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传道者》 第一章 不可为虚妄所惑! “午安，沈先生！” 一名身着黑色正装手持手杖的金发绅士，微笑着向面前身着棕色正装黑发黑眸的俊秀青年问候道。 刚从报社的后门绕出，脑海中一片混乱的沈渺勉强撑起一抹笑意，开口回应： “午安，卡尔斯先生！” 名为卡尔斯的那位金发绅士欲言又止，但沈渺却没有给他过多的寒暄的机会。 看着沈渺加快了步伐的背影，卡尔斯只能面露遗憾转身离去。 午后的阳光洒在东方港，可从工业区排放的烟雾犹如浓密的乌云遮蔽了天空，只有点点微不足道的阳光能够透过浓密的烟雾洒落这座繁华的港口城市。 在走回公寓的路上，不断有金发碧眼的绅士淑女、黑发黑眸的年轻青年旅者向沈渺问候。 甚至有身穿白色长袍，面容和蔼的老修士亲切地邀请沈渺参加周末的礼拜。 竭力掩盖着心中异样的沈渺为了不显露过多异常，只能一一做出回应，但脚下的步伐却加快了数分。 这里是东方港，整个科恩大陆最靠近东方的港湾，每年有无数来自东方的冒险者踏入这片土地。 整个东方港近五成以上的居民都是来自东方的冒险者，在科恩大陆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黑发黑眸的东方人，在这里遍地皆是。 东式风格的长衫华服与西式风格的正装礼服交融，赋予整个东方港一种另类的生机感。 沈渺是一名来自东方的冒险者，同时也是来自异界的一名时空旅行者。 一年之前，沈渺穿越到了一名刚踏入科恩大陆的东方冒险者身上。 对整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沈渺，在学习科恩语之后依靠着当地人对于东方的好奇，混进了东方港最大的报社之中，成为了一名报社编辑。 依靠着上一世被人猛灌几十年心灵毒鸡汤的经历，沈渺很快借着职务之便在报纸上刊登众多心灵鸡汤，并且偶尔向里面掺了点砒霜。 在这个对心灵鸡汤抵抗力为零的时代，沈渺凭借众多优秀的心灵鸡汤很快便成为了东方港小有名气的编辑，一些中产阶级甚至奉沈渺为人生导师。 就连一些小有名气的文学家也被沈渺偶尔放出的毒鸡汤所折服，称呼沈渺为拥有辩证思维的社会学家。 本就是鸠占鹊巢的沈渺没有接收到原主的记忆，自然没继承什么东方冒险家的精神，对自己毒鸡汤导师的身份很是满意。 按照沈渺的估计，再倒上半年时间的毒鸡汤积累一下人脉，就可以尝试一些发明投资赶上科恩大陆上蒸汽时代开启的热潮。 不求当什么大资本家，买一个庄园养一群女仆然后混吃等死，也就差不多是沈渺的毕生梦想了。 然而就在数个小时之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沈渺原本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浓重的危机感驱使着沈渺逃离这片港湾。 稍稍拉下头顶的礼帽，沈渺低着头匆匆走过长街。 然走到熟悉的街道的转角处，心中的某些念头驱使着沈渺下意识看向了那坐落在市中心的宏伟大教堂。 坐落在东方港最为繁华的市中心，东方大教堂并不是最为高大的建筑，至少市政大楼的高度要比东方大教堂高上不少。 但提及恢弘、威严，哪怕是更为高大的市政大楼也远远比不上东方大教堂。 通体洁白的教堂宛若一座精美的工艺品，巧妙地设计呈现出一种阶梯状的视觉效应。 在阳光的映照下渲染出神圣金色光芒，整座大教堂宛若神话之中的登神长阶，恢弘而又壮丽。 仿佛在教堂面前，市政大楼也只是渺小不堪的凡物。 这座恢弘的大教堂，属于科恩大陆七大教会之一，永恒烈阳教会！ 在这座已经有初步工业化趋势的东方港内，工厂排出的烟雾笼罩了大半座港湾。 而在这一片烟雾朦胧之中，唯有那座高大的教堂时时刻刻都仿佛能得到太阳的一丝眷顾，映照出宛若圣迹的金碧辉煌。 作为东方港最大的信仰源头，这座东方大教堂沈渺也曾数次踏入其中，甚至还伪装成虔诚教徒进行过祈祷。 外来者若是想融入科恩人阶层的圈子之中，最简单的方式便是拥有相同的信仰。 在这片大陆上，信仰是所有科恩人永远离不开的话题。 脱离了愚昧的中世纪，科恩大陆上的异信者并不会被歧视，绝大多数人对于他人的信仰都是保持着至少表面上尊重的态度。 反而是纯粹的无信者会遭到许多人的厌弃，成为阶级上升的阻碍。 为了自己未来的大庄园和女仆梦，沈渺不得不在表面上选择信仰了永恒烈阳，甚至还在每个周末都去进行礼拜。 作为东方港著名的毒鸡汤导师，就连东方大教堂的主教都曾亲自接见过沈渺，为沈渺主持礼拜。 当时的沈渺对这座宏伟教堂并没有过多的想法，毕竟在这西方背景之下，信仰从来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直到今天上午，沈渺意外接到一份需要刊登上报纸的文件。 在见证着其中一张仿佛具有魔力的照片所引发的恐怖事件之后，沈渺才意识到整个世界与自己想象的似乎并不一样。 转过街角，数十步之后，沈渺便来到了东方大教堂的背面。 在那圣洁的阳光无法照耀的阴暗之处，朦胧的迷雾将整座宏伟大教堂映衬地犹传说之中的阴暗古堡。 教堂那漆黑的钟楼之上、走廊之上似有蠕动的黑暗，宛若一条条挥舞的触手，潜藏在迷雾之中吸引着未知的信徒。 毛骨悚然地寒意瞬间传遍沈渺全身，强行压制着颤抖的身躯，沈渺将视线从那蠕动的黑暗之上移开。 作为回到公寓的必经之路，沈渺曾无数次见到过教堂的背面。 在他的印象中，哪怕教堂背面没有被太阳光直射，也是一副明亮圣洁的景象，绝对不会是现在这般迷雾缠绕、黑暗蠕动的恐怖模样。 回忆着昨天经过教堂之时的画面，沈渺猛然发现自己记忆之中的画面正在逐渐黯淡模糊，只留下教堂背面的模糊轮廓。 甚至于连自己所有有关教堂背面的记忆都开始模糊，眼前阴暗恐怖的画面似乎替代了自己所有有关教堂的记忆。 突然间，沈渺脑海中似乎响起了一句戏谑的低语。 “凡触及真实者，皆不可被虚妄所惑！” 第二章 朝闻道 突然出现的话语好似某种运行于整个世界的逻辑规律一般，犹如太阳的东升西落，被铭刻进入整个世界中。 这已经不是沈渺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 在报社内见证着那张照片所引发的恐怖事件之后，沈渺便听到过这句低语。 只不过当时听到这句低语时，未知的声音呈现出一种模糊而又不真切的感觉。 而现在，那未知的低语却清晰可闻，仿佛说话之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似乎只要等到说话之人下一次开口，沈渺便能直视那说话之人，见到某种无法理解的恐怖事物。 毛骨悚然的寒意从沈渺心底涌现，对于危机的本能让沈渺几乎要下意识偏转头颅看向自己的身后。 可最终，沈渺还是制止了这样堪称冒失的举动，压抑着略微颤抖的身躯走向了自己所居住的公寓。 深吸一口气，沈渺强迫着自己移开看向大教堂的视线，心中再次肯定了之前所看到的一些东西。 “这个世界，有真神！” 在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之后，沈渺终于确定了这个让人兴奋而又恐惧的答案。 如果是刚刚穿越之时，沈渺或许会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欣喜。 能够以穿越者的身份去体验光怪陆离的奇幻世界，几乎可以说是每一位小说读者的梦想。 然而在稳定之后，第一次触碰到超凡便发生如此诡异恐怖的景象，心中对于未知的恐惧让沈渺本能想要拒绝。 “可...我真有拒绝的资本吗？”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沈渺转身进入巷道之后，来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公寓前。 作为依靠名声踏入东方港上流阶层的人，沈渺也算是小有闲钱。 虽然不至于跟那些上流社会的富豪一般住在别墅之中，可一个小小的独栋房屋还是买的起的。 沈渺并没有选择购买独栋房屋而是居住公寓省下这一笔巨大的开销，为的就是能够在蒸汽时代到来之前为自己积累投资的资本。 “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带着些许种了半天田，还未来得及爆兵便突遭版本更新怨念的叹息，沈渺打开了房门走进了客厅之中。 简陋中却颇具雅致的房间，熟悉的氛围并没有给沈渺带来往日里温馨与安全的感觉。 反而是在这熟悉的环境中，那种弥漫于心底的不安正在急剧加重。 放下手中的提包，沈渺径直走向了盥洗室。 冰冷的水迅速浇灭了沈渺心中的火焰，让沈渺抬起头看向了镜子当中。 这是一张略显俊秀的东方面孔，配合身上的正装给人一种满腹经纶的儒雅气息。 作为东方港毒鸡汤大师，沈渺非常注重自己的装扮，甚至为自己并不近视的眼睛配上了一枚单片水晶眼镜用来增添自己文雅的气质。 用沈渺的话来说，自己本来就是半个骗子，能够在第一印象上给人一种文学家的主观认知，忽悠就成了一半。 自我审视一番之后，沈渺开始对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那位盥洗室之主颂念祈祷，祈求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能有所眷顾。 随后，沈渺掀开了洗漱台前的巨大镜子，在镜子后面的夹层中拿出了一件油纸包裹的东西。 打开包裹的油纸，看到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被外人触碰的迹象，沈渺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一本书，一本由丝线钉装颇具古代东方风格的书籍。 翻开书页，里面依旧是一片没有丝毫字迹的净白，犹如小说之中的无字天书。 沈渺手中的这本书，是沈渺当初穿越之时一同带过来的。 当时的沈渺，还曾认为这本无字天书是自己的金手指，抱着无字天书滴血认主，想要弄出个器灵老爷爷什么的。 沈渺用尽了手段，探明了无字天书的部分作用，但却也因为一次实验差点丢掉半条命。 出于不安定因素的畏惧，再加上沈渺毒鸡汤大师的身份过得有滋有味根本不用冒险去接触什么超凡，所以便将无字天书封存在了盥洗室内的镜子之后。 可就在今日，经历了报社中那无比恐怖的一幕之后，沈渺这才意识到将平静的生活寄希望于别人的施舍，是多么的可笑。 这样的情况下，沈渺只能将自己微不足道的希望，寄托在这本跟自己一同穿越过来的书籍之上。 “希望，今天不会用到这本书吧！” 带着对于未知的恐惧，沈渺开始将无字天书收好，开始整理一些财物准备离开。 ...... 与此同时，东方港著名的东方日报门前，数名手持气动枪械的士兵将整个报社团团围住。 两名身穿白色金边礼服的神官正站在报社内，观察着这空无一人的报社。 散乱的文件在书桌上随意堆放，飘着缕缕青烟的咖啡依旧保持着温热的气息，预示着此地的工作人员刚刚离去不久。 从外表看去，整间报社虽然略显凌乱，但都算是在正常范围之内，并没有什么值得特殊注意的地方。 可在两名神官的眼中，整片房屋却是另一幅极其恐怖的景象。 恶心的黑色粘液随意洒落在房屋内，角落位置生长着微微蠕动的紫色肉块，残留的凌乱脚印之上似乎残留着哀嚎的虚影，试图将整个房屋拖入梦魇般的梦境之中。 两名神官之中，稍长一些的那位中年神官神色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对于眼中的诸多异象视若无物。 脚步漫不经心地落下，黑色粘液四散飞溅却未能沾染那洁净的神官长袍分毫。 巡视整个报社之后，一名身穿军官制服的青年军官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报社内，态度恭敬地对着中年神官开口道： “启禀大人，您要的东方日报资料我已经带来了。” 中年神官神情淡漠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反倒是身旁那名稍微年轻一点的神官点头吩咐道： “念！” 青年军官神色微微一怔，之后才拿出文件看着上面的科恩语大声念道： “东方日报乃是巴鲁王国希特斯爵士所创办，乃是东方港最大的报社。 东方日报总部常驻员工共有一名总编、三名主编、二十一名编辑、保洁人员三位、安保人员四人......” 越是读下去，青年军官脸上的表情恐惧之色便愈发地浓郁，到目光触及最后一段文字的时候，青年军官声音之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音。 “今日报社之中，包括前来报社要求刊登广告的三名客人在内，实际人数三十二人，无一幸存！” 东方港虽然鱼龙混杂，但是作为科恩大陆的著名港口，东方港的治安并不算太差，尤其是在东方报社所在的商业街区。 足足三十二人死亡，其中数位总编、主编在东方港中都是小有名气的上流人物，这样的数据足以在整个东方港内掀起巨大的风浪。 然而这样的信息落在两位神官耳中，却没有带动两人丝毫情绪。 仿佛只是听到了青年军官汇报了一番今晚吃什么，两名神官便将注意力继续放在了报社之内，漫不经心地开始扫视此地的蛛丝马迹。 突然间，中年神官视线停在了一间私人办公室内。 在那张杂乱的桌前，上面书写半截的新闻稿件未干的墨迹之中，中年神官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你是说，报社之中无人幸免？” 中年神官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意味深长地问道。 青年军官精神一震，连忙回复道： “启禀大人，虽然现场并没有任何尸体能够证明所有人死亡。 但是军情处的长官发下的资料上特意补充，没有任何普通人能够在那样的危险下生存。” 中年神官不置可否，食指划过触碰面前未完成的新闻稿件，中年神官轻声阅读着墨迹未干的稿件之上那颇具新颖的标题。 “《神秘东方的哲学之美‘朝闻道，夕死可矣’》” 手掌轻轻拉开抽屉，内部存放的证件上，赫然用科恩语写着一个略显奇怪的名字——沈渺。 第三章 神秘的传道者 提着皮箱的沈渺穿着一身宽大的风衣，头顶的礼帽微微向下拉，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小半张脸。 这一身装扮提着棕色皮箱行走在大街上，仿佛东方港内随处可见的旅人。 走出公寓之后，沈渺没有走向最近的火车站，而是径直向着港口的方向走去。 整个科恩大陆刚刚进入蒸汽时代，火车对大多数民众来说依旧是十分高端且新颖的东西，所以火车站内的检查对于出行民众的审查尤为严格。 普通下层的贫民，若是没有推荐信甚至都无法被允许乘坐火车。 正常情况下，沈渺作为东方日报的主编自然不会有乘坐火车的门槛。 但今天报社所发生的那场意外，让沈渺根本不敢用自己现有的身份去进行火车登记。 所以，错综复杂的港口就成为了沈渺离开东方港的唯一机会。 在距离公寓足足有两条街的地方搭上一辆马车，沈渺随口报出了港口位置之后，便坐在马车之上借助着车帘的缝隙观察着外界的情况。 东方日报所发生的事件似乎还未来得及传播开来，街道上依旧维持着往日的繁华。 事情并没有发展到市政卫队对东方报社周边地区进行封锁，这让沈渺安心不少。 坐在摇晃的马车厢内，感受着简陋的马车在凹凸不平的青石砖地面上带来的震动，沈渺忍不住在心中抱怨道： “市区内的路面都如此颠簸，若是走到市区之外恐怕会更糟。 我记得减震器的原理似乎并不难，若是能造出减震器给马车撞上，肯定大有商机！” 脑海中灵光一现，但是在思考到自己所身处的环境之后，沈渺只能露出一抹苦笑。 真正来到蒸汽时代之后，以沈渺超前的眼光能够看到眼前时代背景之下处处都是机遇。 就例如眼下沈渺所乘坐的马车，在蒸汽时代刚刚到来，汽车并没有被发明出来，所以市区之中主流的交通工具依旧是马车。 这个时代没有谁能够想到，在未来会诞生出彻底替代马车的交通工具。 以沈渺的目光只要在时代的浪潮彻底来临之前让自己拥有进行投资的名望和资本，必定能搭上时代的浪潮成为其中的弄潮者。 可惜的是，随着报社内所发生的那件事情，沈渺为自己所规划的路线全部成为了奢望。 车厢内，沈渺发出一声沉重地叹息，轻声低语道： “若是寻常超凡事件，以我在东方港内的名望以及来往颇为密切的那几位勋爵朋友的关系，还能勉强在官方手上求得自保。 甚至于前往永恒烈阳教会向那位大主教寻求帮助，也未必不是一种选择。 可是...这不是一场寻常的超凡事件啊......” 脑海中闪过文件之中的那张照片，沈渺嘴角苦涩的笑容愈发浓重。 在整个科恩大陆蒸汽时代浪潮来临的背景下，科恩大陆的所有新兴贵族为了破除老贵族与王权对于认知的禁锢，联合推动之下几乎废除了所有有关言论上的法律。 身为平民的你可以骂国王，可以批评上议院的政策而不会受到任何法律上的惩罚。 但唯独有一种事情是独立于法律之外的，那便是——渎神。 对于宗教来说，神灵便是一切，在这个有真神存在的超凡时代背景下，所谓的法律根本无法限制信仰。 亵渎神灵的言论，亵渎神灵的行为都会招致正神教会的惩罚。 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沈渺在接触到那堪称渎神的超凡事件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逃离东方港。 他的地位、他的人脉根本无法将他从这渎神事件之中摘出来。 尽管沈渺只是一个受害者，可那些疯狂的信徒决不允许任何一个看到那一副渎神画面的人活下来。 包括...那些信徒本身！ 车厢之中的沈渺怔怔失神，好似几个小时之前报社内部的画面在眼前重新展现。 光辉伟岸与堕落污秽相互交织，荒诞、扭曲、堕落的意志，悄然向他袭来。 突然间，胸前的一道清凉之意将沈渺从那失神的状态之中唤醒，沈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的同时，抚上了胸前的位置。 在那里，存放着被沈渺寄予厚望的无字天书。 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悸动不去想那些恐怖的事情，沈渺估算着马车距离港口还有的路程，缓缓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不知是否因为之前沈渺提心吊胆而导致精神有点衰弱，沈渺这一觉睡的出奇的死。 当沈渺再睁开眼睛后，原本车厢之外原本升到高空的太阳似乎已经逐渐西斜。 落日的余晖从车帘的缝隙洒落进车厢内，给人一种懒洋洋的倦意。 刚刚睡醒，大脑微微有些宕机的沈渺下意识准备开口询问车夫是否已经到达港口。 然而还未等沈渺开口，周围的环境让沈渺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太安静了！” 沈渺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从市区到港口的足足要跨越大半个东方港，一路身上所经过的地方都是繁华之地。 就连途中一小段的贫民窟，每日来往的人流量都是一个极其惊人的数字，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安静的地方。 而且沈渺剩下的马车虽然依旧在行驶，车轮滚动声音清晰可见，但却少了一直让沈渺很是不满的颠簸感。 整架马车，平稳地有点过于不真实。 眼前超乎寻常的景象让沈渺知道，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一旦永恒烈阳教会的超凡者锁定了在事件中幸存的自己，那么只要自己尚未离开东方港，在永恒烈阳教会的眼中便是无所遁形。 锁定区区一辆马车，完全不在话下。 心中长叹一声，沈渺的右手动作轻柔地伸向了胸前的位置。 ...... 车厢之外，数个小时前曾经出现在东方报社的两名神官站在沈渺所乘坐的简陋马车之前。 驾驶位置的车夫早已不知所踪，整辆马车安静地停在原地，四周贫民窟的破旧房屋洒下一片阴影带来诡异的沉寂。 在两位神官身后，数十名数手持气动枪械的士兵严阵以待地看向马车，神情一片严肃。 两名神官中，稍微年轻神官抬起的右手指尖似乎升起一轮精致的太阳，犹如落日余晖的光芒洒落在眼前的马车之上，映照出一片扭曲的景象。 年轻的神官看向年长神官，开口问道： “凯文大人，车厢之中的那人这么久都未曾有所动静，难不成他并不是超凡者？” 被年轻神官询问的凯文神官也忍不住眉头微皱，心中有些疑惑自己的判断。 但出于维护自己身为前辈的自尊，凯文神官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年轻神官，只是淡漠地开口道： “等！” 年轻神官不敢再开口，只能低头闭口不言。 时间悄然流逝，车厢之中依旧是那一沉不变的寂静，好似马车内根本没有人一般。 两名神官身后的数十名手持气动枪械的士兵，脸上的神情也由一开始的严肃转为疑惑，再到不知所措的茫然。 如此之久的沉寂，终于让年轻神官难以忍受地开口发问。 “凯文大人......” 话音还未落下，车厢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宁静祥和的波动瞬间吸引了两名神官的注意力。 凯文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姿态淡漠地对年轻神官开口道： “撤去你的余晖之视吧！ 车内那位并没有点破你这点小手段，不过是给你留下了些许颜面罢了。” 随后，年长的凯文神官在年轻神官的满脸震惊之中，对着马车内的沈渺高声开口道： “神秘的东方传道者，永恒烈阳教会对你并无恶意，还请现身一见！” 车厢之中，刚刚掏出无字天书准备拼死一搏的沈渺，一脸懵逼地看向了车外。 第四章 微妙的误会 时间倒回到报社之内，早在军官向凯文神官汇报报社之内所有人无一幸免时，凯文神官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报社之内确实有灵界生物入侵的痕迹，死者残留在原地的怨念也证明着报社之中所发生的一切。 但是作为永恒烈阳教会之下序列七的强者，凯文那强大的感知让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在一片混乱的报社之中，被人为开辟出来的一片洁净之地。 那一片洁净之地，阻挡了来自灵界生物的吞噬以及残留怨念的恶意，这足以证明报社之中有人动用某种超凡手段得以幸存。 而那片洁净之地，正是沈渺所在的办公室内。 在凯文进入办公室，并看到办公室书桌上那片尚未撰写完成的那份名为《东方哲学之美‘朝闻道，夕死可矣’》之后，便迅速确定了沈渺超凡者的身份。 在凯文看来，沈渺文稿之中所写下的“朝闻道，夕死可矣”虽然被掩盖为哲学理念，但是仍然无法抹去其蕴含超凡本质的特征。 这是一名序列七的光祭司，对于超凡事物的直觉。 锁定了沈渺作为目标之后，凯文自然是进行了详细的后续调查，其中就包括了沈渺在整个东方港之内的名声。 当知晓沈渺乃是一名有用辩证思维的社会学家，受到东方港诸多上流人物的追捧之后，凯文彻底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凯文隐约能感觉到，沈渺这位极其罕见的东方超凡者与以往所遇见的截然不同。 以往的东方超凡者固然有极其强大的存在，但本身只是展现出了超凡的实力，并没有表现出很强的知识传播性、文化入侵性。 时相比于那些东方超凡强者，沈渺并未表现出强大的超凡实力，但是其传播“道与理”的概念以及诸多隐藏在哲学思想之下的信息，远比其他东方超凡者更有威胁。 七大正神教会之中，都有传教者不远万里跨越重洋传播教义，他们是教会开拓的根基，是真正为主牧羊之人。 这是教会之中，每一位序列六的强者必须经历的过程。 而沈渺这位从神秘的东方而来，跨越重洋传播“道与理”之人，足以被称之为传道者。 凯文深知，这样的人物未必会有多强大的实力，但是所代表的意义是那些强者完全无法比拟的。 第一位传道者的出现，意味着在遥远的东方，端坐于星界之中统御“道与理”的神灵已经将视线看向了科恩大陆。 若是从沈渺身上获得足够与之相关的信息，便能让永恒烈阳教会在抗击来自东方神灵的准备中占据先机。 看着眼前一片安静的马车，凯文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兴奋之色。 若非东方报社内发生意外的超凡事件引来的教会的目光，恐怕这位来自东方的传道者会一直潜藏在东方港之中。 甚至以对方的学识和修养，在未来成为享誉巴鲁王国的哲学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眼下能发现沈渺的身份已经是相当大的功劳，若是能够以劝说的方式让这位传道者放弃抵抗乖乖为教会提供信息，其中的功劳甚至能让凯文一跃成为区域主教。 想到这里，凯文都有些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 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身旁一脸茫然的年轻神官，凯文心中升起一阵不屑： “新人就是新人，无法理解报社内处处痕迹所代表的含义也就罢了，就连近在咫尺的大功也是一无所知。 不过这也倒好，少一个人知晓其中的道理也能少一个人分享功劳。” 车厢之内，沈渺已经从之前满心的疑惑中回过了神来。 坐在位置上，沈渺努力地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开始逐步分析起来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首先，外界动用超凡手段布下幻境的人来自永恒烈阳教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来自永恒烈阳教会的超凡者并没有称呼我为渎神者，并在第一时间对我进行抓捕，这证明永恒烈阳教会并不清楚报社内那场超凡事件的本质。 如果只是将其归结为普通的超凡事件，这件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沈渺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心中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 能够不直面永恒烈阳教会，这对沈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消息。 心中最大的那块石头缓缓落地，沈渺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永恒烈阳教会的超凡者所透露出来的另一条信息之上。 “那么...传道者又是个什么东西？” 沈渺心中默念着“传道者”这个极具东方风格的词汇，绞尽脑汁搜刮着关于传道者的信息。 在这段时间内，沈渺没有开口回应车厢之外的凯文神官。 沈渺深知，在面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时，说得越多就代表着错的越多。 凯文这位来自永恒烈阳教会的超凡者，很明显走入了一个认知误区之中，暂时不作回应任其自行脑补反而更加合适。 没有得到回应，车厢外的凯文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凯文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身为传道者必然是性情坚韧之辈，若是只因为短短一句话就表现出屈服的态度，这反而会让凯文有所疑惑。 为了打消车厢之中沈渺的戒心，凯文转头看向了身后来自市政厅的卫队长官，语调淡漠地开口道： “带着你们的人暂时退下吧！” 卫队长官作为市政厅的实权中层，对于超凡者也是有一定的认知。 尤其是超凡者那种种诡异手段，在他看来根本不是能够用简单的枪械就能弥补的。 所以在凯文开口之后，这位卫队长官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情愿，而是连忙向着卫队士兵下令从贫民窟封锁的巷道之中撤离出去。 在这段被封锁的贫民窟内，只剩下两名来自永恒烈阳教会的神官以及车厢之内的沈渺。 做完这一切之后，凯文才向着马车之内高声开口道： “传道者阁下也应该知晓，气动枪械面对尚未步入序列六的超凡者依旧十分具有威胁。 撤去一个卫队的士兵，想必已经足够证明我对传道者阁下的诚意了。” “虽然阁下不远万里前来科恩大陆传播‘道与理’，已经是触碰禁忌的信仰领域。 但我们所信奉的永恒烈阳乃是高悬于星界的大日，包容万物的至高至圣之神，对于异教信仰并不如其他几位神祇那般抵触。 传道者阁下若是愿意配合永恒烈阳教会，必定能得到诸位大主教以及教宗陛下的重视。 到时候不论是转信伟大的永恒烈阳，还是继续传播‘道与理’都可以任由传道者阁下选择。” 凯文口中那极具诱惑力的许诺被沈渺完全无视了。 满心疑惑的沈渺清晰地捕捉到了“道与理”、“信仰领域”这两个极为关键的词汇。 结合着凯文那恭敬的态度，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在沈渺脑海中缓缓升起。 “这个凯文，是把我当做传播信仰的东方超凡者了？” 第五章 序列八:筑基 沈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已经大致知晓误会的源头到底出在哪里了。 前一段时间，沈渺通过一场沙龙接触到了几位闻名巴鲁王国的文学家。 在一番迎合与交流之后，那几位文学家对于沈渺的一些言论以及思想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准备邀请沈渺进入巴鲁王国一个名为文明殿堂的文学交流会。 只不过由于沈渺刊登出来的毒鸡汤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文章，并没有经过统合出版，所以并不能称之为出版作品，难以得到文明殿堂的邀请函。 沙龙结束之后，沈渺对于这个文学殿堂上了心。 要知道，这个时代各个学科还没有被详细分类，科学一开始都是被归类到哲学当中的，被称之为自然哲学。 沈渺若是进入文学殿堂，有很大概率能接触到巴鲁王国的科学家。 与这些科学家搭上线，那沈渺未来的投资计划必定会轻松很多。 所以沈渺这段时间便一直在筹划准备出版一本书。 上辈子的文学名著沈渺也记不清楚，于是就将目标放在了沈渺自己一直都了解颇深的东方古典哲学上。 反正科恩大陆是一个西方背景的大陆，沈渺扯出一些道家的思想理念在科恩大陆上也没有谁能反驳。 就算哪里有问题，沈渺大可以直接甩锅道东西方思想差异、你们不懂东方文化上面。 于是乎，沈渺便在工作闲暇之余开始了撰写稿件。 之前报社内发生超凡事件，沈渺连逃都来不及，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书桌上的东西。 办公室的书桌上，到现在都应该还摆放着那几份关于东方哲学以及道的阐述。 凯文明显是先入为主，认为这些东西涉及到了神灵信仰以及传教，而错估了沈渺的身份。 “不过从另一个层面来讲，眼下凯文所带来的误会，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凯文明显是有求于我这个传道者身份，若是顺着凯文的话语接下去，还是能够保全自身的。 凯文错误估计将道认为是某种信仰传播的途径，所求无非是道的阐述以及背后并不存在的神灵。 在这个层面上，我区区一名传道者其实无足轻重。” 沈渺心中默默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心情无比复杂。 自己好好的一个水文编辑，怎么就成了东方传道者了？ 车厢之内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沈渺装作一副无奈的模样缓缓开口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在下是否抵抗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 马车前的凯文严肃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沈渺说出这话就意味着他的态度已经有了松动。 意识到这一点，凯文连忙乘胜追击继续道： “传道者阁下来到东方港已有一年，想必也应该清楚东方港地理位置特殊，我永恒烈阳教会常年有大主教阁下坐镇此地。 东方大教堂内更是封存有教会圣器，哪怕是现世人神驾临此地，依旧难逃大主教镇压。 所以归顺教会，绝对是传道者阁下最好的选择！” 沈渺顿时心神一颤。 他并不清楚现世人神是何等强大的超凡者，但能以神称之，足以证明是绝对的大人物。 可是这样的大人物也无法在东方港掀起风浪，永恒烈阳教会在此地的力量简直难以想象。 眼下之所以只有凯文与那名年轻神官出动，完全是因为东方报社所发生的事情被定义为一场普通的超凡事件，并未受到来自东方大教堂的关注。 心中颇感庆幸，沈渺语调依旧无奈地开口道： “神官阁下确实展现了诚意，但若想让我归顺，还请神官阁下答应我两个条件。” 凯文并没有被沈渺的松口冲昏头脑，而是眉头微皱之后斟酌着开口问道：“什么条件？” “第一个条件，我需要暂时保住我现在的身份，这一点想必对神官阁下来说并不困难吧？” 凯文微皱的眉头稍稍放松，开口道： “这一点还请传道者阁下放心，外界不会传出关于今日之事，沈渺这个身份传道者阁下大可任意使用。”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沈渺轻声道： “第二个条件，我可以为教会提供某些信息，但在超凡之力层面有隐秘的存在窥视，恕我无法向教会展示。” 沈渺索要两个条件的真正目的便是这第二个条件。 只有沈渺心中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东方传道者，也没有什么超凡之力。 糊弄有关道的事情上，沈渺或许还能有理有据地吹嘘一番。 可若是永恒烈阳教会让他展现一下超凡手段，沈渺就完全抓瞎了，之后再多的谎话也圆不过来。 所以提前说好这一点，能够为沈渺省掉很多的麻烦。 听到沈渺的第二个条件，凯文神情严肃地点头说： “事关隐秘存在，教会必定会重视，还请传道者阁下放心。” 谈到这一点上，双方之间完全达成了共识，沈渺彻底松了口气。 动作轻柔地将已经摊开的无字天书重新放回怀中，掀开车帘缓缓走下了马车。 守在马车前的两名神官立刻迎了上来，年龄少长一些的中年神官凯文更是满脸笑容： “欢迎传道者阁下能够加入教会。” 沈渺微微一笑，颇有些心虚地客气道： “不过是无家可归之人罢了，以后还请凯文神官多多照顾。” 随后两人十分默契的相视一笑，心中各怀鬼胎。 就在这时，一旁的年轻神官带着些许不服气的眼神看向沈渺说： “我看你年龄也不大，但之前凯文大人说你轻易看穿了余晖之视，你现在到底是序列几？” 凯文脸色一变，轻声呵斥道： “维斯，不得无礼！” 虽然呵斥，但凯文心中也有些好奇沈渺的实力，所以并没有制止维斯询问。 沈渺笑容微不可查地一僵，随后脑海中记忆飞速运转，表面上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道： “余晖之视？就是之前的那些幻觉？” 凯文微微一笑解释道： “余晖之视乃是序列九阶位的逐光者所能发挥的超凡能力，序列九的超凡者能够借助夕阳余晖制造幻觉迷惑敌人。” 沈渺眉头微挑，看向了高悬于空中的太阳。 看到沈渺的疑惑，凯文继续解释说： “维斯乃是序列八，到达序列八之后维斯已经能够摆脱余晖施展余晖之视。 只不过当余晖之视的幻境施展后依旧会出现夕阳余晖的光芒，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 听到凯文的解释，沈渺知道他为何会在车厢之中看到落日余晖了。 心中对所谓的超凡序列大致有了一个了解，在这一点基础的了解之上，沈渺只能靠自己的能力胡编乱造。 思绪纷飞间，沈渺用着赞叹的目光看向了维斯，满足了这位年轻神官的一点小小虚荣心。 在这之后，沈渺才开口道： “在下这点微末之技，堪堪达到筑基而已。” “筑基？” 凯文面露不解。 沈渺晒然一笑，解释道： “用科恩大陆的超凡阶位来换算，应该算是序列八。” 第六章 真实与虚妄 在沈渺说出这话之后，凯文与维斯两人的反应便是不相信。 维斯不相信面前这位看样子不过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竟然会有序列八的实力。 要知道他通过教会筛选，被选定为神官引入超凡途径，足足花了八年的时间，然后又经过了六年才从序列九晋升至序列八。 如果真如沈渺所说，这般年轻的序列八哪怕是放在整个教会中也是极其少见的。 至于凯文对于沈渺自称序列八的事情并无怀疑，在他的设想中沈渺甚至可能是与他相同的序列七超凡者。 他真正震惊的是，沈渺所说出来的超凡途径名称是他前所未闻的。 各大教会的超凡者所掌握的能力不尽相同，但是对于序列的名称皆是一样的。 因为正神教会的序列本身，便代表着整个世界之中的不容更改的秩序。 与之截然不同的，唯有以那些隐藏在阴暗之中的邪神教派、隐秘会议所传承的混乱序列。 除此之外，科恩大陆上便再无完整的超凡序列。 一条全新的超凡序列，所代表的意义完全超乎想象。 因为这有可能代表着介于秩序与混乱之外的另一个阵营。 “序列八：筑基？” 凯文在心底重复着这个名词，对于沈渺这位传道者背后那并不存在的神灵更添了一分敬畏。 作为当事人的沈渺压根不清楚其中代表的含义，他只是下意识的根据现在的信息结合自己上一世看小说的经验，判断有很多条超凡途径。 自己编一条超凡途径出来，明显更能迷惑对方。 凯文神官心中一阵感慨之后，目光重新落在沈渺身上，眼中依旧带着好奇之色道： “不知传道者阁下可否满足在下的好奇心，告知在下该条超凡途径的其他阶位？” 沈渺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道不可言，道不可论！” 说完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凯文顿时感觉到一阵高深莫测，心中大致猜想或许深入谈论阶位会触及到超凡之力，便不再询问。 然而他哪里知道，沈渺之所以不说，完全是因为其他阶位根本没来得及编。 双方各怀心思，而稍稍对沈渺探底之后，凯文看了一眼眼前破旧的马车，向沈渺做出了诚挚的邀请。 “传道者阁下加入教会可是大事，我应该提早前往向大主教阁下进行汇报。 传道者阁下若是无事，不如随我一同前往如何？” 沈渺看着面前中年神官和蔼的笑容，真挚的表情仿佛真的是在向他询问意见一般。 但沈渺很清楚，面对凯文的这句邀请他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名义上他是加入了永恒烈阳教会，可在教会高层真正认可他的身份之前，他只能算是一个被凯文重视的阶下囚罢了。 面上带着几乎如出一辙的笑容，沈渺点头应下道： “任凭神官大人做主便是。” 凯文露出满意的笑容，神官长袍之下的右手抬起，在半空中做出敲门的手势。 “嘭嘭嘭！” 手指撞击在面前的空气上，却发出叩击木门的声音。 伴随着一阵犹如腐朽木门转动的声响，三人眼前骤然的光线骤然汇聚，线条勾勒出一扇精致的大门。 这扇由光线铸造的大门之上铭刻着犹如登神长阶的建筑的华丽建筑，拾阶而上的最顶端，一轮永恒烈阳教会标志性的大日铭文隐现。 在看到这一轮大日铭文之时，沈渺突然感觉眉心位置发出一阵不安的跳动。 未等沈渺回味这股不安来自何处，眼前的大门开始缓缓打开，其内部金碧辉煌的殿堂在沈渺眼前展现。 这扇光门，赫然是一座传送门。 心中惊讶之余，沈渺的目光落在传送门背后的殿堂中，紧接着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他认出了门后那金碧辉煌的殿堂，赫然是他曾数次前往的东方大教堂， 此时沈渺才意识到，大门至上光线铭刻的犹如登神长阶建筑，正是整座东方大教堂的正面。 东方港教区的大主教坐镇东方大教堂，本来就是十分合乎情理的事情。 然而，这却成了沈渺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沈渺脑海中开始回想起了就在不久之前，他曾见到的东方大教堂背面。 报社内的那场超凡事件对他造成的影响至今未曾消散，沈渺也说不清楚自己这位渎神之人进入东方大教堂之后，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心中本能有所抗拒，沈渺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身前的凯文。 他很想找出理由拒绝进入东方大教堂，但之前曾数次进入大教堂内的经历让他无法用超凡影响的理由拒绝。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面前这位笑容和蔼的绝对不允许沈渺这位极具价值的传道者有任何的异动。 微微颤抖的心提了起来，沈渺面对着微笑的凯文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这扇光门。 踏入大教堂内的地面，一股和熏温暖的阳光便透过教堂四周的琉璃镜面洒落在沈渺身上。 四周的每一件物品都仿佛是精心打磨的镜面，折射着来自外界的金色阳光。 圣洁、神圣的光辉播撒在这座殿堂之中。 沈渺在踏入这座殿堂的第一时间，便认出了此地乃是东方大教堂的主殿，只有周末礼拜之日才会向外界开放。 沈渺之前数次在礼拜之日来到此地，虽然能感觉到大教堂的壮丽恢弘，却并未有此刻的圣洁神圣之感。 未等沈渺仔细观察这种差异的来源，沈渺便听到大殿正前方的高台之上响起了一阵清晰地脚步声，苍老和蔼的声音随之响起。 “究竟是何事需要开启光道之门？” 跟着沈渺一同踏入东方大教堂的凯文、维斯两人，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便立刻躬身行礼。 凯文语调恭敬道： “见过大主教大人！ 此事关系到东方传道者，请恕凯文不得不慎重以对。” 苍老和蔼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疑惑： “传道者？你是指这位东方日报的沈渺编辑？” 凯文声音带上了一丝激动： “没错，这位沈渺阁下就是来自神秘东方的传道者。 他口中的道，极有可能是东方神灵放牧信仰的工具......” 凯文话尚未说完，便被那带上了一丝不悦的苍老声音打断：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位沈渺编辑并不是超凡者。” 一直低着头的沈渺在被一言揭穿之后，终于忍不住心神一震抬头看向了前方。 在教堂最前方的高台之上，一位身穿素白长袍须发皆白的老人立于此地。 教堂内圣洁的光辉在折射之下汇聚于高台之上，仿佛凝为实质的光芒为他披上了一件金色的神衣。 高台之下的座椅上，光线间隐现的祈祷人影几乎坐满整个大殿，姿态虔诚而安宁。 宏伟、神秘的力量在此地筑起高台，拱卫着这名须发皆白的老人。 在这座殿堂之内，他便是代替那永恒烈阳降临人世间的现世人神，替神灵执鞭放牧众生。 只是一眼，便在沈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但也只是一眼之后，沈渺的目光便被白发老人身后所吸引...... “不可能！” 凯文震惊中夹杂着一丝惊恐的语调响起，目光死死地看向了身旁的沈渺。 须发皆白的老人眉头微皱，正准备开口训斥。 但下一刻，整座金碧辉煌的殿堂却在瞬间灰暗了下来。 老人下意识扭头看向了身后，那原本矗立在高台之上的永恒烈阳神像。 由王国著名工匠精心雕琢，再由教宗冕下赐福的永恒烈阳神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极其怪异的太阳。 半边雕塑反射着圣洁神圣的光辉，犹如天穹之上那永不坠落的骄阳照耀世间。 而在另一边，蠕动的暗紫色肉球散发着延伸着一条条扭曲的触手，散播着令人恐惧的堕落气息污秽整个世界。 一片寂静间，戏谑的低语从那扭曲的神像之上传出。 “凡触及真实者，皆不可被虚妄所惑！” 第七章 渎神低语 这一刻的戏谑低语，让沈渺忍不住再次想起了之前见到这座圣洁大教堂背面时的场景。 那时沈渺便有所预感，那越来越清晰的低语似乎预示着在第三次低语之后，沈渺极有可能见到一切诡异的源头。 而现在，在这座原本圣洁的大殿之中，沈渺再次见证了这神圣扭曲渎神之像，三次低语的顺序好似在沈渺身上串联。 还未等沈渺静下心来思考，一声犹如发怒狮子般的怒吼之声在教堂内响起。 “渎神者！” 高台之上的老人发出惊怒的吼声，那原本浑浊的双目之中似有圣洁的火焰在燃烧。 只是一眼，沈渺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火焰便被点燃，熊熊圣火要将他的灵魂与肉身一同化为灰烬，炙热的感觉冲击着沈渺的全身。 但在下一刻，来自沈渺胸口处的那本无字天书流出一道清光，熄灭了沈渺灵魂深处的圣火。 白发老人冷哼一声，正欲再次对沈渺出手，但高台之上的那座邪异的神像却没有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殿堂之内，被阴影覆盖的角落之中大量暗紫色的触手开始向外延伸，破坏着整座金碧辉煌的大教堂。 瑰丽的壁画在那恶心的粘液之下变得辩驳诡异，琉璃窗户之上斑斓的色彩开始缓缓扭曲，黑暗之中一声声似是戏谑的低语犹如来自深渊的梦魇不断引导着人心的堕落。 恐惧、扭曲、荒诞开始侵吞这座大教堂，似乎要将其拽入另一个世界。 在这样的环境下，序列八的维斯与序列七的凯文两位神官甚至连一秒都无法坚持。 在令人恶心的干呕之中，一条条扭曲的触手从他们的躯体中探出。 上面布满细碎牙齿的尖锐口器无情地撕裂着他们的血肉，骨骼在巨力之下折断，上一刻还完好无缺的超凡者在下一秒便化作一堆模糊的血肉。 其上触手挥舞，犹如一座邪异的血肉祭坛。 白发苍苍的老人根本来不及理会沈渺这位渎神者，愤怒的目光直接以迎向了那座圣洁与堕落融为一体的恐怖神像。 “神说，要有光！” 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这一刻的白发老人似乎化作一轮圣洁的白色大日，驱逐大殿之中的一切黑暗。 犹如神国天使吟唱的圣音在殿堂内响起，外界被骄阳照射的东方大教堂呈现出一片朦胧的幻影。 在那犹如登神长阶的教堂正面，一个模糊的虚影缓缓踏上长阶，每一步落下教堂之内的圣光便强盛一分，光辉开始压制黑暗。 那深紫色的触手在触碰圣光的一瞬间便如冰雪消融，就连那恶心的粘液也随之一同化作飞灰，秩序冲刷着陷入堕落的殿堂。 扭曲的神像带来的堕落，似乎在顷刻间便被压制。 高台之上的白发老人口中吟诵着圣言，缓步走向那扭曲的神像，半块圣洁的大日与他遥相辉映。 犹如发怒雄狮的白发老人双目直视着扭曲神像，口中发出轻蔑的点评。 “我不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引导，将如此污秽之物悄悄投入教堂之中，然后利用这名渎神者引爆。 但若是真有人认为这等手段就能影响到一位现世人神，那可就太天真了！” 话音落下，整座东方大教堂开始发出疯狂的颤抖，地面似有沉睡的怪物在此刻悄然苏醒。 主教堂之中，一柄白色长枪从地面之下破土而出，直接飞入白发老人的手中。 这柄通体洁白的长枪犹如玉石雕琢的工艺品，但在枪尖位置却镶嵌着一颗晶莹的红宝石，让整柄长枪在圣洁之余透露出数分杀戮之意。 白发老人轻轻抚摸着长枪，浑浊的双目之中带着一丝狂热的兴奋开口道： “你们这些只能蜷缩在阴暗角落之中的虫豸谋划东方大教堂，所求无非是这柄圣枪。 然而你们小看了我，也小看了端坐幕后的教宗冕下，登神长阶之威又岂是尔等能够轻易窥探的？” 圣枪直指扭曲神像，白发老人眼中的狂热愈发地兴奋。 他看向眼前扭曲神像的眼神，就好似一名临刑的刽子手看待被束在十字架上的犯人。 手中的圣枪白色的光华愈发的耀眼，枪尖部位的血色也愈发浓郁，仿佛有血流从枪尖沿着长枪缓缓滴落。 手腕翻转，圣洁的长枪被老人钉入高台之上扭曲的神像，仿佛刺入血肉的声响清晰地在沈渺耳畔响起。 那诡异的扭曲神像之上，鲜艳的红色血液不断从神像的伤口流出，鲜血缓缓浸没高台、浸没座椅、浸没整个教堂。 血液所及之处，不论是圣洁还是堕落皆消失殆尽，化作犹如时间冲刷之后斑驳而古老的痕迹。 刺入神像的圣洁白色长枪渐渐石化，失去原本的光辉。 与此同时，白发老人眼中的狂热消失，清明之色逐渐浮现的同时，惊恐爬满了他的脸。 手掌松开已经石化的圣枪，老人下意识向后退出两步，惊恐而嘶哑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不！你不是邪神教徒...你，你是009号封印物，渎神低语！” 封印物，是科恩大陆之上最为禁忌的物品。 这些物品大多与神灵有关，每一件都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威能。 但就像是神灵对于世人的恶作剧一般，每一件封印物都是足以掀起一场恐怖灾难的未知造物。 009号封印物，渎神低语。 最开始有人称呼009为渎神之物，因为最开始人们对祂的认知是某样不确定形态的造物，它有可能是照片、有可能是雕塑、有可能是一个人、也有可能是一本书。 不过在多次掀起恐怖的灾难之后，开始有正神教会的人意识到，渎神灾难真正的源头却是一句回荡于耳畔的话。 祂每一次出现，都会导致一场堪称渎神的灾难，陨落于渎神之语下的现世人神、地上天使不计其数。 无人知晓祂的逻辑，也无人知晓祂是否存在意识，祂被列为最为禁忌的封印物之列，受到所有正神与邪神教会的敌视。 但虽为封印物之名，却无人能够真正封印渎神低语。 传说有正神教会的教宗曾言，渎神低语所代表的并非真正的亵渎神灵，而是整个世界的真实。 只不过对于信仰所构建的超凡体系而言，这样的真实太过于沉重，太过于亵渎。 脑海中回荡着有关渎神之语的信息，白发老人嗫嚅着嘴唇发出低声呢喃： “整个世界的真实？” 在他眼中，眼前的神像似乎不再是邪神教徒对于神灵的亵渎，祂本身似乎就代表了神灵的真实。 永恒烈阳与堕落大日，两位传说之中相互对立的神灵在这一刻达成了统一，融为了一体。 以神血为造物的圣枪化作渎神之器，钉入这尊宣告着神灵真实的神像之中。 神血赋予其非凡的特性被渎神之举抹去，磨灭了本身的灵性将其化作一件毫无意义的石器。 渎神之器都是如此，那渎神之人又当如何？ 一点点仿佛在神像前被尘封的记忆缓缓揭开，两尊对立的神灵、对立的信仰、互为反面的象征、以及最后钉入神像之中的那一枪。 堕落的意志开始占据这位现世人神的躯壳，曾为神灵放牧的牧羊人手持长鞭挥向神灵，如戏剧般的荒诞宣告着这场渎神仪式的完成。 信仰坍塌，超凡序列带来的反噬犹如恐怖怪物一般开始吞噬这尊现世人神。 血肉之躯化作浓稠的血浆融入血池之中，孕育着名为神孽的怪物。 只需不到半个小时时间，渎神仪式之下的神孽会掀起血灾，吞噬整座东方大教堂，乃至于整个东方港。 冥冥之中，一双充满戏谑之意的眼眸欣赏着这场独属于自己的戏剧。 视线划过演出的舞台，那双眼眸突然微微一颤，将视线锁定在了角落之中，这场戏剧中唯一的幸存者。 这位幸存者坐在血海的角落里，身上手持一支怪异的笔醮血为墨，神情严肃地书写着什么。 冥冥之中的目光落于其上，在这来自世界真实的见证之下，似有九天之上的苍茫低语在整座殿堂之内响起。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第八章 道与理 早在东方大教堂那位大主教将注意力转移到神像之上时，沈渺便意识到了整件事情就是一个陷阱。 从在报社接触到那张无比诡异的照片，再到第二次在教堂前见证神圣与诡异的场景，最后到教堂之中呈现的扭曲神像。 种种的一切，表明沈渺早已入局。 隐藏在幕后的那只黑手的目标，根本不是掀起一场所谓的超凡事件，而是永恒烈阳教会镇压东方港的东方大教堂。 在这场布局之中，沈渺只是一个媒介，一个承载渎神之意的媒介。 在清楚地认知眼前的巨大危机之后，沈渺并没有选择尝试离开这座大教堂。 不论是那位永恒烈阳教会的大主教，亦或是端坐在幕后规划着一切的幕后黑手，都绝对不会允许沈渺沈渺这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有机会逃出生天。 所以，将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逃命上是最为无用的。 躲在角落之中，沈渺拿出了一直贴身存放的无字天书，将自己的一切希望放在了这册天书之上。 沈渺在穿越过后的这一年里，对于无字天书的研究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根据沈渺的了解，在无字天书并非完全不能承载文字。 而是记录于天书之上的文字，必须阐述世界的规律，承载某种道与理。 简而言之，就是对整个世界的深层解析，这是沈渺经过半年之前的那场实验后得出来的答案。 当时沈渺试图在无字天书之上书写《道德经》，当时确实成功在无字天书上落笔，并且体验了一番不属于凡人所能掌握的领域。 可在书写完《道德经》第一章之后，沈渺继续按着原文落笔，不仅让沈渺之前所书写下的《道德经》第一章全部被抹去，同时也让沈渺受到了来自灵魂层面的反噬。 灵魂层面的虚弱，直接让沈渺整整大病了一个月。 那一场失败，让沈渺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规律本质与原本的世界并不完全相同，《道德经》所阐述的道与理在这个世界并不完全适用。 强行记录错误的规律，若非反噬的绝大部分都由之前所书写的《道德经》第一章所承受，沈渺早就魂飞魄散了。 所以从那以后，沈渺再也不敢去触碰无字天书，就连曾经所书写的第一章也不敢去重新写出来。 直到今天，在被人当做棋子完成这场渎神仪式后，感受到了致命威胁的沈渺不再犹豫，而是重新在无字天书上提笔撰写那本曾经写下的《道德经》。 手持自制的毛笔，没有墨水便划开手掌蘸血为墨，在无字天书之上一字一句地书写着《道德经》原文。 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八个大字落下之后，沈渺已经感受到了周围环境发生了变化。 教堂之中，似有古老的仙人诵念这本《道德经》，苍茫之声于九天之上落入人间，悄然抚平着教堂之内那躁动的堕落与扭曲。 血海弥漫，原本由失控崩溃的现世人神尸骨孕育的躁动神孽，也在此刻归于平静。 整个世界，仿佛被这股秩序之力抚平。 冥冥之中，注视着此地的渎神低语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祂能清晰地感觉到，凌驾于规则之上的伟大意志降临于此，其身临之处化的神域压制了一切混乱。 这种层次的力量并不算强大，但位格却高得吓人，至少是神灵代行者才能发挥的力量。 在这一瞬间，渎神低语几乎本能地想要逃离此地。 但在下一刻，理智让渎神低语制止了祂堪称冒失的举动。 因为眼前所呈现的一切，很清晰地表明这这神域的源头，是眼前这名坐在角落里书写着什么的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能够发挥神灵代行者位格的力量，所代表的含义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哪怕作为掌握部分世界真实的祂，也难以经受这种诱惑，海量的混乱意志顷刻间碾压而下。 高台之上原本已经有沉寂迹象的神像再次显现出神异，狰狞虬结的血肉触手与神圣的光轮分割神像，荒诞与扭曲将整个教堂拽入无尽深渊。 宏伟的墙壁开始化作一面面血肉堆积的墙壁，滑腻的蠕动、细碎的咀嚼、令人作呕的吞咽...杂乱的声响打破寂静。 攀爬的触手、狰狞的巨口、猩红的复眼...种种真实的怪异向着沈渺所在的方向延伸。 一切荒诞而扭曲的真实污染着神域，似要将在神域崩溃之后将这位提笔撰写无字天书的儒雅青年吞噬殆尽。 四周的一切落入沈渺眼中，他已经清楚《道德经》第一章所阐述的道与理已经不足以压制眼前的一切。 《道德经》的第二章内容与整个世界的底层规则有所偏差，根本无法被记录在无字天书之上。 摆在沈渺面前的，只有自己撰写这一条路。 然而此刻，沈渺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惶恐。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光辉与阴暗交融的大教堂，神圣与堕落混杂的神像，以及那曾数次回荡在耳畔的低语。 “凡触及真实者，皆不可被虚妄所惑！” 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沈渺眼中闪过明悟的色彩。 在这个世界之中，秩序与混乱并没有泾渭分明的差别，神圣与堕落之间也不过是互为反面的差别罢了。 在诸神那光辉万丈的外表之下，所有的一切也是如此的阴暗堕落。 散播永恒光辉的永恒烈阳是祂，播撒恐惧与堕落的腐朽大日同样是祂。 无序、混乱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明白了这一点，沈渺并没有直接开始书写《道德经》的第二章，而是在第一章的章末提笔写下“道亦非盗，名未可明”。 在渎神低语的注视之下，一扇大门仿佛被沈渺落下的八个字缓缓推开，世间一切真实尽数展现在沈渺眼前。 顷刻间，浩荡紫气于堕落的血海之中冲霄而起！ 遥远的星空之上，一颗闪烁着浩然紫意的星辰被缓缓托举升入星界之中。 世界震颤，在那高悬于星界之上的遥远众神神国中，一双双淡漠的眼眸缓缓睁开，看向了那被托举升入星界的星辰。 在那光辉之中，似有统御道与理的神灵端坐九天之上，俯瞰众生。 第九章 真实与真神! “神灵！” 渎神低语在这漫长的生命之中，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于星界之上闪耀的神性光辉跨过无垠星空，映照进入这座东方大教堂之中。 尊贵的紫气之下，渎神低语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如冰雪般消融。 作为最古老的封印物之一，渎神低语因为其本身的特殊性从未被人类所封印。 因为祂本身，代表着整个世界的部分真实。 秩序与混乱本为一体，正神与邪神互为反面，这便是整个世界的真实。 渎神低语是祂的名号没错，但这是外人强加于他身上的名号。 只因为祂让外人所看见的真实与他们脑海中的信仰相悖，所以被冠以渎神之名。 人类甚至都难以理解祂的存在，更遑论封印祂。 而祂也知晓趋利避害，纵使掀起一场场疯狂的渎神仪式，也从未真正去触怒教会的核心，触碰真正的神灵领域。 所以自祂诞生至今，从未遭遇过真正的威胁。 可就在今日，这漫长岁月之中毫不起眼的一次渎神戏剧，却让祂触碰到了一尊神灵的显化。 而且这一尊神灵，不同于以往祂所知晓的任何神灵。 甚至于搜遍数个纪元之前已经逝去的神灵，都没有能够能与这一尊神灵对上号的。 那神性光辉之中的尊贵紫气，交织着道与理的意志，无一不展现出与诸位正神截然不同的特质。 渎神低语的目光忽然这跨越星界降临的神性光辉中移开，视线直视那名端坐在角落中持笔书写的青年。 在那名原本平平无奇的青年身上，渎神低语突然感觉到了一道前所未有的意志正在苏醒。 那是端坐于星界之上，俯瞰凡尘的伟大意志，凡俗世界之中的一切，都会在这伟大意志之下被映衬如渺小尘埃。 没有谁比渎神低语更加清楚，那是比灵魂阶层更高，名为真灵的光辉在被缓缓点亮。 真灵者，乃是去假存真之灵，纵使灵魂被抹去只要真灵不灭便有机会重获新生。 这是序列二之上的强者才能获得的特性，在凡俗之中这等能力已经近乎于不死不灭。 所以序列二的强者，又被称之为不死者、不死种！ “一个凡人身上，怎么会存在真灵的痕迹！” 渎神低语疯狂了，教堂之中的污秽与混乱不断加重，空间犹如层层展开的镜面开始从世界之中剥离。 似有来自大渊深处的邪异存在朝着此地伸出大手，将整个东方大教堂拽入大渊之中。 然而在那只大手刚触及整个东方大教堂之时，来自星界的神性光辉开始向着外界扩散，尊贵的紫气弥漫整个东方大教堂化作秩序的领域，驱逐一切不净之物。 大渊深处发出一声怒吼之声，但在空间的联系断开之后，便彻底归于平静。 渎神低语绝望了，祂惊恐地目光落在依旧在无字天书上留下笔墨的沈渺，想要逃离这间大教堂。 可神性的光辉遍布此地，早已将这间属于永恒烈阳的教堂化作了一片属于未知神灵的地上神国。 神国之中，唯有身着风衣的黑发青年手持毛笔，记录着这一切。 在神灵层次的力量面前，哪怕是代表着世界部分真实的渎神低语都是如此的渺小。 伟岸、磅礴的意志，让渎神低语根本无法升起抵抗之心，只能任由自身暴露在神性光辉之下，任凭其缓缓消磨。 大教堂的角落之中，沈渺面色无喜无悲，缓缓书写着《道德经》的第二章。 原本的《道德经》第二章，所讲述的乃是圣人无为之意，这里的无为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在介入的情况之下不施加自己的倾向。 圣人无为的本意乃是遵循万物自然，其本意放在原世界之中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在这个充满诡谲的世界却截然不同。 那象征着至高大日的永恒烈阳都有截然相反的堕落一面，这意味着秩序与混乱并存乃是常态。 这对世界来说或许并没有影响，可人本身就是秩序动物，所维护的本身就是秩序，这样的情况下再遵循圣人无为之意便显得过于迂腐了。 面对混乱，自然是应当用自己的道去改变混乱的本质。 一念至此，沈渺提笔写道。 “是以圣人行可为之事，传道而正之！” 当圣人有为之意显现在无字天书之上，那逐渐消融的渎神低语像是一堆被火焰点燃的薪柴一般，光辉跨越那无垠星空升入星空之中，再次托举那颗紫色的星辰。 规则轰鸣的碰撞震荡着整个星界，道理的交织与规则的碰撞之下，那颗紫色的星辰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辉将自身烙印于星界之中，向诸神宣告新神的诞生。 其过程之快，纵使诸位真神也未曾来得及反应。 星界之中的一双双充满沧桑与神秘的眼眸终于有了变化。 在漫长的时间之中，祂们见过太多生物托举神国升入星界，妄图以此成为永恒不死的真神。 然而这些生物，没有任何一位能够真正将神国烙印于星界之中。 这样的神国，迟早会在耗尽自身的那一刻如流星坠落凡尘，这是星界秩序！ 真神的席位早已坐满，除非神战爆发真神陨落，否则不可能再诞生出新的神灵，所以没有哪一位伟大的存在将这一次托举神国当回事。 可就在刚刚，一尊真神在诸神的眼皮下诞生于世，这如何能让诸神不有所震动？ 这究竟是有新的神位诞生？亦或者新的秩序与混乱降临？ 伟岸的意志降临，科恩大陆之上无数教堂神殿震动，真神旨意迅速传遍信仰所在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这间内部近乎已成废墟的东方大教堂之中，神圣与堕落并存的永恒烈阳神像传递着真神的旨意，却无人能够触碰。 角落里，沈渺感受着脑海中那突然涌现出的海量知识，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道德经》的第二章已经完成，无处不在的神性光辉以及地上神国也随着《道德经》的第二章完成随之消散。 但沈渺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些东西虽然消散，却并非什么都没有留下。 至少在那星界之中，那颗紫色星辰已经烙印上了沈渺的真灵。 纵使这具羸弱不堪的肉身无超凡特质，但其位格可称真神！ 第十章 真神之名! 伴随着尖锐的汽笛声与整整浓烟，黑色的火车缓缓驶入火车站内。 豪华候车厅前，装修精致的大厅中到处都是衣冠楚楚的绅士小姐在此地高谈阔论，出身不凡的年轻绅士如寻求配偶的孔雀一般，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尾羽。 一个个在东方港内赫赫有名的公司、上流社会的名人从他们口中吐出，以此炫耀着自己那不凡的人脉与能力。 而候车厅内的诸位美丽小姐只是轻轻掩嘴偷笑，用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年轻绅士。 眼前的豪华候车厅，根本不像是一处等候火车的休息大厅，反而像是一场上流社会的人物所举办的聚会。 火车作为当下科恩大陆上最炙手可热的交通工具，能够有乘坐火车的资格本身就不容易，更逞论豪华车厢的位置。 能够踏入豪华候车大厅，本身所代表的便是非富即贵的地位，出现这样的情形实属正常。 而在与豪华候车厅仅仅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一群身穿深色正装的人整齐排列在候车厅内，进行着身份的核实。 排队的过程中，这些身着正装的年轻男女时不时看向仅有一墙之隔的豪华候车厅，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其实能够在这个时间段坐上火车的人，其实基本上已经脱离了社会最底层的温饱，进入了东方港内中产的行列。 可越是向上攀爬，大多数人越能感受到上流社会与他们之间巨大的差距。 正如这候车厅一般，看似只有一墙之隔，可实际中的差距宛若天堑。 那些年轻绅士话语中随意吐出的人名，都是他们难以接触的大人物，可望而不可即。 就在不少人心中暗自感慨的时候，隔壁豪华候车厅内突然传出了一阵争吵之声。 涉及到上流人物的八卦，这顿时让不少普通候车厅的人提起了兴趣望向了豪华候车厅。 在那仅有一墙之隔的候车厅中，一名身穿棕色正装衣着考究的年轻绅士正涨红着脸看向眼前的另一人，口中发出严厉的反驳声： “绝对，绝对有！ 那位可是享誉整个东方港的社会学家，就连巴特恩先生都对其赞不绝口，我可是在上一次参加文学沙龙的时候亲眼见到了那位先生！” 棕色正装的年轻绅士面前，头戴黑色礼帽的金发青年此时正一脸无奈地摊着双手开口道： “别激动！别激动！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可东方港内并没有什么出名的社会学家。 我让你说出那位社会学家的姓名，出身于哪座大学，在什么地方供职这些最基础的信息，但你却一无所知。 这样的情况，让我如何能够相信你？” 众人纷纷看向了棕色正装的青年，上下打量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轻视。 东方港作为新兴城市，所诞生的上流阶层都是一些连贵族称号都没有的新贵，缺乏底蕴自然需要靠对外界宣传来美化自己。 在这些交流中，经常会将某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大人物拿作为谈资，装作与那位大人物熟识以显示自己的家族底蕴。 但有这样的风气，这并不意味着什么都能拿出来吹嘘。 像棕色正装的青年这般被人当场揭穿，已经在所有人心底打上了蠢货两个字。 棕色正装青年面色涨红，几次欲言又止，因为他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纵使心底充满违和感，可他无法说出那位出色的社会学家任何信息，就好像完全是他自我编撰出来的一般。 与此同时，普通候车厅内一名翻看报纸打发时间的中年男性眉头紧皱。 他看着手上《东方日报》四个大字，阅读着报纸上面的日常板块，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习以为常的东西被他所忽略。 来回翻阅报纸的他并未注意到，在报纸第二页上仿佛有什么字体被抹去，留下了一块巨大的空白。 可那片巨大的空白，却被他的潜意识完全所忽略。 窘迫的棕色正装青年，被遗忘的日报板块，似乎在宣告着某些认知的缺失。 然而在世界的运转逻辑之下，这些缺失也仿佛是规则的一部分，真实存在却又无迹可寻。 豪华候车厅内的争吵依旧在继续，而在普通候车厅之外，一名身穿黑色风衣头戴礼帽的身影此刻正姗姗来迟。 “这位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明！” 守在候车厅大门前的乘务人员态度淡然地朝着这位姗姗来迟的乘客开口道。 姗姗来迟的身影微微一顿，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由东方港市政大楼所发布的巴鲁王国公民身份证明。 “东方人？” 乘务人员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惊讶。 东方港中虽然有整个大陆最多的东方人，但那些心高气傲的冒险者基本上都会选择独自前往科恩大陆的各个地方，能够获得市政大楼的公民身份证明的人却少之又少。 姗姗来迟的身影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出回答。 乘务员继续看着手上这份公民身份证明，用着半生不熟的东方语尝试阅读上面的名字。 “施...恩...” “沈渺！” 温润的声音打断了乘务员的话语，随后在礼帽之下一张充满东方风格儒雅面容展露在乘务员眼前。 深邃宛若星空的黑色眼眸中，点点紫色的星光似凌驾于星空之上。 ...... 在漫长的排队以及等待之后，沈渺坐上了火车。 看着在汽笛声中逐渐远去的东方港，沈渺终于松了口气，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稍稍散去。 距离东方大教堂内的渎神仪式，也就过去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在《道德经》第二章完成之后，沈渺便匆匆离开了大教堂。 教堂之中，那场盛大的登神仪式以无人能想象的平淡方式结尾。 在这场仪式之中，沈渺作为《道德经》第二章的编撰者，将自己的真灵成功烙印在那颗高悬于星界天穹之上的紫色星辰中。 那象征着神国的紫色星辰所赋予的概念之下，沈渺获得了来自神国的加持，永不熄灭的真灵与近乎于真神的位格。 借用沈渺所编撰的《道德经》第二章之中关于圣人的阐述，沈渺便是此界唯一的圣人，天生的传道者。 然而在这唯一圣人的背后，沈渺却并不如那些端坐星界的真神那般高高在上。 首先，沈渺以无字天书编撰《道德经》所留下的对于道的理念是残缺不堪的。 那座辉煌无比的神国统御道与理，但道残缺不堪、理尚未明世，近乎只是个空壳子。 再加上此界独特的力量体系乃是以序列为基础层层递进，在攀升至序列一后，以登神仪式高举神国升入星界。 而此刻的沈渺并没有经历过超序列阶位体系，就像是一个以普通人之身完登神仪式的幸运儿。 空有神灵位格却无超凡本质，肉身力量与普通人近乎无异。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渺很清楚自己若是与永恒烈阳教会的强者正面撞上绝无幸免的可能。 背靠一尊真神的教会，若是能借来永恒烈阳的力量，绝对能够压制自己的神灵位格。 所以沈渺选择离开东方港，避免渎神仪式牵扯到自己。 而在离开之前，沈渺在东方港内留存的痕迹依旧是的大麻烦，永恒烈阳教会只要不傻绝对能找到自己头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渺选择直接动用位格，抹去了东方日报主编沈渺这一身份。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操作，只是沈渺将东方日报主编沈渺这一身份与那真神位格绑定。 东方日报主编沈渺等于真神，一旦这个等式成立，关于东方日报主编沈渺的所有信息都会从概念层面被抹去。 真神之名，又岂是常人可见？ 若无真神认可，纵使序列二强者也难以窥探神之名。 科恩大陆上，身为东方日报主编的沈渺彻底消失，只留下了一个名为沈渺的东方人。 第十一章 真神位格 当然，这种方法其实并不算是万全之法。 东方日报主编归根结底是沈渺的一个身份，只要没有从源头处将沈渺这个名字彻底于真神位格绑定，就会形成明显的逻辑空缺。 若是碰上对沈渺印象深刻的人，在这逻辑空缺之下会依旧残留有部分印象。 就像是之前豪华候车厅的青年绅士与翻看报纸的中年人，现实与逻辑空缺交织之后，让他们的潜意识产生对于逻辑空缺的模糊感应。 不过这一点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除非有足够高的位格镇压，否则即便是根据逻辑空缺带来的线索找到东方日报主编，一切也会被真神位格抹去。 这便是真神权柄，哪怕沈渺从超凡层面上来讲只是个拥有真神位格的普通人，也能够拥有如此堪称恐怖的权柄。 沈渺心中思绪稍稍平静，既然安稳离开了东方港，也代表着东方港发生的事情暂时告下一段落。 接下来，沈渺应该思考的便是未来的前路如何继续的问题。 其实沈渺很清楚，在撰写下《道德经》第二章登临真神之位的那一刻，平静便已经彻底远离自己了。 即便未来沈渺真的想要跟以前那般，准备赶上工业革命的风潮进行一番投资，也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真神位格意味着沈渺本身就是整个世界秩序或是混乱的源头之一，哪怕沈渺只是一个水货真神。 沈渺能清晰地感觉到，真神位格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对周边世界的影响，物质、生命在沈渺面前进行着最底层的解构改变。 哪怕是一个喝水的普通杯子，只要沈渺愿意便能够被真神位格同化为某种极其恐怖的超凡物品，说不定还会引来七个超凡者为了争抢破杯子而进行决斗。 至于最终结果到底是某位胜利的超凡者成功拿到杯子许下愿望，还是七个人被杯子一口吞了，这一点连沈渺都不能确定。 毕竟这个世界中，秩序与混乱的交融程度简直大到难以想象，沈渺这种水货真神只能赋予其超凡，却无法为其准确定义。 说了这么多，其实摆在沈渺眼前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想办法补完道德经剩下的章节，并且对整个世界的道与理进行阐释与定义。 只有道真正融入这个世界之中，才能让神国才能完整，我这尊真神亦或者大道圣人才能算是名副其实。” 沈渺在心底喃喃自语的同时，也很清楚这是一条注定艰难的道路。 哪怕是现在，沈渺也只是清楚了整个世界混乱与秩序交织的部分真实。 在更深层次的东西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沈渺根本不敢写下《道德经》的第三章。 而且只是将《道德经》写出来也并没有作用，道与理的概念还是需要有传播作为基础，才能真正让道融入这个世界。 毕竟道与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是外来之物，而非天生便存在的概念 这其中的操作，可不像是沈渺在东方港的时候写两篇稿子那么简单。 微微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心中甚至开始怀念起了自己在东方港内依靠毒鸡汤忽悠那些上流人士的经历。 “若是传播这些东西，有忽悠那些上流人士那般方便就好了。” 沈渺在心底有些不着调地想着，不过这些东西显然不能急于一时。 心中思索了一会也没能得出个答案，沈渺便暂时放下了那诸多烦恼，将目光看向了眼前所在的车厢。 直到此时，沈渺才有心思打量起眼前的火车。 作为肯恩大陆刚刚投入使用火车，整辆火车在很多地方能够看到肉眼可见的简陋。 刺耳的噪音，行进时不断晃动的车身，以及充分展现了资本家精神的狭小乘坐空间。 “若是条件允许，说不定科恩大陆的资本家们还真有可能出售挂票之类的东西。” 忍受着狭小空间的挤压，沈渺心中暗自吐槽道。 车厢之中，到处都是身着正装的男女。 其中不少人很明显是第一次乘坐火车这类如此新奇的东西。 他们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不想让外人看出来自己是第一次乘坐火车，但他们拘束的动作和四处打量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们的底细。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正襟危坐，满脸的严肃仿佛不是在乘坐交通工具，而是在进行某项极其神圣的仪式。 他们时不时地朝着那些坐立不安的人投去轻蔑的眼神，同时又一脸向往地看向了隔壁豪华车厢的方向。 蒸汽时代的部分缩影，清晰地呈现在沈渺的眼前。 沈渺如同一个旁观者，细细品味的同时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在脱离了超凡世界的诡谲之后，哪怕是面对如此景象也让人感到万分美好。 就在此时，沈渺前方的一阵轻声咳嗽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咳嗽声本应被那些震耳欲聋的噪音所掩盖，但落在沈渺的耳中却是如此的清晰。 沈渺能清晰地“听”到，随着咳嗽声的响起，无数肉眼难辨的虫豸随着那横飞的唾沫扩散到空气当中。 在那常人无法看到的微观层面之上，这些臃肿的虫豸流淌着彷如脓水的粘液，挥舞着干枯的翅膀飞向车厢之中的每一个人。 狰狞恐怖的口器撕咬在众人的皮肤之上的同时，留下一个个微不可查的伤口。 这些伤口相对于人体来说是如此的渺小，但是每一次口器落下的撕咬都能让沈渺感觉到一阵灾祸气息的传播。 那是名为...瘟疫的灾祸！ 这些单一的气息无法对普通人造成任何影响，可一旦大量的瘟疫气息汇聚，便足以形成实质性的瘟疫灾祸。 甚至于沈渺隐约有所感应，瘟疫成型的同时还会招惹来某些恐怖存在的注视。 沈渺目光落在了前方发出咳嗽声的源头位置。 那是一名脸色苍白的老人，外表的着装之下躯体瘦弱的仿佛只剩下一层肉皮包着骨头。 那虚弱的身躯早已瘟疫所吞噬，无数沾染着瘟疫气息的细小虫豸融入血肉以及血液之中，化作疫病的温床。 若是普通人被如此之多的疫病占据，早就死于非命了。 但是这位老人除了外表面色苍白了些许，其他与常人无异，很明显是一位手段特殊的超凡者。 见此情景，沈渺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在真神位格的感知中，他能清晰地察觉到眼前与他出现在同一辆火车上的超凡者并不是巧合。 因为这位传播疫病的超凡者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辆火车，根本原因是因为真神位格对整个世界的强大扰动。 哪怕在极力压制的情况下，沈渺也会如一个巨大的旋涡般扰动着周围一切或是混乱、或是秩序的命运线。 简而言之，真神位格所形成的旋涡捕获到了这一名超凡者的命运。 哪怕沈渺并非执掌命运的真神，但在真神位格的影响之下，这名超凡者的命运已经出现了偏差。 “不过...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晦气的家伙？” 沈渺轻皱着眉头看着这预料之外的收获，伸出的右手在虚空之中缓缓拨弄着。 真神位格的巨大漩涡之外，一条原本游离在旋涡周围的命运线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第十二章 拨弄命运! 坐在前往巴鲁王国王都莱茵的火车上，塞缪心中没有由来地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躁动不安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想起了这两日在东方港内所发生的意外，忍不住在心底破口大骂： “该死的永恒烈阳教会还自称巴鲁王国第一教会，结果东方大教堂在短短一天就被直接灭了个干净，还发生了什么所谓的渎神仪式，第一教会就这点实力？ 没有了东方大教堂的镇压，东方港里的那群疯狗闻风而动开始四处作乱，直接破坏了我布置了整整三年时间的仪式，逼得我不得不主动逃离东方港。 教会的家伙都该死！还有那群东方港里的疯狗也是一样！” 一边在心底默念着，塞缪忍不住再次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点点鲜血伴随着大量微不可查的虫豸再次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面对这些在特殊条件之下足以形成一场瘟疫的怪异虫豸，塞缪没有丝毫理会的意图。 对他来说，传播疫病收割生命本就有助于他对魔药的消化，区区普通人的生命根本不在他的关注之中。 “先生，需要我为您叫乘务人员过来吗？” 在塞缪声旁，一名身着百褶裙的清丽少女看着塞缪苍白的面容关切地问道。 塞缪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慈祥的笑容，用着那苍老的声音轻声开口道： “不过是些老毛病罢了，就不用麻烦其他人了！” 在塞缪的眼中，距离他最近的少女白皙的肌肤上早已被大量疫病虫豸所占据。 这些肮脏的虫豸在少女肌肤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伤口，犹如陨石撞击之后的地面。 这些伤口在传播瘟疫气息的同时，也在汲取着少女那鲜活的生命力。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这名面带慈祥笑容的老人。 塞缪那极具迷惑性的和蔼的外表之下，丝毫看不出这位老人乃是一名散播疫病的恶徒。 在少女收回关切的目光之后，塞缪脸上挂着的慈祥笑容突然平静，像是摘下了覆盖在脸上的面具一般。 微垂着头颅，这细微的插曲让塞缪从暴躁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开始冷静思考东方港内所发生事情。 “虽然不清楚东方大教堂内发生了怎样程度的渎神仪式，但坐镇东方大教堂的现世人神陨落，圣器也被污浊，势必会引来宗教裁判所的疯子。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东方港内一切超凡者都绝对会被严查，宗教裁判所的疯子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这样的前提之下，我前往王都莱茵也是一个十分合理的选择。” 塞缪心中沉思着，但在瞬息之后却又像是感觉到了一点微不可查的违和。 那浑浊的双眸瞳孔骤然收缩，纷繁复杂的念头开始在塞缪脑海中不断翻涌。 “不对！” “如果只是逃离东方港，避免遇到宗教裁判所的疯子，我最佳的选择绝对不是莱茵王都！ 甚至可以说，莱茵王都是我最差的选择！” “永恒烈阳教会乃是巴鲁王国最大的教会，教会本身的实力在莱茵王都中大到简直难以想象，我一旦进入莱茵王都便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在教会的监视之下。 若只是逃离东方港，我甚至无需乘坐监管严格的火车，直接前往其他城市便可。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抛弃其他途径而选择乘坐这趟前往莱茵王都的火车？” 在纷乱的思绪冲刷完脑海之后，塞缪心底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仿佛能感知到，一个无比巨大的旋涡吞噬着一切有形或无形之物，犹如传说之中的大渊一般深不可测。 而他只是被旋涡的余波卷入其中的虫豸，弱小而又微不足道。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缓缓低落，融入塞缪血肉之中的虫豸也仿佛感受到了莫大的危险，开始发出疯狂的颤抖。 塞缪面部的血肉开始发生扭曲，皮肉之下似有什么扭曲的怪物潜行。 细碎的撕咬声从血肉之下响起，其中夹杂着微弱的嘶鸣声在塞缪耳中是如此的清晰可闻。 塞缪很清楚，这些异象的发生意味着他已经接近了超凡失控的边缘。 血肉之中驯服的疫病虫豸开始脱离他的控制，以他的血肉为食。 他的意识将会随着失控而开始逐渐扭曲。 当人性的一面彻底崩溃之后，他会化作一只从超凡血肉上诞生的疯狂疫兽，传播着混乱与扭曲的瘟疫。 “不可见！不可闻！不可思！” 塞缪努力地想使自己冷静下来，压制脑海中那一一展开思绪背后可能存在的恐怖。 在超凡世界之中，每一尊高位格的存在是极其危险的。 这不仅体现在祂本身所掌握的实力，真名、信息都是其本身的一部分。 传说在那现世人神之上，真正踏入整个世界超凡阶位顶端的恐怖存在，人们只需要知晓祂的外貌便足以招致恐怖降临。 但在塞缪眼中，那些传说之中的大人物都没有他所感知到的这个巨大漩涡这般恐怖。 潜移默化间修改他的认知，更改他所做出的选择。 甚至在他意识到这一切的错误之后，他脑海中所呈现的一切想象都会被归结到对于那位存在的幻想之中。 难以理解，无法认知的扭曲会引导着他走向超凡失控的深渊。 塞缪竭力制止自己继续顺着线索思索下去，然而他却悲哀的发现只要念头的火苗产生，便永远无法熄灭。 体内的虫豸大口吞噬着他的血肉的同时，塞缪的意识逐渐陷入混沌。 他开始下意识思考，自己究竟是如何被卷入这个巨大的旋涡之中，成为一只身不由己的虫豸。 恍惚间，塞缪脑海中闪过一副清晰无比的画面。 那是在东方大教堂之外，一名身穿黑色风衣带着水晶单片眼镜的儒雅青年提着提箱，缓步走出一片死寂的东方大教堂。 在原本的记忆之中，他只是与那名儒雅青年交错而过，可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却修改了他的认知。 只见那名儒雅青年在交错而过的一刹那，忽然笑容温和地朝着他轻声开口道： “你好，我叫沈渺！” ...... 现实与虚幻重叠，当塞缪拖着疲惫的精神从那恍如梦境画面中清醒时，赫然发现原本身侧的少女已经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黑色风衣的儒雅青年。 青年嘴唇张合，记忆与现实交错，温和的话语再次响起。 “你好，我叫沈渺！” 第十三章 小虫子 坐在塞缪声旁的位置，沈渺十分自然地伸出右手搭在塞缪手腕之上，语调似是随意地开口道： “请放心，刚刚那位小姐见到老先生脸色不是太好，准备寻找乘务员帮助。 在下恰好在家乡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医生，对于一些基础的疾病还是有所了解的，便与那位小姐调换了位置帮忙看护老先生。” 沈渺的话语，终于将塞缪从脑海中那令人恐惧的画面之中拉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位与脑海中记忆画面如出一辙，只是左眼位置缺少了一枚水晶单片眼镜的儒雅青年，塞缪内心中的惶恐再次涌现。 作为一名刚刚差点濒临失控的超凡者，塞缪可不会认为之前的画面只是幻觉那么简单。 操纵记忆、拨弄命运，如此强大而又神秘的姿态，让塞缪想到了那些传说中站在超凡顶点位置，以凡人之身游历人间顶尖强者。 那些强者或许是为了清理脑海之中的疯狂，或许是以某种特定的方式消化魔药，在科恩大陆上留下了一个个真假难辨的传说。 而眼前这名青年的表现，与那些传说之中的强者近乎如出一辙。 心神剧颤间，塞缪突然想到了曾有超凡者尝试违背那些强者的戏剧，最终被引导至超凡失控而彻底死亡的事件。 意识到这一点，塞缪连忙配合起来眼前这名青年的动作，并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不知您曾担任过......” “哦，是兽医！” 沈渺毫不在意地随口回应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乘客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敬佩变为了些许的惊恐。 塞缪那张枯瘦的老脸上露出一抹丑陋的尴尬笑容，试图缓解一下气氛道： “其实在下所认识的医生之中，也有不少是兽医出身。 就连莱茵王都的柯西诊所内，那位柯西医生也曾担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兽医。” 他当然不会说出，那位柯西医生当过一段时间兽医的原因，其实是为了更好的解剖兽人。 周围不少人眼神顿时放松了许多。 比起沈渺这么个年轻人，很明显还是面前这位穿着得体的老绅士更值得信任一些。 周围乘客开始收回探寻的眼神，这让塞缪心中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塞缪再次听到沈渺用着似是带着些许笑意的低语： “其实兽医大多数时候只需要注意卫生，清理一下兽类身上的一些小虫子。 跟人类医生的工作，有时候可是很像呢！” 塞缪顿时浑身一颤，沈渺所说出的话语前半句依旧清晰可见，但是在到了后半句之后，便像是陷入了无序的混沌当中。 模糊不真切的低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痴愚之音，几乎让塞缪彻底失去理智。 浑身上下潜藏在血肉之中的无数虫豸好似遭遇了天敌，在惊骇之中大片大片的死去，尸体堆积在血肉之间化作一个个隐藏在衣衫之下的黑色脓疱。 甚至于在某一瞬间，塞缪都几乎认为自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连超凡失控的机会都不曾有。 不过在下一刹那，话音落定一切再次恢复平静。 “如何？清理完小虫子是不是感觉浑身恢复了不少？” 温和的声音再次在塞缪耳畔响起。 塞缪连连点头，哪怕衣衫遮蔽的枯瘦身体之下满是虫豸死亡之后充满腐烂意味的黑色脓包，依旧未能遮蔽塞缪脸上“高兴”的情绪。 见状，沈渺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了装模作样把脉的右手。 沈渺接触塞缪，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过来装什么兽医。 作为沈渺真神位格影响命运的超凡者，塞缪光是本身所知晓的超凡世界的信息都具有不低的价值。 更逞论就现如今的沈渺而言，塞缪是一个十分有用的研究对象。 东方大教堂前的一个照面，沈渺真神位格悄无声息地影响到了塞缪，让他做出了乘坐与沈渺同列次的火车前往莱茵王都的选择。 当在登上火车之后，塞缪本身的命运已经不再受自身的控制。 沈渺本身犹如一个黑洞，越是距离沈渺近便越会受到沈渺的影响。 沈渺看似不起眼的一言一行间，都有可能使塞缪原本的命运轨迹延伸向未知的方向。 甚至于只要沈渺愿意，完全可以在与塞缪没有进行任何关联举动的前提下，引导塞缪去刺杀永恒烈阳教会的教宗。 这便是真神的权柄，一旦失去对命运的控制，塞缪的一切只能任凭沈渺操控。 若沈渺真的是一尊真神，自然不必理会。 真神一举一动间牵连着无数人的命运，区区一个超凡者自然不算什么。 但沈渺只是一个空有位格的冒牌真神，肉身甚至没有任何超凡能力，对于一位能够被自己所操控的超凡者自然是会上心不少。 而且塞缪之前在车厢内传播瘟疫气息的举动一旦暴露，整个车厢必定会经过严密排查。 塞缪作为超凡者，自然是不惧普通的排查，大不了隐藏身份离开便是。 可表面上依旧是一个普通人的沈渺，并不想让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受到任何的影响。 所以沈渺先是通过拨弄命运，让塞缪开始“意识到”自身的处境。 然后以命运为媒介进行一番简单的记忆修改与言语暗示、位格震慑带来的恐吓，从而将塞缪的恐惧提升到最高，以便于后续的控制。 其实以沈渺现在的位格，只要展现出部分本质哪怕是杀死塞缪也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于超凡者来说，窥见高位格存在是最容易导致超凡失控的情况，这也是沈渺最粗暴的手段。 但沈渺对科恩大陆的超凡世界一无所知，他所需要的必定不会只是如此粗暴的结果。 就如沈渺所愿，在沈渺表现出对清理小虫子的厌恶之后，塞缪主动收回了所有扩散出去的瘟疫气息，并且带着些许殷勤与恐惧的复杂情绪开始与沈渺主动进行攀谈。 言语间似是有意无意的交流中，透露出不少对沈渺十分有价值的信息。 第十四章 黑死途径 伴随着火车汽笛所发出的轰鸣之声，来自东方港的火车缓缓驶入站台之中。 不同于东方港内的两座大厅与稀疏的人群，莱茵车站前的候车大厅更像是一座繁华的交易市场。 在这里到处都是往来的人群，简陋的粗布麻衣、东方风格的长衫、整洁得体的正装、奢华优雅的礼服在这里被人**融。 于此地相比，哪怕是东方港内的豪华候车厅也如同乡下小房屋一般破旧不堪。 普通车厢之中的乘客眼中满是惊叹与向往，豪华车厢之中的乘客收起了脸上的骄傲，开始露出些许谦逊而又慎重的目光。 哪怕是他们父母是东方港内的行业精英、商业大亨，可在这聚集了科恩大陆北方繁华的莱茵王都内也只是普通的乡下财主罢了。 虽然依靠东方港这座大港口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但是在莱茵王都之中的大人物面前还是远远不够看。 来到莱茵王都之后，所有人的首要目的便是认清自己。 他们可听说过太多偏远城市富豪因为骄傲自大而惹出祸端了。 如同报纸上所说，莱茵王都之中的一切对于王都之外的人而言，都是难以想象的，这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火车停靠，人群从火车上缓慢涌入大厅之中，被涌动的人流所冲散。 而在这不起眼的人群中，一名身穿黑色风衣头戴礼帽的青年，提着皮箱缓缓走出了火车站。 此人正是沈渺。 提着皮箱的沈渺，目光似是无意地看向了火车站左侧的一大片平房，一个苍老的身影顺着沈渺的目光缓缓融入那片平房内。 没有过多理会离去的塞缪，收回视线之后，沈渺开始整理起自己从塞缪身上所收获的一些信息。 首先便是沈渺最为关心的超凡那途径的问题。 据塞缪所说，他所在的超凡序列并非是正神教会与邪神教派所掌握的任何一种，而是在超凡界中广泛流传的一种黑死途径。 塞缪身处于黑死途径序列七，其名为疫病使者，与沈渺之前曾接触的那位凯文神官属于同一阶位。 不过作为正神教会的神官，凯文正面对敌的实力应当是强于黑死途径的塞缪。 黑死途径本身乃是研究死亡与疫病的途径，序列九与序列八分别叫做控虫师与腐烂诗人，分别代表着黑死途径所掌握的能力。 控虫师顾名思义，便是控制各种毒虫的超凡者。 不过单纯在序列九阶段，控虫师的战斗力并不强，普通的毒虫堪堪只能欺负一下普通人罢了，序列九的控虫师根本无法像塞缪那样豢养恐怖的疫病虫豸。 到达序列八之后，腐烂诗人可以说是真正踏足超凡的领域。 腐烂诗人能够借助死者的尸骸传播病毒、培养瘟疫，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尸体操控，可以说是较为战斗力强大的超凡序列。 到达序列七疫病使者之后，黑死途径的超凡者更是能直接将自己身躯作为疫病虫豸的巢穴，在无形之中传播疾病。 若是给疫病使者充足的时间传播瘟疫，甚至能让他屠杀一座数万人的小镇。 不过塞缪所掌握的黑死途径乃是残缺的，对于序列六的信息所知甚少，甚至连黑死途径序列六的名字都不曾知晓。 