可好比茶水,倒了就收不回来了。“ 元丰帝浑浊的眼神,这时候却是精光闪闪,”休得胡说,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 说完,转身消失在了御书房内。 宁月谨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突然有如此的决断,可能是真的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吧。 御书房内,宁月谨一离开,兰庄就走了进去,看到静静坐在书桌后的帝王,小心翼翼的凑上前,给他续上了一杯热茶。 ”兰庄,朕是真的大限将至了。“良久,元丰帝才轻声说道。 兰庄眉毛剧烈颤抖,想跪下可感觉双腿都失去了知觉,明明抖得厉害,却始终无法如愿。 ”皇上……“他是元丰帝的心腹,想安慰他,却实在是无法说出口,只因为他的话是事实。 本就没想着让他回答,元丰帝站起身,一个人慢慢的走向书房旁边的寝殿,身后,弯腰躬身的兰庄,双眼含泪,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君媱家门前,马车已经准备妥当,而后面杨氏再一次大包小包的走出来。 看到那包袱,君媱只剩下无奈了,”娘,你这是做什么?“ ”这都是娘和春苗做的一些吃食,正好带去给你外公他们尝尝鲜,哦,还有你包的那元宝水饺。“杨氏把包袱放到车辕前。 好吧,君媱只剩下无语了,这个娘啊,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她都已经准备好了东西。 杨氏看着女儿那无奈的样子,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媱儿,你是不是嫌娘带的太多了?娘给你爷家也准备的。“ 君媱这下子是彻底的歇气了,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啊,只是觉得出个门子你带着这么些吃食,实在是不好看啊,话说,给不给老君家,和她有啥关系呀。 ”娘想多了,准备不准备,我不会管的,你是当家太太,想给就给。“ ”咋能不给呢,不给你爹还不得让人戳脊梁骨啊。“杨氏说道。 ”年前送了,这几天就别送了,等以后再说吧。“君正民换了衣服出来,听见妻子的话,心里是又高兴又为她心疼,她想着那边,可那边却并不领情。 杨氏有点傻眼,不明白这一向顶顶孝顺的丈夫,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而君媱却心里明白,年三十那天晚上,他们还没吃完饭,这个爹就回来了,然后看到他们在吃,也让刘婶给重新装了两盘,最后吃了一个精光。杨氏问他是不是在老君家没吃饱,他却只说家里的饺子好吃。 杨氏是个没心眼的人,丈夫说她虽疑惑可随后也就信了,可君媱却是个精怪,但就是从君正民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定又是受了委屈回来的,想要瞒过她的法眼,这个便宜爹还太嫩了。 既然能让君正民这个大孝子说出刚才的那番话,上次带去的水饺必然就是被挑剔了,而说难吃那是不可能的,除了这点也就是不够吃了。 想想君媱就有点想笑了,想要够吃,那一大家子得多少啊?不知道自家剩下的那三百多够不,也许还要加上一倍才差不多。 今天是初三,是庄户人家特定的姑爷上门的日子,所以,这一大清早,刘叔就驾马车带着一家子往杨庄赶,而今天却也把刘婶留在了家里,毕竟就算是有锁头,也不能没人不是,再说了,昨晚杨氏还和君媱商量,要把两个老的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这一路上,到处都是串亲戚的人,虽然现在天还早,却也已经人来人往的。 坐在马车里,杨氏问君正民道:”礼哥儿回来了没有?咋没听到信呢。“ ”没,听说媳妇本想着回来生孩子的,可是却提前了,然后身子不舒服,就留在城里养着了,等过段时间再一起回来。“这也是君正民在年三十那天听二哥说的。 ”那可不是要养好了身子才能回来,生的闺女还是小子?“这才是杨氏关心的,毕竟礼哥儿已经有了一个闺女了。 ”还是个闺女。“君正民语气唏嘘道。 ”民哥,你说那闺女是不是不能生啊?二嫂可不就是想孙子想疯了啊,这又是闺女,那心情可不能好受了。“杨氏感慨道,可是又想到自己,别说孙子了,连儿子都没给丈夫剩一个,这心里更加的低落了。 ”有啥好难受的,礼哥儿还年轻,媳妇也不大,大不了再生呗。“君正民并不像杨氏那么悲观。 君媱在这边听得是眉头皱了松开,然后在皱起来,这老两口的话,实在是让她窝火。 现代医学研究表明,生男生女和女人并没有完全的关系,相反,男人则是占了大半,而在这个年代,却全部怪罪到女人的头上,真是扯蛋。还有那啥,大不了再生?好吧,这个年代女人最大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的,她没办法反驳,虽然现代有超多的丁克夫妻,套在这个年代,却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不被公婆打死,也会被外面的口水淹死。 所以,君媱是半句话都没有插嘴,只能在心里不断的琢磨着,反正和她没关系,爱咋咋。 这一路,杨氏和君正民小声的说这话,两个小家伙则是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只有君媱是安静了一路。 等到了老杨家门口,君媱这才第一个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也不管两个小家伙,就进了屋。 ”外公外婆,媱儿来给您拜年了。“ ”哎,外孙女来啦,快快,快进屋。“华氏一听声音,这还在惊讶他们来的这么早,忙下炕穿鞋迎了出来。 ”外祖公,外祖婆,无忧(巧儿)给您拜年了。“两个小家伙走上前,齐齐给两位老人跪下,磕了三个头,乐的两位老人是眼眶都红了。 华氏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塞给他们,高兴的说道:”来来拿着,这是外祖婆给你们的喜钱啊。“ ”谢谢外祖婆。“两人齐刷刷的道谢,小脸上美滋滋的,最喜欢收喜钱了。 这时候,杨槐安夫妇和杨兴业及梦妮也进来了,这又是一阵欢快的喧闹声。 等后头君正民把东西都卸下来,一家人这才都上了炕。 梦妮偎着君媱坐着,身上穿着崭新的衣衫,特别的好看,而这几天虽然没吃药膳,脸色却是很好看。 ”姐,你可来了,从昨晚爷奶就开始念叨你们了。“ ”这还真是巧了,你姑从昨晚就开始念叨着要接你爷奶去住段时间呢。“她柔和一笑。 ”去你家住段时间?“华氏听见,就问杨氏。 杨氏点点头,看着华氏道:”是啊,娘,这家里也有地方,你和爹就去住段时间把,让闺女也孝敬孝敬您俩老不是?“ 杨老爷子却是乐呵呵的捋着胡须,笑道:”我和你娘这岁数也大了,换个新地方指不 054,悔恨 (2) 定还睡不好,你们现在也有马车,来回也方便,如果想我们了,就赶着马车回来看看就是,这年纪一大就不乐意动弹了。“ ”不乐意动就住下呗,闺女就不能养爹娘啦?“杨氏嗔怪着说道。 华氏一笑,看了看杨槐安,就听杨槐安说道:”大姐,你这就不对了,我这个儿子不还在呢么,哪有让姑奶奶养得道理,说出去你这不是让弟弟我被人戳脊梁骨么。“ ”行行行,姐不和你争。“杨氏只得故作生气的挥挥手。 一屋子的人因着这温馨的一幕,而纷纷大笑。 因为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姑奶奶和姑爷,既然都来了,也就没啥好等的了,今天这俩人可就都是客人了,而且还是最大的客人,所以华氏和杜氏说啥也不让杨氏去厨房忙活,最后还是杨氏说她一个人闲着,那几个汉子说话她孤单的慌,才一起在厨房忙活起来了,两个小家伙则是被杨兴业抱到他屋子里玩去了,因为今天家里有客人,耽误一天也不打紧,大不了晚上在多读点书补回来。 君媱自然是没有去厨房,而是被梦妮拉倒她的房间说话去了。 ”姐,这是我给你做的,好看不?“梦妮从自己屋里的针线匣子里,拿起一个白色丝质的肚兜,递给君媱。 君媱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就喜欢上了,绣的很简单,不过是在下摆的位置有一簇簇嫩黄色的油菜花,而在肚兜的中间位置,遍布着几只蝴蝶,梦妮的手艺很巧,这几只蝴蝶,和迎风摇曳的油菜花,都很是有灵气。 ”喜欢呢,那姐就不客气了啊。“虽然她还用棉花和棉布给自己做了一件裹胸,只是穿肚兜,她觉得透风,全身不自在,还有那内裤,穿了和没穿,没啥两样,早已经被她改了,只是没拿出来而已。 ------题外话------ 亲们太给力,所以阿妖就直接发了两万字大章节,明天照旧两万。 055,嫉恨 今天在老杨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而君媱在闲时听杜氏说,自从那天之后,杨成强回去可是狠狠的把刁氏收拾了一顿,然后又带着自己婆娘来和杨老爷子夫妇认错,据杜氏的说法就是,刁氏可是被揍得不轻,那脸肿的比包子都大。 刁氏在杨成强家,那就是君老太太的地位,而且她可比君老太太舒服,至少她两个儿子都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媳妇子更是在老太太面前大气都不敢喘,如今被自己老头子给一顿胖揍,这管家的权利大概会被削弱很多。 用过午饭之后,君媱一家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跟着杨槐安,还有杨兴业,刘叔,以及两个小家伙,一起进山去转转。 距离杨庄有十几里的位置,有一座很是茂盛的丛林,面积比在君媱最初来到这里时去的那片丛林要大得多,而如今正是冬末,除了一些常青树,树林里也很是荒冷,走在落满树下的地面,只能听到唰唰的声音,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麻雀从枝头叽叽喳喳的成群飞过。 杨槐安和刘叔一人一个抱着两个小家伙,一行人跟在杨兴业身后慢悠悠的走着,代步的牛车已经停在了外面的妥贴处,而现在正是年关,并没有谁会和他们一样闲着无事的跑到荒山上来。 一路行来,君媱看到那落了一地的无数松球,不禁感到惋惜,曾经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还都住在农村,那个时候树已经不再作为取暖的道具了,谁要是上山砍树,被看山的发现,那可是会狠狠的罚你的款,但是那掉落一地的松球就不同了,君爸爸有时候忙完了回来,总会捡上好几袋子的松球回来生火做饭,不但很旺盛,取暖也丝毫不逊于煤球。 只是今天并不是来弄这个的,而是君媱想要在这附近的山林里看看,反正也无事可做,杨槐安就说正好带她去看看那一丛一丛的野葡萄,现在当然什么都没有,大概就只剩下枯藤了,但是等到了开春,那遍山的迎春花盛开之时,野葡萄就开始发芽了,到了秋天,站在外边一看,那可是很壮观的。 “姐,前面就是了。”杨兴业指着前面的一个小土坡,笑着说道。 君媱撩起裙裾,很是轻盈的上了小土坡,就只见前面可就是一大片的山坳,而山坳里面一片枯黄,这大概就是野葡萄吧。 “这些全是?”她指着那越有二三十亩的山坳,面积还真不小呢。 “嗯,可不是么,这还是我爹上山打猎的时候,带我找到的呢,我每年都会摘很多带回去给爷奶还有妹妹吃,只是他们都嫌酸。”杨兴业笑着说道。 “酸点正好。” “小舅,等出了这个月,我就让人来帮你一起来挖葡萄,等以后每年就可以用种子种了。” “行,你等着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别的地方还有,这山里像这种野葡萄,几乎到处都有。”杨槐安说道。 “嗯,我知道了。” 之后一行人又到处看了看,这才趁着天还没黑的时候往回走,省的晚上回家太晚。 眼看着,距离上元节越来越近,而这也说明,距离无忧去学习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君媱想着等上元节那天就在酒楼里歇着,然后第二天就送无忧去清尘书肆。 而既然要去学习,没有书童小厮,可是有着诸多的不便,但是君媱还想着能给无忧找个会身手的小厮带着,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临近十五之前,君媱已经给儿子把一切需要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甚至还准备带一些衣服放在福运酒楼,中午的时候,他可以在清尘书肆,也可以在酒楼吃饭,偶尔也可以在香扇阁休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而这段时间,君媱一家人和老君家的人都没啥交集,也就没有任何的争执,而就在正月十五这天,是上元节,当天下午,刚吃过午饭,青云就驾着马车来了。 “青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里有三大竹篓,足够酒楼里用上半个月了,也不用怕坏了,现在天气冷,放上半个月一点事都没有。”君媱领着青云走进厨房,看到放在储物间的那三大竹篓腊肠说道。 青云一看,顿时就乐了,“君娘子,掌柜的让小的来,还有就是要让小的问问,君娘子晚上去不去镇子上看花灯啊?掌柜的也好提前准备着。” “去,我们就准备下午就过去的,让曹叔准备一大桌在香扇阁用餐。”说好了是要带着林氏和君孝贤的,还有自己的爹娘,总要带他们去开开眼界,为以后更好的发展做好心理准备。 “哎,掌柜的就说君娘子会去,所以还跟小的说,要是君娘子马车不够用,让小的再顺路帮君娘子捎带着家人。”青云是和君媱打交道最长的了,而和她的关系也不错,更能说得上话,所以但凡是有什么事情,曹掌柜都会让青云来跑腿。 “哎哟,这可赶巧了,我家这一大家子都要去,还要捎带上我堂弟,所以这马车还真是坐不下,你可就等会吧,等他们过来了咱们就走,晚上就在镇上留一宿。”一辆马车看似很大,却也放不下七个大人外加两个孩子,而且还有无忧的一箱书本和两大包裹的衣物。 “那行,小的就先去刘叔那屋坐坐。”青云一呲牙,就笑眯眯的出去了。 自从君媱家多了刘山夫妇,青云再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在他们房里等着,不再去君正民的上房,对于这点君媱并没有说什么,但每次看到这个机灵的少年,还是会很高兴。 “拿上这包点心,总不能干坐着吧。”君媱从旁边的货架上拿出一包桂花酥递给青云,青云也不拒绝,笑眯眯的接下来。 和君媱打交道久了,就会慢慢了解到她的为人,虽然很爱钱,但是却也是个极其大方的人,只要对她好,没啥歪心思的,她都会很是宽厚。 厨房再次剩下她一个人,君媱看着储物间这两个大大的货架,上面都是各种吃食,君媱包了二十根腊肠,然后又把仅剩的一点元宝饺子也放在窗边,准备临走的时候包起来带着,另外就没有什么能带的了,毕竟清尘书肆看着不咋起眼,宋清尘却绝对不会是个穷光蛋,而大概在京城那么多年为官生涯,该吃的饭都已经吃过了,所以只消带上她自己做的东西就好,等以后家里出了水果,鱼,或者是葡萄酒啥的,就能拿去给他当作谢师礼了,只因为,宋清尘根本就不收君媱的银子,只是言明就是那块血砚,也足够他教导处数以千百记的学生了,君媱这才觉得,是不是送他那块血砚,有点赔了,如果自己拿去卖的话,又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当然,君媱这只是脑袋放空时自己的意淫而已,只要是为了儿子能找到一个好的老师,就算是把全部财产送给人家,她也愿意啊。 把几样东西装好之后,君媱这才走出厨房,去看看自己那个宝贝儿子,以后可不能天天跟在眼前转了,甚至遇到风大雨大的时候,晚上都不一定能回来,这让她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轻轻推开他房间的门,就看到两个小家伙正凑在一起说着话。 “哥哥,你夜里会回来吗?” “说不好!” “那就是不回来了?”小姑娘声音里有点哽咽。 “也不是,天儿好的时候,哥哥会回来的,如果刮风下雨的时候,路上也不安全,哥哥就不回来咯。” “嗯,那就刮风下雨时不回来,天儿好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回来啊,好不好哥哥。” “好,哥哥不是还答应你要教你写字的么,巧儿在家可要听娘亲的话哦。” “嗯,巧儿也是大姑娘了,和哥哥一样大。”他们的生日可是同一天呢。 无忧笑笑,就和妹妹继续整理他的东西。 君媱鼻翼不禁一酸,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东家……”刘婶走了过来,看着君媱,再看看那合上的房门,这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刘婶,什么事?”她循声问道。 “也没事,只是把小少爷的衣服拿过来,刚晾干的。”在她手上,放着几件小儿衣衫,正是无忧的。 “哦,给我吧,我给他送进去,你先去忙吧。”接过她手里的衣衫,再次踏了进去。 “娘!” “娘亲!” 两个小家伙看到她进来,忙高兴的喊着。 “无忧,这是新洗过的衣服,你带上两件,放在香扇阁,回不来的时候可以换洗,等下次回来的时候再带回来。”说着,拿起一件紫色一件宝蓝色的绸制衣衫放进他的小包袱里,过年之前君媱一次就给两个孩子每人做了好几套衣服,如今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都不会没衣裳穿。 “儿子知道了,娘。” “这段时间,早上会让刘山送你,中午你就去福运酒楼和曹爷爷一起吃饭,然后下午再让青云送你去书肆,千万不要一个人上街,知道吗?”她小心再小心的叮嘱着,没办法啊,她家的儿子实在是太可爱了,生怕古代的人贩子一个看到眼里去,就将他偷走了,到时候自己非疯狂不可。 无忧看着娘亲那严肃的表情,也是郑重的点点头,“娘,就放心吧,儿子知道。” “还有,娘亲这几天会找人牙子给你买一个小厮,如果到时候找到会拳脚的,娘这心里也能放心点,总之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可不能让娘亲担心。” “嗯,儿子都记下了。” 无忧看着君媱,总感觉今天娘亲好奇怪啊,明明他只是去读书的,而且还会每天都回来,怎么娘亲的样子好似他一去不回似的。 其实君媱心里也明白,可是想到中午他还要走福运酒楼到清尘书肆这一段路,她这心就实在是放心不下啊,生怕这短短的二三百米距离,会出现个什么意外,这心脏一刻也停不下来。 “还有,去了一定要听先生的话,听说那位先生是位很厉害的大儒,整个天启国能及得上他的为数不多,所以这难的的机会咱们一定要抓住,娘虽然识几个字,却无法教你太多,你定要用心去听,把先生教的全部变成自己的东西,就算咱们以后不参加科举,可也要做到博学多才。” “是,儿子记下了。” “中午在酒楼吃饭,别拘着,就把那里当成自己家,想吃什么,就让厨房里两位师傅做。” “是,儿子记下了。” “……” “娘亲,要是明个儿天好,哥哥晚上会回家哦?”巧儿扬起小脸看着娘亲,怎么娘亲一直说个不停啊,哥哥明天才去读书,然后晚上就能回来,干嘛非要今天说这么多啊。 君媱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是啊,儿子应该是每天回家的,自己这么能唠叨是想怎样啊。 不过,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她和儿子的距离是几十里路,可是她的儿子才四岁啊。 “好了,咱不说了,如果收拾完了,就让刘山给你搬到车里,娘先出去了。” “嗯,娘亲慢走。” 这刚走出儿子房间,就看到外面,林氏和君孝贤进来了,等君媱觉得林氏的脸色有点不对的时候,却恰好看到后面跟进来的钱氏母女。 “媱儿,你大伯娘说也要去。”林氏看到君媱,黑着脸在她耳边俏声说着。 君媱面上没什么,可是这心里不禁对那对母女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她们母女和自家的关系都这样了,都能舔着脸可劲的往前凑,自己又不会给她们好处。 看来还是给了某些人幻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好说话还是有机可乘? “没事,二婶别自责,先回屋去和我娘唠嗑吧,她这几天就自己一个人在家做绣活,也是闷得慌。”现在是正月里,真正能忙活的事情几乎没有,而唯一做饭的事情还被刘婶给做了,所以她除了做绣活,真的是无聊了。 “哟,媱儿啊,你说说,你这孩子也太能干了,瞧瞧这大房子,啧啧,你瞧瞧,一进来这全身都暖和的和什么似的,哪像我们屋里啊,一进去能冻的人直打哆嗦。”钱氏那张脸,笑的可谓是菊花灿烂,一副黄牙是那么的显眼。 君媱不由得皱起眉头,冷声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哟,瞧瞧你这孩子,咋连大伯娘都不喊了啊,太生分了吧,我们能干啥,还不是听说媱儿要去镇上看花灯,这不也想着去么。”钱氏越说越高兴。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二房家的和老太太说,这晚上要去镇上看花灯,老太太当时就恼了,大骂她这个儿媳妇就知道玩乐,都不管她这个老婆子,就是去看花灯,连晚饭都不做,这是要饿死她呀,不过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还是被钱氏给哄的总算是不骂了,老太太也同意了,但是却说不能让他们娘俩去,不安全,再带上钱氏。 林氏很恼火,他们母子俩不安全,这再带上两个女人就安全了?到时候要是真有个啥事,他们能干啥?遇到个胡子啥的,估计都能吓尿了,真是气人啊。 “要去就去,跑我家来做什么?当我家里是什么地方,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进来。”君媱美眸很冷,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而不过就是看个花灯,这娘俩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老的花里胡哨,小的更是花枝招展,这知道的失去看花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窑子里面出来的老鸨和姐儿呢。 “四姐,你怎么能这么和我娘说话呢,就算是曾经我娘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是毕竟是长辈啊。”君柳挽着钱氏,娇娇柔柔的看着君媱道。 “原来是长辈啊!”君媱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俩人,然后突然一笑,“长辈你好,长辈再见,转身慢走不送。” “你……”钱氏和君柳都恼了,看见君媱那高傲的样子,差点没咬碎了一口牙,而君柳却并没有以往的泼辣,只见双眼顿时噙满了泪水,泫然欲泣。 “要是你让一点泪花落到我家里,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爬下舔干净?”冰冷的话语,让惺惺作态的君柳,顿时僵住了。 舔干净!?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君柳在心里几乎已经跳着脚狂骂不止了,脸色也是阴晴不点,变幻的极其搞笑,却愣是一个字都不敢骂出口,毕竟今天有求于人啊。 钱氏一听,忙扭头心疼的给女儿擦去眼泪。 “媱儿,既然人都来了,就把她们捎去镇上吧。”里间,杨氏的声音传出来。 君媱的眉头都打结了,那个老娘,简直是心善的快成圣母了,这以后一个不小心,还不得被人给坑的扒皮拆骨? 而听到杨氏的话,钱氏已经完全不搭理君媱了,拉着女儿就冲进了屋里,顿时就是一番夸大其词的赞美,几乎把杨氏给说成了菩萨。 也许这句话是真的,君媱如是想着。 既然杨氏都这么说了,君媱也不好再驳了她的面子,但是等这次赏灯结束,君媱势必要好好的给杨氏洗洗脑,免得以后因为一时的心善,而引起一系列的麻烦事。 君媱走出去,高声喊道:“刘叔,青云,收拾一下,咱们该走了。” “哎,晓得了,东家。”刘山从屋子走出来,冲着君媱点点头。 回到儿子屋里,看见那两个小箱子,君媱上前一把抱起一个,然后走出去搬进自家马车里,而后面那个箱子,也已经被君正民搬了出来。 “二婶,你们几人上青云那辆马车吧,一辆车里坐不了这多人。”君媱说道。 “哎,行!”林氏也知道,确实是坐不上那么多人,然后就在君孝贤的搀扶下上了青云的马车,而钱氏和君柳也赶忙爬上了车,生怕把他们两个落下似的。 随着两声尖锐的甩鞭声,马车已经缓缓动了起来。 坐在马车上,钱氏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景象,然后又因为冷,赶忙放了下来。 “弟妹啊,咱去了晚上在那里吃饭啊?” “随便在街上吃些吧。”林氏不甚热情的说道。 钱氏一听,眼睛就瞪了起来,“这咋行啊,咱可是跟着君媱那丫头出来的,自然是要跟着她去吃啊,你说是这个理不?” “大嫂,人家都捎着咱去镇上了,你咋还能让人家请吃饭?”林氏脾气是不咋好,可至还要脸,这个大嫂简直就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咋就不行啦?”钱氏嗓子拔高,“弟妹啊,咋说咱们也是那丫头的伯娘啊,咱们要是不跟着她去吃饭,这不知道的还好说,要是知道的,看见她在大酒楼吃香喝辣的,留咱们几个在外面吃着干面,人家也会说她的不是,对吧?” 君孝贤在一边,那拳头是攥紧了松开,然后再攥紧,心里的感觉,是那么的难受,恨不得能冲着钱氏大吼一声。 他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能占别人便宜占的那么理所当然,还毫无半点羞愧。 君孝贤自问,如果是他,他绝对无法和大伯娘这般。 马车一路上轱辘前行,钱氏那老妖婆一般的声音,不断的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耳中,想掩耳却觉得很是不敬,可是不掩,却又让他几乎想跳车。 青山镇渐渐已经映入眼帘,而钱氏看着那转眼就到的牌楼,对林氏道:“弟妹,如果你不和媱儿一起,那我们母女可要过去了,这可得跟紧了,万一回去的时候,把咱落下,那可咋办啊?” “大嫂,媱儿今天不回去。”林氏压抑着心底的厌恶说道,“等看完了花灯,咱们就在下车的地方等着,马车会把咱们四个送回去。” “二婶,四姐不回去,他们要睡哪里啊?”君柳笑眯眯的问道。 “不知!” “二婶怎么能不知道?就连四姐晚上不回家睡觉都知道,难道四姐还不会和你说她住在哪里?定是住在镇上的大酒楼呗。”君柳心里存着一个心思,那就是去年君媱家流水席时出现的那位俊美公子,她心里就是觉得那位公子定是镇上的,否则平时出门就只去镇上的君媱,如何能认识。 林氏突然发现,君柳这个秀气的小姑娘怎么越长越像她的娘了,不只是脾气,就连那张嘴也一般无二,只要觉得自己有力,就连长辈都能黑上几句,为了这张嘴,这段时间老爷子没少训斥,可是一离了家,这更是无法无天了。 “就算知道了又咋地?”她怒斥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人不大,心眼子倒不小,嘴巴那么毒,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么?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闺女。” “哎,弟妹,你这是咋说话呢?我家闺女咋啦?”钱氏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冲着林氏就是竖眉瞪眼的。 “你家闺女咋了你不知道?怎么着,是不是觉得我最近脾气好就是怕了你了?我告诉你钱春花,只要你和你闺女不怕丢脸,我还怕啥,大不了咱们就下车好好说道说道。”说着,一把拉住钱氏的手腕,就往马车外拖。 要知道,这会功夫,马车可是已经过了牌楼啊,虽然今天不是赶集,但是街上的人却只多不少,整条大街两边,到处都是新开张的店铺,店门前满地的红色鞭炮碎屑,并没有扫,是为了喜庆,而那些店铺门前一盏盏花灯已经被挂了出来,从牌楼看去,一眼望不到头,这些花灯还有不少上面都有谜面,也算是让观灯的人,能乐呵乐呵,猜对了还有店家送的小花样。 钱氏虽然是个很不要脸的,但是她自己却不这么觉得,反而觉得自己的脸面一直很足。 而如今被林氏这样死拖着往外拽,透过半掀开的帘子看着外面那不少的人,顿时就急了,使劲的往后钻,而君柳也是帮着钱氏往后拽胳膊。 “弟妹,这啥跟啥啊,大街上的你不嫌丢人啊,好啦,就当大嫂错了,大嫂给你赔个不是,别和大嫂计较了。” 她不能出去啊,她的女儿以后还要嫁个好人家呢,这镇上人来人往的,万一被那个富家公子哥看到,对自己女儿人有了不好的印象,她可不得哭死啊。 这万一她的女儿嫁到了大户人家做了少奶奶,到时候她就是夫人了,说不定女婿还会给她单独置办一座宅子,绝对比君媱那个小贱人住的要好,然后就和汉子搬进去,和老太太分家,再也不管那一大家子。 君孝贤听钱氏这么一说,也伸手拉住自己的娘。 “娘,回来吧,很快就到地方了,这万一不小心,摔着可不好。” “是啊,二婶,是柳儿的不是,柳儿年纪还小,二婶别生柳儿的气。”君柳一改尖酸刻薄的嘴脸,很是诚意的跟林氏道歉。 林氏见君柳却是很诚恳,也只得松开了钱氏的手坐了回去。 钱氏看着自己手腕上那红红的一圈,在心里可是把临时好一顿臭骂,那脸色别的一会白,一会黑的,别提有多难受了。 青云在外面驾车,虽然车内的谈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却半个字也没说,只想着等一会到了地,卸了车之后和君娘子好好念叨念叨。 别说是君孝贤了,就是青云这和君娘子毫无啥亲戚关系的人听到那钱氏的话,都恨不得上去抽她两耳光,这个女人得有多么的不要脸啊。 “哒哒哒……” 两匹马拉着马车缓缓的在福运酒楼门前停住,而在门前送往迎来的伙计看到两辆马车,顿时机灵的闪进店里,没多大会,曹掌柜就亲自应了出来。 “媱儿,过年好啊。”曹掌柜抱拳大笑道。 刘山掀开帘子,然后从后面拿来一个凳子放在马车旁,一个个扶着他们下了马车,然后和青云一起,赶着马车去了福运酒楼的后门,停放在后院里。 “曹叔,过年好,这过年不回去,家里的婶子不念叨啊?”君媱走上前俏皮一笑。 “哈哈,能不念叨么,这不年前儿子领着孙子过来住了两天,知道身子没大事,也就算是安心了。”说着,和君媱的父母互道了好,然后弯腰一把抱起巧儿,“哎哟,小丫头,又长大了一岁啊。” “曹爷爷,巧儿今年四岁了呢,是个大姑娘了。”小丫头掰着手指头,在曹如行面前挥舞着,语气要多骄傲就有多骄傲。 “是是是,咱家巧姐儿是大姑娘了。”他慈爱的笑着,然后示意众人道,“别在外面站着了,咱们进去吧,外面冷。” 曹如行抱着巧儿,君媱领着儿子,两人先进去,后面的人这才跟着他们后面往里走。 一楼大堂,此时却是有人已经坐在那里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了,似乎是看花灯的,而因为时间早,就找个地方坐着消磨消磨时间。 其中一桌见曹如行抱着一个小女孩进来,旁边又是姑娘又是婆子的,有人就笑问道:“曹掌柜,这是你家里人?” 曹掌柜一听,看着那人笑道:“那里是,是我们福运的二东家,以后诸位可得担待着。” 一句话,让大堂的不少人都惊讶了,接着就是一阵喧哗。 “哟,难怪呢,能让曹掌柜亲自迎接,果然是大人物,不知这二东家,是哪位?”那人复又问道。 “可不正是我身边的娘子么,你们那从年前就开始盼望着的腊肠,真是出自我们东家之手。”曹如行语气那自豪,可是毫不掩饰。 而跟在君媱身后的林氏和钱氏,均是大吃一惊,她们知道君媱很厉害,可是却压根就想不到,她会是这家大酒楼的二东家。 他们可是看见了,这就楼有多大,单单就是这一层,就有老君家三个大了,而且还是三层。 林氏的君孝贤眼神里是高兴,钱氏却只感觉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在眼前飞,却就是抓不住。 而君柳,一双眸子低垂,那透过眼帘投射到君媱身上的眼神,却是嫉妒和痛恨。 她嫉妒君媱为什么处处比她强,嫉妒她居然能认识那么以为俊美无双的公子。 她们明明就是堂姐妹,她如今出息了,居然不肯拉她一把,如果她能够嫁给那位公子,难不成还能忘了她的好不成? 于是,君柳就彻底的陷进了一个死胡同出不来,越是嫉妒就越是想靠着,越是靠着就越是嫉妒。 大堂众人的视线全部都落到了君媱的身上,只见她身姿曼妙,脸庞清雅,似一朵莲花一般,让人神清气爽。 而刚才问话的人,仿佛是这里的带头人物,只见他起身走上前,手持折扇抱拳道:“这位娘子,在下对于那腊肠很是喜欢,不知何时才能添上那么一味?” 君媱淡淡一笑,道:“能让公子喜欢是我们浮云酒楼的荣幸,而那份菜,今晚就开始正是列入福运的招牌菜之一,以后还请在座的诸位互相转达,多多支持我们。”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都是笑着点头,纷纷应声表示定会经常光顾的。 曹掌柜看着面前的男子,对君媱道:“媱儿,这是县太爷的公子。” 君媱这才正眼看了看对面的男子,个子不是很高,身材有点瘦弱,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露出让君媱熟悉的神态,正是从那个九品县太爷一样,是个很精明的人。 “原来是许公子,久仰。”君媱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不知今晚令尊会不会来我们酒楼用餐啊?” “自然,家父从年前就来时念叨着那份白菜腊肠卷了,而在下也是垂涎的很,故不到晚饭时分,就已经在此等候了,想必这位娘子就是家父口中的君娘子吧,还真是喜欢吊人胃口。”许北峰眯着眼笑道。 君媱敛眉,“是商人总要有点手段不是,如果不是提前让你们尝到了味道而念念不忘,许公子也不会现在出现在这里了,都说无商不奸,我不过就是吊吊胃口,许公子就多担待吧,至少,新菜品是不会让许公子失望的。” 许北峰哈哈大笑,“自然是不会,否则家父如何会赞不绝口,君娘子请了,晚上家父来时,还请君娘子小叙一番,不知君娘子可否赏光?” “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君媱这才盈盈一福身。 之后许北峰回到座位和几个朋友继续闲聊,而他们这一行人都上了楼。 香扇阁内,在已经被曹掌柜点上了熏香,燃起了暖炉,一走进去,暖流扑面,熏香醉人。 巧儿已经从曹如行身上下来,自动走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然后从旁边的檀木匣子里,拿出一组小木雕,这正是去年的时候,君媱给她和无忧买的,她的一组拿回了家,而无忧的则留在了这里。 后面,刘山已经伴着无忧的两个小箱子走了进来,在无忧的指示下,放到了书桌上。 他打开两个箱子,把其中一箱里面的笔墨纸砚都拿了出来,整齐的摆放在书桌上,而另一箱子里面的衣衫,则是拿到了里间一个套间,那里是洗浴的地方,里面放着一个超大的木桶,还有衣柜也在里面。 钱氏和君柳以及林氏母子都看傻了,这样的房间,他们大概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 钱氏走到床边,看着那几乎都在发光的锦缎被褥,那双眼都要凸出来了,恨不得全部都打包带回家,这样的被褥,盖起来绝对是舒服。而床幔,更是滑的和什么似的,前头拾起来,还没等仔细看,就从手里面溜走了,虽然她的手很粗糙,却丝毫不妨碍那床幔的细滑被阻碍。 “哎哟喂,我的天啊,这里真是……真是……”她真是了一大顿,也不知道要说啥。 杨氏看着均是一脸惊讶模样的妯娌,笑着说道:“大嫂二嫂,都坐着吧。” 其实她来这里也就一次,也是拘谨的很,但是却不得不说句话。 “刘婶,去厨房沏壶茶端上来,顺便再去前边的千酥斋多买买几样点心。”君媱走到刘婶面前,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 “是,东家。”刘婶接过银子,走到矮桌前,拿起那只青花茶壶就出去了。 “你们都坐吧,别站着了,我和曹掌柜还有事,待会刘婶买回点心来,你们就吃点填填肚子,等我忙完了,咱们就吃晚饭,再去看花灯。”她对着众人说道,眼神却是看向杨氏。 杨氏笑着点点头,挥手让她去忙,“你去吧,我们就在屋里暖和暖和,坐着聊聊天。” “嗯,那行,爹娘,我和曹掌柜就在旁边的无名居,有啥事就过去喊我。”君媱指指墙对面。 “行!” 见他们都个子找地方坐了,君媱这才和曹掌柜出去了,今天可是要写几道关于腊肠的做法,还要亲自看着陈师傅做一遍尝一尝才可,毕竟味道不能差的太多,许大人今晚过来,也算是给福运酒楼提升知名度了。 等君媱一离开,钱氏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指着这间屋子问君正民夫妇道:“三弟,这是媱儿的屋子?” “是啊,毕竟也是个东家不是。”君正民点点头。 君正民的话,让钱氏的脑袋都不灵光了,一片混沌,只在脑海中回荡着一句话:这个小贱人还真是好命。 而君柳更是快要忍不住的抓狂了,她是老君家大房的女儿,论身份,论名声,她可是比那个贱人强太多了,可是凭什么她能认识那么俊美的公子,凭什么她能盖的起大房子,凭什么她能成为这酒楼的东家,凭什么她居然还能住着这么好的屋子。 坐在床头边,手掌用力的攥紧床幔,指甲深深的透过手里的床幔嵌进手心,留下了一个个半月形的痕迹,足以见得她心中的愤怒有多盛。 刚才在楼下最初见到的那位公子,让君柳没想到,居然会是县太爷的公子,而身份那么高的人,都和君媱那般客气,这让她觉得,自己就是被她死死的压住一头。 原本自己的娘亲想给她找一个大户人家做少奶奶,这也是她心里想的,可是大户人家毕竟比不过县太爷的家,但是那是她高攀不上的,而如今她高攀不上的县太爷公子都对君媱那么高看,她要如何才能压过她。 凭什么君媱都可以,她却不可以,君媱她明明就是个被老君家赶出去的贱人。 ------题外话------ 一更送上,看来二合一是有点困难了,所以二更等晚上九点左右,等不得的亲,可以留着明天看。灰溜溜的遁走—— 056,说亲 无名居内,君媱手持狼毫,正在书桌后,飞快写着菜谱。 一份白菜腊肠卷,一份腊肠炖鸡,一份腊肠焖饭,当然焖饭并不算是菜,却也是口味独特,君媱觉得食客们定会喜欢的。 写完之后,君媱这才拿着食谱和曹掌柜一起下楼去了厨房。 因为今天并不是很忙,而现在也也不是饭点,所以陈师傅此时只是和几个伙计围在方桌前,剥着手里的花生,见君媱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顿时就乐了。 “君娘子这是又有了新的菜谱啊?”他站起身,笑着问道。 “是啊,陈师傅,今天我来做给你看看,等你看好了,孙师傅来了之后,你们再一起商定。”现在做好的,都装起来,给宋清尘送过去,毕竟明天就是自己儿子去授课的日子,怎么着都要请授业恩师吃顿饭吧。 陈师傅很是高兴,自从君媱来了之后,不只是他们会的菜色多了不少,酒楼的生意更是日渐鼎盛,而年前京里廖管家来给君娘子送银子的时候,就带来了东家的话,说是以后新菜色均先是在青山镇酒楼卖上一个月之后,再送到别的分店去。 他们自然是很高兴,这新菜色必定是会吸引食客眼球的,而一个月之后再在其他分店推出,必定是给了他们大赚一些噱头,就说是去年那鸭血粉丝汤,因为镇上很多大户喜欢,之后居然越传越远,不少的名流时刻都会从远处来品尝一番。 君媱做的很仔细,手工却并不慢,这个需要的就是眼力和经验,毕竟做饭不必别的,火势不等人。 随着三盘新菜色出锅,陈师傅发现居然还有一道主食,是用腊肠和米饭做的,颜色也很特别。 “君娘子,这个不能算是菜吧?” “嗯,不是,不过很好吃,如果喜欢,陈师傅就给众人做一碗尝尝。”君媱边说,边找来一个食盒,然后又做了一份鸭血粉丝汤,放了进去,“曹叔,我带着无忧去他先生那里一趟,晚饭之前我会回来的。” “哎,行,我让青云送你们。”曹如行说着就去招呼青云了。 楼上,几个女子围在一起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巧儿则是和已经收拾好的无忧,还有君孝贤和君柳坐在一起说这话。 “弟妹啊,你家媱儿可真是有了大出息啊,可是羡慕死大嫂了。”是羡慕,但更多的却是嫉妒。 杨氏笑道:“大嫂客气了,现在是好了,可以前也吃了苦头不是,这老天爷啊,总不会让人苦一辈子的。” “嗯,可不是,我家柳儿现在可是真的服了她这个四姐了,干啥啥行,恨不得能跟在她四姐身边好好学学。”钱氏的笑容很是灿烂,但是落在众人眼里,却不是那个味道。 “这有什么好学的,老君家有老爷子哪里还用学别人的,再说了,我家媱儿平时也很忙,没啥工夫。”君柳那你孩子是啥性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绝不能留在自己女儿身边。 钱氏心里不喜,“怎么能呢,老爷子教孙子都还忙不过来呢,哪里有那闲工夫来教我家柳儿,你看,你们家现在是好起来了,可是也不能不帮着兄弟不是?就算是你们分出来了,这咱们还终究是一家人,要是让老爷子知道,媱儿居然能帮着妹妹,他会多高兴啊。” 钱氏越说越兴奋,而杨氏的眉头则是越皱越紧。 “大嫂,这件事以后别再说了,我虽然是她娘,但是她的事情,我是不会拿主意的。” 她的闺女是个有主见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她插手,而对于两个小外孙,她其实是想着帮她带着的,免得她辛苦,却也被女儿拒绝了,直说他们的思想不能传达给自己的孙子,她并不想把子女留在这村里过日子。 杨氏心里其实是有点难过的,总觉得自己的女儿和自己并不是多么的亲近,但是后来在君媱的一句话下,彻底的悟了过来。 “你是要看着以后我的子女像你们那样过活吗?让无忧娶个歪心肠的夫人,让巧儿嫁给一个没主见被婆婆拿捏的丈夫?” 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女儿的心里,会是这样的人。 后来,杨氏就偷偷把女儿的话说给了丈夫听,这也就是有了前面,君正民第一次和老太太呛声的那一幕。 钱氏听了,那尖细的三角眼却是吊了起来,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哎哟,弟妹啊,你咋能这样呢,这子女的事情,你不做主,难不成还让他们自己做主不成?这还不反了天了?” “大嫂……”杨氏声音顿时就带着怒气,“我家媱儿的还坏,我这个做娘的心里清楚,还容不得外人在我面前说我女儿的不是。” 钱氏被吓了一跳,看到杨氏那带着怒气的脸,心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但是面上却是一副赔礼道歉的诚恳表情,“弟妹,干嘛生气呀,我这不是也站在你那边替你着想么,媱儿毕竟是个姑娘家,这以后早晚不是要嫁人,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吧?要是能嫁个好人家,倒是都好了,可要是人家觉得媱儿带着两个孩子,不乐意的话,可咋办?说的好听点,就算是乐意了吧,说不定也是看着媱儿有身家啊,弟妹,这个你可要给她看好啦。” “你还真喜欢操心我的事情啊,我是你祖宗还是你闺女,让你这么上心?”闲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钱氏这脸色一黑,如果不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她非要破口大骂不可,这贱蹄子是谁家的祖宗啊,也不怕天打雷劈。 “哎哟,这孩子咋说话呢,大伯娘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么。”钱氏压着怒气笑道。 “那还真是感谢你了,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打我家的注意为好,否则我不能保证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冷眼看着钱氏,“比如,整垮你娘家的店铺,让你在君家彻底抬不起头来。” 她不就是仗着自己娘家有俩钱么,就觉得在众多妯娌里面属她最高贵,恨不得将其他三房都踩在脚下。 钱氏的脸色当场就变了,那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就算是她是个啥也不懂的村妇,在看到福运酒楼的时候,心里也有了数,就算是她娘家店铺在好上一百倍,也赶不上人家啊,不过是个酒楼的东家而已,就让县太爷的公子都那么高看,这要是君媱万一动个啥心思,她娘家岂能扛得住,这要是娘家人知道家里是因为她被整垮的,还不得剥了他的皮啊。 “四姐,你别生气,娘都是为了我,如果你……”君柳的眼里又是凝着泪花,看上去好似被君媱欺负的多惨似的。 “君柳,其实你心里装着什么心思,半点都瞒不过我,嫉妒什么的随便你,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越嫉妒,四姐我这心里越高兴。有时候我还在想,你总是在心里把我千刀万剐,还不如直接动手来的痛快,因为……”说着,君媱勾唇一笑美眸都微微弯了起来,看着君柳那脸色大变的表情,缓缓道:“只有你先动手了,我收拾起来,才名正言顺,你们说,是吧?” 在场的不只是钱氏母女,就连林氏和君孝贤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几乎都忘记了,君媱是个狠角色,去年的某个时候,他们不就是在她手里,吃了不少苦头么。 “狮子终究是狮子,即使睡着了,那力量还是足以把你们撕得粉碎,所以,别试图来挑战我的耐心,等我的耐性一旦用光,到时候你们有多倒霉,就得看我的善心还剩下多少了。” 说完,扭头对两个孩子说道:“无忧巧儿,走了,咱们今天去拜见先生。” “哦!”两个孩子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君媱身边,然后跟着她转身就走了。 屋里,林氏最先回过神,她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嚼着,又酥又香,真是很好吃,想着以前君媱给贤哥儿带回去的点心,都被老太太搜刮干净,拿回去给她闺女吃了,这心里就一阵犯恶心。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啥,抬头看着惨白着脸的大房母女,似乎是明白了啥。 定是听到来镇上,想要从媱儿身上搜刮点啥吧,否则他们干嘛非要死皮赖脸的跟着君媱过来,村里又不是没有牛车,随便花十几个铜板,不就来了。 “素兰,尝尝这个,真好吃,你说人家是咋做的?”林氏递给杨氏一块酥糕,赞不绝口。 “可不是,媱儿也买了几回,我就喜欢这味道,鲜甜酥软。”说着就招呼站在她后边的刘婶道:“春苗,再添上水。” “哎,夫人,不用重新换叶子吗?” “不用,咱们也不是啥贵贱人,凉水都喝的不少,这有点味就挺好的,要不太苦。”杨氏摇头说道。 钱氏此时只觉得特别的丢脸,而且还是当着两个妯娌的面,更过分的是,他们居然都不知道安慰她一下,还在一边又是吃又是喝的,直把钱氏给其的差点吐血。 “哎哟,我这心口扑腾的厉害,不行了,我得睡会。”许是为了让人注意到她,钱氏突然弯腰捂着心口哀嚎,这也让被君媱吓到的君柳回过了神,忙上前去搀扶钱氏。 “娘,您咋啦?没事吧?你说这平时心口就时不时的疼,受不得气,这要是出个啥事可咋办啊。”君柳边说,边搀扶着钱氏往床边走,可是还没等走到,却被杨氏的话,给气得脸色由白转红。 “大嫂,那床是两个孩子的,你还是等会吧,我让人去旁边客栈给你开间屋子。” 母女俩这身子都僵了,她的意思是嫌她们脏啊。 但是杨氏还真不是这个意思,只因为自己家闺女那被褥表子都是七八天一拆洗,孩子的更是三五天就要洗一次,杨氏好几次都说君媱这是给自己找活计做,这几天的功夫哪里能有什么脏东西,但是她却说真正的脏东西都是眼睛看不到的。杨氏就不明白,这眼睛看不到的,能是啥脏东西,对于君媱嘴里的啥细菌,啥螨虫的,她压根就半点不懂,却是知道了,两个小家伙睡觉的被褥啥的,绝对不能给别人用。 钱氏这边气得全身都颤抖个不停,如果不是因为晚上还要用她家的马车回去,她早和杨素兰翻脸了。 “三婶,不用了吧,反正就是躺一会,再开一间房,多浪费银子啊。”君柳说道,她也想躺一躺,那细滑的褥子和棉被,定是极舒服的。 “也是。”杨氏点点头,对刘山道:“刘山,你带着他们去后院房里休息一会吧,问问曹掌柜,给个闲置的房间。” “是,夫人!”刘山躬身应道,然后对钱氏母女道:“两位,请跟我来。” 钱氏怎么可能跟他去,只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用力喘息了一阵,才缓缓直起腰,“虚弱”一笑道:“也没多大事,就不用过去了,毕竟今天是上元节,还是咱们妯娌几个凑在一起唠嗑吧。” 杨氏和林氏两人看了一眼,都是了然于胸,遂不再理会她,妯娌俩边吃边小声说这话。 那边,君孝贤看着脸色一片铁青的君正民,偷偷冲着钱氏白了一眼,就低声道:“三叔别和大伯娘计较,她就是那个样子,奶整天说她又懒又馋,还会耍泼皮。” “贤哥儿别担心,三叔不会和她计较的。”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对于钱氏,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以后只能一家人都离她远远的。 清尘书肆,依旧是安静的很,有时候君媱会怀疑,这家书肆真的有客人上门么? 今天,踏进书肆,没有在旁边的书桌上见到宋清尘,只有那位白发老翁坐在柜台后面。 “老丈,宋先生可在?” 听到声音,半眯着眼睛的魏江抬头看到君媱,点点头:“在!” 说完,干枯的手指,指了指书肆南边的一扇门。 君媱谢过他,提着食盒领着两个孩子走过去,轻轻的敲了敲门,没一会就听到了脚步声,当那扇门打开,君媱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一阵目瞪口呆。 她以为里面是屋子,谁想到居然别有洞天,只见入目的是小桥流水,假山环廊,面积并不大,也就只有二百平左右吧,却收拾的极其精致,足以称为一座袖珍的梅花山庄,不过里面的不是梅花,而是各色的兰花,馥郁清香,美不胜收。 君媱特别纳闷,这个冬季怎么会有兰花,但是里面的温度和头顶那半透明的罩子就让她明白了,这是一琉璃做棚顶,前面是书肆,后面是起居室,中间连接着的是花园。 “好地方,宋先生,您这里称为仙境,也不为过吧?”君媱是真心的赞美。 而身边的巧儿已经挣脱开君媱的手,跑到一边的泉水边,那里面有十几条色彩明丽的锦鲤,红色的黄色的斑斓花纹的,煞是好看。 而且里面还种植着几朵莲花,此时并没有开花,荷叶却铺了这二十平米见方的池子一半的水面。 “君娘子过奖了,只是一些小景致而已,进来吧。”宋清尘把他们让进来,然后重新关上门,毕竟外面虽然有炭炉,冷气却依旧充足,稍微窜进来,他的一室兰花,就要面临着死亡。 两人在假山旁边的一处石桌前坐下,君媱把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对他说道:“宋先生,这是我做的几样菜,今天也是上元节,特拿来让你喝上几杯。” “哦?”宋清尘挑眉,“前段时间听说福运酒楼上了新菜色,宋某去吃过一次,果然是好味道,就是不知君娘子的如何,宋某定是要好好的品尝一番。” 君媱掩唇轻笑,“那就保证错不了,酒楼的菜也就是这里的,只不过那是厨房师傅做的,这里是我做的而已,绝对不比他们差。” 宋清尘这下子是更有兴趣了,可是也没急着打开食盒,毕竟现在还不是晚饭时间,他可是个极其守时间的人。 “无忧明天就要来开课了,可有准备?” “回先生的话,都准备好了。”无忧恭敬的说道。 宋清尘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道:“明天上午巳时和下午未时各学一个时辰,余下的时间就是你自己的。” “学生明白!” 君媱也比较满意,这样学完之后下午正好三点,到时候让刘山来接孩子回去,也算是晚饭时正好到家。 “宋先生晚上也去看花灯?”君媱问道。 “看也可,不看也无妨。”他淡淡一笑。 君媱点点头,也是,人家曾经在京城为官是数年,还是天子近臣,京城的花灯可是比这小小的青山镇,好的太多太多了。 而君媱此时是终于遇到了一个懂得国情的人,要知道她来到天启国已经三个月了,除了知道这个国家叫做天启,国姓为宁之外,其余的几乎就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国家的名字还是从她第一张地契上知道的。 想到这里,君媱就问宋清尘道:“如果宋先生无事,不知可否为小妇人说一下这天启国的情况啊?小妇人一辈子没有出过青山镇,总觉得心里很是遗憾。” 宋清尘是个性子淡然的,为官是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可也没真正的的罪过什么人,所以这辞官之后,才能如此清净。对于天启国,他自然是关心的,却苦于无法忍受那日渐昏庸的皇帝,而黯然辞官。 如今听君媱这么问,他也可以说一说。 时间一划而过,宋清尘说的简洁明了却句句寓意深刻,让君媱几乎是一听就明白,而宋清尘看到偶尔说一句话都落到点子上的君媱,不禁对无忧更加的满意了,能有如此通透聪慧的娘亲,孩子必然不会差。 等君媱看着天色不早,起身带着孩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宋清尘开口道:“军娘子,今晚就把无忧留在这里吧,等花灯结束之后,我会让小厮送他回去。” 君媱听了,并没有说什么就点头答应了,只因为宋清尘是宁月谨推荐的人,定是不可能怀着别样的心思。 “既然这样,无忧,你今晚就陪着先生去看花灯吧。” “知道了娘。”无忧是个男孩子,并没有君媱所想的那种担忧,而缺宋清尘给他一种和娘亲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让他并无什么排斥感。 巧儿见哥哥不和他们回去,最开始还不是很乐意,但是听君媱说,等看完花灯无忧就会回酒楼,小丫头这才乖乖的跟着君媱回去了。 回到福运酒楼,就看到曹如行见到她就跑了过来,凑在她耳边说道:“县太爷来了,就等你上去一起吃晚饭了,还说你不在就不开席。” 君媱淡淡一笑,问了他们在那个房间,就缓缓上了楼。 二楼包间,等君媱推开门进去,就看到两男一女正坐在那里说着什么,待看到站在门前的君媱,许昌运笑呵呵的招呼道:“军娘子,可是让本官好等,快请坐。” 君媱走进去,对着三人笑着点点头,就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其中一个是他的大儿子许北峰今天下午见过,那么另外这位看似有些强势的女子,大概就是他的夫人了吧。 “许大人,想必这位就是尊夫人吧?”君媱盈盈一笑。 “呵呵,正是贱内,听说君娘子来了,本官也想着君娘子的好手艺,正好带她也出来尝一尝,顺便晚上看看花灯,虽然比不上京城等其他大地方,却也有小地方的独特之处。”对于这片并不算很大的管辖之地,许昌运还是很满足的,县衙内事情并不多,每年领着四五十两薪水以及每年朝廷下拨的米粮油盐,倒也是过的逍遥快活。 一点银子都不收,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镇上的这些大户给你孝敬,你不收人家以后很多事情都不积极,也会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也许他们会觉得只要县太爷收了他们的银子,以后自己和衙门也算是来往方便,不过许昌运这么精明,怎么可能让那些大户牵着鼻子走。 “小妇人见过夫人。”君媱坐在椅子上,冲着徐夫人微微颔首,笑容温和。 许昌运的夫人姓赵,曾经也算是书香门第,父亲祖父都是秀才,可是也正因为都是秀才,家境才并不甚好,而且一辈子只知道识文断字,经济收入就成了大难,最后都是因为得病无钱医治都撒手人寰,只留下还不算太大的赵氏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弟弟,之后好多年完全就是靠着赵氏家里家外的忙活着养大了弟弟,送她去参了军。 如今做了县令夫人二十多年,依旧改不了曾经那脾气,很是节俭,却也明理得体,所以许昌运很是尊敬这位夫人,虽然在家他是妻管严。 “君娘子不必客气,听我家老爷说,曾经在娘子府上吃了一道菜,可是在家足足想了一个正月,如今听说福运酒楼有那道菜,特求了老爷带我出来尝尝,娘子别笑话的好。”许赵氏这一句话,就让君媱知道,她是个毫无架子的人,她也算颇有姿色,当初咋就嫁给了许昌运呢,真奇怪。 “夫人说的哪里话,能让夫人想着我们酒楼的菜,自然是欣喜的,何来的笑话。” 之后两人就在一起说起了菜,很是投机。 旁边许昌运有点傻眼,他这个夫人可是个直脾气的,从来都是有啥说啥,两人成亲二十多年,就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这让他很是自豪,不是夫人没生气过,而是他从来都是外面强势,家里地位最低,有时候他训斥儿子几句,夫人都能把他好一顿教育,但是她教训起儿子了,那可就是半点都不手软啊,所以,他和儿子是比较亲的,谁想到今天居然能和君娘子聊得火热。 从吃的到穿的,然后再到发型首饰,然后到家长里短…… 到了家长里短就都停了,君媱是个不喜道人长短的人,而赵氏则很少出府门,在府里也没啥可说道的。 两人谈到这个话题之后,都有点接不下去了,之后相视好大一会,才忍不住哈哈大笑。 “娘子也别喊我夫人了,直接喊声姨吧。”赵氏豪爽的说道。 人家豪爽,君媱自是不会扭捏,很是干脆的喊了一声赵姨,乐的赵氏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 之后曹掌柜就去上来说,饭菜已经做好了,是否要上菜,君媱问过了众人的意见,这才招呼曹掌柜的上菜,顺便还拿来了一坛酒。 “赵姨能喝吗?”她笑问道。 “能!”旁边许北峰很干脆的回答,然后冲着他娘就竖起了大拇指,“海量,不知道灌倒了我爹多少回呢。” 这话一说完,头上就挨了许昌运一个脑瓜崩,惹来了赵氏和君媱的大小声。 排开酒坛子的泥封,君媱给他们倒上酒,“既然赵姨能喝,今天又是上元节,咱们就小酌一点吧,不耽搁晚上看花灯就好。” “有啥好耽搁的,每年青山镇上元节的花灯都亮一夜呢,直到天亮街上都有人,实在不行,晚上就去赵姨家睡下,虽然地方小,可好歹也是个府衙不是,睡觉的地方总是有的。”赵氏说道。 “这个就不用了,酒楼里有睡觉的地方,好歹媱儿也是酒楼的二东家不是!”她微微一笑,心里很是喜欢这个赵姨,她那眼神,透着一股爽快干练,甚至还有一丝强势,这如果实在现代,在君媱公司怎么着也是个管理级别的经理部长啥的。 “就是啊,你就放宽心吃吧,这些菜你可做不出来,多尝尝,尝尝。”许昌运笑眯眯的给赵氏往碗里夹菜,赵氏嘴上说着不用,可是笑容却很幸福。 君媱忍不住轻笑,这一对夫妻大概也算是很幸福的了,如果赵氏的性格用在杨氏身上,和君正民必定过的很是压抑,君正民在杨氏面前,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而许昌运则不同,他完全就是娘子最大,管她如何训斥自己,只要在外面能给足了他面子,在家里妻子大又怎样,他很圆滑,君正民则是直耿,丝毫不懂得迂回是何物。 “哎,媱儿,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姐妹?”赵氏突然问道。 “十九岁了,爹娘只有我一女,表妹堂妹倒是有。”问到这个,总有种说亲的感觉。 其实赵氏就是这么想的,她家的这个儿子今年都十七岁了,是她和老爷成亲七载才生下来的,平时表面上管教的甚言,其实骨子里宠爱的很,不过好在儿子争气,读书也很不错,性子虽然有点和他爹一样刁钻滑头,却也不是什么浪荡子弟,平时只是喜欢和朋友和个花酒,却从来没有狎妓,这让赵氏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他再有三个月就要去府城应考了,这一去说不定就是三五月小半年的,她想着临走之前给儿子定下个媳妇。 见到君媱,就喜欢她的性子,但是听老爷说人家已经有了男人,所以就想着问她有没有姐妹。 ------题外话------ 今天不到万更,实在是阿妖坚持不住了,亲戚一来我就疼的要死要活。 明天会一章,字数待定,一万到两万之间,看阿妖能写多少了。 亲体谅一下啊,总之每天会最少万更的,等亲戚一走,咱在雄起。 057,认错 赵氏看看自己老爷,见他并没有反对,却也是没再问,毕竟人家没有姐妹不是,这堂妹表妹的,虽然也有点关系,却毕竟不如亲姐妹来的贴近,再说了,一家人都可能两种性子,何况不是亲的。 自己的儿子,不用说也是最好的,赵氏就是想给自己儿子找个最合适的姑娘,门户什么的倒是其次,毕竟她的出身也算不得多好,没有娘家照拂能嫁给许昌运,这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再说香扇阁,晚饭时,曹如行就让伙计给屋里送了一大桌子的菜。 任凭钱氏使劲的往丰盛了想,再看到这桌菜的时候,差点没扑上去。 悄悄,那一大盘的鸡肉,那每样菜里面一块块的肥肉,还有烧肉,全部都是肉,这在老君家,可是连过年都不嫩有的菜啊。 盯着这桌菜,钱氏的眼都绿色,等君正民动了筷子之后,就只见桌上筷子飞舞,钱氏不断的把菜夹到自己碗里,然后看着君柳的碗,但凡是有一点空,就各种鸡肉猪肉的给填满,生怕一会没有了她们吃的。 杨氏有多久没有见到如此疯狂的吃饭方式了,钱氏那到处乱戳的筷子,那不断吧嗒的嘴,还有那狼吞虎咽的吃法,都让杨氏一阵反胃。 这时候她在心里想着,没事带这个女人来干啥,平白的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媱儿那丫头也不喜老君家的人,自己这次带他们来,还不知道女儿多生气呢。 其他等人,也是被钱氏给弄的几乎是食不下咽,而巧儿这压根就没事,除了最开始外婆给她夹的一块肉,之后她可是一口都没吃到啊。 小姑娘的嘴撅的高高的,都忍不住要哭了。 钱氏自然是看到众人的筷子下不去了,这样她更高兴,都不吃那剩下的全部是她和她闺女的,切,一个个的假干净。 眼看着自己是买啥可以吃的了,巧儿气闷的跳下软榻,飞快的跑出了门,杨氏看着巧儿的背影,这心里是一阵自责和难过。 本来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居然因为她的一时心软,让自己的外孙女都跟着吃了闷亏,这女儿要是知道,心里还不定怎么埋怨她呢。 果然,巧儿就是去找君媱了,没办法,那些菜都那么脏了,她实在是吃不进去,如果是娘亲吃的,她一定会吃的,可是那个女人真的好脏啊,衣襟,嘴巴,袖口,面前的桌子滴答的全都是菜汤,那碗里都满满的,盘子里却被她搅和的乱七八糟。 等包厢的们一敲,曹掌柜就领着巧儿进来了,一看到君媱,巧儿那双大眼就一片水汪汪。 “娘亲……” 君媱看到女儿委屈的样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曹掌柜也无奈的样子,只得压下心里的话,等吃完饭,离开这里的时候再说。 “巧儿吃饱了吗?”君媱抱过女儿,笑着问道。 “没有!”小丫头摇摇头,她可是就吃了一块肉啊。 “那就在这里一起吃吧。”赵氏看到如此粉雕玉琢的小丫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让站在她身后的侍女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她和君媱中间,然后拍拍椅子道,“坐这里吧。” 君媱把女儿放下,然后拿了一副碗筷递给她,又从桌上夹了几片腊肠放到巧儿的碗里,“慢慢吃,咱们不着急。” “嗯!”巧儿冲着君媱和赵氏笑笑,然后埋头吃饭,终于是可以好好吃饭了。 “媱儿,你这小丫头还真是可爱。”赵氏不吝啬的夸奖着。 君媱打趣道:“赵姨不会是看上了我闺女吧,这可宝贝的很,我不会给你的。” 赵氏三人听了哈哈大小,许北峰道:“我娘曾说生下我之后特别想要一个妹妹,结果之后连着两个都是弟弟,没办法只得放弃了,之后看到小丫头就很是喜欢,君姐可是要藏好了。” “别胡说,吓着孩子。”赵氏瞪了儿子一眼,她是喜欢小丫头没错,可怎么能去抢人家的孩子,不是胡闹么。 许北峰抬手在自己嘴上搞怪的打了一下,示意他娘,接下来的时候他会闭嘴,赵氏这才喷笑出声。 “我这个儿子,是越长越像他爹,那张嘴,别提多滑溜了,整天嘴上就像挂了串肉似的。” 君媱看着自己女儿那乖巧的样子,笑道:“挺好的不是,我二婶家的儿子,最开始话都不咋说,没少让我二婶心里着急,许公子是个聪明的,至少以后出门了少吃亏,免得太老实被人骗了都不晓得。” “被人骗?他不骗别人就是好的了,就他那一肚子的心眼,谁能骗得了他啊。”赵氏看着自己儿子,那表情中的骄傲,可是藏不住。 许北峰抬手住着额头,无奈的看着自己娘亲,哀嚎道:“娘啊,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别让君姐看了你儿子笑话。”然后又对君媱道,“我都喊你君姐了,你还喊我许公子,就算是不好意思喊弟弟,那就喊我子弦吧。” “是啊,媱儿,喊啥许公子啊,和我一样喊她峰哥儿就成,子弦那名就算了,免得被有心人听到,无端坏了身份。”赵氏说道,她是女人,知道哪里该避嫌。 “哎,行!”喊哥儿,姐儿,有种长辈叫晚辈的感觉,而子弦大概就是他的字了,也算是文雅。 之后几人商量着吃完晚饭是不是要一去出去看花灯,但是听君媱说她这次是带着父母来的,所以赵氏也就不跟着去凑热闹了,反正听说君媱也有马车,会经常来镇上,直说等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去府上坐坐,君媱也就点头答应了,毕竟她还是要在青山镇呆很久的,而且以后很多事情都要和官府打交道,这以后都会方便很多。 这顿饭吃的还是很开心的,至少赵氏是个很不错的人,脾气和性子都很让君媱喜欢,而他们的儿子也并没有那些大家公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除了喜欢和朋友聚在一起喝茶聊天,连酒都很少碰,按理说这样的小伙子真的很不错,和梦妮年纪也差不了几岁,但是因为梦妮身子还不是很好,而那样的体质,君媱也不好意思介绍,毕竟许家也是官宦人家,找的媳妇就算不是大家闺秀,也应该是身体健康的。 而且,这也不一定就是梦妮的缘分! 回到香扇阁,君媱只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很是诡异,除了钱氏母女,其他所有人的脸色都是难看的很。 见君媱回来,杨氏笑道:“吃完了?” “是啊,爹娘,二婶,咱们出去看花灯吧。”现在天已经黑了,而外面的灯光,透过旁边的一扇琉璃窗映出明亮的光,花灯,已经亮起来了。 福运酒楼当然也上的花灯,左右两边的客栈粮店,也是毫不逊色,各种各样的花灯,照亮了青山镇的街头巷尾。 听说要出去看花灯,钱氏和君柳的眼都猛地抬起,她们这次来镇上不就是为了看花灯么,而且还吃了这么一顿好吃的饭菜,这撑的哟。 一行人站起来,而钱氏和君柳自然也是紧紧的跟着,生怕走丢了,但是他们晚上实在是吃的太多,几乎每走一步,这胃里就是一阵翻腾,搅和的她们直想吐。 “娘,我难受。”君柳在人群后面,小声和钱氏说道。 钱氏也是紧紧皱着眉头,手掌还在肚子上不断的揉着,很显然也不必君柳强到哪里去。 “娘这里也难受着呢,呕——” “晚上吃太多了。”君柳现在走一步,都觉得那几乎堵在嗓子眼里的饭,就要往上涌,听到她娘的那声干呕,君柳赶忙捂住嘴巴,差点没全吐了。 这里可是镇上最好的酒楼啊,要是在这里丢了脸,她君柳大概也就别指望着说个好婆家了,毕竟再有五六个月,就是她及笄的日子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夫君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最好是家世背景极好,而且长得好看的公子,就好比那一位一般。 一行人往楼下走,钱氏一步步挪下楼,丝毫没觉得那怪异的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等站在一楼,钱氏实在是憋不住了,火急火燎的冲出酒楼,走到一处小胡同口,冲进去一阵狂吐烂吐,直吐得肚子空空才算是了事。 钱氏擦了擦眼角因呕吐泛起的泪花,然后朝着自己呕吐的那堆污秽吐了口口水,嘴里嘟囔着:“这不是白吃了么,不行,晚上定要再吃点啥,否则亏大了。” 钱氏是吐了,这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可是君柳愣是能拼着一口气,死活就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不肯丢脸。 福运酒楼门前,并排放着越三四十盏花灯,上面的图案个个静美,引得不少人在这一趟街上打转流连,这前后两趟街,福运酒楼前面是青山街,在往前一条街就是富民街,因为青山街上有衙门,所以这条街不能做买卖,除了店铺所有的小摊小贩都挪到了富民街,也就是平时君媱赶集的那条很长的街道。 此时,前后两条街道都是灯火通明,把每一家的店铺前都映射的很是亮堂,而此时谁家的灯好看,那谁家的生意必定是好的,这也算是一种促销的手段。 福运酒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厨房里陈师傅已经忙的昏头转向,虽然面前放着三口锅子,可是依旧比不得那潮水般涌来的客人,即使如此,他还是忙活的笑容满面,这人越多,代表店里的生意越好,生意好当然是好事。 君媱不放心领着巧儿,就怕被那人山人海给挤散了,只能抱在怀里,小丫头看见那么漂亮的花灯,一张笑脸兴奋的都变得红扑扑的,夜晚的寒风吹在她小小的身子上,丝毫够感觉不到寒冷。 “好看吗?”抱着她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君媱指着一个刘海戏金蟾的花灯问她。 “好看,娘亲,咱们也买一个吧。”巧儿搂着君媱的脖子说道。 君媱看着娇俏的小丫头,抬手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好啊,咱们就给巧儿买一个。” “娘亲你真好。”得到了君媱的同意,小丫头别提多兴奋的,被君媱抱着四处打量着,看到好的就等着买下来。 人群里,君正民和杨氏并肩走着,杨氏沉着脸对他说道:“本来是看在一家本道的份上,才让媱儿带着她们来的,可是你看看她们母女,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那种事情,她们怎么有脸做得出来?不说贤哥儿和二嫂了,就是在家巧儿都没得吃。” 君正民也是哀叹一声,却也不好责备杨氏,只因为那些日子在老君家,但凡是老太太撒泼,中间必定有钱氏一份努力和君柳那丫头一份挑拨,总觉得是女人孩子不想和他们计较,可是却越来越过分。 “好了,反正都跟着来了,就别乱想了,大不了以后你就别管他们了,她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杨氏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这一次实在是让杨氏的心,伤透了。 明明知道在老君家每次老太太拿捏她的时候,钱氏总是落井下石的哪一个,可是看到她那么讨好的让媱儿带她来镇上,她这心里也不忍心,哎…… 有时候她心里也明白,正是因为自己心软,才一次次的被人欺负,多少次想强势起来,不能想钱氏这般没脸没皮,至少也要像林氏那般,让老太太拿捏都要掂量掂量,每次看到谁有了难处,她这心总是比脑子先做决定,就好比这次。 前面,君媱抱着巧儿看的开心,君孝贤则是快走几步,跟在君媱身边帮她一起看着。 后面,林氏和杨氏在一边说着话,君正民则是在他们旁边走着,偶尔才会插上一句话。 后面,钱氏和君柳早不知道去那里了,可能是被人群挤散了吧。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不过不是挤散了,而是挤出呕吐物来了。 钱氏和君柳现在是怕的要死,但是这周围可是围着好几个粗壮的大汉啊,每一个都比她汉子强壮很多,而且眼神凶悍。 “那个,几位大哥,真是对不起啊,我闺女这是吃坏了东西,实在是没有忍得住,几位大哥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娘俩吧。”钱氏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一开始就拉着闺女去吐了,现在却吐到了别人的身上,那鞋上裤腿上,溅得到处都是。 “放了你们?这可是我今天穿的新衣服啊,现在这被你闺女给弄的这么脏,就算不陪,至少也要给洗干净吧,你总不能让我就穿着这身衣裳看花灯吧,我家离这里可是老远啊。”魁梧的大汉,并不是个特别坏的人,他说的这番话,让周围的人点点头。 可不是嘛,既然吃坏了肚子不舒服,就在家里躺着,没事出来瞎得瑟什么啊,现在把人家吐了一身,就想啥都不管的就走,是他们,他们肯定不干,定要让她们母女赔件新的不成。 “就是啊,这位大嫂子,今天可是上元节,人家穿的崭新的衣裳出来赏灯,你闺女就这么吐人家一身,就这样走了可不是说不过去嘛,最差不得取盆水让人家擦净?”旁边的一位妇人说道。 此时的君柳恨不得晕死过去,周围那无数道视线,都紧紧的盯着她,各种嘲笑,让她几乎都坚持不住全身的力气斜倚在钱氏的身上。 周围的人看到君柳那皱巴巴的衣裳和惨白如鬼的脸色,都不禁觉得这个上元节真是晦气,连忙纷纷的向后退去老远,而那个魁梧的汉子看着君柳,也不禁露出了不高兴的和神色,本来他并不想和这两个女子计较,但是自己的这身衣裳,是卧病在床的娘,缝了好久才给他做好的,如今才趁着上元节和几个堂兄弟一起出来看灯,谁想到这刚来就被人一口吐了上来,差点没心疼死她,谁知道她不但不道歉,还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这好在旁边的人多,都能给他作证,这要是没人,还不得被她给讹着啊。 “哎,算了算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有啥病。”说着走到旁边的一家店铺,对站在门前的小厮,道:“这位小哥,能够借盆水给咱擦擦衣裳啊?” “行,您稍等,我这就给你端去。”小厮笑着就跑进了店铺,很快就端出来一盆水。 那男子撩起水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衣裳,这才拉着几个很不服气的兄弟,继续往前走了,而后面钱氏搀扶着自己闺女,气得几欲抓狂,她明明就是跟在君媱那个小贱人身后,咋就一转眼没有了人,她是不是知道她闺女今晚吃的多,故意找人来整治他们娘俩啊。 围观的人间热闹散了,看着依旧软弱无力,脸色长白的君柳,心里都觉得这个姑娘有病,否则咋就在大街上吐了,还说是吃坏了东西,如果真是吃坏了东西,做爹娘的又怎么会让自己闺女出来,除非不是亲娘,可是看钱氏对君柳的态度又不像,那就是有病。 前方,巧儿突然拉住君媱不走了,然后指着一家杂货铺子门前的其中一个兔子花灯,对君媱道:“娘亲,巧儿要那个,那个。” “好,咱们要那个。”君媱点点头,而旁边君孝贤已经取了花灯,递给了巧儿。 这花灯其实很简单,就是一直兔子而已,不过可能是扎花灯的人手艺很巧的原因,让这只兔子看起来憨态可掬,很是可爱。 喊来了店家,君媱付了十个铜板,抱着闺女继续逛街,从青山街逛到富民街,然后在一路转回来。 等一行人再次回来福运酒楼门前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半夜了吧,按理说,平时的这个时候,这些人都不知道睡了几个回笼觉了,但是现在却依旧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半点困倦,巧儿也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瞪得锃亮。 “君媱,你这个小贱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就是见不得我家柳姐儿好,是不是,非要变着法的让我家柳姐儿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看我不和你拼了,你这个小贱人。” 还没等众人走进酒楼,一个人就从旁边窜来出来,扑向了君媱。 巧儿本来很高兴,而被突然冲出来的人给下了一跳,脸上一愣,接着就哭了起来。 君媱眼见着钱氏就要扑了上来,而她怀里还抱着正在大哭的女儿,顿时一股无明业火从心底窜起来,抬起头,冲着扑过来的钱氏,就是重重的一脚。 “砰——” “哎哟!”钱氏肥胖的身子被用力的踹了出去,狠狠的摔进了路中间,而此时正在赏灯的人看到一个庞然大物飞过来,忙不迭的躲闪着。 “娘,抱着巧儿先回屋吧,顺便让她喝碗糖水,安静一下。”把怀里的女儿放到杨氏手里,抬手就让他们上楼。 林氏给自己儿子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在下面照应着,自己则跟着杨氏上了楼,而君正民也想留下,不过却在女儿眼神的压力下,终究是顶不住,转身往楼上走了。 而一开始被人围观的钱氏,短短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再次被人围住,酒楼旁边那家杂货铺的老板娘正是最开始指责钱氏的那位,此时看到她被人踹出去,而且还是站在福运酒楼门前那个很漂亮的小娘子,可是吃了一惊,心里暗叹好大的力气。 “继续骂,怎么不骂了?”君媱双臂抱胸,缓缓的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钱氏,眼神在无数花灯的映射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钱氏哑声了,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这个君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动手,而且刚才这一脚揣在她的肚子上,疼的她差点没厥过去。 一只脚,轻轻的抬起,然后落在钱氏的肚子上,用力的捻了两下,人群中就想起了钱氏那杀猪般的声音。 “小贱人,你……哎哟,哎哟哟……” “没关系,你继续骂,反正我也不疼。”力道,再次加大了几分,钱氏的惨叫声,让围观的不少人都堵住了耳朵。 “四姐,柳儿求求你,饶了我娘吧。”人群中,君柳脸色苍白的跑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君媱面前哀求着,那表情别提多让人同情了。 看着她那张苍白中透着算计的眼神,君媱瞬然莞尔一笑,附身用手指捏住君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君柳,今晚来看花灯,是我邀请你们娘俩的吗?” “不,不是!” “那你们来了,我是有亏待你们,不让你们喝茶吃饭了?” “没有!” “你们在福运酒楼吃着饭,几乎让我爹娘和女儿饿了一晚上肚子,我是有说你们什么?” “……没有。” “很好!”君媱松开她的下巴,直起身子,然后抬脚重重的在钱氏肚子上踢了一下,“曾经你们是如何在老太太面前落井下石,让我娘被拿捏了二十年,这个我就不计较了,但就是今天的事情,我下午就和你们说过,狮子终究是狮子,就算是不发威的时候,它也变不成乖顺的猫,看来你们母子是没听进去,在我的地盘,吃我的喝我的,欺负着我的爹娘和女儿,还外带狼心狗肺的回头反咬我一口,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们才好?” 本来还有点同情他们的众人,一听这一对母子是这么的无耻,居然还污蔑说是吃坏了肚子,这不就是间接地说福运酒楼的饭菜不干净?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更可气的是,根本就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吃撑着了,这样的人,还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有心人听了心里就明白了,这是因为吃撑着了,然后忍不住当街出了丑,现在怪起请他们吃饭的人来了。 “四姐,我没有,今天的事都是柳儿的错,还请四姐饶了我娘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啊,哪里有晚辈当街殴打长辈的道理,这就是闹到大老爷面前也说不过去啊。”君柳凄凄怜怜的看着君媱,别提有多可怜了。 君媱却是忍不住笑了,明媚的脸庞在灯光下,闪着动人的光芒,让人群中不少的男子都眼神狂闪。 “什么大老爷?是县太爷?君柳,我不怕,这件事就是闹到皇帝面前我也不怕,就是不知道,你们怕不怕?”她收回脚,笑眯眯的看着君柳。 “什么怕不怕的啊?”人群分开,许昌运带着妻子儿子和几个下人走了过来,“媱儿,出啥事了?” “赵姨,你们看完花灯了?”君媱浅浅一笑。 “可不是,老爷说这花灯比去年又好看了很多,我也这么觉得。”赵氏满意的点头说道。 “哎哟,这不是许大人和许夫人吗,你们也出来看灯啊?”一个穿着体面的女子走过来,笑着对赵氏说道。 看到来人,赵氏淡淡一笑,“原来是陆太太。” 陆李氏娇美的掩唇轻笑,然后看着君媱道:“这位夫人不知道是哪家的?” 和官家太太这么熟悉,定然也是个身份不凡的,她如何能不认识,作为青山镇第一富户陆家的当家太太,可不能那么消息闭塞。 “君姐……” “姐?” 还没等君媱说话,又是两道声音,君媱扭头看去,一个是许北峰,另一个居然是杨兴业。 “兴哥儿,你咋来啦?”君媱笑着问道,然后抬手招呼他过来,给他整理了一下北风吹皱的衣裳。 “我刚到没多会,是爹赶着牛车送我来的。”因为明天就要开馆了,所以他爹就连夜把他送到了镇上,说是还能趁着开馆之前,看看花灯。 “那人呢?” “回去了,爷奶和娘都还在家里等着呢。”杨兴业说道,语气却很是幸福。 “看吧,还是我想的周到,就知道君姐在这里。”许北峰拍打着手里的扇子,笑嘻嘻的说道。 此时面前因为这一茬,围的人有种渐渐增多的趋势,而钱氏母女则是被人完全忽略了,不过这样也好,继续下去不知道会被君媱怎么一顿毒打呢。 此时的钱氏是真的怕了,钱氏虽然没脸没皮,但是却怕死啊,今天君媱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这要是在别的地方,那还了得,说不定连杀了她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去年还听说大壮娘被君媱给打了,她还不信,总觉得大壮娘那副泼皮的样子,整个泉水村都没多少婆娘能制得住她。 “你们两个,今晚给我爱去哪去哪,总之我这里没有你们的地方,从今往后,如果还想来我家打秋风或者是想要欺负我爹娘几下,小心就不会这么算了,杀人我不可能做,但是缺胳膊断腿,还是可以的,今天我也当着县太爷的面把这话撂这里了,你们都斟酌点。”说着上前凑到君柳耳边小声嘀咕道:“我是不怕丢人了,相信你也不怕是吧,要是再有一次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保证会给你找十个乞丐伺候着的,别发抖啊,这不还没到那时候么,所以你以后就天天祈祷吧。” 站起身,看着杨兴业道:“今晚去那里睡下?” “回书院的,不能太晚,明天就开馆了。”来时碰到了正在赏灯的许昌运,然后又看到了一个书院的许北峰,之后就在一起了,后来听许大人说道君媱也在这里,然后几人就带着他来找了,没想到居然还真是碰巧了。 “那行,姐给你包上一些点心,等在书院晚上看书饿了吃。”说着,就领着众人往里面走。 后面,没人再理会钱氏母女,只因为连许夫人都和那个强悍的女子,这定然不是个什么不好的女子,而旁边杂货铺的老板娘早就觉得钱氏母女太矫情,早就把两人方才的事情,给传开了,这一下子可算是出了名咯,大的不要脸,小的还跟着装无辜,好像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似的。 福运酒楼香扇阁内,无忧已经回来了,此时两个小家伙正坐在大床上说这话,无忧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估计是正在教妹妹识字,小丫头新买的玉兔花灯被君正民挂在了床边,好让巧儿一抬头就能看到。 小丫头刚才可能被吓到了,而现在屋里暖和加上熏香的作用,情绪安静下来这才停止了哭泣,看到脸色恢复过来的巧儿,君媱这才松了一口气。 “无忧,巧儿,怎么还不休息啊?”杨兴业看到两个小家伙,粉粉嫩嫩的样子,顿时就笑了,他们身上的衣衫很是好看,巧儿的是鹅黄色的,无忧的则是贵气的紫色,一眼看过去,这哪里是两个庄户人家的孩子,明明就是名门望族家的少爷小姐,虽然他并不知道是啥样,却也觉得这两个小娃娃被大姐教的很好。 “舅舅,哥哥在教巧儿识字呢。”看到杨兴业,巧儿咧开小嘴,露出里面整齐的小牙齿,现在他们年纪还小,并没有换牙,不知道等到时候换乳牙的时候,该如何闹腾了。 “是嘛,那告诉舅舅,哥哥教你什么字了啊?” “是巧儿和哥哥的名字哦,还有娘亲的。”说着把手里的纸张举到杨兴业面前,就见上面写着三个人的名字:君媱、君墨夙、君巧音。 而和杨兴业站在一起的许北峰看了,不禁赞叹道:“好名字!” 巧儿一听,就高兴坏了,顿时觉得面前这个人也顺眼多了,笑眯眯的对许北峰说道:“这是娘给我和哥哥取的名字呢。” 许北峰心里暗惊,如此雅致的名字,居然是出自君姐至少,果然是奇女子也。 在这里聊了一会之后,许昌运率先提出要回府休息了,这上了年纪的人大多够无法长时间熬夜,至于许北峰和杨兴业虽然年轻,却也因为明天书塾开馆,必须得早点回去休息。 本来君媱想让刘山把兴哥儿送回去,许北峰却说反正他们也顺路,两人就边走边聊,把兴哥儿送到书塾之后,他再回去休息也没事,就别麻烦一趟马车了,现在街上的人还很多,也不会出什么事。 君媱也没有反对,而是让刘婶去装了好大一包的点心,另外在他临走之前,和他说道,若是中午时间不紧着,就来这里吃午饭,正好无忧也在镇上开课,杨兴业这才笑着点头答应了。 等送走那些人,林氏看着屋子里始终没有钱氏的身影,不禁凑到君媱面前小声问道:“媱儿,你大伯娘和柳姐儿呢?” “我不知道,二婶,就算他们死在外面也回我没一点关系。”君媱淡淡说道。 林氏一愣,接着就点点头,“这个二婶知道,你看着天也不早了,我是想着我们四个还是回去吧,免得早上也没人做饭啥的。” 如果今天晚上不回去,等明天一到家老太太还指不定怎么骂呢。 君媱也知道很晚了,就点点头,说道:“二婶,我也知道你的难处,既然这样,也就不留你们了,你看着要是贤哥儿回去无事的话,就让他晚上在这里宿着也行,明天我们在一起回去。” 君孝贤听了,就看向了林氏,小声说道:“娘,我明个儿和四姐一起回去吧,我不想听大伯娘那叽叽喳喳的声音。” 林氏一听,忍不住勾起唇,看着儿子,再看看君媱点头同意了,“那好,你晚上就在这宿一宿,听你四姐的话,别乱跑啊。” “哎,放心吧娘,我保证听四姐的话。”只要别在车上听钱氏那不可也不停的嘟囔,他就啥都愿意。 之后,君媱同样给林氏包了一些东西,这才和杨氏等人把她送到门口,刘山此时已经驾上了马车,钱氏和君柳正缩在酒楼左边的位置,靠在一起等着,见君媱出来,忙舔着脸凑了上去。 “四姐,我和娘都知道错了,你就把我们捎回去吧。”君柳小声说道。 君媱淡淡瞟了母女俩一眼,冷声道:“你错不错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反正吃亏的有不是我,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敢吧注意达到我的头上,下次就不只是这一顿揍了。君柳,记住我的话,我的脾气远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好。” 君柳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栗了几下,想到不久前她和自己说的话,这心里就好似吞了大粪一样的恶心,越是不想记起,可每次想起君媱,就会想到这句话,没想起一次,就让她胆战一次,看到那魔鬼一般的笑容下隐藏着的阴冷狠厉,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是,柳儿记住了。” 等林氏上了车,钱氏这才在女儿的搀扶下也坐了进去,看到里面那比下午来时的马车还要奢华,眼神不禁一亮,但瞬间就暗了下去,她没忘记君媱带给她的痛苦有多深刻,而且从刚才开始,女儿的脸色就很是苍白,不知道那个小贱人到底和女儿说了啥话。 “东家,那我们就先走了。”刘婶也上了马车,因为君媱想着刘山夫妇回去送了他们之后,就回家休息,等明天上午再来接他们,也省的半夜赶路不安全。 “嗯,刘叔,路上慢点,注意安全,早上也不用起的太早,下午过来吧,咱们正好和无忧一起回去。”君媱叮嘱着。 “哎,知道了东家,放心吧。”刘山憨厚一笑,一甩马鞭,马车慢悠悠的朝着镇外去了。 送走他们,几人上了楼,虽然外面的花灯依旧明亮如白昼,但是街上的人却也是渐渐少了大半,只余下一些精神头还不错的青年男女,或者是活泼的小孩子。 等到子时末,曹掌柜命店里的伙计关了店门,花灯却是准备要亮一夜的。 因为两个房间的床都很绵软宽敞,所以君媱就决定她和杨氏以及两个孩子睡在香扇阁,而君正民和君孝贤则是睡在无名居,如果妖男还来住的话,就让他重新换过吧,反正那货也是个有钱的主。 屋子里,宫灯已经被灭掉,而透过琉璃窗,外面的亮光朦朦胧胧的洒在房间的地板上,身边两个小家伙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让黑夜中的君媱,五官如水般柔和。 “媱儿,你大伯娘的事,是娘错了。”杨氏突兀的开口说道。 “嗯,确实是娘的错,你的善心有时候不能感化她们,反倒会害了自己的家人,如果娘以后还如此善恶不分的话,如何能让我放心把巧儿交给你照顾,最开始我不想让娘过多的给巧儿说些道理,怕的就是以后她会受到你的熏染,变得如此。”她说的有点不客气,但是太客气了,杨氏是绝对会过后就忘的。 听到女儿的话,杨氏这心里更是内疚了,今天她可是自责了一晚上。 “娘知道了,以后娘会改的。”杨氏语气很坚定,似乎在为自己打气一般。 “这样才对。”君媱轻笑,“咱们可以不欺负人,但是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娘在老君家那么多年,钱氏母女是什么德行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下午那么直接的赶他们走,你一句话就让我枉做了坏人,而且看看今天晚上,好好的一个灯会,被她们母女搅合的。” “娘也没想到会这样。”杨氏唏嘘。 “你不是没想到,而是你觉得你对她们好,她们一定不会这么做,但是娘你忘记了,这世上的人,永远不只是好人和坏人这么简单,还有狡猾的人,奸诈的人,无耻的人,以及不要脸的人,等等很多,既然你无法看清他们的想法,那就尽量做到保护好自己,我的孩子,不求千般富贵,但求无人敢欺。” “嗯,媱儿,娘以后做事,都会和你商量的,这一次的教训,娘算是记住了。”还真是让杨氏心有余悸啊,明明是欢快的事,咋就弄得和打仗一样。 黑暗中,无忧的小耳朵抖了抖,如同可爱的小猫咪一般,粉嫩的小嘴挂着止不住的笑,他听到了娘亲的那句话哦,让他很喜欢,很喜欢。 ——我的孩子,不求千般富贵,但求无人敢欺! 这就是他们的娘亲啊,他最最喜欢的娘亲。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一更。 身体好了之后,下个月会再次雄起。 058,归来 清晨,君媱很早就睁开了眼,她有个习惯,无论晚上睡下的有多晚,早上的生理闹钟大多就在六点左右。 旁边,杨氏和两个小家伙还在休息,脸颊红红,呼吸浅浅。 掀开床幔,就感觉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屋子里的炭炉一晚上没人加炭,早已经熄了。 走下床,拿起一边放在软榻上的衣裳穿上,君媱端起炭炉走出了房间。 初春的清晨六点,依旧是灰蒙蒙的,此时君媱却听到了后院的说话声,就知道那些伙计已经起床,准备打扫店铺,开门做生意了。 拿着炭炉在回廊上点燃,等火苗渐渐旺盛,才把炭炉端回屋子,趁着时间还早,让几个人再多睡一会。 走到窗边,把格子窗敞开一半之后,君媱这才走进了里间,洗刷一番,下了楼。 楼下,几个伙计已经开始精神抖擞的洒水扫地,收拾桌椅,见到君媱都是笑眯眯的问着东家早,君媱也温笑着点头。 厨房里,陈师傅已经起来了,而孙师傅也不知道啥时候,也从老家回来了。 “君娘子,起的真早啊。”孙师傅笑呵呵的说道。 “孙师傅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君媱问道。 “天不亮就到了,你们都还没起床呢。”孙师傅笑道,手中熟练的清理着红薯上面的泥土。 君媱一见,走上前说道:“孙师傅,给我一个红薯。” “哎,行!”孙师傅挑了一个比较大且表面光滑的红薯递给了君媱。 君媱走到案板前,拿起刀把红薯皮给削去,然后切成大小均匀的丁状,之后把米洗净,花生泡开,取来一个陶罐放在火炉之上,把材料都放进去,然后盖上了陶罐盖子。文火慢炖,等到家人起床的时候,也就差不多糯软香甜了。 而小菜则是两碟小凉菜,外加两盘炒菜,收拾好这一切,君媱就上了楼,走到无名居看到房间门敞开着,房间内,君正民和君孝贤已经起了床,床铺叠的很整齐,窗户也敞开了一条缝隙。 见君媱站在门前,君孝贤道:“起了?你娘和孩子呢?” “还在屋里,饭我做好了,爹你去厨房端上来吧,我进屋看看他们。” “好,我这就去。”君正民站起身往外走,身后君孝贤也忙道要去帮忙。 推开香扇阁的门,两个小家伙已经起床了,无忧正在整理他上课需要用到的东西,巧儿则是在杨氏的照顾下,自己洗着脸,水大概是有点凉,冰的小丫头呲牙咧嘴的。 杨氏温暖的声音,在房间内缓缓飘荡,“是不是有点冰啊?外婆再给你加点热水。” “不用了外婆,娘亲也是用凉水洗脸的哦。”小丫头摇摇头拒绝的杨氏的提议。 杨氏心里不忍,“你娘亲是大人了,巧儿还是小姑娘呢,这细皮嫩肉的怎么能比啊。” “巧儿是大姑娘了,是大姑娘!”小丫头大眼睛瞪起来,似乎很不喜欢人家说她是小姑娘,毕竟小姑娘什么忙都帮不上,她想帮着娘亲的。 “什么大姑娘,你有多大啊?”君媱笑着走进里间,还大姑娘呢,连她君媱这做了娘的人,放在现代那也是个小姑娘啊,十九岁,可不就是刚刚张开么。 “可是,如果巧儿不是大姑娘,不就帮不到娘亲的忙了?我不要,我就是大姑娘。”小丫头似乎很坚持,她就是对于这个大小,特别的喜欢计较,对于这点,不愧和无忧是双生子。 从杨氏手里接过帕子,给女儿仔细擦干脸,说道:“就算不是大姑娘也能帮娘亲的忙啊,娘亲恨不得一辈子长不大,永远赖在娘的怀里,你倒好,可劲的想着长大,我是你后娘啊咋滴,让你那么急着长大。” “巧儿才没有这么说……”小丫头气鼓鼓的看着君媱,两个脸颊粉嫩可爱,惹得杨氏和君媱,哈哈大笑。 “他娘,媱儿,吃饭了。”君正民此时走进来,听到母女俩的笑声,脸上也是带着欣慰的笑。 “好,这就来。”杨氏点点头,走到床边拿起巧儿的外衫给她穿上,之后就坐在桌前吃早饭。 早饭过后,君媱就亲自送儿子去清尘书肆,之后就返回福运酒楼,只因为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一楼柜台前,当曹如行听到君媱想要再买几个下人,就遣了青云去找镇上最出名的人牙子去了。 “媱儿,你看看,那几样腊肠的菜,定这样的价钱如何。”曹如行把手里的菜单价格递给君媱看,只因为这段时间所用的腊肠全部都是君媱自产自销的,但是等到时候全国所有的福运酒楼都有了这道菜,所需要的产量将会是一个大数目,银子自然是要支付的。 君媱接过来看了看,白菜腊肠卷五百文,腊肉炖鸡八百六十文,腊肠焖饭二百文,每样价格其实都挺高,但是即使这样,对于想吃的人,依旧能负担得起,别看青山镇并不大,可是毕竟临近京城只有短短三五天的路程,这也算是皇城脚下了,有钱的人,绝对比你想象中的多。 在君媱心里,这种两极分化并不奇怪,有钱的只会越来越有钱,所以一顿饭三五两银子,对于青山镇很多人来说,都是九牛一毛。 “挺好的,就这么定吧,曹叔你担任掌柜的也七八年了,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不用给我看的。”她不过就是个二东家罢了,而且对于福运酒楼,她其实并没有多少归属感,总觉得早晚还是要创立自己的品牌,她喜欢的是一种白手起家的感觉,就像当初的君氏千神财团那般,其财富早已经富可敌国,但是她还是会沉浸在那赚钱的过程当中。 曹如行呵呵一笑道:“哪里是这个,毕竟是新彩色,而且还是媱儿供给的材料,给你看了菜色的价格,也好给你拿腊肠结银子不是。” 君媱听了,唇畔勾起一抹浅笑,问道:“那曹叔要准备给我多少铜板一斤啊?” “八十个铜板,媱儿觉得如何?”曹如行是商人,虽然不是自己的酒楼,却也是薛离尘的心腹,这心里总归还是想着能给酒楼多赚钱,而且在曹如行的心里,一斤腊肠五十个铜板是个很划算的价格,虽然没有当初木耳蘑菇给的多,却是因为,蘑菇和木耳是有季节性的,而且吃到的人并不多,也算是一种有钱人桌上的食材,而猪肉一般的庄户人家就能吃到,两者之间是有差距的。 君媱听了瞬间就沉默了,八十个铜板啊,还真是不错的价格呢,要知道她买一斤猪肉才花六个铜板,虽然瘦肉比肥肉要便宜,而腊肠里面若是没有一点肥肉会不好吃,也就是一斤差不多有八九个铜板,再加上各种调味料,也不过是个铜板,这样她纯利就有六十个铜板,现在并没有外人帮忙,只是她和杨氏以及刘婶,一天平均下来也能做好近五十斤,这也就是纯利就三两银子,等以后建好了作坊,那收入更是高了,虽然会出一点工钱,却也不多。 “行吧。”君媱点点头,“这个价钱就挺好的,曹叔果然是内里行家,两头不得罪啊。” 曹如行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其实说出这个价钱的时候,他也并不怕君媱不同意,毕竟在福运她就有着两成的股利,酒楼赚的越多,她就越多,哪边都划算。 “到这个月底之前,每天我会供应五十斤,曹叔你看着卖,等出了一月,菜谱应该会被送到其他分店,到时候你就告诉那些店里的掌柜的,每天最好规定一个数目,超过了就别买了,这样既可以每天都有存货,也会让食客觉得新鲜。”其实是变着法的促销手段,就好比现代她市中心的那套公寓楼下,就有一家叫做“一百零八碗”的正宗抻面馆,每天就是一百零八碗,多了一碗都没有,所以每天中午,去排队的人都是乐此不疲。 “行,都听你的。”曹如行点点头,“不过媱儿,这分店可是遍布整个天启国啊,有的在很远的地方,几乎是只一个来回就要数月,这样的话,不是就上不动这新菜色了?” 君媱听了却只是摇头笑道:“这很简单啊,店铺固然多,可是我的作坊也可以遍布天启国不是?这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曹如行这才大笑着点头,“不错不错,我是忘记了,你可不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 天启国对于女子的限制虽然不是很严重,却也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奉行闺阁秀女,而君媱这种喜抛头露面的女子,也就一些眼光独特的男人,才能看得入眼,否则纵使她手握惊天财富,也是难以嫁的如意郎君的。 当然这只是曹如行心里的想法,如果他知道君媱的男人正是那风华绝代的王爷,不知道会如何的吃惊呢。 “是啊,所以君媱注定做不得大家闺秀,但是那些有何用,我现在有儿有女,以后自然要为他们的将来打算,果然没啥也不能没钱。”她自嘲一笑。 也是啊,她这种性格的女子,如果穿越过来的时候没有子女,估计按照她的作风,也是难以说到满意的婆家,抛头露面的,就算是庄户人家也不喜欢啊。 “可不是么!”曹如行长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感慨道:“没啥也别没钱啊,我小的时候家里就是穷的一干二净,父亲死的早,母亲则是染病因为没钱医治,久病身亡,至今想起,都觉得这心里不是滋味。” “确实如此啊。”她深有体会,只因为她当初有再多的钱,也无法换回父母的性命,那场事故来的太突然,让她几乎连悲伤的缓冲时间都没有,两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没了,明明一个多小时前还在碧海金沙的巴厘岛给她打过电话,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机毁人亡。 “掌柜的,牛婆子来了。”青云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打着头油的婆子。 “哎哟,曹掌柜找婆子我,可是要买人啊?我这手里啊,正好新到了十几个从大户人家卖出来的小丫头,可都是经过调教的啊,那放在咱庄户人家就是小姐一般的人儿。”这一走近酒楼,看到曹如行,牛婆子那张薄如蝉翼的嘴,就说开了,手指哈挽着各种花样,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瘆人了。 这古代贩卖人口的都是这种模式么?君媱心里暗想。 曹如行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表情雷打不动的弥勒佛样子。 “呵呵呵,牛婆子,不是我,是这位娘子。”说着,指了指君媱。 牛婆子极其精明的眼神转而投向了君媱,见到时一个穿着得体,容貌秀美的娘子,就上前几步,笑道:“原来是这位小娘子啊,不知你要啥时候要人啊,也好让婆子我把人带来看看,既然是曹掌柜介绍的,你就放心,保证给你的人都是最好的,这价钱也是最合理的,不会多匡你一个铜板。” 君媱冲着在一边连连失笑的曹掌柜点点头,对牛婆子道:“现在就把人带来吧,我挑选几个。” “哎,好啦,娘子请好了。”牛婆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就连沟壑般的皱纹都舒展了很多,转身冲着曹掌柜说了句吉利话,扭腰摆臀的就走了。 君媱冲着还在一边偷笑的曹掌柜道:“曹叔,这就是镇上最出名的人牙子?” 曹掌柜点头,“可不是,别看她整天嘴巴说个不停,头上那花也是常年不换,可这婆子着实厉害,否则如何能成为官府指定的人牙子,没点真本事,谁敢揽那瓷器活啊?” 君媱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微微点头,然后不禁在心里唏嘘,这古代,连买卖人口都是官府批准的,很好很强大。 两人在这边闲聊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牛婆子就回来了,走上前笑嘻嘻的对君媱道:“这位娘子,人都在后院候着呢,婆子带您去看看。” “好!”点点头,君媱站起身,和牛婆子从酒楼里去了后院。 后院很大,毕竟酒楼的很多伙计都是住在这里的,前后一共三进的院子,曹掌柜住在第一进,后面两进则是两个做饭的师傅和店里的二十个小伙计,两人一间,住的还是很宽敞的。 原本安静的后院依旧安静,可是原本宽敞的院子此时却站了不少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此时正站成三排,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不安的看着四周,不知道这次来挑选的人会是个什么主家。 君正民和杨氏两人并不在酒楼,他们带着巧儿和君孝贤出去逛街了,估计要逛到累了才会回来,巧儿那个小丫头看着娇娇柔柔的,可是这精神头却很是充足。 这次君媱主要的是想买个识字的管事,还要给两个孩子买个贴身的人,然后再给她自己准备一个,还有杨氏也要买一个伺候着,对于杨氏身边的人,君媱想着找个懂得自律的婆子,毕竟杨氏那种性子,还是身边有个提醒的人,她才能放心。 就是从酒楼大堂到后院这短短五六十步的距离,牛婆子这张嘴少说也说了几十句话,各种吹捧,各种奉承,让君媱的头都大了,不愧是连曹掌柜都赞不绝口的婆子啊,果然是不同凡响。 “这位娘子,别看婆子我人长得不咋样,可是这心眼实诚啊,对于那些和婆子打交道的人,婆子我都记在心里,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婆子我绝对是给个最便宜的价钱的,咱宁肯少赚点钱,也要博得一个好名声不是……” 喋喋不休,不休喋喋啊。 “牛婆子,能安静一下吧,我这在心里想着要买几个人呢。”君媱打断她的话。 本来牛婆子因为这句话心里定是不高兴的,但是又听到君媱可能买的人还不少,这差点没乐坏了,顿时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跟在君媱身后的青云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心里暗暗赞叹,还是君娘子有本事,一句话就让这个呱噪的婆子住了嘴,要知道他刚才可是一直忍了一路啊。 来到后院,君媱一眼就看到那站的密密麻麻的二三十个人,每一个人都是脸色麻木,似乎是看破了生死一般。 不过当所有人的眼神看到君媱后,却也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至少不是那一眼看上去就厉害到让人害怕的主。 牛婆子指着面前的一堆人对君媱笑道:“娘子请看,这就是婆子我手里的人,这可是尽着娘子挑啊。” 君媱抬手制止了牛婆子在耳边不断的吧嗒声,平静的眸子在人群中扫了两边,最后心里才定下了几个人,她挑人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眼神,在她心里就算是再老谋深算的人,眼神都会成为唯一的败笔。 轻轻走到一个垂着头的女娃子面前,看着那枯黄的发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二,二丫。”小丫头怯怯的回答。 “多大了?”二丫啊,好普通的名字。 “十三,十三岁。” 然后,君媱就惊讶了,这么瘦小,她开始还以为只有八九岁呢,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有十三岁。 “告诉我,你都会做什么事情?” “我,我会做饭……”二丫小声说道,声音还带着一丝不确定,总觉得会做饭并不稀罕,却也真的是不会别的了。 君媱静静的看着二丫几眼然后走向下一个,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至少让君媱这么觉得,柳腰翘t,细眉大眼,肤色也很不错,眼神并无任何的不安分,却自有这一番泼辣性子。 “名字!”君媱问道。 “回姑娘,婢子叫翠红。” “是被上一家的夫人给卖掉的吧?”君媱并不是很确定,但是说完之后,看到翠红那带着愤怒的眼神,就知道她说对了。 “……是!但是姑娘,翠红并不是不安分之人,只是……”她语气有点急促,眼神却并没有任何的怨毒和愤恨。 这让君媱对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选婢女,自然要找长得好看的,否则找一些歪瓜裂枣不说别人怎么看,就是自己看着心里也不舒坦啊。 “我知道了!”这个翠红定是被老爷看好,而被夫人卖掉,大宅子的腌臜事,并不稀奇,电视里面太多太多了,虽然也有虚构成分,可是毕竟艺术也来源于生活嘛。 之后君媱又问了几个人,都是一些简单的问题,这才回到牛婆子身边,抬手指了几个人,说道:“牛婶子,我要这几个人了。”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曾经在一户有钱人家做管家,后来的罪恶官府被抄家,他也被关了几个月放出来,虽然眼神有点世故和刁滑,可是有时候手里还是需要这样的人,毕竟调教的如何还要看你的本事。 有两个婆子,其中一个来头比较大,曾经在京城某个大官的家里任教养嬷嬷,也是因为性子太直,得罪了府里的小姐,被主母冤枉屈打之后卖掉了,中途也辗转去过几家,都因为性格太过耿直,而呆不长久,但是君媱需要这样的人,放在杨氏身边,可是最好的教育模板啊,另外一个则是很普通的妇人,可以放在厨房里,然后让刘婶到时候去看着腊肠作坊。 还有一个是个庄稼老把式,种了几十年的地了,后来得罪了地主被收回了地,辗转之后就卖了身。 另外就是四个很是漂亮的丫头,当然这其中就有那个叫做二丫的孩子,她虽然面色苍白,发色枯黄,但是那双眼睛还是很漂亮的,这以后要是吃好了,必定也是个漂亮姑娘。 这一下子就挑了八个人,可是乐坏了牛婆子,这其中还有个几次三番被赶回来的秦婆子,可不是让她很高兴么,毕竟这个秦婆子后来可是出了名了,几乎送到哪里哪里没有人要的,可是愁坏了她。 “娘子,这八个人够用么?如果以后需要的话,尽管开口,保证给你个最合适的价钱。”牛婆子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卖身契,把这八个人找出来,“娘子您看,这四个姑娘可是个个水灵,都是新到的,娘子您这是运气好刚巧就碰上了,婆子我也看着曹掌柜的面子上,半点都不匡你,这一人十两银子,至于剩下的四个上年纪的,就给你算作六两吧,您看可行?” “青云,带牛婶子去账房那里取银子。”君媱说道。 青云听了忙点头应道:“哎,知道了君娘子。牛婆子,跟我走吧。” 牛婆子可呵呵的跟着青云走了,至于剩下的人则是站在原地等着牛婆子回来再把他们带走,眼神再次恢复死气沉沉。 “你们都跟我来吧。”君媱没有看余下的人,转身朝着酒楼去了。 身后的八个人都静默不语,跟着君媱身后走进酒楼,然后上了二楼。 无名居内,君媱坐在软榻上,看着一字排开的八个人,然后指着那四个小姑娘道:“今天开始,你们名字改了吧,从大到小,依次是春兰,夏月,秋菊,冬梅。” 这里面二丫最小叫做冬梅,而翠红则是被改名为夏月,新名字都很是雅致,这让四个丫头很高兴,忙跪地谢了君媱的赐名。 另外的四个君媱也是最开始就做了决定。 “梁全,到了我这里,就收起你的心思,我看重你什么,你心里也应该很清楚,当然你也可以和以前一样,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在我这里机会只有一次,我既然把你买来了,你要死要活,可是攥在我的手里。” 梁全这心里可是吓了一跳,他心里却是是看不上君媱的,一个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他梁全曾经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可是仅仅一个照面,自己好像就被她给看的透透的,就冲着这份眼力劲,他梁全也不得不说一个服,而且他也是个聪明人,君媱看上了他什么,他心里自然清楚。 “请东家放心,梁全绝对会尽心尽力的为东家办事, 绝对不敢有二心。” 君媱随后没再理会他,扭头看着秦婆子道:“秦婶子,我家并不是啥大户人家,但是却也需要你,你先跟在我娘身边,她性子软心善,还是需要你在旁边提点着,免得她以后被人欺负或者诓了去。” 秦婆子听了,忙跪倒在地,“谢东家的信任。” 她求得从来不是啥多富贵的人家,只是独身一人,没丈夫没子女求得一处容身之地而已,可是因为自己性子耿直,见不得尊卑不分的人,终究是到处得罪人,如今君媱肯将老妇人让她伺候着,也算是看得起她,她必得回应这份情才是。 “柯婶子,刚才你说你曾经在别人家里做过饭,来我家还是做饭吧,好在家里人口单薄,也不是很累,至于乔叔,我家里现在只有十亩良田,开春你就先打理着,等再买了田地之后,就交给你了。” 这两人也是纷纷点头表示定会好好干,不会让君媱失望,君媱这才让他们先出去等着,等下午的时候再带他们回去。 这刚一开门,所有人都愣住了,只因为门外站着两个特别特别好看的男人,好看到即使是秦婆子都不禁傻了眼。 “老奴见过七爷。”秦婆子一眼就看到了薛离尘,虽然旁边的那位公子更显贵气,却并没见过,想着必定也是那位高官家的公子。 薛离尘听了妖瞳一眯,看着秦婆子道:“你认识爷?哪家的?” 秦婆子弯腰,恭敬的道:“老奴曾是兵部苏大人家的教养嬷嬷。” 薛离尘看了眼宁月谨,了然笑道:“原来是那个老家伙家的嬷嬷。”之后瞥见在里面悠闲喝茶的君媱,“你不会现在跟了她了吧?” “是,能跟着东家是老奴的福气。”是真正的福气,明明是个村妇,那周身的气度却丝毫不舒服曾经见过的宫里的娘娘,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绝对是件让人称奇的事情,所以她觉得,这个新东家,绝对是个妙人。 薛离尘却是很干脆的点头,“确实是你的福气。” 说完,就挥挥手,让他们先出去,而本来要留下来的四个丫头也被遣走,只因为薛离尘身后也跟着四个更加漂亮的婢女。 无名居的门关上,薛离尘就一个箭步冲上钱,霸占了君媱对面的软榻,看着她笑道:“君媱,好久不见咯,这次有啥好吃的呀?二爷带回去的那个腊肠,还有没?” 宁月谨没说话,静静的走到君媱身边坐下,然后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有是有,不过供应酒楼都不够,哪里还有你吃的。” 君媱闲闲说道,然后扭头看着宁月谨,“我以为你还要好多天才能回来,毕竟京城的灯会更加的好看不是?” “我不喜太热闹,就早点过来了,这次还带来了一个人,可能要在你家里住段时间。”他轻笑,看着那张更加娇美的脸和嫣红的唇,小腹一阵骚动。 “谁啊?当我家是客栈不成?每天一白两银子,一个铜板都不能少。”她扬眉。 “噗——”一口茶,被薛离尘喷了出来,刚要说她抢银子,就被二爷接下来的话,给吓得差点跳起来。 “好,饭菜另算。” “这个就不用了,我有那么小气么?”君媱不屑的睨了宁月谨一眼,看到眼底那含情脉脉,脸颊忍不住有点燥热。 薛离尘翻了翻白眼,这还不小气呢,不过是去你家住几天,你就每天一白两,当你家是金窝银窝啊?就你那破房子,要知道去你家住的那可是未来的储君啊,知道什么是储君不,村妇,肯定是不知道的,否则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不吓破你的胆了? 某人心底的碎碎念,自然是没有人听到,但是他心里畅快啊。 “他明天到,届时我会把他送过去,就当是普通孩子好了。”宁月谨知道,君媱心里自是能明白的,毕竟能让他二爷亲自交代的孩子,定是不凡。 君媱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月谨,“在我家里的孩子都是普通人,难不成吃我的住我的,还要让我供起来不成?这么赔本的买卖,我怎么可能做。” “那可是一天一白两啊?”薛离尘终于是忍不住的说出口,这个女人太过分了,他曾经可是住过皇宫的,人家皇帝都没有收过一个铜板。 君媱耸肩,“可以不住啊,当我稀罕。” 一句话让薛离尘哑了声,怎么能不住呢,这是阿谨计划中的一部分啊,这个君媱的教养方式很特别,说不定能让那个小祖宗多学一些东西,这才把他从宫里偷出来的。 “当我没说。”这次轮到他耸肩了。 但是,“君媱啊,那个腊肠?” 他在初二那天去谨亲王府,正好碰到饭点,看到桌上那奇怪的腊肠就吃了一个,顿时如同上了瘾一般,一下子被他扫了一大半,接过差点没让阿谨给杀了,听说是君媱做的,这才跟着他来了,否则他是要去下面的银号查看的。 “这里就有,中午让两位师傅给你们做吧。”想让她动手做,美的他们。 突然,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君媱仰起脸对宁月谨道:“你庄子上的狐狸皮子让我带走了,如果去住下的话,就重新弄一张。” “嗯,没事!”不过是狐狸皮子,他并不在乎。 “今年还是采煤的事情?”既然来了这里,就应该是有事情的吧。 “嗯,不过这次带来了厨子,他们会买菜自己做。” “就算是不带,我今年也没时间啊,还准备开个腊肠作坊呢。”这可是个常年固定的收入啊,而且工艺简单,操作方便,绝对是一本万利的。 薛离尘一听,眼睛就亮了,“那我这次南下,就先给你准备好地方,到时候再去那边开一个。” 君媱点头,这个薛离尘不愧是个经商的天才,她不过说了一个开头,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难怪能和宁月谨走的如此之近。 “我一个人始终是有点力不从心,福运酒楼如此之多,这边的新菜色可能已经过去半年了,都不一定能传到别处,这个还是需要你来办。”君媱走到书桌前,拿起十来张的菜谱递给薛离尘。 “放心吧,虽然天启国地域辽阔,福运酒楼遍布天下,但是咱手里的情报网也是一流啊,保证半个月之内,传遍所有福运酒楼的分店。”薛离尘豪气的说道。 “嗯,这样也好,那明天我就开始建作坊,腊肠别的地方先晚一点吧,毕竟这制作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虽然开荒还有点早,但是盖房子,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宁月谨看着那闪着晶亮美眸的君媱,笑道:“需要我帮忙?” “你能干嘛?会盖房子还是会做腊肠?”君媱鄙视的看着宁月谨。 宁月谨黑面,他这是被嫌弃了么?这个小娘皮是这个意思吧?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他宁月谨堂堂谨亲王,这是第一个敢嫌弃他的人,还是个女人,绝对的破天荒。 他很想义正言辞的反驳,可是很悲催,他既不会盖房子更不会做腊肠。 但是,他会别的,会除了他任何男人都不能对她做的事情。 薛离尘在一边憋着笑,还从来没有见过阿谨如此表情,绝对让人大呼过瘾。 “君媱,那两个小家伙呢?”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喷了,赶忙转移话题。 “无忧去读书了,巧儿跟着我爹娘在外面逛街。” “我给无忧挑了两个小厮,明天就会到,以后让他们跟在孩子身边吧,都会武功,你也可以放心一些。” “嗯,这几天我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呢,今天从人牙子手里买人的时候想着要是没合适的就先将就着,可是总觉得不合心意,如此正好。”既然是他挑的,那必然是不错的。 “无忧如果晚上回去的话,我就再给他买一辆马车,免得你要是用车的时候不方便,还有这些日子我会让竹影先跟在他身边教他轻功,其他几人就等过段时间再说。”她不放心不是,嫌弃千龙和冰晨的功夫邪门,那就先修习内功吧,轻功没有雄厚的内力的话,是不行的。 “不用了,既然你带了小厮给她,我也就放心了,我会先在家里忙着开荒的事情,平时如果出去办事的话,会让别人去的。”她也并不喜欢坐马车,就算再稳他也颠不是,哪能和汽车相比啊。 “开荒?开什么荒?”薛离尘问道。 “我在村子里买下了一百多亩地,准备在里面种上野葡萄,到时候好酿制葡萄酒,然后余下的地方可以养上鸡鸭什么,而下山脚下还有一条河,这个月底就准备在河边挖一个鱼塘,到时候就可以吃到新鲜的鱼了。”君媱说道。 “葡萄酒?”薛离尘的眼睛都瞪圆了,让原本妖媚狭长的眸子变得特别搞怪,“你还会酿制葡萄酒?” “嗯,你又喜欢了?”君媱取笑道。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阿谨也喜欢啊,要知道也就在三年前一个他国的使者来朝圣,带来了二十坛葡萄酒,那就醇厚绵长,很是爽口,平时都被宫里那些女人给喝了,我和阿谨不过喝了两坛而已。”那味道,至今想起来都忍不住齿颊生香啊,啧啧,不行了,口水要出来了。 “他国?什么国家?”不过也对,总不能这一片大路只有一个国家吧,而且居然还有别人会酿制葡萄酒,这可是奇了怪了。 “是天启国北方边境一千七百里以外的一个叫乌治的国家,用二十坛酒换了我们大批的金银珠宝,不过在两年前被别国给灭国了。”宁月谨说道。 “哦,真的还有别的国家啊?那咱们国家安定不?”可千万不能打仗啊,要知道这一打仗最受影响的除了老百姓就是商人了,虽说有可以发国难财的,可她不属于那一行列啊。 “自然是不会的,这个你就放心吧,阿谨可不是只长得好看而已,还是天启国当之无愧的战神王爷,有她在,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保证无人敢犯边境。”薛离尘说道,听他的语气好似说的根本就不是宁月谨,而是他自己一般。 君媱笑望着宁月谨,“看不出,你还挺有本事啊。” “还好,护住你不是问题。”他清雅一笑,然后不意外的看到了女人那羞红的脸颊,两抹红晕是那么的娇媚。 ------题外话------ 今天照例一更,看文的亲们,如果有二更的话,我会在这里说明的哦。 059,盘算 中午,两个大厨给三人做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薛离尘和宁月谨似乎很喜欢吃那腊肠,不过也是,这种加工出来的东西,毕竟是比猪肉要好吃的多。 吃过午餐,薛离尘就马不停蹄的走了,而宁月谨也是说要回梅花山庄处理一些公务,只说有时间自会去见君媱。 香扇阁内,今天刚买来的八个人被君媱喊了进来。 “媱儿,他们是谁啊?”杨氏问道,这咋就出现了这么多的人。 “娘,这是今天我刚买下来的,这位是秦婶子,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了,秦婶子曾经在大户人家做教养嬷嬷,知道不少的事情,以后咱们家会越来越好,你作为当家太太自然要好好的学习一下,以后别让人小瞧了去。”君媱指着秦婆子说道。 杨氏听了,愣了一下,随后就点点头,她这心里也有点没底,以后身边有秦婆子帮着,倒是让她也能接受。 至于君正民,自是有梁全跟着,而君媱也相信,梁全是个识相的,定能帮助君正民很多。 “春兰,冬梅,今个儿开始你们就跟在我女儿身边,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看着这里面最大的和最小的两个女孩子。 “是,婢子知道了。”两人盈盈福身。 “夏月和秋菊就跟在我身边吧。”这两个女孩子都识几个字,正好观察一段时间,可以培养成自己的左右手。 经商之道,最底层是亲力亲为,而最高境界则是知人善任,这就是君媱的成功之道。 “是,婢子明白。” 交代完之后,君媱就遣退了他们,然后在屋里和杨氏说话,顺便和女儿挽着木雕娃娃。 “媱儿,这买了八个人,花了不少钱吧?” “没事,娘,以后咱们总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吧,身边有信得过的人,总归是方便的,等以后咱们家所有的事情都好了,我就带着你和爹去外面看看,咱们去看遍天启国的山山水水,然后找个好地方,建一座宅子,留着给你们养老,你看如何?”扭头看着君正民笑着问道,“爹觉得呢?” 君正民和杨氏对了一眼,之后笑道:“我和你娘在哪里都行,只要你过得好。” “就是,啥养老不养老的,看见你过得好了,我和你爹也就放心了,就算是住茅草屋也都能笑醒了。”杨氏眼角的笑容都装不下了。 “你们就是太容易满足了。”她摇头笑道。 有时候容易满足就是停滞不前,人类的历史之所以在不断的推进发展,不就是因为不满足的原因么,而君媱恰好就属于这类人,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满足,只有不断的争取前进,永不止步。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咱们心里不累。”杨氏笑道。 “嗯,娘说的有道理。”君媱并没有反驳,虽然她这样不满足,也并不觉得累。 “媱儿,我身边还放个人干啥?我也没啥能做的呀。”君正民想到方才君媱说让梁全给这他,他就问了。 君媱看着君正民,说道:“爹,那个梁全是个有心计的,他肚子里的东西,绝对能让你学很久都不一定能学的完,奴才就是奴才,你也别想着因为咱们是庄户人家就和他称兄道弟,有时候该拿出主子威严的时候就别含糊,免得被他牵着鼻子走,他曾经在大户人家做管家,一些与外人打交道的事情他是手到擒来,说句你不信的话,就一个梁全,整个泉水村的男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占得了他的便宜,以后咱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而这样的人也是必不可少的,留在你身边,有什么你解决不少的事情就尽管让他去做,若是碰到什么不舒心的事情尽管和我说,我会给你解决的。” 梁全不可否认,对于君媱来说是个人才,这人哪,有光明的一面,自然就会有黑暗的一面,曾经君媱是商业帝国的女王,而手底下也并不是清清白白,只因为她太明白,任何事情太清白,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当初千神财团的黑暗组织凌云那可是大名鼎鼎啊。 君正民虽然还不是太明白,但是他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随后也就点点头应下了。 “娘,你太心善,心肠太软,这种性子自然是好的,但是放到大面上说,有可能会给家里人带来麻烦,老君家大房不是个善茬,没脸没皮的,他们能和你纠缠,咱们却没有那多闲工夫,二婶是个直肠子,有啥说啥倒是个不错的,二叔却是两不得罪,但是四房,却没那么简单了,放狠话的人不可怕,真正难缠的是那种闷不吭声的,这些日子四房和咱还没有什么交集,以后就说不好了,所以秦妈妈跟在你身边,就可以时时给你提醒,她是京城出来的教养嬷嬷,大宅子里的腌臜事,她心里定是门清,所以你平时多和她说说话,以后别让人在随便利用了。”虽然利用这个词有点伤人,但是对于杨氏这种圣母性子的人来说,还是需要下梦瑶的。 杨氏被女儿说的有点羞愧,但是这心里也明白自己的不足。 “娘知道了,就算是为了你,娘也会变得强硬起来的。”杨氏坚定的说道。 君媱抬手轻轻捏了捏女儿那雪白细滑的小脸,笑眯眯的道:“巧儿,娘亲给你两个丫头,以后让她们伺候你呗?” “好,那哥哥有丫头么?”小丫头一手举着一个木雕小人问道。 “有的,不过哥哥不是丫头,是小厮。” 小丫头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眯着可爱的大眼点点头,“嗯,哥哥有,那我就要了。” “这丫头倒是个懂事的,还懂得谦让,哎哟,外婆的好宝贝哟。”杨氏高兴的把小丫头抱在怀里,逗弄着。 小丫头抱着杨氏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外婆也是巧儿的好宝贝哦。” 顿时,这句话逗笑了君媱三人,欢快的笑声在这间小屋不断回荡。 小丫头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说了啥让娘亲和外公外婆笑的这么高兴,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很萌很可爱。 清尘书肆,香气悠远,坏境清雅的凉亭内,宋清尘正和无忧说着话,今天中午无忧并没有回去用餐,只因为一上午的时间,就让宋清尘对这个小家伙格外的喜欢,甚至特意给他留了一个房间,供作他休息之用。 他的书都是自备的,当上午看到无忧带来的书,宋清尘还很是惊诧了半晌,只因为这些书从诗词歌赋到风土人情,从为官之道到山河杂记都涵盖在里面,一时间,就连宋清尘都不知道该教他什么好了。 “这些书都是你娘给买的?”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君娘子也太神通广大了,因为这里面有好几本书都是绝版,一些京城的书肆都不一定有得卖。 “不是的先生,是一位叔叔给无忧准备的。”他恭敬的回答。 说起那位叔叔,宋清尘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了宁月谨的身影,想想也只有那位谨王才能有如此本事了,只是因为这个小家伙身上还有一块血砚,还真是大手笔。 这样他对心里曾经的想法感到怀疑,也许这个小家伙真是那位爷留在外面的孩子吧,否则他怎会如此上心。 “无忧,你以后要入朝为官么?”也许这个孩子,会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也说不定。 无忧却很是干脆的摇头,“不想哦。” “为何?”那天君娘子也是这么说的,他却觉得奇怪,不想当官,为何要读书? “因为,娘亲不想让无忧屈居于人下哦。”小家伙很郑重的说道,“无忧想做一个能主宰自己人生的人,娘亲说,这样才不枉活一辈子。” 有时候还是觉得太深奥,但是他就是觉得,娘亲说的一定是对的。 宋清尘再次吃惊,总觉得越是和这个小家伙聊,自己就越是觉得所学太匮乏,甚至很多的事情,都需要这个小家伙来点醒,虽然他说的话有点惊世骇俗。 “你娘说的,也许是有道理的吧。”没有去证实,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至少他还年轻,而自己却已经觉得苍老的很了。 随后,宋清尘就拿起一本地理传记给无忧解说着,他的话很简单,通俗易懂,而且语言风趣,这让无忧听得是津津有味。 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在已经过了下学的时间,而宋清尘领着无忧走出书肆,就看到等在外面的青云。 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的青云看到无忧出来,忙走上前,冲着宋清尘抱拳道谢,然后对无忧说道,“小少爷,咱们回去吧。” “哦。”他点点头,“那先生,学生就先回去了,先生请回吧。” “嗯,路上慢些。”宋清尘笑着点头。 “学生知道。” 话刚说完,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三人面前,青云吓了一跳,赶忙将无忧护在身后。 等看清来人,青云这才松了一口气,“竹侍卫,您可是吓了小的一跳。” 竹影淡淡点头,然后对无忧道:“少爷,咱们走吧。” 无忧不认识竹影,听到他喊自己少爷,疑惑的看着青云。 青云笑着跟他说道:“这是宁二爷的侍卫,是保护小少爷的,咱们回去吧,君娘子已经在酒楼等着您了。” “哦!” 小家伙点点头,这才跟着青云往酒楼去了,后面竹影则是一下子又消失了,他这次出现不过就是混个脸熟,等以后再接送少爷的时候,不用怕被当作坏人。 等三人都走了,宋清尘这才回身走进了书肆,心思却是很重。 酒楼内,刘山夫妇已经来了,而当知道东家又买了八个人之后,并没有任何的担忧,反而还在心里为东家高兴,这就表示以后东家会越来越好,他们与有荣焉。 等无忧回来之后,君媱简单的问了一下无忧今天学习的事情,这才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竹影自是跟着,不过他是骑马,而君媱知道这是宁月谨吩咐的让他教自己儿子学武,并没有任何的不满。 回去的时候,青云也跟着,只因为这么多人,一辆马车根本就坐不下,就这样还是塞得满满的。 后面马车上,刘娘子看着几个丫头和婆子,笑呵呵的和他们说起了君家的情况,而几个本身心里还在担心的姑娘婆子,听了之后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不少。 “刘妈妈,东家真的不会打骂咱们吗?”柯婆子还是有点不大信,这主家哪里有这么好的啊。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和我们当家的虽然到东家家里不过一个月时间,偶尔也有做错事的时候,可是东家说错了改了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错了不知道改,那就饶不得了,你说咱们做下人的,知道错了自然是要改的,毕竟主家好了,咱们才能好不是?所以,老姐姐尽管放心吧,只要尽心尽力为东家好,东家自然也念着咱们的好。”说起君媱,这刘娘子是一肚子的好话,简直就是把君媱当成了活菩萨,天上有地下无的。 本来还怯怯的冬梅听着刘娘子的话,这心里的慌乱也是一点点的平静了不少,拧着水的大眼看着刘娘子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 夏月则是爽快的笑着说道:“东家对咱好那是咱们的福气,东家就算是不好那也是咱们的命,总之啊,咱们就存着一个心思,那就是专心为东家做事,时好时坏,日久见人心么。” “夏月说的有理,而且咱们曾经是如何被以前的主家赶出来的,这心里还不是门清,如今东家既然看得起咱们,咱们自然是要尽心的。”春兰感慨道,她长得也是极美的,正好映着她的名字,如同一朵幽兰,曾经在前几任的主家哪里,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和屈辱,她虽然是庄户人家的女子,可也是个硬脾气,就算是做一辈子的奴才,也不会做妾,哪怕是许给一个小厮,能做正妻也愿意,所以如今能被君媱看重,她是心里特别感激的。 春兰一说完,余下的夏月和秋菊均是深有感受的点头,只有冬梅因为是刚卖身不就,君媱是她的第一个主家,并没有太多的体会。 坐在旁边的秦婆子开始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虽然对于刘娘子的话最初有点怀疑,可是看到她那并不似掺假的眼神,这心里也放心了,而且主家还让她伺候老夫人,这对她更是一种看重。 “东家看重你们四个,那是你们的福气,不只是因为你们长得水灵,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们不是腌臜人,老婆子曾经在京城呆过好几个官家,那些府里但凡有点姿色的无一不是想着爬上主子的床,哪怕是做妾也觉得是好的,那是他们没有眼力劲,岂知道做妾可比做奴才要艰难的多,宁为寒门妻,不做侯门妾啊。”曾经在她身边,有多少水灵灵的姑娘做了妾之后被主母整的死无全尸,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因为这番话,四个丫头都纷纷低下了头,好久没有说话。 秦婆子叹了一口气,“老婆子我是个直肠子,以后咱们就是同一家的下人了,自然是要往一起使劲,主家好了,咱们自然就会好,就算是以后婆子我有啥说的不好听,让你们厌恶了,可是为了主家我还是要说的,到时候你们可别怪婆子我嘴巴恶毒。” “怎么会呢?”春兰忙说道,“秦妈妈是大户人家的教养嬷嬷,那都是调教大户人家小姐的,如今咱们能得到妈妈的教导,自是欢喜的,别人想求还求不来的呢。” “是啊,秦妈妈,夏月也是个直肠子的人,这样最好了,有啥话当场说开,免得憋在心里,日后惹出什么乱子。”夏月也是诚恳的说道。 其他两个小丫头也是很郑重的点点头。 “大妹子,主家吃住的都好么?工钱多少啊?”梁全突然开口问道。 秦妈妈透过眼角的余光看着梁全,冷下了脸,“梁大哥,这还没到主家呢,你就问起这个来了,有点不妥,不过依着婆子看人的眼力劲,如果梁大哥真的觉得在主家呆不下去,说一声,东家自然会让你走的。” 梁全听了,忙摇头摆手,“我可不是那意思,就是随口这么一问,秦大妹子也知道,这段时间咱们也是能碰面的,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能受着,可是也不能不问问主家的情况吧,不管咋样我还是会尽心尽力的。”就冲着君媱那凌厉的眼神似乎将他看的透透的,他也不会起什么歪心思啊,做了那么多年的管家,他可是自认滑不留手,可是当接触到君媱眼神的那一刻,说实话他是心惊胆战的,那眼神哪里是一个妇人,明明就是常年浸淫在血腥之下的鬼眼啊。 本来刘娘子心里也是不高兴的,不过听他这么说,也是点点头。 “老梁大哥,虽然你们晚上就会知道,但是跟你说说也没事,主家说了,只要尽心尽力的干活,吃穿啥的都没问题,这段时间俺们两口子都是和主家吃的一样,每顿饭有菜有白面膜,就连过年的时候,主家都说让俺使劲吃饱,那可是主家亲手包的饺子,特别的好吃,而且……”想到了那件事,刘娘子这心里顿时再次暖了起来,眼角都噙着泪水,“而且过年的时候,主家还让俺们在屋里给刘家祖宗放了牌位,只说吃饱穿暖也不能忘了祖宗,告诉他们俺们现在过的很好,让他们放心,这可是大恩啊,俺们就是死了也报答不了。” 听完这话,整个车厢都安静了,所有人心里都动容了,这的确是天大的恩情,这要是放在别人家,别说是立祖宗的牌位,就是偷偷烧纸被抓到也是轻则卖掉,重则仗毙啊。 秦婆子心里不禁为君媱暗自喝彩,的确没有让她看走眼,这个女子绝对是个妙人,心思通透却也高深莫测。 恩威并施,恩是如此的大,威却并不明显,只因为君媱站在你面前,你就会觉得有种威严之感,这在她这么多年的识人生涯中,平生仅见会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不是害怕不是惊骇,而是一种膜拜和敬仰。 两车一马一路朝着泉水村而去,而对于身怀武功的竹影来说,马车里的谈话自然是瞒不过他的耳朵,所以他在心里震惊的同时,却也为主子感到高兴,主母确实能够和主子比肩。 回到君家,当看到那崭新干净的两进小院,对于见惯了亭台楼阁,假山环廊的众人来说,的确有种新鲜感。 回到家,两个小家伙忙欢快的冲进了无忧的屋子,毕竟在外面过了一夜,他们还是觉得家里舒服。 院子里,君媱站在前面,看着一众下人。 “从今儿开始,这里就是你们以后呆的地方,能不能呆的下全看你们自己了,我说过的,忠诚在我这里只有一次,只要你们有一点不愿意,最好现在提出来,我可以让你们回去,但是如果今天留下了以后做出什么让我无法容忍的事情,就怪不得我了。” 君媱一说完,所有的人都纷纷跪倒在地,齐刷刷的表明自己愿意留下。 看着他们的眼神,君媱淡淡一笑,让他们站起身,然后对刘娘子道:“刘婶,今天你和柯婶子做顿好饭,就和你们来时一样,算是欢迎一下,明天开始就要正式忙起来了,另外这几天给每人量一下尺寸,然后你和刘叔去镇上给他们做两件春天的衣裳,以后每个季节两套。一句话,你们把忠心交给我,我给你们平静安宁的日子,以后等到了合适的年纪,会给几个丫头找合适的人嫁了,嫁妆自然是我出。家里人口简单,什么勾心斗角就不必了,以后你们的主子也就这几个,就把从别的宅子里带出来的腌臜心思都给我扔了,别让我看到一丝一毫。” “是!” 看着他们安分的样子,君媱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余下还有两套厢房,梁叔和乔叔你们就睡东厢吧,秦妈妈和柯妈妈你们就睡西厢,另外四个丫头,就宿在后院的外间,等以后家里房子加盖,你们再搬。”早知道当初就盖的再大一点了,不过旁边的茅草屋等过几天推了重盖,然后做个角门,这样也方便。 “是!” 之后他们带着自己的包袱进屋了,而很快收拾完的柯婆子就跟着刘氏进了厨房忙碌。 “大妹子,咱做啥啊?”柯婆子问道。 刘娘子把柯婆子领到储物间,给她一一说着,然后就道:“就做白面馍吧,然后做几个菜。” “啥,真的吃白面馍啊?”以前在别的主家也吃,但是都是主家生下来的,而且并不是经常。 “嗯,主家都是吃白面馍和米饭的,而且粗面主家都喂猪喂鸡了。”刘娘子小声说道。 柯婆子顿时惊了,这在庄户人家粗面也是不定能吃得上啊,这主家还真是舍得啊。 看出柯婆子的吃惊,刘娘子笑道:“主家说了,两个小主子还小,粗粮只能偶尔吃一顿,现在正好是长身子的时候,就要吃的要一点,而且主家也说了,只要咱们好好干活,是吃得起白面馍的。” “嗯,知道了。” 随后两个婆子就忙碌了起来。 后院,竹影正在教无忧打坐,这看似简单,却也是最锻炼人心智的,只是竹影却不得不赞叹,这个小主子绝对是个不世的天才,说不定这天分比主子都要高,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定力和心性,惊世罕见。 “少爷,现在属下就为你打通经脉,过程可能有点痛,要忍耐一下。”他淡淡说道。 “嗯!”小家伙不知道会如何,只是咬着牙点点头。 随后竹影就伸手闪电般的点向他的任督二脉,然后几个呼吸之后,面前这盘坐的小小身子顿时剧烈的颤抖起来,额头那豆大的汗珠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竹影在一边谨慎的盯着无忧,只因为这是一种最快捷的方式,可以打通之后就可以凝气,否则的话靠自身的力量,他毕竟还太小,是有点困难的,这个虽然痛,却也可以磨练人的意志力,他们曾经都是这么过来的。 无忧只觉得全身都在痛,体内好似有一条虫子才疯狂的啃噬,那种酥麻大于疼痛的感觉,让他拼命的咬牙忍耐,他就是不想喊出声,因为这个后院一共就这么大,万一开口大喊,他怕娘亲听到了会担心。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小家伙的一身已经湿透了,而且牙龈也因为用力而渗出了血迹,这让竹影看的是既敬佩有心疼,这么小就如此的忍耐力,着实让他想不佩服都不行。 知道将近两刻钟,那股疼痛才缓缓散去,而已经用光全身力气的无忧,一下子瘫软在地,却被仔细观察着他的竹影接住,然后一股温暖的气息缓缓涌进身体,很快那股疲劳一点点的散去,小脸重新变得红润,而他身上的衣衫也被竹影的内力烘干。 “少爷,以后每天早晚打坐一个时辰,不用怕,这样是不困耽误休息的,还会让你精神更好。” “嗯,谢谢叔叔。”小家伙笑眯眯的道谢。 竹影脸色一僵,随后不自在的挠挠头,“少爷客气了,叫属下竹影就行。” “那竹影叔叔!”他依旧坚持,礼貌是必备的品德,娘亲教的。 “额,啊!”还是叔叔啊,不知道被主子听到会不会受罚啊。 今天的任务结束,竹影和无忧道别之后,闪身就消失在了后院,只说明天回去接他下学。 前院,从厨房传出来的香味已经不断蛊惑着众人的味蕾,他们在人牙子手里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五个月,有多久没有闻到如此香的饭菜了。 等夜色昏暗下来,厨房里最后一道菜也已经出锅,刘娘子来到杨氏的屋里,问道:“夫人,晚饭已经做好了,是不是现在就用?” “好,春苗就端来吧,然后你们就去吃饭,第一天来,让他们都吃饱着,明天才有力气干活。”杨氏笑着说道。 “哎,多谢夫人。”刘娘子笑着福身离开了。 这边,两个小家伙已经来了,而随着饭菜端上来,无忧的肚皮顿时咕咕的叫了起来,他刚才在后院可是很费力气的,现在可不就是饿了么。 君正民听了呵呵大笑,“咱们的无忧饿了,现在就吃饭。” 无忧小脸一下子红了,扑进君媱的怀里,好久没有抬起头。 随着饭菜上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而刘山屋里的暖炕上,围得满满的,那六七盘大瓷盆装的饭菜,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吞咽着口水。 等刘娘子和柯婆子端着两大竹篮白面馍走进屋时,看着众人那饥饿的眼神,就笑道:“别看啦,吃饭吧,夫人说了,今天可都要吃的饱饱的,明天才有力气干活。” “对对对,赶紧吃吧,咱们厢房的暖炕这么大,完全都坐下了,以后去那个屋吃饭都行。”刘山也忙招呼着。 “呜呜……”等刘山给众人递了筷子,就看到最小的冬梅已经红了眼眶,声音哽咽起来。 刘娘子这心顿时就就起来了,才多大的小丫头啊,可不就是和她的小闺女一般么。 “冬梅,咋哭啦?不饿啊?” “呜呜,饿……很饿……”毕竟还小,长时间的生活折磨让她已经渐渐的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不过想着母亲那花白的头发和嗷嗷待哺的弟弟,她也只能卖身以维持家用了,谁想到几个月都没有人要她,牛婆子也一直没给她好脸色,平时都是指桑骂槐,哪里能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啊。 坐在她旁边的秋菊攥着冬梅的那皴裂的手,小声安慰道:“傻丫头哭啥,看见这么好的饭菜应该敞开肚子使劲吃啊,以后可不能这么动不动掉眼泪,让小姐看到多不好?”说着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吃吧,别哭了。” 秦婆子点点头,“冬梅,秋菊说的对,以后你是跟在小姐身边的,可不能说哭就哭,今天就算了,明个儿开始,要是再哭可不行知道么?” “呜呜,嗯……嗯嗯,俺记住了。”小丫头哽咽的点点头。 之后众人才开始吃饭,而刘山则是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酒坛子,然后让媳妇取了三只碗,给乔大河和梁全倒上,“这是老爷赏的,平时没时间也没舍得喝,今天咱们哥仨就喝点,也算是给你们庆祝一下。” “哎,这个好。”梁全眼睛一亮,不过随后又说道:“小酌,小酌就好。” 乔大河和刘山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指着梁全大笑起来,“还是有点好,还以为你看上去奸猾,想着不醉不归呢。” 梁全却并不生气,而是笑着说道:“就是因为奸猾才懂得多,啥事该做啥事不该做,都在这里装着呢。”说着抬手指着自己的心口。 “老梁大哥也是个精明的,主家也就是看上了你这一点,才让你跟在老爷子身边的,毕竟老爷和夫人看上去就是个心善的,咱们做下人的自然要护着主家的周全,这也说明了东家眼光有多厉害。”秦婆子点了点头。 梁全喝了一口酒,冲着秦婆子竖起大拇指,“还是秦大妹子厉害,当初东家一说,我这心里可是胆颤着呢,我梁全也是在富贵人家做了近十年的管家,啥场面没见过啊,可是当我一对上东家的眼神,哎呀不得了,我可是觉得自己这点家底,都被东家给看穿啦,这可是绝对不容易的事情啊,毕竟我自认这奸猾本事学的还是到家的。” 刘娘子听了呵呵一笑,对梁全道:“老梁大哥,这也正说明,咱们东家不是凡人,看见旁边那茅草屋没?那还是东家两三个月前住的地方呢,悄悄这么短的时间,又是新房,又是买地的,这是凡人能做得出来的么?” “嗯嗯,确实不是凡人。”这凡人能有那样的眼神么。 之后。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饭,然后就该回屋睡觉的睡觉,该进去伺候主子的伺候主子。 一夜好眠,对于这些好久没有睡过暖炕的人来说,早晨其实是最难熬的时候,想起来却又舍不得,不过却也是全部都很早就起来了,扫地,喂马喂兔子,做饭的做饭。 夏月已经打好了水,给君媱端了进来。 “东家,洗刷了。” “嗯!”君媱走到脸盆前,洗了几把脸,然后接过夏月准备的帕子擦干,旁边秋菊已经拿来衣服等在旁边。 “昨晚睡的可好?有没有不习惯?”她笑着问道。 “没,特别的好,婢子们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舒坦了。”从睡下到起床,被窝里一直都是暖暖的,把所有的疲劳都一下子赶跑了。 “就对,东家对婢子们这么好,哪里会有不习惯的道理。”秋菊笑嘻嘻的回道。 “那就好,在这里好好干,以后不用再受那漂泊之苦了。”她柔和的声音如同春风一般吹进她们的心里,让两个丫头的眼眶都湿润了,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洗刷完之后,君媱这才走出门,看到巧儿屋子已经敞开了,而春兰则是正在给巧儿穿衣,束发也是很有一套,两个可爱的小发髻,让本就呆萌的小丫头更加的可爱无敌,看的君媱心里是满满的自豪感。 “娘亲,早啊。”巧儿看到君媱,挥着小手笑着。 “巧儿也早。”张开双臂,接住飞奔而来的小丫头,然后拉着她走向前院。 正在院子里忙活的几个人看到君媱都是笑着问好,君媱一一点头,让他们忙完就吃早饭,之后会有事情做。 今天早晨,没有别的特例,几个丫头和婆子汉子等君媱他们吃完饭,这才回屋用饭的,虽然吃的玩,但是饭菜依旧很好,这让所有人心里更加的坚定了要尽心尽力的决心。 用过早饭之后,无忧就上了马车,由刘山带着去了镇上,这次没有让多余的人跟着,只因为君媱心里明白,这暗中定是有竹影在护着。 君媱则是收拾一下,就和君正民说了一番话,然后他就带着梁全往里正家方向去了。 此时时间也不算太早,等两人到了里正家里,他们已经用完了早饭,君平山正坐在门口抽着旱烟袋,见君正民来了,站起身笑道:“民子,有啥事?” 君正民走上前说道:“大伯,来找你说点事。” “那行,进来吧。”君平山笑道,现在这个老三可是不简单了,分家出去之后,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不但盖起了两进的大院子,而且还买上了村里第一辆马车,这可是羡煞了不少的人啊。 “哎!”君正民点点头就跟着他进了屋。 走进院里,正好君正风三兄弟正在打磨锄头,见到他来,身后还带着一个陌生人,都不解的互相看了看。 “老三来啦。” “嗯,大哥二哥三弟,在忙啊?” “嗯,不过还有个把月就要耕田了么,先打磨一下,不能用的就去镇上修理一下。”君正风笑道,“你这是有事?” “嗯,找大伯说点事。” 进屋之后,君平山让君正民坐,然后就看到跟他来的汉子只是站在他身后并没有坐下,这心里就有了打算,这个汉子看来是他家的下人啊,这明白了却也是更吃惊了,暗暗想着他们果然是过的很好,这也算是老君家的福气了,说不定三房还能撑起整个老君家呢。 “今天找我啥事啊?”大房媳妇进来给两人倒上糖水,就在一边靠着顾氏坐着。 “是这样的,大伯,不是我家买下了小吴山么,媱儿就想着要在山下那块地挖个鱼塘,想着需要劳力,就想让大伯帮着说和一下,每人每天五十个铜板,想让大伯帮着找一些能干的。”这是君媱的话。 “五十个?”顾氏已经,这可真是不老少呢。 “嗯,因为要挖的鱼塘挺大,所以这虽少就需要四五十号人,怎么着也要挖个十天半月的吧。”君要和他说,如果是他们自己找人,必定是没有里正的号召力大,而且请里正帮忙,他们再给里正点钱,这也算是间接的给了里正面子,以后在村里也好行事。 身后的梁全上前两步,笑着把手里的东西和一个荷包递给了顾氏,然后又回到了君正民身后。 君平山眼神看了看婆娘手里的荷包,随后说道:“这都是小事,你啥时候开始挖,我就给你找人。” “今儿开始,如果大伯帮忙找好了,就让他们下午去俺家屋后等着。”君正民笑道。 “那行,我上午就帮你张罗,他们吃过晌午饭保证道。”君平山干脆的说道。 “哎,那多谢大伯了。”君正民笑呵呵的说道。 “这有啥,都是一家人,以后有啥事就说,银子啥的也不用,整的我这个里正好似外人似的,咋滴咱们都是五福的亲戚啊,你要是好了,咱们老君家也就挺起来了不是。” “啊,是是是……”他挠着头,实在不知道该说啥了。 旁边梁全则是笑呵呵的看着里正道:“大老爷这话说得真好,咱东家请大老爷办事,那是因为大老爷绝对的公正,至于银钱啥的,可不是显得生分,毕竟大老爷身为里正,这平时也忙,咱这样给大老爷银钱,也是因着大老爷辛苦,忙了我们的就忽略了人家的,这心里也过不去不是,我们东家身为晚辈,孝敬长辈这也是在情在理的。” 君平山一听,这心里可是熨贴,梁全的这番话,无形的把他夸大了,说的也是,他是里正,总不能只为了一家忙碌,君正民是晚辈,这孝敬长辈他也不能拦着不是。 “呵呵,民子啊,这是谁啊?说话还真是中听。” “回大老爷的话,笑的是我家老爷的随从,以后若是有啥不对的地方,还请大老爷多担待着。”梁全笑眯眯的说道。 “行,既然是民子家的人,自然也是咱泉水村的。”君平山捋着胡须笑道。 “那大伯,我就先回去了。” “行,你先回去吧,下午给你找四十个人,保证到。” “那就多谢大伯了,大伯娘,我走了啊,你们别送了。” 顾氏挥挥手笑道:“行,不送不送。” 顾氏心里乐呵啊,她虽然并不是多么的爱财,可这家里也是处处离不开银子啊,能多进点也是好事,她岂能不高兴。 等会到屋里,她把荷包递给君平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当时两人就满意的点点头。 “这民子还真是的,一下子给这么多,哪里用得着啊。” “这孩子出息了,就是不知道弟妹听了,心里啥感受。”君平山感叹。 说到这里,顾氏也是长叹一口气,“也是,那四个兄弟就数着民子懂事能干,现在还被弟妹给折腾出去了,真是作孽啊。” “算了,人家的事情咱们也插不上嘴,不叫咱咱总不能上赶着去说和吧,这样还不把弟妹给得罪了,就上次因为分家的事,有时候去她家看到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顾氏惋惜的摇头,“以前也没觉得弟妹这么能作啊,这年纪越大反而越来越经不住脾气了。” “这现在还是好的,等着吧,就弟妹那脾气,如果知道民子现在过的日子,指不定要如何闹腾呢。媱儿那丫头也不是个善茬,那就是一头小豹子,你不惹着她啥事都好说,这要是得罪了,可是多大的话都能说的出口。”对于君媱虽然不赞同,却也不厌恶,总之就是觉得是个不输于男子的丫头,这才多久的时间,就又是盖房又是买地的,以后还了得。 而现在又要挖鱼塘,虽然他觉得鱼塘不是那么好养活,可是既然人家出钱了,这样的是也算是造福乡里,能趁着农闲赚俩钱,好事不是。 看着自己婆娘那不济的脸色,君平山也没说啥,走到一边拿起纸笔,写了不少的名字,然后招呼自己三个儿子,让他们去带话,当然挖鱼塘,是忘不了自己三个儿子的,这要是都去一天就是一百五十文啊,十天就是一两五,足够一家族吃喝小半年了。 听说君媱家要挖鱼塘,而且一天五十个铜板,三个兄弟这心里也是高兴,而家里的几个孙子听说了,也是说要去帮忙,能赚点是点。 然后三兄弟出去张罗了一个多时辰,回来后就说都办妥了。 也就是短短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君媱家要挖鱼塘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泉水村,当然也没有漏掉来君家,顿时吧正在吃饭的老太太给气得差点气翻了白眼。 等缓过神,就是一阵哭天抢地,破口大骂。 “那个杀千刀的白眼狼,老娘养他这么大,如今有钱了就这么糟蹋,还养鱼,他能养出个啥,连儿子都养不出来养个什么鱼啊?有钱也不知道来孝敬孝敬自己老娘,哎哟,这可是要把我老婆子往死里逼啊,那一对母女就是下贱坯子,把我儿子给鼓动的连老娘都忘了,我咋就这么命苦呢!” 林氏当时的眉头就皱的快打结了,这老太太还真是一刻也不安生,这儿子好容易过好了,她居然骂的这么恶毒,恨不得三房就一辈子乞讨她就舒服了。 而钱氏和君柳虽然没有帮腔,可是那嘴角却是憋都憋不住,在林氏看来,如果那天没有被君媱教训,这次说不定就能鼓捣的老太太连饭也不吃的冲进君媱家大闹一番。 姚氏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端着饭碗静静的吃着,但是嘴角的不屑却是隐藏的很深,闹吧闹吧,闹得越厉害,最后他们四房获利越多,只是唯一不满的就是大房这次居然安静了,让她很是不爽。 三房能挖鱼塘,而且每天五十个铜板,说实话她是很吃惊的,没想到三房分出去之后,不但没有潦倒,居然越来越厉害,几乎成了泉水村独一份,这让她很是不甘心,却也不会傻的去主动挑衅,反正老君家看他们不顺眼的也不是自己一房,由着他们闹去,这样如果真的对上了,老君家输了,他们四房没损失,可是老君家赢了,他们的好处可是跑不了啊,毕竟在老君家除了君兰儿就属她男人最吃香了,只要自己男人去和老太太说几句好听的,这好处还能少的了? ------题外话------ 催更票一万二送上,今天阿妖要回老家过清明节哦,提前祝各位清明节安康。 060,要你 中午,君老爷子吃饭时,看着几个儿子,说道:“那丫头要挖鱼塘,要是你们谁想去就去吧。” 君正泰咬了一口粗粮馍馍点头道:“也是,每天还有五十个铜板呢,现在也不是农忙,只是挖鱼塘而已,等赚了铜板,给贤哥儿买身新衣裳。” 这还是中午听到消息后,林氏跟就跟他说让他也去帮忙,每天五十个铜板,这可能买六七斤的肉呢。 其他两个兄弟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并不打算去,身为叔伯去给那个臭丫头做活计,这说出去多丢人啊。 于是,用过午饭之后,君正泰扛着锄头和自己媳妇往君媱家去了,这一路上就看到不少的青壮年汉子都是朝着君媱家那边走。 等走到她家门口,林氏和丈夫不禁感到吃惊,这才几天的时间,人家屋里就有了这么多的下人,而且还有几个特别漂亮的丫头,这可让人羡慕死了。 “两位这是要来做活的吧?就在后面不远处,站在屋后面就能看到。”春兰看到君正泰两人,笑嘻嘻的说道。 林氏看到妩媚的春兰,忙拉着多看了两眼的丈夫,冷着脸就往屋后边去了,边走还边在他腰眼上狠狠的拧了两下,看着他那呲牙咧嘴的样子,冷哼道:“是不是一辈子就没看到过那么漂亮的姑娘啊?看的眼睛都直了你不知道吧?” 君正泰这个冤枉啊,看到漂亮姑娘是个男人都要多看两眼吧,这也没啥呀,这婆娘的气性也太大了吧。 踩着一块块露出水面的大石头,两人跳过和对面,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一片空地前的君媱,在她身后站着一个同样很漂亮的姑娘,以及一个看似极其精明的中年男子。 “再敢乱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林氏用力瞪了君正泰一眼,这才和他走了过去,“媱儿,我让你二伯来帮忙了。” 君媱看到林氏,笑道:“二婶,你来啦。” “嗯,现在不是农忙,家里也没事,听说你这里要挖鱼塘,就让你二伯也来了,力气大着呢。” “哎,那行,人多点咱这事情也快点不是。”说着对身后拿着笔和纸的梁全说道:“梁叔,把二伯的名字记上。” “是,东家!”梁全问过了君正泰的名字,然后提笔端正的写下名字,这才指着前边那用绳子测量圈定好的地方,告诉他这鱼塘该如何挖。 林氏看着面前这块空地密密麻麻的几十号村里的壮汉青年,不禁问道:“你这鱼塘要挖多大啊?” “就是面前这一块,有十亩地这么大吧,这个位置好,距离水塘近,而且咱们这条河看着浅,可也一直没有干过。”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条河的源头,必定是源源不绝。 “可不是,从我嫁到泉水村二十多年了,不就是没有干过么,就算是以前闹旱灾的时候也没有干过,要不在庄子咋叫泉水村呢。”林氏笑道。 “是啊,所以这河水不干,这鱼塘必定会极好的。” “真羡慕你爹娘,媱儿这么能干。”林氏感慨。 君媱淡淡一笑道:“婶子也就现在羡慕,以前谁会羡慕我。” 就算是现在,也有不少的人都在看她君媱的笑话,鱼塘,这可是一般人能养得起来的?大概都想看着那满池子鱼漂白肚的场面吧。 林氏沉默,可不正是如此么,以前那样的君媱谁会羡慕啊,恨不得想起这个名字都要耻笑半天,如今不过短短四年的时间,当初那个受尽所有人唾弃的女孩子,已经成了村子里所有人都在悄悄谈论的对象,又是买地,又是买下人,又是买马车的,这绝对是村子里的头一份,就连秀才老爷家里都被比下去了。 “婶子不是那个意思,媱儿可别多想啊。” “嗨,看二婶说的,我怎么会多想,毕竟咱们也处了这么久了,终究是了解的,别多想的是二婶才对。”君媱说道。 “你现在是好了,可是老太太这心里不是滋味,总之你就小心着点,免得让那对母女给你阴着了。”林氏警醒着君媱。 君媱却好似并不在意一般,“多谢二婶了,我定会小心的。” 如今她开始真正的发展自己的事业了,谁要是在这个时候给她找不痛快,那么谁都别想痛快了。 当天中午,君媱家后面可谓是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少说也有五十几号,这么多人,从中间开始往四个方向挖,虽然人不少但是奈何君媱需要鱼塘的深度也不浅,需要两米半的深度,而且东西方向是南北方向长度的两倍,这样能更多的享受日照时间,促进浮游生物的光合作用,繁殖和鱼类的生长,并且可以减少风量,便于喂食和捕捞。 而两米半深的鱼塘,加上面积足够的大,所以这五十几个人其实并不多,不过君媱也是为了好管理,并且不至于被有些人浑水摸鱼。 一下午时间,直到黄昏炊烟起,不过只是挖了二十平方米左右,按照这个速度,这十亩地堪堪就要挖半个月。 而临走之前,梁全就叫住他们,每人分发了25个铜板,虽然这其中也有人说等到鱼塘全部挖完在一起结账,但是大部分的人更是愿意一天一清算,毕竟对于君媱,好多人这心里还不是放心,但是里正的几个儿子亲自上门找的他们,他们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如今看到他们连半天的工钱都给当场算了,这明天还是要好好干的。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君媱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看着今天梁全几下的账本,然后拿出以前记的账目,一页页的翻看着,直到自己面前被一个阴影遮住。 “你的记账方式很特别。”男子清雅的声音,让君媱的心漏掉了半拍。 抬头,看着那张在跳动的烛火中,染上一抹淡淡光晕的倾尘五官,她垂眸,抬笔继续写着,“你进女人闺阁的方式也很特别。” 宁月谨似乎并不在乎,静静走到她身后不远处的软榻坐下,然后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是特别,以前就没有这样的情况。” “我很荣幸。”除掉今天的支出,这个春节到现在她们一家总共花了一百三十两银子,这的确不是个小数目,用在现在那就是十几万啊,败家子。 虽然这在前世只够买得起她那辆世界限量版豪车的一个轮胎,可是现在她并没有前世那么富有啊。 她前世的钱,足够买下一座金山了,富可敌国并不是神话,她就是有一座海岛,面积达到九万平方公里,是世界独一无二的千神帝国总部,更是世界第一娱乐帝国,一掷千金根本就是再常见不过。 所以,这一世的君媱,同样要坐到商界霸主的地位,再创造出一个富可敌国的神话。 现在想想,一个综合性购物超市根本就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宁月谨,如果我大肆圈地,最后赚到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会如何?”在这个时代,富可敌国只是一种神话,也许在她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就会被人打压至死,她不能不谨慎。 “会成为天下首富不是?”宁月谨抿口茶,虽然这茶并不多好喝,可是好似是因为这是她亲手泡的,而一口接一口,很快一杯下肚。 “不会被人暗地里做些什么龌龊的事情吧?也许会被某些人因为财力熏天而弄死啊。” “不会!”他笑意加深,“有我在。” “那就好!”她嘟囔一句,不再说话,继续算账。 她的背影很纤细,尤其是哪翩若惊鸿一般的纤腰,让他每看一次,都会觉得心底的想要她的感觉更加的强烈。 宁月谨姿态优雅,神情慵懒的斜靠在软榻之上,灼灼眉眼静静看着那鹅黄衣裙的女子,墨发披肩,随着她偶尔的动作,都会带起一股如同微风吹动水面一般的波浪,让他心里酥酥痒痒的,然后…… “唔……”君媱一阵惊呼,手中的毛笔落入一双带着微凉微润的手心,然后被搁在桌上,纤细的腰背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圈住,再回过神她已经出现在床榻之上。 “宁月谨!”这个畜生啊。 “君媱,天儿已经很晚了。”这是要睡觉的节奏有木有。 “废话,我看不到天晚了,可是晚了也要看账目的好不好?”他这是要让她睡觉,还是要睡她? 君媱有点不明白,只因为这个家伙的眼神依旧清冷,似乎看不出有任何的欲望在里面。 难道他对自己没啥兴趣?不能啊,绝对不能,绝对…… “宁月谨,你该离开了。”该死的,居然眼神如此淡然,某处却已经蓄势待发,就没有见过这么上下分明的人。 宁月谨看着她染上薄薄红晕的脸颊,轻轻叹了口气,“君媱,我是孩子的父亲。” “我知道,那又如何?又不是我的老公。”孩子的父亲就了不起啊。 “什么老公,本王是你的夫君。”他抬手在她挺巧的鼻头点了点,触手丝滑细腻,忍不住顺着她白皙的鼻尖滑到下面那粉嫩晶莹的红唇,暧昧的摩挲着,之后越来越上瘾,清淡的眸子渐渐染上了艳红,再然后…… “宁月谨,你若是再敢得寸进尺,信不信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看着那染上轻盈淡粉的清润眼眸,君媱说的是脸不红心狂跳。 但是,当她刚说完,宁月谨俯身,含住她娇艳的唇,撬开檀口,撩拨着她如丝缎般细滑的舌,攫取这她口中的甜蜜,看着那怒目圆瞪的可爱的模样,他哑声失笑:“君媱,闭上眼睛。” 这样的眼神,总会让他难以持续。 闭你奶奶个爪!君媱暴怒,然后用力的推搡着他精壮的身躯,却是难以撼动分毫,这家伙好大的力气。 “别乱动,再动就别怪我真的要了你了。”他的声音暗哑低沉,眼中却情意缠绵,让映入他眼眸中的女子,脸颊红润,红唇娇艳,堪称一代尤物。 君媱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是让他别激动,还是让他滚开,总觉得在这种气氛中不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等许久之后,门外传来夏月的声音,“东家,洗澡水放好了,婢子伺候东家沐浴吧。”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可不能让她进来,这屋子里还有个男人呢,被发现她不得白口难辨啊。 “是!那婢子在外间候着,东家沐浴完后,婢子伺候东家歇息。” “好!” 等外面有响起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她才戳了戳宁月谨形状优美的锁骨,道:“起来吧,赶紧回去,干嘛要晚上来,见不得人啊?” 宁月谨翻身坐起,然后看着她整理一下衣服,走到一边的衣柜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红色的中衣。 “那以后就白天来。”他勾唇道。 “白天?”君媱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后只得无奈叹道:“你还是晚上来吧。” 这家伙若是白天来,被家里人看到还不定要造成何种轰动呢,若是被有心人见到他这样的男人出入她家,这可不只是“绯闻”这么简单了,绝对会将她给批判的一无是处。 其实想想,和他在一起虽然有不少的好处,可是这个家伙拉仇恨的本事,也是大神级别的啊。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他缓缓站起身,对她说道:“那你早点休息,我明天晚上再来!” 说完,没等君媱说话,甚至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给她留下,就瞬间消失在了房间内。 君媱呆呆的看着前一刻还在床前,下一刻却已经空无一人的室内,良久才从红唇蹦出几个字:“瞬间移动啊!” 浴室内,一只大大的浴桶放在墙边,里面热气腾腾,让整个房间都朦胧起来。 褪去衣衫,君媱踩着阶梯坐进浴桶内,随着水位的上升,清澈的热水遮住了那看似没什么变化,却变得晶莹白润,粉红如梅花的诱人凝脂,小包子而已,这才只是短短的几个月,不过吃了几个猪蹄,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变化。 想着等出了一月之后,在山上种上葡萄,等葡萄丰收之后,再搜寻一下可有木瓜,定要鼓一鼓不可。 抬手,一把抓上自己的丰盈,那一手完全可以掌握的感觉,让君媱这颗心都跟着酸了,她的手本来就不大,自己的罩杯这是有多小啊。 其实,她并不是个古板守旧的人,有些事情,能享受的时候她自然喜欢,但是却不想让他觉得失望,等她成为一个无法掌握的女人时,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吃干抹净,渣都不剩。 粉嫩的舌,轻轻吐出,顺着晶莹的唇瓣,暧昧的缓缓扫过,迷离的眸子映衬着淡薄的雾气,更显的娇艳欲滴。 想到那张倾尘儒雅却因为她而染上粉色的凤眸,唇角不自觉的渐渐勾起,“宁月谨,宁月谨……呵呵呵……” 一夜好眠,等次日君媱起床,那眼神中依旧是浓的化不开的笑意。 “娘亲真好看。”巧儿稚嫩的声音让君媱回过神,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小人,那双眸子不就是那个家伙的翻版么,难怪第一眼看到宁月谨就觉得有种过分熟悉的感觉,纯粹就是原先的君媱真真是太敏感。 “那是肯定的,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娘亲怎么可能不好看。”她拉着女儿的小手慢悠悠的往前面走。 “就不能是爹爹好看吗?”小丫头问道,她见过田妞就不像她娘那样的白,而是和她爹爹一样,黑溜溜的。 君媱脑海中浮现出了宁月谨那张极是清雅的面孔,脸上却是不屑的对女儿说道:“你爹爹长得不好看,没有娘好看。” 厚脸皮,那是什么东西,她君媱压根就没见过。 “唉,是真的吗?”巧儿仰头看着君媱,真的是这样的吗? “当然是,娘亲还能骗你不成。”宁月谨那厮,“好看”这俩字都是侮辱他,他那就叫浮云啊。 接下来的日子,君媱家每天照例就是挖鱼塘,而至于小吴山上,除了那翠绿的青竹之外,漫山遍野的花草都已经开始泛绿,果树上也鼓起了颗颗孢子,似是感受到了春天的味道,正在努力的探出头。 在不知不觉中,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那鱼塘也已经被挖的很是规矩,看着鱼塘底部那厚厚的淤泥,君媱满意的点点头,这个位置果然是好,将莲藕种在淤泥里,还愁夏天不会长出饱满的莲子,和一池子的荷花么。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层淤泥,就可以很好的保持住池子内的水不渗不涨,绝对是养鱼的风水宝地。 “鱼塘挖好了,鱼苗你准备从哪里弄?”夜晚,宁月谨背负着双手枕在脑后,慵懒的倚在床边,看着那正在翻看着账本的君媱。 君媱偶尔反动账目,偶尔落笔写下几个数字,头也不抬的道:“已经让曹掌柜跟南边说好了,这几天就会有一车队送过来,就是莲藕有点麻烦,毕竟有种的只是为了观赏,这一个鱼塘,只够四分之一的。” 君媱穿着白色的中衣,随着她偶尔的动作,宁月谨能看到胸前那对小小的凸起,总会让他口干舌燥,却还是要装模作样的忍着。 “我让人从京城里挖了给你送过来。”他说道。 “嗯,这样也好。”点点头,能有他帮忙她自然可以省力很多,但是,“你不是说有个孩子要来这里住段时间吗?怎么一直没见?” 这都半个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还是临时有了别的行程。 “嗯,情况有变,临出门是被家里的几个兄长缠上,只得等段时间。”说缠上那是好听的,实际是监视上了,他不知道一向以调皮纨绔示人的子晨是如何引起了那几个侄子的注意,但是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了一些麻烦,只能在拖一拖了。 也许是元丰帝最近的动作有点反常,日日上朝让群臣和儿子心里都有了别样的心思,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小儿子态度有了改变,才让子晨落得现在这个境况。 总之不管是什么状况,宁月谨都不会允许宁子晨出现一点意外的。 只因为,他和自己的儿子一样重要。 “看来那几个兄长都是一些很讨人厌的孩子啊。”曾经大清朝的九龙夺嫡何其的惨烈,也许应该说是,每一次皇朝皇位的交替,都是一次血流成河的真实写照吧。 宁月谨勾唇,“是很讨厌,不过现在却动不得。” 君媱点点头,并没有多问,无非就是手握重兵大权或者是坐拥文官武将,有些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 算好账目,走到一边给两人倒上茶水,递给他一杯。 “你这样每天晚上都过来,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没人可以躲过他们几个人的眼线。”宁月谨自然不会担心,他手里可是有天下最强的四大杀手啊。 君媱坐在床榻边,看着宁月谨那如诗如画般的五官,不服气的嘟嘴,“那你呢?武功是不是也很高?” 宁月谨沉默了一会,然后看着她笑道:“很高!” 她有一瞬间的怔愣,只是没想到这个家伙也会有如此自吹自擂的时候,“有多高?” “要不要试试?”他看着君媱,暖声道。 试?她可是一点内力都没有啊,只会一点搏击术,这在他面前也许根本就不够看的吧。 “我带你出去看看。” “这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天晚上还是很凉的好不好,她这刚洗完澡没多久,头发都没有干透呢。 “能带你出去,外面自然是有好看的,而且还是顶级好的。”这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一个玩意,也只是很偶然。 君媱听着,也勾起了好奇心,说实话这几个月其实她过的很郁闷,没有喧闹的酒吧,没有摩天的时尚银座,更没有电视电脑,更别说是能让她继续驰骋的跑车了,这业余生活可谓是吃了吃饭睡觉干活就是发呆。 转身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稍厚的衣裳穿上,对他说道:“走吧。” 宁月谨坐起身走到君媱身边,抬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在雪白的耳畔低声轻笑道:“抓紧了,咱们现在就走。” 说完,两个人就飞身出了窗子,很快就隐身于浓重的夜色中。 最开始君媱被吓了一跳,想尖叫却被那狂猛的夜风给差点没呛死,好在那只大手来得及时,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胸膛。 等缓过神,她扭头看着周围,发现两人居然在半空,而他可以好不接住外力的作用,就可以凌空而行,声音都不带喘息的。 “好厉害!”君媱忍不住开口称赞,是真的很厉害,这就是轻功啊,原来真的存在。 看着她如星辰般的眸子,宁月谨宠溺一笑,最后掠过小吴山,然后在远处的一座林子中间停住,这里曾是君媱采蘑菇和木耳的地方,但是她虽然也进到过丛林里边,却也没有走进林子的深处。 抱着君媱缓缓落在林子中间的一片空地,他曲直在唇畔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在林子四周瞬间响起,然后就是鸟叫声,在整个林子上空飞掠而过。 正在君媱不解的时候,一道银光划过,然后就稳稳的落在了宁月谨的肩膀上,等君媱看仔细才发现,居然是一只白貂。 “喜欢吗?”他笑问道。 “还不错!”通体雪白,真的很漂亮,而且关键是个子很袖珍,这如果是一只狮子老虎,哪怕比雪还要白,她也只当没看见了。 “带回去吧。”这本来有一窝的,不过被两只豹子给捕杀,最后只剩下这么一只了,还是去年的时候偶尔发现的。 君媱看了看那只白貂,担忧的问道:“安全吗?这家里可是还有巧儿和无忧的。” 万一不小心伤到孩子的话,这可就不好了。 “没关系,它可是很通灵性的。”宁月谨淡笑。 似乎这只白貂也听得懂,翘起尾巴对着君媱就是一阵“吱吱……”的叫着,好像也在印证宁月谨的话。 见它的动作着实可爱,君媱心里一阵痒痒,最后点点头同意了。 月上中天,初春的冬季,总归是有些凉瑟,君媱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对他说道:“回去吧,总觉得有点冷。” 宁月谨一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灼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纤细的后背,强有力的手臂送送的圈住她的腰身,下巴抵着她的肩头,气息绵长的说道:“现在还冷吗?” 君媱心脏鼓动的厉害,自然是不会冷的,甚至还觉得有点热,这个家伙真的是反差巨大,让她每次看到他,都有种无法适应的感觉。 她好想是喜欢清雅淡然型的,但是遇到他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却并不讨厌,反而还觉得有点羞涩。 “君媱,本王想要你怎么办?”带着欲望的清冷声线,平添了一股魅惑。 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几乎震得君媱耳膜都在轰鸣,想脱离他的怀抱,却又觉得是那么的舍不得,只因为这怀抱的温度,是那么的让她迷恋。 “不可以!”她低声说道,明明就已经不是处子,而自己又很喜欢他,这心底的抗拒也只有她明白。 曾经的那个男人带给她的伤害太大,造成了她对于男人的不信任。 “为何?”没有生气,没有不满,只是在询问。 “……我身材不好,等再调养一段时间。” “哪里不好?”他优雅挑眉,“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手掌顺着纤细的腰,抚上挺翘的pp,然后修长的手指顺着脊椎骨,缓缓游弋到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则是包裹住了她胸前的圆润饱满。 “砰砰砰——”这是君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他的体温,他的胸膛,他的声音,他的手指,都在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不断的撩拨着君媱的全身感官,让她觉得身子在渐渐的发软。 娇喘声,渐渐的在空旷寂静的丛林中,响起。 而那张优雅的薄唇,带着温暖的笑容,一点点的覆上她的晶莹粉嫩的唇瓣。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个夜晚必定是不会发生什么,第一次是迫不得已,可是这一次,他如何能在这种情况下,得到她的身子。 但是她的美好,让宁月谨有点情不自禁,这个女人就好似一本书,一本从未入世的一本神秘书册,每翻开一页都会让他有种怦然心动,耳目一新之感,那种想一辈子珍藏,甚至别人都禁止触碰一下的心情,他是第一次体会。 她的唇很软很弹,但是这一次他也只是浅尝辄止,就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届时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君媱是我宁月谨的妻。” “吱吱……”本来是很美好的气氛,可是某个不识相的小畜生却出来凑热闹,让两人的脸色都有点古怪起来。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是呢,该回去了。” 京城某官邸,密室中聚集着一群人。 “主子,五皇子已经在昨天夜里偷偷离京。”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去往何处?”宁子玉问道。 “无具体地点,走到哪里停到哪里。”遇见什么好玩的,哪怕是看到一个乞丐,他也能因为一枚铜板,和乞丐折腾上半天,他小爷玩的高兴了,可是苦了这一路跟随的大皇子府的暗卫了。 其中一位和宁子玉相对而坐的青山青须男子不屑一笑:“皇子莫要在五皇子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假如皇上真的属意于他,如此倒也无妨,可是若是没有人选,我们就有点浪费时间了。” 大皇子听了这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心,那个五弟是他们兄弟中唯一没有被封王的,最开始他们只是以为是父皇忘记了他的存在,也确实是如此,可是自从这次宫宴过后,父皇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提到五弟的名字,还亲自去他的寝宫看过他,这让他们几个兄弟心里都很是不安,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父子来往,可是这在父皇的身上却显得那么不同寻常。 某官道上,一辆朴素的马车,正在策马疾驰,随着马车一路闪过,后面扬起奔腾的尘沙。 “主子,这下子没人跟着咱们了吧?”小梁子至今心有余悸,他就不明白,这平时冷冷清清的瑞仙宫,咋就突然之间热闹了呢,而且就连平时看主子最不顺眼的敏妃娘娘,也让皇上给送进了庵堂,最后弄的邵大人可没少在皇上面前求情,却都被皇上给训斥了,一时间这宫里各宫的娘娘是人人自危啊,只有那三宫却是照旧安静的很,好似是知道了什么。 “放心吧,你主子我的武功可是皇叔亲自教的哎,能差吗?”宁子晨等着水汪汪的大眼,白了小梁子一眼。 小梁子脸皮抖了抖,这王爷自是经天地之伟略,晓古今之华章,主子真的全部学到手了? 掀开车帘,宁子晨很是新奇的看着外面那绵延的田地,不断起伏的群山,还有那随处可见的浓密山林,偶尔还能在路边看到几只兔子,这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景象,这一切都随着一路的走来,汇集成一副广阔而充斥着强大生机色彩的美好画卷,被他囊括在心中。 “景横,还有多久能到。” 正在驾车的景横听到询问,说道:“明天下午这个时候,就可以到了,主子,今晚是找户农家还是在马车内过夜?” 这几天他们都是在马车里的,好在都是大男人也有武功,不过这可就苦了啥都不会的小梁公公了,不止是晚上冻的打哆嗦,更是睡的腰酸背痛。 “主子,您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了,咱们今晚还是找户农家,晚上也好借点热水沐浴,明天就要见到王爷了,自是要精神抖擞的。” 宁子晨却并不上当,“不用沐浴,本殿下也是精神抖擞。” “是!”小梁子内牛满面,爷您是抖擞了,可他却灰头土脸,一片狼狈啊,好歹他也是主子的贴身太监,总不能如此给主子丢脸不是,明明如此为这个小主子着想,却被他那么无情的拒绝。 “不过,小梁子说的也有道理,还是沐浴一番吧,景横,沿途找户农家,咱们借宿一晚。”皇叔可是特别的喜欢干净。 “主子英明!”苍天大地啊,嫩们是不是听到了他梁小茂的心声啊。 “不就找地方睡觉吗,这就英明啦,一看小梁子你就是个马屁精。”宁子晨很鄙视的看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很不客气的说道。 小梁子架不住主子那天真无邪的眼神中突然露出的鄙视,肿着两个水泡躲到一边的角落画圈圈去了。 心里还在不断的怨恨着这一路遇到的乞丐山贼,定是他们偷偷被主子打败之后,教给他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真是可恶。 之后,景横趁着夜色,在一个村子的农户家,求得了一个房间,虽然破旧,却极是干净,三人让主家给烧了热水,然后就着洗脸的盆子,清洗了一下身子,这个盆子还是小梁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狠狠的刷了七八遍才给主子爷用的,虽然主子说并不嫌弃,可是他却绝对要保证主子爷的身子不染上疾病。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三人就告别了这户主家,继续赶路,临走时景横还给这户人家留下了一锭十两的银子。 今天,君正民很早就和梁全在门前等着了,只因为君媱说,送鱼苗的人今天就会到。 因为鱼塘不是任何人都能养得,所以在这北方能养得成功的人并不多,就算是有,那也只是引了河里的水,任鱼自生自灭,能养的成的就拿到镇上去卖,个子都并不是很大,而且味道也不是很好。 鱼塘,已经在君媱的指导下,被灌上了水,并没有满,这还让君正民纳闷,但是君媱说这水一满了,鱼就会窜跳出来,还是预留半米的位置比较好,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对于养鱼,他可是半点都不知道。 鱼塘底部的淤泥里,君媱也已经放上了莲藕,说是夏天的时候就能吃到莲蓬。 小鸡和小鸭,君媱也已经拜托了杨庄的杜氏帮着和村子里的人购买,每样买上一百只,还有小猪仔,也是如此,只因为盖作坊,所有的猪肉不能只靠着买猪不是,这样的话,成本也会相应的增加,毕竟现在喂一头猪太简单了,平时山里那么多的野菜可都是猪喜欢吃的啊。 每一样都在君媱的脑子里放着,然后被一个个的分派下去。 就在君正民千盼万盼之下,远处五六辆载着水缸的马车缓缓出现在路的尽头,这让君正民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这块鱼塘,就是他的心头急,平时去村子里,逢人就有问他,是不是养上鱼了,什么时候能吃到,到时候可要卖给他们尝一尝之类的,但是他们话里的语气,君正民何尝不明白,那是根本就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尤其是这段时间,君正民回了一趟老君家,君老爷子没说啥,但是老太太这次可是气得直跳脚,直接扑倒他身上,哭嚎着要和他要银子,还说着与其让银子打了水漂,还不如拿出来孝敬她这个娘来的实在。 君正民并没有和杨氏说,更是对君媱闭口不语,只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而君媱本身就对老君家并没有任何的好感,这一说指不定她会做出啥事呢。 “东家,送鱼苗的车队已经来了。”梁全对君媱道。 君媱听后面上大喜,“这么快?梁叔,带着车队去鱼塘边等着,我马上就到。” “是!” 梁全出气了,君媱起身换了一条粗布衣衫,这才拉开门走了。 鱼塘边,六辆马车上的水缸,已经全部被卸了下来,而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和各种天气的破坏,能存活下来的鱼苗还有十之七八,这也足够了,毕竟当初君媱也已经把某些外在因素考虑了进去。 车队的领头的是一个虬髯大汉叫李虎,虽然粗狂,却看着很是正派。 “君娘子,这不算一路死掉的鱼苗,总共还剩下一万三千多,另外还有一车的河蟹,也足有两千多,您数数,若是这损失的确实很多,我们就给君娘子退一些车资。” 君媱听了摇头笑道:“这个倒是不用了,不过还是要劳烦各位,能否帮我将这鱼苗,全部放入鱼塘啊?” 李虎听了,二话没说,直接就招呼这一车队的十几个兄弟,然后两人一口大缸,直接连鱼带水,都倒了进去。 这鱼塘挖好了,鱼苗也倒进去了,而且里面底部还埋着莲藕,还有两千多的螃蟹,这以后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君正民这悬了很久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之后他就决定,每天都要守在这里,绝对要让这鱼塘活了不成,不争馒头咱也争口气不是。 李虎等人帮着忙活完了之后,就准备驾车往回赶了,他们这种车队,一般是不会在庄户人家家里借宿的,人太多,这一家放不下,而分开好多家,估计也有些人家不放心,毕竟个个长大牛高马大,看着就好像朝廷的通缉犯一般。 君媱并没有留他们,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上去,“大哥也一路辛苦了,这是一点辛苦钱,就收下给兄弟没喝口酒吧,不多,别嫌弃。” 李虎却是很干脆的推脱拒绝了,“君娘子不用了,本来这次我们收到的车资就是平时的三倍还要多,您的钱我们是实在不能收了,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 君媱听他这说,也就没再勉强,心里想着必定是薛离尘在那边给办的很是妥帖。 李虎等人,已经驾着马车缓缓离开了,估计他们今晚是要去镇上的客栈歇着了,否则要想连夜赶到下一个城镇,那可是有点困难。 看着这一片微风吹过就荡起层层细波的鱼塘,君正民的表情很是激动。 “媱儿,今年啥时候能出鱼啊?” “最差也要秋天吧。”她笑道,其实看到这掌心大的小鲤鱼,君媱也很想尝一尝,不过一条确实不够塞牙缝的,而且春日渐暖,河里的鱼也开始大肆活动了起来,有时候要是真的想捉,却也能捉到几条大的。 “那秋天,咱就不能吃上鱼了?”他听完大喜,这庄户人家能吃上肉就已经很不错了,而鱼却是很少吃到,大概也只有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能够天天大鱼大肉吧。 他们这个泉水村,地处天启国中间的位置,距离大海,那根本就是遥不可及,至少现在这种交通工具,最少也要走上几个月,而这么长的距离,等鱼到了他们这里,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鱼骨头不。 “肯定能,老爷,您就瞧好吧。”梁全在旁边笑呵呵的说道,就他看着这风吹涟漪的鱼塘,都止不住一阵激动,这可是他们主家的鱼塘啊。 “好,呵呵。” “东家……”远处,可不就是冬梅一路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么,那惨白的小脸,让人这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冬梅,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君媱皱起眉头,这个丫头,平时安安静静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乱了分寸的样子。 冬梅跑到君媱面前,一边大口的喘气,一边指着身后的位置,道:“东家,您快回去吧,家里去了好些个妇人,正和咱家闹着呢。” “闹着?为啥?”君媱听了,忙往家里走去,而身后君正民心里却忍不住慌了,会不会是老太太啊,难道她真的来自己家闹开了?他还以为那天的话是说着解气的呢。 “说是要来找老爷讨银子,还说是老爷已经答应好的。”冬梅小心翼翼的看着君正民,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被骂啊,但是那几个妇人确实是这么说的。 “没有,没有的事,媱儿,是那天你娘让我给你爷奶送吃食,被老太太拉着说是身子骨不舒服,要每家都出几两银子,爹没答应啊,这种事当然是要和你娘商量的,爹那会擅自答应啊。”君正民在一边着急的解释着。 君媱也没多问,冲着家里就跑了去,虽然家里有不少的下人,可是她依旧担心自己的闺女,而且老太太这身份也不低,至少能把杨氏拿捏的爬不起来,就算是秦婶子在旁边,也依旧会估计着她的这层身份不是,毕竟秦婶子曾经可是个教养嬷嬷啊。 果然,等君媱一路冲回家,这院子里可不就是和炸了锅一般,而且这门口还围着不少的人,见到君媱回来,忙让开一个位置,让他们进去。 “娘亲,娘亲,她打外婆!”看到君媱,巧儿迈开小腿扑了过来,小手气愤的指着刘氏。 刘氏看到君媱,这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知道为啥,她这心里对君媱就是有那么一点犯怵。 君媱看着杨氏,就看到那脸上一个鲜红的手掌印,是那么的明晃晃,让君媱这心里一阵心疼。 而秦婶子更是狼狈,不只是头发散乱,这衣服也是被撕裂了好几处,要知道这还是前几天君媱给他们每人做的新衣服啊。 “秦婶子!”她淡淡的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秦婆子身上。 “东家,是婆子无能,还请东家责罚。”秦婆子上前,一下子跪倒在君媱面前。 “起来吧,我没有说你的错。”君媱轻笑,“她虽然是我娘的婆婆,却和咱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也知道秦婶子你以前是教养嬷嬷,对于这孝顺公婆的事情,自然是极其看重的,所以这事怪不得你。” “谢东家!”秦婆子退到杨氏身后搀扶着她气得发抖的身子,而对于一进门就张牙舞爪上头扑脸的刘氏,心里很是不赞同,这哪里是婆媳,分明就是死敌啊,还没等夫人说句话,那头就已经破口大骂,大打出手了,这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是你做婆婆有再大的气性,也总要把话说清楚不是,毕竟这还是分家单过的媳妇。 只是,长辈终究是长辈,她能打你,你却不能打她。 所以她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护着夫人不被刘氏打到。 ------题外话------ 今天本来定的是两万的,但是确实回到老家各种事情都很多,所以亲们,阿妖要食言了,明天啊,一定两万,否则阿妖死都不求月票了。 061,教训 刘氏,君兰儿,钱氏,君柳,林氏,姚氏,这下子老君家的女人算是全部聚齐了。 当刘氏看到跟在君媱身后进来的君正民后,顿时脸色一变,从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太太变成了一个好似被所有人欺凌的羸弱老妇人一般,扑倒君正民的身上,就是高声哀嚎。 “老三啊,你说说,你这是找的什么婆娘啊,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歹毒,当初娘是绝对不会让你把这个贱人娶回家的,现在你被她们娘俩拿捏成这样,娘这心里不是滋味啊。” 杨氏在一边被气得脸都白了,如果不是秦婆子搀扶着,估计杨氏这下子非要坐在地上不成。 “娘,我杨素兰嫁到你们老君家二十年,自认对你是孝敬有加,嘘寒问暖,从来没有过任何不敬之处,这一点我相信庄子上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我就不明白,娘口中的歹毒,是从哪里听来的?”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在老君家的时候整天没个安生日子过,如今好容易分出来单过了,她居然还这样不依不饶,不就是看着她家的媱儿出息了么,她就想着要来分一杯羹?居然打着身子骨不适的理由上门来闹腾,身子骨不适能打的她脸颊生疼,打的秦婆子这么狼狈? “你听听,听听,老三,这就是你的好媳妇,居然敢当众顶撞婆婆,就这样的婆娘,你还不赶紧休了?留下来不是给咱们老君家丢人现眼吗?” “老太太,若说丢人,这老君家的脸在老太太带着媳妇孙女子冲进这个家门的时候,已经被您丢尽了。”秦婆子眉头皱的很紧,她对于女子的教养,一直都是最专业的,经过她调教出来的姑娘,可是有两个已经进了宫当了娘娘的,而虽然来到泉水村,她已经把心中的标准一降再降了,可是这个老婆子还是深深地触及到了她育人的底线,身为当家老太太,这也太不像话了。 老太太这一听,眼睛都瞪得比鸡蛋都大,抬手颤抖的指着秦婆子,对君正民道:“老三,你看看,这就是你家的下人啊,居然敢这么说你娘,这是要造反啊,这是要活生生的气死你娘我啊,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我,就窝囊的一声都不吭?”说完,抬手在君正民胳膊上用力的拧了两下,疼的他呲牙咧嘴,却愣是不敢甩开她的凶狠力道。 君媱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对于君正民的态度,她从来没有太明确的指正,只因为她明白,刘氏再不是,终极还是她的亲娘,生养之恩大于天。 但是,老太太唯一的失算就是,这个君媱早就不是当初的君媱了,她妄想着用君正民和杨氏来钳制住她,简直就是做梦。 “东家!”身后,一张朱红色的椅子,上面铺着玫红色的软缎垫子,放在君媱身后,是夏月和秋菊这个丫头去屋子里搬得。 “真聪明!”君媱冲着她俩一笑,坐下之后,把女儿抱在腿上坐着,现在已经是下晌,初春的天还是很冷的,春兰上前,拿起一件雪白的貂皮披风,给巧儿裹上,这还是宁月谨过年时送给这个小丫头的呢。 “不孝女,不孝女,太不孝了。”老太太看的心里直泛酸,她在家里都没这样的对待,这个贱坯子凭啥能这么快活,又是下人,又是鱼塘的,就这些日子开的工钱也有不少了吧,就这样都不肯给她送一些去孝敬一下,岂能不气的她抓心脑肺。 “就是啊,君媱啊,这父母都没坐下呢,你就先坐下,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再说咱们都是你的长辈,理应有个座位才是。”钱氏见今天的君媱始终没有说话,而那天的事情也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让她是早把那次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吧。 君媱静静的看着钱氏,唇角带着温暖的浅笑,“嗯,大伯娘说的挺有道理,夏月,去给大伯娘一个座位,免得累了那双尊贵的腿啊。” “是,东家!”夏月浅笑着盈盈福身,然后笑眯眯的走向厨房,没多大会从里面搬出一张小板凳,放在钱氏面前,笑着说道:“这位娘子,这是我们东家给你的凳子,请坐吧。”说完,又笑眯眯的回到了君媱身后站着。 钱氏看着那平时就是烧火做的小板凳,这一坐下还没有君媱那椅子高,顿时气得是恶狠狠盯着夏月,如果不是她离着自己太远,她非冲上去狠狠撕烂那小蹄子的脸,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个个长得和狐狸精似的,这段时间别以为她不知道,庄子上不少的小伙子都有事无事聚在村口大槐树下,就是为了偷偷看君媱家的几个骚蹄子。 “老三,你要是真的不管管这俩婆娘,等你被他们踩的直不起腰,可别怪娘没提醒你,到时候就算是你哭着回来求我,我也不会管你的。”刘氏语气硬实的说道,她就不信,这个臭丫头还能真的大逆不道不成。 谁知道,秦婆子却是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看着刘氏,说道:“老太太,说的好听点,你怎么着也是个秀才娘子,却为何没有一点应有的身份,如此教唆儿子媳妇房中不和,这是在加重家宅不和,而且我们东家早已经和老君家没有一点关系,老爷和夫人也已经分出老君家单过,如此你只要时不时的享受着儿子媳妇的孝顺即可,何况要来这里挑拨离间,这样不但丢了老太爷的身份,更是闹的儿子媳妇不合,这对老太太您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老婆子我在京城这么多人家做了二十几年的教养嬷嬷,这还是第一见到。” 秦婆子的这番话说的很是有道理,却也极是不客气,这让在老君家足以呼风唤雨的老太太,听在耳朵里,可是彻底的疯狂了起来,“嗷”的一声,跳起来就冲着秦婆子去了,君正民,这是拉也拉不住。 “小白,给我挠她!”巧儿稚嫩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一道白色身影划过,随着一阵哀嚎声,一直雪白的小萌物,姿态傲然站在巧儿的小小肩膀上,好在这雪貂个子很小,否则就巧儿这肩膀如何放得下她。 秦婆子看着巧儿,眼角一阵湿润,看着她,慈爱的道:“小姐,别为了老婆子这么做,失了身份,婆子皮糙肉厚的,没事。” 巧儿却很是可爱的攥起小拳头,对秦婆子说道:“娘亲说了,欺我者,我比诛之,嬷嬷是巧儿家的嬷嬷,不让别人欺负。” 巧儿可是很喜欢秦婆子,平时她对她可好了,还会做很漂亮的鞋子,就她脚上这双绣花鞋都是秦嬷嬷做的,她最最喜欢了。 “嗯,嗯嗯……”秦婆子背过身,不再看巧儿,只因为眼里的泪水已经忍不住决堤了,止都止不住。 君媱抱着女儿,在她发顶宠爱的摸了摸,然后看着在一边抱着头疯狂尖叫的刘氏,勾唇耻笑道:“刘老太太,小白没有伤到你吧?如果有的话,我们会出诊费的。” 一听君媱的话,这钱氏就来了劲了,顿时抬手遮住眼,哭嚎起来,走到老太太身边,边哭边说哪里受伤了,哪里被抓红了,生怕找不到伤口会讹不到君媱的银子。 林氏站在一边,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门口围观人的窸窸窣窣的谈论声中,恨不得直接死了得了,这简直就是太丢人了,而明明没有任何的伤,这钱氏配合的也太入神了。 好一出跌宕起伏的伦理大剧啊!君媱在心里感叹,就冲着这样的演技,为何就没有国人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这简直就是不应该啊。 “君媱,你有什么可得意,不过就是觉得现在有了几个铜板,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你别忘了,就算你家财万贯,你还是一只破鞋,这可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如今我娘肯登你的门,你本就应该心怀感激的迎接,如今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当真是不知感恩,当年如果不是我爹娘心存善念,你如今早就被沉塘了,岂会有你现在的生活和你这两个小杂种?”君兰儿是个孝女,什么都为刘氏着想,什么都听刘氏的,只因为刘氏对她也是如此,在老君家,刘氏就是君兰儿的靠山,以后她能嫁个什么人家,她都得靠着刘氏,嫁妆什么的,这么多年,刘氏可是给她存了不老少。 “哒哒哒……”如此刻薄歹毒的话,让在场的不少人脸色大变,尤其是君家的众人更是恨不得上前狠狠胖揍一顿这个口舌毒辣的君兰儿,可是君媱却不怒反笑,扶着椅子扶手的手指,悠闲的敲打着,一声声,很轻,却好似敲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只一瞬间,钱氏和君柳顿时心脏好似覆上了一层寒冰一般,在那个人来人往的闹市街上,她们母女就是在这抹温暖的笑容中,被打的身败名裂,好一阵都不敢去城里,就怕被人认出来。 而如今,君兰儿似乎并没有发觉这一点,看到君媱那很是美艳的笑容,这心底的嫉妒更是如泉水一般涌出来,几欲淹没她的理智。 “笑什么笑,就说你是个没脸没皮的骚蹄子,如今这么说你你都能笑得出来,还真是无耻下贱!” 在整个泉水村,她君兰儿身为秀才的女儿,这身份本身就比别人高那么一大截,可是让她恶心的是,就算这样,她却始终比不过两个女子长得水灵,一个是里正家的君清荷,一个就是面前的君媱。 君清荷是里正的孙女,这个人她不会没有眼神的去得罪,可是君媱是谁,不过是老君家赶出家的破鞋,就算得罪她,她又能如何?难不成还敢找她麻烦不成? “梁全,你去门口守着,若是谁敢不请自入,就别让他再出去了,留下来明天扭送官府。” “是,东家!”梁全心里一颤,东家这是生气了,否则平时是不会连名带姓的喊他呢,而这个时候尤其不能得罪,这个东家,越是生气,那笑容越是灿烂,着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子。 梁全走到门外,抬手让围在门前的人向后退,别堵住他们家门,免得出入不方便。 院里,君媱漫不经心的给女儿裹了裹披风,柔声对身后的春兰和夏月道:“二十个巴掌,一个都不能少。” “是,东家!”两个丫头接到君媱的指示,风风火火的走到君兰儿身边,一个架住她的胳膊防止她乱动,夏月则是甩开膀子,大耳瓜子那是不要钱的扇了上去。 “啪啪啪……”一声接着一声,在这个午后的黄昏,显得格外的瘆人。 君兰儿傻眼了,而旁边君家的媳妇子也个个是目瞪口呆,一直等到二十个耳光打完,春兰和夏月重新走回去,她肿着一张烧饼大的脸,瘫坐在地上,老太太这才回过神,嗷的一声扑到女儿身上。 “兰儿,娘的闺女呀,兰儿啊,你可别吓唬娘啊,说句话……”这可是她从小疼到大的闺女啊,她可是少奶奶命啊,如今被君媱这贱蹄子家的两个下人当着村里人的面给打的这么惨,这传出去谁还会要她家的闺女啊,这不是断人姻缘嘛。 “呜呜,凉……”君兰儿痛的说话都不清楚了,看着君媱,那眼神是恨不得杀了她,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想到门口那围观的人把这一幕都看了去,就扑到刘氏的怀里,痛哭起来。 君正民和杨氏站在院子里,可是一直都没有回过神,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居然敢对君兰儿出手,毕竟她再差也是她的姑姑不是,还是嫡亲的。 不过杨氏非但没有感到愧疚,这心里还有一丝畅快,心里不禁暗叹,打得好,可是想完了之后,又觉得自己这种心思太过恶毒了。 “觉得丢脸是吧?因为被打了?”君媱请扶着胸前的发,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氏和君兰儿,“其实君兰儿你也别感到丢人,在你刚才说出那一番铿锵有力的话时,在整个泉水村,你这女子的名声也算是传出去了,什么骚蹄子贱货之类的话语你张口就来,你还以为你在泉水村是有多受人喜爱啊?不过就是个老虔婆教养出来的没教养的臭丫头,就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张嘴闭嘴骚蹄子贱货的,你还真是有骨气啊,连我都不禁为你拍手叫好了。”说着还真的很给力的拍了几下手掌。 “你这个贱坯子,老婆子我和你拼了,我让你打我闺女,看我你撕烂了你。”君媱的话,让神经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刘氏,更是彻底的放开了面子,松开君兰儿,起身迈着三寸金莲就摇摇晃晃的冲着君媱扑了过来。 “娘……”看到她那恨不得杀人的样子,君正民忙上前拉着,却依旧是晚了一步。 “哎哟,哎哟哟……”刘氏还没等靠近君媱,就被她一脚给踹开了,虽然力道不大,但是却也足以让她站立不稳。 “娘……”君正民上前忙要搀扶刘氏,却被刘氏一下子扫开。 “滚,看看你养的这个闺女,居然敢对长辈出手,简直就是该死,该死!”她要气疯了,任她想的再大,也没有想过君媱敢对自己动手,而且还是用脚踹的。 “媱儿!”君正民瞪了君媱一眼,“你咋能对你奶动手呢。” 虽然他心里知道是自己的亲娘不对,可是君媱动手,就变成她的不是了,毕竟这让外人看到,不管均要对不对,这对自己亲奶动手,可是会坏了名声的。 旁边杨氏这次也觉得自己闺女有点过了,这种事情就算媱儿不动手,她也会扑过去的,就算是自己打了,也不能让自己闺女受委屈,可是这一动手,可咋收拾啊。 君媱却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妥,朝着后面一抬手,夏月就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到君媱手上。 “老太太,你是来我家要钱的吧?刚才我家小白挠了你一下,现在我就不小心的蹭了你一脚,二百两,您老收下。”说着拿出两张银票,旁边夏月已经接过,走上前塞到刘氏怀里,那能拧出水的大眼里,嘲讽的态度,让刘氏是想说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呆愣的看着自己怀里这两张银票。 “君兰儿,你的亲娘为了你的嫁妆,如此下作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了,若是你还不知长进,这可是在把你的娘往死路上逼啊,不知道你们来我家讹钱的事情,老爷子知道么?” 君兰儿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低着头,半掩着脸,不敢乱瞟。 现场很是安静,因为君媱的举动,因为君媱的大方。 这可是二百两啊,被踢了两下就得到了二百两,如果门前不是守着梁全,估计很多人都要进来求着君媱去揍他们了。 “还想要么?老太太,要知道吃多少拿多少,如果你嫌弃二百两还不够多,那我只能再送你几脚,毕竟我君媱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站起身,让巧儿站在自己身边,那一身雪白貂皮的披风穿在她的身上,可爱的让人恨不得藏在家里不让见外人。 “咔嚓……” “啊!” 一声断裂的声音,让距离君媱最近的老太太,眼睛都翻了白,如果不是君正民正半蹲在她身边,估计她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只见君媱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此时已经成了一对破木柴,在她一脚下去,哪里还能看到本来的样子,如果不是木头堆里还有一个软垫子,谁也不会相信,君媱居然这么厉害。 “要不要再来一脚,我说过,欺我者,我比诛之,看来你们都觉得我君媱只是光说不练的怂货,才让你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的晦气,不过是挖个鱼塘,你们就眼红成这样?”脚步很轻,缓缓的踱到钱氏等人身前,看着她们均是脸色惨白的样子,笑道:“几位婶娘,是不是也要银子?” “不,不不,瞧媱儿这话说的,咱们要银子做啥?是吧,弟妹。”钱氏害怕了,揪着林氏的衣袖,不断给她使着眼色。 林氏尴尬的看着君媱,她这也是没办法啊,老太太在家里可是说的很不客气,谁要是不来就是不孝,这顶帽子扣下来,让她直接招架不住,虽然在家里想着来了之后,什么都不说不管,可是现在还是觉得全身如针扎般的难受,她咋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婆家啊,以前咋就没发现呢。 林氏心里也明白,那是因为以前所有儿子都在老太太的眼前,她想冲着谁使劲谁过的就好,她想拿捏谁,在老君家谁就几乎连地位都没有,她就好比是那耍猴的,而他们这些儿子媳妇就是那猴子,被她控制着。如今三房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她心里本就等着看好戏的姿态,可是却因为他们日子越来越好而让她觉得自己在三房这里渐渐没了地位,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归根结底,她就是想要在自己儿子心里是最重要的那个,就算是媳妇和孙女孙子都不行,整个老君家所有人心里,她必须就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四婶,我一直觉得你是老君家最聪明的那一个,如今看来也确实如此。”她看着姚氏那还是很年轻的脸,笑道。 姚氏心里这个发抖啊,只因为君媱实在是让她害怕,这要是她说也是来要银子而被她踹一脚,别到时候银子是要到了,可是这条命没了,她才不干呢,这不是便宜了自己汉子和以后的婆娘么。 “哪里聪明,四婶就是个没主见的。”姚氏抖着眼角说道。 “呵呵,希望如此,不管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只要涉及到我君媱,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弃吧,这是你没有惹到我,而且你给我的顾忌也没有老太太来的深,连老太太的面子我都不给,你觉得你在我这里会有多大的面子到时候让我放过你,是吧,四婶。”这次上门要钱的事情,还真的说不好是谁的主意,总之这个姚氏在几个妯娌里面,算是最有心眼的一个。 至少她不会像钱氏那般只长肉不长脑子,也不像林氏那般靠着泼辣脾气让老太太心里膈应着,也不像自己娘亲这般,被这个老虔婆指使的团团转,这四个媳妇,她是老太太心里最喜欢的,虽然这个喜欢距离君兰儿还差的很远,至少很多时候都不会去责骂她,更别说是羞辱了。 姚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闪躲不敢看君媱,嘴角的笑容已经僵硬的极其难看了。 “秦婶子,你扶我娘回房吧。” “是,东家!”秦婆子凑到杨氏耳边说了啥,让杨氏本欲说出口的话顿住,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秦婆子往屋里去了。 “春兰,带巧儿回屋。” “是,东家!” 巧儿却不干,仰起头一人一貂看着君媱,“巧儿要留下来保护娘亲,小白也会的。” “吱吱……”会的会的,谁让这个小主人给它吃的东西都让它很喜欢。 “不必了,娘亲会保护好自己的,外面太冷,听娘的话先回屋练字,昨天哥哥不是交给你几个字了么?”没完无忧回来,跟着竹影练完武功,总会在书房里教巧儿几个字,或者是读一两首诗,而平时白天,小丫头就已经跟着杨氏学绣活了,虽然很笨拙,那认真的样子却让人很喜欢。 听了这话,小丫头终于是点点头,然后让春兰和冬梅领着她往后院去了。 “梁全,让他们进来吧。”这个时候,老爷子和他的几个儿子应该都来了吧。 “是,东家!”梁全这才让开身子,把堵在外面好大一会的老爷子和三个儿子放了进来,然后他也转身进门,回身将院门给关上了,把看热闹的人的视线全部隔绝在外,虽然这样,却没有一人抱怨,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让你看你有啥脾气。 君老爷子本来还在私塾里授课,后来有村里的汉子说他家婆娘和几个儿媳妇都在人家君媱家闹起来了,让他赶紧去看看,当时一听这消息,老爷子扔下书本就一路跑来了,谁知道到了人家门前,居然还进不去,只说是没有主家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私闯民宅。 虽然他说的话是有道理,可是庄户人家很少有人会顾忌这些的,一般都是串门子的时候,看到门敞开着,都会直接就进去了,可是这次不一样,自己婆娘是来找晦气的。 也就在他等在外面的时候,几个儿子也陆续来了,而听到最后君媱的那番话,当场让老爷子和三个儿子脸色都变了,不是为自己媳妇来这里讹银子,而是因为君媱的狠辣和不客气,与他们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正房门前,君媱一袭素色衣裙,负手而立,凉风吹在面颊,吹起乌黑的发丝凌风乱舞。 “老爷子,您对这件事怎么看?”她浅笑盈盈。 老爷子此时只觉得很丢脸,恨不得能直接转身离开,再也不理会这群无德的妇人,但是却是不能啊,这一走,这种时候他若是不管,老君家可就真的要被人在背后戳点吐脏水了。 “自然是我们的错!”君平桥声音凄凉,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一次次的失望,让他早就没了最初的豪言壮志。 君媱淡笑道:“能让秀才老人说句错,还真是我的荣幸,但是只知道错了,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你的家人是看着我这日子过的滋润了,都想冲着以前有点什么关系来分一杯羹,话说,我君媱和你们老君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媱儿……”看着老爷子那变了的脸色,君正民忙训斥了一句。 父亲就是他的天,是那高耸的山,顶梁柱,若是老爷子垮了,他的主心骨估计也就塌了。 君媱冷冷的看了君正民一眼,让君正民到嘴边的话堵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 “怎么,只许他们做得,就不允许我说了?做子女的可以吃亏,这做爹娘就能厚着脸死皮赖脸不成,好没道理不是?” 见君正民不再说话,君媱有说道:“爹,你不会不知道这个老太太为何回来这里胡闹吧?” “我……”君正民瞬间没有了刚才的怒色,反色看着君媱的眼神是那么的愧疚。 他当然知道,不是么。 “完全就是因为爹你的纵容,你的一次次妥协,让老太太的心越来越大,以前不过是背着我娘说她的不是,现在居然都闹到家里来了,等不知道什么时候,爹,我们娘几个,就会被这个老太太鸠占鹊巢,你别不信,现在这种状况,就是你懦弱造成的,你真的以为这是孝顺吗?难道爹你没看到,刚才门前那围观的人,看咱们这一屋子人是什么眼神?就算冲着秀才老爷的面子上表面不说,这背地里的闲话,足以把那颗大槐树淹死。” 君媱的话,一句比一句重,说到最后,君正民干脆就站不住了,喘息粗重的蹲在地上,抱着头一脸涨红。 不是因为被女儿训斥生气,而是心里觉得她说的是对的,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君老爷子,您是秀才,可不能临老了被几个婆娘给毁了一辈子存下来的名声,您今天是来我这里带人,若是还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衙门的大门,好进不好出啊。”很想一下子杀得这群人片甲不留,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打他家的主意,但是君老爷子的面子,还是要看的。 “放心吧,回去我定会好好管教的。”君老爷子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为这一摊子烂事,也为君媱。 “这就好,希望老爷子这个家主不是只会说说而已,不过我想也不会,老爷子的雷厉风行,君媱是早就领教过的。梁叔,送客!” “是,东家!”梁全走上前,对面前众人表情淡淡的说道:“诸位请了!” 在老爷子一进来的时候,这满院子的女人都噤声了,甚至连呼吸都放的很轻,生怕一个不小心打扰到老爷子,等下子会没有好果子吃,不过想着老太太手里还有那二百两,这样几家稍微分一杯羹,也是个不小的数目,老太太怎么着还不得给他们个十两八两的啊? 所以,在走出君媱家后,一家人就风风火火的往家里赶,甚至都没有让老爷子吆喝着。 不过,这一看到自家的大门,老爷子身后的媳妇儿子这心里可是吊起来了,这进了家门,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发火呀? “孩子他爹……”老太太很害怕,只因为从年轻时,刘家就是高攀,而这么多年老爷子身边除了她之外,更是没有一个相好的,这可是很难得了,虽然以前也有的时候老爷子会说休了她这样的话,却也会在她示弱之后也就掲过去了,这次该咋整啊,她心里委实没底。 推开门,老爷子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大儿子说道:“老大,你去把族长,七叔公,还有里正他们请到家里来,其他人都给我过来。” 看着老爷子走进去的背影,这在场的人,全部都咯噔起来,这阵势,是要休妻还是要分家啊?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爹……” “若是你不去,我就自己去,难道没了你们我就啥时干不成了?”老爷子听见君正国的声音,回头很干脆的堵住了他的话。 君正国脸色都变了,看着同样低头不语的众兄弟,终于还是一咬牙,就转身走了。 上房里间炕上,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那个面,今天因为一家子都不安生,这大概也是他做过的第一个冷炕头,没人在家里烧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老爷子心里也是想明白了,自己这想着在临死前享受天伦之乐的福气是没有的,反而会带累着这几个兄弟的前程,想想也是,这不管好不好,反正都有家里,你赖了至少爹娘还在背后给你撑着,可你要是混好了,所有的东西还不都是被老太太一手包揽了,这样谁还想着奋发努力啊,是他的眼皮起浅了。 “爹,您这是要分家么?”林氏见所有人都不说话,突然开口问道,她心里是有这种想法的。 “老二家的,你想着分家么?”老爷子望着她问道,君孝贤现在还在私塾,他并没有让自己孙子跟过来,只是他这些日子一直很努力,而老爷子已经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小孙子身上了,说实话心里是有点舍不得了。 作为家主,他也不容易,这振兴老君家的门风,总归是有人接过去的,以前想着是让老大接管的,但是如今想着他的心思,还有那么个媳妇闺女,这老爷子的心里也着实是不放心,而现在看来,他只能继续撑着了,至少要撑到贤哥儿什么时候下场考考为止。 “想!”林氏很干脆的点点头,扭头看到老太太那吃人的眼神,林氏心里却并不太在意,“五妹子这一年添了好几件衣裳,俺家的贤哥儿却已经好几年没有添一件了,现在身上穿的还是我用当家的衣裳改的,这娘当的,我都觉得在儿子面前抬不起脸,老爷子,我和当家的都有手有脚,这赚了钱,在自己手里还没捂热,转眼都进了娘的荷包,这个我是没意见的,没分家这也是应该的,我就是觉得娘太不公平了,五妹是娘的亲闺女,可是俺家贤哥儿也是娘的嫡亲孙子啊,这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不说还没啥,这一说,林氏真真的就觉得自己枉为人母啊,能给儿子的除了一声称呼,还有啥? “你这个骚蹄子,我给兰姐儿做衣裳咋了?兰姐儿眼看着就要嫁人了,这穿的好还不是能找个好人家,到时候若是嫁到大户人家,银钱还能少的了你们的?这要是嫁给了官老爷,君媱那个小贱蹄子,我看她还张狂什么。” 老太太被林氏给气鼓了,嘴上骂着,心里更是埋怨这个二房媳妇眼皮子太浅,只能看到眼前的这点小财。 “娘,我不想着以后靠姑奶奶过日子,话说就算是到时候真那样了,姑奶奶往家里送点东西也不过分,别忘记这么多年,她能和一个大小姐一般养尊处优,连柴火都没有碰一下,可不就是因为家里有这么几个兄长么?咋俺家桃姐儿在家的时候就要拼死拼活的干这干那,要是不小心惹到了这个姑姑,还要跟着她道歉,如今桃姐儿嫁到老王家,人家公婆疼着,丈夫护着,咱们这娘家咋就比不上个婆家呢?”说到最后,这林氏的声音也哽咽了,她越说越是觉得自己这个娘太窝囊了。 “我呸,就你那个闺女能和我家兰姐儿比?你家闺女是谁啊,兰姐儿可是秀才老爷的闺女,就这身份就不能嫁给庄户人家,早知道你们几个今天个个都来埋怨老娘,当初一生下来老娘就该掐死你们,看看给找的媳妇,这是要逼死老娘啊,你们这些兔崽子哎,这是活生生的让老娘去上吊啊,哎哟哟……” 林氏不说话了,而老爷子的手也在剧烈的颤抖,脸色也是铁青的吓人,足以见得他此时心中的愤怒,只不过还在使劲的忍耐着。 “娘……”君兰儿依偎在刘氏身旁,那张红肿的脸特别的有喜感,两边肿的让原本刻薄的嘴唇,显得有那么一点厚度,也好看了不少。 “兰儿姐不怕,谁要是敢说你的不是,娘绝对不会放过他,我的闺女岂能让那起子乱七八糟的人数落。”居然还和她的闺女比较,真真是不要脸皮了,真是拿着鱼目当珍珠,她家兰姐儿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娘,咋能这么说秋娥,她好歹也是兰儿的嫂子。”眼见着自己媳妇被自己老娘越说越不像话,赶忙出声帮着自己媳妇说话,她这个媳妇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对他却是很尊敬,就算他没啥大出息,可是每天夜里挑灯给他缝缝补补,给他剩下两子一女的女人,如果作为丈夫都不管不顾,他就不算是个男人了。 但是这句话,可不就是触怒了老太太? ------题外话------ 一更,晚饭的点,会送上二更。额,今天二更不会太晚,七点左右吧。 062,分了 “你这个畜生,咋着?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是吧?我不过就是说她几句,你就听不进去了?听不进去就给我滚,在这个家,还容不得你们给我气受。” “啪……”一只布满皱纹的大手,用力的拍在炕边的桌子上,让老太太那尖酸刻薄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看来在这个家里,你就是一手遮天了,谁都不能气着你,否则还会被赶出家门,好,很好,非常好。” 一连着三个“好”让老太太的脸色,是彻底的失去了颜色,她从来没有见到眼神如此冰冷而绝情的老爷子,同床共枕四十多年,就算她折腾的再厉害,只要哭诉一番,他都会潦草的就算了,但是这次,老太太心里觉得不管用了,如果她再次哭着折腾,估计老爷子会动手打死她。 “孩子他爹……”她这心有点害怕了,可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几个媳妇子这心里也是各有心思,总之既然老爷子想要分家,他们自然心里也是愿意的,毕竟老太太还从君媱那里拿到了二百两银子呢,这一大家子分一分怎么着还不得分上五十两啊,到时候他们拿着银子去外面重新盖一座房子,咋着还不比在这里还得多?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老太太手里的银钱必定也存下了不少,分家,分家,自然是家里有啥都要平分了才行。 当君正国去里正家里去请他去老君家的时候,这君平山的心里也有了谱,这是时隔两个月,老君家又要闹腾了。 轻叹一口气,打发走了君正国,这才穿上衣服,慢悠悠的往老君家赶去,等来到正屋,就看到君平林和族里的几个长辈都已经到了。 见君平山也来了,老族长看着君平桥,叹息道:“平桥,这次又是啥事?” 君平桥看着一干儿女,对着老族长深深抱拳道:“族长,老君家这次要分家,还请诸位兄弟族长帮着做个见证。” “爹……”几个儿子都是惊呼,但是只有这些媳妇子心里是乐意的,个个都看准了老太太怀里那二百两,如果不分家,这些银钱,他们势必会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你们都不用多说了,咱庄上也有不少人家是儿子成亲就分出去过的,这过的也很好,说不定没有我们两个老的拖累着你们,你们的日子过的比现在好多了。”老爷子的态度很坚决,根本就不给众人考虑的机会。 “爹,我可不同意分家,这才多大的事啊?您老至于吗?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咱们不能让一个小丫头搞的老君家四分五裂啊?”君正国就是不乐意,这要是一分家,作为大房,他们就必须要顾着老爷子老太太,平时是三个兄弟一起照顾如今就只剩下他们一家,这不得累死个人么? 老爷子眼睛一瞪,看着大儿子喝到:“我没有问你们的意见,今天这个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再打什么主意,既然不愿意养我和你娘的老,我们两个老家伙也不指望你,你们分完家,爱去哪里去哪。” “爹,您老说啥呢,儿子哪里是这个意思?儿子还不是不想看着老君家被这样打散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三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咱们老君家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啊?”君正国满脸义正言辞的辩解着。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出去。”这就是他君平桥的儿子媳妇婆娘,不管什么时候,有错的永远都是别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早就已经是笑柄了。 “爹……”君正国还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钱氏一把给拽住了,不断冲着他使眼色。 君正国开始还有点不明白,可是等钱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颜色就缩了缩,然后不断的看着坐在炕头上垂头不语的老太太,终究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君平桥拿出纸笔,飞快的在上面写着,之后才给面前的几个族里的老人看了看,等他们看完之后点头,表示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递给几个儿子。 “你们看看,若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现在说明白,别等着分了家了,再回来找你爹说分家不公。” 三家看着面前的分家契书,除了二房,大房和四房那可是相当的不满意啊。 四房没说啥,大房钱氏先就拉下了脸,看着老爷子道:“爹,按理说这事不应该媳妇提出来,可是这不说不是也太不公平了么?娘刚才还在三弟那里得到了二百两银子,您这是给我们每房二十两,这分家没有这么个分法的不是?咱谁家不是拖家带口的?就算是娘留着给五妹做嫁妆,也用不了二百两吧?要知道俺当初嫁过来也不过带了三两银子的嫁妆,这还一来就被娘给收走了,如今我们在老君家二三十年,就分到了十亩地而是两银子,外加三间厢房,这去哪里都说不过去啊。” 这期间,因为钱氏提到了那二百两银子,老太太的眼神是恶狠狠的盯着钱氏,就是要让她闭上嘴,可是钱氏如今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都要分家了不是,到时候她拿了银子就能全家人过上多久的好日子啊,而且还能建一套大房子,他们也弄个二进的,再也不用羡慕君媱那个小贱人。 老爷子听到钱氏的话,眼神冷冷的看着刘氏,朝着她伸出手,道:“拿来!” “他爹,这是君媱那个小蹄子给的诊费。”刘氏紧紧捂着胸口,摇着头不肯答应,这可是二百两啊,这么多年她拼死拼活的存钱,也不过存了六七十两,如今一分家,她就剩下了十两左右的碎银子,这根本就不够给她兰儿存嫁妆的。 老爷子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随意的说道:“随便你吧,若是不肯拿出来,你就带着那二百两银子爱去哪里去哪里,我老君家放不下你。” “你说啥?”老太太傻眼了,这是要赶她走?“他爹,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我这么多年给你生儿育女,如今就为了而二百两你就赶我走?哎哟喂,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当初咋就瞎了眼,看上了你啊,哎哟……” “你嚎什么?为了这二百两你都丢尽了老君家的脸,居然还舔着脸,拉着闺女媳妇跑到人家家里去讹银子,我君平桥这一辈子存下来的脸面,都被你们这几个婆子给糟蹋的干干净净,你可有半点当家太太的体面?怎么,现在我赶你出去还错了咋着?你还有脸在这里哭,嫌自己瞎了眼,就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老爷子语气越说越僵硬,根本就没有管自己家里是不是还有几个叔辈弟兄,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老太太留。 想她自从嫁到老君家,那就是顺风顺水,何曾被人如此指着鼻子嚷着叫滚的,她一辈子都耗在了老君家,为这个家生儿育女,照顾着老爷子四五十年,如今就因为她做了这么点小事,就让她滚。 “给你!”终究还是妥协了,从怀里掏出银票,用力的仍到老爷子身上,然后挪着身子下了炕,踩着小脚,气哼哼的去了女儿房里了。 身后,君兰儿看着自己娘都走了,她自然也不敢留在这里,也是紧紧的跟在她身后离开了。 待那两张银票拿出来,在场的众人都是眼神热辣的看着老爷子,似乎在等着他的决断。 谁知道老爷子只是平展的伸开,然后看了看,最后叠整齐放在自己怀里。 “族长,我家的事情,麻烦你们了,晚上就在这里吃顿饭吧。” “嗨,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就这么分了,总觉得你们老两口会冷清。”老族长感慨的说道。 “嗯,分了安静好啊,这么多年都一直吵吵闹闹的,这人上了年纪都喜欢安静。”君平桥现在的笑容也有些牵强,毕竟人老了,谁不希望一家和乐,可是对于咋就这么困难呢。 老族长看到他这难受的样子,终究是忍不住摇头,迈着步子背着手离开了。 身后,君平山拍拍他的肩膀,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啥,总感觉这个时候说啥都没用了。 这家也分了,虽然银子还没分给三家,可是他们看重的更是在老爷子怀里的那二百两,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会如何的分配。 林氏这个时候则是站起身,对老爷子说道:“爹,就算是分了家,我们二房依旧会住在这里,贤哥儿还要靠着爹的教导才行,这天也不早了,媳妇儿先去做饭。” “嗯,去吧!”老爷子疲倦的挥挥手,背靠在身后的棉被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林氏临出门,把君正泰也拉走了,把手里的分家证明递给他:“收好吧。” 在老君家住了快三十年,这多少也是有感情的,虽然一下子分家了,这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君正泰把那张纸放在怀里,然后俏声问林氏道:“你说爹会怎么处理那二百两啊?” “自然是还给媱儿,还能咋样。”林氏白了丈夫一眼,看到他眼神里的算计,不禁沉下了脸道:“你可别打那钱的主意,为了这,爹连娘的面子都不给,你就更不用说了。” “你说啥呢,我怎么会打那钱的主意,不过是想着,君媱这丫头还真是厉害,就用了这二百两,就让老君家四分五裂,这里面也就大哥他们两口子看不出来。”君正泰嘿嘿笑道。 “这是咋回事?”林氏不明白了,拉着君正泰就低声问道。 君媱房间内,夏月正在给君媱伸展被褥。 “东家,你咋给那个老虔婆那么多银子啊,二百两,这不过是蹭了一下,也太多了。”那可是二百两啊,不是二两,二百两能买多少东西啊。 君媱手持毛笔,听到夏月的话,淡淡一笑,“不多,投石问路,太少了会没什么作用。” “作用?那二百两的作用可不是很大么,能买到四十多亩良田呢。” 怎么可能只是四十亩良田的事情。 那二百两要是收下了,而老爷子也没有任何的行动,那刘氏势必还会再来上几次,就算她觉得担心不来,可是她下面的几个媳妇子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到时候她就可以让君正民对老太太一点点的失望,虽然这样做有点恶毒,但是君媱会做得毫无压力。而若是二百两被送了回来,老太太这日子就会不好过咯,那些媳妇子估计也得不到啥好。 而她心里的想法则是,这些银子,老爷子最后必得送回来不可,为了他的脸面,也是非送不可。 果然,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这整个泉水村都在说着老君家分家的消息,而且这天早上用过早饭,老爷子让君孝贤带着银票来到了君媱家,让他把银票还了回来。 “四姐,俺家也分出来过了,娘说她以后做活存下来的钱,就能供着我去赶考了。” 君媱看着最近明显消瘦的君孝贤,赶忙让柯婶子去厨房里端来了早上的糯米粥,还有两样小菜,“贤哥儿,吃点吧,这才多少天不见啊,咋就瘦了这么多。” 君孝贤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这段时间爷都在教我读书,说是再努力一年两年,就可以去参加考试了,若是考上了秀才,就能送我去城里的书院去。” “嗯,好好读书,别辜负了老爷子对你的期望。”她笑着说道。 “放心吧,四姐,这以后家里就能安静了,大伯说要带着银钱出去另外起一间屋子,还说住在那三间厢房,根本就不够他们一家那么多人住的,等房子一盖好,就搬出去,今早吃饭的时候,奶的脸色可是都变了,不过碍着爷在旁边,她才没骂人。”想到早上那热闹的场面,君孝贤不禁笑了。 “昨晚上家里很热闹吧?”君媱眨着眼问道。 “可不是!”君孝贤凑到君媱耳边小声说道:“奶闹的可厉害了,最后被爷狠狠的扇了几个大耳光这才安静下来,不过却哭了一宿,早上吃饭的时候,奶的眼都肿的老大,那脸都肿了,就是不知道这小姑的脸时咋回事。” “噗呲……”旁边站着的夏月和秋菊不禁笑出声,赶忙把头扭到一边,使劲憋着。 “笑啥?”君孝贤不解的问道。 “没啥,赶紧吃,吃完好去私塾上课,别让老爷子等你。” “哎!”听到君媱的话,君孝贤忙快速的吃着碗里的糯米粥,吃完之后擦擦嘴,这才和君媱说了声离开了。 “东家,您说那老太太会不会以后再也不敢来啦?”夏月边收拾碗筷,边笑着问道。 “肯定的啊,没看见咱们东家那么厉害么,就连秦妈妈都说,咱东家是个硬气的。”秋菊赶忙说道。 “真的?秦妈妈居然没说东家行为不妥?”夏月噘嘴,这段时间就有好几次,因为她走路风风火火被秦妈妈逮到,好事调教了一番。 “没有!”秋菊小声道,“可能是秦妈妈昨个儿心里不舒坦,因为没有保护好夫人啊,恨不得再来上一次,把所有的巴掌都呼到她身上这才行。” “东家,秋菊肯定又去哪里听墙角了。”夏月笑道。 秋菊不依的捅了捅夏月的腰眼,嘟着嘴道:“才没有,就是昨晚经过厨房不下心听到的,那种事情,婢子才不会去做呢,东家别听夏月姐乱说。” 看着两个模样娇俏的丫头如此嬉笑,君媱这心里觉得心里畅快了很多。 “秋菊,去喊刘叔过来。”如今春风微凉,万物复苏,腊肠作坊也应该开始建起来了。 “是,东家!”秋菊转身轻盈的跑了出去,而这边夏月也赶忙把桌上的碗筷端走,将桌子擦拭的干干净净。 没多大会,秋菊就带着刘山进来了。 “东家,找俺啥事啊?”刘山笑着问道。 “刘叔,你等下午去接无忧之前,就去酒楼找曹掌柜,让他将上次给咱们盖房子的那些泥瓦匠找来,咱们要在旁边再加盖一栋房子,越快越好。” “哎,行,俺下午就去办。”刘山点头,这家里的屋子都住满了,而几个丫头还是和主子住在一个屋子里,确实有些不妥。 而君媱想着就是等来了先在小吴山上盖好作坊和培植蘑菇木耳的屋子,之后再开始盖屋子,这样也可以早点开始加工腊肠,现在山里很多的枝桠都已经开始吐新芽,培植蘑菇和木耳正合适。 下午,刘山走了不就,林氏就来串门了,而林氏一来,就被杨氏给拉到了炕上。 “二嫂,咋回事啊?分家啦?”杨氏很惊讶。 “嗯,分了,一家十亩田,二十两银子。”林氏说道。 “这咋说分就分了呢?老太太就愿意?”这才是杨氏最不明白的,按照老太太那性格,就是死活都不会同意的,这次的家分的也太容易了。 林氏呶呶嘴,“她不同意有啥用,昨晚上和老爷子闹腾,被老爷子三个大耳光给打的一个字都不敢说了,老爷子当时都恼了,连休书都写好了,要不是兰姐儿拉着,估计也就那样了。” 杨氏听得这嘴巴都合不上了,看的君媱一阵好笑。 “那以后咋办啊?” “还能咋办,说是现在还能动,就先在一起吃着,等秋天收了粮食,再各自出去过。”林氏叹口气,“不过,大哥大嫂可能是等不了了,今天早上就开始找地方,准备翻新房呢,老太太直接给气倒了,现在躺在炕上直哼哼呢。” “病倒了?兰姐儿在照顾着?” “嗯,大嫂才不会管呢,就是平时没分家的时候,她也不可能去照顾老太太,现在更是,四弟妹如今也正在和四弟闹腾的厉害,就因为这次分家,分的和我们一样多,那张脸,可是难看死了。” “四弟妹,总觉得是个能沉得住气得,这次是咋回事?”杨氏问道。 林氏凑到杨氏耳边,俏声道:“听说,她的胞妹嫁到了城里一大户人家做姨太太,如今可是受宠的很,还听说前段时间回门,给她娘家带了好几百两银子,还有好多的首饰啥的,听四弟妹的意思是,那个妹夫家里是开铺子的,说不定能借着妹妹的光,让四弟在那个大户人家做掌柜的,四弟不同意,这才闹起来的。” 杨氏啧啧道:“至于么,居然给人家做姨太太,这多不好啊?” “这有啥的,你是没看到昨天那送礼的人到了老君家,把那些东西送到四房,大嫂看到之后,那双眼恨不得拔不出来,有好几匹滑溜溜的缎子,还有好几样金花花的首饰。” 杨氏不禁唏嘘一声:“看来她的妹妹还是很受宠的啊?” “谁知道呢,就听着她在那里一副鼻子长在头顶的样子,我就呆不下去了,这不之后就和四弟闹起来了么,四弟是一辈子在庄上长大,要让他去城里做掌柜,她还真看得起四弟。”说着,林氏都不禁笑了,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不妥,抿唇不再言语。 杨氏随后也是沉默不语。 君媱看着眼前的妯娌两个,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二婶,你以后准备做啥啊?” “还能做啥,手里这点银钱先存着,等给贤哥儿去赶考用,俺们两个平时种地做点零碎活赚点银钱,这日子也能过,再差还能比在老太太手底下讨生活难到哪里去。” “要不这样,家里过段时间准备开个作坊,二婶若是有时间,就过去吧,咱这个作坊会常年的开着,这样一年下来你也能存下不少的银钱,以后另起一个房子也是可以的。”就目前镇上的酒楼每个月也要卖掉几百斤,而盖起作坊,这个小吴山可就真的是物尽其用了,养鸡,养猪,以后自产自销,绝对是很划算的。 林氏一听,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那感情好,俺还正愁没啥挣钱的门路呢。” “反正也是要招些婆娘来做工的,至于工钱媱儿说,就等着作坊起来之后,再定下来。”杨氏笑道。 看着人家三房现在的日子,林氏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种羡慕,又有种淡淡的嫉妒,不过她心里明白,再嫉妒自己也不会和别人那样,各种泼脏水,各种下绊子的。 林氏在这里做了小一个时辰,之后就起身走了,而就在林氏走后不久,君正民就急匆匆的跑回来,“素兰,咱们回去看看吧,娘已经昏过去了。” “咋回事啊?”这二房才刚走啊,到底啥事? “大哥大嫂挖走了老君家不少的粮食,把娘气晕了。”君正民皱着眉头说道。 杨氏一听,这脸上的表情可是精彩了,这已经不知道该用高兴还是难过的态度面对君正民,只得背过身去,半纠结着。 “爹,你自己回去吧,我娘就不去了。”君媱说道。 “为啥?”君正民不解,这婆婆都生病被气晕了,做媳妇的咋还能不回去看看呢。 “你说为啥,昨天那个老太太可是刚刚打了我娘,现在这一出事,我娘就得跑过去看她?打人的时候咋就不想想,以后还有可能用得着我娘的时候呢?别以为自己是个上年纪的人,谁都得让着她,倚老卖老这类人,是我最讨厌的。”说完,拉着杨氏就往厨房里走,不理会君正民,管他在后面是怎样的暗自嘀咕呢。 杨氏被女儿拉到厨房,看着厨房外面,问道:“媱儿,这样不好吧?你奶这都晕过去了,咋都得去看看啊。” “你去了有啥用?老太太不待见你,万一被你再气晕过去一次呢?还不如不去呢,眼不见为净,咱们也不用去受气,就那个不讲道理的老虔婆,一次次的欺负你,昨天居然都跑到门上来了,现在你还去看她?昨天她上门讹银子,她居然看不透那几个媳妇子一个比一个厉害?有了那银子,还被村里这么多人围观,老爷子这脸上能挂得住才怪,回去不揍她都是个轻的,现在好了吧?银子没讹到,分家之后这些媳妇子谁还怕她,自找罪受。” 杨氏听着,眼睛越瞪越大,“你是知道你爷昨天能分家?” “怎么可能。”君媱挑眉,“我又不是神仙,本来想的不过是借着老爷子的威风好好的整治那几个婆娘,毕竟就算是她们再不是,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不是,想必是老爷子知道了那银子的事,才坚定了分家的决心了吧,娘,二百两啊,这几家分一分也都是五十两,这五十两,就算是老爷子也要赚上二三十年啊,就钱氏那种人,能放过才怪。” “你这孩子,咋能这么算计你爷呢,我说你咋一下子给那么多。”杨氏有点不认同的看着君媱,这孩子! “给的少了,哪有什么效果,你让我给个三两五两的?一二十两的?这也不够几家人分的呀,他们会为了这几个银钱去和老太太硬碰硬?娘,他们一家人本来就各怀鬼胎,如今不过就是区区二百两,留下的话,我爹这心里就会对老太太有了疙瘩,送回来也说明老爷子还不是个糊涂人,至少爹在咱们面前,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其实君媱知道,君正民这心里是有点不安的,因为他没钱没本事,都是靠着自己的闺女,而且自己的娘还是那种人,这让他既觉得愧对妻子,有觉得对不起女儿,她怕君正民长时间这种压抑之下,会产生啥不该有的心思。 就好像很多心理病犯的都是表面看上去老实本分,一疯狂起来绝对会让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你既然心疼你爹,咋不让我和你爹一起回去?”杨氏嗔怪的看着女儿,这孩子心里想啥,她总是不太明白。 “您这是真的想回去啊?就不怕老太太是装的?到时候看到你,把你骂的狗血淋头,原本应该她昏死过去,到时候让你昏过去?”君媱瞪着眼看着杨氏,一句句的问着。 杨氏被女儿说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好一会才点点头:“对,对对,你不说我还不觉得。” “所以啦,我就阻止你去了,这也是为了老太太好,这次事情的导火索可不就是咱们家么,这个时候你还去触霉头,不是找罪受么。”这算是连哄带骗? “可是,你奶病了,就算我心里不愿意去,也要去露个面的,有时候这面子还是要做足的。”杨氏说道,说完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对。 君媱不禁叹了口气,“娘啊,面子是自己挣得,老太太如今都那么不要面子了,你还去她那里争面子,这不是本末倒置么,人家都是因为能碰到大人物而有了面子,你这是算啥啊。” 这个娘还是个不错的,至少比那个爹要好改造一点,毕竟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君媱其实心里明白,她并不是要让君正民不孝敬老人,而是不要那么言听计从,甚至是别那么软骨头没主见,这种爹如果实在是改造不好,那么只能放弃了。 不过,对于君正民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只因为他是个心疼妻子,也心疼闺女的好男人,孝敬更是美德,只是有点过了而已。 “行,听你的,娘不去了,不过这东西还是要带去的,我给你爹收拾一下,然后回屋听秦嬷嬷说京里大宅里的事,也跟着学一学那些夫人的心眼子,免得以后被人家诳了。”说着,站起身走进储物间,收拾了一篮子东西走出厨房。 外面,君正民正要往老君家赶,就被随后走出来的杨氏叫住,“民哥,这是我准备的东西,你带过去吧。” 君正民看着那一篮子满满实实的吃食,心里百感交集,攥着妻子的手,道:“素兰,都是我没用,让你跟着吃了这么多苦,今天不去就不去吧,免得娘再给你气受,我自个过去就行了。” “嗯。”杨氏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子,“这是我平时攒下的,你看看要是娘身子真的不好,就给她找苗大夫看看,免得拖着拖出大病来。” “行,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君正民拍拍杨氏的手,这才挎着篮子出了门,其实这一去他心里也明白,老太太必定是极其的不待见他的,所以他就决定把东西放下,和老爷子说几句话,就回来。 梅花山庄,迎来了一辆朴素的马车。 “殿下!”苗若看到马车,从山庄出来,对着走下马车的宁子晨抱拳恭敬道。 宁子晨摆摆手,“大苗,皇叔在里面吗?” 大眼打量着四周,还真是很普通呢,比着皇叔的王府可是差了不是一两个等次,不过却让他觉得很舒服,很安静。 苗若听到宁子晨的话,嘴角不禁抽了抽,这个殿下,每次见他的时候,这称呼总是不一样,各种变化。 苗子,大苗,苗侍卫,老苗,总之四大金卫里面,就属他名号最多,唯独那个最响亮,最好听的被他给忽略了,又时候苗若想,这个小殿下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嫉妒自己跟在主子的身边的时间比他久。 “回殿下的话,主子正在书房。” 宁子晨如雾一般的大眼一下子就瞪圆了,“苗子,小爷怎么会知道,这庄子的书房在哪里啊?给小爷带路啊?” “是,殿下请!”苗若脚步虚浮的带着这位小爷就往书房那边走。 书房内,一个模样清秀,身材纤瘦的少年正单膝跪在宁月谨面前,低头听着他的指令。 “这一路,可有被人发现行踪?” “属下一路很是谨慎,并无一人发现。”少年恭敬回道。 “很好,从今晚开始,你就跟在无忧身边,以后他就是你的主子,明白了?” “是,属下万死不辞,哪怕粉身碎骨也定会护的小主人的安全。” “嗯,去吧。” 随着宁月谨一声令下,少年如同一缕薄雾一般,消失在房间内。 宁月谨微微敛眉,听见外面那宁子晨的声音,唇畔不禁带着一丝笑,这个家伙的武功还有待加强,他的暗卫跟在他马车后面数天,居然都没有发现。 “主子,殿下到了!”门外,苗若低声说道。 “皇叔,我来看你啦!”没等宁月谨说话,宁子晨就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咧着嘴冲了进来。 宁月谨待他走上前,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低喝道:“你有多骄傲,居然都能被人给盯上,我平时教你的都你随着饭吃下去了是吧?” 扶着额头,宁子晨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看着他,噘嘴不服气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父皇会天天去我的宫里用膳啊,我这心里还别扭的很呢,又是问我生辰,又是问我平时干啥,明明都不关心我,这突然之间干嘛要这样啊?” 他这段时间可是在拼命的降低自己的知名度啊,可是谁让那个男人是当今的皇上啊,他走到哪里那还不满朝皆知啊,如果不是因为他机灵,那几个皇兄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还用得着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么,要知道和乞丐赌博,那可是个锻炼人意志的活啊,就那冲天的酸臭味,能把他熏得隔夜饭都吐了。 “怎么会不关心你,不关心何必去和你一起用膳。” “定是皇叔和父皇说了什么,他才突然改变主意的,否则父皇连有没有我这个儿子都不一定知道。”宁子晨崛起粉嫩的唇嘟囔着,别以为他是小孩子就什么都不知道,要知道他可是深的皇叔的真传,这一手察言观色的本事并不逊色于任何人,能瞒得过四个兄长如此之久的时间,就说明了他的本事。 宁月谨看着宁子晨那落寞的小脸,拍拍他的肩膀,“是真的关心的,也许以前对你是不闻不问,但是你要相信他,在某个时刻,他不是皇上,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那一晚,奢华的御书房那道落寞的身影,让他就算再如何的冷清冷心,也依旧受到了不小的触动,谁说帝王无情,只是不得不无情而已,要做到真的无情,也着实的难。 “皇叔,晨儿饿了!”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宁子晨上前摇晃着宁月谨的手臂。 “苗若,告诉厨房,今晚做几样精致的。”他淡淡吩咐道。 “是!”苗若躬身离开了,而门外,景横和小梁子一人守着一边,等候着主子随时的吩咐。 青山镇福运酒楼,当刘山来告诉曹如行,君媱要建新房的时候,曹如行二话没说就遣了青云去找当初的那批泥瓦匠,然后等青云回来说是明天早上就去,刘山这才和曹掌柜道谢,然后驾着马车去了清尘书肆。 每天,无忧跟着宋清尘读书习字,虽然时间并不长,但是无忧的天资极高,短短时间就把宋清尘的一手字学的有模有样,要知道宋清尘做了十几年的翰林院大学士,那一手妙笔丹青千金难求,如今能有如此聪颖的学生继承他的学成,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只恨不得能拔开无忧的脑袋,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东西,能一股脑塞给他才好。 眼看着到了下课的时间,宋清尘只得意犹未尽的停下来,合上面前的书道:“今天就到这里,无忧回去的时候要细细的拜读,明日我会继续考你一考。” 无忧连忙站起身,抱起双拳躬身道:“多谢先生。” “嗯,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宋清尘笑眯眯的捋着胡须说道。 “是,无忧告辞了,先生明天见!” 小家伙说完就挎着书包走出了清尘书肆。 正等候在清尘书肆的刘山看到无忧出来,忙笑着上前接过他的书包,道:“少爷,今天学的怎样?累不累?” 无忧笑眯眯的说道:“不累,刘爷爷你才累呢,每天都接送无忧上下学,无忧感激的很。” “嗨,这有啥,能送小少爷上下学,刘山这心里可高兴的,等以后少爷名扬天下了,人家一听说我是给无忧少爷赶车的,不知道心里多羡慕呢。”刘山乐呵呵的说道。 “刘爷爷你他夸奖无忧了。”小家伙被刘山说的小脸都红了,不好意思的钻进了车里。 “奴才见过主子!”一道声音,突兀的在马车旁边响起,下了刘山一跳,只因为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发现。 “哎哟妈呀,你是谁啊?”刘山伸出手中的马鞭,指着跪在马车边的人问道。 ------题外话------ 二更完毕! 063,到来 这突然出现的人,可不是把刘山的心都要吓飞咯。 而隐在暗处的竹影也是出现在马车前,不过看到来人,就见那个人冲着竹影很是恭敬的躬身道:“竹影大哥。” “来的有点晚。”竹影淡淡点头,然后对无忧道:“少爷,这是主人送给少爷的书童。” “哦,你叫什么啊?”无忧看着那个并不是很大的少年问道。 少年垂眸道:“属下没有名字,还请少爷赐名。” 无忧皱起小眉头,看着竹影,懵懂的问道:“竹影叔叔,这还有的人没有名字的吗?” 他以前的时候就叫小山,虽然人家对他这个名字叫的并不多,可是也终究是个称呼不是,这个没有名字是怎么回事。 竹影很是有耐心的解释道:“这是主人府里的暗卫,平时是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如今少爷需要一个书童和随侍,而主人身份特殊,自然是不能动用明面上的人,所以就启用了暗卫,暗卫都是没有名字的,只有编号,他是王九。” 王的九号侍卫。 王的手里共有八十一名暗卫,每一位都是身手极高,足以位列江湖一等高手的行列,平时全靠信号联络,没事的时候都在某处经营着自己的事业,这里面有男子女子,却无一人成亲,只因为有亲人就会有弱点,作为暗卫有了弱点就是让主子深陷危险之中,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过,这些暗卫都会在想要离开的时候,被喂下一粒由千龙研制的血蛊,只要你心存叛逆之心,哪怕是远隔千山万水,都会剧毒发作,全身腐烂而死,若是一生平淡下去,那么你就会平安终老。 不过从暗卫中脱离的十几人都平淡的生活着,毕竟习惯了其中的阴暗日子,谁不希望能够过的平平淡淡,妻贤子孝。 “王九?”无忧低喃着,然后抬头看着他笑道:“你先上来吧,等回家我让我娘给你取个名字吧。” “是,属下遵命!”少年轻轻一跳,纤瘦的身子已经轻盈的跳到车上,然后在无忧对面坐下。 “刘爷爷,咱们回家吧!”无忧脆生生的说道。 “是,少爷!驾!”随着一声清脆的甩鞭,骏马喷了几个响鼻,踢踏着蹄子就朝着前方去了。 老君家,此时老太太正躺在炕上,不断的哼着,听声音就好似有多疼似的,屋子里一干的儿子媳妇都已经来了,旁边苗大夫也已经收起了药箱。 “苗大夫,我娘咋样啊?”君兰儿焦急的问道。 她不能不着急啊,刘氏就是她的主心骨,她的靠山,这要是刘氏倒了,她可不就是前途无望了。 苗大夫看着闭着眼睛,却不断在转动眼皮,无奈的摇头轻笑:“兰姐儿放心吧,你娘啊没事,不过就是心火上升,气虚浮躁,这段时间要多喝水,少操心,不用吃啥药的。” 而老爷子听了,这张老脸是彻底的红了,站起身道:“苗大夫,多谢了,今天麻烦你了。” 苗大夫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有啥可麻烦的,大夫不都是这样么。” 这边,老爷子可是亲自送了苗大夫出去了,不送这张老脸放不下啊,只是回到屋里的时候,他看着几个儿子媳妇道:“你们都回去吧,也没多大事,别动不动就来回的跑,既然老大和老大媳妇已经把粮食都带走了,那你们就回去自己做饭吧,就不用每天来上房了。” 说实话,对于这次大儿子和儿媳妇的举动,老爷子心里是很失望的,就算是老太太再不是,这也是他们的亲娘不是,这都眼瞅着为了点粮食都动手抢了,就算是再看不惯老太太,可是这次儿子的做法,还是让老爷子心里不高兴了,自然就对大儿子没啥好脸色。 君正国听了心里有点不安,可是钱氏却并无任何的愧疚,“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总是来这里吃饭,让娘累着就是我们小辈的不是了,不过爹您放心,我们大房可没有多拿一点粮食,完全是按着人口来的。” 是没多拿,而是取了所有口粮的三分之一而已,差点没让老太太给心疼死,这不是拉不住么,只得采取了晕倒的把戏,其实老太太也知道苗大夫定是心里明白,不过她这也是没办法啊,若是不这样,谁知道这大房要拿多少呢。 “行了,都回去吧。”老爷子不耐烦的挥挥手。 君正国还不想走,却被钱氏给连拖带拉的给拽了出去,直到出了院子才听到了君正国的怒吼声以及钱氏的哭闹声和怒骂声,各种难听的都说的毫无压力,直听得屋里的众人,眉毛都打结了。 众人看着老爷子那渐渐黑了的脸,寒蝉若禁。 “你们也都回去吧,老三留下。老二家的,你娘这身子骨不好,晚饭你和老四家的做了吧。” “哎,放心吧爹。”林氏点点头,之后就去和君正泰出去了。 后面,姚氏眼神带着几许讥讽的看着躺在炕头上的老太太以及还在偷偷抹眼泪的君兰儿,这才在君正安的拉扯下离开了。 外面姚氏撇嘴示意上房,对丈夫说道:“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和大房一样,把口粮搬到自己屋里啊?” “就咱们那小屋子,能放下多少啊?你不是没见到大嫂搬走的那些粮食,要知道咱家这么多少年,可没有缴过粮税啊,这一年年囤积下来的粮食,可是有不老少,现在还不如跟着娘吃着吧,就算依旧咱们分出去了,这要是没粮食了,娘还能不管咱们四房咋滴?五妹这眼瞅着就要出嫁的年纪了,到时候谁还能有咱的日子过得好?” 君正安给自己婆家一点点的分析着。 下午姚家来人的时候,她居然想着让自己去城里做什么掌柜的,那掌柜的又在家里舒服么?吃的有婆娘做好了,这粮食几乎也是堆积成山,干啥还要去城里遭那份罪啊,掌柜的说的好听,可是那个姚家小姨子去给人家做的是姨太太啊,这要是万一以后出了啥事,他还咋好意思回来啊。 其实,说的好听点,不是他经得住诱惑,而是实在是太懒了,如果那大户实在青山镇,他保证二话不活就搬过去了,这城里可是就算坐马车都要两天啊。 姚氏跟了他十多年,岂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听到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瘪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你是不是觉得我妹子嫁给人家做妾,以后定会有吃亏的时候?告诉你君正安,别说没有那个时候,就算是也值了,至少曾经风光过,你看看我,嫁到你们家,可曾风光过一天,一大家子都被那个老婆子捏在手里,屋子里有那么多的粮食,偏偏让咱们天天吃饭都数着,我受够了这种日子了,本来想着分家的时候能多捞一点,谁想到居然被她给一手搅和了。” 说起这个她就生气,那天去君媱家的时候,姚氏心里是极其不乐意的,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果然就让她料中了吧,那个君媱果然是个人精,而且还能看出她在想什么,这么多年,老太太对她可是不算太好,却也不会责难,无非就是她的态度很好,却终究是被那个丫头给看的透彻。 这么多年她再老君家汲汲营营,如今就因为大房那个贱婆娘的几句挑唆就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这怎能不让姚氏肝火旺盛。 想着老太太被气得晕过去,她还没晕呢,最应该晕的是她才对吧。 君正安看着自己婆娘那阴沉的脸,这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看着她去了厨房,自己往屋里去了。 上房内,君老爷子看着君正民,柔声道:“老三啊,这昨晚的事,是你娘的错,我也说了她了,你回去和媱儿说说让她别生气,这人一老,上了年纪就容易做错事,谁还不犯个错啊,毕竟……”也是亲爷奶不是。 最后那句话他没说,也确实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爹,您这是说的啥话啊,媱儿那孩子虽然脾气有点大,却还是懂事的,怎么会生爹娘的气啊,这不,她娘还让我给爹带来了银子。”说着,君正民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到炕上,看样子足有七八两,“这是她娘存下来的一点银子,其余的都是君媱管着,那孩子说家里既然还是做生意,所有的账目都要清清楚楚,所以也不能随便动。” “嗯,那孩子是个聪明的,这做生意本来就应该这样,你媳妇也是个孝顺的,只是我们俩老的太过分了。”老爷子这心里很是感慨,三房分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粮,银子也是他偷偷给的,说实话是亏了三房的,可是他们分出去之后,有事没事还是会往家里送吃食,而再看看这大房,一分家就打起了家里粮食的主意,居然当着自己亲娘的面,抢了起来,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额——”老太太慢悠悠的“转醒”了,看到坐在炕边的君正民,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咕咕的往外冒,就差淹了这一屋子的人。 “呜呜,娘啊,你可醒过来了,可让女儿担心死了。”君兰儿看到刘氏醒过来,可是把提着的心放下了。 “老三啊,你是心疼娘吧?是吧?”刘氏伸手拉着君正民的手,用力的攥着,似乎他要是不说她就捏断一般。 “娘,您说啥呢,我咋能不心疼您呢!”君正民正色说道。 刘氏一听,这才笑了,“这才对,这几个孩子里面,娘就觉得老三你是个好的,你的其他几个兄弟都和你娘两条心啊,这不,一分家就把娘开始往死里逼啊,今天你大哥居然带着你大嫂来家里抢粮食,一下子就拿走了十袋子苞米啊,哎哟,这可是咱一大家子的口粮啊,你说他们咋就那么心狠呢,这是不让我和你爹两个老东西活下去咯。” 老太太边说边哭着,让一边的君兰儿眼泪更是汹涌,让老爷子的脸色更加的黑了。 “娘,您就放心吧,做儿子还能让娘饿着吗?”君正民心里是这么想的,只是粮食而已,自己闺女还是不会阻止的,这点认知她还是有的。 “嗯嗯,我就知道老三是个好的。” 老爷子终归是看不下去了,对一边的君兰儿道:“给你娘倒杯水,老三啊,你赶紧回去吃饭吧。” 君正民听到老爷子的话,忙站起身道:“哎爹,我这就回去。” 但是老太太死活都不松手,拉着自己的儿子就对着老爷子抱怨道:“你这是啥意思啊,儿子来看看老婆子我,你还不乐意咋滴?老三啊,咱不回去,在这里吃饭吧,你那个屋子娘还给你留着呢,你看看娘现在,几个儿子可就只剩下老三你了,你就这么撇下娘不管了,啊?” 君正民这下子是犯了难,这手被老太太紧紧的攥住,拉也拉不回来,而且老太太那表情,着实让君正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才多久啊,以前老太太是多么的风光啊,这前后不断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落魄成这样了啊,以前大嫂是多么怕娘啊,现在呢,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着这样的刘氏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他现在不是一个人,有妻子有女儿,如果他不坚定,再次被老太太拿捏住,他觉得,自己就会彻底失去妻子和女儿,最后变成独身一人,他不想这样。 “娘,不用了,素兰和媱儿还在家里等着我呢。”君正民这句话说的很是艰难,能拒绝看似虚弱的母亲,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而且他还是个极其孝顺的。 “老三,你也要抛弃你亲娘么?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甘心?你真的要为了那两个贱女人不要自己的亲娘?你说,是不是这样?”刘氏坐不住了,腾的坐起来,冲着君正民尖刻的说道。 刘氏心里的怒火很盛,明明她都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儿子了,可是他还是拒绝的这么干脆,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娘!”君正民这下子才是彻底的甩开刘氏的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粗喘着看着一脸扭曲的刘氏,“她们是我的妻女,我身为丈夫身为爹,难道要让我抛弃她们不成?娘,曾经我错过一次,这次好容易和媱儿相处的好了,我是绝对不会错第二次的,若是娘依旧看不上她们母子,那儿子也只能愧对娘亲了。” 说着,用力跪倒在地上,冲着刘氏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中间压根就没有给刘氏任何一点反应的机会。 其实不是这样,而是君正民怕再继续呆下去,会被老太太说动,他现在输不起,一点都不敢去赌,他怕赌输了妻女,到时候会悔恨终生。 无忧和巧儿虽然是个父不详的孩子,但是他们很可爱懂事,让君正民可是从心里疼爱,看到他们可爱的样子,他甚至想着,哪怕是为了他们两个累死他都心甘情愿。 如此之多的让他放不下,他如何能用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温馨去赌老太太对他的心疼的爱护。 再说他君正民也不是傻子,老太太心里的想法他多少也明白,正因为明白,才更加的难过,也更加的失望。 君媱家里,杨氏正在屋里和秦婆子做着绣活等着君正民。 “兰香,你说当家的会不会被婆婆给拿捏住啊?”这君正民每回去老君家,其实都是杨氏最担心的时候。 秦婆子粗糙的手指捏着绣花针飞速的上下穿透手中的玫红色的缎子,抬头看着杨氏那担忧的神色,老神在在的笑道:“夫人别担心,老奴相信老爷是个经得起事的,其实夫人别看老爷性子软,有时候越是这样的人,那心啊,越是坚定。” “真的是这么回事?”杨氏心里其实也是相信君正民的,可是她对于老太太的战斗力也是心有余悸了。 “放心吧,就看平时老爷对夫人的态度,老奴这心也就明白了,在那些大宅子里,像老爷和夫人这样的感情,至少老奴是没见过。”秦婆子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杨氏拍着心口说道,她实在是怕了老太太那张嘴了。 “外婆,我回来了!”门帘掀开,一个精致的小人儿笑眯眯的走进来。 杨氏本来提着的心,这下子早不知道哪里去了,看到无忧,忙挪到炕边,招呼着他,“哟,外婆的乖外孙,今天先生是不是又教了很多东西啊?学的咋样?” “学到了很多哦,等无忧讲给外婆听啊?”他稚嫩的声音很是好听。 “好好,外婆最喜欢听无忧说故事了。”杨氏眯着眼睛,见牙不见眼。 “那外婆,我还有要找娘,先去咯?” “去吧,晚上想吃什么就去告诉厨房一声,咱们做无忧最喜欢的。”杨氏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发。 “哎,知道咯。”说完,就转身冲出了前院,抬手冲着王九招招手,道:“走啊,我让娘给你取一个名字。” 后院,君媱正在看账本,巧儿则是拿这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弄的手上脸上都是墨,就这么一个小丫头,就搞的四个丫头忙的不可开交。 “娘,儿子回来了!”无忧走了进来。 “哥哥——”小丫头看到无忧,忙笑着扑了上来,却在中途被春兰给抱住。 “小姐,您手上都是墨,可不能弄脏了少爷的衣服哦,婢子先带您去洗洗手,回来咱们再玩。” 巧儿看着自己乌漆吗黑的手,再抬头看看哥哥身上那银色缎袍的衣裳,点点头答应了。 春兰抱着巧儿起了洗浴间,冬梅则是回到了巧儿的屋子里给她换洗的衣裳去了,这小姐的衣裳上可是墨迹斑斑啊。 “放学啦?今天如何,先生教的可能听懂?”君媱放下笔,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看着儿子笑眯眯走过来做在她旁边。 “都懂,先生教的很好,儿子不懂的话都会问先生的,先生也会仔细的为儿子讲解。”不懂就要问,这也是娘亲教给他的道理。 “这就好!”君媱满意的点点头,其实就算是他现在不想学了,她也不会反对的,既然不让他参加科考,自然就不会干预他的人生。 无忧等君媱问完,冲着外面道:“你进来吧。” 然后在君媱的疑惑下,一个清秀的少年走了进来,见到君媱单膝跪地,恭敬的道:“属下是主子派遣给少爷的书童,见过夫人。” “宁月谨让你来的?”君媱挑眉,前段时间说过送给无忧的书童会随着这次来的人赶过来,看来就是这个了。 “正是属下!” “叫什么?”看样子也不过十四五岁,长得瘦小,却眼神内敛,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 “这就是来找娘的原因啊,给他取个名字吧。”无忧拉着君媱的手说道。 取名字?君媱挑眉,“你没有名字?” 他道:“只有主子赐的名讳‘九’!” 代号啊,君媱明白了。 “那就叫青龙吧!”君媱淡淡说道。 “谢夫人赐名,青龙见过夫人,见过少爷。”少年青龙抱拳,干脆利落的冲着两人抱拳道谢。 暗处的竹影则是微微拧眉,青龙,看来夫人对于王九很是满意。 “从今儿开始,你就是无忧的书童,一切都以他的安全为最重。” “属下明白!”青龙郑重点头,他是暗卫,是不得有感情的黑暗杀手,一切以完成任务为己任,不过这个任务,恐怕会用很长的时间去完成,但是任务就是任务,再久的时间都要完成。 就在无忧回来没多久,君正民就冷着脸回来了,看到杨氏那担心的样子,一瞬间这颗心被感动的暖暖的,也不顾秦婆子在场,一把攥住杨氏的手,那眼神别提有多含情脉脉了,羞得杨氏一张脸都红透了,而秦婆子则好似没看到一般,放下针线,自动的在君正民的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转身出去了。 杨氏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想挣脱自己的手,却被他攥的很紧,“民哥,你这是干啥。” 妻子妩媚的脸颊,让君正民似乎忘记了最初的初衷,一个用力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挣扎,遂更加用力的抱进,“素兰,你放心,我君正民这一辈子都不会负你的,我是男人,是你的丈夫,定会守住当初娶你时的承诺。” 杨氏听了却不再挣扎,任他抱着自己,在他怀里轻声问道:“民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能有啥事,不过就是想到你为了我,为了这个家辛苦这么多年,这心里不是滋味。” “这有什么,谁让我是你的妻呢,相夫教子可是当初出阁时,娘亲口对我说的。”杨氏不以为意。 “嗯,我明白,就因为你善良,我才让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君正民,愧对你。” “别说这种话,让人听到多不好啊,能嫁给民哥,素兰心里很欢喜,虽然吃过苦,但是只要民哥这一辈子都疼着素兰,素兰心里就不会觉得苦。”她语气柔和的都能滴出水来。 而听到杨素兰的话,君正民这颗心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幸好,幸好他没有再次犯浑,幸好没有。 晚饭时,君正民很高兴,不断的给杨氏夹菜,看着兴高采烈的老爹,君媱不禁纳闷了,平时去老君家回来都是愁眉苦脸的,这次是咋回事? 再看看样式,那显得格外妩媚的脸蛋,虽然知道两人肯定有啥事,却终究猜不透原因。 不过算了,只要他们两个能和和美美的,自己这里也就放心了。 晚上,依旧是某女人的香房,那个卓绝风姿的男子,照例侧卧在她的软榻之上,旁边放着一站灯,正捧着一本书看的入神。 君媱账本翻看完毕之后,合上账本,准备去洗浴间洗澡。 “结束了?” 今晚过来,还没有和她说过话,这好似已经成了两人的相处模式。 “嗯!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准备点宵夜。”现在已经是子时初了,而因为明天泥瓦匠要来家里建房,所以君媱今天晚上忙了一点,各项数据都经过了严密的计算,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好!”宁月谨浅笑点头,他一直都很是喜欢君媱做的饭菜,从来都是色香味以及营养搭配的很好。 “等着!”拿起屏风上的衣裳披上,然后就往外走,却看到身后那个男人也跟了上来,“你要干啥?” “陪你一起。”这两人本来见面的时间不多,这点时间当然也要把握住。 “我只是去做饭而已,很快就回来了。”万一不小心被家里的谁看到,还不得炸了天啊。 “一起,我不放心!”谨王爷坚持。 终于还是君媱妥协了,叹了口气道:“跟吧跟吧,别让人看到你。” 转身出去的君媱,根本就没有看到瞬间黑了脸的王爷,他这是有多么见不得人啊,时刻都在提醒他不要让人见到他,这个女人真的心狠啊,连暗地里的身份都不肯给他一个。 不过郁闷归郁闷,还是很可耻的在这栋二进的小院躲避着有可能出现的视线,直到进了厨房,关上了厨房的门。 不过,随着门扉的合上,某墨色身影闪电般的席卷了君媱,然后将她抵在墙上,大手扣住她的后脑,薄唇精准的压下,没等她反应过来,窜进去就是一阵翻搅啃噬,另一只手顺着纤细的腰身缓缓的覆上她的饱满,恣意感受着手掌中的柔软。 “唔……”这个家伙真是过分啊,每天晚上来一趟都要占一占便宜,却总是不触碰到她的底线,这让她真的有火无处发啊,每每还被他撩拨得欲火焚烧,fuck。 听到她诱人的喘息,宁月谨终于是松开了她的唇,和她额头相抵,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娇颜和漆黑如墨的美眸。 “君媱,你做不做饭了?” 君媱无语望天,然后很是不客气的将圈住她身子的男人一把推开,脸色平静的继续摘菜做饭,今天就做热汤面吧,额,一碗就可以了,毕竟晚上吃多了容易发福。 当最后看着吃的香香的某女人,宁月谨是满肚子的郁闷,他刚才也没说啥啊,不过就是想要提醒她一下,如果她不做饭,他就继续侵袭她,这样就生气了,好没道理。 不过等他在一边书桌前看书时,一碗香气腾腾的热汤面,送到了他的面前。 “吃吧,别看的太晚!” 宁月谨抬头看着她淡雅的容颜,点点头,拿起碗筷吃了起来,汤汁浓郁,面条顺滑,果然是美味。 用过汤面之后,宁月谨回头看向侧卧在床榻上,已经睡过去的小女人,笑着走上前,把她平放到床里边,然后走到桌边给自己到了杯茶喝下,最后轻轻褪去外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她纤细曼妙的身子搂进怀里,而她好似感受到了身边的温暖,向着他的怀里钻了钻,呶呶小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感受到蠢蠢欲动的欲望,宁月谨不禁苦笑: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伸出手,轻轻一挥,房间内的灯瞬间熄灭,他这才抱着怀里的小女人,睡了过去。 清晨,当君媱醒来,宁月谨自然已经不再了,他总会在清晨很早的时候就会离开。 外面夏月和秋菊已经起来了,听到君媱屋里的声音,推开门走了进来。 “东家,您醒啦,婢子伺候东家洗漱吧。” “嗯!”君媱想着今天那些人该来了吧,等着旁边的新居建好,就让春兰他们搬过去,总比挤在这一个小院里要舒服的多。 很快洗漱完毕之后,君媱就打发了夏月去喊梁全了。 等他过来,就把手里的一沓纸递给他道:“梁叔,今天泥瓦匠可能就过来了,这段时间房屋的进度就交给你了,建好了旁边的屋子之后,小吴山上的屋子上面也写的很清楚,你都盯紧着,可别弄错了,要是取银子,就尽管来找我。” “是东家,放心吧。”梁全拿着手里的纸就出去了。 不过等梁全走了没多大会,外面秋菊就进来了。 “东家,刘叔说外面有人来了,是个很富贵的人。” 富贵的人? 君媱挑眉,似乎知道了是谁,站起身就和秋菊夏月去了前院。 刚走到前院,就看到正被众人围观的小家伙,看年纪不过是十岁左右,长得那是粉雕玉琢,比自己儿子都不遑多让,而且那身上的衣服绝对的奢华,在清晨的朝阳下,似乎都折射出一种金色的光晕。 “媱儿,这人说是来找君娘子的,你认识这位小少爷?”杨氏看到君媱,忙上前俏声问道。 “夫人,这是我们主子的内侄,因为我家主子最近事忙,所以想请夫人代为照顾一段时间。”来送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苗若。 其实他很不想来的,只因为这个小主子在主子面前那是极其的懂事,可是在别人面前,那可就不好书了。 “代为照顾?”君媱看着苗若淡淡挑眉,这个照顾是怎么个照顾? 宁子晨原本还以为回去什么地方呢,谁想到居然是农庄,虽然很小,却让他很满意,里里外外收拾的很干净,虽小,却感觉到很是温馨。 “这位姐姐,子晨这段时间就叨扰了,还请姐姐多多担待。”小家伙走上前对着君媱抱拳作揖,笑的是天真无邪啊。 但是君媱看到这张笑脸,就恨不得来上一巴掌,真是不可爱,居然喊她姐姐。 如果她是姐姐,那宁月谨那家伙是谁? “别叫姐姐,叫阿姨!”她高傲的瞪眼。 “啊?阿姨?这是什么?”宁子晨傻眼,叫姐姐都不好?要知道他可是从来还没有喊过谁姐姐呢。 苗若在一边都感到森森的蛋疼啊,其实他多想高声大喊:殿下,她是您的皇婶,皇婶啊魂淡。 “阿姨,就是阿姨,别问那么多废话,不喊阿姨就不让你住这里。”其实她真的很想让他喊姐姐,但是她绝对不能在辈分上被宁月谨那厮压一头。 “别别别,我喊,阿姨,就阿姨。”反正都是姨,就阿姨吧。 “娘亲,巧儿饿了。”穿堂里,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嘟着粉嫩的小嘴走了过来。 “咱们这就吃饭。”然后看着站在那里的宁子晨道:“没吃就进来一次吃吧。” “啊,哦,多谢阿姨!”宁子晨礼貌的抱拳,看着巧儿那粉粉嫩嫩的样子,顿时就喜欢上了,他从来就没有过玩伴,而且还是这么可爱的小丫头。 “爹娘,是朋友的孩子,放在咱们家里一段时间,别拘束,就当一般孩子一般,不过就是穿的好一点。” “嗯,对对,老爷子,老太太,子晨这段时间就打扰了,还请二老多多担待。”小家伙别的不行,嘴巴可是很甜的,而且看到这么可爱的样子,君正民夫妇只觉得这个孩子很是懂事,他们也就觉得住着也不错。 瞧瞧,不过就是瞬间,这个家伙就俘获了二老的心,说不是宁月谨的侄子都没人信。 “好,子晨是吧,真是好看呢,你家爹娘是不是也长的很好看啊?”杨氏慈爱的拉着宁子晨的手说道。 宁子晨却很谦虚的摇头,道:“没有的事,爹娘都是普通不过的人了,如何能生出我这样出色的人。” 君媱暴汗,好吧,这家伙绝对比那个宁月谨更加的不要脸,还真是一家人啊。 不过,自己家儿子就好得多了,和这家人完全不像,这让君媱心里安心了不少。 “外公外婆早,娘早!”随着无忧的到来,一大家子算是到齐了,而刘婶子和柯婶子已经开始上早饭了。 “哎呀呀,这是谁啊?长得真是可爱呢。”看到无忧,原本坐在杨氏身边的宁子晨顿时挪到了无忧身边,左看右看,然后就差点没吓得厥过去。 这是咋回事啊?谁能告诉他,这小子咋和皇叔长得那般的像。 “吃饭!”君媱抬高声音说道,见宁子晨看向自己,她才冲着他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若是你敢说出去,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宁子晨心里虽然想问清楚,但是君媱的眼神让他觉得好似被扒光了一般,忙在旁边小厮的伺候下,开始大吃特吃,一切等吃完再问。 但是咬一口,哎呀呀,真是好吃呢,这是啥呀,然后另一种,唔,好吃好吃。 接过没吃一口都觉得好吃,这一顿下来,平时一向饮食有度的小五殿下这下子是被撑的够呛,最后还得在小厮的搀扶下才能站起来。 而无忧吃完饭,看着宁子晨一会,才对君媱说道:“娘,无忧这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君媱叮嘱道:“青龙,照顾好少爷。” “是,夫人。”青龙淡淡点头,就跟着无忧离开了。 等儿子离开,君媱这才站起身,对宁子晨道:“给我过来。” 宁子晨虽然肚子已经很饱了,可是这嘴巴还没饱,如果不是实在是吃到嗓子眼,他非要继续吃一顿不可,现在见君媱叫他,正好他心里也有疑惑,不问不行,他晚上会睡不着。 旁边无忧的书房里,君媱待宁子晨一进来,她就恶狠狠的说道:“你小子给我把嘴巴闭紧一点,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子晨没想到这一进来,啥话还没问呢就被威胁了,不过君媱的态度也让他肯定了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正是他最最敬爱的皇叔。 “唔,皇婶。你,你你,你居然威胁子晨!”他嘟起粉唇委屈的看着君媱。 君媱汗:“别来这套,总是给我把嘴巴闭紧了。” “是,皇婶说啥就是啥吧。”宁子晨收起嬉皮笑脸,正色的看着君媱说道。 “看来你的处境并不是很好啊,居然能溜出京城。”宁月谨清冷的人,能让他上心的人必定不简单,而这个小娃子,那隐藏在眼底的坚定和聪慧,让她打从心里赞赏。 “皇婶说啥呢,子晨可是个乖孩子呢,和父皇说要出来游玩,父皇就答应了。”他冲着君媱笑嘻嘻的眨眨眼。 君媱敛眉,想到宁月谨身上的胆子,不禁有点担心。 “看来,那个人的日子也不多了啊。” 能让宁月谨做出反常举动这只能说明朝堂局势不稳,而在这个时候这个小家伙溜出京城,是不是说明他在京里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会不会给这个安静祥和的农家小院带来什么变化。 希望一切如常。 ------题外话------ 一更送上,晚上九点左右二更。 064,叉鱼 梅花山庄,小梁子站在书房门前,看着很安静,实则心里快要急疯了。 这殿下去住到别人家里,只带了王爷身边的一个小厮,可是他才是殿下身边的大太监啊,这出去咋能不带着他呢? 终于在看到回来的苗若后,小梁子憋不住上前拦住他,皱着脑门子问道:“苗侍卫,您问问王爷,为何不让奴才跟在殿下身边啊?”这殿下不带他在身边,早晚洗漱穿衣啥的,这不是都不方便么。 苗若淡淡看了小梁子一眼,道:“若是殿下身边有你跟着,用不了多久全部人都会知道,殿下是宫里的人了。” 平常的人谁会用太监啊,除了皇家人谁敢用啊。 “啊……”虽然说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他就是不放心嘛,殿下才那么小,在他刚进宫的时候,就是跟在殿下身边,这一不在眼前,他这心里就是悬着放不下。 “所以,这段时间就安心在庄里呆着,殿下那边自是会有人伺候。”再说,依着夫人的性格,想要在她家里白吃白喝,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君媱家里,此刻宁子晨正被君媱带着站在新开出的角门前,看着那边正在忙活的热火朝天的建筑场面。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宁小殿下好奇的问道。 “盖房子。” “咦,房子就是这样子盖的么?那宫里的也是?” “自然是,你以为是自己窜出来的?” 宁子晨看着君媱那赤果果的鄙视表情,不禁委屈的噘嘴,嘟囔道:“人家不是不知道嘛,难道皇婶天生就知道孩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君媱瀑布泪:知道哦,她相信每个孩子都会问过这个问题。 不过…… “谁告诉你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宁子晨眨眨眼,“是子晨宫里的嬷嬷哦,难不成那嬷嬷是骗我的不成?” 嗯嗯,是骗你的。 “也不算是,你早晚会明白的。”这就是个没娘的孩子啊,宁月谨那个误人子弟的家伙。 “皇婶就不能现在告诉子晨么?”他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所以皇叔最喜欢他了,现在虽然皇叔有了孩子,不过他可不管,大不了多疼几个,更何况那个小不点,和皇叔总感觉很像,他也很喜欢。 还有那个小姑娘,真的好漂亮哦。 “皇婶,以后让小堂妹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很疼爱她的。”他扬起明媚的大眼,看着君媱。 君媱还在想着前面的那个问题,这个孩子就突然跳到了这个话题,而且还是极具爆炸力,差点没让君媱翻了白眼。 “想的美,我的女儿才不会嫁给你。”她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顺带附送了宁子晨一个白眼加一个爆栗。 宁小殿下不懂了,摸着头问道:“为什么不同意?好歹我也是殿下啊,到时候小堂妹就是皇妃了,说不定还会成为皇后呢。” 虽然她还小,不过她可以等哦,这有什么关系嘛。 “你们这是近亲,近亲结婚对子嗣不好。”古人啊古人,还真是简单,喜欢就想娶回家,只要不是亲娘和亲妹妹就都可以。 “这有什么关系?皇婶,子晨很喜欢小堂妹呢。”那么小,那么软,那么可爱,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君媱不客气的伸手在他鼻子上捏了捏,冷声道:“臭小子,别拿喜欢当借口,喜欢也不行,堂妹就是堂妹,怎么可能成为妻子,这件事情要是你再敢提,小心我走的你爹妈都认不出来。” “子晨只有父皇,没有娘哦。”他睁着大眼道。 “那你娘呢?”后宫的女子,应该是早已经黄土一杯,埋骨地下了吧。 “被皇后娘娘毒死了呢。”宁子晨表情很平静,甚至唇角都带着淡淡的笑,似乎是察觉到了君媱的诧异,他抬头看着君媱,说道:“子晨亲眼看到的哦,就因为父皇那一晚来母妃宫里用晚膳,所以父皇一走,皇后娘娘就给了母妃一碗汤,然后母妃喝碗就再也没醒过来呢。” 抬手将那个虽然带着笑,可是眼角却噙着泪水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君媱这心里的有点不是滋味,皇家的孩子,总会有各种无奈和心酸的。 “你恨她吗?”她轻声问道。 “不恨,因为她早在几年前就死在了敏贵妃的手里。”怀里的小人儿摇摇头,然后伸出手圈住君媱的腰,总感觉她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和皇叔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和乳娘的味道也不一样。 “敏贵妃?”总觉得一瞬间好似从田间地头到了后宫阴谋之中似的。 “嗯,敏贵妃哦,我听宫里的很多奴才们说,敏贵妃是父皇最喜欢的妃子,不过她也在前段时间被父皇送进了庵堂,很奇怪是不是?” 看着那张黑白分明的眸子,君媱忍不住笑着刮了刮他的,“你还真是,居然就这么告诉我你父皇的事情啊,真是,有你这么在背后说自己父皇的么。” 宁子晨在君媱的怀里蹭了蹭,闻着她身上那淡淡的莫名香味,撒娇的说道:“这有什么,你是皇婶不是。” 君媱嘴角抽搐,她现在还不是啊魂淡。 “喂,别碰我娘亲,娘亲是我的。”远处一道稚嫩的呵斥,让君媱黑了面。 宁子晨抬起头,看着从远处跑过来的小丫头,超萌超级可爱,那红扑扑脸蛋,那精致的小脸,那因为气愤而嘟起小嘴,都想让宁子晨扑上去咬几口。 “那个巧儿妹妹,别生气,哥哥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吧。 “喂,别随便叫我妹妹,我只有一个哥哥。”居然敢抱她的娘亲,要知道自己的娘亲只有她和哥哥可以抱,除了他们谁都不行。 宁子晨小嘴抿成一条直线,看着气呼呼的小巧儿,心里只觉得这件事不好办啊。 “可是,我真的是你哥哥啊。”别拿堂哥不当哥好不好。 “你才不是呢。”等巧儿一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君媱的大腿,看着宁子晨的表情,那就是小偷,要偷她的娘亲。 无奈的看着女儿一副护食的样子,弯腰在她小脑袋上摸了摸。 “不得没有礼貌,这段时间堂哥要在咱们家住一段时间,巧儿是小主人,要好好相处。” “可是……”巧儿抬头,撅起小嘴看着娘亲,她就是觉得这个小哥哥不顺眼,一来到她家,就抱着她的娘亲不放。 “巧儿妹妹,哥哥没有娘亲呢,好可怜的是不是?所以就抱一抱妹妹的娘亲,难道妹妹连哥哥的这点要求都不同意吗?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哥哥只好回去了。”宁子晨那张小脸如同变脸一般,瞬间就可怜兮兮。 巧儿眨眨大眼睛看着宁子晨,总觉得那张好看的脸特别的可怜,听说他没有娘亲,小巧儿这心里可不是滋味了,抬头看看自己的娘亲,再看看宁子晨,一想到要把自己的娘亲给他,她心里就不愿意,可是又觉得宁子晨真的好可怜啊。 “那个,要不,你就在我家多住下,巧儿会把娘亲借给你两天,就两天哦,多一点都不行。”她真的是表现的很大方了。 “嗯,多谢巧儿妹妹了,哥哥这心里可是舒服多了,毕竟没娘的孩子真的好可怜的。”上前,悄悄握住巧儿的小手,入手柔柔滑滑的,还软软的,真的好舒服哦,“等以后堂哥我回家,巧儿也跟着去我家玩玩吧?哪里可是有很多很多好玩的呢,保证让巧儿喜欢。” “真的吗?”听到有好玩的,小丫头顿时就来劲了,兴奋的看着宁子晨,一时间觉得他也挺好的,“娘亲也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了,到时候再带上无忧,咱们一起去玩。”看到她那张如同花一般的笑脸,宁子晨用绵软的稚嫩嗓音,缓缓诱惑之,徐徐进击之,然后…… 放在身边之!哈哈。 这么可爱漂亮的堂妹,想到将来有一天会便宜了别的小子,宁子晨这心里就难受,虽然皇婶不同意,可是皇叔同意就好啦,堂妹同意就好啦。 堂妹现在还小,正好可以培养嘛,等以后他天天陪在堂妹身边,到时候长大了,她自然就会喜欢上自己的,皇婶不同意能行嘛。 “好呀,娘亲,可不可以啊?巧儿要跟着堂哥去他家里玩啊,娘亲也去嘛。” 君媱看着宁子晨那张小狐狸般的笑脸,恨不得抬脚踹死这丫的,前一刻她家姑娘还是一副防狼般的态度,前后不过一两句话,这丫头就临阵倒戈了,就算是变也变的太快了吧。 “那个阿姨啊,听说后山桃花都开了,我带着堂妹去看看啊。”宁子晨发现君媱面色不善,忙拉着巧儿那软软的小手,迅速开溜了。 君媱看着那跑远的背影,道:“别太晚了,中午早点回来吃饭。” “知道啦,娘!”巧儿挥着手道。 小吴山,此时在春天算是很美的,桃花遍野,青草如席,那时不时映入眼帘的簇簇野花,含苞待放,都让这个春日上午,显得特别具有朝气。 “巧儿妹妹,你们家这片地真好看呢。”一眼看去很大,到处都是花花草草,虽然比不得宫里的御花园好看,但是这里却给人一种开阔舒适的感觉。 “有吗?娘亲说这里等着养上猪,还要养鸡呢,到时候这里才好看呢,等长大了还能吃肉,娘亲做饭可好吃了。”小丫头看到一簇橘色的花,上前伸手摘下,然后眯着眼四处看,摘了带回家送给娘亲。 “巧儿妹妹,你看那桃花开的多好。”宁子晨指着前面那一颗粗壮的桃树,密密麻麻的缀满枝头,甚是淡雅。 “嗯,很好看是吧,这可是我们家的哦。”小丫头很是骄傲的对他说道。 然后,宁小殿下就放弃了,这巧儿妹妹还太小,体会不出他话里的深意,不过没关系,等她再长大一点,她就定会明白的。 两人爬上山头,就看小吴山的另一边,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蜿蜒而过,再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和原野。 “巧儿妹妹,河里有鱼吗?咱们去看看啊?”宁子晨指着那条溪流,兴奋的说道。 御花园的碧波池里面就有成群的锦鲤,这里应该也是有鱼的吧?正好捉了带回去让皇婶做了吃。 “有的吧,我不知道,不过以前娘亲就在河里抓过哦,还好多呢。”巧儿说道。 “那好,那咱们就下去看看,万一捉到了鱼,就让你娘做了咱们吃好不好?”拉住巧儿的小手,他指着下面那条河说道。 “好啊。”小姑娘点点头,任宁子晨拉着她慢悠悠的往山下走。 等两人来到河边时,小姑娘已经是累的额头冒汗了,宁子晨却依旧神清气爽,毕竟这么短的距离,对他这个高手来水,小意思。 不过,当两个小家伙看到这条河之后,却没有一人先动,之后宁子晨问跟在身后的随从道:“景横,咋办?” 景横默,殿下哎,你说你啥都不会,带着人家小姐来河边抓什么鱼啊? 景横随后啥也没说,转身走到一边捡起一根稍粗的树杈,抽出腰间的佩剑,几下就把树杈削的干净,顶端尖尖的。 “主子,用这个吧。”把手里简易的鱼叉递给宁子晨,道。 宁子晨接过来,打眼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该如何用,就把巧儿放到景横身边道:“看住巧儿,别让她乱跑掉河里。巧儿,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哥哥去给你叉鱼哦。” “好,哥哥要注意哦,别掉进河里,现在可冷了。”小丫头乖巧的说道。 “嗯嗯,放心吧,哥哥可是有武功的人呢。”那么弱智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让它发生。 说着,拿着自制鱼叉,就跑到了河边,这条河可是比君媱家后面的宽很多,水流也湍急很多,深度也不浅,但是清淩的河水依旧能看到河底,偶尔也会有鱼从中间悠闲游来游去,不过最开始宁子晨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多少次都叉空,他每“哎呀”一次,小姑娘就在旁边咬牙叹息“好可惜”,巧儿妹妹越是这么说,他这心里就越着急。 看到河中间有一块大石头,宁子晨想也没想,脚尖轻点飞身落到了上面。 景横看着那只能堪堪站住两只脚的石块,这是担心的上前两步,可是又看到小小柔柔的小姑娘,忙停住了脚。 “主子,要小心啊。”那河中间的石头常年手河水的冲刷,早已经滑不留手,这一个弄不好会掉进河里啊,淹死倒不至于,可现在毕竟是初春,还冷的很。 “放心吧,你不用管我,照顾好巧儿就行。”果然,站在这里就是好,四处一看,就能发现不少的鱼。 看着宁子晨站在那块只能放下两只脚的石头上,巧儿心里也有点担心了,冲着他喊道:“哥哥,你要小心啊,千万千万别掉进去。” “哎,放心吧巧儿,我捉几条大鱼,中午咱们加菜啊。”宁子晨举着树杈,冲着巧儿挥舞着,看着站在旁边的景横心里直哆嗦。 宁子晨说完,就看到从一条缝隙中游出来的鱼,那个头,让他的眼神都亮了。 抬头冲着巧儿指指河水,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着巧儿小心翼翼的捂着小嘴的可爱样子,宁子晨勾唇一笑,举起手中的木叉,冲着那条犹不知危险的鲤鱼,就刺了过去。 “哇,巧儿你看,大不大,大不大?”就着个头,绝对能做一碗超级鲜美的鱼汤。 巧儿看着举着叉子的宁子晨,尤其是那叉子顶端那很是肥硕的鱼,一下子就乐坏了,拍着小手不断的蹦着跳着。 “哥哥好厉害,好大的鱼啊。” “是吧……哎哟,这该死的鱼,哎哟……”剧痛让那条鱼不断的挣扎着,然后带着淡淡腥味的水珠甩的宁子晨脸上到处都是,这家伙还笑着抬起衣袖擦擦脸,然后…… “主子!”景横飞身冲上去,因为那块石头很滑,借力也有点困难,若是他不及时,估计今天小主子恐怕…… “噗通!”一声很干脆的响声,接着就是巧儿的尖叫。 “主子,您没事吧?”景横这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说吧,既然捉到了鱼就赶紧上岸啊,现在好吧,掉进去了,湿了。 感受着冰凉的河水透过衣衫渗进皮肤里,宁子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看着巧儿那吓得不轻的样子,他站起身走上岸,接过景横递过来的外衫披上,对巧儿道:“看你吓得,没事,咱们回去换件衣服,反正鱼是抓到了,中午回去加菜,巧儿可要多吃啊。” “哦,嗯!”小丫头看着那湿漉漉的宁子晨,这虽然不是她掉在河里,却从心里觉得冷,忙拉着他湿透的手说道,“咱们赶紧回去吧,暖和着,哥哥的手好冷啊。” “哎,现在就回去。”招呼景横道,“景横,抱着巧儿咱们走。” 真的很冷,这要是走回去最少也得需要两刻钟啊,他熬不住,轻功虽然还不是很厉害,这样一路飞奔回去,却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主子。”景横一把将巧儿抱在怀里,然后跟在宁子晨身后,施展轻功离开了。 当然,宁子晨临走时绝对没有忘记那条鱼,这可是他的劳动成果啊,带回去让皇婶做了,给巧儿妹妹吃。 ------题外话------ 今天先五千一更吧,明天阿妖要回去了,到时候就可以正常更新了,这几天比以前每天两万更都累。明天更新会在晚上,正常更新将会在后天开始。见谅。 065,欢快 三人回到家,已经临近午时,门前春兰正在张望着,看见巧儿他们回来,忙上前迎了过去,看见宁子晨那湿漉漉的发,惊得小嘴都圆了,随后就紧张的看向巧儿,看到她身上很干燥,并没有宁子晨那般,这才放了心,从景横怀里加过巧儿,抱在怀里。 “小姐,你可吓死婢子了,没事吧?”然后问宁子晨道:“宁少爷,您赶紧进屋去洗个热水澡,婢子去给您放热水,可别着凉了。” “嗯,谢谢春兰姐了。”宁子晨冲着春兰萌萌一笑,引得春兰眼睛都泛着粉光。 “谢啥,哪里有主子谢婢子的,宁少爷以后可不得这么说。”春兰轻笑,抱着巧儿就往家里走,这眼瞅着都要吃饭了,老夫人担心小姐,让她在门口守着。 宁子晨带着湿透的身子往屋子里走,就看到端着她正和端着一个白瓷海碗婆子走出来的君媱。 君媱看到全身湿透了的宁子晨,顿时就愣了一下,然后走上前,抬手摸着他打成缕的发丝,赶忙拉着他往无忧的屋子里走,“你这孩子,这是去做什么了?下河摸鱼啦?怎么湿成这样啊?这么冷的天,可别感冒了啊。” “感冒?”虽然欣喜于君媱对他的关怀,可是这个皇婶总会冒出一些各种让他听不懂的话。 又是阿姨,又是感冒的。 “别染上风寒,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君媱算是一路拎着宁子晨进了儿子的洗浴间,然后让他进去,之后就让景横取了他的衣服送进去。 上房,此时的杨氏听了春兰的话,正抱着巧儿询问着宁子晨的事情,听到为了抓鱼而落水,这心里就担心那孩子在这抹冷的天,会不会感染了风寒。 “兰香,去让厨房给那孩子熬完姜汤,病了可不遭罪么。” 秦婆子淡淡笑着福身:“老奴这就去。” 等秦婆子出去,杨氏抱着外孙女问道:“巧儿没吓着吧?” “没有啊,巧儿一点是都没有。”有事的是子晨堂哥才对。 “那就好,可吓死外婆了,以后可不能去河边玩了,万一不小心掉进去可咋办啊。”杨氏这心里还在噗通呢,女娃子才多大啊,那河水可不浅,这万一要是出了啥事,她这还不得跟着去了。 “没事的。”君媱掀开帘子进来,看着活蹦乱跳的女儿笑道,“小孩子,活泼点好,以后总不能只做个在家里做绣活的女子吧。” 未来说不好,可是她想要自己的女儿能够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拿得起算盘,掂得起金银。 “做个只能做绣活的女子咋啦?十里八乡的那个女子不是这样的?”杨氏不赞同的看着女儿。 君媱笑笑,没有再和她说什么,女儿的教育她自然会抓紧。 等宁子晨换好了衣服出来,秦婆子已经端着一碗姜汤递了上去。 “喝了吧,免得染上风寒。”君媱说道。 宁子晨接过来,问道那刺鼻的呛辣味道,小脸顿时就皱了起来,不过看着君媱那一副根本就不和你商量的样子,只得捏着鼻子,仰头灌了下去,喝完之后,皱着小脸把碗递给君媱道:“阿姨,水,水水。” 真是,这和他以前喝的药完全不一样啊,怎么这么辣呢。 君媱几人看着宁子晨这可笑的样子,不禁莞尔,然后给他倒了一碗温水,他赶忙咕咚咕咚灌下去,之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好难喝。”宁子晨吐吐舌头,然后看见窝在杨氏身边的巧儿,冲着她帅气一笑,“巧儿妹妹,咱们去看看那条大鱼啊?” “好。”小丫头也正无聊呢,那绣活她是真的不喜欢,再说外婆会做,娘亲也会做,她也就不喜欢了,反正平时什么都有人给她准备,而且娘亲说,女子就算不会绣活以后也会有男孩子喜欢的。 待两个小孩子出去,杨氏在一边摇头叹息:“这个丫头,听见玩的就啥都顾不上了,你说你也不管管她,这长大了以后咋办啊?”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人生不过几十年,开开心心随着自己的意思过下去,岂不是很酣畅?艰难是一生,闲适是一生,何苦要和咱们这样辛苦忙碌,再说了,咱们这样忙碌还不都是为了孩子么。娘,您说,如果是您的话,您想咋过?”这里不是现代,那种女孩子撑起半边天的事情极其罕见,而所谓入乡随俗,她不过就是希望自己这个娘亲以后就是女儿嫁到夫家的坚实后盾,她可以为女儿选一个满意的丈夫,却不一定能选一个满意的婆婆,能找到满意的婆婆,就不一定有满意的丈夫,同样都满意,就怕女儿不满意,不过君媱的想法就是,丈夫必须要对自己女儿好,而且还要有主见,如果嫁到夫家让她女儿受了委屈,那么她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说的是有道理,娘也想闲适的过一辈子,可是说是这么说,在自己身上咋苦都行,这放在孩子身上,就想让她们学学咱们的经验,就算以后用不上,也当个提了个醒不是。”杨氏心里也明白自己可能是宠溺两个外孙太过头了,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她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孩子了,而君媱在她最重要的几年,他们并没有陪在她身边,而如今这两个小家伙的成长,可是有他们的全程参与,这怎能不让他们更加的珍惜。 “我明白,谁让我也是做娘的呢,更何况是你这个外婆了。”君媱笑着说道。 “可不是,这天下,也就做娘的是最难的了。”杨氏感叹,“这几年,娘看着你过的那么苦,娘这心里说不出有多难过了,好在老天有眼,如今你能过上好日子,娘也就放心了。” “放心吧,以后咱们家只会越来越好。”君媱安慰她,然后问道:“这都快吃饭了,爹还耗在鱼塘呢?” 这段时间,君正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鱼塘上,每天天不亮就过去,一天三顿饭之后的全部时间都耗在了鱼塘上,君媱心里明白,她这个爹就是怕她这次养鱼养砸了,到时候他们一家就会成为整个泉水村的笑柄,而她君媱,更将会被一些暗地里看不起自己的人,不知道怎么嘲笑呢。 “可不是,吃完早饭就走了,还说等过段时间就去鱼塘旁边盖个房子,晚上他就去守夜,免得有人晚上去偷鱼。”杨氏碎碎念道。 君媱不禁摇头,“那鱼要秋天才能出塘呢,爹他也太着急了。” “谁说不是,不过你爹说了,等放上鸭子之后,咱们养那多能卖掉吗?”这鸭子吃起来总觉得没有鸡肉好吃。 “咋不能买掉啊?鸭子可是比鸡好吃的多,鸭子全身上下都是宝,放心吧,肯定会卖的比鸡都要好。”她就特别喜欢吃咸鸭蛋,那冒着金色油渍的蛋黄,看着都格外的有胃口。 “是嘛?那可等着尝一尝,你这丫头做的菜娘就是爱吃。”这段时间,君媱虽说做饭少了,可是每当这丫头有啥好吃的菜了,总会亲自做上几样缓缓口味,如果觉得好就会写成食谱送去福运酒楼。 旁边的屋子在一点点的盖起来,格局和这边不一样,但是却同样都建了地龙,那边是给春兰他们住的,分为东院和西院,东院住男仆,西院住丫头婆子,两个院子中间有一个挺宽敞的大院子,可以在中间晚上溜达,而且还有一口井,这也方便了丫头们平时洗衣用水什么的。 这天,随着屋子的建成,君媱也已经看过了,看到身后几个丫头那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禁戏谑道:“以前你们没住过比这里更好的房子?看你们一个个乐的,不像话。” 夏月俏生生的看着君媱,笑的那叫一个欢快,“东家哪里的话,这里可是让婢子们都当成了自己的家啊,这自己家里盖新房,还是给婢子们盖的,哪里能不高兴啊,东家对婢子们好,婢子们这心里不高兴,那不早被东家赶出去了?” “夏月姐说的对,秋菊心里也是特别高兴,如果不是东家在这里,婢子早就冲过去找自己的屋子在哪了。”秋菊个子小,却长得比夏月可爱,每次一开口,就是那可爱的小虎牙,甚是可爱,在这四个丫头里,春兰娴静,夏月爽利,秋菊可爱,冬梅柔软,算是各有千秋,在这栋温馨的小院落里,让所有的婆子汉子疼爱,不过短短半个多月,就在泉水村众人皆知,这段时间也有不少的青年更是偷偷摸摸的猫在君媱家附近,就等着能看一眼这四个丫头。 当然来偷看君媱的人可是没有,一是因为她名声不好,二是这个君媱模样只是清雅,比不得那几个丫头的五官更加的明媚精致。 “不着急,现在不过刚刚建好,等墙面都干了,你们就可以搬进去了,房间这么多,你们想怎么住都行。” “知道了,东家!”两个小丫头相视一笑,对那自己的房间可是充满了期待。 而泥瓦匠等人建完房屋之后,并没有离开,此时已经全部移到了小吴山上,将在那里盖工坊,一个培植蘑菇木耳,另外再加盖一个宽敞的屋子做腊肠。 对于腊肠,君媱开始准备大规模的生产了,只因为在青山镇的销路一直都很好,而且有的镇上普通人家也会去买来吃,所以君媱就想着可以卖成品腊肠,这样的话,相信卖的将会更加的好。 夜里,一家人吃完饭之后,无忧先是和宁子晨去后院跟着竹影学武功去了,巧儿则是去了无忧的房间练字去了,这是她最近很喜欢的事情,每次总会弄的全身都是墨汁才算完,为此可是累坏了几个丫头,那墨弄上去可是极其的难洗啊。 有时候君媱想,好在这时候的衣服多是绸缎为主,要是现代纯棉主打,你想洗掉更是难上加难。 “无忧,休息一下吧。”宁子晨收身之后,看着还在一边打坐的无忧说道。 无忧睁开眼睛,看着宁子晨那有点熟悉的脸,笑着点点头,那脸上两颗深深的小酒窝,看的宁子晨嘴角的笑容都灿烂了不少,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好看,果然他才是和皇叔最想的,他也就只有眼睛长得像皇叔,其实说白了,眼睛长得是像太后奶奶,只因为他曾经偷偷的看到过一副太后奶奶的画像,那双眼睛,可不就是与皇叔一模一样。 “堂哥饿了吗?”无忧问道。 “不饿,中午吃的可多了,你家的饭菜可是比我家的好吃。”宁子晨说的很干脆,“就我家的饭菜,虽然菜式很多,可是翻来覆去就是那几种味道,我早就吃腻了。” 无忧是不知道别人家的饭菜好不好吃,但是他娘做的确实很好,就连他的先生都有时候会让他偷偷带娘亲做的饭菜过去,虽然中午会凉掉,不过先生就算是中午热一热也愿意。 “那堂哥就在我家多住些日子。”无忧笑眯眯的说道。 宁子晨点头,“可不是要多住一些日子么,直到家里非要让我回去为止。” “什么事非要让你回去啊?你平时回去一趟,报个平安,再来我家不就好了?”无忧不懂,明明就是很简单不是。 宁子晨像模像样的看着堂弟,抬手拉着他的手往前院走,声音透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深沉,“哪里有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啊,我一回去说不定就出不来了,所以趁着家里没有人催促,我就多住,住到实在不能住了为止。” 到时候这一回去,必定是天启国天翻地覆的时候,皇叔让他偷偷来到这里,无非就是为了让他躲过那风云善变的宫廷争斗,毕竟当初他的皇爷爷听说就是在十几个皇子中争的头破血流给继承了大统的,可是到了父皇这一代,他却是因为无人继位而无奈登基,只因为皇叔无心皇位。 “没关系,如果堂哥不能在我家里住了,到时候堂哥要是想我,我回去你家里看你的。”小帅哥自然是不明白堂哥话里的意思,只当是他爹不让他出来。 “这个办法好,等到时候我定会接你和巧儿妹妹去我家里玩的,到时候我带你们玩遍我家里所有好玩的地方,保证你们喜欢。”他说着眉飞色舞,并不知道其实他对于那座皇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喜爱,却也并没有讨厌,但是一想到以后无忧和巧儿会在自己的带领下游玩自己住的皇宫,顿时觉得原来也是可以有点期待的。 “好啊,娘说等无忧长大了,就可以出去看看了。”小家伙兴奋的点点头。 这些日子,宁子晨都是和无忧睡在一起的,那张床很大,睡上两个小家伙完全不是问题,外间则是青龙和景横,这些日子在君家,大概是他们这辈子睡的最踏实的一段时间了。 这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在前世的君媱,在这一天总会去超市买上一点棋子,如果她的母亲还在的话,会在这一天用烤箱做上不少,闲时可以当零食吃,香香酥酥的,很是可口。 这是无忧自上学后,第一次休假,相对的几个小家伙还是很高兴的。 这天宁子晨和无忧刚起床,就看到君媱正在拿着一篮子鸡蛋往厨房里走。 “娘,你要煮鸡蛋吗?”无忧好奇的问道,自从拜了宋清尘为先生之后,这个小家伙也越来越有范儿了,说话行事都觉得压根就不像个四岁多的小孩子,话说从最开始就不大像。 “是啊,你们起来了,今天咱们做点好吃的零嘴。”君媱笑道。 “零嘴?好吃的?”宁子晨眼睛都亮了,然后跟着君媱进了厨房,就看到柯婆子和刘婶子以及几个丫头都在,甚至连巧儿这个小丫头也没落下,“阿姨,我们也帮忙。” “行啊,来吧。”