在这其中也涉及到了整个超凡界之中的另一大难题，完整的超凡途径传承。 在现如今的科恩大陆上，为人所知晓的完整超凡途径就只有正神教会与邪神教派所掌握的两条途径，除此之外便再无完整。 民间所流传的很多超凡序列都是及其残缺的，有的甚至连序列七都不曾有，一旦踏足便是前途断绝。 甚至于就连各国皇室所掌握的超凡途径据说也是残缺不堪的，真正能够攀登上超凡序列巅峰的存在近乎于无。 正是因为是皇室顶尖战力方面被正神教会所压制，这才使得七大正神教会在各国拥有极大的权力。 除了这些信息之外，沈渺还从塞缪手上拿到了黑死序列从序列九到序列七的全部仪式与魔药信息。 只有根据仪式配合服用魔药，才能真正踏上超凡序列之路。 一边闪过心底的念头，沈渺一边翻开了从塞缪手中得来的一个小册子。 那是一本只有巴掌大小的黄色小册子，滑腻的触感像是某种动物脂肪的残留。 在册子内的书页之中，密密麻麻地记录着黑死途径从序列九到序列七的详细信息。 但是在涉及到序列六之后，一切戛然而止。 这是塞缪踏入超凡途径的源头，他所掌握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这本黄色的小册子。 在踏入超凡途径的几十年里，塞缪也曾多次寻找这本小册子以及黑死途径的诸多信息。 但大多只涉及到一些传说和序列七之下的信息，以至于他一直受困于序列七。 “序列九控虫师。 材料：羚羊角、魔葵花汁液、食腐犬血肉...... 仪式：集齐七种不同的昆虫生吞，并在上弦月照耀之下吞服魔药诵念咒语......” 阅读着上面的内容，沈渺的眉头愈发地紧皱。 虽然他对于超凡世界的种种知识并不知晓，但是来自真神位格的感知却能让沈渺清晰地察觉到这些仪式大有问题。 “所谓的黑死途径的晋升仪式，在剖开外表之后能隐约察觉到，其中的部分仪式似是在向某位高位格存在进行祭祀。 若是祭祀成功，自然是晋升成功迈向更高超凡阶位。 如果晋升失败，便有可能化作那位高位格存在的食物。” 阅读着掌中的黄色小册子，沈渺嘴角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真是有趣的超凡序列，唯一可惜的便是参考案例太少了，让我难以确定其本身的概念。 是所有的超凡序列的本质，都是向更高位格存在进行祭祀以祈求赐予？ 亦或者，黑死途径本身就是某位高位格存在为了培育食物而传下的食谱？ 请君入瓮?请君入锅?” 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沈渺目光轻轻扫过火车站旁的那一片平房，缓缓转身离去。 第十五章 猎人与猎物 从火车上走下来的塞缪压制着自己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躯，转身离开了来往的人流。 莱茵王都的火车站作为新兴起来的繁华人流中心，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王都之中的贵族、富豪甚至于...超凡者的目光。 莱茵王都中最新的超凡者交易集市，便就开在火车站旁的贫民区。 熟练地迈入贫民区中的小巷，蜿蜒曲折的小巷在塞缪眼中仿若无物。 在这些小巷之中，随处可见的粗布衣衫贫民，往来的面黄肌瘦的孩子，以及面相凶恶的帮派成员。 前两者对于这位闯入贫民区的老绅士纷纷抱以好奇之心，唯有那些面向凶恶的帮派成员看着头发花白却步伐稳健的塞缪时，脸色瞬间一变，连忙如同躲避瘟神一般远远地离开。 作为生活在贫民区的地头蛇，这些帮派成员即便是不曾知晓超凡者的存在，但也听说过不少与失踪帮派成员的传说。 在这片地区，真正最不能招惹的并不是那些从不踏入贫民区的贵族，而是这些装扮神秘的怪异人群。 没有理会周围的视线，塞缪在转身走入一个死胡同之后，径直地撞向了死胡同所在的那面墙壁。 犹如某种活着的恐怖怪物一般，死胡同墙壁之上蠕动的粘液将塞缪吞入其中。 下一刻，一座仿佛被夜幕遮蔽的集市出现在塞缪面前。 走入这里，塞缪才忍不住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能够在莱茵王都的火车站旁建立超凡集市，本身就意味着集市背后有强大的力量坐镇，否则绝无可能安稳建立起来。 据塞缪得到的消息，这一座名为夜鸦集市背后不仅有几位大贵族，更是有现世人神坐镇此地。 虽然塞缪不清楚那位游戏人间的大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想来对方既然没有在他进入集市之前杀死他，就应该不会在集市当中出手。 毕竟在此地出手，就意味着挑衅一位现世人神和夜鸦集市背后的数位大贵族。 哪怕是那等存在，在没有必要的前提下也应当不会凭白招惹这些大贵族。 心中轻松了几分之后，塞缪迈步走进了集市之中。 或许是因为没有到超凡集会的时间，夜鸦集市的街道上异常冷清，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寥寥数家长期开在夜鸦集市中的店铺，除此之外便别无他物。 刚刚经历了火车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塞缪本来是没有什么逛超凡集市的心思。 但想到那位神秘莫测的大人经常把“来都来了”挂在嘴边，塞缪还是提起了几分心思走向了一家名为羽蛇的店铺。 对于夜鸦超凡集市的了解，早就离开莱茵王都数年的塞缪并不清楚，他所知道的夜鸦集市一切信息，几乎都来自于东方港内的超凡者。 顺着昏黄的灯光踏入店铺之中，塞缪感觉到一阵仿佛夹杂着死寂的寒冷。 这并不是温度意义上的冷热，而是一种弥漫着无序死亡意味的刺骨寒冷。 店铺并不算大，只有简单的几个枯木堆积的货架、一张木板拼凑的桌子，一盏晃动着火焰的煤油灯以及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 没有什么热情的“欢迎光临”，甚至连一句招呼声都不曾有。 塞缪对此倒是并没有任何意外，这在超凡界中才是正常的交易态度。 若是一上来便表现出十分殷勤的姿态，反倒是让人应该仔细考虑背后是否蕴含着其他风险。 随意翻看着货架之上，基本上都是一些就简单的入门级超凡材料。 森羊之眼、活尸腐肉、腐败花汁...... 目光随意地扫过这些东西，原本只是打发时间的塞缪却在在一瞬间被一件物品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黑色的残破书页，上面残缺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浸淫黑死途径数十年的塞缪还是从上面清晰地读出了黑死两个字。 塞缪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随后在周围打量了一番之后，看似浑不在意地挑出了几件常见的超凡材料然后拿起了这一张黑色残破书页。 “这几件多少钱？” 塞缪随口问道。 煤油灯前的老人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塞缪的方向，昏暗的灯光在老人脸上笼罩出一片诡谲的阴影。 “那张纸不卖。” 嘶哑的声音在店铺内响起，犹如破旧的木门开合时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 塞缪脸色勃然一变，语调有些不耐烦地质问道： “不卖你摆出来干什么？” 老人呵呵一笑，慢吞吞地说道： “当然是为了钓你们这些黑死途径的小虫子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塞缪飞快地抽身向着身后店铺的大门冲去，大量的疫病虫豸如同一件残破的铠甲包裹住塞缪的全身，疫病的气息在此时扩散。 店铺之中，一件件鲜活的超凡素材开始枯萎，撞在罐中的血肉残肢飞快地发生病变，化作一个个畸形的肉团。 疫病带着恐怖的堕落气息，充斥着店铺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就在此刻，店铺之中那盏昏黄的煤油灯灯火在晃动间骤然熄灭，黑暗吞噬了整座店铺。 随后，夹杂着哀嚎的撕咬声、恐怖阴暗的咀嚼声、令人恶心的吞咽声不断在店铺内响起，夜鸦集市上的灯火不断闪烁着明暗交替的光线。 足足半刻钟之后，店铺内的火焰重新被点燃，原本坐在桌子后面的老人拿着黑色的残页走到了店铺中央。 在他身前，一片黑色的脓液带着空洞超凡灵性流淌在地面。 ...... 火车站外的一家餐厅之中，享用着美味羊排的沈渺突然抬头看向了夜鸦集市的方向，有些意外地低语道： “居然这么快？ 那只小虫子曾说，夜鸦集市之中似乎有人在狩猎黑死途径的超凡者，没想到我不过是让他下意识忽视了段记忆，便直接让他主动送上了猎人的口中。 看来超凡世界之中猎人与猎物的数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久。” 话语间，沈渺突然眉头一皱。 他能感知到，在真神位格的巨大漩涡旁，有一条坚实而又纤长的命运之线似乎因为某些事情被卷入漩涡的边缘。 游离在漩涡边缘的命运之线如同一条小蛇，只需要沈渺微微一用力便会坠入漩涡之中。 “真神位格又捕捉到了新的超凡者了，不过这条命运之线可比塞缪长多了。” 看着那条闪烁着微微光，华彰与普通超凡者截然不同的命运之线，因为没有相应的各个序列阶位的超凡者进行对照，沈渺也难以确认这条命运之线背后的超凡者究竟是序列几，这让他心中犹豫。 半晌之后，沈渺挥了挥手让真神位格将这条命运之线推离了漩涡。 “看样子这条命运之线的归属者至少是一名序列六乃至序列五的超凡者。 进入中位的超凡者从生命本质上与塞缪已经截然不同，短时间内我未必能将其控制。 现在刚进入王都，还是不宜与这些超凡者过多接触。” 就在命运之线被推离旋涡的那一瞬间，那位远在夜鸦集市中的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挥手间超凡灵性震荡抹去了地上的黑色粘液。 随后，老人大步走出店铺，全然没有去理会小虫子来历的意图。 第十六章 超凡途径的设想 餐厅之中，沈渺一边品尝着鲜嫩多汁的羊排，一边开始思考起了眼下的事情。 首先便是沈渺对塞缪的处理。 在沈渺眼中，塞缪是一个很不错的信息提供者，但却不是一个很好的工具人。 作为东方港之中为数不多的超凡者，永恒烈阳教会若是调查渎神仪式势必会清理东方港内的超凡者，无论这些超凡者逃往什么地方。 这就导致沈渺若是控制塞缪，一样会有风险将教会的目光牵扯到自己身上。 而且在火车中，沈渺已经与塞缪有过实质性的接触了，沈渺通过命运的控制从塞缪手中获得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一旦选择放任塞缪离去，沈渺并不确定塞缪是否有机会挣脱命运的旋涡从而发现某些端倪。 所以对于沈渺来说，最为安全的做法便是将塞缪处理掉，并且还需要避免教会因此察觉。 正是因为如此，沈渺选择让塞缪忽视了夜鸦集市的危险，通过引导让塞缪前往夜鸦集市送人头。 反正塞缪本就不是什么好家伙，作为黑死途径的超凡者无论身处何地都是标准的祸害。 传播疫病、人体试验这种事情塞缪在东方港可是没有少做，那港湾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因为塞缪而哭嚎的冤魂。。 对于这种类型的超凡者，沈渺再弄死十个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处理完塞缪之后，沈渺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该如何在莱茵王都之中发展上。 沈渺之所以选择不前往其他城市，而是来到莱茵王都这个永恒烈阳教会的核心地盘，并不是为了跟教会玩什么灯下黑。 沈渺的目的很简单，进入莱茵王都是为了有更多接触超凡的机会。 东方港这个科恩大陆东边第一大港口尚且超凡者寥寥，更逞论其他偏僻的乡下地方了。 沈渺若是想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唯一的方向便是接触超凡世界，所以莱茵王都几乎是沈渺在巴鲁王国唯一的选择。 但在沈渺接触了塞缪这位黑死途径的超凡者，了解到一些超凡世界之中的信息之后，沈渺也意识到超凡世界并不是什么平和的地方。 光是在塞缪身上，沈渺就看见了那位培养食材的高位格存在，以及夜鸦集市之中的猎人。 普通人若是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踏入超凡世界，八成会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至于剩下两成，也有可能是踏入错误的超凡途径，最终因为仪式的缺失或者魔药材料的问题悔恨终生。 在超凡世界之中，这样的始终屡见不鲜，但这些神秘而又强大的超凡途径却始终吸引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前仆后继。 人类对于力量的追求，几乎是植根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沈渺现在因为命运漩涡已经真神位格的镇压固然强大，但没有谁能保证在这诡异复杂的超凡世界之中不会出现什么沈渺无法掌控的意外。 毕竟无论沈渺如何将强大的超凡者戏弄于股掌之中，从肉身上来讲他终究是一个普通人。 脑海中闪过种种念头，沈渺开始有些百无聊赖地想道： “主动探索超凡世界果然是一个麻烦事，要是那些超凡者主动卷入命运漩涡之中该有多好啊！” 原本只是心中突发奇想的抱怨，但是在下一刻，一道灵光却直接从沈渺脑海中闪过。 “主动卷入...吸引超凡......” 沈渺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在这个超凡世界之中，最为珍贵的是什么？ 魔药？仪式？超凡物品？ 不！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只是细枝末节，它们只是从超凡世界的核心，那繁多复杂的超凡途径之中所衍生而出的东西！ 超凡世界中，最为正规的永远是超凡途径。” “哪怕对于那些已经登临高序列的超凡者来说，超凡序列都是弥足珍贵的东西，而且越是完整的超凡序列便越是如此。 他们不需要，但他们的亲人、后辈却需要。 尤其是那些大贵族、王室，一条接近完整的超凡途径足以让这些掌权者豁出全部力量去争取。 因为这才是家族传承的根基，所谓的权力、财富都只是力量的附庸罢了。” 一条条清晰地脉络展现在沈渺的脑海之中。 分析着其中的利弊，沈渺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既然黑死途径背后的高位格存在能够为自己编写一本食谱，请那些为了追求力量而虫子们自己入锅。 那拥有真神位格的我，又为何不能为自己开辟出一条超凡途径？” “我所统御的道与理虽然还是残缺的，但终究是不同于这个世界原本规则的新秩序，以此开辟超凡途径有极大的机会能够成功。 并且道与理的源头皆归于我本尊之上，这意味着我能完全掌控这条超凡途径的同时，还能通过命运漩涡拨弄接触到这一超凡途径之人的命运。” 眼中那仿佛悬挂于遥远星空之上的紫色光辉愈发的浓重，沈渺笑意不减地继续低语道： “这一切最为核心的一点便是，这一条途径可以说是补完了我最后的短板！ 一切规则都是由我制定，我大可以创造出一条完全适合我的超凡途径。 通过超凡途径将我的肉身引导进入超凡世界，补完我肉身缺陷的同时也可以让我重走一遍未曾走过的超凡道路。 若是我能从序列九依次踏入序列一，便可以直接跳过我已经完成的登神仪式，成就真正的真神之位。 到那时候，哪怕是道与理的依旧残缺，我以真神之位俯瞰世界便可轻易洞悉其真实，最终将一切补完。” “这，便是我所要走的道路！” 随着沈渺那犹如梦幻泡影般的低声呢喃，遥远的星界之上，那颗被高举深入星界天穹的紫色星辰骤然爆发出一阵震颤。 无数星辰在这震颤之中熄灭，神国肆意收割着群星的光辉，点亮那原本显露些许灰暗的神国。 璀璨光辉的映照之下，一片片枯寂的星空为那黑夜增添数分死寂的黑暗。 诸界震动，来自遥远世界的强大生灵纷纷仰望那星界之上的璀璨神国，向着那位仿佛端坐于神国之中的神灵致以崇高的敬意。 星界内，数道徘徊在紫色星辰周边的强大意志，收回了自己那略显冒犯的视线。 第十七章 穷神属性? “沈先生，专栏的事情还是要多麻烦您了。” 莱茵王都的一家名为大陆风云的报社中，一名大腹便便的金发中年男人神情激动地握着沈渺的手开口道。 沈渺看了一眼身前的这位报社老板，不着痕迹地将自己被握住的右手抽回去，之后才平淡地开口道： “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考恩先生必不客气。” 在经过一阵有意的奉承与寒暄之后，沈渺与这位考恩先生告别走出了大陆风云报社。 来到莱茵王都已经三天了，沈渺这三天大半时间都在租下的公寓之中进行超凡途径的研究。 依靠着借鉴黑死途径作为参考，沈渺这三天时间也算是有了一些更为细致的想法，只是缺少了一些超凡材料作为媒介进行试验。 当沈渺将注意力从构思转为试验之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遇到了从进入莱茵王都之后最大的麻烦。 那就是...没钱了！ 是的，沈渺从东方港带来的积蓄在莱茵王都也只支撑了不到三天的时间。 原本沈渺在东方港的一年时间还是攒了一笔不少的钱，准备用来进行投资。 但东方港跟莱茵王都可完全不一样，作为巴鲁王国的王都这里可以说是寸土寸金。 沈渺的积蓄不过支付了一个独栋公寓半年的房租，外加一些日常所需的物品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 这些钱别说去卖超凡材料进行试验了，就连日常生活都未必足够。 心中无奈之下，沈渺只能选择主动出门找工作。 在一番考量之后，沈渺还是干回了自己这个报社编辑的老本行。 做回编辑，沈渺其实心中是出于几层思考之后的决定。 第一点便是在莱茵王都之中，报社编辑是为数不多不需要什么身份地位就能掌握大量信息的职业，能够为沈渺筛选超凡信息提供帮助。 而且报社编辑作为文字工作者，很容易就能接触一些社会上层的人物，其中绝对不乏一些超凡者，这对沈渺很有价值。 第二点那便是入职报社编辑对于沈渺来说并不存在什么门槛。 莱茵王都之中，东方人的数量并不如东方港内那般多，其中精通科恩语的就更少了。 沈渺只需要随便掰扯出一些所谓的东方风土人情的资料，就会有众多的报社向他敞开大门。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沈渺若是从事编辑工作，会很容易在向外界传播信息的时候夹带一些私货。 就例如沈渺所需要传播的道与理概念，寻常情况下沈渺只能亲自下场如传教一般前往各地进行宣传拉。 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尚且不明，还很容易引来教会的目光被教会的人认作邪神教徒给抓进去。 但是在报纸上刊登就没有那么麻烦了，沈渺大可以借助哲学、科学之名宣扬道与理，将这些认知隐藏在文字之中。 只要不涉及到信仰的传播，几乎不可能引来教会的敌视。 而且在这个报社刚刚兴起的时代，报纸作为传递信息最广的工具本身是具有一定的权威性，并不存在后世那般黑料八卦漫天飞的情况。 这样的环境下借助报纸传播，会更加的方便。 在升起了这样的念头之后，沈渺对莱茵王都的各大报社进行了一番考察，最终选定了一家名为大陆风云的报社。 这家报社从名字上看似乎是一家体量不小的大报社，但实际上大陆风云在莱茵王都之中只能算是中游报社，背景和体量都不算强。 沈渺之所以选择这家报社，除了小体量报社更容易让自己受到重视这个原因之外，沈渺看中的便是大陆风云报社的宣发渠道。 大陆风云报社是莱茵王都唯一一家拥有多国宣发渠道的报社，这一点连《莱茵日报》都无法与之相比。 尽管那些所谓的宣发渠道并不算大，只是报社老板考恩手上的十几家书店。 但在沈渺看来好歹是有底子在，一旦传播的契机到来之后，大陆风云报社必定不会单单只局限于巴鲁王国这一个国家。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沈渺思考着大陆风云报社为自己带来的价值的，一边开始换算起来自己身上剩余的钱财。 “从东方港带来的钱只剩下不到三枚金雄狮，若是只是日常生活大概还能坚持两个月时间。 可超凡途径事关重大，这试验不可能拖到一个月之后发工资再去进行，而且第一个月工资只有五枚金雄狮，到底能不能买下那些超凡材料都尚且两说。” 金雄狮是巴鲁王国官方发行的货币巴鲁金币，由于金币正面印有王室图腾狮子，所以一直被称之为金雄狮。 在金雄狮之下，还有印有巴鲁王国第一大公族徽的银雄鹰，以及最小单位货币的铜克。 三枚金雄狮，在东方港内算是一笔不低的财富了，那些出海远航的水手一个月都未必能有一枚金雄狮。 但在莱茵王都之中，却有些不够看了。 想到这里，沈渺忍不住有些自嘲地低语道： “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有些羡慕那些低序列的超凡者了。 哪怕是黑死途径序列九的控虫师，操作得当依旧能够弄来不少的钱财解决燃眉之急，反倒是我这位没有什么实际战斗力的‘真神’会被区区几枚金雄狮难倒。 莫非我这神位，还有隐藏的穷神属性？” 手掌下意识伸向了风衣的衣兜之中，沈渺拿出了一直放在身上的那枚水晶单片眼镜。 精致光滑的切面与金丝勾勒出的精美工艺，让这枚水晶单片眼镜看上去像是一件美丽的工艺品。 这枚单片眼镜原本是沈渺在东方港为了忽悠那些上流社会的人物，而特意准备的东西。 水晶单片眼镜搭配上沈渺儒雅的气质以及具有辩证思维的社会学家这个人设，足以忽悠住东方港内的那些上流社会人士。 不过来到莱茵王都之后，这枚单片眼镜便暂时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沦为纯粹的精美工艺品。 当初沈渺从跨海商人手上收购时候，都足足花了八枚金雄狮，放在莱茵王都再怎么也应该值个五枚金雄狮以上的价格。 “将这枚单片眼镜卖了，说不定能解决一些燃眉之急。” 沈渺心中犹豫不决。 突然间，沈渺感觉到一阵微弱的超凡波动覆盖了右手边一条偏僻的街道，命运漩涡周边，两条细微的线条开始卷入漩涡之中。 沈渺眉头微挑，心中升起了一丝兴致。 “难不成，还真能遇见什么狗血的超凡事件？” 迈步走向那条偏僻街道，手中那枚水晶单片眼镜似是随意地被沈渺戴在了左眼之上。 第十八章 谁是猎物? 在这条紧挨着贫民区的偏僻街道上，亨特满脸肉疼地撕开手中的闲人避退卷轴。 无形的超凡波动笼罩了周围的两条街道，来自于梦幻途径的催眠能力悄无声息地入侵着周围街道周边普通人的大脑，驱使着他们离开此地。 做完这一切之后，亨特才眼神愤怒地看向了面前穿着朴素工人衣衫相貌憨厚的中年男人。 闲人避退卷轴，乃是皇家特事局的梦幻途径强者所制作。 在梦幻途径的强者晋升序列七催眠师之后，能够大范围地入侵普通人的潜意识，进行简单的精神暗示。 闲人避退卷轴的作用，便是小范围的驱逐普通人，避免让皇家特事局的成员在执行任务之时避免被普通人大范围地看到，从而将超凡之事传播出去。 毕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超凡者的存在并不利于社会的稳定。 要是人人都知晓了超凡者的存在，人人都想去追求超凡者的强大力量，那资本家割韭菜的镰刀该往哪割？ 当然，这些其实跟亨特无关，亨特真正关心的其实是每一张闲人避退卷轴的消耗都会从特事局成员的奖金里扣除。 原本手到擒来的任务竟然会让他搭上一张珍贵的卷轴，他若是能有好脸色才是怪事。 神色阴沉地看着面前憨厚的中年男子，亨特沉声道： “你也不用再装什么普通人了，我要是没有充足的证据我怎么可能耗费一张珍贵的卷轴？ 帕尼斯，黑死途径序列九的控虫师，曾多次借助控虫师的能力在多位富豪家中行窃。 半月之前在行窃之时被富豪管家发现，利用毒虫残忍杀害了富豪一家，引发了南城区的轰动。”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选择逃离莱茵王都，但既然你留在了这里，想必应该知道知晓会有这么一天吧？” 一边说着，亨特左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匕，直指帕尼斯的位置。 中年男子脸上憨厚的神色消失了，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随后这条偏僻的街道周围开始发出一阵密集的低鸣声。 随后，大片花花绿绿的虫子冲街道的各个角落攀爬而出，鲜艳的色彩仿佛是在预示这些虫子的毒性。 众多毒虫环伺，帕尼斯脸上露出一抹傲然之色，语调高傲地说道： “我......” “砰！” 声音只是堪堪出口，便伴随着一声清脆地枪声响起。 飞溅的血液伴随着点点黄白之物洒向四周，傲然的眼神在一瞬间呆滞，仿佛一切的变化都未能让帕尼斯反应过来。 重物倒地，亨特收回左手中那把精致的左轮，有些无奈道： “时代都变了多久了，怎么还有这种认为超凡者之间的战斗就必须依靠超凡能力解决的傻缺？ 不过一个控虫师而已，你真当自己是序列七的那些能够无视轻型火力的超凡强者？” 随着特尼斯的死去，虫群失去了控制开始爆发出一阵阵慌乱，发出尖锐嘶鸣的同时开始向四周疯狂扩散。 早有准备的亨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盛满红色粉末的玻璃瓶砸向虫群。 炙热的火焰在虫群之中升腾，大片的火焰吞噬着这些毒虫，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伴随着逐渐衰弱的虫鸣响彻整条街道。 缓步行走在火焰之中，亨特周身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周围的火焰推开，径直走向特尼斯所在的方向。 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周围众多燃烧的毒虫身上的火焰竟然没有点燃特尼斯的尸体。 亨特眉头微皱，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下一刻，身旁熊熊燃烧的火浪被斩开，一柄东方风格的长剑狠狠地刺向亨特的胸前的位置。 剑光的寒芒仿佛蕴含着某种精神上的冲击，竟然让亨特下意识微微愣神。 直到肉身上近乎本能的反应让亨特抬起掌中的短匕架在胸前，金铁交加的碰撞声划开了那柄长剑，剑锋刺入了亨特的肩膀位置。 剧烈的疼痛让亨特从那短暂的愣神之中清醒过来，一瞬间的冷汗浸湿了亨特的衣衫。 若非他所在的超凡途径有着肌肉记忆这种特殊的超凡能力，他早就死于那摄人心魄的一剑之下了。 短暂的惊恐之后，肾上腺素因为恐惧而极速分泌，激素的刺激下让亨特脸上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狰狞笑容。 丝毫没有在意肩膀上的伤势，亨特飞快地朝着身后退去，左手之上的左轮快速地朝着火焰之中连开数枪。 在超凡者的强化感知加持之下，四枚子弹准确地命中火焰之中的身影，穿入血肉的声音与闷哼声清晰地传入亨特的耳中。 火浪再次被斩开，那立于火焰之中的身影仿佛是在进行这垂死挣扎的最后反击，那柄长剑如毒蛇一般再次刺向亨特。 掌中匕首如蝴蝶般翻飞，短匕轻松斩在了长剑的剑身之上，格挡住了那藏匿于火焰之中的一剑。 长剑划过弧度砸落在一旁的火焰之中，亨特手中匕首没有丝毫停顿地刺入了藏匿火焰之中的那名剑客颈脖。 锋利的匕首割开气管，鲜血从颈脖处喷涌而出。 鲜血在喷出的瞬间便被四周高温所汽化，发出一阵难闻的腥臭。 然而亨特对此似乎毫无所觉，口中发出阵阵狞笑： “我还以为是某个途径的超凡者，没想到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胆敢对特事局成员出手的普通人，当真是勇气可嘉！” 收回手中的匕首，亨特随意地打量了一眼匕首之上的血迹。 但就是这一眼，却让亨特整个人神情一怔。 匕首之上，那粘稠的黑色血液仿佛来自死去多日的尸体一般，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 “不对！” “呲......” 话音刚落下，剑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伴随着炙热的火焰舔舐着亨特的躯体。 在他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地，火焰烧灼着她的秀发与衣衫，裸露的位置上显露出大量严重烫伤的血肉。 在她手中，刚刚被亨特击飞的长剑准确的刺入他的心脏，超凡者的生命开始在此刻缓缓凝固。 身躯倒下，从娇小身影上传递过来的火焰点燃了亨特的衣衫，开始吞噬他的身躯。 而娇小身影不为所动，右手以极其标准的姿势抬起了手中的长剑，遥指向长街的尽头。 在那火浪之外，一名身穿黑色风衣带着眼戴单片水晶眼镜的儒雅青年静静地看着她。 深邃的双眸之中，仿佛隐藏着看见猎物一般的欣喜。 第十九章 去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作为目睹了整件事情的旁观者，沈渺所见到的一切甚至比亨特这位亲历者更加清楚。 从亨特杀死那名黑死途径的超凡者之后，一切的动作都落入了那名娇小女性的计划之中。 亨特用某种炼金药剂制造火焰烧死毒虫的同时，也被火焰遮蔽了视线。 在一片火海中，那名少女身披一件某种超凡生物皮毛所制成的辟火大衣对亨特发动袭击。 蕴含着一丝精神意志的奇妙剑术展现出惊人的潜力，哪怕亨特这名超凡者也在少女的袭击之下受了伤。 随后愤怒的亨特悍然发出反击，却被少女借用了一件超凡物品操控的尸体抵挡了亨特枪击，并伪装出受创之后奋力挣扎的疯狂模样迷惑亨特。 最后，在亨特用匕首切开被操控尸体喉咙的同时，少女趁着亨特击败敌人情绪放松的最后一刹那发动了致命一击，长剑刺穿亨特心脏。 整个过程下来，亨特不论是炼金火焰药剂还是身处超凡序列所带来的能力，都在少女的算计之中。 甚至于沈渺很是怀疑那名一开始就领便当的黑死途径超凡者，也是在少女的操纵之下踏上超凡途径，并成为垂钓亨特的鱼饵。 因为那名黑死途径的超凡者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完全不像是踏入超凡世界的超凡者。 他更像是一名突然获得超凡能力，却对超凡世界一无所知的幸运儿。 如果这一切真是这样，那么少女不论是展示出的实力还是缜密的心思都足以让人感到心惊。 沈渺看着面前的这名少女，纵使有辟火大衣的庇护，但火海之中炙热的高温可不会作假。 大片的皮肤被高温所烫伤，有些大衣无法护住的位置，被火焰烧灼的衣衫化为灰烬，裸露在外的肌肤留下了大片焦黑的印记。 满头秀发大半被火焰所吞噬，就连面部上也是一片高温烫伤之后狰狞可怖的景象。 此时的少女，宛若从火焰地狱之中爬出的复仇厉鬼。 但对于少女的这一副样貌，沈渺心中不仅没有丝毫的厌恶，心中反而升起些许微弱的兴奋。 当然，这一点兴奋的来源并不是沈渺有什么重口味的奇特癖好。 而是眼前少女的表现，让沈渺看到了一个完美试验品所应当具备的品质。 身为普通人没有被那些低劣的超凡途径所污染，身手矫健从剑术上甚至能短暂与一名超凡者交锋，以及那沈渺最为看中的东西——少女在这一场伏击之中所展现出的坚韧精神。 心思灵巧的精妙布局、藏匿于大火之中忍受高温炙烤的强大毅力、击杀仇敌之后波澜不惊的心态，都让沈渺感觉到了一丝惊叹。 创造一个超凡途径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沈渺对于超凡世界所知甚少，只能依靠真神位格与权柄镇压的情况下。 这种情况下，一名合格的试验品就显得尤为重要。 沈渺原本的想法其实是，等到实验材料和初步试验完成之后，去贫民窟装上一波金手指老爷爷随机挑选幸运儿进行试验。 可有了眼前的这名少女，沈渺哪还能看得上其他试验品？ 轻轻推了推左眼之上的单片水晶眼镜，沈渺无视了少女手中看似十分具有威慑力的长剑，饶有兴致地开口道： “小家伙，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然而，等待沈渺的却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手持长剑的秦清澜看着眼前这名戴着水晶单片眼镜的儒雅青年，心中满是疑惑。 在秦清澜的感知中，这名青年身上没有丝毫的超凡波动，就连身体也并没有经过锤炼的痕迹，看上去完全是一名十足的普通人。 就是这样一名普通人，却在面对如此的场景没有表现出分毫畏惧的情绪，反而如一个神棍般邀请她去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这样的情况，让秦清澜很是难以理解。 环顾四周，大火已经随着诸多毒虫的尸体化为灰烬而开始逐渐熄灭。 其实周围毒虫虽然众多，但若不是她暗中在不少毒虫身上浸满了煤油，大火根本无法燃烧到现在。 随着火焰的逐渐熄灭，秦清澜已经能感觉到随着亨特的消亡而引起的连锁反应了。 在莱茵王都之中杀死一名特事局的精英成员，又岂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亨特的死亡，必定会引出特事局的执事级人物，那可是至少为序列七的强大存在。 纵使在自己毫发未伤的情况下，秦清澜都未必能感觉到躲过特事局的搜查，更逞论此刻身负重伤。 感受着数条街道之外有强大的超凡气息骤然升起，开始靠近这一条偏僻的街道，秦清澜几乎放弃了逃跑的心思。 大仇已报，剩余的事情对她来说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 视线偏向沈渺，秦清澜看着这位举止怪异的儒雅青年，心中念头涌动。 如果是在之前的情况下，秦清澜很确信自己会为了隐匿身份，选择直接动手杀死这位儒雅青年灭口。 但在眼下，却没有这个必要了。 手中的长剑剑锋微微向下，秦清澜用着冰冷的语调十分吃力地开口道： “快逃吧！特事局的执事马上会来到此地，若不想被那群鬣狗盯上就赶紧逃！” 在这话说出之后，连秦清澜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这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这一点，连秦清澜自己都说不清楚。 嘴角的弧度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让秦清澜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目光落在沈渺的脸上，秦清澜在心中默默猜测道： “或许，是因为他那黑发黑眸的东方人特征吧！” 在她身前不远处，沈渺的脚步动了。 但沈渺所前进的方向并不是离开这条偏僻的街道，而是缓缓向着秦清澜的方向靠拢。 秦清澜眼中闪过错愕的神情，似乎难以理解沈渺的举动。 就在此时，这条偏僻的街道路口位置，特事局的那名执事终于赶到了现场。 手中卷轴撕裂，超凡波动笼罩了周围数条街道，封锁了一切出路。 身材健壮宛若小巨人般的特事局执事飞快地向着秦清澜方向靠近，瞬息之间便已经到达这片燃烧之后的火场。 秦清澜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序列七强者的压迫感，紧握长剑的右手发出微微颤抖。 可在下一刻，那名特事局执事却仿佛无视了秦清澜的存在，径直走向了那两具烧焦的尸体。 一名名特事局成员闯入街道，纷纷议论之声开始响起。 “有发现凶手踪迹吗？” “立刻对这区域进行搜查，必要的时候向上面申请催眠师出手！” ...... 嘈杂的议论声中，秦清澜仿佛被整个世界所孤立，无人知晓她的存在。 一片冰冷的寂静之中，清晰地脚步声再次在秦清澜耳畔响起。 她抬头望去，只见那名儒雅青年已经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前，精致的水晶单片眼镜之中闪烁着犹如万华镜般绚烂华丽的光彩。 右手轻轻伸出，温和的声音说出的话语虽是询问，却带着宛若神灵般不容拒绝的意志。 “小家伙，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第二十章 秦清澜 被高温烫伤的小手死死拉着披在肩上的风衣，秦清澜小心翼翼地跟着面前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衣的青年，脑海中依旧是一片混乱。 刚刚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仿若梦幻一般。 费心尽力谋划了足足半年，以普通人之身杀死一名嗜血途径的序列九资深超凡者报了血海深仇，一切似乎本应从这里终结。 在那之后，无论是走向死亡在亦或者坠入深渊，都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在那片无人可以注视的净土，在那仿若与世隔绝的时空之中，戴着水晶单片眼镜的黑发黑眸青年却向她伸出了手掌。 秦清澜也说不清楚，驱使着她抓住那只手掌的到底是内心中对于自己悲惨命运的不甘，还是自己对于未来的渴望？ “亦或者，是那一缕照进深渊的光明......” 秦清澜怔怔出神地想着。 然而秦清澜丝毫不曾知晓的是，沈渺之前所说的那项伟大事业竟然是将她当做试验品...... 走在秦清澜的前面，喜提一枚试验品的沈渺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名少女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不过就算知道了，沈渺估摸着也只会淡淡一笑，然后在进行超凡试验的时候尽量下手轻一点。 至于放弃试验？这简直就是对沈渺费心尽力救下少女的不负责！ 沈渺一边目光游离地打量着周围的街道，一边开始思考起来之前的动作。 在那些特事局的成员赶到现场之前，因为整场事件的发生，那些超凡者的命运之线便已经卷入到了命运漩涡之中。 被沈渺的真神位格掌握了命运，这些最高不过序列七的超凡者又岂能有所反抗？ 沈渺不过做出一些暗示，便很轻松地让那些特事局成员忽略了自己与秦清澜的存在。 依靠着这样的手段，沈渺很轻松将秦清澜从特事局的眼皮下给救了出来。 在离开事发地点之后，沈渺还顺带将那几条卷入命运旋涡的命运之线给扔了出去。 特事局背靠的是巴鲁王国的王室，沈渺也不确定王室是否有强者能够捕捉到命运的痕迹。 为了保险起见，沈渺还是放弃了对这些超凡者的控制，毕竟现在是苟发育阶段，沈渺暂时还不想太过明显地与王室这个庞然大物扯上关系。 注意力稍稍从移到秦清澜身上，沈渺有些不自觉地抖了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的上半身，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的秦清澜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面无表情地地声开口道： “秦清澜。” 沈渺微微有些惊奇地转过头： “你是东方人？” 这也难怪沈渺惊讶，秦清澜那近乎毁容的脸和烧地乱七八糟的头发能看出是女性都不容易，更别说是东方人了。 “我父亲是东方人。” 沈渺微微点头，随即继续问道： “那你的父母呢？” 秦清澜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漠然道。 “死了。” 对于这种几乎用屁股都能猜出来的狗血剧情，沈渺根本没有丝毫意外。 他只是有些好奇道：“是被那个你刚刚杀死的特事局成员杀死的？” 秦清澜脚步顿住了，隐藏在帽子之下的乌黑双眼看向沈渺的眼神似乎带上了几分淡淡的疑惑与...无语。 “我的父亲在十三年因为卷入一场仇杀死了，母亲也在第三年因为在工厂的工作中患病去世。” 这个答案完全是出乎了沈渺的预料，这让沈渺脸上的笑容有不由得开始有些尴尬了起来。 “都是狗血小说看多了惹的祸！” 心中暗骂几声之后，沈渺迅速调整好心态岔开话题继续询问道： “那你杀死那名特事局成员的原因是？” 秦清澜低下了头，冷漠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情绪变化的波动。 “他杀了我的养母。” 事情兜兜转转又绕了回去，这让沈渺继续问道： “他为什么杀了你的养母？” 秦清澜低垂的头颅缓缓抬，双目起看向了沈渺，大面积烧伤而显得无比狰狞的面容上扯出一抹让人胆寒的笑容。 “在一次特事局任务之中，亨特为了节约下一张闲人避退卷轴的消耗，亲手杀死了两名路人和一名流浪汉。 而我的养母，正是其中一名路人。” 似乎是怕沈渺不清楚，秦清澜特意补充道： “特事局是隶属于王室的官方超凡组织，负责执行莱茵王都的维稳任务。 特事局成员在执行任务之时，为了避免被普通人看到从而传播有关超凡者的信息，经常会使用闲人避退卷轴驱散普通人。 闲人避退卷轴造价昂贵，每一张的损耗都会从特事局成员的消耗中扣除其部分成本。 但凡事也有一些例外，那就是在执行大型任务时，闲人避退卷轴的损耗不计入统计，不少特事局成员会利用大型任务将卷轴节约下来用以售卖。” “亨特曾在半年多前参加了一次大型任务想要趁此机会节约下卷轴，但却没能彻底将人清理干净。 最后他所清理的区域中，依旧有两名误入此地的路人以及一名流浪汉。 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误，亨特杀死了这三人。 甚至于为了让一切变得更真实，亨特让几只猎犬将三人的尸体分尸，伪装成异兽啃食的假象。” 秦清澜的话语轻描淡写，但那淡漠之下微微颤抖的嗓音难以掩盖情绪。 配合着她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容，仿若地狱之中爬出的复仇恶鬼。 秦清澜的话语，让沈渺微微沉默。 尽管秦清澜并未详细说出，但从十年前她的生母去世这句话可以看出，她与这位养母极有可能相处已经有十年了。 如此漫长的时间，感情几乎与生母无异。 再加上亨特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职残忍杀害了秦清澜的养母，堪称暴虐的手段也难怪会激起秦清澜的疯狂复仇。 没有开口安慰，也没有表示同情。 沈渺只是等秦清澜那激动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之后，才问出了自己的一个疑惑。 “你为什么会对亨特的事情知晓的如此详细？” 秦清澜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缓缓道： “因为，我曾是特事局的预备成员。 按照辈分关系，我或许应该叫亨特一声...师兄！” 第二十一章 终将被命运所戏弄! 这个剧情属实有些超出沈渺的预料了。 虽然套路还是那个套路，但远比沈渺的设想中多了几分戏剧的色彩。 只能说，现实有的时候比戏剧更加精彩。 面对这种情况，沈渺没有丝毫安慰的意图。 毕竟他与秦清澜的关系现在是实验者和试验品之间的关系，没道理假惺惺地装出一副节哀顺变的模样来表现自己的同情心。 伸手摸了摸下巴，沈渺语调中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 “看来，你的仇并没有完全报完啊！” 秦清澜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只不在满脸的创伤之下根本看不出丝毫异样。 嘴唇张合，声音一片平淡道： “阁下为什么会这么说？” 沈渺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再面对秦清澜，而是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很明显，你既然对事件中的细节如此清楚，这说明你是通过精心调查之后才确认了亨特凶手的身份。 作为特事局的预备成员，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摆在你眼前的第一选择绝对不是动手暗杀亨特，而是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你的上司让特事局的条例处理亨特。 但很显然，一个普通妇女的性命肯定比不上亨特这位超凡者，你的上司很大概率会对亨特从轻处罚甚至帮助他将这件事情压下。 你或许挣扎过、反抗过，但在最后只能迫于无奈屈服于特事局的权威。 甚至由于你对于亨特的极端仇视，特事局选择压制你成为踏上超凡途径成为超凡者，以免你在成为超凡者后强行对亨特下手。” “养母的死亡、特事局的不公化作了复仇的怒火。 你选择抛弃了特事局预备成员的身份，费尽心力谋划了这场袭杀，将所有的怒火宣泄在亨特身上。” 说到这里，沈渺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很清楚，杀死你养母的不仅仅只有亨特，还有超凡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巨大隔阂，还有特事局的不公！ 但对于后两者，你根本无力做出反击，只能将所有的仇恨化作对于亨特的杀意。 在杀死亨特之后，你自认为完成了复仇得到了解脱，可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在进行自我逃避罢了。” 缓缓转身，足有一米七八的沈渺微微俯下身子看向体型略显娇小的秦清澜，单片水晶眼镜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声音轻柔缓缓道： “看似勇于向命运挥剑的你，只是一个逃避的懦夫罢了！” 四周一片寂静。 街道之上人群往来，却仿佛与两人错位在不同的时空之中。 在这片时空里，只有那诡异的话语依旧不断回荡，犹如梦魇朝着世间伸出的触角。 秦清澜直视着那只精美的单片水晶眼镜陷入沉默，仿佛沉浸在那如梦魇般的话语之中。 沈渺看着陷入一言不发的秦清澜，嘴角的弧度更甚了。 对于这个试验品，沈渺可是下足了心思。 秦清澜能以普通人之身袭杀亨特这名超凡者，仇恨怒火的加持之下精神坚韧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若是秦清澜觉得大仇已报精神就此松懈，沈渺也不清楚秦清澜是否还会有之前那般坚韧的精神。 所以沈渺并不希望秦清澜熄灭她内心中的仇恨怒火。 然而，事情的变化似乎有些超出了沈渺的预料。 良久的沉默之后，秦清澜那略显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知道！” 这名少女如此说道。 声音是如此的平静，语调之中没有丝毫被沈渺调动起来的仇恨情绪。 沈渺这才用着惊讶的目光看向了秦清澜。 在那张被高温烧灼之后近乎完全毁容的面容之上，沈渺看到了一双如死水般的眼睛。 平静、冰冷，犹如深林之中的碧幽寒潭。 在这双眼睛上，沈渺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难以掌控的感觉。 心中念头微动，命运漩涡开始轮转，难以计数的沙粒浮现在那巨大的旋涡之中。 这是沈渺命运漩涡所影响到的普通人的命运。 不同于超凡者能够显化出具体的线条需要捕捉才能进入命运漩涡，普通人的命运似乎一开始便在命运漩涡之中，甚至于不需要与沈渺有所关联。 但在那难以计数的命运沙粒之中，沈渺现在的根本无法精确到普通人的个体。 在这样前提下，沈渺若是直接施加命运暗示，将会大范围地影响到普通人的命运。 这样一来，势必会暴露在科恩大陆的强者，甚至于各大教会的眼中。 所以，沈渺并没有想过过于干涉普通人的命运。 可秦清澜身上给沈渺带来的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沈渺对属于秦清澜的命运产生了一丝好奇。 他想在这无以计数的沙粒之中，找到属于秦清澜那颗特殊的命运沙粒。 然而就在心中念头微动之时，沈渺便听到了秦清澜接下来的那句话。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带情感的声音再次从少女口中发出。 从前后的对话来看，这看似是一句询问、质疑的话语，但沈渺却听出了另一种解释。 “不需要这些言语上的引诱，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 这是少女给予沈渺的答复。 很微妙，很让沈渺感到意外。 但在意外的同时沈渺又确信，秦清澜所说的话语并非假话。 因为哪怕是一尊序列一的强者站在沈渺面前，也无法欺骗执掌拥有神灵权柄的沈渺。 沈渺是一个很现实的人，经历了上一世现代社会的一切，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或事，这让沈渺认为一切事情的前提应当与利益有所关联。 所以，沈渺才会想着将秦清澜复仇引导向特事局。 这样既可以点燃秦清澜复仇的怒火，也可以与秦清澜之间达成利益交换。 他提供力量帮助秦清澜完成复仇，而秦清澜只需要拼尽全力配合他的试验便可。 但现在，一切开始的朝着沈渺预料之外发展。 旋转的命运漩涡冲刷着无数命运沙粒，冥冥之中的牵引似乎让沈渺找到了秦清澜命运沙粒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颗掩埋在旋涡深处，闪烁着淡淡幽光的沙粒。 不同于周围大半沙粒的灰褐色，秦清澜的命运沙粒仿佛是一颗精致的宝石碎粒。 食指微动，沈渺试图触碰那颗命运沙粒，掌控秦清澜的一切。 只有这样，才能将这预料之外的命运重新把握在手中。 沈渺眼神中思绪起伏，手掌轻轻从空中划过...落在了秦清澜的头上。 “我需要你，帮我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揉着秦清澜满头烧焦的秀发，沈渺带着几分戏谑的轻松语调响起。 命运漩涡之中，那粒精致的宝石碎粒已经被沈渺随意丢弃在旋涡深处。 做出这样的选择，并非是沈渺一时的矫情与好奇，更重要的是掌控之外的秦清澜让沈渺想到了被献祭的渎神低语。 肆意玩弄命运撰写渎神的戏剧，却终究被命运所反噬。 寄希望于通过掌控命运来掌控一切，纵使得到也有可能在顷刻间失去。 口中发出轻笑，沈渺用着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低语道： “拨弄命运者，终将被命运所戏弄！” 第二十二章 圣人、求道 意识到了自己对于拨弄命运的权柄实在过于有些依赖之后，沈渺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沈渺心中也清楚，对于命运权柄自己无需畏如蛇蝎，也不用过于依仗其本身的特殊性。 权柄只是真神位格延伸出来的一部分，是工具而非全部。 抬起了揉搓秦清澜头顶的右手，头发烧焦之后残留的焦臭味让沈渺的鼻子有些不自觉地抽了抽。 秦清澜现如今这幅卖相，确实有点过于辣眼睛了。 对于沈渺略显亲昵的动作，秦清澜也是感到十分的意外。 有些不适应地摇了摇头，秦清澜小声问道： “是...是什么伟大事业？” 有些不自觉地将右手背在身后，微微抽动鼻子的沈渺暂时无视了那股焦臭味，很是骄傲地开口道： “当然是开辟一条完整的超凡途径！” “不可能！” 一直姿态淡然的秦清澜第一次展现如此激动的情绪。 但在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之后，秦清澜开始平复情绪波动，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道： “完整的超凡途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沈渺微挑着眉头笑道： “为什么不可能？” 秦清澜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沈渺，沉声道： “科恩大陆之上，真正的完整超凡途径自始至终只有正神教会与邪神教派所掌握的两条。 除此之外，其他超凡途径虽然众多，其中大多数却连序列六的门槛都无法跨过。 例如特事局传播最广的嗜血途径，这一条途径没有其他超凡途径那样恐怖的负面状态，超凡失控也不会如其他途径那般带来恐怖的后果。 但与之相应的，嗜血途径在步入序列八之后战斗力或者诡异程度远逊色于其他途径，只能依靠枪械进行弥补。 并且嗜血途径最高只能达到序列七，无法迈过中位超凡者那一道天堑。 与其说是超凡途径，嗜血途径更像是从条高深的超凡途径剥离下来的残渣。” “在真正的超凡途径上，越是深入更高层次的超凡途径便愈发接触世界的真实，所遭遇的种种恐怖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 迈入更高序列，可能偶然间听到的一句低语，看到一个文字便能使你陷入超凡失控的边缘。 除了正神教会与邪神教派这种背后有神灵镇压的途径，能够让超凡者较为稳定的步入更高层次之外，其他的超凡途径只会是一条通往深渊的道路。” 听着秦清澜说完，沈渺心中颇为惊讶。 开辟完整途径的困难这一点，沈渺毫不意外。 毕竟见识过世界真实的沈渺知晓这个世界秩序与混乱相互共融，而且很清楚所谓的正神与邪神本为一体，就连那完整的超凡途径实际上也只有互为反面的那一条。 让他没想到的是，秦清澜这个前特事局的预备成员竟然能够知晓如此之多的超凡隐秘。 “不，就算是特事局背靠王室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将这些珍贵的信息给预备成员观看。 秦清澜必定有其他获得消息的渠道。” 心中隐隐有所猜测，沈渺脸上笑容不减道： “这些完全不是问题。” 这下轮到秦清澜惊讶了。 在秦清澜眼中，沈渺极有可能是一个迈入序列六之上的中位超凡者，否则无法轻易将她从特事局序列七的强者手上救下。 可从现在沈渺所表现的底气来看，却又似乎不像是单纯的序列六那般简单。 而且一般中位超凡强者根本不可能不知晓开辟超凡途径的困难程度，沈渺如此开口要么是一个白痴，要么是真的有底气。 面对深不可测的沈渺，秦清澜明显更相信后者。 眉头微皱，秦清澜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您背后，有冕下坐镇？” 冕下这个称谓在超凡界中只有两种含义，第一个是各大教会中代替真神持鞭放牧信众的教宗。 而另一个，自然就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真神。 这话落入沈渺耳中，自然下意识认为秦清澜在代指后者。 看了眼自己这尊含金量明显不怎么过关的真神，沈渺带着几分心虚地开口道： “你应该称呼祂为，圣人！” 圣人二字落下，秦清澜眼前的时空仿佛开始发生扭曲，视线被拉伸到极远之地。 在那片荒芜的大地之上，一名身穿长衫倒骑青牛的青年手持经书，跨过古老的城关。 天穹之上，绵延三万里的漫天紫霞遮蔽星空，群星隐匿，众神蛰伏！ 其实连沈渺都未曾意识到，这是他在除开撰写无字天书之外，第一次向世间展说出圣人二字。 只是简单地说出两个字，便唤起了未知时空中的投影响应，在秦清澜面前展现出一派神圣无比的瑰丽场景。 可惜沈渺这个当事人由于真神位格镇压时空稳固，根本无法见到秦清澜眼中的场景。 眼中紫意盎然的景象逐渐散去，秦清澜此刻眼中残留着深深地恐惧。 在她看来，这是沈渺在借助身后那尊圣人展现出自身的底气。 “圣人...我曾听闻正神教会的序列三又有人间圣者之称，难道圣人便是人间圣者之后的道路？ 或许在他身后，真有教宗级别的冕下镇压。” 拥有一尊位比教宗的超凡强者坐镇，沈渺确实有资格开辟一条超凡途径。 当然，秦清澜依旧是根本不相信沈渺所说的完整超凡途径。 位比教宗的强者已经是她无法想象的大人物，更逞论后者那高高在上的真神。 压下心头的心悸，秦清澜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对于至高存在的敬畏，向着沈渺开口询问道： “请问阁下，您意图开辟的超凡途径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渺有些不悦地看了秦清澜一眼，开口纠正道： “要叫先生。” 秦清澜微微一顿道： “是...先生！” 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沈渺道： “我所开辟的超凡途径，所求当为长生！” “长生？” 秦清澜再次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明其意。 有东方人的部分血脉，并且也在父亲所留下的书籍中经历过部分东方文化的熏陶，秦清澜能够大致明白长生的意思。 但在科恩大陆的超凡途径之中，寿命越长意味着超凡失控的风险便越大。 强者或许会追求更长的寿命，但是绝对没有哪位强者一开始便以寿命为目标。 对于秦清澜的疑惑，沈渺很是不满。 “不能长生，那还修什么道？” “修道？” 又学习到了一个新的词汇，秦清澜愈发觉得沈渺高深莫测了起来，于是便问道： “请问先生，这个超凡途径的序列名是？” 沈渺一字一句道： “途径名为，求道！” 第二十三章 食气者，神明不死! 求道二字，在这超凡途径之中亦有两层含义。 第一层便是求道途径的本质，便是在一步步对道进行开拓，不断从道与理中获得反馈强化自身，从而成就超凡。 第二层含义，则是沈渺对于求道途径真正的用意。 这一条超凡途径固然是超凡者们寻求道的本质，同时也是沈渺借超凡者之手补完这残缺的道。 二者之间，颇有种互利共生的意味。 “求道？” 秦清澜重复着这两个字，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但很显然，这个世界的东方也没有对于道的认知与领悟，所以秦清澜并不能知晓这个词的具体含义。 目光看向沈渺，秦清澜正准备开口询问这个词，眼前却忽然间再现了那古老城关之下倒骑青牛的古老身影。 青衫、紫霞、经书、古城...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难以名状的玄妙韵律。 这一切虽然只是那偶然间所窥见的时空留影的一部分，但是秦清澜却能仿佛感觉到这一幅画面已经被铭刻进入了世界的规则之中，成为了整个世界的记忆，不论过去或是未来！ “或许...这就是...道？” 秦清澜心中若有所思。 沈渺这边倒是没什么心思给秦清澜讲述道的本质，这其中包含的隐秘众多，若是过早知晓并不利于秦清澜踏上超凡途径。 沈渺只是意味深长道： “这是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展现过的全新道路，在这条道路的终点，乃是长生不死的仙！” “仙？” 再次听到一个前所未闻的新名词，秦清澜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对，就是仙！ 既然你知晓不少隐秘，那你也应该清楚高序列的超凡者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他们看似维持着人类的形态，但这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维持人性的锚点罢了。” 沈渺眼中闪烁着微妙的光芒，缓缓描绘着求道途径的蓝图。 “但求道途径并不一样，对于踏上求道途径的每一位求道者来说，他们始终是人类，而非披着人类躯壳的神性生物。 求道者独立于超凡体系之外，他们有走火入魔、兵解入灭的风险，但这只是道心之劫，本质上并没有超凡者那般恐怖的超凡失控。 他们所追求的是道，是整个世界的本质与真实，而并非超凡者那般癫狂地寻觅力量。 他们是超凡世界的智者，是世界真理的追逐者，这才是求道者的本质！” 沈渺一字一句印入秦清澜心底，几乎让秦清澜本能地想要开口否认。 沈渺所描绘出的求道者途径的画卷，堪称梦幻一般。 对于超凡途径有所了解之人，在一边渴望着更高序列带来的强大实力同时，也恐惧着那神秘莫测的超凡失控。 没有人能逃过超凡失控所带来的影响，哪怕是正神教会的历代教宗也不乏在登临巅峰之后陷入超凡失控，最终给科恩大陆酿成巨大灾祸的事例。 这是一切超凡者恐惧的源头，仿佛超凡自诞生以来便与失控紧紧关联一般，无人可探究其原因。 然而就在今日，自称要开辟完整超凡途径的沈渺竟然说出了求道者途径能够避免超凡失控。 此话若是传出去，必定会引来无数人的嘲笑。 若是之前的秦清澜，也一定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秦清澜在幼年之时亲身经历过那恐怖的超凡失控，这让她天生对那些不稳定的超凡途径存在着极大的厌恶。 哪怕她当初手握关于黑死途径的序列九魔药与仪式，也不愿意踏入这个极端怪异的超凡途径。 正是因为如此，秦清澜以黑死途径的仪式与魔药培养出诱饵，引诱亨特从而设下伏杀的计划。 可在见到那惊鸿一瞥的圣人之相后，秦清澜内心中却对于沈渺这无比狂妄的话有了几分认同。 “这对于寻常超凡者必定是无稽之谈，可对于先生与那位圣人来说，这一切或许并非虚妄。” 看着面前儒雅青年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秦清澜心中的敬佩之情愈发地浓重。 然而秦清澜却不曾知晓，在这高深莫测的笑容之下，是沈渺一年多以来忽悠东方港上流社会权贵的成果。 作为穿越者，睁着眼睛说瞎话几乎是必备技能。 再加上沈渺为了跻身东方港上流社会，三天两头去参加各种宴会沙龙，展现自己具有辩证思维的大社会学家身份的同时，也不忘给那些权贵画一画大饼。 若是沈渺有心骗取钱财，早就趁着那些画大饼的机会成为东方港内的巨富了。 有这样的经历，沈渺对于画大饼这项技能的熟练度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哪怕是秦清澜也没能发现，沈渺所吹嘘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话。 开玩笑！超凡失控的本质乃是整个世界混乱与秩序交融的状态，这是这个世界几乎无法更改的基层规则。 连众神都不可避免地分割显化成正神与邪神两面，如此基层规则根本不是沈渺这位新晋的大道圣人能够撼动的。 沈渺所知晓的唯一例外，或许就只有自己这一位残缺的圣人了。 所以对于这一点沈渺完全是胡说八道。 至于求道途径尽头所谓的仙，这也是沈渺一拍脑门子想出来的。 除了序列九这个阶位让沈渺心中已经大致有了规划，其他的序列沈渺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瞎吹一番。 反正，只要忽悠住面前的少女就行了。 享受着少女崇敬的眼神，沈渺突然心中有些遗憾。 要是眼前的这位少女再漂亮一点，这样的体验就更棒了。 心中的思绪起伏，足足半晌之后秦清澜才从内心之中的震撼清醒过来，神色恭敬道： “既然求道途径如此强大，不知清澜能否知道求道途径序列九之名？” 秦清澜的询问，几乎让沈渺要拍手叫好。 说了这么多，沈渺最终的目的还是将秦清澜这名天资卓越的试验品引入求道途径之中。 现在秦清澜自己主动询问，这对沈渺来说绝对是最好的结果。 水晶单片眼镜之后，那深邃眼眸之中的紫色光华愈发浓郁，沈渺缓缓答道： “求道途径序列九，其名为食气！ 食气者，神明不死！” 第二十四章 待客之道 作为求道途径的起点，沈渺对于序列九食气这个阶位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 因为之前搞出来的那个序列八筑基的乌龙，沈渺一开始其实是想将序列九设计为练气，然后一股脑地开始按照修仙模板向上攀升。 到时候别说九个序列了，就算十九个也能堆满。 然而在现实中，序列名称并不是随便就能乱起的，而超凡序列也不是一拍脑子就能瞎捣鼓出来的。 在沈渺对于修仙的概念之中，练气的基础是整个世界需要有气的存在。 不论是灵气、元气、亦或者炁之类的东西，至少需要有世界存在的一种特殊能量作为核心。 而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这种特殊能量。 超凡之力的源头，来自于世界的规则与真神向世间洒下的权柄。 所以练气在这个世界就是无稽之谈。 沈渺根据这个世界超凡途径搭配仪式与魔药的特性，将练气改为了食气。 在沈渺上一世的古代，也有食气法流传，甚至于那句著名的“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也因此广为流传。 在这样的基础上，沈渺尝试研究一种能够代替炁的魔药。 通过从塞缪身上获得的一些超凡信息以及黑死途径作为借鉴，沈渺心中也对于食气途径的魔药有了一定的猜想。 再加上真神位格给予的定义，一旦序列九食气真的能如沈渺所设想的那般诞生，那将会对整个超凡界带来巨大的变动。 因为食气者从一开始，便不是向真神亦或者未知存在祈求力量。 食气的本质是掠夺外界以充实自身，是独立于超凡之外的个体。 正是因为如此，沈渺才可以底气十足地说出“食气者，神明不死”这样的话语。 其实在沈渺身上还有另一种选择，那就是如黑死途径背后的未知存在那般将自身定义为超凡途径的源头，进而掠夺整个途径。 这种方法固然能壮大自身，但在沈渺看来却并无任何价值。 因为这样不仅会限制求道者的成长，还会因此污染自身，从而在这个秩序与混乱交融的世界中倒向混乱的一方。 沈渺真正需要的，是求道者对于道的补充。 在这样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完善序列九食气这个求道途径的基础，对沈渺与求道者都是极为有利的。 看着陷入沉思的秦清澜，沈渺没有向她解释什么。 当真正开始筹备序列九的晋升仪式之后，秦清澜自会明了其中的真意。 世隔绝的时空中开始松动，街边的嘈杂之音开始闯入这片空间中。 秦清澜立刻从对于沈渺那句话语的沉思之中回过神来，看着独自前行的沈渺，秦清澜连忙快步跟上。 “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秦清澜轻声问道。 沈渺道：“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 ...... 莱茵王都，西城区享有盛名的柯西诊所今日早早地关掉了大门。 封闭的诊所之内，只剩下诊所的主治医生以及沈渺与秦清澜三人。 看着这位眼前身材高大超过两米，浑身肌肉虬结宛若一尊小巨人的柯西，沈渺嘴角微微抽动。 如果不是从周围居民口中得知，沈渺很难相信面前这名穿着白大褂的肌肉小巨人会是一位享有盛名的医生。 沈渺上下打量着柯西的时候，跟在沈渺身后的秦清澜如一位保镖一般守卫在一旁，手掌不着痕迹地抚在腰间的剑柄上。 这位柯西医生身上那传出的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让秦清澜很清楚面前这位必定是一名超凡强者。 其实力甚至远在亨特那位特事局的精英成员之上。 这让她不由得提起了万分警惕。 这名小巨人般的柯西医生，此刻正拿着沈渺从诊所病历本上撕下来的一页空白纸张，如同阅读信件一般看着上面的一片空白。 足足数分钟之后，柯西才像是将整封信件阅读完。 放下手中空白的纸张，满脸横肉的柯西医生上下打量了几眼沈渺，之后才紧皱着眉头开口道： “没想到那个塞缪那个让人恶心的老虫子，竟然会认识你这般正常的朋友。” 沈渺淡然的笑了笑： “凡事总有例外，不是吗？” 柯西医生不满地冷哼了一句，算是认可了沈渺的说法，沉声道： “虽然我一直很讨厌那个恶心的老虫子，但终归还是欠了那个家伙的大人情。 既然有他的亲笔信，我一定会为你诊治旁边那名小丫头的。” 说完之后，柯西医生将视线落在了秦清澜身上，上下打量的同时开口道。 “一个普通人受了这么严重的烧伤竟然还能行走自如，看来应该进行过某种特殊的预备训练，是某个势力的超凡者预备役?” 目光扫过秦清澜腰间的长剑，柯西微微点头： “东方长剑，这可是稀罕物。 王都之中那群工匠途径的废物虽然也能仿造，但与正品相比还是少了几分灵性的韵味。 这东西应该是家族传承，某位东方剑客的后代？” 柯西皱眉沉思，随后一拍大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 “我想起来，半年多前有个特事局的小丫头叛逃，据说当初被召进特事局也是因为特事局有名执事看上了东方剑客的家传剑法，不会就是你吧？” 被一言道破来历，秦清澜心神一震。 腰间剑刃微微出鞘，长剑清吟，那双犹如黑宝石般的眸子逼视着柯西医生。 柯西医生自然是怡然不惧，庞大的身躯极富压迫感地俯视着身材娇小的秦清澜，诊所之中气氛开始发生变化，空气似乎都在此时凝固。 在柯西医生眼中，如果只是诊治普通病人还塞缪一个人情自无不可。 但秦清澜的烧伤在他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便与今日那场大火联系在了一起。 秦清澜身上的烧伤，很明显是特事局特有的燃烧药剂所导致，这让他从那一刻开始便生出了驱逐秦清澜与沈渺的想法。 还一个所谓的人情，还不值得他冒着得罪特事局的风险。 说出那些话，为的不过是激怒秦清澜的铺垫而已。 看着秦清澜，可惜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傲然，正欲出声驱逐。 可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打破了诊所内凝固的气氛。 “莫非，这就是诊所的待客之道？” 柯西医生循声望去，只见那名儒雅随和的青年轻轻摘下了左眼位置的单片水晶眼镜。 丝绸编织的手巾轻轻擦拭着华贵的水晶单片眼镜，看似散漫的姿态仿佛被这名儒雅青年赋予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丝绸擦拭之间，水晶单片眼镜反射的光芒中仿佛倒映着一片荒诞的炼狱绘景。 第二十五章 恍如邪神! 柯西的视线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沈渺手中的水晶单片眼镜，原本轻慢的目光这一瞬间变得无比僵硬。 水晶单片眼镜反射的光影之上，那倒映着的荒诞地狱绘景仿佛在这一刻铭刻进入他的脑海。 从灵魂深处蔓延而来的晕眩感充斥着柯西的大脑，等到柯西勉强压制住脑海中的晕眩感时，眼前的一切已然发生了变化。 熟悉的诊所被一团团淡淡的黑雾所包裹，墙上似是某种怪异留下的斑驳痕迹中不断有让人恶心的淡绿色粘液滴落。 房间之内，一切触及到阴影的角落都仿佛被开辟出了一条通往未知的通道，窸窸窣窣的低语不断从那角落的阴影向四周蔓延。 “愚昧无知的苦弱者！” “唯有灵魂升华，方能永生不灭！” “巨人血脉？可怜的窃命者，纵使登临巅峰也不过再现失败者的命运罢了。” “痴愚之人如何能仰望神圣？” ...... 纷繁复杂的话语在柯西耳畔响起，似是怜悯、似是嘲弄的语调不断响起。 一句句破碎不堪的音节拼凑，所能组成的话语大多都仿佛在蒙昧之中发出的无知低语，唯有极少数才能让柯西从中获得真正的信息。 “巨人血脉！” 柯西心神巨震。 他所踏足的超凡途径，正是与已经消亡的巨人密切相关的巨人途径。 这条途径本身就是为了巨人而设立的超凡途径，普通人踏上这条道路本身也会逐渐开始向着巨人的方向异化，这是巨人途径最为显著的标志。 柯西卡在序列七已经多年，若是能够得到早已消亡的古代巨人血脉的信息，说不定能借此踏足序列六的境界。 心情激动之下，柯西丝毫没能察觉到淡薄的阴影笼罩在他的灵魂之上，潜意识的修改让他忽略了此地的诡异，下意识凝神侧耳聆听。 但那仿佛清晰的语调不过是惊鸿一现，越来越多的杂乱声音承载着混乱的低语和无知者的呢喃。 柯西本能地想要抗拒这些话语，但是内心中对于晋升希望的渴求让他不得不耐心听下去。 嘶哑、混乱、痴愚...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拆解掉一切有形之物，将世间的混乱呈现在柯西眼前。 可不知为何，在仔细倾听那混乱低语之后柯西像是撑过了一段时间的疲惫期，意识愈发清明。 甚至于，柯西下意识地跟随着那混乱痴愚的低语缓缓诵念未知的音节。 “呃...嘶...” 人类构造的喉咙绝对无法发出的嘶哑音调在诊所内响起，与之一同发出的还有一阵阵来自黑雾之中的滑腻蠕动声。 不寒而栗的音调刹那间让柯西从痴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躯体。 只见在柯西那壮硕的躯体上，遍布全身的血管如扭曲的藤蔓高高拱起，拼凑出一张张与柯西如出一辙的面容。 这些面容张大嘴巴，没有牙齿的嘴唇中恶心的粘液不断滴落，口中发出的嘶哑难明音调中夹杂着一一句句模糊不清的话语，正是柯西之前所听见的那痴愚之音。 柯西这才明白，之前他所听到的一切其实都来自于他自己。 不论是那些清晰的句子，还是那些模糊的音调，皆是他潜意识映射进入现实的产物。 普通人的潜意识自然没有这般恐怖，但柯西身为序列七的超凡者，本身就是半只脚踏入疯狂世界的人，映射出的潜意识本就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混乱与恐惧。 而这，便是超凡失控的源头之一。 明白了这一切之后，更大的恐惧从柯西脑海中升起。 “我的身体？我的肉身又会如何？” 疯狂蔓延！ 眼前阴暗的空间如镜面般层层破碎，当视线再次回归到那个明亮的诊所之中，柯西已然发现自己那被白大褂笼罩的躯体之下，呈现出如那片荒诞空间如出一辙的失控状态。 一张张恐惧的面容长大嘴巴，发出无声的音调，阴影开始降临整个房间。 斑驳痕迹、黑色迷雾仿佛随着这些音调从荒诞空间投射进入现实之中，污染着现实当中的一切。 柯西心中有预感，若是不及时制止眼前发生的事情，当那荒诞空间中的一切彻底降临现实，便是他真正超凡失控之时。 柯西惊恐地睁大双眼看向面前的轻轻擦拭着水晶单片眼镜的儒雅青年，努力控制着陷入僵硬的躯体想要发出祈求之音。 然而沈渺对诊所内的一起切仿佛视若无物，只是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单片眼镜。 诊所内的阴影开始加重，守候在沈渺身后的秦清澜像是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袭来，心生警惕之时手中长剑再次出鞘数分。 时间缓缓推移，擦拭着单片水晶眼镜的沈渺似乎对着单调的动作感觉到了厌倦，拿起手中的单片眼镜似乎要重新戴上。 这一刻，柯西只感觉白大褂之下的那一张张恐惧面容突然停止了无声的音调，失控似乎在回归正轨。 柯西内心中顿时迸发出难以言述的喜悦，激动的心情几乎快要滴下眼泪。 可就在这时，沈渺儒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朝着拿到眼前的水晶单片眼镜轻轻哈了一口气。 淡薄的水雾遮蔽了水晶单片眼镜，也将柯西内心之中的希望深深打落低谷。 全身上下的恐惧面容发出惊呼癫狂的嘶吼，柯西几乎能感觉到躯体内奔腾的血液如浪潮般炸开，几乎将理智彻底磨灭。 沈渺继续擦拭着那布满水雾的单片眼镜，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丝绸手巾被沈渺收起，水晶单片眼镜重新被戴在了左眼之上。 房间之内，混乱气息定格在这一瞬间，随后如时间倒流般回归起点。 一切归于寂静！ 终于重新获得身体掌控权的柯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向沈渺的眼神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恐惧。 在柯西眼中，沈渺便是一尊邪神，一尊能够随意执掌超凡者生杀的邪神！ 那堪称禁忌的超凡失控，也不过在沈渺的一念之间。 敬畏与恐惧交织，柯西本能的想要跪伏下身躯对沈渺顶礼膜拜。 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沈渺便淡然地转身向诊所之外走去，似是全然不在意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所献上的崇敬。 轻轻拍了拍秦清澜瘦弱的肩膀示意她留下，随后那温和的声音在诊所内响起。 “在我回来之前，我需要看到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 秦清澜满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前一刻还在针锋相对的双方似乎在短短几秒之中便发生了变化，这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几乎本能地，她听从了沈渺的命令留在了原地。 柯西犹如获得神灵谕令的虔诚信徒，恭敬地弯下了高大的身躯，以近乎谦卑的姿态目送着沈渺的离去。 第二十六章 富婆? 走出柯西诊所之后，沈渺心情却不如戏弄柯西时那般云淡风轻。 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诊所大门，沈渺缓步离开了这条人流繁华的街道。 对于沈渺来说，选择前往柯西诊所可以说是一个失误。 之前在火车上，沈渺便因为一句兽医的随口戏言，从塞缪那里得到了柯西医生的消息。 并且在后续的交流中，沈渺知晓了柯西有超凡水准的治疗手段，所以在秦清澜受伤之后沈渺便生出了带柯西秦清澜来这家柯西诊所的心思。 毕竟秦清澜身上的伤势真要正常修养，没几个月绝对不可能。 沈渺求道途径的序列九试验绝对不可能等那么久，所以只能来找柯西医生。 柯西作为西城区有名的医生，同时也是一名虔诚的永恒烈阳教会信徒，几乎每个礼拜都会前往永恒烈阳教会做礼拜。 对于这种时常与永恒烈阳教会接触的虔诚信徒，沈渺若是通过命运进行控制很容易留下痕迹，从而被永恒烈阳教会察觉。 所以沈渺心中的想法是，通过命运暗示假装用塞缪的人情让柯西完成对秦清澜的治疗。 命运暗示的痕迹并不深，除非涉及命运途径的高序列强者为柯西主持礼拜，否则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但让人意外的是，柯西一眼便看出来的秦清澜的底细，并且担心惹到麻烦上身想要将沈渺与秦清澜轰出诊所。 塞缪那只老虫子的人情，在柯西眼中根本一文不值。 这样的情况下，沈渺若是直接带着秦清澜离开诊所，柯西也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将秦清澜的身份泄露出去。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对柯西进行威慑几乎成为了沈渺唯一的选择。 从结果来看，沈渺的动作无疑是成功的，不仅对柯西进行了恐惧威慑，并且还在柯西身上留下了心理阴影。 只要稍加一些心理暗示，即便是不通过命运漩涡也能对柯西施加极深的影响。 只不过...... “从这件事情中，还是暴露出我现如今能够发挥的手段还是太过单一了。 命运漩涡近乎万能，但留下命运的痕迹容易被教会所察觉，并且还要时刻警惕来自命运的反噬。 操纵超凡失控，本质上也就是通过真神位格引动混乱的侵蚀，攻击有余而防御不足。” “必须尽快完成关于序列九的试验，等到秦清澜替我完善序列九之后再踏入这条超凡途径。 肉身从普通开始向超凡进行蜕变，对真神位格来说应该是一个极大的开发，或许能够有所帮助。” 心中念头不断闪过，沈渺下定决心只要等秦清澜那边伤势有所恢复便开始筹备试验。 暂时定下计划之后，沈渺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下。 目光扫过眼前的街道，沈渺观望着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的商铺以及往来的人流。 在进行威慑之后离开柯西诊所，沈渺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留给柯西一个高深莫测的姿态。 否则待在那里要是在对秦清澜进行治疗的时候出现了意外，自己这位柯西想象中的超凡强者应不应该帮忙？真要帮忙又应该怎么帮？ 若到时候一问三不知，超凡常识之类的东西都不清楚，尴尬的只会是沈渺自己。 甚至于沈渺有所怀疑，自己真要遇上了这种事情，说不定会一气之下把柯西灭口。 “所以，我离开诊所其实是在挽救生命啊！” 沈渺一本正经地在心底乱七八糟地想着。 马路旁边闲逛也不是个事，现在事情繁多沈渺也没什么心思去体会一下莱茵王都的大都市风情。 目光随意扫过这些店面，沈渺正准备找一家书店打发些时间。 突然间，沈渺的目光落在了一家店面上。 那是一家装修精致的店面，摆在门口前的木偶穿着各式各样精致华丽的衣衫。 在店面的牌匾上写着一行十分富有艺术气息的小字，“丽莎的小店”。 沈渺心中念头微动，突然想到了秦清澜一身被火焰烧灼之后的破烂衣服。 如果等会治疗结束之后，秦清澜也不可能穿着那身破烂离开诊所才是。 眉头微挑，沈渺大步走向了这家名为“丽莎的小店”的服装店。 踏入服装店内，空旷的店面中只有寥寥两三名身穿华贵长裙的女性在女仆的陪同下挑选着衣服。 看到沈渺这位男性走进店铺，几名客人还用着十分好奇的目光看向了沈渺。 或许是沈渺本身不错的颜值与气质带来的加分，这几名女性并没有让身旁的女仆将沈渺赶出去。 稍稍打量了两眼沈渺之后，这些女性便收回了目光。 沈渺也没有在意，只是开始将目光方式在店铺内琳琅满目的各式衣裙上。 这家店铺明显是一家女式衣裙店铺，所陈列的各式服装全部都是女性的各种款式。 店铺内摆出来的大多都是一些样品，店铺的主营应当是根据身材进行衣服定制。 沈渺眉心微微一跳，心中突然意识到自己进入的这家服装店档次不低，囊中羞涩的自己未必能承受得起这里的价格。 “这里的衣服大多都是样品，肯定不会有适合秦清澜的尺寸，换家店铺才是更好的选择。 嗯，绝对不是因为没钱所以才这么想的。” 心中开始打退堂鼓，沈渺正准备转身离去之时，一道慵懒而又妩媚的声音从柜台前传来。 “这位先生观看了这么久，不知有什么见解呢？” 只见在柜台的位置，一名金色长发披肩的美人一身轻薄的紫色长裙，单薄的衣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 此刻的她正正慵懒地靠在柜台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渺，一双蓝色的眼眸视线更是若有若无地划过沈渺左眼之上的那枚水晶单片眼镜。 被这么一位妖娆美人肆无忌惮地注视着，沈渺眉头微皱，他可不相信自己会遇到什么桃花运之类的东西。 意识沉入命运漩涡，这巨大的旋涡之中除了柯西医生那条被沈渺有意控制在边缘的命运之线外，命运漩涡并没有捕捉到新的命运之线。 通过这一点，让沈渺确认了眼前这名妖娆美人并不是超凡者。 并非超凡者，这个答案让沈渺心中安定了些许，也懒得去计较这位美人有什么目的。 心思微动，沈渺平淡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顾客罢了，能有什么见解？” 话音落下，沈渺便准备转身离去。 不论对方有什么目的，如果时间倒退一个月，沈渺还有心思跟这位美人进行一下更深入的交流，但现在却是没这个闲工夫。 可就在沈渺准备离开之时，店铺的大门位置突然走进来一名身穿着黑白女仆装的中年女仆。 这名女仆一进门便开口道： “丽莎老板，我家夫人让我询问一下您，上一次夫人订的那件十五个金雄狮的礼服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正转身欲走的沈渺脚步顿住了。 看向那位妖娆美人的眼神，开始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第二十七章 白嫖 名为丽莎的金发美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那名中年女仆，神情中有明显的不悦： “取货时间是在下周周末，这个在定制礼服的时候就已经说明好了，如果勋爵夫人有不满意的地方大可以取消预定即可。” 丽莎的不悦让中年女仆神情开始变得有些慌乱，连忙躬身说道： “丽莎老板，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未等中年女仆说完，丽莎便摆了摆手示意送客。 中年女仆剩下的话语直接憋在了喉咙里，一副想说又怕再次冒犯到丽莎的模样。 但最终，中年女仆还是向丽莎行礼之后恭敬地退出了店面。 丽莎重新将视线移到了沈渺身上，游离的目光不断划过沈渺的水晶单片眼镜，神色中似乎压抑着淡淡的激动。 娇俏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千娇百媚的笑容，丽莎柔声开口道： “客人前来小店是为了替您的爱人选购衣服吧？ 像您这样愿意为女性踏入服装店的绅士，现在实在是太少了。” 嘴角微微一抽，沈渺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我没有爱人。” 丽莎顿时满脸惊讶地掩住了红唇，神情中带着难掩的惊讶小声道： “抱歉！” 随后，丽莎直起靠在柜台上的身子，双手平放在小腹位置朝着沈渺微微地鞠了一躬，言辞诚恳道： “是丽莎的考虑不周冒犯了客人，作为赔礼道歉，客人可以在店铺内任选一件衣服，权当是对客人的补偿。” 说完之后，丽莎甚至看向了自己身上穿的这条紫色长裙，眨了眨右眼微笑着轻声补充了一句： “店铺之内，无论是哪件衣服都可以哟！” 如果沈渺只是普通人，早就被眼前大献殷勤的金发美人给迷倒了，只当撞上了桃花运一股脑地全部答应下来。 但沈渺可是很清楚，天底下并没有免费的午餐，更别说什么倒贴的富婆了。 眼前丽莎那不同寻常热切，处处透露着一种别有用心的怪异。 目光下意识瞥向了一旁店铺内的落地窗，光滑的镜面中倒映出沈渺的身影。 上下打量了好几番，确认自己没有受到什么魅力buff加持之后，沈渺的目光直接迎向了丽莎的视线。 四目相对，视线碰撞的一瞬间，丽莎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笑容。 纤柔的右手轻轻撩拨着垂落至耳畔的秀发，一双美眸好似浮现出一汪春水，带着动人的妩媚迎上了沈渺。 与此同时，丽莎心中也浮现出了些许轻蔑的想法。 “不过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小年轻罢了，不过略施小计便按耐不住躁动的内心。 只要......” 视线触及，丽莎脑海中那纷繁复杂的心思仿佛被彻底抹去，留在心底的后半截话语似乎在悄无声息之中消失。 那妩媚的眼眸中，倒映着沈渺淡漠的眼神。 水晶单片眼镜那薄薄的镜片之后，那漆黑如夜幕的深邃眼眸中似有璀璨星辰闪烁。 漆黑、银白交织间，一缕承载着无上尊贵的紫意显现，透露着摄人心魄的威严。 虚假的妩媚、心底的轻蔑、隐藏在热切之下的骄傲在这一缕无上尊贵的紫色面前彻底消失。 在祂的眼前，世间纷繁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匍匐于他脚下的臣民，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犹如梦幻泡影般，那无上尊贵的紫意在一瞬间的显现之后便消失无踪，纵使在丽莎的记忆中也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泛着妩媚春水的美眸继续迎上沈渺那深邃的眼眸。 纵使没有异象显化，可是在视线触及那双平静淡漠的眸子之时，丽莎心底却没由来生出一阵敬畏之情。 视线下意识偏转，目光不着痕迹地滑落在沈渺的水晶单片眼镜之上。 而这一次，这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却被沈渺注意到了。 沈渺心底，没由来升起一抹好笑。 本以为丽莎别有用心的热切态度是看出了什么，谁曾想她只是单纯地盯上了沈渺左眼上的单片水晶眼镜。 在几天之前，这枚水晶单片眼镜只能算是一件有一些价值的精美工艺品。 就是落在路边，丽莎这个等级的富婆也未必能有心思弯腰拾起这枚水晶单片眼镜。 可随着沈渺得到真神位格之后，这枚水晶单片眼镜几乎可以说是与沈渺接触关系最为密切的东西。 衣服尚且需要换下来清洗，但水晶单片眼镜却没有这个必要。 沈渺神灵位格扰动世界，哪怕是在沈渺极力压制的情况下也会对周围的物质产生扰动。 作为与沈渺接触最为密切的水晶单片眼镜，已经开始有向着高阶超凡蜕变的潜力。 丽莎确实是个普通人，但能在王都莱茵之中开设一家高端定制衣物的店铺，并且能随口拒绝一名勋爵夫人，其背景必定不会一般。 若是以丽莎的目光，确实有可能看出来水晶单片眼镜的特殊之处，并因此产生觊觎之心。 弄清楚这一点之后，沈渺心中踏实了不少。 丽莎都放出鱼饵了，自己不吃干抹净似乎都对不起丽莎生出的觊觎之心。 “既然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顺着丽莎的话应了下来，沈渺目光在店铺内扫视一圈之后突然开口问道： “丽莎小姐，不知道刚刚那位女仆询问的那件礼服是否制作完成了？” 心中莫名升起敬畏的丽莎脑子突然有些卡壳，似乎是没想到沈渺竟然会做出如此回应。 一双如蓝宝石的眼眸盯着沈渺看了好一会，丽莎才语调微顿着回答道： “那...那件衣服还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完成。” 听到这句话，沈渺心中顿时升起一阵失望。 要是那件礼服完成了，沈渺还真准备选择那件礼服，然后转手卖给外面的那名中年女仆。 十五个金雄狮，这可是沈渺在东方港的时候整整三个月的薪水！ 要知道沈渺当时在东方港可以算是高知高收入人群了，三个月薪水甚至能在东方港偏僻位置埋下一套公寓。 现在沈渺全身上下加起来也才不到三个金雄狮，真能选到那件礼服可是等于白嫖几个月薪水，倒时候说不定超凡材料的钱都足够了。 至于这种行为会不会有损自己真神的逼格，沈渺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身上穷的只剩下三枚金雄狮，后面还等着凑齐资金进行实验之后跨入超凡序列，这样的情况下还端着所谓的真神架子自持高傲没有任何意义。 再说了，准备转手倒卖的是沈渺，跟执掌道与理大道圣人又有什么关系? 心中带着一丝失望，沈渺便回归了此行的目的开口道： “既然如此，还请问丽莎小姐店内有没有符合尺寸的衣物？款式正常一点就行。” 靠着记忆的对比，沈渺在丽莎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尺寸。 丽莎转身离开前台，不一会便从店面后方的仓库中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沈渺也没怎么在意，反正是白嫖的鱼饵能用就行。 接过礼盒，随口拒绝了丽莎提出的留下身份信息的请求。 在丽莎那怪异之中夹杂着些许恍然大悟的眼神中，大步走出了店铺。 第二十八章 巨人途径之秘 随着沈渺从丽莎视线中离开，店铺后方的一扇房门中缓缓走出了一名黑色正装的中年。 这名中年男人看着沈渺离去的方向沉声道。 “老板，需要调查一下吗？” 站在柜台前的丽莎微微沉吟，脑海中划过的记忆那双深邃平淡的眼眸，心中的莫名的畏惧再次涌现。 眼底闪过一抹郑重，丽莎缓缓道： “可以调查一下，但仅限于调查他的现在所住的位置以及工作。 除此之外，千万不能贸然接触对方！” 中年男人眉头紧皱，但还是沉声应下道：“是！” 与此同时，刚走出店面的沈渺看着命运漩涡边缘位置卷入的一条纤细的命运之线，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与之相反，沈渺甚至摇头饶有兴致地轻笑道： “看来还是稍稍有些不死心啊！ 不过也罢，终归是有点利用价值。” 说完之后，沈渺提着手中包装好的礼盒向着柯西诊所方向走去。 此时距离沈渺离开诊所已经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天边的太阳已经逐渐西斜了，沈渺在心底估算着时间推开了诊所关闭的大门。 进入诊所内，第一时间映入沈渺眼帘的满身血污在整理器械的柯西医生。 那高大的身躯配合着满身的血污，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抄起电锯的变态杀人狂。 眼皮不着痕迹地一跳，还未等沈渺开口询问，柯西医生便连忙恭敬地朝着沈渺开口道： “启禀大人，治疗已经完成了。 现在诊所内的护士正在为秦小姐做最后的处理，您需要进去看看吗？” 沈渺对于满身烧伤的秦清澜的身体自然是没什么好奇，只是神色平淡地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了柯西医生道： “为她买的衣服，交给她换上吧！” 柯西医生顿时精神一震。 在他看来，沈渺这个层次的大人物竟然会为秦清澜亲自去买衣服，足以见得沈渺对秦清澜的重视。 这让柯西医生将秦清澜的地位再次拔高了几个层次。 柯西医生也没有走进治疗房内，而是站在门口将礼盒交给了护士，便一脸恭敬地站在了沈渺面前。 随意靠坐在诊所主位的座椅上，沈渺看着身材健壮的柯西医生问道： “你是巨人途径？” “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沈渺微微点头。 巨人途径传承悠久，并不是特事局的嗜血途径那样的半吊子残缺超凡途径，甚至于就连黑死途径也与巨人途径有一定的差距。 塞缪当初告诉沈渺有关塞缪信息的时候，也只是说通过体型推测出柯西医生可能具有巨人途径，实际上却并不清楚。 毕竟超凡途径事关每个人的超凡能力，不可能主动向外界暴露自己的底细。 食指轻轻敲击桌面，沈渺漫不经心道： “那你说说你所掌握的巨人途径的名称、魔药以及超凡仪式。” 沈渺如此直白的话语让柯西医生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 心中对于沈渺的敬畏，倒是让柯西医生没有表现出什么抵触。 毕竟再珍贵的超凡途径，也不可能比得过自己的性命。 “巨人途径序列九：狂怒。晋升魔药配方是血兽之血、科多巨蜥脊椎...仪式...... 序列八：沸腾之血。晋升魔药配方层岩秘髓、憎恶触须...仪式...... 序列七：不屈意志。晋升魔药配方...仪式...... 序列六：大地之子。晋升魔药配方...仪式......” 不同于塞缪这个黑死途径上纯粹的半吊子，柯西医生明显获得过相对完整的传承。 巨人途径从序列九到序列六的名称、魔药、仪式一应俱全，这一点让沈渺颇为意外。 认真的聆听着柯西医生说出的巨人途径的超凡信息，沈渺甚至能感觉到诊所内的空间开始掀起一阵淡淡的超凡涟漪，阴暗的角落中似有邪祟隐现。 超凡途径本身便具有一定的超凡特性，低序列的超凡信息无法被普通人记录，若是强行记忆有陷入癫狂的危险。 