君媱笑道,小孩子喜欢面团,就好比巧儿这个小丫头,有时候柯婆子在家里忙活面团,她也总会上来揪一块捏在手里玩,偶尔还会帮着做个馒头,虽然最后的样子不好看,却总是被她吃的津津有味的。 “哥哥,堂哥,你们也来玩面团啊。”小丫头忙起身给两人挪了一个位置,好让他们坐着。 等两人坐下,就看到君媱从旁边的大瓷盆里面拿出一块已经醒好的面团倒在案板上,这块面团是金黄色的,看上去光滑,还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味。 “东家,这面团里面使得糖和鸡蛋可是不老少,做出来肯定好吃。”刘娘子笑道。 “对呀,足足十二个鸡蛋呢,哎哟,三大勺糖啊,保证又香又脆。”柯婆子也是笑的合不拢嘴,看着那一大块金黄色的面团,就觉得口里唾液分泌的厉害。 “真的啊?这么多?”春兰几个丫头也是长大了嘴巴,这可是两大盆啊,而且他们虽然不明白东家嘴里的棋子是什么,但是只要听到好吃的,这段时间享受了口福的丫头婆子,可是对于君媱的手艺那是馋得紧。 “两大盆呢,咱们做完了之后,春兰你们几个再包一包,然后给山上施工的师傅们送去,这过节还在给咱们赶工,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一下。”君媱笑着说道。 “哎,放心吧东家,保证都给包的漂漂亮亮的。”几个丫头揉着手里面香软的绵软,笑嘻嘻的说道。 “娘亲,娘亲,给我一块,给我一块。”巧儿看着那面团,可是喜欢的紧,忙跪在椅子上冲着君媱伸手要着。 “好,给你一块。”从面团上拧下一团递给她,然后又送到了那两个小子手里。 “说是君子远庖厨的。”宁子晨揉着面团,好奇的很,却又要做做面子。 “等你自己做的东西,你会发觉特别的好吃。”君媱道,“不信,等做出来你试试。” 宁子晨不解,“这有什么特别的,我可真的要尝一尝。” 说着,三个小家伙就开始学着君媱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揉着面团,然后看见她用擀面杖将面团檊平,也是学起来。 拿起刀,君媱将擀好的的面饼,均匀的切成方片形状,然后弄到一边准备发好,之后就等着下锅。 锅里已经被烘干,锅里的活已经换了细细的枝条,原先的木棍已经不能用了,毕竟这也是一个细致的活计。 之后刘娘子就在一边添着细柴,君媱则是把已经发好的方片倒进了锅里,然后小心翼翼的翻动着,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渐渐的一股浓郁的香味从锅里传出来,勾动的在旁边坐着棋子的一干人都不禁嗅了嗅鼻子。 “娘,好香。”无忧笑着说道。 “嗯,等明天你上学的时候给先生带一些过去,平时你们休息的时候拿出来填填肚子。”君媱看着儿子那可爱的小脸,说道。 “好,先生可是念叨着娘做的菜呢,不过我就让先生嘴馋的时候去福运酒楼吃一顿。”小家伙皱着小鼻子说道,逗得君媱不住的大笑。 “阿姨,要不我待厨子过来,你教他几样菜,免得到时候我回去,就吃不到了。”宁子晨也跟着说道。 “怎么会吃不到,到时候阿姨做的菜在京城也能吃到,那里不是也有福运酒楼么。”君媱说道。 宁子晨噘嘴,“早知道是这样,我也开酒楼,就不便宜薛家小七了。” “哦,薛离尘是老七啊。”君媱道。 “嗯,是最小的,薛家全家上下都当成了宝贝,不过他平时很少在京城,就怕被他爹逼着成亲。”有时候甚至那个老宰相会在宫宴上亲自求皇上赐婚,却都被皇叔几个眼神就制止了。 宁子晨心想,虽然那个父皇大部分时候昏昏沉沉的,但是每次和皇叔在一起总会很高兴,笑声不断,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几个皇兄对皇叔如此防范的原因吧。 毕竟他们带给父皇的从来都是各种责骂,而能让父皇那么毫无禁忌大笑的也就只有皇叔一人能做到了吧。 ------题外话------ 今天就六千,公司有事情,明天补上,两万。别拍我,是真的事情多呀。抱歉了亲们,这几天阿妖不给力,明天就开始爆发咯。 066,父亲 随着一阵鞭炮的轰鸣声,腊肠作坊算是正式建好了,而在它的旁边,也有一大片简易的房舍,一排排的整齐排列着。 这一天,杨氏一家人也都来了,只除了还在镇上私塾上学的杨兴业。 “哎哟,这个作坊可真是大啊,媱儿,这不是以后俺家的猪长大了,也能卖到你这里?”说话的照例是行事利索的马氏,但凡是君媱家有啥大事,这个媳妇总会过来帮忙的。 “是啊,平安嫂子,你们养多少我就收多少。”君媱指着那一大片空空的猪圈说道。 “那感情好,既然这样今年俺就多养几头猪仔。”跟在马氏身边的一个年轻媳妇说道。 “平川嫂子也来了,进里面看看吧。”这个是马氏的妯娌,平时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 “行,俺就是听嫂子说你这里需要做活计的,正好俺在家也没啥事,今天就过来问问,还要人不。”每天三十个铜板,这一个月就将近一两银子绝对是个不少的收入了,而且也不耽误平时做饭啥的,所以她就和丈夫商量,也同意了。 “要,只要平川嫂子不嫌弃就行。”她笑着说道。 之后见到后面还有那么多人,马氏就拉着徐氏往里走,回头对君媱说道:“你就先招呼着,俺俩先进去瞅瞅。” “行,两位嫂子要是来做活计,就去里面报个名。” “知道了!” 后面陆陆续续的人也都来了不老少,里正家的,老君家林氏,等等几乎平时和君媱家有点交情的都来了,而就算是平时没有什么交情的,听说君媱这里收做活计的,每天三十个铜板,也都不少人过来看看,毕竟这工钱可是不老少啊,不耽误做饭啥的,每天还能赚三十个铜板,这村里不少的婆子媳妇都来了。 腊肠作坊占地也不过三亩,前面是作坊,后面一排是晾晒间,所以君媱想着就招上三十个媳妇子,每天做个几百斤,然后让距离这边并不算太远的酒楼,每隔几天就来取一次货,就可以了。 君媱家上房,杨氏正和华氏以及杜氏在说着话。 “瞧瞧媱儿那丫头,可就是个能干的,大姐可是享福了。”杜氏笑眯眯的说道。 “这还说不好呢,就说那个鱼塘吧,她爹天天守在那里,就生怕出一点事,如果吃饭时没人去叫着,估计也就觉不出饿了。”杨氏嘴上抱怨着,可这脸上的表情却是高兴的很。 “这有啥,女婿能上心,这可不是好事么。”华氏说道,现在对君正民是越来越满意了。 “哎哟,你看咱娘,这高兴的,可不是捞到了一个好女婿么,咱家姑奶奶过的这么好,娘可是放心了,免得看不到整天念叨着。”杜氏掩唇看着华氏,笑的合不拢嘴。 华氏嗔怪的睨了媳妇一眼,“你这泼皮,什么事都能让你说的这么不着调。” 看到老太太心情那好的样子,姑嫂两人这里也是笑的特别的开心。 无忧房间里,巧儿正在挥毫泼墨,宁子晨则是捧着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二月二那天他自己做的棋子,一颗颗的抛到嘴里咀嚼着,香香酥酥的口感,让他特别的喜欢。 虽然这棋子被他切的并不是很匀称,也是大小不一,但是果然应了君媱的话,自己做的吃起来会特别的不一样。 “巧儿妹妹,你这样会弄脏衣服。”那衣袖都落到砚台里面去了,哎哟,这姑娘,每次练字总会弄的全身黑乎乎的,虽然字迹是一点点的在进步,可是这弄脏衣服的本事,依旧让宁子晨看的咋舌。 巧儿停下笔,看着那已经被浸透了几分的衣袖,小嘴不悦的嘟起。 “冬梅,给我把衣袖挽上去。”她放下笔,对站在旁边研磨的冬梅伸出了小胳膊。 冬梅柔柔一笑,放下墨石,然后给巧儿把衣袖往上挽,小姐总是这样,虽然最开始她们想了很多的办法,但是她总是有各种办法能将衣服弄的黑乎乎的,有时候实在是洗不出来,春兰只得在衣服上绣上一些小花遮掩一下。 “折到这里。”巧儿指了指肩膀的位置。 “小姐不可!”这女孩子怎么能随便露肌肤呢,虽然小姐年纪还小,可是这旁边不是还有宁少爷么,绝对不可以。 “没关系啦!”今天娘交代下来的字还没有写完了,而且写完之后她还要跟着外婆去学做绣活,很忙的好不好。 冬梅见巧儿那不同意我就生气的样子,只得给她把衣袖折到了最上面,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小胳膊,粉嫩粉嫩的,如同两截新鲜的莲藕一般。 果然,宁子晨凑上前,甚至能闻到小丫头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乳香。 “巧儿妹妹,堂哥教你写字啊?”那小手小胳膊,感觉好似透明一般。 终于忍不住抬手戳向了巧儿的小胳膊,软软的,滑滑的,一按一个小坑,然后随着他手指收回,瞬间恢复平整,宁子晨觉得甚是好玩,我按我按我按按按。 “堂哥……你打扰巧儿练字了。”巧儿姑娘噘嘴,不高兴的看着在旁边添乱的宁子晨。 而冬梅则是看的直皱眉,这个宁少爷虽然是小姐的堂兄,可是也不能这样不知礼数啊,虽然小姐还小,可也毕竟男女有别不是。 “哦!”宁子晨讨了个没趣,只得重新坐回软榻,继续吃着他的自制棋子。 心里却在嘀咕着,这个小堂妹如此的可爱,他心里可是喜欢的紧,虽然想要让她做自己的王妃,可是他还不到成亲的年纪,要等也要等个好多年,正好他可以陪着她一起长大,让她身边只有他一个男孩子,这样长大之后,他就可以娶了小堂妹了,就算皇婶不同意,他可以背地里求皇叔不是么。 哼哼,别以为他不知道,皇叔每天晚上都会来找皇婶,偶尔还有几次在清晨的时候,才听到皇叔离开。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武功多高,而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半夜去出恭,看到皇婶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就想去看看咋还不睡觉,然后…… 君媱今天比较忙,叮嘱梁全在作坊里记下来做工的人,她则是急匆匆的冲着山下的鱼塘去了。 此时,君正民正站在杨槐安家的牛车旁,看着那一只只形态可掬的小鸡小鸭,这可是高兴的合不拢嘴,远远看到君媱过来,忙招呼她。 “过来看看,你舅送来的小鸡小鸭,你安排一下放到哪里。” “哎!”君媱快步走上前,就听到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当那一群群嫩黄色的小家伙映入眼帘,君媱恨不得直接抱几只回家当成宠物。 “每样一百只,这都是正月从村里收的,你外婆也看过,个个都精神的很,保证没病没灾的。”杨槐安笑呵呵的说道。 君媱点点头,“嗯,多谢舅舅了。” “嗨,谢啥。” “就养在这里?”君正民指指鱼塘旁边那里有一排简易的草棚。 “嗯,白天就让它们自己活动,晚上赶到草棚里就是了,这里水草都有,也不用喂,山上山下的能让他们吃的东西太多,而且鸭子的粪便还能喂鱼。这一百只小鸡,咱们就放到山上,就在作坊后面的那片荒地,哪里杂草多还旺盛,虫子肯定也不少,就每天晚上能赶到一起就行了。”君媱笑着说道,等到时候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啊。 当然她是不会只卖鸡卖鸭的,而是经过加工,做成好吃的各种菜肴卖出去。 “那行,鸭子我放了,你跟着你舅的牛车,往山里走吧。”君正民说着就一筐筐的往下般小鸭子。 “嗯,爹,这几天还是先喂着,毕竟还太小。”她嘱咐道。 “放心吧,爹有啥不懂的问你娘,她对这个可是最在行的。”君正民自豪的冲着君媱点头。 看到老爹那幸福的样子,君媱笑着摇头就跟着杨槐安的牛车往小吴山上走。 “媱儿可是真出息了,这才多少时间啊,就又是养鱼,又是开作坊的。”杨槐安说道。 “哪里有小舅说的这么好,不过就是不想再过苦日子了,以后总得给无忧和巧儿一个仪仗傍身不是。” “对对,那两个小家伙也是个懂事的。”杨槐安想到可爱的小娃子,就不禁眯着眼点头。 作坊后边,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里面有各种野菜,对于这些小鸡还有点勉强,所以这段时间还是需要人工喂养的,至少给他们一些玉米面,这般小的个头,也吃不了多少,能到了能自己啄食的时候,就不用再为了,只是山上这些东西都够它们吃的。 “小舅,全部放在这个鸡舍里。”说是鸡舍,其实就是用木头围起来的一圈而已,在里面有一个带棚子的窝,遮风挡雨的。 “行,你这地方没啥黄鼠狼的吧,可别让那些家伙给偷了。”杨槐安说道。 “没关系的,晚上都会圈起来的,别说是黄鼠狼了,就是老鼠也钻不进去。”君媱说道,这件事情她最开始当然想过,所以也做了加固,别看是用木头围起来这么简单,却间距都掌握的很好。 “这就好,去年你舅妈喂的小鸡,可是被偷吃了好几只,差点没气坏了。”杨槐安说起这事,还是忍不住笑。 “我可不想犯那样的错误。”毕竟小小的这么可爱,哪里舍得看到它们被黄鼠狼威胁啊。 “这段时间,你啥时候有空,让人去我那边拉野葡萄苗子吧,都开始长出来了,一片片的可不老少。” “真的啊?那我明天就让人去拉,要准备几辆车啊?”终于可以栽种野葡萄了吗。 “我家里有一辆,你再找两辆车吧,这样来回拉两趟,你那五十亩地也就差不多了,毕竟这种东西,能爬的到处都是,种的密集了,到时候收起来也是麻烦事。” “那行,就明天,我让我爹带几个人去你家,谢谢小舅了。” “行,我就在家等着。” 等所有的鸡鸭都处理好,杨槐安就赶着牛车下山了,而君媱则是来到了腊肠作坊,看到那报了名留下来的二三十个婆娘,有年轻的媳妇子,也有三四十岁的已经做婆婆的妇人,总之现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好奇和新鲜。 在一边看着账本的梁全看到君媱进来,起身拿着本子走过去,“东家,人都记好了,总共三十四人,家里也都问过了,平时农忙只是做饭,并不用他们下地,这样到时候也就不怕人手不够了。” 接过账本,君媱打眼看了一下,人还真是不少,而且熟悉的名字也能见到几个。 “各位婶子嫂子,我家作坊招工你们也都报了名,今天我就说说,咱们作坊是从明天开始上工,至于工钱,我要重新说一下,其实很简单,只是灌肠而已,本身说好的每天三十个铜板,这个就不算了……” “哎,为啥?君媱,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人群中有人不高兴的说道。 “就是啊,俺要不是听说每天三十个铜板,谁回来这里啊。” “别不是唬人的吧,这又是买地又是建作坊鱼塘的,是不是手里没钱啊?” 君媱深邃的眸子在几个抱怨的婆子脸上扫过,看到她们悻悻的闭上了嘴,抬手提笔在账本上划过。 “几个抱怨的婶子嫂子,你们回吧,君媱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她冷冷说道。 她这边话都没有说完呢,那边的几个婆子就沉不住气的开始抱怨,她绝对不会雇佣这种人的。 君媱的话,顿时引爆了一场争执,其中一个婆子冲出人群,叉腰站在君媱面前,脸色讥讽的道:“哟,好大的脾气啊,怎么,说你几句就不愿意啦?难道我们还说错你了不成?开始就放出话说是每天三十个铜板,如今这是做啥,我们都来了,名也写了,你这就要赶我们走?告诉你,没这么便宜的好事。” “就是,我们可是扔了家里的伙计赶过来的,你这说不要就不要?耍着我们玩呢?” “你们说完了吗?” “啪——”的一声,打开的账本被君媱轻轻合上,原本含笑的眸子此刻已经如覆寒冰。 “……你想干啥?怎么,说不过我们难道还想打人不成?”孙王氏眼神瑟缩了一下。 “呵呵,其实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才对,王大嫂,是你想做啥。”今天可是她作坊开张的好日子,她没想着来的人心里都是祝福她的,可是敢公然找麻烦,这可就是直接撞到她枪口上了。 “俺想干啥?”孙王氏眼神一闪,“俺能想干啥,俺可是平头百姓,你君媱是谁啊,可是咱泉水村头一份啊,谁惹得起啊。” “就是啊,俺本想着能在这里赚点钱补贴家用,谁知道居然是在唬人。”站在孙王氏身边的妇人回头对着其余的人说道,“好了,咱们都回去吧,人家可不是招人的,大概是想找白干的吧。” “确实!”君媱妩媚一笑,然后扫视了一圈,道:“就是白干的,你们若是有谁不乐意,现在就走,要是再敢有一句废话,我今天就让她们站着进来,爬着出去。” 说道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很是冷冽,虽然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 孙王氏的心不禁颤抖了两下,她可是没忘记曾经在这个小蹄子的手里吃过闷亏,那一次可是在家里躺了好几天。 “君媱才不是那种人呢,你们不愿意就自己走,别在这里瞎说。”马氏举着胳膊,冲着那个婆子喊道。 “我也觉得,嫂子这么说,就一定说明,君媱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徐氏和马氏的妯娌关系很是深厚,自然是站在她的身边。 林氏也冲着那人喊道:“二柱家的,今天是媱儿的好日子,你这要是不乐意就赶紧回去,别在这里瞎咧咧。” “切,俺就乐意说咋啦,别以为咱们村的人都是瞎子,果然是有啥样的婆婆就有啥样的媳妇,是不是也看上三房家的东西了,现在这么不要脸的上杆子往这个小蹄子身上贴,林嫂子,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吧,说不定她这钱是从哪里赚来的呢,别脏了你的手啊。”二柱媳妇边说,边不断的冲着君媱翻白眼。 君媱听到这番话,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抬脚冲着二柱媳妇过去了。 “我想我刚才说过了,谁要是不想在这里做工,却还废话连篇,我就让她站着进来,爬着出去,看来你是觉得我在说大话是吧?臭婆娘,我看着好说话,实际上……”没等二柱媳妇那变了的脸色有半点反应,一个响亮的耳光就在作坊里响起,然后就是一阵痛苦的闷哼,二柱媳妇已经被君媱狠狠的踹向了一边的墙壁,然后重重的落下,“我的手段有多狠,你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啊……” “哎哟妈呀,这打人啦……” 冰冷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梁全,把这个婆子给我扔出去。”拍拍手,状若无事般的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 “是,东家。”梁全眼观鼻走到二柱媳妇面前,拎起她的衣裳领子就往外走,站在门口一把就把那肥硕的身子给扔了出去。 之后梁全回到屋子对一众媳妇说道:“没听到我们东家的话吗?想离开的趁现在赶紧走,再说废话就不是这容易了。” 孙王氏的腿都软了,她想走,可是感觉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终于在努力了很久之后,才彻底的瘫坐在地上。 她害怕啊,刚才这一脚,看的她都要吓破胆了,二柱媳妇可是当场晕过去了,那一脚该多厉害啊。 “刚才几个乱放厥词的婆子,现在趁我心情好,赶紧给我滚,还有若是对我这里不满意的婶子嫂子,也请移步,我这里是作坊,是赚钱的地方,不是给各位家长里短的热炕头,还得找茶水和点心伺候着。” 随着下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先前的几个婆子现在则是灰溜溜的走了,中途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而因为君媱这一手,原本还在犹豫的几个婆子,也是交头接耳的离开了。 等最后君媱看余下的人都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而其中尤以林氏,马氏,徐氏,和另外两三个婆子为最。 其中就有平时能和巧儿玩到一起的田妞的娘,毛氏,是个很秀气的媳妇子,那一身雪白的肌肤,一点都不像是庄户人家的女儿,如果不是那粗糙的大手,君媱宁肯相信她是某个落魄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二婶,几位嫂子,你们肯相信我,我真的很感谢。”君媱看着站在一起悠闲含笑的几人,感激的说道。 林氏挑眉,“这有啥好感谢的,这么好的事,不用出门就有工做,还不耽误给家里做饭,咋能不来呢。” “就是,大妹子,可别这么说,这人和人也不是全部都一样,何苦为那些人生气。”马氏爽快说道。 君媱点点头,哪里是生气啊,就这点事情她就生气,还真是气性大,只是觉得烦躁而已,对于各种各样的小麻烦。 “继续刚才的话,每天三十个铜板,这只是最开始放出去的风声,其实我是想着按照工作量来定工钱的,这样就省的有的人手快,有的人手慢,这一样的工钱,有些人心里也不乐意不是。” “对呀,要是我干的比你多很多,还是一样的工钱,我可不心里不乐意么。”马氏点点头。 果然,有马氏在一边唱双簧,这就是好说话,虽然并不是她授意的。 “所以啊,咱们就按照斤两来算工钱,我这里不用你们做别的,就是往肠子里面灌肉,每一斤一个铜板,我曾经试过,最快的每天可以做六七十斤,慢点的也绝对不止三十斤,但是最开始总会是慢一点的,不过用不了几天,你们肯定会越来越熟练,这样你们做的越多,赚的也就越多,哪怕是每天一百斤,我也是乐意的。” 就是现代的计件工资,绝对人性化的管理理念。 “真的?”马氏眼睛顿时瞪大了,“能赚那么多?” “是啊,就连我娘做了几次之后,每天还能装五十斤呢,难道几位嫂子婶子还自认做活计比不上我娘?”君媱笑道。 “这可说不好,三婶子可是个能干的,不过我自然比不上三婶子,但是做个几天,四五十斤还是可以的。”徐氏柔柔一笑说道。 “要是真的这样,俺不是比俺老头子赚的多?”其中一个婆子笑道。 “可不是么,这个伙计还真不错,俺就试试。” “俺也觉得挺好的,那二柱媳妇还真是浮躁,也不听人把话说完。” “谁说不是呢,和她媳妇可是没少吵架,就那脾气,媳妇都看不惯。” “她那里是浮躁,明着就是来找媱儿麻烦的,她平时可是和王氏走的最近了,两人在一起可没少嘀咕别人的事。” 虽然有了十几个,可是剩下的依旧有二十一个人,这对于目前的生产要求,应该是绰绰有余了,等后来实在是忙不过来,大不了再招人,毕竟生产的数量还要看肉猪的数量不是。 “好,既然各位婶子嫂子都没意见,那么今天咱们就先回去,等明早吃过早饭再过来,咱们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晚点早点也没啥。”君媱说道。 “那行,那俺早上就早点来。” “俺也是。” “那俺就先回去了,不过那腊肠咋弄啊?” “这个没事,明天自会有人来教你们,很简单的。”君媱说道,然后才笑眯眯的目送他们离开。 待作坊安静下来,君媱对梁全道:“梁叔,这作坊每天的银钱结算就交给你了,一月给我看一次,另外若是别处的酒楼来取货,你就按照他们路程的远近适当的斟酌,实在是决定不下来,就找我说,另外刘婶子明早汇过来,里面的腊肠监工就让她做了,这个作坊以后会是咱们家最重要的一项收入,可要整理仔细了。” “放心吧东家,就那么好吃的腊肠,保证外面的人都会喜欢的,咱还是独一份不是,不好老奴都不信。”他这段时间在君家可是吃了不少,虽然对于吃食上面他心里有计较,但是谁让柯婆子和刘娘子的手艺好,哪怕就是大白菜也好吃,但也就是因为大白菜里面也会有肉,那味道自然是格外的好吃。 这吃的好,自然做起活来,就会特别的有劲,心情也就好。 君媱轻笑:“那就借梁叔的吉言了。” “不敢,东家好,老奴自然就好。”这就是他的为奴经验,卖身为奴,这东家一旦完了,他们岂能独善其身。 当天中午,君媱家的正屋可是热闹的很,杨老爷子举着被子和自己女婿喝的是面色泛红,那笑声就自始至终没有停过。 “舅妈,你真的不来啊?”君媱问道。 当初不是说好了,作坊建起来就让她来帮忙做个管事么,谁知道杜氏却拒绝了。 “不来了,如今家里虽然不富裕,可是也吃得饱穿得暖,舅妈我还是在家里照顾你外公外婆就好。”杨家就她这么一个媳妇,虽然有时候也孤单的慌,不过正是因为一个,公婆对她才格外的好,这让她觉得很满足了。 “那梦妮呢?要来大姐家里么?”君媱问旁边的杨梦妮,如今她可能是心情舒畅了,身子虽然还是纤细,却比以前红润了很多,看起来很是秀美。 杨梦妮偷偷看了一眼杜氏,见她没有任何的不悦,这心里也在犹豫,想来的可是又想在家里陪着爹娘。 “大姐,我还是在家里吧!”最终还是决定不来了。 “为啥?舅妈不让你来,还是舅舅不让?”君媱不解,不就是来她家住着么,咋就一副入狼窝的样子。 “不是的,只是梦妮身子骨不甚好,来了也帮不到大姐的忙,只是添乱罢了。”她虽然身子骨打好,但是却也不能过多的忙碌,否则心口还是会憋得难受。 “你这个小丫头能有啥乱给姐添得,再乱还能乱的过你小外甥?就这个小丫头才是真真的给你姐我添乱呢。”君媱抬眼看着正在冬梅照顾下吃饭的小丫头,今天中午有鸡肉,而这个丫头格外喜欢吃鸡腿,看看那手,冬梅都忙不过来。 以前虽然也会偶尔弄脏衣服,好在却并没有什么油渍,如今家里几乎天天鱼肉,这个小丫头可是日渐圆润了,如今那张小脸早已经不见了枯黄,完全就是一颗熟透的苹果。 宁子晨并没有出来用饭,而是和无忧以及宋清尘聚在了无忧的屋子。 因为今天家里来客人,所以君媱就让刘山早上去镇上知会宋清尘一声,顺便也请他过来吃顿饭,谁知道宋清尘看似一副世外隐修一般的人物,听到有好吃的,二话没说就上了刘山的马车,跟着来了。 当在无忧房间看到宁子晨的时候,宋清尘可是大吃一惊,虽然为官之时曾经见过五六岁的宁子晨一次,但是如今再见,依旧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只因为他的相貌,除了眼睛,和当今的皇上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神似曾经的太后娘娘。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翰林院大学士啊,没想到居然隐居在这里,还做了我堂弟的授业恩师。”宁子晨瞪大眼睛看着宋清尘,对这个人很有好感,这气质,啧啧,哪里像是一个凡夫俗子啊。 “……堂弟?”宋清尘咂舌,堂弟?他的这个学生真的是谨亲王的儿子? 宁子晨看他吃惊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是啊,难道宋先生觉得不像?” “不,像,很像!”宋清尘摇头,年轻时的谨亲王他见过,和自己这个学生那是八九分像,只是却因为谨王的性格和名望,让他一再的在心里否认,总觉得谨王是那种仙儿一般的人物,如何能有儿子,而想到他和女子……宋清尘心里就一阵别扭,无法想象啊。 “是吧,第一眼看到就觉得神似了,虽然如今看起来有些差距。”宁子晨冲着宋清尘眨眨眼,“宋先生可要多多照顾。” “这是自然。”这个孩子悟性极高,很多东西都会一点就透,而且有的不明白的也不会故作高深,这让他如何能不喜欢,甚至还有点后悔当初说不让他参加科举的事情,如今看来,并没有任何的障碍,他的父亲本身就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就算是不用参加科举,想要入住朝堂,也是易如反掌,而且这个一人之下的一人,还有待商榷,毕竟当今皇帝虽然平庸,可是对待谨王,那可绝对是兄弟情深。 “宁少爷,不知以后宁家的家主是谁?”这句话宋清尘不得不问,他看似淡薄,无心仕途,可是却对天启国的情势,很是关心的,毕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宁子晨给无忧夹了一块鸡肉,然后抬手让旁边的景横添了一碗汤,舀了一勺,放在嘴里细细回味,不禁眯起眼睛心满意足,这是皇婶的手艺,绝对错不了。 “自然是能者居之,如此简单的问题,宋先生应该看得透才是。”宁子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宋清尘。 宋清尘脸色一僵,然后就有点激动了,只因为那句“能者居之”。 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必然会引起极大的轰动。 这个小殿下果然是不简单,看来他对于那个位置是势在必得,而如今能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能和自己的学生称兄道弟,再想到无忧的身份,宋清尘的心里不禁有点蠢蠢欲动,这是不是说明,那个天神一般的王爷,是站在五殿下身边的。 “少爷说的是,是老夫愚钝了。” 无忧抬头看着自己老师,最后把眼神落到宁子晨脸上,笑着问道:“堂哥,看来你家真的很厉害,居然连谁做家主我老师都关心,那堂哥能告诉我,我的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么?” 宁子晨听了,那嘴角的笑容可是瞬间就咧大了。 “你爹啊,那可是整个天下最厉害的人了,也就是说,天下无敌,无人能敌,总之你自己想吧,这样的爹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就让你摊上了,你说你运气好不好?” “嗯,好!”无忧听了,闷声闷气的点点头,随后小眼神暗淡了下去,静默不语的低头扒着饭。 宁子晨怒,我都说你爹那么好了,你咋还不愿意啊?是不相信你这个堂哥的话,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啊? “怎么不高兴?咱们兄弟还有啥不能说的?”你这样憋着不说,是想憋死我么,是这个意思吧。 “也不是!”小家伙摇摇头,随后抬头看着宁子晨,那小眼神,失落的让宁子晨都觉得难受了,“只是娘亲说,我爹已经死了,刚才听堂哥说,我的爹那么好,我这心里堵得慌。” “噗——” 两声喷饭声,让站在旁边的景横都差点站不住了。 “你说什么?你爹死了?说告诉你的?”宁子晨怒,简直是太过分了,谁那么胆大包天,居然敢咒他最爱的皇叔短命,真真是该诛九族。 “都说是,是娘说的。”无忧嘟嘴,原来他的爹那么厉害啊,让堂兄至今说起来都这么的崇拜,要是活着,该多好啊。 “放……别胡说,你爹还活着。”好险,差点就骂了皇婶,这被皇婶知道,他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活着?”无忧的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他在那里啊?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无忧长得很像?因为无忧不想娘,所以是像爹的吧?是不是啊堂哥?唔,唔唔……” 一连串的问题,整的宁子晨都不知道先说哪一个,只得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一个个的问,这么多,谁记得住啊。”睨了堂弟一眼,宁子晨这才松开手。 “还说着呢,肯定是不知道咋着得罪了你娘,你娘才告诉你,你爹已经死了,不过堂哥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你,你、爹、还、活、着,听清楚了?”好吧,宁子晨小盆友绝对是真相了。 “嗯,嗯嗯!”无忧用力的点着头,那小眼神里面的激动,都要拧出水来了,“那堂哥,我爹在哪里啊?” 虽然他可以忽略别人喊他“野种”,可是心里的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个还不能告诉你,你爹现在有事在身,等事情结束了,他肯定会回来找你们的。”宁子晨心里很明白,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事情,否则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能不能瞒得住,毕竟现在皇叔来江郾城监督煤矿,京里那几个皇兄可是都知道的,现在没监视,一是本事不够,二是宫宴之后父皇天天上朝,他们应付的有点吃力,不过万一知道了他们母子的存在,势必会成为皇叔的把柄。 “真的吗?”没有失望,只有满满的期待。 “当然是真的,堂哥怎么会骗你。”你可是皇叔的孩子啊,以后若是他做了帝王,定会让他们两个一生无忧,报答皇叔对他的关爱和栽培。 “嗯,我相信堂哥是不会骗我的。”无忧闪着大眼说道。 其实他是很喜欢这个堂哥的,甚至有一点点的崇拜,武功比他高,学问比他好,长得也比他高,而且字写的也比他好看,虽然他安慰自己,等以后他长大了,肯定也会做到和他一样的,但是现在不是没长大么,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总之他会努力的,做到和堂哥一样的好。 最近他的武功也有进步了,虽然轻功还做不到什么水上漂,但是却能够轻松的窜到房顶,竹影说这么短的时间,就有如此进步,是很厉害的,但是他不满意,只因为堂哥的轻功比他厉害的多。 所以,既然堂哥这么厉害,而且他的父亲也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他无忧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定也要博得自己的名声,让父亲知道他的儿子也是个厉害的。 看着低头扒饭,嘴角弯起的无忧,宁子晨心里暖暖的。 总觉得,这个小堂弟真的很好,他很喜欢。 当然,也超级喜欢小堂妹,就是皇婶答应他那个请求就好了。 头疼啊! ------题外话------ 一更送上,稍后会有二更。可能会有点晚,亲们明天看吧。 067,收获 下午,吃完饭没多就,杨氏一家人就回去了,而梦妮则是被君媱留在这里过夜,反正明天君正民等人也会去杨庄一趟,到时候再把梦妮捎回去就可以。 这一下午,君家人就没有一刻闲着,所有的人都在家里切肉,而君媱也是让刘山去镇上的福运酒楼,让曹掌柜的帮忙在镇上收成猪,至于杀猪的活计,则是找了几个屠夫,每人每杀一头猪会给五十个铜板,这也是很划算了,要知道有的能干的,每天可以杀十头左右。 关于腊肠的配料,在君家也只有刘婶子知道,所以等几个人把肉切好之后都会装满一个盆让刘娘子去配好调料放起来,这只是第一天,等到明天所有的婆子都来上工,就可以专门找出几个婆子切肉。 毛大飞是泉水村最出名的屠户,而他也认识几个手艺不错的,所以但凡是君媱家里有成猪,他们也都包了,只是剥皮而已,再将肥膘剔出来,将肉切成每块十斤八斤的就可以,这样简单的事情就能赚到五十个铜板,完全是很划算的买卖。 夜里,君媱洗漱完毕,正坐在屋里清算账目,最近又是一笔开支,建房屋上上下下的就花了近百两,虽然手里还有很多,却也想等着几天腊肉作坊进入轨道之后,就开始购买田地,现在开春了,很多人都开始种地翻地了,而她家还只有十亩地,这远远不够,再说乔叔的手艺的确是不错,一看就是那多少年经验的老庄家把式,君正民看了可是大家赞赏。 最后,还要托杨老爷子帮忙买几辆牛车,等家里地多了,总是少不了牛的,老爷子年轻时,可是走南闯北的,认识的人不少,其中就有卖牲口的,正好了。 买上良田,当然就要雇佣长工了,这又是一笔开支,当然也是必须的,否则那么多地如何能种的过来啊,当然也要雇佣一些婆娘,她还想着开一块很大的菜地呢,到时候就需要仔细点的婆娘来照顾。 “很忙?”宁月谨走进来,他这两天没有来,只因为这个女人说很忙,晚上别来打扰她。 “刚忙完,你吃过晚饭了?”君媱听见声音,回头看着他一袭墨色锦袍,站在门前。 “嗯!”虽然还是觉得她的手艺比较好,但是他也不挑食。 “做吧,我给你泡杯茶。”君媱站起身走到一边,然后去外间暖炉上去了水壶沏上热茶,这才回来坐下。 “累吗?”整天从竹影嘴里听到她忙的团团转,而且看到她最近也确实有点瘦。 “嗯!”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然后侧卧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看着悠闲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男人,连倒茶的动作都好似一幅画一般,这个男人还真是好看的过分啊,“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现在离不开我而已。” “有什么离不开的,如果人手不够,就再买一些,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他宁月谨的女人如何能如此操劳。 “人手确实不够,还想着这几天等事情轻松一点就买些良田呢,这长工总是需要的。”不好,不说累还可以,这一想还真是觉得全身都好似散了架一般。 “长工的事情交给我,我会让人给你办好的,这段时间你也别太累着。”看到她疲倦的神色,宁月谨撩袍起身上前,弯腰将她抱起来,走到床边放到里面,然后不意外的就看到了她可爱的小动作。 通过这段时间偶尔留宿,宁月谨发现这个女人有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睡觉的时候习惯在双腿间夹一样东西,可以是被子,可以是枕头,和可以是他的大腿,总之不夹着的话,这个女人能睡的翻来覆去。 看着转身冲着里面,抬腿勾住一条被子夹住的君媱,宁月谨只得无奈叹气,这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啊,一看就是个野丫头,那个女人家的睡觉会如此不雅观。 就得宁月谨准备脱衣上床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在走动,然后他的眉毛拧了起来。 放在衣服盘扣上的手收回,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这么晚不睡觉,过来做什么?”他看着鬼鬼祟祟的宁子晨,挑眉问道。 “哎哟……皇叔你吓死我了。”看到宁月谨,宁子晨拍着胸口喘着气。 “做什么?”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他这个时间还跑出来做什么。 “……我来看堂妹而已。”他才不会说是来头盔皇叔和皇婶的事情呢,否则非掉层皮不可。 但是说来看巧儿,宁月谨就不让他掉层皮了? 优雅的凤眸淡淡眯起一个摄人的弧度,看着冒出冷汗的宁月谨,宁子晨这差点没“嗷”的一声叫出声。 “那个,嘿嘿嘿,皇叔,其实也没啥事,就是觉得今晚月色很好,嘿嘿,嘿嘿嘿,那啥,侄儿回去睡觉了,我闪!”说完,催动全身的内力,拼了命的逃回了全员。 看着那抹狼狈的身影,宁月谨无奈的摇头,这个臭小子,定是最近他每出声,就得寸进尺了,他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哼,他的尾巴往哪里撅,他就知道他往哪里飞了,也不看看是谁教养出来的。 看他的女儿?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女儿今年多大啊?真是欠揍。 回到屋里,这才抬手脱去外袍,然后穿着中衣躺倒床上,把那个缩在里面的小女人一手捞过来,瞬间,她就舍弃了被子,直接将他的腿夹起来,然后缩在他的怀里,清浅的呼吸。 抬手冲着身后一挥,灯烛熄灭,室内陷入寂静。 次日,君媱睡的很满足的醒来,感觉全身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每天晚上宁月谨总会用内力给她驱散着体内的疲劳。 梳洗完毕之后,她去了全院,就看到无忧和宁子晨正在练拳,小小的身子在朝阳下,一板一眼,很是让人振奋。 “娘,早啊!” “阿姨早!” “你们两个早啊,练完拳就进来吃早饭吧。” “好!” 上房,巧儿正依偎在梦妮的怀里,两人不知道在说着啥,不过脸上都带着甜甜的笑。 “大姐,起来啦?”梦妮看到君媱进来,就笑问道。 “娘亲,今天巧儿起的比娘亲要早啊。”小丫头忙挥着手,冲着君媱邀功。 其实君媱也纳闷了,今天貌似她是起的最晚的一个,她也并没有偷懒啊。 “是啊,巧儿最勤劳了。”君媱冲她一笑,“梦妮晚上睡的好不?” “嗯,咋能不好,可舒服了。”杨梦妮笑着点点头。 “看你气色不错,这段时间看来舅妈是注意了你的饮食,怎么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对呀,这一个月都没有犯病,娘亲和爷奶都很高兴。”梦妮兴奋的说道。 “这就好,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来姐这里住几天,姐给你做点药膳补补。”因为药膳也是需要买药,而对于杨家人来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熬制药膳的火候很是将就所以君媱还是决定亲自给她做。 “嗯,我知道了。” 之后等两个男孩子练完拳,洗漱完毕,一家人这才开始吃早饭。 早饭过后,君正民就和乔叔个子驾着一辆牛车,然后带着杨梦妮和杨氏准备的一些礼物,去了杨庄。 “阿姨,我在家也没事,今天就和堂弟一起去书肆了。”宁子晨跟君媱说。 君媱想着这个孩子在家反正也没事做,而且去了之后也可以和儿子一起学习,也就点头答应了,之后两人上了马车,刘山也随后出了门。 “东家,都已经装好了。”门外,梁全走了进来。 君媱对刘娘子道:“刘婶,从今儿开始,你就在作坊里看着那些婆子吧,家里厨房有柯婶子就行了。” “哎,知道了东家。”刘娘子点头道,去年就听东家说了,要让她在作坊里管着,这种事情她自然是愿意的,反正都不算很累,只是每天给猪肉搭配调料,之后就让那些婆子灌进猪肠子里就可以。 梁全已经把昨天腌制好的肉搬上了平板车,之后就让他推着,自己则是和刘娘子一起往后面小吴山的作坊上赶去。 等来到作坊,就看到门前已经等了不少的人,看道君媱来,忙笑着打招呼。 “你可是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要去你家里喊你了。” 君媱笑道:“你们倒是真早,我家才放吃完早饭。” “这不是能赚铜板么,所以啊俺们就起的比平时早了很多,俺家老头子一听一天说不定能赚上五六十个铜板,今天居然还帮着俺烧火,可是稀奇了。”其中一个婆子笑着说道。 然后旁边一个很是富态的妇人打趣道:“哎哟,满贵婶子,满贵叔是不是要娶二婶子啊,才那么勤快。” “你这个小泼皮,咋乱说我打肿你那张嘴。”满贵婆娘并不见得生气,很明显是和那人很熟悉。 “就是,林嫂子,可别乱说,整个村子谁不知道满贵叔可是怕婶子怕的厉害啊。” “嘿,你这小蹄子,就你知道的多。” “哈哈哈……” 一群婆娘媳妇子的笑声顿时充斥着整座小吴山,就连旁边那小鸡仔的叽叽喳喳声都给压下去了。 “好了,各位婶子嫂子们,这是我家的刘家娘子,你们平时就喊她刘娘子吧,至于昨天说的怎么做腊肠,就让刘娘子教你们,当然还有切肉的,咱们这些人分两拨,今天做腊肠,明天就切肉,工钱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的,但是我唯一要求的一点就是,在作坊里必须要保持干净,毕竟咱们这做的吃食,不干不净的万一吃坏了肚子,这是给咱们砸招牌不是。” “嗯,你咋说咱们就咋做。”马氏说道。 “好,梁叔,把咱们准备的衣裳拿出来。” “哎!”梁全忙从车上取下一个包袱,然后放到君媱旁边的桌上。 君媱打开之后,就看到白色的围裙,白色的头巾,还有套袖。 “这是咱们的工作服,进入作坊的时候穿上,出去之前就要脱下来,而且旁边也准备的水盆和皂角,不管做什么,只要是碰了别的东西都要用皂角洗手,咱们一定要做的干干净净的。” “行,这样就算是以后咱们想吃,这心里也踏实不是。”林氏笑道。 “是啊,听说这腊肠可是好吃呢,上次俺去赶集,看到不少的人再卖,不过那生意就是比不上人家福运酒楼的,你说这可是秘方啊,岂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马氏利索的说道。 “君媱,以后咱想吃了,也能买回去尝尝不?” “当然可以,不过不用买,每月咱们作坊都会送给各位两三斤当作奖励了,毕竟是自己做的不是,总不能还不知道味道吧。”君媱笑着说道。 “这样挺好的,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马氏上前,从君媱手里接过一套工作服,就在刘娘子的示范下穿上了。 然后余下的人也都上前领了一套,穿上之后走到一边的水盆前,洗了手,之后就来到作坊中间的案板前。 君媱让刘娘子取来一盆腌制好的肉,然后取来一根竹管,外面已经削平并且打磨的很是光滑。 众人都围坐在刘娘子身边,看着她取来一圈猪肠,那猪肠已经清洗的很是干净,而且看着特别的薄,因为是猪小肠,所以对于这种肠子,一般的人都会割掉直接扔了,但是做腊肠,只有用这一种才是最合适的,以前也有用羊肠的,不过现在吃羊肉的人并不多,而且养羊的人也不多,所以根本就无法供应给君媱。 刘娘子将一截猪肠全部套在竹管上,然后用筷子夹起一些肉透过竹管塞进猪肠子里,之后再用筷子往里戳,当然不能塞得太多,免得会撑爆,也不能塞得太少,那样吃起来没劲道,不多不少的量其实很好把握,灌完之后用手摸一摸,感觉表面光滑,并没有太明显的凹凸不平就可以,之后边往里塞猪肉,边将套在竹管上的猪肠一点点的往下放,等塞满越半尺多的时候,将猪肠打结,这样一根腊肠就做好了。 众人看的很仔细,再加上平时都是在家里做法的好手,所以看了一遍,大部分人都坐回去准备亲自动手了。 “其实就是很简单,咱们的工钱是十天结一次,到时候每十天咱们会送所有人两斤腊肠。”君媱说道。 “哎哟,这么好啊?”徐氏看着自己嫂子笑着说道。 “可不是呢,君媱妹子可是个爽利的,你现在接触的少了,等再熟悉一点就知道了。”马氏凑到弟妹耳边说道。 “嗯,可是要多接触接触。” 另一边,一个婆子凑到林氏耳边道:“林大妹子,这君媱丫头一看就是个能干的,现在你家老爷子这心里不后悔啊?” 林氏淡淡一笑,“谁知道呢,反正也都这样了。” “也是,如今几个儿子也都分家了,还听说你家大哥在村中间找了个位置,准备盖房呢,这几天就要找人去忙活了。” “是嘛?这事俺可没听说呢。”要盖房子啊,是觉得在老君家呆不下去了? 自从老大家的拿走了他们的口粮之后,就不再去上房吃饭了,整天他们那屋里肉香扑鼻,可见是有了银子生活开始大吃大喝了。 林氏心里并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想看着他们等到没钱的时候该怎办,就钱氏那种人,绝对有了钱就吃喝挥霍的那种人,估计到时候没钱了,还要卖粮吧。 “哦,那你们二房不打算搬出去住?”就那个老太太可真不是好相与的主。 “搬啥啊,这样住着也挺好的。”林氏不以为意,她现在就想着赚钱,等自己儿子去参加科考的时候,能手头宽裕点,别到时候被人瞧不起,而这段时间,老太太也安分了不少,虽然偶尔想起大房还是会骂骂咧咧的,但是总归对她也并不是那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其实看看现在的老太太,也确实挺可怜的,几个儿子几乎和她都不齐心,大的不孝,老二是个没心没肺的,老三被她伤透了心,小的则像个水蛭一样,疯狂的吸着老太太的血肉,就等哪天老太太啥都没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那个妇人听到林氏这么说,也是叹了口气,随后就忙起手里的活计,不再说话。 一上午的时间,每个人的手头都不算是很快,多的弄了十几斤,少的只有七八斤,但是下午的时候却快了不少,等这一天下来,最多的灌了四十多斤,最少的也有二十七八斤。 下午临下工的时候,这些女人听到梁全的数,都是不禁满意的点头,第一天而已,等以后熟练了,肯定还是能更多的。 傍晚,被灌好的腊肠,在刘娘子的梁全的忙碌下,全部被挂进了旁边的晾晒间,这里有一排排的竹架,就是事先做好用来晾晒腊肠的。 等挂好之后,刘娘子就拿着一根针在每一根腊肠上面戳着针眼,防止在晾晒过程中猪肠破裂。 全部弄好之后,外面已经是黄昏了,刘娘子甩甩有点酸麻的手臂,对梁全道:“梁大哥,咱们回去吧,都到饭点了。” “嗯,大妹子先回去吧,我在看看这账本,马上就好了。”梁全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刘娘子只得走出作坊,拿着玉米面去鸡舍里给小鸡倒上了满满的一鸡槽,看着那一个个黄黄嫩嫩的小鸡仔,刘娘子美滋滋的下了小吴山。 今天,全家人都累的直不起腰,个个都忙的昏头转向,尤其是君正民三人,更是在一天的时间里,栽种了二十多亩的野葡萄,都在那片果林旁边的不远处,这还只是一半,明天还要使劲忙活,才能将剩下的二十多亩全部种完。 晚饭吃的很随意,君正民吃完就回屋睡觉去了,杨氏因为心疼,所以吃完也没有做绣活,而是进屋去给君正民揉肩捶背去了。 无忧和宁子晨依旧是凑在一起习字读书练武,每天就是这么几件事情,但是君媱却发现儿子的进步很快,不论都那个方面来说,都在以显著的速度不断的改变着。 三天后,第一天灌好的腊肠正式晾晒好了,而作为第一批的青山镇福运酒楼,大清早青云就驾着马车来了。 顺着蜿蜒的山路来到作坊,当青云看到那挂着一根根的腊肠,顿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好多!”这个屋子四面通风,走进去凉飕飕的,但是那腊肠就好似让人有种进了丛林的感觉,挂的很是整齐密布。 “这次曹叔让你带多少啊?”君媱问道。 青云从怀里掏出一白四十两银子,递给君媱道:“掌柜的说了,先待会二百斤,反正我们是离着君娘子最近的一家,啥时候没了就啥时候过来买,方便的很。” 君媱让梁全接了银子,然后让他和梁全一起过了秤,给他全部装进车里才说道:“青云啊,等下次来的让曹掌柜算算咱这里每天能卖出多少去,就算是零卖也是可以的。” “哎,知道了军娘子,放心吧,下次来保证告诉您一声。”青云笑眯眯的点头,然后就和君媱道别,驾车离开了。 在这之后,每天都有不同地方的马车赶来作坊,有江郾城的八个镇,还有附近四个大城的三四十家福运酒楼分店的车马赶来,这其中最少的都要买四五百斤,多的可能还会买上近千斤,当然那是离着君媱这里三天左右的路程,好在腊肠已经被晒干,经过简单的处理能放上十天半月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最开始的时候,君媱着实是忙的脚不沾地,但是等梁全慢慢的熟练了之后,君媱这才算是放松下来,反正每次有酒楼的马车来,都会三四个人,这样过秤的之后只要梁全在一边看着就可以了,而其中多点少点的也无所谓,毕竟君媱还是酒楼的二东家不是,也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敢在君媱这里找麻烦,毕竟所有的酒楼几乎都同时被东家给叮嘱过了,谁要是背着他找君媱的麻烦,全部滚蛋,说的可是毫不留情啊。 福运酒楼是全国第一大酒楼,这其中的工钱也是在全国来说最高的,谁没事会和银子过不去啊。 等到十天之后,正好轮到了第一次结算工钱的时候,这天下午君媱别的没干,就是坐在作坊里面的房间内,忙活着了,她在一边算着账目上的工钱,梁全则是坐在另一边,看着匣子里面那一大堆的碎银子和铜板,往每个荷包里面装着,等最后,君媱大约算了算,最多的这十天足足赚了七百个铜板,最少的也有五百多,可见都是一些手头快的媳妇,相差的并不大。 “梁叔,给每人称两斤腊肠,让他们带回去尝尝。”君媱笑着说道。 “哎,放心吧东家,都已经提前称好了。”梁全笑眯眯的说道。 来到君家现在足足一个月了,每天都很忙碌,但是每天都觉得特别充实,这段时间从他手里流过的银子足有几千辆了,要知道这才只是半个月的时间而已,这差不多每月能赚上近万两银子啊,虽然比在上一个东家那里要少,但这才只是开始不是,要知道福运酒楼全国分店九十多家,遍布天启国每个角落,这可是一笔绝大的生意啊,而且看现在的情形,稳赚不赔,这怎么能不让梁全激动不已。 “哦,麻烦梁叔了。”君媱点点头。 之后下午放工的时候,君媱就和梁全走了出来,看到那带着兴奋激动表情的众人,说道:“这段时间各位婶子和嫂子都很辛苦,而今天也是咱们发工钱的日子,我只能说,你们都很厉害,其中田家毛嫂子,平安嫂子,瑞祥婶子,还有几个婶子都赚了七百多个铜板,照着样子,每月二两银子呢,完全能让一家天天吃上肉都没问题。最少的这十天也有五百多个铜板,多的咱继续努力,少的咱们也别着急,只是刚开始,以后还能更多的。” 听到君媱的话,这些婆子媳妇可不都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了,这才仅仅十天啊,就赚了这么多,这不一个月下来,每人都赚上将近二两的银子啊,这绝对是一笔大数目了,要知道庄户人家一年下来能赚个五六两银子那也不少了,可是照着样子,她们一年下来,不得二十两啊,这怎能不让她们高兴。 “好了,等梁叔喊到名字你们就来这里领工钱,之后在刘婶子这里领腊肠,咱们做了十天了,你们总得尝尝不是,做法很简单,一会刘婶子会和你们说说的,都带回去给汉子和孩子们过过瘾,咱们这可是被送往整个国家的吃食啊。” “行,放心吧,君媱啊,就冲着能赚这么多钱,俺就比吃了这腊肠都高兴。” “就是啊,这带回去还不得羡慕死俺家那口子。” 之后梁全挨个念着名字,就只见一个个妇人上前拿了荷包,走到一边打开来细细的数着,数完之后又兴奋的把银钱放进荷包,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生怕不小心丢了。 领完银钱的又在刘娘子这边领了二斤腊肠,并且想刘娘子小心的问了具体的烹饪方法,听着那么简单,就纷纷商量着晚上回去给一家老小加菜。 随着二十几个人全部都发完,她们这才高兴的往家里走,走之前还说明天来了更要好好干活。 等所有人都离开,君媱这才让梁全把另一份账本拿出来,然后看了看,最后在账本后面的一处空白页写下一组数字,三千六百四十八两六钱。 “这就是咱们十天的纯收入,梁叔,刘婶,辛苦了,这个月给你们加工钱啊。” 君媱对这个数据还是很满意的。 “多谢东家,这些都是俺们应该做的,哪里能值得让东家给加工钱。”每个月收入万两,梁全表面不动声色,可是刘娘子却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一年下来就是十几万两啊,绝对是个大数目了,她这一辈子何时见过这么多的钱啊,就是这三千多两,也是没有见过。 自然是要加的,忙活了这么久,如今见到了利润,总得犒劳你们一下,这样子你们是去买衣裳或者是存着什么的,都随你们。 两人这才和君媱道了谢,之后就收拾完,落了锁往山下家里去了。 回到家,柯婆子已经走好了晚饭,见君媱回来,忙去厨房招呼着准备开饭了。 饭桌上,君媱把这段时间的收入说了出来,惊得君正民和杨氏差点没噎着。 “媱儿,你说啥?咱们赚了多少?”杨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千多两,纯收入。” “这么多啊!”君正民讷讷的说道,这可是个大数字啊,虽然年前也听过更大的,但是总觉得那个不真实。 “咦,阿姨很厉害啊。”十天纯收入三千多两,在宁子晨的心里来说其实并不多,但是他很明白,这是农村,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一步,绝对是值得称赞的。 不愧是他的皇婶,果然是不同于一般的女子。 “是吧,以后会更好的,这短时间你们两个可乖?有没有认真听先生讲课啊?”她这段时间比较忙,几乎没有时间陪着儿子和女儿,不过好在两个小家伙懂事,就连巧儿都认得不少的字,听杨氏说她的绣活也渐渐有了起色,这在失落的同时心里的自豪感,却压都压不下去。 “有的,先生说儿子进步很快,如今已经开始学习诗词了。”无忧笑道。 “对啊,无忧可是聪明的很,宋先生还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呢。”宁子晨深感自豪的说道。 “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我家无忧这么厉害啊?”杨氏惊诧的说道。 “嗯,老夫人可是好福气哦。”宁子晨大人模样的说道。 看着他一板一眼的样子,君媱不禁摇头失笑,自己都还没长大呢,说起弟弟来居然这么一副大人模样,真是有趣。 晚上,林氏回去把荷包小心的放进钱匣子里,正好君正泰走了进来,看到妻子的动作,笑着问道:“发了工钱了?” “嗯,十天赚了六百八十三个铜板呢,真是不老少。” “可不是不老少么,照你这么说,这不一个月下来能赚上小二两呢。”君正泰吃惊了,这一年可不就近二十两银子,可真是一个好活计。 “是啊,而且媱儿还给了二斤腊肠,正好今天我做了,你和爹去喝点小酒吧,这段时间爹的心情也不大好,我这看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嗯,也行,反正大哥大嫂也不去上房,四弟他们夫妻俩去了老丈人家,今晚就你自己做饭吧,娘还在屋里躺着呢,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好。”君正泰说道。 “行啊,反正现在人口少了,做饭也不用做那么多,你就先在屋里等着,我现在就去做饭,这干了一天活也累了吧。” “不累,这家是分了,老爷子的地咱们总得帮着把,反正也不过三十亩,我找正风帮着也就两三天的功夫,等咱们这次忙完了,请他来家里吃顿饭,总不能白让人家帮着。” “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办吧,我先去做饭。”说着,林氏把钱匣子放回原处,这才下炕往上房去了。 等晚上,林氏做好饭,端到炕上的时候,就看到大房家的两个也在炕上坐着,看到林氏端着腊肠进来,钱氏忙涎着脸凑上去,闻到那香喷喷的味道,笑道:“哎哟弟妹啊,这是啥好吃的,你看俺就是运气好,这刚来给爹请安,就碰到了开饭。” “嗯,大嫂啊,这饭菜正好够我们吃的,没有你们的份,想吃回去自己做吧。”林氏不咸不淡的把钱氏的话堵了回去。 钱氏被堵得难受,可是闻着那肉香,死活都不愿意挪动地方。 “弟妹这咋说的,虽然咱们是分了家,可毕竟还是一家人不是,就是吃顿饭,弟妹咋还能不让呢?这说出去,多生分啊。” “生分就生分,和你们不生分我们就真的没啥好日子过了,大嫂还是回去吧,免得让老太太看到,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林氏厌恶的瞅了钱氏一眼,将那碗腊肠放到了丈夫眼前,还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敢让大房动一筷子,她跟他没完。 君正泰撇着眼前的腊肠,再看看脸色青紫的钱氏和大哥,只得苦笑一声。 “爹,咱们吃饭吧,今天山花还打了二斤小舅,咱爷俩喝点吧。”君正泰没有理会大哥,而是从旁边取来两个杯子,一个递给了君老爷子。 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到大儿子,接过二儿子手里的杯子道:“行,咱爷俩今天就喝点。” 等君正泰给他倒上酒,他又问道:“贤哥儿呢,咋还不来吃饭?” “在屋里看书了,一会就过来了。”君正泰高兴的说道,儿子越是努力,他就越是高兴,而且还不用别人催促着,自己就愿意学。 看到老爷子因为提起自己儿子那高兴的样子,林氏心里也美滋滋的,对老爷子道:“爹你们先吃着,我去喊娘过来吃饭。” “嗯,去吧,早点过来,别凉了。”老爷子笑道。 “嗯,放心吧。”林氏说完就走了,根本就没理会那不断冲着她翻白眼的钱氏,而钱氏听到林氏要去喊老太太,忙冲着丈夫使劲的使眼色,催促着他离开了,虽然她馋那肉馋得紧,但是却更害怕老太太那恶毒的咒骂。 来到君兰儿的房间,就看到老太太正躺在炕上闭着眼睡觉。 “二嫂。”看到林氏,君兰儿放下了手里的针线。 “嗯,五妹,咱娘睡多久了,天晚了,该过去吃饭吧,还是我把饭菜送过来?”林氏看着老太太的脸色,并不是很难看,看来只是心里堵得慌,才在炕上装病的。 君兰儿看着老太太那依旧没有睁开的眼,下炕对林氏说道:“我跟着嫂子去厨房端菜吧,今天就在我屋里。” “行!”说着,就和君兰儿一起除了屋。 等林氏离开,老太太这才睁开眼,不过双眼无神浑浊,似乎是将死之人一般。 她这段时间心里堵得慌啊,老三那天走的那么干脆,让老太太心里那唯一的一点支撑都没了,顿时就倒下了,虽然躺了一段时间这身子已经好了,可是依旧觉得全身无力,终日不想起床。 如今他也不和老爷子一起睡了,只因为很早以前,他们就已经分被了,整天在女儿的房间里躺着,白天帮着女儿做点绣活,也算是安静。 老四本来也是她的心头宝,可是这段时间才发现,他就是个窝囊废,是个怕媳妇的,这不,他们两口子已经去媳妇娘家住了七八天了,愣是没有回来。 如今老太太手里也没什么可拿捏的了,一个是老头子她不敢使唤,另一个是闺女不舍得使唤,而如今虽然有二房给他们做饭啥的,可是她更是不能使唤,生怕到时候二房也走了,这个家就算是真正的松散了。 如今想想,老太太心里是恨三房的,本来老君家是好好的,可是现在呢,都是被那母女俩给搅和的,几个儿子全不听她的话了,更是一分家就恨不得离着她远远的,这不是生生的在腌臜她么。 等女儿端着饭菜进来,看到那新鲜的菜,没好气的问道:“那个贼婆娘又拿着钱挥霍了?” 君兰儿笑道:“没有,是二嫂出去做工,人家给的,村里好些嫂子都去了,听说赚的银钱还不少。” “谁家的?”老太太问道。 “还能是谁家的,不就是君媱么。”自从被君媱打了那天起,君兰儿就不再出门了,她虽然性格不好,却也知道要脸要皮,那天被那么多人看到挨打,她自然是嫌丢人的。 所以这以后说亲,更是不能自己家附近了,她非要说一个有权有钱的人家不可,到时候让所有人都不敢看不起她,更不敢在背后议论她。 068,斥责 老太太现在就是个炸药,只要听到和三房有关的保准是满脸阴郁。 “端出去扔了,谁知道会不会在里面加点什么料。” 君兰儿看着一碗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腊肠,再看看那闭眼不语,脸色阴沉的老太太,这心里纠结的,不过最后还是端着那碗腊肠出去了。 上房,二房家三人和老爷子正坐在一起吃饭,君正泰时不时的和他喝上一盅,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当看到君兰儿端着那碗腊肠过来,林氏问道:“咋啦,不喜欢吃?” “娘不想吃肉,说是君媱家的东西她不想沾。”说着把肉放到桌上,转身回到自己屋了。 “五妹,这个我给你留着,等会过来吃点啊。”林氏低声说道。 “哎,谢谢二嫂了。”君兰儿苦涩一笑,回身走了。 老爷子看着那碗腊肠,再想想自己婆娘的脾气,这心里顿时染上一抹愁云。 明明就是一家人,还是亲母子,这是闹的什么深仇大恨啊。 “老二家的,明天你就别过来做饭了,我还不信,这家都分了,她就不做饭了。”老爷子的语气有点重。 二房夫妻两人看到君老爷子那沉下的脸色,赶忙想劝说着,却被老爷子抬手制止了。 “都别说了,你们那个娘的脾气,不管以后还了得,指不定还闹出什么大乱子呢。”老爷子算是看明白了,那个婆娘就是个惹事精,还心眼狭窄,见不得儿子好,更是把自己亲生儿子都要拿捏在手里,但凡不听话就是娶得媳妇在挑唆,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做人家亲娘的。 两人见老爷子一副听不得劝的样子,只能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在心里希望这两个老的可别折腾大了。 但是,当天夜里,这闹的想不大老太太都不愿意了。 君兰儿屋里,老太太躺在那里,任凭老爷子在旁边厉声说着:“你就这么使劲闹腾吧,别以为儿子是你生的,就什么都让你说了算,想我一个秀才,下面四儿一女,居然一个读书人都没有培育出来,你说你把我们老君家祸害成什么样子?若是你这样继续不要脸,那也怪不得我不给你脸面,从今儿开始,你就给我老实呆在家里,再敢去老三家里闹腾,就算是你要死要活,我也要把你休出老君家。” 这一次,老爷子的口气很严重,应该是这几十年来第一次这么和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最开始是震惊的,接着就是害怕,最后就成了气愤。 想她刘氏,一辈子为老君家生儿育女,如今临老了,管管自己的儿子媳妇,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还说是她的错,现在说什么?居然要休了她? “君平桥,我跟你拼了,你居然敢休我,你凭什么休我,我有没犯错,你休了我,我死给你看。”老太太此时也不躺着了,从被子里跳出来就扑向了老爷子。 老爷子一看她这架势,那是死不悔改,气得抬手重重的冲着老太太扇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老太太傻了眼,君兰儿也是半晌合不拢嘴。 君老爷子呼吸有点急促,这是完全被气得。 他举起手,颤抖的指着老太太,脸色一片乌黑:“想死不是,现在就去,哪怕就是死了,我也要休了你,家门不幸啊。” 闻声赶来的大房和二房,进门就听到老爷子的这句话,两个儿子可是震惊了。 “爹……”君正国上前赶忙搀扶住老爷子,看到老太太那目瞪口呆,好半晌反应不过来的表情,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就算他如何不孝,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这心里也觉得发渗啊。 “哇……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要让我去死,我一辈子在你们老君家做牛做马,给你生了这么多儿子,你现在是看不上我了,呜呜,你这个黑了心肝的,老娘当初咋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你是用不上我了,这就是要卸磨杀驴,我告诉你,君平桥,没门,想让我死,没门。”刘氏这是真的被吓到了,只因为老爷子那气愤的眼神,让她看出来,老爷子并不是在说说而已,她在老君家就是一手遮天,这要是被休出去,她能去那里?娘家早就没人了,谁说还有个兄弟,却也几年前就死了,这个老家伙就是让她去自生自灭啊。 兄弟俩和妯娌俩看到这哭得毫无形象可言的老太太,都是一副垂头不语的样子,关键是爹娘吵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而且不用说他们也知道,谁要是这个时候干开口主动去安慰老太太,保证会成为炮灰。 林氏心里有点感慨,这在多久之前,在这个大院里,老太太那就是他们的阎王爷啊,掌管着一家子人的生死,可是现在,自从林氏开始在君媱的作坊里赚钱了,一下子感觉这腰杆都挺起来了,而且按照这个样子,每年赚的钱还不少,明年她的儿子可能会下场试试,她现在还不得使劲存银子啊,这种自己赚钱自己存着,并且不用因为吃食去看老太太脸色的日子,说实话,她觉得格外的舒畅,哪怕是再苦再累,她都觉得快活。 “娘,咋回事啊?”君孝贤悄悄进来,凑到林氏耳边问道。 “没事,贤哥儿,你回去看书吧,累了就早点歇着。”林氏冲着儿子使了个颜色,忙让他出去。 但是老太太却恶狠狠的看着他们娘俩,指着林氏尖叫道:“你这个贼婆娘,我孙儿来看看他奶奶咋啦,你居然不准?真是歹毒啊,咱们家咋就没找到一个乖顺的儿媳妇,我这几个可怜的儿啊,都是娘害了你们啊,当初给你们找媳妇咋就没有好好的看看,如今让他们都欺负到老婆子我头上了,哎哟……” 一股怒火,瞬间充斥了林氏的胸口,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老人,她非要上去狠狠的揍她一顿不可。 “娘,你咋说话呢?我让我儿子回去看书有啥不对?这屋里现在什么情况娘难道不知道,我儿子来了能干啥?再说了,什么孙儿,娘啥时候那我家贤哥儿当孙子看待了?如果不是我爹教着贤哥儿读书认字,现在说不定他还在屋里闷着不出门呢,原因是啥,娘你心里很清楚吧,媳妇不说,娘差不多就行了,别来戳人家的伤疤了,如今分家了,我们二房还留在这里,无非就是因为孝道,但是娘你这么说,那我林山花就是拼着被人戳脊梁骨,也要带着我儿子离开老君家,免得被你给祸害了。” 这大概是林氏头一次火气这么大,而一顿怒吼完,就看到满屋子的人都惊讶的看着自己。 林氏的心顿时沉下去了,她其实不想的,只是贤哥儿是她的命根子啊,听到老太太如此说,她被火气给刺激的,压都压不下去。 “娘,我没事。”君孝贤忙上前拉拉林氏的衣袖。 林氏握住儿子的手,对他笑道:“贤哥儿回去看书吧,这里都是大人的事,要是累了就出去溜溜,或者睡觉,去吧。” “哎!”君孝贤点点头出去了。 等君孝贤一出去,林氏就冲着老爷子跪下了,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爹,刚才是媳妇不孝,没控制住脾气,还请爹原谅。” 老爷子看着二儿媳,想想刚才自己婆娘的话,再想想那个从小就乖巧听话的外孙,挥挥手让林氏起来了。 “起来吧,贤哥儿是个听话的,咱们老君家以后就看他了,以后说不准还会出第二个秀才,贤哥儿是个努力的,爹还盼着他中个进士呢。” “我呸,还秀才进士,你们老君家是什么德行,你心里应该更清楚,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就那个窝囊废还中进士呢,滚滚滚,少在老娘面前瞎咧咧。”老太太刚才被林氏顶撞的,此时心里正窝着火呢,她不过就是想找个人撒撒气,这个林氏让她说完就算了,还居然敢和她顶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不过也是,这个老二家的就是个泼辣货,逼急了,连命都敢和你拼。 这句话可是直接戳点到了老爷子的心口上,他这么多年努力的结果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让老君家能出个进士,好有个官老爷,光耀门楣,现在这个婆娘居然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但是,老爷子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的看着不断翻着白眼的老太太。 “老二家的,以后做饭别给她做了,就当咱家没这么个人。”之后厉声对君兰儿道:“你要是敢偷偷给这个婆娘送一点吃的,就跟着她一起挨饿。” “爹,这怎么可以,娘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好,这可怎么行。”君兰儿低呼,急切的恳求着老爷子。 老爷子横眉一瞪,“啥时候说要饿死她了,想吃就自己做,她以为自己真的是老太太了,别人惹不起就准们拿捏自己儿子媳妇,瞧她那点出息,哼!” 说完,背负着双手,带着满身的怒气和黯然离开了君兰儿的房间。 后面的两家看事情也这样结束了,都纷纷离开了君兰儿的房间。 等屋里所有人都出去了,君兰儿的屋里顿时爆发出了炸雷般的哭闹声,直到半夜都没有消停,还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估计是闹腾的无聊,都没有人搭理她,这才慢慢的歇了声。 二房,君正泰感觉到旁边有人动,睁开眼就看到已经穿好衣服的媳妇。 “花啊,今天晚点吧,昨晚都没睡好。” “不了,还要去作坊呢,你也别太晚了,地里不是还有活计么。” “嗯,知道,今年地少,等种花生的时候,我就让大伯家几个兄弟帮帮忙,到时候咱家管几顿饭就行了。” “你自己看着吧,要是到时候忙,我就先不去作坊,耽误几天也没事。” “不用,你就去吧,赚的工钱也不少,以前还能出去做做工啥的,今年怕是不行了。” “可不是,看着这一大家子,总感觉心里不是滋味。爹年纪越来越大了,现在自己一人在那屋里睡觉,不知道晚上心里咋不好受呢,我昨晚想着,干脆让贤哥儿晚上去陪爹一起睡吧。” “也行,等我上午和他说说。” “嗯,那你起吧,我去做早饭。”说着,林氏就出去了。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如今没有了老君家的各种挑衅,各种占便宜,君媱只觉得这日子,渐渐无聊起来。 当那漫山遍野的葡萄扎下了根,当那一颗颗被嫁接的枝杈盛开了花苞,当那一只只小鸭子开始摇晃着沉沉的后腚,迈着小蒲扇般的鸭蹼跳入鱼塘嬉戏,当那一条条日渐长大的小鱼,欢快的跳出水面,当那叽叽喳喳的小鸡悠闲的游走在肥美的虫子中间,这一切都让君媱心情特别的舒畅。 当然更开始的依旧是那腊肠作坊,渐渐上了轨道,如今可以每天进账达到八九百两,甚至上千两。 这个时候,君媱就想着,她可以去南边开设另一家作坊了。 阳春三月,春风和缓,君媱一家人脱掉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轻薄的春衫。 鱼塘边,一袭紫色的云烟素纱锦衣,镂金挑线纱裙,将她曼妙的身子,衬托的更加纤细妖娆,让路过的几个婆子和远处田地里的汉子,不禁频频侧目。 旁边,跟着无忧和宁子晨,还有一路俏皮可爱的巧儿。 “这就是鱼塘啊?”宁子晨看着一大片涟漪的鱼塘,很是好奇。 “是哦,里面养了好多的鱼呢,还有蟹。”无忧指着鱼塘和他说到。 “不止呢,娘亲还说有莲藕,夏天能开荷花哦,还能吃到莲藕和莲子。”小丫头不甘落后的凑了过来,然后冲着君媱俏声道:“娘亲,是不是啊?” “对,等夏天咱们就在这里建座凉亭,不止凉快,还能坐着吃螃蟹,莲子,再让人做个小船,下鱼塘一起摘。”她笑眯眯的说道。 “巧儿也要去!”小丫头举着手,大声说道,生怕旁人忘了她。 “行!” 得到君媱的肯定答案,小丫头这才心满意足的拉着两个哥哥闹腾起啦,惹得旁边的小鸭子被吓得狼狈逃窜,不少跑得慢的,都连翻着跟头栽进了鱼塘里,沉下去之后,没一会就“嘎嘎”叫着窜出了头,冲着三个罪魁祸首,愤怒的直叫唤,乐的三个孩子更是笑的直不起腰。 看到他们三个玩的欢快,君媱则围着鱼塘走了一圈,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以及鱼塘的状况,见一切都很好,这才带着他们三个往山上走。 今天,君媱其实是约好了村里的牙侩准备买地的,如今家里不过十亩良田,就算是只吃饭都不够。 作坊里依旧忙的很,肉经过调和之后的香味,让人格外的垂涎。 见到君媱进来,所有的婆娘都不禁笑着和她说话。 “君媱啊,你这作坊还要人么?我拿妯娌也想着过来呢。” “是啊,我家婆婆见我那了不少的银钱回去,也让我问问还要人不,要将俺小姑子送进来,还说等大姑奶奶回来的时候,也要让她来做工。” “各位婶子啊,你们说说,这刚开始的时候,人家一听是君媱妹子家的作坊,都干脆不来,现在这是干啥?看到赚钱,这都眼红了啊?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也太作气人了吧。” 马氏一直都是心直口快,再加上她还是七叔公的孙媳妇,这自然是很多人都要给点面子。 听到她这话,虽然有人心里不乐意,可是却无法反驳,毕竟她说的也是大实话。 “那就让人来看看吧,合适的就留下,不行的话,我们家也不会吃闷亏的。”一道稚嫩的嗓音,让在场的人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无忧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那些正手脚麻利的做活的妇人,见他们都看着自己,这才抬头看着自己娘。 “可以吗?娘!” “嗯,可以。”君媱笑着点头,“那就让想做工的过来试试吧,不只是手脚利索,还要爱干净的,若是邋里邋遢,我们这作坊的们都进不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梁叔。” “东家就放心吧。”梁全笑眯眯的点头,自从来到君家,梁全这些日子可谓是功不可没,虽然他笑起来始终都是一副精明的好像时刻都在算计的表情,不过这人做事绝对是把好手。 几个婆娘听到君媱松了口,这心里也松了口气,还真怕回去不好交代,这样也好,反正说也说了,这来了之后能不能留下,就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走出作坊,几个人有看了小鸡,也是长大了不少,之后就去了竹林。 其实这才是今天的主要任务,挖笋。 现在刚好是春天,这竹笋都刚刚钻出了头,现在这个时候虽然有点早,却格外的鲜嫩,不管是炒菜还是做汤,都绝对鲜美可口。 来到竹林,君媱从腰间拿出布袋,一人递给他们一个。 “都小心点,可别弄伤了自己,找个头差不多的,别太小了,那样子的不大好吃。” 说着,君媱就给众人做了一个示范,让他们照着自己手里的竹笋去挖。 竹林,随着一阵微风,竹叶簌簌作响,柔软的风划过面颊,带来一种清新的味道,让人心神舒畅。 远处,几个小家伙凑在一起,是不是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估计就是采到了竹笋。 拿着手里已经装满的布袋,君媱看着那远处的四排房子,想着现在这个时候木耳和蘑菇估计也都已经开始窜头了,就想着等这几天趁着天气好,让君正民去山里取种子,回来之后就安置在房子里。 那里面的地面都已经被乔叔给彻底的打理过了,里面被整齐的铺设成八个菜畦,就是要在里面培育蘑菇的,而木耳则是直接将那林子里的枯木带回来就成。 距离作坊开工,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来,君媱清算过,纯收入已经到了一万八千两,这绝对是个很厉害的数字了,所以现在君媱就想着先看看这附近的良田,有好的就全部买下来,至于长工的事情,已经交给宁月谨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人送过来,这又是要加盖房屋。 中午,当君媱带着三个孩子和几袋竹笋回到家,就让柯婆子带去了厨房,之后就看到君正民听到声音走出来,说是君远山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君远山就是泉水村的牙侩,一般这附近七里八乡有什么土地买卖都会找他。 进屋之后,就看到那个三十开外的男子,听说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营生,这些年也是做的有模有样。 “远山叔,来啦!”君媱笑着坐在炕边,然后给他续上茶水。 “君媱回来了,我听你爹说你要买良田,这不手里正好有几分地契,就拿来给你看看。”说着,就从随行的包袱里,取出一个账簿,中间夹着几分地契。 “这里有咱们村里的,就是村南头的陆姓大户,听说他儿子在外边发了大财,这不就准备把家里的良田买了,总共是一百六十亩,每亩地都是五两的良田。还有柳树庄,也是良田,要少一点只有七十亩。这里还有别的庄子的,你看好那个就和叔说,叔会尽快给你弄好的。” “远山叔,其实只要是良田我都想要,不过你也知道,我家的人手目前并不多,所以就想着田地当然不能分散,就依着这陆老爷子的一百六十亩,本村的,离得也不远,这一百六十亩,等我爹和您去看过了,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要了,另外远山叔,若是还有和这块地离得不远的良田,您也帮着注意着,哪怕是隔着几块地,我们看着能不能和人家商量着换一换也行。”君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君远山如何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如果是自己的话必定也是这样的,随后就点头应了。 “行,你这事我帮你支应着,若是还有地,我一准先来给你看。” “哎,那就多谢远山叔了。”之后君媱对君正民道:“爹,你先和乔叔跟着远山叔去看看那块地,若是好了,就回来中午咱们就过户,然后就让远山叔在咱家吃饭。” “行!”君正民爽快的答应了。 他是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爱的就是那脚下的黄土地,在庄户人家心里,只要有地就能填饱肚子,也就不怕后代子孙饿肚子,如今听到君媱又要买良田,他这心里如何不畅快。 等他们三人离开,杨氏就问道:“一百六十亩,这些地就不老少了,咋咱们还得买啊?” 在杨氏的心里,当初老君家那么多人也不过六十亩地,这若是买下那一百多亩,还不得是大地主啊。 “也不多啊,咱们不只是种粮食,还要种菜啊,毕竟每年酒楼需要的菜可是太多了,再说了娘,以后咱们也是需要做生意的啊,这菜啊,更是不能少。” “这有啥,山里有野菜,再看看咱们村里,谁家不是种菜啊。”杨氏笑道。 “城里人不种不是?”君媱扬眉,“以后咱们是做那些有钱人的生意,而且这手里有地,终归是踏实,没看见爹出去时的表情啊。” 最开始还在担心以后若是地多了,她君媱的名声打出去会惹来有心人的嫉恨,但是现在没关系了,背后不是还有个宁月谨么,他若是保护不了他们娘仨,那就只能怪她君媱再一次瞎了眼。 “嗯,你爹啊,这辈子就喜欢种地了,而且啊,他伺候的粮食,总是长得比人家家的好。”杨氏自豪的说道,能嫁个好的庄稼把式,这也是很多女人心里骄傲的事情。 “就是啊,而且乔叔也是个好的,总不能闲着把,有了好把式,没有良田,不是囚着他们么,以后咱还要买更多的地,开始不是说了么,咱们要做大地主。” “嗯,听你的。”杨氏这才放开了心。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君正民三人就回来了,看那表情就知道那良田必定是好的。 果然,看到君媱君正民就说着那良田土质细腻,地势平整,绝对能种出比别人家都好的粮食来。 君媱看到乔叔也在一边点头微笑,就觉得定是很不错了,随后就和君远山写了地契,不过这次的名字是君媱。 君远山心里诧异,不过看君正民夫妇脸上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只得压下了心底的疑惑,想着等瞅着空闲的时候小声问问。 回到屋里,将地契收好,想着自己现在也算是小有资产了,君媱就决定等过几天长工都到位之后,她就准备去南边和薛离尘汇合,在那边再开一家腊肠作坊,不过这次要做的大一点,毕竟南边的福运酒楼站了五十多家,而北边的只有三十多家,相对的腊肠的供应需求要大一点。 中午,君家的饭桌上,君远山趁着杨氏去厨房的空档,小声问君正民道:“三哥啊,在你家是不是君媱那孩子当家啊?” 连地契都是那丫头的名字,这很显然是明摆着的。 谁知道君正民却很是干脆的摇头道:“这一家人的,哪里有谁当家一说。” “我看那地契写着君媱的名字,这以后你们不分家啦?” “为啥要分家?再说了,当初我家的事你应该也听过,我和你三嫂也算是净身出户,如今能过上现在的日子,也都是媱儿那丫头能干,写她的名字也是应该的啊。”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这哪里让姑娘当家的啊。”这娘还身子硬朗,姑娘就一手独大,总觉得怪怪的。 “好啦好啦,吃饭吧。”君正民很明显是并不想和他过多的争辩。 而君远山也觉得自己有病,明明是人家的家事,他跟着在这里操的哪门子心啊,真是惹人烦么。 “三哥,你别多想啊,我也就是好奇,问问,没什么别的心思。” “知道,没多想,咱家的菜都是新鲜的,趁热吃吧。” “哎!” 下午,等君远山带着君正民给的五两银子离开,他就把吃饭是的话偷偷和杨氏说了,换来杨氏好几个大大的白眼。 “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咱家的事和他有啥关系,这地契写媱儿的名字那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真是的。” “你也别生气,人家不就是随便这么一说么,咱家的事,就算别人说破了大天,该咋着还是咋着不是。”君正民劝着。 “话是这么说,我就是听到人家背后说媱儿的啥事,这心里就是气的慌,真想缝了他们的嘴,省的胡咧咧。”女儿家的当家咋啦,这个家本来就是女儿的,虽然自己是她的父母,可是也不能不讲理不是,对于拿捏儿女的事情,她体会的太深,自己如何能做得出来。 杨氏特别享受现在的日子,闲的慌了就去山上作坊里和几个要好的说说话,要么就是在家教外孙女学绣活,那个小丫头虽然贪玩,但是对于绣活可是聪慧的很,而且听君媱的话,这个小丫头习字也是越来越有规矩了,虽然衣服还是会经常被染黑。 如此悠闲又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怎么还回去做那起子腌臜事。 前几天,她还和闺女商量着,等巧儿再大一点,就让她学做菜,总不能守着大厨一般的娘,这个小丫头啥都不会吧,再说了会做菜的女儿家以后去了婆家也吃香,对于那些琴棋书画之类的,略有涉猎就好,过日子那些个东西只能当作消遣,没有哪家的主母是靠着这些个玩意经营好家庭的。 “我都知道,你也犯不着生气,说的好像我和你不是一条心似的,难不成媱儿就不是我闺女啦?”君正民的声音有点委屈。 杨氏看到丈夫的样子,再想着曾经君媱说过的一句话,顿时这心里提了起来。 她最近可能是真的养尊处优了,渐渐的心境也有了一点变化,如今看到丈夫这样,才不禁庆幸,幸亏发现的早,否则她不知道还能忽略他多久。 “瞧你说的,咋就不是你闺女了,没你那里来的那丫头,你是他爹,这家里的事能做主的就尽管做,别总是和我商量,外面的事,我一个女人家的能知道多少,也就听个热闹,那丫头也总不能这样经常的抛头露面,以后总归是想着给她找个婆家的。”说到这里,杨氏的心可是别提多郁卒了。 君正民也是沉默了,当初因为这件事,还和自己的娘吵过架,但是那些话,依旧像颗种子一般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自己就这么一个闺女,现在虽然过得好了,可是这婆家的事情,才是让他们夫妻俩最犯愁的。 谁都想给自己闺女找个好的婆家,可是想想女儿的事情,这好人家的能不能接受说不好,这要是接受了,说不定还是看着他家闺女的身家。 反正,对于君媱的婚事,他们是想一次纠结一次。 “放心吧,咱家闺女那就是最好的,总归是有那明眼的能看得上咱家闺女的好。”君正民心里虽然难受,可是看着妻子的样子,还是要安慰着。 “嗯,一定会的。” 这边老两口正为自己闺女婚事发愁,那边君媱看着日进斗金的账本,美的嘴角都平复不下来。 这次想到要去南边,是不是要带上刘婶啊,这边的作坊调味的事情就先交给柯婶子。 想到这里,就遣了夏月去喊他们三人。 夏月去喊人的时候,正好看到准备去镇上接那两个小家伙的刘山,遂和他说东家让他们过去。 后院外间,等他们三人进来,君媱才笑着说道:“刘叔刘婶,过几天我准备去南方一趟,那里也要开个作坊,你们是否回去看看?若是可以的话,那边的作坊就交给你们两个打理,若是还想留在这里的话,我就在那边重新买几个人管着。” 刘山夫妇听了她的话,当场就愣住了。 回家啊,他们如何不想回去,只是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曾经两人多少次做梦,梦到家乡,都是从梦里哭着醒过来的,按照君媱的意思是,他们能回去了? 想到这里,两人当时就跪下了。 “东家,俺愿意回去看着作坊。” “是啊,东家,俺愿意。” 君媱忙冲着夏月使眼色,让她把两人扶起来。 “既然愿意,那这几天就准备一下,等到时候你们俩人就和我一起去,另外柯婶子,关于后面作坊的时候,以后就交给你了,就是每天上午去将肉馅放入调料就可以,余下来的事情,自然有梁叔。” “好!”柯婆子点头应了,本来就是,她不过就是管着一家的饭食,这根本就不是个累活,睡觉君家的人口不多呢,现在再多点活计,她还觉得踏实。 既然这临时调走了两个人,那么家里的事情自然是要有人填补上,这再次买人的事情,还是要忙的。 于是当天下午,在刘山去镇上接无忧他们的时候,她让刘山去和曹掌柜的说了一声,让牛婆子明天带着人来泉水村,她准备再买几个下人。 夜里,君媱正在看着下午梁全送过来的账本,就见宁月谨撩袍走了进来。 “事情怎么样了?”君媱问道。 “你的事情,还是我的事情?”宁月谨走到她旁边坐下,然后捞起她放到自己腿上,附身在她雪白的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她的馨香。 “你的事情?出什么事了?”她本来问的是长工的事情,可是想着这几天他没有过来,定是有事要处理。 宁月谨搂着她的纤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邻国太子朝见,说是想要结秦晋之好,想要与我天启国联姻,回去处理了一下。” “那个太子是看上了那个公主还是朝臣之女?”这种事情不新鲜,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电视上经常出现的情节。 “额,长公主,我的妹妹,不过……” “她有意中人了?”君媱挑眉。 “嗯!” “谁?该不会是薛离尘吧?”那个妖男,应该不可能。 “不是,如果是的话,他早就成了驸马了。”宁月谨淡笑,他和雪儿虽然不是一个母亲,却也是关系不错,所以总归是希望她幸福的,“是戍边大将军一等忠勇侯世子。” “那那个世子呢?喜欢你妹子?” “他有青梅竹马的爱人,不过是因着公主喜欢,成亲后只得了一个侧室。”宁月谨说到这个眉头皱了皱。 君媱默,得了,不用问就知道那个公主必然是个泼辣的主,得不到的就想霸占着,让人家青梅竹马的爱人只屈居一个侧室,这不就是那个太平公主和薛绍的真实写照么,也许能好一点,好歹人家心爱之人没死啊。 “那你要怎么处理?”君媱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变得郁闷了,冷着脸从宁月谨腿上站起来,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宁月谨对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并没有继续的动作,只是淡笑道:“为什么要我处理,这难道不是皇帝的事情么?” 这个女人也太看得起他了,他不过就是个王爷而已,如何能决定联姻之事的最终决定。 “哦,也是。那你们的那个皇帝要如何处理?”别废话,她对于小三从来都是深恶痛绝的,如果杀人不犯法的,她绝对会杀光天下的第三者,那个贱人。 君媱脸色阴沉的可怕,好久才深深的呼吸几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好不好,又想起那一对狗男女了。 “媱儿,你在想别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瞬间出现在君媱面前,一双凤眸看着她,带着丝丝的妒意。 君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水杯塞到他手里,“想个屁男人,我在想你那个妹子,明明是个公主,却好死不死的去破坏人家的姻缘,无非就是投胎投的好,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下凡,是人就爱她啊,仗势欺人这个没法,但是去破坏人家爱情,想要横插一脚的人,最他娘的恶心了。” 管她是什么劳什子的公主,j人一个。 就这种女人还被邻国太子看上,那太子也是个被狗屎糊住眼的废物。 宁月谨沉默,这个丫头,总是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在自己面前还好,要是在外面这样喜形于色,可如何让他放心。 069,远行 他抬手在君媱眉间轻轻一点,看到她瞬间皱起眉峰,遂笑道:“在我面前这样倒没什么,可是在别人面前,还是要隐藏起来。” “这么浅显的道理,我早知道了。”虽然生活在不同的年代,但是论表面功夫,她自信已经炉火纯青了。 然后想到这个家伙有那么一个讨人厌的妹妹,君媱瞬间看着宁月谨的眼神都有点莫名其妙了。 “你的妹妹那么讨人厌,你知道吗?”公主有这种脾气,根本就很正常,若是没点脾气,那才叫奇怪呢。 宁月谨不禁弯起了薄唇,让君媱一刹那间的恍惚。 “知道呢,但是却因为是唯一的妹妹,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就由着她了。”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是却因为上一任皇帝子嗣单薄,只有五个孩子,一个死在了后宅,一个早夭,对于唯一的公主,还是宠爱的。 “这样啊!”君媱不甚在意的耸肩,然后就将这个话题略过,问道:“关于长工的事情怎样了?今天买了一百多亩的良田,家里人手不够,我还让让人给薛离尘送去了消息,准备这个月下旬去南都城开设作坊,还要带走家里两个人,这一去最少也要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总要步入正轨才行。” “这个没问题,人我都已经让苗若准备好了,这几天就送来,就你自己过去?”他不放心。 “嗯,宁子晨不能带,无忧还要去读书,巧儿我也不放心让她这么一路颠簸,就算想出去至少也要等我在那边处理的差不多,以后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这次出去只带着四个人,刘山夫妇,夏月和秋菊。 “我给你几个人,以后跟在你身边,江南那边可是比这里要复杂的多。” “嗯,我会注意的。”面对商场,君媱从来不会掉以轻心,她和太多奸猾的商人打过交道,从最初的几千块钱订单,道后来数十亿百亿都能游刃有余,这些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就早些歇了吧,这段时间你每天都睡的很晚。” 其实她也想早些睡的,只是就要走了,这余下的事情都要提前的安排好,否则就是走也不放心,而且自己这次出去,还是去江南,君正民和杨氏定是不放心的,这个就是需要时间解释,想想就烦得慌。 走到窗边,她翻身上了床,然后自动自发的睡到了里边,让旁边的宁月谨不禁笑的格外荡漾,这个丫头,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了吧。 可是,就在他放褪去外衣,躺在君媱身边时,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全身僵硬。 只见君媱侧身看着一身雪白中衣的宁月谨,带着慵懒且迷糊的笑意问道:“这么多天你都和我睡在一起,是没兴趣还是在压抑着?” 他是个正常男人她很清楚,只是自己真的这么没有魅力,还是这个男人的控制力已经超级的惊人了。 说完之后,君媱就看到他神色古怪的表情,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为一声长叹。 抬手将她拥入怀里,果然不出宁月谨所料,不过前后几个几秒钟的时间,怀里的小女人一下子就挣扎起来。 “你个流氓,放开我。”那个玩意,居然戳到她双腿间,简直就是个变态。 抬头看着那紫色大气的床幔顶部,“若是没反应,你会不会觉得你男人根本就不行?” 其实,每天都难受的紧,不过是因着对她多了一份疼惜,想着这种事情至少要等到她能接受了才比较好,可是i却被怀疑不举或者是她不够妩媚? 天知道平时确实很安静,只要看到她,是不是都会如此兴奋。 “闭嘴,我要睡觉了。”某个被耍了的小女人,怒声的回道。 “嗯,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让你闭嘴没听见啊,本来就睡的很安心。” “我明白的。” “你明白个p!” “君媱……” “知道了,不许说p么,我要睡觉了,你再罗嗦,我把你打出去咯。” “好!” 最后她的愤怒,淹没在身边人那如丝般的温柔里。 君正民夫妇并不反对君媱在青山镇忙活着做生意,但是当听到她要出门子,而且还是去几百里之外的江南,顿时就不同意了,君正民还好说一点,尤其是杨氏尤其的坚持。 “我不同意,媱儿,咱们家现在就挺好的,就现在存的钱也足够过好几辈子的了,江南离家这么远,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这绝对不行。” 就现在都为了她的婚事差点愁白了头,她还嫌不够,居然想着去江南,那可是有多远啊,万一出个啥事,这天南地北的,就算是她想帮忙,也无能为力啊。 也许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她这个做娘的,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她宁肯自己女儿就这样在自己身边,也不想看着她万一有个什么事,只给她后悔的机会。 “娘,我只是来和你说一声的。”她的意思很明白,只是通知一声而已,她是飞去不可的。 杨氏的脸色顿时就白了,让一边的君正民也是泛起了一抹怒色。 “媱儿,你咋滴和你娘说话的。” 君媱这是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分了,脸色不禁放柔。 “娘……”不过,她也有点犹豫了,这到底该如何解释,或者说是劝说呢,她怎么觉得有点词穷。 “媱儿,娘是真的不放心让你出去,那南都城是不是离咱家特别远,你说你一个女子,独身去那么远的地方,做娘的怎么能放心啊。” “我都明白,可是娘,我不可能一辈子陪在你们身边,这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开始,以后这样奔波的日子还会有很多,所以你们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想从你们女儿这里占便宜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好吧,这算不得解释,可是她该如何说呢?军要是越想越头疼。 现代的时候,每次她出国谈工作,她的母亲总会在临行前夜给她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知道女儿工作辛苦,他们除了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和祈祷,似乎就算是担心也不会过多的干涉,可能身为父母,最是了解她的性格吧。 “媱儿,你还是……” “娘!”君媱打断了杨氏的话,“不要因为你们觉得为我好,就是真正的好,我想要的并不仅仅是平凡到老。娘,人可以平淡,但是平凡的人生会太过乏味,那不是我要的。” “可是……”杨氏的表情有些沉闷,“陪在爹娘和孩子身边不是很好吗?” “这两种事情根本就不矛盾好不好,生意要做,爹娘和孩子也是要陪着的,我不过就是去一个月左右,等那边稳定下来,我也会在南都城买套宅子,到时候你们是想在村子里还是在江南,都可以有个安全的地方住着不是,若不是此行需要住客栈,我会带上你们的。” “他爹!”杨氏为难的看着丈夫,希望他能帮自己劝说一下女儿,可是却失望了。 “素兰,就由着她吧。”连刚才那样的话都能说的出口,心里定是非去不可了,他们这两个老的,有啥权利去阻止她。 “可是……”这也太远了,而且她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总之,你们就放心吧,我过几天就会出发,家里的事情太多,还是要爹在家里多多看顾着,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就让青龙出面处理,这些我都会交代下去的。” 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无法处理的事情,她自然会让青龙去找宁月谨帮着处理的,依照他的本事,哪怕是不出面也会没有任何问题。 “嗯,放心吧。”关于他们家的兴盛大事,他怎么可能不小心谨慎。 眼见着自己的意见被彻底的忽视,杨氏别提有多郁闷了,看到从外面进来的巧儿,心情才好了一点。 “娘亲,你要出远门吗,不带上巧儿吗?”小丫头很明显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君媱心里也有点舍不得,但是带上她,君媱却是更加的不放心,这一路只是坐马车就要近十天的时间,这个小丫头铁定是受不了的。 “是啊,巧儿在家里要听外公外婆的话,每天都要练字,别忘记和外婆学绣活,娘亲到时候回来要检查的哦。” “嗯,巧儿知道了。”小丫头乖巧的点点头,她还是知道轻重的,可能是心里也明白,若不是真的很重要的事情,娘亲是不会撇下她的。 杨氏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三两句话就同意了,本来心里还指望着外孙女劝一劝女儿的,这下子是彻底的没戏了。 见到小女儿如此懂事,君媱这心里更加的舍不得,随后就想着还是在南都城买栋宅子,到时候就可以接他们一起过去住着了。 泉水村,本来就不是君媱的长久之地,这里虽然好,但是交通却不便利,以后她要往综合性商场供货,还是要距离地点近一点的好。 “巧儿放心吧,娘亲最多出去两三个月,不过等事情一忙完,保证早点回来。” “嗯,娘亲放心吧,巧儿一定听外婆的话,不让娘亲担心。”小丫头很是像那么回事的点头,满脸郑重。 之后君媱又把家里的事情都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这一转眼,三四天就过去了。 这天清晨天刚亮,苗若就带着二十多人过来了。 其中有二十个人是雇佣的长工,每人都是十年,而另外还有四人,则是宁月谨的人,是送给君媱的随行,三男一女,一看就是高手。 “夫人,这些都是主子让属下送来的,还说夫人若是明天启程,这几人尽可放心带上。” “嗯,辛苦你了,告诉他,我家的事情,暂时就让他多费心了。” “是,属下告辞了。” 等苗若一离开,那四人就纷纷躬身给君媱跪下,分别说了自己的名字。 王十一,十三,十五,十七,都是数字为代号,这让君媱不禁愕然,那个家伙还真是省事。 其实君媱错怪了宁月谨,他自然不会想这种事情,完全是苗若他们的关系,因为记住这八十多人的名字实在是太麻烦,于是千龙灵机一动就想出了这个办法,简单是简单,就是经常搞错。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你们四个的名字,从今天开始就跟在我身边吧。”数字什么的,不是她的喜好,还是起个帅气点的名字好,毕竟这也代表着主子的修养和品味不是。 “属下谢夫人赐名。”四人心中都有点感激涕零,这名字着实比那十一好听的多,而且其中还有个女孩子,正好是十三天璇,话说这才像一个女杀手的名字吧,气派有好听,绝对强国四统领的品味太多。 至于剩下的长工,君媱趁着这段时间,让村里的一些男人帮着在小吴山下建了两排房舍,全部都是青砖瓦房,住着宽敞明亮有通透,正好给那些长工住着。 “乔叔,以后这些长工就你带着做吧,工钱我自会交代梁全,到时候你就去梁全那里领着发给他们就是,每月月底还有点心啥的,我娘会处理的,另外就是若是年底咱们的地里出产的粮食多,还会给你们加奖金,也好让你们能回去过个好年。” 二十个长工都是背井离乡出来的,因为家里的地少收入微薄,只得卖身成长工,虽然不是死契,可也是平时回不得家,只能在年底的时候能回家住几天。 如今听见君媱说干得好年底还会加工钱,他们心里是高兴的,毕竟辛苦一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回家的时候能多带点银子回去么,好让家里的爹娘妻子孩子能过的舒服的新年,也不枉他们在外面颠簸的这一年不是。 “多谢东家!”众人忙躬身道谢。 是夜,已经准备好行李的君媱很早就歇下了,她知道宁月谨会来,但是却也因为最近那家伙出现的很是频繁,已经没有了新鲜感,想干啥也就由着他了。 睡的迷糊的时候,感觉到身边有人,她嘟哝两声,挥挥手不理会那人,翻个身继续睡她的。 宁月谨看着她很是疲惫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她,随后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准备离开,却被一条修长的腿和一双雪白的藕臂给缠住。 下一瞬,他就对上了一双朦胧而迷离的美眸,心脏顿时忍不住慢了两拍。 “醒了?”他轻声问道,抬手将她脸颊边的发给拨到耳后。 “嗯,都怪你。”她嘟起红唇,声音透着诱人的沙哑性感。 宁月谨忍不住又亲了她一下,“是,怪我。” 在他怀里蠕动了几下,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就准备再次睡过去,却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君媱,你真的要让我忍耐一两年?” 总觉得和她接触的越深,这时间就越长。 这眼瞅着都要憋不住了,而且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他这是连面都见不着了。 “那你想怎样。”困顿的问他,难不成想现在就那啥,她才十九岁啊畜生。 想怎样?宁月谨无语,自然是想要她,疯了狂的要她。 看着那缩在自己胸口的精致小脸,宁月谨心口一股烦躁堵得他难受,在静默几秒之后,遂抬手勾起君媱的下巴,薄唇精准的压下。 “唔……”她弱弱的咕哝,真的好累啊魂淡。 宁月谨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精壮的身躯翻身压上她,感受着身下的绵软,某处顿时剑拔弩张,就想着一下子能直捣黄龙,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极致享受。 灵活的舌,顶开她的贝齿,窜进她的檀口温柔的索取了蜜津,撩拨着她的丁香小舌跟着自己的节奏起舞。 凤眸静静的看着那双迷蒙着水雾的诱人眸子,还有那渐渐染上粉红的脸颊,他的手不禁缓缓向下,抚上她纤瘦的脊背,修长的手指轻柔的由上而下缓慢划过。 “宁,月谨……”她觉得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的崩溃,尤其是现在混沌的大脑根本就是处于罢工阶段。 听到她唤着他的名字,那三个字在唇齿间婉转低呢,让他有种飘乎乎的感觉。 大手,滑到胸前,然后…… “别,不可以!”她突然用力的挣扎,然后抬手罩住自己的前胸,将那一亩三分地紧紧的护住,就是不让他越雷池一步。 那个地方很小,而现在是躺着,其凹凸的弧度更是羞涩的难以见人,即便如此,却是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在他轻轻一碰,自己就产生了极大的反应。 宁月谨见她护的很紧,只得啼笑皆非的翻身躺倒床上,任凭某个部分撑起衣服,羞红了某个小女人的脸。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她那里一直长不大,自己是不是要这样守一辈子的“活寡”了。 “你真的有办法?”他问道。 君媱狠狠的瞪了宁月谨一眼,只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震慑力。 “你不相信我?” “……好吧,就算你有,那要让我等多久?”这可是一个关系到他展现男人“本领”的问题,必须得问清楚。 我靠!看着面前这张如同谪仙般清雅除尘的面孔,君媱在心里重重的爆了粗口。 这张脸和那句话,放在一起真的很有违和感好不好。 别破坏她对帅哥的幻想好不好,魂淡。 “我怎么知道。”君媱泪。 “既然如此,就等着你生意壮大了之后,我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将你迎入王府。”那个时候,天启国的事情,希望能结束,否则谁要是阻碍了他的娶妻大业,他将会有多惨,这就不好说了。 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远在几百里外京城的四座王府中的王爷齐刷刷的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好冷! 君媱现在就想睡觉,她虽然自制力很强,但是偶尔起床气还是会脱离掌控的,如果不是刚才他做了那种事,她非把这个家伙踹下去不可。 “随便你,我要休息了。” 看到她着实颓废的精神,宁月谨宠爱的一笑,然后抬手在她身上点了两下。 睡穴! 这下子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明天保证能睡到日上三竿。 果然,当第二天君媱起来的时候,那太阳都已经晒到屁股了,而外面刘山夫妇早已经准备好,并且还和众人道别完了,这东家依旧没起床,夏月和秋菊也都在外间等了好久了,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东家就在屋里睡觉,他们非冲进来不可。 “东家,您起了吗?”这已经是夏月第八次对着门问了。 “嗯,进来吧。”里面,声音透着迷糊和疑惑。 君媱也奇怪,她的生理闹钟一向很准,不管头天睡的再晚,第二天始终都会在固定的时间起床的,今天真是怪异呢。 听到她的声音,外面两个丫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推开门进去了。 “东家,婢子伺候您洗漱吧。”夏月笑盈盈的端着水盆走上前。 “外面都准备好了?” “是,刘叔和刘婶已经将东西都搬上了马车,新来的四位也都准备好了。”如今就差这位正主了,可是一叫不醒,二叫不醒,三四五六还是不醒,可是急死个人啊。 “嗯,收拾一下,咱们就启程。” “是!” 等两人伺候着君媱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无忧和宁子晨等在院子里,今天要搭着马车一起去青山镇书肆,可是却因为君媱的关系,都已经是大半上午了。 本来巧儿和无忧想去君媱的房间唤她的,却被杨氏拦住,只因为她知道这几天君媱是多么的忙碌,她这个娘看了心疼,却也做不到别的,只能让她多休息。 等君媱进来,杨氏忙让秦婆子去给君媱上饭。 “睡足了?”杨氏笑着问道。 “嗯,娘也不差人叫我,都已经这么晚了。”君媱说道。 “本来巧儿这丫头想去的,娘是看着你这几天睡的都很晚,担心你再做这么多天的马车,身子吃不消,至少在临走之前,多休息休息。” 君媱听了,心里一暖,似乎面前的杨氏和钱氏的母亲影像重叠在了一起。 “嗯,睡得很好。”她柔柔一笑。 “娘亲,你今天就要走么?”巧儿仰起小脸,表情可怜兮兮的看着君媱,似乎成了一只可怜的小狗一般。 君媱看的心都揪在一起了,差点就想干脆自己就别去了,或者带上巧儿的好,却终究是忍住了,这可是坐马车,而且一坐就是十天,大人都不一定能吃得消,何苦再带上一个孩子跟着受罪。 “是啊,一会娘亲就走了,你在家一定要听外婆的话哦,就算是出门也要带上春兰她们知道吗?”在泉水村她其实并不担心什么,但是她临出门前,还是要好好的叮嘱一番。 “巧儿知道,绝对不会让娘亲担心的。” “那就好。”摸摸女儿那细滑的发,君媱这才吃起了早饭。 等早饭结束,他们五人就上了马车,君正民和抱着巧儿的杨氏,一路将马车送出去好远,知道看不见了,这才回去。 “媱儿不会有事吧?”杨氏可谓是一步三回头,这还不小心踉跄了好几下,最后还是君正民看不过去,从妻子怀里把外孙女抱过去,可别不小心摔着。 “你就别担心了,没听无忧说嘛,媱儿身边带着的四个人可都是会功夫的,咱们就放心的等着她平安回来吧。”两三个月,说长不长,一转眼的事。 马车上,君媱看着儿子,这段时间也就早晚饭点的时候能见到,现在仔细一看,只觉得这个小家伙结识了不少,而且看起来和宁月谨越来越像了。 “娘,你这次出远门,可要照顾好自己哦。”否则他和妹妹会担心的,昨晚妹妹可是偷偷跑到他屋里哭了,他可是哄了好久。 他心里明白,这是妹妹不想让娘看到难过。 “放心吧,娘都是大人了,再说身边不是还有夏月和秋菊么,倒是你,下午回去的时候多和妹妹说说话,娘这一走,心里最放不下她,就怕我这次出去的时间太久,她会胡思乱想。”君媱小声的叮嘱着。 “放心吧,儿子会的。” “还有,小五你带着无忧今晚就睡在福运酒楼吧,明天你叔叔会遣苗若送一辆新马车过来。” “行,放心吧。”宁子晨点点头。 这段时间,他也变了不少,可无忧的关系是越来越好,而且说话也日渐老成,并且还跟在宋清尘身边,学到了不少的治国方法,当然这些都是很有用的,毕竟都是宋清尘从底层的角度考虑的,而宁月谨教给他的都是帝王之术,这也算是他将宁子晨带过来的目的了吧。 “如此,你们就注意自身的安全,这里虽然民风淳朴,却难保不会有什么下作之人,你们都要多多留心。”碍于宁子晨如此特殊的身份,一个不小心暴露了,那么她的儿子焉能置身事外,不定也会被人牵扯出来,就怕到时候会有数不清的麻烦找上门。 “嗯,阿姨就放心吧,别看这样,竹影可是在暗中保护着呢,不信我现在喊一声,他立马就出现!”说着就要张开嘴喊,却被君媱给拉住。 “这就好,但是百密总有一疏,自身的警觉才是最重要的,不能事事都靠别人。”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冲着青山镇而去,君媱也不断的和儿子说着临分别前的各种叮嘱,将一个母亲的身份实行的彻底,直到抵达了清尘书肆,她似乎还有很多话没说完,虽然大部分都是啰哩啰嗦的重复,却依旧让她难以放心。 “娘,您就放心的去吧,儿子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也会保护好妹妹。”无忧头都大了,第一次觉得娘亲有点小啰嗦,刚才同样的话,她是重复了不下十次,但是他却绝对没有当成耳边风,越是重复的多,他就记得越深刻。 “知道了,臭小子,现在就嫌娘亲啰嗦啦,这以后成了亲,不知道在你心里还有没有娘亲的位置啊?”君媱嗟叹,她可是真的老了,两世加起来的年纪足有四十多啊,绝对比杨氏和君正民还要大。 无忧缩缩小脖子,听到耳边宁子晨那幸灾乐祸的笑,说道:“才不会呢。” 眼见着小家伙有点不自在,君媱也不在逗他,将他抱在怀里,好一会才放开。 “那么娘亲就走了,你要专心读书,回来有考题哦。” “嗯!”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若是不早点启程的话,说不定晚上要露宿荒野,所以君媱也不再啰嗦,挥手告别了儿子,冲着远处的官道,策马而去。 看着马车消失在拐角处,宁子晨收回眼神就看到无忧那怔怔的表情。 “好啦,别担心,阿姨可是厉害的很,保证会没事的。” “嗯!”无忧垂下脑袋,“只是,从来没有和娘分开过。”还是这么久,他这心里终归是觉得不好受,似乎一下子少了点什么。 “以后早晚还是要分开的,难不成你要一直赖在娘亲身边?阿姨不是说等你长大了,会让你出去历练么,到时候还不是一样,只不过一个是她离开,一个是你离开而已,其实都一样,看开了就好了。”这个小子,安慰起人来,还算是很有水准的,却始终不及他调侃人的水平。 这个道理无忧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明白归明白,这心里难受还是照样难受。 距离君媱南下,已经过去了七天了,这天一行人已经到了临近南都城二百里的淮阳城,众人随后决定在这里留宿一夜,只因为这里是刘山夫妇的家乡。 淮阴城很大,但是比起江郾城还是有点距离的,毕竟南方人口密集,土地就会显得有点拥挤,而且天启国有府城二十七,南方府城十六,北方府城十一,最主要的就是北方的面积大于南方。 一道淮阳城,刘山夫妇就格外的激动,几乎看见什么都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这就是他们阔别了数年的家乡啊。 淮阳城最大的酒楼,依旧是福运,而在二楼的包厢,君媱的对面正做着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 “鄙人是淮阳城福运酒楼的掌柜莫凡,见过东家。” “莫掌柜客气,坐吧。”君媱挥手。 “多谢东家!”莫凡坐下之后,就笑呵呵的看着君媱道:“不知道东家这次来江南,是不是又什么要紧事?” “嗯,是有点要紧事,想要去南都城,在那里建一座作坊。” 这一路,几乎每到一处地方,他们都会在福运酒楼打尖,另外还会把新建作坊的事情,告诉酒楼的掌柜,他们一听到是建腊肠作坊,君媱高兴的表示支持,只因为菜谱虽然传到了他们手里,却终究是没有主要的材料,腊肠。 北边的酒楼看来今年是要比他们赚的多,毕竟是近水楼台,而现在既然这边也要开始建作坊了,他们不介意做这个后起之秀,毕竟南方有着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人多,并且舍得花钱吃喝。 “可是腊肠作坊?”莫凡问道。 “嗯,正是。”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们这里曾经也有从北边来的客人,进门就要腊肠,只是却苦于没有主要材料而束手无策,如今是好了,就盼着东家能在这里也建一座,好让咱们也可以吃上了。” “对,南都城正好在南方居中位置,这样的话你们这边采购起来也方便。” “是是是,还是东家想的周到。” 对于莫凡的捧场,君媱只是客气的笑笑,之后就上楼各种去休息了,没有管刘山夫妇的行踪,第二天重新启程的时候夫妻俩的眼睛都有点红肿,看到君媱注意到自己的刘婶子,不由得垂下了头。 “刘婶,这里距离南都城不过两天的路程,你们以后若是松闲下来,自是可以驾车回来看看的,我是准备让你做这边的管事娘子,你就和刘叔在这边看着,至于账房,我会在本地找一个老实本分的,到时候还得靠着你和刘叔多多盯着。” 刘娘子本来的心情就很是激动,如今听到君媱如此说,却也是忍不住的再次湿润了眼窝。 “多谢东家,东家放心吧,俺和俺家的,一定会好好干的,绝对不会让作坊受到一点啥不好的事情。”刘娘子握拳郑重的说道,好似在发誓一般。 “如此甚好。” 等马车一路风尘仆仆的到达南都城,已经是第九天的下午了,因为路上马的脚程快,比预期的时间少了一天多。 在城门前做了简单的盘查之后,马车慢悠悠的使劲城内,就看到整洁的青石板路,很是宽敞,足以让六匹马并行,很明显这是城里的主干道,而在这条路两边的铺子那就是商业旺铺。 在和城门旁边一个茶摊的老板询问了一下福运酒楼之后,就按照他的指示一路找来,果然在距离城门三里远的位置,发现了一座很是气魄的酒楼,在旁边店铺的相比较下,极是显眼。 刘山按照君媱的只是停好马车,在夏月和秋菊刚搀扶着君媱下了马车,一个很是美艳的女子就笑盈盈的上前,娇俏的福身道:“婢子盈翠见过夫人,我家少爷已经在三楼等候夫人,夫人请!” 君媱大眼一看,就认出她了,这个女子正是京城跟在薛离尘身边的一个婢女,话说他的婢女,每一个都是美艳的很。 “嗯,走吧。”君媱也没多说什么,抬脚和盈翠上了二楼,夏月和秋菊自然是跟着,那四个护卫则是迅速隐身在周围,至于刘山夫妇则是被小厮带去了后院妥善安顿了。 三楼临床位置,薛离尘手臂搭在窗边看着下面的车来人往,在君媱的马车刚出现在视线中,他就遣了婢女下去迎接了。 “你倒是悠闲,等好久了?”推开门进来,就看到一袭红衣,无限骚包的薛离尘,妖魅的盯着自己,那唇畔的笑容,别提有多让人无语了。 “不长,三天而已,可是无聊死了。”南边的巡视不过一个多月就结束了,之后他四处游玩了一番,就接到了那边君媱送来的消息,说是要来这边开作坊,而后他就选好了位置,南都城,并且也找好了作坊和人手,至于账房就准备交给君媱,毕竟她才是老板不是。 “听说京里来了邻国太子,我以为你会回去。” “邻国太子算个什么,岂能让我堂堂七少爷现身,嘁!”薛离尘高傲的瘪嘴,一副不懈的样子。 “也没啥,听说是要两国联姻,大概是看上了那个长公主。” “果然是个没眼光的,就那种刁蛮任性的女人,娶回去不是祸害后宅么。”他对她恭敬不过就是落着一个公主的名号,若她不是阿谨的妹子,他岂会多看她一眼。 就这样,每次看到自己,都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真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看来你对那个公主是没意思?”君媱挑眉。 只是刚说完,就遭到了薛离尘一个特大号的白眼,“拜托小媱儿,你能不咒我么,我还想多活几年的,她看上的可是侯府世子,人家那可是朝廷里顶级的红人,实缺。” 君媱敛眉轻笑:“看来那个公主看上人家有妇之夫,已经不是秘密了。” “那可是,不过谁让百里少卿是少年英雄呢,不但身手了得,作战勇猛,就连相貌都和本公子不遑多让,不过他比较粗狂罢了。”那语气,绝对的不可一世。 而君媱就对这句话有多水产生了怀疑,粗狂?那才是真正的男人吧,他这是那自己做审美标准啊?死妖男。 像他这种比女人都要漂亮的男人还算是英俊的话,那么君媱就可想而知了,在他口中那位粗狂的少年将军,该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比照着薛离尘,君媱也就明白,为何那位公主,会对已经有了心爱之人的男子情有独钟,甚至不惜以势压人。 “我觉得,他定是比你更加的有男子汉气概,至少我看到你,就只剩下嫉妒,一个比女人长得都好看的男人居然如此作死,还真是少见。” 薛离尘听了,那脸色当场就绿了,指着君媱的手指颤抖不已,好久才从喉咙挤出一道怒吼:“君媱,我和你拼了。” 070,火爆 君媱岂会在意他此时的怒吼,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然后那薛离尘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黑。 “作坊的事情如何了?”调侃归调侃,正是还是要忙活的。 “哦,都办妥当了,作坊找的长安街的一处大宅子,人也已经雇好了,都是老实本分的,至于账房,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是雇佣还是买一个,都随便你。”薛离尘依旧懒洋洋的,似乎能让他认真对待的事情真的不多。 君媱点点头,“这个我会处理的,接下来呢,你还要继续巡视店铺?” “不了,准备回京了,三天后启程。”家里老头子过大寿,他是必须得回去,不过每年的四月十八,也都是他最痛苦的日子,那一天几乎京城各大世家的家主都会带着妻女出席,而作为当朝一品宰相家的七少爷,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娶妻的,自然是所有女子瞩目的焦点,每年那一天他的风头势必会盖过寿星。 “那好,这几天我就把账房先生的事情办好,离开之前若是作坊能运作起来,你就带一点腊肠回去吧。” “这还用你说!”薛离尘鄙视的看了君媱一眼,“若是不想着那腊肠,本少爷早就回去了。” 君媱看着他那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只得无视。 中午,两人在福运酒楼用了午餐之后,就在薛离尘的带领下,往长安街去了。 在长安街的一处很是宽敞的大宅子前,薛离尘掀开车帘指着外面那户甚是宽敞的宅子道:“就是这里,是以前的大户人家,虽然房子算不上多好,但是胜在宽敞,而且关于工人你也放心,都是这附近的婆子,住的地方也所需不多,当然,如果你还想着安插人手的话,倒也是宽敞,后面是作坊,前面是一座两进的小院落,前后各四间。” 听他说的仔细,君媱心里也是很满意,能有这样的规模也是不错了,毕竟南都城不比泉水村,可都是寸土寸金,但就这么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普通宅子,就得需要不少的银钱。 “嗯,挺好的。” “你满意就好,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你最好趁着这几天都说出来,免得我走了你再想到,可就没机会了。”薛离尘笑的妩媚生姿。 君媱微微一眯眼,随后想到了什么,道:“既然如此,好像真的有件事需要薛公子帮忙,还请务必用心。” “说吧!” “帮我在南都城看看,有没有良田,越多越好。” “良田?”他挑眉,“你不是要在江郾城做生意么,怎么还要在这里买?” “嘁~我的野心岂能那么小,自然是要坐拥良田万顷,踢掉你和宁月谨,揽尽天下财富。” “……”这下子薛离尘是哑声了,这个女人,还真是……歹毒啊。 “别不说话,这件事就拜托薛公子了,有多少要多少,最好都是良田,而且最好都是连在一起的,否则耕作起来会不方便。”若是真的开始开铺子,还是在城郊比较方便,可以保证每天供货的新鲜。 “你这么疯狂,二爷知道么?”薛离尘皱眉看着她,试问这整个天启国,有哪个女人会像她这般,如此抛头露面,就算是段家的那个极度野蛮的大小姐,也不曾这样啊,充其量她就是在京城能闹腾些。 可是这个女人呢,居然想要做天下首富,他该说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彪悍啊。 话说,宁月谨那家伙真的知道,她的女人以后可是了不得啊,找这么彪悍的女人真的好么? 君媱却缓缓的弯起了好看的眉眼,粉润的唇也很是可爱的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 “他应该感到庆幸,被我看上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哦吼吼,这个婆娘真心的厚脸皮啊。 要知道,整个天启国十万女子,看不上宁月谨的绝对是不超过五个,而且这里面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痴傻不分,一个是短袖,另外两个还没长牙。 说白了,只要是他宁月谨一出现,别说是他薛离尘,就算是那疯狂迷恋百里少卿的宁雪晴都要踢开他站在宁月谨身边。 想到这里,他突然明白了,为何那个刁蛮的公主会看他不顺眼,大概是每次他去找宁月谨,她总会被要求离开吧。 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敛眉,他绝对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和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他不善应付。 等马车缓缓在宅子门前停下,薛离尘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回头看着君媱被两个俏丽的侍女搀扶下车,随后恶作剧般的笑道:“小媱儿,你身边的这两个侍女可是比你更有姿色,你就不怕被阿谨看上?” 他这话一说完,跟在君媱身边的夏月和秋菊就瞬间惨白了脸色,一副看到鬼一般的表情。 “东家……” 两人心惊胆战的看着君媱,生怕印证了心里的想法。 君媱却冲着薛离尘翻了一个白眼,对身边的两个丫头说道:“咱们进去吧,别理会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是!”两个丫头低着头跟在君媱身边,她越是不表态,她们心里越是提着。 “喂,小媱儿,你真的不担心?阿谨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嗯,很正常。”是吧,虽然他没有见过阿谨和那个女人有什么暧昧的关系,但是这总是需要发泄的吧,青楼不可能,但是他的谨亲王府,总归是有一两个貌美的女子的。 这么想着,薛离尘又自己纠结了,真的有吗? 厨房里有四五个做饭的婆子,年纪都已经四五十岁了吧,而且伺候那家伙贴身的人好像只有华忠,话说那家伙后宅真的有年轻的女子么?别说貌美了,连年轻的女人都没有。 哎哟哟,难不成…… “你看的太久了,再不移开视线,我会觉得你喜欢上我了。” 君媱凉凉的声音,让薛离尘终于是回过神来,只是表情有点古怪。 “你以为你是谁啊,谁都会喜欢上你,本公子心里可是有人了。”他怒瞪着君媱。 “哟,有人啦?谁啊?”君媱戏谑的问道,“你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能让人家姑娘喜欢上你吗?” 薛离尘因为这句话,顿时就毛了,气呼呼的对君媱说道:“你这不废话么,本公子风流倜傥,俊美风流,谁家姑娘不喜欢。”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君媱不以为意,回身对两个丫头道:“好了,咱们进去吧。” 薛离尘愤怒的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嘀咕着:如果她不是阿谨的女人,他非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不可。 一路走来,君媱看的很是仔细,毕竟这是要作为长期生产腊肠的作坊,必须是坚固且干净。而依目前看来,所过之处,都已经被重新粉刷了一边,而且到处都很是整洁,甚至都看不到任何的杂草。在君媱看来,这栋宅子少说也空了两三年了,如今能有这样的模样,也算是很不错了。 这是典型的大户人家的格局,前面是住宅,后面有花园,在边角处建有下人房,此时后面的花园大概很久没人打理,已经全部废弃,但是现在却建起了十几间的作坊,但是花园不在,却独独留下了一处假山,而且墙边还有一口井,并且在井边还开了几拢菜畦。 “刘婶,平时你们就住在前面,这里就种点菜。” “对呀,没想到这栋宅子这么宽敞,东家,就俺俩住,会不会浪费啊?”刘娘子有点不安,这宅子可是真心的好啊。 “什么浪费不浪费的,房子不就是给人住的么,你们不住自然由别人住着。”君媱轻笑,“而且,你们对我家也算是尽心尽力,让你们住着,你们就心怀感激的受着就可以了。” “……是,多谢东家,俺夫妻俩定会好好干的,绝对不会让东家失望。”夫妻俩激动的又要跪下,被夏月给拦住了。 “猪肉供应商都找好了吗?”君媱问薛离尘,“如果都安排好了,我就让刘叔去和那人接触一下。” “当然,就在隔着两条街的一个屠户家里,他是南都城最大的屠户,每天从他手里经过的猪都有三四十头,足够你用的。” “那就好!”君媱点点头。 “紫玉,带他去郑屠户铺子里认一下门。” “是,七爷!”跟在薛离尘后面的美艳少女盈盈福身,之后笑着走到刘山面前,道:“这位大叔,请随婢子去一趟吧。” “哎,那就多谢这位姑娘了。”刘山黝黑的脸都有点红,还是不习惯和这么年轻的姑娘说话。 紫玉掩唇轻笑,“别客气,这都是婢子应该做的。” 之后刘山就跟着紫玉离开了,而君媱一行人则是回到了酒楼。 “刘婶,这是五十两银子,就是你和刘叔今年的工钱了,多出来的就给你们置办起居用品,这些日子我会留在这里,和你一起先顾着作坊,等我离开,这里可就要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东家,绝对不会出错的。”刘娘子表情郑重的说道。 “嗯,我相信你们。” 半个时辰之后,等刘山和紫玉回来,君媱就让两个丫头和刘山夫妇出去逛街了,毕竟来到了新地方,总会想着看一看的,而且明天君媱就想着开始投入生产,所以还是要让刘山夫妇住进去的好。 至于账房先生,这可是有点难度,但是君媱却不担心,只是让掌柜的在门前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则招聘启事,这里是酒楼,人来人往的,总会有人能来应聘的,而且还是全南都城最好的酒楼,就冲着这一点,也是可以找到的。 等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君媱才坐在三楼临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里不愧是府城,外面车马入流,人来人往,而且穿着都很是考究,并且繁华了很多,和青山镇比起来,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好。” “是不错,和青山镇完全不同,更不要说是泉水村了。” “这是肯定的,毕竟也是一城之府,要在这里置办宅子么?” “嗯,是有这个想法,毕竟在这里开了作坊了,有个宅子终究是方便很多。” “我在这里有三座宅子,你去看看?若是喜欢送你一座也可以。”反正这个地方他也不经常过来,不过就是曾经看到喜欢就买下来了。 “送我我才不要,若是真的看上了,就买下来,你便宜点就可以了。”她从来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再说他凭什么要白送给自己。 “你还真是啊,若是别人听到白送的宅子,早忙不迭的答应了。”薛离尘啧啧说道。 君媱轻笑,看着外面那温暖的阳光倾洒在房屋上,折射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弧度,迷蒙的眼神也显得空洞起来,“我也想,但是接受习惯了,就会想要更多,这种不付出就得到的好处,会助长人的胃口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会连我自己都吞掉。” 带时候,就算是想埋怨,自己也无法逃脱那深深的自责。 薛离尘这次没有调侃,看着君媱的眼神不知为何,带着一种深深的探究,总觉得和她越是接触,就越是想要了解的更深。 不知道阿谨是不是也有这种心情,所以才不自觉的被她吸引,让他改变了初衷。 不过,他心里却是明白,自己绝对不会喜欢上君媱的,只因为他心底的那个人,同样的神秘高贵,就算是他都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那种触碰一下都会觉得对她是种玷污的错觉。 “好了,不过是座宅子,那可是最好的地段,出入也方便,还是三进的院落,给我两千两吧。”当初买的时候,可是花了一万四千两啊。 君媱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他,轻声说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给你一万两,两千两就连那作坊都买不出来啊。” 看着面前桌上那一万两的银票,薛离尘也没说啥就让后面的丫头收起来了。 “你不去看看?宅子里什么都有,也不用你准备,而且还有七八个下人在那里,这段时间你就住那边吧。” “嗯!”她点头,确实,还是住在自己的家里舒服。 新宅子,位于南都城最贵的千祥街上,这里住的都是南都城非富即贵之人,每座宅子占地面积足有三四千平米,等君媱几人乘坐着薛离尘的马车出现在新家门前时,就看到在那扇朱漆铜环铁门前,七八个仆人已经躬身等在那里了。 “奴才恭迎主子回府。”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一脸的憨厚相。 “起吧!”薛离尘淡淡挥手,然后对君媱道:“进去看看吧,若是有哪里不喜欢,就找人来重新改过。” “嗯!”只是看着大门,以及周围的环境,君媱的心里就极是满意了。 当走进里面,她才惊讶的发现不愧是上万两的宅子,果然是精致奇巧,回廊楼阁,假山流水,楼宇飞檐,每一处都是那么的完美。 “东家,好漂亮。”夏月在后边惊呼,而秋菊此时已经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也难怪,虽然她们也曾经在大户人家当过差,却是无法比的当朝丞相之子的薛离尘,而且被他看上的宅子,自然是极好的,岂是那些俗人的眼光。 君媱曾经觉得这个薛离尘就是个自傲自负的,谁想到居然也有如此不凡的眼光。 “是,是很漂亮,这一万两花的值。”君媱满意的点点头。 “都给你便宜了,你还在这里卖乖。”薛离尘在旁边不悦的嘟囔着。 接下来,君媱就在薛离尘的带领下,彻底参观了这栋豪宅,约么半个时辰之后,才回到前厅,而此时宅子里的下人也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郭阳,人都到齐了?”薛离尘看着站在下面的几个人。 “回主子,都到齐了。”中年男子躬身道。 “嗯,从今儿开始,这位娘子就是这栋宅子的主人了,你们的卖身契我随后就交给她,以后你们就是她的人了。”薛离尘说道。 “主人,这怎么可以,婢子可是主人买回来的。”薛离尘话刚说完,一个貌美的少女就上前,噗通跪倒在地上,哀怨的看着他,那眼神,别提多缠绵了。 薛离尘面无表情,并不为所动,而君媱的眉头,则是皱了起来。 纤细的手指,只想那位跪在地上的蓝衣少女,道:“这人你带走,我不要。” 薛离尘的狐狸眸子顿时瞪起来,看着君媱道:“宅子都给你了,人不要是咋回事啊?” “你说咋回事?”君媱不客气的抱起双臂,凉凉的看着他,“这姑娘很明显是爱慕你薛公子,留在这里岂不是委屈了她?而且,你觉得我容得下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 听到两人的谈话,跪在下面的美艳少女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心里忍不住有点后悔。 “那就卖掉!”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处理还不好,“郭阳,交给你了,现在就让牙婆过来,顺便再让这位娘子挑几个满意的。” “是!” “不,不要,主子,求求您,不要把香雪送走,求您让香雪跟在主人身边伺候着吧……”香雪心慌了,她从来没想到看似风流多情的主人会如此冷血,虽然主人平时来这里小住的时间很少,也不过是一年三五天,可是就为这三五天,她可以忍受一年见不到他的煎熬,没想到这才几年的时间,他居然就要把她卖掉。 “紫玉,很吵。”薛离尘好看的眉蹙起。 紫玉应声上前,然后抬手在香雪的颈窝处轻轻一点,顿时就让她哑了声,只留下那惊恐慌乱的眼神急切的看着薛离尘。 “哟,你身边也是卧虎藏龙啊?”点穴,好神奇有木有。 薛离尘魅惑一笑,抬手随意的把玩着胸前的发,骄傲的说道:“那还用问,没点本事的人,你觉得能跟在本公子身边?” “你就使劲的吹,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君媱不齿的白了他一眼。 “不信啊?你也不想想,本公子在这天启国可是个风流人物,出门在外的身边每个厉害的,如何行走?别看紫玉是个丫头,可是这一身本事,绝对不容小觑,怎样?送给你?”他勾唇轻笑。 “免了,我不需要。”身边已经有四个了,再多一个也是吃闲饭的,她现在可没什么让人好惦记的。 “怎么能不需要呢?等慢慢的你生意做大了,终归是需要的,这天下想不劳而获的人太多了。”这是大胆还是无知啊? “已经有四个了,而且据说也很厉害。”君媱淡淡一笑。 她这么一说,薛离尘也就明白了,本来嘛,人家都是二爷的女人了,这出门在外如何能不妥善安排,否则也就不叫心思缜密了。 “算我多管闲事了。”他没意思的挥挥手,然后就见外面郭阳带进来一个中年婆子,那一脸的精明,第一眼就让薛离尘不喜。 “主子,牙婆来了。” 听到牙婆,那跪在地上的香雪更是急的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她不想被卖掉啊,哪怕是留在这里,也好过在牙婆手里受苦,要知道在这栋宅子里,她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大屋子,而且还每顿吃的也很好,她不要被卖掉。 眼神,落到了君媱的身上,虽然心里不甘,可是现在却只能求她了。 想到这里,她迅速爬到君媱面前,对着她就是用力的磕头,没几下额头就红了。 “想求我?”君媱垂眸,看着那急切而略显疯癫的香雪。 听到君媱的话,她欣喜的抬起头,看着君媱。 “我不会留一个心思不纯的人在身边的,那是给自己找麻烦。”她轻笑,表情温和却绝情的很,“假若薛离尘留下了你,你还会求我?现在他不要你,你才想到我,无非就是觉得留在这里比在牙婆手里舒服的多,所以,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我这里……”她指指自己的眼睛,明明是笑意盈盈,那里却是一片冰冷,“容不下你这种人。” 君媱这番话说完,面前的香雪就颓废的瘫坐在地,她心里很惊骇,没想到心里的想法居然都被她给看穿了,自己今天才算是彻底的完了。 牙婆是没想到一进来就看着眼前这一幕,但是常年游走在高门大户之间的她,此刻心里也明白,这次的主子是那位清秀的女子。 “哎哟,是这位夫人要买人吧?找我孙婆子就对了,婆子我手里的人可是有不少是受过调教的姑娘婆子,保管这位夫人喜欢。” “好,这个姑娘给你了,我和你换一个。”君媱指着跪在地上的香雪。 牙婆一看那张美艳面容的香雪,嘴边的笑顿时就咧大了,这感情好,哪怕是个不安分的小蹄子,到了她孙婆子手里,也能很快就熨的妥妥的,而且就这张脸,可不是能卖个好价钱。 “哎,夫人说啥就是啥。”孙婆子忙不迭的点头应了,生怕君媱下一刻就会反悔一般。 而原本在这栋宅子里的几个下人,此时的心全部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个香雪平时虽然傲慢了一点,但是也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如今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新主子给卖掉了,以后他们可都要打气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 外面,已经一字站了好几排的人,男女老少全部都有。 夏月已经搬出一张软椅放在厅前,而秋菊也是机灵的给君媱送上了茶水。 看着那四五十号的等待被决定命运的人,她心里在已经习惯了,这就是现实。 “我说一句,如果附和条件的人,就站出来。”君媱声音淡淡,“我要的是实话,若是谁敢骗我,那么我就不会客气了,别试图怀疑我说的话,在我这里,从来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你们好好把握。” 因为君媱这句话,下面的人都是提起了心。 “从现在开始,能够完全效忠于我的,站出来。” 等她这句话说完,在场的人都愣了,除了身边的刘山夫妇和两个丫头,几乎没人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如此,现场的气氛沉寂了有好几分钟,才慢慢的有四五个人走了出来。 两个婆子,一个男子,还有两个瘦巴巴的小丫头。 “说说吧,你们都叫什么,以前做过什么工。” “回夫人的话,老奴……” 薛离尘坐在大厅的正位上,看着外面君媱正在问话,之后在紫玉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就见紫玉走出来,小声的招呼夏月进去,示意他们主子有话要问。 来到薛离尘面前,就听他问道:“你家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夏月愣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遂笑道:“东家曾经说过,什么都不会没什么,这个可以学,但是忠心却是学不来的,奸诈之人再好那心眼也是多的,而憨厚之人就算是再多诱惑还是会保持本心。” 薛离尘听了心里一动,之后又问道:“万一有人做了错事呢?” “回薛公子话,我们东家刚才说了,只给人一次机会,如果是小错,改过就好,大错,绝不姑息,东家说,真正忠心的人,是不会向主子讨要机会的,也不会让主子给予机会。”夏月是个机灵的,所以才被君媱留在身边,不只是心眼灵活,更是因为她聪明,学什么都快,而且还是个谦虚谨慎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在君媱挑选的四个大丫头里,春兰是年纪最大的,但是有时候却也会征询夏月的意见。 “有道理!”薛离尘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对身后的紫玉道:“听见了?以后咱们也这样。” 紫玉掩唇笑着点头:“是,七爷。” 外面,君媱已经问完了,随后就和孙婆子买下了这五个人,而后面的人里还有在犹豫的或者是不屑的,大概是看不上君媱这做派。 “夏月,给银子。”一些零碎的银子,都是夏月收着。 “哎,知道了东家。”在厅内的夏月听到君媱的话,忙应声走了出去,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孙婆子,之后就看着她笑眯眯的带着香雪的卖身契,领着众人离开了。 看着那两个瘦弱的姑娘,她不禁摇头:“夏月,这两个姑娘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了,好好的教一教规矩,秋菊,你和夏月在咱们离开之前,管着院子。” “放心吧东家,保证和家里一样一样的。”秋菊娇俏的福了福身,笑眯眯的点头说道。 “郭叔,你依旧是管家,这栋宅子就劳烦你了。”这个是不能动的,不为别的,就因为薛离尘的眼光吧。 郭阳上前冲着君媱深深行礼,感激道:“老奴多谢主子。” “余下的人,以前做什么,现在照旧,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身边的这两个丫头。” “是!” 至于余下的两个婆子和一个男人,君媱想送到作坊里,帮着刘山夫妇的忙,免得到时候有人取腊肠的时候,作坊忙不过来。 等一应事情都忙完了,时间也差不多是黄昏了,薛离尘自然是留在这里用晚饭,之后知道月上中天,才离开。 第二天,君媱直到临近中午才来到酒楼,等她一出现,南都城福运酒楼的马掌柜就迎了上来,笑着说道:“东家,今天已经有十几个账房先生来应缺了,现在都在书房外候着。” “嗯,多谢了。” “哪里,应不得东家一声谢。” 随和马掌柜来到书房,就见外面可不是站了十几个人,年轻的年老的都有,见到马掌柜过来,忙笑着打招呼。 “诸位,这位就是我们的东家,今儿也是她要请两个账房。” 众人一见是个女子,均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躬身冲着君媱行礼。 “诸位请起。”她挥手,然后走进了书房。 等这十几个账房都走进来,君媱才铺开纸在上面写着什么,最后让马掌柜的递给他们。 “我的要求很简单,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算清上面的账目,并且丝毫不差,我就雇佣谁。” 一听这话,在场的账房忙从身边的随行里取出算盘,噼里啪啦的忙活起来,但是只有一个年轻男子例外,只是看着那张纸,没多大会就走到君媱面前,提起笔墨写下了一行字,最后递到她面前道:“还请夫人过目。” 君媱淡淡挑眉,接过他手中的纸张,只一眼,就露出了满意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 “常飞。” “可有亲眷?” “小人独身,并无亲眷。” “既然如此,我就留下你了,只需要记住一点就可以,安心做事,本分做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常飞谢过夫人,必当谨记。”常飞抱拳躬身。 而后面的账房先生则都是露出失望的神色,但是也没办法,毕竟技不如人,随后均是摇头唏嘘离去。 账房找到了,君媱随后就带着他去了平安街的作坊,而这里从上午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因为是第一天,所以全部的婆子都在切肉,里面围裙也帽子都已经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所以走进去,看到那衣衫,只给人一种甚是干净的感觉。 正在里面指导那些婆子切肉的刘娘子看到君媱,忙笑着迎上来,“东家来了。” “嗯,刘婶,这些人这样?” “都不错,很能干,活计也瓷实。”刘娘子高兴的说道。 “那就好。”之后指着身边的青年说道:“这是我新雇佣的账房先生,今儿开始就住在这里,待会刘娘子帮他收拾出一件屋子,那两个婆子也在这里给你帮忙,至于作坊的事情,你就帮着打打眼,若是放心就让她们帮你分担着。” “账房先生东家就放心吧,俺肯定给好好收拾,至于帮忙什么的,俺想就不用了,毕竟也是东家信任,这万一被人不小心泄了出去,俺罪过可就大了,反正也不累。”刘娘子说着,也征询着君媱的意见。 “不累就尽着你,两个人都留下做饭吧,没事就收拾屋子,常飞是个男子,这方便终归是有点不便,还是有两个婆子方便些,还有昨天新来的陆铁柱,就让他跟着刘叔吧,来回倒腾猪肉也轻快些,反正这里屋子也够住。” “行,都听东家的。” 随后,刘娘子就带着常飞去了前院的房间,那里有两间,一间卧室,一间给他做书房,平时处理账目也方便利落些,当看到那么宽敞的屋子是,常飞对着君媱又是一阵感谢。 中午,君媱就留在这里用了,午饭结束后,教了常飞一些东西之后,就来到了作坊忙碌着。 第二天,就是你灌肠,二十个婆子手脚确实很麻利,第一天最多的就能灌上六十多斤,而这里的结算方式依旧是十日一清算。 当第三天的时候,作坊第一批的腊肠正式出现在了福运酒楼的饭桌上,而这一天,确实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不说饭桌上的,就是打包带走的或者是买了腊肠回去自己尝尝鲜的,就将这两天作坊里加工的腊肠全部销售一空,若不是最开始给薛离尘留下了一些,估计连最后这一点都没有了。 作坊里,薛离尘看着那五十斤腊肠,不禁唏嘘道:“这三天作坊做了多少啊?”就剩下这么一点了?有没有尽力啊。 “一千八百斤。”君媱叹道,还真是火爆啊,酒楼卖掉了三百多斤,余下的几乎都是被打包带走的,还有好多家都是数十斤的往回买,自己回去研究着怎么吃,虽然价钱也便宜不了多少,要五百钱一斤,比猪肉可是贵了好多,但是却也比猪肉好吃不是。 在平民街的郑屠户则是天天乐的合不拢嘴,虽说这腊肠却是很贵,但是他的猪肉也是天天都会买的干净,而且他也吃了那腊肠,只是在锅里蒸了一下,那味道就好吃的让人直吞口水,好在他是供应给作坊猪肉的,若是想吃了,说一声刘老哥还会给他便宜一点。 “需不需要加派人手啊?这江南十六府城,酒楼有将近五十家,你这么点人能供应的上么。”薛离尘郁闷了,好抢手啊。 君媱却淡淡一笑,“谁说供应不上,酒楼必须要定量,如果无限度的供应,早晚会吃腻的,我以后还做什么。” “那要怎么定?”越多越好不是?这么好吃的腊肠,就是他都特别喜欢,要吃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每家酒楼,每七天供应五百斤。” 而君媱说着,常飞则是在一边细细的记着,等以后君媱离开,他也好按照这个行事。 “会不会有点少啊?若是离得远了,这来回就要三四天,这不一回去就要往这里赶。”七天五百斤,确实有点少。 就是他家老爷子大寿,这五十斤也不过就是当天就没了,所以他还是要偷偷留一点,等着解馋。 “你怎么这么笨?”君媱不客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就不能一次买上一千斤,然后半月来一趟?腊肠在通风干燥处,就算是夏天也能保存的住。” 薛离尘气结,可是却无法反驳,这个他确实没有想到,该死的。 作坊内,一片热火朝天,所有的婆子都是手脚麻利的忙活着,这个活计其实很赚钱,每天不过四个时辰,一个月差不多就是二两银子,这靠着她们在家里做饭做刺绣可是转不出来的,因为都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平时大门不出的,也没个收入,如今既不耽误做饭,也不耽误睡觉的,就能月入二两,她们如何不努力。 薛离尘临走时在君媱这里憋屈了一下,别提多郁闷了,临行前,对着君媱是一阵“媚眼”乱飞,差点没烦的君媱上去揍他一顿。 “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京城玩玩,阿谨的宅子那才叫天下房舍精妙之所在,保证你看一眼就会喜欢。” “有机会一定会的,不过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那个小家伙坐上那个位置才行,否则她就算是去,也不会带着那两个小家伙,相信宁月谨也是这个意思。 不是害怕,而是以防万一,她觉得就算是保护的再滴水不漏,终究会有松懈的时候,所以这个险,她不会冒。 话说,孩儿们啊,有那么一个身份高贵的爹,真的是好事么?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文:【一品夫人:农家医女】 简介:上有严厉的寡妇娘,中有不省心的姐姐,下有痴傻的弟弟,一日三餐吃不饱,穿到了这样的家庭里,但没关系,就凭她对草药的熟知,定能发家致富奔小康。 家有叔婶姑姑一大堆,人多事乱不省心。 谁说唐家女愁嫁,这一群一群,赶着上门来求亲的都是谁。 只是二姐,咱能不这么好高骛远吗? 什么?有内情? 071,下场 君媱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月,而泉水村并不因为少了一个人就有任何的变化。 只是,君媱家,那一对爹娘和两个小家伙却是对君媱很是挂念,奈何没有任何消息,所以也只能如此心焦的等着。 腊肠作坊依旧每天那么忙碌,梁全不愧是富商家里做了那么多年的管家,如今一个小小的作坊被他管理的很是井然有序,而且随着作坊里婆子越来越熟练,每天甚至有的人能做出七八十斤,这就让曾经离开的人心里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老君家,上房。 “她二婶啊,你看你在那个作坊是不是工钱不少啊?要不你去说说,让我家媳妇也去吧?”此人正是那天从君媱作坊离开的一个婆子,本来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谁想到居然能赚这么多工钱,而且每天不过就四个时辰,不耽误做饭不耽误睡觉的,正好她邻居就在作坊做工,想让她帮着说说,却没有答应,不得已只得来找林氏,毕竟他们两家也是本家不是,总得给个面子啊。 林氏可是一脸的为难啊,她也不过是在作坊做工,若是真的能靠着什么关系,她怎么着也得混个管事当当不是。 “吉祥嫂子,不是我不帮忙,媱儿这些日子不在家,我没去帮你说去,我看你还是等等吧,等她回来我再去帮你说。”那个管事可是厉害的很,记账的时候绝对不会多一点,更不会少一点,而且中间也有婆子说是想让家里人进来做工,可是却被他拒绝了,只说所有的事情要等君媱回来在做定夺,那些婆子也只得放弃。 如今,吉祥家的听到林氏这么说,不禁是满腹的失望,可是就这么走,她心里又有点不甘心。 正在磨蹭着,老太太在闺女的搀扶下进来,见到林氏只当没看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这个媳妇做饭都不管她的,而为了不挨饿,她就只能自己动手,也就自己闺女有时候会在旁边给她烧烧火,打打下手。 “娘,您来啦。”林氏从炕上站起身,给刘氏让了位置,之后就在下面的凳子上坐下。 “你回去吧,我和吉祥家的说会话。”刘氏没等林氏坐下,就冷着脸开口赶人了。 林氏看看刘氏,再看看一脸古怪的吉祥媳妇,只得点点头离开了。 走出正房,她冲着君兰儿使了一个眼色,等她走到自己身边,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妹子,要是咱娘要去媱儿家,你可得拦着,否则咱爹这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再发作,那可就不好收拾了,一定要听嫂子的话,知道吗?” 君兰儿也是觉得林氏的话在理,遂就点点头应了,林氏这才放心的离开。 怎奈,她再放心却终究是忘记了,老太太若是真的被挑拨起来,岂是一个君兰儿能拦得住的。 “四婶,最近还好吧?”吉祥媳妇笑道。 刘氏表情一僵,随后就点点头,“嗯,你来找老二媳妇啥事啊?” 吉祥媳妇一听,心里顿时一喜,看到老太太,一下子觉得又有了希望。 “四婶啊,您可得帮帮我啊,你那个孙女开作坊,那银钱赚的可是和她家后面的小河似的,哗哗的往荷包里塞啊,您是不知道,我听说您的二媳妇每个月可是有好几两银子啊,这都比老爷子赚的都多了,咱村里好多婆子都在那里上工,每个人赚的可都是不老少,您看啊四婶,能不能和君媱说说,让俺家的媳妇也去啊?” 吉祥媳妇这不说还好,越说这老太太的心里越不是滋味,那感觉,简直就让她全身都不舒服,一口气堵在胸口,是如何都发泄不出去。 “哼,人家发财也是人家的事,和我老婆子有啥关系,我可享不着人家的福。”没错,她就是气这一点,那个老三简直就是不孝,天大的不孝啊,如今过的可都是老爷太太的日子了,都不知道来孝敬一下他老子娘。 “哎哟,四婶,您咋能这么说啊,你家三房都过上那么好的日子了,还能忘了您这个娘不是?” 老太太这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这段时间的日子过的可是苦哈哈的,虽然吃的依旧不少,但是每天做饭就让她觉得扛不住,毕竟舒坦了几十年,突然一日三餐都是自己打理,她这身子骨也受不了。 都说养儿防老,她的儿子是不老少,可是个个都和她不亲,这老大家的在前几天已经搬出去了,听说新房虽然不是顶好,可是却也很宽敞。老二家的,如今在人家作坊上工,每天都是能赚不老少,可是她一个子都看不到。老四两个月前去了老丈人家,到现在都没回来,老太太曾经让老二去催了,可是回来的消息却是老四媳妇有了,要在娘家生孩子,气得她差点没趔趄过去,他们老君家的孩子居然要在媳妇家生,这简直就是要造反啊。 而老三,才是让老太太最为痛恨的,曾经是她手心里的猴子,如何都翻不出去,可是这一出去,居然就彻底脱离了她的手掌心,让她如何的死命拿捏,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老太太觉得老君家如此不顺利,完全就是杨氏那一对贱人母女的关系,若不是她们在背后挑唆,她那听话的老三怎么会如此不尊敬她这个亲娘了。 吉祥家的见老太太不说话,可是那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心里不禁怀疑,村子里的那些风言风语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定,老太太去老三家里闹,被人家赶了出来,之后气得君家老爷子分了家。 想到这里,她不禁尴尬一笑,挪挪腚,下了炕,对刘氏说道:“四婶,既然没法子那就算了,俺先回去了啊。” 抬腿就要往外走,却被刘氏叫住了。 “吉祥家的,让你家媳妇尽管明天去上工,我今儿就去和他们说声。”老太太铁下了心肠,君正民是她的儿子,她就不信管束不了他,若是那个杀千刀的杨氏敢阻拦,她就一头撞死在他们家门前,让他们背上逼死亲娘的罪名,她就是死都不让他们安生。 吉祥家的一听有戏,顿时就乐的咧开了嘴。 “哎,俺就说嘛,只要当家老太太一说,肯定能成,多谢四婶啦,俺这就回去说说这个好消息。” 说完,迈开腿就风风火火的走了,那表情,绝对叫一个菊花灿烂。 在一边站着的君兰儿一听,这是要去君媱家啊,想到林氏的话,再想到那好多天才消肿的脸,君兰儿心里其实是有点打怵的。 “娘,你真的要去君媱家?”她小声问道。 “咋滴,老婆子我还不能去不成?”她是那家子的娘,去他们家那是给他们天大的面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君媱现在不在家,你就算是说了,也没用啊。”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在那个家里完全就是君媱在做主,如今她现在不在家,就算是去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 “哼,老婆子我还就不信了,老三那个没用的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踩在脚底下,我可是他的亲娘,今儿他们要是敢不答应这事,我就一头撞死在他们家门口,谁都别想安生。”说着,踩着小脚就出了门。 看着走出去的刘氏,君兰儿这心里可是急了,说实话她是半点都不想踏进君媱她家,但是又不能看着老太太自己一个人过去,这万一要是出点啥事,她以后可咋办啊? 君兰儿等着老太太走了好一会,才终于是跺跺脚,一咬牙跟了上去。 这不去不行啊,如今她都十七了依旧没有上门求亲的,她心里早就着急了,而这要是老太太万一出个啥事,她这辈子可就是完了。 前头,老太太摔门出去了,君兰儿路过二房的时候,顿住脚想了想,最终还是冲了进去,却只见那落了锁的厢房,这才想起来,中午饭吃完,二嫂就去了作坊,如今她只能去追前面的老太太了。 这厢,君正民正在鱼塘边,半蹲着身子看着那渐渐长大的鱼苗,乐的合不拢嘴,而旁边乔老汉也跟在他身边。 “老爷,这鱼长得可真好,等秋天保证个头不能小了。” “是啊,刚放进去的时候不过这么点,如今都大了两圈,俺这心才算是放下了。”从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的期待,君正民是一天天的变得有底气了,这些鱼苗,可是他看着慢慢长大的,就好比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看到这满池塘的小鱼,他别提多骄傲了。 “嗯,东家是个能干的,好像啥都会,真厉害。”乔老汉是真心的称赞着。 君正民的嘴顿时就咧到耳朵根了,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女儿,比夸他都要高兴,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可不是,这孩子是个能干大事的,只可惜是个闺女,要是个儿子,那可就是君家的福气了。” 是个儿子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虽然他现在特别的疼爱那两个小外孙,可是终究还是别人家的孩子,这然他心里总是觉得遗憾。 其实他也想着和杨氏再要一个的,但是想到妻子如今都三十六岁了,这万一出个啥事,他非要懊恼死不成。 乔老汉听到他这话,心里也是一阵惋惜。 屋里,杨氏正在指点着巧儿做绣活,那块帕子上是一朵刚有点雏形的牡丹花,花色鲜艳,就是绣工有点勉强。 “看,这里下针的时候,别扯得太大,否则就不好看了,往里一点,再里面,哎,对对就是这里,咱家的巧儿真聪明。” 巧儿按照杨氏的指点,下了针,然后就开始继续忙活起来。 “巧儿要在娘亲回来之前绣好,等娘亲回来,就把这个帕子给娘亲看看。” “好,给你娘亲,好好绣啊。”杨氏宠爱的说。 “嗯!” 看着可爱的巧儿,秦婆子在一边笑的合不拢嘴,对杨氏道:“小姐是个孝顺的,东家这心里可是和吃了蜜糖似的,指不定多甜呢。” “可不是,都是懂事的,还是媱儿那孩子教导的好。”虽然她对这两个孩子是特别宠爱的,却不会溺爱,该学的,该做的,她都会准备的很是妥当。 这时候,巧儿抬起头,笑嘻嘻的对杨氏和秦婆子说道:“娘亲是最好的娘亲。” 两人看着可爱的巧儿,顿时笑的乐不可支。 “是是是,巧儿的娘亲是世上最好的娘亲。”杨氏爱怜的抚摸着她乌黑的发。 屋内,中午的暖阳透过窗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破碎而不失温暖。 “老夫人,前些日子那位闹上门的老太太说要见老爷。”春兰施施然走了进来,那表情有点不满。 而杨氏一听,这脸色当场就变了,真可谓是谈刘氏色变啊。 “老太太,她来做啥?”杨氏心里有点不安,现在君正民不在家,而君媱也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这也不能怪杨氏,毕竟她曾经在二十多年里深受刘氏的荼毒,虽然有心反抗,却终究是有着一层孝道紧紧的压着她,而如今就算是分家了,刘氏依旧是她的婆婆,她和丈夫也依旧得孝顺着。 这有些事情,君媱能做,她却做不得。 “夫人,如今东家不在家,您可不能服了软,否则依着东家的脾气,回来后看到家里有了变化,定会对老爷和夫人心里隔了一层,东家是个有气性的人,若是真的有了疏离,这想要亲和起来就难了。”秦婆子适时的在一边指点着。 见过太多的内宅争斗,也见过太多表里不一的女子,秦婆子这份看人的眼力劲,可不是吹的,而君媱,正是那种真正的心狠之人。 当然,这个狠,也不一般。 这段时间在君家的生活,秦婆子也看清楚了不少,那位东家是个厉害的,哪怕是生气也可以笑颜如花,但是等到真的表情都压不住的时候,那可就是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了。 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少爷和小姐,其次就是老爷和夫人,若是今天夫人被那位老太太逼着答应了什么,等东家回来,势必心里会不痛快,毕竟临走时,她可是把这个家交给了老爷和夫人了。 杨氏心里本来是很忐忑的,但是如今听到秦婆子的话,顿时就打了一个激灵。 是啊,媱儿临走的时候,可不就是把这个家交给了他们,若是真的在自己手里发生了点啥,等她回来,自己也不好交代啊。 其实,作为亲娘,杨氏这心里如何不明白,女儿和自己生分了,也不怪她,毕竟当年的事情,若是她真的硬气,就会跟着女儿一起离开君家的,但是没办法,为了名声,为了丈夫,她只得舍弃女儿,哪怕后来做的再多,舍弃终究是舍弃。 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很努力,想要消除和女儿之间的生分,而今天她若是再一次被老太太拿捏了,女儿只会和她越走越远。 这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抬头冲着秦婆子感激的点点头道:“兰香,咱们去看看吧。” “哎!”秦婆子这才笑着上前扶着杨氏。 “春兰,你带着小姐去后院吧,不管前院咋闹腾,你们都别出来。”她不希望自己外孙女看到一些腌臜事,她还小,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擦着碰着,这可了不得。 “是,老夫人。”春兰福身,之后对巧儿说道:“小姐,春兰陪你回房做绣活吧。” “好!”巧儿是个懂事的,别看她小,可是有些气氛就算是小孩子也能察觉得到,就好比现在。 等春兰领着巧儿去了后院,杨氏这才和秦婆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刘氏一双尖细的眼,四下打量着,依旧和上次来是一样的,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到这一家过的有多好,平时必定是吃想的喝辣的,而且还有下人婆子伺候着,哪里像她这个做娘的,如今还在自己做饭,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等看到在秦婆子搀扶下出来的杨氏,恨意,是止也止不住。 这个杨氏,不过就是分家单过不到半年,如今却真的好似一个大户人家的太太似的,肤色白嫩,衣裳华丽,而且那眉眼之间的幸福就让她越看越刺眼。 没错,杨氏越好,她就越恨她。 “娘,今天咋过来了,有事吗?” “咋滴,没事我这个婆婆就不能登门了是吧?”刘氏刻薄的说道。 “怎么会,您是我的婆婆,自然是没人拦着。”就算是想拦着,春兰那丫头的力气估计也拦不住啊。 刘氏听了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婆婆,你们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让婆婆在家里吃苦受累,你们还真是孝顺。” 杨氏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娘说的哪里话,是我们三房没有给钱还是没有给啥?只要娘说,我们还是会孝敬的。”如果真的是银钱能打发就好了。 “哎哟哟,听听这话说的,还真是财大气粗,你们这一对狐狸精母女,把我家老三给勾引成啥样了,串掇他分家不说,如今自己关起门来过的舒舒坦坦的,就不管家里的老子娘,这就是闹到官府,你们也没理。”老太太心里那个气啊,杨氏现在是硬气了,和她说话都是一副了不起的架势,这在以前她哪里敢这样? 杨氏一听,一股气从心口窜起来,若不是旁边的秦婆子察觉着,她非要气得两眼发黑不可。 “娘,您这话可就有失道理了,去年的时候咱们就分家了,这可是族里长辈亲眼证明的,而且平时我们逢年过节,哪怕是一般的日子,就没有给爹娘孝敬不成?如今娘没个缘由就上门来斥责,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素兰不知,我们三房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娘,让您老人家如此喊打喊杀的。”这正是困扰了她这么多年的问题,她自认上孝公婆,中敬妯娌,下宠小辈,到底是哪里的不是,让她如此横挑鼻子竖挑眼。 “我呸!”老太太一口浓痰吐到杨氏脚边,只要再稍微有点力度,就直接砸到杨氏的鞋面。 “少来这套,你这个骚蹄子自己做的什么腌臜事自己心里清楚,你那个闺女不是个好东西,还指望这你这个做娘的能好到哪里去?我家老三以前是多么孝顺的一个孩子,就是被你们这对母女给勾搭的,现在对我这个娘都不管不问,你还在这里装好人?当我老婆子是傻子?”她这话说的可是特别的难听。 杨氏这边气得是全身发抖,如果不是秦婆子在一边搀扶着,估计早站不住了,她说自己不要紧,可是她的女儿那可是个好女子,最重要的是,她骂的痛快,可是自己这个做媳妇的,是万万骂不得她这个婆婆,否则就算是有理,人家也会说你没理的。 察觉到秦婆子给自己使力,杨氏闭上眼,用力的压着胸口的怒气,等再等开眼,已经平静了很多。 她静静的看着刘氏,谦恭道:“那依着娘亲的意思,您今天登门是所谓何事?”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太太,这说话的调调都不一样了。”刘氏阴冷一笑,然后说道:“你家那个作坊,让吉祥家的媳妇进去做工。” 本以为杨氏会答应,谁想到等老太太说完,她却一口气的回绝了。 “娘,这件事媳妇做不得主,若是真的想去,就等媱儿回来再说吧。” 听到这话,刘氏差点没疯了,等那个死丫头回来?她恐怕进门都难。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她再次问道。 “不是不答应,而是要等媱儿回来做主。”杨氏解释道。 “别给我媱儿媱儿的。”老太太尖叫,“少在老婆子面前提那个贱丫头,我就问你,这事你答应不答应。” 看到刘氏如同疯了一般的扭曲的五官,杨氏心里说实话,有点慎得慌,但是想到女儿临行前的嘱托,她只得再次回道:“媳妇不能应。” 等她说完,整个院子都寂静下来了,老太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本会特别简单的一件事情,她出马都摆不平,这让她脑子里的那根线,一下子就崩断了。 “哎哟我的天儿啊,我着苦命的老婆子哎,我咋就不死了算了,如今或者居然被个媳妇子欺负成这样,大家都来看看啊,天底下有这样的媳妇吗,都欺负到婆婆头上来了,哎哟哟……” 君兰儿现在就站在门内不远处,看着自己亲娘的一番举动,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有种不舒坦的感觉,可能是最近真的安分了不少,而如今再次看到刘氏,不禁想到了自己,如果以后她的婆婆也这样,她该怎么做? 杨氏看到如此泼皮的刘氏,顿时头都大了,看着旁边的柯婆子,冲着她使了个眼色,柯婆子领会,之后就出了门,去后面鱼塘找君正民去了。 而秦婆子最开始有一瞬间的怔愣,但是很快就差点没乐了,她是有多久没有见到这种场面了,那些大宅子里的太太小姐们,从来不会用这招,因为只会让人越来越讨厌,她们有更厉害的,那就是暗地里耍手段,那才是让你有苦说不出的腌臜事。 俗语说:会叫的狗不咬人。 这个老太太,可不就是这种么。 不过咬不着,却能让你恶心,这可就是特别的招人恨了。 “夫人,咱们回屋吧。”秦婆子笑道。 杨氏看着秦婆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她冲自己眨眼,只得和她转身回了屋。 刘氏见自己的苦恼没有半点作用,这次可是真的哭起来了,那声音,震得整个君家,不得安生,就连后院的巧儿都不高兴的撅起了小嘴。 “春兰,外面是谁啊,真讨厌。”小丫头捏着针线,看向窗户外边。 春兰在一边理着绣线,对巧儿笑道:“小姐别理会,就当没听见是了,反正就是些特别讨厌的人。” 巧儿点点头,“嗯,就是吵得慌。” “那婢子给小姐关上窗户,声音能小点。”春兰起身走到窗边,将兰花窗纸的窗户关上,“是不是小了很多啊。” “嗯!”巧儿笑着点点头,一对可爱的小酒窝,让春兰的心都跟着软了。 上房,杨氏那紧蹙的眉头,就是松不开。 “兰香,这老太太在外面闹,咱们在屋里,这可不好。” “没事,反正待会老爷就回来了,而且你进来,她见没人搭理她,一会也就不闹了。”秦婆子笑道。 “希望吧。”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依旧有点不安。 但是,秦婆子说的果然有道理,这杨氏进屋不过一会的时间,外面那刘氏的吵闹声就没了,改成了骂骂咧咧,不过也就是一会的时间,那哭闹声,再次在君家四周炸开。 “哎哟老三啊,你可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娘可就被你那媳妇给折磨死了。”刘氏开始见杨氏进屋,周围没人,她这哭得也没意思,但是却不甘心,怎么恶毒怎么骂,还专拣难听的,但是当她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君正民,这委屈顿时就涌了上来,踉跄的跑过去,扑倒君正民身上又抓又挠的哭闹起来。 君正民这时候差点没被自己这个亲娘给羞愧死,听到柯婆子的话,说是老太太又上门来闹了,他火急火燎的往回赶,就怕自己媳妇吃了亏,可是等她快到家,就只听到自己亲娘那各种毒辣腌臜的话,不带停歇的破口大骂,让他都想直接被一道雷劈死算了,活了近四十年,他是第一次对这个亲娘,心生不满,以前就算是她再闹腾,他都没有这种想法。 忍着老太太那指甲的荼毒,君正民忍下怒气,问道:“娘,你这又是做啥?” “做啥?我能做啥?不过就是来求你媳妇点事情,你瞅瞅她,居然都不朝面,这是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啊。”刘氏怒声说道,伸手指着那紧闭帘子,“老三,我可怜的儿啊,你在这个家过的是啥日子啊,听娘的话,休了那个贱人,咱老君家要不起她。” “娘,你说啥呢?”君正民拔高声音看着刘氏,那张因为妒恨而扭曲的脸,让他觉得是那么的陌生。 也是,从小到大,他也见过亲娘慈爱的笑脸,不过是给了自己的四弟,之后就是他最小的妹妹,对于自己,她从来都是冰冷的,笑脸从来都没有过一个。 也许,应该是有过吧。 在老爷子对他极度失望的那一次,是娘给她做的一碗鸡蛋花,笑着让他别难过。 如今想来,居然是那么的可悲。 “素兰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辈子都是,若是还有下辈子,我还是会娶她。”娶了杨素兰,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刘氏真的被气得想吐血了,这个儿子是真的和她不亲和了。 “你这个不孝子,我打死你,省的活着丢人现眼。”说着,一顿劈头盖脸的暴打,冲着君正民就去了。 在屋里,听到君正民的这番话,杨氏是感动的都哭了,而后听到那一阵阵的闷响,心疼的就要往外冲,却被秦婆子给拉住了。 “夫人,您还是别处去了,您这一出去,老爷会被打的更厉害。” 杨氏看着秦婆子那郑重的神色,只得在屋里独自垂泪。 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这一阵折腾,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了手。 “吉祥家的媳妇子要去作坊上工,你媳妇不同意,你要是再不同意,今儿老婆子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前,咱们谁都别想好过了。” 君正民的脸顿时就黑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娘居然会为了一个外人来威胁自己。 “娘,你这是何苦。”明明就有那么好的安生日子过,她何必要这样可劲的折腾。 “别废话,你答不答应……”老太太站起身,做好了撞墙的准备,不过这个“墙”,不是别的,而是君正民,“老三,你答不答应。” 如果是心平气和的话,君正民说不定就真的应了,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答应,难保去了作坊,那婆子会仗着老太太做出啥事。 “……娘,我不能答应。”君正民闷声说道,然后做好准备,以防刘氏真的想不开。 刘氏听到儿子的话,再一次的傻了眼,媳妇还可以理解,毕竟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可是这个老三不一样,他是她的亲生儿子啊,是她怀胎十月,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拔大的,如今自己都这么说了,他居然如此狠心。 “我不活了!”一跺脚,冲着君正民就撞了过去。 她自认为精明了一辈子,岂能真的为了一个外人去真的寻死。 “娘,别呀。”君兰儿最开始没吱声,可是现在不一样啊,自己的亲娘居然要寻死。 “让她死,今天她要是不撞,我亲手掐死她。”一道闷雷般的声音,让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刘氏和君兰儿,那身子更是和筛糠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爹,您来啦。”君正民回头,就看到一脸铁青的君老爷子和君正泰,“二哥。” “嗯!”君正泰点点头,然后也是拉着脸站在老爷子身后。 “他爹……”刘氏害怕了,这个时候老爷子不是应该在书肆吗,就因为他中午去了里正家里用饭,她才敢过来的。 “死啊,咋傻了,赶紧给我撞。”老爷子没理会她,指着对面的那堵墙,怒吼道。 “爹,您别生气,娘也只是说说……”君兰儿抖着身子走到君老爷子面前,小声说道。 “说说?”老爷子冷笑,“干啥要说说,今天都为了一个外人威胁起自己儿子来了,你这个婆娘真是好本事啊,不过一个活计,眼馋那份工钱当初咋不第一个就赶过来?现在这找到你这里来,你居然如此泼皮无赖,咋着,人家给了你啥好处,是养你老,还是给你一辈子花不完的金银啊?啊……” 刘氏此刻是吓得腿都软了,这段时间老爷子的铁血手腕,让她是敢怒不敢言,生怕一个不慎真的惹恼了老爷子,让他彻底休了自己,可是现在该咋办啊。 害怕加上委屈,老太太终于是熬不住了,嗷的一声做到地上,大哭起来。 她哪里错了,不过是人家求了自己让儿子给个活计罢了,他们答应了不就啥事都没有了? “你给我闭嘴,再敢嚎,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老爷子喝到,之后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君正泰和君正民兄弟俩忙上前扶着他,给他顺着气。 “爹,算了,现在也没事了,您老可别气坏了身子。”君正民安慰道。 老爷子却是颓废的摇头,“怎么能算了,不能算啊。” 听到老爷子这话,君正民是一头雾水,啥不能算的,一个是自己亲爹,一个是自己亲娘,他这个做儿子的还能真的逼的两个老的不安生不成。 别人不知道,可是老爷子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就在刚才,一个带着佩剑的男人出现在了他书肆的书房里,那样子,让自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都心里发渗,那眼神,是冰冷到让人发指的血腥。 “如果不想老君家现在就血流成河,就管好你的婆娘,若是再敢去君娘子家找麻烦,不消片刻,就让你们全部尸骨无存。” 说完,那个男人把手放在他的书桌上,片刻之后就离开了。 老爷子心里害怕,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但是却不及接下来的场面,让他几欲肝胆俱碎。 那书桌,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原本还好好的,瞬间就化为了齑粉,只留下地面那一堆木屑之上的书本笔墨。 就冲着这起子事,他也轻饶不了刘氏啊,不能因为一个无德的妇人,毁了他辛苦经营起来的家业啊。 “老二,把你娘带回去关起来,封了门窗。”老爷子声音苍老的说道,然后看着君兰儿,见她瑟缩的眼神,心里一阵凄惶,“安心呆在家里,这段时间,会有媒婆上门,你就准备待嫁吧。” “爹……”君兰儿还想说什么,可以在接触到老爷子那浑浊的眼神时,瞬间哑了声。 听到老爷子的话,兄弟俩都傻了眼,这是要将她娘关起来,以后都不准出门? 老爷子心里后悔啊,若是当初对刘氏的约束在严一点,也就避免了今天的事情发生,家门不幸啊。 “哎……”长叹一声,转身背着手离开了。 “他爹,你不能这么做,你……”老太太见老爷子就要走远,忙厉声哭喊道。 “被休弃和闭门不出,你选一样吧。”老爷子头也不回的说完,就离开了。 等老爷子走的不见人影,刘氏这才凄厉的哭嚎起来。 她心里恨啊,明明就不是她的错,最后倒霉的却是她。 她恨儿子的无能,恨杨氏和君媱,更恨老爷子不顾几十年的夫妻情分,这么对待她。 但是,就算是再恨,她也不能离开老君家,那是她辛苦经营了几十年的家,只有在那里才是她的地盘,她绝对不能被休,女儿的婚事如今是她最大的依仗,只要兰儿嫁得好,她就有可能被老爷子原谅。 想到这里,她才颤巍巍的起身,君正泰和君兰儿上前搀扶,她却狠狠的甩开了儿子的手,用力的攥着女儿的胳膊,一步步往家里走去。 儿子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只有女儿,才是她贴心的小棉袄。 没错,只有兰儿嫁得好,她才能过上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日子,才能硬气的和老爷子说话。 “二哥,爹那话到底啥意思啊?”君正民叹息道。 “谁知道呢。”君正泰抬起一只脚,将鞋面上的泥巴弹掉,他那还在地里干活呢,就被老爷子喊着过来了,被老太太这一次次的折腾,哪怕是亲生儿子,这心里也烦躁了。 君正民低头看着君正泰那磨损的厉害的鞋子,憋屈的不知道该说啥。 “我就不明白,娘咋就单单不喜我。” 说完就对君正泰道:“二哥,进屋坐坐吧。” “还是算了,我这一身泥的。”君正泰拒绝。 “二哥咋也这么说,弄上泥在扫干净就是了,兄弟之间,还计较这些。”君正民脸色郁卒。 见三弟这副样子,君正泰不禁一笑,遂点头道:“那就进去坐坐吧,可别让弟妹嫌弃了。” “不会的,二哥赶快进来坐吧。”身后,杨氏说道。 之后,三人进了屋,君正民兄弟俩在正屋坐下,秦婆子已经端了热茶送上来,另外还有三四份可口的点心。 “二哥,这是家里的点心,你带回去给贤哥儿吃,二嫂说他最近读书到很晚,半夜可别饿坏了肚子。”杨氏让秦婆子取来四封点心放在桌上。 “哎,多谢弟妹了。”君正泰没有拒绝,儿子以后出息了,他才是最高兴的。 “那你们聊着。”杨氏笑笑,和秦婆子去了里间。 等杨氏离开,君正民才小心的凑到他面前,问道:“二哥,你们咋知道娘在这里?” 君正泰摇摇头,“我不知道,是爹去地里找的我,当时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惨白惨白的。” “这样啊。”君正民只得作罢,心里却很奇怪,明明没有人去告诉老爷子。 梅花山庄,宁月谨正坐在竹亭内,翻看着一本古意十足的书,而旁边苗若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时不时的给他续上一杯茶。 “主子,事情都办妥了。”冰晨出现在他面前。 “嗯!”玄衣墨发的谪仙男子淡淡应道。 自君媱离开,他就派了冰晨守着君家,没想到今天那个婆子居然又上门了,等冰晨回来一说,他就让他直接去找了君老爷子。 是他的家人,自然是交给他才合适,只是一个泼皮的老太婆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他出手的资格,而这种人,还是需要有人磨一磨的好,君平桥就是最合适的。 他是个把家族兴旺看的极重的人,否则当初就不会把怀着身孕的君媱赶出去了,而只要抓住了他的弱点,一切都好办了。 “若是再有下次,秘密解决了,就不用回报了。”俊美男子凉凉说道,似乎对于一条人命的陨落,并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属下明白。”冰晨点头,下一刻就飞身消失在原地。 苗若等冰晨一走,就低声道:“主子,这样合适么?” “怎么,你可怜她?” “怎么会,只是依属下觉得,那么干脆的死还不如生不如死,反正千龙有太多的办法。”可怜?她是谁啊,值得他苗若可怜,在他眼里,除了一小部分人,其余的都是稻草,就等着主子一声令下,他就会变成最厉害的屠刀,全部收割。 “还是算了,毕竟是她的祖母,太折腾有失本王的身份。” 苗若泪,你杀人家祖母就不失身份了?主子,你好特别的口味。 老君家,一回到家,君平桥就指着上房旁边的那间屋子,对君兰儿说道:“你去把那间屋子收拾出来,让她住进去。” “是!”君兰儿此时别提多害怕恐惧了,老爷子说啥她是不敢反驳的。 “你说啥,让我住那里?”刘氏尖叫,“好你个君平桥,你个杀千刀的,那屋子是放杂物的,你居然让我住……啊!” 没等她说完,一个狠狠的耳光就刮向了刘氏的脸,然后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那张脸瞬间就红肿起来。 “再敢多说一句废话,就让你住茅坑。”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挑挑拣拣,老爷子此刻对刘氏的纵容,更是悔不当初,是他一时的心软,才酿成如今的大祸啊。 脑海中再次浮现了那双冰冷的眼神,让他在这暖阳扑面的春天,泛起一股阴冷的寒意。 刘氏现在是疼的只想大叫,但是看到老爷子那无情的眼神,让她连哼一声都不敢。 君兰儿被吓得不轻,感觉两条腿都软了。 “还愣着干啥,难不成让我动手?”他冲着君兰儿说道。 “是,我这就去。”终于是忍受不住这种场面,踉踉跄跄的冲着上房跑去。 杂物间里,并不是很脏,但是各种物件堆放的却是很多,大到箩筐小到碗盆,等君兰儿好容易收拾出来,也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爹,收拾好了。”君兰儿挪到君平桥面前小声说道。 “把她扶进去吧,吃饭时你就送进去,以后别让她在我面前转悠。”君平桥淡淡说道,接着就转身走了,现在还是授课的时候,他直接去了私塾。 这间屋子只有正房一半的大小,在厨房后面,通风却常年见不到阳光,称得上是冬寒夏燥,人住在这里,可是很考验定力的,就算冬天冻不死,这夏天也会被蚊子给吸干。 君兰儿站在门边,看着依旧呆愣的刘氏,这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有心疼,有委屈,有不甘,还有一丝的厌恶。 以前,她是很喜欢这个娘的,可是今天在君媱家,听到她是如何的咒骂杨氏和君媱,她就有点动摇了,虽然骂的并不是她,而她也知道刘氏很疼爱自己,但是这个疼爱到底有何种因素,她不是傻子,自然也多少明白。 不过想到万一以后自己的婆婆也是如同刘氏这般,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越想,这心里就越是不安,甚至对成亲都感到一阵迷茫。 “兰儿,娘现在这样都是那对贱人害的,如今娘能不能出去,就看你了,你一定要嫁个好人家,到时候娘就跟着你去过,咱们离开这个破烂地儿。”刘氏声音透着急切和一种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激动,“生儿子有啥用,也都是别人的,只有姑娘才是自己的,你瞧瞧你那些哥哥,娶了老婆之后,全部都和娘离了心,娘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啊。” “娘,您放心吧,女儿定会说服爹,让您搬出去的。”君兰儿说道,至于有多少真心的成分在里面就有待商榷了。 刘氏却是红了眼眶,看着花一般的闺女,高兴的点点头,“嗯,娘就知道,这几个孩子里面,只有娘的兰儿才是个孝顺懂事的,你放心吧,娘这里都给你存着嫁妆呢,保证到时候让我闺女风风光光的出嫁。” 君兰儿心里一动,最后点点头,不再言语。 ------题外话------ 亲们,若无意外,晚上还会有一更,九点左右。 公司这段时间超级忙,这算是告一段落了,继续雄起。 072,血仇 清晨,一辆素雅的马车从君府驶出来,缓缓想着主干路去了。 君媱坐在里面,闭目养神,最近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而她也感觉越来越困乏。 夏月则是拿着一迭账本在翻看着,虽然还不是很明白,可是这段时间东家教她们很多,说是以后家里总要有个贴心的人管着大账目,夏月别提心里有多激动了。 “东家,这营业外支出是啥来着?”夏月皱起小脸,总觉得东家记得账目有种天书的感觉,好多都一点都不懂。 美眸缓缓睁开,君媱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月,勾唇道:“不是让你记在小本本上了,今天没带?” “嗯,早上收拾的急了点,婢子就忘记了。”夏月脸色泛红,可不是么,为了教给她算账,东家可是专门整理了一个小本子,上面记了好多的账目话的解释。 “那就记在心里,等回去的时候翻看一下。”只有这样才能一次记得牢靠。 “是,婢子太笨了。”夏月敲了敲脑袋。 秋菊在一边掩唇闷笑,“夏月姐姐才不笨呢,若是笨的话,东家怎么可能教你记账啊,是不是啊东家。” 看着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君媱这心里可是很舒坦,“就你机灵,别的地方怎么不多学学。” “秋菊才是真的笨呢,看见那些字就头疼,还是跟在东家身边伺候着吧,等以后夏月姐姐忙了起来,东家身边总要跟着一个贴心的不是。” “就你歪心眼多。” 三人有说有笑,今天是去作坊看看的,这段时间因为腊肠在南方销售的火爆,所以作坊里面在常飞的请示下,又招了二十人,这样每天能出几千斤腊肠,就这样也不过是存货不多,而且这些存货,也留不下,因为还有不少是被送去了南都城的城主以及府衙那里,算是打个招呼了。 福运酒楼在南方的影响力很明显比在北方要大的多,似乎只要打出酒楼的招牌,很多名门大户以及府衙之人都知道背后之人正是当朝一品宰相家的七公子,也因为生意实诚,饭菜可口,自开张以来就是这些人的聚集之地。 正说这话,三人却发觉马车渐渐停下来了,而外面嘈杂的声音,透过薄薄的车帘传了进来。 秋菊一见,掀开车帘,问道:“周叔,咋回事啊?” “秋菊姑娘,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咱们马车过不去。”新雇佣的车夫周广指着那黑压压的一群人说道。 秋菊探头一看,可不是么,人声鼎沸啊,如果不是因为她个子矮,而前面还有一辆马车挡住,她定能看到。 “东家,您在车上坐着,婢子下去看看。”秋菊掀开帘子就跳下了马车,很快就闪进了人群里。 “那个丫头,总是毛毛躁躁的,东家可要多约束一下,别哪天把自己搞丢了都不知道。”夏月嘟囔着。 君媱轻笑,“这样也挺好的,才多大的小丫头啊。” 秋菊不过十五岁,完全就是个小姑娘,如此喜好热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太深沉反而不好。 听到这话,夏月不禁嘟嘴,“东家,您太惯着秋菊了。” 挪到车窗边,君媱掀开帘子,看向外面,“我不是都惯着你们。” 外面确实有很多的人,前面还堵了三辆马车,而所有人围在一起,似乎正在对着什么品头论足。 “东家,东家……”就只见秋菊艰难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衣裳都有点皱了。 “里面是什么事?”君媱问道,“不会是卖身葬父吧?” “咦,东家咋知道啊?”秋菊愣了一下,然后就摇摇头道:“不是葬父,是葬母哦,真可怜的姑娘,现在被几个少爷缠着呢,不过也难怪,长那么漂亮,还卖身,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咋过。” “哦,卖身葬母啊!”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对呀,那姑娘长得可真好看。”秋菊赞叹道。 “好了,再好看也是别人的,周叔,你去看看,让那几辆马车让个位置,咱们先过去。”君媱似乎并不为所动,对周广说道。 周广应声,跳下车就去和前面的车夫游说去了。 几分钟之后,周广就回来了,而且前面的并没有动。 “东家,那几位车夫不想让路,说是让咱们绕道。”周广很自责,连东家交代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夏月和秋菊一听,这脸色顿时就黑了。 “什么吗,这里又不是他们家的,明知道平时人来车往的,现在却堵在这儿,谁家的车夫这么不懂事啊。”夏月脾气直爽,一般是有啥说啥,不过这也是在自己家里,去了外面还是很知道察言观色的。 君媱却淡淡一笑,“周叔,咱们绕道。” 如此小事就什么值得生气的,无非到时候就是绕的稍微远点,也不妨碍什么。 “是,东家!”周广跳上车,驾着马车走了回头路。 作坊内,所有工人忙活的热火朝天,如今不过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所有人的手艺都很是厉害了,而且活计也精细很多。 “东家,您来啦。”刘娘子看到君媱,忙笑着迎了上来,她手里还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衣裳。 “刘婶,这几天如何?” “可好了,后院又准备好了几千斤的腊肠,今天中午小常说会有六家的酒楼过来取货,这每天都有好多家,天天有银子进账,咱们发财啦。”刘娘子高兴的说道。 “哎哟刘婶,这才多少银子啊,咱东家可不会满足。”夏月在一边说道。 “就是就是,咱们东家要做天启国第一女富商呢。”秋菊也是攥着拳头激动的说道。 “是是是,你们两个丫头啊,在外面可要稳沉一点,别给东家惹了啥乱子。”刘娘子嗔怪的说道。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之后异口同声的点点头,“这还用说,咱可是东家亲自调教出来的丫头呢,谁家能比得上啊。” 两个丫头如此娇俏可爱,让在场的人不禁会心一笑。 可不是,这两个丫头如今越来越出落的水灵了,而且说话做事也是沉稳的很,丝毫不比一些大户人家的丫头逊色,应该是更好才对。 “常飞在书房?”君媱问道。 “嗯,昨天刚有几家酒楼来取了货,小常在屋子里清算呢,早饭都没顾得上吃。”提起常飞,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是却特别的懂事,而且待人接物也是温和的很,让院里的三个婆子可是喜欢的紧,只可惜她们膝下都没有闺女,保不准还能赚一个好女婿的。 “夏月,跟我进来,秋菊你帮着刘婶做点什么吧。” “哎,知道了东家。” 这里的书房很是简单,却并不缺少什么,至少各种书还是有的,这都是常飞从别处带过来的,此时在书桌后,他正右手持笔,左手打着算盘,眼睛直视着账本,而两只手的速度都很快,丝毫没见任何犹豫。 推开门,君媱和夏月走了进来。 常飞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到君媱,忙停下手里的活计,站起来就迎上前来。 “东家,您来了。” “这几天账目如何?”君媱笑问道。 常飞从旁边取了账册,递给君媱道:“一切都很好,每天都会有不小的进账,不过今天是给那些工人结算工钱的日子,小的正在整理。” “夏月,将我教给你的方法,把这上面的账目记清楚,若是算错一点,你这个月的工钱就没了。” 夏月接过来,皱着小脸,“知道了东家。” “你继续算吧,我来也没别的事。”她对常飞说道。 “哎,那东家您随便坐。”常飞走回书桌后,算盘重新响起来,噼里啪啦的很是好听。 院子里,秋菊和刘娘子正在井边洗衣服,这个小丫头因为年纪不大,而且这些日子在君家过的也很是舒坦,心性自然也就放开了。 “刘婶啊,今天咱和东家来的时候,街上居然有卖身葬母的哎,真是孝顺的姑娘啊,长得那么好看,万一落到什么坏人手里,可咋办啊。” 刘娘子诧异的睁大眼,“真的啊?那还真是可怜呢。” “可不是,旁边还有三四个穿的很是华贵的公子呢,都在争这个姑娘。” “哎呀,这万一被那个不像话的公子带走,可了不得啊。” “谁说不是呢,完全就是看上人家姑娘的美貌了嘛,人家身世都那么凄惨了,他们还落井下石,太气人了。”小姑娘攥着拳头,一脸愤怒的表情。 刘娘子惋惜归惋惜,却不会想秋菊这般冲动了,遂笑道:“看你气性大的,人各有命啊,若不是你运气好,你能碰到东家?” “话是这么说。” 两人洗完衣裳晒好之后,秋菊就跟着刘娘子去了后院的作坊。 一走进去,就听到这些婆子偶尔说这话,还不是的发出一阵大笑,但是手上的活计却是半点都没有停。 “哎哟,刘家嫂子,这是谁家的俊闺女啊?”一个婆子看到秋菊,笑着说道。 “是咱东家的大丫头,今儿和东家一起过来看看。”刘娘子笑道。 “哎哟哟,这么水灵的姑娘,看来那东家也是个天仙般的人儿啊。” “那可是,咱们东家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东家。”秋菊骄傲的说道。 小姑娘可爱的话语,逗得一群婆子又是一阵大笑。 秋菊却觉得这些人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话,急的脸色都涨红了。 时间过的很快,等夏月算好账目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而常飞早已经和君媱在一边聊了许久。 “东家,您看看,可算是好了,保证一个铜板都不差。”夏月捧着账目,邀功似的递给君媱。 接过来,她眸子缓缓在账目上扫过,等全部看完,她才笑着点点头,“不错,继续这么算着,这个月工钱给你多加一两。” 夏月听了,忙不迭的福身道谢,“多谢东家。” 看到夏月那清丽的容颜,常飞的眸子缩了缩,随后就归于平静。 书房的门推开,刘山走了进来。 “东家,有别处酒楼来取货了。” “哦,那咱们去看看吧。”站起身,对着常飞说道。 平时她没来,这里几乎都是常飞说了算,如今不过是十天,收入的净银两就足足达到了八千多两,这一月下来最少也是三万多两,照此算下去,她单单是作坊,每年的纯收入也能达到七八十万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后院,已经停了两辆马车,而秋菊此时正和一个貌美的女子说着话,看到君媱过来,忙跑上前,对君媱说道:“东家,这位就是那个街头卖身葬母的姑娘,叫芊芊。” “杜氏芊芊,见过夫人。”素衣女子盈盈福身。 君媱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当看到那清雅的五官,心里也不禁赞叹,好一个绝色的妙人。 对于女人长得漂亮,君媱从来都不会嫉妒,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长相都不是多好看,也就是个中等偏上,但是对于识人,君媱自问敢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 就好比面前的杜芊芊。 她很美,眼神如春水,细眉如粉黛,小巧的鼻梁下一张樱桃红唇,粉嫩润泽,身材也是曼妙玲珑,凹凸有致,而且举手投足间,也是妩媚十足。 但是她的眼神,却透着不甘和野心,如果仅仅是这两点的话,她还是欣赏的,只是那眼底深处的一抹阴狠毒辣,却让君媱瞬间眯起了美眸。 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然后君媱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轻笑,每个漂亮的女人都是个有故事的。 “无需多礼。”她淡淡点头,然后走过去,在那边等候的两个身着华贵的掌柜的看到君媱,忙抱拳恭敬道:“见过君娘子。” “两位掌柜的客气了,今天居然亲自来取货,还真是稀奇。”她笑道。 其中一个中等身材,微微发福的人,是兴安城夏县的宋掌柜,“君娘子取笑了,只因这腊肠是新菜色,而且一经上桌那可是大受喜爱,所以小的自然是要亲自来的。” “就是,小的也给家里的婆娘尝过,那可就刹不住嘴。”同为兴安城的酒楼掌柜的也是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这次就每人一千斤,再格外送给两位掌柜的五十斤,带回家自己慢慢吃吧。”君媱对身后的常飞说道。 “哎哟,那可多谢君娘子了。”两人一听,忙又是躬身道谢。 里面,刘山和陆铁柱以及随行的四个小伙计正在里面过秤,等全部称好之后,帮着两家装好车,就和两位掌柜的去了常飞的书房。 坐下后,君媱问他们两人,“酒楼今年的收入怎样?” “那自然是好的,咱们福运可是在哪里都是所有酒楼中独一份的,每天都是客流很足。” “这就好,我希望今年的收入能比去年好上许多,到时候你们的年底红利自然也是不少,还希望两位掌柜的都尽心尽力,切勿出现什么纰漏。”君媱叮嘱道。 “这个是自然的。” 之后,等付了银子,两个掌柜的就准备驾车往回赶,好在傍晚的时候能赶到下一处城镇落脚。 只是,临走之时却发生了一点意外。 就在那位宋掌柜要离开的时候,那位杜芊芊却跑到君媱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小女杜芊芊,还请夫人收留,什么活计小女都肯做。” 君媱愣了一下,而旁边的几人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许久之后,杜芊芊没听到君媱的回话,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却听到她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我不会收留你的。” 杜芊芊似是难以相信,因为在和秋菊聊天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东家可是个好人,既然是好人为何会如此见死不救。 “夫人,芊芊求夫人了,芊芊如今已经是孤身一人,无处可去了。” “宋掌柜不是已经买下你了么,怎么会无处可去。”君媱勾唇轻笑。 杜芊芊默,她是被那位宋掌柜买下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先前说不卖身于大户人家,也不会被宋掌柜的收留,但是她不喜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必须要留在南都城,因为在这里她有事情要做。 “刚才听秋菊姑娘说,夫人也是白手起家,如今能做到这个地步,芊芊很是敬佩,所以想留在夫人身边伺候着,还请夫人垂怜。” 君媱看着秋菊,只见小丫头身子缩了缩,“秋菊,这个月工钱没你的份了。” “……知道了东家。”小丫头嘟嘟嘴,随后不再说话。 “芊芊姑娘,我身边确实缺人,但是你,我是不会要的。”君媱冷然说道:“留在我身边的人可以笨一点,可以有野心,也可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背景,但是只有一点我不能接受,那就是心思歹毒之人,想必我的话,芊芊姑娘应该明白吧。” “……”杜芊芊默然,没人知道她此刻心底有多么的惊骇。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我却明白,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定是有着隐秘的苦衷,想抗拒却又想着报仇,留下你,岂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 宋掌柜的也是个精明的,否则如何能成为福运酒楼的掌柜,他出于一片好心的买下了这个姑娘,就想着等这次采购结束之后,看她想去哪里,等给她点银子放她离开,可是她居然在自己面前求着君娘子,这是完全曲解了他的好意啊,而且还半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杜芊芊跪坐的身子瘫软在地,她真的有那么容易被人看穿吗?曾经在那么水深火热的地方都能咬着牙挺过来,还不被那个男人看穿,如今居然只是一个照面,就被人看到了心底。 可是她不甘心,自己那么痴情的付出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她如何能甘心,她恨,很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如果看不到他和那个贱人下地狱,她就是死都不会甘心的,哪怕是化作厉鬼,她也要让他一生恐惧。 “咚咚咚——” 响亮的磕头声,在众人面前响起,不过是几下额头就已经血流如注,看的旁边的几人都心里涌起一抹怜惜。 “芊芊别无所求,但求夫人赏口饭吃,若是以后芊芊真的做出什么无德之事,自会以死谢罪,还请夫人收留芊芊,只要芊芊大仇得报,哪怕是做牛做马,剜肉剔骨,自会以死相报夫人的大恩大德。” 她真的不能离开南都城,否则想进来就难了,而如今看到君媱是个女子,她自是愿意跟随的,若是男子,不知道她是不是又要重蹈当初的覆辙。 “我说过,你心思太重,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我会寝食难安,芊芊姑娘,我说话从来不喜欢重复第二遍,尤其是在拒绝人的时候。” “夫人……”杜芊芊的声音凄厉而破碎,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那眼神的恨意,吓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他们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身娇体弱的貌美女子,居然能有如此让人冰寒彻骨的恨意。 “夫人,芊芊本是南都城郊杜家庄的大小姐,却因为误信薄凉之人,如今被芊芊害的家破人亡,五天前杜家庄一场大伙顷刻化为灰烬,父亲当场被烧的尸骨无存,包括奶娘管家在内的一百三十余口无一幸免,只因当夜芊芊和母亲去外祖家才得以幸免于难,但是当母亲知道后,却是吐血而亡,可是……”她似乎是忍受不住,掩唇堵住那几欲哽咽的哭泣声,“可是他居然次日就带人洗劫了我的外祖一家,如今整个杜家和芊芊有关系的人,全部遇难,夫人,如此深仇大恨,芊芊不得不报,否则就算是死后化作厉鬼,也安生不得。” “呜呜……”秋菊此刻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这个芊芊姑娘好可怜的身世啊,她特别想求东家收留她,但是却不敢。 而再看旁边的几人,也都是沉默的沉默,凝泪的凝泪。 “那个人是南都城的?” “是。” “身份不凡。” “夫人明鉴。” “你们杜家是否有什么稀世珍宝?” “……”杜芊芊豁然抬头看着君媱,一脸的不可置信,“是!” 见杜芊芊那表情,旁边的夏月不禁好奇,遂问道:“东家如何知道的?” “很简单,若是因为钱财,一个杜家还不足以让人做出这等之事,而且她也说了,薄凉之人,还被灭门,自然那男方的家室很是不凡,否则如何能做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而这种灭门惨案,咱们住在这里居然没听说,必定是被人封锁了消息,能做出这等事的人,在南都城只有三家,一是南都城的城主,二是管辖南都封地的安乐侯,三是南都城的府尹,芊芊姑娘,我说的可有错?” “夫人说所与事实相差无几。”芊芊喟然道。 “既然不是因为钱财,那就只有仇杀或者是杜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若是仇杀,如此未免有点太过明显,那就只有最后一条了,杜家有着让天下人为之垂涎的稀世珍宝,不知是何等宝物,居然让人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她也好奇了。 “是天晶血玲珑,一块佩戴在身上,可以延缓衰老死亡的稀世奇珍。”杜芊芊咬牙说道,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话里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 君媱并不明白这个天晶血玲珑到底是何物,但是听到旁边常飞那倒抽冷气的声音,似乎是了不得的宝贝。 “这有什么稀奇的?”君媱挑眉。 常飞却在一边缓缓开口道:“若真是如此,那么长寿山庄杜家庄,就不是杜撰的,听说前几任杜家庄的庄主,死时最大的以为年约一百六十岁,而最短的也有一百二十多岁。” “啊?那么老啊?”秋菊在一边咋舌。 君媱也不禁点头,确实如此,在这个年代,一般的人能活到七八十岁那就是很长寿了,过百岁的几乎都是凤毛麟角,一白六十多岁,那的确是值得人做出这等疯狂之事。 不过,她总觉得脑袋有点蒙,这不是玄幻世界吧?怎么还会有那等石头。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人体衰老都是因为体内细胞活性下降,而延缓衰老只要针对这一点就可以了,看来那个石头应该不是凡间之物,可能是陨石之类吧,其中心含有某种特殊的磁场。 半蹲下身,君媱掏出丝帕给杜芊芊擦拭着额角的血迹,“那三个人都不是我能对付的,而且我也不会因为你去招惹那种人,就算是能帮助你,你也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才行,即使这样,你还是愿意跟在我身边?芊芊姑娘,我君媱从来都不是一个心善之人,更不做无用功,所有的机会在我这里只有一次,若是我应了你,从今往后你就得听我的,假若有一天背叛了我,我会让你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的。” 杜芊芊一听,顿时破涕为笑。 “多谢夫人,芊芊必定以夫人马首是瞻,以命相随。” “即使等你报仇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 “纵使如此,芊芊亦无怨无悔,只要在芊芊有生之年能看的仇人得到应有的下场,那样等芊芊死后见到先祖,也能安然面对。” “知道了,你起来吧。” “是,多谢夫人成全。”杜芊芊站起身,站在君媱身侧。 “宋掌柜的,看来这个姑娘是要留在我这里了,若是你不愿意,那就说个价吧。”君媱笑道。 宋掌柜却笑呵呵的摆摆手,如同一尊弥勒佛一般,“不用不用,本来宋某也是想着看这位姑娘想要中途在哪里离去,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真带回去,家里婆娘也不让进门啊。” 宋掌柜的话,让全场的人都止不住的捧腹大笑。 而杜芊芊却是愣了愣,随后走到他面前,盈盈的福身,道:“芊芊多谢宋先生的搭救之恩,适才芊芊多有冒犯,还请宋先生宽恕则个。” “嗨,啥宽恕不宽恕的,无非都是举手之劳,既然你现在跟了君娘子,那就安安分分的,别让君娘子难做。” “是,芊芊谨记。” 之后,众人就送走了两个掌柜,而君媱则让刘娘子领着杜芊芊去上药,好好的姑娘磕的头都破了,还真是不好看。 夏月则是看着杜芊芊的背影,小声的问道:“东家,她说的是真的吗?” “嗯!八九不离十吧!”还有隐瞒的,却已经不是君媱想知道的了。 男女之事,哪是这么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大概她的经历和自己前世差不多吧,被狗男女背叛,还命丧黄泉。 当天下午,又有四五辆马车进来取货,知道傍晚,君媱一行人才坐着马车回府。 一会到君府,就看到郭阳正候在门口,见到君媱的马车,忙快步迎了上来。 “东家,安乐侯府,城主府,以及府尹大人的千金正在花厅等候,说要拜见东家。” 君媱扬眉,“拜见?夏月,你家主子何时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夏月听了掩唇轻笑,随后道:“可不是很大么,福运酒楼的东家,还能差了?” “嗯,也是,那咱们就进去看看吧,秋菊,你带着芊芊去安顿下来。” “是,东家!” 花厅内,四个妙龄少女正坐在圆桌前说着话。 其中一个面容清冷,五官倾城的少女静静坐着,在她旁边的女子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笑道:“冷姐姐,我听说这府邸原先可是宰相大人的七公子所居,如今居然送给了别的女人,姐姐这心里是不是很不好受啊?” 冷萱萱如玉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水杯,冷然道:“没什么。” “凤舞,别取笑冷姐姐了,那个七少爷可是个怜香惜玉的,说不定是又看上了现在这位女子,才送了人家这座府邸的。” 夏凤舞捻起一块高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之后觉得不是很对胃口,却也因为教养而吐不得,只得皱眉咽下去,但是余下的一块,却被她扔给了旁边的丫头。 “说不定就是这样,听说七少的宅子遍布天启国,若是都如此,那么他该有多少红颜知己,冷姐姐还是莫要挂念着他了,毕竟爱慕冷姐姐的俊雅公子可是不计其数,好歹你也是安乐侯的掌上明珠。” “话可不能这么说!”另一个温柔的少女柔柔一笑,“难的有能让冷姐姐上心的男子,咱们姐妹自然是要支持的,红颜终究只是红颜,想做宰相府的媳妇,那可不是什么身份都可以的。” “是是,还是童姐姐能说会道,早知道凤舞也多读点书了。”夏凤舞嘟着嘴说道。 自始至终,冷萱萱就没怎么说话,她的心很乱,虽然表情看不出来。 自从去年上元节在京城见到那位薛家的七少爷,她的一颗心就乱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虽然想着让父亲去问一问,可是碍于女子的体面,她却只能憋在心里。 如今眼看着就是年方十八了,身为安乐侯的唯一女儿,其他各个都已经成亲了,就是小弟也订了婚,只剩下她了,但是她却不想将就。 这座宅子,在南都城很是出名,只因为这里曾经是几十年前一阵镇国将军的私宅,后来因为参与谋反被秘密诛杀,宅子也被充公,后来就在众多王孙公侯手里辗转,最后落到了薛离尘手里,谁想到就在前几天,这里的匾额居然换成了“君府”,而回家一问,才知道是福运酒楼二东家的宅子,福运酒楼可不就是薛离尘的产业么。 这让冷萱萱心里很是忐忑,早已经把君媱定位成了薛离尘的女人,在忍耐了好久之后,今天终于是忍不住带着几个姐妹上门了。 正思索着,远处一个素色白衣的女子盈盈走来,那姿态,那柔和的五官,虽然并不是绝美,却有种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感觉。 “几位贵家小姐光临寒舍,还真是让寒舍增色不少。” “你就是那位君娘子?”夏凤舞直白的说道,“你和七公子是什么关系?” “凤舞!”冷萱萱出声喝止,却为时已晚。 走进去,在空位坐下,君媱看着四个各具特色的千金小姐,道:“说话还是注意点的好,败坏了我倒没什么,让喜欢薛离尘的女子听到,那可不好。” “这么说,你和七公子没有关系咯?”冷萱萱急切问道,随后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突兀,清了清嗓音道:“因为这栋宅子是七公子的,如今换了人家,我们姐妹就来看看,毕竟曾经也和七公子有过数面之缘。” “有关系,没关系的话,这宅子我如何买的下来。”她淡淡一笑。 “有关……等等,这宅子是你买下来的?”夏凤舞注意到了她话里的意思。 “正是,可是花了一万两,很便宜是吧。” “确实很便宜,这条街上的宅子最少也有五万辆,你还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我也这么觉得。”君媱点点头,“几位小姐来府上,是有何事?如果不算薛离尘的事情的话。” 四个姑娘面面相觑,她们就是来询问薛离尘的事情的,既然没有什么关系,她们可以离开的,但是这样走,会不会有点太明显啊,要是传出去,她们还要不要做人了跑到人家的府上就是为了问男人的事情,绝对会被家里的爹娘给严惩一顿的。 “这位姐姐,我们姐妹只是听说姐姐是福运酒楼的东家,想必姐姐府上的饭菜定是好吃的,而身为女子不宜抛头露面,所以就商量好,来姐姐府上叨扰,若有唐突,还请姐姐见谅。”说话的正是那位温柔少女,她是府尹家的千金,和旁边的那位是双生子,两人除了服饰不一,相貌一般无二,是南都城出了名的姐妹花。 “怎么会,既然几位小姐如此捧场,晚上就在府上用餐吧。”君媱明明心里知道,却并不点破,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如此甚好,多谢君姐姐了。” 夜晚,等送走了四位大小姐,夏月打了水进来,给君媱洗漱。 “东家,她们来是有别的事吧?” “看出来了?”君媱轻笑。 “想看不出来都难吧,而且进门就问七少爷,定是会七少爷有啥心思,还真是不知羞,明明就是高门千金,居然追到别人府上来贴男人。”夏月对于这些事情很是反感的,可能和当初自身的事情有关。 “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薛离尘那么招人爱。” “谁说的,东家就不稀罕。” “你咋知道?” “婢子才不知道,只是瞎说的。”夏月笑嘻嘻的道。 “什么爱不爱,稀罕不稀罕的,你是不是看上谁家公子了?”君媱盯着夏月道。 夏月的脸顿时就红了,嗔怪的看了君媱一眼,“东家干嘛取笑人家啊,夏月这辈子不嫁人,就跟在东家身边,缠到东家犯了也不走。” “看看,说孩子话了吧,女人那里有不嫁人的。”没错,女人哪里有不嫁人的,既然造物主造就了男人和女人,自然就是要结合在一起的,不过也有特别的,比如男男啥的。 夏月听了君媱的话才算是闭了嘴不再说啥,但是心里却不以为意。 男人看上女人,无非就是好皮相,等渐渐老了,他们就会有新的女人出现,在深宅好几年,她自认为也是看的明白。 世间最苦的就是女人。 等伺候君媱睡下,夏月才转身去了西跨院。 屋里,秋菊也已经准备歇下了,这个屋子很大,有一张很是宽敞的暖炕,足以睡下四五个人,如今不过是多了一个杜芊芊,根本就不显得拥挤。 其实屋子很多,但是她们几个姑娘还是喜欢挤在一起,一是可以说说悄悄话,二是在这乌漆吗黑的夜里,也不害怕不是。 “夏月姐,东家歇下了?”秋菊擦着脸,见夏月进来问道。 “嗯,歇了。”之后看到头上缠着纱布的杜芊芊,问道:“好点了吗?” “好多了。”再大的疼痛她也人过来了,这点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那就好,来了这里就好好做吧,东家是个好人,只要你真心对她,她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夏月笑着说道。 “嗯,芊芊很感激夫人,否则也终究是脱离不了这世道的迫害。” 三个姑娘同时沉默了,的确,夏月就深有体会,而杜芊芊更是比她美上好几分,这要是在外面游荡一夜,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073,归家 这天清晨,君媱正在后花园悠闲的躺在摇椅上小憩,就见夏月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过来。 “东家,这是七公子府上的管家,说是有事情要和东家说。” “嗯!”君媱睁开眼,就见一个很是干练的男子跟在夏月身后。 “小的刘洪见过夫人。” “刘管家客气了,有什么事。” 刘洪从怀里掏出三张地契,走上前放到石桌上,说道:“这是我家主子临行前交代小的给夫人买下的良田,三张地契,总共三千七百亩,均是连在一起的,还请夫人过目。” “地契?”君媱眼睛一亮,坐起身拿着地契一看,可不正是么,三块良田连在一起的,都是在距离南都城最近的城郊,而且全部都是良田,一块六百亩,一块一千一百亩,另一块是整整两千亩,这可是个让她欣喜的好消息。 而且每亩良田要价是八两,也就是说三千多亩就需要三万两银子,着实够贵的。 “夏月,给刘管家取三万两银子。”君媱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夏月福身离开了。 将地契摊开放在桌上,“刘管家,只有这些?” 刘洪恭敬回道:“还有一些,不过位置不如这三块地好,若是夫人觉得可以,小的还会给夫人去置办。” “不用了,目前先这样吧。”长工还没有找呢,这三千多亩,应付以后的店铺也绰绰有余了,而且以后别的地方同样也会买地的。 “东家,银子取来了。”夏月将三张一万两的银票放到君媱面前。 “刘管家,这是地契的银子,余下的你再帮我买一些会种地的庄稼汉,另外留下五十两当作赏钱吧。” “小的就多谢夫人了。”刘洪并没有拒绝,躬身离开了。 夏月看着君媱看着那三张地契笑的荡漾的表情,道:“东家,这么多地,咱们不佃出去么?” 三千多亩啊,这可是多大的一片地啊。 “干嘛要佃出去,以后这些地都是有大用的,自己种。”君媱笑道。 刘洪办事很快也很利落,不过是短短三天的时间,一大批的汉子就被带到了君府,总共有八十多人,好在君府的院子很大,并不显得拥挤。 “夫人,这是小的买下的八十名下人,每一个都是地里的能手。”刘洪上前说道。 “如此,就多些刘管家了。”她很满意,这个刘洪做事果然是干脆利落,不辜负了他的长相。 “夫人客气,能为夫人解忧,是小的的荣幸。” 当天下午,君媱就让郭阳在城郊买下了五座庄园,当作这八十个庄稼汉的居所,而且这五处庄园面积都不小,以后做粮仓也是很合适的。 在南都城已经一个月了,说实话,君媱每天晚上都特别的想念家里的两个小家伙,不知道这些日子没见,他们是不是长高了一点,或者是胖了。 不知道无忧的学业有没有进步,武功有没有长进。 不知道巧儿写字会不会还是弄脏衣服,绣活是不是更好了。 这天晚上,君媱将君府的一干下人叫道前厅,看着他们,“明天我就准备回去了,这里就交给郭叔你了,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府里和外面那一干的田地都交给你了,如今也不是个播种的好时节,就看着种点蔬菜什么的吧,至少府里今年的蔬菜就不用买了,自己种的还新鲜,吃起来也放心。” “小的明白。”郭阳说道。 “至于作坊的事情,你就不用管,那里有刘叔和刘婶,你们每月的银钱都会从那边拨过来,平时的吃穿用度也是府里拨,这个我下午已经让夏月去做了交代了,这些事情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是!” 接着君媱看着杜芊芊问道:“你是跟着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婢子自然是要跟在东家身边的。”芊芊现在已经不着急了,毕竟以她一人之力根本就做不到。 “那好,如此都散了吧,今晚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咱们就启程。”她也有点累了,今天下午看到那一望无际的良田,她可是走了不少的路,脚都疼了。 次日清晨,素雅的马车已经停在君府外面,而府里的一干下人,也已经恭敬的站在门前,准备恭送君媱。 来的时候是九个人,走的时候依旧是,不过刘山夫妇换成了周广和杜芊芊而已。 等君媱上了马车,外面的郭阳才和周广说完话,对君媱躬身道:“东家一路平安。” “放心吧郭叔,你们也保重。”君媱此刻是归心似箭,这不想着还好点,一想到今天就开始往家里赶,这颗心就安定不下来了。 马车的轱辘,终于是转动起来了,君媱敛眉遮去眼底的情绪,缓缓的闭上眼假寐。 马车里,夏月在看账本,秋菊则是和芊芊凑在一起小声的谈论着绣活的事情,因为杜芊芊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这闺阁中的琴棋书画,针织刺绣她是样样精通,所以君媱也是想着把她带回去,好教教巧儿,虽做不得别的打算,却可以安定心性,陶冶情操。 很快,城门已经遥遥在望,可是却有一个人招手拦住了马车。 “东家,常账房在前面。”外面周广说道。 掀开车帘,君媱就看到那跑得气喘吁吁的常飞,柳眉轻挑,淡淡问道:“常飞,有何事这么急?” 常飞平息着急促的喘息,然后透过车帘看向马车里面,只看到佳人的侧脸,不禁有点失望,“听说东家今天要走,所以常飞特来相送,顺便问一下,不知东家何时再来。” 君媱眼光扫过常飞,然后淡淡瞥了一眼夏月,不动声色道:“这个说不好,总之你好好的做,若是以后开了铺子,就会过来。” 听到这话,常飞就不知道该说啥了,这铺子啥时候开啊,那心仪的姑娘下次还能不能跟过来啊,这些他都想问,可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问不得。 最后,只得抱拳道:“如此,常飞就祝东家一路顺风了。” “嗯,作坊你就用心点,若是有合适的位置,我会留你在身边的。”说完就放下了车帘,然后马车继续向着城门驶去。 常飞愣了愣,但是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东家是不是知道他的意思了? 那夏月姑娘知道吗? 马车内,夏月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双眸依旧盯着账本看的入神。 君媱看着夏月认真的样子,不禁感慨,这个常飞,还真是有看人的眼光,夏月可是这四个大丫头之中,最得力的一个了,还想着好好培养一番,留在身边以后做个管事娘子的。 马车一路上差不多是安全驶进江郾城的,并没有所谓的拦路抢劫之类,这是说治安好,还是他们的运气好,似乎在这个世界,君媱一直都很平顺,小打小闹不断,大的波折一次都没有。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君媱对周广说道:“周叔,今晚在城里住下,明天再赶路。” “哎,好。” 周广是个很好的车夫,驾车不仅平稳,更是兼着速度,也难怪,毕竟都做了三十多年的车夫了。 当夜,一行五人在福运酒楼入住,江郾城的掌柜的姓涂,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年约三十,一身妩媚风情,撩人心眩。 “哟,这不是东家么,离开那么久,终于是舍得回来啦。”看到君媱,涂采薇柳腰款摆的迎了上去。 “涂姐,有客房没?”君媱笑问道。 “如何能没有,就算是赶人,我也要给你一间顶好的房间啊。”涂采薇忙挥手让君媱进去,然后领着他们上了三楼,整座三楼都是客房,不过左边是供给客人住的,而右边则是自己人用的。 “最近生意如何?”房间里,君媱和涂采薇面对面坐着,桌上放着袅袅檀香和两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自然是好的,不过媱儿,那腊肠咱还是多供应一点吧,别说酒楼不够,就是零卖出去的就更不用说了。”食材不够,很头疼有木有。 “这个不行!”君媱一口回绝,“那就限量吧,每天固定多少份。” “哎哟,这有的人咱们可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啊,虽然七公子的名气很大,可也是山高皇帝远不是?”涂采薇说着,“还是和气生财嘛。” “涂姐,你说的我也明白,这个我可是很坚决的,还是你以为我不喜欢银子?”君媱抿口茶,“细水长流,若是无限度的供应,早晚会有吃腻的时候呢,我可是恨不得把全天下的银子都塞在自己腰包才好。” “也是这个道理,我也就偷偷留下一点,想吃的时候让厨房里做一份,虽然天天吃也不觉得油腻。” “你还是个嘴馋的,看来以后是真的不想嫁人了。”君媱失笑。 “嫁什么嫁啊,我可是受够了,如今当着掌柜,养着儿子,不愁吃喝的,别提多逍遥了。” 她的身世是个惨的,曾经是薛家的家生子,后来喜欢上了一个京里有钱人家的公子,遭到了双方爹娘的强烈反对,最后她爹将她草草嫁给了一个府里的下人,谁知道就在她怀胎七月的时候,丈夫因为偷盗府里的银子被仗毙,而她也难逃责打,还是被七公子送到了庄子上,孩子才保了下来,七年前,作为薛离尘书房侍女的她,被送到了江郾城做了福运酒楼的掌柜的,自此就和儿子在这里安顿下来了。 “涂姐也不用如此自哀自怜,我就觉得你这里的账房不错,两人凑合在一起过吧,他保证会对你好的。” “哎呀你这女子,还真是啥都敢说。”涂采薇啐笑,“那家伙就是个闷葫芦,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真在一起过,和我一个人有啥区别啊。” 君媱却抬手指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狠毒的,他对你有意思,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都是苦命人,何不给人一个机会。” “好啦,咱不和你说了,你坐马车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洗漱歇了吧。”说着她起身离开了。 君媱轻笑,端起茶杯轻抿着,唇畔的笑意却很深,她脸红了。 应该是对那个账房也有意思吧。 一夜好梦,想到再有一天多就可以到家了,君媱早晨很早就起了。 和涂采薇一起用过早餐之后,马车再次启程。 这一路,君媱都是很急的,比来时要着急的多,几乎都不在酒楼稍作停留,每每都是起床就走。 这一次,等君媱他们到达青山镇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半夜时分了,而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能到家,不过君媱却决定在青山镇落脚。 毕竟这个时间回去,家里人都睡了,还要因为自己回家一顿忙活,那么这一夜也就别睡了,不如在青山镇休息一夜,明天下午等着儿子一起回去。 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无忧了,君媱别提多高兴了。 福运酒楼,这个时候刚刚清人,而当君媱的马车出现时,正准备关店门的活计上前说道:“客官,不知……东家?” “……” 还没等君媱说话,这个小伙计就回身跑了进去,那声音在门外都能听到。 “掌柜的,东家来了,东家来了。” 后院,正准备休息的曹如行一听,忙披上外衣走出来。 “那位东家?” “是君娘子,君娘子从南边回来了。”小伙计气喘吁吁的说道。 曹如行一听,忙边整理衣服边疾步向外走,等来到大厅,就看到君媱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已经有人送上了热茶。 “媱儿,你回来了?” “曹叔,打扰你休息了。” “说啥呢,啥休息不休息的,你能回来就好,这都走了一个多月了,还以为你留在南边了呢,这一行咋样?” “都很好,而且作坊也已经运作起来了,因为南边人多,酒楼也多,所以收入会比这边要多一些。” “我就知道会这样。”曹掌柜喟叹。 “没关系,咱们很快就会有新菜谱了,你这么沮丧会让我觉得没动力。”君媱笑道。 “别,你可别,走了这一个多月,好多人都问咱们店有没有新菜式,我这正等的心焦呢。”曹如行忙说道。 见他这么着急的样子,君媱也不吊胃口了,让夏月送上五张菜谱,这都是回来的路上写的。 “曹叔,这次给你五个菜谱,等明天中午做了咱们尝尝,若是可以就开始出售吧。” “行,那感情好。”曹如行拿起菜谱,折叠好放在怀里,准备回屋再看,“你们是不是赶了一天的路?赶紧回房休息吧,我让两个老家伙给你们做点吃的。” “那行,如此就麻烦曹叔和两位师傅了。”君媱笑道,这晚上可不是没吃饭么,现在估计马都累了,更何况是人呢。 深夜,君媱躺在榻上,这上下眼皮直打架,可是却依旧不想睡觉。 “你在强撑着做什么?”一道戏谑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君媱心里一突,但是转而就放松了下来,睁开迷蒙的眸子看着坐在旁边的男人,依旧是俊逸出尘的五官,依旧是坚实挺拔的身躯,依旧是玄衣锦袍,依旧是那张让她喜欢的笑容。 “不想睡过去,我想两个孩子。”她哑声道。 宁月谨轻笑,嗓音醇厚魅惑,俯身在她唇边轻轻一吻,“放心吧,两个小家伙都很精神,无忧的学业还是那么好,宋先生经常夸他,而武功也让竹影很是敬佩,咱们的儿子领悟力是极高的,巧儿也一样,不过字写的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还给你绣了一个帕子,准备你回来的时候送给你。” 听着他的话,君媱渐渐变得欢喜,然后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腰,臻首枕到他的腿上,还如同一只小猫般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宁月谨苦笑,“君媱,你这是在折磨我。” “哪有!”只不过是枕着他的腿而已。 “我会把持不住。” “你是男人!” “我还没证明过不是。” “五年以前就证明了。” “那个时候你还小。” “那也证明了,否则哪里来的两个娃。” “君媱,我还想证明的再彻底一点!” “大丈夫一言九鼎。” “我当初只答应过你,在你成功之后娶你,可没答应在你没成功之前不碰你。” “你这是要耍赖的节奏么?” “我是男人!” “我他妈知道你是男人,你也,唔……” 话没说完,红唇被堵住,然后就是一阵你追我逃的动人戏码。 良久之后,双唇分开,男人呼吸灼热,女人气息如兰。 “宁月谨,你无赖!” 宁月谨却没反驳,起身脱去外袍,然后抱着她躺到榻上。 “坐了一天马车,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一个多月没见,这份思念宁月谨还是第一次体会,每个午夜梦回,她的身影总会在自己脑海中萦绕,一颦一笑,如同病毒一般见缝插针,无孔不入,迅速在他的心里安营扎寨,嚣张的宣誓着他的归属权。 这个女人,着实可恶。 看到怀里很快就熟睡过去的女子,那清浅的呼吸,那散发着淡淡幽香的娇躯,让一向自制力惊人的宁月谨还是忍不住冲动起来,不得已只得用内力拼命的压下去,然后再压,继续压,狠狠压。 宁二爷真的很悲剧,他不断的想着,等到可以吞掉她的那一天,她定会狠狠的教训她一番不可,以疏解这段日子的悲催。 君媱睡的别提有多好了,而宁月谨大概比见不到君媱更加的痛苦。 清晨,当她睁开眼,就看到身边那睡的沉稳的男子,在朝阳的投射下,虽然隔着厚厚的床幔,依旧能清晰的看到他俊美儒雅的五官。 抬手,轻轻的抚上那道剑眉,然后是卷翘的睫毛,真的好长,如同蝶翼一般,之后是肤质细腻的脸颊,然后就是那张吻过她很多次的薄唇,都说薄唇的男子一般绝情,可是这个男人却是真的薄情,但也是最深情的,是吧? “嘶……”一道尖锐的疼痛过后,就是一股酥痒。 “宁月谨,你属狗的啊,怎么还咬人啊?”君媱怒,忙不迭的收回手指,上面有两道很清晰的齿痕。 宁月谨并没有刚睡醒的惺忪,眼神清澈而惑人,“是你先偷袭我在先的。” 君媱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指上的口水,然后侧卧,曲起手臂撑在一侧,看着他,道:“你可是王爷哎,还是天启国唯一的亲王,应该自称‘本王’才对!” 真是的,总是“我我我”的,他一点都不自重。 “你有把我当王爷吗?”宁月谨挑眉,这个笨女人,还真是喜欢找茬。 君媱翻了个白眼,嘴角一瞥,“切,什么王爷,真喜欢那就闪一边去。” 某人无语望天,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听薛离尘说,你的王府可是极好的,到底有啥秘密?”想到当初薛离尘的话,君媱突然问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住人的宅子罢了。” “不是吧?”君媱挑眉,“若只是普通的宅子,那家伙会那么说?那语气,别提有多酸了,恨不得鸠占鹊巢。” 曲起手臂,宁月谨和君媱面对面,看着她清丽的容颜,他在她唇边偷了一个吻,“府里有座四季阁,建在一座湖水之上,依兰阁里兰花常年开放,揽月阁内莲花全年盛开,千露阁有七色秋菊,落梅阁寒梅不败,其他并无什么特色。” 君媱听了,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世间真的有如此奇特的地理环境,而且还是在湖水之上,这是个人都会好奇吧。 “真想去看看!”她小声嘀咕一句。 宁月谨是何许人,自然是听的一字不差。 “若是想看,等有时间,我带你回京。”他宠溺一笑。 “等你事情都办完吧,这次去南边,我也听到了不少的传闻,听说大皇子暗地里招兵买马,其他几位皇子也不遑多让,这天启国还真是不安生啊,看着表面平静,其实暗里早已经汹涌异常了,这要是真的打起来,我的生意会不会受影响啊。”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君媱很不高兴。 “绝对不会!”宁月谨郑重说道。 这可是关系到他的福利,哪怕是将那几个小老鼠挫骨扬灰,他也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谁敢阻他娶妻大业,他定治他悔不当初! 君媱大姐头抬手拍拍宁月谨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如此甚好,阿谨啊,你可是任重而道远啊,定要护的我等平民百姓,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拜托了。” “你真的喜欢做平民百姓?”他没有计较她不伦不类的语气,戏问道。 君媱愣了一下,随后扬眉,“我做啥都行,只要能赚钱,不管做啥,头顶上没有那个天下第一首富,我就不开心。” “如此的话,只要你做了天下第一首富,就算是做谨王妃,你也不反对?” “你舍不得你的王爷身份?”她皱眉。 “可有可无。” “我也是无所谓,但是王府后院女人如山,我可不想和其他女人去争一个男人。”她恶心。 “我也不喜每天身边睡着不同的女人。”他更恶心。 “我也不想我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惦记着。”她心焦。 “……”宁月谨沉默了,这个他可控制不住。 虽然不是个自负的人,但是自己在京城的地位如何,他心里还是和明镜似的。 “这个我控制不了。”宁月谨也心焦了。 “我觉得也是!”君媱点点头,“不过能让别的女人看着我的男人,只能看不能吃,那种感觉想必一定很爽。” “如此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果然是他宁月谨看上的女人,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试问,在整个天启国,有哪个女人敢对自己的男人说不许纳妾之类的,独宠一人之类的,绝对会被口水淹死,但是他就喜欢她的个性。 喜欢她的霸道,喜欢她的无理取闹,喜欢她的乖张,喜欢她的一切。 “宁月谨,你真的不会变心?哪怕我老的头发掉光,牙齿全没了,你也不会变?”她突然一阵伤感。 “不会,到时候我定也是个老头子了,那时候也没人喜欢我了,你不是更放心?”抬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心里好像吊着什么,乱七八糟的。”阴影,绝对是阴影。 那个该死的渣男,她捻爆他八辈祖宗,靠之。 “你是太累了,不知道该想什么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带你去游历山川大河,咱们看遍天启国的美景。”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他不会再错过一次,君媱是个自傲的女子,她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的。 “这个注意好……等等,你说除了天启国,还有别的国家吗?” “自然是有,除天启国外,还有两个国家,一个是圣辉国,一个是大齐国,不过位置比不上天启国优越,而前段时间来朝的太子,正是大齐国的储君。” “那有没有和咱们长得不一样的人?比如蓝眼珠啊,比如黄头发啊等等。”外国人,有吗? 等君媱说完这话,宁月谨看君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怎么知道?” “真的有吗?”果然,虽然是历史上不存在的国家,但是依旧没有逃脱出地球的范畴,可能是平行世界吧。 “有!”他点头,“十多年前,那还是先皇在世时,就曾经有这么一群人,撑船而来,据说是从海的另一边过来的,航行途中偶遇海涛,被人救起,就是你说的那种人。不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们说话所有人都听不懂,若不是其中有一个通晓天启国语言的人,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呢,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当作妖怪。 “你管那么多,自然是有我的途径。”君媱戏谑一笑,“那些人有说撑船是要去哪里的么?” “只说是游历,每到一个国家就用他们的东西和别国交换,在天启也一样,用一箱珠宝交换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果子,虽然说了该怎么吃,可是却没有教授种植方法,也只当是果子了。” “那果子是什么样子的啊?” “奇形怪状的,不过吃起来还是不错,都过去那么久了,早就已经不记得了。”宁月谨笑道,只是因为不上心而已。 “咚咚……”外面敲门的声音。 “东家,您醒了吗?”是秋菊的声音。 “不用伺候了,我现在还不起。”君媱冲着门说着,她从来不会注重一些约束人的礼仪,想睡就睡,想拼就拼,这才是她君媱的性格,生的平凡,活得洒脱,死的其所。 “是!” 门外恢复平静,她又懒洋洋的仰躺在榻上,“等我的愿望达成了,我一定要天天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 “好,都依着你。”宁月谨看着她俏皮的样子,忍不住笑的荡漾。 这一天,是君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赖床,也是宁二爷活了这么大岁数的第一次。 一直到巳时初,两个人才从榻上起身,各自洗漱之后,宁月谨离开了酒楼回了梅花山庄,而君媱则是来到无名居,翻看着一本山河地理游记,边等着自己家的儿子。 中午,青云驾车去接回了无忧和宁子晨,依照曹掌柜的话就是,若是青云不过去接,这两人难保不会再书肆里用午餐,只不过接回来的不是两人,而是三人。 “娘……”一个小小的身子,冲进无名居,然后如同一枚小炮弹一般直冲进君媱怀里。 她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无忧,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看到他红润健康的小脸,以及健壮不少的小胳膊,心里别提有多骄傲了,这是她君媱的儿子。 “想不想娘!”她笑问道。 “想,可想了。”他用力的点头,“妹妹也是啊,天天在家掰着指头等着娘回来。” “娘昨天晚上很晚才到的,就没有回去,想着在这里等着你下午咱们一起回家。”她笑着解释道。 “嗯,无忧知道哦,娘是不想打扰外婆他们休息。” “就你机灵!”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头,然后抬头看着站在一边笑眯眯看着他们的宁子晨,问道:“子晨长高咯。” “是嘛是嘛?真的有长高吗?”宁子晨瞪大眼睛问道。 “嗯,真的。”果然是个孩子。 “君娘子可是有什么好菜?”宋清尘走了进来,笑着问道。 君媱看到一派儒雅的宋清尘,忙让他坐下,“看来宋先生是闻着菜香进来的。” “那是自然,君娘子一手好厨艺,宋某甚是念叨。” “就是哦,先生总说家里婆婆的手艺变差了。”无忧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君媱说道。 娘亲回来了,真好。 “那可是,娘的厨艺好不好,咱家无忧最是知道了对吧?” “嗯!”小家伙兴奋的点头。 “既然如此,中午正好有新彩色,宋先生有口福了。” “如此甚好,宋某就厚着脸皮留下来了。”宋清尘的口味很刁,只要好吃,不管是山里的野菜还是天上地下的,他都能吃。 “听说君娘子去了南边,那里现在如何?”曾经担任翰林院大学士的时候,也曾经随着皇帝南下,所到之处也是很多。 “还不错,人口繁多,经济繁荣,比咱们这里是只强不弱,而且百姓的生活普遍很高,舍得吃穿。” “是啊,想必君娘子这次的南下,必定会赚的盆满钵满的。”宋清尘感叹,奇女子也。 “那就多谢宋先生吉言了,希望如此。”君媱柔和一笑。 中午,宋清尘尝到新菜色,果然是眼睛一亮,随后就和一起用餐的曹掌柜喝起了小酒,好在现在已经进入五月天,这昼长夜短,而且中午还有个休息的时间,否则宋清尘是不会喝酒的,以防下午无法给无忧授课。 而直到今天说起这件事,君媱才后知后觉的响起,这个时候按理说兴哥儿该放榜了吧? “宋先生,不知今年的县试可否放榜?” “还要等个十几天,都是每年三月底开始开试,六月出放榜,为时两月有余。”宋清尘说道:“君娘子有嫁人今年下场?” “是啊,是我母亲家表弟,今年下场试试手,不行的话就再等三年。”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今年的考题会是如何。” “考官是徐应龙哦!”宁子晨突然说道。 而宋清尘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随后就惋惜道:“那就不好说了,这位徐大人性格好大喜功,辞藻讲究华丽飘忽,若是你表弟个性不懂得变通,那就希望不大。” 君媱听了,却是淡淡一笑,“那可说不好!” 那个小家伙,绝对不是个不懂得变通之人,反而特别的机敏,此次中选的机率应该很大,当然如果在事前打听一下考官的性格的话,君媱的想法就是,那个小子绝对会努力抓住一切机会的。 宋清尘听了君媱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喝曹掌柜的喝酒,小酌怡情么。 等君媱等人用过午餐之后,宋清尘就被青云送回了书肆休息去了,而无忧也和宁子晨去了无名居小憩,君媱却是去了厨房,和两位大厨说了一下饭菜的不到之处,就直接回到了香扇阁,继续午休。 下午,等她被夏月喊起来的时候,旁边的无忧已经下课了,正和宁子晨坐在软榻上说着话。 “放学了?”她打着小呵欠问道。 “嗯,今天先生说娘亲回来,特意给儿子早早下了课。”无忧解释道。 问了时间,君媱就发现,却是比平时早下课半个时辰。 如此,君媱就让夏月收拾东西,一行人告别了曹掌柜,分坐两辆马车,朝着泉水村疾驰而去。 屋里,杨氏正和秦婆子说这话,旁边巧儿午休刚起没多大会,此刻正坐在那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春兰拧湿了帕子,小心的给她擦着脸,直到擦干净了,小丫头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巧儿,昨晚没休息好吗?”杨氏担心的问道,今天可是睡了一个半时辰啊。 “嗯,昨晚巧儿梦到娘亲了!”小丫头嘟着嘴,“外婆,娘亲怎么还不回来啊?” 这都走了好多好多天了,她真的好想娘亲哦。 杨氏心里顿时一酸,不禁埋怨起女儿来,这都走了一个多月了,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家里人能不担心么。 这赚钱虽然是好事,可是一时半会也赚不完啊,就这么让女儿整天念叨着。 “巧儿乖,娘亲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娘临走时你可是答应的好好的,在家里会听话,难道你忘了?” “巧儿没忘,可还是想娘亲啊。” 看到小丫头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都不禁心中不是滋味。 “夫人,夫人……夫人,东,东……”冬梅气喘吁吁的冲进来,那手指还颤巍巍的指着外面。 “冬梅,怎么这么没规矩。”秦婆子喝到。 “哎哟,秦妈妈,是东家回来了。”冬梅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教,已经变了性子,虽然不至于和秋菊那般跳脱,却也恢复了少女的天性。 而冬梅这话一说完,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甚至有了一种幻听,她刚才说啥? “你说啥?冬梅,再说一遍。”杨氏急促的问道。 “夫人,是东家回来了,这回马车应该都到家门口了。”冬梅笑嘻嘻的重复着。 然后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麻利的爬下炕,嘚嘚的冲着外面跑去,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了。 春兰一看,顿时哭笑不得,拿起巧儿的小绣花鞋,就跟着跑了出去。 “小姐慢点,别磕着,再着急咱也得穿鞋不是。” 巧儿一听,反倒是跑的更快了。 “春兰等等啊,娘亲回来了,你听见了吗,娘亲回来了呢!” “是是是,听见了,可是小姐这样,万一东家看见,可不得心疼了啊,咱们先穿上鞋子。”春兰快无奈了,这个大小姐诶。 “哦,那好吧。”飞奔出去的小炮弹一下子停住,然后伸出一只小脚丫,让随后跟来的春兰给她穿上鞋子。 她不要让娘亲担心! ------题外话------ 今天没有二更! 074,说亲 远处,那栋规整的庭院已经跳入视线,等距离家门口不过十几米,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丫头,欢快的跑了过来。 “娘亲,娘亲……” 掀开车帘,看着那飞奔而来的小丫头,君媱这心都一下子化成了水,是她的宝贝女儿。 “周叔,停车。” 待马车一停下,君媱跳下车,半蹲下身张开手臂,接住了女儿那小小软软的身子。 “呜呜,娘亲,巧儿好想娘亲,呜呜……” 没见着的时候还好,如今娘亲就在自己面前,一个多月没见,小丫头这满腹的委屈顿时就忍不住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君媱眼眶也忍不住湿了,说实话这一个多月她过的也不好,每天晚上都想着家里的两个小家伙。 “巧儿乖,不要哭了,娘亲这不是回来了嘛!”拍着哭得哽咽的女人,她柔声安慰道。 “那娘亲以后都不要离开巧儿好不好?”小丫头的眼睛都红了,水汪汪的好像两颗剔透的红玛瑙。 “好,以后娘亲去哪里都会带着巧儿的。”这个可爱的小丫头,总是能温暖到她的心底。 之后君媱抱起小丫头,缓缓朝着屋里走去。 “都是懂事的姑娘了,怎么还喜欢哭鼻子,脸红不脸红啊?” “巧儿也知道不好,可是看到娘亲,忍不住嘛。” “嗯,没关系,在娘亲面前,怎么哭都好,别忍着。” “那在别人面前呢?” “在别人面前绝对不许掉眼泪哦,女儿家的眼泪可都是比珍珠还珍贵呢,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哦。” “嗯,巧儿知道了。” 刚跨进院子,就看到杨氏也已经收拾一新走了出来,看到君媱忙小跑上前。 “回来了?怎么样,还顺利吗?没发生什么事吧?” 君媱见杨氏那关切的眼神,柔和一笑,“能有什么事啊?还是娘希望发生什么事?” 杨氏一顿,心里有点不甘,她自然是希望发生什么事情了,最好是给她带个女婿回来。 “能希望发生什么事啊,不过就是随口问问。” “咦,那个漂亮的姑娘是谁啊?”杨氏一眼看到了君媱身后站着的杜芊芊,不能怪她眼尖,实在是这个姑娘着实漂亮,自己女儿站在她身边,完全一点都不显眼,这让杨氏的心里有点不喜。 “芊芊,我在南都城买下的侍女,以后就跟在巧儿身边。”她解释道,“芊芊,你平时就教教我女儿四艺吧。” “是,东家,芊芊定会尽心尽力侍奉小姐的。”杜芊芊柔美一笑,之后看着巧儿,笑着说道:“小姐,婢子叫杜芊芊。” 巧儿有模有样的点点头,“芊芊,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 在场的人,全部就沉默了。 “噗……哈哈哈,笑死我了,小堂妹你真的很可爱啊。”宁子晨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就差点瘫坐在地上。 而无忧也是捂着嘴,笑的如同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吱吱——”再敢笑小白的主人,小白咬你们咯。 一道银光划过,一只雪白的只有手掌大小的银貂出现在巧儿的肩膀,冲着宁子晨和无忧呲牙咧嘴,蓬松的尾巴都站了起来。 “小白,别生气哦。”巧儿戳了戳小白的额角。 小家伙顿时尾巴就软了,绕到前面扫了扫额头,之后谄媚的舔着巧儿的小脸,吱吱的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独特的一幕,除了伺候巧儿的春兰和冬梅,其他人都不禁看的入神。 小丫头娇俏可爱,粉雕玉琢。银貂小巧玲珑,这一对凑在一起,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春兰轻笑着走到杜芊芊身边,道:“小姐很好的,我们刚来的时候,她也偷偷这么说过,安心在这里住下吧,君家上下所有人都和一家人是一样的。” “嗯。”杜芊芊原本心里还真是有点忐忑的,尤其是自己长得比主子漂亮,这在所有大户人家都是不被容许的。 之后,君媱先让他们聊着,自己则是直接去了小吴山。 鱼塘边上,君正民蹲在池塘边,看着那一只只渐渐变色颜色的小鸭子,和不时跳出水面的鱼儿,那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 “爹,长大了不少吧?”君媱走上前,在他身边蹲下,一起看着那渐渐冒出来的荷叶,青翠欲滴,看来夏天必定是个很美的荷塘。 君正民愣了一下,接着就笑呵呵的说道:“我家闺女回来了,怎样,这一路很顺利吧?” 君媱竖起大拇指,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炫目至极,“这是肯定的,也不看看我是谁。” 看到女儿这样子,君正民不禁感到特别的骄傲,曾经是那么内向软弱的一个姑娘,如今居然存下了这样的一份家业,作为爹娘,他们是高兴的。 “你这丫头!” “怎样,是不是长大了不少啊?” “可不是,没想到平时不过是些草啊,鸭子的粪便啊啥的,居然能长的这么好。”君正民不解,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嗯,等秋天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吃到肥鱼和螃蟹了。”想到那肥美的红烧鱼,酸辣鱼等其他菜色,她就不禁流口水。 “是吧,不知道这些又能买多少银子。”君正民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看到他那么温暖的笑容,君媱不禁问道:“爹,若是你有很多很多的钱,你想做什么啊?” “这个……”君正民顿住,是啊,要那么多钱做啥?够花就行了,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想过。 “也不用很多,我和你娘两人,平时种种田,种点蔬菜,每年最多也就能花个二三两,就咱们现在这些钱,也够咱一家不知道花多久了。”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和和美美,没病没灾,这样他就非常的满足了,“那你呢,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君媱勾唇一笑,“自然是做天下首富,爹你不知道吧,我就是喜欢看着万千银钱从我手中划过的感觉,那种出手细滑带着极致微涩的感觉,绝对是世上最畅快的享受。” 没错,她要的并不只是钱,还有那种创业过程的快感,当然这个快感必须是有回报才可以,无用功从来都不是君媱做的,曾经让君媱最快活的事情,就是看到动产和不动产,那日渐增加的数字,一千三百亿的动产和八百多亿的不动产,是君媱五年来的全部心血和继续,自己死了,那个畜生是不是觉得以后那些钱就是他的了?呵呵,别开玩笑了,哪怕她爱的连命都丢了,但是对于金钱天生的敏感,她早就在登上世界富豪榜第二的那一天,就立了遗嘱,只要她一死,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部捐献给慈善事业,不是她矫情,而是以后也想让后代享受那种让她为之一生奋斗的胜利快感。 君正民怔怔的看着君媱,那眼神中无法掩饰的冰冷和无情以及一抹让人胆颤的“温和”笑意,让他觉得似乎有一股猛烈的寒意,让他瞬间全身都要麻痹了。 “媱儿……”他失声高呼。 “……!”君媱回过神,看到君正民那略显苍白的脸色,眨眨眼,轻轻一笑,遂问道:“爹,什么事?” 君正民无语,他此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刚才君媱的样子似乎很不一样,让他从心底感到一股寒意,可是现在…… 大概是出现了什么幻觉吧!君正民兀自如此安慰着自己。 “那享受了之后呢?那么多钱你怎么花?”这才是重点吧,就现在他们家的银钱也有一百多万了,真不知道要买多少菜才能花完。 “很简单啊,建一栋超大超奢华的宅子,穿云锦,吃山珍,出门有金马车,然后让你和娘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君正民嘴巴开开合合,听到女儿的话,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良久之后他才终于吐出胸口的一口闷气,“那种日子,我和你娘才过不习惯呢。” 君媱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世上任何事都没有不习惯的,只要出现了某种事物,或者是别的什么,自然有它出现的理由,就好比当初谁会知道螃蟹是可以吃的,只有尝试了才会发现各种的奥妙。 她从来不排斥富人,只会在心里责怪自己没本事。 她也不会厌恶什么恃强凌弱,狗眼看人低之类,那只是因为你太弱了,给了别人欺负你的机会。 “爹,我先去作坊看看。”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玲珑的身子似乎有了点味道。 “嗯,去吧,晚上让家里做些你喜欢吃的,好好补一补。”君正民点点头,这出门在外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吃的好不好。 这是每个做父母的通病,子女在外归家,等待他们的总会是父母殷切的关怀和一桌丰盛的饭菜,还都是子女们喜欢吃的。 作坊内,如今依旧是那些婆子,二十多,但是每个人的上手熟练程度已经很高了,最厉害的正是马氏,每天最多可以做出八十多斤的腊肠,这已经是个极限的数据了,而那个月马氏带回去二两多银子,更是让老爷子很是高兴,但是老爷子却是让她自己存着,等以后给他们的孩子娶妻用,因为她没有了老婆婆,所以虽然没有分家,平时也算是自己吃自己的,而老爷子则是谁家做了好吃的,就去谁的屋里吃,七叔公家里也算是没有分家却过的很温馨的家族。 “二婶子,你说君媱那丫头咋还不回来啊?这都走了一个多月了。”马氏问道。 林氏灵活的将肉塞进竹管,然后用筷子往里戳,之后再继续这同样的动作,听到马氏的话才放慢了动作,“谁知道呢,我也就半个月前去了你三叔家一趟,听说还没有信呢。” 徐氏抬头道:“也是,一个女子在外面,终归是有点让人不放心,君媱妹子就是个大胆的,否则咱们还在家里整天围着锅灶转呢。” “是啊是啊,俺上个月带回家快二两银子,直接就给儿子买了布,扯了新衣裳,还给公公婆婆也做了,公婆说亏着君媱开的作坊,否则哪里有这么多银钱啊,还时不时的会给咱腊肠回去吃,这么好的活计,还真是好呢。”一个中年婆子插进话来。 “若是真的有那么好,各位婶子嫂子可都要多多努力啊,如果做的好的话,咱们年底还会有很丰盛的年货呢。”君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君媱,你这丫头终于舍得回来啦?还以为你看上那边比咱庄上好,舍不得回来了呢。”马氏豪爽的笑道。 “媱儿,回来啦!”林氏也是笑着点头。 “是啊,婶子们,几位嫂子,怎么样?还习惯吗?” “怎么能不习惯。”马氏大笑,“有了这作坊,等俺儿子成亲,可是能存下不少的银钱啊,一定给他找个最好的媳妇。” “你这小媳妇,儿子才六岁,就想那么远了。”有婆子打趣道。 “这有啥不好的?”马氏对着那人一挑眉,“秋婶,你媳妇现在可是怀上啦,你这不也还在赚钱嘛。” “那可不是,为了俺那还没出生的小孙子,俺可不得努力赚银钱,以后要花的地方多了去了。” “东家!”在旁边房间的梁全走了出来,笑着跟君媱行礼。 “梁叔,这段时间辛苦了。”她点点头,然后走进里间,“梁叔,把这段时间的账目拿来我看看。” “是!”梁全应声,从旁边一迭账册之中,取出下面的三份,递给君媱,“东家,这其中一份是这段时间腊肠生产的数量,这一份是各家酒楼来取货的账目,这一份是所有收入的账目。” 君媱接过来,一本本的翻看,她看账本的速度很快,即使梁全记账的方式和她完全不一样,但是天生对数字敏感的她,可以将这些数字印在脑子里,然后迅速的整理出精确的数据。 十几分钟之后,她合上最后一本账目,笑道:“两个月,咱们作坊的收入是四万三千两,梁叔,辛苦了,看来咱们的腊肠算是买的很畅销。” “嗯,老奴也是这么觉得,每天都有马车来取腊肠,好多酒楼的掌柜的都要求要加量,不过因为东家的叮嘱,全都被老奴回绝了。”梁全也很高兴,果然,这种同甘共苦的感觉是最好的,哪怕是每月领着二两银子的月钱,但是其他的事,东家和老爷夫人都想的很周到,不论是衣裳还是吃喝,都掌握的很好,剩菜剩饭也没有浪费,后院夫人养得那几口小猪,可是吃的很香。 “做得好!”君媱点头,“梁叔,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们也都辛苦了,这个月你们的月钱都翻倍,当然晚上也让柯婶子多做几个菜,你回去也和今天新来的周叔喝几杯,他是咱家新来的车夫。” “如此,老奴就多谢东家了。”听到有新来的男人,梁全很是高兴,毕竟嘛,老爷虽然也是,毕竟是主子,而老乔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外边,而后,家里就都是一些婆子姑娘,根本就没人和他喝点小酒,总觉得这日子少了点什么。 当天夜里,君媱家热闹非凡,毕竟东家外出归来,家里总是要热闹一番的。 灶间里,热火朝天,柯婆子和几个丫头都在里面帮忙,而老君家君正泰和林氏也过来了,君正民看着外面在灯笼的映照下,光亮的庭院,以及那漆黑的夜空,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 “爹在家里呢,娘也被关了起来,每天就是兰儿往里面送点吃的,中间她也帮着娘求过情,不过每次提起来,爹都会发一顿火,闹到现在,家里人都不敢提了。”君正泰站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爹这次也是真的生气了,否则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君正民感慨。 虽然那个娘让他很是无奈,可是对于老爷子,他是一直都很敬重,在众兄弟心里,老爷子的分量都差不多吧,不过也有点不一样,那是曾经在老爷子羽翼下,如今都被分了家,一离开之后,那种自己当家作主的感觉就让其中的人迷了心,以后终究是会吃亏的。 “二哥,这次回去,给老爷子带一份吧。”他没有说把老爷子接过来,只因为君媱心里定是有疙瘩的。 其实,只能说君正民自己想歪了,现在的君媱早已经从里到外大变身,对于当初的事情,她只会同情,毕竟是食古不化的古人,家族出了这样一个女子,未婚先孕,这在任何家庭都是一件大丑闻,被赶出家族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君媱不想和老君家有交集,最主要的就是在刘氏和那几个叔伯身上,万一以后熟了,君媱势必会成为那块肥美的肉,谁都想有事没事的来啃一口,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 讨厌君老爷子什么的,她根本就没有那种想法,只不过是当成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老人而已。 “这个自然是可以。”今晚只有老爷子和君兰儿在家,而这些日子,老爷子都是和君孝贤一起吃饭的,自己儿子晚上也是在老爷子屋里睡觉,幸亏他家的儿子是个孝顺的。 “爹也不容易,在村里风光了一辈子,谁想到临老了……”君正民没有说完,不过那话里的意思两人都再明白不过了。 临老了,居然让整个老君家近乎毁在了老太太的手里,这还真是讽刺。 “也还算不差,至少三弟你现在过的很好,就算看在你的面上,咱爹在村里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的,也许更风光也说不定。”君正泰说笑。 “你们兄弟俩说啥呢,就快要开饭了,也都给你们把饭菜装进食盒里了,提回去和老爷子一起喝几盅吧。”林氏和杨氏走进来,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个食盒,林氏的手里面还提着一坛酒,上面贴着一张纸,之上写着三个字:竹叶青。 君正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看着妻子那张盈着笑意的脸,不禁滑动了几下喉管,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素兰,辛苦了。”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食盒,发现分量不小,里面的菜看来很不错。 “啥辛苦不辛苦的,这些菜都是荷花做的,这就还是媱儿从南边带回来的,说是很好喝,我也不知道,总之你们就带回去陪着爹一起吃点吧,晚上要是喝多了,就在那里睡下。”这样的日子,杨氏怎么会忘记老爷子。 “哎,知道了,若是平常时间我还没回来,就表示我在那里睡下了,你们就落锁睡觉吧。” “行!不过你也别和太多,省的明早头疼。”杨氏关切的叮嘱着。 “放心吧,我都知道。” 等两兄弟走了,林氏才笑呵呵的看着杨氏,“你们俩这恩爱的,真是少有啊。” 杨氏的脸顿时就红了,嗔怪的睨了林氏一眼,“二嫂就知道乱说,夫妻本应该这样,有啥少有的。” 林氏点点头,“你说的对,夫妻本应该这样。” 一路上,两兄弟聊着天到了老君家,上房的灯很暗,只有书房的一盏灯亮着。 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走了进去。 书房内,老爷子披着一件衣服,失神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那落寞的神情,却是让君正民心里一阵酸痛。 “爹!”他轻声唤道。 老爷子回过神,就看到两个儿子站在书房内,正望着自己。 “哦,老三来了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嗯,家里做的菜,咱们爷仨在一起喝点,您看,这是媱儿从南边待会啦的,听说是陈酿,爹还没吃晚饭吧?”君正民举着手里的酒坛冲他摇了摇。 君平桥看着上面的三个字,这才有了一点笑意,站起身,往里间走。 “行,就冲着这么好的酒,咱们爷仨也好好的喝一顿。” “哎!” 将矮桌摆好,兄弟俩打开食盒,顿时一股浓郁的菜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而君正泰的肚子顿时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那啥,中午吃的不多,干了一下午活,这肚子也不愿意了。”君正泰尴尬一笑。 老爷子和君正民忍不住哈哈大笑。 而隔着一间空屋和两面墙的刘氏自然也听到了,她想要见一见君正民,却想到老爷子那闪着寒光和失望的眼神,顿时就哑声了。 而在自己屋里的君兰儿听到上房的笑声,自然也听出来君正民的声音了,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计,朝上房去了。 “三哥,你来了。”君兰儿见自己一出现,老爷子就敛了笑,小声的道。 “妹子,过来一起吃点吧。”君正民招呼她。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就是听见三哥的声音过来看看。”她忙摆手拒绝,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饭桌上,爷仨边吃边喝,说着家里的事情,外面的事情,却独独没有谈起刘氏,这一桌似乎都在有意的避开这个话题。 其实君正民是很想为刘氏求情的,但是现在看到老爷子高兴,吃的也不少,就想着还是等吃完再说,别影响了老爷子的食欲。 君媱家,也是特别的热闹,今晚上房的暖炕上,前后的窗户都打开,凉爽的风透过窗户在屋子里穿过,让人很是精神。 旁边有下人,君媱都让他们会去吃饭了,就连那些长工也是让雇佣的婆子做了很多的才,算是犒赏他们干活努力。 君媱没有去地里查看呢,但是听杨氏的意思说,那本来就是良田,那二十个人更是种田的能手,庄稼的长势特别的好。 无忧和宁子晨没有和他们一起用餐,两个小家伙早就躲进书房里自己去吃了,而巧儿更是不甘落后,直接就撇下了君媱,冲进了无忧的书房,大声喊着要和哥哥一起用饭,就连那个小白也跟着凑热闹去了。 这样也挺好的,林氏和杨氏之间说话,有很多都不适合巧儿听。 “你说吧,有时候我也挺恨老太太的,但是最近这些日子,看着她不在家里晃了,虽然清净了不少,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太安静了,弟妹你说,我这不是贱骨头么。”林氏喟叹。 杨氏轻声笑了,“看来老爷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否则怎么能这么做。” 君媱拧眉,“娘,啥事啊?” 林氏看了杨氏一眼,“咋滴,弟妹你没和媱儿说那事?” “我这不是不想让她跟着生气么,再说都说去了,有啥好说的?” “嗯,是没啥好说的,不过就是那个老太太又不敢寂寞,跑到咱们家找麻烦,她除了那上下嘴皮子一忽闪,别的本事是一点都没有。”君媱淡淡说道。 “媱儿……”杨氏无奈的看着女儿,这想归想,别说出来啊,多不好。 “娘,她又来闹腾啥?” “还能有啥,不过就是想着让吉祥家的小媳妇去咱作坊做工,我和你爹都没同意,她就开始闹腾了。”说着,杨氏就将那天的事情和君媱细细说了起来,末了还唏嘘道:“我都不知道老太太能说出那种话,居然为了外人要撞死在儿子家里。” 君媱却是冷哼一声:“这算什么,都把自己儿子媳妇当成下人,猪狗不如的使唤了二十年,不过就是一个威胁而已,放心吧,那种人最是珍惜自己的命了,她能舍得撞死才怪。” “这孩子,咋说话呢!”林氏低声道。 “好啦,别忘记今天你们因为啥才坐在这里的,干嘛为了外人闹的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若是娘和二婶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啊。” “你看这丫头,总是让人拿她没办法。”杨氏无奈的摇头苦笑。 “对了媱儿,你这次去南边都干啥了,那边是不是比咱这里好老多了?二婶这辈子是出不去了,你跟二婶说说,让我和你娘也听个新鲜。”林氏换了个话题。 “对对,说说吧,你回来就不在家,我都没时间问。”杨氏也感兴趣的说。 之后,君媱就把这一路的见闻都和两人说了,包括南方的繁华,人口的密集,花钱大手大脚,以及开了作坊,每天又能赚不少钱,还说了在那边置了地,买了一栋宅子,还有那么多的佣人等等,听得两人一阵大眼瞪小眼。 “哎哟我的妈呀,那么大的良田啊,那么多的佣人,连那宅子都一万两,我的天哪,媱儿这丫头真是太厉害了。”林氏不断的唏嘘。 别说是林氏,就连杨氏此时也都有点晕乎,三千多亩良田啊,这让她都要高兴坏了,对于林氏的话,只能象征性的点头。 “你又买宅子做啥?咱家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杨氏埋怨道。 “以后等天冷了,咱们就搬到那边去住,而且以后南边大部分的事情都放在南都城,自然是有了宅子才方便许多。”君媱解释道。 她明白杨氏的心情,无非就是责怪她乱花钱。 上一世,她收集了七辆世界限量版的豪车,为此君妈妈没少找她喝茶。 夜里,老君家上房,君正民和老爷子并排躺在暖炕上。 “爹,若是您老的气消了,就原谅了娘吧,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也吃不消不是,那屋子哪里是能住人的。” 君老爷子听了并没有生气,只是在心里一阵长叹。 他也知道那屋子不能住人,但是若不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那个婆娘是不会长记性的,如今随着年纪越大,她越是毛病多,简直是不讲理到极点。 虽然心里也有不舍,但是若是放了出来,她再去找君媱的麻烦,这老君家一大家子的人,算是彻底的完了。 “老三啊,不是爹心狠,就算你娘做的再错,也终究是养育了你们几十年,虽然临老了这就头脑糊涂。你爹我如今年纪也六十多了,以后也剩不下几年好活的了,看着你们过的好,临死也就放心了。你娘跟了我四十多年,这该享得福也享了,该受的罪也受了,如今落到这个田地,爹也是不得已,若是她再这样去你家里闹腾,爹这站老脸也算是彻底的丢尽了,所以,在她没有老实下来,爹不能冒险啊。”是啊,绝对不能冒险,万一在他眼皮子地下再次溜了,他真的是死了也要从棺材里跳出来。 君正民沉默,他总觉得老爷子心里有事,却不知道该怎么会,也许就算是问了老爷子也是不会说的吧。 老爷子透过漆黑的房间,看向某一点,“媱儿现在出息了,要说爹当初那么做如今有没有后悔,说不后悔那是假的,但是爹这心里也明白,那孩子是个硬气的,否则这多年也不会咬牙硬撑着过来了,你说在那孩子受苦的时候我不管不问,如今她过得好了,我怎么还有脸贴上去。所以啊老三,你们一家就好好的过,逢年过节的时候你能回来看看爹,爹这心里也就欣慰了。” “爹,没您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年过节,儿子还是会经常来的。”老爷子越是这么说,君正民这心里越是凄凉。 “嗯,你是个孝顺的,比你其他几个兄弟都强。”就因为这个儿子最孝顺,当初被自己婆娘压榨的最厉害,这是多么的可悲啊。 有时候,就连老爷子都不明白,刘氏到底是怎么想的,似乎在她的心里,儿子都是赔钱货,只有女儿才是她这辈子的倚仗,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外面多少人家想儿子都想疯了,她却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 “怎么会,二哥也很孝顺,只是他的性子比较淡,稍微有点想的多,但是对爹娘,绝对是好的。”君正民为自己二哥辩解,虽然君正泰平时话不多,但是没说一句,必定是有道理的,而且他不像自己,啥都没主见,当初在老君家有时候林氏和老太太吵得厉害,二哥总是会向着自己媳妇,不想自己,媳妇被亲娘欺负,他都会一次又一次的让媳妇退让,虽然回屋后会哄她,但是终究是落了下成。 老爷子轻轻的点点头,后知后觉屋子里太黑,儿子根本就看不到,之后才轻声嗯了一声。 “是啊,老二也是个好的!”只有他在自欺欺人么,想着要老大继承家业,可是他却看似懂事孝顺,实则也是个软蛋,自己那婆娘一折腾,他就不知道该咋办了,还有老四,更是被自己媳妇吃的死死的。 想到这里,老爷子这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这几个儿子到底都咋啦。 “四弟还没有回来么?”君正民问道。 “嗯!”老爷子也在为这事头疼呢,“好像是被留在了靠山村,他捎信回来说是要跟着小舅子做买卖,住在那边。” “啥买卖啊?” “谁知道呢,如今一个个的都大了,也有儿有女的,爹也老了,不能事事都过问,否则等爹走了,你们岂不是过不下去了是吧?”老爷子笑道。 “怎么会,爹定能长命百岁的。”君正民心里一紧,有种被重力坠下去的感觉,一种控制不住的恐惧,让他声音拔高了不少。 听到儿子那话语里的关怀,老爷子眼眶问问湿润,“瞎咋呼啥,大晚上的,人生七十古来稀,活那么大岁数干啥,再说了,谁还能不死。” “我知道,可是至少要让儿子多孝敬您几年啊,若是累了就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闲不住就在私塾教教学生,其他的儿子能做的,都会为爹做好的。” “既然这样,老三啊,爹就求你个事!”老爷子心里还有块心病。 “爹,您说啥呢,什么求不求的,有事您就说吧。”君正民皱眉说道。 “嗯,就是你妹子的婚事,这都十七岁了,眼瞅着再明年就十八了,这么大的姑娘咱庄上也算是头一份了,你娘一心想着把她嫁进大户人家,这不是瞎琢磨么,爹就想着,给她找个老实本分,能踏踏实实干活的就行,若是你有合适的,就帮忙看着。”女大不中留啊。 “爹您放心吧,这事我回去和素兰说说,让她帮忙看着,不过儿子也把话说在前头,若是到时候找到了合适的,妹子不乐意,这个我就没法子了。”他怕到时候老太太出来横插一杠,他就里外不是人了。 “这个不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她插嘴的份,你尽管去找,找到合适的就和我说说,我定!”老爷子语气坚定。 “爹,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夫妻过日子还是顺眼的好,否则岂不是苦了妹子。”君正民劝道。 “要她顺眼,那还真不容易呢,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顺着她。”老爷子这算是拍板定案了。 第二天清晨,君正民没用早饭就回去了,在饭桌上把这件事和杨氏说了,而君媱听了,连表情都没变。 “爹,既然老爷子这么说了,您就帮着注意一下吧,倒是后她要是不乐意,咱们也帮忙了不是。”君媱淡淡说道。 可是杨氏却有点不乐意了,“民哥,你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可是不会让别人插手兰姐儿的婚事的,如今揽了这么个事,万一到时候弄不好,咱可就是两头堵了。” “我也知道,可是爹都那么说了,我也不能不答应啊。”君正民也苦恼着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总觉得这事很难成,别看老太太现在被老爷子关起来了,可到时要是知道这事,还不得气疯了?”她不就是想靠着自己女儿过上好日子么,若到时候知道美梦落了空,可想而知了。 “那你说咋办?”君正民看向杨氏,想让她出个主意。 谁知道杨氏却沉默了,良久才低叹:“我咋知道啊。” 君媱却笑着道:“管那么多呢,就给他找个听见稍微好点的。不过我总为她未来的婆家担心,这要是改好了还好说,要是依旧像过去一样,嫁过去不是祸害人家吗。” 君正民却皱起了眉头,低声制止君媱,“媱儿,别乱说。怎么着她也是你的小姑。” “是嘛?”她淡淡瞥了君正民一眼,似笑非笑,随后垂眸静静的吃着饭,不再言语。 小姑?就凭那个女人也配?不是她瞧不起她,而是君兰儿那种女子,她喊一声小姑,能压死那女人,想做她小姑,那也要有资格不是。 杨氏见丈夫为了君兰儿斥责自己女儿,顿时不乐意了,放下筷子,对君正民道:“干嘛说媱儿,她说错了?那君兰儿哪里有半点做小姑的样子,以前咱家闺女吃那个丫头的亏还少了?本来就是,就她那种性格,别说是找婆家了,就是人家听说这样的性子,连寻思都不会寻思的。” ------题外话------ 今天依旧一章! 075,救人 君正民没想到,不过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居然遭到了妻子的指责,他不过就是想要自己女儿别议人短长罢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样说人家终归是不好,再说就算是那样,可是这毕竟也有着血缘不是?” 君媱慢慢的把口中的稀粥咽下,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 看着女儿那无法探明的神色,夫妻俩相视一眼,随后不再多说,闷头吃饭。 血缘,就是这么让人无奈,在这个异世,她只有两个亲人,无忧和巧儿。 并不是说君正民和杨氏如何不好,而是面对着这与自己父母很是不同的他们,自己真的很难有代入感,她是否就真的那么冷血,明明借用了人家女儿的身子。 “东家,咱们现在去哪里?”夏月和秋菊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并没有往后院走,而是出了家门。 君媱走出去,绕到屋后,看着那郁郁葱葱的小吴山,对两个丫头说道:“咱们去看看野葡萄。” 虽说是野生的,可是如今都两个多月了,还没有去看过呢,这长势应该不会差了吧。 “哎!” 一行三人,从鱼塘边走过,看着那一只只摇晃着屁股的鸭子,如今也都是褪去了嫩黄,长大了不少,池塘里,鱼儿不时的跳出水面,溅起一簇簇水花,水面上浮动着绿油油的荷叶,夏天必然能为这片鱼塘增色不少。 抬头望去,那一片竹林,犹如绿色的波浪,不断的摇曳,而一排排房舍矗立在山顶,有种世外桃源之感。 “东家,咱家的这片山,还真是好看呢!”秋菊笑的眼睛都弯了,那感觉别提多美了。 “是啊,真好看!”君媱举目远望,那股烦闷之气似乎也消散了。 想想也是,她并不是反对君正民接下那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是要给他分析一下罢了,也许他只是觉得万一找到一个男家,怕的是他的妹妹不乐意,实际上,君兰儿是不会同意,因为她总是自持高人一等。而这里面真正难对付的却是刘氏,君兰儿是她最后一根稻草,她如何舍得放手。 刘氏是老君家的当家太太,她就算再如何的心狠手辣也不能将她如何,顶多就是吓唬一下,或者是打一顿,还不能打的太重,但是君媱却真的不喜欢和人过多的纠缠,就好比那个记吃不记打的刘氏,若是到时候真的闹起来,这一次她势必要让她再也爬不起来。 断人四肢而不死,身边的能人太多了。 在这里几个月的安逸日子,似乎让她懒散了很多,但是她再懒散也不是一直蠢猫,而是金钱帝国的主宰,是一头闭眼假寐的狮子。 小吴山有一条土路,直通山顶,三人缓慢踱步,路过那片葱郁的竹林,路过一大片各种果树的果林,山的另一边则是一大片绿油油的野葡萄植被,如今已经爬满了半个山头,放眼望去,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东家,你看,就长得这么好,到时候那得多少葡萄啊。”夏月说着,而后就听到两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君媱轻笑,看着那两个吞口水的丫头,打趣道:“现在就是嘴馋也没有啊,等秋天下来了,咱们吃个够。” “是!”两人红着脸高兴的说道。 顺着中间开辟出来的小路,一路走下去,就到了山对面的那条河,河边几个孩子正在嬉戏,看到有人来,都好奇的看向君媱。 “你们呀,可要注意点,在这里玩很危险的。”秋菊上前对他们几个说道,这条河可是比他们家屋后那条深得多啊。 “有啥好怕的,我们看都会游水的。”其中一个稍大点的孩子挺着胸膛说道。 秋菊就不高兴了,“嘿,会游水就没事啦?万一不小心真的出了事,你爹娘不得担心死啊。” “你管得着吗?你是我娘啊?”小家伙也是个倔头,冲着秋菊做着鬼脸。 秋菊这气得,双手叉腰,俯身看着那个小不点,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以后要是有你这个儿子,非打的你三天下不来炕不可,让你没大没小。” “你,你你……” 君媱和夏月看着秋菊那仗势欺人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好啦,你都多大了,还和一个小娃娃计较,也不嫌丢人。”夏月上前拉着秋菊笑骂道。 秋菊回头委屈的看着夏月,“夏月姐,我可是一片好心啊。” “是是是,都知道你一片好心,咱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你还要让东家等着你不成?”夏月劝说道。 “啊呀!”秋菊一拍脑袋,回头看着君媱,那脸都涨红了,“东家,是秋菊的错。” 君媱摇头,“你哪里有错,明明就是做得对,我还能斥责你不成。” 秋菊一听这是没事了,暗地里冲着夏月做了一个鬼脸,然后颠颠的跑到君媱身边。 夏月看着秋菊那俏皮的样子,也只得苦笑着回到君媱身边。 之后三人绕着小吴山慢慢的走着,五月的天不冷不热,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空气也没有各种污染,溪水声音潺潺似珍珠落玉盘。 这种日子,说实话那就是一种享受。 只是,还没等三人走出几百米,一阵阵响亮的哭喊声就钻进三人的耳内。 君媱蹙眉回头,就看到几个孩子顺着河边往下游跑,而一个不详的预感在君媱心中升起。 “天玑,救人!”她高声一喝。 “是!”随着声音落下,一道蓝色身影飞身而起,然后到达河边的时候,蓝色身影从河面一晃而过,之后就落在岸边,怀里抱着一个全身湿透,脸色苍白似乎没有呼吸的孩子。 几个孩子说实话都吓傻了,他们等发现其中一个小伙伴溺水之后,机灵的跟着河边跑,胆小的已经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等君媱跑过来,伸手在他颈上一探,呼吸细若游丝,但是还有救。 紧接着,她俯身……顿住了! “天玑,给她渡气!”这里是古代,不能随便人工呼吸。 “是!”天玑将男孩扶起来,抬手就要拍向他的后背,却被君媱制止。 “是口对口渡气,没让你渡内力真气。”真是的,那样就能活过来了?这孩子胸腔积水,你那样顶啥用。 之后君媱就让他捏住孩子的鼻子,给他渡气,而她则是不断的按压子孩子的胸口,如此反复十几次,终于随着一阵咳嗽声,小男孩的身子才算是有了一丝热气。 “谁家的孩子?”她抬头问站在旁边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孩童。 “大爷爷家的!”小娃子赶紧说道。 “大爷爷?”就他这个小不点,整个村里的老人都是他爷爷,她哪里知道那个爷爷啊。 “就是里正太爷爷家大爷爷的大伯家的。” “好吧!”就是她大爷爷家的重孙啊,好艰难。 “天玑,把他送回去吧!这几天让他多喝粥,吃点稀得饭食。”这个臭小子,难怪敢和秋菊顶嘴,居然是有后台的。 天玑应声走了,只留下身边的一群半大小子,怀着崇拜激动的心情看着那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高手,那眼神个个都是贼亮贼亮的。 “喂,你们还站在这里干啥,还不赶紧回去?山那边的小河不够你们玩的啊?居然跑到这里来了,看吧,这不就是出事了?”秋菊气呼呼的指着他们说道。 这下子却是没有半个人敢反驳,忙穿上鞋子,呼啦一群全部跑远了。 “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现在好了吧,就该让他们吃吃苦头。”秋菊嘟囔着。 “好啦,就是气性大,这不是没事了嘛,相信以后他们也不敢过来这边了。”夏月笑着捏捏她的小脸。 “是啊,不听秋菊言,吃亏在眼前,哼!” “哎哟,咱家秋菊还是个小才女啊,说起来头头是道的。”君媱取笑。 “东家,您就知道打趣秋菊。”小丫头扭着身子躲到夏月身后,脸颊羞得通红。 一路上走走停停,等三人回到家,已经临近中午,而刚走进上房,就看到屋里坐了不少的人。 一干人看到君媱回来,忙站起身,笑着和她打招呼,一对年轻的夫妻更是激动的差点给她跪下,被旁边的夏月等人拦住了。 “老爷子,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们这算是全家都来了吧?”君媱走到一边坐下,笑着说道。 “可不是,你可是救了我的小重孙啊,这大恩能不来吗?”君平山笑呵呵的捋着胡须说道。 “都说了是举手之劳了,正好碰到,能不救么,你们这也太兴师动众了,我爹娘是不是让你们这群人弄的不知道该咋办了?”她戏谑道。 “媱儿,有你这说自己爹娘的吗?”杨氏笑骂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野了,和一只小马驹似的,谁也管不住。 一番话,让现场的气氛格外的轻松,似乎就连君平山上门的目的都忘记了。 此时,君青山的妻子小顾氏凑到君媱身边,拉着她的手亲昵的说道:“君媱妹子,嫂子不知道咋感谢你,勇哥儿那孩子是个调皮的,都被家里公公和老公公惯坏了,也幸亏是遇见了你,否则……”说着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嫂子这是哭啥,肚子里这个可经不住你这样哭啊,看看这大,估计也快生了吧?”她敛眉看着小顾氏那凸起的大肚子,笑着问道。 “是啊是啊,君媱姐,幸亏你当时在,否则那个臭小子可就真的完了,吓死我了。”君清荷也窜了过来,响起被陌生男人抱回家的小侄子,她这心就止不住的跳。 “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至少以后后山那条河还是别让他去了,水可是比我家屋后这条河深的多,就算是我爹这大人下去,也得淹到胸口。”君媱细细说道。 “嗯,妹子说得对,当我看到那湿漉漉的勇哥儿,嫂子这心啊,别提多害怕了,也是嫂子不好,最近总是顾着肚子里这个,冷落了那孩子。”小顾氏擦擦泪,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这没什么,以后多注意点就是了,再说了,一群半大孩子,不都是喜欢去河边玩么,没事抓个鱼摸个虾的,这孩子不调皮能叫孩子么,不能太拘着,也不能太放纵了,孩子还是要循循教导的好。” “可不是么,听妹子这么说还就是这么个理。”小顾氏这才破涕为笑,总之儿子没出事就是天大的好事。 “对了,君媱姐啊,你家作坊还要人么?我就想着反正在家也没事做,正好去赚些银子。”君清荷问道,“不过,不要人也没事,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 生怕君媱为难,她可是很喜欢这个堂姐的。 “要,咋不要呢,我也正准备这些日子再招人的,作坊里有点忙不过来。”君媱说道,“若是清荷妹子想去,就明天早上过去就是了。” “真的吗?太好了君媱姐,谢谢你!”小丫头高兴的大呼。 “啥事这么高兴啊?”顾氏看着大孙女这样子,凑过来问道。 “君媱姐说,让我去她家作坊上工,奶,行不?”君清荷挽着顾氏的胳膊,撒着娇。 “行,咋不行呢,你到时候赚了钱,就自己存着,以后你嫁人了,手里有点钱在婆家也能直的起腰来。”顾氏摸了摸孙女那乌黑的发,慈爱的说道。 君清荷顿时脸颊就红了,她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再有不到一年就是及笄的好时候,而倒是距离她嫁人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奶,你咋当这么多人面说啊,羞不羞。” “有啥好害羞的,那个女子不嫁人啊。”小顾氏打趣道。 “大嫂,你再这样我不理你啦。” “好好好,大嫂不说,不说了。”小顾氏忙做害怕状,惹得众人再次捧腹大笑。 “那个,君媱姐,咋不见巧儿呢?”君清荷红着脸岔开话题。 “是啊,三娃媳妇,咋不见你那小外孙女啊?”顾氏也好奇的问道。 杨氏抿唇轻笑,说道:“这段时间迷上了弹琴,整天在屋里跟着一女子学琴呢。” “哟,真的吗?难不成那小丫头要做才女啊?”顾氏瞪大眼睛问道。 “可不是么,整天琴啊,下棋,还画画,只是咱看不懂就是了。”杨氏心情很好,巧儿那孩子是越来越好看了,真不知道等长大以后会出落成啥样,这让杨氏即高兴又担忧,毕竟女子长得太美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到时候你说该给她找个啥样的婆家啊。 “这倒是新鲜,咱们去看看?”小顾氏来了兴趣,毕竟庄户人家平时除了下地就是热炕头,没啥娱乐,如今听到弹琴还画画,顿时就忍不住了。 “行!”咱们一起去看看,让他们这群老爷们在这屋唠吧。 说着,就下炕穿鞋,一行女眷走向后院。 “君媱姐,你会弹琴吗?”君清荷跟在君媱身边,搀扶着小顾氏问道。 “会一点点!”她以前可是有着很丰富的娱乐消遣,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常年的东走西奔让她褪去了最初踏出校园的婴儿肥,变得纤细而极具霸气,一手古筝,弹得算不得出神入化却也是有模有样,不为别的,只是能安定心情。 琴棋书画,每一样都能让人沉静灵魂,抛却烦恼。 “你说,这女子会做饭会绣活就很不错了,学那个琴棋书画啥的,能有啥用?”君清荷皱着眉头,以后去了夫家,这些能有啥用啊? 小顾氏拍了拍小姑子的手,笑道:“自然是有用的,不为了取悦夫君,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平静,就好比写字是一样的。” 她现在怀着孩子,依旧会每天晚上写几篇大字,一晚上都会睡的很安稳。 “看来嫂子是个明白的,就是这个意思。”君媱笑着点头。 来到后院,杨氏轻轻推开一条缝,就看到冬梅站在门边。 “老夫人,东家!”冬梅俏俏的福了福身。 “巧儿在干啥呢?”杨氏也小声问道,毕竟屋里现在很安静。 “正在跟芊芊学下棋呢。”冬梅笑着说道,然后打开门,让众人在外间落了坐,之后就去隔间取来了茶水和点心。 “老夫人,东家,需要喊小姐出来吗?”春兰听到声音走出来,笑问道。 “不用,等她们下完吧。”君媱抬手制止。 “还真是呢,这小丫头屋里就是不一样,你看看,这好看的,咋还香喷喷的呢。”顾氏环顾着房间,还嗅了嗅鼻子。 “是檀香!”君媱拿起一碟点心,放在君清荷面前,“兰花味道的,清荷妹子,吃点心吧。” “哎,谢谢君媱姐!”接过铺着油纸的小竹篮,清荷不客气的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咦,真好吃呢。” “可不是,枣泥馅料的。”小顾氏喝口水,将口中的点心送下去。 “好吃就多吃点,中午就在家里用饭吧,厨房里已经忙着了。”君媱笑眯眯的说道。 “这咋好,俺这可是一大家子啊,六口人呢。”小顾氏摇头。 “怕啥,难不成还管不起你们吃饭咋滴?”杨氏听了故作生气的说道,“一家本道的,吃顿饭还能赖上你们啊。” “瞧三婶说的,那是这么个意思啊,本来俺一家是为了勇哥儿来道谢的,这倒是在你们家吃上饭了,不好听啊这说出去。”小顾氏解释道。 “嗯,是不好听,说出去让人觉得我们在贿赂里正。”君媱也是故作认真的点头。 这下子,让小顾氏是哑了声,好半晌才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咋这么会说话呢,那奶奶,咱们就在三婶家用饭?”她征询这故事的一件。 “中,就在这里吃吧,俺也想尝尝三娃家的饭菜是啥样。”顾氏爽朗一笑。 之后,就看到里间的房门打开,一个绝色女子领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走了出来。 杜芊芊看到君媱,忙上前盈盈福身,“芊芊见过东家,见过老夫人。” “起来吧!”君媱道,然后伸开手臂,接住了女儿飞奔过来的小身子,“你这丫头,和芊芊学了几天,也不知道收收性子。” “巧儿很乖的,是不是啊芊芊?”小丫头回头笑眯眯的看着杜芊芊。 “是,小姐很乖,学的也很快,比芊芊小时候可聪明多了。”杜芊芊掩唇轻笑,不过是两天的时间,她就喜欢上了在这个小丫头,聪明伶俐,而且对待下人是极好的,从来不会无理取闹,更别说想别人那般欺负人了。 杜芊芊是个美人,纤腰款款,脸蛋精致,这让庄户人家的女子一见,不禁有点自惭形秽,而且这一笑,更是让满屋生辉。 “真好看!”君清荷自认在泉水村也是个数得上的女子,可是和这个杜芊芊一比,只能沦为丫头。 小顾氏也是愣住了,“妹子,你家的丫头都这么好看啊?” “嫂子也这么觉得?”君媱偏着头笑道。 “可不是,这三个丫头,哪一个不好看啊,你就不怕出啥事?”这下人比主子都好看,不好吧。 “能出啥事?”君媱不以为意,“并不是每个漂亮的女子都喜欢那喧嚣奢华的,每天早上看着她们那么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就感觉这一天的心情都会很好,难不成你让我在身边安置一些丑八怪?那我早上连睁眼都不想,破坏心情啊。” “你呀,就是道理多,说不过你。”小顾氏失笑,也确实是这么道理。 杜芊芊三人听到君媱的话,这心里别提多甜了,能得到主子这么高的评价,自然是让人欢喜的。 “不过,这女子真是漂亮。”可惜了。顾氏在心里想着。 “嗯,红颜薄命,在我这里反倒能护的她们周全,毕竟咱们这里地处算不得多好,也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在繁华的城镇,没有背景的女子,注定逃脱不了那张娇颜带来的悲惨命运,能真正出人头地的并不多。 “还真是这样!”小顾氏感叹。 “巧儿,来,到祖奶奶这里坐。”顾氏抬手招呼着巧儿。 君媱把怀里的女儿放到炕上,然后让她过去陪着老人说说话。 “真是个可心的小丫头啊,瞧瞧这小脸长大,以后说不定该咋好看呢。”顾氏看着巧儿那张小脸,粉嫩粉嫩的,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好似都要钻到她心里去了。 “祖奶奶也好看!”小丫头的嘴可是很甜的。 “哎哟,祖奶奶老了,就是小时候也没有巧儿这么好看呀。”顾氏乐的住不住颤抖。 “祖奶奶不老,和巧儿的外婆一样哦。” “嘿,这小家伙,一张小嘴怎么这么甜呢。”君清荷被吸引过去,忍不住插话。 “巧儿,这是小姑姑,这个要喊舅妈哦。”杨氏给巧儿说着君清荷和小顾氏。 “舅妈,小姑姑。”小丫头脆生生的喊着,那小脸上的酒窝,别提多吸引人了。 君媱看着她们聊的开心,站起身走了出去,到了前院,找到了正在搬着柴火往灶间去的周广。 “周叔,今儿中午让柯婶子费心,你就去老君家一趟,把老爷子接过来吧。” “知道了,东家!”周广笑着应道。 迟暮老人,君媱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去对待老爷子,他算是一个可悲的父亲了,妻子泼皮,儿子也是各怀心思,如今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如今只不过不想让君正民心里难过罢了。 可想而知,当君平桥听到周广的话时,心里是多么的震惊了,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狂喜和激动。 等他跟着周广过来,就看到屋子里的人也是满脸的震惊。 “四弟,你咋来啦?”君平山惊呼,说完就不好意思了,这是人君媱的家,老四来不来他管那么多。 君平桥这是第一次来君媱家,一进来就被家里这股热闹的气氛给弄的有点尴尬。 “大哥,你也在啊。” “嗯,这不是上午媱儿在河边救了勇哥儿,俺全家过来谢谢人家,就被留下吃午饭了。” “爹……”君正民也是被惊了一跳,不知道老爷子来干啥。 “哦,那个,是媱儿让人去接的我,让过来吃饭。”老爷子有点手足无措,这大概还是第一次吧。 君正民听了,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有种涨涨的幸福感。 “啥呀,不吃饭就不能来啦?爹,赶紧上炕坐,和大伯说说话。”君正民搀扶着老爷子就要上炕。 老爷子也没说啥,只是笑着不住的点头,顺应着儿子的意上了炕,和君平山说起了话。 君正民等给老爷子倒了茶,又上了点心,穿上鞋就往外跑,到了厨房看到柯婆子正在忙,遂高兴的说道:“今儿多做一些,有啥好的都做,别舍不得。” “哎,放心吧老爷,东家都交待了。”柯婆子笑眯眯的说道。 君正民这才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之后就挠挠头,红着脸出去了。 等君正民走了,柯婆子对旁边的秦婆子道:“兰香,你看把老爷高兴的。” “可不是,毕竟老太爷是东家亲自着人喊来的,老爷能不高兴嘛。” “是不是东家要和老太爷家的和解啊?”柯婆子问道。 “不会的!”秦婆子很干脆的说道:“东家只是不想让老爷心里惦念着,就算是和解,也只是一般的关系罢了。” 就冲着那个老太太,东家也是不会做出这样不智的决定的。 中午,君家可是极其的热闹,满满的两大桌,前院上房是一群姑娘婆子,另一桌则是设在正屋,五个大男人在地下。 炕上,当那一盘盘色香四溢的菜上了桌,顾氏几人都是瞪大了眼。 “妹子,你家天天吃这个啊?”这满桌的肉菜,可是香死个人。 “怎么会?今天不是你们来了嘛。”君媱轻笑,天天这么吃还不腻死个人啊。 巧儿个子小,被放在炕边,春兰在一边伺候着。 “媱儿,是你把你爷接来的?”杨氏小声问道。 “嗯!” “这就对了!”顾氏笑着点头,“人老了,这心里就越来越不踏实,媱儿,你也别怪你爷,他是个极其看重门风的人,当初也是不得不那么做啊。” “我知道!”她从来没有怪过老爷子,这种事放在现代都是特别丢脸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个父不详,连强塞给人家都找不到正主。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屋里饭桌很热闹,外面也不遑多让。 君正民和君正风兄弟俩以及君青山都喝的热闹,两个老人则是凑在一边慢悠悠的拼着三十年陈酿的竹叶青。 “啧,这才叫酒啊,真怕再回去就喝不惯了。”君平山嗞着牙说道。 君平桥呵呵笑着,点头表示也是如此。 “老四啊,你这心里咋想的?”君平山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 “啥咋想的?”老爷子故作不知。 君平山抬手点着老爷子,一副你不实诚的样子。 “还能啥,不就是媱儿的事,这丫头现在厉害了,在这个泉水村,不,就是十里八乡也找不出这个一个啊,你就不后悔?” 老爷子听了只是轻叹一声,“后悔,咋不后悔。” “那你就表个态啊,那孩子还能拒绝咋滴?” “就因为后悔才不能怎么着,不能在那孩子落魄的时候帮一帮,如今她过好了,咱们再贴上来,我这张老脸算是彻底的丢尽了,这种事咱不能做啊。” “说不定那孩子想认祖归宗呢?”君平山瞅了他一眼。 认祖归宗?老爷子静默了。 她不会的! 老爷子心里很明白,他虽然老了,但是也毕竟见过世面,若是那孩子真的想认祖归宗,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 看似他今天坐在这里,可是若不是老三,那丫头是绝对不会这么对他,还请他来吃饭。 “大哥,这是你就别管了!” “你……”君平山皱眉,这个老四,咋就这么倔呢。 用过午饭之后,一众人喝了茶水,君平山一家随后就纷纷离开了,而老爷子却被君正民请到炕上,两人在一起喝着茶说着话。 “怎么不见那媱儿家那小子?”老爷子问道,最开始还以为在他屋里呢,可是吃饭的时候都没见人。 “他去镇上读书了下午才能回来,爹下午就在这里吧,等他回来。”君正民道。 “在镇上读书啊?书院里?”也是,那个聪明的小子自己是教不了。 “不是,是媱儿给他找的一个先生,听说以前是当官的,具体是啥我也不知道。”君正民挠着头嘿嘿一笑。 老爷子心里一惊,当官的?能教授学生,必然是文官,能是个多大的官呢? “这也好,那孩子是个聪明的,以后的成就必然是不凡。”虽然不是他的孙子,可是也毕竟有那么点关系不是,他这心里也高兴啊。 君正民点点头,笑的很是开心。 这时,杨氏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篮,还有两坛酒。 “爹,这里面有些点心,还有腊肉和别的,等给您带回去,让二嫂做给你吃,这里还有两坛酒,没事的时候,就和二哥喝点,都是媱儿从外面带回来的,民哥平时也不喝酒,放在家里也喝不了多少。” “哎,好!”老爷子的脸色露出一丝浅笑,软化了那一抹严肃。 他应该是个很少笑的人,虽然年纪很大,却并没有多少皱纹,一张脸严肃而刻板,却好在不是个糊涂人,这也是君媱对他并不是很排斥的原因。 之后杨氏坐在君正民身边,笑问道:“爹,媳妇想问问,您想给兰姐儿找个啥样的夫家?媳妇也好帮着看看。” 老爷子沉吟片刻,遂道:“也不用多富有,就是一般的家庭就行,能吃苦耐劳的。老三媳妇,你也知道,兰姐儿是个心性大的,好高骛远,爹这心里也明白,爹也知道这是让你们办确实有点难,只是你娘那人,你们也清楚,她就是想靠着兰姐儿过上好日子,这好日子哪是那么好过的,兰姐儿那孩子也没啥本事,心眼也不活泛,就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就好。” 杨氏听了,这才点点头,“既然爹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帮着看看,有没有那种公婆气性好的,不过就怕到时候娘不愿意。” “不用管她,姑娘都给留到这个岁数了,她再不愿意有什么用。”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就现在,那丫头整天蔫搭搭的。 “那行,这是我和民哥会尽力的。”杨氏这颗心这才放下了。 之后,君正民让周广去村里私塾说了声,说是休沐半天,这才留了老爷子在家里,爷俩在后面小吴山脚下的鱼塘聊了一下午。 下午,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家门,这是君媱去南都城当天,宁月谨给准备的马车,车夫也是他给准备的,还是个练家子。 两个小家伙回来之后,先去了上房,和杨氏聊了会,就去了后院君媱房里。 “娘,我回来了。”无忧走进去,接过夏月递上来的湿帕子抹了抹脸。 “去你外婆屋里了没有?”君媱放下笔,看着两个小伙子。 “去了!” “嗯,那你们累了就先回屋睡会,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让丫头去喊你们。”看着那张越来越俊俏的小脸,君媱这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 宁子晨和无忧一人一个软榻坐着,眼前是丫头送上来的水和点心,别提多舒服了。 “才不会累呢,宋先生讲课很好听。”宁子晨也是很喜欢听。 “是的呢,娘,儿子不累,想和娘说会话。”小家伙笑眯眯的看着君媱,那两排小白牙,可是闪亮的很。 君媱走到无忧旁边坐下,摸着他滑顺的发,“你啥时候回京?” 这眼瞅着都来了几个月了,京里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是太隐秘还是确实没事发生? “二叔说,不着急,等回去的时候就会派人来送信了,而且我离开这么久不回去,他们只会更高兴,毕竟来之前我爹可是去我哪里吃了好几顿饭,已经让他们开始注意我了,所以说,我还是在阿姨这里继续蹲着,回去之后可不知道啥时能再回来啊。” 回京干啥?没自由不说,还闷得慌。 现在在这里,他平时和无忧一起听宋先生讲课,无事的时候就和他一起习武,别提多自在了。 说实话,在这里呆的越久,他就越不喜欢那座皇宫,总觉得看着好看,实际上再也没有别的好处了,真不知道那几个皇兄干嘛为了那个位置明争暗斗那么多年。 “你可是责任重大,既然你二叔教导了你这么多年,你总得回报他的期待不是,再说了,这个位置可是意义非凡,所有人的幸福安宁,都攥在你的手里,要是让那几人之中的谁当了家,你二叔可就不舒坦了。” “这个我知道啊,可是阿姨这里很舒坦啊,子晨不想走。” “谁让你走了,到时候你当家作主了,咋做还不行啊?只要不违背天理伦常,就算是在你家后花园种菜,谁敢说句什么啊?若是让别人当了家,别说后花园种菜了,就是跑到天启最北边,都种啥啥完。”君媱想想就觉得讨厌。 敢阻碍她赚钱,杀无赦。 宁子晨一听,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这就是了,只要他做了皇帝,虽然会更加受约束,可是能做的事情却多了,而且还能时不时的偷偷跑到皇婶这里蹭顿饭啥的,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而且小堂弟也可以认祖归宗了,到时候再给他安个官职,他在宫里还能孤单寂寞了不成? 至于小堂妹……宁子晨纠结了,她到底愿不愿意嫁给他啊? 这皇婶不同意,貌似皇叔也不同意,头疼了。 “阿姨,你说的特别有道理,子晨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到时候等子晨当了家主,阿姨就让小堂弟去我家住着吧,省的子晨在家里孤单的慌。” “这个有什么难的,等你当了家主再说。”君媱挑眉,笑的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 “一定哦,咱们可说定了。”宁子晨大喜,心里对那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反感了。 而且,他可是要将母妃的墓葬迁入皇陵的,至于是不是和父皇葬在一起,就要看他的心情了,谁让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母妃。 ------题外话------ 晚上九点左右还有一更! 076,出手 三人就在君媱屋里随便聊着,等秦婆子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日落黄昏了。 “东家,太太说开饭了,让东家的少爷去上房用饭。” “知道了,秦妈妈!” 