而高序列的超凡信息这蕴含着足以扭曲现实的强大力量，只是叙述便有可能吸引灵界生物的降临。 序列六的超凡信息已经不能算是低序列了，已经初步具备了扭曲现实的能力。 但在诊所之内，沈渺与柯西医生两人都未曾将这一点异化放在心上。 沈渺双目微阖，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的同时，巨人途径的序列名称、魔药、仪式内所具有任何特征的信息被他一一拆解，还原着这些途径的本质。 纵使沈渺未必能知晓这些魔药的来源和作用，可一旦掌握了其中的关联便很容易解析出本质。 虚浮于外物的一切，皆为假象！ 良久之后，沈渺缓缓睁开眼。 目光落在恭敬地立于身前的柯西身上，沈渺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真是幸运啊！” 柯西医生本能地以为，沈渺口中所说的幸运是指他获得如此完整的巨人途径超凡信息。 柯西医生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柯西不过是沾了点运气罢了，远远不能与大人相比。” 沈渺眉头微挑道： “你可能弄错了些什么。我指的幸运，可不是你获得这份超凡途径。” 柯西医生脸上谄媚的笑容僵住了，无处安放的手掌下意识抓住满身血污的白大褂，语调带着深深疑惑问道： “那大人是指？” 沈渺双手十指交叉放置在书桌上，意味深长道： “我说的幸运，自然是指你还未踏入序列六，还能有挽救的机会。” 此话语出，柯西医生顿时浑身一颤，脸上的疑惑开始被惊恐所吞噬。 “大人的意思是，我所得到的超凡途径有问题？” 沈渺淡然摇头：“你得到的超凡途径并没有问题。” 还未等柯西医生松一口气，沈渺如恶魔低语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是，整个巨人途径都有问题。” 柯西本能地想要反驳，但迎上沈渺左眼之上那枚精致的水晶单片眼镜时，心中的一切勇气瞬间消弭于无形。 嘴唇微微嗫嚅，柯西医生声音谦卑地开口道： “还请大人指教。” 沈渺淡淡一笑，明明是靠坐在座椅之上，可在看向身材高大的柯西时却带着一种俯视的意味。 “巨人途径序列名称：狂怒、沸腾之血、不屈意志、大地之子，这些名字让你想到了什么？” 柯西医生心中疑惑，还未有所回应便听见沈渺那带着阴冷的笑意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像不像一尊，被活生生拆解的巨人？” 第二十九章 借尸还魂途径 沈渺的话语不断在柯西医生脑海中回荡，让柯西医生大受震撼的同时，关于巨人途径的序列九道序列六的信息浮现在了柯西医生的脑海。 “序列九：狂怒。巨人途径序列九的超凡者能够驾驭怒火，获得远超寻常数倍的力量加持。 这是来自巨人情绪的力量。” “序列八：沸腾之血。在步入序列八之后，巨人途径的超凡者身躯会发生结构性的变化体型开始趋近于真正的巨人，获得远超寻常超凡者的防御以及攻击。 这是来自巨人血统的力量。” “序列七：不屈意志。步入序列七并不能为巨人途径带来多强的战力加持，但序列七的巨人途径强者能够依靠意志豁免大多数诸如魅惑、恐惧之类的精神能力。 这是来自巨人意志的力量。” ...... 柯西医生脑海之中一团乱麻，这些寻常从未注意过的微小细节在沈渺的提醒中愈发地展露无疑。 柯西医生并没有踏入过序列六，但是在他获得的超凡途径中却有关于序列六的能力描述，其中所承载的信息让他隐隐有所察觉。 但柯西医生不敢去细想，也不能去细想。 超凡途径的天然压制让他本能地想要忽略掉那序列六中所残留的恐怖。 唯有沈渺脸上带着冷然的笑容，一字一句道： “序列六：大地之子。踏足序列六将会步入中位超凡者的行列，只要立于大地之上，巨人途径的超凡者便会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宛若古代巨人现世！ 这是...来自巨人真名的传承！” 在超凡界中，真名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灵魂的本质。 这意味着踏入序列六的超凡者，已经从灵魂的层面上化为了真正的巨人。 巨人途径从序列九到序列六，其实就是巨人一族所留下的传承。 然而这可不是什么修仙小说中人人都可修炼的功法。 巨人传承的本质，其实便是将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改造成一尊巨人，从情绪、到血脉、到意志、再到真名，完完全全脱离人类之身成为一尊苏醒于这个时代的巨人。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好，对于超凡世界来说改变种族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新奇事物。 如果能获得力量，绝对有一大群超凡者愿意舍弃人类之身成为异族。 但巨人途径，又岂会如此简单？ 那些已经消亡的古代巨人费心尽力弄出来这一个途径，真就只是为了让巨人一族传承下去？ 尽管没有切实的证据，可沈渺真神位格已经在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巨人一族真名的传承会有极大的危险。 真名之中所蕴含的古代巨人的意志，极有可能会在这具身体上缓缓复苏，与柯西医生展开对于身躯掌控的挣脱。 这一点已经体现在柯西医生超凡失控之时，那浮现出来的许多张面容之上了。 那些面容，很大概率上是柯西医生超凡途径潜在隐患的体现。 而且危机不仅如此，根据沈渺的预估巨人途径在到达序列四左右，将会迎来真正的大恐怖。 巨人途径超凡者所面临的，或许会是远古时代一尊尊高位格巨人未曾磨灭的真灵。 已经诞生真灵的序列二强者，纵使死亡也有可能会在某一天回归，然而回归的方式却并不确定。 对于这些几乎站在整个超凡世界巅峰的巨人来说，为自己谋划好未来死亡之后的回归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巨人途径，极有可能是这些巨人一族的强者故意留下来为自己的回归选定躯壳。 继承巨人一族真名的超凡者，在达到某个阶位之后便会唤醒巨人强者的真灵。 而这些不曾磨灭的真灵大可以通过超凡途径为媒介，入主这些超凡者的躯体鸠占鹊巢，从而到另类的重生。 以不灭真灵入主巨人途径强者的躯体，这种近似于夺舍的手段对常年经历仙侠网文洗礼的沈渺来说，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因为如此，沈渺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其中的一些关联。 在沈渺讲述清楚之后，柯西医生脸上彻底被震惊之后的惶恐所取代。 纵使沈渺没有仔细说明，但是稍作明示之后再加上之前超凡失控的画面带来的提示，已经让柯西医生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严重性。 尤其是在超凡失控之后，那一张张血管汇聚的面容和其中透露出的话语都让柯西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灵魂升华？巨人血脉？这些话语也在暗示着巨人途径的恐怖本质！” 人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是极其脆弱的。 尤其是在超凡途径之上，知晓了自己必将面对的未来命运之后，柯西医生面容已经彻底扭曲，躁动的超凡之力隐隐涌现。 看着眼前神情扭曲的柯西医生，沈渺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怜悯。 柯西医生的年龄并不算大，沈渺观看命运之线也就堪堪不到四十岁的模样，这对比于同为序列七的塞缪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天资了。 以柯西医生现如今的能力，踏入序列六的并不算是一件难事。 可一旦踏入序列六便会面临来自序列途径的危机，这对柯西医生来说将会是一件极难接受的抉择。 在沈渺看来，除非柯西医生在能够彻底看破眼下超凡途径为他带来的恐惧。 否则即便是强行踏入序列六，他所面临的也只会是被掠夺躯壳之后的死亡。 想到这里，沈渺心中忍不住有些啧啧称奇。 “我所接触到的超凡途径，抛开嗜血这个从其他超凡途径上解析出的残渣不谈，其他的途径都是一个比一个恐怖的大坑。 巨人途径本质上是一群巨人族老不死的借尸还魂的谋划，而黑死途径就更加离谱了，整个就是背后那名高位格存在的食谱，还是自己抢着烹饪的那种。 真不知道，其他超凡途径后面是否又会是怎样的巨坑。” 心中正无聊地向着，随后突如其来的巨响让整个诊所都是微微一颤。 只见神情扭曲的柯西医生整个人跪在了沈渺面前，膝盖之下大片的地板被砸出一个巨大深坑的同时，惊恐的他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哀求道： “我祈求大人！我祈求大人救我一命！ 为此，我愿意献上我的全部！” 第三十章 仆从与女仆 沈渺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静静地看着柯西医生。 作为一名巨人途径的超凡者，并且还掌握着不知名的超凡治疗手段，柯西医生在莱茵王都之中的地位并不低。 超凡治疗手段能够让他在莱茵王都的中与那些大人物搭上线，获得足够的社会地位。 而序列七巨人途径超凡者又足够让他护持住手中的超凡治疗手段，避免其他外人的觊觎。 哪怕是王都之中的一些小贵族也不敢贸然触碰他的隐秘，生怕他会在冲动之下以序列七超凡者的身份做出某些两败俱伤的事情。 这样的各方关系之下，柯西医生可以算是整个莱茵王都之中为数不多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超凡者。 其他人哪怕是踏入中位序列的超凡者，也未必能如柯西医生这般。 可以说，柯西医生本身具有着不低的价值。 然而...... “是什么事情让你认为，你还有祈求我的资格？” 座椅之上，沈渺左腿懒散地搭在右腿之上，朝着柯西医生饶有兴致地开口道。 跪在地上不停地开口求救的柯西医生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明示说出，但在经历了那场超凡失控之后，柯西医生的生命早就不再由自己所掌控了。 可以牺牲那一句愿意付出全部，在沈渺看来没有丝毫的价值，因为柯西医生早已不属于他自己了。 沈渺轻描淡写的话语，就像是轻轻拨开了柯西医生所握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章面容之上的恐惧愈发地浓重。 “我...我...... 正是因为我的一切全部由您来掌控，我早已是大人您的仆从，所以大人您更有理由救下我！” 片刻的停顿之后，柯西医生脑海中灵光一闪，索性顺着沈渺的话语承认了自己是沈渺的仆从，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沈渺右手敲击着扶手，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左眼之上的单片水晶眼镜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片刻之后，沈渺才缓缓回应道： “你这话有几分道理，但你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序列七而已，不论是实力还是能力都弱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为你清除巨人血脉之中的残留意志？” 沈渺的这番回复，让柯西医生不惊反喜。 因为这意味着沈渺并非完全拒绝，而是已经在开始思考他本身所具有的价值。 而且沈渺一言道破巨人血脉的残留意志，代表沈渺对于巨人途径的理解远在他之上，很有可能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心情之中满是激动，柯西医生强行压制着颤抖的声音开口道： “大人应当能够看出，我已经在序列七位置上积累了数年之久，若是大人能替我破除隐患，我必定能在半年之内晋升序列六。 我在王都之中经营多年，与卡缪家族、劳伦斯家族、西塞家族都有着一定的联系，大人若是想要插手莱茵王都上层，我也能拼尽全力为大人出一份力。 并且在多年之前的一次机缘巧合中，我获得了一件曾在大洋河神教会有过备案的封印物，正是因为这件封印物我才能在王都中闯下名声建立诊所。 今天，我愿意将这间封印物奉献给大人！” 柯西医生拼尽全力地展示着自身的价值，之为能在沈渺身上求得一线生机。 沈渺依旧靠坐在座椅上，深邃的双眸带着摄人心魄的威势。 他没有说话，可每一个动作都能让柯西医生感到一阵心神震颤。 “不够！” 淡淡的两个字，似乎宣判了柯西医生的死刑。 已经拿出所有能够动用的底牌却还没能得到沈渺的认可，柯西内心中升起的希望再次被如潮水般的绝望吞没。 那被沾满血污的白大褂所笼罩的躯体之下，超凡失控再次显现。 一张张由纠缠的血管拼凑而成的面容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嘶哑鸣叫，似乎想要将柯西彻底拖入失控的深渊。 混乱的意志开始逐渐占据柯西的脑海，蒙昧痴愚的音调从灵魂的深处回荡，掀起混乱的涟漪。 房间内堕落的场景再次显现，肆虐的阴影之中未知蛰伏。 书桌之后，坐姿懒散地沈渺淡淡地看了一眼四周，食指轻轻敲击座椅的副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肃静！” 神灵的谕令回荡在房间内，纵使未曾动用分毫真神位格，可神性意志却忠实地履行着律令，清扫着一切不净之物。 直通灵界的肆虐阴影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之后彻底被抹去，堕落的气息在这房间之中溃散，就连柯西医生身体之下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也在惊恐之中恢复平静。 一切重归秩序，房间之内依旧只有跪伏在地上的高大身躯与靠坐在座椅之上的儒雅青年。 看着意识重新恢复的柯西医生，沈渺也意识到胃口已经吊足了。 他的做法，是为了更好的控制柯西医生，而不是真的让他绝望之后超凡失控。 右手轻轻支着下巴，沈渺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你虽对我无用，但你比起那只被吃掉的老虫子更有价值。 或许，值得一点微不足道的投资。” 经历了希望与绝望的交替，情绪几欲崩溃的柯西医生再次充满被沈渺认可的狂喜填满。 心情激动的柯西医生甚至匍匐着上前亲吻沈渺的靴子。 这是科恩大陆之中最为崇高的礼仪，往往只有骑士面对君主，亦或者虔诚教徒面对教宗之时才会展现出如此礼仪。 然而沈渺却对这个所谓的礼仪感到发自内心的厌恶。 食指再次敲击桌面，命运暗示让柯西医生宛若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从狂喜中清醒了过来。 “站起来吧。” 沈渺淡漠地话语再次响起。 这一下柯西医生也意识到了面前这位大人并不喜欢这样的礼仪，只能连忙站起身体，宛若谦卑的仆从立于沈渺身前。 看着柯西医生的模样，沈渺眉头微皱正欲开口，诊所之内的治疗室大门却在此时缓缓被打开。 一名身材壮硕的护士大妈从治疗室中走出，在她身后一名身穿黑白色女仆装的单薄身影缓缓走出。 明显修剪过的秀发被轻轻挽起，带上了蕾丝边的白色头饰，精致修身的长裙微微勾勒出初具规模的丰满以及纤细的腰肢，双手轻轻放在腹部，给人一种美丽优雅之感。 黑白配色的荷叶边长裙堪堪遮掩住下方修长娇弱的双腿，让娇小的她竟然显现出几分出人预料的美丽高挑。 整套精致的女仆装仿佛都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 唯一可惜的是脸上的绷带遮住了她的面容，只留下了那双动人的黑色眼眸，让人不禁心生遗憾。 在看到身着美丽女仆装的秦清澜时，沈渺终于明白为何丽莎会一直用着怪异的眼光来看他了。 一家明显面向贵族上流阶层的定制服装店内，现成的合适尺寸衣服自然只有给女仆使用的女仆装才是。 第三十一章 治疗师的贪婪 心中弄清楚了其中的缘由，沈渺月算是稍微理解了一些丽莎那怪异的视线。 在巴鲁王国很多贵族富豪家庭中，购买女仆装基本上都是由仆从前往采购的，因为女仆装这种工作制服本身就算是不起眼的消耗品。 像沈渺这在特意上门购买女仆装的可以说是非常罕见。 甚至于以那些贵族的视角严格来说，沈渺的举动已经已经称得上拉低身份的失礼举动了。 不过沈渺对于这些并不是很在意，反正自己又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古板贵族。 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瞟过秦清澜身上精致的女仆装，沈渺眼中带着些许欣赏的意味。 丽莎店铺中的每一件衣物都是精品，纵使这些女仆装也不例外。 尤其是这件合身的女仆装穿在秦清澜身上，匀称的曲线配合着精美的服饰让沈渺都感觉到了一丝惊艳。 还有那被秦清澜别在腰间的东方长剑，为秦清澜在优雅美丽之外增添了数分不同寻常的凛然。 似乎只要秦清澜愿意，便能在顷刻间在优雅女仆与剑术精妙的东方剑客之间来回切换。 “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战斗力，但不得不说战斗女仆还是太棒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仆装还是太过保守了，连短裙黑丝都没有的女仆装根本就不完整嘛！” 沈渺在心底暗自腹诽道。 不过沈渺心中也清楚，在丽莎店铺中选择的女仆装跟沈渺之前在东方港遇见的那些跟佣人女仆比起来，已经算是走在潮流前线了。 被沈渺的目光注视着，秦清澜那双动人的黑色双眸中依旧是一片漠然，可在那绷带包裹之下的面容却闪过一抹无人可见的羞怯。 很显然，这一身出人预料的女仆装纵使是她也有些难以接受。 一旁的柯西医生察言观色一番之后，先是让那名护士大妈退下，随后才朝着沈渺轻声开口解释道： “启禀大人，秦小姐所遭受的烧伤源自于特事局特有的炼金药剂，本身带有一定的毒性。 尤其是秦小姐的脸上有严重烧伤，纵使动用封印物也难以立刻根除，所以只能先进行初步治疗然后等待秦小姐自行恢复。 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两周的时间，在此期间秦小姐不能拆开绷带。” 沈渺眉头微皱，两周时间对于现在迫在眉睫的超凡试验来说有些过于长了，于是开口问道： “现在她身上的伤势，是否会对一些特殊的活动造成影响？” 沈渺口中的“特殊活动”以及那微微皱起的眉头，顿时柯西医生顿时升起一阵不妙的感觉。 视线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在女仆装的映衬之下，身段优雅美丽的秦清澜，柯西医生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随后露出难堪之色。 “其实秦小姐身体因为修习东方剑术的缘故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所以封印物对其治疗效果也很好。 经过治疗之后，秦小姐身体表面的肌肤已经完全愈合，而且新生肌肤的细腻程度远超以往，只是脸上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如果大人不介意在进行特殊活动的时候关着灯的话，想来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沈渺眉头微挑，目光落在了满脸难堪的柯西医生身上。 回味着柯西医生的话，沈渺越听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倒是一旁的秦清澜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压制着情绪的波动，用她那清冷的声线替沈渺补充道： “先生所说的特殊活动是超凡晋升仪式。” 柯西医生脸上纠结的表情僵住了，在看到眉头紧皱的沈渺并没有出声反驳之后，柯西医生立刻快速改口道： “请大人放心，秦小姐现在的伤势并不会对超凡晋升仪式造成什么影响！” 说完之后，柯西医生看向沈渺的目光之中满是忐忑不安。 得到了这个想要的答复，沈渺微微点头之后也没有再去理会柯西医生之前的胡言乱语，对着秦清澜微微点头之后便准备起身离开诊所。 一旁的柯西医生见状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件物品，半跪在地的同时双手高举着手中的物品开口道： “属下自愿愿向大人献上这件封印物，恳请大人收下！” 沈渺的目光落在柯西双手之上。 那是一颗正常人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放在柯西小巨人般的手掌中也只是一枚精致的弹珠。 在这颗水晶球的通体晶莹剔透，带着些许圣洁无暇的光泽，若是变幻视线角度便能发现在水晶球的另一面雕刻着一张伸着舌头的贪婪大嘴。 柯西医生解释道： “这件封印物乃是曾被大洋河神教会收录的4级封印物，治疗师的贪婪。 据说这件封印物的诞生源自于一名复苏途径的序列六强者，这名强者因为贪得无厌得罪了一名未成名的大人物。 后来大人物掌握权势之后，遣派超凡者抽取了治疗师的超凡特性锻造了这件封印物。 治疗师的贪婪拥有很强的治疗能力，但使用者会承受被治疗者所遭受伤害的三分之一，其副作用在封印物之中并不算太强。” 沈渺毕竟刚干掉了一个0级封印物，对于封印物的整体划分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所有教会联合进行封印物的收录，将封印物化为从1到4这四个等级。 至于沈渺所接触的0级封印物，很大程度上根本不为外人所知晓，就连教会内部也是隐秘级别的信息。 因为某些0级封印物只是知晓，便有可能带来巨大的灾难。 封印物的本质其实就是超凡物品，但只有到达中位序列六之上的超凡物品才能被收容为封印物。 因为序列六已经接触到了真正的超凡领域，这些超凡物品在具有强大能力的同时也往往会带来恐怖的副作用，这是由于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所导致的。 相比于不少动辄陷入超凡失控、剥夺寿命的封印物，治疗师的贪婪所带来的承受伤害并不算多严重的副作用。 尤其是柯西医生这种巨人途径的超凡者来说，秦清澜重伤的伤势放在他身上或许连轻伤都不能算。 不得不承认，面对这件封印物时沈渺心中还是有些许心动的。 有真神位格镇压，沈渺有足够的信心无视掉超凡治疗反伤的效果，这样一来治疗师的贪婪将会成为一件极有价值的超凡物品。 毕竟谁又不想随身带一个奶妈呢？ 沈渺心中想着，却听到柯西医生再次开口补充道： “对了，治疗师的贪婪还有一个不能算是负面效果的特性，那就是每次进行治疗的时候需要献上一定的金币才能启动，据说这是那名治疗师所残留的执念。 正常情况下，一次普通治疗大概需要十枚金雄狮。 而这次秦小姐的治疗，光是启动便花费了整整四十枚金雄狮。” 此话一出，沈渺脸上表情重归漠然，内心中的那一点心动彻底消失。 第三十二章 其恩如海，其威如狱!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废物的封印物？” 沈渺在心底发出深深的疑惑疑问。 这一瞬间，治疗师的贪婪价值直接从沈渺眼中“还算有点用”跌落到“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 寻常的超凡物品即便无用，但拿到交易市场上还能卖些钱。 可像治疗师的贪婪这种在正神教会之中有过记录编号的封印物，却连出手都十分困难。 有记录编号便意味着这是教会的财产，一旦流出势必会引起各大教会的重视。 若是被教会发现踪迹，哪怕是王国贵族也难逃教会的审判。 所以在没有特定的私密交易渠道与大人物担保的前提下，根本没有人敢冒着风险收取这类型的封印物。 可以说，治疗师的贪婪对沈渺而言完全是一件鸡肋一般的存在。 视线从这件封印物上移开，沈渺眼不见心不烦地摆了摆手开口道： “区区一件封印物而已，你留着便是。” 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之下，掩盖着沈渺内心之中的郁闷。 对此，沈渺只能勉强在心底安慰自己： “柯西现如今的地位大半都来自于这一件封印物，我若是拿走了势必会对他产生影响。 比起一件死板的封印物，还是柯西的身份与人脉利用价值更高。” 沈渺的拒绝，完全出乎了柯西的预料。 他几次嘴唇张合想要再次请沈渺手下，但看到沈渺开口之后真就再也没看这件封印物一眼，他才意识到沈渺这句话还真不是单纯的客气。 “以大人的身家财富，肯定看不上区区一件4级封印物才是。” 柯西在内心中做出了自认为最为合理的判断，然后缓缓将治疗师的贪婪收好。 沈渺也没有在意柯西的动作，转头对秦清澜点头示意之后，两人一前一后便向着诊所大门方向走去。 柯西面露纠结，动作欲言又止，让刚走出治疗室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的秦清澜心中略感警惕，手中的右手再次不着痕迹地握在了剑柄之上。 直到沈渺走到诊所大门，柯西终究还是没有贸然开口，只是目光恭敬地目送着沈渺离去。 推开大门，半只脚已经离开诊所的沈渺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头颅微微偏转看向了身后，左眼的水晶单片眼镜在阳光之下折射出绚烂夺目的光彩。 沈渺才轻声开口道： “你想要的东西，就在书桌上。” 说完之后，沈渺大步走出了诊所大门，秦清澜也一同紧随其后。 柯西原本略带失望的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连忙大步走到书桌上开始寻找沈渺所说的东西。 可随着柯西目光落在书桌上之后，却是一脸的错愕。 作为一名超凡者，柯西的记忆力向来都是不错的，所以他能够很清楚地记得书桌上的东西无论是数量还是摆放位置，都与他为秦清澜治疗之前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书桌上面的东西，根本没有被触碰过。 可沈渺却说他需要的东西就在书桌上，这让柯西内心中充满了疑惑。 巨大的手掌开始在书桌之上翻找，胡乱堆放的病例让整个书桌看起来杂乱不堪。 随手拿起一本病例，上面纸张被撕下之后残留的毛边让柯西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这本病例会少了一页？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收好病例，柯西再次翻找了起来。 随后，一页纸张印入了他的眼中。 一边拿起这页纸张，柯西一边嘀咕道： “我记得这页纸是老虫子写给我的信，大人一开始只拿出这封信应该是有隐藏身份的意思。 可惜我当时愚蠢没能领会以至于惹怒了大人，但从现在解决巨人途径隐患这一结果来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老怪物不过区区一名序列七，为什么会和大人有所联系......” 话只说完一半，柯西眼神便愣住了。 如铜铃般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纸张上面的东西，简单的几道线条仿佛承载了规则运行的轨迹，在页白纸上拼凑出一个具有东方韵味的字体。 柯西并不认识这个字，但视线触及到这个字的一刹那，他便对这个字产生了认知。 这一切如同太阳的东升西落、昼夜交替一般，是铭刻在整个世界之中的规则。 其名曰...... “道！” 一瞬间，柯西便感觉到来自血脉之中纷乱复杂的意志随着这一声诵念被彻底清除。 无声的哀嚎回荡在柯西的血液里，那是一尊尊巨人濒临死亡的惨叫。 这些声音不禁没有让柯西感到恐惧，反而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轻松之感，积累于身体之中的隐患被快速拔除。 良久之后，柯西才缓缓从那悟道的语韵之中回过神来。 “这...这就是大人的伟力！” 柯西在心底发出惊叹，目光再次看向手中的纸张，想要品味那那一个字之上的道韵。 然而视线触及纸张，柯西却在这一瞬间愣住了。 只见这页纸上一片白净，并没有留下任何的字体，仿佛他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幻觉。 “这到底是？” 心中满是疑惑的柯西小心翼翼地捧着纸张，开始上下打量起来，想要寻找到其中的奥妙。 数秒之后，柯西的目光落在了纸张边缘那清晰可见的毛边。 柯西沉默了，右手拿出了刚刚那份整理好的病例，开始对比起来这一点边缘上的残缺。 并没有花费什么功夫，柯西便得出了结论。 这一页纸张无论是材质还是撕开边缘，都与病例能够完全重合。 这意味着，他视如重宝的这一页纸只是沈渺随手从病例上撕下来的罢了。 甚至于他所阅读的那一页信件，也只是沈渺想让他看到的东西罢了。 柯西沉默了，盯着纸张足足半晌之后，才似是想起了记忆中曾见到的一幕。 略显生硬的东方语，用着宛若吟唱圣诗般的语调缓缓开口道： “伟力至此，其恩如海，其威如狱！” 第三十三章 不过如此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沈渺前行的脚步突然微微停顿。 因为在柯西诊所的方向，沈渺能感觉到随着自己留下的命运暗示消散，一道极其微弱的意志在那一瞬间尝试着勾连星界之上的神国。 尽管这道意志在沈渺看来弱的可怜，甚至连神国的光辉都无法撼动分毫，但却在一瞬间与神国建立了联系。 随后，星界之中动荡的浩瀚规则掀起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轻易堙灭了那道微弱意志建立的联系。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那一瞬间尝试勾连神国的响应却让沈渺提起了兴趣。 “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东方大教堂之中感受过相似的痕迹，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信仰？” 沈渺心中升起了些许猜测。 “柯西不过是序列七的超凡者，但那一瞬间诞生的信仰竟然能够跨越星界勾连至我的神国，这是极其不正常的。 星界是独属于诸神之地，哪怕是序列二的强者都未必能涉足其上，区区信仰又何德何能具有序列二强者都难以具备的能力？” 想到这里，沈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用着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 “除非，这是诸神的意志！” 其实沈渺立足于真神位格，很清楚这个世界并不是沈渺小说中所记载的传统西方世界，诸神以信仰根基，神灵之间以信仰分出个微弱神力、强大神力之类的。 至少对沈渺而言，信仰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实力上的增益。 甚至沈渺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即便柯西提供的信仰能够跨越浩瀚星界进入神国之中，也无法为他带来任何益处。 这是由诸神与凡人本质上的差距所造成的。 若是仅凭信仰便能早就神灵，那真神有如何能自称不朽？ 可即便是这种情况，诸神依旧建立教会传播信仰，甚至从规则层面上赋予信仰进入星界的能力，这背后必定是有一番谋划的。 沈渺脸上笑容不减，心中却有些可惜道： “令人遗憾的是这其中的关键哪怕是在教会中也是最高的机密，暂时我还难以弄清楚其中的缘由。” 心中对于这个世界，还有诸神、教会的奥秘愈发地感兴趣，这让沈渺心中升起了些许想法。 暂时抛下心中的些许思绪，前方街道尽头的喧闹之声吸引了沈渺的注意力。 那里是一片开辟出来的小广场，大量的人汇聚在这片小广场之上，来往的商贩与异国装扮的旅人几乎挤满了这片并不算大的地方。 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秦清澜，沈渺随口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从离开诊所之后，秦清澜便一直低垂着头颅沉默不语。 脸颊两侧的秀发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颊，似是进入了女仆状态的她小心翼翼地跟随在沈渺身后。 如此姿态，只要不是从正面看向秦清澜就难以发现她那被绷带缠绕的面容。 听到沈渺开口，秦清澜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小广场的方向，随后便继续低头答道： “那里是莱茵河岸的岸口，也是王都之中著名的旅游胜地之一。 每年都有大量的游客来到河周边的数个岸口参观，只为了从不同的角度欣赏王都之中的神迹。” 沈渺眉头一挑：“神迹？” 秦清澜轻点着头，清冷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如一汪寒潭一般深不见底。 “那是属于七大正神教会之一永恒烈阳教会的神迹！” 秦清澜清冷的语调让沈渺微微有些侧目。 要知道，在巴鲁王国之中有近七成以上的人都是永恒烈阳教会的信徒，即便是信仰其他正神也会对永恒烈阳教会保持足够的尊敬。 像秦清澜这样，说到神迹都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也算是非常少见了。 缓步跟随着人群来到这处岸口，周围原本拥挤的人群随着沈渺的到来纷纷散开。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看出了沈渺如何不凡，绝大多数人退让也只是因为沈渺背后的秦清澜。 有人见到秦清澜身上华丽的女仆装，担心沈渺是某位王都之中的大人物所以选择退让。 也有人是看到了秦清澜腰间的长剑以及那被绷带缠住的脸，所以想要避退。 这就导致在这拥挤的人群之中，竟然神奇地开辟出一片净土，不少人用着小心翼翼的目光来回打量沈渺与秦清澜。 沈渺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反应，在这条临近莱茵河的岸口上顺着众人观景的地方眺望远方。 在眼前这条并不算清澈的莱茵河对岸，王都最大的莱茵广场便修建在此地。 在广场的正中央，一座纯白色的巨大教堂落座于此。 莱茵王都拥有极高的工业化程度，大量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的工厂排放出海量的废气污染，迷雾与阴云几乎无数无可不在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城市，并赋予了它雾都的称号。 但整个莱茵王都中，唯独莱茵广场却好似一片开辟在雾都中的净土。 天空中的太阳好似眷顾了这一片地域，金色的光辉无时无刻不洒落至广场的每一个角落，为广场赋予了圣洁神圣的韵味。 尤其是那座纯白色的大教堂沐浴在金色阳光之下，神圣的光辉宛若真神降下的神迹，每年都会引得科恩大陆无数人来此朝拜。 这座坐落于莱茵广场的大教堂，正是永恒烈阳教会的总部，被巴鲁王国初代国王亲自册封的圣莱茵大教堂。 见到如此一幕，沈渺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低语道： “就这？” 一瞬间，那端坐星界的永恒烈阳好似听到了沈渺不屑地低语，天空中洁白的云层开始变换，于烈阳之上洒落的金色光辉开始在云层之下偏折。 原本笼罩整个莱茵广场的光柱在此时开始呈现出螺旋状的金色台阶，犹如神话之中引渡凡人登临神国的通天之塔、登神长阶。 这一刻，岸口之上大量的信徒诵念永恒烈阳之名，对着莱茵广场的方向不停朝拜，呈现出一派朝圣之景。 看着那犹如神迹的光辉与朝拜的民众，沈渺心中微酸道： “不过如此！” 第三十四章 恶主迎客 就在沈渺这边说着“不过如此”时，莱茵广场之上的圣莱茵大教堂中，一名名身穿金边白袍的大主教双目震惊地看着主教堂内。 只见到主教堂那尊象征着永恒烈阳的大日神像，此时正绽放着直冲天际的耀眼光辉呼应着天穹之上那轮烈阳。 神像与太阳交相呼应，显化着外界那神奇瑰丽的通天之塔、登神长阶。 其实外界对于莱茵广场神迹的了解大多都只限于表面，除了太阳无时无刻不在洒下光辉之外，其他的神迹大多都是教会内部所制造出来的。 对于教会之内的高序列强者而言，操纵阳光显化异象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就例如东方大教堂的登神长阶，便是源自于对于圣莱茵大教堂神迹的模仿。 其实这种事情想一想也就知道，永恒烈阳贵为真神，又岂会自降身段频繁落下神迹？ 然而就在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神迹远远超出了教会之中的诸位大主教的认知。 “我主难道有神谕降下？” “莫非教会中又有序列二的强者诞生，我主彰显神迹以作庆贺？” “神迹之下必有神佑显化，应当立刻调动封印物布下虚幻结界，以防止超凡事件会因此传播！” ...... 纷纷议论之声响起，时不时伴随着一阵争论之音。 但这些大主教好歹清楚此时神迹落下，都刻意控制着自己不敢于此大声喧哗喧哗。 就在诸多大主教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之时，主教堂大门被用力推开，一名身着银白色战甲胸前烙印着巨大的永恒烈阳教徽的中年骑士神情焦急地走入了教堂。 数名大主教面露不悦之色正欲斥责，却突然见到这名中年骑士沉声开口道： “各位主教大人有什么需要议论之事，还是暂时放下吧！ 外界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还请各位早做准备才是。” 一名白发苍苍的大主教眉头紧皱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骑士深吸一口气，用着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 “此番降下的神迹，并非幻影！” ...... 莱茵岸口上，尽管有不少永恒烈阳交互的虔诚信徒对着神迹跪伏下身子顶礼膜拜，但还是有不少人依旧站立在原地，只是神情中满是崇敬之意。 这些人的存在，战立在原地的沈渺显得不是那么突兀。 心中的那一丝柠檬味逐渐散去，沈渺见识了一下这个所谓的神迹之后也不准备久留此地，转身欲走。 但在下一刻，沈渺突然感觉到一股伟岸浩瀚的意志仿佛降临在天穹之上。 那与世同寿的大日骤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辉，阳光之下的阴云、迷雾如冰雪消融，雾都的天空在这此时重新展现出许久未曾见到的蔚蓝之色。 晴空万里之上，那一轮骄阳高悬于天际，宛若炙热的光辉如神灵目光洒向世间万物，展现出不可一世的真神之威。 圣莱茵大教堂上，那原本虚幻的登神长阶仿佛在这神灵的注视之下开始缓缓凝实，神圣的光辉铺就着这条直达神国的长阶。 登神长阶的尽头，伴随着天空之中一阵光线的明暗交替，似有巨大的天国之门开启。 一尊尊扇动着金色双翼的美丽天使于天国之门中降临，落于长阶两侧，仿佛等候着某位存在登上这条直达神国的长阶。 神迹的再次变幻，彻底让所有永恒烈阳教会信徒沸腾了。 所有人高呼着永恒烈阳之名，双眼中满是狂热地看向圣莱茵大教堂，仿佛想用自己的眼睛将这神圣的一幕烙印在脑海之中。 就连心中一片清冷的秦清澜仿佛也被此时的狂热所影响，在那照耀世间的神灵目光之下，秦清澜黑色的美眸开始显现出不同寻常的情绪波动。 而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背影挡在了她的身前，遮蔽了那神迹落下的光辉。 穿着黑色风衣的单薄身躯之下，似有如海浩瀚的伟岸。 看着远处的神迹，沈渺单片水晶眼镜之下的左眼仿佛倒映着亿万星海，群星汇聚之间一点紫意浮现。 沈渺很清楚，那位端坐于灵界化身永恒烈阳与腐朽大日的真神已然向着莱茵王都投下了祂的视线。 那仿佛直达神国的登神长阶，正在等候着永恒烈阳邀请的客人。 整个王都、整个巴鲁王国、乃至于整个科恩大陆之中，能够有资格被永恒烈阳所邀请的，有且只有一人。 那便是此界第一位大道圣人——沈渺。 然而作为真神降下神迹邀请的客人，沈渺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高兴。 世人皆看到了登神长阶那圣洁的一面，金色台阶直入天际诸多天使侍立相迎宛若神圣。 却不曾见到在那登神长阶的背面，大量扭曲的暗紫色触手纠缠、腐化的猩红之眼带着恶意窥视着整个世界，肆意播撒着堕落与腐朽的气息。 扬起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然的笑容，沈渺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神圣的登神长阶，随后转身离去。 这是对真神邀请无声的拒绝。 陷入狂热的人群无意识地为沈渺与让开一条道路，任由着这名带着单片水晶眼镜的儒雅青年背对伟岸的神迹。 秦清澜虽然也受到了狂热信仰的影响，但即便意识陷入蒙昧，她的双眸也依旧紧盯着沈渺的背影，无意识地迈动着脚步跟上了沈渺。 圣莱茵大教堂上空，登神长阶依旧闪耀着神圣的光辉等候着客人的到来。 无人能够见到，那一名名侍立在长阶两侧头颅低垂的美丽天使双目之中似有血泪滴落。 ...... 走出用拥挤的的人群，岸口外围的位置随着所有人前去朝圣已经变得一片冷清。 鞋子、衣物、售卖的纪念品犹如垃圾般随意洒落在地面上，无人理会。 脱离狂热人群的秦清澜意识开始于蒙昧之中重归清明，恭敬的视线落在了她身前的沈渺身上。 沈渺站立在原地，背对着她似乎在摆弄着什么。 秦清澜余光瞥了一眼岸口前狂热的朝圣人群，带着一丝心有余悸地开口道： “先生，那神迹......” “闭眼。” 沈渺的命令声突然打断了秦清澜的询问。 秦清澜本能地听从沈渺的命令紧闭了双眼，下一刻便感觉到一样东西覆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睁眼看看吧。” 沈渺命令再次响起，秦清澜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右手抚向了自己的脸上。 目光看向沈渺面前摊位上的一面小镜子，秦清澜看到了覆盖在自己脸上的狐狸面具，带着一丝妖异红白色彩遮掩住了她那张缠着绷带的脸。 垂落的黑色秀发映衬之下，展现出些许神秘之感。 还未等秦清澜从脸上的面具回过神来，前方的沈渺随手朝着摊位扔下几枚铜克之后便大步离开。 秦清澜连忙跟上，风中似乎残留着沈渺不屑的话语。 “什么神迹？不过是恶主迎客罢了。” 第三十五章 来自真神的蹭热度 听着风中残留的荒谬话语，秦清澜怔怔地看着沈渺离去的身影，一时之间竟然停住了步伐。 等回过神来之时，沈渺早已远去。 稍微整理思绪秦清澜正准备跟上，但眼角的目光却突然间沈渺之前挑选面具的小摊位上，一块放置于摊位侧面的立牌吸引力她的注意力。 只见立牌上面清晰地写道：“面具一枚银雄鹰一张，有需要可自行挑选。” 看着沈渺随手扔下的几个铜克，秦清澜沉默了。 从身上掏出了一枚银雄鹰放在小摊位上，秦清澜随手收起了沈渺扔下的几枚铜克，贴身放好。 ...... 从莱茵河岸离开之后，沈渺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带着清澜直接回到了公寓。 秦清澜那脸上的狐狸面具与腰间的长剑依旧惹眼，不过终归是相比之前缠着绷带的模样要好上太多了，一路上倒也没有吸引太多异样的目光。 巴鲁王国先代国王年轻时期荒淫无度，曾在深夜里将赤裸的自己套在铁链上，任由身穿奇装异服的暴露女性牵着自己游荡街头。 后来因为夜间的一场地震民众四散奔逃，让先代国王这个癖好暴露在了大众的眼下，一度成为王都中的传说。 为此直到先代国王退位之前都实行着严格的宵禁令，直到新王继位才得以解除。 对见多识广的莱茵王都居民来说，连国王裸奔都曾见过，区区战斗女仆也没什么值得稀奇的。 带着秦清澜进入了公寓，在随口让秦清澜先熟悉环境之后，沈渺便迈入了公寓第二层的书房中。 由于沈渺刚搬过来，书房内的书籍基本上都是这间二层豪华公寓的房东所留，整齐的书架上堆满了沈渺看不懂的各类书籍。 走到书桌前，遥远的星界之上神国接引着部分光辉，在此地开辟出一片静谧之地。 神灵所行之地，皆为地上神国！ 无形的域场将沈渺包裹，体会着神国光辉对此地的庇护，沈渺终于开始静下心来回味今天莱茵大教堂所发生的事情。 在回来的一路上，沈渺并没有遭遇预想之中的永恒烈阳的敌视，就连有可能派出的教会强者也未曾遇到，这个结果让他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永恒烈阳对于沈渺的实力以及身处于科恩大陆的身份并不了解。 在永恒烈阳眼中，沈渺这位新晋真神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留在了科恩大陆，但手段和身份都是未知的。 如果永恒烈阳真的知晓沈渺这尊空有位格的真神底细，之前登神长阶的天使恐怕早就强行下来邀请沈渺踏入神国，而不是只显化神迹等候沈渺主动踏入其中。 而且若不是沈渺在展现神迹的圣莱茵大教堂前有所提及，那位永恒烈阳也不会有所感应。 对永恒烈阳来说，哪怕是祂也只能大致确定沈渺身处于莱茵王都之中，所以才会以神迹显化的方式邀请沈渺。 永恒烈阳固然能以真神之力强行搜寻沈渺的踪迹，可一旦做出这样的举动完全就是向另一位真神挑起战争了。 在摸清沈渺的底细之前，永恒烈阳绝对不会主动探知沈渺的身份引来一尊真神的敌视。 弄清楚了这一点之后，倒是让沈渺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毕竟被一位真神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一旦真神选择不择手段探知沈渺的底细，以沈渺现在的能力估计只有摧毁这具肉身释放真灵归位神国，以希望在神国之中获得短暂的庇佑了。 这是沈渺最后的手段，一旦过早放弃肉身也意味着沈渺放弃了超凡的道路，失去了前进的可能。 到时候即便是能够在真神的敌视下存活，也只能算是苟延残喘。 想到这里，沈渺心底也升起了一阵阵的紧迫感。 随手拉开了书桌上的抽屉之后，沈渺从抽屉中拿出了数个书册。 在其中几个书册上面，清晰地记录了沈渺对于序列九食气的试验、仪式等诸多设想，甚至有后续超凡途径的延伸。 不过沈渺眼下的重点，可不是在这场试验上面。 在沈渺的真灵深处，那本无字天书的投影开始以沈渺为媒介映照现实。 在沈渺的身前，一册比书册略大的无字天书投影浮现，并在沈渺的控制下缓缓烙印在其中一个书册内。 这是沈渺获得真神位格之后，才发现的无字天书一种用法。 借用无字天书的一缕投影，沈渺能够以凡俗之物承载高位格的信息。 这些真实无比的信息一旦被记录，所能发挥的作用简直难以想象。 随着投影彻底归位，沈渺手中的书册仿佛被赋予了一丝神圣的意味，犹如神话传说之中的教会圣经一般。 不过沈渺却很清楚，这只是投影暂时赋予书册的能力，若是投影消失书册依旧会变成原来的普通之物。 “不过，从时间上来看也算够用了。” 心中想着，沈渺翻开书册上的第一页，开始以汉字缓缓记录今日所见到的一切。 莱茵大教堂神迹、登神长阶、永恒烈阳的邀请...... 这些涉及到真神的信息被沈渺记录在这册书册之上，周围时空似乎都在此时发出无序的扰动。 书房之外的窗户投射进入房间的阳光开始变得微微有些黯淡，泛着一缕扭曲的昏黄色泽，宛若一双枯寂的苍老眼眸所落下的视线。 光与暗交替间，似有古老存在轻声吟诵着献给伟大的诗篇...... 无序时空、黄昏之视、伟大诗篇...这些堪称超凡灾祸的异象尽数在书房中显现，只因在那书册上所记录的禁忌之言。 异象开始试图向四周扩散，似要在此地掀起一场恐怖的超凡灾祸，摧毁沈渺手中的书册。 然而随着书册封面上的无字天书投影闪耀着微弱的光辉，这些异象的一切都被压制在沈渺的书桌周边，像是一名名观众见证着这本典籍的诞生。 沈渺记录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自然不会只是为了写个日记。 作为一尊真神，沈渺很清楚今天那场神迹永恒烈阳向自己的邀请究竟代表着什么。 真神本身的信息扰动便是极其强大的，更逞论两尊真神会面所发生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关于真神的信息连时光都难以铭记。 而沈渺选择借无字天书的投影，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详细记录下来。 一旦整件事情被记录，意味着真神信息被铭刻进入书册之中，书籍将拥有真神的部分信息扰动权柄。 各大正神教会、邪神教派都曾以类似的手段记录真神信息，在教会神话之中这些记录真神的典籍被称之为原初教典。 原初教典不仅蕴含着强大的超凡之力，更为重要的是它是教会宣扬传教的核心。 各大教会以原初教典为参考，宣传所信仰的神灵，唯有这样才是被真正认可的神灵。 而沈渺很清楚，自己建立宣扬道与理所缺少的正是这种被认可的手段。 所以沈渺不惜动用无字天书投影记录今日之事，为的就是以永恒烈阳为见证为自己这位大道圣人造势，毕竟这是沈渺作为报社编辑的基本功。 蹭热度虽然遭人鄙夷，但往往都是最有成效的。 而且作为整件事情的亲历者，在记录准确的信息之前掺杂一点私货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只要写下来了，外人也只能认为是真的。” 心中这样想着，沈渺提笔写在封面上写下了这部典籍的名字。 《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 第三十六章 有亿点点差距 停笔落下，沈渺觉得自己这部典籍的名字虽然带着点职业标题党的习惯，但若是深究起来并无任何差错。 典籍上的道圣自然是沈渺自己，而阳主则是沈渺对永恒烈阳简化的称谓。 永恒烈阳降下登神长阶邀请客人，这件事情必定瞒不过永恒烈阳教会，甚至于其他关注莱茵王都的正神教会、邪神教派也会知晓此事。 “既然这是来自于永恒烈阳的邀请，如此声势浩大必然有所目的。 我作为新晋真神，此界唯一的大道圣人，若是接受永恒烈阳的邀请前往神国，必定会谈论到沈渺所执掌的道与理。 这岂不就是阳主问道圣人？” “而我面对永恒烈阳这位真神的邀请断然拒绝，这也与典籍的题目相符。 至于上面这个“三拒”，“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为大道天衍之数，其中蕴含着我对于道的理解。 若是认为三只是单纯指次数，那只能说慧根太过浅薄了。” 沈渺一边进行着有理有据的分析，一边不断点头赞叹。 至于这个“三拒阳主问道”到底因为某人联想到三顾茅庐想要抬高自己的逼格，还是真的是代指道的理解，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随着沈渺手中的《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的完成，周围被神国光辉、无字天书投影压制的超凡灾祸也随之开始消散。 消散的超凡灾祸开始化作大量混乱与秩序交融的能量，缓缓融入这本原初教典之中。 感受着手中《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沈渺细细体味着其中的变化。 首先，作为承载了两尊真神信息的原初教典，《仪典》本身的位格几乎堪比1级封印物，这几乎是教会之外的超凡者所能接触的上限。 并且《仪典》之上记载的信息，哪怕是序列四的现世人神阅读都会有失控的风险。 序列三之上的超凡者能阅读，但并不代表着可以从其中解析到完整而又正确的信息。 沈渺以汉字记录下《仪典》，但在《仪典》完成的那一刻，沈渺书写出的汉字便被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所扭曲，化作了被称之为星界文的文字。 这些文字并不具有准确的含义，而是通过向外界展现所承载无序信息来阐释自身，所以阅读才会有超凡失控的风险。 除此之外，《仪典》本身更像是一件象征性的仪式超凡物品，能够以位格帮助超凡者稳定超凡仪式，对于战力的加持并不大。 当然，如果要是能骗到外人翻阅《仪典》，哪怕是一名普通人都有杀死一名现世人神的可能。 不过沈渺对于《仪典》的这些能力并不是很在意，《仪典》所带来的最重要便是蹭上了永恒烈阳的热度。 一旦超凡序列有所起色，沈渺宣传道与理之时便可以搬出《仪典》作为证据，化身为永恒烈阳所承认的真神。 对于底子尚薄的沈渺来说，扯起虎皮装大旗的手段自然是越多越好。 经过超凡灾祸的冲刷，《仪典》的外表已经化作了一本通体呈现出紫金色的厚封书籍。 《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几个大字闪烁着微妙的光辉，典籍之上云纹勾勒，显现出难以言明的神圣与厚重之感。 右手轻轻抚摸着《仪典》的封面，沈渺嘴角扬起一抹略带遗憾的笑容。 “可惜，一切的基础终究是那条超凡之路。” 神国光辉笼罩的书房之中，一片静谧。 ...... 入夜，穿着一身黑白女仆装的秦清澜神情凝重地站在厨房内。 时常别在腰间的长剑已经被她随手放在门口放置雨伞的地方，此时她的右手中正拿着一本印有图文的书籍仔细翻阅。 书籍之上赫然写着《“巴鲁美食大全”土豆与炸鱼的上百种烹饪方法》。 一边瞄着书籍上的图画，秦清澜一边与眼前的食材进行对照。 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其实这也不能怪秦清澜，她虽然穿着一身如此合适的女仆装，但她根本就不是一名女仆。 从小她便受到自己那位从东方流落至巴鲁王国的父亲影响，学习所谓的家传剑术。 即便是在父母去世之后，收养她的养母也因为在平民区开着一家不错的杂货小店，让她能够衣食无忧。 在她记忆中，生活除了学习之外就是练剑，烹饪这种东西根本连碰都不曾碰过。 原本她的养母有意让她接触练习一下烹饪与家务，但随着那名觊觎秦清澜家传剑术的执事邀请秦清澜成为特事局预备成员之后，她养母的想法也就此落空了。 秦清澜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用上这个技能，但谁曾想她居然会有一天主动为一个男人开始学习烹饪。 看向食材的眼神愈发地严肃，秦清澜缓缓拿起案板上的一条鱼，小心翼翼地放入油温烧热的锅中。 “呲！” 高温的热油与刚刚冲洗之后带着大量水分的鱼一经接触，便发出一阵剧烈的炸响声，热油向着四面八方开始飞溅。 手拿锅铲的秦清澜只来得及挡住飞溅向双眼的部位的热油，大片的热油便直接溅在了秦清澜的身上。 对于刚刚经历过上千度炼金火焰高温灼烧的秦清澜而言，油锅之中这些热油的温度甚至不能让她皱起眉头。 但黄褐色的油渍洒在精致的黑白配色女仆长裙上，彻底将原本精致美丽的服装变得污浊不堪。 秦清澜看着身上的长裙，再次抬起头望向油锅里那条似乎依旧在奋力挣扎的鱼，神情有些冰冷。 楼下厨房里热闹的声音还是吸引了沈渺的注意力，从书房走出之后沈渺便看到满身油污的秦清澜站在厨房之中，手中的锅铲犹如一柄利刃一般斩下了那只还在不停翻腾的鱼头。 嘴角微微有些抽搐，沈渺心中有些怀疑人生道： “这似乎跟我想象的女仆，差距有那么...亿点点大？” 最终，还是沈渺亲自上场制作了两份简单的晚餐。 而秦清澜则被沈渺勒令前去浴室里洗漱干净，换上了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衣。 随后，只穿着一宽大的白色衬衣，露着大半修长白净的玉腿的秦清澜蜷缩在浴室旁，面具之下的美眸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渺为她耐心讲解如何洗干净衣服...... 第三十七章 道心之问 公寓二楼的书房之中，依旧穿着那一身精致女仆装的秦清澜恭敬地坐在座椅上，狐狸面具之下的双眸带着几分紧张。 沈渺手持着《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立于秦清澜身前，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手中的《仪典》为沈渺增添了数分庄重同时，一种超凡脱俗的伟岸气质从沈渺身上升起，左眼处的单片水晶眼镜仿佛映照着东西万物的光彩。 宛若是将此地换做教会之中的某一处大教堂，就算此刻的沈渺自称教宗也会有人相信。 星界投射下的神国光辉为书房增添了数分静谧，在这地上神国之中，沈渺目光如炬地看着秦清澜，沉声开口道： “我之前曾向你阐述了求道者途径与序列九食气的本意，也便不再多做赘述。 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真愿意踏入求道者途径，成为这条超凡道路的开辟者？” 坐在椅子上的秦清澜轻声回应道：“我愿意。” 随着她的回应响起，秦清澜仿佛能感觉到一阵未知的静谧降临在她的灵魂深处，洗涤着灵魂之中的杂质，源自灵魂的愉悦之感几乎快要溢出。 努力压制着灵魂深处的带来的感触，秦清澜双手下意识抓住腿上的长裙，面具之下银牙紧咬。 “你应知晓超凡途径路途险阻，纵使有大道圣人眷顾也未必能够登临巅峰，你可愿意以凡身而求道，终生不悔？” 略带一丝嘶哑的身影再次响起：“我愿意。” “此方天地之中大道有缺，天机晦涩难明。一旦踏足求道者途径，当以己身补完此界大道。 你可愿意？” “我愿意。” ...... 一问一答的交流在这静谧的房间之中响起。 沈渺行至凡俗的行宫，立于人间的地上神国悄然发生着变化，周围微暗的环境之中的黑暗变得愈发深邃，犹如繁星的光点映照着整个房间。 远在星界之中的亿万星辰，见证着此时的世间第一位求道者诞生的伊始。 “你可愿持道大道肃清本源，以正天地？” 随着沈渺的最后一句道心之问说出，秦清澜仿佛陷入了对于未知的迷茫之中，久久未能做出应答。 沈渺没有感到意外，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清澜，等候着道心之问最后的一步。 这场道心之问，是沈渺这数日时间对食气途径进行补完之后的成果，亦可以说是晋升序列九食气超凡仪式的一部分。 求道途径既然目标为追求大道，自然不可能只凭借其他途径那般喝上几瓶魔药配合着超凡仪式便能晋级。 道源自于内心对于世界的阐述，要想踏足求道途径必须先有向道之心。 若无向道之心，纵使踏足超凡也只能称之为超凡者，而难自称求道者。 而且由于求道者对于世界的认知源自于道而非超凡魔药，与世界的底层规则有所区别，所以能避免超凡失控带来的恐怖影响。 用仙侠小说的话来说，踏足求道途径必须要先磨砺心境才能避免走火入魔。 当然，寻常人就算踏足求道途径，也没有秦清澜这般一尊真神手持原初教典为她进行道心之问。 在沈渺的设想中，普通人要是成为超凡者必须要熟读数部道藏经典，对道藏之中所阐述的道产生一定认知之后，才能进行超凡晋升。 这个阅读道藏的过程，便是晋升序列九的超凡仪式的一部分。 而现如今沈渺手上的时间并不算充足，所以只能放弃普通方法，亲自主持道心之问为秦清澜进行洗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沈渺主动为秦清澜开挂。 最后一问落下，等候着回应的沈渺能感觉到眼前的秦清澜双目迷离，手掌死死抓住长裙，似乎依旧沉浸在道心之问带来的影响中。 不过让沈渺感到遗憾的是秦清澜脸上带着面具，无法见到秦清澜此刻的具体表情。 沈渺眉头微皱，忍不住之语道： “莫非这道心之问真的出现了在我预料之外的变故？” “道心之问的最后一问，乃是我对于这方天地的一种设想。 若是大道可成，是否能以大道替换此方天地那扭曲的底层规则？ 当然，这种事情以问道之心展露，也只能算是嘴炮说说而已，因为这涉及到整个世界的根基，纵使真神也难以撼动。 可现直到现在秦清澜还未从道心之问的影响中恢复过来，难不成当真是因为这句话而遭遇到某些未知的风险？” 沈渺看向秦清澜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的紧张。 为了这场道心之问，他细心筹划了数天之久，若是因此而让秦清澜受到影响，沈渺短时间内绝对难以找到新的实验者。 眉头微皱，沈渺心中发出一阵叹息： “如此看来，哪怕是地上神国也未能完全隔绝整个世界的影响，秦清澜此刻应该是受到此方天地的阻碍，有心魔横生之忧。” 心中正想着解决的办法，沈渺面前的秦清澜身躯突然发出一阵轻颤，随后那带着迷离之色的双目缓缓恢复，美眸间似有春水荡漾。 放置于腿上的双手稍稍放松，秦清澜神色认真地回答道： “我愿意！” 秦清澜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难以言述的怪异情绪，不过此时沈渺心情颇为紧张，根本未曾注意到秦清澜声音之中的细微变化。 道心之问由彻底结束，书房之内的那仿佛映照着亿万星辰的画面缓缓消散于无形，让此地重归静谧。 感受着秦清澜身上的细微变化，沈渺眼神关切地开口问道： “你可是遭遇了此方天地降下的心魔？” 秦清澜面具之下的嘴唇微张，俏脸微微羞红，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秦清澜在道心之问中确实遇到过一些异样的状况，尤其是最后一问时脑海中开始产生一些充满恶意的念头。 这些念头所引导的思绪，最终都将矛头指向了沈渺。 然而对秦清澜来说，这些充满恶意的念头根本无法将她撼动分毫。 反倒是从一开始那股静谧对灵魂进行的冲刷所带来的愉悦感，让秦清澜颇有些难以忍受，以至于让秦清澜迷失许久。 “这种羞于启齿的事情，难道真要告诉先生？” 第三十八章 魔药与内丹法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秦清澜迅速否定了直接说出来这个选择。 倒不是因为秦清澜怕说出来之后会心生尴尬，这件事情对她的情绪影响并不算太大，如果有机会秦清澜其实很乐意跟自家先生谈论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但在这件事情上，秦清澜还是有些担心沈渺知晓这件事情后会对她产生奇奇怪怪的认知，从而影响与沈渺的接触。 正在努力将自己带入女仆角色的秦清澜，很是在意沈渺对自己的看法。 不过在沈渺面前，秦清澜也不准备说谎。 与沈渺接触过几天之后，秦清澜洗衣做饭的能力未必有多快的提升，但是在耳濡目染之下，秦清澜很快地学会了沈渺的另一项技能。 脑海中快速回忆着沈渺这几日帮大陆风云报社筹备新版块，撰写一些新闻报道时候所用的方法。 标题党、避重就轻、潜移默化...... 脑海中思绪飞快运转，秦清澜压制着内心中的情绪变化回答道： “道心之问仪式对清澜的灵魂造成了些许影响，冲刷清澜灵魂的杂质。 但在先生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清澜心间突然诞生了一些恶意扰乱了清澜的思绪。 这些恶意的源头，或许并不简单。” 秦清澜这话确实没错，那些恶意的诞生是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只不过以她的心性而言这点影响根本不至于让她迷失。 她这句话只是回答了沈渺询问的问题，并且对恶意的源头进行了一些猜测，顺着沈渺的话题将目标引向了恶意。 这一点话术，其实连刻意隐瞒都不算。 得到秦清澜的回复之后，沈渺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眉头微皱着沉思了一会，沈渺反手从书桌上拿出了一本书册，将上面所记录的道心之问最后一问划去了。 最后一问事关重大，在真正构建出完整的体系之前还是不去想这些东西了。 做好记号之后沈渺正准备收好书册，但在随后沈渺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道心之问仪式上面那一连串的“我愿意”上面。 心中一番思索，沈渺一边提笔修改，一边对着秦清澜开口道： “下次如果还有类似的仪式，回答最好不要说我愿意这三个字，换成其他说法便可。” 秦清澜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开口问道：“请问先生，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在说我愿意的时候，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在进行超凡仪式，而是在进行一场婚礼。” 沈渺心中暗自腹诽。 尤其是自己手持《仪典》的姿态，听着秦清澜满口的我愿意，真有种证婚神父的感觉。 当然，这种解释沈渺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是随口敷衍： “仪式需要罢了。” 秦清澜秀眉微皱，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将道心之问的仪式进行一些简单的修改之后，沈渺便随手收回了记录用的书册，目光落在秦清澜身上开口道： “道心之问仪式已经完成了，可以准备进行下一步了。” 此话一出，饶使是一向性格清冷的秦清澜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兴奋道： “已经要开始准备服用魔药了吗？” 之前曾有两次晋升超凡的机会摆在她的眼前，一个是特事局内部残缺的嗜血途径，另一个则是她父亲所留下来的黑死途径。 前者因为她并未放弃向亨特复仇，最后叛出特事局以至于与她无缘。 后者则是完全是她自己主动放弃。 秦清澜对黑死途径其实有一定的了解，从序列八之后黑死途径便开始向着非人的方向转变，其异化程度远远大于其他超凡途径。 秦清澜的父亲虽然给她留下了黑死途径，但却并不希望她踏上这条道路，所以秦清澜才以黑死途径养出了一只诱饵对亨特进行猎杀。 两次错过超凡的机缘，秦清澜内心之中说完全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曾经因为没有力量而无法复仇的她比谁都渴望力量。 所以当一扇全新的超凡之门在她面前打开时，秦清澜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兴奋的情绪。 一听到秦清澜口中所说的魔药二字，沈渺脸色顿时一黑，整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太好了。 前几日为了购置超凡材料，沈渺特意向大陆风云报社老板预支的两个月薪水。 结果几番试验下来，材料全部打了水漂不说，就连自己之前剩下的两枚金雄狮也全部倒贴了进去。 这就导致沈渺现在身上可以说是身无分文，日常买菜的花销都是秦清澜主动用自己的钱补贴的，可以说这段时间的沈渺一直都是靠自家女仆养着的。 沈渺之前也想过让秦清澜自备干粮购买超凡材料调配魔药，但在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沈渺看来，自己堂堂踏入东方港上流社会的毒鸡汤大师都没能留下多少积蓄，区区一个秦清澜肯定也没多少钱。 看了秦清澜一眼，沈渺没好气的回应道： “别整天想着魔药魔药的，我们求道途径讲究的是修身养性，夺天地之造化而补完自身，怎么可能去服食那些充满污染的污浊之物？” 这一句话顿时让秦清澜疑惑了。 据她所知，所有的超凡途径都是魔药与仪式之间的搭配，越是高序列的超凡途径对于魔药与仪式的条件也就越是苛刻。 这几乎成为了超凡界不成文的规定，她从未听说过有超凡途径能够在不服用魔药的情况下完成超凡晋升仪式。 然而沈渺只是神秘一笑，语调中满是傲然之意地开口道： “我求道途径乃是以大道为根基，又岂是那些依靠底层规则反馈得以迈入超凡的途径能够比拟的？” 在经过数日对魔药进行的试验之后，沈渺确定了超凡途径本质上是以仪式与魔药为根基进行的生命本质的跃升方式。 仪式的作用是连接超凡途径的源头，而魔药则是接触底层规则，唯有两者叠加才可迈入超凡。 底层规则秩序与混乱交融，这意味着只要晋升有魔药的存在，便不可避免地有超凡失控的风险。 在意识到了其中本质之后，超凡材料榨干了沈渺的钱包，也让沈渺意识道此路不通只能另寻他路。 目光落在满脸疑惑的秦清澜身上，沈渺语调深沉缓缓道： “求道途径序列九名曰：食气。 食气者，纳龙虎胎息，以身为炉养人道之气，此为内丹法！” 第三十九章 食气鸿蒙 在超凡魔药上连番遭遇滑铁卢之后，沈渺便认识到通过魔药获得的超凡之力注定无法摆脱整个世界的底层规则，他们依旧会受到超凡侵蚀所带来的影响。 再加上沈渺短时间内实在囊中羞涩，根本无法利用其他材料进行试验，找到超凡材料的替代品。 于是乎，沈渺便选择另辟奇径换一个角度进行试验。 “超凡魔药所需要的材料实在太过昂贵了，每一次晋升都对超凡者来说是一次大放血。 而且每一份超凡魔药的消化，也往往需要数年的时间才得以成功，其中还伴随着失控的风险。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转换角度思考，让超凡魔药这个媒介以另一种形式呈现？” “其他超凡途径的源头都来自于底层规则，这确实难以更改魔药的本质。 可求道者途径的根源在于我，而晋升的前路则是这个世界残缺的道与理，完全可以跳过底层规则迈入超凡。 而在这过程中，则需要一些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作为媒介的根基。” 脑海中闪过之前的种种想法，沈渺继续朝着秦清澜缓缓开口道： “你可知，食气究竟所食的是谁的气？” 秦清澜依旧沉浸在内丹法所带来的震撼之中，直到沈渺开口才回过神来轻轻摇头道： “清澜不知。” 沈渺手持《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缓步行于书房之中，这片静谧的地上神国似乎随着沈渺的动作荡起阵阵涟漪。 行至窗口前，沈渺单片水晶眼镜之后的目光落在街道上往来的人群中，轻声开口道： “万民庸碌，却乃天地灵机所终之生灵，其身沉浮于红尘之中饱尝世间悲欢离合、人情冷暖。 食气者，以万民为基，可得人道红尘之气！” 随着沈渺话音落下，秦清澜感觉自己的双眼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拂过，清明的灵魂深处映照出一片与视线所看到的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街道之上的往来人群之中仿佛有无形的淡红色气息升腾而起，在那些虚无缥缈的气息之中，似乎承载着世间繁杂的情绪，情绪之火悄然升起。 未等秦清澜细细体味，沈渺的目光便好似跨过空间的阻碍，看向了极远处的位置，一片宛若卧狮的白色建筑区落座于此。 在那里，整个巴鲁王国的权力中心白狮宫。 众议会的出现瓜分了莱茵王族数百年来执掌王国的至高权力，但白狮宫与莱茵王族所代表的象征意义，却也不是这场不足十年的权力变革所能彻底抹去的。 伟大视线降临于白狮宫，无形的重量缓缓压在此地。 在这座宏伟宫殿的深处似有超凡高序列的超凡强者有所感应，开始尝试动用超凡能力回溯这无形的重量，但却被那片静谧的地上神国全部吞噬，最终一无所获。 看着这座宏伟辉煌的宫殿，沈渺缓缓道： “万物平等，但命运却未必公正。自文明诞生之时便有阶级之分、权与力纠葛。 所谓权力者，无非是以自身之命运扰动万民之运，一举一动间牵连世间众生，如此可言贵、可称王！ 食气者，以权力为基，可得人道王权之气！” 秦清澜身躯再次一颤，双目循着沈渺看向了白狮宫的位置。 那座宛若卧狮的宏伟建筑群之中，似有金色紫气升腾，缥缈之间万民随之扰动，贵不可言。 随后，沈渺的视线再次偏转，看向了莱茵河岸的方向。 广阔的莱茵广场之上，数日之前神迹所带来的影响依旧有残留，浩荡的人群团团将圣莱茵大教堂围住，对着那紧闭的教堂大门顶礼膜拜。 沈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淡淡道： “信仰之物，于民智初开蒙昧之际，可称至宝。 以信仰约束人心，建立道德秩序，其效用甚至在那蒙昧时代之中远超法律。 然民智已开，信仰为人所掌握开始与权力所绑定，为了以信仰捆绑万民必定会封闭其民智，这便注定信仰终将腐朽。 食气者，以信仰为基，可入超凡，却无道可寻！” 沈渺淡然的语调，直接将信仰在求道途径之上宣判了死刑。 沈渺这一番言论，不仅是在对其他正神教会进行嘲讽，更重要的是奠定求道途径的根基。 求道途径的本质是传播道与理，沈渺可不想见到求道途径最终走进了信仰的死胡同之中，所以才有无道可寻这个答案。 在秦清澜眼中，随着沈渺的话音落下，远处那纯白大教堂之上被斑斓的黑红之色污浊的白色之气骤然破碎。 圣莱茵大教堂之中，数位依旧在商讨着神迹一事的诸位大主教似是预感到了某种恶意降临，神色骤然一变。 可在瞬息之后，一切都消弭于无形之中，纵使动用超凡手段也难觅踪迹。 看着那被地上神国屏蔽的探查手段，沈渺一边在心中感叹着地上神国的强势，一边目光缓缓从窗外移开。 视线落在面色依旧有所疑惑的秦清澜身上，沈渺随口解释道： “人道承载世间万千气象，乃是所蕴含的气数不胜数，红尘、王道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后继求道之人，大可以恒心自行开辟人道之气。择气而食，以内丹法以身为炉凝练内丹。 不同的人道之气所承载的超凡手段自然是不尽相同。 其他超凡途径限制于途径本身特性，所拥有手段过于浅薄，而求道者却可以食万千气而化万般手段。 并且内丹不似魔药需要消化，并时刻伴随着失控的风险。 内丹源自于自身凝练，每一分都是完全消化之后的产物，内丹大成便意味着走到了食气巅峰，可尝试踏入下一序列。” 沈渺向着秦清澜阐述着完整的食气途径，秦清澜则端正地坐在座椅上，满脸认真地倾听着。 待到沈渺结束讲述之后，秦清澜心中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问道： “敢问先生，清澜应该选择哪一种人道之气？” 沈渺没有立刻做出回答，抬头仰望书房的天花板，原本狭小的空间在这一刻无限拔高，倒映出一片浩瀚的星海。 无数星辰沉浮中，一颗闪耀着尊贵紫意的星辰洒下一片静谧的光芒。 “大道初开，源圣人之气。 其名曰：鸿蒙！” 第四十章 天问! 当然，这里的鸿蒙之气并不是洪荒世界之中为天定圣人所留下的鸿蒙紫气。 沈渺虽然是大道圣人，但本质上来说还是个水货，根本不可能拿出真正的鸿蒙紫气。 他口中的鸿蒙之气，本质上其实就是远在星界之中的神国所洒落的光辉。 沈渺只是单纯地觉得说出神国光辉这个名字不足以衬托之前人道之气的逼格，所以在秦清澜面前换了个名字而已。 反正沈渺是此界唯一大道圣人，所有解释权都在自己身上。 别说鸿蒙之气了，就算是把每天用餐的餐盘改名造化玉碟，也没有人能够当着沈渺的面开口反驳。 当然，其中的细节秦清澜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能感觉到随着沈渺的开口，鸿蒙二字之中仿佛承载着某种难以言述的苍莽古老的韵味。 心中微微一凛，秦清澜想要起身朝着沈渺行礼。 但身子只是稍稍运动，座椅上残留的清晰水渍的湿润感让秦清澜动作微微一僵。 心中一阵犹豫之后，秦清澜最终还是咬牙没有选择起身行礼，而是神色无比恭敬地开口道： “多谢先生给清澜这个机会！” 秦清澜心中很是清楚沈渺是在利用她，但沈渺从救下她、到为她治疗、再到进行超凡晋升仪式的筹备都是费尽了心思。 如果没有她，沈渺大可以找另外一个人进行试求道者途径试验。 只要说出能够获得晋升超凡序列的机会，绝对能吸引无数人前来参加。 可与之相反，沈渺可以没有她，但她却不能没有沈渺。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沈渺给予的。 尤其是眼下的鸿蒙之气，沈渺声称源自于大道圣人。 秦清澜相信，哪怕是以沈渺的神秘莫测在面对那位至少是序列二的冕下之时，也需要花费不低的代价才能得到鸿蒙之气。 秦清澜深知这一点，心中对于沈渺的情绪愈发地崇敬。 沈渺并不清楚秦清澜内心所想的，他只是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说道： “你若是能顺利凝练内丹登临食气境，便是对我最好的答谢。 现在平心静神，由我来引导食气。” 话音落下，秦清澜跟随着沈渺的话语放松心神。 然而随着沐浴的神国光辉洒落，她开始引导食气的一瞬间，秦清澜意识陷入混沌。 再次清醒之时，秦清澜便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仿佛辽阔无垠的寂静空间之中。 视线所及之处，四周皆是一片无比深邃的黑暗，没有任何可以辨认的参照物。 甚至连自身都失去了形态，仿佛化作一缕飘荡的意识。 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生命与死亡也化作模糊的概念，秦清澜只能游荡在这片孤寂的空间之中。 在外界，引导着神国光辉照耀秦清澜的沈渺能清晰地看到，秦清澜那原本灵动的美眸在这一刻骤然失去了光彩。 这并非是之前的心神迷失，而是彻彻底底的呈现出一种死寂般的空洞。 沈渺心神一震，神灵的意志于地上神国之中复苏，扫过秦清澜的身躯。 在秦清澜的肉身之中，原本被地上神国所笼罩的灵魂赫然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一刻，沈渺面色阴沉无比，单片水晶眼镜之后幽深的目光一闪而逝。 沈渺现如今能够掌握的战力并不算强，甚至未必能够正面对抗一名手持封印物的现世人神，这是因为他需要隐藏身份无法光明正大动用真神位格。 但是在神国光辉照耀的地上神国之中，沈渺能够短暂放开真神位格获得大道圣人权柄的加持。 在此地，哪怕是星界之中的那一位位真神降世，也无法在沈渺眼皮下悄无声息地带走秦清澜的灵魂。 如此以来，真正的答案只有一个了。 沈渺抬头，看向这地上神国之中投影出来的这一片无垠星空，缓缓低语道： “星界。” ...... 在那片失去了任何意义的意识空间之中，秦清澜犹如四处飘荡的游魂，依靠着自己仅剩的微弱感知开始向四周有意识游荡。 秦清澜不清楚自己要前往何方，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否真的在游荡。 但唯有一点她很确信，在这连时空与生死概念都消失的空间之中，唯一能够证明自身存在的也就只剩下了思考的意志。 若是一直停留在原地进行最为简单的思考，时间会将她的意识彻底消磨殆尽。 到那时候，连思考的意识都已经失去的她纵使有一副空洞的躯壳，但与死亡何异？ 在这失去了时间概念的空间之中，秦清澜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有可能是漫长无比的岁月，也有可能只是意识维度无限拉长之后的一瞬间。 漫长的游荡，让秦清澜感觉到了难以抗拒的疲惫之感。 发自灵魂的疲惫宛若死神伸出的大手，夺走秦清澜一切能够反抗的感知。 秦清澜只能凭借残留的意识，进行着短暂的思考。 “就...要失败了吗？” “果然...是我太没用了，先生为我准备了这么多，我却连临门一脚...也难以迈进去。” 秦清澜脑海中没有一丝对于即将消亡的悔恨，有的只是对于沈渺的歉意与遗憾。 “先生所传授的东西，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学会。” “洗衣、做饭、打扫...还有那个所谓的道。” “其实先生也应该清楚，我其实并不喜欢那个所谓的道。 祂太高深、太遥远，远远不像先生那样温柔，那样触手可及。 只因为先生，我才愿意听从他的命令追寻所谓的道，可惜......” 歉意与遗憾交织，让秦清澜心底升起一个无比荒谬的念头。 “如果先生便是道...那该...有多好啊！” 意识开始陷入混沌，对于外界的一切感知缓缓闭合，整片空间似乎又将回归那一切空洞的原点。 然而就在这时，源自于秦清澜意识之中，那仿佛天地初开的轰鸣，道的概念开始诞生于这片虚无的空间之中。 一个浩渺伟岸的声音，开始在这片不再虚无的空间之中回荡。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第四十一章 星界意志 在高举神国登临星界之后，沈渺很清楚地意识到星界是一个极其特殊的世界。 祂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以自身规则扰动星界之下的无数世界。 所有世界的底层规则，皆是由在星界的扰动之下诞生并与之相互纠缠。 这意味着科恩世界所存在的秩序与混乱交融的本质，也是来自于星界之中。 但星界是极其特殊的世界，祂所展现混乱的方式并没有科恩世界之中诡异与秩序并行这般直白。 星界所带来的，更多的是一种规则碰撞之后的灾难，以及...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变。 前者的存在，诞生了很多科恩世界难以想象的恐怖奇观，星界风暴、时空潮汐...种种异象几乎占据了星界九成的地方。 除了众神之外，谁也说不清楚星空之中无数闪耀的区群星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一场星界风暴之下的涟漪。 在这个混乱与秩序并存的世界中，唯有众神的神国能够抚平星界之中的混乱，开辟出一方净土。 而后者所表现出来的潜移默化，则是将那些近乎伟力无限的众神死死束缚于星界之中的根源...... 将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念头迅速清除，沈渺已经能够感觉到扭曲的星界意志早已在沈渺升起念头的那一刻悄无声息之中降临。 地上神国映照出的那片群星中，无数星辰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宛若一只只眼睛所投下的淡漠无比的视线。 若是继续想下去，必定会将那扭曲的意志引导进入科恩世界之中。 沈渺并不怕星界意志，更准确地说所有真神都不会畏惧星界意志。 真神虽被底层规则束缚，却并非没有与之抗衡的手段，而沈渺本身则完全不在底层规则之内。 这就导致星界虽然强大无匹却也只是堪比真神，而非位于众神之上。 只不过若是星界意志所带来的扭曲影响到现实世界，必定会引来教会的目光，反而会得不偿失。 放弃深入思考，沈渺目光继续落在了秦清澜身上。 秦清澜被那消失的灵魂毫无疑问，是来自于星界意志的手笔。 正常情况下，星界意志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即将踏入序列九的超凡者，甚至于位比教皇的序列二强者都未必会被祂放在眼中。 在混乱规则的源头眼里，纵使是序列二也只是一名随时都能够陷入超凡失控的可怜虫罢了。 只需要在理智与人性的天秤上轻轻拨弄，便能彻底摧毁一名高高在上的超凡者。 但真正引起星界意志注视的，是秦清澜这名即将踏入序列九的超凡者所代表的意义。 那是脱离于底层规则，摆脱了超凡失控的超凡力量。 这意味着独立于底层规则之外的力量正在诞生，并且脱离星界意志的掌控，这是祂绝对无法容许的结果。 沈渺这尊真神独立于底层规则之外都未能让祂有如此动容。 因为真神纵使强大，但也仅仅只有一位。 每一尊真神都是唯一的，都是绝对无法复刻的伟大存在，一尊独立于底层规则之外的真神根本无法撼动星界现有的混乱与秩序。 可秦清澜不同，她是一名从普通人踏入超凡途径的超凡者，她的经历是可以复制的。 一旦秦清澜成功，这意味着星界扰动为科恩世界所带来的牢不可破的底层规则将会出现裂隙。 一条没有超凡失控的超凡途径所带来的诱惑是难以想象的，这注定求道途径会在科恩世界之中兴起。 没有了那些前仆后继坠入深渊的超凡者，底层规则也就是去了其应有的存在价值，这是视线之中便可以预料的未来。 纵使星界意志高高在上堪比真神，但面对如此情况也不得不俯下身子对秦清澜出手。 真神位格悄然开启，星界之中那一方紫色的神国骤然发出一声巨响，群星震颤。 宛若天地初开，大道轰鸣。 真神的意志以地上神国为媒介，降临于此。 世界的本质在真身的意志之下开始缓缓解析，就连地上神国也不再静谧，笼罩此地的神国光辉开始呈现出缓缓崩解的迹象。 沈渺注意着地上神国所能承受的极限，脑海中开始寻找秦清澜灵魂的踪迹。 真神意志之下，一切皆无所遁形。 那是一方混沌之中的狭小世界，极端的无序所带来的便是一切归于沉寂。 没有无处不在的诡异、没有令人心生畏惧的恐怖，只有一方彻底失去概念的狭小世界。 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这方狭小的世界似乎存在于过去，又仿佛立足于未来，有迹可循却难以触碰。 没有了空间的概念，这一方狭小的世界仿佛存于世间，却又似乎隔离在世界之外。 甚至于，这一方小世界本身连世界、存在的概念都是极其模糊的。 没有了前者，这一方狭小世界在毁灭与新生的混沌状态之中进行无序的交替。 而后者的模糊，却让沈渺这位真神也仅能根据秦清澜捕捉到一丝痕迹。 如此景象，让沈渺面色凝重。 沈渺意识到，并不清楚自己这位新晋真神底细的星界意志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以这等近乎于概念的手段抹去秦清澜的存在。 让秦清澜在一方失去概念的小世界之中消磨自身意志，以达到概念意义上的消亡。 这意味着，若是秦清澜从概念源头被抹去，那沈渺所缔造的求道者途径也会被一同否定，这是沈渺所不能接受的。 然而那一方狭小的世界无迹可寻，纵使星界真神降世也未必能在浩荡的时空、变幻的存无之中锁定它，更遑论沈渺这个冒牌货了。 这一刻，失望填满了沈渺的心中。 忽然间，冥冥之中似有生灵触碰到了道的本质，弱小而又坚韧！ 灵机所至，沈渺突然将目光望向了星界之中，那狭小的世界因为从未出现过的道而有了一瞬间的凝滞，让沈渺视线触及了哪一方混沌无序之地。 宛若神话之中天地初开之前的混沌映照在沈渺眼中，福灵心至间，那段向向苍天叩问的古老话语缓缓响起。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道之一字落下，来自神国之上的光辉跨越无穷巨力照耀进入这一方小世界之中。 冰雪消融，混乱的状态在这一刻被打破，新的秩序就此建立！ 地上神国之中，秦清澜悄然睁开了双眼，眼中仿佛倒映着世间万千瑰丽的秩序。 但在随后，那双美眸之中却只剩下了那名带着水晶单片眼镜的儒雅青年，崇高而又唯一。 气息鼓荡，长裙与黑色秀发飞扬间，秦清澜体内一颗掺杂着神国光辉的虚幻内丹缓缓成型。 序列九：食气！ 第四十二章 真正的食气 秦清澜成功晋升序列九，但沈渺的心并没有随着秦清澜的成功晋升彻底放下。 地上神国之中，沈渺依旧能感觉到那仿佛化作冷漠目光的群星光辉。 四周环境犹如沉入深渊一般，沾染了大片如墨的痕迹，黑暗之中似有未知蛰伏、不祥蠕动。 良久的沉默之后，扭曲的星界意志似乎在顾忌这什么，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出手。 洒落的星光开始恢复正常，如深渊般的大片黑暗也随之褪去，一切恢复到原点。 沈渺眉头微皱，心中有些疑惑： “星界意志是感觉到了秦清澜晋升已成定局，求道者途径最难的那一关已经被开辟出来了，所以放弃插手？” 从逻辑上来说，这个解释确实十分合理，但沈渺能本能地察觉到此事并非这般简单。 不过眼前的困境终于是散去了，沈渺也暂时不准备在这件事情上过多思考。 环顾四周，地上神国终究还是无法承载完全解放的真神位格，神国之中的静谧消失，四周的空间呈现如犹如镜面般斑驳破碎之感。 要知道，沈渺眼下所经历的一切看似很长，但实则也就不足三秒钟时间，这还是沈渺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搜寻秦清澜身上。 真要发生交手，这意味着沈渺哪怕是身处地上神国之中，也无法真正放开手脚任意施为。 “终究，还是缺少了一些手段啊！” 带着一丝叹息，沈渺收回了真神位格。 可就在真神位格气息消散的那一刻，哪一方被沈渺传下道的狭小世界开始从星界之中向着神国方向游荡。 沈渺也注意到了这一方狭小的世界，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方小世界实在太小了，在失去了那隔绝概念的特性之后，这样的小世界在星界群星屏障之外随处可见，根本无法提起沈渺的兴趣。 目光重新回到秦清澜身上，沈渺看着依旧坐在座椅上的秦清澜，能够很明显得感觉到她的气息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秦清澜是一柄凡铁铸造的精美长剑，虽锋芒外露却华而不实。 那现在的秦清澜宛若一柄剑锋内敛的神兵长剑，一旦出鞘便是石破惊天。 见到沈渺的目光，秦清澜几欲站起身来向沈渺行礼问候，但却像是顾忌着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起身。 沈渺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小礼节，反正秦清澜只要真的发自内心恭敬就行了。 不然像是上一辈子某些“躬匠精神”的民族，礼节再周到也是知小礼而无大义，也就完全没什么意义了。 看着略显拘谨不安的秦清澜，沈渺心中略作犹豫，将怀中的《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换在左手上。 伸出的右手轻轻放在着秦清澜的满头秀发之上，沈渺缓缓开口道：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沈渺这句话确实是实话。 秦清澜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找到自己的道，让那一片混沌的世界之中在那一刹那显化出道的概念，才让沈渺找到机会。 能做到这一步，对秦清澜来说绝对是难能可贵。 随着沈渺的认可声响起，秦清澜内心中仅剩的些许不安飞快散去，美眸重新恢复镇定。 看着秦清澜的模样，沈渺突然有些好奇秦清澜所求的道究竟是什么，竟然能够在那样混沌的世界之中引动道概念。 “依照秦清澜过往的经历，也不像有志追寻真理、大道之人，这样看来她心中的道应该是复仇亦或者力量什么的。 上限虽然低了点，但好歹是科恩世界第一名求道者，也没必要要求那么多了。” 没有询问这种相对来说隐私一点的东西，沈渺转而开口道： “晋升序列九之后，有什么变化？” 秦清澜连忙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身上。 在她体内，那颗虚幻的淡紫色内丹静静漂浮在丹田位置，犹如一颗心脏般在膨胀与收缩间吞吐着地上神国之中残留的神国光辉，以极其微小的速度缓缓凝实。 尝试着调动内丹吞吐的气，气游脉络之后迅速汇聚在中指尖的中冲穴之上，带着一阵犹如利刃撕裂的锋锐之感。 秦清澜下意识挥动右手，指尖的气犹如长剑划过空中，留下一道白痕之后被无处不在的静谧所吞没。 一旁的沈渺眉头微挑，心中暗道： “剑气？看起来应该是待开发的程度，还算是过得去。 不过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其他手段才配得上序列九这个称呼才是。” 座椅之上的秦清澜双目微阖，意识沉入丹田。 在挥出去那一道剑气之后，秦清澜便发现她将这些气用错了地方，那些气太过温和，若非她常年练剑否则根本无法让气展现出锋锐的特质。 感受着内丹吞吐之间的气，体会着其中的韵律，下意识地随着内丹的吞吐节奏开始呼吸。 悠长的气息从秦清澜的口鼻间吐出，身体之上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 作为一名前特事局的预备成员，秦清澜在经历过特事局的训练之后，对于肉身的掌控可以说达到了普通人的极限。 随着呼吸的变化，秦清澜能够察觉到身体的代谢在此刻减缓了运转，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仿佛随着这股韵律吞吐气息。 右手微微伴随着手掌的发力，变化的答案便出现在了秦清澜的脑海。 “三倍的力量。” 这个力量加成并不算强，哪怕是特事局嗜血途径的序列九也能够拥有常人五倍以上的力量，并且还有肌肉记忆这种将战斗技巧铭刻进入本能的超凡能力。 即便是这样，嗜血途径的超凡者在面对其他超凡者时候大部分也是借助枪械威力对其进行压制，因为五倍的力量对比起超凡者的诡异手段根本微不足道。 单从对肉身的加持上，序列九食气境界似乎连嗜血途径都比不上。 但秦清澜可不这样认为。 秦清澜能感觉到，途径调节气息的变化带来的加成是全身的，力量、速度、防御上皆有不同程度的加成。 甚至于这还不是全部，食气境界根本不是应当展现蛮力战斗的序列，那样对食气能力来说太过暴殄天物。 秦清澜在身体那降低代谢激活肉身潜能的过程中，看到了食气途径真正的本质。 随着身体代谢降低，自身损耗的补充大半来自于内丹循环带来的奇妙呼吸。 这意味着每一位食气者可以极大的减少外界杂质的摄取，刺激大脑时刻保持清明，甚至能够通过那降低的代谢延长寿命。 这还只是初入食气，秦清澜难以想象，若是在后续晋升中对食气能力进行继续增强，又会是怎样的景象。 直到现在，秦清澜才明白沈渺那句话的含义。 “食气者，神明不死！” 第四十三章 邀请函 “沈先生，您发出的那一篇新专栏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是前所未见的东方题材。 不论是那些人物的故事，亦或者对古老的东方哲学的阐述，都足以在王国内引起一场大地震！” 沈渺的公寓之中，大陆风云报社的老板约德正兴奋地大声说道。 而坐在约德对面的沈渺则是神色一脸淡然，似乎对约德的兴奋视若无物。 类似的事情，其实早在一年前沈渺刚进入东方报社时便已经见到了，现在不过是重复经历一次罢了。 当时的报社老板同样也对沈渺给出的消息惊为天人，认为东方日报能迅速占据整个东方港的报纸行业。 后来的事实证明，当初的东方日报老板眼光并无差错。 东方的冒险者早在一百多年之前便陆续来到科恩大陆，可纵使一百年过去了科恩人也对东方所知甚少。 每一名东方冒险者，都在有意或是无意地避免提及东方，即便是有人说出一些东西但也似乎只是那片辽阔大陆的一角，纵使拼凑也根本难以窥见全貌。 百年来科恩大陆也有无数冒险者试图前往东方，就连各国也曾派出考察舰队。 可即便是有来自东方冒险者的航海图，却依旧无法跨过那一望无际的辽阔大海，仿佛东方与科恩大陆之间只是一个单向通道一般。 这反而加深了科恩人对东方的好奇，同时也造就了各路专家学者对于东方世界的猜测与幻想。 轻柔的步伐声在客厅中响起，一名穿着一身黑白女仆装的少女缓步走来。 精致的女仆装勾勒出优美的身材曲线，秀丽的及腰长发随意披散在纤细的腰肢间。 黑白之下修长的双腿缓缓迈步，黑色高跟鞋踩在客厅地板上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一举一动间似有微风相随，透露着难以言喻的优雅与神秘。 茶盘之上由瓷器盛装的红茶被轻轻放在了约德身前，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请慢用”之后，秦清澜侍立在沈渺身后。 约德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秦清澜脸上的面具，便迅速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多看。 在拜访沈渺之前约德可是做过调查，知晓不少东方人的在某些方面远没有科恩人那般开放。 各大王国之中公然换妻之事都不在少数，女仆的地位更是犹如交易工具一般。 可在沈渺这里，约德万万不敢抱着这样的心思看待秦清澜。 现在沈渺给出的东西证明了他能影响到整个大陆风云报社未来的走向，这让约德已经将沈渺摆在了极其重视的位置，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触怒沈渺。 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约德尝试着拉近距离缓缓道： “沈先生当真是好福气啊！” 侍立在沈渺身后的秦清澜眼神微微一凝。 在房门的位置，秦清澜那柄与雨伞一同随意放置的长剑骤然发出一阵清吟，但在瞬息之后却又重归平静。 约德疑惑地向房门位置看去，视线之中却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 品尝着红茶的沈渺对此并无任何反应，只是淡淡道： “约德先生此行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那份专栏的材料吧？” 见到沈渺开口，约德也暂时抛下心中的那点疑惑，满脸笑容地回应道： “果然不愧是沈先生，约德前来拜访沈先生确实还有一点其他的事情。” 沈渺放下茶杯，食指轻叩桌面道： “但说无妨。” 约德搓了搓双手，态度显得有些拘谨道： “其实也没有太过重要的事情，就是想邀请沈先生去参加一场聚会。” 说出口之后，约德似乎想到了沈渺一般都是以邮件供稿，几乎从不前往报社的习惯，连忙补充道： “若是沈先生觉得此事太过麻烦，大可以说出来，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聚会。” 沈渺眉头微挑，心中很满意约德所表现出的态度，便随口问道： “是什么聚会？” 约德一听觉得有戏，赶紧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封邀请函放在沈渺身前。 “这是道恩斯先生所举办的一场聚会，邀请社会各界文化学者参加，其中有不少是享誉巴鲁王国的文学家、社会学家。 沈先生若是有兴趣，不妨前往晚会现场与王国各界的学者进行交流研讨。” 沈渺伸手拿起邀请函，精致外表带着点点金色的细碎装饰，上分别印着一朵紫荆花、一只优雅的黑猫、一座犹如书籍堆砌的殿堂。 前两者在沈渺看来应当是这次文学晚会背后的贵族族徽，不过沈渺对此并无研究，难以看出是哪家贵族。 而最后一个，却让沈渺感觉到一阵熟悉。 “文学殿堂。” 嘴角微微翘起，沈渺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 早在东方港之时，他便接触过文学殿堂，只是当时想要接触这个时代顶尖科学家的沈渺想要进入却没有门路。 可谁曾想不过数个月之后的今天，便有人主动上门送上有关文学殿堂晚会，颇有种世事难料的感觉。 随手将邀请函放下，左手轻扶单片水晶眼镜，沈渺带着些许笑容问道： “这可是王国学者的聚会，而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如何能有资格进入这个层次的晚会？” 有文学殿堂与两家贵族族徽，足以证明这场文学晚会并不如约德所说的那般简单。 以约德现如今的身份，拿到这份请帖怕是也不会容易，如果只是想加强与沈渺的合作关系并不需要废这么大的功夫。 约德脸上略显尴尬的笑容，听出了沈渺话语中拒绝的意思，有些意外的补充道： “沈先生才华横溢，缺少的只是一点机会而已。 而此次文学聚会有王国之中的文学巨匠、各界名流，先生若是在聚会之上将专栏之中的东西提前展示出来，必定能吸引王国上层学者的目光一鸣惊人！” 约德的话语，总算让沈渺明白了过来为何他会如此殷勤献上邀请函。 若是沈渺在聚会之上一举成名，势必会连带着将整个大陆风云报社推入王国上层的眼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相比之下，区区一张邀请函也确实算不得什么了。 听着约德描绘的图景，沈渺却是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他原本设想的是通过大陆风云报社，循序渐进地将道与理的概念通过文章专栏散播出去，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 若是在聚会之上一鸣惊人固然能达到快速传播的效果，却会让大量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这并不是沈渺想要的结果。 一念至此，沈渺摇头叹息道： “很抱歉约德先生，你的提议我无法接受。” 第四十四章 食气法与狩猎 最终，约德还是满脸遗憾地走出了沈渺的公寓。 在与沈渺会面时，约德为了表示自己对沈渺的重视摆出一副任凭沈渺选择的态度，但在内心中约德其实并不认为沈渺会拒绝他的提议。 一旦在那场聚会之中扬名，等待沈渺的将会是数不尽的名与利，哪怕是那些研究派的老学者都不可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他来了一巴掌。 心中想要借助沈渺一举成名，将大陆风云报社推到王国上层的谋划彻底落空。 甚至于沈渺都未曾对拒绝做出任何解释。 约德心中无奈，却又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怒意，只能道歉之后转身离去。 在离去之时约德并没有带走邀请函，而是保留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将那份花费了上百枚金雄狮和数个人情购买过来的邀请函留在了沈渺的公寓中。 沈渺对于那场文学聚会不感兴趣并非伪装，所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邀请函之后，也只是让秦清澜随便收捡起来。 坐在客厅之中，沈渺等到秦清澜收拾完客厅之中的杂物之后，随口问道： “对于食气法的控制如何了？” 秦清澜双手平放在小腹前，姿态优雅地轻声回复道： “清澜尚未能完全掌控，让先生失望了。” 沈渺心中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不过也并没有训斥什么，因为这本来就是沈渺所进行的一场试验。 食气法是沈渺根据秦清澜所发现的序列九食气境界的特性，所开发出的一种超凡手段。 食气法的本质，便是帮助食气境界的超凡者更好地驾驭内丹吞吐之后所带来的那种奇特内息。 秦清澜的剑气、强化自身、年延益寿的特性，都是食气法的延伸。 在沈渺眼中，食气境界所产生内息如同一张白纸，食气法便是能够在白纸上进行修改涂抹的画笔。 甚至于，沈渺试图通过食气法对于内息影响，试图创造出沈渺上一世所听闻的那些道术。 从结果上表明，沈渺的思路是对的，但序列九的食气法根本不足以支撑道术的诞生。 这就导致从特性上来看，现阶段的食气法除了延寿这个堪称神技的特性之外，更为接近武侠小说之中掌握内力的侠客。 食气法未能给沈渺带来惊喜，反倒是秦清澜自我的开发让沈渺忍不住侧目。 实现掠过门前那把与雨伞一同放置的长剑，沈渺略带好奇地开口问道。 “以气驭剑练的如何了？” 秦清澜面具之下的秀眉紧蹙，声音顿时有些低沉。 “清澜还是无法领悟先生所说的以气驭剑的精髓，哪怕是将气孕养在剑中，也只能勉强操控剑进行最简单的动作，难以驾驭剑法对敌。 而且其孕养宝剑的状态并不稳定，之前便因为清澜的波动而有所泄露以至于发出了剑鸣。” 看着秦清澜低沉的模样，沈渺微不可查地嘴角一抽。 沈渺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从未接触过什么剑法，更逞论指导秦清澜以气驭剑了。 只不过沈渺在研究食气法之时，随口提及了一下御剑，毕竟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谁还没有一个仙侠梦呢？ 谁曾想这随口的提及，却被秦清澜记在了心里。 秦清澜借助联系食气法的契机，开始悄悄试图练习以气驭剑。 就剑道方面，秦清澜绝对是一个实打实的天才。 现阶段的以气驭剑虽然在秦清澜看起来并不让人满意，但其展现出的潜力足以令人心惊了。 “还算不错！” 沈渺只能压制着心中夸赞的念头，做出不显山露水的评价。 秦清澜心中顿时一喜，面具之下的红唇勾起一抹弧度轻声道： “先生这是在安慰我吗？” 沈渺没有料到秦清澜会如此开口，并未接过秦清澜的问题，转而问道： “对于鸿蒙之气，你是否能够掌握其特性？” 秦清澜以鸿蒙之气引气入体，从而晋升序列九食气。 不过在进入食气境界之后，由神国光辉所化的鸿蒙之气并未表现出其特殊之处，这让沈渺心中颇为疑惑。 秦清澜面具下的俏脸露出一抹失望，但还是恭敬地闻言摇头道： “鸿蒙之气太过高深莫测，清澜依旧难以掌握。” 对于这一点，沈渺心中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将其归结为秦清澜境界太低暂时难以发挥出鸿蒙之气的特性。 将秦清澜所说的问题一一记下之后，沈渺终于是点了点头。 秦清澜已经踏入了序列九，按理来说沈渺现在也可以迈入超凡这个门槛，但沈渺并未选择立刻晋升。 超凡固然诱人，可序列九现如今只是完成了设想，例如食气法的开发种种还需要通过秦清澜一一验证。 在自己进入序列九之前，沈渺必须要将序列九完整推演，这样沈渺才能以真神位格登临序列九，彻底将求道途径烙印于这个世界中。 后来者只需要沿着沈渺的脚印便可拾阶而上，远比秦清澜这位开创者轻松太多了。 但求道者途径烙印于世界中，同样沈渺绝对不能有行差踏错的地方。 不过，食气境界与食气法已经接近完整了，只差最后一些作为参考的东西。 距离彻底补完，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距离。 从沙发之上站起身，沈渺随口吩咐道： “准备一下，我们出门一趟。” 秦清澜应下的同时轻声问道：“先生是准备前往报社吗？” 沈渺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我们去狩猎！” ...... 贫民窟，夜鸦集市。 作为莱茵王都新建超凡者集市，夜鸦集市依靠着背后数位不知名的大贵族迅速在莱茵王都之中崛起。 不少有关夜鸦集市的传说，也在超凡者之中源源不断地流传开来。 什么有现世人神坐镇、吞噬黑死途径的超凡怪物、直至序列六的梦幻途径信息...种种或真或假的信息不断吸引着超凡者们的前来。 但在近段时间，整个夜鸦集市中流传的最为火热的却是另一则信息。 “一名落魄贵公子想以巨人途径序列九至序列六的超凡信息，换取正神与邪神教会的序列九、序列八的超凡信息。” 辨认着不知真假的信息，一名名藏在暗处的狩猎者缓缓磨砺着他们的爪牙。 第四十五章 善心 贫民窟内，沈渺行走在这片繁华王都之中的贫瘠之地，心中颇有感慨。 这片贫民窟之中遍地都是身穿着粗布衣衫的民众，面黄肌瘦的他们与整个初步进入工业化的城市格格不入。 贫困、饥饿犹如梦魇般不断纠缠着他们，让他们在这片深渊之中越陷越深。 对于这些贫民窟的民众来说，唯一能养活自己的方法便是进入进入那大片烟雾弥漫的工厂区，忍受着噪音与肮脏的环境进行着压榨最后一分精力的辛苦工作。 其实对这些民众来而言，如果只是辛苦劳作便能养活自己，并非是难以接受的结果。 但在那些初步建立的工厂中，真正的危险却远远不是那辛苦的工作。 工厂内剧烈的噪音，污染的环境让大多数常年工作的民众陷入到病痛的折磨之中。 缺乏安全保障的工作，让王都每个月因为工厂事故死亡的人接近三位数，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只能无休止地向着深渊之中坠落。 深深地看了一眼墙角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目光呆滞地看向自己的小女孩，沈渺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掏出怀中最后几枚铜克，沈渺弯腰放进了小女孩的怀中，随后缓步离去。 贫民窟巷道的另一端，几名穿着短衣打扮流里流气的青年顿时眼前一亮，看向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眼中透露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贪婪。 铜克虽然是最小的金钱单位，但购买力可不算小，三枚铜克就能很轻松地买到供一个人吃上一整天的黑麦面包。 粗略估算沈渺递给小女孩的铜克足足有六七枚，对于这些青年来说绝对算是一笔不错的花销了。 几人正要有所动作，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从街道的另一端走来。 “啪！” 巨大的巴掌重重地抽在了几名青年脸上，鼻血从几名青年的鼻腔之中喷射而出。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几名流里流气的青年惊恐地看了一眼壮汉，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只见这名壮汉指着几名青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斥责道： “入帮会那么久了，还没能涨点眼力。 穿着克莱明店铺制作的衣服，身后还跟着带着长剑的女仆，这位即便是在富人区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他赏赐的东西是你们能染指的？” 为首的一名光头青年颤抖地捂着脸，小声回复道： “那个小女孩我认识，是老科夫家的小女儿，绝对不可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再说了，不过是几枚铜克而已......” 话还未说完，壮汉再次一巴掌抽在了光头青年那光洁的脑门上，留下一个清晰无比的手掌印。 “蠢货！就是因为那位大人物只赏赐几枚铜克，才需要注意！ 你真认为几枚金雄狮对于那位大人来说算很多吗？如果给出金雄狮，只能证明那位大人是一时间大发善心并没有考虑后果，你们动手反而没有太大的风险。 但那样的大人物竟然只赏赐下几枚铜克，这证明那位大人意识到如果给小女孩太多只会给他带来风险，反倒是几枚铜克无足轻重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意味着那位已经小女孩上心了，你若是出手万一被那位大人知晓了，我相信贫民窟内有很多帮会愿意解决掉你去巴结那位大人！” 壮汉的话语，顿时让几名流里流气的青年冷汗直冒，连忙躬身朝着那名壮汉道谢。 “多谢老大！” “谢谢老大救命之恩！” 而这几人所不知晓的是，就在距离他们仅有十多米的位置，沈渺与秦清澜全程见证着几人之间的对话。 他们却像是忽视了秦清澜与沈渺的存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沈渺给出几枚铜克之后，也注意到了几名流里流气的青年贪婪的目光，便没有选择离去，只是进行了范围性的暗示屏蔽掉这几名普通人的视线。 后面所发生的一切秦清澜与沈渺也看在了眼中，尤其是那名壮汉头头是道的解释。 秦清澜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家先生，忍不住小声道： “不愧是先生，竟然能考虑到如此之多。” 面无表情的沈渺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但并没有出声解释。 难道他能说之所以只给几枚铜克，是因为这就是他身上全部的积蓄？ 沈渺只能转换话题道： “你不是说我这件衣服并不值钱吗？为什么他能一眼看出来我的衣服出自于哪家店铺？” 为了这次出行，沈渺特意让秦清澜为自己准备了一件风格接近于王国贵族的礼服。 礼服由内部的马甲与外衣两部分构成，修身的外衣衣摆纤长，淡金色与紫色花纹勾勒的衣衫显现出尊贵之感。 这件礼服沈渺自然是买不起，全部是由秦清澜负责。 在拿到这件礼服的那一刻，沈渺便意识到这件礼服价值不菲，但问及秦清澜却只能得到个含糊其辞，说什么认识熟人能拿到优惠的价格。 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秦清澜所说的那般简单。 秦清澜面具之下的俏脸露出一抹尴尬，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 “这正好说明了那家店面向的是中下层民众，所以连这些帮派打手也知晓店名。” 目光瞥了秦清澜一眼，沈渺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训斥秦清澜。 毕竟这也是自家女仆花自己的钱准备的，要是再开口斥责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同时，沈渺在心底默叹道： “要是能主动把这些钱替我换成试验用的超凡材料，那该有多好！”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 确定了小女孩并不会遭遇什么危险之后，沈渺也懒得处理几名流里流气的青年，便准备转身离去。 还未走出几步，沈渺便听到那名训斥完几名青年的壮汉随口说道： “那种贵族少爷般的人物，又岂是你们所能揣测的。” 话音落下之后，壮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 来不及继续训斥几名青年，壮汉连忙向着另一个方向匆匆跑去。 看着壮汉迈步狂奔的背影，沈渺能感觉到命运漩涡外围，一条细小的命运之线被巨大的旋涡缓缓卷入。 这是一名由壮汉作为媒介，而卷入沈渺身边的超凡者。 “这名帮派打手被作为眼线派出，背后之人是试图寻找我踪迹的超凡者？ 不过这个反应速度，未免有些太差了。” 沈渺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等到小虫子把消息传出去，那些鬣狗也应该快来了。” 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沈渺目光看向夜鸦集市，意有所指道： “到底谁才是猎物呢？” 第四十六章 我讨厌他的眼睛 在前往的夜鸦集市的路上，沈渺并没有选择刻意隐瞒行踪。 衣着华贵的青年，仪态优雅的女仆，本应该是富家公子出行野外游玩踏青的组合。 但是在眼下的贫民窟内却是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衣着贫寒的行人、教训小屁孩的家庭主妇、搬运着大包小包物品的苦力，时不时与沈渺两人擦肩而过，视线落在沈渺与秦清澜身上满是惊叹与敬畏，就好像普通贫民见到贵族出行一般。 很明显，这些监视者的职业素养远远高于之前的帮派打手，纵使普通超凡者也难以察觉。 所有监视者都对自己隐藏的手段无比自信。 但是他们不曾知晓，他们背后的超凡者早就随着他们视线落在沈渺身上之时，进入了命运漩涡的感知中。 一条条命运之线被那巨大的旋涡轻易捕获，犹如海浪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倾覆的一叶扁舟。 一入命运，身不由己！ 而在距离沈渺与秦清澜的不远处，夜鸦集市的入口之前，十多名超凡者守在此地，目光阴沉的互相打量。 科恩大陆上的超凡者的数量整体都是极其稀少的，但这个稀少在各国王都之中并没有任何的体现。 作为一个国家经济、文化、军事的中心，王都人口众多，同时也是人流量最多的国家。 在这庞大的基数加持之下，哪怕是上数百人之中才能出现一个的超凡者，在这夜鸦集市之中显得如此随处可见。 靠在夜鸦集市入口外围的墙壁上，满脸胡须的特顿仅剩的一只独眼轻蔑地看着在场的诸位超凡者，眼神中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之感。 作为夜鸦集市之中唯一一个梦幻途径序列七的催眠师，特顿确实有资格俯视其他超凡者。 不同于其他嗜血途径、黑死途径、巨人途径这些以肉身为基础强化自身的超凡途径。 梦幻途径从序列九开始便一直在探知精神层面的力量。 肉身力量哪怕是普通人凭借积年累月的锻炼都能获得成效，但精神力却远远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的领域。 幻觉、催眠、精神暗示...种种超凡手段给人带来的恐惧远大于肉身破坏以及枪械攻击。 只要特顿愿意，甚至能在特定环境下悄无声息地催眠与他同阶位的序列七。 所以梦幻途径是公认的低序列之中最恐怖的超凡途径之一。 视线扫过汇聚在入口处的十多名超凡者，特顿知道在夜鸦集市内部，盯上那位贵公子的狩猎者只会更多。 只不过守在入口处的超凡者大多都是序列八甚至序列七，对于自身实力有一定的自信，所以才会在此做出头鸟。 而集市内部，那些觊觎贵公子的超凡者实力从序列九到序列七参差不齐。 这些人要么是没有足够的攻击手段，要么就是超凡途径残缺不敢做出头鸟，只能藏在暗处等待机会。 至于序列七之上的中位超凡者，夜鸦集市之中有，但却未必会因为一份直达序列六的超凡途径信息而冒险。 毕竟序列六的超凡者在王都大多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不少甚至与王国贵族有所关联。 为了一条对于自己并无好处的超凡途径信息去袭击一名贵族，这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唯有这些本就活在下水道的超凡者，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贵族......” 特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嘴里忍不住发出一阵悠长的叹息，右手轻轻伸向了自己那一只瞎掉的左眼。 作为最好融入普通人之中的超凡者，特顿本来可以依靠催眠师的实力在那些中层富商之间横行无忌，过上富贵而又奢华的生活。 可就是因为特顿那喜好人妻的那一点小癖好，让他在一次依靠勾引富商之妻的过程中被废掉了一只眼睛。 脑海中记忆涌现，特顿似乎再次看到了那一夜的场景。 在那场私人宴会之上，特顿如往常那般运用着自己俊秀的外表以及充满魅力的双眼，对自己钟意的猎物进行催眠。 并不是粗暴的强制修改意识，而是润物细无声地一点微弱的暗示调动那些豪商贵妇的情欲，让原本正常的交流变成一场自然而然的成人游戏。 游戏之后，双方不问彼此不再联系，这本就是上流社会默认的规则。 但是随着宴会之上那位宛若女王般高贵的绝美白发女性出现，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我讨厌他的眼睛。” 一句漠然的评价，便让一名同为序列七的超凡者毫不犹豫地对着他出手。 无往不利的精神催眠却被那名犹如保镖一般的强者轻易击破，宛若长枪的食指刺穿了他的左眼，破碎的精神源泉几乎让他当场陷入超凡失控。 他如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 对宴会的最后一刻印象，便是收手的那位保镖，以及那双充满漠然的酒红色眼眸。 “该死的贵族！！！” 心中恐惧与仇恨的情绪交织，特顿强大的精神力开始无意识扩散。 周围数名序列八的超凡者甚至还未有所反应，便陷入充满仇恨的愤怒情绪之中。 “该死的贵族！” “一定要杀死他，拿到那份巨人途径的超凡信息！” 低语在人群之中响起，但在随后的数秒之内，那些超凡者也似是发现了自己状态的不正常，迅速恢复冷静之后神情警戒地看向了特顿。 特顿轻抚一片空洞的左眼，面对众人的警戒不屑一笑，没有做出任何理会。 时间继续前行，夜鸦集市之外，已经能看到那一对英俊贵公子与美丽女仆的组合。 讨论之声开始在人群中响起。 “这就是贵族？当真是令人嫉妒的存在。” “难怪这名青年有恃无恐，从装扮上来看似乎还不是简单的落魄贵族。” “嘻嘻嘻！他身后的那名女仆看上去好美味，我不要巨人途径的超凡信息，将那名女仆留给我如何？” “那名女仆似乎有超凡的痕迹。 序列九？这就是他的依仗？” ...... 人群之中，疯狂的鬣狗早已将眼前的两人视为无物，言语间肆意点评大有直接瓜分战利品的意思。 特顿心中也是如此的想法。 站起身来，特顿直接走在了众人的最前方，周围人见状纷纷四散退让。 对特顿来说，巨人途径的超凡信息似乎远没有对一名贵族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来得重要。 黑色的皮靴踏入结界之中，随后身穿礼服的英俊贵公子出现在了集市之内。 优雅、沉稳，这是贵公子给人的第一感觉。 行走在这阴暗神秘的夜鸦集市之中，贵公子仿佛没有任何不适，宛若行走在闲庭信步宛若走在自己家中一般。 位于最前方的特顿嘴唇张合，正准备进行言语催眠。 却看见，眼前的贵公子眉头一皱，轻声道： “我讨厌他的眼睛。” 源自神国光辉的无声的静谧封锁了一切精神力的波动，地上神国仿佛在这一刻显现于这片阴暗的集市之中，封锁住了此地的一切超凡之力。 从高高在上的超凡者坠落成为普通人，心中巨大落差带来的无力感刚刚升起，一柄精致的长剑划过黑暗之中的静谧，刺入了特顿仅剩的右眼之中。 第四十七章 意外捕捉的命运之线 夜鸦集市入口的氛围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之前还在叫嚣着如何瓜分沈渺的超凡者们，此刻彻底陷入了一片寂静。 锋锐的长剑刺入眼眶，剑气轻而易举地搅碎了没有丝毫防护的大脑，宣告着这位序列七的催眠师彻底陷入死亡。 哪怕对那些堪称非人的中位超凡者来说，大脑被剑气搅碎都是足以致命的伤害，更逞论特顿区区一名序列七。 长剑迅速从眼眶之中抽出，锋利的宝剑表面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空气薄膜，剑身轻甩之下上面附着的黄白之物四散洒落，仅留下一片光洁如新的剑身。 向前迈出半步的秦清澜收回脚步，手腕转动，修长的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立于沈渺身后的秦清澜左手持剑鞘，缓缓将长剑收入鞘中。 整个过程中，秦清澜的动作都充满了一种静谧的优雅之美。 尤其是最后长剑归鞘的一瞬间，给人的感觉并非是挥剑杀人，而是这名美丽优雅的女仆为主人撑起了遮阳伞那般微不足道。 空气中隐含锋锐的气悄然散去，让这名美丽的女仆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但在场的所有超凡心中皆是一片冰寒。 那名女仆脸上的狐狸面具之下，似乎是一只凶戾的罗刹恶鬼。 “噗通！” 似乎是出剑、收鞘的动作太过凌厉，以至于沈渺身前的特顿到死亡之前的那一刻都未曾反应过来。 直到长剑归于剑鞘之中，这具已经失去生命的躯壳才缓缓倒下。 鲜血夹杂着大片的黄白之物从空洞的双眼与鼻腔部位溢出，微弱的超凡失控状态伴随着精神力的波动在此刻显现，却也难以挣脱那一片静谧的束缚。 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尸体，沈渺眉头微挑。 早在进入夜鸦集市之前，沈渺就已经预见到夜鸦集市之中的超凡者并不会友好，对于如杀鸡儆猴的做法本就在意料之中。 反倒是特顿梦幻途径超凡者的身份，让沈渺心中有些意外。 “梦幻途径？玩弄人心者可是最好融入上流社会的超凡者，可这家伙竟然沦落到下水道之中，看来这名梦幻途径的超凡者背后应该有一段坎坷的经历。 仔细想想我的收藏中还并没有关于梦幻途径的超凡信息，或许应该留下来将超凡途径信息逼问出来再下手？” 沈渺内心中闪过些许念头，但在脑海中浮现出特顿那仅剩的右眼之后却皱紧了眉头。 “太难看了，这种眼睛还是不应该留下......” 脑海中下意识生出的思绪微微一顿，沈渺便迅速从这种奇怪的认知中挣脱出来。 巨大的命运漩涡以沈渺那一瞬间诞生的念头为媒介，开始牵连出一条前所未见的命运之线。 这条命运之线表现出的纤长、坚韧远超其他超凡者，如同一只灵巧的白色小蛇不停在旋涡周围盘旋。 若是论起命运之线的强度，也只有当初塞缪临死之前所接触的那名超凡者略逊一筹。 沈渺顿时升起一抹恍然，明白了自己为何见到特顿的第一眼时，便对他那只仅剩的右眼升起厌恶之情。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来自于一名强大超凡者的暗示。 “想想也对，这家伙身为序列七的催眠师，哪怕是瞎了一只眼睛也能够凭借催眠能力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至于沦落成阴沟里的老鼠。 现在看来，是那名超凡者对催眠师使用了某些手段，让人们本能的厌恶他的眼睛，从而对他的超凡催眠产生抵触。 无法进行平和的催眠，这就意味着他难以依靠超凡能力影响到那些富豪贵族。 毕竟催眠不是战斗，强制催眠所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几乎只能用于战斗之中。” “有如此手段，那针对他的超凡者又会是哪一个超凡途径？ 序列六？序列五？” 这些念头浮现，让沈渺下意识勾起一抹笑容。 对这名催眠师下手的超凡者或许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沈渺从催眠师右眼身上感受到的厌恶感，竟然会成为连接两人之间的媒介。 作为命运漩涡的执掌者，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媒介完全能够让他以命运漩涡搅动对方命运。 “可惜，并不清楚对方具体是什么人。 这条命运之线，还是留待观察吧！” 为自己留下了一些悬念，没有理会已经被命运漩涡捕捉的那条命运之线，目光转而看向身前的一众超凡者。 “请问，这里有交易的卖家吗？” 带着一丝好奇的话语从沈渺口中发出。 他如同一名外出游行的天真贵族大少爷，浑身上下散发着质朴的气息，等待着这些鬣狗一拥而上将其撕碎。 人群之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小巨人身躯微微一颤，似是想要出手。 目光触及侍立在沈渺身后的那名手持长剑的优雅女仆，那一剑诛杀特顿所带来的威慑，打破了他内心之中的一丝冲动。 之前秦清澜那一剑并不算快，在场的众多序列八、序列七的超凡者皆认为自己的速度是远远快过秦清澜的。 但所有人都清楚，只是单纯的速度是绝对无法躲过那凌厉的一剑。 序列七的催眠师主要实力来源是精神力的运用，可这并不意味着一名催眠师会在近身搏杀中败给一名嗜血途径的序列九。 能够让特顿毫无反抗之力的一击毙命，所代表的实力至少在序列七之中都位列顶端。 这是这些超凡者对秦清澜的评价，至于没有丝毫超凡气息的沈渺却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就在众人中心思浮动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开口回应道： “夜鸦集市本身就是交易的地方，这位大少爷想要找卖家，集市里不遍地都是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看到一名宛若皮肉包裹着枯骨的怪人佝偻着身躯，面向沈渺的笑容之中满是谄媚。 “黑死途径序列八：腐烂诗人。 不过从塞缪给出的超凡信息可以得知，这人明显并没有获得完整的黑死途径，腐烂诗人原本是操控尸体，这家伙却把自己炼成了一具尸体。 也难怪这家伙敢留在夜鸦集市，感情纯属一个垃圾食品，送给别人都不愿意吃。” 沈渺只是单单一眼，便看穿了枯骨怪人的底细。 周围众人的一片敬畏、期待、厌恶的眼神中，沈渺缓缓点头道： “好！” 随后，带着秦清澜迈步走向了前方阴暗的集市。 第四十八章 恶少与狗腿子 在踏入夜鸦集市的第一时间，沈渺便感觉到了笼罩整个集市的结界所带来的并不只有遮蔽光线、隐匿自身的效果。 集市之中无处不在的阴暗，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培养皿。 此地汇聚的各方超凡者几乎都没有正规的超凡传承，在超凡之路上一旦行差踏错，几乎必定会导致自身坠入混乱的边缘。 混乱与无序交织之下，几乎每一名超凡者都是身负罪孽的暴徒，此地的结界以诸多负面情绪孕育着不知名的怪物。 如此感觉，让沈渺眉头微皱。 道作为对于整个世界的阐述，本身便是偏向于秩序的一方，如此混乱之地确实让沈渺心中略感不爽。 行走在夜鸦集市这仅有一条的街道之上，四周时不时有超凡者向着沈渺投来贪婪的目光。 对这些超凡暴徒而言，这位传闻中手握直达巨人途径序列六的贵族少爷绝对是一名鲜美无比的肥羊。 若是能将巨人途径的超凡信息拿到手，哪怕是因此逃离巴鲁王国都值了。 反正对于这些行事百无禁忌的超凡暴徒来说，猎杀贵族也只是看价格合不合适罢了。 只不过能在此地厮混的超凡暴徒也并不是傻子，目光扫过跟在沈渺与秦清澜身后的一众超凡者之后，所有人也纷纷清醒了过来。 尽管并不知晓其中的缘由，但看向沈渺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慎重。 目光扫过街道两侧，周围阴暗的小屋仅有简单的煤油灯点亮，在这阴暗的环境下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感应着命运漩涡，巨大的旋涡再次捕捉到大量的命运之线，这些线条几乎都来自于超凡集市的超凡者。 一旦他们对沈渺心生贪婪，就意味着双方之间开始有所联系，命运之线便会被命运漩涡所捕捉。 不过让沈渺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超过序列七的命运之线被卷入旋涡。 没有感知到传说中坐镇夜鸦集市的现世人神，这完全在沈渺的预料之中。 之前圣莱茵大教堂显现的神迹影响至今未曾有消散的迹象，尤其是在超凡世界之中更是愈演愈烈。 这个节骨眼中，那些真正能上台面的强者必定都维持着表面的身份安分守己，避免被永恒烈阳教会盯上。 但在被卷入命运漩涡的命运之线连一位序列六都不曾有，这意味着沈渺想要钓的鱼暂时并没有上钩。 心中遗憾的同时，沈渺也准备再等上一段时间再收网。 若是没能钓到鱼，这场狩猎也就没有了价值。 心中带着一丝打发时间等候猎物的念头，沈渺看向了街道两侧的地面。 除了小屋之外，街道上还有一名名超凡者席地而坐，身前几乎被磨出一层包浆的布匹上摆放着几样超凡材料，颇有些修仙小说里面的坊市味道。 只是一眼，沈渺便对一些地摊之上的超凡材料产生了些许兴趣。 之前沈渺的一些超凡材料其实是通过王都之中的正规商店购买，低阶超凡材料在日常生活之中的运用并不算少，只是价格略显昂贵。 类似的超凡集市，沈渺还真是第一次前来。 尽管身上没钱，但坊市也没人规定必须要有钱人才能逛摊位挑选超凡材料。 走到其中一个摊位前，沈渺半蹲下身子正欲开口，却见到那名满脸茫然的摊主连忙激动地挥手道： “我这里没有正神邪神教会的超凡途径，您还是到别出去吧！” 只有序列九的摊主在一群至少是序列八的超凡者围观之下，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作为一名序列九，他根本没想过争夺什么巨人途径的超凡信息，赶上今天前来摆摊也只是凑热闹的，同时顺便趁着人多试图把这些超凡材料卖出去。 谁曾想明明只是一个小透明的他，竟然会受到如此之多的超凡者关注。 “不，我只是......” 未等沈渺说完，着急忙慌的摊主直接从摊位上抓起了一枚滴血石塞到了沈渺手里，随后快速说道： “这枚血滴石便送给这位少爷您了，请您务必多保重！” 说完之后，摊主抄起快要包浆的摊布拔腿就跑。 原地上，只留下了手握滴血石面露疑惑的沈渺。 “我有这么可怕吗？” 沈渺转头，看向身后的秦清澜问道。 秦清澜没有回复，只是手中的长剑微微出鞘，被面具覆盖的面容传出清冷的声音： “先生，是否需要我去杀了冒犯您的家伙？” 秦清澜此话一出，跟在沈渺身后的一众超凡暴徒纷纷面露惊喜。 在他们看来，特顿的死亡完全是因为秦清澜这名手持长剑的女仆实力强大，沈渺这位贵族少爷根本不足为惧。 秦清澜若是前去解决掉那名摊主，他们完全有机会对沈渺下手抢夺巨人途径的超凡信息。 一念至此，这些超凡暴徒纷纷以凶恶的目光看向了逃离的摊主，低声起哄道。 “这人当真不识好歹！” “卑贱之民怎能冒犯大少爷？必须严惩！” “常人能与少爷交流就是天大的福气了，这家伙竟然还不领情？” ...... 沈渺看着身后群情激奋煽风点火的超凡暴徒，顿时将自己那句话的答案咽了回去。 从眼下的这个角度来讲，自己还真有点欺负良家商贩的恶少感觉。 见到沈渺并没有因为摊主的逃跑而动怒，沈渺身后的超凡暴徒有些急了，连忙走到相邻的摊位大声呵斥摊主。 “贵族少爷就在这里，还不赶快上前来拜见？” 这些超凡暴徒便是想通过呵斥这些摊主，让这些身为超凡者的摊主反抗，然后激怒沈渺引得秦清澜出手。 只要秦清澜出手，他们便有机会挟持沈渺拿到巨人途径的超凡信息。 相邻的摊主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慌了神。 面对如此之多的超凡者哪里还升得起什么反抗之心，连忙扛着包裹直接跑向出口的方向。 这名摊主的动作像是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名接一名的摊主或是扛着大小包裹，或是连东西都不顾直接逃离现场。 整个夜鸦集市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开始超凡暴徒们还有着想要引动秦清澜出手，但后来发现对方并不傻之后便改换策略扰乱夜鸦集市上的摊位，假借此事清理潜在的争夺者。 沈渺手握着滴血石站在原地，身后秦清澜腰间长剑微微出鞘，神情漠然地看向四周。 而在沈渺周围，一群凶神恶煞的超凡暴徒宛若恶少培养的狗腿子，所过之处只余下夜鸦集市中的一片狼藉。 第四十九章 微妙的误会 这些超凡暴徒的小心思，沈渺心中也是十分清楚。 超凡暴徒们无非是借着这个机会清除外敌，顺便将超凡集市搅得一团糟。 若是在此间事情了结，那位坐镇夜鸦集市的现世人神回归之后，面对一片狼藉的超凡集市纵使有怒火，也只能宣泄在沈渺这位表面上的罪魁祸首身上。 到那时候纵使沈渺没死，也难逃一位现世人神的追捕。 至少在那些超凡暴徒眼中，应是如此。 淡淡地摇了摇头，沈渺抛着手中的滴血石在心中默默算计着。 “这些已经上钩的鱼，也就剩下提供些许超凡信息的作用，这点小手段对我来说根本毫无影响。 至于扰乱集市这件事情我虽不喜，但此地与我无关，不过是一群家伙狗咬狗罢了。” “比起他们的小动作，我更在意手中的这枚滴血石到底能卖出几个金雄狮。” 沈渺看着周围凌乱撤走的摊位，心中这样想着。 但在下一刻，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让沈渺抛着滴血石的手微微僵住了。 “不对！若是我一直表现出一开始的姿态前去那些摊位，说不定也能从其他摊主身上敲下来几份超凡材料。 甚至于那些摊主中要是有几个生出觊觎之心，我大可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摊位之上的超凡材料也全部归我。 真若是这样，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不需要为超凡材料和金钱而担忧了。” 沈渺原本一片温和的脸上开始显现出阴影，微眯的双眼看向在场的一众超凡暴徒，眼中闪过十分不友好的目光。 “现在这些凶神恶煞的超凡暴徒动手扰乱市场，将在场的所有摊主全部赶走，这等于是将那份唾手可得的利益从我眼前丢了出去。” 一想到这里，沈渺只感觉心肝微微一颤，心境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果然，扰乱秩序的家伙都应该去死！” 就在沈渺极短时间里完成心态转变之后，沈渺集市外的吵闹声终于引出了周围小木屋中的超凡者。 “聒噪！” 伴随着苍老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 在夜鸦集市的中间路段，一栋破旧的小木屋缓缓打开，木门推动间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如利爪剐蹭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一个黑影，从木屋之中缓步走出。 那是一名穿着黑色长袍手持提灯的老人，被兜帽遮掩的面容之下仅有些许银白的头发显露。 手中点亮微弱灯光的煤油灯映照出一片昏黄的色彩，出现在街道之上的那一刻，整条街道都仿佛被夕阳的光辉所笼罩。 无声的寒意开始爬满这些超凡暴徒的身体，他们只能感觉到昏黄的阳光笼罩之下，整个身躯开始涌现出坠入深渊一般的疲惫。 这并非痛苦，也不是情绪带来的压制。 而是由身躯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所向着身体传递的疲惫倦意，驱使着他们就此陷入沉睡。 超凡暴徒常年行走在危险边缘，疯狂与失控的危险无时无刻不在伴随着他们。 对他们而言，痛苦、恐惧这类情绪并非危险，甚至可能是他们疯狂的调味剂。 若是昏黄灯光之下的是这类情绪，他们未必会毫无反抗之力。 但昏黄灯光所承载的，却是每一个人都无法抵御的疲惫，这并不是寻常的负面情绪，源自于身躯的本能。 在陷入极致的疲惫之后，这显然不是单纯的意志力能够抗衡的。 整条街道随着超凡暴徒们因为这股倦意失去身体的掌控，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沉寂。 这便是中位超凡者之威，真正跨过超凡大门之人。 所有下位超凡者中，唯有秦清澜在这一片昏黄的灯光之中保持清醒，身躯内那育着神国光辉的内丹在此时响应。 神国光辉映照现实，在悄无声息间开辟出一片静谧的领域阻挡住了那昏黄灯光的侵蚀。 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于秦清澜内丹所发生的异象，但眼下明显不是研究内丹问题的好时机。 目光看向那名银发老人，沈渺用着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 除开东方港那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大主教，眼前的老人可以算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中位超凡者。 昏黄的灯光显现的那一刹那，银发老人与沈渺之间的命运之线开始显现。 在巨大的命运漩涡之中，代表着银发老人的命运之线被轻易捕获，开始逐渐坠入旋涡之中。 出乎沈渺的预料，这条命运之线远比沈渺想象中的细小得多，远远不如特顿与塞缪事件所牵连的两名超凡者。 “所谓的序列六，也不过如此？” 沈渺那犹如观赏一件工艺品的眼神，还是让银发老人感到一阵不适与怒火。 他的身份何其高贵？哪怕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王都贵族也需要尊称他一句先生，又何曾被这样一名青年用如此无礼的目光打量。 但余晖灯盏在沈渺与秦清澜身上的失效，让他心生不安。 在没有确定沈渺的底细之前，他并不敢直接与沈渺撕破脸皮。 兜帽之下眉头紧皱，银发老人压制着心中的情绪波动，用着那苍老的声音缓缓道： “这位先生，过了！” 银发老人开口之后，沈渺才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 脸上重新浮现出如贵族般优雅的笑容，沈渺轻声道： “这倒是我失礼了，还请阁下谅解。” 随后，沈渺的目光移开，落在了老人走出的那间房屋。 简陋的木屋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副由骨骼拼凑而成的牌匾，上面用着古老的荷鲁斯语书写着四个大字。 荷鲁斯语本为星界文的亚种，以沈渺的眼光很轻松的便看懂了上面的文字。 随后，沈渺落在银发老人身上的目光开始变得怪异了起来。 银发老人注意到沈渺的眼神，随口指着牌匾向沈渺解释道。 “这可是荷鲁斯时代的贤者所留下的字迹，被尊称为丛林贤者的他曾在年轻时担任皇室学者，于书房外的大门上留下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的本意为日夜无休，这是丛林贤者对自己的鞭策。 一旦这四个字出现，哪怕是皇室贵族亲临也无法打扰丛林贤者钻研学习，丛林贤者便是靠着这样的精神，数十年日夜无休之后终成一代贤者。 莫非先生也对丛林贤者的之事感兴趣？” 沈渺顿时陷入了沉默，心中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眼前这位明显是被灌了毒鸡汤的老人，这四个字或许与传说存在着那么“亿丁点”的差距。 在沈渺眼中，这四个字赫然写道：“今日无事” 并且由于语境表达的不同，这四个字在荷鲁斯语的语法体系中，还可以解释为另一种含义——“摸了！” 第五十章 拔剑! 心中略做思考之后，沈渺还是没有将牌匾上面那四个大字的本意说出来。 第一个原因沈渺清楚自己固然能说出来，但没有权威认证很明显不具备什么说服力。 另一个原因则是，眼前这名银发老人很明显是那位摸鱼成圣的丛林贤者狂热粉丝，沈渺怕说出真相之后，这位老人一大把年纪了心脏可能会受不了。 万一弄出什么超凡失控的事情，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对于银发老人的话语，沈渺只是略显敷衍地微微点头。 “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谁知道沈渺随口敷衍的话语却让银发老人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连忙问道： “既然先生也对丛林贤者感兴趣，那你认为丛林贤者留下的这段话如何？” 被问到了这份上，沈渺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含糊其词的回答道： “我觉得这句话中能看出丛林贤者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为对抗皇室学者的内卷做出了极其重要的贡献......” 糊弄的同时，职业习惯让沈渺差点直接当场来一段阅读理解。 而银发老人这边尽管对沈渺口中所说的种种新奇词汇感到惊讶，但还是十分耐心地听完了沈渺，并且时不时补充道： “丛林贤者能够几十年如一日钻研经典，确实能够说明丛林贤者已经将学习这个过程融入到了日常生活之中，说是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也没错。” “丛林贤者在皇室任职期间，确实经常与那些死板的王室学者发生矛盾，这些史书中都有所记载。 以一己之力对抗皇室学者内部的问题？这确实是一个新颖的思路。” ...... 银发老人越说越兴奋，看向沈渺的眼神也是一片满意，言语间颇有种引以为知己的感觉。 本来只准备敷衍两句的沈渺面对愈发热情的银发老人，直接选择了改换话题。 目光扫过街道之上的一众瘫倒在地上陷入沉睡的超凡暴徒，沈渺轻声道： “阁下真是好手段。” 银发老人微微一愣，随后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先生过誉了，不过也就是微不足道的手段欺负一下这些下位超凡者罢了。” 沈渺闻言点了点头，像是在赞同银发老人那具“微不足道的手段”，这顿时让银发老人后续的发言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嘴角含笑，沈渺的目光瞟过银发老人手中的提灯，轻声问道： “阁下是否知道，我此行前来的目的？” 银发老人用着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沈渺与身后女仆装扮的秦清澜，轻声说道： “先生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位携带巨人途径超凡信息的贵公子？” “难道不像？” 银发老人低沉一笑道： “确实不像！ 我本以为那位手握巨人途径超凡信息的贵公子，会是一名持财宝过闹市的小儿，却不曾想竟然会是先生这般博学多才、深不可测之人。” “看在先生之前那几句话的份上，我还是提醒先生最好早点离去，以免被永恒烈阳教会的鬣狗盯上。 正神教会的神之途径尽管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隐秘，但正神教会对于每一个觊觎超凡途径的外来者都保持着极大的恶意。 先生之事，早就在最近数天里传遍了整个夜鸦集市，教会鬣狗也肯定嗅到了味道，随时都有可能来到此处。 为了躲避可能被吸引过来的教会鬣狗，夜鸦集市之中的中位序列以上的超凡者几乎全部离开，我也只是因为一些研究而暂时留在此地，不曾想竟遇到了先生。” 一边发着牢骚，银发老人提着手上的提灯，转身走向小木屋。 他口中的神之途径，乃是超凡者对于正神教会与邪神教会超凡途径的称呼。 作为已知唯二的完整超凡途径，所有超凡者都认为这是有机会迈过序列的阶梯成为真神的机会。 所有人都对神之途径心存贪婪，但又畏惧于教会的威势，不敢触碰。 这对民间超凡者来说，几乎代表着禁忌。 沈渺眉头微挑，突然对着银发老人开口问道： “能够直达序列六的巨人途径超凡信息，难道不足以换取序列八、九的神之途径？” 神之序列随着正神教会传下不知道多少年，上至王公府邸、下至民间乡村都有可能存在踏上神之序列的神官。 如此庞大的基数之下，神之途径的序列八、序列九的超凡信息本就不算什么真正的隐秘，巨人途径的序列六乃是中位超凡序列，换取这些信息绝对足够了。 银发老人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摇头道： “不是够，而是无处可换。” 说完，银发老人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推开了木屋的房门。 但就在银发老人一只脚迈入房门的那一刻，一句话却让银发老人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既然无处可换，为何阁下手上拿着的超凡之物的特性来自于神之序列的超凡者？” 沈渺嘴角带笑，看着那僵硬的苍老身影，犹如恶魔般轻声低语道： “余晖！” ...... 最终，沈渺与秦清澜还是被银发老人恭敬地请到了那间简陋的小木屋当中。 沈渺都未曾料到，自己不过是拿出了当时在东方港与凯特神官交流时套出的一点信息，竟然会激起银发老人如此剧烈的反应。 进入小木屋之后，尽管小木屋外表看上去破旧不堪，但小木屋内却显得非常整洁明亮，内外风格完全不一致。 整齐的货架之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超凡材料与书籍，看上去像是一家普普通通的杂货铺。 踏入房间，银发老人一改原本对沈渺的顾忌，喉咙中发出犹如嘶吼般的质问： “是谁告诉你这两个字的？” 银发老人的语气，让沈渺眉头轻皱。 侍立在沈渺身后的秦清澜一步迈出，手持长剑的女仆面具之下的俏脸一片冰冷。 长剑微微出鞘，食气法孕养之下的长剑发出一阵轻微的颤鸣，撩拨着情绪之弦。 木屋之中的气氛骤然紧张。 然而面对秦清澜那让外界超凡暴徒恐惧的长剑，银发老人却只是不屑一笑，低声道： “虽然我并未看出你出身于哪一途径，但你那生命强度却暴露了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序列九的事实。 区区序列九而已，又是谁给你的勇气，胆敢向一名中位超凡者拔剑？” 第五十一章 序列六:作家 话语间，银发老人周身的气息开始鼓荡，房间之中的阴影深处似有蒙昧痴愚之音传出。 嘶哑却富有某种神奇韵律的语调缓缓响起，犹如一位老人向着一群孩童讲述着恐怖离奇的故事。 在灯光未曾触及的黑暗之下，一个个虚幻的人影从那幽深的黑暗中走出，交谈声、低语声、纷繁嘈杂之声不断响起，似乎在此地演绎着一场场不属于人类的戏剧。 银发老人双手背负在身后，目光淡漠地掠过秦清澜，将凝重地眼神落在沈渺身上，缓缓开口道： “想必先生应该清楚，在与一位作家在他的剧本之中敌对是多么不明智的举动。 不过我也并非有意与先生敌对，出此下策不过是想请问先生那个问题罢了。 所以，还请告诉我‘余晖’二字究竟是先生从哪里听来的？” 纵然选择撕破脸皮，银发老人却依旧保持着慎重的态度。 沈渺自始至终都未曾展现出超凡手段，并且浑身上下的气息与生命波动都与普通人无异。 但他却根本不敢小看沈渺，小看这一位能彻底无视余晖提灯的年轻人。 然而银发老人无比重视的沈渺只是神色一片漠然地开口道： “抱歉，我还真不了解。” 沈渺这是实话，银发老人口中的作家，他大概能猜测出这是老人所处的超凡途径的序列六名称。 除此之外，沈渺便完全是一无所知了。 不论是作家的特性，还是银发老人所在的超凡途径名称他都无从知晓。 但明明是如实回答的话语，落在银发老人眼中却好似沈渺故意轻慢于他一般。 一个至少与他同序列的中位超凡者，又岂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学者途径？又岂能不知晓以窃取命运编撰剧本的作家？ 黑色兜帽之下，老人干枯的面容开始开始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扭曲。 右手轻轻抬起四周房间之中的窃窃私语在这一刻停止，整片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老人如电影拍摄现场的大导演一般缓缓开口道。 “开始吧！” 伴随着一声令下，四周来回行走的黑色人影目光瞬间汇聚在房屋的中央。 无形的压力落在秦清澜身上，迫使着她做出某些改变。 秦清澜只感觉到仿佛有无形的细线从虚空之中延伸而出，紧紧困束在她的四肢，甚至于灵魂之上。 整个人宛若在玩偶师手中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完全无法受到自身控制。 就在这时，十多名黑色人影之中，一名像是穿着燕尾服的身影缓缓走出，朝着秦清澜行了一个优雅礼节。 随着燕尾服身影的动作，秦清澜只觉得大脑之中一片混沌，当再次清醒之时赫然来到了一处奢华的晚会之中。 一名名衣着优雅的年轻男女在舞台中跳动优美的舞步，四周乐师以各式各样的乐器为正常舞会伴奏，优雅而富有诗意。 而秦清澜本人，则穿着一条华丽的长裙立于舞池中央，似是等候着王子邀请的公主一般。 纵使秦清澜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但周围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让她无法确定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 在秦清澜本能的感知中，眼前的一切与其说是一场幻境，更不如说是一场带入其他人命运的体验，真实与虚假在命运的痕迹中失去了界限。 就在此时，四周围观的人群之中，一名穿着金紫色交织的奢华礼服的青年缓步走出，以优雅的姿态邀请秦清澜进入舞池。 就像是狗血的同化故事那般，王子与公主初见时的唯美场景。 “小姐，可愿与我共舞一曲？” 本应是温文尔雅的声音，却在开口的一刹那破灭了所有的幻想。 尖锐嘶哑，如同指甲剐蹭黑板的刺耳声音撕裂了眼前的场景，让秦清澜从那沉浸式的体验中迅速清醒了过来。 视线落在眼前穿着奢华礼服的人影身上，大致的身形轮廓近乎与沈渺如出一辙。 很明显，这个所谓的剧本正是在利用秦清澜心底的一丝幻想所化，缔造出眼前近似于幻境却又与幻境截然不同的场景。 但在面容之上，这个人影呈现出一片模糊不清的黑暗，失真的声音也与沈渺相距甚远。 就好像，这个所谓的剧本根本无法将秦清澜心底对沈渺的印象描述出来。 不过记录真神言行便可以创造出原初教典，更逞论模仿真神的样貌？ 完整的命运轨迹被真神之貌撕裂，显露出了巨大的空洞。 “道，又岂是这些微末手段所能阐述的？” 秦清澜心中冷然，身上精致的贵族长裙犹如幻影般破碎，重新变为那身黑白相间的女仆长裙。 秦清澜右脚向前踏出半步，长剑出鞘的清吟破灭幻象，食气法孕育的剑气毫不犹豫地斩向了眼前虚假的人影。 近乎于完美的弧度从空中斩落，力量与轨迹达成近乎和谐的统一。 剑气撕裂虚假人影的同时，夹杂着一丝来自于内丹之中神国光辉的静谧，似是因秦清澜心中之语被悄然激发。 那无声的静谧蔓延，彻底破碎了眼前的幻境。 在外界，沈渺与银发老人只能看到那身段优雅的长发女仆腰间长剑出鞘，清冷的剑光似乎映照着静谧的群星，在轻描淡写之间斩灭了一名黑色的人影。 木屋的货架之上，一本书籍无火自燃，几乎在瞬息之间化为一片灰烬。 银发老人原本自得的表情僵住了。 之前他还在讥讽秦清澜不过一名序列九便胆敢向他拔剑，可在眼下这一刻，破碎的人影犹如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尽管他能感觉到秦清澜斩破剧本的能力并非源自于她本身，但这对他来说依旧是一种极其讽刺的结果。 怒火在悄然间积蓄，周围十多个黑影化作一名名角色各异的之“主角”，裹挟着厚重的命运撞向了两人...... 这一切都被沈渺看在眼中。 早在银发老人动用所谓的剧本之时，沈渺便在打量着四周的人影。 他能察觉到，这些人影并非单纯的虚影，而是一个个承载某种特性的个体。 而这个特性，便是命运！ 命运漩涡轻易捕获了眼前十多个人影所代表的命运之线。 他们近似于超凡者，却有着大量拼凑的痕迹，像是海量的命运沙粒融合而成，呈现出一种犹如提线木偶一般的僵硬。 这种大量拼凑而成的痕迹能够拆解自身命运之线，并将其融入其他超凡者的命运之线上。 一旦正常的命运之线被融入，便会如被丝线缠绕的提线木偶一般失去对自身的控制，从而达到另一种程度的命运操控。 “截取普通人地命运编撰成剧本，若是超凡者融入剧本，便会失去对自身命运的控制，成为一具提线木偶？ 纵使拼凑痕迹所带来的操控无法长久，并且痕迹过于僵硬远不如命运暗示。 但如此手段，称之为与其说是作家，倒不如称之为窃取命运的缝合怪。” “可惜......” 沈渺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 双手抬起，如同一名观众为眼前纷乱的剧情献上掌声。 下一刻，在无比巨大的命运旋涡扰动坐下，那些拼凑而成的命运瞬间溃散。 黑色人影如梦幻泡影般消融，书架之上十多本书籍无火自燃，燃烧的暗红色火焰驱逐房间内的一切黑暗。 第五十二章 禁止迪化! 银发老人愣住了。 作为一名晋升序列六已经十年之久的老牌作家，银发老人依靠自身身份的便利，在王国各地不知道收集窃取了多少人的命运。 不论是王国贵族、资本富豪，亦或者平民百姓、帮派人士，几乎都被他收录到剧本之中。 整整十六个剧本，除了他不敢去触碰的宗教以及王室之外，几乎无所不含。 作家序列能够以序列六接触命运，本身的特殊之处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在银发老人所接触的众多敌人之中，哪怕是同为序列六的强者在面对作家事先准备好的剧本时，只要身份所对应的命运轨迹能够有所交融，几乎都无法挣脱剧本的束缚。 可尽在今天，一名序列九破坏掉了一个剧本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 随后在暴怒之下，他直面眼前这名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得到的却是所有剧本全军覆没这一结果。 甚至银发老人能感觉到，随着沈渺的轻声鼓掌之后，那些剧本已经被那股强大的力量从命运层面上抹去了。 他辛苦十年收集到的命运，却在此刻一朝丧尽。 左手上提着的余晖提灯轻轻摔落在地面，提灯内部的火焰却并没有随着提灯的掉落而发出丝毫的颤动。 那火焰就像是一个恒定的小太阳，撒发出稳定的昏黄之光。 随意扫过掉落的提灯，沈渺停下了鼓掌的动作，从店铺内随手抽过一把椅子，直接坐了上去。 看起来年龄似乎比沈渺还要大的椅子随着沈渺的坐下，发出吱吱作响。 左腿随意搭在右腿之上，沈渺饶有兴致地开口道： “故事很有趣，继续吧！” 轻描淡写的语调，似乎真的只是作为一名观众见证了一场精彩的戏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缝合的命运之线让沈渺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对于银发老人身后的超凡序列开始产生了些许兴趣。 “噗通！” 银发老人顿时跪倒在地，兜帽滑落的同时面容之上早已是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对于超凡者而言，掌控命运并非学者途径的序列六作家的才能触及。 很多强大的序列都能触及到命运的力量。 但是在中位序列层次，却只有学者途径的序列六与序列五涉及到命运。 沈渺能够在不使用任何超凡能力的情况下轻易从命运源头抹去如此之多的剧本，能得到的解释只有一个。 那就是沈渺在命运能力上的造诣，已经高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境界。 这后面所代表的意义...... “明威士无意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没想到大人您竟然会因为这等小事屈尊降贵驾临此地。 若是对神之途径有所需求，大人大可以在殿堂之上发出悬赏，等待其他掌握神之途径信息的人为您献上即可。” “是明威士太过傲慢触犯的大人，但看在我与大人同为殿堂成员的份上，还请大人宽恕我这一次。 今日事之后，若是大人有所需求明威士可任凭驱使！” 急切的语调从明威士口中发出，让刚提起了些许兴致的沈渺微微一愣。 “明威士？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记忆从沈渺脑海中划过，最终锁定在了大陆风云报社所刊登的一篇文章上面。 在文章的末位，落款署名赫然是明威士·特劳伦治。 沈渺顿时眼前一亮，知晓了这名序列六作家的身份。 明威士·特劳伦治，巴鲁王国赫拉图学院的副校长，著名王国历史学者、小说作家，同时也是文学殿堂的执事之一。 弄清楚明威士的身份，那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也就很容易辨认了。 明威士言语中所透露出的那个殿堂，应该就是之前沈渺想进而无处入门的文学殿堂。 “听明威士的意思，他口中的文学殿堂是一个超凡组织，而且实力层次绝对不弱。 明威士序列六的实力只能作为文学殿堂的执事，而在执事之上还有议员、副殿主、殿主等数个层次。 这意味着文学殿堂至少有序列四的现世人神，很有可能不止一位。 这样看来，那个文学殿堂的价值远比我想象中的要高得多啊！” 沈渺心中思绪起伏，对于文学殿堂产生兴趣的同时，沈渺也生出了假装应下明威士对于自己的称呼，从中套取信息。 正欲开口回应，可沈渺在目光落在明威士身上的那一刻却停住了。 地上这名不断颤抖的老人可王国学者，整个巴鲁王国的顶级智者，绝对不是什么傻子。 而且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多误会和脑洞大开的人，尤其是对于谨言慎行的超凡者而言，微弱的信息失误都是有可能致命的。 堂堂一名序列六，真的会因为眼前的一点信息而产生谬误如此巨大的推论？ 很显然，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明威士如此开口，沈渺若真是文学殿堂高层，那他完全有机会逃过一劫。 即便沈渺不是，也大可以跟着他的话语应下文学殿堂高层的身份。 这就代表沈渺对文学殿堂心存觊觎，想要从明威士这边获得足够价值的信息。 而在这个时候，明威士也可以装傻充愣靠着提供消息逃过一劫。 这样的情况下，沈渺是不是文学殿堂高层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明威士想要活下去，就会希望沈渺是文学殿堂的大人物。 心思流转，沈渺也懒得跟明威士去玩什么迪化游戏。 食指轻轻敲击座椅扶手，沈渺满含深意地问道： “那你这位王国学者、文学殿堂的执事大人，究竟希望我是？还是希望我不是呢？” 此话一出，明威士顿时浑身一颤，心中的小心思被戳破让他敢不再言语。 “好了，也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之前对我出手时都有那么大的勇气，怎么现在就怂了？ 我可不相信一名序列六的作家除了剧本之外，不会有其他的手段。” 沈渺右手撑着下巴，左腿搭在右腿之上，神色一片漠然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明威士。 身后美丽的女仆侍立，宛若一名欺辱无辜老人的恶少。 此时这名恶少从怀中掏出一枚单片水晶眼镜，缓缓戴在了左眼之上，镜片地步反射着淡淡的紫色光辉。 随后，座椅上的沈渺十指交叉，温和而又儒雅的低语在房间内响起。 “对我来说，你的性命并不重要，反而是手中的超凡途径与身份还有一些利用价值。 现在的你，可以尽情向我展示你的利用价值了，这将会取决于你今后命运如何。” 随后，沈渺似是想起了什么，口中发出一阵轻笑： “一条小鲫鱼也试图触碰命运？ 拨弄命运者，终将被命运所戏弄！” 第五十三章 学者途径与漏洞初显 “回禀大人，我所在的超凡途径名为学者，是教皇时代末期数位当时顶尖的超凡者所创立。 学者途径最初是当时的诸多顶尖超凡者为了压制教会所代表的神权，为万民启智而创立的。 学者以追求真理与知识为目的，并且宣扬传播知识，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民众自我意识的觉醒。 那高高在上位比真神的教皇，也因为民众意识的觉醒摘下了冠冕自称教宗，随后诸国皇室才于此兴起。” “学者途径的序列九名为学徒，在普通人积累一定程度的知识之后，便可以通过魔药晋升序列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学者途径的序列九没有超凡仪式，亦或者这个积累知识的过程就是超凡仪式。 序列九学徒并没有任何实际性战斗力，它只能让你更容易接受未知信息的引导，并且对于无序信息的承受力更强。 在这个过程中，学徒可以通过一些超凡仪式从而获得战斗力，不过对于学徒本质而言可以说是本末倒置了。” “学者途径序列八名为阅读者，在学徒彻底消化完魔药之后，可以选取一本超凡书籍，并在服用魔药之后于超凡书籍之中寻求真理与真相。 若是成功，便可晋升为序列八阅读者......” 已经被沈渺勒令重新从地面站起来的明威士立于沈渺身前，神色恭敬地缓缓讲述着学者途径的超凡信息。 坐在座椅上的沈渺眼中闪烁着微光，心中颇感意外。 对沈渺而言，学者途径绝对算是一个他都没有想到的意外之喜。 对于什么教皇走下神坛，顶级超凡强者共同研究，沈渺其实都不怎么在意。 真正让沈渺眼前一亮的，是学者途径中蕴含的一些细节。 例如晋升序列九的积累知识，在某种程度上与求道途径晋升序列九的消化道藏十分相似。 而且沈渺还能从中看出当时创立学者途径的强者，本身其实另有所图。 摒弃了可见的神灵源头，转而寻求近乎永恒的真理与知识，其目的颇有种直指永恒大道的感觉。 集合当时巅峰的超凡强者之力，绝对不会只甘心造出一条残缺的超凡途径，所以才有了一开始直指永恒为目标。 并且学者途径追求真理与知识，在某种程度上也或许是那些巅峰超凡者为了摆脱超凡失控而做出的选择。 但他们没有脱离魔药的限制，依旧被困束于底层规则之中，这个尝试对他们来说显然失败了。 至于现在的学者途径发展，其实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若是学者途径真的能直指永恒，除非背后有真神坐镇，否则正神教会与邪神教派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这一点，也让沈渺意识到学者途径看似是一条开辟好的道路，但其中必定隐藏着某种深坑。 略作借鉴可以，但完全没必要脱离现如今求道者的框架模仿。 眼眸微眯，沈渺一边听着明威士的话语，一边在心中谋划着关于求道途径的信息。 “学者序列七名为教师，其......” 有关序列七的话语刚说出口，沈渺便看到眼前的明威士眼神顿时化作一片茫然，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自己的所有记忆。 大脑陷入一片混乱，纵使对学者途径的序列七了如指掌，可明威士却始终无法通过自己的话将序列七的有关信息表述出来。 沈渺眼神一凝，眼中酝酿的淡紫色光辉落在明威士身上，映照出了他灵魂深处的异象。 在他的灵魂之中，出现了一个模样怪异的小熊玩偶。 棕色的小熊玩偶残破不堪，上面到处都是补丁与缝合的痕迹，就连眼睛位置也被一块补丁缝合成了眼罩的模样。 小熊玩偶的体内，似有某种未知的东西发出一阵阵蠕动，仅剩的左眼也露出犹如鲜活生灵般的猩红眼球，带着些许诡异的气息。 猩红的眼球直视明威士那迷茫的灵魂，小熊玩偶脸上露出了宛若恶作剧一般的笑容，残破不堪的身体上那张由拉链缝合的嘴被他缓缓拉上。 随后，明威士灵魂上也出现了一道被拉上的拉链，位置赫然是他的嘴上。 被封闭的灵魂，杜绝了明威士一切泄露信息的手段。 随后，玩偶小熊又开始用那满是补丁的小手伸向了那颗仅剩的猩红眼球。 就在手伸到一半，那只玩偶小熊像是突然感觉到了明威士身体之外的视线，充满恶意的目光看向了那名贵不可言的青年。 “这是超凡物品？” 眼中带着些许好奇，沈渺试图寻找这只小熊玩偶背后所关联的命运之线。 然而让沈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这只小熊玩偶背后竟然没有丝毫的命运之线纠缠。 “这意味着，这个玩偶本身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并不存在被人操控的关联性？” 这下轮到沈渺开始眉头紧皱了。 这只小熊玩偶本身就是一件超凡物品，本身不存在命运之线，也不存在操控者，这意味着小熊玩偶可能是按照某种特定规则运行的超凡物品。 从它的行为上来看，小熊玩偶制止了明威士泄露学者途径序列七的超凡信息，它应该是文学为了避免学者途径信息泄露而动用的超凡物品。 小熊玩偶最初的掌控者或许早已消亡，它只是按照残留的规则运行，所以命运漩涡根本难以影响到小熊玩偶。 甚至于玩偶本身，就有可能是某个正神教会所定下的2级封印物。 唯有至少位比序列四现世人神的2级封印物，才有资格轻易封锁一名序列六超凡者的灵魂，并在操控者死后依旧具备运行完整的逻辑。 沈渺现如今最常用的手段便是命运漩涡，一旦命运之线陷入了漩涡中，哪怕是现世人神也未必能逃过沈渺的算计。 但在遇到眼前小熊玩偶之后，却给沈渺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沈渺在面对小熊玩偶时完全束手无策。 若是身处于书房内的地上神国，沈渺有自信压制这位比现世人神的超凡物品。 甚至于解放真神位格，直接从源头上抹去这一件超凡物品也是轻而易举。 但那样一来便存在暴露的风险，而且不过是对付一件超范物品就直接掀底牌，那完全就是大材小用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漏洞！” 沈渺早就意识到自己现如今所掌握的能力并非无解的，但未曾想竟然会如此之快就遇上了自己头疼的问题。 第五十四章 祸水东引! 心中略带感慨地摇了摇头，沈渺也清楚地知道，晋升超凡获得其他的手段已然是迫在眉睫。 “不过也快了，就差那条上钩的鱼了。 在此之前，我们或许可以进行一点小小的游戏。” 在小熊玩偶充满恶意的注视之下，沈渺轻轻摘下了左眼的单片水晶眼镜，眼中神国的光辉好似照映一切清晰的命运脉络。 接过秦清澜递过来的手巾擦拭着镜片，沈渺嘴角突然露出了恶作剧一般的笑容。 将擦拭好的单片水晶眼镜重新戴上，沈渺在眼前一片空荡的虚空之中轻轻招手。 远在公寓二楼那片被神国光辉笼罩的书房之中，那本放置于桌面的仪典突然发出一阵震颤。 随后神国光辉化作跨越空间的投影呈现在出现在沈渺手中，赫然是那本《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 在那小熊玩偶充满恶意的眼神中，沈渺翻开《仪典》轻声念道： “昔者，阳主欲问道圣人......” 神圣之音以小熊玩偶为媒介，悄无声息地降临相隔半个大陆的一处空间夹缝之中。 这里是真正的文学殿堂，是学者途径超凡者的圣地，是整个科恩大陆追求真理与知识的殿堂。 作为学者途径的圣地，文学殿堂内有学者途径的序列四强者常驻其中，内部所遗留下来的古老封印物更是数不胜数。 极少有人知道，各大正神教会为封印物进行排序编号，其中有一部分的封印物其实正是来自于文学殿堂中。 在这座古老的殿堂深处，存放着诸多封印物的秘库之内骤然有异象显化。 一轮大日与漫天紫气交融，在那位于空间夹缝的隐秘殿堂之中显现着不属于凡俗的神圣。 坐镇文学殿堂的现世人神骤然起身看向了秘库深处，那从秘库之中传出的神圣之音阐述着不容凡俗所理解的意志。 那是源自于真神的显化，神迹的源头！ “原初教典？” 这名文学殿堂的议员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与文学殿堂相距整整半个大陆的莱茵王都中，一名名静候于圣莱茵大教堂之中，等候着教宗出关的大主教突然似有所感，目光看向了那遥远之地。 然而那一方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中间甚至还间隔着两个正神教会放牧信仰的国度，纵使对于这些大主教来说也是难以企及的距离。 就在诸多大主教一筹莫展之际，教堂内象征着永恒烈阳的神像发出耀眼光辉，映照出那相隔半块大陆的异象。 数名大主教骤然抬头看向了那处隐秘殿堂，神情之中惊怒与疑惑交织，异口同声地呵斥道： “异端！” ...... 夜鸦集市之中，沈渺依旧轻声诵念着《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可事件的起源之地却是一片宁静。 房间之中的秦清澜与明威士仿佛被隔绝于空间之外，只能看到靠坐在座椅上的沈渺手捧《仪典》缓缓诵念。 此地唯一的听众，就只有那个小熊玩偶。 此时的小熊玩偶猩红的左眼中已经失去了所展露的恶意，只剩下空洞的双眼犹如一片通道一般，映照着远在文学殿堂之中发生的事情。 在沈渺诵念《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的第一时间，小熊玩偶便已经被来自原初教典的真神意志所影响。 它本身只是那远在文学殿堂的那间2级封印物的一部分特性显化，如何能够抵挡原初教典的神威。 真神意志熄灭了其本身的超凡特性，成为了传递沈渺诵念《仪典》之音的媒介。 文学殿堂送过来一份2级封印物，沈渺又岂是不明事理之人？必须回赠一份原初教典！ 对于追求知识的文学殿堂来说，原初教典绝对是既让他们惧怕，又让他们渴求的东西。 他们惧怕，是因为原初教典涉及到真神，是科恩世界之中最难以理解，最能代表秩序与混乱的信息。 同时，原初教典也是各大正神教会的禁脔。 哪怕是文学殿堂这种堪称庞然大物的组织，也不可能从正神教会手中得到原初教典的信息。 而他们在惧怕的同时却又渴求，因为真神信息承载着整个世界的本质。 试问整个科恩世界之中，又有什么知识的珍贵程度比得上真神信息？ 对于追求真理与知识的学者途径而言，承载着真神信息的原初教典就是无上的至宝。 原初教典代表着危机与机遇共存。 若是在平时，文学殿堂得到原初教典的信息，哪怕是顶着正神教会的压力也会保下这些信息。 而正神教会这边，除非文学殿堂得到的是原初教典的原本，否则也难以在对文学殿堂这个遍布科恩大陆的庞然大物出手。 然而沈渺手中的《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可是窃取了部分永恒烈阳的真神信息，是属于永恒烈阳教会都不曾知晓的源头。 前几天圣莱茵大教堂刚出现令人疑惑的神迹，随后文学殿堂内部便出现与永恒烈阳有关的神迹以及原初教典的信息。 这会让永恒烈阳教会如何想？ 哪怕是为了安抚教会高层，教宗也只会直接将屎盆子扣在文学圣殿这边，说是因为文学圣殿窃取真神之力从而导致神迹显现。 文学殿堂这边与永恒烈阳教会相距半个大陆，除非数个真神教会联合，否则根本不会畏惧永恒烈阳教会。 斗争的层面，最多只会限制在教会与文学殿堂巴鲁王国的分会之中。 再加上原初教典一直是文学殿堂梦寐以求的至宝，哪怕知道其中有问题也会有很大概率捏着鼻子认下。 所以沈渺这次看似轻描淡写的诵念道经，直接将之前导致神迹降下的事情祸水东引到了文学殿堂的头上。 大量的命运之线开始被命运漩涡所捕捉，一条条粗壮宛若灵蛇。 沈渺知晓，这是在此次事件当中所牵连的教会与文学殿堂的高层。 这其中，近乎大半都是序列四的现世人神。 甚至于命运大漩涡之外，还有着一部分更为强大的命运轨迹传来一阵牵引之力。 颇为心动地看了一眼这些纷乱的命运之线，强忍住心中控制教会高层的诱惑，沈渺选择将这些命运之线尽数驱逐。 不论是教会还是文学殿堂，都有可能有更高层次的强者存在。 若是因为一时的贪心被察觉到命运的痕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心中带着一丝微弱的遗憾，沈渺伸出了手掌探向了眼前的虚空。 手掌触碰，一只丑陋而又怪异的小熊玩偶出现在沈渺手中。 第五十五章 恶意契约 随着这只模样丑陋的小熊出现在沈渺手中，房间内那无形分割的空间悄然破碎。 神国光辉缓缓隐匿，沈渺手中的《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也与之一同消散。 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起点，唯一与之前不同的便是沈渺手中的那一个丑陋的小熊玩偶。 见到沈渺手中的玩偶，明威士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在确定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的情况之后，明威士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注意到明威士紧张的动作，沈渺轻声问道： “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一边说着，沈渺将小型玩偶的正面对象了明威士，却将明威士吓得一个激灵。 明威士苍老的身躯微微躬着，目光不敢直视小熊玩偶，低声开口道： “回禀大人，这个小熊玩偶出自文学殿堂为数不多的2级封印物，有着灵魂诅咒之称的恶意契约。 恶意契约诞生于一位不知名途径的现世人神，在那位现世人神死后超凡特性汇聚，化作恶意契约。 恶意契约并没有实际的物质状态，平时被存放于文学殿堂秘库的最深处。 只要受到文学殿堂认可之人，都会被默认为恶意契约的签订者，受到文学殿堂内种种规则的限制。” 说到这里，沈渺大致也明白过来这个恶意契约背后本质。 不过光从契约限制的特性来看，恶意契约似乎根本不能被称之为2级封印物才是。 脑海中刚闪过这样的念头，沈渺便看到明威士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道： “在默认签订恶意契约之后，所有序列四以下的超凡者都会被恶意契约屏蔽掉自身的存在。 这意味着只要未能成为现世人神，你甚至都无法知晓你本身被恶意契约的规则所束缚，更逞论解开契约了。 也多亏了大人替在下压制了恶意契约，在下才能想起有关恶意契约的具体事宜。” 这种近乎于命运暗示的手段，让沈渺提起了些许的兴趣。 明威士继续道： “恶意契约之所以被称为恶意，这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你一旦违背规则，恶意契约的诅咒便会生效，阻止你继续违背规则。 恶意契约执行的方式，大多数都是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例如你若是泄密，那便会抹去你的交流能力，不论是语言，亦或者动作表达皆在交流能力之列。 若是奸淫掳掠，恶意契约便会直接模糊你的性别，让你失去性方面的所有功能与欲望。 若是残害同僚，恶意契约便会修改逻辑让你失去超凡能力，成为被残害的一方。 ...... 恶意契约的一切诅咒的表现形式，皆如同一场恶作剧一般。 并且在此过程中，违背规则之人所产生的恶念，皆会成为恶意契约的养料。 听闻最初的恶意契约的表现并非现如今这般极端，但是在清理了大量违背规则之人后，恶意契约的性质愈发走向极端。 然而除了恶意契约之外，文学殿堂并没有存在其他限制殿堂成员违背规则的能力，所以只能放任恶意契约成长。” 明威士一口气将恶意契约的特性叙述清楚之后，额头上已经冷汗直冒了。 对于文学殿堂而言，学者途径的序列九和序列八的传播是他们十分乐意见到的。 每一位学徒、阅读者的诞生都是为文学殿堂增添未来的底蕴。 但序列七之后的超凡信息，却被奉为文学殿堂的绝密，未经过上层允许绝对不能随意传播。 之前明威士便是因为泄露序列七的超凡信息，才会被恶意契约盯上。 若非沈渺阻止，否则在那条烙印在灵魂之中的拉链闭合之后，明威士将彻底失去任何交流能力。 这对于一名学者途径的超凡者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恐怖。 听到明威士的解释，沈渺这才微微点头。 若恶意契约的特性真如明威士所说，倒也不算堕了2级封印物的威名。 不过恶意契约的其中一点倒是让沈渺颇为动容，那就是随着恶意的积累，恶意契约的惩罚愈发地走向极端。 “这或许是由秩序回归混乱的一种表现形式。 这究竟是序列四所独有的，还是只因为恶意契约本身特殊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 沉思了半晌之后，沈渺还是微微摇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 自己对于中位序列的特性都几乎一无所知，更逞论那站在超凡世界上层的序列四了。 目光落在明威士身上，沈渺随手抛了抛手中这个略微有些沉重的小熊玩偶，随口问道： “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明威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渺手中的小熊玩偶，之后才低声道： “这件物品应该是源自于恶意契约的部分特性显化，大人既然能留下它，说不定能借此机会驾驭部分恶意契约的能力。 只不过被夺走了部分超凡特性，恶意契约肯定会以这件物品为媒介，追溯到大人身上抢夺这部分特性，大人一定要当心才是！” 听到这句话，沈渺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反而顿时眼前一亮。 小熊玩偶的超凡特性已经被降临的《仪典》所抹去，并不值得沈渺关注。 反倒是恶意契约有可能会找上门，更让沈渺感兴趣。 沈渺对于这种遵循规律，没有命运之线的超凡物品颇为头疼，可对方找主动上门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给沈渺准备的机会，哪怕是现世人神也能杀给你看，更逞论区区2级封印物了。 当下，沈渺心中便有了计较。 将小熊玩偶扔给身旁的秦清澜，沈渺随口吩咐道： “这东西还算有点用，回去之后就由你就放在书房吧！ 最好把书房整理一下，将这东西和《仪典》放在一起。” 沈渺的书房被神国光辉所笼罩，自成地上神国。 再加上堪比1级封印物的原初教典镇压，只要恶意契约的本体敢来，神国光辉必定会让这件2级封印物认识到什么叫真神之威不可犯。 秦清澜恭敬地接过小熊玩偶，清冷的目光随意打量了一番小熊玩偶那颗真实无比的眼睛之后，便将不在关注。 做完这一切，沈渺目光继续落在了头颅低垂的明威士身上，语调饶有兴致地问道： “现在你可以说说，值得文学殿堂以现世人神级的封印物封锁消息序列七教师，究竟隐藏着什么隐秘？” 第五十六章 真理与传播 作为一名学者途径的序列六强者，明威士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学者途径的序列七存在什么隐秘。 毕竟明威士曾停留在序列七足足数十年，对于序列七的熟悉程度已经几乎达到了融入生活的程度。 再加上恶意契约所带来的隐秘暗示抹消了明威士心中的顾忌，所以从未发现序列七有什么异常。 而现在，随着恶意契约的相关信息浮现在明威士的脑海，明威士也开始意识到了中间这些细微细节的重要性。 神色逐渐凝重，明威士沉声开口道： “学者途径的序列七名为教师。 与序列八阅读者不同，在阅读者的阅历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可以尝试将自己所理解的信息、对于世界的认知传播出去。 一旦能够将那些阅读之后的超凡信息记录，并进行推陈出新，便算是完成了序列七的晋升仪式。” 沈渺微微点头，在沈渺所收集到的超凡序列之中，所有途径的序列八几乎都存在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过渡。 相较于迈入超凡的序列九，以及已经可以初步无视热武器展现出超凡手段的序列七，序列八总的来说平平无奇。 但序列八却又是承接超凡序列的衔接极其重要的一环，至于具体的价值应该会在下一序列之中有所体现。 果不其然，明威士在说完晋升仪式之后，神色开始有了变化。 “序列七教师与序列八最大的不同便是，序列八是作为知识接收者的阅读，而序列七则是对于知识理解与传播。 序列七的教师，已经有了初步传播超凡知识的能力，甚至于教师还能剔除超凡信息之中的危险，将一切简化为最基础的哲学逻辑理论，总结世界的规律。 每一位教师，在进入序列七之后都需要依靠传播知识来消化魔药。 传播超凡知识所消化魔药的速度很快，往往能在数年之内完成魔药消化。 但大范围传播超凡知识，却伴随着未知的恐怖与失控的风险，这是所有超凡者都难以承受的！” 说到这里，明威士眼神之中露出了一抹仿佛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沈渺神色骤然一变，明威士对于序列七教师的叙述让沈渺好似见到了一道一闪而逝的灵光，心中对于求道者序列的模糊推演缓缓启动。 “继续！” 强压着内心之中的悸动，座椅上的沈渺左手微微推扶单片水晶眼镜，沉声开口道。 沈渺的话语连忙让明威士从恐惧之中挣脱，继而开口道： “在文学殿堂中，绝大多位列序列七的超凡者都不会选择传播超凡知识，其中蕴含的风险太过庞大。 所以一众超凡者退而求其次，向普通人传播知识与真理。” 说到这里，明威士眼中似乎有绚丽的光彩闪烁。 “过去的数十年间，本为隐秘组织的文学殿堂开始疯狂扩张，任由学者途径序列九、序列八的超凡信息传播催生了大量的超凡者。 在这之后，海量的超凡者进入了文学殿堂踏上了序列七，为了消化魔药从而开始向普通人传播知识。 贵族阶层的普通人早已被德高望重的学者所占据，那些序列七的教师退而求其次将目光放在中下层。 他们开始兴建学校吸引中下层入学，在这个过程中海量的知识冲击中下层民众，在这个时代诞生出了一位位杰出的人才。 他们发明蒸汽机、改良纺纱机、建立铁路、修建工厂...... 知识的传播波及到了整个科恩大陆，纵使高高在上的神权也向着知识与真理做出了让步！” 逾是深入讲述，明威士那佝偻的身躯开始缓缓挺直，声音逐渐嘹亮，仿佛记忆之中某些因为恶意契约而忽视的信息正在此刻复苏。 学者途径刚刚兴起之时，便结束了长久以来为各大教会的教皇以神权统治大陆的教皇时代。 而在这数百年之后，承载着学者途径的文学殿堂，又以教师序列对于知识的传播将整个大陆亲手推入了工业时代。 如此手段，确实可见几分古老隐秘组织的底蕴。 在明威士那慷慨激昂的声音之中，沈渺同样思绪起伏。 在单片水晶眼镜之后的眼眸，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有兴奋、有沉吟、有...对于未知的疑惑...... 兴奋，来自于沈渺从学者途径序列七的传播之中所获得的灵感。 沈渺以大道圣人之位执掌道与理，求道途径本质上便是对道与理的补完与传播。 单一的个体力量纵使智慧超绝，可依然是极其有限的。 如教师序列这般传播知识，引导工业革命的进程让沈渺从中窥到了一丝机会。 若是求道者也以相似的方式进行传播，聚集万民之力推动，未尝不能将道与理补完。 这也与沈渺最初的目的相吻合。 沉吟，则是来自于沈渺对于学者途径的慎重思考。 “纵观我所获得的几条超凡途径信息，巨人途径属于借尸还魂没有参考价值。 黑死途径虽然是某位高位格存在的菜谱，可在序列七同样有传播的痕迹，只不过黑死途径所传播的是瘟疫，学者途径是知识罢了。 这是否意味着，所有超凡途径在进入序列七之后，都会走上传播这一方向。 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 最后，沈渺眼底的那一丝疑惑，却并非针对学者途径。 沈渺心中疑惑的源头，来自于对正神教会。 作为一名真神，沈渺深知真神的伟力何其浩瀚。 星界之下诸多世界沉浮，科恩大陆作为其中的一方世界，沾染了真神光辉而传下信仰与教会。 单以实力而言，纵使将整个大陆联合起来，都未必能对抗七大正神教会，更不要说还有暗中蛰伏的邪神教会。 可偏偏就是如此强大的实力，却坐视文学殿堂数十年的传播知识，以知识与真理压制神权削弱教会的影响力。 纵然各大教会内部互有倾轧，可这一过程中他们的利益应当是统一的。 当权者不至于愚蠢到在这漫长的几十年中都未反应过来。 “除非文学殿堂得到了部分教会的支持。 亦或是...知识与真理的传播本身，就是各大正神教会所默许的！” 第五十七章 来都来了... 仅仅是学者途径的序列七教师所透露出的信息，其错综复杂程度让沈渺都不由得微微心惊。 “究其根本，还是我所知道的超凡信息还是太少了，根本没有足够的条件进行推演论证。” 心中叹息，沈渺也只能暂时将序列七所引申出来的事情放在一旁。 现在可没有时间给沈渺仔细研究论证自己猜想的机会。 在沈渺面前的明威士丝毫不知晓沈渺内心之中的活动，依旧是神色恭敬地继续说道： “当传播的知识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序列七教师便会彻底消化完魔药，从而获得晋升序列六的机会。 序列六的晋升仪式是，让教师通过总结自己所传播的知识与真理，在被传播者的万众瞩目之中进行一场盛大的演讲，并在知识与真理的认可中服下魔药晋升序列六作家。” 沈渺微微点头，这个序列晋升仪式表面上相较于其他仪式来说无比困难，需要汇聚大量的观众以及被传播者，甚至还需要得到知识与真理的认可。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场所谓的晋升仪式其实就是一场论文大会。 观众与被传播者自然不用多说，而所谓的知识与真理认可就是看你论文注没注水，能不能通过。 若是真的凭借传播知识进行魔药消化，数十年积累的威望进行一场论文演讲反而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沈渺脸上忍不住升起些许怪异。 “学者途径序列六名为作家，顾名思义作家本身的能力是以写作为基准所拓展的。 作家可以借助超凡灵性，凭空创造出异类生命，也可以利用故事逻辑制造陷阱封锁敌人。 但作家真正的手段，一直都是编撰剧本。 窃取命运，以命运之线而编撰故事，这才是作家真正超越其他超凡途径的本质。” 说到这里，明威士语气中透露着些许自豪之色。 作为王国有名的学者，在晋升序列六之前明威士便是著名的大作家，而在晋升之后超凡能力与自身学识相互融合，足足让他将剧本开发到了一个极深的程度。 窃取不同层次民众的命运，并以此编撰成小说作为克制超凡者的手段，这是明威士对于自身超凡能力开发到极致的体现。 寻常作家纵使有剧本支持，能做到他这种程度的绝对是少之又少。 但...... 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手捧着小熊玩偶侍立在一旁的秦清澜，明威士升起的自豪之情迅速散去。 哪怕是到现在明威士都不曾明白，秦清澜区区一名序列九的超凡者为何能够有破除剧本的能力？ 哪怕是擅长精神力的序列七催眠师，也几乎不可能发现命运之线编织的剧本陷阱，秦清澜这一位序列九了。 沈渺这边并不清楚明威士心中的疑惑，甚至于对明威士自我吹嘘的话语也只是一笑了之。 作家的窃取命运编撰剧本看似强大，却终究只能被自己薄弱的位格限制。 位格越是低，在拨弄命运之时也更容易受到命运的反噬，最终成为命运的粮食。 渎神低语的前车之鉴，沈渺心中一直都有所警惕，更逞论区区一个序列六的作家了。 甚至于，沈渺脑海中还划过一个十分奇妙的想法。 “这个拨弄命运的序列六，本身就是一个坑也说不定。 过早接触命运，不就是在给未来埋下祸根吗？” 不过这终究是沈渺脑海中灵光一闪的脑洞，算不得什么缜密思考之后的判断与猜测。 在讲述完作家的特性之后，明威士便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恭敬地站在一旁。 