上房,当老爷子看到那么可爱帅气的无忧和一个极是俊美的少年走进来,那眼神顿时就亮了,不过随即就黯淡了下去。 “外公外婆,好香啊。”无忧嗅着小鼻头走上前。 杨氏怜爱的拉着无忧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每天都是这句话,还闻不够啊?” “嗯,柯奶奶做饭很好吃哦。” “呵呵,老奴做的哪里及得上东家,这都是少爷捧场了。”端着大碗汤的柯婆子进来,听到无忧的话,笑的合不拢嘴。 君老爷子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都有,搅和在一起,让他都有种想掉泪的冲动。 这个孩子年仅四岁多,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得体有度,言语之间虽然稚嫩却已经具有了大人的风范。 这在他这么多年的教课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灵气逼人的孩子,那眼神沉静的如同一潭湖水,清澈而又让人看不透。 老爷子心惊:他真的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么? “老三啊,这孩子也快过生辰了吧?”老爷子突然问道。 “这个……”君正民顿住,他还真的回答不上来。 杨氏嗔怪的瞥了一眼丈夫,对老爷子道:“爹,他们是下月初六的生辰,还有二十多天呢。” “六月初六啊,好日子!”老爷子捋着胡须笑道。 “是啊,到时候爹也来喝点吧,毕竟是小孩子,我想还是不要大办的好。”这是庄户人家的风俗,除非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否则一般的孩子每年生辰能吃个鸡蛋面就不错了。 君媱却淡淡说道:“为何不大办?爹,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既然有条件干嘛还拘着。” 孩儿的生日,娘的苦日,至少自己也要给逝去的君媱操办一下,算是祭奠,感谢她留给了自己这么一份丰厚的珍宝。 “媱儿,咱们庄户人家的习俗,小孩子是过不得生辰的。”怕抻着,也怕小孩子受不起。 “习俗什么的,没必要死守着,打破固有的习俗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爹娘难道还不了解女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我没啥约束力?”儿女的生辰,父母都是尽力置办的,一是庆祝在某一年的这一天新生命的到来,二个也是为自己受过的生子之苦,做一个怀念,在这一天她有了血肉相连的孩子。 君正民和杨氏无语了,没错,君媱啥时候在乎过习俗,但凡女子不能做的事情,几乎让她做了一个遍。 想到这里,杨氏不禁噗笑:“是啊,是娘老糊涂了,咱们就办,还要好好的办。” 等最后那个小丫头走进来的时候,他们家才算是开饭了。 巧儿那丫头听到自己要过生日,顿时就乐的连饭都不好好吃了,还是在君媱的眼神下,才静了下来。 “巧儿,别的时候怎么闹都行,饭桌上可一定要注意行为举止,否则不小心弄脏了饭菜,多没有礼貌。”她对吃的虽然不挑剔,可是对于卫生却是很苛刻,而且吃饭必须要在自己这边,若是谁随意把筷子伸到自己这边,那盘菜,君媱是不会再动的,好在老君家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不过也有例外的,比如钱氏,比如君柳。 想到这里,君媱不禁沉思,话说那一堆极品母女最近可是很清静,可能是现在手里有点银钱,也想不起别的什么坏心思吧。 “娘亲,巧儿知道错了。”小丫头低头小声说道。 杨氏见外孙女这委屈的样子,那心疼的可是和什么似的。 “媱儿,孩子还小,你也别……” “娘,就是因为小才要纠正她的过失,否则等长大了想纠正也晚了,父母可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若是连咱们都不知道管教,别人岂能真心的教导。”君媱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虽然君爸爸是个农民,却也明理谦恭。 “可是你这语气也太严肃了。”杨氏就是不忍,这么可爱的外孙女就是要被人疼着护着的。 君正民和老爷子却不做声,也做不得声。 宁子晨则是眨着大眼看看小堂弟,见他脸色都不变,自顾慢悠悠的吃着饭,不禁好奇他们是怎样的相处模式。 “喂,你不帮你妹妹说说话?”他凑到无忧耳边小声嘀咕。 “干嘛要帮?”无忧夹起一块豆腐放进自己碗里,有点烫,“娘亲自是有她的道理的。” “那若是别人呢?”宁子晨挑眉。 “那就不一样了,除了娘亲,谁都不能欺负我妹妹,嗷……”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被送了一个响指。 “什么叫欺负,臭小子。”君媱可是耳朵尖的很。 “嘿嘿……”无忧摸着头,故作傻乎乎的笑着。 巧儿曾到君媱身边,拉着她的手,小声说道:“娘亲,巧儿以后一定会改的,娘亲不要生气。” 一把将女儿抱到腿上坐下,“娘亲没有生气,只是在饭桌上,绝对不能这样大喊大叫的,姑娘家家的,咱们不能如此知道吗?” “嗯,巧儿知道了。”小丫头用力的点点头。 以前这个小丫头从来没有这种时候,直接站起来在炕上手舞足蹈,可能是第一次过生日吧,总觉得很新鲜,很好玩。 等晚餐结束之后,巧儿就跟着无忧去他屋里完了,而老爷子则是和君正民以及杨氏说着话。 “老三啊,另一个孩子是谁家的?”那气度,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必定也是非富即贵。 “我也不知道,就是听媱儿说是京城来的,已经在家里住了两三个月了,和无忧处的很好。” “哦,我看那孩子定是出身不凡,就吃饭时那一举一动,都不是普通人家能教导出来的。” “真的啊?”君正民吓了一跳,“爹,您能看出来?” 老爷子被儿子那眼神给弄的有点脸红,“嗯!” 而且,他总觉得那个孩子在哪里见过,可是等他想要使劲想想,却又没有半点头绪。 “媱儿也说了,那孩子的爹娘是京里的大官,因为要争夺当家的位子,怕被连累,才来咱家住着的。”说完长叹一声,“干嘛要抢当家啊,自己过也挺好的,再说了,才多大点啊,他们父母也真舍得。”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月,但是每天早晚还是能看到他的,而那个孩子是个懂事守礼的,每次见到他都会很亲热的喊着老爷子,偶尔还能和他说上几句话,每一次都给君正民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老爷子也是嗟叹,“是啊,高门大户都是这样的,就连一般的人家都为了这个争抢,何况是那种人家。” “那就让他在咱家常住,啥时候安全了,他想回去就回去,不回去咱家饭桌上也不差这一个人。”杨氏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能护住她尽量去护着,护不住至少这心里也不会悔恨不是。 “嗯,是这么个理。”君正民点点头,“对了爹,您去过大哥家吗?” 听说老大在村里建了新房,不知道老爷子有没有去吃顿饭啥的。 “去啥,哪还能指望上他们,最近他家也闹腾的厉害,两个合计着给柳姐儿找婆家,那丫头说啥都不愿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氏也是皱起眉头,“大哥大嫂建房前后都没消息,柳姐儿及笄也没有通知咱们,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吧。” 本来这种话杨氏是不会说的,尤其是当着老爷子的面更应该说些兄友弟恭的话,但是经过这么多事,她实在是无法做到了,连表面的维系都不愿意。 老爷子听了,并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只是一阵苦笑。 这个家早就散了,只有他还在拼命的维持着,殊不知这样只会让几个儿子的矛盾更加的激化罢了。 只是,他到底错在哪里了?无非就是希望儿孙绕膝,看着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明明村里分家的人并不多,为何独独他老君家四房,这么的让人可悲可叹。 “爹……”君正民担忧的看着老爷子。 “爹没事,只是这些年,苦了你们夫妻了,爹这个当家的做的实在是不称职啊。”老爷子的声音感觉是那么的苍老,眼神里浓的化不开的苦楚,让君正民和杨氏都不禁心里一酸。 “啥苦不苦的,爹别说这样的话,媳妇能嫁给民哥,一直都觉得很欢喜。”杨氏说道。 “呵呵,老三是个孝顺懂事的,你们夫妻只要以后过得好,爹这心也就是放下了。” “爹,娘她……”君正民不知道该问什么,只是觉得这人啊,还是应该学会原谅,毕竟她也是自己的亲娘,而且都那么大岁数了,这天已经越来越热,真不知道继续关在那个小屋里,会不会出个什么事。 老爷子却抬手制止了君正民的话,“老三,这事爹心里有数,你就别管了。” 这样其实也是在变相的保护着她,若是再头脑糊涂的来找君媱的麻烦,这一大家子都要跟着她陪葬啊,这个险他冒不得,只因为他太了解那个婆娘的脾性了。 “儿子不是那意思,就算是关着也要找个好点的屋子,这眼看就入夏了,在那屋子里,娘如何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着。” “爹,您家里还有纸吗?媱儿前些日子给无忧他又买了不少的纸张,媳妇去给你取一些。”杨氏见丈夫还要说啥,忙出声制止。 “啊,还有点的,再说那纸张可是上好的宣纸,平时就给无忧习字吧,我用那么好的纸也是浪费,又不是啥大书法家。”老爷子摆手拒绝。 “这有啥,爹您等着,我这就去取。”瞪了丈夫一眼,杨氏就出去了。 君正民尴尬的看着君老爷子,“爹,素兰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有啥好解释的,爹又不是老糊涂。”君平桥笑呵呵的说道。 等杨氏再回来,手里又是一个竹篮,篮子里放着一个大包裹,看样子这下子里面装的东西又是不老少。 “爹,这里面都是纸张,您拿回去用,要是不够,无忧说了,尽管来取就是了,他平时用的都是先生给的,在家也用不了多少。”杨氏笑嘻嘻的说道。 “哎,哎哎!”老爷子看着那篮子里的包裹,笑的胡须都跟着颤抖起来。 之后,三人又说了一会话,老爷子就说要回去了,君正民穿上鞋,就跟着他出去。 君媱一家人就出门来送,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从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可不就是君正泰么。 “二哥?你咋来啦?”君正民笑问道。 “这不是来接爹回家么,这么晚不回去你二嫂也睡不下。” “你在外面等多久了啊?咋不进去坐坐?” “没事,外面也凉快!” “好啦,老三别送了,爹这就回去了。” “那行,二哥,这是给爹的东西,您拎着。”君正民把手里的两个竹篮递给君正泰。 之后,两人就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屋里,宁月谨已经在书桌前坐着看书了,好在君媱晚上洗漱的时候都不在屋里,晚上也因为要算账,那两个丫头也不会轻易进来,否则这个家伙岂能这么安逸。 “孩子生辰,你准备好要送什么了?”她坐在梳妆台前,将头上的饰物一一取下,又将头发披用一根头绳,简单的绑了起来。 “嗯,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煤矿那边如何?” “老样子,没什么大事!” 随意的聊了几句,君媱走到她对面坐下,取过账目翻看着。 “我想用琉璃盖一座暖棚,你说这要花多少银子?”最好就在这几个月弄好,否则的话,等秋季在弄,冬天的蔬菜就下不来了。 “要多大的?”琉璃虽然不是稀罕物,可是却也不是普通人家用得上的,也就只有在有点资本的大户人家才会用琉璃做窗户。 “十亩地左右吧!”因为面积过大,所以最好分成五个暖棚,否则若是太少了,供应不上。 “最少也要一二百万两把。”普通的一扇窗户都要四五辆银子,何况是那么大的面积。 “这么贵?”君媱低呼,一百多万两啊?也太狠了吧?现代的暖棚也不过几万块左右而已。 “我给你出银子!”宁月谨淡淡说道。 “这怎么行,咱们啥关系啊?”君媱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只是一说完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因为对面那个恶男人笑的如同一匹狼。 轻轻合上手里的书,宁月谨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媱,那眼神,别提多闪了。 “哦,咱们啥关系啊?”他语调轻柔,却让君媱觉得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下一刻,某个女人果断的起身冲着房门外冲去,只是刚迈出一步,就冲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那股淡淡清雅的冷梅香,让君媱想死的心都有了。 “唔……”鼻梁都被撞塌了。 “没关系,你为何要投怀送抱?”头顶,男人的声音让君媱几欲抓狂。 谁他妈对你投怀送抱了,明明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宁月谨,当我没说行不?”她可是个识时务的人,仰头用水汪汪的大眼弱弱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宁月谨轻柔一笑,然后抱起她就往榻上走去,之后倾身压在她的身上,温暖的呼吸在耳畔撩拨着她的敏感神经。 “那爷现在要了你,就当我没要行不行?” “轰——” 君媱的脸,一瞬间爆红。 这个臭流氓! “你觉得行吗?”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想挣扎却不敌他的力度。 “自然是行的!”某人轻巧说道。 “行你奶奶个腿!”她低声怒吼。 “君媱……”宁月谨倾身看着她那娇美的容颜,红唇微微开合,不断蛊惑着他的心智和视线。 “宁月谨,你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她急切的说道,现在河蟹啊尼玛,做不得! “我自从遇见你之后,就已经入魔了。”仙魔一步之遥,他却跨的理所当然,心甘情愿。 君媱泪,多好听的情话啊,只是时候不对啊。 “忍住啊,咱们不能被那啥左右了心智不是,再等等,再等等。”她都快哭了。 身上的力道终于是消失了,宁月谨站在榻前,看着那衣衫凌乱的女子,笑的好不温柔。 “不是还有账目要算?” “啊,嗯!”这样就完啦? 抬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这样不完,她还想着继续下去不成? 橘黄色的烛光下,一个玄衣男子俊美如仙,一个白衣女子娇俏婉约,这副画面,怎么看怎么唯美。 “我准备在江郾城郊买下一片地,然后将琉璃暖棚盖在那里,这个村子并不是长久之地,所以这段时间,若是你不忙的话,就多多费心了。”君媱一心二用,边看着账目边和他说道。 “嗯,这几天我就着人去办,等买下了地,你再过去看看,盖在哪里,你自己决定。” “好!” 这是一间崭新的青砖瓦房,没有所谓二进院,不过就是一排上房,两排厢房而已。 上房里,钱氏正坐在炕上磕着瓜子,旁边君柳正在做着绣活,那布料很好,这可是钱氏狠心花了大钱给闺女买的,就是要让她大半的漂漂亮亮的,以后好说个有钱的人家。 “柳儿,你爹去找人给你说媒了,这次找的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你要是再敢挑三拣四的,我可不依你了。” 君柳拧眉,停下手上的针线活,“娘,女儿心里有人了,你和爹就别费心了。” “有人,有啥人?”钱氏有点火了,“你总说有人有人的,人呢?你倒是说出是哪家来啊?这样不清不楚的,你爹也没法子帮你去说亲啊。” 上次媒婆来说有家大老爷要续弦,膝下只有一个三岁大的闺女,那大老爷可是镇上的大户,那银钱也是堆得满满的,这个丫头死活不愿意,还闹的要上吊,真是气死她了。 君柳心里也郁闷着呢,她要是知道就好了,何苦现在这么愁。 “我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不就早说了吗?就是去年君媱家盖新房,来了一位公子,女儿就要嫁给他,别人谁都不行!”君柳的性子也是个泼辣的,完全就是和她这个娘一模一样。 “公子?啥公子啊?”钱氏一听,眼睛一亮,君媱那个小蹄子现在可是厉害了,她认识的人必定也不是一般人,有钱那是肯定的。 “我没问出来,那贱女人不和我说,不过那位公子可是长得极好的,衣服的布料我都没见过,还有身后跟着的下人,就连那马车,也是特别的好。”想到那公子绝世的风姿,君柳这颗心就止不住的发烫。 “是嘛?真的有这样的公子?”钱氏这心也跳起来了,若是真的有这么好的人,她以后那得过上啥样的日子啊。 “嗯!”君柳羞怯的点点头,“所以啊娘,您就帮我去问问嘛,女儿除了那位公子,谁都不嫁。” 君媱蹭到钱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不断的摇晃着。 钱氏被摇的头昏脑胀,而且还是那么好的女婿,这要是真的成了,她一定要气死那个小贱人。 “行行行,谁让你是娘的心头肉呢,等明个儿,我就去那小蹄子家里帮你问问。” “嗯,谢谢娘!”君柳笑着用力点点头。 次日,天气阴暗,看来一场暴雨是难免的了,也是,这几个月都没有下雨,地里都有点干了。 吃过早饭之后,无忧就和宁子晨上了马车,青龙则是和车夫坐在车辕上,冲着青山镇去了。 君媱也没有闲着,用完早饭之后就带着两个丫头去了作坊。 夏日的清晨,所过之处,到处都是露水的清香和草木的芬芳,等来到作坊,君媱的裙角也湿了不少。 “东家,您的衣裳……”夏月想要蹲下给她擦拭,却被君媱制止。 “没事,不过就是被露水打湿,小事情。” 走进去,作坊里已经有几个婆子在忙活了,作坊两边的窗户都开着,徐徐的凉风吹进来,驱散了初夏的闷热。 见到君媱,她们都是热情的打招呼,而君清荷却是跑了过来。 “君媱姐,我来了。”她笑嘻嘻的说道。 “嗯,待会二婶他们还有平安嫂子来了,你就跟着她们学一学。”君媱笑道。 “放心吧,我手里活可不慢哦。”小丫头举着手掌在君媱面前晃了晃。 “你再快我都能发得出工钱,小丫头。” 之后,她就让夏月搬了张椅子,在外间坐下,而后不多时,做工的婆子一个个都来了。 “君媱,你坐这里干啥?”马氏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单手托腮的君媱,这丫头,可是越来越好看了。 “嫂子来了,我今儿又招了一些人,等着她们呢。”君媱说道。 马氏点点头,“也是,最近每天做好的腊肠,都很快就没了,咱们的人手是少了一点。” “对呀,所以再招一些,到时候嫂子可要帮我看着点啊。” “放心吧,多大点事啊。” 清晨七点左右,又有一些婆子来了,而这些人有年长得,也有大姑娘,都是想要来做工的,目测大概有三十多人。 看着她们,君媱打眼扫过,里面有安分的,有精明的,当然也有叼钻耍滑的,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只要能在这个作坊里好好干,她都能给她们一次机会。 “诸位,今天我们作坊招人,来的这些试用期都是三天,若是三天之后还上不了手,咱们就不用了。今天你们是第一次来我就把规矩说一说。”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人。 在场的婆子姑娘啥人没有,就没看到这坐在椅子上的人,看她们都是那种居高临下的。 “第一要注意卫生,进来的时候都要洗手,不管你多干净,尤其是如厕之后更是如此,若是被别人举报,我将不会雇佣。第二不得勾心斗角,我这里是作坊,不是你们家的热炕头,若是还有人想把在家里的脾气带到作坊里,也将不再雇用。第三不得随意缺席,有事头一天要和我的人提前说,每个月只要缺席两日,将不会再有满月奖,满月奖的银子是五贯,你们自己斟酌着。第四要手脚干净,若是被查出有人私自从作坊带走东西,将送官府处置,严惩不贷。” 随着君媱这番话说完,三十多人中就有数人不乐意了。 “君媱啊,你这要求也太多了吧?不过就是趁着空闲时来做工,那那么多规矩啊?” “就是啊,同是乡里乡亲的,这样也太不厚道了。” “可不,咱们这里不少人可都是你的长辈啊。” 如此七嘴八舌的话,不断的在作坊内响起。 秋菊在后面气得脸色都白了,若不是夏月拉着,她给站出去狠狠的臭骂她们一顿不可。 “哒,哒,哒——” 手指敲打椅子扶手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唇畔那抹若有似乎的浅笑,让叽叽喳喳的人不禁闭了嘴。 “婶子们,别不服气,我这里是作坊,做出来的都是给别人吃的,若是不干净,你们吃么?既然是作坊,自然要有规矩,在一个小家里都有规矩,何况是我这里。再有,也给了你们每月两天的休息时间了,每月四次集市,每次休息一上午,这世间也足够了,再说也不是谁都会逢集必去不是?我每月白白给你们五贯钱,若是你们没有本事回报我,我不是打了水漂?你们以为这银钱是这么好赚?最重要的一点,你们是不是觉得是我君媱的长辈,我就应该吃定这个亏,来了干不干活我都要给你们付银子?婶子们,这世上哪里有掉馅饼的好事啊?就算是有,再没落地之前,也被高个子的接住了,还有你们的份?” 她声音很柔很淡,半点怒气都看不出来,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那些叽叽喳喳的几个婆子无法反驳。 站起身,她看着面前的三十几人,对梁全道:“梁叔,带着她们进去记上名字,一切按照规矩办,若是有不愿意的,咱们强求不得。” “是!”梁全躬身,之后就领着婆子依次去记录在册。 作坊很大,就算是每人占据一个平米的位置,也能放下两百多人,如今五十几人,依旧很富余。 后来的只要跟着先前的人学就可以,学好学坏就看她们自己了。 君媱等忙活完之后就离开了,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儿,想着鱼塘会不会有问题,还是去看看的好。 作坊里,点着油灯,外面有灯罩护着,很是亮堂。 “他二伯娘啊,君媱这丫头还真是厉害呢。”这是泉水村和君家是本家的一个堂叔媳妇。 林氏抿唇轻笑,“啥厉害不厉害的,要是不这样,如何镇得住这些婆子,再说了,那丫头可是做的好事啊,没看见有的媳妇子赚了钱,人家婆婆干脆就不让她做饭了,专门来作坊赚银子,再说这坐着也不累,最开始的时候是不习惯了点,现在可不都忙的昏天黑地的?” “有这事?”那媳妇子惊讶的问道,这让媳妇在外面做工,婆婆在家里做饭,着实少见。 “可不是,这里每个人每月最少也要拿回去二两银子,一年下来这多少,你心里没数啊?”林氏说道。 “……那可不就是,二十多两啊?俺里个娘来,这可真是不老少啊,比俺家老头子两三年赚的都多。” “就是啊,能让你赚这么多钱,你还埋怨啥,再说了,媱儿说的那几个要求也不过分啊,俺就觉得挺好,好好干,那规矩也就当没有。”林氏就觉得没啥拘束,每天四个时辰,有的人还觉得少了呢,非要干上五六个时辰不可。 “对对,有道理。” “当然,大强婶子,有时候还有点心呢,咱村这么多婆子,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马氏爽朗的大笑。 “俺知道,郭大妹子上次可是带回去不老少的银子呢,那肉香味,差点没馋死俺家那小孙子。”大强媳妇冲着一个正在忙会的婆子说道。 郭氏听到有人喊她,抬头看着大强媳妇道:“这有啥,你不是也来了么,以后咱们就做个伴,也省的俺自己一个人来来回回的。” “行,就一块走。” 在她们对面的一个头发半百的妇人听到她们说话,也是抬头笑道:“这丫头是个能干的,想想几年以前,再看看现在,还真是让人不服气不行啊。” “哎哟,梁奶奶,您可是说了句实心话,那君媱妹子,就是个厉害的。”马氏哈哈笑道,似乎说的是她一般。 林氏睨了马氏一眼,“又没说你,看把你乐的。” “这有啥,夸君媱妹子比夸我自己可是高兴多了,关键是夸我没银子拿不是?”马氏瞪眼,一副泼辣样,逗得旁边的人乐不可支。 “你这小媳妇,就是冲着人家银子吧?”大强媳妇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婶子,这年月没银子谁活得下去啊,我前几天去赶集,镇上有个大户人家嫁闺女,唉呀妈呀,那嫁妆,可是整整二十几抬啊,什么东西都有,想想咱,当初嫁过来就是一个小箱子,一点碎银子,几百个铜板就不错了,还指望着二十几抬?以后俺家那臭小子娶媳妇,不得吸干了我啊?”马氏一板一眼的说道。 本来周围的人听说那二十几抬,可是惊的不轻,后来她的话,却让几个婆子哈哈大笑。 “你这个媳妇,强哥儿才多大啊,就想着给他找媳妇啦?” “这总得给咱做娘的一个存银子的空档吧?” “对对,是这么个理。” “就是啊,有了这个作坊,既能看着家,又能赚银子,这不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么?” 见马氏说的头头是道,几个婆子也笑着没反驳。 君清荷是个活泼的姑娘,毕竟在村里也算是个“千金小姐”了,如今听到她们聊着,她那张小嘴只是笑个不停,然后眼睛仔细的看着马氏和林氏手里的动作,自己也用心的照着做。 “我也觉得君媱姐特别的好。”她眯着眼睛笑的嘴角都拉不住。 “哎哟,你这个小丫头,知道啥好啥不好啊?”林氏失笑。 “咋不知道呢?”君清荷撅起小嘴,“君媱姐现在多厉害啊,就这样还不忘记带着咱们,而且人家还不仗势欺人,也没瞧不起咱们,清荷也不是个不懂事的,谁好谁坏还分不清啊?” “瞧瞧这张小嘴,可是真能说啊,这丫头真不知道以后啥样的男子能管得住她。”马氏调侃道。 “嫂子,你再这么说,我可生气啦!”嘴上这么说着,可是那张娇滴滴的小脸,却红的和山茶花似的。 “就是,平安媳妇干嘛欺负荷姐儿啊,丫头一定能找个好婆家的。”大强媳妇说道,看似在帮着清荷,实际上也在逗她。 君清荷可是个黄花闺女,对于这种嫁娶的事情尤其不好意思,见几个长辈的都在拿她开心,偎进林氏身后遮住脸,大喊道:“婶子和嫂子真坏,不理你们了。” 作坊内,顿时笑声一片。 山脚下鱼塘,等君媱过去,君正民已经在到处看了。 “咋样?都安排了?”见君媱过来,他笑着问道。 “嗯,又雇了三十几个,应该就很富余了。这里咋样啊爹,看来要下一场大雨,这边上可得好好的按紧实了,别到时候鱼塘排不出水,鱼可都就跑了。” “放心吧,全部都挺好的,绝对一条鱼也跑不出去。”君正民很坚定的说着,他可是每天都来看啊。 看着那鱼塘水面一个个气泡,秋菊顿时就觉得很有意思,指着那水泡问君媱道:“东家,那是咋回事啊?” 君媱笑道:“快下雨了,水里也闷得慌,不过是窜出来透透气罢了。” “啊,这么好玩啊。” 夏月掩唇轻笑,“你这丫头,就知道玩。东家,那荷叶长得可真好,看着样子用不了多久就开了吧?” 瞧着那一片片宛若小船的荷叶漂浮在水面,夏月可是喜欢的很,还有那一个个花苞,比拳头都大,这样等开了,该多好看啊。 “是啊,最多不超过半月,这段时间咱们就弄条小船,等下个月就能来采莲子了。”君媱看着那在沉闷天气下纹丝不动的荷叶,笑着说道。 “哎呀这么好?到时候让秋菊划船啊东家?好不好?”秋菊是南方女子,却有着北方女子的调皮,不过从小对于生活在水边的她来说,虽然年纪小,却也划得一手好船。 “行,只要你不嫌累!” “不累不累,一点都不累!”她那小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就在她们说这话的时候,远处一道震耳欲聋的闷雷,轰然响起。 君媱冲着不远处的君正民道:“爹,快下雨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行,你先回去吧,爹带着蓑衣呢,淋不着。”这个时候,他更不能直接走了,至少要看着才放心,这一池塘的鱼可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能出了啥事。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可快点啊,别让娘在家里担心,这场雨能很大。”君媱看着远方那迅速飘来的厚重云层,大声喊道。 “知道了!”说着就挥手让她赶紧走。 之后三个女子就迈开腿往家里从,不过短短三四百米的距离,等那雨势倾盆而下的时候,还是湿了外裳。 “哎哟……”刚冲进远门,秋菊就和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等看清来人,秋菊才关切的道:“周叔您这是干啥啊?都下雨了还往外跑,小心着凉啊?” 周广一看到君媱,这才松了口气,对君媱道:“东家,您快进屋吧,有人来家里和夫人吵起来了。” 君媱脸色当场就变了,也不顾那倾盆的大雨,抬脚疾步向上房去了。 两个丫头也是赶紧跟着跑了进去。 只是还没进屋,那尖锐的咒骂声就充斥进三人的耳膜。 “好你个杨氏,你是不是觉得你那死丫头本事了,就瞧不起我这个做大嫂的了?不过是那么点小事,你就推三阻四,怎么滴?不想让我女儿舒坦,是留给你那个贱丫头的吧?我告诉你,就你那个不要脸的死丫头,没成亲就做出那等无耻的事情,就算是跛了脚的叫花子都不会稀罕的,我呸,你还啥不认识人家,不认识那公子会到你家吃饭?你就使劲的撒谎吧,你这个臭婆娘也正经不到哪去!” 君媱站在门帘外边,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一丝冷笑从唇畔溢出,全身的气场顿时大变,让身边的两个丫头在这闷热的雷雨天,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素手掀开帘子,君媱闪身进去,然后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外加一阵凄厉的惨叫。 “哎呀——”钱氏一个不稳,肥胖的身子转了个圈就摔倒在地,那一半的脸顿时就一片红肿。 “臭婆娘,你他妈在说一句我听听?”君媱走上前,双臂抱胸,冷冷的看着她。 钱氏抬头正要破口大骂,可是看到君媱那冰冷的表情,顿时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咔嚓——” 一道闪电伴随着惊雷打下,透过薄纸的窗户,将屋子映衬的很是晃眼。 “俺哩个娘啊……”钱氏不禁全身一哆嗦,忍不住尖叫出声。 “砰——” 闷响,还带着一阵凄厉的痛苦。 “钱氏,看来是给你的教训不够啊,居然敢上门来指着我娘的鼻子骂,是哪个傻b脑残的狗借给了你这么大的一个胆子?” 而且还是当着她女儿的面,这个臭婆娘还真是不打记不住,既然这样,今天就将她狠狠的揍一顿,让她以后想起自己的名字都吓得睡不着。 “娘,带着巧儿去后院!”她背对着杨氏说道。 杨氏似乎知道女儿要干啥,想劝止却想到钱氏的张狂,啥话没说,哄着两眼泪汪汪的巧儿走了。 ------题外话------ 二更完毕! 077,教训 钱氏的脸色此时已经比那窗户纸都白,内心的恐惧在这个雷电交加的房间不断的放大。 “你想干啥?”她扯开嗓子大喊,似乎想要发泄心中凝聚起来的恐惧,亦或者是也许从外面路过的人能听到她的呼喊。 君媱纤细的身子盈盈站在她面前,若是那笑容不是那么的诡异,钱氏绝对会相信刚才她的掌掴只是错觉,而脸上的疼痛也是不存在的。 “干啥?”她轻声说道,清雅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回荡,好似魔咒,也许是阎王的召唤更加的合适,“只是让你长点记性而已。” “夏月秋菊!” “婢子在!”两个小丫头上前一步。 “给我掌嘴。”她声音带笑,“我说停下为止。” “是!” 钱氏的魂都要散了,踉跄的爬起身就想冲出去,却被调皮的秋菊探出脚,给直接绊倒在地,额头磕在房间的青石地板上,那声音绝对不亚于那天边的闷雷。 “嗷……”钱氏一声惨烈的高呼,然后就觉得漫天小星星,头脑昏沉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夏月力气相对要大一点,上前一把牵制住钱氏,然后笑着冲着秋菊点点头。 秋菊领会,也半点都不谦让,撸起衣袖搓着手走到钱氏面前,在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招呼上了那张已经红肿的脸颊。 让人牙根发酸的痛呼声,在倾盆的暴风雨中似乎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君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那从屋檐下挂起的水帘,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的品着。 果然啊,她最喜欢下雨天了,世间万物好似除了那如同乐曲般的水珠滴落声,再无其他,这种看似喧嚣的环境下,她的心却能如死海般沉静。 看着看着,思绪渐渐陷入了一种迷蒙,那种好似被抛送上天,而后无法落地的不真实感,让君媱心里感觉难得舒缓而和煦。 良久之后,雨势渐渐变小,而房间内,巴掌声也跟着变小了。 君媱缓缓抬头望去,就只见钱氏已经两颊肿的不像话,如同一个在水里泡大了的馒头,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夏月和秋菊也是叫苦不迭,这东家也快点喊停吧,她们的手好疼啊。 “夏月,停下吧!”君媱终于是大发慈悲的发了话,让两个丫头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起身走到钱氏身边蹲下,看到她几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君媱轻笑,“钱氏,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钱氏现在已经没啥感觉了,除了觉得自己眼睛睁不开,好似没事人一般,完全已经麻木了。 她木木然的看着君媱,虽然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这张嘴,比茅坑都脏,我想是不是找块布给你堵起来,省的你以后再到处胡说八道,你觉得呢?” 居然敢欺负人欺负到家门上了,这次她还能轻易放过她,她君媱就是那被万人唾弃的圣母。 “唔,唔要……”钱氏惊恐的摇头,但是因为肿胀的脸颊太过高耸,说话都不清楚了。 钱氏吓得不断的后退,只因为君媱已经从袖口滑出来的一柄短匕。 钱氏看着君媱的眼神,心里为自己今天的行动可谓是悔不当初,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她知道,君媱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吓唬她,她真的敢割了她的舌头,真的敢。 见不断摇头,吓得后退的钱氏,君媱抬手揪住她散乱的发,将她扯得头都向后仰去。 “想让你那个傻b女儿嫁给大富之家,也不看看就那种货色有没有那个资本,心如蛇蝎,好吃懒做,心比天高,钱氏,你还真的敢想啊?就不怕万一得罪了人家权势之家,你们两个老东西都跟着不得好死?” 若不是冰凉的匕首在脸上不断的游弋,钱氏恨不得扑上去和君媱拼命。 不过,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还是知道的。 松开她的发,君媱惬意的吹吹手掌上的发丝,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雨后空新的远处,漫无边际的田地一望无际,给人一种空旷之感。 “只要看到你在我面前,我就厌恶的很。但是,就这么放你回去我又不甘心,对你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还真是让我犯了难啊。” “东家!”秋菊举起手笑眯眯的看着君媱的侧脸,“咱们手疼了呢。” 君媱一看,可不是么,那张白嫩的小手都红肿一片了,比钱氏那张脸好不了多少。 “放心吧,不会让你再打了!”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道寒光在房中闪过,然后一阵杀猪般的凄厉惨叫,顿时响彻整个君家上空。 此时雷雨已经停了,如此大的声音,后院的人自然是能听到。 巧儿身子一颤,手中的狼毫抖动着在桌上的宣纸上,染成一团。 “小姐没事,咱们不怕哦。”春兰在一边忙把上面的纸拿掉,换上一张崭新的。 “嗯,我不怕!”小丫头白着脸用力挤出一抹笑,看的屋里的杨氏和几个婆子一阵心疼。 上房,钱氏右手按住左手,手背上,一道如同被菜刀切过的伤口,渗出了血珠,空气中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刺目的刀锋,在明亮的房间,闪着狰狞的寒光,好似嗜血的妖灵歪道在一侧,闪烁着猩红的妖艳光芒。 秋菊低呼一声,吓得扑到夏月身后。 而夏月,曾经在深宅大院几年,见惯了太多惩戒下人的场面,此时连面色都没变一下。 “瞎叫唤什么,是有多疼啊?”夏月怒,她小时候在家里做菜,不知道被倒切了多少下,不过就是在手掌外侧割破了而已,就叫的比猪都响。 其实这哪里是因为疼,而是恐惧,此时就算是对着她在地面跺一脚,她都能吓得尖叫。 “这只是小小的教训,回去之后告诉你的汉子和女儿,若是谁再敢不长眼的惹到我君媱,我就让他永远都睁不开眼。钱氏,你给我死死的记在脑子里,银子而已,只要我想,我能买你一万条命。” 上前,拔出她手背上的刀,带起一阵血剑,然后轻柔一笑,“你现在可以滚了。” 钱氏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家的,这一路等她走到家,已经是中午,小村上空袅袅炊烟,随着雨后的清风缓缓消散。 君柳正在灶间忙活着午饭,想到娘亲即将带回来的消息,她的脸颊就止不住的发烫。 那个俊美的不像话的公子,会不会喜欢她?她长得并不是多美,但是在这个泉水村还是数得上的,而且她可以发誓,只要那个公子将她娶回家,她定会好好的侍奉,为他生儿育女,为她操持家事。 “啊……” 一道惊魂般的尖叫在厨房响起,瞬间让她瘫坐在地。 她不过是要出门去窝棚取柴火,却看到一个疯婆子站在灶房前,那如猪头般的脸,还有那全身的污泥,以及不断留着血的手掌,顿时让她魂都吓飞了。 “柳儿,大,大夫……”钱氏说完这句话就一头栽倒在地。 君柳听到那句话,瞬间就明白了,面前这个“疯子”就是她的亲娘,可是这出去时好好的,回来咋就成这样了。 想到这里,她忍着发软的腿,飞奔进上房里间,对正在喝着小酒的君正国,惊魂未定道:“爹,爹快,快点,娘晕过去了……” 君正国一听,回头看着脸色发白,气喘不停的女儿,道:“咋回事?” “我娘晕过去了,爹你快去看看吧,在灶间呢。”她这才找回一口气,连贯的说完。 接着,穿上鞋子就跑向了灶间,而正在暖炕上哄着儿子的柳氏也懵了,咋就晕过去了呢。 可是,当出去的君正国再次回来,柳氏这嘴张的,完全都能塞进去一颗鸭蛋了,而在她身边的君玉恒,“哇”的一声大哭起啦,很明显是被吓到了。 “柳儿,快去请苗大夫。”君正国道。 “啊,哎,我这就去!”被君正国这么一说,君柳连要上的围裙都顾不得摘,转身飞奔着跑出去了。 儿子的哭闹声在房间里格外的响亮,柳氏遂把儿子放到君正国手里道:“爹,您先带着恒哥儿去外面吧,媳妇来伺候娘!” 君正国听了,看着那哭得可怜兮兮的孙子,只得上前抱着他,边哄边往屋外走,“二妮,好好给你娘擦擦。” “哎,放心吧爹!”柳氏回道。 等君正国出去,柳氏才松了口气,之后去外间取了帕子回屋给钱氏擦着,而此时虽然陷入昏迷的钱氏,却依旧能感觉到难以承受的疼痛,不断的哼哼着。 等好容易给钱氏擦干净了脸,柳氏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这脸得咋弄才能肿成这样啊? 还有那不断冒着血水的手掌,一个大口子,看的柳氏这颗心都要吓得停了,但是没办法,作为媳妇,还是得挺着好好的侍奉着。 等苗大夫一路小跑跟着君柳进了屋,看到凄惨无比的钱氏,这也是给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上前小心查看,心里就明白了,这脸上是被人给狠狠扇肿的,肿胀的脸颊之下是血水,需要放掉,否则会化脓烂掉,而手掌上的伤口却是被尖刀刺穿,真真是下手挺狠的。 “苗爷爷,我娘怎么样啦?”君柳急切的问道。 苗大夫捋着胡须,之后让她们出去等着,他则是要在屋里施针。 外间,柳氏和君柳坐下,看着正抱着睡着的恒哥儿的君正国那带着怒气的表情,都是不禁叹了口气。 “二妮,你出去找找忠哥儿,他可能去了地里。” “哎,爹,我现在就去!”柳氏站起身,上前接过君正国怀里的儿子,道:“爹,我把他抱回屋睡下吧。” 等柳氏离开,君正国问在一边焦急的坐立不安的闺女道:“柳儿,你娘上午去哪里了?” 君柳回过神,紧接着全身一阵剧烈颤抖,那脸色比先前更是惨白了几分。 是啊,娘这是去了君媱家,回来擦这样的,难道…… “说啊,去哪了?” “爹,娘,娘去了君媱家里!”她小声说道。 “君媱家?她又去君媱家干啥?”现在两家的关系有多不好,君正国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没事那个婆娘往老三家里跑干啥? 君柳如何敢说钱氏是去给她找夫君的,说出去非要被君正国给打死不可,毕竟这段时间为了自己的亲事,君正国可谓是跑断了腿。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啊,自从见到那位公子,她再也看不上别人了,她也不想啊,除了那位公子,她谁都不想嫁。想到以后要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睡在一起,她就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恶心的吃不下饭。 “女儿也不知道。”她怯怯的说道,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说。 君正国如何会不了解他这个女儿,见她那副表情,心里就觉得定是有事她没说出口。 “你最好不知道,若是从你娘嘴里听到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点着女儿说道。 君柳这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一张脸更是萎靡的厉害。 苗大夫这一忙,就是近一个时辰,等他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坐在堂屋的父女俩。 “苗爷爷,我娘怎样了?”君柳弹跳起来,上前问道。 “没事了,我开个方子,你们给她抓药,每天早晚各一次,饭后服,坚持一个月就好了。” “多谢苗大夫了。”君正国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苗大夫,然后接过他手里的药方,随后就跟着他出去了,“你看着你娘,我去和苗大夫抓药。” “知道了爹!”君柳现在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不小心说漏了嘴。 回到屋里,就看到那躺在炕上的钱氏,那张脸很明显的小了很多,而手掌上也已经被包扎的很好。 坐在炕边,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君柳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到底自己的娘在君媱家里发生了什么。 君媱家,等两个丫头把上房使劲冲刷了一边,而后屋子里的血腥味一丝都闻不到,君媱才抬脚朝着后院缓缓去了。 巧儿的房里,小丫头正在抚琴,那音律,就别提了,虽然不至于刺耳,却也是不成调,不过只是学了三五天而已,真的能无师自通,不学自会,那才叫见鬼了呢。 进了屋,就看到杨氏正在外间的炕上做着绣活,察觉到君媱进来,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小声问道:“你都做了啥啊?那声音吓死个人了。” 君媱淡淡一笑,低头看着杨氏手里的小件衣裳,上面绣的是雨后新荷,是巧儿的衣裳,杨氏准备在孩子生辰前做好,到时候好穿着。 “没做啥,就是打了她一顿罢了,骂了我的亲娘,我还能轻饶了她不成。” 杨氏动容,轻轻抚着女儿的发,道:“能有多大的事啊,不过就是骂了顿,我就权当没听到了,她那人就是那张嘴。” “嗯,怎么说别人我不管,但是当我面这样嚣张,我不会坐视不理的,现在不教训,等以后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的。” “你说的也对,咱们不沾着她,也希望她以后别来咱家闹腾了,我每次看到她,脑仁子就疼。”杨氏低笑。 “放心吧,她这辈子估计是不敢再来了。”君媱心口畅快。 不过,就是不知道君正国会不会上门来为他的婆娘讨个说法。 这时候,巧儿那小丫头从里间出来,看到君媱,忙飞奔的扑倒她怀里,娇俏的蹭着,然后仰起小脸看着她,“娘亲,巧儿弹得好听吗?” 君媱戏谑的点点她的小鼻头,“你这哪里是弹琴啊,分明就是在弹棉花。” “唔,才不是呢。”小丫头撅着小嘴,她好生气,娘亲居然这么说她。 “东家,小姐还是有进步的。”芊芊在一边笑着给巧儿辩解。 “就这么几天,要是真的有进步,那么人家就不用一弹好多年了。”君媱抱着女儿,笑道。 “那娘亲会弹琴吗?”小丫头看着娘亲,会不会呢? “会啊,只是并不太好。”君媱说道。 巧儿顿时爬下炕,拉着君媱的手就往里间走,“娘亲,弹给巧儿听一听。” “好,别拉着,小心摔倒了。”君媱无奈的看着女儿那闪着星星眼的可爱样子,柔声笑道。 夏月和秋菊面面相觑,心里对君媱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就在刚才在前院的时候把那个坏婆娘吓得要死,现在居然温暖的比外面的阳光都舒心。 这副琴,是君媱从南都城回来的时候,带着芊芊去亲自买的,她对于古琴没有太多的研究,但是芊芊却懂,虽然并不算得上多好,却也是上等的好琴了。 坐在窗前,芊芊已经把琴抱了过来,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说实话,杜芊芊心里也很好奇,总觉得跟在君媱身边越久,就越是觉得她无所不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农家女,居然还会弹琴。 君媱看着外面沉思片刻,纤细的食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顿时如珠如玉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响起。 杜芊芊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美眸,还真是好听呢。 从她之间流泻出来的旋律,似乎有种魔力一般,那曲调让人似乎陷入了一种淡淡的忧愁,似乎是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此时正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楼下面的断瓦残垣,兵戈铁马,还有那血流成河的凄惨场面,两行清泪顺着绝世的容颜,缓缓滑落,滴落在坚硬的石面之上,溅起凄美的水花。 良久之后,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屋子的人久久回不过神。 “娘亲,真好听。”小丫头崇拜的看着君媱,真的很好听呢,虽然她听不懂。 而屋子里的几个丫头也是纷纷夸赞,只有芊芊此时两行清泪滑落。 “东家,真好听呢,好似听到了一个很凄美的故事!”她羞怯的抹去眼泪,柔美一笑。 君媱敛眉一笑,“嗯,是个故事呢,很凄美。” “娘亲,是什么故事啊?”巧儿茫然的抬头问道。 君媱宠溺的摸着女儿可爱的小脸,笑道:“是一个巧儿还听不明白的故事。” “哦!” 芊芊却很是喜欢,问道:“东家,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什么名字?”君媱勾唇,“名伶叹!” “名伶叹?”她小声低喃,随后就展颜一笑,可不就是么。 “婢子们都不知道东家居然会弹琴。”春兰柔柔一笑。 “整天就想着赚钱了,这种事情也顾不上了。”君媱站起身,拉着巧儿的小手往外走。 前世,她最喜欢的还是弹钢琴,那种闲静舒适总能让她将一天劳碌下来的心情得到解脱,偶尔也会在空闲之时,去郊外写生。 一转眼,三天时间过去,而君媱并没有等到君正国上门来闹腾,估计是被钱氏给制止了。 实际上就是如此,遭到暴打的钱氏第二天中午才醒的,一醒来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眼神里面的恐惧,可是把君柳给吓得不轻。 君正国心里纳闷,但是问了不管多少遍,钱氏愣是一句话都不说,最后气得只能亲自来君媱家问问咋回事,却被发了疯的钱氏拉住,死活都不让她去,而后还尖叫着让大房以后不管是谁都不准去君媱家,谁去她打死谁。 君正国虽然心里迟疑,不过看到自己婆娘那疯癫的样子,还是忍下了。 老君家上房,君正国坐在炕边,看着自家二弟正和老爷子吃饭,林氏则是和兰儿在灶间里忙活着。 “爹,这事你可无论如何都要给咱评评理,老三那一家太嚣张了,居然将翠娥打成那样,您是没见,就连苗大夫都说下手的人太狠了。”他心里觉得气愤,再怎么说钱氏也是他的媳妇,就算她平时嘴巴是坏了一点,可是也轮不到那个做弟弟的来如此殴打亲嫂子。 老爷子慢悠悠的吃着菜,旁边君正泰不言语,只是间或给他往杯中倒上点酒。 “爹,今天中午就两杯,否则下午不能去私塾了。” 老爷子胡子抖了抖,终究是没有要求继续喝。 “爹!”君正国快气炸了,这是不是老爷子也不管了?若是连他都不管,他可就要直接上门去找人讨要说法了。 “你就没问问,你婆娘去老三家里做啥?” “做啥?”君正国愣,“这嫂子去弟妹家里能做啥?不就是唠嗑么?爹,就算是唠嗑的时候发生点口角吧,可也不能打人不是?翠娥的那张脸都被打成啥样啦?手还破了,这不是做弟弟的要欺负到我这个大哥头上吗?爹,咱们可是书香门第,怎么能做出如此暴打亲骚的不齿之事?” “嗯,是不能!”君正泰点点头,只是眼中的讥讽却不让人看到,“只需大嫂去三弟家里闹腾,就不许人家还手,大哥,想必你也知道,就弟妹那个性子,想要和人发生口角那是不可能的,大嫂那不是去唠嗑,是去老三家要啥东西吧?” “老二,你说啥呢?我这个做大哥的能和自己的弟弟要啥啊?”君正国火了,这个二弟平时总是一副昏头的样子,实际上却清高的很,要么不言语,一说话势必会让君正国觉得刺耳。 “你是不能,但是你能保证大嫂不会?”君正泰耻笑,“大哥,三弟妹和大嫂平时处的咋样你心里也不是不清楚,就别自欺欺人了,如今三弟过得好了,大嫂就开始登门,你就不怕背后有人说闲话?” “老二,你给我闭嘴,有你这么说自己兄长的么?” “该闭嘴的是你!”老爷子不高兴了,好好的大晌午的,吃顿饭都安生不了,“这家都分了,你现在也是一家之主了,有啥事不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一分家就溜得比兔子都快,现在这是有委屈就响起这个做爹的了?不让他吃点苦头,就不知道这过日子有多难。 都想独立当家,可没当家如何知道柴米贵? 君正国看连老爷子都不帮着他,差点没气炸了,最后还是一甩袖,气哼哼的走了。 夜凉如水,沐浴完的君媱正坐在铜镜前,梳理着微湿的发。 下一刻,铜镜中出现他的身影,接过她手里的梳子,轻轻梳理着她微湿的发。 “这种事你也做的来?”她轻笑。 “总是要习惯的。”就好比习惯了她的存在一样。 “堂堂一国亲王,居然做这种事情,说出去不怕人看低你。” “不会的!”宁月谨小心的梳理开发丝打结处,“他们只会觉得谨亲王情深如斯。” 君媱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够不知羞的。” 搁下梳子,从背后和她一起看着镜中的两人,“这样才能得到你不是?” “别胡说。”君媱娇嗔的睨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窗边的书桌坐下。 宁月谨从怀里掏出地契,放在她面前。 “这是江郾城郊外的地契,总共五千亩,全部都是上等良田,你什么时候就去看看吧,若是定下来,我会让人着手盖你说的暖棚。” 下一瞬就看到婉约的女子拿起地契放在灯烛下,看的眉眼飞舞,好不欢喜。 宁月谨在心里轻叹,不禁感叹她神经的不同,看来那地契长得的确是比他好看。 “行嘛二爷,做事这么干脆利落,未来必成大器。”她笑眯眯的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黑了半边脸的男人那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很高的评价!”宁二爷默默地接受了。 将地契放进旁边的带锁的小木箱里,君媱从里面取出几张纸,纸张上画着一件件各具特色的衣裳。 君媱前段时间发现,这个时代穿的衣裳有点明朝的风格,而她想着能够做出别的样式,毕竟要是打出知名度,这可是一项超级暴利的买卖啊,谁让她曾经经营着全球最大最华丽的服饰品牌。 旗袍是君媱的最爱,曾经出息各大酒会,她除了职业装,就是那样式各异的旗袍,女人天生爱美,她也不例外,旗袍的款式,正好能把一个女人最美的身材给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但是能将它穿出韵味的女人,身材也必定是极好的。 “二爷!”她扬起小脸,甜甜的看着正在看书的宁月谨。 从书中抬起头,看着那张谄媚的小脸,宁月谨忍住笑,淡淡问道:“何时?让你不惜卖笑的来求我。” 我怒! 君媱在心里所有贴着“宁月谨”三个字的小草人,狠狠的前后左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给扎了一个遍,才稍微疏解一丝怒气。 勾起僵硬的唇角,她继续道:“二爷若是有空,给我弄几匹云锦呗?奴家也要做几身漂亮衣裳穿穿。” “锦绣坊就是衣裳铺子,有喜欢的让他们去给你买就可。”为何还要自己做。 “我看不上那些衣裳,想自己做。”说着把手中的纸放到他面前,“瞧瞧,是不是很好看啊?” 宁月谨细细一看,抬头问她,“你确定穿上去会好看?”两边可是开的那么高,太不得体。 君媱怒了,这是在质疑她的抄袭能力啊。 从旁边取来一只自制的炭笔,唰唰唰的在纸上描了起来,没一会再一次把纸张放到他面前,怒声道:“你再看看,好不好看?” 然后,宁月谨就发现确实很好看,她不过就是在衣裳上面,画了一个女子而已,看那女子的眉眼,可不就是她自己么。 “这是什么笔?”执起她的手,看着她手里的炭笔。 “木头烧的炭而已,我喜欢画画用这个。”毛笔,抱歉,她没那么深的功力。 “很不错!”宁二爷高度赞美,那画中的女子栩栩如生,比那些宫廷画师画的可是好了数倍不止。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这是谁弄的。”反正不是她就对了。 看着她如同小狐狸一般的娇俏表情,宁月谨心口暖暖的,抬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一手持书,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云锦两天后我会让人给你送来!” “嗯,好。” “这衣裳还是不要穿出去的好。” “为啥?”做了不就是为了穿的,干啥不让出去啊? “太露。” “……”君媱默,之后才好似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呵呵偷笑,“不会的,里面还有呢。” 露背装的晚礼服她的衣柜里都好多没剪商标的,还会怕这点。 不过,毕竟时代不同,她又不是傻子。 “那我先看,合适的话再说!” “行!”君媱窝在他的怀里闷声笑着,然后想到他说起的锦绣坊,遂问道:“锦绣坊也是你的产业?” “嗯!” “那我要是做好了衣裳,就送进那里面吧,先看看反应如何,要是好了就入股了。” “不用!”宁月谨将下巴抵在她发顶,“我将锦绣阁归在你的名下,你经营就好。” “这样……”不好吧!她想这么说的,但是二爷的眼神太邪恶。 “这样挺好的,我就却之不恭了。”她嘿嘿的傻笑一声。 “你开心就好。”没错,她开心自己就觉得心里涨的满满的,这种感觉,让二爷深深地迷恋。 君媱眼眶瞬间红了,然后毫无预警的环住他的腰身,丝毫不管二爷是否全身一下子就僵住。 你开心就好,这句话君媱好喜欢,甚至比我爱你更加的具有吸引力。 “怎么了?”宁月谨放下书,轻叹一声,认命的抱住她。 “没事,就是觉得好欢喜。”真的好欢喜。 二爷苦笑,你是欢喜了,他却遭着罪呢。 “永远都陪在我身边,永远不要背叛我,好不好?”她低语。 强有力的手臂缓缓收缩,将她禁锢在他的一方天地里,之后抬手勾住她小巧的下巴,好看的薄唇缓缓压下,印上了她微启的红唇。 “这也是我想要说的。” 他的吻温柔似水,似乎带着美酒的香醇,让君媱的理智一点点的消失,渐渐沉溺在他的世界里难以自拔。 宁月谨忍得很辛苦,但是却依旧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住了,看着那张娇艳欲滴的娇颜,他差点没化身为狼,不过他并不想现在就要她,虽然曾经两人有过那么一次,还有了两个孩子,却依旧想着给她一个倾世花嫁,让她做这个世上最幸福的新娘,而洞房花烛,理应如此。 他不想让她看轻了自己,更不想让她看轻了他。 起身,抱着她放到榻上,然后褪去外袍,把她抱在怀里,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夜深了,睡吧。” “嗯!” 两日后,一辆马车就缓缓停在君媱家门前,走下车的是一位风姿绰约,很有韵味的妇人,看年纪和杨氏相差无几。 她上前对正在门前刷马的周广温婉一笑,问道:“这位大哥,可是可是君娘子府上?” 周广脸色一红,接着就点头,“正是,不知大妹子找我们东家有何事?” 方程素一听找对了地方,脸上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还请大哥帮忙通传一声,小妇人乃锦绣坊的掌柜的,特来找君夫人有要事相商。” 锦绣坊啊?周广吓了一跳,那可是天启国响当当的衣裳铺子啊,多少达官贵人,名门侯府都是在锦绣坊买衣裳的,听人说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锦绣坊的衣裳。 “这位夫人稍等,俺这就进去通报。”说完就跑了进去。 没多时,周广出来,就笑着说道:“这位夫人,我们东家请夫人进去。” “哎,多谢大哥了,还是大妹子吧,小妇人也不是啥高贵人,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方程素淡淡一笑。 “这可如何使得。”周广忙摆手。 方程素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只是摇头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后院,君媱正在桌上拿着炭笔写写画画,听到有人说话,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门外。 推开门,夏月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美妇。 “东家!” “夏月,看茶!”她站起身,看着方程素淡淡一笑,“这位想必就是锦绣坊的方掌柜吧?坐吧。” 方程素盈盈福身,“小妇人见过东家。” 接着就从怀里拿出一大叠的契书,递给君媱道:“这是天启国二十七家锦绣坊的所有房契,小妇人已经带了过来,请东家过目。” “哇……”夏月忍不住低呼出声。 锦绣坊啊,在天启国那可是响当当的衣裳铺子,要知道云锦可是锦绣坊的不传之密,当初她上一家的夫人就得到了一件云锦布料的衣裳,宝贝的和眼珠子似的。 这是咋回事啊?东家真是太厉害了。 君媱接过来,看了看,果然正是天启国锦绣坊的房契,天启国二十七座府城,一城一家,不多不少。 “方掌柜的坐吧,不用自称小妇人,随意就好。”指着窗边的软榻,君媱招呼方程素。 “哎,多谢东家了。”方程素走过来笑着坐下,夏月已经给两人分别倒上了茶水,外间,秋菊也端着点心进来了,然后就站在君媱身后。 两个丫头都很漂亮,在方程素看来,她们哪一个都比君媱好看,但是却比不得君媱有气质,她给人一种仰望的感觉,这还是送往迎来,见惯了无数达官贵妇之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就是仰望,而绝非是以气势压人。 “方掌柜,云锦可带来了?” “带来了三匹,足以做上二十件衣裳。” “那就好!”她满意的点头,“夏月,把桌上的那叠纸拿给我。” “是!” 接过夏月拿过来的设计图纸,她平坦在桌上,“方掌柜,你能否照着做出来?” 方程素拿起来,先是有点惊讶,但是越看越激动,最后颤抖的拿着那几张设计图纸,很是用力的点头,“东家,请务必让小妇人一试。” 她钻营衣裳近二十年,可以说是对于衣裳,看一眼就能认出是什么布料,针脚如何,甚至尺寸多大,一双火眼金睛那可是一绝,但是这种新样式的衣裳却是第一次见,而且她敢保证,只要一送进锦绣坊,必定会全国哗然。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君媱轻笑的点点头,“自是如此,我正有此意。” 之后对夏月说道:“给方掌柜在西跨院安排一间清净的屋子。” “婢子知道了。”夏月福身道。 “方掌柜觉得,这衣裳前景如何?” 方程素此时眼睛还盯着那纸上的话,听到君媱的话,抬头道:“自是好的,小妇人还没见到如此好看的衣裳,而且衣服上的花式从未见过,不知这是何种花样?” “那兰提花,又名蝴蝶兰!”是从印度引进来的花束,香味极浓,是极其珍贵的花卉。 “蝴蝶兰……真好听的名字,细细一看可不就是和蝴蝶一般么。”方程素看着那上面的花样,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衣裳做出来不知道该多好看呢!方程素此刻突然发现手有点痒。 “东家,不知小妇人现在可否就去做?”她笑问道。 君媱忍不住笑了,站起身对她道:“看来方掌柜也是个急性子,如此就让夏月带你过去吧,吃饭的时候会让丫头过去喊你,若是图个安静,就让她们给你把饭送过去。” “如此,小妇人就去谢过东家了。” ------题外话------ 彻底修改了!发的有点晚,抱歉了呢。 078,威胁 老君家上房。 君老爷子站在书桌前,手持一只狼毫,停顿在砚台之上。 他带着皱纹的眼,看向窗外,已经是夜色浓重。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老爷子的脸色有点不好,之后收回视线,提笔在绢白的宣纸上写下两个字:无忧。 “无忧,好名字,比我厉害多了!”他低喃。 灶间里,君兰儿正坐在灶口烧火,林氏则是拿着锅铲翻炒着锅里的饭菜。 “二嫂,你说,爹是不是还在生娘的气啊?”她看着红彤彤的火苗问道。 “谁知道呢!”是不是生气还是别的,她不知道,但是听到钱氏在君媱家吃了亏,她觉得那都是她活该,总觉得别人不敢动她似的,现在踢到铁板了吧。 君兰儿情绪有点低落,这段时间总觉得很闷,在家总是她一个人,也没人和她说句话。 “二嫂,我知道娘不是个好婆婆,可是兰儿上面全是哥哥,也没有个姐妹,如今白天在家,总觉得空荡荡的,娘吃的越来越少,我怕娘这样下去早晚会熬不住的,二嫂,你帮帮娘吧。” 她实在不知道该求谁,去求君媱吗?她不想。 林氏不语,依旧翻炒着锅中的腊肠,今天发了工钱,她拿回来七百多个铜板,还有两进腊肠,准备给那爷仨炒个白菜吃,而且下酒也正好。 “二嫂,你真的那么不待见娘么?” 见她不说话,君兰儿不禁有点急了。 “哎!”终于林氏直起了腰,看着坐在灶前的小姑子,沉声道:“兰姐儿,若是你以后遇到这么一个婆婆,常年没有个笑容,整天高高在上,对着你左吆喝右咋呼,你会待见么?二嫂做姑娘的时候,也曾经在心里偷偷的想过等以后嫁了人,一定要孝顺公婆,和婆婆情同母子,可是现在,别说是母子了,简直就是仇人啊,我就是那抢了她儿子的仇人。” “二嫂……” 是这样的吧,娘没少在她耳根子边念叨,以后若是嫁人了定要好好的揽住丈夫的心,可是也经常抱怨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她都不知道该咋做了。 不过,她心里却很清楚,若是以后自己的婆婆也是和自己的娘一样,她的日子有多难过,那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别人不可以,你却可以这样对待别人。 “哭啥?”林氏叹道。 “啊?”君兰儿抬起头,然后怔怔的抹着眼角,居然哭了,她哭啥,有啥好苦的。 “二嫂,兰儿最近也想了很多,也知道这些年娘做的是很过分,可是谁让她是我的亲娘呢。二嫂,你帮着我求求爹吧,让他饶了娘好不好?等娘出来,我一定好好的劝着她。” 林氏利落的把锅里的菜装盘,然后对她说道:“这件事,你二哥都不敢说,你觉得我说能行?兰儿,这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是不会为难好人的。” 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老太太就不是个好人。 君兰儿呶呶嘴,愣是没有反驳,可能她心里也有点认同林氏的话吧,不止一次在君媱家或者是自己家看到老太太那彪悍的战斗力,说实话,她心里最开始也是有点得意的,毕竟自己的娘把媳妇儿子都管教的服服帖帖的,可是等联想到自己,她就有些害怕了。 林氏端着菜出去了,君兰儿却始终没有回过神来。 “娘,你又开工钱啦?”君孝贤笑眯眯的问道。 这已经成了老君家的惯例,几乎家里只要出现腊肠上桌,都是林氏发了工钱的时候。 “是啊!”林氏高兴的点点头,“就等着你以后参加科考的时候,都给你带着。” 君孝贤用力的点点头,“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泉水村远处,一辆极其扎眼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内奢华而高调,美酒瓜果,绝美侍婢,还有一位绝色倾城的男子侧卧于榻上,薄唇噙着一抹慵懒而魅惑的浅笑,妖魅惑人。 这人不是薛离尘还能是谁。 三月份回家给薛老爷子过寿,这一折腾就是两个多月,各种名门闺秀,候门千金,差点没折磨死他,就差仰天怒吼,他薛大爷心里有人了,都消停吧。 这次好容易偷跑出来,家里的那个老家伙必定是气的跳脚吧,不过活该,谁让那个老家伙居然敢让人盯着他。 远处,君媱的家已经映入眼帘,想到殿下如今也住在这里,薛离尘不禁想到,这君家大院必定是很好玩的。 上房里,君媱一家人正在用早饭,梁全却走进来,对君媱道:“东家,外面有位薛公子来访。” 薛公子?君媱挑眉。 “请他进来吧!”君媱点头。 “哎哟小媱儿,干嘛这么见外啊,本公子自己这不是进来了吗?”一袭华丽红色云锦华服的薛离尘抬脚跨了进来,看到他们正在用饭,就对身后的侍女道:“嫣红,给本公子取碗筷,饿死了。” 嫣红泪,主子啊,这里是别人家里啊,你叫婢子咋去给你取嘛。 “夏月,去给薛公子取副碗筷。”君媱道,然后指指旁边的位置,“坐吧,这次来是有事?” “能有什么事,平时都是在年底走一遭的,不过这里不是有小公子和小媱儿在么,本公子就过来玩耍一番。” 薛离尘很不客气的在饭桌前坐下,看着主位上的君正民,优雅一笑,“两位,薛某叨扰了。” “啊,没事没事,一点都不麻烦,赶紧坐吧。”杨氏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哎呀这个工资,还真是好看呢,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和自己的女儿关系匪浅啊,这是啥呀? 君媱黑面,看到杨氏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 “你来做什么?京里放不下你啦?”宁子晨不高兴的看着薛离尘,他凭什么坐到阿姨身边啊,这靠的也太近了吧。 “哎哟,小公子,有什么关系。” 干啥呀,他又不是朝臣,难不成还不得私自离京不成? 当然有关系了,阿姨是他皇叔的,这个妖男居然敢用那么恶心的称呼。 夏月取来碗筷,薛离尘也不说话了,专心吃起饭来,而通过他用餐的礼仪,就能看出,必定是出身不凡,这让杨氏心里有点忐忑了,这样的人家真的能容得下媱儿么?大户人家都是特别讲究的吧。 君媱静静吃着饭,哪里管杨氏那纠结的心思,反正都是些没有半点影子的事情,她爱烦心就去烦吧。 用过早餐之后,无忧和宁子晨上了马车走了,因为薛离尘是男子,所以后院是去不得,只得把茶水设在了无忧的书房。 “你刚从京城过来?” “嗯!” “那边没有什么大动作吧?” “你想知道什么?” “子晨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薛离尘讥讽一笑,“怎么可能没问题,问题可大了,这个位置谁不想做?他那几个兄弟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大智慧没有,狠手段那可是不输给任何人,也不看看他们是什么出身。” 皇宫,那可是阴谋滋生最厉害的地方。 若非宁子晨这些年不是阿谨暗地里护着,也许当初一生下的时候,就可能丧命了。 君媱沉默,是啊,她把事情想的容易了,自古皇家多血腥,明着朝堂,暗里后宫,想当初大清朝九龙夺嫡就是何等的惨烈,那些电视剧里所描写的不过只是十之一二而已。 不过,她却并不慌张,毕竟那离的自己很远,而且私心里也相信着宁月谨能够力挽狂澜。 “那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这个可说不好,总之君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不断的变强,以防以后会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这可不是小家小户的事情,若是一个不慎,整个大家都没了,小家还会存在?而他也势必会成为首当其冲被抹杀的那个人,毕竟忌惮他的不只是自己人,还有外人。” “这个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弱点?别开玩笑了,她只可能成为强大的助力,怎么会把自己放在那么软弱的位置。 见她如此“上道”,薛离尘满意一笑,之后慵懒的侧卧在软榻上,这个家伙似乎就是个天生的软骨头。 “终于可以舒坦一下了,这些日子可累死爷了。” “能让你感到累的事,还真是让人好奇。”这货完全就是一个懒到没骨头的货,他居然感觉到累?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逼婚罢了。” “你就没个心上人?娶了就是了,薛七公子居然这么胆小?” “才不是!”薛离尘就连翻白眼的动作都能那么好看,真是气人,“是她不嫁,说什么怕我以后妻妾太多,要等一个痴心人,小媱儿,爷哪里不像痴心人了?” 君媱单手搭在软榻扶手上,看着他那张倾城五官笑道:“哪里都不像。” 尤其是这张脸,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桃花泛滥,也难怪那个女子不肯嫁给她了。 “你这个女人吶,是真能打击人,爷可是个痴情人好不好,若是真的不像,爷的宅子早塞得满满的了。” 那个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都如此清心寡欲数年,她居然宁肯如今二九年华,却深锁闺阁,她到底是折磨他,还是在折磨自己啊。 “那女子是谁?”君媱很少八卦,但是对于这个让薛离尘心心念念的女子,特别的好奇。 薛离尘却勾唇邪魅一笑:“是个和小媱儿一样的女子,不过她的背景比你厉害,性格却是个冷的,不爱理人。” “你是不是就喜欢上人家不爱搭理你,若是对你死缠烂打,你还会对她心心念念?”君媱把薛离尘归类到了“犯贱”这一栏里面。 “你以为我傻啊?”薛离尘不爱听了,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以为你精明到哪里去?”君媱完全就是一副在看笨蛋的神情。 “总之我不和你说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和你说了,你不懂我的心。”薛离尘气呼呼的背过身去。 君媱忍住笑,慢悠悠的喝着茶。 果然,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薛离尘“嗖”的转过身,看着君媱,小心的问道:“我真的是那么想的?” 君媱都想上去狂踹他一顿了,“你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 当她是蛔虫啊,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知道你那样说我?”薛离尘火了,他大少爷可是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女子好几年啊,虽然每年只能在上元节见上一次,还是他死皮赖脸的凑上去和人家说几句话。 君媱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做薛离尘的思想工作,至少他现在也算是她的朋友了是吧,虽然她的感情史也很单纯,但是见多了分分合合,见多了貌合神离,见多了背叛坚守,作为一个灵魂是现代人的君媱来说,只是说一说,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那你说来我听听,给你指点一下还是可以的。”这个妖男的心上人,该是何等的不同。 “她是封地藩王之女,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若不是她的细心照料,爷这条命算是就交代了,不过小媱儿,爷对她可是千恩万谢,她居然都不屑一顾,你说这如何能不让爷心里憋闷,然后……” “然后,经过你仔细的确认再确认,你终于发现你爱上了人家?”好扯啊有木有,不过也没错,古代人不就是兴这一套么,对于救命恩人,老的丑的就给钱,年轻的帅气的就以身相许,只是这个家伙也来上这一手了。 “你真是废话,爷岂是轻易就挂念一个女子这些年的人。”他是真的喜欢那女人,只是一片冰心照沟渠啊。 君媱汗:你丫就张着一张“来扑倒我吧”的小脸,还装啥呀。 站起身,不想理会这个深陷感情漩涡的男人,她还是去后山看看吧,也比在这里陪着这妖男谈感情的好。 “喂,小媱儿,你别走啊,不是要给我出主意么?”薛离尘高喊。 “七爷,小妇人无能为力啊。”君媱背对着他挥挥手,拉开门就走了。 等许久之后,薛离尘才觉得自己被那个女人给骗了。 “嫣红,你说小媱儿是不是就想从爷嘴里套出消息,才说给爷出主意的?” 嫣红再次内牛满面,爷,跟您出来果然是很不容易啊。 不过,薛离尘也没想着让嫣红回答,看着那半掩的房门,他翻身跳起来,抬脚出去了,嫣红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然后…… 当那抹红衣身影的男子出现,跟在君正国身边的君柳一下子低呼出声。 君媱双臂抱胸,斜倚着门框似笑非笑的看着君柳那瞬间涨红的脸颊,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 也就在刚才她走出书房,就看到跟随着君正国上门来的君柳。 他们来不为别的,只为追究几天前钱氏因何被打。 “小媱儿,咱们去哪里?”这几天就先住下了,蹭足了饭再说。 “一会去后山,不过现在我有事情要处理!”君媱挥挥手,示意他先到一边玩。 之后,她看着君正国,笑道:“这位大叔,来我家有事?” 君正国怒,居然叫他大叔,她应该喊自己为大伯,果然是个孬的。 “哼,几天前你大伯母从你家回去,全身都是伤,是不是你们家做的?”既然老爷子不给他做主,他就自己来,说啥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钱氏这一病,还要吃上一个月的药,只是银钱就花了一两多,这笔账总得讨回来。 “嗯,是我做的哦,她还没死啊?”君媱娇俏轻笑。 “你……”君正国语埂,这个臭丫头,真是太没规矩了。 君柳眼神缠绵的不点射向薛离尘,怎么奈“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四姐,你怎么能如此和我爹说话呢,我爹毕竟也是四姐的大伯啊,四姐,柳儿知道你如今过得好了,就见不得我娘上你家来,可是这邻里之间还能串门走动,更何况咱们还是一家人呢,四姐前几天降我娘打成那样,我娘都不让我爹来找四姐的麻烦,四姐如今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一番话,说的梨花带雨,声音哽咽,好似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恨不得现在下起一场六月雪来为自己烘托气氛。 夏月和秋菊,顿时就目瞪口呆了。 这个臭丫头得有多么厚的脸皮,以至于让她说出这段如此颠倒黑白的话来啊? “东家,她真不要脸!”秋菊指着君柳,惊的小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夏月笑眯眯的合上秋菊的嘴巴,把她往身后一拉,这个丫头总是这么跳脱,这种小跳骚而已,东家解决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君柳差点没有被秋菊的这句话给气晕过去,她都如此的示弱了,而且还哭得梨花带雨的,不过就是为了让那位绝色的公子怜惜她,谁想到就连君媱家的下人都这么没规矩,主子说话,哪里有一个下人说话的份。 “四姐,咱们可是堂姐妹啊,你就由着你家的下人如此欺凌于我?”她素袖掩面,哭得好不伤心。 “好你个死丫头,居然如此无法无天,咋着我也是你大伯,既然你爹不知道如何教导女儿,今天我这个大伯只好代劳了。” 看来自己的婆娘就是被她给揍得,就看看今天当着他的面都敢如此欺负他的女儿,就可想而知了。 谁知道,还没等君正国冲过来,他就被君柳给拉住。 君柳凝着泪的双眸哀求的看着君正国,弱弱喊道:“爹不要,别打四姐,柳儿没事,是柳儿惹了四姐生气才这样的。” 说着她又抬头看着依旧一脸闲适的君媱,道:“四姐,您快点回屋里去吧,别惹我爹生气了,求你了。” 只要她回了屋,她就可以认识那位公子了,而且自己这番柔弱梨花带雨的形象,必定能打动那位公子的心。 岂料就这么点小把戏,君媱一眼就看穿了,就她那德行,想不让人看穿也不可能啊。 还拉着君正国让她快跑?她心里恨不得君正国能打死她才好呢。 “夏月,回屋搬张椅子,你东家要看戏。”她伸展了一下手臂。 “是东家,婢子这就去。”夏月笑着福身,然后转身进了屋里。 等她出来,已经搬着一张椅子,放在君媱身后。 君媱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缓缓坐下,撩起裙角,双腿霸气的交叠在一起,丝毫没有半点女子的端庄温婉,但是却自有一股不属于男人的霸气,流泻而出。 薛离尘眼眸微不可见的一缩,随后就笑的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 小媱儿果然不同于一般女子,就这一身气度,丝毫不逊于阿谨。 “君柳,也幸好你拉住了君正国,否则他现在有多惨,我可说不好。”她柔柔一笑,“不过,你既然喜欢装柔弱,那么从现在开始只要你能在这院子里,哭上三天三夜,我就让这家伙收了你,当然做正妻是不可能了,人家的心上人身份太高,做妾还是可以的。” “你说啥?做妾?你这个臭丫头再敢胡说,看老子今天不撕烂你这张嘴。”君正国怒了,他和钱氏一样,都有点“怀才不遇”的感觉,都想靠着自己女儿能过上舒适日子,如今被她说的居然做妾,他如何能不生气。 “啪——” 一声震响,让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好在她已经告诉过杨氏让她在屋里做绣活不许出来,而君正民每天早饭过后照例的去了鱼塘,否则要是看到接下来的事情,还不得吵死。 “君正国,你是谁老子?”她眯起美眸,寒光在眼底打转,“代替我爹教训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君媱生气了,但是薛离尘却是满头的雾水。 “等等,你等等,小媱儿,你刚才说啥?娶她做妾?我娶?”她刚才是这么说的吧?是吧? “是啊,你不愿意?她长得也不丑。”君媱挑眉。 “就这样还不丑?”薛离尘怒了,他可是堂堂天启国一品宰相家的七公子,居然让他纳这么一个作的女人为妾?别侮辱他了好不好? “东家,别为难七爷了。”夏月掩唇轻笑。 “就是,你家的侍女都比你懂事,居然让我纳她为妾,爷家的嫣红都比她好看千万倍,要纳你纳。” “我是女人!” “不是还有阿谨么,让他纳啊?这个女人保证喜欢。”但凡是喜欢他的女子,更喜欢宁月谨。 “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我就喜欢啦?你别这样厚此薄彼好不好?我很冤枉的。”他又不是拾荒的,也太欺负人了吧? “你不喜欢她?”君媱指着君柳再次问道。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那女人是谁啊,他要喜欢。 “可是我都说了,只要她哭上三天三夜你就纳她为妾的,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她也很无辜好不好,因为这个妖男,她可是麻烦不断啊。 “你说话不算话关我何事?”他臭屁的一仰头。 “哦,这样啊!”君媱狡黠一笑,“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再管福运酒楼的生意了,反正我也有两成的股份。” “你敢!”福运他可是占着七成的股份,若是她不管,他一年得少赚多少银子啊,刚给了甜头就想不管不顾,门都没有。 接下来,薛离尘也不管君媱了,上前几步,一把将君柳给拎了起来,一张妖孽般倾城的脸,此刻已经覆上了刺骨寒冰。 君柳本来见薛离尘走向她,心里是雀跃的,但是看到那张冰冷且带着杀气的脸,顿时吓得魂都飞了,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放开我,嗷……” 君正国本来想要去救君柳,却还没等近的薛离尘的身,就被人用衣袖直接送出了数丈远,然后狠狠的摔到墙壁之上,慢慢滑落到地上,疼的瓷牙咧嘴倒抽冷气。 “说,你是不是爱慕着爷?”他冷冷看着君柳,手臂在一点点的扣紧,“若是你敢说是,爷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 这是威胁啊,赤果果的威胁。 秋菊在一边看的激动澎湃,恨不得鼓掌给薛离尘加油。 “没,没没,我没……” 现在的君柳已经被吓傻了,别说是爱慕着他了,如果她能离开君媱家,就算是让她随便嫁了都成,这个男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只一眼就好似看到了地狱一般。 “啪——”薛离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直接甩手将君柳扔到一边,机灵的嫣红已经送上了帕子。 “看吧,她根本就没有爱慕着爷,所以你也不用说什么说话不算话的。”接过帕子,他擦了擦手,然后将帕子扔进了放在前院门前的竹篓里,那是个垃圾筐。 君媱嘴角抽搐,这个家伙,原来还能这么爷们啊,她以前看错他了。 对不起哦薛离尘,你是个真正的汉子。 “娘,我带着这家伙去后山转转,秦妈妈,这两人你给送走了。” “是东家!”站在里间门边的秦婆子笑着点点头。 说完,君媱就冲着薛离尘道:“走吧,带你去看看,等你走的时候,腊肠一两银子一斤,卖给你带回去。”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薛离尘怒吼。 “这不就是在抢你么。” “……就算这样,你要喊我名字,要么叫七爷,什么这家伙,你才是家伙。” 两人念念叨叨的走了,秦婆子走到君柳面前,冷声道:“还请你们赶紧走,以后莫要再登门了,下次东家可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若是不想像钱氏那般,最好关起门来过日子。” 君柳的梦碎了,曾经想了多少次的风雅公子,如今居然有种他是恶魔一般错觉。 失魂落魄的上前,吃力的搀扶起君正国,父女俩气势汹汹的来了,却灰头土脸的离开,但是他们已经不计较这个了,只能离开这栋让他们恐惧的院子就好,以后他们就算是死都不来了。 殊不知,来了才是一个死。 回到屋里,杨氏问道:“走了他们?” “嗯,走了!”秦婆子笑道,“夫人,您以后还是要强硬起来,若是每次都要让东家出手,等以后东家不在家的话,夫人和老爷不得吃亏?” 她不过只是一个下人,就算是有能力也得主子点头答应啊,连这样,夫人都好似不愿意一般。 秦婆子知道,杨氏是个好人,心肠软,但是就因为心肠软,才会成为东家的后腿,在秦婆子这么多年为奴生涯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想君媱这般厉害的女子,不是为了后宅争斗,不是为了依附男子生存的女子,秦婆子经常想这,只有这样才称得上“奇女子”三字,而能让当今名声鼎盛的薛家七爷都刮目相看,秦婆子是深感欣慰的。 “兰香,我也知道,也想着要坚强起来,可是总觉得这心跳个不停,那些羞死人的强硬话,也不好意思说。” 安守本分了一辈子,突然让她强势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如今她几乎都不出门,整日呆在家里做绣活,要么就是和秦婆子聊天。 她就怕出门的时候遇到什么人,看到她突然带着一个下人,这处了这么多年的乡里乡亲,总觉得有点害羞。 “没有什么不好的,如今东家也日渐强大,若是夫人您还停留在过去,半点都帮不到东家,只会拖了东家的后腿,夫人趁着现在还安逸的时候,帮着东家整顿家宅,别等到时候麻烦事临头了,夫人那个时候就算是想强硬也晚了。你看现在,东家整日里就是去作坊鱼塘后山的转,晚上还要点灯看账目,就连陪着小姐和少爷的时间都不多,您怎能还要让她继续这样添堵?” 杨氏怔愣,她好像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又好像是有点难以消化,但是却也已经在心里活络了起来。 “兰香,你这是说,媱儿那丫头还想着要继续把生意做大?” “嗯!”秦婆子点点头,“东家是个有想法的,她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所以夫人,您也不能整天蹲在炕头上了,等以后咱家彻底的到了大地方,您就是老夫人了,以后和别的高门太太老夫人来往,可都得做到面面俱到,总不能让东家还要管着这些吧?” “兰香,你还别说,你这话是真的有道理,可是这应该咋做啊?”她是庄户人家的女子,如何懂得那些道道。 秦婆子看着杨氏终于是肯主动学习礼仪和来往之道,笑道:“这不是还有老奴么,保证让夫人您学的特别快。” “嗯,那就麻烦兰香你了。”杨氏笑着点点头。 “夫人折煞老奴了,老奴能遇到东家和夫人,也算是毕生的福分了。”秦婆子忙躬身道,她可受不起杨氏的话。 “那咱怎么做啊?”说到就学,媱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如何还能让自己女儿再继续操心劳力,她搬到女儿这里可不是为了让她费心的。 “自然是先学走路,因为……” 上房很静,杨氏很是认真的听着秦婆子的话,然后不住的点头。 秦婆子教的很认真,从站姿到坐姿,然后从说话到表情,几乎是面面俱到的给她说了一遍,之后就是反复再反复的走路。 后山脚下,当薛离尘看到那很大的一个鱼塘,还有那近乎漂浮了半面水面的荷叶,以及是不是跳出来的肥硕鱼儿,他忍不住对君媱一番极力的赞美。 “小媱儿,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厉害,居然真的让你养活了啊?” “嗯,等秋天之后,就能吃到鲜美的鱼了,几千条呢,足够卖到年关了。” “年底的时候,可要给我送个几十条。”薛离尘赶忙说道。 “行啊,五两银子一条。” “……行,我就让你抢我。”他咬牙应下,“不过要用桶运回去的好,这样回去吃的也是新鲜的。” “京里的鱼不是活的么?”她挑眉。 “是啊,个头也不小,但是我看着你还要等几个月,那个头不是更大?” “应该把,每条鱼怎么着也要三斤最少,而且下面还有大河蟹呢,也很不错,这个可是比鱼贵得多,就算是送到酒楼,也要一两银子一只。” “一两银子?”薛离尘怒了,她到底是有多坑人啊,“多大啊你就想一两,酒楼里面你也有股份啊,你也太见钱眼开了。” “这么大!”君媱丝毫不受他怒气的影响,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足足有碗口那么大。 薛离尘不屑的勾唇,“你就使劲的胡编乱造。有碗口那么大?我二两银子收你一只。” 京城里的蟹子最大的不过也就拳头大,碗口大,她当时妖精啊。 君媱乐了,抬手笑呵呵的指点着薛离尘,然后向后一伸手道:“秋菊,那网子。” “哎,来了!”秋菊欢快的跑到旁边草屋里,从一人高的草屋上面拿出一根竹竿,另一端是用稻草细细编制成的网子,“东家!” 君媱接过网子,对他扬眉,“我就让你看看,你那二两银子一只我收下了。” 薛离尘这次却表现的很大方,只因为若这蟹子真的有这么大,他定要把价格定的很高,五两银子一只卖出去,必定会哄抢,这可是限量啊,以后不是你想吃就能吃得上的。 不过,若是送进宫里,价格会不会更高啊?他在心里琢磨着。 君媱拿着竹竿的另一头,将网子探进水里,然后找准一个方向,捞下去,拿起来之后,里面什么都没有,继续重复。 一只反复重复了四五次,等到薛离尘快急了,想要来抢竹竿,却只见竹竿拿起,在网子里居然后两只蟹子正在缓慢的扭动着。 她挪动竹竿,将网子举到两人面前,指着里面的两只河蟹对他说道:“二两银子,可别到时候不认账。” 看着那现在就和自己拳头般大小的河蟹,薛离尘头也没抬的摆手,“放心放心绝对不赖账。” 看到这河蟹,薛离尘瞬间就做了决定,送进宫。 就这么大,送进皇宫之后,他绝对能坑上那内务府老家伙十两银子,别忘了他家的大姐可是皇贵妃啊,只要她说想吃,多少银子也得买。 不得不说,这个薛离尘才是真正的见钱眼开之辈啊。 “小媱儿,这池子里这么多水,到时候捞蟹子多麻烦啊?”就这两只都废了这么大劲,到时候能咋样?全部下水? “到时候就把池子里的水全部放干净,现在放水,那些鱼咋办?”君媱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 薛离尘泪,他不是不懂么。 抬头看着山顶那一栋栋房子,指着问道:“那房子里面是什么?” “左边是腊肠作坊,右边培植的野蘑菇和木耳。” “咱们去看看,那腊肠是咋做的啊。” “嗯!” 作坊里,这些媳妇婆子正在忙活,那些第二批来的人,此时没有一个走的,毕竟谁都想赚银子,而且她们之中第一天就有做上三十斤的,少的也有十几斤,几天下来,每个人也都能最少在四十斤晃悠。 等君媱和薛离尘进来,正对着门的林氏和马氏一眼就看到了。 “君媱啊,你……唉呀妈呀,这公子是谁啊,长得可真俊呢。”马氏本来想和君媱打招呼,却撇到站在她旁边的薛离尘,顿时就惊的差点没跳起来。 随着她这一大嗓子,满屋子的人都看了过来,当看到那俊美的不像话的薛离尘时,也都惊得说不出话,全部的人在惊讶过后就瞬间红了脸。 君媱嫉妒,这个妖男居然老少通吃。 薛离尘皱皱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君媱啊,这是谁啊?”马氏心想不会是孩子他爹吧? “哦,是咱们的大金主,咱们的腊肠全部都是送到他的酒楼,这次过来看看。”君媱笑着说道。 马氏一听不是君媱的男人,好是一阵惋惜,这么俊的公子,她这活了二十多年,可是头一次见啊。 “东家,您来了。”梁全听见声音,从里面的屋子走出来,看到薛离尘,躬身抱拳道:“梁全见过七爷。” 第一次在酒楼见面的时候,就听秦婆子叫过他七爷了,如此俊美的公子可并不多见,所以他记忆深刻。 “梁叔,这几天如何?” “前来娶回的管事都要谁他们掌柜的想要加量,今天江郾城掌柜的也说,让老奴和东家说声,还希望东家能通融一下。” 君媱点点头,抬脚走进里间,薛离尘也是跟着进去,随着关上的门,隔绝了那近百道火辣辣的视线。 ------题外话------ 今天一更哦。 079,中了秀才 “你这张脸的影响力还真是大啊。” 走进小屋,君媱阴阳怪气的说道。 薛离尘抬手抚着脸颊,故作娇媚的对君媱飘了一个媚眼,兰花指掩唇,“真讨厌,这么夸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 君媱很后悔,她没事去嫉妒这个妖男干啥。 两人穿过小屋,前面就是一件很宽敞的屋子,四面通风,香气扑鼻。 “这就是做好的?”薛离尘看着这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垂直吊在屋梁上的腊肠,惊讶的问,这也太多了吧。 “嗯,这边是晾晒好的。那边是新做的。” 两人慢悠悠的看着,一个说一个听,这边看完看那边,之后离开作坊去了山背面,那里有一大片的野葡萄开的极好,好多的花束还没凋谢,一个个小绿豆般大小的果实已经铺满了半座山头。 “这是……” “酿酒用的葡萄。” “你真的会酿酒啊?”薛离尘很惊讶,毕竟那葡萄酒可是很不错的,而他也只是几年前喝过一次。 “还不知道呢,只是总要试一试。”这里技术落后,材料贫乏,说是酒,其实也就是和葡萄汁差不了多少。 “那好吧,到时候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你怎么什么都要啊?” “谁让你新鲜东西那么多?” “……”好吧,是她好东西太多了。 两人走走停停,知道晌午才返回家里。 薛离尘当然不会在君媱家呆上好几天,别说是宁月谨不会答应,就是君媱也不会让他在家里过夜的,毕竟没有那么好的地方给他睡下,而且这里距离青山镇也并不远,所以中午在君媱家里狠狠的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他就带着两个美貌侍女离开了。 就在薛离尘走后没多久,一辆牛车,吱悠吱悠的冲着君媱家来了,车上坐着两个人,可不正是许久没见的杨槐安夫妇。 等牛车一停下,杜氏就扭着腰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那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 “大姐,大姐在家吗?大姐……”杜氏冲进前院就高声吼着。 杨氏这一听,面上不禁一喜,赶忙站起身冲着外面就疾步走去。 “夫人,切莫着急。”秦婆子在后面说道,这才练了半天时间,就这么一转眼就泄了气。 杨氏这听到秦婆子的话,忍不住一拍手掌,回头哄着秦婆子哈哈一笑,“你看我,被人一叫,就什么都忘了。” 秦婆子一见,也是笑着摇头,“夫人,这规矩是要一点一滴学起的,遇事务必沉着,切勿慌张,这也是名门贵妇必不可少的行事规矩。” “放心吧,兰香,不为我自己,就是为了媱儿,我也得好好的学一学,免得以后我闺女被人小瞧了去,说是有这么一对不懂规矩的父母,这可不是打我闺女的脸么。” 杨氏看的开,但凡是为了女儿的事情,她是定要搏一搏的,现如今不过是好久没见到杜氏,这一听到声音想得慌。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杜氏已经跨脚进来,见到站在正屋的杨氏,那张嘴顿时就笑的合不拢了,上前拉着她的手,激动的说道:“大姐,弟媳妇来给你报喜了。” “报喜?啥好事啊,说来听听。”杨氏这一听,顿时就转移了视线,拉着弟妹的手走进了里间,和她一起坐在炕沿上。 “是兴哥儿,中了秀才老爷了。”杨氏攥着杨氏的手都在颤抖,说完眼睛就湿润了,是幸福的泪花。 杨氏愣住了,好半晌才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真的啊?兴哥儿中了?” “嗯,中了,乡试第三名,还是县令老爷派了一个差爷来送的信儿呢,明后天兴哥儿就会回来了。”杨氏声音颤抖的说道,这可是她日思夜想的最好结果啊,虽然并不是乡试第一名,可是第三也依旧让他们激动的不知道该说啥,这不,第一时间就来了大姐家报喜了,毕竟当初兴哥儿去城里的银钱都是媱儿给的。 “好,好啊,真好,惠英啊,咱爹妈可不是高兴的和啥似的?”杨氏只觉得一股难以表达的激动在胸口涌动,她在老君家因何被欺负,还不是娘家不中用,她不想大房家实在镇上开杂货铺子,也不像二房家儿子娶了城里媳妇,更不想四房家里,娘家是做生意的,现如今,自己弟弟家算是出息了,居然成就了一个秀才老爷,这比起老君家也不遑多让了,虽然她并没有打算靠着娘家现在去逞威风,却总觉得与有荣焉。 “可不是!”杜氏擦擦眼角的泪水,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丈夫,“咱爹娘可不是乐坏了么,这不,让我们过来给大姐报个信,然后就等着明天大姐和姐夫过去,咱们一家好好乐呵乐呵,然后就等着兴哥儿回来,咱们一起吃顿好饭。” “行,这有啥的,这么大的喜事,咱们可不是要聚在一起好好乐呵乐呵么。”她说着扭头对含笑站在一边的秦婆子道:“兰香,你去让周广到后面鱼塘去找老爷回来,然后去作坊里喊媱儿也回来。” “是,夫人。”秦婆子福身出去了。 看到秦婆子那大方的举动,杜氏凑到杨氏耳边问道:“大姐,这又是你家的下人啊?当初去我家的那俩人呢?” “被媱儿带到南边去了,她几个月前去南边又开了一家作坊,正好刘山家的俩人都是那边的,这次也算是流浪几年之后,第一次回乡了吧?”杨氏说起刘山夫妇心里有点想念,但是却又为他们高兴。 “这样啊?”杜氏点点头,“媱儿这丫头真是厉害的要命,大姐也算是熬出头了,以前娘在家里整天为大姐担心,现在可是好了,不但分了家,还过上了好日子。” “嗯,谁说不是呢。” “好啦,今天是来说好消息的,你倒是勾起大姐的烦心事了。”始终没说话的杨槐安在一边说道。 “可不是,你看我。大姐,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这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弟妹就是这破嘴,娘也整天说我,你也往心里去啊。”杜氏抬手在自己嘴上拍了两下,算是赔罪。 杨氏却笑的眉眼弯弯,“一家人干嘛说两家话,多大点事,有啥好道歉的。” 正在三人聊着天,外面君正民也进来了,未进门那笑声先传了进来。 “槐安,恭喜啊。” 杨槐安高兴的站起身,待君正民进来,才咧开嘴笑的开怀。 “姐夫,明儿你和大姐一起过去啊。” “一定的,这么大的好事,咱咋能不过去呢,兴哥儿这可是中了秀才啊,以后还要继续种举人呢,说不定啥时候还能给你考个状元郎回来呢。”君正民拍着杨槐安的肩膀,大笑道。 无疑,这番话就算是有着夸大成分,依旧让杨槐安高兴的找不到北了,随后和君正民凑在一起,热烈的说了起来。 作坊内,梁全前脚刚从镇上银号回来,后脚秦婆子就走了进来。 看到那热火朝天的场面,她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目不转睛的走进里面的房间,见君媱正坐在书桌手看着账本,忙笑着上前一步,福身道:“东家,老奴给东家道喜了。” “秦妈妈,啥喜啊?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君媱淡淡挑眉,笑问道。 秦婆子呵呵一笑,“自然是外甥小舅爷高中了秀才老爷,夫人让东家回去了,舅太太和舅老爷正在家里和老爷夫人说着话呢。” “真的啊?”君媱从座椅上站起身,兴奋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东家快回去吧。” “嗯!”她放下笔,对站在一边含笑的梁全道:“梁叔,今天是好日子,给外面的婆子每人赏一吊钱,就说是家宅有喜,给她们沾沾喜气。” “知道了东家。”梁全躬身一笑,然后就送着君媱离开了作坊。 君媱一走,梁全就把这个好消息和在场的婆子一说,顿时让这些婆子乐的和什么似的。 “二婶,谁中了秀才啊?”君清荷不解的问道,啥小舅爷啊,那是谁? “是你三婶娘家外甥,说是中了乡试第三名,已经是秀才老爷了。”林氏毕竟家里有个老秀才,所以知道的还是很清楚的。 “你说说,这老三媳妇可真是好福气啊,先不说女儿现在这么能干,就是娘家也发达了,哎,以后这老三家啊,了不得。” “可不是,这有了好事,居然说赏一百个铜板,人家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啊。” 旁边一个婆子凑到林氏耳边问道:“她二伯娘啊,那个秀才小老爷有没有定亲啊?” 一句话,算是让这个作坊炸开了锅。 是啊,她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问题呢,这人家表弟中了秀才,君媱都能大手笔的给每人一吊钱,这要是成亲,那还了得啊?秀才老爷,这个亲要是结上了,那可让多少人眼红啊。 “喂喂想,你们啊,别想着占便宜了,人家是小秀才老爷,再加上君媱妹子这个大财主,以后那媳妇还能差了?你们就歇了这条心吧。”马氏出声道。 也因为平时这数她赚得多,和君媱家的关系也不错,所以俨然成了一个小管事一般,虽然谁都没有挑明,而马氏虽然辈分并不大,却也因为性格爽朗,人缘不错,一般的婆子都是会给个面子的。 听到马氏的话,一些心思活泛的婆娘有的赞同,有的不以为然,有姑娘更是想着能攀上君媱,顺便攀上那个秀才小老爷。 一路上,疾步回到家,就看到上房,两个婆子和两个男人各自站着一半炕头,说的很是热闹。 “哎哟,媱儿回来了?快上来,让舅妈看看。”杜氏看到君媱,忙招呼着她。 君媱对杨槐安夫妇笑着问安,然后坐在炕边,问杜氏道:“舅妈,兴哥儿啥时候回来?” “瞧瞧,就是想着兴哥儿。”杜氏冲杨氏眨眼,“带的信儿说是明后天,不过说明天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媱儿啊,明天一定要带着你爹娘去你外婆家啊,咱们一家人乐呵乐呵。” “哎,中,这是一定要去的,大喜事啊这可是,兴哥儿还是你们杨庄第一个秀才,舅舅舅妈可是高兴坏了吧?”君媱从心底为他们感到高兴,兴哥儿虽然年纪不大,却让君媱很是疼爱,他那份机智和聪慧,想让人不喜欢都难。 “那可不,别说舅妈了,就是你外公和外婆,那也是乐的都哭了。”杜氏高兴的说道。 “我也就想着,兴哥儿去参加乡试,消息也是这段时间就下来了,那么接下来呢?他还要去参加明年的春闱吗?”才十七岁,还真是早啊。 “这个我哪知道啊,这不要等着你弟弟回来,咱们问问他么。” 君媱点点头,确实,杨家一门庄稼汉,对于读书那可是一窍不通,而如今能出来一个秀才老爷,这本身就是一件老天开眼的事情,而且杨庄本身土地贫瘠,如今家里出了一个秀才老爷,这以后就不用缴纳粮税了,能不高兴才怪。 之后,君媱就让他们先聊着,自己则是去了后院。 “天玑!”走进房间,她低声喝道。 “夫人!”蓝色身影出现,五官坚毅的天玑出现在君媱面前。 “你去镇上将这张单子上的东西补齐。”明天去杨庄,总要带上一些东西,吃穿的有了,余下的就给兴哥儿买些需要的文房四宝吧,“另外去清尘书肆给无忧请假,明天要带他去串门子。” “是!” 等无忧离开,君媱就指挥着夏月和秋菊去了厨房,点心,腊肠,猪肉,还有已经晒干的木耳和蘑菇,以及柯婶子每天去山上采的野菜,挨样装了不少。 “东家,明儿婢子也跟着去吗?”秋菊睁着大眼问道。 “想去?” “嗯!想!”她用力点点头,东家要出门子,她们两个丫头自然是要跟着的。 “那就带着,明天咱们都去。” 等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还,君媱还去了西跨院,方掌柜自从前几天来了之后,就没有出过房间的门,吃饭也都是在自己屋里。 “方掌柜,做的如何了?”推开门,君媱看到正在飞针走线的方程素,笑问道。 听到声音,方程素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看着她道:“东家,还有一些花样没绣好,大概还需要三五天的时间。” 蝴蝶兰,颜色淡紫,花瓣还呆着额一丝白里透着淡粉的颜色,在旗袍下摆和衣袖袖口处,一团团簇拥着盛开,而整件旗袍已经裁剪好,上面的花样也差不多绣完,再之后就是缝合了,现代有缝纫机,全靠针线活,对于君媱来说,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和手艺,依旧让她赞叹古人的心灵手巧。 “方掌柜也是个手巧的,这花样,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拿起一片布料,上面那蝴蝶兰,如同活了一般,隐隐散发出一股让人沉醉的浓郁香味。 “谢东家夸赞了。”方程素妩媚一笑,她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做起来,就觉得这件衣衫穿在身上,定是极美的,真想看看等做成成品的时候,回事多么的锦绣华贵。 “这一件衣衫昨晚之后,方掌柜就带回去吧,售价多少,就全看方掌柜的了。” “放心吧,东家,就如此一件繁琐的衣衫,价格必定是极高的,小妇人是个生意人,自然要为东家谋取最大的利益。” “如此就辛苦了。”她笑着点头,“夏月,去一匹云锦,咱们带回去。” “是!” “东家可是要做衣裳?小妇人可以代劳。”方程素询问道,她不是谄媚,而是真心的喜欢抚摸布料,看着一匹匹布在自己手中做成衣衫的感觉。 “不用了,这块布准备送人的,如果不是因为京城锦绣坊离不开方掌柜,这件旗袍我是必定要留下的。”君媱淡淡一笑,她可是真的很不喜欢做衣裳,经常捏针捏的手指疼痛。 “京里的锦绣坊这些年,小妇人还是培养出几个得力的住手的,即使我不在,也没有任何问题,这件衣裳,还是留给东家吧,下一件的话,小妇人的手工就会快上很多,再说等回去的时候,我再边做边让她们跟着我学也是可以的。”方程素柔柔一笑。 “不用了!”君媱挥手,“这件衣裳还是有大用的。” “东家此言何意?” “薛家七少爷现在在青山镇,而他过几天会偷偷回京一趟,据说是他家大姐的生辰。”君媱勾唇轻笑,这还是两人闲聊时说起来的。 “皇贵妃?”方程素惊呼。 “嗯,咱们总是要找一个最尊贵的女人,来打响招牌,而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不是,别说是一件衣裳了,就是贵妃娘娘手里的一条帕子,都能价值千金啊。”方程素感慨。 “如此,方掌柜就加快点了,七爷五天后启程回京,届时你和他一起。” “是,东家就瞧好吧。”方程素激动的说道。 回到上房,君媱把手里这匹云锦递给杜氏,道:“舅妈,这是给你的,拿回去做件衣裳吧。” 杜氏和杨氏都愣住了,这云锦实在是很亮眼,在阳光下都感觉熠熠生辉,颜色也很是鲜艳,淡粉色,杜氏穿上去必定年轻好几岁。 “哎呀,这……”杜氏轻轻摸着这匹云锦,那手感,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媱儿,这布料很贵吧?” “没事的,是自己家里的,舅妈尽管穿吧,这皮布能做五六件衣裳呢,梦妮妹子还小,总要有几年鲜艳点的衣裳是不?” “是这个理,可是咱也不能总是要你的东西啊,舅妈这脸都觉得烫的慌。”杜氏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可是好大一匹啊,该值多少银子啊。 “有啥呀,媱儿给你的你就收下,权当是小的孝敬她舅妈的,有啥不好意思的。”杨氏笑道。 “那俺就收下了。”杜氏犹豫一会,终究还是答应了。 因为晚上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要用的饭菜啥的,所以杨槐安夫妇并不能就留,等两人在这里做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就要准备回去。 来带门外,看到牛车上那两个大大的竹篓,里面的东西可是塞得满满的,顿时这杜氏就不好意思了。 “大姐,姐夫,你们这是干啥呀,我们是来报喜的,整的好似来你们家要东西似的,这以后我们还哪敢来啊。” “就是啊姐,这家里啥都不缺,你看你,装这么多。”杨槐安说道。 “舅舅,舅妈,都是我装的,你们也别推辞啊,这都是明天能用得上的,明儿可是给兴哥儿庆祝的,我这个表姐给的东西,你们还不收咋滴?”君媱故作委屈说道。 “那里是这意思,只是太多了。”杜氏推脱。 “不多不多,兴哥儿能考上秀才,我们全家都高兴,这点东西也不值钱,你们就别推辞了。”君正民也在一边说道。 如此又是一番推脱,杨槐安夫妇终于是离开了,再不走,等回到家天都黑了。 之后回到家,杨氏和君正民又是一阵畅谈,说起兴哥儿高兴的和两个孩子一样。 这一天,是五月二十九,清晨,君媱就很早起了,来到女儿房间,就看到春兰正温柔的劝着巧儿起床。 “小姐,咱们该起床了,婢子给您穿衣裳啊。” “不要,春兰,我在睡一会……” “不可以再说了,东家都起了,咱们今天要去舅老爷家哦。” “我不,不,就一会……” “你再不起,就把巧儿自己一个人扔在家里,我们全走了。”走进来,看着那皱着小脸的女儿,君媱不禁失笑,太可爱了,这个小家伙。 “娘亲……”大眼睛睁开一条小细缝,巧儿睡眼惺忪的看着最在床边的娘亲,撅着小嘴,磨蹭着钻劲她的怀里,“巧儿好困。” “昨晚什么时辰睡的?”君媱抬头问道春兰。 “小姐亥时初就歇下了,可能是天气越来越热,小姐晚上睡的很不安稳。”春兰小声说道。 说着,冬梅也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木盆。 “春兰,取衣裳来。”还是她给这个小丫头穿衣裳吧,再磨蹭下去,他们只能踏着饭点到达杨庄了,杨氏还想着早点去,好帮忙做饭呢。 春兰应声去衣柜里,取来一件嫩黄色的锦缎小襦裙和对襟羽纱同色系衣裳,之后她扶着软手软脚的巧儿,让君媱给她穿上了衣裳。 “东家!”冬梅在一边洗好了帕子递给君媱。 接过来,她小心翼翼的给女儿擦拭着眼角,一阵沁凉的温度在脸颊上散开,小家伙终于是清醒了不少。 “娘亲,巧儿自己来。”抓过脸上的帕子,小丫头捧着在脸上使劲的抹起来,然后把手里的湿帕子递给冬梅,接着春兰就去来雪花膏给她在脸上擦着,虽然很少,可是油性却很大,大夏天的擦在脸上,别提多油腻了。 “春兰,夏天就不要擦着了,等过了中秋在开始擦吧。”小孩子的皮肤本来就敏感,这种油腻的膏子,夏天还是不用擦的好。 “是!” 如此,等给巧儿一切收拾好之后,小丫头终于是再次变得精神起来,一双乌黑的大眼咕噜噜的不断的打转。 任由君媱牵着往前院走,“娘亲,咱们要去哪里啊?” “去你外祖婆家里,你舅舅中了秀才了哦,咱们要去祝贺呢。” “秀才是什么?” “秀才就是读书人,读书读的好了,参加考试就能成为秀才。” “那哥哥呢,哥哥也是读书人啊。” “哥哥学问还不够,等以后咱们再去。” “哦,那巧儿也可以吗?” “……”她说可以,也没用啊不是,“咱不考,女孩子叫秀才很不好听,以后咱们做才女啊好不好?” “那好吧。” 来到前院,早饭也已经做好了,无忧和宁子晨已经等在上房了。 “我今天就去我叔叔,等晚上再回来。”宁子晨对君媱说道。 “嗯,也好。”今天他们一家都要去串亲戚,这个家伙自然是不能带着。 “……”无忧看了看宁子晨,又偷偷看了一眼君媱,然后扭头没说啥。 “有什么事吗?还是你也不想去?”君媱问道。 “没有。”无忧很干脆的摇头,他怎么可能让娘亲知道他已经知道爹爹没有死了,可是娘亲不说他也不能主动问不是。 不知道堂哥说的这个叔叔是不是就是他的爹爹啊,等晚上回来问问,堂哥到底有几个叔叔。 “子晨,你有没有和无忧乱说话?”君媱眯着眼睛看着宁子晨。 “没有!”宁子晨很干脆的回答,这速度别提多快了。 “真的?”太可疑了,她家的宝贝儿子有心事。 “真的,真的。”宁子晨用力点头,“还是阿姨有什么害怕我说的?” 君媱愕然,看着宁子晨那带着狡猾的笑容,不禁勾唇轻笑,“臭小子,别让我知道你背后的小动作,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子晨却一下子嘟起嘴,委屈的看着君正民夫妇,“老爷子,您家女儿欺负我。” 君正民则是抬头瞪了女儿一眼,“别欺负小孩子。” 说完,两个人的脸都黑了。 宁子晨无语哽咽,他不是小孩子好不好。 用过早饭之后,宁子晨和一行人走出家门,因为要去梅花山庄,所以杨氏也已经提前给他装了一些吃的,外面两匹高头大马,姿态傲然的站在那里,眼神似乎还在鄙视这君媱家的两匹马,更可气的,这两匹马居然都不懂得反抗,低着头别提多温顺了,气得君媱头顶冒烟。 这还是他君媱的马?居然这么没有骨气。 无忧羡慕的看着宁子晨翻身上马,冲着他喊道:“晨哥,等我回来你也教我骑马啊?以后咱们去书肆就不坐马车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今儿去和叔叔要一匹好马给你,他可是有好几匹宝马呢。”其实他也不喜欢坐马车,不过就是碍着无忧还小,坐不住马,没办法的事情。 “嗯,好。” “哥哥,我也要,巧儿也要骑马!”巧儿不甘寂寞,挥舞着双手高喊着。 杨氏担心的一把抱起小外孙女,安抚道:“你可不能骑,你看看那大马,那么高,你也坐不住啊。” “可是哥哥就能啊。”她为啥不能。 “哥哥是男孩子,巧儿再等几年啊。”这小丫头金贵着呢,杨氏哪里舍得。 之后目送着宁子晨和景横离开,君媱几人也上了两辆马车,冲着远处的杨庄而去。 梅花山庄,当宁月谨看到宁子晨回来,挑眉问道:“怎么回事?” “皇婶去了她外婆家了,听说是她堂弟中了秀才,他们一家要去庆贺,侄儿就回来了。” “嗯。” “皇叔……”宁子晨笑嘻嘻的凑到宁月谨身边。 “说!” “我教小堂弟骑马啊?你不是有一匹踏雪?”那匹踏雪,身形矫健,可日行千里,是万中无一的极品宝马。 “他说的?”四岁,说实话年纪有点小。 “嗯,每天坐马车去书肆,可不是有点无聊么。” “踏雪就算了,惊云下午牵走吧。”踏雪性子太烈,不适合初学的无忧,还是惊云性子温顺。 “哎,也行!”惊云也是好马,他曾经想要的,接过皇叔不给他,看来啊,果然还是儿子亲生的好,不过他现在骑得奔雷,同样是皇叔给他的,那四只蹄子,力道极大,奔跑起来如同那天边的闷雷,既快又猛。 “皇叔,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坐下,喝着苗若给倒好的茶水,宁子晨小声问道。 “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宁月谨淡淡问道。 “昨天中午遇到小七了,他说这段时间,大皇兄和四皇兄正在暗中调兵遣将,看来战事已经被他们从外面转移到京城了。” “你想怎么做?” “侄儿现在是想和皇叔商量,咱们是现在回去来一个逮一个,还是等到全部聚集起了,一网打尽?现在回去相对的要轻松一些,而一网打尽也许中间会出现什么纰漏,毕竟到了那个时候,落网就等于面临着十死无生,皇叔,您说咋办?” “现在就行动,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合上书册,他轻抿着茶水。 “怕,咋不怕呢,可是最近小堂弟看着我总是欲言又止的,皇叔,他估计快憋不住了。” 天知道每次他都好像带着小堂弟直接过来告诉他,宁月谨就是他亲爹,可是想到到时候皇嫂的态度,他就不敢了。 宁子晨也不知道为啥,明明他武功比皇婶要厉害的太多,可是还是会害怕,好奇怪,他可是堂堂五殿下好不好。 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宁月谨笑道:“憋不住你也不能说,不过你也确实要回去了,离京这么久,他们几个早已经知道了,也猜到了你可能在我这里,若是派人过来,势必会暴露。” “嗯,就是不知道一离开,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这还没离开,宁子晨的心里就泛起一丝忧愁。 “很快的!”宁月谨淡淡说道,“一对四,考验你的时候很快就到了,晨儿,记住你的责任,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手足之情,同样,最珍贵的也是手足之情。” “放心吧,皇叔,侄儿知道该怎么做,绝对不会让皇叔失望的。”若是他们敢逼宫,那么就休怪他宁子晨不顾兄弟情分,这个皇位,他坐定了。 “如此甚好!” 点点头,随即不再言语。 两辆豪华的马车,顺着杨庄的的大路缓缓驶进村子,不少的村民见到后,都明白,这必定是去往杨成刚家的,今天一早已经有不少的人都赶去了老杨家,这杨庄第一个秀才,可不就是处在老杨家么,多大的名望和派头啊。 老杨家,此刻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和菜市场似的,从里正到村民,从叔伯到子侄,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一大院子,少说来了也有四五十号人。 当君媱家的马车到来时,杨槐安正在门口高兴的迎接客人呢。 “大姐,姐夫,你们来啦?” “槐安,累不?”君正民掀开车帘跳下来,然后扶着杨氏下车。 “累啥,这心里舒坦,哪里还顾得上累不累啊。”杨槐安大笑。 “可不是,这话说得对。”君正民笑着点头。 等君媱带着两个孩子下车,杨梦妮就从院里走出来,看到君媱以及旁边的两个小家伙,忙跑了过来。 “大姐,你来了,哎哟,巧儿无忧,你们来了啊?这些日子有没有想小姨啊?” 巧儿伸出手,拉着杨梦妮,眉眼弯弯的笑道:“巧儿可想小姨了。” “是嘛,有多想啊?”杨梦妮蹲下身,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头,打趣道。 “特想特想,特特想。”小丫头攥着拳头,憋着气说道。 两人被这个小丫头逗笑,之后君媱问杨梦妮道:“你哥还没回来?” “回来了。”梦妮笑嘻嘻的道:“哥说他知道爷奶和爹娘肯定在家里等的着急呢,所以也没有先回书院直接回了家,等明天在去书院拜谢先生。” “嗯,兴哥儿是个懂事孝顺的,咱们进去吧。” 杨梦妮领着巧儿,君媱领着无忧,四人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那三三俩俩站在一起的人,其中就有杨成强家的刁氏和两个媳妇。 刁氏一看到君媱,脖子瑟缩了一下,之后就尴尬的冲着她点头一笑,然后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大姐,你来了啊!”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就看到杨兴业迈着步子,大跨步上前,然后一把抱起君媱旁边的无忧,“无忧,想舅舅不。” “想!”无忧笑眯眯的回答。 君媱忍不住失笑,这一对兄妹啊,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样。 “不错啊,兴哥儿,终于算是给老杨家光宗耀祖了。”君媱笑道。 “这算什么,不过是个秀才而已,徐大哥也考上了,他是乡试第一呢,我不过是个第三。”被君媱一夸赞,杨兴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哦?许青峰,居然那么厉害?”看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想到还挺厉害啊。 “嗯,许大哥很聪明。”杨兴业点点头,说起许青峰,他的表情很是崇拜。 “咱家兴哥儿也不笨,居然是第三名,很棒,明年还要参加春闱么?” “大姐,我想着等再过三年再参加春闱,毕竟我现在还年轻,也想着先去历练一下,反正能考上就算是三年后也一样,不能的话,这次春闱也一样。” “那你爷奶和爹娘的意思呢?”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没有被通过。 而依着君媱的意思是,三年后就挺好的,谁知道距离改朝换代还要多久,听宁月谨的意思是,老皇帝已经所剩无多了,而万一这一次杨兴业中了举人,必将会对于仕途造成波及,还是等新皇帝继位再说吧。 “爷奶是说看我,爹娘却想着让我继续去参加春闱,一举争个举人回来,大姐你觉得呢?”他明白自己爹娘的意思,可是他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我也觉得你三年后参加春闱比较好,毕竟世事无常啊。”君媱淡淡说道。 杨兴业一听,眉头也是蹙了蹙,似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却又有点不明白。 “君媱妹子来了啊。”旁边,一个人走过来,正是杨庄的年轻里正杨兴安,旁边还跟着一个很是温婉的女子。 “杨大哥,这是嫂子吧?”君媱笑道。 “啊嗯,叫绒花,这是君媱妹子。”杨兴安笑着介绍着。 绒花是个很典型的小家媳妇,相夫教子,操持家事,见到君媱以及她身边的两个可爱的孩子,忍不住上前,一把抱起巧儿,笑道:“君媱妹子好福气,两个小娃娃真好看呢。” “哪里,多谢绒花嫂子夸奖了。”君媱谦虚一笑。 “那里是夸赞,可不就是真的好看么。” 之后,两人就随意聊了几句,因为实在是第一次见面,也没啥好说的,君媱就借口要去看看外公外婆,就和梦妮带着两个小娃子进了屋。 屋子里,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聚在一起说这话,华氏站在地下,靠着一张桌子和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妇人磕着瓜子。 见到君媱领着两个孩子进来,华氏赶忙扔掉手中的干果,拍拍上,上前一把抱起巧儿。 “哎哟,外祖婆的宝贝心肝,小丫头终于来咯。” “外祖婆,巧儿想您咯。”巧儿在华氏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080,宁子晨离开 (1) 坐在旁边和华氏聊天的妇人看到巧儿那可爱的样子,也忍不住笑着抬手在小丫头那细滑的脸上,捏了两下,看到巧儿嘟起小嘴,搓着被捏的脸,逗得那妇人哈哈大小。 “哎呀,老姐姐,你这外家孙女可真是招人疼呢。” “呵呵,可不是,俺们全家的小心肝儿。”华氏看着巧儿,“是吧,小心肝儿。” “巧儿是宝贝哦。”她娘亲经常这么叫她。 “好好,咱是宝贝。”华氏也不和她争,她说啥就是啥。 “外公外婆,恭喜啦,兴哥儿可是给你们长脸了。”君媱笑嘻嘻的给两人福身,身后四个漂亮的大丫头也是在道着喜。 “哎哟,老姐姐,这就是你那外孙女吧?长得可真是水灵呢,您瞧瞧,哎哟。”妇人看着君媱,顿时好像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双布满皱纹的眼,不住的打量着她。 君媱暗自蹙眉,这农村老太太怎么都兴这么一套啊,心里指不定在咋嘀咕她呢,表面却装的好像多稀罕似的。 “嗨,啥水灵不水灵的,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华氏似乎也明白君媱的想法,把怀里的巧儿放下,然后对君媱道:“媱儿,领着巧儿去你舅妈那屋吧,等吃饭的时候我去喊你。” “好,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杜氏的东厢,屋子里也是站满了不少的人,见到君媱过来,忙走过来,把两个孩子都放到了炕上,各种干果和点心,都拿了不少放到孩子们面前,然后对梦妮道:“梦妮,你今儿就在屋子看着你这两个小外甥,等让你姐和我一起做饭。” “行,放心吧娘。”梦妮笑嘻嘻的点头,然后拉起巧儿的小手,肉肉的,软软的,一按一个肉坑,特别的好玩。 “小姨,你什么时候去我家啊?”巧儿看着梦妮,任她捏着自己的手反正她还有另外一只可以拿吃的。 无忧则是从巧儿怀里拿出一张帕子,体贴的给妹妹擦去嘴角的点心渣子。 这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家伙,以及那么有爱的相处模式,让在场的婆子这心里柔的化成水了。 “大妹子,您真是好福气啊,瞧瞧这俩孩子,哎呀呀,真让人稀罕。” “可不是,这眼瞅着也不像是咱庄户人家的孩子,一看那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杜氏哈哈一笑,看着杨氏,对众人道:“俺大姐可不就是大户人家的太太么。” 坐在炕边的杨氏听了,嗔怪的瞪了兄弟媳妇一眼,“别乱说,什么大户人家,就是种地的庄户。” “大姐,您可不是,这种地的庄户人家哪里有出门还带下人婆子的,大家伙可是都看见了,这出门两辆马车,七八个下人,哪里是庄户人家啊。” 说话的是杨成强家的大媳妇梁氏。 梁氏一说话,周围可是不少的婆子都在附和着,那语气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让人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君媱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见到这样的场面,遂抬头看着梦妮道:“梦妮,咱们去你屋吧。” 梦妮看着大姐,不禁笑着点点头,说实话,她也不想在这里呆着。 “巧儿,无忧,跟着去小姨屋子里坐着啊?” “嗯!”两个孩子都很听话的点头。 两人下了炕,巧儿站在炕沿上冲着站在门口的春兰伸出胳膊,春兰笑着走进来,然后抱住巧儿。 “这么多人看着,你还让别人抱着,不害羞。”君媱笑着瞪了女儿一眼。 巧儿咯咯一笑,冲着君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任由春兰抱着自己跟着梦妮后面去了。 无忧下炕自己穿上鞋子也蹬蹬的跑了。 “媱儿,咋回事啊?”这怎么都下炕了,外面可是乱的很啊。 “舅妈,娘,你们在这里聊着,我们去梦妮屋里坐着,小孩子早上起的早,若是困了,还能在那屋睡会。”君媱解释道。 “嗯,也行,这屋子里七八个婆子吵吵嚷嚷的,确实不好休息,去吧。”杜氏不疑有他,挥手让她过去。 “哎!那我过去了。” “哎呀,这就是不一样啊,瞧瞧人家,就是个贵贱人。”一道不怀好意的戏谑,在几婆子中间响起。 君媱眯眼看过去,可不正是杨家二房家的儿媳妇于氏。 因为这句话,在场的婆子脸色好几个都变了,尤其是杜氏和杨氏,更是黑了脸。 君媱却好似没事人一般,冲着于氏一笑,然后淡淡开口,“确实不一样,贵人和贱人如何能一样。” “你这个……”于氏被君媱在众人面前下了脸子,心里很是不高兴,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梁氏给拉住。 梁氏歉然的看着君媱道:“媱儿,别和你二婶娘计较,她这人没啥坏心眼,只是直肠子。” 君媱敛眉,轻笑出声,再抬头,那笑容极是灿烂,“别这么说,你们家,我君媱高攀不上。” 说完,转身走出了东厢。 而后面,刁氏婆媳三人那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只是等他们回过神,就看到已经变了脸的杜氏和杨氏,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她们好像又忘记了场合。 “二婶子,您这是干啥啊?君媱妹子哪里惹到你们了?”一边,里正媳妇绒花笑着问道。 “你这媳妇别乱说,哪里能惹到俺啊,这不是都为君媱那孩子高兴呢么,大姐别往心里去啊。”梁氏不断的打着圆场,心里却恨极了于氏,没事瞎咧咧,这不是么,一下子得罪了好几个人。 尤其是绒花,人家现在可是里正娘子,那杨茂国自从被拉下拉,如今在村里过的那日子,可是很难熬啊,毕竟曾经仗着势,得罪了不少的村里人,若不是人家杨兴安念着他年纪大了,平时帮着说几句话,指不定他们一家早就被赶出杨庄了。 再加上,杨兴安这里正的官还是县老爷亲自选的,又是人老杨家帮着说话的,这两家的关系可是一只都很好。 君媱是有多么的厉害,他们一家又不是没有见过,这连县老爷都能请的动,她还在这里舔着脸子上赶着去招惹人家,是觉得,和老杨家有点关系,那丫头就不敢得罪他们怎么?别忘记当初那丫头可是连自己婆婆都敢打的人啊。 杨氏只是点点头,没有和他们言语,之后她就和杜氏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然后好似想到了啥,让旁边的秦婆子取来一个雕着花样的木头匣子。 “也没啥好给你带的,这是我让人去镇上给你打的一套头面,也不是啥太贵的,平时你就带着。” 杜氏赶忙把匣子推回去,“大姐,这咋能要呢,昨儿媱儿给的那匹布,俺就觉得好的和什么似的,你还给俺送啥头面啊。” “这个可不能不要,以后就是秀才娘了,怎么着也得好好的穿戴穿戴啊,不为自己,也得为兴哥儿想想啊。” “就是,婶子,大姑给你的你就打开来让咱看看吧。”绒花在一边笑着说道。 梦妮房里,姐妹俩和两个小家伙坐在炕上小声说着话,微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凉爽的很。 “身子骨咋样啦?”看她的气色很不错,应该是舅妈注意了饮食,也经常给她做药膳吃吧。 “好多了,从过年到现在就没犯过病。”梦妮笑嘻嘻的说道,只要不犯病,她就觉得特别的舒坦,这心里不去想那些烦心事,自然就觉得和普通的女子没啥两样。 “嗯,那药膳也要吃着,别觉得不犯病就不吃了,这次来,大姐又带来了一些,等下个月你这两个小外甥过生日,你们全家都过去,咱们再好好聚一聚。”今天这家里这么多人,只要是以男人为主,毕竟老爷子可是请了村里不少有名望的人,就是为了给兴哥儿庆贺,也要告诉全村的人,他家如今出了一个秀才老爷了。 “忘不了,奶老早就叮嘱了,这不,我还给两个小外甥做的小肚兜呢。”从炕里面取来针线匣子,里面一包蓝,一桃粉色的肚兜已经裁剪好了,边边角角也已经缝好,就准备开始绣花了。 “这不是昨晚给你娘带回来的布料么,干啥要做肚兜啊,你们留着做件衣裳,以后好穿着。”云锦啊,虽然看着布料那是全国最好的,但是正因为昂贵,才没有人想做肚兜或者里衣。 “这有啥,整整一大匹呢,就这么一点,也不妨碍。” “你这丫头。”君媱柔柔的抚摸着她的发。 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再有两年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她就是个待嫁的大丫头了。 想着自己没有兄弟姐妹,而兴哥儿和梦妮,就完全被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妹妹,毕竟这两个孩子一个机灵孝顺,一个乖巧懂事,都是很招人疼的。 “梦妮,有来给你哥说亲的么?” “有,可多了。”说起这个,梦妮瞪大眼睛说道,“就从昨儿开始,都已经来了四五个媒婆了,把我奶累的。” “这事你爷奶说了算还是你爹娘说了算啊?” “爷奶说了,这事哥说了算,爷还说毕竟是要和哥过一辈子的,怎么着都要让哥满意了才行。” 君媱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大姐,你呢,不准备再找一个人家了?”梦妮小声问道。 旁边正和妹妹闹着玩的无忧听到这句话,小耳朵不禁抖了抖,但是却并没有什么举动。 “你奶让你问的啊?” “才,才不是呢。”梦妮赶忙说道。 “小丫头,就你这点道行,还想骗你姐?”君媱睨了梦妮一眼。 “嘿嘿,大姐,说真的,你真的不想成亲?” “这个不好说啊。”她早就已经不憧憬未来了,那都是小女孩喜欢做的事情,君媱更喜欢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这有啥不好说的?”梦妮不懂,“难道大姐就这样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啊?这孩子还小倒是能陪在你身边,等以后他们成亲了,不在你身边了,大姐要怎么过啊?” “娘,无忧会一直陪在娘的身边哦,所以娘……”所以,娘你一定要等着爹爹啊,堂哥说过了,爹爹现在因为有事情不能来,等他一忙完,肯定会回来接他们的,所以,娘不要嫁给别人哦。 巧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哥哥,然后再看看自己的娘亲,也是赶忙咽下口中的点心,道:“娘亲,巧儿也会陪着娘亲的,所以……” 所以什么啊?她不知道。 “你们两个啊!”君媱泪,这吃东西都堵不住嘴巴。 “别听你们小姨瞎说,娘不嫁人哦。” 梦妮冲着两个小家伙点了点,还真是不懂事啊,虽然可以理解他们不想要后爹的心情,可是这也要为大姐想想啊。 叹了口气,梦妮无语了,他们两个还小,能知道啥啊。 看着两个孩子又玩到一起,君媱对梦妮小声道:“告诉你爷奶,让他们别为我的事操心了,这孩子都渐渐大了,我也不想那些事情,这几年艰难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你以为我还会让别的人来我家瞎掺合?说不定再带过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到时候无忧和巧儿指不定会吃什么苦头呢。”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大姐……” “梦妮,就别为大姐担心了,有了他们两个大姐就很开心了,哪里还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个人感情,倒是你,再有两年也要及笄了,就没想到以后的夫君要是什么样子?如今兴哥儿也是个秀才老爷了,你的亲事也势必会更加的容易,这次可是要好好的斟酌斟酌,千万别选错了。” “大姐……”刚才还劝着君媱的梦妮,这时已经是羞红了脸,她就不能说得自己的事情。 “你们姐妹的关系还真好呢。”杨氏进来,看着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开心的笑道。 “大姑!” “娘,咋过来了?” “又有人来了,你舅妈去外面了,我也不喜欢在那屋里坐着,吵得慌。”杨氏坐在炕沿上,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外孙,笑嘻嘻的说道。 “你去外婆屋里了吗?” “去了,咋啦?” “没啥事,就是问你,外婆屋里那老太太是水价的啊?” 说起那个婆子,杨氏的表情有一丝尴尬,“不正是杨老爷子的婆子么,就是前里正。” 君媱一听也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杨茂国没来,他的婆娘居然来了,这是来修复两家的关系还是有啥别的目的,就不得不让人放在心里嘀咕了。 “可不是,大姐,早上俺家这还刚开门,唐奶奶这就来了,说是来帮着俺家做晌午饭的,那时俺家连早上饭都还没吃呢,这也太早了吧。”想到那时候,自己和哥哥还没起床呢,梦妮就不禁撅起了小嘴,太没礼貌了。 君媱拧眉看着某处,低声道:“他家的日子现在不咋好过吧?” 那种仗势欺人的里正,对头必定不少,如今被拉下位子,必定会让很多人给盯上了,能过的好才怪。 “是不咋好过,和咱族里不少的长老都有矛盾,就连族长都看不惯他们家。”梦妮是个很容易让人看明白的姑娘,喜欢就是喜欢,完全和她娘是一个性子,只是表情没有那明显而已。 “那就是来和你爷奶修复关系的,毕竟咱们家现在在杨庄那也是头一份了,就冲着这杨庄第一个秀才吧,谁不得使劲巴结着啊,只要和咱家处好了关系,他们家就会好过点了。”君媱说道。 “这可咋行!”梦妮不乐意,这不是在利用他们家么,“大姐,这个可得和奶说声,别找了那婆子的道。” 听到梦妮的话,杨氏不禁被气笑了,抬手指点着梦妮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个丫头,哪里那么多的心眼啊,人家既然上门来低头了,咱们就顺着给个台阶下了,你还要去给人家长辈下不来台咋滴?” “哎哟大姑,俺奶那可是菩萨心肠啊,万一不小心被那婆子说的不知道答应了啥,这可很不好啊,那一大家子的人,可都是心眼坏透了,以前做里正的时候,大姑也不是不知道,那可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一大家子,这是俺娘说的。”梦妮赶紧说道,生怕杨氏又要点她脑袋。 见梦妮现在这古灵精怪的样子,再也没有了以前那脸色惨白的虚弱,杨氏心里可是很高兴,也就由着她了。 “在大姑面前说说就说说,可不行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免得被人传了出去。”她叮嘱道。 “放心吧大姑,梦妮是那么不懂事的么。” “你这丫头。” 三人在屋里聊着,没多时,杨兴安媳妇绒花也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婆子。 这让君媱不禁头疼了,看来今天这是不管去那里都没有个安生地方呆着了,不过自己是没什么,就怕这些媳妇婆子在两个孩子面前说着啥,让他们听到心里去,巧儿还好点,无忧可是懂事了,而且还是个男孩子。 “大姑,就知道你在姑娘屋里,您可得好好给咱说说规矩,您这个秦妈妈说的可是特别有道理,咱们咋着也得跟着学学。” “大姑!”绒花旁边的女子也是羞怯的笑着,而后柔柔的冲着君媱和梦妮点点头。 “哎哟,这不是彩云么,听说嫁到郭庄去了,今天这是回娘家?”杨氏拉着那位女子问道。 “嗯,大哥说堂弟中了秀才,让俺回来帮着忙活忙活。”杨彩云羞涩一笑。 “虽然没啥让你忙的,不过能回来热闹热闹也好,今天可不就是好日子,咱一大家子也多少年没聚一聚了,咋样,在婆家还好不?” 杨彩云听了脸色一白,但还是笑着点头,“还好,他们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有啥委屈就和你兄嫂说说,毕竟你哥现在也是咱杨庄的里正了,身为里正妹子,谁敢小瞧了去。” “可不是!”绒花拉着杨彩云坐下,“这丫头有了身子,心里总是在嘀咕着万一是个姑娘咋办,姑娘有啥不好的,看看大姑,不就是只有君瑶妹子一个么,人家现在可是过的啥日子啊。” 杨氏这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却并没有去和小辈计较,“彩云啊,这姑娘也没啥不好的,不管是姑娘还是小子,都是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 杨彩云怯怯的点头,表示知道。 君媱却在一边拧起眉头,在整个老杨家和老君家,谁都知道,生不出儿子始终是杨氏心里的一根刺,以前听外婆说这个张绒花是个贤惠温柔的,如何说话这么难听,还是因为自己成了里正娘子,这权利心膨胀,才变了个性子。 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就透过这句话,这个张绒花就不是个好性子的女子。 “青龙!”君媱轻声唤道。 “奴才在!”一个清秀的少年走了进来,一袭青色衣衫,衬托出纤瘦的身板。 “带少爷和小姐去兴哥儿房里玩,秋菊冬梅,你们俩人去伺候着。” “奴才/婢子明白!” 但凡是有媳妇婆子的地方,就会有碎嘴子,君媱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女儿听到一些腌臜事情,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兴哥儿的屋里是个好地方了吧,就算是有年轻的少年,但是秋菊和冬梅的年纪还小,也有青龙在一边,应该是没大事,毕竟这两个小丫头还没有长开,而春兰和夏月,都已经是花一般的容貌,一走进老杨家,就有不少的视线打量着她身边的这两个大丫头。 等两个孩子被两个小丫头一人一个领走,绒花忍不住啧啧出声,“大姑,您瞧,媱儿妹子这派头,真是羡慕死个人,俺家啥时候也能这样啊。” “好好的干活,这都是早晚的事情。”杨氏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这样表面客套着。 “俺也这么觉得,不知道君媱妹子有啥赚钱的门路没有?”张绒花笑眯眯的看着君媱。 杨氏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而站在张绒花旁边的杨彩云也是面色很差,忐忑的看着君媱。 虽然她比君媱大上那么一两岁,却总觉得看着君媱有种矮人一等的感觉。 “嫂子,我听我外婆说,嫂子是个贤惠温柔的女子,相夫教子甚得村里一些身子婆婆们的赞誉!”君媱面色不变,笑的清浅。 “那里的话,都是村里长辈们看得起,嫂子那里有她们嘴里说的那么好。”张绒花谦虚的摆手说道。 “确实,你是没有他们嘴里说的那么好,不知道是因为杨大哥坐上了里正的位子,嫂子就觉得自己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所有人都比你差上那么一截?”君媱眼神带着淡淡的嘲讽看着张绒花,果然,人都是善变的么。 张绒花那带笑的脸当场就垮了下来,“君瑶妹子这话说的是啥意思啊?” “什么意思嫂子心里清楚!”君媱轻哼,“我既然能让杨大哥坐上里正的位子,同样的道理,我也能因为你的不自重而把他拉下来,嫂子,身为一个妻子,还是里正的妻子,理当以身作则,切莫走了杨茂国的后路,看看他们家现在的境况,难不成嫂子以后也想和他们一样,人人喊打?” 杨氏心里也很生气,她今天这是第一次见到张绒花,只是在上次来的时候听华氏说绒花多好多好,谁想到这不过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这个媳妇子居然如此大的排场,这说话看人都好似在看猪狗牛羊似的,真真是让人生气。 张绒花这心里可是一下子好似被人破了一盆冷水似的,凉的从上到下都在打颤。 是啊,她忘记了,自己丈夫的里正位子,可不就是这个君媱给争来的么,可是这又如何,她又没有得罪他们,这突然间的,干嘛要说这样的话啊?不过就是问问她们有啥赚钱的路子,这有钱大家一起赚,有啥错啊? 张绒花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君瑶妹子,你这是啥话啊,嫂子也没说啥不是,咋就把大妹子给得罪了?” “秦妈妈,看来绒花嫂子确实需要学一学规矩,您就劳驾一番,给绒花嫂子说说吧。”君媱轻叹,这和拙人说话确实费劲。 “是,东家!”秦妈妈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对脸色不济的张绒花,张嘴就是一番长评大论,从女子的站姿坐姿,到说话的规矩,洋洋洒洒说了好一会,最后又对着脸色苍白,全身各种不自在的张绒花道:“既然你也说自己是里正娘子,自然是要时刻叮嘱自己,不管说任何话,都要在脑子里面过上最少三遍,否则别平白的让人瞧不起,还要因为咱们女子的过失而丢了男人好不容易在外挣下来的脸面。” 等秦婆子说完,杨氏才在一边对张绒花歉然一笑,“绒花啊,你也别往心里去,在家的时候大姑我也是要跟着秦妈妈学规矩的,毕竟这秦妈妈曾经在京里好几个大官家里做过教养嬷嬷,听她的话,以后是不会吃亏的。” “啊,嗯!”张绒花这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想走却怕自己表现的太刻意而让君媱几人心里瞧不起。 “大嫂,咱们出去看看吧,也许有啥能帮得上忙的。”旁边杨彩云小声说道。 这句话,顿时就成了张绒花的台阶,忙站起来,对杨氏笑着说道:“是啊,大姑,你们先坐着,俺出去看看。” “嗯,去吧!”杨氏也不想太过于为难张绒花,点点头就不再说啥。 等张绒花出去,梦妮忍不住掩唇噗笑。 “梦妮,这安哥儿媳妇是这样的吗?”杨氏拧着眉问道。 “本来不是,可是自从兴安哥做了里正之后,她就开始咋呼起来了。” “那安哥儿也不管?” “兴安哥不知道,他整天在村子里谁家有事去谁家,有时候忙的也顾不上在家吃饭,兴安哥是个好的,也因为这个村子里有的人也不好意思和兴安哥说。” “那你大堂伯也不管管?这不是给安哥儿脸上抹黑么?”真是的,这人咋就因为有点权利就变了呢?这种媳妇子可不是个好的。 “咋不管!”梦妮嘟嘴说道,“当面绒花嫂子认错态度可好了,转头又是那德行,太能装了。” 看到梦妮那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君媱忍不住笑了。 “大姐,你笑啥,刚才她还想着和你要发财的点子呢,你都不生气啊?”她都差点没气笑了好不好。 “有啥好生气的,不是没要到么,再说了,你自己在这里生气,还不如告诉杨兴安呢,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我哪好意思说啊,我可不是那种碎嘴。”梦妮红着脸说道。 “那就别管,他们爱咋着咋着,就冲着她那样子,如果继续下去,安哥儿早晚会知道的。” 东厢那边,杨兴业的屋里,聚集了三五个少年,都是和他这么大,其中还有同在书院里的学生,如今因着他中了秀才,特来聚一聚。 等两个小家伙进来,无疑是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哎哟,杨师弟,这是你的一对弟妹?” “才不是!”杨兴业摇头笑道,“是我表姐的一对孩子,无忧,巧儿,咋跑到舅舅屋里来了啊?” “回表少爷,是主子让奴才把少爷小姐送来,别的屋子人太多。”青龙上前抱拳说道。 对于青龙,无忧是知道的,在之前他们也曾经在福运酒楼见过数回。 青龙话里的意思,杨兴业是明白的,不是因为人太多,而是嘴太碎,不想让两个孩子听到而已。 “你们两个带着小姐去里间吧,无忧就留在这里。”杨兴业对两个小丫头说道。 秋菊和冬梅福身就领着巧儿出去了,她们两个年纪也不大,还是能和巧儿玩在一起的。 外面,依旧有不少的村里的人送来了贺礼,无非就是东家几个鸡蛋,西家几捧新鲜的菜,也有送鸡鸭的。 灶间里,杜氏和一些婆子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着,你烧火我洗菜,你炒菜我刷碗,都是平时和杜氏关系很好的婆子,这个时候一家有喜事,但凡不是仇人,都会送上一些钱礼,没有的就上来帮帮忙。 因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这饭桌就足足有七八桌,上房两桌,东厢四桌,西厢就只有巧儿屋里有一桌。 每桌有十二个菜,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而且分量也很足,另外还有家里自酿的高粱酒。 虽然君正民也从家里酒窖里拿来了陈酿,不过却被他给老爷子先放起来了,等人少的时候再自己喝着,否则的话,这种日子,没个七八坛是绝对不够的。 上房两桌都上了年纪的人,有和老爷子一桌的,还有一桌都是和老太太那般年级的,东厢两间是一些平时和杜氏关系不过的婆子,也有自己家里的媳妇子,另外两桌则是一些年轻男子,一桌杨槐安陪客,一桌就是兴哥儿的主桌,至于梦妮这屋里,这是君媱带着两个孩子还有梦妮,以及杨氏。 厨房里单独摆放着一桌,是给君媱带来的下人用饭的,本来想把他们安排到桌上,却被君媱拒绝了。 一中午的时间,整个老杨家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直到下晌饭局才结束。 之后有不少人都结伴离开了,等最后只剩下君媱一家子。 “媱儿,兴哥儿说要过三年再去参加春闱,你是啥意思啊?”杨老爷子抽着旱烟袋,询问这君媱的意见。 君媱浅笑,“外公,我觉得兴哥儿这想法也挺好的,反正只要能考上,明年还是三年后都一样,何必着急呢,兴哥儿现在还小,这要是中了举人以后就要外出为官了,你们也不放心吧?” “嗯,是不放心!”杜氏赶忙点头。 “可是到时候做官了也好啊。”华氏说,“以后梦姐儿的婚事不就容易多了?” “外婆,这个不着急的!”君媱摇头失笑,看着脸色涨红的梦妮,淡淡道:“时局不稳,还是等三年的好!” 她心里有预感,宁子晨在她家呆不了多少时间了,而只要宁子晨一走,这天启国势必就已经进入了全民备战的状态。 “大姐!”杨兴业皱眉,不明白她里的意思,亦或是不明白她是如何知道的。 “就三年后再参加春闱吧,如今挣下了秀才老爷的名声,咱们家也会好过上很多,一切就依着兴哥儿吧。”老爷子没多说什么,也算是一锤定音了。 之后眼看着天色不早,君正民和杨氏商量着,他们一家子也该离开了。 走出去的时候,杨兴业跟在君媱身边,小声问道:“姐,你是不是有啥消息啊?” “我能有啥消息,只是前几个月去南边,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姐是怕你万一中了举人老爷,被弄到南边去,姐这心里不放心啊。” “真的?”真的这么简单?杨兴业不信。 “不是真的还能是啥?你以为姐想说啥,要天下大乱啊?那可不好,这天下要是一乱了,姐这买卖可就要赚不少钱。”君媱挑眉。 杨兴业这才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愿大姐不是在骗他吧。 “接下来你要去那里?” “我想着出去到处看看,这几年也不能总呆在家里不是。” “不想去城里书院读书?身上钱不够就和姐说,姐就当是投资了,以后兴哥儿就两倍的还给我。” 杨兴业忙摆手,“不用,大姐给的那一白两银子到现在还有八十多两呢,根本就花不完,就算是去城里书院也够了。” “那就好,出门在外,别总是屈了自己。” “嗯,放心吧,我就等着两个小家伙过完了生辰,就去镇上找许大哥,我们俩一起出去走走看看。” “这样也好,有个人作伴,你爹娘和爷奶也能放心。” “嗯!” “媱儿,上车咱们走了。”杨氏在车边唤着。 看着那边笑容温和的杨氏,君媱对杨兴业又仔细叮嘱了几句,就上了车离开了。 等一行人回到家,天色已经是黄昏,金色的夕阳落在身上,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回到上房,杨氏坐在炕上,伸开腿舒展着,“哎哟,这坐车可是个累人的。” “你呀,就是享不得好日子,坐牛车舒服?”君正民乐呵呵的上前给妻子捏着腿。 “可不是,至少牛车能伸直了腿啊。”杨氏嘟囔着。 君媱笑着摇头,走出上房,慢悠悠的迎着夕阳去了后面的鱼塘。 只是还没有走道屋后,远处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停下脚步,看着那条路的尽头,没多时,三匹马就瞬间出现在君媱的视线内。 “阿姨,你们回来啦!”宁子晨挥着手冲着君媱大喊。 君媱满头黑线,这个臭小子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低调。 “这就是和你皇叔要的马?”看着那匹全身墨黑的高大马匹,那锃亮的鬃毛,让人感觉威风凛凛,甚至有种高贵之感。 “嗯,叫惊云!” “惊云?速度快还是别的什么?” “嗯,皇叔有三匹宝马,踏雪,惊云和奔雷,奔雷就是我身下的这匹,这就是惊云,踏雪皇叔自己骑的,这三匹马书踏雪脾气最暴但是跑得最快,数惊云最温顺,其实我想要踏雪给小堂弟的,皇叔不给,太小气了对吧。” “没事,这匹就好。”原来自己上次骑的就是奔雷,想那踏雪的脾气比奔雷还要暴烈,该是如何的难驯养啊。 “既然这样,你就教他好好骑,等以后你得空了,你们两人就可以出去走走了。” “那个阿姨,我现在就得空!”宁子晨瞪大眼睛看着君媱。 “别想一出是一出。”君媱笑骂,“我先去后山看看,你回去洗漱一番吧,瞧你脏的,晚上等着快吃饭了。” “哎,知道了。”宁子晨咧嘴一笑,然后骑着马往君家去了,“无忧,快点出来,我给你牵来了马。” 听到那高亢的声音,君媱笑着摇头,然后撩着衣裙下摆,冲着鱼塘去了。 这一天是六月初六,在庄户人家,但凡是碰到这种双日子,都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棱投射进房间,整个君家的人都已经起床了,就连平时最喜欢赖床的小丫头也已经眨着咕噜噜的大眼,在家里四处窜跑,笑声洒满了这座温馨的庭院。 前天清晨,方掌柜就已经带着做好的整套旗袍和十几张君媱的设计图纸随薛离尘的马车离开了青山镇赶往京城,而薛离尘听说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原本是想留下来的,接过却接到了谁的书信,只得马不停蹄的离开,直说等到孩子生辰的这天,他自会让人送上贺礼,君媱也没当回事。 “春兰,冬梅,今天是我的生辰呢。”一路跑回自己屋里,小丫头笑嘻嘻的说道。 春兰拿着一套崭新的粉色衣裙对她笑道:“是呢,所以小姐,咱们换上新衣裳好不好?” “好!”巧儿点点头,她最喜欢穿新衣裳了。 “小姐,待会要先去上房给老爷夫人还有东家请安呢,没忘记吧?”冬梅站在一边给她整理着衣服,柔声道。 “没有,冬梅,巧儿都记着呢。” “小姐最聪明了。”冬梅眯着眼笑的很开心。 巧儿也笑的清脆悦耳,“冬梅也很聪明。” 等给巧儿穿戴好,纷纷嫩嫩的样子,让春兰差点没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真是太可爱了。 哪怕就是在她最难缠的时候,小姐也是可爱的让人无法生气,春兰不止一次因为她早上赖床没法,却只得干瞪眼的份,听到那浓浓软软的小嗓音嘟囔着“再睡一会”的时候,春兰和冬梅只有望眼兴叹的份,谁也舍不得说出拒绝的话。 之后,春兰就领着她去了前院上房,而冬梅则是留下来帮着正在收拾着巧儿闺房的杜芊芊。 冬梅不知道为何杜芊芊从来不去前院,平时就是早上过来,晚上回去,就连出小姐闺房的时候都很少,有时候偷偷问她,杜芊芊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芊芊姐。今儿是少爷和小姐的生辰,你不去前院么?”她问道。 “去,今天是要去的。”杜芊芊点头,如此大喜的日子她定是要去前院一起吃饭的,再说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在君家的日子让她流连,虽然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想到关于复仇的事情,可是却也享受现在的日子,至少要听东家的话,在懂得享受的时候就要享受。 “东家还给了咱们二两银子的赏钱呢,芊芊姐拿到了吗?” “嗯,拿到了!”杜芊芊点头,“冬梅想要买什么啊?” “买什么?”冬梅愣了一下就笑了,“没啥好买的,东家这里啥都有,俺也花不到钱,等存起来给家里寄回去。” “冬梅家里还有谁啊?” “有娘和一个弟弟,俺爹在俺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冬梅眼神带着哀愁,“芊芊姐呢?” “我?”杜芊芊失神,良久之后才轻轻一叹,“我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所以银子什么的,根本就没啥用,至少对她现在来说。 “没事的芊芊姐,咱们这一大家子亲人呢,君家上下所有人对冬梅都好似自己人似的,芊芊姐定是也这样的。” “嗯,谢谢冬梅啊。” 是很好,可是这里终究是不属于她的地方。 前院,无忧也已经穿戴一新,一套紫色的小锦袍穿在身上,让整个人看上去,绝对是超萌的一个小正太,白嫩嫩的皮肤让人恨不得凑上去在他脸蛋上咬一口。 “哥哥!”巧儿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无忧,忙迈开小短腿跑上去,一把拉着无忧的手。 “慢点,别摔倒!”无忧抿着小嘴看着妹妹。 旁边,跟着无忧走出房间的宁子晨看到那粉嫩可爱的小丫头,眼神顿时贼亮,笑嘻嘻的凑上去道:“小堂妹,你今天真好看。” 巧儿眨眨眼看着凑在面前的宁子晨,好半晌再眨眨眼,“巧儿一直都很好看。” “额,嗯,是啊,小堂妹一直都很好看。” 后面,春兰不禁掩唇轻笑,这个堂少爷,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小姐可是很聪明的。 “哥哥,咱们去给娘亲还有外公外婆请安啊。” “好!” 宁子晨在心里低呼:哟呵,居然还知道请安。 上房里,正屋的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爽口的早餐,因为是夏天,又是清晨,还是以稀饭为主,陪着柯婶子做的几样爽口的南方小咸菜。 里间的帘子如今到了夏天也早在前段时间被摘掉了,四处通风,这样坐在炕上也凉爽的很,暖炕的地龙更是在春末时,被封住了,冬天的时候再通开就好。 “外公外婆,娘亲,无忧/巧儿来给你们请安了。” 两个小家伙,手牵手的走进来,一高贵紫色,一娇嫩粉色,再加上两个小家伙粉雕玉琢,超级可爱,顿时让三人不禁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哎哟,外婆的两个小宝贝,今天可是你们的生辰啊,来来,这是外公和外婆给你们的贺礼。”从袖口拿出两个荷包,里面包的无非就是金裸子,另外还单独给了巧儿一直小金钗,是桃花样子的,很是好看。 两个孩子接过生辰贺礼,又是跪下冲着他们三人磕了三个头,才被杨氏心疼的扶了起来。 之后,一家人就坐在一起用早饭,然后在饭桌上,宁子晨对身边的景横道:“景横,取来我的贺礼。” “是,主子!”景横转身出去,没多时就带着两个匣子走了进来,一个正方,一个扁长。 那个扁长的君媱感觉就是一把剑,打开一看果然没错。 而巧儿的则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其个头大小足以比的小巧儿的小拳头。 “这大珠子是啥啊?”杨氏好奇的问道。 “夜明珠哦。”君媱笑道,“这大一颗,价值连城。” “嘿嘿,还是阿姨识货!”这可是他收藏的最好的宝贝里面也数得上的。 “堂哥,谢谢你啊。”巧儿眯着大眼睛,冲着宁子晨嘻嘻一笑。 宁子晨眼睛放光,忙摇头,“没关系,只要小堂妹喜欢就好。” 而无忧也是高兴的很,这可是他想了很久的宝剑啊,而自己手里的这把,古朴厚重,巧儿并不显得沉闷,独有一股傲视天下的强大气势,虽然不识货,却也觉得这把剑不是凡品。 “大哥,你送我啦?”无忧咧着小嘴问道。 “嗯,今天你生辰嘛。” “谢谢大哥,无忧很喜欢。” “那可是,这可是大哥我最宝贵的珍藏啊,号称天下名剑之三,取名祛邪,是一柄斩妖除魔的宝剑哦。”宁子晨说的很是神秘。 “是嘛?”无忧瞪大眼睛,崇拜的看着宁子晨,堂哥懂得好多哦。 看着俩兄弟那大眼瞪小眼的样子,一桌大人都忍不住喷笑出声。 等用过早饭,第一个上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氏。 “二婶,来了。”君媱正陪着杨氏聊天,两个孩子已经被宁子晨带着出去溜达了,只要他们中午能回来吃饭就行。 “能不来嘛,今天可是不上工来给两个小家伙过生辰啊。”林氏笑道。 “二嫂,你咋知道的啊?”这生辰,他们不过是准备小过就行了,毕竟是孩子的。 “爹说的,这几天天天念叨着,这不一大早就让我过来送东西了。”说着举了举手里的篮子,“两只酒糟鸡,是爹亲手做的,别嫌弃啊,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能送的。” 杨氏一听,就白了林氏一眼,“二嫂说的啥话,我这心里别提多熨贴了,就算啥都不带,我也高兴的和什么似的,爹在不来呢?” “咋好意思啊。”林氏低叹,“这些日子,爹经常说起无忧,那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 “没事的,二婶,等临近中午,我会让我爹亲自去接老爷子的。”君媱笑嘻嘻的取来点心放到林氏面前,然后给她倒了杯茶,“二婶上来坐着吧,和我娘聊聊,我出去看看。” “行,你这丫头就去忙着,给,把这酒糟鸡带到厨房去。” “哎,闻着味道,就好吃的不得了。” “可不是,你爷做的酒糟鸡,那可是特别好吃的,每年你奶过生辰的时候,你爷都会做上一只。”杨氏笑着说道。 “那行,咱们中午就有口福了。” 来到灶间,柯婶子和秦妈妈正在忙乎着,别看秦妈妈是教养嬷嬷,可是这做菜的手艺也很是地道。 “东家,这是酒糟鸡吧?”秦婆子看着君媱手里的篮子笑道。 “嗯,老君家老爷子送来的,秦妈妈,中午做成四盘,咱们上桌。”把篮子递过去。 “行,闻着味道就很不错。” 因为是小孩子的生辰,君媱也没想着大操办,只是就一家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就好。 之后,又通知了就要去作坊的梁全,让他告诉做工的婆子,当家小少爷和小小姐生辰,每人赏银钱一吊,这十天只是赏钱就多达二百个铜板,现在君媱开心,也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小银钱了。 而对于早上得了二两赏钱的梁全来说,高兴的点头就冲着作坊去了。 毕竟中午家里还有一顿好饭菜等着,他那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半头晌,一辆牛车载着六个人摇摇晃晃的冲着君媱家来了,一进门看到那忙忙碌碌的下人,两位老人这面上都带着满足的笑。 “外公外婆,来了,舅舅舅妈,快点都进屋吧。”君媱从灶间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一行人,忙笑着招呼他们进来。 “哎哟,媱儿,这些日子不见,家里又添了不少人啊。”华氏笑呵呵的四下打量着。 “嗯,外婆,家里田地多了,人少忙不过来啊。”君媱上前搀扶着华氏往屋里走。 带杨氏看到自己爹娘进来,忙下炕扶着两位老人上去,然后点心干果,茶水水果,摆了满满的一矮桌。 “爹娘,来了闺女家别客气啊,想吃啥就尽管说。”杨氏忙活完,又招呼弟弟弟妹,“你们俩也上炕吧,槐安啊,你姐夫一会就回来。” “嗯,姐,忙活啥,也不是外人。”杨槐安哭笑不得,这前后不过才几天,咋换了一家,就客气成这样了。 “这是亲家老爷子老太太吧,还真是看着那么年轻呢。”林氏笑呵呵的说道。 “这是二房家媳妇吧?”曾经女儿成亲的时候见过,隐隐觉得是个泼辣的,谁想到这种日子居然上门了。 “嗯,娘,二嫂是来给无忧和巧儿过生辰的,来来别干坐着了,都吃吧。” “哎!”华氏听到女儿这么说,心里就放下了不少,看样子这两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至于两个小的,则是跟着君媱去了后面鱼塘,这个时候不知道宁子晨领着两个小家伙去哪里玩了,但是总归是跑不出这个泉水村,一般都会在后山这一周围。 当来到鱼塘,梦妮就忍不住咂舌了。 “姐,这一池子的荷花啊,开的这么好。” 瞧瞧那半池子的荷花,每一朵都那么粉嫩清雅,整朵花洁净如云,看得人心里忍不住一阵欢喜。 “是啊,现在都六月份了,前些日子就要开的迹象,这不从你家回来没多久,就开成这样了,你姑丈已经找人做了小船,等咱们中午吃完饭一起过来采莲子。” “行!”梦妮用力的点点头,看着那时不时跃起水面的鱼儿,她可是高兴的很。 “娘亲,娘亲……”鱼塘另一端,窜出一颗小脑袋,就看到正坐在小船上的巧儿冲着君媱用力的挥手。 却原来是景横划着船,上面三个小家伙不知道何时已经采了不少的莲蓬,小船里放了一半,瞧得君媱脸都黑了。 等小船划过来,宁子晨和无忧率先跳上来,景横则是抱着巧儿下了船。 “娘亲你看!”巧儿邀功似的举着一个莲蓬道君媱面前。 “是是是,巧儿好厉害,没害怕啊?”她看着巧儿那沁着汗珠的小脸,问道。 “没有呢,小姨,舅舅,给你们吃啊。” 梦妮接过巧儿地上来的莲蓬,看着上面那一颗颗饱满的莲子,拧下一颗,拨开放进嘴里轻轻的嚼着,清爽中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很好吃。 “好不好吃啊,小姨。”她可是在船上吃了好几颗呢。 “好吃,可好吃了。”梦妮点着她滑嫩的小脸笑道。 看着无忧三人凑在一起说着话,君媱问道:“无忧,你外公呢?” “外公还在那边!”抬手指着鱼塘对面被荷叶遮挡的地方。 “嗯,你们别跑远了,免得中午吃饭找不到你们知道吗?” 她要去说一声,中午捞四条鱼回去吧,这今儿家里人少,四桌饭菜已经足够了,可以在捞上两条给秦妈妈他们做来吃。 因为无忧要杨兴业和他们一起去玩,所以君媱就只带着梦妮往鱼塘对面走。 等转过去,就看到君正民正和周广在说着什么。 “姑丈!”梦妮笑眯眯的喊着君正民。 君正民抬头,就看到闺女和梦妮过来,放下手中的鱼网,笑道:“咋过来了?” “正要和爹说一声中午捞几条鱼回家咱们下菜的,看来爹是已经有了打算了。”君媱笑道。 “嗯,昨晚就和你娘商量好了,现在这鱼也不小了,今儿也是好日子,咱们捞几条回去都尝尝鲜,只是不知道要做几桌。”君正民开怀大笑。 “咱们做四桌,然后给秦妈妈还有梁叔周叔他们两桌,这样咱家里就吃六条,再送四条去乔叔那里,最近忙,乔叔都不咋过来住了,这种日子也给他们加菜,周叔你就跑趟腿,给送过去吧,再去作坊和梁叔取了银子,就说是少爷和小姐给的赏钱,梁叔那边我都交代好了。” “哎,东家放心吧,俺这就去。”周广笑着点头。 等弄好鱼网,君正民探进水里轻轻搅动,等提上来,里面就有三四条摇头摆尾的鲤鱼,那个头绝对不小。 “大姐,真不小呢。”梦妮高兴的拍手娇笑,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嗯,中午梦妮可要多吃哦。” “一定的!” 君正民也是乐得合不拢嘴,看着这一条条肥美的鲤鱼,他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从下苗到现在,五个月他几乎每天都来,除了必要的时候去家里的地里看看,风雨无阻。 如今长到这么大,他的心都开了花。 “媱儿,咋样,一条鱼可不是能做好大一盘吧?”君正民自豪的说道。 “那可是,爹的劳苦这些鱼儿可都是天天看着呢。”君媱笑着回答。 “都当祖宗供着呢,这些日子我可是天天来啊,就是看你爷也没这么勤的。” “哈哈,对对,爹,中午去老君家接老人家过来吃顿饭吧,这种日子还是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吧。” “……嗯!”他昨晚就想说了,可是却不知道咋开口,如今君媱能主动提出来,他心里感到特别的熨贴。 等捞上来十条鱼,看着每一条都有一斤多,乐的几人眼睛都弯了。 周广提着四条鱼,直接往作坊去了,毕竟距离他家的地只有五六百米,根本就用不着驾车。 这边,当君正民提着六条大鱼走进家门,顿时就让华氏透过窗户看见了。 “哎哟,好大的鱼啊,兰姐儿,这就是家里养的?” 听到华氏的话,君正民走进灶间,找了一个大盆,在里面放了两条,之后端进上房,让他们近距离看着。 “爹娘,来了啊,路上热不?” “不热,早上凉快,要是现在来,可不就热了。”老爷子呵呵笑道。 “姐夫,这鱼真不小呢。”杨槐安看着在盆里游动的两条鱼,笑道。 “哈哈,是吧?还能再长呢,媱儿说了,等中秋那时,最大的说不定能上三斤呢,带时候槐安可要过来一起出鱼,爹娘也都来咱们再好好的大吃一顿。” 听到君正民的话,让一屋子的人都乐的哈哈大笑。 “哎呀,还真是不容易啊,想想以前,也有不少的人说是养鱼,可是谁能养得活啊,最后还不是都在池子里翻了肚子,瞧瞧咱家这女婿,就是个能干的。”华氏看着女儿,笑的开怀。 杨氏对上华氏的笑容,忍不住羞红了脸。 君正民憨厚的看着妻子那脸上的娇羞,也不禁挠着头垂下了脑袋。 “那里是我的本事,都是媱儿这丫头,是她说要这么养着,这不就全活了么。” “对对,媱儿才是咱家的财神娘子。”杜氏拉着君媱笑眯眯的说道。 “二嫂,二哥咋没来啊?”君正民看着林氏问道。 林氏笑,“他去地里忙活了,我和他说了,中午过来给两个小家伙庆生。” “嗯,那就好,别自己在家里凑活,反正也不差他那一碗饭。”杨氏笑呵呵的说道,之后对君正民道:“要不你去接爹过来?” “还是赶着中午头吧,毕竟咱们不能让爹扔了学生不管不是。”君正民点头。 “也是!” 一家人这都凑在上房说着话,等临近中午头,君正民就出门去接君老爷子去了,而厨房里的香味也是越来越浓烈。 约么半个小时左右,君正民就带着老爷子进来了,而后脚无忧几人也回来了。 另外还有里正家的,老七叔家里,都相继被君正民请了过来。 君清荷看到梦妮,高兴的扑过来,两个小丫头抱在一起,很快就聊的分不开。 随着秦婆子进来说可以开饭了,这一大家子就忙开了,无忧他们依旧在书房内,君媱则带着几个丫头和嫂子在上房正屋,里间就留给了几个老爷子老太太,以及君正民等人。 随着浓郁的菜香慢慢上桌,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出来。 “哎哟,君瑶妹子,了不得啊,瞧瞧这做的,真是只闻闻味道,都觉得好吃的要命。”里正家的大孙媳妇小顾氏笑着说道。 “嫂子喜欢可要多吃,咱家管饱啊。” “那行,俺这可是双身子呢。”小顾氏扶着肚子幸福的笑道。 “就是三个身子也管饱。”林氏打趣道。 “那就借身子吉言了,俺也想三个身子呢,这种事可是求都求不来呢。” 所有人在今天都是带着开心的笑,不只是为了两个小家伙的生辰,而是能聚在一起,平时想好的感情也会更加的好。 只是,就在众人吃到中间的时候,门外周广进来。 “东家,七公子差人给少爷和小姐送来了贺礼。” “让他进来!” “是!”周广离开。 不多时,两个很是俊逸的青年走进来,一人手里抱着一个雕花空镂的匣子。 “君夫人,这是我家主子为少爷和小姐准备的贺礼。”两人躬身道。 “嗯,替我谢过你家主子,夏月,带两位去下面用饭吧。” “是,东家!”夏月上前领着两人去了外面,匣子则是被留在了上房。 “大姐,这里面会是啥啊?”梦妮凑到她身边问道。 “我也不清楚,你想看看?”她眯着眼睛问道。 “可不是,君媱姐,我也想看。”君清荷凑上前,好奇的瞪着大眼问道。 看着那满桌子好奇的眼神,君媱不禁失笑摇头,对身后的秋菊道:“去喊少爷和小姐过来。” “是,东家。” 秋菊离开,君媱看着众人道:“这是送给孩子们的礼物,自然是要他们先看才行。” 听说有礼物,两个孩子很快就跑来了,不止他们,宁子晨等人也没落下。 “娘亲,有礼物啊?巧儿的吗?”小丫头冲进来,扑倒君媱怀里仰头兴奋的问道。 “嗯,那不是么。”她抬起下巴,呶呶桌上的一只匣子。 巧儿冲过去,打开匣子,一张笑脸顿时就笑开了花,回头举着手里的东西,对君媱道:“娘亲,真好看。” “呀,这是啥呀?可不是好看么。”众人齐呼。 里间的老人听到声音,也是探头看了出来,当看到巧儿手里的流光玉佩,顿时惊讶的张大嘴巴。 那玉佩很耀眼夺目,明明是透明的,可是却在巧儿拿着不断翻转查看的时候,可以散发出数种不同的颜色,隐约有光彩在玉佩中间流动。 君媱上前接过来一看,上面一片凹凸,雕琢这一只六翅凤凰,栩栩如生,还在角落镂刻着“巧音”两字。 而如此玉佩,就冲着不断变幻的色彩就让众人惊叹,至于无忧的那份礼物,则是相对的要朴素的多,一副温玉和冷玉筑造的棋盘而已,在场的人除了宁子晨五人知道其价值,其实就是观赏价值和本身的价值而已,就这么一副棋,同样是万金难求。 宁子晨心里嘀咕,那个小七什么时候知道无忧开始学下棋了?真是懂得拍马屁。 不想他,总是拍在马腿上。 等看完这两份礼物,还没等这一桌小家伙回去,苗若也是恭敬的出现在君媱面前。 “夫人,这是我家主子送给少爷和小姐的生辰贺礼。” 说着苗若不等君媱反应,一挥手,后面进来两个男子,每人手里同样抬着两个精致的木匣。 巧儿这头的玉佩还不喜欢够,那边又来了新的,忙攥着玉佩冲过去。 “大叔,哪个是巧儿的啊?”她仰起小脸看着苗若,还想让他带着自己玩飞飞呢。 苗若看到巧儿那闪着“贼光”的眼神,全身忍不住一颤,忙后退一步,指着旁边的匣子道:“小姐,这是主子送给小姐的,那一份是少爷的。” 巧儿抬手,捧着匣子的男子单膝跪在地上,将匣子举到合适的位置,让她以便打开。 随着盒子慢慢打开,里面只是放着一把暗沉黝黑的玉佩,并不大,只有巧儿手掌心般大小,上面雕镂着一把钥匙,但是钥匙柄上那一朵古朴的兰花,却好似有生命一般。, “娘亲……”巧儿回头看着君媱,这是啥啊,她不喜欢。 宁子晨却是瞬间瞪大了双眼,瞬间窜到苗若面前,“小苗子,你没有拿错吧?” 苗若谨慎的对着宁子晨躬身道:“公子,这是主子亲自装进去的,绝对不会出错。” 宁子晨听了,没做回答,回头对站在一边的无忧道:“无忧,打开这个。” “啊?”无忧觉得堂哥表情很不对,是有什么事吗? “别啊了,先打开看看。” “哦!”走上前,他打开那个匣子,里面同样是一块玉佩,不过是梅花标记,而下面还放着一件金丝软甲。 宁子晨的表情有点落寞,看着苗若道:“何时启程啊?” “主子交代了,三日后清晨会在梅花山庄等着小公子。”苗若淡淡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没想到这么快,上齐去皇叔哪里,还没有决定下离开的时间的。 当第一眼看到这朵兰花玉佩的时候,他就觉得该走了,毕竟皇叔都把最精锐的四煞阁中的两阁留下了,看来是形势不容乐观啊。 难不成是皇婶的事情,暴露了吗?他希望不是这样子的,毕竟无忧和巧儿都那么小,没有自保能力,而皇婶还是个柔弱村妇,虽然他有时候觉得皇婶会让他害怕,但还是柔弱。 “是,属下先告辞了。”苗若抱拳冲着君媱点头,之后就领着两个人离开了。 宁子晨上前从匣子里拿起两枚浓黑玉佩放到君媱手里,“阿姨,这个你收着吧,以后会有用的。” 这是皇叔收下最隐晦的力量,每一阁有人数九人,别看人数比多,却个个是江湖中登峰造极的高手,这三十多人其手下的人更是无数,只因为每一人几乎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也许是一派掌门,也许是一方家主。 皇叔居然能把这个拿出来,看来京城里真的已经是出了事了,不过是半年,父皇就撑不住了么? 之后,宁子晨就抱着两个匣子,对两个小家伙道:“走啦,咱们回去吃饭,再傻站着,菜都凉了。”三日后啊,真是舍不得。 “堂哥,你要离开我家了么?”巧儿稚嫩的声音问道。 “嗯,堂哥要回家了,等以后咱们还会见面的。” “可是巧儿舍不得堂哥。” “那巧儿要不跟着堂哥回去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不要,巧儿更舍不得娘亲和哥哥。” 宁子晨泪,果然,要想得到小堂妹,还是要首先摆平皇婶。 看着手中的两枚漆黑玉佩,君媱静静的笑着收紧怀里。 她没有忘记,当初他告诉过自己,谨亲王府内有四座天然阁楼,那么这两块分别镂刻着兰花和梅花的玉佩,到底是代表着啥? “都吃菜啊,再不吃就凉了。”君媱笑着招呼。 “媱儿,这就是贺礼啊?有啥用?这大户人家的玉佩又不能卖掉。”杜氏探头说道。 “舅妈,哪里能卖啊,以后留着有大用的。”君媱轻笑。 “就是啊,娘,再说那黑不溜秋的,卖给谁啊?”梦妮也不喜欢,乌漆吗黑的,还不如最开始的那个稀罕人呢。 杜氏可能也觉得自己女儿说的有道理,遂就回到里间,和众人继续聊天吃饭去了。 下午,等所有人吃完饭,该走的走了,无忧就被宁子晨拉回了屋里,不知道说着啥,再出来,小家伙的脸色有点凝重。 君媱瞪了宁子晨一眼,想知道他说了啥,可是宁子晨却始终躲着她的视线。他才不会告诉皇婶,小堂弟已经知道他的爹爹没死,而等这次事情结束,他们父子就能团聚呢,告诉了皇婶,她还不得揍死他啊。 晚上,君媱房间里,宁月谨时隔七天之后,终于出现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在他一出现,君媱举着手里的两枚令牌说道。 “玉佩。”宁月谨笑道。 “我知道,我是说有啥用的?” “就是给两个孩子留着,也许会用不上也说不定。” “别顾左右而言他。”听到今天宁子晨要离开的消息,君媱这心里就觉得一直在提着,总觉得是不是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可能和她没啥关系,可是这距离她预想的时间还太早。 “是四煞阁的令牌而已,放心吧,就让他们带在身上,路上有人看到了自然会有人暗中保护。” “那要是被坏人看到呢?”保险吗?这么高级的令牌就带在身上。 “坏人看到那就是他们倒霉。”宁月谨似乎看出她的担忧,上前执起她的手,道:“除了四煞阁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令牌的作用,那就别多想了。” “那京城是不是出事了?”她的旗袍刚刚送进去没多久,那贵妃的生辰还没过,这是要断她的财路啊。 “没事,只是因为晨儿出来的太久,引起了别人的怀疑,那位要我把他送回去。”宁月谨安慰道。 “真的是这样?” “还能怎样?你新作的衣裳不是托阿离给你送进宫么,至少要等到你赚的盆满钵满我在行动,你说可好?”这个小财迷,他如何看不明白。 “也不是不好,你暗地里秘密的解决了所有的事情,也不会妨碍我发财,现在我就等着薛贵妃的寿辰了,好在她生的是个公主,你说要是个皇子,那薛家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 “嗯!幸好。”宁月谨轻叹。 “你这次回去,需要多久回来?” “短时间不能回来了,现在京城人心浮动,朝堂也越来越不稳,那位的身子已经越来越虚弱,恐怕时日无多。” 也就是,距离一起风起云涌的大暴动时间,越来越短了。 “你不会出事吧?” “有你们在,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抱着她,宁月谨轻声说道。 “嗯,我相信你。” 三日后的清晨,两匹马静静在君媱家门前听了一刻钟,之后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无忧站在窗前,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小拳头紧紧的攥起。 他没有忘记这几日堂兄和他说的话,爹爹要护他登基,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们父子就能团聚了。 他其实也并不是多想那位从未谋面的爹爹,只是想要见到他之后问一句,当初为何要扔下他们。 也许答案并不会让他满意,不过他若真的是一个如同堂兄嘴里说的那么好的爹爹,他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他也不想娘亲如此孤独一辈子。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堂兄也许就是皇帝了,这些日子,堂哥不知一次的劝说先生到时候回京述职,先生没有明确的表态,却也说了只要堂哥以后是个好皇帝,他们势必会回去的。 堂哥嘴里有好多的大道理,每次听得都让先生也赞不绝口,先生告诉他那是帝王之术,而先生教的则是为官之道和为民之道。 他虽然对于这两种道很是懵懂,但是他却明白,娘亲让他去学的是为人之道。 宁子晨走了,对于相处了好几个月的无忧来说,房间突然变得空空的,但是 080,宁子晨离开 (2) 心里却满满的,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宁子晨教给他的道理,却能让他一辈子都很是受用。 早晨,柯婶子做好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无忧,晨儿……哦,他走了啊,回家了。”杨氏低声说道。 虽说不知自己的外孙,可是天天和无忧黏在一起,好似和自己外孙没啥区别,而且那小子也很是讨喜。 “娘亲,堂哥还回来吗?”巧儿撅着小嘴问道。 “谁知道呢,他不来难不成咱们不能去啊?等过了今年,咱们就去京城你堂哥家里玩。”今年还是算了,指不定如何呢,等宁月谨带来消息再说吧。 “嗯!”两个小家伙点点头。 “好啦爹娘,咱们赶紧吃饭吧,用过饭之后,我还要带着两个孩子去城里一趟,咱们那边买了地,我得过去看看。”她心情并不受影响,有啥的,分分合合本是平常。 “去城里?带着他们两个方便么?”杨氏担忧的看着两个孩子,刚才的郁结心情顿时就忘了。 “方便方便,外婆,方便。”巧儿一听娘亲要带着自己出去,顿时就急火火的说道。 “是,方便,安静吃饭,说好了带你去的。”君媱失笑,这个丫头啊。 “放心吧,路上有人护着,还能出啥事,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这距离也近,如果不是家里有鱼塘,爹定是不去,这次会带上你们一起的。” “爹就不去了,要是你娘想去,你就带着吧。”君正民摆手道。 杨氏一听,嗔怪的瞪了丈夫一眼,“你不去我去做啥,先去的话,等出了鱼,咱们一起去城里逛逛。” “行!”听妻子这么说,君正民憨憨的咧嘴一笑,用力的点点头。 君媱看着两人那温馨的互动,忍不住敛眉轻笑。 ------题外话------ 两万字大更。 081,潘如玉 因为江郾城距离泉水村有将近两天的路程,君媱就决定中午走,晚上在镇上过夜,之后等第二天凌晨出发,等到第二天半夜差不多就能到了,因为那边有宁月谨给买下的一座宅子,所以君媱也并不需要到了之后半夜投宿,只是苦了无忧和巧儿,只能这一路在马车上休息了。 中午用过午饭,君媱把家里的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也让梁全和乔叔都注意着作坊以及田里的事情,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四个丫头,几人共同乘坐一辆马车,就离开了。 一路上,两个小家伙都很高兴,毕竟他们最远的也不过就是在这个青山镇转悠,如今君媱要带着他们去城里,这怎么能不让他们两个兴奋。 “娘亲,咱们去城里干啥呀?”小丫头依偎在君媱的怀里,娇俏的问道。 “咱们城里有一大片地呢,这段时间咱们就住在城里,没事的时候就让春兰带着你们去外面玩,多长长见识。” “不要!”小丫头用力的摇着小脑袋,“巧儿要跟在娘亲的身边哦,咱家这么有钱,万一有人嫉妒,用巧儿来和娘要钱,那可就糟糕啦。” 君媱怔愣,这个小丫头,谁教给她这些话的啊? “不是要钱,是要挟。”无忧在一边指正。 君媱汗颜,现在的孩子是有多早熟啊,这样真的好吗?太早熟她这个当娘的会很失落啊喂。 “哥哥明明说的是要钱啊,要鞋干啥?巧儿的鞋子是外婆做的,不给。”说着,还紧张兮兮的往君媱身上缩了缩,差点没因为惯性被掀翻在地。 君媱赶忙身后将她捞进怀里,看着儿子,“别对你妹妹说那么深奥的词。” “好吧!”无忧叹口气,“是绑架咱们,和娘要钱,行吧,就你说的那个意思。” 要挟=要鞋,这是哪门子先生教的啊,他可没有这么教过妹妹。 几个丫头在一边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两个小主子对话的方式特别的好玩,忍不住掩唇笑个不停。 当晚,一行人在青山镇歇息,而君媱则是让无忧去书肆和先生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期,宋清尘并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答应了,一是因为他还小,就算要入仕最少也要等十年,二个就是,这个学生委实聪明,几乎很多事情,一遍就能让他记住,过后再问起,还会有自己独特的简介,不见得对,却让宋清尘每每有种清新之感。 当天晚上,两个大厨亲自做了一桌好吃的,几人和君媱母子在一起好好的吃了一顿,直到很晚才歇下,等到丑时末,君媱才让春兰和夏月一人一个,把两个小家伙抱到马车上,这才不紧不慢的朝着两百多里外的江郾城去了。 这一路去往江郾城,越过青山镇,还要经过三个镇子,每个镇子都有福运酒楼的分店,不过君媱并没有挨个进去,现在她比较关心的是江郾城郊外的琉璃暖棚,自从前段时间宁月谨给她买下了地,她也因为事情比较多没有亲自来查看,只是说了大约的位置,就着手让人你打造了,这一次,她就是要亲自去看一看的,毕竟建好了之后,就是要使用好多年的事情。 江郾城,因一条江河大坝而命名,这条河自西向东横跨大半个天启国,是重要的水上要道,所以江郾城四通八达,甚是繁华,虽比不得南方建筑的精致典雅,却自有一番北方的豪爽霸气。 君媱一行人驶进江郾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看着那紧紧关闭的城门,君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 是啦,这城门每晚都是要关闭的啊,她脑子糊涂了么。 “主子,咱们是叫开城门,还是在城外庄户人家家里住一晚。”车外,青龙询问道。 “今天先不进城了,去城外的庄子吧。”君媱撩开车帘,把手中的一张纸递给青龙,这是一张地契,上面写着君媱在这里还有八处庄子,本来就是,有那么多良田,没有庄子这粮食也没地方放不是。 接着马车车厢两边的灯笼,青龙看清了上面的字,之后递给周广,“周叔,咱们走吧。” “行!”周广一甩马鞭,马头调转,朝着远处的黑暗中驶去。 江郾城郊,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势,周围有十七八个村子,因为距离江郾城很近,所以这条件很明显要比泉水村要好得多。 其中一处庄园,位于张庄,这里所有人全部都是姓张,而在村外,有一座很是考究的庄子,这里曾经是村里一位有名望的大户宅子,后来因为家道中落,前段时间被神秘人买走。 当然,庄子里还有不少的下人是曾经的老人,因为对这个庄子很有感情,舍不得离开,才求得买主让他们留下。 此时,庄子的下人已经开始准备睡觉了,却突然听到外面有狗吠声。 管事是个很是魁梧的婆子,虎背熊腰的,若是从背后看,定看不出会是一个女子。 此时,她刚眯上眼,听到那好几只看门狗的狂吠声,顿时坐起身,披上衣服拉开门就走了出去,一路上还顺手抄起了一根粗壮的木棍。 马车里,两个小家伙因为白天玩闹的厉害,现在已经睡过去了,而紧接着又被这阵喧闹的声音吵醒。 君媱听见那乱糟糟的声音,不禁皱起了眉头,养上几只狗并没什么,只是会不会有点吵,不过算了,等熟悉了之后,这些狗自然就会安静下来的。 庄子里的等一间间的亮了,而也有不少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张妈妈,是不是有小偷啊。” “对啊张妈妈,保不齐又是一些不老实的小崽子半夜来偷东西。” 等所有人走进,就看到门外站着几个人,有老的少的,也有女子。 “你们是谁?借宿的?”管事张婆子看着面前的几人问道。 青龙上前把手中的地契放到张婆子面前,面无表情的道:“东家今晚要住在这里,你们着人去收拾一下上房。” 张婆子是个识字的,否则也不会当得上管家,还深受众人尊敬,接着灯笼的光打眼一看,可不就是他们庄子的地契么,紧接着张婆子转身冲着几个姑娘婆子道:“快快快,别站着了,东家来了,赶紧收拾收拾上房,做饭的做饭,烧水的烧水,快点。” 对于那位从未谋面的东家,张婆子是打心眼里感激的,若不是新东家可怜,估计他们早就不知道沦落到何处了,上一任主家仗着万贯家财,肆意挥霍,到最后别说是给他们发工钱了,就是那田里的地,也是被卖的零散,而他们也面临着被卖掉的命运,好在新东家出现了,让他们全部留下不算,还给他们发了工钱。 看到那气质高贵的君媱和两个可爱的睡眼惺忪的少爷小姐,张婆子忙领着他们往上房走。 “东家,老奴姓张,东家尽管称呼张婆子就是,长途跋涉也累了吧,东家快进屋歇着吧,饭菜很快就准备好了。” 君媱跟着张婆子走进屋里,看到屋子似乎被翻新过,油漆刷的很是考究,周围都散发着一种清新的味道。 她暗自点头,幸亏都翻新了,否则她才不愿意住下呢,谁知道上一任主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张婶子,端上饭菜之后你们就去休息吧,我明天要进城,若不是城门关了,也不会半夜折腾你们。”君媱淡淡道。 张婆子忙跪倒在地,“东家这是说哪里话,不管啥时候这里都是东家的地儿,咱们不过就是因着东家可怜才留下来有个容身之处,东家这么说,可是折煞老奴了。” “夏月,扶张婶子起来。”君媱说道,“张婶不必太过小心,认识一下我这里的四个丫头,以后若是有事的话,我会遣他们过来和你说一声的。” “哎!” 饭菜和热水很快就准备好了,无忧和巧儿也被领到了相邻的屋子里,有各自的丫头小厮伺候着洗漱,之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过宵夜,才回房间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君媱很早就睁开眼睛,看着典雅的床幔,不禁苦笑:“居然失眠。” 起身披上外衣,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金色的夕阳刚刚冒出一半,将半边的天空染成金黄色,庄子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田地,有的空空的,有的则是绿油油的,还有一大片黄色的花朵,那些就是油菜花吧,这里的人都是用油菜籽榨油的。 虽然君媱比较喜欢花生油,但是貌似这个地方的花生都被庄户人家卖掉或者自己留着做干果吃了。 于是,又一个点子被君媱从脑子里抽出来,榨花生油。 不止是健康,还不像猪油那么油腻,也太容易发福。 凉爽的晨风拂过面颊,远处的田里,已经有农户扛着锄头在忙活了。 “东家,您起的真早。”远处,张婆子挪动着强壮的身子走过来。 “张婶也挺早,只是突然换了个地方,睡不着。”君媱淡淡一笑。 “东家,那被褥都是新做的,一次都没有用过。”张婆子认真的说道。 “嗯,知道,都能闻到新棉的味道。”君媱轻笑,“不是因为被褥的关系,只是事情比较多,张婶别想多了。” 张婆子点点头,她是个直肠子,平时管理着庄子,虽然事情也很多,但是每天脑袋挨到了枕头,不消片刻保证就睡的很沉,不像东家,想的事情多就睡不着? 也许是这里好一段时间没有主子了,不少的人起床的时候都有点萎靡,不过在接触到张婆子的脸色和那擂鼓般的声音时,瞌睡虫全部都跑了。 “还磨磨蹭蹭的干啥,主子都比你们这些家伙起得早,看来是最近没人管,你们都翻了天了,不能因为主子脾气好,你们就这么不自觉,赶紧的,该干啥干啥,再墨迹小心我踢散了你们。” 听着张婆子那中气十足的喊声,君媱不禁微笑的眯起眼睛,似乎感觉有种力气不断的涌上四肢百骸,张婆子好像能给人一种精神一抖的力量似的。 一干人看到一身清爽的君媱那含笑的模样,不禁摇摇头,拍拍脸,赶紧加快了脚步,该干啥干啥去了。 “东家,别往心里去。他们都是勤快的,就咱庄子前面这几百亩地,有好多就是这些人平时在打理,庄子里的菜也都是自己种的,保证新鲜还干净。” 看着张婆子那带着小心翼翼的眼神,君媱走到旁边一株挂满青色果实的樱桃树下坐下,想着再过不多久,估计就能吃了,最多不超过半月时间吧。 毕竟是野生的,若是大棚种植,就可以很早就吃上硕大的樱桃了。 “张婶不用紧张,我不生气。” “东家,东家……” 刚说完,远处秋菊和冬梅跑了过来。 “什么事,少爷和小姐起床了?”她笑问道。 “没有,东家,小姐又赖床了,您去看看吧。”冬梅皱着小脸,为难的说道。 “这是你们的责任,总不能白拿我的工钱吧。”她夏天总是起的很早,无忧那小家伙也是,为何就巧儿这孩子这么不同,冬天早上总是起得很早,夏天却那么喜欢赖床。 冬梅讷讷说道:“婢子舍不得啊,小姐那么难过。” 好吧!君媱默默站起身,那个小丫头的确是喜欢用那张小脸来欺负她身边的丫头,有时候自己看到那可怜兮兮的小表情,都觉得喊她起床那就是天大的罪过。 两个丫头看着君媱往屋子走,顿时松了一口气。 “以后不得惯着小姐,否则就罚你们去扫茅厕。” “知道了东家,保证下不为例。”冬梅暗暗发誓,以后就算小姐求她,她也不会答应的。 巧儿卧房,外间无忧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窗前拿着一本书,含笑看着对面的屋子,那里面巧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穿出来。 “春兰,再睡一小会,就一小会,等娘亲来了我就起。” 春兰怒,感情小姐知道自己几个丫头喊不起她来会去找东家啊?她们真是太失职了。 “不可以哦小姐,东家和少爷都起床了,就剩下小姐自己了,咱们现在就穿衣服,洗漱好了一起吃咱饭啊。”春兰再接再力。 “春兰,巧儿好困。”从被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那粉雕玉琢的模样,那雾蒙蒙的乌黑大眼,那粉嘟嘟的小脸蛋,还有那一副委屈的小表情,看的春兰和旁边拿着衣服的夏月,心里是一抽一抽的。 不行啊东家,小姐太可爱,她们实在舍不得违逆她的意思啊。 无忧抬手捂着小嘴,笑的如同一只可爱的小老鼠。 他这个妹妹,看着啥都不懂,其实绝对是个狡猾的丫头。 “吱吱——”再睡会再睡会。 被窝里,小白也冒了出来,差点没让凑在前面的春兰仰回去。 “小姐,东家和你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和小白一起睡觉。”真是的,这个小姐最讨厌了。 “呼啦……”浅绿色的锦缎被子遮过头顶,包住了巧儿和小白。 “小白,咱们再睡会。”就不起。 “吱吱——”小白顺从的声音从被窝传来。 身后,夏月看着一筹莫展的春兰,不禁报以同情的眼神,好在她是伺候东家的,否则对着这样可爱的小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君媱走进来,就看到两个丫头那一脸菜色的表情。 “东家……”春兰纠结的很,自己不争气还要求着东家来帮忙。 “娘亲,巧儿马上就起床!”又是“呼啦”一声,被子掀开,巧儿努力的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君媱,那硬撑的样子,看的旁边的几个丫头,恨不得按到她,让她再多睡一会。 小白也是看到君媱,蹭的跳到敞开的窗棂是,似乎在告诉君媱,它也起床了。 君媱对着夏月和春兰使个眼色,两人这才上前给她穿衣服。 起床的过程是痛苦的,但是等洗刷完毕,某个丫头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女汉子”。 “娘亲,咱们去那里玩啊?”她在庄子里到处跑着,如同一只可爱的花蝴蝶。 “今天咱们要进城,想玩的话,过了今天再说。” “哦!” 用过早饭之后,君媱就带着人上了马车。 “东家,晚上还回来吗?”张婆子笑着问道。 “张婶,就不用忙了,我们住在城里的宅子里,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就遣人去城里的长乐街君府说一声。” “是,东家。” 马车轱辘轱辘的离开了,而城门是卯时初开,现在这个时间,估计进出城的人已经很多了。 驶进江郾城,那热闹喧嚣的气氛就扑面而来,两边的店铺已经纷纷开门,而青石路两边的小摊贩也一个挨着一个,别提有多热闹了,瓜果蔬菜,鸡蛋野味,猪肉铺子,首饰杂玩,应有尽有。 巧儿和无忧一人一个车窗趴着看向外面,大眼睛都闪动着好奇的光,好久不肯缩回脑袋。 周广对于江郾城并不熟,但是长乐街却似江郾城无人不知的街道,只不过是逮住一个人随口一打听,那人就指向距离主街抬头就可以看到的一座很高的塔,说是冲着那座塔过去,那条街就是长乐街。 那座塔是江郾城的著名建筑,自然不是什么佛家高塔,而是江郾城的灯塔,塔沿成螺旋状盘旋至顶部,而就这么高达十几米的高度,就有不下二百盏宫灯挂在上面,每年上元节,这里都是所有文人学子流连之地,而也就是从正月初一到上元节,然后就是端午佳节,中秋节,重阳节,这四个节日,宫灯会彻夜燃至天明,已经成了江郾城的一景。 本来君媱还觉得这么高的塔,若是因为别的什么作用,站在上面岂不是将周围人家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来还是有着各种限制的。 绕过灯塔,马车驶进后面的长乐街,这里是江郾城的贵人街,也就是能住在这条街道上的人家,非富即贵。 君府,就位于其中。 当马车缓缓在府门前停下,那站在门前的两个看门小厮上前问道:“几位有何贵干?” 马车帘子掀开,秋菊探出头,看着那个精瘦却很是机灵的小厮道:“我们东家是这栋宅子的主子,你说有何贵干。” 那小厮一听,哟,这是自己的主家啊,忙躬身请安,之后就上前推开门,一溜小跑的进去了。 君媱下了车,等把两个孩子抱下来,里面就有人呼隆隆的跑了出来,带头的是个很是严谨的中年男子,年约五旬。 “不知东家驾临,老奴未来迎接,还请东家见谅。” “无妨,也是我来没有提前说一声。”君媱笑道,然后领着两个孩子走了进去。 里面很宽敞,虽然不及南都城那栋宅子精致,却自有一番独特的味道,怪石嶙峋的假山,琳琅环伺,远处一座荷塘,荷花盛开的很是亮眼,亭台楼阁,清泉绕柱,都让几个丫头看的眼前一亮。 “娘亲,好漂亮哦。”巧儿看着远处的荷塘,松开君媱的手就跑过去,春兰和冬梅赶忙跟着,“哥哥,咱们去看看啊。” “嗯!”无忧点点头,然后对君媱道:“娘,我去看着妹妹。” “去吧,注意别磕着碰着,青龙陪着少爷。” “是!” 见两个孩子跑远,君媱就带着夏月和秋菊往前院上房去了,而管事的也已经让小厮去招呼府里的下人。 不多时,前院已经来了不下三十个婆子丫头和小厮。 “东家,这就是咱们府里的下人,总共三十六人。” “管事贵姓!”君媱问道。 “不敢言贵,老奴姓常。” “常管事……”君媱沉默几秒,“这里你就张罗着吧,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交代的,以前怎样现在照旧。” “是!”常管事没有任何的小瞧,毕竟他也算是很懂得察言观色了,这位新东家看着随性,却由不得他有任何轻视心态。 之后,几人中午随意吃了一点饭,君媱就让青龙看着两个孩子在家里玩,她则是让周广驾车出了城,直接去了琉璃暖棚的施工地。 暖棚很大,但正因为大,这话费的银钱就很多,十亩地,五个暖棚,就要耗价一白六十万两,平均一个暖棚就要三十多万两啊,这要啥时候才能赚回来,不过没关系,她就不只是种蔬菜,还有各种反季节瓜果蔬菜,到时候其物价毕竟是由着她开,反正全国独此一家,不想吃拉倒。 施工现场很热闹,人手都是宁月谨亲自着人安排的,必然是最好的。 如今不过是已经先整理好了地基,而领头的一个匠人手里拿着君媱设计好的图纸,指挥着周围的人忙活着。 “东家,咱们上前看看?”周广问道。 “不用,就在这里吧。”现在还没有什么难度,等过段时间,她再来看看,毕竟对于暖棚她的要求很高,首要的就是天冷的时候要注意保暖,否则也失去了它的作用。 几个人就在马车上看了一会,想着家里还有两个小家伙,君媱就让车返回去了。 回到府里,君媱就着手在书房里继续忙碌,家里的野葡萄再有一个多月就会成熟了,而酒坛子还没有着落,酿酒过程最忌讳酒坛子不密封,所以君媱就想着还是自己设计一种款式,然后找人烧制,这样的话,就可以作为她的品牌销售出去,否则酿制好了之后中间再倒腾,反而不美。 想着到底要设计一种什么酒坛子才能凸显她的理念,君媱是绞尽了脑汁,她绝对没有任何瞧不起古代烧窑匠人的想法,反而觉得他们的手艺必定不比现代的高科技差多少,所以她定是要好好的设计一番。 就这样忙活了半下午,君媱这才招来了常管事。 “常管事,你拿着这张纸,找城里窑厂的人,问问他们能否烧制出来,我要一千个。” 常管事接过来,看着上面那上面很细,下面却很胖的罐子,还有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规格,不禁怀疑,这小的瓶口,真的能做得出来么。 “是,老奴现在就去。” 如此,常管事离开,一直等到临近晚饭的时候他才回来,也带来了好消息。 经过他的回报,每个酒罐的价格在五百文钱,而这一千个也不过五十两,价格完全低于君媱的预算,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君媱在这里住的并不安生,只因为家里的葡萄快成熟了,而蘑菇和木耳也即将上市,另外那些鸡鸭也因为放养的关系,个头长得都比家养要大的多,毕竟山上各种虫子蚂蚱之类的昆虫,蛋白质那可是很丰盛的。 想着这些家禽数量虽然不少,卖掉却没有什么大价钱,而其中不少的鸡鸭也开始下蛋,还是留下来腌制咸鸭蛋,茶叶蛋的好,这样放在酒楼里,又是一个进项。 而且,也是她嘴馋了,那流着浓郁蛋黄的咸鸭蛋,那清清爽爽的茶叶蛋,可不是好久没有吃过了么。 天儿已经进入了眼热的酷暑,那让人烦躁的知了声,一阵压过一阵,每天晚上睡觉前,君媱总会把窗户全部敞开,然后在房间里放一盆凉水,这样依旧热的睡不安稳。 她是有多怀念那空调啊。 终于,在他们来到江郾城七八天之后,碰到了一个好天气,凉风习习,流云舒缓,看样子似乎在傍晚会有一场雨。 趁着天色并不是多么的阴沉,君媱决定领着两个孩子去街上逛逛,顺便看看有什么好的首饰,给杨氏打一套头面,也给君正民买点什么。 一听到上街,两个小家伙那可是高兴的坐立不安,吃过早饭之后,忙催促着君媱快点。 虽然是大清早,可是街上的人却已经很多了,毕竟是府城,人的手头都比较宽裕,而且也比下面的城镇人口要多,再加上今天的天气不错,自然是都喜欢在外面逛逛。 第一个进去的店铺,不用问自然是点心铺子,里面的点心不青山镇的要好得多,而且样式也好看,看的巧儿都移不开眼睛。 “春兰,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 她在前面买的快活,店里活计卖的快活,春兰在后面提的也高兴。 无忧站在妹妹身边,看见她几乎每样都要买几个,正好其中也有他喜欢的,随后也就不再作声,反正回去有的吃。 等结账的时候,因为买的多,也可能是巧儿太可爱,店伙计还偷偷给巧儿多添了两块,乐的小丫头,笑的声音脆脆的,引来不少人的眼神注视。 走出芙蓉居,巧儿边吃边走,冬梅时不时的给她擦擦嘴角的渣子。 等路过前面的一家首饰铺子,无忧却是第一个冲了进去。 正好君媱的目的地也是这里,看着那矫健的小家伙,不禁怀疑,她这个儿子是要买给谁啊? 这家首饰铺子叫雕花楼,是江郾城最大的首饰铺子,里面从银子到金子,从于是到珠宝,应有尽有,而且花样也很是漂亮。 君媱一路看过来,最后视线停在一个古朴素雅的簪子上,那簪子通体翠绿,整体打磨的很是光滑,之后在顶端有一株素雅的兰花,而且更让君媱喜欢的是,和她并排放着的还有荷花样式,秋菊样式和梅花样式的,不正是为她的四个大丫头准备的么。 抬手就要拿起来仔细看看,却被一只白嫩的手突然给拿走了,还没等君媱说什么,那声音就蛮横的道:“伙计,这只玉簪本小姐要了,多少钱。” “哎哟,潘大小姐稀客,既然是潘大小姐看中了,那小店就算便宜一点,十五两银子。” “哼,十五两银子?这么便宜的货色,你也好意思摆出来,我们小姐的身价岂是这么低的。”在她旁边的丫头尖锐的冲着伙计说道。 伙计的脸色当时就成了酱紫色,这只是一直很普通的玉簪而已,这个价格已经是很高了,既然你看不上,就别问嘛,说了价格你又说便宜,你说这要是嫌贵他也好降降价,这嫌便宜也没有敢再加价的啊。 君媱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一边含笑看着,这种事情,她不回去自找麻烦的。 只是,有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会自动来找你,就比如,她因为这淡淡的笑容,被那个潘大小姐给盯上了。 “喂,丑女人,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潘如玉眼神尖锐的看着君媱,那态度,不用问,她是主子,君媱就是个臭虫一般。 “你才是丑女人,不许说我娘亲。”巧儿很生气,在她心里,自己的娘亲是世上最美的娘亲,这个坏女人居然说她娘亲丑,她才丑呢,最丑最丑。 潘如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而且这个小丫头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啊,想想十年后,她会如何的好看,潘如玉这心里顿时就火烧火燎的。 “小丫头,你敢说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潘如玉一手叉腰,指着巧儿怒喝道。 巧儿不甘示弱,也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潘如玉道:“丑女人,你敢叫我小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潘如玉懵了,这个小丫头,居然气势不比她弱,想她潘如玉那可是江郾城数得上的美女,和知府家的千金都是好姐妹,今天居然被一个还没断奶的小丫头给呵斥了。 气极反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巧儿,讥笑道:“哦,你倒是说说,你是谁?说出来让我吓一跳的好,否则我吓死你。” 巧儿一听,表情有点茫然,扭头看着哥哥,然后看向君媱,“娘亲!” 她有啥让人吓一跳的身份么?有的吧,谁让娘亲那么厉害。 君媱心里一阵感动,上前蹲下身将女儿抱进怀里,捏捏她粉嫩的小脸,笑道:“巧儿是娘亲的宝贝哦,谁都不能欺负你,也没人能欺负了你去。” “哟,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小姐可是江郾城四大才女之一,而且我们家老爷也是江郾城的八大富豪之一,你家相公是哪位啊?”潘如玉身边的小丫头,尖酸刻薄的对君媱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妇人失敬了,方才不过是见到小姐那绝世芳华,心想能见到如此倾城的女子当属三生有幸,不禁心中大喜,如此若是冒犯了小姐,还望小姐见谅啊。”君媱清雅的声音徐徐说道。 她话里的讽刺意味是那么的明显,不说君媱身边的四个丫头,就是那店小二都听得出一二,遂忍不住背过身去笑的不止。 而潘如玉似乎很享受君媱的奉承,如此高的评价似乎让她的自尊受到了很大的膨胀。 “小姐,莫要信了这个夫人的话。” “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说的都是假话?”君媱挑眉。 而潘如玉也狠狠的瞪了身边丫头一眼,看到她胆颤的瑟缩的样子,才满意的点点头。 “哎呀,这位大嫂,刚才是丫头无状,大嫂别介意啊,你的女儿还真是好看。” 店小二在一边快要惊掉下巴了,这样就摆平了?要知道这个潘大小姐可是最难说话的,似乎不管和谁,只要身份没有她高的,说啥都是错。 “是嘛,可能是像极了他的父亲吧,毕竟长得不像小妇人不是。”君媱柔柔说道。 潘如玉惊讶的张大嘴,“大嫂,不知你家相公是哪家,在这江郾城还没有哪家的是我不知道的。”说完,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矜持,遂改口道:“在这江郾城,居然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我都认识,不知大嫂是哪家啊?” 君媱敛眉轻笑,“夫家在京城,只是在江郾城有座宅子,过来住一段时间而已。” 说完,就看到潘如玉那惊讶的表情。 京城啊!潘如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刚才没有闹大,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哪家高官的妻室,她非得被父亲禁足不可,毕竟京城那么大,五品以下你都不好意思出门。 “原来是这样啊!”她掩唇笑的俏丽,和刚才的跋扈样子半点都不沾边,“不知大嫂居住何处,相逢不如偶遇,既然今天在这店里遇到大嫂,不如让如玉请大嫂吃顿便饭吧。” 两个孩子确实不像娘亲,那就是说他们的父亲必定是个出色至极的美男子,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见一见,也好印证自己的猜测。 “咔嚓……” 店小二直接被自己的左腿绊倒,额头摔在柜台上,好在只是有点发红。 乖乖,有没有搞错啊,居然要宴请初次见面的妇人,这个潘大小姐脑子坏掉了吧,她平时不是只和知府家的千金,还有八大富豪家的千金交往吗,今儿这是咋回事?难不成是因为要下雨,被雷劈坏了脑子? 君媱却是轻笑着摇头,“还是算了,若是以后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吃饭吧,我们今儿第一次出门,还想带着孩子好好逛逛。” 潘如玉心里有点闷,不过人家都说的这么干脆明白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太多纠缠,没关系,既然她是京城过来的,而且还住在这里,必定也是富家大户,想知道还不容易。 “既然如此,那么大嫂,就只能有机会了,毕竟如玉还是很喜欢这两个小家伙的。下次见面,必定会送上见面礼的。”她盈盈浅笑。 “好,那就多谢如玉姑娘了,不知这玉簪你还要买吗?”她指指如玉手里的兰花簪子。 “啊哦,不要了,让给大嫂吧。”她看不上这么朴素的东西,不过就是喜欢和人家争而已。 见她居然让了出来,君媱轻轻一笑,这个丫头也不算个太坏的。 “多谢如玉姑娘了。”君媱点点头,然后走回去取下那三只玉簪,另外又挑选了一套适合中年夫人的头面,让店伙计抱起来,之后就带着孩子和丫头离开了。 “小姐,你干嘛对那个妇人那么客气啊。”虽然有点害怕,不过小桃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潘如玉瞪了小桃一眼,“你懂个屁,那两个孩子如此精致可爱,其父亲必定也是相貌不凡,还是从京城来的,其身份或许不凡,若是以后你再敢这么不懂规矩胡言乱语,看本小姐怎么惩治你。” “是,小姐,奴婢知错了。”小桃怯怯的点头。 等她们两人离开,店小二才摸着被撞疼的脑袋,心里琢磨着,原来是因为担心对方身份高贵才不敢颐指气使,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题外话------ 一更结束,明天因为要去银行办事,所以依旧是晚上更新。 082,咸鸭蛋vs茶叶蛋 走出金银铺子,秋菊和冬梅凑在一起,一副咬牙切齿的愤慨模样。 “东家,你干啥要说那个臭丫头的好话啊,她根本就不好看。”秋菊嘟着嘴,不高兴的说着。 “就是啊东家,她还没有芊芊姐好看呢,更比不上芊芊姐温柔,而且东家啊,你看那个姑娘的眼神,狗眼看人低。”冬梅也超级讨厌那个潘如玉。 巧儿现在还紧紧攥着君媱的手,跟在她身边迈着小短腿走的一颠一颠的,甚是可爱。 “巧儿也不喜欢。”她仰头很干脆的对君媱道。 君媱轻笑,“不喜欢就不要喜欢,虽然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世上那么多人,也喜欢不过来不是。” “对,就是这样,再说了,人家或许根本就不稀罕咱们喜欢啊。”夏月颔首看着可爱的大小姐,哎呀呀,真是可爱啊,好想抱起来亲一口。 “哼!”巧儿一仰头,然后抬手指着前面的酒楼,“娘亲,和曹爷爷压力的酒楼一样哦,福运!” 君媱抬头,可不是么,正是江郾城的福运酒楼。 而此时刚刚进入午饭时间,福运酒楼门前人来人往,不少的马车也是停满了酒楼前的空地。 “哎呀呀,这是谁呀?”一道妩媚的声音,在二楼响起,然后就听到那人冲着君媱说道:“媱儿,来了江郾城怎么不来这里吃顿饭啊?” 这人不正是涂采薇么,除了她在这江郾城还有谁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喧哗。 这是,还有人从窗口探出头看着外面,瞄了君媱等人几眼,和涂采薇说着话,之后,涂采薇就横了那人一眼,扭着纤腰离开窗户,似乎是下楼来了。 果然没多时,涂采薇那风韵妩媚的身影就出现在福运酒楼门前,上前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却瞥见了那娇俏可爱的巧儿,顿时蹲下身,瞪大眼睛,看着她问道:“巧儿,这就是你的女儿?” 额滴娘啊,这小丫头是有多么的可爱啊。 “巧儿,无忧,这是酒楼的涂掌柜,你们就喊涂姨。”君媱对身边的两个孩子说道。 “涂姨好!”无忧和巧儿看着半蹲在面前的涂采薇,笑眯眯的道。 涂采薇的心都软了,抱着巧儿站起身,喜爱的不得了。 “你可没说你的女儿这么好看啊,这长大了以后还了得。”涂采薇赞叹道。 “涂姨也很好看,巧儿很喜欢涂姨哦。”巧儿弯起眉眼,她可是听得出好话坏话的呢。 “哟,瞧瞧这小丫头这张小嘴,甜的能腻死人。”她抬手在巧儿那弹滑的小脸按了几下,那软软的触感让涂采薇爱不释手,“进去吃饭吧,逛了一上午吧?” “嗯,最近住在城里,前段时间在这里买了一栋房子,以后无事的时候,就去府里坐坐吧。”君媱点头,和她一起往酒楼走进去。 “哦?这么厉害,在哪里啊,闲散的时候一定去看看。” “长乐街,君府就是。” “是吗?不愧是咱们酒楼的东家,那条街上的府宅可是贵的很,最少要好几万呢。”她不过就是在酒楼后面的两条街买下了一座两进的小院子,给自己儿子买了两个丫头两个小厮,还有一个照顾日常起居的婆子,就这样都花了不少的银钱。 一行人跟着涂采薇走进了一间包房,然后她找来伙计,点了满满一桌的菜,之后又给几个丫头单独置办了一桌,菜色也是不错。 饭桌上,涂采薇问道:“你在城里有啥事?”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在城外买了几块地,准备建个暖棚,冬天也能往酒楼供应商青菜,不觉得收益会如何?” “那肯定是好的。”她眼睛一亮,“你可是不知道,这没到了冬天,酒楼的青菜就少的可怜,除了白菜就只剩下萝卜了,这种才,谁多吃几次也就吃够了,不过媱儿,你都能种出啥菜啊?” “有蘑菇,有木耳,有菠菜,有丝瓜,还有冬瓜,至于别的,我就要等进山里去看看了。”丝瓜并没有见人吃,这还是君媱在山里找到的,单独爬满了一颗枯木,上面的丝瓜都已经老了,而种子却被君媱带了回来。 涂采薇拧眉,这丝瓜,冬瓜,她并没有听说过,不过既然她说能吃,那必然是带有菜谱的,这福运酒楼谁不知道,君娘子是个顶级大厨啊,那写出来的菜谱,总能掀起一阵叫好声。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说多了,正好就在城郊,咱们江郾城福运酒楼也特别的方便,有啥好菜媱儿可得配上食谱啊。” “这个是自然的。” 两人吃着饭,旁边两个小家伙没有丫头伺候着,也吃的很是规矩,看的涂采薇是越来越喜欢。 “掌柜的,云苏两家的大老爷来了。” “来了就来了,给他们找个房间,该吃啥就上啥。”涂采薇不耐烦的挥挥手。 店伙计泪,掌柜的啊,他们是江郾城八大富豪的云苏两家家主啊,您真的不出去迎一迎吗? “他们是什么人?”君媱不解的问道。 “一群有钱的大爷。”涂采薇媚笑的喝着面前的鸭血汤,“江郾城八大豪贵排名前二的云苏两家,余下的就是潘葛奚范彭郎,这八大豪门近乎牵制住了江郾城近大半的生意,不过放心吧,他们还是不敢招惹咱们的。” “他们都是做什么生意的?” “都是和船帮码头有关,八大豪门的利益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和咱们扯不上关系。” 君媱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自己在这里的生意还是会好过一点,否则的话岂不是还要分神去和这几家抢生意?既费神又费力,这样的生意她并不绝对有多么划算。 海河生意,她从来就没有做过,只因为并不保险,至少在上一世是不保险的,而且想个人运营海河生意,背景势必不会那么单纯。 “你不出去看看?”君媱给两个孩子每人夹了一块清蒸鲈鱼。 “不看了,每次来都出去迎接,笑的脸都抽筋,再说了他们是来吃饭的,我不去露个脸,他们还能不吃了不成。”她是酒楼掌柜的,又不是青楼卖笑的。 两个女人就这么在包厢里吃着饭,间或说着话,后来听说君媱接管了锦绣坊,涂采薇说啥都要让君媱给她一件今年最新的衣裳,银子还是打了七折,好在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占小便宜的人,君媱也就点头答应了,反正江郾城也有一家。 吃过午饭,两人领着孩子慢悠悠的走下楼,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潘如玉,她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人,女子年纪和潘如玉相仿,而男子则相对要大出好几岁。 “这位姐姐,咱们果然是有缘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你是来这里用午饭的吗?”潘如玉看到君媱,笑着上前。 “玉儿,认识的人?既然这样就一起用饭吧。”那名女子走上前,盈盈笑道。 “不用了,潘大小姐,我们已经用过了,正准备回去呢。”君媱摇头拒绝。 “这位娘子是不想给我妹妹面子么?”那名男子大概是位妹控,听到君媱拒绝,上前眯着眼笑的邪气。 涂采薇一见这位公子,顿时就挥挥手,“干啥呀,这是要胁迫人啊?” “呵呵,涂掌柜说的哪里话,怎么说我妹妹也是大家闺秀,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拒绝,也有失面子不是。”云墨书冲着涂采薇拱手作揖,狭长的眸子总给人一种邪肆之感。 “这有什么好没面子的,你云大公子也太认真了,再说了,我们东家都说吃过了准备回去了,你们还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啊?” “东家!?”潘如玉三人都不禁低呼。 “这位姐姐,你是福运的东家啊?”潘如玉惊讶的问道。 “嗯!” “难怪呢,难怪玉儿觉得姐姐就不似一般人,没想到居然会是福运的东家,上午之事,还请姐姐莫怪。”福运酒楼的东家,一直都是江郾城人人乐道的人物,不只是因为酒楼的知名度,更是因为其背后的强大背景,有连知府都对福运袒护至极,没想到居然是为女子。 “潘大小姐客气了,如此就不打扰了,你们慢用,涂姐,就给他们打个八折吧。”君媱笑着点点头,就领着两个孩子出去了,门外几个丫头和青龙已经等着了。 “在家无聊就过来吃,反正啥时候来都有热菜等着。”涂采薇挥手说道。 “嗯,涂姐也是。” 二楼包房内,当两个中年男子听到云墨书的话,不禁探头看出去,就只见一道素雅的淡蓝色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真的是位女子?”云孟礼皱眉问道。 “不可能啊,据知府大人说,福运的东家明明的就是京里的哪位大人的公子,怎么如今居然是位妇人呢。”苏行善也是诧异。 潘如玉则是好像明白了似的,说道:“两位伯父,那位娘子说,她相公就是京城的,只因在长乐街有一处宅子,所以才带着子女来小住一段日子。” “如此,倒也是说的通了。”两人点点头。 之后云孟礼对儿子女儿说道:“没事别去随意招惹,路上遇见也自当以礼相待。” “儿子/女儿明白了。”云墨书和云盈盈点头应道。 君媱一行人又逛了一会街,买了不少孩子喜欢的新鲜玩意,这才趁着渐渐阴下来的天色回了府。 刚在前厅坐下,常管事就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很是怪异的罐子,下面是圆形的,上面是很长的瓶颈,粗细不过承认的手腕粗,而罐子底部却有小儿肚子那般大,这是十斤的陶罐,外面很简单,只有一串被烧上紫色的葡萄,瓶口处有一行刻字,千神酿酒坊。 沿用的是她前世公司的名字。 她探进手,摸着陶罐的内部,发现很是平润,纹理细腻,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常管事,就如此烧制吧,前期先烧制一千个,等以后再用的话我会吩咐下去的。” “是,老奴这就交代下去。” 如此接下来的日子,君媱除去带了孩子去街上闲逛,就是乘车去暖棚现场去看看施工进度,偶尔也回去锦绣坊看看新到的布料,亦或者是去福运和涂采薇一起吃吃喝喝,也见过了涂采薇的儿子,不过九岁,虎头虎脑的,很是精神。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当看到第一座暖棚建成,君媱不禁很是高兴,只是站在一边,就能感觉到那琉璃折射出来的温度是那么的灼热,而里面的话,到了冬天势必温暖如春,并且在暖棚旁边还设有通风口,只有人头大小的木质窗口而已,这样到了冬天的中午可以定时通风,其余时间就关起来,而且在例外都有一层厚厚的油纸遮住,到时候也不怕透风。 第一座建成,那么余下的四座就简单的多,也快得多,但是君媱却把这任务交给了常管事,让他不定时的督促着暖棚的进度,建成之后,只管在里面派遣长工耕作,先把地催肥,等到了秋天就可以下种了。 一晃眼的时间,就进入了七月,而此时的天更是热的让人难以想象,秋老虎正是代表着这个季节。 返程的马车里,两个小家伙懒洋洋的趴在软椅上,旁边还放着一盆冰,此时也已经渐渐的化开。 “娘亲,好热!”巧儿的小脸泛着红晕,看来是真的很热,即使已经汗流浃背的春兰仍旧在不断的给她打着扇子。 “七月份,热是应该的。”君媱拿起帕子用温水浸湿,给她擦拭着红扑扑的小脸,“坚持一下,到家就会好了。” 无忧似乎很有韧性,此时也是鼻头冒着颗颗汗珠,而他却不管不顾,只是拿着一本书,靠在车窗边,静静的看着,偶尔有微风吹过,掀起书页的一脚,吹散了他乌黑的发。 此后途中,几个丫头轮换着给两个孩子打扇,不时的用温水给他们擦拭着脸颊和手背,就怕在这样的天气别中了暑,这在里面的还好,在外面赶车的周广虽然带着草帽,可终究是更加的难受,青龙则是好得多,这家伙有内力,稍微调动一下,就全身不见一点汗珠。 羡慕死了君媱。 难怪,无忧这个小家伙不知道喊热。 这一次,君媱他们没有在福运休息,而是趁夜色凉爽,一路赶回了家。 家门口,等君媱他们都下了车,周广就卸了马车,牵着马去了后面的小溪,借着月色,给那匹奔波的马很是痛快的洗刷了一下,舒服的时不时都能听到马屁的酣畅嘶鸣声。 君正民和杨氏此时也热的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觉,听到外面的开门声,以及巧儿那欢快的笑声,夫妻俩赶忙起身穿上衣服就跑了出来。 “咋着?大半夜的回来了?”杨氏皱眉问道,这大晚上的万一出点事可咋办啊。 “夜里不是凉快吗,就趁夜回来了。” “可不是,我这是热的啊,干脆就睡不着。”杨氏摇着扇子,总感觉天气一热,这肝火就特别的旺。 几个丫头已经去准备温水了,赶了一天的路,都想着泡泡身子。 “媱儿,这天这么热,那些鱼没事吧?”君正民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好几天了。 “没事的爹,不是还有荷叶么,放心吧。” “哦,那我就放心了。” 对对对,还有荷叶,它们都能躲到底下去乘凉。 半夜既然起来了,也热的睡不着,干脆都各自回房洗了个澡,这才清清爽爽的睡下。 次日清晨,君媱很早起床,趁着早晨的凉爽,去了屋后的小吴山。 鱼塘边的简易茅屋里,一大群鸭子嘎嘎叫着,走进还能看到在窝里七七八八的有不少的鸭蛋。 君媱顿时一喜,让秋菊端着一个竹篓,她和夏月则是套上君正民编制的厚厚的草屑,踏着微湿的地面,进去捡鸭蛋。 半个小时之后,三人看着那大半篓子的白里透着淡淡绿色的鸭蛋,喜上眉梢。 “东家,这鸭蛋咱们咋吃啊?”秋菊问道,好大呢,比鸡蛋可是大了不少。 “回去腌咸鸭蛋,吃过么?”她挑眉道。 “吃过,就吃过一次哦,谁舍得啊。”秋菊撅着小嘴说道,“这鸭蛋可是比鸡蛋贵得多啊,鸡蛋不过两文钱一个,鸭蛋可是要五文呢。” “嗯,可不是,我也就是没牙婆带走的那天早上,我娘给我做了一颗鸭子,那金灿灿的鸭黄,那翻炒时的香味,至今都还记得。”夏月也有点回味,如今都被卖掉好多年了,而娘也就是在最初的两年看过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消息,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 君媱轻叹,“我说的是整个腌制的咸鸭蛋,不是在锅里翻炒出来的。” “整个腌制?”两个丫头都不明白,这整个腌了,咋吃啊。 看着两个丫头的表情,君媱就想着难不成这里都没有咸鸭蛋?真是太闷了,那么茶叶蛋更是没有吧? 于是,她就决定了,就用这两种蛋来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吧,至于卖,那就有点不值当了。 收完鸡蛋,君媱数了一下,大概有三四十个,这是一早上的数量,而且这些鸭子吃的很是有营养,每天一个蛋还是可以的,也就是说,这里能下蛋的鸭子只有三四十只而已,余下的公鸭就等着以后做成各种美食就可以了。 君媱先是让秋菊把篮子放进了茅草屋里,等下山时再一起带回家,现在她们就准备去山上看看鸡蛋的情况。 可能当时杜氏也考虑到了鸡蛋的问题,所以给他们送来的小鸡仔几乎都是小母鸡,一百只大概有七八十只吧, 来到山上,君媱让两个丫头先去鸡舍里看看,她则是去了作坊。 一个多月没有回来,昨晚也是因为回来的太晚,梁全并没有去打扰君媱,这不一大早见君媱过来,梁全就把这一个月的账本递给君媱。 “东家,这个月每家酒楼每次多给了一百斤的腊肠,收入已经达到了两万五千两,以后每月大概就会稳定在这个数字上。” “嗯,也没什么大事,梁叔管着作坊,我很放心,以后只要每月月底给我送一次账目就好。” “是,老奴多谢东家信任。”梁全躬身施礼,表情严肃而认真。 在君家差不多有半年了,这些日子过的很是平静,村里的酒虽然并不是多好,却有种淡淡的甘甜,有着很强的后劲,喝的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现在每天在作坊里算算账目,看着银子进进出出的很是有成就感,晚上则是可以和周广喝点小酒,饭菜依旧被柯婆子做的很好,这么久,他们吃的并不比东家差到哪里去,而且剩饭生菜几乎就没吃过,全部被柯婆子送进了夫人养的那几口大母猪嘴里,按照夫人的意思就是,以后他们自己养的就留着过年杀年猪,干净,吃在嘴里还放心。 这种如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梁全觉得特别的舒坦,有的时候作坊不忙,他还能叫上周广两人一起去地里找老乔唠唠,不需要勾心斗角,不需要疯狂扣钱,这种日子让他觉得一辈子过下去也很不错。 她在感慨,旁边鸡舍里,两个丫头却是乐的合不拢嘴。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鸡蛋,秋菊一手拿着一个,对夏月笑道:“夏月姐,这么多啊,有好几百吧?是不是柯婶子给收拾的啊?” “可不是,除了柯婶子,还能有谁啊。”夏月也是看着那三个满满的大框鸡蛋,乐的眉眼弯弯,这些鸡蛋可不止好几百呢,这里可是上百只鸡呢,一只鸡每天下一个,那每天也好几十,如今都下了快一个月了吧? “哎哟,这谁都给收好了啊?”君媱进来,看着那满满三大筐鸡蛋,也是乐歪了嘴。 “东家,肯定是柯婶子。”秋菊笑眯眯的说道。 “如此,咱们就找人抬回家,做成茶叶蛋。”这么多鸡蛋,完全可以买到酒楼里面,平时点菜的时候买上几颗,爽口不腻人。 “婢子去喊周叔,让他推着车子来拉回家。” “去吧。” 家里厨房,杨氏和两个婆子四个丫头还有巧儿,都围在案板钱,一人拿着一个丝瓜囊,沾着白酒擦拭着有些脏污的鸭蛋。 “媱儿,你这咸鸭蛋,不煮熟?就这么腌制,能进去味道吗?”外面可是带着一层壳呢。 “能,娘,等过个十天半月,保证让你大呼好吃。”君媱把他们用白酒擦干净的鸡蛋放进坛子里,然后在上面均匀的撒上盐巴,铺满坛子底部为止,最后倒入温水,将盐巴稀释,然后用手指沾了沾放入口中,顿时咸的她脸都皱了,这样正好。 之后,就拿起一边的酒葫芦,往里面倒了一点白酒,然后把盖子盖上,最后还在上面压了一块石头,以保证其密封紧实,然后放进了厨房角落的阴凉处。 弄完一个坛子之后,又取来一只,继续如此反复。 因为鸭蛋只有四百多个,每个坛子能放四十个,所以只用了是一个坛子就放完了。 忙完之后,众人看着角落处的是一个坛子,想着里面放了四百多个鸭蛋,这好吃还行,万一不好吃,不都全部浪费了啊。 “媱儿,真的好吃?”她又问道。 “嗯,好吃哦,保证娘会喜欢,这么多咱们也吃不完,到时候拿到酒楼卖掉,一颗咸鸭蛋咱们卖五十文钱,不用担心啊。” “五十文钱啊?”秋菊低呼,“东家,这能买十个鸭子呢。” “嗯,咱们不是还有手工费么,还有盐啊,酒啊,这些都要算成本的。”君媱说的一本正经。 众人一听,可不是么,这鸭蛋没有他们的忙碌,怎么可能自己变了味道啊,万一到时候真的那么好吃,五十文都不贵。 “那东家,茶叶蛋呢?”那里可是还有几千颗鸡蛋啊,而且鸡蛋这东西也不能放时间太久,在温度稍低的时候能防止两三个月,夏天近乎一个月都会有坏掉的了,所以还是要快点的吃掉才好,或者卖掉。 “现在做?”刚才她们可是连着擦了那么多的鸭蛋啊,不累啊。 “要做要做,娘亲。”巧儿一听就知道是好吃的,挥舞着手,想要提高在君媱眼里的说话力度。 “既然都忙活起来了,那就做吧。”杨氏也是最近闲得慌,这做有钱人家的老夫人,还真是无聊。 “那就做吧。”君媱点点头。 她先是让众人把鸡蛋洗好,然后往锅里放了五十个,生起火先煮熟。 君媱则是用沸水把茶叶泡开,然后倒去最初的茶水,然后放在一边待用。 等鸡蛋煮熟之后,君媱让她们把鸡蛋取出,放入瓷盆里,倒上没过一般鸡蛋的冷水,稍凉之后剥去蛋壳,然后放入已经换好清水的锅里,之后加入了八角,茶叶,桂皮,花椒,生姜,香叶,酱油,以及无香料,又让柯婆子煮了半个小时,之后就让她们等待两个小时,因为浸泡之后的茶叶蛋味道会更好。 如此一群女人就围坐在厨房里聊天。 “娘,咱们等今年鱼塘出去之后,我就着手让人在盐城郊外建一座庄子,咱们以后就搬到那里去住吧。”君媱说道,只因为她很喜欢那一望无际的舒畅感觉,而且以后江郾城将作为她开设店铺的第一站,她的家设在雁江上游的盐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地理位置可是极佳的。 南方她就不考虑了,毕竟这江郾城的夏天都热的很,那边更不知道该如何的煎熬了。 “为啥啊,在家里也挺好的,毕竟都住了几十年了。”杨氏问道。 “我想着下半年就在城里开咱们家的第一个铺子,娘,咱们村好是好,但是毕竟交通不是很方便,那道路四通八达,往来客商也常年不绝,咱们以后的菜啊,鱼啊,将会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别的府城,而且盐城还有天启国最大的漕运码头,这就是它的优势。”君媱一点点给杨氏说着,而说通了杨氏,君正民的工作就让杨氏做,若是放心不下老爷子,大不了就带上。 “这村子都住了二十多年了,认识的,不认识的,关系好的不好的都在这里,这突然说到要走,别说你爹舍不得,就是我也舍不得啊。”杨氏低叹。 “我都知道,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虽然也可以让你们继续住在这里,可是我也不放心不是,其实在哪里住不是住啊,咱们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家。” “就是啊夫人,只要老爷夫人还有东家和小姐少爷在一起,去到哪里都是家。”秦婆子在一边笑道。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媱儿,你爹是不会放心你爷的。”杨氏感慨道,“你爹也说了,既然不能住在一起,怎么着也要养老送终不是,你爷年纪大了,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这不定什么时候就……哎,就算是想多活几年,这儿子孙子的也要让他活啊。” “不是理应跟着大儿子的么?难不成君正国不想养着两位老人?” “谁知道呢,你大伯自从盖了新房,就只回去过一次,那还是你打了钱氏那次呢,现在没有讨到好处,更是不肯登门了,别说养老了,不上门去找晦气就不错了。”老爷子一声骄傲,谁想到儿子却出了两个狼心狗肺的。 大的明明离着近却离了心,小的更是,干脆就不回家了,在岳父家里给人家几乎当了上门女婿,老爷子这心里如何能不难受啊。 “那娘的意思是咱们若是带上老爷子和老太太,你们俩心里就不那么难办了吧?”君媱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只是若只带老爷子那还好说,若是还要带上老太太,这个我是不能同意的,她太能作了,实在是让人待见不了,到时候指不定是要闹出什么乱子呢。老爷子是个秀才,一生喜好教书,这里有他的学生,让他这么走,估计他也是放不下的。” “是啊!”杨氏低叹,“这可真的不好办。” “娘,其实您也不用想太多,若是这次走的话,作坊我还是要继续开下去的,二婶每月有这银钱,咱们再交代梁叔每月多给二婶点银钱,让她照顾着老爷子,这都是没问题的,再说了,柯婶子是要留下的,毕竟梁叔留下,柯婶子也不会走啊,正好咱们这个院子就让他们俩人看着,行吗柯婶?”君媱笑眯眯的看着柯婆子。 随着君媱的话说完,柯婶子那张略显粗糙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垂着头,两手翻搅着,就是不敢抬头看君媱一眼。 “这……这这,媱儿,咋回事啊?”杨氏傻了眼,这荷花和梁全,咋地回事? “东家?”被杨氏一问,柯婆子顿时跪倒在地,那脸上带着不知道是啥样的表情,有害怕,有担忧,有苦楚和恐惧。 君媱一看,赶紧让旁边的春兰把柯婶子搀扶起来。 “柯婶,干嘛跪下啊,这可是好事。” “好事?”柯婆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着君媱。 旁边几个姑娘都被闹的一个大红脸,站在一边垂着头不言语。 “可不是好事么!”杨氏一拍手,忙招呼柯婆子坐下,“真的假的啊?我咋没看出来啊?” “夫,夫人,俺……”这种事不管在那个府上,都是丢人的事吧,她明明没说啥,也不让梁全说啥,这东家是咋知道的。 “柯婶,你别害怕,如今你是早年没了丈夫,而梁叔也是几年前死了婆娘,你们想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爹娘也不是个苛刻的主,要是你们愿意,我们家还是会成全你们的,是吧娘?”君媱笑眯眯的看着柯婶子。 其实她发现纯属偶然,不过是早上在作坊,不小心看到梁全给柯婶子擦眼泪,真的不是偷窥。 动作那么亲昵,这要说两人没啥才怪呢。 “是啊,荷花,你是个手巧能干的,梁全也是个精明老实的,这你们要是都觉得合适,我和他爹就帮帮你们。”杨氏乐呵呵的说道,然后扭头看着秦婆子道:“兰香,这件事你可不能跟我说规矩,在这个家里,没那些不近人情的规矩。” 秦婆子笑着点头,“行,就依着夫人。” “荷花啊,你等空时和梁全合计合计,看看啥时候合适,就让他来和我说一声,我和他爹给你们做媒。”杨氏这心里美美的,虽然改嫁对于女人来说是近乎无望的,但是身为女人她明白那种煎熬,就算不能感同身受,却也是屡见不鲜,村里多少婆子如今要么苦哈哈的孤单着,要么就是佝偻着腰养活着子女,这家里没个男人,日子多么的难过,尽人皆知,更何况如今上了年纪的人更应该有个伴。 “夫人,东家,俺真的不知道该说啥,俺……”柯婆子嘴唇颤抖,都不知道要说啥,那眼泪忍不住喷涌而出。 “夫人,东家,梁全叩谢你们的大恩大德。”门外,梁全走进来,噗通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而周广,则是站在门边给君媱他们行礼,那嘴角也是合不拢。 “全哥!”看到梁全进来,柯婶子那脸色更是红的厉害,平白好似年轻了十几岁一般。 “荷花,还不过来谢谢夫人和东家。”梁全招呼着柯婆子。 “哎,哎哎!”柯婆子回过神,起身绕过桌子,跪在地上,和梁全一起磕了头。 “行啦,都起来吧,多大的事啊,让你们磕了又磕的。”杨氏笑呵呵的让秦婆子扶他们起来。 “看来两个人都愿意啊。”君媱抿唇笑道,“娘,那就等着给梁叔和柯婶子挑个好日子,咱们家就把事办了吧。” “哎,行。”杨氏开怀大笑着点头,“等你爹回来,我就和他商量一下,咱们好好办办。” “别,夫人,不用办,俺都这大岁数了,传出去会让人笑话。”柯婶子急忙拒绝道。 “这有啥,以后也是关起门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关外人啥事啊。”君媱不同意,虽然是第二次做新娘子,可是那也要喜庆不是。 “东家,真的不用那么麻烦,只要老奴和荷花好好过,那些仪式啥的都不在乎,毕竟要是真的弄的整个村子都知道,老奴也不好管理那些个婆子。”梁全也是拒绝了。 杨氏看看女儿,想着两人都不乐意大半,那就简单点吧。 “那就算了,等到时候咱们一家关起门来,好好吃顿饭,就算行了。” “如此,就多谢夫人了。”梁全赶集的躬身道谢。 之后,巧儿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娘亲,鸡蛋好了吗?” 君媱算算时辰,可不是差不多了么,忙上前掀开锅盖,顿时一股茶叶的清香混合着一种奇特的味道扑面而来。 “哎哟,真好闻呢。”杨氏眼睛都亮了。 君媱抿唇轻笑,让丫头取来碗,每人碗里放了一个,见者有份。 “哎哟,还别说,真好吃。”咬一口,温热的鸡蛋青已经变了颜色,但是弹性十足,从里到外,在嘴里轻轻咀嚼,一股茶叶的清新还有一种独特的香料味道,让人齿颊生香。 “娘亲,真好吃。”小丫头拿着勺子,吃的嘴角都是蛋黄。 “是嘛,好吃也不能吃太多哦。”她笑眯眯的说道。 “媱儿,这个也送去酒楼卖?”杨氏道。 “嗯,咱家每天能下不少鸡蛋呢,而且茶叶蛋做起来也方便,早上放到无忧的马车上,送到酒楼,这样也方便。” “嗯,确实方便,那咱们今晚再做一些,明天就让无忧带过去。”杨氏说道。 “行!” “娘亲,我还要一颗。”巧儿吃完,举着小碗递到君媱面前。 “等一会吧,很快就要吃午饭了,到时再吃。”再吃一颗这小丫头就别吃午饭了。 “好吧!”虽然还想吃,但是娘亲都这么说了,她就再等等。 只是,让巧儿想哭的是,中午吃过了午饭之后,那小肚子都鼓起来了,然后看着君媱给剥好的茶叶蛋,愣是没有地方装,最后看着那颗蛋进了外公的嘴里,差点没哭了。 083,出来进去? (1) 这天中午,杨氏正在屋里做绣活,这是给女儿做的肚兜,上面的牡丹鲜艳贵气,还是秦婆子给描的绣样。 这是去厨房端茶水的秦婆子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抹着浓重唇红的婆子,那笑容在看到杨氏的时候,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真真是血盆大口。 “哎哟,夫人啊,婆子给您带来好消息了。” 杨氏看到来人,也不认心中大喜,放下手里的针线,招呼她道:“谢大姐,快快,过来坐吧,兰香,给谢大姐拿点心。” “是,夫人。” 待婆子坐下之后,杨氏凑过去笑着问道:“咋样,我托谢大姐打听的人家如何?” 谢媒婆掩唇,笑的开怀,“还别说,那家的儿子可就是个孝顺的,婆婆也是个温和的,家里还有一个小姑子,年纪不大,若是谁嫁过去,那以后这日子还能差了么,人家哥儿也是个能干的,如今在镇上经营者一家杂货铺子,这十里八乡的想要嫁过去的闺女,那可是多了,人家还愣是没找呢。” “为啥?那孩子岁数也不小了吧?”杨氏纳闷。 “可不是,今年都二十了,那家的老太太可是着急的,不过没办法啊,那哥儿就怕找的媳妇太刁钻,娶回家不贤惠,别到时候既不孝顺婆婆,又不疼爱小姑子,那他可不就得为难死啊?”谢媒婆挽着兰花指,说的头头是道。 杨氏这一听,那孩子应该就是不能错了,就冲着他这么孝顺,也让她打心眼里喜欢。 不过,既然是给君兰儿说亲,自然还是要好好打听打听,这万一以后过的不好,她才是真正的为难死呢。 “兰香,你去后院看看,让媱儿遣人去打听打听,就咱们镇上的那家袁记百货。去打听一下那家的少东家人品如何。” “是,老奴这就去。”秦婆子笑着离开了。 等秦婆子一走,杨氏才笑望着谢媒婆道:“谢大姐别忘心里去,我这是给小姑子找婆家,自然是要好好打听打听的,万一这以后小夫妻性格有点摩擦,我这个嫂子算是被惦记上了。” 谢媒婆能说啥,这个自然是要打听的,以前那些,都是说了之后双方在派人偷偷的打听,不管咋样,她这个媒婆的谢礼是跑不了的。 “嗨,这有啥关系啊,尽管去打听,这毕竟是人家过日子,总得合适不是,否则这也是砸了我这招牌啊。” “还是谢大姐想的活泛。”杨氏把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谢大姐别客气,都是家里闺女从城里买的,多吃点。” “哎,行!” 之后等秦婆子回来,说君媱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保管过两天就给消息,谢媒婆这才带着两封点心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只说到时候满意了就说,不满意也说。 送走媒婆之后,杨氏就脚不沾地的去了后院,屋里,君媱正在看着书桌上厚厚的账本,不禁心疼,从旁边桌上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别总是天天看,偶尔休息一下,累坏了身子。” 接过杨氏手中的茶杯,君媱放下笔,转了转微微僵硬的脖颈,喝着娘亲亲手倒的茶水,杨氏一见,二话没说走到她伸手,略显宽厚粗糙的手,给她捏着酸涩的肩膀。 “累了吧,娘给你揉揉,你这孩子就是喜欢硬撑着。”看着女儿眉宇间的疲惫,做娘的如何能不心疼。 “这有什么,人还能被累死不成。”她回眸轻笑。 “你呀,就是一张嘴真能说。”手下的力道微微加重,看到她呲牙咧嘴的样子,这才松了手劲,对站在一边微笑不语的秦婆子道:“兰香,去厨房端一碗荷花熬得银耳汤。” “哎!” 君媱靠在椅背上,杨氏在后面给她轻轻揉着肩膀,看着她削瘦的肩膀,轻声道:“要是袁家的那哥儿人品不错,就给你姑姑说了这门亲吧,眼看着再过年就要十八岁了,这女子年纪一大,就不好说亲了,你……” 最后终究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君媱自然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却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有些事情,还是要经过时间考验沉淀的,就算她现在说她有了喜欢的人了,杨氏反而会更加的担心。 “如果咱们觉得那人合适,娘,你想过老太太没有?若是这门亲事成了,咱们可是绝了老太太的路了,她这次估计能和咱们拼命。”君媱轻笑的说道。 肩膀上的力道顿住,君媱站起身,扶着杨氏走到一边的贵妃榻坐下。 “不过,你也别担心,就算是老太太想要折腾,老爷子还要允许她那么做。” “你这丫头,没事就知道来吓唬我。”老太太就是杨氏的魔障,如今她正在努力的冲破这层障碍,她想要站在女儿身前,哪怕是身边也可以,总好过站在身后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挡风遮雨。 “我就是让你提前给爹说说,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若是到时候那母女俩都不同意,咱们可就是出力不讨好了,而且说不定还会落得一个坏名声。” “坏名声?”这在老太太和君兰儿眼里不好就不好,咋还能落得个坏名声? “嗯!”君媱轻轻点头,“明明做三哥的现在赚的盆满钵满了,给亲妹妹找的却是一般人家,这就是见不得亲妹妹嫁的富贵什么的。” “这,这怎么是咱们的错啊?”杨氏脸都白了,“媱儿,这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 “娘!”看到杨氏急了,君媱给她倒杯水,放到她手里,“别担心,名声那东西没用,他不但不能带给你什么实质的好处,反而会拖累,娘,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自己过的开心就好,管别人怎么看呢,只要咱们问心无愧。我已经派人去打听那个袁冲的人品了,等到时候若是那个人真的是个孝顺有担当的,咱们就去和老爷子说了,就算是她们怎么不满意,最后还不是老爷子拿主意,到时候就算是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咱们尽可不理会。” “也只能这样了。” 两日之后,被君媱派遣出去的天璇就带回来消息,那个袁冲确实是个孝顺的,也是个能干的,更疼妹子,做生意也是勤劳本分,所以那杂货铺子生意还是很红火,如此这天,君正民就和杨氏去了老君家。 当老爷子听到给闺女找了这么一个人,这心里也很是满意,就点点头表示这件事情就是应下了。 而让君媱诧异的是,当君兰儿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闹腾,反而乖顺的答应了,并且手里的针线活计忙活的更快了。 回到家,杨氏和君媱说起来的时候,也是奇怪的很。 最后总结为,君兰儿看开了,懂事了。 因为这事,杨氏还高兴的去镇上布庄去买了一匹最贵最好的丝绸布料,送去了老君家。 而不过短短的半个月之后,袁家那边就派人送来了聘礼,当老爷子看到袁冲那很是正派的长相和厚重的眼神,对这个女婿是很满意的,后来经过简单的交谈,也知道袁冲曾经读过书,后来因为父亲急病去世,自己这才担当起了杂货铺掌柜的身份。 听到未来女婿还读过书,老爷子别提有多高兴了,这段时间不管啥时候,那心情很明显是高兴的。 这天,君媱一家人正在吃早饭,外面周广进来说是君兰儿来了,杨氏赶忙让周广把人请进来。 等君兰儿进来,看到一家人正在吃早饭,不好意思的道:“三哥三嫂,我来的不是时候吧?” “啥呀,没事,兰儿吃过了吗?没有的话就一起用吧。”杨氏笑眯眯的道。 “不用了!”君兰儿急忙摆手,“我在家吃过才来的。” “哦,那咱们进屋里说,民哥你们吃吧。”杨氏起身,拉着君兰儿进了里间。 外面,君正民看看里间,再看看自己闺女,然后摇摇头,继续闷头吃饭。 刚走进里间,君兰儿就“噗通”一声跪下了,顿时把杨氏给吓了一条。 “兰儿,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她弯腰就要把她拉起来,可是君兰儿说啥都不起,倔强的咬着唇,看着杨氏眼含泪。 “三嫂,兰儿知道以前我对三嫂多有不敬,可是还请三嫂看着兰儿就要出嫁的份上,在爹面前为我娘求求情吧,兰儿再有一个月就要出嫁了,不能在这时,还看着娘受罪,三嫂,我求你了。” 其实杨氏如何不知道,她也有这个想法,毕竟那个闺女出嫁,爹娘健在的不帮着忙活,尤其是嫁衣,更是少不得娘亲的针线,毕竟是闺女一辈子唯一一次的红妆啊。 “君兰儿,你不用求我娘,老太太和老爷子几十年夫妻,若是她真的肯改过了,老爷子岂能看着你出嫁那天不放老太太出来,你这样来求我娘,不觉得太过分了吗?你为你娘心疼,我这个做女儿的就不心疼?媳妇难做,我娘在你娘的手段下苦苦挣扎二十年,如今她不过就是被关了两个月你就心疼了?”君媱带着讥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让君兰儿全身一颤。 “可是,我娘终究是婆婆啊。”君兰儿心里知道,可是却仍旧是要为老太太求情。 “是啊,老太太终究是婆婆。”君媱轻笑,“所以,你记住在我家说过的这句话,届时嫁了人,还希望你牢牢记住,你也是个有婆婆的人了,只是你命好,你的婆婆是个读书人,虽然规矩多,却是个心善仁慈的人,如是到时候你觉得忍受不住的时候,就想想你自己的亲娘,想想在你亲娘手里受过这么多苦的几个嫂子吧。” “三嫂……” “好啦,起来吧,这让别人看到,不是要说我这个做嫂子的欺负你嘛。”杨氏故作生气的说道,然后给她怕拍膝盖上的灰尘,拉着她道一边坐下,“兰儿,不要怪我这个做嫂子的啰嗦,袁冲那孩子嫂子打听过,是个孝顺懂事有担当的,而那家的老太太也是个心善的,整日吃斋念佛,家里也有两个丫头一个婆子,过去之后只要让你好好带夫君就好,婆婆那里用不着你跟前跟后的伺候着,但是咱们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总不能不守规矩,还是要好好孝敬着,那家的丫头也是个乖巧的,不过毕竟是个孩子,偶尔调皮咱们也得让着,谁让你是她未来的嫂子呢,兰儿,你嫁过去,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人家说你不算,还会牵扯到老君家,到时候咱爹娘的脸面也不好过,这女子家的,以后若是没有娘家的照拂,在婆家会很难过的,你可都要记住了,嫁人了可就不是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了,二十年媳妇熬成婆啊。” 君兰儿垂着头不言语,只是静静的听着,等杨氏说完,她才轻轻的点头。 “三嫂,你放心吧,兰儿都知道,这些日子二嫂也没少和兰儿说,以前都是兰儿不好,还请三嫂别和我计较,那都是我不懂事。” “瞧你说的,谁让你是我妹子呢,你嫁得好,做嫂子的心里也高兴。” “嗯!”君兰儿笑着点头,之后红着脸看着君媱,道:“媱儿,别和我生气,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 “算了,只要你能劝着你那娘别来我家找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生气?她从来都不会生气,那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放心吧,等我一定会好好的劝劝娘的。”这些日子很平静,而时不时的去和林氏说会话,就成了她唯一的消遣,看着林氏那日渐风韵的样貌和二哥也是越来越好,她就羡慕,也渐渐变得恨嫁,村里和她同龄的姑娘不少都已经做娘了,只有她眼看着就要十八岁了,还没有出嫁,其实别人不说她也知道,定是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她,但是她也没办法。 如今,终于是有人上门提亲了,而且家境虽然简单却并不差,至少在君兰儿看来比她家好得多,那袁公子也是长得仪表堂堂,说话做事都很是进退得体,她也就稳了心。 时隔两个多月,老君家那扇杂货间的屋子终于是敞开,刘氏一脸憔悴苍老的走出来,那身形却并不见多瘦,很明显她是个懂得爱惜自己的,哪怕是坏境在艰苦,她依旧能吃好喝好。 “娘……”君兰儿上前搀扶着老夫人,“娘,我在屋里放好了水,咱们回去洗洗吧。” 刘氏看着女儿那含笑的样子,点点头,跟着君兰儿往她屋里去了。 老三家的,老二家的,这两家不孝子,就算再恨她那又如何,她现在不是出来了么,她还是他们的娘,她们的婆婆,若是不孝,她就告到官府老爷哪里,让他们也跟着被戳脊梁骨。 老太太估计是好几个月没有洗澡了,那身上的味道刺得人胃部跟着作呕,不过君兰儿只能忍着,等脱去衣裳,把老太太放进木桶,君兰儿这才把老太太的衣裳给放进木盆里,端了出去,想着等伺候她洗完澡,就把这身衣裳拿出去少了,也当烧掉晦气。 老太太可不是有好久没有泡过澡了,以前虽然也是四五天洗一次,可这次却是两个多月啊,那一身的味道,连她此时都能闻得出来。 “兰儿,你四哥还没回来?” “没有!” “一次也没有?”老太太语气有点高。 “嗯!” “哗啦——”一阵水声,老太太怒不可遏。 “那个畜生,我这是给别人养的儿子?”她这个做娘的被关了两个月,那个不孝子居然连露面都不露,这是要和她断绝关系啊。 “娘,你今天刚出来,别再惹爹生气了。”君兰儿被溅了一身水,无奈只得搬出老爷子来。 而老太太爷确实害怕老爷子,听到女儿这么说,只得忍下怒气。但是嘴上却不饶人。 “兰儿啊,你那几个哥哥都是群白眼狼,娘可就只剩下你自己了,兰儿放心吧,娘这次一定让媒人给你找个富贵人家,咱们娘俩以后不在这个破家受气。”没错,她在这个家里呆够了,等女儿一嫁到大户人家,她就搬走,让闺女给她买个宅子,再买几个下人,她保证过的舒舒坦坦的。 君兰儿给刘氏搓背的手顿住,抿唇良久,才小声说道:“娘,其实这次爹肯放你出来,就是因为给我说了亲,八月初二就是我成亲的日子了。” “……”老太太表情僵在那里,良久一阵响彻整个宅子的尖叫声,就从君兰儿屋里传来,“你说啥?!” 这一声尖叫,就连此时正在屋里练字的君孝贤都听到了,更何况是近在眼前的君兰儿,那耳膜都跟着在鼓噪。 “兰儿,你再说一遍。”老太太心里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她这娘都不知道自己女儿已经被人下了聘,这转眼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成亲了?这也太快了。 “爹已经为女儿定了一户人家,八月初二的日子。”君兰儿说道。 “你同意了?”老太太的脸色此时别提有多阴沉了,攥着君兰儿胳膊的指甲,恨不得嵌进她的肉里。 君兰儿忍住疼痛,吃力的点点头,“同意了,那人家很简单,女儿也觉得很好,爹对那位公子也很是满意。” “放屁!”刘氏恼怒,“娘怎么和你说的,你可是秀才老爷的女儿,怎么能随便就出嫁?你以为你是那些杂七杂八的贱丫头?兰儿,你让娘说你啥好?” “娘,是女儿愿意的。”她看着老太太,静静的说道。 此时此刻,老太太有点不安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君兰儿如此安静的样子,那眼神中透着一股幸福的喜悦,这种喜悦曾经她也有过,那就是知道自己就要嫁给一个秀才老爷的时候,幻想了太多太多。 只是,现在想来,在刘氏的心里,她这几十年没有享福,全部吃苦了,拉扯着这么多孩子,她何时享过福,如今儿子个个不孝顺,女儿也要抛弃她吗? 她顿时就害怕了。 “兰儿,你可一定要听娘的话,娘是过来人,这嫁给什么人能过的好,娘这心里可是门清,你爹那就是见不得咱们娘俩好了,给你找那么一户穷苦人家,别相信什么肯吃苦就能过得好,吃苦根本过不得好日子,兰儿……” “娘,男方家里是开铺子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开铺子?”老太太眼神一亮,“开的啥铺子啊?在哪里开的?有几家?” “杂货铺子,只有一家,是镇上的袁记杂货铺,人孝顺忠厚,有担当,爹很满意,女儿也觉得很好,娘,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女儿就觉得很满足了,您以后对我几个嫂子好一点吧,二嫂和三嫂,都不容易。” “闭嘴!”老太太厉声尖叫,回头看着女儿,眼神凶厉,“不容易?不容易的是你娘我,我从小把几个畜生拉拔大,他们呢?转眼娶了媳妇忘了娘,还给我提你那三嫂?我没有那样的儿子,更要不起那样的儿媳妇,总之你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趁早退了,娘会给你找个富贵人家。” 君兰儿知趣的没有在说话,但是却在心里下了决定,这门亲事她死都不会退的。 不为别的,就为了当初偷听到袁冲的一句话:小侄没有纳妾的心思。 不纳妾,她就是唯一的袁夫人,这对于君兰儿来说,绝对是个让她欣喜的好消息。 自从老太太出来之后,老君家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气氛当中。 刘氏不再是当初的横眉怒目,尖酸刻薄,反而变得慈善温和,对林氏话语含笑,对老爷子更是体贴入微,吃的用的,总是准备的妥妥当当。 老爷子看到刘氏的作为,心里满意的很,果然关了两个月,这个老婆子算是开了窍,不再做那些让人厌恶的事情。 君兰儿心里虽然有疑惑,可是却并没有多想,整日里都是埋头在屋子里绣嫁妆,而随着嫁衣点点针线描绣那戏水的鸳鸯一天天成型,君兰儿的心却一天天的提起来。 开始她以为这是待嫁新娘才有的心情,可是后来知道不是,这是她那位亲娘带给她的难堪的心跳。 话说某天,刘氏吃饭的时候,问老爷子男家的情况,而作为未来的丈母娘,告诉她也是应该的,再加上这段日子刘氏的表现很好,甚至让林氏都产生了错觉,这个婆婆转了性子。 只是,当打听出来之后,刘氏就着手准备了,她绝对不会让那个“破落户”娶她的女儿,她的女儿理应嫁给更好的。 这天清晨,正好是青山镇上的集市,刘氏说是要去镇上给女儿买一些成亲用的东西,就自己一个人去了,林氏因为没啥要买的,直接去了作坊,而君兰儿想着要陪着老太太去,却被老太太说即将成亲的姑娘还是不要随意出门给挡住了。 袁记杂货铺,是青山镇老字号的杂货铺子了,里面的柴米粮油都应有尽有,而且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所以在青山镇很是有声望。 刘氏来到镇上,随意一打听,就问到了地方,挎着篮子就去了。 杂货铺内,袁冲根本就没想到就在今天,他的未来丈母娘会亲自上门来找他的麻烦,并且当初去下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到刘氏,此时也只当她是个普通的妇人。 刘氏进来,看到收拾的很是干净的杂货铺子,慢悠悠的转着,一个俏丽的年约八九岁的小姑娘跟在她身边。 转了大约每多久,刘氏的耐性越来越差,回头抬手推了那个小姑娘一把,高声喝道:“你跟我身后干啥?是不是要偷钱啊?” 因为刘氏的动作太突然,小丫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推倒在地,手掌在地面一擦,掌心顿时出现几道血痕,而她却没哭,愣愣的看着一脸凶样的刘氏,没做声。 “哎呀,你这婆子咋打人呢?”一个模样干练的婆子忙上前搀扶着小姑娘起来,柔声问道,“甜姐儿没事吧?哎呀,这手都破了,冲哥儿,快点,领着甜姐儿去旁边找秦郎中看看。” 一听小姑娘手破了,旁边几个买东西的老汉婆子都上前来,对小姑娘嘘寒问暖,而后指着刘氏就是一阵埋怨,各种指责的口水,纷纷冲向刘氏。 刘氏傻了眼,这是干啥,她不过就是买点东西,这个小丫头一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她推了一把能咋啦?不就手破了,有啥大惊小怪的。 “你们这是干啥,干啥呢,欺负我婆子一个人是不是?这臭丫头跟在婆子身后贼眉鼠眼的,难不成我就不能说道说道了?” “我说,你这个老婆子,谁贼眉鼠眼的?”人群中,一个年轻妇人听不下去了,走上前,指着刘氏道:“人家甜姐儿可是铺子里掌柜的妹妹,跟在你身边还不是看你想要啥到时候好第一个拿给你,你这个婆子是真心的不讲道理,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我呸,谁家的啊,都认认,连甜姐儿这么懂事的丫头都要打,这还了得啊?” “就是就是,就应该拉着她去见官,什么人啊这是。” 刘氏吓了一跳,这样就见官? “我咋知道,你们这是干啥,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啊,呜呜……” 这一是委屈的,另一个就是吓得,她最怕的就是官啊。 “哭啥,你这老婆子还有脸哭,人家甜姐儿都没哭了,真不害臊,再说了,你不知道就能随便打人啊?” “诸位诸位,请稍安勿躁。”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铺子后堂穿出来,然后一身青色衣衫的青年男子出来,先是看着举着手的妹妹那手心的血丝,心疼得对旁边的一个年轻妇人道:“沈家嫂子,还请您带着舍妹先去旁边找秦大夫帮忙包扎一下,这里就交给袁冲吧。” “哎那行,你可不能轻饶了这个老太婆,太坏了。”沈家娘子边说边拉着袁乐甜出去了。 刘氏一听,这个青年就是袁冲,顿时也不哭了,站起来气冲冲的看着他道:“你就是袁冲?” “正是,不知这位大娘想要买什么?”袁冲笑道。 “我呸,我买个屁,老娘今儿就是来找你的,我要代替我家姑娘和你退婚,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杂货铺子的掌柜的,就像娶老娘的闺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什么德行。” 袁冲这里不禁窜上一股气,但是良好的修养却让他不能发怒。 “这位大娘,不知您是……” “这亲事推定了,你连自己未来丈母娘都不认识,你说说,我女儿这以后嫁给你,还不得被你们一家欺负死?” 感情这个刘氏根本就往忘记了,她前段时间还被关在那件杂物间里出不来。 袁冲皱眉不语,可是身边的一些人看不过去了。 他们都是这镇子上的人,袁冲是个什么性子的哥儿,在场的有不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那可是这附近难得一见的孝顺孩子,如今这铺子的生意这么好,可全都是他的功劳,多少人家都想把闺女嫁过来呢,只是这孩子就是不松口,如今好容易订亲了,这女方家的娘却是来退亲的?正好。 “哎哟哟,乡亲们看看,这个婆子还真是不识好歹,居然说要来退亲?她以为她家姑娘是仙女儿啊?你呸?我还呸呢,什么东西,能让冲哥儿看上,那可是你家姑娘几时修来的福分,居然还来退亲,什么玩意啊。”这个婆子的最可谓是真的很刁钻,那话语,说的对面的刘氏胸脯起伏,一口闷气差点没别死她。 “就是啊,冲哥儿,未来媳妇有这么个娘,你们家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这亲事还是退了吧,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你娘想想啊,一辈子吃斋念佛,可不能让这个婆娘搅了清净。” 这是个有心计的,直接用袁冲的亲娘来说事,不过绝对是一针见血。 袁冲这边苦恼着,这亲事定了不过才半个月,眼瞅着还有半个月就要成亲了,这边家里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而亲戚和乡里乡亲的请帖还是他娘熬夜一张张写好做成的,这突然来上这么一出。 当初谢媒婆上门来说亲的时候,他听说对方的爹是个秀才,这心里就有点松动了,曾经那么喜爱读书,如今却从仕途急转而下,从了商,他娘这心里就有点对他愧疚,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家境不允许,而这个铺子也是一家的生计,若是他不接下来,这全家以后的日子也没发过不是,最后只得牺牲自己,就想着等妹妹出嫁之后,他说不定就可以去下场试试了。 后来听媒婆说对方爹是秀才,他就动了心,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对于读书人,他感觉到很亲近,谁能想到,那位秀才老爷的妻子会是这种性子。 但是,乡亲们的话说的也对,他不会为了那位可能成为自己岳父的秀才老爷,搅了娘的清净,她为了自己兄妹,可是吃了太多的苦。 “关你们说什么事啊,你这人,到底退不退?”刘氏恼羞成怒,指着袁冲怒喝道。 袁冲回头看看后堂的位置,再看看刘氏那尖酸刻薄的表情,终于是在心里长叹一声,暗叹无缘。 “大娘,明日小侄自会亲自登门拜访。” 刘氏听他那意思,这就是要退亲了,也不管了,带着高傲的笑,挎着篮子就要离开,却被几个婆子给拦住。 “你,你们,要干啥?”这是要打人咋滴。 “干啥,自然警告你,冲哥儿下的聘礼,你可得一分不少的还回来,若是少了一个铜板,我们这群人就去踏平你家。” “没错,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刘氏此时气得快发疯了,她以后可是有钱人家大少爷的丈母娘,还会在乎这区区几个破烂货?真是笑死人了。 “你们放心吧,我老婆子还不会在乎那点东西。” 说完,拨开一个婆子,挺胸抬头的走了。 于是,第二日,还没等袁冲上门,谢媒婆就大刀阔斧的登门了。 大清早的,老君家一家人正在吃饭,这谢媒婆不请自入,顿时让老君家家人面色不好,而且那表情还如此的气势汹汹。 “谢婶子,您这是干啥?谁把你气得?”林氏笑着走上前问道。 只是还没等近了身,就被谢媒婆给闪开了,一脸阴阳怪气的说道:“咱们惹不起你们老君家,你们厉害啊,把我谢媒婆耍的团团转啊,咋滴,我是和你们要的喜钱儿太多,惹恼你们了还是别的?” “婶子这是说的啥话啊?这可是大喜事啊,谁还在乎那点钱啊。” “是嘛,不在乎你然这个婆子去人家铺子里退亲?”这句话算是成了怒气爆发的导火索,谢媒婆气得干脆就跳脚,指着刘氏就是一阵破口大骂,“你说说你这个老虔婆,就那么好的男家你都看不上?看不上你早说啊,你早干啥了?如今人家聘礼都下了,你这个遭瘟的上人家铺子里退亲,你安的什么心啊?还把人家妹子的手给蹭破,我谢媒婆做了这么多年的媒,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么歹毒的一家,要不是你们家三房夫人,当我愿意接你们的生意啊?我呸,爱退不退,老娘还不管了,还嫌弃人家钱少,那你们就找个钱多的吧,真以为那有钱人家的少奶奶是那么好当的。” 谢媒婆这一番话,直接说的在场的人脸色红的红,青的青,白的白,煞是好看。 “呀,兰儿,兰儿……”林氏一声大叫,就看到君兰儿那张脸惨白的可怕,下一刻就晕了过去,林氏忙上前扶着,之后也不管了,背起她就去了君兰儿的屋里。 而老爷子更是气得全身乱颤,胡子抖个不停,他抬手支着脸色惨白的刘氏,良久才“嗝”的一声,厥了过去,顿时把旁边的君正泰吓得跳起来。 “贤哥儿,赶紧去找苗大夫,另外再把你三叔三婶请来。”君正泰对儿子说了一句,就扛起老爷子进了里间,独留下目瞪口呆的谢媒婆和失了魂般的刘氏。 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做,会让闺女和老头子全都厥过去,她做错了啥,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那个臭丫头?现在她给自己晕过去,这是要干啥? 君媱一家此时也正在吃饭,当君孝贤跌跌撞撞的冲进来,都觉得定是出了啥事,否则性子温吞的君孝贤不可能这么失态。 果然,当他断断续续的说出老爷子晕过去之后,君正民和杨氏,连饭都顾不得吃了,放下筷子,相携着冲了出去。 待君孝贤也要跑,被君媱喊住。 “小七,出了啥事?”晕过去?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这身子骨一向很好,没有大刺激他怎么能晕过去。 接着君孝贤就把谢媒婆早上去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且包括那段话,被这个贤哥儿说的一个字都不差,顿时君媱就明白了老君家的事情。 果然,那个刘氏放出来一准没好事,只是这件事似乎注定是瞒不过去,君兰儿成亲,刘氏不能不出席,这不知关系这老君家的名声,更是为君兰儿的名声着想,至少君兰儿高估了自己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也低估了老太太的战斗力,终究还是让她钻了空子。 而旁边两个孩子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是啥事,只知道老爷子晕过去了,老太太办砸了事情。 “娘亲……”巧儿怯怯的拉着娘亲的衣袖,她感觉自己娘亲生气了,好气好气。 “巧儿怪,在家里跟着芊芊去学四艺,娘亲要出去一趟。”说着又看着儿子,“你也怪挂去书肆,别担心家里。” “嗯!”无忧乖乖的点头,他的娘亲可是厉害的,任何事情都能摆平,根本就不需要他担心。 巧儿想跟着君媱过去,可是老君家现在因为老爷子晕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事呢,带着孩子过去始终不方便就拒绝了,看着君媱那不可商量的态度,巧儿只得撅着小嘴不干不脆的点头表示会在家乖乖听话。 之后,君媱就和君孝贤往老君家赶去。 等她来到上房,苗大夫刚好出来。 “苗叔,我爹咋样?”君正民上前问道。 “没多大事,就是急火攻心,毕竟上了岁数了,你们做子女的还是都心疼心疼他吧,再来上这几次,他这条命就差不多了。”苗大夫摇头叹息道,“我开两幅平心静气的药,你们给他煎了服下。” “哎,麻烦苗叔了,周广,跟着苗叔过去拿药。”君正民对身边的周广说道。 “是,老爷。” 等送了苗大夫出去,一家人就围坐在炕边,看着脸色蜡黄的老爷子,等着他醒过来。 而外间,老太太怔怔的坐在一边,对于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人,好似没有察觉。 直到,一道冷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才让她打着激灵回过神,看到是君媱,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君媱没说话,双臂抱胸,站在厢门前,看着里面那静静躺着的老爷子,不再理会刘氏。 刘氏今天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受够了这种无视的态度,以前还有女儿站在她这边,现在呢。 想到女儿那凄厉的哭喊声,她就一阵烦躁,果然,生的女儿也是个傻的,给她找好的婆家不要,非要跟着一个卖杂货的,没出息。 现在君媱的出现,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想到这亲事就是三房促成的,她这心口就火烧火燎的。 见君媱根本就不搭理她,她从椅子上蹿跳起来,挥舞着手就要上前挠君媱,她就是要挠花君媱的脸,让她再也没脸见人。 “你这个小贱人,老娘今儿挠死你。” 君媱的感觉比谁都敏锐,此时察觉大刘氏那激动的样子,没等她靠近,抬脚冲着刘氏一脚踹了过去,随着一声闷哼,老太太就被踹飞了,落在那边的椅子上,跟着椅子翻了过去,狼狈的摔倒在地,毕竟上了年纪,这身子骨都酥了,此时就直接站不起来了。 屋子里的人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忙探头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还有君媱那没有放下的腿,众人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死老太婆,我不是你的儿子媳妇,不会因为愚孝就对你一再忍让,看来那两个月的舒适日子,让你记不住教训。” 刘氏现在是全身都疼的厉害,哪里还顾得上君媱在一边说啥。 “媱儿……”杨氏走过来,轻声一叹。 君媱扭头对杨氏淡淡一笑,“娘,是她先来惹我的,有仇必报,才是女儿的性格不是?” “你呀!”她能说啥,刘氏做出这等事,她心里这还堵得慌呢,毕竟这亲事还是她找谢媒婆说的。 那边谢媒婆现在还正在口水乱飞的和君正民说着,气得君正民那也是全身乱颤,双拳紧握,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自己是何种心情了,最后只总结出一句话: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能惹事的亲娘啊。 老爷子不过是其火攻心,双眼一黑就厥过去了,好在身子骨比较好,这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悠悠的转醒了。 刚开始可能还有点蒙,看到旁边围着的两个儿子和媳妇还有点反应慢,后来等回过味,顿时就再一次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老二,把你那个该死的娘,给我关起来,这一次就让她老死在里面。” “爹!”这才刚放出来不到半个月啊。 “还不,咳咳,还不快去。”他急的半坐起身,君正民忙拉过被子给他靠着。 “还是等等吧,人家男家今儿要来退婚,没有她在场,这门亲事就只能等着被退了。”君媱开口说道。 “有那个臭婆娘在眼前,这门亲事更得退。”老爷子气呼呼的说道,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说脏话? “也有道理,不过老爷子想想,既然她都找到人家门上去了,这次人家过来,要是见不到她,这还敢怎么结亲,万一以后成亲了来上这么几次,人家家里还过不过了?所以,还是趁着现在,都一起解决了吧,这门亲事成与不成,就看双方的共同意思了。” 听到君媱的话,老爷子也觉得在理,只是想到刘氏那做下的事,这心里真是气得恨不得揍死她算了。 那边,林氏告诉君兰儿君媱来了,君兰儿一听就跑了过来,那两只眼,不过一会的功夫,就肿的厉害。 “三婶,您可要帮着兰儿说说,这门亲事退不得啊。”君兰儿含泪说道。 “兰儿,啥退不得,是娘亲自去退的,那家不过是个破落户,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刘氏听到女儿的话,靠在墙边,气得高声说道。 “娘,女儿就是要嫁。”君兰儿道,本来是很好的,如今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了,想到那温和的袁冲,有礼的举动,君兰儿这心里就越是埋怨刘氏的做派,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就这样要是能嫁进袁家,她心里都有着很深的愧疚。 她早该明白刘氏的心思的,怎么就因为这几天她转了性子而轻易的信了呢。 “你敢,我是你亲娘,你要是不听话,我……啊!” 一个响亮的巴掌,让林氏君兰儿,包括刘氏自己都吓傻了眼。 几个女子看着君媱那优雅的不像话的动作,好似刚才的巴掌根本就是个幻觉,可是她的手明明还没有收回来。 “再敢瞎咧咧,下次就不是一个巴掌了。”她笑嘻嘻的说道。 刘氏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这是晕过去了。 一干人都不知道要说啥了,这个君媱,真是太大胆了,老太太说啥都是她的亲奶啊,她都能下得去手。 等袁冲带着两个伙计上门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就特别的诡异,再看到谢媒婆,他就知道君家必定是知道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看到袁冲,林氏上前热情的把他请进里间,看到老爷子躺在炕上,脸色不济,顿时一惊,上前抱拳道:“小侄见过老爷子,您这是……” “没事,冲哥儿坐吧,老二,给人倒杯茶。” “哎!” “不,不用了,小侄就是说几句话就好。”袁冲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来的目的着实不好。 “袁公子是来退亲的?”君媱很干脆的问道,顿时换来众人的低喝以及君兰儿的啜泣。 袁冲尴尬的看着君媱,不知道她是那位。 “哦,我是三房家的丫头。袁公子是来退亲的?”她再次问道。 “……是!”袁冲犹豫一下,终究是点点头,“不过,并不是袁冲本意,只是君家老太太不喜袁冲,这门亲袁冲也和家母商量过,最后还是决定退掉为好,免得误了双方的终身。” “不,袁公子,这不是兰儿的意思,我……”君兰儿出声说道,接触到袁冲的温润眼神,顿时要说的话,哽在喉咙,她当着袁冲的面,无法说出自己娘亲的半个“不”字,也不能说。 袁冲这是第一次见到君兰儿,那双眸带泪的样子,着实让人垂怜,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要来退亲,才让人家姑娘难过,他这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说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也要双方愿意不是,这要是父母同意了,而男女双方不愿意,这才叫误了终身。”君媱笑道,“袁公子,我家老太太是个直肠子,很多话说出口都不是深思熟虑的,对这个女儿更是疼爱的很,昨个儿可能是给袁公子带来了难堪,可是连圣人都说过,孰能无过呢?昨晚我们老太太回来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今儿听袁公子要来退亲的消息,这懊恼的都气晕了,袁公子,我们老爷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就是希望她能嫁的一个性子温和,谦和有礼的人家,而袁公子甚得老爷子喜爱,若是真的是我们家本意,自然不会随意就定了姑奶奶的婚事,这也让姑娘家的名声都坏了,得不偿失,所以还希望袁公子能够回去和家里老夫人商量一下,这件亲事不退可好?” 君媱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让在一边假装晕倒的刘氏都觉得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她想反驳的,但是那脸上的一个火辣辣的耳光,让她愣是不敢睁眼,更别说开口了。 “袁公子,兰儿并无退亲的心思,还请公子莫要因为家母的言语,弃了兰儿。”君兰儿上前盈盈福身,那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人我见犹怜。 而袁冲此时也不知道该咋办了,忙拱手还礼,这君兰儿一举一动都很是规矩,言语也是诚恳委婉,而且自己娘亲给她做了那样的决定都不说半句不是,这让袁冲很是感动,这退亲的事,也就淡了不少,不过终究还是要回去和家母商量的。 “冲哥儿,我那老婆子平时就是刀子嘴,你听听就好,别往心里去,以后老头子我定会好好约束的,这门亲事我瞧着也满意,你再回去和你母亲商量一下,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这脸上确实烧得慌,不过为人父母的,也只能由着了。” “不敢,老爷子切莫如此,小侄今日就不提退亲一事,此次回去定会和家母再商量一番的,君家小姐是老爷子教导的,必定是个大家小姐,着实是小侄高攀了。” “不是,冲哥儿,这个……” “好啦,既然今儿不是退亲,那么咱们现在就还是亲家,老爷子您看,要不这样,咱们就抽个都空闲的时间,两家出来吃顿饭,既然老太太今早出了那样的事,而我娘又整日无事,不如就哪天镇上,找袁夫人聊聊吧。”君媱笑着说道,这个君兰儿看来是看上了人家袁冲,这袁家的夫人,可不就得好好的说说,别到时候过去磕磕碰碰的。 老爷子听了,面上一喜,如今三房了不得啊,而这三媳妇也是看着越来越贵气,由她出面自然是最好的。 老太太在外面气得这肺都快炸了,自己闺女家人,居然让她最恶心的媳妇去和未来亲家母吃饭,这如何能答应,就想着现在最好是醒过来,然后她去。 “喝……”一声低哼,她不过是眼睛睁开一条缝,那一道冰冷嗜血的眼神就紧紧锁住她,让刘氏赶忙再次闭上眼,好在君媱已经在袁冲来之前把她放到了炕上,否则她现在指不定多丢人呢。 “老太太,您醒啦?”君媱带笑的声音,让众人的视线落到了刘氏身上,“赶紧的瞅瞅吧,人家袁公子今儿可是上门了,还说这亲事有的商量,你高兴不?” 我高兴你奶奶个腿!刘氏心里怒吼,可是却说不出口,只因为全家人的视线都是如狼似虎,只要她说出半句不好的,就被乱棍打死一般。 “那个,昨儿是老婆子我心里着急,你这孩子别往心里去,兰儿是我唯一的闺女,我这心里舍不得啊。”是真的舍不得啊,舍不得她的闺女嫁给这么个破落户。 袁冲躬身道:“老太太严重了,定是袁冲不好,才让老太太不放心五姑娘。” “哎哟,瞅瞅,咱们这未来的姑爷,可真是进退得体,那个谦和有礼,瞧着就让人为兰姐儿高兴。”林氏在一边拍着手笑道。 听到不用退亲了,君兰儿这也不哭了,想起自己此时的眼睛定是肿的特别难看,忙羞怯的捂着脸一扭腰跑了出去。 而袁冲的视线也跟了好大一会。 君兰儿屋里,她洗了把脸,然后瞥见那炕上一件红色的嫁衣,脸颊慢慢染红,脸耳朵都红了,让本就清秀的面容平添了一丝妩媚。 “是不是很开心?”君媱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笑道。 “嗯!”君兰儿傻傻的点点头。 “那就不要走上你娘那条路,你也看到她如今的境地了,儿子不喜,女儿也被逼的差点身败名裂,还喜欢耍赖撒泼,举凡是一个秀才娘子能做的她做不到,不能做的全让她做尽了。君兰儿,女人的幸福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来的,耍心机玩手段,最终是两手空空,以后你要好自为之啊。” 君兰儿回过神,看着君媱,好久才笑着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定会好好孝敬婆婆,爱护小姑子的。” “那就好,那我就祝福你了。”说完,她就转身出去。 “媱儿……”君兰儿在后面喊住她,“以前都是我不好,你别往心里去,就像刚才你说的,孰能无过,爹也说过,知错就改,如今我愿意改,你会原谅我吗?” 君媱转身看着君兰儿那紧张的表情,淡淡一笑,“会,因为我本来就没怎么生气。” 只是有点小生气罢了,既然肯改,自然是要给她一个机会的,反正她也只是个小姑娘。 听到君媱这么说,君兰儿上前拉着君媱的手,把她拉到里边,拿着那件鲜红的嫁衣,对她说道:“我穿给你看看吧,如今就剩下袖口那一点地方了,我还没试过,就怕不合适。” 君媱执起那丝滑的嫁衣,触手温凉,很是舒坦,看来对于君兰儿,刘氏是下了血本了,就这么一件嫁衣,就得几两银子,更何况还有那鲜艳的丝线。 举起嫁衣在她身上比了比,道:“还是别试了,嫁衣只穿一次的好,吉利不是。” “哦,对对,只能穿一次。”君兰儿赶忙点头。 “再说了,就算是有点不合适,嫁衣嘛,稍微紧一点或者宽松一点,反而更显女儿家的身姿,没关系的。” 君兰儿听了,这脸色就止不住的泛红,但是这心底却有点不安。 “媱儿,你说万一袁夫人不应这门亲事该怎么办?”如果是别人的娘上门这么闹,她定是会气死的。 “那也没办法,想必你也知道老太太当时说的有多难听吧?而且据说当时在场的人还不少,都是看着袁公子长大的乡里乡亲的,有姑娘的恨不得都把闺女嫁过去,如今落到你身上,反而还被那么臭骂,不知道多少人心里美的慌呢。”君媱淡淡说道。 “这该咋办啊?”君兰儿急了,今天是不用退亲了,可是万一回去未来婆婆不同意呢? “急什么,不是都说好了等一起吃顿饭么,若是你不放心,也一起过去吧。” “可是这样好吗?还没有成亲,就和未来婆婆见面。” “有什么不好的,没成亲那袁冲不是也见了你爹娘了么。” 君兰儿愣住,对哦,这有啥不好的。 等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外头林氏的大嗓门就喊开了,“兰姐儿,快点,人家袁公子要走了,你不送送?” 屋里,君兰儿听到林氏的声音,顿时羞得跺脚,“二嫂真是的,羞死人了。” “你不去?”君媱笑道,“那我去了。” 看着君媱往外走,君兰儿咬咬唇,终于是跟了上去,“媱儿,等等我。” 此时,君兰儿发现,这个君媱并不坏,反而还很好,说话直接干脆,而且她认错她也能接受,不会各种刁难,并且为了她的亲事,还这么的帮忙,虽然曾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虽然自己曾经是那么的嫉妒过她的一手好针线活计,但是在如今看来,一切都变得那么不足轻重,想着自己虽然没有君媱大,可是毕竟是长辈,也太没有长辈的样子,不禁就觉得汗颜。 外面,袁冲怎么来的,这次是怎么回去的,只不过走的时候手里还提了不少的东西,都是林氏给张罗的。 “二嫂,这多不好意思,家里什么都有。” 林氏笑呵呵的摆手,“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腊肠,你家有么?” “额,这个没有,不过家里也会买了吃。”他脸色有点红。 “别为难人家。”旁边君正泰制止了妻子的言语攻势。 正说着,那边君媱和君兰儿一起出来,让在场的君家人不禁张大了嘴,这俩人走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太诡异了。 “袁公子慢走。”君媱淡笑。 而旁边,君兰儿娇羞的看了袁冲一眼,忙垂下眉,盈盈一福身,“袁公子,请慢走。” “五姑娘留步,诸位兄嫂留步,袁冲这就告辞了。”他看到连耳朵都红了的君兰儿,那雪白的脸颊已经一片淡粉,很是好看,忙躬身遮住那抹红晕。 “袁公子,还请回去转告袁老夫人,明日中午,我娘在镇上福运酒楼恭候,届时还请袁老夫人息怒。” 君媱挽着杨氏上前对袁冲说道。 袁冲点点头,“如此,我自会转告家母,告辞了。” 之后,他就带着两个小厮转身上了马车走了。 等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林氏啧啧嘴,“哎呀,这个小伙子真不错,说话举止,都让人稀罕,咱家兰姐儿有福气了。” 君兰儿嗔怪的瞪了林氏一眼,羞怯恼怒道:“二嫂,就知道取笑人家。” 说完,就冲进了自己的屋里。 林氏眨眨眼,下一刻就乐了,这丫头,这转性子了,只希望不要像屋里那位,三两天就露出了原形。 “媱儿,要是你不忙的话,我能去找你么?”跑进去的君兰儿突然探出头对君媱道。 “嗯,不忙的话。”君媱点点头。 杨氏沉默的看着那个房间,小声问君媱道:“她这是唱的那一出啊?” “姑侄情深?”君媱笑道,“可能是真的改好了也说不定。” “希望如此吧。”杨氏叹息道。 而院子里的人心思不定,屋里却再次热闹起来了。 刘氏那尖锐的声音,几乎能把屋顶给掀翻了。 “你个老不死的,给我闺女找那么个破落户,你这个杀千刀的,就是见不得我们母女过上舒坦日子是吧?你每年赚那俩仨的臭钱,现在还绝了老娘的户,老不死的,老娘跟你拼了,啊,好啊,君平桥,你居然敢打老娘,呜呜,天哪,你们看看啊,老娘一辈子为了老君家做牛做马,生儿育女,临老了就被这么对待,还书香门第呢,我陪,简直就是强盗窝,呜呜……” “老二,还傻站着干什么,给我关起来,这次一辈子都不放她出来。”老爷子那怒火中烧的声音如雷一般响起,然后君媱就看到君正民冲了进去。 “爹……” “都闭嘴,这次谁敢求情,就是摆明了要克死我。”老爷子这句话可是真狠,说的君正民一个字都不敢吱声。 于是,出来溜达了不过半月的刘氏,再一次被关进了那杂物间,而且老爷子还说,这三天一口饭也不给刘氏。 君媱摇头,这个刘氏绝对是得了精神病,否则怎么会这么无止尽的可劲折腾,明明知道占不到半点好处,可还是乐此不疲,要说没病,君媱还真不信。 可能是得了某种妄想症吧。 君正民留下,君媱和杨氏先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君媱就陪着杨氏去了镇上,君兰儿也穿的素雅跟着,而三人只是在街上下了马车,杨氏说既然来了,就顺道给君兰儿买套头面,也算是成亲时的随礼了。 “娘,看来你是必定要说的袁老夫人同意不啊。”君媱轻笑。 “也不是,只是娘相信你。”杨氏呵呵笑道。 君媱抿唇不语,这种事情,可不是相信就可以的,万一人家老夫人就是不同意,咱们也没法子不是。 “三嫂。头面什么的不用,太贵了。”君兰儿红着脸说道,是真的不好意思。 “这有啥,小姑子要嫁人了,这嫂子怎么也得送点好的啊。”杨氏笑道。 前面,金银铺子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窗开着,一个三五岁的孩子正趴在窗口探头探脑,而里面可能没有大人,小孩子终究是调皮,可能探的身子有点大,一下子从车里摔出来,君兰儿刚好就在两步远,忙伸出手上前接住,让旁边杨氏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见那孩子没事,才拍着胸口直呼阿弥陀佛。 “你没事吧?”君兰儿问这怀里的小娃娃。 小娃娃可能根本没察觉到刚才有多危险,眨眨眼,下一刻就咯咯的笑了。 铺子里此时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看到君兰儿抱着自己的儿子,忙上前。 “这是……” “哎哟,兄弟,你家娃子差点都车里栽出来,还在这位小姑娘在跟前,否则还不得摔坏了啊。”在铺子前摆摊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两人一听,这是救了自家儿子啊,忙赶集的鞠躬作揖,好是一阵感谢,甚至还要拉着三人去吃饭啥的。 君兰儿何时被人这么热情的感谢过,顿时背着场面给弄的不好意思,躲在杨氏身后不说话。 “好了,不用这么客气,只是顺手而已,现在孩子没事就好,以后可不能把小孩子一个人放在车里,这多不安全啊。” “是是,大嫂说的是,我们这也是着急,就想着赶紧买点东西带回去,家里老太太寿辰,想着一会的时间也不会有啥,到底还是疏忽了。”男子感慨道。 之后两人又是一阵感激,这才驾车走了。 君媱笑道:“做好事的感觉如何?” 听到女儿这话,杨氏嗔怪道:“咋说话呢,好像以前没做过好事似的。” 不过,说完杨氏也愣了,想想这个兰姐儿做了啥,好像真没啥好事。 君兰儿面露尴尬,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她觉得,这种被人感激的感觉真好,以前还从没有人和她说过“谢谢”呢。 三人这是走进铺子里,杨氏买了一套精巧的头面,发钗,耳坠等都是玉质的,而且还是金镶玉,很是金贵,足足花了二十多两银子,看的君兰儿手心都发汗。 “三嫂,太贵重了,真的。”君兰儿何时见过这么好看的头面了,这心顿时就不安了。 “有啥啊,女子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啊。”杨氏轻笑,“我和你三哥那会,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如今三嫂家过的好点,怎么也不能屈了你,虽然跟了家,可也是一家人不是。” “三嫂,你真好!”君兰儿哽咽的嘟囔着,以前她怎么就没有想着和这个最没脾气的嫂嫂好好相处呢,说不定如今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愧疚。 “知道好就要记在心里,以后时刻提醒着自己,切莫在做错事。”君媱小声道。 “嗯,我会的。”君兰儿用力的点点头,她也不想整天被人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很痛苦。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三人这才慢悠悠的往福运酒楼去了。 等她们进去,青云一眼看到君媱,忙上前笑嘻嘻的道:“东家,您可是好久没来了。” 君兰儿正在诧异这酒楼的奢华,想着吃饭会不会很贵,听到这伙计喊君媱东家,顿时就吃惊了。 “青云,让两位师傅做一桌好菜,送到香扇阁,若是中午少爷过来,就让他过来。”君媱笑道。 “好叻,放心吧东家,小少爷每次过来都是在香扇阁用饭。”青云点点头,“东家,您先上去,我待会就给你们送茶水。” “好!” 因为今天要谈事情,也为了不让君兰儿太过紧张,所以没有带丫头,还被那两个丫头好一阵念叨,说没人伺候可咋办。 这是君兰儿第一次来,看到那美轮美奂的香扇阁,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媱儿,这里真好看。” “还好吧。”再好看还不住这样,能比得上皇宫么,她对住的是很讲究,但并不是奢华就好。 没多大会,青云再次过来,后面跟着三个人,一个很是有气质的妇人一个小丫头,还有一个青年,那青年正是袁冲。 杨氏一见,这妇人必定是袁老夫人了,起身笑着应了过去。 “这位想必就是袁夫人吧?” “正是,不知这位娘子……” “哦,袁夫人请坐吧,我是女家的嫂子,因为婆婆身子不适,我就代为来了,还请袁夫人莫要见怪。”杨氏淡淡一笑,这跟着秦婆子学的规矩算是派上了用场,她抬头对还站在门边的青云道:“青云,让两位师傅上菜吧。袁夫人,咱们边吃边聊可好?” 杨氏很热情,而袁冯氏也是个知礼的,遂笑着点头,“好。” 几人坐在这里,君兰儿更是将头垂的很低,有点羞怯,更有点不安,她怕因为自己娘亲的关系,让这位袁夫人不喜。 袁夫人也不是个扭捏的,笑看着君兰儿问杨氏道:“这位想必就是君家的五姑娘了?” “可不是!”杨氏掩唇轻笑,“我这妹子是个好的,只是也因此让老太太更加惦记着,所以,呵呵,袁夫人,这儿女之间的缘分,也并不一定要看咱们做父母的,毕竟和他们过一辈子的也不是咱们不是。” “兰儿见过袁夫人。”君兰儿盈盈福身,那动作很是标准,看来刘氏没少下功夫,只是为何教了女儿,她自己却那么粗俗。 君媱在一边看的惊诧,多少功夫啊才,自己这个娘就如此的有贵妇气质,还真是厉害,更厉害的应该是秦妈妈,调教的好啊。 而杨氏无疑是让袁夫人很是满意,对于她话里的意思也能明白。 应该是这个女儿生的好,那个娘亲想要用她来谋取更大的利益,只是这个丫头长得确实不错,清清秀秀的,行为举止也很是得体。 更重要的是,心肠不错,在金银铺子前接住了那孩子,就被袁冯氏给看到了,因为他家的杂货铺子也在那条街上,所以原本来之前对君家人并不甚喜欢,但是却中途改了主意。 “别多礼,坐下吧。”袁夫人浅笑点头。 她是个清冷的,对于内宅,因为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三人,所以也基本用不着她过多关心,只因为这些儿子都能做的很好,也因为他的能干,自己除了吃斋念佛,似乎没有别的好做的了,而女儿虽然有时候会调皮,不过却也是个懂事的,对于现在的状态,袁夫人很满意,正因为满意,想找的儿媳更希望是个知书达理的,而最开始听说是秀才女儿,她很是满意,可是当听到邻居说起那上门来闹的婆子,顿时就让袁夫人无法接受了,这是仗着秀才身份想压她儿子一头啊,自顾男子是天,哪里能由得女子家压丈夫一头的,但是当在金银铺子前看到她救了那孩子,而人家父母感激道谢,她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应该是个并不差的。 君兰儿坐下,偶尔会用眼神偷瞄一眼袁冲,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红着脸低着头,听着杨氏和袁夫人的谈话。 袁冲自然也是看到了,想着刘氏的泼辣再想想君兰儿的娇羞,他总觉得君兰儿没有像刘氏,真真是太好了。 娶妻当娶贤啊,就像他的娘一般,在整个青山镇那都是很有口碑的女子。 “娘,儿子回来了,额……”无忧和青龙从外面进来,看到做了一屋子的人,顿时愣住了。 看到儿子,君媱抬手招呼他,就看到儿子带着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冲了过来,坐在她身边的矮墩上。 “无忧,这是袁夫人,这是袁少爷和袁小姐。”君媱介绍道。 “小子见过老夫人,见过两位。”小家伙站起身,像模像样的作揖。 看到如此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很少有做了母亲的会不喜爱,袁夫人也不例外。 “好俊的小公子,是三夫人的么?”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无忧问道。 “是啊,我的宝贝外孙。”杨氏美的都要飞了。 “哦,不知夫家何人,居然能生出这么好看的相貌。” “这个……”杨氏脸白了,旁边君兰儿也是担忧,怕他们知道君媱的过去,而看不起自己,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毕竟自己的娘都做出那种事了,还能有再丢人的么。 若是没有君媱,说不定她现在还不知道在瞎忙活什么呢,成亲,那也是遥远的事情。 “袁老夫人见笑了,因为夫家有要事在身,几年未归,我娘这心里有怨气。” 无忧这是抬起头,看着君媱道:“娘,堂哥说了,等忙完了事情,爹爹就会回来的。” “是,忙完就会回来。”那个臭小子,还真是多嘴啊。 袁夫人神色凄然,“你不怨他么?” “为何要怨,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不是吗?”君媱淡然一笑,一派云淡风轻,让袁夫人心深受震动。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她甘愿为了夫君守寡六年,也不肯回头。 杨氏傻了眼,君兰儿也傻了眼,他们母子这是找到了孩子的爹? “媱儿,这……”杨氏心焦,“他现在在那里啊?” “京城呢!” “京城?在京城做啥?”对呀,她的女婿是做啥的呀? “做生意,娘,咱们今天不是来说小姑的事情么,我的事回去再说。”君媱拒绝再回答。 眼见女儿的表情一副不肯回答,任由杨氏在一边急的恨不得 083,出来进去? (2) 赶紧回家,不过她说得对,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 这时,青云在门外敲门,“东家,这饭菜做好了,现在上菜么?” “上吧。”君媱道。 “好来!”外面脚步离开。 杨氏笑呵呵的对袁夫人三人到:“也中午了,袁夫人肚子也饿了吧,咱们开饭吧,大人没事,可别饿着你这姑娘,真是乖巧。” “也就在外人面前安静点,平时闹腾的很。”袁夫人抚摸着女儿的发,宠溺的说道。 “这有什么,女儿家的活泼点好,咱们也不孤单,要是整天里安安静静的,那才让人不舒坦呢。” “三夫人说的有道理。”袁夫人和杨氏看对了眼,这咋说咋好。 “嗨,别三夫人的了,什么夫人啊,袁夫人就喊我素兰吧。” “那敢情好,你就……喊姐姐就差辈了。”袁夫人柳眉淡淡一皱,很有风情。 这句话,顿时让杨氏一愣,然后两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君媱几人自然也听得明白,忍不住在一边笑的肩膀都跟着发颤。 而两个有情人视线偶尔对上,又迅速分开,看的君媱在一边干着急。 之后一干人转移到了饭桌上,杨氏和袁夫人聊的很是投缘,其间还因为这称呼的问题,数次姐妹相称,闹了好几次笑话。 而君兰儿心里很是欢喜,这是不是就说明,袁夫人不会退婚了? ------题外话------ 二更完毕,明天依旧晚上九点。后天说不定就能颠倒过来,说不定哦。 084,添箱 这件事情过后没几天,袁冲就带着一份厚礼去了老君家,只说袁夫人已经同意两家的亲事,而对于那未曾谋面的君老夫人,袁冲虽然心里有疑惑却并没有好意思问。 老君家君兰儿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不过就剩下半个月左右的日子就要成亲,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很忙,而君媱同样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当今皇贵妃的寿辰是六月二十八,而薛离尘送上的那件云锦纹绣的旗袍,让她在佳人聚集的后宫大放异彩,也就造成了锦绣坊众多名门贵妇纷纷求购,而一时间,价格攀长,云锦供不应求。 七月二十这一天,方程素再次出现在君媱家里,当她把手中这段时间的订单和银票放到君媱面前,君媱表示,她也有点震惊了。 一件旗袍而已,不过里外四件套,最便宜的售价八百两白银,而那一件方程素在君媱家做好的衣裳,让薛贵妃在宫宴上大放异彩,贵妃一高兴,直接通过薛离尘之手,赏赐了锦绣坊黄金千两。 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银票,以及那明晃晃的黄金千两的票根,君媱的嘴都笑歪了。 “东家,这衣裳做工精细,单就是刺绣都能让人眼前一亮,不只是京城,别的府城的高门夫人,更是好几件的下了订单,我就按照锦绣坊的规矩,先收了三成的定金,这是京城的这一个多月所收的银子,总共七十三万两,这不,一等店铺稳定了,我就来给东家道喜了。”方程素说的眉飞色舞,很明显她可是高兴坏了,一个月啊,虽然云锦价格昂贵,一匹布就要近百两银子,可是一匹云锦能做五件衣裳,这绝对是个很赚钱的营生。 “衣裳,还是要经常变着花样,否则会有审美疲劳,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我再试试别的款式,画好之后你就带回去,素素姐,等你做好之后,就教给别的铺子里的女红好手,另外,那衣裳的颜色,你也再让染布的师傅多多用心,别总是艳丽的,总之,你就多费心了。” 方程素笑着点头,“放心吧,东家,有了您这画样,保证咱们的锦绣坊会越来越好的。” 等方掌柜的去了西跨院,君媱看着手里一沓银票,然后走到旁边衣柜前打开,从下面取出一个檀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也放着一沓银票,有福运酒楼那一百多万两,还有这些日子作坊的收入也有小二十万两,再加上今儿的七十多万两,算一算,君媱现在有二百多万两了,想着开连锁商场的事情,君媱原先是定在江郾城的,虽然有八大豪门,却和自己的生意丝毫没有挂钩,这样的话,就可以开始寻找铺子了,而虽说应该第一家开在京城,不过却因为京城目前的形势不明,还是暂缓吧。 再加上还有半个多月,那鱼塘里的鱼就可以出塘了,还有那大螃蟹,这绝对又是一笔收入,虽然并不会太多,也就几万两,不过这也不错了,盘下几个好地段的铺子都有剩余。 拿起面前的匣子,君媱就去了前院,路过女儿房间的时候,里面传来琴弦拨动的声音,虽然并不是多么的好听,却也比前段时间强了好多。 前院上房,杨氏没做别的,依旧是跟着秦婆子学规矩,如今这一走一站,一坐一行,都很是有派头,早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唯唯诺诺,受尽婆婆欺辱的媳妇了,而是渐渐的朝着高门贵妇的方向前进。 “夫人,您的下巴要注意,在面对着下人婆子的时候要微微翘起,如果遇到身份和咱们一样的就平时,若是遇到官家太太就微微收拢,这不是咱们就低人一等,而是一种仪态,对,就这样,东家平时在家的时间不多,就是在家里也是忙的很,所以那些下人婆子都是需要夫人来调教的,有时候气势和眼神都足够了,这也是当家主母的最高境界。” 在外面听到秦婆子这番话,君媱无奈的摇头,不过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毕竟这是封建社会,想讲求人人平等那就是挑战君主的权威,不死还等啥? 其实,不管在什么时代,身份才是你最大的保护伞。 推开门,走进去,杨氏看到君媱,那眼神顿时温和起来。 “你这是拿的什么?”杨氏站起身走上前问道。 “哦,咱们这半年多赚的银子,正好有事和爹娘商量一下,我爹呢?又去了鱼塘?” “没,我让你爹去老宅送东西去了,正好他也去看看你爷,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这样啊!”坐下后,君媱把面前的匣子打开,里面那厚厚一沓的银票顿时闪的杨氏长大了嘴。 “媱儿,这是多少啊?”杨氏还真的不知道女儿到底赚了多少钱,只是看着上面那张一万两的通宝银号的票根,下面这最少的也是一万两吧? “我刚才清点了一遍,总共有二百一十八万两。”君媱笑眯眯的说道。 按照一两银子三百元换算一下,君媱现在的身家也足有六亿人民币了。 不过,自己觉得这些就比较多了,再想想宁月谨,他就是典型的高富帅代表人物啊,那得多少身家? 对于这个问题,君媱很是好奇,决定等着有时间再问问他。 “二,二百万?”杨氏震惊了,天哪,这不知不觉的咋就有这么多银子了呢,简直是太吓人了,“这么多钱?咋花啊?” 秦婆子在一边感慨,这别人家有这么多钱,都高兴的疯了,可是自己这个夫人却想着咋花,是啊,咋花?东家肯定是有她自己的主意。 “我想着吧,咱们在府城盘个铺子,娘觉得如何?” “挺好的,可是你要卖啥?” “咱们卖日常用的,鱼肉,蔬菜,野味啥的,还有米面粮油。” 杨氏微忖,“这城里这种铺子肯定很多,咱们能行吗?” “公平竞争么,再说了这铺子也不止一家,有什么不可以的,府城那么大,几十万人,再多咱们一家铺子,还能让别人饿死不成?要真这样就好了。” 杨氏就是太小心翼翼的,秦妈妈还有的教。 “也是这么个理,那咱们就这么做?”开铺子啊?真好呢,这可是她想都没敢想过的。 “嗯,等我过几天就先去城里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店面,正好咱家的鱼也快出塘了,还有蘑菇木耳也是,而且这进了秋天,那边的暖棚就能用了,到时候咱家冬天也能吃上各种新鲜的蔬菜,娘就等着在家里数钱啊。” “你这孩子!”杨氏听了,乐的合不拢嘴,“不过这些倒是其次的,媱儿,娘有件事要问问你,你说……” “对了,娘,我还有事,你继续跟着秦妈妈学规矩吧,先走了。”君媱不等杨氏说完,站起身就溜了。 “媱儿,娘这还有话……媱儿……”只是让杨氏无可奈何的是,她越喊,女儿走的越快,“这孩子!” 君媱头都大了,这是要问她男人的节奏啊,她都不知道咋说,难不成告诉她,孩儿他爹是当今的王爷?还不吓死那老实的妇人啊。 回到屋里,她静下心来,专心的绘制着设计图,各种在现代电脑里见过的华美宫装,一点点跃然纸上,像这种复杂的衣裳,君媱是不喜的,不过却很好看,相信很多富家千金以及宫里的贵人都会很喜欢。 几天后,方程素就拿着那十几章设计图纸,满意的离开了,而君媱也再次踏上了府城之行,这次没有带两个孩子,因为时间紧凑,还有十天就是君兰儿大婚的日子,杨氏千叮万嘱,让她千万莫要误了时辰。 只是,来到江郾城君府,还没有坐下喝口水,外面就有人来拜见,这让君媱很是惊讶,这是被人密切的注意着行踪了? 等来人进来,是两个妙龄少女,其中一位就是潘如玉,江郾城排行第三水上霸主。 “潘大小姐,稀客,请坐吧,给两位姑娘上茶。” “是!” 潘如玉看到君媱,笑眯眯的一福身,“姐姐,听说这段时间您不在,今儿我和云姐姐在我家阁楼上看到姐姐的马车,就赶忙啦叨扰了,还望姐姐莫怪。” “怎么会,就是不知道潘小姐和云小姐有何事。”她呷口茶,清雅一笑。 “没事,不过就是没有想到姐姐是我家的邻居,姐姐不知道吧?”潘如玉掩唇道。 “是不知道呢,咱们还真是有缘。” “可不是么,若是姐姐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说。”潘如玉热情道,“我定会让我爹帮着姐姐的。” “如此,就多些潘小姐了。” 之后,三人简单的聊着一些女儿家的话,而通过谈话,君媱知道,云盈盈,潘如玉,还有知府家千金以及城主之女,并称为江郾城四大才女,而这个云盈盈不只是在本地,就是在京城也享有盛名,更因为长相纤弱,模样柔美,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云家的门槛,也因为有一位妹控的哥哥,不少的青年才俊都吃了闭门羹。 也知道了这个潘如玉喜欢云家的大少爷云墨书,而且八大豪门盘根错节,各种姻亲关系纠缠不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连知府和城主都不敢随意招惹。 等两人离开之后,君媱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有点为江郾城的现状而不满,不过这并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若是他们敢随意招惹自己,那没办法了,她只能找宁月谨帮忙了,毕竟她只是个毫无背景的农家女,有宁月谨这么大的靠山,不用白不用,本来按照这个年代的高低贵贱,她君媱能攀上宁月谨那就是修了无数辈子的福分了,若不是曾经有了那段露水姻缘,谁知道她君媱啊,所以她是沾了天大的光,既然都沾了,他定是不会嫌自己麻烦吧? 此时也顾不得休息了,她换了套衣裳,就领着两个丫头去了福运酒楼。 来到酒楼,被告知涂采薇正在书房,她就在伙计的带领下去了后堂。 “涂姐!”君媱一进门就看到涂采薇那泛红的脸颊,以及静静站在门口的账房先生酆钰。 “呀,媱儿来了,快快,快进来做,酆钰。”涂采薇手忙脚乱的招呼君媱,等坐下后,让人沏了茶才问道:“啥事啊?” “这次来是让你帮着看看,城里可有要盘出去的铺子,地段要好一点,价格稍贵一点也没事,最好是面积要大,三层楼为佳。”君媱也不罗嗦,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涂采薇沉默片刻,“这个还真不好说,好地段的铺子价格那绝对是很贵,而且也没人愿意出手,你是要买还是要租?” “自然是能买最好,若是不行的话,就租下来,不过一租最少二十年。” “二十年?”涂采薇吓了一跳,“你这是要开啥铺子啊?” “综合铺子,啥都卖!”君媱解释道,“我在城外买下了五千亩地,以后这米面粮油,还有蔬菜都卖,最重要的是咱们冬天也能买到新鲜的蔬菜,这样的话,酒楼的生意也会好上许多。” “别逗我了,冬天也有新鲜蔬菜?杂种啊?还不得冻死啊。”涂采薇曾经也是庄户人家,这冬天能种出啥,她还不知道啊。 “我盖了五座暖棚,冬天绝对能供应的上,到时候我自然会交代的。”若她是古人,她也不会信的。 “暖棚?那是什么?你说冬天也有新鲜蔬菜,这是真的?”涂采薇看君媱那认真的眼神,也不禁有点相信了。 “嗯,若是不信,明儿你去我家,我带你去看看,不过我要求的铺子,你可得给我好好打听打听,最小也要和你这个酒楼差不多大,不能再小了。”这酒楼上下三层也足有一千平米了。 “行,放心吧,这个事我给你办,就是没有我也给你盖一间。”涂采薇拍着胸脯说道,“那个明儿我可就过去了。” “行!” 既然事情说完了,君媱也起身走了,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身子早就吃不消了,差点没颠散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涂采薇也没强留,起身将君媱送出去。 次日清晨,当素雅的马车驶出城外,来到那已经修建完毕的琉璃暖棚钱,看到那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光芒的琉璃,涂采薇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琉璃啊,这么大的一座,那得花多少钱啊? 可是当走进去,那种热浪扑面而来的温度,让涂采薇不得不佩服君媱的手段。 “真热!”不过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自己就觉得脸上的汗珠都开始往下淌了。 “现在可是七月天,不热才怪,等到了冬天的时候,里面就会很暖和,现在你信了吧?”君媱笑道。 “嗯,信,我说媱儿,这一个暖棚得多少钱啊?” “三十万两银子。”管他呢,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而且这里赚了银子,反倒就会揣进她自己的腰包,何乐而不为。 涂采薇没说话,心里却已经闹腾开了:这个败家娘们啊。 而涂采薇虽然是女流之辈,能坐上福运酒楼的掌柜自然不是平凡女子,前后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她就已经找到了君媱需要的店铺。 