明威士虽然是文学殿堂的执事，但对这个遍布大陆的庞然大物来说，区区一个序列六未必是什么大人物，能接触到文学殿堂内的信息必定少之又少，很难再有什么期待。 榨干了明威士身上的信息，沈渺便开始寻找眼前这位王国学者、文学殿堂执事的其他价值。 明威士作为王国著名学者，一所优秀大学的副校长，其本身的人脉和能力都代表着极大的作用。 沈渺若是想将其利用起来，就应当思考如何能更安全地掌控明威士本身。 学者途径也触及到命运的能力，沈渺若是以命运之线控制明威士，撞见了学者途径的强者说不定会被看出端倪。 尽管在这莱茵王都这个永恒烈阳教会的老巢之中，文学殿堂有半神之上强者坐镇的可能性小的可怜，但这种事情终归还是要防范一手。 心中稍作思索之后，沈渺正欲犹豫着如何处置，却感觉到了集市之外的纷乱街道上，一条不同寻常的命运之线闯入了命运漩涡之中。 不同于其他命运之线，这条命运之线的表面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辉，承载着一股苍白的神圣之感。 沈渺准备说出的话留在了口中，目光悄然看向了夜鸦集市的入口处。 食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沈渺语重心长道： “鱼上钩了！” ...... 夜鸦集市入口处，一名身穿银色骑士战甲的中年男子立于原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夜鸦集市。 作为永恒烈阳教会的一名大骑士，特鲁乃是踏上神之途径的序列六超凡者，对于民间超凡者一直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 然而不论是神之途径为他带来的强大实力，还是永恒烈阳教会给予他的强大底气，都使得特鲁有傲视普通超凡者的底气。 看了一眼夜鸦集市入口处的简陋结界，特鲁心底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大步迈向集市中。 身为宗教审判所的大骑士，寻常事情根本不会出动宗教裁判所这个暴力机关。 也就是因为圣莱茵大教堂降下神迹，各种隐喻搅得整个莱茵王都乱象四起，这才让教会上层有目光注意到了夜鸦集市。。 穿过结界，出乎意料的冷清印入了特鲁大骑士的眼中。 往日热闹的夜鸦集市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目光看向远方，特鲁只能注意到一个个超凡者随意瘫倒在地面上，仿佛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如此诡异的画面顿时让特鲁大骑士心中一惊。 “这是陷阱！” 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欲离去。 这一刻，他并没有自持宗教裁判所大骑士的武力正面迎敌。 可就在这时，特鲁赫然发现之前进入此地的出口在不知何时已然失去了踪迹，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面坚实厚重的墙壁。 毛骨悚然的寒意从特鲁的心底升起，而与此同时，一阵温和的低语声带着淡淡的笑意回荡在特鲁的耳畔。 “来都来了......” 第五十八章 命运死斗! “你是谁？” 强压着心头的惊惧，特鲁大骑士对着四周厉声呵斥道。 银白色战甲之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辉，似要驱逐夜鸦集市之内的一切黑暗，四周结界如高温之下的冰雪一般开始缓缓消融，露出后方漆黑的深邃。 但耀眼的光辉不过闪耀片刻之后，便彻底归于平静，这让特鲁顿时心中一沉。 特鲁身上所穿着的是宗教裁判所特质的白银之甲，本身经过圣水洗礼与工匠途径超凡者的锻造，足以显现出种种神异的特性。 然而这些特性，皆是源自于教会骑士向永恒烈阳祈祷，借用天空之上的太阳才得以重现。 现如今夜鸦集市之内一片隐晦黑暗，根本无法发挥出白银之甲的特性，这意味着特鲁的战斗力至少会削减三成以上。 没有再白费力气去挣扎，特鲁收敛自身的超凡波动，神色凝重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在这片蕴含未知的地界之中，节省自身体力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危机，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特鲁慎重以待的时候，身后的黑暗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那是高跟踩踏地面的声响。 轻盈的脚步，起落间富有节奏的律动表明着发出脚步声之人一定是一位身材匀称的美人。 然而在特鲁眼中，出现在这片诡异地界之人皆是敌人！ 从空间位置的角度来看，特鲁身后便是夜鸦集市外围的墙壁，但身为序列六强者的特鲁依旧毫不犹豫地向着身后的方向挥出了手中的双手重剑。 特鲁暴起的速度简直难以想象，中间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一片光辉，炙热的光芒化作扇形喷涌而出，如火炬般吞噬前方的一切。 黑暗之中的脚步声未能做出分毫的反抗，便彻底消弭于无形。 做完这一切之后，特鲁才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将手中滚烫的长剑插入身前的地面。 随着特鲁的动作，白银之甲的缝隙中有大量雾气喷涌而出，宛若某种蒸汽动力的人形高达。 前方地面已经彻底被特鲁那狂暴的一剑摧毁，高温融化地板浮现出一片浅浅的岩浆池，未曾熄灭的圣光不断翻涌驱逐着周围的黑暗。 特鲁相信，没有任何序列五以下的超凡者能正面接下这一剑。 物理上的超高温度，圣光霸道的吞噬性，是永恒烈阳教会的神之途径超凡者能够傲视民间超凡者的资本。 口中的粗重喘息稍稍停止，特鲁目光看向了眼前那片融化的地面，心中突然有些怀疑道： “看起来那个脚步声背后之人并不强，我这样大费周折消耗了自己的体力，是不是有些反应过激了？” 这样的念头刚升起，特鲁便再次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 优雅、神秘，宛若黑暗之中的高傲女王以无处不在的姿态巡视自己的臣民。 毛骨悚然的寒意再次升起，特鲁手持重剑直接斩向声音的源头。 ...... 夜鸦集市的街道之上，靠坐在座椅上的沈渺右腿高高翘起，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前方入口之处的两人。 在那里，手持长剑的秦清澜缓缓靠近着身着银白色战甲，手持双手重剑的特鲁。 特鲁一剑斩出，汹涌的圣光伴随着炙热消融眼前的一切。 在那看似简单的圣光之中，光线偏折塑造而出的幻境无处不在、光辉所及之处似有无数双眼睛展开，洞悉着此地的每一处细节。 在这双手重剑之下，没有任何下位序列的超凡者能够有自信存活。 哪怕是科恩世界的第一位求道者秦清澜，也是如此。 但就是这位狂暴的骑士，每一次挥出的斩击都像是存在自我意识一般，完美地避开了数米之外的秦清澜。 狂暴的剑法看似杂乱无章却始终以惯性推动斩出，在兼具力量的同时也极大的节约了体力。 然而，这只是无用功。 每一次重剑在临近秦清澜身前，都会以十分自然的角度微微偏折，划痕之中仿佛蕴含着命运的轨迹，任由剑锋轻轻划过秦清澜的身侧，吹拂起几缕那及臀的秀发在风中飞扬。 炙热的圣光在这一刻被赋予了生命的意识，跟随着重剑的破空斩下，炙热的圣光都会下意识忽略秦清澜所站立之地。 可纵使地面消融，那无处不在的命运犹如壁障护佑着秦清澜的一切。 然而在秦清澜与特鲁的意识之中，秦清澜无数次被那柄重剑所斩杀。 炙热的圣光蒸干血液、无锋的重剑撕裂血肉、甚至于那夹杂着磅礴怒意的战吼都似乎能蒸发掉秦清澜的灵魂。 可在每一次濒临死亡之后，所呈现在秦清澜眼前的皆是宛若新生的一幕。 这种其妙的力量，让秦清澜感觉到了她所追寻的道，面具之下的美眸刹那间闪过一丝迷醉。 而在秦清澜对面，身为神之途径序列六的特鲁却陷入到了疯狂之中。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撕裂血肉、蒸干血液、堙灭灵魂，种种手段仿佛都无法伤害到眼前这个小小的序列九分毫。 咫尺之间的距离特鲁无数次斩杀秦清澜，最终换来的依旧是毫发无伤的优雅女仆。 以特鲁的眼光来看，眼前这名黑发长裙的女仆没有丝毫战斗力可言。 脆弱的手臂在无锋重剑之下宛若随意折断的树枝，手中的长剑更是小孩子才会用的玩具。 唯有那时不时展露的食气法，能够稍微显现出令特鲁侧目的些许神异，但在圣光之下依旧只能沦为灰烬。 可就是如此羸弱的女仆，竟然能够展现出如此诡异的特性，这让特鲁心中几欲癫狂。 不知道多少次生死交错，秦清澜终于第一次在临死之前挥出了长剑。 尽管剑气连白银之甲都未曾斩破，却也象征着一名序列九的超凡者在神之序列的中位超凡者面前有了拔剑的资格。 随后，剑气、内息，种种食气法的运用在秦清澜的手中都得到了展现的机会，却依旧无法做出任何针对特鲁的有效反击。 时间推移，哪怕是身为教会大骑士的特鲁，在这近乎癫狂的战斗之中也感觉到了无尽的疲惫。 一剑斩下，疲惫不堪的手臂在挥舞的一瞬间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凝滞，以光线构造出的幻境也出现了些许破绽。 下一刻，一条纤长的左臂抛飞，秦清澜以左臂为代价第一次撑住了那势不可挡的一剑，随后右手中轻盈的长剑似乎闪过一抹紫色的静谧光华。 刹那间的剑锋交错，锋锐的剑气在无声的静谧之中突破了那银白圣光的防护。 消融的圣光之间，清晰地映照出这位大骑士的脸上那一道浅浅的划痕。 第五十九章 来玩一场游戏，如何? 那一缕痕迹很浅，就好似刚刚突破表层皮肤，渗出的鲜血在伤口位置艰难的流下，好似下一秒便有可能彻底愈合。 特鲁的攻势停住了，脸上伪装出来的癫狂之色缓缓归于平静。 双手紧握的无锋重剑被他插在了身前的地面上，带着手套的右手抚过脸颊上的那一缕血痕。 炙热的圣光开始变得温和，治愈的圣光之下伤口瞬间愈合。 做完这一切之后，特鲁才双手杵着重剑，第一次认真打量起来前面的秦清澜。 秦清澜之前那被斩断的手臂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愈合，特鲁重剑之下的血肉撕裂、鲜血抛飞似乎都只是一场幻境。 脸戴面具的优雅女仆依旧手持长剑，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特鲁。 “东方人？” 特鲁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在刚刚几乎可以说是单方面的虐杀之中，特鲁能感觉到秦清澜在生死交替之间飞速的进步。 从一开始的脸照面都没撞见便直接被斩杀，再到后来的勉强挥动长剑对敌，再到刚刚那突破防御的一剑，足以称得上进境恐怖。 也正是这样的进步，让特鲁意识到了操纵这一切让秦清澜表现出几乎不死不灭状态的并非源自于秦清澜本人。 有强者端坐幕后，以俯视众生的姿态驱使特鲁这位宗教裁判所的大骑士，成为秦清澜的磨刀石。 秦清澜的天赋在普通人之中或许称得上杰出，可在出身永恒烈阳教会的特鲁眼中，只能算是非常普通了。 永恒烈阳的信众几乎遍布整个大陆，选拔超凡者也是从整个大陆挑选杰出的天才进行选拔，秦清澜的天赋在永恒烈阳教会中根本不算什么。 纵使资质普通，但那位幕后之人以特鲁这位堂堂序列六的强者作为磨刀石，让秦清澜与特鲁能够毫无顾忌地进行生死搏杀，其体验也只能用开挂两个字来形容。 那成功突破防御的一剑或许是特鲁失误所带来的巧合，可最为艰难的第一次都成功了，在无数次磨砺与实验中找到那一缕灵感再次获得成功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正是清楚这一点，特鲁干脆选择了不再出手。 面对近乎不死不灭的秦清澜，特鲁无论怎么灭杀都只会成为秦清澜飞速成长的养料。 在找出眼前无比诡异状态的源头之前，特鲁不会寄希望于击杀秦清澜而获得破局的资格。 双手重剑被拿起之后扛在肩上，银甲骑士大步向着前方迈进。 秦清澜面具之下神色一凝，手腕翻转间剑气再次从长剑之中破空斩出，直指特鲁未被铠甲所覆盖的颈脖。 发出清吟的长剑划破空气，展现出的锋锐几乎能轻易斩破钢铁。 “锵！” 技术碰撞之音响起，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秦清澜手中的长剑断折、剑刃抛飞。 特鲁只是轻描淡写地将那无锋重剑竖在身前，便轻松地挡住了秦清澜的这一剑。 反观秦清澜手中长剑断折，崩裂的虎口溢出鲜血染红了手中的剑柄。 强大的反震之力甚至中断了她食气法的运行，周身气机凝滞，鲜血从长裙覆盖的肌肤中不断渗出。 尽管击杀秦清澜不过一剑的事情，但特鲁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再让秦清澜体验生死之间的危机，只能是帮助她继续进步，对特鲁并没有任何好处。 继续迈步向前走去，不过短短两秒之后，浑身渗血的秦清澜再次恢复到全盛状态，就连手中的长剑也是如此。 继续挥剑阻挡，却依旧被特鲁轻描淡写地挡下。 甚至于数此剑锋碰撞之后，特鲁在感觉到秦清澜在那重剑撞击的反震之力中学习卸力技巧，索性连那无锋重剑都不再使用。 铠甲、圣光、甚至于空手接白刃，不再使用正面对敌手段的特鲁阻止着秦清澜的在战斗之中学习。 纵使秦清澜挡在特鲁身前，也只会被特鲁以驱赶小猫小狗的姿态驱逐。 秦清澜也意识到了特鲁的举动，可没有鸿蒙之气中那一丝静谧的加持，秦清澜甚至无法击破特鲁的圣光防御。 在眼前近乎于玩闹的画面之中，特鲁进入了夜鸦集市之中的长街。 长街中央，侍立在沈渺身旁的明威士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惊惧的神情。 他并不认识特鲁，可大名鼎鼎的白银之甲对他来说却并不陌生。 这代表着永恒烈阳教会中位序列的超凡强者，巴鲁王国最为强大的暴力机关——宗教裁判所。 明威士有自信以剧本拨弄其他同序列超凡者的命运，展示作为学者途径的强大之处。 可即便是这样，明威士也没有自信能够正面对敌一位宗教裁判所的大骑士。 每一位大骑士都是天生的战士，真正的杀戮机器，纵使其他途径的序列五都未必能与一位大骑士正面对敌。 可就是这样强大的神之途径超凡者，在沈渺手中却恍若玩物一般被戏弄于鼓掌之中。 强大的力量却无法对近在咫尺的弱小敌人造成任何伤害，哪怕是范围性攻击也在近乎于命运般的巧合之中被完全规避。 “命运？” 明威士心中突然一惊，立刻醒悟到眼前秦清澜与特鲁的交手并非是纯粹的超凡碰撞，而是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大人以命运所编织的碰撞轨迹。 想到自己那缝合众多普通人的命运才能撰写的剧本，明威士羞愧地低下了头。 “与我那简陋的手段相比，大人所执掌的才是真正的命运吧！” 靠坐在座椅上的沈渺并没有注意身旁这名糟老头子的内心活动，此时的他已经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特鲁身上。 看着特鲁轻描淡写地一次次击退秦清澜，沈渺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果然，真正的神之途径序列六和某些水货序列六确实是两个概念。” 这一下，轮到沈渺身旁某位序列六的作家面露尴尬之色。 与特鲁展现出压倒性的优势相比，一出手便撞在了枪口上，被秦清澜破除了剧本的明威士确实看起来像是水货。 口中想要反驳，但留存于内心的敬畏还是让明威士恭敬地低下了头。 右手撑着侧脸，沈渺双眼微眯，饶有兴致地低语道： “教会的大块头骑士脑子看起来也不差，这么快就找到了关键点。 但磨刀石就应该展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提前结束游戏。” 话音落下，带着些许笑意的温和低语在特鲁心底响起。 “来玩一场游戏，如何？” 第六十章 不曾飞剑取人头! 特鲁眼神一凝，臂甲轻松挡住秦清澜的一剑之后，在原地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他能感觉到那看似温和询问的低语中，似乎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志。 既是询问，亦是宣告！ 随着那低语消失，特鲁顿时感觉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冥冥之中似从九天之上落下，伴随着无尽的浩渺之音在特鲁耳畔回荡。 “在游戏中，你将会面对四名敌人，而你的实力也会被封锁至序列九，每杀死一名敌人便可以解开一层封印。 而你需要做的，就是用尽手段将所有人全部击杀。” 那浩渺之音向特鲁阐述着规则的同时，特鲁眼前的地方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擂台。 四周观众席之上皆是一片笼罩的迷雾，一名名身份未知的观众端坐于观众席内，散发着诡谲的气息。 “胜者，便可离开此地！ 至于败者...呵呵，你是不会想知道他们的下场的。” 话音落下，在特鲁前方擂台的中央，那名带着面具的优雅女仆手持长剑立于此地。 特鲁脸色微变，手持重剑看向四周诡谲的迷雾道： “她近乎不死不灭，我又如何能杀死她？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决斗！” 那温和的低语轻声一笑道： “决斗？这不过是一场取悦我的游戏罢了，有何公平可言？ 不过毫无悬念的决斗确实无趣，你只需要在同阶位的情况下杀死三次她，便可以面对下一名敌人。” 话音落下，在特鲁对面的秦清澜也好似得到了某种命令，手持长剑向着特鲁的方向冲来。 “我的实力被限制在了序列九？” 这样的念头在特鲁脑海中浮现，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上的变化。 笼罩周身的圣光全部消失，白银之甲下方强壮的身躯也开始变得干瘪而瘦弱，眼中凌厉的目光也逐渐恢复平静。 面对冲向自己的秦清澜，特鲁双手紧握重剑，神色不再如之前那般轻松惬意。 之前对敌秦清澜之时，只依靠序列七带来的强大力量便可以将秦清澜轻松碾压，更别说其他诸如圣光的手段。 现在他与秦清澜处于同等阶位，力量以及超凡之力被限制大半，面对实力本就不俗的秦清澜之时将不再有碾压的资本。 恍惚之间，特鲁脑海中开始回忆神之途径的超凡信息。 “神之途径序列九：逐光者。 作为追逐光明之人，逐光者能够借助光的力量制造初步的幻境迷惑敌人，并以光强化自身。 在逐光者序列的尽头，逐光者本身亦获得了主的认可，他本身便是光！” 一念至此，特鲁身体之中开始有光辉升起。 这些光不如圣光那般神圣、炙热，甚至没有任何超凡特质，但在逐光者手中这些光便是最好的武器！ 一步踏出，擂台之上仿若响起了战鼓擂动的沉闷声响。 声音如浪潮般席卷这片空间的同时，特鲁手中的无锋重剑亦是斩向了秦清澜那柄细弱的长剑。 剑锋交错，灵动的长剑如流水般顺着无锋重剑的剑势压下，以一个惊人的弧度斩向了特鲁的颈脖。 短暂的交手间，秦清澜深知纵使两人在同一序列，可特鲁序列六超凡者的本质却无任何变化，这本身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决斗。 为了获得一线生机，秦清澜彻底放弃了防御的手段，直接选择用最为凶狠的以命换命打法。 重剑与长剑纷纷斩向对方的致命要害，这一刻两人似乎都不再顾及自身安危，决定在这一招之中定下身负。 灵活的长剑终究是要比重剑快上数分，当长剑剑锋划过特鲁喉咙之时，重剑却依旧未能斩下，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然而下一瞬间，秦清澜脸色骤变。 她并没有感觉到剑刃刺入血肉的触感，也未能看到那被划开的喉咙之中喷洒的鲜血。 “幻境！” 念头一闪而逝，在下一刻重剑所承载的巨大力量撕裂血肉折断骨骼，磨灭了秦清澜的一切生机。 擂台之外，沈渺看着两人的交手，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不论是擂台，还是之前特鲁走入长街皆是沈渺为她们所留下的命运暗示。 两人自始至终，都只是站在原地。 之前面对全盛时期的特鲁，沈渺特意以命运碰撞的方式模拟出两人厮杀的场景，为的就是磨砺秦清澜。 但在特鲁意识到自己被当做磨刀石，不再动手杀死秦清澜之后，磨砺的作用便被降到了最低。 于是沈渺便以游戏为理由，为秦清澜塑造出同阶厮杀的环境。 沈渺的操控命运能够压制特鲁的实力，但绝对无法将特鲁精准的限制在序列九的水准。 特鲁之所以只能使用逐光者的能力和身体素质，最主要原因还是在沈渺的命运暗示之下，特鲁下意识认同了沈渺的游戏规则，自我限制在了序列九的位置。 沈渺心中遗憾地想着。 “现在看来，纵使同为序列九，两人之间的差距依旧太大了。 食气境界在根基上还是差了逐光者一筹，这毕竟是科恩世界数千年的演化所诞生的神之途径。” “不过，至少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更稳定的得到神之途径信息，不用担心又蹦出类似于恶意契约的封印物了。” 带着些许失望的遗憾，沈渺继续看向了两人之间的战斗。 ...... 擂台之上，特鲁手持双手重剑，微微喘着粗气。 在他的左臂上，一道巨大的伤口不断流淌着滚烫鲜血，这是秦清澜在付出了第二次生命之后所留下的伤口。 身为同阶，哪怕是战斗经验与技巧差距极大，秦清澜在清楚了逐光者的部分能力之后依旧为特鲁带来了一定的威胁。 这并不致命的伤口，便是其证明。 占据着上风，特鲁看向远处刚刚复活的秦清澜，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两次以命换命只为我留下了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看来你并不值得幕后那位为你如此大费周折。” 秦清澜没有回话，而是再次手持长剑冲了过来，食气法的律动扰乱着四周的气，开始捕捉眼前这片幻境之中特鲁准确的位置。 特鲁眼中凶戾一闪而逝。 他已经厌倦了犹如被笼中囚兽戏弄的游戏。 在进入擂台的那一刻，他便清楚所谓的离开不过是一个虚假的谎言，只要对方愿意，他便只能在无休止的战斗中精疲力尽而亡。 所以，特鲁的目的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成为秦清澜的磨刀石。 手掌快速拂过手中的重剑，在剑身之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代表永恒烈阳的神圣徽记被铭刻在其上。 在对眼前的景象多次试探之中，他似乎明白了一些秦清澜为何不死不灭的原因。 那是至少位比现世人神的强者，以强大的力量构筑起来的命运屏障，只要不脱离命运的干扰他就无法真正伤害到秦清澜。 单凭他的力量，确实无法对抗至少序列四的命运屏障。 可若是，伟大的永恒烈阳的权柄，又当如何？ 眼中闪烁着癫狂之意，特鲁口中突然高声喝到： “以吾主之名！” 仿佛从天外降临的光辉照射进入这片迷雾擂台之中，四周的一切宛若冰雪消融扰动着命运的轨迹。 在这消融一切的一瞬间，命运扰动的扭曲让特鲁看到了秦清澜真实的身影。 重剑横扫，特鲁轻易地斩落了秦清澜手中的长剑，永恒光辉的加持让他重新恢复到了序列八的实力。 神之途径序列八，其名为：羔羊。 势不可挡的重剑临近秦清澜那纤弱的腰肢，似乎在下一刻便能看到那优雅柔弱的身躯本重剑一分为二。 脑海中浮现的癫狂画面，让特鲁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宛若择人而噬的巨兽。 然而在下一刻，这狰狞的笑容却随着那颗头颅一同抛飞。 被重剑轻易横扫的抛飞长剑在脱手的那一刻便被赋予了灵性。 裹挟着惊人剑气的飞剑，以难以想象的凌厉速度轻易斩下了特鲁的头颅，飞溅的鲜血将画面定格在那最后一瞬间。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第六十一章 补完的食气法 飞剑轻易斩下了特鲁的头颅，但他的双手重剑也已经临近了秦清澜身前。 特鲁身死，他挥动重剑带来的强大惯性依旧有所保留，无锋剑身狠狠地朝秦清澜袭来。 纵使秦清澜已经运行食气法尽力腾挪躲闪躲避，可大半精力都用来控制飞剑，还是让秦清澜失去了最后躲开的机会。 剑锋临身，秦清澜浑身笼罩的食气法都在那势不可挡的重剑之下产生了紊乱，似乎下一刻重剑便会破开血肉，直接将秦清澜一分为二。 可就在这最后一刹那，秦清澜只感觉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一只修长的食指轻轻抵在了那无锋重剑之上。 巨大的力量碰撞在这一刻掀起犹如气爆的风浪，重剑发出一阵猛烈地颤抖，然而那只修长的食指却纹丝不动。 下一秒，重剑如梦幻泡影般消散，在秦清澜呆滞的俏脸旁，一句温和的低语缓缓回荡： “很不错！” 随后，眼前一切纷繁彻底破碎。 ...... 长街中央，明威士呆滞地看着倒地的特鲁，神情之中一片茫然。 与此同时，明威士的内心在发出疯狂的低吼声： “那可是神之途径的超凡者，永恒烈阳教会最强的宗教审判所大骑士，同阶中近乎无敌的存在！ 哪怕是实力被无形压制，也不至于输给一名序列九的少女才是？” 此刻，明威士看向站立在原地的秦清澜眼神中已经充满了看待怪物般的惊惧。 特鲁名义上是序列九，可不论是战斗经验、超凡途径都远远超出秦清澜的水准，哪怕是面对寻常序列八明威士也相信特鲁能够战而胜之。 毕竟，这可是教会威压科恩世界数千年的根基，缔造了无数神话的神之途径。 然而就在今天，这神之途径的神话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其他途径的序列九给打破了。 一名非神之途径的超凡者，在处于巨大劣势的情况下没有动用任何超凡物品，单凭正面对敌便击败了神之途径的骑士。 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足以在科恩大陆上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暴。 脑海中一阵昏沉，明威士在这一刻甚至想以笔墨记录下眼前这堪称传奇的一幕。 尤其是最后那一式不似凡尘的凌厉飞剑，仿佛让明威士看到了另一条不同于这个世界的风采。 心神剧烈震颤之后，明威士终究还是依靠着强大的精神力压制了内心中的情绪波动。 看向秦清澜的眼神依旧残留惊惧，但在那惊惧之下，似乎还留存着一丝小小的...窃喜？ 相比于秦清澜在处于巨大的劣势之下击败了神之途径的超凡者，自己之前在秦清澜手中丢脸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作家的剧本能力确实无比强悍，但克制剧本的能力也不在少数，完全不能与击败神之途径相提并论。 甚至于在秦清澜成长起来的若干年之后，他明威士或许还会以曾被秦清澜这位活着的传奇破除剧本而感到荣耀。 在现场中不仅是明威士，就连坐在座椅上的沈渺此刻看向秦清澜的眼神中也是充满意外与欣喜。 沈渺对于神之途径所代表的含义并不是太清楚，但对于特鲁的实力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明威士未能看出来特鲁最后一刻的状态，但沈渺却能确定，特鲁在最后挥剑的那一瞬间，依靠着永恒烈阳之辉庇佑达到了序列八的程度。 秦清澜领悟以气驭剑一击绝杀，在某种程度上是击败了一名神之途径序列八的强者。 纵使从结果上看，没有沈渺的命运暗示双方只能是两败俱伤，但如此结果依旧足以让沈渺感到欣慰了。 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沈渺走向了秦清澜与特鲁所在的方向。 在夜鸦集市入口前，此刻的秦清澜表面上手持长剑立于原地，气质优雅而又清冷。 但在那面具之下的俏脸，此刻早已通红一片。 在那惊险万分的一刻，沈渺的食指轻描淡写地击碎了重剑将她救下，随后温柔的低语宛若春风拂面。 这一切的场景，跟那些骑士小说中主角骑士在万分危机的情况下救下公主那般仿若梦幻。 对于此刻的秦清澜而言，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沈渺那一句温和的称赞之语。 稍稍调动食气法，内息的运行让秦清澜意识重归清明，快速从之前的激动中平复过来。 意识从幻想中挣脱，秦清澜看向了身穿黑白女仆裙手持长剑的自己，神色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黯淡。 “祂那样伟大的人，又怎会成为骑士？卑微如我不过是一介女仆罢了，又怎会是公主？” 心底正发出遗憾地叹息，秦清澜却感觉到一只温柔的大手轻抚着自己柔顺的秀发，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不错！” 不带丝毫水分的夸赞再次从沈渺口中说出。 看向自家女仆，沈渺是愈发满意了。 这其中的赞赏，不单单是秦清澜最后关头的以气驭剑击败了特鲁。 更为重要的是，秦清澜的领悟在一定程度上补完了食气法在序列九最后的短板。 之前的食气法算是更多的是对于自身的调养，没有偏向武力方面的手段，这一直让沈渺颇感遗憾。 作为完美途径开辟的基础，沈渺又怎会甘心让食气法留下如此巨大的短板？ 现在秦清澜依靠自己的剑术天赋与领悟成功在食气法上延伸出了以气驭剑，在补充短板的同时也为今后留下了铺垫。 以气驭剑都有了，在未来晋升至高序列之后，御剑飞仙还会远吗？ 饶使是沈渺现如今位格超然，在联想到万千剑仙从横天际的画面之时，依旧还保持着些许兴奋。 如今的他已经看不上区区剑仙了，但成为缔造剑仙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吸引？ 微微一笑，沈渺收回了轻抚秦清澜秀发的手掌，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特鲁。 特鲁最后看破沈渺扰动的命运轨迹，试图以永恒烈阳的权柄破坏命运轨迹从而寻找到真实的想法确实不错。 但区区序列六，又如何引动永恒烈阳权柄？ 所谓的永恒烈阳之辉、生死相搏，甚至于特鲁最后一击被沈渺所阻拦的重剑，都只是命运暗示之下的虚假轨迹罢了。 第六十二章 神之途径的本质! “宗教裁判所的大骑士，难不成只会趴在地上装死？” 沈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特鲁这位大骑士，随口说道。 此话一出，趴在地面的特鲁身躯微微一颤，立刻翻身拾起地上的双手重剑站直身躯。 双手紧握手中的重剑，特鲁身着的银白之甲上的圣光再次升起，炙热与神圣交融的同时显现着神之途径序列六的强大威势。 然而遍布周身的神光，手中紧握的重剑，却未能给特鲁带来丝毫的安全感。 他神色无比凝重地看向了沈渺，犹如仰望着一尊难以力敌的恐怖存在。 随手推了推单片水晶眼镜，水晶镜片之下的眼眸流淌着尊贵的紫光，沈渺微笑道： “你真觉得，你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抵抗能对我造成影响？” 特鲁没有回话，但手中愈发紧握的重剑却表明了他的态度。 沈渺见状，忍不住摇头叹道： “你的精神值得肯定，但你真确定拿一条死人的大腿就能与我交手？” 特鲁心神一颤，视线偏转之后赫然发现，双手紧握的重剑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变成了一条鲜血淋漓的大腿。 如此变化，几乎让特鲁想要将手中的人腿丢掉。 随后心中念头微动，特鲁想到了沈渺所展现出来的近乎于真实幻境的种种神异手段，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悸动继续握着手中的人腿。 能够随意修改认知的沈渺，其手段已经远远超乎了特鲁的想象。 手中的人腿完全有可能是沈渺故意弄出的幻觉，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放弃手中唯一的武器。 纵使心中如此想着，但手上传来的血肉柔软触感以及清晰无比的鲜血味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沈渺继续道： “你手中的那条人腿是来自于一名序列七的催眠师，是我的女仆晋升超凡之后击败的第1个敌人。 而你是第2.5个，两位手下败将凑到一起，倒算是相得益彰。” 一边说着，沈渺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瞥向了不远处的明威士。 满头银发的明威士只能尴尬一笑，默不作声。 即便沈渺说出了实话，但特鲁依旧不为所动，紧握人腿的双手几乎快要将脚踝处的骨骼捏碎。 见此情景，沈渺只能撇撇嘴不再劝告。 那名序列七催眠师的尸体本就是被陷入命运暗示的特鲁撕碎的，沈渺也只是出于恶趣味，用命运暗示让特鲁认为那条残留的大腿便是他的重剑。 谁知道现在特鲁被吓出心理阴影来了，根本不相信沈渺所说的话，这让沈渺只能硬着头皮跟眼前举着人腿的大骑士进行交流。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沈渺的话语在特鲁耳畔响起，熟悉的语调让特鲁精神一震，更加不敢开口说话了。 “你告诉我神之途径序列八和序列七的超凡信息，我放你走。 区区两个序列的信息换一名大骑士的性命，我觉得圣莱茵的那些个老家伙应该不会拒绝。” 特鲁只是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渺，眼中的凝重开始转为不屑道： “又是妄图追寻神之途径的飞蛾，你可知神之途径是你们这些无信之人的禁忌？ 纵使拿到神之途径，没有虔诚的信仰与教会的认可，你们也无法走上这条通往真神的道路罢了。” “数千年来，妄图寻求神之途径的人数不胜数。 依靠自身强大的实力谋夺神之途径的人也是不在少数，却无一人能分享到神之途径的荣光，获得真神权柄的沐浴。 你们在真神面前，不过只是踏入错误道路的蝼蚁罢了！” 话音落下，特鲁放声大笑，声音中仿佛充满了对将死之人的不屑。 “胆敢在莱茵王都之中谋夺神之途径，在我踏入夜鸦集市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你们的死亡！” 远处的明威士看到眼前的景象，原本正常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特鲁所说的话并没有任何错误，整个王都都在莱茵王族与永恒烈阳教会的把控之下。 一位大骑士的失踪，是绝对无法遮掩的。 永恒烈阳教会有心巡查之下，一切都将无所遁形，哪怕是他这位王国学者、文学殿堂执事亦是如此。 沈渺看着笑容癫狂的特鲁，神色之中一片平静。 左手轻扶单片水晶眼镜，沈渺似是毫不在意地开口道： “没有人能够分享到神之途径的荣光？那可未必！” 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沈渺缓缓开口道： “学者途径，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特鲁脸上癫狂的笑容僵住了，而在不远处的明威士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本能地想要开口反驳。 身为学者途径的序列六作家，明威士可以确定学者途径与神之途径没有任何关系。 这两个分明就是完全独立的两条超凡途径，在某种程度上学者途径甚至可以说是神之途径的天敌。 传播真理与知识压制了信仰与愚昧，如此差别怎么可能会分享到神之途径的荣光？ 然而目光落到特鲁身上，这位宗教裁判所的大骑士脸上毫不掩饰的震惊，却又让明威士对于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这位大人难道并非从我身上得知的学者途径信息？ 总感觉不过短短半个小时时间，这位大人对学者途径的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我。” 明威士的疑惑丝毫不能影响到沈渺。 看着特鲁脸的震惊，沈渺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水晶单片眼镜之下目光微闪，悠然开口道： “单以神之途径而言，其他非教会人士得到神之途径确实毫无用处。 纵使强行踏入神之途径，也只会增大自身超凡失控的风险，终生受困于低序列之中。 但神之途径所代表的，可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条超凡途径。” 悠然的语调似乎融入了某种难以理解的浩渺之音，似是在阐述着世界运转的规律，天地万物的本质。 “神之途径，乃是诸神所缔造的超凡基石！” 此话一出，夜鸦集市周围浓郁的黑暗似乎更深了一分，这片被结界所分离地域似乎随着这句话的说出，开始缓缓坠入无尽深渊之中。 第六十三章 信仰与锚点 夜鸦集市之所以能够大摇大摆地开在贫民窟之内，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夜鸦集市并不存在于现世世界中。 贫民窟的入口，也只是集市背后的那位现世人神立下结界，将夜鸦集市投影于现实世界之中罢了。 灵界在科恩大陆上，又有世界暗面的称谓，是超凡之力的源头之一。 作为距离底层规则最近的地方，大量的混乱与秩序纠缠、真实与荒诞共存让灵界显得无比诡异，哪怕是超凡者都难以触碰。 这就使得纵使发现现实之中的夜鸦集市的位置，也无法追溯到灵界内。 这样的藏匿手段为夜鸦集市保障了安全的同时，也会为夜鸦集市带来潜在的危险。 灵界之中，诡异无处不在。 哪怕是随口一句话，都有可能在灵界中被放大无数倍从而触及隐秘。 夜鸦集市四周的结界，不仅是在保护夜鸦集市，更重要的是防止夜鸦集市内纷乱的信息流入灵界，以免引发未知的后果。 正常的情况下，夜鸦集市有结界庇护、现世人神坐镇其中，绝对不会有所闪失。 可现在现世人神未归，仅凭区区结界根本无法限制沈渺所说出的隐秘。 整个灵界，仿佛在沈渺的话语之中开始缓缓苏醒。 因为沈渺所讲述的，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结界之外，似有浩瀚无尽浪潮席卷夜鸦集市，将其冲刷向那未知无垠之地。 现实世界里，夜鸦集市的入口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是在真实的灵界之中，夜鸦集市早已如一叶扁舟一般被汹涌的波涛带向灵界的更深处。 扭曲的异化开始出现在夜鸦集市之中。 昏暗街道之上房屋的倒影开始变得扭曲恐怖，犹如潜伏在阴影之中肆虐的怪异。 地板之间的缝隙交错，在街道上拼凑出一张怒目圆睁的怪异人脸。 昏黄灯光、破旧的木屋之内，似有诡异发出嘶哑的低语之声，带着空洞视线的目光望向了沈渺几人所在的入口位置。 这一刻沈渺心中似有所感，看向命运漩涡之中，一条全新的命运之线随着夜鸦集市的异变也被卷入其中。 嘴角微微翘起，沈渺不着痕迹地轻轻拨弄了一下那条命运之线。 夜鸦集市现象，自然是引起了明威士与特鲁两人的关注。 相比于夜鸦集市中显现的怪异，沈渺口中的话语显然更值得让他们关注。 特鲁僵硬的脸上升起一抹怒容，朝着沈渺大声呵斥道：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区区学者途径，若非末代教皇冕下心怀仁慈不愿在混乱之下再起争端，否则就凭他们也想让教皇陛下摘下神之冕？ 神之途径行于世人之中引导世人心怀善念信仰吾主，其荣光永恒，学者途径如何能够与之分享？” 特鲁像是一个被刺痛的癫狂疯子，不断地朝着沈渺嘶吼，试图想以此证明信仰。 然而越是表现出这一番癫狂的态度，便越是让沈渺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怜悯。 从之前的事情中能够看出特鲁算是一名勇武却又不乏机智的骑士，能在那种环境之下仍然保持理智试图破局。 然而理智如他，在涉及到信仰之事后，依旧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疯狂之中。 神之途径的超凡者莫过于此，哪怕是东方港那位序列四的现世人神，在面对渎神低语之时依旧因为真实的冲击轻易陷入了超凡失控。 这意味着在平时情况下神之途径的超凡者以信仰为锚，能够抵挡超凡失控的影响肆意动用自身力量。 可在涉及到信仰的事情后，任何一点错误都有可能将这些虔诚的信徒引入混乱。 若是一名普通神官或许会受到影响，但只是这个程度绝对不至于超凡失控。 究其根本还是在于特鲁乃是宗教裁判所的大骑士，能够宗教裁判所的信徒都是拥有极其虔诚的信仰。 这既是支柱，也是枷锁。 口中发出悠长地叹息，沈渺眼底闪过淡淡的紫光，轻声开口道： “数百年前，末代教皇在诸多顶尖强者的联手之下退位，结束了神权至上的教皇时代。 与此同时，诸多顶尖强者精心创立的学者途径开始传播，神权逐步被世俗所削弱。 数十年之前，随着学者途径从隐秘逐渐走上前台，知识与真理开始在中下层传播，助人脱离盲目的信仰和愚昧，引来工业时代。 神权的影响力，至此下降到历史最低点。” 特鲁喉咙中发出宛若野兽般的嘶吼，双目之中凶光绽放低声说道： “那又如何？所谓的真理、知识都只不过是神给予世人的馈赠，终有一天理解一切的世人会更加虔诚地信仰吾主！” 沈渺眉头微挑，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真是这样吗？” “其实我对于神之途径并不了解，仅有的知识还是从你身上得知的序列九名为逐光者、序列八为羔羊。 追逐光明之人，最终沦为神灵的羔羊，真不知应该说这是愚昧还是讽刺。” 特鲁冷哼一声道： “无信之人，又怎会知晓吾主伟大？ 我等追逐光明，吾主便是那永恒的光辉，沐浴在吾主光辉之下成为羔羊有何不可？” 沈渺依旧是淡笑地摇了摇头，将话题移回正轨： “从神之途径与学者途径的序列九来看，一者为追逐真理与知识，一者为追求光明，与其他超凡途径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至于序列八，羔羊与阅读者本身都是获取外界对自身进行补充，羔羊意为神灵放牧的众生受到神的给予，而阅读者则是主动从外界获取，两者之间在这里发生了分歧。” 特鲁脸色再次一变，沉声道： “不过只是学者途径对神之途径的拙劣模仿罢了，又如何能称之为分享神之途径的荣光？” 沈渺反问道： “那序列七，作何解释？” 特鲁瞬间沉默了。 沈渺见状，也不继续追问，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我对神之途径序列七并不了解，但根据学者途径在序列七的时候需要依靠传播知识与真理消化魔药，我可以做出大胆的猜测。 神之途径序列七所传播的，乃是信仰！ 学者途径在神之途径的基础上获得成功，知识与真理占据上风之后，信仰因为民智苏醒而逐渐坍塌。 准确地说，这不是学者途径分享神之途径的荣光，而是一场赤裸裸的掠夺！” 特鲁身躯一颤，面容之下的血肉似乎随着沈渺的开口而发生扭曲。 周身如水般浓郁的神光开始忽明忽暗，背后的阴影之中似有未知的怪异发出痴愚的低语之声。 尽管他没有开口认可，但毋庸辩驳的证据放在他面前，已经足够说明眼前的一切了。 信仰所化作的锚开始崩溃，超凡失控的异象就此显现。 第六十四章 狂妄之语 沈渺看着眼前陷入超凡失控的特鲁，神情沉着而淡然。 其实他所说的话，大半都来自于命运轨迹之下的猜测与推论。 这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必要的语言艺术，让特鲁足以陷入超凡失控的边缘，却又不至于彻底疯狂的话术。 神之途径的序列七与学者途径序列七是否存在关联？ 这个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在沈渺看来，学者途径序列七的传播真理与知识本身已经触及到了世界的本质，根本不像是几个巅峰超凡者就能创造出的，它更像是对于信仰传播的模仿。 如此猜测之下，自然能够得出源自于神之途径的结论，从而确定神之途径序列七传播信仰的本质。 至于后面的，学者途径掠夺神之途径，那纯粹是刺激特鲁的无稽之谈了。 学者途径现如今之所以能够存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无法对神之途径造成真正的威胁。 甚至于就算有所威胁，也只是浮于表面的现象。 看似真理与知识冲击了信仰，可即便是科学发展到沈渺上一世的水准，全世界依旧有数十亿信众，其中还包括诸多顶尖科学家。 除了某个只信先祖、只信自己的国家之外，信仰依旧占据着主流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只不过没有最初的那般盲目愚昧罢了。 而且那还只是并不存在神灵的世界。 在科恩大陆有神迹显化，超凡频出的世界中，压制真神的世俗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近乎于极限了。 单凭学者途径压制神之途径，只能是妄言。 看着陷入超凡失控状态的特鲁，沈渺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正神途径看似走的是光明大道，但实际上真神尚且有混乱的一面，更逞论这些神之途径的超凡者。 信仰开始坍塌之后，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回归到神之途径所面向的混乱本质。 心中对于这个无序混乱的世界愈发不满，沈渺轻叹着开口道： “把神之途径的信息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在你彻底陷入超凡失控之前救你一命。 至少，能让你作为一个人类的身份死去。” 特鲁脸上的血肉开始炸开，狰狞丑恶的血肉触须开始从躯体之上延伸，圣洁无暇的银白之甲在血液的衬托下沾染了几分堕落的诡异。 “说了那么多，你也是觊觎神之途径荣光的愚昧者？ 学者途径的超凡者就在你眼前，你为何不去寻找他们。 还是说，你之前所说的一切斗不过是想让我超凡失控，从而说出神之途径的信息！” 特鲁没有张嘴，但是喉咙中却传出清晰无比的声音，仿若另一张嘴已经诞生在他的喉咙内。 面对特鲁的质问，沈渺十分淡定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有一点你可能想错了，并不是谁都看得上神之途径所分离出的那一点残渣。” 左手轻推单片水晶眼镜，原本儒雅俊秀的脸上突然露出之前前所未见的肆意张狂。 “神之途径于我而言又有何用？ 我所追求的，是如何将这条充斥着虚假神圣的途径踩在脚下罢了！” 此话一出，整个夜鸦集市都仿佛陷入了寂静。 就连四周仿佛无处不在的灵界生物、怪异低语也在此刻陷入了沉寂。 直到良久之后，癫狂而又尖锐的笑声打破了此地的寂静。 几乎异化成血肉怪物的特鲁浑身颤抖地放声大笑，躯体之下伸出的触须捶打着地面，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为好笑的笑话。 “一个凡人，胆敢挑战神所设下的途径！” “我应当说你是有勇气？还是说你无知？” “若是你早说出这话，我一定将我所知道的神之途径的所有信息全部告诉你。 我要看看，试图向神灵挑战的愚昧者究竟会是怎样的下场！” ...... 一阵癫狂的大笑之后，特鲁那如破旧木门转动所发出的尖锐之音缓缓响起： “神之途径序列八，其名为：羔羊！” 随着特鲁主动开口，沈渺仿佛感觉到冥冥之中似有来自永恒烈阳的光辉以特鲁的超凡特性为媒介，要照耀进入这夜鸦集市之中。 但特鲁陷入超凡失控，自身超凡特性早已被污染，再加上夜鸦集市沉浮于灵界之中行踪飘忽不定，根本无法作为媒介照耀到此地。 感知到这一层之后，沈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沈渺很清楚神之途径乃是永恒烈阳教会的禁忌，连学者途径都有恶意契约庇护信息不被泄露，更逞论永恒烈阳教会了。 永恒烈阳教会之中，至少有2级封印物护持超凡信息泄露。 甚至于出现1级封印物在沈渺看来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特鲁陷入超凡失控状态，并利用命运暗示引导让其亲口说出其中神之途径的信息，能够最大程度避免触发永恒烈阳教会的封印物。 特鲁固然会因为超凡失控带来的负面影响，在说出神之途径时附带一些受污染的错误信息。 可沈渺所需要的只是神之途径的本质作为参考，一些污染的错误信息根本无足轻重。 “踏入羔羊途径必须以虔诚信仰为祭，将自身全身心地奉献给吾主，并以此磨砺自身。 消化序列八魔药的唯一条件，便是受到吾主的认可。 这种认可或许在服用魔药后的下一瞬间便能达成，也或许需要几十年的潜心修行才能获得认可。 一念之间，皆由吾主掌控。” 沈渺在听到羔羊的相关信息时，忍不住眉头轻皱。 这种极端的自我奉献让沈渺感到本能的厌恶，而且这个话语之中所说的永恒烈阳的认可，也让沈渺察觉到或许另有隐秘。 未等沈渺细细思考，愈发陷入混乱的特鲁再次开口道： “获得吾主认可之后，在吾主神像之下诵念教典，沐浴神迹之光服用魔药，便可晋升为序列七。 其名为：光祭司！” 沈渺能感觉到以特鲁为媒介的光辉愈发闪耀，甚至在有一瞬间照耀至夜鸦集市之外。 但浩瀚灵界之中，终究还是难觅踪迹。 只见特鲁仿佛陷入了沉睡，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呢喃道： “晋升光祭司之后，教徒可掌控圣光之力。 圣光分为两种，惩戒圣光驱逐邪恶，治愈圣光滋养万物。 到达序列七之后，光祭司会被教会任命为传教者，前往大陆的其他国度甚至于更遥远的地方进行传教。 唯有成功传播吾主信仰的传教者，才能彻底消化魔药，有晋升序列六的资格......” 随着特鲁话语之中对神之途径序列九到序列七的诸多补充，沈渺心中大量信息汇聚，眼底跳动的紫色光芒终于开始趋于稳定。 沈渺长舒一口气，心中已然知晓那残缺的序列九食气，终于在此刻真正补完！ 第六十五章 洗净凡尘终食气! 看着几乎彻底堕化的特鲁，沈渺并没有继续动用命运暗示引导特鲁说出神之途径序列六的信息。 刚刚几乎照耀到夜鸦集市的光辉已经证明了，随着特鲁对神之途径阐述的深入，他作为媒介的效用也会不断增强。 若是真触及到序列六，恐怕来自永恒烈阳教会的封印物会在第一时间锁定到沈渺。 想到这里，沈渺轻声叹息道： “所有超凡途径中，序列九至序列七本身可以说是一个整体，哪怕是单独创造序列九也必须放在整体之中进行观察。 这也是我为什么需要序列九到序列七的所有信息。 现在信息补完，至少在求道途径进入序列七之后，我还不需要担心如何搜寻序列六的神之途径信息。” 念头流转间，右手轻轻抬起。 “啪！” 清脆的响指声在此地骤然响起。 遥远的神国光辉以沈渺为坐标降临此地，静谧的领域开始向四周扩散，在悄无声息之间驱逐掉一切不净之物。 神国光辉的照耀之下，特鲁身上的超凡失控迹象开始减轻，浑身怪异的堕化痕迹也随之消散。 血肉纠缠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人类的轮廓，特鲁眼中开始重新浮现出清明之色。 看向站在原地的沈渺，特鲁眼中满是惊讶。 他没想到沈渺真的会有压制超凡失控的能力，更没想到沈渺会真的驱逐他身上的超凡失控。 不过在惊讶之后，特鲁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感激之色，而是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 “能够压制超凡失控的你确实无比强大，甚至有可能序列四的现世人神。 但你可清楚，这夜鸦集市之外是莱茵王都，是我永恒烈阳教会的核心之地！” “无论你有怎样的手段，凡存在必有痕迹！ 别说你一名序列四了，就算是更上位的序列三的古老者，都无法在教宗大人注视的这片大地上全身而退。 触犯教会者，必将付出代价！” 面对特鲁的讥讽，沈渺却是一片淡然地看向了夜鸦集市的另一端入口，轻声道： “该来了。” 平淡的话语，还未等特鲁明白其中的含义，一股搅动风云的强大威压席卷整个夜鸦集市。 在集市另一端的入口处，一名身穿黑金配色的华丽贵族长袍的白发老人缓缓从入口处踏入这片土地。 脚步落地的一刹那，整个夜鸦集市的阴影开始了如同狂欢一般的沸腾。 无数阴影中诞生的扭曲怪物缓缓从其中攀爬，曾汇聚大量超凡暴徒恶念的黑暗之中，一只生长着四只手臂的巨大阴影怪物匍匐在贵族老人脚下。 空荡的夜鸦集市此刻早已因为沈渺的到来变得一片狼藉，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那些超凡暴徒也因为余晖提灯而陷入了沉睡之中。 原本繁华的集市，在此刻显现出犹如末日小镇般的破旧感。 古伦特看着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夜鸦集市，眼眸中的阴影不断涌动，仿佛要在此刻化作择人而噬的怪物。 对于古伦特而言，夜鸦集市内的残破其实都只是细枝末节，哪怕是沈渺真的拆了夜鸦集市也无法让他冒着暴露的风险匆匆赶来。 夜鸦集市的变化中，真正让他感觉到无比愤怒的其实是夜鸦集市被灵界伟力触动，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灵界之中诡谲无穷，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建立超凡集市，并借助超凡者的负面情绪用来孕养自己的小宠物。 可现在夜鸦集市坠入灵界深处，纵使他也不敢长久停留的地方。 时间一长，夜鸦集市必定会被暴虐的灵界生物以及诡异彻底撕碎，不可能有任何例外！ 这意味着，他费心尽力所建立起来的培养皿将会毁于一旦，这怎能让他不感到愤怒？ 第一时间将目光锁定在了沈渺身上，古伦特发出平静质问： “就是你破坏了我的试验场？” 若是熟悉古伦特的人看到眼前的情景，便会清楚这是古伦特的怒火已经积蓄到了巅峰的表现。 越是平静，下方隐藏的惊涛骇浪便越是震撼。 沈渺淡淡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古伦特，微微点头道： “不错，时间来的刚刚好。” 话语中，颇有些赞赏之意。 被如此对待的古伦特微微皱眉，正欲让自己的这些小宠物撕碎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 可视线落在沈渺身后那具穿着银白之甲的人形生物时，脸色顿时剧变，脱口而出道： “宗教裁判所的大骑士！” 随后，古伦特的眼中中骤然闪过清明，大量不合理的地方在他脑海之中一一呈现。 “现在可是永恒烈阳教会审查的关键时刻，我怎么可能冒着暴露在教会视线之下的风险赶来夜鸦集市？ 这里只是一个培养皿而已，虽然珍贵却绝对不值得我冒如此之大的风险！” “在我进入集市之后，这个年轻人明显是在此等候我...... 而集市中，甚至出现了身受重创的宗教裁判所大骑士......” 种种信息在古伦特脑海中划过，一切定格在十分钟之前他端坐书房内的那一刻。 夜鸦集市的脱离掌控的那一刻，让他心中升起了超乎寻常的怒火，没有丝毫犹豫便向着集市赶来，这是极为不正常的。 一向小心谨慎的他，绝对不可能因为怒火冲昏头脑而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古伦特迅速确定了其中的缘由，随后毫不犹豫地准备转身离去。 他并不惧怕未知的敌人，但既然宗教裁判所的大骑士出现在此地，这意味着永恒烈阳教会迟早会将目光投向这里。 他堂堂王国子爵，序列四的现世人神完全没必要因为这点事情而沾染上麻烦。 在沈渺的命运漩涡之中，他能清楚地看到那条坚韧宛若灵蛇的命运之线在这一瞬间短暂挣脱了漩涡的搅动。 “果然，一旦命运暗示被有所察觉，命运漩涡的效用便会有极大的降低。”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沈渺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轻轻摘下了单片眼镜放入胸前的衣兜里，沈渺看着欲转身离去的古伦特，轻笑道： “如此之好的背锅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逃掉啊！” 随后一步迈出，浩瀚灵界之中似有紫色朝阳降临，漫天霞光席卷着氤氲的紫气绵延无尽。 沈渺身上华丽的贵族礼服，在此刻仿佛化作了一袭青衫。 双手背负在身后，沈渺轻声低语道： “紫气浩荡三万里，洗净凡尘终食气！” 立地，神国现，食气成！ 第六十六章 气运以养天地! 七月十五日对于巴鲁王国的超凡者来说，注定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作为王国第一教会的永恒烈阳教会先是突然发声，谴责文学殿堂贸然插手教会内部事务，并试图窃取神迹之力。 谴责之后，永恒烈阳教会足足五位大主教声称应当打压巴鲁王国之中的文学殿堂，执事以上的成员应当全部收监等候审判。 可文学殿堂的影响力早就不仅限于超凡世界，所涉及到的体量终究还是太过庞大了，教会内部因此争论不休。 然而在这件事争论不足半个小时之后，一场更大的地震席卷了永恒烈阳教会。 一名来自宗教裁判所序列六的大骑士在莱茵王都执行任务中身亡，尸体被灵界乱流卷向未知之地。 永恒烈阳教会通过动用强大的封印物得知，这位大骑士临死之前曾受人逼迫泄露出神之途径的信息。 此话一出，整个永恒烈阳教会陷入狂怒之中。 作为站在科恩世界顶端的七神教会之一，莱茵王都早已被认作教会放牧信徒的牧场，是永恒烈阳的自留地。 然而就在这片牧场之上，竟然会发生教会中层的大骑士遇袭身亡的事件，这无疑是重重打了永恒烈阳教会的脸。 之前对文学殿堂的争议被抛诸脑后，整个教会开始探查这次事件的起因经过，并试图寻找真凶。 很快便有人追查到，这位大骑士生前所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是前往一处名为夜鸦的超凡集市进行探查。 但在进入夜鸦集市之后，这位序列六的强者却失去了踪迹，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座夜鸦集市。 消失的夜鸦集市、失踪的尸体、背后隐约有王国贵族一方的现世人神坐镇。 种种迹象，让永恒烈阳教会将矛头直接指向了王国贵族的数名现世人神，要求搜寻记忆追查凶手，却遭到了王国贵族所代表的上议院强烈反对。 原本坐看文学殿堂与永恒烈阳教会纷争的王国贵族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断然拒绝了永恒烈阳教会的无理请求。 现世人神哪怕是在王国贵族之中也是绝对的高层，其中不乏至今仍手握领地的世袭贵族，哪怕是国王也需要对其礼遇三分。 记忆本就是极其隐秘的事情，尤其是对于身居高位的王国贵族现世人神来说更是如此。 真要将他们的记忆挨个翻出来，光是他们曾经暗中干的一些龌龊事情，就能让教会将他们每一位都能直接打入渎神者的行列。 上议院的拒绝再次触怒了高高在上的教会。 永恒烈阳教会将此事定义为王国贵族对神权的挑衅，原本平和的莱茵王都之内争端一触即发！ 然而这一切，看起来都跟罪魁祸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 书房之内，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沈渺缓缓合上手中的《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结束了今天的功课。 坐在书桌前那张熟悉座椅上的秦清澜美眸微阖，似乎还沉浸在沈渺的讲道所残留的道韵之中。 随手放下《仪典》，沈渺并没有打扰秦清澜此刻的感悟，而是背负着双手走到了窗前看向了眼前这座繁华的都市。 黑白分明的眼眸除了略显深邃一些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 可在左眼位置的单片水晶眼镜上，却倒映着一片青红交织的绚丽景象。 右手轻轻放在窗台前，沈渺食指轻轻叩击着窗户，微摇着头低语道： “食气？望气？” 距离夜鸦集市的那一场战斗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其实对沈渺而言，夜鸦集市的那一行只能算是单纯的谋划罢了，自己从都到尾都没经历过什么像样战斗。 就连最后直面王国贵族的那名现世人神，也是在晋升食气后引动地上神国降临。 那一场战斗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碾压，挥手之间以地上神国镇压了古伦特之后，沈渺将尚未死去的特鲁命运嫁接到古伦特身上。 将这位尚未死去的大骑士留给古伦特处理，沈渺便抹去痕迹彻底从灵界之中脱身。 其实特鲁的结局早已确定，如此环境之下古伦特断然不可能会放走特鲁这位教会的大骑士。 教会从来都不是什么仁慈的形象，会分辨好坏听从你的解释，对于教会来说只要牵扯上此事哪怕现世人神也照杀不误。 古伦特会亲手了结特鲁，再加上沈渺刻意拨弄两人的命运轨迹相交，只会让一切的矛头指向身为王国贵族的古伦特。 至于那位曾经出现在夜鸦集市的贵公子，也只会因为地上神国抹去痕迹而在幸存者的记忆之中淡化，最终彻底消失。 哪怕是古伦特也无法记住沈渺的存在。 心中微微摇头，沈渺暂时不去想整个巴鲁王国因为那件事究竟起了多少争端，开始检验起了此行的收获。 整个夜鸦集市之行中，沈渺最大的收获自然是成功补完并晋升了序列九食气，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超凡者。 在发生生命层次的变化之后，沈渺第一时间的感觉便是对地上神国的掌控力有了十足的增长。 之前正常情况下，沈渺真正能够显化的地上神国只有书房这一块地方。 在沈渺晋升食气之后，地上神国的空间成功从书房拓展到了整个第二层，所能接引的神国光辉也有了极大的增强。 若是行走在外界，沈渺也有机会构建临时的地上神国，而非只是借用神国光辉形成一片静谧的场域进行压制敌人。 这意味着沈渺拥有了真正正面对敌的能力。 地上神国加持下，哪怕是最简单的食气法、以气驭剑都能承载莫大的威能。 除此之外，进入了超凡序列的沈渺也开始能够感知到这个科恩世界之中所存在的“道”的痕迹。 尽管极其微弱，并且有迹可循的源头也只有神国、《仪典》、秦清澜与沈渺本身。 但这也意味着从零到一的突破，道的烙印已经开始留存于科恩世界之中。 至于最后...... 心中带着莫名的感慨，沈渺水晶单片眼镜之下那一片姹紫嫣红的世界开始显现在沈渺眼中。 街道之上，大量白色的气流如长河一般流淌，不远处的富豪贵族居住区呈现出一片浩荡的青色雾气。 更远处，赤红如火炬般的气流冲霄而起，为大地铺上一片赤红之色。 淡淡地摇了摇头，沈渺仰头望向了公寓所在的这片天空。 浩瀚的氤氲紫气升腾，绵延无尽的紫气似乎要将整个王都笼罩，呈现出一派贵不可言的伟岸。 “世人食气，皆采世间之气而补己身。 唯圣人食气，反哺气运纳天地以养之！” 第六十七章 气运之道! 气运！这是在沈渺成就食气之后，神国反哺科恩大陆所诞生的概念。 在此之前，科恩大陆上根本不存在气运这种说法。 沈渺上一世中，气运的效果与命运颇有些相似之处，但两者之间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气运可以是单独一人的气运，也可以是一方势力、一座王朝、甚至于一个种族、一个时代的气运。 若只是一个人的气运，那便是运势、气数。 可若是扩展到一座王朝、一个种族，那便与王朝、种族之下的每个个体息息相关，其中玄妙难以用言语来概括。 简而言之，气运昌盛则王朝万世不朽，气运衰败则国破山河凋零。 沈渺上一世中，听到了太多关于王朝气运、人道气运的传说，心中对于气运也有一些想法。 可当沈渺真正接触到存在于科恩世界的气运之时，饶使是他也有种难以把握其中玄妙的感觉。 首先气运大体上来说分为四个等级，由低到高便是白、青、红、紫。 普通民众气运几乎上皆为白色，代表着终身庸碌无灾，算是被时代裹挟的那一批人。 而富豪、贵族阶层则属于第二级的青色，富与贵二得其一，又或者二者兼具，是足以掀起时代浪花的角色。 第三个等级的红色气运，则是国王、教会高层、世袭大贵族这些立于科恩世界顶端的人才拥有的气运。 以红色气运为根基，足以让他们成为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第四个等级的紫色气运，沈渺也只在自己身上才见到过。 他并不清楚紫色到底是自己这位大道圣人独有，还是真神皆是紫色气运。 在沈渺眼中，紫色气运象征着无上的尊贵，若得紫气之人便可端居幕后，所谓的时代洪流也不过只是他们手中的玩物。 四色气运之下，世间的一切在沈渺眼中仿佛有了不一样的解释。 这个世界不再是以个体力量、信仰、命运变更概括的，它们被赋予了更直观的体现。 而且气运之说也不像命运那样强调轨迹，强调一成不变。 气运是能够被人为所改动的。 例如一个普通人得到了国王的赏识，国王不留余力的推动之下也能让这名普通人成为贵族富豪，气运蜕变为青色，但更网上便存在了一定的门槛。 想到这里，沈渺目光落在了依旧在座椅上感悟《仪典》的秦清澜。 在秦清澜身上，沈渺能够清晰地看到她原本淡青色的气运在漫天紫气的环绕下不断发生蜕变，向着更加深的颜色过渡。 仔细想来，沈渺让秦清澜踏入求道者途径成为科恩世界第一位求道者，这也是体现气运蜕变的一种体现。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渺注视的目光，秦清澜闭阖的美眸缓缓睁开，黑白分明的色彩交融出自然而又和谐的韵律。 “先生？” 座椅上的秦清澜轻轻站起身来，朝着微微有些出神的沈渺小声喊道。 沈渺顿时从气运带来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暂时放下心中对于玄妙气运的一些想法，沈渺迎着秦清澜的目光微微点头道： “感悟如何了？” 听到此话，秦清澜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眸微微一颤，用着遗憾的声音回复道： “先生所讲述的《仪典》太过高深，清澜难以领悟其中万一。” 秦清澜这句话并没有让沈渺感到意外。 《仪典》是堪比1级封印物的原初教典，放在各大教会之中都是供奉在神坛之上每天顶礼膜拜的，断然不会如沈渺这般用来给秦清澜讲道。 区区序列九的秦清澜无法领会其中的道韵，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现在的秦清澜领悟太多《仪典》反而会沾染上污染，并不是一件好事。 微微点头之后，沈渺继续问道： “内丹凝聚达到几成了？” 内丹的凝聚等同于其他超凡途径序列九的魔药消化，当内丹彻底凝聚之后，意味着秦清澜已经完成了序列九，可以开始向下一个序列前进了。 提及内丹，秦清澜依旧有些不自信地开口道： “清澜内丹凝聚尚且只完成了七成，让先生失望了！” 一边说着，秦清澜态度诚恳地朝着沈渺深深鞠躬。 沈渺眉头微皱：“确实慢了些，在感悟《仪典》之前也不能忘记内丹的凝聚。” “是！” 两人之间看似普通的一问一答若是让外人听去了，绝对会掀起一阵疯狂。 秦清澜从晋升食气到现在，也就不足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时间凝聚七成内丹，等同于消化七成的魔药，这个速度对于任何一个超凡者来讲都是难以想象的。 哪怕是教会天赋绝佳的序列九超凡者，消化完序列九魔药的速度也至少在两年以上，这是由于序列九并没有捷径可走。 反倒是序列八羔羊，只要获得永恒烈阳的认可便能第一时间消化魔药获得晋升资格。 当然，这只是外人的对比，在沈渺眼前其他超凡途径并没有什么参考的价值。 秦清澜的日常修炼皆是由沈渺负责，吸收鸿蒙之气也是源自于神国光辉。 沈渺让秦清澜在地上神国之中修行、源源不断的鸿蒙之气供、沈渺的亲自讲道，这些东西对任意一位求道者来说都足以是开挂一般的体验。 秦清澜现在的修炼速度真算不上快了。 对比于秦清澜的剑道天赋，现如今的修炼速度确实让人略有失望，但沈渺也没有强求。 开辟超凡途径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拔苗助长是万万不可取的。 心中稍作沉吟之后，沈渺向着秦清澜开口道。 “今日的修炼暂且告一段落，切记修行不可操之过急。” 宣布了秦清澜今日修行的结束，沈渺坐回了书桌后面，开始整理起大陆风云报社近期需要刊登的报刊。 结束修行的秦清澜如往常一样守在沈渺的身旁，安静地为沈渺整理各类资料，默默地看着神情专注的沈渺。 在秦清澜心中，唯有每天这陪伴沈渺工作的宁静一刻才能让她忘记修炼与超凡带来的沉重，感悟着属于自己的道。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当沈渺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籍，放在书籍之下的东西落向了地面。 秦清澜动作轻柔地在半空中接下那件东西，金色华丽的外表赫然是那张文学殿堂聚会的邀请函。 秦清澜用着轻柔的声音问： “先生，要将它收走吗？” 持笔书写着报纸的沈渺看着邀请函上代表文学殿堂的标志，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不，去接触一下不同的事物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六十八章 三个条件 “沈先生，您当真愿意前往文学聚会？” 沈渺公寓之中，身显富态的大陆风云报社老板约德一脸惊喜地问道。 这件事对约德来说可是完全意想不到的好事。 原本他今日前来沈渺家中只是为了取这一期报社刊印的稿件，谁曾想刚坐下后不久，沈渺便主动提出了要前往文学聚会。 这一刻，约德才感觉之前费尽心思弄来的那张邀请函没有白费。 沈渺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淡然道： “约德先生，此次前往文学聚会我可是有条件的。” 约德脸上依旧满是喜色，丝毫没有因为沈渺要提出条件而有所改变。 “沈先生但说无妨。” 靠在沙发上，沈渺姿态淡然缓缓道： “第一，我需要将我的女仆一同带去。” 约德脸色一变，没想到沈渺竟然会说出这个条件。 这场文学聚会更偏向于小范围私人聚会，并不是那种公开的晚宴，按理来说带一名侍从女仆前往聚会没有任何问题。 可参与整场聚会的人足足几十位，大部分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若是所有人都带上侍从女仆，那整场聚会就变了性质。 所以唯有极少数的一部分身份尊贵或者需要仆从服侍的人，才被默认可以带上仆从，其他人若是带上了会被主家认作失礼。 微微嗫嚅的嘴唇欲言又止，半晌之后约德还是长叹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我会提前为沈先生安排的。” 说出这话的同时，约德心中忍不住滴血。 拿到邀请函本来就费了一番功夫，要是再获得一个带女仆入场的资格，那也需要再次花费不低的代价。 如果不是邀请函都已经送到了沈渺手里，约德真想转身就走节约下这一笔巨大的开销。 “或许这就是前几天沈先生在刊登稿件上所提到的沉没成本吧？” 约德有些苦中作乐地想道。 沈渺没兴趣了解约德心中的想法，反正这只是眼前这名商人的一场交易罢了。 如果不是有利可图，约德才不会如此兴冲冲地将沈渺送进文学聚会当中。 而且带上秦清澜并不是沈渺需要人服侍，她本身算是沈渺心中设想里很重要的一环。 没有秦清澜作为媒介，只是单纯的以言语阐述道的哲学，是无法吸引到一些人的眼光。 “我等着约德先生的好消息。” 沈渺微微点头。 “第二个条件则是，我需要约德先生为我提供一份身份证明。” 约德眉头一皱，目光下意识看向了侍立在沈渺身旁的秦清澜。 沈渺索要身份证明，自然不可能是给他自己，他在应聘报社主编时，早已出示了完整的身份证明。 并非为沈渺自己，那需要身份证明的人自然不言而喻了。 约德心中有些好奇，也算是多次来到沈渺的家中了，对于沈渺的贴身女仆也算是熟识。 不论什么时候，秦清澜都始终带着一张面具遮盖了自己的容颜，这让想看看这位优雅女仆容貌约德心中都颇为遗憾。 本以为这张面具只是沈渺与这位贴身女仆之间的情趣，谁曾想这件事情似乎并不这么简单。 面露沉吟之色，心中犹豫半晌之后约德才开口道： “身份证明我能弄到手，但只能是最基础的身份证明，严查之下必定会发现漏洞。” 约德这句话，是在有意警告沈渺将自己与麻烦撇开关系。 沈渺对于约德的警告毫不在意，只是轻声道： “最基础的就行，剩下的我自会处理。” “那请问身份证明的名字叫什么？” “秦清澜。” 沈渺轻松地说出来秦清澜的本名，丝毫没有顾忌这个名字是否会引来特事局的目光。 侍立在一旁的秦清澜美眸微颤，低头沉默不语。 两个问题谈完，约德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满脸笑容。 毕竟这两个条件都不算简单，若是在这场文学聚会上没能达到预期的目标，这场交易对他来说就亏大了。 心中略有不爽，可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约德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甚至还十分礼貌地补充了一句。 “沈先生接下来还有其他条件吗？” 本来只是一句礼貌的询问，谁知道沈渺却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确实还有一个。” 约德脸上的微笑稍稍僵住了，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两耳光。 本来客套的话，硬是被沈渺接上了。 笑容之下满是滴血的心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约德却听到了一个出乎他预料之外的回答。 “这次聚会所发生的事情，我希望约德先生不要对外宣传。” 约德微微一愣，随后意识到了沈渺的意思，直接站起身来严厉拒绝道： “沈先生，前面的两个条件我都可以尽量满足您，但第三个条件我是万万不能答应！” 激动的姿态配合上未做任何收敛的声音，顿时让秦清澜眉头紧皱，房间门口与雨伞一同摆放的长剑开始发出一阵清澈的颤鸣。 莫名的寒意顿时袭上约德心头，让约德从那激动情绪之中清醒。 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何等无礼的举动，约德连忙朝着沈渺鞠躬行礼： “沈先生最后一个请求实在让在下有些难以接受，这是我的失礼了，还望先生不要责怪。” 沈渺并没有回答，只是用平静的眼神看着约德。 单片眼镜之下一片静谧的沉寂，让约德没由来感到心中一慌。 “沈先生想必也应该知道这场聚会的规格，让沈先生进入聚会以及后面两个条件足足花费了我小半的身家了。 若是不进行宣传一番以此作为宣传大陆风云报社的招牌，恐怕这次聚会将会让我血本无归。” 一边说着，约德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相信顺应沈先生的条件，或许会在未来得到足够的回报，但我也只是一个小商人，做任何事情都会第一时间想着权衡短期利益。 若是无法得到回报，轻恕我难以答应先生的条件。” 说完之后，约德再次对沈渺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走向了门口的位置。 略显富态的身躯，居然有了几分孤傲之感。 沙发上的沈渺神色毫无变化，食指轻叩扶手随意说道： “一周前出行，我在一处书店内偶遇了一个叫明威士的老人，我与他在学者之事上相谈甚欢......” 沈渺这边话音还未落下，原本快要走到门口的约德立刻以十分自然的角度转身走回客厅，肥胖的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连连开口道： “其实沈先生的要求也算不得什么麻烦事，我觉得可以再考虑考虑！” 第六十九章 隐秘道圣 秦清澜替沈渺送走了约德之后，重新回到了客厅中。 见识到了约德的变脸功夫，在看向依旧神色淡然的沈渺时，秦清澜眼底升起了几分好奇： “先生早知道约德先生会答应下来？” 沈渺放下手中的温热的红茶淡淡道： “约德所求的无非是能够让大陆风云报社获得更大的名气，从而对报社进行扩张。 文学聚会只不过是一个媒介而已，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对他来说过程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 秦清澜惊讶道： “约德先生不是期望先生您能够在文学聚会上一鸣惊人，并以此在王国上层之中宣传吗？ 为何先生现在又说，文学聚会已经不再重要了？” 沈渺摇着头，神色满是淡漠： “那只是他一周之前的想法，当时他心中确实是希望我能一鸣惊人，好借此机会将大陆风云报社的名字宣扬出去。 但现在，他有了更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沈渺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怪异的神情。 “自从我五天前交给约德一期稿件之后，他便已经开始意识到，报社想要发展最需要的便是热度、是名声，至于好坏反倒是其次了。 只要我进入了聚会中，到时候无论我在那场聚会之上是否真的有所表现，约德都能借此机会大书特书，弄出虚假标题吸引人眼球。 一旦热度起来，约德便可以以此为机会，将我所给他的几期具有争议的稿子刊登上报纸，借我的名头掀起全民热议的浪潮。 一旦造势成功，大陆风云报社极有可能省去数年的时间成为巴鲁王国最为上流的报社。” 秦清澜美眸微微睁大，面具之下的俏脸满是惊讶道： “约德先生竟然会有如此想法？ 难道约德先生并不相信您能在那场文学聚会上一鸣惊人？” 沈渺瞥了一眼秦清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他只是一个商人，所有的小心思跟谋划都是以利益来衡量的。 聚会上真能一鸣惊人固然好，就算不行之后的炒作也不会让他吃亏。” 秦清澜这才明白约德利用沈渺的心思，心中怒意顿生，放在门口位置的长剑再次微微震颤。 约德算计沈渺，这已经触及到了秦清澜的底线，这让她如何不愤怒？ 但沈渺没有表态，秦清澜即使心中愤怒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僭越之事，只能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手段真是无耻，也只有如此令人恶心的商人才会想出炒热度这等下作的方式。” 沈渺再次瞥了一眼秦清澜，脸上表情欲言又止。 其实沈渺很想说，这些手段都是自己在编辑报刊时所用的方法。 约德能生出这些小心思，很大概率上是受到了沈渺的影响。 但秦清澜都已经骂出口了，自己要上去表示这些想法来自于自己，就纯属有些找骂的嫌疑了。 沈渺只能沉默不语。 约德的那些小心思放在了自己身上，沈渺内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波动。 就如约德所说，这就是一场交易罢了，中间夹杂着一些算计的陷阱还不至于让沈渺动怒。 面对普通人的算计都会心生怒火，那沈渺这位神灵未免有些太跌份了。 更何况直至现在，一切都还在沈渺的掌控之中。 而秦清澜这边低声谩骂的几句恶心的商人之后，便再次带着心中的疑惑向沈渺询问道： “先生的第三个条件，等于是断绝了约德炒作的念想。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一场根本不划算的交易，之前准备离去的态度也证明了他的想法。 为什么在最后关头，他却突然主动向先生示好，并且态度比之前好了不止一筹？” 明威士身为巴鲁王国最著名的顶尖学者之一，是学术圈内的大人物。 可对于秦清澜来说，却未必听过他的名号，甚至于她未必能将沈渺口中的明威士与夜鸦集市的那个银发老头子联系在一起。 沈渺解释道： “明威士就是夜鸦集市上那名学者途径的序列六作家，也是王国顶尖学者之一。 那个老家伙的身份还是有些用的，在说出我跟明威士之间有所认识之后，约德的目标早已从我身上移到了明威士身上。 对约德来说，只要能够让明威士在大陆风云报纸上刊登一篇文章，便足以给大陆风云报纸冠以学术报纸的名号。 这个名头，可比什么日报杂志强上太多了。 哪怕只是一丝机会，约德也愿意通过我花大代价去争取。” 一边说着，沈渺心中也是略有惊叹。 明威士的影响力之大，有些超乎了沈渺的预计。 在夜鸦集市的事件接近尾声之后，沈渺当时存着些废物利用的心思把明威士也给带了出来，顺便帮他抹除了痕迹。 见识到沈渺的神秘与强大之后，明威士早就对沈渺心悦诚服，哪怕不动用命运轨迹也足以让明威士俯首帖耳。 并且沈渺也从明威士那里知晓了他正是这次文学聚会的举办者之一，这才让沈渺提起了参加这场文学聚会的兴趣。 就在沈渺与秦清澜交流着关于文学聚会的事情时，远在莱茵王都中城区一栋装修华丽的别墅地下深处，十多名身穿黑色长袍的超凡者跨过传送阵发汇聚在阴暗的地下室之中。 这一名名超凡者落座在一张巨大圆桌的周围，四周一片空旷的黑暗呈现出未知的寂静。 时间缓缓流逝，四周寂静无声就连呼吸仿佛都彻底停止，整个地下室仿佛陷了一片冻结的时空中。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一名同样身穿黑色长袍，袖口位置镶有一圈金边的身影走进地下室，补完圆桌最后一角。 随后，纷纷议论之声才就此响起。 “你最近有没有相关消息？” “夜鸦集市的事情你怎么看？” “王国贵族那边是否有什么小动作？” ...... 原本寂静的地下室，瞬间化成嘈杂的市场热闹非凡。 最后进入地下室的那名金边黑袍身影眉头一皱，沉声道： “肃静！” 无形的波动悄然扩散，让整个地下室内再次陷入沉寂。 满意地点了点头，黑袍身影用着虚假的苍老声音开口道： “此次召集各位前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向各位转达。” “在七日之前，我曾以祭祀仪式，捕捉到一位偏向于秩序的隐秘存在的尊名。 这几日间，我多次尝试发现这位隐秘存在的尊名具有超凡特性，并且融入仪式中并不会引导仪式堕向未知的深渊。” 此话一出，在场的诸多黑袍超凡者纷纷出声道： “不可能！” “哪怕是永恒烈阳、擎天之柱这些正神的尊号都有可能将仪式引向堕化！” “你真确定这并非伪装？” ...... 嘈杂议论之声之中，金边黑袍身影冷声说道： “我只是向各位转达这一事实而已，信不信全看各位的意愿。 诸位行走隐秘边缘，对此事想必会有自己的判断。” 人群之中，一名黑袍超凡者突然开口道： “那名隐秘的存在尊号究竟是什么？” 金边黑袍身影闻言深吸一口气，语调开始变得古老而又苍茫，仿若来自远古先民吟唱的史诗。 “其名曰：道圣！” 第七十章 紫荆庄园 公寓门口，随着沈渺与秦清澜登上眼前这两奢华的马车，车夫驱使骏马开始缓缓驶向王都的中城区。 巴鲁王国作为初步进入工业时代的国家，国王贵族的权力被极大削弱，表面上的口号喊着人人平等，阶级划分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明了清晰。 但细微之下，依旧能够看到数千年的封建时代影响所残留的痕迹。 在这些封建残留的痕迹，最为出名的便要数莱茵王都的中城区了。 中城区大小仅仅不到莱茵王都其他城区大小的四分之一，但此地几乎聚集了整个巴鲁王国的大资本家以及那些依旧手握权力的贵族阶级。 像约德这样小有财力的商人，甚至没有资格入住中城区内，更不用说为约德打工的沈渺了。 这些所谓的王国上层阶级在展示自己亲民形象的同时，却也显示着自己阶级上的优越，对于自己的居住地极端排外。 普通人虽然并不被限制进入中城区，可为了保证所谓的秩序安全，普通人一旦长期在中城区逗留便会有巡逻的警卫检查进行身份检查，甚至于将人带到警卫局进行审问。 这些行为从表面上看都是符合法律规范的，但绝对没有人想体验随时都有可能被带入警卫局进行审问的感觉。 久而久之，中城区几乎成了普通民众的禁地，普通人就算是前往中城区办事也会选择快速处理之后离开。 对于中城区，莱茵王都的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既厌恶那里对普通民众的排斥，却又无比向往能够居住在中城区的资本家与贵族阶层。 马车驶入中城区不过短短五分钟，沈渺便注意到已经有两波巡逻警卫将视线移到这架造型奢华的马车之上了。 这让沈渺觉得马车的档次要是再低上一点，可能早就被这些巡逻警卫拦下来了。 随着马车的前进速度开始变得缓慢，沈渺意识到已经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在车厢之外轻声喊道： “沈先生，已经到了！” 在秦清澜温柔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出现在沈渺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庄园。 风格大气磅礴的庄园坐落在这寸土寸金的城中区，奶白色的建筑主体上不断有近似教堂穹顶的风格，四周的墙壁上精致的壁画勾勒出如海洋波涛般的波纹，给人以庄严肃穆之感。 单从建筑风格看上去，这里并不像是一座庄园，而是一处坐落在城中区的豪华教堂。 “每一次前来，都会为教皇时代的艺术风格而感到深深地震撼。” 就在沈渺欣赏着眼前庄园的一些细节之时，身旁突然响起一阵感叹的语调。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消瘦青年站在沈渺身旁，脸上露出故作夸张的神情。 见到沈渺被他的动作所吸引，消瘦青年连忙露出笑容道： “在下伦克尔，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一边询问着，消瘦青年一边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沈渺。 严格制止了秦清澜给自己掏钱买衣服之后，今天的沈渺只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大衣，搭配上头顶黑色的礼帽看上去平平无奇，唯有那黑发黑眸的东方人身份以及儒雅的气质能给沈渺带来些许不同。 若只是看沈渺的外表，伦克尔甚至怀疑沈渺走在城中区的街上会被巡逻警卫给拦下来。 反倒是沈渺身旁的秦清澜那一身修身精致的女仆长裙，搭配着高挑的身段与优雅的气质，给人别具一格的吸引力。 唯一让人感觉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秦清澜脸上的面具与左手拿着那一柄通体漆黑的雨伞。 尽管沈渺的装扮看上去并不像什么大人物，但能够在这样的宴会带上如此优雅美丽的女仆就足以证明沈渺的身份，这让伦克尔有心想要巴结一番。 “沈渺。” 只是看了伦克尔一眼，沈渺便将视线继续放在了眼前的庄园，淡淡地回了一句。 见到沈渺淡然的态度，伦克尔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连忙主动搭话道： “看来沈渺先生对于这座庄园很感兴趣，在下便自告奋勇，替沈先生讲解一下这座庄园的背景。” 未等沈渺开口回应，伦克尔便自顾自地说道： “这座庄园名为紫荆庄园，曾是巴鲁王国建国之后，莱茵王族赐予紫荆花伯爵的宅邸。 紫荆庄园原本是教皇时代末期建成，距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庄园本身的风格符合了那个神权当道的时代的特征，与教堂风格颇为接近。 当代紫荆花伯爵的影响力早就转移到南方地区，就连族地也迁移至南方。 紫荆庄园也只有在伯爵一族举行晚宴聚会时才会被开启，其余大半时间皆是处于封闭状态。” 伦克尔的叙述极为流利，流利地像是在背诵预先写好的稿件一般。 从伦克尔有意巴结的态度和漏洞百出的介绍中，沈渺也大致明白了伦克尔也应该与沈渺一般，是走后门进入这场晚宴的。 跟沈渺的漫不经心相比，伦克尔明显是下足了功夫，想要在宴会上结交一些大人物以赚回这次进入晚宴的门票钱。 只不过伦克尔明显在第一步就搞错了方向，直接找上了沈渺。 对于这种事情，沈渺心中倒是没有什么鄙视的心思，当初在东方港的时候沈渺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当时沈渺是靠着自身的水准进行忽悠，比稿子都找错的伦克尔水准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在沈渺看来，这座紫荆庄园的前身应该是一座正神教堂，内部曾经供奉的真神应当是七大正神之一的大洋河神。 七大正神教会在这片大陆上打了不知道几千年，互相掠夺信仰领地多不胜数，这应当就是大洋河神教会统御此地的某一时期所遗留下的教堂。 在经过一番改造之后，这座教堂成为了现在的紫荆庄园，但教堂的风格被人误以为是教皇时代的产物。 将教堂改造成庄园，供奉真神圣洁之地打造成凡人所居住的房屋，对于真神来说甚至能算得上一种亵渎。 永恒烈阳教会纵使与大洋河神教会不对付，但也不应该漠视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偏偏这种事情发生了，还是在永恒烈阳教会的眼皮下所发生的，其中所代表的事情就值得人深思了。 右手轻摸着下巴，沈渺饶有兴致地低声道： “这座庄园的下方，似乎镇压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第七十一章 唯气运不欺于人! “沈先生的，您说什么？” 沈渺的低语声一闪而逝，但时刻关注着沈渺的伦克尔还是听到了那一阵模糊的低语。 不足两米的距离所发出的声音本应是清晰可闻，但伦克尔却感觉自己与沈渺之间仿佛间隔了一条难以言述的长河，汹涌的波涛冲散了本应清晰可闻的声音让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罢了。” 随口回应一句，庄园内一名衣着得体的侍者匆匆来到大门之外，接引沈渺与伦克尔进入庄园内。 沈渺走在前方，手持黑色雨伞的秦清澜跟在身侧犹如舞会之上的女伴。 反倒是同为客人的伦克尔走在最后，略有畏惧的神情以及不自然的胆怯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名随从一般。 跨入庄园，院落内到处都是往来穿行装扮这场晚宴的侍女，一位位衣着气度不凡的客人在其他侍者的引导下有说有笑地朝着庄园的大厅走去。 在沈渺路过之时，不少人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气质优雅神秘的秦清澜身上，随后才朝着衣着简单的沈渺微笑着点头问好。 至于跟在沈渺身后的伦克尔，则被这些客人彻底无视了。 这一点小细节让沈渺颇为无语。 尽管沈渺穿着朴实无华，但身后的女仆却衣着精致气质优雅，在那些有见识的客人眼中，小贵族家庭都难以培养出这种气质的女仆。 这样的搭配，让他们自然而然产生了与伦克尔一样，将沈渺当成了什么有奇怪癖好的大人物。 对此沈渺也只能沉默以对。 毕竟他也不好开口说出，除了秦清澜之前送他的那件贵族礼服之外，身上这件黑色风衣已经是他能找出来的最贵的衣服了。 沈渺以大陆风云报社主编的身份参加这场晚宴，很明显不能穿上那身贵族礼服，只能从日常衣物中找出来一件了。 本以为穿着这件风衣会被人看不起，从而产生一些烂俗无比的扮猪吃老虎的剧情。 谁曾想秦清澜的存在完全杜绝了那些可能。 心中颇为郁闷地走到了大厅入口前，在这里有三名侍从负责登记身份，检查并检查来往客人是否有携带武器进入晚宴。 秦清澜拿出邀请函交给了侍从，不记名的邀请函让侍从反复看了好几眼。 这些不记名的邀请函，往往都是为了主家为了不降低晚宴的格调，而特意给那些层次稍低没有资格接受邀请的客人准备的，所以上面并没有写受邀者的名字。 一场宴会出现这种邀请函很正常，但问题就在于不记名邀请函并没有资格携带女仆进入晚宴。 而侍从看沈渺这带着女仆的架势，感觉到周围客人对沈渺的恭敬和善的态度，完全不像是没有资格进入晚宴的人物。 负责登记的侍从满脸纠结，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上面的人发错了邀请函。 就在此时，一名穿着贵族管家制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过来。 看到站在门口还没有进入的沈渺，中年男子顿时松了口气。 沈渺之前参加晚宴的第一个条件便是带秦清澜进入会场，约德为此相处的办法是收买紫荆庄园的管家。 之前负责接待客人，管家差点将答应约德的事情忘了。 现在匆匆赶过来看到侍从还没有阻拦沈渺带秦清澜进场，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走到众人面前，管家接过那名侍从手中的邀请函，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随后合上邀请函行礼道： “沈先生请进！” 周围不少客人顿时瞳孔骤缩。 紫荆庄园的管家可是紫荆花家族的人，虽然只是一名管事级别的仆从，但背靠历史悠久的伯爵家族身份未必会逊色在场的一些客人。 能够让紫荆庄园的管家接待，足以看出沈渺的身份。 面对眼前管家的行礼，沈渺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点了点头之后带着秦清澜准备迈入大厅。 而在这时，另一名负责检查携带的侍从突然开口道： “这位先生女仆手中的雨伞还没有检查！” 本就是收受贿赂开后门的管家见到周围的人聚集越来越多，心中微微有些惊慌。 对于此事管家自然不想多生事端，狠狠地瞪了一眼侍从之后沉声道： “沈先生自然不需要检查！” 原本这场宴会的检查也就是走个过场，管家心中清楚此次举办晚宴的三方势力究竟是何等庞然大物。 在这场晚宴上携带武器闹事，整个王国内都没有几个人有这个胆子。 管家发话了，想要检查携带武器的侍从只能作罢。 沈渺则是眼神怪异地看了管家一眼，带着秦清澜进入了晚宴大厅当中。 此时的大厅已经有不少人到场。 毕竟只是一场文学性质的聚会，晚宴上并没有看到多少赫赫有名的大贵族的族徽，反倒是一群打扮考究互相争论的糟老头子居多。 有不少衣着华贵的贵族富豪想要前去问好，然而这群争论的老头子却没有丝毫理会的意思。 在这个初步工业化的时代，上有文学殿堂，下有诸多大学数以百万计的学生，给这个时代的学者带来了超然的地位。 他们未必财富和权势，但卓越学者的名声甚至远超一些贵族，寻常的小贵族和富豪自然不敢招惹。 略微扫视一眼宴会之后，沈渺发现宴会中的不少贵族富豪开始将目光投向刚刚进入宴会的他。 这些衣着精致的人端起酒杯靠近沈渺的方向，颇有向沈渺敬酒结交的意图。 沈渺眉头微皱，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哪怕秦清澜所表现出并不是普通贵族女仆的气质，也不至于从头到尾让这么多晚宴的客人的产生误会，从而将沈渺认作某位大人物。 一两次也就罢了，可近乎所有人都产生了这样错误的认知，再加上那位管家近乎巧合的误解表现，这让沈渺都感觉到了一阵奇怪。 心中的疑惑不断闪过，目光注视着宴会之中的一位位客人，沈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双眼微微闭阖，再次睁开眼睛呈现在沈渺眼中的已是一片青白之色交织的画面。 升腾的青色气运与宴会中穿行的侍者以及部分客人的纯白气运交融，构成一幅和谐的画卷。 但在青白两色之上，浩荡的紫气高悬于天际笼罩一切，彰显着贵不可言的意志。 “名与利可夺，唯气运不欺于人！” 第七十二章 气运与遁去的一! 直到这一刻，沈渺才意识到了气运的效用。 纵使沈渺衣着表现贫寒，实际财政状况也跟自己的衣服差不多，但在紫气东来的气运加持之下沈渺的存在本身便被赋予了非凡的意义。 一个人的权力、财富都可以来自于对外界的掠夺，成为所谓的上流权贵，顶级富豪，但内在表现的气运是无法骗人的。 若是在掠夺的过程中气运同样发生了蜕变，那么这个人或许能够享受一世荣华富贵。 可若是气运依旧停留在原本的阶层，那么他所得到的一切皆是假象，总有一天会归还回去。 正所谓德不配位，必有殃灾便是形容这种情况。 同理可得，若是一个人的气运与他现如今的身份地位不相符，气运便会作为推力将他推上与之相符的位置。 在沈渺没有刻意收敛之前，在紫气东来的气运加持之下，沈渺便会成为如科恩世界的主角一般，无数命运轨迹之外的碰撞将沈渺推向更高的位置。 若沈渺真的只是一个身具紫气东来气运的普通人，那么沈渺很可能在这次宴会上因为种种其他客人错误的认知而获得大量的好处。 甚至于被某位文学殿堂的超凡者看中成为文学殿堂的成员从而踏入超凡世界，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超凡道路也并非不可能。 这便是气运的魅力，也是气运向这个世界所展现的本质。 看着周围逐渐向自己靠拢的富商贵族，沈渺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 与之相反，他罕见地皱紧了眉头。 因为他意识到这一切若真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么气运将会让科恩世界发生巨大的改变。 科恩世界虽然在积极进取越过工业时代的门槛，但在沈渺眼中，它却是一个无比封闭的世界。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被人随意玩弄的命运。 作为一切生灵的轨迹，在这个诸多超凡显化的世界中，命运早已失去了最原本的独立性，成为了超凡强者以及众神手中的玩具。 祂们如沈渺一样肆意拨弄着命运，修改着生灵的轨迹，将这一切变为符合自己利益的结果。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人攀登巅峰成为了一个时代的主角，那么在他背后很有可能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命运之线操控着一切。 时代虽然是无数人民创造的时代，可不论如何都无法否定那些时代之中最耀眼的主角。 他们推动时代的节点，让整个时代发生变化从而影响这个世界。 可当一切的主角都按照已经是规划好的轨迹前行时，这意味着这个世界失去了诞生天生主角的可能性，也封锁了这个世界发展的可能性。 按照特定轨迹成长的主角，根本无法突破框架的限制，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可能性。 哪怕是沈渺在这个世界传下道，这一切也是按照沈渺意志而进行的演化。 然而这一切，在气运诞生之后却发生了变化。 气运虽然可以量化，但却无法如命运那般可以操控。 因为气运本身并非一成不变，而且对于每个个体的推动并非命运轨迹那般有迹可循。 可能是一个动作带来的被某位大人物的赏识，又或者一次意外萌生出的好感，都有可能是气运推动的点。 这样的变化，对于试图控制整个世界轨迹的强者而言，是令人恐惧的变量。 但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变数也意味着生机。 “纵然是大道，也只会天衍四九，将那遁去的一化为无穷变数孕育的生机。 气运因我而起，诞生于这个世界之中，又是否会是那真正遁去的一？” 口中发出饶有兴致地低笑，沈渺在心中感慨的同时轻轻压制了那漫天浩荡的紫气。 气运收敛，一切重归平静。 那漫天的紫气化作遮云蔽日的异象笼罩于天穹之上，不再与沈渺发生任何气机牵连。 向着沈渺走来的富商与贵族突然感觉到心中一阵悸动，再次看向沈渺时却失去了之前那种让人与之亲近的神秘感。 “宴会即将开始了，今天的主角可是那两家的人和文学殿堂的几位学者，在接触那几位之前还是不应该去过多接触其他人。” “看他身上也没有什么贵族徽记，身后的那名女仆估计也是走了狗屎运买到的哪家落魄贵族卖出的女仆吧？ 这样的运气当真是令人羡...令人发指啊！” “没见过的生面孔，应该探明身份之后再决定是否结交。” ...... 这样的念头浮现在一众富商与贵族中，原本迈向沈渺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注意到这些停下脚步的富商贵族神情的变化，沈渺心中有些意外。 气运的影响更多的是一个推动作用，而不会直接形成某种认知或是判断。 纵使沈渺失去了紫气东来气运的加持，也没有人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跳出来说沈渺没有进入宴会资格之类的。 这一点，让沈渺对于气运的合理性有了更多的看法。 正当沈渺想着，是不是再解除对气运的屏蔽观察一下众人的变化事，之前一直试图搭话巴结沈渺的伦克尔终于从宴会大门位置挤了进来。 伦克尔态度十分热情地凑到了沈渺身旁正准备开口搭话，但目光再一次落到沈渺身上时，伦克尔却突然失去了内心中急切想要结交沈渺的心情。 “哪怕是一名低调贵族，也不应该传如此简陋的衣服前来参加晚宴。 但之前的种种表现，又告诉我这位沈先生必定是一位大人物。” 带着矛盾的心理，伦克尔一时间僵立在了原地。 沈渺这边失去了气运带来的影响，可他身旁的秦清澜却是货真价实的青色气运。 甚至因为沈渺的存在，秦清澜的气运也在不断发生蜕变，其气运等级远远高出在场的绝大多数客人。 这导致不少人开始将目光从沈渺身上移开，落在了优雅美丽的秦清澜身上。 甚至沈渺觉得要不是之前紫气东来表现出的残余影响依旧留存，现在可能已经有贵族富商前来找沈渺商量购买秦清澜这名女仆了。 “呵！气运？” 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感叹，沈渺走到了远离宴会中心的一旁，如同一位观众一般看着气运交融之下的晚宴。 第七十三章 不同寻常的晚宴 随着客人的逐渐到来，不少人开始遗忘之前众人瞩目的沈渺，专心地拓宽自己的社交网络。 沈渺在宴会边缘端着酒杯观察着一切，没有人来找自己，反倒是能图个自在。 在气运的显化之下，沈渺其实能够看出这个约德口中所谓的高档文学聚会并不算多么高的层次。 宴会之中的客人气运大多都是沾染着一点青色的纯白，唯有少部分才是淡青气运。 能够达到深青甚至红色的，除了秦清澜之外沈渺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随着宴会之中这些客人的交流，不少人的气运颜色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或是成功搭上某位贵族，或是成功促成某场交易都对这些气运带来一定的影响。 沈渺自己便亲眼见道一名纯白色气运的青年因为搭上一名贵族少女，在那纯白色气运之中增添了一分奇淡淡的青色。 不过这种气运蜕变例子终究还是少数，更多的情况是气运在极其细微的变化之中产生波动。 这让沈渺心中有些兴意阑珊，开始将目光放向别处。 随着宴会天花板上方巨大的时钟拨向整点，周围的乐队演奏乐曲的风格骤然发生变化。 在宴会大厅的二楼，一对身穿贵族礼服的男女缓步走下台阶。 大厅中的所有人纷纷将目光看向那一对男女，神情之中大多都是敬畏与凝重。 那名贵族女性年龄看上去二十多岁，穿着一身淡紫色礼服长裙，金色的波浪卷发随意披散至肩膀，显露出些许淡雅美丽。 而另一位相貌俊朗的男性头戴礼帽，匀称的身躯则穿着华贵的黑色燕尾服，脚步迈动的同时犹如灵活优雅的黑猫。 这两位自然就是这场文学聚会的举办方之二的贵族。 至于具体是那一族？名字叫什么？沈渺除了从伦克尔口中知晓一个紫荆花之外便一无所知了。 “奥娜小姐不愧是伊诺曼家族最出色的紫荆花，伯爵的嫡长女，竟生得如此美丽动人。” 不知何时凑到了沈渺身旁的伦克尔发出一声惊叹，看向那位贵族女性的眼神满是痴迷。 偏过头看向伦克尔，随口问道： “伊诺曼是紫荆花一族的姓？” 伦克尔顿时朝着沈渺投来了奇怪的眼神。 “伊诺曼本就是初代紫荆花伯爵的姓氏，紫荆花是伊诺曼的族徽而已，上流贵族经常以族徽来代指某个家族。” 说话的同时，伦克尔也通过沈渺的疑问确定了沈渺并非什么大人物，否则不至于连这点堪称基础的常识都不知道。 心中对沈渺的兴趣消减了大半，伦克尔身子不着痕迹地向后移了移，准备离开沈渺这边去找其他真正的贵族结交。 沈渺仿佛没看到伦克尔的动作，继续问道： “那旁边那个男人是？” 伦克尔心中升起一股厌烦，在沈渺身上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还浪费了此次宴会大量宝贵的时间，这让他的忍不住冷声道： “那个是卡亚子爵的长子西科斯·卡亚勋爵，也是夜猫奥斯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奥娜·伊诺曼小姐虽然出身于高贵的紫荆花一族，但并非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在地位上驱使与西科斯勋爵不相上下。 连这点常识都不清楚，还敢参加宴会？” 说完之后，伦克尔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飞快地离开了沈渺的身边。 看着看了一眼离开的伦克尔，沈渺并没有多少在意他最后的态度。 唯一让沈渺颇有兴趣的便是伦克尔身上变化的气运。 快要蜕变到纯白色的气运随着他的离开飞速下降，最终甚至沾染上了一抹灰白的痕迹，在整个大厅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轻轻摇了摇头，沈渺没有在意伦克尔选择带来的变化，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这两位贵族青年身上。 不论是奥娜还是西科斯，气运等级都是接近于深青色，与目前不断发生蜕变的秦清澜不相上下。 唯有一点比较出乎沈渺的预料，那就是西科斯身上明显有超凡的痕迹，其波动大概在序列九的程度，不过沈渺并不清楚这位西科斯勋爵身上到底是哪一个超凡途径。 堂堂贵族第一顺位继承人放着好好的人不当去选择成为超凡者，本身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这可不是玄幻或者修仙小说中，需要一个实力强大的族长来引领整个家族。 超凡者时刻伴随着疯狂与堕落，不论是家族延续亦或者安全方面，都不适合成为执掌整个家族的族长。 这让沈渺心中，对这个夜猫卡亚一族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心。 两名靓丽的贵族青年男女走下了二路，为首的奥娜·伊诺曼先是看了一眼在场的诸多客人，似乎是没有找到预想之中的某个人，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但好在奥娜迅速调整了过来，看着目光汇聚在她身上的诸位来客高声说道： “今日是我紫荆花一族联合卡亚家族、文学殿堂特意举行的文学晚宴。 在这里大家只谈文学不论身份，所以大家完全不必如此拘谨！” 紫荆花伯爵长女的话顿时引得在场的不少客人纷纷叫好鼓掌。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单纯的文学晚宴，又何至于请来这些对文学没有任何研究的富商与贵族？ 就连那几名老学者眼中也露出了些许的不屑，很显然并没有将奥娜所说的话当真。 奥娜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宣布宴会开始之后便走下了讲台。 整个过程中那位卡亚家族的西科斯勋爵就像一个旁观者，一句话都没有说。 随着奥娜走入人群，大量的富商贵族故作矜持地朝着这位紫荆花伯爵长女敬酒，试图在这位伯爵长女眼中留下些许的印象。 而奥娜的表现则是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面对敬酒的众人几乎来者不拒，高脚玻璃杯碰撞间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响。 不少人眼前一亮，开始朝着奥娜所在的方向靠拢敬酒，在优雅的乐曲之间清脆的玻璃杯碰撞声拼凑出断断续续的音符。 靠在宴会边缘的沈渺眉头微挑，视线看向了这座庄园地下的深处。 嘴角微微挑起一抹弧度，沈渺看着那位人群之中穿梭的奥娜，紫色裙摆晃动间犹如一朵盛开的紫荆花。 一一碰杯问候之后，宴会的气氛开始发生了变化，一名名客人停止了交流，跟随着奥娜的动作将目光移向了着每一位不曾碰杯的客人。 数十道直勾勾的视线之下，哪怕是最为死板的老学究也难以顶住如此之多的视线压力，选择与奥娜碰杯之后饮下杯中的美酒。 宴会乐师手中的大提琴声音开始变得尖锐，犹如黑暗中不断挥舞发出破空之声的长剑，划过那黑暗与未知的静谧。 终于，奥娜来到了宴会外围的沈渺身前。 淡蓝色的眼眸悄悄打量了一下沈渺身后手持黑伞的秦清澜，奥娜嘴角微微翘起，抬起了手中一滴未尝的红酒杯轻声道： “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摇晃的鲜红酒液中，似乎有一只猩红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沈渺。 第七十四章 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早在进入庄园之前，沈渺便发现了庄园下面似乎埋着一些有趣的小玩具。 正是因为这个玩具的存在，才使得永恒烈阳教会默认了紫荆花一族能够将大洋河神的教堂修改为现如今的紫荆庄园。 这是永恒烈阳教会为了让紫荆花一族镇压庄园下面的小玩具而做出的妥协。 本来沈渺沈渺认为，这又会是一场儿戏般的镇压超凡怪物，然后等到某一天封印松动有主角般的人物前来补完封印，从而获得紫荆花一族的好感。 但从现在这位紫荆花一族长女奥娜·伊诺曼的行为看来，整件事情反倒是沈渺想简单了。 在眼前这位伯爵长女以及杯中视线的注视下，沈渺带着一抹笑意轻声开口道： “我姓沈。” “没想到这一场小小的聚会竟然能吸引沈先生这般的东方来客。 现在才来向沈先生敬酒，反倒是奥娜有些失礼了。” 话语间伯爵长女举起手中的酒杯，微微晃动的鲜红酒液之中，那未知的视线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等待着臣民的供奉。 聚会之中每一位与奥娜碰杯的客人都将视线落在了沈渺身上。 这里面有年轻的男女贵族、有青年富豪、中年绅士，就是这一位位身份年龄皆不相同的人，却用着相同僵硬的视线死死盯着沈渺。 脸上漠然的表情也仿佛是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带着让人心惊的寒意。 面对如此之多的人注视，沈渺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因为在沈渺眼中这些来自不同人的视线都有着一个相同的源头。 右手酒杯轻轻抬起，迎上了奥娜举起的酒杯。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翻滚的酒液在杯壁中掀起一道道浪花，补完着这场宴会上的最后一个音符。 “咔嚓！” 清脆的玻璃破碎之声响起，沈渺手中的酒杯好似无法承受碰撞，在顷刻间碎裂开来。 与奥娜酒杯如出一辙的鲜红酒液顺着酒杯的缝隙滴落，在沈渺手掌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痕迹，浸湿了大半截袖子。 “抱歉！” 沈渺淡淡一笑，随手将残破的酒杯放在一旁侍者的托盘上，随后从秦清澜手中接过一张毛巾，缓缓地擦拭滴落在手上的酒液。 如此发展让奥娜似乎有些意外，但最后一次的碰杯终究还算是完成了，这也让奥娜没有去想太多。 “或许是开启仪式的超凡波动泄露所导致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奥娜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全场唯一没有喝下酒液的客人，轻声吩咐道： “带沈先生去换一套衣服。” 说完之后，奥娜莲步轻移走向了宴会的中心。 “沈先生，请跟我来。” 宴会中一名侍从走到沈渺面前，恭敬地向沈渺行了一礼之后低声开口道。 沈渺眉头微挑，被酒液打湿的衣服穿着确实让人有些不适，便带着秦清澜走向了更衣室。 更衣室中，在侍者招来更换的衣物之后便被秦清澜赶了出去，沈渺则在秦清澜的服侍下更换衣物。 在这仅仅一墙之隔的房间中，沈渺依旧能够听到隔壁宴会正在热烈的进行，乐队所演奏的隐约也恢复了之前那般明快的节奏。 具有欺骗性的画面并没有让沈渺有所在意，他开始思考这场宴会所代表的含义。 更衣室内只有秦清澜，沈渺也没有刻意隐瞒的必要，直接轻笑着开口道： “这场宴会或许比我想象的更加有意思。” 秦清澜替沈渺整理衣衫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接着沈渺的话语问道： “先生是发现了什么？” “这座庄园下面，埋着一些有趣的东西。 或许是对于那些有趣东西进行封印，又或者是来自于紫荆花一族的贪婪，试图以某种方式利用那些有趣的玩具，从而诞生了这场宴会。” “整场宴会在我看来是一个未完成的巨大仪式，包括乐师在内，宴会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整场仪式的一部分。 那位伯爵长女与每一位客人碰杯，每一次酒杯碰撞，都会将来自庄园下方的视线锁定在那些与之碰杯的客人身上。 酒杯碰撞的音符是唤醒视线的钥匙，而降临在所有客人身上的视线，则是整场宴会的主体。” 说到这里，秦清澜替沈渺整理衣领的手微微停顿，面具之下的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然。 “所以，那位伯爵长女已经向先生出手了？ 而刚刚破碎的酒杯，也是伯爵长女的手笔？” 沈渺看着自家女仆的情绪波动，伸手替秦清澜捋平了自己衣领位置的最后一处褶皱。 随手抚摸了一下秦清澜的秀发，沈渺微挑着眉头用夸张的表情问道。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家先生的实力？” 秦清澜面具之下之前还显露着冷然的俏脸瞬间微红，情绪的波动让语调变得有些慌乱。 “我...我不是！” 看着清冷的女仆陷入慌乱，沈渺口中发出一声轻笑，随后向更衣室的大门位置走去。 “破碎的酒杯并非是那位伯爵长女的手笔，而是我自己弄碎的。” “至于原因嘛！我可不想让那只眼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从而导致整场有趣的宴会提前结束。” 带着轻笑的话语留在更衣室内，沈渺走出了房间，只留下微微有些不知所措的秦清澜。 ...... 重新踏入宴会之中，顿时引来了大量注视的目光。 褪去样式古朴的黑色风衣，更换的礼服像是为沈渺量身定做一般，在沈渺匀称的身材上显得无比合适，黑红色交织透露着些许华贵神秘的气息。 如此装扮，在搭配上身后匆匆侍立在一旁的秦清澜，一时之间真让不少人在这一瞬间认为沈渺是某个大贵族的嫡系子弟。 就连之前毋定沈渺并非大人物的伦克尔，在此刻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万众瞩目之下，沈渺甚至感觉到了被自己压制的气运产生了一丝暴动之感，想要重新与沈渺连接展现紫气东来的威仪。 这是来自于现实对气运的反馈，在气运决定命运的同时，现实之中不同的结果亦是在扰动着气运的变化。 微皱着眉头，沈渺再次压制了那不安躁动的气运。 第七十五章 谁的剧本? 悄无声息的变化落入所有人眼中，再次看向沈渺，所有人只感觉沈渺身上仿佛失去了那一层神秘的光环。 精致的礼服依旧衬托着俊逸的外貌，但却远远没有了之前那宛若贵族少爷一般的优雅气质。 不少人开始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与周围客人的交流之上。 对他们而言，沈渺不过是宴会的客人之一，并未有过交流自然也不必投以过多关注。 唯有之前主动与沈渺搭话的伦克尔神色变化，脸上神情忽明忽暗，似乎未能从认知冲击的变化中回过神来。 沈渺将所有客人的变化尽收眼底，随后缓步走入人群之中。 其实沈渺对于气运所带来的特性并不讨厌，哪怕是他也不会拒绝一个主角光环所带来的加持。 但现阶段沈渺很清楚，过度吸引外界的注意力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刚走入人群中，沈渺便看到跟一群青年贵族有说有笑的奥娜将视线投向了自己，像是早已等候多时了。 奥娜低声对着一旁的侍者吩咐了几句，侍者连忙飞速退下，再次出现时十多名侍者整齐地搬运着一张张座椅放在了宴会的场地之中。 餐桌与上面的食物被侍者撤下，环绕着宴会的座椅整齐排列，围成了一个巨大月牙。 沈渺略微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一口都没来得及品尝的食物，随后便在侍者的指引下坐在了后方的一张座椅上。 观察四周，沈渺注意到除了沈渺与伦克尔这种走后门进入宴会的客人之外，绝大多数人对此事似乎早有预料。 那几名面容苍老的学者更是很熟练地坐在了最中间位置，仿佛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这场晚会了。 整齐落座之后，座椅交错有致的排列并不影响客人的视线，所有人目光轻易地汇聚在了会场的中央。 在那里，一声淡紫色礼服长裙的奥娜立于中央，夜猫家族的西科斯则落后半步，幽静的黑色礼服宛若奥娜的影子。 会场中央的奥娜看向左侧空白的位置，淡蓝色的眼眸中闪过罕见的恼怒之色，似是不满某个并未及时赶到聚会的客人。 但在数秒后，奥娜眼中的恼怒化为平静，朝着身侧的西科斯微微点头之后轻声开口道： “各位客人受邀请前来此次晚宴，应该知道这场宴会的本是一场文学聚会。 不过由于文学殿堂的公证人阁下一直未能到场，所以先前宴会的进度一再拖延。” 这一番话顿时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但却没有人胆敢公开表示对那位迟到的公证人不满。 能够有资格在这样的晚宴上作为公证人，而且还是出身文学殿堂，身份地位绝对不会低，贸然开口应和奥娜说不定会传到那位公证人的耳中。 万一要是因为此事被那位大人物记恨，那问题可就大了。 没有人出声接话，奥娜眼中再次露出不满之色，只得声音微沉地开口道： “公证人阁下还未能到场，但文学交流却不能因为某个人的缺少而暂停，所以此次文学交流聚会由卡亚家族的西科斯勋爵先行主持。” 下方的客人中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不少人甚至表现出对奥娜这位伯爵长女更加热切的态度。 西科斯身为未来的子爵，地位上与奥娜不相上下，但所掌握的权势在部分人眼中更具吸引力。 奥娜在这掌声之中缓步走到后场，拿起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当着众人的面交给了西科斯。 那一本书籍一经出现，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没有任何花纹的封面犹如黑夜中的阴影，呈现出一种单调深邃的黑色。 目光附着在上面，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随着那深邃的黑暗不断坠入深渊之中。 “嗒！” 会场中央的西科斯迈动脚步，鞋面与地板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顿时将客人从如坠深渊的视觉体验中唤醒。 不少客人面色微微苍白，背后的衣衫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冷汗浸透。 这样的变化，就连最前方的几名苍老学者都忍不住面色一变，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 唯有坐在后方的沈渺看着那略显熟悉的深邃色调，神色沉吟似是在回忆。 西科斯面色毫无波澜，伸手翻开了手中的黑色书籍，开口的声音带着一股神秘的磁性。 “这是一场注定被所有客人铭记的盛大晚宴，高贵的紫荆花邀请所有到场的客人参与这场有关文学交流的聚会。 此次与会者，一共...七十六人！” 声音落下，西科斯湛蓝色的眼眸中有黑色凝聚，幽深的目光落在了会场之中。 二楼未曾露面的乐团之中，大提琴的琴声骤然响起，琴弓勾动琴弦发出悠然缥缈的音符，仿佛为灯火通明的大厅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 通明的灯火似乎被剥夺了它作为灯火照明的特性，光辉之下一切朦胧而又不真切，如同梦境世界一般。 靠坐在座椅上的沈渺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内心默念道： “开始了！” 大厅之中的所有侍者都已经被撤走了，留在此地的只有参与聚会的客人、主持聚会的奥娜和西科斯，以及...依旧留在沈渺身后的秦清澜。 西科斯看向手持黑色雨伞的秦清澜，眉头微微一皱。 宴会之中并非只有沈渺带上了女仆，其他也有几位贵族带上了贴身的仆从。 不过在宴会正式开始之后，这些仆从就离开了会场在外面等候宴会的结束。 而秦清澜未曾离去，意味着这场聚会的实际人数比之前所统计的多出一人。 “与会者一共七十七人！” 这样的念头同时出现在统计完正常在场人数的几名客人脑海中。 然而下一刻，模糊杂乱的信息从心底莫名涌现，修正着众人脑海之中的错误。 “与会者....七十六人！” 西科斯再次计数，却发现在场众人的人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七十六人。 只是不知为何，大脑中依旧残留着些许微妙的违和感。 人群之中，注视着一切变化的沈渺若有所悟，轻声低语道。 “这是...谁的剧本？” 第七十六章 新的剧本 学者途径序列六作家所掌握的剧本，在沈渺看来只是一个缝合怪式的能力。 窃取普通人的命运进行缝合，以命运轨迹碰撞的方式影响敌人，从而达到操控甚至篡改对方命运的能力。 这种能力对沈渺而言，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 缝合怪式的命运虽然玄妙，却并非如真正的命运那般无迹可寻，只要找到命运之中的不圆满，破解剧本轻而易举。 再加上哪怕是明威士也只敢窃取普通人的命运，强加在超凡者身上终究是逊色了数分，所以沈渺也没怎么在意剧本的上限会如何。 而在这场宴会之中，在沈渺在这场景诡异的变化里看到了与明威士截然不同的剧本。 如果说明威士的剧本来自于个体命运片段的融合，那宴会之中的剧本则是对一段时间、一个事件的命运截取。 这种层次的剧本不仅仅涉及到了命运，更有来自于空间、时间的影响。 宴会之中所有的一切，不论是多出来的人亦或者其他与剧本相违背的事物，都会被强制修正到真正的剧本记录之中。 而一切的源头，则是西科斯手上的那本黑封书籍。 感受着四周或许应该被称为命运重现的空间，沈渺细细体悟着其中的变化，对于这个世界的命运轨迹之深有了全新的认知。 而在会场中央，手持剧本的西科斯从那微妙的违和之中挣脱出来，继续自顾自地开口道： “此次文学聚会，我们以拓展王国文学道路为方向，请到了五位著名的王国学者与我们分享对于文学领域的全新认知！” 宴会之中朦胧的灯光汇聚在了会场中间，所有人的视线随着灯光而聚焦在那几位衣着考究的王国学者身上。 这一位位之前还在宴会上争论地面红耳赤的糟老头子此时纷纷仰起头，面露高傲的微笑。 作为王国学者，他们的地位虽然崇高，但实际掌握的全力财富远远不如贵族与富豪。 平时在没有利益牵扯的情况下，这些富豪贵族或许会有表面上尊敬的态度，但内心之中未必把他们当回事。 唯有今天这种文学性质的聚会，才能让他们感觉到能够压制这些富豪贵族一头。 “啪~啪~啪！” 掌声从会场上方传出，那是端坐高台之上的奥娜嘴角带着动人的微笑，为这几位王国学者献上掌声。 奥娜带头，参与聚会的客人中顿时爆发出了激烈的掌声，原本略显寂静的会场声如雷动。 坐在后方的沈渺也象征性地轻拍着手掌，但落在那几位王国学者身上的目光却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一位，是来自于科索城的戏剧家，温特先生！ 温特先生是科索城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剧作家，笔下三十多篇舞台剧在整个巴鲁王国广为流传，其以悲剧为主的动人舞台剧深受王国上下民众的喜爱。” 西科斯高声宣布着第一位王国学者的名字，灯光顿时汇聚在了第一位头戴礼帽的微胖老人身上。 微胖老人顿时神色一怔，略微有些僵硬的脑海甚至在思考科索城是什么地方。 巴鲁王国数百年王权更迭，国家体系一改再改，许多地方的名字与数百年前产生了极大的差别。 尤其是不少原本称之为城的地方在王国政令之下改为了市级行政区，更是让整个巴鲁王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现在巴鲁王国之中并非没有以城为名的地方，但是这些地方大多都耳熟能详，根本没有一个叫科索城的地方。 而且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他根本不叫温特，也不是什么剧作家。 犹豫了半晌的老者刚起身子询问，而在这时二楼的大提琴舒缓而悠扬的曲调响起。 优雅的琴声之中，仿佛掺杂着淡淡的忧伤撩拨着所有人内心的情绪。 微胖老人突然愣住了，灯光阴影下掠过的神色不断变幻。 随后，这名微胖老人变幻的神色停止，眉眼中浮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哀愁。 他摘下了自己的礼帽，转身朝着后方的客人屈身行礼，在众人的掌声之中很自然地落座。 西科斯面色不变，翻动着手中的黑色书籍继续开口道： “第二位，是来自于沃克地区的音乐家，奎奥思先生！” 顺位的第二名学者身躯微微僵硬，潜意识中似是在反抗什么。 然而这样的反抗仅仅持续了不足两秒的时间便停止，随后又是再次起身、行礼、落座。 掌声依旧如雷动，哪怕是对于这几名学者有所熟悉的贵族，依旧没能察觉到眼前的介绍有丝毫问题。 “第三位，是出身于莱茵王都的画家，希特先生！” ...... “第四位，是来自落日小镇的社会学家，亨利先生！” ...... 整场奇妙的聚会，仿佛已经完全烙印于固定笔触所描绘的剧本之中。 哪怕这些学者与他们的名字无一对上，哪怕西科斯口中所说的几人身份唯有第一位戏剧家属于真正的文学分类，依旧无人察觉。 所有人只是按照原本的剧情，演绎原本的故事罢了。 西科斯再次翻动书籍，目光落在前方的同时一边高声开口道： “第五位，是来自......” 原本高昂的声音瞬间卡壳，西科斯淡然的双目中闪过前所未有的惊悚，仿佛遇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事物。 在宴会前方，那特意为整场文学聚会的五名学者留下的位置赫然缺少了一角。 不论以怎样的方式细数，眼前的学者也仅仅只有四人，根本不存在第五位学者。 西科斯顿时慌了，就连高台之上的奥娜也突然站起身，神色无比难看地看向了会场之中那缺少的一角。 这里是剧本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部分，是整场演出的灵魂所在。 若是整个剧本因为这一角的缺失而不再完整，她无法想象究竟会发生怎样的未知恐怖。 西科斯的长时间停顿似乎引来了剧本的不满，明暗交融的光线之中不断闪烁着破碎，错乱的画面，似乎在提醒着西科斯将剧本进行下去。 但剧本的一切早已是定数，根本容不得西科斯临时用其他客人补上那残缺的一份。 除非...... “抱歉！我来迟了。” 一声轻笑从会场的最后面传出。 一位身着礼服的黑发儒雅青年缓步走向会场前方，黑白长裙的女仆正抱着一张座椅跟在青年身后。 座椅被放那名女仆在四名学者的身旁，补完了聚会那残缺的一角。 西科斯注视着这名突然闯入前方的客人，眼神中掺杂着惊恐与疑惑交织的复杂情绪。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只见黑发青年随后以优雅的姿态朝着后方的观众行礼、落座。 西科斯手中黑色的书籍上，一大片杂乱无序的文字显现，仿佛是某种窥视禁忌之后的混乱显化。 他本能想要阅读，却不知如何开口。 突然，下方的黑发青年淡淡的目光落在了黑色书籍上，字体开始逐渐清晰。 西科斯看着手中的书籍，一丝灵感划过脑海，用着宛若吟唱圣诗的语调高声诵念道： “来自东方港的伟大哲学家，沈渺先生！” 第七十七章 扭曲的命运 所有客人茫然地遵从着西科斯的诵念，将掌声送给了第五位学者，年龄显得过于年轻的沈渺。 沈渺本人左腿散漫地搭在右腿上，双手十指交叉神色中一片淡然。 早在西科斯念出五名学者的时候，沈渺便意识到了这场命运重现必将有所残缺。 因为秦清澜导致剧本原定的人数比多出来一人，随后的剧本强行修正之下，直接抹去了那多出来的一个人。 不知是某种意外的巧合还是其他原因，剧本修正直接将五名学者中的一位抹去。 剧本重要的剧情发生残缺，导致命运重现的逻辑发生混乱，已然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堕向无序的边界。 于沈渺而言，剧本的走向如何并不重要。 但这惊人的巧合，却像是那位将视线放在所有客人身上的观众对沈渺发出的邀请。 那位埋在地下的观众是这座庄园真正意义上的主人，远比紫荆花一族更具有正统性的庄园主人。 此地主人相邀，沈渺这位被邀请来的客人又岂会拒绝？ 更何况对于沈渺而言，这场命运重现的剧本或许是一个彰显秩序的媒介。 场内的鼓掌声逐渐停歇，讲台之上的奥娜重新落座，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本应有的秩序。 二楼的大提琴再次传出了浑厚低沉的声音，在这音乐的伴奏之下西科斯手捧剧本再次开口道： “接下来有请第一位学者，来自于科索城的戏剧家温特先生登场！” 话音落下，西科斯便立刻转身来到了奥娜所在的讲台位置，与奥娜一同脱离整个会场之外。 身材微胖的学者在西科斯话音落下之后缓缓走上台。 不论之前他的身份如何，他所研究的究竟是科学、是哲学、还是文学，但在此刻他都将扮演一位名叫温特的悲情戏剧家。 站在会场中央，温特看着在场的众人，充满哀愁的脸上嘴唇张合，发出近乎暴论的发言： “悲剧，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 此话一出，除了沈渺之外的其他三位学者脸色皆是一变。 只见这位名为温特的学者眼神骤然凌厉，仿佛是一头正在准备捕食的猛兽。 视线扫过其他几位学者，温特脸上露出近乎疯狂的微笑。 “主宰这个时代的，必将是伟大的悲剧！” 未见他有任何动作，未知的阴影便在顷刻间笼罩在所有客人的心头。 人群之中，一名衣着华贵的贵族青年突然将手伸向了一旁女伴的颈脖处，神情中带着宛若扇形统计图般的三分厌恶三分悲伤还有四分的凄凉。 常年练习剑术的强大力量跟本没有给这位女伴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伴随着伴随着清晰的骨头折断声响，这名女伴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贵族青年双手捂住脸颊，口中发出近乎悲痛的癫狂笑声。 在这笑声之中，面色诡异的温特解释道： “爱情的魔力让他迷恋上了这名不贞的女子，他分享自己的财富、分享自己的权势，想将最好的一切献给他的爱人。 但这名不贞的女子却沉迷于外遇带来的精神刺激，不断被挑战他的忍耐底线，甚至以各种古怪的方式当着他的面品尝背德的快感。 终于，他无法再忍受这名不贞女子带来的精神折磨。 他选择用自己的力量结束这一段从一开始便注定悲剧的爱情，将自己的无力、并自己的怒火宣泄在她那众多的情人之上。” 杀死女伴之后，那名贵族青年开始将矛头对准了其他人。 大腹便便的富商、同为贵族的青年、甚至于外貌苍老的学者皆在他的复仇目标之中。 鲜血泼洒，为整场晚宴增添了数分荒诞与诡异。 然而在这荒诞与诡异之中，温特继续用着怪异的笑容轻声说道： “身为贵族，他虽然高高在上却也无法避免法律的制裁。 这场杀戮是他的复仇，是对于这场悲剧爱情的殉情！” 人群之中，不少客人注视贵族青年，脸上显露着如感同身受般的哀伤。 哪怕杀戮发生在与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他们依旧跟随着温特体会着爱恨交织间的无力挣扎。 整个画面，仿佛失去了逻辑的拼凑，宛若一场荒谬而又离奇的戏剧。 剧本顺序颠倒的那一刻，无序的结果便已经得出。 会场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唯有沈渺面色怪异地看着那名疯狂的贵族青年，每一位男性倒地脸上的同情便增添一分。 “这不是苦主反杀牛头人的套路吗？这算是哪门子的悲剧？” 尽管眼前所发生的在沈渺看来，是近乎荒诞而又可笑的闹剧，是在漫长时间冲刷之后重现的扭曲命运。 但在其他人眼中，这却是完全是不一样的体验。 所有人全身心沉浸在这荒诞的画面之中，哪怕是保持清醒的奥娜与西科斯同样如此。 飞溅的鲜血，凄厉的哭嚎让两人感觉到一种身临其境的悲伤恐惧交织。 他们努力压制着自己颤抖的灵魂，眼前与族中记载的景象让他们心生恐惧。 但理智却又告诉他们，眼前的一切不过只是假象罢了，只要等待仪式按照预期顺利结束，一切都会回归最原始的起点。 然而真实无比的画面，荒谬悲伤的情绪如幽魂般萦绕在两人心头。 在这被悲痛氛围环绕的会场中，第二名学者站了出来。 这名面露悲伤的音乐家优雅地走向了人群轻声问道： “你们愿意为伟大的音乐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吗？”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默认了音乐家的问题。 音乐家行走于人群之中，如同一位品控严格的工匠，在众人之中细致筛选着自己所需的材料。 发出美妙嗓音的喉咙，年轻健康的骨骼都是他最需要的材料。 在他干瘦的手掌中，骨骼、血肉被他轻松剥离，不断堆积在舞台之上。 终于，音乐家像是完成了自己的收集，开始搭建起自己所需要的乐器。 那是一座钢琴，一座由骨骼与血肉拼凑而成的红白色调的钢琴。 做完这一切，音乐家忽然地皱紧了眉头，在他的眼中钢琴虽然完美，可终归是缺少了什么无法融入自己的感情。 眉头微皱间，音乐家目光看向了会场之中的戏剧家，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姿态优雅地解开了华丽的外套，音乐家尖锐的指甲如匕首化开血肉。 在流淌的鲜血中，音乐家家一根一根地拆解下自己的肋骨，将其拼凑在钢琴的按键上。 二十四根肋骨，却整齐分割成了五十二个白键。 在这演绎着荒诞悲剧的舞台上，音乐家按动琴键，为这场为荒诞、为悲剧而奏鸣。 第七十二章 不错的演出 堪称诡异绝伦的画面呈现在所有客人眼中，但却没有人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违和。 所有人只是双目微阖倾听着音乐家的演出，脸上露出了身临其境般的悲恸。 就连奥娜与西科斯也是如此，在他们扭曲悲痛的神情上，两行血泪缓缓滑落。 沈渺如一位观众旁观者演出中的一切，在这第二位学者开始表演之后，沈渺便意识到了这场表演所带来的不仅仅是无序扭曲的命运，与之一同降临的还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污染。 他没有急着做出任何动作，静谧领域悄然张开，细细感受着污染带来的变化。 与此同时，第三位学者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静静地走上台，与苍老的面容所截然不同的双眼之中倒映着一片清澈的亮光。 会场之中的一切都被这位老人收入眼中，宛若倒影的画卷一一展现。 将一切尽收眼底之后，老人双目微阖表情上满是享受，似是在回味着什么，脸上显露着与周围荒诞所表现出的截然不同的宁静之感。 随后，画家张开嘴，用着饱含深情的苍老声音说道： “你们认为，什么是画？” 会场之中怪异的钢琴声依旧奏响，为那场荒诞的悲剧配上音乐，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无人理会画家的话语。 画家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而是自顾自地开口道： “所谓的画，不过是用来记录美、留住美、展示美的一种手段罢了。 究其根本，画的美丽体现在两个方面。” 原本平淡的视线骤然变得热烈，画家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癫狂的情绪说道： “一个是展示，将自己所见、所想向外界展示出来！” 一边说着，画家走向了人群。 视线扫过周围的观众，画家犹如庄园之中的果农一般在一名青年身前，轻轻摘下一颗晶莹璀璨的葡萄，缓缓开口道： “既然画画是通过视线展现美，为什么我们观察美的眼睛不能用来作为绘画的素材？” 他直视手中的葡萄，上面定格的倒影映照着音乐家疯狂的钢琴演奏，时间在这颗葡萄上被死死锁住。 如此状态落入画家的眼中，却让他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因为在他看来，这幅画虽然充满了真实，但因为观众的愚昧导致画面在某种程度上透露一种毫无生机的死板。 没有想象力，没有情绪带起的波澜，这让他很是不满。 收好手中的葡萄，画家对继续对一众客人说道： “除了画面之外，画最重要的便是情绪！ 美术的目的是给人带来情绪上的共鸣，不论是恐惧、悲伤、欢乐皆能被画所展露出来，引起人的共鸣！” 说话间，画家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在他身前的一名客人好似从蒙昧之中清醒过来。 目光落在画家手中那颗晶莹的葡萄上，诡异的景象与鲜血的恐惧顿时浮现在他的眼中。 而在这时，苍老的画家声音再次响起： “果实，成熟了！” 汁液飞溅，又一颗晶莹的葡萄被摘下。 在画家收获着果实的同时，第四名身为社会学家的学者走上了会场中央。 这是整场宴会中除沈渺这个冒牌货之外，最为年轻的学者。 看上去年仅四十多岁的他有着一种不同于其他学者的散漫，一举一动透露着一丝不苟的礼节。 站在会场中央，社会学家向着场中为数不多尚未被波及到的客人缓缓开口道： “什么狗屁戏剧，什么音乐美术，都只是人类文明在解决温饱之后进行的消遣而已。 研究这种东西，也配叫学者？” 此话一出，正在为自己的戏剧而感动的戏剧家、正在演奏乐曲的音乐家、正在采摘着成熟果子的画家纷纷看向了这位社会学家。 只见这位眼露不屑，沉声开口道： “所谓的社会学，是研究整个社会构成关系的学科，所追求的是人类文明的根基。 所以，我才是最有资格站在这个会场中央，真正代表王国学者的人！” 采摘着果子的辛勤果农看向了社会学家，苍老的脸上扯出一抹犹如绘画作品的虚假笑容。 “那我倒是想听听，这位学者阁下到底有何等见解？” 社会学家冷哼一声道： “经过我数十年的研究，我发现社会学最基础的构成其实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 只有人与人之间互相关联、互相影响之后，才能构成真正的社会，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 眼中逐渐显露着非同寻常的狂热，社会学家高举双手看向所有人，口中发出近乎疯魔的笑声。 “在这个过程中，我试图将整个复杂的社会网络进行简化，简化到每一个人都能领略到社会学的魅力。 从近乎无穷的基数上，我开始逐渐压缩，最终想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办法。” 社会学家的笑声停歇，话语中带着扭曲混乱的嗜血气息。 “只要将整个社会变成一个整体，将人与人之间进行最为紧密的联系，不就可以解决社会学的问题了吗？ 到那时候，人与人之间不用再担心复杂的社会关系，回归最原始、最野性的纯真！” 此话一出，就连其他三位学者都呆住了。 随后，众人脸上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癫狂笑容，为社会学家献上了最热烈的掌声。 会场之中，一名名客人开始拥抱在一起，进行着物理层面的紧密联系。 血肉在碰撞间牵连出细小的触须，将他们吞噬合并为一个整体，一位位客人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了那维持着人形的巨大肉球，践行着社会学家的发言。 混乱、堕落似乎已经将这里渲染成了一片污染的禁地。 哪怕是最为混乱的邪神教会献祭之地，都未必比得上这一场荒诞的文学聚会。 沈渺姿态散漫地坐在座椅上，神国光辉的静谧笼罩为整个会场开辟出一片洁净之地。 这里隔绝了一切污染，让沈渺如一位观众静静地着整场聚会之中的一切。 此时的秦清澜位于静谧领域之中，享受着领域庇护带来安全的同时，她并没有选择睁开眼睛观看这场聚会。 这来自于沈渺的告诫。 这一片领域并非万能的，它能隔绝来自于外界的污染，却无法彻底压制足以深入记忆之中的模因污染。 因为这来自于科恩世界最原始的混乱，最初的无序。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场聚会的观众，仅仅只有沈渺一人。 “不错的演出......”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沈渺身旁响起。 循声望去，沈渺能见自己身侧旁的位置赫然坐着一名头戴古式礼帽，手持黑色书籍与一支羽毛笔的黑发青年。 他一双微微泛着猩红光泽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沈渺，意有所指道： “难道不是吗？” 第七十九章 你想见证伟大吗? “强者！” 这是沈渺在看到这位黑发青年时的第一个念头。 不论是这位黑发青年本身有某种不同寻常的手段，亦或者是单纯的实力超绝，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入静谧领域之中，这位黑发青年绝对是沈渺前所未见的强者。 但在这个念头闪过后，沈渺却注意到了一个让他都略有惊讶的问题。 命运漩涡之中，并没有出现这名青年的命运之线！ 这对于沈渺而言，完全是前所未见的。 在晋升超凡之前，沈渺便能以普通人之身影响到序列四现世人神的命运之线。 彻底晋升食气之后，沈渺更是相信哪怕是序列三的强者也未必能逃过命运漩涡的捕捉。 但现在，突然出现在静谧领域之中的黑发青年没有出现在命运漩涡中出现命运之线，这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便是眼前这名青年是序列二以上的强者。 但这个可能在出现的第一瞬间，便被沈渺否定了。 序列二在科恩世界之中可是代表的天花板级的战力，教皇时代结束之后，唯有各大教会的教宗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而且愈是高序列的超凡者，状态便越是不稳定。 沈渺可不相信自己不过出来看个戏，就能遇见一位教宗等级的大人物冒着风险陪跟自己一起当观众。 第一种可能被排除，那么眼前的结果便呼之欲出了。 这位青年，并不存在命运之线！ 迎着那双略带猩红之意的眼睛，沈渺轻摇着头淡然道： “一般！” 黑发青年的双眸微微一颤，似乎很意外沈渺竟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嘴角露出了兴奋的微笑，黑发青年右手紧握羽毛笔，在黑色书籍上不断记录着什么的同时高兴地问道： “你不认为眼前的一切，都是伟大艺术的造物吗？” 沈渺视线轻轻扫过场中的荒诞混乱，反问道： “就这？” “音乐与美术的碰撞，文学与科学的交锋，这一切难道不是如此地奇妙？” 双眼之中同时闪过一丝痴迷之色，黑发青年用着夸张的语调咏唱道： “这，是整个世界的本质啊！” 沈渺目光顿时一凝。 在黑发青年话语落下的那一刻，整个会场仿佛被一片深渊所笼罩。 盲目的视线在无序之中凝望向此地，将这一片混乱的盛宴尽收眼底。 这片命运重现的空间，开始坠向那无尽的黑暗深处。 那是...七大邪神教派之一供奉的万物终结之地，一切堕落的源头——大渊！ 这片命运重现的空间内，仅剩的秩序与命运的光辉发出脆弱的哀鸣，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堕落。 然而，在青年说出世界本质的那一刻，一切似乎已经难以挽回。 与此同时，沈渺也意识到了真正的危机。 眼前的黑发青年虽然没有命运之线，可迈入食气境界，沈渺的手段早就不仅限于命运之线的控制，所以并不畏惧这名略显神秘的黑发青年。 然而这片命运重现的空间所引动的大渊，却是真正的真神，星界之上端居高位的伟大存在。 一旦命运重现彻底坠入大渊，沈渺这位新晋真神也必将暴露在大渊的眼中，这是沈渺绝对无法允许的。 座椅上的沈渺看向了这片命运重现内晋升的那一点命运光辉，手掌轻轻触及那犹如萤火的光辉，一切悄然在沈渺眼前展现。 犹如时光回溯的景象将时间的指针拨回一切的起点，画面定格在数百年前的某一场晚宴中。 初代紫荆花伯爵这座庄园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这场宴会邀请了当时诸多名门望族，学者豪商饮酒作乐。 兴尽之时，五位著名的学者走入会场中央，以自己所擅长的领域开始了一场场生动的表演。 第一位戏剧家以晚宴之中的小故事编写成一场戏剧，并让当事人进行演出，博得满堂喝彩。 第二位音乐家没有借用乐器，而是从宴会上找来了大量的刀叉水杯，用来演奏即兴创作的动人乐曲。 第三位画家通过视角变幻之下的视觉差异，为众多客人的献上了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 第四位社会学家，以生动的小故事阐述自己的社会学理念，严肃的外表下所展露的幽默风趣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 在这场盛大的宴会角落里，一名手持羽毛笔的黑发青年提笔将整场宴会以书籍的方式记录下来化作命运重现，并以此为根基晋升更高层次。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当黑发青年再次踏入了这座庄园时，他已经处于超凡失控的边缘了。 无尽的痛苦与疯狂折磨让他在庄园大厅之中死去。 身躯腐朽，仅剩下一双眼眸带着执念留在了庄园下方的深处，如一位观众一般停留在命运重现的晚宴之中。 不久以后，文学殿堂的人登门，告诉了紫荆花伯爵一位来自文学殿堂的强者陨落于此。 并向紫荆花伯爵解释，那位强者在开辟未知的道路上走错了方向，残留的超凡特性会在时间的推移中逐渐失控，唯一的办法便是消弭那位强者的执念。 这需要紫荆花一族的人主持主持仪式，重演当年的那场晚宴，然后在一步步的循环仪式中，让超凡特性中的混乱得以消解。 若是成功文学殿堂将会得到一名强者遗留的超凡特性，而紫荆花一族则会在这个过程中得到文学殿堂的支持，保证其传承不断。 数百年以来，紫荆花伯爵从不起眼的开国伯爵之一一跃成为了巴鲁王国为数不多的世袭贵族。 在这过程中，古老的仪式不断洗涤着黑发青年的执念，在黑发青年执念消散的同时，也让文学殿堂的超凡者更加坚信他们会成功得到一位强者的超凡特性。 然而文学殿堂始终没有明白，黑发青年的执念并不是超凡特性之中混乱的源头。 他以执念留在庄园中，是想要借助当初那盛大宴会上的命运重现压制住窥见真实的混乱。 执念的消散，带来的却是混乱的释放。 最终，紫荆花一族的奥娜借助那部剧本开启了这场仪式，却并未发现仪式的本质早已发生了改变。 随着沈渺的加入，剧本原本的轨迹被打破，最后残存的执念不断消散，混乱与无序彻底占据了这场宴会。 它们侵蚀宴会之上的每一个细节，以污染的方式彻底摧毁秩序，让黑发青年所代表的超凡特性彻底坠入混乱，引来大渊的注视。 这...便是一位学者途径失控者最后的结局。 沈渺看着陷入癫狂的黑发青年，他似乎隐约能看到数百年前学者途径刚刚建立之时，这名踏入未知境界的开辟者为后世所遗留的馈赠。 口中发出一声长叹，沈渺从胸前的衣兜里取出水晶单片眼镜，轻轻地戴在了左眼上。 随后，沈渺站起身来，在这一片混乱堕落之中向着一旁的黑发青年轻声询问： “你，想见证真正的伟大吗？” 第八十章 推翻祂 “伟大？” 黑发青年猩红的双目中闪过一丝迷茫，无意识地跟随着沈渺的话语喃喃自语道。 没有进行过多的解释，在这片愈发污浊的荒诞之地中，沈渺缓步走上了会场中央。 身为整场宴会的第五名学者，沈渺的登场本应是受万众瞩目。 可是在命运重现早已被破坏的环境之下，一切轨迹失去了原有的秩序，只剩下陷入疯狂的四名学者扰动着堪称恐怖的污染，侵蚀着这片命运重现空间之中的一切。 沈渺步伐所及之处静谧的领域悄然扩散，构建着最为原初的秩序。 立于中心位置，沈渺视线轻轻掠过后方那巨大的血肉人形、荒诞的戏剧、恐怖的钢琴、诡异的画卷，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黑发青年身上。 随后，悠扬的声音从沈渺口中发出： “今日，我为大家所带来的哲学理念是来自于东方的古老哲学，其名为：道！” 没有天地颤鸣、没有异象显化，只有轻柔的语句如春雨润物细无声一般融入这片空间之中，稍稍稳固那即将崩溃的秩序。 黑发青年的双目中依旧是一片猩红的茫然。 “道？”他发出无声的呢喃，重复着沈渺所叙述的最后一个字。 随着他的诵念，星界之中那高悬于天际的神国似乎得到了响应，神国光辉跨越世界映照于此。 无尽黑暗之中，那象征着堕落与混乱的大渊猛然震颤，无数恐怖的怪物在这震颤之下发出嘶鸣，污染如浪潮一般侵袭而来。 沈渺没有选择亲自引动神国，因为这必定会引起大渊的察觉。 所以他选择以黑发青年进行传道，在抚平这片混乱空间的同时以黑发青年为媒介引动神国。 避免大渊注视的同时，减缓来自大渊的侵蚀。 神国光辉的照耀下，黑发青年似乎得到了片刻的宁静，遵循着理智的意识询问道： “什么道？” 沈渺深深地看了一眼黑发青年，并没有一上来就给这位西方友人来一通熟读道藏坐论大道。 道藏之内虽蕴含着大道真理，可这是需要有相应的底蕴进行记忆和理解的。 对于只是勉强处于半清醒状态的黑发青年来说，领悟道藏未必比心灵鸡汤管用。 前者玄而又玄难以理解，后者至少浅显易懂能够忽悠。 心中稍稍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句，沈渺问道： “在弄清楚什么是道之前，我想询问一下，你在临死之前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沈渺并没有避讳黑发青年已经死亡的消息，反而是主动引导黑发青年知晓这个答案。 黑发青年本能地眉头一皱，潜意识似乎让他不要去思考这个问题。 在这个问题背后，似乎潜藏着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大危机。 但神国光辉的照耀下，却能够让他短暂的抚平心中的畏惧，遵循着本能说出那句话。 “我...我所追求的，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此话一出，沈渺心中顿时大定。 追寻真理与知识，这本就是学者途径所代表的本质，作为数百年前学者途径的开辟者之一，至少位列序列四以上的黑发青年的追求必定与学者途径相符。 否则，他不可能成为学者途径的开辟者，攀登上这条超凡途径的顶峰。 嘴角露出笑容，沈渺用着毋定的声音说： “那便是道！” “道是天地诞生的本质，是世间万物最基础的源头，天地应道而生，万物循道而行。 如此伟大的存在，岂不正是世界的真理？” 黑发青年皱起了眉头，并未因沈渺的言语而被打动。 对于一位不断追寻真理的学者来说，他们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普遍有自己的解释，不可能轻易相信沈渺口中所说的道。 “你如何证明道的存在？” 黑发青年双眼中的猩红再次稍稍退去，向着沈渺询问道。 沈渺只是淡然摇头道： “道的存在并不需要证明。 我等生于天地间，行于万物之中，日月星辰周而复始，春夏秋冬循环往复。 这一切的本质就是道，道衍万物，道法自然。” 黑发青年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跟着沈渺的思绪进行思考。 良久之后，黑发青年还是摇了摇头，并不承认沈渺这个说法。 “你只是总结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的结果，将并所有的因统一，强称为道！ 这样的道，无法证实却也难以证伪。” 沈渺哈哈一笑： “道本应如此！ 大道无形，吾不知其名，只能强之曰：道！ 道只是一个代称，而真正所代表的而是其背后的规律，所阐述的本质。” 随后，沈渺笑容之中充满深意地问道： “既然你否认我的道，那请问你认为，什么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触及这个话题，黑发青年顿时陷入了沉默，原本露出几分清明的双目中开始展露迷离。 良久之后，黑发青年发出梦中呓语般的呢喃。 “这个世界，是无序的！” 此话一出，命运重现的空间内开始有大量斑驳扭曲的痕迹出现，阴影之中无数怪异丛生，海量的污染将这原本就濒临破碎的空间冲击地摇摇欲坠。 大渊深处的咆哮更加疯狂了，这些未知的恐怖存在似是在发出热烈的欢迎，迎接这位洞悉了世界的本质，从而陷入堕落与癫狂的新同伴。 然而黑发青年所接引的神国光辉，却在悄无声息间阻断大渊后续的侵蚀，为命运重现残留了最后一分秩序。 在这一分秩序之中，黑发青年人形的轮廓开始呈现出一片虚影的状态，只留下了宛若红宝石一般的猩红双眸。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沈渺心中没有丝毫惊慌，只是平淡问道： “那在你看来，这个以无序为真理的世界究竟如何？” 黑发青年猩红的眼眸扫过这一片堕落的空间，脑海之中关于数百年前这场宴会的记忆开始闪过。 秩序与混乱交错，呈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 “很不好！” 黑发青年平静地答道。 作为一个徘徊于疯狂与理智间的超凡者，没有谁比黑发青年更清楚秩序的可贵。 学者途径的先驱者穷尽一生想要寻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理，避免疯狂所带来的大恐怖，然而最终的答案却告诉他这个世界本就是无序。 理智只是暂时，疯狂才是永恒！ 这样的真理，击溃了他的理智，让他堕入超凡失控的边缘被大渊所吸引。 面对这样的真理，他又怎会认可？ 沈渺从会场中央缓步走下，在那愈发癫狂的钢琴声中，沈渺来到了黑发青年面前，黑白分明的双眸逼视着那对猩红的宝石。 “既然真理的结果让你难以接受，那为什么不...推翻祂？” 第八十一章 传道! “推翻祂？” 顺应着沈渺的话语说出这三个字，黑发青年突然感觉到一阵源自于精神意志深处的震颤。 “你可知，那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 这是何等亵渎之语？哪怕是最为极端的邪神教派，也不可能说出如此话语。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世界本质的真理之后，对应着那一尊尊端坐星界之上的真神！ 推翻整个世界的本质？推翻那一尊尊伟大的真神？如此荒谬之语几乎让黑发青年想要发出讥讽的笑声。 但是笑容只是刚刚展现，便僵硬在了脸上，因为他听到了沈渺接下来的话语。 “我听闻学者途径的超凡者说，教皇时代神权降临世俗，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每一位教皇如神灵行走人间的代行者，一言一行便可掌控万民生死，王权屈膝，超凡俯首。 教皇时代统治了科恩世界数千年，一度有学者认为教皇时代将会成为永恒，直至整个科恩世界的尽头。” “但在教皇时代末期，一群顶尖的超凡者为了推翻近乎永恒的神权，开始为科恩世界谋划。 一名名超凡者在教会的围剿中陨落，他们所铺垫的学者途径培养出众多先驱者，为推翻永恒的神权前仆后继。 最终，教皇摘下了高贵的冠冕步入凡尘自称教宗，神权永恒的时代就此终结。” 沈渺双眼看着已经完全不具备人形的黑发青年，面露遗憾地摇了摇头。 “在那个毫无希望的时代，都有人胆敢对永恒神权发起冲锋。 可时间荏苒数百年之后，当初的先驱者竟然屈服于所谓的真理之下，如此变化实在是让人感慨万分！” 一边说着，沈渺口中发出一声长叹。 黑发青年沉默了，尽管知道沈渺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激将法，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一段话没有任何效果。 作为曾经学者途径的开辟者，他在那个毫无光明的时代为了追求真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困难险阻。 学者途径的道路，是他一步一个脚印为后来人踩出来的，无数次的超凡失控，无数次的生离死别磨砺出来的精神，却因为窥见了那无序的真理，世界混乱的本质而彻底坍塌。 最终竟然向曾经挑战的神权低下了头，这荒谬的一切让他感觉如此的可笑。 “是啊！ 真是一场，讽刺的戏剧！” 口中发出一声长叹，黑发青年双眸之中的猩红虽然未曾消退，但意识却在此刻彻底回归了清明。 目光对上沈渺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黑发青年开口道： “既然想要推翻这个世界无序的真理，那必须拥有代替无序真理的东西。 沈先生当真认为，你所称呼的道，就能代替世界本质之中的无序？ 况且整个科恩世界的一切秩序表象之下皆为无序，沈先生当真能确定，这个所谓的道所代表的秩序与世界的本质有所不同？” 虽然沈渺的话语启发了他，但黑发青年对于沈渺依旧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眼前这位虽然神秘莫测，但那口中不过寥寥数语的道，这能代替整个世界所运行的真理？ 沈渺轻食指敲了一下左眼位置水晶单片眼镜的镜框，轻声开口道： “推翻的毕竟是曾经名为真理的东西，这个世界又有谁能保证成功？” 沈渺说出这话并非谦虚，而是事实。 哪怕他身为此世唯一大道圣人，统御诸界的道与理，可依旧不能保证在那七尊真神眼底将道传下。 黑发青年的眼眸微不可查的一暗，却在下一秒后露出满脸的惊愕。 只见沈渺随手摘下水晶单片眼镜抛向了秦清澜的方向，被双目微阖的女仆轻轻接住。 这片濒临破碎的命运重现空间之中，一道清澈的紫色光辉洒落，缓缓覆盖了沈渺身上精致的礼服。 随后呈现在黑发青年眼中的，赫然是一件东方风格的青色长衫。 身穿青色长衫的沈渺双手背负在身后黑色的长发披散，缓步向着前方走去，黑发青年只能看到那单薄之下却又似乎蕴含着无尽伟岸的身躯。 缥缈的声音，开始在这片命运重现空间之中回荡。 “但...这从来都不是我一人所传之道！” 背对着黑发青年，沈渺凝望向大渊不断施加侵蚀的方向，手中无字天书缓缓浮现。 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沈渺轻声开口道： “机会只有这一次，你们二人且听好了！” 无字天书悄然翻开，但并非承接之前沈渺所写的上文那一页，而是位于整本天书之中。 沈渺化指为笔，以东来紫气为墨缓缓书写道：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 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没有天地异象，没有大道轰鸣，但是在那遥远星界之上的神国中，原本的空洞却在这一刻逐渐凝实。 而洒落的神国光辉，也在那静谧之中开始展现出道的轨迹。 黑发青年怔怔地看那漫天紫色光华洒落的方向，在那无穷道韵的声音之中，他看到了沈渺话语中所说的道。 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真理，真正完美的秩序。 天地因道而生，万物因道而衍，道作为天地万物的源头，又因为诞生了天地万物而存续。 道是普遍存在的，无间不入，无所不包。 道虽存在于天地万物之中，但它不同于可感觉的具体事物，它是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的，是构成天地万物共同本质的东西。 正如他自己所言，道的存在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因为道不可言本身便是道的一部分。 在这前所未有的完美和谐的秩序之中，他开始相信沈渺所言，无序不应当是整个世界的本质。 猩红的双眸开始被分明的黑白所覆盖，黑白交融之中却又暗合对立统一，恐怖的混乱开始被驱逐出这双眼眸。 原本极端诡异的命运重现空间之内，诡异消退，一切开始重定秩序。 此地本就是黑发青年所截留下的命运，他本身超凡特性的一部分。 在超凡特性回归纯净之后，指针仿佛被一直无形大手拨过十二点，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第八十二章 大道内显 黑发青年所带来的变化，皆被沈渺看在眼中。 沈渺所书写的乃是《道德经》第二十五章，真正阐述大道本意至关重要的一章。 之前沈渺所书写的第一二章，其主旨在探索科恩世界的本质，为以后的成道作为铺垫。 沈渺成就真正的大道只有两种途径，第一种便是洞悉整个世界的一切真相之后，根据世界的规则衍生出一条符合科恩世界的道。 第二种方法，便是在凡俗世界传下道，通过对世人的引导和求道途径的超凡者补完，从而诞生出一条符合发展的道。 前一种方法，是沈渺动用无字天书成就真神位格的手段，但目前止步于最初阶段。 后一种方法则是沈渺晋升序列九食气，并且规划后续求道途径的本质。 在沈渺看来，唯有两者结合才能够创造出真正的道，这是沈渺最终目的。 但这两个方法与沈渺所书写的第二十五章，所代表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第二十五章的道，是那位道祖对于前世之道的定义，在那个并没有底层混乱的世界之中所诞生的大道。 沈渺在第三章都未曾有头绪的情况下写下《道德经》的第二十五章，本身也只是一种对于道的借用。 黑发青年是学者途径的开辟者，是曾经站在科恩世界巅峰的超凡，以超凡之躯见证底层规则的强大存在。 沈渺并不知晓黑发青年的实力上限在哪里，但他很清楚如果只是现在仅仅只有框架的道，根本无法让黑发青年信服。 所以沈渺将目标对准了《道德经》第二十五章，那阐述大道本质，道法自然的一章，借用前世之道显化于此。 不过沈渺深知，第二十五章如果出现在科恩世界甚至于出现在星界之中，必定会被依附于整个世界的底层规则所腐化侵蚀，沦为扭曲的大道。 这无关大道与底层规则之间的强弱，而完全是由于底层规则裹挟着诸多世界星界众神导致的。 所以沈渺将第二十五章的限制在了神国之中这一片纯净之土中，以神国为媒介展示前世之道。 沈渺成就真神位格所建立的神国根基源自于天书，与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并无联系，所以显化道法自然不用担心来自于底层规则的侵蚀。 通过这样的方式，沈渺成功以神国光辉为轨迹，在黑发青年眼中演绎了天地自然的大道。 在黑发青年感悟着这完美无瑕的大道之时，沈渺也在细细体悟着其中的神国之中内蕴大道所带来的变化。 在这个底层规则无序的世界内，沈渺无法生硬地将大道在科恩世界与星界之中外显。 一旦大道发生扭曲，这近乎完美的秩序所带来的混乱将会远比科恩世界现有的混乱更加恐怖。 到那时候诞生出沈渺比极道天魔，比星界邪神更加扭曲混乱的存在，沈渺也不会奇怪。 所以现阶段大道内显的手段，无法给沈渺带来多少实际提升。 在实力方面，沈渺以大道显化为根基，对于神国的掌控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但这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大道扭曲的风险意味着这种力量不可能向外释放，只能由内镇压。 这代表着沈渺动用大道的唯一方式，是将敌人引入神国之内以大道镇压。 除此之外大道也就只有填充空荡荡的神国，用以充实自己这位大道圣人的逼格了。 沈渺也有过一瞬间的设想以地上神国为媒介降临大道，横扫科恩世界一切超凡，但在下一刻这样的念头便被沈渺彻底否决。 地上神国看似能够借助神国光辉承载完整的大道，但要知道星界意志可是曾在沈渺眼皮子底下入侵过地上神国，这证明地上神国存在并不完美的漏洞。 沈渺也不敢保证神国光辉能够抵御底层规则，冒着大道扭曲的风险弄在地上神国之中显化。 嗯，或许真到了绝境的程度，把扭曲大道扔出来同归于尽也算是一种使用方法了，就是有点太废命了。 就现阶段而言，大道内显的最大作用，或许是让神国光辉模拟出大道的轨迹用来忽...传道了。 这种程度的传道绝对比口头忽悠强太多了，几乎可以说是质的飞跃。 心中思量一番之后，沈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黑发青年身上。 “于我而言暂时难以发挥出作用，但是在外人身上却也未必！” 沈渺看着黑发青年恢复为黑白分明的双目，忍不住微微点头。 黑发青年之前超凡特性失控堕化，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自身对真理的追求以及底层规则所带来的污染。 一名耗尽一生在疯狂与理智之间追寻真理的超凡者走到了尽头，看到所谓的真理才是一切扭曲源头之后，真理带来的污染与理性的坍塌是致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作为学者途径开辟者之一的黑发青年也难以承受，早早陨落在了超凡失控之下。 不过这片命运重现的空间是他所撰写的剧本，他才能够在这片曾经的命运之中以超凡特性才能够显化出他的身躯。 真正的他，只剩下了那一双代表着超凡特性的双眼。 现在被沈渺的传道破除心结，大道轨迹的演化让黑发青年见识了真正的秩序，并以此洗涤超凡特性摆脱了堕落与失控。 其中的过程之曲折，历经数百年的岁月最终得到净化，堪称一部传奇的史诗。 四周命运重现空间在黑发青年的超凡特性被净化的过程中回归起点，开始摆脱堕落与失控。 沈渺依旧能够听到来自于大渊深处的咆哮，那是其中存在的强大诡异，每一尊都是足以掀起一场天灾的恐怖存在。 然而他们纵使强大无匹，却也无法脱离大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位即将完成堕化的猎物成功挣脱大渊的束缚。 堕落与失控的风险远离命运重现空间，一名猎物脱离了大渊的轨迹，但大渊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身为世间堕落的源头，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不知道多少猎物在堕落之中坠入大渊，成为祂的一部分。 区区一个狩猎几百年的猎物而已，在祂近乎永恒的生命之中根本不值一提。 唯有那一道惊鸿一现的大道光辉，在某一刹那映照进入了亘古不变的黑暗之中。 而后，悠长地呼吸声化作群星寂灭的风暴，扫荡整个星界。 第八十三章 错误序列! 大渊没有出手，这对沈渺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永恒烈阳作为正神之一，会因为沈渺位置的身份与实力有所顾忌，可大渊不一样。 身为七大正神之一擎天之柱的反面，大渊没有任何理性可言。 祂若是察觉到沈渺的动作，出手必定是无所顾忌。 哪怕直接真身降临科恩世界，彻底将科恩世界吞噬堕化也不奇怪。 因为这便是邪神，毫无逻辑、毫无秩序的众神阴暗面。 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沈渺的目光迎上了从感悟之中清醒的黑发青年。 此时他的身躯已经从扭曲的失控边缘彻底凝实，恢复了沈渺最初见到他时的状态。 唯一不同的便是原本猩红的眼眸转变为黑白分明的澄澈，那深邃的瞳孔中仿佛倒映着历史的长河。 浑身上下那堕落扭曲的气息消散，给人一种如苍老学者般的睿智气质。 目光静静地看向沈渺，黑发青年缓缓躬身行礼，清澈的话语中却弥漫着古老沧桑的味道： “多谢冕下！” 冕下这个成为，在科恩世界只用来称呼真神以及祂们行于世间的代行者，例如各大教会的教宗。 沈渺并不认为黑发青年能够看穿他真神的位格，所以冕下这个称呼自然是他将沈渺认作某位神灵行于人间的代行者。 这样的观点，倒是与秦清澜一致了。 没有兴趣去纠正沈渺，沈渺微挑着眉头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是沈渺问黑发青年，在见证整个世界底层规则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第二层意思，则是问黑发青年是如何看到沈渺的身份与神灵有所关联的。 黑发青年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道： “很多！” 黑发青年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环顾周围命运重现的空间。 尽管来自于大渊的堕落侵蚀已经全部退去，空间之中也再无污染的痕迹，但整场宴会之中混乱诡异的画面却没有多少改变。 荒诞的戏剧、疯狂的钢琴、怪异的画卷、扭曲的人体依旧被定格在最后一刻。 黑发青年脸上露出厌恶之色，食指轻点拨动着属于命运重现空间之中的轨迹。 荒诞的戏剧开始变为一场感情真挚的悲剧演出，疯狂的钢琴变成了精心以餐具酒杯搭建的乐器，怪异的画卷则成为了视觉差之下的精美绘图，扭曲的人体化作演讲者口中一个个幽默风趣的故事。 宴会之上众人欢庆，纷纷沉醉于这场精彩绝伦的盛宴之中。 黑发青年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沈渺跟随着他的指引，来到了宴会之外的一处角落。 在这里，一名与他容貌完全一致的青年正手持书笔奋笔疾书，似是想要将这场精美的宴会铭记在书中。 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黑发青年靠在大厅的石柱之上，对着沈渺摇头轻笑道： “抱歉了，人老了就是忍不住想要追忆一下过往。” 说完之后，黑发青年也不等沈渺回复，便自顾自地说道： “我看到了一只只大手构建起来的虚假繁荣，他们如同拼凑积木，为整个世界垒起一座看似名为秩序的高塔。 我看到了在名为秩序的高塔之下，混乱摆放的积木以及无数秩序交织的残骸。 我看到了他们将自己的野心书写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放牧万灵为羔羊......” 在繁华宴会的角落中，黑发青年犹如讲述故事般的轻柔声音仿佛与整场宴会格格不入，呈现出一种画面割裂的扭曲之感。 可就是这一字一句的平淡话语，却让沈渺瞳孔骤然收缩。 黑发青年所叙述的尽管只是一些具有象征意味的画面，但沈渺却能从中感觉到，黑发青年所看到的远比沈渺想象的更加深远。 那是底层规则向他展示的东西，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真实。 有些东西，甚至连沈渺也只琢磨出了一个轮廓，一个大致的痕迹。 这几乎已经跨过了超凡的范畴！ 黑发青年的原本俊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那颗深邃的眼眸在此刻逐渐变得黯淡无光。 这是来自于底层规则的影响，黑发青年自身位格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说出那些东西，哪怕只是部分具有象征意味的画面。 然而黑发青年对自身的遭遇毫无畏惧，反而嘿嘿一笑，干瘦的脸上露出几分自得。 眼中带着一丝追忆，黑发青年继续说道： “我还看到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祥和，没有不加限制的混乱与无序，所有规则按照完美的轨迹运行。 我还看到了，秩序与混乱对立交融，形成的和谐统一孕育着秩序的本质。 我还看到了，在那不存在任何倾向的完美秩序，顺应着时代的潮流，万物平等之下生息繁衍......” 沈渺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之色。 因为这黑发青年所说的沈渺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所说的正是道德经所阐述的道！ 而且这并非只是对沈渺所书写的第二十五章的理解，而是更完整道的延伸。 第二句话中，秩序与混乱交融代表着道家阴阳。 第三句话中，不存在任何倾向的秩序代表着圣人无为，顺应潮流则是道法自然，万物平等则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含义在其中。 光是这简短的几句话，对于道的洞悉达到了让沈渺都感到震惊的程度。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见到大道轨迹就能达到的程度。 “你究竟是谁？” 沈渺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黑发青年的叙述，眼底倒映着星界之上的神国。 来自于神国的威严悄然落下，整个命运重现空间都在此刻陷入了凝滞，一切被定格在这一瞬间。 黑发青年看向了沈渺，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只见他摘下了自己的礼帽，犹如一名优雅的贵族朝着沈渺再次躬身行礼。 “如您所见我尊贵的冕下，我只是一个走错了道路，最终迷失在真理之前的路人罢了。” 沈渺敏锐地察觉到了黑发青年话语之中的那具“走错了道路”，开口问道： “你所说的道路是？” 黑发青年淡淡一笑，轻声道： “学者途径的错误序列：观众！” 第八十四章 观众序列的本质 “错误序列？观众？” 沈渺眉头微皱。 他对于学者途径的认知几乎都来自于明威士，序列六之上的信息连明威士都不清楚，沈渺自然也是一无所知。 所以不论是错误序列还是观众，沈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见到沈渺似有疑惑，黑发青年露出了笑容。 似乎对他而言，能够让沈渺感到疑惑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所谓的错误序列，是指在一条超凡途径之中，超凡者因为某些原因偏离了原本的超凡途径，并在偏移之中完成了晋升。 晋升之后的超凡者彻底脱离原本途径道路的同时，也失去了继续向上晋升的可能，这种序列被称之为错误序列。” 沈渺微挑着眉头，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新奇的说法。 在沈渺的认知中，超凡途径本身就是在撩拨整个世界的混乱，在理智与疯狂之中艰难地寻找平衡点。 超凡途径宛若悬崖边缘的赛道，赛道之内的磕磕碰碰虽然对车辆会有影响，但也只会维持在一定限度内。 如错误序列这般几乎可以说是脱离赛道，而这样所带来的结果必定会是坠入悬崖，从而引发超凡失控。 哪怕是巨人途径的借尸还魂、黑死途径的备用菜谱，都是有极其严格的规定，越过超凡途径的红线所带来的几乎只有一种结果——超凡失控。 从这个层面上来讲，错误序列就好像是冲出赛道汽车进化出了喷气涡轮，直接芜湖起飞越过悬崖一样不靠谱。 感受到沈渺的怀疑，黑发青年继续解释道： “在超凡界中，真正的错误序列因为其严苛的诞生条件和特性导致数量极其稀少，甚至等同于奇迹。 在文学殿堂的历史文献中，就曾记录了一名梦幻途径序列七的催眠师，因为触碰深蓝梦魇的神血而不死，从而踏上了一个名为梦魇侍者的错误序列。 梦魇侍者继承了部分序列七催眠师的特性，但作为错误序列梦魇侍者全力施展之下甚至能够让一整座城池的人都陷入沉睡，在睡梦中收割他们的生命。 这是梦幻途径的现世人神都无法掌握的强大力量，但作为代价梦魇侍者失去了人类的身份，只能游荡在在生灵的噩梦之中。 与之相应的，他也获得了近乎不死不灭的特性。 生灵可以死亡，但这个混乱世界的噩梦却永远无法止息。” “踏入梦魇侍者的条件，如何触碰深蓝梦魇的神血不死暂且不谈，单单只是寻找到深蓝梦魇的神血便足以难倒绝大多数人。 要知道真神之血可是超大型仪式最好的材料，而且神血神性不损则千年不朽，这是教会镇压自身的底蕴根基。 就算是信仰深蓝梦魇邪神教派都未必能拿出一滴神血，更遑论让区区一名序列七去触碰了。” 黑发青年讲述着从文学殿堂的古籍之中所看到的辛秘，口中发出对错误序列这种堪称真神造物的感叹。 而沈渺的脸色也是微微有些变化。 其实所谓的神血并不是表面上神灵的血液，深蓝梦魇作为大洋河神的阴暗面，本身并不存在真正上的身躯。 甚至于绝大多数的真神也并不存在生物意义上的神之躯体。 例如永恒烈阳本身便是太阳概念的源头、大渊则是世间堕落污染的源头，深蓝梦魇本身近似于概念源头，自然没有神血这个东西。 通常的神血，代指的是真神所遗留的部分信息，所以接触神血无法与直视真神相提并论，但也算是极其恐怖的危险。 序列七接触代表的正神阴暗面的邪神之血，没有当场崩溃化身神孽便是万幸了，存活下来确实已经是一场奇迹了。 以沈渺的目光来看，那个所谓的梦魇侍者的错误序列有极大的可能是受到了深蓝梦魇的信息侵染，致使超凡途径的根基发生了变化成为了某种近似于眷族的东西。 脱离人类的身躯成为生活在噩梦之中的幽灵，对于这种结果沈渺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口中发出一声对于错误序列的惊叹，黑发青年继续补充道：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错误序列都能带来巨大的好处。 曾经的文学殿堂典籍中就有过记载，一名黑死途径的序列九控虫师曾一步登天，踏入了被世人成为瘟疫之源的错误序列。 他自身成为了一个强大疫病的源头，其疫病之强甚至能够让中位序列的超凡者在病痛折磨中死去。” 沈渺微微一怔：“那后来呢？” 黑发青年脸上露出了似讥讽、似怜悯的笑容： “没有后来了。 在他踏上疫病之源这条错误途径的那一刻，他便被大量的疫病纠缠成为了一具腐化的尸体。 他未曾踏足黑死途径序列七根本没有资格操纵瘟疫，大量的疫病毫不留情地将他吞噬。 超凡序列本就是循序渐进的，一步一个台阶都是在为未来铺垫基石，错误序列固然能带来强大的能力，但偏离了基石之后所付出的代价根本无法想象。” 心中的兴趣被提了起来，沈渺顺着黑发青年之前的话语问道： “既然这是真正的错误序列，那是否意味着还有虚假的错误序列？” 黑发青年神秘一笑，眼前命运重现的空间悄然发生变化，如万花筒一般折射出绚烂的光彩。 空间在变幻之后重新定格，出现在沈渺眼前的是紫荆庄园之外的道路上，一名穿着红黑配色大衣的壮硕中年男子正默默注视着紫荆庄园的方向。 沈渺双眼微眯，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名壮硕男子所穿的衣服正是特事局的制服。 黑发青年看着壮硕男子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吐槽道： “这么多年了，莱茵王室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随后，黑发青年收起脸上的鄙夷，轻声说道： “如果说梦魇侍者、瘟疫之源是真正的错误序列，混乱无序之中所诞生的奇迹。 那么嗜血途径的序列七半兽人，则是人为制造出的虚假错误序列。” “曾经的莱茵王室需要一批能够维持统治的超凡势力，但超凡者的不稳定性注定了大量培养超凡者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所以莱茵王室缔造超凡途径，并不断抽离嗜血途径的根基，最终在序列七使嗜血途径彻底偏离了后续的道路。” 在黑发青年说完之后，沈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说了这么多关于错误序列的信息，但你始终都未提及你之前所说的观众。 观众序列，到底是什么？” 梦魇侍者的化身眷族、瘟疫之源的一步登天虽然其妙，可对沈渺而言并无任何价值。 唯有黑发青年所展示的观众序列，才能让沈渺升起真正的重视。 感受着沈渺的目光，黑发青年淡然一笑： “如果说超凡途径是在理智与疯狂中寻找平衡点，那么观众序列则是在无尽混乱之中寻找新的秩序。 将一只猴子放入一个放有打字机的房间，只要房间够多、实验的基数足够大、时间的尺度足够长，就有机会让这只猴子打出我所写的小说。 猴子与打字机的组合代表着混乱与无序，但在海量的基数下，哪怕是混乱无序亦有可能诞生出全新的秩序！ 而这，就是观众序列的本质！” 第八十五章 道衍! 沈渺已经不知道这是他今天第几次感到惊讶了。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竟然会有超凡者对于无序的理解深入到如此地步。 猴子与打字机沈渺在上一世就曾了解过，这是描述无限最好的试验。 因为这意味着在无限的环境下，一切都会变成可能，而放入混乱与秩序之中，这个想法也一样适用。 “捕捉到混乱之中的秩序吗？ 只能说，真不愧是学者途径的开辟者之一。” 在这一刻，沈渺心中都忍不住升起一丝叹服。 但随后，沈渺又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学者途径是一条刚刚开辟的道路，并没有谁来为学者途径严格规划后续的道路，确定是否偏离轨迹。 作为学者途径的开辟者，黑发青年无疑是站在这个途径的最顶点。 既然他能晋升观众，那么后来者也应该有机会完成晋升，哪怕晋升条件堪比梦魇侍者也不例外。 毕竟梦魇侍者的个例只是序列七，而观众的前置序列至少是序列四甚至序列三，接触神血之类的事情并非无法完成。 在彻底确定观众途径无法晋升之前，观众序列应当是一条极具价值的道路才对。 为何黑发青年会直接将观众序列称为错误途径？ 似是看出了沈渺眼中的疑惑，黑发青年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口中发出一身长叹： “请问冕下，您认为在这个无序的世界当中，我等追寻秩序之人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此话一出，沈渺顿时豁然开朗。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沈渺回应道： “当然是...这个世界的害虫！” 黑发青年点头，黯淡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悲哀： “我等生于秩序之中的生灵苦苦追寻秩序，可到头来却是与整个世界悖逆，世界将我等视为害虫，认做异端。 我能忍受在无尽的混乱、我可以承受无序的污染、理智的坍塌，但我无法忍受洞悉真理之后的无序本质。 我等为秩序，为扫荡混乱而战，可在秩序的表象之下却最终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随着黑发青年的话音落下，命运重现空间开始变得一片灰暗，犹如雪花般的尘埃从天空之中飘落，开始剥离整片命运重现空间的存在。 在沈渺眼前，原本的黑发青年身上开始发生变化，几百年封冻的时间在短短数秒之内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满头乌黑的头发开始变得花白，感受的脸颊逐渐被皱纹爬满，挺直的身躯渐渐弯了下去。 唯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从之间略显浑浊重新变得澄澈。 沈渺能够感觉到，这命运重现的空间已经开始坍塌，天空飘落的宛若雪花般的尘埃便是大量细微的空间碎片。 若无意外，这命运重现的空间最多只能再支撑数分钟。 “为什么？” 沈渺微皱着眉头问道。 剥离了超凡特性之中的混乱，已经化身为白发老人的他完全可以长期生活在命运重现空间之中。 甚至于在文学殿堂到来之后，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所拥有的知识与开辟者的身份享受文学殿堂的供奉，让执念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存活下来。 对于信奉真理与知识的文学殿堂而言，他本身就是最为珍贵的财富。 但此时白发老人任由命运重现空间坍塌，这意味着他自己主动放弃了活下去的可能，选择在回归清醒之后与命运重现空间一同埋葬。 白发老人黑白分明的澄澈双眼看向了沈渺，干枯的嘴唇扯出一抹笑容。 “冕下，对于我这位观众来说，如果见识了完美的秩序，谁又愿意重归那混乱死寂的无序呢？” 沈渺沉默了。 尽管大道所展现的完美秩序将白发老人从堕化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但对于秩序的渴望，对于无序真理的厌恶早已让白发老人理智坍塌。 他可以选择苟活下去，等候着可能存在的大道秩序的到来，但这是对于一名开辟者的侮辱。 他一生践行着真理，最终在大道轨迹之中见到了完美的秩序、完美的真理，这让他更加无法难以忍受现实世界之中虚假的秩序。 在这样一位开辟者面前，沈渺无法用所谓的真神高傲面对他，因为这是一位真正的开辟者，一位践行自己道路的求道者。 良久沉默之后，沈渺开口道： “你可以前往神国，那里有完整的大道痕迹，完美的秩序......” 未等沈渺说完，白发老人便艰难地摇了摇那颗苍老的头颅： “冕下，您知道我所渴望的并不是这些。” 沈渺再次沉默了。 白发老人波澜不惊的回应，证明了他从称呼沈渺为冕下时便知晓了沈渺大道圣人的身份，甚至于可能连沈渺来自另一个世界也未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在混乱之中寻觅秩序，如一位观众一般将一切收入眼中。 沈渺很清楚，神国的大道内显固然是完美的秩序，但只能受困于神国之中而无法外显于整个世界，这样的道对白发老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身为观众，他的观众席终究还是落在科恩世界之中，他的理智，他的追求也是存于这个世界。 长叹一声，沈渺没有再继续劝告这位固执的求道者。 或许对他而言，这才是真正的归宿。 看到沈渺长叹，白发老人反而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随后他用着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我虽已无力追寻大道，但作为科恩世界第一个见到那秩序大道的人类，却也勉强能以求道者自称。 数百年时光冲刷，我早已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名字。 我这个遗忘了名字的糟老头子斗胆恳请冕下赐名，让我能够作为科恩世界第二位求道者留下最后的烙印。” 沈渺幽深的目光落在白发老人身上，淡淡神国光辉犹如犹如清冷的月光洒下。 在这片坍塌的命运重现空间之中，沈渺开口道： “你应当称呼我为...圣人！” 白发老人面露喜色，拱手行礼道： “恳请圣人赐名！” 随后，宛若大道浩渺的语调回荡在这残破的空间之中。 “所谓观众之法，于无尽混乱之中寻觅秩序，颇有无穷天机推演之象。 汝名当为——道衍！” 第八十六章 天机之道 “道衍？” 白发老人口中发出低声呢喃，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 “当为大道天衍！” 白发老人嘴角弧度愈发上扬，而后便是一阵近乎疯狂的大笑在这濒临破碎的命运重现空间内回荡。 眼泪从眼角溢出，干瘦的躯体上发出的笑声带动身躯颤抖，这具仿佛由骨骼与肉皮拼凑而成的身躯随时都有可能在笑声之中坍塌。 良久之后，道衍才停止了笑声，佝偻的身躯再次向沈渺躬身行礼。 “道衍失态，让圣人见笑了。” 沈渺只是默默地点头，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复。 再次站直身体，道衍的目光看向了命运重现空间之中的庄园内，右手向着那个方向轻轻一招。 庄园之中，秦清澜左手紧握雨伞神态谨慎地观察四周濒临破碎的空间。 