上下三层,一层的面积在四百平米左右,上下三层共一千多平米,不过人家不租,只卖,要价十八万两,这个价钱可不便宜。 不过君媱是不会傻乎乎的掏出十八万两的,她先是让天玑几人去打听了这间铺子的背景,发现是实在经营不下去才不得已卖掉准备离开江郾城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店铺老板的纨绔儿子不小心言语冲撞了云家的大小姐,被云墨书给雷厉风行的打压到无法喘息,这才不得不走。 而君媱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并没有太大的砍价,十五万两买了下来,原本按照她的意思,她非要砍到十万两不可,不过毕竟是黄金地段的铺子,君媱也不好太过刁难,否则你不买自然会有别人买。 正是这个道理,八大豪门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么一间铺子,但是其他的富豪就不这么想了,那可是黄金地段啊,随便开一家铺子,用不了几年也就回本了,只是都想着使劲的压价再压价,毕竟棒打落水狗,谁都爱做,结果倒是便宜了君媱,这让江郾城不少的大户都心里记下了她,就等着看她啥时候吃亏,好狠狠的打压死她。 铺子盘了下来,余下的自然就是装修,而君媱就没有参与,只是连着用了两天的时间,画好了装修图纸,仔细的和常管事讲解了一番,确定他完全明白了,这才利用半天的时间在城里购买了一些物件,又马不停蹄的带着两个丫头离开了。 等她们回到泉水村,也不过还有两日就是君兰儿的大喜日子,若不是两人年龄都不小了,两家也不会办的这么仓促,少说也要等上半年。 第二天一大早,君媱就陪着杨氏去了老宅,此时老宅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大概都是来添箱的吧,你一串我一串的铜钱,都送到了林氏的手里,而杨氏也包了一封十两银子的红包放到林氏手里。 “送这么多?”林氏诧异的挑眉。 “嗯,收起来吧,今儿可是好日子。”杨氏点点头。 “你这可是最多的了。”林氏小声嘀咕道,“老太太这几天可是天天的骂,还骂哭了那丫头好几次,这不今儿大喜添箱的日子,老太太还是不住嘴,最后还是老爷子亲自进去把老太太绑起来,嘴也堵上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杨氏也是皱起了眉头,不禁一阵闹心,“算了,别搅和了兰姐儿的婚事就行,二嫂,老太太就没给兰姐儿嫁妆?” “给啥呀!”林氏翻了一个白眼,“分家后那二十两银子她都在手里紧紧攥着,老爷子进去要她都没给,最后还是老爷子和大伯去借了十两银子给那丫头填的嫁妆,你说同样都是做娘的,老太太咋就那么不一样呢。” 君媱也不禁叹为观止,这母女间,有啥事不能放一放的,毕竟成亲可是女儿一生当中最重要的日子,她可真能狠得下心。 和杨氏小声说了几句,她就去了君兰儿的屋里,此时屋里已经做了几个姑娘,还有君清荷。 “君媱姐,你来啦?”君清荷笑呵呵的打招呼。 “媱儿,快坐吧。”君兰儿的脸色有点苍白,可能就是因为刘氏的事情,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送给你的。”君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君兰儿接过后,打开一看,不禁感动的很,那是一块玉佩,看成色定是很好的,而自己曾经那么对待君媱,她都能不计前嫌的为自己的亲事忙前忙后,如今还给自己送了这副玉镯,她这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 “哎呀,这么通透啊?”君清荷拿起来对着窗户看去,只见里面青翠欲滴,似有水流流动,但是却毫无半点杂质,“君媱姐,很贵吧?” “你这丫头,今儿可是给你姑姑添箱的日子,贵点怕啥,等你以后成亲,姐也给你添件好物事。” “君媱姐,你真坏。”君清荷把脸埋进旁边一个稍显丰满的姑娘怀里,红的耳朵都染上了几分颜色。 她这举动,逗得屋子里的几个姑娘都不禁掩唇轻笑。 “媱儿,你都为了我的事,忙活那么多,这添箱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君兰儿歉疚的说道,但是却并没有还,这送出来的添箱,是不能还的。 “有啥好不好的,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还不能有点好东西啊?”她拍拍君兰儿的手,“以前咱们关系不好,既然你现在看开了,咱就是一家人,这以后去了袁家,你可要好好的,若是一直这样,保准你那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以后在为袁冲填个大胖小子,这辈子你就圆满了。” “你这丫头,真不害臊。”君兰儿被她说的甚是娇羞,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头君清荷终于是逮到了机会,冲着君媱道:“君媱姐,啥袁冲啊,应该喊姑丈的。” “就是,没大没小!”君兰儿嗔怪道。 “对,没大没小。”君清荷也挤兑她。 君媱失笑,“你们这两个,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啊。” “谁让君媱姐这么欺负清荷妹子。”那微胖的姑娘柔柔说道。 “君媱姐,你不认识我小梅姐吧?这是七叔公家的六姐姐,君青梅。”君清荷说道。 “青梅?”君媱笑道,“真是好名字。”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竹马。 青梅垂眸一笑,羞涩道:“君媱姐真是的,只是一个名字罢了。” 君清荷嘿嘿一笑,“君媱姐别夸小梅姐,她的面皮可是特别的薄。” “对,哪里有你这丫头脸皮那么厚啊。”君媱很不给面子的说道。 君清荷顿时就怒了,鼓着脸颊红着脸看着君媱,“才不厚呢。” 看着几个同龄的女子说说笑笑,君兰儿始终浅笑的看着,这种温馨甜蜜的时光,为何她以前就没有去体验过,非要等到今天成亲前才觉得是那么的开心,那种和娘亲凑在一起数落兄嫂,算计别人的日子,在今天她们几个温暖甜美的笑容里,都显得那么的可悲和刺眼。 “媱儿,谢谢你。”她小声的说道,声音都带着几不可闻的哽咽。 “有啥好谢的,你不是我小姑么。”她轻声安慰道。 “嗯,只是没有做小姑的样子罢了。”她红着脸道,最后感慨道:“就是不知道柳姐儿,啥时候能和我一样,突然就明白过来。” 君媱勾唇,“她不会明白的,只会越陷越深。” “你咋知道?”她也是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那种孤独让她害怕,从而后悔的,柳姐儿为何就不可以。 “因为你身边有二伯二伯娘,而她身边的却是君正国和钱氏。”君媱敛眉,遮住眼底的讥讽。 君兰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并没有再问什么。 “五姑姑,未来的姑丈给了你多少彩礼啊?”君清荷凑上来笑眯眯的问道。 “干啥要问这个?”提起袁冲,君兰儿就会不自觉的脸红。 “当然要问问啦,看看姑丈是多么的大方呗。” “我看不见得吧?”君媱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想用人家袁公子和你未来的夫君作比较啊?” “君媱姐,你太坏了,真是太太坏了。”君清荷捂着脸再一次躲进了青梅的怀里。 ------题外话------ 七千字,余下的明天补上。 085,贡品之大螃蟹 (1) 几个姑娘正说着,杨氏和几个村里相熟的妇人进来,看到屋里三四个妙龄姑娘,水灵的样子让人心里跟着很是舒坦。 “嫂子们,都来了,赶紧坐吧。”君兰儿笑着招呼几人,都是几个族里的嫂子,平时虽然没大事不来往,可是今儿是给君兰儿添箱的日子,她们都来了。 君媱起身,给杨氏几人让了个位置。 几个妇人坐下,都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君兰儿手里,这是给女儿家的东西,要送到新娘子手里。 “兰姐儿,嫂子也没啥好东西,这就是一套银头面,还是嫂子成亲那时的,别嫌弃啊。” “平阳嫂子,您说啥呢,怎么会嫌弃。”君兰儿笑道。 “兰姐儿,三嫂给你准备了几件衣裳,你装进箱子里。”杨氏把一个很是整齐的包袱放到君兰儿手里,那是君媱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从锦绣坊买来的,四套,给君兰儿和袁家的三人准备的。 “谢谢三嫂。”君兰儿觉得这些人里,最最愧对的就是杨氏了,不过她也想好了,以后嫁过去,定会好好侍奉婆婆,好好过日子,绝对不会辜负了杨氏的一片好意。 “有啥好谢的,明儿可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这几天可要欢快点,明儿由你二嫂做全福人,你一切都安心吧。” “嗯!”君兰儿默默地点头,全福人必须是上有父母,下有儿女,而三嫂…… 这天晚上,杨氏没有回来,君正民也宿在了老君家,本来君媱也是要留下的,但是因为家里有两个孩子。 晚上,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巧儿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君媱,双手捧着一颗茶叶蛋吃的津津有味,自从前段时间那颗蛋被外公吃了,她每天饭前必定先吃一颗蛋。 “娘亲,明天姑奶奶成亲,巧儿也去吗?” “嗯,巧儿不想去吗?”她拿起帕子给女儿擦擦嘴角的蛋黄。 “想,巧儿想看新娘子。哥哥,你也去看啊?”她看着在一边静静吃饭的无忧。 “嗯,去!”都和先生请假了。 “明天你们都要注意点,到时候人会很多,别冲撞了新娘子和客人知道吗?” “嗯,放心吧娘,我会看着妹妹的。”无忧点点头。 巧儿眨眨大眼,“巧儿会很乖的,也看着哥哥。” 君媱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那颗心都柔的要化成水了,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可都是她最最珍贵的宝贝啊。 “好,那你们就互相看着。” 巧儿和无忧两人一起看着君媱,然后相视一眼,都笑的很是可爱,每人脸上那两颗大大的酒窝,特别的有喜感。 入夜,君媱站在书桌后,看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不禁想着,她是有多久没有见到宁月谨了?十天?二十天? 什么时候思念已经这么的深,这让君媱不禁深深锁起了眉头。 “咚咚——”敲门声传了进来。 “东家,小姐说要和东家一起休息。”春兰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然后,房门推开,一个穿着粉色里衣的小丫头走进来,披散着湿漉漉的发,脸颊也泛着红晕,看来是刚沐浴完。 “娘亲,今晚巧儿要和娘亲睡。” 君媱伸开手臂,接住女儿那小小软软的身子,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那股味道让君媱的心情瞬间变得很好。 “今晚怎么想起和娘亲一起睡了?” “因为外公外婆不在家,巧儿怕娘亲害怕嘛。” 听到她的话,君媱不禁柔柔一笑,抱起她走向了床榻,“行,那就委屈巧儿陪着娘亲吧。” “嗯,巧儿会保护娘亲的哦!”小丫头一听君媱答应了,露着她的脖子,笑的如同一只可爱的小老鼠。 “吱吱……”主人,不要丢下小白啊。 外面,一道雪白的身影窜进来,一下子窜到了巧儿的肩膀,翘着蓬松的大尾巴亲昵的蹭着巧儿的小脸。 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凑在一起那超萌的样子,瞬间就让君媱感觉,世界居然是如此的美好。 “小白,今晚咱们和娘亲一起睡哦。”小丫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小白道。 君媱的表情有种龟裂的迹象,女儿的意思是,自己的榻上还要给这个小畜生留一个位置?不要吧,会不会脱毛啊? “巧儿,娘亲不是和你说了,不能让小白睡床榻的吗?”多不卫生啊,动物身上可都是有很多细菌的。 “不要嘛娘亲,春兰给小白洗澡了啊,是不是啊春兰?”小丫头求救的看向春兰,她可是每晚都要给小白洗澡呢,不脏的。 春兰不禁摇头失笑,“是,我的小姐。” “看吧,娘亲,小白很干净的,真的洗澡了,不信娘亲你闻闻,身上香香的哦。”巧儿不想把小白赶出去,万一被坏人偷走或者走丢了怎么办啊。 看到女儿那着急的小脸,君媱暗叹一声:你赢了。 “好,急什么,就让它睡在外边吧。”大不了明儿让夏月把被套褥子拆下来洗了。 “娘亲真好,巧儿最喜欢娘亲了。”见目的打成,巧儿抱着君媱的脖子,用力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块湿湿的口水印子。 “吱吱……”听到可以和小主人一起睡觉,小白也是高兴的摇晃着蓬松的大尾巴,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春兰看到两人的互动,心里也特别的感动,如果她的娘亲也能这样,自己是不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不过,现在也好,至少跟着东家再也没受过苦,老爷夫人也是个心善的,小姐更是个可爱懂事的,除了早上喜欢赖床,从来不会给她们任何的委屈,为奴近十年,这是她待过最好的一户人家,也想着如此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也要留在东家和小姐身边。 等两人躺下,春兰上前熄了灯,然后走了出来,外间夏月和秋菊正在收拾着,见春兰出来,小声问道:“春兰姐,东家和小姐睡下了?” “嗯,你们也早点睡吧,明儿可能会很忙的。”老君家姑奶奶成亲,这应该是大事吧,毕竟这些日子,姑奶奶的性子变了,东家也为此很是高兴。 “嗯,春兰姐也是。”两人笑笑,等春兰走后,收拾完洗浴间,然后敞开窗户,任外面的夜风吹进来,驱散着满屋的湿气,转身去了西跨院。 最开始会有守夜的,只是夏月和秋菊从来不用,因为晚上但凡有事情,东家都会自己做。 清晨,天还没亮,君媱就行了,而外面也传来了细微的说话声,可能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秋菊的声音在外响起,“东家,您起了吗?” 声音并不大,是顾忌这还在睡觉的巧儿。 “进来吧。”君媱看着睡的脸颊红红的女儿,还有缩在女儿怀里的小白,温柔轻笑,然后伸手捏住小白的身子就要把它扯出来,抱着睡多不好。 “吱……”谁敢动他小白大爷。 “嗯?”淡淡的声音上扬,让小白伸出的尖锐利爪停住,这个小家伙,还要挠她? “吱吱……”小白竖起的耳朵耷拉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主人,扬起的爪子快速缩回了毛绒绒的脖颈里。 主人,小白不是故意的哦,这是条件反射啊。 见它可爱的表情和动作,君媱这才低低笑了,然后捏了捏它蓬松的脖子,小白顿时舒服的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别伤着巧儿。”她点点小白的脑袋,这才穿衣下了榻。 秋菊已经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里面是周叔从井里打上来的水,清凉清澈,而且喝一口还带着丝丝的甜味,她最喜欢这水了,喝一口都能甜到心里,难怪家里的饭菜都是那么好吃。 “小姐还在睡啊?”秋菊走到榻前看到那抱着小白缩成一团的巧儿,差点没有被萌翻了,好可爱有没有啊,这可是她们家的小姐啊,真好。 “让春兰拿过巧儿的新衣裳,给她换上,今儿可不能睡懒觉。”君媱洗过脸,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 “哎,知道了东家。”秋菊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屋子,去了巧儿的房间。 等春兰进来,君媱已经在换衣裳了,她拿着一套浅粉色的衣裙走到榻前,脸色犹豫着。 每天早晨春兰都会看到这一幕,而每次看到她都能静静的站上最少一刻钟,使劲看个够。 她得是个多狠心的女子才能忍得下唤醒这么可爱的小姐啊。 “小姐,咱们该起床咯。” 巧儿大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那里面的困顿和懒乏特别的浓,见到是春兰,巧儿随即又闭上了眼,“春兰,一会会。” “不可以哦,今儿可是姑奶奶成亲的日子,咱们要早起不是?” “哦,对哦!”巧儿一听,瞬间睁开了大眼坐了起来,怀里的小白叽里咕噜打了几个转,差点被摔下榻,可是,“春兰,巧儿真的好困啊。” “啪叽——”小姑娘撑不住,一下子又躺回去了。 “……小姐!”春兰都想哭了,她该拿小姐怎么办啊。 “那就把你仍在家里,娘亲带着你哥哥过去了。”君媱淡淡的声音,从床边的书桌后响起。 本来闭上的眼睛豁然睁开,迷蒙的大眼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又趴在榻前向外张望,终于是看到了正在看着账本的娘亲,眨巴几下大眼,呶呶小嘴,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娘亲,巧儿醒了呢,春兰,穿衣裳。” “哎!”春兰拿起一边的衣裳,一件件的给巧儿穿上,心里暗想,还是东家的话有力度。 等一切都收拾好,冬梅已经端着一盆温水进来,拧湿了帕子给巧儿擦干净,之后君媱就放下账本带着她去了前院。 柯婆子已经做好了早饭,而秦婆子因为跟在杨氏身边昨晚也没有回来,毕竟很多的大家规矩,秦婆子都心里细细的,倒是能帮上不少的忙。 曾经那个老君家唯唯诺诺的软弱媳妇,如今俨然有了当家主母的风范,就算是在老君家,说话也有了不轻的分量。 “娘,巧儿,早啊。”从后院过来的无忧看到两人,笑眯眯的道。 他每天早晨早饭前,都回去后院练一会武功,如今的轻功可是大有长进,别看年纪小,飞掠后面那座小吴山,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哥哥,早。”巧儿松开君媱的手,跑到无忧身边拉起他的胳膊,“今儿去看新娘子啊。” “嗯,你可要跟在哥哥身边,莫要到处乱跑,跑没了,娘亲会担心。”无忧像模像样的说道。 “嗯!”小丫头用力点点头,“放心吧哥哥,巧儿可是大姑娘了。” 随后,柯婆子在上房门口说可以吃早饭了,用过早饭之后,天也不过刚蒙蒙亮,君媱就带着儿女,四个丫头和周广柯婆子往上房去了。 因为今儿君兰儿大婚,所以作坊休息一天,毕竟同村同乡的,几乎是一家有喜,全村人差不多都会去。 老君家,早在凌晨的时候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做饭的做饭,整理嫁妆的整理嫁妆,而君兰儿的新娘面,则是由秦婆子给画。 沐浴过后的君兰儿穿着简单的里衣坐在铜镜前,看着那张秀丽的面容,不禁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 秦婆子拿着一根细线站在她面前,“姑奶奶是个有福气的。” “真的吗,秦妈妈?”她幸福的问道。 “嗯,有两位这么疼你的夫人,咋不是福气呢。” “……秦妈妈说的是,兰儿很感激二嫂和三嫂。”虽然今儿自己的亲娘不在她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有两位这么为她着想的嫂子,她也觉得很幸福了。 只是…… “哎哟,好疼。”君兰儿低呼出声,捂着脸眼泪都差点涌出来。 “疼也要忍着,不去了细毛,妆容不好上,今儿可是新娘子,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怎么行。”秦妈妈早就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面了,平淡的说道。 听到秦妈妈这话,君兰儿松开手,咬紧牙关,暗想疼就疼吧,反正就这么一会。 “姑奶奶别紧咬着牙,这样会去不干净。”肌肉紧绷,无法下手。 无法,君兰儿只得松开牙关,任由秦婆子给她洁面,不过手里却拿着帕子,估摸着眼泪快掉下来了,赶紧擦掉。 如此好一会,秦婆子才停了手,而君兰儿只觉得脸上已经火辣辣的有点麻木。 之后就是各种的擦粉描眉上妆,看着镜子里那一点点被各种脂粉覆盖的面容,君兰儿心里幸福的快要化掉了。 “都说女儿最美的时候就是这一刻,果然是这样!”林氏站在一边看着君兰儿那经过秦婆子巧手描绘出的新娘面,不禁高兴的说道。 细细的黛眉,水汪汪的大眼,扑着淡淡粉红的双颊,还有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可不是美的和仙女似的。 君兰儿不禁对镜轻笑,那美艳的人儿也冲着她淡淡一笑,让她差点没哭出来。 成亲了,她君兰儿终于要在今儿成亲了,曾经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场面,今儿终于实现了。 谁知道每当听到村里有姑娘成亲,她会多么的羡慕,只是她无数次的幻想,无数次的等待,终究是毁在了自己和老太太的手里。 而现在,夫君是她喜爱的,婆婆也是个知书达理,温和谦柔的,小姑子虽然有时候会调皮,可是总好过以前的自己,她也会好好对待,这一切都让她感觉,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二奶奶,您可是全福人,这梳头的事儿,叫交给二奶奶了。”秦婆子笑道。 林氏早已经拿着梳子在后面等着了,听到秦婆子这么说,笑着走上前。 “兰姐儿,二嫂也不是个多有福的人,但是今儿二嫂这心里可是别提多幸福了,也不愧了这个全福人的名声,今儿就是兰儿大喜的日子了,婆婆温良贤惠,小姑懂事活泼,更重要的是夫君也是兰姐儿喜爱的,咱们姑嫂这么多年,兰姐儿也是嫂子看着长大的,就和自己的姑娘差不多,这以后到了夫家,定要好好的相夫教子,孝敬婆婆,爱护小姑,虽说二嫂对兰姐儿并不多好,可这……” “二嫂,以前都是兰姐儿的不是,二嫂是个好的,是兰姐儿让二嫂不喜,兰姐儿心里知道错了,以后有啥事,兰姐儿会好好的,不会让二嫂失望了。” “哎,这就好。你可别掉泪啊,秦妈妈刚给你画的这么好看的新娘面,可别毁了。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就当没听见啊。”林氏赶忙冲着地面象征性的吐了几下。 她这番话,引得周围的几个姑娘婆子忍不住哈哈大小。 执起梳子,一手握着君兰儿那乌黑的发,想着自己姑娘当初嫁人的时候,如今恍若昨日。 “一梳梳到髮尾,二梳白发齐眉……”随着林氏那带着别样感情的声调,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君兰儿的心剧烈跳个不停,林氏的声音好似母亲一般,在送别即将远嫁的闺女,让君兰儿的泪珠在眼眶内打转,不过却被她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十梳百无禁忌!”林氏最后一声落下,屋子里的婆子都纷纷夸赞着林氏和君兰儿。 秦婆子这时也接过林氏手中的檀木梳子,亲自给君兰儿挽了时下最兴的凌云髻,趁着君兰儿的小脸,更显的娇美媚人。 “哎哟,诸位瞅瞅,这秦妈妈的手艺还真是了不得啊,瞧瞧咱们兰姐儿,那可不是把仙女都给比下去了?”一辈子窝在小村子里的婆子们,何时见过如此心灵手巧的妆容和发式,顿时都惊讶羡慕的闭不上嘴。 听到众人这么说,君兰儿也是觉得今儿的自己确实很好看,就是不知道…… 想到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男子,她不禁羞红了脸颊。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屋子里的婆子都散了,而一些年轻的姑娘纷纷来到了新娘的屋子,陪着新娘子说话。 君媱领着无忧和巧儿进来时,老君家已经忙做一团,人虽多,摩肩擦踵的,但却并不慌乱。 “四姐,这么早啊?”君孝贤今儿也是难的的没有读书,而是站在院子里,遇到什么重的物事,就帮着那些婆子搭把手。 “哪里早啊,你不是早就忙开了。”君媱轻笑。 “小舅舅!”两个小奶娃笑眯眯的和君孝贤打招呼。 “哎,无忧和巧儿也来了,是不是要看新娘子啊?”君孝贤特别喜欢这两个小家伙,蹲下身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嗯,巧儿要看新娘子。”巧儿脆生生的道。 吱吱…… 它是来保护小主人的。 “这是……”狐狸还是貂啊? “小白哦。” “好啦,都说不让你带了。”君媱嗔怪道,然后对君孝贤道,“我先带着他们两个去看看新娘子,要是有啥事,你就知会我一声。” “行!” 君媱让几个丫头和婆子去找杨氏,让她们去帮着做点什么,就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君兰儿屋里。 等走进去,就看到一身大红嫁衣的君兰儿规规矩矩的坐在炕上,而君媱不禁为古代的新娘妆汗颜。 这得多厚的一层妆啊,难道这就是美? 她相信,只要君兰儿使劲摇一摇,那脸上的粉必定唰唰的往下掉。 “媱儿,你来啦,两个小家伙也来啦。” “无忧巧儿,叫姑奶奶。”这大辈分啊。 “姑奶奶!”两个小家伙乖乖的叫了一声。 “哎,无忧巧儿乖。”君兰儿赶忙从旁边的竹盘里拿出几块栗子糖,“吃吧,可甜了。” 两个孩子看看君媱,见她笑眯眯的点头,接过来,和君兰儿道谢。 看着两个特别懂事的孩子,君兰儿心里不禁一酸,明明是这么的可爱,当初她还真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姑奶奶,你真好看。”巧儿是个鬼精灵,如今看到君兰儿,忙扒着君媱的大腿,爬上炕,瞪着大眼,笑眯眯的看着君兰儿。 君兰儿不禁沉浸在巧儿那对深深的酒窝里,笑道:“姑奶奶比不上巧儿好看,姑奶奶也想要巧儿的那对大酒窝。” 巧儿不明所以,“巧儿不喝酒。” 旁边君清荷等几个小姑娘不禁笑的前仰后合。 清荷上前伸出手,在巧儿一侧脸颊的酒窝上戳了戳,“是这个酒窝啦,小傻妞。” 巧儿这才伸出双手,用食指在自己两侧脸颊上戳了戳,然后揉了揉,最后推向君兰儿。 “姑奶奶,送给你咯。” “好,姑奶奶接下了。”君兰儿伸出手,握住巧儿那两只肉乎乎的小手,那细嫩到极致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真好呢,好好玩的小丫头。 不得不说,这就是心态的不同。 “哥哥也有哦,都送给姑奶奶了。”巧儿咯咯的笑着,清脆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心里那份喜爱都要藏不住了的溢出来了。 “姑奶奶不要那么多。”四个酒窝没法看啊。 “吱吱……”小白不甘寂寞,跳下巧儿的肩膀,上前捧着一颗巧儿给它的栗子糖,直起身子,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起来。 它的这一动作,让在场的姑娘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小白。 “呀,君媱姐,这是啥呀?”狐狸?貂? “是小白哦,巧儿的小伙伴。”巧儿自豪的说道。 “吱吱……”小白摇晃着蓬松的大尾巴,兴奋的回应着小主子的话。 “是白貂,别人送的。”君媱轻笑着看着女儿。 “居然能站起来,真好玩。”青梅柔柔的声音也透着喜悦。 “是呢,姑姑,真好玩。”说话的这个小姑娘是二房大儿子军孝礼的闺女,叫君玉燕,今儿是君兰儿的大喜日子,他带着闺女媳妇还有不满一岁的儿子回来了。 “燕儿,你咋知道这是姑姑啊?”君兰儿笑问道,这个小丫头才五岁,她也只是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一次,压根就不认识君媱吧? “是爹爹说的,爹爹说有弟弟妹妹的那个就是四姑姑。”君玉燕乖巧的让子让人喜欢,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 “燕儿真聪明,来,这是四姑姑给你的见面礼,收下吧。”君媱从手上撸下一只银镯子套进燕儿纤细的手腕,然后给她紧了紧,不至于掉下来。 君玉燕眯着眼睛,规矩的福身,“燕儿多谢四姑姑。” “不谢。”她笑着摸摸燕儿的头。 “小白,给这个小姐姐送颗糖。”见自己娘亲对着别的女娃笑,巧儿并不吃醋,而是指挥着小白给君玉燕送糖。 小白摇晃着蓬松的尾巴,支着身子,两只小爪子捧着栗子糖,跳着跑到君玉燕面前,然后把糖放到她面前的炕沿上。 “哎哟,君媱姐,真厉害啊,居然听得懂人话。”清荷咋咋呼呼的叫道。 “……”君媱泪,她也不知道啊,自己女儿啥时候就成了驯兽师。 因为还没有去见老爷子,所以和她们说了一会话,君媱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上房。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君正泰和君正民的声音。 “爹,换上这套衣裳吧,今儿可是妹子大喜的日子,您穿着旧衣裳也不好看啊。” “有啥不好看的,我这套衣裳洗的干干净净的。”老爷子嘟囔着。 “再干净也不是新的啊,这让未来妹婿看到也不好不是。” “有啥不好的,都是读书人。” “爹,您……” “老爷子,还是换上吧,这可是我爹让我娘亲手做的呢。”君媱走进去笑着劝道。 “媱儿来啦!”见到君媱,老爷子露出一丝笑容,而后看到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笑意更是盈满了眼底。 “那就换上吧,不能辜负了三媳妇的好手艺。”老爷子随即板着脸说道。 两个儿子相视一眼,无奈失笑。 炕边上,老大君正国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始终没说话,而地下的凳子上,君正安也是一脸的苍白。 君媱并没有搭理两人,而是上前塞给老爷子一个荷包。 “老爷子,借了里正老爷子家的银钱,还是早点还人家吧,毕竟这说出去也不好听。” 老爷子心里一暖,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将荷包塞进袖口,缓缓的点点头。 而旁边的老大和老四看到那个荷包眼睛一亮,不过因为一道无形的冰冷视线从他们脸上扫过,之后看到君媱那似笑非笑的视线,赶忙将脸转过去。 原来如此,是没钱了啊。君媱腹诽。 换上新衣裳的老爷子看上去气色很好,也可能是因为现在心情舒畅,格外的有种精神矍铄之感。 “来来,无忧,巧儿,过来和祖爷爷说说话。”老爷子附身招呼两个小家伙。 两人也不怕生,上前一步爬上炕,让君媱给脱去鞋子,就坐在炕里面,而此时里面还坐着一个孩子,正是大房家的孙子,君玉恒。 “无忧啊,都跟着先生学了什么啊?”老爷子笑着问道。 “学的大学哦!”无忧笑着回答。 老爷子一惊,“大学?先生没有教你三字经么?” “已经学过了。” 学过了…… 这孩子才多大啊,就已经学过了?那么说论语也是学过了,如今才学的大学? 这个孩子是要多聪明啊,他教授的那些学生,如今也不过是君孝贤在学着大学,可是那贤哥儿已经十三岁了,这个孩子才四岁多啊。 老爷子做梦都不会想到,当初被他赶出去的君媱,如今能生育出如此优秀的一个孩子,这让他心里后悔的同时更有一丝扼腕。 在看看坐在一边吃的一塌糊涂的恒哥儿,老爷子这心,不知道是啥滋味,酸甜苦辣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 似乎也察觉到了老爷子那失望的眼神,君正国的头垂的更低了。 正说着,杨氏从外面进来。 “爹,都来吃点早饭吧,新郎官可是要等到临近午时才来呢。”这是找的镇上算命先生给批得时辰,象征着红红火火,下午回去的时候可是要加紧脚程了。 “好,吃饭吃饭。”老爷子笑呵呵的道,然后对无忧道:“无忧,来和祖爷爷一起吃早饭啊。” “好!” “巧儿也要。”小丫头举着手臂道。 君媱看着女儿的样子,笑着把她抱到炕沿,给她穿上鞋子,“巧儿和娘一起,否则的话,小白就不能一起吃咯。” “吱吱……” 巧儿看看小白,又看看无忧,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小白一起。 “那好吧。” 君兰儿屋里,炕上一桌,炕下一桌,君媱因为要照顾巧儿,就坐在了炕下。 春兰在巧儿身边伺候着,还取来一只碗,单独给小白装了几块肉,让它在巧儿脚边吃着。 因为小白很可爱,并且吃起来并不闹腾,所以在做的婆子姑娘都很是喜欢,话说,这么可爱的宠物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要说不喜欢的吧,还很有,就比如同桌的钱氏和君柳。 他们也是老君家的人,可是自从过来之后,好似被老君家给当成了外人一般,就算是外人也没有这么忽略的,虽然想拿出做主家的威严,可是都被人几乎轻飘飘的话,给晃过去了。 如今看到君媱和杨氏,她们母女俩心里都膈应的要命,却碍着君媱的手段,愣是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如今连老太太都能被她整治的关了起来,何况是她们呢。 君兰儿不能吃早饭,新娘子这一天都是要空着肚子的,看着那一桌的好菜好饭,她这肚子都饿的咕咕的了。 不过也因为知道规矩,只能忍着。 一上午的时间,在众人的忙碌下,过的很快,当那越来越近的锣鼓唢呐声越来越近,老君家彻底的沸腾起来了,姑娘婆子那脸上的笑容,都是喜气洋洋的。 青梅清荷还有君孝贤等小辈都堵在君兰儿屋里,等着新郎官塞红包,而君兰儿此刻的心跳却是越来越厉害。 “不行,媱儿,我这心跳的厉害这呢。”她抖着嘴唇看着君媱。 “可不是要跳呢,今儿这么高兴的日子,必须要跳。”君媱笑呵呵的道。 君兰儿觉得在君媱这里是得不到安慰的,只能攥着拳头,忍受着那不断剧烈的狂跳,声音大到足以震颤耳膜。 外面林氏已经高兴的合不拢嘴,待花轿临门,她持着笤帚走上前,象征性的在花轿上挥了挥,代表着扫去灰尘和腌臜。 今儿的袁冲一脸喜气,一身红色喜服衬得他很是高大英气,让在场不少的姑娘婆子红了脸,纷纷赞叹,好俊的郎君。 下马之后,袁冲看到端着盘子站在门口的一个男童,笑着地上一个红包,然后撩袍跨了进来,看到那满院子喜气洋洋的男女老少,习惯了送往迎来的袁冲也不禁红了脸,这一红,满院子的人顿时都打趣起来。 林氏进来,笑望着袁崇道,“别脸红了,还不赶紧的迎接新娘子,别误了吉时。” 旁边,谢媒婆早已经接了君老爷子给的红包,足足二两银子,可是美坏了她老婆子,这是一张红唇更是格外的显眼。 “新郎官,可是要赶快的,咱们路程比较远,新娘子要早早请上花轿。” 袁冲听了,大跨步的冲着君兰儿的闺房去了,只是在门口,不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几个姑娘小子在里面笑的厉害,那不断讨要红包才让进的声音此起彼伏。 袁冲极是干脆,从旁边小厮小手,接过十几封红包,顺着门缝就塞了进去,就听到里面那欢喜的声音,然后门就被两个俏生生的姑娘打开。 看到一身鲜艳的新郎官清荷掩唇,“姑丈,你可要好好待我姑姑啊。” “一定一定!”袁冲红着脸紧忙点头。 而此时已经被顾氏盖上红盖头的君兰儿听到自己未来夫君那带着喜悦的笑声,盖头下的脸,更是滚烫的厉害。 袁冲进来给顾氏施了一礼,然后笑眯眯的望着那美好身段的新娘子。 之后,君兰儿就在袁冲的牵领下去了上房,先是在正屋跪拜祭祖,之后就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君老爷子和君老太太行礼。 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袁冲,道:“冲儿,我这闺女在家被宠坏了,以后就希望你多多担待。” “请爹放心吧,小婿定会好好对待兰儿的。” “还有,若是她做错了什么,也别拘着,尽管说,好歹也是我的闺女,她也不是个那么不懂事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小婿明白。” “兰儿,去了夫家要孝顺婆婆,和小姑子好好相处,更要好好侍奉夫婿。” “爹,兰儿明白,爹的话,兰儿会记住的。”君兰儿遮在盖头下的声音带着哽咽,她从来不知道,明明是这么高兴的日子,为何她会觉得满腹的酸楚。 她那日渐苍老的父亲,明明就那么疼她,虽然很严厉,可是自小到大,那时不时带着呵斥的教诲,如今想来,却是那么的温暖。 “哭啥,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 “没事的,以后我定会经常带你回来看看爹娘的。”袁冲凑到君兰儿耳畔轻声说道。 君兰儿感觉全身都发烫了,想到自己的娘是否也是坐在旁边,只能透过盖头看到模糊的影子。 “娘,请您放心吧,小婿定会好好对待兰儿的,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嗯!”老太太心里憋屈,想大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只因为刚才老爷子说过,若是她再闹腾,这次说啥都会休了她,想死都不会拦着。 听到刘氏就坐在那边,君兰儿噗通一声跪下了。 “娘,兰儿不孝,兰儿走后,希望娘一切安好,希望娘能原谅兰儿一直以来的任性,让娘难过,是兰儿的错,兰儿给娘磕头了。” 见自己妻子跪下,袁冲也是跪倒在地。 刘氏本不想理会,可是发觉君老爷子那阴冷的眼神,忙皮笑肉不笑的起身扶起俩人。 “这大喜的日子说啥呢,只要你们过的好,老婆子我也就放心了。” 之后,挥别了父母俩老,顾氏上前手持黑伞护送着新娘子走向花轿,待她坐上去,那悦耳的唢呐声瞬间响起。 林氏这时上前,两手个子端着一碗清水和白米上前,洒在轿子后面。 之后,轿子冲着青山镇的方向慢慢走动,而轿帘外面,一把扇子被扔出来,代表着女儿在家的一切脾气都会留在家里,而君正泰走上前,捡起扇子,假意的哭了几声,就走了回来。 之后,村里有牛车的坐上牛车,而君媱家里的两辆马车也坐满了人,老爷子老太太坐在君媱这辆马车,还有几个儿子也一起,另一辆则是一些女子,塞得满满的,冲着青山镇去了。 喜宴设在袁冲家里,是一座二进的小院,不是多宽敞,但是收拾的干净利落。 临近黄昏时分,花轿落下,袁冲上前经过一系列的仪式,终于是把新娘子迎下了轿,然后又是各种让君媱眼花缭乱的礼仪,这才随着一声送入洞房,结束了。 小院里,前前后后,屋里屋外,摆放了大约有二十桌,单单就是女方家就沾了五六桌,其他的都是平时和袁家交好的乡里乡亲,顿时,酒宴开席,整个袁家,热闹喧天。 君家上房,君媱正和君正民夫妇在一起说话,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恭敬的站着,听着君媱说话。 “常管事,何事这么着急?铺子收拾好了?” 今早刚吃过早饭,周广就来说府城的常管事来了,君媱还纳闷,这前后不过四五天的时间,那铺子就好了?按照君媱的计算,最少也要半个月。 常涛皱着眉头道:“还没,老奴是有要是回禀东家。” “说说吧!” “是这样的!”常涛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铺子装修必定少不了木材和青砖,可是不知为何,整个府城居然没有一家的铺子肯接下这个活计,这让常涛很是纳闷,经过多方的打听,才明白过来,这是那些没买到这间铺子的府城大户纷纷给城里所有的家具铺子和砖窑透了气,任何人不得暗地里给君媱卖货,否则会逼的他们无法经营下去。 君正民和杨氏听了,都齐齐皱起了眉头。 这还没开张呢,就被全城的大户打压,这要是真的开起来,那还如何做的。 “媱儿,这……” “爹,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小事情,解决了就是。”宁月谨啊,我借用你名头一下没事吧? 京城谨亲王府,书房。 宁月谨正在看着下属送上来的折子,上面都是这段时间四个小老鼠的动向,果然随着元丰帝身体日渐的羸弱,他们都按捺不住了,纷纷开始将自己的军队分批调入京城。 好看的薄唇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 “苗若!” “属下在!” “将那些小猫小狗都给我秘密清理了,一个不留!” “是!” 一个不留,要知道每一位王爷都可以拥兵五千,这四个王爷手里就最少两万啊。 不是宁月谨杀人不眨眼,而是举凡是王府拥兵,那都是极度忠心的,想策反的机率一成都不到,宁月谨也不想把时间花费到这上面。 虽然手里有密旨,宁月谨也不得不做好万全之策。 这是,冰晨从外面进来,将手里的一份折子送到宁月谨面前。 他打开淡淡扫了一眼,然后脸色就变得精彩起来,那抹灿烂到极致的笑容,让冰晨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起来。 主子……发怒了。 “告诉俞念名和韦宏,若是不想做那个知府和城主,本王就让他们滚回原籍。”敢让手下的子民欺负到他宁月谨女人的头上,还真是胆子不小啊。 冰晨颤了颤,抱拳道:“属下领命。” 这天夜里,府衙和城主府同时接到了一枚因着四爪金龙的漆黑玉佩,上面那道威风凛凛的墨龙,让两家的当家,吓得是全身剧烈颤抖,他们如何也想不到,不过是并没有看在眼里的一个妇人,居然会得到那位王爷的眷顾,而且口谕还是如此的毫不留情。 次日,那些居然在背地里和君媱作对的江郾城大户,纷纷被请到了知府衙门,而不只是知府大人,更是连城主大人都在,那铁青的脸色,顿时让十几个府城大户的心提了起来。 “是你们在背后捣鬼,不让木器行和砖窑厂给君府供货的吧?”知府俞念名阴沉的问道。 十几个大户的大老爷都纷纷面面相觑,这不过就是商场上的事情,不知道为何会惹得两位大人都感兴趣。 只是没等他们说话,城主韦宏就冷哼一声,“君府夫人乃是本城主和愈大人的故交,你们居然还敢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是真的不将本城主和知府大人放在眼里?” “两位大人冤枉啊,小人等根本就不知道君夫人是两位大人的故交,否则如何敢这么做。” “啪……”一记震响在客厅响起,吓得十几个家主全身剧烈一颤。 “不知道?不知道就能如此欺辱了?在本府的管辖之下,你们居然敢如此放肆妄为,真真是一群不可饶恕的刁民。” 就因为这么一群酒囊饭袋,就要搞的他差点丢官归田,当真是可恨可恼。 想到昨晚那全身带着孤煞冰冷气息的男子,以及那块让所有在朝官员惊骇的玉佩,俞念名这心里就止不住的泛起一股寒颤。 下一刻,整个客厅顿时就跪了一地,满室的求饶哀嚎声。 心里都在腹诽,那个君夫人到底是何许人,居然让这两位江郾城的主宰都这样维护,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就是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背地里搞小动作啊。 “好了,别嚎了。”城主韦宏也是不耐的皱起眉,“念你们不知情,又是初犯,没人罚款五千两,送给君夫人压压惊吧,都回去,明天之前送不到,全给我送进府衙牢房。” 一听是罚款,还是五千两,银子并不是太多,他们也都苦着脸应下了。 很快,短短不到两个时辰,所有的家主都带着银票来了府衙,每人五千两,十几个人足足有七八万两,本来觉得不多,可是这一聚起来,顿时让诸位家主那肉都疼了,这威胁加利诱那些木材行和窑厂的当家就花了银子,现在啥事没办成,被训斥了不说,又赔了一大笔银子,这笔买卖,赔大咯。 两天后,君媱就出现在了江郾城城门前。 只是还没走近,就看到城门前聚集了不少人,车马都停放的很是整齐,看样子好像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 君媱探头看过去,问骑马再侧的常涛,“常管事,今儿城里有啥大事么?” 随着渐渐走近,常涛认出了城门前的人,也甚是不解,“老奴不知,应该是吧,那是江郾城的知府大人和城主大人。” 走到城门前,君媱本想就这样进去,却没想到被一个手脚麻利的小厮给拦住。 “不知车上的可是君夫人,我家大人有请。” 君媱掀开帘子,看着那个精明的小厮,指指自己,“我?” “正是!” 君媱不禁腹诽,找自己啥事?她还没找他们呢。 不过也无法,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君媱下了马车,缓缓走上前,看着两个站在人群前面的男子,两人虽然都是穿着便服,却都很是气派。 “小妇人见过两位大人。”她盈盈福身。 两人上前抬手虚扶了一下君媱。 “君夫人免礼。” “不知两位大人唤小妇人前来有何事?”她浅笑。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由城主韦宏开口说话。 “是这样,君夫人的铺子诸事,实乃我们两人管教子民无方,还请君夫人莫要怪罪,这是昨天我和愈大人缴上来的罚金,还希望能让君夫人消消怒火。” 身后,两个丫头和常涛一下子就傻了眼。 这是干啥呀?天要下红雨了吧?不过就是下面的打闹,居然劳动两位江郾城最大的人物来和自家东家道歉,还送来了银钱。 秀菊在心里举起拳头,兴奋的大呼:东家,您太厉害了。 君媱则是缓缓笑着摇头:“两位大人,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么小妇人是如何都不能收下这银子的。” “这是为何?”俞念名急了,“君夫人,这不是我和韦大人的银钱,乃是那些在背后搞鬼的人缴纳上来的。” “愈大人莫急!”君媱抬手制止,“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小妇人乃一介女流,可也从不贪占别人的便宜,这些银钱自然也不是送给两位大人的,就留着作为应急之用吧,以后若是出现了什么天灾人祸,也自当是小妇人为全城的百姓和两位大人增添一点福分。” 瞧瞧这话说的,若是让薛离尘听到,必定狠狠吐上两大盆口水,还说不沾小便宜,她就总是占他薛离尘的便宜,各种占,还从头占到脚,从里占到外。 俞念名和韦宏听了,这颗心就放下了,而且君媱的话让他们特别的舒坦,虽然知道君媱背后那位大人动动手指就让他们没命,却身居高位多年,总有那么点自持,如今被君媱这么一说,他们对于君媱的好感,那自然是节节攀升。 “君夫人真是女中豪杰,如此本官和韦大人就代君夫人掌管这笔银钱,也代全城的百姓谢过君夫人的一番美意了。 ”好说!“君媱爽快一笑,”既然如此,君媱就在福运略备薄酒,还请两位大人赏光。“ ”如此甚好。“两人大笑。 ”两位大人,莫要忘记带上尊夫人。“君媱眨眨眼。 ”自然自然。“ 之后官民一家亲,簇拥着浩浩荡荡进了城。 一路上,君媱和两位大人关系很好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了府城的四面八方。 而那些在背地里阻挠过君媱的大户家主都是惴惴不安,后来想到银子都交了,这应该是没多大事了吧? 江郾城的八大豪门的家主听到这个消息,不管是人家请没请,这顿饭他们是都要去吃的,虽然听说君媱的铺子和自己的并没有什么冲突,但是城里一下子多出这么一位身份不凡的女商人,他们是不能坐视不管的,不是去阻扰,而是去交好。 他们虽然银钱满仓,却始终是民,祖上也没有什么为官的大人物,能一下子得到两位大人的赏识和礼遇,足以见得那位君夫人的不凡。 可见,当君媱和两位大人物一起有说有笑来到福运酒楼的时候,涂采薇那张嫣红的唇,可是张的有多大了。 ”涂姐,准备一个房间,我要宴请两位大人和他们的夫人。“这也是交际手段。 ”是,东家。“涂采薇回身去厨房招呼去了。 ”君夫人居然还是福运酒楼的东家,这可真是失礼了。“两人拱手笑道。 ”两位大人过奖了,不过就是占着一点分红罢了,两位大人请。“ ”君夫人请!“ 三楼一间包间,君媱三人落座,之后喝着茶水等着两家的夫人,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随着两辆马车停在福运酒楼门前,两个衣着光鲜的夫人就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之后再涂采薇亲自带领下,来到了三楼。 等走进包间,就看到自家老爷正和一个面容秀美的女子有说有笑,见到她们进来,抬手招呼过去坐下。 ”老爷,这位娘子是……“看她一桌素雅,发饰简单,居然值得自家老爷亲自接待?到底是何人? ”哦,这位是福运酒楼的东家,君夫人,这位是本官的夫人,姜氏。这位是韦大人的夫人。“ ”两位夫人有礼,小妇人君媱。“她起身淡淡笑道。 两位夫人也是起身还礼,之后坐了下来。 ”夫人酒楼一直都是江郾城的最出名的酒楼,没想到酒楼的东家居然是位女子,君夫人当真是让人佩服。“旁边韦宏的夫人身形娇小,看样子是位江南女子。 ”韦夫人过谦了,只是二东家罢了,不值一提。“她清雅道,然后转头对站在门边的涂采薇道:”涂姐,着人上菜吧。“ ”是!“ 看着君媱那一举一动丝毫不属于自己这些贵妇,姜氏好奇的问道:”君夫人,不知夫家是哪里人氏?“ ”京城!“ 果然!两位大人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是吧,就是那位主子吧? 幸好被提醒的及时啊,这要是被告知的晚了,他们两家指不定要遭受何等惩罚呢。 ”哦,居然是京城人士,难怪君夫人如此有大家风范。“韦夫人李氏柔美一笑。 ”确实,让人一见就是极其的不同!“那股气势,对于两位贵妇来说,虽然笑容清雅,却有着一股很强烈的上位者之感。 君媱放下茶杯,”两位夫人也同样如此,想必曾经也是才女吧。“ 姜氏和李氏相视一眼,不禁掩唇轻笑,”什么才女啊,只是闺阁之中,父母的一些粗浅教导罢了。“ ”俞夫人温和如水,韦夫人柔美似暖风,怎能是粗浅而已,可别小瞧了我这一双眼力。“她俏皮的眨眨眼。 两位夫人表情一顿,下一刻就不禁掩唇笑的开怀。 ”君夫人着实会说话。“ 话虽如此,但是她们两人自认足以应承下君媱这句溢美之词的,也不认为她在夸大,不禁对君媱多了几分好感。 之后,随着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上桌,五人都开始慢慢的用餐。 其间,三个女子凑在一起有说有笑,而两位大人似乎成了陪衬,只得相视苦笑一声,也不开口干涉,自顾碰杯喝酒。 酒菜过中,外面涂采薇敲门进来。 ”两位大人,夫人,东家,外面八大家主说要求见。“ ”八大家主?“除了君媱,其他四人都皱起了眉。 ”他们来作甚?“俞念名道。 ”民妇不知,只说带了薄礼,想要结识我们东家。“ ”既然如此,媱儿还是去看看吧!“姜氏笑道。 ”是啊,安顿好了咱们再聊,反正媱儿的铺子也在这里,咱们也不着急。“李氏也劝道。 如此短的时间,几人就已经名字相称,全程围观的几家下人都不禁惊讶的久久无法回神。 ”如此,姜姐姐和李姐姐以及两位大人稍候片刻,君媱去去就来。“她站起身,对着几人福身,就出去了。 韦宏看着自家夫人,笑道:”这么快就姐妹相称了?“他家夫人真厉害。 李氏掩唇,嗔怪的睨了韦宏一眼,”那又如何,我们两人还商量着,是不是能互相认个干姐妹呢,是不是啊姜姐姐。“ ”嗯,这主意真不错,媱儿别看年纪比咱们小上一轮,那见识和谈吐,咱们二人自认不及她十之一二,真不知道,何种父母才能教导出如此出色的女子。“姜氏也是大家赞赏。 ”这件事急不得!“俞念名沉吟道,”君夫人的身份恐怕不简单,既然你们投缘,咱们自当在府城照应着,以后若是见过君夫人夫家,你们还能如此交好,再说不迟。“ 韦宏也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位夫人面面相觑,这个不简单,是如何的不简单?难不成还是皇亲国戚? 可是也不能啊,刚才谈话,君媱说她是农家女,如何能有他们夫君说的那么高的身份? ”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姜氏问道。 ”现在好不好说啊,不好说。“来人只说是君夫人,并没有说是宁夫人或者别的什么,而她的本名叫君媱,并没有冠夫姓,这个真的不好说。 看到自家夫人那讳莫高深的表情,两位夫人只得歇了这个话题。 三楼其中的一个包间,八位气势各异的家主已经坐在那里,带君媱进来,都纷纷隐晦的打量着君媱。 ”江郾城八大家主驾临,小妇人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君媱丝毫不在乎他们的打量,反正自己也同样的在探究着他们的神态,大方的回应各大家主的视线。 云孟礼站起身,对比他小上很多的君媱抱拳还礼。 ”君夫人客气了,听说君夫人要在江郾城开铺子,我们特意带上薄礼上门来道贺。“ 君媱敛眉轻笑,”这位想必就是八大豪门之首的云家家主吧?果然是耳闻不如一见,小妇人一介女流,如今能得八位家主的赏识,感谢你们的厚爱,如此小妇人就不客气了。“她爽快一笑,”夏月秋菊,收下吧。“ ”是,东家!“ 两个丫头上前,一一从八人的随侍手里接过礼品,然后回头交到周广和常涛手里,和他们说了一声,两人就提着礼盒出去了。 ”诸位请坐!“她抬手示意,然后也坐在一边,”本来就算几位不来,小妇人也自会登门拜访的。“ ”哦?不知君夫人有何事相商?“云孟礼笑道。 ”听闻诸位都是江郾城的水上霸主,在北边也是颇负盛名,正好小妇人经营的铺子,也需要诸位的照拂。“她带着浅笑,那副气势,丝毫不属于这群商界的霸主。 ”君夫人的意思是,想要做水上生意?“云孟礼笑,并不是瞧不起,而是询问。 ”自是不会!“她敛眉,察觉到在场几人松了口气,不禁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我经营的是日用铺子,从米粮油面,到海鲜杂货,最后到名酒蔬菜,每年秋冬,都会需要劳驾诸位的水上货船,帮忙运往临近府城。“ ”这样的话,走官道也是可以的,何苦还要动用货船,这价格也不便宜。“苏家主苏北昌沉吟道。 ”话虽如此,只是小妇人这蔬菜是冬季运输,若是时间过久则会枯萎,而水路会比走官道缩短近一半的路程,所以这笔买卖势必要和几位谈一谈。“ ”冬天?“几人微顿,”冬天如何会有新鲜蔬菜。“ 众人不解。 ”自然会有!“君媱想过了,十亩暖棚面积已经不少了,这样两座府城公用一处,应付一冬天是足够了,而且只要暖棚温度适宜,再加上那些好把式的菜农,出上两茬,也是可以的,若实在是不够的话,就再加盖几座,如果所有府城全部加盖,到时候终归是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是人手不够,怕的是人心不稳。 另外就是鱼塘,江郾城虽然临近雁江,却因为水上作业并不发达,每年出产的淡水鱼少之又少,而海鱼则是因为路途遥远,送来也并不是很新鲜,所以她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的。 ”当然并不只是蔬菜,还有各种鱼虾以及螃蟹,这些要保证新鲜,都需要借助诸位的力量,不知几位家主,要不要接下这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当然运输的费用,小妇人是不会要求诸位打折扣的。“ 几位家主面面相觑,最后都冲着云孟礼点头。 云孟礼看向君媱,笑着点头道:”既然如此,君夫人这个大主顾,我们就接下了,别说是北边,就是南边,我们江郾城八大家族的招牌也是响当当的。“ ”如此,君媱就再次谢过几位家主了。“她起身盈盈一福身,”今儿君媱在别间设宴款待两位大人和夫人,改日再设宴,酬谢诸位家主,还请见谅,不过因为是合作,所以中午这顿饭,就当君媱宴请诸位了,还请莫要推辞。“ ”既然君夫人如此热情招待,我们自是不会不给面子的,君夫人请便。“几位家主抱拳大笑。 ”如此,失陪了。“站起身,走到门边,对夏月道:”夏月,让涂掌柜为几位家主上一桌好菜,免单。“ ”是,婢子这就去。“ 重新回到那一边,几人都在等着君媱,好在时间并不久,几人也都在等着她。 见她进来,俞念名道:”君夫人,不知他们找你何事?若是有为难的话,我们自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嗯,就是这个道理。“韦宏也跟着点头。 ”两位大人多虑了,是来谈合作的事情,毕竟我和他们的生意并不冲突,所以应该是可以处的很友好。“ ”和他们合作?“姜氏道,”他们可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你这丫头就不怕吃亏啊?“ ”可不是,能经营水上货船数百年而经久不衰,必然是有着他们的心计的,媱儿可要小心啊。“李氏也劝道。 ”无妨,两位姐姐,媱儿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 两位夫人一忖,确实是这么个理,随后也就笑着跳过去了。 酒饱饭足之后,两位大人就带着各自的夫人驾车回去了,只说君媱有时间,就去他们府上坐坐,别怕生分,君媱笑着点头答应后,目送着他们离开。 等都送走了,君媱才在无人的地方伸了一个懒腰,这一中午折腾的,都快散架了。 回到府里之后,常涛很是不解。 ”东家,这事……“ 君媱早就想过了,必定是宁月谨做的手脚,否则怎么会让那两位大官如此客气。 ”常管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就放手去安排,我这两天就要回去,还有,周广手里有一些菜种,上面都记好了种植方法和措施,你就交给一些有经验的菜农,让他们好好照看着,这里有五千两银子,若是有什么急事,你酌情安排,实在解决不了的,就去村里和我说。“临近八月十五,这鱼塘的鱼已经很肥了,而且螃蟹也个个大如盘,都要出塘了,并且那葡萄也要着人采摘了,酿酒的事情就要进入程序,这次回去就让人把烧好的酒坛子送去。 想到君兰儿三日回门她不在家,也没多大事,反正只要君兰儿安分过日子,嫁到袁家,绝对是她最好的归宿。 如此,君媱只不过在府城呆了两天,就带着两个丫头回去了,临走时也拜托了两位夫人,都表示会帮忙看着,她也就放心离开了。 第五日黄昏,君媱回到家,这天,已经是八月初九,君媱就合计着出鱼就在这两天。 不知道是薛离尘的鼻子太尖,还是整天在家里算计着时间,没两天,从黄土路的尽头,数辆马车,就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君媱家里。 ”小媱儿,我来取我的东西了。“一进门,薛离尘那张妖孽般的脸,就笑的合不拢嘴。 啦啦,大螃蟹,大肥鱼。 君媱挑眉,”你咋知道我今儿出鱼?“ 为了这事,君正民这几天可是没睡过一个好觉,想着他辛苦大半年养肥的鱼和螃蟹,这样就要没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为此杨氏不知道取消了他多少次。 ”哎呀,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听到这话,薛离尘笑的更欢了。 他可都说好了,碗口大的螃蟹送进宫里,每只十两,少了一个不给,内务府总管想和他压价,被薛离尘一口回绝。 全国独此一家,爱要不要。 于是,那些马车没有在君媱家门前停多久,就再次浩浩荡荡驶向了后山山脚。 此时山脚下已经围了不少村里的汉子,婆子和孩子也是很多,他们都是来看君媱家出鱼,毕竟当初可都是不少人在看笑话的,谁想到居然都养大了,并且个个肥美,在君兰儿回门的时候,就做了这么一道红烧鲤鱼,吃的所有人是赞不绝口。 等到了鱼塘,薛离尘再次让所有的女子红了脸,没办法,这就是美男的影响力。 只是他此刻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鱼塘,哪管周围的视线时如何的火辣。 看到女儿和薛离尘来了,再加上那七八两马车,君正民这脸色是真的很不好看,不过没法子,只能着手让人放水。 两米深的鱼塘,一米半的水深,放掉了一米多一点之后,顿时那鱼塘底部的鱼群,暴露了出来,个个撒着欢的跳着。 ”媱儿,这……“看着那肥美的鱼群,君正民这心都在滴血,看着都这么喜人,真不舍得吃啊。 君媱喷笑了,”爹,别难过啊,等这批出塘了,咱们接着养,而且那鱼塘下面,还有好多的螃蟹卵呢,咱们就不用再弄螃蟹苗了。“ ”还养?“他垮着脸问。 ”嗯,还养。“好吧,此时君正民成了孩子。 得到这个答案,君正民也只得压着不舍,让人着手开始出鱼,知道今儿是君媱家出鱼的日子,早前得到消息的临近十几家酒楼,也都纷纷带着马车上了门。 鱼塘的水并没有全部废掉,不少都是装进了他们随行的大木桶里,重新换水的话,鱼儿活不了多久。 随着君正民一声令下,几十个村里的壮汉,拿着鱼网,纷纷开始捞鱼,旁边跟着账房,几条都记在了账本上,等着走前结账。 看着那一条条重达三四斤的大鲤鱼,所有人都看的眉开眼笑。 ”哎哟,这么大啊?“薛离尘看到那捞上来的螃蟹,这一个鱼网最多能装下三只。 不少人看到,也是目露惊色,可不是嘛,那螃蟹腿很长不说,但就是身子就足有大海碗那么大。 ”五两银子,你要多少?“君媱笑眯眯的道。 ”全要!“薛离尘大手一挥,反正君媱说,就算是没水,也能活好多天,他全要了。 ”这么贪?“君媱挑眉,”总共三千只,给你两千吧!“ 薛离尘怒,”两千?不行,两千五,谁让你养这么少。“ 看着他那激动的神色,君媱无奈叹气,”好吧,两千五,你过你要记住了,孕妇以及喂奶的夫人,绝对不能吃,绝对绝对。“君媱郑重的说道。 ”为啥?“ ”螃蟹性寒,若是孕妇吃了,会造成小产,而喂奶的妇人吃了,孩子可能会得病,薛离尘,我没有夸大其词,卖出去的时候,你可要给我仔细交代清楚了,否则我跟你没完。“ ”放心吧,我都记下了,那种缺德事,我才不干呢。“虽然他做的不少,无商不奸。 如此,忙活了一上午,供计出鱼六千八百条,鱼塘里还留下了二百条,君媱是想卖给村里的人呢,平时也留着自己吃,螃蟹两千五百条,全部装进了薛离尘带来的车上,塞得满满的。 最后薛离尘从怀里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君媱。 ”够了哦,全部的。“ ”够个屁,我的鱼可是二两银子。“君媱暴怒,敢压价,给我卸车。 无奈,薛离尘只得在掏出一万两,拍在君媱手上。 ”给你,钱是你爹哦?“ ”不是你爹?不是的话,你那么抠门?“ 薛离尘憋屈,扁着嘴巴不再搭理君媱。 得到两万两,君媱把钱塞到君正民手里。 ”爹,你的。“ 君正民不明所以,摊开来一看,顿时就惊的合不上嘴。 ”这,这么多?“ ”很多是吧?老爷子,其实一张就够了。“薛离尘笑嘻嘻的道。 ”赶紧收好,别让人抢了。“君媱对君正民说道,然后对薛离尘翻了几个白眼。 君正民看着女儿,然后对薛离尘歉疚一笑,这才折叠好,放进怀里。 薛离尘也不是真心的想要,只是和君媱斗嘴让他觉得特别好玩,这两万两,对他绝对是九牛一毛。 因为大东家付了钱,那些酒楼的管事全部都高高兴兴的,赶着车往回返。 薛离尘这边也是,只是他却非要留下来吃一顿君媱做的鱼和螃蟹才肯走,反正他们是轻装上路,不怕这一顿饭的功夫就落下了。 君媱自然不会让薛离尘失望,中午亲自下厨,等中午上桌,一盘红烧鲤鱼,一盘清蒸螃蟹,在桌上显得那么气势压人。 ”这也太简单了吧?“薛离尘闷,就一个碗里放上这么一只螃蟹,有味道? ”不是还有调料么!“君媱翻了翻白眼,然后亲自动手,启开螃蟹的顶盖,一股鲜美的味道充斥在房间,之后君媱夹起一块肉,放进调好的底料沾了沾,然后放进嘴里,那股味道…… 君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之两个字,好吃,三个字,特好吃。 其余几人依葫芦画瓢,按照君媱的做法,吃了一口,顿时一屋子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巧儿笑眯眯的点点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嗯,好吃,真好吃。“ 等晚上,哥哥回来,也让他赶紧尝尝。 薛离尘看看君媱,再看看螃蟹,突然觉得这五两银子花的着实不冤枉,还有点低了,自己这送进宫里,不是便宜了那一群人?要不要商量着加价啊? ”怎么样?“君媱问道。 ”真好吃。“杨氏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东西,鲜的让人都恨不得吞了舌头。“ 薛离尘对着杨氏笑眯眯的点头,那妖孽的五官,让杨氏都不禁红了脸,君正民在一边冲着薛离尘不断的怒瞪,怒瞪。 ”夫人,您这话太对了,就是恨不得吞了舌头。“哎呀,这孕妇不能吃,真是太亏了,他家有两个嫂嫂怀着身孕呢,啧啧。 看到薛离尘那捧场的样子,一桌人不禁哈哈大笑。 等饭菜一吃完,薛离尘就马不停蹄的离开 085,贡品之大螃蟹 (2) 了。 干啥?回去使劲的加价呗。 还剩下五百只,他们是如何都吃不完的,君媱也上了下面的人,每人一只,喜得众人连忙道谢。 而君正民则是吃过午饭之后,装上了六只大螃蟹去了老君家。 看到他乐颠颠的样子,杨氏和君媱不禁偷笑个不停。 ”媱儿,你不怪他们了吧?“ ”本来就没怪啊,只是有些人让我不喜而已。“ ”哎呀,这螃蟹和鱼真心的不错,咱们是不是要多挖几个鱼塘啊?“她问道。 ”嗯,挖!“君媱笑着点头,”咱们村里就这一个就好了,别的去府城附近挖,每座府城,两个鱼塘,养上一万条鱼苗和几千只螃蟹,一年足够了。“ ”行,这个娘同意。“杨氏欣喜的点头。 看到杨氏这副开心的样子,君媱这心里也很是满足。 随着中秋佳节的临近,君媱一家的日子越来越开心红火,而京城里,却越来越压抑。 四座皇子王府,此时所有人都是闭门锁户,他们不明白,自己的禁军如何就被秘密解决了那么多,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毫无察觉的灭了口。 首先他们第一个想到的是宁月谨,但是又觉得如此隐秘应该不会泄露,最后把视线放到了宫里那位,想到这里,几个王爷不禁脊梁发寒。 帝王无情,他们生长在皇家的孩子是最明白不过的,而若是这件事真的是龙椅上的那位,那么他们所做的事情不就全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哪怕是亲生儿子有此举动,那是要轻则贬为庶民,重则杀头啊,谋朝篡位不只是代表着外人,亲生子亦然。 最后,四位兄弟似乎都达成了统一的共识,按兵不动。 宁月谨接到属下的消息,不禁讥讽轻笑,按兵不动就奈何不得他们了?也太小瞧他们的这位皇叔了吧。 于是,一系列的指令纷纷从谨亲王府发出,自六月中旬开始,到八月中旬,正正两个月,在京城这座看似繁华的都城,按地下却是波涛汹涌,无数人在夜深人静只是,被偷偷摘了脑袋。 若是以前,宁月谨可能还会任由他们蹦跶,等到成熟之时,他在享受那摘取鲜美果实的快感,只是听到君媱开始开设铺子,就知道她的发家大业,已经彻底走上了正轨,他也就不想再等了。 继贴身禁卫军被人秘密杀掉了不少之后,这些王爷在外面的秘密店铺也纷纷传来关门的消息,甚至还有不少倾向于各位皇子党的朝臣,也被或贬或杀,众王府更是人人自危,汲汲度日。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一位谋士苦哈哈的对宁子玉道。 宁子玉此时正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大手一挥,面前的书册笔墨全部被挥散在地,吓得满屋子的人都瞬间跪倒在地,垂着头就怕做了那只出头羊。 ”如何是好?本王要是知道,还要你们这些人有何用?啊?“ 若是宁月谨,他们还能暗中派人出手,可是皇帝,就算是有心想行刺,那也得有那实力。 自从今年春节宫宴结束之后,元丰帝日日早朝,从不缺席,而且精神也日渐转好,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他居然渐渐衰败了,所以他们几个才暗中行动,”能“者居之,谁想到那个老不死的居然出了这么一步棋。 行刺成功了还好,若是不成功,就彻底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如此险中之大险,他目前还冒不得。 既然他能想到,那么其他的几位王爷必然也深知这一点。 但是不行刺,眼看着身边的人一点点减少,死的死,贬的贬,同样也不是办法,这到底该如何啊? 每座王府都养着谋士,就是为了王爷出谋划策,如今他们居然问自己如何是好,他要是知道,还养这群废物? ”王爷,不如我们先静观其变,再怎么说,王爷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都说虎毒不食子,不到万不得已,皇上是不会对王爷如何的。“以为青年文士说道。 ”那你要让本王等到孤立无援之时,不得不放弃那个位置才甘心?“这就是两难的境地。 ”这……“文士不语,那也总比丢掉了性命之时,悔不当初的好。 以前他还觉得这位王爷深藏不露,如今才发觉,也不过如此,难怪皇帝不肯属意于皇位于王爷。 ”好啦好啦,别这个那个的,都给本王滚出去,本王要静一静。“他不耐烦的挥手。 众人松了一口气,纷纷告辞离去。 宁子玉很恼,本来他身为大皇子,那皇位也是囊中之物,就是不知道为何父皇始终不肯决定太子人选,如果早点定下,他还用如此铤而走险? 可是他不知道元丰帝的想法,若是早点定下来,那别的皇子势必会更加的疯狂,害死太子总比害死当今皇帝要容易的多。 每个人都是他的儿子,他都不舍得,毕竟这个皇位的吸引力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谁不想坐上那主宰天下的位置。 也就宁月谨这个”大傻蛋“,和宁子晨那个”小傻蛋“不肯了。 房门轻轻推开,苏凝烟端着参汤走进来,轻轻放在他面前。 ”王爷,喝口汤吧。“ 抬头,看见柔美温和的妻子,宁子玉淡淡点头。 ”辛苦烟儿了,岳父大人那边如何?“ 一抹愁容染上苏凝烟的美眸。 ”爹说,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会站在王爷这边的。“ ”哼!“宁子玉冷哼,老狐狸。 ”王爷,爹也只是……“为一大家子着想,毕竟苏府上下足有几百口人,若是一个不慎,百年基业就会毁在他的手里,这件事不得不慎重。 ”好了,本王很忙,你先出去吧!“宁子玉打断了苏凝烟的话,不耐烦的挥手让她离开。 堵在喉咙里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苏凝烟静静的看了丈夫一眼,留下参汤离开了。 走出书房,没等走远,一声闷响伴随着瓷碗的碎裂声,终究是让她湿了眼眶。 ”王妃!“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心疼的看着苏凝烟,不禁为她叫屈。 刚成亲时,王爷明明对自己小姐那么体贴,从什么时候两人开始这么疏离了,真是太过分了。 ”心儿,回吧。“她哽咽道。 ”是!“心儿扶着自家王妃离开了。 这都不怨别人,谁都不怨,是她自己,怪只怪她是如此的深爱着那个男人。 皇宫,也因为临近中秋佳节,处处透着喜庆。 御书房内,宁月谨和元丰帝正在下着棋。 ”最近京城暗流涌动,人心可否会动摇?“ ”无事!“ ”希望吧,这次朕一‘病’,没想到他们都坐不住了,真是一群‘孝顺’的儿子啊。“ ”活该!“ ”是朕活该,希望阿谨以后务必要引以为戒啊。“ ”多事!“ ”宁月谨,朕不发脾气你当朕好欺负是吧?还两个字两个字的来应付朕,当真是可恶。“ 元丰帝怒了,他怎么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宁月谨落下一子,瞬间元丰帝的黑子死了一大片,看的元丰帝那个心啊,是生疼生疼的。 ”你这个臭小子,别太过分!“他是皇帝,就不知道让着他? 站在一边随侍的兰庄看到许久没有这么开心的元丰帝,也不禁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皇上也只有和王爷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么开心吧,大概是王爷从来不会和皇上客气,有什么说什么,可是这样的人何其的少,就算是有人也想如此,那也得有那个胆量啊。 元丰帝正闹着,御书房外传来一太监的声音。 ”何事?“兰庄出去,看到的是御膳房的穆公公。 ”兰公公,这是内务府新到的大螃蟹,咱家特意着人做了,给皇上和王爷送来尝尝鲜,还是薛贵妃叮嘱的,是七公子送进宫的。“穆公公笑的欢快。 ”哎哟,这有啥好稀奇的,每年宫里中秋时分,不都有螃蟹么?“ ”这可不一样!“穆公公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在兰庄面前比了比。 ”真的啊?那可得拿进去给皇上尝尝,咱家也开开眼。“兰庄惊讶道。 ”嗯嗯!“穆公公欢快的点头,让小太监把螃蟹交给兰庄,就眉开眼笑的离开了。 兰庄进来,轻声对元丰帝道:”皇上,用点膳食吧,是七公子送进宫里来的,这螃蟹听说很大。“ ”等会等会,朕就要翻盘了!“元丰帝不理,挥着手捏着黑子,犹豫着下在哪里,等他双眸一亮落了子,才笑呵呵的道:”阿谨,朕看你如何折腾。“ 宁月谨轻笑,白子干脆利落的落下,顿时又是一片黑子消失。 ”你,你你……“元丰帝颤抖着手指,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好啦,兰公公,端过来看看。“ 既然是阿离送的,那必定是媱儿家里鱼塘出的,他是一定要尝尝的。 ”是!“兰庄端着碗盅上前,放到两人中间的矮桌上,然后打开盖子,顿时一股特别鲜美的味道充斥在三人鼻翼。 之后,兰庄拿出一枚针,小心的探了探,良久之后,才收回,然后想要着手伺候。 ”不用了,朕自己来!“元丰帝制止,看着那占据整个碗盅的螃蟹,笑的合不拢嘴,”阿谨,那七小子可是越来越能耐了,哪里找的这么大的螃蟹啊?“ ”奴才也吓了一跳,这么大奴才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兰庄笑的开怀。 这可是比以往进贡的最大的螃蟹都大了两三倍呢,看着就觉得好吃。 再看桌上,还附赠了一张食用方法,那字迹一看就是出自薛离尘之手。 宁月谨淡淡一笑,那笑容凝聚在眼底,经久不散。 ”兰庄,赏七小子两柄玉如意,白银万两!“元丰帝笑呵呵的道。 ”奴才领旨!“ 宁月谨笑的更欢了,想着薛离尘得到的好处,就那两柄玉如意,就价值不菲,不知道那个小女人该是如何的跳脚了。 ”阿谨,你心情很好?“元丰帝眯着眼看着宁月谨。 ”嗯!如此美味,如何能不好。“牵走话题。 ”是嘛!“元丰帝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等看过了食用方法,以及上面那一大串对身体各种好处的辞藻,元丰帝不禁食指大动。 取出一只,放在面前的玉质碟子上,撬开螃蟹盖,顿时那股鲜美的味道更加的浓郁。 ”的确是值你的好心情。“ 玉箸夹起一块蟹肉,放进旁边的调料碗里沾了沾,然后…… 然后他就笑的更欢了。 ”不错不错,果然是珍馐!“他连连点头。 宁月谨笑,真喜欢说废话,也不看看是谁养出来的。 ”兰庄,传旨,以后这螃蟹就每年送进宫里来。“ ”奴才领旨!“兰庄笑呵呵的道,”不过皇上,这也说了,螃蟹性寒,不宜过多食用。“ ”嗯,那就三日一只!“极限了,再少绝对不行,就这样都不知道能不能忍得住。 ”是!“ 宁月谨很少在宫里用膳,哪怕是每年春节宫宴的时候,也只是喝点酒,今儿却将整只螃蟹全部吃光了,看的兰庄和元丰帝大呼奇哉怪也。 ”真的那么好吃?“元丰帝看着自己的弟弟。 ”你觉得呢?“他不答反问。 元丰帝沉思两下,没有回答,低头继续吃着。 这还用问?不好吃的东西,他堂堂一国皇帝,会吃吗?这不是废话么。 宁月谨干脆就懒得理会他了,端起热茶自顾饮着。 ------题外话------ 补昨天三千字。 没有特殊情况,阿妖是不会随意拖时间的,还请某些亲口下留情。 每天如此万更,很累,咱们都互相理解。 086,大丰收 这日中午,近二十两马车,缓缓驶进泉水村,而一些正在地里收粮食的村民见到,也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些马车不用问,自然是去往君媱家里的。 来人领队的叫佟秋堂,是江郾城瓷窑的窑主。 旁边自然也跟着常涛。 “东家,一千个酒罐,一个不少。”通常笑呵呵的道。 君媱看着那莹白色的瓶身,瓶颈处事天蓝条纹,而瓶身上还有两串紫色的葡萄,搭配上几片青翠欲滴的叶子,格外的讨喜。 瓶身底部二指向上,还印有“千神酿酒”的字样。 “佟窑主,当真是好手艺,小妇人在此谢过了。”她温笑着点点头,然后让夏月取了六十两银子,另外还包了两只大螃蟹,“佟窑主,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请笑纳。” “哎哟,这如何使得啊?”佟秋堂连连摆手,多给了十两银子已经是很不错了,还送这螃蟹,看着竹编的小鱼篓里面那两只海碗大的螃蟹,他可是吃惊不小。 “佟窑主不必客气,以后说不定还会继续和你做买卖,常来常往。” “既然如此,那佟某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等送走佟秋堂,君媱就去了作坊,对那些婆子说,明儿他们家要摘葡萄,若是家里有谁要来的话,尽管转告一下,全部都会按照斤两算钱的。 这些婆子,家里都有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壮劳力,别的没有就是人多,一听君媱这么说,顿时都纷纷表示明儿早上保证带不少人来。 在君媱看来,这采摘葡萄的人是越多越好,毕竟五十亩,而且那葡萄是长得密密麻麻,所以若是人手不足,势必要需要很多天。 泉水村二千多口人,这若是以前的话,说不定还真的没有人回来帮着君媱,但是如今君媱早已经不同了,他们家的日子,在现在的泉水村众人来说,谁家不羡慕啊,这采摘葡萄,中间空闲的时候还能吃上几颗,而且还有铜钱拿,所以第二天,看到门口那密密麻麻的人,君媱有点惊讶。 看着势头,少说也有白人啊。 “媱儿,大奶奶也来帮你了。”顾氏挎着篮子,笑的慈爱。 “多谢大奶奶了!”她柔和一笑,然后看着面前的这一大群人道:“今儿感谢众乡亲帮着我家摘葡萄,咱们就五斤一个铜板,毕竟葡萄的分量不轻,也许你摘下一串就有两三斤,不管如何,首要的就是注重质量,摘熟透的,青涩的就留下。” “行,放心吧!” 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知道。 之后,这群人就被君正民带着,浩浩荡荡的走向小吴山背面,哪里一大片的野葡萄,爬满了半座山,放眼望去,其间的葡萄在阳光下闪着喜人的光泽。 葡萄的采摘其实很容易,而且也并不是多累,如今中秋佳节,气候也已经渐渐变得凉爽,所以即使是中午,也有不少人不肯回去。 周广和君正民别的不干了,现在就是专门在山对面的河边铺着一大片稻草,谁的筐子满了,就送过来过秤,夏月和秋菊,一个记账一个报数,四人分工合作,很是默契。 等到傍晚的时候,这一大片的葡萄已经采摘了一般,没办法,毕竟是野葡萄,都是随着它们在地里乱爬,还要小心的扒拉着寻找,更是落脚都要谨慎,防止一脚踩烂了没看见的,那可就是浪费了。 另外,君媱还单独分出了二十个婆子,专门对野葡萄进行清洗,然后放到另外一边干净的稻草上晾干,经过晚上凉风的吹拂,不过两三个时辰,葡萄就已经晾干。 月凉如水,君媱看着河边这一只只酒罐,上前对身边的君正民夫妇和丫头婆子道:“每个罐子装十斤,都把手清洗干净了之后,捏着葡萄在酒罐上捏碎,之后扔进去就好。”说着,她抬头看着君正民和周广道:“爹和周叔,你们就过秤吧,十斤一堆,娘和春兰几人就负责捏碎装进酒罐吧,终于梁叔和乔叔,这酒罐封口的事,就交给你们了,那酒泥一定要封紧了,否则咱们这一晚上的忙碌,就白费了。” 听到君媱一一分工好,众人都是热情高涨的点头,这可是葡萄酒啊,这么好看的酒罐,那霸气的“千神酿酒”刻印,还有君媱口中那葡萄酒醇厚的美味,都让众人想到就唾液不断。 接下来,众人狠狠的在河边洗了洗手,然后就回来各忙各的。 几个捏葡萄的人,感受着那酸甜的味道弥漫在鼻端,偶尔忍不住摘一颗偷吃一个,顿时脸上都放着光,这葡萄酸甜爽口,真好吃。 看到那七个女人的小动作,君媱不禁笑着摇头,“可别吃太多了,免得不够称。” 杨氏听了,忍不住哈哈笑出声,然后对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道:“咋办,被你们东家逮到了。” “夫人,咱们就听东家的,每一罐少吃点。” “东家真好!”秋菊和冬梅谄媚的傻笑,惹得半夜的小河边,笑声不断。 君媱等她们把葡萄捏进酒罐之后,就拿着一杆小秤砣,称量着旁边的白糖,然后按照一定的比例倒进酒罐,之后梁叔和乔叔就搬到一边,加上塞子之后就用酒泥仔细的封起来。 如此,众人一直忙碌到太阳升起,远处相继有采摘葡萄的人过来,这才开始了又一轮的忙活。 看着那被密封起来的四五百个酒罐,君媱不禁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唇畔的笑容越拉越大。 杨氏等人也是累的差点直不起腰来,不过看着那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光芒的酒罐,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媱儿,啥时候能好啊?”杨氏按着腰走上前问道。 “一个月就好了,到时候咱们又会有一笔很大的收入,然后,咱们就可以盖上一座天下第一的庄子,然后在全国各处挖鱼塘,盖暖棚,娘,你开心吗?” “开心,咋能不开心呢?”杨氏乐滋滋的点头。 “东家,要是这酒酿好了,婢子们也能尝尝?”冬梅白皙的小脸,比最开始来的时候完全变了模样,那一颦一笑,都越来越秀美。 “可以,等给你们几个丫头一罐,可不要喝醉咯?”别看着没有添加酒精,可是经过发酵,这后劲可是很大的。 “谢谢东家!” 之后,又经过两天的时间,所有的葡萄已经全部装了罐,之后就运回了家里,放置在了阴凉处,就等着一个月之后,开封,就能喝到醇厚甘爽的葡萄酒了。 这一次忙完之后,距离中秋节,不过还有两天的时间,八月十四日,君媱在儿子上学前,给他装了六只螃蟹,两条鲤鱼,还有六斤腊肠,算是带给宋清尘的节礼,也让儿子带了话,等葡萄酒酿好,自会送给他两坛品一品。 等无忧把这句话带给宋清尘,他别提多高兴了,葡萄酒,那可是贡品,堪比黄金都要稀少,也就是几年前一个外邦的人落海之后,身上挂了几坛,他并没有尝过,但是同僚中有人和他说,只是味道都足以给人余香绕梁三日之感。 而更让君媱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宋清尘居然跟着无忧回来了。 “宋先生……”君媱愣,这是要干啥? 宋清尘抚着一缕小胡子,亮了亮手里的螃蟹,“宋某不会做,想来还是让君娘子代劳,可否方便?” “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您先坐着,我这就去厨房做。”这个宋先生可不就是个高级食客么。 在做饭的空档,宋清尘和君正民夫妇笑着聊了会天,说到无忧在他那里的表现,大加夸赞,听得两人都乐的合不拢嘴,旁边无忧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这可是很少见的。 无忧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很是成熟,虽然偶尔也会有孩子气的表情和动作,脸红什么的却很少有人见到。 君媱去厨房做了一份清蒸螃蟹就出来了,至于鱼,柯婶子已经在无忧到家的这个点,已经做好了。 随着饭菜的上桌,看着那一桌很是兼具色香味的菜色,宋清尘那本来就不是很大的眼睛,更是几乎都看不见了。 等吃过晚饭之后,宋清尘还久久无法回味,这螃蟹不只是个头让人惊讶,那鲜美的程度更是让人赞不绝口,然后又想到无忧说道的葡萄酒,更是兴味盎然。 “君娘子,那葡萄酒,一个月就好了?” 君媱不禁掩唇轻笑,“是啊,发酵期只需一个月,一月之后,就可以开封饮用了,到时候宋先生必定是第一个,君媱还想听听宋先生的意见呢。” 宋清尘忙摆手,“这个宋某恐怕是无能为力了,毕竟也没有尝过那葡萄酒到底是何种味道。” “如此,就请宋先生多多期待吧。” “对对,是要期待的,单是这名字,就让人不能不期待。” 说到这里,君媱想到了明儿的事情,遂问道:“宋先生,明天是中秋佳节,宋先生是要休沐?不如就留在我家,一起过节吧!” 宋清尘看看君媱,然后又扭头看着君正民,笑问道:“君兄,可以吗?” 杨氏对这个外孙子的先生很是崇敬,毕竟是读书人,总给人一种世外仙人一般的缥缈之感。 “如何不可以,我们自然是欢迎之至,宋先生务必留下来。” 瞧瞧,现在的君媱老娘,都能说几句成语了,秦妈妈好样的。 “对呀,先生可是无忧的老师,无忧给先生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如今先生能留下来,我们全家如何能不欢迎。” 宋清尘哈哈大小,爽快道:“既然如此,君兄,宋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也很久没有尝过君娘子的手艺了,想念的紧。” 次日清晨,天刚亮,全家已经都起来了,今儿因为有宋清尘在,巧儿也懂事的没有睡懒觉,其实进入秋天开始,巧儿就渐渐的不用两个丫头每天纠结的喊她起床了。 清晨,依旧是一大盘茶叶蛋,当然还有那留着浓郁黄油的咸鸭蛋,每人一碗荷叶粥,外加六样清新爽口的小凉菜。 “老师,咸鸭蛋,还有茶叶蛋,都是我娘子的,您多吃点。”无忧乖巧的拿了两枚蛋递给宋清尘。 宋清尘笑眯眯的接过来,宠爱的摸着无忧的发,“好,老师就尝尝。” 先是茶叶蛋,稍微带着一点咸味,然后就是一股茶叶的清香,还有一种别的很是让人上瘾的味道,等一个吃下去,居然特别的不错,而那个咸鸭蛋,说实话,挺咸的,但是当那呈油状的浓郁黄色窜出来,一股咸香糯软味道在口腔瞬间散开,让宋清尘不禁放慢了咀嚼的速度,闭着眼睛慢慢回味着。 等两颗蛋都吃完,那碗里的荷叶粥也见了底。 “老师,如何?”无忧笑问道。 “不过,果然是心灵手巧,你这小子没有夸大其词。”宋清尘满足的点点头。 无忧这才咧开了小嘴,“是吧,无忧怎么会骗老师呢。” “你这个臭小子,就这张嘴。”宋清尘笑呵呵的笑道。 酒饱饭足之后,宋清尘就让君媱领着他去了后院的地窖,里面那宽敞的空间,此时显得有点拥挤,一只只酒罐摆放的整整齐齐,虽拥挤却并不显的杂乱。 宋清尘蹲下身,看着那一只只如同妙龄少女般的酒罐,上面两串葡萄很是诱人,而且白蓝搭配,显得干净纯粹,并且上面的刻印,让他很是好奇。 “千神酿酒!”他抬头问君媱,“你想的名字?” “嗯!” “有何意?”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透着激赏。 君媱敛眉轻笑,“自然是先生心里想的意思。” 她从来就不是喜欢屈居于人下的,而千神,正是她君媱上辈子最好的写照,但也可悲,终究还是毁在了人的手里。 “君娘子好气魄。” “先生自然也是个明白人。” 随后两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了然于胸的浅笑。 随着鱼塘出鱼,葡萄入罐,紧接着就是蘑菇和木耳要上市了,君媱虽然忙的几乎抹不开脚,但是随着银子哗哗的进入腰包,再累也值得。 只是,八月十八日这一天,泉水村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上午,君媱正准备收拾东西,往后山去看看木耳,刚走出门口,就看到远处,两位骑着快马的衙役策马奔来,到了君媱家门前,勒马跳了下来。 “这位可是君夫人?”其中一人抱拳恭敬的问道。 “正是,不知两位差大哥有何事?”她不解,无缘无故的,官府的人找上自己家门做什么? 听到她就是君媱,那其中一人就笑道:“如此,小的就给君夫人道喜了,还请君夫人准备一下,京城传旨的公公随后就到。” “传旨?”君媱大惊,这传的什么旨意啊? 两人看到君媱那大惊的表情,不禁相视一笑。 “上头说是君夫人养殖的螃蟹,深受当今皇上喜爱,所以让当朝太监总管兰公公亲自来传旨,以后君夫人的螃蟹,将会作为贡品,被进贡到皇宫里,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啥?真的啊?”君正民走出来,就听到后面这段话,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自家的螃蟹被进贡皇宫,那可不是天大的好事么,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 “哦,两位差大哥是这么说的。”君媱点头,“爹,咱们赶紧准备一下吧。” 君媱眼前只觉得有无数的金元宝在不断的飞来飞去,都大喊大叫的要冲进她的腰包,忙招呼君正民进屋搬供桌,燃香更衣。 君正民本来已经是完全傻了,圣旨啊,他这辈子听到这两个字的机会都没有过几回,还都是从老爷子嘴里,如今居然有圣旨要颁到他家,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不知道老君家的列祖列宗听到之后,会不会从地里爬出来。 而君正民都如此震惊,更何况是君媱了,君家所有的下人却是高兴的有点晕头转向了。 他们东家真是太厉害了,圣旨啊,那是不是就代表着,连皇帝都知道了他们东家的名字啦? 等左右物事都准备齐全,那气势如虹的鼓乐声由远及近传来,再看从村口到君媱家几米远,此时全村的人都差不多聚齐了。 本来,村子就这么大,现在还是农忙的时候,村口人来人往的,也存不住事,这一人知道,就等于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而君媱看到站在人群前,满脸激动颤抖的模样,偶尔还会偷偷抬起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心里不禁微微泛酸。 撩起衣袍,走上前,对老爷子柔声道:“老爷子,进屋吧,今儿可是我们老君家的好日子。” 君平桥听到君媱的话,瞬间就愣了,他眼神颤抖的看着面前的君媱,老泪顿时没有了任何的遮挡,疯狂的涌了出来。 君媱掏出帕子,给老爷子擦擦眼泪,然后扶着他走向自家门口,身后众人那羡慕嫉妒的眼神,无数道汇聚在一起,挡也挡不住。 “人家大人都来了,老爷子您可不能哭着跪接圣旨圣旨吧?”她轻笑道。 “嗯,是,媱儿说的是……” 受到朝廷的圣旨,这可是君平桥想破了胆也不敢想的,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光耀门楣,只是任凭他努力到白发苍苍,依旧是一场空,谁想到今天,居然是被他赶出去的孙女做到了,这是要让他错到什么程度啊。 看到老泪纵横的老爷子,君正民和杨氏这心里也是酸酸的,眼眶都泛了红,只是碍着人家传旨的公公已经就在一两里地远了,只得赶紧压回去。 当那栋简单清雅的小院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前门大路,后面绿意葱葱的景致,让做了数十年奴才的兰庄不禁有点感慨,似乎是想到了那记忆中久违的故乡,却因为一场洪水,全部化作一片汪洋。 “圣旨到……” 一道尖锐的声音,在村口盘旋而起,让村里的人都不禁觉得新鲜,这声音还真是尖细啊,不过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君家君媱接旨!”兰庄走进来,一手持拂尘,一手持圣旨,尖声道。 然后,君家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君媱和君平桥和君正民跪在前面,只因为这道圣旨是颁给她的。 “民妇君媱接旨!” “吾皇万岁万万岁!” 兰庄垂眸看了一眼那跪在面前的君媱,湖绿色一群,简单的流云髻,发饰简单清雅,眉眼更是给人一种温暖却很有气势的感觉,让兰庄不禁高看了她一眼,而且还因为那螃蟹的确是让皇上特别的喜欢,就连王爷也是三天两头的进宫去吃上一只,所以对于君媱,未见面兰庄就多了几分喜爱。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君家贤良女子君媱蕙质兰心,谦良温恭……”接下来就是一大段超长篇幅的文言文。 兰庄说的极是流利,中间甚至都不带停顿的,而君媱的却跪得膝盖都有点疼,这是青石路面啊皇帝大老爷! “……钦此!” 随着兰公公最后两个结束语落下,君家众人再次磕头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主隆恩。” 兰庄上前虚虚扶了君媱一把,笑道:“君娘子请起,咱家在此恭喜君娘子了。” “君媱多谢公公了,皇上可是喜欢?”她轻笑着问道。 “自是欣喜的,而且宫里的各位小主和娘娘也很是喜欢,就连王爷也是喜欢的紧。”兰庄眯着眼笑的开怀。 “王爷?”她挑眉,整个天启国可是有五位王爷啊。 “是咱们的谨亲王,咱家临行之时,王爷还特意嘱咐咱家,特意在皇上的赏赐中,给君娘子添了一份厚礼!”兰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君媱接过来,捏了捏,挺厚的,难道是信?应该不可能,他绝对不是个多话的人。 那就只能是…… 心里一道想法浮现,忍不住笑的更是开心。 “君夫人,恭喜啊,当真是咱们府城的女中豪杰。”随着一道笑声传来,君媱不同看也知道那人,不是俞念名还能是谁。 “愈大人,同喜!”她脱不了就是江郾城的人,他这脸上也有光不是。 俞念名惹不住哈哈大笑,对旁边的兰公公道:“兰公公,下官说得没错吧,君夫人是个爽快的。” 兰庄自是笑的开怀。 之后君媱就让下人扯了香案,然后请两人进去,当然其他随行的大人也都是安排的妥妥的。 上房正堂,两位大人坐在主位,其他人都坐在下首,君媱今儿是主角,自然是非做不可。 之后,众人说了一会话,这眼看着就是中午了,君媱看看时间不早了,就笑说着要留下诸位大人用午饭,尝一尝她家的螃蟹河鱼。 所有人都没有拒绝,纷纷点头应了。 中午,君媱家的饭桌上,格外的丰盛。 螃蟹做了两种,一种清蒸,一种香辣蟹,还有鱼并不是红烧或者清蒸,而是准备的火锅。 这个火锅还是君媱去镇上找铁匠专门打制的,烧炭的,各种新鲜的蔬菜,蘑菇,木耳,白菜,菠菜,土豆等纷纷清洗干净,写好装盘端了上来,鱼也在柯婶的巧手下,被片的厚薄均匀,大小适中。 他们都不懂得如何吃,还是在君媱的解说下,等鱼烫熟了之后,从铜锅里捞出来放在君媱准备好的蒜蓉调料里沾了沾,然后放在嘴里,一股微酸且辣但鲜美无比的味道,瞬间屡获了在桌所有人的味蕾,这里面也有祖籍是南方的,但是因为在北方呆久了,口味也都重,所以吃起来很是酣畅,越辣越觉得刹不住嘴。 等鱼吃光,各种蔬菜下锅,依旧好吃的让人恨不得吞了舌头。 尤其是那只大螃蟹,兰庄更是不禁明白,为何皇上会如此的喜欢,也暗叹皇上的忍耐力和克制力,三天一只,要是他,恨不得一天三只。 酒饱饭足之后,兰庄都有种想要打嗝的冲动,不过却只能硬生生的忍下。 “君娘子,果然有一手让人惊叹的好厨艺。” “兰公公过奖了,不过是庄户人家的小打小闹罢了,如何能比的宫里的御膳大厨。” “哈哈,君娘子过谦了,不知君娘子说的这个火锅,是如何做的?咱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奇特的物件!” “是民妇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的,现在天气微凉,等到冬天的时候,吃火锅那样才酣畅!” “对,确实如此,不知君娘子可否会做这营生?”兰庄笑的如同一只老狐狸。 君媱见他那表情,不准失笑,“既然兰公公来了,自然不会让兰公公空手而回的,民妇会将草图让兰公公带回去,想必京城的任何一家铁匠铺子都可以打制出来的,具体的调料,民妇也会准备齐整,不知兰公公可满意?” 兰公公不仅再次暗赞,果然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如此,咱家就多谢君娘子了。” 因为还要急着赶回去,兰庄也不做停留,等君媱把所有的东西准备齐整,就离开了。 而俞念名听到君媱的这个火锅在冬天就会在福运酒楼开始上桌,也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等君媱走了,君老爷子和君正民夫妇这才上前,问她到底如何。 君媱对他们的紧张,心里很是感动。 “老爷子,爹娘,我没事,再说,人家那么大的官,哪里会为难我一个宁家女啊。” 君正民松了口气,然后指指那供在供桌上的明黄色圣旨,示意她该如何搁置。 君媱看着老爷子那黯淡的眼神,轻声说道:“老爷子,就把圣旨放在祠堂吧!” “不用了!”老爷子叹息的摆摆手,“这是媱儿的荣耀,放在这里正好。” “还是放在祠堂吧!”君媱坚持,这放在自家屋子,供桌就在上房的正堂,每天进来出去的都能看到,难不成见一次跪一次啊? “这……”老爷子犹豫,他也很想,想让君家列祖列宗看看,他们老君家也是受过皇恩的人家了。 “爹,就按照媱儿说的做吧。”杨氏劝慰道,别人不知道,她对这个女儿可是了解的,看到她那带着些微气呼呼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见三人都是笑着冲着自己点头,君平桥这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 “老三,老三媳妇,这些年,是爹对你们不起,尤其是媱儿,爷更是对你愧疚最深,我这心里……” “老爷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这圣旨本就应该刚在祖宗祠堂啊,您就别提以前的旧事了。” 君媱怕他又掉泪,刚忙劝慰道。 “哎,好,好好!” 终于,圣旨还是在晚饭时分被请回了君家祖宗祠堂,而这天晚上,里正家,七叔公家,还有族长和长老,全部都来到了老君家,对着圣旨行了很是隆重的跪拜大礼,然后才在深夜时分散了。 君媱回到家,只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这也太能折腾人了,话说这还是来到古代自己第一次下跪,就是只对着这么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只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啊。 自这天开始,泉水村君媱的名声,顿时就响彻了整座府城,更不用说那比现代网络都快的婆子的两片薄唇了,吧嗒吧嗒,十里八乡,全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都能连那天君媱家吃的啥,吃了几口都说的绘声绘色。 宁月谨给君媱的有一封简短的信,信上说的是时下的局势,表示都在他和那位的控制之中,而且她自是可以放心的大展身手,身后的事情,他会全部处理妥当,君媱自然不会拒绝,她有不是傻子。 然后,里面除了一页纸之外,余下的全部都是银票,足足一千万两。 君媱抬头望天! 尼玛,一千万两啊,宁月谨,你这是要拉仇恨的节奏么? 是在和她显摆,他宁大王爷是多大的一个金龟啊,她君媱不抓紧都对不起自己? 不过,宁月谨你赢了,她的确很喜欢,喜欢死了。 既然有了这么多的钱,她也就不顾忌了,江郾城郊在加盖三十座琉璃暖棚,然后在南都城郊盖上五十座,这样南北整个天启国,想必也差不多了。 毕竟只是一个冬天的时间罢了。 而且,平时也不会浪费,温度控制的好,作物都会比露天的植被早熟一两个月呢。 时间一晃,进入了九月,秋意盛浓,不只是江郾城,就连南都城那边也送来了好消息,三千亩良田全部高产,只因为今年南边雨水很足,所以那边的庄子都堆满了粮食,而且腊肠作坊也是特别的红火,短短半年的时间,收入就达到了四十万两。 古代的每个节日,似乎都是很慎重,九九重阳节尤其是如此。 而今年重阳节前来君媱家的掌柜的或者是管事,都是笑意甚浓,那脸上的喜悦,压都压不住。 泉水村作坊赚了不到四十万两,毕竟人口没有南边多,但是今年冬天的蔬菜,势必要压过南边一头。 而方程度也是在离开了一个多月之后,兴高采烈的来了,那始终放不下的唇角,就让君媱明白了,这次必定又是赚的盆满钵满。 果然,正正六百万两的数目,不禁让君媱感叹,这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女人的钱,始终是最好赚的。 因为这次大丰收,君媱心情一好,给每个管事赏了一白两银子,让他们也回去好好过个节,另外螃蟹和鱼以及新鲜的蘑菇木耳,给每人装了不少,走的时候,那笑容,险些晃花了君媱的眼。 上一辈子她是女强人,一是因为喜欢那种奋斗的过程,二个也是被现实给逼的,不得不奋起。 而再世为人,她却能在忙碌的同时,努力流出时间和儿女相处,曾经没有依靠,她只能独自奋斗,而奋斗的过程有激动,有自豪,更有独孤和寂寞,如今宁月谨的胸口,似乎给了她一个可以停靠的理由,他虽然说的不多,却做的让她既不觉得软弱,也不疲惫。 不管是多强的人,她始终还是一个女人,但凡是能有人依靠,如何会这么拼命。 她也想做个小鸟依人的女子,可是曾经,没人给过她机会。 今年的重阳节,君正民和杨氏商量着去老宅过,杨氏问过君媱的意思,得知她同意,这才放了心。 君老太太这些日子一直很安静,不知道是老爷子的话管用了,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整天就是窝在屋子里,缝缝补补,一日三餐都会去厨房和林氏忙活,就是那脸色,就说不上多好看。 这天晚上,一家人都来到了老宅,老爷子看到君正民夫妻两人,笑着招呼他们坐,两个小家伙也让老爷子喊到了炕上坐着。 君媱把手里的酒罐刚到旁边的桌上,笑道:“老爷子,这是家里自己酿的葡萄酒,今儿重阳节,俺们都尝尝,娘和二伯娘她们都能喝两盅呢。” “葡萄酒?”老爷子眼神亮了,这是他只在书里见到过,还从来没有喝过,直说味道甘爽醇厚,绵软悠长,到底有多甘爽,多醇厚,看书也品不出味道来啊。 “这是你酿制的?”老爷子看着那很是怪异却好看的酒坛,惊讶的问道。 “嗯,味道如何我们还没有尝过呢。”明天无忧去书肆的时候,正好可以给宋清尘带去两坛,让他品品问道,若是好的话,对不起咯天启的土豪们,她定的价钱会很高。 老爷子捧着酒坛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忙不迭的点头,“行,今儿咱们大家就一起尝尝。” 之后,君媱就和杨氏去了厨房,而厨房里林氏正在做饭,刘氏也在一边切菜。 “娘,二嫂,我来搭把手。”杨氏捋起衣袖,上前接过刘氏手里的刀。 诡异的是,刘氏并没有恶言恶语,反而冷着脸,任由着杨氏去切菜,她则是坐在灶口前,添着柴火。 刘氏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明明她才是这个家里最大的,可是如今不到一年的时间,那个君媱居然成了连皇上都知道的人物。 皇上那是谁啊?一句话可能尸横遍野的最大的官,整个天启国都是最最大的,而且让她更憋屈的是,老爷子还警告她,君媱现在身份不一样,若是她再敢咋咋呼呼,乱蹦乱跳,君媱一句话就能让她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她心里就算再不甘心,可是当看到那明黄色的圣旨时,还是止不住吓得全身发抖,那种由内到外的冰冷,如同被打入地狱一般的感觉,她还从来没有体会过,那个时候却是那么的明显。 “娘,二嫂,今儿家里带来了葡萄酒,咱们晚上喝两盅吧!” “酒?”林氏大小,“俺可不会喝酒。” “没事的,二伯娘,甜甜的,软绵绵的,比糖水都好喝,等你尝了就知道了,只是会有后劲,晚上保管你睡个好觉。”君媱笑嘻嘻说道。 搅拌锅里青菜的铲子停下,林氏惊讶的看着君媱,见她那笑眯眯的娴静模样,林氏赶忙收回视线。 “你这丫头,可是第一次叫我二伯娘!”她笑的嘴角都提了起来,眉梢也荡漾着笑意。 “嗯,以前是媱儿不懂事,二伯娘可不要和媱儿一般见识啊。”君媱柔柔一笑。 “谁会和你一般见识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犯得着和你这个丫头一般见识么,去去去,帮你娘摘菜去。”林氏背对着她挥手。 “哎!” 刘氏心里那个恼啊,这个小蹄子,从进来就没喊过她一声,却和林氏这么亲密,她就算是对她再不好,也是个奶奶不是,还是嫡亲的奶奶,她真真的是个不孝顺的。 平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这只要有比较,才能看出差距。 就比如此刻,厨房里四个人,其他三人亲亲密密的,之有她好似被人遗忘似的,这种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再说她心里本来就讨厌君媱,若不是她,女儿何苦和自己离心,三儿子也不会求着分家,宁肯什么都不要也要分,还不是有这个死丫头在背后瞎捣鼓,她老婆子眼不花心不瞎,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没人说话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如今君兰儿过得好,听说婆婆待她很好,小姑子也懂事可爱,夫君尤其是体贴,小夫妻俩镇日守着那件杂货铺子,一起送往迎来,小日子过的别提有多幸福了。 想到女儿如今过上了好日子,都不肯给她这个亲娘撑腰,她就觉得自己和被休了其实也没啥区别。 如今老爷子都不和她一屋睡觉,而君兰儿的屋子,如今就是她在住着,每天晚上那虫鸣狗吠声,都会让它夜不能寐,惊醒无数次。 ------题外话------ 今天一更!明天恢复早上更新,会有两更哦,早上九点,晚上八点。强推好友“画鱼”的文《盛宠第一嫡妃》 地址:http://。/info/561046。html。请大家移步去支持下哦。 她本是绝密影子b队里唯一的女tzb,因惨遭陷害,死无全尸。 一朝穿越,她成为右丞相清白全毁的痴傻千金,机缘巧合之下大病痊愈,还成为医王的爱徒。 重获新生,势当精彩! 从此,她细心设计、步步为营,整变态胞妹、气蛇蝎父亲、废恶毒太子、压侵略之国……她越是冷脸相迎,越是桃花满天开。原本一切皆在她掌握,不动心、不涉情,怎么遇到一个事事以她为先的笑面虎,她所有的计谋却都不奏效了? 087,全部给你,包括我 这一顿饭,说实话,君媱吃的并不舒坦,老太太那一张冷面,让满桌的气氛都跟着冷淡了不少。 不过重阳佳节,全家人要一起登高,这登高就免了,一起吃个饭也就差不多,但是这吃饭都如此的无趣。 只是,那葡萄酒,却是让在桌的人都赞不绝口。 回去的路上,君媱搀扶着杨氏,就怕她一吹风,酒劲上来犯晕,君正民则是两个两个孩子,一行五人慢慢的往回走。 “娘,你好点吗?”君媱担忧的看着杨氏那微微泛红的脸颊。 “本来也没多大事,就冲着这葡萄酒这么好喝,娘今儿就是醉了,也值当了。”杨氏脑袋虽然有点晕,可是却并不糊涂。 “可不能这么说,醉酒可不是好受的,不过以后酌量的饮用一些,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君媱笑着道。 “嗯,这要是你说不让喝,我这心里可是得惦记着。” “可不是,虽然并不如白酒劲道大,那口感却很绵长,真不错。”君正民点头附和。 “媱儿,这些就,你要卖给谁啊?”这么好喝的酒,想着也送回杨庄去给自己爹娘尝尝,他们肯定也会喜欢。 “还不知道呢,这几天我就会处理的,反正咱们的价钱绝对不会低了。”君媱眯着眼,在皎洁的月色下,很是妩媚。 “媱儿,咱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可不能为了钱,使劲坑了别人。”君正民正色道。 “放心吧爹,女儿是那样的人么。”君媱嗔怪的瞪了君正民一眼。 就算是,她也不会让这对老实的父母知道的。 回到家,夫妻俩就回屋睡觉去了,而两个小家伙也因为夜深,和君媱告别之后,就相继回屋了。 君媱坐在书桌前,纸笔在信纸上写了起来,好半晌停下笔时,外面夏月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东家,热水准备好了。” “嗯,我马上就来。”君媱把信纸折叠几下,塞进旁边的信封里,然后附带了几种螃蟹的做法,毕竟是要送进宫的,每一只十两,可是比卖给薛离尘翻了一番啊,想到那个家伙只是螃蟹就赚了不少,她就暗自嘟囔:奸商! 而自己到时候,那完全就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啊,不过薛离尘,可是她很好的朋友,她是不会和他计较的,偶尔斗嘴还是很有意思的。 走出房间,夏月和秋菊已经在外间的炕上做着绣活,平时君媱用的帕子,鞋袜,几乎都是出自两个丫头之手,穿在身上柔软而舒适,君媱很喜欢。 “你们两个,别总是在晚上做绣活,小心用坏了眼睛,这身上的物件,哪有那么容易坏啊?一年做个四套五套的也足够了。” 君媱说完,就走进了洗浴间。 夏月和秋菊看着已经消失了的君媱,不禁相视一笑。 “夏月姐,东家可真好,咱们就歇歇吧,等东家沐浴完了,咱们也回去歇着。”秋菊放下针线,柔柔那泛红的指腹。 “你要是累了,就先眯一会,等回去的时候我喊你。”夏月没听,冲着秋菊笑道。 “这怎么行啊,才不让夏月姐自己一个人呢。”秋菊嘟起红唇,以前就好几次因为她困,都是夏月姐一个人收拾的,次数一多她都不好意思了。 “你这丫头,还真是不知道享福。”夏月轻笑这摇头,没搭理她。 秋菊觉得眼皮一点点的沉下去,等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忙睁开眼,眯瞪登的问道:“夏月姐,东家洗好了吗?” “洗好了,咱们回吧。”夏月一起将秋菊的绣活放进针线匣子,然后在她嘟嘟囔囔抱怨自己的状态看,两人回了西跨院。 “天枢!”君媱洗完澡,披上衣服轻声唤道。 “夫人!”天枢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站在窗外边抱拳行礼。 “你将这封信送给宁月谨。”她把手里的信封递给天枢。 “夫人放心,属下即刻启程!”天枢接过信,小心的放进胸口,然后飞身消失在原地。 君媱看着那空无一人的窗外,然后看着那漫天的繁星,淡淡低喃道:“有武功真方便。” 谨亲王府落梅阁,屋内暖炉升腾,檀香袅袅,淡淡的冷梅香充斥着整间屋子。 里面暖意融融,外面则是细雪飘舞,摇摇洒洒的落下来,堆积成薄薄的一层雪白,独留下那角落处一座梅香掩映下的温泉一处洁净之地。 “爷,长公主在前院有事求见。”华忠在门外淡淡说道。 “等!”里面传来清冷的声音。 “是!”华忠离开去复命了,屋内的宁月谨,正纸笔描绘着画中的人儿。 在谨亲王府,四季阁本来就是禁地,而依兰阁虽然宁雪晴进去过,不过另外三座却是任由她求了无数次,宁月谨却始终没有应允,虽然宁雪晴想着就这么硬闯,却碍着有侍卫守着,她不得而入,有一次因为她撒泼,恶整了一名不让她进去的侍卫,最后反而惹得皇兄发怒,被勒令半年不得踏入王府,此后宁雪晴就彻底的安分了下来。 此时,听到华忠的回复,宁雪晴瘪瘪嘴,却并没有说什么。 从刚过晌午,一直等到如落西山,宁雪晴的耐性一点点的用尽。 她可是有好久没有见到皇兄了,天知道她有多想啊,好在这段时间薛家的死老七不在京城,宁雪晴就趁着天气晴好,来到了王府,谁想到皇兄居然连见都不见她。 “华忠……”她气急站起身,挥舞着衣袖,大声道:“你再去问问,皇兄怎么还不来。” 虽然皇兄平时话不多,性子也很是冷淡,但是对她一直都很好的,说话温和,也会有笑容,而今天居然让她整整等了一下午。 华忠躬身恭敬道:“公主殿下,爷正在四季阁忙于政务,还请公主殿下再稍候片刻。” “还怎么稍厚啊?”她怒视,“我都候了快三个时辰了。” 这肚子都鼓起来了,她这是喝了整整四壶茶啊。 “雪儿,不得喧哗!”清雅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语气中透着丝丝的不悦。 本来还怒火冲天的宁雪晴听到这个听音,顿时怒火不翼而飞,然后转身飞扑进宁月谨的怀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宁月谨那瞬间僵硬的身躯和变了的脸色。 抬手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开,宁月谨步履优雅的走向主位的软榻坐下,看着她,接过华忠送上来的茶,浅笑道:“有何事?” “皇兄!”宁雪晴丝毫没有察觉到宁月谨的异样,甩着衣袖上前,撅起红唇,嗔怒道:“皇兄,这次你可一定要帮雪儿啊,皇帝哥哥要把雪儿嫁到凤家,雪儿不要。” 宁月谨敛眉,“你今年也十八了,早就到了议亲的年纪,皇兄这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在考虑。” “雪儿不要!”她尖叫,“皇兄,百里将军不是还没有正妻么,他为何就不肯娶雪儿,雪儿怎么说也是堂堂天启国的公主,有哪点配不上他?” “不得胡闹!”他沉声看着宁雪晴,让她激动的情绪瞬间安定下来。 “呜呜,皇兄,你也不帮雪儿了吗?”她掩面低声啜泣。 “圣意难为,你应该知道皇兄乃一国之尊,所做的事情,必然有他的道理。” “可以皇帝哥哥也不能不考虑雪儿的终身幸福啊!” “难道你觉得嫁给百里少卿你就幸福了?”宁月谨慢慢转动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静静的看着宁雪晴。 什么叫幸福?彼此心意相通,那才叫幸福。 宁雪晴摸不准宁月谨的脾性,见他如此平淡,让她心里不禁惴惴不安。 “可是皇兄,百里少将军年少有为,战功赫赫,百里老将军又是三朝元老,手握重兵,若是雪儿嫁给百里将军,不是更有利吗?”她自小生活在宫里,什么手段斗争没有见过,她爱上的人也值得宁家握住不是吗?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同意?甚至就连她喜欢了数年的百里少卿都对她平平淡淡,甚至是不屑一顾。 “你错了!”宁月谨毫不客气的说道。 “错了?雪儿哪里错了?难不成百里将军还不值得咱们宁氏王朝招揽么?”错了?她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可能会错。 “就是因为宁氏王朝需要百里少卿这员谋略兼备的将军,才不能让你嫁给他。” 百里少卿比他小上两岁,和已故左相千金落水烟是青梅竹马,如今因为她的介入,堂堂丞相之女沦为侧室,已经让百里少卿极为憋屈,如今还要把罪魁祸首娶回家做正妻,去管制自己心爱的女人,若是他宁月谨,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所以,就算是元丰帝答应了,他也不会答应的。 只因为,百里少卿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战场奇才。 他不是怕百里少卿恼怒,而是不想让他分心,毕竟他可是戍边疆域最得力的少年英才,若是他因为这次的事情让他分了心,宁月谨身上的胆子势必会加重。 “可是,这有什么冲突?”宁雪晴不懂,她喜欢百里少卿真的就那么天理不容么? “雪儿,你可知道‘保家卫国’这四个字的含义?”他轻笑的看着宁雪晴,见她似乎怔愣的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玉质的桌面。 “皇兄……”她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含义。 “千万将士背井离乡,去到那西北苦寒之地,你以为他们为何如此?卫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保家,护的自己的母亲妻儿不被蛮夷欺辱,其实整个天启国就是由无数的小家凝聚而成的,若是连小家都没有了,谁人还会在乎这个大家?”他声音越来越清冷,说的宁雪晴那颗心也是越来越不安,“百里少卿和他的夫人青梅竹马,恩爱非常,你明知道如此,却非要横插一脚,逼的人家正妻变侧室,雪儿,皇家公主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你这可有点让皇兄失望了。” “……”宁雪晴愣愣的看着宁月谨,不知道他为何要训斥自己,明明自己才是那苦命的,被逼着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他为何不安慰自己?以前的皇兄是不会如此对她的。 “皇兄,你不疼雪儿了吗?”她不安的上前几步,怯怯的看着她。 她好害怕,因为自己的母亲出身微寒,生下自己没多久就在后宫的惨烈斗争中香消玉殒,而她当时就被寄养在良妃手中,只因为那时皇后已经整日吃斋念佛,闭锁凤栖宫,但是良妃是个面善心狠的,人前对她关怀备至,人后却对她百般折磨,最后还是皇兄将她救出苦海,放在了一个嫔妃的身边,这才快活的长大,自小她就觉得整个皇宫只有二皇兄对她是最好的,可是如今,为何却是如此的让她害怕。 宁月谨表情不变,“那也要有让本王疼爱的理由不是?雪儿,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吗?” 宁雪晴傻了,她不要,不要皇兄不管她。 “皇兄……”不要,她不要百里少卿了,她要皇兄的疼爱,就算是要嫁给凤家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她也认了。 “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宁月谨淡淡下了逐客令。 华忠上前几步,对宁雪晴躬身道:“公主殿下请!” 宁雪晴还想说什么,可是却看到转身走进后殿的玄色身影,只得带着满腹的伤心离开了谨亲王府。 入夜,千影手持一封信,走进了书房。 “主子,夫人的信!” 宁月谨抬头,眼底一抹潋滟的光彩一闪而过。 媱儿的信?还真是稀奇,这大概是第一封吧。 接过来,抽出那仅放着一张纸的信纸打开,一行行娟秀飘逸的字体映入眼帘,等看完,宁月谨唇角那抹笑容,格外的灿烂。 呼……主子的心情很好。 千影心里不禁为自己的好命欢呼。 “明天让沧澜来见本王,你先出去吧!” “是!” 竹影不解,楚沧澜可是主子最得力的助手,素有“楚财神”的美誉,这么多年,王爷能屯下如此富可敌国的财富,楚沧澜在背后可是出了很大的力。 只是,夫人的信,和沧澜那小子有什么关系? 不过,就算是心里再不明白,他还是连夜赶去了京城牡丹巷的千媚坊,那里是沧澜那小子最喜欢的地方,不是因为里面美色云集,而是去的人都是京中的权贵富豪,那小子能得到更多的情报。 千媚坊是京中最大的勾栏院,里面各色女子,只有你想不到的,绝对没有你找不到的。 而因为招待的都是权贵重臣,商贾大亨,所以整座千媚坊,设计的可谓是富丽堂皇,奢华高雅,只是站在门前,那声声勾人心弦的丝竹声和莺声燕语,就让很多男人心都跟着酥了。 在后院有一座竹林,竹林中间,一座小院隐匿其中。 “小澜澜……”竹影推门进去,丝毫不懂得何为礼貌。 “滚,谁是小澜澜,死竹子!”一道暴怒从屋里传来,然后一只茶杯飞了出来,竹影脚步一晃,身影一片残影,等再次站稳,手中抓着一只夜光杯,慢悠悠走了进去。 楚沧澜此时正坐在书桌后面,两边各站着一位美貌绝伦,身姿曼妙的女子。 而就在说桌上,那厚厚的账册,堆积如山,再看书桌后的男子…… 身高约么有一七八,但是那张脸,却是毫无疑问的娃娃脸,也就是时下流行的“正太”。 难怪竹影会喊他“小澜澜”,确实“小”。 楚沧澜忙的不可开交,从全国各处送上来的账目,他因为前段时间离开了不少日子,如今堆积如山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给小爷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真是,这死竹子不守在王爷身边,跑到这里来鬼混什么? “真冷淡呢,好歹咱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啊,小青梅,哦?”竹影笑的奸猾,和他以往的形象不符。 “你他妈到底有没有事啊?没看我正忙着?”楚沧澜可是烦死他了,和他说了多少遍不许喊他那么心的称呼了,死活不该。 “自然是有事,没事你以为我想听你在这骂我啊?” “有事就好!”他点点头,然后头也不抬的对左手边的女子道:“茜茜,给这家伙找院子最漂亮的姑娘伺候着。” “是,公子!”茜茜盈盈一福身,然后转身走到竹影面前,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就被竹影抬手制止。 “算了,你太狠心了,哎呀,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爷让你明早去府里一趟,他有事找你。” “嗯!”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健笔如飞。 第二日,楚沧澜就出现在宁月谨的书房。 “爷,您唤沧澜有何吩咐!”楚沧澜恭敬的道。 “这次你亲自带车队,去君媱那里运酒。然后送进醉仙坊,每坛定价一千两!”宁月谨交代。 一千两?楚沧澜惊愕的抬头看着宁月谨,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去吧!”他挥手,有人会给你带路。 等楚沧澜走出书房,脑子还有点发蒙,一千两,千两,两…… 话说那是什么酒啊?琼浆玉液?居然价值一千两。 “楚管事!”天枢走上前,“属下天枢,见过楚管事。” “天枢?”楚沧澜挑眉,依据星象取名?这不是王府的侍卫啊。 “属下王十五,名字是夫人取的。”天枢解释道,然后看到楚沧澜了然的表情,就明白自己不需要解释了。 “那都是什么酒?”一坛价值一千两。 “是夫人亲手酿制的,葡萄酒!”天枢道。 “葡……萄酒?”楚沧澜傻了眼,他不只是被誉为“楚财神”更是天启国当之无愧的“酒痴”,只要闻一闻味道,他都能马上知道那窖藏的年份,以及所用的材料。 可是唯独这葡萄酒,是他没有喝过一次就永远也忘不掉的,不是因为它就是比其他的酒好多少,而是这种酒给人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尤其是对于他来说。 “赶紧走,有多少坛?”一千两?有没有搞错,只要是他楚财神说这酒好,那就绝对是值得珍藏的极品。 “八百坛,总共八千斤!”爷说夫人就卖这么多,余下的都是自己饮用,再就是送给家里长辈亲戚和一些相交甚好的,尤其是少爷的先生,更是先送去了两坛。 两人带着一队二十两马车的车队,浩浩荡荡的驶向青山镇,去的时候,速度飞快,也不过前后三天的时间就到了。 君媱本来还觉得要多等上两天,没想到天枢回来的这么快。 “楚沧澜,见过君夫人。”第一眼,很一般。再一眼,很不一般。 这就是爷的心上人啊,的确是很不一般。 “楚公子客气!”君媱淡淡一笑,然后道:“咱们现在去地窖看看吧。” “好!”他可是最着急的。 等走进地窖,看到那一坛坛别致精巧的酒坛,楚沧澜不禁挑眉,不一般。 等君媱取来一坛,拍开封泥,然后取掉塞子,一股悠长而醇香的葡萄香味就窜进鼻翼。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楚沧澜惊喜的大叫,那张娃娃脸更是显得可爱无比。 看到君媱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楚沧澜摸摸鼻子,“君夫人莫怪,只是遇到好久,楚某憋不住。” “无妨!”君媱理解似的点点头,取来一只酒杯,从里面到处半杯,递给楚沧澜,“楚公子尝尝吧。” 楚沧澜迫不及待的接过酒杯,先是放在鼻翼下嗅了嗅,然后才喝了一口,抿抿唇,良久才笑的眯起了那双小鹿斑比一般的大眼。 滑润而浓重,柔软却厚重,果然是好酒,比当初第一次尝到的那杯,可是更上一个档次。 “这真的是夫人亲手酿制的?”他睁着大眼看着君媱。 君媱轻笑着点头。 话说,她还是有点不习惯,明明是比他高处一个头的大男人,可是这张脸,着实让人会忽略他的身高。 他长着一张这么萌的正太脸,真的合适吗? “夫人,一坛一千两,这是爷给出的价格,但是经过沧澜的推波助澜,还能翻上一倍的价格,夫人,八百坛,一千五百两一坛,沧澜就带走了,想必主子爷知道,也是不会怪罪沧澜的。”他笑眯眯的看着那八百坛造型别致的酒坛,好似那都是一群倾国倾城的女子般。 君媱都有点吓住了,本来她想的最高的不过是一白两,如今居然涨到了一千五百两?这难道就是“名人效应”? 楚沧澜是个很矛盾的人,平时脾气粗暴,但是遇到别的事情却又格外的精细。 如今得到了这么多的好久,他也没有太久停留,直接命人装车,然后才乐呵呵的走了。 醉仙坊,是酒坊,而且还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坊,没有分号,全国独此一家。 而葡萄酒,对于天启国的所有人来说,几乎就是陌生的,就算有人听说,这喝过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八百坛,送去醉仙坊的只有两百,余下的六百,被宁月谨全部存放进了王府的酒窖。 晚上,宁月谨和楚沧澜对月小酌,那清爽中透着淡淡水果酒香的味道,让人未饮先醉。 “爷,如何?”楚沧澜笑眯眯问道。 “你觉得呢?”他自认对酒还是很了解的,但是比起楚沧澜,那还是差了不少。 “自然是极品。”比那些梅子酒,什么的,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 有了这位“酒痴”的话,那一下子被削减去四分之三的量,顿时更显的万金难求,二百坛,这在京城的大户家里都摊不上一家一坛,而且一坛只有十斤,这也太少了。 于是,葡萄酒一在醉仙坊开张,前后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被销售一空,毕竟买回去保存好了,也坏不了,而且葡萄酒啊,谁见过?连楚财神都说是极品,他们就算是多花点银子,哪怕不好喝也不过就是颇费了一点,这万一要是好喝,不买不就亏大发了。 八百坛,就买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君媱总觉得有点坑人了,他们家也不过就是酒坛子花了六十两,再就是采摘葡萄一点,几乎就等于是无本的买卖,这转手加点糖发酵一下,就是一千五百两啦? 上房里间,君媱正悠闲的躺在炕头上,身上盖着一层薄毯和杨氏说着话。 不过,后来她的眼睛就一点点的眯上了。 看到睡过去的女儿,杨氏疼爱的看着她那紧锁的眉头,想给她展平,却怕吵醒了她。 “东家可不是累了么。”秦婆子在一边弄着绣线说道。 “是啊,这一年,她可不就是全家最累的那一个,这孩子。”她都不知道如何替她累。 她静静的睡着,一直到脸上传来一阵酥痒,才缓缓睁开眼。 巧儿笑眯眯的看着君媱道:“娘亲,要吃饭了。” 君媱抬手捏了捏女儿那肉乎乎的粉嫩小脸,撑起身子做起来,只觉得一股头晕目眩,然后重新摔倒在炕上。 “娘亲……”巧儿吓了一跳,娘亲的脸色好难看啊。 外间,杨氏听到巧儿的声音,走进来一看,顿时也被君媱那苍白的脸色给吓了一跳,忙上前摸着她的头,哎呀,那滚烫的温度,烫的杨氏心都跟着疼了。 “他爹,你快点,去请苗大夫来,媱儿病了。”杨氏探头向院子里正和周广梁全说话的君正民说道。 “啥?生病?”君正民怔愣,下一刻就转身冲着外面飞奔而去,后面周广和梁全也是紧跟着君正民的背影去了。 回到屋里,秦婆子已经打来了水,浸湿了毛巾放到君媱额头,看着样子是受了风寒啊,那小脸白的,真能吓死个人。 等无忧回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爬上炕,看着君媱憔悴的样子,似乎是回想到了去年的那一次。 旁边妹妹正在撅着嘴抽噎着,眼睛都哭的通红,春兰和冬梅不断的给巧儿擦泪,是怎么劝都劝不住。 等苗大夫回来,就看到这屋里的一群女人那急切的样子。 看到苗大夫,杨氏好像看到了菩萨一般,忙将他请到炕边,指着君媱道:“苗叔,您帮着看看,媱儿这中午还好好的,不过就是睡了一个下午,这头咋就这么烫呢。” 看到君媱的样子,的确是很憔悴,而且也因为高烧,脸都透着诡异的惨白。 上前坐下,取出一应用具,给君媱把脉,等好一会,他才笑呵呵的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邪气入体,又加上镇日的劳累,今儿一时的松懈,那热毒才一下子从体内窜上来,老头子开几副药,按时服用,小半月就会好的。” 听到苗大夫的话,君媱不禁在心里皱眉,不过就是感冒发烧,就要吃药?那可是草药啊,虽然她能忍受,可是那味道,着实不好闻。 而杨氏和君正民这一大家子的人,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这要小半月的时间,定是要让君媱啥都不做的,天天就躺在房里就好,有啥事不能吩咐下人去做啊。 于是,君媱就过上了病号的日子,虽然不用在医院,这是如今这也没什么区别。 吃的用的自然有夏月和秋菊伺候好了,而巧儿也更是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她身边,距离还不能太近,万一传染的话可就糟了,这让小家伙更加的不安了。无忧相对于巧儿来说就镇定多了,每天早晚过来陪她说会话,就会被君媱赶回去。 而夏月,也渐渐的在这段时间,被君媱委以了重任,但凡是需要记账算账整理的,都交给这个丫头。 这天夜里,她正在屋里睡觉,就感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床榻前,坐下后,那灼热的视线,熨贴着她的心,剧烈跳动不止。 睁开眼,就看到带着风霜的男人,依旧是出色的让人沉迷。 “你怎么来了?”她笑问,京里不是应该很忙么? “你生病,我怎么可能不在身边。”抬手探探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看来烧是退了,“有么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了,就是觉得全身没力气。”这才是让她烦躁的,全身酸软,有时候就是靠着床柱坐一会,都觉得累得慌。 褪去外袍,宁月谨翻身躺进床里边,然后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今儿我在这里休息,你若是累了,就睡吧。” 君媱脸一红,挣扎着就要让他放手,“我好几日没洗澡了,身上难闻。” 宁月谨却附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我也连着两日的奔波,全身也不干净,今晚咱们就将就一下吧,谁也别嫌弃谁。” 君媱见他如此说,也只得由着他了,而且这副胸膛真的很舒服,让她心里的烦躁一点点的消失,转而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等君媱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回京城了还是去了梅花山庄。 只是到了晚上她才知道宁月谨没有走。 月凉如水,宁月谨抱着被他裹在薄毯里的君媱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和她一起看着那头顶的皎洁月光和漫天的繁星,前面矮桌上,两只就被外加一坛葡萄酒散发着袅袅水果香。 “我留下了六百坛,余下的都卖了。” “留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每年都会有,以后的价格会不会越来越便宜啊?” “是不能这么贵了,不过放心吧,咱们的生意也不只是酿酒。” 听他这么说,君媱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看到她那丝毫不逊色于天上明月的美眸,宁月谨附身在她眼睑上,轻轻吻了一下,看到她怔愣的表情,和渐渐染上红晕的双颊,心口一阵鼓噪。 他的动作很温柔,眼神更是如丝如蜜,将她一点点的缠绕进去,越陷越深。 “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她抬手捧着宁月谨的脸,悄声道。 宁二爷挑眉:“你见的男人很多?” 君媱泪,她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没有你见过的女人多!”还真是机智啊。 “是嘛!”宁月谨勾唇轻笑,在他眼里女人只有两种,亲人和陌生人,而遇到君媱之后,才多了一个命定之人。 端起酒杯,他轻抿一口,清冽的酒香顺着喉管滑进腹腔,带来一种愉悦感。 之后就被送到君媱唇边,看着她张开唇轻轻酌了一口,伸手将酒杯搁在矮桌上。 喝下这口酒,君媱才想到刚才被她忘记的话题。 “亲爱的,你有多少家当啊?” 亲……爱的!宁月谨默然,这个称呼真不错。 “不知道。”他心情大好,因为一个称呼。 “不……不知道?你的钱,你怎么能不知道?”她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宁月谨,就怕他敷衍。 抬手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头,然后将她重新按进自己怀里,“是真的不知道,银钱都是交给沧澜打理的,你需要银子?拿着我给你的令牌就能到全国各大通宝银号取银子。” “能取多少?”她小脸上的病态瞬间消失,涎着脸看着宁月谨那柔和的下巴。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睫毛很长,肤质很细腻,这就是没有环境污染,没有各种杂七杂八化妆品的好处。 “你想要多少?”他宠溺的问道。 “我身上的钱足够,只是想知道你的身价而已,好奇,只是好奇。”她是揽金高手,可不是败家娘们,他一副宠溺,任她予取予求的表情是想怎么样? 瞧不起她哦? “我也不清楚!”宁月谨是真的不知道,对于银钱,他也就知道一个大体的数字,“应该有十六万万两吧。” 这还是前几天沧澜告诉他的。 “……”君媱泪,那次自己有二百万两,她就觉得创业足够,可是听到这个数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照这个数字看,她现在连宁月谨这家伙的零头都不够。 见君媱静默不语,那脸上的表情也是千变万化,想到当初她说的那句要做全国首富的话,宁月谨凑上前,张嘴咬住她雪白的贝耳,蛊惑邪魅的声音在她耳畔低喃道:“媱儿,嫁给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全部都是你的。” “唔……”君媱全身泛起一阵激灵。 她仰头看着那张悬在上面的脸,丰神俊朗,温润出尘。 “宁月谨,你是王爷啊,天启国唯一的王爷。我呢,一介农家女,按理说和你这种大人物根本就不可能有交集,咱们就好比那云与泥,你是那白云,我是那黑土,如今你居然低声下气,甚至连美色都用上了,不觉得太掉身价啊?”她不自卑,毕竟灵魂早已经换掉,只是替他叫屈。 明明就不用这样的,若是以前的君媱,说不定就嫁了,但是现在的她,心底的障碍,一直让她犹豫。 现代男人都靠不住,古代的可以吗? 而且还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你是嫁还是不嫁?”他手指缠绕住她乌黑的发,丝滑的触感,任由他缠绕多少次,总会从指尖快速滑走。 “想嫁,可是这心里也堵得慌!”她明白了,她这绝对是恐婚了。 如今这世道可不会说让你离婚,更何况是身份如此悬殊的两人,就算是君媱以后成了天启国第一女土豪,这身份还是配不上宁月谨。 宁月谨轻叹,“不是都说过么,你只要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背后的一切都交给我,媱儿,我可是忍耐了好久了,如今我马上就要二十七了,你就真的忍心么?” 不忍心,有啥法子? 难不成…… 君媱心里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着宁月谨的眼神,是那么的不正经。 一股冷汗从背后生气,他静静的不动声色的看着君媱那探究打量的眼神,似乎是想从那双眸子里面看出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终究是失败了。 ------题外话------ 一更送到,晚上二更哦。 088,只要我愿意,谁能阻我 清晨,天还灰蒙蒙的,窗外传来阵阵雨落的滴答声。 宁月谨睁开眸子,凤眸中一片清朗透彻,并没半丝混沌朦胧感。 “唔嗯……”耳畔一阵呢侬软语,让他不由得侧头看去。 小小的人儿缩在他的怀里,脸颊红润,发丝凌乱,和他的发缠绕的交织在一起,发结同心。 红色的中衣,勾勒出完美动人的曲线,而她的那处饱满,似乎更加的丰润。 这个女人,正在一点点的蜕变着,这种认知让宁月谨的心情很复杂,有高兴,也有不满。 他现在并不能时常在她身边,而周围那么多的庄稼汉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被人惦记上,这让二爷心里超级闷。 想到君媱说的不许他公开自己的身份,这点他并不意外,在她得知了自己身份的那一刻。 毕竟朝堂不稳,暗流涌动,他可以云淡风轻,却也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尤其是在得知了自己儿女的存在,也她在他心里扎了根的那一刻,他就预备着着手为他们母子推动出一片盛世强国,为后君媱没兴趣,就连做王妃她可能都会嫌弃麻烦,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不做,只要做他宁月谨的女人就好,做他孩子的母亲就好,做她喜爱的生意就好,哪怕是让他做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也无妨,只要她开心。 抬手,为她拂去脸颊上的发,指腹轻抚着她滑腻的雪肤,那种触感,如同醇酒一般,滑进他的体内,溶于骨血,沉浸于血脉。 “醒的好早,外面天还没亮呢。”君媱嘟囔着,顺便换了一个位置,背对着他冲向里面。 宁月谨从背后抱住她,胸前紧贴着她纤瘦的脊背,手掌放在她小腹处。 “下雨,今儿你就不用早起了,多睡会。” “下雨?”君媱扭头,她怎么听不到啊? 外面树叶飒飒,屋里门窗紧闭,床幔垂下,真的听不到。 “嗯,不大,这种时节的秋雨不冷却湿气很重,你身子还没恢复,就不要乱动了。” “哦!”正好,被窝里暖和的很,她也懒得动,“总觉得躺了七八天,越来越懒。” “那就别动,开口让下面的人去做就好。”本来就是,如今身傍大笔钱财,手下下人也不少,还总是喜欢亲力亲为,不过这也正是她的与众不同之处。 “有些事情,还就得我去做。”别人也不会啊,而且有些可是要保密的。 宁月谨轻笑,然后道:“这几天我再给你拨过一些人来,你是要留在身边,还是送往别处,都由着你。” “你送的人可就都是我的了,包括天玑他们,还有啊,锦绣坊这些日子进项可是不少,依照我的预算,今年锦绣坊最少能净收入达到两千万两,果然啊,赚女人的钱就是比赚男人的钱容易。”她勾着唇角,笑的开怀。 “嗯,的确不少!”听出那语调中带着的兴奋,宁月谨的笑容更柔了,“不是要穿新衣裳给我看,做好了么?” “没有,那衣裳太繁琐,我自己也没那工夫,等以后就让素素姐给我做一件,她的手艺可是顶顶的好,你见过薛贵妃穿的那件吧?就是素素姐做的,好看吗?”薛贵妃寿辰,他应该会出席吧? “嗯!”见过,只是并没有往心里去,所以这到底是好看不好看,也早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 “不过呢,像我这样整天田间地头的,也几乎穿不着那样的衣裳,等以后再说吧,现在不着急。” “这里,还有金银铺子,点心铺子,等我走后让人把地契拿过来,以后你就经营了吧。” “干嘛给我,你手里肯定是有能人的,也不会管不过来。”她就真的表现的那么贪婪? 而他还这么一个劲地把她的胃口一点点的养大,这是要干啥? “谁让媱儿是我的女人。”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察觉到怀里的娇躯不由得颤抖几下,他眯着眼,笑的得意。 君媱看着里面的床幔,翻了两个白眼,他就生怕自己忘了是谁的女人,逮着一点就会声明一番。 “你娶一个农家女,真的合适?”这可是等级森严的古代啊,若说是现代灰姑娘嫁入豪门,那并不少见,可是在这里,就肯定是不一般了。 抬手抚上她的小脸,背对着君媱勾勒着她美好的五官,然后将她的模样一点点的深深印在心底。 “只要是我愿意,整个天下谁又能阻碍到我?媱儿,你想的太多了,这种话以后莫要再提,你只要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 好霸气!君媱哽咽,她家的二爷看着如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谁知道居然有如此的气势,她好喜欢。 “你想哭?”他低低醇厚的嗓音,在被床幔阻碍下的一方小天地,更显的魅惑十足。 “才没有哭呢。”君媱噘嘴,她是高兴,高兴懂不? 宁月谨暗笑,他以为这丫头感动的要哭了。 “别觉得两人背景差距太大,我要定你了,也只要你。” “若是你敢背叛我,宁月谨,我就带着无忧和巧儿,躲进深山老林,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低喃着,当然深山老林是不可能的,本来想说出国的。 他笑了,这个女人果然有意思,这种话,是从来不会在女人的口中说出来的,三妻四妾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在她这里,似乎就成了背叛,这种不同和强烈的占有欲,让宁月谨很舒坦,也感动。 所以啊,他宁月谨这辈子,注定是不能做皇帝的,还是安心的守着怀里的小女人,田间地头,闲云野鹤,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顺便陪她揽尽天下财富,就足够了。 “娘亲……娘亲,不许睡懒觉哦。”外面巧儿稚嫩的声音,突兀的炸开。 君媱心里咯噔一下,而身边的男人却不动如山。 “宁月谨,是巧儿。”她拍拍他放在腰间的手。 “嗯,我知道!”他可是那个娃子的爹啊,不能因为女儿来了,他就得穿上衣裳走人吧,他这个爹是有多见不得人。 不过,众人也都知道君媱最近生病,大部分时间都会躺着休息,所以一般无事也不会来打扰她。 “小姐,东家身子不舒服,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东家了好不好?”夏月在一边劝着。 “娘亲昨天已经好啦,难道又病了吗?”这可不好,她可是娘亲的宝贝啊,这个时候一定是要守在娘亲身边的。 “也不是,只是今儿小姐也看到啦,外面下着雨呢,东家身子还没完全好,所以今儿还是要多休息的,是吗?” “可是……” “巧儿,别打扰娘亲休息。”无忧走进来,看着妹妹那担心的样子上前拉住她。 “哥哥,娘亲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巧儿就进去看娘亲一眼就好。”就一眼,她就会出来。 “吱呀——” 房门拉开,君媱过着衣裳走出来。 “娘亲!”巧儿看见她,咧开嘴,扑了上去。 伸出手臂,接住女儿那小小软软的身子,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点了点她的小鼻头。 “大早上的就开始哭鼻子,不害羞,还总说自己是大姑娘。” 巧儿撅着果冻般的小嘴,嘟囔着:“巧儿是担心娘亲啊。” “放心吧,娘亲没事,只是有点乏,今儿就不去用早饭了,你跟着哥哥去吃饭吧,外面下雨,就不要到处乱跑了,跟着芊芊学下棋或者弹弹琴,等以后学好了,就可以弹琴给娘亲听了是吧?” 君媱柔柔的嗓音,让巧儿的心放下,看着她的小脸,好一会才用力点点头。 “无忧,今儿多加件衣裳,外面阴冷,别让自己生病了。”她叮嘱着儿子。 “放心吧娘,外婆已经给儿子准备好了。”最近君媱不舒服,都是杨氏在照顾着无忧的吃穿,平时也知道,所以做起来特别的顺手。 “那就好,吃过早饭就去书肆,晚上若是雨势不停,就和青龙宿在曹掌柜那里,别冒雨往回赶了,免得让娘担心。” “嗯,儿子知道了。” 看着两个笑的开心的孩子,这才让他们去吃早饭。 “夏月,一会你去厨房让柯婶子炖碗鱼汤,在送两碗饭过来,我就在屋里用了。” “知道了东家。” 等君媱进去,夏月上前关上门,然后就去了前院。 回来刚走到床边,就被一只大手揽住,然后拉了上去。 “饿了吗?你再躺会,我现在就回去了。” “没事,我最近没什么胃口,喝碗汤就好,给你准备的早饭。” 宁月谨挑眉,看着她柔和的五官,这是要让他继续留下来的意思么。 “你看什么?不想吃现在就走。”被他目光盯着,君媱的脸色有点红,恼羞成怒的低吼道。 他抱着君媱,突然笑了,笑声震动着君媱的耳膜,那热度更是蜂拥般的窜上脸颊。 “吃,既然是媱儿准备的,自然是要吃的。” 等夏月来把饭菜放下出去之后,两人就坐下吃饭,君媱就喝了一碗汤,而宁月谨很给面子的把两碗饭全吃了,并且鱼塘也剩下的很少,差点没有把君媱给气死。 这是要告诉别人,她的胃口简直好的不得了啊,这哪里算是病人?明明就是大胃王。 用过早饭,宁月谨换好衣裳,坐在窗前看着书,因为外面下雨,室内光线阴暗,所以君媱就给他点上了灯烛。 “屋内光线太暗,别看坏了眼睛。” 真是的,这一点无忧绝对是沿袭了他的性子。 宁月谨笑,他不会告诉她,自己武功卓绝,夜能视物。 她裹着厚厚的外袍,坐在宁月谨对面,静静翻看着桌上的账本,这都是夏月整理好之后放到这里的,字虽然并不好看,却算得格外精细。 “他们生辰时,你送的那两块玉佩是什么啊?有什么用?” “阁主令牌而已,这样就算是你们走遍天启国,我也能放心。”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在她身边他还是安排了人暗中保护着,可以让他随时知道他们母子的消息,遇到难事也能及早解决。 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孩子,他比手下的所有人都更加的用心。 “你那边没什么大事吧?出来好几天,没事吗?” “嗯,现在宫里那位就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了,我会清闲一点。”只要在暗中处理一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龙椅上的就可以。 “子晨呢?你就留下他一个人在宫里啊?”那么小的孩子,过早的深入那暗涌之中,怎能不让人心疼啊。 “没什么,他有自保能力的,而且那位也不会看着未来储君有事。” 宁月谨是上午走的,君媱则是收拾妥当,去了前院。 看到君媱,杨氏赶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拉着她责怪道:“今儿天这么不好,你身子也还没好利索,起来做什么?” “没多大事了,自己一个人在屋里闷得慌,来找娘说说话。”她坐下,秦婆子已经给她倒了一杯水。 “养好了身子,啥时不能说啊,真不懂得爱惜自己,你这一病,可不是把全家都吓坏了,你爷知道也很担心,要不是因为你还没好,指定就过来看看你了。” “等天好了,我就去看看老爷子,让他放心。”君媱笑眯眯的道。 之后,就说起了这几天的事情,如今已经快进入十月了,地里的庄稼也都收了,并且都种上了冬小麦,这还是君媱最开始说的,并且地里的施肥方式也都是按照君媱说的做了,一百多亩的冬小麦,若是今年雨雪充足,明年定是能有个大丰收年的。 “娘,咱们等着剥花生,榨花生油吧。” “花生油?”杨氏愣住,“花生也能榨油?” 秦婆子也是一脸的懵懵然,似乎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君媱傻了眼,“你们不知道?” 难道他们吃的一直都是动物油脂或者是菜籽油? 既然知道菜籽油,为何不知道花生也可以榨油啊? “可不是不知道么,今儿还第一次听说呢。真的能榨?”难怪这个丫头种了那么多的花生,她还以为是要留着卖银钱呢,居然是要榨油。 “能啊,而且吃了对身体特别的有好处。”现代人吃的几乎都是花生油,这里居然没有。 “是嘛!”杨氏高兴的道,“那怎么榨啊?” “先剥花生,咱家花生今年收了多少啊?”她问道。 “这可是不老少,有差不多一万多斤呢。”杨氏美滋滋的说道。 种了五十亩地,那花生都堆满了粮仓,看的都喜人。 君媱默了,五十多亩地,才出产了一万多斤,去去壳,还能剩下七八千斤左右,这可就相当于现代的十几亩啊,就这样杨氏都那么高兴了。 “那就让长工全部把花生带场上去壳,然后咱们就榨油,到时候咱们就尝尝这种油,香而不腻,绝对好吃。”君媱笑着对杨氏说道。 杨氏忙不迭的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 杨氏一直都是君媱的“死忠粉”,举凡是君媱说的,杨氏势必都会支持到底,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肯定,女儿是个厉害的。 去壳的过秤很繁琐,二十个长工如此忙活,也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天,飘飘洒洒的雪花,静静的洒落在大地上,细细聆听,能感受到那“簌簌”落下来的喜悦和欢愉。 这是入冬来的第一场雪,真的很早,明明还有几天才会进入十一月。 想一想,君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差不多一年了,从当初的破衣烂衫,全身摸不出几个铜板,到现在的身傍千万金银,这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外面雪花漫天,厨房里一些丫头婆子忙的热火朝天。 如今家里又添了三个婆子,四个丫头,还有四个小厮。 这都是从宁月谨送来的人中挑选出来的,其他的有送去作坊的,也有送去府城庄子上的。 都是按照他们自己的切身能力去分配的,好做到让每个人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碾碎,蒸胚,炒料,压榨,每一道工序君媱都会在一边细细的讲解叮嘱和把关,随着花生的香味越来越浓,厨房里的味道透过缝隙传了出去,飘香悠远。 当那一条细到近乎呈线型的油,顺着小碾墩流进下面的碗里,所有人都不禁惊喜的大呼。 “东家,快看,这颜色可真好看,怎么这么香啊?”柯婆子指着那碗油说道。 “是啊,而且炒菜时的味道也好。”君媱满意的点点头,这花生油色泽光亮,气味清香,绝对是严格苛刻,不含任何水分的纯正花生油。 只不过,古法压榨的花生油,量不多,这七千斤花生,最多能榨出一千斤的花生油,余下的就没用了。 经过一天的炼制,看着那一小坛的花生油,虽然不是她动手,可是看着都觉得累,外面那么多呢,这何时能压榨的完啊。 于是,作坊,再次被君媱纳入了未来发展方向。 想着等明年暖和了,就在府城建一座花生油作坊,以后炼制好了,就可以直接通过漕运,送往全国各处,这个花生油只要保存的好,可以放很久都没有问题。 所以,君媱只让家里人炼制了五坛花生油,足够一家人整个正月食用就可以了。 当第一桌用花生炼制出来的油做的菜端上桌,那股不同于以往的味道,就格外的明显,不是那么的浓重,却透着一股让人舒服的清香,不冲,却格外的悠长。 君正民和杨氏吃完之后,都是特别的满意。 “媱儿,真有你的。”君正民笑呵呵的点点头,乐的合不拢嘴,以后就这么炼制,这可又是一项很好的收入啊。 而且油和腊肠不一样,这谁家每餐不用点油啊,以后必定会成为家家户户都需要的东西。 杨氏看着丈夫那高兴的样子,冲着君媱眨眨眼,母女俩不禁掩唇笑个不停。 晚上,君正民和杨氏说要往老宅送一坛,杨氏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毕竟现在两家的关系很不错,而老爷子更是偶尔也回来家里坐坐吃顿饭,除了刘氏从来不登门,一切都和一般的分家父子没什么区别。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从指尖溜走,严冬腊月,正式带着春节的喜悦,走进了人们的视线。 这一天,是腊月十六,君媱把村子庄子上所有的人全部都喊了过来,满满当当的站了一院子。 她看着那二十个身材结实的汉子,道:“诸位,这一年辛苦你们了,咱们家里的地,也是大丰收,如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不管家里远近的,都在今儿给你们放了年假,明年过完了上元节,你们再回来,这一个月在家里好好陪陪父母家人,明年咱们继续好好干。当初和你说好的,每年每人十两银子,但是因为你们的努力,所以咱们今年每人十五两,陈大叔你是今年做的最好的一个,格外多付给你二两,就当是赏钱了。” 十五两,这可不是小数目了,这些银子,可是足够一家人好好的过上两三年的。 听到这个好消息,二十个长工忙激动的道谢。 之后,夏月就上前,给了每人一个荷包,里面那两锭一大一小的银子,攥在手里,让每个人的脸上都那么的满足和幸福。 “如此,明儿上午,我会给你们找三辆车,你们回去收拾一下,顺路的就一起,都回家吧。” “多谢东家!” 之后,他们就全部都回去了,那边庄子他们住了这么久,两人一个房间,这样的待遇可是第一次,所以每个人那心情激动的同时也暗暗告诉自己,明年一定也会好好的干活,这一年虽然很累,可是吃的用的,都是这辈子最好的了,几乎每顿饭都能吃到肉,油水也丰厚,银钱也很多,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自己等人如何能不努力。 至于余下的,这段时间,作坊存下的腊肠也有不少,应付一个月也是可以的,不过君媱也叮嘱了梁全,让他在年底的时候算算,给前三个做的最多的每人依次奖励三二一两银子,至于年货,她也定好了,每人四封点心,五斤的肉条,然后每人五斤蘑菇和五斤木耳,腊肠也是必不可少的,让忙碌了大半年的作坊那些婆子们也过个好年。 家里的这些,君媱目前还不会做什么,就等着过年的时候,由着杨氏去管理了,也看看经过秦婆子一番调教的杨氏,能有多大的进步。 而君正民,这段时间也是不断的往老君家送东西,只因为他照看的鱼塘赚了两万两,给了君媱之后,君媱就拿出一白两给他,让他想做啥就做啥。 其实也间接的说白了,就是老君家那边,他送多少东西也行。 腊月二十这天,小吴山作坊很是热闹,君家几个小厮推着两辆车在作坊门口,给准备放假回去忙活的婆子媳妇姑娘们派发年货。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激动,这大半年在作坊里,赚的最少的这一年也有五两,那还是后来的,而最多的就是马氏,足足达到了二十两,最多的一天,做到很晚,居然做出了一百斤腊肠。手脚勤快,手工活细致,所以当她得到了那三两银钱,没有人觉得意外。 没想到的是,年底君媱还给她们年货,而且看着那每个竹篮里丰厚的一篮子,她们这别提多高兴了。 这不,有的村里年轻的媳妇,丈夫孩子也都跟着过来了,说是要帮着媳妇来提东西。 君青山也来了,自己妹妹这些日子赚的可是家里最多的一个人,而自己媳妇现在还在照顾孩子,想着若是明年断奶之后,孩子就交给老太太带着,她也来作坊做工。 “嫂子,瞧瞧这年货,可真是不老少,这条肉就很喜人了。”徐氏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对马氏说道。 “可不是,还有点心蘑菇木耳,那丫头可是个大方的。”马氏高兴的道,“二婶,咋样,今年这个年,可是要好好过过吧?” “可不是,咱们这些人哪个不要好好过啊。”把手里的篮子放到儿子手里,林氏笑的开怀。 “娘,四姐来了。”君孝贤拉拉林氏的衣袖,指着半山腰。 几人看过去,可不就是君媱么。 等君媱走过来,马氏高声道:“君瑶妹子,你这年货,嫂子就谢谢了啊。” “谢啥,要谢也是我谢谢你们,咱们的作坊,可都是你们的功劳。”君媱走过来,对着几人点点头。 她这一来,周围的婆子也是个个的对着她道谢,那样子,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之后,有人还问明年需不需要人了,君媱笑吟吟的道:“这个还不确定,若是需要的话,自会让婶子嫂子们,介绍手工好的。” 经过一上午的忙碌,作坊的人都散了,而她则是对跟在身边的梁全道:“梁叔,我娘找人卜了一卦,后天到过年的这些日子,都是年底最好的了,所以家里就决定,给你和柯婶子办一办,这拖了好几个月,我娘也整天惦记着,你看呢?” 梁全一愣,紧接着就跪倒在地,“老奴多谢东家,一切都听老爷夫人的。” 这就是愿意了! 身后两个丫头都捂嘴笑的开心。 十八日,宜动土,宜嫁娶,宜宾,诸事皆宜。 从早晨起来,君家就忙的喜气洋洋,尤其是西跨院,这两天,几个丫头和婆子已经给梁全和柯婆子收拾好了一个屋子,里外都贴上了鲜红的大喜子,喜庆吉祥。 屋里,地龙升腾的暖炕,一床大红的喜被,是君媱给他们准备的,既然不能张扬,那么屋子里至少也要有点喜庆,这还是杨氏说的。 用过午饭之后,柯婆子就被几个丫头拉去了西跨院,秦婆子也被杨氏给遣了过去,说是好好给荷花拾到拾到。 君正民和杨氏作为当家主母,也是换上了干净素雅衣裳,那股高兴劲也不低,毕竟是家里第一次办喜事。 无忧已经在十五那天放了假,这些日子就是在家里自己看书,要么就是陪着巧儿下下棋什么的,倒也是可爱的紧。 “娘亲,梁爷爷和柯奶奶要成亲吗?”巧儿窝在杨氏怀里问道。 “是啊!” “那娘亲什么时候成亲呢?” …… 随着她的话落下,整个屋子静了下来。 杨氏和君正民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那哀怨别提多明显了,甚至就连嘴角都瘪了起来。 君媱忍不住扶额,这个小丫头,平时看着活泼可爱讨喜的紧,怎么单单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把她娘往刀尖上推么。 “媱儿……” “爹娘,咱们不说这个。”她赶紧抬手制止。 “怎么能不说,过了这个年你就二十了,这谁家的姑娘二十岁还不嫁人的?你这是要急死我和你爹啊。” “我都有孩子了啊。” “孩子是孩子,夫君是夫君,这怎么能一样?夫君能陪你一辈子,孩子可以吗?” “外婆,巧儿会陪娘亲一辈子哦。”小丫头仰起头看着抱着自己的杨氏。 无忧在一边小大人般的轻叹一口气,上前拉着巧儿道:“咱们去练字。” “哦!”不管了,和哥哥一起练字她最喜欢了。 本来想臭巧儿一顿的,这眼瞅着就被无忧那小家伙带走了,杨氏这心里可是难受的紧。 “你呀,就急死我们两个老的吧。” 君正民也不说话,只是在一边静默不语,大概这心里也是难受吧,只是作为男人,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们真的不用那么着急,最晚我二十二岁就会成亲的,放心吧娘,保证给你找个世上最少的女婿,嗯?” 看到女儿那求饶的样子,杨氏这心里也软了,不过听她说这句话,顿时忍不住就笑了。 “你这丫头,真不害臊,还最好的,什么叫最好的啊。” “自然是待你女儿如命一般的就是最好的。”她俏皮的说道。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再等等,可不是要给我家闺女找个最好的么,不好的也配不上咱啊。” 在杨氏心里,自己的女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最最好的。 看到妻子和女儿那笑容满面的样子,君正民这心里才没有那么堵,既然妻子能等的,他也可以。 夜幕降临,君家满院的灯烛燃起,如同黑夜中最闪的那颗星星般。 君正民和杨氏已经坐在主位上,君媱则坐在杨氏下手的位置。 身为二次新郎的梁全,此时也换上了君媱给他们做的新衣裳,开心且焦急的在正屋等着。 “新娘子来咯。”随着秦婆子这句话,外面门帘掀开,身穿素色新衣裳,盖着红色盖头的圆润身材的柯婆子被两个丫头搀扶进来。 新来的四个丫头,被君媱分给了杨氏和无忧屋里各两个,都是知礼的。 飘云,听雨,踏雪和暖雾是君媱取的名字。 云雨跟着杨氏,雪雾则派给了无忧。 之后,柯婆子就被送到了梁全的手里。 秦婆子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站在一边做着司仪的营生。 “一拜天地……二拜主母……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随着最后四个字的落下,满足的人都高兴的鼓掌。 两人并没有走,而是跪在君正民夫妇面前,激动的热泪盈眶,不断的磕头道谢。 “好了好了,这大喜的日子,你们这么磕头干啥,飘云听雨,赶紧上前扶起他们。”杨氏高兴的道。 等他们起来,两人就躬身离开,去了西跨院。 仪式结束没多久,柯婆子就换了衣裳,去厨房做饭了。 本来家里也新来了三个婆子,一个姓郑,一个姓胡,一个姓周,也是手脚利落,办事精细的,可是柯婆子却并没有如此,梁全也不拦着。 晚上,上房热闹,西跨院同样,杨氏给西跨院的众人设了两桌,让他们聚在一起热闹热闹,饭菜很是丰盛,每桌有腊肠,有蘑菇有木耳,更有螃蟹和鱼,看着一干婆子姑娘和小厮别提多开心了。 腊月二十,一大早君媱就起来了,今儿不是别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各地的管事和主子回报一年收成的时候。 这不,刚用过早饭,还没等君媱喝杯茶,南都城就有人来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山夫妇和常飞。 看到他们,刘山夫妇特别的激动,当场就给三人跪下了,却被杨氏让人扶起来。 “春苗,在那边还好么?”杨氏拉着刘娘子就去了里间聊天去了。 常飞看到站在君媱身后的夏月,她也正望着自己,这让他心脏剧烈的跳动,有半年没见了,这个女子真是越来越漂亮,而且也越来越有气质。 “常飞……”君媱笑眯眯的唤道。 “东家,这是今年半年作坊的收入账目,请东家过目。”常飞红着脸上前,把三份账本递给君媱。 而后,刘山把一个小箱子放到君媱面前,然后也被君正民拉着出去说话去了。 等君媱看完之后,满意的点点头。 仅仅半年时间,南边的作坊收入就有五十多万两,也就是说一年下来能达到一百万两,再加上这边,比预期中的多了近一倍的收入,这的确是让他意外的。 而且看过常飞的账目,简洁明了,支出和收入都很是细致,这让君媱对这个常飞上了心,想到当初说过的话,她抬头看着他笑道:“明年,你就留在江郾城吧,以后北边的事务大部分都会在哪里,你可能习惯得了南北差异?” 常飞大喜,瞥了一眼夏月,抱拳道:“小的谢过东家。” 他心里明白,君媱的意思就是让他自己努力了,至于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要看他自己了。 他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整个世上也只剩下自己,所以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来求得美人的芳心。 夏月垂眸不语,心脏却跳的厉害,这个常飞干嘛老盯着自己看啊,那眼神,火热的让她都不好意思了。 “如此,今年回去你就准备一下,明年直接去江郾城君府找常管事,我会交代下去的。” “是,小的就先下去了。”常飞躬身道谢,然后抬头再次看了夏月一眼,却看到她正红着脸,气呼呼的瞪着自己,忍不住心神一荡,恋恋不舍的离开。 那一眼,让常飞到死都没有忘怀,娇嗔而美好。 君媱轻轻瞧着桌面,笑道:“这个常飞是个聪明能干的,而且还是自由身,谁嫁给他,可是有福气了。” 夏月迅速垂下头,两只手指翻搅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其实她是个聪明的,心里也隐隐有种想法,只是却并不感肯定,今儿看到他总是望自己,不禁就有点上了心,可是这种事如何好意思。 之后,就是江郾城,那边的冬季蔬菜已经出了一茬,在整个江郾城可是造成了很大的反响,自古冬天就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不管是庄稼还是牲畜,可是君媱却逆天而行,生生的在冬季种出了春夏才生长的新鲜蔬菜,这怎能不让众人吃惊。 于是,看到那出现在菜桌上,新鲜水灵的蔬菜,江郾城的大户可谓是过的滋滋润润的,而且还有那新鲜的鲤鱼,经过君媱的菜谱,做出来的更是鲜美无比。 有的大户更是一日三餐的出现在福运酒楼,也有的人去和常管事订购新鲜的蔬菜,却因为没有得到君媱的指示,所以只能拖着。 君媱的意思是等着第二批,毕竟后来也加盖了暖棚,总共二十五座,第一批当时已经快要成熟,第二批必定是很多,到时候就可以运到装修完,并且经过她指点打造出来的货架上,在和美日用百货出售了。 所以得到这个消息的江郾城诸多大户,也只能等了,正月里能吃上也很好,暂时忍耐一下吧。 随着南边的账目清算结束,江郾城常管事也来了,这次带来的就是蔬菜的收入,不是很多,不过两万两,五个暖棚平均的收入只有五千两,这也不错了,毕竟是蔬菜,总不能要价太高吧。 然后就是锦绣坊,临近年关,这订购新衣裳的高官富户家的夫人小姐,更是人挤人,而方程素作为锦绣坊的总管事,这次带来的银票更是不少,足足有八百万两,如此这短短半年的时间,全国二十多家锦绣坊的收入就达到了一千六百万两,绝对是一个很高的数字了。 ------题外话------ 二更送上,错别字也查过了哦,亲们,阿妖在自我检讨。嘤嘤嘤~ 089,讨酒 有了锦绣坊做领头羊,福运酒楼也就并不那么出彩,却也是不少,这次是由京城福运酒楼总管事送来的,也有将近三百万两,这也就是说,这一年福运酒楼的总收入已经达到了近一千五百万两。 清点着年底这笔巨款,君媱那嘴角实打实的是彻底的翘起来了,每天的心情都好的没话说。 也就是说,今年君媱不管是赚的,还是宁月谨给的,总收入已经达到了三千万两,有没有搞错,她真的有这么厉害啊? 不过,最后这一切,君媱还是自动归功于宁月谨,没有他在背后的支持和“纵容”,她绝对绝对不会有现在这么富有。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昨天那些来送账本的管事已经全部回去了,君媱给每人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让他们返家也开开心心的。 清晨,唰唰的雪花,依旧飞舞如精灵,君正民还高兴的说,明年的收成必定也是很好的。 今年雪花大如斗,来年收成谷满仓。 就是这么个道理。 耳畔,欢快的稚儿笑声如银铃般传来,君媱顺着声音走出家门,就看到门前,青云和两个小厮,以及春兰冬梅,还有踏雪暖雾,正陪着两个小家伙玩雪,那架势,不正是在堆雪人么。 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家里还那么的冷清,一年的光景,居然如此的热闹而温暖。 “娘亲……哎呀。”一个雪团飞过来,正正的砸在君媱的胸口,小丫头惋惜的声音让君媱哭笑不得。 巧儿撅着小嘴,她想拍到娘亲的脸上的。 看着女儿那裹着狐裘的可爱模样,如同苹果般的红润小脸,还有不时落在发上衣服上的雪花,让她根本就不可能生气。 “冷不冷啊!”她上前,给她拂去发上的雪花。 “不冷哦,是不是啊哥哥。”冲着在一边还在滚雪球的无忧道。 无忧抬起同样红润的小脸,笑的见牙不见眼。 “别站着了,你那个雪球呢?” “哎,这就来,春兰冬梅,咱们快点,别让哥哥抢了先。”小丫头也不管君媱了,撒开小腿就跑向了春兰那边。 看着两个孩子开心的样子,君媱也只是站了一会,就回了屋。 屋里,杨氏给君媱做的新衣裳,已经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是一件云锦彩缎的,上面绣着秦婆子给描绘的青莲花样,很是好看。 “咋样,是不是不肯进屋啊?”杨氏扭头笑问道。 “嗯,随他们吧,难的这么高兴,我也叮嘱了厨房,给他们准备好热汤。” “也行,他们天不亮就起了,丫头们都还没起来呢,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头。”杨氏纵容的神色,让人觉得温和而舒坦。 君媱却想要长叹了,无忧倒还好说,就是巧儿那小精灵,伺候的丫头可是要辛苦了,这夏天赖床,冬天早上比谁都精神,还真是让人头疼。 谁不想在大冬天的时候,睡个暖和的被窝,没成想这个小姑奶奶却如此的与众不同。 这一年,家里家外都是如此的积极,君媱想着,今年这个年定是要好好的过一过的,至少也要把老爷子请来一起,至于老太太就要看她自己的意愿了,要是还整天那样拉着一张脸,她是不会奉陪的,想想就行了,喜气洋洋的年夜饭上,家里年纪最大的老太太一脸别人欠你八百万的样子,谁能高兴的起来,这饭估计也吃不下去了。 早上吃过早饭没多就,外面的人就来说,老宅姑奶奶和姑爷过来了,君正民忙让人请了进来。 一进门,那更显圆润清丽的君兰儿就笑着走到君正民和杨氏面前,“三哥三嫂,兰儿给你们送年货来了。” “哎哟,这大雪天的,多不安全啊,身边也每个人伺候着?”杨氏赶忙攥着君兰儿的手,发现手很暖和,这才放了心。 “带着呢,不是有年货嘛。”君兰儿笑嘻嘻说道,“媱儿呢?” “媱儿在后院呢,咱们一起过去吧。”把这屋子让给他们大男人。 “行!”君兰儿笑着点头,然后抬头对身边的袁冲道:“冲哥,你和三哥聊着,我和三嫂去后院。” “你注意身子,翠儿,好好伺候着少奶奶。”袁冲笑着点头。 “是!”身后的小丫头,笑眯眯的点头。 杨氏可是听出了什么,抬头惊喜的看着君兰儿,看到她那幸福的模样,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后院,君媱正在陪着巧儿写字,如今小丫头别看还不大,那一笔字,可是越来越有看头。 “媱儿,快点,你姑来了。”推开门,杨氏就扶着君兰儿进去,“有了!” 君媱抬头看着君兰儿,有了? “真的啊?小姑?”君媱起身走过去,让她们坐在外间,丫头们已经送上了茶水和点心。 “嗯,刚两个月。”君兰儿扶着肚子笑的幸福甜美。 “两个月你还敢出来,不在家里好好养着,明年再过来也行啊。”前三个月都是要好好的养活着,坐胎。 “没事的,马车路上很慢,我也是想着年前来看看爹娘和哥哥嫂子,否则这心里总挂念着,婆婆也担心,就让冲哥带着我来了。” “他对你是不是很好?”看着样子就知道了。 “嗯,特别好!”君兰儿红着脸说道,“婆婆人也很好,我嫁过去之后,都不让我伺候,只说和冲哥好好的就行,而且小姑也懂事可爱,比我那时候可强百倍不止,而且和我也亲近,婆婆和小姑都教会了我不少的规矩。” 听着君兰儿细细轻柔的话语,和过去那个尖酸刻薄,捻酸善妒完全是两个人,君媱真心的为她高兴。 “这样就好,那就一直这么幸福下去,以后你们的孩子定会很幸运的。” 君兰儿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喜不自禁的点点头。 是呢,她定要好好的教导自己的孩子,教会他们做人要善恶分明,要懂得以礼待人,不要和自己那般糊涂,善恶不分,尖酸刻薄。 如今的君兰儿再看看今天在老宅见到的君柳,那种陌生感,让她一阵阵的害怕。 曾经,她真的是那个样子的么?为什么会是那么的可怕,且面目可憎。 果然,君媱是个心思通透的,君柳确实是越来越讨人厌了,以前还没那么深的感触。 这真的是和身边的人有关系么? 婆婆曾经说过: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意思就是说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往往就决定这个人的性格,看来真的是这样。 “柳姐儿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么?”她垂眸,自己对她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杨氏看了女儿一眼,见她不为所动,只得叹了口气。 “小姑,你现在生活这么滋润,可是要小心他们,如今他们家是不敢来我家,但是你过得好了,他们绝对会贴上去的。” 君兰儿被君媱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抬手攥住君媱的手,急切的问道:“媱儿,真的吗?” “嗯,他们都好吃懒做,一心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叮嘱你家的人,切莫和他们有交集,否则的话,小姑,有一就有二,他们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别以为我在匡你。”这段时间临近过年,君正民往老宅走的勤,就碰到过好几次他们一大家子在老君家蹭饭的时候,每次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脸色都难看的如同锅底灰。 今儿君兰儿回来,又是马车,又是丫头,又是年货的,那一家子人,都是个鼻子尖的,定是闻到了银子的味道,所以她才给君兰儿提了个醒。 君兰儿这心提了起来,她不是怕大哥大嫂一家子人去他们家吃顿饭什么的,可是若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兄嫂而毁了她这么珍惜的家,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媱儿曾说过,幸福是要争取的,所以她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毁了自己的幸福和家庭。 那么温和有礼却温暖的婆婆,那么可爱俏皮却懂事的小姑,还有对她体贴入微,温柔如玉的相公,这都是她如今最珍贵的东西。 攥了攥拳头,好半晌才慢慢松开。 “媱儿,放心吧,毕竟我曾经也糊涂过,对于这种人,我还是能应付的,别为我担心。” “嗯,若是有什么应付不了的,就去衙门找许大人,他定会出面帮你们的,有些人还是要用强硬的手段,才能彻底的压制,否则只是一些污言秽语,就能毁掉一切。” 就好像那个死去的君媱,不就是毁在这些笔伐口诛之中的么。 “嗯!”君兰儿垂眸,眼底的感动久久不散,她从来不知道,被人关心的时候,会这么的温暖,暖入心底。 “外婆,娘亲!”巧儿写完了两张大字出来,看到君兰儿,爬上炕,坐下看着她,“姑奶奶,你来啦。” 看到可爱的小丫头,君兰儿抬手抚上她滑润的脸颊,触手的感觉,依然那么好。 “是呢,姑奶奶来看看巧儿啊。” “巧儿谢过姑奶奶。”她笑眯眯的露出两排小白牙,刺得君兰儿眼睛都眯起来了。 抚上小腹,她温柔笑道:“若是第一胎是个像巧儿这么可爱的小丫头,我可是就美死了。” “这有啥,先开花后结果,可不也是个好兆头么,再说了,现在也瞧不出来,若是个大胖小子,你们全家就偷着乐吧。”杨氏笑着说道。 “三嫂真是的,不过兰儿可就借三嫂的吉言了。” “嗨,三嫂有啥吉言啊,是你这丫头是个有福的。” “对呢,兰儿是个有福气的。”君兰儿笑着点点头,怎么没福气呢,有面冷心善的二嫂,有温柔谦恭的三嫂,还有媱儿这么好的女子,如何能不觉得幸福。 “姑奶奶有小娃娃了吗?”巧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好奇的问道,眼神在君兰儿脸上和小腹上转来转去。 君兰儿拉着巧儿的小手,捏了捏她滑腻的小脸,“对呀,姑奶奶有小娃娃了,等巧儿可要陪着她玩哦。” “嗯,好!”她脆生生的答道。 然后小丫头伸着小手,轻轻的放在君兰儿小腹上摩挲着,笑的如同一个招财童子。 “你咋知道小娃娃在姑奶奶肚子里啊。”杨氏笑着问道,这孩子,真是个人精。 “不是那个老奶奶说的嘛,说外公是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小丫头睁着大眼一板一眼的说道。 不是这样的吗? 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老太太的话居然被小丫头听了进去,这让君媱和杨氏心里很是腌臜。 君兰儿也脸色有点苍白,心里很不是滋味。 果然是这样啊,这是她娘在她耳边说了不下千万遍的话了。 君媱把巧儿抱过来,柔声道:“这些话咱们不能听,娘亲不是和你说过了,小娃娃不是爬出来的,是在娘亲的期盼中神明赐予的,就像巧儿,也是娘亲求来的,所以姑奶奶的也是,等巧儿长大后自然就会明白的,所以,那些话,以后别记在心里知道吗?” 好吧,为了教育孩子,迷信都用上了。 君兰儿这是第一次见君媱教育孩子,和别人的不一样,不会因为说到这个就各种搪塞,甚至是怒斥,她的声音很温柔,似乎如同春雨一般,渐渐浸润到人的心底,让人不由得信服。 所以,以后她也会如此教育自己的女子,白就是白,黑就是黑。 随着她们说着话,外面的天也一点点黑了,而前头君正民身边的小厮来说,老爷已经留下了袁姑爷用饭,让姑奶奶不用着急。 既然自己夫君答应了,君兰儿也乐的不用在这个时候奔波。 晚上,君老爷子也被请了过来,而让他们惊讶的是,老太太也来了,看到和杨氏有说有笑,脸色阴沉了几分。 “娘,您来啦,快屋里坐。”杨氏笑着招呼刘氏上炕。 刘氏拉达着脸闷不哼声的坐进炕里边,然后就老僧入定般,不动也不说话。 等晚饭上来,三个男人在外间,几个女子在里间炕上。 看到那每人一只的大螃蟹,独独君兰儿没有,君兰儿就哀怨了。 “三嫂,我真的不能吃啊?” “不能!”君媱一口气回绝。 事前在后院的时候,就说过了螃蟹性寒,等她生下孩子,并且断了奶,就让她吃个够,可是看到这么大的螃蟹,那鲜美的肉,真的忍不住啊。 老太太冷哼一声,那表情阴沉的比外面的天色还黑。 见刘氏这个样子,君兰儿的表情也淡淡了,“娘,不是嫂子不给吃,而是螃蟹有身孕的女子吃不得。” 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其实说到底,她还是心疼这个闺女的,就算以前她的思想很极端,可也并不全是为了自己,若是不心疼的话,她何苦要如此干涉她的婚事。 这接下来,老太太的脸色才渐渐好转,虽然没有笑容,可也不会甩脸子,毕竟君媱家的饭菜这么好吃。 不是还有人心情不好就用美食犒劳自己么,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用过晚餐之后,男女分两拨,里间外间的说着话,刘氏虽然话依旧不多,你问一句,她偶尔才会回答,有事也会爱答不理的,但是透过她们聊天,听到君兰儿现在过的很好,她这心里也多少没有那么的痛恨自己女儿了。 而且今儿回来,不止给她带了两套新衣裳,各种点心也送了不少,知道自己在这个女儿的心里还是有分量的,也让她很是舒坦。 晚上很晚之后,四人这才往回走,虽然君正民想留下他们,但是这送年货的女儿女婿,不在爹娘家过夜,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好在林氏也已经收拾出来一个屋子,给他们烧的热热的。 看到袁冲体贴的搀扶着君兰儿,那脸上的笑容温柔还带着一丝紧张,杨氏那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高兴了。 毕竟这个丫头,几乎是她们几个媳妇看着长大的,只是后来一点点的长歪了,让她心里有点怅然若失。 如今好了,性子沉静了,嫁的夫君也是体贴,婆婆也很好相处,杨氏如何能不高兴。 扭头看着女儿,然后再一次郁闷了。 她家的姑娘能嫁给如何的人家啊?夫君如何,婆婆公公如何,小姑小叔子又如何,这些她都想操心,却没处说道。 君媱自然是察觉到了自家娘亲的视线,转身对她笑道:“娘,天不早了,我先回屋歇着了,你和爹也别聊太晚。” 说完,就冲着后院去了。 现代被催婚,到了这里依旧被催婚,她貌似就是个嫁不出去的命。 其实她也想过成亲的,这其中当然也考虑到了宁月谨的事,至少要等到没有那么激烈的时候才可以,否则自己和儿女就会被暴露在阳光之下,这其中到底会如何,她实在是无法保证,她怕的就是那个万一。 人心难测! 蒸馒头,炸丸子,做豆包,发年糕,随着一天天新的吃食一样样被做出来,也轮到了杨氏最开心的日子,杀年猪。 而早在前几天,君正民就已经让下人去送了信,二十七这天家里会杀年猪,让岳父岳母一起过来,这不一大早,周广就驾着马车,往杨庄去接两位老人去了。 毛大飞照例在年底的时候,四里八乡的忙活,挨家挨户的帮着村里人杀年猪,这不今儿一大早就来到了君媱的家里,只因为他家有三头,全部是杨氏亲自喂养的,这一年不少的剩饭菜都进了这几头猪的肚子,如今看看那发亮的皮毛,肥膘,必定是很重的。 果然,等他们一过秤杆,好家伙,这最轻的一只都有二百斤,最重的达到了二百八,可是把杨氏给乐坏了。 老杨家的人,是一个时辰之后过来的,全家都来了,也包括下半年在外游历的杨兴业,半年未见,这个兴哥儿不只是肩膀宽了,身体结实,而且皮肤也有点黑了,但是整个人却比以前都要精神,而且笑容和举动更加的精明和自信。 这边来了人,老君家那边自然也是不会忘记,之后,这两家的老人就凑在一起说着话,具体说啥,君媱没有去听,而是在院子里和梦妮说话,巧儿和无忧则拉着杨兴业去书房听他讲一路的见闻去了。 三头猪,毛大飞这手艺,也好是费了一番功夫,本来君正民是要留下他一起吃饭的,但是因为他外面还有不少等着去杀猪的,所以也只能惋惜的推脱了,不过君正民还是很豪气的给了他五两银子。 中午,整座小院,到处充斥着喷香的肉味,闻的人味蕾都跟着撺掇,肚子也觉得饿了起来。 饭桌上,男人外间,女人炕上,今儿君老太太没有摆啥脸色,和华氏聊的很是投机,都是一些家长里短,儿女子孙的各种大事小事。 葡萄酒,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每人都稍微喝一点,反正也是周广驾车,醉点也没事。 等用过午饭之后,君媱才在无忧的书房和杨兴业聊着天,两个孩子也在一边交头接耳的说这话,练字。 “前段日子,都去了什么地方?” 杨兴业想起来就觉得好,眯着眼睛笑道:“走了大半个天启国,我和许大哥边走边看,偶尔路过书院还做了几天教书先生,还有就是……” 他一点点说着,有好玩的,也有让人心酸的,琐碎事情更是不少,但是他说的很仔细,那一路的见闻,让这个稚嫩的少年,一点点的成长,而以后,必定会肩负起整个老杨家的。 中午又聊了好大一会,杨老爷子才决定带着一家人回去,并叮嘱女儿女婿,二十九可是要过去,他们家也要杀猪,两人自然是一口就应下了。 走的时候,什么鱼啊蟹啊,腊肠蘑菇木耳,各种点心,葡萄酒啥的,几乎给装了半车,看到那么多的东西,华氏乐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尤其是那几坛葡萄酒,杨老爷子更是欢喜的很。 “外公,那蟹很好吃,回去多让我舅妈给你做啊,咱家还有不少,别舍不得啊。”君媱叮嘱着。 “行!”杨老爷子吧嗒几口旱烟,笑着点头。 那边,华氏抱着两个小家伙,稀罕的都舍不得放手,最后还是杨老爷子让他们赶紧上车,家里还有些畜生要喂,反正后天也就见着了。 之后看着马车离开,一家人才进了屋,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说要回去,君正民非要留下两人一起用饭。 “算了,啥时候都能过来吃,你二哥二嫂也在家等着。”老爷子摆摆手。 “这有啥,一起喊过来啊,礼哥儿也快回来了吧?” “嗯,说是明儿就回,我和你娘这就回去了,空了再教教贤哥儿看看书。” “那行,我送爹娘回去。”还有给他们的年货呢,他就帮着提过去,反正平时也送了不少,今儿就送点点心蔬菜啥的,鱼蟹等着过年那天再送,也新鲜。 两日后,君媱一家人去了老杨家,在那里吃过一顿晌饭之后,趁着黄昏才回了家。 清晨,随着一大片“噼啪”的,接连不断的爆竹声,新的一年到了,而那雪花,似乎也想要感受这份喜悦,再一次飞舞在这片安宁祥和的小村庄上空。 一大清早,君正民就带着几个人去了后山,安置下雪前的一应物什,而君媱和杨氏,则是指挥着众人切菜的切菜,切肉的切肉,揉面的揉面。 今儿是年三十,饺子是家里必不可少的,自从去年过年吃了一顿饺子之后,虽说平时也会吃,但是终究是觉得比不上过年时的,这就是气氛使然。 今年当然是不需要两人动手的,毕竟家里人手很多,但是君媱依旧是喜欢做,那种面皮在手里一个个成型时的触感,让她特别的喜欢。 想着目前在京城的那个人,君媱就想着等做一些,让人送过去,毕竟如今天寒地冻的,这饺子在外面冻住了,即使送到京城,也不会碎掉的,让他也跟着尝一尝,感受一下农家新年的快乐,让他知道,虽然没和他们母子在一起,但是他们也在挂念着他。 如此,君媱就亲手包了二百个水饺,然后让天枢,驾着马车往京城去了,并不催促,直说能平安送到就好,只是却没有成功,因为苗若来了。 这一次,依旧是送来了宁月谨给两个孩子准备的礼物,巧儿的是一件很漂亮的宫装,粉嫩可人,无忧的则是几本书,还有一柄剑,薄如蝉翼,可以随意的缠绕在腰间,这让那小子别提多高兴了,本来就是,宁子晨送的那柄剑,好是好,唯一的不足就是他年纪还小,那柄剑都近乎和他差不多高,而现在好了,直接缠在腰上,以后哪怕是在书肆,也能在空时随意舞上几把。 后院书房,君媱拿着一封信问苗若,“他没事吧?” “夫人放心,主子一切安好,只是挂念夫人,让夫人切勿忧心。” 那就好!君媱点点头。 “天枢,也省的咱们颠簸了,正好把那睡觉让苗若带回去,你晚上还能在家里吃顿热水饺。”君媱笑眯眯的说道。 天枢心里一暖,上前把那包袱放到苗若手里,然后就闪身走了。 “这是我亲手包的水饺,你带回去,让人煮给他吃,今儿家里忙,信也就算了,你就让他别太累,注意安全。” 苗若静静的听着,君媱说一句,他就应一声,等她说完,见没有什么下文,这才带着分量不轻的水饺,策马离去。 打开手里的信,一柄梅花玉簪从里面滑落到君媱的手心,去年也送给自己一支了吧,他还真的很喜欢呢。 看到上面镂刻的几个细小的“念媱,谨制”,君媱忍不住笑的格外妩媚。 抬头看着窗外那飞舞的白雪,她眯起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就连空气都带着让人甜腻的味道。 前院,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看着一桌鱼肉,杨氏取来葡萄酒,给每人倒上一杯,两个小家伙就算了。 “今儿过年,咱们中午在自己家里吃,晚上就去老宅和老爷子一起吃年夜饭,中午就喝点,下午睡起来再去。” “行!”君正民乐呵呵的点头。 看到丈夫那越来越有气派的作风,杨氏很开心,想起前几天华氏说到这个女婿是满意的样子,她这心里就觉得很幸福。 “民哥可不能喝的太多啊,你过晌不是还要去老爷子家帮忙么,正好再把水饺送过去。”杨氏柔声说道。 君正民瘪瘪嘴,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少喝点。” 见君正民如此疼爱杨氏,君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当然也想到了晚上在老君家势必能碰到大房那群人,心里就冷了几分。 其实,君媱觉得不舒坦,远在京城的二爷心里也特别的不舒坦。 看着面前的兰公公,他就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 “王爷,您就可怜可怜咱家吧,这要是皇上知道咱家没有办好这事,咱家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兰公公心里哀怨啊,平时就算了,尤其是这宫宴,这位爷是能晚去就晚去,能早走就早走,今年却被皇上派来,请爷中午就过去,这位爷心里能高兴才怪呢。 想起还跟在当时是王爷的皇上身边时,这位爷没有这么讨厌皇宫啊,自从太后娘娘殁了之后,他就请旨要出府自立,先皇这才赏了这位爷府邸,还是天启国最负盛名的。从那之后,他就很少进宫了,除非是圣旨,口谕都没用。 “兰公公,他又要出什么馊主意?” 兰公公苦哈哈的回道:“老奴不知。” “那就不去。”中午就过去?今儿的皇宫更让他讨厌,不用进去,只是站在城门口,几乎就能闻到那弥漫整个皇城的脂粉味,臭气熏天。 他喜欢君媱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透着一股清冽的墨莲味道,不是脂粉味,大概是她的体香吧,无时无刻不在蛊惑着他的心。 “哎哟,王爷哎,老奴求您了,皇上来前说了,若是请不到王爷,咱家也就不用回了。” 宁月谨那个烦啊,豁然起身,身边的华忠赶紧上前给他披上狐裘,然后让人出去准备马车了,主子这是要决定进宫了。 平时都不是很喜欢去,这过年时,更是如此,恨不得能离开京城,只是宫宴历来都是不可缺少的群臣游戏,自开国以来,年年都办,就算是皇上身子不适,也要办。 宫里,御书房。 见宁月谨进来,元丰帝得意一笑,如同一只老狐狸。 “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进宫来陪陪朕?咱们好歹也是亲兄弟,阿谨也太生分了。” “我今年进宫的次数不少。” “嗯,是不少,除了吃蟹子的时候。”元丰帝噘嘴。 宁月谨默,他吃自己女人的东西,碍着这个老东西什么事了。 “阿谨啊,我听说你府里有葡萄酒,今年咱们就喝那个吧?”元丰帝凑上前,笑道。 宁月谨挑眉,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好啊,给你两坛。”他大方的说道。 元丰帝脸都皱了,两坛?就两坛?据他所知,他府里足有好几百坛,他居然就给两坛,真好意思说。 “两坛如何够?”百官群臣那么多,这两坛也只够他漱口的。 “那你还想要多少?” “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 “这还不是两坛。” “宁月谨!”好吧,元丰帝怒了,那声音,说不上多浑厚,可是却也不见多少病态,“朕好歹是你的皇兄,两坛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不是你说的?”宁月谨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元丰帝气极反笑,重新比划了一下,“两百坛,朕要两百坛。” “做梦!”二爷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不过就六百坛,居然一下子要二百? “那你说多少?两坛你干脆就不用说了。” “给你一百坛吧,每桌一坛酒,葡萄酒虽是水果酒,可终究是后劲不小,你以为你还生龙活虎呢,少饮一点吧,每日小酌一杯,经年累月,也够你多活几年的。” “行,就一百坛!”元丰帝笑着点点头,“兰庄,让内务府去谨亲王府搬酒。” “奴才领旨!”兰庄躬身,接过旁边宁月谨送上来的腰牌,就笑着出去了。 等兰庄离开,元丰帝挥手遣退了御书房的众奴才,叹口气道:“长公主的大婚,就定在明年二月初八,阿谨觉得凤朝歌这人如何?” “如何不如何,你不是也下旨了。” “嗯,那丫头可是个任性的,自从下旨之后,就没有出过寝宫。”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就算不是一母同胞,却也因为先帝子嗣单薄,感情还是不错的。 “凤家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这不就完了,现在担心凤家,岂不是本末倒置。” “朕得到密探回报,凤家似乎和老四有关系。” “放心吧,雪儿是不会让凤家倒向那边的,若是她的威严足够的话。”对于这一点,宁月谨有着十足的把握。 元丰帝看了眼宁月谨,随后不再说话,面上看着他是兄长,但是对于这个比他小了一轮的弟弟,他还是很叹服的,他能如此安稳坐朝堂十几年,这个弟弟是功不可没。 宫宴,从未时末开始,天启国百官缓缓驶入皇宫。 每年的宫宴其实都是大同小异,去年因为薛贵妃大病,并没有出息,但是今年一袭华贵凤袍的薛敏柔却出现在了宫宴之上。 曾经是天启国第一美女加才女,声名极盛,只是后来爱上了当今天子,在全家人的反对下,参加选秀,愣是在面圣那日,被封为敏贵人,然后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成为整个天启国晋封最快的女子,在后宫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皇贵妃。 后位虚悬多年,元丰帝一直都没有重新立后的打算,七弟告诉他,皇上这就是不打算立后了,而既然如此,她并没有任何的举措,只因为如今在整个后宫,她可是唯一能每月侍寝,夜夜陪侧的女人。 两人经常吟诗作对,执笔作画,倒也是甜美。 如今已经年近三十,依旧是貌若少女,肤若凝脂,一身风华贵气,整个后宫无人能及,她不会过于贪心的,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宫宴很热闹,应该是每年都如此的“热闹”,而唯一不喜的似乎只有宁月谨,这让元丰帝能看到他如此难受,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让他有事没事就爱挤兑自己,现在呢?哈哈哈! “皇兄,雪儿坐在这里吧。”宁雪晴走过来,小声说道。 “坐吧!” 她面上顿时一喜,在侍女的服侍下,坐在宁月谨身边,顿时无数道视线落在她身上,那羡慕嫉妒的眼神,让宁雪晴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看吧,管你们是如何的绞尽脑汁,使尽手段,能坐在皇兄身边的女子,始终都只有她而已。 “皇兄,雪儿还有一个多月就大婚了,雪儿心里害怕。” “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不冷不热。 “雪儿知道啊,可是……” 正说着,看到那下面一桌坐着的两人,宁雪晴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了。 那是一对夫妻,通过他们的一语一笑,一举一动就能看得出来。 男子英武俊朗,女子婉约柔美,正是百里少卿和他的夫人落水烟。 她承认洛水烟比自己好看,更比自己温柔,可是她喜欢百里少卿的感情,又能比她差到哪里去? 扭头看着身边饮酒的宁月谨,那张侧脸让她不禁神情恍惚,之后淡淡苦笑。 也许,她终究是不如洛水烟那般,能让人无怨无悔的爱上并保护着。 谁让她是公主,既然得到了别人难以得到的奢华和富贵,付出的势必要比别人多得多,这才是皇家的规律。 ------题外话------ 今天一更。明天会有两万字。 090,又出事了。 辰龙殿是皇帝的寝宫,宁月谨轻抿着琉璃杯中的葡萄酒,听着对面的皇帝絮絮叨叨。 “晨儿的生母,是明慧身边的丫头,没想到她死了那么多年,居然给朕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也是,当年明慧有如此才情,她的丫头也是个通透的,只是终究是朕害了她,朕也没想到明慧居然能如此对待她,居然剜肉剔骨。” 长叹一口气,看着头顶上方悬着的锦绣宫灯。 “后宫,比前朝都要硝烟弥漫啊。” 当年他们的母妃,不就是后宫的牺牲品么,堂堂一国国母,救过父皇的命,虽然只是布衣之女,却温柔贤淑,识大体,只是最后,却被后宫的阴谋,给害的香消玉殒。 那是一个举国爱戴的女子,笑起来眉眼如月,温婉动人,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净土,不管被父皇如何的冷落,只要见到她,他就会觉得自己也是个有人爱的孩子,她是一个在无数后宫斗争中依然保持着本心的好女人,更是一个好母亲。 看似皇帝万万人之上,可终究也有着属于他的身不由己。 身居高位十几年,他也明白了,不是身不由己,而是自己始终不够强。 “阿谨,若是朕的那几个儿子,能和咱们当初那般就好了。” 宁月谨把玩着琉璃杯,唇畔带着淡淡的浅笑,没有言语。 想到给两个小家伙送去的礼物,应该是很喜欢吧,他的儿子可是个厉害的,小小年纪,居然让竹影都赞不绝口,要知道竹影的轻功,足以堪称天下第一。 明年,就让千龙过去吧,再派清澄也去,那个小丫头虽然小,可是学一学武功,总归是好的,至少可以强身健体。 他兀自想着,而始终得不到回应的元丰帝静静的看着宁月谨,那眼神他曾经也有过,是有了心爱的女子了吧?不知道哪个女人那么幸运。 “阿谨……” “皇兄,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站起身,没有等元丰帝反应过来,就撩袍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元丰帝的唇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这个家伙。 年夜饭,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齐全了吧。 老爷子和老太太,以及四房的所有人,大房和四房都过来了,而且四房在年底的时候就已经搬了回来,听说回来的时候,全身的家当加起来也不过就一口小箱子,姚氏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高傲,那副落魄的样子,其实有心人一下子就能明白,那是在岳丈家里被赶出来了,生意应该是没有经营好吧。 傍晚,君正民带着妻女来到了老君家,院里,几个孩子叽叽喳喳,乱作一团,看到他们进来,一个小丫头跑上来,冲着他们道:“三爷爷三奶奶好,姑姑好,巧儿妹妹,咱们一起玩啊?” 见这小丫头正是君孝礼的女儿君玉燕,几人都笑着点点头,然后杨氏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放了几颗银锞子。 “燕姐儿拿着,这是三奶奶给你的压岁钱,喜欢什么就自己买啊。” 君玉燕接过荷包,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就拉着巧儿,招呼着无忧去玩了。 其他几个孩子见了,也忙跑上来,和杨氏问好,然后每人拿着一个荷包,兴高采烈的走了。 三人先去上房和老爷子问了好,然后杨氏就和君媱去了厨房。 厨房里,所有女人已经忙活起来了,老太太和林氏在一个烧火一个炒菜,钱氏和姚氏正在摘菜,还有两个女子正在一边切菜,正是大房媳妇柳氏和二房的媳妇房氏。 见两人进来,林氏笑着打招呼。 “来的挺早啊,还以为你们要吃晚饭才过来呢。” 杨氏把手中的包袱放下,“两个孩子换衣服,耽误了点时间,二嫂,这是我们今儿白天包的饺子,咱们晚上一起煮了吧。” “行!”林氏把饺子拿到门口的缸盖上放好,免得在厨房里化了,回来时那炒菜的活计已经被杨氏接过去了。 “你呀,就在一边摘摘菜啥的,穿着新衣裳,还是让我来吧。” “这怕啥,衣服脏了再洗,难不成让我在一边看着啊?”杨氏不肯,林氏也只得拉着君媱在一边削土豆。 “弟妹,就你们几个人来了?那些丫头婆子呢?”林氏道。 “这大过年的,也总得让他们轻松轻松吧,咱也都是庄户人家,啥累活没干过,天天跟前跟后的伺候着,这心里也不是个事啊。”杨氏笑。 “还是三弟妹会说话。”钱氏噗呲笑出声,“咱爹娘年纪也大了,你们总得给爹娘也弄个丫头婆子的使唤着吧?” 杨氏炒菜的动作停住,随后继续恢复动作,就听到她不冷不热的说道:“大嫂,咱们都是爹娘的女儿,分家的时候,你们得到的东西可是比我们三房多了不少,我们如今条件是好了,可是都是靠着双手赚来的,平时也会时不时的给爹娘送些东西,今儿我就要问问大嫂了,你们给爹娘什么了?” “哎哟三弟妹,你这话就不对了,若是我们家有你们家的条件,别说是送东西,就是送爹娘千八百两的银子,那又能咋啦?整个庄子谁不知道啊,你们三房,那可是堆满了金山银山啊,如今不就是比我们几房多送了点东西么,这就觉得腰板硬挺了啊?”钱氏阴阳怪气的说道。 旁边林氏眉头皱的很紧,抬头看看钱氏,那张嘴脸真的很让人讨厌,而老太太却自顾烧着火,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几个媳妇的话,君媱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悠闲的削着土豆皮。 “大嫂,你们没有过上好日子,是我们三房的错?同样都是人,你们也不比我们少什么,若是都勤快点,如何不能过上好日子了,还用时不时的来爹娘这里找口吃的?当初咱们分家,按理说爹娘都是跟着大房的,现在倒好,居然分出去了还来蹭爹娘的口粮,所以大嫂,有些事不说明白,是为了给彼此留面子,还是闭上嘴,有吃的就吃,没有就歇歇吧,心思太重,反而不美。” “杨素兰,你算什么东西,我好歹也是你大嫂,你居然……” “咔——” 一声闷响,让钱氏把目光转了过来,当看到君媱那泛着寒光的眼神,还有她手里那柄阴森森的菜刀,不禁哑了声。 “怎么,今儿可是大年夜,这是要打架么?” 脑海中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如今手背上的刀疤还在,就好似一根刺卡在心口,那么疼,却又不敢拔,让钱氏彻夜难以入眠,那种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是个真正心狠之人。 “不要把我的容忍当成你们不要脸的资本,若是你们真的就铁了心的不要那张脸了,我不在乎现在给你们扒了。” 她的声音带着阴冷,恍若从地狱而来的阴司,无情而阴煞。 所有人,包括杨氏都不禁颤抖了一下身子,钱氏和姚氏,那张脸更是白的如同外面还没有融化的积雪。 “媱儿……”杨氏低喃,她又一次被女儿保护了。 “娘,没事!”君媱冲着她柔柔一笑,“看来娘还没有跟秦妈妈学精细,过了年咱们继续努力。” 没错,之所以还有人找杨氏的麻烦,那就证明,杨氏还不够强。 “哎!”杨氏笑着点点头,然后继续炒菜,厨房这才安静了下来。 林氏凑在君媱耳边,小声嘀咕道:“还是你这丫头有办法,一下子就把她给镇住了。” 君媱笑着挑眉,“那是因为我很强,她们不敢找我麻烦。” 林氏听了,忍不住低低笑了,“你这丫头。” “对了二伯娘,二哥那娃子断奶了?”她冲着房氏呶嘴问道。 “嗯,断了,这几天才好,你是不知道前几天哭得,那声音,别提多洪亮了,你爷都说,以后是个皮实的。”提起小孙子,林氏的嘴角扬起,心情别提多好了。 “咋没见到,在屋里睡觉?” “跟着贤哥儿在屋里玩呢,精神头可大了,礼哥儿心疼媳妇,平时都是他哄着,最近可是瘦了不少。” “嫂子也是个勤快的,你看那刀工,真好,二伯娘有福气了。”君媱笑道。 林氏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自己儿子哄孩子而对媳妇有什么不满,这也正说明了儿子儿媳生活甜美,她心里可是很美的。 君媱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锁,偷偷递给她,林氏看到那金澄澄的小锁,那分量可是不轻啊,顿时就推拒着,死活不要。 君媱也不管,直接塞到她手里。 “二伯娘这是干啥,也不是给你的,你说不要就不要啊。” 看到君媱那撅着嘴故作不高兴的样子,林氏犹豫再三,终究是没有再从怀里拿出来。 “二伯娘代茂哥儿谢谢你这个姑了。”前几个月就给了燕姐儿一个成色极好的银镯子,如今又是金锁,这丫头,对他们二房好的是没说话。 “嗯!” 钱氏和姚氏两人时不时的看向这边,见君媱似乎给了林氏一个什么东西,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赤果果的嫉妒,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姚氏心里那个后悔啊,这要是以前和三房好好的处处,如今指不定能从那个丫头手里得到多少好东西呢。 看看人家二房现在,每月能赚二两银子,还时不时的带肉回来去上房给老爷子老太太改善一下生活,而自己呢,因为离开了老君家几个月,回来后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其实他们四房有什么错,本来这赡养老人也是大房的事情,自己在娘家跟着兄长做生意,若不是她男人去勾栏院被骗走了三四十两银子,他们岂能这么落魄的回来。 看看自己身上这洗的发白的衣裳,再看看杨氏身上那件缎子,她这心里难受的都想自杀了。 今年老君家的晚饭很丰盛,各种肉好似不要钱般的从锅里做出来,那香味,熏得整个厨房的女人都口水直流,尤其是大房和四房,可是有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 杨氏是个好厨艺的,排骨,鸡肉,腊肠,螃蟹,鲤鱼,还有各种蔬菜,比如木耳,蘑菇,白菜,一样样的出了锅。 随着林氏那声“吃饭了”的欢快声音,上房里男人们也开始动了起来,放桌子的放桌子,找板凳的找板凳,而外面玩耍的孩子们,也都纷纷的跑进了上房,各自占据了一个位置。 今天因为人多,所以分了三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还给孩子们单独开了一桌,因为茂哥儿年纪还小,所以被房氏抱着,在君媱她们这一桌上。 茂哥儿今年刚刚十个多月,断奶这么早,只是因为房氏比较瘦弱,而奶水并不足,不过如今回来,林氏每顿都会给这个小家伙蒸一碗鸡蛋羹,也算是替代奶水,小家伙倒是喜欢的很。 年是好年,这菜也是好菜,只是人,却有点让人焦心了。 君媱看着那狼吞虎咽的两个女人,吃的菜汤都顺着下巴啦啦到地下,却依旧顾不得擦,筷子都用的不舒服,干脆动起了手。 君媱这一下子就没了胃口,而那边杨氏和林氏坐在一起,似乎也被这两个女人的吃相给吓到了。 那边,小孩子们吃的更是激烈,直接就不用筷子,想吃什么,直接用手抓,再看看自己的那两个小宝贝,无忧面无表情,巧儿则是气得嘟起小嘴,没一个吃的。 他们两个虽然曾经吃过苦头,可是一只都是个规矩懂事的孩子,饭桌上的规矩,君媱把他们教的很好,而且,更让君媱无语的是,他们两个绝对不愧是宁月谨的种,那洁癖不是一般的厉害。 最后,这桌菜,君媱一家人终究是没有吃上几口,好在后面还有自己包的水饺,吃了一碗,也就差不多饱了。 吃过晚饭,君媱就跟着林氏去了西厢,这里曾经是杨氏的屋子,如今住着君孝礼夫妻俩。 屋子里烧的很暖和,走进去就觉得全身都舒坦。 暖炕上,房氏正抱着儿子,轻声哼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小调儿,那个胖嘟嘟的小家伙窝在娘亲的怀里,小嘴还吐着泡泡,别提多可爱了。 见她们进来,房氏赶紧收拾好炕边的小孩尿布,这都是洗好的,让她们坐下。 之后,对君媱笑道:“谢谢君媱妹子了。” 君媱知道她说的应该是金锁的事情,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那个小家伙也不睡了,睁开大眼,看着进来的几个人,当看到林氏的时候,挥舞着一双肥嘟嘟的小手,冲着她呀呀的叫唤着,意思是让林氏抱着。 林氏美的脸上的皱纹都淡了,一面念叨着小宝贝,一面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得了空的房氏就去外间给她们倒了杯茶。 这么小的孩子,君媱还是第一次见到,起身走上前,握着他雪白的小手,逗着他玩。 他的手真的很小,手背上因为太胖,都浮现出四个小窝,那肉嘟嘟的样子,看的君媱心都跟着软了。 “二伯娘,这小家伙真好玩,你瞧,这小手胖的。”因为茂哥儿的手太小,只能攥住君媱的一根手指,然后抓起来就要往嘴里送,“哎哟,这个可不能吃啊茂哥儿,要讲卫生知道吗,这样才能不生病。” “呀呀!”他那里懂啊,张着小嘴冲着君媱叫道,那两排若隐若现的小牙齿,格外的有喜感。 “要叫姑姑哦。”她笑道。 “呀呀!” “姑姑!” “呀——” 看到两人的互动,让屋子里的所有女人都乐坏了,捧腹笑个不停。 林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道:“你就别跟他较劲了,他现在还不会说话呢。” 君媱气馁的坐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二伯娘,四房就不走了?” “嗯,身上回来的时候一个铜板都没有,走了还不饿死啊。” “老爷子呢,就由着那么大的儿子,天天吃自己的?” “有啥办法?也不能见着他们就这么睡到大街上不是,再说旁边的屋子,也是他们的。”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老爷子心软,才让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到死都要攀附着父母。 “嫂子呢?你们过了年还去城里么?”君媱问房氏。 房氏轻笑这点点头,“嗯,我爹那铺子只是小本营生,也雇不起人,就他爹看着,我爹就我一个闺女,等以后给他养老送终,否则我这做女儿的也不安心,爹娘也说了,只是做媳妇的终究是心里有愧。” 君媱淡淡一笑,“可别心里有愧,没看见二伯娘现在高兴的,嫂子给二伯娘添了这么一个大胖孙子,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就是这个理!”林氏笑着点头,“你们尽管在那边呆着,只要时不时回来看看我和你爹,让我们也亲亲大孙子,我和你爹也就满足了。” “嗯!”房氏心里暖暖的,如果是别人家摊上这样的媳妇,不知道该怎么抱怨的呢,就算是不抱怨,这儿子也是要养在爷奶身边,如今林氏非但不这样,还安慰着他们,能嫁给君孝礼,她觉得这辈子就很知足了,而且君孝礼手脚勤快,做生意也很实诚,她爹也对这个女婿满意的不得了。 如此,君媱他们一家在老宅一直带到半夜,随着午夜到来,老爷子就带着儿子孙子,去了祠堂祭祖,茂哥儿年纪虽小,可也被君孝礼给抱去了,老爷子的意思是,要在今儿把茂哥儿的名字记入族谱,让老祖宗知道,老君家又添新丁了。 祭完祖,他们这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君正民的神色有点不好,君媱就知道定是为那几个兄弟的事情闹心,但是当着孩子们的面,她也不问,管他如何,只要不招惹他们家就好。 苗若是大年初二早上回到京城谨亲王府的,一回来就去了书房。 当宁月谨看到那一个大包袱,听苗若说是君媱给他做的水饺,那笑容别提多荡漾了。 然后二话没说,就让华忠送去厨房,让厨娘给做了一碗。 看着那碗形状别致的水饺,那薄薄的透明的饺子皮下包裹的馅料,咬一口,浓郁的汤汁窜进口中,鲜香味美。 果然是媱氏美味! 然后二百个,每天二十个,也不过就能吃十天,他家的小女人还真是抠门啊。 不知道何时才能天天在一起,醒来时就看到那张清雅的小脸,然后天天能吃到她亲手做的三餐。 想到这里,宁月谨就对那几只小老鼠,格外的不耐烦。 正月十五,上元节,府城的君府,君媱一家人吃过晚饭,就领着两个孩子上了街。 他们一家是两天前过来的,就是为了能看看新家,然后领着家人观赏一下府城的灯会。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从四面八方涌入中央大街,街上,无数的灯笼已经被点燃,汇聚成一片火红的灯海,两个小家伙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这府城的花灯,却让他们高兴的眉飞色舞,君正民和杨氏更是如此,一辈子几乎就没出过青山镇,如今第一次来到府城,顿时觉得眼睛都有点不够用。 君媱家的铺子,也就在这条街上,而且位置还是最好的,距离福运酒楼并不远,就是隔着两个店面。 此时的店铺也被收拾的很是喜庆,那火红的灯笼看的格外的喜人。 来到铺子前,他们就走了进去,里面很干净,目前还没有什么新鲜蔬菜,要等到月底才可以,里面是一个个简单且整齐的货架,有单格的,也有双层的,简练分明。 “东家,您来了。”一个头发半百的老者走出来,看到君媱笑道。 “嗯,王伯没出去看花灯么?”君媱他们来到三楼坐下,这里有一个房间,留作会客用的。 王伯让人送来了点心茶水,笑呵呵的道:“老头子年纪大了,站在门前看看就可以了。” “铺子月底就开张了,账房先生这两天也会过来,到时候,王伯就多辛苦一些。” “放心吧东家,别看老头子年纪大,这照看铺子,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他们一家人就坐在三楼看下去,之间前面那处灯楼,格外的漂亮,五光十色的呈螺旋状直达塔顶,然后在晚上八点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灯楼那边,随着一声“砰”的闷响,一道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别提多好看了,无忧和巧儿趴在窗边,看着那一朵朵在天空中绽放的烟花,笑的见牙不见眼。 如此一直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烟花才全部散去,两个孩子还有点意犹未尽,冲着君媱说明年还要过来看。 第二日,青龙就护着无忧提前离开了,毕竟他还要去书肆听课。 而君正民夫妇则继续留下来,因为君媱要在城郊建一座油坊,不同于时下的菜籽油,而是花生油。 油坊并不用特意的重新加盖,只是找了一处庄子,然后找来工匠,让人按照君媱的说法,不过短短五天的时间,一座面积约二百平米的油坊,就建好了。 然后炼油需要的陶罐,依旧是找了本城的佟掌柜的烧制。 在君媱的严格挑选下,从附近十几个庄子里挑出来五十个手脚勤快,心思本分的人,作为油坊的伙计,在君媱精细的指导下,当天就有十大坛色泽纯正,香味清新的花生油炼制好了,然后她就遣人分别送去了知府衙门,城主,以及八大豪门的府上。 次日,这十家就分别派下人送来了贺礼,还表示那油特别的好吃,不油腻,而且做出来的菜,家里人都很喜欢,希望以后能继续用君媱家的花生油。 等一系列的事情处理完,君媱就开始着手准备铺子开张的问题。 蔬菜,腊肠,还有花生油,家里精心磨制的白面,晶莹剔透的大米,随着日子的临近,一点点的被送进了和美日用百货的铺子。 因为盐乃国家掌控,所以她并没有去搀和一脚。 这天,是正月二十六,君媱家铺子开张的日子,从凌晨铺子里的二十多个伙计就忙进忙出,把所有的蔬菜分类称好,放到货架上,其他的一应食品都摆放整齐,很快,一楼就被占据,而二楼目前还没有用,只等着以后慢慢的添上新货品。 君媱家的这间铺子,在整个江郾城的反响都很大,先不说这铺子的东家和八大豪门以及知府老爷和城主关系都很好,单就是那冬天种出新鲜蔬菜这一点,就让所有人惊叹,所以天方亮,不少的人都全部围在了这里。 辰时末,随着知府大人,城主大人,以及八大豪门的当家纷纷来到这里后,在一边算计着时辰的常涛一声令下,六串鞭炮被一起点燃,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接下来,空中洒下一阵雨花,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人们低头一看,居然是铜板,忙蹲下身捡了起来,还有的伸着手臂,接着那从天而降的铜板,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君娘子,这个彩头着实好。”韦宏哈哈大笑,旁边的人也是不住的点头。 “哪里,不过就想着新店开张,图个喜庆,而两位大人和八位家主的到来,才是君媱最大的彩头。”她谦和一笑。 之后君媱上前一步,看着那围观的人们。 “今天是我们和美日用百货开张的大喜日子,里面的货品都是当日最新鲜的,所以诸位乡亲父老可以放心的食用。今日,在本店铺购买的所有物件,一律半价。小妇人在江郾城人生地不熟,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说完,就准备让人开张,但是远处却传来一阵锣鼓声。 纵使这边的声音很大,但是那锣鼓的欢快声音,依旧是传了过来。 君媱眯眼一看,不禁笑了,带头的可不正是千龙那个小子么。 看到君媱正望着自己,千龙上前抱拳,“夫人,主子让属下给夫人送来了贺礼,是主子亲手题写的匾额,不知要放在那里?” “还能放哪里,当然是挂起来啊,没看我上面还空着么。” 千龙一看可不是么,上联:柜上喜迎四海客,下联:门前欢送八方宾。 独独上面还空着。 接下来,千龙就让人,把宁月谨题写的匾额,给挂了上去,字迹苍劲浑厚,铁画银钩,上书曰:和美日用百货。尾款还带有三个字,谨赠墨。 看到那块匾额,俞念名和韦宏的眼神同时一缩,心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然后看君媱的神色,更是带着一股震惊。 果然是这样啊,这个君娘子真的和那位大人关系匪浅,否则不过只是一个店铺的开张,如何会需要那位大人题写匾额。 店铺开张,而且还是半价,仅限一天,这让全城的百姓都欣喜了,毕竟便宜谁都喜欢,管它本来多少钱,哪怕是便宜一点,他们这心理也就不同。 然后一行人,移到三楼,千龙说他这次来就暂时不回去了,并把宁月谨让他过来的目的说了说,这一次君媱没有拒绝。 百货铺子,这在整个天启国,也是独一家的,里面各种新鲜的蔬菜,有菠菜,萝卜,蘑菇,木耳,莲藕,丝瓜,每一种都新鲜的喜人,而且还有各种肉类,也是应有尽有,店铺里的伙计都忙的团团转,收钱的掌柜的更是手都软了。 这一货架空了赶紧补上,那边的空了继续补,如此,一直忙活到晚上吃饭,人才少了很多。 当晚,君媱就清算了一下银子,第一天总共收入居然达到了六千两,除去成本费用,足足赚了近三千两,这还是半价,若是明天之后,也许不会如此火爆,但是恢复价格之后,依旧会收入不少。 而八大豪门的家主,是不会在铺子里买菜的,他们会直接去城郊的庄子上运,数量可不是小打小闹。 清晨,江郾城郊的各处庄子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他们今儿要等着东家来交代这一年的任务。 五千亩良田,君媱拿出了一千亩准备在清明节后种花生,其余的种植小麦和玉米高粱,而南都城郊的那三千亩,准备种水稻,另外还着人在田地中间的两处山上,重点种植了葡萄,还栽种了不少的水果,桃子,杏子,另外还发现了几株栗子树,还有苹果,另外还发现不少的樱桃树,只是因为没有经过嫁接,所结的果实格外的酸涩难吃,否则早就被哄抢了。 君媱先是让君正民交给一些汉子嫁接,然后就让他们照顾着,这前两年结的果子必定是少的,但是以后,这遍山的果树必定都会全部大丰收。 等左右的一切都忙完,君媱就带着两个丫头,在江郾城外到处闲逛,只因为她想为自己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开始着手建造她梦想中的庄园,有山有水,有湖光山色,本来既定的是洛水城,不过后来听君正民和杨氏的意思,他们很喜欢这里,而且洛水城虽然距离京城很紧,不到一天的路程,但是离着泉水村却是很远的,这样他们平时会村子也不方便,君媱想了想,也就听取了他们的意见,反正这里水运也很方便,到京城不过一天多的路程,去泉水村也不过不到两天的路程,她都随便。 经过她们半个月的转悠,终于在距离江郾城十五六里外的北边发现了一处平坦的地势,北临葱郁树林,西傍一座波光粼粼的清潭,从陡峭的山壁上,一条宽约四五丈的瀑布倾泻而下,落在下面的清潭,如此,被这片美景包围下有一处地势平坦,约四五十亩的绿草坪,当君媱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被深深的吸引了,这完全就是一处世外桃源啊。 于是,当天回去,君媱就带上一份厚礼,亲自去了知府衙门。 当俞念名听到她要买地的时候,让手下去查看完才说那片地是无主之物,既然是无主,那俞念名就可以全权做主,于是就被君媱用很便宜的价格买下来了,当然也包括了那四周百亩多的山林,总面积达到二百亩。 之后,她就将自己锁在书房,经过三天三夜的修改再修改,终于是把心目中的庄园,给画了出来。 庄园分中东西三路,由六座静美的四合院组成,中间前厅是正厅,平时待客所用,由三间寝室和书房组成。后面其他的则是为家人分别准备的院落。后院有亭台楼阁,假山环伺,而且君媱还巧妙的把那座清潭包容进庄园,四周全部用高达三米的青砖给紧紧围住。 另,演武场,跑马场,她还特立独行的规划了一片游泳池留作自用。 看着那跃然于的纸上庄园,君媱想着这得花多少钱啊?不过,又觉得自己赚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过的舒适么,也没偷没抢,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而且这座宅子比起那些高门大户,可是便宜的太多了,至少原汁原味,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镶金嵌玉,最后依照君媱精密的计算,造价需要七万两银子。 之后,君媱就遣常涛找了城里手艺最好的泥瓦匠,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就此开工。 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完,君媱看着君正民两人也有点想家,随后就决定带上全家人一起回泉水村。 两天后回到村子,还没等君媱一家人坐下喘口气,外边林氏就气喘吁吁的进来,那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君媱纳闷,他们不过就是离开半个月而已,这就出事了? 经过林氏的大略一说,可不是出事了么,还是大事。 事情和大房有关,虽然林氏是这么说的,但是君媱还是从林氏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四房也绝对脱不了关系。 话说十几天前,过完了上元节的君兰儿和袁冲在正月初三之后,再一次来到了老君家,不为别的,老太太生了一场大病,他们夫妻俩是回来探病的。 只是在病床前,钱氏突然说起,要让君兰儿在镇上给君柳说亲,因为君柳已经在今年正月及笄了,因为在村里名声不少,也没人上门帮着君柳找婆家,所以这钱氏就着急了。 后来想到小姑子嫁到了镇上,而且出行都是马车,回来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衣裳也是绸子的,这让钱氏就动了心思。 再之后,就不知道因为何事,君兰儿就动了胎气,所幸经过苗大夫全力的救治,胎儿保住了,可是君兰儿却憔悴的厉害,因为如此,君兰儿势必不能颠簸,只得在老君家修养。 老太太听说了这件事,当时就气的也顾不上病着是多么的疲惫,跳下炕就要和钱氏拼命,奈何她体力虚弱,而且钱氏还不是一人,那君柳这些日子因为什么都不顺,更是憋屈的难受,和老太太吵了起来,老太太气急打了君柳,君柳不服气,用力的推了老太太一下,当时那腰就扭了,如今都动弹不得。 老爷子知道后,怒不可遏的大吼这让大房从今往后不得再踏入老君家一步,而钱氏却厚着脸皮干脆就从新宅子搬回来家,还说那三间屋子是他们家的,他们就不走了。 再接下来,老爷子也被气厥过去了,到现在都好几天了,愣是不见好转。 君媱听完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觉得有点好笑,那个钱氏就是个不要脸的,欺软怕硬,如今是仗着什么,居然都不把爹娘放在眼里了。 君正民却是气的喘着粗气,然后也顾不得一路车马劳顿,撩开门帘就冲向了老君家,杨氏怕他惹出啥事,也忙跟着去了。 君媱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先是回屋换了一件衣裳,然后走到巧儿屋里,见她正在和芊芊下棋,那捏着棋子的小手,还有沉思时的模样,都让君媱不禁会心一笑。 “娘亲!”巧儿抬头看到君媱,笑着喊道。 “好好跟着芊芊学,以后做个才女。”她摸着女儿的头,宠溺道。 “嗯!” 芊芊起身给君媱福身,“东家就放心吧,小姐是个极聪明的,用不了多少时日,芊芊就不是小姐的对手了。” 听到芊芊夸自己,小丫头仰着小脸,骄傲的看着娘亲。 “你也别夸她,小心她骄傲。”君媱失笑。 “巧儿才不会呢!”小丫头不乐意的撅起小嘴反驳道。 之后,君媱就叮嘱她在家里好好呆着,她要出去一趟。 君媱担心君正民和杨氏那耿直的性子,会应付不了没脸没皮的大房,所以还是要去看看。 胆敢破坏她安静的好日子,他们还真是皮痒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是。 ------题外话------ 一更送上,晚上老时间会有二更。 091,家主 君媱是晚了半小时才到的,此时还没走进上房,就只是在门口,那声音也震耳欲聋,有怒骂声,尖叫声,哭嚎声,不绝于耳。 老君家,再一次成了村子里万众瞩目的焦点。 门前围观的人,不是不敢进去,而是老君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并且还是人挤人,不过门前站着的汉子婆子,姑娘小伙子见到君媱带着两个丫头过来,纷纷冲她打招呼,还给她们让开了一条路。 走进去,院子里围着的几乎都是君家本家没出五福的人,里正妻子顾氏也在这里,见到君媱,拉住她小声道:“赶紧的吧,你娘都被打了。” 说完,顾氏就不禁搓了搓手臂,一是冷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君媱那眼神让她感到害怕。 一抹极淡极清冽的浅笑,在她唇畔缓缓荡漾开来。 慢慢走上前,就看到门前站着四房的两人,君正安抄着手笑的很是开心,而姚氏也站在丈夫旁边,和他小声嘀咕着什么。 待看到那一抹紫色的锦缎衣裙,还有唇畔那抹意味莫名的浅笑,姚氏的心里不禁一阵狂跳,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怕这个女子,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值得人说道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是姚氏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个君媱什么都知道。 君媱站在石阶下面,四房两口子站在台阶上面,但是他们依旧感觉到了,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明明是仰头看着他们,这种感觉让他们全身不舒服,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 “……媱儿来啦,快,快进去看看吧。”君正安搓着手,不安的说道。 君媱没有理会他们,拾阶而上,里面那狂怒的各种咒骂声早已经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有刘氏的,有君正国夫妇的,也有二房的。 夏月撑开半敞的门帘让君媱进去,第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君正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神态,还有站在他旁边,张着嘴喋喋不休怒骂不止的钱氏。 见到君媱进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君正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钱氏那张怒骂的嘴也彻底定格在那句“贱人”上面,还有正在指着杨氏狂翻白眼的君柳,全部都变了脸色。 君媱打量着众人,最后视线落到了杨氏的身上,出门前那绸子衣裳,此时已经乱七八糟,撕扯的七零八落,甚至露出了里面的短袄,而旁边的秦婆子更是,披头散发,脸上都带着几道抓痕,君正民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大房和二房此时也是一塌糊涂。 看到这里,君媱不禁噗笑,“秦妈妈,先带我娘回去吧,以后你可要对我娘再多尽力一些,连这几只畜生都应付不了,可不行。” 秦婆子面上泛红,她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是自己说到底只是一个奴才,不能对这妇人的兄嫂动手吧,她是教养嬷嬷,而动手打主家的兄嫂,有违教养,她是真的不明白,怎么就动起手来了,以前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哪个会这么疯啊。 “东家教训的是,是老奴无能,以后定不会让东家失望的。” “嗯,娘,跟着秦妈妈回去换衣裳吧,瞧你都成啥样了。”君媱上前,给她整理一下头发,然后把自己的狐裘披风,披到她身上。 “……”杨氏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女儿那带笑的眼眸,终究是没有说半个字,点点头在秦妈妈的搀扶下离开了。 “爹,老爷子怎样?”她轻声问道。 君正民长叹口气,“气得都爬不起来了,苗大夫正在给你爷看着呢。” 君媱点点头,掀开门帘走进去,屋子里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君正泰正守在一边,屋子里很是冷清,也并不暖和,也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想烧火也得有那功夫啊。 里正,君七公,还有两位长老和白发白须的族长都坐在一边,脸色铁青。 见君媱进来,他们都笑着打招呼,那笑容很勉强,这个时候谁还能笑的出来啊。 可能是听到了君媱的声音,原本紧闭着眼睛的老爷子睁开那双浑浊黯淡的眼,虚弱的冲着额君媱笑道:“媱儿来了啊。” “爷,您放心吧,以后君家这个家我来当,从今儿以后,您就专心的做你的教书先生,啥事都不用管,闲的发慌了就写写字,或者让二伯我爹带你去外面走走逛逛,等以后贤哥儿中了秀才,我再把家主让给他。”君媱上前,攥着老爷子那苍老干瘦的手掌,柔声说道。 旁边的族长几人脸色全都一变,惊诧的看着君媱那背对着他们的背影,她刚才说什么?她当家? 这自古以来,哪里有女子当家的。 只是老爷子此时也顾不上了,这是君媱五年来第一次喊他爷,谁想到他苦苦经营的家族,就差点毁在自己手里,若不是这个丫头,他们老君家,早就完了。 “好,好好,就听你的,你当家。”老爷子声音颤抖的点点头,眼泪都掉了出来。 老太太躺在里边,听到这话,只是脸色变了变,随后再没有任何表情。 “苗大夫,我爷身子怎么样了?” “早前老夫就说过,老哥哥上了年纪,生不得气,如今急火攻心,老夫也只能用药压一压,以后切莫如此了,否则的话……” 苗大夫话没有说完,但是话的意思谁也听得清楚明白。 “老太太呢?” “扭伤了腰,短时间是不能动了,就让她吃着药慢慢躺着吧,一两个月之后再下床走动走动,慢慢养活。” “如此,就多谢苗大夫了。”她笑着点头,“夏月,跟着苗大夫去抓药,然后煎了送过来。” “婢子遵命。” “秋菊,出去准备一下,本家主今天要代两位老人,整治那群上不敬老人,下不顾子女的家族败类。” “婢子遵命。” 回身看着几位老人,君媱淡淡一笑,“族长,长老,请代为旁观吧,若是君媱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多多指正。” 几位老人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毕竟在族里老四家本来是声望最高的,谁能想到,家里居然会乱到这般地步。 大房两口子居然对着爹娘大吼大叫,那些话,听得他们这些老家伙都觉得脸红。 柔声安慰了老爷子一番,君媱率先走出里间,看到依旧在那里骄傲嚣张的大房两人,她冷冷的道:“把他们三个,还有四房家的,全部给我押出来。” “是!”四道平淡没有起伏,冰冷刺骨的声音,鬼魅一般的在屋子里响起。 然后天玑等四人瞬间出现在屋子里,之后不等他们几人反应,拎着就出了屋子。 院子里,已经被清出了一块空地,几乎全部的族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看这架势也都知道,这是要动用家法了,不过没有去族里,而是在本家,这倒是奇怪了。 正房前放着一把椅子,两边分别放着三把椅子。 君媱撩袍走出来,那紫色的锦衣在初春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乌黑的发丝也被吹散,容颜清丽,却因为眼神狂傲邪魅,而更显的她美得不可方物。 君媱走到上位的椅子上坐下,随后出来的几位族长长老等人坐在下首,而已经返回的夏月,取来了一件狐裘给君媱披上,再之后随着几声惨叫和痛呼,大房三人外加四房的两人,全部被大力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一幕,诧异于君媱坐的位置,以及她身后的两个丫头和四个全身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女。 “诸位族里的乡亲父老,从今天开始,我君媱就是老君家四房的家主,今天在这里,就是要当着众位长辈兄弟姐妹们的面,公开处理我们四房的事情。” 她的话一说完,全场哗然,女人家做家主?而且还是个孙子辈的女孩子,这可是泉水村自有史以来破天荒的头一次听说。 下面两房人的脸色,当场就绿了,黑了,白了,全部惊恐的看着君媱。 现在的场面也不能不害怕,他们如何也不会想到老爷子会把家主的位置让给这个臭丫头,毕竟君正国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人。 “你胡说,爹怎么可能让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做家主,大爷爷,您可要为我们四房做主啊?”君正国怒不可遏,声音中还透着颤栗,求救般的看向族长老爷子。 族长捋捋雪白的胡须,沉着脸点点头:“我没法,这是你爹决定的。” 如果真的是君媱做家主,其实族长是反对的,但是君媱也说过,只要君孝贤考取了功名,那么这个家主的位置,贤哥儿就是名正言顺了。 而现在老君家大乱,必须要有一个镇得住的人担当这个家主的位置,君媱就很合适。 其实君正民也不错,但是终究是个性子软的,而且他若是做了家主,贤哥儿就会没那么容易继任了,老君家四房,还是功名比较重要。 族长老太爷的话,让现场安静了下来,连老太爷都这么说了,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族里的长辈们放心吧,我也只是暂时的,等以后七弟考取了功名,我自然会让出家主的位置,毕竟我也很忙,如此做,不过就是想图个安静,否则老君家三天两头的这么闹下去,我爹娘也不能坐视不理。” 听到这话,所有人才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三房如今的日子那是越来越红火,而君正民夫妇都是个口碑好的,也孝敬长辈,若是老宅真的有事,他们还真的不会不管,这不是给自己房里添堵么。 “如此,现在我们就说正事,大房不敬长辈,纵容自己的女儿将老太太推的扭伤了腰,至今卧床不起,大房夫妇两人本已被分出去,按理说就应该时不时的孝敬爹娘,奉养老人,如今却气得老爷子急火攻心,昏迷数日,如此不敬老人,教女无方,当真是罪大恶极,老太爷,按照族里的规矩,应该是罪名不轻吧?” 老太爷半眯着眼睛点点头,如今他们都老了,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和美,而遇到那些不孝敬老人的子孙,身为他们这般年纪,可是最痛恨的。 “如此,老太爷,君媱就逾矩了。”她慵懒的轻笑,支着下巴轻声道:“天枢,去祠堂取鞭子。” 天枢抱拳:“属下遵命。” 说完,一道虚影之后,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这是啥啊,咋一下子就没有人影了?太吓人了吧,是鬼还是仙人啊? 老太爷曾经也是个游历过很多地方的老者,如今一见这场面,就知道君媱身后的四位年轻人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就是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丫头,是如何让他们臣服的。 心里震惊的同时,也带着一丝欣慰,这个丫头可能会带领整个家族走向一个更高的目标也说不定。 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天枢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藤鞭,这正是君家处置不肖子孙的“最权威”的家法。 看到这根鞭子,四房两人顿时就吓傻了。 “凭什么要打我们啊?我们四房做啥了?君媱,你可不能这么做,咋说我都是你四叔啊?”君正安害怕了,那鞭子打在身上,那疼痛,只是想想就让人全身发抖。 “就是啊,媱儿,我们四房可啥都没做啊。”姚氏也梨花带雨的说道,她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被人打过啊。 “东家,喝口茶暖暖身子吧。”夏月给君媱倒了一杯茶,然后就分别给五位老者送上了热茶。 君媱轻抿一口,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姚氏,姚氏对上她的眼神,好半晌,终于是低下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四婶,你真的要让我把你在背地里做的那点腌臜事都抖落出来才甘心?” 姚氏听到这话,全身战栗,可是后来想到她做了啥?根本就没人知道,干啥要怕这个小贱人。 “媱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四婶,可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就算是你再不喜,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就不怕族里的长老们说你不孝?” 谁知道君媱却仰头大笑,那笑声清冽中透着一股阴寒,两道如冰箭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姚氏。 “四婶,知道什么叫孝顺吗?” 姚氏差点没让君媱的笑声给吓破胆,听到她这么说,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然后,君媱扫视着现场的众人,“众位长辈兄弟姐妹,你们知道什么叫孝顺吗?” 现场一片安静,没人肯说一句话。 良久,君媱才轻叹一口气,这群人啊,都是愚孝。 “急父母之所急,想父母之所想,这就是孝顺,如此简单的道理,你们真的参悟透了吗?为人子女几十年,从把你们生下来的那一刻,供你们吃穿,助你们娶妻生子,他们也正在一步步的走向衰老死亡。爹娘并不一定是对的,可以善意的引导纠正,却不能如此轻则动口,重则动手。其实父母不能陪伴你们一辈子,但是,他们为子女着想的那种心情,却可以陪伴你们一生,只是这中间有多少人自己娶妻生子之后,就恨不得老人全部死掉,没人管没人约束,岂不知,这大房和四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没分家之前估计早巴望着分家了吧,好自己当家作主,可是这当家若真的那么容易,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不用现在苦哈哈的躺在那冰冷的炕上痛苦哀嚎了,老爷子一声清高,把家族和睦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如今你们这就是要了他的命啊,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没有对老人做什么,姚氏,我叫你一声四婶,你是不是就真的觉得是我四婶了?真是贻笑大方。我君媱不是好人,但是却问心无愧,只因为我打的都不是人。” “好,君媱姐,我支持你。”人群前面,那个清荷小丫头,再次挥手高呼,被旁边的顾氏给一把捂住了嘴,“呜呜,奶,做啥,唔……” “你不是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吗?若不是你在背地里挑唆,你以为就大房那两人的脑袋能想出这么损的法子?其实我就不明白了,若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真的就这么厥过去,对你们有啥好处?还是你巴望着我爹给他们的银钱?” 见姚氏那瞬间惨白的脸色,君媱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其实哪里有什么银钱,你们还真是费心费力了,就因为知道你们这些日子一直在老爷子家蹭吃蹭喝,我爹更不能送银子了,送了还不是最后落到你们这群白眼狼的手里?还是你们真的以为,我君媱的银子是那么好诓骗的?” “……媱儿……”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 君媱看过去,可不就是君兰儿么,被袁冲抱在怀里,裹着厚厚的毯子,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君媱站起身,走过去,握住她那双冰冷的手,柔声道:“小姑,觉得咋样啊?” 不是孩子保住了吗,好容易保住还不好好的修养,这万一……可如何是好啊。 “没啥事,就是绝对不能轻饶了钱氏,她居然和我说,若是不给柳姐儿找个有钱的婆家,她就折磨死我娘,还踢了我的肚子,媱儿,我想要这个孩子,他是我和冲哥的宝贝,就像你说的,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我和冲哥还想着他以后喊我们爹娘呢,还想着要把他教育的像无忧和巧儿那般懂事可爱,媱儿,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君兰儿说的很痛苦,眼泪止不住的流。 君兰儿的话,就好像一块巨石,落进了深潭,溅起滔天的巨浪。 所有人的目光,都恶狠狠的看向那一脸惨白的钱氏,强烈的谴责,如潮水般,冲向她。 “这是多么恶毒的媳妇啊,居然说要折磨死自己的婆婆,就应该休了。” “休了岂不是便宜了她,浸猪笼。” “还有那个老大,居然如此纵容自己的媳妇,当真是该死。” “就是,瞧瞧那个柳姐儿,一看就不是个好姑娘,还想着嫁到有钱人家,乞丐都不愿意要。” 大房的人都有点傻眼了,这种近乎失控的场面,让他们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死一般的坐在地上。 君媱拍拍君兰儿的手,袁冲将妻子紧紧抱在怀里,那脸色也是特别的难看。 他不是笨蛋,以前妻子是什么性子,他也多少知道,但是这都没什么,自从嫁给自己之后,她孝顺婆婆,疼爱小姑,对自己更是嘘寒问暖,手脚利落,一手绣活让自己的娘特别的喜欢,自从怀了身孕,就日日和婆婆呆在一起,或是跟着念念佛,或是婆媳做绣活,他的衣裳都是妻子做的,穿的不但暖和,还特别的合身,他要的不是妻子的过去,而是未来,所以此时,他是恨不得杀了大房一家的,却只得把怒火压在心底,陪伴在妻子身边。 “哎哟哟,这是咋回事啊?”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上房屋顶响起,然后一道虚影晃过,就站在了君媱面前,“夫人,您有何吩咐啊?” “我家人动了胎气,你就给看看。”来的时候,已经给住在梅花山庄的千龙送了信,作为天下第一的用毒高手,其医术也是出神入化,万物相生相克,千龙只是通过医术,让用毒手段更加的精妙罢了。 “是,夫人!”千龙嘻嘻一笑,然后跟着袁冲去了君兰儿的屋子。 “天玑,天璇,天枢,天权!”君媱转身走向主位。 “属下在!”四人上前单膝跪地,抱拳。 “执行家法,每人十鞭。”她冷冷道,“生死不论!” 之后,扭头看着族长老太爷,“老太爷,今儿君媱就提出一个请求,将这两房从君家族谱上除名。” “除名倒是可以,可是生死不论……”族长有点不安,人命关天啊。 “放心吧老太爷,他们下手有数的,绝对会留一口气。”哪能真的杀人啊,她可是现代人好不好。 “如此,老头子就应了。”说完,让他的儿子去族里取族谱了。 那边嘴巴得到自由的清荷愤怒的说道:“君媱姐,十鞭子太少了,他们那么坏。” “不少!”君媱轻笑,“他们一鞭都承受不了。” 之后,四人执鞭走上前,四个大人,独独没有先动君柳。 随着整齐的一鞭子打下去,整个院子响起了四个人凄厉之极的惨叫声,而周围却响起了一阵嘘声。 叫个屁啊,只有个响声,也没见有血,真是该打。 其实,这绝对是疼到难以忍受,只因为四个人都是高手,而且周围还有孩子,用内力做引子,所有的鞭子全部敲击在骨头上,看不见血迹,却绝对是常人难以忍受的极致痛苦。 别说是两个婆娘了,单就是两个大男人这一鞭子下去,也是疼的几乎晕厥过去。 “哇呀呀,君媱,俺错了,别,别打了,俺走,休了俺都成,别打了……哇……” 钱氏趴在地上,鬼哭狼嚎,而姚氏直接就昏死过去。 十鞭子很快,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但是那四个大人却无一人还清醒着,全部都昏死过去。 君媱走上前,接过天璇手里的鞭子,站在君柳身边。 看着君柳那已经彻底僵住的样子,她淡淡道:“虽然我也不喜欢老太太,但是终究还是不会像你这般下狠手,只因为我还知道,她是长辈,生养了我爹,而且最近这些日子,老太太性子也变了不少,君柳,他们的鞭子你受不住,就我来吧,你要记住一句话,至理名言,好人有好报。” 说完,挥舞着鞭子就打了上去,君柳顿时疼的哇哇大叫,爬起来就要往人群里钻,却被天璇给提了回来,扔到地上,然后就是持续的鞭子打下去,这一次,她身上的血迹渗透了衣裳,只有很少的一点,毕竟现在天冷,里面穿的棉衣。 打完之后,她俯身居高临下道:“不管你是要恨,还是想要杀了我君媱,我都在这里等着,女子的幸福不是取决于相貌,而是她的心,美貌是利器,善良才能幸福,你既没有美貌,也没有平和的心态,却不甘心平淡,这才是你走到今天最大的败笔。” 之后,族长老太爷亲自执笔,当着家族众人的面,把大房和四房彻底的从宗族里面除了名。 执行完家法之后,君媱就把几位老人请进了屋子,当众人说完之后,两位老人的面上都透着深深地落寞。 “爷,您也别难过,其实他们走到今天,都是爷的错,若不是因为你护着他们这么多年,他们早就独立了,何苦到现在都难以支撑起一个家。”君媱说的很直接,但是不直接的话,她怕老爷子陷进那个死胡同,出不来。 老爷子听了,良久才长叹一口气。 “你们也别难过,二伯和二伯娘,可不就是个孝顺的么,二伯娘现在每月赚的银子,也足够他们搬出去单过了,那日子别提多滋润了,可是至今都没搬走,为的是啥?爷,这人啊,有得必有失,太过圆满反而就是一种不圆满,我想二伯定是很了解大房的性子才没有搬走的,不就是为了留下来孝顺你们么?难道就因为那两个不孝顺的,您就要整天拉达着一张脸,让二伯和二伯娘心里不是滋味啊?再说了,贤哥儿可是个好的,您身子要是还不好,这以后谁教贤哥儿读书啊,所以呢,您就放宽了心,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最主要的,想想以后贤哥儿光耀门楣的时候,您这心里是不是就好受多了?考个举人老爷,然后做官,不正是爷您这辈子为之拼搏的动力么?”她柔声劝着。 看着老爷子一点点好转的脸色,她才舒了一口气。 君平桥确实正在想着贤哥儿,那个懂事乖巧的小孙子,想到将来他考中了举人,然后谋个一官半职,他就是闭上眼,也对得起君家的列祖列宗了。 “媱儿说的是,是爷看不开了,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 见老爷子心情好了不少,族长等人就起身告辞,老爷子也没强留,也觉得今儿家里太乱,说是改天等他身子好了,就请众位兄弟长辈一起来家里吃饭。 众人应了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经过这一件事,君媱在整个泉水村算是彻底的炸开了,那做法,那说的话,都成了全村津津乐道的话。 君兰儿是第二天走的,经过千龙的施针,她的状态好了不少,只要精心修养十天半月,就一点事都没有了,袁冲这才决定带着妻子回去。 大房和四房,都是在三天后走的,只因为他们昏迷了三天,走的时候,最小的鸣哥儿还很高兴,只当爹娘要带着自己出去玩。 至于去了哪里,就不是君媱关心的了,她也是很忙的。 二月,举国欢庆,只因当朝长公主大婚,君媱则是继续去四处巡视她的铺子,江郾城渐渐走上了正轨,油盐酱醋都是她亲自走访之后,和一些作坊下了单子,每月大批量的供应多少,而虽然价格能稍微便宜一点,但是一次性的卖出那么多,没有作坊是不愿意的,放在自己铺子里,也不能卖这么多。 城郊的庄园建的很慢,毕竟各处都要求精致。 于是,君媱就决定去洛水城,那里临近京城,来回也用不了一天一夜,所以,也是整个天启国比较重要的府城。 洛水城,取自洛神赋中的洛水,只因为这里曾经出过一个倾世妖姬,其容貌才情,堪比洛神。 君媱这次轻车简从,只带了两个丫头,洛水城中福运的掌柜的姓钟,是一个看似手无寸铁的书生,却是薛离尘亲自挑选的人,其经营手段堪称一绝,也是北方福运酒楼每年盈利最多的。 君媱三人一路边走边看,等到达洛水城时已经是四天后了,这里没有宅子,一行人只得在客栈歇下。 休息一晚之后,次日君媱就去了福运。 钟水生见到君媱,听他说明了来意,随后就表态,说是会用最快的时间帮君媱找铺子,毕竟在江郾城的那处店铺,他可是听说了,冬季蔬菜,这绝对会是一大噱头,而且他们酒楼也需要这样,否则冬季只是各种肉类,吃的人嘴里腻歪。 钟水生在洛水城很是有人脉,确切的说,是每一家打着薛离尘名号的店铺,人脉都很广,至少和当地的官老爷就处理的很不错,这就是一道王牌。 次日中午,钟水生就来到了客栈说是已经帮君媱找好了地方,就在福运酒楼对面,君媱纳闷,那对面不是一家绸缎庄么,生意昨儿去看很不错啊。 “东家,那家绸缎庄子最近都是在清仓,只因为掌柜的病逝,只留下一个夫人和一对子女,儿子还小无力经营,就想着将铺子卖掉,他们就准备回老家,我这才近水楼台。” “多少银子?” “十万两!”很便宜了。 君媱让夏月给了钟水生二十万两,“人家孤儿寡母的,要这么低的价钱已经很亏了,咱们不能太不讲道理,就给他们二十万两吧。” 那件铺面并不小,至少也是和福运相同的面积,而洛水城的物价本身就很高,更何况是那么好的地段。 钟水生没说什么,接下银子就走了。 接下来君媱就到处走访城里的木材铺子和木匠,说定了价钱,就等着他们等那家人离开之后,他们就开始装修。 洛水城,有三处颇负盛名的旅游胜地,一是水上游廊,一是普陀寺,另外就是浩渺山。 而君媱在这几天闲逛中,自然听说了不少,趁着这段时间闲松,她准备去逛逛。 水上游廊建在月牙湖上,整个湖面从上俯瞰,就是一副月牙的形状,而不知道是何人在水上建造了一条游廊,游廊宽两米,迂回蜿蜒,直通湖中心的月牙阁,在月牙阁内,有貌美的舞姬,有琴棋书画堪称一绝的四大优伶,也有陪着世家公子吟诗作对的风尘才女,却唯独没有卖身的,这也就让不少的文人雅士,大家小姐都很是喜欢那处地方。 这天上午,阳光温暖,君媱就带着两个丫头往月牙湖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就来到了城郊三里处的月牙湖,这一路,不少的马车都带着一些衣着光鲜的公子小姐冲着那边赶去,等来到湖边,君媱下车后,就不禁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感叹,绝对是一处仙境般的地方。 湖面上雾气氤氲,吸入一口,只感觉神清气爽,脚下近处的水面,波光粼粼,偶尔还能看到有鱼儿在水中悠闲自得的游来游去。 “东家,真好看呢。”秋菊高兴的说道。 “嗯,真好看。”随着阳光越来越强烈,雾气渐渐消散,整个月牙湖映入眼帘。 “嗯,真好看。”随着阳光越来越强烈,雾气渐渐消散,整个月牙湖映入眼帘。 远处,一条游廊雕梁画栋,蜿蜒曲折的延伸到湖中心,下面是一根根粗壮的树桩支撑,每隔一米一根,牢牢的支撑起那条人流攒动的游廊。 在两个丫头的催促下,君媱几人慢悠悠的往那边走去,游廊很长,七拐八绕的长度差不多有两千米长,而从岸边到湖中心不过只有五六百米,这就让人不得不赞叹工匠的精巧。 游廊两边的护栏上,描绘着各种花色,每一株都各不相同,形状各异,而且每隔十米左右,会有一副诗词,落款均不同,这应该都是一些才子佳人所留下的,而每隔百米,还有一副女子的画像,墨发飘扬,衣衫轻舞,五官精致绝美,这个女子的名字叫做舞潇潇,就是百年前名动天下的第一美女,倾城妖姬,落款则是一个叫做南宫玉的人。 他应该也是爱慕这名女子的吧,否则那眼神中的潋滟流转,如何能抓的那么生动。 如此一路走来,诗词看了不少,但是画,却只有那舞潇潇一人,而且造型服饰各异,却唯独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她那欢喜幸福的眼神。 “东家,这画上的女子,真好看。”夏月失神的喃喃低语。 “嗯,堪称绝色。”君媱点点头。 “这是肯定的!”旁边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一抹讥讽,“她可是被誉为千古第一美女兼才女的舞潇潇,洛水城的名字都是因她而改,而且这月牙阁,还是南宫玉为她所建。” “哦?”君媱挑眉看着站在旁边的这位衣着华贵的少女,“她是什么人?” 少女皱眉,气呼呼的看着君媱,“你连她都不知道?什么人啊?” “外地人,听说水上游廊,才来闲游一番。”君媱轻笑。 “不用说本小姐也知道。”女子闷哼,“她曾经是前朝洛水城前身尚阳城知府的掌上千金,和南宫玉是青梅竹马,两人也已经谋定婚媒,却被前朝昏庸皇帝看上,夺回宫里封为贵妃,后来南宫玉一怒之下,投靠了咱们天启国,之后助元天帝夺得皇位,之后却辞去将军之位,只要带着舞潇潇隐居田园,元天帝念他情深,特赐他金银无数,后又见过舞潇潇倾世美貌,遂将他们的出身地更名为洛水,而南宫玉就是洛水城第一任城主,这座月牙阁,就是他为妻子舞潇潇所建。” “东家,真的好让人感动哦,这位南宫公子还真是情深之人,世间少有。”夏月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算你知道。”少女仰头,高傲的说道。 君媱见这位少女很是骄傲,但是却并不让人讨厌,随后轻笑道:“小妇人君媱,多谢这位小姐了。” “嗯,免了,本小姐叫程嫣儿。” 君媱抿唇,真是个别扭的小姑娘。 随后,君媱就和这位程嫣儿小姑娘边说边聊,一路往月牙阁走去。 经过闲聊,知道这个少女正是洛水城知府的千金,难怪会这么大的脾气,不过却只是傲娇刁蛮,并不无理取闹。 “嫣儿,谁让你自己乱走的。”一道声音带着微愠,小丫头瞬间垮下了脸,然后躲到君媱身后。 “大哥……” 程清乾无奈的看着妹妹,这个丫头知道不知道自己一个人乱跑,身边还不带丫头,多让人担心啊,他们三个兄弟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啊,都疼的不得了,这万一走丢了或者是遇到歹人,他们可应付不了那总是梨花带雨的亲娘。 “你就这么调皮,和你说过很多次,若是再这样,大哥可就要惩治你身边的丫头了。” “不要!”程嫣儿跳出来,亲昵的挽着程清乾的手,撒娇的摇晃着,“她们也都听我的,大哥不要为难她们。”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依旧会二更啊,亲们这些日子的月票很给力,阿妖也要疯狂一下。 092,我长的很安全 程清乾看着身边娇俏的少女,无奈的捏了捏她挺巧的小鼻头,“你啊,就是这么不听话。” “哪里有,嫣儿是最听话的。”没错,最听这个大哥的话,爹娘和其他的两位兄长,她根本就不怕,唯独这位大哥,明明性子很温和,她就是觉得慎得慌。 他回头看着正穿过人群的两个弟弟,对她笑道:“走吧,以后可不许乱跑了。” “嗯!”程嫣儿点点头,然后对君媱道:“本小姐先走了,你们自己逛吧,要是你们也是去月牙阁,进去的时候,咱们坐一起。” 君媱轻笑着点头,随后看着他们往回走。 “那位姑娘是谁?”程清乾问嫣儿,他自己的妹子再了解不过了,这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那个女子居然不烦不燥。 “什么姑娘,人家是娘子,姓君,是江郾城来咱们府城做生意的。”这个大哥真是的。 姓君? 程清乾表情微愣,然后回头看了一眼,人影瞳瞳,在已经没有了那个女子的身影,这才收回了眼神。 这边秋菊撅着嘴,埋怨道:“东家,那位程大小姐也太高傲了,开口闭口本小姐的。” 君媱淡淡道:“是个好姑娘,心地好。”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月牙阁,当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出现在君媱面前,这座造型优美,高达四层的水上阁楼,才彻底的被君媱纳入视线里。 整座月牙楼全部是用木头建造,下面也是极其罕见的阴沉木撑起来,既美观又可以减轻重量。 走进去,楼里暖意融融,在四周凸出去的位置,放了四座正在燃烧的等身高的火炉,炉口通向外面,将烟尘全部隔绝在外,只留下那融融的热度留在楼里。 一楼是一间茶室,中间空空的,只在四周摆放着二十几张桌椅,中间被屏风隔开,外围有轻薄的纱幔缓缓飘动,隔绝了外间的视线。 二楼和三楼则是才子佳人们吟诗作对的地方,里面笔墨纸砚俱全,而且全部都是上等货,并且中间还有各种表演,每一位女子都很美,衣着华贵却并不显得轻薄,这里没有污言秽语,没有顽劣谩骂,只有嬉笑中的谈天说地,吟诗歌赋。 而四楼,则是一间画室,里面全部都是舞潇潇的人物画,并且还被主人精心细致的上了色,放眼望去,好似整层全部都是那倾国倾城的女子,有临窗探雨,有池边喂鱼,有荷塘采莲,有倾城一舞,绝对是让人大开眼界。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君媱看着画中的女子低语,“果然不愧是第一美女。” 旁边,一位容貌出众的女子听到这句话,顿时拍手称赞,“这位姐姐好文采!” 君媱扭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明眸皓齿,婉转生姿,当真是一位大美人。 “姑娘客气了。” “小女南宫若水,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南宫?君媱淡淡挑眉,难不成是画上女子的后人? “君媱!” “君姐姐,若水和君姐姐一见面就觉得是有缘人,不知君姐姐要在月牙阁停留多久,届时在三楼将会有一个品诗会,不知君姐姐可有兴趣参加?”南宫若水笑着说道。 君媱沉思片刻,点头笑道:“看看倒是可以,参加就免了,我也只是一介妇人,品不得诗词美句。” 南宫若水也不勉强,遂笑着点头表示应了。 “如此的话,若水也不勉强,这是我自制的信物,君姐姐带着这枚枫叶,即可有丫头领君姐姐入座,若水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咱们一会见。” 等南宫若水离开,秋菊看着那曼妙的背影,“东家,好可惜啊,若是芊芊姐来了,说不定咱们也能参加呢。” “这有什么可惜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平平淡淡未尝不好。”君媱摇头失笑。 品诗会,是洛水城月牙阁每月一次的盛会,但凡是自觉有点文采的青年才俊,闺阁少女,都会在这一天来到这里,一是可以彰显自己的文采,另一则则是邂逅天命之人。 等君媱领着两个丫头走进去,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而君媱相貌并不出众,在这里的众多千金小姐中,当属中人之姿,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如同一滴水落尽池塘,因为太小,没泛起任何波浪。 “君姐姐,这边这边。”一道清脆的声音冲着君媱喊道。 然后,众人都看向那个高呼的少女,看到她那可爱娇俏的模样,不禁会心一笑,知府大人的千金,在洛水城无人不知,首先就是她的调皮,经常弄得知府衙门鸡飞狗跳的,让人头疼的同时却也舍不得责备,只因为她那张诓骗世人的可爱脸蛋。 之后,就看到一个身着素雅的女子走了过去,虽然也好奇如何和程嫣儿认识,但因为长相一般,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多的关注。 此时,君媱都有点感谢杨氏了,没有把她生的太过美丽。 “君姐姐也得到了南宫姐姐的信物了吗?”程嫣儿瞪着大眼问道。 “你是说这个?”君媱摊开手掌,那枚枫叶木雕出现在手心。 “嗯,就是这个!”程嫣儿笑道。 君媱并没有为程嫣儿前后的反差而诧异,只因为这一桌还坐着四位男子,其中一位就是她的兄长,而在这位大哥面前,她有多乖巧,君媱在刚才可是见识过了。 “君姐姐,嫣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二哥,三哥,表哥。” 君媱满头黑线啊,好“特别”的介绍。 一个少年扶额看向自己的宝贝妹妹,把她的手按下,“哪里有你这么介绍的啊?” 君媱冲着几位点点头,随后没有说话,看着上面正在抚琴的女子,不知道弹的什么,但是却很好听。 “不知这位君娘子可是种植冬季蔬菜的那位?”程清乾问道。 君媱收回视线,落到他身上,一身清绝的书生气质,但是眼神却温润下透着一抹清冷。 难怪这个丫头会这么怕她这位大哥!君媱心里暗想。 “程公子慧眼,正是小妇人。” “果然是这样,适才听舍妹提起娘子姓君,程某就有这般想法,君娘子可是要来落水城开铺子的?” “是有这般打算!” “如此,就祝君娘子生意红火了。” “小妇人谢程公子吉言。” 这位程公子很有威信,就他说话时没有人插话,就看得出来了。 说完,上面的琴声停住,然后一位貌美女子款款走了出来,正是君媱在四楼见过的南宫若水。 下面不少的男子看到她,眼神都露出一丝向往。 而南宫若水看到君媱坐在程嫣儿这一桌,露出一丝诧异,很快就转移开来。 君媱敛眉,唇畔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有猫腻啊。 “各位,今天是我们月牙阁一月一度的品诗会,依旧是老规矩,在本次品诗会结束,会从中选出三份,取代原本的游廊挂件,还希望诸位公子小姐,切莫藏拙。” 随着南宫若水的话音落下,整个三楼就开始活跃起来,所有人都纷纷开始摩拳擦掌,准备纸笔抒写此时的感想。 南宫若水笑意盈盈的走上前,看着程清乾柔美一笑,“来了。” “嗯!”程清乾回以浅笑,随后静静的喝茶。 程嫣儿则是拉着她坐下,“南宫姐姐,今天嫣儿也要作诗一首哦,你会把嫣儿的诗也挂上吧?” 南宫若水笑的绝美,“不挂,但是姐姐会挂在自己家里,嫣儿说可好?” 本来听说不挂,嫣儿的红唇就嘟起来了,听到她的后半句,顿时就拍手表示同意。 接着她抬眸笑吟吟的看着君媱道:“没想到君姐姐和程大哥认识,咱们还真是有缘。” 程清乾微微拧眉,而君媱则是笑着说道:“南宫姑娘想多了,小妇人只是和程小姐认识而已。” 就这样被当成假想敌,可不是君媱的作风,她是个不喜麻烦的人。 果然,南宫若水那张娇美的容颜染上一抹染红,嗔怪的看了程清乾一眼,见他平淡的样子,心里一阵苦涩。 “君姐姐,不如留诗一首吧?” “还是算了!”君媱笑着拒绝,“小妇人只是一介布衣,生意人而已,如何懂得吟诗作对。” “可是方才在楼上,若水听到君姐姐的那两句诗,就很是不凡。” “那也只是借鉴了别人的,南宫姑娘还是饶了小妇人吧,这里都是文采风流之人,小妇人实在上不得台面。” 只是,南宫若水就要放弃的时候,旁边一桌的一位青年男子看不下去了。 “这位娘子,若水姑娘都如此游说了,娘子何必如此不识抬举。” 君媱无语了,她不过就是来看看美景,咋就成了不识抬举了?心中不禁再次浮现出四个字,名人效应。 这个南宫若水,很明显就是这洛水城的名人,而且既然都是南宫,那么必定是当初那位南宫玉和舞潇潇的后人。 “说的是,这位娘子,既然来到了月牙阁三楼,必定是有两把刷子的,若是都像娘子这般藏拙,咱们这品诗会缘何会十年不衰,娘子切莫要给我们文人丢脸。” 好吧,不识抬举之后,她又给文人丢脸了。 看来她君媱是流年不利啊,去哪里都能得罪人。 而别桌的才子听到这边的事情,纷纷低语看了过来,却只见那位和程公子坐在一起的女子,正被众人谴责。 男子谴责是因为她不给南宫若水面子,女子则是因为她和程清乾坐在一起。 果然,嫉妒之心,是不分男女与学历高低的,只要是人,就都会嫉妒。 夏月和秋菊站在君媱身后,那脸色急的都出汗了,至于隐在暗处的四个护卫,他们也为夫人叫屈,然夫人没有唤他们,他们就不得出去。 好久,君媱才轻轻笑出声,她这一笑,周围的人更加的不满了。 都是一群自诩为才子才女的青年男女,心性之高傲,并不奇怪。 “君姐姐……”程嫣儿撅着小嘴担忧的看着君媱,她心里就是觉得君媱是个好人,因为不管自己如何的在她面前对她耍脾气,她都不会生气,还会用一种很温暖的眼光看着自己,这种感觉只有在哥哥们和爹娘的身上才有。 “程小姐,几位公子,今儿的品诗会是小妇人来错了地方,就此告辞了。” 这里临近京城,说不定就会有一些人出现在这里,她不能多说什么,更不能多做什么,万一自己因为某种事而出了风头,难保不会有人人肉她,到时候她的孩子就可能会暴露。 只是,留下来不行,这离开,似乎也不行。 “这位姐姐,您就这么走了?搅了我们的品诗会,如今不留下点什么?” 君媱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两位女子,笑道:“你们希望我留下什么?” 其中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高傲一笑,“既然是品诗会,自然要留下一首诗了,否则你就这么离开,会坏了我们品诗会的规矩。” “哦,还有这规矩?”君媱回眸笑望着南宫若水,眼底的清冷,让人心颤。 程清乾敛眉,“君娘子切莫误会,你们让开,让君娘子离开。” “可是……”两位女子不甘心的看着君媱。 果然,她是和程公子有什么吧。 “品修,其实她们说的也对,就这么离开,着实会坏了咱们品诗会的规矩。”一道带着邪肆的声音,在临窗处响起。 程清乾眯眼看向那边,见到他后,沉声道:“这位君娘子,你惹不起。” 同样身为知府,他的父亲和江郾城的俞念名是同科,这个君娘子的一些事情,两人也通过书信,只因为他信中说过,君娘子有可能去洛水城开铺子,而江郾城和美日用百货的匾额,正是那位大人亲笔所题。 他不管两人到底是何种关系,只知道,若是君媱真的在洛水城受了委屈,他爹绝对不会好过。 孔宇峤扭头看着君媱,姿色中庸,他居然惹不起,好歹他也是南宫若水的表弟,当今城主的儿子,居然会惹不起这个丑女人? 南宫若水看着程清乾那微愠的表情,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整个洛水城谁不知道她南宫若水心属程大公子,可是如今居然当着自己的面为别的女人求情。 君媱轻笑,“看来程公子知道的着实不少。” “君娘子客气,家父和愈大人乃是同科,若是品修多有冒犯,还请君娘子见谅。”他抱拳道。 “哟,愈大人?难不成是大人家的小妾,还是女儿?”孔宇峤挑眉,语调极其的恶毒。 “你这句话,足以让你满门抄斩!”一道冰冷到极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让所有人全部感觉,心脏好似都一下子冻结了。 “是谁敢如此放肆,小爷……” “啪——”一道响亮的巴掌声,狠狠的将孔宇峤给扇翻在地,连门牙都掉了。 旁边孔宇峤的小厮一见少爷被人打了,冲上去就要打对方,却被人分被送了一脚,直接踹飞出去,落进了湖水里。 程清乾眼神一缩,看着那人,久久无法回神。 不止是他,此时整个三楼的人全都震惊在当场。 这是何等出色至极的两位男子,一黑一红,将两人衬托的恍若天人。 黑衣男子面容清雅,和程清乾完全不是一种气质,他就好比是仙人,一双凤眸随便一瞥,就足以让所有人心神若失。而旁边的那位红衣男子,五官绝美,如同那妖媚的惑世妖孽,和他们见过的舞潇潇一比,都不惶多让。 “主子,七爷!”四个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单膝跪地,垂着头不敢抬起。 “护主不力,该当何罪,还用我说?”宁月谨眼神看着君媱,淡淡说道。 “属下知罪,甘愿领罚。”四人回答的干脆利落。 “罚什么罚,你们现在是我的人,我不说罚,我看谁敢。”君媱冲着宁月谨,秀眉一挑。 她现在可是为他设想,这货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 “有人欺你!”宁月谨走上前,给她拨弄着额迹的发。 “又不痛不痒的,我权当他们放屁了,话说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啊,小媱儿,谁想到居然就看到你被人欺负,真是弱爆了,以前你可不这样。”薛离尘上前,笑的啧啧不停。 宁月谨淡淡扫了薛离尘一眼,然后握着她的手。 他明白这个女人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为了自己考虑,也为了孩子考虑,才忍受下众人的侮辱,单独不为自己考虑,这让宁月谨很生气的同时,更为此感到心疼。 “来吃你亲手做的菜。” “洛水城知府程方立之子程清乾见过王……公子!”那眼神,绝对是利剑。 “免了吧!” “清乾谢王公子。” 之后程清乾退回去,程嫣儿看着君媱身边那容姿绝色的男子,眨着大眼问道:“君姐姐,他是你夫君吗?” “嫣儿,不得无礼!”程清乾低喝,什么他啊他的。 “夫君?”君媱愣了一下,啥夫君啊,他们还没成亲呢。 “这小姑娘真有眼光啊,一语中的,小媱儿就是他的夫人。”薛离尘很给力的说道,看到宁月谨那含笑的眼神,不禁在心里吐了两个字:死样。 那边南宫若水看到比程清乾还要出色百倍的宁月谨,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比君媱美了不知多少倍,她努力数年都没有得到心爱之人的青睐,而君媱却如此好命。 “还要题诗么?”宁月谨柔声文问道。 “没兴趣,一群粉饰太平的人而已。”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还在这里自诩才子才女,可悲可叹。 “那咱们就回去吧!” “嗯!” “别,别呀,小媱儿,给我留下你的一副墨宝,刚才他们说的那么难听,你干嘛不生气啊?写一首绝诗,羞愧死他们吧。”薛离尘拦住两人。 “才没那兴趣呢。”君媱一口拒绝。 薛离尘垮下脸,“别呀,小媱儿,等你写完,我绝对全部用金子装裱起来,挂在书房,写吧写吧。” 他亲自选定的合伙人,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羞辱,叔同意了,婶子同意了,他薛离尘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君媱无奈轻叹,“我写完,他们是真的要羞愧了。总要给人留点面子不是,再说了,太张扬不好,做人要低调。” 薛离尘瘪嘴,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君媱,“低调会被人这么欺负的,难不成以后你回了京城还要低调啊,会被人欺负的很惨的。” “才不会呢!”君媱傲娇的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记住了?这中间那些品行善妒的,绝对不适合做百姓父母官的,心性不纯,可是我这种老百姓的悲哀啊。” 她这句话,让身后那群才子顿时就傻了眼,不能为官?那他们在这里做什么诗啊?他们读书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入主朝堂,官拜将相么? “阿谨……”薛离尘怒了,他可是当今丞相家的公子啊,居然讨不来君媱一副墨宝?自己这是为她正名啊,再说阿谨都亲自出现在这里了,这个女人还怕啥啊。 其实最主要的就是,薛离尘想看看这个君媱是不是还有未被他发现的一面,另外也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这个好友喜欢上的女子,是多么的出色。 见薛离尘那冷眉怒目的样子,宁月谨含笑看着君媱。 “君姐姐,你就写一首吧,否则这些人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身后,程嫣儿也兴奋的说道。 君媱敛眉叹口气,回身走到方才的桌上,取来一张宣纸,然后执笔点墨。 她站姿很正,一手按着宣纸的左下角,另一只手在纸上游弋,如此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只见纸上,一行行形体方正,笔画平直的小楷跃然纸上,字字浑厚大气,绝对不似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写完之后,君媱放下狼毫,拿起来吹了吹,递给薛离尘,“呶,回去装裱起来吧。” 薛离尘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越看越心惊,越看越震撼,良久之后,才傻傻的抬头看着君媱,“你写的?” “你没看见?”她刚才写了足足十多分钟啊,这家伙眼瘸了啊?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薛离尘念完,脸色都不是正常颜色了,“这是你写的?” “嗯!”是她写的,只是不是她做的而已。 曾经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词,岳飞名将的拳拳爱国之心,被表现的淋漓尽致,上学的时候,每次想到大奸臣秦桧设计十三道圣旨将岳飞害死,她就郁闷的可以。 宁月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拉起她的手,慢悠悠的向外走。 “回家了!” “你又买宅子了啊?”君媱泪,这个男人是有多败家啊。 “嗯,以后你店铺开到哪里,宅子我就买到哪里,客栈别住,不安全。” “能有啥不安全啊?我觉得我长得挺安全的。”君媱嘀咕着。 “别瞎说!”攥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然后就松了一些,对于他来说,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安全,每次想到她,都能让自己彻夜难眠。 君媱斜视四十五度,一脸明媚的忧伤。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身边,真的没事?京里的事情不是还没有处理完么?” “无妨,他们出不得京城半步。”宁月谨轻笑。 “这是为何?” “因为他已经拟好了圣旨,说要把皇位传给最勤恳孝顺的儿子。” 君媱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只见一片天山牧场被踩成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要是这样能歇了他们的心思,早这样不就好了?” “歇不了,只是权宜之计,利用这段时间,铲除他们身边的臂膀,直到只剩下他们一人为止。” 君媱听完,对宁月谨竖起了大拇指,“你狠!” “还有就是,我不想再做怨夫了,媱儿,你何时给我正名?”他深情的看着君媱,那眼神,缠绵中透着哀怨。 君媱的脸瞬间涨红,眼眸四下飘忽,就是不敢看他,忽然瞥见站在十几步远的薛离尘,顿时恼羞成怒,一把甩开宁月谨的手,飞快的跑了。 宁月谨冷冷的看着薛离尘,直盯得他全身寒毛直竖。 “我说阿谨,是你的场合不对,不许在我身上发泄。” 隐在暗处的苗若等人,眼角嘴角都抽了,啥叫在他身上发泄啊,那岂不就是……断那个袖了。 宁月谨脸都有点黑了,挥手一道强劲的真气冲向薛离尘。 薛离尘一扭腰,闪身避开,拿到真气打在游廊梁柱上,“咔嚓”一声,梁柱断裂。 之后,他闪身消失了,去追跑的快没影的未婚妻。 君媱此时心脏跳动的厉害,那么深情的眼光是想怎样啊,她可是个还没经验的黄花大闺女啊,好吧,是剩女,可是这也足以让她激动的小心脏按捺不住了,那个男人真不要脸,居然诱惑她。 身后,两个丫头跑的腿都快断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君媱后面。 想着东家这么能跑,她们以后定是要多锻炼一下身体才行,否则比主子还弱,这还叫什么丫头啊。 君媱其实也有点累,只是刚要停下歇一歇,纤腰就被一只手臂挽住,下一刻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啊唔……”她吓得大叫,可是却被人封住了嘴巴。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君媱的心脏再次狂跳不止。 要飞就好好的,这样不看路,小心撞树上。 树,是没撞成,等君媱落地的时候,已经站在一处宅子里了。 这处宅子和江郾城一般无二,景致很美而且房屋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松开她的纤腰,宁月谨牵着她的手,慢慢的往里面走,先是正厅,然后后面是书房,在之后…… 君媱死活都不肯走了,书房过来必定是寝室,这家伙也太色了,现在是大白天啊。 宁月谨感受到拉扯力,回头看着脸颊嫣红,对他怒视的女子那可爱的模样,也不管她如何不愿意,一个翻转就将她抱进怀里。 “宁月谨,你放下我,我告诉你,再不放我就要叫了啊。” 说完,君媱就泪了,咋每次一见到这个家伙,自己的智商就会被拉倒婴儿阶段。 果然,宁月谨柔和一笑,“叫吧,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救你。” 若不是情势不对,君媱绝对会给宁月谨点一个赞的。 “现在可是大白天。”她快羞愧死了。 “晚上就看不到了。”宁月谨说的一本正经,似乎并不为接下来的事情感到羞愧。 “……”君媱都快哭了,这个臭流氓,怎么这不要脸啊,她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可肿么办。 宁月谨无语了,等走到某处,才把她放下,他不过是带她来看这宅子里面的一处精巧景致,这女人一副上断头台般的表情,是想怎样啊。 等双脚落了地,君媱心里才踏实了下来,当看到四周的景致时,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 在宅子后面,居然是别有洞天。 这一片红色的花海,而且只见花不见叶,不正是曼珠沙华吗? 传说开在地狱里妖红似火的花,只是花期本应在九月,为何在这春寒料峭时分,在这后院开的如此繁盛。 奇哉怪也。 只是君媱并没有深究,眼前的一切,足以让人忘记一切。 领着她走到一边的暖阁坐下,下人已经送上了茶水。 “媱儿,你想的怎样了?” 君媱无语,这个男人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等那小子登基做皇帝时再说吧,我不放心两个孩子。” “一切交给我就好。”真是倔脾气啊。 “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啊?要怪也只能怪你,若是你身份平凡,也不用如此了。”他以为她不想啊,那两个孩子都是早熟的,心思敏感,对于父亲,他们定是想过的,不说只是不想看着她这个娘为难。 她也想公开,可是宁月谨身边的情况很复杂,她真的不敢,她不像那些穿越的前辈,个个强悍的逆天,她只是一个农家女,没权没势在这个封建社会,只能是死了也白死,无忧和巧儿是她的软肋,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就把孩子们置身于危险之中,那样,她会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宁月谨的,而这种结果不是她想要的,放下前世的因果重新爱上一个人,她想要珍惜。 “媱儿,那几个人的事情急不来,再如何,他们也是那人的儿子,能忍就忍,若你总是这样不信任我,等无忧和巧儿成亲,我这个爹都见不得人。” 孩子要认,这个女人他更要娶。 “咱们你知我知不就好了?再说,那几个人是不会安分的。”她是心理学专家,对于研究人的心理,可谓是登峰造极。 那几个皇子想要安分,是绝对不可能的,古代皇子对于皇位的渴望,就好像人离不开吃饭喝水是一样的,他们从小就生活在社会的最顶层,而在那个最顶层,还有一个绝顶高层,既然能折腾那么多年,而且到现在皇位没摸到身边的人就被清除的干净,对于那个位置的渴望就是更加的厉害,饮鸩止渴就是这么个道理。 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神,宁月谨格外的喜爱,她总是这般,让他一点点深陷下去,宁月谨从来没有把一个女人,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依你之见呢?” 君媱眯着眼睛,看着那在暖阳下摇曳生姿的花海,身子被男人拥在怀里,她挪动几下,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他们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尤其是在损失那么多人的情况下更是如此,这就好比赌博是一样的,越是输的厉害,你就越是想要翻盘大赚一笔,否则以前输掉的岂不是白输了,所以,你就等着看吧,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了,他们之中,定会有人铤而走险的。皇帝的那道圣谕,只是催化了他们尽早动手的引子,太子没立,谁都有可能,谁也都没有可能,所以,为了不发生意外,采取手段,才是最切合实际的。” 她的这番话很是在理,宁月谨为她的想法而吃惊,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才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那你觉得,他们会采取什么手段?” “保险的一种,也是最容易的一种就是盗取密旨,而另一种,则是……”她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除掉了那位,身边的几个兄弟还会是难事吗?” “说说看,他们会何时动手?” “按照我的经验,多则一年,少则三个月,这是他们的极限了,所以三个月之后的那些日子,让你那位皇兄多多警醒着点吧。” “你的经验?”他笑着眯起眼睛,什么经验? “嗯,我对于人心态研究的经验。就好比,无忧那小子已经知道他的爹没死,而却不肯来问我,是怕我难过。巧儿看似天真活泼,其实她和无忧一样,什么都懂,只是在我面前装可爱,因为她知道我喜欢。而你忍耐这么久不碰我,是不让我看不起你,更看不起我自己。也知道薛离尘喜欢那个女子,而不敢放开胆子去追求,是害怕,害怕那名女子拒绝,让他这七少爷抹不开脸。还知道,那位迟迟不立继承人,是看透了几个儿子的心性,想要享受那种虚假的儿孙满堂罢了。”其实,争权夺位,这是历朝历代屡见不鲜的事情了,想想华夏国五千年的文明史,为了皇位,血流成河都是常事,手足相残,那也不是秘密,这个皇帝还算是不错的了,只是不想看到儿子手足相残,以往的帝王知道自己儿子为了太子之位而不断勾结朝臣,直接赐死,居然敢打自己皇位的主意,简直是不想活了。 听着她款款而谈,看着她那开开合合的红唇,宁月谨抬手执起她的下巴,薄唇精准的覆上。 自己有多久没有吻过她了,这种绵软弹滑的触感,每个夜深之时,都会袭上心头,和他的理智不断的拉扯。 一个要他忍耐,一个要他直接扑倒。 他很温柔,那唇舌的触感,让君媱渐渐的迷醉。 良久,宁月谨才抬起头,不能在继续了,否则真的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越是接触,她的聪慧,睿智和偶尔的小手段,都会让宁月谨更加的喜爱,这是一个矛盾的女子,她可以手段雷厉风行,也可以很善良,但是只要你肯改过,她就会原谅你,而他也知道,机会在她这里只有一次,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你将会被她列为拒绝往来的名单里。 所以,他从来不会勉强自己,从心而行,是他和君媱相处的模式,他尊重这个女人,也尊重她的行事风格。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定是爱惨了她,才不管她如何做,都觉得无所谓,只要她安全无虞就好,有时候也会唏嘘,不做帝王那正好,否则指不定某一天为了她,会失去理智,弄的天启国风雨飘摇。 就依你,等处理完那几只老鼠的事情,咱们在成亲,到时候媱儿,你定要补偿我这些日子的虚度。 到了那个时候,他是不会放过她的,定要将她关在房里,狠狠的恩爱一番才能疏解他这么些日子来的忍耐。 ------题外话------ 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二更哦。 093,道歉还是控诉 第二日清晨,还没等两人吃完饭,外面洛水城府里的管家就来回禀,说是洛水城城主及其知府衙门的一应官吏,就在外候着。 君媱没有什么,宁月谨却微微皱起了眉。 “让他们先候着!”这个时候来,他们是没吃早饭就赶过来了吧。 君媱心想,还真是一有风吹草动,就全城皆知啊。 用过早饭之后,宁月谨看着君媱,“你也去吗?” “我就不去了,对于那些一板一眼的应酬,不习惯。”不过她可以在后堂偷偷瞧一瞧。 宁月谨也没有勉强,穿上一套便服就出去了。 前厅,五六个人都忐忑的坐在椅子上,就算是身边已经有侍女送上来茶水点心,也没有一人敢用。 孔知谦看着身边牙齿漏风的儿子,想到昨天家丁回去禀报之后引起一系列的反应,他这心里就火烧火燎的。 这叫什么事啊,平时都是被家里他给惯坏了,在洛水城无法无天,现在不就惹上大事了吗。 “程兄,这可如何是好啊?”他双手在椅子扶手上不断的摩擦,足以见得他心里的担忧。 程方立端坐在那里,没有接他的话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见那抹莹白锦袍的身影出来,在场的人纷纷离开座位,跪倒在地。 “下官等叩见王爷,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海涵。” 宁月谨坐在主位上,淡淡挥手道:“都起来吧!” “谢王爷!”众人站起身,却不敢落座。 孔知谦拉着儿子上前,“王爷,昨日小儿无知,得罪了王妃,今题特带他来请王爷责罚。” 宁月谨慵懒的眼神落在孔宇峤的身上,那颤抖的身子和惨白的脸色,让他的好心情一下子跑的精光。 “以后好好管教,若有再犯,本王绝不轻饶。” 大好的时光,本应该抱着媱儿看看风景,说说私蜜话,却在这里看着这么一群人。 “是!”孔知谦捅捅儿子,“还不谢过王爷。” 孔宇峤回过神,忙跪倒在地,磕头道:“谢王爷不罚之恩。” 宁月谨挥挥手,让他们都坐下。 “程大人有何事?” 程方立起身抱拳道:“下官并无大事,只是听说王爷驾临洛水城,特来拜见。” “既然无事就回吧,不用如此麻烦。” “是,下官告退。” 等众人走出门口才发现,这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被送出来了。 回头看着这座精巧的宅子,程方立才带着一干官员离开了。 来到后堂,君媱整个懒懒的靠在软榻上,走到她对面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就这么敷衍?” “程方立是个好官,没有我什么事。” “我觉得也是,在你面前还要跪来跪去的,麻烦死了。”若是她,保证也不喜欢。 宁月谨无语,“今天也出去游玩?普陀寺里的斋菜很不错,去尝一尝吧。” 君媱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好啊。” 还是出去逛逛吧,否则呆在宅子里,都就养懒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呵欠不断。 府里的丫头婆子一番收拾,两人就上了车,后面也有一辆马车,坐着府里的两个婆子和君媱身边的丫头。 普陀寺位于城外十几里的一处山上,这里万木已经抽出新芽,放眼望去,一片生机盎然,还有那脚下不知名的野花,也已经争相绽放,偶尔还能看到一大片的迎春花,在微风下如同海浪一般。 马车顺着盘旋蜿蜒的山路,经过近一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掀开轿帘,就看到那很是气势庄严的寺庙大门。 君媱是无神论者,不信神佛不信耶稣基督,只相信自己,但是看到这片巍峨的建筑群,还是忍不住感到一股让人肃然起敬的威严感。 两人相携一路走进去,先是宽敞干净,整洁肃穆的大场地,中间一尊巨大的香鼎矗立在那里,里面有三株成年男子手臂粗的巨大香支,目测足有近两米高,周围古树参天,因为刚刚初春,所以只见新芽不见绿叶,阳光透过树木,在地面洒下斑驳破碎的光点,若是到了夏天必定是遮天蔽日,实乃一处乘荫纳凉的好去处。 绕过巨大的香鼎,前面就是一处大殿,殿门高达近十米,上放正中间一块“大雄宝殿”的匾额,字迹苍劲厚重,透着古朴之意。 走进去,一尊金光闪闪的巨大佛像盘踞在前方这中间,让君媱心里很是震撼,佛像庄严中透着慈祥,一种怜悯世人般的眼神,让所有人都不禁臣服,君媱却觉得这都是一些无能之人虚构出来的罢了,若是真的有神佛,他也是不会眷顾那些无耻之徒的,虽说古籍上说过佛祖割肉喂鹰,若是真的如此,世间何以会有那么多的天灾人祸,连一只畜生都能眷顾,何苦要看着芸芸众生苦海挣扎。不过,这乃人之寄托,她不信,却也不会去反驳什么。 跟着宁月谨在佛像前跪拜一番,之后从侧殿走出来一位披着袈裟的白发白须的老和尚。 “两位施主,方丈有请!” 宁月谨对来人淡淡一笑,“戒逸大师!” “宁施主,别来无恙。”戒逸大师笑的慈祥。 “一切安好,劳大师挂念!” “请两位遂贫僧前来,贫僧带两位去方丈禅室。” 两人随着戒逸走入侧殿的一道窄门,然后左转右转的,最后来到一座很是寂静的小院落,里间只有两间房,走进去才发现一间是禅室,一间是卧室,极其的简陋,而且禅室内一位看似圆润却仙风道骨的老者,那胡须都垂到了胸前,一颗光头寸草不生,绝对的货真价实的和尚。 “戒妄方丈,近可安好?”宁月谨走上前,盘膝坐在蒲团之上,笑望着那位老者。 方丈捋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宁月谨,点点头道:“静即安好。” “宁施主看来好事将近!”见到旁边气质沉稳的女子,方丈忍不住点点头。 宁月谨扭头看着正在品着面前清茶的女子,娴静优雅,举止端庄,勾唇道:“也许吧!” “这是本寺僧侣亲手栽种的,不知女施主感觉如何?” “好茶,清香淡雅,入口唇齿生香。”在龙井茶中当属上品。 君媱接下来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两人在一起讨论佛经,有些能听懂,有些很朦胧,有的干脆就是一窍不通,不过绝对没有涉及到半点朝事,均都是修身养性的禅理。 如此约么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这才结束,而君媱说实话,腿都有点麻了。 见到这种情形,宁月谨上前搀住她的胳膊,和方丈道别之后,才走出小院,外面已经有一位光头小和尚在等候,见两人出来,双手合十道:“师叔已经为两位施主准备好禅房,请随小僧前来。” 禅房位于佛寺后山,穿过一片灼灼盛开的桃园,一大片景致清幽的院落,就出现在眼前,两人被安排在一座小院之中,小和尚说这座小院只有两人,不会安排别的香客,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里,君媱坐下,揉捏着那双因麻木而各种不适滋味的腿,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你经常来这里?”看他和那位方丈很熟悉的样子。 “嗯,小时候就来过好几次,还在这里住了小半年!”那是母妃过世后两年,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下的,白天听方丈讲经,其余时候就聆听那暮鼓晨钟,倒也安逸。 一个能在佛寺住上小半年的王爷,其缘何因由,就不得不让人揣摩了。 寺院的斋饭和僧众用的并不一样,香客食用的反而会花样多一点,不过总归是离不了一个字:素。 前世的君媱也曾经食用过斋饭,不过那个时候和现在又是不同。 看着满桌花花绿绿的菜色,遂色彩丰富,却也是很简单,只是尝过了才知道,这种味道很是清淡的菜色,为何会受古代豪客们的喜爱,他们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的清粥小菜,可不就是特别的爽口么。 宁月谨吃完一点米饭就停下了,然后起身走到临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慢悠悠的品着茶。 “你不是说普陀寺的斋菜很好吃?”就一碗?他是要减肥? 宁月谨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饱了,他不会告诉君媱,吃过她做的饭之后,再吃别的就觉得索然无味。 有时候,有人能欣赏你做的菜,那就是你的福气。 两人在普陀寺呆了两天,白天宁月谨会拿出半个时辰去听方丈说经,而君媱则会趁着这段时间在周围闲逛,看看那漫山遍野的桃花,看看那灿烂的迎春花,偶尔也会找座凉亭,听一听那悠长的钟鼓之声,倒也闲适自得,离开的那天,反倒是有点舍不得。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意,宁月谨拉着她的手道:“以后若是有机会,咱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住一些日子。” 君媱点点头,随即闭上了眼假寐。 回到洛水城已经是临近中午,两人来到了福运酒楼用午饭,站在三楼的窗前看着对边的绸缎庄子,此时已经人去楼空,估计是搬走了吧。 想着吃过午饭就开始让工人开始装修打造货架,到时候她的第二家铺子,也就可以开张了。 其实在君媱心里,自己的铺子和现代的超市一比,那绝对就是可以用“简陋”来形容,毕竟古代物资的匮乏,经济的落后,都大大限制了她想大展拳脚的心思,所以,她还是要圈地,有地就有粮食,有粮食你就可以发家致富,瓜果蔬菜,玉米水稻,她不信就做不到心中的目标。 下午,当接到主家信儿的工匠听说可以开始做工了,纷纷开始忙碌起来,那铺子里面该拆的拆掉,该添置的就添置,忙活的是井然有序。 前前后后不过七八天的时间,铺子就已经收拾妥当,而开张也就在这几天。 书房里,宁月谨放下笔,将写好的字交给苗若,让他去找人做好匾额,这次略有不同,只是在匾额下方多加了两个字“二店”,这还是君媱要求的。 三日后,君媱命人去江郾城通过水路运来的各种铺子必须的商品已经到位,也已经被摆上了货架,而开张的日子就定在当天。 这一天很是热闹,整个洛水城的大户人家差不多都来了,从而也带动了福运酒楼更加的繁忙,前面整条街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很多路过洛水城的人都只得绕道而行。 因为东家背景不凡,知府老爷,城主都纷纷前来道喜,那些善于见风使舵的人更是削尖了脑袋想冲进来。 这一天的营业额很客观,达到了四千两,让君媱别提多高兴了。 忙碌完之后,宁月谨就不得不离开了,只因为如今的情势,还容不得他太久在外逗留,这也是身为皇家人的无奈。 朝纲不可逆。 君媱也没有太久呆在洛水城,而是又在这里观察了十几天之后,这才决定回家。 离开家一个多月,那两个小家伙估计早着急了吧,以前还说出门的时候一定会带着他们,只是如何能带,一个在上学,一个还小舍不得她长途跋涉,做娘难啊。 只是,就在他们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上门求见,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南宫家的大小姐,南宫若水。 花厅内,君媱表情淡淡的看着她,夏月给两人倒上茶水。 “南宫小姐,请用茶。” “多谢君姐姐!”南宫若水愁容满面。 她知道自己那天做的有点不好,可是她也是个女人,对于君媱和程清乾坐在一桌,这让她心里很是难受,所以在别人为难她的时候,自己才没有出言相帮,如今想来,她真的很后悔。 “南宫小姐来找我,不知有何事?” “君姐姐……”她不安的捂着茶杯,脸颊泛红,似乎有点难以启齿,“那日之事,是若水的不是,还请君姐姐切勿怪罪。” “南宫小姐说笑了,你并未做错什么,何来怪罪一说。”勿怪?她都没当回事好吧。 “君姐姐,那日……”她这语气,是不原谅自己么,在整个洛水城她南宫若水就是天之骄女,月牙阁的拥有着,而如今她都亲自登门道歉了,她居然如此敷衍于她。 君媱抬手制止她,“南宫小姐,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没亲没故,不是姐妹更不是熟人,您这怪罪一说,有点不通,再说南宫小姐在洛水城颇负盛名,就算小妇人怪不怪罪,于南宫小姐也没有任何的妨碍,何必有劳您亲自上门,还说是谢罪,小妇人只是一介商人,和小姐并无任何相交集的地方,所以您今日登门的理由,着实让小妇人不解了。” 她也不想,只是最近程公子对她更是冷淡了,思来想去,她就觉得定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君媱,才让他对自己这种态度。 只是人家君媱根本就没当回事,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压根就瞧不起她南宫若水? 她自持清高,也是洛水城盛名已久的才女,多少文人墨客想和她吟诗作对,多少大家千金想和她做手帕交,只是她瞧不起那些庸脂俗粉,看不上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墨客,程清乾沉稳内敛,自数年前一见,就让她芳心暗许,这几年两人虽无任何肢体接触,却也相视时淡淡一笑,如今,他的笑容依旧那般温暖,只是其中流露出的疏离,却是瞒不过她这颗敏感的心。 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君媱而被程公子疏离,这就让南宫若水别提多别扭了。 她承认最开始的时候是欣赏君媱的,只是经过那天的事情,她对这个女人产生了警惕的心理,更埋怨她明明有了夫君,还让程公子对她上了心。 “不怕君姐姐笑话,若水深深爱慕程公子,只是因为那日的变故让程公子对若水多有误解。君姐姐,相逢即是有缘,若水恳请君姐姐能帮若水和程公子说说,那日之事,真的不是若水有意为之。” 原来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只是,她既不是媒婆,又不是爱心泛滥的圣母,为何要帮她? 她喜欢的是心思坦率,有一说一的人,而不是这种明着温柔似水,暗里耍小动作的人。 那日的事情她可以不在乎,甚至当作没有发生过,可是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帮助她? 再说了,她和那位程公子不过只是一面之缘,若是她的话真的那么管用,还用如此长途奔波的开铺子,只要说说话就能促成一段姻缘,她早就改行了。 “我想南宫小姐找错了人,这种事情找嫣儿小姐不是更容易。”君媱抿口茶,眼角的余光看到双拳紧握,一脸气愤的两个丫头,不禁失笑的摇头。 “小妇人和程公子只有一面之缘,这种点鸳鸯的事情,还真是做不来也做不得。” “君姐姐,若水都亲自上门和姐姐道歉了,难道姐姐真的就不肯原谅若水么?我们同为女人,这种姻缘一错就是一生的事情,姐姐真的忍心看着若水终日以泪洗面吗?”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呐。 君媱无语了,她终日以泪洗面和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再说她也觉得那个程公子并不喜欢这位南宫小姐,否则就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不搭理心爱的女子,这种趋炎附势之人也不值得女子喜欢。 看到面前那张梨花带雨的绝美容颜,君媱心里不禁冒出一句很经典的词:shit! “南宫小姐,若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当然咱们这点小事提衙门有点矫情了,只是姻缘乃是天定,人力不可抗拒,所以依我之见,南宫小姐还是在程公子身上下下功夫吧,保媒这种事情,请恕小妇人无能为力。” 南宫若水眼底闪过一抹怨恨,却很快消失。 君媱自是没有察觉,就算是察觉到了,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不是她自大,而是不值当,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情,君媱不是仙人,无法预测,但是若是被她知道有人打自己的注意,那么,请你们的皮都绷紧了,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帮你们松一松。 虽说防患于未然,那也是在知道对方是采取什么手段的时候才能防不是,生活不是舞台剧,没有剧本让你按部就班。 她擅长的是商斗,宅斗宫斗,君媱自认,弱爆了。 “如此,南宫小姐请吧,小妇人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站起身,直接下了逐客令。 管她是什么才女神女的,她不是舞潇潇,自己也不是南宫玉,没有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义务。 南宫若水走了,走的时候美眸微红,我见犹怜,却也走的满腹怨恨,哀怨惆怅。 等送走南宫若水,两个丫头这才边收拾,边对君媱抱怨。 “东家,她以为她是谁啊?会哭了不起啊,秋菊也会。”秋菊当时说实话都要气炸了,恨不得把桌上的茶壶拿起来,直接把热水浇到那个女人身上,什么玩意啊,那说的还是人话吗? “你这丫头,别乱说。”夏月噗笑,随后看着君媱道:“东家,那位南宫小姐明着是来道歉,其实字字在控诉东家的不是,拆散她和程公子的姻缘,依婢子看,那位程公子也并不见得就是喜欢她。” 君媱给夏月一个赞赏的眼神,好一个七窍玲珑的小丫头。 “只可惜啊,身在迷局自不知。”说完轻叹一声,随后叮嘱道:“赶紧收拾,咱们回家。” “是!” 回到城主府的南宫若水在自己屋里大肆摔打一番,一阵发泄过后,整间屋子如狂风肆虐般,茶杯瓷器碎了一地,让屋里屋外的婢女吓得全身发抖,她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小姐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呢。 “你这丫头,这是怎么了?”一个机灵的小丫头喊来了城主夫人南宫兰馨。 “姑母!”见到来人,南宫若水美眸含泪的扑了进去。 “怎么回事,在洛水城谁敢惹咱们若水大小姐啊?”美妇抱着南宫若水柔声安慰道。 “怎么没有,现在所有人都欺负若水,姑母,若水都不想活了。”她低低啜泣,好不让人怜惜。 南宫兰馨心疼的看着她,这可是自己哥哥唯一的女儿啊,七年前两人从京城回来的路上被人双双刺杀身亡,只运回来两具尸体,因为若水年纪还小,也没有兄弟,所以这城主就落在了自己丈夫身上,对于这个从小失去父母的侄女,她可是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看待,只因为大哥大嫂,对她特别的恩厚。 “和姑母说说,是谁这么大胆,姑母让你姑丈绝对不会轻饶了他。”其实她心里有数,这个丫头喜欢知府公子,只是那个程公子她看着也不错,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其实她也曾经想要劝侄女放下的,却每每提到程清乾这个名字看到她那爱慕的眼神,自己就难以启齿。 “是和美百货的掌柜的。”她纤弱低语,“就因为那日若水不小心开罪了那位君姐姐,程公子就对若水极是冷淡。今日若水去君姐姐府上向她赔罪,却被她赶了出来。” 中间的部分她没有说,只是说了开头和结尾,其实她并没有说错,她就是被君媱赶出来的。 南宫兰馨心里很是不悦,她从小捧在手心的侄女,居然被另一个女子给赶出府门,这是在打他们城主府的脸面。南宫世家是先皇亲封的城主,世代世袭,如今才不过短短百年,就有人欺负到他们头上了,是小瞧了他们南宫府吗? 不是,南宫兰馨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前些日子自己夫君就带着儿子去给人家赔罪,很明显那位君夫人的夫君不是泛泛之辈,至少让自己夫君就忌惮,在南宫兰馨心里,侄女自然是重要的,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南宫府的百年声誉。 想到这里,就算是有心为侄女抱不平,可若是涉及到那位君娘子,她就不得不慎重,这件事还是要和自家夫君透透气。 想到这里,她让收拾完房间的小丫头取来一盆清水,亲自拧了帕子递给南宫若水,柔声道:“你也别着急,这件事我自会找你姑丈商量,女孩子可不能这般摔打,万一传出去,让外人听到,你这丫头岂不是要落人口实了。” 南宫若水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冲动,垂眸红着脸,细声道:“是若水的错,姑母就原谅若水这一次吧。” 看到她那张酷似兄嫂的小脸,南宫兰馨抚摸着她的发,“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这丫头就好像是我的女儿一般,为人父母的哪里有和自己子女计较的。你呢,就好好的休息一下,等醒来,姑母定会给你一个好消息的。” “若水谢过姑母,姑母待若水真好,若水最喜欢姑母了。”她这才破涕为笑,依偎在南宫兰馨的怀里撒娇。 走出南宫若水的小院,她一路径直去了城主府前院的书房,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书房看书吧。 “夫人!”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厮见到她来,忙抱拳问安。 “嗯,大人在书房?”她询问道。 “大人正在看卷宗,是否让小人通报?” “不用,我自己进去。” 两个小厮打开门,等南宫兰馨进去之后,随即关上。 “老爷,别总是看卷宗,偶尔也休息一下。”她走上前,给孔知谦倒了一杯茶,柔声说道。 孔知谦抬头看到她,笑着接过茶水,“夫人怎么来了?” “馨儿有事要问老爷。” “是若水那丫头的事情吧!”孔知谦的脸色有点不愉。 其实他对若水并没有什么意见,唯一不喜的就是自己妻子对儿子的关爱有时还没有那丫头多。 其实孔知谦心里明白,自己妻子是南宫世家的人,而如今城主的位置也因为南宫世家没有男丁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她心里觉得愧对了南宫家的列祖列宗,对于唯一留下来的女子,她可是放了十二万分的心在她身上。 孔知谦坐上城主之位已有七年,很多事情经过慢慢的磨合自然也就心思通透了,自己这个妻子的想法他也算是明白的八九不离十,就像当初,她想着让自己儿子随性南宫一般,她是想为那丫头找个出色的夫君,生下的孩子将作为南宫家的继承人,而自己这个城主的位子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重新回到南宫家。 只是,做惯了城主之后,他真的还会容许妻子的作为吗? 答案是否定的。 当初他娶南宫兰馨,最主要的是因为她的身份,在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终于除掉了南宫家最后的一点血脉,如何还会让那丫头坏了她的事。 不过,南宫兰馨温柔谦顺,曾经两人也有过很多甜蜜的回忆,却终究实在那个丫头横插一杠下,慢慢的消散。 只是他隐藏的深,至今无人发觉罢了。 “馨儿就是想问问老爷,那位君娘子到底是何种身份,居然那么大的派头,让若水哭的那么厉害。想到老爷前些日子去了那户人家家里,所以就想要问一问。” 只是她话刚说完,孔知谦就冷下了脸色。 “夫人,这件事切莫要再提,若是你真的可以因为一个丫头受了那么点委屈而去找君娘子的麻烦,那么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这是将孔家和南宫家置身于陷境之中。” 南宫兰馨很少见到丈夫这么冷的表情,顿时愣住了。 “这是为何?”她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店铺的东家,到底是有如何让人惊讶的身份背景,而且他们南宫家还是开国元勋,如何就能被一个女子给欺负了而不能讨要一个说法。 “因为,她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谨亲王,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他只是一介城主,按照品阶也不过只是五品,还不足以面圣,但是他却是见过这位亲王的。 皇上是个心狠的,但是若说全天下唯一一个能让皇上真心对待的人,只有一个,而且是仅有的一个,那就是谨亲王。 全天启国,谁都知道,当初先皇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是这位王爷,可是他却甩袖将皇位让给了元丰帝,如今十几年,他都没有子嗣,在孔知谦的心里,这就是皇上疼爱这位亲王的缘故。 当然孔知谦的想法,也是代表着大部分人的想法,但是皇家秘辛终究是秘辛,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 大概也只有元丰帝和薛离尘知道,宁月谨是对那个皇位真心的没兴趣。 宁月谨是一个重情谊胜过权利的人。 但是,在他心里,情谊却又是一种奢侈的东西,并不是说和他流着相同的血,就能得到他的青睐,他是一个很矛盾且谜一般的男人。 见自己夫君都这么忌惮,南宫兰馨这心里不是个滋味,来的时候还答应了若水,要为她出口气的,如今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就食言了。 不过,对于若水的婚事,她身为姑母还是要努力一下。 “老爷,若水今年已经十八岁了,馨儿身为姑母为此甚是着急,不知老爷可有合适的人选?” “依夫人的意思呢?夫人自那丫头很小的时候就带在身边,想必她的心思,夫人是比我了解的。” “了解是了解……”她皱眉,“只是若水心属知府家的长公子,不知道老爷觉得如何?” “这个我倒是可以想一想!”程清乾是个很有前途的孩子,而且就算是两人成了亲,以后的孩子也必定不能随姓南宫,不说程兄不会同意,但就是那个小子,都是个心思重的,至少他自认看不透程清乾到底在想什么。 南宫兰馨不禁展颜,“如此,馨儿就劳烦老爷费心了。” 只是孔知谦却挑眉,看着她道:“夫人也属意那孩子?要知道,他们可是正五品官家,以后的孩子是绝对不可能随姓南宫的。” 他的话一说完,南宫兰馨就愣住了。 是啊,这个问题被她自动的忽略了,自己夫君不过是从五品,但是因为身份的特殊,倒也是上得台面的,但是人家乃官宦世家,而且那程家大公子不论是相貌还是人品都是上上之选,想嫁入程家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若是他们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自是被很干脆的拒绝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这事犯了愁。 君媱是两日后到达江郾城的,她们只是在店铺前停留了一下,看了看情形,就不做停留的去了城郊外正在建造的庄园。 常涛看到君媱,忙疾步迎上去。 “东家,您来啦。” “常管事,建造的如何了?”她放眼望去,一堵高高的围墙,隔绝了眼前的视线。 常涛领着君媱从还没有装门的入口进去,里面一派繁忙,一个多月,围墙也只是搭建了一半而已,只因为那边是紧贴着山壁,为了堤防有人从山上看到内里的景致,上面的围墙相对的会更高,但是也更艰难。 “山上的围墙比较麻烦,预算仍旧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只要围墙筑好之后,这庄子也就快了。” 君媱点点头,“不用太着急,首先要注意工匠的安全,哪怕慢一点也无妨,他们赚钱都不容易。” “是,东家尽管放心,老奴自会安排。” 走到小瀑布前,君媱还想着在这潭边建一座小楼,下面全部用木头撑起来,距离地面两米左右,然后用螺旋阶梯上去,一半在地面,一半在水中,这样夏日在这里,旁边就是瀑布澎湃,水花飞溅,绝对是纳凉的好地方。 在庄园停留了约一个时辰,君媱就坐上马车离开了,临走时给了常涛五千两银子,让他给工人平时的加餐和工钱,而建造庄园的银钱都已经留在了涂采薇那里,随用随取。 君媱他们没有再路上停留,而是连夜赶回了家,都回到家里,已经是清晨了,迎着那金灿灿的朝阳进了家门,她先让两个丫头和周广去休息,之后就去了上房。 此时柯婶子正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看到君媱顿时大呼道:“东家,您回来啦!老爷夫人,东家回来了。” 看着那端着汤,还丝毫不会溅出来的柯婶子,君媱着实惊讶了,好彪悍的平衡力啊。 屋子里的君正民夫妇听到这声音,还没等他们往外跑,两个小家伙就已经比他们先冲了出去。 “娘亲,娘亲……”巧儿那稚嫩的声音一路传来,然后一个猛冲,钻进了君媱的怀里。 君媱被她撞的向后退了半步,好容易稳住身子。 “你这丫头,小心点,这样多危险啊。” “可是,巧儿想娘亲啊。”小丫头仰着小脸,噙着泪看着娘亲,好想好想。 好吧,君媱认输,这张小脸太欺负人了。 旁边无忧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君媱,这次娘亲离开的时间又是很久,他可是担心坏了,回来就好。 “你们在家有没有乖啊?”弯腰抱起巧儿,看着出来的君正民夫妇,“爹娘,我回来了。” 杨氏一下子挤开君正民,拉着闺女进屋,“吃饭了吗?刚做好。” “没有呢,我就想着吃点饭,进屋休息一下,赶了一晚上的路。”她这也是想得紧,否则如何也不会赶夜路的。 果然,君正民就开始说教了,“你这丫头,今晚就现在镇上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来也行啊,这样赶夜路多不安全。” “就是啊,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再想孩子也得为自己想想啊。”杨氏这次也向着自己男人。 君媱不住的点头道歉:“是,爹娘,是女儿错了,下次绝对不会了。” “还敢有下次!”杨氏嗔怪道。 “没有,绝对没有。”她举手投降。 其实在君媱心里,看到儿子那张笑眯眯的小脸的这一刻,她就觉得,哪怕是死在路上也值了,再说暗中还有人护着呢。 之后吃完饭,杨氏就让无忧去书肆,让君媱赶紧去休息一下,至于巧儿这丫头,也不回自己屋了,直接跟着君媱去了她的房间,说是要抱着娘亲睡觉。 君媱无奈,只得抱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题外话------ 二更送上。 094,新作坊 时近三月中,小吴山上的桃花梨花依旧白粉相交,一片灿烂。 君媱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抱着女儿看着儿子那小小的身板,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而千龙则是双臂抱胸,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看着那腰背笔直的小家伙。 每天晚上他都会过来教小少爷一个时辰的毒经,而他的领悟力着实让他惊骇,几乎是一说就会,果然竹影说的没错,少爷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母女两人看着舞出一片剑花,周身花瓣飞舞的一幕,不禁兴奋的拍手称赞。 最后无忧做了一个收尾式走过来,笑眯眯的望着君媱道:“娘,儿子舞得好看吗?” “好好看,哥哥,好棒!”巧儿兴奋的拍手,手掌心都拍红了,那小脸激动的将那枝头的桃花都比了下去。 君媱拿出帕子给儿子擦擦额角的汗水,“好看。” 坐下后,君媱从旁边取来点心递给他,然后旁边的踏雪给小主子倒上茶水。 君媱看着两个已经五岁的孩子,心里不禁泛起一股感动。 之后她挥手遣退身边的四个丫头,看着两个孩子道:“今儿,娘就和你说说你们的父亲。” 她想过了,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若是自己始终瞒着,担心让他们和宁月谨的关系生疏,都知道,越是长大,越就觉得身边没有父亲也过来了,对于突然冒出来陌生男人,可能心里会排斥。 “娘亲,是爹爹吗?”巧儿扭头仰着小脸看着君媱。 “嗯,是爹爹哦。” “巧儿真的有爹爹吗?” 君媱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头,戏谑道:“当然有,没有巧儿怎么来的。” 于是巧儿就明白了,只要有了爹爹和娘亲,才能有她。只有娘亲,是没有她巧儿的。 “我爹是不是住在梅花山庄?”无忧静静的问道。 “嗯!” “那就是那位二爷?”他看到那个宁二爷,心里总觉得是认识他的。 “……嗯,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这儿子是妖怪吧?什么都知道?话说,这么聪明,真的好吗? “猜的!”果然是那个男人啊,难怪会对他们这么好,而且若他猜的没错,教他武功的这两个人,肯定就是他身边的人。 猜的!? 儿子呀,你真会猜。 “他现在有要事在身,没有来认你们,只是不想咱们母子仨有什么危险,毕竟他身边的人可有好多都不是好人。” “娘亲,比大壮娘都坏吗?”巧儿眨眨眼,在她心里,最坏的就是大壮娘还有大壮,不止欺负她和哥哥,还欺负娘亲。 君媱忍不住笑了,捏捏女儿那滑溜溜的小脸,笑道:“比大壮娘坏多了。” 在巧儿的心里,对于坏人的定义就是,欺负他们的就是坏的。 而无忧则是更明白何谓坏人,真正的坏人都是让人看不出来的,或者是杀人不眨眼的。 在君媱的保护下,两个孩子一直生活的很单纯,没有任何的勾心斗角,腥风血雨,但是,若真的和宁月谨相认,那就不同了,到时候势必会在整个天启国掀起一场大风暴。 所以君媱不敢冒险。 她想着,再等等,再等等,等到宁月谨清除掉居心叵测之人,等到宁子晨手掌江山的时候,他们一家是不是就可以团聚了。 “巧儿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爹爹呢?”小丫头抬手点着软乎乎的下巴,嘀咕道。 无忧则是想着,最好还是先不搭理那个爹,谁叫他让娘吃了那么多的苦。 江郾城的铺子已经走上了正轨,洛水城的也很是红火,两个月后,君媱就决定要把铺子开进京城。 其实她是想先绕过京城开到别的地方的,只因为她已经知会了各处的福运酒楼,帮着君媱看看有没有在府城地段好的铺子,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的府城都遣人来报,说是已经为君媱找好了。 京城君媱是不会去的,只因为若是去的话,呆的时间必定不会短了,而其他的地方也不需要了,如今她手里已经有了不少得力的帮手,比如常飞,比如夏月,别看夏月是个女儿家,如今一手的算盘那是拨的啪啪作响,字迹工整了不少,出错的机率几乎没有,因为这个丫头仔细,经常会反复的加算好几遍。 于是,君媱也没有拘着这个丫头,让她就和常飞一起,到处去全国走动,把铺子都精心打理着,那些还没有开业的铺子,也经过他们之手,毕竟也是君媱手把手教出来的,对于铺子的建造结构也很是明白,对于那两个人,君媱很放心。 再说,她也答应过常飞,要给他一个机会,如今两人都在一起了,成与不成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其实常飞是个好小伙子,正直善良,最重要的是算账的本事,那可并不比君媱差多少,若是放在现代,在她公司至少也是个财务部经理的职位。 从草长莺飞的三月,到百花盛开,山花烂漫的六月,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就在初六这一天,老君家和老杨家的人都来了,另外那君兰儿也和袁冲回来了,只因为今儿是君家两个小家伙的生辰。 这一天,君媱家可谓是到了人挤人的地步,炕上,杨氏正招呼着两家的婆子媳妇还有孩子凑在一起吃吃喝喝,外面正堂,也是一群大男人围在一起聊着天。 厨房里,包括柯婶子在内的四个婆子正在热火朝天的做着各种饭前小点心。 如今在君家,秦妈妈是管家,柯婶子则是管着厨房,梁全管理着铺子和鱼塘,乔叔则负责看管着那一百多亩良田,今年回来,二十个人一个不少,回来的时候还有人带来了家里的老妈,说是家里只剩下这么一位老母亲,不放心就带过来,还说要使劲干活来填补老母亲的口嚼,君媱也没反对,只是让她那位老母亲平时帮着那边的做饭婆子烧烧火就成,毕竟君家不养闲人,哪怕你做的再少,至少也要让君媱知道你有用。 君兰儿是最后来的,那大腹便便的样子,看着所有姑娘婆子一阵担心。 “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不过就是孩子的生辰,还过来做什么?”杨氏上前嗔怪道。 君兰儿一手扶着袁冲,一手捧着肚子,笑道:“瞧三嫂说的,兰儿喜欢那两个小家伙,如今不过才八个月,没事的,大夫说里面这小家伙,哎哟……”话还没说话,就拧眉叫了起来。 周围的女人们顿时就紧张起来了,反而孩子的爹倒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没事,估计是又调皮了,在踢兰儿的肚子呢。” 众人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常正常,每个孕妇都要经历的。 之后杨氏和林氏就搀扶着君兰儿进了屋,袁冲不放心,一直跟着进来,看到妻子上了炕靠着被子安顿好,才走出去陪着老丈人还有大舅子们聊天去了。 看到袁冲对君兰儿这么体贴,老太太的脸色好了不少。 君兰儿看到自己的娘亲坐在炕里边,面前有茶水有点心,居然还有一块绿皮红壤的东西摆放在盘子里。 “媱儿,这是啥呀?”她表示从来没有见过。 “西瓜,吃吧,可甜了。”这是君媱从小吴山背面发现的,临近那边小河土质松软的山脚下,被一大片荆棘遮掩住,当时君媱一看差点没乐坏了,这不就是现代的西瓜么?而且还是现在的地雷瓜,薄皮多汁还特别的甜,当时就决定要吃完种子之后,等来年种在山上。 刘氏给女儿取了一块,刚才她也吃了两块,特别的甜,还解渴解暑,真是好东西。 君兰儿接过来,看见刘氏,有一瞬间的迷惘,总觉得这个娘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咬一口,一股浓郁多汁的蜜一般的甜味,就让她一下子喊出来:“唔,真好吃。” “是吧,好吃就多吃点,你三嫂家好多好吃的呢。”林氏在一边笑的合不拢嘴。 君兰儿点点头,“嗯,可不是,我就应该在三嫂家呆一段时间,只是快要临盆了,有点晚。”她无不惋惜的说道。 杨氏哈哈一笑,接过柯婆子地上来的蜜饯放到中间,“你这丫头,想吃啥说一声,无忧那孩子天天去镇上,不就给你这姑奶奶送去了。” 君兰儿一脸的恍然大悟,好像自己平白少吃了多少好东西似的,一脸扼腕。 “可不是么,三嫂,我早忘记这茬了,以后就这么办,三嫂可别舍不得。” “瞧这丫头,如今都快做娘了,还这么添么你三嫂,你现在可是咱们老君家和袁家最大的一个了,想吃啥就说,三嫂绝对不带心疼的。”杨氏乐呵呵的道。 君媱探身抓过君兰儿吃过的西瓜子,然后放到桌上的小碗里。 “媱儿,你这是干啥?”君兰儿不解。 “西瓜子收起来,等明年种了就又能吃到西瓜了,小姑家里不是开杂货铺子的么?等明年长了,也给你家铺子送一些,在咱们镇上卖,也是一项收入。”她的铺子都是开设在府城,而青山镇对于君媱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她是不会忘记的,正好袁家开的是杂货铺子,这可西瓜就可以送进袁记。 “我看行!”杨氏拍手称赞,“就这么好吃,夏天谁不想吃啊,又甜又解暑,保证卖得好。” 君兰儿垂眸,好半晌抬起头,冲着君媱用力的点了点,“嗯,就依着媱儿。” 老太太坐在一边,看着闺女媳妇在说这话,旁边华氏笑吟吟的看着一屋子的人,心里不禁有点羡慕。 这半年以来,她不断的在寻思再寻思,自己这么多年到底都做了什么,两个儿子被除了族谱,她心里虽然难过,可是也是无奈之举,他们都已经上升到动手了,更是气得老爷子昏迷了好几天。说实话,那几天是刘氏最难熬的时候,整日躺在床上,醒来后就会看看老爷子,还会伸出手感觉一下老爷子的呼吸,她害怕,害怕老爷子就这么走了,自己就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她能在老君家作威作福,其实就是仗着老爷子,如今老爷子都镇不住那两个儿子了,自己还能有什么本事去约束他们。 有时候她不懂,自己这么辛苦操劳还不都是为了老君家,否则就老爷子每月那点钱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多难啊,她当家几十年,大到家具,小到家里的一袋盐,哪一样不都是她再操持着,可是临老临老了,却换来全家人的嫌弃。 她还没有真的到那种刀枪不入的地步,儿子媳妇的厌恶,她都看在眼里,委屈在心里,可是能不管么?不能。人啊,不当家不吃柴米贵。 当初老大和老四不就是一分家就觉得脱离她老婆子的苦海了,可是最后呢,还不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其实当初老爷子就是一句气话,让老大家的别回来,可是他们却用更大的气性把老爷子给气厥过去了。 君正国是她生的,她如何不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要气老爷子,而是在那个新家没法生活下去了,粮食也因为没钱买了,再加上他们的挥霍,根本就花不了多少时间。 唯一让老太太安心的是,恒哥儿至少没有露宿街头,他跟着柳氏去了镇上,找忠哥儿了,这才让她放心不少,毕竟也是老君家的第四代长孙啊。 华氏看到一脸沧桑表情的刘氏,凑上来小声道:“老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坦啊?” “没事,大妹子,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这心里堵得慌。”她嗟叹。 “有啥看不开的啊,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不好太过干涉,毕竟早晚都是要单过的,咱们这群老家伙也不能守着他们过一辈子不是,还能活到儿孙后头不成?” “是这个理,只是以前我就是看不开啊。”如今才被伤的这么重。 “不晚不晚!”华氏轻声笑了,“如今不也是儿孙满堂么,老姐姐,妹子我是明白啊,这人不能太贪心,否则老天爷全部给你收回去的。” “嗯,妹子说的有道理。”她不就是这活生生的例子么。 看到两位老人小声说这话,君兰儿终于知道她娘是哪里不一样了,对呀,今儿咋出现在君媱家里了?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随后她的心就放下了,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她娘已经在心里接受了君媱吧,否则她那么傲性的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中午随着秦婆子来问是否可以开饭,一家人这才开始收拾炕上的东西准备开饭,不过吃的点心也不少,按理说应该是不怎么饿了,可是随着那一盘盘端上来的饭菜,那香味让君兰儿的肚子不禁咕噜起来。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就捧腹大笑,羞得君兰儿在那边脸色都涨红了。 她羞恼道:“干嘛要笑啊,我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么。” “对对对,还有一个!”林氏擦着沁出眼角的泪花,不住的点头,“可不是,不是咱们兰姐儿饿了,是她肚子里那小家伙喊饿呢。” 君媱也笑的厉害,不过她却是还有事情。 起身去厨房,准备给两个小家伙做一碗长寿面,然后在上面盖一张荷包蛋饼。 这是君媱每年都要做的,也是前年答应过孩子们的。 走进厨房,柯婶子笑道:“东家,又要给少爷小姐做长寿面啊?” “嗯,柯婶,等饭菜上完之后,你们也去西跨院吃饭吧,屋里都不用人伺候着,慢慢吃,不用着急啊。”她进里面储物间拿出早已经晾干的面条回来,就开始忙活。 柯婶等人也没反驳,点头就应了,这在君家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等做好面,君媱就将已经做好的土豆卤浇在盛好面的碗里,然后把两张荷包蛋饼分别盖在上面,这才用托盘端着走出了厨房。 走进屋,无忧在外面用饭,被杨兴业和君孝贤夹在中间,看到君媱端着面进来,小家伙站起身,上前就断了一碗,笑眯眯的道:“谢谢娘!” “不用谢,不许剩饭知道吗?”她柔声笑道。 “儿子最喜欢娘亲做的饭,绝对不会剩下的。”无忧美滋滋的说道,两个小酒窝别提多喜人了。 “好,去吃饭吧。” “嗯!” 里间,一群人正在等着君媱。 “你们赶紧吃吧,不用等我的。”君媱诧异道。 “咋能不等啊,你可是小寿星的娘亲啊。”杜氏笑呵呵的说道。 巧儿依偎在华氏的怀里,看到君媱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面,笑的特别开心。 “娘亲给巧儿做了长寿面,全是巧儿的。” “对对对,全是你的,都吃完,没有人和你抢。”君兰儿隔着刘氏,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滑溜溜的真好。 “嗯,巧儿听姑奶奶的,娘亲做的面是最好吃的。”她瞪着大眼,一副让人必须相信的表情。 “最好吃?那让姑奶奶尝一尝啊?”君兰儿逗她。 “不要,这是巧儿的!”她护住碗,若不是华氏在一边看着,非要抱在怀里不成,“要是姑奶奶想吃,就让娘亲给你做。” “巧儿这么乖啊。”华氏亲了亲小家伙的小脸,说道。 巧儿很不喜欢人家亲自己的脸,抬手擦了擦,“外祖婆,娘亲说不要亲脸,你亲巧儿这里吧!”她抬手指指自己的额头。 “好,亲这里!”华氏忍禁不禁,捧着她滑溜溜的小脸,在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换来小丫头咯咯咯的笑声。 “姑奶奶,你那里面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巧儿好奇的看着君兰儿那很大的肚子。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就连刘氏也露出一丝笑容。 “不是小弟弟也不是小妹妹。”林氏笑道。 “可不是,你这小丫头,那里面不是姨姨,就是舅舅哦。”杜氏笑的肚子都疼了,这孩子,真待人亲。 其实本来梦妮也是能来的,只不过因为去了她外婆家,也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这次就没见到。 那丫头这一年多,气色越来越好,至今没有发过病,所以她外婆听了别提多高兴了,非要让兴哥儿把梦妮送过去住些日子,否则的话,今儿家里还能更热闹。 开饭了,里外两间别提有多热闹了,而今天中午,宁月谨却没有派人来,是不是京里出了什么事情啊。 其实,大事倒是没有,只是最近京城气氛极其的凝重。 原本元丰帝是想要压一压他的四个儿子,他们也确实安分了不少,但是眼看着元丰帝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那几个王爷就坐不住了。 元丰帝本来年纪就并不怎么大,不过四十岁而已,若是身子真的好了,他们要等到何时才能继位? 对于儿女的生辰,宁月谨自然是没有忘记,不过是因为宁子晨那家伙对于送什么犹豫不决,这才耽误了时间。 这顿饭吃的时间很久,一直到黄昏,酒和了不少,菜更是没剩下多少,而这其中有些吃饱的都已经离开去玩了,就好比那三个小伙子,早已经去了无忧的书房。 而里间,巧儿也在一边和用过饭的君兰儿悄悄说着什么,偶尔还会有两人的笑声响起,看的众人心里暖暖的。 华氏这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就决定带着家人回去,那边杨老爷子还在和君老爷子说的欢畅,听到华氏这么一说,天色也确实不早了,随后就准备回去。 “杨老弟,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住一宿吧,天色也不早了。”君老爷子说道。 杨老爷子摆摆手,“不用了老哥哥,以后咱们再聚,家里还有那么多鸡鸭畜生呢,老婆子这是心里不放心啊。” “既然杨老弟这么说,我也就不强留了,以后没事就尽管过来去我家咱们兄弟俩喝两盅。” “行,反正也不远!” 回去时,君媱给杨家众人又是装了满满半车的东西,还装了十个西瓜,另外还说若是山上的桃子,杏子,樱桃都熟了的话,会让君正民给送过去,让他们都跟着尝尝鲜。 等兴哥儿驾着马车,载着一家人离开,老爷子也说要回家了,看看天都不早了,家里也有畜生得喂,众人随后就送了老爷子一行人离开。 回来的时候,两间屋子都已经被婆子们和丫头收拾干净了,因为如今六月三伏天实在是太热,君媱就决定回屋洗一洗。 因为这屋里只剩下秋菊一个丫头,而巧儿那边有三个,所以就把冬梅拨了过来,毕竟春兰年纪大,照顾巧儿君媱也放心。 两个丫头在洗浴间里放水,君媱则是懒懒的坐在临窗吹着那若有似无的风。 苗若的出现,虽然在君媱的意料之中,可还是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晚,是不是京里出事了?”君媱问道。 苗若把两个箱子放下,“京里一切安好,只是五殿下选贺礼耽误了一点时间,请夫人放心。” 听到苗若说没事,君媱这才放下了提着的心。 礼物,君媱没有看,毕竟是给孩子们的,只是在自己洗澡的时候,让两个丫头分别送去了他们各自的房间。 至于是什么,她也没问,但是看两个孩子那高兴的样子,必然又是投其所好了。 有时候君媱甚至感觉到,那个家伙比自己还要了解这两个孩子,明明是她陪着孩子们的时间比较长。 六月底,常涛来到了君家。 见到他来,君媱心底就有了答案,定是那庄园已经建好了。 果然,常涛的声音带着喜悦,“东家,庄园已经完工了,所有的要求都是按照东家的意思建的,除了现在里面还没有家具之外,一切都丝毫不差。” 君媱很高兴,接下来却又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打家具,这种事情常涛是在行的,只要找人丈量好屋子的大小,就可以找人打家具。 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君媱早已经在最初的时间就已经准备好了,里面并不是说多奢华,其实就是很简单,她追求的不过是舒适,里面很多家具都是君媱根据现代家里的那些家具画出来的,比如床,比如琉璃茶几,比如木质沙发,都是精心手绘的。 常涛看着君媱画出来的家具,很是不明白,但是他不明白的地方,君媱都会给他细细的讲解,直到常涛没有任何疑问,才离开了。 她想着,也许到了夏末就可以搬进去了吧,也许还能在池子里游一圈也说不定,应该不会太冷。 随着夏月书信的不断传来,君媱就知道他们两人真的是很厉害,如今和美百货已经多达十家,北方虽然没有全部开设起来,但是也已经有八家,而南边如今也开了两家,一家在南都城,另一家则是在淮阳城。 小麦和玉米,也都开始大获丰收,一批批心磨制出来的小麦粉和玉米粉也被送进了铺子。 随着小麦的丰收,君媱又想到了一种新的美食,凉皮。 这是她前世很喜欢吃的一种街边美食,不只是因为便宜,更因为那独特的口感和口味,五块钱一碗,外加一个馒头,这就是她曾经上学时的主食。 这天,趁着无忧不上学,君媱就说要给他们做好吃的,两个孩子对于娘亲时不时的做出某种美味,已经习惯了,但是正因为习惯,才知道娘亲是多么厉害。 这不,大清早无忧就起来了,先是在后院练了功,回来就意外的看到妹妹居然也起来了,虽然睡眼惺忪,不断的打着呵欠,但还是再看到他的时候,眼睛变得锃亮。 “哥哥,娘亲要做什么好吃的啊?” 无忧领着她回到自己屋里,踏雪一件巧儿的小模样,轻笑着拧湿了帕子给她擦拭着小脸,而后头,春兰已经提着巧儿的衣裳跟了过来。 “少爷,哎呀我的大小姐啊,咱们先穿上衣裳啊。” “嗯!”小丫头洗了脸,精神很明显是好了,乖巧的任由春兰给她穿好。 春兰其实很喜欢冬天,虽然自己早起,可是至少小姐不会赖床。 厨房里,君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她先是将面团揉好,然后放在一边找油纸抱起来,醒面团。 刚放好,两个小家伙就手拉手进来了。 “娘亲,什么好吃的呀?”巧儿扑进君媱怀里问道。 君媱点点她的小额头,笑道:“你真是一个小馋猫,还要等好久,咱们不着急啊。” “那要多久呢?”撅着嘴,只要能吃到娘亲的饭,说她是小馋猫也认了。 君媱一手一个,领着他们往上房去,“咱们先吃早饭,吃饭早饭继续做,明天早上就可以吃咯,正好巧儿和哥哥一起。” 啊,要明天早上啊? 巧儿姑娘很失望,本以为今天就可以吃到了,谁知道还要等一天。 不过没办法,娘亲都这么说了。 然后第二天,咱们的巧儿大小姐依旧起了一个大早,这大概是春兰最幸福的日子了。 清晨,君媱早早就来到了厨房,将昨天揉出来的面浆水充分的沉淀,然后把上面的清水倒掉,只留下盆底的稠面浆。 因为这个过程需要用平底锅,而君媱家并没有,所以只能用大锅了。 柯婶子在一边烧火,其他几个婆子探头看着,以后她们也可以做。 之间君媱先是用油在锅底抹了一下,之后就舀了一勺面浆倒入锅底,因为锅底并不平,所以面浆只能用铲子摊开,如此大伙蒸了两分钟之后,那块面浆居然变成了透明的,君媱轻松的将蒸好的凉皮揭下来,放入一边的盘子里,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 如此反复二三十次,二三十张凉皮就已经做好了,看着那透明的薄薄的一层,几个婆子别提多惊讶了。 她们都是厨房里的能手,曾经在别的主子家,那虽然不是管事婆子,可是也是做得一手好菜,可是来到君媱家里才发现,和君媱一笔,她们真的差的很远。 之后,君媱就用芝麻,花生碎,还有红辣椒在油锅里一炸,香喷喷的味道顿时充斥着整间厨房。 “柯婶子,今儿家里人每人一份都尝尝,若是好,这又是一项收入。”君媱笑道。 “行,东家就放心吧,等吃完饭,咱们就请教一下东家。” 饭桌上,终于看到了君媱嘴里说的好吃的。 杨氏尝了一口,眼睛顿时就亮了,滑滑诺诺的,清凉爽口,特别的好吃。 “媱儿,这是啥?” “凉皮,好吃吗?” “可不是好吃,又滑又爽口。” 其他人一听,也是尝了一口,两个小家伙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娘,真好吃!”无忧道。 “嗯嗯,娘亲,好好吃哦。”巧儿伸着小舌头,看来是辣的,不过辣也喜欢。 君媱看着两个孩子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了,她给孩子们放的辣椒比较少,因为里面有芝麻,有花生碎,所以格外的香。 “娘,咱们再开个凉皮作坊吧,以后又是一项收入。”君媱说道。 “我看行,民哥你说呢?” “那敢情好!”君正民的已经被他三两口吃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不过已经没了,这以后有了作坊,他们也能经常吃到。 “你准备在那里开啊?” “想要在城里的,毕竟这东西放不得太长的时间,最好是现做现卖,隔夜的就不好吃了。”君媱道。 “这样啊!”城里太远,虽然知道女儿在城郊盖了一座庄园,可是想到不知道何时就要离开泉水村,她就觉得心里空空的。 “娘,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村子啊?”君媱轻声问道。 “可不是,毕竟我和你爹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啊,这一走,总感觉的不是个滋味。”杨氏看着君正民也是一脸沉思。 君媱慢慢吃着菜,想了想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你们城里一个月,家里一个月,轮换着住,反正咱家有马车,一路来回也方便。” 杨氏眼前一亮,看着君正民道:“民哥,这办法不错吧?” 君正民想了想,随即点头道:“嗯,挺好的。” “若是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想去住,咱们也接过去住一段日子,这样你们就放心了吧?” “嗯,就听闺女的。”君正民笑呵呵的说道。 “其实吧,咱们还要等两三个才能搬家呢,以后咱们这宅子就交给梁叔和柯婶子看着,这里的作坊,也离不开他们不是。” “是这个理,这样的话,我和你娘心里,也舒坦多了。”君正民笑道。 “你们舒坦就好!” 吃过早饭之后,无忧就坐上马车离开了,临走时还带走了一份凉皮,说是要去给先生尝一尝。 之后,接下来的时间,君媱就再次来到了江郾城,因为这些日子店铺开的越来越多,所以君媱和八大豪门合作的机会也是日见增多,几乎每天都会有货船从江郾城的码头上离开,而君媱也是按照他们的价钱一分不少的付出去。 来到江郾城,自然就是请客吃饭,当他们听到君媱要开作坊,都表示会帮忙照应的。 之后君媱就在城外距离府城最近的庄子,重新规划了一间作坊,然后也找人砌了二十口炉灶,有找城里的铁匠铺子打了二十口平底的铁锅,之后,就召集了几家庄园的姑娘婆子,教他们如何揉面,如何添水揉出里面的面浆,然后次日亲自给她们一一示范,当那一张张近乎透明的凉皮从平底锅里起出来,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那张凉皮,好神奇有没有。 之后君媱就把凉皮装入食盒,每家送了二十张凉皮过去,里面还有一个小罐子,装的是君媱亲手炸好的佐料。 江郾城这最有权势和富贵的十大家尝过之后,无一例外,都是一致的赞不绝口,当晚就遣人来君府问问,以后将在那里买。 君媱只说,每天都会定产定量,因为隔夜的就不会好吃,一张凉皮只要十个铜板,就算是普通人家也能天天吃得上,毕竟这里是府城,不是下面的村子。 然后第二天,凉皮就在和美百货开始售卖了,因为天天都会有,所以这一天,那些大户人家买的并不多,只说要先尝一尝。 不过到了下午,那场面就有点火爆了,几乎是为了这个凉皮到了人挤人的地步。 其实对于这个场面,君媱心里早有预感,只因为那个时候高中每天中午放学的时候,门口那几家凉皮的小摊位,都会被学生堵得里三层外三层,人挤人都是轻的。 但是,毕竟人手有限,再者君媱也说过了要限量,所以一天五千张,对于这间小作坊已经是极限了,想吃的只能等明天请早。 蒸凉皮的倒是可以做得出更多的,但是揉面可是一个不轻的活计,即使人很多,可也是很有限的。 于是君媱就想着,在别的府城继续开凉皮作坊,绝对是可以的。 半个月之后,接到君媱消息的常飞和夏月,已经从南边赶了过来,看两人眼神的交流,君媱就知道,这几个月的相处,必定是让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而夏月本就是个利落干练的,如今更是看的很像一个掌柜的。 “东家,又有新生意啦?”夏月进来高兴的问道。 “嗯,所以喊你们回来,就是要让你们去外面开作坊的,之后的作坊,人手,以及教他们如何做,就教给你们了,可不要让我失望。” 常飞抱拳,夏月则是用力的点头,“东家放心吧,婢子定不会让东家失望的,如今婢子和常飞正在合计着回来这里继续去别的地方找店面,南边已经有四五家铺子正在装修,所以东家放心,婢子定会好好学的,绝对不给东家脸上抹黑。” “有你这丫头在外面张罗我也放心了,你可是我教出来的,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有些事情如何处理想必应该是知道的,所以尽管放开手去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让人带信回来,我自会处理的。”她处理不了的还有那两位。 “是!”夏月笑嘻嘻的点头。 接下来夏月就在江郾城停留了十天,这十天,君媱每天都让她做上一些凉皮,直到完全熟悉了,才让他们离开。 常飞和夏月是个能干的,如此在他们离开半个多月之后,某天就让身边的人带来了消息,说是第一家铺子已经开了,也在几天前开始正式出售了,效果出奇的好,因为人手多,所以每天也能赚七八十两,有时候还会上百两。 ------题外话------ 一更送上,晚上依旧会有二更。 095,有后台了不起? 如此,君媱又在江郾城分别查看了几家铺子和作坊,就准备回家了,这次她会去君兰儿家里,按照这个日子,君兰儿过不了多久就会生了。 临走前,她告诉那些庄子里的人,她会在八月十五前再过来的,到时候那些花生都让她们选出一些颗粒饱满的压榨花生油,小一点的她决定做成五香花生送进铺子里零卖。 秋菊是个活泼的,冬梅如今也在君媱身边呆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小丫头,时不时的就会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 君媱自然是不会插进去的,只因为她论起两世的年纪加起来,足已经五十岁了,想一想,她就一头的黑线。 “东家,夏月姐是不是和那个常账房有啥呀,婢子瞧着常账房总是盯着夏月姐看的眼睛都不转了。”冬梅如今也是个十四岁的丫头了,想想来到君媱家一年多,从最开始的那个头发稀疏脸色蜡黄的可怜孩子,到现在发丝如墨,五官俊俏的小丫头,君媱很是有成就感。 “谁知道呢!”君媱支着下巴似笑非笑的说道,她才不会去预测别人的未来。 两天后,她们来到青山镇,君媱让周广直接把马车赶到袁记杂货铺。 在门前招呼的小厮曾经也跟着袁冲去过君家,这不看到君媱下来,忙笑眯眯的走上前。 “小的见过君家娘子!” “你家少奶奶在吗?”她问道。 “少奶奶在后宅呢!” 走进去,就看到袁冲正坐在柜台后面和站在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说着什么,似乎正在算账。 “少爷,君家娘子来看少奶奶了。”小厮上前说道。 袁冲抬头就看到君媱,遂和那名男子说了什么,然后起身走过来,“君媱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我家小姑啊,是不是快生了啊?”她笑眯眯的问道。 提起君兰儿,袁冲的笑容更加的浓了,“快了,就是这几天,这不稳婆都请到家里来了,我带你过去吧。” “嗯!” 两个小丫头在后面提着各种礼盒,跟着君媱身后往后宅却。 后院,君兰儿和袁冲的房间,甜姐儿正陪在君兰儿身边,一双大眼看着君兰儿的大肚子,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傻笑个啥?”君兰儿被她盯得都不自在了。 “嫂子,啥时候能生啊。”好大啊,这女人的肚子能撑的这么大呀。 “就这几天,今儿不是陪着娘念经的吗,就在嫂子这里偷懒。” “嘿嘿,我才不喜欢呢,甜姐儿就陪着嫂子,一有事,我撒腿就去喊唐妈妈。” “你呀,姑娘家的,别说这么粗野的话,以后小心找不到婆家。” “没事儿,找不到哥哥嫂子就养着甜姐儿好不好?” “这还不容易,但是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以后这种话可不要乱说,小心你哥又要给你讲大道理了。” 听到这话,甜姐儿吐吐舌头,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君兰儿的大肚子,突然就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嫂,嫂子,他动了,动了哎。”甜姐儿高兴的看着君兰儿说道。 “嗯,最近动的厉害,可能是想出来和你这个小姑姑玩呢,等不及了。”君兰儿抚摸着肚子,满脸的母性光辉。 袁冲进来就看到妻子那含笑的表情,虽然有了身孕以来,身子发福,但是看上去却更有韵味了,以前袁冲就总觉得妻子太瘦,总会让家里的婆子给她做好吃的补一补。 “小姑,怎么样啊?”君媱走进来,笑着问道。 “媱儿?你咋来啦?赶紧过来坐,小慧,给姐儿倒杯茶,拿点心。”君兰儿挺着大肚子,慢慢的撑起身子。 君媱忙上前按住她,“起来干啥呀,又不是外人。” 袁冲则是笑道:“你们聊着,我去铺子了。” “嗯!” 甜姐儿看着君媱,她叫自己嫂子是小姑啊。 “你咋来了?就你自己啊?那两个小家伙呢?”君兰儿问道。 君媱招手,旁边的秋菊和冬梅就走过来,每人手里提着两个盒子。 君媱打开一个,里面是一对盈翠欲滴的玉镯,“甜姐儿,送给你的。” 甜姐儿看着嫂子,见她笑眯眯的冲着自己点点头,遂红着脸道了一声谢,就收下了。 “小姑,还给你买了一对呢,都是上等的玉镯,女儿家带了养人。”君媱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白玉,只因为君兰儿即将为人母,还是素雅一点的好。 君兰儿拿起来,触手微凉,在这炎热的夏季,别提多舒服了。 戴在手上,她爽朗的说道:“小姑就不客气了啊。” “嗨,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买了就是让你们收下的,你们不收我多没面子啊。”君媱嗔了君兰儿一眼,余下的两个则是一只金锁和一对金手镯,都是给小孩子准备的。 “我这是从府城回来,经过镇上,想着你是不是快要生了,就过来看看,怎样,还有几天啊?” “也就最多十天的模样,冲哥都把稳婆请回来了,我就想着反正唐妈妈也就在这条街上,到时候现请也是可以的,也太心急了。”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你呀,都这个时候了,就依着他吧,将为人父,他可能还觉得做得不够呢。”君媱笑道。 “里面是哥儿还是姐儿啊?”那肚子,里面的孩子绝对很健康。 “稳婆也说不准,但是肯定是个胖胖的孩子,婆婆也说了,男女无所谓,反正都是袁家的孩子,而且我们也还年轻,以后再要就是了,就是哥儿,以后也还是想要一个的,毕竟一个人太孤单。” “这话说的在理,看来你家婆婆对你是真好。” “很好哟。”旁边,甜姐儿也跟着点头,“嫂子也很好,甜姐儿就很喜欢嫂子。” “你这丫头!”君兰儿拉着甜姐儿的手,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君媱可以想象,如今君兰儿过的有多幸福,看着那丰腴了不少的脸颊,就知道怀孕的时候,定是被家人照顾的很好,没有吃什么苦头。 想到曾经的君媱怀孕的时候,那呕吐不止的样子,还有为了弄点生产时无法做活的口嚼,挺着大肚子去杨庄和外公外婆要粮食,就觉得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明明亲人就在身边,却还要走上半天去外婆家里。 中午,君媱被留下来用饭,而无忧则被周广接了过来,看到那个一笑两个深深酒窝的小家伙,袁家众人都特别的喜欢。 “冲哥,以后咱们的孩子也要这么懂事。”君兰儿怜爱的看着无忧道。 “会的,咱们好好教养!”袁冲点点头。 “懂事的孩子多了,小姑的宝宝,一定是个幸福的。”有这么温柔的婆婆,活泼的小姑,还有现在这对恩爱的父母,孩子如何能差了。 “对,幸福就好。”袁夫人笑着点头,“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等你姑姑生了孩子再回去吧。” “不用的夫人,反正这来回马车也只有半个时辰,这么近随时都能来,家里的琐碎事情太多了。” “是啊娘,就别留着丫头了,她整天数银子都要数到大晚上的。”君兰儿笑道。 “如此,就等兰儿生产洗三的那天,在给亲家老爷太太送信吧。”袁夫人也没有勉强。 “行!”君媱点点头,“到时候保证全家都过来。” 用过午饭之后,君媱就告辞了,先把儿子送去了书肆,和宋清尘聊了一会,然后就驱车回去了。 这回来不到十天,袁家的小厮就上门了,说是他家少奶奶生了一位小公子,等洗三的时候,让亲家都过去热闹热闹。 已经很久没有露过笑脸的刘氏一听,顿时就美的合不拢嘴,自己的闺女在夫家一举的男,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三日后,君媱家的两辆马车就全部派上了用场,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往青山镇去了。 袁家,此时已经是人头攒动,这乡里乡亲的很多人都带着红皮鸡蛋赶来贺喜了,作为看着袁冲长大的人,对于他能有了儿子,这心里也是高兴的。 等君媱家的马车停下,那袁家的门前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所有人都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手里的篮子是一个个的被送进袁家。 众人下了车,小厮见到他们家人,忙跑进去报信了。 没多时,袁夫人就领着闺女儿子出来了。 “恭喜亲家老爷太太,兰儿这次可是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袁夫人笑道。 老爷子也是抱拳道:“同喜同喜。” 之后,众人被请进屋,男人被请去了正屋,女子则是呼啦啦的都去了君兰儿的屋子。 床上,君兰儿头包着巾子,正半靠在床柱上,旁边一个包裹着红色小包袱的新生命,正在呼呼大睡。 “哎哟,瞧瞧,好胖的小家伙啊。”林氏小声说道。 “可不是,兰姐儿吃的东西,都被这个小家伙抢走了,瞧瞧,多喜人啊。”杨氏附和道。 君兰儿看到家里人都来了,忙招呼小慧给众人找椅子,上茶。 刘氏则坐在床边,看着脸色红润的闺女,“别忙活了,你就好好躺着。” “娘!”君兰儿看着刘氏那含笑的面容,不禁热泪盈眶,她如今也做了娘了,更加能明白一个娘的辛苦。 “哭啥,大好的日子,小心把福气冲没了,赶紧擦擦。”刘氏低喝道。 “嗯,嗯嗯,女儿这是高兴的。” “兰儿,孩子取名字了没?”杨氏问道。 “取了,袁弘宇,他爹给取的。”君兰儿道。 “哎哟,咱可听不出啥意思,不过真好听,宇哥儿,小宝贝。”林氏在一边瞅着,越看越可爱,胖乎乎的真喜人。 中午,袁家在家摆了七八桌,因为君兰儿不能见风,所以袁冲一个人在外面挨着敬酒,之后还抱着儿子去外面,因为现在是七月,已经过了三伏天的那股炎热,倒也挺合适的气候。 小家伙头发稀疏,脸上的皮肤还没有恢复过来,但是依旧让人看的格外喜欢,胖胖的别提多可爱了。 君媱和甜姐儿以及巧儿在君兰儿屋子里用饭,虽然刚生下孩子,但是屋子却被人收拾的很整齐,除了淡淡的奶香,没有别的味道。 “咋样,是不是很幸福啊?”君媱给君兰儿盛了一碗汤递上去。 君兰儿接过来,感触颇深的点点头,“这一下子就做了娘,我还真的有点不适应,但是看到他躺在我身边的小模样,我就去感觉,哪怕为了他去死我都愿意,媱儿,真奇怪是吧?做了娘,就更理解做娘的难处,那几年,你受苦了。” “这有啥,都过去了。”君媱笑道。 “嗯,都过去了,如今我能这么幸福,媱儿你是我最大的恩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那就好好过日子,让我羡慕死吧。” 君兰儿噗笑,“啥呀,你还差了啊,那么可爱的孩子,只是孩子的父亲呢?” “在外面做生意,等以后家里人都知道了,也让你瞅瞅。”没错,“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行,咱就这么说定了,等见到了,我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让咱家媱儿吃了这么多的苦。” “嗯,我可等着你这个小姑给我出气呢。”君媱挑眉。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不教训岂不是小看他们君家没人了吗。 两人就这么说这话,旁边巧儿也和甜姐儿凑在一起说着啥,屋子里的气氛暖暖而温馨。 没多大会,袁冲就进来了,他怀里的小子正在哇哇大哭,君兰儿知道这是饿了。 袁冲把孩子放下之后就出去了,而君兰儿则敞开衣襟,小家伙似乎是闻到了奶香的味道,等君兰儿把他凑上去,顿时就含住,也止住了哭声。 巧儿看的特别好奇,起身凑到君兰儿身边好奇的问道:“姑奶奶,小弟弟在喝什么啊?” 君兰儿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刚才只顾着这个小祖宗,居然忘记旁边还有一个小丫头。 君媱忍住笑,把女儿拉过来。 “小弟弟饿了,在喝奶哦。” “娘亲也有奶妈?”她小时候也喝的这个吗? “没有了,所以小娃娃不能一直喝奶,就好像巧儿现在这样,就要吃饭了,这个问题娘亲现在和你说不好,等以后巧儿也就知道咯好不好?” “好!” 宇哥儿估计是喝饱了,小脑袋一偏,就扭过头,看着在一边的几个人,似乎在问她们是谁。 但是接下来还不到一会的时间,那眼睛就渐渐的眯了起来,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君兰儿小心的把儿子放进里面,“真能睡啊,这两天我都睡不安稳。” “以后慢慢长大了,你就觉得好了,会喊爹娘,会走路,然后跟前跟后的,多好玩啊。”君媱笑的看着那个睡觉还在吧嗒嘴的小家伙。 “嗯,可不是,想想就觉得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吃过午饭之后,一群女人就在君兰儿屋子里聊着天,然后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这才说要离开。 回来之后,日子再次恢复了宁静,白天算算账目,晚上则是陪着女儿说说话,玩玩游戏。 千龙现在依旧每晚都教无忧毒经上的各种毒药,以至于这小子三天两头的拿出一颗药丸给君媱,告诉她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怎么用,有什么后果。 君媱都想哭了,这都是些什么啊,她要了也没用啊。 而且,君媱还不明白了,既然是毒药,还是药丸,那么遇到危险的时候,如何把这药丸送进敌人的嘴里?那个要害你的人还会呆呆的张着嘴等你喂啊。 等君媱把这番话给无忧说了,没几天,就是各种粉末了。 “娘,这样直接一撒就可以了。” 君媱只得含泪接下来了。 她的儿子,真厉害。 清晨,她坐在抄手游廊的护栏上,手捧着一本天启山河地理杂记静静的看着,杜芊芊则是端着茶水过来了。 “东家,喝杯茶吧。” “芊芊啊,坐吧。” “谢东家!”杜芊芊把茶水放在一尺宽的游廊横板上,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这一年,觉得如何了?”君媱放下书,问道。 “很好,芊芊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是静逸祥和。 “南都城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坏事做尽,总会有报应的,你也别整天想着家仇。这世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看你怎么念了。” “东家的话,芊芊明白,但是芊芊就是为复仇而活着的。”毕竟,她的整个家族,都是因为自己才遭殃的。 “你理解错了!”君媱轻叹,“我不是让你放弃仇恨,而是让你别因为仇恨漏掉了生活中一些美好的事情,否则等你的家仇得报,你会觉得整个人空空的,人是不能单靠仇恨支撑下去的,应该做到自己活的漂亮的同时让仇人难以过活。” 杜芊芊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总感觉那淤积在心中的某一处,似乎被一阵清凉的泉水给重开。 没错,她是要报仇,但是也要让自己过的快乐,她要告诉那个人,她依旧是那个杜芊芊,绝对不会让他来主宰自己的人生,在开心快乐的同时,让他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起身,跪在君媱面前,杜芊芊感激的磕了几个头。 “芊芊谢东家,从今往后,芊芊这条命就是东家的了,纵死无悔。” 君媱扶起她,“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只是不想你整天闷在屋子里,从你来到我家,除了回房睡觉就是呆在巧儿屋子里,整日不知道出来透透气,这可不好。” “是,是芊芊让东家担心了,以后绝对不会这样,请东家放心吧。” “如此就好,家里的人都是好的,有什么为难的事,不要憋在心里,和他们多聊聊。” “是!” 因为今儿是青山镇赶集的日子,所以也为了让巧儿放松一下,君媱就决定带着小孩子去集市上转一转。 而杨氏一听,也说要一起去,顺便去买点布料,给四位老人做件新的袍子。 虽然更大更好的集市巧儿也见过,但是对于热闹,几乎没有小孩子是不喜欢的。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的说要买这个,买那个,欢乐的笑声撒了一路。 等到了镇上,已经是上午巳时初,小摊小贩也已经摆满了两边的街道。 小丫头高兴,不断的在各个摊贩前到处看,身边的春兰和芊芊则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君媱和杨氏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看着前面的小丫头,生怕她走丢了。 在绸缎庄子前,杨氏就说要进去买几匹布,君媱则是叮嘱了巧儿不要乱跑,就和杨氏一起进去。 杨氏买了两匹布,一块青色,一块深蓝色,虽然如今家里的条件好了,但是杨氏还是喜欢自己做衣裳,总觉得针脚密集,穿起来也暖和。 付了银钱,走出来之后,就看到前面已经围了一群人。 君媱皱眉,穿过人群来到前面,就看到巧儿被芊芊和春兰护在身后,而在两人的前面,天璇正冷冷的看着三个被打到在地上的男人,一个穿着锦缎衣裳,另外两个则是小厮。 “天璇,发生了什么事?”她冷冷问道。 “夫人……” “娘亲……”巧儿扑了过来,然后指着其中那个肥头大耳的胖子道:“他要欺负芊芊。” 君媱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看着那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的男子,嘴角带着血迹,满口的牙都掉了好几颗。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啊,老爷我看上这丫头是她的福气,你们居然敢打我,小心我……哎哟!” 没等他说完,君媱上前重重的踢了一脚。 “老娘管你是谁,居然敢欺负老娘的人,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打你怎么了,让你调戏良家妇女,你继续啊,再给我说……” 芊芊是个苦命的,对于这个温婉而坚韧的女孩子,君媱是多了一份怜惜的,这可是那丫头第一次出门,就遇到这种畜生,真真是让人生气。 连着四五脚踹上去,君媱才稍稍解气。 “还给我提背景,你以为你爹是李刚啊,再给老娘提后台,老娘就用后台压死你。”她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仗势欺人的,绝对不是。 那胖子已经被君媱踹的说不出话来了,而旁边的两个小厮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不说她身后还站着一位高手,只是随手一挥,他们三个就这德行了,而前面的这个女人更是厉害,那一脚脚踹下去,看的他们骨头都疼了。 “闪开闪开,聚在这里做什么?”外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进来三个身穿捕快衣裳的衙役。 那胖子看到前面的人,顿时好像看见了亲爹一般,拉着他的衣袍道:“李头救命啊,我快被他们打死了。” 那人看着脚下的胖子,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不正是衙门里师爷的小舅子么。 平时这家伙就张着孙师爷的名头在镇子上作威作福,如今终于是踢到铁板了。 不过,既然在他的管辖之下出了这事,他是不能不管的。 “君娘子,这……”他身后的一个差役看到君媱,指着那胖子道。 “吴强,你认识这位娘子?”李刚问道。 “李头,这就是咱们太爷说的那位君娘子,你没见过是吧,君娘子可是咱们镇上的大人物啊。”吴强曾经跟随着许昌运去杨庄,亲眼见到县太爷对这位娘子可是很敬重的。 李刚心里一愣,再看看满口牙掉的七七八八的胖子,心里感慨:真的是提到铁板了啊。 “咱们找县太爷评评理吧,到底是什么身份的大老爷,居然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没想到在许大人的管辖之下居然还出现这等不平之事,让我们老百姓这心里可不踏实啊。”君媱冷冷的看着那个凄惨的胖子。 胖子不过是和府衙的师爷是亲戚而已,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认识县太爷,这心里顿时就一阵发虚。 吴强上前,抱拳笑道:“如此,君娘子请!” 因为这位君娘子实在是很忙,夫人还经常念叨呢。 “君娘子去了,夫人定是高兴的。”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许夫人了,今日就登门拜访了。” “客气客气,君娘子请!” 之后,三个捕快就分别提了两个小厮那他们的胖主子往衙门去了。 此时,许昌运正在书房看文件,听到小厮来报,起身走了出去。 “哎呀,这不是君娘子么,这是吹的什么风啊。” 君媱福身道:“许大人说笑了,这些日子一直都很忙,一直没有过门拜访,还请切勿怪罪。” “不怪不怪,能来就好,我家那位啊,可是经常念叨着。”许昌运捋着胡须哈哈笑道。 然后瞥见那软在一边的三人,问道:“李刚,这是怎么回事?” 君媱暴汗,真的有叫李刚的啊? 不过如此大众的名字,有人叫也没什么稀奇的。 李刚上前抱拳道:“回大人,这是孙师爷的小舅子王虎,因在街上调戏君娘子的婢女,所以属下就带回来了。” 许昌运一听这头都大了,真是什么败类都有,那个该死的孙旺财,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居然纵容自己的小舅子在自己的地盘上胡作非为,真是给他脸上抹黑。 “来人……”他怒喝一声,可是看到旁边的君媱,随后笑着道:“君娘子先去后堂吧,我家夫人正在后面佛堂。” 说完,就叫来侍女,领着君媱母女进去了,而春兰和杜芊芊则因为这起子事,要在这里配合。 君媱给了两人一个肯定的眼神,就领着好奇的看个不停的女儿,在侍女的引领下,去了后堂。 等君媱离开,许昌运坐到堂上,怒喝道:“把那个纵弟闹事的师爷,给我找回来。” “是!” 一刻钟后,孙旺财就被李刚领着的两个人带了回来,他那衣裳凌乱,裤子都没提好,不用问,定是在勾栏院快活着。 一进来,看到那被打得凄惨的王虎,忍不住低呼:“你这是怎么回事?” “呜呜,姐夫……” “啪!”惊堂木一拍,全场的人都忍不住颤了颤。 “孙旺财,你和本官说你家老母亲病重,难不成你家老母亲住在香粉阁?”在青山镇,只有一家青楼,那就是香粉阁,而他身上现在都带着一股糜烂的让人头昏脑胀的香气。 “不,不是,大人……” “孙旺财,本官念你一片孝心,你却将本官当傻子,当真是可恶,来人,给本官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 “大人,不要啊,小人知错了,大人,还请大人给小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大人,哎哟哟,哎哟哟……” 竹笋炒肉的声音一下下响起,孙旺财这痛的眼泪鼻涕都一起狂飙,恶心的春兰和杜芊芊,不禁掩面后退几步。 原本,许昌运可能还会询问一下双方,可劲儿孙旺财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本官没发现的时候你不知道改过,如今被抓到居然让本官给你一次机会,孙师爷,你还真是本官的好师爷啊。本官若是原谅了你,如何对得起青山镇的父老乡亲,李刚,贴出告示,将孙旺财驱逐出府衙。” “是,大人!” “王虎仗势欺人,当街调戏良家妇女,重打二十大板,随行小厮不但不懂得规劝主家,还为虎作伥,重则三十大板,之后将这三人压入大牢,反省三个月。” “是!” 这可是结结实实的板子啊,打到最后,四个人呼喊的力气都没多少了,而那后背也已经是血迹斑斑,看的两个丫头的心都跟着发颤。 打完之后,许昌运就让旁边的书吏将王虎的罪行写下,公诸于众,并强调若是再有这种事情,严惩不贷。 后院,侍女领着君媱走进花厅之后,就送上来茶水,然后就去佛堂了。 许夫人听说君媱来了,喜不自禁,然后就带着丫头往花厅而来。 “媱儿,你可是舍得过来陪我说说话了。” “让姐姐惦记了,只是君媱这一年着实很忙,还请姐姐原谅。” “瞧你说的,没事,哎哟,巧儿也来了啊。”许夫人看到更加好看的小丫头,忍不住上前摸着她粉嫩的小脸爱不释手。 “姨姨好!”小丫头俏生生的道。 “哎,好好,来,吃点心吧,都是姨姨亲手做的。” “谢谢姨姨!” “这一年你可是厉害了,就是不出府,我也知道你不少的事,还有那凉皮,我也尝过,真不错。”许夫人亲自给两人倒上茶。 “我只在府城卖的,姐姐在那里吃到的啊?”君媱问道。 “是那小子从府城回来给我带的。”许夫人轻笑。 “隔夜的味道已经不是很好了,以后切莫如此,等这段时间,我就在镇上开间作坊,你随时都能吃。”凉皮是小本经营,只有一间小小的铺子就可以了,而且也实惠,所以听了许夫人的话,君媱就想着,在镇上开一家也好。 “那感情好,我让我家老爷帮你找间铺子,你要多大的?”许夫人急忙道。 君媱轻笑,“很小就可以,做起来其实并不难,两间屋子就行了。” “既然如此,你就赶紧的准备着,我这两天就给你信。” “行,看来姐姐是真的很喜欢。” “可不是,虽然有点辣,可是越辣越喜欢吃,我家老爷也很喜欢。” “这样的话,我就回去准备着,过几天就让姐姐吃上新鲜的凉皮。” “好,就等你这句话。” 两人聊着没多久,春兰和芊芊就过来了,看到两个丫头,许夫人忍不住夸赞。 “瞧瞧,你身边的丫头,个个都这么水灵。” “我也觉得!”君媱笑着点点头,然后问道:“都好了?” “是,大老爷将那几人都打了板子。” 许夫人一听,就问道咋回事,君媱细细的和她说了一番。 她不禁唏嘘:“我瞧着那个孙师爷是个好的啊,如何能做出这种事?这么说,以前定是经常如此诓骗老爷。” 君媱笑而不语,现在阳奉阴违,敷衍上司的人太多了。 现代她的手下就有不少谎报差旅费的,遇到这种人,一律开除,如此心思不正,她不屑于用。 “现在能知道也不晚,否则许大人的名声早晚会被他坏败光了,知道的还好说,这不知道的就以为是许大人纵容的。” “可不是,也就亏得是你,若是别人估计今儿还就吃下这亏了,我们老爷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想想我这心里,就是一阵后怕。” 之后问起许青峰,被告知和杨兴业又出去游玩了,过几天中秋节才能回来。 君媱和许夫人聊了很久,这才起身告辞,杨氏不敢来衙门,已经被周广送去福运酒楼等着了,也不好让她等太久。 许夫人听了,也不强留,送他们到门口之后,目送她们离开,这才回去了。 福运酒楼,杨氏等的心焦,这一个时辰,她就没安静下来。 好容易等到君媱回来,看到她们说说笑笑的样子,就知道是没事了,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等君媱和杨氏说了一下,杨氏也是一阵发寒。 “你说说,很多大老爷也许是好的,都被下面的人给败坏的,真是让人气的慌。” “嗯!”君媱点点头,具体是不是这样,她不好做判断,只是杨氏能这么想也许是好的吧,至少过的开心。 忧国忧民,这群一辈子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是不会想的,在他们心里不管谁做皇帝,只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成。 之后说到要在青山镇开间小的凉皮作坊时,杨氏是点头同意,毕竟青山镇是他们的家。 两天后,一个差役就来到了君媱家里,说是已经为君媱找好了一间作坊,君媱就带上家里的沈婆子去了镇上,让她管理着那间小作坊,毕竟这段时间家里经常做凉皮,几个婆子的也都学的八九不离十了,本来就没有什么难的。 来到镇子上,君媱不禁笑了,这作坊的位置着实的好,就在主干道的中间,而旁边隔着一条街就是府衙,还真是近啊,来回都用不了五分钟。 许夫人也来了,见这里已经忙活开了,就笑着问道:“咋样,这铺子还不错吧?” “嗯,不错!”君媱失笑,“姐姐以后想吃,可不就是方便了么。” “是啊,而且这位置也不错啊,开在这里,若是有人闹事,我家老爷第一时间就让人赶过来了。”许夫人笑眯眯的道。 “是是是,姐姐说得对。” “你这丫头,是不是在取笑我啊?”许夫人嗔道。 “哪里敢,您可是县太爷的夫人啊。” “我就知道你在取笑我。”她故作委屈。 后来,她跟着君媱走进后面的作坊,之间沈婆子正叫着六个婆子忙活着,这都是君媱雇佣的人,不过,只有一道工序,是沈婆子亲自操作的,就是为了被传出去。 许夫人听说明天才能吃到,顿时就垮下了脸,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等待的时候。 就好像儿子送信回来说是八月十五回家,今儿不过才十二,时间越近,那种心情就越强烈,恨不得直接飞过去,把儿子带回来。 这天晚上,君媱没有回去,而无忧也因为娘亲留下,宿在了酒楼。 次日清晨,君媱就带着两个丫头去了铺子,不过四十几平的铺子,后面是作坊,前面是铺子,里面摆放着两张桌子而已。 去的时候,就看见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龙,新小吃,而且一张才十个铜板,如此便宜,定是要尝一尝的。 有的买了直接带走,也有人是留下来吃的,觉得好吃,吃完了再来一份。 卖凉皮的是一个年轻的媳妇子,因为死了丈夫家里没什么营生,才被君媱雇来的,是个手艺好能干的。 随着凉皮一张张的卖出去,铜板也哗啦啦的进了钱箱,听着那声音,君媱脸上的表情都飞扬起来。 “哎哟,这么多人啊?”许夫人也带着两个丫头出来了,看到那些人,不禁惊了。 “没事,咱们进去看看!”君媱走过来,说道。 领着许夫人进去,里面的几个婆子忙请安,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统一的工作服,带着帽子,这已经是君媱家的规矩了,就是为了卫生干净。 里面一个隔间,沈婆子正在蒸凉皮,因为后面正对着一个小院,所以通风性很好,并不觉得热。 “东家,您来啦。” “沈妈妈,今儿生意很好。”秋菊探着头说道。 “是啊,大早上的就开始排队了,翠翠还说有来了两三回的呢。”沈婆子笑道。 “沈妈妈,做几张给许夫人装起来。”君媱道。 “哎,马上就好!”只见她用勺子舀了一勺面浆,放在平底锅里,然后利落的一摊,没一会的时间,一张透明的凉皮就做好了,如此反复几次,才停下,然后在每一层凉皮上抹了一层花生油,用油纸包好。 “好了!” 许夫人身后的小丫头接过来,站了回去。 “还真是有趣,明明是白的,咋就成这样了呢?”许夫人不解,却也没有细问,她不是那种刁钻不懂事的人。 之后两人走出去,许夫人要请君媱中午去她家吃饭,还说不许拒绝,君媱见她这般说,也只得笑着点头应了。 中午,君媱在府衙和许昌运夫妇吃了一顿便饭之后,闲聊了一会,就说要回家准备一下,明后天就要去府城了。 想着都要过中秋了这个丫头还要到处跑,许夫人就是一阵心疼。 之后听到她说可能又有什么新的吃食,忙说道等回来的时候,定要让君媱带一些,他们也好跟着尝一尝,君媱就笑着答应了。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就是五一节了,各位亲们,节日快乐。明天阿妖的妹妹就会来玩,所以要带着她到处去看看,于是,就是一更了。等节假日过后,还是会不定期的二更哦。 就酱紫!另外感谢亲们这一个月的支持。下个月咱们继续努力。 096,乔迁新居 回到家,君媱收拾了一下东西,家里今年并没有种花生,只因为产量实在是太低,而种了大片的芝麻。 两日后,君媱就坐上马车,再一次去了江郾城。 在城郊的一座庄子里,君媱看到那堆积如山的花生,地里面依旧有没有摘完的。 管事领着君媱看了看,在旁边的场地上,一些人正在用大磨搓花生,旁边也有不少的庄里婆子在捡花生,把果大饱满的捡出来榨花生油,中等偏下的准备做成五香花生。 之后,君媱就拿了十斤花生米,喊来几个婆子教给他们五香花生米的做法。 在厨房里,她先是把花生米泡水,里面放入花椒,八角和盐巴。一直到第二天君媱才捞出来,并且告诉他们这泡制的越久,越入味,也就更好吃。 次日,她把花生米放进锅里煮熟,然后又在汤里浸泡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取出来凉的半干之后,放入锅里烘干,旺火一直烧了半小时,中间君媱不时的打开锅盖翻搅一下,免得糊掉,然后,香酥的花生就做好了。 她待花生晾干之后,拿起一颗,拇指和食指一捻,脆脆的花生皮就脱落,露出里面那泛着焦黄颜色的花生仁,吃进嘴里带着淡淡的咸味,还有就是并不腻嘴。 君媱让几个婆子都尝了尝,结果都得到了他们一致的好评。 之后,就让他们几个在厨房里开始忙活开了,不过浸泡的时间没有那么久,半个小时而已,之后就在煮花生的时候在里面放入了盐巴,也是一样的。 没两天,君媱就带着一大袋的五香花生去了杂货铺子,看到君媱来,而且还有一个大袋子,王掌柜的就知道,定是又有了新的吃食。 之后就将那袋子放在一个空货架上,在铺子里买东西的婆子们看到那一袋子花生,随后就询问了一下,之后纷纷尝了几个之后,就决定买一些回去当吃食。 咸酥香脆的五香花生米,的确是很好吃。 每斤二十个铜板,至少比吃点心要便宜的多。 随着和美百货的东西日渐的增多,这生意也是越来越好,而五香花生米只要保存的好,完全可以放置很长的时间,所以,这作坊,还是要建的。 城郊,君媱有十三家庄子,如今一个油坊,一个凉皮作坊,现在又添了一个花生米的作坊,作坊越多,还都是人们格外喜欢的,这收入就不错。 忙活完了之后,这中秋节也让君媱给这么糊涂的过了,其实杨氏最开始是让君媱在家里过完中秋节在出来的,只是临时想到了,她也就直接付诸行动,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家人。 这天上午,君媱带着两个丫头直接去了城郊的庄园,里面的房屋已经建好,而且飞檐琳琅,很是漂亮,一路走进去,两边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中间一条可以容许三辆马车并行的路直通前面的正堂,后面则是有五所小四合院,每一座院子都有是一座两层共六间的小楼,院里有花有草,而后边的两座小院,其中一套里面还有秋千,凉亭,还有两个小花园,这都是为两个孩子准备的,就是这整片的院子,全部被君媱通上了地龙,冬天,大厨房和小厨房不管哪里做饭,都能保证全部都暖和。 在后面,还有一座跑马场,也有马厩,只因为那个小家伙喜欢,而且她还将前面的林子也圈进来一半,相信小白那个家伙定是会喜欢的,另外还有一座很大的泳池,四周都是用琉璃圈住,因为只有薄薄的一层,所以并不是有多么的贵,大概只有窗户三分之一的厚度,放上清水,太阳出来,就会映射的四周光彩氤氲。 瀑布边的小楼也已经建造起来,高达两米,顺着螺旋状楼梯走上去,仰头就能看到瀑布的顶端,水花飞溅,晶莹剔透。 另外,在庄园后面还有一座花园,因为只要不是大旱,那条瀑布就绝对不会干,而水源充足,那院子里百花齐放,煞是好看。 如今,家具也送来不少,为君正民准备的院子里面都已经摆放整齐,里面全部都是按照他们的喜好打制的,朱红色的油漆已经全部干透,放眼望去一片奢华,正堂地下铺着这一张雕花地毯,左右两边都是他们平时准备吃饭用的,人多了也能放得下,而楼上则是他们的起居室,三间屋子全部都是打通的,极其的宽敞。 然后君媱一个院子,两个孩子分别的一个院子,之后又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留下了一间,他们来的时候也能有自己的地方,余下的一套就准备给客人用。 因为君媱的家具要求的很是严格,而且也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所以至今都没有送来,屋子里空空的。 常涛随进随出,不断的和君媱介绍着,之后说她需要的家具再有不过半个月就会完工,也就是说,他们再有半个月就可以搬进来了。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君媱想着,应该是可以给家里添置东西了,日常用的碗筷等一应用具。 之后她来到城里的宅子里,将所需要的家用都记下来,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这才带着丫头和常涛上了街。 一行人就在街上的铺子里进进出出,碗盘筷子坛子,瓷盆,瓮,以及茶杯茶壶酒杯一应俱全全部都买的差不多,之后才让常涛带着人去庄子里,送到之后,结了账,这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如此才像一个家嘛。 之后君媱就回了泉水村,每日里就是算帐,看看还有什么可以赚钱的营生,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巧儿和无忧,毕竟因为今年自己经常外出,陪着孩子的时间很少,她心里很过意不去,但是却也不想让他们跟着自己到处奔波。 一直到九月初,常涛再次出现在了泉水村,告诉君媱,庄子里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东家搬过去了。 君正民夫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这前后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吧,想想,不就是建一栋房子么,半年多早就应该建好了,只是对于这突然就要搬到城里,他们这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君媱让常涛先回去,他们一家人晚上则是来到了老君家。 两个老人听说他们在府城建好了宅子,还说让他们也跟着去住些日子,要说舍不得家里,大不了再回来。 老爷子却笑着摆手道:“还是算了,我这里还有学生呢。” 君正泰道:“这有啥?先放几天假,去三弟新家看看嘛!” “就是啊,爹,那些孩子都野惯了,给他们放个十天半月的假也行,要不就让贤哥儿先帮着爹教着,您老这可是近二十多年没有出去过了吧?”林氏也劝说道。 “爷,就跟着去住段时间吧,若是真的就放不下那群孩子,住个十天半月的再回来,我爹娘也舍不得离开,我就让他们这里住一个月,城里住一个月,也省的两头挂念着。”君媱游说道。 “就是啊,我也想这次跟着去看看君媱家的新宅子呢。”林氏高兴的道。 见儿子媳妇都这么说,老爷子也松动了,旁边老太太一声不吭。 最后,终于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那好吧,咱们就去住个十天半月的,家里的孩子还是别放假了,让贤哥儿看着点,另外这屋里屋外的,老二也注意着。” “行,爹就放心吧。” 当晚回到家,君媱就把家里的婆子找来。 “梁叔柯婶,家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和爹娘不在家,这宅子你们就看着,以前咋样现在还咋样,只要每月让人去城里给我送一回账本就成,咱家在城里盖上了新宅子,所以都要搬过去,以后你和柯婶就管着这里的作坊和鱼塘,乔叔就负责看着那地,每月的银钱就从梁叔的账目里划掉。” “东家就放心吧,老奴知道。”梁全笑眯眯的说道。 如今他也有了媳妇,而这个泉水村坏境清幽,风景也不错,再说那作坊和小吴山都是他看着一点点弄起来的,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也舍不得离开,好在老乔也留下,这样两人还是可以偶尔凑在一起喝点小酒。 “秦妈妈,咱们后天就要搬走了,过去以后你就是那庄子里的管事妈妈了,以后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你了,该管的就要管,以后也能带的出去,毕竟你们在外的脸面,也代表着我。” “是,东家,老奴定不负东家期望。” “两个婶子你们也是,新家的厨房就交给你们了,以后咱们厨房还要添人,一定要管好了。” “是,东家!” “如此的话,就各自去睡下吧,明儿就开始收拾自个的东西,然后后天早上会有车过来拉走。” 等下人们都离开,君正民和杨氏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里有期待,有忐忑不安,更有舍不得。 “娘,就算是搬走了,这里也还是咱们家啊,又不是不回来了。” “嗯,我知道。”知道是一回事,其实她也很期待,再说只要能和丈夫女儿在一起,去那里都是家,可能就是对于新生活的一种莫名的害怕吧。 感觉去了之后人生地不熟,也没有熟悉的邻里婆子可以聊天啥的,总觉得会孤单的很。 “爹,你好好劝劝娘,明儿咱们就收拾东西,我也先回屋了。” “好,你先去吧。”君正民点点头。 回到自己房里,君媱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都好似要散了架子一般,从过年到现在,她压根就没有闲过几天,总是在家里呆不了几天的时间就要离开,如果不是因为太想孩子,她也就不会这么奔波了,可是她不后悔,哪怕是天天这样她也愿意。 第二天一大早,君媱家就开始忙碌了,把一些现在穿的衣裳都带上,至于其他的衣裳或者家里用的东西自然是不带的,毕竟也还要回来不是。 前后也不过是一上午的时间,每人就收拾好了一个箱笼。 次日清晨,两辆马车就由远及近,缓慢而来。 还没等走进,一个婆子就掀开车帘,冲着站在门前的杨氏喊道:“素兰!” “娘?”杨氏瞪大眼睛。 等走进了,华氏和杨老爷子下了车,杨氏就问道:“爹娘,你们咋在这车上啊?” “是媱儿让这位小兄弟去接我们的,说是在城里建了庄子,要让我们去住一段时间。”华氏笑眯眯的说道。 杨氏微愣,想到那个事事周到的闺女,这心里别提多熨贴了。 之后前来的几个小厮就进去把归置在门口的箱笼搬上马车,然后远处,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在二房的搀扶下,一人挎着一个包袱过来了。 “杨老弟,来了啊。” “是啊,外孙女让去住一段时间,咱也跟着去城里见识见识。”杨老爷子笑的洪亮。 “没错,应该的应该的。”之后四位老人就上了一辆车,而其中一辆车都是装的他们的箱笼,已经提前走了。 然后,这一大家子也上了一辆车,另外的丫头婆子上了另外一辆。 之后君媱一家在众人的目光中,浩浩荡荡的冲着府城去了。 离开似乎很简单,只因为他们还是要回来,所以并没有和乡亲邻里的说一声,对于三房来说,他们不过是去女儿家里住上一个月,之后照样回来,其实最主要的就是,不想搞得太过排场,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 这一路走来,两天的时间,其中一晚上在一个镇子上住的客栈,一直到第二日的黄昏,才到达庄园。 当马车停在庄园门口,众人下了车,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高高的近乎看不到边的围墙。 “唉呀妈呀,这多大的房子啊?”林氏好不容易找到声音。 四位老人更是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而身后的丫头婆子们,除了已经见过的秋菊和冬梅,其他人也都是特别的震惊。 那高达三米的围墙,一直向远处延伸,隐在林子里,似乎根本就看不到头,而且根本就不怕有人能跳过去,只因为距离围墙的林子边,已经被清理出三米左右的路,墙壁外围,一条宽约一米的清澈河水,将整座院子包围起来,在他们面前,一条宽约五米左右的石桥,横跨在上面,通向前面那扇高大巍峨的朱红色铜环木门,厚重而贵气。 “东家,您来了,东西老奴已经派人分别送到了各自的院子。”常涛从里面快步跑出来,还带着喘息。 “爷奶,外公外婆,爹娘,咱们都进去吧?坐了两天的马车都累了吧。”君媱笑着招呼他们。 “娘亲,这真的是咱们家吗?”巧儿兴奋的问道。 “是啊,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哥哥,是咱们家哦。”巧儿拉着无忧的手,兴奋的说道,然后拽着无忧就进去了,干啥,探险呗,这是他们每到一处宅子必做的事情。 一走近大门,里面那宽敞的青石路板,两边是醉人的花香,左边是假山凉亭,还有一处清潭,上面香榭回廊,蜿蜒凌空在水面之上,中间一处凉亭内,薄纱轻扬,美轮美奂。右边有一片树林,巧儿肩膀上的小白在已经闪了出去,估计是为自己找地盘去了。 前面,一座前厅,上面写着“迎客堂”三个字,让君老爷子看的连连点头。 里面主位是一张软榻,榻上铺着厚厚的垫子,中间一张矮桌,是留作喝茶之后,下面两边分别有四张红木椅子,椅子中间也放着一张红木方桌,标准的大户人家配备。 绕过后堂,是左右两间屋子,一间休息室,一间书房,后门则在两间屋子中间的厅廊。 走出迎客堂,后面就是六座二层的小院,君媱指指旁边的院子道:“爹娘,那是给你们准备的。这边的是给爷奶准备的,那边中间外公外婆住着,那套是我的,这边的两套院子,就是无忧和巧儿的。” “哎哟,这么大啊?”华氏震惊的道。 的确是震惊,单就是这一大片屋子,还不止,顺着回廊向左边看去,那围墙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足以见得这处宅子有多大。 然后君媱又带着他们看了瀑布小楼,看了无忧最喜欢的马场,看了演武场,看了泳池,最后又看了后花园,每去一处都能引起所有人的惊呼。 等一圈逛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庄园四周,一盏盏灯笼却全部亮起来,照的整片宅子亮堂堂的却又星星点点的,别提多好看了。 之后一家人来到迎客堂,准备开饭。 两个婆子一进来就跟着秦妈妈去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如此一顿晚饭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晚餐,全家人都很是高兴,而君正民和杨氏从最开始的不真实感到现在,终于这颗心才算是放下来了。 饭桌上,华氏问君媱道:“媱儿,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就是啊,媱儿,是不是要好几千两啊?”这可比他们家的那两进的院子大的太多太多了,就是现在用饭的桌椅,也好的没话说,毕竟是新的。 几,几千两! 君媱泪,哪里有那么便宜啊。 “呃嗯,差不多吧,外婆,娘,银子赚了不就是让人花的么,别看咱家的宅子大,可是这家里的桌椅都只是上等的,你们若是见到了城里八大世家,就知道什么叫好宅子了,就是他们家里用的筷子,都恨不得是银子做的,所以只管住的舒服,咱们也不偷不抢的,你们就别担心了啊,反正啊,媱儿穷不了。” “那也不能乱花钱啊,银子赚起来多不容易,你不是也经常的不在家?”刘氏今儿难的说了一句话,虽然语调并不怎么好,但是那份心情,却是让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君媱并不意外刘氏的转变,其实刘氏能变好,最大的功臣就是君兰儿,是她用自己的幸福证明了,老太太曾经的想法和做法错的有多么的离谱。 如今儿女都不在身边,估计她也就一点点的想开了。 也许刘氏本身就不是个坏的,只是生活所迫。 “嗯,以后不会了!”她笑眯眯的点点头。 只要你对君媱好,她自然也会对你好,不管你曾经多么的坏,知错能改,古人诚不欺我。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用过晚饭,之后就被丫头分别送回了屋子。 君正民屋里,两个丫头伺候完两人洗漱完毕,就离开了,只是在二楼回廊和院子门口点着两盏灯笼留着晚上照明用。 两人打量着新鲜光亮的屋子,那心里别提多吃惊了。 那一桌一椅,甚至上面的软榻,都让两人爱不释手。 可是来到二楼,看到那大到离谱的卧室,更是差点没叫出声来。 “民哥,媱儿那丫头,咋这么浪费呢。”杨氏纠结的说道。 君正民点点头,心里也认同妻子的做法,不过他却很是喜欢。 “女儿孝顺,你看看你。” “我知道,可是这也太大了,你看看?”说着,杨氏就举起放在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里面是各种好看的收拾,有金的银的,玉的,还有金镶玉的,每一样都让杨氏爱不释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戴出去,这还不让人抢了啊? 若是被君媱知道,非要大笑不可。 这城里的最差的婆子身上都有银簪子银镯子,好多人出门都是穿金戴银的,人家就不怕偷啊。 还有那大床,就他们这两个大人睡在上面都还显得那么宽敞。 杨氏翘着嘴角摸着那滑溜溜的锦缎被子,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 君正民坐在她旁边,挽着妻子的肩膀,“哭啥!” “咱家媱儿,真厉害!”她哽咽道。 “嗯,咱家闺女是最好的最厉害的。”君正民轻叹。 这座院落是如此,其他的更是在屋子里赞不绝口。 而君媱的屋里,却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些日子两个丫头跟着君媱进进出出,见惯了很多的华贵物件,就单是城里那座宅子里面,也不比这庄子里的差,那后花园更是好看,只不过这里被君媱设计的更加精巧,地方更加的大。 硕大的浴桶里,君媱趴在桶沿上,两个丫头正在给君媱洗着身子。 冬梅看着君媱那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羡慕道:“东家的头发真好看。” “你的也很好啊,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啊?”君媱轻笑。 “嗯,是东家心疼冬梅。”她红着脸说道。 “就你这丫头嘴甜。”秋菊小大人一般笑道。 “秋菊姐姐就知道笑话人家。”冬梅的小脸更加的红了。 伺候完君媱之后,两个丫头就收拾东西,提着灯笼去了西跨院,哪里有好几十间屋子,足以让每个丫头一间,但是秋菊和冬梅说好了,两人就睡一间。 无忧房里,丫头小厮已经离开了,三楼共有三个屋子,两个卧室外加一个小厅,青龙就睡在次卧,他是无忧的贴身小厮,自然是要守在一边的。 而巧儿则是在二楼那张超级大的床上,翻滚了好几次,每一次差点掉下去都是芊芊和春兰在一边挡着,已经被洗好澡的小白更是兴奋的厉害,学着小主子的样子也在床上不断的翻滚。 “小姐,天都不早了,咱们早点歇了吧。”春兰柔声道。 “春兰,我睡不着,小白是不是也睡不着啊?”她捧着小白的两只前爪,笑眯眯的问道。 “吱吱……”它从来都是精力旺盛的,什么时候都能睡,什么时候都能玩。 “春兰,芊芊,咱们的新家真好看,你们喜欢吗?”她趴在床边,眨着大眼问道。 “喜欢,如何会不喜欢,明儿咱们带着小姐到处去逛逛。”春兰柔声道。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这么没有脾气的大小姐,虽然有时候会调皮,可是她看着也是欢喜的。 如今跟在小姐身边也快两年了,小姐是越长越好看,这一年多,身量也抽高了不少,虽然才五岁,也足以看出日后会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想到这里,春兰就犯愁了,以后这得是什么样子的公子才能配得上她们家小姐啊。 晚上哄睡了巧儿,在外间,春兰和芊芊睡在一起,小声问道:“芊芊,你说以后咱们小姐得长多美啊,那得找多好的夫君啊?” 芊芊柔柔一笑,“这个谁能说的准,但是不出个两三年,小姐定会因为这相貌,而备受关注的,东家到时候,如何能守得住小姐。” “这怕啥,还有少爷呢,你没见少爷的武功越来越厉害了,就咱们家后面那个小吴山?少爷几下子就上去了,少爷这么努力,可不就是为了以后能保护东家和小姐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春兰,你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民不与官斗啊。”她家就是从商的,虽然曾经是南都城的首富,可还不是被人一夜之间,满门一个活口都不留么。 “这个不怕!”春兰信誓旦旦的说道:“咱们东家的夫君厉害着呢,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是就连城里知府老爷见了东家,那都得客客气气的,听说是京城的,绝对是大官。” “真的?”芊芊好奇的问道。 “真的假的我不知道,但是知府老爷对东家很客气,这可是真的。” “那就好!”她看惯了世态炎凉,自从他们家被灭族之后,曾经和他们关系很好的一些叔伯,都纷纷避她如蛇蝎,甚至还有的曾经温和慈爱的叔伯,要收她做妾,那些惨痛的经历,让她更加的珍惜眼前的安宁日子,她不希望东家出事,哪怕是日日吃斋念佛也要保佑东家一家人,安泰祥和。 一夜好眠,清晨全家人都很早就起来了,结伴逛园子。 无忧大概是起的最早的,已经在演武场舞了一会剑,然后就和青龙以及千龙在跑马场游玩起来,天玑等四人也很是喜欢这处庄子,而君媱也为这几人准备了屋子,就在临近后山的半山腰,让工匠从中开凿出一半,然后用木桩架住,建好的屋子。 从下而上十几阶木梯蜿蜒而上,可以很好的观察周围的一举一动,当然不包括那座泳池,只因为周围已经被红色的薄纱遮住,否则以后宁月谨看见,非给她填了不可。 吃过早饭,无忧习惯性的想要坐马车去书肆,可是等定神一看,这里已经不是泉水村,不禁一阵错愕。 君媱自然是注意到了儿子的举动,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 上午,一家人在宅子里闲逛着,而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君媱家门前。 等门房来报的时候,君媱就领着无忧出去了,见宋清尘从车上下来,无忧顿时高兴的上前扑进他的怀里。 “先生,您怎么来了?”他仰头笑问道。 宋清尘轻抚着无忧的墨发,戏谑道:“我这唯一的弟子都搬家了,先生我只得跟着过来了。” 其实这正是君媱提前请来的,而宋清尘开书肆其实就是图个清静,不想搀和任何的朝事,既然君媱这里能给他清净,他也不在意换个地方,反正跟着君媱有好酒好菜,他倒也乐得逍遥。 几天后,夏月回来了,带来了一笔不菲的收入以及一系列的好消息,如今和美百货已经开了十六家,差不多开了有三分之一了,更加边远的地方单就是来回就要一两个月,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和君媱说说,准备先去最外围的府城开铺子。 君媱点点头并没有反对,只因为那里也有福运酒楼,有着这一层关系,君媱就会放心很多。 这夏月眼瞅这也十六岁了,很快就要十七岁,在这里已经是适婚的年纪了,虽然君媱觉得还很小,但是她却不能让夏月拖下去,入乡随俗,可是很重要的。 小院书房里,君媱让夏月坐下,笑道:“你和常飞处的如何?” 夏月的脸瞬间就红了,呐呐道:“东家怎么提起常飞来了。” “你都直呼人家姓名了,怎么还不让我提啊?”君媱取笑,这丫头定是喜欢上人家了。 “婢子这不是习惯了么。”在一起好几个月,常飞那好脾气总是让夏月沾着大头,可是她所有的事情,都会和常飞商量,并不会自己随意做主。 “夏月,如今你也十六了,这在一般的人家都要成亲了,去年从南都城回来的时候,常飞就和我说了他的想法,所以,若是你真的对他也有意思,我就给你们做主办一办,卖身契也给你,以后你们的孩子也能脱离奴籍。” “东家……”夏月震惊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话。 可是后来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东家虽然是主子,可是为他们丫头奴才考虑的从来都不少,平时也很少把他们当下人看待。 “东家待婢子如此恩重,婢子就是愿意一辈子做东家的丫头。”她哽咽道。 “别说傻话了,就是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以后的孩子想想啊,常飞不也是自由身么,如今还不是做得好好的,你是个聪明好学的,心思也通透,就算是给了你卖身契,我也不怕,除了我,你还去那里找这么好的老板啊。” “嗯,嗯嗯!”夏月点头,眼泪都肆虐了。 她以前很痛恨自己的身份,可是自从跟了君媱之后,她无数次的庆幸,如今不但让她到处打理着铺子,还要让她赎身,她觉得怎么好像全天下的好事都让她遇着了。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君媱再次问道。 “常飞是个很好的人,婢子也……”她红着脸没有说完,“但是婢子也想现在到处都在开新铺子,所以婢子想为东家多忙一些日子,等咱们的铺子开遍天启国的时候,东家再……” 君媱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感情这个丫头也是个事业心中的,如此甚好,自己也不会勉强她,既然她不着急,那么常飞自然也是肯等下去的。 夏月在府里呆了三天,和姐妹们叙了叙旧,之后就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君媱也想着如此多的店铺,单单是他们两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就想着以后和宁月谨再要上几个算账的能手,也好让他们轻快轻快。 这天上午,君媱一家人就坐马车来到了城里,毕竟来府城不逛逛不是白来了。 江郾城很大,除了府城面积宽广,就是人口也有几十万,而店铺更是多如繁星。 这些人里面,就连君老爷子也不过是年轻的时候来过府城参加科考,之后几十年也没有来过,而这几十年,府城早就不知道翻新了多少次。 看着那几层高的临街店铺,那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那不断穿梭的马车,这一切都让众人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什么什么新鲜。 “爷,咱们去看看咱家的铺子啊?”君媱问道。 “好,当然好!”老爷子高兴的点头。 哎呀,他们老君家终于是翻了身,终于是光宗耀祖了,虽说是女娃娃,但这也足以让老爷子乐不可支了。 和美百货,在这个时候,人流也是不少,一楼都各种新鲜的蔬菜,二楼则是一些小点心,凉皮,五香花生米。 掌柜的见君媱等人进来,忙招呼上去,君媱只说到处看看,让他们各自忙着。 “哎哟,媱儿来了啊?”一道惊喜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可不正是知府俞夫人么。 “姜姐姐,你怎么还亲自出来买菜啊?”君媱上前,看着她身后丫头提着的篮子,笑问道。 “这不是在家里无聊么,正好来媱儿这里逛逛,还买的凉皮和五香花生米,我家老爷特别喜欢。”姜氏很贵气,身材丰腴,衣着华贵,那种由里到外散发出来官太太气势,一看极是不凡,而且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带刀的侍卫。 “中午去家里吃饭吧,咱们姐妹也很久没见了。”她笑着说完,然后又加上一句,“再叫上李妹妹。” 君媱摊手,“今儿怕是不行,不过过些日子,我已经搬到郊外庄子上住了,若是姐姐得空,就约上李姐姐去庄子上看看,我这不就带着家人出来逛逛么。” 姜氏看到身后的众人,柔和的笑着点点头。 “爷,外公,这是知府愈大人的夫人。”君媱给家人介绍到。 知府?! 君老爷子傻了眼,然后他抱拳对姜氏行礼,而身后的众位婆子姑娘纷纷就要跪下。 姜氏忙侧过身,然后让身后的丫头将众人扶起来。 “两位老爷子切莫客气,我和媱儿相交甚密,切勿在如此这般了。”她掩唇侧身给两位老爷子行了一个半礼。 这可是极高的,人家夫人是冲着君媱的面子放低了身段,否则如何能得到如此五品官家夫人的半礼。 君老爷子心里别提多震撼了,他家的这个孙女,着实不简单啊,好手段。 君媱拉着姜氏道:“姜姐姐,我家还有几坛葡萄酒,等那天你和李姐姐去了,咱们姐妹仨好好的喝一顿,保证是你从来没喝过的,女子家每天喝一小杯,还养颜呢,又能保持身材。” “真的啊?”姜氏的眼睛都亮了。 “嗯,所以啊,你可不能和愈大人说,否则我家的酒,就放不住了。” “行,放心吧,咱不和他们男人说,等这几天空了,我就喊上李妹妹去你家里聚聚,那葡萄酒,我可是要尝一尝!”姜氏高兴的说道。 之后这看着都临近晌午了,两人就告别,姜氏出门上车回了知府衙门,而君媱则是领着众人去了旁边的福运酒楼。 ------题外话------ 只有一更!白天要去逛世园会咯。亲们,节日快乐,都出去活动活动身体,阿妖都觉得自己快发霉了。 097,锦绣山庄 酒楼里,涂采薇可是为君媱一家人很尽心的准备了一桌午饭。 饭桌上,君老爷子神情激动的看着君媱,对旁边杨老爷子说道:“杨老弟,咱们可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女娃子啊,我这一生都在小心翼翼,谁能想到居然还是看走了眼。媱儿,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你自己的努力,我这个爷如今还能被你喊一声,都觉得心里特别的惭愧,我这老头子心里……” 没说完,君老爷子的眼眶就湿润了,一桌的人都陷入了回忆当中。 曾经在那么小的年纪就未婚有孕,不过,却依旧不顾家人的反对愣是在身无分文并且忍受着被所有人嘲笑践踏的情况下,毅然离开家并且生下了两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之后还一点点的累积成如此多的银钱,新房是搬了一次又一次,铺子居然也开到了府城。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不让人吃惊。 “爷,都过去了,以前我也没有怪过你们,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心里也觉得对不起老君家。” 是了,君媱从来就没有怪过老君家的众人,她不算是乐观的女子,却也是个善良的女子,心里大概也明白,发生那样的事情,是如何也不会被家里人能容忍的吧。 “你们这是干啥呀,今儿可是个高兴的日子,说这样的事情干啥?”华氏在一边不高兴的说道,她每次听到以前的事情心里就特别的不舒坦。 众人回过神,忙纷纷缓和着气氛。 随后,饭桌上这才恢复温馨的氛围,而众人本来也都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那样只会让自己这群人看起来特别的冷血丑陋。 下午,几人都没有继续闲逛,而是回了庄子。 阳光顺着后山缓缓倾斜,只在后面映射出一片金色的光晕,将整座宅邸沐浴在金光之中,如同一座世外田园。 君媱正坐在清心楼上看着那瀑布和水花欢快的飞溅,楼下,常涛走了进来。 因为常涛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所以君媱就把他留在了庄子里,让他和秦妈妈一起管理着庄园。 “东家,外面有京城来的人,要求见东家。” “谁?” “夫人,是大哥!”千龙倒挂出现在窗口,常涛表情没变,倒是君媱被这个突然放大的面孔给吓了一跳。 “送来了主子亲笔题写的匾额!” 君媱一听是苗若,就知道了是宁月谨派来的,居然又是送匾额,他是不是送上瘾来了。 起身慢悠悠的走出清心楼,来到门口的时候,苗若正等在哪里。 “夫人,主子让属下来恭贺夫人乔迁之喜,另外为夫人的庄子题写了一幅匾额。”苗若说着,掀开那上面的红布,“锦绣山庄”四个金色的大字映入君媱眼帘。 君媱挑眉,上前仔细的看了看,那眉毛顿时就去皱了起来。 “纯金打造?苗若,他这是要让我的新家小偷不断啊。”虽然平时没有人,可是也总归不是渺无人烟好不好。 苗若挠挠头,他根本就不知道啊,这不是很正常嘛,在京城里很多大户家的匾额都是用金子打造的,也没见有人偷啊。 “夫人,这只是表面一层。”话说这根本就是华叔自己做主的,还说什么从谨亲王府出去的匾额岂能太寒碜。 没想到,居然被夫人嫌弃了,华叔估计知道了会超级失落,要知道华叔是最心疼主子的,而主子如今都二十多岁了,偌大的府里别说是小主子了,就是连半个女人都没有,他那一头发,可不就是愁的么,如今因为听说主子要给人家题写府第匾额,就悄悄问自己是男是女,结果知道算是女子之后,那美的走路都要飘了,本来想做纯金的,被他劝住才改成了镀金。 “挂上吧!”这个名字她很喜欢,锦绣山庄,虽然和她心中所想的风华山庄要媚俗一点。 “是!” 之后,苗若就指挥着两人将匾额挂上,顿时原本显得空旷的朱红色大门更加的气派,也更加的恢宏。 “老大,那边情况如何?”千龙在苗若身边小声的问道。 “情势越来越混乱,总之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回去了,主子的意思是让你留下来保护小主子的安全,人越多也更加有保证。”苗若小声道,而且按照主子的意思,他们内部有人似乎是得到了主子已有子嗣的消息,不过这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毕竟主子如此明目张胆,那些人也都是丧心病狂的。 但是,只有一点苗若是相信的,那就是,若有人敢擅自来找小主子的麻烦,主子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 并且,他们四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无忧和巧儿的乖巧懂事,他们都看在眼里,对于主人流落在外的子嗣,他们看的绝对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哪怕是再次变成当初的四煞,他们也无怨无悔。 本来就是棋子,但是只有主子把他们当成人,表面看似是下人,但是心腹其实更像是兄弟。 “这个我当然会了,但是对那几个心思深沉的家伙,就是不放心,总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似的。” “别和女人似的,磨磨唧唧,认真执行任务。” “知道知道啦,老大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管他是蛇鼠鬼神,来一个我灭一个。” 而且保证收拾得不留一点痕迹,对于化尸,他可是鼻祖级别的人物,保证让少爷小姐还有夫人,在这栋宅子里不受半点影响。 苗若当天就离开了,君媱的心却有点不安,总觉得这次苗若走的格外的匆忙,似乎将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只是在心里不断的为宁月谨祈祷,在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中,能够前进无阻,后退无碍。 晚上用过晚饭,君媱坐在清心楼,单臂撑在靠墙壁的抱枕上,临窗,巧儿正拨弄着琴弦。 小小的身子,脸上的表情带着让人怜爱的可爱笑容,四个丫头站在屋内,也是沉醉的听着从巧儿那双带着婴儿肥的小手指间流泻而出的乐曲。 清心楼,就是君媱最喜欢的临近瀑布的这栋悬空小楼,被君媱取名为“清心楼”! 楼外四角飞檐分别挂着一站八叶宫灯,楼里是一间约白平的独立宽敞空间,这里摆放着巧儿的琴和棋盘,而且因为房间四周外壁是木板,中间是排列整齐的竹管,而内壁依旧是木板,冬天生火地龙燃起,透过竹管传进来,也会保持温暖。 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冬天可以取暖,夏季却不可以制冷,尤其是还不能露出手腕,几乎头脖子和手,全身都要完全包裹起来,而且古代还没有空气污染,热是真的很热,冷也是真的很冷,别提多难熬了。 “东家,您是不是有心事啊?”芊芊见巧儿丝毫没有弹错,这才来到君媱身边小声问道。 君媱摇摇头,表情带着一抹沉思,“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那么厉害,定是可以解决的,危险什么的,她无法想象他出事后,自己会如何。 不过是几个皇子而已,他可是无所不能的宁月谨。 在锦绣山庄住了大约有十天,四位老人就决定回家,这里虽好,可也不是他们的热炕头。 清晨,君媱去了君老爷子的房里,老太太正在丫头的服侍下洗脸,见君媱进来,就招呼她坐下。 “老太太,你们不多住几天?” “不住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而且回去的时候,还要去看看闺女和外孙。 “这样的话,我就找人送你们回去。” “嗯!”老太太走过来坐下,然后道:“你也别到处跑了,小孩子没有爹也不能连娘都不在身边。” “知道了!”看来,还是那个脾气,始终是不肯服软,不过能有现在,也是一种很大的进步了。 之后和老爷子也聊了一会,然后就去了杨老爷子那边。 如此一家人在前厅吃完饭之后,外面的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 而君正民也表示要送四位老人回去,也跟着车走了。 等送走马车,君媱就回了屋里。 几日后,阳光暖暖,俞夫人和韦夫人就相携来到了锦绣山庄,看到这处设计精巧的山庄,两位夫人都很是喜欢,最后听说是出自君媱之手,都纷纷赞不绝口。 “媱儿,你还真是厉害,这锦绣山庄真是好看。”俞夫人随着君媱来到前厅。 “可不是,媱儿这丫头可是个心灵手巧的,虽然比不得城里大户那么华贵,却处处透着新意,尤其是那叫泳池的地方,真不错。”韦夫人也是特别的喜欢。 “如此还不简单,反正也不过是两刻钟的车程,两位姐姐经常过来就是!”君媱抿口茶,轻笑。 “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经常出城还不落人话柄啊。”俞夫人掩唇笑道,“也让我们家老爷面上过不去。” “是啊!”韦夫人轻叹,“还是羡慕媱儿能到处去游玩,哪像我们,整天就是深宅大院,要么就是城里各大太太的府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既然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无法反抗那就去享受,反正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若我们都不懂得排解自己,别人更不会帮着我们了。”这个社会,对于女人的限制和束缚,本就是苛刻的,说的再无情一点,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物,而后宅女人的相貌和数量,间接决定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和财力。 “是这个理。”两人笑着点头。 之后,午餐自然是留了下来,而两人这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尝一尝君媱说的葡萄酒。 这些酒,君媱并没有在酒楼出售,只有一千坛,被楚沧澜带走了八百坛,剩下的一年时间,他们一家也足够了。 饭桌上,两位夫人尝过之后,不由得大家赞叹,纷纷表示这葡萄酒真的很好喝。 临走的时候,两人还分别得到了君媱赠送的两坛酒,二十斤,每天一小杯,也足够他们喝上半年的了,只要保存在干燥阴凉处,随着年岁越久,这酒香就会越加的醇厚。 要知道在现代葡萄酒的优良,除了酿制的手法,就是其经过年岁累积下来的丰富内涵了。 等两人走后,君媱却沉默了,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 刚才在饭桌上,听到俞夫人说洛水城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知府大公子程清乾被人发现和南宫若水睡在一起,而迫于无奈,只得给两人匆匆举办了婚礼,而这只是其一,另外就是,就在程家大公子一成亲,就说要外出历练,带着两个小厮就离开了,而新婚夫妇这样的举动本就是大话题,更别说两人的身份了。 良久之后,她微微一笑,对于程清乾君媱虽然不了解,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好色之人,而南宫若水自然就不得不让君媱把她往那方面想了,估计是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不得不使出了下三滥的手段吧。 人啊,还真是可怕,那颗心长在自己的胸口,谁也不会知道下一刻就会有什么念头冒出来,即使是你自己,也无法控制。 初见时,君媱觉得她是很温婉绝色的女子,谁知道却有着她自己的心思,再见却让她为人性的丑陋而得到了更加的诠释,她有时候会想,如此的伪装真的好吗?她这么辈子求得不过是活的舒服,曾经被人瞧不起的时候,她就拼命的努力,那拼搏的过程让她觉得舒服,后来母亲虽然不断的催婚,但是她和母亲你拉我扯的过程依旧觉得舒服,为她的那种母爱,工作中要面对形形色色的男人,他们有精明狡猾的,有阴毒狠辣的,但是她依旧能游刃有余,至于主动去伤害别人的事情,君媱是从来不做的,只因为她心口那颗跳动的心脏告诉她,它不想被染黑。 曾经看过很多的小说和电视剧,那种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轻则毁家伤己,重则祸国殃民。 南宫若水,君媱不知道她的未来会如何,但是她相信,她这辈子注定是生活在痛苦当中,如果她没有主动让自己解脱的话。 也许并不是她的错,只因为爱错了人,也用错了心思。 “娘……”无忧走进来,在后面的书房找到了君媱。 “怎么,这个时间不是跟在宋先生身边读书吗?”招呼儿子过来,给他整理被风吹乱的发。 无忧看着君媱那温柔的脸庞,到嘴的话愣是吐不出来,他如何能告诉娘亲,他想要出门去历练一下啊,他已经和先生谈过了,先生的意思是在这里很舒服,暂时不想动,若是他实在是想去,就要让君媱同意。 不过毕竟是曾经为官多年,对于如今的形势就算他不可以的打听,也是能知道不少的,在如此风雨飘摇的时月,君媱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嗯,读书有点累了,儿子来看看娘亲。”好吧,他来的路上还是自信满满,谁知道见到了君媱,却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 “这样啊,那就休息一下,读书不能死读,累的时候就要休息,若是有想吃的就让下人去做。” “儿子知道!”无忧点点头,此时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有点长高了,以前不过就到娘亲的腰部。 抬手,突然抱住君媱的要,小脸埋进她的怀里。 见儿子这么亲昵的动作,君媱突然诧异了,他还从来没有这么黏糊过。 “怎么了?” “没什么,儿子就是想抱抱娘!”他越来越大,就代表着娘亲将会越来越老,有时候真的不希望自己长大,可是不长大就不能更好的保护娘亲,好矛盾啊。 “真拿你没办法。”君媱笑着蹲下身,将儿子抱进怀里。 “娘……” “嗯?”这个孩子,终于要说了吗? “儿子,儿子可以出去历练一番么?” “不能再等等吗?”君媱握着儿子的小肩膀,认真的道。 “等等?”无忧不懂,娘亲是要让他等什么。 “嗯,等等,一个是你现在还小,另一个就是现今时局不稳,你出去娘会担心,可以吗?” “好吧!”他是很想出去,多见识一番,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娘和妹妹。 只是几天后,君媱就不得不出趟远门,而且时间可能还不会短了。 只因为南方几个颇具影响力的富商突发奇想,想要成立什么商会,而商会的会长自然就是成了一个诱人的香饽饽,所以为了表示“公平公正”,也为了更加的具有影响力,所以,就给全国具有知名度的掌柜的都发了请柬,君媱就有一张。 站在君媱面前的常飞和夏月看着君媱唇角那一抹淡淡的浅笑,搞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东家,咱们去吗?”夏月问道。 “去啊,干嘛不去,那可是商会的会长啊,坐上那个位置,对我们的店铺绝对是有利无害的。”君媱邪恶的勾起红唇。 商会会长,有意思,古代人的想法还真是层出不穷啊,不过既然他们想要如此公正的选拔,其背后的好处,必然是巨大的,而入驻的商铺越多,其利益就越大。 居然把注意打到了她的身上,他们就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看看时间是十月十八,距离日子还有半个月,而此次的地点就在南都城,所以君媱就想着带上一家人一起过去,正好也让君正民和杨氏出去看看,时近冬天,南边正好还不是很冷。 三日后,君媱就把家里交代一番,然后就带着一家人往南都城去了。 因为此次的事情被宣传的很广,所以南都城十月之后,所有的酒楼和客栈都已经是人满为患,从而也带动了南都城的经济增长。 来到南都城的这天,众人透过那微微开启的车帘看到外面那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不禁一阵唏嘘。 “媱儿,这咋这么多人啊?”杨氏咋舌,几乎到了人挤人的地步了,在看看这周围的环境,本以为江郾城已经很好了,谁想到居然还是比不上这南都城。 “商会会长的推选就在这里,大概全国数得上名的老板都聚集到这里来了。”君媱解释道。 “你也要争那个会长的位置?”君正民问道。 “嗯,争!”她很干脆的点点头。 别人做,她不放心。 当然,若是利益没有那么好,而又不伤害到自己利益的话,她倒是不喜欢那个位置。 再说了,若是没有官府的支持,一群商人而已,如何能组织的起来,就是不知道那背后的人是谁了。 当看到那座宅子的时候,君正民夫妇再次感慨,他们的女儿是有多败家啊。 铺子开到哪里,宅子就买到哪里?钱多也不是这个花法啊,他们家一共才五个人,如何住的过来,就现在每人住一个宅子,也住不过来。 其实,这哪里是君媱啊,完全就是他们那个未来的王爷女婿擅作主张的。 不过也是,宠溺媳妇也没有这么宠的。 管事已经迎了出来,早就在几天前就得到了消息、 “东家!” “嗯,最近街上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些事情你打听到了多少?”走进正厅坐下,君媱问道。 郭阳躬身道:“回东家的话,老奴已经打听到了,这次的推选商会会长是有五位店铺的掌柜想出来的,这五位掌柜的手里的铺子都是最少几十家,并且还是江南五大世家的家主,他们想成立的商会的名字叫万和,而据说背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的,具体是什么老奴不知,不过昨天七爷就已经遣人来留信,说要是东家回来,就去旁边的宅子去找他,七爷好像是有事要和东家商量。” “旁边的宅子?”君媱觉得眼角开始抽搐了,那个家伙! “是,旁边的宅子已经被七爷买下了。” 果然啊,那个败家子,自己这样都总是被爹娘抱怨,要是摊上薛离尘那样的儿子,还不得跟着操碎了心啊,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大少爷,宅子是走到哪里买到哪里,这不,把这座宅子半卖半送的给了自己,居然又在旁边买了一栋。 于是,吃过晚饭之后,君媱就带着两个小家伙,当作消食,不行去了距离自家宅子两里地之外的“邻居”家里,去见那位七爷去了。 ------题外话------ 然后,今天就六千,俺累惨了,果然玩更累。亲爱的们,请原谅阿妖的懒惰,明后天就会补上的。不断更是阿妖的美德。玩一天说实话,累的恨不得倒头就睡。 098,绑架 当走到薛府门前,就看到一辆天蓝色的马车向远处驶去,而薛离尘则是一脸的恶心笑容。 “你在傻笑什么?”君媱上前问道。 薛离尘没有回应,双眼依旧痴痴的看着那远处的马车,而唇边的笑容,则是越来越灿烂。 君媱看看远去的马车,再看看还在傻笑的薛离尘,然后趁着他没回神的时候,凑上前,抬起脚重重的踏在他的脚背上,然后不意外的听到了一声惨叫。 “嗷,好痛——小媱儿,你太过分了,我这是脚,脚啊懂不懂?”这么用力的踩,如此泼辣,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君媱也不理会他在一边哀嚎,拉着女儿和儿子就要往家里走,却被薛离尘闪身拦住。 “怎么就要走?不是刚来?” “是这样的,不过刚才看七爷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好像很忙,等你什么时候看完了,就在院子里喊一声,我再过来。” 其实君媱真的特别好奇刚才那辆马车里的女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身份什么的就不用问了,能让薛七爷如此眼含春水,唇带淫笑,必然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位救命恩人,就是不知道今儿来薛府是什么事,难不成也是来参加商会会长推举的? “别,不用,已经忙完了,嘿嘿,小媱儿,别生气啊,咱们进去说,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咱们可是要好好合计合计,万一出点啥事,咱们两家的生意,可不好混啊。”这才是他来的目的,毕竟阿谨那家伙根本就无暇分身,片刻也不离不得京城。 “你知道这次成立商会背后的秘密?” “小媱儿,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智慧么?” 说着,就一手一个抱着无忧和巧儿率先走了进去,而君媱也只得无奈跟上。 后花园,君媱坐在暖阁里,看着外面那璀璨的各色菊花,心里很是喜欢。 “这次南边几位商人突然说是要成立商会,实则是为了背后之人聚拢钱财,而其目的……”薛离尘深深的看了君媱一眼,稍后擦说道:“京城已经风声鹤唳,那四个家伙已经按捺不住了,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密谋了一次刺杀,不过是谁主使,我们已经有了目标,却没有证据,所以这次的事情,必须要阻止,或者让他们的人,竹篮打水。” “背后主使是谁?” “有两个人,一个是刑部尚书之子程一萧,另一位就是就是先皇后的外甥凤朝歌,当今的长公主的驸马爷,若是后者的话,我们还好说,若是前者,则就麻烦一点,注定南都城是平静不了的。” 君媱听了,不禁揪住了一个字眼。 “他的表哥?这不是近亲么?” “你居然不知道?”薛离尘错愕,“长公主是普通宫人所生,和阿谨同父异母。” “哦,这样既不算近亲了。”不过,“那个凤朝歌是什么人?” 薛离尘冲着君媱翻了一个白眼,“都说了是先皇后的侄子了。” “你脑子是什么做的?”君媱怒,“我问你的是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鹿鸣山庄听过吗?”薛离尘好看的手指轻点着石桌。 君媱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几滴热茶溅出来,落在手背上,她却好似并没有察觉到疼痛。 无忧眼尖,从袖口掏出一条手绢,给君媱擦了擦。 鹿鸣山庄,据说是掌控着整个天下财富的神秘山庄,庄主无人得知其真面目,更神秘的在于,没有人知道他经营的什么生意,但是手中的财富绝对是惊人的。 宁月谨手中财富确实很多,但是似乎和鹿鸣山庄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他是鹿鸣山庄的庄主?”真的是这样? “怎么可能,他只是副庄主而已,据说也只有他知道庄主的真实身份,所以那位才把长公主嫁给了凤朝歌,哪怕他只是一名商人。” “你们那位皇帝所图不少啊!”君媱似笑非笑道。 “没办法,国库日渐空虚啊,那群女人吃穿用的可都是天下最好的,一个人一年差不多就要用掉几十万两的银钱,还有边关,每年也是大笔的雪花银,皇帝也不好当啊,必须要面面俱到,哪怕有一点做不好,就可能引起大麻烦。”所以,就打上了鹿鸣山庄的主意吧。 “那你觉得,这背后之人,谁的可能性比较大?” “依我之见,自然是程一萧,他可是二皇子的小舅子,对那家伙绝对是忠心耿耿,若是二皇子一完蛋,他们程家可能是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所以,那只老狐狸,可是最危险的。”刑部尚书,靠着这层身份,重新聚拢人手,也是轻而易举的。 君媱单手撑着下巴,眼睛轻轻的眯了起来。 “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才是我要问你的,是你要准备怎么办。”她是个女人好不好,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由他这个大东家出面的么? “阿谨说让我和你商量的,若是你想做会长,咱们就大闹一番就是了。” “会长其实无所谓,我要的是他们背后所谋的那巨大的利益,你知道会是什么?”君媱敛眉淡淡一笑,血液中的好战因子却似乎被点燃了。 “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他会视情况而定,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来了。 “既然这样,就去准备一下吧,后天据说是在城郊的翡翠园所有的掌柜的都会聚集在那里,想必会很热闹!”没错,是很“热闹”。 在君媱听完了薛离尘的话,心里就有了很奇怪的想法,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看似那么简单,其背后所代表的人和利益,都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这种想法好似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但是她却知道,这是一种本能,常年浸淫在商界所自然而然产生的本能。 晚上回到家里,两个小家伙因为坐了一天的马车,很早就睡着了,而君媱则是不知道为什么彻夜难眠,她总觉得似乎又什么事情要发生,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但是任凭她如何的想要平静下来,却似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天后,城郊三里外,翡翠园。 几乎有近百辆马车从四面八方冲着翡翠园而去,马车从素雅到奢华,甚至还有一辆金马车,足以让君媱看的目不暇接。 “小媱儿,来的很早啊。”薛离尘的那辆红色的马车从后面赶超过来,掀开车帘对坐在马车里的君媱说道。 君媱听到声音,抬手掀开一点,看到旁边那笑的一脸风骚的男人,呶呶嘴道:“还好。” 哎呀,好困,昨晚都没有睡好,那种越来越烦躁的感觉,让她彻夜难眠,早上还是用了点脂粉才堪堪遮住了那乌黑的眼眶。 翡翠园外边有几位年约半百的老者正在笑意盎然的招呼着前来的马车,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辆红的那么显眼的车,其中两人抱拳迎了上来。 “七爷,能请动七爷大驾光临,真乃我们几人的荣幸。” 薛离尘的侍女给他掀开轿帘,他含笑的眸子看着外面的两人,“好说,既然你们要成立商会,爷怎么可能不来,那会长的位子,爷可是很感兴趣。” 这句话一说完,现场的气氛似乎有点僵硬和尴尬,不过对于薛离尘似乎没有半点影响。 翡翠园曾经是杜家庄的产业,也是曾经的老爷子送给其女儿杜芊芊的别馆,整座宅子翠竹挺拔,古树参天,很有意境。 此时,不少的人都已经在小厮丫头的侍奉下进来了,其间遇到相熟的就会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打招呼。 薛离尘走进来下了车,本来想和君媱过来说说话的,可是却愣是被那几个人缠住,陪着笑请进了正堂。 君媱则是进来的一路,四处看了看,吃发现了三五个女子,大概也都是这商界的女强人。 “这位妹子看起来很年轻,居然能得到他们的请柬,当真是让人佩服。”一个中年女子一身华贵的衣裳,身后跟着四个长相一般,却个个虎背熊腰的女子,笑着走上前。 君媱不禁一挑眉,这是来示好的,还是来给下马威的? “不知这位妹妹如何称呼?”女子笑问道。 “君媱!” 听到这个名字,那名女子眼神一边,但是很快就掩饰了去,笑的别提过灿烂了,“原来是锦绣坊的老板,君媱妹子果然是厉害,难怪姐姐一见到君瑶妹子就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哎哟,祝姐姐,这位就是锦绣坊的老板啊,我这套衣裳还就是在锦绣坊做的。”最开始在不远处和这位女子聊天的两三个女人走过来,惊讶的说道,“妹妹当真好才情,据方总管说,这些衣裳的样子都是出自他们的老板之手,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姐姐过奖了。”她淡淡福身道。 能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还不被淘汰的女人,君媱从来都不会小觑。 “怎么会!”后来的那名女子上前拉着君媱的手,热情道:“我叫红裳,祖上做的是胭脂水粉的营生,如今也是小有成就,妹子若是喜欢就和姐姐说,姐姐定会送你一套最好的。” “多谢红裳姐姐了,只是君媱很少用胭脂水粉,所以在此乘了姐姐的美意。” “果然啊,年轻就是好,姐姐我呀现在不用那胭脂水粉,都不敢出门见人,瞧瞧妹妹这肌肤,哎呀呀,真是让人羡慕。” “噗~”旁边一女子听到她的话,掩唇轻笑道:“红裳姐不也曾经年轻过,如今倒是羡慕起人家妹子来了,现在整个天启国,可是有大半的人用的你家的胭脂水粉啊。” “这个倒是真的,我家这可是祖传的研制秘方,保证是独特的。”红裳丰腴的身子,笑的花枝乱颤。 看着面前的几个女人,君媱直觉得一阵香气扑鼻,时间一久居然有种晕眩之感,看来这古代的脂粉味就是毒药啊。 “小媱儿!” 这一道声音的出现,才算是解脱了君媱。 下一刻,君媱就被几个女人撂在一边,她们转而就围上了薛离尘。 只是还没有靠近,就被嫣红给拦在三步远,“我家主子不喜人靠近,几位大婶还请自重!” “……大婶?”等薛离尘拉着君媱离开,后面才响起几个女人的尖叫声。 君媱可以理解,没有聚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各自家里的掌权者,而如今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落了面子,她们这心里自然是气恼,不过恼归恼,在这种场合,她们还是不敢太放肆的。 “如何?是不是被缠住了?”薛离尘笑眯眯的说道。 “也不算,不过是想在我面前踩我一脚就是了。”她们看似说的那些话很捧人,实际上不过就是想在君媱面前找面子,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年纪就得到了请柬,从而心里不是滋味,毕竟能在一群大男人里面站住脚,其自尊心还是很高的。 两人走到一处凉亭坐下,君媱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有消息了?” “嗯,我听他们说起了此次会长的利益!”薛离尘笑的一脸荡漾,“很大很大。” 君媱听了,微微眯起眼,“说来听听!” “这次的商会成立,分为南北商会,就是为了让南北两地能够更好的进行合作,从而得到最大的商业利益,而关于会长,他的最大好处就是等够得到一处府城最好的店面,而且每年商会成员还会缴纳为数不少的银子,这些银子,大部分都是进了会长的腰包,要知道,这笔银钱可不少啊。” 君媱对于店铺很喜欢,毕竟她手中的和美百货,大部分都是租赁的,目前只有三家是有着产权的,所以能够得到一间铺子,对于君媱来说绝对是很大的利益了,要知道铺子本身并不值多少钱,而背后创造的财富,那才是最厉害的。 “我不做会长,只要铺子!”没错,她需要铺子,只一家和美百货,并不能满足君媱。 薛离尘暗自嘀咕,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其实吧,若是你想要好的铺子,阿谨自然会为你准备的,何必还要来搀和一脚。” “不是每年还要交钱么?我自己赚的钱,为什么还要交给这种乱七八糟的组织?”在她手里,只有进的份,绝对没有出的道理。 “那点钱是小钱!” “铺子可是大钱啊。”君媱点点头。 “那我做会长,给你铺子。”反正他们手里有很多的铺子了,虽然这二十几家他也很有兴趣。 “行!”君媱高兴的点点头。 正是这样,她还准备在全国开设连锁酒店,这才是她的主业。 主要是因为宁月谨经营的没有客栈这一行业,所以她才会大胆的准备入驻进来。 翡翠园后花园,所有人此时都聚集在了这里。 带头的共有三个人,都是南边久负盛名的商业大亨,有掌管全国大半盐业的罗西阳,有南方掌控码头的尤清湛,余下的这位就是坐拥两座玉矿和一座金矿的施丰郎,他们都是南边提起来就让人耳膜发颤的顶级富豪。 “今天我们三位感谢诸位的到来,能如此给我们三人面子,我们也就开门见山的把话敞开了说了。”罗西阳捋着胡须说道,“成立商会,很早以前罗某人就有这种想法了,奈何一人势单力薄难成大事,所以就找到了尤兄和施兄,没想到对于这一提议,两人也是赞同,所以,经过两三年的筹划,我们就联名南都城二十几位同行中人,上书知府大人,没想到居然同意了,所以今天就准备在翡翠园召开一次同行的集会,共同来商议一下商会的名字和第一任会长的人选!” “罗老板,不知道对于会长,有何要求?”下面在坐的其中一人问道。 “这个自然是第一要财力雄厚,第二要有号召力,不过罗某要说的是此次的商会工分为南北两家,自然会长也是两个!” “罗老板,这加入了会有什么好处?” 罗西阳捋着胡须笑的开怀,“没有好处,咱们这商会也就没有成立的意义了,想必各位都是响彻一方的大掌柜,其手里的店铺必定不止一家,那么罗某在这里可以保证,以后不管是咱们商会的谁要在别的府城开铺子,我们大家都会一起帮忙的,商会会根据你们的经营为你们找寻最合适的店面,否则一个人终究是有点困难。” 这群人问的问题五花八门,但几乎各有涉猎,只不过君媱终究是没有搀和,不为别的,在君媱心里,这种商会近乎形同虚设,若是你真的强劲,如何会依靠商会来找依靠。 不过,她今儿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找依靠,而是为了不受钳制。 自从知道这三人的身份,君媱就谨慎起来了,她现在还在最初创业阶段,从事的也不像他们三人那般厉害的行业,但是用不了多久,她必定会赶超他们的,只因为在这个天启国,大部分的铺子是开给男人的,而女人相对的就少得多,就算是有,那落后的条件也无法和她这种具备现代思想的头脑相比较,所以,这个商会她决定不参加了,但是店铺却想要弄到手。 薛离尘很悠闲,看似吊儿郎当的外表下,实则隐藏着一颗敏锐的心。 对于这个商会,他骨子里就已经认定了,这是在被背后的人圈钱,至于是谁,自然要问那几位隐藏在院子里的绝顶高手。 见想要知道的已经都知道,君媱就对薛离尘说准备离开,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那我和你一起!”他也呆不下去了。 “你走了,会长位子被别人抢走怎么办?”君媱用力的瞪了薛离尘一眼。 “抢了就抢了,这种商会,爷还看不上。” “我要铺子!”君媱低吼。 “阿谨会给你买下来的。” “那不是得花钱?”如此不花钱就能得到二十多家上好的铺子,不要的是傻子。 …… 薛离尘无语了,果然,这个女人就是个奇怪的。 站起身,君媱就领着两个丫头往外走。 “君媱妹子,你这是要去那里啊?”一道女声,让全场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君媱身上。 君媱敛下眉,回身冲着那刚才的女子道:“回家而已。” “这还没结束呢,妹子就走了?是不是不讲我们这群人放在眼里啊?”她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姐姐还真是善于挑拨离间,不过是因为妹子年轻,对这种事情不甚热情罢了,何以就绕到诸位老板身上了?” “呵呵……”那中年女子笑了笑,脸色变得有点黑,“妹子就是太年轻了,这人哪,还是要本分点好,哪怕是不喜,也还是要忍耐下来。” “不喜为何还要忍耐?”君媱淡淡的挑眉看着她。 赵玉娇愣住,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可是却也让她看不明白了。 “这是做人的本分。” “如果本分就是要忍耐,那我就不本分了,你又能如何?”想和她比狂妄,想要压她君媱一头,这个女人是找错了人。 “你……”赵玉娇怒极,站起身愤怒的指着君媱,脸上的横肉都颤抖不止。 想她赵玉娇曾经也是富商之女,不过是因为上无兄长下无弟妹,家族的产业只得她来继承,也就养成了强势蛮横的性子,自从自己的铺子开的越来越大,不只是在铺子里哪怕是家里,也是说一不二,从没人敢反驳,今儿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当着如此多的同行之面给下不来台。 “哦,对了,我忘记说一件事!”君媱抬手清点着额头,笑道:“我最恨的就是人家用手指指着我,我劝你还是收回去,否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就不好保证了。” “你……” “好了,赵掌柜,何必和一名小女娃过不去。”坐在主位的施丰郎出声制止。 见开口的是他,赵玉娇只得收回手,恨恨的坐下,那眼神却依旧在凌迟着君媱。 “就是,还是施掌柜的好说话,您都如此年纪了何必和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岂不是落了你的身份。”她冲着上面的三人笑道:“三位掌柜的,咱们这个翡翠园,不会是来得去不得吧?” “怎么会,君掌柜的多虑了,请!”三人笑着回应。 “如此,小妇人先行告辞了。”她冲着众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却在还没走出那圆形拱门的时候,她的身影再次停住。 之间君媱扭头冲着一侧的墙壁看了看,一挥手,下一刻两道身影闪电般的遁出,然后就看到对面墙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两个身穿灰色衣衫的男人就被扔了进来,抛到君媱的脚边。 众人大惊,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之后,两个小家伙就冲了进来。 “娘亲!”巧儿一头扎进君媱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双小眼睛已经通红一片,而无忧也是揉着手腕,两只雪白的手腕上,有两道被捆绑的痕迹。 “怎么回事?”君媱抱着巧儿,抬头问身边的无忧。 “儿子不知,只是这两个人出现在府里,先是打晕了外公外婆,之后就绑了妹妹,儿子担心妹妹的安全,所以……” 所以就任人绑了。 此时薛离尘也跑了过来,看到无忧那手腕上通红的痕迹,不禁眼眸一缩。 这些人还真是狗鼻子,居然就闻到了味道,这么快就追了过来,就是不知道宁月谨知道不知道。 君媱站起身,一手领着一个孩子,回头看着那群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人,那眼神,冰冷至极。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背后是何人主使,否则,他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敢动她的孩子,还真是大胆啊。 “君娘子,你这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罗西阳也不着痕迹的眯起眼,作为掌管盐业近百年的大家族现任族长,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和他说过话,虽然这话并不一定就是对他所说,但是绝对包含在内。 而在坐的其他人也是纷纷从心口涌上一丝怒气和寒气。 “罗老头,你还是闭上嘴吧!”薛离尘抱起巧儿,冷冷的回头看着罗西阳,“若是他们两个真的是在场的某人在策划,那么诛九族都是轻的,劝你们其中有别种心思的人都有点准备,切莫被金银蒙了眼睛,有命赚没命花。” 府里明明留下了两个人守着,怎么就出事了?不少还有千龙么? “还有,今天的商会就别折腾了,不说是知府大人同意了,只要本少爷一句话,你们在南都城的铺子也别想开下去,趁本少爷还没有发火之前,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若是走的晚了,那说不定,就永远都踏不出南都城也说不定。” 说完,就和君媱一起离开了。 所有人都看着此时已经空无一人的拱门,很久没有人说一句话。 良久之后,尤清湛站起身,脸色失望的说道:“都散了吧,发生这等事情,是非我们三人所愿,不过七爷都这么说了,还是散了吧。” “七爷,他是什么七爷?”钱玉娇瘪嘴说道。 红裳在一边掩唇,抿嘴轻笑,“怎么,钱姐姐居然不认识七爷?” “很厉害?不就是个掌柜的?”她自然知道薛离尘,不就是福运的掌柜的东家么,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身份不成。 “自然是厉害的,七爷可是当今相爷家的七公子,不过无心仕途罢了,别说是钱姐姐的家当了,就是在加上我们几个,也是难以匹敌的。所以啊……”红裳丰腴的身子站起来,扭动着腰肢,妩媚的走向拱门,“咱们还是回家吧,惹到了七爷的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天,所有的人,几乎都马不停蹄的走了,他们也许不会太忌惮薛离尘,但是当今相爷,那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代贤臣,其祖父就是跟着开国皇帝麾下最有名的谋臣,然后子孙后代更是一代更比一代强,每一人都是入住朝堂第一人。 足以堪称,天启国第一世家。 一路回到君府,就看到天枢和天权都脸色苍白的跪在院中,见到君媱回来,二话没说,咚咚咚的磕着头。 “怎么回事?”她面无表情的问道。 他们两人的伸手君媱自是知道绝对不弱,可是依旧让人钻了空子,这就让君媱不悦的同时更加的不高兴。 “回夫人,我们二人被下了毒!”天枢憋屈的说道。 “下毒?”君媱怒,“这点小伎俩你们都应付不过,以后我如何肯信任你们。” 两人垂头继续磕,因为太用力,额头已经血流不止。 君媱真的很生气,若不是薛离尘提前和他说有两个杀手在外面守着,君媱还不会知道自己两个孩子被人绑架了。 “好了!”她出生制止,然后挥袖往里面走,“我爹娘如何了?” “老爷和夫人还没醒,目前在屋里休息。” “谁下的毒?”她厉声问道。 “是四统领的师叔。”他们汗颜。 君媱更是无语甚至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居然也是一位用毒的高手。 “他人呢?” “四统领已经去追了,这次来了有十几人,四统领临走时说过,这些人全部都是大内高手,所以……” “你说什么?”君媱蹭的站起身,“大内高手?” 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知道两个孩子的事情,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是!” 正说着,千龙也是从外面进来了,身上还有这很浓的血腥味。 “夫人!” “如何?真的是大内高手?”君媱急切的问道。 “是,而且还是隶属于皇上。”千龙沉吟道。 而君媱则是眉峰都隆起来了。 “也就是说,那几个人里面,有的已经掌控了皇帝身边的人?会是谁都如此的心计和手段?” “目前还无法确定,不过属下已经给主子去了飞鸽传书,相信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君媱很生气,真的是气到不行,那个男人还说会保护自己的儿子,这次不就是很危险,就差一点自己就会失去他们。 不过让君媱不解的是,他们为何会出现在翡翠园,更是如何被薛离尘发现的。 抬头看着那张正在沉思的邪魅五官,君媱问道:“你是如何发现外面有人的?” 薛离尘摊开手,之间手心有一枚花瓣,“有人给我的。” “这是,梅花?” “嗯,四煞阁四堂的标记!” “他们为何不救,而是给你消息?” “四煞阁四堂是专门打探消息的,他们也只是等待消息,没有上峰的命令,他们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人呢,让他们来见我。”是了,还有四煞阁,这是宁月谨留给她的,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动手。 下一刻,一个身材娇小纤细的女子出现在君媱面前。 “属下参见夫人。” 等抬起头,却让君媱不禁大惊,好小的女孩子啊,看年纪也不过十岁出头。 “知道他们是谁会主使的吗?” “属下只知道,他们一群人在南都城是听候城主郑玄的吩咐。” 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站在巧儿身后的杜芊芊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郑玄?”君媱的眸子眯了起来,居然是南都城的城主。 “你准备如何做?”薛离尘问道。 “你说呢!”君媱露齿一笑,那笑容,嗜血而疯狂。 她已经说过了,敢动她君媱的儿女,管他是什么城主,就是皇帝都不行。 只是,就在君媱和几人商量着准备干掉郑玄的时候,一道密旨,从京城传到了南都城,因南都城城主数年来大肆敛财,贪赃枉法,罔顾人命,将在三天后在南都城菜市口,斩首示众,一干家人全部流放三千里。 这一条消息好似病毒一般迅速在整个南都城蔓延,这其中有心惊的,有害怕的,更多的则是欢呼雀跃的。 不说郑玄,就只是他的儿子,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府内妻妾十几,不喜的就会各种折磨,这其中就有不少人家的姑娘都是被那个畜生生生逼死的。 三日后的菜市口,被围的水泄不通,而那群人看着一身囚衣,头发凌乱的跪在台子上的郑玄,纷纷冲着他吐口水。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儿子为什么不死,你们还我女儿。”一个头发半百的老妪想要冲上前,却被持刀的侍卫拦住。 而这一声好似开启了栅栏一般,顿时疯狂的咒骂声哭喊声,纷纷的冲向那人。 这眼看着人流就要冲垮护卫,远处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谨亲王到!” 谨亲王?所有人都愣住了。 谨亲王不就是那位风华卓绝的王爷吗? 当那辆四爪金龙的马车缓缓驶来,身后仪仗气势骇人,前后十六人的高头大马,后有数百人的带刀护卫,好不震撼。 此时坐在上面的监斩官也是慌忙站起身,火急火燎的跑上前,然后跪倒在地。 四匹高头大马的车帘掀开,一个身着黑衣,纹绣银龙的锦袍男子出现,那一眼,风华万千,如仙如月。 “下官于涛见过谨王殿下!” 然后那群围观的民众也是纷纷跪下,高呼着谨王吉祥。 君媱隐在人群后方,看见那辆极度奢华尊贵的马车,对周广道:“周叔,咱们回府吧。” “是东家!” 调转马头,马车缓缓驶向府邸。 车内,秋菊不解,“东家,咱们不看着那个坏人砍头吗?” 君媱轻轻的摇摇头,“反正都要砍,看不看都一样。” 既然他来了,自己也就不看了。 看到那个宁月谨他就生气,超级生气。 回到府邸,因为两个小家伙被薛离尘接到了他的府邸去玩,所以她也就去了君正民的屋子里。 两人见她进来,忙问道:“咋样啊?” “没什么。” “那把孩子们接回来吧,这又跑哪里去玩了?”杨氏急切道。 “去了旁边薛府了,爹娘就放心吧。” 巧儿似乎是个粗心的,上午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下午就活蹦乱跳的了,而且非要拉着无忧去薛府探险,无奈只得送他们两个过去了,好在薛离尘无事,可以看着他们。 君媱和两人聊着天,而他们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心始终平静不下来,想到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就晕过去了,听他们的意思是,就觉得眼前黑影一闪,然后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随着日头倾斜,金色的夕阳染遍大地,而外面,一个绝色风华的男人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小家伙走了进来。 君媱顿时满腔的怒火似乎是找到了发泄的源头,上前,一把一个,把两个孩子从他的怀里抱出来,然后对他说道:“宁二爷,您看如今天色也晚了,二爷请回吧。” 宁月谨知道她在生气,气自己的承诺没有做到,可是他也在尽力的弥补了。 “娘亲……”巧儿不安的看着娘亲那冷冰冰的脸。 “我们回屋吧!”无忧心里已经明白了,拉着不情不愿的巧儿往屋里走,小丫头走的可谓是一步三回头,看看君媱,再看看宁月谨,如此反复。 君媱看着女儿那不舍的眼神,只感觉“蛋疼”,这个小丫头是个外貌协会的?知不知道他好人坏人啊,就让人抱着回来。 终于,小丫头被哥哥拉进了屋里,而君媱也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屋里走。 “二爷请回吧,孤男寡女的实在是不方便。” 身影一闪,一张俊颜贴面而来。 “二爷?”她此刻是要和他划清界限吗?“宁某是要陪自己孩子的,难不成君娘子也要阻止?” “这里哪有你的孩子,他们是我的。”君媱握拳低吼。 下一瞬,身子就被男人抱进怀里,那力度带着颤抖,带着疼痛。 “媱儿,别生我的气,这次的事情,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实在没想到,他居然会将人脉渗透进大内侍卫之中。” 君媱剧烈的挣扎,似乎要挣脱宁月谨的怀抱,却发现只是徒劳。 “出乎你的意料?你不是无所不能么?不是说能保护他们吗?现在呢?宁月谨,别在我面前说你不知道,若不是你的自作主张,他们如何能知道无忧和巧儿的身份,以至于绑架?”就差一点,若不是四堂在后面不动声色的围堵,若不是薛离尘发现了那隐匿的两人,她真的就可能失去那两个孩子,幸好,幸好两个孩子的命大。 若是到时候他们用孩子来威胁自己,哪怕是杀掉宁月谨,她也会绝不留情的。 ------题外话------ 抱歉,更晚了,明天依旧是早上,四千会补在明早。 099,女婿 深夜,薛府后花园,宁月谨难得的喝了不少的酒。 白天,君媱那含泪的眸子和颤抖的肩膀,现在想来依旧让他心痛难忍,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失误而悔恨,无话可说。 “你说这次的商会到底是因为什么?”薛离尘看着那清冷的月亮问道。 “自然是为以后的登基做准备。” “谁?” “小三和小四!” “哈?”薛离尘大吃一惊,“我还以为这背后有可能是凤朝歌掺和进了一脚呢,居然是那两个草包?他们不是彼此超级不和的吗?” “就因为是草包,所以才要聚在一次,三个臭皮匠,还顶得上一个诸葛亮呢,再说他们那两个哥哥,每一人心计都比他们深,若是不联合起来,以后的储位怎么会有他们的位置。” 再说了,凤朝歌那家伙怎么会出面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可是据我所知,这背后的人,是刑部尚书,也就是二皇子的岳父呢,既然是那两个人,他如何会出面?”薛离尘不明白了。 “所以说了,他们两个是草包,被人利用都不知道。”宁月谨淡淡的说道。 “你不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保护好?”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花丛处传来,然后一个小家伙钻出来,头上还沾着菊花黄色的花瓣,身上也是有绿色的叶子随着他起身而掉落,“还好像什么都看穿了一样。” “终于肯出来了,还以为你会在那里躲一晚上呢。”宁月谨笑的很是开心,而旁边薛离尘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不禁瘪瘪嘴,恶心的要命。 无忧走上前,看到他那温和的笑容,小脸不禁皱了起来,“我不喜欢你。” 没错,他不喜欢这个男人,总是表现的一副好似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无所不能的样子,其实他在自己娘亲的生命里除了给她难堪之外,还做过什么? 生下他们之后,没有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而且还让娘亲因为他的事情而担惊受怕。 他似乎明白了当初说要出去历练,娘语气中的那份担忧和抱歉。 “无忧,你过来!”宁月谨伸出手。 无忧看着他含笑的凤眸,果然,和自己以及妹妹的眼睛一模一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让他过去?他让自己过去就过去啊,那样岂不是很有面子,再说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是想怎样啊?他脸皮真厚,都看不到自己在生气吗? 可是…… 无忧等被人握住小手才发现,他的腿已经不知道何时已经自己动了,而且正是冲着宁月谨的方向。 无忧可能是气自己,也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想要抽回手,却被宁月谨技巧性的用力拉进自己怀里,然后将他小小的身子抱住。 无忧一瞬间就停止了挣扎,他突然有点感动。 他的怀抱和娘亲不同,没有那种香香的味道,但是却让他心里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好像特别的宽阔,特别的让他有安全感,也特别的温暖。 虽然娘亲的也一样,不过终究是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 宁月谨心情很激动,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抱着自己的儿子,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闻着他身上那淡淡的清新味道,还有窝在菊花丛中沾染上的菊香以及青草香,宁月谨觉得自己此生算是真正的圆满了,有一个心爱的女人,以及两个可爱的儿女,试问,那可是皇位能带给他的? “对不起!”宁月谨轻声说道,“爹爹不是故意的,明明都算计好了一切,却没想到你娘会来南都城。” 还带着两个孩子!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千龙的那个师叔居然也被那只老鼠请了出来,没错,他是算无遗策,可是终究不是神,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只是,若是他们母子真的出了事,他定会让伤害到他们的全部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哪怕是血流成河,此时此刻,他总算理解那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历代皇帝,美人误国终究是一段让人心酸的错位爱情。 “这又不是娘的错!”那不成就因为来到了南都城就应该出事吗? “是,爹爹没有说是你娘的错,是爹爹的错,让你和巧儿受了委屈。” “我不委屈,只是让娘担心,我心里难过。”娘很辛苦,他心疼。 “以后不会了,爹爹和你保证。” “嗯……”无忧突然回过神,然后扭着小身子跳出宁月谨的怀抱,回身看着他,板着小脸,“我还没承认你是我的爹爹。” “那你如何肯承认?”宁月谨笑着问道。 无忧却默不作声了。 他突然这么问自己,他怎么知道啊。 “这样吧!”宁月谨笑道:“只要你娘原谅了爹爹,无忧也会原谅爹爹的吧?” 无忧想了想,好久之后才点点头。 “嗯!” “那样就好了。”他会让媱儿原谅自己的,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是他也是吓得好久没有回过神。 之后无忧就冲着旁边的宅子去了,不过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轻身翻墙飞了过去。 看到那矫捷的小身手,宁月谨笑的格外荡漾。 他这个隐形的父亲,终于要有了重见天日的时候了吗? 接下来,他绝对不会让他们母子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哪怕是一点点。 无忧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房间,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女子站在他屋里。 “……娘!”无忧吓得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回来了。” “啊,嗯!”被发现了,果然不能做坏事啊。 话说,他去见那个人,应该不是坏事吧。 君媱走回书桌后坐下,静静的看着儿子,那张小脸,可不是越来越像宁月谨了,一样的凤眸,一样的遇事不慌乱,一样的气质,每次看到儿子,她都有种宁月谨就在身边的感觉。 “无忧……”她张开手臂,等儿子走过来,握住他的小肩膀,轻声问道:“你想认他吗?” 无忧不明白娘的意思,但是看着她平静的神态,好久之后轻轻的点点头:“想!” 他想要父亲,很久以前就想了,虽然心里决定不要轻易原谅他,可是今天他抱住自己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经原谅他了。 “这样啊……”君媱轻叹,果然,母亲是不能代替父亲的角色的。 “娘……”无忧看着君媱,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就是觉得娘亲心里很不好受。 “没事,有爹娘的孩子反而会很幸福。”君媱抱着儿子,心里想着,这件事情并不是宁月谨的错,而是在自责,因为没有保护好儿女,只是在迁怒而已。 明知道不是宁月谨的错,但是心中那股恐惧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发泄,当看到宁月谨的时候,她一瞬间就爆发了。 不过,事后想到自己当时的反应,她心里还是有点觉得很抱歉的。 “早点休息吧,咱们明天就回家!”君媱站起身,转身就出去了。 看着娘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无忧歪着小脑袋想了好久,也始终是不知道娘亲这是原不原谅爹爹呢? 不过,看到那月上中天,小家伙无奈的耸肩,洗刷上床睡觉去咯。 回到房间,君媱发现,那个男人居然出现在自己房间,傍晚的时候,明明被自己赶走了。 “还在生气?”他笑着问道。 她径直走到旁边的软榻坐下,没有去看宁月谨,虽然觉得心里很抱歉,可是还是对他有气,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手无寸铁,是个弱女子?在这飞来飞去的古人面前,她可不就是个弱女子么,居然还发生这样的事情。 “媱儿,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走上前,坐在她对面,看到的却是一张失神的眸子。 宁月谨心脏一缩,然后一把抱住她。 “媱儿,不怕不怕,我在你身边,求求你,别怕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别吓我……”他一声声的安慰着,如此脆弱的君媱,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终于,低低的啜泣声从她嘴里发出,柔弱的让宁月谨都跟着难受。 “我很怕……”君媱小声道:“好怕他们突然有一天离开我,那样我真的不知道会怎样。” “傻瓜,以后他们长大了之后还不是要离开我们,那个时候你还不得哭晕过去啊。” “不一样的,我希望的是看到孩子们健康的长大,宁月谨,这种意外我绝对无法容忍发生第二次,若是真的再有一次的话,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好,我答应你。”也就是说她是原谅自己了吗? 想到那个小子说的话,宁月谨心里一阵欢愉。 掏出帕子,给君媱擦擦脸上的泪水,“别哭了,让人知道这么大了还掉眼泪,也不怕人笑话。” “想笑就笑,谁管我?”她傲娇的别开脸。 “是,没人管你,谁敢管。”此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贫嘴!”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妩媚风情,让宁月谨不禁看的痴了。 薄唇,渐渐的覆上她错愕的红唇,君媱因为那渐渐靠近的俊颜,而缓缓的闭上了眸子。 次日清晨,当君正民夫妇看到一同出现在正厅的君媱和宁月谨,不禁张大嘴巴,傻了般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无忧则是因为他们结伴而来,小嘴甚至眼睛都弯了起来。 “娘亲……”无忧的两颗标志性的小酒窝露了出来,然后扭头看着宁月谨,见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和妹妹,小嘴不禁的瘪起来,然后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父亲!” “……” 君正民和杨氏这次恍然大悟,原来他是父亲啊。 好奇怪……的名字! “父亲?”杨氏惊讶的教出来,声音都因为震惊而变得格外的刺耳。 “父亲……”君正民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因为妻子的尖叫而瞬间明白过味来,蹭的站起身,看着宁月谨,那表情别提多搞笑了,“你说啥,无忧,父亲?” “他是无忧和巧儿的父亲?”杨氏的眼神因为惊讶和惊喜,脸带着表情都跟着扭曲起来。 “嗯!”君媱点点头,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到旁边的餐桌前坐下,外面的婆子已经开始往屋子里上早饭了。 宁月谨冲着君正民夫妇礼貌的一笑,然后一手一个领着两个孩子往餐桌前走去,无忧鼓着小脸,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一种是高兴,可以有父亲,另一种是气馁,没想到娘亲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他。 而巧儿则还有点回不过神,这个人就是父亲啊。 见女儿仰着小脸,一脸傻乎乎的表情看着自己,宁月谨心里一阵柔软,半蹲下身,捏了捏女儿那滑嫩的小脸,突然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 “怎么这样看着爹爹。” 巧儿摸着被捏的小脸,讷讷的问道:“你真的是巧儿的爹爹吗?” “是啊,难道你没发现,你和爹爹的眼睛长得一样吗?”他抬手抚上女儿的眼角,看到她不自觉的眨眨大眼,忍不住轻声笑了。 “是吗?”小丫头歪着脑袋,不自觉的想起了这个问题。 而君正民夫妇此时觉得腿有点发虚,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 女婿?这就是他们的女婿啊?话说,长得真是很好看啊,你说说这天下怎么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婿啊? 紧接着君正民就使劲的摇摇头,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应该说,女儿找到喜欢的人,他们做父母的也会很高兴,但是关键的问题就来了,他居然是无忧和巧儿的父亲,这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当初是你对我女儿做出那种事情?”君正民暴怒。 没错,是暴怒,超级愤怒。 一家人都愣住了,他们的这位老爷,反应还真是慢的可怕啊。 宁月谨则是躬身对他抱拳,“老爷子,当年之事,确实是阿谨的错,但是请老爷子相信我,我定会让媱儿幸福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不悔。” 君正民那暴怒的情绪,顿时好似被一股温水,一下子冲的无声无息,瞬间消散。 “啊,那个,我……吃饭吃饭吧,这事等以后再说。”他被宁月谨整的都不好意思了。 杨氏则是心里也有很多的话想问女儿,但是此时在饭桌上,她实在不好开口,所以再等等吧,等瞅准空子的时候,再偷偷问一问。 饭桌上,巧儿很兴奋,是不是的问几个宁月谨很是可爱的问题,偶尔也会让他这个亲王说不出话,但是即使如此,看到那活泼可爱的女儿因为自己而露出那么可爱的笑容,他就觉得喜欢的不得了。 无忧却很安静,偶尔问上几句,他也会很好的回答。 早饭过后,宁月谨就有事先离开了,对于这次的商会,他还有事情要处理,不只是主谋,一些隐藏在阴影下的小丑,也一定要揪的干净。 而君媱,则是成了那个所谓的“炮灰”,被杨氏拉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询问。 而君媱只被那一大堆的问题,问的头昏脑胀,只怪自己昨天晚上做什么要原谅那个家伙。 “媱儿,他真的是无忧和巧儿的父亲?” “嗯!” “在京城做生意?”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他做生意!”但是也做别的,比如王爷。 “那当年是咋回事?”这才是杨氏最想知道的,毕竟让自己的女儿吃了好几年的苦,做娘的这心里不是滋味。 “是因为他被人陷害,身中剧毒,不得已而为之!”不过…… 果然,杨氏顿时就发火了,“身中剧毒就做出那样的事情?这到底是什么天杀的毒药啊?” “啊,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再说了,中了剧毒就要糟蹋我的闺女,凭什么啊,他凭啥那么做啊?我这闺女,我这闺女,受了多少苦啊,呜呜……” “你怎么哭了啊,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好啦好啦,别哭了,瞧瞧你,万一让我爹看到没事,让孩子们看到,你这个外婆,以后还好意思啊?” “有啥不好意思的啊?”杨氏一抹泪,气恼的说道,但是脸色很明显有点红。 “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君媱无奈的耸肩。 “那你们以后咋办?” “什么咋办?” “就是成亲啊,咋滴,你们没想到成亲啊?”不成亲这算什么啊? 没名没分的,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成亲?”君媱嘴角抽搐,这才刚见面啊喂,就扯到成亲,这也太快了吧。 “怎么,你们不会真的不打算成亲吧?”杨氏很不高兴,拉着女儿坐到自己身边,严肃的道:“就算你们已经有了孩子,可是也不能不成亲啊,这样不清不楚的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君媱泪了,她的娘亲还真是着急啊。 “想着再等一等,毕竟他现在还很忙。”而自己的事业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次商会的聚集,就让君媱看到了差距,不说是赶超宁月谨了,淡淡是那三个人,就让君媱望尘莫及,天启国成立百年,地大物博,是三大国家中最强盛富饶的一个,不只是气候温和,更重要的是前三任皇帝,懂得开放海域,让天启国得到了更加宽阔的贸易交流,外面的毛皮马匹引进来,让国内的瓷器珠宝以及粮食交易出去,所以天启国可谓是卧虎藏龙之地。 一个宁月谨就让君媱很是吃惊了,更别说还有更厉害的鹿鸣山庄。 “忙也要成亲啊,这成亲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不过就是一两天而已,这样就耽误你们做生意了?”杨氏很不明白,怎么让她成亲,好似要她命似的。 “不是这个意思!”是啊,成亲不过就是一两天的时间,她为什么不愿意?若是怕累的话,再累的事情她也经历过,如此,自己的心病还是存在吗,在自己不经意的角落,似乎生根发芽了,每一次说起这个话题,都会退怯。 似乎是看到了女儿心里的为难,所以她也只得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果然这个闺女,心里有事情瞒着自己啊,不过她不说自己也不会勉强。 “算了,娘也不逼你,你自己看着吧,不过可不要让我和你爹等太久。”杨氏站起身,把房间让给女儿,就离开了。 君媱没有回神,静静的看着某一处,似乎是沉浸在某段记忆里。 “在想什么?”宁月谨回来,就看到她正陷入沉思的样子,突然觉得她好像会消失一般,上前攥住她的手。 “没什么!”君媱回过神,“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嗯,暂时结束了。” “暂时?” “嗯,只解决了两只,还有两只,会比较麻烦。”他们是属狗的,鼻子比较灵,还需要更加的敲打一番。 “那这次绑架无忧和巧儿的到底是谁指使的?”她最关心的是这个,只知道来到南都城是城主郑玄,可是能调动大内侍卫,那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你想知道?”他轻笑着问道。 “废话!”君媱翻了一个白眼,“我当然有权利知道,到底是谁要那么厉害,居然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君媱心里很明白,他们针对的并不是自己,一则她只是个农家女,又不是多么的富有,二则,就算是推举会长,也不会有人认为她是个威胁,只因为这是个男性为尊的世界。 所以,从最开始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君媱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们的身份曝光了。 “只是其中一只小老鼠罢了,如今已经被囚禁在天牢,这辈子都不会出来了。” 没错,这一系列的事情是两码事,却又是紧密相联,若不是他们两个想要圈钱,君媱就不会带着孩子离开江郾城,从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次绑架的事件,很明显就是那两个草包钻了空子,还犹不自知。 也就是说,只不过还剩下一只而已,而这一只,才是真正有心计的,明明是坐拥如此天时地利,却装腔作势,骗过了所有的兄弟,明明知道他对皇位和其他人一样势在必得,可终究是通过自己的方式一点点的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不过,想要骗过他宁月谨还是差了一点,有些战争,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可是却并不比他们知道的少,反而有着更丰富的经验。 “还有三个呢?”不是应该由四个孩子? “另外两个也被监禁,只剩下一个。” 所以,这一个,也需要早点解决了啊。 看着她安静淡雅的柔美五官,宁月谨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似得到了沉淀一般。 “这次跟我会京城吧。” “那里不是很危险?”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至少我的人大部分都在京城,只要你们呆在府里,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件事情,我要需要想一想,你准备什么时候返京?” “就这几天,京里还是有事情需要去做的。” “等临走前头一天我再给你答复。”她不能私自决定,还是要去问一问爹娘以及两个孩子的意见。 “没关系,多久都能等。” 而当君媱把这次事情说给君正民夫妇听的时候,他们只是皱紧了眉头,从泉水村到江郾城,然后又到了南都城,他们总觉得似乎都在做梦一般,而如今又要去京城,那可是他们这辈子都踏不进去的地方,听到闺女这么说,他们只觉得有种做梦的感觉。 “媱儿,去京城,我和你爹还是不去了吧,毕竟我们……”是啊,他们自卑,京城那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吗?其实,君媱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的女儿,这种感觉,作为父母格外的强烈,却只是觉得因为他们做父母的太失败,才让女儿发生这样的转变。 不过,也许是他们的感觉错了,媱儿还是那么的孝顺,让他们做爹娘的感受到了女儿的这片心,却让他们更加的不安心。 “为什么?”君媱不解,“娘,趁着现在能走动的时候,到处走走看看不好吗?” “好是好,只是媱儿,我和你爹都是一辈子土里刨食的,去了京城还不是给我们闺女丢脸啊。” 君媱的脸色登时就难看了起来,“你说什么呢,哪怕爹娘是乞丐,做儿女的也没有嫌弃的,你这样是将我置于何地啊?我就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对象还是自己的爹娘?” “不是这个意思,媱儿,你可别生气啊。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就是啊,别听你娘乱说,只是个不懂事的农村婆娘,咱们去,干啥不去啊,明明是京城,咱爹娘都没有去过京城呢,你说是吧媱儿?” “对对对,别听我的,听你爹的。”杨氏也赶忙说道。 “那就是决定要去了?”君媱笑问道。 “去去,干嘛不去,我可压根就没想过有一天能去京城看看呢。”杨氏头点的和鸡啄米似的。 “如此的话,咱们后天早上就出发,和他一起回去。” “他?” “嗯,他在京城有宅子,咱们去了之后就住在那里,也安全不是。” “咱们还能有啥危险?”刚经历过一次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但是那被人敲晕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他们可不想经历第二回了。 “谁知道呢,毕竟你们女儿赚多了钱,总会有人眼红吧?”君媱不会告诉他们实情的。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确实是这个样子,上一次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因为有人看上了女儿的钱财,才找他们的麻烦的。 “有道理!”君正民点点头。 而两个孩子听说可以去京城玩,都是高兴的合不拢嘴,管他是什么地方呢,只要能有的玩就可以了。 清晨,一家人坐上马车,和宁月谨的那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了南都城。 在马车上想到那二十多家铺子没有到手,她就一阵肝疼,不过算了,只要孩子没事,哪怕是倾家荡产她也认了。 从南都城到京城,需要四天的时间,上次宁月谨能那么快的过来,想必路上定是快马加鞭了吧。 这一路上,他们白天赶路,晚上住客栈,日夜兼程,总算是在第五天清晨到达了京城。 掀开帘子看着远处那巍峨雄壮的城门,君正民夫妇一阵感叹,果然是大地方,连城门都和别的府城不一样。 来到门前,举凡是进城的人都要检查,但是宁月谨的马车就代表着身份,守城的军士看到之后,直接就被放行,还是恭恭敬敬的,而驾车的男子和守城的人说了什么,君媱他们的马车也是直接被允许进去,不用接受检查。 京城的店铺比别处的更大更豪华,而且店面的装饰也是好的没话说,相比较青山镇那就是皇宫和茅屋,相比较府城那就是皇宫和一般的府邸,这然君媱心里很是不服,果然是天子脚下啊。 马车一路上笔直的前行,然后在一处宽敞的街道上拐弯进去,接着又是走了越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彻底的停下。 然后君媱他们的车帘被掀开,周广道:“老爷夫人,东家,咱们到了。” 君媱下车,就看到那气派的不像话的府邸,而且上面四个镏金大字“谨亲王府”更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哇,爹爹的家好漂亮哦!”巧儿惊呼起来。 “谨……亲王府?”君正民走下车,一眼就看到了那四个大字,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若不是周广在旁边扶着,他非瘫坐在地上不可。 “咋滴啦?”杨氏问道。 “亲,亲王,亲王啊……媱儿,这是咋回事?”亲王啊亲王。 “啊?就是这么回事!”君媱耸肩,若是最初和他说宁月谨是亲王,估计这个爹就不会同意了吧。 “他爹,亲王是啥?”杨氏不懂,她只知道县老爷,估计连知府是多大的官,她也不清楚,更别说是亲王了。 “亲王就是皇帝的兄弟儿子才能封的大官。” “啥?”杨氏一听,差点没晕过去。 亲王是皇帝的兄弟或者儿子才能封的大官?这么说,这么说…… “媱儿……” “我们进去说吧!”宁月谨笑道。 “啊,是,是是,进去说,在外面太不像话了。”君正民忙扯了扯妻子的衣袖,示意她说话也要看看场合。 而杨氏听到这话,也当是就闭了嘴,然后跟着后面进去了。 外面就很是奢华贵气,里面更是美不胜收,而无忧和巧儿,第一次来,必定是要探险,于是…… “苗若,带少爷和小姐去到处看看。” “是,主子!”苗若内牛满面,大小姐,咱们有见面咯。 “啊,苗叔,咱们飞飞,飞飞啊?”果然,一看到苗若,小丫头二话没说,冲上钱,就拉着苗若的衣袖,兴奋的大户。 苗若满嘴的苦涩,他在小姐眼里似乎就是这么一点点作用了。 无忧上前拉着妹妹的手,“别闹了,咱们走着去看,会更好玩的。” “这样啊?”小丫头沉思一会,似乎觉得哥哥说的话很有意思,展颜一笑,用力的点点头,“好吧。” 苗若顿时感激涕零的领着两个小主子去游园了。 宁月谨领着三人往前走,来到主殿,里面那虽素雅,却透着一股威严之气的感觉,让君正民夫妇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了什么,而落得凄惨的下场。 “坐吧!”他笑道,然后外面一个小厮给三人上了茶。 “你吓到我爹娘了。”君媱抿口茶,不禁眯起了眼睛,好喝。 宁月谨看着君正民夫妇那僵硬的表情和动作,笑道:“老爷子和夫人切莫拘谨,就当成自己家里就好。” “哎,是,是!”话是这么说,可是如何能真的当成自己家啊,这里可是亲王府啊,说的再不济,哪怕是自己的女儿成了这府里的女主人,他们还是庄户人啊,如何能不紧张。 见他们还是如此,君媱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让人给我爹娘准备房间去休息吧,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也应该很累了。” “华忠,带君老爷和君夫人去春华堂休息。” “是,王爷!”华忠躬身走上前,笑道:“君老爷,君夫人,请随老奴去休息吧。” 他们两人看着君媱,见她笑着点头,这才起身随着华忠出去了。 等两人一走,宁月谨就撩袍站起身,对君媱道:“带你去四季阁看看吧。” “真的那么神奇?”君媱起身问道。 “看过不就知道了。”宁月谨宠溺一笑,然后牵着君媱的手,就走出前殿,顺着那巍峨的建筑群,想后面的四季阁而去。 对于府内突然多出来两个小家伙,整个谨亲王府别提多热闹了,而见过无忧之后,更是让所有人都相信,他们绝对是王爷的子嗣,那可完全是一模一样啊,尤其是从小就服侍宁月谨的华忠,更是从他们进来之后,就乐的找不到东南西北,那张老脸也如同盛开的菊花,若不是今儿实在是太忙,他定会好好的祈祷一番,告诉太后娘娘,王爷终于有子嗣了,而且还是两个。 “呼,好冷!”巧儿搓着小手,看着那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的雪花,还有那一大片盛开的梅花,虽然冷,倒也是喜欢的紧。 这一路逛来,小巧儿累的够呛,但是每看到一处新鲜的地方,那疲劳似乎就一下子飞了,然后继续逛下一额地方,尤其是这四季阁,更是让小家伙喜欢的不得了,她当时就决定,就要依兰阁,因为那里最舒服,不冷也不热,好喜欢。 无忧握住妹妹的手,好让她更加的暖和一下,早知道有这样的地方,他们就带件衣裳过来了。 “若是冷的话,少爷和小姐还是在暖阁赏梅吧,里面很舒服。”苗若说道。 平时除了依兰阁,其他的三座阁楼都是府内的禁地,就连华忠没有主子的命令都不敢进来。 “好啊!”小丫头一蹦一跳的冲着阁楼而去,推开门,只觉一股暖意迎面扑来,让小丫头冷掉的身子瞬间变得暖暖的。 落梅阁内地面铺设这厚厚的长毛地毯,两层楼六间屋子,一样的地毯铺满了上下两层。 一楼是客厅和饭厅和休息室,二楼则是卧室和书房,书房内书架摆了满满的两面墙壁。 小丫头虽然也很喜欢,但是终究是比不得那依兰阁来的舒坦,毕竟这里只能呆在屋子里,而且刚才很冷,再说了,她看到哥哥看着那满满的两书架的书,嘴角都裂开了,她不会和哥哥争的。 君媱那边,不管走到哪里,府里的小厮婆子见到之后,都是特别吃惊,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王爷笑的这般好看,虽然以前也很好看,这个笑容却是和以前的不同。 一路上从依兰阁到落梅阁,君媱看的是别提多震惊了,这个世上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不过近万平米的位置,居然会形成如此气候分明的奇妙地带,她喜欢。 “这地方还真是不错。”她感慨道。 “喜欢就送你了。” “哈?”君媱傻眼,“送我?我才不要呢,反正我想住就能住。” “是啊,想住就能住,住多久都可以。”宁月谨轻笑。 君媱羞恼的瞪了他一眼,率先向前走去。 他们进京的时候并没有藏着掩着,所以一辆素雅的马车跟随着谨亲王的马车回到王府,这一消息,如同一枚重型炸弹,落进了深海,溅起滔天的巨浪。 中午,一道口谕就宣谨亲王进宫,被宁月谨直接忽略了,而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一辆五爪金龙的金色马车缓缓驶进谨亲王府。 前殿,皇帝和宁月谨坐在主位上,那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阿谨,你居然带了人回王府,是谁,是不是谨王妃?” “嗯!” “她是哪家的女子?” “宁家女!” 一说完,现场的气氛就凝住了。 元丰帝拧眉看着宁月谨,表情变了变,随后低吟道:“阿谨,你应该知道你在做什么吧?” “嗯!” “既然知道,你还要带一个农家女回来?你忘记母妃的后果了吗?”如此诡秘汹涌的皇家生活,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宁家女能适应的,若是有人想要她死,她绝对会死过很多回了,后宫的生活,绝对是腥风血雨的,丝毫不会比战场轻松多少,太善良是活不下去,而空有相貌没有心计,同样是死路一条。 深宅后宫的女子,都是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女人传下来的精髓,她们懂得后宫有多残酷,从而能够更加的适应。 “你放心吧,我只会有这么一个妻子,所以你想象中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而且……”他静静的看着宁月谨,“谁若是敢动她,就算是你的妃子,我也照杀不误,皇兄,让她们自求多福。” 后宫中的女子,这一生都是孤单的,既然孤单就没有所谓的朋友,而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 所以若是某天君媱也去了皇宫,那么那群女人,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这臭小子!”元丰帝无奈了,这一生只有那么一个女子?他以为他是谁啊? “所以,你也别想着趁我不注意就把她召进宫,若是被窝知道,你就等着被你的几个儿子踹下来吧。” “你居然威胁朕。”元丰帝气闷,不过他赢了,自己的确是想要看看那个让阿谨带回来的女子。 “威胁倒是谈不上,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如果他同意,自己是不会反对的。 “……” 元丰帝眯眼看着宁月谨,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目前还不同意!”这才是让宁月谨最烦躁的,至今都不能让她同意。 “不,不同意?”元丰帝傻眼了,他听错了吧?居然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 “不知道。” “噗——”一声闷笑,让宁月谨黑了脸,然后就是元丰帝那欢畅的大小声,“哈哈哈,居然不同意,阿谨,朕越来越想要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了,居然连阿谨都没有办法。”,但是这也让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很多的弟弟,是找到了深爱的女子了,不管那个女子是什么人,他都从心里感谢。 他想先皇,而阿谨则更像母妃,但是可笑的是,性格却是天差地别,阿谨的性子像父皇,他则是像母妃,似乎所有的好事都让阿谨一个人独占了,但是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嫉妒过宁月谨,更多的则是羡慕,并且为有一个这样的弟弟而自豪。 “会有机会的,不过还有一只老鼠需要解决,否则我不放心。” “朕不会让他得逞的。”如今已经有三个儿子被软禁了,一个天牢,两个王府,他到现在,心里都觉得叹息。 他们的性子都和自己不像,可能是同父异母,又可能是不像他和阿谨这般吧,毕竟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兄弟都像他们这样,尤其是帝王家,更是少见之极,就像当初他们的父皇,皇祖父,不都是从兄弟的手中抢来的么。 虽然如今子晨那个孩子已经是命定的皇位继承人,虽然他并没有沾染上兄弟的献血,却依旧是踩着他们一步步登上皇位的。 100,王妃 在京城的贵人圈里,几乎是没有什么秘密的,一些皇家秘辛都有可能以很快的速度传开,更何况是谨亲王府,那辆马车还是进来的光明正大,明目张胆。 以前能和那辆四爪金龙马车并行进来的只有丞相府七少爷的红色马车,而如今那辆素雅的马车,绝对是女子所乘。 也就是说的再明白一点,定是一位让谨亲王喜欢的女子。 这一消息,如同星星之火,迅速在整个京城,以惊人般的速度传扬开来。 没用几天,一波波的京城达官贵人的夫人都纷纷登门拜访,却无一例外全部被回绝。 而唯一允许进来的就只有如今嫁入凤家的长公主,宁雪晴。 要问她来瑾王府的目的,自然是看看她的皇嫂,她不明白,到底是如何出色至极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她那风华绝代的皇兄。 前厅,她一袭锦衣华服坐在软榻上,身后站着四个很有气势的侍女,而今天过来,她本来是想去依兰阁看一看的,结果却被拒之门外,只因为护卫说,如今的四季阁,全部都不允许进入。 全部都不允许?宁雪晴默,以前至少她还是能去依兰阁的,如今她嫁了人,是不是连这点事情都被不允许了。 “皇兄!”一抬头就看到从后殿出来的宁月谨,宁雪晴站起身,却见到只有他自己,不禁疑惑的问道:“皇兄,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是……” “她不喜见外人!”宁月谨淡淡的说道。 外人?! “皇兄,雪人怎么可能是外人!” 宁月谨托腮似笑非笑的看着外面那来来往往的下人,唇畔笑意莫名,“对于她来说,整个天下除了本王其他人都是外人。” “可是,皇兄……” “爹爹,带巧儿玩飞飞啊?”一个身着宫装,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冲进来,好似一枚炮弹般的冲进宁月谨的怀里。 宁雪晴是没有看到那个小家伙的模样,但是那一声高呼,足以让她彻底失态。 “爹爹?!” 巧儿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在宁月谨怀里颤了颤,然后回头鼓起小脸,气氛的看着宁雪晴,其间还紧紧的揪着宁月谨的衣袖,“这是巧儿和哥哥的爹爹。” 那一副浓浓的占有欲,深深的取悦了宁月谨,她软乎乎的小身子,粉嫩可爱的小脸蛋,还有那因为愤怒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都让宁月谨觉得自己的女儿,简直就是天下最可爱的宝贝。 宁雪晴是真正的看清楚了巧儿的模样,那绝美的凤眸不正是他们太后娘娘的子孙特有的标志么,就好比她这位皇兄,一大一小两个人,一眼看上去,说不是父女大概都不会有人相信吧,明明就是一模一样。 “巧儿,家里有客人,咱们回去吧。” 一袭紫色衣裳的无忧走进来,看到妹妹窝在爹爹的怀里愤怒的看着对面的女子,让无忧也一瞬间讨厌起来了,妹妹是个懂事的,身为双胞胎,他总是看一眼妹妹就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又一个! 可能看到巧儿的时候,宁雪晴还不会说什么,但是见到无忧的这一刻,她就明白皇兄是真的有了子嗣了,这个小男孩长得完全和皇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完全就和皇兄小时候一模一样。 看到无忧,她似乎就想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的皇兄,似乎也是这样,长得特别的可爱,是整个皇宫的最受宠爱的皇子,却不骄不躁,一副万事无所谓的样子。 而这个小家伙,同样如此,给了她曾经的那种感觉。 看到无忧,巧儿冲着她挥挥手,“哥哥,有人和我们抢爹爹。” 一句话,说的宁月谨和宁雪晴同时黑了脸。 抬手点点女儿的小鼻头,然后抱着她站起身,上前拉着无忧的手,道:“爹爹只有你们两个孩子,别乱说,让你娘听见就不好了。你先回去吧,以后会在府里设宴的,到时候会让人通知你。” 宁雪晴傻傻的看着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的宁月谨,总觉得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堵着,发泄不出去,有种酸酸涨涨的东西,从眼角中沁出。 这是那个曾经给了她无数次希望的皇兄,如今他也有了心爱的女子了,自己这个妹妹,终究是要被搁置在一边的。 千露阁内,君媱坐在牡丹园内的藤椅上,安静的小憩,这里花香醉人,气候温和,让君媱很是喜欢,本来她是想在落梅阁的,只因为那里有一座温泉,不过看到儿子喜欢,她就退而求其次,千露阁也不错,温泉嘛,也不用天天的泡,想着的时候直接过去泡一泡就好了。 府内,没有一个年轻的侍女,婆子都少的可怜,也不过就是厨房里有三五个上了年纪的婆子,据宁月谨说,这府里的人,都是曾经他母妃身边的心腹,母妃死后,全部送到了他的府上。 而君媱来了之后,四个侍女就成了府里下人们中间最漂亮的姑娘了,因为君正民夫妇并不喜欢身边有丫头的感觉,所以就没有带。 话说,自从那两人进了春华堂好像就没有出来过。 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吧。 看看时间,差不多也是中午了,君媱起身走出千露阁,弯弯绕绕的往厨房去了。 厨房里,人手差不多只有六七个,四个婆子,三个中年男子,当他们看到君媱进来后,都恭敬的喊她夫人。 虽然她和王爷有了孩子,却并没有成亲,所以君媱不喜欢有人叫她王妃。 “夫人,厨房油烟太大,还是请夫人出去休息吧,午膳很快就会好的。”厨房管事金妈妈说道。 “不用了,我做两样菜。”这里的菜虽然也很好吃,但是却让君媱还是想做一份酱香鸭。 厨房里的众人都大吃一惊,这个长相只算得上清秀的夫人,还会做饭,要知道多少大家千金都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谁能想到身为未来的王妃,居然还会做饭。 而且随着那香味在厨房蔓延,都不紧为君媱的好手艺而笑的弯起了眼睛。 “娘亲,好香啊。”巧儿欢快的声音在厨房外响起。 君媱回头就看到拉着宁月谨的巧儿,仰着小脸,还不短的嗅着鼻子。 “王爷,少爷,小姐!” “今天想要下厨做午膳?”宁月谨领着女儿走进来,无忧则是站在外边,看着他们。 “是啊,临时想到一个新菜谱,就决定做来尝尝。”君媱笑着说道。 闻着空气中那馥郁的香味,宁月谨笑着道:“做完了就回去吧,余下的交给他们。” “好!”解下围裙,走出去,拉着儿子的手,慢悠悠的往前院去了。 金妈妈看着一家人的背影,这心情别提有多激动了,作为从小看着王爷长大的少数老人,她可是一路见证了王爷的成长。 “金妈妈,真好呢。” “是啊,咱们家王爷终于是有了子嗣了,夫人也是个好的,看着就让人舒服,看上去就是个旺夫旺子的。”金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是啊是啊,就瞧瞧咱们夫人做饭的这一手,就让人稀罕。” 果然,对于古人来说,命好的女子不管做什么都让人喜欢,而看到君媱让金妈妈想起了曾经的皇后娘娘。当时的皇后和君媱并不一样,君媱看上去是个很强势的女子,但是那身上的气质却很温暖,让人无法讨厌。但是皇后娘娘…… 想到这里,金妈妈不禁叹了口气,她当时不过只是皇后身边的一等女官。娘娘是个很温柔的人,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绝美的凤眸总会让她们这群婢女都觉得好似看到了菩萨一般,事实证明,娘娘的确是菩萨心肠,从来不会理会后宫的你争我夺,只是关起宫门做自己的日子,以至于因为太过温顺,就连后宫的大权也落到了当时的贵妃娘娘手里,而背后却不断的交织阴谋,将皇后一步步的从皇上身边渐渐拉远,从而让娘娘的一生,受尽了痛苦委屈,最后郁郁而终。 之后,王爷就离宫封王,而也将他们这些曾经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奴才都带进了府里,这一来就是十几年。 以前他们都以为王爷不喜女色不过是受到了后宫的影响,可是事实证明,王爷还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不是么,连孩子都有了,第一天来的时候,全府里的人几乎都偷偷摸摸的看过少爷小姐,那可爱的模样,可不就是和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么。 他们所有人都希望,王爷和王妃还有少爷和小姐,就这样幸福的过下去,并为此整日求神拜佛。 王府的餐桌上没有君正民夫妇,只因为他们至今都不敢见宁月谨,尤其是君正民,当时可是冲着人家发过一顿火的,虽然他可能成为自己未来的女婿,可是说到底依旧是王爷啊。 想到他居然冲着王爷发了火,君正民这心里就有种发寒,他可是个见到村长都毕恭毕敬的绝对忠厚善良的庄户人家啊。 餐桌上,宁月谨夹起一块鸭子,那种香糯的口感,让他心情更加的好了,看到旁边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那个狡猾精明的小女人,他第一次感觉,如此华而不实的府邸,居然也是这么的温馨。 “爹爹,娘亲做的饭是不是很好吃啊?”巧儿咽下嘴里的饭,笑眯眯的看着宁月谨。 “嗯,是这个世上最好吃的。”宁月谨给女儿夹了一块鸭肉,就看到她迅速扒进嘴里,吃的特别的香。 吃过午膳之后,两人在千露阁聊着天。 “你平时用的依兰阁和落梅阁,都被两个小家伙占去了。” “嗯!”宁月谨点点头,“果然,和我的喜好一样。”这是作为父子最好的延续,他高兴的很。 君媱扶额,这父子三人啊。 “最近生意如何?” “还好,哦对了,说起这个,我还是要从里手里调几个人过去,最好是懂得管理又懂得算账的,我手里只有两个,铺子一多可能就会忙不过来,至少南边两个北边两个才行。” “这好办,我让沧澜给你两个人。”那个楚沧澜是个怪胎,手里有十个大丫头,每一个都是算账的高手。 “行!”就算是不在家里,每一个店铺都有掌柜的,要么是她亲自挑选的,要么就是常飞和夏月那丫头挑选的,所以君媱很放心。 只不过这人手不够,很多的事情都会延缓,君媱不是个喜欢拖拖拉拉的人。 之后,两人又细细的说起来现下的情势,听到如今只有一个二皇子还没有被收拾,所以君媱不禁对那个宁子乾有了一点好奇。 这天中午,因为宁月谨有事,所以并不在府里,而君媱吃完午饭,刚要准备休息,华忠却来说,外面有人求见宁月谨。 君媱微微眯起眸子,求见宁月谨,这个时候他不在啊,难不成让自己去见来人? “他走的时候怎么说的?”君媱问道。 “爷说,一切由夫人做主。”华忠老实的说道。 君媱好看的眉毛挑起,然后似笑非笑道:“那就去见见吧,让那人去前殿候着,我换套衣裳就去。” “是!” 站起身,走进内室,秋菊和冬梅已经准备好衣裳等着了,一套墨色锦袍,上面用金线纹绣着素雅简洁的兰花,这还是来到府里之后,宁月谨让锦绣坊的人给她做的,他似乎很喜欢黑色,不过君媱也很喜欢就是了。 衣袖很宽大,而黑色的锦袍映衬的君媱的肤色更加的白皙,腰间一条金色的同纹饰腰带,将君媱腰束缚的跟家纤细,再加上她慵懒随行的气质,一举一动,都盈斥着让人心折的尊贵,随着她走动间,玄衣如雾,朦胧虚幻。 一路上,慢悠悠的往前殿而去,走出水上环廊,穿过后花园,绕过十八道大殿,最后才来到前殿,此时时间差不多也过去约么半个小时了。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等人吧,自从嫁给那个男人之后,她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管是在姐妹中间还是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她始终是那个表面光鲜的端王妃。 如今,她还算是么?守着那么大的府邸,空空荡荡,总让她觉得特别的冷,冷的刺骨。 这是她第一次来瑾王府,里面的奢华超出她的想象,而里面的仆人,也是少的超出她的想象。 “王妃娘年,我家夫人来了。”华忠躬身说道。 苏凝烟看向外面,之间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女子悠然进来,那表情是让人舒服的浅笑。 “烟儿见过皇婶,冒昧来访,还请皇婶见谅!”她盈盈福身。 君媱走进来,看到那个脸色苍白的绝美女子,轻声笑道:“不用客气,坐吧。” “谢皇婶!”苏凝烟福身然后走到下首坐下。 华忠站在君媱身边,小声告诉她这个女子的身份,当知道她就是端王的正妃,不禁侧目多看了两眼。 端王妃啊,好大的身份呢。 “不知王妃今日上门,可是为了你家王爷的事情?”君媱开门见山的说道。 苏凝烟表情一僵,然后露出尴尬的笑容。 “听说你家王爷是行刺当今皇上!”君媱抿口茶,轻声说道:“这可是大罪啊,如今能只是被囚禁,端王妃应该知足,何必还要掺和进来?” 苏凝烟咬唇,那神色别提多难堪了,不过却依旧不能放弃。 “皇婶,王爷是烟儿这辈子的依靠,烟儿不能没有王爷。”哪怕他对她再冷淡,可是她依旧无法不去爱那个男人。 君媱此时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是为她的这种想法感到可悲。 “就因为你离不开那个男人,就要求宁月谨把行刺皇上的男人给放出来,你不觉得你这种想法太天真了吗?”而且还是求宁月谨,开什么玩笑,“所以,这件事情,你也不用求他了,他是不会答应你的,以后不要来这里碰壁了!华忠,送客!” “是,夫人!”华忠躬身上前,对苏凝烟道:“王妃娘娘,请。” 苏凝烟愕然,她没想到这个女子会如此干脆的拒绝自己,只是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留下来,只得起身告辞。 没错,对于这件事情所引起的后果,她心里很清楚,可是却不能不救,如今苏家的人都躲避着自己,生怕引火烧身,被安上一个助纣为虐的罪名,那样百年苏家就算是完了。 所以,她只能呆在那空有华贵,却没有一丝温暖的王府,如今能来到这里,也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坐上马车,回头看看那人虽然少,却让她很舒服的府邸,苏凝烟苦笑一声,挥手示意车夫驾车离开。 春华堂,君媱和杨氏坐在一起聊天坐着绣活。 “你们这样整天不出屋,也不嫌闷得慌?”君媱不解的问道。 “咋不闷!”杨氏轻叹,这不是没办法么。 “那就去院子里逛逛啊,话说我爹呢?”从进来就没看见。 “在楼上睡觉呢,来了整天没事,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杨氏说道:“媱儿,我和你爹商量着,还是回去吧,没事的时候和村子里的人串个门啥的,你爹也有事情做。” 君媱停下手中的针线,“娘,你们在这里住不习惯吗?” “可不是不习惯么,虽然什么都好,可就是总觉得闲的难受。”他们一辈子庄户人家,这样的日子还真是享受不了,如今连门都不能出,一个宅子居然和他们的村子那样的大,说实话,他们是真的过不习惯这样的日子。 “可是,我经常在外,也不能陪在爹娘身边,总觉得心里不好受。” “有啥不好受的,我和你爹只要知道你这孩子心里面想着我们两个就好了,也不用天天呆在一起,再说了,你爷奶在家,只有你二叔一家,我们心里也放心不下啊,总要回去帮帮忙。” “话是这么说。”君媱点点头。 “所以啊,这几天我和你爹商量好了,我们就回村子住着,你们这里的事情要是忙完了,就一起回去看看我和你爹。” 君媱也知道,自己的这对爹娘就是个老实本分的,若是别人过上这种好日子,不知道要怎么的拜谢祖宗拜谢苍天的,可是他们却觉得不安,整日悠闲的日子更加不是他们想要的。 君媱理解,这就好比让她放弃事业,专心在家里做家庭主妇一样,她也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她不得不同意,只因为看到他们顺心的过日子。 “好吧,这几天我就准备马车,让周广送你们回去。”君媱轻声说道。 “嗯!”杨氏笑着点点头,为自己闺女的理解。 “回去之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就让人往京城带信,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回去看你们,爹娘若是想住在村子里,我也不会反对,只要你们过的舒心就好。” “嗯,我和你爹都在泉水村住了那多年了,这离开去别的地方还真是不习惯,所以啊,你也就别总是带着我们两个到处跑了,我和你爹就在家里等着你,想啥时候回去就啥时候回去,热汤热饭的,回去就有。” “哎!”君媱听着杨氏的话,只觉得心里特别的暖和。 这天,消失五天的宁月谨终于是回来了,听说君正民夫妇要走,似乎早已经料到了一般。 而这天的饭桌上,才是真正的齐全了,以前就算是华忠去叫,君正民也只是颤巍巍的回应说他们就留在屋子里吃。 君正民现在依旧紧张,面对着那出色的女婿,他这心里总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君老爷,君夫人,是不是在府里住的不习惯?” “不,不不,不是,只是我们都是庄户人家,这富贵日子,实在是过不习惯,所以就想要会庄子上。”君正民忙摆手说道。 “是啊,王爷,我们都是庄户人家,就是种地种菜,养鸡养猪的,这一下子看不到那些,心里就想得慌。”杨氏也解释起来。 “两位切莫多心,既然君老爷和夫人都这么说了,阿谨自然是不能强留的,媱儿都同意了,明日一早,我就会安排人送两位会青山镇。” “谢谢,谢谢王爷。”两人听到可以回去了,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赶忙道谢。 “叫我宁二就好。” “……还是王爷吧。”君正民尴尬的笑道。 宁二,他们怎么敢啊。 次日清晨,一辆新马车停在府门前,而驾车的依旧是周广,君媱已经叮嘱过周广,回去之后就留在泉水村,她目前留在京城也不经常用,而在那里,若是杨氏平时赶个集什么的,都很是方便。 而回去的时候,宁月谨也让人暗中护送。 府门前,杨氏抱着两个孩子说了很久的话,不过就是要让他们听父母的话,好好读书,别到处乱跑之类的,一直到很久,才依依不舍的上了车。 坐进马车,杨氏掀开车帘,叮嘱道:“媱儿,若是忙完了,就回去,平时也让人捎信回去,也好让家里人放心。” “放心吧,娘,我会的。” “这样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你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别让我和你爹在家里担心。” “好!” 之后君正民生怕妻子说起来又是没完没了,开口让周广赶车。 看到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君媱心里一阵舍不得。 “回去吧,看天色不好,估计要能下雪。”宁月谨道,毕竟已经进入了十一月,外面的气候可是很冷的。 回到屋里,两个小家伙结伴去了四季阁,一个回房读书,一个回房学女红。 而前殿,两个貌美的女子正恭敬的站在里面候着,见宁月谨两人进来,忙福身行礼。 “这就是我给你的两个账房。” “嗯,都是沧澜亲手训练的,放心用吧。” “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安全保证啊,那我就放心的用。” 刚说完,两个女子就跪下了,对君媱道:“请夫人放心,婢子等人必将以夫人马首是瞻。” “我要的是行动,不是嘴上功夫,所以做出成绩来给我看吧。”君媱道。 “是,婢子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之后,宁月谨就看着君媱带着两个姑娘去了书房,而把自己撂在一边,不禁哭笑不得,果然是碰到生意上的事情,他都要被放到后头。 第二天,两个女账房就坐马车离开了,而看到君媱那开心的表情,宁月谨就知道,她是对那两个女人很满意。 一晃眼,君媱在京城也住了有半个月了,这天大概是她第一次上街吧。 宽敞的青石路板,两边都是最少高达三层的铺子,酒楼,客栈,胭脂铺子,首饰铺子,钱庄,粮店应有尽有,每一座铺子都装修的很是豪华,不过也许只是在君媱眼里吧,毕竟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 当马车在一家铺子门前停下时,那进进出出一桌光鲜华贵的女子,络绎不绝。 下了车,看到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锦绣阁”三个大字,君媱心里不禁觉得有股浓浓的骄傲,这就是她的铺子。 走进去,君媱顿时觉得好似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那花花绿绿,颜色各异的布料,即使是君媱,都觉得特别的喜欢。 “夫人,您是要做衣裳还是买布料。”一个女子走上前,笑嘻嘻的问道。 “我随便看看。” “是,请夫人随意,若是有什么喜欢的,请尽管吩咐。”女子说完,就回到了一边站着。 一楼左边是布匹,右边则是供客人休息的椅子,而且还有茶水和点心,看完了那花花绿绿的丝绸,君媱就领着两个丫头上了二楼,二楼同样是色彩斑斓,不过大多都是成品的衣裳,每一种颜色款式只有一件。 “东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三楼的楼梯口传来。 君媱抬头就看到方程素那带着喜悦的笑脸,然后就看到她快步冲下来,“东家,您咋来啦?” “啊,这些日子住在京里,今儿正好觉得无聊,就出来看看,铺子里生意怎样?”她问道。 “很好!”她点头,“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嘛,京里很多贵人都在咱们铺子里定了新衣裳,铺子里的绣娘都忙的无暇分身了。” “天冷了,绣娘也不容易,让她们都吃好穿好,屋子也烧的暖和些,免得手指不灵活。” “放心吧东家,一切都准备的妥妥的,绝对吃得好穿得暖,住的也很好。”方程素指指楼上,“冬季,楼上有房间,咱们上去看看吧。” “好!” “听说了吗,谨亲王居然有了王妃,并且子嗣都有了。” “真的?王妃我倒是知道,只是孩子,廖夫人是如何知晓的?” “听端王妃身边的小丫头说的,她和我家的春红是表姐妹。”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既然有子嗣,为何不让别人知道?会不会……” “不是的,据说谨亲王不在府里的时候,府内的一切事宜都是王妃在打理,所以应该不是!” “哎,据说整个京里的人都对王妃特别的好奇,不知道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得到那位亲王的青睐。” “确实,听说因为此事,陈大人家的宛如都自杀过。”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几天好多家的女儿都不吃不喝的,整天就是锁在闺阁里哭个不停,毕竟也是,谨亲王论身份背景还是样貌,都是全天启数一数二的。” 随着两人渐渐上楼,那谈论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东家,您是有什么好事情吗?”方程素看她含笑的眸子,不禁好奇的问道。 “哪里,只是听素素姐说,咱们铺子今年的收入还会更好,我这里心里不是高兴么。” “东家说的是,确实是真的高兴的事情。”他们铺子今年的收入依旧好的让人欢喜。 三楼临近里边的一个房间,是一个装饰雅致的接待室,而此时里面还坐着两个女子,看那头上的饰物和着装,必定是大家贵妇。 “东家,这为是将军府的南宫夫人,这位是安远侯夫人。”一进门,方程素就和君媱介绍,然后对两人福身笑道:“夫人,这位是我们锦绣阁的东家。” “哦,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子。”南宫夫人爽朗笑着说道。 “南宫夫人过奖了。”君媱轻笑着走上前,坐在她们对面,方程素给君媱倒上茶之后,就站在君媱身后,笑而不语。 安远侯夫人看到君媱丝毫没有给她们见礼的意思,心里不禁有点不愿意了,毕竟她可是侯爷夫人,哪怕是和将军府的南宫夫人见面也是互相见礼的,不过一个小小的衣裳铺子掌柜的,居然如此拿大。 “素素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她见气氛有点僵,不在意的问道。 “东家,是这样的,南宫夫人和侯爷夫人正在和奴家说着衣裳新花样的事,这不是刚才去给两位夫人取花样,看到了东家。” “原来是这样!”君媱点头,“不知道两位夫人需要什么新样子,正好君媱也对花样很有研究,也许能给两位夫人满意也说不定。” “满意?”侯爷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扯开嘴角,“夫人还真是托大,如何让我们满意?” 君媱眯起眼看向侯爷夫人,长得应该很漂亮也很贵气,只是五官全部被厚厚的脂粉遮住,而反观南宫夫人则是简单的多,脂粉很淡,一眼看去,素雅的让人舒服,就是不知道,如此不同的两个人,如何能够坐在一起。 “自然是由着你们提条件,我来视情况而定。” “视情况?”安远侯夫人声音拔高,眯眼嫌恶的看着君媱。 “是啊,刚才我想夫人没听明白,我说的是也许会让你们满意,我们店里的规矩,我想夫人可能没听清楚,我们可以适时的接受你们的挑剔,但是太挑的话,岂不是为难我们的绣娘?所以我们是不会接受的,虽然做的是迎来送往的日子,却并不下贱,由不得夫人用这样的态度来踩低我们锦绣阁,当然若是夫人依旧不满意,我们锦绣阁只得忍痛将夫人送走了,虽然会损失一笔收入,不过我想夫人的损失更大,毕竟整个天启国,我们这里的花样敢认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的。” 君媱这番话,说不是太难听,至少南宫夫人听了是连连点头,不过只是要分人,就比如这个安远侯夫人,就是个心眼小的。 其实,说的明白点,这个时代的女子,尤其是这些高官太太,还真的没有多少心眼大的,几乎是瑕疵必报,明里暗里,将你给往死里折腾。 她这辈子生活的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落过面子,如今君媱不过就是一个衣裳铺子的掌柜,居然和她如此说话,简直就是翻了天了。 安远侯夫人站起身,冷冷的看着君媱,“不过是一个小小绸缎铺子的掌柜,就敢如此和本夫人说话,简直就是狗胆包天,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没错,她是一步步从受气包的媳妇走到如今的三品诰命,这一路走来多少心计手段,她用过太多太多,而双手也沾满了血腥,不过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只因为她明白,和她同样命运的女子太多太多了,那些高门大宅里若是不用手段,你只有被别人害死的命运。 但是君媱不同,不过只是一个店铺的掌柜罢了,哪怕是再好,又能如何,她可是侯府的当家主母,犯不着看一个低贱的商女耍心计,她不配。 “江夫人,何必生气呢。”南宫夫人笑着劝道。 “哼,生气?也太看得起她了,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何以只得本夫人生气,南宫夫人,她之所以狂妄,不就是因为京城里的夫人们都在这里买衣裳,如此骄傲自满的人,当真是容不得。” 撑起手臂支着下巴,君媱含笑的看着愤怒的江夫人,如此沉不住气,不过就是看不起她而已,还真是,到底是谁骄傲自满啊。 “夫人是不要在我们铺子里做衣裳了?” “彩云,给本夫人掌嘴。”居然敢如此挑衅她,还真是不知死活,随即她重新坐回去,看着君媱,嘴角挂着一抹阴沉的笑。 “是,夫人!” 站在她身后的女子和她完全是同一个德行,那挑高的眼角,和勾起的嘴角,绝对是个深的她信任的丫头,并且已经恃宠而骄了。 只是,君媱如何是个乖乖等着挨打的女人。 随着彩云走进,没等方程素上前拦着,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和痛苦的哀嚎声,彩云已经被君媱用力的摔了出去,一只手也软软的垂下。 江夫人蹭的一下子站起身,全身颤抖,脸色也变得苍白。 “你,你真是大胆,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她抖着手指,指着君媱道。 “难道你不知道我……” “媱儿,你又调皮了。”一道温润的嗓音从外面传来,醇厚的让听到的人都不禁沉醉其中。 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宁月谨是谁。 “你怎么来了?”君媱不悦的嘟起嘴。 “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还要打江侯爷的夫人。”走进来,宠溺的看着她,以及躺在一边痛苦哀嚎的彩云,“拉出去,居然敢打王妃,怎么做不用本王说吧。” “是,主子!” 南宫夫人和江夫人看到进来的宁月谨,当时就起身行礼,但是听到他说君媱是王妃,那江夫人的脸色当时就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绝对是死人的表情。 “王,王妃……”江夫人的声音好似被人攥着脖子硬生生挤出来的。 “你怎么颠倒黑白啊,明明是这位侯爷夫人仗着身份让她的丫头打我的,难不成你要看着我不还手,白白让人打啊?话说,你还没说你过来做什么呢。” “听说你不在府里,就担心你惹出什么乱子,果然是呢。”宁月谨笑的开怀。 “切,是江夫人用身份压我,瞧不起我只是一个绸缎铺子的掌柜的,没办法啊,我说话不好听,让江夫人生气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出来太久,万一两个孩子要找自己,岂不是让他们也跟着着急担心了。 ------题外话------ 书名:农医毒女链接:http://。/info/559478。html简介:特警女军医沈素一朝穿越为从活人腹中被剖出来的婴儿, 母亲被活活剖腹,胞弟被溺死,自己被当做药引泡入药蛊中…… 她施展异能逃离虎口又入火坑,被弃于农家田野中…… 她修习针灸医术,自力更生低调做人,却整日被家奴当下人使唤, 谁知这样的日子也不得清净,阴谋一次次接踵而来, 当奶娘被杀,自己被卖青楼后,沈素终于觉醒,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毒女强势归来,发家致富奔小康,复仇争斗揭阴谋…… 101,宫宴 宁月谨望着她那闪着戏谑光芒的美眸,眼神里一片柔软。 “嗯,回家!”执起她的手,第一次觉得回府不再只是为了纯粹的一处食宿的地方,而是家,他们的家。 这样就离开了?江夫人看着两人那并肩而行的背影,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为什么君媱就这么不找她麻烦了。 “王爷,王妃……”原来这个女人就是谨亲王的王妃啊。 听到江夫人的声音,君媱回头笑眯眯的说道:“放心吧江夫人,我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主。” 方程素大概也是第一次知道吧,自己的东家居然是谨王妃,这一消息让她似乎有点犯晕,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等反应过来,房间里的两位夫人也已经不在了。 一路回府,君媱的眼睛都含着幸福的笑。 “赚钱了?”宁月谨轻笑。 “嗯,素素姐说今年的收入依旧很不错,不过还真是厉害,这天启国绝对富贵的可以。” “还好,毕竟已有数十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人人安居乐业。”自从铁血手腕的先帝继位以来,就无人敢犯边境。 “真好呢!”她不禁感叹,要知道曾经历史上的国家,弱肉强食,如同天启国这般只单纯的守护着自己领地的真心很少,但是却并不会固步自封,就看着如今发达的水上运输就可见一斑,不过为何海上作业会那么的困难? 好吗?宁月谨暗想,也许是好的,至少百姓喜欢,平平淡淡,一代又一代。 几日后的下午,君媱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身边一个中年婆子正给君媱梳头。 今天据说是皇帝的寿辰,本来宁月谨是想着自己去的,皇帝却直接一道圣旨,让他带着自己。 也许是觉得若只是单纯的口谕,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看着那渐渐竖起的发型,还有那嬷嬷不断往她头上这边一个,那边一个插上去的珠钗头饰,君媱的脸是一点点的黑了。 这是去参加宫宴的么?明明就是去遭罪。 “哎哟,王妃,可千万不能这样!”下一刻嬷嬷就低喊出声,她这给君媱带上的珠饰全部被她给摘了下来,只留下一顶简单的珍珠翠冠和一枚凤尾钗,这也太简单了吧。 “金嬷嬷没事的,戴的太多,我觉得头重的很,再说了,就算是戴的少了,也没有人因此嘲笑王府寒酸的。”她平时也只是一枚宁月谨镂刻的梅花玉簪,而刚才金嬷嬷完全是把她的脑袋当成了花盆,有什么插什么,就单单是一顶金冠,君媱用手掂量过,最少有二斤,她如何能坚持的住。 金嬷嬷听了也是这么个理,只是因为大部分的贵人们都是如此,才觉得这个王妃很随和。 “这样王妃就嫌弃太重,若是大婚的时候,拿定凤冠戴上去,王妃岂不是要走不动啦!” 君媱眨眨眼,“那凤冠多重啊?” “约么有十二三斤吧。”金嬷嬷笑着说道,说完就看到君媱那皱起的小脸,不禁慈爱的笑了。 她曾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女官,对于各种发饰她都很熟悉,而且梳头的手艺也是最好的,但是自从来到谨亲王府,更因为府里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女主人,她还觉得自己的手艺可能是生疏了,如今好了,有了王妃,以后的每天她都会把王妃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其实,君媱是个耐看型的,虽然和那些千金小姐,王妃诰命一比,并不扎眼,但是她的气质矜贵,性子随和,最重要的是王爷喜欢,她和王爷一起从来都不会因为王爷的身份而有任何的扭捏和做作,只要两人站在一起,那举手投足,就让外人觉得,他们天生就是一对,这辈子就应该是夫妻。 谨王爷是天启国的神祗,不论男女老幼,只有见一眼,就会从心底涌上来一股膜拜之感,而君媱站在他身边,丝毫不比他逊色多少,她的光华是无法掩盖的,那眼神里的自信,俏皮,狡猾和洒脱。 眼看着金嬷嬷要给自己上妆,君媱赶忙拦住,表示她要自己上。 她可是在锦绣阁见过不少的大家千金,那脸上的妆容,说句不客气的,脸上的表情稍微丰富了一点,脂粉如粉尘办扑簌扑簌的往下掉,皇上寿辰应该是要吃饭的,想一想那多不卫生啊。 抹上雪花膏,粉只是上了很薄的一层,斛黛描眉,提了提眼角,轻抹腮红,粉唇点朱,然后完工。 看到君媱那淡淡的妆容,金嬷嬷只觉得是那么的好看,肤质细腻,脸颊红润,而眸子却突然多了一分傲气,这才是一个王妃该有的气度。 “好看吗?”她抬头看着金嬷嬷含笑的眼眸问道。 “好看好看!”金嬷嬷笑的合不拢嘴,“咱们王妃是个有福气的。” “什么才叫有福气?像我这种?”她总会在府内时不时的听到这句话。 金嬷嬷走到一边取来一件亲王王妃的大红宫装,笑道:“王妃胖瘦匀称,面相和善,而且和王爷鸾凤和鸣,两位小主子健康可爱,自然有有福之人。” 君媱听后,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还是金嬷嬷会说话。” “王妃赞誉了,老奴说的都是实话。” 换好衣裳,看着铜镜中那一袭红色宫装的女子,第一次发现,果然是人靠衣装,现在看看,那个女子可不就是很美么。 随后,金嬷嬷就搀扶着君媱走出后殿,身后也已经换好衣裳的两个丫头秋菊和冬梅紧跟在身后。 因为是第一次进皇宫,所以金嬷嬷就被从厨房调出来,伺候在了君媱的身边,毕竟她如今身份不同,哪怕是以后两人天下山水逍遥,每年还是要进宫两三次的,而金嬷嬷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怎么说也曾经伺候过太后娘娘,和别的人家身边的嬷嬷比起来,金嬷嬷绝对是个得力的助手。 前院,那辆黑色的四爪金龙马车已经停在那里等着,而两个小家伙也上了马车,正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见到君媱出来忙笑着挥手招呼她快点上车。 宁月谨站在马车旁边,看着那一袭红衣的女子盈盈走来,眼神似乎能柔的滴出水来,她很美,这一点宁月谨一直都知道,那种美不像别的女人那般一眼就能看到。君媱其实只能算得上清秀,但是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和洒脱,让他终究是逃不掉,也根本就不想逃。 待她走进,巧儿那张可爱的小脸,笑的如同一只可爱的小老鼠,“娘亲,你真好看。” 站在外边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嗔怪道:“难道娘亲以前不好看啊?” “好看!”小丫头用力点点头,“但是娘亲今天最最好看。” 她的娘亲,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娘亲,她最最喜欢了。 宁月谨看着这对母女,轻笑道:“上车吧,天色不早了。” “嗯!” 搭着宁月谨的手钻进马车,小丫头一下子就窜过来,让君媱抱住。 等宁月谨上来,外面马鞭一响,马车缓缓移动,向宫内的方向驶去。 “娘亲,今天就能看到堂哥了是吗?” “嗯!” “原来堂哥住在皇宫里啊,那皇宫比咱们家好看吗?” “不知道,娘亲也没有去过。” “爹爹知道吗?” “没有咱们家好!”宁月谨笑眯眯的把女儿从君媱怀里抱在自己怀里,皇宫如何能与“家”比。 然后小丫头就满意了,原来是这样,难怪堂哥当时不想回家,定是因为他的家人对他不好,还有就是他的家比不上她的家。 “进了宫,别让自己委屈了,若是有事情,你尽管从心,一切有我。” “哪怕是打了皇帝的女人?” 宁月谨笑了,“他的女人那么多,打了这个还有别的。” 君媱挑眉,“你真的是他的亲弟弟?” “如假包换!” “那还纵容我,毕竟那可都是你的嫂子。” 宁月谨眼里露出淡淡的讥讽,“她们还不配。” 不过是一群贪图富贵的女人罢了,也配做他的嫂子,若说当今天下真的有一个女人是真心爱慕他的,大概只有薛贵妃了,薛离尘的大姐薛景容。 否则也不会历经十年,圣宠不衰。 马车一路上慢悠悠的前行,那怕是街头车流涌动,他们也畅行无阻。 太阳终究是抵不过那昏沉的睡意,缓缓的在天边沉了下去,而一轮明月,悄然浮现在天空,周围群星璀璨,似要和它争辉一般。 一家人在马车里聊着天,等外面一道鸭公嗓响起,君媱才知道这是到了皇宫了。 “老奴恭迎王爷,话说王爷今儿来的真早。” 掀开轿帘,宁月谨踩着小厮放置好的木阶走下马车,看到兰庄,点点头。 兰庄手持浮尘,躬身在一边候着,当看到随后走下来的君媱顿时就傻了眼。 这就是谨王妃?话说他认识啊,不就是那个养殖大螃蟹的君娘子吗? 然后打眼看到从后面走下来的两个小娃娃,那个男娃娃可不就是和王爷长得一模一样? “奴才参见王妃娘娘!”哪怕是还没有大婚,这两人孩子都有了,还叫君娘子,王爷是必定会生气的,这不单是掉了王爷的脸面,更是掉了王妃的脸面。 “兰公公有礼了。”君媱眯眼轻笑。 “奴才不敢!” 随后,兰庄在前,带着他们一家往御书房去了。 当宁月谨带着一家人出现在御书房,元丰帝当时就冲过来了,看着那无忧和巧儿,尤其是无忧,完全和记忆中的那个弟弟重合,顿时激动的眼泪都差点喷出来。 等一家人都坐下,元丰帝看着无忧,笑眯眯的道:“告诉皇伯伯,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伯伯的话,小子叫君墨夙,字无忧!” “君……”元丰帝表情一僵,随后就找来了钦天监,让他赶紧挑个好日子,给两个孩子入玉牒。 “这件事不急。”宁月谨抬手制止。 “不急?”元丰帝挑眉,“这可是关系着我天启皇室的血脉,如何能不急?” 前些日子听说宁月谨有子嗣,但是也因为他并没有说,元丰帝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再说那些流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并没怎么上心,今儿看到这两个孩子,他还不急? “你说呢?”宁月谨看向君媱。 君媱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里怪不舒服的。 可能以前两个孩子只有她这一个娘,后来多了一个爹,在后来居然还流着皇室血脉,如今又要入玉牒,总觉得孩子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她如何能拒绝。 “那就同意吧。”她点点头,想到过几天儿子女儿都要姓了宁,她就一阵失落。 “看看阿谨,就连你的王妃都比你识大体。”元丰帝装模作样的摇头说道。 宁月谨根本就不理会他,随便他如何说,反正他又不痛不痒的。 “谨王妃也是要入玉牒的,不知道你们何时大婚?” 君媱默,这个皇帝,真是只老狐狸,坑了她一对儿女不算,还要坑她。 “皇上,这个……” “等新帝继位,我们就成亲!”宁月谨淡淡说道,他不是着急么,那就让他拿主意吧。 果然,元丰帝怒了,这个弟弟是要想着法的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去啊。 这是在拿国家命运开玩笑啊,他那个最小的儿子今年不过才十三岁。 不过想想,做太上皇也不错,至少不用天天早朝,也趁着自己还有精力的时候,可以看看那小子的能耐。 更重要的时候,不用总是呆在宫里,没事的时候可以带着容儿出去游玩一番。 其实,他如今最深的体会就是,得不到的总是拼了命的想要得到,可是用这种方式得到的任何东西,总会让你失去另外珍贵的东西,好比自由,好比那颗曾经因为如花美眷而怦然心动的心。 “无忧,你想做皇帝吗?”元丰帝拉过无忧,笑眯眯的问道。 这小家伙的眉眼让他想起了母妃,这也正是元丰帝拿宁月谨没办法的原因,他们父子的眉眼,和母妃一模一样,每次看到阿谨,总让他心情很是平静,似乎只要阿谨在,母妃就在。 想想如今自己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是只要一想到母妃,他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是唯一一个不像皇后的皇后。 “皇兄……”宁月谨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元丰帝。 元丰帝根本就不理会宁月谨,继续对无忧说道:“这做皇帝有太多的好处,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想不想?” 无忧眨眨眼,一下子就笑了,这一笑让他粉嫩双颊上的酒窝,差点没灌醉了元丰帝,若不是旁边宫人众多,他非要抱进怀里好好的亲昵一番不可。 “不想,皇伯伯。” “为什么?”他惊讶的问道。 “先生说,做皇帝责任太重,虽可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却终究比不得失去的多,无忧不想要失去什么,也就是已经得到了。” 君媱泪,那个宋先生,居然连醉卧美人膝这种荤词都交给儿子,他真的是为人师表吗? “好,好一个不得即是得,好,好好!”元丰帝拍拍无忧的小肩膀,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 “谢谢皇伯伯夸赞!”小家伙像模像样的抱拳行礼,冲着君媱和宁月谨眨眨眼,笑的特别可爱。 “告诉黄伯伯,你的先生是谁?”如此出色的学生,想必先生定是不凡。 “先生宋清尘!” “宋清尘?”元丰帝看向宁月谨,似乎在询问,见他点头,随即一叹,“不愧是宋学士,无忧也算是跟对了老师。” 先帝在位时的三元及第,金銮殿上钦点的状元郎,短短两年从编修到当朝大学士,没想到在几年前辞官之后,如今却做了他的老师。 “皇伯伯认识无忧的先生吗?” “自然是认识的,他曾经是皇伯伯的二品内阁大学士。” “那先生为什么不做官了呢?”宋清尘教书的时候,从来不和无忧讨论自己的事情,除了一些学识也知晓的见闻。 把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元丰帝叹息道:“是皇伯伯这个皇帝有负于天下百姓和百官的期望了。” “不会的!”小家伙很肯定的摇摇头,“无忧家里的县太爷就很好。” “县太爷?” “嗯,是我们青山镇上的九品县太爷,他就是个好官。” “哦?和皇伯伯说说,他怎么就是好官了?” 小家伙捂着嘴笑笑,然后道:“他很狡猾,而且还不贪,每年的孝敬应该是很少。先生说过,水至清则无鱼,还说人若是太清廉,其本身必定是有问题的,人都有七情六欲,有的爱财,有的爱权势,有的爱美人,有的爱美酒等,若是什么都不爱,那么他就不是人,而无忧的先生就是爱吃,还最喜欢娘亲做的饭菜。” 然后,宁月谨的脸色就黑了,那个老家伙。 媱儿是他的,就连她做的美食也应该是他的,下次看到他,定要让他后悔不可。 “孝敬很少难道就不是贪?”元丰帝问道。 “算,但是这也是许爷爷的厉害之处,他在青山镇已经为官数十年,每年接受孝敬的银两不会过百,先生说,这种人才是心坚之人。” “真的有这种人?” “无忧不知,但是先生是这么说的,先生已经在青山镇近八年,先生说他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 “无忧很尊敬你的先生。” “嗯!”他用力的点点头,“先生授课无忧很喜欢,既有趣而且还总是举一反三。” “如此的话,无忧就跟着宋先生好好学,以后也为咱们天启国出一份力,保佑全天下和你爹娘一样的百姓能过上平和安详的日子。” “嗯,皇伯伯放心吧,无忧一定会努力的。” 眼看着寿宴已经开始了,兰庄上前道:“皇上,寿宴已经开始了,还请皇上移驾。” “好,无忧,咱们走。”元丰帝站起身,拉着无忧往外走。 宁月谨看着妻子和女儿,站起身抱着女儿,拉着君媱的手,往外走。 正殿之上,所有的百官带着妻女一同出现,个个朝服宫装,整座大殿香气盈盈,灿烂夺目。 “皇上驾到,谨亲王驾到,王妃驾到!”随着兰公公那高亢的尖细嗓音,大殿之上的所有人都站起来,移到大殿中间,等三人进来全部跪迎在地。 “皇上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吧,今儿普天同庆,无须多礼。” “谢皇上。” 无忧乖乖的跟在元丰帝身边,任他领着自己往前走,知道在到达前面,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宁子晨。 而巧儿则是没有沉住气,冲着宁子晨挥手:“堂哥!” 宁子晨走上来,待宁月谨放下巧儿,小丫头就拉着宁子晨的手笑个不停,“堂哥,巧儿好想你。” “是嘛,堂哥也想巧儿,只是家里事忙,就不能去看巧儿,如今好了,巧儿来了,以后就能经常来找堂哥玩了。” “嗯!” “堂哥,在家还好么?”无忧扭头看着宁子晨,笑眯眯的问道。 “好,怎么会不好。”宁子晨点点头,小堂弟个子又长高了一点,就是不知道武功有没有精进,“父皇,可以让小堂弟和小堂妹和儿臣坐一起吗?” “娘亲,可以吗?”巧儿仰头看着君媱问道。 “可以!”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而这个小丫头还不到六岁,也是可以的。 元丰帝看着那个很有大人模样的儿子,松开无忧的手点点头,“你们就坐一起吧。” “谢父皇!” “谢皇伯伯!” 然后三个小家伙就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说说笑笑。 谨王殿下带了王妃,这绝对是震惊朝野的大事,整个天启国谁不知道,谨王殿下是个不近女色之人,如今不止是有了王妃,更重要是有了一对儿女,而且那个男娃一看就是和谨王殿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且,这两个孩子还和五殿下关系甚密,这说明了什么,朝堂之上的百官都不是傻子,甚至说都是精明的很,所以个中内由,想一想几乎就知道了。 然后百官看到宁子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皇上!”一个绝色的女子身着大红凤袍,衣裳上面是八尾金凤,华丽贵气。 “容儿!”元丰帝山前拉着薛景容的手,笑眯眯的道:“今儿你也累了一天了,听兰庄说这都是你布置的,如今你也身子不适,还是让宫人做就行了。” “臣妾不累,今日是皇上的寿辰,即使忙一忙,也不过是一年一次,再说这也是臣妾能为皇上做的了,只要皇上喜欢,臣妾就不觉得累。”薛景容搀扶着元丰帝坐上龙椅,然后就坐在他身边。 “哎呀呀,小媱儿,你也来了啊?参见皇上,姐姐!”一道戏谑的声音随着一袭红色身影走进大殿。 “不得无礼。”薛皇贵妃看到最小的弟弟,嘴上如此说着,眼神里的溺爱却是那么的明显。 “是是是,今儿我可是给皇上带来了新鲜玩意。”薛离尘笑着上前,走到君媱面前还冲着她眨了眨眼。 君媱眼角一阵抽搐,不知道这个家伙待会送上来的东西,是不是和她有关,就冲着那德行,绝对是十之八九。 然后,那份凉皮就出现在皇帝的桌上,看的君媱是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个家伙,那可是…… “这是什么?”薛费贵指着那透明的长条状的东西问道。 “是小媱儿做的,凉皮,特别的好吃,就连那螃蟹?也都是小媱儿家里养得。”薛离尘笑眯眯的说道。 “哦?”元丰帝挑眉,“原来那碗大的螃蟹就是谨王妃养得,果然是厉害,难怪兰庄好似认得一般。” 兰庄笑呵呵的躬身道:“是呢,老奴一见王妃就眼熟,原来正是那日皇上下旨封赏的君娘子。” “哎哟,还封赏了?”薛离尘凑到君媱身边,小声道:“小媱儿,皇上封赏了你什么啊?” 君媱举着酒杯,宁月谨给她倒满,紫色的葡萄酒盈满白玉杯,煞是好看。 “咦,小媱儿这是什么酒?怎么是紫色的?” “葡萄酒,我自己酿的。”君媱轻笑道。 “我怎么不知道?”他大叫,“小媱儿,咱们可是合作伙伴啊,怎么有了这等美酒,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你不是得了皇上的封赏,也没和我说啊。”君媱慢悠悠的说道。 薛离尘傻了眼,是啊,皇上赏给他的那两柄玉如意,他可不就被扔进了府里他房间的密室了么,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送给君媱呢,反正他留着也没啥用。 “那个小媱儿啊,我这都是习惯了,皇上赏下来的东西,我都顺手就放进库房了,若是你喜欢我都送你啊,这葡萄酒,今年可还有?” “有,我已经新酿了一千坛!” “一千……” “弟妹,弟妹啊,朕全要了!”还没等君媱说完,元丰帝就说完了话。 薛离尘泪,“皇上,你这是全要了?我的酒楼怎么办啊?” “不是明年还有吗?”元丰帝悠闲的说道。 “明年皇上就不要了?”薛离尘很怀疑。 元丰帝捋着胡须,想了想,“到时候再说。” 薛贵妃看着弟弟和心爱的男人如此,不禁笑的柳眉都弯了。 “皇上,谨王妃如此厉害,谨王当真是好福气。” “嗯,确实厉害!”宁月谨笑眯眯的看着君媱点点头。 “瞧瞧阿谨,很久没有见他的笑脸了。” 薛贵妃今年已经三十多了,膝下有一女,被皇帝封为永乐公主,在宫里就是个小调皮。 在宫里,曾经很多的宫妃都吃过永乐公主的苦头,不过却也敢怒不敢言,毕竟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 “皇上,您瞧着这天也不早了,咱们开宴吧。”薛贵妃笑着说道。 “嗯,兰庄,开宴吧!”元丰帝挥手说道,然后问薛费贵道:“永乐那丫头呢?” “永乐说要给父皇献一支舞,这不是在准备呢。”薛贵妃笑道。 “好,朕就要看看那个鬼精灵要给朕跳什么舞。”对于那个女儿,元丰帝是即疼爱,有头疼啊。 兰庄一会拂尘,尖声道:“开宴——” 随着一个个粉色宫装的宫女并行进来,然后香气四溢的饭菜也被上了桌。 之后,一群衣裙飘袂的女子飘然而来,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君媱静静的吃着饭菜,然后时不时的看向子女那边,生怕他们有什么闪失。 “不用担心,他们虽然年龄小,却懂事的很。”宁月谨给她夹了菜,笑道。 “嗯!” “不好吃也多吃点,宫宴可能要到亥时末。” “怎么这么久?”亥时末?晚上十一点啊。 “每年都如此,过年的时候更晚。”不过他都会早走。 “那咱们是否可以提前离开啊?”君媱小声问道。 “可以,你想什么时候我就带你们回家。” 群臣众人看到和宁月谨凑在一起说着话的君媱,都不禁好奇,这女子到底有何等的吸引力,能让如同仙人一般的谨王殿下如此紧张。 而下首位置,宁子乾抿唇,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宁月谨和君媱,偶尔还会瞥一眼和宁子晨说的开心的两个孩子,那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邃而莫名。 突然,一道冰冷的视线扫向他。 宁子乾心惊,顺着这道视线看过去,之间君媱那双漆黑的眸子,正冷冷的看着他,无情而带着杀伐之气。 “原来他就是宁子乾啊,那只最聪明的老鼠。” “嗯!”宁月谨淡淡扫了宁子乾一眼,随后收回视线。 宁子乾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背后窜起,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也许君媱的视线并不会让他有什么,毕竟比起狠毒,他自问不逊色于任何人,但是对于这位年轻的皇叔,宁子乾还不敢硬碰硬。 “爷,您怎么了?”程妙兰不解的看着自家丈夫。 “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冷,可能是喝了这酒的关系吧。”他勾唇。 “兰儿觉得很好喝。”甜甜的,软软的。 “喜欢就多喝一些。” “嗯,爷若是觉得冷,让富贵给爷取件衣衫披着吧,别着了凉。” “无妨!” 大殿之上,各种才艺轮番上阵,有跳舞的,有弹琴弹琵琶的,有吹箫的,络绎不绝,而那些女子个个出色的容貌更是让君媱觉得眼花缭乱,这绝对是一座百花盛开的大花园,话说这个皇帝都这大年纪了,还是会享福。 “父皇,母妃。”随着一道娇俏的声音,一个身穿嫩黄色一群的小姑娘走了进来,一眼看上去,和薛贵妃有七八分像,很是漂亮,看年纪也有十一二岁。 “永乐,怎么现在才来啊?”看到宝贝女儿,元丰帝很是高兴,招手让她过来。 永乐公主飞快的跑到元丰帝身边,笑眯眯的说道:“今日是父皇的寿辰,永乐要给父皇跳一支舞,让父皇高兴。” “是嘛,真的小公主还真是懂事。” “嗯,永乐是父皇最最疼爱的公主呢。” “永乐,别缠着父皇,饶了父皇用膳。”薛贵妃看着女儿,宠溺的说道。 “是!”小丫头站起身,然后瞥见薛离尘,顿时冲着他挥手笑眯眯的道:“七舅舅,你来了啊,有没有想永乐。” “才没有想呢,你这个小魔头。”薛离尘哼了一声。 永乐撅起嘴,嘟囔着道:“七舅舅还生永乐的气啊,上次的事情真的不是永乐故意的。”不过就是摔碎了他的一块玉佩,至今还记着,真小气。 “你又欺负你七舅舅了?”薛贵妃故意板起脸问道。 “没有没有,母妃,永乐这么乖!”她赶忙摇头,然后跑下去,“父皇,永乐给父皇跳一支舞,恭贺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朕就好好看着。” 随着音乐响起,一袭黄色的小身影在大殿之上翩翩起舞,而君媱看来,她定是很努力了,因为很好看。 一舞毕,所有的人纷纷高呼万岁,让君媱这个看的都觉得累了。 可能是时间真的有点晚,巧儿那个小丫头迷迷糊糊的走过来。 “爹爹娘亲,巧儿困了。” 宁月谨包过女儿,君媱看着她那迷糊的小眼,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定是喝了葡萄酒,不是困了,而是有点醉了。 看到依旧很是热闹的大殿,宁月谨毫无顾忌的站起身,对元丰帝道:“皇兄,天色不早了,我就带着他们先回去了。” “怎么,是这孩子困了吗?”薛贵妃笑着问道。 “可能是喝了一点酒醉了,请皇上和贵妃娘娘原谅。”君媱躬身道。 “这有什么,既然如此,阿谨就带着他们早点回去歇着吧。”元丰帝点点头道,就算是自己不同意,这个弟弟也会照旧离开的。 而无忧,则是决定今晚和宁子晨去他的宫内休息,看到宁子晨那哀求的小脸,君媱也笑着同意了。 宁月谨留下苗若和竹影,就带着妻女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君媱看着抱着熟睡女儿的宁月谨道:“那个二皇子的眼神可是透着算计,不知道他会如何。” “不管是什么,我保证孩子们都不会有事的。”攥着君媱的手,宁月谨保证道。 “嗯,我信你,谁让咱们是他们的爹娘呢。”君媱回握住他,用力的点点头。 因为这里是京城,路面平稳,一路上马车毫无颠簸的回到了府邸。 宁月谨将女儿抱进依兰阁,将她轻轻的放在榻上,两人看了一会那可爱的小脸,这才相携出去了。 “经过今天之事,我总觉得那个宁子乾会对晨儿出手,也许你今天的出现,无忧和晨儿的交好,已经让他看明白了。” “即使明白了,他也不会动手的,至少短时间不会。”宁月谨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她轻叹,为他们各自不同的命运。 “这明天以后,你可能会接到各种请柬,若是不想去就推了,她们也不敢说什么,若是想去据带着金嬷嬷,她是宫里的老人了,出了什么状况,她都会帮你的。” “看吧,做王妃真是麻烦,到处都是巴结交好的,人心那么复杂,是最最难以应付的了。”而且后宅的水有多深,曾经反复看过甄嬛传的君媱,可是深有体会,绝对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而宁月谨又是天人之姿,如今就算是有了王妃,不过还有庶妃,侧妃,各种妃的么,他们是想要搭着自己,好爬上这个男人的床吧。 “不用你应付,想如何就如何,一切有我不是么。” “哪里能真的那么不懂事啊,就算不能帮到你,至少也不能给你添麻烦啊。岂料我这个身份本身就是个麻烦,谨王爷乃当今唯一亲王,又有着天人之姿,仙人气宇,自然是让无数女子做梦都想要攀附爱慕的对象。若是我真的还要去参加那些劳什子的宴会,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的眼神杀死,话说宁月谨,你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啊?这不是给我添麻烦,拉仇恨么?”君媱看着宁月谨,撅起嘴,噼里啪啦的控诉一番。 宁月谨无语望天,上的明月。 他也没想过会长成这样,只是继承了母亲的相貌而已,这样也有错啊? 那让宁月谨爱上君媱的她,又是谁的错? 让他无法放开她,又是谁的错?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本王总觉得还没有阿离长得好看呢。” 君媱默,闷声往前走,而宁月谨步伐大,依旧不紧不慢的和她并行。 忽然君媱停住了,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是啊,那个薛离尘根本就不像个男人,就那张脸,若是换上女装,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绝世女子,生做男儿身,真是糟蹋了。 那家伙和宁月谨站在一起…… “哎哟,还真是冷!”她被脑海中的某个念头给恶心的颤抖一下,然后搓搓手臂,摇头往千露阁继续走。 宁月谨一头雾水,被君媱那眼神盯得,若是他知道君媱刚才在想若是他和薛离尘在一起,谁上谁下,估计此刻绝对会气得头顶冒烟。 偏偏莹白的雪花,在月光下好似跳舞的精灵一般,飘然而下,落在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下雪了!”君媱抬头,只见被月光映衬的雪花发出晶莹的光芒,煞是好看,果然让薛离尘才对了,天儿是不好。 “走吧,别着凉。”给君媱裹了裹狐裘,拉着她走进了千露阁。 102,做客忠勇侯府 清晨,君媱睁开眸子,感受着身边男人的体温和放在小腹上的胳膊,这种感觉居然让她深深地迷恋。 “这么早!”宁月谨睁开凤眸,笑眯眯的看着君媱,此时他的眼眸中还透着一丝迷蒙,似乎在眼前蒙上了一层薄雾,美的惊人。 抬手,覆上他的凤眸,君媱的唇角一点点的拉大,然后笑意就在眼底萦绕不去,久久不散。 宁月谨握住她滑嫩的小手移开,就看到那张甜美的笑靥,似乎被蛊惑一般,猝不及防的勾下她的臻首,薄唇狠狠的压下,疯狂的攻城略地,探索她的每一分甜美。 许久之后,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看着那张酡红的小脸,宁月谨感到一阵鼓噪,将她的小脸埋进怀里,看着室内的摆设,良久才平息下来。 “该起了。”君媱红着脸,戳了戳他的胸膛。 谁知道宁月谨一声闷哼,迅速攥住她调皮的手指,“别乱动!” 君媱抬眸看着他波光潋滟的眸子,好久之后才忍着震颤耳膜的心跳声,翻身下了榻,狼狈的逃窜去了外室。 看着那如同一只惊慌的小白兔般的纤细背影,宁月谨把手指放在鼻翼下,那股清雅的淡香,充斥在四周。 含笑的凤眸更加的让人迷醉浓郁,然后掀开被子下了榻,走向一边的富贵牡丹屏风,拿起衣裳穿上。 清早的饭桌上,两大两小静静的吃着早饭。 “王爷,忠勇侯府给王妃送来了请柬!”华忠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份淡粉色的请柬。 宁月谨接过来,看着上面的白梅,递给君媱道:“要去吗?” 君媱看了看上面的落款,是百里世家的少夫人,邀请君媱去赏梅,也就是变相的茶话会。 想到那位百里夫人是那般的爽朗,君媱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她对于这种女子家的聚会还是很好奇的,不过自己这个身份敏感,就怕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 “不想去就推了,没什么的。” “去吧,总不能抚了百里侯府的面子,毕竟也是忠勇侯不是。”她若是不去,也许南宫家的人不会说什么,但是一些有心人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娘亲,巧儿和哥哥也能去吗?”小丫头问道,她在府里这么久,虽然很好,可是整日呆在屋子里,还是会觉得闷。 “可以,不过去了要听话知道吗?”君媱点了点女儿的额头,笑眯眯的道。 “嗯,巧儿保证会乖乖听娘亲的话。” 用过早膳,宁月谨亲自送了他们母子三人过去,一直到忠勇侯府。 几人刚下车,门外一干人等就纷纷行礼。 “妾身见过王爷,王妃。” “免了。”宁月谨淡淡说道,然后看着君媱道:“你们进去吧,中午我过来接你们。” “王爷,妾身中午在府内设宴,若是王妃不嫌弃,可留下一起用饭。”百里夫人笑道。 宁月谨看了看君媱,见她点头,随即说了句下午过来接他们,就上车离开了。 “王妃,请!”百里夫人笑呵呵的招呼君媱进去。 “百里夫人请!” 之后她就领着两个孩子,跟着百里夫人进去了。 忠勇侯府比不得瑾王府来的大,来的华贵,但是也处处雕镂环廊,假山碧水,很是清幽,一路走来,常青树随处可见,而且空气中还透着淡淡的幽香。 随着百里夫人弯弯绕绕,最后他们来到了后花园的花厅,而远处一片白粉交加,在昨夜白雪的覆盖下,很是漂亮。 见君媱看着远处,百里夫人笑道:“那是府中的梅园,今年不知为何,也可能是雨雪充足,开的特别的浓密,所以就准备了这次的茶会,一开始还怕王妃不喜欢呢。” “怎么会,我很喜欢梅花,看到百里夫人的帖子,就急不可耐的来了。”是的,她喜欢梅花,但是最喜欢的还是他身上的冷梅香,如今他也有好久没有去过落梅阁了,可是身上的那种味道,丝毫不见消散,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就连呼吸都带着让她喜欢的味道。 前面,一群女子的喧闹声扑入耳中,一座很是开阔的暖阁花厅,颇具豪放之感。 君媱不禁就觉得这座花厅设计的很是巧妙。 “夫人,今儿看来来的人不少啊。” “可不是,有些想好的姐妹,京里的官家夫人也都请了,有些是身子不适,有的家中有事,并不能全部来,也有一些是有着别的原因的,只是我没想到,王妃居然也能来,当真是让我欢喜的很。还带来了世子和郡主。” “哪里是什么世子和郡主啊,只是个平凡人家的小娃娃。”君媱摇头轻笑。 两人一走近花厅,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而且原本喧嚣的声音在见到君媱的时候,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下一刻,所有的夫人起身,躬身向君媱行礼。 “参见王妃娘娘!” “诸位免礼!”君媱微微抬手还礼,看到坐在上房的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那大概就是忠勇侯府的老太太,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 “南宫老夫人,有礼了!”她对着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别看年纪很大,头发花白,但是却精神很好,耳聪目明。 “王妃娘娘请入座,老身这腿脚无力行走,还望王妃赎罪。”百里老夫人拍拍那条跛了的腿脚,笑着说道。 “老夫人哪里话,老夫人年轻时跟着老将军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理应受君媱这一拜的,还请老夫人切勿多礼。”这还是在来的路上,宁月谨和他说的。 老夫人听了,果然很是高兴,毕竟年轻时的那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老夫人如今最珍贵的回忆,即使老侯爷已经去世多年,每次想起那个时候,都能让她心里充满了幸福,如今腿脚不便,多少个日夜都是用那些回忆支撑着过来的。 “王妃娘娘居然能知道那些陈年往事,老身甚是感激。” “哪里,是王爷今儿来的路上和我说的,提起以前,王爷对老侯爷可是敬佩的很。” 老夫人笑呵呵的点头,“难为王爷了,想当年,王爷小的时候,可是经常听老侯爷说那些战场上的事情,哪怕是第一次去边关,也是跟着老侯爷去的,这一转眼,该走的走,王爷也快要过而立之年了。” “是啊,岁月不饶人,都说少年轻狂,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呵呵,王妃果然是通透之人。” “好啦,老太太,今儿可是您孙媳妇做东家,您老可不能和你孙媳妇正主家。”南宫夫人上前笑道。 “你这个媳妇呀,秋颖那丫头呢?咋不见人影啊,这客人都来了。”老太太看着门口道。 “老太太,孙媳妇不是去给前来的夫人姐妹们准备茶点了嘛,来了来了。”随着一道娇笑,一个蓝衣锦缎女子,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位侍女,每人手里端着茶水和点心。 “你这丫头,让客人等你这么久,今儿你可是第一次做东,真是该打。”南宫夫人嗔怪道。 “是是,是秋颖的错,让娘和老太太担心了。诸位夫人姐妹,秋颖在这里给各位赔不是了,这些都是秋颖做的小点心,诸位尝尝吧。” “瞧瞧,瞧瞧,百里夫人可真是有福气,这世子夫人还真是好看的和仙女儿似的。”一个女子掩唇轻笑。 “程夫人客气了,你应该去羡慕许夫人,那可是她给我们家带来这个好媳妇。”百里夫人笑的眼睛都弯了。 那边的许夫人看着女儿,笑的也是特别的开心。 “再说了,程夫人的女儿可是当今的二皇子妃,我们百里府如何比的啊,我们这些人可都是羡慕的紧啊。” “可不是,听说那二皇子对兰姐儿可是好的很,多少人都羡慕的紧啊。” 程夫人听到众人的吹捧,那表情别提多骄傲了,尤其是如今那三个皇子全部被囚禁,只有二皇子还在府内过的欢实,这更让程夫人觉得,未来自己的女儿必定会是母仪天下,位主后宫,而京城内一些见风使舵的人,早已经把目光对准了尚书府。 “兰儿见过皇婶!”一个美眸含笑,倾城绝色的女子,盈盈上前一拜。 君媱抬抬手,“起来吧,不用多礼。” “谢皇婶。” 程妙兰站起身,然后坐在君媱身边,看着她旁边的两个可爱的孩子,不禁眸子一暗。 “世子和郡主都很可爱。” 君媱敛眉,“以后你的孩子也会很可爱的,兰儿长得这么美。” 程妙兰脸颊一下子变得酡红,但是心中却有一股失落。 她已经嫁到二皇子府近四年,至今肚子没有任何动静,而她和夫君也经常有房事,可是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件事她曾经和娘亲说过,程夫人也给她请过不少的郎中,也喝过不少的汤药,可是却不见任何起色,这让她不知道多着急。 “希望如此吧。” “娘亲,奶奶,老太太,恪儿给你们请安了。”一个三五岁的小奶娃,在奶妈领着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冲着百里家的老太太磕了个头。 许秋颖走上前,抱起儿子走到老太太身边。 “恪儿怎么过来了?不是在爹爹那里吗?”秋颖笑眯眯的问道。 “爹爹被爷爷要去了,恪儿无聊,就来找娘亲……”然后小家伙就看到了无忧,还有巧儿,不禁在娘亲的怀里扭了扭,让她放下自己。 等许秋颖将他放下,他噔噔噔跑到巧儿面前,看着她,伸出手戳了戳巧儿的小脸,然后就看到了巧儿鼓起小脸不高兴的看着自己。 “你真好看!”百里恪笑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都眯起来了。 “娘亲,哥哥……”巧儿捂住被百里恪戳过的小脸,委屈的看着君媱。 百里夫人忙上前将孙子抱进怀里,对君媱尴尬的笑道:“王妃勿怪,小娃娃不懂事,可能是看到郡主长得实在太可爱,才忍不住玩闹起来。” “既然百里夫人说是玩闹,我有如何会生气。”君媱揉了揉女儿的小脸,“人家在和你闹着玩,巧儿会生气吗?” “不会,巧儿是大姑娘了,才不会生气呢。”巧儿仰起小脸看着君媱笑道。 “如此的话,就让世子和郡主去东花厅玩吧,那边有丫头婆子伺候着,王妃看呢?” “也好,有劳百里夫人了。”君媱点点头,然后对身后两人说道:“春兰,芊芊,青龙,伺候好世子和郡主。” “是,王妃!”三人点点头,然后他们就跟着前面的百里夫人去了。 “王妃切勿怪罪,老身的孙儿实乃顽劣,若是有得罪郡主的地方,还请王妃海涵,老身不胜感激。” “老夫人切勿多礼,不过是小儿间的打闹,怎么会有得罪一说,他们还小,正是好玩的时候,能有个玩伴也是不错的。”君媱这是真心话,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两个孩子除了对方,就没有什么玩伴了,所以这两个孩子的心智才会这么早熟吧。 “孙媳就觉得很好,孙媳见世子和郡主如此懂事,说不定恪儿多和世子走动交往,也能定一定心性也说不好,省的老太太总说恪儿是个惹祸精。”许秋颖笑眯眯的和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嗔怪的瞪了孙媳妇一眼,“这个老婆子可做不得主,你还是得问问王妃啊。” 君媱轻笑:“自然是可以的,若是无事,世子夫人尽可让人送恪儿去王府玩耍。” “如此,秋颖就多谢王妃娘娘了。” “王妃,不知您和王爷是如何认识的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谨王殿下是个清心不近女色的,谁晓得居然连子嗣都有了。”一个相貌丰腴的夫人笑眯眯的问道。 “是啊,王妃娘娘,您可要说给咱们听一下,要知道这天启国多少女儿家都倾慕谨王殿下,谁想到殿下居然就一下子有了王妃,这可是碎了一地的女儿心啊。” “你们两个啊,连亲王王妃的事情都敢打听,还真是大胆。”百里老夫人笑斥道。 “老夫人,这您可不能怪我们,想必老夫人这心里也是跟小猫挠了似的,跟着痒痒吧?” 老夫人被说的气极反笑,对君媱道:“王妃莫怪,她们是吏部侍郎家的段夫人和布政使家的廖夫人。” “还请王妃娘娘见谅。”两位夫人站起身福了福。 “两位夫人不用多礼,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点,定是要被诸位夫人问上一问的。”君媱微微勾起唇。 “可不是!”段夫人笑道:“没办法啊,谁让谨王殿下是那么出色的人呢,试问天下的女子,若是有机会,谁不想嫁给那般的出色至极的男子啊。” “哎哟,段姐姐,你这话让段大人听到可不得回去和你翻脸啊。”在她旁边的女子笑的前仰后合。 “你们可不能出去乱说啊,这只是感慨。”段夫人掩唇笑的乐不可支。 “是是是,不说不说,咱们可不是长舌妇。” “好了,两位姐姐,咱们听听王妃的吧,这样让王妃娘娘怎么说啊。”廖夫人拉了拉段夫人的衣袖。 这眼看着皮球又被踢了回来,君媱这头都大了,总不能和她们说自己是被那个男人当成解药了吧? 看到君媱那纠结的表情,老太太扭头道:“好啦,别打听人家的私话了,都是为人母的了,也不嫌羞得慌。” “怎么会呢,若是大姑娘,我才不好意思问呢,是吧夫人们。”段夫人甩着手帕笑道。 “对呀,这不,咱们都把女儿们送去了东花厅了吗,就是盼着王妃能来,好问问,也要让咱们开开眼,省的憋在心里难受的吃不下睡不着。” 君媱看着那群七嘴八舌的婆子,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其实君媱也理解,她们的女儿中就有爱慕宁月谨的,不过如今有了自己,她们也自认自己的女儿不会比她差,所以就想要问个明白。 于是君媱就编了一个故事,几年前王爷巡游,中途迷路,自己侥幸救了他,然后就造就了一段美丽的邂逅,之后就有了子女。 众人听了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一头雾水,这也太简单了吧,和她们想象中的这也差的太远了吧。 “这,王妃娘娘,这也太简单了吧?”一个夫人实在是忍不住了。 “感情本来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是吗?幸福的条件无非就是两情相悦而已,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君媱淡淡道。 “理是这个理,可是王妃娘娘说过,王妃是个秀才孙女,和王爷身份悬殊,这……”身份悬殊太大太大啊,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若是宁月谨真的在乎身份,那他现在早就妻妾成群了,如何还会后宅空空?也许诸位夫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以后子女的妻子或者夫君都要位高权重,那样才是对得起咱们的身份,可是有句话我想诸位夫人都不知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天启国繁荣鼎盛,人杰地灵,隐于民间的有才之士必定是极多的,咱们常年位居高处,早已经被这花花世界眯了眼,也许你们未来的女儿会喜欢上一个凡夫俗子,可是谁又能保证,你们的女儿眼光是错的,万一有朝一日,他脱胎换骨,一飞冲天呢?所以,莫要以貌取人。自三皇治世,五帝分论,朝代交错更替,没有人就是天生的贵人,民间还有俗语,富不过三代呢,诸位夫人觉得呢?” 整个中厅一片肃静,好久之后,老夫人才激动的点点头,对君媱赞不绝口。 “好,王妃娘娘不愧是谨王殿下看重的王妃,好一句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老身自叹不如。”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武将之女,文才武略,皆属女中佼辈,对于君媱能说出这番话,老夫人是极其佩服的,也难怪那位王爷能看重这位女子。 想必那两个孩子都是她教导出来的吧,否则王爷近乎常年位居京城,很少外出,就算是想教导也无法啊。 从那两个孩子一进来,老夫人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一举一动都很是规矩,眼神也不会胡乱看,这对于两个才五岁的孩子来说,绝对是很不容易的。 “老夫人过奖了。” 正说着,一个侍女领着一个女子进来,众人看到,忙起身冲着她福身,“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女子挥挥衣袖,然后一眼看到君媱。 “雪儿见过皇嫂。” 一听她是公主,君媱就想到了那个娇蛮跋扈的公主,因为自己喜欢人家,而让人家的正妻变妾,她这心里就膈应的慌,不过听说她已经嫁人了,还是堪称天下第一富豪的凤朝歌,那个神秘鹿鸣山庄的副庄主,想必也是个很厉害的男子了。 君媱这时候才纳闷了,话说,怎么没有见到那位少将军的青梅竹马啊。 “免礼!” “雪儿谢过皇嫂。”宁雪晴抬头,大刺刺的看着君媱,那眼神完全就是赤果果的打量。 “公主殿下,您今儿可来的有点晚啊。”许秋颖上前笑道。 “许姐姐,来时府里去了客人,略微耽搁了一点时间,请见谅。” “瞧公主说的,不会不会,只是最开始还以为公主不来了呢。” “怎么会,这是许姐姐第一次办茶会,我怎么还会不来呢,这个面子雪儿还是要给的。” “那可要多谢公主了。”许秋颖笑道。 然后看着外面的天儿,阳光很是温暖,虽然温度有点低,但是来的人都带着狐裘和油纸伞,所以那梅花,定是要赏看的。 此时南宫夫人也回来了,还换了一套衣裳。 “哟,温姐姐,怎么又换了衣裳啊?” “嗨,还不是那几个孩子,玩起来什么都顾不上,洒了一身的水渍。” “那几个小娃娃,看来是玩的很好,这样也不错,这也临近中午,外面日头也不错,咱们就出去赏梅吧。”老太太发话了,而众人也附和。 许秋颖让下人取来轮椅,扶着老太太坐上去,然后给她在身上盖了一件薄毯,这才上前亲自推着她往外走,众人也随后跟上。 侯府内的的梅园,开的很好,很繁密,还没等走进,一阵清雅的梅香就充斥在鼻翼之间,让人心情舒畅。 “自一踏进侯府,我就闻到这股淡淡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君媱看着那点缀在枝头的簇簇梅花,虽然不如王府落梅阁内的梅花硕大,却也格外的好看。 “王妃过奖了,听闻谨亲王府落梅阁才算是天下一绝,想必王妃早已经看习惯了吧。”许秋颖笑道。 “不会,我一直都很喜欢梅花,即使看的再好再多的,也是朵朵不同,终究是看观者心态了。” “皇嫂,那一对小娃娃呢?”宁雪晴上前,仰头问道。 “可能在花厅里玩吧。” “皇嫂不和皇兄举办大婚吗?”还没有大婚就以王妃自居,真不害臊。 旁边的几人听了都不禁纷纷侧目,这个问题其实她们也都想问,可不就是没有成亲么,哪怕是两人在外私定了终身,可是宁月谨那是何许人啊,天启国唯一的亲王,婚事岂能潦草。 “还不急!” “不急?”宁雪晴嘟嘴,“是皇嫂不急还是皇兄不急?” 若是皇兄不急的话,这个王妃就有点名不副实了。 “这有什么分别吗?”君媱似笑非笑的看着宁雪晴。 “自然是有区别的,若是皇兄不着急,皇嫂这个王妃就有点名不副实。可若是皇嫂不着急,雪儿就不明白了,皇兄绝对可以称得上天启国的第一人,皇嫂不过是个农家女,岂不是有点托大。” 她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丝毫不考虑君媱的脸面,也丝毫不顾忌身边还有众多的官家太太,这种态度,完全可以将君媱置于口水谈资之中。 君媱却并不见丝毫的生气,依旧云淡风轻,而旁边的人也无法插嘴,毕竟一个是亲王王妃,一个是当今长公主,每一位身份都比她们高贵,就算是想插嘴,也不敢啊。 “你这样跟我说话,就不怕宁月谨知道会生气吗?” “哼,本公主可是皇兄唯一的妹妹,他才不会因为这番话就对本公主生气。” “是嘛!”君媱不以为然。 见她丝毫没有生气,宁雪晴感觉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她心里别提有多堵得慌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过是个农家女,本公主可是当朝皇上的亲妹妹,岂能让你如此敷衍。” 没错,她的皇兄可是这个世上最出色的男子,岂能是一般女子可以匹配的,更何况还是个农家女,这种女子站在皇兄的身边,只能玷污了皇兄的威名。 “本王妃不得不告诉公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哪怕本王妃还没有和宁月谨成亲,也是名正言顺的王妃,身为当朝长公主,竟然也以貌取人,你如今也已经嫁作人妇,自当在家孝顺公婆,先夫教子,不论是当面还是被人道人短长,实乃不该。” 宁雪晴的脸色都白了,拳头用力的攥起来,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在宁雪晴身后的一个丫头见自己主子这般被当众辱骂,不禁怒斥道:“大胆,居然敢如此和公主说话,你不要命了嘛。” 一句话说完,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呼吸都停顿了下来,生怕惊扰到眼前的一幕,一阵微风吹过,只能听到那被吹的沙沙作响的声音。 而那个丫头似乎也觉得此刻自己说错了话,缩回宁雪晴身后,垂头全身瑟瑟发抖。 相比较于君媱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却是那么的有礼有度。 良久之后,君媱才轻声笑了。 “公主,你可能不知道,不论我去那里,暗中都有高手护着,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她的话,让宁雪晴的眼眸瞬间瞪大了,似乎透着难以置信。 “在京城,看不惯我君媱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太多太多了,听说还有不少的女子为了我而自杀,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无论我走到哪里,他都会暗中派人跟着,所以公主,你的话,不超过午饭的时间,就会传到宁月谨的耳中,你这么刁蛮骄纵,口无遮拦,你觉得你那位皇兄会喜欢吗?而且我的身份还得到了皇上的认可,难不成,公主想要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你,你你……”宁雪晴听到君媱的话,全身都跟着颤抖了,那指着君媱的手,更是抖动的厉害。 君媱抬手压下宁雪晴的手指,淡淡一笑:“我不喜欢有人用手指指着我,下不为例。” 宁雪晴终究是个被骄纵的公主,尤其还是被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却又无法反驳,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 君媱看到那盈盈的泪花,不禁苦笑一声。 回头对身后的众人道:“不好意思了诸位,百里夫人,可否借一个房间?” “自是可以,王妃请随妾身来。” 君媱拉着宁雪晴就跟着百里夫人去了,一路上这位骄纵的公主不断的甩着袖子想要拉开和君媱的距离,无奈君媱攥得紧,容不得她挣脱。 等来到花厅的一处厢房,百里夫人请两人进去之后,才关上门出去了。 “你想怎样,害的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人,那还不够啊,还想关起门来骂我?”宁雪晴尖叫。 君媱给身边的秋菊使了一个眼色,待她倒了一杯茶,给接过来递给宁雪晴。 “你若是敢打翻,我就让你在整个京城抬不起头,你信不信。”见她就要挥袖,君媱威胁道。 宁雪晴这下子是差点没气得双眼一黑,晕过去,但是却终究是住了手,恨恨的甩袖拧过身。 “喝口水吧,刚才哭得那么惨,别哑了嗓子。” “不用你假好心,你以为是谁的错啊。” “你的错!”君媱很不客气的说道。 “你……”宁雪晴回头瞪着君媱,那只刚要伸出的手指,在看到君媱戏谑的眼神时,愤怒的收了回去。 “你很喜欢你皇兄是吧。” “这还用问,皇兄可是整个皇宫里对雪儿最好的。” “所以你就看不惯我这位皇嫂?” “这还用说,若不是因为你出现,皇兄才不会连依兰阁都不让我进去了。” “那依兰阁,已经是你的侄女住在里面了,你这个姑姑好意思去侄女的闺房玩耍?” 宁雪晴默然,许久之后嘟囔着:“那若是没有你,我依旧可以进去的。” 君媱执起她的手,把茶杯放到她手里,笑道:“喝口水吧,现在天凉,别伤了嗓子。” 感受着手中茶杯的温度,宁雪晴才抿了一口,然后旁边的丫头接过茶杯放到一边。 “其实有了我,你有什么可损失的,若是你不找我的麻烦,我不是也会对你很好?无非就是多了一个人疼爱,你怎么这么好坏不分,傻乎乎的。” “对我好?”宁雪晴瞪眼,“你凭什么要对我好啊?” “你是宁月谨的妹子,我自然是要对你好的。” “那你会对我多好?”这个丫头,终究还是要单纯的多。 也许,她自以为懂得很多,见惯了宫中的血腥争斗,可是最奢望的还不是一份关心。 “以后若是你遇到什么解不开的事情,皇嫂都会帮你,当然,若是害人的事情,绝对不能做,你是个单纯的丫头,一直保持这种本性就好,切勿让深宅大院的污秽,淹没了本性,后宫中的那些不见血腥的争斗,雪儿定是见过不少,心中也自是厌恶的,所以,不做坏事也许得到的少,但是同样的,失去的也就少。” “雪儿不懂。”她还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呢,至于能失去什么,她更是不明白。 “现在不懂不要紧,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所以,雪儿,切勿将皇嫂当成敌人,皇嫂喜欢乖巧听话的姑娘,偶尔俏皮一下也会让人喜欢,但是骄纵就让人不喜了。” 宁雪晴眨眨眼,良久之后才轻轻的点点头。 “皇嫂,方才是雪儿的不是,还请皇嫂莫怪,雪儿不懂事,并不是有意让皇嫂难堪的。” 君媱点了点她雪白的额头笑道:“你也知道刚才让我难堪了啊。” 宁雪晴的小脸顿时就红透了,垂头搅着手指,说不出话。 “娘亲……”厢房的门推开,三颗小脑袋探了进来,正是无忧,巧儿,和百里恪。 “你们怎么来了?”君媱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恪儿参见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吉祥。”百里恪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挂着甜甜的笑。 “恪儿无需多礼,起来吧。” “谢王妃娘娘。” 之后,三个小孩子走进来,分别坐在一边的软榻上。 “无忧,巧儿,这是姑姑。” “姑姑?”巧儿歪着小脑袋,看着宁雪晴。 她长的很可爱,一身粉色的小衣裙将她的小脸映衬的更加甜美。 “无忧见过皇姑姑。”无忧则是明白的多,毕竟和宁子晨在一起数月,很多事情那个小子绝对会知无不言,但也是很有原则的。 宁雪晴看着两个小家伙那可爱的模样,虽然在寿宴之上也见过,不过距离过远,中间隔着一道大殿,看不太清,而今天看到他们,那模样,可不就是和皇兄一模一样。 “哎!”宁雪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想到应该给见面礼,看着手上那一对蕴彩玉镯,忙褪下来,上前给巧儿戴上,“皇姑姑没有准备什么,这对镯子是你皇伯伯送给皇姑姑的,给巧儿做见面礼。” “巧儿谢过皇姑姑。” “不谢不谢。”这一笑,更是可爱的不得了,让宁雪晴恨不得抱在怀里亲上几口。 然后看着无忧,不禁为难了,他是个男孩子,应该送什么好呢? “无忧,皇姑姑没有给你的见面礼,咱们下次好吗?” “没关系的皇姑姑,不用见面礼,皇姑姑能喜欢无忧,无忧就很高兴了。”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无忧这么可爱。”宁雪晴听得心花怒放,越看越是喜欢,真可爱,和皇兄简直就是太像了。 正聊着,外面有人敲门。 “王妃娘娘,公主殿下,已经在正厅准备开膳了,请王妃和公主移驾。” 秋菊上前打开门,许秋颖就走了进来,见几个孩子都在这里,才送了一口气。 “王妃娘娘,公主殿下,都饿了吧,也近晌午了,一起去用午膳吧。” “劳烦世子夫人了,咱们这就去。” “巧儿,跟皇姑姑走,和皇姑姑坐一桌吧。”宁雪晴拉着巧儿的小手道。 “嗯,好。”巧儿用力的点点头,笑的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很深很深。 旁边无忧和恪儿看着巧儿,都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只有君媱领着无忧,许秋颖领着恪儿,三人一起出去了。 “娘亲,恪儿也和巧儿妹妹坐在一起好吗?”百里恪仰头看着许秋颖。 许秋颖低头看看儿子,然后再看看宁雪晴手里领着的那漾着两个酒窝的巧儿,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都说高嫁低娶,人家可是郡主啊,当今足以称得上和皇上平起平坐的谨亲王之女,自己这个儿子不会就喜欢上人家了吧,哪里攀得起。 “好不好啊娘亲!”见许秋颖不说话,百里恪摇晃着娘亲的手撒娇。 他好喜欢巧儿妹妹啊,她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了。 以后他长大了,就要娶巧儿妹妹,别的女孩子他都不要。 走在前边的君媱听到,回头对许秋颖说道:“既然小孩子玩的好,就凑一桌吧。” “是!” 来到中厅,所有的人都坐在一边聊天,而三张饭桌上还没有上菜,估计是等这两位。 见到她们进来,所有人都起身问安。 而侯老夫人见到她们进来,赶忙招呼媳妇让两人上座,然后吩咐下人上菜。 之后,众人等君媱和宁雪晴落座,众人才纷纷按照身份坐下,而三个小家伙都坐在了君媱这一桌,百里恪更是紧挨着巧儿。 “巧儿妹妹,我和你坐一起,要是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谢谢,巧儿自己可以的。” 百里恪有点失望,但是看到她那笑眯眯的小脸,心情突然一下子好了,没关系,能和巧儿妹妹坐在一起就好了。 103,宁月谨发怒 饭桌上,气氛很好,而且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君媱和宁雪晴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很好了。 “皇嫂,这是春雪寒梅,可是许姐姐的拿手好菜呢,以前我就经常来将军府让许姐姐做给我吃。”宁雪晴指着一道菜对君媱说道。 她定睛一看,其实不过就是名字好听,也就是一道粉蒸糕,甜甜的,只不过糕被雕成了梅花的形状而已。 君媱一向不是很喜欢甜食,对于苦涩的味道倒是很喜欢,比如她前世喝黑咖啡都来不会加糖,最初是为了工作的时候提神,这一喝就上了瘾。 见宁雪晴推荐的,君媱就夹了一块尝了一下,发觉并不是多么的甜,还透着一种很香的味道。 “确实不错。” “是吧?我就知道皇嫂会喜欢。”宁雪晴笑眯眯的说道。 君媱发现,其实宁雪晴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可能是如今嫁了人,懂事了,还是可以好好说话的。 用过午膳,一群人在屋里说了会话,外面就有下人来报,说是谨王殿下来接王妃了。 君媱这才站起身,和众人辞行。 忠勇侯府门外,那辆黑色的马车停在门前,特别的眨眼,见君媱出来,宁月谨上前抱起女儿,一手领着儿子。 “结束了?” “算是把,既然你都来了,咱们就回家吧。”君媱轻笑。 “好!” 回头看着一路来送行的众人,君媱点点头,然后对宁雪晴道:“若是在家无聊,就去王府找我。” “知道了,我一定会去找皇嫂玩的。” 然后看了一眼宁月谨,就看到他眼中的责备,让宁雪晴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脖子,等他们上车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皇兄真的很疼皇嫂! 回头,再看着侯府,宁雪晴突然失去了兴味,随后也上车离开。 只是临走的时候,和许秋颖说了一句话,等许秋颖传达给老太太和百里夫人的时候,两人面面相觑,许久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而没几天,百里侯府的二少夫人终于被扶正,彻底的名正言顺。 回到王府,一家人刚下马车,门前一位墨发白衫的男子,双臂抱胸斜靠在府门前看着他们一家,剑眉轻挑,一脸的笑意。 “总算是接回来了。” 见到来人,宁月谨没有丝毫的意外,冲着他点点头。 “来多久了?” “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来了,你说呢。”凤朝歌瞥了他一眼,然后自动自发的往前走,丝毫不在乎这是别人的地盘。 宁月谨叮嘱君媱他们先回房休息一下,他还有事,就去了书房。 君媱领着两个孩子往四季阁去了,而却在想着,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书房内,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坐在软椅上。 “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当然是有事。”凤朝歌端起茶杯,散漫的喝着。 “说吧!” “你女人把铺子开在哪里,你知道吗?”凤朝歌戏谑的说道。 宁月谨敛眉,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两道阴影,讳莫如深。 “她想开在哪里,就开在哪里。” 凤朝歌抿唇,“别太宠爱了,万一宠的无法无天可如何是好?” “我的女人,我不宠谁来宠?” 见宁月谨油盐不进的表情,凤朝歌表示无语,耸肩道:“陀罗城可不是个好地方,你就真的不担心?” “陀罗城?”听到这个名字,宁月谨脸上的表情才有了一丝惊讶。 “现在担心了?早就和你说过,女人别宠的太厉害了。”见他这表情,凤朝歌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他人在哪里。” “……不是在京城吗?你不是都暗中派人监视着?” “苗若!” “主子!” “他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属下日夜派人盯着,从未离京,也没有派人出去过。” “加派人手,有一点风吹草动,速速来报。” “是!” 等苗若离开,凤朝歌才叹口气。 “表哥,你也太小心了,我不过就是说别在陀罗城开铺子而已。”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四个人只有他到现在还置身事外,你真的以为他的那几个兄弟都是那般的没脑子?”他嘴上那么说,不过是没有把他们看的太重而已,但是即使是亲兄弟,这智商还有差距呢。 “你的意思是……”凤朝歌也眯起了眼。 “嗯,全部都是被他在背后设计的,就连上次绑架无忧和巧儿的事情,明着是老大做的,实际上也是他在背后下的黑手,看来他是知道了媱儿的不少事情。” “陀罗城可是他的地盘啊,不过就是一家铺子而已,他能去让人为难?”凤朝歌嗤之以鼻。 “铺子不会,但是人会!”宁月谨手指清点着桌面,轻声说道。 “不过就是掌柜和仆人,没了再添上。”多简单的事情。 “若是如此简单就好了,敢动她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才是她的性子,也是他喜欢的那个她。 “那你准备怎么办?” “你说呢?”宁月谨勾起一抹笑。 凤朝歌看着他脸上的笑,不禁搓着胳膊,皱眉道:“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还是别笑了,怪瘆人的。” “你和雪儿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我对那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可没啥兴趣,那个老皇帝,真是能给人找麻烦,不就是看上我的钱了么,说一句,我分一半给他就是了,非要塞给我一给公主,烦死了。” “好歹也是个公主,别太过分了。” “知道是公主,还把她嫁给我,我不过就是个商人而已,再有钱也是士农工商最末尾的那个,大表哥这是穷疯了吧?我可是知道,他那张龙椅就是黄金打造的,分量还不轻,实在没钱就不能换了银子?好哭穷,穷死他。”凤朝歌说话是一点都不忌讳,他身边的小厮听了,那是不住的发抖。 “只是为子晨继位做准备而已,他荒诞那么多年,如今也算是幡然醒悟,后宫的术士都已经百驱散干净,嫔妃也都缩减了份利,你就别抱怨了。” 凤朝歌全身好似没有骨头一般,靠在软椅上,坐没坐相,大概也只有在宁月谨这里才会这样了。 “要是那小子继位,我自会拿出八成的家当给他,让他做个万人敬仰的皇帝,大表哥就免了,我敬谢不敏。”捻起桌上的一颗苹果咬了一口,然后想起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对了,我娘说,让你有空带着嫂子和两个小家伙回府吃顿饭,也让她看看。” “知道了。” 等凤朝歌拿着没吃完的苹果离开,宁月谨这才起身回了千露阁。 “忙完了?”君媱从账本中抬起头。 “嗯!”走到软榻前坐下,秋菊上前给他端上茶水,然后就离开了。 “媱儿,你在陀罗城开了分店?” “对啊,已经开张半个月了。”君媱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让你那边的人都谨慎着点,那里是宁子乾的大本营,也许会找你麻烦也说不定。” 君媱拧眉,这个问题她不知道。 “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她就听宁月谨说过,这个老二是个精明的,如今三个兄弟纷纷落马,都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而最后却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他的亲娘是苗疆三大族长之一,也是最强盛的喀彝族的族长之女,喀彝族已有近千年的历史,而且蛊术当属天下一绝,尤以梅妃的媚术更深,皇帝之所以荒废朝政多年迷心于炼丹之术,全部都是梅妃的挑唆,可见其影响力,陀罗城是苗疆的主城,三大家族盘根错节多年,致使那里早已经成了独立王国一般的存在,所以……” “难怪,我总觉得那个家伙全身透着一股邪气。”那眼神,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人。 “所以,既然你的身份暴露了,就让手下的人都注意点,出了事的话就晚了。” “我知道了。”君媱轻轻的点点头。 “还有,这几天抽个时间,咱们一家人去凤府一趟,姨娘让咱们去吃顿饭。” 君媱手中的笔一顿,下一刻抬头看着宁月谨,惊讶的问道:“刚才那个人是鹿鸣山庄的凤朝歌?” “嗯!”有这么让她惊讶的么? “那你一定知道鹿鸣山庄的庄主是谁吧?”她很好奇,纯粹是好奇。 “阿离和你说的?” “对,他告诉我当今天下首富当初鹿鸣山庄的凤朝歌,可是这就奇怪了,既然他只是个副庄主,那么庄主是谁?既然你们是表兄弟,那么庄主是你?”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何会有个说法,就连当今谨亲王也比不得鹿鸣山转富有呢? “没有庄主!”宁月谨笑道。 “没有?怎么可能?”君媱错愕。 这就好比一个国家只有副总统,而没有总统一样,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太不符合逻辑了。 “确实没有,应该说,鹿鸣山庄从来就没有过庄主才对。”好似想到了什么,宁月谨唇畔挂着一抹浅笑,让人迷失在他唇边的笑意里,无法回神。 “这是为何?” 之后从宁月谨的话里,她才明白了。 七年前,宁月谨和凤朝歌这对表兄弟就开始派遣身边的得力助手,涉足民间,开设商铺,只等每年一结算,好知道谁胜谁负,倒是谁就做鹿鸣山庄的庄主,只因鹿鸣山庄明面上只是一座普通的庄子,但是没有认知到,里面却暗藏玄机,藏书万卷,举凡是叫出名字的书那里边都有,而一些世上流传所谓已经不存在的古籍,也同样在里面保存的完好如初,没有人知道那座庄子是谁建造的,也没有知道里面的书籍是谁保留下来的,但是大概世上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那里面确实都保存着,所以为了这个庄主的位子,两人可谓是卯足了劲。 只因为,鹿鸣山庄有规矩,里面的书库,只有庄主才能进入,即使是副庄主也不可以,更诡异的是,负责鹿鸣山庄的仆人,不论男女,全部都是哑巴,不只是天生还是被人毒哑的。 听到宁月谨这番话,君媱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来错了地方,怎么听着那么的玄幻啊。 一座并不甚起眼却天下皆知的庄子,一间藏书万卷囊括世间所有的书册古籍的书库,一群没有一人会说话的仆人,这还真是诡异。 更让君媱摸不透的是,这座鹿鸣山庄到底是何人所建,就连宁月谨都不知道。 “你说在书库里面,会不会有你想要的答案?”君媱皱眉问道。 “说不好!” “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是好奇的很。”君媱勾唇笑的狡黠。 “那就等一起进去看看。” “可以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是没有去过,不过听西洛说,鹿鸣山庄是用阴阳八卦建造,没有庄子里的人带领,有去无回,我也好奇的很。” “西洛是谁?”净是一些奇怪的名字。 “朝歌的字。” 几日后,君媱一家人就驾车去了凤府。 凤府在经常可谓是鼎鼎大名,完全占据了一整条街,其面积称得上是谨亲王府的三倍大,足以见得其财力的雄厚。 在路上,宁月谨和她说,凤府共有九殿七十二阁,按理说只是商户,并不能有如此高的规制,但让人家还有另一层身份,已故太后娘娘的亲妹妹,所以就被先帝特批的。 站在门前,看到那扇巍峨高耸的朱红色九九八十颗铜球的大门,两边两座威风凛凛的雄狮,镇守窄门,上面两个龙飞凤舞的纯金打造的“凤府”二字,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君媱眼尖的发现,这其中居然还镶嵌这琉璃,珍珠,以及玉石翡翠,不过奇怪的是,并不会给人以暴发户的感觉,反而和谐的可怕。 “老身见过谨王殿下,见过王妃娘娘,见过世子郡主。”一个头发半百的老夫人在两人的搀扶下,站在门前,对他们行礼,身后的人也是跪的跪,行礼的行礼。 宁月谨忙上前,抬手搀扶起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很少见的柔和。 “姨娘无须多礼,阿谨说过很多次了。” 凤老夫人慈爱的派派宁月谨的手,“无妨,毕竟身份有别,总不能咱们自家人让外人看了笑话。” 见她如此说,宁月谨只能无奈的笑了,然后见她眼睛盯着两个孩子,忙抬手招呼他们。 “无忧,巧儿,过来见过姨奶奶。” 两个小家伙看看爹爹,再看看娘亲,见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才手拉着手上前,就要跪下去,却赶忙被凤老夫人拉住,“哎哟,跪不得,跪不得,起来起来,姨奶奶不用你们跪着。” “姨奶奶好!”两人仰着小脸甜甜的问好。 “好,好好!”凤老太太连连点头,那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高兴了,手里的拐杖也不要了,让身边的丫头拿着,然后一手一个领着他们就往里走,“走走走,跟着姨奶奶进屋,外面这么冷,可别冻坏了两个小宝贝。” 被讨厌了!君媱心里一下子就窜出这个想法,不用为什么,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的神奇。 看似最开始众人对着自己行了礼,可是凤老太太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正在她沉思着,一直手指修长,关节分明的手掌伸到她面前,“走吧。” 抬头看着宁月谨那温柔和暖的五官和笑容,君媱只觉得忍耐一顿饭的时间,应该很容易,随后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随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凤府果然是漂亮,君媱一走进来,第一眼给她的感觉就好似来到了仙境一般,这在别处冬天的时候,必定是百花残破,而在这里居然能看到两处暖棚,里面影影绰绰的影子,估计就是花圃了。 放眼望去,亭台楼阁一座比一座高,越往后越是美轮美奂,居然能看出只在现代建筑里存在的立体重叠效果,如同那神话中的三十三重天一般,一重高过一重。 凤府内不同于瑾王府的稀疏,这里的家奴个个穿着考究,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就是不知道在这栋奢华的大宅子里,到底住了多少人,这么多屋子,看上去,居然都透着人气,不像空置的感觉。 踏进正厅,脚下是琉璃地面,四周薄纱轻扬,恍若仙境,到处都透着一股尊贵和奢华,纵使君媱见多识广,依然觉得咋舌。 “皇嫂,你来啦,本来我还想着这几天就去王府找你玩呢。”身后,宁雪晴的声音传进来,“娘。” “公主,你不是在屋里休息吗?”凤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宁雪晴,抬手招呼她上前,坐在自己身边。 “嗯,后来听下人说皇兄和皇嫂来了,媳妇就出来看看,正好媳妇也很喜欢这两个小家伙。”说着,还宠爱的捏了捏两个孩子的小脸,滑滑的,真好玩。 “皇姑姑好!” “无忧和巧儿好啊,皇姑姑本来很困的,可是看到你们两个,哪里都好了。” 巧儿笑嘻嘻的拉着宁雪晴的手,眨巴着大眼道:“那以后皇姑姑就多去看看巧儿。” “好,鬼精灵。” 凤老太太很喜欢这儿两个孩子,只因为她膝下只有凤朝歌这么一个儿子,而至今虽然已经成亲近一年了,媳妇的肚子却没有一点消息,她不怪宁雪晴,对于自己的儿子她这个亲娘如何不了解,这么多年的放纵,早就让他野了性子,至今没有圆房,这让凤老夫人就对宁雪晴有了一丝怜惜。 等众人坐下之后,年轻貌美的丫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端着茶水进来了,挨个送上茶水。 只是到了君媱这里却出了乱子,不知因为什么就在那杯茶水刚要放到君媱面前的时候,却翻了出来,然后一杯滚烫的热水全部洒到了君媱的身上腿上。 一股刺痛迅速从身上腿上传来,只是君媱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抬头看着面前的丫头,那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和恶毒被她瞬间抓住。 红鸾当时就跪下了,全身还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媱儿,没事吧?”宁月谨起身,掏出帕子给君媱擦拭,随着水浸湿帕子,那冒着热气的帕子,让宁月谨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手帕都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可想而知那水泼到她身上会如何了。 “雪儿,带你皇嫂去换衣裳。” “是!皇兄。”宁雪晴站起身,走到君媱身边,担忧道:“皇嫂,咱们走吧。” “嗯!”君媱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红鸾一把抱住,“王妃娘娘,轻饶了婢子吧,婢子真的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娘娘的脚绊住婢子,婢子是绝对不会伤到王妃娘娘的。” 众人低呼,连带着看到君媱的眼神都变了,原来这就是王妃娘娘啊,定是嫉妒红鸾姑娘的美色,才暗中下狠手的,现在却害了自己,真是活该,恶毒的女人。 岂料君媱并没有反驳,而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既然是我的错,那就算了吧。” “王妃娘娘……”怎么能算了呢,若是就这么算了,她刚才的举动不是白费了。 “滚开!”一道冷冽的声音,在红鸾头顶炸开,让整个正厅的人,全部止不住的发颤,就连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红鸾错愕的抬头看着宁月谨,然后才不自觉的松开了君媱的衣裳。 “雪儿,带你皇嫂换衣裳,这里有烫伤药,给她覆上。” “知道了皇兄,放心吧,一切交给雪儿。”宁雪晴接过烫伤药,然后搀扶着额头已经沁出冷汗的君媱离开。 等君媱和宁雪晴一走,宁月谨撩起衣袍坐在主位上,俯瞰着一干下人,别以为刚才的那番表情,他没有看到。 “姨娘,你在质疑我的判断力?” 还没等凤老夫人说话,在她怀里的两个小家伙就话也没说一句,飞一般的冲着外面去了,不用问也知道去了哪里。 “王爷,老身……” “不要以为在门口的时候我没有看明白,姨娘,若是你不喜媱儿,大不了我们以后不登你这个门了。” “阿谨,老身是你的姨娘,你母妃的亲妹妹,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那个女子身份卑微,如何能配得上你,你可要想清楚啊。”老太太急了。 宁月谨静静的看着外面,思绪不知飘向何处。 “你如何觉得就是为了我好?”她轻笑,“别忘了,当初我的母妃也不过就是个农家女,而媱儿最起码还是个秀才的孙女。” “这如何能比的,你母妃可是母仪天下的一国皇后,她终究只是个秀才的女儿,阿谨,你可是亲王啊。”老太太这可是一番的苦口婆心啊。 “那又如何,当初父皇不也是太子之身娶了母妃么,难不成我这亲王还比得上太子位高权重了?”这是他世上唯一的长辈了,他实在是不想和她闹僵,大概媱儿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隐忍下来了吧,一个商户家的丫头居然敢诬陷他宁月谨的王妃,还真是狗胆包天。 下一瞬,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却被宁月谨抬手制止。 “来人!” “在!”两道洪亮的声音,谨亲王府的侍卫抱拳进来。 “将这个以下犯上,诬陷王妃的奴才,拉出去仗毙。” “是!” 红鸾一听,整颗脑袋都懵了,她没有听错吧?仗毙?! “不,老夫人,求求您救救红鸾吧,老夫人,是红鸾的错,还请王爷饶命,红鸾不想死,王爷,老夫人……” 看着红鸾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老太太终究是不忍心,毕竟也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平时儿子不在身边,都是她陪着自己说话,是个可心的人儿,今天做下这种事,无非就是爱慕着自己这个外甥,就这样被打死,她心里不舍。 “阿谨……” “姨娘切勿多言,难不成姨娘真的要为了一个奴才,和阿谨永不来往么?” 宁月谨虽然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可是他却不是情商低下之人,相反,对着这种女人暧昧的视线,他更清楚明白,正因为这样,他才更不能饶过这个奴才,防止以后还会发生别的类似事情。 这句话,算是彻底戳中了凤老夫人的软肋,从小她就和姐姐感情深厚,之后姐姐为后生下两个儿子,她更是高兴,对这个小外甥尤甚,只因为他长得最像皇后,断绝关系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这是怎么回事?”一袭白色锦袍的凤朝歌从外面进来,他知道今儿宁月谨会来,所以提前从铺子里回来了。 见到凤朝歌,红鸾好似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扭头哀怨的看着他。 “少爷,求求您,帮红鸾和王爷求求情吧,红鸾真的不想死。” “啪——”一声巨响在整个前厅炸开。 “一个奴才罢了,你们两个是听不到本王的话?怎么,难不成还要让本王亲自动手?”宁月谨活了。 没错,不过就是一个奴才,就算主子再宠爱,也终究是奴才,居然求了这个求那个,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 没人能在伤害了她的媱儿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就看看那几个皇子就知道了。 “是!”两名随行的卫士差点没吓尿了,上前拖着红鸾就出去了。 凤朝歌还是一头雾水,看看周围的奴才,全部垂头全身颤抖不止,而老太太更是脸色惨白。 “表哥,你难的来我家吃顿饭,一来就端王爷架子,这是做什么?”凤朝歌嬉皮笑脸的说道。 “本王倒是想安安静静的吃顿家常便饭。” 凤朝歌拧眉,看来是真的出事了,否则在自己面前,他不会用“本王”自称的。 “娘,怎么回事?”他看向在一边静默不语的老太太。 外面,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然后很快就消失了,估计被人堵住了嘴巴。 “住手!” 宁月谨听到声音,站起身就冲了出去,看到君媱那苍白的脸色,上前从宁雪晴手里接过她,小心的问道:“怎样,是不是很疼?” 君媱白着脸,轻轻的摇头,“没多大事,不过是意外,她罪不至死,算了吧。” “公然挑衅亲王王妃,诬陷设计,按律当斩。”宁月谨扶着她进来坐下,冷冷的说道。 “宁月谨,你怎么……嘶……”她这是为了他好啊,何必因为自己和唯一的长辈闹的不愉快,他事事为自己考虑,自己也不能如此自私,任意妄为不是。 宁雪晴已经走到凤朝歌身边站着了,那纤细的眉头,始终无法松开。 看来那茶水很烫,不过很短的时间,胸前和大腿上已经全是水泡,那惨烈的样子,让宁雪晴看的心都跟着发颤了,好像就泼在自己身上一样,想想就疼的要命。 看到妻子这副样子,凤朝歌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红鸾将滚烫的热水泼到皇嫂身上了,还说是皇嫂出脚绊倒的她,害的皇嫂胸口和腿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水泡,吓死人了。” 凤朝歌含笑的眸子抬头看着老太太,隐晦莫名。 看来老太太的毛病又犯了。 “杖责二十,死了扔去乱葬岗。”凤朝歌声音柔和的说道,但是那声音里透着的阴冷却让看到曙光的红鸾彻底的晕了过去。 君媱挑眉,透过宁月谨的身侧看向凤朝歌,好一个天启第一富豪,果然是让她大开眼界。 接着他走上前,对着君媱抱拳躬身道:“表嫂,今日之事,都是我们凤府管教下人无方,还请表嫂宽恕则个。” 君媱轻笑,“我不是说已经原谅了她了么?” “表嫂仁厚,我们作为主家却不能如此不懂得礼数。” “毕竟是一条人命啊,我来这里这几年,还从来没有杀过人。”她小声低喃。 “是奴才不识好歹,以下犯上,与表嫂无关,表嫂切勿自责。”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饶她一命吧,毕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表嫂真的要饶了她?”凤朝歌扬眉。 “嗯!” “既然表嫂坚持,那西洛遵从就是!”说着站起身走到门前,劝两人停手,然后看着近乎奄奄一息的红鸾,对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道:“凤森,今日失职,罚俸半年,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严惩不贷。” “是,老奴惭愧。” “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奴才送去柴房,以后就做个烧火丫头吧。” “是!” 事情解决了,可是凤家的气氛并不见缓和。 君媱轻叹,她这是有多不受人待见啊。 站在君媱身边的无忧和巧儿紧紧攥着君媱的手,巧儿一双大眼,已经红肿,肯定是哭得,而无忧则是垂头静默不语,他心里很明白,正因为明白,才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娘亲,你疼吗?” 君媱怜爱的抚摸着儿子的头,轻轻的摇头道:“无忧别担心,娘亲不疼,只是被水烫了一下而已。” “哇……”君媱刚说完,巧儿就张开嘴大哭起来,抱着君媱的胳膊,瞬间就哭成了泪人儿,眼泪和不要钱似的,唰唰从水汪汪的大眼中滚落出来,“可是,可是,泡泡……呜呜……” 她看见了,娘亲身上好多的水泡泡,好多好多。 “巧儿!”君媱无语望天,“这是在别人家,你这么大哭好吗?娘亲是怎么教你的?女儿家的眼泪是最珍贵的,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巧儿都忘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巧儿是娘亲的孩子,就应该学着不哭。” “小姐,听王妃的话,莫哭莫哭!”春兰掏出帕子,小心的给巧儿擦干净,中途却被宁月谨拿走了。 把女儿抱在怀里,拿着帕子就出去了。 “皇嫂,真的不疼啊?你都……”宁雪晴是真心的佩服了,那么多的水泡啊,红鸾那贱丫头和皇嫂有多大的仇恨啊,那绝对是滚烫的开水。 “没事,别吓着人。”君媱冲着宁雪晴使了一个眼色。 等宁月谨抱着女儿回来,小丫头已经止了泪,窝在他的怀里,好像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眼睛红红的,看着宁雪晴的心都跟着酥了,上前从宁月谨怀里接过巧儿,给她理了理头发,笑道:“巧儿,中午想吃什么啊,皇姑姑让人做给你吃。” 巧儿眨眨红彤彤的大眼睛,嘟着小嘴不说话,她是不哭了,可是还是很生气,超级生气,她的娘亲可是被人欺负了呢,而且还不做声,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谁欺负娘亲,娘亲绝对会将那人揍得脸都大了,现在就不可以了吗? 皇姑姑还说她想吃什么,她哪里吃得下啊。 “什么都好。” “无忧呢,想吃什么?” 无忧抬头笑道:“姑姑,无忧不挑食。” “好,姑姑现在就让人去做,巧儿和姑姑去看看嘛?” 巧儿看看娘亲,再看看爹爹,见他们点头,随后点头道:“好吧,巧儿就陪着皇姑姑。” “哎哟,咱们的巧儿真懂事,走吧。” 等女儿出去,君媱才浅笑的看着凤老夫人道:“老夫人,今儿是君媱失礼了,还请老夫人莫怪。” “王妃娘娘这话可是折煞老身,是凤家没规矩,害的王妃这般,该道歉的是老身才对。”老太太阴阳怪气的说道,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 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她就会同意她和阿谨在一起,做梦。 “娘!”凤朝歌含笑的声音响起,君媱敏锐的察觉到,老夫人的身子颤了颤。 宁月谨好似没看到一般,和君媱坐在一起,自顾喝着茶水。 “喊什么喊,难道我就不能关心一下阿谨?你表哥可是亲王,岂能娶一个农家女。” “老夫人,本王妃是皇上认可的亲王王妃,您说出这番话,后果可想清楚了?”君媱淡淡说道。 凤老夫人愤怒的瞪着君媱,这是她第一次正视君媱,那张表情淡淡的,丝毫没有任何生气,而且眉眼清雅,看上去让人很舒服,可是对于从心里讨厌她的老太太来说,是不会改变对她的观点的。 “王妃好大的口气。” “姨娘,你就是要和阿谨作对,是吗?”宁月谨攥着君媱的手,发现她的手居然在颤抖,还以为是气得。 “阿谨,姨娘这是关心你……” “别用你所谓的关心来定义我所要的幸福。”宁月谨打断她的话,“我敬姨娘是长辈,这么多年姨娘对阿谨确实很好,阿谨很感激,但是说到底,我宁月谨也是天启王朝的亲王,姨娘是无权干涉我的王妃人选,别说姨娘不同意对阿谨没有半点妨碍,就是皇上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在眼里,即使这样,姨娘是不是还要和我作对?” 凤老夫人张了张嘴,许久没有说出一个字。 她就说了好多次了,这不是作对,只是在为他好,他为何就是不明白。 “看来姨娘是后宅过的太安逸了,以至于忘记,我的外公也不过是个一辈子以种田为营生的庄户人家,姨娘这是要数典忘祖么?” “我……” “阿谨听母妃说过,小的时候和姨娘一起垮着篮子去山里挖野菜,农忙的时候,姑娘也会当作男子来用,照样忙的汗流浃背,这才不过几十年的时间,安逸的生活就让姨娘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吗?” 见凤老夫人那错愕的表情,宁月谨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毕竟虽然他并不是经常来凤府,也不过是一年四五次,可是姨娘对他确实很好,却是今天才知道,她也是这种势力之人。 扭头看着君媱,轻柔笑道:“媱儿,看来今儿咱们是无法在这里用午膳了,回府吧。” “好!”君媱轻轻点头。 “苗若,去将郡主带回来!” “是,主子!”苗若领命而去。 凤朝歌笑嘻嘻的拦住宁月谨,“表哥,息怒息怒,咱们两家用不着这样吧,你这要是走了,以后还让我们怎么来往啊。” “阿谨……”听到宁月谨要离开,老太太这心可是提了起来了,她绝对不会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宁月谨和君媱十指紧扣,看着凤朝歌,“媱儿是我孩子的母亲,更是我宁月谨亲自选定的妻,唯一的妻,今天我就是顾忌着情分,若是别人,西洛以为他们还有命在?” 这句话明着说给凤朝歌,实际上是在警告凤老太太,让她收敛一些。 他是尊重凤老太太,可是却没有到把她当成母妃的地步,他心里明白,凤老太太并不是一视同仁的,至少不会对自己皇兄多少,无非就是看着自己的长相,和母妃最像而已。 何谓姐妹情深,不过是血缘在作祟罢了,若是母妃没死,她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对于人情冷暖,宁月谨其实比谁都薄凉,甚至更甚君媱,这是身为皇家人不可逃脱的枷锁。 同样的,比谁都渴望,却也比谁都敏感。 老太太攥着拐杖的手,都因为这番话而露出了根根青筋,但是许久之后,终于是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终究是老身枉做好人。” 君媱默,好个不害臊的老夫人,何止是枉做好人,简直就是狗拿耗子。 这么一想,君媱顿时黑线了,这果然是骂了别人就等于骂自己么? 中午,一家人草草在凤府用过午膳,没坐一会就驱车离开了。 ------题外话------ 明天会加更。好多天没有题外了,亲们的留言阿妖都会一个不漏的看,最近一直都在存稿,所以亲们,感谢你们的支持。 104,就亲一口 回到府里,还没等两个孩子反应过来,宁月谨就一把抱起君媱,飞身去了千露阁。 无忧没有任何表情,巧儿却是兴奋的看着爹娘的背影,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然后扭头看着身后的苗若。 苗若转身刚要走,顿时觉得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他全身泛起一股战栗。 僵着脖子扭头看过去,就看到笑的特别可爱的郡主大人,那双已经消肿的眼睛,都已经完成了月牙。 “苗叔叔……” “郡主,属下还有事情要处理,请容许属下先行离去。”说完,狼狈的冲着宅子里飞奔而去,只留下后面巧儿那伸出的手,深情而眷恋。 “哥哥,苗叔叔有什么事啊?”巧儿委屈的看着无忧。 无忧斜视四十五度,一脸明媚的忧伤。 他怎么会告诉妹妹,苗若是被她吓跑了。 “可能是爹爹交代的吧,好了,咱们回去吧,你也困了吧。” “嗯,有一点。”平时这小丫头都有午休的习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非大事,否则绝对不会耽搁。 一会到千露阁,宁月谨就迫不及待的要为君媱宽衣解带,被君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媱儿,我看看!”他看着君媱温和的眸子,沉声道。 “没事的,都已经处理过了,不用担心。”现在可是大白天,就算是晚上她也不好意思啊。 岂料,宁月谨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手指一点,君媱姑娘就彻底安静了。 她哭笑不得,失策了,这个男人会点穴,现在好了,完全动弹不得。 衣衫,被宁月谨小心的一层层解开,然后是亵衣和亵裤。 当看到她身上那一颗颗光泽的小水泡,宁月谨的脸顿时黑了。 “这叫没事?”他盯着君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只是有点痛,没什么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她有没那么娇贵。 “若是知道这样,我会杀了那个贱逼。”他是个很少情绪外露的男子,尤其是怒气,可是现在君媱看到他如此生气的样子,心里只觉得特别的温暖,身上的刺痛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别气了。”君媱柔声道:“在雪儿那里,她就告诉我,红鸾是凤老太太的贴身大丫鬟,在府里很受老太太宠爱,若是真的打杀了,老太太心里必定是恨上了我的,若只是针对我倒还好,就怕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说的再差,她也是你的姨娘,有个亲人在身边,终归是好的。” 宁月谨知道她这是再为自己考虑,可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加的心疼。 走到一边的架子上,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一个玉瓶。 “我给你上药,痛也要忍着,很快就好了。” “嗯,我没事的,还是我自己来吧。”她脸色染上一抹淡粉,很是娇媚。 宁月谨不说话,打开瓶盖,倒在指腹上,然后轻轻的涂抹上她的胸口小腹,以及大腿处。 丝丝的凉意顺着涂抹的位置窜进肌肤下面,让君媱舒服的想叹息,原本还火辣辣的,此时却觉得舒服了很多。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君媱只觉得心里都被他全部塞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墨色的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只有一支白玉簪束缚住顶部的发,他很俊美,这在现代整容横行的年代,依旧无一人能出其右。