在道衍超凡特性之中的污染被去除，命运重现空间恢复正常之后，秦清澜也在感召到没有危险的情况下睁开了双眼。 不过沈渺与道衍之间的交流并没有带上秦清澜，所以一直停留在宴会中心的她并不知晓沈渺的去向。 不过秦清澜对此并不担心，连她都未曾受到什么伤害更不用说沈渺了。 没有得到沈渺的命令，所以秦清澜也没有贸然探索，只是在原地观察空间变化的同时等候着沈渺。 突然间，秦清澜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从她身上传来，被她贴身存放的那枚单片水晶眼镜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朝着命运空间的某个方向飞去。 秦清澜并不确定这是否为沈渺的手笔，心中也没有阻拦的意图，而是跟随着单片水晶眼镜朝着庄园之外赶去。 水晶单片眼镜飞行的速度很快，但时不时的停顿像是有意在等候秦清澜。 当秦清澜来到庄园之外后，便看到了水晶单片眼镜落在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上。 而在那名老人的对面，沈渺静立此地漠然不语。 道衍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手持着黑色雨伞疾驰而来秦清澜，奔跑之间的长裙勾勒出那高挑玲珑的身段，这让道衍忍不住对沈渺说道： “圣人当真是好雅兴！” 看着道衍那张苍老的脸，沈渺嘴角突然露出了微笑： “你酸了！” 道衍顿时瞪大了眼睛，像是被戳中痛处的孔乙己一般大声说道： “怎么可能！ 区区一名女仆而已，想当初我在巴鲁王国掌管皇室藏书室时，贴身女仆可是来自于一个落魄王国的大贵族之女，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黄毛丫头......” 沈渺微微扶额，摇头道： “我说的是第一求道者的身份，而不是女仆！ 不过你反应这么大，让我开始有些怀疑你真是因为女仆而有些酸了。” 道衍顿时老脸一红，口中开始嘀咕诸如“读书人的事...”“求道不分先后...”之类的胡话。 沈渺面带微笑地看着道衍的反应，没有开口。 道衍的大声驳斥并没有让沈渺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因为两人在某些认知上的共同点，让沈渺有种一见如故的老朋友的感觉。 或许是在这个世界之中，只有曾见到沈渺前世所行的大道，知晓真意的道衍能够真正让沈渺称一声“道友”了。 口中的嘀咕说完之后，道衍的目光再次看向了秦清澜，脸上的表情开始显露出一丝郑重。 苍老中带着些许不甘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不过正如圣人所言，此世第一求道者的身份被这么一名小丫头占去了，确实让我很不甘心。 但想到未来她是未来求道途径的先驱，所经历的艰难险阻并不轻松，反倒是让我心中升起了一丝窃喜。 能够凭白捡一个第二求道者的身份，这对我来说已经是邀天之幸了，我又能强求什么？” 话音落下之后，道衍将目光落在了手掌之中的单片水晶眼镜上。 沈渺心中对于道衍的目的早有猜测，并没有阻止道衍的动作，而是询问道： “不跟她打声招呼？ 你虽然是后进者，但求道之路上达者为师，你说不定还能忽悠她一下让她喊一声师父什么的。” 道衍脸上突然露出了某些意味深长的笑容，摇头道： “有些便宜，还是不要占的好。” 未等沈渺明白道衍话语的含义，眼前这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面色一肃。 “圣人赐道衍之名，允道衍第二求道者之身，大恩难忘。 道衍如今身无长物，只能以观众序列特性助圣人衍道！” 话音落下，道衍那双澄澈的双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位于他手中的那枚水晶单片眼镜像是被注入了什么，在此时绽放了前所未见的耀眼光辉。 被细致打磨的镜片中，仿佛倒映着整个科恩世界万般绚烂，在无序的低层之海中，映照出一条条无限混乱之后的秩序。 沈渺心中突然有所感应，在遍布星界与科恩世界那不完整的道中，突然出现了一些在他预料之外的东西，开始对这空洞的框架进行填充。 沈渺清楚，那是道衍对于观众序列与大道秩序结合，所诞生的另类之道。 在另一个具备完整大道的世界之中，它有着属于自己的名字——天机。 道衍手中的单片水晶眼镜缓缓飘向沈渺，被沈渺珍而重之地接过了这枚水晶单片眼镜。 这枚沈渺日常佩戴的单片水晶眼睛经历了神性的洗礼之后，又得到了观众序列的特性，直接从一枚普通的装饰品晋升为最顶尖的超凡物品。 虽然沈渺不清楚这枚单片水晶眼镜是否能达到0级封印物的水准，但至少不会逊色于1级封印物。 当然，道衍赠予沈渺最重要的东西并不是观众序列的超凡特性。 这个错误途径的超凡特性虽然极其珍贵，却依旧依附于整个世界的底层规则，不至于让沈渺珍而重之。 沈渺真正看中的，道衍在是那在科恩世界仅有框架的大道之中所开辟出一线天机。 天机推演，这是道对于数的穷尽之解。 沈渺上一世中，不论是《连山》、《归藏》、《周易》所代表的三易之法，还是拓扑、星占、奇门遁甲等皆系于天机之上。 大道之中，天机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能够开辟出一线天机，对于沈渺而言绝对有着莫大的好处。 第八十七章 未来再会 将落在手中的单片水晶眼镜再次戴好，呈现在沈渺眼中的已然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画面。 时间万千瑰丽仿佛皆容纳于此，闪烁着让人怦然心动的伟岸。 沈渺能感觉到，随着他戴上了水晶单片眼镜，其中所承载的观众序列超凡特性似乎影响到了命运漩涡。 命运漩涡扩大了数分，沈渺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于命运之线的影响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沈渺现在可以借助观众序列的超凡特性探查某些低序列超凡者的命运。 只要完全掌控相应的命运之线，沈渺就可以探查这名超凡者的过去，甚至未来的轨迹也能隐约窥见一二。 “想来也是，观众序列能够直视底层规则，对于命运有一定程度的看穿也似乎能够理解。”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沈渺再次看向了道衍所在的方向。 此刻的道衍已经闭上了双目，苍老的面容上沟壑纵横犹如，干枯的身躯站立在原地犹如一座雕塑。 四周坍塌的命运重现空间中，白色空间尘埃如雪花般飘落，为这座雕塑赋予了一种莫名凄凉的意味。 沈渺能够感觉到道衍的身躯之所以没有彻底崩溃，是因为在他干枯的身躯之中，依旧残留着属于学者途径的超凡特性。 观众序列的超凡特性被他单独剥离送给了沈渺，身躯之中所剩余的学者途径的超凡特性，至少是序列四现世人神的水准。 而且这还是受到净化之后的超凡特性，如果能够交给工匠途径的超凡者锻造，极有可能制作出一件堪比2级封印物的强大超凡物品。 但对于近在咫尺的超凡特性，沈渺内心之中毫无波澜。 随着沈渺戴好单片眼镜，不远处的秦清澜也终于靠近了沈渺所站立的位置。 看着沈渺身前双目闭合似是在沉睡的白发老人，秦清澜下意识地悄然放缓了脚步。 走到沈渺身旁，感受着沈渺看向道衍的目光，秦清澜并没有贸然开口。 而是等到了沈渺将视线看向她之后，秦清澜才小声问道： “先生，他是？” 沈渺轻摇着头，随口说道： “他叫道衍，一位先行一步的道友罢了。” 说完，沈渺轻摇着头转身走向紫荆庄园的方向。 秦清澜连忙跟上，沈渺淡漠的表情之下难以看清楚他的心思，这让秦清澜心中颇有些担忧，便主动挑起话题开口问道： “先生，不知那位道衍道友来自什么地方？” 沈渺看了一眼正在逐渐坍塌的命运重现空间。 “他便是此地的主人。” 一边说着，沈渺眉头微皱，面露遗憾之色地轻叹了口气。 秦清澜心中更加紧张了，她第一次见到沈渺竟然因为一个人而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这让她主动开口安慰道： “先生，我看道衍道友的神态安详，想必他应该是安稳地离开了。 人死不能复生，您也不用太过伤心。” 这安慰的话一说出口，沈渺秦清澜便看到了沈渺满脸怪异的神色。 “谁告诉你道衍死了？” 沈渺满脸好奇地问道。 秦清澜顿时瞪大了眼睛，面具之下的俏脸满是惊讶，语调开始变得结结巴巴道： “我...这...刚刚您说了道衍先行一步......” 沈渺回头看了一眼道衍身躯站立的方向，有些没好气道： “我所说的先行一步是在求道之路上，道衍确实是一位真正的先行者。” 秦清澜俏脸微红，继续问道： “那道衍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沈渺伸手轻扶了一下单片水晶眼镜，嘴角似有笑容隐现。 “从广义的角度来讲，此刻的道衍确实死了，早在几百年前便已经陨落。 并且他陨落于超凡失控，哪怕是拥有真灵也会在超凡失控所带来的污染之下磨灭殆尽。 你所见到的，不过只是他即将消散的执念罢了。” 秦清澜美眸之中依旧显露着疑惑道： “那为何您又说道衍道友并没有死去？” 沈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前方的空间之中，单片水晶眼镜的光辉之下爱，似乎折射着某种玄妙的轨迹。 良久之后，沈渺在用着近乎感叹的语调开口道： “他留下来的东西实在太珍贵了，珍贵到若是能够顺利传播开来，一定会有人一边叫着祖师爷，然后把他从坟里刨出来插香上贡。 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便能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现世。” 秦清澜有些不明所以，但沈渺也没有指望秦清澜能够通过这几句话就明白，天机之道为整个世界的未来所带来的影响。 在道衍开辟出天机之道的那一刻，除非沈渺失败道统在这个世界就此断绝，否则作为立道者的道衍绝对不会彻底消亡。 他创立天机之道，成为此世第二位求道者在世间留下了无比深刻的烙印。 对于仙家来说香火祭祀、先祖之灵、神降之术能够将这位立道者老祖师拉出来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多，所以沈渺根本没有为道衍有过任何担忧。 在这个过程中，唯一需要的也就只有世间罢了，需要大道蔓延至整个世界的角落，仙道开始蓬勃发展之后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在这之前，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心中依旧疑惑不解的秦清澜犹豫了半晌，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生，那您之前为什么在叹气？”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一边说着，沈渺忍不住再叹了口气。 “如果能将有什么手段将那家伙之前宛若英勇就义的姿态记录下来，等到他被人从坟里刨出来的时候拿给他看，那应当是多有意思的画面啊！” 一说到这里，沈渺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 秦清澜跟在沈渺身旁，面具之下的神情略显呆滞。 尽管沈渺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姿态一直都是平易近人，但秦清澜能够感觉到那人类躯壳之下崇高的神性。 尽管人性与神性交融，沈渺会时不时展露出人性的一面，可在那漠然崇高的神性面前，人性的一面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可就在今日，在接触到那位名为道衍的道友之后，秦清澜似乎能察觉到沈渺身上的人性正在逐渐苏醒。 秦清澜并不清楚这究竟是好是坏，但她清楚这一定是沈渺自己的选择，她只能默默在心中支持沈渺所发生的变化。 走入庄园大门位置，沈渺再次转身看了一眼那空间尘埃飘散之下的人形雕塑，用着仅有自己才能听到的低语轻声说道： “道友，未来见！” 第八十八章 污蔑 沈渺与秦清澜刚踏入命运重现空间之中的宴会大厅，那濒临破碎的空间终于在最后一刻彻底崩溃。 繁华或是凋零在顷刻间被抹去，呈现在沈渺与秦清澜眼前依旧是那座奢华的宴会大厅。 所有与会的客人整齐列坐围绕成一轮弯月，而在众人齐聚的最中央，夜猫家族的西科斯·卡亚勋爵正手捧着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僵硬的神情之中残留着些许惊恐与迷茫之后的呆滞。 在他身后的高台之上，这场宴会的主持者，紫荆花一族大小姐奥娜·伊诺曼神情之中也满是迷茫。 两人的状态也是所有客人的写照。 众多客人只能感觉到深沉的疲惫，仿佛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倦意席卷了他们，甚至让他们的丝毫都陷入了迟钝。 沈渺目光扫过西科斯与奥娜，他清晰地记得这两位在场地位最高的贵族大少爷与大小姐在命运重现空间内并没有保全自身。 在第四名社会学家登场之后，这两位陷入的癫狂之中，成为了那巨大的血肉人形的一份子。 在场的其他客人下场也不尽相同。 能够在一开始死在那场荒谬的悲剧之中的客人，已经算是最好的死法了。 在戏剧家之后，不论是疯狂音乐家还是画家，都不可能给人留下完整的尸体，至于社会学家的扭曲更不用多说了。 在场的客人在四位学者面前完全团灭，除秦清澜与沈渺之外没有一个人活到最后。 但是在脱离了命运重现空间之后，这些客人却无一人死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只是被带入了命运重现时的背景之中，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参演这场聚会之后退场。 对他们而言，这样的体验最多会让他们陷入长达数月的灵魂衰弱，与真正的死亡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想来也是，这场晚宴在数百年间已经举行了数十场，其中若是出现死亡之类的意外早就传遍了，这些贵族富商们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若是在最后关头，道衍没能净化掉超凡特性之中的污染，恐怕晚宴上那呈现的恐怖惊险会随着道衍的堕化一同成为现实了。”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沈渺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视线掠过了会场中央，只见到会场中央原本应该摆放的五张座椅只剩下了四张。 “还有一个因为身处于会场之中却未能进入仪式，直接被导致抹去了存在的倒霉蛋。 毕竟是涉及到半神之上的仪式，哪怕是再稳定也不可能完全不存在风险。” 沈渺微微摇了摇头，对于此事并没有什么负担。 能够在自保的同时随手救下整个宴会中的绝大多数客人，对沈渺而言已经是尽力而为了，以他现在的能力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人大多都活了下来，即便是没有命运空间之中的记忆，今天这场宴会估计会让他们产生巨大的心理阴影。” 心中颇为有趣地想着，沈渺脚步没有停顿地走向了会场内那张空余的座椅上。 脚步刚刚迈动两步，沈渺突然微皱着眉头看向了宴会大厅的门口位置。 三名身穿黑色学士服的超凡者粗暴地推开了大门，进入了这场宴会。 这三名超凡者皆是学者途径，根据三人卷入命运漩涡的命运之线，沈渺很轻松便确定了三人的实力。 除了为首的那名面带威严的金发中年人为学者途径的序列七教师之外，其他两人皆是只有序列八的程度。 能够同时出现三名学者途径的超凡者，三人的身份自然是来自于文学殿堂。 只见为首的中年男子看向手持着黑色封面书籍的西科斯，顿时面带怒色地呵斥道： “西科斯，你这是在干什么？” “竟然在没有监管者的监督之下进行仪式，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玩火！” 中年男子呵斥的声音很大，怒火夹杂着序列七超凡者天然的威压顷刻扩散至整个宴会大厅中。 刚刚勉强从袋子状态中清醒过来的西科斯看到面带怒色的中年男子，顿时忍不住双手一颤，差点将手中的黑色封面书籍直接扔出去。 纵使有超凡威压，身为序列九的西科斯自然不应该表现如此不堪。 沈渺大致能感觉到，除了超凡威压之外西科斯应该认识这位来自于文学殿堂的中年男子，并对这位男子怀有很深的畏惧。 高台之上的奥娜见此情景，勉强从座椅上撑起疲惫的身躯，俏脸苍白地开口道： “席恩先生，这可是你们文学殿堂的人自己迟到的，我们只不过是履行古老的契约进行仪式罢了！” 名为席恩中年学者面色阴沉地看了一眼奥娜，似乎对奥娜的身份有所顾忌，并没有如训斥西科斯那般直接开口斥责。 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席恩沉声道： “奥娜小姐，这场古老的仪式虽然十分稳定，但却并不代表没有任何危险，西科斯根本不足以驾驭如此古老的仪式。” 奥娜开口反驳道： “可是席恩先生，在你赶来之前我们已经完成了这场古老的仪式，您所说的话根本不成立。” 席恩发出一声冷笑，看向会场中仅剩四把的座椅开口道： “古老仪式所要求的学者可是五名，现在会场中仅剩下四把座椅，在场的所有人灵魂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衰弱。 这样的结果难道还不能让你们明白，你能之所以活下来完全是因为运气罢了！” 奥娜与西科斯面色皆是一变，本能反驳道： “胡说，这场宴会一直都只有四名学者......” 但话说出口，他们反驳的声音却在逐渐减小。 因为他们也意识到了宴会真正进行必须要五名学者，而在场仅剩四名学者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不正常的事情，可偏偏他们忽略了这些不正常。 看着两人陷入沉默，席恩大步走向会场中心，直接伸手抓向了西科斯手中的剧本，并开口说道： “这场宴会之后，我觉得有必要向子爵大人讨论一下继承权的问题了。” 西科斯不敢反抗，然而席恩的手掌只是刚刚接触剧本，那黑色封面的书籍便如风化的雕塑一般伴随着一阵微风消失在西科斯手中。 席恩顿时瞪大了双眼，口中发出厉声咆哮： “蠢货！《命运盛宴》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到眼前的一幕，奥娜与西科斯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惨白。 他们深知，那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黑色书籍所代表的意义。 尤其是西科斯，对于席恩的畏惧与《命运盛宴》消失的惊恐让他无助地看向四周，想要找到什么救命稻草。 最终，他看到了站在宴会大厅旁的沈渺，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的西科斯伸手指向了沈渺。 “是他！仪式结束就只有他和他的女仆没有留在会场中，并且也没有表现出虚弱的迹象。 《命运盛宴》的消失，肯定与他有关！” 第八十九章 此地，禁止喧哗! 被惶恐不已的西科斯指中，沈渺神色毫无波澜。 唯有身旁的秦清澜握紧了左手的黑色雨伞，脚步不着痕迹地向前挪动。 席恩看向沈渺，眉头紧皱的神情中有些犹豫。 他自然能够看出来西科斯将锅人给沈渺完全是因为心中的惶恐与不安。 但有一点西科斯并没有说错，在场中人唯有沈渺和秦清澜没有落座在会场之中，并且两人身上也没有灵魂虚弱的症状，确实显得十分可疑。 稍作犹豫之后，席恩走向了沈渺沉声开口道： “这位阁下，我希望你能为此事給一个交代。” 来自文学殿堂的强大底气，让他不需要畏惧沈渺的背景。 沈渺轻轻瞥了席恩一眼，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这位阁下，我只不过是一名前来参加晚宴的客人罢了。 晚宴的主人集体联合将宴会之上的众多客人带入了险境，我们都还未来得及追究那两位晚宴主人的失职，为什么反倒找上我这位客人了？” 席恩眉头顿时紧皱。 沈渺说的话确实没错，在未告知的情况下就让这些客人身陷险境，让这场仪式显得确实不那么光彩。 “这场宴会本身就是给你们这些想要攀附的泥腿子准备的，这就是你们付出的代价！ 否则以紫荆花一族的世袭贵族地位，举办的宴会尤其是你们这些泥腿子能够参与的？” “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你有机会。 所以《命运盛宴》出现的问题，绝对在你身上！” 意识到自己的继承权都有可能会因为此事动摇，西科斯彻底失去了表面上那属于贵族的优雅，状若癫狂地指着沈渺大声说道。 《命运盛宴》出现了问题，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别说他只是一个拥有继承权的小小勋爵了，就算是紫荆花伯爵也需要为这件事情负责！ 如今之际，西科斯能想到的唯一自救的方法，便是将沈渺这位看起来并不寻常的客人拖下水，将绝大部分的责任都扔给沈渺。 西科斯的话语让一直神色淡然地沈渺终于有了变化。 被卷入仪式的是自己，救下人的也是自己，结果反倒是罪魁祸首反咬自己一口，这让沈渺很是不爽。 左眼位置的单片眼镜闪过一道扭动的命运之线，沈渺摘下左眼的单片水晶眼镜，接过秦清澜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拭，目光看向西科斯开口问道： “西科斯阁下，不知道你是否有能力为自己的话负责？” 西科斯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在场几乎都因为刚脱离仪式而处于昏迷状态的客人，冷笑道： “别试图转移话题，今天你必定要为《命运盛宴》的问题而付出代价，不关你是什么身份，你背后的人又是谁！” 目光看着穿着黑色礼服，气质儒雅随和的沈渺，西科斯心中突然鬼使神差般地回答了沈渺的那个问题。 “就算负责了，那又能如何？” 得到了西科斯肯定的答复，沈渺缓缓收起擦拭单片眼镜的手帕，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重新戴上了单片眼镜。 “既然是这样，那就足够了！” 话音落下，沈渺身旁穿着黑白女仆长裙的秦清澜突然冲向了西科斯方向，食气法的呼吸律动让她仿佛在运动中化作了一缕青烟。 席恩顿时看向了秦清澜，口中话语如律令威慑道： “静止！” 极速冲向西科斯方向的秦清澜突然感觉到空气之中似乎有无数只手掌抓住了她的身躯，制止着她做出任何动作。 面具之下的俏脸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食气法的内息运行开始加剧，内外交流的气在这一瞬间将四周的空气排空，破坏了空气之中那无数只隐形手掌的扰动。 身躯短暂地停顿了一瞬间，来自于席恩身后的另外两名学者途径序列八的超凡者也迅速醒悟过来，开始向秦清澜出手。 一枚精心雕琢的石质怪异眼球被砸向了秦清澜，这枚模仿灵界生物心灵之眼的雕塑能够短暂地带来精神震慑压制对方。 而另一名序列八超凡者则没有丝毫犹豫地冲了上去，黑色长袍之下健壮的肌肉上铭刻着一道道其妙的纹理，让他的身躯犹如充气一般开始迅速增大。 尽管从超凡特性上来说，学者途径的序列八阅读者并不适合战斗，但作为传承数百年历史悠久的超凡组织，文学殿堂对于各类仪式、铭文的研究却并不少。 在足够的知识积累前提下，被称为最不适合战斗的阅读者战力反而在序列八中名列前茅。 圆球雕塑之上开始有血肉滋生，不断增长的血肉在出现的那一刻无形的精神震慑便笼罩了秦清澜周身三米范围的空间。 另一名化身为小巨人的超凡者一拳砸下，拳劲带来的破空声掀动一阵狂暴的气流，试图配合着精神震慑直接解决掉秦清澜。 秦清澜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眼球雕塑没有受到丝毫精神震慑的英雄，运转的食气法中一股静谧的波动迅速笼罩了她，鸿蒙之气带来的加持让她能够无视低层次的精神攻击。 狂暴的拳头砸下，食气法对于气的掌控运转到了极致，秦清澜娇柔的身躯犹如卷入狂风之中的树叶一般跟随着气流飘荡在空中，那狂暴的一拳竟未能伤到秦清澜分毫。 一拳落空强大的惯性让体型壮硕的超凡者下意识向前栽倒，毕竟只是学者途径，这名超凡者虽然能够依靠仪式带来的强大的身躯，却没有掌握身躯的发力技巧。 优雅的女仆从空中落下，足尖轻点在来不及收力的超凡者右臂关节位置，骨头断折的清脆声响与哀嚎声传遍了整个宴会大厅。 而秦清澜对此毫无所觉，在借助那名超凡者的手臂为落点之后，在空中掠过一道黑白色的残影继续冲向了西科斯方向。 如此结果完全超乎了席恩的预料，两名序列八的阅读者拦截仅仅只有序列九的秦清澜却未见丝毫成效。 面色顿时阴沉，席恩嘴唇张合准备开口： “此地......” 然而还未等他话音落下，致命的威胁感顿时传遍了他的全身，被他收藏在怀中的铭文护符瞬间激发。 一层层晶莹的防护结界犹如惨遭熊孩子蹂躏的玻璃，在空气之中层层破碎。 下一刻，一道他平生仅见的锋锐之气攀上了他的颈脖。 在他面前，那名相貌儒雅的黑发青年手持一柄长剑轻轻地搭在了他的颈脖肩上。 挂着漫不经心笑容，沈渺轻柔的声音如恶魔低语一般缓缓道： “此地，禁止喧哗！” 第九十章 刺客途径 沈渺手中的长剑剑身为六面，百锻精钢锻造的层层纹理在其上勾勒，剑锋反射之下闪烁着冷厉的寒光。 剑柄位置呈黑色宛若一把雨伞的伞柄，这正是秦清澜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一把。 其实从一开始，秦清澜以伞藏剑便不是为她自己准备的，而是为沈渺捧剑。 在沈渺晋升食气，三万里东来紫气化为沈渺的内丹，让沈渺在晋升之时便已经彻底圆满了食气境界。 并且道韵加持之下，沈渺对于剑的感悟甚至超过了秦清澜，突破了剑技的感悟突破了那一道门槛，达到了剑术的境界。 术之境本身就代表着技艺的超凡脱俗，在圆满食气法的加持之下几乎可以称作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就算不论诸多真神手段，单单只是自身超凡实力沈渺已经远远超过了秦清澜。 一名不擅长近战的序列七教师站在沈渺身前，跟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感受着那丝毫不掺水分的致命威胁，纵使是席恩也飞快地冷静了下来，看向身前的沈渺问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从未见过你的超凡途径？” 沈渺轻轻瞥了一眼，没有兴趣跟席恩继续说些什么，目光转而看向了秦清澜的方向。 连续突破两名序列八阅读者的防守，秦清澜借力之下已经临近了西科斯所在的会场中心。 此时的西科斯早已被秦清澜所展现出的实力慌了神，脚步迈动如一只敏捷的黑色灵猫迅速冲向了二楼的位置，速度比起秦清澜竟然丝毫不慢。 高台之上的奥娜脸色铁青，不过她终究还是知晓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便她身份崇高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对方敢对文学殿堂与西科斯动手，自然也不会将紫荆花一族放在眼中。 目送着秦清澜追逐的声音，奥娜悄悄将手伸向了手腕处佩戴的那一串手链上的其中一颗蓝色宝石。 微微发力之下，这枚蓝色宝石犹如糖果一般轻松碎裂，一枚淡蓝色的超凡铭文在空气中一闪而逝。 沈渺的目光淡然掠过那枚超凡铭文消失的踪迹，没有丝毫阻止的意图，这让席恩的心再次一沉。 宴会大厅的二楼并不算大，走廊小道交错，各种装饰建筑更是层出不穷，这反而方便了西科斯躲避的机会。 脚步迈动的西科斯身体犹如敏捷的灵猫随意穿梭在走廊之中，并时刻感知着后方的危险进行躲避。 西科斯所踏入的超凡途径，乃是夜猫家族先祖所得到的一部分名为刺客的残缺超凡途径。 刺客途径的序列九名为夜猫，意为隐藏在黑夜之中的灵猫，这也是夜猫家族的由来。 夜猫家族是子爵家族，在某些外人看来与紫荆花伯爵的家族之间差距并不算大。 但实际上夜猫家族与紫荆花一族的差距几乎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因为夜猫子爵并非世袭贵族，无法像紫荆花伯爵那样爵位能够世袭罔替，并且至今留有大片封地。 西科斯这位夜猫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即便是继承了夜猫子爵的爵位，也只能顺位降下一级保留男爵的爵位。 甚至于到西科斯的儿子那一辈，就只能保留勋爵这个勉强象征着贵族身份的爵位。 对于传统贵族而言，勋爵几乎不能被称之为贵族。 因为在这个工业化到来的时代，大批乘风而起的幸运儿获得大量财富之后，提高自身名誉的最好方法便是通过向国王捐赠获得勋爵爵位。 如今勋爵早已烂大街了，被传统贵族视为暴发户的象征。 西科斯并不甘心于自己继承男爵之后子孙后代连贵族的身份都保不住，所以他主动搭上了紫荆花一族大小姐，想要通过以紫荆花一族为跳板获得更大的利益。 在与奥娜的交流中，西科斯知道了紫荆花一族与文学殿堂的古老契约，主动请求帮助奥娜主持这场仪式。 本以为是一个进入紫荆花伯爵眼中的好机会，谁曾想这场仪式竟然会发生如此惊变，这让西科斯既是恼怒又是后悔。 拼尽全力再次躲过一道剑气，那犹如微风化作的锋锐斩向一个装饰用的花瓶，好似未能给花瓶带来任何伤害。 但是在两人追逐离去之后，花瓶的上半截突然开始发生偏移，光华如镜面的瓶身切痕之后，是近乎被洞穿的墙壁。 秦清澜对于这场追逐表现的十分有耐心，食气法所带来的循环恢复能力让她不惧任何持久战。 尽管至今未能追上西科斯，但秦清澜的攻击还是西科斯造成了数次伤害。 尤其是一道剑气直接洞穿了西科斯的右臂，鲜血一路洒落。 体内鲜血大量流失，剧烈运动所带来的疲惫让西科斯狼狈不堪。 他开始意识到，秦清澜就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猎人，慢慢地耗尽仓皇逃窜的他最后一点精力与生命。 “这样下去我绝对会死！” 念头浮现在脑海之中，西科斯感到了绝望。 他并非没试过逃出二楼离开这栋别墅，但他甚至连靠近出口位置的机会都没有。 逃向三楼的结果也只会与二楼一样，至于空旷的大厅则完全是给秦清澜当靶子了。 再次奋力挣扎着躲过一道剑气，任由那剑气带起的风劲在他脸上撕开了一道血痕，西科斯靠在转角位置高声说道： “我投降！” 秦清澜见状放满了脚步，但却对于西科斯的话似乎不为所动。 暗自咬牙，西科斯拿下了食指佩戴的一枚银色指环，小心翼翼地高声开口道： “我手中有刺客途径的超凡信息，包含了从序列九到序列六的所有内容，我愿意用这些珍贵的信息还我一条性命！” 说完，西科斯将银色指环扔了出去，并开口说道： “这是刺客途径序列九的超凡信息，你可以确认一下。” 秦清澜目光微凝，并没有贸然伸手去接触银色指环，食气法扰动气流在五米之外托起指环，目光落在银色指环内部细小的文字上。 面具之下的美眸微眯，秦清澜可是很清楚沈渺一直对于这些超凡途径很感兴趣。 “可！” 清冷的声音做出了回应，这让西科斯松了一口气。 悄悄地从转角位置走出西科斯再次取下了手中另一枚指环，食指不着痕迹地在这枚指环上摩擦了三下，然后抛向了秦清澜。 “这是序列八......” 飞舞在空中的银色指环瞬间炸开，浓郁的黑雾如潮水般吞噬向整条走廊。 西科斯面露狞笑，将右手飞速伸向了怀中。 下一刻，一件黑色的东西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冲出了黑雾，几乎洞穿了他的腹部。 身躯高高抛飞，飞溅的鲜血伴随着西科斯的躯体直接砸破围栏，从二楼摔落至一楼大厅。 而后，一名身穿黑白长裙的优雅女仆缓缓从二楼落下，轻柔的气流托举着她宛若童话故事之中现世的精灵。 右手轻轻拔出洞穿西科斯腹部的东西，席恩看向秦清澜手中，赫然发现那竟是一把没有伞柄的黑伞。 第九十一章 所谓公正 做完这一切之后，秦清澜并没有留在原地，而是手持着沾染鲜血的雨伞缓缓走到了沈渺身旁恭敬侍立。 看着眼前的场景，席恩面色一片阴沉。 在场一名序列七、两名序列八还有一名序列九轻松被对方两人压制。 除了之前扔出眼球雕塑的那名序列八的阅读者毫发无损之外，其他三人皆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尤其是西科斯更是身受重伤，有着生命的危险。 西科斯虽然不争气，但他好歹也是西科斯的老师，自己的学生在面前受到如此重伤他又怎能不怒火中烧？ 看着将长剑搭在自己颈脖位置的沈渺，席恩压抑着怒火沉声道： “这位阁下，这里是王都！” “哦？所以呢？” 沈渺神色毫无波澜，就仿佛听到了一个小孩子打架打不过，就不断强调这里是他家一般。 “王都是王国贵族的王都，也是文学殿堂的王都！ 你和你的女仆威胁的可是王国贵族和文学殿堂的成员，难道您认为杀了我们此事就能彻底平息下去？ 只要阁下能够放下长剑，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沈渺脸上十分配合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啊！这里是王都！” 席恩脸上露出喜色正欲继续开口，却看到沈渺脸上恍然大悟的神情瞬间变为漠然。 “所以说身处王都，王国贵族就可以与文学殿堂勾结，肆无忌惮地污蔑他人？” 手中的剑再次靠近席恩的颈脖，锋锐的长剑轻松地划破了席恩皮肤，在颈脖上留下了一道无比清晰的伤口。 殷红的鲜血缓缓从伤口位置流出，染红了黑色长袍的衣领。 席恩神色顿时一变。 沈渺毫不犹豫地挥动长剑的态度，让他意识到威胁对于眼前这名黑发青年根本没有用处。 对方要不就是一个敢在王都内杀死文学殿堂成员与王国贵族的疯子，要不就是一个身份背景强大，对此事有恃无恐的大贵族子弟。 不论是哪种，都不是眼下小命捏在对方手中的情况下，他都招惹不起。 也没心思去理会什么身受重伤的学生，席恩连忙一改之前威逼转而用柔和的态度，用着小心翼翼商量的语气说道； “阁下，我觉得这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主持此事的是紫荆花一族的奥娜与夜猫一族的西科斯，就算《命运盛宴》出现了问题，也应当是这两位不按照规矩行事的主持人。 文学殿堂向来公正，这场宴会与仪式的事情我们可以详细调查之后对两位仪式主持人严惩，现在能否请您先把手中的长剑放下？” 沈渺嘴角露出饶有兴致地笑容轻声道： “公正？” 席恩的话语沈渺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哪怕文学殿堂能够真正做到公正，也不可能无视沈渺这般威胁到文学殿堂成员生命的行为。 这种行为，将会被文学殿堂视作挑衅，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若是沈渺信了所谓的公正审判，只要等到文学殿堂的强者到场，席恩绝对会一改眼前谦卑的态度将矛头转向沈渺。 文学殿堂的公正，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面对最底层的弱者或者能够与他们相提并论的强者罢了。 前者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他们完全可以大发善心展示自己的公正。 而后者能够真正真正危及到他们的生命，让他们不得不保持公正。 在两者之间，他们便是公正！ 轻轻摇了摇头，沈渺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无趣。 哪怕是在学者途径上给他带来的惊喜的文学殿堂，依旧是如此的无趣。 稍稍移开了手中的长剑，沈渺对着席恩说道： “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公正的机会，西科斯现如今就在这里。 作为整场仪式的罪魁祸首之一，你可以尽情展示你那所谓的公正。” 席恩脸上的表情僵硬了，目光看向了倒在地上的西科斯。 此时的西科斯肚子上依旧是一个破开的大洞，洞内一片血肉模糊。 但相比于刚摔下来时，此时的西科斯呼吸已经趋于平稳，生机并没有衰退的迹象。 序列九的生命力让他很快地稳定了伤势。 那一片血肉模糊的大洞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并未对西科斯造成多大的伤害。 秦清澜手中的黑伞虽然是特质剑鞘所改的，但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武器，食气法加持之下击中的并非要害，所带来的伤势终究还是极其有限。 席恩想要开口拒绝，但视线偏转后迎上沈渺那暗含讥讽的眼神，却又只能对西科斯沉声道： “西科斯，你暗中诱惑奥娜小姐让你主持仪式，又因为自己失误导致仪式出现问题《命运盛宴》受到影响。 东窗事发之后，你因此心生恶意想要将所有事情嫁祸给阁下。 对此，你可知罪？” 席恩的声音威严，蕴含着教师序列律令的能力犹如宣判，重重地落在西科斯心头。 西科斯只能躺在地上，满身狼狈的他只能勉强用颤抖的声音开口道： “我知罪！” 西科斯心中清楚，认下这些事情罪责顶多被剥夺继承权与勋爵爵位，可要是不认下，那受到威胁的可是还有他自己的生命。 看着面前两人的一唱一和，沈渺突然笑了，笑得无比讽刺： “长剑之上的公正？” 话音淡淡落下，沈渺手中长剑轻描淡写地收入秦清澜手中的剑鞘中，四周若有若无的剑气悄然消散。 沈渺有心惩罚两人，但还不想公然杀死一名贵族和文学殿堂的成员，将自己推向这两大势力的对立面。 至少，不能通过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自己的手。 深深地看了一眼两人，沈渺用着无比轻蔑地语调调笑道： “王国贵族、文学殿堂...就这？” 话音落下，沈渺带着秦清澜向着闭合的大门方向走去。 席恩看着沈渺离去的背影，神色无比难看。 而高台之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奥娜，此刻右手紧握，神情似是紧张、似是期待。 靠近大门，秦清澜主动走在沈渺身前伸手准备推动大门。 可在这一刻，犹如战鼓擂动的沉闷声响骤然响起，所有人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致命的无力感席卷大厅之内的所有人。 第九十二章 半兽人 就在这心脏震颤的瞬间，身前的大门犹如蛛网般从中间炸裂，一只长满金色绒毛的硕大拳头狠狠地砸向了秦清澜。 心脏震颤产生的共鸣是来自血肉力量的影响，纵使秦清澜内蕴鸿蒙之气也无法摆脱这从肉体之上带来的影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堪比她头颅大小的拳头砸向了她。 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席卷她的全身，破空声之中似乎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猛兽咆哮之声，似是正在狩猎的雄狮。 而秦清澜便是陷入雄狮陷阱之中的一只弱小猎物罢了。 突然间，一道寒光在大厅之中闪过，直视着眼前变化的奥娜纵使相隔数十米，也能感觉到那冷厉的光芒宛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感。 双眼下意识微眯，眼泪不自觉地顺着眼眶流出的那一刻，长剑出鞘的清吟才在整个大厅之内响起。 “呛！” 这一刻的拔剑速度甚至远超声音传播的速度，右手持剑的沈渺狠狠地斩向了那只硕大的拳头。 剑锋轻松划破血肉，斩在了那坚逾钢铁的骨头上，发出“铿锵”的碰撞声。 拳头之下的骨骼强度有些超乎沈渺的预料，借着巨大的反弹之力让沈渺顺势收回长剑。 内丹食气法流转，沈渺左脚向后退出半步，腰部发力之下右手长剑仿佛带着莫名韵律的震颤，刺向那几乎被斩下半截的拳头。 “直刺！” 随意的低语在沈渺口中响起，随后便是长剑发出的清吟划破四周空气在空间中荡起层层涟漪。 秦清澜的视线只能见到，沈渺手中的黑色长剑顺着对方中指与无名指之间的缝隙落下，如热刀切割黄油一般穿过对方的钢筋铁骨，直接刺入了他的手臂之中。 之前连沈渺挥剑都难以斩断的骨骼，在那直刺之下却显得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大门之后的发出了一声宛若野兽咆哮般的嘶吼之声，仿佛有陷入疯狂的野兽撞向了坍塌大半的大门，足足有接近三米高的庞大身躯直接卡在残破的大门之中。 这是一头犹如狮子一般的人形猛兽。 四肢接近于人身，但在头颅位置一颗双目猩红的黄金狮子头颅发出狰狞凶恶的咆哮，配合着健壮到不似人形的身躯给人带来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特事局嗜血途径序列七：半兽人。” 口中发出似有似无的嘲弄，沈渺伸手揽住秦清澜的腰肢将她飘然带离了大门的位置。 沈渺的长剑依旧卡在这名半兽狮人巨大的右拳上，虽然没有直接斩下半兽人的手臂，但刺入骨骼之中的长剑切断了所有经脉，几乎废掉了他的右手。 鲜血如泉水喷发般不断从半兽狮人手中涌出，因为剧烈疼痛陷入狂暴的半兽狮人根本没有丝毫理智可言，就连拔出刺入右臂中的长剑的本能都没有，只有在疯狂咆哮之中肆意拆解着本就破损不堪的大门。 王室为了维持稳定，降低超凡失控的风险创造了嗜血途径的序列七半兽人。 这个序列除了无法向着中位超凡晋升之外，更为重要的便是这是一场试图用野性本能取代超凡失控的试验。 半兽人获得了超凡野兽的强大力量，野性本能也丝毫不逊色于超凡野兽。 一旦陷入接近失控的边缘，他们便会丧失所有的理性，用野性维持本能来降低超凡失控的风险。 通俗点就是在超凡污染将你变成傻子之前，你自己先成为傻子来规避伤害。 这种手段虽然可笑，但在低序列却极其有用，这极大的降低了超凡失控的危害，但同时也导致了半兽人序列已经不能用暴躁易怒来形容他们了。 他们是纯粹的野兽、纯粹的疯子。 陷入野性狂暴的半兽狮人让席恩与奥娜面色难看至极。 松开秦清澜颇为柔软纤细的腰肢，沈渺目光看向了高台之上的奥娜，淡淡开口道： “这位迟到的客人，是不是有点太过暴躁了？” 奥娜这边在紫荆庄园主持超凡仪式，自然准备了后手防止意外发生。 她以自己紫荆花伯爵长女的身份联系到了主管王都内部超凡事物的特事局，想要借助特事局的力量防止意外。 特事局为奥娜准备了一个宝石手链，其中的一颗宝石是炼金物品，若是将其捏碎，守在外界的特事局成员会迅速感到宴会现场。 早在沈渺逼迫席恩宣布公正之前，特事局的这名序列七成员便已经守在了门口，并通过超凡物品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准备在沈渺离开大厅最放松的时候进行偷袭。 然而很是不巧，道衍在向沈渺解释错误序列的时候特意离开了庄园，找到了庄园之外的特事局成员进行举例解释。 再加上炼金宝石破碎传递的讯息被沈渺轻松看到，这一切的变化都在沈渺的预料之中。 席恩面色阴沉如水地看着陷入狂暴状态的特事局成员，口中律令呵斥道： “理性！” 话音落下，半兽狮人眼中的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席恩承受了削弱之后的野性疯狂，原本威严的脸上开始露出狰狞的神情。 逐渐恢复的半兽狮人伸手抽出了刺入右臂的长剑，在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长剑被抽离右臂随手扔在了地面的血泊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半兽狮人淡黄色的双眼死死盯着沈渺，口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怎么，这只小猫咪还想尝试一下？ 正好我第一剑没能斩掉你的右手，想再试试你的脖子是不是跟手臂一样硬。” 此话一出，半兽狮人顿时一个激灵，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嗜血途径序列七半兽人在诸多序列七中不算强，那是因为半兽人对于超凡手段的应对十分脆弱，但他们的身体强度却是仅次于巨人途径。 现在沈渺能够用普通的长剑废掉他的手臂，若是再有其他超凡能力，斩下他的头颅也并非是妄言。 沈渺的出言嘲讽之下，终于有人开口了。 不过说话的并不是席恩，而是从席恩到来之后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奥娜。 只见这名紫荆花家族的大小姐终于撕下了自己面具，美丽的俏脸状若疯狂的呵斥道： “席恩你在干什么？你倒是出手啊！ 他长剑都没了，你们几人两名序列七、两名序列八难道还无法解决掉他？” “你们不行就召集人！ 文学殿堂、特事局、王国贵族，无论是谁只要能杀了他，我紫荆花家族都愿意付出你们想要的代价！” 第九十三章 食气境的极限? 其实早在看到沈渺并没有受到灵魂虚弱的影响时，奥娜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作为仪式前奏的碰杯中，沈渺是唯一一个因为酒杯碎裂而出现意外的人。 而在仪式结束之后，沈渺与他的女仆也是唯二没有受到灵魂虚弱的人，这已经让奥娜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所以在西科斯试图将锅全部扔给沈渺时，奥娜并没有制止反而默认了西科斯的做法。 毕竟西科斯与她之间不论是感情还是利益都有了一定的联系，相比于沈渺这个可疑的外人，奥娜自然应该维护西科斯这个自己人。 可奥娜也没想到，沈渺与他的女仆竟然展现了如此强大的实力，击败席恩、重创西科斯，这些举动让奥娜在心生畏惧的同时也升起了怒火。 紫荆花一族是整个王国真正的权贵，虽然比那最顶层的大贵族逊色一筹，可因为古老契约的存在紫荆花一族是诸多王国贵族中与文学殿堂联系最为紧密的。 尤其是在现如今工业时代到来，文学殿堂逐步强大的今日紫荆花一族所代表的身份地位越来越高，极有可能晋升真正的顶层权贵。 作为紫荆花一族的大小姐，奥娜自然是受到各方的礼遇尊敬，哪怕是特事局与文学殿堂的超凡者也在很多时候不得不听从奥娜的命令。 可在她主持的宴会上，竟然出现了沈渺这一位预料之外的客人。 这一切让她相信，沈渺是导致仪式失败，并在她面前重伤了西科斯让她颜面大跌的罪魁祸首。 并且她与西科斯的关系已经传到了家族之中，若是西科斯背上了那些恶名，她必定会因为非议而导致地位一落千丈，彻底失去竞争伯爵之位的资格。 所以，不论是从感性还是理性方面，奥娜都需要让沈渺背上导致仪式失败的罪名，以此洗刷西科斯身上的影响。 以奥娜的眼光来看，属于她一方的超凡力量占据着明显的优势，这让她认为席恩和特事局成员完全有能力留下沈渺。 所以她主动站出来，让在场的几名超凡者留下沈渺强行定下他的罪名。 沈渺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的奥娜，转头看向了其他几名超凡者。 “就凭他们？” 语调之中充满了漠然。 被野性本能影响到的席恩，竭力维持着自己的理性，但思维已经跟随着奥娜的命令运转。 “阁下如果束手就擒了，我们文学殿堂会在彻底证实之前保证阁下的安全。” 席恩这是在表他态度。 西科斯毕竟是他的学生，若有机会他也不想让西科斯背上罪名彻底失去继承人的身份。 而特事局那名序列七半兽狮人没有说话，但微微俯下身子宛若进入捕猎的状态也彻底被表明了他的态度。 战斗似乎随时都会一触即发。 沈渺淡淡地扫视了周围一眼，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兴致。 作为科恩世界第一位食气大圆满的他想要看看，单单依靠食气序列能力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食指轻轻勾动，沈渺缓缓道： “一起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特事局的半兽狮人动了。 已经兽化的巨大脚掌在地面踩出一个个无比清晰的深坑，推动着庞大的身躯卷起一阵飓风，带着庞大的动能冲向沈渺。 两名序列八的阅读者也在此时拿出了制作的炼金物品，沈渺四周的地面开始塌陷为泥潭，引而不发的地刺随时准备阻止沈渺躲避半兽狮人的扑击。 而席恩则是死死盯着沈渺，神情凝重一言不发。 淡淡的摇了摇头，沈渺脸上露出了些许遗憾。 食指中指并拢，凌厉的剑气瞬间爆发斩向了半兽狮人，在空气之中留下一道清晰地半月痕迹。 半兽狮人没有丝毫躲避的意图，直接迎上了爆发的剑气，巨大的身躯挥舞着利爪直接砸向了沈渺。 “铁躯！” 剑气临身的最后一刻，席恩的律令落下，半兽狮人浑身闪过犹如金属般的光泽，斩落的剑气只是留下些深浅不一划痕。 而那只左爪却已经落在了沈渺身前。 脚步向后退出半步，大圆满的内丹之中流出的内息化作涓涓细流涌出，脚步生风腾空而起。 地面的泥潭翻涌，地刺冲出泥潭刺向沈渺，却根本无法追寻那飘逸的踪迹。 半兽狮人又怎会让沈渺逃离此地，巨大的身躯以违反力学的动作再次腾空，犹如正面驶来的火车直接撞向了沈渺，风压撩动沈渺的衣衫。 沈渺剑指再次抬起，无形的气如锁链捆束了半兽狮人那仅剩的左臂，狂暴的剑气如飓风过境席卷着大量的乱流。 既然无法直接斩断，那便撕碎！ 纵使有律令加持，剑气风暴依旧在不断切割半兽人的左臂，纷飞的血肉几乎将剑气风暴染成一片赤红。 半兽狮人再次陷入疯狂，狰狞的巨口张开试图咬向沈渺，纵使爆发的剑气破碎了他的左眼也未能让他有分毫的停止。 “野性本能？看似血勇，实则愚蠢至极！” 食气法运转的速度再次提升，眼前的一切仿佛在沈渺眼前缓慢了下来。 空气之中气流运转的轨迹皆被沈渺收入眼中，一举一动间破绽早已显露无余。 身躯如柳叶般在风压之下飘然而起，狰狞的巨口落在沈渺身前不足半米的位置，沈渺甚至能够嗅到巨口之中传出的浓郁口臭。 然而就是这半米距离，却在剑气风暴之下再无前进可能。 双指并拢，沈渺点在了那颗硕大头颅的眉心位置，轻声说道： “结束了！” 可就在此时，大半时间维持着旁观状态的席恩怒目圆睁，律令再次响起： “生命置换！” 席恩的右手顿时炸裂，四溢的鲜血伴随着骨头与碎肉飞溅，而在半兽狮人身上那原本被废掉的手臂此刻竟然完好无损。 近在咫尺的距离，尖锐的利爪带着恐怖的杀戮之意朝着沈渺身上落下，似乎在下一刻便能将彻底撕碎。 高台之上的奥娜顿时露出喜色，似乎已经看到了沈渺被彻底撕碎的结果。 “御！” 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悄无声息间，那只挥舞的右臂抛飞，手臂间的切面整齐光滑如镜。 而在沈渺指尖，剑气喷涌彻底搅碎了半兽狮人的大脑。 第九十四章 这一剑，紫气东来! 大厅角落之中，手持黑伞的秦清澜看着眼前的一切，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她知晓沈渺真正的实力，足以正面对敌现世人神，对付区区两个序列七轻而易举。 但这场战斗所代表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作为此界第一名求道者，第一名食气序列的超凡者，秦清澜认为当时在沈渺有意压制的情况下杀死序列六特鲁已经算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也是这个超凡序列的极限。 以序列九之身对敌一位曾经的序列六，那一场战斗足以载入史册。 然而今天的沈渺却让秦清澜看到了，那远不是食气境界的极限。 沈渺有意压制自身实力，只动用了食气序列的手段便挥手之间以一敌四，这其中甚至有两位序列七的强者，这已经不能用战斗来形容了，这完全就是一场奇迹。 这一场战斗，不仅仅是在展示食气序列的极限，更是在为秦清澜演化食气境界的前景。 “这是先生在指点我吗？” 秦清澜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沈渺御使着内息从空中飘然落下，失去了内息束缚的半兽狮人尸体也径直砸向了地面。 巨大尸体的砸落让地面微微一颤，随后便是伤口位置的鲜血炸裂，血如泉涌般浸湿了大厅之中的地板。 在那颗怒目圆睁的狰狞头颅上，依稀可见那一丝淡淡的茫然。 没有心思去关注一具尸体，沈渺右手一招，之前在最后一刻斩断半兽狮人手臂的长剑在空中盘旋出一个完美的轨迹之后落入了沈渺的手中。 掂量着手中的长剑，沈渺随手将长剑扔向了秦清澜。 再次于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之后，长剑准确地被收入了剑鞘之中。 做完这一切，沈渺才看向了席恩众人淡淡开口道： “如何？” 看着沈渺依旧是满脸的淡然，席恩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沉默不语。 高台之上的奥娜更是不堪，此刻的沈渺在她眼中已经宛若魔鬼，她惊叫着后退直接摔下了高台。 此刻满身狼狈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紫荆花一族的大小姐高贵模样，她竭力地挣扎想要避开沈渺的视线。 沈渺淡淡一笑，并没有理会这名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疯的贵族大小姐，而是向席恩开口问道： “我该如何处置你们？” 席恩深吸一口气，声音微颤地开口道： “这位阁下，之前向您出手是我们的失误，文学殿堂与紫荆花一族绝对会为先生付出您想要的赔偿。” “我可是杀了你们的同伴啊！” 沈渺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席恩看了一眼特事局的那具尸体，脸上扯出一抹笑容道： “不过是特事局培养出来的鬣狗罢了，这种前路已绝的货色要多少有多少，阁下不必担心会因为他而出现什么意外。” 说到这里，席恩的信心似乎又提了起来，对沈渺恭声开口道： “阁下如果不放心，我可以为您做保进入文学殿堂。 相信以阁下您的实力，甚至有机会一争莱茵王都大执事的位置。” 文学殿堂作为一个超凡组织，自然不可能只有学者途径的超凡者，其他各个序列的超凡者也有不少被收入其中。 不过学者途径的超凡者绝对是核心中的核心。 在其他序列超凡者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前，他们的身份往往会比同序列的学者途径地上一截。 席恩口中所说的争夺大执事之位，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了。 沈渺看了席恩一眼，似有深意地说道： “文学殿堂？有机会我会去的。” 说完，沈渺扫视了宴会大厅一眼，转身走出了大门。 手持黑伞的秦清澜连忙跟上，等到两人一同踏过那残破的大门之后，大厅中的人终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沈渺竟然真的没有向他们出手，只是当着众人的面杀死了特事局的序列七罢了。 对于他们来说，区区一名特事局成员根本算不上什么麻烦。 沈渺走出宴会大厅才注意到因为举行仪式，大厅之外的侍者全部被遣散。 偌大的庄园中，似乎只剩下了大厅之中的众人。 一路走出庄园，沈渺没有开口，秦清澜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 终于在离开了庄园的大门，外界才重新热闹了起来，各方客人停留在此地的侍者仆从皆在此地等候。 庄园内之前巨大的动静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没有接到命令他们只能远远观望，不敢越雷池一步。 走出庄园，沈渺与秦清澜好似并不存在他们眼中，他们依旧只是向着庄园内部观望，却不知晓已经有两位客人已经离开了庄园。 径直走线了约德准备的马车，在车夫甚至都未曾注意的情况下，车厢之内传出了淡漠的声音： “可以回去了。” 马车车夫顿时一惊，但职业素养还是让他没有开口，而是驾驭着马车缓缓离开紫荆庄园。 马车向着离开中城区的方向前行，迎面刚好也有一辆模样朴素的黑色马车前行。 单看这辆马车朴素的外表，落在中城区的那些巡警眼中，绝对会被他们以最严厉的姿态驱逐出中城区。 然而这辆马车不仅进入了中城区，还来到了一个十分深入的位置。 究其原因便是在这辆黑色马车的车厢上，悬挂着一个由书籍堆砌成宫殿的银色徽记，这正是文学殿堂的徽记。 而银色，则代表着文学殿堂的执事级别的人物。 这种人物哪怕是在中城区中，也算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巡警自然不敢有丝毫阻拦的动作。 奢华与朴素的马车相互交错，沈渺所乘坐的马车车夫面对这辆马车时，下意识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一道微风轻轻吹过两辆马车，车帘在微风中被轻轻掀开，在这交错的一瞬间显露出了马车之中的身影。 在那辆朴素的黑色马车上，一名白发老人震惊的目光落在了缓缓驶去的沈渺与秦清澜身上。 然而车帘扬起只是短短一瞬间，下一刻两辆马车交错离去，尊贵与卑微再次颠倒。 黑色车厢之中，白发老人回忆着刚刚惊鸿一瞥的画面，脑海中不断闪过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原本紫荆庄园的仪式应当由我监督主持，结果因为亲近紫荆花一族的执事进行了利益交换，让我把这场仪式交给了一个下级成员。 本来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哪怕出现意外也不应该由我继续参与才是。 结果就在刚刚半个小时内，一些小意外的发生，让原本交出去的差事再次落到了我的身上。” 此人正是文学殿堂的执事，被沈渺收服的夜鸦集市幸存者明威士。 作为夜鸦集市事件的幸存者，明威士自然也知晓沈渺的强大手段。 回忆着那微不可见的种种巧合，白发老人口中发出惊叹。 “原来这是大人的意志啊！ 就是不知道我这次前往，到底应该为大人做些什么？” “不过以大人的手段，想必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才是。” 马车渐渐离去，车厢内经过一番纠结的秦清澜终于向沈渺开口问道： “先生，难道就这么放过那些人吗？” 座位上的沈渺睁开微阖的双目，目光温和地看向了秦清澜，并没有开口说话。 秦清澜银牙一咬，继续说道； “明明是您救下了所有人，但他们不仅没有对您领情，反而污蔑您，三番五次地对您出手。 难道先生心中真的没有丝毫怒火吗？” “清澜知道先生可能是顾忌王国贵族与文学殿堂，但清澜愿意以被特事局通缉的身份向他们出手。 先生明面上的身份无法杀死王国贵族与文学殿堂的成员，可清澜区区一个通缉犯不会有人在乎的！” 说完，秦清澜便将手伸向了衣领，准备解开这一身女仆长裙。 然而她的动作，却被沈渺伸手制止了。 轻轻拿下秦清澜已经伸到了衣领位置的双手，沈渺眼底手掌轻抚着秦清澜柔顺的秀发，笑意隐含地开口道： “我还不至于让一名女仆去为我争这口气。” 秦清澜面具之下的俏脸微红，轻声问道： “难道先生已经有了对策了？” 沈渺没有继续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向秦清澜问道： “对于食气境，你有何感悟？” 秦清澜不着痕迹地将身子向沈渺身旁靠了靠，声音中带着惊叹之意说道： “我与先生的差距，根本无法衡量。” 秦清澜满是崇拜的态度不仅没有让沈渺露出丝毫喜色，之前隐含笑意的弧度也迅速淡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想法？” 沈渺声音淡漠地说道。 没有意识到事情不对秦清澜的轻轻点着头，脑海中似乎依旧停留在沈渺最后的那一剑之上。 “愚蠢！” 沈渺的冷声呵斥突然响起，车外马夫顿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威严降临，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让他直接摔下马车。 看了一眼马夫的方向，静谧的领域扩散至整个车厢隔绝了一切声音，沈渺继续呵斥道： “荒谬至极！ 我向你展示这一切，可不是让你将我高高捧在神坛之上顶礼膜拜的！” “难道你没有发现，我所展示的所有能力不过都是在你的基础之上衍伸，其根本依旧在食气境之内？ 这是你未来必将达到，甚至超越的极限！ 若是没有能够取而代之的决心，你如何能达到更高境界？如何能够超越极限？” 沈渺的厉声呵斥犹如雷霆落在秦清澜心头，整个静谧领域都开始随着沈渺的怒火而不断颤抖。 这是秦清澜在接触沈渺之后，第一次见到沈渺如此生气。 面具之下的美眸微颤，秦清澜强忍住了心头的压力直视向沈渺的目光。 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沈渺继续沉声道： “你是科恩大陆上第一位求道者，是突破界限的第一。 第一位食气序列是你，在未来第一位筑基，甚至更高序列的求道途径都会是你。 哪怕是我，也只会跟随在你的身后圆满下一序列罢了。” “但我所圆满序列的却只是你的极限，作为第一位求道者、作为第一位食气者，你真的只甘心堪堪达到圆满？ 如果只是这样，在第二位求道者面前，你根本没有资格自称第一！” 一边说着，沈渺轻轻摇了摇头。 沈渺所说的皆是实话，没有半分虚假。 他所展示的食气圆满本就是在秦清澜的基础之上补完的，不论是达到术境的剑法、亦或者对食气法的运用，都是源自于秦清澜。 换句话说，沈渺能达到的一切将会是秦清澜的极限。 但沈渺并不只是想看到所谓的极限，他希望秦清澜能够突破所谓的圆满超越极限。 这不仅仅是在培养秦清澜，也是沈渺在为自己拓宽极限。 唯有如此，秦清澜才能在道衍面前配得上第一求道者的称号。 秦清澜沉默了，头颅低垂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面具之下的那双美眸中似乎有波光微闪，秦清澜轻声开口道： “先生所说的第二位求道者，就是那位道衍道友吗？” 沈渺轻轻点了点头。 “我能知道道衍究竟干了什么事情，才能被先生如此推崇吗？” 沈渺看向了紫荆庄园的方向，沉声答道：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秦清澜再次陷入了沉默，沈渺所说的话对她而言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心中某些萌芽在此刻悄然生根。 “我知道了！” 依旧是轻声的回复，没有什么意志坚决，也没有什么慷慨激昂，就只是如同今晚吃什么一般的普通回复。 但在沈渺眼中，属于秦清澜的气运却瞬间从略微掺杂着一丝深色的淡青，直接过渡到了不含一丝杂质的纯正深青色。 这是气运带来的反馈，代表着秦清澜的意志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这远比外在表现更加直观。 沈渺满意地点了点头。 秦清澜的表现，也不算让他费了如此之多的口舌。 就在这时，回应之后的秦清澜突然问道： “先生，之前您所做的一切是食气序列的极限，那清澜可否知道您的极限在哪里？” 沈渺微微愕然，没想到秦清澜居然会如此开口。 左眼的单片水晶眼镜之下看到命运之线浮动，沈渺注意到了明威士已然到达了预定的位置。 朝着秦清澜轻轻一笑，沈渺在这片静谧的领域之中释放了解开了自己对气运的压制，就连秦清澜也能看到那漫天氤氲的浩瀚紫气。 沈渺右手伸出，大拇指与食指仿佛捻住了什么，天空之上万千氤氲之气收束其中。 屈指轻弹，食气之法容纳的这浩瀚气运化作天罚之剑向着紫荆庄园斩下。 刚走下马车的明威士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整座矗立数百年的古老庄园在顷刻之间坍塌，庄园下方的封印也未能逃过此劫被尽数磨灭。 剑气纵横之下奥娜、西科斯、席恩在内的数人被那氤氲紫气之剑斩灭神魂，原本青色的气运开始变为灰白色，如筑起的高楼一般开始坍塌。 这种坍塌，甚至牵连到了他们身后所代表的势力，气运如雪崩之势落下，势力的衰败似乎已经成了无可挽回的结局。 “这一剑，紫气东来！” 第九十五章 这一剑，你懂了吗? 参与了一场紫荆庄园的晚宴似乎并未给沈渺带来多大的影响，毕竟在外界看来他只是这场宴会之中的一名不起眼的客人罢了。 紫荆庄园的晚宴结束之后，哪怕是庄园坍塌也没有伤及多少参与宴会的客人，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平安回家。 反倒是紫荆庄园的三方主持人死了个精光，就连灵魂也被磨灭了个干净，哪怕是以吞噬灵魂为乐的深渊途径的超凡者路过此地，也无法找出一粒灵魂残渣。 按理来说这一件涉及到王国贵族、文学殿堂的事情，应该会在整个莱茵王都掀起轩然大波，然后对与会客人一一进行排查。 就算找不到那暗中出手的强者，能在表面上找到人顶缸也算是好的。 然而事实上整件事情下来，除了紫荆花一族和野猫一族之外，没有任何人将目光放在了死去的几人身上，就连文学殿堂也是如此。 因为在坍塌的紫荆庄园之下，文学殿堂赶到现场的执事发现了已经被剥离了污染的学者超凡特性。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序列四之上的超凡特性，哪怕是放在七大正神教会都是足以镇压底蕴的强大宝物。 比起这珍贵的超凡特性，区区几人的死亡根本微不足道。 接下来的数天，王国贵族、莱茵王室、甚至永恒烈阳教会都对文学殿堂进行试探，想要探明这珍贵的超凡特性到底是序列几。 然而文学殿堂对此事一直三缄其口，根本不做任何回应。 唯有紫荆花和夜猫两族的家主，他们的目的是想要探明族中子弟死亡的真正原因，甚至不惜多次向贵族议会提出申诉。 多次申诉到最后，连贵族议会自己都烦了，暂时剥夺了紫荆花和夜猫两族的议会席位。 对于王国贵族这个大整体而言，如果只是涉及到两方贵族子弟的死亡，王国贵族完全可以出面进行干预追查凶手。 但这件事中还涉及到了文学殿堂维持了数百年的仪式谋划，文学殿堂上下都对此事无比重视，王国贵族若是贸然干预很有可能引来文学殿堂的敌视 整件事情对王国贵族而言又没有什么利益，他们自己还因为夜鸦集市的事情被永恒烈阳教会盯上了，自然不会再竖立文学殿堂这个敌人。 寻求王国会议无果，紫荆花联合夜猫将又将矛头直接对准了文学殿堂。 作为文学殿堂古老契约中的重要一员，紫荆花一直在文学殿堂中具有极高的地位，紫荆花伯爵甚至可以驱使文学殿堂在巴鲁王国分部的大执事。 正是因为背靠不止一位现世人神的文学殿堂，紫荆花一族才能够成为王国上层的权贵之一。 而在这一次事件紫荆花伯爵将矛头对准文学殿堂之后，却发现自己对于文学殿堂而言已经失去了任何的价值。 古老契约上面的约定是，紫荆花伯爵不断启动仪式为文学殿堂清除超凡特性的污染，而文学殿堂作为盟友将会庇护紫荆花一族，为紫荆花一族谋求发展。 然而封印在紫荆庄园之下的超凡特性已经被彻底清理了污染，紫荆花一族对于文学殿堂而言自然失去了作用。 如果紫荆花一族识相一些，文学殿堂未必不能继续支持紫荆花一族作为他们王国贵族的代言人。 可在这一次事件之后，紫荆花一族依旧自持高高在上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文学殿堂。 新旧积怨一同爆发之下，文学殿堂撤去了对紫荆花一族的超凡庇护。 当天夜里，紫荆花一族的封地之中便遭遇了流浪超凡者的袭击，整个紫荆花一族元气大伤几乎要退出王国顶层权贵的行列。 至于夜猫一族，连世袭权贵都不是的小贵族卷入整件事情之中就是一个笑话。 巴鲁王室嫌弃夜猫子爵上蹿下跳地碍眼，直接剥夺了夜猫子爵作为特勤局处长之一的职位，让这位子爵的地位顿时一落千丈。 原本两大风头正盛的贵族因为一场宴会卷入了真正影响大势力的斗争，地位直接跌落谷底。 这让不少抱着看乐子心思的贵族顿时冷汗直冒，心中对于这些王国大势力愈发感到畏惧。 而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清楚，看似在整件事情中获得最大好处的文学殿堂此刻也并不好受。 永恒烈阳教会因为专心对付王国贵族，并没有太将文学殿堂所获得的超凡特性放在眼里。 可是在邻海的波坦王国最大教会，大洋河神教会却对文学殿堂提出了严重抗议。 他们认为紫荆庄园是大洋河神神殿修建，下方封印镇压的超凡特性也应该归属于大洋河神教会所有。 甚至于他们还以文学殿堂破坏大洋河神神殿为借口，向波坦王室进行申诉，要求波坦王室审判波坦王国的文学殿堂分部。 尽管知道大洋河神神殿纯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压文学殿堂，但波坦王室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因为相比于巴鲁王室的开放，波坦王室这个君主至上的国家对于工业化时代的到来表现得极为保守。 再加上历史证明了苏醒的人民会瓜分国王的权柄，这更加加深了波坦国王对于文学殿堂这个进步组织的不满。 在波坦王朝内，场地管理和裁判联合起来吹黑哨，这让文学殿堂对此苦不堪言。 然而这一切的事情，跟莱茵王都之中一间小小的公寓似乎没有任何联系。 大厅之中，约德满脸遗憾之中带着一丝庆幸地从沙发上起身，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从沈渺的口中，约德得知了此次主持晚会的并非是明威士这位王国大学者，两人自然没有了继续搭关系做交流的机会，这让约德无比失望。 但此次事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代表着大陆风云报社沈渺并没有贸然参与到其中，也绝对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带着这样遗憾与欣喜交融的复杂心理，约德走出了沈渺所在的公寓。 而作为女仆的秦清澜侍立在沈渺身后，她通过沈渺与约德之间的谈话，知晓了整个晚会对王国局势带来的巨大变化。 平静的面容之下，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缓缓放下手中的红茶，沈渺平淡问道： “这一剑，你懂了吗？” 第九十六章 剑道四境 侍立在沈渺身后的秦清澜微微沉默之后，还是轻声说道： “清澜愚钝，还望先生明示！” 沈渺右手轻敲茶杯的杯身，在脑海中翻出了这几天时间里准备好的稿子淡淡道： “世间万物皆可为道，剑自然也不例外。 若是以剑划分，当可为技、术、法、道四境。” “技、术、法、道？” 秦清澜口中轻声呢喃着，面具之下的神情似有疑惑，似有恍然。 沈渺在晋升食气之后，对秦清澜也曾说过剑术的事情，不过当时沈渺自己也弄不太清楚所以并没有详解。 现在借着紫气东来一剑之后，沈渺在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结合着科恩大陆与求道者途径的实际状况，外加上一世沉迷修仙小说的劲头，终于搞出了一个逻辑上可行的剑道四境。 其实这剑道四境，是沈渺对求道者途径的补充。 求道者途径的超凡之力并非来自于仪式，所以不能如其他超凡者那样在每个阶段都能获得强大的超凡能力。 若是低序列还好，大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超凡手段。 可要是进入了高序列，没有足够的攻击手段作为支撑，求道者途径很容易被人远远甩在身后。 所以剑道四境应运而生，这是求道者之身磨炼的技艺，下限或许远远无法与其他途径超凡者相比，但上限却比那些晋升之后便能掌握超凡能力的超凡者高得多，毕竟这是自我磨炼的技艺。 “所谓技之一境，当为凡俗搏击技巧、杀伐技艺，运剑、发力、步伐等皆可被包容在技之一境中。 若是技临巅峰，纵使以普通人之身面对数倍之敌人亦可以一当十。” 一边说着，沈渺淡淡瞥了秦清澜一眼。 当初刚接触秦清澜时，秦清澜在这技境之上已经走的很远了，毕竟以凡人之身伏杀超凡者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但距离巅峰还远远不够。 直到在沈渺以命运轨迹的碰撞利用特鲁磨炼秦清澜时，秦清澜才在那命运轨迹中的千百次死亡中将技之一境推上巅峰。 “剑技之后，则为剑术之境。术之一境，则是在剑技的基础上融入方法之论。 这样的方法之论不仅体现在与人对敌的谋划上面，更是对剑术的延伸。 以剑吟乱人心神，以内息御剑厮杀，种种运用都可以算是剑术，甚至有人可在千锤百炼之后以感悟撰写出剑谱，学习剑谱便可通过模仿剑技的方法之论，以最快的速度踏入剑术之境。” 沈渺一边说着，食指轻颤间一道剑气弹出，将约德之前饮茶的茶杯沿着杯口位置轻松切断。 然而那比切断的茶杯，却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形态没有丝毫落下的意图，就连杯口处的切痕却也细微不可见。 秦清澜眼中露出震惊。 虽然以内息御使剑气是她所创，但剑气本身的特性便是躁动不安的，若是她学者沈渺这般以剑气切割茶杯终究会带来一定的误差，使茶杯切断的那一角落下。 像沈渺这样以状态极其平稳的剑气切割茶杯，是她绝对难以做到的。 感受着秦清澜的情绪波动，沈渺继续开口道： “你技巧已临巅峰，对于剑气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把握，几乎可以算是半只脚踏入了术境。 但以你目前的状态这还远远不够，你所能做的是使用，而非真正驾驭剑术。” 这一点沈渺也是在晋升食气之后才清楚的，来自于道的反馈将沈渺推上了这个境界的圆满，就连秦清澜半只脚踏入术境的剑技也得到了补充，从而让沈渺率先领悟了术境。 秦清澜在沈渺的指点下，开始陷入了对自身剑术的思考，整个客厅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面具之后的秦清澜才长舒一口气缓缓道： “多谢先生指点！” 沈渺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道： “剑道第三境名为法，到达这一境界剑道便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相互厮杀这么简单了。 剑势、剑意皆为剑法的演化，御使天地之力，其技艺近乎神通。” 一边说着，沈渺长叹一口气。 对于剑法之境，就连沈渺也只留存于幻想之中。 除了拿上一世看的小说结合科恩世界的特性作为参照之外，其他的没有半点可以作为参照的东西。 这让沈渺只能给出一个含糊其辞的方向。 这样既能给秦清澜一点对未来的思考，也能让以后在自己真正接触到剑法之境后，打补丁的时候少一些麻烦。 毕竟超凡者的记忆力可是很不错的，万一以后沈渺补设定的时候被秦清澜发现了漏洞，那可就太让人尴尬了。 在沈渺的叹息之中，秦清澜忍不住回忆起了在马车之上那犹如天罚的绝世一剑。 那紫气东来的一剑之下，不仅斩灭肉身灵魂，更重要的是连受剑之人身后的势力，都在这一紫气斩运的一剑下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弱小如夜猫一族，除了保留个虚名子爵爵位之外，最重要的职位被剥夺什么也不剩下。 中等如紫荆花一族，身为堂堂世袭伯爵竟然被剥夺了贵族席位，失去了文学殿堂这座大靠山，就连封地也遭遇袭击被迫退出王国顶层贵族之中，这几乎可以说是世袭贵族的耻辱。 就连文学殿堂这座纵横大陆诸国的强大势力，也在那一剑之下让波坦王国的文学殿堂分部受到重创伤筋动骨。 这些看似巧合的事件之下，代表的意义却是如此不懂寻常。 这些势力的运势被斩灭，原本高高在上的权贵落得如此下场，这可比单纯的强大力量厮杀来得更加让人心惊。 “这，便是剑法之境的实力吗？” 秦清澜心神微颤。 沈渺不知道秦清澜心中的想法，不过就算知晓了也不会出声反驳秦清澜的话。 其实从根本上来讲，沈渺所运用的紫气东来一剑并不是剑法之境，其对于力量的运用最多停留在剑术境界。 之所以能够造成如此声势浩大的影响，原因还是在于沈渺食三万里紫气成就食气之境，这气运象征的紫气如秦清澜内丹之中的鸿蒙之气一样，可以说就是沈渺内丹的一部分。 沈渺紫气东来一剑，不过是借助剑术之境斩出这气运紫气的一部分，直接用强大的力量碾压下去。 纵使气运并不具备杀伐的功效，但这本身就跟水的特性是一样。 水是万物之源，可水多了一样能够淹死人，席恩几人完全就是被海量汽运冲刷而磨灭了灵魂。 在他们的气运被完全消磨殆尽之后，只能以灵魂承载这无比霸道的气运一剑冲刷。 到最后他们的灵魂也被磨灭也无法断绝气运一剑的联系，最终只能通过气运关联延伸到他们的背后家族身上。 一剑之下，两大贵族就此衰败。 第九十七章 大道诡异 “那先生，剑道境界又是何等的存在？” 秦清澜从那紫气东来的一剑之中窥见了这广袤无垠天地的一角，心中开始升起对于那剑道极境的向往，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沈渺嘴角露出笑容，轻声笑骂道： “好高骛远！” 说罢，沈渺站起身走向了二楼书房，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 “剑道境界因人而异。既称道，自当与你所追求的道有所关联。 不过这一切都还是太遥远了，你还是先尝试驾驭剑术，进入术境吧！” 秦清澜目送着沈渺离去的背影，面具之下秀眉微蹙，神情无比疑惑。 “追求的道？那不是与先生有所关联？” 沈渺自然是不知道秦清澜脑海中又想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渎神之举，看似云淡风轻离去的他其实也是为了躲避秦清澜接下来有可能的追问。 剑道什么的本身就是他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东西，理论上可能存在，但真要现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真要让沈渺讲出什么细节，途径之类的，沈渺还真是没有那个能力。 走进书房之后，沈渺坐回了书桌之前。 随着沈渺落座的一刹那，整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书房瞬间被那淡紫色的静谧所笼罩。 地上神国显化，这片空间的一切尽数纳入沈渺的掌控 落座于座椅上的沈渺宛若神国之中端坐于神座的神灵，整个书房所化的地上神国随着沈渺的意志降临，好似有无穷伟力试图将整个地上神国托举升入星界。 点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轨迹通过引导开始在书房之中显现， 这是一个由线条构成的圆，从不同视角观看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表现。 在二维平面上祂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圆，可在视线变幻到三维之后这个圆却化作同一个奇异的莫比乌斯环。 不同视角之下，祂可以是衔尾之蛇，亦可是圆环之理，祂仿佛囊括万物，却又在最终化作唯一。 近乎完美的秩序在在这地上神国中盘旋，彰显着与整个世界的与众不同。 这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大道彰显，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新生秩序。 在神国之中接引的大道刚刚显化出一丝轨迹之后，沈渺便停止了继续接引神国之内的大道进入地上神国。 他目光淡然的注视着那一条显化的大道，观察着这个代表着完美的秩序圆，没有做出任何一点干涉的举动。 时间在悄无声息之中过去，这被地上神国笼罩的房间之内，依旧只有那一丝彰显的大道轨迹与端坐神座之上的沈渺，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终于，在漫长的时间推移之中，那象征着完美秩序的大道轨迹开始出现一个微不可查的细微波动。 然而就是这一点细微波动，却让沈渺目光顿时一凝。 右手探出，地上神国之内无处不在的神国光辉化作一直巨大的紫色手掌，将那一丝大道轨迹收摄进入手掌之中。 然而那大道轨迹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维持着之前的规律进行着轨迹运转。 眉头微皱，沈渺右手突然紧握，想要将手掌中这一丝近乎概念显化的大道轨迹彻底捏碎。 然而随着沈渺的动作，那完美的轨迹顿时炸开，象征着衔尾之蛇的圆化作一条条令人恶心的触手抓向沈渺，触手之上大量的吸盘化作一个个细小而又狰狞的口器，不断撕碎着神国光辉。 祂大肆咀嚼着这承载真神之力的神国光辉，这近乎于概念的光辉被不断撕碎之后吞噬。 祂吃掉了紧握自己的手掌，开始残缺的出手之上诞生出一颗颗猩红而又诡异的复眼，开始将视线落在地上神国之中。 口器之中细碎的牙齿缓缓摩擦，这只诞生于大道轨迹之中的诡异滴下贪婪的涎水，似乎正在考虑如何吞噬眼前的地上神国。 但最终，这诞生于大道轨迹之中的诡异还是意识到眼前有比地上神国更加美味的东西。 那一颗颗猩红的复眼目光偏转，落在了书桌之后的沈渺身上。 看着那条令人恶心的触手，沈渺眉头微皱道： “果然愈发地麻烦了，哪怕是以大道圣人之身模拟坐镇神国，依旧无法抵挡底层规则对于大道的侵蚀？ 而且这家伙似乎还诞生了一点自我保护的本能，在感知到危险之后才选择暴露自己，若不是我对于这东西极为重视，否则还真有可能被他骗过去。” 提笔在书桌之上的一本书籍划下了对第三十三次试验的记录，沈渺看着那大道显化的怪异，轻声开口道： “这种东西，还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话音落下，地上神国之中似乎有一轮紫色大日升起，酷烈的光辉将一切磨灭殆尽。 一楼客厅中，正在整理着茶几的秦清澜突然听到了二楼传来的巨大响动，有些好奇地将目光看向了二楼书房的位置，神情略带疑惑地自语道： “最近先生越来越奇怪了，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东西，还时常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 这样下去，会不会对先生的身心健康不太好？” “是不是该让先生出门，找一些正经一点的工作了？” 二楼书房内，沈渺看着眼前破碎的地上神国，心中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自从晚宴结束回到家中之后，沈渺便一直尝试将神国之中的大道轨迹接引导地上神国之中。 纵使心中知晓这件事情希望渺茫，但沈渺心中以及怀着一丝期待。 毕竟这件事情若是能够顺利进行，沈渺大道圣人的名号就真的名副其实了。 然而现实却让沈渺清醒了过来。 不论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塑造地上神国，沈渺都无法阻挡底层规则的侵蚀，那些降临在地上神国之中的大道轨迹都会在悄无声息中被污染，从而诞生出那令人恐怖的诡异。 诞生于大道轨迹之中的诡异能够吞噬神国光辉、撕裂地上神国，实力强大绝对不逊色于现世人神。 甚至沈渺相信这些大道诡异若是脱离地上神国，会迅速成长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指不定星界之中会再现一尊邪神。 这还是大道运行的一丝轨迹，而非真实的大道。 若真是诞生于真实大道之中的诡异，到时候谁镇压谁还不一定呢！ 心中暂时放弃了对这场试验的进行，沈渺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籍，随手拿起了桌上摆放的一个信封。 拆开信封，这是一封私人风格的信件，上面赫然写道： “尊敬的沈渺先生，您在大陆风云期刊上所发表的关于东方哲学的论文受到了我的关注，我代表赫拉图学院诚挚邀请您成为我校的特约讲师。” 在信件的落款位置，赫然写着一个名字。 明威士·特劳伦治。 第九十八章 赫拉图学院 莱茵王都西城区，赫拉图学院门前。 作为整个巴鲁王国最早的面向普罗大众的学院之一，赫拉图学院在整个巴鲁王国拥有很高的威望。 赫拉图学院建立不足六十年，建立之初名声并不显，但随着工业时代的到来整个社会对于高端人才的大量渴求，造就了赫拉图学院现如今的威名。 整个莱茵王都各大工厂的工程师至少有六成来自于赫拉图学院，接近三成的学员分布在巴鲁王国各大政府部门之中，甚至有以平民之身的学员居部长高位。 据统计，有将近八成的平民学生以考进赫拉图学院为荣，这里几乎可以说是平民天堂。 在地位上能够勉强压制赫拉图学院的，也只有皇家莱茵大学与永恒教会学院这两所分别隶属于莱茵王室以及永恒烈阳教会的学院。 这两所大学中，永恒教会学院建立时间不到十年，完全是在工业时代的浪潮中后知后觉赶鸭子上架的。 依靠教会的声望与信众招收了一批学生，但主要教授的还是以神学为主，文化与科学被排在了神学下面。 而前者皇家莱茵大学虽然历史悠久，可招收的主流毕竟是贵族，大学之中随处可见阶级划分带来的压迫，并不受到平民的喜爱。 选择进入皇家莱茵大学的，大多是贵族和一些想要攀上高枝的豪商家庭，普通人最好的选择还是赫拉图大学。 在人流涌动的赫拉图大学之前，一身正装的沈渺带着水晶单片眼镜缓缓缓缓走下了一辆模样精致的马车。 略带肉疼地递给车夫五个铜克作为车费，沈渺忍不住在心里不断嘀咕： “小女仆真是败家啊！欠报社的工资都还没还上，就如此破费叫这么昂贵的马车。 要是天天来回两趟，我岂不是过不了多久就要破产了？” 然而走下马车的沈渺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满脸欲言又止的车夫。 神情纠结了好一会，看着远去的沈渺，车夫才忍不住低语道： “这位衣着优雅的先生应该是赫拉图学院的讲师吧？ 出手当真是阔绰，随手打赏的小费都能抵得上这一趟车钱了。” 说完，车夫掂量了一下上车之前那位女仆交给他的车费，心满意足地驾车离开。 在赫拉图学院的大门前，沈渺一身正装搭配着水晶单片眼镜装扮顿时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尤其具有东风风格的俊逸面容和儒雅的气质，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 不过现阶段的沈渺显然对进行迎接一场师生恋并不感兴趣，相比于这些少年少女，沈渺更关心明威士能给自己开出多少工资。 就现阶段而言，沈渺很缺钱！ 不论是为了接下来晋升序列八而准备研究实验，还是扩大传道的影响力，沈渺都需要不少的资金支持。 沈渺并非没渠道弄钱，普通人的命运太过脆弱无法使用单一个体的命运暗示，但一个针对普通人的大范围命运暗示下去，沈渺都可以借此获得大量的钱财。 可在沈渺看来，自己虽然窘迫，却还不至于针对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普通人下手，而且在这教会的地盘上进行大范围命运暗示也有着不低的暴露风险。 至于另一个方法，就是去王都内的超凡集市钓鱼执法。 沈渺对这种钓鱼执法的事情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可唯一问题是经过夜鸦集市事件之后，整个王都的大半超凡集市关闭的关闭转移的转移，沈渺就算想钓鱼也没有鱼塘。 所以这两个写在刑法上的来钱最快的项目断绝之后，沈渺只能找个能赚外快的工作。 当然，选择靠着明威士的关系来学校当讲师赚钱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毕竟一个平民学校的老师收入未必有沈渺报社主编薪资高。 最主要的目标，还是落在那些朝气蓬勃而对神秘有无限好奇的学生上面。 走入学校，沈渺似乎正好赶在了学生上学的早高峰，四周都是往来的拥挤人群。 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校园内拥挤的状况，沈渺直接找向了一名偷偷看向自己的少女问道： “同学，能问一下副校长办公室在哪里吗？” 抱着几本《普通机械原理》《蒸汽动能的前景与运用》的棕发少女面对沈渺的询问顿时呆住了。 身着正装的匀称身材搭配上沈渺那儒雅的气质，温言细语的轻声问话让少女俏脸顿时一片通红。 尤其是在沈渺东方人的身份搭配上那若有若无的神秘气质，更是让少女内心的小鹿扑通乱跳。 “在...在前面右边的岔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那栋三层的办公大楼，副校长的办公室就在三楼！” 结结巴巴地回应了沈渺的问题之后，少女抱着两本书籍连忙跑开。 少女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身后的沈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显露着淡淡的怜悯。 “好好一个小女生，怎么就选择了注孤生的工科？” 心中略微感慨，沈渺还是顺着那位工科小女生的指引前往了办公大楼的方向。 这座三层高的办公大楼坐落在一片静谧的树林之中，颇有种林间别墅的感觉。 在这栋办公大楼周围往来的人群，大多都是一些穿着正装的讲师，身上或多或少沾染着一些超凡的气味。 不过超凡的气息并不算浓郁，并没有沈渺想象中的序列七教师满地走的盛况。 不过想想也是，在之前的晚宴上序列七的席恩都成为了一位子爵的家庭教师，负责教授子爵继承人了。 哪怕是有消化魔药这个前提，那些序列七的超凡者也不可能教授普通学生。 更大的情况是占据着一定地位的他们在学校之内进行演讲、大型授课等方式更高效地消化魔药。 带着这样的念头，沈渺走进了这栋办公大楼。 刚以走进三楼的走廊，沈渺便听到了一阵暴怒的咆哮声。 “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教会针对，教会针对又怎样？ 你不会假装与贵族合作，借此降低教会的敌意？ 他永恒烈阳再强敢在这种情况下下以一敌二？” “波坦王国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早说了就应该直接推动革命！ 他大洋河神再看不惯文学殿堂，难不成还能够跟人民的意志作对不成？唯一的敌人就只有波坦王国的那些老不死！” ...... 办公室的隔音结界对沈渺来说没有任何作用，听着副校长办公室内的危险发言，沈渺忍不住有些咋舌。 走到上面标注着明威士·特劳伦治的办公室，沈渺敲了敲门。 “砰砰砰！” 办公室内的声音瞬间停止，随后依旧是那暴躁的声音大声开口道： “进来！” 沈渺推门走进了明威士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件近似于电话的炼金物品的明威士顿时挂断了手中的电话，暴躁的表情在顷刻间变得如沐春风。 “大人，您来了！” 第九十九章 气运与天机 “嗯！” 沈渺对于明威士过于热情的态度表现的有些不适应，只是微微点头应下之后便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办公室的座椅上。 而明威士则十分殷勤地起身开始为沈渺端茶倒水，以他赫拉图学院副校长的身份不仅没有丝毫不愿，苍老的面容上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其实也不能怪明威士这位堂堂王国学者如此不堪。 他这半月以来所经历的事情对身为序列六作家的他来说，都有些过于离奇了，沈渺在他眼中的地位已经达到了无限拔高的程度。 严格说起来自从夜鸦集市之后，明威士再也没有正面与沈渺见面过，就连上次在紫荆庄园见面也只不过是马车上的惊鸿一瞥。 但作为学者途径序列六撰写命运的作家，他却能隐隐感觉到自己时刻都被沈渺关注着。 日常中一些突如其来的想法，生活中一些漫不经心的动作似乎都有着沈渺的意志在其中，被那伟大如神明的意志所影响。 起初明威士还以为这一切的影响都只是心理作用，直到机缘巧合之下明威士负责了紫荆庄园之事，明威士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亲眼见证了紫荆庄园坍塌与沈渺的离去之后，明威士明白了他在沈渺的引导下前来紫荆庄园，是为了让他对整件事情进行收尾，并顺便捞上一笔功绩。 面对沈渺意志，明威士果断让自己使用第一现场负责人的权力误导大众视线，让一众大佬忽视掉了庄园内宾客之间的斗争，转而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镇压在庄园下方的超凡特性身上。 随着庄园的坍塌打斗痕迹都被抹除，明威士索性睁眼说瞎话，将其归结为最后一场仪式中彻底根除污染所带来的负面碰撞。 大势力之间的博弈就此展开，而表面上沈渺与秦清澜只成为了宾客之中不起眼的一份子，直接被这煌煌大势给无视掉了。 如果说，关于紫荆庄园那件事情因为巧合过多而被明威士有所察觉的话。 而这一次招聘沈渺成为赫拉图学院的讲师，对明威士而言更像是一场命运女神的恶作剧。 首先是在紫荆庄园事件中死亡的三名超凡者中，那两名与席恩一同死亡的序列八超凡者不仅是文学殿堂的成员，更是赫拉图学院的资深讲师。 讲师之位出现空缺，自然是要明威士挑选人选进行补充。 然而最近数年想要应聘赫拉图学院的人实在太多了，其中还有不少是学院内教授推荐的人，只是为了进入学院镀金的名头让明威士十分厌恶。 索性明威士宣布不在学院推荐应聘的人选之中进行选择，转而将目光放在了王都之中的优秀青年。 最终，明威士在一次外出时意外购买到了一份大陆风云的报纸，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纸上有几篇文章颇为出色，引起了明威士的重视作为讲师聘请的候选。 直到在整理紫荆庄园事件后续之后，明威士注意到了宾客名单之中有一位名叫沈渺的客人。 而同一时间摆放在书桌上的大陆风云报社的期刊，一篇文章作者署名也正是沈渺。 这两个名字迅速引起了明威士的注意，并且迅速通过一些信息确定了沈渺的身份。 明威士意识到这可能是来自于沈渺的暗示，主动向沈渺递出了邀请，很快便收到了回应。 在整个过程中，明威士并没有看到丝毫的人为制造的巧合痕迹，命运轨迹圆润无缺根本找不出分毫破绽。 真要说有所缺陷，就是沈渺这个名字与宴会宾客的名单了。 不过这明显是沈渺给明威士所留下的明示，并不算是过程的缺陷，其手段之强大足以让明威士叹服。 