但是让君媱最喜欢的还是他的凤眸,尤其是再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情绪总会毫不保留的凝聚在眼底,让她跟着他时而沉溺,时而迷醉,无法自拔。 他似乎很喜欢墨色衣衫,君媱也很喜欢,尤其是他穿在身上的味道。会将他的五官映衬的更加白皙,也更加的挺拔而俊美。 一袭黑衣,坐霸天下。 等上完药,宁月谨就看到这个小女人那迷失的妩媚模样,唇畔还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柔美笑靥。 屋内的气氛很安逸,而宁月谨看着她赤果的身子,只觉得一股热浪,直冲脑壳。 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她柔滑的脸颊,然后抚摸而下,食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 “好了吗?”看到他逐渐靠近的俊颜,君媱赶忙回过神想要推开,却无法动弹。 “嗯,所以媱儿,你是不是要报答我一下?”他魅惑的声音在他耳畔低喃。 君媱泪,她说她要自己上药的,他不同意,非要替她,现在却和自己要好处,想得美。 “你可别乱动,我有伤在身。”她警告道。 宁月谨拇指轻抚着她粉嫩的红唇,低声笑了,声音震颤着她的耳膜,羞得君媱连身子都染上了一层粉红。 “就亲一口!” “我不同意!”她羞愤的拒绝。 看着她酡红的娇颜,宁月谨靠近她的唇畔,“拒绝无效。” 薄唇轻轻的覆上,浅酌即止。 直起身子,取来丝质里衣,给君媱穿上,然后解开她的穴道。 “宁月谨,你无耻,我说自己上药的,你居然还好意思来讨好处。”她娇嗔道。 “为夫的怕你伤着自己。”宁月谨笑的狡黠。 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君媱是咬牙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这只老狐狸。 见她安静下来,宁月谨将她抱在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斜靠在床边。 “以后切莫委屈了自己,连我都舍不得欺负一下,如何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君媱靠在他的胸口,鼻翼间充斥那股淡淡的冷梅香,“既然跟了你,自然也要为你考虑,若是还如同以前那般,岂不是让别人说你谨王爷走了眼。”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岂是别人能左右的,只要媱儿在我身边能幸福开心,就算是负了天下又何妨。” “嗯,咱们一家四口永远在一起。” 宁月谨却沉思片刻,“说不好,谁能保证以后就不会有孩子了。” 君媱抬头看着宁月谨那深情的凤眸,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当我是猪啊。” 两个已经不错了,一儿一女,多好,要那么多做什么。 “就算是猪,你也是最美的猪。” 君媱想点头,却一下子顿住,最后才叹口气,吐槽道:“管他美不美,归根结底不还是猪。” 看到她嘟起红唇的模样,宁月谨失笑,不过终究是没有再继续取笑她。 看着敞开的窗户,外面菊花簇簇,还有一大丛牡丹,如此好的地方,当真是神奇无比,外面早已经是进入了腊月天了。 想到只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而临近过年的时候,账目又会送了过来,不知道今年的收入会如何。 眼角的余光撇到桌上放着的各种水果,一个念头忽然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宁月谨,你喜欢吃苹果吗?” “还好!” “那苹果汁呢?喜欢喝吗?” “没喝过,什么味道?” 君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苹果榨出来的汁,当然还是苹果的味道,难不成还能成葡萄味啊。” 宁月谨默,这个欠揍的小女人。 之后君媱就跳出他的怀抱,取出四个苹果,喊来秋菊,让她把苹果放进冰窖,那里面温度极低,足以当作冰箱用。 “你这是要做什么?”宁月谨好奇的问。 “做苹果汁,我想这咱们府里的冰窖反正夏天也有,所以正好重复利用,等夏天的时候就榨出各种果汁,然后水果的残渣还能做成各种糕点,到时候就在京城开一家冷饮店,保证生意会很红火。” “冷饮店?”这是个新奇的名字。 “就是将果汁放进冰窖冷藏一刻钟,在闷热的夏天喝起来绝对冰凉爽口。” 见他似乎是明白了的样子,君媱就让他明天中午尝一尝。 第二天早上,君媱就让秋菊去取来了苹果,果然已经冻的硬实,她就放在屋内解冻,半天后,苹果按上去,已经有种咕咚咕咚的感觉,她让冬梅去厨房取来了碗和一块纱布,先是用刀子在苹果表面割了几道口子,然后用纱布抱住,双手开始用力的挤压,汁水就很快从苹果里被挤压出来,流进碗里面。 等四个苹果全部挤完,君媱发现居然有两小碗。 她把其中一碗让冬梅分开,分别送去了无忧和巧儿的屋子,而这一碗则是端着去了前殿的书房。 来到书房门前,苗若正站在前面,看见君媱,忙抱拳行礼。 “王妃!” “苗若,他在里面?” “主子正在看折子,王妃请!” 推开门,等君媱进去,苗若随手把门关上。 似乎是在君媱一来就察觉到了,宁月谨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看着她。 “好了?”看着她手中端着的碗,就知道那就是她所说的苹果汁了。 “嗯,端来给你尝尝。”她笑眯眯的把碗放到他面前。 接过来,看着那泛着绿色的汤汁,宁月谨没说话,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一股清香的苹果味道瞬间充斥在口腔。 “怎么样?”她望着宁月谨,好似一个正等到长辈夸张的小孩。 宁月谨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表示了他的想法。 见他喝完,君媱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就知道你喜欢。” “开这么一家店也不错。”宁月谨道。 “你这么说,我就觉得很有信心了,还有点心呢,用苹果泥做的,我现在就去做,中午给你尝尝。” “好!” 见她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宁月谨撑着下巴看了好一会,之后继续看书桌上的折子。 厨房里,君媱看着厨具齐全的锅碗瓢勺,居然还有一个种粘土垒砌的烤灶,绝对是太棒了。 取来一个瓷盆,旁边放着鸡蛋,面粉,花生油,白砂糖等一应俱全。 “金嬷嬷,先交给你了,这些苹果碾成泥,越稀越好。” “是,王妃。” 君媱在一边,用筷子将鸡蛋用力的搅拌,一直到蛋清和蛋黄都搀和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之后,慢慢往里面加入白糖直到粘稠为止,然后就是苹果泥,一直搅拌了一炷香的时间,取来细面粉,一点点的倒进去,然后细细的搅拌,一直到呈现淡黄色,搅拌的特别均匀为止。 然后她将其中一个宽口铁锅四周抹上了一层花生油,将搅拌好的粘稠面糊到了进去,防止最后黏在锅底,之后放进烤灶,关上灶膛,让人大伙烧半个小时。 忙完之后,她就坐在金嬷嬷准备好的藤椅上,身上盖着一层薄毯,悠闲的假寐。 “王妃,已经两刻钟了。”就在君媱差不多要眯过眼去的时候,金嬷嬷过来说道。 “到了?”君媱睁开眼,虽然有点冷,可是厨房里却很暖和,差点睡过去。 “是!” 她扯开薄毯站起身,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过去看看。” 走上前,用厚厚的棉手套打开烤灶的门,一股甜甜的混合着苹果香味的味道传了出来,君媱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味道不错。 之后,捧着小铁锅的把手端出来,放在一边的灶台上,旁边金嬷嬷已经放好了四个银碟。 打开小铁锅盖子,顿时那股浓郁的香味,更是扑鼻而来,让在场的人都不禁疯狂的嗅着鼻子。 看到金嬷嬷那含笑的眼,君媱笑着问道:“金嬷嬷,尝一尝吧。” “不,哪有主子没吃,就奴才先吃的。”金嬷嬷躬身拒绝。 “这样啊!”君媱想了想,将锅子倒扣过来,只见里面的整块苹果派一下子就掉了出来,然后她取来刀,切成八份,他们一家一人一块,余下的赐给了众人都尝一尝。 看着那金色的糕点散发出来的香味,金嬷嬷在君媱期待的眼神下尝了一口,顿时一双布满皱纹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甜而不腻,香甜中还带着一丝苹果的清香,果然是好吃。最重要的是很软,即如是入口即化,哪怕是牙口不好的人,也能吃的上。 “王妃,真好吃。”金嬷嬷真心的夸赞道。 “那等我教给你们做。” “谢王妃娘娘!”众人都躬身道谢。 之后,就带着秋菊和冬梅往前殿书房去了,岔路口处,秋菊去了后面给两个小孩子送去了,而君媱则是带着冬梅往前殿而去。 这几天他好像一直都很忙,大概是朝事吧,君媱不懂,所以也只能做到让他尽量不担心自己。 书房内,兵部尚书等几位兵部的阁老正在和宁月谨说着朝政。 “王爷,北疆犯境,近两个月已经有三回,百姓不胜其扰,齐昌已经有约两成的百姓纷纷背井离乡,如此下去,边境堪忧啊。” 宁月谨坐在软椅上,曲起手臂撑着下巴,表情凝重。 “驻北将领看来是要想回乡种地了。” “回王爷!”一个身材滚圆的男子起身抱拳道:“据密探回禀,驻北将领孙朝好像新纳了一名美妾,据说是邻国的将领所赠。” “哦?”宁月谨挑眉,“看来是北疆日子太苦,孙将军寂寞难耐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让人觉得有种发自骨子里的阴寒。 “王爷,不知要如何处置!”兵部尚书萧旗问道。 “这事你们暂且不用管,本王会着人调查,若是当真属实,杀!” 萧旗全身抖了抖,恭敬的点头道:“下官明白了。” “咚咚……” “主子,王妃来了!”苗若的声音。 “让王妃在侧殿稍等,本王一会就去。” “是!” 站起身,宁月谨对众人道:“无事就回吧,告诉皇上,别这种麻烦事就找本王,让他自己解决。” “下官遵命!” 侧殿,君媱坐在椅子上,瞧着二郎腿,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捧着银碟,吃的津津有味。 “做好了?”宁月谨一进来,就看到自己娘子这一副坐没坐相的样子,不禁勾唇轻笑。 “嗯!”君媱放下腿,站起身,举着自己的勺子,伸到他面前,“尝尝,苹果派。” 宁月谨看着那张神采飞扬的小脸,不禁笑着张开嘴,一块奶黄色的糕点入口,绵软柔滑,带着苹果清新的味道蔓延开来,让拧越紧不禁挑眉,如此柔软,入口即化的糕点,他第一次吃到。 “好吃吗?”她笑眯眯的看着宁月谨。 “嗯,非常好。” “真的啊?”君媱大喜,“那这个也列入menu,以后有什么口味的到时候再说吧。” 宁月谨听着她的话,走到一边坐下,冬梅已经送上来茶水。 “我觉得很好吃。” “我知道,很高兴你这么高的评价。” “所以,还是不要便宜了外边的人为好。”这是他的妻子,凭什么要做好吃的给别人。 君媱眉头一拧,扭头看着宁月谨那傲娇的表情,不禁一下子噗笑出声。 “我教给别人做,而我只做给你吃。” “嗯!”某王爷虽然心里还是不愿意,但是人家都已经退让了,自己在矫情就有点过分了。 “真是小心眼!”君媱嘟囔一声,坐在软榻上。 宁月谨挑挑眉,看着她慵懒的样子,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小心眼?好新奇的词,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形容他。 不过他喜欢。 没错,只要是对于君媱,他宁可做个永远都小心眼的男人,让她身心全部属于自己,别人休想觊觎。 随着飞雪狂舞,年关将至。 想着现在在泉水村挂念着自己的君正民夫妇,君媱不禁也很是想念。 这天上午,君媱就走去府内的库房,等金嬷嬷把库房的们打开,君媱不禁为那宽敞的仓库,以及里面那金光闪闪的物件所吸引。 从宝石到玉石,从黄金到银子,都堆满了角落,而且里面还有十几个特别高大的货柜,一个个抽屉从大到小,不计其数,小的只能放一支珠钗,大的足以放下一个人在里面。 上面贴着标签,都是各种各样的药草,有普通的黄芪,更有让人咋舌的天山雪莲,几千年的化形人参,灵芝。 金嬷嬷似乎是早已经见惯了不为所动,笑眯眯的对君媱说道:“王妃想给老爷和夫人送什么年礼?库房里一般都齐全,若是没有的老奴会让人重新去采购。” “给我爷爷送一套笔墨纸砚,给他们送几匹布,家里的交情好的也送一些过年时用得上的东西,至于吃的就不用从这里装了,那边都有,我会让他们直接去锦绣山庄里装车带回去的。” “笔墨纸砚在这边,王妃请跟老奴过来。”金嬷嬷哦指指其中一个巨大的货柜,领着君媱过去。 只见一个超级大的柜子,金嬷嬷拉开其中一个最小的,里面全部都是顶尖狼毫,看数量绝对有几百只。 “他买这么多做什么?”君媱挑眉,败家子。 “王爷喜欢练字,这些都是皇上赏赐下来的,王爷并不上心,一般赏赐下来的东西都会送入库房,要是也是老奴管着,若是王妃想亲自打理,老奴自会把府中的账目送给王妃。” 君媱摇头,“还是算了,金嬷嬷将王府打理的很好,再说嬷嬷也是王爷信任的,所以,我也相信嬷嬷。” 金嬷嬷低头,抬手拭了拭眼角,“如此,老奴就多为王爷和王妃忙个几年。” “有劳金嬷嬷了。” 取出三根狼毫笔,然后两块砚台,之后就取了一大摞的宣纸。 随后,两人就往另一边转过去,突然,她的眼角瞥见一个衣柜,若不是那衣柜极其华丽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注意。 而且,更让君媱好奇的是,那个衣柜,居然被一层薄冰覆盖着。 “金嬷嬷,这个衣柜里面放的是什么衣裳?”衣柜里面放的自然是衣裳吧。 “老奴不知!”金嬷嬷笑道:“今年年初,王爷从宫里回来之后,库房里就有了这么一件衣柜,王爷说,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 “哦?”金嬷嬷越是这么说,她就越是好奇。 “金嬷嬷,你有这柜子的钥匙吗?”她勾唇一笑。 金嬷嬷摇摇头,表示没有。 君媱不禁气馁,果然,好奇杀死猫啊。 她现在心里就痒痒的难受。 抬手,敷在那层薄冰之上,刺骨的冰凉顺着肌肤传入四肢百骸,让君媱忍不住泛起一抹寒战,然后收回了手。 似乎不死心,抬起脚,直接踹了上去,发觉只是踹疼了自己的脚,那薄薄的一层寒冰,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好硬。 “王妃……”好可爱。 金嬷嬷唇角咧开,总觉得王妃有着很多面,可以很温柔,可以很贤惠,可以很强势,也可以很俏皮,似乎每发现一面,她就觉得王妃距离王爷越来越近。 宁月谨在整个谨亲王府所有人的眼里,那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虽然他从来不管府内只是,整个王府却没有任何的勾心斗角,月例是整个京城最高的,下人的住所大概也是全天下最好的,这其实只不过就是说明了,府内的下人很少,却也是最勤快的,都要归功于宁月谨阅人的本事,府内的下人,全部都是手脚利落,心思良善之人。 曾经府里的老人也无数次的想过,未来的王妃娘娘会是何许人,不过眼看着王爷都年仅三十了,就在众人觉得没希望的时候,没想到府里却多了一个女主子,最让众人高兴的就是,还有两个酷似王爷的小主人,这让阖府上下,无不欢呼雀跃,尤其是她更是如此。 皇后娘娘临去世前,贴身管事崔姑姑也追随主子而去,娘娘心里大概很明白崔姑姑会如此,所以就把王爷托付给了自己,她身边的大丫头,另外府里的太监管事华公公,也是娘娘的心腹,她虽然特别的舍不得那位母仪天下,温顺谦恭的娘娘,无奈却也放心不下当时年纪还小的王爷。 谁想到这一晃十多年了,王爷如今也是有了子嗣,真好,就算以后九泉之下也对得起娘娘的嘱托了,而且王妃娘娘和皇后一般,却比皇后娘娘更加的坚强,她定会很喜欢这个儿媳的。 “金嬷嬷,咱们不管这个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布料吧!” “那个,王妃……”府里的布料,没有合适的。 “怎么了?”君媱扭头问道。 “那个……还是请娘娘说明一下,需要什么样子的布料,老奴让人出去采购吧,府里没有适合老爷夫人的料子。” “是吗?”君媱疑惑,偌大的王府,居然没有布料,这不合理啊,富人家的库房都能存下不少的衣裳料子,这可是王府啊。 “是,王爷的衣裳都是宫里尚衣局做的,而王妃所穿的衣裳也是,王爷一向只喜墨衣,所以府内的库房里,只有墨色云锦。”金嬷嬷解释道。 君媱默,这个男人是有多无趣啊,虽然她很喜欢宁月谨穿墨衣的模样,可是也不能只有这一个眼色啊。 如此,就只能待会亲自去锦绣阁采购了。 之后,她和金嬷嬷又在整个库房大体转了转,总之很大,超级大,大体分为三块区域,药材,日用品,和食品。 还真是一个奢侈的王爷啊。 顺手取了一只人参,两株灵芝,一盒银耳,装了起来,一起带回去。 老爷子可要长命百岁的好,他可是老君家的顶梁柱,没事就让人给他熬参汤喝喝,补补身子。 若不是他喜欢孩子们,想要做那个教书先生,君媱会想着把他们都搬去锦绣山庄的,至少这样也不用到处跑了,不过这样也没关系,人老了总是不服老,非要有事情做才能证明自己还真的有用。 就好比她的爸爸,明明那个时候她已经身家雄厚,依旧没有和她住在一起,而是让君媱在郊外给他们两口子买了一座小别墅,前面开了一大片的菜地,两人倒也住的很舒适,只要君媱每月回去吃顿饭,他们已经很开心了。 只是毕竟有差距,前世那百里路,君媱开车也不过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可是这里呢,坐马车就要磨蹭近一天。 等府里几个小厮把这些东西全部拿出去,君媱这才带着金嬷嬷往外走,准备出府去锦绣阁。 刚从库房出去,前面华忠就跑来了。 “王妃,玉欣公主在前殿正候着,说今儿要和王妃去游街。” 君媱看看金嬷嬷,笑的开怀,“不愧是个可人儿,我们这刚想要出去,那边就来人了。” “是呢,长公主是个伶俐的。”金嬷嬷笑道。 “走吧,咱们一起出去逛逛,今儿有点冷,嬷嬷年纪大了,可要多穿些。” “是,老奴多谢王妃关心。” “华忠,王爷呢?”这早上吃过饭就没影了。 “王爷吃过早膳就去宫里和皇上议事了。” “哦,那无忧和巧儿就交给你了,若是问起,就说我出去有点事,午膳时分就能回来。” “是,老奴知道了。” 君媱回屋换了一套衣裳,外面又添了一件狐裘大氅,这才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前殿。 刚走进来,宁雪晴就起身跑了过来。 “皇嫂,雪儿今儿来找你,咱们一起去街上走一走吧。” “好,我刚才还和金嬷嬷说要去街上走走呢。”君媱轻笑。 “皇嫂要买什么?府里要什么没有?”宁雪晴不解。 “要过年了,还要给我爹娘和爷奶送年货不少,我想送几匹料子,可是府里只有你皇兄的墨色衣料,来了这么久,我也因为衣裳不少,也忽略了。” “这样啊,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吧,我还想着去锦绣阁看看,听说今年有不少的新花样。”宁雪晴挽着她的手臂娇俏的笑道。 “好!” “无忧和巧儿呢?”好多天没见了,她可是想的很。 而且,凤老太太也很是想念,不过却因为碍着脸面,只能自顾在那里干着急。 “他们都在各自的屋里,今儿出去就不带着他们了,据说街上的人很多,怕出什么岔子。”君媱道。 宁雪晴点点头,“确实很多,我来的时候街上可是车咬车,几乎都是来来往往送年货的,对了,我还给皇嫂送来了年货呢。” 说完,她一副欣喜的模样,领着君媱走到偏殿,然后就是让君媱目瞪口呆的近十个大箱子。 各种各样的东西,近乎是塞的满满的,什么都有。 君媱在心里默默的擦了一把汗,问道:“这是谁准备的?” “是我亲自挑选的呢。”宁雪晴自豪的说道。 她上面看了看,有吃的,还有首饰啥的,大多数都是给两个孩子准备的东西,包括小衣裳就装了四个箱子。 “这么多衣裳,什么时候穿的完啊。” “没事,慢慢穿。”宁雪晴不以为意。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孩子们长得很快,君媱都不会为他们准备太多的衣裳,这里面估计大多数过了这个年就穿不下了。 不过算了,毕竟是这个公主的一番心意,女儿家的事情,估计身边也没有个长辈能和她细说的。 “那我就代两个孩子收下了。” “嗯,必须要收。” 之后两人收拾一下,一起上了马车,直奔前大街。 果然,前大街就像宁雪晴说的,人挤人,车咬车,几乎造成了交通阻塞。 秋菊和冬梅探出头,看着外面那一辆辆马车以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张大了嘴。 “王妃,外面人好多啊。” “嗯,还有不到十天就过年了,人人都忙着采买,送年货,恐怕要忙到二十九才能结束呢。”君媱笑道。 “王妃,咱们还要给秦妈妈他们送年货吗?” “自然是有的,过几年下面铺子就要送账目了,若是今年好,就给秦妈妈他们一些红利。” “嗯,谢谢王妃!”两个丫头笑眯眯的说道。 “皇嫂,以后若是有空也带我去你老家玩玩吧。”宁雪晴凑上前问道。 “你都嫁人了,哪里还能到处跑。”君媱嗔怪道。 “没什么啊,婆婆和夫君很好说话的。”她笑眯眯的道。 “若是他们同意的话,我等下次回去就带你去住一些日子,那里山清水秀的,你会喜欢的。”什么时候呢,就等着夏天吧,她的泳池就派上大用场了。 “好,皇嫂,咱们可说定了啊。”宁雪晴握着君媱的手,攥的很紧。 “嗯,说定了。” 马车在锦绣阁门前停下,君媱顿时黑了脸。 这个情况,大概是进不去了吧。 至今锦绣阁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堵的水泄不通,不少的官家夫人都带着女儿在婢女的簇拥下而来的。 “……皇嫂!”宁雪晴看看君媱,人好多的说。 君媱轻叹一口气,“咱们还是再等等吧,现在你去也只是被挤来挤去的命。” “好吧。”宁雪晴也有点怯了,这样钻进去,定是能被挤扁了。 随后,他们来到同一条街上不远处福运酒楼,因为是上午,所以酒楼的人并不多,掌柜的一见君媱,忙迎了出来。 “乐驰见过王妃娘娘!” “乐掌柜不用多礼,给我们在三楼找个靠窗的雅间吧。”君媱道。 “是,王妃娘娘请!” 等到了三楼,两人进了个雅间之后,乐驰亲自来上了茶水,然后就出去了。 宁雪晴很少出宫,就算是出来也是前呼后拥,所去之处也被严格限制了,所以对于这一次能出来,她真的很兴奋。 趴在窗前,这位公主看的很是入神。 “皇嫂,快看,知道那车里坐的是谁吗?” 君媱探头,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看向外面,就看到一辆黑色的马车在众多马车之中是那么的显眼。 “谁?”君媱不解。 在君媱想来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谨亲王的马车是黑色,所以别的人从来无人敢用,谁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与其争锋。 “吏部侍郎段大人家的嫡长女,段秋荣。”宁雪晴嘴角的笑容很是意味深长。 最开始君媱不明白,但是当那位段家的嫡长女一走出马车,君媱的嘴,抱歉,她今儿就傻逼一次吧。 “额……啊……嗯,好,好特别的女子。” 确实很特别,自君媱活了两世,有记忆以来就真的没有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 段秋荣,吏部侍郎段大人家的嫡长女,位列二品大员,掌管着官吏任免,升降,考课,调动等事宜,是个在朝廷绝对吃香的位置,在忠勇侯府的时候她就见到过段夫人,性格爽朗,模样也丰腴秀气,谁想到女儿居然,如此的胖,胖的出奇。 没错,很胖,超级胖,以至于那辆马车都是加大的。 据君媱的目测,段秋荣身高约有一米六,体重足以和身高相差无几,说句不客气的,那个女子完全就是一个球体。 其他的因为距离过远,所以君媱看的不是很清楚,至少模样就看不清晰。 “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至今待字闺中,听说段大人都愁白了头,却无一人敢上门求亲。”宁雪晴笑嘻嘻的说道。 “看来你并不喜欢那位段小姐。”君媱问道。 “嗯,相信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她曾经可是打了多少的官家小姐。”宁雪晴满脸的不屑。 “这是为何?”君媱不解,因为并不了解。 “谁知道呢,他的哥哥是百里……百里少将军的副官,从小就爱好习武,因为怕妹妹受到委屈,所以就教给她一些基本的防身术,然后……”宁雪晴瘪瘪小嘴,“然后谁要是惹到她,她就打人,所以,京城里的同龄女子很少有喜欢她的。” 君媱挑眉看着她,不禁勾唇轻笑,问道:“雪儿也吃过她的亏?” 宁雪晴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顿时就跳了脚,“本公主才没有呢,她敢!” “那你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常年闭锁深宫的公主,倒是消息灵通。 “都是听家里下人说的。”宁雪晴嘟囔着。 原来是凤府的丫头说的啊,难怪了,不过看刚才这丫头的表情,定也是发生过什么的。 不过,君媱倒是对那位段家小姐好奇了,她总觉得段夫人性子不坏,案例说女儿定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题外话------ 晚上八点左右会有二更。 105,新年 如此两人在福运酒楼喝茶聊天,直到快晌午的时候,两人这才重新往锦绣阁去了。 此时的人依旧不少,但相比较起上午却是少了近四五成。 一走进去,就看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见过王妃娘娘,见过公主殿下。” 众人纷纷行礼,而一些不认识的,更是瞪大眼睛,用力的看着她们两人,原来这就是王妃和公主啊。 “免礼!”宁雪晴不愧是一国公主,深谙宫廷礼仪,一举一动都得体的恰到好处。 “谢王妃娘娘,谢公主!” “王妃,您有什么事说一声就好了,何必亲自过来一趟。”方程素走上来,笑眯眯的道。 “这不是过年了嘛,准备给爹娘准备几匹布料,总要细细的挑选一番的。”君媱笑道。 “瞧瞧,咱们的王妃娘娘就是个孝顺的。”一道爽朗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然后来到君媱面前,才福身道:“见过王妃,见过公主。” “百里夫人无须多礼,夫人也是来买衣裳的?”君媱看到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眼神温柔,相貌绝色的女子,这个女子她认识,正是百里少将军的妻子,洛水烟。 “这不是也要过年了嘛,听说王妃的铺子年底有了新花样,就过来看看了。”百里夫人笑的开心,她很喜欢这个谨王妃,一来是没有架子,二来说话也爽快,最重要的是不记仇。 这句话要是被君媱听到,她定是要笑的,但凡是惹到她的,她一般的都会当场就报了。 “如此,就多谢百里夫人捧场了。”君媱看着她身边的女子道:“这位就是少将军的心爱之人吧,果然是个妙人儿。” 洛水烟听到君媱夸赞她,如玉般的脸色瞬间就泛起一抹淡粉,盈盈福身道:“谢王妃夸赞,烟儿愧不敢当。” 百里夫人看了看宁雪晴,见她没有任何的不悦,这才笑道:“也苦了她了,那小子常年不在家,烟儿也不容易。” “娘……”洛水烟羞怯的拉了拉百里夫人的衣袖。 “皇嫂,咱们去楼上看看吧!”宁雪晴出声道。 她心里很不好受,在每个少女的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梦想着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个挥手点将,兵戈铁马的少年英雄,而百里少卿无疑就是不少女子心中的英雄。 她也不例外,曾经在朝堂之上,她第一眼见到百里少卿的时候,就觉得他就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少年得志,却又稳重干练,举凡是他镇守的地方,无外敌能越边境一步,但是梦终究是梦,就算她贵为公主,依旧有得不到的东西。 似乎也是察觉出了宁雪晴的心思,百里夫人淡淡一笑,对两人福身道:“如此,妾身就不扰了王妃和公主的兴致,我们就先告辞了。” “百里夫人慢走。” 等两人出去,她们才慢慢的上了楼,楼上有成衣,还有云锦。 “你还在想着那位少将军?”面前这匹宝蓝色料子不错,颜色应该是适合君正民的,至于老爷子就挑一匹颜色稍微深一些的吧。 宁雪晴表情一僵,随后不自然的噘嘴,“皇嫂别开雪儿的玩笑了,雪儿如今已经是凤家的人了。” “看来你心里很清楚。” “不清楚又如何。”她轻叹,“这些年,皇兄沉迷于丹药,后宫奢靡无度,国库日渐空虚,如今虽然皇兄幡然醒悟,却终究是耗损严过度,也许我想的是对的,但是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好似被卖到了凤家一般。” “你想多了。”君媱笑道。 “想多了?皇嫂的意思是……”宁雪晴不解。 “凤家是宁月谨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属了,而他和凤朝歌兄弟感情很好,定是了解他的为人的,若是真的像你所说的那般,皇帝无异于竹篮打水,商人嘛,无商不奸,也许全天下的人对你这桩婚事都抱有利益眼光,但是你总要相信你皇兄的不是,若是对你不关心,他如何会将你嫁给凤朝歌,他们两人的兄弟情谊,你应该是看的清楚的。” 宁雪晴听了这番话,虽然心里有点茫然,却也是觉得很有道理。 别看凤家是商户,却在京城,也是无人敢动,否则那凤府的规制不会那么的高,要知道九殿七十二阁,绝对是属于皇室规格。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似乎是轻松了很多。 “也许皇嫂说的是对的。” 君媱笑了笑没有反驳,指着一匹青色布料问道:“这个不错吧?” “皇兄不喜欢这个颜色。”宁雪晴嘟嘴。 “谁要给你皇兄啊,他的衣裳都是宫里尚衣局做的,我是给我爷爷准备的。”君媱失笑。 “皇嫂真好呢,还有爷爷奶奶,哪像雪儿,连父皇母妃都不在了。” “瞧你哀怨的,也不怕你身边的丫头笑话。”君媱取笑道。 “她们才不敢呢。” 看到她这可爱的表情,君媱不禁笑了。 等离开的时候,君媱和方程素说让她在临近年底的时候将账目送到谨亲王府就可以。 回到府内,也已经是午膳的时间了,宁雪晴也被留下来用饭。 “上午出去买了什么?”饭桌上,宁月谨给儿子和女儿夹了菜,问道。 “买了几匹布,让我娘给家里人做几件衣裳,还从库房里去了一支人参可别的,都准备让袁冲明儿送回去。” “嗯,多送一点,库房的药材也一般用不上。”宁月谨淡淡点头,看到身边女儿那嘴角的油渍,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换来小丫头那甜甜的笑容。 这一幕,让宁雪晴在一边看的是目瞪口呆,几乎连饭都不吃了。 这真的是她的皇兄吗?那个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般的人,现在这么居家,让她超级不习惯。 “我本来是想着年底的时候回去的,留你一人在这我也不忍心。” 宁月谨勾唇轻笑,眼底波光氤氲,潋滟生姿。 “那就等宫宴结束之后,咱们一起回去。” 君媱愣,“你也去?” “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宁月谨都想哭了,如今两人都这样了,她还要遮遮掩掩的,有时候都让宁月谨怀疑自己是不是丑的见不得人,明明连她爹娘都同意了不是? 君媱冲着宁月谨翻了一个白眼,“若你都见不得人,还让我们凡人怎么活啊。” 就是因为太出色,她才不想让别人看到,要知道想他这般的人,出现在泉水村,不用亲身体会,君媱就能想象那轰动该有多大。 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就足以在村子里掀起大浪,他这一出现,绝对就是海啸一般的级别了。 这算是夸奖咯!宁月谨顿时弯起了眉眼,凤眸的温柔,让在场的人全部失神。 “那你就同意了。” “不同意你就不去了?” “自然不会。” 那他还问自己做什么。 “娘,咱们什么时候走?”无忧开口问道。 “正月初二就出发,初五那天就能回到家里,正好初八是你祖爷爷的寿辰。”君媱笑道。 “嗯,那儿子就在锦绣山庄住一天,好久没有看到先生了。” “好!” 一转眼,儿女就要六岁了,时间过的真快啊,似乎是转瞬即逝,她就是这么一天天的老了。 她君媱也就要踏入二十岁了。 “雪儿,你怎么不吃?饭菜不合胃口?”君媱问道。 宁雪晴回过神,看着君媱那含笑的眸子,良久之后才摇摇头,道:“没有,很好吃。” 是真的很好吃,只是很羡慕而已。 这般温柔的皇兄她从来没见过,曾经她以为在皇兄的心中,她是最重要的,只因为只要在他底线之内,自己怎么闹腾,皇兄都不会生气。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那样的不叫宠爱,只是容忍而已。 容忍和宠爱,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原来,那般清冷的皇兄,真的可以对一个人宠爱如斯。 “那就多吃点!” “嗯,谢皇嫂。” 是的,谢谢,谢谢她真心的疼爱,谢谢她让自己更加的明白未来的路该如何的走下去。 用过午膳之后,宁雪晴就离开了,毕竟已经嫁作人妇,这辈子唯有后宅,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 想想老太太,大概活了快六十岁,出门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吧。 下午,无忧去了他的居所,每天的早中晚他都会跟着四大金卫习武,而那一身的气势,也渐渐的让君媱看的都欣喜,别看年纪小,那表情居然和宁月谨有了七八分的相似,长大之后必定是一个不属于其父亲的优秀男子。 巧儿也照旧打着呵欠跟着春兰芊芊回房间午休了。 千露阁内,宁月谨看书,君媱看账目。 “我今早去库房,看到一个用薄冰包裹的衣柜,里面装的是什么?难不成是你准备的嫁衣?” 宁月谨翻了一页书,之后抬头看着她闪亮的眸子,“聪明。” “还真是啊?”她不过就是胡乱猜测一下而已。 “去年让尚衣局做的,既然你不答应下嫁,我就只得先保存起来。” “人家不都说,嫁衣都是女儿家自己准备的?” “那是别人家,皇室的嫁衣都是有尚衣局做好送去的。” “确实!”君媱点点头,早就应该想到了。 总不能你穿着普通的嫁衣嫁入皇室吧,皇子皇孙成亲,那得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而新娘子的嫁衣必定都是按照其身份量身定做的,就比如若是皇后穿着鸳鸯戏水的嫁衣,绝对会贻笑大方的。 “宁月谨,打开给我看看?”什么样子的,她特别的好奇。 宁月谨轻叹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君媱,薄唇轻启,“大婚前夜,我会亲自给你穿上。” 然后,再亲手脱下来。 君媱敛眉,遮住眼底那抹羞涩。 “人家夫妻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你也说了,那是人家!” 君媱无语,这个男人是大公鸡么,那么骄傲。 腊月二十六,常飞夏月等四人差不多中午时分,来到了谨亲王府。 当时听到那两个美女说是君媱让她们来的,而且还听说君媱是当今谨亲王妃,常飞和夏月都差点没厥过去,她想过无数次东家的身份,却终究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的厉害。 “婢子见过王妃娘娘!” 一进门,夏月就激动的跪倒在地,其他三人也是纷纷行礼。 “起来吧!”君媱上前,扶起夏月,看到许久不见,更加干练的夏月,君媱不禁喜笑颜开,“怎么样?” “收入特别的好,东家,王妃,这是咱们铺子一年的账目和支出,请王妃过目。” 接过常飞手里那厚厚的账目,看到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招呼站在一边的华忠道:“华忠,带他们四人去休息吧,中午让厨房都用心点,今儿让这群丫头们聚一聚,然后送六坛酒过去。” “是!” “多谢王妃!”不说是夏月,就连身边的秋菊等人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等这些丫头们都离开,君媱拿着账目就去了书房。 这是全国所有和美百货一年的收入,包括后来加入进去的凉皮,花生油和五香花生米,虽然都是小钱,可是阻挡不住积少成多啊。 因为属于一站式购物,所以其收成远远超出了君媱的想象,全国有二十七座府城,不过一年的时间,愣是增加到了十九家,余下的都是临近国境线的府城,暂时还没有开,不过就是这十九家,全年的纯利润,居然达到了九百万两,平均每家铺子每年约五十万两,这也很不错了。 拿起她专用的炭笔,君媱取出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很久才停下。 她根据每家店面的收入,给所有的人准备发年终红利,而常飞和夏月更是功不可没,所以定了红包为一白两,另外还准备为两人在京城买一座小院,准备给他们当作新房,从她君媱这里嫁出去的丫头,岂能寒碜了。 还没等君媱忙完,外面有人说锦绣阁的掌柜求见,君媱忙让人喊了进来。 等方程素进来,看到那依旧咧的很大的嘴,君媱就知道,今年的收入必定是很高的。 “王妃,这是咱们全国二十七家锦绣阁一年的收入,还请王妃过目。” “看素素姐如此合不拢嘴,必然是很高的咯。”接过账本,君媱笑道。 “自然,王妃亲手描绘的新花样都很好看,必然是比去年要好很多的。”方程素道。 摊开这账目,她先是看了看总收入近六千万两,而去去成本,也最多就六成,也就是三千多万两,比去年是涨了不少,平均每年一家店铺的纯利润达到百万两,这也在君媱的预料之中。 “素素姐,辛苦了。”君媱是真心感谢。 “王妃言重了,铺子收入好,咱们这些人都高兴的很。” “素素姐先坐一下,我整理一下之后,咱们铺子年底都有红利。” “小妇人还是站着吧。”她哪里敢坐啊。 “坐吧,要很久。”君媱冲着她眨眨眼,然后开始低头计算着。 不知多久,宁月谨从外面进来,就看到那个小女人正在埋头忙碌着。 见他进来,方程素就要起身问安,却被宁月谨拦住,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压压手,示意她坐下,这才走到君媱旁边的书桌坐下,翻看着桌上的折子。 方程素并不着急,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这两人的相处模式。 明明论相貌来说,任何人都会觉得她是配不上谨亲王的,但是不知为何,在方程素心里,他们就应该是天生的一对,除了对方,没有人能够配得上。 君媱的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似乎只要和她交谈过,都会觉得她就是属于天生的上位者,就应该坐在那里,手持令箭,指挥着千军万马一般,让人甘心的臣服。 许久之后,君媱才停下手,对方程素道:“素素姐,这里就是咱们铺子年底赏的红利,你回去就按照这个照办,这里是银票,余下的就是你的了。” 方程素上前接过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却一目了然。 有银钱,也有物什,还都是家常用的,很明显是用了心。 “多谢王妃,小妇人记下了。” “如此,我也不留你了,咱们的假期是到明年上元节,忙碌了一年,都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多谢王妃厚爱。”半个多月的假,如何能不让人高兴。 等方程素高兴的离开,才看到旁边的宁月谨看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君媱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你看什么?” “没什么!”宁月谨轻轻摇头,然后抬手伸向她。 君媱上前几步,攥着他的手,下一瞬就被他拉进怀里。 “怎么了?”他今天好奇怪啊。 宁月谨下巴抵着君媱的额头,双臂圈着她的纤腰,久久无语。 君媱也没有再问,有些事情,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的,不说,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何必逼问。 “明年二月,我会奔赴战场,我不在的时间,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好久,宁月谨才轻声说道。 君媱当时就傻眼了,他刚才说什么?奔赴战场? 有没有搞错,不是有将军吗,为什么会让他堂堂的亲王去战场。 “为什么?难道朝廷就无可用之人了?”她不相信。 “少卿驻守西北,不能动,而前些日子南疆动乱,百里老将军也披甲上阵了,东北边疆环境苦寒,什郎小国大肆犯境,已经到了不得不诛灭的地步,那边的将领与外敌勾结,已经被我秘密斩杀,这次是想让晨儿去历练一番,而我则为监军。” “什郎国?我没听你说起过还有这么一个国家啊?”不是只有三大国家么,历来都相安无事,缘何会如此? “是邻国大将叛乱,圈地为王。” “那将军很厉害。”君媱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嗯,曾经和百里老将军年轻时大小数十战的猛将,而他的两个儿子完全得了他的真传,所以我不得不去。” “我知道了,粮草已经出发了?” “嗯!” “我在江郾城的庄子,有粮食数吨,这一次就让人送去边关。”君媱轻声说道。 “好!” “去了之后,不管如何,总之不能少一根头发,否则我跟你没完。” “好!” “要给我书信,哪怕是在忙,也要让我知道你安然无恙。” “好!” “我……”君媱说不下去了,去边关,那可是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的罗刹地狱,他真的要去吗?就算知道他可能武功高强,可是她还是会担心,明知道他不能不去,可是她就是害怕。 宁月谨看着那双染上雾气的眸子,不禁心口一窒,然后轻轻的覆了上去。 君媱可能是情绪使然,并没有抗拒,反而主动勾住了他的脖颈。 宁月谨因为君媱的主动,心神一荡,大手扣住她的后脑,撬开她的唇吻的更深,手臂也用力的圈住她的腰身,似乎要将她狠狠的嵌进自己身体里,与他融为一体。 许久之后,他才松开怀里的小女人,看到她肿胀的红唇,不禁闷哼一声,然后将她的头压进自己怀里,不断的用内力压下那一拨的欲望。 君媱此刻也羞涩的不知道该如何,咬着唇不敢再乱动。 春节,随着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花,飘然而至。 年三十的晚上,她穿上宫装,一袭红衣,妩媚蹁跹。 而无忧和巧儿也是穿着云锦宫装,外面披着一件狐裘披风,帽檐上的白色容貌,让两个小家伙别提多可爱了。 来到前院,宁月谨依旧是一袭墨色四爪金龙的锦袍,站在不远处,抬头看着远处,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回过头,笑眯眯的看着走来的母子三人。 等一家人坐上车,他们才缓缓的朝着皇宫去了。 马车里,巧儿乖巧的依偎在君媱的怀里,突然她咯咯的笑了,然后从她的狐裘披风里,一身雪白的小白窜了出来。 “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君媱挑眉。 “吱吱——”小白委屈的看着君媱,真的不能带它去吗? 看着小白,巧儿抬头看看娘亲,然后看着爹爹。 “爹爹,巧儿不能带着小白马?它自己在家里会很闷的。” “吱吱——”呜呜,小主人,小白好喜欢你,还是你最了解小白。 宁月谨看着女儿那恳求的大眼,一副你敢拒绝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忍不住失笑摇头。 “可以,不过不能让它乱跑。” 听到宁月谨的话,巧儿顿时就乐了,把小白抱在怀里用力的点头。 “不会的,小白很乖的哦。” “吱吱——”没错,它很乖,别的坏事都不做,就专心的吃肉。 德昌门前,和以往一般,都是聚在一起聊天的大臣,似乎这都已经成了惯例了,都要等到谨亲王和几位皇子的马车到来,他们才结伴进去。 当那辆黑色的四爪金龙马车缓缓驶来,顿时外面是响彻天际的高呼声:“臣等参见王爷,见过王妃娘娘。” “免礼,天寒露重,诸位大人也不用拘礼。” “谢王爷!” 之后,宁月谨就让袁冲继续赶车。 御书房内,元丰帝是一脸的乌黑,似乎正忍受着巨大的怒火,神情之中还偷着一丝急躁。 年底,有外国使臣觐见,送上来他们国王的书信一封,但是元丰帝就是看不懂,问过了内阁所有的人,居然无一人能读懂一个字,这简直就让泱泱大国的天启,被人明晃晃的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更让他气愤的是,人家居然会说自己国家的话,这如何不让元丰帝恼怒。 而前几日他也问过宁月谨,谁想到宁月谨也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砰!”元丰帝用力的拍了一下书桌。 “可恶。真真是可恶,一个小小的海国,居然如此藐视我天启,当真是可恶。” 兰庄在一边也是无奈,这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总不能胡乱猜测吧,他虽然心里也跟着着急,却无半点主意。 “皇上,谨王殿下和王妃在殿外求见。” 元丰帝哀叹的挥挥手,“让他们进来。” “是!” 小太监出去,没多时宁月谨一家人就进来了。 “无忧(巧儿)见过皇伯伯。” “哎哟,两个小家伙来了,赶紧起来吧,过来让皇伯伯看看,有没有长高啊。” 看到他们两个小家伙,元丰帝把书信放到一边,抬手招呼着他们。 两人走上前,仰头看着元丰帝。 “这过了年就六岁了,可不是长高了。” “怎么样?还是看不懂?”宁月谨拉着君媱在一边的软榻上坐下,笑问道。 元丰帝刚才还高兴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别提了,朕这几天都愁的头发都白了。” “那位使臣呢?” “在德宏殿。” “王爷,那位使臣说,回国自然是要带着皇上的回书的。”兰庄躬身道。 宁月谨点点头,理当如此。 “没人看的懂,让朕如何回书?真是岂有此理。”元丰帝提起来就恼,这转眼都要半个月了,却至今没有一丝进展。 宁月谨则是托着下巴,一副不甚关心的样子。 “海国,这是什么国家?”君媱小声问道。 宁月谨看着她疑惑的表情,挥手示意兰庄把书信取来。 当君媱一摊开那张信纸的时候,不禁笑了,英文啊,难怪他们看不懂。 “你看得懂?”宁月谨没有漏掉君媱眼中的笑意,出声问道。 而旁边的元丰帝和兰庄也顿时双眸一亮,炯炯的盯着君媱。 “我试试吧!”君媱莞尔一笑。 元丰帝一听有门,赶忙让兰庄准备笔墨,君媱则是摇头,“君媱还是念给皇上听吧。” 毕竟华夏国语言博大精深,并不是小小的英文可以叙述清楚的。 “好!”元丰帝坐下之后,开心的点点头。 “天启德天圣明元丰帝敬启,吾乃海国第三代国王莫尔顿伊丽莎白,久违天启国地大物博,物产丰盈,民风淳朴,遂有互通海上运输之心,特派遣吾下臣罗卜特曼斯顿出使天朝,探问德天大帝之意,以此促进两国经济贸易,还请陛下慎重考虑,吾静待德天大帝之良音,若陛下有互通有无之心,吾愿与天朝永结同好。海国第三代国王莫尔顿伊丽莎白拜上。” 等君媱读完,元丰帝看了看宁月谨,随后又看看君媱,挑眉问道:“结束了?” “嗯,信上是如此写的。” “可是,这可有两页书信啊。”这么短? 君媱默,确实是两页,但是意思却分毫不差,就好比汉语几个字,英文却有十几二十个字母是一样的。 “放心吧,皇上,保证意思丝毫不差。” 宁月谨心里很震惊,他当初的想法没错,这个女子就好似一个迷,拨开一层你会发现依旧看不透,所以宁月谨总会一层一层的拨下去,随着越是了解,越让人着迷,也越发的感觉看的不够清楚。 “皇兄准备如何回书。” “这个要容朕考虑一下,阿谨的意思呢?”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取长补短。” 宫宴之上,早已经坐满了群臣,等元丰帝和宁月谨等人走进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纷纷跪拜,只有一个发色金黄的男子只是行鞠躬礼而已。 要是往常,元丰帝必然是不喜的,不过今儿不一样了,他可是底气特别的足。 带元丰帝坐在龙椅上,才笑眯眯的看着罗伯特问道:“罗先生,我天朝的饭菜如何?” 罗伯特弯腰颔首道:“很不错。” 那音调别提多别扭了,引得下面不少的朝臣和女眷都掩唇轻笑。 罗伯特也不甚在意,而是问道:“不知陛下可为我国写好了回书?” “呵呵呵,自然是已经写好,回去转达你们的国王,他信中所提之事,朕已经应允,接下来,朕就静候佳音。” “真的?”罗伯特大吃一惊,吃惊之下,一句英文已经冒了出来。 元丰帝眉头抖了抖,然后求救似的看着君媱。 君媱抿唇,对罗伯特道:“自然是真的!” 和她比英文,她可是会八国语言,都足以当成母语运用自如。 听到那字正腔圆的英文,罗伯特更是吃惊的长大了嘴,然后震惊的看着君媱道:“你居然会说我国的语言。” “这也没有什么难的。”君媱耸肩。 听到君媱如此说,罗伯特顿时高兴坏了,遂问道:“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君媱,天启国的王妃。” “哦,鄙人罗伯特曼斯顿见过王妃殿下,您当真是天朝的福音,也是我们海国的女神。” 听到这话,君媱不禁笑的开心,“曼斯顿先生过奖了。” 之后,罗伯特单膝跪地,对元丰帝道:“陛下,鄙人在此为前些日子的傲慢,深深的道歉,请陛下原谅,天朝果然是地大物博,王妃更是让鄙人佩服。” 见那个傲慢的使者终于是低下了头,元丰帝不禁哈哈大小,挥手道:“使者请起,以后你我两朝结交,可切勿再给朕出难题了。” “鄙人不敢!” 之后,等罗伯特入座,随着兰公公一声高亢的“开宴”,大殿之上,丝竹声响起,宫女衣着飘渺,翩翩起舞。 随着宫宴进入高潮,罗伯特举着杯子走上前来,对君媱道:“王妃,我敬王妃一杯,天朝有王妃,必然是可以两朝交好的。” “这话怎么说?”君媱问道。 后来随着罗伯特的解释,君媱才知道,他们国王来的时候写过三封信,哪一位皇帝能先读懂这封信,他们就和谁结交。 “原来如此,那你们海国有什么好东西么?” “自然是有的,我们有大船,有枪炮,有耶稣……” “枪炮?”君媱眼神一亮,是啊,枪炮。 “难道王妃对枪炮有兴趣吗?”罗伯特笑问道。 “抵御外敌,自然是需要高端的武器。” “是这个道理,那我们用枪炮换取天朝的瓷器可以吗?” “可以,但是罗伯特,这个必须要好好计算一下,瓷器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更具收藏价值,但是枪炮却有寿命限制,既然两国交好,你们可要公道一点。” “哈哈哈,自然自然,有王妃在,我们如何算计,再者说,我们海国也是讲信用的,王妃请放心。” “如此……”君媱举起杯,“就愿我们两国友谊长存。” “是,友谊长存。” 等喝完这杯酒,罗伯特兴高采烈的回去了,宁月谨黑着脸问君媱道:“你们刚才说什么?”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看着他们聊的叽里咕噜的,自己半句听不懂,这心情别提多难受了。 “罗伯特说,愿意用他们的大炮交换我们的瓷器。” “大炮?”宁月谨不懂。 “嗯,就是一种极具杀伤力的武器,一枚炮弹飞出去炸开,少则几十人,多则几百人,顷刻残值断骨。” 宁月谨眼神一缩,“当真?” “嗯,他这么说的。” 宁月谨沉默了,似乎在想事情,君媱也没有打扰,兀自举着酒杯喝着葡萄酒。 等宫宴结束之后,宁月谨就先让苗若送君媱母子回府,他则是直接去了御书房。 君媱没有多问,似乎早已经知道他有事情,回到府里就和儿女说了一会话,洗漱一下睡着了。 清晨醒来,她刚走出寝室就看到外面正在洗漱的宁月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君媱看着他满面的风霜,该不是一夜没睡吧。 “半个时辰了,太晚,就没有打扰你。” 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搁到一边,然后柔声道:“瞧你,一夜没睡吧,若是没事就先去内室休息一下吧。” 宁月谨攥着君媱的手,慢慢的往外走,“我没事,不用担心。” “那你还陪我会青山镇吗?” “媱儿不愿意吗?”宁月谨委屈的看着君媱。 君媱当时就笑了,“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我的夫君是天启国的亲王,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啊,我恨不得昭告……” 最后两个字,在接触到他温暖的眸子,终究是咽了下去。 还不可以,他就要出征了,自己不能影响他的心情。 “媱儿……”应该是他何其有幸,能得到她全部的身心。 君媱垂下头,看着脚尖,任由他领着自己往前殿走去。 想了想,许久之后,君媱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 “等你征战回来,咱们就成亲吧。” 前面的人,顿时停住,然后猛地回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当真?” “嗯,当真!”君媱点点头,只觉得心里的甜蜜,浓的化不开。 她今生不过是个农家女,而他却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居然这一刻如此得小心翼翼,生怕太重的呼吸,自己就会被吹跑一般,如此深情的男子,她如何舍得让他继续等下去。 “好,你可要等着我,等灭掉什郎国我就回来,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将你娶回来。” “我等你!” 之后,宁月谨心情大好,脸上的笑意几乎都掩饰不住了,那绝美凤眸中,流光潋滟,让整座王府不论男女,举凡见到的人都不禁恍惚。 “南疆那边,是不是二皇子做的手脚?没事吗?”她那里有铺子啊喂。 “百里将军足以应付。”宁月谨道。 “这就好。”打仗什么的,她真心的不喜欢。 来到前殿,两个小家伙已经在前殿玩耍了,见两人进来,都齐刷刷的问安。 君媱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放到他们手里。 “压岁钱哦。” 巧儿乐的手舞足蹈,虽然如今条件好了,但是她最喜欢的依旧是娘亲送的压岁钱,而且都存下了,虽然这几年也不过十两银子,却一点都舍不得花。 而且,两个孩子听说明天就要启程去青山镇,也是很开心,都说要给家里外公外婆等亲人准备礼物带回去。 106,各人心思 大年初二的清晨,君媱实在是困的近乎都睁不开眼睛了。 “媱儿,该起床了。”宁月谨轻轻的抚着她如婴儿般的面颊,不懂得为何一个女儿都二十岁了,依旧能有如此细致的肌肤。 其实很简单,这里没有环境污染,即使是外面随处流淌的小河,俯身就能喝,而且还特别甜,最重要的是她一般不用化妆品,也没有任何化学的污染。 “唔,走开……”君媱有个坏毛病,起床气,谁这个时候骚扰她,她真的能咬人哦。 看着如此可爱的小女人,宁月谨的心都被她给融化了,俯身在她唇上偷亲了一口。 “今天不是要去看你爹娘吗?” “再等一会,十分钟!” 宁月谨懵懵然,十分钟是多久? 于是…… “一,二,三……九,十!起来了,小懒虫,十……分钟到了。” 好累啊,她真的觉得好累。 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何,罗伯特居然在谨亲王府和她说的口沫横飞,而宁月谨虽然在一边有意插嘴,奈何是半句都听不懂。 所以,这个小女人就睡晚了,歇下的时候已经是寅时初了。 那个外国佬若不是看着君媱在自己怀里直打瞌睡,说不定还不肯走,那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让宁月谨直接一脚给踹了出去,人家还丝毫不介意,说是明天继续来。 宁月谨就是不告诉他,明天他们一家就要出行了。 就要让他天天白跑一趟,累死活该。 只是,这个小妞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可怎么办啊。 看着那张娇俏的睡颜,是不是还要呶呶嘴的可爱模样,让他流连的连带着自己都不肯起床。 无奈之下,只得翻身下榻,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件足以彰显她身份的月白宫装,放在屏风之后,转身走出见秋菊和冬梅已经候在外间。 “王爷!” “进去给王妃更衣。”他吩咐完,就自顾去了洗漱间。 “是!” 等两个丫头进去之后,就见到依旧睡的很沉的君媱,不由得相视一笑。 王爷还真是爱惨了她们家王妃呢。 两个丫头知道今儿要回青山镇,再说也得到了王爷的指示,所以他们一个扶着君媱,一个上前给她穿衣裳。 等一切收拾妥当,两个小家伙也已经穿戴一新,早已经兴高采烈的等在府门前了,当看到爹爹抱着娘亲从府里走出来,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爹爹,娘亲怎么了?”巧儿上前问道。 “安静点,你娘亲昨晚很晚才休息,让她多睡一会啊。”宁月谨道。 “哦,巧儿知道了。”小丫头很乖的就住了嘴,但是好奇的大眼,依旧紧紧的盯着君媱,她没有想到娘亲居然会睡懒觉,好奇怪哦。 等上了马车,君媱就被搁置在宁月谨怀里睡觉,而两个小家伙则是静静的看着君媱。 “哥哥,你见过娘亲睡懒觉吗?”巧儿扭头看着无忧小声的问道。 无忧皱着秀气的眉峰,摇摇头道:“没有。” 只是除了她上一次生病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来没有见过都这个时辰了还睡觉的君媱,总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的娘亲很累了,都安静一点,不要吵醒她。” “知道了爹爹。”无忧轻轻点点头。 “去见先生的礼品准备好了?” “嗯,给先生带了两坛府里的陈酿,先生好酒,足够了。”无忧道。 “巧儿呢,给外公外婆准备了年礼吗?” “准,备,好,了。”巧儿无声的说道,那张可爱的小嘴特别的用力,差点没逗笑了宁月谨和无忧。 “你这丫头。”宁月谨宠溺的弯起唇角,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不愧是他宁月谨的女儿。 “爹爹……”无忧张开嘴,下一刻就闭上了。 “有话就说,男子汉吞吞吐吐的。”宁月谨道。 “我听苗叔说你们要去边关,儿子也想跟着去。”他下一瞬就说完了。 宁月谨挑挑眉,“爹爹可是去打仗的。” “无忧不会妨碍爹爹的。”他急切的说道。 他想过了,他想要去历练,所以听到苗若说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要去边关,他当时就想跟着去了。 宁月谨敛眉看着怀里睡的很甜的小女人,唇畔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你娘同意了再说。” 无忧却也勾起一抹神似宁月谨的浅笑,很是肯定的回答道:“娘亲会同意的。” 说完看到宁月谨诧异的表情,重复一遍道:“只要我和娘亲说,娘亲一定会同意的。” “你这小子倒是自信的很。”宁月谨忍不住低笑出声。 “才不是我自信!”无忧脸上露出招牌酒窝,“是娘亲说的,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所以我已经六岁了,只要和娘亲说要跟着爹爹去边关,娘亲就算是不舍,也会同意的。” 宁月谨眼睛一眯,“知道你娘不舍,你还去?” “嘿嘿……”小家伙摸着鼻子笑了笑,“我是男子汉,想要出去历练,娘亲还经常说,儿女早晚都是要独立的,我只是早了那么三五年而已。再说不是还有爹爹吗,我就是跟着去长长见识,是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的,跟在爹爹身边端茶倒水也可以,行吗?” “你说呢?”宁月谨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无忧愣了一下,接着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转化成喜悦,还没等他说话,旁边一个小丫头就欢呼了。 “同意啦!”小丫头举臂高呼。 “吱吱……”小白也不甘寂寞的从巧儿的衣裳里面跳了出来。 宁月谨挥手冲着小白弹了弹手指,小白吓得顿时闪身躲到巧儿身后,好半晌才探出小脑袋,委屈的看着宁月谨。 它小白最怕的就是男主子了。 “爹爹,小白很乖的,你不要欺负它。”小丫头伸出手臂,勇敢的为了小伙伴,对抗大恶魔。 “那也不能总是带在身上,它自己没有脚?”还塞在衣裳了,真是欠收拾。 “小白是巧儿的保镖,谁敢欺负巧儿,小白可是很厉害的。” “吱吱……”就是就是,它是保镖。 见女儿那一副为了一只小畜生要和自己对抗到底的样子,宁月谨心中喟叹,他这个亲爹还比不上一只银貂了。 君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开始吃午饭了,马车停在一处城镇上,这里自然也有福运酒楼。 吃过午饭之后,君媱才算是满血复活。 听到自己居然在马车里睡了一上午,差点没惊呆了,她什么时候这么能睡觉了,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时候。 “咱们到哪里了?”她撑着下巴看着外面,刚睡醒,还有点会不过神来。 “夏庄镇,下午继续赶路,晚上我们在洛水城下榻。”宁月谨给她倒了一杯茶。 “嗯!” 用过午饭之后,一家人继续赶路,马车呢,当君媱听到儿子要跟着宁月谨去边关,一下子就沉默了。 她看着儿子那张稚嫩的小脸,轻声问道:“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边关可不不家里,哪里随时都有死人,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和杀戮,那些可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承受得了的。” 无忧板起小脸,很郑重的点点头,“儿子知道,就算是知道,也想跟着爹爹一起去。” “既然是你慎重考虑后的结果,娘亲就不拦着你,但是你要以保护自己为重,更要记住,在战场上,一定不能存在仁慈之心,否则别人可能活下来,娘亲就会失去你这个儿子,给我记清楚了,做不到保护好自己,以后娘亲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放心吧,儿子都记住了。”小家伙很用力的点点头,然后看着宁月谨,似乎在说,看吧,娘亲同意了。 宁月谨摸着儿子的发,对君媱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儿子的。” “还有你,在外面也不要让我担心。”君媱嗔怪道。 “好!”宁月谨纵容的笑道。 傍晚,当他们的马车到达洛水城的时候,还没进城门,就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片,等马车停下,外面袁冲道:“爷,前面是洛水城的知府等人。” 掀开车帘,就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群人,全部都是官服正装的站在城门口。 “下官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娘娘,参见世子郡主!” “免礼,本王只是路过,都散了吧。”他最不喜欢这么多礼节。 程方立等人站起身,抱拳对宁月谨道:“王爷,下官在府内设宴,为王爷和王妃接风洗尘,还请王爷赏光。” 君媱探出头来,看到是洛水城的知府和城主极其家人,当然还有一个很熟悉的面孔,不是南宫若水是谁,见她那副吃惊的表情,她只想发笑。 “想去吗?”宁月谨问道。 君媱勾唇,“自然是王爷决定,天涯海角,妾身必定相随。” “如此……”他看向程方立道:“待本王和王妃回去准备一下就会过府赴宴,你们都散了吧。” “下官就在府中恭候王爷大驾。”程方立躬身,然后挥手让众人让出一条路,让马车过去。 当那辆黑色的四爪金龙马车使劲城内,门外的不少人依旧无法回神。 “她是王妃,她居然是王妃?”南宫若水都想发疯了,自己即是上一任城主之女,又是五品大员的知府儿媳,自以为身份高贵,可是那个女人居然是王妃。 而城主夫人也并不轻松,想起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万一被查出来,不知道她的命运会如何。 回到位于洛水城的宅子,君媱换了一套衣裳,宁月谨也是清洗了一番,之后一家人这才坐车去了知府衙门。 此时,整个知府衙门亮如白昼,所有的下人婆子小厮都忙的晕头转向,今天府里可是要来了不得的客人啊,当朝谪仙一般的谨亲王和他的王妃,以及两位小主子,这可是天一样的大事啊。 “妈妈,水晶蒸饺做好了。” “放好,等一会就上锅蒸,一定要保证新鲜。” “妈妈,现在就做菜吗?” “先别着急,等门口的小厮来报咱们再开始做,省的不新鲜。” 府中下人行色匆匆,而南宫若水站在她的房门前,一脸的落寞。 她现在是风光无限的王妃了,而自己虽然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心爱的男人,却已经收了半年的活寡,夫君自新婚之夜留书一封消失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也有稍书信回来,却字里行间没有提起她半句话。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无数次的泪湿枕巾,思念着不知道在何处的夫君,很多次的想着,自己曾经那么不择手段得到的婚姻,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当宁月谨的马车出现在知府门前时,程方立已经带着家人等候在那里,城主一家人也是站在后边一起迎接。 “下官恭迎王爷,王妃。” 车帘掀开,宁月谨率先下来,然后回身扶着君媱下来,接着就是两个小家伙。 “君姐姐,你是王妃啊?”程嫣儿站在程夫人身边眨着大眼问道。 “嫣儿,不得无礼。”程方立斥道。 程嫣儿缩了缩脖子,嘟着嘴不再说话。 “程大人无需多礼,我和嫣儿很是投缘,无妨的。” 程方立抱拳道:“小女无状,还请王妃见谅,都是被下官宠坏了。” “真性情,我很喜欢。”君媱看着程嫣儿笑道。 程嫣儿对着程方立吐吐香舌,然后冲着君媱眨眨眼。 君媱打眼一看,居然没有程清乾,看来是外出依旧未归啊,要知道现在不过正月初二,连年都不回来过,对这桩婚姻,他是特别抗拒的。 “外面风寒露中,王爷请!” 一行人跟着程方立走进知府后宅,并不是多么的奢华,但是却很是清爽,收拾的很是别致。 来到客厅,君媱一家人被请上座,然后程夫人下去准备饭菜,这里一干人都陪着他们聊天。 “不知王爷此行要在洛水城住多久,周围有几处好景致,虽然是寒冬,却依旧别有一番风趣。” “免了,本王带着王妃去探亲,明日清晨就走。” “原来如此!” “洛水城在程大人的治理下,民风和谐,百姓安居乐意,本王很满意,但是本王也听说有些人居然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以往的本王不追究,如果继续下去,不思悔改,所谓的世袭,也不过是本王的一句话而已。” 这句话说的很直白,旁边的城主一家心瞬间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城主夫人,更是吓得止不住颤抖。 孔知谦察觉到自己夫人的变化,眉峰不禁蹙起。 她背地里的那些手段自己是知道的,不过只是没管而已,但是如今却不可以了,若是她的事情真的被查出来,他都有可能被连累。 君媱敛眉不语,暗中却观察着南宫若水以及城主一家的反应,看他们刚才那瞬间变了的脸色,君媱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她特别的不舒服。 “王妃娘娘……”南宫若水站起身,对着宁月谨和君媱盈盈一福身,一脸的纤弱,我见犹怜,她虽然在对君媱说话,可是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宁月谨,心里的嫉妒都快要掩饰不住了。 “有事?”君媱淡淡的挑眉道。 “上次的那件事,是若水的错,自从那日和王妃辞行,若水心里始终惴惴不安,今日终于见到王妃娘娘了,若水在这里向王妃娘娘道歉,还请王妃饶恕若水那日的不是。” 君媱等南宫若水说完之后,不禁笑了。 “少夫人真是客气了,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这样,你的目的已经达成,本王妃理应道一声恭喜,但是……”君媱话锋一转,让南宫若水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若是被本王妃知道你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那就不好意思了,请少夫人自求多福吧。” “王妃……”南宫若水大惊,看到君媱那含笑的眸子,心里不禁一颤,然后求救似的看向宁月谨,“王爷,若水真的是诚心和王妃道歉,还请王爷代若水向王妃娘娘求个情吧。” 宁月谨当时就皱起了没,冷冷的看着南宫若水,而下面不管是程家还是孔家,脸色绝对难看的很。 “放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程方立阴着脸说道,“来人,送少夫人回房。” “是!”门外进来两个婆子,上前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南宫若水离开。 只是还没等走几步,她居然两眼一翻,瞬间晕了过去,倒下的动作都是那么的娇弱优美。 她真的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不喜美色的男人,那位王爷有着天人之姿,而君媱不过是泛泛,如何能得到他的宠爱,她根本就不配。 自己相貌美过君媱百倍,而且成亲半载依旧是处子之身,她完全可以取而代之,自己嫁进程府半年,公公不喜,婆婆冷落,小姑更是翻脸无情,这让她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火坑一般,而姑母则是表示无能为力,没关系,既然没人肯救她,她还不能自救? 想到这里被拉出去,以后再无机会见面,所以只得装晕。 谁知道宁月谨站起身,对程方立道:“程大人,看来你家事繁忙,如此本王就不打扰了。”说完,对君媱伸出手,笑道:“媱儿,咱们还是回府用晚膳吧。” “好!” 宁月谨自然是没有异议,把手放进宁月谨的手心,随着他往外走,两个小家伙也各自任由丫头领着,随着爹娘的步伐走了出去。 “王爷,请恕下官管教无方,内人已经在下面准备晚饭,还请王爷息怒。”边说边对着两个婆子使眼色,然后还没等南宫若水作故苏醒,一张帕子就堵住了她的嘴,然后被人直接拎了出去。 她气愤的睁开眼想要大力挣扎,奈何两个婆子的手劲极大,丝毫挣脱不得半分,眼看着那个墨衣男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自己的希望也一点点的消失,她再一次翻着白眼晕厥过去,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装的。 “下官恳请王爷留步,否则下官于心不安,虽然并无什么美酒佳肴,却也是内人亲手烹制,还请王爷和王妃娘娘,留步。”程方立跪倒在地,他实在是无法承受谨亲王的怒火。 君媱拉拉宁月谨的手,柔声道:“王爷,既然程大人都如此盛情了,我们再拒绝也太不近情面,就留下来吧。” 宁月谨看着君媱,好半晌才点点头,“既然王妃为你求情,那就留下来吧,不过程大人,这内宅,你真的要好好的约束一番了。” “王爷教训的是,下官定会好好管教。”程方立起身擦擦汗,惊觉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而那边的孔知谦则是狠狠的瞪了妻子一眼,心中冷哼着不在理会她。 那个贱丫头,还真是痴心妄想,居然想着攀附上谨亲王,这一次差点惹上大麻烦。 晚宴,很丰盛,却并不显的铺张,都是常见的时令蔬菜。 “王爷,这些新鲜的蔬菜都是从王妃娘娘的铺子里买的,王妃这一举动,着实是解决了百姓的大问题,能吃上冬季蔬菜,也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程大人客气了,本王妃也不是那么无私,不是还有收入么。”君媱戏谑道。 这番话,算是缓和了饭桌上的气氛。 程夫人并没有上桌一起用饭,而是直接去了后宅。 来到一处房间门口,她冷冷的对两个婆子道:“把门打开。” “是,夫人。”一个婆子拿着钥匙打开门,就看到屋内那狼藉的一片。 程夫人冷哼一声,“你还觉得有脸了?简直就是丢尽了我们程家的门风。” 南宫若水气恼的看着程夫人,大力的挥动衣袖,尖声道:“门风?那东西都带给我幸福吗?你们程家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住嘴!”程夫人厉声道:“我们欺人太甚?你红口白牙,居然说出如此颠倒黑白的话,若不是当初你使出那么阴毒的手段,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现在想要幸福,别做梦了。” “能怪我吗?我那么喜欢大公子,可是你们呢?居然如此糟蹋我的心,现在怪我败坏了你们程家的门风?活该,活该!”她大声喊道,“我要和离。” “和离?”程夫人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你一说和离我倒是有了主意,既然你如此看不上我们程府,那明儿我就给乾儿休书一封,让他写下休书,到时候你就自由了,而我的儿子也不用连过年都不回府,哼!” “休书?”南宫若水目瞪口呆,“我不要休书,我要和离。” “你身为程府长媳,当众勾引王爷,居然还敢要求和离?看来你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堂堂百年望族的南宫家,也沦落至斯。”程夫人一副怜悯的看着近乎疯狂的南宫若水。 说完这番话,程夫人对门口的两个婆子道:“把她给我带去冷心苑,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放她出来,家法伺候!” “是,夫人!”门口的两个婆子躬身应道。 等程夫人离开,两个婆子上前,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拖着南宫若水,就往后院走了。 南宫若水大惊,冷心苑?那可是府里最阴冷的地方,湿气很重,曾经她去看过,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绝对不是人能住的屋子。 “不,不要,我不要去,不要……”她凄厉的喊着,拼命的挣扎。 可是,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如何能抵抗的过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随着那冷心苑越来越近,南宫若水的心也渐渐战栗起来。 “两位妈妈,若水求求你们,不要把若水送去冷心苑,求你们了。”她哭着哀求。 两个婆子听了,并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少夫人就别挣扎了,您做出这等子败坏门风的事情,夫人没有惩罚您就不错,还是安心在里面呆着吧,等咱们少爷回来,写下休书的那日,少夫人就自由了。” “没错,今儿谁也救不了你,要知道你得罪的可是王爷,别说到时候王爷一怒之下恼了老爷,到时候你就是想离开程府,都痴心妄想,要怪就怪你自己,痴心妄想,算计我们少爷,之后还想着勾引王爷。” “我没有,两位妈妈,若水真的没有,求求你们,我不要去冷心苑。”她拼命的摇头,她现在后悔了可不可以,哪怕夫君永远不回来,她也愿意就这么在府里过着少奶奶的日子,好不好。 随着“吱嘎——”一阵刺耳的声音,厚重而陈旧的木门推开,然后南宫若水就被推了进去,之后门扉关上,外面又传来“咔嚓”一阵落锁的声音。 地面冰冷的触感让南宫若水回过神,但是下一刻却惊恐的扑向那仅有的一扇门,用力的拍打着。 “放我出去,我不要住在这里,放我出去,求求你们了,放我出去……” 只是任由她拍红了手掌,外面却没有半点声音。 前院,觥筹交错,推杯交盏。 带程夫人带着程嫣儿进来,君媱招手让两人入座。 “程夫人请坐吧,今儿听程大人说这一桌菜都是程夫人做的,就不用这般拘礼了。” 程夫人莞尔一笑,“王妃,妾身还是稍后再用吧,饭菜也许不合胃口,若是如此,还请王妃千万莫要将就。” “程夫人严重了,每样菜都很好吃,想来程大人还真是好福气。” “王妃过奖了。”程夫人笑的柔和。 她是个很温婉的女子,给人一种江南水一般的感觉,身上的气质也是娴静文雅。 但是,在整个后宅,确实她做主,今天南宫若水的事情,纯粹就是意外,若是有她在的话,南宫若水是绝对不敢这般造次的。 程夫人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什么时候该强,更知道什么时候该弱,所以被整个程家的男子视作珠宝,而程嫣儿这个鬼精灵更是宝贝。 饭过中途,君媱视线离了席,来到侧间和程夫人程嫣儿说着话。 “少夫人呢?”她笑着问道。 “君姐姐,你可别生气啊,我们全家都不喜欢那个女人。”程嫣儿嘟着嘴说道。 “去年那时,你不是和她关系很好的么?现在怎么就讨厌了啊?”君媱摇头。 “还不是……” “嫣儿,切勿说些胡话惹王妃不悦。”程夫人柔声打断女儿的话,“王妃,这孩子就是个调皮的,别当真。” “怎么会,我就喜欢嫣儿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不像有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程嫣儿抬头看着君媱,问道:“君姐姐,她是不是得罪过你啊?” “也不算!”君媱轻笑,“不过是当初求我为她和程大公子牵线,被我拒绝了而已。” 说完这番话,程夫人眼神一沉。 就因为王妃拒绝了,她就做出那等歹毒的事情,居然假意邀请自己儿子去月牙阁小坐,暗中在酒杯下药,真是太过分了。 听她这么说,嫣儿才点点头一副恍然的样子。 这时,程夫人对女儿道:“嫣儿,去小厨房让人送几样娘做的点心来给王妃尝尝。” “好!”程嫣儿起身,“君姐姐定要尝尝,我娘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好,我等着。” 待程嫣儿出去,君媱才笑望着程夫人道:“夫人有话就说吧。” 程夫人有一丝的错愕,稍后就释然了,不愧是王妃。 “王妃,妾身有件事想了想,还是要透露给您一下。”程夫人低声道:“去年临近冬天的时候,王妃铺子里的账房曾偷偷的来过府中,似乎是来找我那个儿媳的。” 君媱听后挑眉,“有这种事?” “嗯,因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也并不甚在意,今天听到王妃这么说,似乎她想要做什么或者是已经做了。” “可是我年底清算账目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就奇怪了。”程夫人也是蹙起眉。 然后,一道奇怪的念头,从君媱脑中闪过,让她不禁怀疑,南宫若水并不是针对铺子,亦或者是针对她的家人。 “程夫人,对于她,你准备如何处置?” “自然是送她休书的,用那么……”程夫人停住话,转而说道:“我那儿子不喜她,加上她又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我们程家定是容不得她的。” 君媱心里明白,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娘,点心拿来了。”没多大会,程嫣儿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头。 看着那散发着甜味的点心,君媱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君姐姐,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程嫣儿笑眯眯的问道。 “嗯,确实,嫣儿还真是好福气呢。”君媱笑道。 她皱皱小鼻头,眉飞色舞道:“对啊,若是君姐姐喜欢,嫣儿让人给君姐姐包上几封带回去。” “如此,就谢谢你了。”君媱笑着点点头。 “不客气,君姐姐喜欢就好。” 看着俏皮的程嫣儿,君媱和程夫人相视一笑。 “程夫人好福气。” “哎,就是太调皮了,除了乾儿谁也约束不住。”程夫人看着女儿宠溺的说道。 “女孩子嘛,自然是要被疼爱的,只要心性好,反而让人觉得喜欢。”所以当初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君媱并不觉得讨厌,从她清澈的眼神就能看出,这个丫头被保护的很好,心地纯良。 “借王妃吉言了。” 三人在屋子里聊着,随后巧儿就走了进来。 “娘亲。” “吃饱了吗?”君媱朝女儿伸出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嗯,好饱!”小丫头笑眯眯的说道。 “郡主喜欢就好。”程夫人高兴的看着巧儿。 “嗯,很好吃。” 月色渐深,外面的饭局也进入了尾声。 “王妃,王爷遣婢子来问,是否可以回府了。”秋菊进来道。 “好。”君媱站起身领着女儿和程夫人以及程嫣儿道别,“如此,今晚就劳烦程夫人了。” “王妃言重了,是我们程家的荣幸。”程夫人起身随着君媱走出去。 门外,宁月谨已经等在马车边,等两人出来,无忧率先跳上车,而巧儿也被宁月谨抱了上去。 “下官(妾身)恭送王爷,恭送王妃!” “程大人请回吧。” 君媱坐进车内,掀开帘子,冲着程夫人和程嫣儿挥手道:“外面冷,程夫人请回吧,嫣儿再见。” “君姐姐有空还来啊。”程嫣儿笑道。 “好!” 等宁月谨的马车离开,程方立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人呢?”他返身走回去。 “我让婆子送去冷心苑了。”程夫人柔声笑道。 “娘,冷心苑还能住人啊?”程嫣儿水眸瞪的滚圆,小的时候她曾经偷偷的进去过,差点没吓哭了,乌漆吗黑的,可吓人了。 “嫣儿,太晚了,回房休息去吧。”程方立道。 见爹爹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程嫣儿也是个懂得看场面的,点点头就带着丫头婆子离开了。 “给乾儿去信,我们程家要不起这种心比天高的儿媳,让他回来休妻。”程方立很干脆的说道。 “老爷,这样咱们怎么和城主府交代啊?”程夫人皱眉说道,自然是装的。 “哼,恐怕他们都自身难保了,不过是个城主而已,难不成除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我们程家还休不得?” “是,妾身知道了。”程夫人轻声道。 儿子是她的,她比丈夫更加的心疼。 也许最开始没成亲之前,对南宫若水还有几分欣赏,但是在听儿子说那个女人做出那等腌臜事,她就彻底的讨厌了,再加上自从成亲后,儿子就没有回过一次家,更是让程夫人心里难受的很,如此休了也好,那般轻浮的女子,是绝对配不上她的乾儿的。 她并不是个有着门第之见的人,只要对方家世清白,知书达理,她就觉得可以,她的乾儿如此优秀,还怕找不到更加合适的妻子吗。 城主府内,也并不平静。 一会到家,孔知谦就屏退了下人,冷冷的看着妻子,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孔夫人脸色当场就变了。 “老爷,您为何这般说为妻?” “别给我转移话题,说,有没有。” 孔夫人被他的眼神吓得踉跄后退几步,险险扶住一张桌子才站住。 “为妻嫁于你二十年,是如何的为人难道老爷还不清楚吗?如何能这般冤枉为妻。” 见她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孔知谦却只是在心里冷笑。 “你是什么为人?恐怕你比我更加的清楚吧?入我孔家门,却处处想着如何复兴南宫家,这就是你的为人。”孔知谦说着看到妻子那张变了的脸色,逼近两步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老爷……”孔夫人大惊。 “说,你到底背着我和那个小贱人做了什么事,我警告你,若是你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你可以为了那个小贱人置我孔家于险地,就别怪我休了你!” 孔夫人大骇,一把攥住夫君的衣袖,哭泣道:“老爷,妾身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妾身嫁与老爷二十年,虽然自认没有大贡献,可是到底给老爷生下了峤儿,难道老爷真的要如此狠心?” 孔知谦一把甩开她,恨声道:“你这个贱人,不提峤儿还好,你想想这么多年是如何对那个小贱人的,又是如何对自己儿子的?以前带着两个孩子上街,愣是搞丢过峤儿,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提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想为那个小贱人找个好夫家来搞垮你的丈夫,这就是你心里的那点丑事。” 见孔知谦愤怒的样子,孔夫人突然哈哈大小起来。 “你笑什么?”孔知谦怒声喝道。 “我笑什么?”她踉跄的站起身,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满脸的恨意,“你居然还有脸来说我?若水没有了爹娘,你以为是谁的错?孔知谦,别以为你做的那点事情没有人知道,你真的以为能瞒天过海?我这么多年冷落儿子,用心照顾若水,还不是为你赎罪,你为了城主之位,居然派人暗杀我的兄嫂,天理昭彰,你当真以为无人知晓?” 孔知谦顿时好似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上前一把捏住妻子的下巴,迫使她无法说话。 “谁告诉你的?” “额,额额……”她用力的挣扎,哪怕下巴被捏的通红。 孔知谦一甩手,松开她的下巴,任由她扑倒在地。 “呵呵,谁告诉我的?”她讥讽大笑,“你睡觉喜欢说梦话,孔知谦,这点你自己是绝对不会知道的吧?哈哈哈……” 孔知谦既惊又怒,冲着门外大吼道:“来人!” “老爷!” “把夫人送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房门半步。” 两个护卫一听,顿时就愣了,这是咋回事啊,明明今儿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老爷……” “还不去,傻站着做什么?”孔知谦暴怒道。 “是,老爷!”两个护卫一看情形不对,赶忙上前架起夫人,就离开了。 房间内,孔知谦大口的喘息,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题外话------ 只有一更!结束! 107,君家变故 江郾城,等君媱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这一次同样是热闹的很,只不过因为临近青山镇,君媱心里着急,所以一家人并没有在江郾城过多的停留。 锦绣山庄,当宁月谨看到这座位于山脚下,被树林包围着的宅子,不禁也喜欢上了。如今还没有到春天,所以周围的树木都光秃秃的,但是却也有一些常青树包围住整座宅子,里层还有一圈红梅,而且还有一圈宽约两三米的活水,在宅子外边缓缓流淌,一座小桥横跨在门前,延伸到里面。 回到家,两个小家伙很高兴,这里虽然住的时间不长,可是却是他们心里的家,京城的宅子同样也是,虽奢华,却终究是无法和这里相比较。 无忧早就冲去找宋清尘了,许久没见,他也是很想先生。 而巧儿,更是带着两个丫头,如同一只小兔子般,冲进了她的房间。 迎客堂内,两人坐在那里悠闲的喝着茶水。 “这宅子不错。”他有种的夸赞道。 呷了一口茶,君媱抿唇笑着不住的点头,“爷您真有眼光,这可是完全出自妾身之手。” 宁月谨看着她骄傲的模样,唇畔带着宠溺的笑容,“不错。” “那就等去看过了爹娘咱们就回来多住一些时日。” “好!” 当天中午用过午餐,君媱就决定继续往青山镇赶路,而无忧则是因为要留下来和先生说一说学业,所以就想等着明天再走,但是后来又听到之后还要回来多住一段时间,宋清尘就让他先跟着爹娘一起回家,等回来再说也不迟,他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如今回去,之多明天就可以到家了,车上,君媱似乎觉得有点近乡情怯。 “好几个月没有看到爹娘了,也不知道他们身体好不好。” “放心吧,若是有事的话,会给你送信的,既然没有消息,定是没什么大事了。”宁月谨安慰道。 “不,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似乎感觉有事情要发生。”自从见过南宫若水之后,她这心里就一直无法安静下来。 “这是女人的直觉?”他轻笑。 君媱翻了一个白眼,随后道:“是女人对女人的了解。” “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你瞧不起女人啊?” “嗯,除了你我瞧不上其他的女人。” 君媱觉得有点羞怯,随后扭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 正月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走亲戚,闺女回家看爹娘,女婿则陪着妻子看丈母娘。 官道上,这辆黑色的马车极是扎眼,只因为上面纹绣的四爪金龙,整个天下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龙乃皇室专用,而且还是身份特别高贵的,就算是皇子也不过是金蛇而已。 所以,路上的车辆看到这辆黑色的马车,纷纷让路。 君媱暗想,还真是方便呢,果然那么多人都喜欢仗势欺人。 “啊,舅舅,舅舅,娘亲,是小舅舅啊!”巧儿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车来车往,突然就看到在后面骑马而来的杨兴业。 杨兴业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不禁笑了,只有慢慢勒住马缰,驱马山前。 “巧儿……大姐,你们这是……”四爪金龙?杨兴业心中大惊,这可是当今谨亲王的座驾啊。 透过女儿掀起的车帘,君媱看到已经近一年没见的表弟,如今已经十七岁了,个子窜高了不少,模样也长开了,完全就是一个清秀俊朗的少年。 “兴哥儿,你这是去哪里了?”君媱笑眯眯的问道。 “我去了一趟府城,正准备回家呢,大姐这是要回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回家看看爹娘,兴哥儿去我家吗?” “我就不过去了,初二那天姑姑已经去过我家了,大姐还去看我爷奶吗?” “去,等初八我们就过去,外公外婆身子还好吧?” “都很好,就是挂念着大姐,更想两个小家伙。”杨兴业笑道,“里面是姐夫?” “啊,嗯,算是吧。”君媱瞅了眼正在看书的宁月谨,见他微微挑起的眉头,虽然没有看自己,可是君媱就是知道这个男人有不乐意了,“你在家里等着吧,告诉外公外婆,我过几天就带着两个小家伙去看他们。” 杨兴业点点头,“不带姐夫去吗?他们整天念叨着。” “这个……”君媱扭头看了看宁月谨,“到时候再说吧。” “那行!” 只有,两人边说边聊,不紧不慢的冲着青山镇而去。 入夜,一行人借住在一户农家,人家让给了他们三间上房,只因为宁月谨给的银子比较大方,一锭十两的碎银子,足够他们一家轻轻松松的过上两年了,所以也就高兴的让了屋子。 而杨兴业,也是真正的看到了宁月谨的模样。 墨发在夜风中飒飒飞扬,垂直在后背的长发只有一根简单的白色玉簪束住,五官俊朗如天神,挺拔的身姿给人一种难以言语的高贵气质,一袭黑衣,让杨兴业只觉得神秘莫测,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黑衣穿出这般气质,明明清雅卓绝,却又感觉是来自地狱一般。 这就是大姐的夫君么?这就是无忧和巧儿的生父? 金嬷嬷借用了主家的厨房做了一桌小菜,君媱招呼在一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杨兴业道:“兴哥儿,洗手吃饭了。” “好,这就来。”杨兴业回过神,赶忙跑了出去。 无忧和巧儿也是颠颠的跟着他出去了。 饭桌上,因为许久没见,君媱不断的给杨兴业夹菜,而他却感觉如坐针毡,实在是姐夫大人的眼神太让人寒毛直竖。 “大姐,不用了,我自己来!”他捧起碗转到一边,不明白不过就是夹个菜,姐夫大人那要冻死人的寒气是要做什么。 宁月谨心里很不服气,他的媱儿还从来没有这么热情的给自己夹过菜,就算是许久不见的表弟也不行。 “兴哥儿,你去府城做什么?”今儿是初四,这也太早了吧。 “我准备今年在府城里某个先生的位子,好参见明年的会试,特意去长青书院去拜访了一下院长。” “结果怎么样?” “还好,院长说先让我试一试,若是不行的话就现在书院管着书库,这样时间也多,还能多看看书。” “那就好,你可要好好努力,咱们老杨家就靠着你了。” “放心吧大姐,我会努力的。” 晚上,君媱把宁月谨和杨兴业安排在一个屋子里,而她则是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另一件次间,杨兴业看着宁月谨那不悦的表情,是真的想拒绝,但是回头却发现,大姐早已经领着孩子走了。 “姐,姐夫……”呜呜,好可怕。 “早点歇了吧。”宁月谨淡淡说道,然后就上炕歇着了。 杨兴业躺在炕上,如此没过多久,终于是不意外的全身僵硬了,没办法,他实在不敢动啊,怕一个小动作就让姐夫恼了,那可就难办了。 “想动就动,一晚上不动弹第二天如何赶路。”漆黑的房间内,宁月谨的声音淡淡响起。 杨兴业不知道为何,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转了下身子,好一会才觉得好了很多。 “那个,姐夫,你真是他们的父亲?” “不像?” “不,很像,很像!”他心里暗恼,其实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那就早点歇了吧。” “额,嗯!”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接下来就睡的很舒服了。 次日清晨,天不过刚亮,一家人都起来了,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坐上马车离开了。 身后,那户农家,笑眯眯的目送了好久。 “大姐,我们就在这边分开,我朝这边走。” “好,那就在家里等着我们。” “知道了,无忧,巧儿,舅舅要走咯。”杨兴业冲着两个小家伙挥挥手。 “舅舅慢走!”他们趴在车窗上,冲着杨兴业挥手告别。 如此,临近中午的时候距离青山镇也不过是数里之遥。 宁月谨道:“中午在这里吃午饭还是直接回家?” “反正也只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到家了,咱们直接回去吧,我心里惦念的慌。” “嗯,就这么办吧。”宁月谨掀开车帘吩咐了下去,一行人不在青山镇停留,直接穿过镇子,奔向泉水村。 此时的君媱家,这个年过的并不多舒坦,反而是萧条的很。 去年秋末,一群恶霸来到君媱家,不由分说的一顿乱砸,而且山上的作坊,果树,包括鱼塘,都被搞得乱七八糟,最后还一把火将整座小吴山,烧了一个精光,最后还把君正民给打的半死,最后留下几句气势汹汹的话,转身走了。 当时全村人的目光都对准了三房一家,看着那卧床不起的君正民,都不禁啧啧感叹,果然是人富是非多,这不就是惹上了眼红的人了么。 虽然已经报了官,但是那群恶霸好似消失了一般,任凭许昌运找了几个月,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上房,杨氏熬了一碗鸡汤,端到君正民面前道:“民哥,喝点汤吧。” 君正民脸色蜡黄,养了一个冬天,虽说是抱住了命,可是一条腿却是跛了,这让他心里是难受的要命,毕竟他还不到四十岁啊,虽然大夫也说了走路是没多大问题,简单的农活也能做,却终究是个残废。 “素兰,苦了你了。”今年会娘家,自己都没有陪着,不用妻子说,他心里也明白,此去定然是强颜欢笑,努力不让岳父岳母担心。 杨素兰忍着心中的酸涩,笑道:“说啥呢,咱们可是夫妻,照顾你不是应当应分的么,以后可别说这样的话。” “嗯!”君正民垂下眉,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接过妻子手里的碗,大口喝完。 “民哥,你先休息会,荷花在厨房里熬药,一会就好。” “素兰,药还是算了吧,我都觉得就这样了,再喝这腿也好不了。”君正民说道。 “咋说话呢,大夫都说了,就算是好了,这药也要喝完。”杨氏看着合上眼的丈夫,强忍着眼泪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就是某一天突然出现了一群人,进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打,把家里几个男人都打得不轻,但是君正民却是最厉害的,两条腿被人砍了好几刀,其中一条腿是好容易就回来,另一条却是因为太严重,而药石罔效。 村里不少的人都说,这是君媱在外面得罪了人招来了仇家,腊肠作坊也没了,而杨氏却在那些恶霸走后,毅然撑起了整个家。 如今作坊已经正常的开始忙碌起来,只是肯来作坊做工的人却只有最开始的一半,也就十七八个人而已,如今也不过是堪堪只够供应那些酒楼的,即使她拼尽了全力,却依旧觉得似乎快要支撑不下去了,若不是身边还跟着秦妈妈,估计她就真的垮了。 鱼塘也是毁了,里面的鱼也已经长得很肥了,原本想着今年春天就能出鱼了,这一次也被他们捞走的捞走,杀死的杀死,也正因为那个鱼塘,她的丈夫才被人伤成这样。 曾经多少个夜晚,她几乎都是在泪水中度过的,想到这几年女儿用瘦弱的肩膀撑起这么大的一片家业,任凭他们两个老家伙如何努力,却被毁成这样。 来到厨房,柯婆子正在熬药,满屋的药味,从最开始的刺鼻到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夫人,药很快就熬好了,您去外面等着吧,这药味很刺鼻。” “没事,哪里有什么刺鼻的啊,都已经闻惯了。”杨氏苦笑,上前打开药罐,用勺子搅动着,“荷花,让你们也跟着受委屈了。” “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柯婆子急忙道:“才多大点事啊,咱们不是都挺过来了嘛,再说不过就是挨顿打么,我家那口没几天就好了,跟着夫人是我们的福气,别说只是被人打了,就算是丢了命,我们都愿意。” “荷花,别说这么晦气的话,什么死不死的,咱们都要好好活着,就算是死,也要老死。” “是,老死。”柯婆子笑着点点头。 等煎好了药,杨氏就端着去了上房。 只是,还没等她伺候君正民喝了药,外面暖云就急火火的冲了进来。 “老夫人,老夫人……” 杨氏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暖云,笑道:“怎么还是这么急性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记不住。” “不,不是的,老太爷,老夫人,王,王妃,王妃回来了。”暖云激动的道。 “啥,王妃?”杨氏愣,她家可没有什么…… “媱儿?媱儿回来了?” “是呢,老夫人,就是王妃,车已经快要到门前了。”暖云急切的道。 “真的?媱儿回来了?”君正民蹭的坐起身,那条腿因为还没有痊愈,而泛起一阵钻心的疼,不过却也顾不上了,看着暖云道:“暖云,媱儿回来了?” “是呢,老太爷,正是王妃。”暖云用力的点点头,脸色也因为激动而泛红。 “老爷,夫人,东家回来了,东家回来了。”还没等一家人消化完这个好消息,周广就冲了进来,“老爷,夫人,东家回来了。” 终于,杨氏才知道这次是真的了,忙整理了一下衣裳,风风火火的就要往外跑。 “素兰,等等我!”君正民喊住妻子,真是的,女儿一回来,就把他给忘了。 杨氏顿住脚,看着丈夫,忍不住一拍手,随即就上前搀扶着君正民,“你就在屋里等着吧,腿脚还没好,女儿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君正民却踉跄的下地站好,因为杨氏的力气不够,差点没连带着杨氏给拽倒在地,周广忙上前用力的搀住。 “夫人,还是让老奴扶着老爷吧。” “也好。”杨氏点点头,然后忙不迭的扔下丈夫,想门外跑去。 一跑出去,杨氏就傻了眼,这是咋回事啊? 女儿如今变得很美,一袭雪白的锦袍上,几簇淡雅的红梅娇艳盛开,外面一件薄烟纱的将她映衬的恍若九天之上的仙子一般。墨色的长发盘起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几颗珍珠点缀其中,映衬的发色闪耀着炫目的光泽。唇畔一抹浅笑,妩媚妖艳,而波光流转间,顾盼生姿。 身边的男子同样是那般的高高在上,只是一个眼神,就让所有人恨不得软了膝盖,跪地不起。 两个小家伙更是可爱无敌,巧儿一袭粉色的宫装,外面裹着一件洁白的狐裘披风,头顶着两个小包子,上面分别别着一枚金镶玉的珠花。无忧则是一件紫色的小锦袍,外面同样是一件狐裘,一张小脸神似了宁月谨,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有了面瘫的趋势。 这当然不是最重要的,而让杨氏最吃惊的居然是,他们的县太爷居然跪在地上,正和宁月谨说着什么。 “娘!”君媱笑眯眯的走上前。 “媱儿,你,回来了。”杨氏握着女儿的手,热泪盈眶,终于回来了,终于…… “嗯,回来了,娘你还好吗?爹呢?”君媱笑着问道。 “……你爹他……”杨氏不知道该怎么说。 “媱儿,你回来了?”君正民高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是啊,爹……”君媱看过去,顿时就眯起了美眸,看着君正民那蜡黄的脸色,很明显比去年离开的时候瘦了很多,最让她在意的是,为什么君正民会如此狼狈,而且一条腿还跛了。 “爹,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媱儿,你爹只是除了点意外。”杨氏赶忙打圆场。 君媱却也不是傻子,这副样子哪里是意外造成的,就看看那座让她很是怀念的小吴山,就绝对不是意外,整片山,那座她最喜欢的竹林,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最开始她以为只是山林失火造成的,可是在见到君正民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爹,到底怎么回事?”君媱再次问道。 “媱儿……”君正民不知道怎么说,那次的事情让他害怕,所以更不想让自己女儿遇到危险。 见君正民那为难的表情,君媱也不为难他,转身走到许昌运面前,问道:“许大人,你知道吗?” 许昌运忙躬身道:“回王妃,去年深秋来了一批恶霸,不但放火烧山,更是将王妃的父母和家仆暴打了一顿,卑职也已经彻查了好几个月,那群人却都好似消失了一般,再无半点动静。”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君媱忍不住勾起唇,那抹笑,如同盛开在冰窟中的阎罗花,薄情而嗜血。 宁月谨的声音,在这里淡淡的响起。 “苗若,带本王的手谕,去把江郾城城主一家全部带来,若干反抗,杀无赦。” “是,主子。”苗若领命离开了。 面前的泉水村村民,已经越聚越多,等里正和君平桥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赶来,几乎已经挤不进来了。 等君老爷子好不容易来到前面,看到君媱,不禁咧开嘴笑了,上前几步。 “媱儿,回来了啊。” “站住!”一个兵甲将士上前拦住君平桥。 “无妨。”君媱上前,“爷爷,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你再不回来,你爹娘可都要担心死了。” “嗯,爷爷还好吗?” “好着呢,你这是……”老爷子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墨衣男子和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娃娃,那穿着绝对不是常人所有,尤其是那辆马车,让老爷子吓得胡子都颤抖起来。 “老爷子,你们君家现在可是了不得啊,这位是咱们天启国唯一的亲王,您的孙女就是王妃娘娘。”许昌运上前,笑眯眯的道。 “啥?!”老爷子顿时吓得张大嘴,彻底的合不上了。 而他身后的那群人更是惊骇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居然是王爷和王妃?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让他们惊骇的是,那个曾经村里最让人瞧不起的君媱,如今居然成了王妃?这么说,她的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是……野种? 人群中,那些曾经刁难过君媱母子的人都悄悄的退后,生怕不下心除了君媱的眉头,毕竟刚才他们可是听的很清楚,连人家城主都是抵抗杀无赦,何况是他们这种啥都不是的村民,想弄死他们岂不是和碾死一直蚂蚁那么简单。 “媱儿,这是真的吗?”里正颤抖着声音问道。 王妃啊,居然是王妃,他们村子这么多年最多也就是出过一个秀才而已,如今居然一下子就出了一个王妃,这绝对是鸡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了不得啊。 君媱轻轻的点点头。 之后二房一家也走了过来,看到同样胳膊腿上缠着绷带的君正泰父子,君媱的怒火更盛,也不由得对二房更是心存感激。 “二婶,让你们也跟着受苦了。”君媱道。 “说啥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家出事,难不成我们家还看着咋滴啊。”林氏笑道,“媱儿,你真的是王妃啊?” “对二婶来说,我还是君媱。”她笑道。 “好了,咱们进屋说吧,都做了好多天的马车,应该很累了。”杨氏上前笑道。 “好,爷,二伯,咱们进屋吧。许大人也进来喝杯茶吧。”君媱上前领着女儿的手,就往里走。 “如此,卑职就厚颜进去讨杯茶水。”许昌运抱拳躬身,然后等宁月谨领着无忧进去,他们一群人则是跟在他们后面走进了家门。 十几个铁甲军士自动站在君媱家门前,身子挺拔,似乎是任凭风吹雨打也不会动摇分毫,而那辆奢华的描绘着气势雄伟的四爪金龙马车,也是缓缓的驶进了君家大门。 围观的人此时依旧没有离开,似乎这栋村里最好的宅子此刻根本就不是用瓦片建造,而是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黄金一般,那个一袭墨衣的风华绝代的男子,让所有人回不过神,而那个曾经被所有人唾弃的无耻女子,此刻也是那般的让人膜拜。 君家上房,宁月谨和君媱被让在主位上,而君媱不同意,愣是让老爷子坐在了上边。 “爹,你的腿怎么样?”君媱问道。 “没多大事……” “三叔,什么叫没多大事啊,明明就已经……”君孝贤不甘心的说道。 “千龙,给老爷子看看。”宁月谨吩咐道。 “是!”一脸清秀的千龙走上前,“老爷子,请带千龙去内室,容千龙为老爷子诊治。” 君正民让周广扶着站起身,笑道:“小兄弟,跟我来吧。” 之后,就领着千龙去了内室,杨氏不放心,终究是跟了上去。 “媱儿,你知道前段时间,那到底是咋回事?”君老爷子问道。 说实话,那件事可是吓得他不轻,不过看他们的意思,似乎是并不想杀人,而是教训一番,但是这个教训,却让整个君家都陷入了村子的闲言碎语中。 所有人都说定是君媱在外面得罪了人,这个他心里也是有点谱的,若说没有得罪人,人家是绝对不会找上门的,但是让老爷子不解的是,自己这个孙女明明是个商人,咋就和那些恶霸有了纠葛了。 “可能是在府城的时候惹了一些小心眼儿的人,从而招来了这场灾祸,不过爷您放心吧,我会解决的。”君媱淡淡说道。 “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交给我吧。”宁月谨道。 “你要怎么对付他们?”君媱皱眉。 若真的是南宫若水做的,君媱是绝度不会放过她的。 她不杀人,并不代表不敢,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两年多,近乎于已经融入到这里来了,所以她不介意,杀人泄愤。 虽然不是她的爹娘,可是对她却始终是无条件的信任,更是疼爱的很,让她单薄的世界里,因为有了他们耳边的温暖充实。 不过就是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居然敢找人来她家肆意捣乱,殴打她的家人,更是把她的爹打的一条腿无法走路。 就算是天要饶恕他们,她君媱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要让所有人都不敢招惹她君媱以及身后的家人,她不会主动招惹别人,并不代表就任由别人欺负,看来真的是她仁慈的太久了,让别人都觉得她君媱再次成了软柿子。 “你决定就好。”一切事情,都由他担着。 “若真的是她做的,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哪怕是女人。”敢废掉她爹的一条腿,她就废掉她两条,敢烧掉她的后山,她就烧光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发。 “好!”宁月谨笑着点点头。 “如此,就这么定了。秋菊,去厨房看看,让柯婶准备点吃的,之后我要去后山看看。” “是,王妃,婢子这就去。”秋菊福身出去了。 泉水村的君媱这次回来居然成为了王妃,这一消息以燎原之势迅速在整个庄子上传开,更是让不少的十里八村的人,也都纷纷震惊。 那些因为君家出了事,而不再去君媱作坊的一些婆子听闻这一消息,不禁扼腕不已,直接悔的肠子都青了,要知道那可是王妃的作坊啊,在那里做工,那可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只是现在想回去,不知道人家还要不要。 一伙人在君媱家吃了顿不早不晚的饭,之后老爷子在家里陪着众人聊天,宁月谨则是和君媱一起去了后山。 “都成了这个样子啊。”君媱看着满目疮痍的后山,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 原本就应该能吃上新鲜的水果了,这下子全完了,还有那个鱼塘,更是被糟蹋的已经无法养鱼了,还要重新收拾。 如今已经开始进入春天,按理说这个时候桃花已经开始含苞待放,迎春花也在迎风招展,此刻除了放眼一片焦黑,再无其他。 “无妨,春天一道,还会慢慢复苏的。”宁月谨安慰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的果树啊,其中还有一颗樱桃树呢,结的果子特别的好吃,那边有我培植的木耳和蘑菇,这下子也完了。” “这些都让人重新布置。”握着她的手,宁月谨柔声道。 “嗯,咱们去作坊看看吧,不知道怎么样了。”君媱指着山上那唯一的一处作坊,说道。 “好!” 作坊内,诸位婆子正说的很是热闹,对于君媱突然成为王妃,所有人都觉得好似在做梦一般。 马氏飞快的往猪肠里面塞着馅料,还不忘对旁边的弟妹说道:“真是想不到啊,君媱妹子真是厉害,虽然最开始觉得那两个小家伙特别的好看,比别人家的孩子都好,谁想到居然是王爷的孩子,总觉得到现在都觉得像在做梦似的。” “是啊,曾经被咱们村里人……如今可是真正的光宗耀祖了,那位王爷,当真是神仙般的人。”马氏笑道。 “我也见了,我也见了。”清荷不断的点头,“君媱姐的夫君真好看。” “哎哟哟,瞧瞧,咱们的清荷也想要夫君啦?”旁边一个姓江的婆子取笑道。 “江婶,别总是取笑人家。”经过近一年的相处,清荷现在也有了抵抗力,丝毫不会感到有任何的羞怯了,也是,不管是谁,这样整天被人调戏,也有了抗体了。 “不过也是,这个丫头今年也十六了,家里正在给她议亲呢。”马氏说道。 “大嫂!”君清荷嗔怪的制止马氏的话。 “真的?清荷要议亲了?”一道含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纷纷看过去,顿时就全体惊呆了。 果然啊,那位王爷,真的好像是来自天上一般,那么好看,真的是人吗? “君媱姐!”君清荷首先回过神,惊喜的喊道。 “哎哟,这不是咱们的君媱么,咋滴,刚回来也不休息休息,就跑到作坊来了啊?”马氏笑道。 “是啊,嫂子,前些日子让你们也跟着担惊受怕了,真是抱歉。”君媱愧疚道,这都是一些心地纯良的好人,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作坊一开,她们还是毫不犹豫的来了,虽然人数少了很多。 “有啥好抱歉的,有钱赚,咱们就来,也不光是为了你。”一个婆子爽朗的笑道。 “陆婶,谢谢你们了。”明知道不是这个样子,君媱心里明白,她们是真心的看得起他们三房的人。 君清荷上前几步,看着宁月谨,然后凑到君媱耳畔,小声问道:“君媱姐,这位就是君媱姐的夫君啊?” “嗯!”君媱笑着点点头。 里面隔间,梁全听到声音跑了出来,见到是君媱,忙高兴的道:“东家,您回来了。” “梁叔,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老奴应做的。” 宁月谨看着那全部穿着嫩黄色罩衫,还抱着头,带着口罩的众人,不禁点了点头。 “看来,做出来的东西,很是干净。” “那还用问啊,我们作坊的工人可都是做饭好手,这吃的东西能不干净嘛。”君媱笑道。 “君媱啊,你也教教咱们如何见礼,咱们这群庄户人家,可是头一回看到王爷呢,不行礼可不行。”林氏凑上来小声道,要知道他们看见县太爷那都是要跪着啊,如今人家县太爷都给君媱的夫君下跪,他们心里还是很不安的。 “二伯娘,这不用啊,心里知道就好啦。”君媱总觉得别扭,这见人就跪真的无法接受,她就跪过一次,还是在接旨的时候。 对于这个她感到很庆幸,幸好她的男人是亲王,若是一般的人家,这不得跪死啊。 “这怎么行啊,见官都得跪呢,何况是王爷。”林氏可不敢如同君媱这般想。 宁月谨武功深厚,就算她们再小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无妨,本王只是小住,无须多礼。” 其实,自从来到泉水村,大概也只有闻风而来的许昌运才跪过他,而其他村民无一人行跪拜礼。 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平时能见到县太爷就已经是顶了天的大官了,对于王爷,他们知道很大,因为县太爷都跪了。可是一方面震惊,另一方面却也懵了,这王爷到底是多大的官啊? 如此在心里嘀嘀咕咕,思来想去的功夫,也就干脆啥也没做成。 “是!”林氏等几人这才回过神,忙弯腰纷纷行了一个不甚规矩的礼仪。 之后,君媱去了隔间,里面桌上摆放着账目。 “梁叔,这些日子作坊的收入怎样?” “回东家,稍微差了一点,作坊内人手锐减了五成,所以这腊肠也就少了很多,这半年几乎没有过存货。” “这几天就再招一些人吧,若是以前的人还想回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就收了,毕竟手头也熟练了。” “是,老奴这几天就安排。” “另外梁叔,这几天再招几个人把,山都烧成这样了,咱们也别浪费了,有些果树能救活的就救活,不能的就重新栽种,另外再搭建几座更大一点的屋子,等过些日子,天暖和了,我就去山里移植一些蘑菇和木耳重新栽植,若是觉得人手不够的话,就再买上几个人,然后去我娘哪里说一声就行。” “是,东家!” “另外,若是咱们这附近还有人卖地,是良田就买下来,人手不够就多雇佣一些长工,工钱还是照旧,大概也就这么一些了,之后要是还有什么,我会再说的。” “是,东家。” 宁月谨在一边,双臂抱胸看着她在一边叮嘱着,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她那种神采飞扬,似指点江山般的表情,是他最喜欢的。 等一切都交代完,君媱才看到宁月谨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不禁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出隔间。 “咱们带点腊肠回去,晚上我做新菜色给你吃。” “好!”宁月谨笑着点头,丝毫不在意旁边一干被他这笑容晕眩的神魂颠倒的众人。 自从遇到君媱,他终于体会到了那种平淡的幸福,有时候只要是有她在身边,哪怕是静静的坐着,他都觉得心口的某个位置是慢慢的,涨的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想到她,想到那两个孩子,他你进喟叹: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天知道每一次抱着她,不,哪怕是看着,他都觉得想要将她嵌进怀里,但是只得一次次的忍耐,宁月谨心里明白,若是自己说想要她,她现在是不会拒绝的,但是他不想,他们错过太多,以后不想委屈了,他定要给这个女子一个盛世的婚礼,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题外话------ 一更结束。无二。 108,谁抢她老公,她挖谁祖坟 回到君家,君老太太也过来了。 “奶,你来了。”君媱笑眯眯的问道。 “嗯,你还知道回来。”君老太太距离半年前似乎又变了不少,至少现在居然对君媱笑了。 “若是知道家里出了事,我早就回来了,爹娘也不知道捎信给我。”君媱嗔怪道。 “他们也是不想让你担心,好在没出啥人命。”老太太心有余悸道。 “也算是万幸了。”杨氏想到刚才那个小兄弟生生的折断了丈夫的腿骨,然后重新续接,她就吓得心都停了,那噼啪的声音,好似魔咒一般,狠狠的砸在她的脑子里。 虽然那小兄弟说丈夫感觉不到疼,可是她就是担心害怕。 “娘,以后可不能这样,你这样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当时是没什么,可是哪里能瞒我一辈子,你这不是让我心里更加的难受么,还是我这个女儿在你心里就是那么的没用,不值得你们信任?”君媱心里很不是滋味,“别忘了,我现在是君家的家主,娘这是要陷女儿于不孝不义吗?” 不管什么时候,杨氏终究还是太善良,哪怕如今已经可以勉强的当家,却也是有着她的极限,所以君媱就是那个催化剂,不断的让杨氏蜕变,蜕变,直到脱离包子的行列,成为一个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当家主母。 果然,听到君媱这番话,杨氏就急了,红着眼说道:“不是这样的,媱儿,娘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再说家里也没出天大的事,你爹就不想让我告诉你,省得你担心。” 毕竟自己女儿如今也算是有自己家的人了,虽然心里也盼望着她能早点成亲,可是后来丈夫和他说,男方毕竟是王爷,成亲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她并不懂,但是丈夫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有他的道理,后来自己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样子,就算是普通人家成亲,至少也要张罗几个月,更何况是人家王爷了。 “为了不让我担心就瞒着我,娘疼爱女儿的心情我很了解,毕竟我也已经身为人母,但是娘,您也是外婆的女儿,你就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想过吗?子欲养而亲不待,难道非要等到发生了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娘你才要让我知道吗?” 那个时候,她一定会悔恨终身的。 杨氏久久没有说话,她明白,心里很明白,就因为明白,才为女儿心疼,只是终究是她让女儿难过了。 “媱儿,是娘的错,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她没有能力,却又不想让女儿难过,事实两难全,终究是她这个做娘的让她不好受了,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不够。 旁边秦婆子看着杨氏,心里也觉得很不好受,她理解夫人的难处,却也为她始终能保持这种善心而敬佩,只不过,只有善心,是无法保护家人的,最重要的是决心和手段,这些秦婆子是不想让夫人太过于了解的,只因为大宅子里的腌臜事实在是太多,可是如今,她决定了,只因为夫人是个真正善良的人,她相信,即使以后夫人成为一个有手段的人,也不会偏离自己的本心。 “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尽快通知我,我可不想看到你们受伤。”君媱笑眯眯的点点头,随后又问道:“我爹呢?” “他还没醒,在里间歇着呢。”杨氏皱眉说道。 君媱想定是千龙已经为君正民看过了,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奶,明儿是我爷的寿辰,以往也没有给爷正经过一个,今年咱们好好办一办吧,正好也好久没有看到我姑了。” 君老太太听了,想了想就道:“你爷寿辰不用大办了,他也是个会过日子的。” “娘,您说啥呢,我爹今年都六十六了,这可是大寿啊,怎能不好好的办一办?”杨氏笑道:“您也别担心别的,一切都让媳妇来操办就行了。” 看着如今越来越气派的三媳妇,君老太太总觉得曾经那般整日恶言相向的日子,好似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如今的日子,也过的很好,自己偶尔也会过来和三媳妇聊聊天,突然发现这样的日子居然是那么的静逸,让她似乎回到了做闺女的时候,倒也聊的融洽。 她一直都知道三媳妇是个软弱的,后来才明白不是软弱,而是善良,更加的珍惜亲情,打从心里敬重着她和老爷子。 自己女儿也是个孝顺的,时不时的会和丈夫带着小外孙回来看她,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她特别的喜欢。而且女儿总是和她说她与婆婆的事,婆媳两人相处的特别的好,好似亲生母女一般,这让老夫人心里受到的震动更加的强烈,也颠覆了在她心中的婆媳相处模式,原来婆媳真的可以如同亲生母女那般。 “行,那就你操办吧,不过别太铺张了,你爹勤俭了一辈子。” “好,您就放心吧。”杨氏开心的说道。 见婆媳俩似乎相处的很不错,君媱也为她们高兴。本来嘛,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睦睦的才对。 次日,正月初六,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辆马车就从远处驶进了泉水村,直接进了村子。 老君家,一大清早,家里就很是热闹,院里已经用麻绳捆绑了十只鸡和十只鸭,还有各种新鲜的蔬菜和肉类,鱼和螃蟹也已经准备了不少,这还是君正民让人从鱼塘里抢救出来,保存在地窖里,虽然已经不新鲜了,却也还是不错的。 君兰儿和丈夫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院里指挥着众人的杨氏。 “三嫂,这么早就开始忙啊?” 杨氏见是君兰儿,招手道:“你不是也来的很早,哎哟,让我看看我们的小宝贝。” 身后的婆子笑着上前,微微掀开一条缝隙,因为外面还是很冷,所以婆子不敢敞开太大。 袁小宝很可爱,这个乳名还是君兰儿给起的,以至于因为太好听,让他的大名都几乎没人叫了。 “小宝,哎哟,又胖了,兰儿你这是每天喂几次奶啊?” 君兰儿慈爱的看着那个包裹在锦缎小被子中的儿子,笑眯眯的道:“哪里知道,他可是能吃的很,每次一哭,定是饿了,我就喂。” 杨氏忍不住笑了,看着那个胖胖的小家伙,笑的合不拢嘴。 “哎哟,你呀,还真是能吃,看看你胖的。” “呀呀,呀——”袁小宝小朋友根本就听不懂别人再说什么,但是有人笑,他就会跟着笑。 “瞧瞧,长出了小牙了,你这个小家伙哟。”杨氏喜欢的不得了,但是因为天冷,还是忍着让君兰儿抱着孩子去了上房,“外面冷,你们快快进去吧。” 君兰儿摇头道:“我没事,让冲哥进去陪着爹娘说话,我在这里帮着三嫂忙活忙活。” 见她这么说,杨氏也没有拒绝,“行。” 之后袁冲抱着儿子去了上房,君兰儿则跟着杨氏去了厨房。 老君家的厨房并不大,此时却有七八个女人正在忙碌着,见杨氏进来,林氏凑上前问道:“素兰,做这么多菜,会不会太多了?” 按照十桌的分量来做,每一桌十六道菜,着实不少了。 “没事,这是昨晚我们一家人商量的,咱们一家,还有村里里正,几位长辈,每桌坐八个人,十桌就差不多了,咱爹六十六,这可是大寿,虽说娘不让大办,咱们做媳妇的总不能由着他们。” “也是这么个理,以前爹的生日,也就那么随随便便的就过了,这一次要不是你,爹肯定也就说说就过去了。”林氏笑着点头。 “也是媱儿的意思,她赶着初六回来,定是要为她爷过寿辰的。” 林氏轻叹,“媱儿真厉害,咱们家咋就出了一个王妃呢?想一想都觉得吓死个人。” 见林氏的表情,杨氏笑着摇头,“别说你不信,就连我都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当时我和民哥得知无忧的爹是王爷,可是吓得不轻。” “现在好了,媱儿可是不用再背负着那种骂名了。” “是啊,感觉苦日子都过去了,我这心里以前还为那孩子担心的不行,现在可是放下了。” “他们啥时候成亲啊?” 杨氏愣了,“这个我不知道啊,我也偷偷问过那个丫头,她说不着急。” 林氏也不同意,“咋能不着急呢,人家王爷可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啊,现在不是赶紧正名啊,咋还不着急?素兰,你可得好好劝劝啊,爹娘昨晚也在家和我们念叨这事呢。” 其实,老爷子还说,人家是亲王,以后必定后宅充实,正妃侧妃,还有啥妃的,她记不大住,但是听老爷子的意思是会有很多。 想想也是,就算是稍微有钱的都会三妻四妾,他们村也有几个大户都是好几个婆娘的,这很正常,不过是因为他们这些庄户人家家里太穷,一个媳妇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闲钱去娶小的啊。 杨氏听后,虽然也觉得就应该这样,却终究是不想逼迫于女儿。 在杨氏的心里,女儿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必然有她自己的道理。 所以就算再着急,他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忍着。 “再说吧,那孩子是个有主见的,只要做了决定,别人可是拉都拉不住。” 林氏看着她那么苦恼的样子,不禁笑道:“也是,那孩子可不就是么,既然这样,你也不用想太多了,他们要是想成亲,还能漏掉你这个亲娘啊。” “嗯,也只能这么想了。” 上房内,当袁冲出现时,君媱突然发现,他可不就是和王府赶车的袁冲是一个名字么,还真是有意思。 “冲儿来了。”老爷子笑道。 “爹,娘!”袁冲笑着,然后见君老太太冲袁小宝伸出胳膊,抱着儿子放到她手里。 “媱儿也回来给你爷祝寿啊?”袁冲笑着问道。 “是啊,姑丈来的很早啊。” “兰儿睡不着,惦记着爹娘,我们就早点回来了。”袁冲笑道。 然后看到君媱身边坐着的宁月谨,不禁特别的震惊,见他看着君媱的模样,很是温情,就知道这位应该就是君媱的夫君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位风姿仙骨般的男子。 “草民叩见王爷。”他撩袍跪地,沉声道。 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顿时傻了眼,看到跪在地上的袁冲,他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虽然老爷子最开始也要跪拜,却被君媱拦住,可是说到底人家终究是皇族。 “免礼!”宁月谨淡淡说道,“家宴,无须多礼。” “草民谢王爷。”袁冲站起身。 “姑丈,不用这般,入乡随俗。”君媱扶额,是啦是啦,所有的人都在自己面前提醒着宁月谨的身份。 袁冲笑着点点头,“礼数不可费。” 见到亲王还不跪拜,这属于不敬,可是大罪。 清晨,因为都来的很早,所以一家人都在老君家吃的早饭,上下两桌,君媱一家人自然是被安排在了上桌,毕竟身份已经不同以往。 吃过早饭之后,君媱也开始忙活起来了。 君媱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放在竹笼里的鸡鸭,她举着刀磨刀霍霍。 宁月谨皱着眉头看着那竹笼里的鸡鸭,还有那笼子里到处都是的排泄物,一向洁癖的二爷,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媱儿,你要做什么。”他可不想让这个女人靠近那个脏兮兮的笼子。 君媱回头看着宁月谨那紧蹙在一起的剑眉,不禁好笑的勾唇道:“没看到?杀鸡啊。” “让别人杀就好了,脏。”二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真的很脏,还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有什么可脏的,杀光洗干净就好了,嫌脏你就在一边等着。”说完,不再理会那个洁癖男,举着刀上前打开笼子,伸手抓住一只鸡,然后在脖子上利落的一划,随后扔到了后边。 宁月谨就只见随着一道血光,那只鸡就疯了般的在地上乱蹦乱跳,随着它大力的动作,血珠四溅,他迅速向后退去几步远,看着险险就溅到身上的鸡血,额头都黑了。 之后一只,两只,等所有的鸡鸭杀完,前面的鸡也已经死透了。 终于,君媱扭头看着完全黑了脸的宁月谨,忍不住捧腹大笑。 “我说你呀,嫌脏就在屋里喝茶,站在外面做什么啊。” 宁月谨无奈,他就是觉得无聊,谁想到她居然会亲自动手斩杀鸡鸭。 “无妨,现在不是杀完了么。” “那就……”回屋吧。 谁知道,君媱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转身对出来倒脏水的柯婆子道:“柯婶,给我取一大盆热水,我收拾收拾这些鸡鸭。” “东家,还是放着让老奴来吧。”柯婶子走过来。 “没事,你们里面也忙的很,我也不是做不来,取热水。” “好!” 宁月谨见她是真的舍弃自己,要和鸡鸭为伍,不禁难过的要命,失魂落魄的回了上房,找自己儿子去玩了。 见他几乎算得上是逃跑的背影,君媱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狡黠笑容,那个家伙。 约么半个多时辰,君媱才将所有的鸡鸭拔干净,然后洗干净手,让人抬进厨房,才转身回了屋。 上房里,宁月谨正抱着女儿和儿子说这话,见君媱进来,凤眸撇着她的手,忍不住缩了缩。 君媱自然是察觉到了,举着手探到宁月谨面前,笑道:“洗干净了。” 宁月谨再次向后缩了缩,看着那双莹白的手掌,是很干净,但是想到她攥着鸡鸭的样子,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想了想,把女儿一把放在炕上,然后攥着君媱的手腕就走了出去,来到院中的天井旁,倒了一盆清水,攥着君媱的手就按了进去,然后给她细细的清洗起来。 “真的洗干净了。”君媱无语,这个家伙。 宁月谨却不管,他的嗅觉可是灵敏的很,那股怪异的腥臭味,总是在他鼻翼前萦绕,让他的胃之翻腾。 想到饭桌上可能有鸡鸭,以前明明觉得很好吃,这一次,估计是吃不下了。 不,可能以后都不想再吃了。 看着那渐渐被自己搓红的小手,宁月谨才停住。 “好了!”之后从怀里掏出丝帕,给她擦干。 看着近乎充血的两只手,君媱无语哽咽,这是要做什么啊。 “你看看,都红了。”君媱抗议道。 攥着她两只冰凉的小手,宁月谨放在胸口,摸着她细滑的小脸道:“没事,一会就好了,味道太重了,我闻不习惯。” “那就别闻。”君媱抽回手,就要去厨房。 还没等她离开,就被宁月谨拉了回去紧紧抱住,他下巴搁在君媱的肩膀,看着那不知何时泛起红晕的雪白耳垂,忍不住伸出舌请添了一下,怀中的小女人全身剧烈的战栗了一下,让他不禁勾唇邪笑,好在君媱没有看到这抹笑容,否则非要哭了不可,真是破坏了这谪仙般的俊美容颜。 君媱忍着涨红的脸,伸手在宁月谨的腰眼上用力的捏住,狠狠的转了几圈,听到他倒抽冷气的声音,不禁笑的妩媚万千。 “别不懂的看场合,笨蛋。” 挣脱他的怀抱,君媱故作无事似的拍拍脸颊,然后察觉不是那么的热,才向厨房去了。 “进去坐着吧,我去厨房看看。” “嗯!” 看着逃窜般的曼妙身影,想到他抱住她时,那抵住自己胸膛的凹凸身材,不禁一阵燥热,他的小女人,已经成熟了呢。 “爹爹……”不知何时,巧儿的声音从宁月谨背后响起。 他回头,就看到两张带着可爱笑容的小脸,不过女儿的是可爱,儿子的,就不那么可爱了。 弯腰抱起女儿,他丝毫没有被看到亲热的尴尬,拉着儿子就往屋里走。 “先生没有教过非礼勿视么?” “教过,是爹爹不懂的看场合。”无忧捂着小嘴,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宁月谨默,好吧,儿子说的对,是他不懂得看场合。 哎,偷偷亲热被儿女看到不说,还被儿子说教,他真是个失败的父亲啊。 厨房里,忙活得热火朝天,很多已经收拾好的才都被放到一边,而旁边的两个硕大的瓷盆,放着已经剁好的鸡肉和鸭肉,另外还有鱼和螃蟹,按照君媱的意思是每人一只,当然没有兰儿的,只因为袁小宝现在还没有断奶。 另外,各种蔬菜也是放的满满的,因为瓷盆不够,还从君媱家里搬来了很多。 君老夫人看着整个厨房那些堆得满满的菜,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君媱进来道。 “哪里有你能做的,现在就剩下等人来了之后就炒菜了,我和你二伯娘就做了。”杨氏笑道。 “怎么会没有,我帮着炒菜啊。”君媱笑道。 “你这个王妃娘娘还是回屋坐着吧,哪能让你做菜啊。”君兰儿在一边说。 “小姑,你还学会取笑人了,果然是做了娘的人,脸皮也厚了。” 君兰儿脸色一红,娇嗔的瞪了君媱一眼,“你这丫头,谁脸皮厚啦。” 这姑侄两人的互动,让所有人都不禁哈哈大小,闹腾的君兰儿的脸色更加的红了。 一群女人正闹腾着,外面又走进来几个女人,不正是里正家的还有族长和长老家的众人。 见君媱也在这里,忙福身道:“见过王妃娘娘。” “大奶奶,七奶奶,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君媱忙上前扶着。 “媱儿现在是王妃了,咱们还是懂规矩的。”来前,老爷子就叮嘱过了,礼数不可废。 “都是自家人,不用这样的,你们这样,我心里也不舒坦啊。” “是啊,奶,君媱姐都这么说了,咱们就随意,不管是王妃还是什么,总之都是我君媱姐。”君清荷挽着顾氏的胳膊娇笑道。 “你这丫头,都是把你惯的。”顾氏嗔怪道。 君清荷松开顾氏的手臂,上前对君媱道:“君媱姐,我还是喜欢这么叫你。” “嗯,就依着清荷。”君媱笑道,这个丫头总是那么精神,那么可爱。 几个妇人都已经凑在一起忙活起来了,而她们这几个年轻的丫头则是被赶了出来,就连君兰儿也不例外,所以也因为上房都坐满了人,一群姑娘,新妇就全部去了君兰儿的闺房。 因为距离很近,家里还有马车,君兰儿夫妇一般每月都会带着孩子来老君家两三回,所以闺房也收拾的很好,甚至这里还有袁冲的物件。 “君媱姐,我真是没想到呢,我家的姐姐居然成了王妃。”每次想到这个,君清荷总觉得格外的自豪。 “是啊,我听了也是下了一跳。”君青梅同样抿唇笑着点头。 “你们啊,还不知道你们君媱姐很厉害啊,咱家媱儿这么好,有个王爷配,正正好。”君兰儿点着君清荷的眉心道。 “对,兰姑姑说的太对了,咱们君媱姐这么好,别说配王爷,配皇上也足够了。”君清荷攥着拳头说道。 君媱顿时就黑了脸。 想到那个年仅四十岁,就已经头发半白的元丰帝,她配皇上?别开玩笑了。 “你这丫头,皇上也是咱们能私下议论的?小心被抓去关起来。”君兰儿捏了捏她的脸。 君清荷被吓得脸色都白了,不禁吐吐舌头,小声道:“清荷错了,兰姑姑就当没听到。” “知道错了,就管住你这张小嘴,免得祸从口出。” “是,清荷知错了。” 君媱看着君兰儿那温和柔软的面孔,不禁笑道:“小姑还真是彻底的得到幸福了。” “对呀,很幸福。”她点点头。 “这样,奶奶也高兴了,现在看到我都有笑脸了。” “呵呵,是啊,自从有了小宝之后,她可是整天都乐呵呵的,不过媱儿,娘现在真的变了,对贤哥儿也是很好,经常还会把我送回来的好吃的,都给贤哥儿留下来,还说贤哥儿以后是咱们老君家的顶梁柱,想到以前,在看看现在,每次我都有种想哭的冲动,总觉得幸福太多了,一下子涌上来,让我觉得无力招架。” “你呀,这有什么啊,幸福还不好么?看到咱们老君家一家人幸福,这才是我想要的。”君媱每次回家,似乎都能带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听到他们表达着幸福,诉说着幸福,她的心就会被涨的满满的。 “嗯,所以,我和冲哥总会带着小宝回来,爹娘看着孩子也开心,看着他们开心,我这心里也觉得很满足,婆婆也没有因为我经常回来就说我什么,反而总是劝我多回来看看,爹娘年纪大了,婆婆说她能理解。哦对了,前段时间甜姐儿也跟着我回来过,娘就喜欢的不得了,比对我都好呢。” “嗯,昨晚听娘说,奶把掌家大权都交到了二伯娘的手里,虽然分了家,但是他们依旧在一起,奶还真舍得。” “哈哈,你才知道啊,当初二嫂和我说,娘给她管家钥匙的时候,二嫂还以为娘咋滴了呢,死活都不敢接,后来娘说上了年纪,只想舒舒服服的让儿子媳妇养活着,二嫂才同意了,如今可是舒坦了。” “挺好的,老人啊,就应该这样,还整天管着已经成了家的儿子,这样也不像回事。” “媱儿你呢?等无忧长大了,你们就分家?”君兰儿问道。 “不用分,等他有了能力,就自己出去打拼,成什么样子就看他自己的了,我不会约束的,不管是做个闲散王爷还是参军,他喜欢就好。” “参军?”君兰儿低呼,“那样很危险啊,你还真舍得。” “他自己的选择嘛,我也不能陪着他一辈子不是,儿女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无论走什么路,都有利有弊,不去尝试,如何能知道是对还是错。” “万一错了呢?” “错了之后才知道那条路正确不是。” “柳姐儿不是就不知道么!”君兰儿喟叹。 “小姑,放心吧,我相信自己的孩子,他们不是知错不改的。” “那样就好,我可是很喜欢这两个小家伙呢。” “我也喜欢。”君清荷笑道。 “就没有你不喜欢的。”君兰儿取笑道。 “嘿嘿!” 几人正说着,外面一个婆子抱着袁小宝进来了。 “少奶奶,小少爷饿了,少爷让我抱过来。” “好,给我吧。”君兰儿接过来,襁褓里的小家伙看到娘亲的面孔,顿时就张开嘴哇哇的叫着。 “乖小宝,娘亲喂你奶。”君兰儿解开衣襟,将小家伙凑上去,小宝同学似乎是闻到了奶香的味道,摇晃着小脑袋就凑了上去,然后找准了位置,张开小嘴,一口含住,大力的开始了美餐。 君媱看着那用力喝奶的小宝,不禁上前看的兴味盎然,他很用力,那粉嫩的小脸颊肥嘟嘟的,一鼓一收,极其的搞怪,而且边喝奶,那对乌黑的大眼珠咕噜噜的转着,看到有几个人在一边看着自己,特别的好奇,这是谁呀。 “哎哟……”君兰儿发出一声低呼。 “咋啦,兰姑姑。”君青梅担忧的问道。 君兰儿皱着眉头,看着怀里的儿子,突然笑道:“他咬我。” 两个丫头愣了愣,随后嘴巴越长越大。 等小宝同学喝完奶,吃的小杜滚圆的小家伙的大眼也慢慢的合上了。 “这么快就睡着啦?”君清荷小声问道。 “是啊,小孩子觉多,吃饱就会想睡觉。”君兰儿看着儿子那圆乎乎的小脸笑道。 将儿子放置好,几人小声聊着天,等秋菊进来说,人都到齐了,可以开饭了,一行人这才出去。 走出君兰儿的房间,外面已经是人声喧哗,众人看到君媱都纷纷行礼。 上房,几位长老和族长都来了,见君媱进来都起身行礼。 君媱让众人起身,然后对老爷子道:“爷,今儿你寿辰,可要和大家好好的喝一顿。” “好!”老爷子捋着胡须呵呵直笑。 等杨氏再进来,袁冲端着桌子在炕上放好,然后说道:“爹,几位叔伯,开饭了,都上炕吧。” “好!”众人点头。 君老爷子望着君媱道:“媱儿上炕吧。” “不用了爷,你们在炕上吃吧,我在下面和娘一起。” “娘亲,巧儿也和你一起。” “好!” 之后君媱就出去了,而宁月谨已经被众人让到了炕头,无忧则是坐在他旁边。 炕上一桌,下面两桌,堂屋放着三桌,旁边的侧屋也收拾好了,摆放了三张桌子,本来是要十桌的,果然是多了一点,就让几个小孩子和大人坐在了一起,也好就近的照看着。 老君家三间上房还是不小的,如今也被做的满满当当的,几乎转身都困难,却也只能将就了,毕竟在别的屋不方便来回敬酒。 随着宁月谨的动筷,所有人都开始吃了起来。 君媱端着酒杯,对君老爷子道:“爷,今儿你寿辰,孙女就祝爷身体健康,永远开开心心的。” “好,好好。”老爷子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端着酒杯一口饮下。 旁边,族长也高兴的很,毕竟他们老君家终于是发迹了,虽然不是至亲,却也没有超出过五福。 “老四啊,今儿你六十六大寿,全家人都在,咱们就得不醉不归。” “族长,就按你说的办,正好我下晌也给私塾放了假。” “那敢情好,咱们兄弟几个也很少凑在一起喝酒了,今儿定要喝个痛快。” 之后,族长察觉到了在一边安静吃菜饮酒的宁月谨,不禁心肝颤了颤。 “王爷,我们都是庄户人家,说话都俗气,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诸位随意。”他其实也不知道应该和这些老人说什么,似乎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再说每次和他说话,他们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宁月谨也就失去了兴趣,不过因为是君媱的亲人,他并不讨厌。 之后,虽然说是随意,却也随意不起来,君媱他们在下面吃的很是热闹,炕上这几桌虽然也不过,终究是拘谨了很多。 中午,所有人吃完之后,君媱把给老爷子准备的笔墨送给了君老太太,之后就和宁月谨领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有你在,那一桌都吃的很拘谨。” 宁月谨冤枉,“我都已经说随意了。” 好吧,他确实说了,只是就算是说随意,他们也不敢真的随意啊。 到家之后,巧儿就随杜芊芊去了她的房间,最近她因为琴技进步飞快,也因为年龄增长,手比以前大了不少,所以弹得曲子倒是顺畅的多了,至少君媱听上去就很是不错。 宁月谨陪着儿子去书房了,君媱则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地窖,准备着去杨庄的年礼,冰冻好的鱼和螃蟹,还有各种蔬菜以及葡萄酒都带一些。 下午,因为老君家事情比较多,君正民夫妇并没有回来,而君媱则是在房间里下棋。 他的棋艺精湛,而君媱虽然也不错,比起宁月谨来,确实完全不同的段数。 眼看着自己的棋子已经被围堵的干净,君媱攥着黑子,皱着眉头想着下一步该下到哪里。 “媱儿,等这几天就把所有的地契都拿给你,我这次去边关,铺子就交给你打理了。” “嗯好,等等,你让我三个子。”眼看着步步是死棋,君媱不禁犯了难。 宁月谨淡然道:“刚才已经连着让了好几次三个子了。” 君媱用力的瞪了宁月谨一眼,“你比我厉害,让我一下能怎样啊。” “好吧!”让她二十个子,就这手臭棋也胜不过他。 于是,君媱很不厚道的取掉了宁月谨的三个子,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思放上了自己的三个子。 其实宁月谨没有说明,这样就不是让三个子,而是六子了,不过看到她那闪着狡黠光芒的美眸,他就知道这个小女人是故意的。 不过,没关系,她喜欢就好。 “除去我和阿离经营的酒楼和银号,别的你就等回京找楚沧澜,他会和你细说的。” “嗯,我知道了。等等,你别放在这里,放这里我不就被你彻底堵死了?” 无奈,宁月谨只得再次开启作弊模式,放行。 “对了,那个楚沧澜是什么人啊?”名字很不错,就是人,有点让人纠结,正太。 “是账房先生。”被他从鹿鸣山庄挖出来的。 “很厉害?喂喂喂,你就那想吃掉我?不许放这里。”君媱抗议道。 “很厉害,跟在我身边,从来没有出过错。”吃掉她?这个诱惑实在是大。 对于当初的味道,他早已经忘记了,只是他的性子就是如此,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而对于那洞房花烛,宁月谨现在想来都觉得兴奋,毕竟,成熟之后的果子,才是最诱人的不是。 “那就好,放心吧,等你回来,保证完完整整的,说不定还能超过凤朝歌呢。” 想到凤府,君媱就一阵纠结,那个老太太还真是顽固呢,总是把出身挂在嘴边,完全将她君媱给贬低到了污泥里,她如何能让她舒坦,以后定要让她连仰望都奢侈。 哼,当真以为她不记仇啊,只是因为她是宁月谨的长辈罢了,倚老卖老什么的,最讨人厌了。 “好,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到时候等你成为首富了,可要养着我。” 君媱偷偷换了宁月谨的一个子,皱眉道:“你堂堂的亲王,居然吃软饭,也不嫌丢人。” 他壮似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唇畔挂着宠溺的笑容,柔声道:“连你都要吃掉,何况是软饭,媱儿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然后,某人的脸突然瞬间涨红,抬头愤愤的盯着宁月谨。 “我很在意。” 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深深取悦了宁月谨,一抹媚世的笑容,在唇边缓缓盛开。 “你在意也没用,媱儿,你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 “我一个人的?” “自然,难不成你还想把我让给别的女人吗?”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一个人的,谁要是敢和老娘争男人,我挖他祖坟。” “很好!”宁月谨满意的点点头,“你,还要下吗?” 君媱回过神,看着被蚕食完全的棋盘,顿时懊恼的怒吼道:“宁二,你欺人太甚。” ------题外话------ 无二,完毕! 109,收拾 洛水城知府衙门,当苗若拿着令牌出现在程方立面前说要带走南宫若水的时候,程府所有人都很是吃惊。 虽然程方立很想问一问南宫若水到底做了什么,奈何苗若根本就不说。 无奈,他只得派手下的两人跟着去了解情况,毕竟身为知府不得擅离府衙。 而城主府,也并不安静,当苗若出现在孔知谦面前,说要带着他们一起去青山镇面见谨亲王的时候,孔知谦只觉得这次是真的出事了。 看着被关了好几天的妻子,他此时恨不得一刀杀了她,说不定就因为她对那个小贱人的纵容,就会毁掉他数年的努力。 孔知谦虽然特别的不想去,却无法违抗,只因为苗若那全身散发着生者勿进的气息,以及那句“违令者,杀无赦”的冰冷语调,让他根本就不敢去尝试违抗的后果。 于是,当孔知谦在马车上看到憔悴的不成样子的南宫若水的时候,恨不得上去踢死那个小贱人,平时在府内一副高傲的样子,总是那么高高在上,实际上和那个女人一样,表里不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他同样也能给她们应得的荣誉,却算计着要夺走他的城主之位,简直就是做梦。 孔夫人一看到南宫若水,顿时眼泪就涌了出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若水,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南宫若水那失神的眸子似乎渐渐有了焦距,当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好半晌,才终于是扑进她的怀里痛哭失声。 “姑母,求求姑母,救救若水,程家的人居然把若水关进了鬼宅子,若水好怕。” 孔夫人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出,这可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如同女儿般的千金小姐,嫁到程府也并没有辱没他们的知府衙门,没想到居然被如此的对待,先不说那个大公子玷污了自己侄女的身子,居然成亲当晚就离家出走,扔下自己侄女近一年,这让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居然还敢做出这种事情。 “他们居然敢这么做,简直就是践踏我们南宫世家,当真是可恨。”孔夫人气得脸色都青了,抱着侄女,全身不住的颤抖。 南宫若水这么多天的委屈,终于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几乎都哭成了泪人儿。 在外面骑马的苗若被那阵魔音穿脑,着实是厌烦的很,从外面掀开车帘,两股真气从指尖发出,下一刻耳边就安静了不少。 南宫若水正放肆的疏解这心中的苦闷,可是下一瞬间就发现居然发不出任何声音,顿时不住的开开合合想要说什么。 “再敢发出声音,就把你们绑起来,拖着走。”苗若冷冷的说道。 原本还在比划个不停的南宫若水顿时就闭了嘴,看着那微微飘动的车帘,吓得脸色煞白。 而孔夫人也是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能听到的只有那马蹄的踏踏声,以及车咕噜的吱悠声,这让苗若超级满意,果然他还是不喜欢杂乱的吵闹声。 初八黄昏,君媱一家人从杨庄回来,还没有坐下,那边林氏就气喘吁吁的来了。 “媱儿,你快去看看吧,老宅都乱了套了。” 君媱此时刚歇上不到两分钟,茶都没有泡好。 “二伯娘,怎么了?” “你大伯一家回来了,正哭求你爷奶呢。” 君正民夫妇一听,也是愣了好半晌。 “啥?大房回来了?”杨氏看看同样震惊的丈夫,他们不是都被赶走了么,咋又回来了。 “是啊,说是想重新回来,爹娘都为难的很。” 君媱轻叹一口气,看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理也理不完啊。 站起身,叮嘱两个孩子在家好好休息,她则是带着两个丫头去了老宅。 老宅里,今晚也是很热闹,虽然没有外人。 君正国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看着坐在炕上一脸为难的君老爷子道:“爹,儿子知错了,您就原谅我们吧。” “是啊,爹娘,您就原谅我们一家吧,咋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啊,就算媳妇以前再不好,可柳姐儿毕竟也是你们的亲孙女啊,这一年,柳姐儿跟着我们可是吃了那么多苦,这做娘的,看着心里……”钱氏一脸的懊悔。 君柳则是跪在钱氏身边,低着头不说话,那眼底经过这些时日的贫苦折磨,却不见悔意,反而更加的野心勃勃。 老爷子何尝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被赶出家门啊,如果不是他们做的太绝的话。 现在,看到那一家子破衣烂衫的狼狈模样,他心里也特别的不是滋味,只是如今这个家已经不是他当家了。 老太太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手里的针线飞快,没有停顿。 “爹,娘,你们就真的不肯原谅儿子吗?”见两位老人不说话,君正国心里特别的不安。 这一年,他们过的简直就是乞丐的日子。 原本被君家赶出去,他们还想着去妻子娘家住着,而钱老爷子和钱老夫人虽然因为心疼闺女,让他们住在了镇上的家里,但是也因为钱氏一向嚣张惯了,和兄弟媳妇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时候都动起手来了。 君柳更是个不安分的,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门,去街上想要遇到所谓的真命天子,奈何真命没遇到,却遇上了流氓,虽然最后被人给救下了,却终究是破了身,等他们一家找到罪魁祸首,人家却不认账了,说是残花败柳还想如他们家门,就算是做个奴才,都嫌丢人。 如此闹腾的,终于还是让钱家的两个老人厌烦了,给他们在外面随便找了一个旧屋子,就让他们搬了出去。只是君正国一辈子只会种地,而镇上的人田地稀薄,别说是没地,就算是有,依着这两人的懒骨头,估计最后也是荒。 长久下来,一家人过得是衣不果体,食不果腹。 君正国不管去那里最工,最后都会因为手脚笨拙,行为懒散被辞工,而钱氏也经常会娘家搬米搬粮,终究是最后一次被兄弟被棒打出门。 就在一家人差不多快要饿死的时候,听到了一个让他们超级震惊的消息,老君家居然出了一个王妃,这让一家人看到了希望,于是夫妻俩商量了好几个晚上,终究是怀揣着一份希望,举家回来了。 儿子因为在城里酒楼做工,儿媳和大孙子都搬了过去,虽然他们一家也曾经想要去投奔儿子,奈何不知道什么原因,找了好久都没有半点消息。 等君媱进来,就看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大房一家人,那身上的衣裳,别提有多破旧了,有的贴着补丁,那针脚都足以塞进一根拇指,有的破洞干脆就没有补。 “媱儿来了,赶紧上炕坐。”君老太太看到君媱,这才放下针线活计,招呼她上炕。 钱氏见到这一幕,可是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 在她心里君老太太是厌恶死了君媱,谁能想到如今两人也能笑着说话,看关系还特别的好。 “爷奶,你们吃了没?”君媱好似没有看到大房一家,妥协上炕,笑着问道。 “还没呢,你今儿去你外公家,他身子骨还好?”老爷子笑呵呵的问道。 “嗯,好着呢,外公还说等有空就来找爷喝酒。” “好,我等着杨老弟。” 君媱瞥见君老太太手里的红色不了,上面是鱼戏莲叶间的绣样。 “奶的绣活真好,给小宝做的吧?” 君老太太听到外孙的名字,不禁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平顺了许多。 “可不是,你姑现在也没空,听说铺子生意很好,他们还想在镇子北边再开一家铺子,整天忙的也没空给小宝忙活,我就给他做个兜儿。” 君孝贤在一边嘻嘻笑道:“四姐,奶还给我做了两件衣裳呢,娘都说赶不上奶的绣活好。” 林氏此时气息已经平顺,看着儿子那清秀的小脸,不禁掩唇笑道:“你这孩子,这是嫌弃你娘了啊。” 老太太看着日渐成熟的小孙儿,铺平了肚兜顺了顺道:“贤哥儿明年就要去考试了,到时候奶再给你做两件,出门咱们也要穿的好,别让人笑话了,到时可要给奶考个秀才回来。” “放心吧奶,孙子绝对不会让爷奶失望的。” “那就好,那就好,别像你爷,咱们考了秀才,还要考进士,你姑成亲时,奶没有给你姑添箱,那些钱都留给你去城里读书,可别苦了我的小孙儿。” 老爷子在一边,脸色不禁泛红。 “你这婆子,瞎说什么呢。” 君老太太看着君媱,叹口气道:“你爷不爱听了。” 一屋子的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老爷子表面看着气得差点拔掉了胡子,但是嘴角的笑容却是遮也遮不住。 “奶,给你的布料,你也做几件衣裳穿穿,这以后贤哥儿要是考上了官老爷,你还这样穿啊?”君媱笑道。 老太太小声道:“做了,都在衣箱里放着呢,就等着贤哥儿明年能不能高中了,到时候再穿。” “也不用舍不得,你孙女可是绸缎庄子的老板,每年给你两匹,你也穿不完啊。” “话是没错,你去年给的都没有穿完,今年给的还送了你姑一匹,我看着顶好,就裁开了,给你姑家婆婆,还有你二伯娘的娘家送去了,奶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旧衣裳也穿不完,也不是大闺女了,还穿啥那么好的料子。” “娘,话咋能这么说呢,你可是君家的老太太,穿的好点,咱们做儿女的身上也有面子啊,出门人家看见,哎哟,瞧瞧,这不是君家老太太么,瞧那衣裳料子,人家儿子也是个孝顺的,你说呢,是不这个理?”林氏在一边学的有模有样。 君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忍不住笑了。 老太太抬手点着林氏道:“你这个婆娘,就你会说。” 林氏凑到君媱耳边小声道:“你奶心里美着呢。” 之后,君媱好似突然发现了君正国一家,挑眉淡淡道:“大伯这是来串门子?” “那个,我……” “就算是串门子也不能这给时间,我爷奶都还没有吃饭呢,话说大伯一家吃饭真早啊,还是说来我爷奶家蹭饭?” “不,不是,那个……” 只是君媱如何会让他们说出口。 “爷,现在我可是君家的家主,您老人家可不能私自决定啊,这要是来蹭顿饭,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但是,这要是觉得外面的日子过不下去,想要求您让他们回来,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媱儿,你爷还没答应呢。”君老太太道。 “还没答应?”君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就是有想法了。” “媱儿啊,当初都是大伯娘不好,可是现在俺一家也想着好好孝顺爹娘,你总不能……”钱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君媱,可是如今老君家这么风光,她不想错过。 “爷,你想给他们一次机会吗?”君媱看着君老爷子问道。 “哎——”老爷子没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君媱心里大约是明白了,毕竟谁骨肉至亲啊。 “这机会,有的人可以给,有的人是绝对不能给的。”君媱冷声道:“爷,还是你真的相信他们改过了?” “媱儿,是真的,是真的。”钱氏用力的点头。 君媱淡淡的瞥了秋菊一眼,秋菊点点头,上前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放肆,我们家王妃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君媱把玩着茶杯,看着映衬着雪白瓷面而更加白皙的手指,笑道:“既然你们说改过了,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大房一家听了,面上顿时一喜,虽然自己刚才被打了一个巴掌,但是想到也许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也甘愿了。 “爷奶,从今儿起,你们就净身出户,跟着大伯一家去过吧,只要他们能孝顺你们一年,我就同意让他们回来,认祖归宗。” “啥?你说啥?净身出户?”钱氏高亢的嗓音,就在屋里炸开,那表情别提多震惊了。 两个老不死的净身出户,还要让他们养着,并且还是一年?开什么狗屁玩笑,他们要是有钱,还回来跪这么长时间? “四姐,你这就是要为难我们就是了。”许久不说话的君柳抬头妒恨的看着君媱。 君媱不为所动,看着君老爷子道:“爷,有些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改过的,如果今儿是二伯娘,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所以,机会,我给过了,但是他们却不要。” 看着儿子那满脸不加掩饰的嫌弃,老爷子许久没有说话,脸色极其灰暗。 终究是他对儿子期望太深了。 “祸害完了钱家,如今见老君家越来越好,他们又要起幺蛾子。”君媱冷冷说道,“岂知道,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若是再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你们就准备吃一辈子的牢饭吧。” 说完,她对旁边的两个丫头道:“送客。” “是,王妃!” 只是,还没等她们上前动手,君柳就从地上站起来,愤怒的看着君媱,指着她厉声吼道:“君媱,你算个什么东西,张嘴闭嘴就我们如何不好,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不也是被老君家赶出去贱种么,现在不过就是得了点好处就在这里指手画脚,还不让我们回来?爷奶还没有说什么呢,我呸,见到你这幅贱人样子我就恶心,还家主,就你也配,人家王爷不知道被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王妃?一个贱人都能做得成王妃,真好笑。” 君媱似乎被堵住了耳朵,没有听到一般,但是除了她,满屋子的人都吓得脸色煞白,并不是看向君柳,而是看着站在里间门口的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君柳似乎是察觉到了外面有人,扭头看过去,顿时就傻了眼。 真好看的男人啊,天底下怎么有如此好看的人。 五官俊美,黑衣霸气,只是那双绝美的凤眸,却如覆寒冰。 “王爷……”君老爷子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赶忙跳下炕,跪在地上。 “老爷子请起,不用多礼!”宁月谨淡淡说道。 “谢,谢王爷。”君平桥站起身,看着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君柳,心里不禁一颤。 果然,当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就直接印证了他的惊恐。 “千龙,把她舌头割了,将他们三人送去县衙,辱骂当朝王妃,许昌运知道该怎么做。” “是,主子。” 千龙上前,提起君柳就往外走,而后面也有两个青衫男子一人一个拎着大房两人就出去了。 君媱放下茶杯,回头看着宁月谨柔和浅笑:“你怎么来了?” “家里做好了晚膳,来接你回家。” “好!”君媱点点头,然后对惊魂未定的众人道:“爷奶,那我就先回去了。” “啊,哎,好,回去吧。” 等君家把两人送走,君孝贤才长舒了一口气。 “呼,姐夫真吓人,刚才差点没憋死我。” 老爷子则是看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许久之后才背着手走回了屋。 林氏搀扶着老太太小声道:“娘,别难受,也是柳姐儿那丫头太不懂事了。” “这哪里是不懂事?分明就是歹毒的很。”老太太气呼呼的说道:“媱儿那丫头看着好像多没心,其实是个好的,你当老婆子是眼瞎的啊,钱氏那个贼婆娘和老婆子我耍心眼,真是不知死活。” 她当初拿捏媳妇的时候,可是比这个钱氏高明多了,如今不过就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看着老君家好了,就想着回来搜刮好处,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她可是听说了,那个柳姐儿被人破了身,钱氏还时不时的会娘家偷吃的,就这种人要是让他们回来,老君家才算是彻底完了呢,别到时候连累了她的闺女,更连累了自己孙儿考科举。 “娘您不担心啊?” “有啥好担心的,让他们回来,万一因为他们不孝父母,以后阻了贤哥儿当官,那才叫担心呢。” 林氏一听,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看老爷子的样子,心里大概还是很不好受的吧。 想到这里,林氏不禁在心里差点骂翻了大房家的,没事回来找一家人的晦气,真是个臭狗屎,专门坏人家锅里的好饺子。 回到家,君媱当然不会说君柳儿被割了舌头,只是说他们公然辱骂宁月谨,被关了起来,君正民夫妇这才放了心。 初十这天上午,宁月谨正陪着儿子读书,就看到苗若已经回来。 “无忧先自己练字,爹有事要处理。” “好!” 宁月谨出去,之后喊了君媱,君正民夫妇,上了马车直奔青山镇衙门。 车上,君媱问道:“带来了?” “嗯!” “那行凶之人呢?” “冰晨已经带回来了。” 听到他的话,君媱才笑着点头。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她染上厉色的美眸,宁月谨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薄唇在她耳畔低喃,带来一股温热的气息。 “娘子尽管放开了手脚,一切为夫的给你担着。” 君媱红着脸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颜,不禁捧着他的脸,红唇嘟起,用力的在他唇畔亲了一口,“如此就多谢夫君了。” 宁月谨绝美的凤眸染上一抹灼热,然后下一刻就圈住她的腰身,手掌拖住她的后脑,压了上去。 “不够,媱儿!” 君媱被他热切的吻,差点没抽光了空气而晕过去,许久之后等他抬起头,俊颜埋在她颈项大口的喘息。 “若不是时间不够,若不是还有顾虑和太多的事情,我想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然后带你看遍天启名山大川。” “没关系,朝事重要,我又不是不等你。”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宁月谨这才笑着点头。 青山镇县衙,许昌运早就已经倾巢出动,候在县衙门前。 而旁边,也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见大冷天的,县太爷不在府里舒坦,站在门口,都明白,必定是要等一位大人物,而众人也都很好奇。 当那辆黑色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的时候,许昌运急忙跪倒在地,而在他身后的众衙役也跟着跪下,旁边看热闹的人见县老爷都跪了,也纷纷跪倒在地。 “卑职叩见王爷,王妃娘娘。” “唰——”在场的人都倒抽冷气,一片哗然。 原来啊,怪不得如此,居然是王爷和王妃娘娘来了,这得跪,必须跪。 宁月谨扶着君媱下了马车,走上前道:“起来吧,人呢。” 许昌运忙站起身,恭请两人进入县衙。 “回王爷,都被苗侍卫安排在后院厢房。” “带过来吧。”他撩袍在正厅坐下,而君正民夫妇则是在后堂等着,他们想到要见那些伤害过自己的恶霸,这心里就发怵。 “是。” 许昌运离开了,没多时,一行四人就被带到了正厅,看到坐在上座的两人,忙下跪问安。 “孔知谦,王妃娘家被烧,族人被打,这件事你可知晓?” 孔知谦错愕的抬头,好半晌似乎才听明白宁月谨的话,顿时脸色一片煞白。 想到妻子说过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如今呢,居然为了那个小贱人而做出这等足以被砍头的灭门之事,居然还说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回王爷,下官不知。” 宁月谨淡淡挑眉,“不知啊。” 君媱看着在孔夫人怀里瑟缩的南宫若水,笑着问道:“既然城主大人不知道,那么夫人想必是知道的哦?” 被点到名的孔夫人忙抬头,用力的摇晃着脑袋,“王妃娘娘,臣妇冤枉,就算是借臣妇天大的胆子,也委实不敢做出这等违逆之事。” “可是,那些人却说是夫人吩咐的,城主府护卫难道还会喊别的人夫人吗?” “不可能,他们根本就不是城主府的人,而是我从街上……” 旁边的孔知谦俺叫一声糟糕,只是此时想阻止,也已经为时已晚,看到君媱那露出嗜血笑容的表情,孔知谦不知为何,觉得自己今日大限已到。 “原来是街上的混混啊,孔夫人还真是交际甚广。” “不,不不不,王妃娘娘,刚才是臣妇乱说的,臣妇绝对没有做出那等事情,还请王爷明鉴。” “冰晨,把人带上来。” “是!” 冰晨离开,没多时就拎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一把扔到地上。 宁月谨淡淡问道:“是谁指使你们做的。” 两人大概已经被冰晨亲自“招待”过了,此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城主府的齐管家,他告诉我们说有人得罪了南宫小姐,而城主夫人要为南宫小姐出气,给了我们每人五十两银子,要我们教训他们一下。” 因为害怕,两人几乎没有犹豫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个底掉。 孔夫人顿时瘫坐在地上,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君媱他们会找到这些人,她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们拿着银子消失的,这完全就出乎了她的预料。 “好一个不知道!”宁月谨轻笑。 孔知谦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心里很不安,想要救妻子,只因为她手握着自己的把柄,可是宁月谨是谁啊,当今皇上的亲弟弟,那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为妻子开脱啊。 “王爷,下官是真的不知道,也许这两人是栽赃陷害也说不定。” “栽赃?陷害?你可是堂堂城主,他们只是混混,为何会栽赃给她们?若是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做,这不是自找死路么?”君媱笑道。 “这……” “城主大人,其实在前几日路过洛水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位夫人和南宫小姐有问题,却是不知道,他们居然敢动本王妃的家人,若是城主大人还给予为他们开脱的话,本王妃会觉得你也参与了其中,你说呢?” “王妃娘娘,下官,确实不知。” 君媱却并不在乎,“你知不知道,没有关系,本王妃知道就好。” “你到底想怎样?曾经我那般真心对你,如今你毁我一生,还想如何?”南宫若水终于是承受不住,失声痛哭。 君媱默,为何在她身边的人要么很好,要么就不要脸到天地动容?这也太极端了吧。 “哎……”君媱懒懒的坐在软榻上,撑着下巴,轻声道:“我想如何?不过就是你毁我父亲一条腿,我废你两条而已,你断我叔伯兄弟一只胳膊,我断你两只,很简单么。” 之后抬手挥了挥,天璇走出来,手握一柄短刃,随着两声凄厉的惨呼,孔夫人和南宫若水,全部都匍匐在地,将县衙正堂给污的血气弥漫。 “秋菊冬梅,脏了许大人的宅子,一会给清扫干净了。” “是,王妃。” 南宫若水全身痛苦的,哀嚎着没几下就晕过去了,而孔夫人也不轻松,感受着双腿已经无法行走,胳膊也疼入骨髓,气得两眼一翻也厥了过去。 只是,事情并没有完。 “孔知谦,你暗杀前任城主,谋夺南宫家财产,今日剥去城主之职,收监候审。”然后看着站在门前的两名衙役道:“今日你们将他押回去,告诉程大人,城主府财产充公,留作修建水渠之用。” “是!” 两名洛水城衙役上前,提起已经惊恐无比的孔知谦,走了出去,而南宫若水等人也被青山镇的衙役给相继抬了出去。 孔宇峤失魂落魄的跟在衙役身后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他说话的份,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堂堂城主府大少爷,居然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一切似乎很简单,不过眨眼就结束了。 但是君媱却不禁感慨万千。 想到曾经第一眼看到南宫若水时,那气质谈吐都让她印象很不错,如今居然落得如此地步,是性格使然,还是社会万象,这让她不由喟然。 来到后堂,君正民正和杨氏说着话。 “媱儿,咋样啊?” “挺好的,不用担心,已经结束了。” “哦,那以后不会有人来找咱们家麻烦了吧?”这才是杨氏最担心的,一次就让丈夫受了这么多的苦,以后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会了,这次是女儿疏忽,看不清人性善变,这次我走之后,会让梁叔雇佣几个家丁,就算没有人找麻烦,至少爹娘出门我也放心。” “这样也行,民哥你说呢?”杨氏问道。 “挺好的,就这么办吧。” 中午,几人在福运酒楼用了午饭,下午就坐车回去了。 晚上,当君媱和君正民夫妇说了,明日就要回江郾城,两人很是不舍,这才回来住了没几天呢,就要走。 “娘,若是你们想孩子了,就坐马车过去多住几天,他下月初就要去边关,所以还有一些铺子需要交给我打理,家里现在也没多少事情了,梁叔和秦妈妈都能处理好,娘也比以前厉害了很多,我也放心。” “啥,去边关?要打仗了?”君正民问道。 “是,邻国犯境,将领叛国,他不得不去。” “那会不会有危险啊?多久回来?你们啥时候成亲啊?媱儿,你可已经二十一岁了啊,还要让爹娘继续干等着啊?”杨氏一连串的问题,让君媱一阵头疼。 “娘,他这一走,身边会带着护卫,而且他功夫也很好,你们就放心吧,终于成亲,就等着他从边关回来,所以你们不用着急,他回来我们就成亲。” “哦,这样啊,那娘可得好好准备了。”杨氏一听,这是有了盼头,顿时高兴的不知该怎么好。 之后,他们就聊了一些临走之前的事,君媱就回了房间。 宁月谨正坐在床上,斜靠着床柱,看着书册,见她回来,合上书,坐了起来。 “怎么样?” “明天出发吧,无忧也太久没有读书了,如今将要跟着你去边关,我都没敢和我爹娘说,就怕他们跟着担心,临走之前,让宋先生给他上上课。” “放心吧,那小子是个机灵的,不会出事的。” “嗯。” 次日清晨,君媱收拾完东西,就去了前院。 门口,老爷子一家也来了,见到君媱,上前道:“咋这就走,才没住几天。” “爷,我还有很多事情,反正以后也会时不时的回来。” “嗯,那你在外面可要多注意,别让家里人跟着担心。” “放心吧爷,我都记住了。” 等两个孩子从里面出来,杨氏是抱着叮嘱了好一会,不过碍着宁月谨已经站在车边好一会,终于是依依不舍的松了手。 “外婆别担心,巧儿会经常回来看外婆的。” “好,还是巧儿心疼外婆。” 之后,一家人看着他们上了车马,眼瞅着马车缓缓离开,杨氏才终于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素兰,哭啥,等三弟身子好了,你们就去城里多住一些日子。”林氏上前劝道。 “嗯!”杨氏只能点头,她并不想把宁月谨要去边关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心里也担心,害怕宁月谨万一出事,她那闺女该咋办啊。 一家人是晚上到达锦绣山庄的,吃过晚饭之后,无忧早就不见了踪影,不用问也知道去找宋清尘了,而巧儿似乎是觉得自己是大姑娘了,最近很少出房间门,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屋子里跟着杜芊芊学习琴棋书画。 清心阁内,宁月谨抱着君媱坐在榻榻米上,看着窗外飞瀑流泻,水花四溅,飞檐下数盏宫灯,将瀑布映射的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过两日,沧澜会带着所有地契过来。” “你有多少家铺子啊?”君媱问道。 “不清楚,都是他在打理。” “你很信任那个小子?”君媱挑眉。 小子!? “他很能干。” 君媱默,好吧,是她的问法有问题。 “知道了,你就放心的去吧,等你回来,我一定给你摆平那个神秘的鹿鸣山庄。”君媱神采飞扬的说道:“话说,你真的不知道鹿鸣山庄是谁建的?” “不知!”宁月谨摇头,“不过我敢肯定,书库定有答案。” “那鹿鸣山庄,从来没有过庄主吗?”好奇怪不是?既然那么出名,为何对里面的人却是知之甚少。 “有,不过已经消失了二十多年了。” “谁?” “一个曾经富甲天下的海上霸主,不过在他消失之后,他所有的产业也都消失了踪影,包括家眷。” “消失了?”君媱诧异,“没有人知道是为何?” “嗯!”宁月谨点点头,其实他对于前任庄主并不好奇,甚至对于那鹿鸣山庄也不好奇,好奇的是只是里面的书库。 于是,君媱就对那个鹿鸣山庄更加的好奇了,甚至还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是穿越前辈做的好事。 只是,现代人哪里有那么奇怪的四境八卦,又不是上演玄幻大片。 迷宫,倒是有。 她也很喜欢那些智力问题或者拼图什么的。 “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拿不定了,话说,到底如何才能成为鹿鸣山庄的主人,听那凤朝歌的意思是,现在就你们两人在竞争。” “能进入到那间神秘的书房就能够能为鹿鸣山庄的主人,据说里面埋藏着历任庄主的全部财产,到底是真是假无人得知。” “那书房难不成在地下?” “不是,只是那间书房的墙壁全部都是用精铁打制,没有钥匙进不去。而钥匙据说是放在庄内的某一处,找到后,就能坐拥天下财富。”说完,就看到怀里的小女人,那双眼睛顿时变得锃亮,让他不禁缩紧了手臂,他就喜欢看到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可爱的让他恨不得吞吃入腹。 “天下财富啊?”君媱感觉口腔唾液分泌的厉害,吞咽下一下口水,仰头看着那飞瀑流泻,笑道:“我要了。” 管他什么四境八卦,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她都要去闯一闯。 不过…… “凤朝歌是如何成为副庄主的?” “从入口处,每隔百米会有一副对联,不过却只有上联,总共七七四十九副,对完之后,你就会成为鹿鸣山庄的副庄主,副庄主可以有很多,庄主却只能有一个。山庄可以子嗣继承,不过据说也要看运气,那就是找到山庄第一任主人留下的宝藏。” “你们宁家就没想着得到山庄么?毕竟是宝藏不是?区区一个山庄而已,还会拿不下来?”在古代,最有钱的通常都没有好下场,最大的敌人就是皇室。 宁月谨苦笑一声。 “前朝最后一个帝王因为荒淫无度,奢侈成性,曾经打过鹿鸣山庄的注意,奈何派兵两万,全军覆没,自此无一人敢打再去为难。” 君媱听了不禁大惊,好厉害。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 110,竞夺庄主 三日后,楚沧澜就来到了锦绣山庄。 当君媱看到那满满三大箱子的账目不禁咋舌,拿起一本打开看了看,每一笔账目都记得清晰易懂。 “王妃,这是全国所有店铺的地契,总共三百二十八家。” 接过那个赤红色的檀木盒子,里面是一张张崭新的地契,字迹清晰,所有的归属权全部都在宁月谨手里。 “三百多家,你狠厉害嘛。”君媱已经听宁月谨说过了,楚沧澜曾经是鹿鸣山庄的财务总管,不知何故,被他挖了脚。 “王妃娘娘过奖了。”楚沧澜笑眯眯的抱拳道。 “沧澜,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所有的铺子都交由王妃打理,以后有事就直接回禀就是。”宁月谨坐在主位上喝着茶。 “是,王爷放心吧。” 之后,楚沧澜就在山庄住了几天之后,带着两个美貌的丫头离开了,只因为君媱决定等宁月谨去边关之后,就准备去全国的铺子看看,最重要的就是要去那个神秘的鹿鸣山庄查看一番。 余下的时间,君媱每天除了用一个是时辰的时间看看账目,大部分都是和宁月谨下下棋,偶尔对上几首诗,要么就是陪着儿子女儿在后山上转一转,虽然还没有到春暖花开,但是那遍山的桃花早已经娇艳绽放,脚下簇簇青翠欲滴的小草早已经窜出了头,偶尔还能看到一大片迎春花,醉人心脾。 也许是到了定性的年纪,巧儿平时很少出门,虽然依旧很欢快俏皮,却也开始跟着金嬷嬷学习规矩了。 清心阁内,看着一袭嫩黄色襦裙的女儿临窗抚琴,琴声唯美悠扬,旁边茉莉檀香随着窗外透过的微风,飘扬四散,随即消失了踪迹。 等一曲结束,巧儿看着君媱道:“娘亲,怎么样啊?” “有进步,还要继续努力啊。” “嗯,会的。”小丫头笑眯眯的点头。 旁边一副黑白棋盘,那对父子正在下棋,旁边茶香袅袅,香气悠长。 巧儿起身走到君媱身边坐下,看着爹爹和哥哥正在下棋,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但是哥哥却始终无法牵制住爹爹,小丫头不禁捂嘴轻笑。 “最近跟着金嬷嬷学规矩学得如何了?”这还是小丫头自己提出来的,说什么身为亲王的女儿,当今的郡主,自然要仪态万千,也不知道小小丫头如何就懂得这些。 “虽然嬷嬷夸赞女儿,可是女儿觉得还是不太好,不过娘亲放心吧,巧儿一定会努力的。” 君媱挑眉,这真的是她的女儿么?为什么两个孩子的性格没有一个像自己的,若不是因为巧儿的唇形像极了自己,她甚至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自己亲生的。 应该说,两个孩子的嘴巴都像极了君媱,但是那双凤眸和挺直的鼻梁完全沿袭了宁月谨。 看着旁边那个恍若天人般的男子,君媱心里一阵的委屈。 明明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却只有嘴巴像,太气人了。 先不说无忧那孩子无论是样貌还是性子完全和宁月谨一样,就连女儿也差不多,这可是她的小棉袄好不好。 不知何时,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杜芊芊坐在旁边,十指纤细若春葱,琴声欢快而明媚。 这似乎已经成了山庄里特有的声音。 自从南都城城主被杀,家族流放,她的心情算是彻底的轻松了,而君媱那个时候也知道,原来曾经灭杜家满门的正是南都城城主府的大少爷,至于那枚晶石,似乎也失去了下落,曾经君媱偷偷问过宁月谨,他只说已经全部被纳入国库。 芊芊并没有多问,似乎对那枚家传之宝并不在乎一般。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整个杜家都是因为那枚晶石,才被满门尽灭。 如今,她似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巧儿的身上,照顾她衣食起居,教导她琴棋书画,这样其实也不错。 正月二十五,在锦绣山庄小住了半个月的人,终于是决定启程回京。 君媱把所有的账目装车,而无忧和巧儿也是收拾好自己的衣裳,一家人带着奴仆,这才驶向了京城。 三日后,当马车抵达京城谨亲王府的时候,兰庄已经等再府门前了,似乎是已经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一般。 “王爷,皇上遣奴才来请王爷进宫一趟。” “知道了,本王随后就到。” “是,奴才告退。” 一干的奴仆在后面厚实行装,君媱则是和宁月谨往里走。 “要提前出发?” “应该不会,行军前总是要商议一下的。” “这临行的几天你应该会很忙,可是要多注意休息。” “好!” 宁月谨回到千露阁,换了一套衣裳,就策马去了皇宫。 而君媱看着两个孩子收拾好,就回到前殿书房,所有的账目都已经搬了进来,她没有让别人动,而是亲自拿出来,放到书架之上,之后坐下来,开始熟悉所有店铺的收入明细和经营流程。 这其中有酒楼,有粮店,有钱庄,有当铺,几乎涉猎大半个行业。 其中有的是君媱前世没有接触过的,所有最开始可能要费点心思。 当晚,宁月谨没有回来,只是遣了苗若回来说不用等他用晚膳,而君媱心里也担心,知道半夜实在是坚持不住,才靠着床柱,和衣睡下。 宁月谨是寅时末才回来的,外面依旧黑乎乎的,当看到侧靠在床柱,一手耷拉在床外的小女人,他心里一阵心疼。 虽然说了不回来用晚膳,想必她上半夜定是等他了吧。 上前,将她抱起来轻轻的放好,却惊醒了浅眠的君媱。 揉着惺忪的眸子,看着朦胧的面孔,她嘟囔一句,“回来了。” “嗯,外面天还没亮,继续睡会吧。” “好!” 看着那清丽的睡颜,他一阵恍惚,有种不舍的情绪从心底窜上来。 这一去,不知道要合适才能回来,据说这次的事情牵涉太广,二皇子似乎与临近两国有瓜葛。天启国地大物博,邻国早已经垂涎已久,若不是其中有人推波助澜,如何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虽然不至于让他为难,却也是很不高兴了。 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动,毕竟苗疆地处最南边,近乎于独立王国,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宁子乾一出事,苗疆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真的闹起来,对于百姓可是最痛苦的,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百里将军摆平了,只要牵制住苗疆,那么宁子乾的下场,这一次元丰帝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他虽然曾经昏庸,但是对于叛国,却是深恶痛绝,如今宁子乾居然为了皇位,联合其他两国,这已经触怒了元丰帝脑海中那根弦。 清晨,等君媱起床,旁边的宁月谨已经不在了,摸了摸那带着余温的床榻,想必起来一会,只是他昨晚应该回来的很晚吧。 起身洗漱之后,她就去了前殿,书房内,那抹身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看着那厚厚的一沓折子,以及不停写着什么的动作,君媱轻叹一口气。 轻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也投入了忙碌之中。 一直到华忠来说开饭,两人才停下。 用过早膳之后,宁月谨就马不停蹄的进了宫,而君媱看着那疾驰而去的背影,心里总觉得不安,可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准备回书房继续忙碌,却接到了华忠送上来的帖子。 “王妃,这是凤府送上来的请帖。” 君媱打开一看,居然是宁雪晴在府内设了茶会,说是府内桃花盛开的很好,想要邀请君媱一去过府赏花。 想到那位刁钻古板的凤老太太,君媱就失去了兴趣。 “就说最近王爷要出征,府内杂事众多,我就不去了。” “是。”华忠没说什么,躬身出去了。 她看着那张桃花小贴,呆呆的坐了好一会,才起身去了书房。 对于交际,君媱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有些人不想见,就是不想见。 再加上这几天着实很忙,她也分身乏术。 看着手中那清晰的账目,这半个多月她也不过看完了一箱,所以应酬什么的,还是算了。 这几天,无忧一直都在忙着什么,经常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君媱虽然好奇,却并没有多问,毕竟他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五日后的二月初四,整座京城都震动了。 城门口,一袭墨衣的宁月谨站在最前面,墨发飞舞,犹如神祗。 在他旁边,有两个少年,一个是当今五殿下,另一个则是谨亲王的儿子宁墨夙。 君媱看着那风华无限的男子,心里一阵不舍,坐在马车内,看着那对父子,眼眶微微湿润。 骏马轻踏,走到君媱面前,看着那红了眼眶的女子,宁月谨抿唇笑道:“别担心我,我会很快回来的,儿子你也放心,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别急功近利,只要你平安回来,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着的,我只要你们父子平安就好。” “好!” “边关苦寒,别屈了自己,粮食也丰足,若是不够的话就让人捎信回来,我还会让人送去的。” “好!” “……总之……”君媱哽咽道:“一定不要受伤,这个给你。” 君媱看着她手中的一个册子,接过来,就看到上面写着“孙子兵法”四字,宁月谨现在是没有时间细看,直接放进了怀里,准备一路上再细看。 “娘,您不要哭,儿子一定不会让娘担心的。”无忧此时也策马而来,小小的身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显得那么的小,那么的让人怜惜。 “无忧,一定要注意安全,记住你答应娘的话,好吗?” “好!” 巧儿也探头出来,看着宁月谨道:“爹爹,巧儿在家里等爹爹凯旋而归。哥哥也是。” 看着那可爱的女儿,宁月谨将她抱出来,放到马背上,刮了刮她挺巧的小鼻头道:“爹爹不在,你可要听娘亲的话。” “嗯,巧儿很听话哦。” “巧儿妹妹,等堂哥回来,你要给我弹奏一曲哦。”宁子晨笑眯眯的道。 “好!” 那边,兰庄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王爷,皇上赐酒一杯,恭祝王爷凯旋回朝。” 王爷有多少年没有出征了,犹记得天启三年,敌寇犯境,那个时候十几岁的王爷毅然请兵,以五万人打破敌军二十万,成就了天启战神的名号,自此边境安定,山河稳固,谁知道如今却因为二皇子的心计,而让天启国再次面临着战乱。 “谢皇上。”宁月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之后,看着娴静淡雅的女子,轻笑道:“我走了。” “……嗯!”君媱轻轻的点头。 把巧儿放进马车里,三匹马头调转,随着宁子晨一声“出发”,大军缓慢移动出城。 君媱探头看着那渐渐走远的三人,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皇嫂,别担心,皇兄可是很厉害的。”那边,一辆马车过来,里面正是宁雪晴。 “嗯,我知道。”知道归知道,可还是担心,担心边关的苦寒,担心他会不会吃好穿好,会不会受伤。 其实君媱也很想跟着去,但是自古军营重地,女子禁止入内,而且府中也不能无人坐镇。 “若是皇嫂在家里无聊的话,雪儿就经常去陪陪皇嫂,省的你胡思乱想。” “你这丫头,都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还能经常串门子啊,放心吧,我不会乱想的,毕竟事情也很多。” “这有什么,相公也经常不在家,婆婆整日念佛,我在家也是无聊。” 君媱听了,不禁一阵嘀咕:整日念佛还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干涉人家的家事,她的斋,她的佛,都随着肠子排出去了吧。 “也好。” 之后,两人聊了一会,等街头上众人散去,他们才各自回府。 接下来,君媱就闭门谢客,整日在书房看账目,如此半月之后,一辆马车驶出京城,直奔南方。 马车内,君媱翻看着一本书,对旁边的楚沧澜道:“沧澜,跟我说说鹿鸣山庄的情况吧。” 他曾经是鹿鸣山庄的财务总管,自然知道的比宁月谨要清楚。 楚沧澜从账本中抬起头,搁下笔,问道:“王妃要得到鹿鸣山庄?” “不行?难道规定了女子不得参与竞争?”君媱挑眉。 “这倒没有,只是山庄如今已经空置了二十年,自从第一任庄主消失之后,鹿鸣山庄已经近一百三十年没有过主人了。” “你知道第一任庄主是何人?”君媱问道。 “嗯,我们楚家历来都是鹿鸣山庄的财务管事,第一任庄主的财务管事正是沧澜的先祖,据说鹿鸣山庄始建于前朝龙佑二十五年,是当时天下第一首富北门翼所建,山庄内机关重重,却也蕴藏着数量庞大的宝藏,有金银,有曾经隶属于山庄创建者的秘密组织,更有顶尖的武功秘籍,奇门八卦,机关秘术,历来是天下人觊觎的宝藏。自第一任庄主消失之后,距今一百多年,先后出现过三位庄主,不过最后也是神秘的消失,至于如何无人得知,山庄书库乃重地,除了庄主之外,只有庄主指定的人方可入内,否则就算是灰尘堆积,也绝对不会有人敢擅入半步。” “你也没有见过那座书库?” “见过,只是没有进去过,不过我的父亲曾经进去过,却终究是不肯透露半句,而且最后还神秘的消失了,任凭我找遍山庄每一寸土地,甚至是整个天下,也没有半点消息,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照你这么说,历届的庄主都是富甲一方的大鳄,也就是说他们的财富全部都堆积在鹿鸣山庄?”君媱眼神晶亮。 “正是。” “袁叔,调转马头,咱们先不去南边了,出发去鹿鸣山庄。”君媱掀开帘子,笑眯眯的说道。 袁冲没有半点犹豫,马鞭一样,马头调转,重新返回京都。 楚沧澜错愕的看着好似全身都在发光的君媱一眼,这个王妃,爱钱到如此地步啊。 鹿鸣山庄在京城北边三百里的茫茫丛林里,而君媱一行人也是足足赶了四天的路采到。 只是刚到丛林边的一处景致小木屋,里面走出来以为头须雪白的老者,他看似老态龙钟,但是那眼光却极其的犀利,一看就是顶尖的高手。 楚沧澜看到来人,上前抱拳笑道:“福老爷子,许久不见,老爷子身体安好?” 北门福看到楚沧澜,眯着眼睛笑的开心,“沧澜小子,离开近十年,今日怎么想起来山庄了。” “是我家王妃想要挑战鹿鸣山庄,沧澜就舍命前来。” “王妃?”北门福看着面前的淡雅女子,眼神精锐而内敛,唇畔含笑的看着他背后的那一片密不透风的丛林,“想必就是和美百货的掌柜的,当今亲王宁月谨的王妃吧。” “正是!” “君媱见过老爷子。”她看着那位老者盈盈一笑。 “老奴不敢,既然王妃来挑战鹿鸣山庄,在失败之前,就是客人,老奴如何敢受贵客的礼。”北门福躬身道,“不过,按照山庄规矩,挑战者需缴纳百万两白银,所以王妃,恕老奴失礼了。” “无妨,沧澜,取银票。”君媱道。 “是!” 楚沧澜从怀里掏出室长十万两的银票放到北门福手里。 看着手中的银票,北门福手一挥,银票如同一枚利剑一般,冲着身后那栋精致的木屋,疾驰而去,之后就消失在窗口里面。 “王妃,按规矩,此次你可以带上两人每隔千米会有一处休息之所,挑战时间只有一年,若是到时候依旧无法通过诗廊,则挑战失败,银子是不会奉还的,一生仅可挑战一次。” “无妨,不过老爷子,我想问一下,如今已经有多少人挑战失败了?”君媱想着一人挑战的费用就是百万两银票,如今天启国虽然富豪众多,可是用一百万两来挑战一个近乎没有保证的山庄,应该并不多。 谁知道,北门福却说出来一个让君媱很是震惊的数字,“七百六十九人,王妃正是七百七十人。” 这么多?君媱诧异,近八百人,每人一百万两,这是一笔超级巨大的财富。 果然,楚沧澜再次看到他家王妃这变得锃亮无比的双眸,不禁在心里狠狠的汗了一把。 不过,她虽然爱财,却并不会耍尽手段,这才是楚沧澜甘心留在君媱身边的原因,只因为主子信任她,他也愿意相信主子的眼光。 之后,君媱似乎没有犹豫的决定了两个人,一个是楚沧澜,另一个是天璇。 叮嘱了身后的人一番之后,君媱就跟随着北门福走进了那栋精致的小木屋。 一进来,君媱才发现,木屋内别有洞天,从外面看不过有二十几平,进来之后却感觉很是空旷。 里面仅有一张桌子,四张椅子,外加一张木板床,甚至连被褥都没有,桌上一套茶具,再无其他。 北门福走到木屋北边墙壁上,上面一个明晃晃的圆柱凸出,随着他攥住之后轻轻的转动,在墙壁边上,地面的木板顿时缓缓的打开,然后一条宽约两米的阶梯直通下面,虽然在地下,里面却有亮光。 “走下这条地下通道,长达五千米,之后的就要看王妃的运气了。” “如此,君媱多谢老爷子了。” 之后一行三人走下去,君媱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如此走下去八十八阶石梯之后,才到达下面,头顶上的木板早已经合上,抬头望去,上面只有用木板雕琢的顶壁,上下高约五米,墙壁两边均是硕大的宛若成年男子拳头般的夜明珠照亮整条通道。 通道很长,一眼看不到头,但是却很是亮堂,举目看过去,依稀能看到人影稀疏。 “五千米的通道,白米一联,当真是巧妙。” 而且八十八道阶梯,距离地面少则十米,如此好大的工程,绝对是让君媱震惊无比了,毕竟这里是古代,没有那么多精密的仪器设施。 “正是,只因为上面的丛林丝毫不逊于苗疆,蛇虫鼠蚁,毒蛇猛兽,毒物甚多。”楚沧澜道。 “原来如此。” 正打量着,旁边一个墙壁缓缓开启,以为身着白衣的女子走了出来,在君媱面前盈盈一福身,“婢子铃兰见过尊客,尊客可是要挑战咱们鹿鸣山庄?” “嗯!” “那尊客请随婢子前来。” 三人跟着铃兰往前走,走了约百米,才停住,指着墙壁上的一副白色锦缎道:“这是诗廊第一联,如此每百米都有一联,尊客若对上此联,咱们才能继续前行。” 君媱并没有着急的做对子,而是问铃兰道:“如今诗廊有多少人。” “回尊客的话,如今诗廊还有七十二人,虽然时有进出,但是却都有登记在册。” 君媱点点头,看着墙壁上那硕大的对联。 上联: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旁边的下联却是空白一条,君媱当然不会说无人对的出来,只是为了抄袭作弊,对完即被去下了吧。 “地做琵琶路做丝哪人能弹!” “妙!”楚沧澜赞叹道。 一天一地,一棋盘一琵琶,工整押韵对称的很是完美。 铃兰身形一摇,白衣如雪,一杆比平常大了十数倍的狼毫出现在手中,然后随着她挥毫泼墨,身影落下之时,那下联就跃然于锦缎之上,字迹浑厚苍劲,笔锋锐利。 “好字!”君媱赞叹道。 铃兰轻笑,福身道:“尊客谬赞了。” 之后,她问道:“尊客,可有刻章,请在这边按上尊客的名讳。” 楚沧澜从怀里取出一枚玉质刻章,上前轻轻按下去,之后收在怀中。 铃兰这才轻笑着,领着君媱等人继续向前走去。 而走出几米远,君媱回头一看,那副上下联均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重新挂起来的上联。 白米之后,又是一副锦缎上联,曰:天上月圆,地上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今宵年尾,明朝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如此,铃兰继续挥毫,楚沧澜继续盖章。 接下来,君媱没看到一副对联,总会不假思索的对出下联,而楚沧澜干脆也不收起刻章了,之后每到一处,还没等君媱念出下联,他直接盖了上去,看的铃兰在一边不住的掩唇轻笑。 这一路走来,直到第十三副对联的时候,君媱才看到在前面有十几个人停在这里,或靠着墙壁,或垂眸沉思,似乎都被难住了。 而楚沧澜并没有犹豫,直接上前,在左下角将刻章盖了上去。 “沧澜,我还没说能不能对的出来呢,你也盖的太急了。” 楚沧澜却笑眯眯的点点头道:“无妨,沧澜自是相信王妃的。” 而旁边的人一听,这位女子居然是王妃,并且看年纪并不大,都不禁好奇的看着君媱。 君媱却似乎并没有看到众人的打量神色,看着那副上联,不禁轻笑,难怪他们能难在这里,这可不就是千古绝句了,在现代都很出名。 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楚沧澜站在上联旁边,看着君媱那含笑的眸子,就知道这个也是难不住他们家王妃了,对旁边的铃兰道:“小丫头,准备好继续了吗?” 铃兰笑道:“是,婢子随时恭候。” “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好,好好,好一个鸾凤和鸣。”旁边一位头须半白的老者不禁高声赞叹。 “老丈过奖了。”君媱谦和一笑。 “老朽诸葛正奇,在此联苦思一月零三天,却终究是逊色这位夫人甚多。” “哎哟,诸葛老爷子,不正是江南盐业总镖头么,失敬失敬。”楚沧澜抱拳笑眯眯的道。 “哦,这位小兄弟认识老朽?”诸葛正奇道。 “自然是认识的,小子乃食客居的账房管事,可不就是和诸葛老爷子家一主一客么。”楚沧澜笑道。 “哦,原来是那位天下第一算的楚小兄弟,这位想必就是贵东家谨亲王家的王妃娘娘了,老朽失敬。” “诸葛老爷子过谦了,无须多礼。”君媱轻笑。 “听闻王妃娘娘种植了冬季蔬菜,当真是女中之奇。” “只是小打小闹,和诸葛老爷子无法相较。” 之后,旁边的几个人也上前打招呼,君媱诧异的发现其中居然还有邻国的巨商,都是颇负盛名的大商贾。 如此,众人寒暄了一阵,才继续告辞前行。 七七四十九副对联,等君媱经过几个时辰来到最后一副的时候,发现这里只有一位白衣少年。 只见他面如冠玉,肤如凝脂,墨发披肩,一根白色丝带在发梢绑缚,一袭白衣无风自动,恍若踏着云雾飘然而来的绝世仙人,让君媱恍惚,这个人气质如此卓绝,必定不是泛泛之辈,而且看年纪绝对不超过十五岁,让她很是吃惊。 那人似乎也发觉到君媱的到来,眸子冰冷的扫过君媱,之后继续看着那副上联。 楚沧澜却毫不客气,上前刻章一戳,然后就让到了一边。 一路走来,几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番做派,并没有任何觉得唐突之状。 只是那名白衣公子却是不禁正色,他在此停留两日,前面的没有丝毫困难,唯独这最后一副,却是难住了他。 君媱看着那上联,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单戈作战。 她淡淡挑眉,敛眉静默。 楚沧澜看着君媱不做声,心里不禁暗道一声糟糕。 “王妃,这……” 他是不是搞砸了?这盖了章,王妃对不出,可是丢了大人了。 要知道,能进入到鹿鸣山庄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身后要么有着强横的权势,要么就是钱财堆身,他们家王妃可丢不起这个人啊。 “无妨,铃兰!” “尊客请!”铃兰一福身,盈盈道。 “伪为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合手即拿。” 楚沧澜差点没高兴坏了,而旁边的那位白衣少年,同样是不禁瞠目。 还一个四小鬼鬼鬼犯边,真乃绝妙。 之后,铃兰从怀中取出一枚手掌大小的方形玉牌放到君媱手里,笑道:“尊客,您已经通过诗廊,请向前走白米,会有人引尊客继续前行,铃兰就此告辞。” 之后,铃兰身影一闪,飞快的冲着来处飞掠而去。 看着消失的铃兰,君媱瞄了眼手中的令牌,上面一个大大的“北门”,似乎透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一般。 “沧澜,天璇,我们走。”君媱淡淡道。 “是,王妃!” 之后三人掠过白衣少年,冲着前方百米处的出口而去。 轩辕拓看着远去的女子,眸子划过一道精芒。 “王妃……”难道是那位天启国亲王的王妃么。 三人走了白米,就看到前面一扇厚重的铁门,上面左边飞龙,右边雕凤,龙腾云雾,凤啸苍天,气势凌然。 门边,站着同样是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而楚沧澜似乎也认识。 “碌老爷子,楚小子回来了。” 老者看到楚沧澜,气呼呼的扭头,怒哼一声,“哼,你还回来做什么,咱们庄子里已经有了新管事了。” 楚沧澜却并不恼,凑上前拉了拉老爷子的白须,笑道:“小子知道,姐姐可是比小子厉害多了。” “拿开你的爪子!”老者怒声拉回自己的胡须,“你知道就好。” “哎哟,碌老爷子别生气,小子今儿可是跟着我家王妃来夺取那庄主之位的,紧紧三个时辰就走完诗廊,厉害吧。” 碌老爷子这才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君媱,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淡淡道:“令牌。” 君媱把令牌放到老爷子手里,他看了看然后扔给君媱,之后抬手在门上按了一下,厚重的铁门应声缓缓打开。 只是还没有等君媱过去,一道青色身影飞快的冲着那扇门外略去。 一道震颤耳膜的冷哼响起,老者不过是挥了挥衣袖,那道已经冲出去的人影就被拉了回来,然后重重的撞到墙壁之上,随着一道痛苦的闷哼,口中喷出一道血剑,然后狼狈的落到地上。 “扔出去,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随行的也一起。” “是!”四道不知道何时站在旁边的黑衣男子上前,提起那名青衫男子就想着走廊的尽头而去,而君媱看那名男子,似乎是晕死过去了。 “还不快走?”碌老爷子喝道。 “哎,咱们现在就走。”楚沧澜嬉皮笑脸的道,然后和君媱一起走了出去。 “福禄寿喜?”君媱挑眉问道。 “嗯,四位老爷子是第一任庄主手下的四大护卫之子,如今每人都有九十高龄了,别看年纪大,身子可是硬朗的很,武功也当属天下顶尖。” 君媱点点头,她看出来了,就刚才那一手,就让她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吸星大法么?就这么把人给凌空抓回来。 走出诗廊,前面是一间巨大的石室,极其的空旷,脚下有池塘,有假山奇石,更有花草树木,这让君媱很是不解,这里按理说距离地面数米,而植物都要进行光合作用,没有阳光如何生长。 只是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上面是琉璃顶壁,和她的暖棚居然有这异曲同工之妙。 三人走过迂回的石桥,好半晌才来到里面,数张石桌石凳,每一张桌上都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旁边,一位俊俏的小厮走上前,笑道:“小的明浩见过尊客,请尊客遂小的前来。” 君媱三人跟着那小厮向前走,如此一直走了约么两刻钟的时候,才在一处石室停下,他抬手按下旁边的一块石头,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张很大的石桌,有笔墨纸砚,还有一位倾城绝世的曼妙女子。 “婢子牡丹见过尊客。” “要作诗?”君媱笑道。 “尊客高见,只因尊客是诗廊用时最短之人,所以四位长老决定,让尊客留下一副墨宝,之后牡丹会引领尊客前往鹿鸣山庄。 ”这是为何?“君媱不解,通关用时最短就要作诗一首,这是什么道理。 牡丹也不烦躁,笑道:”山庄的规矩,作诗可以知晓此人的文采学识,庄主遗训,只要未来庄主学识出众,聪慧过人,哪怕是枭雄也不会枉没了山庄的名声。“ 君媱轻叹一口气,上前执笔,不多时一首咏梅诗就出现在纸上。 牡丹看了看,随后笑道:”尊客文采斐然,牡丹佩服,还请尊客遂牡丹前往鹿鸣山庄。“ 虽然楚沧澜很想看看,奈何人家都已经在前面引路了,只得收起了好奇心。 想起鹿鸣山庄,他心里就一阵激动,离开近十年,也不知道姐姐如今是否安好,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山庄的财务管事,想必是过的很好吧。 只是她比较在意的是,姐姐有没有成亲啊。 一路上,君媱四处打量着周围,出了石室之后,似乎是来到了地面,一条蜿蜒迂回的宽约近十米的青石路面延伸至丛林深处,而两边翠竹幽幽,给人以静寂之感,若是没有丛林深处那是不是的虎啸和鸟虫啼鸣的话。 出口,一辆马车已经停在路边,看到牡丹带着人出来,车夫赶着马上前,然后众人坐上去,马车冲着丛林深处的山庄,疾驰而去。 ”多就等到?“君媱轻声问道。 ”尊客莫急,只需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 君媱点点头,随后接过天璇倒好的茶水,慢慢的啜饮着。 时间,已经是下午,可是外面两边却挂着无数盏宫灯,将整条路映衬的很是明亮,毕竟是丛林深处,若是没有灯,别说是下午,就是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估计也是一片漆黑吧。 不知何时,随着马车的摇晃,君媱缓缓的闭上了眸子。 ------题外话------ 二更结束。 111,乾坤志 “王妃,到了。”天璇在一边道。 君媱缓缓的睁开眼,外面是一座很是普通的宅子,别说谨亲王府了,就连锦绣山庄都不如,老旧的大门,上面一块匾额,鹿鸣山庄四个大字,却被擦拭的特别干净,不染一丝灰尘。 “尊客,这里就是鹿鸣山庄,因为尊客通过了诗廊,所以如今是副庄主,而鹿鸣山庄现在只有一位副庄主凤朝歌,因为今日天色已晚,所以还请尊客入内,因为庄内婢子等人不许入内,所以婢子就只能送到这里了,里面自会有人接应诸位,婢子告辞了。” 牡丹说完,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等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山庄看似破旧的大门,缓缓打开,然后走出来一个男仆。 他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就先走到了前面。 “王妃……”楚沧澜想要解释,却被君媱制止。 “走吧!”果然,山庄里的下人都是哑巴。 就是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天生就是找的哑巴过来的。 三人被带到了一处小院,之后哑奴就出去给众人准备晚饭了,晚饭很丰盛,四菜一汤,每一样都做的很是精致,君媱吃过饭之后,就来到旁边的房间,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汤浴,她美美的泡了一个澡之后,才更衣睡下了。 次日清晨,君媱一睁眼差点没吓了一跳,旁边站着一个婆子,手捧帕子如同门神一般,站在里边。 君媱不禁拧眉,淡淡道:“下去吧,我不用人伺候。” 婆子似乎没有听到,君媱一阵烦躁,后来想到这里的人是哑巴,难不成还是聋子不成。 抬手,指着门口的位置,君媱挥了挥手,之后就看到婆子这才放下帕子转身走了出去。 不知道为何,君媱突然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天生啊,正所谓逢聋必哑,看来是真的。 若是真的被毒哑的,君媱只会觉得鹿鸣山庄也不过如此。 梳洗完之后,来到院里,天璇和楚沧澜已经起来了,两人正在外面练剑,见君媱出来,收剑问安。 “王妃,您要吃早饭吗?” “不急,先到处去看看吧。”君媱简单的做了几个晨练的动作,之后就走出了小院。 外面很大,至少不如从正门看上去那般的破旧,让君媱总觉得似乎走进了迷宫一般,果然很是诡异。 “王妃殿下!”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在君媱身旁。 同样的白发白须,是北门寿还是北门喜? “寿老爷子。”楚沧澜看到来人,笑着招手打招呼。 “你小子回来了。”老人淡淡的道。 “嗯!” “王妃殿下,请随老奴来。” 君媱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跟着老者身后往前走,最后来到后面的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前。 很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但只是那扇大门,就大的不可思议,高有最少十几米,宽也有近五米,巨大的铁门将里外隔绝的彻底。 “这里面……”原来前后真的是别有洞天。 “前面是副庄主的居所,这里才是庄主所居之处。”北门寿道。 “里面有机关?” “是!” “还有书库的钥匙?” “是,就在院子里。” “有时间限制么?” “回王妃娘娘,只有三天。三天之后若是没有找到钥匙,将会丧失资格。” “那就今天开始吧。”君媱道。 “王妃,没事吧?”楚沧澜赶忙劝阻道,“只有三天时间啊,若是不好的,咱们可就丧失资格了啊。” “对啊,王妃,至少要先熟悉一下才好。”天璇也劝道。 君媱回头看了两个随从一眼,无奈叹口气道:“你以为他们会容许咱们熟悉环境么?” “寿老爷子,不可以吗?”楚沧澜一脸讨好的看着北门寿,那张正太脸,别提有多可爱了,引得君媱不禁掩唇轻笑。 “不可以,别求情。”北门寿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君媱用“果然是这样的”眼神看着两人,摊手耸肩道:“走吧,吃完早饭咱们就来拿下这座庄子。” “是,王妃。”天璇躬身道。 楚沧澜看着自信满满的君媱,突然觉得心里很是有底气,虽然没有和她太熟,也并不是很了解君媱的性子,但是他心里就是觉得这个王妃真的很厉害,似乎只要是她决定的,总会言而有信。 用过早饭之后,君媱再次回到了那扇巨大的铁门面前,身边天璇和楚沧澜一副双拳紧握的备战模样,让君媱看的只想笑。 “很紧张?”看着那扇巨大的门,君媱无法想象,这扇门的后面会是何种壮观的景象。 “嗯,不紧张。”天璇攥着拳头道。 君媱失笑,这个丫头,到底是紧张还是不紧张啊。 “那咱们就进去吧,三天的时间呢,就算是得不到,咱们也不虚此行了。” “是!” 之后守在门前的四位壮汉,将门打开,随着那扇门的开启,君媱才看清楚了里面的景致,只是却让他错愕的近乎说不话。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只见前面一片雾蒙蒙的,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能见度只有不到两米,这是要玩她吧,是在玩她的对吧。 看着那雾气,君媱忍不住叹口气,之后对天璇道:“带我去上面看看吧。” “是,王妃!”天璇点点头,然后上前圈住君媱的腰身,带着她就飞了起来,之后落在了墙壁之上。 君媱看向远方,除了雾气,还隐约能看到那巨大的建筑物,似乎是阁楼。 突然,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那就是在这其中能看到四颗参天的巨树。 之后,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对天璇道:“分别去那四颗树上看一看。” “是!” 第一棵树,君媱看到的惊喜居然发生了变化,原本是白色的雾气,居然变成淡粉色,之后移到别的树上,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居然成了玫红色,等到下一刻是深红色,而站在最中间,雾气居然又成了金色,好奇怪。 等再次站到门前的时候,楚沧澜急切的问道:“王妃,怎么样?” 君媱拖着下巴,沉思片刻,对楚沧澜道:“绳子。” “是!”楚沧澜赶忙把手里的绳子递给君媱。 君媱拿起一头系在自己腰间,然后另一头放到楚沧澜手里。 “我先进去看一看,若是绳子超过一刻钟没动,就把我拉出来吧。”说道最后,总感觉语气有点消极。 “王妃,还是不要吧,里面的雾气邪门的很。”天璇因为陪着君媱看到刚才的变化,总觉得太过邪气,不明白那雾气为何会变化无常,最重要的是那猩红色的雾气,让人全身不舒坦。 “放心吧,你家主子是那么无能的人吧,这座庄子本王妃要定了。”君媱对着两人竖起大拇指,然后才缓缓走了进去。 看着绳子一点点的被拉进去,楚沧澜很小心的一点点的松手,这心里也不断的在打鼓。 “喂,天璇啊,王妃一个人没事吧?” 天璇静默片刻,语气坚定的道:“不会!” 没错,绝对不会出事的,自从跟在王妃身边这一年多,她见过王妃很多次的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刻,似乎很多事情都难不住她,而且从最开始不过只是一半的人家而已,不过仅仅不到两年的时间,居然发展成如此的规模,她是很佩服的。 王妃虽然是农家女,但是却坚韧,勤劳,更重要的是真的很努力,她都一点点的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最重要的是,她对人真的很好,还有自己,更是好的没话说,不管是吃的用的,都完全和别人家的下人不一样。 若说她不能成为王爷的正妃,恐怕整个天下再也没有人可以胜任了。 就算是农家女,那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农家女。 听到天璇这么说,楚沧澜突然觉得,也许王妃真的能做到也说不定,成为这有着百多年累积下来的巨大财富的鹿鸣山庄的主人。 一走进去君媱只觉得全身寒气疯狂的涌入体内,不明白这些雾气,为何会如此冰寒刺骨。 低头看着脚下,是一块块的青石地板,只是却觉得有点奇怪。 蹲下身之后,抬手抚上那石板,一接触,差点没将手指冻僵,君媱迅速收回手,指尖都有种发麻的感觉。 “这么冷,到底是什么做的?”君媱低喃道。 但是,她却并没有放弃,只因为那里有着让君媱很在意的花纹。 抬头重新落在石板之上,那股沁入骨髓的寒气再次无情的顺着手指的触感窜入心底,让君媱全身不禁泛起一股战栗,却只能咬牙忍住。 手指顺着纹路,细细的抚摸,等一块石板结束之后,君媱觉得手指已经失去了触感,但是她心里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但是却还无法确定,于是就小心的移到下一块石板。 依旧是冰冷,但是她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她除了忍耐别无他法,再说了,不过就是一点寒冷吧,也不是无法忍耐。 一直持续了大约近一个时辰,君媱终于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才顺着绳子一点点的走了出去。 外面,天璇和楚沧澜已经等的心都焦了。 “天璇,王妃都进去一个多时辰了,不会出事吧?” 天璇眼神密切的注视着楚沧澜手中的绳子,见还在微微的颤抖,心里虽然也想着进去看看,但是却也只能在外面等着,只因为她知道,里面的那片雾,实在是大的出奇,当然若是没有王妃机智的想到的绳索,否则踏进去,就真的出不来了。 终于,他们看到了雾中的那抹模糊的身影,当身影渐渐走近,却惊恐的发现,她全身颤抖的厉害,而且脸色煞白,似乎没有半点血色。 天璇赶忙冲上去,伸手接住君媱那颤抖不止的身子,却差点没有被冻僵。 “王,王妃,您怎么身上这么冷?”天璇惊诧的问道。 自己不过只是搀扶了一下,就觉得全身好似被冻僵一般,王妃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是如何忍耐过来的? 之后,天璇对楚沧澜道:“我先带王妃回去了。” 说完,抱着君媱就飞快的纵身离开了。 看着飞身离开的天璇,以及那掠过自己身边是那带来的一股沁骨的寒气,让楚沧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唔,真冷。”他抱着手臂搓了搓,然后这才收了绳子,回身离开了。 等他们三人离开,从旁边走出来四个老人,同样的身高,同样的白发白须,除了提醒略有不同,似乎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这个丫头是个有本事的。” “嗯,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确实厉害,毕竟这次的迷局可是最难的。” “希望她能成功吧,咱们这群老家伙也等的够久了,真不知道这么大年纪还要等多少年。” “是啊是啊,我那个小孙子可是等的不耐烦了。” “啊呀,福老头,你要让你孙子来继承自己的位置啊?那我也让我孙子来吧,毕竟不能差太多不是。”喜老头捋着胡须说道。 “这样好吗?”禄老头皱眉,“我那小孙子才三岁,是不是有点小啊?” “你今年都快九十岁了,你孙子才三岁,你们家是什么血统啊?”寿老头很不客气的戳中了北门禄的死穴,让他顿时炸了毛。 “你这个臭小子,乱说什么啊,我那是最小的孙子,最小的。最小的儿子生的最小的孙子。” “是是是,最小的,哪里都是最小的。” “哈?你说什么?”北门禄顿时就火大了,一挺身,气势汹汹的说道:“你说,你说说,老子哪里小了?啊?小吗?你们说小吗?” 其他三人看着一副气势汹汹的北门禄,不禁笑的完全止不住了,就差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笑什么,老子可是大的很,有女儿三个,儿子三个,你们三个老不死的给老子统统闭嘴,真是的。” 前院房间内,天璇正不断的往君媱身上浇热水,而浴桶里的君媱依旧全身冰凉,天璇很着急,但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没有内力之人,所以无法给她传输内力,这样也就只能采取外力了。 天璇心里很担心君媱,恨不得代她忍受这股阴寒,只能不断的浇着热水,然后给她搓着身子。 如此,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她的身子才暖和了很多。 之后重新给她换了热水,天璇才打开门走了出去,就看到楚沧澜正等在门外,见天璇出来,忙上前问道:“怎样,王妃没事吧?” “好在身子暖和了很多,你屋子烧暖和了没有?”天璇问道。 “放心吧,烧的很暖和,虽然是第一次烧火,可是别小瞧我。”楚沧澜攥着拳头说道。 “那就好,辛苦了。”天璇回房间给君媱取了一件衣裳,回来给她穿上之后,就抱着君媱回到房间,将她放到榻上盖好被子,这才走了出去。 外面,楚沧澜对月小酌,见天璇出来,招招手,“坐吧,今天可是提心吊胆了一整天。” 天璇走过去坐下,接过楚沧澜递过来的酒杯,“多谢楚管事。” 楚沧澜看着天璇那张好似常年不变的表情,不禁嘟嘟嘴,不过他知道,这个女人看着冰冷,实际上超级关心王妃。 “哎哟,干嘛这么生疏啊,好歹咱们也在一起一天了,就叫我沧澜就好。” “天璇是下人,不敢和楚管事高攀。” 楚沧澜听了差点没气毁了,今天她可没少使唤自己啊,现在居然和自己说什么身份不一样,无法高攀。 “楚管事,我先去休息一下,告辞了。” 看着起身就要走的的天璇,恨不得上去压死她,看吧,明明还说身份不同呢,现在就你啊我的。 君媱是直到傍晚才醒来的,起来的时候,天璇就进来了,手里还端着几样菜。 “王妃,请用膳。” 君媱指着桌子道:“放下吧,天璇,我接下来有事情要做,别来打扰我。” “是,王妃,属下知道了。” 放下晚膳之后,天璇就出去了,君媱换了衣裳起身,洗漱之后,开始用餐。 晚餐结束之后,她走到旁边的书桌前,拿起笔,闭着眼想想这自己触摸到的那些纹路,然后在纸上按照记忆中的全部画在纸上。 等十三张图全部画出来,已经是深夜了,看着满桌子奇怪的画纸,她伸了一个懒腰,推开窗户。 门口,天璇依旧精神的守着,似乎一直都没有离开。 “天璇,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忙。” 天璇扭头看到君媱含笑的眸子,躬身退下了。 次日,三人再次来到了后面的主宅,依旧采用同样的方式,这一次君媱没有那么阴寒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舒服,不冷也不热,只是摸到二十块石板之后,将手探向下一块,一股灼热差点让君媱觉得之间着了火,收回来放在唇边试了试,却发现并没有任何的烫伤。 这一次君媱进去的时间比较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两个时辰,午时都过了。 看到她全身绯红色的模样,天璇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将她抱回房间,只不过这一次用的不是热水,而是冷水。 上次的寒气,这一次却是燥热,体内血液近乎沸腾一般。 半夜,她看着面前余下的三十六张新画出来的图纸,唇畔露出一抹畅快的笑。 “居然是拼图。”果然她没有猜错,真的是拼图。 这副拼图很奇怪,似乎是有山峦叠嶂,有似乎是一头猛兽,再没有拼好之前,她是无法睡觉了,毕竟明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璇守在门前,从日落到朝阳升起,虽然也担心王妃会不会饿肚子,却终究是没有敢进去打扰。 楚沧澜清晨就起来了,见天璇守在外边,就知道王妃还在忙着。 “怎么样?还没有好吗?”他着急啊,这眼看着就要中午了,真的可以吗? “没有。”天璇淡淡的回答。 无奈,楚沧澜只得回去继续等着。 屋内,君媱看着那完全被拼好的图,不禁满脸黑线。 尼玛,居然是饕餮,有病是吧,绝对是有病,什么拼图不好,居然是这么一个怪物。 站起身,一阵头晕让她踉跄几步,手肘撑在旁边的书桌上才稳了下来。 房门打开,天璇走进来,就看着手拄着额头的君媱,忙上前问道:“王妃,您没事吧?” “没事,天璇,准备饭菜,吃完之后,咱们就去闯一闯。”她饿了,毕竟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已经一天半没有进食了。 “是,属下马上就去。” 餐桌上,君媱边吃边指着手里的一沓纸张说道:“里面不是八卦阵,而是一副拼图,总共有四十九章地板,具体缺少的正是最中间的那一副,而书库的钥匙,定是放在中间的,我已经查看过了,每一块石板的死角处,都有一个凹陷的机关,只要按住上下左右移动即可,我在外面说着,你们两人进去按下机关,等拼图完全切合之后,院中的雾气就会消散,到时候,钥匙自然是手到擒来。” “是!”两人应声点头,他们进去总比王妃进去要安全的多,至少有武功,更有内力。 用过午膳之后,三人再次来到了主宅,旁边已经有四位白发老者等在那里了。 “王妃,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北门福上前道。 “放心吧,这个庄主,本王妃坐定了。”君媱信誓旦旦的说道。 然后她在天璇和楚沧澜腰间分别系了一根绳子,对两人道:“进去之后,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摸透那石板的大小,分清楚号码,之后听我的指示。” “是!”两人系好绳子,这才走了进去。 半个时辰之后,里面传来了两人的声音。 君媱将手中的纸按照里面的格局排列开来,然后对着里面高声道:“十四向七,十三向十四。” 然后里面就传来了轰隆的声音,等声音结束,君媱就继续下一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这四十八块石板,按照君媱这一夜的计算,总共需要挪动一千八百二十五次才能结束,而他们的时间只到晚上子时,一点延迟的余地都没有,但是君媱有自信,毕竟这两人功力深厚,可以抵御那严寒和灼热。 “三去十,二去三……” 时间已经很晚了,距离子时也不过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而君媱面前的四十八张纸的样子,也渐渐有了雏形。 四位守护者看到君媱面前那渐渐出现的狰狞巨兽,不禁暗自吃惊,这到底是何物? “最后一个,二十五去二十六,结束之后,马上出来,不得延误。” 随着最后一阵轰隆的响声,两条绳子迅速绷紧,然后就看到两人飞速的从里面略出来。 之后,众人就看到那偌大的院落中,突然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声音惊醒了远处进入睡眠的蛇虫鼠蚁,虎狼猛兽,顿时伴随着这股惊天巨响,整座主宅几乎是颤抖起来,然后如此响声一直持续了近一刻钟才缓缓停下,而那院落之中的浓雾,也随着那阵巨响,点点消散,那座被天下人所垂涎的山庄,才终于是缓缓的解开了神秘的面纱,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灯火,一盏一盏的亮起来,随着点亮的灯火,一座极其宏伟的庞大建筑群,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巨大的院落,那参天的古树以及假山清泉,亭台楼阁,精致绝美的让人不禁叹为观止。 放眼望去,似乎是一眼望不到头,无数栋奢华的大殿,纷纷被点亮,静美绝伦的恍若置身于琼楼玉宇一般。 “王妃……”楚沧澜惊骇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他还从来都不知道后面的宅子居然如此的美轮美奂,难怪世人只知鹿鸣山庄简陋异常,谁知道居然如此暗藏玄机。 和那皇宫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君媱笑着走进去,看着那赫然出现在地面之上的庞大异兽,只觉得慎得慌,那人还真是神经病,画什么不好,非要是这种远古猛兽,若不是曾经看过山海经,她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种玩意啊。 来到中间的那块空置的地面,果然缺少了最中间的一块,而那凹陷下去的一块石板,正是钥匙所在。 蹲下身,抬手轻轻的按下去,石板向四面褪去,下面是一个锦盒,打开盒子,一枚青铜打造的要是,赫然陈列在锦盒里面。 “吾等参见庄主!”身后,四位白发老者,纷纷跪地。 君媱回头笑道:“四位老先生请起。” “谢庄主。” 四人站起身,然后北门福走上前,对君媱道:“既然庄主已经取得钥匙,不知是现在就去书库,还是明日。” 君媱此时是真的很困,这差不多有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了,所以就决定先睡足了觉再说。 “休息吧,明日下午再说。” “是,庄主请随老奴前来,老奴带庄主去主殿。” “好!” 主殿,说的好听是大殿,不过也确实很大,里面精美奢华,到处都透露着一股尊贵霸气的感觉。 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就算是楚沧澜每日银钱如水般在指尖流过,依旧被刺激的瞠目结舌。 大殿有七层,每一层高约近五米,也就是这栋大殿本身加上最顶点的飞檐,足有近四十米高,站在顶楼放眼望去,一切似乎都会尽收眼底。 “这座大殿乃庄主的休息之所,明日王妃就可以见到庄内的所有下人。” “嗯,辛苦了。” “老奴就先告退了,庄主请放心安寝。” 等北门福出去,君媱看着那虽然很大却并不显空旷的顶楼,终于是走到那大的出奇的床榻前坐下,对身边的两人道:“今晚你们在这里找个房间休息吧,都累了很久了。” “是,王妃。” 等两人退下,君媱连以上也顾不得脱了,直接躺在榻上,睡的如同一只死猪。 虽然很难受,很想洗一个热水澡,但是无奈殿内有温泉,却是在一楼,她实在是懒得动,就算是难受,也只能忍一忍了。 次日,当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殿内,君媱终于是睡的全身舒畅的醒了过来,看着落在地面的阳光,现在估计已经快中午了吧。 起身,走出殿外,抬手遮住额头向远处看去,莽莽丛林,无边无际,一片绿意让人精神舒畅。 “王妃,您起来了吗?”外面是秋菊的声音。 君媱还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想现在自己是庄主了,那两个丫头看来是获得了进来的资格。 “秋菊,准备衣裳,我要沐浴。” “是,婢子这就去准备。” 她一路走下楼,七楼的确很麻烦,但是也权当锻炼身体了,只是却不能天天如此,否则真的会烦躁。 一楼大殿北侧,是一座温泉,里面烟雾缭绕,薄纱轻舞,地面是汉白玉,池子也是同样的材质。 褪去全身的衣衫,她顺着台阶步入池子内,温热的池水随着她的进入,瞬间温暖了全身,似乎有种让人忍不住跳跃的精神愉悦感。 她看着那足有半个网球场大的温泉池子,忍不住抿唇轻笑,之后在里面畅快的游了起来。 等君媱感觉连日的疲惫消散,全身精力十足,这才走出池子。 旁边,秋菊拿着衣裳上前,伺候着君媱一件件的穿上,这才随着她走了出来。 大殿之上,四位长老以及几位陌生的面孔正站在外面等着,见君媱出来,忙纷纷跪地。 “吾等参见庄主。” 君媱走到主位上坐下,淡淡道:“起吧。” “谢庄主。” 等众人站起身,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抱拳道:“庄主,属下林秋水,乃鹿鸣山庄总管事。” “属下珞珈,鹿鸣山庄护卫总管。” “属下楚汐蓝,鹿鸣山庄财务总管。” “属下云瑞,鹿鸣山庄膳食总管。” “吾四人乃鹿鸣山庄四大护法。” “吾等恭迎庄主大人,以后必定为庄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君媱心里暗自咋舌,好气派啊。 “如此,以后有劳诸位了。” “是。” 之后,众人离开,下面就有几位貌美的侍女送上午膳,秋菊和冬梅伺候着君媱用完午膳之后,她就拿着钥匙唤来北门福,直奔鹿鸣山庄书库。 书库位于山庄主殿后面,很普通的一座宅子,但是那墙壁却是毫无接缝,完全就是一整个完整的精铁打造而成,当属顶尖的工艺。 锁头乃是暗锁,君媱掏出钥匙,插进去,轻轻一转,随着一阵悦耳的声音,铁门缓缓的向两边分开,居然还是推拉门。 北门福躬身道:“庄主,书库乃鹿鸣山庄重地,老奴不便进入,还请庄主自行入内。” “嗯,有劳了。” 君媱走进去,身后的门复又缓缓合上。 里面很大,很密集,却并不显得杂乱,反而给人一种井然有序之感。 放眼望去,整座书库,均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之上的书册也已经被很好的排放整齐,而在那靠近窗户的位置,一张檀香木打造的硕大书桌,上面笔墨纸砚俱全,看着那泛着莹白光芒的纸张,君媱不禁好奇,据说这鹿鸣山庄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过庄主了,也就是说这里也二十多年没有人打理过,但是桌上却只堆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而纸张居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桌上只有一本书,她拿起来,翻开一页,上面密密的记载着书库的书册目录,很多君媱都没有见过的书,让她不禁大喜。 这本书册很厚,这里有地理杂志,有古籍,有武功秘籍,有毒经,有四象八卦,有医术,更有统帅作战兵法,治国策略,总之几乎是所有种类全部都有涉猎,其藏书的丰富,完爆了现代的世界第一图书馆。 她拿着书册,在书库内边走边看,最后走到角落处,哪里放着数十个巨大的木箱,而木箱并没有上锁。 她打开一个,差点没晃瞎了眼。 “额,金子啊!”君媱错愕,整个箱子里面全部都是金澄澄的元宝。 之后打来下一个,依旧是银子,如此连着打开七八个箱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金元宝无疑。 她眼神有点呆滞,许久之后,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比尔盖茨算个什么啊,弱爆了。” 她当然不会以为这就是全部,毕竟还有那么多竞争者的银票不是,就那些银钱,君媱相信,绝对不会只是银票,毕竟经过朝代变更,银票并不能有太大的保证,反而会担心老鼠蟑螂的啃噬,还是银子金子比较实在。 如此她在里面呆了有小半个时辰,这才回身走出了出库。 回到主殿,君媱对前来的珞珈道:“明日,你和沧澜随我进入书库,将整座书库给我仔细的查看,是否有和隐秘的暗室机关。” “属下遵命。”珞珈躬身应道,本来书库乃山庄重地,没有庄主之名不得擅入,否则四大护卫绝对会将你毫不留情的斩杀,但是有了庄主的命令,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夜,君媱躺在榻上,身下是绵软的褥子,身上是柔滑的缎被,想着自己已经离开家近十天了,还没有给女儿写过信,不过也只能在等两天了,等处理完鹿鸣山庄的事情,她就回去看看那丫头,之后就要继续南下了。 也不知道宁月谨他们走到哪里了,京师距离边关千里之遥,单是赶路就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知道这一路是不是很顺利。 接下来的日子,君媱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全部好在了山庄的书房之内。 而楚沧澜几人镇日在书房内敲敲打打,连日下来居然没有丝毫的进展,整座书库四面墙壁全部都结实的很,别说是暗格或者别的了,就连针都插不进去半点。 君媱和天璇则是拿着书册核对着书架上的书册,书库内总共藏书七万九千八百零一册,经过七八天的比对,君媱最后才发现,书架上只有一个整数,而那唯一的一侧书,居然没有,名字叫做“乾坤志”。 “王妃,没有这一本书。”天璇肯定的说道。 “嗯,也就是说,这本乾坤志,就是整个书房的关键,我感觉,那本书就在这书房里,绝对有暗格。”君媱道。 “可是王妃,咱们已经查遍了所有的角落,没有任何可以启动的机关。”楚沧澜道。 “也就是说,并不是机关什么,也有可能是一件并不起眼的东西,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而已。” “那会是什么呢?”楚沧澜点着下巴沉思。 “沧澜,先不管了,咱们明日就出发回京,之后下江南。”君媱道。 “王妃,您不找啦?”楚沧澜吃惊的问道。 “不找了,有些东西你越是想找就越是找不到,等你不经意的时候,说不定就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她现在很想女儿,估计自己离开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她定是着急了吧。 听到君媱这么说,楚沧澜也没有反驳,毕竟是真的很有道理。 这就是求而不得。 有些东西,你越是强求,就越是得不到。 当晚,众人听说君媱要离开,不禁焦急的问君媱何时回来。 “我在不在庄子里,很重要么?”以前不是都二十多年没有过主子。 四位老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终究还是北门福说了话。 “回庄主,我们四人守护鹿鸣山庄近八十年,如今也已经近百年岁,若是庄主不能在吾等众人有生之年找到山庄的秘密,等吾等四人离开之后,整座山庄将会被摧毁,不复存在。” “为何?找继承人不就可以了?” “原本是可以的,但是护法之职极其重要,也应代代相传,吾等四人虽然身负惊世绝学,奈何体内年轻时就已经种下蛊毒,这种蛊毒有着遗传,所以吾等的武功无法传授,必须要找到那本乾坤志,里面记载了我们的武功路数以及传功之法,山庄的护法必须要武功精湛,以一敌千方可胜任,否则鹿鸣山庄不知何时就会被人鲸吞蚕食。” 君媱听完之后点点头,“有道理。” 宁月谨不就说过前朝末代皇帝就遣兵两万攻打鹿鸣山庄,反而全军覆灭么,想必正是他们的先祖所做的吧。 “所以,吾等恳请庄主,为了百年基业的鹿鸣山庄,找出乾坤志,让吾等四人解脱,也继续护的我山庄,万年留存。” 君媱顿时就黑了脸,万年留存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绝对是天方夜谭。 “放心吧,我会尽力的,不过要等几年,四位老先生身体矍铄,定会长命……百多岁的。” 四人一听,面色一袭,近百年都等过来了,不会在乎那几年的。 “如此,吾等谢过庄主。” ------题外话------ 无二。 112,太子轩辕拓 官道上,君媱做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心里不断的想着鹿鸣山庄的事情。 都说鹿鸣山庄是天下财富所在,可是经过她这么多天的查探,居然就只有书房里的那些金子,这不可能啊。 而且,山庄内居然是个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那四位护法更是行走无声,想必是很厉害的,至于多厉害,君媱不知道,武功之类的,在她的脑海中没有什么概念,她最多也就能面度四五个壮汉而不吃亏,什么以一敌百,敌千,更是扯蛋的事情。 至于那本仅缺的乾坤志,里面记载着什么还不知道,看名字应该和天地乾坤,地理八卦有关系,可是没有见到之前,谁又能说的准,也许外表是马克思,里面却是小黄本呢,至于四大护法说的什么蛊毒遗传,君媱无法反驳,毕竟是她并不熟悉的领域。 不过,若是他们说的是真的,又是谁给种的呢? “哎……”她不禁叹了一口气,她看重的仅仅是鹿鸣山庄的财富而已,那摊子烂事,真让人头疼。 不过那座山庄是真心的豪华,前所未见的豪华。 “王妃,有心事?”楚沧澜问道。 “沧澜,你说前几任庄主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是被灭门,还是……”穿越了?这个不能否认,毕竟如今自己不也是穿越过来的么?“可是要说是灭门的话,又似乎不可能,山庄从老到少,哪怕是做饭的婆子都有武功在身,更何况里面机关重重,外人也几乎是难以进入,真是奇怪。” 楚沧澜也不知道,毕竟他那个时候还小,对于前任庄主根本就没有见到,只是在他十二岁那一年继承了鹿鸣山庄财务总管的位置,四年后,遇到宁月谨,叹服他的为人,自此脱离山庄改投在他身边,自此已经七八年了。 “沧澜不知。” 君媱似乎也没有想到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但是若说都是穿越回去了,又似乎不可能,难道那前几任的庄主都是穿越前辈?这也太频繁了。 所以,君媱的心里就只有一个答案了,那就是山庄的前几任都是死掉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她前世今生,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这种离奇的事情已经经历过,君媱始终都是无神论者,有些事情即使不正常,也有它不正常的理由,就算是科学无法解释,她也不信鬼神。 “我总觉得,那几任都是被杀死的。”她轻声低喃。 楚沧澜和天璇全身一震,震惊的看着君媱。 “王妃,这话怎么说?杀死的?”楚沧澜却根本就不赞同君媱这个想法,毕竟她前面也说过了,山庄机关重重,戒备森严,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如何杀死,而且还要弄的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君媱看着手中的茶杯,许久之后才说道:“被山庄的人合谋杀死的,有可能吧?” 没错,被山庄的人合谋杀死的,若说非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说法的话,只有这个最可靠。 “不可能!”楚沧澜一口反驳。 “为什么?”君媱面不改色。 楚沧澜语顿,“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觉得不可能,他们可都是对庄主忠心耿耿。” 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到君媱笑了,笑容带着讥讽,带着浓浓的不以为然。 “你错了,他们不是对庄主忠心耿耿,而是对鹿鸣山庄。因为他们要找到能解开他们身上枷锁的那个人,也因为对山庄忠心,所以才不想看着山庄被毁,所以只能杀死那无能的前任,好继续选拔下一任。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他们今天身体康健,明天就会似乎非命。” 楚沧澜垂下头不再说话,他昨晚和姐姐畅谈半夜,她只是和他说自己的事情,对于山庄的事情只字不提。他明白山庄的规矩,所以才并没有过问,现在想来,也是不是不想谈,而是不能谈。 “王妃……”天璇似乎还没有消化这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楚沧澜总觉得君媱的这个说法不成立,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的办法。 四位老爷子都定下了下一任的继承人,曾经他们想要决定儿子继承的,可是经过这近十年,又定了孙子,若是他们其中一个临死都没有等到继承,那么也就是说,王妃都要危险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情绪,君媱淡淡笑道:“放心吧,咱们不是还有千龙吗,他可是药毒圣手,说不定他可以。” 两人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若是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就不做那庄主了,不就是银子么,比起命来,银子算什么啊。” 不过,她话是这么说,想放弃还真是舍不得,并不是因为钱财,而是鹿鸣山庄那被隐藏在阴暗里的秘密充满了让人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再说,她进去过主宅,就算是想不做那庄主也恐怕是不轻松吧,这些日子,她在书房看了不少的书,也发现了山庄里的下人都是家生子,也就是百多年来,没有一人外来的,不知道是要保守什么秘密。 越想越兴奋,却也是越想越没有头绪,感觉那谜团越来越多。 四天之后,一行人回到京城,回到王府,还没等君媱换套衣裳去看看女儿,宫里兰庄就上门了。 “老奴参见王妃娘娘。” “兰公公请起,有何事。” “邻国轩辕太子驾临天启,于明日下午抵达京城,皇上在宫内设宴,特遣老奴前来只会王妃一声,届时赴宴。” 君媱无语,赴宴赴宴,天天赴宴,大事小事都要赴宴,烦不烦啊。 “兰公公请回皇上,君媱应下了。” “是,那老奴就告退了。” “华忠,送送兰公公。” “是!” 等兰庄离开,君媱才回屋换衣裳。 邻国太子?听宁月谨的意思,那皇子似乎已经悄悄联合了两国要篡位的,这个时候邻国太子来做什么?搞不懂啊搞不懂。是摊牌还是暗中采取什么举动,让人忍不住揣测。 走到依兰阁,一阵阵悠扬的亲生飘入耳中,让人不禁驻足停下,不忍脚步声的杂音扰乱那股琴音。 院中,一株枝繁叶茂,粉红花瓣妖艳绽放的樱花树下,一个白衣小女娃唇畔含笑,娇俏可爱,微风拂过,几缕发丝随风轻扬,衣衫飘袂,美的让人似乎觉得似乎是来自花海中的精灵一般。 “婢子见过王妃。”春兰和芊芊见到君媱,福身问安。 巧儿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下一刻就站起身,飞奔过来扑进君媱的怀里。 “娘亲,你回来啦。” “是啊,巧儿进步很大啊,娘亲都觉得很好听。”蹲下身看着女儿那笑成月牙儿一般的眼睛,夸赞道。 “嘻嘻,是芊芊厉害呢,芊芊说我比她厉害多了。”小丫头一点也不懂得谦虚,让君媱黑线,果然是宁月谨那厮的遗传。 “你呀!”宠溺的点点女儿的额头,“夸你几句可不要骄傲啊。” “不会的,巧儿很谦虚的。” 君媱默,哪里谦虚了,就冲着你这句话,就不是个谦虚的孩子。 站起身,看着芊芊道:“辛苦啦。” 杜芊芊躬身道:“婢子惶恐,郡主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不知道多久之后,婢子就没有什么可以教导郡主了,届时王妃恐怕要为小姐再请名师了。” 君媱点点头,这个确实是问题,关键是巧儿这丫头喜欢,对于那些琴棋书画学的很快,而且似乎也总是陶醉其中。 “巧儿还想学什么?比如厨艺,女红,什么的?”君媱身为一个母亲,恨不得将儿女全部打造成无所不能的超人,只是前世是梦想,今生却有了实现的可能,她从来不会强迫女儿学着学哪,关键是要有兴趣,否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是很大的。 “女红巧儿会哦,这几天巧儿还给娘亲做了两条绣帕呢。”小丫头笑眯眯的道。 “是吗?”君媱诧异,这孩子还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呢。 “嗯,我去拿给娘亲看看。”说着小丫头就跑进了屋子。 春兰在一边看着跑进屋的巧儿,不禁笑的宠爱。 “王妃,您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郡主可是天天念叨着。” “绣活做的怎么样?”在她四岁的时候就跟在杨氏身边拿着针线做绣活,不过那个时候很生疏,总是刺到手指,杨氏是既心疼又觉得贴心,可是一个女孩子家若是不会绣活的话,难不成以后夫君的衣裳都交给丫头做吗? “很好,比婢子做的都好。”春兰笑道。 怎么可能,君媱不相信。 等巧儿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两条白色丝帕放到君媱手里,她摊开一看,可是惊掉了下巴,一副春兰图,一副樱花赋,精巧秀美,针脚入神。 她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女儿,这不过才短短两年时间啊,真的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么?平时看这个小丫头活泼的紧,没想到居然能绣出如此精致的花样。 天才吧?她的这对儿女定然就是天才。 前世有十二岁考上博士的外国小盆友,如今自己的儿女又比人家差到哪里去。 见娘亲不说话,巧儿嘟着小嘴问道:“娘亲,你不喜欢吗?” “喜欢,娘亲是被巧儿的绣活给吓到了,真厉害呢。”适时的夸奖,也是给她增加动力。 果然,小丫头乐了,拉着君媱的手,撒娇的摇晃着。 “巧儿就知道娘亲会喜欢的,春兰给娘亲裁了衣裳,等芊芊画好了花样,巧儿就给娘亲绣件衣裳好不好?” “好,娘亲就等着穿巧儿做的衣裳。” 看着那对母女,院里的婆子丫头都忍不住笑的热泪盈眶,真好呢,王妃人好,郡主懂事,让人看了心里感动的都说不出话来。 下午,君媱就坐在旁边的藤椅上,巧儿小手拨动着琴弦,如此静逸安好的时光,随着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让人不禁感叹,岁月静好。 晚上,君媱抱着女儿,听着她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比如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百里世家的小公子百里恪就经常跑过来玩,一玩就是一天,想到百里恪那家世和可爱的小萌样,君媱其实很喜欢,觉得和自己的女儿在一起,也真心的不错,不过她是不会乱点鸳鸯谱的,儿女的幸福,她只想在一边旁观,并不想过多的干涉。 她可不想成为凤老太太那般的讨人嫌的样子。 第二天上午,君媱就穿上宫装,带着一干婆子丫头携女儿去了皇宫。 如今她谨亲王府的当家主母,宁月谨不在家,她还是要去皇宫露个面的,虽然不喜那乱七八糟的交际,却也是没有办法。 在这个世界上,你要有真心相交的朋友,甚至要有敌人,但是就是无法一个人,那样是无法生存的。 如今春暖花开,虽然气温还是有点偏凉,但是御花园中早已经有花朵娇艳盛开了。 一路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不断的行礼跪拜,让君媱都想直接发火了,他们不嫌累,自己这一路的“起来吧”都说的口干舌燥了。 御花园中的百花亭内,两男一女正坐在那里说这话。 “天启国皇宫的御花园果然是精巧,让本宫叹为观止,果然正如本宫父皇所说,天启地大物博,当属天下第一强国。” “太子过奖了,东越军兵强悍,那才是天启所不具备的。”元丰帝笑嘻嘻的说道。 当然,这些都是场面话,毕竟若是天启真的不强悍的话,早就被其他国家瓜分干净了。 “听闻东越太子年少有为,博古通今,当真是少年英才。”旁边,薛贵妃掩唇笑道。 “贵妃娘娘过奖了。”轩辕拓淡淡笑道。 天启国这些年宫廷内乱,皇子争斗不止,如今五位皇子,一人入狱,两人囚禁,只剩下那位心思深沉的二皇子按兵不动,和一位自小就不被宠爱没有封王的殿下,不知道这位已入中年,疲态尽显的皇帝会如何抉择。 二皇子和他们东越借兵说要平定国内储位纷争,实则就是借此机会登基称帝,事后的好处,自然不少,西北十二州府,他们东越和南齐每家六座府城,这绝对是一块大肉,父皇有意吞下,奈何天启国有不败战将之称的百里世家,和天下第一战神的谨亲王宁月谨,实在不可轻举妄动,这才让他接着出使天启的名义,才查探虚实。 只是,轩辕拓突然改变了注意,在见到那位谨亲王的王妃的时候,身为未来的储君,他有权利决定此次的合作成功与否。 “皇上,谨王妃携郡主在外面候着。”一个太监跑来说道。 “请进来。” “是!” 没多时,外面以为身着红色宫装的女子带着一位身着白色云锦纹绣淡粉樱花宫装的可爱小女孩走了进来。 “君媱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巧儿见过皇伯伯,贵妃娘娘。” 元丰帝一看到巧儿,忍不住伸出手臂笑道:“巧儿,来,快让皇伯伯抱抱。” 看到元丰帝那慈祥的笑容,小丫头松开君媱的手,欢快的跑上去,扑倒元丰帝的怀里。 “哎哟,朕这个可爱的小侄女,又长高了。”元丰帝摸着巧儿的头笑道:“王妃坐吧。” “谢皇上!”君媱走上前,在薛贵妃旁边坐下,“公主不在吗?” 薛景容无奈笑道:“那丫头调皮的很,前几天就带着丫头偷偷跟着小七溜出去了,现在估计在江南玩的不亦乐乎呢。媱儿,这位是东越太子。” “哦?是太子啊。”君媱似笑非笑的看着轩辕拓,这个风姿卓绝的少年着实不多见,不就是在鹿鸣山庄诗廊前见到的白衣少年么。 “王妃有礼了。”轩辕拓抱拳道。 “不敢,太子有礼。” “咦,皇伯伯,这个漂亮哥哥是谁啊?”巧儿小丫头等着水汪汪的凤眸看着轩辕拓,真的很好看呢,和她爹爹一般好看。 “是太子哦。”元丰帝道。 “哦,和堂哥哥一样呢。”小丫头歪着小脑袋看着轩辕拓。 轩辕拓被那双绝美的大眼瞪着,瞬间觉得心底的某跟弦,被谁用力的拨乱了。 之后,心里一阵自我厌弃,人家不过是个小奶娃,你太过分了。 “这位想必就是谨亲王家的郡主吧,果然是可爱的紧。”轩辕拓看着巧儿柔声笑道。 巧儿爬下元丰帝的腿,走到他面前,抬手在众人错愕的视线中,抚上他那双虽清冷却很是温和的桃花眼,笑眯眯的道:“哥哥,你真好看。” “郡主也很好看。”被那双细腻白嫩的小手拂过脸颊,轩辕拓只觉得脸颊带着微微的酥痒,让他的笑意更浓了。 “嘻嘻……”小丫头可爱的笑着,下一刻却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傻眼的话,“巧儿长大以后嫁给哥哥好不好?” 元丰帝呆了,薛贵妃呆了,而君媱则是差点没厥过去。 轩辕拓看着那张笑的甜美的小脸,她好小好小,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头顶上梳着一颗花苞,上面一只翡翠兰花别住,翠绿和乌黑衬得贵气十足。她的五官很精致,唇红齿白的模样,让轩辕拓可以用性命打赌,这个小丫头用不了几年,必将成为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女子,届时天启国势必会为这个小丫头而疯狂起来的。 “哥哥比你大上好多。” “没关系,巧儿也会长大的。” “哥哥是太子,以后就是东越的王,后宫佳丽三千,巧儿不会喜欢的。”轩辕拓并不大,只有十四岁,但是却在三岁那年被定下了太子之位,并且牢不可破,无人敢欺,他明白身为帝王的悲哀,在他第一眼看到巧儿的时候就明白,她不是个一般的女孩子,她的命运自己无法掌握。 巧儿眨着水汪汪的大眼,每一下都似有若无的扫过轩辕拓的心口。 “不能只喜欢巧儿一个人吗?巧儿会对哥哥好的。” “哥哥有自己的难处。”他是个性子清冷的人,在他心里,凡事看上他的女子,要么是为了地位,要么就是为了财富,要么就是为了他的脸。 而如今巧儿说出这番话,自然不是为了所谓的地位和财富,毕竟她身为谨亲王的女儿,地位财富都已经可以与一国公主相媲美,那就只能是看上了他的样貌,可是如今他居然觉得庆幸。 “巧儿知道,可是也没有人规定,皇上必须就要三千佳丽啊,难道哥哥就不能只喜欢巧儿吗?哥哥应该很厉害吧?”为什么不可以,堂哥也说了,他以后就会独宠后宫唯一人,这个漂亮哥哥就不能只喜欢她一个人吗? 终于,君媱是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巧儿,不得无礼。” “娘……”巧儿冲着君媱委屈的嘟嘴,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漂亮哥哥啊,她这肯定是一见钟情。 君媱不舍的冲着巧儿招招手,她不希望女儿嫁入皇宫,其实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女儿这辈子能遇到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倾世男子,那样她才能彻底放心。 轩辕拓是东越的未来储君,以后必定是后宫三千人,就算是她的女儿为后,她也不愿意。 “娘亲,巧儿知错了。”小丫头蔫了一般的走到君媱身边。 果然啊,那位漂亮哥哥犹豫了,他不愿意只喜欢自己。 可是怎么办,她真的只想漂亮哥哥喜欢自己一个人,为什么他就不能像堂哥一样呢? 君媱抱着女儿,笑道:“你没错,大人的世界你还不懂,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嗯!”小丫头窝在君媱的怀里点点头,但是大眼还是偷偷打量着轩辕拓,漂亮哥哥真的很好看呢。 但是没办法不是,她想要和娘亲与爹爹一般,不想三人行,更甚至是千人行了。 中午,君媱带着女儿去了凤栖宫,和薛贵妃一起用午膳,宴会在晚上。 “刚才可是吓了本宫一跳。”想到那个小丫头的话,这心儿现在都还在跳。 君媱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 她也没想到自己家的女儿居然是外貌协会的,可是百里家的那个小家伙也不错啊,至少在君媱看来就特别的可爱。 两人看着在一边和几个宫女戏耍的女儿,不知道她未来的路会如何。 “别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 君媱笑道:“平时我也是这么安慰家人的,如今轮到自己,真的很困难。” “可不是,本宫那丫头整天就疯闹的很,这一次干脆就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偷偷带着宫女就跟着她小舅舅走了,可是差点没把皇上给气坏了。” “娘娘比君媱要难的多,生儿子生女儿,都注定一辈子要跟着心焦的。”皇室子女的婚姻,事关一国命运,轻率不得,却也由不得你挑选自己喜欢的男子倾心爱慕。 薛贵妃叹口气,可不正是么。 “媱儿想给巧儿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不是我想,而是她想要什么样子的,我不想用一句‘为了你好’就决定她的一生。” 为了你好,这句话就好似魔咒一般,多少人都用这句话来为自己的目的找到最合理的解释。 其实你又如何知道自己的决定就是为了对方好,没有试过谁又能肯定你的命运就会在别人的身上重演,经验只能是经验,代替不了结果。 看着君媱那望着女儿温和慈爱的眼神,薛景容一阵恍惚,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似乎前面一团迷雾,到底是谁明白,谁迷糊呢。 晚宴之上,众多朝臣带着家眷出现在龙吟殿,当看到那清冷卓绝的少年殿下,不少的女子都不禁酡红了脸颊。 君媱敛眉轻笑,果然啊,美男人人爱,这个世上的人就没有不是外貌协会的。 君媱对这种宫宴真的很没兴趣,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和女儿吃着精致的菜。 下边,二皇子似乎和轩辕拓谈的很尽兴,不时的把酒言欢。 君媱看着二皇子,再看看坐在龙椅之上的元丰帝,不禁勾唇轻笑。 儿子算计老子的位子,老子时刻防范着儿子,这就是皇宫,她如何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家这种毫无人性的地方。 “皇上,今日东越太子驾临,可不能只有酒菜,而没有歌舞啊。”一位宫妃掩唇轻笑。 元丰帝笑着眯起眼睛看着那位妃子,笑道:“爱妃有何主意?” “臣妾素问谨王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总想一睹为快,不知今日谨王妃可否让咱们开开眼?”贤妃笑眯眯的道。 一句话,将众人的视线全部都引到了君媱的身上。 正在给女儿夹菜的君媱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巧笑倩兮的贤妃,淡笑道:“贤妃娘娘听谁说的?本王妃倒是要讨教一番了,这可是欺君啊。” 贤妃一愣,脸色白了白。 她自然是没有听谁说,只是看不惯而已,听闻谨王妃身份低贱,如今不止得到了谨王殿下的宠爱,其子女更是让皇上喜欢的很,这让她心里很是不甘。 就连一向深的圣恩的皇贵妃都对她很好。 贤妃尴尬一笑,道:“本宫是听宫人说的。” “哦?这样啊。”君媱挑眉,“私下议论本王妃,真的可以么?贤妃娘娘,这种碎嘴的奴才,还是尽早杀了的好,今日可以议论别人,明日就可以议论到贤妃娘娘那里去,娘娘小心了。” 说完,继续低头给女儿夹了菜,取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沾到的汤汁。 贤妃被君媱说的下不来台,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就算是宫人说的虚假,可是既然王妃能得到谨王的宠爱,想必是才德兼备的,演奏一起又何妨?”她虽然并不受恩宠,可是也每月能分的一次甘露,更何况她还是当朝太傅之女,身份高贵,如何是这个村姑能相比较的。 “贤妃娘娘好像很了解我家王爷似的,不过娘娘说错了,王爷喜欢本宫的不是什么才德兼备,而是刁钻狡猾,有仇必报,绝对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娘娘身为皇上嫔妃,就算是我家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娘娘也要避嫌,何况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演奏?当她君媱是什么人,戏子?切。 轩辕拓看着君媱那犀利的言语,丝毫不给这位妃子面子,不知道未来那个小丫头会如何。 不过,他也明白,君媱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所以要怪也只能怪那位妃子不知死活了。 宁子乾依旧闲闲的喝着酒,他不会傻到去和君媱硬碰硬,再说目前他的敌人根本就不是这个女人,而是坐在高位上的亲生父亲。 他心里清楚未来储君绝对不会是自己,可是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 正好这段时日那位皇叔不再京城,即使他再手眼通天,也不能管得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只要他联络好了两国的帮助,那九五之位,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皇上,臣妾真的很冤枉啊。”贤妃娇滴滴的看着元丰帝。 元丰帝一阵厌烦,怎么宫里的女人这么多事,好像不找点麻烦,就活不下去一般。 “妹妹,今儿可是好日子,别闹了。”薛贵妃柔柔笑道,但是眼神中的厉色,却让贤妃全身一颤。 君媱心中轻笑,这个贵妃果然是个厉害的,不过人很好就是了,大概自己和她并无任何利益冲突吧。 今日东越太子在,元丰帝也不好太过驳了贤妃的面子,万一闹起来,这丢的可是一国之君的面子。 “巧儿,可会弹琴?” 巧儿正如同小猫一般喝着杯中的葡萄酒,那餍足的样子,看的周围的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忙抬起头,唇边还带着酒渍。 君媱无奈,宠爱的给她擦了擦唇上的酒渍。 “皇伯伯,您要听巧儿弹琴吗?”她笑着问道。 “是啊,咱们宁家的小郡主,可会弹琴?”元丰帝宠爱的问道。 “会呢,就是弹得不好。”小丫头现在可是真的懂得谦虚了,果然她说话也是看人的。 “无妨。”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好吧。” 薛贵妃冲着身后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宫女退出去,没多久就去来了一把琴。 “巧儿,这是本宫的凤焦,今日就借给你用一下。” 看着面前的琴,巧儿起身福了福道:“巧儿谢贵妃娘娘。” “哎哟,快起来,不谢啊。”薛贵妃心都跟着酥了,忙让她起身。 走到旁边的软榻坐下,小丫头看着君媱道:“娘亲,弹什么呢?” “你喜欢就好。”君媱笑眯眯的道。 巧儿想了想,这才抬手轻抚。 之后,一串欢快明媚的琴声从她手中流泻而出,让在场的人在第一时间,就不禁为那优美的琴声所吸引。 君媱闭上眸子静静的听着,因为小丫头的年纪实在是太小,手指也有兼顾不暇的时候,中间破了两个音,但是总体来说,君媱会给女儿点上三十二个赞。 小丫头表情柔软,小嘴边带着一抹可爱的笑靥,整座大殿,所有人都不禁为着欢快的琴声而暗自赞叹,听这一曲,觉得整个身心都变得明媚起来,隐约中能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一片金黄色的花海中翩然起舞,如梦似幻。 许久之后,当那最后一根弦落下,众人好久都回不过神。 “好,好好!”元丰帝大喜,看着那个小丫头,可是喜爱的不得了,不愧是他宁家的郡主,不愧是阿谨的女儿。 “皇伯伯,您喜欢吗?”小丫头俏生生的问道。 “喜欢,巧儿真厉害。”元丰帝笑着点头。 之后,对身边的兰庄道:“兰庄,稍后拟旨,宁家巧音赐封号为和硕公主,与安乐等同。” “奴才领旨!” 巧儿眨眨大眼,看着元丰帝,好一会才嘟起小嘴,“皇伯伯,公主又不能吃不能喝的。” 元丰帝愣了一下,随后就笑的前仰后合。 “是啊,不能吃不能喝,那巧儿想要什么?朕能给的保证给你。” 元丰帝一席话,让在场的朝臣宫妃都不禁大惊失色,皇上是真的很喜欢谨亲王家的郡主啊,于是所有人看着君媱母女的眼神都变了。 君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抬头对女儿道:“巧儿,不得放肆。” 巧儿回头看着君媱,之后对元丰帝道:“皇伯伯,就这样吧,巧儿没什么想要的,现在过的就很开心。” 是了,很开心,爹娘都在身边,哥哥也很健康,她就觉得这样就很满足了。 “真的不要?”元丰帝不死心,“皇伯伯可是有很多好东西呢。” “不要了,巧儿也有很多好东西。”小丫头挥舞着手臂说道。 “这丫头!”元丰帝见她这么说,只得放弃,没想到居然还有什么都不要的,真是个可爱的丫头。 之后宫中的舞姬出现在大殿,宫乐响起,舞姬翩翩起舞。 这边,宁子乾看了巧儿两眼,对身边的轩辕拓道:“本王的这个表妹还真是有趣的紧。” “是嘛!”轩辕拓把玩着酒杯淡淡说道。 “这位皇婶是庄户女,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被皇叔看上,若不是这个丫头年纪还小,送做太子做妃子也不错。” 轩辕拓杯中的酒,微微泛起一丝涟漪,随后归于平静。 呵呵,宁子乾。 他以为这个男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居然也如此无知。 他自认看人的眼光很精准,除了没有看到的那位五殿下,也只觉得这位二皇子算是有勇有谋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难怪元丰帝迟迟不决定皇位继承人。 不过,也许已经定下了也说不定,毕竟那位谨亲王可不是泛泛之辈。 看着那不知和谨王妃说着什么的小丫头,轩辕拓眼神幽深。 若不是自己现在无法决定未来的趋势,他定是会将那个小丫头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只是却不可,她眼里的洒脱和自由意味太强烈,若是没有等价的感情交换,她终究会毁在自己手中。 他,舍不得。 从来没有谁第一眼就让他如此心动,从来没有过。 而宁巧音,如今的和硕公主,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人。 看着那笑的甜美的丫头,轩辕拓心中一震。 也许自己会栽在她手里也说不定。 想到未来数年,她所掀起的惊涛骇浪,他的心,就一阵的烦躁。 随着宫宴进入尾声,身边的小丫头也开始打呵欠了。 看着她困倦的娇俏模样,君媱也不忍心让她陪着自己在这里干坐着看这群人表面浮华。 站起身对元丰帝道:“皇上,君媱就先回去了。” 看着在那边瞌睡的直点小脑袋的丫头,元丰帝笑着点点头。 “兰庄,遣人送王妃和公主回府。” “奴才遵旨。”兰庄点点头,然后对君媱道:“王妃请。” 君媱点点头,亲自抱起女儿,跟着兰庄出去了。 这边,薛贵妃看着元丰帝,柔柔笑道:“和硕公主真的很可爱。” 元丰帝笑着点头,“安乐那丫头也好,就是调皮的让朕头疼,真是拿那个丫头没一点办法。” 听着元丰帝语气中的宠溺,薛贵妃心里很暖和,是啊,自己虽然生的是个女儿,但是皇上依旧疼爱的紧,其实她很庆幸,幸亏是个女儿,若是个儿子,自己现在还能这么幸福吗?必定也是如同别的人那般汲汲营营,工于心计,努力想着把自己的儿子碰上那个位置吧。 如今看着诸位皇子为了那个位置,明争暗斗,无数次她都会从睡梦中惊醒,冷汗直冒,她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后那般痛苦。 是的,痛苦。 身为和皇上最交心的爱人,她了解元丰帝的痛苦。 她爱上元丰帝,从来都不是因为他是当今天子,而是因为曾经他的气度和胸襟,以及那份无奈,让她心疼,从而沦陷。 “调皮也好,温和也罢,总会有人能包容她的。”薛贵妃感慨道。 元丰帝攥住薛景容的手,笑着点点头,“容儿说的有道理。” “谨王为何不让他的儿子继位,皇上不少也有此打算么?”她小声道。 “哎,当爹的都那样,儿子怎么可能,那小子估计连世子都不稀罕。”元丰帝恼火,不过现在不愁了,自己也有一个很棒的儿子不是么,总归不是悔恨终生,死后无颜见宁家的列祖列宗。 ------题外话------ 关于亲们说的bug,没有。演变成玄幻,更不会。亲们放心吧~文文还没有结束,亲们切勿太早下结论哦,宝贝们,看文愉快。 113,许她风华绝代 薛贵妃掩唇轻笑,可不是么,谨王可是曾经先帝钦定的天子,还不是在登基当天就把皇位给了皇兄,也真够洒脱的。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很是羡慕君媱的,活的洒脱,过的开心。 “晨儿那孩子也不错,相信以后的成就绝对比朕强上太多,等朕退位之前,就给容儿一个名分,到时候咱们也去游山玩水。” 薛景容嗔怪的嘟起红唇,“若是臣妾真的在乎那个皇后的名分,当初也就不会进宫了。” “是啊,这偌大的后宫,也只有容儿是真心的对朕好了。”元丰帝感慨的攥紧了薛景容的手。 “谁让臣妾爱惨了皇上,臣妾也很苦恼呢。” “你呀,还是那么调皮,女儿可不就是像了你。” “臣妾可是高兴的很。” “哼,可不是高兴么,长得像朕。” 看着和皇帝伉俪情深的薛贵妃,下面的众多宫妃那心里别提多妒恨了,可是却并不敢动薛景容分毫。 当晚,一座奢华的宫殿内,轩辕拓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 身后,一抹漆黑的身影出现,跪地问安。 “殿下。” “传令,暂停行动,没有本宫的命令,擅动者杀无赦。” “属下遵命。” 黑影消失,年少老成的少年背负着双手,许久没动。 “宁……巧音!” 等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才不禁失笑。 “你疯了,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小丫头。” “巧儿长大后嫁给哥哥好不好?” “嫁给哥哥好不好?” “好不好?” 一声声犹在耳畔的稚嫩娇俏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啪——”手掌重重的拍打在窗栏上。 轩辕拓按着额头大口的喘息。 “轩辕拓,你疯了。” 次日清晨,君媱和女儿正在用早膳,华忠走了进来。 “王妃,东越太子在外求见。” “漂亮哥哥……”巧儿眼睛一脸,但是随后就黯淡了下去,然后低头不语,默默吃饭。 君媱都想哭了,她家姑娘这么早熟?这不过就见了一面而已。 虽然她也承认那个小子真的很萌很可爱,可是也不至于让自己闺女仅一面就非他不嫁了吧? 哎,头疼! “就来!” “是!” 等华忠一走,君媱看着女儿道:“巧儿,娘亲可不希望你以后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哪怕那个男人是皇上。” 小丫头听了点点头,诺诺道:“巧儿知道,巧儿也不喜欢。” 哎呀,好烦恼啊。 如今女儿不过六岁,自己就在这里和她谈论以后的婚嫁问题,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都是那个臭小子的错,没事长那么祸水。 “春兰,芊芊,伺候小姐用膳。”君媱搁下筷子站起身,转身就走了出去。 正殿,轩辕拓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清茶,等君媱出来,他站起身。 “冒昧打扰,还请王妃见谅。” “知道冒昧你小子还过来?”君媱没好气的数落道。 轩辕拓苦笑。 “坐吧,今日过府有何事。”君媱就是心里有气,迁怒一两下也就过去了,人家长得好看也没错。 “无事。” 两根青筋在额头窜起,君媱压下胸口的怒气。 “要说鹿鸣山庄的事情?那你们就别去碰钉子了,现在鹿鸣山庄是本王妃的。” “果然如此。”轩辕拓淡淡一笑,“如此就恭喜王妃了。” “太子殿下客气了。”君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改主意了?” 轩辕拓眼神一缩,随后轻笑道:“王妃果然厉害。” 说完,抬手示意身后的两人推下,而站在君媱身边的华忠得到了她的指示,也带人离开了。 “那个小子撑不起天启的江山,你小子可别站错队了。” “王妃又如何知道那位小殿下就能撑起天启的偌大江山?” 君媱挑眉,“这是我们天启的事情,你何必要参与其中,劳民伤财不说,万一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统天下,是每位君主的梦想,拓也不例外。”轩辕拓笑道。 “果然权势害人啊。”君媱轻叹,“一统天下又如何?到时候天下统一了,你还想做什么?” “拓百年之后,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噗……”君媱不禁笑出声,“你这小子,现在才多大,就想着百年之后了,今儿,阿姨就给你上上课,小子,百年之后,你除了一堆枯骨之外,没有任何东西,灵魂那玩意是不存在的,含笑九泉什么的,你就别想了,哪里有什么九泉啊,都是骗人的。” “王妃如何知道的?”轩辕拓道。 君媱表情一顿,静静的看着轩辕拓,很久才肃声道:“那是因为,我曾经死过,就算你再不甘心,再雄图壮志,死后什么都没有,更是什么都做不到。” 轩辕拓看着君媱那幽深的眸子,想反驳,却在心底相信了她这番话。 “好皇帝啊,不是扩大江山,而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个时候等你百年之后,哪怕江山只有巴掌大的一块,也足以传世千古。江山的版图,只是帝王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断施加给自己和百姓的无聊梦想罢了,百姓知道什么,他们不过就是为了一间屋子,三顿喂饱,几亩良田而已,谁管你们帝王江山多大。” 轩辕拓沉思片刻,“有道理!” “切,小子,没礼貌,是很有道理。”君媱仄声道。 轩辕拓不禁敛眉一笑,果然那个小丫头有着其母之风。 不受拘束,活的洒脱。 他也想,只是出身决定了他终究是无法恣意的。 “从来没有人敢和本宫如此说话。” “切,本王妃怕什么,我的男人可是天启国唯一的亲王啊,有什么事他都能给本王妃担着。” “王妃家的公主其实很调皮吧?”轩辕拓笑道。 君媱斜睨了他一眼,“你在打我女儿的主意?” 轩辕拓攥着茶杯,许久才轻声道:“本宫也想让她活的洒脱,不管她以后如何调皮,只要本宫站在她身后,就能让她风雨不惧,骇浪不惊。” 他从来不知道,能给一个女人挥霍洒脱所带来的成就感会如此的大。 果然,天下流传,天启国谪仙一般的亲王,宠爱自己王妃到了让人惊骇的地步,原来如此。 “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别打我女儿的主意,我的女儿,岂能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轩辕拓心中一颤,下一刻起身抱拳道:“王妃,拓有一事相求。” 君媱看着突然恭敬的邻国太子,静默不语,许久之后才轻声道:“十年,不能再多了,十年之内,若是巧儿喜欢上了别的男子,你不得再出现。” 轩辕拓白皙的脸庞染上一抹忧伤,但是依旧郑重道:“如此,拓谢过王妃,就十年。” 足够了,十年已经不少了,到时候那个少女就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吧,那时天下所有男儿的视线都会凝聚在她身上也说不定。 到时,他会宠她,爱她,护她,用全部的力量,只要她依旧不改初衷,他定护的她一生风华绝代。 喜欢上别的男子什么,他如何允许。 “小子,记住别耍手段,被我知道,你就完蛋了。”君媱恨声说道。 “王妃放心,如此,拓就不客气的住下了。” 君媱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就冲着门外道:“华忠!” 华忠推门进来,躬身道:“王妃!” “怎么回事?”君媱怒声道。 “兰公公带来皇上口谕,东越太子在天启这段时间,入驻谨亲王府,一切事宜都由宫内供应。”华忠道。 “回了皇上,王爷不在,府内只有女眷,恐多有不便。” “是,老奴这就去。” “且慢!”轩辕拓出声制止,然后下一刻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道:“王妃,本宫用这张纸换取王妃的府内一居。” “这是什么?”君媱挑眉。 “鹿鸣山庄书库的密道图纸。”轩辕拓轻笑道,“想必王妃应该很想得到的,毕竟那座巨大的山庄,堪称是用黄金打造。” “你是如何得到的?”君媱没有那么傻,他说她就信。 “山庄的第一任庄主,正是本宫母妃的先祖。” “华忠,派人收拾出千竹苑给太子。”君媱近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是!” 华忠出去了,而那张图纸也落到了君媱的手里。 “所以你才去了鹿鸣山庄?不是有图纸么,我可是听说第一任庄主连同家眷都一夜消失了,你母妃是哪家的后人?” “据说先祖一家一夜消失,却留下了一个婴孩,身上带有这张图纸,自此就传了下来。” 也就说,当初若是真的全部消失,只留下这个婴孩的话,他许是被人所救吧,而因为当时太小,等以后长大,想要取回先祖之物,也已经不得其入了。 君媱心中不禁有了思量。 看来这件事急不得,还是等宁月谨回来再说,她一个人恐有风险。 看着手中那张图纸,书库下面,密道错综复杂,如同一座迷宫一般,在整座偌大的庄园地底盘踞,说不定还机关重重,一个不小心可能有命进去,没命出来啊。 “真的舍得?说不定里面的财富足以颠覆天下啊。”君媱扬了扬手中的纸张。 轩辕拓轻笑,“无妨,王妃不也把最好的宝贝留给了本宫。” “别误会,说不定用不了多久那丫头就把你忘了,还是别抱希望的好。”君媱泼冷水道。 “不会的,本宫可是自信的很。”假若她喜欢的是这张脸,他就牺牲一下,用这张脸留住那丫头一辈子。 也许比不得那位如同谪仙一般的谨亲王,但是他也有自信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夜,又是一道命令从轩辕拓口中发出,将埋伏在天启边境的十万大军退军百里,此次计划作废。 “殿下,若是如此,您回去如何和皇上交代?”黑衣人听后,担忧的问道。 “无妨,照办就是。”他这一次,就做一个君媱口中的明君。 想到也许会成为自己未来丈母娘的女子一口一个小子的喊着自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若是一般的人如此喊他,也许他会不屑甚至是以大不敬而斩杀,但是君媱不一样。 这一课,上的值得。 他从来都不是野心勃勃的人,只是父皇一直在耳边训导,当天子者,当以一统天下为最高目标。 只是,当皇位成了手到擒来的事情,似乎那个位置也就变得并没有那么吸引人了。 想想自己,再想想天启,不禁讥讽一笑,然后上榻歇下了。 次日,当巧儿看到餐桌上出现了轩辕拓,不禁笑道:“漂亮哥哥来了啊。” “嗯,这段日子住在贵府。” “好啊。”巧儿笑眯眯的点头答应。 吃饭的时候,君媱看到女儿和那个小子聊的欢快,不禁一阵生气。 还真是呢,有了美男就忘了娘,她怎么生出这个小丫头。 话说,青梅竹马什么的,最让人恶心了。 她还是要观察一下这个小子的,在君媱的心里,还是百里家的那小家伙适合自己闺女。 哪像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了“外国的月亮是圆的”这么高深的道理。 “你什么时候回国。”君媱问道。 “十日之内吧。”就算是出使邻国,也不能长久驻留。 “嗯!”最好是快走,她还要下江南呢,那些铺子自己怎么着也要去露个脸,然后看看经营状况,她求的并不是只要能收到钱就可以了。 边关天脊关,四处平坦,一片荒凉,好在时近春天,地上的草还是足够战马食用的。 主帅大帐内,无忧坐在宁月谨旁边看着那地形图。 最初的时候,他根本就看不懂,甚至找不到哪里是哪里,但是随着宁月谨的讲解,如今不过几天的时间,都已经看的通透。 “爹爹,他们在这个位置,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咱们准备怎么办?”无忧指着敌军驻扎之地问道。 宁月谨合上手中的战报,含笑道:“关门打狗。” “可是他们外面有骑兵三万,咱们虽然也有骑兵,却战力比他们差,万一堵在外面,被人里外夹击,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旁边坐在帅位之上的宁子晨摇着手指啧啧两声,“有办法。” “是嘛?”无忧歪着小脑袋问道。 宁子晨不高兴的挑起眉,“你这小子不相信你堂哥的智慧?” “额,没有。”无忧犹豫了一下,很干脆的摇摇头。 “你犹豫了,没有马上回答我。”宁子晨呲牙。 无忧笑的很是可爱,“就当我反应慢吧。” 依兰阁内,杜芊芊在一边弹琴,轩辕拓和巧儿正在下棋,君媱则是坐在藤椅上,手持一本书,静静的看着。 “本宫让你一个子。”轩辕拓看着节节败退的巧儿,笑道。 巧儿摇摇小闹到,很干脆的拒绝,“不用,那样我就不知道,哪里不如拓哥哥了。” 轩辕拓轻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王妃,忠勇侯府小公子来了。”金嬷嬷进来道。 下一刻,一道欢快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巧儿妹妹,我来看你了。” 百里恪欢快的跑进来,见到君媱也在,忙抱拳躬身道:“百里恪见过王妃娘娘。” “乖,起来吧。” “谢王妃娘娘。” 直起身子,就冲向了巧儿那边,当看到轩辕拓的时候,不禁一愣。 “啊,你是谁啊?”怎么可他的巧儿妹妹那么要好。 轩辕拓看向百里恪,见他那一副好似抢了他心爱的宝贝似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来了啊,坐吧。”巧儿笑道。 百里恪谨慎的看着轩辕拓,然后伴着绣墩坐在了巧儿身边。 “巧儿妹妹这是谁啊?”他很在意做在巧儿妹妹对面的这个人,他长得比自己好看,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是说不定等他长大了,会比这个人好看呢。 “是拓哥哥哦,巧儿长大了要嫁给拓哥哥。”巧儿笑眯眯的说道。 然后百里恪就傻了眼,什么?嫁给这个男人? 这怎么行,她可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啊,他要非她不娶的。 “巧儿妹妹,你不喜欢我吗?”百里恪委屈的问道。 巧儿放下一枚黑子,扭头看着百里恪,道:“喜欢啊。” 百里恪的小脸顿时一亮,而手持白子的轩辕拓却微微一顿。 “那就嫁给我吧,咱们可是青梅竹马哎。”就是啦,就应该嫁给他,这个男人是谁啊,有他认识巧儿早吗? “不要!”小丫头很干脆的拒绝,“我要嫁给拓哥哥。”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嫁给我?我很喜欢巧儿妹妹啊。”怎么自己就不行。 “我就喜欢拓哥哥啊,咱们两个是好朋友,还是你不想和我做好朋友啊?” “也不是啦!”百里恪无奈的垮下小脸,“可是我也想娶你啊。” “你还太小啦,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啊,说不定长大之后就不喜欢我了。”巧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树下看书的君媱嘴角都歪了,这是她的女儿吗?不是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我就喜欢巧儿一个人。”百里恪赶忙摆手道。 “我和很喜欢你,但是……”巧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成亲果然还是要找最最喜欢的人。” 果然,她还是最最喜欢漂亮的拓哥哥。 百里恪蔫了,他不是巧儿妹妹最喜欢的,这可怎么办啊。 君媱干脆站起身,带着丫头离开了,她不敢保证继续留下来会不会被他们几个小家伙弄的神经衰弱。 轩辕拓在王府一直住了七天,这天清晨,王府外一脸马车停在那里,君媱则是和巧儿站在门前。 “拓哥哥要走了。” 巧儿双手在胸前翻搅着,眼眶通红。 “拓哥哥,你不能再多住几天吗?”她好舍不得。 “不可以了,这里毕竟不是拓哥哥的故乡,以后咱们还会见面的,巧儿在家要乖。”还要快快长大。 “嗯,巧儿知道了。”她会快快长大的,长大之后就可以去拓哥哥的故乡找他了。 “王妃,拓就告辞了。” “嗯,快走吧。”君媱不耐的挥挥手。 轩辕拓不以为意,转身上了马车。 “拓哥哥……”巧儿冲上钱,仰着头看着车窗。 帘子掀开,轩辕拓看着还那么小的小丫头,笑道:“以后有机会,拓哥哥还会回来看巧儿的。” “嗯,一定哦,可不许说话不算。”她哽咽道。 “不会的,本宫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说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他轻笑道。 “巧儿相信拓哥哥,拓哥哥一定会回来看巧儿的。”小丫头终究是哭了。 斜倚在府门前的君媱有点无奈了,她出去那么久这个丫头都没有哭,心上人果然是心上人,哎,好失落有有木有。 上前,君媱摸着巧儿的头,抬头对轩辕拓道:“赶紧走吧,在磨蹭天都黑了。” 轩辕拓看着刚升起不就的朝阳,苦笑一声,“知道了。”大婶。 等马车渐渐走远,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处,小丫头终于是抱着君媱的腰哭了起来。 君媱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哭个痛快,少女情怀啊,她有过这个时候么? 话说,看着女儿,君媱才觉得自己的童年简直就是白过了,别说喜欢的人了,连个青梅竹马都没有,虽然有一起上学的小伙伴,可是终究是难以交到朋友,总觉得和别人似乎似乎隔着一层膜一般,无法靠近。 中学,高中,直到大学,君媱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读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来来去去。 想一想,还真是可悲。 “好了,咱们回去吧,再哭人家也不能回来不是?以后该见面的时候,自然就会见面的。” “嗯!”小丫头用力的点点头,跟着君媱走了进去。 她从现在开始就要努力的学习,不管是琴棋书画,针织女红,还是厨艺武功,都要学,她一定要做一个能配得上拓哥哥的大家闺秀。 等两人回去,角落处一辆马车缓缓驶出来,看着那栋奢华的王府,掀开的车帘随着手指的收回而缓缓落下,一声轻叹过后,冰冷的声音响起:“回吧。” “是,殿下。” 回府之后,君媱送女儿回到小院,问道:“巧儿,娘亲要去江南,你跟着去吗?” “不了,娘亲,我要在家里学琴。” “好吧。”看来这小丫头是要努力了。 “娘亲,我还想学武功可以吗?”学会了武功以后她就能长大后去东越找拓哥哥了。 君媱看着女儿那倔强的小脸,心里轻叹。 “好,不管想学什么,娘亲就会答应你的。” “谢谢娘亲。”小丫头扑进君媱的怀里,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本来想着临走的时候带着天璇的,既然这个小丫头要学武功,就把天璇留下。 而当天璇听说自己家的公主要学武功,也很是干脆的就给应下了。 虽然她的武功算不上定好的,却也并不差,能列入瑾王府八十一暗卫的人,如何能差了,只是比不得君三好,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当天下午,君媱就带着楚沧澜和其他三个护卫走了,府内还留下了三十多名暗卫,保护瑾王府也足够了,再说也没有谁敢打谨亲王府的主意。 临走之前,君媱顺便去宫里见了薛景容一面,让她帮着找几位女夫子,教授巧儿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她愉快的答应了下来,只说下午就会让夫子过去。 此次南下,他们准备到下面的所有店铺去转转,露个脸是次要的,看看他们的经营方式才是最主要的。 另外,回来之后,还要去一趟鹿鸣山庄。 展开手中的密道图,看着那错综复杂的线条,以及一间间不知道盛放着什么的密室,君媱的血液都燃了起来。 “王妃,这是……”楚沧澜凑上前问道。 “鹿鸣山庄书房密道图。”君媱笑道。 “密道图?”楚沧澜大惊,她是从哪里得到的? “沧澜,鹿鸣山庄虽然咱们已经得到手了,但是我要警告你,里面的任何人都不许相信,包括你姐姐。” “属下知道了。”他沉默了一会才点点头。 傍晚,一行人在临近的一个镇子上宿下,正是宁月谨的产业,同福客栈。 天字六号房,君媱泡在木桶里,旁边秋菊和冬梅伺候君媱洗完头发之后就离开了,只因为君媱并不喜欢在喜欢的时候有人在她身边。 泡在温热的水里,感受着水波荡漾,冲刷着肌肤的柔和感,不知道宁月谨和儿子如何了。 洗完澡之后,两个丫头把水送出去之后,清理完房间就离开了,君媱这才上榻,很快睡了过去。 半夜,君媱正在睡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她瞬间睁开了眼。 眼神投向门口,只见一柄短刃伸进来,落在门扣上,正缓缓的打开。 只是,就那么一下,快要打开的时候,却停住了。 不是放弃了,而是打不开。 “喂,快点啊,磨磨蹭蹭的。” “嘘,小点声,吵醒了人怎么办?”另一道声音说道。 “那你就快点。” “打不开啊。”他有什么办法,真奇怪。 “不可能,你走开,我来。”刀子抽了回去,似乎是落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里,然后刀子重新伸进来,用力的拨了拨,“啊呀,怎么回事啊?打不开。” “废话,你以为我撬了多少门啊,打不开就是打不开。”那人低声闷哼。 “哎呀哎呀,真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可能。”这个房间他们曾经也撬过啊。 君媱无奈的下了榻,就他们在外面叽叽喳喳的自己也睡不着啊。 走上前,抬手将门扣另一端的小木棍取出来,然后那柄短刃随着外面的人,就这么一拨,门栓开了。 “哎呀哎呀,打开了,看吧,果然是你的技术不到家。” “别瞎说,我……”喝,有,有有有,有人。 撬门的家伙见自己的同伴不说话,反而一脸惊恐的表情,顿时大喜:“财宝,财宝,是不是有……啊呀,有人,有人!” 当两人看到正对着他们的君媱,对面窗口朦胧的月光落在君媱身上,打下了一片阴影,表情带着狰狞的笑,差点没吓得魂胆俱碎。 “房间若是没人的话,你们偷什么,是吧?”君媱冷声道。 在自己的客栈,居然出现了小偷,这绝对是一大耻辱。 两人没想到打开门居然看到房间的主人就站在门口,也就是说,这门,是她自己打开的? “啊……”两人大叫一声,转身就向楼下跑,可是却撞到了什么东西身上,然后重重的向后摔去。 “王妃殿下!”几人躬身道,“属下该死,让王妃受惊了。” 王,王妃? 两个扒手吓傻了,王妃? “没事,将他们两人送去官府,居然敢偷到本王妃的客栈里来了,胆子还真是不小,还是惯偷,轻饶不得。”君媱冷声道。 “是!”天玑上前,轻松的拎起两人就离开了。 经过这一闹,君媱也睡不着了,回到房间看书直到天亮。 瑾王府内,当天下午用过午饭之后,四位女子被薛贵妃身边的管事姑姑带了过来。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清淩躬身道。 “姑姑免礼!”巧儿坐在主位上,很是规矩的抬手让她起身。 “谢公主殿下。”真起身,清淩笑道:“公主,王妃临走时托贵妃娘娘为公主请了四位女夫子,这四位都是在宫里教授公主的夫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都样样精通,贵妃娘娘遣奴婢给公主送了过来。” 巧儿眼睛一亮,看着面前的四位女子,起身福身道:“巧儿见过夫子。” “不敢。”四位女夫子福身行礼。 巧儿站起身,对清淩道:“多谢清淩姑姑了,巧儿改日定会进宫谢谢贵妃娘娘的。” 清淩掩唇笑道:“那敢情好,安乐公主不在宫里,娘娘也是寂寞的很,公主殿下能去陪陪娘娘,娘娘定会很高兴的。” “嗯,一定会的。” “那么,公主殿下,奴婢就回宫去了。” “好,春兰,送清淩姑姑。” “是,公主!”春兰上前,对清淩道:“姑姑请。” “奴婢告退。”清淩笑着随春兰出去了。 之后,巧儿就将四位女夫子逮到自己的院落,并且让千千给她们安排了房间。 依兰阁正厅,君媱对坐在下面的四位女夫子道:“先生,我每天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那么从明天开始,就劳烦四位先生了。” “公主放心,我们四人定会倾心教授的。”既让公主成为最出色的公主,又不污了自己的名声,她们是一定要努力的。 “如此,就有劳先生了。” 从第二天开始,巧儿那不间断的学习生涯就此开始。 君媱这一路行来,没到一处都会在自己的铺子里体验一下,对于一些不好的经营方式都会提出自己的意见。 比如酒楼,吃够多少的银两就赠送一份水果羹或者是别的点心。客栈也是专门定制了会员牌子,住够了多少天就会赠送小礼品或者是之后免费住一天,其他的铺子也采取了相应的优惠措施,这样做,既可以留住老顾客,招揽新顾客,还可以保证某些物品不至于堆积下来。 等他们经过数日来到南都城,这里的铺子已经全部都采取了君媱一路的措施,效果可是空前的好。 南都城君府,君媱和楚沧澜在书房看着账本。 “沧澜,这笔账是怎么回事?”她指着上面那笔巨大的亏空,居然又七千万两,虽然宁月谨名下的店铺很多,可是却是全部产业近两年的收入了。 楚沧澜接过来看了看,随后送回去。 “那是前几年宫里那位,整日的炼丹炼丹的,最后造成边关将士近三年没有饷银,主子自己出钱给养着了。” 君媱脑门滑下几道黑线,那个该死的元丰帝,虽然她不知道前几年他到底是如何的无能,可是想到宁月谨给他掏了七千万两的银子,她心里就一阵肉疼。 肯定不只是三年边关的饷银,否则根本就花不了这多,充其量也就不到两千万两足够了,那么余下的,就是养活了那个该死的老家伙了。 “哎,你们主子还真是浪费啊。”君媱恨不得现在就回京让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家伙,把银子还给自己,没有钱,就用皇宫抵了。 楚沧澜笑道:“没办法,主子虽然无心皇位,却终究是放不下那人,毕竟是唯一的兄弟。” “哼!”君媱气呼呼的吐出一口气。 “给那个家伙纯粹是浪费。” 楚沧澜点点头,也是一脸的赞同,没错,就是浪费。 他完全知道,那些银子除了供给军队,其余的全部养了宫里的那些废人。 “咱们在南都城呆上三天,之后继续南下,这几天我要去看看城郊的良田。”现在正是二月底,即将进入三月,她已经捎信给家里,让君正民栽种西瓜了,这个时候也早就窜出了头,等到了夏天,就能吃到祛暑解渴的西瓜了,到时候就收拾好种子,明年南边也种上一些,到时候就可以送到各大铺子里了。 “好,属下陪王妃一起去看看。”楚沧澜点点头。 第二日,君媱就带着几人去了城郊的田里,看着那一望无际,如同碧波海浪般的麦田和稻田,君媱心里很是满足,好像一下子连心胸都变得开阔了很多。 南都城庄子总共有十六个,五千亩良田,君媱是无法看过来的,所以就只能去每座庄子上查看一番。 因为如今能自己的生意实在是太大,所以各地的收入都是年底清算一次,庄子也不例外。 如此查看下去,一切都很好,可是就在查看到最北边的一处庄子时,君媱居然察觉到了账目里数十处的亏空,总数居然达到数万两。 “王妃……” 君媱的美眸,危险的眯起来。 “查清楚。” “是!” 看着君媱走出去的背影,楚沧澜也抿起了唇,他这辈子注定就是为钱而生的,他喜欢的并不是银子,而是那种银子从指尖划过的感觉,对于银子,他的感觉比任何人强烈。 居然敢私自亏空银子,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而最让他痛恨的,并不是银子,是亏空了银子居然还做出如此邋遢的账本,简直就是玷污账房先生的名号,可恨。 庄子前厅,所有的人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君媱,心里格外的紧张。 自己的主子居然是王妃,真是天大的荣幸啊,以前他们可都是低等的下人,如今因为跟随了如此厉害的主子,简直就是上辈子积了天大的福分啊。 不过,如今主子的脸色并不好看,虽然她在笑着,可是那笑容,却让所有人寒毛直竖。 “王妃娘娘……”庄子的管家小心翼翼的喊道。 “哪个是账房。”君媱看着桌上的茶杯,淡淡说道。 人群前面的其中一人走出来,战战兢兢的说道:“小的田三,参见王妃娘娘。” 君媱斜睨了田三一眼,“你就是账房?” “正是小的,不知王妃娘娘找小的何事。” “你不知道?”君媱不悦的眯起眼。 对于主动承认错误的,说不定她会酌情原谅。但是,抵死不认得,她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小的不知。”田三心都提了起来,差点因为窒息而憋死。 “好吧,那就当作不知道吧。”君媱也没有深究,而是淡淡的撇开话题,端起茶喝着。 正厅安静了下来,下面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 ps:看盗版的某些人,还是不要在评论区发言了,不尊重别人劳动成果的人,说的话没有任何的分量,请自重。 114,苏云舒 沉闷的气氛一直持续了约有笑两刻钟,外面,楚沧澜则是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沧澜,如何?”君媱问道。 楚沧澜冷冷的扫了下面的人一眼,看着那个最像账房的人,道:“这一年半,总共有十九次亏空,少则几百,多则几千两,两年内收入达十二万两,被暗地里转走的银子总共一万七千三百六十四两。” 他的一袭话,让人群中几个人不禁抖了抖身子,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厉害,居然连零头都查清楚了。 “一万七千两啊!”君媱低喃道:“虽然我并不在乎这点钱,但是背叛,我可是无法容忍的。” “天玑,带下去审问,都有谁参与了。” “是。”天玑走上前,轻松的拎起田三就走了出去。 田三这一走,下面的某些人顿时就跪不住了,若不是双手撑着,估计早就瘫软在地了。 只是,有的是做贼心虚,有的则是吓坏的。 毕竟,自己的主子是王妃啊,就算是活活打死自己,他们也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余地,卖身契还在人家的手里呢。 “庄子管事没人每月十两银子,账房十五两,下人没人每月二两,我自认出的价钱并不少了,还是依旧喂不饱你们是吧?”君媱单手撑着椅子扶手,笑眯眯的问道。 “奴才不敢!”众人忙俯身喊道。 “不敢?”君媱冷笑,“我看你们敢的很,南都城总共十六个庄子,只有你们这个庄子出现了这么大的亏空,每年收入不过十万两,你们居然给我偷偷贪污了近两万两,很好嘛,大刘,别和我说你不知道。” 管事大刘吓得冷汗直流,他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因为主子很少到南都城,并且来了也几乎就是在庄子转转,就没有查过账目,所以他们几个才壮着胆子做下了这等事情,谁知道居然就这样漏了馅,再说每年十万两,就算是偷偷的转走万八千两银子,也不一定能看出来,是知道就被查出来了呢。 其实田三的账目做的还算是不错的,只是他们倒霉的碰到了君媱和楚沧澜。 两个人可都是对数字有着极高的敏感度。 “王,王妃娘娘,小的……”他战栗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了估计就会被赶出去,可是不说估计连命都没有了。 其实贪污,在很多铺子都存在,只是君媱无法容忍,她可以给他们开比别人都高的薪水,但是若你依旧不知道满足,她只能驱逐,劳力有很多,并不是非你不可,这不是脑力劳动,与学历无关,她只是无法容忍那可耻的心思。 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偷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用说了,等田三都交代了,但凡参与其中的,全部给我滚蛋,我的庄子容不下你们。” “王妃娘娘,请给小的一个机会吧,小的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还请娘娘给小的一次机会。” “机会?”君媱挑眉,“心思纯良的人,是不需要机会的。” 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天玑就再次带着一脸苍白的田三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每个人贪污的数量和时间。 君媱一看,庄子一共有三十几个人,参与其中的居然多达近半数,从管事到车夫。 “点到名字的,把银子吐出来之后,全部收拾包裹走人,若是少了一两银子,就只能蹲大牢了。”将那份名单递给天玑,君媱起身就走了出去。 后面,则是想起了凄惨的求饶声。 走出庄子,外面那一望无际的良田,让君媱抑郁的心情好了很多。 利用两天半的时间查看完了所有的庄子,君媱他们才决定继续南下,这一次准备一直到最南边的南疆为止。 如今,经过夏月和常飞的努力,铺子已经开遍了天启各大府城,反响也很好,想着这次等到了夏天,各种蔬果都下来之后,她就准备开一家茶楼,说是茶楼,里面却有各种果汁甜点,不知道反应如何,但是宁月谨都很喜欢,那应该是不错的,只是现在手段太落后,两颗苹果才能挤出那么点,好在可以用果肉做点心,也算是不错了。 通往燕州府城的官道上,君媱斜靠在软枕上闭眼假寐,这些日子,她很累,每到一处都要到各处店铺里面查看,从府城道城镇,短短半个月,她就赚了约四府三十九镇,看的秋菊和冬梅都不禁心疼了,白天到处走,晚上还要在房间里忙到半夜,她们倒是没什么,有时候干脆就会被君媱留在客栈,可是王妃的身子如何受得住啊。 冬梅拿起一条薄毯给君媱轻轻的盖上,却也惊醒了她。 见身上的被子,再看看一脸愧疚的冬梅,君媱笑着在她额头弹了弹。 “还是冬梅心疼我啊。” 冬梅哄着眼眶坐回去。 “王妃再休息一会吧,咱们要到半夜才能到燕州呢。” “嗯,若是累了你们也靠一会,整天伺候我也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婢子应该做的。”冬梅抬手擦了擦眼睛,扭过头,摆弄着什么。 君媱笑着摇摇头,随后又闭上了眼。 最近她真的很累,每晚都睡不好,总是半夜休息,不到凌晨就行了,然后就只能睁眼到天亮了。 而且,这几天总感觉全身酸软无力,可能是真的累坏了。 许久之后,在她睡的昏昏沉沉的时候,一只小手落在自己额头,然后就是一声惊呼。 “呀,秋菊姐,王妃的额头好烫,是不是感染了风寒啊?” 秋菊一听,忙上前伸手试了试,果然是汤的厉害。 “楚管事,咱们找个地方歇下吧,再给王妃找个大夫看看,王妃可是烫的厉害。”秋菊对旁边的楚沧澜道。 楚沧澜也知道这段时间君媱一直都很忙,如今听到她生病,点头道:“行。” 之后,探出头对外面骑马而行的天玑道:“王妃身子不适,你去前面看看哪里有住宿的地方,咱们不赶路了。” 一听楚沧澜这话,天玑应声,策马而去。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天玑回来,道:“楚管事,前面三里处有一座小村子,咱们今晚就在那里留宿吧。” “好!”楚沧澜点头,“袁叔,快点。” “是,楚少爷。” 等到达那不过二三十户的小村庄时,村里炊烟袅袅,金色的夕阳在后面的苍山峦峰间缓缓下沉。 天玑上前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简单说了一番,给了那人十两银子,他们一家就离开了,说是把屋子留给他们,他们去村里亲戚家住一晚。 “大叔,能给咱们找个大夫吗?”秋菊喊住那位中年汉子道。 男人苦恼的摇摇头,“姑娘,咱们村子没有大夫。” “没大夫?”冬梅一惊,随后就着急了,“楚管事,这可怎么办啊,王妃可是烧的厉害。” 楚沧澜也没辙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不好办,早知道的话,出门就带个大夫来了。 “老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大夫,我们自己去请。” “在南边三十里外有座镇子,那里有为苏大夫。” “如此,多谢老哥了。”楚沧澜抱拳,然后对天玑道:“快马加鞭,把大夫请过来,王妃身子虚弱,怕是无法忍受马车的颠簸。” “是。” 这边,那位妇人帮着秋菊和冬梅将君媱背进屋里,就离开了,临走时和他们说了家里厨房都有什么饭。 冬梅在一边拧了湿帕子给君媱放在额头,而秋菊则是去了几两碎银子给她,让那位妇人帮着买点肉和菜,毕竟王妃现在身子太虚,没点肉粥可不好。 妇人接过银子,转身就走了,说是去村里屠户家里买肉,之后就会给送过来。 楚沧澜和几个男人被两个小丫头赶去了别的屋里,一个在屋里照顾,另一个则是去了厨房烧火暖炕去了,今儿这户人家还没有起火,可能是在地里忙活的晚了,现在首先是烧火让屋子里暖和起来。 云水镇,济世堂。 一个身着素雅衣衫的女子,带着温和的浅笑看着对面的老婆婆。 “老妈妈,您回去日日煎服,每天早晚各一次,如此坚持半个月,腿就不会那么痛了,不过以后可是要注意一下,咱们这边湿气重,遇到阴天下雨的,最好不要外出,然后用热帕子敷一敷。” 老婆婆听了,搀扶着儿媳的手站起来,“多谢苏大夫了。” 旁边的一个汉子也是冲着苏大夫躬身道:“多谢苏大夫,谢谢。” “不客气,我是大夫,应该的。老妈妈慢走。”女子柔柔一笑,然后冲着后面道:“下一位。” 天玑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对这位女子道:“你是大夫?” “是,这位大哥那里不适?”苏云舒笑问道。 “不是我,是我家夫人,高烧不退,还请大夫随我走一趟。”天玑急切的说道。 见他表情焦急,苏云舒二话没说,拿起身边的药箱,对他道:“如此,大哥请带路。” 等走出去,就看到只有一匹马,看看那唯一的一匹马以及苏云舒,天玑不禁皱起了脑门。 他若是知道这位大夫是女的,就赶着马车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为难,苏云舒回身让铺子里的小厮去后院牵出一匹马,翻身上去。 “走吧。” 之后,黄昏下,两匹马疾驰而去。 这边,那位妇人已经割回来了肉,还有一些青菜,并且将剩下的碎银子递给了秋菊。 秋菊冲着这位妇人感激一笑,“多谢大婶了。” “不谢不谢,咱们还收了你们的银子不是,需要我帮你们做饭吗?”屋里那位生病了吧。 “不用了大婶,我自己来就好。”秋菊笑着,就提着两个篮子去了厨房。 “那行,那我就走了,有事的话就去旁边屋子喊我一声就好。” “多谢大婶。” 等那位妇人一走,秋菊就去做晚饭了。 等晚饭做好,还不见大夫来,秋菊急的走进里间,问冬梅道:“怎么样了?” 冬梅哭丧着脸道:“秋菊姐,王妃的头很烫,我都换了好几条帕子了,可就是不管用。” 这可怎么办啊,不说王妃自己了,就是她们摸一摸,都觉得烫手心。 “没事没事,天玑大哥不是去找大夫去了吗,很快就好了,王妃绝对不会有事的。”秋菊抱着冬梅安慰道,可能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我的妹妹就是……”高烧不退,没几天就死了,她好害怕。 “冬梅,别乱说,咱们王妃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了。” “在给王妃换帕子。”额头的那条,似乎都能看到蒸腾的热气,这到底是多烫啊。 两匹马可谓是一路狂奔,天玑有武功在身倒是没什么,可是苏云舒却只是一普通人,差点没有被风灌死。 等来到门前,天玑上前勒住她的马,就催促着她赶紧进去。 苏云舒喘着气冲进里间,就看到了躺在炕上的君媱,那不平常的红,让她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体内有热毒啊,否则绝对不会如此症状。 看到背着药箱的苏云舒,两个丫头赶忙哀求着她救人。 走上前,执起君媱的手,慢慢的号着脉,好一会才松开,脸色也是难看的可以。 体内热毒堆积了有半年之后,也就是去年的事情了,如此长的时间都没有发作,而此时却一鼓作气的涌出来,当属罕见。 而且症状也的确是很严重。 见苏云舒脸色难看,两个丫头,和楚沧澜四人都不禁变了脸色。 “大夫,我家夫人症状如何?”楚沧澜上前问道。 “不好!”苏云舒很干脆的说道:“体内囤积了大量的热毒,无法排出,再加上连日的劳累,导致热毒一下子蜂拥而出,尊夫人因为身体底子不错,所以才能有命,若是身子虚弱的,早已经咽气了。” “啊?怎么会这样?”两个小丫头吓得眼泪都涌出来了。 秋菊和冬梅冲上前,跪倒在苏云舒面前。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苏云舒轻叹一口气,“我是想救,不过却缺少了一味药。” 天玑上前道:“大夫请说,无论是何种药,我们定会弄到的。” “天山雪莲,是驱热毒圣品,其他的药物我都有,独缺这一味。” 楚沧澜一听,“府中就有。” 只是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就好!”苏云舒笑道。 “只是我们家在京城,这一来一回快马也要近七天。” 苏云舒不禁气得都想笑了,这位公子还真是有意思,说了等于没说。 取出身上的令牌,她递给楚沧澜道:“拿着我的令牌,去燕州城燕王府去取吧,速度要快,今晚我就施针为尊夫人镇住热毒,若是明天清晨还赶不回来,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楚沧澜接过来,看着上边一个鸿雁下面刺着一个“苏”字,抬头看着苏云舒道:“你是燕王苏宝林的女儿?” “嗯,快去快回。燕王府内只有一株,能不能得到就看你们自己了。” 楚沧澜把令牌递给一边的天枢道:“这次你跑一趟,天玑就先去休息吧。” 天玑并不觉得累,刚要反驳,天枢道:“属下这就去。” 见天枢消失在门外,天玑只能闭上嘴。 之后,苏云舒让所有男人都出去,她解开君媱的衣襟,拿出银针,在旁边的烛火上烤了一下,就找准穴位刺了进去。 “唔……”刺痛让君媱皱起了眉头。 她很热,感觉好似置身于炉鼎之中一般,那种灼热都窜进骨髓,疯狂的烧炼着。 但是随着一阵刺痛,似乎觉得痛苦少了很多,再之后,每痛一下,那股灼热感就少了几分,如此一直到全部消散,她这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眼皮似乎被人涂上了胶水,始终无法睁开,终于再试了很多次之后,才缓缓的睁开一条缝隙。 “夫人,您醒啦。” 见到君媱睁开眼,虽然脸上汗水直冒,脸颊苍白,但是能睁开眼就好。 “让你们担心了。”君媱虚弱道。 之后看到坐在旁边笑望着自己的清雅女子,她扯开唇道:“是你救了我?” “是啊,夫人,这位是苏大夫。”秋菊擦拭着眼泪说道。 “谢谢你啊,苏大夫。”她还以为自己就要被烧死了。 “不用谢我,你现在还没好,我只不过是用针给你讲热毒压了下去,若是早上你家的人还取不来药,热毒会以成倍的威力爆发,到时候就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谁知道君媱却淡淡笑了,闭上眼道:“他会回来的。” “但愿吧。”苏云舒叹口气。 那株天山雪莲可是自己的父亲为母亲准备的,只因为年轻时母亲中过毒,之后就需要用天山雪莲做药引子,父亲可是宝贝的很。 也就是在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娘亲身中奇毒之后,她才励志要做一名大夫,只是如今她的医术足有享誉大江南北,却终究无法治疗母亲体内的毒。 “大夫,我家夫人现在可以吃点东西吗?”秋菊问道。 “嗯。”苏云舒点点头,“可以,不过要吃软一点的,最好是肉粥。” “哎。”秋菊欢快的笑着,转身就往外走,“正好熬得肉粥,现在肯定糯软的入口即化了。” 看着出去的秋菊,君媱很是感动,这两个丫头真的让她很满意,以后定要给她们找个好人家,也不枉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 “苏大夫也没用晚饭吧,一起吃一点吧。”秋菊端着肉粥进来,那味道很香,让君媱都觉得饿了,可是闻着好,肚子也饿,却终究是不想吃。 “好啊。”苏云舒笑着点点头,现在可不就是晚饭的时间么。 因为肉粥很想,苏云舒干脆就吃了一大碗,而君媱不到三口就放下了。 “夫人,再多吃一点吧,您都一天没吃到东西了。”冬梅劝道。 “不用了。”她拒绝道:“我吃不下,你们自己吃吧。” 见君媱闭上了眼,冬梅也只得将肉粥放下,然后坐在炕边,紧张的盯着君媱。 许久,可能是冬梅的眼神太过热烈,君媱终究是笑着睁开眼。 “去吃饭吧,你在这里盯着我,我也睡不着啊。” 冬梅低头小声道:“婢子不打扰夫人。” “好啦,去吧,我没力气,不想多说话。” “……婢子知道了。”冬梅看着君媱很是虚弱的样子,最后还是站起身离开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君媱和苏云舒两人,她才笑道:“夫人的两个丫头都很不错。” “嗯,是不错。”君媱笑道。 “现在能这么真心担心主子的丫头虽然不少,可是急的恨不得连命都想交出去的,却很少见。” 君媱睁开眼看着苏云舒那淡雅的笑容,这是个很让人舒服的女子,一袭素雅的浅蓝色的衣裙,将她的身材映衬的很好,五官并不是多美,却柔和如水,缓缓流入心底,带来一阵温良和舒畅。 “苏大夫是燕王之女?”她虽然烧的厉害,可是周围人的话,她还是能听到的。 “嗯,夫人听到了。”苏云舒笑道。 “那苏大夫认识薛离尘?”应该不是吧。 但是,听到这个名字,苏云舒的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许久之后,才尴尬的点点头。 “认识。” 君媱扬眉,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让她觉得全身酸痛。 “原来如此,苏大夫就是他的心上人啊。” 苏云舒蹙眉,“才不是。” “可是,他和我说,他的心上人是藩王之女,而且曾经还救过他的性命,难道不是苏大夫?” “这个倒是,只是不是心上人。”苏云舒反驳道。 “看来,是苏大夫看不上阿离了。” “算是吧。”长得比女人都好看,她不过是样貌平平,虽然身份不差,可是也无法相信,他就不会在外边拈花惹草,他的相貌完全就出卖了他的真心。 “其实也是,那家伙长得太好,是个女人都没有安全感。”君媱点点头。 “夫人也这么觉得?”苏云舒道,“就是这个道理,就算他是相国之子,那又如何。” “对对对,咱就找个从一而终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边,天枢可是卯足了尽,趁着晚上城门关闭之前冲进了燕州城,然后稍微打听了一下,直奔燕王府。 如今已经是子时初,一般的人家都已经睡了好几个回笼觉了,燕王府内也不例外,所以当那扇大门被拍的震天作响的时候,门房差点没气死。 气冲冲的上前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黑衣男子,道:“你谁啊,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如此喧哗,小心你的脑袋。” 天枢也顾不得和他计较,取出苏云舒的令牌道:“我有事求见王爷。” 门房一看,这不是大小姐的令牌吗? 顿时,以为是大小姐出了事,忙急火火的带着天枢就冲向王爷的院落。 燕王此时正睡得很深,当听到外面那敲门声,不悦的睁开眼。 “什么事?” 门推开,一位婆子走了进来。 “回王爷,外面有人带着小姐的令牌回来,说有急事求见。” 一听这话,燕王虽疑惑,却也是穿上外衫,去了外边。 睡在里侧的中年美妇也被吵醒了,睁开惺忪的眸子,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道:“月梅,出什么事了?” “夫人,是有人带着小姐的令牌回来,求见王爷的。” “舒儿?”美妇坐起身,焦急的看向外边,“舒儿出什么事了?” 月梅上前伺候着她穿上衣裳,然后搀扶着美妇就去了前厅。 当来到前厅的时候,就听到自己丈夫那冷冷的声音。 “不可能,就算是你带着舒儿的令牌,本王也不会答应你的,苏成,送客。” “王爷,出了什么事了?”美妇走进去问道,“是不是舒儿……” “不是,你别担心,舒儿没事。”燕王上前扶着自己妻子走到一边坐下,“夜里凉,你起来做什么。” “妾身不是担心舒儿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天枢道。 天枢并不死心,其实只要取到天山雪莲,哪怕是性命丢在这里,他也要拿到。 “还请王爷割爱,只要能救治好我家夫人,属下七日内,定会给王爷奉上一只天山雪莲。” “哼,若是你真的有,今天就不会出现在本王的府邸了。”燕王气哼。 这只天山雪莲可是自己妻子的救命稻草,若是今日给了他,以后自己夫人又该如何。 “只因我家夫人家在京城,来去时间太短,不得已才求助王爷,还请王爷割爱。” “天山雪莲乃天地奇药,百年生长,百年开花,若真是那么稀松平常,本王还会在乎一株天山雪莲?苏成,还愣着做什么,送客。” “是,王爷!”苏府管家上前,对天枢道:“公子,请。” 天枢却并不懂,跪地给燕王磕了三个响头。 “王爷,我家夫人命在旦夕,若是王爷肯让出血缘,天枢保证,七日内定会给王爷送上一株,天枢没有,但是瑾王府的确有天山雪莲,天枢恳请王爷割爱,救我家王妃一命。” “谨亲王府?”燕王的眸子狠狠一缩,“你家夫人……” “我家夫人正是谨王妃,所以,天枢敢用项上人头担保,七日内定会为王爷送上雪莲。” 美妇看着还在犹豫的丈夫,柔声道:“王爷,就答应了吧,难为他这么忠心护住了。” “七日内,你真的可以再送来一株?”燕王询问道。 “天枢不敢诓骗王爷。” 燕王思虑了好一会,才重重的点点头。 “好吧,你带走吧,苏成。” “是,奴才这就去。” 苏成离开没多会,就手持着一个玉石盒子走了进来。 “拿走吧。” “天枢多谢王爷,多谢王妃。”天枢激动的接过玉盒,闪身就出去了。 看着消失的天枢,燕王拍拍妻子的手道:“你回房休息吧,本王也跟着去看看。” 美妇点点头,“王爷小心,多穿点衣裳。” “知道了。” 天枢一路狂奔,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回来了,苏云舒虽然惊讶,却也顾不得许多,带着其他的药就去了厨房,并且让两个丫头烧好热水。 等煎好了药,苏云舒喂了君媱服下,两个丫头将君媱放进盛满热水的大木盆里。 一直等到近半个时辰,苏云舒才让人把君媱搀扶出来,擦干身子,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放到了炕上。 “接下来就按这个药方煎药,服用七天,就好了。” 秋菊接过药方,之后两个丫头就对着苏云舒跪了下去,哽咽道:“婢子谢过苏大夫。” 苏云舒扶起他们,笑道:“不用谢,谁让我是大夫呢。” 看着天际渐渐泛白,苏云舒也觉得累的够呛,伸展了一下身子就走出了房间。 “爹,您怎么来了?”苏云舒看到正和楚沧澜等人说话的苏宝林,诧异的问道。 “王妃如何了?”苏宝林问道。 “王妃?”苏云舒惊讶,“哪里……这位夫人是王妃?” “嗯,谨王妃。”苏宝林点点头。 “这样啊。”苏云舒垂眸,难怪她认识薛离尘,定是身份高贵才对,否则如何都不会和薛离尘扯上关系,而且还喊他为“阿离”。 “郡主,我家王妃如何了?”楚沧澜抱拳问道。 “哦,放心吧,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只要修养数日就会好的。”她挥挥手道。 “多谢郡主。” “没事没事,我是大夫嘛。”她温和笑道。 “既然这样,那就等王妃身子好一点,就去燕王府住下吧,这里条件简陋,补品也跟不上。”苏宝林道。 “多谢王爷。” 之后,燕王在这里坐了一会之后,就上车离开了,说是过几天就在府里恭候王妃大驾。 苏云舒留了下来,反正也不在乎这几天,药铺里还有别的大夫,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的话,她也会让人几下,平时带着丫头到处走动,也不定时不定点的。 三天后,君媱已经能下地走动了,除了觉得全身还没有多少力气,倒也没有什么。 这天一大早,众人就扶着君媱上了马车,又给了这户人家十两银子,就告辞离开了。 “这几天,就在我住下吧,我也好就近照顾着,君姐姐觉得如何?” “好,劳烦舒儿了。” 经过这几天,君媱发现这个女子很是厉害,文采斐然,而且医术精湛,虽然不会什么弹琴作画,却也不堪为一个出色的大家闺秀。 “没事的,君姐姐是病人嘛。” 三个时辰之后,马车进入了燕王府,燕王和燕王妃亲自在门前迎接。 看到君媱下车,美妇盈盈福身道:“妾身见过王妃娘娘。” 君媱上前搀扶住她,“燕王妃多礼了,请起。” 看着这位虽已三十多岁,却依旧风韵不减的女子,君媱才明白,苏云舒是像极了燕王,若是像了这位燕王妃,定会是一位大美人。 君媱被安置在府内的一座清净的院落,而楚沧澜等人则是住在了府外的客栈,只因为这几天君媱无法外出,所以燕州城的一切铺子,还需要楚沧澜多走动。 燕王妃很温婉柔弱,是个典型的南方女子,如水一般。 当君媱听说她早年前身中剧毒,一直都要用药物镇压,而自己还用掉了她保命的天山雪莲之后,就让苏云舒写了一个单子,让天枢回京取药。 “王妃是如何中毒的?”君媱好奇的问道。 燕王妃抿唇轻笑,“十几年前,先皇驾崩之后,南边大乱,不少的藩王想要起兵谋反,而我家王爷因为不参与其中,就这样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十几年前的十王叛乱啊。”她在府内看过。 “是啊,想想当时的场面,到现在妾身都心有余悸。”谨王妃捂着心口道。 “那王妃所中何毒?” “百日断肠散。”苏云舒咬牙说道,“百天一个时期,若是没有药物镇压,我娘就会毒发身亡,全身化作脓水。” 君媱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但是听名字好像很牛x的样子,不知道千龙能不能解得此毒。 “瑾王府内有一位药毒圣手,不过现在随着我家王爷奔赴边关了,等他回来,我帮你们问问吧,至于有没有办法,我不敢保证。” “谢谢君姐姐。”苏云舒大喜,她没有办法,并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办法,毕竟有人研制出这种毒,那么世上就肯定存在着解药,她深信这一点。 “别谢我,能不能行我还不知道,别到时候让你们更加失望。”君媱笑道。 “没什么,已经没有什么更失望了。”苏云舒苦笑道。 “王妃娘娘这次来燕州是做什么?”谨王妃转移话题,她不想看着女儿太多担心,这么多年,这孩子为了自己,受了太多的苦了。 “是来看看铺子的,谁想到居然就生病了。” “人啊,哪里有不生病的,都是吃五谷杂粮的。” “对,是这个理,所以说舒儿是个厉害的,这个世上,大夫可是个好的,救命的活菩萨。” “哪里有君姐姐说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尽我所能罢了。”苏云舒笑道。 “能做到这一点就很厉害了。” 君媱一直在燕王府住了近十天,一直等到天枢将药带来,他们才准备离开。 燕王府门前,燕王和燕王妃站在那里为君媱送行。 苏宝林很高兴,此次不仅有一支天山雪莲,更有灵芝和数种珍稀的药材,这让他心里别提多激动了,想到那天自己的态度,现在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王妃为何不多住几天?”燕王妃笑道。 “不了,铺子还有很多没有看,再说这身子也好了,可不都是燕王的功劳,君媱赶集的很,如今已经康复,就此告辞了。” “等等我,君姐姐,我和你一起。”后面背着药箱的苏云舒走出来。 “一起?舒儿要去哪里?”她好奇的问道。 “到处走走,哪里有需要的就去帮着看看。”苏云舒道。 君媱看着旁边的燕王夫妇,见他们笑着并没有反对,就知道这个丫头定是经常如此。 “好吧,那就一起吧,有舒儿在身边,咱们可就不怕生病了。” 苏云舒笑道:“君姐姐,大夫是治病救人的,可不是催着人生病的。” “对对对,你厉害。” 之后,一行人告别了燕王夫妇,马车直奔南城门,继续南下。 而边关,某两个人也不安静,某天夜里,宁月谨突然一阵心口翻腾,豁然坐起身。 想着自己武功精神,身体强健,几乎连病都没有生过,这样的情况真是奇怪。 会不会是媱儿出事了? 想到有这种可能,宁月谨就安定不下来。 旁边,传来一阵啜泣声。 他看过去,就看到自己的儿子蜷缩着小身子,脸上还带着泪珠,并没有醒来。 抬手给儿子擦去眼角的泪花,然后摇醒了他。 “无忧,怎么了?” 无忧茫然的睁开眼,看看四周,这里是边关军营大帐,而旁边是自己的爹爹。 “儿子梦见娘亲了,她生了病,很痛苦。” 宁月谨眉头蹙起,摸着他的发。 “别担心,你娘亲才不会被疾病打倒呢,天还早,再睡一会吧。” “嗯。爹爹你要去哪里?”见他穿上衣裳向外走,无忧问道。 “爹爹睡不着,出去看看,无忧睡吧,爹爹一会就回来。” “哦!” 外面,冷风萧瑟,天边阴云滚滚,时而有雷鸣声闷声响起。 看来是要下雨了。 边关气候干燥,雨水稀少,别说是粮食,就连草木都很是稀疏,不知道这种状况,该如何解决。 走向大帐几百米外的河边,河水在月色下很是清冽,但是这也是在晚上,白天看上去,极其的浑浊,只因为并没有别的水源,只能取了水,沉淀一晚上,才能用。 “媱儿,你是不是出事了?” 自己来到边关不到十天,一战未打,不是不想出兵,而是他们都在研究战略,意图用最小的损失,达到最大的胜利。 所以,媱儿,再等等,等战事一结束,他马上就班师回朝,到时候再也不分开。 ------题外话------ 二更结束。 115,暗流涌动 阳春三月,江南处处飞花抚柳,暖意盎然。 要说,南方哪座府城最富有,那当属南都城。 但是,要说哪座府城是天下人的向往,当属有天下七绝的苏昌府。 这里是多少文人墨客,才子名流都流连忘返之地,有着最大全国最大的江上游廊,有着天启国最著名的青楼红袖阁,红袖阁有七位才艺双绝的女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均都是闻名江南,被称为天下七绝。 从楚沧澜嘴里听闻这个红袖阁,君媱不禁也来了兴趣。 “今天晚上去看看吧。”君媱轻笑道。 苏云舒大惊,脸色都涨的通红。 “不不不,不好吧?君姐姐,那里可是青楼哎,咱们好人家的女子哪里都去那种地方的。” 两个丫头也是用力摇着头。 “就是啊,王妃,咱们可不能去那种地方。” “是啊王妃,那里可是青楼呢,您怎么能去呢?” 君媱笑眯眯的看着众人,“没关系,你们不想去就呆在客栈,我和沧澜一起去。” “哎,我去,我去我去。”苏云舒忙站起身说道,她才不放心让君媱一个人去的呢。 其实,她也想去看看。 两个丫头一看,人家王妃和郡主都决定要去了,他们身为丫头自然也是要去的。 于是,当晚上没人面前放着一件男子衣裳的时候,几个丫头终于是送了一口气。 女扮男装啊,还好还好。 “这样就不怕别人认出来了。”苏云舒拿着衣裳就去了房间。 而君媱也是拿着衣裳回到了房间。 褪去全身的衣裳,取来一条白色的丝带,紧紧的将胸前裹住,看着铜镜里那扁扁的胸口,才满意的点点头,之后这才穿上了随身带的白色锦袍,这还是她让楚沧澜去锦绣阁里取来的。 换好衣裳,她坐在铜镜前,细细的描绘起来,因为她并不是多么的美,只要稍微描绘一下,将女子的柔美转换成英气就可以了。 两个丫头已经换好了衣裳,走出来就看到苏云舒已经换好了衣裳站在门前了。 三人看着君媱的房门,还没有出来。 “君姐姐好慢哦。”苏云舒嘀咕道。 “吱呀——”房门终于是开启。 然后三人就看到以为俊美而英气的男子从王妃房里走出来,手持一柄折扇,一副风流矜贵。 三个丫头的眼睛渐渐瞪的滚圆,好一会,秋菊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拔开那名男子就冲进了君媱的房间,然后就叫了起来。 “楚,楚楚,楚管事,王妃不见了。” 正在对面房间的楚沧澜几人一听,这还了得,赶忙冲了出来,可不是没有王妃的影子么。 看着几人无头苍蝇般,君媱不禁抬起扇子在秋季头上敲了敲。 “本王妃这么大个人你都看不到?” 然后,所有人都惊了。 “王妃?!”众人大惊。 这怎么可能啊,那平平的胸口,那英气的五官,若不是因为对于君媱的声音太过熟悉,他们定是死都不信的。 “话说,你们就换了衣裳就行了?这样傻子也知道你们是女人啊,会不会装扮啊?出去给本王妃丢人是吧?”她持着折扇,比划着三人。 苏云舒上前,很用力的看着君媱。 “你真的是君姐姐啊?”好神奇啊,连胸都没有了。 “跟我进来你们三个。”真是的,好菜啊,难怪电视里那些女扮男装的,总能让人一眼看穿,菜,太菜了。 等没多大会,三人再出来,楚沧澜和天玑等人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这完全就是四个男人嘛。 不过王妃比较霸气矜贵,苏家郡主犹似一个翩翩少年郎,而两个小丫头更是成了英俊的小厮。 甚至,她们的……那个都平平的。 “走吧,天不早了。”君媱率先走下楼,那步伐与男子无异。 楚沧澜看着君媱的背影,不由得怀疑,他家王妃是不是男扮女装的以前。 红袖阁位于苍水河畔,碧波荡漾的苍水河烟波浩渺,恍若仙境。 无数装饰静美,宫灯高挂的画廊,游荡在江面之上,美的让人屏息。 红袖阁内,也是灯火辉煌,入目奢靡华贵,到处充斥着刺鼻的香粉味,熏的人头昏脑胀。 站在门前的两个小厮不断的帮客人牵马,见君媱的马车到来,一个机灵的小厮跑上去。 “公子,里边请。” “嗯!”君媱点点头,身后楚沧澜已经掏出一锭银子甩手扔给了那个小厮,就跟着君媱进去了。 “多谢公子爷。”小厮笑眯眯的将银子揣进怀里,牵着君媱的马车就走了,决定就喂最好的马料,银子给的足啊。 一进门,阵阵莺莺燕燕的声音,扑面而来,空气中混合着酒香,菜香和浓重的脂粉香,汇聚成一股极其特别的味道。 “哎哟,爷,好生的面孔,外地来的吧。”以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上前,挥舞着帕子,那香味可谓是让君媱差点没厥过去。 “嗯,妈妈,本公子可是慕名而来,有什么好玩的吗?”君媱用折扇抬起老鸨的下巴,笑眯眯的问道。 身后的众人都被君媱的举动给震得目瞪口呆。 他们家王妃,好熟练的动作啊。 老鸨被君媱那泛着丝丝邪气的美眸给羞得脸颊通红,将酡红的胭脂都给比下去了。 掩唇,笑的全身乱颤,丝帕再次在君媱面前扫过。 “哎哟,公子真是的,妈妈我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真不好意思,公子爷想要在楼上还是在楼下?妈妈保证给公子爷安排的妥妥的。” 君媱用扇子点着下巴,沉思片刻道:“本公子听说红袖阁没完都有七绝献艺,可是本公子还想要个安静的雅间,可有这等好地方?” “有,有有有。”老鸨忙不迭的点头,“只是这……” 君媱笑眯眯的看着不断搓着手的老鸨,冲着楚沧澜抬了抬下巴,然后一张一白两的银票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老鸨一看盖着通宝银号的戳印的银票,笑的脸上的皱纹都没了,一扭腰,对君媱道:“公子爷三楼情,咱们红袖阁坐在三楼,开着窗户就能看到下面的表演,保证让公子爷满意。” “如此,就有劳妈妈了。”君媱抬脚跟了上去。 身后的几个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自家王妃适应能力太强,还是演技太高,这完全就是进入角色啊。 进入雅间,里面有软榻,有绣墩,有很大的桌子,更有精致的茶杯水壶。 “公子爷,您可要姑娘伺候着啊?”老鸨高兴的道。 “暂时不需要,本公子可是很挑的,一般的庸脂俗粉可看不上。” “那是,那是。”老鸨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才恨不得一步三鞠躬的退了出去。 并不是因为她出手阔绰,老鸨才如此热情,而是她混迹于烟花柳巷,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这位公子气质出尘,眼带邪气,必定不是泛泛之辈,就看他身边的下人都那么的气派,必定是身家丰厚,若是伺候好了,还怕没有银子可拿么。 君媱坐下,看着下面那高台之上,以为少女正唇畔含笑,媚态妖娆的抚琴,旁边不少的人都看的眼睛都直了。 君媱看着下面,一派兴味盎然。 这在前世被无数次各种打压,各种查处的职业,如今似乎是那么的司空见惯,理所当然。 “王……” “叫我公子。”君媱瞟了秋菊一眼。 “公子,您怎么这么熟悉啊?” “熟悉?”君媱挑眉,看着身旁的众人,“我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可不是嘛。”苏云舒坐下,很崇拜的看着君媱,“那媚眼,那挑下巴的动作,都熟练的吓死人,君姐姐,您是没看见,那妈妈的脸都红的能滴出水来了。” 君媱不禁皱眉。 “是这样吗?” “嗯嗯嗯。”身后的几个男人忙不迭的点头,可不是么,这绝对不是第一次来青楼的人该有的反应,身为女子,其他三人都尴尬的几乎站不稳了,王妃居然还能和老鸨打情骂俏,绝对是大神级别的人物。 君媱想了想就释然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是。 “来来来,别站着了,都坐下吧,咱们今儿可是来找乐子的,我得看看那所谓的七绝,到底有多绝。” 时间渐渐进入戌时初,楼下,身穿红色衣裳的老鸨走出来,那笑眯眯的样子,看在君媱眼里特别的有喜感。 只见她走到高台上,将众人的声音压了压。 “各位公子,各位大爷,今儿对于我们红袖阁可是大喜的日子,当然,对于各位那也必定是期待已久了吧?” “可不是,红妈妈,快点,别耽误咱们看碧凝姑娘。” “老子可是冲着红裳来的。” “一群俗人,当然还是清漪姑娘更对人胃口才对。” “切,不好不好,大爷我还是喜欢澄儿,那小妞可是奔放的很。” 眼看着下面就要为七位姑娘哪位更好而打起来了,红妈妈赶忙镇场子。 “各位,各位,不管谁好,但是红妈妈我啊,是觉得我那七个女儿一样的好,她们可都是我手里的七颗珍宝啊,若不是今儿是咱们红袖阁十年大庆,我可舍不得卖掉她们的初夜。” 人群中,一道阴邪的声音响起。 “红妈妈,难不成你要反悔?” 听到这个声音,红妈妈赶忙摆手道:“哎哟,殷公子,虽然红妈妈我是开妓院的,可也知道一口一个唾沫这个道理啊,怎么能反悔呢?” “如此最好。” 之后,老鸨也没有过多的啰嗦。 “接下来,咱们就有请红裳姑娘为诸位演奏一曲。” 老鸨说完就离开了,整个红袖阁则是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君媱趴在窗口,看着那凑楼上聘婷而下以为脸遮薄纱的女子,那曼妙的身段别提多勾人了。 “不错!”君媱点点头。 听到君媱的话,身后的两个小丫头都被吓了一跳,王妃这是要做什么啊? 当琴声响起的时候,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君媱缓缓的闭上美眸,耳畔不断回荡那如泣如诉的美妙旋律,声音如同灼热的岩浆一般,涌入人的心底,烫的连灵魂都跟着不断的颤抖。 第二位是澄儿,她弹得是琵琶,手指飞快的拨弄着琴弦,和红裳完全是不同的意境。 之后有蓝溪的一支波澜壮阔的长袖舞,绿珠的竹笛袅袅,清漪的轻灵之音,粉蝶的诗画双绝,紫玉的箫声凌空,每一次的结束和开始都会带起更加汹涌的欢呼声和叫好声。 “果然不愧是江南七绝。”君媱不禁赞叹。 “确实不错,可惜了。”苏云舒道。 可惜吗?君媱轻笑。 谁知道呢,也许有的人天生就喜欢这样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哪怕是镜中花,水中月,哪怕会昨日红颜。 等七人全部演奏完毕,红妈妈走上去,随着抬手一挥,七位女子脸上的薄纱全部滑落,露出的那张娇颜,让不少的人都目瞪口呆。 君媱也惊讶了,乖乖,全部都是美人啊,完全就是和她家芊芊一个档次的,甚至其中还有两人比芊芊都要美上几分,一个是红裳,另一个叫做粉蝶的女子。 “各位公子大爷,今儿可都是这七人的破瓜之夜,就要看,是那位大爷肯出价高了,只不过这一次,最低价是一千两银子。” “一万两,粉蝶今晚本少爷要了。”一道阴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君媱垂眸看去,正是那位殷公子。 “哎哟,殷公子大手笔啊,还有加价的吗,没有的话,今晚粉蝶姑娘可就是殷公子的了。” 红妈妈扯着嗓子高喊着,希望能把价钱在抬高一些,但是众人见到那位殷公子,全部都没有再抬高价钱。 红妈妈的表情有点尴尬,她其实早就想到了,不过却不甘心,想要继续多赚一点。 “既然没有人加价,那么一万两,今晚粉蝶就是殷公子您的了。”红妈妈笑着对他说道。 然后就看到那位面色阴邪的男子站起身,就冲着楼上走来,至于那位粉蝶姑娘,则是垂着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表情看不出高兴或者是悲伤。 “好可怜啊。”苏云舒再一次低喃道。 君媱状若未闻,依旧兴致勃勃的看着下面。 接下来,就是那位红裳姑娘了,从最低的一千两,很快就被人抬高到了两万多两,美的老鸨在一边笑的干脆合不拢嘴,似乎已经有大笔的银子,如水一般涌进她的口袋。 君媱看着下边,说道:“沧澜,你要一个么?现在还是清白的大闺女呢,要是喜欢给你带在身边。” 楚沧澜寒毛都竖起来了,忙摇头摆手道:“还是算了,我手里几个女徒弟也不必她们差。” 话说,他楚沧澜还没有那么俗气,娶妻当然不是漂亮就好,还要贤淑,难不成以后他在一边算账,找个媳妇整天就知道拨弄琴弦?那乱七八糟的声音也打扰他数银子啊。 君媱点点头,低喃道:“原来沧澜有这个爱好,妻子还要自己养大,不错不错。” “公子……”楚沧澜整个脸都黑了。 而在他旁边,天玑等三人也笑的几乎憋出了内伤。 下面,一声高过一声的抬价声,让君媱不禁感叹,果然是有钱啊,不过就是睡一晚而已。 再说初夜有什么好的,有快感吗? 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君媱的脸一下子红了,心里不断的咒骂自己不害臊。 “哎哟,君姐姐,那个姑娘真可怜,瞧瞧那男的,那么胖。”苏云舒拉了拉君媱指了指下面。 然后就看到一个胖的出去的男人,她敢保证,那个男人低头绝对看不到自己的脚趾。 再看着那个被买走的女子,那娇小的身子,估计能压出屁来,真狠啊。 现在,君媱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女人都喜欢高富帅了,这就是典型啊典型。 等七位女子全部被带走,君媱这才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哎呀,曲是好曲,长得也美,就是这命啊,真心的不好。” “君姐姐为何不救她们?”苏云舒问道。 “救?为什么要救?”君媱讥笑,“青楼女子,卖身契是何等的昂贵啊,尤其还是被称为江南七绝的,要是真的要为她们赎身,少说也要近几十万两甚至上百万,有那么些钱,我能救助一个县的灾民了,再说了,就算是救了她们,她们能做什么?之后的命运还是沦为男人手里的玩物,救了也是白救,都奢侈惯了,如何吃的那些苦头。” 听了君媱的这番话,苏云舒不由得觉得很是有道理。 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那如同落在玉盘中的江上画廊,君媱对众人道:“咱们出去吃点东西?” “啊,这就走啊?”苏云舒道。 君媱笑眯眯的道:“舍不得啊?都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那好吧。”见君媱这么说,苏云舒只得点头,虽然第一次来,还第一次穿上男装,很是新鲜,可是这里确实不是她能久留的地方。 于是一行人只在红袖房喝了点茶水,就离开了。 来到楼下,老鸨看到君媱,脸色有点扭捏,估计是没有在君媱身上赚到钱,有点不舒坦。 “公子爷这就要走了吗?” “是啊,好姑娘都被挑走了,爷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哎哟,公子爷,咱们红袖阁是什么地方啊,别的没有,这漂亮姑娘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啊?”老鸨眼睛一亮,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哦?”君媱挑眉,“还有比江南七绝更美的么?” 老鸨脸色一呆,“呵呵,这倒是没有了,若是还有,就是八绝了不是?” “有道理。”君媱笑着点点头。 只是,还没等君媱在说什么,下一刻就被人撞了一下,然后就被一个满身是酒臭的人抱住了。 “哎哟哟,小美人,你别跑啊,让爷亲一口。” 君媱当时脸色就冷了。 老鸨一看,大事不妙啊,忙上前搀扶着那位喝的醉醺醺的男人。 “哎哟大爷啊,您抱错人了,妙妙快点扶大爷回去。” “好香啊!”谁知道那人根本就不理会,兀自用力的抱着君媱,整张脸都嗅了上去,那酒臭的味道,差点没让君媱一口吐出来。 身边的几个丫头都吓坏了,而天玑则是上前,飞起一脚。 转眼功夫,那醉汉就被踹飞出去,落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重重的撞了一下,整张桌子都被压塌了。 “啊……”这一阵骚乱,让大厅中的不少姑娘都吓得叫了起来。 君媱眉头皱的很紧,那充斥在四周的酒臭味始终不散,混合着脂粉味,着实让人作呕。 那个被踹飞出去的人,顿时就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好半晌才忍着痛站起身,看着君媱身边的几人,伸手指着他们道:“好大的胆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天玑,把他的手指给我剁了。”君媱冷哼道。 “是,主子。” 天玑上前,随着一道银光,一片血溅,那根食指已经落到了地上,而那酒醉的大汉,这次是彻底的醒了酒,凄厉的惨叫让不少人都白了脸,惊骇的看着君媱。 大厅中,因为这一切,已经有好几个姑娘都瘫坐在地上了。 君媱缓缓走上前,冷冷的看着那位大汉。 “在爷面前自称老子?还和爷比身份?真不知道咱们到底谁的胆子更大一点。别说是你公然将爷当妓子,就冲着你刚才的这番话,爷都能让你现在就人头落地。” “你……到底是谁?” “我家公子的身份岂是你能知道的。”楚沧澜笑吟吟的道。 “好大的口气!”一道戏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下一刻,那断指的大汉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冲着来人高呼道:“大哥救我。” 君媱凉凉看过去,就见一位书生般模样的男人缓缓走下楼,那气派,绝对不是一般人。 不过,不管是什么人,她君媱都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白面书生走下来,抬脚踹了他一下,笑道:“没用的东西,喝点黄汤就迷了脑子,看不出是男是女?” 断指大汉被踢出去,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适才我家兄弟多有得罪,还请这位公子原谅。”书生抱拳道。 君媱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在这位白面书生出现的时候都变了,心里虽然疑惑,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君媱淡淡的瞥了那位大汉一眼,见他身子颤抖的厉害,扫了面前的书生一眼。 “以后注意点,这种不知道场合的家伙,还是留在家里的好。” “公子言之有理。” “天玑,咱们走。” “是,主子。” 君媱用扇子挥了挥自己的衣裳,负手率先走了出去。 等君媱他们一离开,白面书生就看着旁边的大汉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给我回去。” “是,大哥。” 之后,他才看着站在旁边的老鸨道:“红妈妈,抱歉了。” “啊,没什么,刚才要不是莫公子,说不定我这红袖阁,可要发生人命啦。”老鸨忙摆手道。 莫如风轻轻一笑,看着依旧人来人往的红袖阁门口,想着那位公子身边的四个顶尖高手,不禁暗自揣摩到底是何人,却没有一丝头绪。 回到客栈,君媱赶忙窜进了木桶里,彻底的清洗着身上,旁边,两个丫头正给她洗着头发。 “青楼也没什么好玩的,那脂粉味实在是太重了,到现在鼻子都没什么感觉。”君媱嘀咕道。 她是女人,所以并不觉得青楼有什么好的,可是那里虽然被成为销金库,却依旧无法阻挡前仆后继为了美色的男人。 两个小丫头抿着唇笑着,不过想到临走时,王妃被别的男人抱了,就一阵不高兴。 什么东西啊,她们家王妃是什么人,那个人就应该被大卸八块,然后丢到河里喂鱼才解气。 清洗完之后,君媱让两个丫头回去休息了,自己则是躺在榻上,因为今晚实在是熬夜,很快就睡了过去。 次日上午,君媱只带着楚沧澜就走了出去。 这边的福运酒楼还没有去过,以及锦绣阁,和别的铺子。 “沧澜,这边的账目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没有,虽然有几十两的亏空,一切都很好。” 君媱不禁轻叹,几十两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是有多厉害啊,说不定是平时的差价等造成的。 酒楼二楼,莫如风正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坐在他对面的男子问道,然后也探头看了出去。 只是外面街上那么多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看谁。 “没什么。”莫如风淡淡的收回视线。 昨晚那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在一起,看两人的行为,很明显那个女子是他的主子。 也许是昨晚那位公子的家人或者是妻子也说不定。 “我拜托你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 莫如风轻饮着茶水,轻声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这件事风险极高,你们是不会成功的。” 男子皱起了眉头,“如风,咱们可是老交情了,我知道你的规矩,想必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既然决定了是绝对不会回头的,这次可是我们江家翻身的机会,老爷子都在摩拳擦掌了,你现在让我放弃?” 莫如风看着对面的男子,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 “既然你不肯回头,我也不便多言,拿走吧。”将一张纸放到他面前,男人打开一看,顿时就露出一丝喜悦,之后站起身,对他道:“如此,我就先走了,改天请你喝酒。” 没等莫如风说话,他就拉开门走了。 看着随即合上的门,莫如风嘴角带着几不可见的浅笑。 “改天?哪里还有改天啊,那是你们不知道他的厉害,十成十的会失败的事情,你们何来的自信啊,哎……” 莫如风,江湖上无人不知的百晓生,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消息,出得起他想要的价码,就算是哪家千金穿的什么颜色的肚兜他都能告诉你,但是他的条件总是千奇百怪,而且几乎大部分人只知其名,不晓其人,所以即使莫如风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他就是那位闻名天下的百晓生。 只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就无所不知,至少那位名震天下的谨亲王,他就并不知晓,除了他的名字,他几乎并不知道多少。 不是打探不到,而是不想涉险,怕会被掀了老窝。 想到他们要帮着二皇子打天下,莫如风就不禁耻笑他们见识短浅。 二皇子不过是个空有小心思的小角色罢了,哪怕他们联合其全部的十三位藩王,也不一定能斗得过那位谨亲王,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想的,权利就那么让人容易昏头转向? 若是那位谨亲王真的那么容易斗垮,天启国也不会有这十几年的安然太平了。 如今听说谨亲王已经去了边关,所以他们应该是要抓住这次机会了。 只是莫如风如何都不相信,那位王爷会想不到这一点,定是有什么后手的。 就是不知道,等这群梦想着能成为新皇盛世的开国大臣面临着人头落地的时候,那表情会不会还是这么意气风发。 关于刚才的那位好友,他也劝过了,不过似乎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也只能由着他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 不过,对于昨晚那位公子,他可是已经撒出去了眼线,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了。 报仇什么的,不是他莫如风职责内的事情,只是自己的手下被人断了手指,总不能连谁动的手都不知道吧,那不是他的作风。 只是好奇而已。 在酒楼等楚沧澜查看完账目,两人就离开了。 而莫如风看着两人消失在不远处的锦绣坊内,外面也适时的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少主!” “进来吧。”莫如风说道,等那人进来,才道:“查的如何了?” 来人递上纸条,莫如风打开来一看,顿时起身看着窗外的锦绣阁,许久之后才重新做了回去。 “出去吧,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许说,泄漏处半个字,你知道的。” “是,属下明白。” 等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莫如风才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五个字:谨王妃君媱。 原来,她就是那位神秘的谨王妃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不过肯定不会错的,昨晚那位公子和今天的这位女子正是同一人。 让他吃惊的是,居然无法看出她昨晚居然是女扮男装,好一手巧妙的化妆技巧。 紧接着,他就笑了。 连他的王妃都如此厉害,更不用说那位王爷了。 想到昨晚自己的人居然抱住了她,莫如风后背一阵冰冷。 “危险啊危险,能保住一条,也是那头熊好命。看来她说的没错,不听话的家伙还是关在家里的好,谁知道下次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没想到身为堂堂亲王王妃居然会女扮男装去青楼,这算不算是一条很好的消息啊。 看着眼前的纸,莫如风薄唇勾起一抹淡笑,然后将纸张攥在手里,等再送来,那张纸已经被内力震得粉碎。 这个消息,还是烂在心里的好。 站起身,在桌上放下一锭元宝,悠然的走了出去。 那个家伙还是再去劝一劝吧,毕竟也认识十几年了,就这么死了,总觉得很可惜。 只是在场出门的时候,居然碰到了一个人,苏昌府城主之子,殷飞扬。 “莫兄,真巧。” 莫如风点点头,“是很巧,殷兄来吃午饭?” “来酒楼自然是吃饭,莫非莫兄只是来闻闻菜香的?” 莫如风敛眉,“是来闻茶香的,福运酒楼上好的三叶茶,可不是别的地方能喝的到的。不打扰了,告辞了。” “莫兄慢走。”殷飞扬邪气一笑,之后看着莫如风离开的背影,邪气一笑,上了楼。 利剑山庄吗?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只是,他殷飞扬并不会放在眼里,听说利剑山庄有天下第一宝剑之称的斩神,削铁如泥,不知何时能把玩一番。 从锦绣阁出来,回到客栈,楚沧澜就对君媱道:“王妃,咱们何时离开?” “明天早上就走,怎么了?”君媱问道。 “不知为何,属下总觉得越往南走那股危险的感觉就越强烈。”这是身为高手的直觉。 “怕了?”君媱笑道。 楚沧澜脸色一红,“不是怕,是担心王妃的安危。” “不是还有你们嘛。” 君媱心里也在嘀咕,这个苏昌府却是不是个久留之地。 从昨晚仔细观察了红袖阁中的几人,她总觉得这府城的气氛看起闲适,实则紧绷的如同一根弦一般,不知道何时就会断裂了。 要说具体哪里的问题,她说不出来。 气氛使然。 “明日继续南下,我接到夏月的消息,他们目前就在陀罗城,还说那边官府最近调兵频繁,沧澜,看来很快就会有一场硬仗了。”关于儿子篡位的内乱。 想到这里,君媱一阵头疼,真是服了某些人了。 如今外敌动乱,他们还要自己窝里反,也许就是想趁着这段时间,才想着一举拿下吧,毕竟等外敌平定,宁月谨回朝,他们的机会就更加的渺茫了。 “就算如此,王妃还要去陀罗城吗?哪里可是二皇子的地盘。”沧澜拧眉,这下子好像有点糟糕啊。 “是啊,我不放心夏月他们。”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 【商妇升财狠有道】潇随缘 赚钱,我来!送死,你去! 一朝穿越,直接跳过生儿育女,五岁大的女儿直接送上门。病残幼弱,身无寸铁,如何安家? 【片段】 听说男神就住在隔壁。 听说男神家财万贯,金山银山。 听说男神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谪仙容貌迷倒万千少女。 隋缘眉轻蹙,眼微眯,嘴微抿。 面前这个没经过她允许,睡她炕上的男人是谁? 【种田发家致富温馨文,一对一,男女主身心干净】 116,百晓生 君媱看着手中的账目,想着半个月前夏月给自己送来信儿,说现在在陀罗城。 只是后来她也去过信,无奈,并没有消息,不过也因为时间太短,君媱并没有觉得能出什么事。 只是,陀罗城终究不是个安全之地,所以君媱还是很担心夏月他们的。 就像楚沧澜说的,那个地方是二皇子的地盘,就连皇帝都头疼,可终究是没有办法。 陀罗城是苗疆的府城,想到自己的铺子开到了陀罗城,夏月几人就到处的跑动。 暗流涌动的的苏昌府,让君媱一行人都不得早早的结束了停留。 利剑山庄,之所以出名,是江湖上大多高手,几乎都为拥有名剑山庄铸造的一把宝剑而自豪。 而身为利剑山庄大少爷莫如风,却另立山门,做起了什么天下闻名的百晓生,这让老爷子莫超群别提有多生气了。 想他利剑山庄数百年的名门世家,名震天下,本应该传到莫如风的手里,如今却因为他无心继承,只得让自己的女儿撑起了这偌大的家业。 这天夜里,莫如风接到了一个消息,让他不得不决定离开苏昌府。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次透露了消息,也知道他们的计划,势必会引起一些老家伙的猜忌,而为了自己阴谋能够成功,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收买,要么除掉。 收买,莫如风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他喜欢的是自由,否则早就继承了家业,何苦还要自己出来打拼,可是死,他更不想,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呢。 所以,只能离开了。 东越皇宫,威严霸气,处处考究。 御书房内,轩辕宇看着自己儿子,不明白为什么镇守在边关的大军,为何被他下令撤回。 “到底怎么回事?别给朕在这里装深沉。”他气呼呼的问道。 轩辕拓在一边看着面前的棋盘,淡淡说道:“宁子乾太浮躁,有勇无谋,我们不能给天启留下把柄,最重要的是,儿臣发现,虽然谨王目前与什郎国纠缠在一起,却在京城布满了眼线,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察觉,还是你希望儿臣就这么被扣留在天启,最好不回来,你好立别的儿子做太子?若是知道父皇这么想的,儿臣就不回来了。” 轩辕宇一阵无语,他何时如此想过了,都是这个臭小子在这里自言自语吧。 “当真如此?” “父皇不相信儿臣?”他淡淡挑眉,“若是不相信,就让别的儿子去看看吧,保证去几个,几个都回不来。” “你这臭小子,怎么和朕说话呢,你那几个皇兄对你不好?这么诅咒他们。” “好,好得很。”轩辕拓冷笑,这是在试探他还是什么,那几个家伙好不好他难道不知道? 看着最得意的儿子,轩辕宇很是无奈,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对待那几位兄长,总是不咸不淡,他曾经考虑过这些,会不会是那几个儿子暗地里做了什么让拓儿不喜的事情,可是经过他的观察,并没有这种情况,反而因为拓儿是最小的弟弟,很是喜欢照顾,就是不明白,他性子为何会如此的冷淡,每次和他说不上几句,自己就被气得要命,不过他还是最喜欢这个小儿子,不止是嫡出,最重要的是他文武兼备,心思深沉。 “如今你也十四岁了,再有两年就要纳妃了,朕会为你准备几家才貌双全的大家千金。”想想儿子都这么大了,而自己那时候十三岁身边就有了通房丫头,这个儿子却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轩辕拓抬头看着父皇,抿唇一笑:“不用你,儿臣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谁?”既然有了,那就娶回来。 “现在不告诉你,她还小,再等几年吧。” “几年?”轩辕宇拔高声音,“几年之后你都多大了?还要再等几年?就算是要纳妃,现在也理应先娶妻。” “父皇,我想你理解错了,我要立她为正妻的……” “那就纳妃。” “我就娶她一个,别的女人都不要。” 轩辕宇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一张脸都青了,紧接着就暴怒而起。 “你有种再给朕说一遍。” “儿臣只娶她一个,绝不纳妾。”轩辕拓不惊不惧的看着东越的皇帝。 “砰——”轩辕宇握拳重重的锤在桌子上。 “你敢,身为未来储君居然只娶一个,你将我东越数百年祖宗基业置于何地?传宗接代可是大事。” “传宗接代和几个女人没关系吧?” “谁说没关系,女人多了子嗣自然就多,怎么没关系?”轩辕帝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了。 谁知道太子殿下,放下棋子,起身就往外走。 “娶回来我不喜欢,也没有子嗣不是,若是父皇敢擅自做主给儿臣纳妾,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说完就走了出去。 “你这个臭小子,给朕回来,看朕不……” “皇上息怒。”旁边的太监忙上前安慰道。 似乎对于这情景也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对父子每次见面最后的结果总会这样,一个满不在乎,一个气得口不择言。 “息什么怒,就那个臭小子这么嚣张,没气死朕已经是祖宗眷顾了。” 说完,不等他再继续劝说,轩辕帝就冲了出去。 身为未来储君,居然只娶一个妻子不纳妾,这偌大的后宫该多么的清冷,更重要的是一个女人才能生几个,绝对不行。 官道上,马车慢悠悠的前行,君媱则是侧卧在马车里,看着书。 突然马车一阵颠簸,差点没让君媱从软榻上翻下来。 掀开车帘,还没等询问,君媱就看到前方十几米处,十几个人堵在哪里,每人手持一柄长刀,嘻嘻哈哈的走上前。 君媱双眸一亮,“哎哟,拦路抢劫的啊?” 马车里的其他三个姑娘一听,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 “王妃,这可怎么办啊?” 苏云舒却照旧看着手里的医术,慢悠悠的说道:“怕啥,不是还有侍卫么,几个喽啰而已。” “舒儿说的好。”君媱回头笑道:“不过是些小喽罗,咱们不用担心。” “停停停,抢劫了,赶紧把所有的钱都留下,否则别怪爷爷的刀快。”领头的虬髯大汉把一柄刀舞的虎虎生威。 “哎哟,这位大哥,咱们都是穷苦人家的,放咱们一条生路吧。”君媱心血来潮,弱弱的说道。 “放屁!”身后的一个小喽罗举着刀说道:“穷苦人家?穷苦人家哪里有坐马车骑大马的?赶紧的,别让咱二东家多费口舌。” “这是借的亲戚家的,若是几位大爷真的想抢劫,就抢咱亲戚的吧。”君媱继续吆喝道。 旁边,苏云舒和楚沧澜等人,脑门都皱了起来,一片乌黑。 他们家的王妃,真是太能折腾人了。 “大爷不抢别人,就抢你的,赶紧的,怎么着,还要让爷爷亲自动手?”大汉继续挥舞大刀,似乎完全忽略了一点。 抢别人的时候,那些人都是吓得不轻,可是这群人却丝毫不见任何慌乱。 “嘤嘤嘤……”看着大汉丝毫不听话的样子,君媱不禁故作抹泪,然后抬头对旁边骑马的楚沧澜道:“沧澜,他们不听话,那咱们只有跟着他们去贼窝里看看了。” 本来听到君媱的话,楚沧澜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可是等君媱说完,他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等站起身,不禁冲着君媱吼道:“夫人,您说什么?去贼窝?” 难道不是应该把这几个贼人解决掉,他们好继续赶路吗? 这夫人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啊。 “嗯,没听见这位是二当家的吗?肯定还有大的,而且我觉得他们贼窝里肯定有不好的金银珠宝,咱们给他们抢了。”君媱小声说道。 楚沧澜这下子整张脸算是彻底的黑了,他抬头看着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 “喂,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瞧不起咱们二当家的,嘿嘿嘿,兄弟们,把他们带回山寨里,咱们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其中一人举臂说道。 “好!” 然后一群人走上前,举着刀威胁着众人,然后两人牵着马就向前走了一些,拐进了一条山路。 “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啊,各位大爷,咱们把钱给你们,你们放咱们离去吧。”君媱继续装模作样的呼喊道。 “嘿嘿,好漂亮的小娘子,放你走,怎么可能,带回去给咱们老大做第十二个姨太太。” “姨太太,姨太太……” 君媱差点没笑了,姨太太?姨你老母啊。 马车里,两个小丫头已经吓得全身发抖了,而苏云舒却不惊不慌,自顾的看着手里的医书。 “郡主,您不害怕吗?”冬梅小声问道。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咱们是去抢银子的,又不是让人抢的。”苏云舒淡淡说道。 她应该算得上是一位奇女子了,除了那次去青楼之外,君媱很少见她有什么惊慌的时候,这一路上,每一次的停留,她总会背着药箱去临近的村庄给人治病。 难怪,小七那家伙会喜欢她。 一路上,马车颠簸的厉害,这里毕竟是山路,等走了大约近半个时辰,马车才缓缓停下,然后马车里几个姑娘就被拉了出去,当看到花一般的秋菊和冬梅,不少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看着面前的寨子,君媱笑眯眯的走了进去。 “你们大当家的在吗?” “嘿嘿,小娘子,咋滴,看上咱们大当家的了?” 君媱冲着天空翻翻白眼,这个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 她只是来抢劫的好不好。 等众人被数柄大刀架着来到大厅,就看到上面坐着一位虎背熊腰,眼神凶煞的大汉。 “大当家的,咱们今儿给大当家的带来了第十二位姨太太。” “姨太太?”大当家懒懒的睁开眼,然后就盯上了下面的几个女人。 两个被自己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在打量着四周,两一个则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君媱看完之后,对身边的楚沧澜道:“这里会有财宝么?我看着简陋的很。” 楚沧澜干脆就不说话了,总觉得说多了,自己会吐血身亡的。 最后没有得到答案,君媱干脆的就问坐在上面的那人。 “喂,你们抢了多少人了?” “嘿,怎么和我们大当家啊说话呢,这个小娘子好大的胆子。” “大哥,你要哪个?我就要这个了。”虬髯大汉指着冬梅说道,那么小就这漂亮,绝对够味。 冬梅被大汉盯得腿都软了,那冷汗唰唰的往下掉。 “夫,夫人……” 君媱一把搀扶住冬梅,笑道:“怕什么啊,小丫头。” “可是,夫人……”真的很可怕啊,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那满身都是毛发的大汉,那似乎要吃了自己的眼神。 “好啦!”君媱让她和同样颤抖的冬梅靠在一起,然后对上面的那个男人道:“本夫人今儿就是来抄了你们的老窝,趁着还有命在,就把所有的银子都交出来,免得小命不保啊。” 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扫视着众人。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君媱,下一刻就爆发出震天的狂笑声。 只是还没等这些人说话,君媱一个手势,四个人就出现在大厅。 “夫人,是活捉还是一个不留。”天玑问道。 “能活捉最好,若是反抗的厉害,就算了。” 坐在上位的大汉看着君媱,那表情别提有多阴鸷了。 “贱人!” “哎哟哟,怎么能如此说一位女子呢,真是不要脸。”一个声音从大厅门口出传来。 君媱看过去,不禁挑了挑眉,不正是那位白面书生么。 “你是谁?”大当家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莫如风,问道。 “过路的。”莫如风悠闲走进来,坐在君媱旁边的位子,“夫人,咱们又见面了。” 君媱听到这话,就知道那天的事情算是暴露了。 “这里可是隐秘的山寨,公子过的什么路?” “逃难的路啊。”莫如风扶额道,“不如如风搭个便车如何?” “我拒绝。”君媱很干脆的说道,然后对四人道:“动手吧,傻站着做什么,咱们还要赶路呢。” 楚沧澜怒,却无可奈何,最后就把所有的怒气全部撒到了面前的人身上,然后山寨里就是一片嘈杂的痛呼声,喊叫声。 坐在上位的大当家一看自己的人在他们四个人的收下好似面瓜一般,毫无还手之力,不由得觉得这次是碰到了硬岔,起身挥着大刀就冲了上去。 两个小丫头捂着脸站在君媱身后,害怕的不敢看。 莫如风看着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面前的事情的四人,心里暗赞一声,果然是高手啊。 幸好没有去触宁月谨的眉头,否则别说是一个他了,再加上一个利剑山庄恐怕也难以承受,毕竟他曾经一个人就挑了鬼殿那种神秘组织。 等那个大当家的被钳制的跪倒在君媱面前,楚沧澜的怒气才消了很多。 “抢了多少财宝,都交出来吧。” “休想。”大当家的怒吼道。 “天玑!” “是。”天玑上前,挥剑过后,一根手指离开手掌。 面前的大汉凄厉的惨叫,让后面两个小丫头不禁后退几步。 “我多问一次,你的手指就少一根,你确定斗得过我?”君媱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大当家的看着君媱,只觉得一股冷气从心底涌上来,好狠的女人。 “财宝在哪里?”她再次问道。 而天玑的剑也举了起来。 “和我死撑?老娘有的是办法让你说,是个手指没了,就是个脚趾,脚趾没了,还有一根,到时候格外送给你。” 整座大厅的人看着君媱那瞄向大汉裤裆的视线,都不禁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楚沧澜在后边,不禁悄悄的伸手捂住自己的。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他们家的王妃,是这么的无耻的么?主子到底知不知道啊? 而莫如风和其他众人也是嘴角抽搐,全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君媱。 对于这个女人,他们有了一种新的认知:无耻至极。 大当家的冷汗涔涔,终于是为了自己的子孙,指了指自己的那座椅子。 “在下面的密室之中。” 听到这话,君媱才笑着点点头。 “早说不早好了,还省的被断了一根手指。”之后对几人道:“过去找找,你去牵马车。” 莫如风看着君媱,指了指自己,“我?” “可不就是你,还不快去。” “啊,哦!”莫如风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自己貌似要搭车被她拒绝了吧,现在居然使唤起自己都不带手软的。 果然啊,说她无耻简直就是侮辱了无耻兄弟。 等所有的财宝都装了车,君媱坐到前面的马车,对山寨的众人道:“别送了,我走了,谢谢你们的财宝和马车。” 身后的几人都不禁踉跄了一下,回头看着那些山匪,眼神都带着同情。 真可怜啊。 下山的路上,君媱眯着眼看着莫如风道:“我没同意你和我同行的。” 莫如风不在意的挥挥手,“没关系,我不在意。” “我在意,嫌你碍眼。” “如风可以帮助王妃娘娘的,相信我,我可以给你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一股冷意从君媱严重爆射而出,“你到底是谁?” 她的身份虽然并没有刻意的保密,但是自从出来,自己身边的人从来都在外面面前喊自己夫人,他是如何知道的。 “在下利剑山庄莫如风,江湖人送外号,百晓生。” “百晓生?”君媱挑眉,“你都知道什么?” “自然是知道很多王妃所不知道的。” “比如呢?” “比如,最近苗疆金家联合了四大藩王,准备助二皇子抢夺皇位。” 君媱和苏云舒都不禁睁大了眼。 “哦,那你知道,百日断肠散可有解药?”君媱问道。 苏云舒在一边感激的看着君媱。 “有解。却还不如不解。”莫如风拧眉道。 “这是为何?”苏云舒急切的问道。 “百日断肠散是百毒门的不传秘药,也是天下十大毒药之首,不是因为其毒性的猛烈,而是因为解毒的过程比中毒时都痛苦。百里断肠散是用苗疆九十九种毒草炼制而成,而解药,不是别的,正是苗疆的最强蛊虫千毒,让其在中毒者体内将毒素全部吸收,然后由功力高深之人,为其消灭体内蛊虫,代价是传功之人,将失去所有功力,变成普通人。” “牺牲一身的宫里,救助心爱之人,这也值了。”君媱低喃道。 “哪里有这么简单,千毒行动力极快,几乎见血就钻,需要在人体内待足七日,最后会因为吸食了足够的血液之后,在人体某处停留一刻钟产卵,所以真正解救的机会,只有一刻钟,否则待虫卵产下,中毒者会立马爆体身亡,而且这七日的过程极其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得。” 苏云舒粉拳紧握,因为莫如风的话而全身颤抖。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总觉得为何会难得毒辣。 “有啊,等死咯。”莫如风耸肩。 君媱将他最后一句话忽略,然后看着苏云舒道:“舒儿,你准备怎么做?” 苏云舒纠结的垂眸不语,好久才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她对于蛊虫的研究很少,但是却也知道,蛊虫有的能害人,有的确实能救人。 只是听莫如风这么说,她觉得娘亲太可怜了,明明是个如水一般的江南女子,如何能承受那般的痛苦。 “莫公子,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苏云舒祈求的看着莫如风。 莫如风很干脆的摇摇头,“没有了,否则也不会位列毒药之首了。” 见苏云舒重新低头看医书,君媱问道:“那四大藩王是谁?” “平西王,镇南王,江北王和厉王,全部都是外姓王,每人拥兵五万,个个能征善战,不可小觑。”所以,拥立五殿下的亲王,该如何应对呢?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啊。 轻则举朝震动,重则血流成河。 如今的四王可是比十年前的十王叛乱要厉害的多,毕竟对于曾经的记忆太过深刻,他们为了不阴沟里翻船,早就做足了准备。 再加上善用蛊毒的苗疆最大名门金家,足以让二皇子如虎添翼,成功的机率高了很多。 想当年金家大小姐金仙儿貌美倾城,舞姿妖媚,愣是一入宫就被皇帝封为嫔位,绝对风光无限,从而让曾经本就一流世家的金家,更是迅速掌管了整片苗疆,如今虽然金仙儿已经被前皇后秘密杀掉,金家却并不见消弱,反而更加强悍。 二皇子作为金家家主的外孙,自然是被金家寄予了厚望,而对于那个皇位,金家更是要将二皇子推上去,哪怕用尽任何手段也在所不惜。 “曾经前皇后杀死金仙儿,而金仙儿则早已经给皇后种下了蛊毒,在她死后不到三天,皇后就殁了,王妃娘娘,金家可是铁板啊,一个不小心还会弄伤了自己,即使这样,王妃娘娘也要去陀罗城?”莫如风笑眯眯的问道。 “去,干嘛不去,我又不是去惹事的,谁让本王妃的铺子开到了那里呢。”君媱怎么会在乎,她可不是那么不识时务的人,虽然对于蛊毒在现代就浏览过不少的帖子,神秘而可怕,可是她又不是去打仗的。 那些事情是宁月谨的问题,她只要保护好自己就没问题了。 见君媱丝毫没有怯懦,莫如风随后不再说话。 “话说,你跟着我们做什么?难不成也被人追杀了?” “是啊,现在表面祥和,暗里涌动,像我这种倒卖消息的,可不是仇家甚多么。”莫如风笑笑。 “你真的什么消息都知道?”君媱正色的看着莫如风问道。 莫如风被君媱的眼神搞的有点懵,“我不知道谨王的事情。” “谁问你他了,我说别的。” “不知王妃想要问什么?” “你觉得呢?”君媱笑道。 他静静的看着君媱,许久才露出一抹笑。 “对于鹿鸣山庄,我知道的也许只比王妃多不了多少。” “那就把你知道的和我说说。”她坐起身子道。 “王妃娘娘,我可是靠消息赚钱的。不如把后面那一车的财宝,分给我一半。”他狡黠一笑。 “袁叔,停车,莫公子要离开。” “不了不了,不用停,那咱们四六,你六我四。” “袁叔……” “三七,总行了吧?” “停车!” “得得得,我不要了,一分钱都不要。”莫如风忙败下阵来,开什么玩笑,在这里可是安全的很,旁边还有四位高手呢。 “说吧!”君媱丝毫不关心外面的袁冲那已经黑了的脸,手中的马鞭都几乎握不住了。 莫如风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道:“鹿鸣山庄建立至今已有一百四十三年,里面也确实存在着财宝,富可敌国都不足形容,据我得到的消息,其里面的财富,足有三国五十年税收的总和,还有那揽尽天下的各种武功秘籍以及绝世的医术,甚至蛊术都涉猎其中,也足以让天下为之疯狂。” “那里面曾经的四任庄主呢?”这才是君媱关心的。 “除了第一任是一家神秘消失以外,其他三任上到庄主下到仆人,全部被人一剑封喉,其所用的兵刃正是我们利剑山庄打制的软剑,只是几百年来利剑山庄打制的冷锋软剑共六把,四把软剑有迹可循,其余两把不知去向,可能就是这两人所为。” “难道就不能是被人夺了兵刃?”君媱提出疑问。 “有,却机率不大,只因为那两人都曾经是百年前名震天下的顶尖高手,武功深不可测。” “那就是后人了。”君媱道。 “这个说法倒是可以成立。”莫如风点头。 “还有呢?”君媱继续问道。 莫如风看着君媱,见她那含笑的好奇眼神,轻声道:“百晓生的消息不只是珍贵,还危险,王妃确定要听?也许听后,你将会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那三任庄主不会都是被鹿鸣山庄的人给杀死的吧?”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否则如何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是理由呢?” 莫如风眼神缩了缩,没想到这位王妃心思如此敏锐。 “不错,正是鹿鸣山庄的人。”他点点头,“福禄寿喜,自鹿鸣山庄存在以来,就是其四大护法,现任的四大护法已经最大的九十六岁,最小的也有九十二岁,自顾能活到如此年纪的人寥寥无几,王妃可想知道是何原因?” 君媱默然,近百岁了,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只是在同一个地方同时出现自己,如今经过莫如风这么说,君媱才觉得有点诡异。 人生下来之后,所有的器官从一步步强壮之后会慢慢的衰老,直到最后就会出现各种症状,这是人力无可挽回的,即使从小山珍海味的补着,该衰竭的依旧会衰竭,可是他们四人眼看着都要百岁了,依旧如同五六十岁的人那般精神矍铄。 开始,君媱以为那是因为他们习武的关系,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们说,四人体内都有蛊毒。”君媱美眸眯起。 “正是!”莫如风点头,“那种虫蛊号称长生蛊,在人体内可以休眠百年,但是百年一过,宿主就只有被鲸吞蚕食的命运。鹿鸣山庄号称天下藏书之最,里面定有抑制长生蛊的办法。” 看着莫如风那深海一般的眸子,君媱脑海中还是疯狂的转动。 这是不是就是说,前几任庄主找不到可以抑制长生蛊的办法,而最后只得随遇而安,开始彻底享受,最后他们看不过,只得将前几任庄主杀死? 可是,即使如此,也不用将所有的人都杀死啊。 等等,抑制? “你说抑制长生蛊?”君媱问道。 “我是这么说的。” “那他们可我说想要解除体内的蛊毒,这又是为何?”为何说法会不一样。 “不可能的。”莫如风肯定的说道,“解除长生蛊,人就会以每天一年的速度迅速衰老,而对于近百岁的老人来说,长生蛊一解除,他们定会不过一个月就殒命,反正是我,我不会这么做。” 君媱此时才知道,当时的四大护法在撒谎,可是又是为什么呢?只要找到抑制蛊毒的法门,他们就能继续活着,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不,已经不是问题了,而是阴谋。 可能就是和前几任庄主的死有关。 “鹿鸣山庄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鹿鸣山庄一直都是一处神秘的所在,这并没有什么。” 君媱突然抬头笑眯眯的看着莫如风,那眼神别提多诡异了,让莫如风觉得全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 “王,王妃……你想做什么?” “呵呵,没什么,瞧你紧张的。”君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莫如此厉害,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吧。” “什么?”莫如风脸色顿时就青了,留在这个无耻的女人身边?他才不同意呢,“王妃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百晓生啊,想必所有的消息自己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这简直就是再好不过了,绝度是现代随身电脑啊。 “不,袁叔,请停车,我到地方了。”莫如风掀开帘子道。 谁知道,他的话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马车该走还是照旧的走。 “死心吧,没有本王妃的命令,袁叔是不会停车的。” 既然门没有,那就只能跳了。 可是掀开帘子的时候,莫如风真的死心了,外面前后左右都有高手守着,自己还真就逃不掉了。 “王妃,莫某真的是自由惯了。”莫如风苦哈哈的道。 “嗯,本王妃给你足够的自由。” “那我现在就要自由。”他赶忙说道。 “好啊。”君媱掀开帘子对天权道:“不论莫公子去何处,你都要一步不离的跟着。” “是,夫人。”天权点头道。 莫如风看着天权那没有表情的脸,终究是死了心,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坐着没动,也不说话了。 入夜,一行人到达下一座府城,几人在客栈住了两晚,待君媱查看完铺子之后,就继续往南走。 下一座府城就是陀罗城了,而算算,离开京城已经有一个月了,不知道家里的那个小丫头如何了,不知道边关的战事如何了。 抬眸看着莫如风正看着手中的纸,她拿过来看了看,见都是极其的简练,若是不知道问题,还真是一头雾水。 把纸重塞到莫如风手里,轻叹道:“不知道边关战事如何了。” “放心吧,三战三胜。”莫如风道。 君媱挑眉,“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嗯,百晓生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这样啊!”君媱斜靠在软榻上,“那你就说说敌军的情况吧。” 看着君媱那深沉的眼眸,莫如风轻叹一声。 “什郎国人口五十万,只有天启国不到两个城的人口,但是军兵却有三十万,而且个个骁勇善战,只因为那里是蛮荒之地,男子都靠着打猎为生,全部都是马背上的强悍之士,什郎国皇帝呼哈泰,是南齐女子和蛮夷所生,从小就力大无比,勇猛强悍,所以曾最高任命南齐的戍边大将军,坐拥兵士八十万,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就带着最忠心也最精锐的三十万大军,连带着他们的家眷,到了西北边境,圈地为王,而南齐也因为无人可以与之匹敌,只得步步退让。西北边境荒凉,粮食又是会颗粒无收,所以才打起了天启的主意吧,毕竟天启国的皇帝昏庸无能,而东越轩辕帝,手段狠辣,对敢于侵占东越领土的人绝对会毫不留情。” “可天启不是也有百里世家么?” “话虽如此,但是天启最近几年,暗流涌动,苗疆动乱,西边蛮夷不断扰民,几乎可以称得上无可用之将才,储位之争更是越来越急迫。而东越在太子轩辕拓一生下就被立为太子,根本就不可相比,这也就是彼端啊。” 君媱笑道:“看来小莫也懂得国情国势。” “别喊我小莫。”莫如风低吼道。 他比这个女人大了三四岁,居然被人一口一个小莫的叫着,是个大男人都受不了。 “那你觉得,我这次去陀罗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说靠消息说话的,又不是算命先生,哪里会知道啊。” 君媱不为他的怒气所动,轻轻笑出声。 “绝对会很精彩的,谨亲王妃离京,别人不知道,但是宁子乾绝对会知道,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采取行动。” 以前不会,但是宁月谨三战三胜,这绝对会让宁子乾重视的,因为他现在正是蓄势而发阶段,宁月谨越早回来,对他越危险。 若是在陀罗城被人动了手脚,那么宁子乾必败,若是没有的话,说不定他还有一线希望。 就是不知道,那位二皇子到底是真聪明,还是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真的很期待。 莫如风看着神叨叨的君媱,眼角一阵抽搐,这陀罗城可是龙潭虎穴啊,她还这么高兴,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天下人都知道谨王妃是谨王的死穴,她还要逆流而行,不知道是太过自信,还是傻不拉几。 当天夜里,一行人来到位于陀罗城外一百多里的一处山坳,一行人准备在这里露宿,周围几乎没有村落,不得不如此。 还在现在已经即将进入四月,而南边这个时候白天已经穿上了薄衫,倒也是舒适的很。 那边,几个大男人已经在搭帐子了,去捡柴的两个丫头回来,兴奋的对君媱说,在山背面有一条石潭,水还是温的。 君媱一听,就对苏云舒道:“咱们去洗个澡吧。” 苏云舒红了脸,低声道:“君姐姐,还是不要了吧,这可是在外面。” “放心吧,都这么晚了,谁会看到啊。”君媱拉起苏云舒就走了。 身后两个小丫头带着两人的衣裳也跟了去。 这边,五个大男人互相看着,最后终究是楚沧澜顶不住压力,只得扔下手里的木棍,垂头丧气的冲着四人的方向去了。 这种时候,哪怕是晚上了,周围也不能没有人守着啊,万一王妃出了事,他们谁也担不起。 池水很浅,大约不到一米,四面石壁,而因为石壁白日被太阳灼烧,即使到了晚上也依旧带着白日的余温,水也很温和。 泡在水池里,君媱懒洋洋的舒展了手臂,喟然道:“真舒服,这才叫澡堂。” “是很舒服。”苏云舒缩在水里,四处打量着,生怕有外人看到。 这一路行来,她做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每一次都能让自己兴奋好几天,虽然当时很紧张,过后会觉得,刺激的很。 “不用害怕,外面有人会守着的。”君媱道,“过来,我给你搓背。” 苏云舒一听,脸色更红了,她透过清淩的水面,看着君媱的胸口,然后悄悄的看看自己的,不禁嘟嘟嘴。 君姐姐,好大哦。 “不,不用了,我身上不脏的。”她抗拒道。 “解乏,又不是搓泥。”君媱哈哈大笑,然后上前,让苏云舒趴在池边,给她揉着背。 苏云舒脸色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但是随着君媱那么几下,她确实觉得很舒服。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啊?” “嗯……嗯。”她小声的道。 “我这是很普通的。”曾经她家的管家,那才是厉害,君媱这只是会一点皮毛而已。 等苏云舒觉得差不多了,才要求给君媱挫一挫。 君媱趴在池边,后面苏云舒也照着君媱的手法给推拿着,让君媱舒服的差点没叫出来。 好厉害呢,只不过是感受了一小会,就抓到了要领,果然不愧是女神医。 对于这个,君媱实在是没法比。 旁边,两个小丫头看着池水中的两人,不禁心里想着,待会她们泡澡的时候,也互相试试。 外边,楚沧澜坐在一处石头上,耳边是里面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的声音,让他更加的郁闷。 明明头一个晚上,两人就已经洗了澡,这才一天而已,不过是坐在马车里,居然还要洗,他们这几个骑马的大男人都没有天天洗呢。 最后楚沧澜长叹一口气,总结出了王妃的另一个特点:太能折腾人了。 他就是想不明白,主子到底看上了王妃什么。 当然,他是很喜欢这个王妃的,没有什么架子,而且头脑活泛,心思通透,但是这些就让主子喜欢上了?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远处,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让楚沧澜不禁谨慎起来。 当那颗足有他拳头大的头窜出来,楚沧澜不由得喜上眉梢。 “蛇肉。”他惊喜的叫道,“正好晚上加菜。” 那条长约四五米的蟒蛇看到楚沧澜那笑眯眯的表情,疯狂的扑了上来,只是还没等近的他的身,随着剑光闪过,自己的身子就被人切成了十多块,那颗舌头似乎带着不甘心。 它是出来觅食的,谁知道居然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题外话------ 抱歉咯各位,昨天凌晨睡觉吃了几颗感冒药直到今天下午才起床。明天依旧早上九点更新,今天补上昨天的一千,明日有二更。看文愉快。 117,陀罗城 等君媱四人从池子边回来,就闻到了那特别香鲜的问道。 秋菊忍不住皱了皱小鼻子,笑眯眯的问道:“楚管事,这是什么问道啊?真好闻。” 楚沧澜等人此时可是乐的很,对秋菊道:“要吃吗?” 秋菊凑上前,扭头对君媱道:“王妃,婢子给您盛一碗吧。” “我还是算了。”君媱抿唇摇摇头。 她出来的时候问道了一股腥臭的血腥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味道很好,对于吃的君媱可是讲究的很。 “为什么,王妃,真的很好吃的。”楚沧澜询问道。 “你们自己吃吧。”君媱走回了马车内,里面有白天准备的点心,今晚就用那个垫一垫吧。 只是,就在她回到马车没多时,就听到秋菊那痛苦的喊叫声,随后就是一阵脚步声响起,然后就是呕吐的声音。 君媱笑着摇摇头,然后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马车已经在路上了,而旁边,秋菊那惨白的脸色差点下了君媱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君媱好奇的问道。 秋菊一听,眼眶就红了。 “呜呜,王妃,昨晚那些肉是蛇肉。”说到最后两个字,秋菊这丫头,捂着嘴又是一阵干呕,而冬梅的脸色也很是不好。 苏云舒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有什么,不是很好吃么。” 秋菊一脸苦哈哈的样子,看着苏云舒,害怕的向冬梅的位置挪了挪。 她可是没忘记,昨晚郡主可是吃了好多呢,那表情可是满足的很。 想到那满满的一锅,最后被五个大男人和郡主给吃的一干二净,她则是半点胃口都没有,连干馍都没有吃一口,就这么饿了一晚上。 “还有多久能到。”君媱掀开车帘问旁边的楚沧澜。 “明日午时左右就可到达陀罗城。”楚沧澜道。 “那咱们今晚就找户农家住下。”越是往南边走,越是难得看到城镇,偶尔会在山坳里看到几户人家,但是不早不晚的也无法借宿,昨晚在马车里睡了一晚,虽然不冷,却是累得慌。 “是!” 当天,一行人快速赶路,临近黄昏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一个小镇,诡异的是,此时已经是黄昏,不知道是都在家里吃饭还是别的,街上行人稀少,整条街看上去,似乎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楚沧澜看到前面有一处客栈,上前一问,居然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 “就住下吧。”君媱道。 直呼一行人全部来到了后院二楼。 整间客栈只有十二个房间,楼下六间,楼上六间,简单的很,却也是简陋的很。 看着那简谱的木板床,还有那磨损的厉害的被褥,君媱有种想发狂的冲动。 前面大堂,一行人分了两桌点了菜。 “老板,这里是什么地方?”君媱出声问道。 坐在柜台后面看着账目的老板,头也不抬,拉达着眼说了三个字,“沙柳镇。” “按理说现在也不是睡觉的时间,为何街上如此冷清啊?” 店老板听了冷哼一声,“还能为什么,还不是被金家人给闹的。” “哦,这是为何?”她不解。 老板却说完那句话就闭上了嘴,之后任君媱如何大厅,始终无法撬开店老板的嘴。 “金家在秘密征集兵丁,现在整个陀罗城几乎是人人自危。”莫如风道。 君媱拧眉,低喃道:“私自征兵等同谋反啊。” 莫如风嗤笑一声,“他们本来就是。” 店老板这次是不淡定了,忙抬头急慌慌的看着他们几人道:“几位客官,还是给我这小店一条活路吧,被人听去了,不只是你们性命难保,就连我这个店都难逃干系啊。” 君媱看着吓得魂不守舍的店老板,沉思很久,才终究是起身去了后院。 晚上,躺在房里,君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见到如此情形,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皇族争权,百姓遭殃啊,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是她依旧喜欢看到盛世太平的一番景象。 不过一个小小的金家而已,居然在苗疆盘踞的如此稳固,这绝对就是元丰帝亲自培养出来的一颗毒瘤,可是如今也好,能早点拔除,至少晨儿那孩子能安心一点。 作为一个近乎于独立王国的苗疆,该如何行动,还真是让人担心啊。 君媱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他们此行不过五个会武功的,若是真的被人惦记上了,他们五人可以逃命,带着几个弱女子却是难上加难,所以,她不得不谨慎小心才好。 在沙柳镇住了一晚上,君媱就再次启程往南边走。 临近中午的时候,前面一座城池,终于是映入了眼帘。 君媱很吃惊,而吃惊的并不是多么的奢华,乃是如城是那密不透风的盘查,他们虽然已经把大车的抢劫来的珠宝放到了上一座府城的银号里,可是他们貌似查的并不是金银,而是身份。 站在城门前不远处,君媱走下车,看到旁边一位跳着两筐蔬菜的妇人,就笑着上前问道:“大婶,这如城为何要盘查的如此紧啊?” 妇人看着君媱的穿着,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夫人,遂笑道:“夫人是外地来的?” “嗯,是啊,因为丈夫在城里做买卖,所以来投靠的。” 身后的众人齐齐送了君媱一个白眼:骗人。 妇人却并不知道,笑着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您还是让夫家出来接您吧,听说最近城里出现了刺客,刺伤了城主大老爷家的管事,最近这半个月,可不正是查的特别的紧么。” “这样啊,谢谢大婶了。” “不客气。”妇人笑了笑,就挑着担子向前走了。 君媱回来,坐在车里看看前面那紧密的盘查,然后就托着下巴沉思,许久之后,才对楚沧澜道:“咱们进去吧。” “是,夫人。” 之后马车缓缓前行,虽然那位妇人是这么说的,可是君媱并不信。 查刺客,不是应该重点盘查出来的人么?何必连进去的人都要查。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站住!”等君媱的马车走近,一位手持长枪的军士上前拦住他们,“进城做什么的?” 君媱掀开车帘,偷偷塞给了那位军士,笑道:“军爷,这点银子不成敬意,和几位兄弟喝茶。小妇人是来探亲的,前些日子接到家书,说是家姐病重,这不就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么。” 那位军士掂量着手中的银子,满意的点点头,但是如今城里情况特殊,他并不能随便放行。 “哪家的?” “嗨,就是小户人家,城里做药材生意的薛官人家的正妻就是家姐,我们姐妹分开已经二十多年了,如今可不是想念的紧么。” 然后,随行的众人再次竖起了中指:大骗子,超级大骗子。 “哦,原来是那位薛夫人的家妹啊,失敬失敬。”谁知道等君媱说完,那位军士就笑呵呵的说道。 然后连带君媱在内的众人都不禁惊呆了,还真的有这么个人啊?她胡诌的啊。 难道,这就是身为女主的金手指? 太奇妙了。 “军爷有礼了,难道军爷认识家姐?”君媱好奇的问道。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薛大老爷可是咱们陀罗城的大善人啊,薛夫人也是,如此,咱们得罪了,夫人请!”军士做了一个手势,“放行。” 然后,君媱的马车顺利的进了陀罗城。 冬梅崇拜的看着君媱,问道:“原来王妃还有姐姐啊,婢子真的不知道呢。” 君媱忍不住对着车顶翻了一个白眼,那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也只有冬梅这个傻丫头愿意相信了,没看到旁边秋菊的眼神么,那是在鄙视自己么? 马车停在和美百货铺子的门前,等君媱一下车,里面就有一个丫头冲了出来,一下子跪倒在君媱面前,那表情别提有多激动了。 “婢子见过夫人。” 君媱上前扶起夏月,看着那稍显憔悴的模样,柔声道:“苦了你了。” 夏月眼含着热泪摇头道:“婢子不苦。” “好了,进去说吧,这大街上也不像话啊。” “哎,夫人请。” 一行人随着夏月上了三楼,来到一处雅间。 等君媱一坐下,夏月就急不可耐的打开了话匣子。 “夫人真的就来了,这些日子婢子可是担心的很,最近陀罗城很不平静,就怕夫人过来,想要捎信出去,却都是一去就没有消息,据说现在出城比进城严苛的多了,书信什么的,都要被人翻来覆去的检查,所以婢子也就不敢再写信了。” “铺子可有什么损失?”君媱问道。 “没有,只因为城里的薛夫人是个心善的,经常照顾着咱们铺子,而且薛夫人还是陀罗城城主前任夫人的表妹,所以很是被照顾。” 莫如风挑眉,“真的有位薛夫人?” “是啊。”夏月点点头。 之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都怀疑王妃是真的不知道?否则如何一说就猜中了,而且还知道是做药材生意的。 见到众人那疑惑的眼神,夏月很是不解。 “出,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秋菊站起身,上前拦着夏月的胳膊道:“夏月姐好厉害哦,果然是咱们家夫人的得意助手。” “哪里,不过是尽自己的力而已。” “夏月,陀罗城城主是谁?” “是金家的大老爷。” “又是金家。”君媱拧眉。 “看来整座陀罗城,已经完全成了金家的了,这就是土皇帝啊。”莫如风道。 “嗯,我们是要小心了,这里可不是安全之地,咱们的行程虽然算不得保密,可是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别在人家的地盘,被他们圈住了。” “那咱们离开?”楚沧澜道。 “不可,刚进来就离开,会引起人家的注意呢,也是我的失策,没想到那位薛夫人还是金家的远亲,这样一来,就更不可能马上就走了,否则指不定没走出多远,就被人追上的。” 果然是有利有弊啊,同一个人,进来容易,出去难。 “夫人说怎么办?”天玑沉声道。 “按兵不动。”君媱吐出四个字。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要尽早的去见见那位薛夫人。 “舒儿,你杜宇那千毒蛊是如何想的?”她低声问道。 苏云舒面色一颤,想了许久,才开口道:“君姐姐,我想试试,若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我定要带回去。” “如此的话……”她看向莫如风,“你就帮舒儿浓一只蛊虫吧。” 莫如风板着脸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虽然会有点难。 但是,这几天走来,苏云舒的气度和行事作风,却让莫如风很是欣赏,本着她一片拳拳孝心,他也会帮上一帮的。 而君媱,则是站起身,对众人道:“你们先去同福客栈住下,我还有事。” 那位薛夫人,定是要见一见的,有了她的帮助,至少在自己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能方便的多,就是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王妃,还是属下陪您去吧。”天玑上前道。 “不用了,有夏月陪我就好了。”君媱挥挥手,然后带着夏月和两个丫头就离开了。 薛府,在陀罗城很有名望,不是因为多么的有地位,而是因为薛府的两人当家的都是个心善的人,曾经有太多的义举,让人感动至深。 薛家老爷是药商,南来北往的,见多识广,而曾经苗疆发生大旱,还是薛老爷从外面运来了粮食,在自己铺子里以进价卖出去,这种行为虽然还是要收钱,但是要知道那两年就算是你有钱也买不到吃的啊。 平时若是遇到一些受苦受难的,薛家两位主子还会派粥,很是让人称赞。 薛府,并不是多么的华丽,但是很素雅,举目望去,处处透着一股让人舒畅的清新之感。 四人被请进大厅,君媱坐在位子上,看着屋内的摆设,心里就想着,这里的女主人必定是个极其秀美的人,才有这如此巧妙的心思。 “哟,这不是夏月姑娘么。”一阵温和的声音传来,让人感觉春风拂面。 君媱看到进来的夫人,身子微微发福,但是五官温暖,给君媱的第一感觉,这是个很好的人。 夏月看到来人,笑眯眯的道:“夏月见过薛夫人,这是我们东家。” 君媱起身笑道:“薛夫人,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薛夫人不以为意,招手让君媱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上位,等丫头给君媱看了茶,才笑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君媱笑道:“姑娘称不上,小妇人君媱。” “哦,原来是君妹子,早就听夏月姑娘说他们的东家如何能干,第一次知道是位女子。” “夫人过奖了。”君媱摇摇头,然后对她说道:“我家铺子承蒙薛姐姐照顾,君媱感激不尽,这次就带来了店里的几种吃食,给薛姐姐尝尝。” 薛夫人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真好,我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吃些小吃食,还是君妹子想的周到。” 之后,薛夫人让丫头把点心接过去,之后看着君媱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君妹子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君媱点点头,“薛姐姐是个通透的,君媱确实有事想要请薛姐姐帮忙。” “说说看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 “会的。”君媱笑道:“进城之时,为了躲避盘查,君媱直说是府城药材商薛夫人的表妹,谁想到,陀罗城居然真的有为做药材的薛夫人,所以为了这事,君媱就只得来求助于薛姐姐了。” 听到君媱的话,薛夫人也觉得新鲜,看着她,笑问道:“真的有此事?” “不敢欺瞒。” “那还真是齐了,不过君妹子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这么说?”说完,她就不禁掩唇,歉意的看着君媱道:“妹子别在意,我常年跟着我家老爷东奔西走,说话有点直接,既然是难言之隐,我自是不问。” 君媱敛眉轻笑, “不过妹子既然这么说,我也不便多问什么,但是确实要问清楚,妹子此行是否有什么大事?”为了他们薛家,她是要问个明白的。 “自然没有,只是来看看铺子的营生,看完之后就会离开,最多不超过五天。”君媱很干脆的说道。 薛夫人听了,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真的如此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一帮君妹子,不过咱们虽是女子,可也要提前说好,最近陀罗城很不平静,君妹子若是真的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作为这个表姐,我还是想要提前知道的。” “这个自是没有问题,若是薛姐姐不放心,可以每天去铺子里坐坐,知道君媱离开。” 薛夫人听了,不禁笑了起来。 “这个倒不必了,既然妹子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个不干脆的人,不知道妹妹可有住处?没有的话,可以住在府里,反正屋子很多。” “已经安排好了,在同福客栈。”君媱挑眉,“若是薛姐姐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搬过来住几天。” “嗨,不用了,既然都安排好了,就别折腾了,看的好像我要强行让你过来住一般。”薛夫人挥挥手,“夏月姑娘是个好的,知书达理,口齿伶俐,想必有这样的丫头,主子也是个好的,我信得过君妹子。” “如此,君媱就写过薛姐姐了。” “没关系,我家表姐故去,老家也十几年没有回去过了,如今能有个找上门的妹妹,这心里可是高兴的很呢。”薛夫人笑的很爽朗,眼神似乎透着一丝凄楚。 “听说,薛姐姐是金城主前任夫人的表妹,可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说出来心里也好过一点。” 薛夫人站起身,走到大厅前看着外面的樱花飘落。 “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表姐而已,如今想来,她还真是死了的好,省的面对这些糟心的事情。” 君媱走过去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以很小的声音道:“我在途径沙柳镇的时候,听说金家正在招兵买马,薛姐姐,你们可要明哲保身啊,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可是要脑袋落地的。” “可不是嘛。”薛夫人眉头拧的更紧了,“我表姐不就已经死了么,就是被他们逼死的。” 看着薛夫人那愤怒的表情,君媱很是不解。 “这是为何?” 薛夫人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君媱柔柔额头道:“君妹妹还是不要知道了,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越能活的长久,听姐姐的话,若是铺子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赶紧离开吧。” “……好。”君媱缓缓点头。 之后,薛夫人留下君媱在府里用了午饭,然后就带着丫头离开了。 等君媱一离开,薛老爷就带着夫人去了房间。 “夫人,你是如何和那位夫人认识的?” “怎么了吗?还是你觉得君媱妹子哪里不对?” “不是不对,而是……”薛老爷看着夫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薛夫人笑望着丈夫,然后柔声道:“我觉得君媱妹子很好啊,说的话都很有见地,今天她说的关于生意的事情,老爷不是很满意么?” “这是两回事!”薛老爷懊恼的说道,然后凑到夫人耳边说了一句话。 下一刻,薛夫人整张脸都白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王……真的吗?” “嗯,这件事在已经尽人皆知了,相信金家的人也知道。” “可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隐瞒啊?”这身份摆在那里才能更好的办事不是么?最近陀罗城可是暗流涌动啊。 “所以,你还是劝她赶紧离开吧,她这身份本身就敏感,晚了能不能走得出陀罗城都说不准。”薛老爷身为男人,自然有很多事情,比自己夫人要知道的多。 其实不论是君媱挑不挑明身份,都很危险。 “老爷,我不着觉得。”薛夫人却冷静的摇了摇头,“你也是听说了她是和美百货的掌柜的才知道她是谨王妃的吧,可是若是不知道呢?天下叫做君媱的女子定是不少,谁又能肯定她就是谨王妃的,现在她可是我的表妹啊,所以现在不能马上就走,只因为她进城的时候,说的是我重病,若是今天进来就要走,难免会被人惦记上,咱们现在就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住进府里。” “这样会很危险。”薛老爷皱眉道。 “可也是咱们薛家的机会。”薛夫人道,“咱们固守在陀罗城多少年了,你之所以无法离开,还不都是他们的错?只要能整垮金家,我就是死也要帮着君妹妹。” 她的表姐,绝对不能白死。 薛老爷看着夫人那愤怒的样子,只得长叹一声,之后不再说话,摇摇头走了出去。 “老爷!”薛夫人出声喊住他,“我并不只是为了自己,我也为老爷心疼,这么多年,老爷为了他们全国大肆采购药物,还在老爷体内下了蛊,老爷,只要那人死了,你自然就能脱离苦海,你就答应了我吧。” 看着夫人那哀怨凄苦的表情,薛老爷心里也是阵阵如刀绞,沉默了许久许久,终究还是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行吧,反正都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了,咱们就赌一把。” “嗯,也为了咱们的萱儿报仇。” 薛老爷垂在身侧的手,剧烈的抖动几下,终于是返身离开了。 当天下午,薛夫人收拾一下,上了车就直奔同福客栈。 下车的时候,薛夫人剧烈的踉跄了一下,被身边的两个丫头险险扶住。 “哎哟,薛姐姐您这是怎么了?”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哦,姬妹妹。”她虚弱笑道。 “薛姐姐,您脸色怎么这么差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啊?”那位女子上前,看着薛夫人惊诧的问道。 薛夫人在陀罗城那可是个很具有知名度的人,因为性格温和,所以几乎没有仇家。 “没,没什么,咳咳咳……”没说几句,薛夫人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让那诡异的苍白脸色,泛起一抹不寻常的红晕,“我这次突然病重,我那老家的一个表妹来看我,因为比我小太多,我出嫁的时候她才不到两岁,随意家里仆人不懂事,把表妹赶了出来,我就来看看。” “哎哟哟,都这样了,派个丫头来就可以啦,瞧姐姐您这脸色,可是吓死人了,到底得了啥病啊?”姬夫人道。 “谁知道呢,突然之间就这样了”她凄凉一笑。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薛姐姐好几天都没有出门。”这还真是病来如山倒啊。 姬夫人看着那疲惫的脸色,这次出门为了遮掩疲态,才上了妆吧,虽然很厚,那眼神依旧是憔悴的很、 “咳咳……”薛夫人掩唇咳嗽几声,“这不是没办法嘛,姬妹妹还是别靠我太近,免得过了病气,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姬夫人一听,顿时忙后退两步,可不是么,虽然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可也没必要这样靠近啊,万一被传染她哪里还能近的她家老爷的身啊。 正说着,上面君媱走了下来,见到薛夫人不禁一愣。 随后走上前,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薛夫人,“姐,姐姐?” 真的假的?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那位精神的薛夫人,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被她诅咒的? “小表妹?你就是我那个从小抱过的小表妹?”薛夫人看着君媱,满脸的激动。 “那个,姐姐,您这是怎么了?”瞥见旁边一脸好奇的姬夫人,君媱迅速转换心态,“前些日子接到娘亲的书信,说是姐姐身子不适,可是这也太严重了,我娘身子也大不如从前,就让我来看看。” “我这也是想家啊,多少年没有回去,心里只说是最近胃口不好,可能是又要进入暑天了,谁想到没几天就真的病了,今儿府内的下人将你拦下,我这一听,心里就着急,这不就过来了。” “没事的,您身子不好,咱们上楼吧,我扶你,遣个下人来就可以了,何苦自己乱走呢,万一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娘亲还说表姐没嫁人的时候抱过我呢,若是表姐出个什么事,我可是要难过死了。” 背对着姬夫人,君媱搀扶着薛夫人絮絮叨叨的上了楼,而姬夫人看着两人消失在二楼,也离开了。 走进屋里,薛夫人站在窗前,透过缝隙看着外面,见那姬夫人上了马车离开,才回头笑盈盈的坐下。 “君妹妹好机灵,刚才可是很危险。” “那人是谁啊?”君媱问道。 “金昊天的新夫人。”薛夫人讥讽一笑。 “金昊天想必就是贵表姐的丈夫吧?” “正是,那根本就不是丈夫,而是畜生。”薛夫人恨声说道,不过最后却发觉自己失态,忙笑道:“君妹妹别介意,我这心里,哎……” “可是,看你们关系还不错。” “嗯,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子,没多少坏心眼,和我你当初的表姐一样,只是我表姐知道了金昊天的一个秘密,被暗杀了。” “暗杀?”君媱低呼,那可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正是,所以我恨不得他们金家一家不得好死,最好是死后下地狱。” 君媱看着薛夫人那愤怒的样子,攥住她的手,安慰道:“若是贵表姐知道薛夫人如此为她着想,九泉之下也会很感动的。” “是啊,到底会不会呢?”薛夫人感慨道,“表姐是个很厉害的女子,是响彻苗疆的才女,绝对不输于当初的金仙儿,最后就在表姐准备出嫁的前一天,被金昊天那个畜生给玷污了,之后珠胎暗结。祖父不喜金家,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无可奈何了,只得草草将表姐嫁入了金府,却只被宠爱了不到三个月,就被发配到了最清冷角落,至此无人问津,生下来的孩子也被抱走,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儿子如今已经是多么的嚣张跋扈,让人恨不得杀了他,表姐的人生完全就是被那个畜生给糟蹋了。” 这段往事,薛夫人很明显是一直压抑在心底,如今全部说出来,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可是却整哭了屋里的几个小丫头,冬梅哭的更是厉害。 “表姐是我们罗家的骄傲,祖父曾任陀罗城法曹,但是对上那蛮横泼皮,财势滔天的金家,依旧是只能认命,就连送表姐进宫都舍不得,何况是金家了。” 记忆中的女子,温柔似水,笑容浅浅,眸色深深,静动皆宜,如此出色的女子,终究是人生得一苦,一苦苦一生。 “那薛姐姐想要如何?”君媱问道。 “君妹妹,我家老爷告诉您是谨亲王妃,天下盛传谨亲王无所不能,而看如今的情势,金家是死活都要助那个人的,王爷可否灭掉金家?” “会!”君媱点点头。 “所以……”薛夫人还想说什么,可是突然醒悟过来君媱说的话,“君妹妹,哦不,王妃,您说……” “还是叫妹妹吧,虽然这里很安全,但终究还是担任人多嘴杂,隔墙有耳。”君媱拉着薛夫人坐下,“我今天中午和姐姐说过,金家如此做无异于自掘坟墓,金家被别家取代,也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姐姐切勿着急,再等等。” “嗯,我知道了。”薛夫人点点头。 这么多年,金家毁掉了他们罗家,表姐一死,姨娘也哀伤离世,外公和外婆更是因为痛失爱女和孙女一蹶不振,前后不过短短一个月,罗家就落得个凄惨收场,至于她的几个兄弟,全部被金昊天控制在手里,而自己因为丈夫被控制,也只能窝囊的留在这里。 他们其实也在害怕,害怕表姐临死前的消息被带出陀罗城,所以最近的控制可是很强。 而当时她和丈夫并不在陀罗城,才幸免于难,否则现在恐怕也不好过吧。 他们薛府,在陀罗城百姓眼里口碑很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也很好,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活的有多窝囊,多憋屈,多猪狗不如。 “不过,君妹妹,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趁着现在还没有引起金家人的注意,否则等时间一久,就算是你们想出去,也是难上加难了。” “难道薛姐姐知道他们要造反?”君媱凑到她耳畔小声说道。 “嗯,可不是么,是我们罗家的一个老奴拼死带出来的消息了,想要让我们赶紧离开,可是那里离得开啊。”薛夫人苦笑。 “为什么不可以?” “我家老爷中了金昊天的噬心蛊,除非他死,否则我家老爷体内的子蛊离开母蛊不超过三天就被暴血而亡。” “可是薛老爷既然是做药材生意的,不是走南闯北吗?” “嗯,可这也不是为了我们自己啊,全部都是给金府做的,从几年前他们就要求我家老爷大肆收购药材,估计就是为了这一刻。”薛夫人回忆道:“所以每次离开之前,金昊天都会给我加老爷一枚解药,却也只能压制一个月。” 君媱又听到了一种蛊毒,不禁搓了搓手臂,呲牙说道:“苗疆还真恐怖,到处都是蛊毒。” “是啊,真恐怖的地方。” “所以,君妹妹还是尽早离开的好,若是你的身份暴露了,他们金家必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我家老爷这么说的。” 君媱刚要回答,听到外面的杂乱的脚步声,苦笑道:“来不及了。” 然后,就听到外面天玑的声音:“主子,陀罗城城主求见。” “让他进来吧。” “是!” 门推开,一个相貌英伟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薛夫人在这里并没有多大的吃惊。 见到君媱那一双黝黑的看不见底的眸子,金昊天心里一沉,然后躬身道:“陀罗城金昊天见过王妃娘娘。” “免礼,金城主请坐。” “谢王妃娘娘。”金昊天坐下,然后看着薛夫人道:“婉容,你怎么咋这里?” “我娘和王妃娘娘的母亲曾经是旧识,这不是来看看我么。倒是姐夫,你怎么知道王妃在这里啊?” “嗨,谁不知道和美百货是王妃的铺子啊,听说东家来了,我就想着定是王妃娘娘驾临陀罗城,谁想到居然还真是。” 金昊天很是惊讶,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姨子居然和谨亲王的王妃认识,还真是隐秘。 “从来没有听婉容说起过。” 薛夫人不禁笑了,看着金昊天道:“姐夫也不看看我多大,王妃多大,我们可是相差了近二十岁啊,那时候我出嫁的时候,王妃还是个两岁的小娃娃呢。” 金昊天见薛夫人那欢快的眼神,不似掺假,这才有了七八分的相信。 “金城主今日来可是有事?”君媱笑眯眯的问道。 “哦,下官只是听闻王妃驾临,金某在府内已经为王妃准备好了院落,不知道王妃可否赏光。”金昊天道。 “还是算了,姐姐身子不好,我就住在薛府了,而且那里有一丛翠竹,我可是喜欢的很。” 金昊天不疑有他,点点头应了。 只因为他对薛家很放心,毕竟薛富贵可是在自己手里攥着呢。 “如此,下官就不打扰王妃和婉容叙旧了,那晚宴……” “晚宴也免了,我之所以没有说出身份,就是不想参加各种宴席,有劳金城主了,今晚想和姐姐做饭吃。” “是,下官告辞。”金昊天说完就离开了。 他也很懒得应付这个王妃,不管她是什么目的,但是只要敢打扰他们的计划,就算是皇帝偶要颠覆,何况只是个王爷的妃子。 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否则让她有命来没命回。 等金昊天离开,薛夫人惋惜的看着君媱道:“终究是露陷了。” “没事,不如说现在刚刚好。”君媱神秘一笑。 她看到金昊天的眼神就知道了,他暂时不会动自己,但是只要自己稍有举动,估计就会被杀死,不如说薛家正好给了这个缓冲。 因为金昊天认为薛家就是他的掌中物,而自己住在薛府自然也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上午君媱去薛府,见府内家丁甚少,除了一位老管家,就只有不到十人的奴仆,问过薛夫人才知道,他们不喜喧哗,今日听到这番话她也明白,金府是已经不屑于往薛府安插眼线了。 但是她住进去之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他觉得自己不知道,那就只当自己不知道吧。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 118,棒打鸳鸯 莫如风和苏云舒经过简单的变装,就去了位于陀罗城以南近百里的一处热带丛林。 这里浓雾弥漫,湿气极重,能见度只有不到三米。 “这里面有千毒蛊么?”苏云舒手持一根木根,跟在莫如风身后往丛林深处走去。 “有一种叫做毒龙的虫子,经过蛊师的炼制,才会成为千毒蛊。”莫如风解释道:“这种虫子没练成蛊毒之前,就全身剧毒,蹭一下就会全身红斑,不过三天就会化成脓水而死,不过炼制成毒蛊之后,毒性更强,却是解百日断肠散的唯一解药。” 苏云舒听着心脏都颤抖了,本身就是剧毒,这要是进入娘的体内,不知道会如何。 “好狠吶,炼制白日断肠散的人。” “嗯!”药毒宗师裘圣人的确是天才。 一路上,苏云舒紧紧的跟随在莫如风的身后,只因为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就可能彻底的迷失在这片丛林里。 这一路上猛兽无数,蛇虫横行,苏云舒虽然也经常上山采药,可是这片丛林,从在外围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有种让人惊栗的感觉。 经过两人近两个时辰的跋涉,终于前面似乎有一团光亮出现,等感觉到有风吹过的时候,苏云舒此时已经全身湿透,脸上身上也是一片的脏污,绝对比乞丐还乞丐。 而前面,却出现了一块面积不大的村落,说不大可是也有四五千米的位置,总共住着不到十家的人,全部都是用木头大家的草舍。 “这里就是……”苏云舒看着寂静的不像话的十几间房子,这里真的能住人吗? “苗疆最强蛊师的地界。”莫如风边说边走进去,在一处草舍门前停下。 那屋子,似乎比别的屋子都大,被十几间草舍围在中间,很面前是这十几家里面最有威望的一个了。 “在下莫如风,求见鹿老前辈。” “进来吧!”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里传来,然后那扇破旧的木板门就吱悠悠的打开。 只一眼,苏云舒就差点没吓破了胆。 在门里,一条巨大的蟒蛇盘踞在哪里,全身的鳞片闪着瘆人的黑芒,舌头如盆,身着最粗的地方都有苏云舒的腰身那般粗了,一双三角眼发出冷冷的光芒,紧紧锁定住莫如风而已,细长的蛇信不是吐出来,那长度足有人的手臂长短了。 苏云舒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粗壮的蛇,虽然吃过蛇肉,不过,这条蛇也实在是太粗了,简直就是生平仅见。 她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在颤抖,莫如风则是没事人一般的走进去,她只得紧紧的跟在他身边,生怕那条蛇一个不高兴,自己就被毫不费事的就吞了。 “嘶嘶……”见到两人进来,那条蛇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身子,似乎要冲过来。 “客人!”隐在里面衣衫竹帘后面的沙哑声音冷声道。 那条蟒蛇似乎很害怕老者,重新将那颗硕大的脑袋垂下。 “参见鹿老前辈,在下莫如风,特来求解药。” “老夫是蛊师,只有毒蛊没有解药。”老者冷然道。 苏云舒则是冲上前,急切的道:“前辈,听闻千毒蛊可以解百日断肠散的毒,家母如今身重此毒,还请前辈赐蛊。” 老者的没有回答,好一会才道:“哦,百日断肠散啊。” “正是!” “千毒蛊老夫只有两个,这代价你可承受的起?” “只要能救得家母,就算是让云舒把命搁在这里,也在所不惜。”她肃然道。 老者却笑了,“老夫要你命做什么,你的命也比不上老夫的一只蛊虫啊。” “那前辈想要如何?”莫如风轻笑道。 面前的竹帘缓缓卷起来,一个头发乌黑却身形枯瘦的老者出现在两人面前,让他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好瘦! 没错,这位老者瘦的可怕,全身就算是用力的刮,估计也没有几两肉,完全就是皮包骨的状态,凹陷的双眸,一双浑浊可怕的眸子却闪着精光,双颊凹陷的很深,身上也是骨瘦嶙峋,尤其是那双手,手指很长,却如同一只鬼爪一般。 在他面前放着四五个小坛子,里面还有诡异的紫色气体徐徐冒出来,时不时还有虫子的头从里面钻出来,被老者的手指一拨就重新掉回坛子里面,而里面唰唰的声音,让苏云舒全身起鸡皮疙瘩。 “小丫头会医术?”老者看着苏云舒问道。 “会点皮毛!”苏云舒忍着颤抖回答。 “老夫一生炼蛊无数,害人无数,也救人无数。”老者轻叹一声,那声音很虚弱,似乎就要频临死亡一般,“收徒十八人,个个叛师离走,如今老夫以命不久矣,一身蛊术,最强的弟子也不过学了十之二三,却都已经是天下鼎鼎有名的蛊师,老夫见你这丫头心术不错,就留在老夫身边吧。你可愿意?” 苏云舒一愣,这不要自己的命,反而要让自己继承他的衣钵?这算好事吗? 不过,母亲已经忍受了十年的痛苦,没到毒性发作的时候,都会痛不欲生,从小就见过那种凄惨的情形,她真的无法忍受。 如此拼命的学习,不就是为了娘么。 苏云舒想了想,然后用力的跪倒在老者面前。 “徒儿苏云舒,拜见师傅。” 老者眼神一亮,“你真的愿意?” “既然师傅也说救人无数,杀人无数,那云舒就继承师傅的衣钵,等师傅驾鹤西去,代师傅救治天下人,为师傅祈福。” “呵呵呵,好好好,师傅不用你祈福,只要不把为师的这身蛊术湮没,就可以了。” “是!” 老者站起身,颤巍巍的走到旁边的一个柜子上,从里面取出一个木盒子,只有手掌心大小。 “带回去吧,等你母亲的毒药一解,就回来,到时候小黑会在外面接你。” “嘶嘶……”又是一阵嘶声。 苏云舒不禁颤了颤身子,僵硬的扭头看着那条漆黑的大蛇,她还是很害怕。 让它去接自己,不会中途被吃掉吧? “放心吧,它很乖的。”老者呵呵笑道。 “是,师傅。”苏云舒硬着头皮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苏云舒几乎是吓得脸色都白了,两人站在小黑身上,看着它那庞大的身子在丛林里左右游动,那速度几乎都带起了一阵冷风,两人徒步走了两个时辰,而出来的时候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等惊魂未定的站在丛林边,小黑冲着苏云舒低下头,就见她被吓得直接蹲坐在地上。 小黑看着被自己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苏云舒,似乎是高兴的很,嘶嘶怪叫着,但是也不管不顾的伸出蛇信,在苏云舒脸上添了两下,然后转身就走了。 苏云舒傻乎乎的抬手摸着脸上,刚才那冰凉的触感,挥之不去。 “它在和你道别,让你一路小心。”莫如风笑道。 “莫公子听得懂?”苏云舒黑着脸问道。 “听不懂,但是就这么个意思。”莫如风笑,“走吧。” “嗯!” 两人坐上马车,直奔陀罗城。 “你真的要回来?” “嗯,都答应了不是。”苏云舒握着手里的木匣子点点头。 “女孩子炼蛊,以后可就不好嫁人了。” “没关系,只要能治好我娘亲,我没关系。”她抬头看着外面迅速略去的绿色道:“师傅应该是很寂寞吧,那么多徒弟,居然无一人陪在他身边,也许他是察觉到了那些弟子的心思,所以才有所保留,我理解那种心情,若是我,我也不想自己的一身医术就这么无人继承,那真的是一种死都无法瞑目的遗憾。” 他虽然看上去很可怕,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温和,只是一个老人而已。 见苏云舒都这么说了,莫如风也就不再劝阻。 苏云舒并没有进城,而是在城门口将莫如风放下。 “你就直接回去吧,那边我会帮你说的。”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身上带着千毒蛊,想出来更难。 苏云舒对莫如风道:“莫公子,你和君姐姐说,我这次救治好娘之后,就会直接去师傅那里,让她一切小心。” “放心吧。”莫如风道。 之后苏云舒就告别了莫如风,冲着苏昌府去了。 而君媱听到莫如风的话,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不回去干涉的,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 自己唯有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在她苦难的时候帮一把。 马车一路狂奔,几乎是昼夜不停,只有在马儿累的实在受不住的时候,苏云舒才会让马车停下休息一会。 一直奔波了近五日,远处的燕州府城门,已经近在眼前。 她很激动,终于可以让娘摆脱那种无止尽的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是得到了回报。 一路飞奔回府,当众人看到苏云舒,忙躬身问安。 “苏伯,我爹娘呢?” “王爷和王妃正在后花园。” 等管家说完,苏云舒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燕王听到自己妻子的毒能解,代价却是要牺牲自己这几十年的武功,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而这件事,父女二人也决定暂时先瞒着燕王妃。 房间内,苏云舒攥着木盒子,对燕王妃道:“娘,这七天会很痛苦,所以……” “舒儿,你这么多年为了娘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没有抱怨一句,我不是就七天而已,不用担心的,不为我自己,就是为了你爹和舒儿,娘也会忍住的。” 见她的表情温和而坚定,苏云舒这才颤抖着手,将她的手指割破一条小口,然后打开了木匣子。 里面一只如同绣花针的细长蛊虫出现在三人的眼前,通体雪白,不断的蠕动着,下一刻似乎闻到了好闻的味道,等众人再一眨眼,那条虫子已经不见了,诡异的是,还在渗着血珠的手指,已经一点血都看不到了。 苏云舒取来一条白色的丝带,给燕王妃缠住。 “夫人,怎样?有什么感觉吗?”燕王担心的问道。 “暂时还没有。”燕王妃柔和一笑。 “每天会痛四个时辰,娘,千万要忍住,只要熬过这七天,你就没事了,以后说不定还能给舒儿生个小弟弟呢。”苏云舒颤声说道。 “你这丫头。”燕王妃摸着女儿的发,宠爱的笑道。 下一刻,一股刺痛袭上心口,然她的脸色白了几分。 “王爷,舒儿,你们都出去吧。”她忍着痛说道。 “不要,娘,舒儿就在这里陪着你。”苏云舒不同意。 “没关系,快出去,王爷,带舒儿出去,求你们了。”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里,疯狂的吞噬,每一次吞咽都带来一种刺骨般的痛,好似有无数的铁钉正在洞穿她的身体。 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多久,更不想让自己的惨状被他们父女看到。 燕王见妻子如此的痛苦,也想留下,不过却也不忍心拒绝。 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将女人拉出去,然后转身将苏云舒关在了门外。 里面,燕王妃已经抱着身子,在痛苦的喘息哀鸣了,那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还有那因为忍耐而咬破的唇。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取来一个帕子折叠好就塞进了妻子的口中,四个时辰,忍下来之后,不知道嘴唇都咬成什么样子了。 苏云舒想要冲进去,可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她理解娘的心意,只是不想自己看到她的惨状,不想让自己难过,可是就算是看不到,她依旧难过的很。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燕王看着渐渐力竭的妻子,不知道能做什么,除了守在她身边之外。 看着已经全身被汗水打湿的妻子,那凌乱的发丝,那惨白的看不到半点血色的秀美脸颊,那即使陷入昏迷,依旧在颤抖不止的身子,他就忍不住痛恨那些人的毒辣。 每次想起来,他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终究是他,害的妻子苦了十年啊。 入夜,当燕王妃睁开眼,想动一下,却觉得全身都没有丝毫的力气。 双眸失神的看着床顶,她这是熬过了一天了吧? 这种痛苦,她从来没有忍受过,即使第一次毒性发作,也没有如此的让她痛苦过,可是虽然很痛,却有希望,能看到希望,她就会忍受下去。 “夫人,感觉如何?”燕王看到醒过来的妻子,轻声问道。 “好多了,就是觉得全身没力气。” “没关系,我让人打水给你洗一下,之后咱们吃晚饭。”说完,就起身出去安排了。 等燕王出来,就看到坐在门前台阶上的苏云舒。 “舒儿?怎么还没有去休息?” 听见声音,苏云舒呆呆的转过头,见到燕王,忙起身就冲了进去。 “娘,您没事吧?”她扑倒窗边。 “好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都这么晚了。” “女儿不是担心娘么,真的没事了?”她不放心的问道。 “嗯,你还真能啰嗦。”燕王妃虚弱一笑。 见她真的很累,苏云舒也不想打扰她。 “那您早点休息,明早女儿再过来看娘亲。”她依依不舍的离开。 七天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可是对于燕王府,这七天可是极其漫长的过程。 从第六天的晚上,燕王就已经彻夜不眠了,眼睛眨也不眨的守在妻子身边。 “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苏云舒沉声道。 “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的。”燕王郑重的回答。 第七日的清晨,天不过是刚亮,燕王妃身子一阵猛烈的颤抖,然后惊骇的睁开眼,张着嘴说不出话。 而在她手臂的位置,一颗拇指般粗的东西,将皮肤顶起来。 “爹,快,用内力将这个家伙逼到娘的手指。”师傅说了,不能这么取出来,只因为这蛊虫的体内全部都是毒素,而蛊虫因为吸收了全部的毒素,全身的皮特别的薄,一点细微的力量都会被割破,然后毒素就会顺着全身的血脉重新返回人体之内,到时候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燕王将一把攥住妻子的手,疯狂的内力蜂拥的窜进妻子的体内,然后一点点的将那肿胀逼向妻子的手指。 因为太大,所有只能很小心。 见妻子疯狂的扭动,苏云舒忙换来了下来,让她们按住燕王妃的身子,自己则是拿着一个瓷瓶,将她的手掌割破,瓶口对准着拿道伤口。 随着燕王一点点的推送,那颗肿胀被渐渐逼到燕王妃的手腕,然后就是手掌心。 等随着一声细微的想动,一股血液涌出来,然后滑进了瓷瓶里,苏云舒迅速用塞子堵住。 再看燕王,此时也是脸色白的可怕,等他一收回手,整个人就晕倒在了榻上。 “王爷……”众人惊呼。 “没事,你们下去熬两碗参汤,这里有我。” “是,郡主。” 众人退出去,苏云舒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娘亲的毒解了,而父亲也是内力全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一家人可以不再过的压抑。 深夜,当燕王妃醒来的时候,觉得通体舒畅,就连每日醒来时的那种闷眩的感觉也没有了。 抬手看着被包扎的很漂亮的手掌,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扭头,看着睡的很沉的丈夫,她禁不住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么? 之后的几天,各种补药不断的流尽两人的体内。 燕王妃曾经很奇怪,为什么丈夫也要喝那多的补药,燕王却嬉笑道,自己守了她那么多天,身子也很疲倦,她也就信了。 在府内一直住了近二十天,这日清晨,苏云舒才决定离开。 燕王夫妇将女儿送到门口,将她一直送出去很远。 边关,宁月谨正在大帐内看着战报,一个黑衣人就出现了。 “主子,王妃现在已经到达陀罗城,而密谋的金家和四王,也都在掌控之中。” “皇上那边怎么说?”宁月谨抬头问道。 “二皇子府已经派人控制住了,里面的人都换成了宫里皇上的心腹,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让暗中的人都盯紧了,绝对不能让王妃受到半点伤害,否则提头来见。” “是!” 等那黑衣人一离开,宁子晨就说道:“皇叔,咱们何不一句把什郎国歼灭,班师回朝?” “我一回朝,他们必定会按兵不动的。” “如此不好吗?” “是毒瘤还是早点清除的好,否则早晚会成大隐患。” “我也这么觉得。”无忧点点头。 “将军,外面有东越使臣求见,说是带来了东越太子的书信一封。”一个军士进来说道。 “让他进来。” “是!” 等军士离开,一个身着铠甲的小将跑了进来。 “东越龙甲军校尉肖正见过谨亲王,见过五殿下,见过世子。” “东越?有何事?”龙甲军可是隶属于东越轩辕帝的亲身卫队,如何会出现在天启军营。 “末将奉太子之命,给王爷送上书信一封,请过目。” 旁边副将接到命令,取过书信就送到了宁月谨的手上。 他打开来,看完之后,那脸色别提多黑多精彩了。 抬头看着面前的肖正,宁月谨冷笑,“回去告诉你家太子,这不是交易。” “是,末将必定带到。”肖正抱拳就出去了。 宁子晨和无忧看着宁月谨那不善的脸色,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爹,怎么了?”无忧小心翼翼的问道。 宁月谨则是负手起身,向外面走去。 看着他夹带着怒气的背影,堂兄弟两个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得耸肩做无奈状。 敢用她女儿未来的婚姻做交易,那个臭小子还真是有胆量。 看来他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不过,他东越来攻打什郎国,让自己秘密回京,这个条件倒是不错。 虽然已经让人保护着君媱,但是他终究还是不放心。 如今的陀罗城,可不是个好地方。 几日后,轩辕拓就带着一支精锐的部队出现在了宁月谨面前。 看着这个比宁子晨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那磅礴的气势倒是不错,一身白色的铠甲,将这个少年,衬托的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确是难得一见的良才。 而轩辕拓看着宁月谨也不禁感叹,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如此出色至极的男子,当真存在。 “本王没说错的话,你曾经是打算助人夺储位的。” 轩辕拓点头,“那是本宫见识短浅,见到郡主才知道,谁当皇帝都好,就是不能让那个人,他太让本宫失望了。” “你想娶本王的女儿?” “正是,还恳请谨王切勿棒打鸳鸯。” 宁月谨无语,棒打鸳鸯?那么低级的事情他堂堂亲王怎么会做,他会直接灭了这个臭小子。 ------题外话------ 这一章就六千了,实在是累的不行了。 119,决不辜负 轩辕拓应该是一次见到宁月谨,这个男人的好相貌,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从小,他就是整个东越最受宠爱的的太子爷,不只是因为他能力出众,还靠着这张脸,人见人爱的脸。 继承了轩辕帝的英武矜贵和皇后的绝世美貌,对于自己的相貌,他一直都是很自信的,却在见到宁月谨的时候,有点挫败。 不过,他并不是输在相貌上,而是输在了时间的沉淀和历练。 看到他之后,轩辕拓就相信自己,以后绝对能把这大叔比下去的。 “臭小子,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打我女儿的主意的。”宁月谨黑着脸说道。 轩辕拓拖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是君媱看上了拓,所以,你说了不算。” 看到这个小子得意的表情,宁月谨那个气啊,恨不得揍扁这小子,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居然这么小就有了主,她和这个爹爹都没有呆多久呢。 “我是她爹,我不会同意的。” “我是她未来的夫君,以后还是要陪在我身边的。” “本王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她是本宫的,这一生。”他也绝对不会想让。 然后,空气中似乎隐隐有电流在劈啪作响。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算是对上了。 在军营准备了两日,宁月谨就轻装简从,带着几个心腹就离开了边塞。 宁子晨和无忧,却留了下来。 宁月谨之所以同意他们留下,自认看人的本领,那个臭小子虽然态度很不好,但是却并没有说谎,他本意是打下什郎国,他们的领土全给他,但是那臭小子居然不要,说一片荒地哪里比得上未来的公主殿下重要,真是个嚣张的家伙。 想到君媱对孩子们的教养,他就一阵阵的头疼,只要那小丫头喜欢上那个臭小子,即使他是个乞丐,想君媱都不会反对的吧。 真是,那可是他宁月谨的女儿啊,哪能随随便便就跟着一个臭小子啊。 还那么嚣张,绝对不可以。 “主子,您在生气。”苗若淡淡的陈述道。 “废话,赶紧赶路。”宁月谨黑着脸道,这次不会京城,直奔陀罗城。 另一面,宁月谨已经带了消息去往京城,将重兵兵分五路,一举灭掉四王,居然敢再次发动十年前的叛乱,还真是不长记性,这一次必定不再仁慈,尤其是金家,让他们逍遥南疆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居然还想着造反,真是不乖啊。 对于不乖的孩子,宁月谨最喜欢了,连打带踹,总会听话的。 实在不行,就只能送去让阎王爷调教了。 君媱最近很安静,而且并没有想着要离开。 其实不是不想,而是现在不能。 自己的身份暴露后,虽然还无人来打扰,但是她却发现,时不时会有人在薛府门前转悠,大概是监视着自己吧。 不过,也随便他们了,反正自己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权当那是路边的阿猫阿狗,眼不见为净。 她会提前做好准备的,以保证最后南疆沦陷,自己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被当成挡箭牌和人质什么的。 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动手,但是君媱的意思是,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自己势必要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才能离开南疆,或者是被彻底消灭在这里。 只是,她君媱虽然算不上命硬,却从来都是不服输的,如此,她就静待他们的行动,然后见机行事吧。 金府,位于陀罗城最好的一条街上,整座宅子占据了整整一条街,极尽的奢华和贵气。 府里富丽堂皇的大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气势威严的坐在主位之上。 “爹,她怎么处理?”金昊天问道。 “暂且别动她,毕竟是宁月谨的王妃,若是真的在这里出了事,他可不会那么好惹的。” “可是,就这样放着不管,我们的计划……” “你不是派人去盯着了吗?” “虽说如此,可是我这心里总是担心,那个女人说话可是滴水不漏。” “这样就更不能动了。”金老爷子沉声道,“要么是极其的精明,要么她说的话就是真的,不管哪一样,若是真的在南疆动了她,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爹,宁月谨就真的那么可怕?”金昊天皱起眉头。 金老爷子用力的瞪了儿子一眼。 “应该说,天启能有这么多年的平静,都是因为他,三大国要说起战神,只有一个人足以担当,那就是当今的谨亲王宁月谨,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可是爹,什郎国不是也已经两个月没有战败么?”他就没看出那个宁月谨有什么本事。 “笨蛋!”老爷子冷喝道:“你知道什么,整天就知道抱着女人享乐。” 金昊天暗自皱眉,“爹,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咱们说的是那个宁月谨。” “曾经天下分为四大国,你们可知道?”金老爷子缓缓说道。 “嗯,听说十二年前,被天启灭掉一个国家,叫西蜀。”其中一人道。 “不错,十二年前,年仅十四岁的宁月谨亲率二十万大军,对上了西蜀的百万大军,当时那一战并没有多么的惨烈,要真的说惨烈的话,应该是西蜀百万大军被尽数诛灭,而历时仅仅半年,天启军队却只有死亡人数不到一千人,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这段话一说完,整个大厅的人全部都震傻了。 百万对二十万,而己方居然死亡人数不足一千,这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啊。 “真的假的?”全场的人都几乎连喘息都困难了。 “你们以为呢,为什么这么多年,南齐和东越时常战乱,只有天启一直相安无事,而天启夹在南齐和东越之间,却无人敢犯境或者借道,全部都是因为有他在。”战场上一个不考虑时间长短,只考虑能让所有的军士全部回家团聚的男人。 说实话,他是自己唯一敬重的男人,但正因为敬重才害怕。 若是他能站在自己外孙这边,他绝对会和他把酒言欢的,只可惜啊。 “所以,谨王妃不能动,但是也要保证,不能让她离开陀罗城,密切盯紧她的一切动向,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可轻举妄动。” “知道了爹。” 每天,君媱的事情就是和薛夫人逛街,或者是去铺子里看看,因为这边水果都很不错,所有君媱也让商船把这边的果子带往京城或者北边,然后将北边的特产带到这里来,生意特别的火爆。 虽然不知道何时内乱就会爆发,可是至少现在陀罗城看上去还是很不错,表面很祥和,有这一层假象,君媱也乐的去享受。 热带丛林前,苏云舒看到那巨大的蟒蛇的时候,心里还是颤抖的慌,当初因为有莫如风跟在身边,至少还有个伴,可是如今只有自己。 不过想到自己一个人也不够填小黑的肚子,也只能忍着战栗坐上了小黑的身子。 来到那处一个月前离开的草舍,鹿老头正在炼蛊。 “师傅,我回来了。” 鹿老头看到苏云舒,招招手让她上前。 “一般的蛊都是以人做容器,但是最高的境界,却是以蛊喂蛊,这样养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厉害,旁边书架上的书,都是师傅亲手写的,你去看看吧,全部记住之后,就毁掉。舒儿,徒弟莫要求多,只要有好的,一个也足够了。” “是,师傅。” 苏云舒就此就在这里住下了,最开始的日子,她想着外面有小黑守着,连着好几夜都睡不着,鹿老头舍不得她这样,就让小黑回了丛林,临走时那哀怨的眼神,看的苏云舒很是不忍心,但是依旧每天都会过来看看,有时候鹿老头带着苏云舒去丛林里找虫蛊,它就会远远的跟着,半个多月以后,她已经可以亲自去丛林里了,而再次回来,身边带着小黑,见小黑那不断兴奋的嘶鸣的样子,鹿老头就知道,这个丫头是不怕小黑了。 他对这个唯一的女弟子很满意,不只是头脑聪明,更重要的是懂得吃苦耐劳。 但是,最让鹿老头高兴的是,这个丫头还做的一手好菜,里面总会加上一些从林子里找来的草药。 这里是南疆最神秘的地方,南疆赫赫有名的蛊师如今都住在这里,而某天一人闻到了鹿老头家里的菜香,之后每天都回来这里蹭饭,弄的鹿老头别提多郁闷了。 看着同样年纪的老人,苏云舒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总会变着法的给他们做吃的,至于菜,自然是用不着她,这里还是有几个妇人的,都是这里的蛊师的妻子,她们每隔几天就会出去一趟,去城里采购粮食和蔬菜。 自从知道苏云舒会做菜,每到饭点,鹿老头家的厨房就会热火朝天。 这里,多少年没有过年轻人出现了,尤其是这么懂事水灵的姑娘,所以让这群孤独的老人很是喜欢,几乎都把她当成了所有人的女儿。 “舒儿,在这里会不会闷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问道。 “就是啊,咱们这里全是老家伙,也每个年轻人。” “不会啊,爷爷奶奶都对我很好,每天过的都很充实。”苏云舒笑。 “哎,也不知道鹿老头是怎么想的,明明有那多徒弟了,还要抓个小姑娘在这里。” “没有的事,师傅对我很好,而且还救了我娘的性命,我很感激的。再说了,师傅的衣钵总要有人继承,既然师傅选中了我,我也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她是大夫,自然能看出鹿老头的病已经无药可医,至多也就剩下两三年的活头,明明是个很好的老人。 外边,几个老头听到里面的谈话,都愤怒的盯着鹿老头。 “怎么这么看着我。” “嫉妒,我也想要这么好的女娃子做徒弟。” “我也想。” “自己找,再说了,你们也没有我厉害啊。”鹿老头笑呵呵的说道。 一听这话,几个老家伙顿时气得呲牙咧嘴,恨不得上去群殴了他。 不过,他的话也有道理,在这十几户人家,鹿老头无疑是最强大的蛊师,说的再狂妄一点,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只是,他的那些徒弟却没有个好的,在鹿老头年轻时教授的徒弟当中,只有一个人二十多年前回来看了看他,而别的弟子,离开之后无一人回来过。 小黑的娘曾经多少次在丛林哀嚎,大概也是为鹿老头心疼吧。 这个丫头真的不错,重情重义,比某些男人强太多了。 这天中午,君媱正在小院里休息,莫如风来了,表情凝重。 “王妃,他们开始行动了。” 君媱睁开眼,坐起身,“这么快?” “嗯,我得到消息,东越放弃帮助二皇子夺位,转而帮着天启攻打什郎国,可能是所有人都害怕了吧。” “这也就是说,战况会提前结束。”君媱沉思道。 “有可能,什郎国损失惨重,天启将士却只阵亡不过百,大军可能会提前还朝。” “金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正在秘密调遣军队,大概是要往京城方向去了。” “很好!”君媱点点头,“等军队暗中调离,咱们就趁机活捉金家家主,挟天子以令诸侯。” 莫如风皱紧了眉头,“金家家主武功超绝,恐怕会有困难。” “即使你们五个人一起上?”真他娘的恶心,武功这玩意太可恶了,若是有现代的枪械,干死那丫的。 “若是只论武功,我一个人也足够了,但是他会用蛊,而且用毒手段也很厉害。”莫如风无奈说道。 “那个人就交给千龙了。”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君媱全身一震,向外看去,拿到欣长挺拔的身影背光而立,将他衬得更加俊美绝伦。 君媱站起身,二话没说就冲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宁月谨长途跋涉,虽然有点累,可是此刻被她抱住,只觉得精神舒畅。 “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君媱轻声道。 “没受什么委屈吧?” “还好,只是被人监视着,总觉得不好受。” “没关系,他们如何对你,我会帮你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嗯!”君媱在他怀里用力的点头。 两人如今分开已经有两个月了,从二月底到五月初,总觉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在下莫如风,见过王爷。” 宁月谨抬头看着他,许久才点点头。 “百晓生,辛苦了。” 莫如风很不客气的点头,“是很辛苦。” 经常被差遣着做着做那,还没有半点工钱可拿,简直就是赔大了。 之后,其余人全部退出去,只留下宁月谨和君媱在房里。 眼看着房里没人,君媱抱着宁月谨的脖子,就狠狠的亲了上去。 二爷只觉得受宠若惊,他的王妃好热情有没有。 不过也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难的主动的君媱就发现,主动权迅速被这个男人夺走,一只大手捧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圈住她的纤腰,将她狠狠的拉进怀里,薄唇疯狂的侵蚀着她,连带理智。 好久之后,宁月谨才松开她,那酡红的双颊,映衬的面前的女子,如春花一般灿烂。 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促使着他,一颗颗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无忧也回来了吗?”她问道。 “还在边关,不过战事已经进入尾声,什郎国很快就要完了,等处理完国内的动乱,那边也就会结束。” “那不是很危险?”君媱担忧起来。 “放心吧,那小子可没你想的那么没用,宋先生将他教导的很好。” “那国内的叛乱你准备如何解决?” “我带回来的大军已经兵分五路,他们只是在铤而走险,不会太难,贴身卫队,毕竟不能和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想必,不用担心。” “也就是说很快就会结束?”她想早点结束,战争,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可怕的事情,比瘟疫还要厉害。 “嗯,很快。”很快他们就能成亲了,很快她就会完全变成自己的女人,很快就可以长相厮守,很快的。 君媱之后就没有出府,而是整日和宁月谨在一起。 一道道命令从薛府发出,所有的人都忙的没日没夜。 薛老爷体内的蛊也被千龙很轻松的解决,差点没激动的薛家夫妇跳起来。 果然,他们赌对了,折磨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金府,此刻一片混乱,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座奢华的府邸。 大厅之上,金老爷子气喘如牛,身上多处剑伤,看着对面依旧一派潇洒的少年,眼珠充血,怒不可遏。 “不可能,你中了数种剧毒居然毫发无伤,绝对不可能。” 千龙冲着金老爷子嗤笑一声:“你还真是见识短浅,区区几种毒药,几样上不得台面的蛊毒就像让小爷受伤?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你到底是谁?”金老爷子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惊骇的很。 他几百年的家族基业,就如此轻而易举的毁在了自己的手里,死后如何面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他不甘心。 “小爷是你祖宗。”千龙哈哈大笑。 “你……”金老爷子气结。 “不过就是学会了一点皮毛,就在小爷面前班门弄斧,好个不知羞的老不死,当年十王叛乱都已失败告终,你不过就这么点人,也好意思打进京城?你脑子装的都是粪啊?” “毛头小儿,居然敢如此和老夫说话。”金老爷子被气昏头了,提剑就冲了上去。 千龙身影瞬间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他的上方,随着一阵轻微的“噗呲”声,正把剑从金老爷子的肩膀没入身体,只留下一个剑柄。 “爹……”金家众儿子大吼。 “噗,咳咳……”金老爷子自认武功盖世,用毒入神,谁想到,今日败得如此彻底。 千龙拍拍手,不屑的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别瞎叫唤了,又死不了,我家主子要留你一条活路,算你命大,否则就不是刺在右边了。” “宁月谨!”金老爷子咬牙恨声说道。 “聪明!”千龙点头,“居然敢派人监视我家王妃,你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我家王妃见到皇上都不用下跪的,你居然还如此狂妄。难道你真的以为你们金家盘踞南疆几百年,就是朝廷怕了你们?不要脸,那是王爷懒得逗你们,还在这里自我满足,我呸!” “你……” “千龙,话太多了。”苗若走进来说道。 千龙瘪嘴,“我是为王妃叫屈啊,主子都不舍得欺负呢,就被外人给欺负了。” “好了,把他带回去吧,交由主子发落。” “哦,知道了。” 一时间,别的地方也纷纷传来捷报,喜得元丰帝是久久合不拢嘴。 而宁子乾眼见各地事败,想着逃走的,却被大批的将士,给堵了一个正着。 随着宁子乾的落马,所以依附于他的臣子谋士都纷纷卷起包袱自谋出路,至于刑部尚书一家,也因意图谋反,被元丰帝满门抄斩,无一活口。 因为这件事,整座京城都被震动了,但是也因为结束的太快,让很多人都以为是做了一场梦,菜市口那一百多口子人头,就是一场梦。 陀罗城,百年金家,一朝瓦解,从里面搜罗出来的不管是金银还是各种名贵药材,以及众多蛊毒,数不胜数,看的人心里直发颤。 金家财产全部充公,金家一干老小也均被斩首,那天的场面别提有多轰动了。 陀罗城菜市口,围观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几乎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而上面,三四百口的人,跪的慢慢的,每人身着囚衣,一脸的凄惶憔悴。 “我是冤枉的啊,我根本就没有参与,我不想死啊。” “呜呜,求王爷饶命啊,这件事与我们无关啊。” 一时间,哭喊声,怒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君媱并没有来,她是个和平主义者,见不得血腥的场面。 随着午时三刻的到来,宁月谨抬手起落,所有的刽子手持刀站立,随着一阵木板清脆的落地声响,人头齐齐离开了透露,血箭喷涌。 现场的人,有叫好的,有怒骂的,所有的人都纷纷呼喊大快人心。 看到如此汹涌的场面,旁边的一个身穿官府的男子却战战兢兢。 “陀罗城知府在位期间,不思其政,不尽其责,畏惧权势,欺压百姓,打二十大板,摘取顶戴花翎,贬为庶民,发配北疆两千里,信任知府将有薛如海担任,此事本王会具奏,都散了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面,所有的子民都跪地高呼,长久不愿意起身。 对于薛如海,所有的陀罗城百姓提起这个名字都不禁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这位大善人坐上陀罗城知府,绝对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情。 回到薛府,薛如海跪在宁月谨面前,歉然道:“王爷,草民无德无能,何以担任如此重职。” “薛先生早年是先帝在位时的进士,足够了,再说做官求得只是为民着想,并不是学识多好,薛先生能自己过的朴素,也要赠药施粥,有这份为他人着想的心,就会成为一个好官,本王主意已定,薛先生请起。” 见宁月谨这么说,薛如海这才站起身。 “既然王爷如此厚爱,草民……下官就在所不辞了。” “这样就好。” 绿竹院内,君媱躺在藤椅上,叼着一串葡萄。 “哎,人家密谋好多年的事情,被你这么轻描淡写的解决了,他们不知道有多失望,你说早前你做什么了?” “他们没惹到我而已,也就由着他们蹦跶了。” “你这人还真是恶毒啊。” “王妃也不差。” “切,我可是好人啊,好人懂不懂?我还想着等晨儿那孩子继位,就把鹿鸣山庄的财富全部上缴,相信有了这笔雄厚的财力,足以让天启位于天下最大强国,让那个小家伙做出一番丰功伟绩的,有我这样把银子送给别人的恶毒女人吗?” “鹿鸣山庄?”宁月谨皱眉,是了,这个女人如今已经是鹿鸣山庄的庄主了。 “对,密道图我都搞到手了,因为那个地方不简单,所以我一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等你回来一起的。”她骄傲的掏出那张泛黄的纸,放到宁月谨面前。 他接过来,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地下通道,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里面很危险。”直觉这么告诉他的。 “你也这么觉得?”君媱轻声问道。 “嗯,因为太神秘,所有绝对不会容易得到。” “所以了,我才要等你回来啊,有你在,咱们何愁大事不成。” “你这话,我听得怎么这么别扭?”宁月谨失笑。 “不管我说的怎么样,小莫说过,鹿鸣山庄是绝对会有大笔财富的,而且里面武功秘籍,医药书籍,密密麻麻,有了那些书,我们儿女也受益匪浅啊。还有那座宅子,绝对是精致的让人咂舌,虽然我很喜欢,不过进出太麻烦,除非是决定隐居的人才适合。” “你不是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我住下么?”宁月谨挑眉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就看到,他话说完,这个女人的脸颊就泛红了,然后就恼羞成怒。 “不要脸,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啊,我说的是游遍山水。” “行,就当你没说。” “什么叫就当,是压根就没有说过。” “好,没说过就没说过吧。” “喂,宁月谨,你的语气很有问题。” “我不是都顺着你了?” “你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哪里像是顺着我啦?分明就是不相信。” “我相信你。” “才……唔!” 宁月谨一把将这个女人拉进怀里,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真吵呢,这个女人。 许久之后,才听到她软绵绵的声音:“你这样是犯规。” “亲自己的女人不犯规。” 然后,又是一阵缠绵恩爱的索取。 经过如此巨大的变化,陀罗城却很快就走上了正轨,虽然豪门世家金家被诛杀,对于百姓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五日后,宁月谨一行人决定回京。 如今的知府薛夫人对于君媱特别的感激,一直把他们送出去很远,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薛夫人的照拂,窝在宁月谨怀里的君媱不禁感叹:“天下还是好人多啊。” “嗯!” “也不知道巧儿那丫头在家里如何了。” 说到自己女儿,宁月谨的表情再次黑了。 “她看上了东越的太子?” “是啊,整天喊着漂亮哥哥,真是个怪丫头。” “你同意了?”这才是宁月谨关心的。 “不反对啊,反正以后是那个丫头找男人,她喜欢就好。” “他们相差太大。” 君媱抬起头看着表情严肃的宁月谨,突然垮下脸。 “是呢,年纪相差太大,想到咱们,我也比你小六岁呢。” 宁月谨不禁错愕,看着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不禁有点手忙脚乱。 “我们正合适,而是那个臭小子不可以,他是东越未来的储君,后宫那么多的女子,我舍不得女儿去受苦。” “我也舍不得。”君媱道:“所以,咱们就争取在这个小丫头长大之前,让她喜欢上别的男子不就好了?” “就这么办。”宁月谨很干脆的点点头。 只是,他们这对夫妻注定要失望了。 那个小丫头为了轩辕拓都那么拼命努力了,怎么会轻易放弃。 素雅的马车一路上缓缓的驶进京城,等走到王府门前,门口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了,最前面的正是巧儿那个小丫头。 见君媱从车上瞎开,她撩开小腿就冲了上去,扑进君媱的怀里,这似乎已经成了她们母女每次见面都要上演的一幕。 “娘亲,巧儿好想你哦。”的确很想,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不想爹爹吗?”宁月谨将女儿抱在怀里,一家人就往府里走。 “想,可想爹爹了,但是巧儿知道爹爹很忙啊。” “乖!” “爹爹不在的时候,巧儿都在家里学了什么?” “什么都学,巧儿正在跟着天璇学武功,只是还不会飞。” “哈哈,没关系,慢慢来,早晚就会的。” “嗯!” 回到府里,宁月谨简单的和女儿说了一会话,就去了宫里。 御书房内,元丰帝再次精神不济。 “实在不行,退位不就好了?”宁月谨进来道。 “想的容易,晨儿今年才多大啊,内忧外患方平,民心动荡,朕总得给他处理一下才行。” “那就不要哭丧着一张脸,你自己生的儿子不争气,能怪谁?” “你闭嘴,朕都知道,就因为知道,朕这心里才不好受。” “你就准备用这种心情处理动乱?” “再给朕几天时间,让朕消化消化。”元丰帝摆摆手,五个儿子,四个被关,老二几乎发动了政变,可是他却无法狠心斩杀,只得终身监禁在天牢之中,这是何等的悲哀。 宁月谨却不会陪着他在这里反思,把手里的折子放在桌上,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合上的门,元丰帝差点没气死。 真冷血啊,自己这个哥哥都这样啊,他居然无动于衷? 晨儿和无忧不是亲兄弟,关系都那么好,他真羡慕呢。 回到王府,这对母女正等着自己用午膳。 餐桌上,看着女儿那规矩的礼仪,还有那张越来越好看的小脸,宁月谨心里一阵呕得慌,自己这个父亲都没做够呢,女儿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憋屈。 “巧儿,告诉爹爹,你以后想嫁个什么样子的人啊?” 巧儿笑眯眯的抬头,冲着宁月谨笑道:“巧儿要嫁给拓哥哥。” 果然是这样!宁月谨心里呕血了。 “轩辕拓未来是皇帝,会有很多的妻子,不适合巧儿。” “是吗?”小丫头歪着小脑袋,“可是堂哥说以后他就只有一个妻子啊,拓哥哥也可以的。” 你怎么知道啊? “好啦,吃饭吧。”见他们父女的对话,君媱哭笑不得。 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宁月谨这是舍不得啊。 想想也是,父女虽然相认,可是却聚少离多,现在又知道自己女儿有了喜欢的人,当初她不是也接受不了么。 用过午饭之后,宁月谨直接跟着女儿去了依兰阁,父女许久不见,估计是凑在一起下棋去了。 君媱则是带着衣裳去了落梅阁,她准备泡泡温泉,缓解一下身体的劳累。 八日后,大军得胜还朝,所有的百姓都夹道欢迎,京城大街小巷都一片欢庆的气氛,鞭炮轰鸣声,一路恭迎着远征归来的将士。 瑾王府今日也很热闹,世子就要回来了,府内的中丫头仆妇都激动不已。 傍晚时分,无忧就回了府,而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宁子晨,另一个就是轩辕拓。 “爹娘,儿子回来了。”无忧兴冲冲的走进来,然后跪倒在地,给两人磕了头。 “过来,让娘看看。”君媱抬手招呼着无忧。 无忧站起身,跑到君媱面前,任由她打量着自己。 “长高了一点,也黑了,那边是不是很苦啊?” “不苦,儿子都受得住。” “是啊,皇婶,无忧可是很厉害呢,别看个子小,却能带兵打仗哦。”宁子晨在一边说道。 无忧皱皱小鼻子,无奈的说道:“堂哥,中间那句话就不用说了。” 众人不禁哈哈大笑。 “拓哥哥,你来啦。”可爱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然后就飞奔到轩辕拓面前,笑吟吟的望着他。 轩辕拓抬手摸着巧儿那滑腻的小脸,柔笑道:“嗯,来看看巧儿。” “嗯哼!”宁月谨重重哼了一声,臭小子,当着自己的面都敢摸自己女儿的脸,以后还了得。 巧儿扭头看着宁月谨,“爹爹,这就是拓哥哥哦,巧儿长大了要嫁给拓哥哥。” “我……”不同意。 “爹爹,拓哥哥是不是很好看?爹爹会同意吗?” 宁月谨失声了,看着女儿那兴奋的小脸,那句“我不同意”愣是没有说出口。 轩辕拓乐坏了,原来这位小公主是谨王爷的死穴啊。 “巧儿,你爹爹同意哦,所以巧儿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做拓哥哥的新娘子咯。” “轩辕拓!”宁月谨气得压根疼,他什么时候同意了,根本就不同意好不好。 “未来的岳丈大人,拓定会对巧儿好的。” “拓哥哥,你好棒哦。”小丫头高兴怀里,拉着轩辕拓的手就是不松手。 宁月谨头都疼了,抬手按了按额角,这个丫头,真是能气死他。 “爹爹……”巧儿看着宁月谨那皱着眉的样子,表情缩了缩,爹爹是不是不同意啊。 终究是可怜父母心啊。 宁月谨长叹一声。 “不许纳妃,不许通房,我宁月谨的女儿,只能做唯一,若是你敢对不起她,轩辕拓,本王会覆灭东越。” 听到宁月谨这话,轩辕拓抱拳躬身道:“拓明白,此生决不辜负。” 次日,随着从皇宫发出的两道圣旨,将天下人狠狠的震动了一番。 第一道是立太子诏书,立五皇子宁子晨为太子。第二道则是说自此之后,天启和东越永结盟好,贸易互往,这可是乐坏了两国的百姓。 而宁月谨则是郁闷了几天,在轩辕拓住在瑾王府的这几日,巧儿镇日和他玩耍在一起,弹琴,下棋,几乎成了连体婴。 君媱也不禁感叹,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自己这个女儿更厉害,有了心上人,爹娘都不顾。 ------题外话------ 无二。 120,真相 自从宁子晨的太子身份昭告天下,不说是皇宫里的众嫔妃纷纷上门讨好,就是一些大臣也纷纷见风使舵,各种拜见。 无奈之下,为了清静,他只得躲在瑾王府,这里可不比别的地方,不是你想进就能进来的。 而君媱也见事情差不多算是结束了,就决定会回家看一看,这一出来又是半年多,不知道家里怎样了。 等陪着父母聊聊就准备去鹿鸣山庄。 她和宁月谨商量好了,等鹿鸣山庄的事情结束之后,就成亲。 这次是绝对不会拖延了,虽然只是一个仪式,可是对于婚姻,君媱也幻想过无数次,谁能想到居然就和一个古人成亲了呢,梦想中的白婚纱没有,却有那火红色的凤冠霞帔,也算是别样的浪漫了。 这次回去,想到上次宁雪晴说的也想跟着去看看,可是华忠却带话回来说,长公主怀孕了,因不足三个月,所以被凤老太太一口回绝。 君媱并没有说什么,她很为宁雪晴高兴,成亲近两年才怀上孩子,定是感动了那个凤朝歌了吧。 回青山镇的路上,一家人都很轻松,现在国家平定,百姓安居乐业,这比什么都好。 “也不知道爹娘怎样了。” “你没有往家里带书信么?”宁月谨从书中抬起头问道。 “带了,因为我到处跑,也只收到一封信而已。” “不会有什么的,现在谁敢招惹你们君家啊。” “是是,都是二爷的功劳。” “王妃过奖了。”宁月谨扬眉,笑的邪肆。 君媱翻了个白眼,随即道:“我觉得鹿鸣山庄的那些人都有问题。” “什么问题?”宁月谨没有进去过,所以并不清楚。 “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外人,尤其是那四位护法。他们说自己身重蛊毒,必须要找到那本乾坤志才能将武功传给下一任护法,可是小莫却说,他们体内的乃是长生蛊,需百年一种,否则就会迅速衰老死掉。你说,若是这两方说的都对,那么说实话不就好了?为何要欺瞒?” 宁月谨点点头,合上书,思考起来。 “还有,小莫还说,鹿鸣山庄总共四位庄主,除了第一任一家不知什么原因全部消失,其余三位都是被杀死的,一剑封喉。可是轩辕小子给我的密道图,却是他娘祖上的遗物,这里又是说不通了,若是全部消息,为何会留下一人呢?” 明明山庄闻名天下,财富骇人,为何会消失了? 穿越吗?君媱不相信,就算是穿越的话,也不能带着整个家族一起消失啊,所有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隐情的。 “我没有去过,也不好妄下结论,等这次探亲回来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到时候不就都知道了。” “嗯,说的是。” 他们是五日后的下午才到达泉水村的,这一路上每经过一座府城,就会受到各地官员的跪拜,弄的君媱头都大了。 这以后每次回来都这样大张旗鼓的,那谁受得了啊。 明明就是临时决定回老家的,他们都是属什么的啊,鼻子那么灵,就知道他们哪天到。 好在身边有宁月谨,一句淡淡的话就能打发了,要是君媱,还真就不好意思了,毕竟和不少的管家太太关系不错,并不是自恃身份看不起他们了,而是他们太高看自己,已经失去了原先的那种味道。 这次回到村里,依旧是被围观了,看着那带着好奇和惊叹表情的众乡亲,君媱一下车就赶忙进了屋。 杨氏看到闺女回来,拉着她嘘寒问暖各种啰嗦。 但是君媱很喜欢这种感觉,不管杨氏说什么,君媱都一律应承着。 许久不见,杨氏的皱纹添了几道,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关系还是劳碌,让她心里泛酸。 “娘,家里都还好吧?” “好着呢,村里和城里的作坊都很好,咱们的花生油特别的好,现在村里好些人都吃咱们家的油,还有果子,坐果特别多,今年肯定能大丰收。你爷奶身子也好,这不我已经让丫头去请了,你姑又怀上了前些日子亲家也来了,和你奶聊的不知多开心,还说希望这次是个姑娘,最好像媱儿这么能干。” 杨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君媱听得是津津有味。 听到君兰儿又有了身子,那别提多高兴了。 “还有啊,咱家的西瓜也熟了,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那一大片,三两步就是一个西瓜,看着就喜人,前两天冲儿过来拉走了一车,不知道卖的怎样了。” “是嘛?现在天热了,一会咱们也吃几个,等回去的时候,我再带一些种子,他京城里有好几处庄子,种下就好。” “好,这样你不在家也能吃到了。” 外面,宁月谨正陪着君正民聊天。 经过这小半年的修养,君正民的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再加上杨氏给他补的足,一点事都没有了。 对着宁月谨,君正民很扭捏,毕竟人家虽然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可是另一重身份,却是王爷,女婿压不过啊。 不多时,君老爷子就带着老太太过来了,老太太身边还跟着一个圆滚滚的小家伙。 “爷奶,你们过来了啊,奶,快上炕。”君媱起身招呼着,然后看着旁边的小家伙,问道:“这是我姑的孩子?” “可不是么。”君老太太把小家伙抱到炕上,“前几天你姑丈来拉西瓜,就把这个小家伙留下来住几天,下起来的时候再带走。” “哎哟,瞧瞧这胖的。”君媱抬手在小家伙的脸上暗了一下,一个小肉坑陷下去有瞬间抚平。 袁小宝捂着肉乎乎的小脸,看着君媱,乌溜溜的大眼透着好奇。 “小宝,叫表姐。”君老太太笑道。 袁小宝抿抿小嘴,看着君媱那笑眯眯的表情,突然一笑,一双大眼瞬间变成了月牙。 “表姐!” “哎,好可爱的小表弟啊。”君媱抱起袁小宝,在怀里亲昵的揉着。 “表姐,香香。”小宝同学趴在君媱身上,就闻到了她身上很好闻的味道,不禁皱起小鼻子嗅了起来。 “哈哈哈……” 一家人看着可爱的小包子,不禁笑的前仰后合。 “是啊,外婆身上臭臭的。” “啊……”小宝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外婆身上不香。 看着外孙那懵懂的表情,君老太太故意板起来的脸终究是没有坚持多久,最后忍不住噗笑出声。 “小没良心的。” “祖奶奶,外婆,这是谁啊?”无忧和巧儿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君孝贤。 “你们两个啊,回来不赶紧进来看看祖奶奶和外婆,跑去哪里了?”杨氏见两个外孙进来,忙拉过来左看右看,发现都长高了,小脸也渐渐张开了,不禁眉开眼笑。 “和小舅舅叙了叙旧。”无忧笑道。 杨氏一愣,这孩子才几岁啊,就叙旧。 “老太太,夫人,王妃,世子爷,公主,七少爷,吃瓜吧。”秦妈妈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的婆子,每人手里端着一盘西瓜。 看着那水润透红的瓜瓤,君媱赶忙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然后才满足的眯起眼。 “真甜啊。” “可不是,咱们村里不少人家都来买着吃,还问是怎么种的呢。”君老太太笑道。 君媱想了想,就对两人道:“奶,娘,要不明年就让村里每家种一点?这样到了夏天,可不就是家家都能吃得上了。” “这样好吗?咱不留着赚钱啊?”君老太太问道。 “没事,铺子里就村里这些也供应不上啊,再说了这也算是一种水果,又不能当饭吃,谁家舍得拿出一大块地种这个啊,不碍事的。” “也是。”两人点点头。 旁边,几个孩子围着西瓜,吃的不亦乐乎。 小宝因为年纪太小,旁边有个小丫头用勺子给他装到碗里,还挑去了西瓜子,时不时的还要给他擦着脸上身上的水渍。 “媱儿,你们啥时候成亲啊?”杨氏小声问道。 旁边,君老太太听到,也是凑了过来。 “可不是,总这样可不行啊,女人总得有个名分。” 君媱淡淡一笑:“知道你们着急,也知道你们定是要问的。” “这怎么能不问啊,人家可是王爷,能看上咱也是咱的造化,要是你们继续这样,万一以后他不娶了呢?”君老太太不赞同道,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遂问道:“府里没有别的女人吧?” “放心吧奶,没有。”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 “这就好,你这丫头也别再拖下去了,也不看看都多大了,难不成还想着和闺女儿子一起成亲啊?” “嗯,记下了,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等全部处理好了,我们就成亲,很快的。” “那就好,那就好!”两人都纷纷点头。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二房夫妻俩也过来了,还有杨家的人。 梦妮如今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今年十五岁,明年及笄,因为长得水灵,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华氏已经给梦妮定了一个人家,不是别人,正是青山县令家的许青峰,也是杨兴业的同科秀才。 自从定亲了之后,梦妮就很少出门了,整日就在家里做绣活,明年就等着许青峰会试结束之后,就给他们把亲事办了。 君媱自然不会觉得梦妮嫁进许家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是许县令看似看似普通,却着实远见,兴哥儿是个聪明的,梦妮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这样许夫人很满意,最重要的是人家许青峰喜欢。 因为杨兴业的关系,也经常去杨家做客,久而久之就喜欢上了梦妮,这才让自己的娘去提亲的。 看到秀美端庄的梦妮,君媱很高兴,想起第一次看到这个小丫头是惨白的脸色,枯瘦的身子,如今可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只是,她这样的身子生产必定还是有些风险,到时候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再说。 那边,小宝早就被无忧和巧儿带走了,君媱和梦妮凑在一起聊天,看着说起许青峰就娇羞的脸色,君媱直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真的很可爱。 “媱儿这丫头,啥时候成亲啊?” 果然,华氏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君媱无奈道:“外婆就那么不待见媱儿啊。” “嘿,这丫头咋说话呢,你嫁不嫁人和我待不待见有啥关系啊?要是不待见,谁管你成不成亲啊。”华氏嗔怪道。 “最晚明年,最快也是年底,所以你们就等着喝喜酒吧。”君媱笑道。 “好,这样才对嘛,省的你奶和你娘整天在家唉声叹气,喝不上大孙女的喜酒。” “放心吧,跑不了的。” “这丫头,不知羞。”华氏哈哈笑着说道。 “梦妮呢?姐给你带回来几匹料子,以后做衣裳穿。” “谢谢大姐。”梦妮挽着君媱的胳膊笑道。 “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可是姐妹。” 中午,君家可是热闹的翻了天了,三大桌子坐的满满当当。 那边,宁月谨和几位老人还有未来的岳丈大人在喝酒聊天,气氛很好,君正民一个人对着宁月谨会不知所措,但是人一多,就没有什么拘束了。 这边君媱一桌也是笑声不断,而小孩子那一桌,丫头妇人们都在伺候着也用不着担心。 用过午饭之后,几个女人就去了君媱的屋子说话,把正屋给了他们这群大男人。 “两个月前,柳姐儿也嫁人了,找了个跛子,年纪比她大了十岁,哎……”杨氏叹道。 君媱不知道应该发表什么意见,对于君柳,她其实没有任何看法,就好比一个陌生人一般。 “嗯!”也难怪,被宁月谨割了舌头,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我也听说了,那男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家里还有一个瘫了的老母亲,可怜啊。”华氏也有点感触。 林氏捞起一把五香瓜子剥着,“也怪不得别人,是那孩子自己心性不好,善妒还不安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君老太太没发表什么意见,君媱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是在后悔还是在感慨。 当晚,一家人在吃饭的时候,说起宁子晨已经是太子了,君正民夫妇很高兴,对于曾经在他们家住过几天的孩子以后会成为皇上,如何能不高兴。 就算是以后说出去,这栋房子也是曾经皇上住过的地方啊。 晚上,回到房里,两人先是洗了个澡,这才坐在屋里说着话。 “皇上准备在今年宫宴的时候,将皇位传给晨儿,咱们就年底成亲吧。” “明年也好啊,正好新皇登基,图个喜庆。” “明年会很忙,新皇登基,各朝礼拜,藩王进献,一忙就是好几个月,不好。” 看着一本正经的宁月谨,君媱笑着点头。 “你说了算。” 宁月谨无语,要是真的是他说了算,她现在早就是自己的正牌王妃了,还用耽误这么久。 天知道他忍的有多辛苦。 “瓜果也都要熟了,今年我就准备在京城开一家茶楼。” “好,我给你找间铺子。” “嗯!” “这次咱们回去就直接去鹿鸣山庄吧,我对那里很是好奇,就是不知道那山庄到底有多么的富有,正好晨儿也快要登基了,那里面的银子到时候都捐到国库里面,免得树大招风。” “你舍得?”宁月谨笑道。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是喜欢银子,可是也喜欢做好事啊。”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做不到为富不仁。 而且宁子晨是个好孩子,登基之后势必要采取一系列的抚民政策,这没银子怎么行。 “依你。” “我总觉得此次去鹿鸣山庄会很危险,那四大护法的武功着实很高,虽然我并不太懂,但是也足以称得上是深不可测了,我是没功夫,你可要小心了。我总觉得,前几任庄主的意外死亡,绝对和这四人脱离不了关系。就是不知道是为了钱,还是别的什么。” “放心吧,我会多带一些人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偶尔去山上看看,偶尔会带着两个孩子去小溪里捉鱼,这样的日子,让一家人很是开心,闲适安逸。 一直在君家住了半个月,君媱他们才决定离开。 因为他们都还有事情,并且等这次的事情忙完之后,两人就会成亲,所以这一次送他们走的时候,君正民夫妇别提多高兴了。 两个外孙也出落的特别喜人,无忧越来越像他爹了,一举一动都颇有贵气风范,而巧儿则是皇上亲封的和硕公主,身份尊贵不说,长得更是漂亮的过分。 杨氏还偷偷和丈夫说起过这个事情,女孩子不能长得丑,否则嫁不出去。 可是也不能长得太漂亮,这样同样不好嫁人。 看着那张还没长大就已经初见端倪的美艳小脸,夫妇俩心里都很是担忧,这长大以后可怎么办啊。 回去的路上,无忧在江郾城和他们分开了,他这次要在锦绣山庄多住几日,陪陪先生,依照宁月谨的意思是就让宋先生跟着一起回京,等新皇继位,他依旧可以入朝为官,无忧直说会劝劝先生。 至于巧儿,则是和他们夫妇在京城外的岔路口分开,他们去鹿鸣山庄,她则是驾车回府。 这一次不同于上次,等来到丛林边上,莫如风,楚沧澜等人已经等了两天了。 见宁月谨两人到来,忙起身迎了出去。 “准备的如何了?”宁月谨问道。 “都准备好了,因为夫人是庄主,所以可以带人进去。”楚沧澜道。 “那就动身吧。”君媱点点头,走向那边的木屋。 北门福抱拳迎上来,“参见庄主。” “福老请起。” “谢庄主,庄主请!” 密道再次打开,一行人依次进入,最后北门福跟在后边。 依旧是那条诗廊,只是如今却空空如也,庄主已经有了,这条诗廊也就没用了。 等站在鹿鸣山庄前,看着那大气磅礴的建筑,不少人都不禁咋舌。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庄的鹿鸣山庄,单就是这一大片的建筑群,都足以和皇宫媲美。 因为庄主回来,庄子里的所有人都出来迎接,看到君媱身边的宁月谨,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庄主,这位是……” “我家王爷。”君媱淡淡说道。 王爷? 众人大惊。 没错,新任庄主正是当今谨王的正妃,可是没想到这位王爷是一位如此出色的男子,更让他们惊骇的是那种气势,睥睨天下的气势压得不少人心里发颤。 坐在主位之上,君媱看着下面的一干庄子下人。 “四位长老,有件事我需要现在问清楚。” “庄主请讲。”四人躬身道。 “记得临走的时候,你们和我说身中毒蛊,武功无以传给子孙,可以据我所知,你们中的却是长生蛊,一种可以延长寿命的蛊术,这作何解释?”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君媱是如何得知的。 “还有那本乾坤志,到底里面记载着什么,我想四位长老应该是知道的。” 见他们低着头不说话,君媱最后问道:“能否告诉我,前几任庄主为何被人一剑断喉?” 听到最后那四个字,大厅里所有人都全部抬头,惊骇的看着上面的君媱。 “庄主到底想要说什么?”北门福静静的看着君媱,眼神幽暗。 君媱敛眉轻笑,“这正是我要问的,是你们想要告诉我什么。” “庄主何不自己亲自找到答案?” “我怕找到了之后就是我的死期了,我可不想步他们的后路,被人断喉。” “庄主答应我等四人,要找出乾坤志,难不成庄主是要反悔?”北门禄怒声道。 “是你们有意欺瞒,想想也是,你们四人守护山庄近百年,如何能为了区区一个后来的庄主而让他凌驾于你们之上,必定是欲除之而后快才对。” “庄主切勿随意给我等四人定罪,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北门喜冷声道。 随着这句话一说出来,君媱这边的人都变了脸色,只有宁月谨依旧淡然。 “这么说,前几任庄主,真的是你们杀得了?” “不错,是我们没错,谁让他们不道义,不过是看到书房那些金子就想暗中除掉我等,如此见利忘义之人,不杀不足以泄愤。” 君媱皱眉,“按照你们的意思,他们是该杀,可是居然在我第一天继任庄主,就对我撒下大谎,这也是为了泄愤?我倒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们。” 事情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君媱不相信。 “请庄主恕罪。” “不敢,毕竟我是外来,而你们才是鹿鸣山庄的半个主人。”君媱冷笑。 “还请庄主恕罪,隐瞒庄主确实是我等四人的过错,可是人心不足,我等不得不为了山庄考虑。” “说的很豪气,只是对他们采取灭门手段,小孩妇孺都不放过,若是真的为了山庄,那不要也罢。” “庄主!”四人大惊,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月谨皱眉,看着下面的四人。 “你们是想压制蛊毒?” “王爷误会了,我们四人是想拔掉蛊虫。” 他们不是八九十岁,而是每个人都已经有一白多岁了,从第一任庄主到现在,悠久的岁月让四人并没有多高兴,反而觉得无奈。 儿子孙子都死了很多了,每一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都让他们痛苦万分,却也无可奈何。 四个人都曾经是孤儿,被第一任庄主救起之后,传授武功,之后就跟着他打拼,最后成为这鹿鸣山庄的四大护法。 就在一百多年前,一场诡异的变故在山庄发生,庄主连带着家人在内的一百多口人,全部一夜之间消失,只留下一封书信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信上说让他们把这个孩子送去外边,以后永远都不许回来,但是他们却发现襁褓中有一张密道图。 最开始,他们以为透过这张图能找到密道,说不定庄主一家人都在里面,可是任凭他们找遍了整座书房,却没有一点踪迹,无奈之下,只得将那个孩子送了出去。 之后,鹿鸣山庄就开始在天下公开,寻找有缘的下任庄主。 只是每一次的惊喜换来无尽的失望,他们看到那十几箱的金子,干脆别的就不做了,整日的吃喝玩乐,四人不断的催促,可是却换来最后的暗杀。 活了一百多岁,他们太明白金钱对一个人的影响力了,每一位庄主都是由好变坏。 鹿鸣山庄就好似一直巨大的猛兽,不断的唤起他们心底的贪婪和欲望。 最开始,他们听说书库下面有密道,也会拼命的寻找,不过最后却都放弃了。 虽然也想有更多的银子,可是找不到也没法不是,反正面前已经有了十几箱的金子,这可是花也花不完的。 就好比第二任庄主,在鹿鸣山庄十九年,来的时候孑然一身,死的时候却有妻妾四十多人,每一位都是美艳绝伦,子嗣更是不少。 如此的恶性循环,让四位老人心如死灰,他们心里很明白,庄主一家人都不在了,可是却不想放弃,他是好人啊,天下难得的好人。 前朝从中期就开始战乱不断,若不是庄主在背后力挽狂澜,前朝绝对会早十几年灭亡。 若不是他当年的想救,他们四人何来现在的一世逍遥。 他们都明白,这是一种执念,可是执着有什么不好的? 四个人现在无非就是想搞清楚第一任庄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百多口人,一夜之间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童。 听到四人缓缓的叙说,在场的人都垂下了头,君媱和宁月谨相视一眼,为他们的主仆情深而动容。 “若是你们说的是真的,我就帮你们达成夙愿,不过我也有条件。” “庄主请讲。” “待事情结束之后,庄内所有的金银珠宝,我全部带走。” “这是自然。”北门福道:“现在山庄都是庄主的,银子于我等也无多大用处,一切全凭庄主决断。” 之后,庄子的人都离开,两人直接去了书房。 看着里面那丰厚的藏书,就连宁月谨都不禁瞪大了眼。 “这些书,等咱们全部搬回府,无忧和巧儿都用得上。”君媱笑道。 “嗯!”很多都是他听过却没有的书,更有许多是见都没有见过。 之后,君媱拿出那张密道图,放到桌上。 “找不到入口,这怎么可能。” 看了两眼,宁月谨指着中间的一个位置,点了点道:“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 “直觉!” 君媱拧眉,直觉要是管用,还要理论作什么。 不过,既然都没有方向,那就试试吧。 两人丈量着位置,最后看到了中间的那座书架。 “在这下面。”宁月谨道。 之后就看到他绕着书架四周转了一圈,没有任何的机关什么的。 “来人!” “主子!”苗若等人走进来。 “把这些书都搬走。” “是!” 之后四人就把中间这书架上的书全部搬走,然后就在左边的位置,看到一个隐藏在书架上的机括。 宁月谨看着君媱,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按了下去。 “咔嚓……” 随着一声细微的响动,中间的书架缓缓向两边挪开,然后露出下面一块很明显与周围不同的铁板,上面有一个凹陷。 他俯身按下,然后向后退了两步,铁板向一边缩进去,就露出了一条黑洞洞的入口,一条宽约一米的阶梯,直通下面。 宁月谨走到一边,取来一只手臂粗的蜡烛,点燃之后站在入口处,问道:“你也下去?” “当然!”不过她会走在后面,免得遇到什么危险,拖了后腿。 苗若等人连同莫如风和楚沧澜率先走在前面,人手一个宫灯,所到之处,将通道映衬的极其明亮。 走下很深的阶梯,前面就是一条无尽的通道,两边的墙壁还有油灯,楚沧澜边走边将油灯点燃,整条通道渐渐变得亮堂起来。 众人还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道石门,石门之上描绘着让人看不懂的花样,看上去好像表达着什么,实际上不过就是随手涂鸦。 推开一道石门,就只见里面依旧是十几口大箱子,打开一个里面是各种珍稀的青铜器。 之后的每一间石室,里面照旧是十几口的大箱子,各种珍奇异宝,金银元宝,几乎是堆积了所有的房间。 众人忍不住嗟叹不已。 “这得多富有啊。”楚沧澜长叹。 “是啊,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庄。”宁月谨道。 密道四通八达,若是不熟悉的人必定是会迷路的,但是君媱手里有密道图,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暗器机关,财宝倒是无数。 经过一个多时辰,一行人看财宝都看的快要吐了,才来到一处空洞的大厅。 这座地下大厅很大,却空空如也,只在中间放置着一个石台,石台之上有一个玉匣子。 君媱鬼使神差般的走上前,抬手打开了玉匣子,里面只放着一匹白绢,上面隐约写着什么。 君媱取来,走到一边打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字,而且全部都是英文。 其他人都没说话,宁月谨走上前来,当看到上面的字迹时,顿时蹙起了眉头,难不成这庄子的主人是海国的人? 君媱静静的看着,越看越吃惊,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 应天朗?不是应该复姓北门吗?居然是这个人建造的鹿鸣山庄,若是真的如此,倒也能说得过去了。 对于这个人名,君媱是绝对不会陌生的。 前世,千神财团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可是也位列全球第二大财团,但是比起应氏,却终究是差上不少。 应天朗,全球第一财阀应氏的创始人,横跨黑白两道,是个一跺脚就能让全球跟着颤抖的超级巨鳄。 应氏财阀崛起的很神秘,几乎等到全球皆知的时候,就已经是黑白两道当之无愧的世界级第一豪门。 据传,应氏家族的所有人都有着不俗的武功,应家人,有政界大鳄,有商界巨贾,有演艺界的世界级巨星,似乎举凡是有应家人在的地方,都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曾经,应氏财阀是她为之奋斗的目标,可是目标没有实现自己就魂归异世,如今看来,似乎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了。 第一任鹿鸣山庄的庄主正是应天朗,全家人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千年一遇的九星连珠,貌似有点扯蛋,但是白缎上就是这么写的,所以他们都回去了,但是为了不让应家人在这片土地断绝,将一个最后出生的婴孩留了下来,至于他在这个世界转下来的巨大家业,也带不走,只得找寻继承人,就是不知道为何不让那个孩子继承。 其实君媱心里也多少明白,虽然赞同,却终究是有点不好受。 孩子不懂事,可是大人居然也舍得。 在想到千年一遇,她是别指望了,再说也没想着回去。 哪里已经没有了父母,估计公司也不存在了,而这里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对慈爱善良的父母,有一个她深爱的男人,更有一对让她难以割舍的儿女,这一切已经足够了。 看着白缎上那三个苍劲的大字,乾坤志原来就是这个玩意。 “咱们走吧。”君媱道。 “好!”见她表情有点伤感,宁月谨上前拉着她的手,缓缓向外走去。 重新回到地面,君媱就召见了四大护法。 “庄主,如何了?”四人急切的问道。 “北门天朗是吧?” “正是。”四人大喜,这就是他们主子的名讳。 “他已经带着全家人离开了,一百年前的夜里,鹿鸣山庄亮如白昼,等重新恢复黑夜,他们就已经离开了。” “……确实。”那一天确实像君媱描述的这样。 其实君媱心里也怪恶心的,真的还有穿越前辈,而且还是那么一个大人物,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能回去,而且还是拖家带口的,真搞笑。 “离开?去了哪里?”真的是这样吗? “去了另一个地方,放心吧,他们过的很好。”君媱起身,看着他们道:“是特别的好。” 废话,必须的好,自己十个千神估计也比不上一个应氏,能不好么。 听到君媱这么说,四个人都放心了,心里那堵了百年的疑问,也消散了。 没关系,只要主子过的好,他们也就放心了,求的并不多。 “庄主,不知我们体内的长生蛊,可解?”北门福问道。 “哦,可解,只是你们真的不想长生了?” “呵呵,有什么好想的,都活了一百多岁了,虽然百年未出鹿鸣山庄,可是也算是见多了世面了,足够了。” “这样啊!”君媱点点头,“那就不用压制,百年一道,虫蛊就会自动破体而出,你们也就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谢庄主。”四人大喜,似乎并不因为时日无多而感到不安,反而高兴的很。 看着他们四人的表情,君媱摇摇头,暗道一声:奇怪的老头。 回到大殿的房间,宁月谨看着君媱,轻声问道:“他们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你真的要知道?可能你会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你说我就信。”坐在她旁边,宁月谨拦着她的腰身说道。 “好吧!他们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这是什么意思?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能在浩渺的宇宙之间,有着众多的平行小世界,而在那些小世界之中,都有一个叫做宁月谨的人存在。就好比这么说,这个世界的你突然遇到了危险,而临死之间留有执念,这股执念就会让另一个世界的你过来填补,可能另一个你的性格,行为,生活方式都有所不同,甚至性别和名字也不同,但是你就是你,北门天朗就是如此,只不过后来又回去了而已。” 她的话宁月谨不是很明白,却也大体知道了,可是就因为知道才更加的不明白了,这种神乎其神的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121,王府宴请 关于颠覆了他思想的第一任庄主的这件事,宁月谨并没有深究,他对前人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想的只是,如何将这个女人娶回家。 “既然鹿鸣山庄的事情都结束了,我们的事情,也该办一办了。” 君媱一听,嫣红就染上了脸颊。 “会不会……很麻烦?”成亲啊,为什么一听到这句话,心脏会跳动的那么厉害。 似乎是能感受到她的不安,他抱住君媱,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轻声说道:“放心吧,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交给我就好,所有的一切都不用担心,我会全部都打理好。” “哦,嗯!”她除了点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成亲啊,总觉得距离自己那么遥远,曾经无数次的憧憬着自己能披上嫁衣,由父亲将自己交到深爱的男人手里,如今终于就要嫁给这个男人了吗? 不过也用不着太着急,虽说他要做成亲的准备,这一准备估计也要好几个月,她完全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皇族大婚与普通人没什么太大的不同,无非就是彩礼要丰厚太多,过程也比别人家的要繁琐一些。 这些君媱并不太懂,所以想着回京之后问问宁雪晴或者薛贵妃,对于这种礼仪,她们应该都心里最明白了。 从电视上也看到过古代的王爷娶亲,那奢华的彩礼嫁妆,那风光的仪仗,总让她觉得太过虚华。 “咱们简单一点就好。”毕竟孩子都不小了。 “好!”宁月谨淡淡说道。 如何能简单,这可是他唯一想娶的女人啊,他早就说过了要给她一个天下绝无仅有的盛大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君媱是他宁月谨的女人,最爱的女人。 想到就去做,在鹿鸣山庄呆了不过三日,宁月谨就先离开了。 君媱则是慢悠悠的在山庄里到处转着,想着这里的书还是不要搬了,等无忧路过的时候,让他和宋清尘在这里就好,原本想着将所有的书都搬回王府,但是却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这搬来搬去的也很麻烦。 而鹿鸣山庄地理环境清幽,很适合他在这里读书习武,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子以后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不过也随他了,想做什么都好。 至于福禄寿喜那四位,因为最近心情很好,所以就带来了自己的四个孙子,每一个的年纪都不一样,最大的已经四十多岁,最小的才十几岁。 即使鹿鸣山庄以后没有了那惊天的财富,依旧是世人的向往,所以护法还是要存在的。 看着那四位年龄不一的新任护法,君媱不禁扶额。 “我说四位老爷子,你们还能活好几年呢,真的用这么着急吗?” 几位老人互相看了看,都不进露出一丝喜悦的笑容。 “嘿嘿,庄主,我等四人守护山庄也一百多年了,如今既然庄主有了继承山庄的权利,所有就选了新的四位护法,因为得第一任庄主的恩赐,赐予我们四人北门的姓氏,当然子孙也是如此,若是庄主觉得不妥,可以选别的人继承也是可以的。” 他们现在想着的就是,回到老家,和家人团聚,虽然妻子也没了,儿子孙子也没多少了,但是还有重孙不是么,再说他们也时日无多,最多不超过十年,也应该闲散下来休息一下了。 “不用了,就这四人吧,我相信四位老先生的眼光。” “多谢庄主。” 这之后的两天后,他们就全部离开了,走的时候君媱去送了,那四位老人的表情好似孩童。 等他们都走远,君媱才回头看着四位新任的护法,道:“以后山庄就拜托你们了。” “属下不敢。”四人单膝跪地道。 等问过他们的名字,君媱顿时就无语了。 江河湖海,那四个老家伙都是商量好了吗? 锦绣山庄,无忧正坐在宋清尘对面,和他说这话。 宋清尘自豪的看着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学生,不禁满腔的激动,鼻子也跟着酸了。 “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他笑道。 “堂哥说让学生以后去做管,学生觉得还是做个闲散的王爷就很好,爹娘都不喜官场,学生也随了爹爹的性子,所以想着以后还是管理着爹娘的铺子就好,若是有堂哥有什么难事,学生自然会尽力的。”无忧笑眯眯的说道。 “这样也好,无忧家世深厚不假,可即使不借助家世,你也必定不会平凡的。” “谢先生夸奖。”无忧有点不好意思,“先生,堂哥说等他继位,还希望先生去承了太傅之名,毕竟曾经也跟着先生学了很多。” 宋清尘却淡然一笑,“我还是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不用担心那些烦心的朝事,还是无忧嫌弃老师在你这里白吃白住。” 若是以往,小家伙必定会急着反驳,可是经过这段日子的历练,他早就练就了波澜不得心态。 “先生,无忧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算先生有朝一日重新入主朝堂,无忧一声都是先生的学生,以后不管先生如何,无忧都会为先生养老送终的。” “你这小子。”宋清尘捋着胡须哈哈大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师若是真的有机会再回去任职,就为天启在努力几年吧。” “嘿嘿,先生真是天下百姓之福。” “别往我脸上贴金,老师什么场面没见过,就知道说好听的。”宋清尘嘴上抱怨着,脸上的表情却透着喜悦。 “哪里哪里,先生就是很好。” “这次回来,准备什么时候走?”自己自从收了这个小弟子之后,两年的时间在一起还没有半年,但是他的大部分学识,都被这个小家伙吸收了,在宋清尘的教授生涯里,这绝对是个天资聪慧的孩子,甚至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 想到当初因为一块血砚而收下了这个弟子,可是如今看来,若是最初就知道这个孩子如此聪慧,别说是一块血砚,就是让他倒贴,他也绝对会迫不及待的收下。 作为文人,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培养出一个德才兼备的学生,这两点无忧都具备了,而且还给了他无数的惊喜,看着他如同海绵一般,不断的吸收着自己所教授的学识,并且迅速转化成自己的,他就觉得心都如同浸在了蜜水里一般,甜的腻死人。 “师傅决定吧,咱们一起走。”无忧道。 “一起?”宋清尘诧异,“我没说要随你一起啊。” 锦绣山庄他很喜欢,而且这里两面环山,四周有活水,前有树林,后有锦绣花园,夏日炎热,就在花园里面的两厅内看书写字,冬暖夏凉,他可舍不得离开。 “还是一起吧。”无忧给他倒了一杯茶,“我娘现在是鹿鸣山庄的庄主,先生听过吧?听说山庄里藏书堪称天下最全,先生就不想进去看看?” 宋清尘看着这个学生,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居然变得狡猾了,简直就是气死个人。 不过鹿鸣山庄,他确有耳闻,里面藏书很丰富,几乎能遍览天下群书。 虽然这个小家伙在是手段,不过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 “你说的是真的?” “学生不敢欺瞒先生。” “既然如此的话,咱们今日就走,马上就走。”宋清尘赶忙说道:“你等一会,为师这就去收拾行李,咱们马上就走。” 看着几乎是飞奔着离开的宋清尘,无忧挑了挑秀气的小眉头,红唇的小嘴带着可爱的笑容。 先生还真是着急啊。 果然,娘亲教的办法很管用。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宋清尘就收拾完一个简易的包袱走了出来。 “无忧,咱们走,去鹿鸣山庄。” “是!” 两人随后坐上马车,冲着鹿鸣山庄去了。 一路上无忧很高兴,只因为宋清尘居然是哼着小曲儿,那兴奋的模样,看的小家伙捂嘴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 “没有,学生也高兴。” 宋清尘岂会相信,只是笑着不在乎无忧的嬉笑,依旧快活的哼着小曲。 等来到那片丛林前,看着近乎密不透风的慢慢丛林,宋清尘瞠目。 “哪里有庄子?” 无忧也不知道,娘这么和他说的,可是看着这片黑乎乎的丛林,确实看不到庄子。 “真的在这里?”宋清尘再次问道。 旁边,那间小木屋打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到无忧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两人的来历。 “这位可是世子爷和宋先生?” “正是,请问这位大叔,鹿鸣山庄可是在这里?” “属下北门江参见少主,请随属下来,庄主在庄内已经等了少主好几日了。” “哦!” 两人随着北门江走入木屋,然后进入了密道。 密道两边,全部悬挂着一幅幅对联,每一幅都是绝对,而且对应的工整,看的宋清尘不断驻足流连。 “好对,好对!”他捋着胡须,点头不止。 北门江呵呵笑道:“这是我们庄主做的。” “是嘛?”宋清尘大惊,她居然又如此才情,当真是让人震惊。 有些对子,就连他都无法对出来。 那么厉害的女子,何不自己教授儿子,这点宋清尘此时更加的不明白了。 走过诗廊,宋清尘还有点意犹未尽,等穿过地下石室,来到前面那栋宅子的时候,两人一大一小,不禁黑了脸。 “这……就是鹿鸣山庄啊。”好简陋哦。 北门江看着两人那惊呆了的表情,忍不住抿唇笑了,刚毅的脸上突然一笑,倒也显得耐看。 “少主,请这边走,这里只是下人的住所。” “哦。”这倒是能说的通。 等三人绕过那栋简陋的宅子,后面那栋奢华到极致的庄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人的表情再次黑了。 这前后的诧异也太大了,简直就是超级不协调。 门前,君媱正带着两个丫头等在那里,后边还有很多的庄内的仆人,也正在恭迎着他们的少主。 “宋先生,您来了。” “是啊,不是有书库么?在哪里?”宋清尘看到君媱,忙不迭的问道。 君媱笑道:“先生里边请,书库自然不会在外边。” “娘,这里还挺好的。” “是啊,你喜欢就好。” “嗯,很喜欢哦,这里四面被森林包围,应该是很安静的。” “还好,以后你就和宋先生在这里住下吧,里面的藏书足够你们看很久了。” “好!” 来到大殿之内,君媱拉着无忧坐在上位,本来是想让宋先生坐在主位上的,奈何因为两人身份实在是太高,即使作为他的老师,也不能逾越。 “既然你们来了,这庄子以后就给你了,娘京城还有事情,明天就准备离开。” “不是都结束了吗?娘还要做什么啊?”无忧问道。 “开铺子。” “哦,知道了。”他虽然觉得钱很好,可是自己的娘却是特别的爱钱。 当日,君媱召集所有的下人,说是无忧以后就是锦绣山庄的庄主,众人拜见之后就离开了,无忧则是和宋清尘一起,一头扎进了书库里面。 第二日清晨,她起来也没有让孩子送行,自己坐上马车就离开了。 书房里,宋清尘和无忧没人捧着一本书,看的入神。 “青龙!” “爷!”青龙经过一年过的历练成长,已经从清秀的少年出落的更加俊朗,对于看着小主子一点点长大的自己,那种自豪的心情简直就是难以描述。 “这里有很多的武功秘籍,你想学什么?” “……属下还是不用了。”他只是一个下人而已。 “为什么,你武功高了,不是可以更好的保护我?” 道理是这么说,可是他就是觉得不合适。 无忧却不允许他拒绝,起身走到书架前,按照书录上记载的,从里面拿出两本,一本是暗器,另一本则是剑术。 “给,对你都实用。” 青龙接过来看了看,然后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跪地道:“属下多谢主子。” “谢什么,你一路保护我,该感谢的应该是我才对。” “属下不敢。” “好了,这里你也不用守着了,回去吧,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以后咱们就会一直住在鹿鸣山庄。” “是!” 青龙捧着书籍就离开了。 没错,他必须要不断的变强变强,这样才能保护主子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如今的主子虽然也有武功,可是却因为年纪太小,内力不够充盈,很多的功法是无法修炼的。 经过三日的奔波,君媱回到了京城,次日就去了宁月谨找好的铺子里。 铺子就在主街边上,曾经是一座茶楼,因为个别的原因,卖掉铺子回乡了,所以就被宁月谨盘了下来。 看着那散发着清爽气息的铺子,宁月谨大概是找人重新装修过,空间很宽敞,所有的桌椅都重新换过了,至于伙计和掌柜的,他也都已经安排好了。 另外,他还在京城里买下了一栋宅子,说是到时候给君家的人住着,到时候君媱就可以直接从那栋宅子里出嫁了,她还没有去看,不过她相信宁月谨,必定是收拾的很好的。 见到君媱进来,所有伙计都出来见礼。 “参见王妃娘娘。” “都起来吧,铺子里收拾的如何了?” “回王妃娘娘,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厨房里也已经新添了十个厨娘,卖身契也都已经被王爷带走了。” “嗯,辛苦了。” “小的不敢。” 来到厨房,君媱不禁会心一笑,看来自己的习惯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有的人都穿着工作服,不过这次都是白色的。 “谁是厨房的管事?” “王妃娘娘,奴婢春香,是厨房的管事。” “厨房今儿起就交给你了,距离铺子开张可能还有一段时间,这些日子会有人来教你们做法,铺子里容不下懒人和心术不正之人,若是发现,一律严惩。” “奴婢遵命。” 回到王府,君媱就让楚沧澜去收购水果,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水果都下来了,苹果,桃子,梨子,还有人种了樱桃,至于西瓜,今年就不用了,家里的那些在村里和镇上估计也就卖光了,而那些留下来的西瓜子,明年必定会是一个大丰收的。 几日之后,所有的水果就陆续被送进了瑾王府的冰窖。 现在毕竟是夏天,若是没有适当的保存好,用不了多久就会烂掉。 两天之后,经过冷冻的水果就被送进了铺子里,君媱还给铺子起了一个名字,叫做茗香楼。 厨房里所有的婆子都开始忙碌起来,做果汁的,蒸糕点的,顿时香味顺着窗口传遍了大街小巷,引得不少人在铺子还没有开张,就纷纷定位置。 厨房里很忙,却井然有序,她游走在众人之间,时不时的指点一下。 经过一天的忙碌,次日中午,铺子就开张了。 君媱并没有来,如今她的身份是待嫁的新娘子,还是王妃,宁月谨虽然没有限制,可是她却不能不识趣。 如今手里也有了楚沧澜等一大批的能人,她倒也乐得轻松。 三楼的一个房间,君媱和宁月谨坐在里边,听着外边鞭炮齐名,人声鼎沸,两人喝着冷饮,吃着甜点,悠闲自在。 “果然解暑。”宁月谨喝了一口梨汁,甜润沁凉的感觉直冲心底。 “是吧?夏天就做冷饮,冬天就做热饮,一年到头都可以有进项。” “不错。” “你今儿不忙?”这几天他可是经常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今儿你铺子开张,就闲一天,再忙也能空出时间来。” “咱们和东越开通了利市,不如把铺子做到东越,你觉得可行吗?” 宁月谨皱皱眉,随后点头道:“你喜欢就好。” “也不能总是由着我啊,你就没有什么意见?” “我若说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我会考虑一下。” “所以了,只要你想的事情,我都会支持的。”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任性的女人,对于危险的事情,她比谁都更懂得自保,不会不自量力的迎头冲上去,所以宁月谨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若是真的觉得自己有危险,她是会第一个想到自己的。 “那就等成亲以后,咱们再去东越,反正两个孩子也懂事了,用不着咱们担心。” 君媱说得轻松,宁月谨心里却不是滋味,想到和两个孩子相认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明事理了,而自己几乎就没有享受过一个父亲的权利,所以…… 他眯起凤眸看着君媱,他们是不是应该再要一个孩子?或者更多。 君媱感觉到了一阵危险,拧眉看着眯眼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宁月谨。 “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这个问题还是等成亲以后再说吧。 反正,他会很努力就是了。 茗香楼因为独树一帜,很快就成为京城里达官贵人喜欢的铺子,不少的夫人也都会结伴而来,否则带回去,那冷饮也就温了。 京城的铺子如此火爆,自然是要开连锁的,这件事情依旧落到了夏月的手上。 想到曾经夏月说过的事情,她就想着是时候让他们成亲了。 君媱让华忠在京城里给她买下了一件二进的小院子,然后就等着夏月什么时候回来,为他们把亲事办了。 跟在自己身边好几年,如今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所以她也不能委屈了那个丫头。 夏月是半个月之后回来的,如今的姑娘也已经有十八岁了,在这里已经是很晚了。 当君媱把他的卖身契和一张地契放到夏月手里的时候,这个丫头当场就哭成了泪人儿。 “王妃,婢子,婢子……”她泣不成声,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看到近乎失控的夏月,君媱笑道:“哭什么,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不,不是的,婢子真的很高兴。”没想到脱离奴籍的日子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而且还送了自己一座宅子,二进的院子,这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绝对也价值好几万两银子,如此大恩,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知道你高兴,可也不能这么哭啊。”君媱扶起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你和常飞好这么久了,今儿我就做主,给你们把事情办了吧,免得再继续拖下去,你就成了老姑娘了。” 夏月脸色骤红,扭捏道:“春兰姐不是也没有成亲么。” “我也想啊,她不是还没有合适的么。”夏月如今出落的特别的好看,柳眉水眸,红唇娇颜,身姿曼妙,真不知道那个常飞修了几世的福分。 见君媱这么说,而常飞也确实等了自己好久,平时还嘘寒问暖,夏月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人家继续等下去,也就点头答应了。 当常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时就傻了眼,似乎觉得这根本就不是真的。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就带着君媱给的地契,飞奔去了那座属于他们的院子,然后就开始紧锣密起的张罗起来,因为早就决定要娶夏月,所以两年他总是不断的存银子,彩礼什么的也都准备的齐全。 之后就是六礼,因为夏月要从王府出嫁,所以他是豁出去了,直接把所有的家当都送了过去,反正以后人都是她的,他还会在乎银子嘛。 夏月的妆容,是金嬷嬷亲手给她画的,虽然只是一个丫头,但是却也是王妃的心腹,所以金嬷嬷就揽下了这个活计。 坐在铜镜前,看着金嬷嬷一点点的给她画着新娘妆,旁边几个很好的姐妹站在一边笑盈盈的望着自己,那边炕上,一件红色的嫁妆,铺设在上面。 那件嫁衣,还是自己趁着空闲的时候一点点做起来的,虽然并不是多么的华丽,但是自己的一片女儿心,全部都被一针一线的凝聚在里面。 “恭喜了,夏月。” “恭喜夏月姐姐。” “谢谢你们!”夏月感激的说道:“春兰姐,你什么时候成亲呢?” “我?”春兰轻轻一笑,“想等着小姐长大了之后再说,若是没有人娶,我就跟着小姐出嫁,到时候做个管事姑姑也不错。” 跟着王妃这么久,春兰也明白了,女人并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并不是只作为生子的工具,她完全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女人,哪有不嫁人的啊,这是春兰姐还没有碰到合适的,不过春兰姐这么美,王妃是绝对不会让春兰姐一辈子不嫁人的。” “再说吧。” 现在小姐还这么小,她实在是舍不得离开,每天看到小姐赖床的样子,她一天的心情都会特别的好。 夏日,因为天气闷热,但是依兰阁依旧气候温和,只是小姐好似知道外面就是夏天了一般,不管依兰阁如何的四季如春,到了夏天,她还是会赖在床上好久才起来。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小姐如今已经是公主了,想睡多久都可以。 杜芊芊在一边看着夏月那娇艳的脸庞,唇角含笑。 她曾经也向往着嫁人的这一刻,只是在遭到背叛的时候,就彻底的死心了。 如今仇人早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而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守在小姐身边,看着她嫁人生子,幸福一生。 等她们为夏月穿上嫁衣,没多久外面就想起了鼓乐声。 按照府里的规矩,丫鬟出嫁都是要走侧门的,夏月也不例外,但是那迎亲的排场,却很是庄重。 宁月谨自然不会去,君媱也只是在夏月临走的时候过来送了送,也没有过去。 虽然她也想去热闹一下,但是却不得不为瑾王府的名声考虑,堂堂亲王王妃,就算是在宠爱一个丫头,也没有去做主婚人的说法。 不过,有金嬷嬷出面,这婚礼也算是很有排场了。 京城里,不少的酒楼掌柜的都去了,据金嬷嬷回来说,喜宴足足有十桌,那热闹的场面就别提了。 次日清晨,等君媱刚起床,还没有洗漱,金嬷嬷就笑吟吟的走进来,福身道:“王妃,夏月姑娘和常管事来问安了。” “哦?”君媱笑道:“让他们现在花厅稍作,我随后就去。” “是!” 洗漱完毕之后,君媱来到花厅,刚走进门,两个人就跪下了。 “婢子叩谢王妃。” “起来起来,今儿来这么早做什么,不是折腾常飞么。” 常飞在一边脸色都红了,似乎是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君媱让他们在家里多住几日,铺子也不用天天去查看。 但是按照夏月的意思就是,两人并不打算久留,准备明早就离开。 常飞也这么说,反正两人天天在一起,就算是在外边也没有什么不同。 见他们态度坚决,君媱也没有反驳。 临走之前,把一些食材方子给了夏月,让他们去别地找铺子,开茗香楼,一切的开销都让他们自己拿捏。 两人之后和姐妹们一起用过早饭,这才离开了。 谨王大婚,这绝对是轰动全国的大事。 谁都知道谨王如今有了谨王妃,可是却没有成亲,显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他们要成亲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全国皆知。 最高兴的莫过于君家和杨家了,两家合伙出了这么一个好闺女,绝对是鸡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祖宗都跟着得到了庇佑。 老君家上房,老爷子好多天都眉开眼笑的。 “爹,咱们就收拾收拾去京城吧,前几日媱儿来信说已经在京里给咱们购置了宅子,她要在那里出嫁。”君正民道。 “嗯,就应该这么做,要是在咱们村里,那可就麻烦了。”至少迎亲就要近十天,绝对不可以。 “咋买了宅子,京里不是已经有了王府了吗?”君老太太有点心疼。 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从泉水村迎亲,那就是不可能的。 “娘,媱儿说了,以后那宅子就是咱家的了,要是你想住,就住在那里就是了,反正也荒废不了。”杨氏笑道。 “对呀,娘,现在你可是王妃的娘家老太太了,这身份,哪里还能住这里啊是吧。”林氏也笑道。 “你这婆娘,住哪里不一样啊。” “哎哟,恭喜啊,亲家公。”外边,杨老爷子的声音传进来。 众人赶忙下炕迎出去,就看到杨氏的一家人都过来了。 “同喜同喜,杨老弟,都准备好了?”君老爷子抱拳道。 “是啊,外孙女大婚,咱们怎么能不去呢。” “就是,老姐姐,祖宗保佑啊,这一下子就飞出去那么大一只金凤凰,老祖宗泉下有知,还不乐坏了啊。”华氏拉这老太太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是是,咱们同喜。” 因为君媱成亲,两家决定都去京城里,好帮衬着,毕竟不能没有娘家人在身边不是。 之后,两家人都准备了一番,第二天清早,就坐上家里的马车,直奔京城。 这一日,是六月初六,家里两个孩子的生辰。 这是宁月谨和孩子过的第一个生辰,所以他们夫妻商量着,给孩子大办一下。 薛离尘也于前几日回来,对于疯玩了好几个月才回来的安乐公主,薛贵妃发了好一顿脾气,吓得那位公主是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在被禁足几日之后,却终于是解放了,因为她家太子弟弟要来王府给两个小堂弟贺生辰,自己也哀求了母妃好久,才让她同意了。 清早,两个小家伙就在府里玩开了。 无忧是昨日回府的,而巧儿因为很久没有看到哥哥,高兴坏了,非要拉着她比武。 只是她学的玩,再加上是个女孩子,虽然聪明,却也不能一步登天。 如今的无忧用轻功飞上大殿顶上,也是很轻松的事情,而巧儿飞身上树,都还要手脚并用。 最后气得小丫头站在树上看着站在屋顶上看着远处的无忧,气鼓了脸颊。 “哼,早晚巧儿会超过哥哥的。” “那你加油吧。” “一定会的。”她和哥哥一样大,所以武功也应该一样好。 这边,春兰和芊芊是找了小姐好久,终究在府里的一颗大树上找到了。 两个人无奈的看着巧儿,自从她开始学武功之后,就经常找不到人,最后不是在假山之上,就是在树上,调皮的很。 不过,平时和女夫子下棋弹琴,却也定力十足,有时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真是搞不懂。 “公主,咱们该去用早膳了。”芊芊在下面道。 低头看着两人,巧儿张开手臂,飞身就跳了下来,两个丫头也见过太多次这种场面,早已经波澜不惊了。 等她平稳落地,两人才上前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裳。 “世子,王爷王妃已经在前殿等您了。” “哦,这就来。” 看了一眼那弹跳而出的朝阳,万道金光将远处的天空染成金黄,他飞身下来,上前拉着妹妹的手去了前殿。 看着两个孩子进来,君媱招呼他们。 “过来吃早膳,中午会有很多官家夫人带着少爷小姐过来,今儿你们可要做好主人,别出乱子。” “知道了,娘!” 两人点点头,坐下之后开始用餐。 用过早膳,两人分别被丫头带走,回房间换衣裳。 君媱也在前几天就做了请柬,上面一簇荷花清雅,似乎能闻到一股淡香。 自己在瑾王府近一年,还没有邀请过京里的太太们,所以就打算接着这次儿女生辰的机会,要请众位夫人在府里聚一聚。 瑾王府,在京城一直都很神秘,如今能收到请柬,自然让所有人都大喜过望。 用过早饭没多久,一辆辆马车就陆续出现在瑾王府门前。 府门口,金嬷嬷含笑的邀请众位夫人进来,而后殿,也已经收拾好,下人会将先后到来的夫人们,都请过来。 前殿那边,宁月谨也是难的的参加了一次宴会,今儿毕竟日子特殊,对于他来说,也不算勉强。 宁子晨和安乐也是很早就过来了,来了之后,四个人就聚在了一起。 不过,接下来,随着陆续到来的夫人们,还有随行的少爷小姐,整座谨亲王府彻底的热闹了起来。 瑾王府很奢华,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尽管奢华,可是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是舒服,那入目的绿意,那空气中透着别样的香气,每一位进来的人都感觉通体舒畅,犹如置身于百花园之中。 依兰阁内,安乐和巧儿凑在一起。 “堂姐,你第一次来我们家呢。” “对啊,我前些日子跟着七舅舅去了南边,那里有好多好玩的,看的我眼花缭乱,等有时间,咱们俩悄悄溜出去,我带着你到处去转转。” “为什么要偷偷的?”巧儿不解。 安乐嘟起小嘴,“父皇和母妃不让我到处乱跑,我整日呆在宫里,都快闷死了。” “那堂姐以后就经常过来找巧儿玩吧,咱们一起弹琴下棋。” “弹琴下棋?这有什么好的啊,咱们还是出去玩吧。” “皇姐,别教坏了巧儿妹妹。”旁边宁子晨道。 安乐一瞪眼,“怎么能教坏呢,外边真的有很多好玩的啊,看看多涨见识啊。” “巧儿妹妹要是想出去玩,皇叔和皇嫂才不会管呢,哪里像你啊。” “啊?真的吗?”安乐不可置信的看着巧儿,她居然能想出去就出去?为什么她不行?不过就是玩了几个月,回来被母妃训的狗血淋头的,太不公平了。 “嗯。”巧儿笑眯眯的点头。 安乐顿时就蔫了,为什么她不行啊,太憋屈了,憋屈死了。 122,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依兰阁内,春兰和芊芊正在询问着巧儿的意见。 “公主,今天您和世子爷可是主角啊,一定要穿的漂漂亮亮的,让所有人都着迷。”春兰笑嘻嘻的说道。 “为什么?”巧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春兰手里的那件粉色的宫装,为什么要让所有人着迷啊。 “今儿可是公主的好日子,过了这个生辰,公主就是六岁了啊。” “我想马上就十六岁啊。”那样是不是就可以去找拓哥哥了呢?十六岁啊,还有十年,好烦恼哦。 “公主,人都是要慢慢长大的啊,这样才能明白很多的事情,所以公主不要着急,等你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十年是很短的时间,只不过一转眼的时间就过去了。”芊芊把巧儿的便装脱下来,和春兰一起给她换上了粉色的宫装。 之后,春兰有给巧儿梳了两个发髻,然后给她别上了一朵玫红的水仙头饰,虽简单,却特别的可爱,看的春兰和芊芊两人的眼都变了形状。 “公主越长越好看哦。”芊芊笑道。 “芊芊才好看呢。”巧儿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小脸,好看吗?她为什么没有觉得?在她心里还是娘最好看,最最好看。 两人相视一眼,从都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和欢喜。 两个人都是苦命人,无论曾经如何,如今能陪伴在公主身边,是她们最大的福气。 她们夜里也曾偷偷的讨论过,春兰是舍不得巧儿,芊芊同样,却更多的是已经对世间的男子失去了信心,想着等公主以后出嫁,她定会跟着离开的,想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看着她成亲生子。 前院,当京城里的各家贵妇陆续来到瑾王府,都为府里的景致而吃惊。 都说瑾王府在天启国有天府之称,这绝对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先不说府邸有多大,单单就是里面的摆设和布局,就让所有人叹为观止,那交错有致的假山环廊,那盛开的各种品种的花卉,那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一大片清幽的竹林,到处雕梁画栋,美的让人流连忘返。 “真不愧是瑾王府。” “是啊,真是好看呢。” “人间天府可不是白叫的啊。” “所以啊,王妃举办这次茶会,咱们可是要来开开眼,还是第一次来呢。”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第一次。” 几乎每一位进来的夫人手里都领着孩子,而且都是年纪小的,其目的不言而喻。 不过这也很正常,京城贵族圈里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金嬷嬷在外边张罗着,将夫人们请去后殿,至于随行的小姐和少爷则是分别送去了依兰阁和落梅阁。 最开始宁月谨并不愿意让他们进去四季阁,那里是他们一家人的地方,但是君媱也说了,今儿是两个孩子的生辰,他们喜欢就好。 再说了那些小家伙都有着良好的家教,是不会随便乱窜的。 外间,安乐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吃着点心,顺带喝着冰凉的果汁和入口即化的点心,美的眼角和嘴角都弯了起来。 “清淩姑姑,你也尝尝,皇婶家里做的超级好吃。”她对身后的清淩道。 清淩抿唇笑了,“公主喜欢就好,这都是王妃娘娘想出来的。” “是嘛?”真好呢,那什么果汁特别的好喝,冰冰的,喝一口从心里透出来的凉意,绝对的解暑圣品。 “堂姐,这个可不能喝太多啊,毕竟太凉了。会吃坏肚子的。”巧儿走出来说道。 看到可爱的巧儿,安乐一下子放下勺子,抱着巧儿就是一阵尖叫。 “哎哟哟,我可爱的堂妹啊,真好看。” “堂姐,你轻一点。”巧儿呼吸困难的挣扎着。 “谁让我的小堂妹这么可爱,真不知道等长大了会如何迷死人呢,不知道未来那个家伙那么好运,能得到小堂妹的喜欢。” 外面,依兰阁的管事嬷嬷走进来,笑道:“公主,京城里的官家小姐已经过来了。” “哦,让她们都进来吧。” 前面后殿,二三十位贵妇都聚集在了这里。 “今儿是世子爷和公主的生辰,王妃居然邀请了我们来参加。” “参加过百里夫人的茶会,也想让你们来参加一次,算是礼尚往来了。” “王妃客气了,瑾王府我们可是很想来看看的。”百里夫人笑道。 “夫人能喜欢,也算是我招待的到位了。” 之后,她就带着众人到处在府里转转,招待众人用的则是冷饮和府里做的点心。 此次来的小女娃不在少数,可是男孩子也并不少,毕竟如今的两个孩子,几乎和皇宫里的那两位相差无几,以为是瑾王府未来的王爷,另一位则是皇上亲封的和硕公主,所有的吃喝用度和安乐公主一般无二,不管是攀上哪一个,都绝对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大事,虽然有点困难。 可是不试试的话,谁会知道结果呢。 后花园里,等君媱一行人走来的时候,就看到那群孩子分成两拨,个子在玩着什么,有吟诗的,有弹琴的,也有下棋的,还有在切磋武艺的,总之就是很热闹。 “王妃,世子爷和公主真是出色,现在就如此,不知道长大后该是何等出色的人。”一位夫人笑道。 “陈夫人夸赞了,现在还都是小孩子呢,谁知道长大后会如何啊。” “也不是这么说的,俗语说三岁看到老,世子爷和公主现在就如此好看,长大后世子爷还不让天下女子乱了心啊。”百里夫人打趣道。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 两个孩子是很出色,可是长大后她可不希望他们伤了无辜男女的心。 无忧总觉得无聊,其实他更想着和爹娘还有妹妹单独过生辰,平时也喜欢自己在屋里看看书,这次从鹿鸣山庄回来,他就带回来不少的书籍,以打发时间。每天他也会拿出两个时辰的时间来练功,虽然时间并不长,但是他觉得以后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武功很强的人,不是自傲,而是有绝对的自信,睡觉他是宁月谨和君媱的儿子呢。 看着面前的热闹,似乎总觉得是那么的幼稚,有点太吵。 “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啊,不高兴?”宁子晨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无聊。” “你呀,才六岁吧,别一副小老头的样子,好好开心玩一天,书和武功,明天开始也不晚。” “嗯!” 两拨小孩子都年纪不大,最小的四五岁,大的也有十二三,因为都年纪差不多,所以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前殿,宁月谨坐在主位,看着各位京城里的重臣,在他们道贺完之后,才淡淡说道:“如今天启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诸位都要在其位谋其政,切勿做出有损天启名望的事情,你们也都是天启国重臣了,所以这天下,也就拜托诸位了。” “王爷严重了,我等自然是要为天启国尽一份力的。” “正是,还请王爷放心。” “这样就好。” “王爷……”薛家家主,当今的丞相大人开口了,只是…… “啊呀,看来我来晚了?”薛离尘走进来,然后悠闲的走到宁月谨旁边的位置坐下,“阿离,那两个小家伙呢,我可是带来了很棒的礼物呢。” “老七,不得无礼。”薛丞相低声斥责道。 “老头子你也来了啊?”薛离尘好像才看到自己老爹似的,“这么说,我娘也在?” 倾巢出动啊,平时的那位老娘绝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没想到瑾王府一次茶会,就让她出府了,果然是魅力无穷。 “下来,别没大没小的。” “阿离……”薛离尘看着老爹那板着的冷面,可怜兮兮的看着宁月谨。 宁月谨淡淡一笑,“薛丞相,无妨。” 见宁月谨都这么说,薛丞相也没办法了,但是眼神依旧严肃的看着这个最小的儿子。 他有子女七人,最大的女儿是当今的皇贵妃,其他的也都是该嫁人的嫁人,该娶妻的娶妻,只有这个最小的儿子,如今已经二十多岁了,依旧独身一人,可是让他和妻子急的焦头烂额,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他一年到头在家里呆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月。 后花园,无忧正和宁子晨下着棋,旁边有几个人围观。 “棋艺进步很大,不过想赢我,还差得远呢。”宁子晨嘿嘿笑道。 他的棋艺可是跟着皇叔学的啊,绝对是棋坛高手。 无忧也没反驳,只是捏着棋子想着下一手该下到哪里。 在旁边不远处的一簇簇百花之中,有一座美轮美奂的凉亭,凉亭内,几位女孩子正在喝着冷饮,聊着天。 一边的横栏上,坐着一个身着素雅白色衣裙的小女娃,年约四五岁,一张稚嫩的小脸带着淡淡的愁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是大内侍卫统领家庶出的小女,名唤温雨欣,深受父母宠爱,却终究因为父亲经常不在府中,嫡母见不过她们母女受宠而各种刁难。 今天虽然来到了瑾王府,这还是因为爹也来了,否则主母是绝对不会将她带来的。 “彩燕,你妹妹不怎么说话呢。” “不用管她,她就是那种性子,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似的,明明是庶出,都带着她来了,还拉着一张脸。”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的亲妹妹呢,只是为什么要带着庶出的女儿出来呢?”他们家也有庶女,不过娘不喜欢她们。 “都是她的娘啦!”那个狐媚子,害的自己爹娘总是因为她们母女吵架,真是讨厌。 这边巧儿和安乐在几个女孩子的陪同下,看着百花盛开,之后就不小心听到了凉亭中的对话。 “几位,今儿是我的生辰,还希望你们给我一个面子,不要闹起来可好?” 这边凉亭的几个孩子一听,忙起身福身道:“参见公主,请公主恕罪。” 她们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就知道,以后她们的依仗就是家族本身,若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害的家族被瑾王府排斥,那就是变相的被皇上排斥,所以她们害怕。 巧儿淡淡的看着温雨欣一眼,然后才被安乐拉着走了。 “堂姐,庶出就要被人不喜欢吗?” 安乐点了点巧儿的小脑袋,笑道:“别想这些没用的,巧儿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堂姐就特别的喜欢巧儿,管别人做什么。” 说完,还抱着巧儿,和她脸贴着脸,那感觉,让安乐舒服的都不禁眯起眼。 真好真好,她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小堂妹,难怪母妃总是在她耳边念叨着,自己比巧儿大了好几岁,却一点都不懂事。 这有什么关系,她可是公主,以后五弟继位,她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成亲了,至于和亲联姻什么的,她才不会答应呢。 巧儿不懂什么庶女为什么会被人看不起,但是她却知道,若是爹爹再带别的女人回来,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爹爹只能有娘亲一个人。 想到这里,巧儿似乎也能理解那位温家小姐的想法了,确实是这样,若是她,她也绝对不会对爹爹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有好脸色的。 晚上,一家人凑在一起用饭,饭桌上还多了一个人,薛离尘。 因为他给了自己一份很好的生辰礼物,所以两个小娃子也笑眯眯的欢迎。 “哎,你们要把生意做到东越啊?”薛离尘等大眼。 “是啊,现在不是两国交好么,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在东越开铺子。” “很难的,你看咱们天启,就没有其他国家的人能开得成铺子,他们都不喜欢。” “不试一下如何能知道。”君媱轻笑。 薛离尘想了想,随后说道:“若是小媱儿去东越开铺子,我也入股,咱们一起。” “好啊!” 第二日清早,无忧就起来了。 饭厅里,无忧对两人说道:“爹娘,今早我就会山庄了。” “好。”宁月谨点点头。 “路上小心,另外也别太累着,那里的书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得完的。”君媱叮嘱道。 “嗯,知道了。” “哥哥,我也去好不好?”巧儿看着无忧道。 “娘,可以吗?”无忧看着君媱。 “可以,不过庄子外面很不安全,不要随便出门,要是想出去的话,就让人跟着。” 巧儿一听,就兴奋的笑了起来,“谢谢爹娘。” 两个丫头回房给巧儿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等两人吃完饭,就随着无忧和巧儿去了鹿鸣山庄。 等送走两个孩子,宁月谨也要有事情要离开王府。 “真的那么忙吗?”这段时间,他总是会回来的很晚,也很累的样子。 “没事的,放心吧。”宁月谨笑道:“我想早点把媱儿娶进门。” 君媱脸色一红,“那也不用这么累啊,每天都回来的很晚。” “媱儿这是想我了?”抬手,抚上她泛着红晕的脸颊,留恋的摸着。 “别闹了,下人都看着呢。”君媱扯下宁月谨的手,“也别太累着,下午早点回来。” “好!” 宁月谨一走,君媱就回到书房,整理起自己的铺子,另外还有各类的嫁妆。 她没有想着让爹娘忙活,毕竟如今她手里的银子已经足够多了,到时候置办一百二十台的嫁妆,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好像自己给自己置办嫁妆,有点说不过去。 如此想着,却在三天后接到了华忠的消息。 “王妃,君老爷和夫人在门外等候。” 君媱豁然抬起头,赶忙站起身,迎了出去。 来到府门前,君老爷子和杨老爷子正站在府门前,带领着两家的人,不断的四处打量着。 “哎呀妈呀,这就是王府啊,还真是……”林氏咋舌,此时她因为没读过书,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两位老夫人互相挽着手,看着府门那庄严尊贵的样子,心里都在颤抖着,自己家的孩子居然这么出息,能住进如此华丽的大院子。 “爷奶,外公外婆,爹娘,二伯二伯娘,你们咋来了啊?”她成亲还有好几个月呢。 “草民参见王妃娘娘。”众人忙躬身准备下跪。 君媱几步上前,搀扶着两位老爷子,然后让众人将后边的人扶起来。 “爷,外公,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就算是王妃,可也是你的孙女外孙女啊,不是让我折寿么。” 君老爷子呵呵一笑,“应当应分的。” “快,咱们进去吧。” 众人来到前殿,坐下之后,各种点心都被端了上来。 “咋来这么早呢?家里现在不是挺忙的吗?”君媱问道。 “你奶和外婆觉得你要成亲,总不能家人不在身边,那嫁妆什么的,哪里有姑娘家自己准备的。”杨氏笑道。 “就是这个理,毕竟是嫁进皇家,这嫁妆绝对不能马虎,咱这一路进京,本来应该早就到了,这不路上还拜访了江郾城的知府夫人,问过了她关于嫁妆的事,她说的可详细了,说是王妃的嫁妆,最少也要一百二十台。”华氏说道。 一百二十台啊,想当初他们成亲的时候别说台了,基本上就是带着几件衣裳,一点碎铜板嫁过去的。 听到两人这么说,君媱也松了一口气。 “奶,外婆,娘,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也正在为这个犯愁呢。” “放心吧,你可是未来的亲王妃,咱们四个老家伙,还能丢了祖宗的脸不成。”杨老爷子哈哈大笑道。 老家来人,君媱让华忠去请宁月谨回来,被老爷子制止。 “不,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忙就别打扰了,晚上也不迟。” “没关系的。”君媱笑道,反正也是忙着同样的事情。 “就听你外公的吧,娘还想去京里的宅子看看呢。”杨氏说道。 “行啊!”君媱笑道:“那可是我亲自为家里人挑的,地段好,房子也大,能住几十口人呢。” 之后,君媱就随着家里的马车,去了平安巷。 这里的一栋宅子,是君媱让华忠买下的,地段是绝对的好,安静清幽,而且距离前大街也不过走路十分钟的距离,想要买什么绝对的方便。 等一家人来到新宅子,并且都安置好,才在大厅坐下。 “四姐,无忧和巧儿呢?”平时早就跑出来了。 “哦,他们去了鹿鸣山庄。”君媱说道,之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对君孝贤道:“贤哥儿学业如何了?” 君孝贤笑着点点头,“爷该教的都交了,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兴哥儿呢?”他们明年都要参加科举了,不知道温习的如何了。 鹿鸣山庄藏书齐全,让他们过去看看,说不定是好的。 杨兴业笑道:“还不错。” “鹿鸣山庄藏书过万,若是你们都学的差不多了,也过去吧,剩下的时间就在那里温习一下,正好宋先生也在山庄里,他是无忧的老师,也是当朝第一大儒,对你们日后的科考肯定是有帮助的。” 两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好,谢谢四姐。” “谢大姐。” “不用客气,等你们安置好了,我就让人送你们过去。” “好!” 之后,众人就商议起君媱的嫁妆。 瑾王府内,宁雪晴这天,突然就上了门,身后跟着丫鬟婆子十几个。 一进门,她就对身后的人道:“王妈妈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 “是!”十几个丫头鱼贯而出。 看着宁雪晴那架势,君媱想着难道是出事了? 等所有人都出去,宁雪晴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真累啊,雪儿在皇嫂这里透透气。” “怎么了?”看着那有点圆润的脸颊,君媱笑问道。 “自从有了身孕,我婆婆是日日盯着我,不许这,不许那的,他大部分时间不在府里,后宅都是一些七嘴八舌的妇人,我整天都要闷死了,这不,今儿就来找皇嫂解解闷。” “孕妇不都是这样么。” “皇嫂当初也这样?” 君媱一愣,当初?她压根就没有生过,一来到这里就有了两个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怀孕到底是什么感觉。 “嗯!”前三个月都是危险期,她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宁雪晴站起身,旁边的王妈妈赶忙上前搀扶着,她走到君媱身边坐下,笑嘻嘻的问道:“皇嫂和我说说吧,我也好多注意一些。” “哦,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一次也不要吃太多,不过什么时候饿了就吃一点,还要保证充足的休息,什么时候困了也别硬撑着,另外就是等三个月以后也别总是在房间里呆着,偶尔让下人陪着你到院子路走走,但是绝对不能着凉,在怀孕期间,有很多需要忌口的食物是不能吃的,这样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记得书上都是这么说的,反正前世的君媱并没有这么做,没有条件不是。 “另外,可能到时候你会恶心,也别担心,吐着吐着就不吐了。” “哦,皇嫂懂得好多啊。” “还好。” “哎,没想到生孩子这么辛苦。”这些日子她都吃不好睡不好,全身软绵绵的,也懒得走路。 若不是实在闷的难受,她必定是不会出来的,就这样婆婆都一个劲的念叨。 “知道就好。”君媱笑道。 “对了,皇嫂,你和皇兄什么时候成亲啊?” “十月初八。”君媱道,这是宁月谨找钦天监算得好日子。 “那个时候估计我的肚子就好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喝杯喜酒。”宁雪晴嘟起嘴。 “放心吧,那个时候小娃娃保证在你肚子里呆的稳稳的,稍微喝一杯酒没事的。” “那就好。”她笑着点点头,随后感慨道:“真没想到,能看到皇兄成亲的那一天,总觉得他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君媱点点头,确实,宁月谨的确就给人那么一种感觉。 外面,金嬷嬷端来一杯苹果汁,已经放置的温和了。 “喝一杯吧,平时多吃点土豆,这样可是适当的减缓一下孕吐,不至于让你那么辛苦,等你走的时候我再给你一个方子,孕吐的时候,就让人做了喝下。” “嗯,谢谢皇嫂。”宁雪晴挽着君媱的胳膊,“皇嫂待雪儿真好。” “傻丫头,你是我的妹妹不是么,能不对你好么。” 宁雪晴眼角有点湿润,自从怀孕后她的情绪波动就很大,经常会因为各种难受而委屈的想哭,不过现在却是感动的。 想起第一次在忠勇侯府见到君媱,自己用那种态度对待她,可是她却并没有什么怨念,依旧对她那么好,现在想来,她真的很感动。 都说长嫂如母,虽然君媱不是她的长嫂,可是却是真的对她很好很好。 如今因为怀孕难受,自己来这里就是想要君媱安慰她的,果然如此。 “嗯,皇兄能娶到皇嫂,是他的福气,若是雪儿是个男子,必定也会喜欢上皇嫂的。”她俏皮的说道。 “那可就是我的荣幸了。” 中午,宁月谨回来,看到宁雪晴在这里,遂问道:“有了身子的人了,还到处乱跑,成何体统。” 宁雪晴缩在君媱身后,“雪儿难受,来找皇嫂解解闷。” “府里不是有很多人让你解闷?” “这怎么能一样,皇嫂对雪儿特别好,就想找皇嫂。”宁雪晴吐吐舌头,“皇兄该不会嫉妒雪儿了吧?” 宁月谨淡淡扫了她一眼,“怀了身孕不会是傻了吧。” 宁雪晴气,脸颊都鼓了起来,看起来更圆润了。 看着兄妹两人,君媱笑着拉宁雪晴在餐桌前坐下,“好了,别闹了。金嬷嬷,让厨房上菜吧。” “是,王妃。” 餐桌上,宁雪晴看着两人,想着等他们成亲,自己要送什么的好,却是苦恼了。 “皇嫂,你最喜欢什么东西啊?”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那皇嫂最想要什么呢?” “也没什么最想要的。” 听她这么说,宁雪晴气馁了,“你没什么想要的,那你们成亲的时候,雪儿要送什么啊?” 君媱笑,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皇嫂什么都不缺,只要雪儿能来就好了。” “哦!”话是这么说,可是什么都不送怎么行。 看来这事只能回去和婆婆还有相公商量了。 用过午膳之后,宁雪晴就困得打呵欠了,因为现在还是中午,外面阳光暴晒,君媱就让她在这里休息,等醒了再回去。 下午未时末,凤朝歌突然来了。 “表嫂,雪儿可在您这里?” “嗯,在后殿休息呢,你要接她回府?” “正是,家母担心雪儿,特让朝歌过来接回去。” “你呢?”君媱敛眉问道。 “我?”凤朝歌淡笑。 “是啊,你不担心自己的妻子吗?” “自然是担心的,否则派个下人过来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君媱才放心了,随后就让金嬷嬷带着他去了后殿。 来到房间,锦榻上,那个女人正皱着眉头睡的昏沉。 凤朝歌走上前,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妻子,当朝的长公主,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妻子的小脸,触手间的丝滑,让他想起曾经彻夜缠绵时,她滑腻的肌肤和曼妙的身段。 虽然没有到无法掌握的地步,可是自从怀孕之后,也渐渐的走向了那个趋势。 想到这里,凤朝歌不禁吞了吞喉咙。 “唔……”宁雪晴被人打扰,不耐烦的挥了挥他的手。 “呵……”凤朝歌轻笑,然后继续逗弄她。 终于,宁雪晴怒了,睁开眼就要发怒,却看到面前含笑的夫君,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相公!” “嗯,我来接你回府了,你还要继续睡吗?”凤朝歌眯着邪肆的眸子,笑道。 “不,不用了。”宁雪晴脸色一红,坐起身,就要开口唤人。 凤朝歌却站起身走到一边的屏风,给她取来衣裳,然后等她站起身,上前给她披上,这才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相公,你……”宁雪晴低头嗫喏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次离开府有一个月之久,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宁雪晴其实是很不开心的,可是想到…… 然后就不敢往下想了,真的很羞人。 “我这次去了北边,那里刚战乱方平,有很大的商机,这次回来会多待一些日子。” “真的啊?”她惊喜的喊道,眼神都变的晶晶亮。 “嗯。” “我还以为,还以为……” “别乱想了,我不会纳妾的。”凤朝歌淡淡说道。 宁雪晴美眸瞬间就红了,低着头始终不敢抬起来。 她很开心,他懂她。 这一次,他离开府的时间确实很长,久的让她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有了身孕,他在外边有了喜欢的女子。 在宁雪晴的心里,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夫君是不喜欢自己的,两人从来没有红过脸,也因为他平时对自己很是有礼,在她的心里一直认为他不过就是碍着自己是公主的身份,才不得不委屈的娶了自己。 她并不傻,成亲一年多她不碰自己,宁雪晴心里就有了疑惑了,而婆婆的脸色也一天天的难看起来。 浸淫皇宫十几年,她对于后宅的斗争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她那一晚不得不出了下下策,把他灌醉。 只是最后,醉的是她,而那一晚,她也从少女变成了女人。 也就是因为那一次,她有了身孕。 “雪儿还以为,相公是不喜欢雪儿的。” “嗯,最开始是不怎么喜欢。”凤朝歌很直接的说出口,然后看到妻子那泛白的脸色,用力的攥了攥她的手,“现在不同了。” 凤朝歌是个很随性的人,至于多随行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喜欢自由,任何人都不能拘束的了他,就连凤老太太都不可能。 当初对于迎娶长公主,凤朝歌虽然心里不满意,可是终究是无法拒绝,毕竟是皇命。 最开始想着大不了不动她,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怨言,依旧整天笑嘻嘻的。 时间一久,凤朝歌心里都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子了,毕竟嫁给自己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归根结底,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想到那一晚,她壮士断腕般的要和他喝酒,其目的,他最开始就明白了。 但是等看到醉的一塌糊涂,哭得稀里哗啦的宁雪晴,他似乎觉得自己也醉了,等次日清晨看着满身炽热痕迹的女子,似乎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谁想到,就那么一次,自己就有了孩子。 其实,他也想过很多次自己当爹的情景,再看到无忧和巧儿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 今天是他看着妻子许久没有回府,才决定过来看看的,哪里是什么家母吩咐。 来到前殿,君媱正和宁月谨下棋。 “来了。” “嗯,准备回府了。”凤朝歌笑道。 “皇嫂,我就先回去了,等改天再来找你聊天啊。”宁雪晴脸颊泛着粉嫩,很明显这夫妻俩的关系不错。 “好啊,回去的路上要小心,方子我也给了王妈妈了,她贴身伺候你也方便些,不过你还是要让大夫看看能不能用。” “嗯,我记下了。” 回到凤府,凤老太太正在门口急的和什么似的。 等马车一停,她就小跑上前,“公主没事吧?” “娘,我没事。”宁雪晴在凤朝歌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凤老太太松了一口气,“中午也不回来用饭,还以为你怎样了,也要带个信回来啊,省的我担心。” “嗯,是媳妇的错。” “哪里有错啦,快快快,外边晒得慌,你赶紧扶公主回房吧,我让人熬了银耳莲子汤。” 凤朝歌领着妻子慢慢往他们的房间走去。 “别嫌弃娘啰嗦,她只是像孙子想疯了。”凤朝歌笑道。 “怎么会!”宁雪晴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孩子还没出声,就让娘惦记着,我很开心。” 孩子是她的,有人如此惦记着,她自然觉得高兴,难不成还要嫉妒自己的孩子不成? 凤朝歌看着面前这张秀美的容颜,不禁心口一暖,弯腰一把抱起她。 宁雪晴被这一突然的动作,吓得差点叫出来。 “相公,你这是做什么,被下人都看到了。” “怕什么,难不成他们还敢出去乱说?就算是乱说也没关系,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吗?” 宁雪晴因为这句话而停止了挣扎。 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她红着眼眶,用力的点点头。 “嗯,嗯嗯!” 她是他的妻子。 虽然是商户人家,可是他承诺了自己不纳妾,这让她心里灌了蜜一般的甜。 自己的娘虽然是宫妃,可是说到底依旧是个妾,不,连妾都算不上。 只是个宫女而已。 而今,看着那一脸温情的丈夫,她迷恋的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相公,能嫁给你真好。” 虽然被冷落了那么久,可是此刻的幸福,足以抵消一切的不堪和痛苦。 “应该是能娶到你真好。”凤朝歌邪邪一笑,跨进门,将她放下。 王府内,君媱和宁月谨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他们平时也经常下棋,但是对于围棋,说句让君媱都丢脸的话,如今连女儿都比不上。 她别的东西几乎一学就会,唯独对于围棋,似乎是陷入了僵局一般,始终无法进步。 她下的不是棋,是寂寞啊。 “那丫头现在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本来你还担心了?”宁月谨笑道。 “可不是,那丫头可是个好姑娘啊,虽然最开始我对她真的没有好印象,但是这孩子知错就改,这一点绝对只得别人学习。” “是嘛!”也许吧。 “万事不可轻易下结论,有时候眼见都未必是事实,更何况是没见过面,有道理。” “也就是说,未来我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你也会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的。”宁月谨道。 “不会!” “这是为何?”和她刚才说的不一样啊。 “若是在我之后,你被别的女人碰了,我心里会有疙瘩,肯定不会像以前那般信任你的。再说,你会被别的女人碰吗?” “不会!”他嫌脏。 “那不就是了,咱们不说假设的事情,说了多伤感情啊,我现在让你这么一说,想想都觉得讨厌。” “嗯,弱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他温柔笑道。 君媱扬眉,“我这里哪只有一瓢啊,分明就是一望无际的汪洋。” “好!”宁月谨不禁被她可爱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而旁边的下人看到如此的两人,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123.洞房花烛 鹿鸣山庄,演武场。 无忧和青龙两人正在对战,铿锵的兵刃碰撞声,响彻四周。 旁边,四大护法看着小小的庄主和他的随身护卫的碰撞,很是心惊。 无忧的一招一式都蕴含着轻巧的力道,而青龙也是挥手间带起一阵惊人的剑气,可能是他收下留情了,毕竟无忧还太小,内力不够充盈,能坚持时间不就,如今已经一个时辰了,这对无忧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终于,两人齐刷刷的跳开。 “少主,休息一下吧。” “嗯!”旁边暖云送上帕子。 无忧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低喃道:“果然还是内力不够么。” “庄主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年纪还小,内力是要经过长时间修炼的,急不得。”北门河山前笑道。 “哦,知道了。”无忧知道他说的对。 “青龙,你那暗器练的怎样了啊?”无忧问道。 “回少主,已经初见成果。”青龙笑道。 “是嘛?那你能射中那棵树上的果子吗?”无忧笑眯眯的抬手指着二百米远的一颗果树。 青龙看了看,然后抬手间,一枚暗器出现在手中,随着他手腕的抖动,一阵破风的声音响起,就见二百米处的一颗果子,应声落地。 “厉害!”无忧脆声道。 “谢少主。” “庄主以后也可以的,只要有了充足的内力,武功万门同宗,除了招式不同,路数都是一样的。”北门湖笑道。 “嗯,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小家伙笑眯眯的点点头。 “庄主,山庄外面有两人求见。”北门江走进来说道。 “谁?” “他们一个叫君孝贤,一个叫杨兴业,说是王妃让他们来此的。” 一听到这两个名字,无忧就咧开了嘴,“带他们进来。” “是!” 之后,无忧就去了大厅,等着两位哥哥的到来。 半个时辰之后,两个面容呆滞的男子走了进来。 “堂舅,表舅,你们怎么来了啊?”无忧放下书,跑上前,说道。 “无忧,又长高了。”杨兴业看着他,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 “四姐说鹿鸣山庄藏书丰厚,正好我和兴哥明年都要参加科举,所以让我们在这里温习。”君孝贤道。 “好啊,正好我的先生也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无忧领着他们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三人就看到坐在书桌后面正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神的中年男子,偶尔还会摸着一边的茶杯喝口茶,或者吃点点心。 “先生。”无忧上前道。 “哦,无忧啊。”宋清尘从书里抬起头。 “先生这两位是我堂舅和表舅,他们明年要参加科举,所以要在这里看书,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还请先生赐教。” “哦?”宋清尘看着站在自己学生身后的两个少年,对于已经看惯了无忧那张可爱的小脸,似乎对于别的人已经无法辨别美丑了,“好啊。” 反正闲着也没事,就教一教也好。 “多谢宋先生。”两人抱拳躬身道。 鹿鸣山庄的奢华,完全出乎两个人的意料,但是这一切都无法和那座书房相比较。 因为明年他们都要参加科举,两人的肩膀上,都背负着家族的兴旺,这不是压力,而是一种无言的动力,他们身为家族众人,虽然家境并不好,却有着美好的憧憬和愿望,为家族的兴衰而努力,想想就让两个少年全身都充满了干劲。 而宋清尘这几天但凡他们有什么不明白的,总会悉心教导,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两人虽然并不如无忧那般聪明,却很努力,对于努力的孩子,宋清尘自然是喜欢。 “你们都很努力,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好官。”宋清尘意味深长的说道。 “先生……”两人互相望了一眼。 “现在真正的好官越来越少了,否则……”他也不会因为失望而辞官赋闲。 “其实我们也不全为了做官,只是想着至少中举了,家里人也高兴。” “不过先生放心,若是真的做了官,我们定会谨记先生的教导的。”他们本就是庄户人家出身,自然明白百姓的想法。 大厅内,无忧托着小下巴,正在喃喃自语,“爹娘好像要成亲了,我应该送什么呢?” “世子爷,喝杯茶吧。”听雨送上一杯茶。 “嗯。”无忧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两个丫头看见世子爷犯愁的样子,在一边忍不住偷笑,好可爱。 君府,君媱正和几个女人聊天。 “娘,不用全部都给我装走啊,几间作坊都留给你们。” “这都是你一点点打下来的嫁妆啊,给你带走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你以为你嫁去的人家是谁啊?”杨氏笑道。 “是啊大姐,皇家啊,自然是带的东西越多越好啦。”梦妮在一边笑道。 “我手里还有那么多铺子呢,这北边的几间作坊都留给你们就好,正好地里的粮食啊,山上的果树都能加工,很方便。” “你真的不带了?” “不用啊,你们在家也要用啊,总要有些存钱不是,毕竟家里还有不少的下人呢。” “那就这样吧,至于你的嫁妆我和你奶和外婆都商量好了,给你准备一百二十台,本来我们还想准备的再多一点的,后来一打听,嫁入宫里的娘娘最多也就一百六十抬,咱也不能逾矩。” “行,你们就看着办吧。”君媱并不是很明白到底皇室的婚礼该如何,反正君兰儿出嫁的时候只有六台,这样在村里当时也很不错了。 之后,杨氏就拿出一份嫁妆的单子给君媱看,只一眼就让她震惊的说不出话。 足足有二三十张,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很多的首饰名称。 “会不会太多了啊?我宁愿带着银子过去,这些首饰我也戴不完啊。” “别说傻话,女子出嫁哪里只能带银子啊,首饰,衣裳,床衣柜什么的都样样不能缺,你知道银子装在箱子里,谁能看得到啊。” “首饰不也是装在箱子里吗?”君媱黑线。 “那怎么能一样,总之,嫁妆你就别管了,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你就等着在家里做新娘子就好了。”杨氏摆摆手。 “大姐,你最近住在府里吗?”梦妮问道。 “等大婚前几天我再回来。”王府,宁月谨不经常在,她也需要打理一下,时不时的还会有客人上门。 “嫁衣呢?你做了?”君老太太问道。 “他已经准备好了,这个不用担心。” 随着婚期的逐渐临近,她总觉得心里特别的忐忑。 日子,不紧不慢的一天天过去。 而一转眼就进入了十月。 距离大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京城里的各家都开始不断的往瑾王府走动。 对于谨亲王成亲,这绝对是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 各种贺礼如同流水似的不断的涌进王府。 皇上更是也送来了丰厚的贺礼,而薛贵妃也给了君媱一套金头面,上面镶钻嵌珠,好不华丽。 距离大婚半个月,君媱就搬出了瑾王府,住进了在京城的宅子。 而和君媱交好的官家夫人,也会时不时的来府里走动,一时间君府在京城风光无限。 这个时候的瑾王府,所有的下人都忙的无暇分身,装饰府邸,整修院落,紧凑的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而君媱随着时间的临近,那心情越来越难以控制,想到终于可以成亲了,就几乎是身心恍惚。 无忧和巧儿以及君孝贤,杨兴业都回来了。 两个小家伙都陪在君媱身边。 对于爹娘成亲,他们可是比谁都高兴。 终于,十八日这一天来了,君媱昨晚几乎就没有睡好,如今不过是迷糊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金嬷嬷给挖了起来。 宫里的清淩姑姑也来了,和金嬷嬷一起帮着君媱上妆。 君府内,一片喜庆,所有人都笑声不断,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 君媱闺房内,两个丫头伺候着君媱洗澡,等洗完之后出来,她的精神才稍微好了一点。 等头发一干,金嬷嬷和清淩姑姑就对着君媱忙活起来。 绞脸,上妆,盘发,一系列的动作丝毫不见拖沓。 看着铜镜里那抹着厚厚脂粉的新嫁娘,君媱忍不住叹息,这也太厚了吧。 等君媱提出意见,清淩姑姑就笑道:“王妃就忍一忍吧,新娘子都是这样的。” 是哦,都是这样的。 带着这张厚重的脸坚持一天,不知道等晚上的时候,她会不会累死。 等画完了妆容,金嬷嬷就笑吟吟的走到旁边的衣柜里,从里面取出一件艳红色的嫁衣,嫁衣颜色鲜艳,上面全部用金线做绣,纹这一只振翅欲飞的八尾金凤,这还是皇上特许的,否则宫里尚衣局是不敢擅自缝制的。 然后,贴身衣物,里衣,外衣,里三层外三层的一只穿了四五件,最后才是嫁衣。 君媱感叹,幸好现在是十月天,若是夏天成亲,那这样穿上一天还不得热死啊。 然后,就是一只凤冠,据金嬷嬷说这顶凤冠足有十二斤,纯金打造,上面有钻石,有珍珠,还有一圈十八颗的夜明珠,奢华到了极致。 一拿出来,就让屋里的人不禁赞叹,而君媱是在心里痛苦的哀嚎。 十二斤!宁月谨这是在算计她,绝对是,就因为自己让他等了两年。 带着这顶凤冠一整天,她的脖子保证好几天不能动。 “先等等再戴吧。”君媱坐在窗边说道。 金嬷嬷自然知道君媱在想什么,也没多说什么,就把凤冠放在她身边。 外面,君家和杨家的人都进来了,看着美的过分的君媱,杨氏的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 终于,她的女儿终于要成亲了,这可是他们等了盼了好多年的心愿,如今终于实现了。 “娘,你哭什么啊。”君媱摇头。 “不哭,娘这是高兴的,今儿你终于要出嫁了。” 梦妮走过来,看着君媱,笑吟吟道:“大姐,你今天真好看。” “梦妮也会的。”她打趣道。 梦妮垂下头,小脸羞得通红。 然后,屋里一干下人都出去了,几位长辈的和君媱说着话。 “媱儿,你嫁的太高,去了人家家里,可不能像在家里这般任性,相夫教子才是咱们女人应该做的。” “我知道了,奶。” “既然嫁了人,就不能像以前那般到处乱跑了,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嗯!” “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能教给你的,媱儿是个心里明白的,我们心里想什么你应该都知道,总之,以后别让娘担心,一定要过的幸福。” “放心吧娘,我会的。” 一家人在一起聊了很久,而君兰儿因为如今身子太重,并没有过来,可能还有另一层原因吧。 想到这里,君媱不禁轻笑。 早上,她简单的喝了一点汤,临近中午的时候,门外一阵锣鼓喧天,金嬷嬷和清淩姑姑赶忙进来,给君媱小心的把凤冠戴好。 之后,又是各种繁琐的事情,跪谢父母之后,就被官媒送进了花轿。 花轿里,君媱静静的坐在里面,随着微微晃悠的轿子,耳边是喧闹的人潮声,和震耳欲聋的锣鼓唢呐之声,她的心鼓噪的厉害,脸颊更是红的几乎燃烧起来。 终于,今天要成亲了,新郎是那个她最喜欢的男人。 前面,一匹骏马之上,身穿红色喜服的宁月谨丰神俊朗,恍若仙人,让两边围观的女子,纷纷羞红了脸颊。 “谨亲王真是个谪仙般的人。” “可不是,谨王妃还真是好福气,羡慕死人了。” 花轿围着京城的几条街转了好一会,等花轿停下,轿帘掀开,一直白皙修长的手指出现在盖头地下,她才回过神。 似乎有点羞怯,她缓缓的伸出手,搭在那只大手上,然后被人用力的攥紧,君媱发觉,那只手居然也带着颤抖。 难道他也在紧张吗? 旁边,两个媒婆搀扶着君媱的胳膊,身后几个一身喜庆的美艳丫头跟着。 跨火盆,然后就是她特别熟悉的那条青石板路。 元丰帝和薛贵妃坐在上位,长兄如父,虽然他这个兄长并不称职,可是父母如今早已不在,今天又是他唯一的弟弟大喜日子,身为兄长,身为当今皇上,他自然义不容辞。 攥着一头的红绸子,君媱感觉手心都冒了汗,两边是熙熙攘攘的祝贺声,道喜声,可是她却觉得那么的遥远,耳朵都渐渐变得好似听不到旁边的声音,只余下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跪下,起来。再跪下,在起来。 君媱此时感觉就好似被人操纵的木偶一般,只能任人摆布。 等她再次回过神,已经坐在了喜房里。 房间内,已经点上了喜烛,噼啪的声音是那的悦耳。 外面似乎已经暗了下来,而透过敞开的窗户,隐约能听到远处的笑声,那么远又那么的近。 她微微晃动了一下头,只觉得脖子好似已经完全僵硬了,难受的很。 “王妃,您要喝水吗?” 旁边,秋菊话语含笑的问道。 抿了抿干涸的唇,君媱点点头。 然后红盖头被人掀起一点,一个茶杯放在她面前。 接过茶杯,君媱一口口喝了一个干净,“秋菊,再倒一杯。” 不只是渴,还饿得慌。 早上只喝了一碗汤,这一天下来,什么都没有吃,古人真是搞笑,一天不吃,这晚上洞房还有力气么? 一连喝了三杯水,她才停住。 没多大会,门推开,一大波女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宁雪晴。 “皇嫂,恭喜了。”她笑眯眯的道。 如今宁雪晴的肚子已经不小了,看上去更显的娴静。 “恭喜王妃娘娘了。” 君媱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真是累死人了,不能取下头冠么?” “当然不能取,要等着皇兄来了之后才可以。”宁雪晴上前道。 “你成亲的时候也这样?” “不只是我,所有的女子都是这样的,皇嫂再忍一忍,皇兄他们也快喝完酒了。” “是啊王妃娘娘,这新娘子第一眼,都要给夫君看的。” 君媱点点头,没办法,也只能继续忍着了。 “雪儿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皇嫂给的那个姜撞奶真的很有效果,每次恶心的时候我都喝一碗,然后就能吃下饭。” “那就好,身子越来越重,可是要多注意一些。” “嗯!” 等君媱感觉越来越困的时候,一行女人这才告辞离开。 听着噼啪的喜烛燃烧的声音,还有外边那熙熙攘攘的笑声,她的眼皮越来越涩。 就在君媱的眼睛快要眯过去的时候,外边传来一阵男子的声音。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稀疏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小媱儿,我们是来闹洞房的哦。”薛离尘大笑着说道。 “皇婶,晨儿恭喜皇婶了。”宁子晨也来凑热闹。 之后,人群发出各种恭喜的声音,听起来年纪都不算大,很明显都是京中的官二代。 宁月谨眼神柔和的看着坐在红色喜榻上的女子,纤细的身子,那么的让人怜爱。 想着她一天没有吃东西,宁月谨道:“苗若,送诸位公子出去。” 薛离尘一听,眼眉就挑了起来。 “阿离,今儿可不能这么不识趣啊,没人闹洞房怎么行呢?是不是啊?” “是!”一群人笑嘻嘻的附和。 宁月谨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媱,对身后的人道:“那就继续闹吧,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本王会有大礼送上的。” 然后,一群人安静下来了。 薛离尘首先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回头看着身后的人,道:“要不,咱们就先放过他们?” “……也行,毕竟今天可是好日子,咱们也不能不识趣。” “对对,江兄说得在理。” 之后,没等苗若送人,一群人就赶忙逃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宁月谨看着好像仙人,实际上就是魔君,被他惦记上的人,还能有好? 他们可是有好多人还没有成亲呢,谁不想着洞房花烛和新娘子恩爱一番,要是他惦记上了…… 众人想想,这心里就不踏实。 “你们全部都出去吧。”宁月谨低沉说道。 “是,王爷!” 又是一阵脚步声,随着房门关上,屋内才彻底安静下来。 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君媱,此时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脸色一点点的涨红。 这时她才不由得感谢金嬷嬷和清淩姑姑,好在粉底上的够厚,掩盖了那本来的脸色。 宁月谨拿起喜秤,轻轻挑起她的红色头纱,然后…… 这张脸,真的很不习惯,粉太多,嘴唇太红。 上前,给她取下那奢华的头冠,然后弯腰将这个女人抱起来,走向旁边的大殿。 这里,有一座很大的温泉,四周薄纱轻扬,美若仙境。 “洗一洗吧。”他哑声道。 将君媱放在旁边的软榻上,灵活的手指就开始解这君媱的衣衫。 君媱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此时那红色的嫁衣已经被褪下,而这个男人正在解这她的里衣。 赶忙抬手攥住他的大手,垂头细声道:“我,我自己来。” 宁月谨也没有拒绝,松开手,自顾解着自己的衣衫。 君媱当时就傻眼了。 “……你不出去?” 宁月谨看着君媱那诧异的眼神,凤眸幽深隐晦,声音暗哑低沉。 “媱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也就是说,今天他们这是要一起洗澡? “那个,我知道,可是……”君媱内流满面,真的用不着一起洗吧? 而,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打算给君媱反驳的机会,已经走进了温泉内,静静的看着她。 被那双眼神盯着,她只觉得头皮发麻,想跑,可是腿脚好似都失去了力气一般。 终于,还是宁月谨看不过去了,飞身从池子里出来,抱着君媱就拽进了池子里。 “啊……”她惊呼一声,然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强有力的胸膛,圈在一片小天地里。 “我已经忍了两年多了,你还要让我忍多久?” “我……” 薄唇压下,宁月谨贪恋的吻着她的红唇,这是他想念了很久的事情了。 今夜的她,很美,柔软的身段,如同妖精一般,蛊惑着他的理智,让他为之骄傲的自制力,瞬间崩塌。 “阿谨!”她娇声喊道。 “乖,媱儿,我想了好久了。”他温柔的抚摸着她娇嫩的脸颊,那眼神似要将她嵌进身体以至灵魂里才罢休。 好久之后,她才从宁月谨怀里恢复了喘息,此时已经被换上一套红色的里衣,和他一样的颜色。 坐在他腿上,面前放着几样小菜。 “饿了吧,吃点吧。”一天没吃东西。 君媱全身一僵,脸色潮红。 “我饿了,你能忍着吧?” “能!”忍一忍,等她吃完了继续。 终于,饥饿难耐的君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等放下筷子,面前宁月谨已经倒满了两杯酒。 “喝完就休息吧!” “哦!”端起酒杯,两人手臂交叉,这是洞房比不可少的一个项目,交杯酒。 都说喝了交杯酒,一生长长久久。 图个喜庆吉利,她也乐的喜欢。 等一杯酒喝完,宁月谨就抱着君媱想喜榻走去。 掀开被子,就看见里面红枣,桂圆,花生,莲子被散了慢慢的一床。 他大手一挥,所有的障碍物全部被扫到地上,然后她就被放到了榻上。 想翻过身给他让开,却见一个胸膛压下来。 “媱儿,再来一次。”宁月谨凤眸火热的看着她。 君媱脸色不受控制的涨红,嗫喏着红唇,幽怨的看着他,真的是憋的太久了? 看着她酡红的娇颜,宁月谨俯身吻了上去。 红色的床幔,如同娇羞的新娘子,缓缓的合上了,红色的里衣,再次被甩到地上。 床榻内,喘息声不绝于耳。 房间的红烛,见证了他们的恩爱美满。 窗外,夜凉如水,晚风拂面,似乎都在为这对新人送上最真心的祝福。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君媱依旧睡的如同一只可爱的小猪。 旁边,宁月谨单手支头,眷恋的看着她甜美的睡颜。 随着她一个翻身,露出雪白的胸口和手臂,只见肤若凝脂的胸口,红梅点点,连带着那张粉嫩的唇,也已经红肿。 看来昨晚,他真的很饥渴。 抬手抚上她光滑的脸颊,如丝缎般的触感,让他格外的喜爱。 门外,敲门声响起。 宁月谨起身穿上衣裳,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秋菊和冬梅走进来,给宁月谨福身道:“王爷。” “不用叫醒王妃,进宫也不用太早。”因为新婚第一天要到皇宫请安,本来应该是早朝前,不过因为昨晚他要了她太多次,所以就等着晚一点吧,中午大不了再皇宫里用午膳。 “是!”两个丫头偷偷望了对方一眼,放下铜盆,转身出去了。 等君媱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只是轻微的一动,那身子就好似散架了一般酸疼难耐。 “该死的!”她不禁低咒一声。 然后脑海中就想起昨晚那毫无节制的索取,不禁拉起被子盖过头顶。 “王妃,您起了吗?”外边,秋菊听到声音问道。 “嗯,进来吧。” 两个丫头走进来,秋菊去一边给君媱取来衣衫,而冬梅则是端过铜盆,准备让君媱洁面。 君媱看着自己身上那欢爱过后的痕迹,直接就不敢见人了。 从床幔伸出胳膊,把衣衫拿进来,在里面穿好之后,这才出去。 等收拾完,来到前殿,两个小家伙已经和宁月谨玩起来了。 见君媱进来,他们上前道:“孩儿给娘请安。” 一手一个拉着孩子走到一边坐下,宁月谨则是托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就觉得她好似添了一丝女人的魅惑,这让他心里有着满满的成就感。 “先少用点吧,一会咱们要进宫谢恩。” “嗯!” 中午,一家人坐上马车朝宫里去了。 入了宫,宁月谨去了御书房,而君媱则是带着孩子直接去了凤栖宫。 一见到君媱,薛贵妃就笑道:“昨晚看来是很累,今儿才中午过来。” 君媱脸色一红,遂笑道:“确实很累,那凤冠可是压得我到现在脖子都不能大力转动。” 薛贵妃知道君媱的意思,随后转移了话题。 “中午在宫里用膳吧,本宫也想着两个小家伙了。” “无忧(巧儿)参见贵妃娘娘。” “免礼,你们可是很久都没有进宫了。” “巧儿在学武功哦。”巧儿仰着头笑眯眯的看着薛贵妃。 “学武功?巧儿以后要做侠女啊?”薛费贵抚摸着巧儿的小脸笑道。 “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边说边做着动作。 乐的君媱和薛景容不禁掩唇大笑。 “呀,小堂妹来了啊。”殿外,安乐跑进来,一把抱住巧儿。 “堂姐,巧儿来看你了。” “就你这小嘴真甜,昨天不是就见过面了嘛。” “那是昨天。” “好吧,咱们出去逛逛,御花园里,花开的可好了。”安乐拉着巧儿就出去了,无忧也跟在后面。 看着那三个孩子,薛景容对君媱道:“你们不打算再要孩子了?” “这个说不好,看看吧。”这也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啊。 再说了,君媱觉得两个孩子已经很好了,再多了多累啊。 中午,宁月谨和元丰帝走了进来。 “君媱参见皇上。” “谨王妃免礼。”元丰帝笑呵呵的说道,然后看着薛贵妃道:“容儿,开饭吧。” “是!” 饭桌上,三个孩子很是高兴,嘻嘻哈哈的小声就没有停止过。 而安乐也似乎懂事了很多,不断的给巧儿和无忧夹菜。 看着安乐,元丰帝笑着说道:“自从有了这两个弟妹,安乐也懂事了很多。” “是啊,还整天说着要给弟弟妹妹做个好模样呢。”薛贵妃也很高兴。 “那是,怎么说安乐也是姐姐啊,是不是啊,巧儿。” “嗯,堂姐对巧儿特别特别的好,巧儿最喜欢堂姐了。” “堂姐也好喜欢巧儿呢。”说完看着无忧,捏了捏他的小脸,“也特别喜欢无忧。” “是是是,多谢堂姐。”无忧无奈的笑道。 元丰帝看着无忧对宁月谨道:“阿谨,你这个儿子可不想快七岁的。” 完全就是一个小大人,和安乐在一起,好像安乐是妹妹一般。 “嗯!”宁月谨点点头,他也很头疼,这孩子不像巧儿,一点都不会撒娇,让他很是挫败。 看着君媱那柔和的五官,想着两人应该再要个孩子。 “朕打算等年底的时候,就册立容儿为后,等晨儿那孩子继位,朕就带着容儿出去到处走走,京里的一切事宜,就有你打理着。” 薛景容全身一颤,眼眶霎时间就红了。 君媱在桌下,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看到薛景容感激的神色,冲着她微微一笑。 “放心吧,他应付的过来。”宁月谨才不会接下这个任务,他也要带着妻子到处去游玩的。 “至于那几个……”元丰帝感慨道:“就终身囚禁于王府吧。”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怕是不忠不孝,甚至密谋造反,可是也终究是血浓于水啊,这已经是他最仁慈的做法了。 都说皇家无亲情,虽然有点夸大,却也是有着一定的道理。 只是,如今的宁家,有能力的无心于皇位,没能力的却拼死挣扎,真是可笑啊。 宁子晨是他的儿子,虽然对他的关爱过少,可是父子连心,他还是透过一些细节,察觉出这个小子也并不喜欢皇位,不过是没办法。 他的生母已逝,等他继任皇位之后,如何追封,就是他的事情了。 “你不用为他担心,他虽然不喜皇位,可是未来的成就,绝对比你高太多。”宁月谨不客气的说道。 元丰帝脸色一黑,他是真的很气恼,这个亲弟弟总是戳他心窝子。 “这个朕知道,不用你说。”真是的,就不知道说句安慰人的话?怎么着也是亲兄弟不是。 再说了,他宁傲天虽然算不上明君,却也不是什么昏庸无能,至少没有苛捐杂税,治下还是有不少有志之士和清官的,他的儿子虽然不多,只有五个,可是能有一个好的,那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毕竟皇位只有一个。 儿子多了,反而会坏事。 看着温润如玉弟弟,他其实是很羡慕的。 宁家的子嗣一直都不怎么旺盛,先帝不过有三个儿子,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和阿谨,而自己有五个,却个个无能而又不自知,真是可笑。 入夜,两人激情过后,宁月谨搂着君媱。 “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君媱半眯着眼睛,困顿的说道:“两个不够么?” “他们都渐渐长大了,也不经常在身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啦,就是这样。 他很喜欢孩子,可是如今两个孩子都独立,在府里没呆几天,就回了鹿鸣山庄。 偌大的王府,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主子,总觉得空荡荡的。 “睡觉吧,以后再说。”她真的很累了。 每天晚上,不来上那么一次,宁月谨就不会睡觉,依着君媱的意思,就这么个频率,不怀孕那才是不对呢。 果然,腊月初十这天,君媱就感觉一阵恶心,可是干呕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金嬷嬷一看,顿时就乐了,赶忙让君媱回房,让人去宫里请了太医。 一番诊治下来,太医笑呵呵道:“恭喜王爷,王妃这是喜脉。” 宁月谨乐的合不拢嘴,君媱却是嘟起了唇。 怀孕了? 为什么没有一点实感? “呕……”又是一阵干呕,到最后依旧什么都没有,除了沁出泪花的美眸。 待太医一走,宁月谨就赶忙问君媱道:“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想吃你!”君媱咬牙道。 宁月谨笑眯眯的看着君媱,“你现在身子不方便,等生下孩子之后,想怎么吃都行。” 然后,某个人就泪了,她是真的生气,他以为自己在调戏他吗? 怀孕期间,君媱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很快就消瘦下去了,急的宁月谨几乎都要跳脚了。 春节宫宴,君媱没有去,但是一道立后圣旨,以及一道传位圣旨,可是在整个天下激起了很大的震动。 正月十六,新帝即位,改国号为圣元。 二月初八,各国纷纷派使臣前来朝拜,面对着年仅十四岁的新帝,却无人敢有任何不敬之处。 经过两个月的呕吐,君媱终于是平静了下来,可以很正常的吃喝,身子也渐渐圆润起来。 这让宁月谨很是高兴,也彻底的送了一口气。 依兰阁内,巧儿依偎在君媱身边,小手抚摸着她的小腹。 “娘,你的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巧儿呢,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君媱笑道。 “妹妹!”巧儿笑眯眯的说道。 “弟弟不好吗?” “巧儿喜欢妹妹,想要教她琴棋书画。” “那要是弟弟呢?” “弟弟的话,也好,我就教他骑马射箭。” 看着女儿那可爱的模样,君媱不禁失笑,还不知道她如今练得如何了,就想到要教导弟弟妹妹了。 看来这个小家伙还没有出生,就已经万众瞩目了。 宁月谨一进来,就看到一大一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坐在一起,笑的开怀。 “说什么呢?”他走上前。 “爹爹!”小丫头挥舞着手,跑上前。 宁月谨弯腰把女儿抱在怀里,“不是在鹿鸣山庄,怎么回来了?” “巧儿想爹娘了,就回来看看你们。” “乖女儿。” 还是女儿好啊,不像儿子,没什么大事,几乎就耗在山庄里了。 “忙完了?”这几天宫里很忙,各国的使臣都纷纷来朝,因为不放心宁子晨,他也很是忙碌。 “嗯,忙完了,身子怎么样?” “还不错。” “爹爹,拓哥哥来了吗?”巧儿问道。 “没有。”提起那个小子,宁月谨就来气。 “哦!”巧儿很失望。 “傻丫头,等你长大了不就能看到他了。”君媱笑道。 “嗯!” 对呀,只要她长大了,不就能去找拓哥哥了,所以,她现在就要努力,使劲的努力。 以后,一定要长成一个让拓哥哥看一眼,就神魂颠倒的女人,让他一辈子都和自己在一起。 124,混世魔王 三年后,天启圣元三年。 谨亲王府内,正上演着你追我赶的游戏。 “小少爷,您慢点,别摔着。”身后,已经更显的娇美的秋菊,气喘吁吁的追赶着前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 “秋菊,你快来追我啊,快点快点……”小家伙别看个子小,可是甩动着两条小腿,别提多快了。 秋菊在后面追的都想哭了,她实在想不到小少爷不过两岁,却比谁都调皮,就连公主当初那么顽皮都比不上他。 “小少爷,王妃让您去吃早饭了,别跑了。”秋菊无语,几乎每天都要上演这么一幕。 小娃娃扭过头,对着秋菊做了一个鬼脸,“不要不要,小爷我要去找哥哥。” “小少爷,世子爷要今天下午才会回来,咱们先去吃饭吧。”秋菊哀求道。 “不要,就不要。”他吐吐舌头。 “天宇,你又调皮了。”一个俊美的少年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弟弟那气势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头。 小家伙听到熟悉的声音,也顾不得秋菊了,忙不得的转身就冲着府门前的那个人冲了过去。 “哥哥,你回来啦,哥哥,我好想你啊。” 无忧快步走上前,接住他小小的身子,然后领着他慢慢往里走。 “不会又惹爹娘生气了吧?” “才没有呢,宇儿很乖的。”他似乎还怕哥哥不相信,抬头对身后的秋菊道:“秋菊,你说,小爷我是不是很乖啊?” 秋菊低着头,她实在是不想昧着良心说小少爷乖,不过没办法不是,谁让她是丫头呢。 “……是!” 看着秋菊的表情,无忧就知道怎样了,不过因为全家人都疼这个小家伙太多,也只当没有看到。 来到前殿,君媱正和宁月谨说着话,看到两个儿子进来,她起身走上前。 “不是下午回来吗?” 看到娘亲,天宇这个小爷抱着君媱的大腿就开始撒娇。 “这次是骑马回来的,就早了点。”无忧道。 “娘亲,宇儿肚子饿了。” “饿了不赶紧来吃早膳,越来越调皮了。” 自从这个小家伙学会走路之后,就经常把王府搞得鸡飞狗跳,宁月谨却丝毫不在乎,有时候还会陪着他一起疯闹,弄的君媱别提多烦躁了。 “爹爹,咱们今天和哥哥一起去郊外骑马啊?”宁天宇跑向宁月谨,扑进他的怀里。 “好!”宁月谨捏着儿子的小脸,笑吟吟的说道,然后问无忧道:“你在家里待几天?” “这次住个十天半月,之后就去全国的铺子转一转。”今年初,君媱将所有的铺子都交给了他,在无忧的心里,继承与否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什么都想懂。 “哥哥,宇儿也和你一起去啊?”小奶宝从爹爹的怀里探出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 无忧扶额,然后道:“只要爹娘同意,我就带你去。” “爹爹,可以吗?”小家伙看着爹爹,会同意的吧? “不许!”宁月谨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啊?”爹爹最疼他了,现在居然不同意,小天宇很不解,超级不解。 “你还小,出门爹爹不放心。”好容易有个儿子在身边,若是再跟着无忧那小子出去,最后学成无忧那般稳重,他这个爹可就太无趣了。 明明就想有个儿子陪在自己身边的。 果然,他宁月谨就不适合那个调调。 小天宇手脚并用的爬下爹爹腿,双手叉腰,分开小短腿与肩膀并宽。 “宇儿长大了,爹爹不能限制宇儿的自由。” “自由?”宁月谨有点傻眼,这么个小不点,还想要自由?给了他自由,万一他出个什么事,他和媱儿,这辈子算是交代了。 “对,娘亲说,人生下来就是自由的,所以爹爹……”他小胖爪指着宁月谨,气势凌然的说道:“你不能将我囚禁在王府内,宇儿要自由。” 看着面前这小家伙这副“还我自由”的表情,宁月谨只想拎起他,在他小屁屁上痛揍几巴掌,这毛都还没长呢,就想和他叫板,反了天了这是。 “宇儿,你太放肆了。”君媱板起了脸。 小家伙一看到娘亲的脸色,这是真的生气了。 此时也顾不上和爹爹叫板了,手忙脚乱的冲进宁月谨的怀里。 “唔,娘亲好可怕。” 宁月谨被这个儿子弄的无奈了,抱着他走向一边的餐桌。 “华忠,传膳吧。” “是!”华忠笑眯眯的出去了。 无忧走到宁月谨身边坐下,小家伙很喜欢黏着哥哥,这回已经蹭到他身上了。 君媱走过来坐下,看着那个小家伙。 “娘亲,宇儿错了,娘亲不要训宇儿。”他缩在哥哥怀里委屈的看着君媱。 “知道哪里错了?”她冷声问道。 “嗯,宇儿不该那样和爹爹说话,宇儿知道爹爹疼宇儿,才让宇儿胡闹,对不起爹爹,宇儿错了。”他大眼噙着水花,可怜兮兮的看着宁月谨。 宁月谨心疼儿子,抬手给他拭去泪花,点点头,“知道错了就好。” 都说严父慈母,貌似在他们家,完全是反的。 “嗯!”小家伙点点头。 三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可以让一个人名满天下。 比如谨亲王府的世子爷,年仅九岁就位列江湖高手排行榜第二,比如和硕公主,轻功堪称天下一绝,用毒手段,就连千龙都不禁叹服。 再比如,薛离尘已经两年没有回京,铁了心的要追求到苏云舒,陪着她在苗疆,日夜相伴,寸步不离。 巧儿如今几乎就住在鹿鸣山庄了,每年至多回来能住上两个月。 而杨兴业如今已经是一州知府,君孝贤也中了三甲解元,在京城谋得一个五品文官。 按照宁月谨的意思,若是三年之内,两人有功绩,晨儿是有可能继续给他们加官的。 老爷子并没有跟过来,因为他放不下村里的那些孩子,虽然大部分都只是为了识点字,可是这中间还是有一些很聪明的孩子。 老爷子不来,老太太自然是不能独自过来,而二房家也不放心两位老人,至于四房,则是因为生意都在那边,自然也是不会过来的。 用过早膳之后,宁月谨就带着两个儿子去了郊外的庄子,自从去年带着天宇骑过一次马之后,他就几乎每月都要让宁月谨带他去几次,主要因为个子实在是太小,两条小短腿分开都没有马背宽。 君媱等他们父子三人离开,收拾一番也去了凤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凤老太太每次看到君媱虽然并不怎么喜欢,却也是极其的敬重,可能是因为新帝继位,她渐渐觉得没有了主心骨的关系吧。 圣元一年,宁雪晴生下一个女儿,凤老太太并没有因为是孙女就多么的不喜,反正他们两人还年轻,以后还能再生,果然就在今年初,她诞下一个麟儿,喜得凤府阖府上下洗三的时候,大肆铺张了一番,足以轰动京城了。 “皇嫂……”见君媱进来,宁雪晴给睡梦中的儿子拉了拉小被子,走了出来。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因为这个小子能吃能睡更能闹,折腾的宁雪晴是严重的睡眠不足,虽说家里有奶娘,可是毕竟不是亲娘,她总会在凤朝歌不在府里的时候,抱到自己屋里。 “还是那个样子,吃饱了就睡,晚上的时候特别能闹腾。”看向内间,宁雪晴虽然脸色有点憔悴,可是神情却很是温和。 “晚上就交给奶娘带着吧,你也是,明明府里有奶娘不是?”君媱嗔怪道。 “总觉得心里不放心,惠姐儿那时也是这样,这儿总是涨的慌。”宁雪晴笑着指指自己的胸。 “也是好事,现在那个大户人家能吃上亲娘的奶啊。” “可不是,就连相公当时也是吃的奶娘的。”她掩唇轻笑。 “你婆婆这个也和你说啊?” “就是看我这么累,心疼我才这么说的。” “这样也好。” “皇嫂,宇哥儿呢?”平时过来的时候都会带着那个小家伙。 “跟着他去庄子上骑马了,我这抽出时间,才能一个人过来。”太吵了,那个小家伙,府里几乎就没有一天能安静的时候。 两人坐在一起小声聊着天,一直到中午,宁月谨他们从庄子回来,她这才离开。 深夜,当两人剧烈运动过来,宁月谨抱着气喘吁吁的妻子,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光洁的手臂。 “让宇儿和无忧一起出去吧。” “现在怎么又同意了?”君媱笑道。 “从成亲到现在,咱们还没有出去过,想着是不是一起出去逛逛?” “带着宇儿也可以啊?” “还是算了,那小子太不听话,无忧现在身边也有不少的得力助手,就算是让他跟着去也没有什么问题。” 回身抱住他的腰,小脸贴在宁月谨的胸膛,还带着激情过后的温润和汗水。 “只要能在身边,哪怕一辈子呆在府里也是好的。” 看着君媱那甜美的笑靥,按下下去的欲望再次升腾,宁月谨自从成亲之后就没有忍耐过,他曾经惊喜的发现,无论他如何的索取,这个小女人总能无限度的包容他。 翻身,强健的身躯压下,床榻吱悠声再次响起。 不过,他也没想过再要一个孩子,只因为曾经生宇儿的时候,她那惨烈的喊叫声,让宁月谨的心都跟着疼了,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他也煎熬了两个时辰。 当结束之后,他冲进去,就看到脸色惨白,很是虚弱的君媱,恨不得能将她的疲倦和疼痛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清晨,天还没亮,外面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娘亲,娘亲,你起来了吗?” 宁月谨顿时黑了脸,这个小子,每天几乎都要来敲门,君媱自从成亲之后,就几乎养成了赖床的毛病,宁月谨从来不会有任何不满,谁让他才是罪魁祸首呢。 翻身下榻,从屏风上取来衣裳披上,然后走到门前拉开门。 那个小家伙看见门开了,二话不说,就要躲过爹爹冲向床榻,却没走上两步,就被人拎住了。 “放开,爹爹,宇儿要娘亲抱抱,放开我……”小家伙被人拎起来,两条小短腿不断的在空中漫步,手舞足蹈很有喜感。 “你娘还没有醒,不要去打扰她。”宁月谨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单手拖着儿子,走了出去。 小家伙没有得逞,此时嘟起小嘴,“娘亲是个懒虫,总是那么晚,宇儿很早就醒了。” 宁月谨眼角抽了几下,然后转移话题,“哥哥回来你怎么不去找他?” “哥哥不知道去那里了,宇儿找了好久哦。”小奶宝搂着爹爹的脖子,两条小腿还不是的晃悠着。 “爹,早!”正说着,无忧从外面进来。 “哥哥,宇儿好想你,你去哪里了啊?”看到无忧,他松开宁月谨的脖子,然后麻利的抓着他的衣裳就落地,冲向了无忧。 无忧拉着弟弟的手,道:“去了宫里一趟。” 然后看向宁月谨道:“爹,我准备五日后出发,江南今年涝灾,堂哥说要去江南赈灾,我也准备过去,在咱们铺子前开设粥铺。” “哥哥……”小家伙一听哥哥很快就要走了,拉着他的手,撅起小嘴不高兴了。 “好,另外派人暗中监察,若是有贪赃的,和皇上透透气。”每次天灾人祸,总会有一些人从中渔利,这是宁月谨最不愿意看到的。 “嗯,我知道了。”无忧点点头。 “爹爹,哥哥……”两个人都忽视自己,宁天宇小朋友超级不开心。 “男孩子别整天耍脾气,这次你就跟着哥哥一起过去吧,不过要听话知道吗?”宁月谨看着儿子道。 “……好!”小家伙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接着就乐的找不到北了。 见爹爹答应了,忙抱着无忧的腰,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无忧特别疼爱这个弟弟,虽然他很调皮,可是只要和他说道理,他都会听。 “那哥哥,等咱们去看看姐姐吧。” “好!” 宁子晨继位的第一年,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就从鹿鸣山庄充进了国库,让本来还略显空虚的天启国,瞬间跃升为三国之首,而且经过宁子晨三年的努力执政,和海国的关系也日渐繁荣,如今在天启国的街头,不时能看到金发碧眼的海国子民,甚至就连私塾也设立了海国语言课,当然,这是君媱提议的,由宁月谨上表。 至于国力,更是强盛,边关城楼之上,大炮威武霸气,威震四方,无人敢犯。 如今的天启国,海关贸易在宁子晨的带领下,海船徐徐,络绎不绝。 海国现今的捕鱼技术也引进来,现在的渔民终于不用再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新皇登基,免赋税三年,全国百姓无不欢喜,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如今的天启国,实乃当之无愧的大国。 等君媱醒过来,依旧是老时间,餐桌上听到两个儿子要去南边赈灾,她也没有反对。 毕竟天灾总还是需要人解决的,如今的瑾王府钱是多到花不完,虽然府内一应俱全样样精致,但是不管任何时候有什么灾害,他们对于慈善总是很热衷。 “什么时候走?” “五日后。” “官府不是会开仓放粮么?” “嗯,不过今年会很容易,需要放的也不多,毕竟三年免赋税,现在几乎家家有存粮,不过是有的人家地少,还是会困难一点。” “那你也不用开粥铺了,让各地的粮仓也以半价卖粮吧,不过要定量,免得有人趁着这个时候发国难财,也省的你们在那里,我和你爹不放心。” “这个主意不错。”宁月谨点点头。 无忧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道理,这样只需要交代下去就好,现在宁家的粮店几乎遍布天启大小府城镇子,而作为本地人自然也知道内力的门道,他也不用带着弟弟到处跑了。 “也行,堂哥已经拨款二百万两,我就接下来了。”无忧说道。 “儿子,你这是招人恨的节奏啊。”君媱摇头。 “没关系,足够强大,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无忧笑着说道,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那就这么办吧。”宁月谨算是拍板定案了。 二百万两足以买到四百万两的粮食,这笔买卖也只有他儿子能接的下来了。 南疆,巫蛊寨。 苏云舒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出来,坐在廊下摇椅上的红衣男子闻到香味,赶忙站起身。 “舒儿,好香啊。” 苏云舒嗔了他一眼,“每天都说好几遍,不累啊。” “怎么会,我恨不得能在舒儿面前说上一辈子。” 她的表情一僵。 “师傅,吃饭了。”苏云舒冲着帘子里面喊道。 “嗯,就来。”苍老的声音比三年前更显的沙哑。 等鹿老头从里面出来,就只见他脸色已经完全蜡黄,看来距离油尽灯枯的时间已经不久了。 用过午饭之后,鹿老头继续去了里面,而两人却在寨子里胡乱的踱步。 身后,小黑在两人身后游走,三年的时间,如今的小黑更加的硕大。 “你已经两年没有回去了,还是抽空回去看看吧。” “你和我一起?”薛离尘笑眯眯的问道。 “我放心不下师傅。”他的日子不多了,能坚持三年之久,还是因为她不断的做着药膳给他滋补着,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他的身子早已经空了,就算是灵丹妙药也无力回天,她心里也明白,师傅不过是舍不得她,一直在拼命的撑着,否则的话,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人世。 薛离尘看着她凄苦的神色,抬手将她拥入怀里。 “舒儿,我都等了你两年了,不在乎再多等几个两年,这一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要别的女人,所以别再想着把我赶走的话,若是你在这里呆一辈子,我也陪你一辈子,反正薛府也不止我一个儿子,没关系的。” “每年府里都会派人来让你回去,就算是为了孝道,你也要回去看看的。”苏云舒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从在这里学习蛊术之后,每年爹娘都会从府城千里迢迢的赶来看她两次,他们很开明,只因为娘亲是被师傅救过来的,所以因为父母真的很感激师傅,每次都会来住上一两个月,而经过这三年的相处,师傅几乎把爹娘看成了儿女,她则更像是师傅的孙女一般,就冲着这份感情,她也舍不得离开。 只是,薛离尘和自己不同,他是丞相府的七爷,更是薛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心头肉,两年没回去,她怕薛夫人看低了她。 经过两年的相处,她早已经把心全部放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自然也希望他的父母能接受自己,就这样,她觉得有点悬。 “真的没关系,他们也只是派人来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舒儿,别再赶我走了,我可是喜爱了你八年了,你就真的那么狠心把我推开?” 苏云舒全身一震,眼泪顿时喷涌而出。 察觉到怀里女子的颤抖,薛离尘更加用力的抱住她。 许久之后,苏云舒幽幽的声音响起。 “你,娶了我吧。” 这次轮到薛离尘傻眼了,他总觉得好似自己出现了幻听。 刚才,舒儿说要嫁给自己的对吧? “再说一遍!” “娶我吧。” “再说一遍!” “娶我吧。” “好!” 薛离尘松开她,攥着她的手,二话没说就往草屋去了。 一来到屋里,薛离尘就抱拳冲着了里面道:“鹿老,今日我愿意娶舒儿为妻,请鹿老做个见证。” “啪……”里面传来瓦罐落地的声音,然后“咕噜噜”的打着转停下。 “臭小子,你终于是开窍了。”鹿老头笑了。 “是!”薛离尘坚定道:“一直都开着窍,只是您的这位小徒弟今儿才松口,因为山高路远,所以小子决定请鹿老做个主婚人。” “舒儿,你答应了?”鹿老头掀开帘子走出来。 “师傅……”苏云舒脸颊早已经红的耀眼。 “好,好好!”鹿老点头,然后对薛离尘道:“以后可不要欺负了我的徒儿,否则就是做鬼我都不放过你。” 薛离尘嘿嘿一笑,“鹿老,阿离是什么人,这两年您老还不清楚么。” “你小子!”鹿老呵呵大笑,然后对苏云舒道:“舒儿,你去把寨子里的叔婶都请过来。” “是,师傅!” 其实,只要站在门前高声一喊,这十几家保证都能听见,平时薛离尘就是这样的,但是苏云舒却不好意思。 等所有人都过来,鹿老一说,全部的人都沸腾了。 苏云舒是谁啊,可是巫蛊寨里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小丫头,如今要成亲,还是一个这么出色的男子,他们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毕竟薛离尘很不同,身为当今一品大员之子,居然能陪着舒儿在这里一住就是两年,这可不是一般的男子能做到的。 一听到两人要成亲,他们可是乐的脸上都开花了。 三天后,在宅子里就已经被收拾的很是喜庆。 “哎哟,咱们宅子里可是几十年没有过喜事了。” “可不是,当初我嫁给我家这位,可就是就这么跟着搬过来了,还给你披红挂彩?绝对没有的事情。” “嘿,你这个老虔婆,能和咱们舒儿比啊,瞅瞅你那满脸的褶子。” “咋啦,你是看不上老娘啦?” “没有没有,夫人息怒。” 外面一片笑语喧天,房间里一个头发半百的妇人正双眸含泪的看着苏云舒。 “娴妈妈,别哭啊。” “娴妈妈这是为舒儿高兴,阿离那小子可不正是个好的么,舒儿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嗯!” “你师傅也不是多富有,这嫁衣还是你师傅让我和你苗妈妈去府城给你买的布裁的,上面也没有什么花样,就怕是委屈了舒儿。” “才不会!”苏云舒赶忙说道:“寨子里的人对舒儿如同亲生女儿,舒儿能在你们的见证下,嫁给尘哥,觉得很幸福。” “不让你爹娘,还有他爹娘来吗?” “师傅时日无多了,我就想着在师傅临终前让他能看到我穿上嫁衣,嫁给喜欢的男子,这样即使师傅离去,也会放心。至于那边,尘哥说就等着回去的时候再办一次。” 蓝娴听到她这么说,眼角顿时滑下两道泪水。 这个小丫头来寨子已经三年多了,她勤快努力,对谁都是一脸柔和,让寨子里这群老家伙都疼到心坎里,就在有的人想要撮合自己儿子的时候,那个红衣男子出现了,而且一住就是两年。 这两年,举凡是吃穿用度都是他让人从外面送进来,而且举凡谁家有什么事,他也乐得帮忙,更重要的是对舒儿这丫头好,让一开始不喜他的人也渐渐改变了看法,如今能看着他们成亲,这二三十个老人心里是高兴的。 寨子里没有花轿,没有锣鼓喧天,更没有嫁妆,但是有了这群慈爱的老人,他们也觉得足够了。 喜房里,苏云舒静静的坐在那里,外边那群熟悉的小声此起彼伏,让她心口的感动堆积的满满的,那么的温暖,那么温馨。 夜色渐深,房间的门终于想起,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进来。 苏云舒紧张的双拳握紧,这种场面让她手足无措。 眼前一亮,一张妖媚倾城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薛离尘双眸晶亮,递给苏云舒一个酒杯,“舒儿,你真美。” 苏云舒接过酒杯,羞怯的低下头,哪里有他美啊。 喝完酒之后,她就被抱起放到了床上,然后随着床幔落下,一件件衣裳被扔了出来。 薛离尘很感动,漫漫追妻之路,终于是结束了,他还以为会等到白发苍苍呢。 他心里明白苏云舒心里的担忧,只是一切担忧都是枉然的,既然他能多年不娶妻,家里人如何不知道他这是心里有人了,别说是不会埋怨她,恐怕是唯恐她不嫁给自己儿子,让儿子一辈子独身下去。 所以,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让这个女人给生个娃,他相信,他的娃绝对比阿谨的娃子要好看。 鹿鸣山庄,小天宇一下马车,就颠颠的冲了进去,边跑边喊着姐姐。 揽月楼内,巧儿正在握笔疾书,听到外面的声音,走到窗前就看到飞奔而来的一个小家伙正站在楼下四处张望。 巧儿不禁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然后脚尖轻点,整个身子如同一朵轻羽一般从窗口窜出,然后翩然落地。 “宇哥儿……”她脆生生的道。 “姐姐……”小天宇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姐姐,忙不迭的冲进去扑倒她怀里,“姐姐,宇儿好想你哦,你都不回去看宇儿。” “就打算这几天回去的,你跟着大哥过来的?” “嗯。” “走,跟姐姐进去。”巧儿拉着可爱的小弟走进了揽月楼。 一坐下,小天宇就捧起一颗碰过啃了起来,塞得小脸都鼓胀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如今的巧儿已经九岁了,其名声却已经响彻天启。 谨亲王府内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公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轻功恍若九天仙子,一手用毒功夫,更是精湛绝顶。 如今,京城里面的高门大户盯着瑾王府这一对的着实不少,奈何,依旧是除了每年宫宴,否则难以得见真颜。 就算如此,依旧名声在外。 好多曾经爱慕宁月谨的女子也都卯足了劲,既然得不到他们的爹,那就要得到他们的子女。 只是,那身份摆在那里,她们就算是想要强迫,也不敢。 “姐姐,你也教宇儿功夫啊?” “你想学吗?很苦的。”巧儿给他剥着蜜柑,然后塞进他的小嘴里。 “宇儿不怕,姐姐都不怕苦,宇儿是男子汉,也不怕。”他挥舞着手臂说道。 “那好吧,不过宇儿就要好久见不到爹娘了,不想啊?” 巧儿说完,小家伙就沉默了,好久见不到爹娘? 他有点犹豫,毕竟从小就跟在爹娘身边,要是好久看不到,他肯定睡不好。 “姐姐,你不回府吗?”在府里就好了,这样既能练武功,还能天天看到爹娘。 “姐姐还要在山庄里待一段时间,要不宇儿就在这住半个月,到时候姐姐和你一起回府。” “好!” 两天后,一个气度风华的白衣男子出现在山庄。 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头戴玉冠,墨发披肩,一双眸子灿若星辰,肤色白皙而俊美,一举一动都给人一种傲视天下之感。 “拓哥哥!”看到来人,巧儿笑着跑上前,“你来了啊。” “嗯!”轩辕拓笑着点点头,然后拉起巧儿的手就往大殿走。 “喂,你是谁啊?不要拉我姐姐的手。”大殿门口,一个粉嫩的包子拦住了两人,然后上前,用力的分开两人的手,转而自己抱着巧儿。 轩辕拓默,这个小不点,还真是喜欢管闲事啊。 “本宫是你未来的姐夫。”他蹲下身和宁天宇平视。 宁天宇眨眨眼,“我姐姐还小呢。” “早晚会长大的。” “……那你也不能现在就牵手,爹爹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不能手拉手。” 轩辕拓无语,“好吧,那让拓哥哥拉着你好不?” 宁天宇抬头看看笑眯眯的姐姐,然后再看看面前这个很好看的男子,小手抓了抓,终于是没有答应。 “宇儿不要,姐姐,和宇儿拉手。” “好!”巧儿娇笑这牵起弟弟的手,就率先走进揽月楼,轩辕拓则是可怜的跟在两人身后。 这个小舅子真的很难搞,记得去年那时,自己每次来,看到自己他都会哇哇大哭,现在好了,是不哭了,可是自己和小未婚妻,却变得不能手拉手了。 这个家伙绝对是恶魔,不用怀疑。 殿内,巧儿遣退了下人,只留下春兰和芊芊,还有一个对着轩辕拓虎视眈眈的小天宇。 “拓哥哥,你还不继位么?”最近东越流传轩辕帝准备退位,将皇位传给轩辕拓,这一点在他话里也得到了证实,只是他却一直都没有答应。 “这个不急。”轩辕拓抿茶笑道,他是想着等到时候迎娶巧儿的时候再登基。 巧儿笑笑也没有再问。 “最近在忙什么?” “习字,接下来准备教宇儿学武。” 听到这话,小天宇乐的嘴巴都咧开了。 “嗯,宇儿以后要天下无敌。”他挥舞着手臂说道。 看到如同一个小肉包的小家伙,轩辕拓真的很想上去捏一捏他那肉乎乎的小脸,终究是没有那么做。 “本宫这次来,之后可能要好长时间过不来。” “是不是国内出事了?” “嗯,有人捣乱,不过巧儿放心,他们是不会知道你的。” “嗯,拓哥哥也要小心啊,自己注意安全。” “放心吧,本宫可不是好招惹的。”轩辕拓轻笑。 轩辕拓在鹿鸣山庄住了三五天,这几天不管巧儿走到哪里,小天宇就跟到哪里,差点没有把轩辕拓搞疯了。 虽然知道巧儿是个孩子,自己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终究身边跟着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还是真气人的。 他会时不时的闹腾几下,或者捉条虫子放到他的茶碗里,有时候还会趁着他休息的时候,用毛笔在自己脸上画上胡子,更甚者还会去偷他的衣裳,然后藏起来,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历历可数。 不过没办法,谁让他是巧儿最疼爱的弟弟呢,他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他恶作剧,也会让手下的人注意,不要伤到这个小家伙。 虽然很调皮,可是却很可爱,他知道,他只是不喜欢自己抢了他的姐姐,这不正说明了,巧儿在家里的地位么? 她今年不过才九岁,就已经天下皆知,这让轩辕拓心里很是不满。 明明就已经被他定下了,那些人居然还敢暗地里打巧儿的主意,不过不满归不满,他依旧有十足的自信,让她非他不嫁。 谁让他喜欢这个小丫头呢。 几天之后,轩辕拓决定离开。 小天宇跟在巧儿的身边,看着轩辕拓冲着自己笑眯眯的样子,不禁对手指。 暗里偷偷瞄了轩辕拓好几眼,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几天他总是“欺负”他,可是他都不生气,还总是和自己说有趣的事情。 虽然,他抢了自己的姐姐,但是如果这个人是个好人,他倒是可以放心的把姐姐让给他。 “那个……你不生我的气吗?” 轩辕拓弯腰,捏了捏他的小脸,果然肉乎乎软绵绵的,特别好玩。 “不生气,哥哥是大人了。” “宇儿也不是小孩子。”他一下子就炸了毛。 “嗯,本宫知道。” “所以,你以后可不能欺负我姐姐,否则,等我天下无敌了,我会找你决斗的。” 轩辕拓不禁笑了,看了看旁边的巧儿,然后点点头,“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之后,他就上马离开了。 等他消失在前方,小天宇才拉着巧儿的手道:“姐姐,我往他茶碗里放毛毛虫,给他画胡子,藏衣服,他都不生气吗?” 对于这些,巧儿还真是不知道。 不禁喟叹,这个弟弟啊,还真是调皮,真是让爹娘给惯坏了。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要是让娘知道,难保不会好几天不理你。” “不,不要……”小天宇一下子就急了,“宇儿不敢了,姐姐可不要告诉娘亲啊。” “真的不敢了?”这家伙就是一混世魔王,除了娘,谁也管不住。 “真的真的,姐姐,是真的,可千万不要告诉娘亲啊。” “好吧,姐姐就相信你一次,以后可不许这么调皮,宇儿是谨亲王府的二少爷,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爹娘想一想啊,你这样胡闹,人家只会说是爹娘管教无方,你忍心别人这么说爹娘吗?” “我不许。” “这就对了,走吧,咱们也收拾一下,明儿回府。” “嗯。” ------题外话------ 明日上海三日游,哦也。 125,贺寿风波 几日后,巧儿带着天宇回到了京城。 一进入城门,守城的将士看到那辆纹绣着八尾金凤的马车,赶忙跪地恭迎。 “参见公主!” “起来吧!” “谢公主!” 路上所有人看到这辆马车,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个美的过分的女子,她是先帝亲封的和硕公主,当今被皇上宠爱到心坎里的堂妹。 一路回到府邸,巧儿都觉得特别的累,这就是不喜欢呆在京城的原因,似乎只能呆在府里,只要一走出府门,总会觉得到处都被人盯着,那种感觉,她超级的不喜欢。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全身上下,几乎除了娘亲最漂亮的红唇,完全沿袭了父亲的相貌,所以成为天下关注的焦点,也是她能预料的,只是想象和现实毕竟是有差距的。 她一点点的长大,虽然已经不像以前那般依赖于爹娘,可是却终究是敬爱他们在心底。 爹娘给了她生命,以及教导养育之恩,每次想到他们,她的心里就是暖暖的感动。 “爹,娘,女儿回来了。”走进前殿,看到爹娘她不禁俏皮一笑,明明这么多年,娘的棋艺一直进步缓慢,但是爹爹始终不厌倦,还是常常和他一起下棋。 看到女儿,宁月谨很高兴,如今这个小丫头可是越来越风光了,不只是他们,再加上皇上的宠爱,更是比公主都傲气。 “怎么突然回来了?”君媱笑道。 “女儿想爹娘了。”她领着天宇走上前,小家伙窜进爹爹怀里,而她则是挽着君媱的胳膊,闻着娘亲身上淡淡的香味,心情也变得很平静。 中午,一家人吃过饭,君媱就让金嬷嬷去收拾行李。 “娘,你要出远门?”巧儿问道。 “是啊,我准备和你爹爹出去到处看看,本来想着前几年的,结果怀着你弟弟,一直拖到现在。” “这样啊!”巧儿点点头,也是呢,娘亲这么多年一直都为了他们在忙活,如今终于可以和爹爹一起出去玩一玩,她自然是高兴的。 “宇哥儿就交给你们了,别让他到处惹祸。” “放心吧,女儿一定会好好管教他的。”这些日子就教着他学武,保证让他没有时间到处乱跑。 儿女如今都长大了,也分得清是非曲直,自然不需要父母在一边各种约束,君媱本来就是一个开明的人,她也相信自己的孩子是不会走歪路。 第二天,夫妻俩就坐上马车离开了,因为这次不知道要出去玩多久,归期不定。 就因为最后那四个字,天宇二少爷差点没怒了,爹娘不在府里,谁陪他玩啊?谁哄着他睡觉啊,谁带他去庄子骑马啊,再说,他也怕时间太长,万一想爹娘了怎么办啊? 不过,最后还是巧儿说要教他武功,要等爹娘回来给他们一个惊喜,他才算是勉强的答应了。 泉水村,如今可是江郾城的第一大村,说大,并不是面积大,而是这里出了一位王妃。 君家如今虽然住的还是青砖房,还是住在村子里,但是谁敢说,他们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 清晨,袅袅炊烟从炉筒升起,小院落这是都忙碌了起来。 君正民夫妇并没有因为如今家财万贯,女儿是王妃而变得高床软枕。 用过早饭之后,君正民照旧是背着手去了后面的鱼塘,这个鱼塘是他的宝贝,里面的鱼已经长得很肥了,螃蟹更是既大又鲜美,而且还是贡品。 不止城里人喜欢,村里人也时不时的会买上一只回家做了改善一顿。 所以,君正民就扩大了养殖,在背面的溪流边开了两个同样面积的鱼塘,里面每到夏天,都会开满荷花,新鲜的莲藕和莲子,都会送去铺子里。 林氏依旧在作坊里忙活,这几年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她和丈夫商量着,现在也不用去京城找儿子,毕竟也不放心家里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所以决定就在村里为两位老人养老送终。 所谓养老,也不过就是给他们做饭什么的,原本杨氏想着给老君家买一个下人,可是操劳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却拒绝了,说现在年纪虽然大,也不是做不动活计,要是真的买回来佣人,说不定这一闲下来,各种病也就找上门了。 至于杨氏娘家人,则是跟着杨兴业一起去了任上,梦妮也没落下。 许青峰考试没有杨兴业靠前,可是如今也是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算是个实缺。 杨家人对此很满意,并不是说当不当官,而是许青峰那个人完全就是入了杨家人的眼缘。 这天,杜氏坐着马车带着女儿来到了泉水村。 杨氏把母女两人迎进去,让人备了茶点。 “今儿咋有空过来了?”杨兴业任职的府城是北华府,算不上多么的富庶,可是却三面环山,算是北方少有的好气候了。 “在家里闲着无聊,这不明年梦妮也要成亲了,所以想着成亲之前出来到处转转。”所谓的转转就是走亲戚。 “可不是,梦妮今年也十五了,明年可不就是及笄了么。”杨氏笑着点头,“一及笄就成亲?” “嗯,五月及笄,六月底就成亲,那边峰哥儿也不小了。” 梦妮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脸都红的和煮熟的虾子一般。 “这样也好,两家关系那么好,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梦妮嫁过去,必定是好的。再给许家诞下孩子,那夫妻俩的日子还不好像蜜里调油似的啊,美美满满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兴哥儿这孩子也不着急,府城也有不少的大家小姐,因为不知道能在府城任职多久,我也不敢给她做主。” “这有什么啊,女儿嫁到咱们家,咱们就拿着当闺女看,这么年轻的知府大人,还不让多少闺女看着稀罕啊,话说你就没有一个满意的?”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兴哥儿这孩子怎么想的。” “问问不就是了,以前看你性子挺爽快的,怎么现在就矫情起来了?” “也不是矫情,就是觉得……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杨氏笑道:“看不上人家?” “不是,绝对不是这个。”杜氏赶忙摆手,“咱们都是庄户人家出身,怎么能看不上人家呢,主要是觉得那些大家小姐个顶个的娇气,我怕受不住。” 杨氏想想也是,人家可是从小就是个贵气人,那个不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主,不过这也是利索淡然的,女儿家都娇贵,可是也是有好的。 “你是要好好的给兴哥儿把把关,这选妻子可不就得性子好的么,若是性子泼皮,就算是家里再有钱,咱们也不能要啊,一个不孝顺的媳妇,可不就能害苦了一大家子。” “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就算是着急,也没办法啊,如今兴哥儿是十九了,也是该成亲了。” “嗯,没有媒人上门吗?” “有,说了好几个大家小姐,我这心里就是乱扑腾,愁死人了。” “好啦,别急,这种事情能急得来么,就算你不给他安排,他还能单了不成,早晚不得成亲,这要过一辈子,怎么着还不得找个合心意的啊。” “是啊,有什么办法,也只能这样了。”杜氏长叹口气。 杜氏母女在这里住了三五天之后,才离开了。 这天晚上,一家人在老君家吃饭,现在他们每个三天都会在老君家吃顿晚饭,虽然如今能只剩下两房,但是氛围很好,据说老大家的跟着女儿女婿过,日子紧巴巴的,钱氏依旧是那么的懒,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君柳又生了一个闺女,原来的丈夫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这日子更加的紧吧了。 四房一直都没有回来,听人说四房已经和离了,儿子君正安带着,他在做泥瓦工,儿子则是被送去了木器行做学徒。 具体是真是假,曾经君正泰去偷偷的打听了,而君正民也想去谈谈情况,却被杨氏给拦住了。 如今一家好不容易过上了清静日子,别在没事惹上一身骚,他们可都是厚脸皮的,万一再次被缠上,他们想哭都没地儿。 “娘,你今年也要六十大寿了,我和二哥决定就给你好好办一办。”君正民道。 “有啥好办啊。”老太太笑道,一转眼就六十了,想想当初刚嫁给老爷子的时候,她还是水灵灵的大姑娘,这时间真的不经过啊。 “娘,就庆祝一下吧,媱儿前段时间已经捎信过来,说是等您大寿的时候就回来,还带着孩子们。”杨氏给老太太夹了一块嫩豆腐放进碗里。 “是吗?我可是好久都没看到宇哥儿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那孩子可是个能闹腾的,哎哟,上次来,可不是把你爹用了几十年的茶壶给摔的一个粉碎,你爹差点没心疼坏了。”老太太边说边笑,那欢快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呵呵,可不是,媱儿信里说,现在更是调皮的厉害,不说府里,就是皇宫里都被他搅和的鸡犬不宁。” “调皮点好啊,男孩子不调皮才坏了呢。”老爷子捋着胡须笑道。 “嗯!” “对了,二嫂,桃姐儿回来不?”杨氏问道。 “回,前些日子过来的时候,我和她说了,她记着呢。”林氏道。 “娘,咱们就好好办一办,一家人给你过个欢喜的寿辰。” “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那就办吧,不过别太铺张了。” “行,就这么定了。” 宁月谨和君媱离开京城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他们近乎转遍了半个天启,每到一处好的地方,都会流连数日,宁月谨画技了得,短短时日,就已经为妻子花了数十张画像,有坐在竹林静雅抚琴的,有高山流水朗朗吹箫的,有静逸山寺悠闲品茶的,每一幅都栩栩如生。 虽然她的琴,她的萧都比不得女儿精湛,可是不管是她的任何性格,任何举动,都能紧紧抓住他的心,甚至每一分的眉眼,都让他如痴如醉。 成亲近四载,相识近七载,她依旧如少女般清秀典雅,岁月丝毫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谁人也想不到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天宇是不是听话。” “放心吧,那小子没问题的。”还是父亲了解儿子。 “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北边的仙人涧去看看吧,那里很不错。” “仙人涧?作何解释?” “风景很美,有山有水有美食,更有错落的殿宇坐落在山壁之间,因为筑造的精妙,不似凡间工艺,所以被称作仙人所居之所。” “真的有那么好?” “嗯,因为是前朝鼎盛时期所筑,一起去看看吧。” “好,逛完那里之后,咱们也该回京了,老太太的六十大寿也快到了。” “好,都依你!” 随着时间的临近,等宁月谨夫妇回到京城,已经是九月了,此时风高气爽,事宜出行远游。 因为君媱已经提前打好招呼,所以回到府里,三个孩子都在家。 一家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三辆马车就浩浩荡荡的冲着江郾城去了。 老太太的寿辰是九月二十九,所以他们一家人不用着急赶路,只要在前一天到达即可。 君家老太太过六十大寿,举凡是相熟的亲眷,熟人都在这几天络绎不绝的往君家送贺礼,少的是二十几个鸡蛋,也有添上几包糖和布料什么的,多的则是布匹头面,好不热闹。 君媱并没有刻意准备什么寿礼,依旧是平时的一些用得上的东西,两件衣裳,一套银质头面,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对于送礼,这个年代实在是匮乏的很,君媱几乎就是把能想到的都想了,既要体面,又要实用,委实是让人为难。 但是身为谨亲王妃,这些来往还是必不可少的,好在身边有金嬷嬷帮着她打点,她倒是轻松很多。 头一天上午,一行人到达泉水村,不少的亲眷都已经来了,见宁月谨等人出来,所有人都纷纷跪拜。 “都起来吧。” 君家老太太六十大寿,这可是绝对要好好操办一番,所以至于多少桌酒席,君正民并没有算,总之是能多不能少,家里摆放了十六桌,外面还有流水席,虽然只有一天,但是菜品绝对会很丰盛,所以村里的半大小子都乐的天天往老君家跑。 “外公外婆,宇儿好想你们哦。”天宇窜进去,一头扎进杨氏的怀里。 杨氏抱着宁天宇好一阵疼爱,心肝宝贝的喊个不停。 至于无忧和巧儿,随年只有九岁,眼看着就十岁了,但是却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一举一动都极具大家风范,无形中就让不少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两人的身上。 两个孩子的模样一般无二,不过无忧看上去气势要比巧儿强上几分,毕竟是男孩子。 虽然是双生子,但是无忧却已经比巧儿高了半个头,一身紫色锦缎长袍,让他有种近乎高高在上的感觉,虽然他还是以前的性子,却经过多年的博览群书和武功精进,让不少人不敢直视。 巧儿很美,虽然现在年纪很小,但是那张俏丽的容颜已经初见端倪,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都让人赞叹不绝。 进入屋里,杨兴业和君孝贤已经带着无忧去陪宁月谨聊天去了,杨氏则是抱着最小的外孙,在里间和君媱说话。 “梦妮,你什么时候成亲啊?”君媱笑着问道。 梦妮垂头红着脸小声道:“明年六月份,大姐回来吗?” “回,必须回,梦妮成亲可是大事啊,大姐怎么能不回来。”君媱道。 “嗯。” 杨氏哄着宁天宇,问君媱道:“回来多住几天吗?” “还不知道呢,看情况再说吧,也不知道京城里有没有事。” “哦,也是。” “外婆,宇儿在这里多住几天,陪陪外婆啊?”小家伙抬头看着杨氏。 杨氏脸上一乐,抬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头,“不用啦,外婆还不知道你,这里又没有人和你玩。” 这个小外孙不到十个月就能摇摇晃晃的走路了,等君媱第一次带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能满山乱窜了,跟着君正民去了后山,回来的时候弄的灰头土脸的,一问才知道冲进鸭舍赶鸭子,差点没被鸭子们追赶的吓哭了。 “不会的,宇儿懂事了。” “不用啊,等外婆以后去京城看宇儿。”村里终究是太闷,到处都是溪流荷塘,她不放心。 “哦,那好吧。”小家伙点点头。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就各自歇下了。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家里的人都全部起来了。 此时,也几乎用不着他们做什么了,一切都有下人,这几年不在家,似乎每次回来,家里都会添置几个下人,更是有护院七八个。 杨氏在后面收拾了一些东西,然后就和君媱一家人往上房去了。 后面,王府的下人每人手里都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个,大小不一。 “媱儿,你这十几个盒子都带的啥?”杨氏咋舌。 “也没什么,我和王爷准备了六个,孩子们准备了十个。”不过都是的用得上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爷奶看到,又要念叨了。” “不怕,我每年也不过回来一两次,多带点总不会出错。” 杨氏嗔笑道:“就算你啥也不带,你爷奶也高兴啊。” 君媱笑笑没有答话。 来到上房,里面也已经做了不少人,院子里更是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竹篮,上面盖着红包袱。 见他们一家人进来,所有人都起身跪地。 “参见王爷王妃,参加世子公主。” “起来吧,不用多礼。”宁月谨笑着让众人起身,“老夫人,恭喜了。” “多谢王爷。”老太太福了一个身,笑呵呵的道。 “来来,让外祖奶奶看看我的小孙孙。”老太太看到天宇,笑着招呼他。 天宇走上前,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就见老太太的笑容怎么都合不拢。 外间,君兰儿悄悄拽了拽君媱的衣袖,然后冲她招招手。 等君媱走出来,君兰儿才笑道:“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上午,你们呢?” “我们今早天不亮来的,早知道你昨天回来,我也昨儿过来了。” “这有什么,我在家准备住个三五天,你大不了也会来多住几天。” “那敢情好,自从你去了京城,咱们好几年没见了,每次你回来我都已经走了,也不好意思过来凑热闹。” “小姑越来越生分了。”君媱笑道。 “这可不是生分,谁让你身份那么高啊。”可不是很高么,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顶了天了。 “再高不也还是你侄女啊,这还能跑了不成?” “是是是,你说的全对。” “两个孩子呢?”她问道。 “在桃姐儿那里呢,我帮着看着厨房,桃姐儿看着几个娃子。” “三姐回来了啊?”君媱笑道。 “嗯,你就见过她一回吧?”君兰儿问道。 “可不是,这还是在贤哥儿去做官之前见过一次呢。”君桃是个很典型的庄主人家的妇人,如今已经年近三十,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已经十二岁,女儿也有十岁了。 虽然如此,可是却很有风韵,这应该也是遗传了君家的好基因。 “桃姐儿是个好福气的,虽然家里不见得多有钱,却也吃喝不愁,婆婆也是个好的,成亲十多年,愣是没有闹过脸。” 看着君兰儿脸上的笑容,君媱打趣道:“你和你家婆婆不是也和亲生母女似的,小宝都快五岁了,你家婉姐儿也快三岁了,还有时间羡慕别人啊。” 君兰儿脸色一红,“才不是羡慕,是高兴,真是的,你这张嘴啊。” “呵呵,好了,小姑,我去看看三姐。” “哎,去吧,我去厨房张罗着。” 君媱没有带孩子,一个人去了东厢。 还没走进屋,就听到几个孩子高兴的声音。 “小婉,吃个糖。” “嗯!”紧接着是小丫头的声音,“真甜。” “别吃太多,省的吃饭的时候装不下饭。” “好!” “三姐!”君媱掀开帘子进去。 里面的君桃抬起头,五官算得上是清秀,但是身子很丰腴,也很耐看,似乎脸上笑容不会消失一般。 “王……” “我都喊你三姐了,你还跟我客套啊。”没等她把话说完,君媱就笑着拦住她的话头。 君桃笑了笑,然后向里挪了挪,给君媱让了一个位置,“四妹过来坐吧。” “哎!” “四姨,您喝茶。”坐在下面凳子上的一个小小少年,端着一杯茶递给了君媱。 “谢谢文哥儿。”君媱接过茶,笑道。 这是君桃的儿子,王先文,现在也在私塾上学。 “四姨,弟弟妹妹没有来吗?”炕里边,正哄着婉姐儿的小姑娘问道。 “他们在上房呢,刚来要陪着你祖爷爷和祖奶奶说会话。” “哦。” “二姐,我从京城带回来几匹布,还有一套笔墨,等你走的时候带回去,可别忘记了。” “这怎么好呢,家里都有的。”君桃笑道。 “主要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能带什么,你不会拒绝我吧?”她笑吟吟道。 君桃掩唇笑了,“四妹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就是,你不要我也不好受啊。”她笑道,然后对那边的小丫头伸出手,“来,婉姐儿,让姐姐抱抱。” 那边的婉姐儿听见有人喊她,抬头看过来,就到一个很漂亮姐姐正伸着手等着她,随后咧开小嘴,站起身就走了过来。 “姐姐好。” “婉姐儿真漂亮,这是娘亲给你做的吗?”她拿着挂在她身上的荷包笑道。 “嗯,是娘亲给婉姐儿做的哦。”小丫头很自豪的说道。 然后君媱从手上撸下一个金镯子,塞进了她的荷包,一下子就撑了起来,“姐姐给婉姐儿的见面礼哦。” “谢谢姐姐。”小丫头笑眯眯的在君媱脸上亲了一口。 之后撸下另一只,招呼坐在那边的珍姐儿,“珍姐儿,四姨给你的哦,以后留着当嫁妆啊。” 王玉珍看了看君桃,见她笑着点点头,这才上前让她给自己戴上。 “谢谢四姨。” “不要客气。” 至于两个小子,君媱只是决定每人送一套文房四宝,反正小宝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 姐妹俩在房里聊了一会,无忧和巧儿就进来了。 因为无忧和文哥儿年纪差不多,所以也是能聊到一起的,最后两个小子听说无忧会武功,就想跟着学几下拳脚,然后三个小子就出去了。 巧儿则是看着婉姐儿,不时的上前戳一戳她粉嫩的小脸,不是还逗弄几下,婉姐儿顿时笑的停不下来。 看着孩子们这么能玩的来,并没有因为身份什么的就表现的高人一等,君媱和君桃都很高兴。 早饭,是都凑在一起,随便吃了一点就完事的,接下来才是最忙的时候。 不过因为带来的下人挺多,所以他们还算是很闲适。 随着越是临近中午,来的人越多,不只是村里的人,还有杨家,袁家,林家,都渐渐到了。 因为家里一共就这么点地方,做饭也几乎用不上他们,所以也只能三个一拨,五个一堆的凑在一起闲聊。 这边,君媱姐妹,梦妮,清荷,青梅,还有几个小姑娘,带着几个孩子,将东厢二房的屋子挤得满当当的。 孩子们在炕上玩,她们几个则是在地上说话。 许久不见清荷和青梅,如今两个小丫头也已经订了亲,就等着挑个喜庆的日子把婚事办了。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均瑶身份尊贵,也带动着家里的几个姑娘婚事更加的容易,虽然没想到沾君媱的好处,可是儿女能谋得一份好姻缘,这也是件好事。 “君媱姐,你不急着走吧?”清荷笑问道。 “应该会在家里住上三五天,你有事?” 君清荷凑到君媱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她忍不住笑了,随后点点头,“行,明儿就带着过去吧。” “好!省得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君清荷高兴的道。 “你们说啥见不得人啊,咋还偷偷的呢?”君桃笑道。 “才不告诉桃姐呢。”君清荷皱着小鼻子说道,然后扭头对君媱道:“君媱姐可要保密啊。” “行!”这丫头,不过就是让她帮着看看嫁衣,就这么保密,真是的。 几个姑娘在屋里聊着,就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几人相视一眼,随后决定出去看看。 一走出东厢就看到外面跪着三个人,君媱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四房一家人。 如今的君孝鸣已经十七了,完全成了一个大小伙子,旁边四房两人,全身朴素,表情沧桑,看不出有多么的狼狈,可见也过的并不是很好。 随着骚动越来越大,屋子里的人也都出来了,看到跪在家门口的三人,脸色顿时就阴晴不定起来。 等老爷子和老太太走出来,看到跪在门前的三人,顿时就全身发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激动的。 “爹,娘,儿子给娘贺寿来了。”君正安见到两人,忙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你们回来干啥?”老太太阴沉着一张脸说道,但是垂在两侧的手,却用力的攥起,还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抖。 “娘,儿子知错了,今儿是您老的六十大寿,儿子回来给您老贺寿的。” “是啊,爹娘,当初都是儿媳的错,请两老原谅相公吧,还有鸣哥儿,怎么说也是老君家的骨肉啊。”姚氏凄苦的说道。 人群中,君孝贤走出来,看着面前的三人,许久才上前搀扶起君正安。 “四叔,你们离开四年多,今儿突然回来真的是给我奶贺寿的么?” “啊,贤哥儿,当然是给老太太贺寿的啊。”姚氏赶忙说道。 “我问的是我四叔,你能不插嘴么?”君孝贤冷冷的说道。 姚氏脸色一白,在心里狠狠的挖了他一眼,垂下头不再说话。 君媱双臂抱胸,斜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家子。 他们还真是会挑时候,居然在这个日子回来了,真是膈应人啊。 “现在我是君家的家主,所以你们有什么心思最好还是都说明白,否则,我不会因为要保住官职而让你们回到君家来惹是生非,造谣祸乱。” “啥?家主?不是那个……”姚氏抬头看了看君媱,话语一顿,“家主不应该是王妃娘娘么?” “哦,本王妃不当了,贤哥儿现在可是五品官,足以撑起君家,所以姚氏,还是别耍心眼的好,别人都不是傻子,你今儿趁着这个时候回来,其目的真的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么?更何况,本王妃还听说,你和四叔和离了,今儿回来是要做什么?” “才没有!”姚氏尖叫,“没有和离,绝对没有的事,那都是别人乱传的。” “这样啊!”君孝贤点点头,在他们以为有希望的时候,却听到他说:“既然是这样,那么今儿你们就在君家吃顿饭吧,不过我看你们也没有带贺礼,我也替我奶不和你计较了,吃完饭之后,你们就回去吧。” “小杂种,你嚣张个屁啊,你当老子稀罕回来啊,我呸,什么东西。”始终没说话的君孝鸣突然说出这番话。 “大胆,敢对我家大人出言污秽,该当何罪。”一道冷喝在三人身后炸开,让君孝鸣脸色霎时间白了白。 一看这场面,姚氏当场就吓傻了,君正安也是动了动喉咙,大字不敢说一句。 “咋滴,他是大人,我还是他堂弟呢,你们能拿我怎样?”君孝鸣干脆就站起身,对着身后的两个身穿便服的侍卫,强装道。 “大人!”那两人抱拳请示君孝贤。 一时间,场面极其的紧绷,似乎随时都能见血一般。 “你们四房已经被逐出君家族谱,不是君家人,念你初犯,这次我不予以计较,赶紧离开,若是还要纠缠不休,就不是打板子的问题了。” 君孝贤冷声道,毕竟也是自己的堂弟,他真的不想做的太绝。 “四叔,好家教!”君桃见自己弟弟被人当众辱骂,也是有点火了。 众所周知,君孝贤算是君家的骄傲,虽然这其中有君媱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也不能否认他真的很努力,所以,君桃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的。 “切,我们这还算是好的呢,总比一些贱人……啊!” 姚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一抬手掀飞出去。 “你骂谁呢?”无忧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姚氏,“谁是贱人?” 他从小就对这个词很敏感,只因为自己的娘亲就是在众人如此的辱骂声中将他们养活下来的,所以他绝对无法容忍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一抬手,就将人直接掀飞出去,无忧这一手,让所有的人都心内大骇,好功夫。 “当中辱骂当今亲王王妃,不知道这个罪名,你们可能担待的起。” “没,我没有骂你娘是贱人,我没有……”姚氏满嘴泥的低喃着,这一次是完全被吓坏了。 随着一道紫色的身影一闪,无忧已经站在几米远的姚氏面前了,抬手用力的抓向姚氏的喉管,“那你说说,刚才在骂谁?” “我没骂谁,没骂谁,咳咳……”好难受,她的喉咙被人紧紧钳制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哥,别放过那个泼妇,居然敢骂娘亲,绝对轻饶不得。”巧儿站在君媱身边冲着无忧说道。 “放开我娘,怎么,我娘没点名没道姓的,你自己出来主动承认还能怪得了别人?”君孝鸣冲过来,想要救姚氏。 他可不能看着姚氏被弄死,否则的话,谁给他银子,没有银子,他拿什么去赌啊。 “爹……”巧儿抬头看着站在几步远外的宁月谨。 众人这才齐刷刷的看向宁月谨,只见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此时已经如覆寒冰。 “杀!”敢辱他的妻,别说只是一介贱民,就是京城的权贵都无人敢多言一句。 “王爷,饶命啊!”君正安一听,全身抖如筛糠,拉着儿子就跪下不断的磕头,可是身边的那个小子却全身扭动,死活不磕头。 “凭什么啊,我凭啥要磕头啊?君媱明明就是个贱人,还不让人说咋滴?在家你和娘不也整天这么说嘛?现在你怕啥,还是不是男子汉啊?未婚生子,还有脸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无耻到了极点,我凭啥给贱人磕头认错啊?” 这番话一说完,所有人都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下头,连看向宁月谨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应承接下来他的怒气。 宁月谨却不紧不慢的走上前,背对着身,对君老爷子道:“老爷子,不是本王不给你面子,而是有人把本王的威严踩在脚底下,你说这样的人,我饶的还是饶不得。” 君老爷子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他看向前面的父子俩,那个曾经虽然贪吃,却还算乖巧的孩子真的是他最小的孙儿吗?为何几年不见居然变成这个样子,让他觉得是那么的陌生,恍若不认识一般。 他自然不敢奢求宁月谨能饶过他的性命,毕竟君媱已经今非昔比,辱骂当今王妃,还如此恶毒毫不掩饰,这罪名足以砍头了。 “外祖爷,绝对不能轻饶,如今我娘身为王妃他都如此不加掩饰,若是你真的心软,以后你们的下场不言而喻。”巧儿走到君老爷子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说道。 宁月谨并没有等君老爷子的决定,这纯粹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 “许大人!” “卑职在。”许昌运走上前。 “五十大板,然后押入死牢。” “卑职遵命。”许昌运随后招呼站在门外的衙役,让他们将三人都带走。 君正安虽然没受皮肉之苦,却也是胆战心惊。 而来时还算计满满的姚氏,则是带着一片红肿的脖子,连滚带爬的被拖走。 至于君孝鸣,虽然只是押入死牢,宁月谨并没有说要处死,只要他没有发话,那就是囚禁到死。 “爹爹,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巧儿恼怒,她很不满意。 君媱上前拉过女儿,摸着她的头笑道:“别闹了,今儿是你外祖奶奶的寿辰,你非要见血不成么?” 然后走到老太太身边,搀扶着她的胳膊慢慢往里走。 “奶,别担心,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咱们就是凡夫俗子,就算是神仙还有不高兴的时候呢,今儿是你的寿辰,你这个寿星可要开开心心的,放心吧,四叔一家人不会有事的。” 原本还很难过的老太太听到这话,才放下了心,扭头看着君媱,拍拍她的手。 “奶都明白,你这孩子是个好的,鸣哥儿是真的瞎了,奶听说,他整日的宿在勾栏院,还赌博成瘾,如今被关起来也好,省的到时候被人打死了。放心吧,奶这心里都明白,活了大半辈子了,该见的不该见都见了,啥事挺不过去啊。” “这就好,孙女这不是怕你心里不痛快么,奶能想得开,媱儿这心里也高兴,毕竟我可是想要看着爷奶长命百岁呢。”她俏皮的说道。 “啥长命百岁的,要是真的能那样可好了,我还能看着重孙再成亲,再有小娃子,那可就好了。”老太太呵呵大笑。 “会的,保持心情舒畅,这都不是难事。” “好,那就长命百岁。”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上房。 ------题外话------ 众位亲爱的菇凉们,咱们的正文就快要完结了哦,也就这几天,然后就进入番外。有点小忧伤~群么,木嘛木嘛。 126,回京 来到上房,老爷子的脸色也是好了很多,大概是被君孝贤安慰过了吧。 他看着和老太太一起进来的君媱,满脸的歉意。 “王妃,这……” “爷,没事的,今儿可是奶的好日子,您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不高兴啊。”君媱笑道。 老爷子一听,就知道君媱并没有生气,他这也就放心了。 “嗯,我知道。”知道啊,四房一家,大概也是听说了家里的事情,想要回来占个便宜顺便看看能不能分杯羹。 只是,那个小孙子简直是让他太失望了。 短短数年,居然变成如此模样,在他的心里,实在是难以接受。 不过,如今都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当中辱骂君媱,不说宁月谨,就连他们都气的要命,如何轻饶的,更何况宁月谨今儿也是看在自己这两个老家伙的面子上,已经算是从轻处罚了,否则真的会当场掉脑袋啊。 如今虽然被关在死牢里,但是能抱住一条命,这也算是不错了。 这应该算是一对小插曲了,不过却在很多年以后依旧流传在众人的口中。 无忧和巧儿凑在一起,巧儿如今还气得脸颊鼓鼓的。 “太过分了,什么东西,敢这么说娘亲。哥,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想怎样。”无忧淡淡说道。 “能去偷偷揍他一顿么?”巧儿抬手挡在唇边,小声对无忧道。 无忧嘴角抽搐两下,看着巧儿那因怒火而变得晶莹的眸子,“你想去就去吧。” 他也很想杀了那个男人,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堂舅,可是想做他的堂舅,那个君孝鸣,根本就不配,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巧儿一听,扭头看了看上房的位置。 “哥,你可不能让爹娘知道啊。” “嗯,我不说。” “不说还不行,哥你可要帮我兜着,万一爹娘问起来你就说我先回家里一趟了,很快就回来。”用轻功,加上痛殴那三人一顿,时间很轻松。 “……” “姐,宇儿也要去。” 还没等无忧表态,两人中间突然窜出一颗乌黑的小脑袋。 “啊!”巧儿被吓了一跳,赶忙在大喊之前堵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四周看了看,见所有人都在各忙各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上房吗?” “宇儿也要去。”宁天宇也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坚持的说道。 他也听说了,居然敢骂他娘亲,他天宇小爷是绝对不会刚过那个家伙的。 一听到姐姐要去,他绝对也要去踹上两脚,否则无法消解他小爷心中的怒火。 巧儿看到这个小家伙头都大了,蹲下身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弟弟两片粉嫩的小嘴唇,让他无法开口。 “不可以,万一娘亲看到咱们不在了,不就是要露馅了么。” “姐姐不带宇儿去吗?”宁天宇挥开巧儿的手,揉了揉小嘴,然后仰头看着巧儿,一脸的坏笑,“若是姐姐不带宇儿,那宇儿就告诉娘亲。” “你……”巧儿气结,这是个恶魔,绝对是个小恶魔。 “姐姐,我要去。” “好啦,带你去。”看着宁天宇得意的样子,气得巧儿差点没有拎起来揍他一顿。 之后,巧儿抱起天宇,走出老君家,然后飞身就冲着青山镇的方向去了。 前后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巧儿就回来了。 无忧此时正在君孝贤的书房内看书,等巧儿回来时候,他合上书。 “打完了?” “哥哥,我踹了好几脚哦。”宁天宇上前笑道。 无忧摸着弟弟的头,“打人你乐什么,就只许任性这么一次,以后切勿如此,爹娘知道,你们免不了一顿训斥。” “哦,知道了。” 不过,打的真的很过瘾就是了。 想到刚才不断哀求的君孝鸣,自己不过就是给他下了一点痒痒粉而已,那家伙就跪在地上哭爹叫妈的,别提多怂了。 至于那两口子,其实已经和离了,只不过姚氏在嫁了一个稍微有钱的人家做填房,因为经常给儿子赛银子,被人家赶了出来,无奈之下,听到老太太生日,再加上君家的日子着实让他们眼馋,就想回来看看能不能得到一点好处,可是好处没得到居然被人关进了监狱,他们两口子也想到曾经虽然有点馋的儿子,如今居然已经是喝酒赌博一样都离不开了,还知道那个木器行学徒也仅仅是学了两个月就被人赶了出来,这心里也觉得有点难过。 中午,村里不少德高望重的老人都赶了过来,虽然只是老太太的生辰,和老爷子如何都比不得,但是因为宁月谨一家的到来,无形之中将她的地位拉高了不少。 再说她还是五品官员的祖母,这在整个青山镇都是头一份,如何能不让人羡慕。 午饭很丰盛,至少外面十几章流水席每桌都有十二三个菜,屋子里更是一桌有十七八,美酒更是有不少,君媱从京城里带了不少,家里地窖里还有不少的葡萄酒,今儿都往老君家搬了不少。 餐桌上,君媱抱着天宇和老太太坐在一起,小家伙闻着那菜香,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子。 “用膳咯。” “嗯,用膳了。”老太太呵呵大笑。 外面,全村的人几乎都来了,毕竟能吃顿免费而丰盛的饭菜,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客气,只因为平时村里有名望或者稍微有点钱的人,家里但凡有什么喜事,都会举办流水席的。 而这一次,场面和饭菜绝对都是最好的。 寿宴,好像并没有因为先前的那段插曲而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喧天。 饭桌上,众人都纷纷冲着君老太太贺喜,乐的老太太见牙不见眼,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大笑。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不只是村里的亲戚,就连亲家和子孙都全部回来了,这大概是很久都没有的大团圆了吧。 “咱们家很久没有这么齐整了。”老太太感慨道。 “那等我爹不再教书了,你们就搬到京城里,那样咱们不就是能整天团聚了?”林氏说道。 “你爹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啊,决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在村里教了二十多年的书了,才出过几个好学生啊,可就是喜欢,能有什么办法。” “这样也挺好的。”杨氏道,“爹有事情做,至少他不用整天在家闲的无聊,否则肯定会乱寻思的。” “嗯!”君老太太点点头,可不就是么。 随后,一家人慢慢的吃着饭,席间偶尔有人说上几个笑话,气氛倒是很热闹。 等下午,寿宴结束,宁月谨就带着君媱回了家。 两人提前离开,杨氏则是留下和他们一起帮着收拾残羹剩饭。 “怎么了?这么急着回来。”君媱问道。 “在那边太闷。”君老爷子身为家主,可能是因为儿子的问题,面上看着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可是透过细微的表情和偶尔的眼神还是能察觉出来。 秋菊给两人送来茶水之后就出去了。 “喝了多少酒?”递上茶水,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多,三杯而已。” 抬手搂着她的腰拉倒自己身边,然后下巴搁在她的肩膀,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和酒气混合在一起,让他心神激荡。 “媱儿……”他声音暗哑,轻声唤道。 “你不会吧?”君媱听到他的声音,全身一颤,然后就红着脸,哀嚎一声。 强健的身躯压下来,宁月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现在可是白天。”这家伙,自从成亲一直都没有节制,可是也不会在白天这样。 “那又如何?”没有命令,是没有人敢闯进来的。 “什么那又如何啊,自然不可以。” 宁月谨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随着床幔渐渐放下,里面也热闹起来。 等三个孩子跟随着外公外婆回来,宁天宇就迈开腿冲着爹娘的房间来了。 这是他的习惯,不管何时,只要爹娘在身边,他总会时不时的去溜达一下。 “砰砰砰——” “娘亲,你在房里吗?” “进来吧!”君媱在里面道。 “啊,娘亲在的话宇儿就去玩了,要跟着外公去后山,就不进去了。”随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小家伙就跑远了。 屋内的君媱整张脸都黑了,她这是瞎折腾什么啊。 看着旁边头枕着手臂笑的一脸当让的宁月谨,君媱不禁嗔怪道:“都怪你。” “是,怪我,怪我不该停下来。”宁月谨勾唇一笑。 外面,宁天宇跟在君正民身后,冲着后山去了。 看到那座鱼塘,里面透过水面还能看到有鱼窜出来。 “外公,咱们捞鱼啊?” “现在还不能捞,这些鱼还小呢,要等到年底才可以。”君正民笑道。 “哦,这样啊,那我就等到年底的时候再过来,那个时候外公带着我一起来捞鱼啊?” “行,外公就在家里等着宇哥儿。” 第二日,君清荷就带着一个包袱上了门,来到君媱房里,就打开来,里面是一件大红的嫁衣,上面绣的鸳鸯戏水的花样。 “君媱姐,你觉得是不是很一般啊?”当初君媱成亲她没有去,不过却知道,那绝对是风光无限的,单单只是嫁妆那都前面进了瑾王府,后面的还没有出君府,虽然只有一百二十台,可是每一台都是绝对的不掺半点水分。 “清荷不满意吗?”君媱抚摸着那顺滑的绸布料子,笑问道。 “也不是,就是想让君媱姐看一看。”君清荷垂头小声说道。 “挺好的,清荷什么时候成亲啊?” “家里定的明年八月份,比梦妮晚了两个月。”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清荷可要过的幸福啊。” “嗯,放心吧君媱姐,我一定会努力的。”虽然嫁的人家比不得大户,却也是很规矩,家里兄弟三人,他是最小的一个,也有自己的药铺,她就觉得很好。 在泉水村这几天,君媱都是和君兰儿凑在一起,两家的孩子玩的也很不错,小宝更是天天跟着无忧比划拳脚,每天院子里都是几个小家伙嘿嘿哈哈的声音。 这一住,就是七八天,比原本定的三五日要长得多,京里暂且没事,他们也就不着急,反正孩子们也喜欢,他们做父母的只要看着就好。 十月中旬的这天,两人接到了京城的来信,说是薛离尘回来了,并且还带着怀胎数月的苏云舒,两人准备在家里再成一次亲,让他们两人务必到达。 看到书信,君媱笑的眉眼弯弯。 “阿离那家伙可是终于娶到了舒儿,还有了四个月的身孕,真有他的。” “苏云舒?燕王的女儿?” “嗯!可不就是那家伙心心念念了好多年的心上人么,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愣是在南疆呆了近三年,如今可算是如愿了。” “那咱们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吧。”在这里也住了半个多月了,每日虽然很清静,可是却也有着诸多的不便,房子太小,容许他活动的地方也就小,而媱儿就会更加的咬紧牙关不吭声,太气人。 “嗯,行!”君媱点点头,是应该要回去了。 清晨,三辆马车停在家门前,村里不少人都来送行。 “咋这就回去了?”杨氏道。 “是啊,京里有友人要成亲,我们还是要早点回去的。”四天后,就这样回去一路上都要快马加鞭了,而且还要准备贺礼,事情还是有不少的。 “好吧,你们路上小心,别太急着赶路,大人能受得住,宇哥儿年纪还小。” “放心吧娘,那小子皮实着呢。”君媱看着正欢快的在几人中间乱窜的小家伙,然后在他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出手拉住了他。 “可不是,是个皮实的。”杨氏呵呵笑道。 后面,一应的行李都已经被下人丫头搬上了车,宁月谨也已经在车前等着了。 “爷奶,爹娘,我们走了啊。” “行,路上可要小心啊,别太着急了。”杨氏挥手道。 “哎,知道了,你们也不用送了。”宁月谨把小儿子抱进车里,然后搀扶着妻子上了马车,最后一个钻了进去。 马车一路上慢悠悠饿冲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题外话------ 今儿就四千吧。明天可能会晚上更新,也许有点晚,不过明晚应该正文就会结束了。 127,结局篇。 距离宁月谨和君媱成亲,一转眼就过去三年多,这一次居然就是这个家伙要成亲了,最重要的是,他一直都是一个敢于挑战的人,这一次更是惊骇,直接就是自己的妻子挺着大肚子就要拜堂。 相府七少爷的婚房内,君媱正陪着苏云舒,一袭大红的嫁衣因为宽松,反而遮住了那略略微显得小腹。 “君姐姐……”苏云舒攥住君媱的手,“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啊?” “哪里不好?”君媱不解。 “就是明明都已经嫁给了尘哥,现在又成一次亲,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我心里也明白,那是我们自作主张,可第二次,还是觉得……”说到这里,她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君媱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拍拍她的小手,“别担心,薛家的相爷和夫人整天恨不得就让他这个七爷能够早点成亲,如今好不容易成亲了,而且媳妇还有了身子,这还不让他们乐晕了啊,你就安下心来吧,未来公婆指不定该如何感谢你呢。” “不,不会吧?”苏云舒在红盖头下的声调都变了。 明明如今都是大着肚子成亲,这足以成为京城的笑柄了,未来公婆不怪罪就是好的了,为何还要感谢她啊,再说了就算自己不嫁给薛离尘,她就不相信,未来的某天薛离尘不会成亲。 “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胡思乱想啊,免得让你的宝宝也变得不安。” “我也知道。”也只能等着了,这几天她可一天都没有安静下来,住在府里,薛离尘也不让府内的众人来打扰,就连薛贵妃想要来看看自己,都被他给拦下来了。 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苏云舒很高兴,却也有点失落,师傅终究是没有熬过今年,她还想着等自己的孩子出生,让他高兴高兴,可是谁能想到呢。 师傅临死的时候很安详,带着一种死而无憾之感。 苏云舒心里的难过难以表达,她真的很喜欢这位老人,看着让人心里有点发渗,但是相处的时间一久,才发现他不过是个寂寞的老人,只是希望能有人陪在他的身边。 曾经那多徒弟,临走之前,居然只有这最小的弟子在身边。 寨子里的老人都说师傅临走时也没有留下任何遗憾,她相信也是这样的,但是心里依旧为师傅感到心疼。 走的时候,衣服是苏云舒给他做的,新衣新鞋。棺材也是苏云舒和寨子里的人为他准备的,老人一生都在为了他喜欢的蛊术而努力,根本就没想到死后该如何,也许是想到了,不过却并不去计较,毕竟寨子里的人死后随便找两块木材板就地一埋也就可以了。 小黑被留在寨子里,当初他们两人回京的时候,小黑一直送出很远,若不是因为它实在是太大,苏云舒是想着将他带回来的,那里毕竟是它的故乡,她也不想让小黑没有主人,还要没了家。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而时间也越来越晚,许久之后,听到门房响起的声音,君媱才站起身。 “媱儿,咱们走吧。”宁月谨走进来道。 君媱点点头,然后看着两人,站起身走到宁月谨身边,将手放在他的手心,让他拉着自己走了。 外面,月朗星稀,进入十月,气候也变得沁凉,晚上看着那皎洁的月光,都有种清冷的感觉。 因为两座府邸离的并不算太远,可走路也需要进小半个小时,但是现在这种气氛如此的美好,坐马车可就是真的浪费了。 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街上的店铺关门之前,依旧在店门口留下了两盏灯,所以看上去整条街还是很明亮。 两人手牵着手,慢悠悠的往回走,可能是因为夜色很美,让她暂时忘记了冷意。 宁月谨看着她淡雅的模样,攥紧了手,“冷不冷?” “还好,就是觉得有点空空的感觉。”她笑道。 “空?”宁月谨疑惑,“如今有爱你的相公,有三个懂事的儿女,你为什么还空?” “不知道啊,总觉得幸福来的太多,似乎感觉随时都会消失一样,惴惴不安的样子。” 他抬手环住君媱的肩膀,将她拉在自己怀里,然后道:“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我也相信,阿谨,幸福那么多,总觉得享受的有点浪费,应该很小心的用才可以。” “一直如此不就好了?你这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什么啊?”宁月谨抬头看着君媱一脸苦恼的样子,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两下。 君媱捂着额头,看着宁月谨,冲着他呲了呲牙。 “就是因为想得多,才有现在的幸福生活,再说我想的也并不是些没用的东西啊,否则的话你以为你现在能这么轻松啊?” 长着一张让天下女子都为止癫狂的容颜,要如何才能让他对自己保持感情不变,这都需要一个过程,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多牛,否则前世就不至于成为剩女,而在一夫多妻制的古代,想要让见惯了美女的男子爱上自己,那就需要直接舍弃掉美丑的概念,用另外一种途径得到他的全部注意。 “是,感谢你能让我这么安静。”他叹道。 君媱抿唇偷偷的笑了,然后捏了捏他的手,和孩子一般,甩动着两人紧握的手,朝着谨亲王府走去。 圣元七年,举国欢庆,年约二十岁的圣元帝宁子晨大婚,皇后是当朝内阁学士的女儿,文才武略,才情出众,虽没有绝世的美貌,但是却无疑是皇后的最佳人选,这也是大学士宋清尘从中作保的,那个丫头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性格温良,不骄不躁。 他其实也明白,皇上虽然没拒绝,可是也并不见太多的欢喜,对于那个宠了很多年的女子来说,如今皇后是别家女子,他心里肯定是不舒坦的,不过,就算是不舒坦,他也无法,只因为和硕公主心有所属,就因为喜爱,他才更加的不能勉强。 凤栖宫内,巧儿正和当今的皇后还有公主安乐说着话。 “和硕公主真是越长越美了。”皇后看着巧儿,眼神有点黯淡。 “可不是么。”安乐看着和硕,从小她就很喜欢这个小堂妹,除了长得美,最重要的是她从来不是个恃宠而骄的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如今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天启王朝的第一才女,至于美貌,似乎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来评价了。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圣元帝极宠爱这位和硕公主,谁想到皇后居然不是她,就连安乐都觉得意外,她一直以为小堂妹会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的。 谁知道,反对的最厉害的居然就是皇叔和皇婶。 其实,她也觉得不好,表兄妹还好说,这堂兄妹成亲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只是,看着面前的巧儿,安乐苦笑,想要不喜欢这个丫头,真的很难。 “皮相而已,太美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巧儿淡淡一笑,如今虽然才十三岁,可是周身的气质,却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不禁沉醉其中。 “这丫头。”皇后摇头轻笑。 “堂姐,澜哥儿怎么没有跟着你进宫啊?”巧儿笑道。 说起自己那个调皮的儿子,安乐的表情都柔和了很多,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调皮的一下子都闲不住的公主了。 “他跟着他父亲去踏青了,因为今儿听说你从山庄回来,我这不就来这里了么。” “我这也是怕皇嫂心里不舒服,不是就过来劝一劝,不过看皇嫂,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巧儿看着皇后道。 皇后的脸色有点怅惘,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本来就没什么,毕竟就算是本宫再努力,也取代不了和硕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呢。” “皇嫂,话不能这么说。”巧儿捻起一颗葡萄,“我和皇兄说到底都是兄妹,而皇嫂和皇兄则是夫妻,这两种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皇兄曾经说过,他将肃清后宫,只留一后,我想皇嫂应该知道皇兄是什么意思,何苦要和我计较呢,人这一生并不是只有爱情的,亲情,友情缺一不可,皇兄是皇帝,更需要这两种感情,皇嫂,宋先生之所以认准了你能帮助皇兄,想必皇嫂也是一位奇女子,还是要看开的好。” 凌美曦看着面前的少女,她明明比自己小了五岁,似乎懂得的事情比她多的太多,一番话,说的让她都觉得羞愧,明明就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她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冲的有点昏头。 她说的没错,自己就是钻了牛角尖,似乎总想着在皇上的心里和和硕公主一争高下,只是她最开始就明白争不过,如今才彻底的醒悟,根本就是没有争的必要。 “不是想要和妹妹争,只是既然妹妹今儿能这么说了,嫂嫂我也就开诚布公的说一说,免得以后嫂嫂做了什么让妹妹不喜欢的。”凌美曦温婉一笑,“本宫也知道能成为皇后,根本就不是因为皇上的喜欢,而是因为……” 凌美曦淡淡一笑,笑容里有失落,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欣慰和欢喜。 “是因为皇嫂足以担当母仪天下的皇后,善良,温婉,我很喜欢。”巧儿笑道。 凌美曦抿唇一笑,然后执起巧儿的手,“妹妹真会说话,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 巧儿一扬眉,就这么一个动作,就让皇后和安乐公主都不禁失了魂。 好美,完全就是谨亲王的翻版,不过却多了一种极具吸引力的魅惑,可能是因为那张菱角极美的红唇,一颦一笑,都足以颠覆天下。 连女人都会被吸引,何况是男人。 嫉妒什么的,凌美曦从来都不敢想,毕竟和硕公主在她之上,最重要的是,从好多年以前,她就知道和硕公主对于天启国意味着什么,在天启国的地位是如何的尊贵,就连安乐公主,皇上的亲姐姐,也无法在皇上心里与之相比较,这是一种实力,一种难以超越的人格魅力。 并不是自卑,而是连自己都被吸引了,何况是男人,而那个男人还是当今的皇上,是和硕公主青梅竹马的皇上。 “我能被天下人喜欢,凭借的可不是这张嘴,而是这里!”巧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这丫头,从小就懂事的让人喜欢。”安乐宠溺的摸了摸巧儿的头,笑容都要沁出蜜来了。 “所以咯,我能做到如此地步,可不是为了让天下人喜欢的,只要他能喜欢就好。”巧儿狡黠一笑,眼神里波光潋滟,美的惊心动魄。 “谁?”一听到她的话,皇后和安乐公主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一副八卦满满的看着巧儿。 巧儿则是站起身,向殿外走去,然后回头看着两人笑道:“秘密。” 等她出去,两人相视一眼,好一会才哈哈笑了出来。 “我很喜欢她的,没出阁的时候就整日听到关于和硕公主的事情,不只是人长得美,更重要的是,不像一般的深闺小姐那般,除了一些咱们该会的事情,别的都是大宅子里的算计,她真的不一样,难怪皇上这么多年都对她念念不忘。” “皇后,您还是帮着皇上专心为天启国的百姓努力吧,他是少年天子,这么多年在他的努力下,天启国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国,既然您现在已经贵为一国皇后,母仪天下,所以我这个弟弟,就交给你了。” 凌美曦含羞一笑,“皇姐,您就放心吧,既然嫁给了皇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好!” 回到王府,巧儿就看到自己的爹娘正抱在一起赏花,不禁笑着闪身消失在庭院里。 宁月谨眼神淡淡扫了一眼女儿消失的地方,看着怀里正闭眼睡的香甜的女人,唇角溢出一抹宠溺的笑容,颔首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随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她的心事似乎越来越多,如今小家伙都已经五岁了,哥哥姐姐也已经长成了大人,年纪越大,距离他们成家的日子也就越近,她就感觉越来越失落。 “有我就够了,儿女早晚都会离开你,媱儿,只有我,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睡梦中的君媱似乎做了一个好梦,好看的唇角荡漾出一丝甜美的笑,然后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复又睡了过去。 成亲好多年,她依旧如当初一般让他爱到骨子里,一举一动都能牵制住他的心神,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能和她一起分享,喜悦和幸福都多了两倍。 “阿谨,我现在好幸福。” 宁月谨低头看着睫毛轻颤的小女人,笑了笑拥抱的更紧一分。 “你幸福我也就幸福了。” “把你的幸福建立在我的幸福之上,不觉得太委屈了吗?”她轻声低喃道。 这么多年了,他对自己的包容和爱护,以及无止尽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知道宁月谨爱她已经深入骨髓,可是她何尝不是。 在她的一生中,从来就没有如此幸福过,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好像初恋一般。 “媱儿,再过段日子就是你的生辰了,这次咱们好好过一过吧。” “和以前一样就好。”一家人凑在一起,身边有三个孩子一起为她唱着生日快乐歌,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不好,总是一家人过,别人家的夫人寿辰你都要去送各种贺礼,你觉得亏吗?” “不会啊,咱们家那么多钱,谁在乎这一点啊,再说了,那么多人也吃不饱啊,就知道说话了,还都是隔着肚皮,没什么意思。” “这样啊,那就……” “不过……”君媱突然话锋一转,“她们会送我什么呢?会不会算是收受贿赂啊?” 看着她瞬间变得晶亮的眼神,他就觉得特别的可爱,简直让他想要揉进心里去。 当今谨王妃的生辰,京城里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谨王妃是何许人,所有人都不提了,但就是被当今皇上亲昵的喊着皇婶,这就不是一般的分量了。 皇宫里,宁子晨抱拳给君媱请了一个安,然后坐在了她身边,挽着君媱的胳膊,笑的如同一个孩童。 “都是皇上了,我也不是你的母妃,也不是皇太后,请的什么安啊,让别人看见像什么。”君媱点了点他的眉头。 “怕什么,朕是皇上,再说这里是皇宫,谁敢在背后说朕的闲话,不想活了。” “你这小子。”君媱噗笑,还是和小时候那般的调皮。 “皇婶,您每次一准备来宫里,皇上都会让御膳房准备一些好吃的,曦儿今日也做了几样小点心,都是在家里母亲教的,皇婶尝一尝吧。”皇后也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侍女。 “辛苦皇后了。”君媱起身,给她行了一礼,却赶忙被凌美曦给拦住。 “皇婶切莫如此,曦儿感谢皇婶对皇上的照顾,就连皇上对皇婶都犹如母亲,曦儿如何敢受皇婶的礼,以后切勿如此。” “情谊是情谊,礼仪是礼仪,两者并不矛盾。”君媱笑道。 “皇婶这么说,更让曦儿觉得惶恐,总感觉……”皇后坐在皇上身边,翻搅着手指,“如今曦儿是皇上的妻子,所以也希望皇婶将曦儿当女儿看待。” 宁子晨看了眼妻子,然后对君媱道:“皇婶,她可能是嫉妒朕和皇婶的关系好。” “皇上,臣妾才没有。”凌美曦娇羞的垂下头。 君媱看着两人,虽然并不是多么的相爱,可是却也相敬如宾,也许有着这样的感情基础,以后两人的关系才能更进一步的进化。 “皇婶,这次的生辰您可不能在家里和他们一起过了,朕已经在国库里面翻找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一对极品的玉如意,可谓是价值连城,若是这次朕去不了的话……” “去,你敢不去。”君媱喝道。 “去,一定去。”宁子晨笑的如同一只狐狸。 等君媱离开,凌美曦看着空空的殿外,笑着道:“皇上真的很敬重皇婶。” “嗯,朕很小就没了母妃,一直都是皇叔教导朕长大,皇婶对朕也如同亲生儿子一般,该教训的绝对不会手软……”想到以前,她是不是对自己指手画脚的模样,好似陷入了记忆一般。 凌美曦看着带着柔和表情的皇上,心里觉得特别的感动。 她深爱着皇上,并不只是因为他是皇上,而是另外一种特别的感情。 “皇上,臣妾会和皇上一起,孝顺皇叔和皇嫂的。”她柔声道。 “嗯。” 八月初五,是君媱的生辰。 这一天,整座瑾王府喜气洋洋,特别的热闹。 一辆辆奢华的马车临近中午的时候,全部都驶向一个地方。 大殿内,君媱坐在首位上,旁边坐着一个绝美的少女和一个可爱的小男娃。 “娘亲,今儿怎么请了这么多人啊?”天宇看着君媱。 “今儿是娘亲的生辰啊。”巧儿拉着弟弟的手道。 “我知道,只是平时都是咱们一家人啊。” “今天不一样。” 中午,所有人都到齐了,几乎整个京城的贵妇全部都来了,单单只是寿礼就收的王府的人手都软了。 “王妃真是好福气,小公子这么可爱,公主更是这么的美。” “是啊,说起天下最有福气的人,当属谨王妃了。” “诸位客气了,谁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何必妄自菲薄。” “是是是,确实是这样,只是再好,也还是在看到公主的时候,觉得差太多。” 果然啊,君媱超级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总觉得需要动用全部的脑细胞来和这群官家太太打太极。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君媱觉得无奈的时候,听到了这阵天籁妙音,从来都觉得太监的声音很鸭公,不过那也是分阶段的不是。 众人忙起身,纷纷跪拜。 皇后笑着让众人起身,然后宁子晨一挥手,后面的贴身太监就笑眯眯的跑上前。 “王妃娘娘,这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为王妃娘娘送上的寿礼。” 君媱双手接下来,然后放到身边金嬷嬷的手里。 “臣妇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之后皇后就留下来和众位命妇聊天,而宁子晨则是去了书房。 君媱看着凌美曦和众位命妇谈笑风生的样子,君媱只觉得佩服,她在京城这么多年,虽然也能如此,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她很多时候都会觉得,和商场上的男人打交道比和女人要容易的太多。 中午,前殿后殿都摆满了桌子,上面的菜品都是府内的厨娘精心准备的,色香味俱全。 所有人都吃的很尽兴,餐桌上的气氛很热烈,不过到了这个年纪,讨论的大多都是子女的问题,对于瑾王府的这一对即将成年的儿女,则是得到了众人全部的目光。 人家只有一对儿女,而在场的人这么多,这就是一种无形的竞争。 晚上,君媱洗完澡,穿着红色的里衣来到寝室,宁月谨照旧是在睡前看几页书,这都是一种习惯了。 等君媱出来,他放下书,上前给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发,然后拿起檀木梳,轻柔的梳理着。 “这个生辰过的如何?” 君媱叹口气,“很累,不过念在收到的礼品比较多,我也就忍一忍了。” 宁月谨笑,不只是比较多吧,应该是很多,虽然这个女人最后还让晨儿那孩子带走了一大半。 这么多年,他们如今的财富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但是却也在每次发生重大天灾的时候,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捐献出很多,开仓放粮更是常事。 “媱儿,歇息吧。”看着被自己烘干的发,宁月谨俯身在她耳畔低喃着。 看到一下子红了脸颊的女子,他心内暗喜,然后附身抱着她走向红色的床榻。 随着红色的床幔落下,里面的声音渐渐响起。 温馨而让人脸红心跳。 ------题外话------ 抱歉了拖了很久,其实大结局就在成亲那里就可以算是结束了。接下来会是番外篇,晚上会有一章。 001,赴东越 天启国,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据说但凡是看一眼,不论男女,都会被其蛊惑了心智。 她是当今皇上的堂妹,谨亲王的亲生女儿,天启第一首富也是谨亲王世子的亲妹妹,更是先皇亲封的和硕公主。 她是一位真正的天之骄女,好似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被上天拱手送给了她一般。 宁巧音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毫无任何作用的名头,她自然有她真心想做的事情。 天启十一年,刚刚及笄的她就跨马直奔东越,自从轩辕拓做了皇帝,两年来一次没有找过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以前就算是再忙,他们至少每年都能见一两次面的。 所以,她决定亲自去东越,看看那个男人到底在做什么,还是说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已经娶了妻子。 “巧儿,你要去那里?”刚走出城,就被一个人拦住。 宁巧音定睛一看,看到来人似乎有点意外。 “百里恪?你不是在边关?”去年就跟着百里将军去了边关历练,怎么突然回来了。 百里恪挠了挠头,一张小麦色肌肤的脸有点不自然。 “你不是及笄么,我这不回来给你庆贺,谁知道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就晚了两天。” “哦,谢谢了,我还有事,失陪了。”说完就要拍马而去。 “等等,你这是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刚从边关回来,还是回去看看你娘吧,先走了。” 百里恪看着疾驰消失在远处的人,好半晌没有回过神。 他这次回来真的是为她贺喜的,可是前后不过一个照面的时间,就被甩掉了? 不过,她这是要去哪里?百里恪真的很好奇。 本来想要等她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一直到家里老爷子催促着他返回边关,都始终等不到佳人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去找宁墨夙打听一下,却被告知她此次是有要事离开,归期不定,百里恪这才失落的离开了。 一路昼行夜宿,一直到半个多月才赶到东越京城。 东越虽然比不上天启国强大,可却也是兵强马壮,粮草丰美,如今在新帝轩辕拓的治理下,渐渐有赶超天启的架势。 城门口,宁巧音带着一顶黑纱帽,牵马走了进去。 她并不会急着去京城找他,而是因为连日赶路的奔波,全身都累得慌,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然后打尖休息一下。 东越京城上州很是繁华,街头店铺林立,人流涌动。行人的穿着和天启国大相径庭,毕竟两国商贸来往频繁,多年来已经很好的融合了两国的文化。 抬头看着前方那间很鹤立鸡群的酒楼,她牵马走过去。 门口的小二看到宁巧音,忙笑着迎上前。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喂上好的马料。”她把马缰放到店小二手里,然后走了进去,走到柜台前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一间上房,让人给我送一桶热水。” 掌柜的看到一袭白衣,头戴黑色纱帽的女子,忙招呼一边的伙计,“带这位客官去上房。” “是!” 随着店伙计来到上房,宁巧音走进去就反手关上门,取下头顶的纱帽。 这是他们家在东越的客栈,若不是因为此行不想张扬,她是绝对不会这样麻烦的。 等伙计送来热水,宁巧音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然后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她准备晚上夜探东越皇宫。 傍晚时分,她醒过来,感觉到肚子一阵乱叫,这才决定下楼吃点晚饭。 洗漱完毕之后,坐在铜镜前,里面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看着那张脸,宁巧音嘟嘟嘴,然后从旁边的盒子里取出一张人皮面具,这是她闲暇时自制的,不是仿照谁的脸,而是随便做了一张很普通的脸皮而已。 仔细的敷在脸上,等一贴到脸上,那张面皮好似被吸收一般,瞬间消失了踪迹,再看看她的脸颊,前后不过短短的时间,完全就好似换了一个人。 这张脸很普通,甚至平淡无奇,没有任何的亮点,绝对比路人甲还要路人甲,从背后看曼妙生姿,从前面看失望无比。 起身来到楼下,她的出现没有造成任何的波澜,客栈的人该吃吃该喝喝,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她。 宁巧音满意的点点头,坐在临窗角落的位置,点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就慢慢的吃了起来。 但是旁边一桌衣着光鲜的人的谈话,却让宁巧音竖起了耳朵。 “陆兄,你可是许久都没有出来了,最近是不是很忙?” “哪里有什么忙的,如今国泰民安,新帝也勤政爱民,咱们可以整日的喝酒吟诗,前些日子不过因为秋猎的事情,和父亲忙了一番。” “秋猎?我也听我家老爷子说过了,听说这次陪同的大臣命妇都不在少数,而且还有不少的千金也去,我家那妹子也嚷着非去不可。” “这也难怪,毕竟咱们皇上如今都二十多了,后宫还没有一人,太上皇和皇太后也着急了。” “陆兄曾经不是皇上的陪读么,和皇上的关系不错,就不知道原因?” “不知道,没有一丝风声。” “可是我听闻,皇上身边有一位很美的少女,不正是苏丞相家的二小姐吗?” “苏彩绫苏二小姐?最近经常在皇宫没错,听说皇太后有意于她,只是皇上始终没有表态。” “哎,真是摸不透咱们这位皇上。” “可不是,越来越内敛了。” 宁巧音粉拳攥起,听到那个苏二小姐气得脸色都泛白了。 果然是这样,他有了可以红袖添香的人了啊,所以才两年没有去找她。 站起身,扔下一锭银子就出去了。 她就要去问一问他,若是真的变心了,她宁巧音也不会死气白咧的赖在他身边,在她的感情世界里,容不下背叛,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入夜,上州的街头灯火通明,丝毫不比白日的人流少多少。 她冷着脸一步步冲着东越的权力中心去了。 御书房内,轩辕拓正在看着奏折,最近国内有一批反动势力,他怀疑这次的事件和丞相苏晓阳有着不可分开的关系。 对于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父皇和母妃。 只因为还没有任何的直接证据,这样是无法将一朝丞相定罪的。 旁边,一个娇美的少女正笑吟吟的看着轩辕拓,手里拿着墨石正在研磨。 她好喜欢皇上哦,如今后宫没有任何宫妃,就连通房都没有,所以她是有很大的机会的,毕竟太后娘娘很喜欢她呢,所以她一定会努力的,努力让皇上喜欢上自己。 她想做他的妻,再说她的身份也不差,两朝元老的丞相千金,大哥还是锦衣卫指挥使,母亲更是先皇亲姑姑的孙女,这层关系,也正表明,她才是未来后位最有实力的竞争者。 敛眉看着轩辕拓那俊逸的轮廓,苏彩绫的心都要软了,皇上不禁长得好看,更重要的是能力很强悍,就连自己的父亲都对他大家赞赏,总是说他的成就不会比太上皇差太多。 面对着如此出色的男人,她相信绝对不会有女人不会爱上他的。 “皇上,喝杯茶吧。” 轩辕拓俊眉一拧,抬头不动声色道:“你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不,皇上,太后娘娘说今晚让凌儿去她的寝宫里歇下。” “那就去休息吧。”轩辕拓道:“蔡坤,送苏二小姐去休息。” “是,皇上!”蔡坤躬身领命,“苏二小姐,请。” 苏彩绫看着轩辕拓淡淡的表情,心里很不甘。 她就不相信,他就真的如此不近女色,怎么说她苏彩绫也是京城第一才女,第一美女算不上,可也是第二了。 “皇上,凌儿想要陪着皇上,不可以吗?凌儿保证,绝对不会打扰到皇上批阅奏章的。”她可爱的举起手,做着保证。 “不用了,朕会很晚。”他拒绝道。 “皇上,凌儿真的会很乖的,凌儿只是心疼皇上,这样都不可以吗?”她美眸含泪,看着轩辕拓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轩辕拓身为一国帝王,说话从来都不喜欢多次重复,可是这个女人真的是太不识趣,看来是仗着母妃的喜欢,真的有点恃宠而骄了。 “苏……” “轩辕拓,人家都如此恳求了,你若是拒绝,岂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从殿内响起。 “谁?”蔡坤一听,顿时就冲到了轩辕拓面前,防备的看着斜靠在一边的白衣女子。 轩辕拓声音一顿,猛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脸的惊喜在看到女子的面孔时,顿时带着疑惑。 “巧儿?”他拧眉问道。 宁巧音抬脚走上前,蔡坤则是怒吼道:“来人,抓刺客。” “闭嘴,闪一边去。”轩辕拓低喝道。 外边的侍卫已经听到了声音,已经推开殿门冲了进来,却被轩辕拓直接喝退出去。 “都给朕出去,蔡坤,送苏二小姐回府。” “是,皇上。” “皇上……”苏彩绫同样对面前的白衣女子产生了防备心理,不明白为何她一出现,皇上就要送她回府,而且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好看,甚至连她家里的厨娘都比不上。 “蔡坤,再磨蹭朕要了你的脑袋。”真烦,这个女人简直让人烦透了。 “喂喂喂,轩辕拓,几年没见脾气见长啊,居然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多美的姑娘啊。”宁巧音身影一闪,就出现在苏彩绫面前,莹润的手掌已经挑起了她的小巧的下巴,啧啧有声,“哎哟,瞧瞧这张小脸,真是让人着迷啊,你这心也太狠了吧?” “你这个女人,乱说什么。”轩辕拓大恼,上前攥着宁巧音的胳膊就要往内殿走去,却被她挣脱开来。 “少动手动脚的,本公主也是你说碰就碰的?”居然和别的女人这么晚了还拉拉扯扯,看着苏彩绫那一脸不舍的表情,她就气得胃都疼了。 002,遇情敌 轩辕拓真是无辜的要命啊,天知道他不过就是想摆平国内的事情,揪出这个女人的父亲密谋的诡计,然后就一身轻松的去天启国提亲。 谁知道,她居然就这么不带一个侍女侍卫的就独身闯到了东越皇宫,这万一中途有个什么意外,他还不得后悔死? “公主?你是哪里的公主啊?”苏彩绫不屑的道。 宁巧音脸色一冷,身影一闪,一道沁人心脾的香味在大殿内飘荡,然后就看到苏彩绫软软的倒在地上。 “呱噪!”然后看着站在一边的蔡坤,冷然道:“他都说了几遍了让你带着这个女人离开,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蔡坤看看轩辕拓,不知道是不是该听话。 轩辕拓摆摆手,示意蔡坤离开,他这才唤来两个侍女架着苏彩绫离开了。 等蔡坤一走,他就开口让殿内的人都退出去,之后才走到巧儿面前,看着那张平淡无奇的小脸,抬手将她拉进怀里,想要揭去她脸上的面具。 “拿开。”宁巧音恼怒的拍开他的手,“两年没去找我,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现在还来凑什么热乎。” “朕有事,无暇分身。”他苦笑道。 “都能红袖添香,琴瑟和鸣了,居然还说什么无暇分身?”宁巧音气恼于他的睁眼说瞎话。 轩辕拓也不和她争执,拉着她的手就走到桌案后坐下,拿起一本折子,打开来,给她看到。 “这两年国内有一批民间势力正在迅速膨胀,曾经朕派出去的十几名密探都全部失去了联系,所以朕就怀疑这中间定是有人在操纵,后来经过严密的探查,终于是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居然和两朝元老苏丞相有关系,所以巧儿,为了能给你一个安定的未来,朕不得不努力。” 宁巧音当然并不是真的生气,她心里也明白,轩辕拓是个有理想和抱负的皇帝,虽然在位没有几年,却勤政爱民,深的东越百姓爱戴,就算是两年没有看自己,她这不是过来找他了吗?她生气的是,明明轩辕拓就是她的男人,别的女人居然敢觊觎,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其实,我也不是生你的气,不管如何,你也不能用美色去达到目的啊,就算是那个苏丞相狡猾奸诈,咱们只要比他更狡猾,更奸诈就好啦,你居然想要用美色去从那个女人身上下手,我能不生气么。” 轩辕拓越听脸越黑,他可是堂堂东越的皇帝,居然如此的瞧不起他,真是该打。 伸手,在她软软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听到她呲牙的声音和羞恼的表情,他的心情这才好了很多。 “别乱说,朕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傻丫头,她不过就是仗着母妃的喜爱,在宫里作威作福罢了,现在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一旦得到了朕想要的,他们一家都不会好过的。” “但是她长得很漂亮。”宁巧音嘟嘴。 轩辕拓拖着她小巧的下巴,然后手掌在她脸上拂过,然后一张面具就出现在他的手心,而面前那张普通到尘埃里的容颜顷刻发生极致的转变。 轩辕拓一瞬间都觉得呼吸都静止了。 他知道他的这个小女人长得很美,但是时隔两年,再次见到,却似乎已经将两年前的小丫头完全比落下去。 曾经的幼稚如今已经完全被一种妩媚高贵所取代,如同倾世的女子,只一眼,就让所有见到她的人甘心沉沦,哪怕是地狱也在所不惜。 大掌抚上她细滑柔嫩的脸颊,力道很轻,似乎稍微一重就会碰坏了她一般。 “朕的丫头,真美。”此时的言语,都那么的苍白无力。 “别顾左右而言他。”宁巧音脸颊微红,娇嗔的别过脸。 轩辕拓叹口气坐在她身边,“如何能比得上巧儿,试问天下,还有谁人能比得上我的丫头。” “那拓哥哥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宁巧音仰着小脸笑道。 “朕想现在就娶你,只是至少要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你可愿意等我?” “不愿意。”宁巧音很干脆的摇头。 轩辕拓的脸都绿了,这个丫头居然说不愿意。 “巧儿……” “不要等事情结束好不好?巧儿不想等,拓哥哥,你去和我爹提亲吧?巧儿想和你在一起。”她软声道。 “苏家对后位势在必得,我怕巧儿会遇到危险。”他也想娶了这个丫头,做梦都想。 “我不怕,想要伤害到我,他们还太嫩了。”宁巧音扬眉,傲气的说道。 “丫头,你真的不怕?”轩辕拓心中暗自激动。 “不怕,只要拓哥哥一直对巧儿好,巧儿什么都不怕。” “真是,不对你好对谁好?我这一辈子,唯一想对谁好的话,那就只能是你。”轩辕拓抱着巧儿,低喃道。 两人小声在御书房内说着话,外面蔡坤的声音传了进来。 “回禀皇上,奴才已经将苏二小姐送回了苏府。” “嗯,去把凌仙宫收拾出来,和硕公主以后就住在那里。”殿内,轩辕拓说道。 门外的蔡坤全身剧烈一震,看着紧闭的殿门,脸色一片抖动。 凌仙宫,那可是皇后的中宫,自从新皇即位,太后娘娘就搬出了凌仙宫去了延寿宫,之后凌仙宫就已经空置了两年之久,如今让那位公主住进去,其身份不言而喻,那就是未来东越的国母啊,当今天下的皇后娘娘。 蔡坤想到那位公主的相貌,就有点风中凌乱了,她长得真的很“有气质”,相貌连苏二小姐身边的丫头都比不上,这样的女子真的能成为东越的皇后吗?虽然没有要求皇后必须要好看,可是至少也不能如此平凡啊,若是有外国使臣前来朝拜的话,让人看到这样毫无特点的皇后,岂不是给人落下口舌? 想到他们俊美邪肆的皇上,娶那么一位皇后,蔡坤从心底觉得,真是委屈了他们家的皇上啊。 不知道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听说这件事,是不是能承受的了。 但是,皇上都已经交代了,他就算是心里憋屈,也不得不去布置。 内殿,宁巧音看着轩辕拓,嘟囔道:“你和你爹娘说一声啊?万一看到我这张脸,还不得气死啊?” “有什么可生气的。”轩辕拓不以为意,“面具就带着,不要取下来,只有和朕在一起的时候,才可以。” 宁巧音笑着点点头,“好,听你的。” 晚上深夜,轩辕拓就领着宁巧音去了凌仙宫,看着宫殿里的摆设和布局,她不禁挑眉。 “中宫啊?” “嗯,自从母妃搬去了延寿宫,这里就一直空着。” “刚才怪罪你,真的很对不起哦,拓哥哥是天下最好的人,巧儿最喜欢你了。”她娇俏的挽着轩辕拓的手摇晃着,在夜色下,那双美眸格外的明亮。 听到她绵软的语调,轩辕拓心口热热的,甚至带着一点灼烧感。 “别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为什么?”她眨眨眼。 轩辕拓没说话,附身就吻住了那张嫣红的小嘴,邪肆的吞噬她的甜美,许久之后才抬起头,看着一脸火烧云一般的小丫头,低声笑了。 “会出事。” 宁巧音小脸低下去,很久都没有抬起来,一直到了凌仙宫殿外才被众人的请安声音惊醒。 “奴才参见皇上。” 轩辕拓没说什么,对宁巧音道:“咱们进去吧。” “嗯!” 走进大殿,此时已经灯火通明,各种高贵华丽的饰物,在宫灯下熠熠生辉。 “我就住在这里?” “不喜欢?”轩辕拓问道。 “还好吧,总觉得有点太耀眼了。” “那就让宫人等着按照你的喜好重新摆设一次。”带着她来到正殿,“饿不饿?” “不饿,晚上已经吃过了。” “天色也不早了,你就早点休息,等明天中午咱们一起去延寿宫。” “好啊!”见过了皇太后,她就会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嫁给拓哥哥了,她自然是欢喜的。 “那个是管事。”轩辕拓抬头道。 一个身着宫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女子和一个年轻的太监走上前。 “奴婢湘如是凌仙宫的管事嬷嬷。” “奴才江德是凌仙宫的太监总管。” “以后公主就是凌仙宫的主子,你们都要尽心尽力的伺候,若是有半点差池,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奴婢(奴才)遵旨。” 宁巧音却笑着摇摇头,“哪里用得上拓哥哥,若是真的有人不听话,巧儿有很多的法子让他们听话的。” 轩辕拓一听顿时无奈了,“只要你高兴,怎样都好。” “拓哥哥也太纵容巧儿了。”她嘟嘴,“巧儿知道拓哥哥勤政爱民,就算再不懂事也不会让拓哥哥难做的啊,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 不伤害无辜人的性命,这是她的原则,从小娘亲的教导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当然,此“诛”非彼“诛”! 就算她是谁身份高贵的天启国公主,可是也从来不会随便伤害别人,哪怕是乞丐或者是穷苦人家。 “你这丫头,似乎总会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轩辕拓捏着掌心里的绵软小手,还有她手心里那枚柔软的茧子,想必她真的很努力,为了他,为了能成为他的动力的她。 “那是自然,谁让巧儿喜欢拓哥哥呢。”她歪着小脑袋,笑的天真无邪。 003,论亲事 晚上,躺在凌仙宫内,宁巧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爹娘的样子。 对于她私自离开天启国,还没有和他们说一声,她知道,爹娘等知道了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念叨她呢,甚至生气都有可能。 “公主,奴婢伺候您沐浴吧。”两个身穿粉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过来福身问道。 “不用,你们全部都出去吧,没有召见不得进来。”她挥挥手遣退了殿内的所有人。 “可是公主,皇上让奴婢们照顾公主的起居。”一个很美的宫女沉声道。 她不知道这个公主到底是哪里的公主,能让皇上如此上心,凌仙宫历来都是东越中宫的居所,当今皇后的寝宫,如今居然让如此一位毫无特色的女子住进来,其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比起苏二小姐的美貌,她真的对这位女子没有一点好感,不说是自己了,就连凌仙宫最普通的宫女也比她要好看得多,真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对她如此上心。 “他也说让你们一切听我的吩咐,本公主现在让你们出去,没有召见任何人不得进来。”宁巧音声音依旧平淡,似乎并不因为被一个奴才冲撞而有任何的不满。 湘如姑姑赶忙先那位宫女一步,福身道:“奴婢遵旨,请公主休息,若是有任何事情,只需吩咐一声,奴婢定会马上进来。” “嗯,有劳姑姑了。”宁巧音点点头。 “公主折煞奴婢了,奴婢告退。”湘如临走的时候,冲着身后的四个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之后才带着众人出去。 一直走到凌仙宫的后殿偏房,湘如才停下来,冷脸看着那位宫女。 “柳兰,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就算公主样貌普通,可毕竟是皇上亲口吩咐的,若不是念在你触犯,今天你免不了要挨一顿打,真是不懂规矩,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有我们奴才反驳的道理?你又不是第一天进宫。” 柳兰垂眸听着,等湘如一说完,才不服气的抬头道:“姑姑,柳兰也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只是咱们也曾近是伺候过太后娘娘的人,虽然不过就是下等丫头,可是自从太后娘娘搬出了凌仙宫,如今这大殿咱们也是努力的打理着就是为了皇上给咱们迎来一位皇后娘娘,可是如今,姑姑,难道看到这位公主,您真的甘心吗?” 如此俊美的皇上居然要娶那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公主? 话说,她算是哪门子的公主啊。 湘如沉着脸没有回答柳兰的话,只是回身冷眼看着面前的众人道:“我不管你们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总之皇上说什么,咱们就是什么,若是你们谁敢阳奉阴违,别怪姑姑我没有事先和你们打好招呼,到时候就算是公主能刚过你们,皇上也不会看着公主吃亏的。” 在宫里二三十年,见惯了多少情情爱爱,起起落落,而对于皇上,她更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曾经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二等大丫头,后来太后搬去了延寿宫,她就留下来成了凌仙宫的管事姑姑。 皇上是个心思沉稳的,从来不会喜怒于色,但是对着那位公主,她可以看得出来,皇上真的很开心,他应该是很喜欢那位公主吧,就算是长得不好看,但是她相信皇上的眼光,那位公主定有其独特之处,否则是吸引不了皇上的注意的。 手里这些丫头心里再想什么,她如何能不明白,她们见到皇上对一个还不如自己好看的女子那么好,心里定是不平横了,历朝历代的规矩,后宫了的女人全部都是皇上的,有多少貌美的女子凭借着好相貌一步登天的,如今她们看到皇上的表现,自然把所有的不满都放到了那位公主的身上。 “奴婢们谨记姑姑教诲。”她们福身道,只是表面恭敬,心里到底如何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湘如在心中叹口气,之后就去休息了。 次日,宁巧音还在宫里自己忙着,轩辕拓就带着两个人来了。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太上皇,参见太后娘娘。” “巧儿……”走进来,他一下子就放缓了脚步声,曼妙妩媚的身影在宫内的樱花树下,长剑舞的霸气而凌厉,带起一片片粉色的樱花,地面的脚下,她周身一米的位置,干干净净,而周围却是花瓣飞舞,美的让人屏息。 这已经是她每天的必修课了,舞剑不进则退,她风雨无阻。 听到声音后,她才收剑,旁边湘如已经送上来一条帕子,然后对着她道:“公主,太上皇和太后娘娘来了。” 宁巧音已经看到了,一个很硬朗霸气的男人,以及一位柔美中透着坚毅的女子。 轩辕拓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就来到两人面前。 “父皇,母妃,这就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宁氏巧音。” “巧音给二位请安了。”她福身笑道。 太后扶起她,左右看了看,发现不论是气质还是感觉都很好,除了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容,总觉得是那么的不和谐。 虽然她心里属意苏家二小姐,可是奈何儿子不喜欢,如今能亲耳听到他说这个女子就是他未来的皇后,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再说了,这也不影响他纳妃啊。 “巧音是哪里人氏啊?”她柔声问道。 “回太后的话,天启京城人氏。” “哦,天启?宁氏?”太后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天启宁氏巧音,你是和硕公主?” 宁巧音点点头,笑道:“原来太后知道巧音啊。” 太后笑着拍拍她的手,“如何能不知道,天下第一美女么,只是你这……”她指着宁巧音的脸颊,一脸的不解。 巧音突然一怔,随即笑道:“哦,为了不引起别的麻烦,戴的假面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么……” “进殿内说话吧。”轩辕拓一听到这里,打断了太后的话,然后就拉着宁巧音率先走进了凌仙宫,后面两人看着前面的两人,苦笑着摇头跟了进去。 这小子还是个疼爱妻子的人。 一进殿,轩辕拓就对上面的两人道:“忙完这几日,朕就准备去天启国谨亲王府提亲,朕要娶巧儿为后。” “拓哥哥……”宁巧音感激的看着轩辕拓,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皇帝看着自己儿子,然后再看看很是激动的宁巧音,不知道在心里想着什么。 太后确实高兴的合不拢嘴,不管如何,只要儿子能立后就好,如今都二十四了,后宫依旧没有任何雨露,没有雨露倒是没有什么,关键是连个通房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昭仪后妃了。 “好啊,那就准备一下,让人提亲,如今后宫空虚,也是时候选秀了。” 宁巧音柳眉一拧,低眉不知道再想什么。 手掌被人用力的攥紧,然后就去听到轩辕拓那坚定而不容许人拒绝的声音。 “母妃,你搞错了,朕就只要巧儿一人,后宫不会再有别人。” “放肆!”老皇帝怒了。 自己这个儿子刚才说什么?只娶一个?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那整个轩辕家的江山开玩笑。 一个皇后就可以?就一个女人如何为他们轩辕家开枝散叶?这绝对不可以。 “就是啊,拓儿,你可是皇帝,背负着为轩辕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如何能这么任性。”就算是她和皇上琴瑟和鸣,心神相契,可也从来没有想过独占,普通人但凡有点钱财都要纳妾,更何况是当今天子了。 “朕已经决定了,你们就不要多说了。”一个妻子又如何,只要有她,一个就足够了。 “我不同意。”老皇帝怒声道。 “现在东越的天下是朕的,一切朕说了算,没事你们就出去看看玩玩,别整日想着干涉朕的事情。”轩辕拓也是和父亲杠上了,丝毫不见任何退缩。 原本还想着把苏彩绫纳入宫里,如今听到儿子这么说,看来是没有希望了,她真的很喜欢那个文采斐然的女子,而且父亲还是东越两朝元老,封为妃位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太后看着宁巧音的表情也有点不乐意了。 “拓哥哥……” “巧儿,跟我回去。”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众人表情一愣,似乎对于他的出现感到那么的突然。 宁巧音扭头看着声音的来源,表情也变了,看到来人那俊朗如玉,表情淡漠的样子,不禁嘟起了小嘴。 “哥!”她挪步走上前,低着头眼眶微红。 “私自离家出走,爹娘都很生气,看你回去怎么和他们交代。”宁墨夙道:“既然人家不愿意,咱们也不要勉强了,毕竟东越太上皇说的也没错,身为皇帝,最重要的目的不就是传宗接代,如何有身为皇帝只娶一人的说法,你这丫头就不要难为人家了。” 宁巧音表情顿时变得一片惨白,看着轩辕拓那紧拧的眉头,久久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可是哥,我念了她七年啊。” 宁墨夙心里已经为她心疼了,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有人不是也念了你七年吗。” 相比较于轩辕拓,他还是更支持百里恪。 004,遭拒绝 轩辕拓看着已经被拉出凌仙宫的宁巧音,二话没说,闪身上前,攥住她的皓腕,就向后退去。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过,比自己小了八岁的孩子武功居然会如此的高,还没等他拉着宁巧音退到一边,白色的身影已经如影随形的上前,轩辕拓只觉得手腕一阵刺痛,差点就松开了她的手,只是最后却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皇上,你这是要做什么?”想走就走,居然还拦下来,专宠后宫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轩辕帝,还是知趣一点的好,你身份尊贵,我妹妹同样也是天启的公主,让她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你的心未免有点大了。”宁墨夙淡声道。 “我从未如此说过。”轩辕拓挑眉,他忍着性子,决定不和这个小子计较。 “皇上,你可是咱们东越的天子,如何能专宠一人,这样的话……”皇太后苦口婆心,她也想,只是却不能不为当今天下考虑,首先专宠这一话语,对于一位皇帝都是致命的打击,被称为天下人的话柄。 “朕是东越的皇帝,后宫如何朕说了算,若是父皇和母妃真的要干涉朕的后宫之事,那这个皇帝大不了朕不做了,连这点事情都要看你们还有天下百姓文武百官的脸色,朕不稀罕。”他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两人,板着脸冷声说道,看着两人那不断变幻的脸色,轩辕拓连看都不看他们,拉着宁巧音就往外走,“巧儿,咱们走。” “啪……”太上皇怒了,用力的拍打着檀木桌面,站起身,指着他的背影,气得全身发抖。 “放肆,身为当今天子,如何能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简直就是将我们轩辕家的江山当成儿戏。” 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能说出不做皇帝这种话,如何能不让他生气。 女人就算是身份在尊贵,长得再美,也终究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和几百年的祖宗基业,又如何相提并论,他今日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做皇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若不是因为这个女子的身份实在是特殊,他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东越。 宁巧音心里很难过,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未来,如今居然出现了这样大的问题。 这边,宁墨夙冷眼看着坐在上面的两人,然后转身循着妹妹的身影去了。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皇太后担忧的看着殿外,“那位和硕公主可是谨亲王的爱女,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啊?” “哼,爱女又如何?拓儿难道就不是我们的儿子了?他还是皇上,有哪位皇帝只娶一个皇后的,简直就是荒谬。” 殿外,宁墨夙挡住两人的去路,不理会轩辕拓,看着妹妹严肃道:“乔儿,跟我回去。” “朕会送她回去的。”轩辕拓反驳道。 “轩辕帝不觉得,应该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吗?”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朕会处理的很好。” 宁墨夙不管他如何说,再次问宁巧音道:“先跟我回去吧,爹娘都很担心你。” 她看着哥哥,再看看轩辕拓,终于还是轻声说道:“拓哥哥,我就先回去了。” “巧儿……”轩辕拓不允许,他二十多岁无妻无妾无通房,为了什么这不是一目了然,现在这遇到了一点问题,这个丫头就退缩了?她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拓哥哥,你放心吧,巧儿会在家里等着拓哥哥上门提亲的,所以你一定要快一点,别让巧儿等太久。” 看着她如此乖巧的模样,轩辕拓更是舍不得放手。 “巧儿……”他很舍不得这个丫头,只是如今东越真的很不稳定,他自然明白,苏丞相是为了那后位,若是苏彩绫顺利登上后位,那一切都好说,却是但凡有点差错,那么东越势必要有一起大的波动。 只是,轩辕拓并不能轻易的动丞相府,不说自己的母妃和丞相夫人是几十年的手帕交,就是父皇对于他也是很信任,两人都很赞同自己立苏彩绫为后。 事实上,若是他不对那一家人有偏见的话,苏彩绫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子,知书达理,虽然有点骄纵,不过试问,京城的少爷小姐,有几个不骄纵的,自小被家里人娇生惯养,这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任凭他们家背景再雄厚,任凭苏彩绫再才艺双绝,他们终究是要空欢喜一场,只因为轩辕拓根本就不动心。 “拓哥哥,我不会在意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等多久都可以,但是我绝对接受不了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所以拓哥哥,别让巧儿难过好不好?” 轩辕拓看着眼眶泛红的宁巧音,心中一疼,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用力的箍紧。 “傻丫头,没有别的女人,拓哥哥只有你一个人,只要有你在身边,永远都不会有别的女人。” “可是你的父皇和母妃,他们好像根本就不喜欢巧儿。”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喜欢拓哥哥的决定,不过没关系,巧儿只想着做新娘子就好,别的一切都有朕处理。”不同意又如何,本来这个皇帝也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大不了拍拍手走人,当真以为他会留恋不成? “真的可以吗?”坐等现成的,这样会不会很不好啊?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可是拓哥哥命定的新娘啊。”他点着她粉嫩的小鼻头笑道。 “嗯,我相信拓哥哥。”她用力的点点头。 之后轩辕拓看着宁墨夙道:“巧儿就交给你了,我会很快赶去天启的。” “她是我妹妹,我自然不会委屈了她。”宁墨夙不悦的说道。 身为天启国尊贵的公主,居然在这里受了这样的委屈,对于他唯一的妹妹来说,他这个做哥哥的如今能答应不阻扰他们的婚事已经不错了,想要好脸色?别做梦了。 “世子对朕很不满意。”他敛眉笑道。 宁墨夙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轩辕帝觉得做了什么让墨夙很满意的事情不成?” 轩辕拓想了想,随后笑道:“有道理。” “巧儿,我们走了,青龙还在客栈里等着。”说着就率先向外走。 “哦,哥,春兰和芊芊呢?她们也来了吗?”她冲着他的背影问道。 “你以为她们在家里还能呆得住不成?” 宁巧音吐吐舌头,回头看着轩辕拓,依依不舍的道:“拓哥哥,你可要快一点啊,别让我等太久。” “放心吧,最晚绝对不会超过半年的,在家里等着朕,除了朕,绝对不能给任何男人机会,巧儿,你是朕的。” “那拓哥哥呢?是我的吗?”她仰起小脸,笑的开心而羞涩。 轩辕拓轻抚着她粉嫩的小脸,哑声笑着,“当然,这早就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定了答案了不是?朕是你一个人的。” “还不快走!”那端,宁墨夙的声音再次传来,语调中透着一丝不耐。 宁巧音嘟起小嘴,“真是的,哥哥太不近人情了。” 纤细的纤腰一拧,瞬间就化作一阵轻烟,消失在轩辕拓面前,冲着前方的宁墨夙去了。 “好俊的轻功。”身后一个人不禁赞叹高呼。 轩辕拓没有回头,冲着御书房就去了,而后边的这个人不紧不慢的跟着,也去了御书房。 “你怎么来了。”轩辕拓坐下后问道。 “这不是听说宫里多了一位公主么,还住在了凌仙宫,这等举国大事,本王如何能不回来。”轩辕逸摇着折扇笑的狡黠。 “回来的正好!”轩辕拓笑道,“朕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说说吧,不过本王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太难的话,本王会拒绝的。”轩辕逸很不客气的说道。 “放心,是好事!”他沉声道:“你去勾引苏彩绫,然后娶回去。” “什么?”轩辕逸的声音都变了,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抬手指着自己的脸满是不可置信。 “你让本王去勾引苏彩绫?”他看着轩辕拓,待见到他点头,顿时就跳脚了,“我拒绝。” “为什么,她可是咱们东越的第一美女,你不是很喜欢美女?” “是喜欢美女,可是不喜欢麻烦的美女,娶了那个女人我的府里还能安静的了?”轩辕逸作为一名闲散王爷,虽然俸禄很高,却并无实权,那个权欲心膨胀的丞相是死也不会答应的,这点他应该知道才对,所以才没有下旨吧。 “哎,真是麻烦。” “父皇和母后又逼你了?” “没有,是那位苏大人按捺不住了,似乎想要将手伸到朕的后宫里来。” 轩辕逸听完,脸色有点难看,“如此有恃无恐,是有了什么依仗或者把柄了吧?” “嗯,听说民间反动势力已经达到四五十万,对于东越两千二百万人口来说,虽然不算大,可以若是都转移到京城,这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你的意思是……”轩辕逸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应该不会啊,他不会那么铤而走险才对,不是越来越谨慎的么?再说了,他建立这股势力给他后代?明明自己都土埋到脖子了。” 005,心头宠 回去的路上,宁巧音发现自己的大哥很明显都在生气。 她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不断和他说话,得到的总是带着怒气的回答。 “哥,对不起嘛,你别这样。”她哭丧着脸道。 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宁墨夙叹口气,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妹妹说话了。 “你是咱们天启的公主,如此不计身份的跑到东越,让人家皇上娶你,说出去你让爹娘的脸面往哪里放啊?不说爹娘了,就说你吧,让天下人知道,会怎么谈论你?” 宁墨夙相信,什么难听的话都会说出口的。 明明看着一副精明的样子,怎么碰到轩辕拓的事情,就一点脑子都不用。 “我为什么要管别人?” “被说傻话!”宁墨夙低斥道:“女子在世上,名声可是顶顶重要的,尤其是你这样的身份,平时可以万事由着你,这种人生大事,如何能做的这么轻浮。” “哥,我可是你亲妹妹啊,你居然说我轻浮?” “我这还是轻的,别人说的更重,不是说你能承受得住么?” “别人可以,可你是我亲哥哥啊,怎么也这么说我。” “就因为是亲人,我才没有说的更严重。” 真是的,这个丫头,有时候做事,就是不顾后果。 马车内,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宁巧音也知道自己这次有点意气用事,可是她是真的很喜欢轩辕拓,这一次东越之行,她不后悔。 若是他真的因为身主帝位而不能娶她,她也不后悔。 娘亲曾经说过,女子就要敢爱敢恨。 东越延寿宫,两人再次开始对轩辕拓进行洗脑。 听着他们在自己耳边各种以国家利益为先,以轩辕家的兴旺为己任,要开枝散叶广纳后宫,还要什么雨露均沾,洋洋洒洒的说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 但是却发现儿子在那边坐着,喝着茶,一派悠闲。 “皇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太后问道。 “朕怎么想的,太后应该是知道的吧?”轩辕拓淡淡说道:“朕只要巧儿一人,现在东越是朕的,若是你们还想多加干涉,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吧?” “你这逆子!”太上皇怒火中烧。 “不敢,父皇,别为自己的风流找借口了,一个妻子就如何不能传宗接代了?民间多少一个妻子的,孩子不还是七八个?所以对于这件事情,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你们喜欢是最好,若是不喜欢,朕也不会让巧儿来给你们请安,她是朕的心头宠,容不得别人来看低了,即使是朕的父母也不可以。” 站起身,抚开衣袍就离开了。 两人在后面看着轩辕拓的背影,心思各异。 她抬头看着身边的丈夫,想着儿子刚才的话,似乎是真的很有道理。 “儿子大了,咱们是管不住了,由着他吧。” 皇上,虽然是皇上,可是也没有人规定就必须要三宫六院。 拓儿说的没错,虽然后宫的女子代表着各方的势力,可是若是不纵容的话,他们依旧是要老老实实的,都说朝堂水深,可是这深度,从来不是最初就如此的,而这个度,完全是取决于一个皇帝的态度。 既然他有心要打破祖制,自己这个做娘的,也没有道理不支持一下。 只是她心里还是比较满意于苏彩绫,毕竟从小到大也经常出入皇宫,是个聪明机灵的,而且还是东越国第一美女兼才女,立为皇后,无论是背景相貌还是自身的才艺,都让她很满意。 至于天启国的和硕公主,她听说过,她的名声响彻天下。 据说她很美,美的人神共愤,而且武功很高,是药毒圣手,更是轻功天下第一。 还说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舞,信手拈来。 她在深宫几十年,多少有才能的女子她都见过,像和硕公主这般被夸得天上少地上无的人,她真的有点不相信。 当然,若是她真的如此优秀的话,自己是绝对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的,毕竟轩辕拓是她的儿子,在她的心里,这个儿子无论什么样出色至极的女子,她的儿子都配得上,甚至还觉得是别人高攀了,就算是玉帝的女儿,她也敢让儿子娶回来。 一路回到御书房,轩辕拓就喊来了几个人。 这其中一个是东越国的贤王轩辕逸,一个是当朝大将军魏东阳,还有一个是他曾经的侍读现太师之子苍傲。 “眼线可安插进去了?” “足足十几枚钉子,皇上就放心吧,到时候保证拔起来的时候,要带起那老家伙的皮肉。”魏东阳握拳道。 “不过奇怪的是,转眼都已经半个月了,丞相府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真的紧紧就是为了后位,就要组织起那么大的一股叛军力量?”苍傲轻声道:“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 “嗯,确实!”轩辕逸点点头,“如今叛军的力量还在不断的增加,不过让本王意外的是,他们内部并不知道具体是要做什么,只是听说加进去就会有好日子过,这才稀里糊涂的被招揽。” “好日子?”轩辕拓低笑,“朕没有给他们好日子过?” “话不是这么说的,有些是因为下方官员的不管事,有的则是各种别的原因,否则的话就不止四十万了,而是百万甚至更多。” “你的意思是,朕应该很知足才对。” 轩辕逸耸肩,笑道:“确实应该很知足。” “二哥,你觉得这事有没有其他几位皇兄在暗中支持?”轩辕拓眯起眼。 因为这句话,旁边的两人也都提起了心,甚至就连气息都放低了很多。 轩辕逸脸色一禀,随即肯定的回答道:“他们几个你应该是了解的,虽然并不是和你多亲,却终究是亲兄弟,你是从小就内定的太子,这么多年了,若是他们真的想反的话,早就反了,毕竟这皇上和太子相差太多,你年纪越大他们的机会就越小,绝对不会的。” 听到这话,轩辕拓的唇角才舒展了不少。 “既然二哥如此说了,朕也就将他们排除在外,否则的话,二哥是知道的,若是真的被朕知道他们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即使是亲兄弟,朕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会转达皇上的意思的。” “苍傲,关于这个组织的一些头目就交给你了,务必给朕用最短的时间全部挖出来,留几个活口,若是不老实的就地处决。” “是,皇上!” “魏将军,苏飞虎就交给你了,发现任何风吹草动,都要追根溯源,务必要拿到切实的证据。” “皇上放心吧,老臣定会不辱使命的。” 之后,两人就出去了,只剩下轩辕拓和轩辕逸。 “你真的铁了心要娶那位和硕公主啊?这算是两国联姻?” “不是!”轩辕拓反驳道:“不是联姻。” “那就是喜欢?”轩辕逸柔和笑道:“不会就是你心心念念了十年之久的女子吧?” “是又如何。” “拜托,人家现在才十六岁,你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吧?十四岁的少年倾慕一个才六岁的小女娃,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 “二哥怎么知道。”他觉得他隐藏的很好。 “自从你从天启回来,每年最少都要出去一次,不是见情人,我想不出别的原因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个六岁的小娃娃,这小子,也太那啥了吧。 “二哥倒是很关心朕。” “那还用说,谁让你是最小的弟弟啊。”小时候还那么可爱,别看他是内定的太子,其实几位兄长都很喜欢他,每次看到他小小年纪硬充大人的模样,他们就会在背地里笑上很久。 其实这么多年,他们依旧没有改变,还是从心里很喜欢这个最小的弟弟,他很聪明,也很努力,这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 那么小的年纪,就为了以后的登基做准备,试想一下,他们几个的童年和皇弟的完全不一样,他几乎就是从懂事的时候起,就被父皇养在了身边,整日就是教他读书甚至是看折子,稍微大一些还要跟着去战场,出使别国,在宫里也是整日的读书练武,几乎玩的时间很少。 最初可能各自的母妃在背后说过让自己儿子努力什么的意思。 只是想到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去和一个那么努力的弟弟抢地位,总觉得有点无耻。 “还有两个多月是父皇的五十大寿,让他们几个都回来住一段日子吧。” “好啊,有了你的旨意,他们就能多住一些日子了,我还正愁在京里无聊的慌。” “二哥也会无聊,朕还以为你经常去别院找你的那些夫人打马吊呢。” “别提了,本王一去她们就吵吵嚷嚷的,真是烦躁的很。”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再说他也没有和他们成亲啊,不过就是看着可怜找个地方养起来就好,谁知道时间一久,个个都以他的女人自居,还真是不堪可怜啊,看看什么时候找个机会都送出去算了。 006,难以自拔 回去的路上,宁巧音心里很忐忑,觉得这次回家爹娘肯定要训斥她一顿。 果不其然,刚一到家,就看到了娘亲那一张黑脸。 “……娘,娘亲!”她翻搅着手指,扭捏的凑上前,三五步的距离愣是被她挪出了天南海北的感觉。 君媱重重的哼了一声,就只见宁巧音那小身板剧烈的颤抖了两下。 明明娘亲就没有武功,而自己堪称绝世高手,但是每次看到娘亲那拉下来的脸色,她还是会觉得心里发颤。 “娘亲,您是不是累了?”她讨好的凑上前,娘亲很少生气的,看到这样的娘,真的好怕呢。 君媱看着女儿,如今长得真是出乎她意料中的美,绝色也不过如此了,想到自己年轻时在洛水城听到的那个绝色美女的故事,再看看如今自己的女儿,应该已经超越了前人吧。 “巧儿……” “是,娘亲,巧儿在呢。”她赶忙回答道。 “我不反对你喜欢轩辕拓,但是这次的事情,你真的让娘很生气。”她并不会反对女儿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是这样追到邻国,而对方还是皇帝,就真的有点轻率了。 “娘,巧儿知道错了,不该那么冲动。” “你知道就好啊。”君媱轻叹,“你是公主,一举一动当为天下女子表率,我让你自由,可没有让人无所顾忌,很多事情在你开始做的时候就要想清楚,到底是该不该做,该如何做,轩辕拓是帝王,后宫如何只能有一位皇后,你真的非他不可吗?” 宁巧音表情呆滞,看着娘亲,想到她说的最后那句话,久久回不过神。 真的……非他不可吗? 她有点茫然。 是不是非他不可,她真的不知道,但是心口那个位置,却告诉自己,别的男人,想钻进来,简直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只是,娘亲的顾虑她心里也明白,就看到他的父亲的反应就可以知道,想要后宫专宠那是不可能的,皇家从来就没有听说只娶以为皇后的事情,说出去都能让天下人诟病。 她以为自己的堂哥后宫之一人,别的男人也可以,其实想想,她都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可笑。 “娘不也是只痴心于爹爹一人么,而爹爹不也是身为亲王,至今都只有娘亲一人吗?” 她是宁月谨和君媱的女儿,有着他们的血脉和传承,为什么她就不能让深爱的男人只喜欢自己一个人。 君媱看着女儿那痛苦的眼神,心里很是不忍,但是这也是人生必经的一个过程。 曾经她也痛苦过,比这个更加的严重,被爱人背叛杀害,心如死灰。 不过,她始终坚信,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对于女儿,她就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明明两人这十年见面的次数很少,到底是什么促使着她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忘记。 曾经她和宁月谨说起过这个事情,他们两人都偏心于百里恪,不只是那小子对巧儿一片痴情,最重要的是两家的关系很不错,而且女儿即使以后嫁过去,也是离得近,不像东越,以后还不知道能见几次呢。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忽略了一点,轩辕拓是皇帝,他上面还有爹娘,有的事情,就算是皇帝都不能做主。” “可是堂哥却只有一个皇嫂啊?”为什么轩辕拓就不可以。 两人的情况明明就相差无几。 君媱无语,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明白了。 不过,她心里明白的是,只要是她选择的路,就算是布满荆棘,她这个娘亲都会支持的。 不是不心疼她,而是不想她以后后悔。 路是她的,人都是这样,不见到事情的结果,是永远都不会死心的。 “你想如何,都自己拿主意吧,不过巧儿,娘要告诉你的是,有的路可以回头,有的路一旦开始走,就永远没有回头路了。” “放心吧娘,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这边的百里恪在家里一直呆了快一个月,边关那边父亲都催得紧,但是他却始终不死心。 他心里其实有点眉头的,但是却并不想往深里面想。 “墨夙,你说我是不是就比不上那个轩辕拓?为什么巧儿就是只把我当朋友?”他恨死朋友这个身份了,明明就是从小就爱慕到大的女子,长大之后居然依旧没有忘记那个见面少得可怜的人,有时候他们一天见的次数,都比他们这十年都要多,依旧无法取代? 宁墨夙叹口气,他又不是那丫头,他怎么知道。 “自求多福吧。” 作为从小到大的兄弟,宁墨夙还是支持百里恪的,只是他和巧儿明明就是双生子,都说能够心意相通,对于这一点他们就始终没有想通过,真是奇怪。 “喂,咱们可是好兄弟啊,你都不帮帮我?巧儿嫁给我总比嫁给那个邻国皇帝要好吧?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巧儿,尤其是我娘,干脆都把巧儿当成自己女儿了,都这么多年了,我这里憋得快难受死了。” “那你让我怎么帮?”宁墨夙无奈。 “最少也要经常说着我的好处啊?再说说轩辕拓的不好,然后给她讲讲嫁到东越是如何如何的让王爷和王妃担心,你平时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还要让我教你?”说到最后,百里恪翻着白眼看着宁墨夙。 宁墨夙品着茶,一派悠闲。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很嚣张嘛。” 百里恪一愣,随后端起茶壶就给他倒上。 “哎哟哟,你看我这张嘴,就是欠抽,世子爷别和咱计较啊,喝茶喝茶,当我没说。” 宁墨夙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不再逗他。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还不知道呢,看情况吧,我爹都催了,可是这个空档,我哪里敢走啊?万一巧儿妹妹被那个男人带走,我不得哭死啊?” “你喜欢她什么啊?”宁墨夙挑眉看着百里恪。 百里恪的脸色顿时就泛了红,抬手不自在的挠挠脸颊,然后嗫喏道:“喜欢什么,你这么一问,我还真的不好说……话说,有你这么问的吗?” 他喜欢宁巧音什么? 这句话不对。 应该是对于那个女人,他全部都喜欢,就没有讨厌的地方。 一路成长的十年,他们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经常玩在一起,闹在一起,嬉戏在一起,三人经常是在鹿鸣山庄看书切磋,庄子里还有他的一个房间呢。 宁巧音于百里恪来说,就好似空气一般,已经是必不可少的了,十多年来,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点点的从一个稚嫩的小女孩成长为如今的绝色女子,他见证了她的所有。 他心里明白,自己在她的心里,就是和宁墨夙一般,是兄长,是朋友,独独不是恋人。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除了她,他真的无法爱上别的女人。 她就好似天上的明月,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周围的星星任凭她们如何的努力发光,可是面对着月亮,再亮也会显得暗淡。 他是距离月亮最近的那个人,如此强烈的光芒,已经让他头晕目眩,完全看不到周围的景象。 他也不想看到,只因为看得越多,越是发觉难以和她相比较。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他也觉得很困扰,可是有什么办法,等他发觉的时候,已经是难以自拔了。 “百里,她不会回头的,除非到了心死的那一刻,可是你应该知道,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的希望依旧不大。” 百里恪脑门都黑了,他心里很知道,可是自己这个好朋友不但不安慰,反而照旧往他伤口上撒盐吧。 这一对兄妹是何等的残忍啊,果然是兄妹,绝对绝对的一家人无疑。 “如果非要等到那个时候才有一线机会,我宁肯巧儿嫁给别的男人一生幸福。”他舍不得看到她心死神伤的下场,绝对不要。 如果真的有那个时候,他绝对会和宁墨夙一起,将伤害巧儿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宁墨夙心念一动,不禁为好友的豁达而感动。 “其实在京城,你的名头可不小,若是真的到了适婚的年龄,多少大家闺秀排着队等着你呢,何必要在那颗树上吊死。” “切,别说的那么难听,乔儿是花,最美的花。” “好吧,随便你。”真是的,听不出好赖话啊这家伙。 “话说墨夙,巧儿回来之后就不怎么出门,整日在府里做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自己去看啊?” “我可是大男人,往王府里面跑,被有心人看到,说不定会败坏了巧儿的名声。”真是爱说废话,他要是能去,还用问他? “那晚上就和我一起回府里用晚膳吧,最近她都不出门,整天呆在房里也不知道做什么。” “好啊,就等你这句话了。”百里恪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其实,家里人已经开始给他物色新娘了,只是自己的娘因为明白他的心意,而一直延缓着,他很感激娘,可是也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气馁。 不过,他会努力的,只要能看着巧儿成亲后幸福,他就可以娶妻了。 当然这是最不得已的打算。 天知道,他多想自己的新娘子是她啊。 007,爱错人 傍晚,谨亲王府。 百里恪和宁墨夙结伴去了落梅阁。 “婢子见过小侯爷。” 坐下后,宁墨夙一脸不争气的看着他。 “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巧儿吧。” “我也想去啊,只是毕竟怕影响不好。”他们都不是曾经的小孩子了。 “就你这么畏首畏尾的,还想娶她?那丫头可是个野性子,你没点本事,她可就是别人的了?”真是的,明明他们一家人都很支持这个家伙的,居然这么没出息。 百里恪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这里可是京城啊,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的名声受损,那种缺德事我怎么可能去做。” 女子的名声可是比生命都要重要的东西。 闺房内,宁巧音正在摆弄着面前的棋盘,一人分两角。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想着娘亲的话,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但是她却明白,只要不去努力一下,是不会知道结果的。 从小就把他放在心里,她很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轩辕拓是帝王没错,可是他曾经也说过,要让她幸福的。 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爹娘都不希望她嫁给轩辕拓,可是她对于百里恪,真的就是如同哥哥一般,没有那种所谓的心动。 有的时候,她也希望自己爱上的是百里恪,那样子的话,所有人都就开心圆满了。 “公主,王妃让老奴来请公主去用膳。”金嬷嬷轻轻走进来,看到正捏着一枚白子沉默的宁巧音说道。 “知道了,金嬷嬷,去告诉我娘,马上就来。”她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 放下没有下完的棋,宁巧音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前殿去了。 刚走到前殿门前,就看到宁墨夙和百里恪。 “哥,百里哥哥,你也在啊。” “嗯,今儿就厚着脸皮来蹭顿饭。”百里恪看到宁巧音,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反正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走进殿内,就看到谨亲王夫妇两人坐在那边下棋。 不过并不是围棋,而是五子棋。 宁巧音有时候很纳闷,明明娘亲的棋艺真的很臭,但是却依旧乐此不疲。 不论是围棋,象棋,五子棋,甚至还有一些别的,她都知道,很多都是娘自己琢磨出来的,但是可悲的是,除了最开始爹爹因为不熟悉会让娘亲赢几次,过几把瘾,之后就会很快的被爹爹翻盘,然后就会进入连输的阶段。 她和哥哥都很无语,都十几年了,他们也不嫌无聊。 看到孩子们过来,君媱一把推开面前的棋盘,上面的棋子顿时被打乱。 “王爷,咱们晚上再下,现在用膳吧。”呼,又差一点被灭掉。 宁月谨也无所谓,反正这十几年,都已经很常见了,悔棋什么的,若是这一天没有悔那才叫奇怪呢。 抬头看着面前的三人,然后道:“华忠,二少爷呢?” “回王爷,二少爷今儿去宫里了,说是用过晚膳再回来。” “去宫里做什么?”宁巧音问道,那小子三天两头的往皇宫里面跑,那里面也没有小孩子,他去找谁玩啊? “二少爷说要夺了薛丞相的位子,要做天启的谋臣。”华忠说话的时候,心里都高兴的掩饰不住了,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然后大殿内的五人都全部傻住了。 那小子,真有一套。 “话说,天宇不是从山庄里搬回来很多的书册啊?全部读完应该是没问题的。”百里恪笑道。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那小子真的很有野心啊,居然想要做丞相。”宁巧音笑的合不拢嘴,明明左丞和右丞都有了,他为什么偏偏要抢薛丞相的右丞啊? “因为他觉得丞相是最大的官。”宁墨夙肯定的说道。 “哥,难道他身为亲王家的少爷,还比不上一个丞相的官职大?”宁巧音败了,要知道在五岁的那一年,宁天宇就被堂哥封了王,这可是天启有史以来最小的王了,还不知足? “丞相是实缺。” “好吧!”宁巧音沉默了,确实是实缺。 反正宇王这个称号虽然比丞相高,却并没有什么大事可做,毕竟是她的弟弟,能平凡才怪呢。 从小他就调皮的厉害,从三岁就跟着她习武学习轻功和毒经,之后又跟着大哥学习剑术,如今别看年纪小,可是却是鲜有敌手。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上天似乎是特别眷顾着他们家,爹娘恩爱,成亲十几年从来没有红过脸,即使吵架闹别扭,娘亲对于道歉的事情从来都不含糊,所以他们耳染目濡也明白了,错了就是错了,做错事没什么,只要有道歉的勇气就可以了。 不过,好像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爹爹哄着娘亲,说的在确切一点,就是爹爹让着娘亲才对。 大哥如今依旧是亲王世子,其实在几年前爹爹就想着将亲王的位子给他,却被大哥拒绝了,他觉得现在做世子就很好,至少不用经常留在京城,身为天下首富,他喜欢到处去查看铺子,对于这一点,大哥是比较像娘亲的。 餐桌上的气氛很融洽,其实自从长大以后,他们一家虽然没有分开,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很少。 “巧儿!”宁月谨开口道。 宁巧音心里一震,然后抬头看着宁月谨道:“爹爹。” “多吃点。”本以为他会说什么,谁知道居然是给自己夹菜。 看着碗里自己最喜欢吃的红烧鱼,她眼眶一热,用力的点点头。 “对哦,巧儿妹妹喜欢吃鱼,多吃点啊,你太瘦了。”百里恪笑道。 “哪里有,现在正好。”难不成要和段家的那位小姐似的,非要胖的要命,结果就是嫁了一个四品文官,这还是其次,主要是四品文官居然当着她后来连续纳了两个妾侍。 想到那位段家小姐,宁巧音有点唏嘘,其实她是个很有思想,敢爱敢恨的女子,若不是段夫人以死相逼,估计她宁肯在家里终身不嫁吧。 “恪儿什么时候去边关?”如今的宁子晨已经完全成长为一名顶尖的帝王,但是身为他的领路人,宁月谨还是会时不时的进宫听他说一说国情和民情。 “就这几天,毕竟已经在家里呆了一个月了。”那边老爷子早就催促的紧了。 “不多住几天了?”君媱问道。 这个小子从小就往府里跑,一转眼都十年了,君媱也近乎把他看成是半个儿子一般。 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去边关历练,这一去就是三五年,君媱都为他心疼。 “不了,王妃,我家老爷子都赶了我好多次了,边关环境苦寒,皇上出了几百万两改善边关百姓的生活,那边也忙碌的很。另外城墙也已经被风雪侵蚀的龟裂残旧,也需要人手整修的。” “嗯,这样的话你就早点回去吧,边关是国家的命脉,也是第一道防线,务必要做到能承受之重,不求美观,只求坚固,若是银子不够,就告诉无忧,他会解决的。” “是,王爷。” 宁墨夙点点头,“放心吧,若是不够的话,就让人捎信回来,我会跟堂哥说一声,然后拨银子给你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百里恪笑道。 钱,说起来是个很俗的东西,很多清高的人都不屑于说起这个字眼。 但是,却又是那么必不可少,是一个国家强盛与否的关键。 边关是国家的重中之重,城墙的强固与否,决定着被攻破的时间差,所以容不得半点马虎。 “兄弟说什么,若是别人我还怕贪污,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宁墨夙笑道。 “对,好兄弟。”百里恪感慨道。 幸好,幸好有这个好兄弟。 自从他去了边关之后,军士们就从来没有因为缺少银子而挨饿受冻,这都是因为皇上的勤勉和墨夙在这边活动。 他如今是天下首富,手里的银钱足以养活数百万军士不知道多少年,每年的粮饷就从来没有迟到过,军士们也有钱往家里送了,个个干劲十足。 宁墨夙掌管宁家的生意移开,还开了很多家畜牧场,养了无数头的猪养牛,肉类也是源源不绝。 说句实话,与其说是为了自己,宁墨夙这么多年,代表朝廷不知道捐出了多少钱。 在军营提起宁王世子,哪一个不是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 能够每年的军饷一分不少的发放到军士手里,这绝对是历朝历代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看着宁墨夙,百里恪心里很感动,他更是明白了,天启国强大不是没有道理的。 用过晚饭之后,宁月谨就把女儿叫到了书房。 “爹,您要和我说拓哥哥的事情吗?”宁巧音看着父亲,小声问道。 “坐吧!”宁月谨指指旁边的椅子道。 “是!” 坐下后,她看着一脸沉思的父亲,心里忐忑不安,她真的很害怕爹爹也说出让她放弃的话。 许久之后,才听到他开口说道:“我不会干涉你喜欢谁,那是你的自由,但是巧儿,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用自由能解决的,那小子是帝王,注定不能只有一个女人的。” 宁巧音沉下脸,她知道,这一切她都知道,她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唯一错的就是对方是皇帝。 “爹爹,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堂哥就可以只有一个皇后,拓哥哥就不可以?” “家与家都不同,更何况是国与国,帝王不只是百姓的头领,更是一个皇家传宗接代的唯一一人,后宫的女子并不是为了喜欢皇帝才入宫的,而皇帝也并不是因为喜欢美女才选秀的,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巧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都能看明白的。” “爹爹,您要阻止我吗?”她小声道。 “不会的,就算你最后遍体鳞伤,我和你娘都会在身边支持你的,只是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不要让你娘伤心。” 宁巧音心口剧烈震颤着,有种想哭的冲动。 “爹爹,女儿知道。” 她都知道。 008,踏歌行 她知道自己做的很不矜持,只是心已经丢了,她到底该怎么做。 鹿鸣山庄内,揽月楼飞檐之上,一袭白色衣衫的宁巧音迎风而立于一点瓦砾,手持一柄玉箫,箫声夹杂着雄厚的内力,传荡出数百里,引得丛林内百兽争鸣,一片嘶吼。 “吱吱……”一只雪白的银狐从揽月楼窜出来,飞一般的扑向宁巧音,然后稳稳的落在她的肩膀上。 肩膀突然出现的轻微重量,丝毫没有扰乱箫声的音调,婉转中透着杀伐之气。 小白的小心肝都跟着颤抖了,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它早就摸透了主人的脾气,知道她什么时候高兴,更知道她什么时候心情不好。 就好比现在,主人的心情就肯定是不好的。 半刻钟的时间过后,箫声渐渐停歇,而在远处的树木枝叶,也渐渐安静下来。 “小白!”宁巧音扭头看着十多年却并不见长多大的小狐狸,抬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吃饱了?” “吱吱——” 纤细的身影轻轻一跃,白衣飘袂,脚尖轻点就落在了地面之上。 那端,山庄四位护法走了过来。 “小姐,内力又见精进了。”北门江抱拳道。 “江叔客气了。”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不禁抿唇无声的笑了。 哪里是客气啊,分明就是练武的奇才,短短十年,就已经内力如此雄厚,轻功独步天下,就连用毒之术也是连千龙护卫都甘拜下风,看到她从一个粉嫩的小女娃成长为如今这般倾城绝色,武功出神入化,心口那股骄傲劲别提有多强烈了。 这可是他们心里的宝贝,从小宠爱到大,完全就是和自己的女儿一般,如今他们都已经成家,就连最小的北门海如今的也是儿女双全,大的也有八九岁了。 “过几日是福禄寿喜四位老爷子的七周年,庄子里先办一场法式,四位叔叔你们也回家里各自祭拜一下吧。”四位老爷子是同一天仙逝的,说起来让人唏嘘,全部都是将一身修为全部给了自己的四个孙子,如此武功散尽,精气力竭。 似乎是已经提前商量了一般。 四个人听到这话,面皮带着一丝颤抖。 要知道在他们爷爷离去之时,大小姐并没有来到鹿鸣山庄,可是如今她能这般敬重他们的祖辈,他们每人心里都很是激动。 “多谢,小姐!”他们四人抱拳感激道。 “不用,没什么。”说完,她就走进了揽月阁。 自从那日之后,她就住进了山庄,这里环境清幽,没有杂人,大哥常年游走在全国各地,她倒是清闲了。 不是听不进去爹娘的话,而是放不下。 情之一字,真的很让人痛苦。 几日后,她就留下一封书信,就离开了。 等宁墨夙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除了笑一笑,再无其他。 想去江湖历练?这丫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身为当今最尊贵的和硕公主,居然要去江湖历练?真有她的。 不过他明白那丫头心里的苦楚,虽然还并不明白爱一个人得不到是什么感受,可是身为双生子,多少还是能体会的到的,只不过就是另一种滋味了。 不过等他修书一封带回王府,爹娘听了也不过只是笑一笑而已,再无他话。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巧儿那丫头,是不会去东越的。 宁巧音确实不会去东越,她这次是直奔西北边关,不为了别的,只是想要让自己的心能够放宽一点。 一匹黑色的马车托着一个头戴黑色面纱,白色衣裙的女子,孤单出了京城。 只是,她这一次又遇到了熟人,还熟的不能再熟了。 “大姐,你这是要去哪里?”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城门口的茶棚里传出来。 宁巧音扭头一看,顿时就乐了。 “天宇,你怎么在这里?”她驾马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可爱的小家伙。 宁天宇站起身,走到宁巧音面前,翻身跳上马,背对着他坐在姐姐怀里,扭头看着身后的她,咧开小嘴一笑道:“宇儿在茶棚里和王侍卫聊天,谁想到就能碰到大姐呢,大姐干嘛带着面纱啊?你以为我认不出你来啊?大姐,你是不是又要溜出京城去玩啊?” 宁巧音抬手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笑道:“大姐这次要去西北看看,你可不要在外面玩太久,免得爹娘担心。” “西北?那里现在可是百里将军在镇守,也没有战事,你去西北边关做什么啊?”宁天宇不解,抚弄着身下的马鬃,“大姐,你又想私自出去,这样让娘知道,会伤心的。” “小家伙,你敢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宁巧音抬手弹了弹他的额头,看着他一下子皱起的小眉头,宠溺一笑,“注意你的嘴巴,等大姐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谁知道,宁天宇却摇了摇头。 “我不要!” “那你想如何?”宁巧音无奈。 这个小家伙除了聪明,再就是狡猾,这么久所学的各种谋术,都让周遭的人有苦说不出。 “宇儿要和大姐一起去西北边关。”他开口说道。 “你也去?”宁巧音愣住了,“你从来没有出过京城,这样跟着我走,爹娘会担心的。” “不怕,不是有大姐这个武功天才保护宇儿嘛,大姐等我啊,我这就回府和爹娘说一声,跟着大姐一起去历练。”说着跳下马,就往自己马车里跑,边跑边回头喊道:“大姐,要是你先走的话,我就自己一个人偷偷去边关,若是宇儿路上出了事,大姐可别后悔。” “你……”宁巧音气得肺都炸了。 这个臭小子,着实可恶,居然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来威胁自己。 不过,她只能在原地呆呆的等着,谁让他的手段这么狠。 等马车消失在城门里面,宁巧音也只得下马在旁边的茶棚等着。 等她喝了三碗茶,那小子才骑着一匹枣红马走了出来,看到宁巧音还守在这里,顿时乐的眉开眼笑,“大姐,你没走啊?” “你都用性命威胁我了,我还能走?”宁巧音没好气的道:“爹娘同意了?” “嗯,同意了,用了同样的方法,反正爹娘也不能看着我一辈子不是?”小家伙挺着小胸脯笑的一脸得意,“大姐明知道我说的是假话,还依着我,大姐,宇儿最喜欢大姐了。” “少拍马屁。”宁巧音脚尖一蹬,翻身上马,然后道:“跟我走吧。” “好!”小家伙面色一喜,跳上马就跟着宁巧音走了。 他们一路走官道,直奔西北边关。 她不是为了忘记谁,而是为了得到什么。 具体是得到什么,她不知道。 这天,两人来到一座小镇,在自家的客栈住下。 适逢午餐时间,两人在二楼的雅间用午饭,楼下和左右都是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 “老兄,你说的是真的啊?”一个诧异的声音从旁边的雅间透过珠帘传了进来。 “可不是,听说江城首富要为她的女儿招上门女婿,要求什么要能文能武,还要人品出众,你说啊,就算世上有这般的男子,人家也不肯做上门女婿啊。”另一人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徐老爷年近花甲,老年得女,自然是宝贝的要命,再说那偌大的家产也不是一个女子能守得住的。” “也是这个理,总觉得这件事,悬。” “我也这么觉得,若是如此的话,真的有人做了上门女婿,估计也是为了徐家那份偌大的家业。” 这边,小家伙的耳朵竖起来了,越听嘴角的笑容越大。 “大姐,咱们去看看吧?招上门女婿呢。” 宁巧音瞪了他一眼,“你才多大,就对这起子事情感兴趣。” “哎,大姐此言差矣!”小家伙竖起手指摇了摇,“这凑热闹可是和年龄无关,总是一句话,大姐去不去?” “要是不去呢?” “不去我自己去呗,这还用问啊。”他翻了两个白眼。 不过在接触到自家大姐那犀利的眼神后,缩了缩小脖子,做了一个求饶的表情。 看到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宁巧音心里想着,这一路也幸好有这个小家伙跟着,欢声笑语就没有停过,否则的话,估计自己的心情还是不会好。 “去不去啊大姐?”他挪了挪凳子,凑到宁巧音面前,嬉皮笑脸的问道。 “去!”她斜睨了弟弟一眼,不去的话,他还不得自己去啊,她怎么会放心。 “太好了,就知道大姐最疼我了。” “就你嘴巴甜,也不知道像谁了。”宁巧音无奈道。 “当然是像爹娘啊,爹说,我长得像爹,性格像娘。”他骄傲的说道。 “娘哪里有你狡猾啊。” 宁天宇皱了皱小鼻子,大姐真的是太不了解娘亲了,娘亲可不是一般的狡猾。 用过午饭之后,两人就收拾了一下,就直奔江城徐府。 徐府门前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不过看热闹的居多,而在门前设置了一张桌子,坐着一个头须半百的老者正记载着什么。 两人挤到前面,就看到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坐在府门前,捋着胡须看着眼前的众人,老眼半眯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到面前的景象,宁巧音不禁感兴趣了,只因为坐在老者身后的以为少女,相貌清雅,一看就是个颇有心境的女子。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女子,该是何人才能配的,而她这次招亲,到底是要如何个招法。 ------题外话------ 新文已发,穿越女强文,【媚卿之妖娆嫡妃】 在作者其他作品可以看到。 009,喧闹起 宁天宇则是拉着宁巧音的手,拽了拽道:“姐,你看看,居然又这么多人想要做上门女婿。” “嗯,钱财迷人眼。”她轻声道。 “真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小家伙苦恼的说道。 宁巧音黑线,这小子才多大啊,就这么天马行空的,真不可爱。 “你不也是有钱人么,怎么还会搞不懂?” 宁天宇啧啧有声道:“我才不是有钱人,大哥才是。” 他现在可是吃着爹娘的,住的也是爹娘的,等以后他长大了,堂哥说会给他一座府邸,到时候他就可以自立门户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小了,完全可以一个人生活。 不过,爹娘总是觉得他还小,真是犯愁。 宁巧音看着前面,陆陆续续已经进去了二十几个人,有身着华服的有钱人,更有穷困潦倒的书生模样,只是看那位大小姐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不过也难怪,毕竟招上门女婿这也算是比较惊世骇俗的了吧。 真不知道这位徐老爷子为何会想出这么一招,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女婿,自家宝贝女儿的名声不也是会受到影响吗? 她有点不明白了。 “各位父老乡邻,今日是徐府选婿的日子,上门女婿虽说是有点落脸面,但是做了这么多年的乡亲,想必我徐府的事情诸位都有所闻,徐某已经六旬,老年的一女,而我徐府这偌大的家业单靠小女是无法支撑下去的,这丫头想必诸位也知道,对于经商毫无兴趣,徐某就想着给我这小女找一合心的夫婿,等徐某一捧黄土之后,这份家业也希望能找到一个有能力的女婿。” “老先生,您用金银来测试人心,如何能给徐小姐找到合心的人呢?一开始就这般大张旗鼓,相信很多人的想法是娶了徐小姐就是得到了你这偌大的家业,你长寿倒还好,若是你中间被人设计身死,岂不是将徐小姐陷于险地?”宁巧音上前一步说道。 徐老爷看着头戴黑色面纱的女子,以及她身边领着的年逾八九岁的俊俏小男娃,那一身的气度让他这双常年浸淫在商界的老眼,无法忽视。 徐康抱拳道:“这位小姐说的是,只是老朽相信,总会有合心的人的,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此。” 宁天宇仰头看着前面的头须半百老者,咧开小嘴道:“徐老爷,你在用徐小姐的幸福做赌注哎,不能就为了这么一份家业,就毁了徐小姐的一生啊。” “你这小子,闭嘴。”宁巧音恼怒道,这才多大啊,就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人家女子的幸福,真是笑死个人。 “大姐,我又没说错。”小家伙不服气的看着自家姐姐。 “这不是错不错的问题,不应该你说。”她苦笑道。 “哦!”小家伙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徐老爷子看着这个小家伙,心里很是喜欢,若是他的女儿能在大一点,说不定他的外孙也不小了吧。 “不知两位要去何处,若是不急的话,请入府稍作一下可好?” “……”宁巧音本来想着回去休息一下,明早赶路的。 “这位姑娘,是否不便?”徐小姐笑吟吟的看着宁巧音问道。 她抬头看着这位清秀的徐家小姐,那眼神温和如水,不似别家的有钱人家的小姐那般,倒是一个少有的让她喜欢的女子。 “既然徐小姐盛情邀约,自是不会拒绝。”她淡淡笑道。 “如此,两位里面请。”徐微微笑着和两人一起进去。 她本来很无奈,甚至想着如此也就算了,反正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谁都一样。 没想到,这位小姐居然能说出那番话,一字一句都是为她着想,让她一下子觉得似乎是找到了依靠。 进入徐府,放眼各处极尽的奢华,虽然年纪比不上王府,但是所到之处奇花异草,雕梁水榭,美不胜收。 “大姐,这徐府果然是大户人家。”宁天宇笑道。 “嗯!” “小公子过奖了。”徐微微笑道:“这都是姑姑在世的时候建的,她是江城的才女,只是……红颜薄命!” “原来如此,想必徐小姐的姑姑定是如此,单看这徐府虽然奢华,却不见任何金糜之气。” “这位姑娘过奖了!” 徐康听到两人的对话,捋着胡须呵呵笑道:“小姑娘当真是好眼力。” “姑娘今年几何?”徐微微问道。 “十六,徐小姐呢?”她笑道。 “我十八岁,比你长两岁,若是姑娘不嫌弃,我就冒然喊一声妹妹了。” “徐姐姐!” 之后两人笑着走进了前厅,徐老爷子并没有跟着进来,估计他是去给自己找女婿去了。 坐下之后,下人送上来差点。 “徐姐姐,你对这件事,是如何想的啊?” “我?”徐微微苦笑,“这也是没有办法,徐家是我爷爷白手起家历经近百年才有得如此繁盛,爹爹四十多岁才有了我,我不能看着徐家在我手里败落下来。” 宁巧音点点头,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虽然如此做有点不妥,可是姐姐对家族之事如此上心,妹妹在这里就祝愿姐姐能得一如意夫君了。”她由衷的祝福。 “妹妹这么说,姐姐这心里就有点安慰了。”她尴尬一笑。 正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一阵躁动,还伴随着哀嚎声和嘶哑的污言秽语声。 三人不由得皱紧眉头,徐微微更是站起身向外走,想要搞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小,小姐,不好了,马家的大少爷带着人进来,说要娶大小姐为妻,家里下人都挡不住,老爷都被气的快站不住了。”徐府的管家跑进来,吓得脸色都煞白一片。 “什么?”徐微微一听,一下子就倒退好几步,直到靠在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宁巧音,才被他扶住,然后就冲到那位老者面前攥着他的胳膊,急切的问道:“七伯,你说什么?马家的人?” “嗯,今儿听闻老爷要为小姐招婿,马家大少爷就带着家丁闯进来了,说若是不把小姐许配给他,他就搞垮咱们徐家。”管家都哭了。 “七伯,咱们去看看。”徐微微也不管他了,更是顾不上宁巧音姐弟,拾起裙裾就跑出了。 宁天宇也坐不住了,这种凑热闹的事情她很喜欢。 “大姐,走,咱们去看看。”小家伙站起来,拉着宁巧音就往外拉。 她无奈,只得跟着这个小家伙去了。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这样去,貌似有些不妥。 不过她虽然和徐微微第一次见面,但是一见如故,若是徐府真的有难,她还真不能袖手旁观。 还没等两人走到别院,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而一道刺耳的声音从人群里面传出来。 “徐老爷,本少爷早就对小姐倾慕,如今你居然要为她选婿?是不是看不上我们马家啊?虽然我们马家的钱财没你多,可是你这老家伙别忘了,这世道,有钱不如有权,懂吗,老东西!” “马少爷,你这是要仗着你家的权势,来强抢民女。”徐老爷子怒声道。 “闭嘴!”马大少爷怒声斥道:“强抢?徐老爷客气了,这种事情,朗朗乾坤,本少爷可不敢,只是徐老爷子,本少爷爱慕徐家小姐日久,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你这样就要为小姐招婿,还是上门女婿,未免太不把我们马家放在眼里了吧?” “你我两家一向并无深交,徐某就算是要嫁女,也不会高攀马家,马大少爷请回吧。”徐康听声音很虚弱,也透着疲倦。 “……老东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马跃怒了,想他身为马家的大少爷,江城知府夫人是他亲姑姑,自小在江城,他就是顶了天的人物了。 如今不过就是看上了徐府的小姐,这个老家伙不感恩戴德,还在这里拒绝于他,当真是可恶。 “来人!”他怒喝道。 “少爷!” “把徐小姐带回去。”马跃奸笑道。 “马跃,你别太过分了。”徐微微娇斥道。 马跃看到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徐微微,脸上顿时就带着一抹邪笑。 “徐大小姐,你终于是出现了。” “马跃,我对你并无一丝情谊,还请莫要如此,请离开徐府。”徐微微凌然道。 她虽然并无经商之才,可是从小却也是琴棋书画略有涉猎,所以她对于未来的夫君还是有想法的,像马跃这种二世祖,一辈子仗着祖宗的庇荫耀武扬威,无恶不作之人,她是不会喜欢的,甚至是厌恶的紧。 “徐大小姐,你别在这里装清高,难道你就想找个吃软饭的男人,也不肯做本少爷的人?” “徐微微虽然是商家女子,可也知道宁嫁寒门妻,不做高门妾,马大少爷如今已有一妻六妾,恕微微难以高攀。”她正色道。 “徐大小姐,你这是在逼着本少爷将你们徐家踏平啊。”马跃咬牙切齿道。 “哎哟哟,这谁啊,这么大的微风,若不是想着皇上在龙椅上坐着,小爷我还以为这天下就被人给夺了呢。”一道稚嫩的声音,在人群后炸开。 “谁?给本少爷滚出来。”马跃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是你家小爷,杂毛,你嚣张什么啊?”宁天宇从人群中走进去,高傲的看着马跃。 ------题外话------ 番外每天就更新这些,因为要备战新文。 010,惩恶霸 宁巧音听到弟弟这句话,顿时差点没厥过去。 这臭小子从哪里学的这么粗鲁的话? “杂……你这臭小子是什么玩意,居然敢这么和本少爷说话,简直就是找死。”马跃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侮辱过,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天宇,不许说脏话!”宁巧音在人群后淡淡说道。 宁天宇的小嘴一下子就撅了起来,抬手捏着小下巴,道:“杂毛才不叫脏话呢。” 周围马家的下人都似乎有点被吓到了,这个臭小子居然敢这么说他们家大少爷,要知道他们家少爷可是江城豪门马家的大少爷,下任的家主,其对他疼爱宠溺的姑姑更是江城知府的夫人,要知道在江城,知府可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啊,夫人咳嗽一声,他就得好几天找不到魂。 这个臭小子居然敢这般辱骂他们家少爷,看来徐家在江城是要住到头了。 “小杂种,你胆子倒是不小,看来你是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了。”马跃上前两步,邪佞的盯着宁天宇。 谁想到,宁天宇却后退两步,精致的小脸顿时被吓得眼泪都窜了出来。 回头冲着宁巧音可怜兮兮的道:“大姐,他吓唬我。” 宁巧音泪,这小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的古灵精怪,让人无可奈何。 “马跃,不要欺负小孩子。”徐微微在后面,看着噙着晶莹的泪花,泫然欲泣的宁天宇,起身上前挡在他面前,故作强势的看着马跃。 马跃一把拨开徐微微,任凭她就这么被推到在地,坚硬的地面磨破了娇嫩的手掌。 “天宇,别闹了,把他们都收拾了,然后送到知府衙门。”宁巧音挥手间,堵在前面的人纷纷被一股巧劲掀开,让出了一条路,让她走进来。 她上前扶起徐微微,然后让管家搀扶着徐康,分别离开。 马跃如何会让他们离开,使了一个眼色,马家的家丁就堵住了几人的前面,阻止他们离开。 “滚开!”宁巧音黑纱下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宁天宇小身子不禁抖动了两下,大姐生气了啊。 “贱人,你……” “啊,大姐,他骂你贱人啊。”宁天宇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喊道,“好过分哦,爹娘都没有这么骂过你,大姐,第一次吧?” 宁巧音无语了,这小子废话真多,哪里有爹娘如此骂自己孩子的。 “不过……”年仅九岁的宁天宇,那双可爱的大眼,一下子就缩紧,里面厉色顿显,“敢骂我姐姐是贱人?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骂我姐姐,你们真的很不怕死。” 一步步走到刚才那个人面前,抬手一点红光闪过,就看到面前的那个人痛苦哀嚎这仰头倒下,不断的翻滚。 然后让人惊骇的是,这个人居然开始从胸口向外,渐渐的腐烂,不过片刻功夫,就化作了一滩脓水。 “你……你做了什么?臭小子!”马跃吓得心脏都停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做了什么,居然人就这么没了? 看着面前的那一滩血红的脓水,似乎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姐姐,我送你回房休息一下吧。”宁巧音柔声道。 徐微微孱弱一笑,抬头看着宁巧音,透过那微风扬起的薄纱一角,一张精美绝伦的五官瞬间被遮住,让她忍不住久久无法回过神。 这个女子,美的连女人都为之失神。 现在终于才明白,为何她不肯摘下面纱了。 这边,宁天宇看着一干人,根本就不理会他们那一脸惊栗的表情,小小的身子飞身而起,面前十几个人,一人一个大脚丫子,分别奉送给了他们的大脸,然后轻盈落地。 “玄武!”他双手叉腰,仰头喊道。 一道紫色衣袍的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就好似这么突然凭空出现一般,单膝跪地道:“二少爷。” “带着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去知府衙门,若是敢反抗或者污言秽语的,就地处决。”他背对着玄武说完,小脚丫一点,小身子拔地而起,冲着江城的知府衙门就飞掠而去。 他虽然才九岁,可是这学了五六年的武功,他的轻功和剑法可是很厉害的,虽然轻功比不上大姐,剑法比不上大哥,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相较的。 本来大哥和大姐就好似怪物一般,他不会承认比不上他们的,只因为自己年纪还小,以后肯定会比他们两人都厉害的。 马跃和一干家丁听说要被送去知府衙门,本来还因为宁天宇的那句“就地处决”而胆战心惊,现在却是平静了许多。 臭小子,居然说要去知府衙门?真是自找死路,知府衙门就好似他家的后院,此次去了他必定会没事的,只是他们两个,哼,就没有那么好说了。 房间内,宁巧音和徐微微说着话,旁边侍女已经给她包扎好了手掌。 “宁妹妹,马跃是马家的大少爷,知府老爷是他的姑丈,没用的。”徐微微苦笑道。 “这样啊!”难怪会那么嚣张,居然是江城的一霸。 “所以,宁妹妹还是别管这件事了,免得惹到了官家,害的妹妹也无法脱身。”她笑道。 宁巧音看着如同一汪清泉一般的徐微微,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如同春风一般拂面的温暖。 “徐姐姐,没关系的,天宇都能处理的好,咱们的皇上是个明君,对于欺压百姓的官员更是深恶痛绝,所以徐姐姐也别担心,事情总会有转机的,若是这种知府被上报朝廷的话,这种不为民做主的庸官必定会被严惩的。” 徐微微听完,并不觉得有多么的乐观,官官相护,作为百姓可是体会的最深的。 虽然知道当今皇上英明,可是毕竟这里距离京城几百里,想要管得到,还真的有点不可能。 “宁妹妹,你们……到底是谁啊?”总感觉那种气势很震慑人。 “我们?”宁巧音一顿,随后笑道:“自然是好人。” 徐微微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问的太多了。 并不是说两人的关系好就要什么都知道,人啊,还是要有点自己的秘密那才叫正常。 就好比她,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秘密,谁也不能说的秘密。 “我问了一个过分的问题,宁妹妹别忘心里去。”她歉然道。 “没事,这也不算是什么过分,只是说了有点不方便,我这次是私自离家出走的,姐姐还请见谅。” “啊?”徐微微傻了,“离家出走?那多危险啊?” 她这么美,离家出走可不是危险重重么,就连她都为那惊鸿一瞥而失神,更何况是男人了,若是她的爹娘知道她离家出走,可不是会很担心么。 “没关系,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宁巧音俏皮一笑。 半个时辰后,宁天宇回来了,看他小脸上那舒畅的笑容,就知道事情解决了。 “怎么样?”宁巧音问道。 “大姐放心吧,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已经让玄武带书信回去了,相信堂哥自会解决的,估计那知府要倒大霉了,堂哥最恨这种官员了。”宁天宇说道。 “你呀,总是这么调皮。” 晚上,姐弟俩回到客栈,对于白天选婿的事情,因为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也暂时搁下了。 谁知道,晚上的时候,徐微微却带着两个丫头来找宁巧音了。 看着眼眶还泛红的徐微微,宁巧音上前拉着她坐下。 “徐姐姐,出什么事了?” 徐微微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声音还带着哽咽沙哑:“他要离开徐府了,宁妹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 “嗯,是我爹爹的贴身侍从。” “……”宁巧音默然,大小姐爱上家里的奴才,这样的事情,的确是不被允许的。 “宁妹妹,我该怎么办啊。”她啜泣道。 宁巧音轻叹道:“徐姐姐,你应该明白的吧,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被世俗所容许的,你说大小姐,他是卖身为奴的小厮,不说是你们家,就是再普通一点的人家都不被允许。” “嗯,我知道!”徐微微点点头,“可是,我真的不能让他离开我。” “他不是有卖身契么,为何能离开?”宁巧音不解。 “我们家在南边有生意,他能力很好,爹爹就想让他去那边管着,开始的时候他因为我拒绝了,说想要留在徐府,可是今天……” “徐姐姐,你们身份悬殊,本身就是世俗所不容,他是真心的吗?”徐家可是江城的首富啊,应该是很多人垂涎的,就算是不喜欢徐微微,可是为了这偌大的家业,也是可以忍受的。 更何况徐微微长得很不错,知书达理,温柔清丽,一般的男子都会喜欢上的。 “不会的,徐谦不是那样的人。”徐微微一口否决,“他从小就在我们徐家了,是我们庄子上的一对夫妇的孩子,因为有一年闹瘟疫,他的父母都去世了,我爹将他带回了徐府,这一来就是二十年,他是个好人。” “既然这样,徐姐姐为何不向徐老爷争取一下?徐老爷所求的不过就是让徐家的产业能继续经营下去,但是也希望徐姐姐幸福才对,毕竟你是他们的最疼爱的女人,而且既然那位徐谦是徐府的人,相信徐老爷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真的吗?”徐微微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徐姐姐,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更是不能错过不是吗?你连争取都没有,要哭还太早了。” 011,要定她 徐微微走了,走的时候表情坚定,似乎要为自己的幸福搏一搏。 宁巧音看着她的背影,虽然不知道结局会如何,至少她应该不会后悔,即使最后失败了。 次日清晨,宁巧音就带着自家弟弟离开了江城。 “大姐,那位徐大小姐不会有事了吧?”宁天宇问道。 “嗯,她很厉害,不会有事的。”徐微微虽然外表柔弱,可是内心很坚强,根本就没有他们需要关心的。 “那咱们就直奔边关了?” “正是,听说皇上如今着重治理边关,那边的庄稼也是因地制宜,长势不错,百姓也能吃饱穿暖,还能有些余钱,而西北终究是蛮夷聚集之地,他们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势必要饿肚子,所以边关的百姓就首当其冲了。” “不是有百里将军吗?再说了,百里大哥也在那边,肯定不会有事的。” “百里老将军如今年事已高,你不会不知道他如今已经赋闲在家了吧?”她笑问道。 “哦,知道,百里老将军如今也六旬高龄了,堂哥让他在家含饴弄孙。” “所以啊,百里将军就去了南疆镇守,毕竟现在南齐现在可是因为咱们和东越建立友邦而一直虎视眈眈,不安生啊。” “这个我倒是没有听堂哥说起过,果然堂哥还是拿我当小孩子,好过分。”他握拳气愤道。 宁巧音抿唇一笑,道:“你本来就是小孩子,才九岁就想做大人啊,大人的烦恼可是很多的。” 以前她也总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可是如今呢,谁能想到长大之后烦恼是如此的多。 “有烦恼我也要长大。” 御书房,轩辕拓正在批阅奏章。 “皇上!”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面前。 “有什么消息?”他问道。 “和硕公主此时正带着宁王殿下往西北边关而去。” “西北边关?”轩辕拓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去做什么?” “属下不知。” 轩辕拓沉思片刻,随后问道:“天启现在谁驻守西北?” “百里将军的大儿子百里恪。” 一听到这个名字,捏着毛笔的手指一下子收紧了。 “百里恪?”他笑了,只是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 那个丫头,他都说了让她在家里等着他去迎亲,居然那么不听话,私自外出,而且还是去的西北。 他当然记得百里恪,那个小子可是从小就觊觎着巧儿那丫头。 这么多年,他也是距离巧儿最近的男子,这么多年自己因为身份使然,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可是每年总会抽出一些时间去陪陪她,但是依旧会觉得有点不够。 他爱惨了那个小女人,从第一眼见面的那一刻起,只是现在只能说抱歉。 他还不够强,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忘记,他曾经许给她的绝世风华。 十年前见到谨亲王和他的王妃之间的相处模式,他就深受感触,一个男人并不是身边的女人越多越好,而是和一个深爱的女子厮守终身。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没有听过谨亲王纳妾,身边始终只有那一个女子,两人伉俪情深,当传为天下美谈。 天启帝王圣元帝宁子晨也只有一个皇后,他何尝不想如此。 只是,朝廷大臣们的声讨,让他现在无暇分身。 天启国有宁月谨,文武百官没有任何的把柄可以拿捏宁子晨,但是东越不一样。 父皇嫔妃众多,除了自己的母妃,还有一位皇贵妃,四位一品正妃,每一位都是背景雄厚,他们常年盘踞在东越京城数代,盘根错节,近乎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一下子摆平终究是很困难,所以必须要慢慢的来。 他们如今大多都拧在一起,逼着自己立后纳妃,虽然在位几年,虽然东越兵强马壮,但是却依旧存在着很多阴暗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贸然的去见巧儿,否则的话被有心人看到,势必要引起混乱的。 让他国女子做东越的皇后,不说群臣不服,就是父皇和母后都不会答应的。 皇室最重血统,虽然宁巧音也是皇室,但是终究是异国,若是她做了皇后,那么以后两人的孩子就和天启国千丝万缕,甚至有被合并的可能。 父皇可能看重的就是这一点。 他们轩辕家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如何能面临着那种可能。 若是为妃的话倒还可以,可是皇后,注定是困难重重。 但是,不论过程如何,世间美女如云,他要的,只有一人,宁巧音,非她不可。 “赤影,跟在她身边,暗中保护。不到万不得已,切勿让她发现。”他不放心,超级不放心。 “是!”赤影并不管对方是谁,如果轩辕拓让他去暗杀宁巧音,他也会二话不说的。 “赤影!”轩辕拓靠向椅子后背,静静的看着赤影。 “皇上!”赤影不解,轩辕拓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味着什么。 “朕让你保护,不是监视。” 赤影心中一震,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属下明白。” “去吧!” “是!” 赤影离开之后,轩辕拓就没心思批阅奏章了,那个丫头真是的,没事跑到西北边关做什么?那里虽然并无大战,但是骚乱不断,就算她武功很高,可是也不能那边去犯险。 再说了,那个百里小子也在边关,这么多年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小子变着法的想把自己挤走,好霸占巧音,他能允许才怪。 看着面前那一份份折子,轩辕拓的唇角抿起来。 宁巧音他娶定了,若是实在无法,大不了他就不做这个皇帝了。 本来他也不喜欢,这偌大的皇宫虽然衣食无忧,奢侈繁华,可是他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想想谨亲王和王妃,那种日子才叫真正的逍遥。 夫妻俩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如今都三十多了,依旧恩爱的让人羡慕,他想要的就是这种幸福。 “皇上!”外边太监走了进来,“太后娘娘请皇上去延寿宫用午膳。” “回太后,朕稍后就到。”他头也没抬的说道。 “奴才遵旨。” 延寿宫内,苏彩绫正和百里杜鹃说着话。 “太后娘娘,皇上国事繁忙,不用为了凌儿这般的。” “傻丫头,就算是再忙也要用膳啊,那孩子是个冷性情的,你不主动一点,他是不会想到别人的,就连哀家和太上皇若是不去找他,他都不记得来后宫看看哀家。” “太后,若是太后觉得无聊了,凌儿会经常来宫里陪太后聊天的,不过凌儿就怕太后到时候会觉得凌儿呱噪。”苏彩绫娇俏的说道。 “怎么会呢!”百里杜鹃握着苏彩绫嫩滑的小手,笑道:“凌儿要是能经常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怕你这个小丫头打着看拓儿的幌子,来哄哀家高兴。” 苏彩绫一听,娇美的脸颊一下子红了。 她就觉得嘛,那个女人那么丑,如何能与自己相媲美,再说她爹可是当朝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皇后她做定了。 “皇上驾到!” 苏彩绫忙站起身,笑吟吟的看着殿外,没一会就看到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俊美无匹的男人走了进来。 “太后!”轩辕拓躬身问安。 “皇上来了,坐吧。”百里杜鹃笑道。 “凌儿叩见皇上,皇上吉祥。”苏彩绫盈盈福身。 “起吧。” “谢皇上!” 等三人坐下,他看向百里杜鹃,“父皇呢?” “你父皇今儿去了萧大学士府上,今儿中午就不在宫里用膳了。”最近太上皇经常去萧府找萧老爷子下棋,经常是晚上很晚才回来。 “嗯,那就开膳吧,朕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淡淡说道。 “何事如此着急?连悠闲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百里杜鹃疑惑道。 轩辕拓没有回答,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铁律,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太后也知道,不过就是这么随口一问。 “拓儿,凌儿无事总会来陪着母后解闷,可是个好孩子,今儿咱们好好吃顿饭,你可不能抹了母后的面子。” “朕这不是来了?”他不以为意的挑眉。 太后听了这才笑着让人去传膳了。 苏彩绫很高兴,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皇上已经对她改观了。 爹爹很多次在她耳边说,这个后位非她莫属,她也是势在必得,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属于这个男人了。 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就算是做一个恶毒的女人她也在所不惜。 谁敢阻碍她登上后位,她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的。 宁巧音姐弟俩一路悠闲的往边关而去,这一路并没有什么大的波折,有些小毛贼或者是强盗,也很轻松的收了。 离家已经近半个月,他们距离边关也还有七八日的路程,快马加鞭都要近十天才能到,更何况是她们这种悠闲的行程。 “大姐,你今年都及笄了,不想嫁人啊?”宁天宇问道。 宁巧音秀眉微微拧起,然后很快松开,“怎么,嫌弃姐姐在家碍事了?” “才不是呢,我那天从府里出来,府里好几位官家太太。”宁天宇嘟着小嘴说道。 “难不成是给我说亲的?” “你以为呢。”宁天宇一副理所当然道。 “那些人还真是闲得慌,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了。”宁巧音眯起眼看着前方,表情染上一抹冷意。 想要决定她的婚事,还真是有意思。 012,宿荒宅 想到府里的事情,宁巧音想着幸好自己是出来了。 否则的话,就算爹娘不答应,整天面对着那不时上门来的众位官家太太,她也会心情烦躁的。 这天黄昏,两人赶路一直到日落西山,但是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越往西北走,人烟越是稀少,有时候赶一天路能碰到三四个城镇,有的时候走上一天一夜也看不到人烟,到处都是广袤的荒凉之地,一望无际的大河,遮天蔽日的芦苇荡,什么都有,唯独不见人烟。 “大姐,怎么办,总不会露宿荒野吧?”宁天宇大声喊道,声音传出去很远。 宁巧音看着那荒凉的大地,偶尔会有几颗树木立在远处。 “那你有别的办法吗?要不咱们现在盖一间房子吧。”她悠闲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大姐,盖房子?亏你想得出来。”宁天宇都要疯了。 他可从小就没有睡在外面的时候啊,平时要么是王府的揽月阁,要么就是皇宫里的乾坤殿,出门在外奴仆成群,一应用度当属天下顶尖,现在居然沦落到要露宿荒野的地步了,他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你不是整日想着要做谋臣么,这点苦头就让你叫苦不迭,以后若是去了战场你可怎么办?” “就算是去战场也有大帐啊,现在你看看,大姐……”他抬手指着四周,从近到远的荒凉之地,嘟囔道:“四周不说房子了,连稍微凸起的山包都没有,就算是要就地睡下,也总得有个挡风的地儿啊。” “那就不睡了,咱们连夜赶路,等什么时候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咱们再休息。”这个小祖宗,还真是难伺候。 “这样行!”宁天宇很麻利的点点头。 然后两人这才策马冲着前方疾驰而去。 夜色渐渐的加深了,大西北凌冽的夜风鼓足了尽的想要把两人连人带马掀翻。 “天宇,所谓的谋臣不是纸上谈兵,真正的谋臣必须要审时度势,就像爹爹一般,用最小的损失得到最大的胜利,难不成你以为整天看书就能做个谋臣了啊?” “那还要怎样啊?” “自然是要多出来看看。”她笑道:“你以为堂哥手下那么多官员都是做什么用的,他们就好比是眼睛,将全国的情势每年都反映给他,不过有的官员都是坏的,就知道中饱私囊,鱼肉百姓,报喜不报忧,那样的人就应该杀了。” “对!”宁天宇大呼,然后就咳嗽起来,被风呛得。 宁巧音摘下面纱,递给他,道:“带上吧。” “不用了大姐,我没事。” “带上吧,你还小,别呛坏了嗓子。” 宁天宇接过来带上,虽然视觉有点些微的模糊,不过还是可以的。 夜色更深,而寒风更加的刺骨,小家伙虽然用内力护体,却依旧觉得有点寒冷。 “大姐,你冷吗?”他担心的问道。 “怎么,冷了?”看着他小小的身子,宁巧音心中一股怜爱用出来。 小家伙学武虽然年数尚少,可是却也已经很厉害了,只是终究是因为年龄的限制而内力并不是很雄厚。 看着那个小家伙,伸出手对他说道:“过来吧,和我乘一匹马。” 宁天宇一听,顿时攥住宁巧音的手,另一手轻按马背然后翻身落到宁巧音怀里,紧接着披风就裹住他的小身子,然后一股暖意就涌遍全身。 他知道,这是大姐用内力给他暖身子。 “大姐,你真好。”他仰头看着宁巧音,笑眯眯的说道。 “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弟弟呢。” 隐在暗处紧紧跟随的天璇和玄武,不由得为他们的亲密感情而欣喜。 两边,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荒野,两匹马在旷野上不断的飞奔,寒风呼啸中带起一股股凌冽的寒意。 “大姐,前面有个庄子!”不知飞奔了多久,宁天宇一把撩起面纱,指着前面的某处说道。 宁巧音已经看到了,那处透着亮光的宅子就好似饥饿了好几天的人看到了一碗红烧肉一般。 “大姐快点,咱们晚上都没吃什么好东西。”宁天宇催促道。 “两个馒头一只烧鸡,你还想要什么好东西?” “我想要喝汤啊。”干巴巴的,简直就是难以下咽。 宁巧音默,这样都觉得难吃,要知道小的时候,她和大哥都没有吃过呢,不说烧鸡,有时候连馒头都吃不上。 这家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座庄子的位置并不是很好,不过有一面临近着一处小树林,门前四盏灯笼,里面也有光亮闪动,在这种漆黑的夜色中,显得那么的温暖。 跳下马,宁巧音上前敲响了门。 “谁啊?”里面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老人家,我们是过路人,只因一路走来没有人家,遇到贵庄,特来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漆黑色的大门打开,一个独眼老者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看了看一个小少年和带着面纱的女子,打量片刻,随后道:“二位请进吧。” “多谢老先生。” 走进庄子,里面虽然很大,却是格外的荒凉,树木也并不茂盛,虽然粗壮。 一路上,灯笼每隔三棵树就挂着一盏,让偌大的院子显得格外的明亮。 走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一座破旧的房舍出现在眼前,等走里面,才发现里外的差异居然如此的大。 外面看像荒宅,里面却好似宫殿一般华丽。 到处金碧辉煌,玉器横陈,甚至还有罕见的青铜器,薄纱飞舞间,淡香扑鼻。 脚下,走动间发不出半点声响,只因为那柔软洁白的长毛地毯,如同初雪一般不染半点尘埃。 “大姐……”宁天宇全身紧绷起来,不动声色的轻声唤着宁巧音。 宁巧音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独眼老人走进来,看着两人,面无表情的说道:“两位客人,我们老爷和公子小姐都已经歇下了,两位请跟老身来吧。” 姐弟俩静静的跟着独眼老者绕过后堂,去了后面的一个院落。 里面没有丫鬟仆人,奢华依旧却没有半丝人气。 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宁巧音坐在房间内,打量着四周的摆设,然后问道:“天璇,这处庄子是不是没有名字?” 她记得门口上面的匾额,空空如也。 “公主,属下总觉得这个地方透着诡异。”天璇出现在房间,低声说道。 “诡异吗?”她低喃着,唇畔的笑容渐渐加深,“可不是透着诡异么,外面如此破旧,里面却如此的奢华,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但是既然这个庄子存在于此,必然尤其合理的理由吧。 “公主,那咱们是留下还是现在离开?” “留下!”宁巧音笑道:“为什么要离开?外面风寒露中,我没事天宇却不行,他已经很困了,告诉玄武保护好二爷的安全,天璇你暗中去调查一下。” “是,公主!” 天璇离开了,宁巧音则是躺在绵软的榻上闭上了美眸。 不管这里如何,只要不招惹她一切都好说,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怪他们不长眼了。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天璇这一次居然直到天亮都没有回来。 睁开眼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琉璃窗折射进来,而天璇却并没有在房间出现。 起身走到外间洗漱了一下之后,就去了宁天宇的房间。 看到她进来,宁天宇从床上探出头,揉着眼睛看着她。 “大姐,咱们要走了吗?”他嘟囔着问道。 “不着急,你再睡一会吧。”她笑道,然后看向角落的位置,道:“玄武,天璇还没有回来?” 玄武走上前,抱拳道:“回公主,没有。” 这就怪了! 天璇的武功虽然算不上无敌,可也位列顶尖了,居然彻夜未归,看来这个宅子,藏着什么秘密。 就是不知道天璇现在如何了,是被人捉住,还是被灭口了。 “客人,你们醒了吗?庄主在前厅请两位客人去用早餐。”门外,那个独眼老人再次出现。 扭头看向那位独眼老人,宁巧音美眸中波光潋滟,凝聚着一股杀气和怒火。 “有劳了。” “大姐,我也饿了。”天宇听到吃的,从被窝里窜出来,就着急的穿衣裳。 宁巧音走上前,给他整理着衣裳,然后不动声色的拿出一颗莹白色的药丸塞进他的口中,宁天宇虽然不解,可是却仰着小脖子咽了下去。 他不是个笨蛋,自然昨晚就知道这座庄子透着不寻常。 给宁天宇收拾完,她领着宁天宇走出小院,对站在门口的独眼老者道:“老先生,请带路吧。” “两位请!” 循着原路跟着老者走到前殿,就看到以为美艳的夫人坐在主位上,下面首位两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的容貌都极其的出众,和美妇有着七八分相似,但是宁巧音却发现,三人的眼神却透着一丝的诡异,即使隐藏的很深。 “两位,昨夜多有失礼,还请见谅,妾身夫家姓莫,不知两位贵姓?”莫夫人笑吟吟的招呼两人坐下,“这是犬子行烈,小女柔儿。” “莫夫人客气了,我们姐弟深夜打扰,莫夫人能借宿一晚,我们姐弟感激不尽。小女子姓宁,这是小弟。” “哦,原来是宁姑娘和宁少爷,请坐吧,早饭一会就上来,先喝杯茶吧。” “多谢莫夫人。” 两人坐下后,莫行烈看着宁巧音,虽然有面纱这面,可是那美好的身段却让人不禁垂涎。 漆黑的瞳孔,染上一抹极淡的贪婪欲望。 013,破鬼宅 饭菜上桌,莫夫人亲密的招呼两人上桌用餐。 宁巧音拉着弟弟在圆桌边坐下,旁边莫行烈也坐在了她旁边。 “宁姑娘,您这面纱?”这边,宁柔儿笑吟吟的道:“用餐会不会不方便?” 宁巧音当然不会是戴着面纱吃饭,只是看着三人那热切的眼神,她突然就没有了食欲。 “大姐……”宁天宇板着小脸看着周围的三人,他不想让大姐摘下面纱,因为他明白,这张面纱下的脸会造成何种的轰动。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的明白了很多。 堂兄之所以只有一位皇后,他有一次在御书房看到那十几张的画卷才明白,堂哥也是喜欢大姐的,只因为爹娘压根就不会同意,而他也明白两人的关系太近,不可能成亲,所以堂哥才觉得娶谁都一样吧。 不过他觉得肯定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只是他还暂时无法理解而已。 宁巧音抬手捏住帽檐,轻笑道:“是啊,用餐的时候,我是不带面纱的。” 随着面纱摘下来,在场的三个人都惊呆了,只因为这位宁姑娘实在是美的不似凡人。 黛眉星眸,波光潋滟,烈焰红唇,如仙似妖,媚不可言。 莫行烈张开口不断的吞咽着口水,他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美艳的女子,似乎只要她一眨眼,自己的魂都差点飞了。 而莫如人和莫柔儿更是震惊,她们自认长得很美,但是如今在面对着这位宁姑娘的时候,似乎连沦为她丫头的资格都没有。 身侧的手掌,用力的攥起来,莫柔儿的脸色透着一股激动,很强烈,连面皮都跟着抖动了起来。 “宁姑娘好相貌。”莫夫人赞叹道。 宁巧音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皮相而已。” “宁妹妹,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啊?”莫柔儿亲昵的问道。 “边关!” “呀,去边关啊,如今虽然边关有大将镇守,可是却也不安生啊。”莫夫人惊呼道。 “是啊,宁姑娘,边关如今也并不安定,还是别去的好。”莫行烈担心的说道,身子几乎都凑了上来。 美,真是美,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的女子,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 “有劳三位了,不过此次去边关见朋友,没事的。” “这样啊,”莫夫人笑了笑,表情有点不悦。 垂头,宁巧音慢慢喝着汤,“莫夫人,不知我的人,何时归还?” “人?什么人?”莫夫人抬头问道。 “一个女子,是我的随从,昨夜在夫人的庄子失去了踪迹,夫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她平时不是个急躁的人,但是天璇自小就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虽然明这是主仆,却更像亲人一般,天璇就好似师傅,也好似一位大姐姐一般。 从小爹娘总是游走在天下各处游玩,所以她和大哥几乎就是在身边人的照顾下长大的,如今大哥身边的青龙武功足以位列武林高手前五名,真正能伤害的了他的真的不多,暗器手法更是出神入化,而且在她经过淬毒之后,更是无人能敌。 大哥常年游走在天下各处,手中银两如水一般的流过,若是身边没有个得力的住手,就算是大哥的武功再好,爹娘还是会担心的。 而天宇身边的玄武同样武功很厉害,是鹿鸣山庄大哥亲自培养的一名贴身护卫,在天宇四岁那边放到了他的身边。 “哎哟宁妹妹,咱们庄子里也就这么大,若是妹妹真的不放心,姐姐就陪你走一趟,也省的让妹妹对我们心存怀疑。”莫柔儿笑道。 宁巧音敛眉轻笑道:“还是免了,莫夫人,我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若是不想你这做庄子被夷为平地,还是把人给我教出来,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嚣张的小姑娘!”莫夫人恼羞成怒,尖声道:“不客气?小丫头,你要如何不客气?” “小妹妹,我娘如此善待你,你居然如此的不知好歹?”莫柔儿也冷了脸,“本来还想让你们死的舒服一点的。” “娘,别呀,我喜欢这女人!”莫行烈阻止道。 “大哥,你是见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开眼啊?”莫柔儿酸溜溜的说道,看着宁巧音的目光更是如同冷箭一般。 莫行烈嘿嘿一笑,看着莫柔儿,眼神邪肆的在她身上游弋。 “妹妹,就算是大哥有了女人,你还是大哥最宠爱的妹妹,娘,您也是,儿子可是要一辈子伺候亲娘的。” 因为这番话,面前的两个女儿面色潮红,眼神迷离。 宁巧音心里一沉,这个庄子果然诡异。 一个异常怪异的想法浮现在她的心头。 宁天宇不明白,但是对于现在的现象,却是很不高兴。 “大姐,咱们还是别和他们啰嗦了吧。”小家伙血气方刚,对于这三人的挑衅,他是接受不了。 “莫夫人,您是真的不肯说了。”她笑着眯起眼。 莫夫人的笑容却是比宁巧音更加的灿烂,之间她抬手拍了两下,原本很是荒凉的宅子,突然外面出现了几十号的人,每人手里都带着刀剑。 “哟呵,这个鬼宅子居然有这么多人啊?”宁天宇顿时乐的跳起来,冲到门前看着那几十号的人,小脸上满是兴奋,“大姐,你看,好多人啊。” 宁巧音看着兴奋的弟弟,叹口气道:“你这样不好,看到打架就红眼,以后爹娘还早怎么敢让你出门啊?” 宁天宇一下子就垮下了脸,随后不甘心的道:“可是,天宇想救出天璇啊?” “那也不用着急啊?咱们不是还有三个主犯么,审问一下他们不就说了?”她素手指了指面前的三人。 只是换来三人不屑一顾的眼神。 “玄武!”宁天宇中气十足的喊道。 “主子!”紫衫刚毅男子出现在大厅,单膝跪地,神态恭敬。 “把那三个人都给小爷绑起来。”宁天宇小胳膊一挥,一派威严贵气。 “是!”玄武抱拳起身上前。 三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惊慌失措,但是下一秒却全部都慌了神。 只因为他们全身居然没有半点力气。 等玄武绑起来三个人,其中的莫夫人惊慌的尖叫道:“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宁巧音鄙夷的看着妖艳的莫夫人一眼,“难道只需你下毒,就不许我下毒不成?真奇怪!” 莫夫人这才垂下了头。 不过,很快她就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没问你问题呢,你倒是问开了,合适吗?”她冷哼道。 外边的几十号人,被很简单的就给撂倒了,其实很简单,宁天宇可不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子,从小跟在毒医双绝的宁巧音身边,用毒手段虽然距离宁巧音差很远,但是却也足以称得上高手,一挥手,面前的人全部倒下一大片,没有一个人能撑得住的。 眼看着自己宅子里这么多高手全部不堪一击,屋内的三人全部惨白了脸色。 宁巧音让宁天宇带着玄武去搜寻天璇的下落,她则是走到三人面前,笑的人畜无害。 “现在轮到你们三个了。” “你想怎么样?”莫夫人冷声问道。 “怎样?”宁巧音娇声笑了,“自然是审一审你们,在这座鬼宅里,到底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别胡说,我们三人好心招待你们姐弟二人,你们居然恩将仇报?”莫柔儿怨恨的看着宁巧音。 “母子尘垢,兄妹苟合,这难道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宁巧音冷笑道:“我的侍从在你们庄子内失去了踪迹,这又作何解释?” “我们……” “你们不用在我面前遮遮掩掩,我要的不是你们的口证,就算是没有口证,只要我坚持你们要加害于我,你们三人就必定身首异处。” “哼,你以为你是谁?我娘可是西北嘉兴王的侧室。”莫柔儿高傲的说道。 “嘉兴王?”宁巧音皱眉,他对于这些分封的王侯并不算太熟悉,但是天宇那小家伙必定是如数家珍。 没多时,玄武就回来了,怀里还抱着已经晕死过去的天璇,看样子也只是昏迷。 “带她先去休息,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巧音交代下去。 之后,玄武就抱着天璇离开了,而宁天宇听到嘉兴王这个名号,一下子就拧起了秀气的小眉头。 看着弟弟那近乎恶心的样子不禁笑问道:“怎么回事?你知道?” “知道!”宁天宇黑着小脸说道:“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听堂哥说起过,那家伙早就被贬了庶民。” “你胡说!”莫夫人尖叫道。 宁巧音根本就没有理会莫夫人的话,问弟弟到:“贬为庶民?为什么啊?” “还不是……说他和自己的女儿苟合,有碍王室体统!”说着,宁天宇还不断的坐着干呕的动作,看样子很明显是恶心的。 “你,你别乱说。”莫柔儿大喊大叫,“你们到底是谁?我可是嘉兴王的女儿,你们居然敢这么做,不要命了吗?” “啪——”一击重响,让客厅内的三人全部吓得哆嗦一下。 “嘉兴王?他算个什么东西?见了本公主也只有跪拜的份,你们居然还在这里以势压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公主? 014,景康王 “天璇参见公主!”门外,脸色泛白的天璇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满脸的愧疚。 “你没事吧?”宁巧音笑着问道。 “属下没事,让公主担心了。”天璇很惭愧。 “没事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不,公主,属下昨晚夜探山庄,在地下发现了数十具女子的尸体,她们全部都没有脸皮,属下觉得,她们都被高手撕下了面皮,估计是做成了人皮面具。” “哦呀,好残忍啊。”宁天宇缩着小脖子低喊道。 “人皮面具啊?”宁巧音笑道:“真是很特别的嗜好啊。” “大姐,该怎么办啊?”宁天宇问道。 “玄武,把这个男人带出去。”之后她附身到玄武身边,悉悉索索的嘀咕了一番,然后就笑着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玄武的脸色一下子就青的不能再青了,他一双凌厉的双眸盯着宁巧音,实在不敢相信,刚才的那句话居然是从这位公主嘴里说出来的,说实话他都觉得这一招实在是歹毒啊,这让一个男人以后还怎么活啊。 “还不快去?”宁巧音喝道。 “哦,哦哦,是,公主。”一向精明干练的玄武,此时却变得拖沓,他还是无法消化公主的话,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下得去手。 莫行烈被玄武拉出去了,而屋内的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莫夫人心惊胆战的问道。 宁巧音没有说话,下一刻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莫行烈。 她嗞嗞牙,哎呀呀,玄武真的动手了啊,他还真是不含糊。 想到莫行烈的下场,宁巧音就不禁全身抽搐。 真惨,真惨啊。 “天璇,还有力气吗?”她问道。 “嗯,有啊,公主请吩咐。” “把这两个女人绑到柱子上。” “是!” 之后,宁巧音走上前,几个利落的撕扯,面前的两个女人全身赤果。 “……”天璇无语,公主这是要做什么啊? 当那柄闪着寒光的短刃出现在她手中时,两个被绑住的女人登时就吓得面容失色,无奈被人点朱了哑穴,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公主!” “天璇,每人二十刀吧,对于一些草菅人命的人,还是轻饶不得的。” “何不交给官府?”天璇不明白。 “怎么能那么便宜了他们,至少要让他们吃吃苦头啊,居然敢动本公主的人,就连堂哥都不敢随意指使,更别说是这样对待了,还真是狗胆包天啊。” “公主……”天璇心情激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是最快活的日子,也是最像人的日子。 “公主,还是让属下来吧。”她上前道,公主从小就是双手不沾血腥的女子,她也绝对不会允许公主为了这种人,而污了她的双手。 “你?你下手会不会太重啊?万一不小心弄死了呢?”宁巧音笑道。 “不会的,属下知道分寸。” “那好吧,赶紧的忙,忙完了咱们就出发。”她笑着点点头就出去了。 确实,她并不是很想出手,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太脏。 虽然她没有去过天璇所说的地方,但是能让她都那么惊讶的脸色,相信那处藏尸的地方,绝对不只是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天璇很快就出来了,而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那两个人一定超级的惨。 至于,那位莫行烈大少爷。 “公主!”宁天宇和玄武出来了。 看到玄武那吞了大便一般的表情,宁巧音憋不住,直接就喷笑了。 “公主!”玄武忍耐不下去了,那张脸黑的彻底。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噗,不说这个了,咱们走吧。”哎呀呀,憋不住了,这可怎么办啊。 之后,她又好似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玄武道:“你亲自动的手?” 玄武默,他不动手,难不成还让莫行烈自己动手?这种事情,连傻子都不肯做啊,何况是个正常人。 “这样啊!”看着玄武的表情,宁巧音呶呶嘴,憋住笑,随后道:“注意啊,多洗几遍手。” “……是,属下遵命!”玄武咬牙说道。 这样的事情,他希望这辈子绝对没有第二次。 想到刚才的那个场面,玄武差点没吐出来。 曾经杀人无数的他,即使面对腐烂的尸体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估计这一场景,足以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宁天宇看看姐姐,再看看玄武,小眉头皱的紧紧的。 “玄武,你怎么了?” “……属下,没事。”玄武抱拳道。 求求大少爷了,千万不要再问了,他真的不想提起。 “大姐,那家的人准备如何处置啊?”宁天宇见玄武表情惨白,很明显是惊吓过度,随后也就不再问了。 宁巧音看着弟弟,笑道:“咱们下午就会到达茂山府城,到时候就让那边的知府处理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宁天宇点点头。 下午,等几人看到近在咫尺的巍峨城墙,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终于可以好好的歇一歇了。 茂山城是西北边远府城,再往前行走三四天,就可以到达边关西皖。 今天的茂山城很不一般,只因知府门前,索朗知府一家已经站在门口跪迎着面前的人。 “微臣索朗宏泰参见和硕公主,参见宁王殿下,微臣不知公主和王爷驾到,未曾远迎,还望赎罪。” “索郎大人请起。” “谢公主。”索朗宏泰站起身,最后扶起身边的老太太。 等把两人请进知府后宅,听到宁巧音所说的话,顿时大惊。 “依照公主所说,下官也想起了一件事情,最近三年,府城接二连三的有貌美少女失踪,经过下官多方查询,却没有半点消息。” “有这种事?”宁巧音挑眉。 “正是。” “索朗大人就没有继续查找?” “公主恕罪,并非下官疏忽职守,而是数年内一直都在着人调查,却毫无消息,没想到居然是嘉兴王的旧人在兴风作浪。” “我也是歪打正着,索郎大人无需惊慌,那几人现在都在城外一百多里的宅子里,里面有一些奇珍异宝,都差人带回来,我要去边关,这次就充公了。”前几日接到消息,大哥也要去边关西皖城,说是在那里买下一大片的荒地,准备去那边待上一段时间,至于边关修筑,她自然也不能空着手去不是。 “下官遵命。”索朗宏泰自然没有异议,只要能解决了这次的陈年案子,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因为这次失踪的少女都是貌美如花,才艺出众的富家千金。 至于那些宅子里面的财宝,他不在乎,如今新帝即位,民风富庶,百官勤政,俸禄也比以前高了,他们自然不是什么贪婪之辈,曾经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更明白粒粒皆辛苦的含义,所以一家人根本就没想到要从中克扣什么的。 说到就做。 当天下午,索朗宏泰就带着铺头和二十多名衙役直奔城外的荒宅。 当晚,宁巧音几人就宿在了知府衙门,直到次日中午,一群人才回来。 时隔一日,再次看到那位莫行烈,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个男子真是惨不忍睹啊。 走起路来两条腿开的很大,如同一只乌龟一般,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而且昨日还是翩翩美男子,如今却萎靡的可怕。 至于另外两个女子,更是恐怖,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衣衫凌乱,而脸上却皮肉外卷,如同厉鬼一般,虽然不知道两人以前长得是什么样子,但是看那双勾人的眸子就知道,没有被毁坏颜面之前,必定也是极美的,可惜了。 但是,这也只是短时间的,当知府大人讲着三人的事情以公开,满城哗然。 还引来了几位府城的大人物,其中一位就是西北四王之一的景康王。 景康王年约七旬,已经满头白发,年逾花甲,身份却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曾经是已故仁孝弟的表弟,就是现在宁巧音姐弟俩也要喊一声老太爷。 曾经宁子晨继位之时,宁巧音就见过这位老爷子,如今一见,更显的苍老。 “王爷爷,您怎么来了?”宁巧音看到在下人搀扶下的老王爷,忙上前接过手搀扶着他坐下。 景康王宁爵看到宁巧音,胡须颤抖道:“巧儿丫头啊,你来了。” “嗯,我要和弟弟去边关看看,王爷爷有什么事吗?”她乖巧的坐在他身边问道。 “哎……”老爷子长叹口气,“你表姐两年前失踪,如今听说宏泰运回来不少女子的尸体,我就来看看。” “两年前?玉蓉表姐失踪了?怎么回事啊?”宁巧音蹙起眉,宁玉蓉可是一位温婉秀美的女子,一手古筝,弹奏的是如仙音一般。 “不知道啊,玉蓉和两个丫头那日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去啊,你叔母卧床两年不起,哎……” “可是,就算是如此,也不一定就在那群女子之中啊。”她不愿意相信。 “希望如此吧,本王来看看,希望玉蓉没有在其中,否则的话,你叔母……”老王爷说不下去了。 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啊,失踪前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及笄了,也已经给她订了亲事,谁想到呢。 015,灭土匪 宁巧音看着景康王那满面苍老的模样,几乎失去了光彩的浑浊眸子,心里一阵酸涩。 对于景康王,她曾经听娘亲说过,二十多年前的十王叛乱,景康王的五个儿子没了三个,只余下身体羸弱的大儿子和年纪最小的一个,也就是后来名动天下的一门双王的景豫王宁弘豫,今日所说的宁玉蓉就是景豫王的三女。 “王爷爷,外面共有女子尸身几十具,脸部全部被人整张揭下,想辨认恐怕不容易。” 毕竟就算是地窖阴寒,时间一久该腐烂的还是要腐烂。 “没有那是最好,本王宁肯这辈子都得不到消息,也不希望外面有你表姐。” “巧儿知道,王爷爷,您别担心,表姐福大命大,定会相安无事的。” “希望吧!” 外面,索朗宏泰已经开始审问莫夫人一家了。 宁巧音搀扶着景康王来到后堂,透过浓密的珠帘看着外面的审讯过程。 经审问,这位莫夫人正是嘉兴王的侧室莫欣欣,曾经是一位易容高手,对于制作人皮面具更是手法高深。 嘉兴王宁森有一妻十二妾,莫欣欣则是曾经宁森最为宠爱的妾侍,可是后来因为生过三个孩子,渐渐年老色衰,在几年前宁子晨将宁森贬为庶民的时候,宁森带着最美的两个小妾和几个宠爱的儿女离开了,莫欣欣则是和其他几位妾侍,则是被抛弃。 莫欣欣自此深受打击,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府城外的一处庄子里住下。 那处庄子是莫欣欣娘家的产业,而之所以如此的华丽,不过就是因为她曾经得宠时的因果。 莫欣欣是潘家的长女,自幼就因为长得很美被全家人格外的宠爱,后来嫁入到嘉兴王府,更是让当时的富户莫家水涨船高。 她身材丰满,姿态魅惑,自从进入嘉兴王府更是迷惑的嘉兴王宁森神魂颠倒,大概每月有二十天的时候都会去她的房里宿下,没过两年,她就为宁森生下了一个儿子,宁行烈,时隔两年又生下了一对双生子宁柔儿和宁熙儿,不过宁熙儿后来因为一场风寒不过五岁就死了。 莫欣欣深受打击,不由得埋怨宁森,只因为小女儿生病的时候,正是一位妾侍进门的日子,宁森自从那位妾侍入门,就渐渐的冷落了莫欣欣,连带着他们的一对女儿也受到了冷落。 当然,这还不是她真正被抛弃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她让自己的儿子奸杀了那位嘉兴王的爱妾,而这是发生后不过几日,一道抄家圣旨就被送到了嘉兴王府,而之后宁森急匆匆的带着当时的嘉兴王妃和两位侧室急匆匆的带着一些银两连夜消失了。 至于莫欣欣则是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女,去了城郊的那座庄子里住下。 毕竟,莫家也是富豪之家,而莫欣欣想要有一处居身之所,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曾经彻夜的欢好,如今成了寂寞空闺,更因为她曾经是嘉兴王的妾侍,更是无人敢娶她,毕竟是被皇上关照过的一族。 只是这一切都在某天的深夜,被彻底打破,她被他的亲生儿子给宠爱了,从此就开始了一段不论的感情,这一开始就是将近四年的时间。 因为年老色衰,她内心恐惧的情况下,只得打起了那些年轻少女的主意。 曾经她小的时候,父亲去外面做生意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子,后来就成了她父亲的继室,也就是她的后母。 那个女子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捣鼓瓶瓶罐罐的,府内的事情,依旧是她母亲的奶娘打理着,这让莫欣欣对于那位继母从最开始的讨厌到普通,最后直到看到了她做出来的精致的面具,而彻底的被她折服。 那位女子是个很特别的人,从来不会干涉府内的任何事情,也从来不会和家里任何人吵架,就连身边的丫头也只有一个,还是她曾经呆在身边的。 莫欣欣是跟着她学会了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因为很喜欢,所以才学的更加精湛。 不过,这门手艺很残忍,必须是使用新鲜的人皮,说的确切点,最上等的面具就是活人的,而另一种则是死后不超过一个时辰的,不过制作出来的并不是很好,使用的时间不长。 所以,她也就承认了,城里失踪的那些妙龄女子,全部都是她的抓去,撕掉脸皮做成了人皮面具。 后面的宁巧音和宁爵都被气得全身发抖,一个被欲望所主使的女人,居然为了永葆青春而残忍的杀害了几十个妙龄女子,当真是手段卑劣,残忍至极。 索朗宏泰当听完她的话,差点被气得吐血而亡。 “来人!”他怒吼道。 “大人!”知府捕头上前道。 “将这三人打入死牢,三日后菜市口问斩,另外去将莫家的那位妇人给我带回来。”制作人皮面具,很明显最上等面具就是新鲜的妙龄女子,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做过这等事情。 “属下遵命。”捕头随后就带着几个衙役离开了,而大堂上的三个人也被带去了知府死牢。 “王爷爷,您怎么看?”宁巧音问道。 景康王长叹一口气,抬起手抚上布满皱纹的眼眸,然后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巧儿,估计你表姐,凶多吉少。” 宁巧音攥着他的手,很用力,表情中也透着一股难以疏解的痛苦。 “王爷爷,您别难过了,现在不是还没有找到表姐么,谁也不知道。” “哎,不用了!”宁爵道:“没有什么比血缘更精准的了,本王知道,玉蓉不在了,巧儿,你玉蓉表姐是本王最疼爱的孙女,本王只是恨这世道,为何不能让玉蓉死的舒服一点。” “王爷爷……”宁巧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宁爵。 虽然对于宁家的族人她很多都不熟,但是对于血脉相连来说,她心里还是感到难过。 宁爵站起身,后边的随侍赶忙上前搀扶着宁爵。 “王爷爷,您要回府吗?”她赶紧问道。 “是啊,巧儿听说你要去边关,那里现在虽然看似和平,却终究是不太平,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你可要小心,千万别出事,让你爹娘跟着你难过。”宁爵叮嘱道。 “放心吧,王爷爷,巧儿会注意的,王爷爷也要多保重。”她颤声道。 “嗯!”宁爵点点头,就离开了。 宁巧音知道他要去哪里,此时必定是去认领宁玉蓉的尸体了。 她不知道宁爵会是一种什么心情,但是她明白,若是真的找到了,必定是痛不欲生的。 整理好心情,她带着四辆马车的两百万两银票,和宁天宇一起往边关去了。 这一行有四天的时间,索朗宏泰因为她带着这么多的银子所以给了他们四十个捕快。 郊外荒宅里面的确是藏了银两无数,折合银两达到近三百万,宁巧音只带走了两百万,余下的一百万留给了索朗大人。 这一路上很安静,并没有所谓的盗匪,也可能是周围的侍卫众多,无人敢随意动手。 深夜,一伙人在一处荒林中驻扎,而宁天宇则是在众人准备食物的时候,去了周边。 周围的四十个侍卫这两日来和宁天宇的相处,都很是喜欢这个小少爷,他并没有任何的少爷脾气,似乎和谁都能说的上来,尤其是对于他们的出身和一路的经历更是特别的感兴趣。 这些人,大多都是苦出身,经过努力的打拼最终才成为府城的衙役,府城的知府越是精干,手下的衙役,故事越多。 “小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啊?”捕头秦风上前笑着问道。 宁天宇站起身回头看着秦风道:“驱虫粉!” “这里是荒林,现在季节也并不热,根本用不上这个的。”秦风笑道。 他是临近边关的捕头,很多的事情都需要到处跑,不管是各种官司或者是杀人越货的贼人歹人,几乎都是在犯了事之后逃亡边关,所以对于边关的军士,他还是很熟悉的,对于这边的坏境也是如此。 “会用得上的,”宁天宇笑了笑,之后继续撒白色的粉末,总共也就方圆两百平米左右。 等他回来,宁巧音递给小家伙一只烧鸡,笑道:“怎么样了?” “弄好了。”宁天宇扬了扬手里的小荷包,“大姐,真的有人跟踪咱们?” “你听不到?”宁巧音戏谑道。 他嘟嘴,不服气的道:“我内力不够啊,若是我有大姐你这么深的内力,还用问你啊。” 宁巧音点点头,从旁边取来水囊,拔开塞子放到宁天宇手里,之后取来一条白色的丝帕,给他擦拭着嘴角的油渍。 “是,等你以后内力充盈了,自然也就能听到更远的地方。”她轻声说道:“今晚他们肯定是会来的,毕竟两百万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那些药粉会管用么?”要不他再去撒一点。 “傻瓜,也不看看是谁研制的毒药,绝对是……” “十步杀一人,百步不留行,是吧,大姐经常这么说。”宁天宇接住话茬道。 “对!”宁巧音点了点他的小鼻头,“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保证谁靠近,谁完蛋。” “好吧!”宁天宇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深夜,一行人都围着火堆睡下了,而宁巧音和宁天宇则是睡在帐篷里。 众人是被一声惨叫唤醒的。 宁巧音豁然睁开双眸,翻身出了帐篷,此时外面的众捕快已经戒备起来。 “公主!”秦风上前抱拳道。 “来了多少人?”她询问道。 “还不知道,不过看人数最少也有近百人,不过看情况是一个山头的土匪。”秦风道。 这附近一向土匪横行,因为条件艰苦,造就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谁知道,等他说完,宁巧音却只说了一句“继续睡觉”,就钻进了营帐。 秦风呆愣,随后就有点抓狂。 公主殿下,现在可是事关两百万两白银啊,若是真的出了事的话,他们回去可是最少要挨板子,重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她是真的那么放心? 只是,等没多久听到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的时候,看了一眼,也挥挥手让众人回去休息吧。 “真……厉害!”其中一个捕快想说真血腥的,不过后来想想外面那些人可是要抢银子啊,死了活该。 惨叫声持续了没有多久,等天亮众人起来之后,就看到外面已经没有人了,而在他们周围,杂七杂八的躺了三四十具尸体,每一个尸体都是全身漆黑,面目狰狞。 “少爷,这不是驱虫粉?”秦风大骇。 “是啊,驱‘虫’的。”宁天宇可爱的笑了笑,然后上了马车。 秦风愣了愣,随后就明白了过来,笑着上了马。 还有一天的时间,就要到达边关的三十万大军驻扎之地了,所以昨晚也商量过,这一次就连夜赶路,直到军营为止。 “大姐,你那毒药是什么啊?”因为名称众多,他根本就记不住。 “随便制出来的,没有什么名字。”她从八岁开始研制毒药,至今都七八年了,其数量那是多如牛毛,公用却是分成几大类,差不多就可以了。 宁天宇噘嘴,这个大姐还真是随意啊,他都要取好名字的,以后找起来也方便不是。 016,出内鬼 边关,驻军大营。 百里恪走进主帅大营,就看到一个绝美的少年正悠闲的坐在那里喝着茶水。 见到他进来,宁墨夙放下茶杯,笑道:“看来你很忙。” 百里恪走到主帅位置坐下,旁边的小厮送上茶水。 “嗯,经过一冬天的时间,蛮夷的存粮几乎也都不多了,最近总会时不时的扰乱我国百姓,抢夺粮食。” “这样啊!”宁墨夙沉思道。 “你呢?堂堂世子爷来边关大营做什么?”他笑问道。 “哦,我在这边买下了三百顷的地,准备种粮食。” “……三百顷?”百里恪大惊,“这里的地可都是荒地啊,能种出什么粮食?你居然一买就是三百顷?” “有的粮食就是适合旱地,再说,你在边关数年,也希望这边的百姓,生活能够改善吧?”宁墨夙拖着下巴笑道:“再说,如今百姓的需求越来越大,我也要多想想办法。” “不是我说啊,墨夙,你现在也是腰缠亿万贯,现在还是那么爱钱,真的不好。” 宁墨夙勾唇,笑的格外的蛊惑,“那好啊,以后边关的银子每年那二百万两你自己筹备。” “别,别呀,我错了!”百里恪赶忙道歉。 可不能这样啊,虽然户部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国库充盈,但是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国库就算是有再多的银子,也不多,宁墨夙这些年每年都会给边关送来银子,多则四五百万,最少的时候也是二百万,极大的缓解了边关的环境。 “这些年,我可是一直往边关送银子,送物资的,折合银两也有两三千万了,你可是让我养活着这么大的军队啊。”宁墨夙旁若无人的说道,眼神看向大帐的某一处,丝毫不顾百里恪那渐渐黑了的脸。 这个家伙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明明这是他们宁家的军队,居然说是为他养活的,简直就是可耻之极。 他还就是不能反驳,谁让他是臣子呢。 其实百里恪很明白,宁墨夙自从十二岁那年掌管宁家的生意,如今都四年了。 他常年游走在全国各处的铺子,如今他又在边关,两人见面的时候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了,有时候过年都碰不到。 “你想如何啊?”他叹口气问道。 “帮我下地?”他笑道。 “别开玩笑了,让我三十万士兵放下刀剑挥舞锄头?”百里恪怒。 “为何不可?”宁墨夙挑眉,“其实也用不着那么多,只要一两万就好了,有这么多人,三五天就全部种好了。” 现在是三月天,正好可以种西瓜还有一些果树。 这个家伙! 百里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种事情也只有他能想得到了吧。 “对了,巧儿这几天就会过来。” “巧儿?”百里恪原本萎靡的脸色一喜,“她来边关做什么?” “留信说是要来历练一番,后来接到书信说是带了二百万两银子过来,据说是抄了人家的家。”想到那个一向有主见有头脑的妹妹,他也只能由着她了,只要她没事就好。 只要她平安无事,哪怕是发生天大的事情,他也会毫无理由的站在她身边的。 就算是与所有人为敌也无所谓,谁让她是自己唯一的妹妹。 从小相依为命一起长大,她吃过太多的苦。 想起小时候两人结伴去山里捡柴,去挖野菜,总觉得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都好像是前世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妹妹还是个野丫头,头发枯黄,身子干瘦,整天就知道跟在自己身后,要么就是绕着娘亲打转。 如今,出落的如此出色,才艺双绝,是天启国当之无愧的第一美女兼才女,这让他觉得能看到她长大,真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回禀少将军,和硕公主和宁王殿下驾到。”一个军士进来道。 一听这话,百里恪赶忙站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大帐,就看到一个清丽的少女和一个可爱的少年站在面前。 “巧儿?”他惊喜的大跨步上前,“宁王殿下。” 宁天宇根本就没看百里恪,只因为他看到了从帐篷里走出来的男子,一个高呼就扑进了来人的怀里。 “大哥,大哥,宇儿好想大哥。” 宁墨夙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看着自家可爱的小弟弟,想着自己也有近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可不是想的厉害。 “你这小子,怎么也跟着姐姐过来了,爹娘不担心啊?”他俯身看着他,正色道。 宁天宇眨眨眼,一脸的天真无邪。 “大哥你真喜欢开玩笑,宇儿可是最乖的,没有爹娘的同意怎么会离家出走呢。” 最后那四个字被这个小家伙咬的很紧,听得那边的宁巧音脸色一阵抽搐。 没良心的小家伙,太可恶了。 之后众人被请进去,分别坐下。 “百里哥哥,我带来了二百万两,不知道城墙边防建造的如何了?” “没问题,银子倒是不缺,不过这工人的月钱倒是有点紧张,此次兴建,可是召集了数万壮丁。” “这样啊,不过正好,我可是抄了一个恶人的家,就连……”说道这,她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百里恪赶忙问道。 “……大哥,是玉蓉表姐,被人害死了。”她轻声说道。 宁墨夙皱起眉,宁玉蓉?景豫王的女儿,死了? “怎么回事?”他沉声道。 接着宁巧音就把这件事情说了一番,听完之后,帐内的几人都沉默了。 “这件事就这样吧,死人不能复生,好在事情也得到了解决,至少没有让玉蓉表姐死不瞑目。”宁墨夙道。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爷爷,看到那苍老的面孔,她就心里酸酸的。 “大哥,你要在边关留多久啊?”宁天宇自从进来就腻在宁墨夙的身边挪不动步子。 “说不好,大概最少也要两个月吧,你又有什么主意了?”宁墨夙剥好一个蜜柑,放到他的小手里。 宁天宇掰开一个,伸手塞到宁墨夙的嘴里,笑道:“宇儿要和大哥一起去玩。” “好!”宁墨夙点头,算是应允了。 “太棒了,大姐,你就自己玩吧,我要和大哥去了。” “赶紧走,烦死我了。”宁巧音冲着弟弟翻了两个白眼。 中午,几人凑在一起吃过一顿简单的午饭,就一起去了十里外的边关。 那边的城墙正在建筑阶段,方圆数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壮丁,不过看他们的样子表情虽然有点累,却都带着喜悦。 想想也是,若是这座城墙建好,边关必定是固若金汤,以后他们就不用受蛮夷的骚扰,那样的日子绝对是让他们喜欢的。 再说,来边关做工,还有月钱可拿,送回家足以养家糊口,而且给的也不少,因为少将军说,这种力气活计,还是要多给一点,他们都是皇上的子民。 他们这边对于皇上的感激,别提有多强烈了。 只是,宁墨夙在看到某一处的时候,眼神一缩。 “哥,你也看到了?”宁巧音凑上前低声道。 “嗯,不寻常。” “怎么了?”百里恪上前问道。 “那里,你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宁巧音指了指前方的某处位置。 百里恪抬头望去,只是一堵很高很结实的城墙而已,有什么不寻常可言? “没有啊,不就是城墙?”他疑惑道。 “听听声音!”宁墨夙道。 声音?百里恪皱眉,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一会,他的脸色就一片铁青。 “中空的?”他咬牙一字一字道。 “听出来了?”宁墨夙低声道:“这里要么有人中饱私囊,要么就是奸细!” 百里恪一下子就怒了,常年在军营,他早就已经和士兵打成一片,但是却也不缺少将领所具备的一切资质,但是却也缺少了某些东西,比如细致。 很明显,墙体的厚度一般人是无法察觉的,但是对于高手来说,一点点细微的差别都能让他们感知的到。 “可是墨夙,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不是天天来,却也是三五天来一趟,若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会发觉的。” 对呀,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边防,顾名思义就是边境防线,是一个国家的第一道防线,重中之重,若是连这里都是豆腐渣工程,其后果可想而知。 国家每年拨重款,就是为了山河稳固,没有战争,百姓也不用吃苦,可是如今在他的管辖之下,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一人所为。”宁天宇小朋友双臂抱胸,看着远处的那堵巨大的城墙说道。 “就你聪明。”宁巧音失笑。 “哪里有,大哥大姐最聪明了。”小家伙谄媚的笑道。 百里恪自然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人所为,可是这偌大的工程,若是没有一个很有权力的人从中周旋,必定是不会成功的。 要知道筑造城墙可不是建个小锅小灶,偷偷的就建好了,这里可是万众瞩目的地方啊,几乎边关数十万百姓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更别说那些彻夜赶工的壮丁了,绝对不会没人察觉,除非…… 想到那种可能性,百里恪心里一阵冰冷。 017,惩恶霸 面前这座巍峨的城墙,如今好像一座无比巨大的山峰一般,重重的压在百里恪的身上。 他这几年虽然在军营跟着父亲学习一个将领应当具备的素质,可是终究还是年轻气盛,边防城墙是第一道防线,更是父亲交给他的第一重任。 可是,就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被人偷梁换柱。 这种看似坚固的城墙,其实只要很简单的火炮接连攻击,就会崩溃。 “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心眼。”他声音变得很是冷硬。 宁巧音三人看了看,眼神中都露出一丝笑容,看来百里小将军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既然这样,他们也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要知道,百里恪体内可是流着百里老将军的血,该果断的时候从来不会武断。 次日,百里恪就采取了行动,只是如何的布局,宁巧音也没有时间去管了,她早已经在清晨的时候,就去了距离边关百里的一处广袤荒地。 两人都穿着朴素的衣衫,头戴纱帽,不是为了遮住容颜,而是西北是风沙肆虐之地,那一颗颗密集的沙砾打在脸上实在是不好受。 两匹骏马,载着主人,飞快的掠向前方,身后尘沙飞扬,好不煞气。 西北人口稀少,土地面积自然是大的很,事实上每个国家都是如此,能够居住的土地面积只有国土的三分之一,而其余的部分则大部分都是荒地,或者是广袤的草原。 天启国地大物博,资产丰饶,但是这样的地界也自然是不少。 当姐弟两人站在这片土地的中央时,宁天宇直接合不拢嘴了。 “姐,好大哦,咱们都要种什么啊?” “自然是种一些能抗击风沙,耐干旱的作物。” “姐还懂得种地?”好奇怪啊,他就什么都不懂。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含着金汤勺出生?我小的时候和大哥跟在娘身边,可是学会了不少的东西呢。”宁巧音抬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发旋。 宁天宇撅嘴,他才不想被姐姐这么说呢,要是他能早点出生,肯定也能和娘更加的亲密的,这都要怪爹爹,肯定是他不够努力。 若是这句话被宁月谨听见,不用怀疑,他肯定是会被狠狠的揍一顿的。 能让他出生都是老子的恩赐了,现在还敢挑时间?这纯粹就是找揍的节奏。 不过也应该庆幸,他这个想法没有说出口。 要知道宁巧音和宁墨夙从小跟在君瑶身边的日子并不多,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忙着生意。 现在这个小家伙居然还抱怨和娘亲不够亲密。 “姐,这块地咱们全部收回来?”目测有多少亩,足足有百倾吧? 抬手遮住眼睑向远处看去,绝对的一眼望不到头。 “看情况吧,还不知道能不能召集到足够的佃户呢。” “佃户?这样的地谁愿意种啊?”大姐脑袋坏了吧? “只要能种出粮食,就不缺佃户。”再说,这种荒地,不知道能不能种小麦,不过先种上果树吧,等粮食的问题,还需要请教她的老娘。 只是宁天宇根本就不相信,这种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能种出什么庄家来。 两人随意在这片荒地里走着,走了不短的路程之后,却看到有不少的人聚在一起。 让宁巧音意外的是,在那边居然有一座湖泊,虽然距离湖泊还有一段距离,却也能透过阳光投射下来的角度,明白那湖泊有多么的清泠。 “姐,前面有人!”宁天宇说道。 “嗯!” 两人走近前,发现居然是聚众斗殴。 只是打人的一方是聚众,而被打的则是个中年汉子。 “你们在欺负人吗?”宁天宇好听的清脆声音,让那群人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全部都纷纷回头看着两人,至于那个被打的蜷缩成一团的人,则是在停下动作后,剧烈的咳嗽。 “臭小子,这里没你的是,给大爷滚开!”一个虬髯大汉冲着宁天宇不耐烦的挥手喝道。 宁天宇的小脸,顿时就黑了一半,扭头仰着小脸对宁巧音道:“姐,我可以发怒吗?” 宁巧音失笑,“你想怎么发怒?” “打的他们生活不能自理,姐觉得呢?”那个丑汉居然敢在自己面前称大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你自己决定吧!”宁巧音说完,就后退两步,在一颗很是稀疏的树上靠着,双臂抱胸,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那虬髯大汉估计是这群人的头头,听到这个小奶娃娃的话,还有点怔楞,可是随后那群人面面相觑之后,忍不住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大哥,您刚才听见了吗?这连个不知死活的居然说要打的我们生活不能自理?”其中一个马脸的尖瘦男子笑的尤其厉害,“不过……”他的视线落到宁巧音脸上,下一瞬一缕银丝溢出嘴角,“大哥,那个小娘们还真是厉害,不如带回去给大哥做第二十七个小妾吧?” 这么一说,虬髯大汉也注意到了宁巧音那偶尔被风沙吹起的薄纱,一张朦胧的绝美容颜,让他顿时垂涎欲滴。 “嗯,美,真美!”他摸着下巴,两只虎眸染上一抹欲望的神色。 “天宇,你若是再磨蹭下去,就给我闪一边去。”宁巧音的声线变得清冷,语气中的寒气让天宇的小脸顿时皱了起来。 糟糕,姐生气了,后果绝对很严重。 抬手,一把闪着金光,镶着几枚钻石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心,然后随着一道白色的光芒,以及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在那群人中间流窜,连片的惨叫声在这空旷的荒野上,此起彼伏。 就连那个被打的乱七八糟的中年男人,也似乎是忘记了疼痛,看着那道身影,震惊的合不拢嘴。 要知道,这群人可是西北荒原上的小太保,而那个带头的虬髯大汉,更是旁边的一座府城知府大人最宠爱的小妾的亲弟弟,一向蛮横跋扈,不务正业,没事就是带着一群下属抢钱抢女人,鱼肉乡里,让本来就贫穷的百姓更加的叫苦不迭。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面前的这十几个人全部都躺倒地上,而且所有人的手脚腕之处,全部都是血流不止。 “姐,挑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舌头也割了,眼睛要不要戳了?”宁天宇兴奋的走到宁巧音身边邀功。 宁巧音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散落在胸前的发丝,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血腥了?” 宁天宇看着那边哀嚎的几个人,气狠狠的说道:“谁让他们敢侮辱大姐,死不足惜。” “你杀过人吗?就算是再坏也终究是条人命,不是还有官府嘛。”她可不想自己的弟弟沾染上血腥,话说连她都没有杀过人。 小天宇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大姐说的是,我们这就送他们去官府,这种恶人,绝对不能轻饶了。” 接下来,宁天宇上前整理那几个连站起来都困难的人,而宁巧音则是上前搀扶起那个被殴打的极其狼狈的中年男子。 “大叔,您还能站起来吗?”看着那满脸的淤青和血迹,以及身上一个个鲜明的脚印,那帮人是要做什么啊,居然这么狠心。 中年男子看着宁巧音,踉跄着站起身,即使全身疼的要命,此时也顾不上了。 “这位姑娘,您还是快点走吧,他们和官府有关系,是知府大人爱妾的亲弟弟,就算是你们过去,也讨不了好啊。”他的女儿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如今怎么能看着恩人再受到迫害。 谁知道面前的少女却摇摇头:“大叔放心吧,那种鱼肉乡里的狗官,必定会没有好下场的,天理昭彰,岂容昏官横行。” 听到这番话,中年男子的心里不禁感慨,这里山高皇帝远,何人来惩治昏官。 若是真的能有办法,他们何苦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如今的长乐城早已经失去了它名字本来的意义,不过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早死方能长乐! “大姐,咱们走吧,去看看哪位知府大人会如何处置这群阴险之徒。”宁天宇牵来马,而在马屁股身后,则是跟着一溜的倒霉蛋。 “大叔,你身受重伤,就和我弟弟共乘吧。” “不,这位姑娘,使不得!”人家身上可是绫罗绸缎,而自己则是破衣烂衫,还布满灰尘泥土,弄脏了可不行。 “大叔,没关系的,我这匹马看着小,但是很有力气。”宁天宇天真的说道。 中年汉子看着那张好看的要命的男孩子,眼眶都有点湿润。 “不是的小少爷,我这身上的衣裳这么脏,万一污了小少爷的衣裳如何使得。” “这有什么啊。”宁天宇笑嘻嘻的搀扶着中年男子上了马,然后飞身坐在他的前面,“污了再洗就是了,大叔别在意。” 如今人都已经在马上了,中年男子也不好再推辞,只得不断的道谢。 等三人上了马,宁天宇持着马鞭的手扬起,只是还没有落下,就被宁巧音制止。 “天宇,若是你骑快马,不等到了地方,人都没命了。” 宁天宇回头用力的瞪了那群人一眼,这才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马鞭,双腿轻夹马腹,手持缰绳,缓缓向长乐城去了。 一路上很安静,应该说除了最开始后,一直都很安静。 只因为他们在马后面骂骂咧咧的一番,被宁天宇很“温柔”的关照了一番之后,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十多里的路,一行人愣是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马背上的三人倒是没什么,只是惨了马屁股后面的数人,全部都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 就这般一路走进长乐城,他们这边已经被不少人注意到,并且已经围观了,还朝着后面的数人指指点点。 “那不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么?” “怎么可能,谁敢这么对待那位大爷。” “还别说,真的很像,你们仔细看看啊?” 旁边的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而宁巧音也发现人群中有些人看到这一幕之后,就快步离开了,大概是回去报信了吧。 而他们则是在路边的一处药铺停下来,之后姐弟俩就搀扶着那位中年男子走了进去,而那些人也因为被绑的结实,再加上这一路实在是苦不堪言,就算是想逃跑,也已经半点力气都没有了,现在直接瘫坐在地上,痛苦哀嚎不已。 药铺内,坐在里边的老者看到有伤患进来,赶忙走了出来。 “大夫,请你帮这位大叔看看,伤势如何。”宁巧音笑道。 而那位老者看到中年男子,忍不住低呼道:“良才,你这是怎么弄得?” “裘叔,我没什么。”中年男子看着老者,裂开嘴憨厚的笑道。 老者上前将他扶到后堂的简易木板床上躺着,取来工具就开始为他诊治。 等老者仔细的为他上了药,才不禁长叹一口气。 “良才啊,你这是何苦啊。” 而中年男子听闻,身为一个男人,却忍不住热泪长流。 “裘叔,我也不想啊,只是冬儿被那个恶棍抢走了,我就那么一个闺女,从小她代替死去的娘亲忙里忙外,照顾我和宏哥儿,我……” “你说什么?”老者听后大惊不已,“你说冬儿被谁抢走了?不会是陈霸那个恶棍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孟良才愤恨不甘的说道。 而裘老这是也突然安静下来了。 宁天宇很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看着孟良才问道:“大叔,你放心吧,你的女儿一定会没事的。” 裘老这是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女子头上戴着面纱,看不清里面的容貌,但是那一身气度却让人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至于她身边的少年,看年纪不大,却长的特别的好看,总之是让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好看。 “良才,这两位是?” 孟良才挣扎着半坐起身,对裘老道:“裘叔,这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遇见他们,恐怕我这条命,也就算是完了。” 裘老的表情顿时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孟良才的表情陷入萎靡,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裘老道:“裘叔,我听闻当今皇上爱民如子,所以……” “你该不会想要去京师告御状吧?”裘老打断他的话,低呼出声。 “正是如此,既然知府包庇陈霸,我就去京城告御状,若是皇上不管,我就一头撞死在宫门前,若是老天都不给咱们老百姓活路,咱们活下去也只是受罪。长乐长乐,哪里有的乐啊。” “糊涂啊你,良才,若是你真的死了,宏儿怎么办?他才四岁啊。再说你知道这一路去往京城要走多久吗?少则数月,若是运气不好,你会死在路上的。”裘老一副痛心疾首的训斥道。 “裘叔,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总不能看着冬儿不得好死啊。”天知道每一个被陈霸掳走的女子,非死即残,要么是疯癫一生啊。 而透过两人的谈话,宁巧音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孟良才之女被陈霸掳走,而孟良才求救无门之下,就想要去京城告御状,消息走漏,被陈霸追到事发之地,然后好巧不巧的被他们碰到,救了下来。 听到这里,一向没有遇到任何难事和糟心事的宁天宇,气的小脸都红了。 “大姐,那个陈霸果然是该死,刚才你还拦着我。” “不拦着,如何能揪出背后撑腰之人啊,凡事既要治标,更要治本才行。”宁巧音笑着解释道。 裘老和孟良才听着姐弟俩的谈话,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虽然话语很明白,但是依旧觉得头发蒙。 “闪开,都闪开,滚开……” 外面,一阵喧哗声响起,然后还伴随着各种杂乱的声音,桌椅的翻倒声,瓶瓶罐罐的破碎声,以及人的哀嚎声。 “人呢?给差爷我交出来,否则别怪差爷封了你的铺子。” “官,官爷,饶命啊,小的这里没有犯人啊。” “放屁!”粗暴的声音暴然而起,“所有人都看着是进了你们的铺子,你居然还敢在爷面前撒谎,找死!” 话音落下,一道响亮的巴掌声传进了后堂。 之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宁天宇转身掀起帘子,直接冲了出去。 “都住手!”声音稚嫩,却极具震慑力。 一瞬间,整个药铺变得特别安静,就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带头的差官看到面前的少年,许久才从怔楞中回过神。 “哪里来的臭小子,敢阻挠官差办案,活得不耐烦了吧!” “官差办案?”宁天宇眯起好看的完全承袭了他家老子的那双眸子,冷冷笑道:“天启国那条律法告诉你们,官差办案,可以殴打无辜的百姓?” “哟呵,这是哪里来的小杂种,居然敢和老子叫板,别以为穿了一件好衣裳,就能干涉官府之事,把他给我拿下,老子倒是要看看,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居然如此不知死活。” “是!”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官差,顿时“淫(阴)笑”着向宁天宇走去。 “天宇!”门帘后面,清雅的声音响起。 宁天宇回头掀开帘子,探进头去,笑嘻嘻的道:“大姐,什么事?” “打残了有大姐给你担着,按照你心里想的去做就成。” 她的声音透着一抹清冽,好似雪山下的清泉一般,滑入人的心口,或甘甜,或寒入骨髓。 “好!”宁天宇眯着眼睛退了回来,看到已经近在身前的连个衙役,抬手一道暗劲甩过去,然后众人就看到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如同破碎的棉絮一般,倒飞出去,落在大街上。 围在一边的众人看到那两个官差,不禁压根发酸。 只见两人脸上已经看不清本来的模样,牙齿也掉了数颗,而胸口更是似乎都陷进去一般。 震惊的同时,更是对药铺内那个粉雕玉琢的少年,多了一层惊惧和敬佩。 面前的官差,可都是知府衙门的人啊,在长乐城,知府大人就是土皇帝。 现在他们打了知府衙门的官差,其后果简直就是不堪设想。 那带头的官差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打,而且还是那么轻而易举,反应顿时僵住了。 但是接下来,却怒喊道:“一起上,将他给老子拿下。” “是!” 噼里啪啦,框框卡卡! 等响声过后,现场一片凄惨,但是那个少年依旧站在原地,别说是受伤,就连衣裳都没有任何的凌乱。 照顾完这些官差大老爷,宁天宇走到那个被打的药铺伙计身边,笑着将他搀扶起来。 “大哥哥你没事吧?进去让裘老先生给你瞧瞧吧。” 伙计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甚至惊的恨不得晕过去,但是那全身的疼痛却一点都不理解他。 至于那被绑在马后的陈霸等人,自然已经被官差先前带走了。 裘老看到自己的伙计被打的不轻,忙上前救治。 这前后不过短短的时间,自己的药铺就如同暴风雨扫过一般,一片狼藉。 宁巧音柔声道:“裘老还请宽心,这损失,自会有知府衙门代为补偿的。” 裘老自然不敢相信宁巧音的话,虽然看着她很有派头,可是任他想破了脑袋也绝对不会想到,面前的少女会是天启国名震天下的和硕公主。 “天宇,咱们去衙门走走吧。” “大姐,咱们可不能轻饶了他们啊。”宁天宇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个是自然,否则岂不是让堂哥失了人心啊。” 此时的知府衙门一片忙碌。 一个院子里的正厅,有女人娇嗲的哭闹声。 “我不管,老爷,里面躺着的可是我的亲弟弟啊,现在居然被人打成这样,你若是不给我出气,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而在她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急得脑门上都沁出了汗,不断的哄着身边的美人儿。 “哎哟,我的宝贝啊,别哭啦,哭的我这心都碎了,我不是让人去抓行凶之人了嘛,再等等啊再等等,等人来了任由你处置。” 听到这话,那个娇小的美人才哽咽的收住了泪水。 “那我要让那人死,砍头,不凌迟,否则我决不答应。” “好好好,都听小宝贝你的,咱们就凌迟,凌迟!” 外面,一个官差快步走了进来。 “大人,外面有两人求见大人。” “滚开,没看到我在忙着吗?”他冲着来人怒斥道。 那官差脑门一阵乌黑,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大人,来人说,若是大人不出去的话,就,就……” “就怎样,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的想要挨板子啊?”怀中的小美人探着兰花指娇斥道。 “就让大人永远都出不了府门。”这可是原话,没加一个字,也没少一个字。 男子冷哼一声,随即站起身对身边的小美人柔声道:“你现在这里陪着陈霸,我去看看,到底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知府衙门送死。” “老爷,您可要快点啊。”小美人娇滴滴的在他肥肉纵横的脸上亲了一口。 “放心吧宝贝,我很快就来陪你。” 大堂之上,宁天宇坐在高堂大椅上,看着下面那一个个一脸凶厉的差役,空气中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 只是他们不敢随便乱动,刚才他们冲上前想将他们擒下,却被那个小公子几下子给踹飞出去,最远的都已经飞出了大堂。 他们偷偷的把目光放出去,这不,那人还在外面躺着起不来呢。 忍了又忍,其中才有个男人走出来。 “两位,这里是长乐城知府衙门,我们老爷不是个善于的,若是不想惹麻烦,还请下来为好。” 他的表情没有其他人的嚣张,语气很是诚恳。 “陈三,你说什么呢,咱们老爷可是爱民如此……” “你就继续吹,什么爱民如子,我看就是一匹喂不饱的狗。”宁天宇“啪”的一声,重重的砸了一下惊堂木。 “大胆,该死的刁民,你想造反不成?” 柴昌运一走进来,就听到这句极其不可气的话,气的他一身横肉当时就颤抖起来。 他可是长乐城的知府老爷,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边关大镇,他就是绝对的霸主,毫无疑问的土皇帝,这个该死的刁民居然敢说他是狗? “来人,将这两个刁民拉出去砍了。”他袖袍一挥,怒声吼道。 “……”虽然大老爷这么说了,可是却没有一人敢动弹,人家的武功高的吓人,他们上去估计也是个死。 “你们怎么还傻站着,想挨板子不成?”居然没有一个人动手? 宁巧音看着圆球状的柴昌运,估计是被那些民脂民膏喂成这个德行的,还真是应该千刀万剐。 “你就是天乐城知府柴昌运?”冷冽的声音,让大堂顿时寒下三分。 “就,就是本老爷!”柴昌运听了听大肚子,看着头戴黑纱的宁巧音,斥道:“你们两个人,居然敢坐在本老爷的公堂之上,是想找死吧?” “若是我们下去的话,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宁巧音淡淡一笑。 “做梦,本老爷要将你们就地正法。”柴昌运怒声说道:“敢如此扰乱公堂,擅自坐上知府的堂椅,等同造反,绕不得。” 宁天宇扭头看着宁巧音,小脸上挂着笑嘻嘻的可爱表情,“大姐,他说要杀我们,怎么办,我好怕。”说完,还勾着宁巧音的手臂,往她身上凑了凑。 宁巧音伸出手弹了弹他的额头,看到小家伙挤眉弄眼的表情,嗔怪道:“我也害怕怎么办?” 柴昌运一听,顿时得意的笑了,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却被宁天宇的话噎住了。 “那就没办法了,谁让大姐是个弱女子,只能让我这个年仅九岁的弟弟来保护你了。”那小脸上的表情,带着一股英勇无畏。 这一幕,看的下面的人表情极其的诡异,不过也有一两个人是憋着一肚子的笑,但是柴昌运却是气的脸色铁青,那粗壮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宁巧音隐藏在黑纱下面的红唇,带着一抹厌恶。 她最恨的就是贪官和昏官,每次看到有百姓受苦,是她最深恶痛绝的事情,对于百姓的痛苦和无奈,她感同身受。 这些年,她并没有整日的呆在鹿鸣山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骑马行天下。 “今日,本王就要为民除害,将长乐城的百姓当成为自己敛财的工具,视百姓如草芥,身在其为,不谋其政,纵容妻弟强抢民女,杀人越货,当真是天理不容,玄武……”宁天宇厉声喝道。 “小王爷!”玄武从暗处上前,抱拳躬身。 “摘去他的顶戴花翎,押入死牢,等皇帝哥哥下达旨意,再做处置。” “是!” “朱雀!” “公主。”一身黑色衣裙,神情冰冷的女子走上前。 “将陈霸极其恶毒的姐姐押入死牢,将柴昌运和那个女人关在一起,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的恩爱情深。” “是!” “小王爷,公主?”众人大惊,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宁天宇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戏谑一笑:“怎么?不信啊?”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上书两个字:御赐。 “就算你们不信我是王爷,但是这枚令牌可是不能伪造的,有先斩后奏之权。” “咣当——” 柴昌运当时腿就软了,直接瘫坐在地上。 “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放手,你这个刁民,想找死不成,放开……”一阵尖锐的叫骂声从后堂传来,然后就看到朱雀一手拎着一个从后面走出来,之后扬手将他们摔在柴昌运面前。 陈娇娇看到柴昌运,连忙扑倒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呜呜,老爷,您可要为娇娇做主啊,您看看,那个该死的女人将人家的手都攥青了,我要她死!”说完,纤纤玉指指向朱雀,声泪俱下的控诉道。 谁知道宁天宇却很不高兴的蹙起眉头。 “把他们关进死牢,这个女人小爷很讨厌,特别讨厌。” 他一说完,朱雀和玄武就上前拎起那三人,二话没说就走了。 等他们三人连哭带闹的被拎走,宁天宇伸了一个懒腰,看着下面的差役,嘴角挂着一抹狡猾的笑。 “主子收拾完了,现在该收拾小喽啰了,大姐觉得该怎么办?” “有罪治罪,重着关押,轻者杖责,天启的法制可不是摆设。”宁巧音淡淡说道。 “就这么办,玄武朱雀,这些人你们就调查一下,大恶者送往菜市口,轻者杖责五十,扒去这身皮,无罪者留任,不得含糊。”宁天宇拍板定案。 “是,小王爷!” 之后,宁巧音就让陈三出去贴了一张告示。 告示的内容则是,她讲出银子购买城外二十里的那片广袤的土地种植作物,城内外若是有人想去的话,将每人每年十两银子,种出来的作物将五五分。若是有人想要全家搬过去,他们还会负责给人盖房。 至于水,这里虽然一大片荒地,却并不是没有,所以她想着额还是先修水渠,在几十里外有一处高大的山峰,很高。山顶常年积雪,山下则是有一跳很是宽广的河流,平时大部分人的用水都是从很远的地方送来。 另外,还想着打上水井,虽然要挖的很深,却可以供应日常饮用。 消息一放出,没过多久就有很多人来到了知府衙门。 本来看到官府的告示,他们是不想来的,怕被骗。 但是陈三在城门前说,贴这则告示的是宁亲王府的公主和小王爷,而对于宁亲王,那可谓是天下皆知,是天启百姓心中的神明,他们的子女自然不会差了。 知府大堂,账房坐在那边坐着记录,宁巧音则是坐在旁边和来的人聊天。 每一个看到宁巧音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会齐齐傻眼。 这般漂亮的女子,绝对是世间少有。 而且唇畔那抹笑容,丝毫没有违和感,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大叔,您年纪这么大了,那么重的活,您做不来的。”宁巧音搀扶着年月六旬的老者说道。 老人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公主,小老儿虽然年纪大点,但是身子骨还小,就算在忙上个七八年也保证没事,咱们这里,很久没有这么大的好事了。” 每年十两银子,而且种出来的粮食还五五分,若是种的差了,至少还有银子果脯,若是种的好了,他们一家的日子也好过了。 “那老人家,您能种多少啊?”宁巧音柔和的问道。 老汉伸出两个手指,“八十亩就足够了,小老儿有三个儿子儿媳妇,还有十个孙子,个个都能干……就是以前那个知府老爷太坏,逼得我们一家卖房卖地啊。” “那就给老人家八十亩,若是种的好了,四十亩地的收入,每年都还能换不少的银钱,若是吃不完老人家想要卖掉的话,就尽管和我说,我会高价收你们的粮食的。” “公主啊,我们这里的地真的能种出粮食来嘛?”老人家有点不放心,毕竟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几乎是年年种年年荒。 “可以的,我明天就准备召集壮丁,开凿水渠,将那边雪山脚下的水源引过来,若是老人家的儿子愿意过来,就让他们报名。让他们好好干,每月我会付二两银子的工钱。” “好好好,小老儿多谢公主,我这就让那几个孩子过来。”说完,老汉就高兴的离开了。 每月二两银子,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个好消息一说,他如何还能坐得住。 第二天,城门口就聚集了长乐城内外的壮丁不下千人,全部都是年轻能干的青年,从十几岁到三四十岁。 至于年纪大的则被宁巧音拒绝了,这毕竟是个很耗体力的伙计,他们年纪太大,万一累坏了岂不是有悖他的本意。 不过,却也让一些妇人没闲着,城外搭了棚子做饭,做好之后送去给那些劳动力,也省的他们干了一上午的伙计,还要走很远回来吃饭。 挖水渠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情,但是相比长乐城的人都被柴昌运给折磨的差不多了,如今有一件这么好的事情,他们自然乐的晕头转向。 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傻子才不愿意做。 几日后,水渠已经挖了数里,毕竟人很多。 而宁墨夙也带着一批军士来到了长乐城。 当千名军士来到之后,两千多人的队伍,挖掘工作更是快的很。 “巧音,这几车的种子都是娘让人送来的。因为这边都是旱地,所以玉米和大豆的种子为多,另外还有一些果蔬种子,不过种植起来会有点麻烦,娘说过些日子会让人过来教授这些人种植方法。堂哥也说种出来粮食之后,会让人赶来收购,然后充作军粮,这样就不用从京城运来了,省了很多的费用。” “堂哥真会捡便宜。”宁巧音嘟起红唇。 “你这丫头,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宁墨夙笑道。 “虽说也是!” “那就这么定了,等水渠挖好之后,估计人就到了。” “边关城墙之事如何了?”她问道。 “放心吧,百里不是笨蛋,这件事他自己会解决。” “对了,哥,这里还有一件事。”说着,宁巧音就把知府这里的事情说了一边。 宁墨夙听完,沉吟片刻,随后说道:“你短时间会离开?” “不会,至少要看到那几万亩地都发了牙才行。哥,军队里有没有人懂水利的?我想让人帮忙看看,在哪里挖井比较合适,毕竟那么多人呢,至少要保证水源充足。”雪山上的水,只够灌溉农田的,再说也不方便饮用。 “这个我不清楚,等明天我回去找百里恪问问,不过军中将士几十万,定会有人知道的,放心吧。” “嗯,那我就放心了。” 宁墨夙看着妹妹,笑问道:“你是要和娘一样,经商?” “不是,来之前我就想过了。以前娘也说过边关苦寒,我就想着能否帮到这里的百姓,所以才和娘要了银子过来的。” “你手里的银子呢?”这个丫头这些年只是堂哥赏的东西也有几百万两的好东西了吧,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她可不会认为皇上赏的就不能变卖。 不过,只能说明堂哥赏的都是她喜欢的吧。 “我这里的银子只有几万两而已,根本就不够,所以这次来我可是和娘要了五百万两。”宁巧音伸出五根手指,在宁墨夙面前摇晃着,“羡慕我吧。” “是是是,很羡慕。”宁墨夙无奈的点头附和。 两千人挖水渠,估计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了,而那片地,她也找了专门的人丈量,目前还没有个准数,足以说明是有多么的大。 明明守着这么大的一片地,为何就是没人去开荒呢? 看来这些年,长乐城的百姓真的是被祸害的不浅啊。 018,多惆怅 挖水渠是一项很大的工程,这一开工,就是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宁墨夙已经从军中找了三四个熟知水利的人,他们帮着将雪山下的水引渡到那片荒芜的土地上,而从京中赶来的懂得果树种植的人也来了。 君瑶听说自己女儿准备在边关种植作物,可是很赞同,这次来的人有七八个,都是种植方面的高手,全部都是宁家的人。 另外,关于长乐城的新任知府,也是个让宁巧音大吃一惊的人,正是她的七舅舅君孝贤。 要知道一城知府虽然是外放的官员,却也是朝廷的四品命官,君孝贤除了最开始是在下面的地方任职五品官,后来却是回了京城做了五品文官,谁知道这次被派到了边关。 听闻新任知府上任,百姓心里都很是嘀咕,不知道这次的知府大老爷是什么人,好官还是贪官。 这一日一大早,宁巧音兄妹三人就等在了知府衙门,还有留下来的仅仅十几人的差役,要知道一个知府的差役人数最少也有七十人,可以想见,长乐城的知府衙门是有多么的腐败,也难怪那些百姓如此惴惴不安,怨声载道。 半个时辰之后,当远处的仪仗队慢慢走近,还伴随着铜锣的声音,众人就知道,是新任的知府老爷到了。 “大哥,大姐,这次七舅舅过来,带着舅娘和鸿哥儿吗?”宁天宇看着远处的轿子问道。 “都来了,毕竟七舅舅最少要在这里任职三年啊。”宁巧音回答。 随着官轿缓缓而来,街上两边的百姓纷纷跪地迎接。 等轿子停下,旁边的随从掀开轿帘,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从里面下来,身上穿着锦缎青袍,上面印着七彩祥云。 “舅舅,没想到会是你,不会是你主动向堂哥申请调任的吧?”宁墨夙走上前笑道。 看到站在知府衙门前面的三人,君孝贤抿唇笑道:“是啊,京城虽然舒服,可是太闷,正好这里有空缺,朝里也无人愿意主动过来,我就捡了一个便宜。” “我就知道是这样。” 后面的轿子走下两个人,一个容貌清秀,姿态优雅的妇人,一个是年约四岁的小家伙。 “飞鸿。”看到那个小家伙,宁天宇抬手招呼他。 “宇哥哥,你也在啊。”君飞鸿抬头看到宁天宇,乐颠颠的跑上前,“宇哥哥怎么也在这里啊?” “妾身见过世子爷,见过公主,王爷。”清雅妇人见到宁墨夙三人,上前笑盈盈的福身。 宁巧音赶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嗔怪道:“舅娘总是这么多礼数,咱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更要行礼,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君夫人笑道。 “舅舅,这就是知府衙门,前几日听说是你来上任,我都让人提前收拾好了,咱们进去吧。”宁墨夙笑道。 “好!正好听你说说这几年的见闻。”君孝贤哈哈大笑,然后两人率先走了进去。 这次上任,皇上给他带了近百名随从,这些并不是看着君瑶的面子,毕竟小的时候,皇上也是和君孝贤认识的,自然也知道他的人品。 如今长乐城百姓深受贪官的荼毒,自然要派一名信得过的官员来抚恤百姓的心,否则的话,边关就危险了。 百姓见到这位新来的知府大人居然是公主和王爷的亲舅舅,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公主对他们长乐城有大恩,不但为他们开荒引水,如今还带来这么一位大老爷,他们不求这位大老爷多么的清廉,只要比柴昌运好一半,他们也就知足了。 本来以为边关的府衙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当君孝贤看到这儿一草一木都奢华到过分的府邸,忍不住有点瞪目结舌。 “无忧,这府邸收拾的也太好了吧?”简直就是将他在京城的宅子完全比下去了。 宁墨夙苦笑一声,“这哪里是我弄的,都是上一任的知府造的孽啊,透过这座宅子就可以看出,这长乐城的百姓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了。” 也难怪,在这风沙干燥的边关,愣是将府邸收拾成现在这般的江南水乡般,可见其贪污之巨。 “另外,府库里面有无数奇珍异宝,还有不少是来自西域之物,单单夜明珠就有近百颗,另外有白银四千多万两,这些我一点都没动,如今长乐城百姓苦寒,父王回信说,让舅舅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君孝贤沉吟片刻点点头,“还是王爷想得周到。” “哪里是。”宁墨夙笑着摇头,“父王是看着这些银子都是百姓的血汗钱,不好意思收归国库。” 取之于民,还之于民,这是娘亲信中说的八个字。 那边宁巧音带着君夫人四处看着府邸的摆设和装饰,就算是出身富贵之家的君夫人龙瑾瑜都为之动容。 “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震惊的问道。 这完全就是按照江南行宫的格局构建的,她就是江南东海城城主之女,自然知道不少。 “舅娘也看出来了?边关本来就纷争不断,粮食歉收,身为一城知府,居然如此奢淫无度,将百姓的生死置之度外,这就是他这些年来搜刮民脂民膏的证据。”宁巧音淡淡说道。 龙瑾瑜攥起拳头,脸色一片惨白,“当真是可恶。” 她嫁给君孝贤的这些年,比做姑娘的时候明白的事理更多,也更透彻。 曾经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整日就是在闺房内自爱自怜,忧国忧民,对于一个饱读诗书的女子来说,她可是东海城当之无愧的才女。 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当时还是五品外放官员的君孝贤。 说实话,最开始她的父亲是看不上君孝贤的,认为他不过是初为官,根基不稳。 而她则从自己兄长口中听说了不少君孝贤的事情,在任时公正廉明,不卑不亢,从来不会私吞百姓一文银子,后来听说离任时,百姓跪送十几里,哭声震天。 那个时候,她就对君孝贤产生了尊敬和爱慕之心。 后来,大哥龙啸彦被任命为大内侍卫统领,她就随着兄长来到京城,见到了刚回京述职的君孝贤,然后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嫁给了他。 成亲五年,他对自己始终恩爱敬重,而且从来不会寻花问柳。 当然,若不是父亲知道他是当今瑾亲王妃的堂弟,估计还是不会轻易答应。 不过,她在意的是君孝贤这个人,并不是他的身份。 跟在他身边数年,对于那些贪官,更是感触颇深,也更加的深恶痛绝。 “舅娘,如今知府衙门就是这样了,你也不用觉得心里不安,就算如此,府库里面也是堆满了金银珠宝,若是你不喜欢的话,可以用那些银钱做你想做的事情,父王说不充归国库,全部留给你们。” “这怎么行呢?”龙瑾瑜反对,声音坚决。 “舅娘,你没听明白我说的话,我的意思是,边关苦寒之地众多,可以拨款嘛,还有可以办私塾啊,反正那些银子都是搜刮百姓的,免费读书,给堂哥多培养出一些有志之士,这不是好事吗?”宁巧音笑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听你说金山银山,那么多银子就算是开办私塾,拨救济款,也用不完啊。”她这些年在京城掌家,对于开支可是比宁巧音更加的精通明细。 “舅娘还真是奇怪,还有嫌弃银子多的啊?” “让公主见笑了。” “二外祖和二祖母没有和你们一起过来吗?” “爹娘还在青山镇,老祖宗他们身子不是很好,毕竟年纪大了,想等着给两位老人送终之后,才和我们一起住。” “我家外祖父和外祖母不是也在吗,两个老祖宗也用不上那么多人啊,偶尔也来住些日子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不放心也没办法。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们是怕在我面前,我心里不自在。” “他们心思就是重。”宁巧音嘟唇嘀咕道。 龙瑾瑜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一嫁进来就管家的官家媳妇并不多见,而她却过得很恣意。她心里明白,就算是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估计也照例会让她官家,所以对于那两位朴实的老人,她是很敬重的。 而且这些年,鸿哥儿从小到大的衣裳,全部都是婆婆一针一线缝制的,她说自己做的衣裳穿起来舒服。 就连她不少的小衣都是老人家亲手做的,她很喜欢也很感激。 婆婆说过,她不认识字,也不会应付那些官家太太,会的也就是一手不是多精湛的绣活,所以给他们的帮助也就这么一点。 但是在龙瑾瑜的心里,她就是自己的亲娘。 中午,饭厅里,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百里恪也让宁墨夙喊来了。 吃完饭之后,他们三个男人就去了书房,大概君孝贤是要了解一下城内以及边关的情况吧。 宁巧音则是和龙瑾瑜一起,带着两个小家伙去逛街。 外面,经过这两个月的休养生息,百姓的生活稍微有些起色,当然这种起色并不是经济上的,而是心态。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舒畅的笑容,看的龙瑾瑜也很高兴。 “哎呀……”君飞鸿一个没注意,一下子装在一辆装满粮食的木板车上,被推翻在地,还翻滚了两下。 龙瑾瑜忙走上前将儿子扶起来,“鸿哥儿,受伤了吗?” “请夫人饶命,俺不是有意的。”推车的老汉看到龙瑾瑜虽然穿着素雅,但一身贵气,再加上身边跟着宁巧音,自然心里明白,这位就是新来的知府夫人。 君飞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仰头看着那老汉,可爱的笑道:“老爷爷我没事。” 周围围观的人本来还为老汉捏了一把汗,但是看到那位小公子一脸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气的表情,顿时忍不住纷纷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鸿哥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宁巧音笑道。 君飞鸿扬起头,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脸,冲着宁巧音笑嘻嘻的道:“大姐,你看!” 众人这时才看到,小家伙怀里抱着一只黑乎乎的小猫,可能是刚出生不久,只有君飞鸿小手大小。 “既然你救了它,就好好养着吧。”龙瑾瑜笑道。 “谢谢娘亲。” 之后,一行人这才和众人道别,继续往前走。 “这位就是知府夫人啊,真是个好人啊,就连小公子都那么好。” “是啊,这下子咱们长乐城有福了。” “可不是,终于不用看到柴昌运那个贪官了,听说前几日被人押往京城了,小王爷说,皇上会亲自问斩。” “你咋知道?” “我两个儿子都在城外挖水渠,他们听军中的将士说的。” “真好,希望咱们长乐城,可别再受苦了。本来就是这种苦寒之地,上天可不要再惩罚咱们了。” “是啊,公主可是咱们的大恩人啊。” 这边,一行人走进一家布庄,里面生意很是冷清。 “小妇人参加公主,参见小王爷。”在柜台后面擦拭着的女子看到宁巧音走进来,赶忙绕出来,跪地行礼。 “大嫂请起。”宁巧音将那女子搀扶起来。 “大嫂,你这里的生意一直都是这么冷清吗?”龙瑾瑜问道。 “这……”她看着一身清贵的龙瑾瑜,不知道她是和身份。 “哦,这位是新任知府大人的妻室,这位是知府家的小公子。”宁巧音笑道。 “拜见夫人,拜见小公子。” “大嫂无须多礼。” “回夫人的话,以前铺子里生意也很好,但是这些年就不好过了,前一任知府大老爷……害人啊。”说着摸着眼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龙瑾瑜低喃道:“大嫂,别太难过了,以后咱们的日子会渐渐好起来的。” “是!” 之后,两人在铺子里挑了几匹布,就离开了。 随后,他们又转了几家铺子,同样的生意冷清。 这让龙瑾瑜心里很是沉重。 回到衙门,几个人正在院子里的凉亭内喝茶。 “老爷!”龙瑾瑜走上前。 “夫人,音儿,逛累了吧,坐下歇会。”君孝贤抬手扶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呢?”宁巧音问道。 “商量了一下,长乐城的事情,外面如何?”宁墨夙问道。 她轻轻的摇摇头,透过表情就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老爷,我想在长乐城内外开办私塾,您看呢?” “瑜儿,你读过很多书,这件事你做我放心。” “谢老爷。”龙瑾瑜含蓄笑道,脸色有点嫣红。 随后的日子,城外几万亩的地,纷纷引进了雪山水,而且粮食的种子也入了地,一座座虽简易,却很是美观的茅草屋在空旷广袤的土地上拔地而起,而城内外的不少人都纷纷搬了过去。 之后在君瑶派来的一些人的手把手教导下,一株株果树也种上了。 放眼望去,翠绿的果树和新发芽的嫩苗,一片绿茫茫,极其的壮观。 这之后,她在边关呆了也近六个月,这才准备动身回京。 “舅舅,舅娘,我父王的寿辰也快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知府衙门外,宁墨夙兄妹三人骑在骏马上,看着站在府门前的君孝贤一家。 “我刚来,这边的事情不稳,今年就不会京了,和你母亲说一声。”君孝贤说道。 “放心吧,父王和母亲会理解的。” “公主,我给你准备的点心别放太久,免得坏掉,也不要连夜赶路,免得累坏了身子。”龙瑾瑜叮嘱道。 “舅娘放心吧。” 三人刚出城,宁巧音的美眸就微微一缩。 看着城门外那一辆奢华兼骚包的马车,她微微的冷哼一声,目不转睛的驾马而去。 “音儿,你不准备理会我?”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宁巧音勒住马,背对着轩辕拓冷冷的道:“请喊我和硕公主。” “这不是轩辕皇帝嘛,怎么,私自入境,可否送上拜帖?”宁墨夙驱马上前,看着轩辕拓笑道,只是笑意并没有传达到眼底。 “大姐,你没事吧?”宁天宇也气呼呼的上前准备开架。 “世子爷,小王爷,别来无恙。”轩辕拓坐在宁巧音的马上,看着两位大小舅哥。 “哦,是你啊,你欺负我大姐了?”宁天宇自然记得轩辕拓,那个时候虽然他年纪小,但是并不代表不懂事。 “怎么会,和硕公主可是我未来的皇后。”轩辕拓邪魅一笑。 宁墨夙看着他,几年不见,这个男人变得更加的具有威慑力,而且一身雍容气度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不愧是轩辕帝。 但是,他宁墨夙又岂是庸俗之人。 “那就莫要玷污了我妹妹的名声。要么自己骑马,要么离开。” 看到大舅哥那冰冷的视线,轩辕拓飞身落回后面飞奔而来的墨色骏马之上,和他们三人并驾而行。 “未来的岳父大人四十大寿,朕自然是要到场贺寿的。” 半个月后,四匹骏马飞驰入京,本来轩辕拓是想要直接去瑾亲王府的,但是却被丞相亲自迎入皇宫。 潜龙殿内,两位年轻的帝王相对而坐。 “是来求娶的?”宁子晨看着比自己大好几岁的轩辕拓问道。 “是啊,顺便为未来的岳父贺寿。”轩辕拓勾唇笑道,“还是你舍不得你的小堂妹。” “是舍不得。”宁子晨点点头,并没有任何的隐瞒,“不过,她心不在朕身上。” “如此倾城国色的公主,谁也舍不得。” “轩辕帝此话差矣,她有的可不仅是美貌。”宁子晨冷声道。 “这个朕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心系她数年。” 宁子晨心里很难过,这种感情在轩辕拓没有出现的时候,还能压制,可是现在,却有点喷涌而出的迹象。 他说他心系宁巧音数年,难道自己就不是么? 只是,她的心不属于自己,而且皇叔和皇婶也不允许他娶堂妹。 如此深爱她的他,怎么能舍得委屈了她。 “若是巧儿不反对,朕会把她风光大嫁的。” “那你就开始准备嫁妆吧。” 如今国内内乱平息,天下太平,他这次来就是要迎娶宁巧音的。 年初之时,宁巧音突兀出现在东越皇宫御书房,让他当时有点措手不及。 这些年,他几乎每个午夜梦回都会被宁巧音占据全部的思想,恨不得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只是东越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在外人眼中东越兵强马壮,但是同样的,藩王也很有权势,暗地的权谋争斗,他如何舍得让她沾染上分毫。 一生无忧才是他想送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 宁亲王府,今天很热闹。 三位小主子离开王府半年,可是想坏了府中的一干下人,尤其是小王爷,更是差点没让金嬷嬷想疯了,每天不知道要和君瑶念叨多少遍。 厨房里一派繁忙的景象,尤其是金嬷嬷更是准备给三位小主子做自己的拿手好菜。 “金嬷嬷,今天可要好好准备是吧?”厨房管事笑道。 “那是自然,多做一些小主子们喜欢吃的,都半年没回来了,总觉得府里冷清了很多,连王妃娘娘都被我念叨烦了。” 厨房不少人都哈哈大笑。 “你也知道啊,那你还念叨,别说是王妃娘娘了,就连我们都有点烦了。” “你们这群好吃懒做的,小王爷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这么久,我这心里,一天天的放不下,生怕冷着热着,饿着渴着的。”小王爷有多调皮就有多懂事。 这半年,就连皇后娘娘都来过好多次。 正说着,众人就看到君瑶走了进来,赶忙纷纷行礼请安。 金嬷嬷走上前,道:“王妃,厨房里到处都是油盐,有什么事,让姑娘来传个话就成。” 君瑶摆摆手,“金嬷嬷别担心,我来做几个菜,孩子们难得回来。” “王妃说的什么话,小主子们回来,还不是为了王爷的寿辰,就算是再忙也要回来的。” “是啊。”君瑶笑着点点头,时间的流逝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依旧宛若十八岁的少女,身段匀称,容颜秀美,“一转眼他们就这么大了,总觉得岁月无情啊。” 金嬷嬷抿唇轻笑,“王妃,岁月可是特别厚待您的,这走出让人看看,谁也不会觉得王妃如今是有着十几岁孩子的母亲。” “还是金嬷嬷会安慰人。”君瑶笑着摇摇头。 前殿,三个孩子围着宁月瑾正在聊天,尤其是宁天宇,更是小嘴说个不停。 “父王,你是不知道,那个知府有多坏,他的宅子比咱们王府都要华丽,到处都是金银珠宝,对的府库满满的一大堆,还有啊,他的女人的弟弟居然抢了好多女人,都折磨的不成样子了,还死了好多,还有还有……” “好了,父王都知道了,你就不用再转述了,给你喝杯水,说了那么多话,渴了吧。”宁墨夙把水杯放到弟弟手上,笑着说道。 “哦,谢谢大哥。”宁天宇接过水杯,他确实有点渴了。 宁月瑾看着儿子,问道:“边关的情况如何?” “有点不好,爹,咱们去书房说吧。” “好。”宁月瑾点点头,然后对宁巧音道:“巧儿,你带着天宇去宫里看看吧。” “我知道了爹。”宁巧音点点头,起身拉着宁天宇就出去了。 书房里,宁墨夙坐下后对宁月瑾道:“边关具体的事情我在信中已经和爹说过了,只是那城墙修筑的事情,百里说他会自己解决,我担心这件事恐怕会牵涉出不少的人,到时候边关恐怕会不太平,随着冬季来临,恐怕蛮夷会不断扰边,边关百姓本就这些年过得极其艰苦,不知道会如何。” “这点还是要朝廷做决定,蛮夷多是游牧居多,居无定所,想要连根拔除着实难办,这些年朝廷也是在为蛮夷头疼,不知道是否可以游说他们安定下来,给他们房舍和土地,这才是长久的良策。”宁月瑾沉吟道。 “这主意是很不错,只是不知道能否成功。” 宁月瑾食指很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桌,好一会才看向宁墨夙道:“无忧,这件事就交给你吧,看看能不能说通,若是成功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行的话,告诉他们,天启国就算是倾国之力,也要让他们全部连根拔除。” 那就是一颗毒瘤,若是不能为我己用,就绝对不能存活于世。 他们可不是善男信女,蛮夷多年来一直都是天启国的心腹大患。 水草丰美之时还好说,遇到深秋寒冬,边关的百姓却要时时提心吊胆。 而如今却发生边防城墙被人暗中偷工减料之事,不知道是中饱私囊还是敌国之奸细,若是查到,必定诛其九族。 “爹,我一定会说服他们的。”宁墨夙郑重的点点头。 天下是他们宁家的天下,若有犯边者,虽远必诛。 在家里安静不下来,在皇宫依旧如此。 听闻公主和王爷来了宫里,皇后娘娘赶忙应了出来,看到宁天宇,高兴的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天宇,你可是一走就半年,想死皇嫂了,和硕,离开那么久也不知道带个消息回来。” “皇嫂,我这次可不是出去逍遥快活的啊,堂哥没有和你说过吗?”宁巧音和皇后走进殿内,宫人手脚伶俐的送上来茶水点心,就退了出去。 “说过了,只是没想到你一走就是这么就,宫里都显得冷清多了。” “难道你还想让堂哥给您找几个姐妹啊?”宁巧音打趣道。 皇后脸色一红,嗔怪道:“你真是调皮,轩辕皇帝可是和皇上聊了好久了,估计是在说你的婚事。” 宁巧音一撇嘴,“谁稀罕,那个混蛋。” “他可是东越的皇上,你怎么能这么说。”皇后给她倒了杯茶,这个丫头总是这么随性。 “皇帝又如何,我堂哥还是皇帝呢,他就是混蛋,他想娶,我还不想嫁了呢。”深夜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她去了那人还那种态度,真的以为她没人可嫁,非要赖着他不成。 皇后无奈的笑着摇头,“你这话就孩子气了。” “皇嫂,我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知道,但是和硕,你要明白,咱们不是和亲,天启国力强盛,就算不用和亲,也自然可以继续强盛下去,皇上的心思想必你也知道,若是你不愿意,就算是两国交战,他也会没有二话的,但是,这门婚事是你自己决定的,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做下的决定。本宫和皇上这么多年,磕磕碰碰虽然不多,却也是无法避免,但是贵在坦诚,任何事情只要说开了总有明朗的时候,若是你心里有疑惑,别在这里自己揣测,要当面和他说清楚,是放下还是继续,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宁巧音低头想了好一会,才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也许皇嫂说的是有道理的。” 皇后见此,这才笑着点点头,“不是也许,是肯定,你以为本宫这些年都只是在宫里坐着什么都不做啊。” “皇嫂羞羞。”宁巧音冲着她吐了吐舌头,表情娇俏可爱。 “你这丫头。” 宁亲王四十岁寿辰,这绝对是天启国一等一的大日子。 三天前开始,京城权贵,各大官员就开始流水般的往宁亲王府送去寿礼,虽然最后的去向要么流进国库,要么送去各地州府,但是却也不得不送,这也是他们心中共同的秘密了,总之送了准没错,至少在黄山那里会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是这贺礼也不能太铺张,否则在皇上那里依旧会留下印象。 那种印象就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了了。 寿辰当日,宁王府偌大的府邸可以称得上人满为患。 宁巧音所在自己的闺房内,斜靠着临窗的软榻,享受着美好的清晨,微凉的风轻抚着脸颊,带来一股沁凉,窜入心口,让人心情舒畅。 轩辕拓一进来,就看到这幅情景,比画都要美,让人不禁心神荡漾。 “进女子的闺房可是不礼貌的行为,没想到堂堂东越帝王居然还做如此行径,让人不齿。” 听到那明显带着赌气口吻的话语,轩辕拓不以为意,笑着走过来,在她身边空余的位置坐下。 看着那张日夜思念的绝美容颜,一分一毫都精致的恍若梦一般,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的女子。 果然不负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只是这个美人却是带毒的,凡人无法靠近分毫。 “今天可是未来岳父大人四十岁寿辰,朕如何能不来。”轩辕拓笑道:“再说,半年前朕的御书房不是也闯进来一位仙子么。” “切,那里是仙子,分明就是个不速之客。”深更半夜和爱慕自己的女子在书房内,是个人都要生气。 “音儿……”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细腻的脸颊,触手的丝滑触感让人激荡不止。 “啪——”手指被拍开。 “别动手动脚的,坏了本公主的名声。” 轩辕拓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啜饮着。 “还在生朕的气啊。” “不敢,您是谁啊,堂堂东越的轩辕皇帝,我又不是嫌命长。” “音儿,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朕这么多年,心里只有你一个女子。”虽然她能吃醋自己心里很高兴,但是这哄不好,该如何是好啊。 “谁知道呢。” “音儿,朕这次来就是要娶你为后的,聘礼随后会送到,你不会让朕空手而回吧?这么多年朕心中所想,朕不信你心里不知道,所以音儿,别折磨朕了好不好?” 一代帝王,语气居然如此委屈。 宁巧音心里的气一点点消了,她当然知道,但是却也会心中不安,毕竟他好几年没有来天启找过她了,让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是皇帝,国事繁忙,不来看我情有可原,但是理解归理解,这心里还是会不安,有时候会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是不是你有别的喜欢的人了,毕竟是皇帝,如何能做到只有一个女子。堂哥只娶皇嫂一人是因为父王和母妃在身边,皇伯伯也只能妥协,可是你呢,我就算是天启国的公主,也不能左右东越的后宫之事,所以……” 话没有说完,就落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耳边传来一阵温柔的话语,“音儿,朕只要你,父皇和母后也应允了,一切都有朕在,你只要安心呆在朕身边就好,无论你做什么,朕都会支持的,朕只要你,非你不可,所以别再说些那样的话来伤朕的心了,朕求你了。” “……拓哥哥!”宁巧音声音带着颤抖。 “终于又听到这个称呼了。”轩辕拓松了一口气。 时间好似静止一般,独留下这空间的两人。 “公主,王妃娘娘让您去前殿,各府的小姐都已经来了。”外面传来春兰的声音。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从他怀里出来,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对轩辕拓道:“我先出去待客,今日堂哥会来,你先去爹爹书房吧,这个时候爹爹肯定会在那里的。” “放心的去吧,朕没事。” 看着他离开,轩辕拓才起身离开了。 前殿左花厅,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妙龄少女,更有几个三五岁的孩子在女子中间穿梭,纵使花厅很宽敞,也在三四十人的聚集下,显得有点拥挤。 等随着一阵“公主驾到”的呼喊声,所有人纷纷站起身,福身请安。 宁巧音在首位上坐下,看着她们笑道:“诸位姐妹们请起,今天是父王的寿辰,来者是客,无须多礼。” 等所有人都坐下,就看到下面一个粉嫩的小家伙正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他缩在娘亲的怀里,很安分。 “姑姑,这就是谦哥儿吧?”宁巧音看向宁雪晴。 宁雪晴看了看儿子那表情,笑着点点头,“是啊,谦哥儿,喊皇姐。” 谦哥儿在宁雪晴怀里翻了个身,拉着她的衣裳下了地,然后摇晃着小身子走向宁巧音,在众人的注视下,笑呵呵的爬到宁巧音的锦榻上,“皇姐,抱抱。” 可爱的小模样,让在场的人不仅会心一笑,然后就是各种夸赞。 如今经过岁月的磨砺,宁雪晴没有了当初的骄纵,再加上身为人母,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 书房内,轩辕拓看着宁月瑾,很多年不见,这个男人似乎看不出半分老态,根本就不似一个四十之人,那身让人忌惮的内敛之气,更显浓厚。 “宁王爷,拓是真的想娶公主,还请宁王爷应允。” 宁月瑾心里有点闷,自己的闺女还没和自己亲热几年,这转眼就要嫁人了,还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明日再说。”宁王爷很干脆的说道。 轩辕拓似乎也知道宁月瑾心里的想法,随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音儿,是他的。 命中注定。 当天晚上,宁巧音在秋阁找到了君瑶。 看到女儿进来,君瑶放下手里的账目,挥挥手让屋里的丫头都退了下去。 “娘。”宁巧音在她身边坐下,然后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将头埋在君瑶的怀里。 女儿自从长大后很少也自己撒娇了,君瑶知道,此时的巧儿,心里必定是摇摆不定。 “今天轩辕拓和你父王提亲了,你应该是松口他才说的,现在这是怎么了?”君瑶轻抚着女儿的发。 其实很多次她都一直在担心,自己的一对儿女完全就是宁月瑾的翻版,眉眼都极其的传神,而巧儿则是更甚,毕竟是女孩子,那张绝美的脸庞,总是在自己面前飘忽不定,不知道以后她的命运会如何。 幸好巧儿是公主,若是一般人家,命运可见不会善终。 宁巧音的脸庞浮上一抹嫣红,脑袋在君瑶的怀里又是蹭了蹭。 “娘,从小女儿就心仪拓哥哥,可是今年女儿去东越,看到他和一个女子深夜在御书房,而且那女子对女儿满是敌意,女儿心里很别扭,很难受。” 君瑶此时才明白,她如何会这么反常。 “那你想如何?”君瑶慈爱的看着女儿问道。 怀里的小脑袋摇了摇,意思不言而喻。 君瑶抿唇轻笑,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毕竟巧儿从小被他们保护到大,尝过世间百态,却对于男女情爱了解的并不多,如今遇上这样的事情,不知所措也是在所难免的。 “若是让你放弃轩辕拓,嫁给别的男子,你会答应吗?” 宁巧音依旧摇摇头。 “既然你心里有了决定,就尽管走下去吧,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别人不能给你做决定,只能你自己去体会。” “他是帝王,很多年前曾和娘亲承诺,许你一世无忧,一世风华绝代,如今他既然能在你及笄只是提出来,就说明他已经准备好,甚至是说服了东越的太上皇和皇太后,以后的路娘亲不知道是顺畅还是荆棘,但是巧儿,爱情本来就是个体验的过程,有酸有甜,有苦有乐,同样也是一笔生意,需要用心的去经营。轩辕拓是个有想法的人,以后会如何,娘也不知道,不过,这个过程,娘帮不了你。” “娘……”宁巧音听得很认真。 “有一点,娘还是很有自信的,你的未来一定会幸福,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呢。” 019,番外完结篇 公主大婚,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足以堪称是举国震惊,而且还是远嫁东越,这件喜事在不少人的心里,完全就是同和亲一般。 九月初八,天气凉爽,微风熏人。 瑾王府内,从两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忙碌,一应的嫁妆君媱出的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走的国库,而且大部分都是皇帝的私库,其嫁妆到底有多少,瑾王府上下是不清楚,反正宁月谨和君媱是已经为自己的女儿准备了很是丰厚的嫁妆,而再算上宁子晨给的,足足装了近百辆马车,其嫁妆的丰厚,举朝震惊。 轩辕拓已经是帝王,自然不能前来迎亲,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所以这次是东越逸王代天子迎娶,这一路最少也要走近两个月,只因为嫁妆太多,迎亲的队伍被大大的延后,估计等到了东越,已经是十一月了,不管是几月,相信轩辕拓都不在乎,只要能娶得美人归。 宁巧音安静的坐在奢华宽敞的马车里,很是舒服,里面只有她的两个贴身侍女服侍,而里面有高床软枕,也有一间小待客室,还是很舒服的。 迎亲的队伍有东越的两千人,临走的时候,宁子晨还给了她送嫁的三千人,另外自然少不了疼爱她很的宁墨夙跟着。 等迎亲依仗在按照选好的日子,缓缓驶进皇城的时候,就看到那高头大马之上,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姿态猎猎的端坐于马上,看到那壮观的迎亲队伍缓缓而来,他一向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宠溺的笑容,让身边的内侍总管和随性的官员都觉得全身发抖。 “臣幸不辱命。”轩辕逸下马,抱拳行礼。 而轩辕拓则是扶起三皇兄,撩袍跃上了马车,拉开门就要冲进去,却被一柄为出鞘的剑阻拦住。 “你也太心急了。”宁墨夙不悦的看着他,丝毫不理会远处那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东越官员。 他们心里齐齐的想法就是,这个送嫁的人简直是太无礼了,居然敢如此阻拦他们陛下,要知道轩辕帝在他们心里的低位可丝毫不低于太上皇,毕竟能狠心将皇太后的母家给连根拔除,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而更厉害的是,即使没有外家,群臣上下,也无人敢小觑这位年轻的帝王。 本以为这位皇帝会勃然大怒,谁知道,却笑眯眯的收回手,退回去重新上马,冲着那个男人微微笑道:“那朕就给世子爷一个面子。” 说完,冲着轩辕逸使了一个眼色,依仗开拔,冲着皇城而去。 此时的东越皇宫已经全部红菱高挂,整座诺达奢华的皇宫被装点的一派喜庆,尤其是象征着后宫志高权力的凌仙宫,更是入目皆红,华贵奢靡。 大殿里红纱飘动,红烛早已经在整座大殿里被摆放的满处皆是,而湘如姑姑似乎还是觉得不是很满意,指挥着宫中的太监宫女坐着最后的检查准备,想到空置了许多年的中宫终于要迎来它的主人,她这心里总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滋味。 而康寿宫内,也是如此,至少太上皇心里是火烧火燎的。 皇太后自从母家被儿子连根拔除之后,虽然心里很是难过了一阵子,却并不会和儿子真的离心,毕竟苏家打着她的名号坐下了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是她有心求情,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谋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而且,就算是母家再重要,也越不过自己的儿子去。 “还在生气?”她给丈夫递上一杯茶,笑道。 太上皇接过茶杯,冷哼一声,“那个逆子,居然娶天启的女子为后,以后莫不是要让我东越的江山,都归到天启不成?” 说完,手掌重重的拍在椅子扶手上,恼怒道:“不充盈后宫,我绝对不允许,这件事由不得他。” 皇太后却似乎并不甚在意,而是淡淡的道:“就算后宫三千佳丽,若是他不去别处,你还能帮着皇上过去不成?” 然后,太上皇就被噎住了。 马车一路从玄天门进入,经昊天门,泓天门,午门,直至凌仙宫。 迎亲的马车早已经在宫门前被换下来,此时的马车是凤撵,珠光宝翠,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灼目的光,而随着十六宫人的走动下,珠帘碰撞,发出悦耳的钟声。 她的眼前不是盖头,而是细密的殷红玉珠从凤冠上垂下,然后被一面可以看透人影的红纱遮住,随着鼓鸣号起,她的心跳不自觉的渐渐加大,等到后来似乎耳畔的声音都已经消失,只余下那自己如同战鼓狂擂一般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撵停下,然后就听到脚步声,一道人影靠近,白皙的手掌出现在她面前。 “皇后!”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而透着一抹蛊惑,让她的双颊染红,贝耳和粉颈也染上红晕。 乖巧的把手放在他的手心,瞬间就被他紧紧的攥住,宁巧音还察觉到他的手心透着微微的湿润,似乎是染上了汗水,难不成他也在紧张? 等她搀扶着那只手起身走出凤撵,就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就被轩辕拓抱住,然后大跨步的往凌仙宫去了。 “拓哥哥,你手心冒汗了,是不是很紧张啊?”伏在他颈边,宁巧音小声问道。 她温热中带着香甜的气息在轩辕拓的鼻翼间缭绕,勾动的他小腹处一阵紧缩,喉结也不断的滑动,手上的动作也在微微的加大。 “别撩拨我,现在还不到时候,巧儿乖,晚上我在服侍你。”刚说完,就察觉到腰间被人狠狠的拧了一下,有些疼,更有些麻。 宁巧音之后就不再说话,被安置在百子被上之后,接过湘如姑姑手中的喜称,将她嫣红的面纱挑起,然后就听到大殿内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美的惊心动魄! 眉目弯弯,红唇涟涟,肤色粉嫩如凝脂,恍若青莲一般出尘,又好似牡丹一般高贵,更好似海棠一般娇艳,尤其是那美目中的缠绵缱绻,让本应该出去大宴群臣的轩辕帝,脚步半分都挪不动。 “巧儿……” “拓哥哥,我脖子都断了,帮我摘下来。”天知道她头顶上的凤冠有多重,这一个月来,她白天都要戴着,只有晚间的时候才能摘下来,好在练过功夫,否则的话一般人这戴着近两个月,脖子非落下病根不可。 看着美人那妩媚的样子,耳畔是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软糯音调,差点没让他坚持住,直接化身为狼。 故作镇定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下,别说扯掉一根头发,就连弄疼她都没有,等取下来之后,他颠了颠手里凤冠的重量,然后递给旁边的湘如姑姑,抬手抚上她的小脸,触手是滑腻到让人赞叹的水肌玉肤,似乎带着电流一般,顺着手掌窜进手心,“早知道会这么重,就让人少嵌一些珠玉了。” 蔡坤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殿门口,看到皇上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打算,这要是别的时候还好说,今儿可是连皇后娘娘的亲哥哥都来了,此时还在乾御殿等着皇上呢。 无奈,本来是不想上前的,看到察觉到皇上的神色,似乎只要他不上前去劝说,皇上就不打算移驾。 “皇上,您该移驾前往乾御殿了,世子爷还在殿内等候皇上呢。” 天知道说完这句话,他都有种想死的冲动。 轩辕拓这才直起身,对宁巧音道:“我还要去前面宴客,若是你觉得饿了,就让湘如姑姑去御膳房传膳,我很快就回来。” 宁巧音点点头,冲他妩媚一笑,“拓哥哥少喝一点,也不要让大哥喝太多。” “放心吧,我会的。”说完,回头看着湘如道:“姑姑,伺候好皇后娘娘。” “是,奴婢明白。”湘如福身领命,然后跪送着轩辕拓离开,就上前福身道:“娘娘是否现在用膳?” “麻烦姑姑了。”宁巧音点点头,然后对春兰道:“春兰,你跟着湘如姑姑走一趟。” “是,娘娘。” 湘如带着春兰出宫往御膳房去了,毕竟春兰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这口味应该最是了解了。 之后,她看着偌大的宫殿内站着的十几个侍女,开口让人下去准备热汤准备沐浴。按理说她应该在京城内的行馆内沐浴之后才能进宫的,奈何轩辕拓太过着急,弄的她现在全身疲累不说,还很是难受。 芊芊服侍着宁巧音入了浴之后,就从那边的房间里取了一件红色的中衣,然后外面也换上大红色的曳地凤袍,因为头发没干,就直接披散哲儿一头湿发坐在照的清晰可见的铜镜前,让芊芊给她缴发。 等湘如和春兰带着一串宫人送来膳食的时候,她已经早把自己收拾好,斜靠在床柱旁边看书了,那慵懒随意的姿态,更显的她倾城绝色。 犹记得第一次在凌仙宫见到这位皇后娘娘的时候,她的相貌还真是普通,谁想到居然是隐了容,如今一见,莫说是男人,就连她都止不住的被迷住。 她心里不禁担忧,这皇后如此绝色,后宫若是再进人的话,谁还能越得过皇后去?进来还不是自取其辱。 伺候了她用过午膳之后,宁巧音就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凌仙宫寝殿内只余下她一人。 坐在锦榻上,抬手抚上旁边的百子帐,看着旁边的龙凤垂幔,只觉得眼皮在一点点变重,然后就掀开百子被,躺了进去,下面不知道铺了多少层,整个人躺在上面,好似睡在了云朵之上绵软。 乾御殿内,轩辕拓坐在龙椅之上,宁墨夙则是坐在他下首的位置。 “墨夙,这次巧儿,多谢了。”他举杯冲着宁墨夙示意一下,然后仰头喝下去。 宁墨夙表情淡淡的摸着酒杯,看了他一眼,也仰头喝下,“以后好好待我妹妹,也不枉我三千里奔波而来。” “这个你就放心吧,巧儿是我手心里的宝,我会护她一生。”轩辕拓语气郑重的说道。 “那就好,若是巧儿在东越吃了委屈,莫说是瑾王府,就是堂兄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轩辕拓低笑出声,“不用说的这般严重,你说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之后轩辕拓就在群臣的奉承以及道喜声中,和宁墨夙众人一杯接着一杯,喝的是酣畅淋漓。 宫宴一直到繁星满天才结束,莫说是宁墨夙,就是轩辕拓这个千杯不醉都有些撑不住。 看到下面东倒西歪的群臣,他勾唇邪魅一笑,然后让蔡坤服侍着宁墨夙去了宫里的畅元殿,他则是坐上龙辇带着满身的酒气,往凌仙宫去了。 来到宫门前,所见之人均都跪拜行礼,等走进寝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难怪都聚集到了外面,原来是睡着了。 去偏殿净身之后,他就回来了,掀开龙凤垂帐,撩开薄纱,就看到那张沉睡的娇颜,只见她侧卧着,一手放在颈边,一手放在锦被的身侧,偶尔还会呶呶嘴,那可爱的样子,好似一只撒娇的小奶猫一般,让轩辕拓忍不住抬手,拇指抚上她的红唇,柔嫩的触感,让他潋滟的凤眸渐渐染上一抹深沉的欲望。 “拓哥哥。”她睡眠很浅,被他一碰就醒过来了,毕竟这段时间真的很累。 轩辕拓起身取来两杯酒,一杯递给她,然后和她手臂交叉,哑声道:“巧儿,合卺酒。” 这杯酒是必须要喝的,对于婚礼来说是很重要的一环。 巧儿二话没说,和他一起喝完这杯酒,然后就被就被轩辕拓拿走,直接扔到了下面的厚重地衣上,撩开百子被,就将她抱住了,翻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一手托腰,一手放在她的屁屁上,偶尔还会捏两下。 她粉嫩的脸颊涨红,不是因为酒,而是他的撩拨。 “……拓哥哥,别这样。”她还是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密,那不断在身上游弋的大手带出丝丝的电流,激起阵阵战栗。 轩辕拓看着她趴伏在自己身上露出的精致的锁骨,俯身扣住她的后脑,堵住她的红唇。 他的吻很急切,带着汹涌的情绪将她瞬间席卷。 然后被翻红浪,娇喘呻吟,寝殿内除了那偶尔爆射出来的龙凤喜烛火花声,只有两道粗喘的声音在寝宫内回荡。 轩辕拓从来都没有如此肆意过,这一夜,奢华的寝殿内,声音就没有停止过。 等第二日睁开眼,宁巧音只觉得全身好似散架一般,双脚才在脚踏上的时候,差点没扑过去,还是从锦榻上伸出一只手臂将她重新捞进怀抱里才好。 “小心一点。”轩辕拓刚醒,声音中还透着沙哑的笑声。 “都是你的错。”宁巧音羞恼的抬手锤了他胸口几下,然后感觉自己的脸都被蒸熟了。 轩辕拓不禁朗声笑起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还能让你有力气下床。” 说完,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再次被吃干抹净,烙了锅贴。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而察觉到身上的清爽,就知道是被他清理过了。 想到还要去见太上皇以及皇太后,宁巧音就赶忙起身,奈何轩辕拓太过磨蹭,虽然皇上大婚,免去了三日早朝,可是也不能在寝殿厮混啊,让人知道,还不让她说成是魅君妖后,那可是会留下千古骂名的。 本以为去见那两位大人物,定会被刁难,毕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算不上太愉快,谁知道皇太后却对她好的不得了,让宁巧音一度以为这位新上位的母后大人没吃药,感觉萌萌哒。 虽然太上皇的脸色不是很好,却也并没有为难她,反而见面礼倒是很丰厚。 也许是她长的真的太美,让人不忍心苛刻? 虽然皇后长的很美,但是诺大的后宫空虚,只有一个皇后,这说出去也不好听。 就在太上皇准备为儿子广纳后宫的时候,却传来了皇后娘娘有孕的消息,而听闻这则消息,皇太后就劝太上皇暂缓纳妃,毕竟后宫的女人多了,这阴谋就多,而且这是他们的嫡孙,总要安安静静的生下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当那两声稚嫩的婴儿哭喊声响起的时候,太上皇终于是妥协了。 这儿媳第一胎就是双生子,还是龙凤胎,这让他们做父母的如何不高兴。 皇家没有亲娘哺乳的,而宫里的奶娘全部都是皇太后亲自挑选的,经过层层选拔,才选了十个奶娘,当时宁巧音就懵了,她的孩子难不成是饭桶?十个奶娘,这如何能吃得了。 她是想着要亲自哺乳的,毕竟孩子都是有奶就是娘,她想要和自己的孩子亲近,想要让孩子吃自己的奶,就如同自己的娘亲一般,奈何两位老人不同意,最后还是轩辕拓强制的把两个孩子留在身边,奶娘只是在晚上的时候照顾大皇子和大公主就好,还强制勒令不许她们暗中喂奶,一被发现,必定重罚。 这样的后果就是,等出了月子的宁巧音虽然在月子中被补的厉害,身子却并没有丰腴,反而也以前一样,只是脸色变得更加的娇嫩,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太上皇心里别提多郁闷了,明明年纪大了,想要含饴弄孙都不得如何,好在等孩子断奶之后,两个小家伙也已经会走路了,于是三无不是的就往康寿宫里跑,这才让太上皇变得高兴起来。 曾经东越所有女子在闻得皇上封后,还想着终于要广纳后宫了,不少的高门千金都纷纷摩拳擦掌,谁知道这等到大皇子三岁时封了太子,而皇后娘娘再度怀上孩子的时候,宫里依旧没有采选的消息,不知道蹉跎了多少女子,直接逼得东越的成亲年龄延后了两三年,不少群臣心里不悦,却终究是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能说什么,总不能逼着皇上把自家的大龄姑娘收进后宫吧?这几年他们可是明白的很,皇上是无心采选,而皇后更是东越出了名的醋坛子。 有好几次宫里自认长相颇好的宫女想要借势上位,都被皇后很利落的解决了,至于如何解决,别人不知,总之宫里再也没有见过那些媚主的女官。 奈何,外面传的风风雨雨,宫里的两位主角依旧是缠绵缱绻,你侬我侬。 虽说女子有孕不得房事,但是咱们的皇后可是早在待嫁之前就被母亲亲手教授了一百零八式,不是还有手么,照样让皇帝陛下服服帖帖的。 第五年,皇后再次诞下二皇子,而之后的第七年,照例是龙凤双子。 宫里孩子多了,三位皇子,两位公主,虽说太上皇还是觉得少,但是却也很是满意了,如今他和皇太后别的不做,一般教导三位皇子,一边教导两位小公主,两个人晚上的时候还会凑在一起研究育儿心经,镇日里忙的是不亦乐乎,而至于咱们那位倾国倾城的皇后娘娘,唯一的任务就是被烙锅贴,然后继续生孩子。 宫里只有四位主子,至于太上皇的那些宫妃,早在轩辕拓继位之后,就被送去了祥林殿养老,育有皇子的则是被封了太妃去了王府和儿子住在一起,没有了所谓的宫廷争斗,皇上也勤恳勉励,东越更是和天启签订了永不征战的契约,两国贸易往来,共同繁盛,倒是让那些蛮夷游民,更加的无从下口,毕竟最强的两个国家已经联姻,关系好的犹如亲兄弟一般,除非是你活得不耐烦才会自找麻烦。 日暖春深,东越年仅十四岁的太子爷轩辕鸿登基为帝,皇太祖监国,至于轩辕拓则是自甘退位,带着妻子游历诸国,自在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