明威士殷勤的模样落入沈渺的眼中。 端起明威士放下的茶杯，看着那升腾的热气带来的一丝迷雾，沈渺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 “明威士校长当真是好雅兴。” 明威士连忙姿态恭敬地回应道： “让大人见笑了。” 就在这时，明威士书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似乎是因为之前他突然挂断电话的原因，另一边再次向他打来了电话。 沈渺目光落在明威士身前的那个近似于炼金电话一样的东西，随口说道：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先去处理吧！” 明威士面色不变，直接伸手关掉了炼金电话上的一个阵法，彻底熄灭了炼金电话与外界的关联。 “区区小事而已，不值得关注，不值得关注！” 明威士哈哈一笑，似是随意道。 明威士这话自然是假的，之前他与别人的争论中说的事情都是永恒烈阳教会、波坦王国之类的，事情一点都不小。 不过为了展示对于沈渺的尊敬，明威士挂断了电话。 在沈渺看来，不管明威士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这个表面姿态做出来让沈渺感到颇为舒服。 摆了摆手，沈渺说道： “我这里也打扰不了你太久的时间，入职手续弄完你就可以继续忙你的事情了。” 明威士闻言，连忙从书桌的抽屉之中找到了为今天所准备的合同。 这一份合同其实算是向外界走的程序，是故意拿给外界看的，毕竟赫拉图学院之中还有一位校长。 随便看了两眼，用沈渺的名字签好合同之后，沈渺手中拿着一叠关于学校的文件材料便准备转身回家研究一番。 他对于明威士这个身份地位还是颇为看重的，在明面上其实并不希望与明威士接触过多。 毕竟只有不进入某些人的视野中，才能有有机会更好进行隐藏。 看着沈渺想要离去的姿态，明威士这边嘴唇张合欲言又止。 作为堂堂赫拉图学院的副院长，著名王国学者的明威士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沈渺在获得天机之道的加持后，对于命运暗示的操控几乎达到了极致，明威士时刻生活在被沈渺意志影响之下，要说绝无怨言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那一丝怨言，都被明威士对于沈渺的态度所掩盖了过去。 这些态度有尊敬、有敬畏、更有来自于超凡本能的渴求。 作者途径在进入序列六之后本就与命运息息相关，尤其是晋升序列五更是要在对命运施加影响。 数百年对于学者途径的探索，让文学殿堂规范化了序列九到序列六的全过程。 规范化的好处便是让一切都简单明了呈现在所有人眼前，只要有充足条件和天赋，任何人都有机会晋升序列六。 但序列六晋升序列五对于现阶段的学者途径而言，就近乎于盲人摸象了。 对命运施加影响，这句话说的太过模糊了，根本难以作为参考依据。 命运本就是高位格的力量，作家能够利用剧本引导命运已经是属于中位序列的奇迹了，在这基础上还要对命运施加影响，这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之前的明威士自然没有这个能力，以他的天赋来说似乎只能终生止步于序列六。 但沈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对于晋升途径的希望，强大而近乎随心所欲的掌控命运，这样的能力甚至让明威士都感到疯狂。 如果能从沈渺身上习得部分对命运能力的感悟，都足以让明威士拥有晋升序列五的资本。 不过现阶段，他与沈渺之间的身份地位一直处于劣势，甚至于将他称为沈渺的仆从也不为过。 现在就为沈渺办成了两件事情就贸然提出要求，这在明威士看来极有可能触怒沈渺。 看着神情明威士脸上的欲言又止，沈渺微皱着眉头道： “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心中一阵犹豫之后，明威士一咬牙直接朝着沈渺深深地行了一礼道： “在下想请教先生，关于命运之事。” 明威士没有说出什么条件，也没有开口做出什么保证，因为他清楚自己现在早已身不由己，说出那些话反而智慧惹人嘲笑。 沈渺目光落在明威士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问道： “关于学者途径？” 明威士微微点头，苍老的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忐忑。 “有关序列六作家之后的晋升？” 明威士再次点头，并补充道： “在晋升序列六作家之后，文学殿堂并不会立刻给出序列六的超凡者接下来的序列信息，甚至于序列名称都不会有。 文学殿堂内部对于获得后续序列信息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命运的道路上继续研究，直到能够对命运施加影响之后便可以从文学殿堂内部获得下一序列的超凡信息。” 明威士的话让沈渺微微挑眉，心中升起了一丝兴趣道： “对命运施加影响？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条件。 对命运影响的方式是怎样的？又有什么限度？” 沈渺的问题让明威士嘴角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满脸叹息地回答道： “没有！” 这一次轮到沈渺开始惊讶了。 他看着明威士满脸的苦涩再次问道： “没有任何限度？” 明威士长叹一口气，神情之中也残留着不解道： “如果有框架，有限制的话，对于我们这些钻研学术数十年的老家伙来说或许并不是坏事。 有框架限制就意味着有规则规律，在规则规律的基础上进行研究终究会有一定的线索结果。 可偏偏晋升序列五的对命运施加影响没有任何任何规律可言。” “在文学殿堂历代序列五中，有人因为对剧本进行了新程度的开发，从而获得晋升资格。 有人得到一件影响命运的超凡物品，因此获得了晋升资格。 这两类还算是好的，至少能明眼看到命运影响的源头。 可在文学殿堂的记录中，更多记载则是一名作家一场意外躲过了一次大型的灾难，被判定为对命运施加影响从而获得晋升信息。 有人因为一场意外的杀戮，从而获得晋升资格。 更有人宅在家中几十年不出门，也因此获得晋升资格。 达成条件的方式千奇百怪，但论人数却是十中无一。” 沈渺听着明威士的话语，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淡然逐渐转为了凝重。 “对命运施加影响？ 难道文学殿堂的先驱者也意识到了命运的轨迹早已被人掌控，他们需要找到能够掀起命运浮动，从而摆脱既定命运轨迹的破局者？” 沈渺脑海中闪过这样都能念头，并在心中愈发肯定。 “这个结论，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前面的对剧本能力有了新的开发、获得命运相关的超凡物品，本身代表着对自身命运的一定扰动。 而后面那些种种怪异的因素，或许是因为命运轨迹所带来的不确定起伏导致的。 只不过他们除了本身晋升序列六所获得的剧本之外，没有其他能够影响到命运的能力，所以根本无法进行规范化研究，通常来说就是完全看运气。” 站在远比明威士更高的视角，沈渺很轻松地就大致捋清楚了这个所谓的学者途径序列五所带来的困难。 只不过相较于命运轨迹带来的禁锢而言，这一点尝试根本不足以孕育出破局者。 眼底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紫色光辉，沈渺表面上神色毫无波动道： “学者途径在序列六能够获得剧本这样直达命运的能力，就已经是足够让人意外的了。 没想到在晋升序列五居然还有如此条件。” 一边说着，明威士无奈一笑道： “文学殿堂内部，就曾有人自嘲说序列五的晋升信息，这本身就是一次对命运的挑战。 而序列五的学者在文学殿堂中地位比序列六高出一筹不止，被人尊称为大执事。 哪怕是巴鲁王国内，大执事的人数也只有寥寥不到六位而已。” 明威士的这话，让沈渺想到了赫拉图学院那位神秘的校长。 “那校长也是大执事之一？” 明威士点头道： “不过校长只是挂着个虚衔而已，他并不管理校内事物，并且在学术上毫无树建，只是通过赫拉图学院拿到文学殿堂内部话语权而已。 若是我能够有机会晋升序列五，取代校长的位置轻而易举。” 明威士这话顿时让沈渺眼前一亮。 自己在校园内传道，有个不在掌控中的校长终究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可若是将明威士推上赫拉图校长之位，那就完全没有了任何影响。 连校长都是二五仔，沈渺自然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脸上露出了笑容，靠坐在座椅上的沈渺右手轻轻敲击扶手，对明威士开口道：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连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勉强给出两个解决方案。” “没有太好的办法？两个？” 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顿时让明威士顿时从座椅上站起，看向沈渺的双眼之中满是震惊。 没有在意明威士略显无礼的眼神，沈渺伸出两根手指缓缓道： “这两种方法，一曰：气运！ 二曰：天机！” 第一百章 你不会失望的! 气运之道自然不必多说，沈渺为成就食气为此界立下气运，本身就超脱于命运，颇有遁去的一契机。 气运与命运特性相似，但与命运那近乎死板的轨迹截然不同的是，气运可受外界影响而不断变化。 纵使气运灰白之人，也有可能在外力作用之下一飞冲天；气成青紫之人，也可能在外界种种影响之下跌落神坛。 正是因为气运的存在，为整个世界增添了无穷变数。 沈渺若是向明威士传下部分气运之道，以气运之道与命运的联系，完全可以作为对命运扰动的影响完成晋升序列六这一重要条件。 其中唯一的缺点便是，气运蕴含了太多不可掌控性，明威士即便是接触也很难有所造诣，充其量当做一个晋升序列五的工具罢了。 至于天机之道，乃是道衍的观众序列与大道所结合带来的产物。 天机之道本身便是以人力之身谋求上天一线生机的推演之法，对命运所进行的是更加直接的干涉。 相比于气运之道以气运为媒介，天机之道是以自身为媒介，踏上这一条道路需要窥探这个底层无序的世界，危险性远大于气运之道。 在沈渺说出了两个明威士前所未闻的方法之后，明威士第一时间陷入了对沈渺的惊叹与狂喜之中。 连文学殿堂数百年来都束手无策的问题，不过片刻时间沈渺居然说出了有两种办法。 要知道哪怕是文学殿堂高层的子嗣，有很多都被卡在了序列六的位置终生不得寸进。 唯一的捷径是命运特性的超凡宝物，可是命运特性的超凡宝物就算循环利用也会有不断的冷却期，这就导致命运特性的超凡宝物愈发地珍贵。 连序列四的现世人神嫡子都未必能有一件命运特性的超凡宝物帮助晋升，更遑论其他人了。 但在巨大的狂喜之后，明威士便迅速陷入了冷静，他的脑海中快速划过几个问题。 “这两个方法难度有多高？ 这两个方法有没有普遍的应用价值？ 得到这两个极其珍贵的方法，我需要获得什么样的代价？” 超凡界中一直所讲究的便是等价交换原则。 这并不单纯指他与沈渺之间的交换，还有这两个方法背后所潜藏的未知存在的交换。 在明威士的认知中，超凡世界内的九成知识与信息都会涉及到仪式。 沈渺所说出的如此珍贵的方法，应该是一场极其特殊的仪式，而仪式的背后则是某个足以扰动命运的高位格存在。 自己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获得这个机会。 心中沉思片刻，明威士开口问道： “还请大人为属下讲解一下这两个方法究竟有什么差别？” 沈渺微微点头，不过并不打算给明威士详尽的讲上一遍关于道的方方面面。 已经晋升序列六的明威士已经拥有了一套完整的世界观，单纯的给他塞关于道的知识进行传道没有任何用处。 “就气运与天机两者而言，气运可以对命运施加影响，并且自身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 但气运之海无比浩瀚且深不可测，一入其中前路难断。” 沈渺轻摇着头，略带叹息地说道。 明威士好歹也是王国著名学者，对于东方文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沈渺这番话对他而言倒是没有太大的理解障碍。 他的注意力，随着沈渺的话语落在了“前路难断”四个字上。 “仍有前路？难道并非我想的某个超凡仪式？” 明威士心中暗自揣测。 “至于天机之道，则以人之力推演天命而求一线生机。 但以人之力窥视天地太过渺小，轻则寿元削减，重则魂归天地。” 沈渺的话音落下，魂归天地这个颇具意味深长的词语说出的瞬间，顿时让明威士心中一凛。 随后，沈渺话锋一转继续道： “可天机之道有前人铺路，道途可见。 若是有机缘之人，以天机之道重演命理也并非不可。” 说完之后，沈渺便静静地看着明威士，不再言语。 沈渺说这一口东方风格浓重的话语，自然不是单纯的装逼。 超凡世界里，很多东西说的太清楚了失去了身上的那层神秘光环反而会降低对方心中的印象分。 就像沈渺第一次见到明威士时，对方把丛林贤者的摸鱼宣言当做励志名言一样的东西挂了出来。 原本很普通的一句话，在语言不通和自我脑补的前提之下不断膨胀，最终发生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这种事情简单来说，就是给对方留足一些脑补的空间任其自行发挥。 沈渺上一世所遇到的那些世外高人，不管真有料还是虚假宣传，都喜欢玩这一套。 在沈渺说完之后明威士便陷入了纠结之中，脸上不断变化的神情透露着他内心之中复杂的思绪波动。 终于，在心中一阵不知道是真的理解了还是半脑补出来的选择之后，明威士对着沈渺开口道： “大人，我选天机！” 沈渺眉头微挑，心中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已经年老的明威士会选择相对稳妥，但是上限难以确定的气运之道。 毕竟对明威士而言，能够在气运之道中获得晋升序列五的机会便已经算是收获丰厚了。 似乎感觉到了沈渺的疑惑，明威士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 “虽然在下已经年迈，沉浮超凡世界数十年已经失去了对于超凡世界的渴望与动力。 但在这之前，我还是能够勉强分清是大人的到来才给予我晋升的的机缘。 若是选择保守的那条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人所赐予的机缘？” “况且天机之道有危险，可晋升更高序列，接触更为深层次的神秘就没有危险了吗？ 超凡者本身便是理智与疯狂的结合体，行走在超凡失控的边缘本身就是巨大的危险。 说是对自身有自信也好，说是破罐子破摔也罢，在下还是愿意相信大人，跟大人赌上这一次的。” 沈渺深深地看着面容苍老的明威士，似乎看到了某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家伙的身影。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沈渺靠在座椅之上放在腹部的双手十指交叉声音悠然道： “这个选择，你不会失望的！” 第一百零一章 数学与推演 沈渺如此毋定的态度倒是让明威士心中安心了不少。 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渺一眼，明威士开口道： “大人，那选择天机之道后我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按照明威士的想法，进行某项仪式肯定需要准备大量的珍贵的宝物，明威士甚至已经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 沈渺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 “确实要准备不少东西，我给你列一份清单吧！” 说完之后，沈渺拿过了明威士桌上的纸张与笔，开始神色郑重地书写了起来。 明威士没有敢在沈渺书写的时候偷看，而是恭敬地等候在一旁，房间内只余下笔尖在纸张上摩擦所发出的沙沙作响。 许久之后，当纸张上已经写满了字体，明威士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那即将空空如也的小金库。 第一页写完之后沈渺心中略微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在背面写上了一些材料才真正停笔。 “按照这个上面的准备即可。” 沈渺神色淡然地将纸张交给了明威士，随口补充道。 明威士肉疼地拿起纸张，心中都已经做好了面对破产的准备，然而纸张上面的字迹却让他微微一愣。 只见纸张上面赫然写着“《巴鲁数学基础教材》一至三版、《中等数学的逻辑运用》、《数列的基础》、《高等数学》、《维克兹的概论解析》......” 这一大长串的清单下来，百分之九十都是一些关于数学的书籍，最后几本是一些明威士本就有所研究的哲学巨作。 明威士一脸懵逼地看着沈渺，却见到沈渺面色不变地解释道： “天机之道太过深奥，就连它的创始人也是在一次意外中才接触天机之道的。 若是想直接迈入天机之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序列四现世人神开始触碰世界规律。 若是没有这个能力，还是老老实实从基础的数学推演入手吧！” 然而哪怕是沈渺进行了一番讲解，明威士依旧是一脸的茫然。 沈渺所说的话若是分开，他能理解每一句话的意思，可要是合在一起就给他一种似懂非懂的感觉。 凭心而论，作为一名学者途径的序列六，明威士所接触到的超凡信息多不胜数。 然而大多数超凡信息都是以超凡仪式与超凡材料为基础，信息为辅助。 单纯的信息缺乏了来自超凡的共鸣，根本难以施展超凡力量。 可在沈渺口中那居然能影响命运的天机之道，入门条件放在眼前竟然是如此的...怪异。 这些数学的书籍都是前人智慧的结晶，甚至有不少人都是出自文学殿堂。 所以明威士很清楚这些书籍并不蕴含丝毫的超凡。 然而就是这些普普通通的书籍，普普通通的数学知识就能将人引入天机之道，这在明威士看来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渺自然清楚明威士的疑惑，但沈渺却并没有告诉明威士，如果他在半个月之前研究这些数学，就算研究到死也不可能接触到丝毫天机推演的门槛。 天机之道的一切起点，都是来自于道衍为此界开辟的成果。 有了道衍开辟天机之道的一线天机，这个世界才有机会通过数学推演触碰到天机之道的门槛。 当然，继续深入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在明威士抱着这一张数学书籍清单怔怔发呆之时，沈渺神色淡然地补充道： “背面还有。” 明威士连忙翻看背面，目光落在上面几件超凡材料之后，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食尸鬼心脏、墨蝶花粉、尖叫藤蔓汁液、灵界生物的尘埃.....” 这些超凡材料价值并不算低，大多都是一些明威士所知道的序列八到序列七的主材，这让明威士终于从之前的震惊之中回过了神来。 “以知识为辅助，超凡材料为主，颇有些学者的超凡仪式味道。” 明威士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而他所不知晓的是，这些超凡材料压根就不是为他准备的。 “给出了如此珍贵的机会，我收一点辛苦费不过分吧？” 表面淡然沈渺在心中暗自嘀咕。 如果不是担心明威士同样知晓其他几条途径序列八的魔药，写的太明白容易被人看出端倪，沈渺甚至想把巨人途径、黑死途径、神之途径的所有魔药材料都写上去，直接解决后续的实验问题。 心中有些感叹，沈渺从座椅上站起身来随口吩咐道： “准备好那些书籍，重点是要学习并理解消化书籍的知识。 当你彻底理解之后，我会为你引导天机推演。” 说完之后，沈渺转身走向了房门。 明威士再次一愣，随后看向清单的双眼中满是震惊。 “学习并理解？” 明威士细数上面几十本数学方面的书籍，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苦涩无比。 如果只是熟读，对于一名学者途径的序列六而言，过目不忘只是最基本的能力，而大多数的意识对于知识的要求也就堪堪限于这个程度。 学习理解这就有点超出明威士的知识盲区了，而且还是与他所掌握的完全不对口的数学知识。 也幸亏了明威士是名超凡者，要是普通人的话不花个好几年时间别想在这几十本书籍上面有丝毫的树建。 看着沈渺离去的身影，明威士并没有出门相送。 他能看出来沈渺有意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明威士只是朝着离去的沈渺躬身一礼之后便坐回了办公室的书桌前，对着那几十本书籍清单开始发愁。 拿着一叠关于赫拉图学院的文件，沈渺一边随意翻看一边快速走下了楼。 借着这些文件，沈渺对赫拉图学院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赫拉图学院的一共分为两大系别，工科与文学。 工科自然不必多说，在这个工业化时代的背景之下，工科系出身的学生填补这个时代对于高端人才的空缺，推动工业化的发展。 可以说赫拉图学院的工科学生是整个王国最为抢手的香饽饽，每一届毕业都会被大量资本争先抢夺。 至于文学系虽然稍逊一筹，但毕业之后也有机会进入政府部门工作，也算是一个极其优秀的选择。 除了两个大系之外，赫拉图学院还有数个相对而言不怎么出名的小系别。 而沈渺的重点，则落在了这些小系的其中之一——哲学系。 第一百零二章 道圣! 赫拉图学院中的哲学系与沈渺脑海中对哲学的常识认知不同的是，在这个哲学的系别之下其实包含了很多本属于工科的东西。 类似于宏观物理这种描写世界运行规律的科学，都被纳入了哲学的范畴。 科学最开始确实是从哲学之中发展而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科学与哲学差距的本质开始暴露出来，科学应当独立于哲学之外。 但这个时代在发展之中，神权的影响自始至终从未剥离出日常生活，大量信奉真神的学者将科学归纳于哲学之中，究其原因是最初的神学发展出了哲学。 教会不断以神学是科学的源头这样的解释影响科学，在双方抗争之下诞生了哲学这个略显怪异却又在预料之中的个体。 沈渺相信，若不是工业化时代的浪潮到来让大量的人开始有了对于工科的认知，教会的那群人估计会将工科内的科学一股脑塞进哲学系别当中。 这样的举动看似怪异无比，但根本上是教会对以神权宣誓对世界的解释而已。 只不过下方民众看不到其中的本质，只会在潜移默化之中认可这个观点。 看到这里，沈渺忍不住眉头微皱。 哪怕是赫拉图学院这个文学殿堂的根基之一，都无法抵挡来自于教会的影响，足以见得教会的强大之处。 略微叹了口气，沈渺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所教授的东方哲学上面。 而让沈渺有些意外的是，赫拉图学院原本并没有所谓的东方哲学课，而是明威士在三天之前宣布开设的科目，这完全是明威士为了沈渺一人所设立的。 沈渺对于这个结果倒是颇为满意，哪怕有心人可能因此将他与明威士之间的关系联系在一起也值了。 现如今的沈渺想要传道，确实需要一个合适且光明正大的平台，这个刚刚设立的东方哲学课确实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反正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对东方一知半解，而从东方前来的绝大多数民众冒险家对于自己所在的国家都不甚了解，更遑论所谓的东方哲学了。 在这个条件下，沈渺掺杂私货简直不要太轻松。 想到这里，沈渺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教学大楼，心中升起了些许去提前看看的心思。 “反正来都来了，马车费不能白花。” 抱着这样的心思，沈渺走向了教学大楼。 赫拉图学院作为背靠文学殿堂的大学院，学院内的风格装修根本不像是一座平民学院。 整齐的大理石地板与精美的雕塑喷泉，还有放在这个时代显得尤为惊人的六层教学大楼，都让沈渺感觉到了这座校园弥漫着一种不差钱的气息。 往来的学生除了身穿普通衣衫的平民之外，也有不少衣着华贵的富商子弟甚至贵族。 这些贵族中不少家族中与文学殿堂有过合作，亦或是单纯的图个赫拉图学院的清净。 其实这想来也正常，并不是谁都愿意去皇室莱茵大学与一群权贵天天挤在一起阿谀奉承。 跟着人流走入教学大楼，沈渺目光扫过眼前教室，每一间教室大门上面十分人性化地标注着这些教室下一堂教授的科目。 四周转了一圈，沈渺注意到整栋教学大楼还是以工科为主，传授一些机械方面的知识，其他的相比起来就少太多了。 沈渺对上一世让自己欲仙欲死的机械动力学没有丝毫兴趣，正准备转身离开教学楼，却突然发现在这第四层最角落的教室上居然标注着东方哲学四个大字。 “我的第一堂课应该是后天下午才对。” 带着这样的疑惑，沈渺推门进入了教室。 刚一进门，沈渺便看到了一七八名衣着不俗的男女围坐在教室中间，似乎商量着什么。 沈渺刚一进门，所有人便将目光落在了沈渺的身上。 视线先是扫过沈渺身上黑色正装，让他们心中微微一紧张，可落在沈渺那年轻的面容上却又纷纷松了口气。 “来这么晚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这一身正装可太有那些老古板讲师的风格了。” “兄弟，你这单片眼镜挺好看的，花了不少钱吧？” ...... 沈渺眉头微皱，意识了门外的标注完全就是胡乱弄的，这群家伙凑在一起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霸占这间教室做些什么。 心中无奈，沈渺正准备离去，目光却忽然落在了他们围坐书桌的最中央。 那是一张歪歪扭扭的图画，以沈渺的眼光勉强能够看出来那是由残缺的荷鲁斯语拼凑而成的仪式阵法。 阵法的基础规则要素都是正确的，这代表着阵法能够维持基本的运行，但这歪歪扭扭的荷鲁斯语能够弄出来什么东西，连沈渺都不能确定。 目光看向围坐一圈的几名学生，这些人共有三女五男，从衣着上来看这些人的家境都颇为不俗。 尤其是一名带着眼镜坐在一旁低头沉默不语的青年，以及另一名穿着白色蕾丝长裙漂亮少女，让沈渺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超凡波动。 心中升起了一丝兴趣，沈渺也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顺着众人的指引走向了他们空出来的位置。 那名穿着白色蕾丝长裙的漂亮少女指挥着其他几名男生摆放着阵法，娇俏的面容和发怒时略微鼓起的小脸让沈渺感觉到了几分属于青春少女的俏皮可爱。 但在几名男生将阵法摆放好之后，漂亮少女便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小提包中拿出了两枚沾染着鲜血的鲜活凝隼眼珠。 凝隼是一种弱小的超凡生物，由于双眼之中蕴含着一丝精神力经常会被用来当做低级仪式阵法的素材。 看着少女沾满鲜血的手，沈渺脸上感叹青春美好的笑容略微僵硬。 少女看了一眼周围有些畏惧的众人，有些不高兴地开口道： “这可是我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 为了不被发现，我连盛装的容器都没敢偷拿，只是放了一些掩盖鲜血味道的香料。” 周边众人纷纷奉承道： “大小姐辛苦了！” “果然还是要看大小姐的！” ...... 众人奉承的话语让少女非常高兴，将两颗凝隼眼珠放在阵法的两侧之后，少女对一直沉默的那名眼镜青年开口道： “姜旭，你说的东西呢？” 沈渺这才注意到，那名头颅低垂的青年竟然是一名东方人。 这个叫姜旭的青年郑重其事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面放着一块银色的名牌。 上面赫然用东方语写着两个大字——道圣！ 第一百零三章 隐秘尊号 沈渺彻底愣住了。 如果说之前那个可爱的少女拿出两颗鲜血淋漓的眼球，只是让沈渺感觉到有种异样的反差感。 那这位东方青年拿出写有沈渺名号的铭牌，就属实让沈渺完全猝不及防。 “哇！这个铭牌上写的字体我从未见过，又是什么古老遗迹文明的字体吗？” “这一个银白铭牌好精致啊，上面的名讳肯定指向一位古老而强大的存在。” “我看着这铭牌的风格向殇洲遗迹的风格，莫非这就是殇洲的？” ...... 拿着铭牌的姜旭在众人的追问中稍稍沉默了一下，才轻声开口道： “这个铭牌是上周的......” 说出殇洲遗迹的小青年正享受着别人投来的尊敬的目光，听到姜旭如此反驳自己立刻说道： “这铭牌不论是风格还是锻造痕迹，绝对是出自遗迹！” 话音刚落下，却见到戴着眼镜的姜旭轻声回应道： “这是我自己打造的。” 那名小年轻原本神色如常的面容顿时变得涨红，颤抖的手指指着姜旭半天没能缓过劲来。 见此情景，穿着白色蕾丝长裙的漂亮少女连忙将视线从姜旭拿出的铭牌上移开，双手压了压打着圆场说道： “管他是什么遗迹，我们只管能用就行！” 一边说着，少女漂亮的湛蓝色双眼看向姜旭问道： “姜旭，这东西既然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你确定没问题吗？” 迎着少女的目光，姜旭重重点头道： “黛维娜你放心，这个铭牌可是我...我从一个很厉害的人那里知道的。 那人说这枚铭牌上代表的隐秘存在是近段时间出现的，其尊号本身未必有多强大，但却十分稳定，绝对不会招来未知的厄运！” 叫黛维娜的少女明显没有意识到未知的厄运代表着什么，在听到那句未必有多强大的时候神色明显有些失望。 其他的少年少女也露出了同样的神色。 像这种刚接触神秘学的少年少女，自然对强大产生本能的渴求，认为强大就是好。 之前被怼到满脸涨红的青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借此机会回怼道： “我就说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不靠谱！ 你知道收集这些东西我们废了多大劲吗？结果你说负责隐秘存在的尊号，结果就弄了个这样的出来？” 姜旭脸色不变，轻推了鼻梁上的黑色边框眼镜沉声道： “既然如此，隐秘尊名就由维克同学来挑选如何？” 名叫维克的青年脸色再次尴尬了起来。 他家里虽然有不少钱，但有钱跟超凡完全是两种概念，他的家庭还没资格接触到真正的超凡世界，对于这些东西几乎是一无所知。 “我...这......” 本以为扳回一城，谁知道再次被被怼到快要说不出话的维克承受着众人视线的逼迫，脑海中努力思考着办法。 突然，一个十分具有创意的灵感划过了维克的脑海。 “我们可以用真神的尊号啊！ 既然能用隐秘的强大存在尊号，那永恒烈阳尊号肯定能行。” 此话一出，不少人双眼顿时一亮。 唯有姜旭原本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他站起身来斥责道： “不要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妄加评论！ 用真神的尊号，你是想招来教会的神职人员将我们以渎神的名义当场抓走？” 随后，姜旭脸上冷漠一笑道： “你真认为用永恒烈阳的尊号就能万无一失？” 在超凡界中，公开的真神尊号是最容易获得，也是最为强大的尊号。 按理来说在需要动用强大存在尊号的仪式中，用真神的尊号最为合适，可现实却恰恰相反。 若非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否则没人会选择动用真神的尊号，因为真神尊号的仪式所带来的反噬是出了名的恐怖。 使用真神尊号的仪式失败率是五五开，看起来似乎并不算太高，可问题是涉及到真神尊名的仪式一旦失败便意味着死亡。 所以大多数人宁愿寻找那些危险的隐秘存在，也不会选择真神尊号。 隐秘存在的危险好歹有个限度，就算仪式失败被隐秘存在敌视、诅咒也远比二分之一搏命要强。 有人试图探寻真神尊号背后的原因，最终得出的结论这二分之一的存活几率代表着真神之下一切平等。 不论你是普通人还是序列四的现世人神都毫无区别，在真神尊名的仪式之下共享那二分之一的生存机会。 维克脸上神色也是一僵，嘴硬地反驳道： “我们这是祭祀阵法，怎么可能被认作是渎神？ 况且我们在学校里悄悄进行，教会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找到我们？” 不过这个反驳明显有些心虚，而且其他少年少女对此表现的也有些担忧，纷纷议论之声响起。 沈渺如一位观众一般，沉默地看着眼前一群学生弄出来的闹剧。 教室外面的牌子挂着自己所教授的学科名字，教室里面则是一群学生商量着如何用超凡仪式祭祀自己，这种感觉哪怕是沈渺也是一阵说不出的怪异。 沈渺大致清楚了，这群小青年除了姜旭和黛维娜真正接触过超凡之外，其他人对此完全没有任何了解，都是在对于神秘的好奇心驱使之下来弄这场所谓的献祭仪式。 黛维娜看起来应当是一位地位不低的贵族，家中既然存有凝隼眼球这样基础的超凡材料，应该是有超凡者存在。 至于姜旭的衣着虽然并不差，但那件衣衫上透露着些许破旧的感觉，似乎已经穿了好几年了，颇有点家道中落的贵公子味道。 但同时让沈渺心中略感疑惑的是，姜旭身上的超凡气息极为浓郁，必定是与大量超凡者有长期接触。 右手轻抚左眼位置的单片水晶眼镜，沈渺暂时没有动用观众序列以及气运查看两人。 在沈渺的隐隐冥冥预感之中，两人似乎能为自己带来不小的惊喜。 随着沈渺的思考，场中的争论终于进入了尾声，最后还是黛维娜出声，制止了两人的争论。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使用姜旭拿出来的隐秘尊号。” 黛维娜一锤定音，在场众人没有谁出声反驳。 随后，黛维娜目光落在姜旭身上，略带好奇地问道： “姜旭同学，你雕刻的是东方文字吧？ 那你手上的这个隐秘尊号究竟该怎么读？” 姜旭微微一犹豫，还是用着东方语的缓缓诵念道： “道圣！” 两个字落下，整间教会似乎在顷刻间陷入无限的静谧之中。 第一百零四章 祈祷之词 教室之内，一切声音似乎都消亡在这无限静谧的空间之中。 这并非纯粹无声的死寂，而是如同前往大教堂朝圣一般庄严肃穆之下的静谧。 整片空间，似是在为那位被称作道圣的隐秘存在献上无穷敬意。 在场的所有学生先是慌乱，但在随后便好似被这静谧空间同化了，脸上的神情逐渐变为安定祥和。 声音渐渐沉寂，所有人献上显露着如出一辙的虔诚姿态，仿佛在对那尊道圣献上自己忠诚的信仰。 教室之中，唯一坐着的沈渺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心中不由感叹道： “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可是一点也不小。 虽然尊名只是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超凡符号，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有所回应。 但是在一尊真神的眼前呼唤尊名，这样的情况我倒是头一次见到。” 伸出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身前的桌面。 “咚咚！” 食指与桌面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让教室之内的静谧在这一瞬间被打破。 第一丝声响出现的那一刻，无形的场域稳定结构被破坏，便彻底失去了作用。 所有人如梦初醒般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相互对视之下皆是一脸茫然。 唯有姜旭黑框眼镜之下的双目微颤，额头隐隐有冷汗滴落。 他嘴唇微张，开口道： “我......” 但在第一个字说出之后，姜旭声音便停顿了。 黛维娜好奇地看着姜旭，开口问道： “姜旭同学，你怎么了？” 姜旭连连摇头，低声道： “没什么。” 他早在一周之前就弄出了这枚铭刻有道圣之名的铭牌，很清楚诵念这位隐秘存在并不会招致超凡事件，所以刚刚在黛维娜询问的时候他才毫不犹豫地做出回复。 这一周以来的数次尝试诵念尊名的试验，也证明了姜旭的这个判断。 然而就在刚刚，姜旭再一次念出这位隐秘存在的尊名之后，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似乎有超凡波动在整个教室之内显化。 虽然这个过程很快就消失，姜旭也未能察觉到自己是否遭受了怎样的影响，但这超凡波动终究让姜旭心中产生了一些顾虑。 他刚刚开口便是想向众人解释，以此阻止这场似乎已经不太稳定的祭祀仪式。 对于生性谨慎的他来说，很抗拒这样一场未知的冒险。 可就在姜旭刚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却意识到他并非这场仪式的主导者。 这场仪式一直都是由这位名为黛维娜的贵族少女所主持的，而他和维克都只是为了黛维娜才参与这场仪式的。 区别就是维克是倾慕黛维娜，而他是希望借助黛维娜的贵族身份获得踏入超凡的契机。 在这种情况下，只是简单说上两句绝对无法组织黛维娜继续举行祭祀仪式，反而会被打上畏首畏尾的标签遭到黛维娜的厌恶。 真要是这样，他之前所准备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心中一咬牙，姜旭决定冒险进行继续进行祭祀仪式。 “反正这是在教学楼，真要出什么意外肯定会有学校的讲师前来制止，保住性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带着这样的念头，姜旭将手中的银色铭牌小心翼翼地拿出，放在了祭祀阵法的中央。 做完这一切之后，姜旭目光落在了黛维娜身上，而黛维娜也看向了姜旭，两人之间大眼瞪小眼四目对望。 “黛维娜同学没有准备祈祷词吗？” 姜旭心中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不妙，便开口问道。 而黛维娜娇俏的面容上满是疑惑地问： “祈祷词是什么？” 姜旭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对于祭祀仪式这种最为基础的超凡仪式，不同的隐秘存在都对应着不同的祈祷词，只有诵念祈祷词配合尊名才能确定祭祀对象从而完成祭祀。 不过据姜旭所知，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各种隐秘存在的祈祷词，所以有人创立了通用的祈祷词为了方便祭祀仪式。 在姜旭看来，以黛维娜的身份获得通用祈祷词绝对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姜旭也是怀着一份白嫖通用祈祷词的心思过来。 可谁曾想，黛维娜压根没有注意到祈祷词的关键。 耐着性子跟黛维娜解释了一番，这位贵族少女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满脸失望地说道： “这些东西都是我在书房偷偷找的，根本不知道你说的祈祷词是什么呀！”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失望。 赫拉图学院超凡秘密结社，似乎在第一次举行超凡仪式便遭遇了滑铁卢。 而在此时，一旁沉默已久的维克再次发难。 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维克低声说道： “有些人拿出了一枚不知道是否能用的铭牌和一个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就敢说这是什么隐秘存在。 要是真能举行仪式倒也罢了，但现在连仪式都无法举行，还说要什么祈祷词。 你拿出的铭牌，你会不知道祈祷词？” “你该不会...拿出了一个冒牌货用来滥竽充数吧？” 维克的虽然装作压低声音，但教室就这么大，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姜旭的目光看向了维克。 维克看着黑框眼镜之后的那一对漆黑如墨的双眼，心中没由来的升起几分惊慌失措。 强撑着心中占据舆论高地的底气，维克继续说道： “看什么看？冒牌货终究只是冒牌货罢了，为了混进结社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维克的话语让黛维娜都有些不高兴了，微皱着秀眉斥责道： “维克你闭嘴！” 然而此时的姜旭，已经陷入了沉默。 维克说的确实没错，姜旭本身家道中落，确实花了不少的小心思才能挤进这个秘密结社。 其他社员要么出钱要么提前准备其他东西，只有他什么都出不起，只有在最后拿出了这枚未能派上用场的银色铭牌。 被维克如此嘲讽，纵使他心中怒火中烧却也无力反驳。 看着那枚放在仪式阵法中的银色铭牌，愤怒无力的姜旭甚至想转身离开这个教室。 可就在这时，一个温和淡然的低语在他耳畔响起。 “您是比真理更崇高的真理， 是比秩序更完美的秩序......” 第一百零五章 选择与检讨 外界的争论依旧在继续，然而姜旭已经完全沉浸在那温和淡然的声音之中。 面对黛维娜的斥责，维克这一次表现的态度出奇地强硬。 在他看来这是驱逐姜旭最好的机会，若是这一次无法将将姜旭彻底驱逐，后面必定会成为他追求黛维娜最大的阻碍。 所以维克态度坚决地说道： “结社建立这么久，有接近一半的开销都是我花的钱，我认为我有权判定一个社员是否合格。 很显然，没有做出任何贡献只会坑骗的姜旭，不配成为我们结社的成员！” 话音落下，黛维娜小脸上的怒火几乎快要溢出了，但其他几名社员却对维克的话语表现出了几分认同。 他们也能看出，姜旭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出色，对于他们拓展社交圈子没有任何益处。 反倒是维克家里是王都有名的大商人，他们自然是更愿意选择维克。 就在众人因此争执不下的时候，陷入沉默的姜旭突然开口了。 他十指交叉捏出一个奇怪的手印，那双黑色的眼眸之中仿佛倒映着一片广袤无垠星空，悠长如圣经咏唱的语调从他口中发出。 “您是比真理更加崇高的真理， 是比秩序更加完美的秩序， 古老的低语消亡于静谧之时， 您高举神国，传道永生！” 话音随着最后两个字缓缓落下，所有人都能看到拼凑的书桌上整齐摆放的仪式阵法缓缓被点亮。 那两颗放置于阵法中央的凝隼眼球仿佛被在仪式中被赋予了活性，淡漠的目光将所有参与者尽收眼底。 被凝隼视线锁定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抓住，身体功能在这一瞬间停歇，痛苦的窒息感传遍了所人的全身。 尤其是之前还在出言讥讽的维克，此时正双手捂住心脏位置，涨红的脸上满是痛苦与扭曲的神情。 他尝试着张开嘴，紫色的舌头与涎水从他口中流出，一副丑态尽显的模样。 一众学生之中，唯有姜旭双目微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愉悦的神情，仿佛沉浸在一片梦幻之中。 那是浩瀚无垠的知识之海，海量的超凡知识任由姜旭阅览。 姜旭如一个长时间行走在沙漠之中的旅人遇到泉水一般，贪婪的汲取着每一份知识。 超凡序列、仪式、材料、魔药...种种东西皆被姜旭收入脑海之中。 而就在此时，一副画面在姜旭脑海之中展开。 那是外界所举行的仪式场景，两颗凝隼眼球锁定住在场的所有学生，众人痛苦挣扎的表情清晰地呈现在他们扭曲的脸上。 姜旭愣住了，他仿佛预感到了这是一场仪式给予他的选择题。 若是他继续吸收仪式为他带来的海量知识，外界的那些学生势必会全部在凝隼眼球的直视中死去。 可若是他选择去救外界的学生，那么必定会放弃这一次绝佳的机会。 要知道，这片仪式馈赠的知识海洋对姜旭来说完全是前所未见。 单是肉眼可见的，便能看到序列九道序列六的超凡途径，更遑论在这片知识海洋的深处似乎存在着更为恐怖的隐秘知识。 若是一名正常的超凡者，似乎都应该清楚此时的取舍。 区区七名普通学生而已，与这些珍贵的知识相比完全不值一提，继续汲取这珍贵的超凡知识才是最好的选择。 姜旭陷入了沉默。 目光落在画面之中的众人，尤其是那名娇俏少女身上，窒息与无力的痛苦清晰地落入了姜旭眼中。 这一刻，姜旭心中做出了选择。 松了一口气畅游在这知识海洋中的意识缓缓消散，现实之中微阖的双目悄然睁开。 心中的遗憾一闪而逝，但姜旭在随后便自我安慰道： “这些人身世不凡，若是在这里出现了问题，即便我真拿到了那些超凡知识也未必能活下去。 毕竟那只是知识，无法迅速转换成能够自保的力量。” 这样一想，心中安慰了不少的姜旭将手伸向了仪式中的两颗凝隼眼球。 他清楚这两颗重新恢复活力的凝隼眼球才是众人遭受伤害的源头，只要解决掉这两颗凝隼眼球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然而还未等姜旭将手掌伸入仪式阵法，一颗凝隼眼球突然转而看向了他。 视线触及的一瞬间，姜旭便感觉到了与其他同学如出一辙的感受，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抓住了他的心脏。 致命的窒息感袭来，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姜旭的奋力将手掌伸入仪式阵法，却被那席卷全身的无力感剥夺了一切力量。 瘫倒在桌上的姜旭努力地伸着右手，却无法将手掌向前移动分毫。 意识开始模糊，姜旭脑海中不断闪过他之前做出选择的那一刻。 “你后悔吗？” 这似乎是姜旭自己对自己提出的问题。 一幅幅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姜旭脑海中闪过，他缓缓答道： “后悔？我当然后悔！” “我后悔自己太过愚蠢，明明知道凝隼的能力却还用目光看向凝隼眼球，我恨因为获得了奇遇，而开始不再小心谨慎的自己。 我恨自己的狂妄，恨自己的无知，恨自己的犹豫！” 教室中，一直坐在座椅上的沈渺倾听着姜旭的答案，眼中闪过微微的愕然。 随后，他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从座椅上轻轻站起身，接受祭祀的伟大存在离开了他的神座，这场没有了目标的祭祀在瞬间宣告失败。 阵法之上歪歪扭扭的荷鲁斯文开始缓缓龟裂，摆放在阵法周边的各类物品也随之坍塌。 尤其是在阵法中央，两颗原本被再次赋予活性的凝隼眼球在阵法破灭的瞬间宛若两颗黯淡的弹珠，彻底失去了蕴含的那一丝精神力。 所有学生只感觉到那只攥住他们心脏的无形大手缓缓消散，生命的动力源泉再次重新启动。 瘫倒在座椅上或者书桌上的众人大口喘着粗气，心中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在众人之中，唯有姜旭将目光看向了教室内唯一站起来的那个身影。 穿着黑色正装，带着水晶单片眼镜的儒雅青年右手捏着两颗黯淡的凝隼眼球，微眯着双眼轻声开口道： “扰乱课堂秩序，一人交一千字检讨！” 第一百零六章 敬畏隐秘 “你是谁啊？” 勉强从凝隼注视之中恢复过来，面对沈渺的话语便有人立刻出声质问。 “你不是我们结社的社友吧？” “我是说怎么是一个没见过面的生面孔。” ...... 沈渺刚一开口，并没有从之前的仪式中清楚地认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几名学生便纷纷开口质问。 在他们的视角当中，姜旭不过是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众人便看到了仪式开启，随后便是视线触及凝隼眼球而爆发出让人绝望的窒息痛苦。 痛苦几乎模糊了他们的意识，当他们再次清醒之后便看到了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众人的沈渺。 在场的一众学生除了姜旭之外，几乎都是家世不凡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于是在怒火与不满的加持下纷纷对沈渺开口质问。 沈渺没有在意其他学生的态度，目光落在了黛维娜与姜旭两人身上，轻声问道： “你们可有异议？” 整间教室之中，沈渺唯二能看得上眼的也就姜旭与黛维娜两人，其他人顶多算是一群充数的家伙。 沈渺在沈渺看来深藏着不少隐秘，甚至能够在海量的知识馈赠之下保持本心、懂得舍取，有一定的培养价值。 其实沈渺在仪式中显露出的那些知识并没有隐藏任何陷阱，因为这些知识本身就是陷阱。 身为一个普通人，姜旭要是毫无节制的索取，试图将所有超凡知识全部收入囊中，等待他的将会是被海量的超凡知识撑爆。 不管姜旭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蒙出的正确答案难道就不算正确吗？毕竟沈渺给出的是选择题，又不是需要写过程的解答题。 至于黛维娜，沈渺看上她的只因为两个字——有钱！ 对于现阶段沈渺的财政状况而言，确实需要一个好忽悠而且有钱的小富婆学生。 作为当事人的姜旭旁观了仪式的大半过程，虽然并不清楚沈渺是如何出手的，但心中知晓沈渺绝对不会简单，当下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异议。 黛维娜则是捂住心口，疑惑的目光落在了沈渺手中两颗犹如玻璃弹珠的凝隼眼球身上，也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恢复过来的维克看着沈渺，在见到对方的注意力只是落在姜旭以及黛维娜身上时，心中怒火突然高涨。 “就算是皮麦尔教授也不可能在课堂之下随意惩罚学生。 你是谁啊，哪里来的资格惩罚我们写检讨？” 维克毫不客气地开口质疑道。 沈渺眉头微挑，指了指关闭的教师大门方向说道： “教室的大门上不是写了，这节就是我的课？ 这位同学要是对此有异议，可以给副校长上报一下。” 维克深吸一口气，还未完全缓过来的身体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顿时让他的怒火再次高涨道： “这间教室这节根本没有课，哪里来的什么你的课？” 就在这时，维克旁边的一名男生悄悄推了一下维克的手臂，低声开口： “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你说为了防止其他学生打扰我们，就挂上了还没开课的东方哲学的牌子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光顿时落在了沈渺的身上。 沈渺轻轻推了推单片眼镜，进行打磨的水晶镜片在这间略显阴暗的教室之中反射出绚烂的光彩，儒雅随和的脸上带着无比温和的笑意缓缓说道： “向各位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沈渺，是学校新聘请的东方哲学课的讲师。” 随后，沈渺的目光落在了维克身上。 “既然这节课挂上了东方哲学课的牌子，那这间教室里就应该是这节课。 请问还有什么异议吗？维克同学？”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维克顿时凉了半截，脸上的表情开始转为僵硬。 王都之中稍微有一点身份的人都知道，赫拉图学院虽然只是三大学院中最差的一所，但绝对不代表赫拉图学院本身弱小。 与之相反，背靠文学殿堂与各大王国贵族有所往来，学生遍布整个巴鲁王国的赫拉图学院绝对是庞然大物一级的存在。 维克的大商人背景能够让他在学生中肆意妄为，但他绝对没有资格无视一位赫拉图学院的讲师。 早在前来赫拉图学院之前，维克就被家中多次警告不要招惹学院的老师。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名讲师，都有可能是文学殿堂的成员，是他的家族都招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所以在见到沈渺说出身份之时，维克十分可耻地怂了。 “我...我......” 维克张合着嘴唇，结结巴巴的语调让他半天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 见到这一幕，沈渺略感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而对其他学生说道： “今天这堂课意外的附加课虽然不是我所教授的东方哲学，但对于一些神秘学的知识我还是颇有些研究心得。 在检讨之前，你们首先要学会另一件事。” 一边说着，沈渺将手中两颗黯淡无光的凝隼眼球扔回了那残缺的仪式阵法之中。 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凝隼眼球在接触这张仪式阵法的瞬间再次被激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维克。 四目对视，维克只感觉那摄人心魄的恐惧再次攀爬上自己的心头，耳边开始响起若有若无的低声呢喃。 在那对竖瞳的兽眼之中，维克似乎看到了一片幽寂阴暗的世界之中，残缺的凝隼亡魂死死注视着他，灵魂层面的衰弱与腐败从他的躯体之上不断向外界散播。 他尖叫着试图挣扎，然而那脆弱的灵魂只能在凝隼的锁定之下不断枯竭。 红润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无比，明亮的眼眸也在此时失去了应有的光彩，整具肉身只剩下了一具空洞的躯壳。 那对已经耗尽潜能的凝隼眼球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轰然炸开，维克身躯也与之一同砸向地面。 在肉身与地面碰撞的沉闷声响之中，沈渺拿起了仪式阵法之中那枚银色的铭牌，认真放进了姜旭所带来的那个盒子之中。 目光注视着教师之内的一众学生，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这是你们的第一节课，敬畏隐秘！” 第一百零七章 道圣的馈赠 对于那位被残缺的凝隼灵魂吞噬的维克，沈渺没有半分理会的意思。 维克为了言语攻击姜旭，借着道圣尊名开口辱骂，在神秘学中已经不能用愚蠢来形容了。 哪怕是再正直的超凡者面对所涉及的邪恶隐秘存在，都必须献上自己的尊敬，直接辱骂之后还参与了祭祀仪式，没有当场将维克当做祭品已经算是沈渺脾气好了。 但谁知道维克压根没有领情的意思，在沈渺结束祭祀仪式并拿起那两颗眼球之后，维克狂妄的姿态再次招来了沈渺的厌恶。 沈渺是圣人但不是圣母没道理救下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索性将两颗凝隼眼球扔回了仪式阵法，任由维克面对自己的惩罚。 这过程中沈渺只是恢复了仪式原本的样子，这本身就是维克自己言语辱骂所导致的结果，沈渺只是将凝隼眼球放在了它本应该出现的位置。 接触关于隐秘存在的仪式，并且还辱骂仪式所祭祀的隐秘存在，这种事情就算学校官方知道了也只会骂一句傻缺然后安排人收尸。 至于维克背后的家族如何，学校官方就更不会当一回事了。 先不说维克的商人父母敢不敢找赫拉图学院的麻烦，学校官方不找维克父母麻烦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要知道维克可是涉及辱骂仪式之中的隐秘存在，在学校看来那位仪式背后的隐秘存在没有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将整个学校拆了，都算是脾气好了。 真要扯起来，反倒是学校蒙受了巨大的风险。 当然，整件事情落在在场的一众学生眼中，自然无法理解多么复杂。 他们只能看到之前还鲜活的一名同学在黯淡的凝隼眼球注视下直接死于非命。 同学的死亡和超凡仪式所展现出的危险性，让此时的他们看向沈渺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敬畏。 沈渺也懒得跟这些学生解释太多，反正后面在学校授课的时间还长，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导。 环顾众人，沈渺神色说道： “你们要记住，无论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都要对隐秘存在保持敬畏。 今天你们所祭祀的这位脾气还算不错，只是惩罚了说出错误话语的源头。 要是遇到稍微暴躁一点的隐秘存在......” 说到这里，沈渺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你不会想要知道结果的。” 沈渺那诡异的笑容顿时让教室内的学生噤若寒蝉，而沈渺本人却想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借尸还魂巨人、黑死食谱美食家都藏得很深，真要是在面向祭祀他们的仪式上发生这种辱骂隐秘存在的事情，会不会把这些老阴逼给炸出来？ 有机会真应该试试。” 脑海中不着调的想法一闪而逝，沈渺将手中装有道圣铭牌的盒子递给了姜旭。 “这东西的价值超乎你的想象，别试图再次通过祭祀得到点什么。 能获得一次算是来自隐秘存在的馈赠，若尝试再次索取就是贪婪了。 神秘学中，最忌讳的就是贪婪二字。” 给完最后的提示，沈渺淡淡地说了一句。 “下课！” 伴随着这两个字落下，教室之内无形的场域仿佛在此刻破碎。 随后，沈渺不带丝毫犹豫地转身向教师大门方向走去。 姜旭的心顿时高高悬了起来，眼前的沈渺说出这句话意味着沈渺完全知晓了他从祭祀仪式有了收获。 “随手破除祭祀仪式，并且看穿了我的收获，这样的能力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东方哲学课的讲师吗？” 目送着沈渺离去的背影，姜旭内心之中思绪翻涌。 就在沈渺走到门口的时候，那名叫做黛维娜的女孩在仪式之后首次开口道： “老师，维克的尸体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已经走到大门位置的沈渺脚步停顿，转头看向这位名叫黛维娜的少女时，却发现她眼中的敬畏与恐惧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略带颤抖的兴奋。 沈渺能感知到，这种兴奋似乎不是来源于情绪的波动，而是在黛维娜身躯之中不断奔涌的血液。 在超凡仪式的刺激之下，这些似乎遗传自某一代强大超凡者的血液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刺激着她的情绪变化。 “我倒是有些小看了这位小富婆，这样的血脉搞不好是王国某一家世袭贵族的成员。 世袭贵族进入赫拉图学院？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样的念头在沈渺脑海中闪过，沈渺摆了摆手随口说道： “学院的人又不是瞎子，现在应该在赶过来的路上，你们只需要说明情况即可。” 说完之后，沈渺打开了教师大门，颇具深意地留下了一句话。 “下周再见，同学们！” 随后，教师的大门再次闭合，房间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身着一身黑色正装，左眼戴着金丝单片水晶眼镜手上抱着文件资料的沈渺，俨然是一派学院老师的风格。 就连几名与沈渺擦肩而过赶往四楼现场的教务处超凡者，都没有意识到沈渺刚从案发现场离开。 不过沈渺也没有刻意隐藏的必要，整座赫拉图学院都在明威士的掌控之下，若是这点事情都无法摆平，那明威士这这个副院长也没有继续当下去的必要了。 走出教学大楼，沈渺脑海中思绪起伏。 这次意外的附加课让沈渺颇有收获，不论是小富婆黛维娜还是身怀秘密的姜旭，都有着培养的价值。 并且这堂课也让沈渺意识到了神秘学在学生之间极为受到追捧，尤其是家中略有钱财的学生。 他们的身份地位隐约能窥见神秘的一角，可真正想要踏入其中却无从下手。 至于黛维娜则完全是一个例外，她对超凡的一无所知应当是家族不想让她接触这个复杂危险的超凡世界。 毕竟在超凡世界中，很多时候知晓便意味着危险。 心中略作感叹，沈渺缓步走出了赫拉图学院的大门。 站在街道上一阵犹豫之后，沈渺还是咬牙拦下了一辆马车让车夫驶向公寓的方向。 坐在略微颠簸的马车中，沈渺右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的繁华，心中略有期待地想着。 “仔细算算，他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教室之中，之前参与仪式的几名学生恭敬地站在一旁，面前教务处的超凡者正在检查维克的尸体。 超凡者举手投足间展现出的神秘力量让众人心中既向往又恐惧。 “这就是超凡序列吗？” 这样的念头在姜旭脑海中闪过。 在下一刻，姜旭那储存了大量知识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串字体。 “求道途径序列九：食气！” 第一百零八章 勾栏听曲 乘坐马车回到公寓门前，沈渺努力压抑着自己肉疼的表情，取出身上几枚为数不多的铜克交到了车夫手里。 沈渺的钱自然是早已花光了，现如今身上剩余的打车钱还是小女仆给的。 在小女仆时不时的资助之下，沈渺愈发感觉到自己对吃软饭这件事的心理负担降低了不少。 心中感慨着世风日下，沈渺刚走进公寓就看到了一脸尴尬地守在门前的大陆风云报社老板约德。 “约德先生，怎么守在门口不进屋啊？” 沈渺口中发出惊讶的疑问，但目光落在约德一脸尴尬的脸上时，便明白过来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自己不在家，小女仆自然不会让约德进屋，所以约德只能眼巴巴地守在这里等候沈渺回家。 对于这种事情沈渺倒觉得没什么，自己与约德本就只是交易伙伴关系，小女仆有时候连自己这位先生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区区一个约德了。 看到怀中抱着文件的沈渺，约德脸上顿时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想要上前礼节性的拥抱一番。 然而沈渺只是轻轻侧身，避开了约德那礼节性的拥抱，让约德脸上刚消退的尴尬再次浮现。 “这对主仆怎么一个德行？” 这样的念头在约德脑海中一闪而逝。 不过约德毕竟是商人出身，脸皮的厚度自然远超普通人，只是装作淡定的干咳一声之后便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沈先生，好久不见！” 沈渺眉头微挑，上下打量了一番约德之后，将视线落在了约德右手中提着的礼盒上，略带微笑地开口道： “约德先生，我们东方有句老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尽管约德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自己的心虚与沈渺那意味深长的语气让约德明白这显然不是一句好话。 脸上的笑容显得愈发尴尬了，约德正准备随口糊弄两句，却看到眼前关闭的公寓大门被缓缓打开。 “欢迎先生回家！” 身材高挑的优雅女仆站在门口朝着用着温柔的语气朝着沈渺躬身行礼。 沈渺微微点头，走进房间之后朝着身后的约德示意了一下。 “还有约德先生。” 秦清澜站直身体，声音瞬间变得无比冷清： “欢迎约德先生。” 尽管这语气的变化就算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但约德依旧是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连连点头道： “多谢秦小姐。” 将礼物递给秦清澜之后，两人走入了客厅之中，秦清澜进入厨房为两人准备茶水。 坐在客厅沙发上，沈渺随手放下怀中的文件向约德问道： “不知道约德先生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约德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眼巴巴地看向了沈渺放在一旁的文件，有些期待地说道： “沈先生，那些文件能给我看一下吗？” 沈渺眉头一挑，心中有些明白约德为什么拿着礼物前来拜访了。 拿起那一叠并不算薄的文件，沈渺随手递给了约德： “当然可以。” 这些文件除了一份赫拉图学院的聘请合同之外，其他都是一些学院的规则、授课表之类，没有什么价值。 而约德却如获至宝地将这一叠文件拿在了手中，一张张的不断翻看，略显富态的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 在看完之后，约德将那一叠文件交还给沈渺，脸上满是欣喜与恭敬地开口道： “祝贺沈先生拿到了赫拉图学院的聘书。” 沈渺看着约德的神情，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过是一张聘书而已，有必要值得约德先生如此重视吗？” 约德虽然其貌不扬，但沈渺清楚眼前这位胖子身价至少上千金雄狮，麾下的店铺遍布数个国家的国都。 虽然规模都不大，但哪怕放在莱茵王都之中也不能算是小商人了，这样的人会对一张聘书如此重视倒是有些出乎沈渺的预料。 约德有些惊讶地看着沈渺道： “沈先生你难道不知道特约讲师与普通讲师的差别吗？” 约德如此一说，沈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正式身份是东方哲学课程的特约讲师。 不过对于其中的差别，沈渺并不清楚，于是对约德开口道： “约德先生但说无妨。” 约德微微点头之后说道： “赫拉图学院的正常招收讲师是由教授推荐，然后副校长明威士考核之后才能进入学校的，其过程极其严苛导致赫拉图学院的每一位讲师都是王国最优秀的那一批人。 至于特约讲师，则是由副校长或者正校长发出邀请的讲师。 特约讲师不需要考核，但能被这两位地位崇高的顶尖学者邀请的必定是在某一领域拥有顶尖能力的学者，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特约讲师将有资格进入文学殿堂。” 约德说完之后，期待的目光便落在了沈渺脸上，试图从上面看到喜悦的神情。 然而让约德失望的是，沈渺脸上不仅没有丝毫喜色，反而微皱着眉头问道： “就这？” 约德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他万万没想到沈渺根本对这个特约讲师所代表的荣誉不屑一顾。 而在此时，秦清澜端着茶盘走向了谈话的两人。 轻柔地在将茶盏放在沈渺面前之后，秦清澜随手将一杯茶用几乎扔的姿态放在了约德身前。 些许茶水从杯中洒出，茶杯上用劣质胶水粘上的一角残留着明显的切割痕迹。 对此，约德只能露出心虚的苦笑。 其实这件事的源头还是在于约德自己，上一次拜访时约德突发奇想邀请沈渺写一些东方的风土人情刊物。 本来这事也正常，可是扯着扯着就说到了青楼上面，约德顿时察觉到了热度与商机，当即百般恳求沈渺写一篇关于青楼的刊物。 沈渺以没去过进行推辞，而约德试图拉近与沈渺的距离，主动邀请沈渺前往王都内的一家东方风格的勾栏听曲采风，然后借着这次体验瞎编创造即可。 整件事情被秦清澜听了个一清二楚。 面对近乎暴怒的小女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勾栏听曲失败，而秦清澜从此之后对于约德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第一百零九章 被空手套白狼 这件事情上沈渺自己也是十分心虚，自然不可能因此斥责小女仆什么，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继续开口道： “约德先生就直说吧，此次前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这个特约讲师的价值却是远比普通讲师高出不少，但还不入沈渺的眼中。 尤其是那个进入文学殿堂的资格，对沈渺而言更是没有丝毫作用。 沈渺未来或许会在文学殿堂上挂一个身份，但绝对不会是区区的普通成员，所以这些东西自然没有了什么价值。 相比于此，他更好奇约德此行的目的。 约德脸色顿时一正，调整好了坐姿之后神情郑重地开口道： “此次前来拜访，第一件事自然是为了祝贺沈先生成为赫拉图学院的特约讲师，第二件事则是代表了我一个朋友向沈先生提出一个请求。” 似乎是怕沈渺不满，约德连忙补充道： “这个请求绝对不包含其他意思，是否答应完全看沈先生的意愿。 不过我那位朋友表示如果沈先生能够答应，自然会给予沈先生满意的报酬。” 听到“报酬”二字，沈渺心中很自然的有了心理波动，略带兴趣地开口道： “说说看。” 约德当下心中一喜，富态的脸上乐呵呵地开口道： “我那位朋友希望沈先生能够在加入文学殿堂之后，向明威士阁下举荐他成为文学殿堂成员。” 此话一出，沈渺的眉头顿时紧皱。 约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继续向沈渺解释道： “沈先生可能不知道，文学殿堂成员每五年就有一次举荐外人进入文学殿堂的机会。 而且我那位朋友所需要的只是举荐，至于最后能不能被选上全看他个人的能力了。” 就约德而言，他认为给予沈渺的条件已经款送到了近乎于过分的程度，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沈渺完全没按道理拒绝。 沈渺没有开口，只是一边品尝着秦清澜端上的茶水，一边在心中开始默默思索着约德这位“朋友”的意图。 从约德的态度很明显能看出，所谓的朋友只是说辞罢了，他背后那人应该是地位高于他的某位权贵或者大商人，否则约德不可能如此之快地登门拜访。 要知道约德一直十分注重维持与沈渺的关系，沈渺前脚刚得到聘书约德后脚就上门要举荐，这是很败人情的行为，如果不是真正的权贵约德大可不必如此。 但这其中就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文学殿堂成员五年一个的举荐名额，这东西说珍贵倒也珍贵，可要是说值得约德背后的权贵花多大代价获得倒也未必。 毕竟这只是一个举荐的名额，而非直接能够推举对方成为文学殿堂成员。 对方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举荐名额之外的东西。 就比如说...明威士！ 想到这里，沈渺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沈渺若是晋升文学殿堂成员，必定能够凭借特约讲师的身份拉近与明威士的关系，甚至有可能会被明威士当做心腹培养。 而约德背后之人的目的，也是想着能够借助沈渺攀上明威士这位文学殿堂实权执事的关系。 想到这里，沈渺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了明威士那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模样。 沈渺确实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糟老头子的受欢迎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端着茶杯的沈渺意识到这一点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拒绝，而是向约德问道： “约德先生，我能询问一下你的那位朋友为这一次的举荐开出了一个怎样的价格？” 约德一听这话，本能地认为沈渺这是在表达认可，欣喜地开口道： “我的朋友为沈先生开出了80枚金雄狮的价格，并且邀请沈先生作为莱茵日报的常驻作者发表稿件。” 说完之后，约德还补充道： “文学殿堂成员的举荐其实在暗地里有公开的售卖价格，一个名额大约是50枚金雄狮，这一次的80枚金雄狮算是极其优厚了。 并且莱茵日报作为巴鲁王国最大的报社之一，沈先生若是能成为莱茵日报的常驻作者，以沈先生的实力很快便能在巴鲁王国扬名。” 说完之后，约德脸上满是羡慕的神情。 沈渺若是成为莱茵日报的常驻作者，必定会导致大陆风云报刊质量的下降。 但与之相对应的沈渺增长的名气又能给大陆风云带来巨大的流量收获，对于他而言也算是颇有收获。 听完约德的发言，沈渺在心中发出了一阵冷笑。 80枚金雄狮购买一个举荐名额自然是高价钱，但若算上与明威士这位赫拉图学院副院长搭上关系，那区区80枚金雄狮完全就是空手套白狼的白菜价了。 而后者所谓的莱茵日报常驻作者或许有些价值，但对沈渺来说毫无用处。 综上所述，这场所谓的交易完全就是约德身后的那位权贵在空手套白狼而已。 一念至此，沈渺口中发出一声长叹，面色无奈地开口道： “约德先生，这件事情恐怕我无法帮助你了。” 出乎预料之外的拒绝顿时让约德瞪大了眼睛。 他惊讶地微微张嘴，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沈先生...这到底是？” 沈渺轻摇着头道： “说实话这个交易我也十分心动，可关于文学殿堂，我短时间内并没有加入的想法。 所以还请约德先生替我回绝你的那位朋友。” 约德震惊了，他实在难以理解竟然有学者会放弃加入文学殿堂的机会。 要知道那可是遍布科恩大陆的顶级组织，要是能在其中混得一官半职堪比获得王国贵族爵位。 对于无数人而言，文学殿堂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入口的好去处，谁曾想沈渺竟然会选择拒绝。 心中无奈地感叹了一声，约德知晓除非沈渺自己主动改变意愿，否则光凭他绝对无法影响到沈渺的决定。 从沙发之上站起身，约德朝着沈渺微微行礼之后转身道歉离去。 他要赶紧将这个出乎预料之外的答案带给那位“朋友”。 沈渺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是目送着约德的离去。 就在约德走到大门位置时，端着茶杯品尝着茶水的沈渺突然开口道： “正如约德先生所言，这只是一笔没有达成的交易而已。 想必约德先生的朋友，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吧？” 平淡的话语落入约德耳中，似是疑惑的询问，又像是一则最后的通告。 约德勉强撑起一抹笑容回应道： “怎么会呢，这不过只是一场小小的交易罢了。” 看着约德开门离去的身影，沈渺的单片水晶眼镜之中似乎倒映着某一片倒纷繁的虚影。 “希望如此。” 第一百一十章 姜旭 在被教务处的老师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说教之后，姜旭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家中。 走进略显陈旧的二层小洋楼，院中的杂草不知从几年前开始便从未有人打理，野蛮生长的杂草让这栋小洋楼更添了数分破败之感。 单从外表上看去，没有人相信这栋其貌不扬的小洋楼会有什么价值，而事实上在相隔这栋小洋楼不足三条街的距离，便是莱茵王都赫赫有名的中城区。 这里是真正寸金寸土的黄金地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住处，代表着王国上流社会的门槛。 “然而，那只是以前罢了！” 口中发出长长的叹息，姜旭走进了房屋。 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放在衣架上，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够拿得出手的衣服。 虽然略显陈旧，但这一身穿出去至少不会在那些权贵家族的同学面前失分。 只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衣，姜旭留意了一下一楼没有丝毫动静的厨房，穿过楼道，径直向着二楼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房门闭合的一刹那，姜旭脸上平淡的表情瞬间发生变化。 他神情激动地走到桌前，拿起纸笔用着颤抖的双手以东方文字记录下脑海中出现的那一条被称之为求道的超凡途径。 这是姜旭能想到的最好的保密方式。 东方文字在巴鲁王国中极其少见，除了那些醉心研究东方文字的老学者，就算是从东方来此的冒险家都未必有多少认识这些文字。 因为这些冒险家大多都是一些粗鄙武夫，连自己的国家地理、民风民俗都搞不清，更遑论东方文字了。 一字一句地将求道途径的序列九书写在纸张上，姜旭如获珍宝地拿起这张纸。 在那场祭祀道圣的仪式中，姜旭得到了众多的超凡知识，但由于时间有限大多都是一些残缺不堪的超凡信息。 真正有价值的超凡途径有三条，可这三条中黑死途径和巨人途径都只是残缺不堪，少了最为关键的仪式部分。 唯有这一个求道途径最为完整的展示了序列九的部分。 细细阅读着求道途径的序列九食气，姜旭越是看下去心中便越是惊讶。 他并未接触过超凡序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超凡序列一无所知。 与之相反，他甚至可以说除了超凡序列本身之外，他对于超凡者自身的超凡失控、灵界污染、魔药消化知晓甚多，甚至远超寻常序列九的超凡者。 根据他所知晓的，所有的超凡途径都离不开魔药与仪式的结合，只有两者相互配合才能让超凡者从那无尽的神秘之中窃取一丝超凡之力。 而眼前的求道途径完全颠覆了他对超凡途径的认知。 仪式倒也罢了，毕竟姜旭靠着道听途说知道了不少半真半假的奇怪仪式。 比起刨坑装尸体、男扮女装诱惑他人、吃下自己的心脏这些耸人听闻的仪式，求道途径的仪式甚至显得有些正经过头了。 而求道者途径所记载的食气法，则是颠覆他认知的真正源头。 “观万物之气，择气而食成食气之法？ 红尘之气、王权之气、人道之气......” 这些信息在他脑海中不断翻涌，让姜旭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他下意识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纸张，在上面不断涂写勾勒，平复着脑海中的思绪。 良久之后，姜旭长舒一口气，用着惊叹的语调低声说道： “真是奇迹一般的构想，不利用魔药为媒介，食外界之气以循环供养己身从而跃升至超凡。 并且脱离了魔药为框架，避免从外界汲取到超凡之中的疯狂与污染，极大的降低了超凡失控带来的风险。” 姜旭其实并不知晓，求道者途径的本质是在源头上杜绝了超凡失控的风险。 只是由于这种事情一开始宣扬出来太过惊人了，并且涉及到底层规则极有可能带来隐患，所以被沈渺主动隐藏，改为了极大降低超凡失控的风险。 不过可以预料的是，随着超凡者对于求道者途径的开发，洞悉超凡失控的真实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看着这条超凡途径的信息，姜旭心中愈发地欢喜，忍不住低声感叹： “这条途径，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不需要复杂的超凡仪式，降低超凡失控的风险，并且能够减少魔药带来的金钱消耗。 哪怕是传说中的神之途径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真不知道求道途径的创立者，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创造了如此奇妙的一个超凡途径。” 随后，姜旭看着这一页纸张上面的一个词，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道藏...这又是什么我从未触及的超凡知识？” “不过上面介绍，道藏既然能被普通人阅读，那么应该不是太过重要的知识，获得它的门槛应当不会太高才是。” 姜旭心中缓缓思考着对于道藏的获取。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对于求道途径的了解都来自于那一场祭祀道圣的仪式。 并且不论是求道、道藏、亦或者道圣都有一个道字，这很可能意味着他可以从那位隐秘的道圣身上获得关于道藏的信息。 姜旭心中颇有意动。 可在下一瞬间，姜旭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那位神秘莫测的老师所说的话。 “神秘学中，最忌讳的就是贪婪二字。” 随后，脑海中闪过维克死亡之后的恐怖画面。 灵魂被凝隼的残缺灵魂吞噬，这让维克的身躯沾染了些许超凡的特性。 这些特性在维克灵魂消亡之后迅速发挥作用，在短短一个小时内维克的身躯便进入了重度腐败的程度，甚至诞生了某些残缺的血肉怪物。 在维克父母赶到之后，他们已经被制止观看维克的尸体，以免发生不可预料的超凡污染。 回忆着记忆中的种种细节，姜旭心中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维克的死亡固然有自己作死的缘故，但也证明了这位隐秘道圣的威仪。 自己若是一天之内两次进行祭祀仪式，很有可能被认作贪得无厌而遭到惩罚。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姜旭打消了短时间内再次进行祭祀仪式，以求获得道藏信息的机会。 “接下来唯一有可能获得道藏的地方，或许只有那里了。” 姜旭目光落在了衣柜之中，深邃的眼眸中一片幽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流议会 将卧室大门繁琐，然后将床拖到大门位置死死堵住大门之后，姜旭从衣柜中翻出了一件黑色的长袍。 为自己套上这件黑色的长袍，姜旭翻出了长袍衣兜之中的一枚戒指。 这是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只不过经历的年代似乎颇为久远，本该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戒指已经变得黯淡无光。 在黯淡的宝石之中，铭刻着一枚好似漂浮在宝石内部的文字。 姜旭知道，这是星界文的亚种，号称与超凡最为接近的荷鲁斯文。 宝石戒指中的符号的含义是数字三十三。 轻轻抚摸着这枚红宝石戒指，姜旭神情黯然。 在他看来，这一件长袍与这枚戒指，或许是这个曾经辉煌辉煌过的小家族最后的证明。 姜旭的祖上曾是第一批到访科恩大陆的东方居民，而姜旭的曾祖父以东方冒险者的身份受到了那一代巴鲁王国的国王奎奥三世的接见，被封为了勋爵。 虽然只是一个挂着名头的最低等贵族，但是作为国王亲封的勋爵，姜旭的家族曾在巴鲁王国的军方获得了不低的实权。 尤其是到了姜旭父亲这一辈，姜家作为军方传统贵族，甚至坐上了王都守城卫队副队长的职位。 这个位置是典型的位低权重，一度让姜家跻身巴鲁王国上流社会。 然而在数年前的军事动乱之中姜旭的父亲惨死，并被以参与军事动乱的名义剥夺了爵位，盛极一时的姜家因此垮台。 姜旭的母亲接受不了打击病逝，只留下了姜旭与他的姐姐。 姜旭的姐姐作为赫拉图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本来应该有更加美好的发展前景，就算撑起这个小家庭也没有多大问题。 可是她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为自己的父亲平反。 那一场军事动乱的最终结果本就是各方权贵到最后达成的共识，又岂是你区区一个赫拉图学院的毕业生能够影响的？ 受到那些权贵的打压，姜旭的姐姐在各方面举步维艰，无数家企业拒绝了她的入职申请，让这位赫拉图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只能以最底层的身份进入到工厂里打工以供养姜旭上学。 姜旭在愤怒的同时，也开始意识到在这些权贵的打压下他纵使毕业也难以找到工作，只能与他的姐姐一般沦为工厂的普通工人。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工厂工人平均寿命甚至不超过四十岁，大量的病痛时刻伴随着这些工人。 姜旭意识到哪怕是为了自保，也要另谋出路。 他开始尝试接触超凡，试图以晋升超凡作为摆脱权贵打压的契机。 在这期间，姜旭意外的在一次收拾房间中从自己父亲的卧室里找到了这件黑色长袍与这枚红宝石戒指。 正是这两样东西，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坐在书桌前的座椅上，目光注视着书桌上的时钟，姜旭漠然不语。 随着时针指向七点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将食指放在了宝石戒指之上，轻轻摩挲着那枚鲜红的宝石。 如旋涡般的吸力疯狂地抽取着姜旭的意识，让他眼前逐渐陷入黑暗。 等到他清醒时，周围已是一片嘈杂的声音。 “这个意识投影我为什么每次体验都感觉像有人把我的头按进了抽水马桶里？我有点晕传送。”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可以在家里的抽水马桶试一试，万一哪天就突然适应了呢？” “蠢货！只要用科威尔定型咒稳固意识，就能轻松摆脱晕眩，你看我现在就没有任何问题。” “兄弟你别强撑了，科威尔定型咒是稳固肉身的，你但凡少转两圈我都信了你的鬼话。” ...... 意识到传送成功之后，姜旭在强烈的晕眩之中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周围。 在他眼前是一群将身躯全部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不论从任何视角上来看都只能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 姜旭从前几次的交流中知晓，这是因为那件黑色长袍本身就是为了隐藏意识体，只要将黑袍穿在身上意识体便会被彻底隐藏，无法动用任何手段窥探。 唯一能证明他们身份的就只有那一枚枚带有编号的仪式传送戒指。 在这里，他们能够无所顾忌的畅所欲言，辱骂国王、痛斥教宗也没有人理会。 来自天南海北的超凡者能够以此为媒介交换超凡信息，被隐藏的意识体是便是最好的保护。 有人称这里为黑袍集会，也有人因为意识传送而戏称这里为抽水马桶会议，但更多的人则称呼此地为暗流议会，意味隐藏在时代阴影之下的涌动暗流。 暗流议会是姜旭身上的最大隐秘，哪怕是在获得了来自道圣的馈赠之后，姜旭也认为这里将会是他成长起来的最大底牌。 姜旭堪比序列九超凡者的知识储备，几乎都是在暗流议会之中的超凡者聊天打屁的时候听到的。 暗流议会有时候会进行超凡信息的交易，但更多时候这些基础的超凡信息都会被拿到前台上讨论，唯一的例外便是超凡序列。 暗流议会的议长规定，任何人不得在暗流议会之中讨论任何超凡序列。 这个原因使得姜旭虽然知晓不少超凡知识，但对于超凡序列却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视线扫过身穿黑袍的人群，姜旭突然微微一愣。 因为他注意到在众多的黑袍议员之中，一名站立在人群中央观察着四周的黑袍议员观察着四周，仿佛与周围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以姜旭的视角来看，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不过只是稍微留意了一眼，姜旭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对他而言，这样意外进入会议的新人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根本不值得留意。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件黑袍之下，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沈渺站立在原地，倾听这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黑袍人们的话语，神情之中略微有些怪异。 他跟随姜旭而来，本以为是什么隐藏在暗处的隐秘组织，结果到了此地之后才发现，这就是一个现实版的暴躁老哥线上论坛。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早在学校内，沈渺意识到姜旭身上有巨大的隐秘之后，便在通过祭祀仪式在姜旭身上留下了部分意识降临的媒介。 沈渺自然没有闲工夫时刻注意姜旭的动向，可一旦有外力介入，沈渺便会将意识降临在姜旭身上。 在姜旭启动意识传送的那一刻，沈渺注意到了意识传送的特性，故意压制自身位格跟随着姜旭一同传送到了这个地方。 沈渺身上的黑袍，自然是他通过修改意识幻化出来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看出其中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沈渺哪怕没有黑袍，在场的其他超凡者也没有资格窥探沈渺。 周围的黑袍人越聚越多之后，沈渺跟随着人流涌动的黑袍离开了意识传送阵法，走进一个更加宽阔的地下室中。 一张巨大的圆桌摆放在地下室的中央，圆桌的位置共有四十一个，这让沈渺微微皱眉。 黑袍人还在源源不断地通过意识传送进入此地，沈渺根本不确定圆桌的位置是否还留有空缺。 沈渺贸然胡乱坐下，搞不好会被此地的超凡者识破。 一念至此，沈渺幻化的黑袍之下看向了刚刚被传送进入阵法当中的一名黑袍议员。 悄无声息间，位格压制在这一瞬间降临在这位黑袍议员身上，这位序列八的超凡者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意识传送便再次启动启动，将他送回了本体。 整个过程中，所有的黑袍议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仿佛沈渺放逐这位黑袍议员根本没有发生在这一片空间之中。 注意了一下那位被送回去的黑袍议员手掌上宝石戒指的编号是九，沈渺心安理得地找到一张编号为九的座椅坐了上去。 随着众人纷纷落座，犹如菜市场般热闹喧嚣的声音开始响起。 “你们波坦王国最近怎么样？” “别说了，波坦王室最近跟一只疯狗一样天天瞎搞事情，害得不少超凡集市直接关门，我连收集超凡材料都难。” “巴鲁王国也没什么区别，自从夜鸦集市和紫荆庄园事情爆发之后，一群大势力直接开始大乱斗。 他们打就算了，但上层不出手打又打不死人，遭殃的还是我们这些下层超凡者。” “嗨！谁说不是呢？” ...... 黑袍议员们畅所欲言的态度，让沈渺颇有种贴吧老哥口嗨集会的既视感。 当然，这也仅限于不实名登记的线上聚会，要是什么时候来一个线下聚会，以超凡世界的特殊性，在场的黑袍议员有一个算一个人均化身被迫害妄想症患者。 就在一阵喧嚣之后，进入会议大厅的大门之中再次走进一位袖口位置镶嵌有金边的黑袍人。 这位黑袍人径直走上了圆桌最上方的位置缓缓落座。 很显然，这位金边黑袍人便是暗流议会的议长，这个线上聊天群的群主。 在金边黑袍人坐下的那一刻，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所有人心头，整个会议室顿时停止了喧嚣。 沈渺感受着着一股超凡威压，迅速确定了这位暗流议长至少拥有序列五的实力。 这样的实力放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隐秘组织之内，确实算的上非常强大了。 不过相比于序列五的实力，沈渺更加感兴趣的是眼前这位暗流议长，似乎并不是以意识体的形态参与的这场会议。 笼罩身躯的金边黑袍所带来的虚幻之感只是假象，在黑袍之下的是一具真正有血肉生机的躯体。 心中升起了几分兴趣，沈渺便听到了一个虚假的苍老声音缓缓开口道： “暗流会议第一百三十五次会议，正式开始！” 说完之后，暗流议长黑袍之下的目光扫视四周，沉声说道： “有谁需要宣布公众消息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此话一出，便立刻有黑袍议员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关于永恒烈阳教会的宗教裁判所已经在东方港驻扎了半个月，各位在近期内千万别前往东方港。 据悉已经有三名序列六的民间超凡者被宗教裁判所缉拿。” 这一名黑袍议员坐下之后，便再次有人站起身来开口道： “海上博纳群岛发现了幽灵船的踪迹，据说是某一条超凡途径的序列四在进行晋升仪式。” ...... 沈渺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公众消息环节所提供的大多数都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甚至只要身处当地就能很轻松知晓。 但对于整个交流手段匮乏的科恩大陆而言，这些在原本的地方只能算是常识的消息放在大陆另一端，却可能代表着非同寻常的价值。 暗流议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提前宣布了外界宣布的公众消息积累到一定程度，可以申请一次对暗流议长免费提问的机会，以此主动推动信息的交流。 众人相互提供公众消息释放善意，相互获取自己所需要的信息，用最低的成本创造最高的价值。 想到这里，沈渺忍不住心中颇为赞叹。 “这个暗流议会确实有不少东西，至少在这样的线上环境下大家不会因为利益的关系而被其他超凡者盯上，对于信息的交流反而更加开放。 而且从他们的讨论中大致能够知道，暗流议会严禁任何暴露自己身份的举动，不论是涉及到珍贵的超凡序列信息亦或者超凡材料交易，都是被明令禁止的。 只有保证了信息的安全，才能够让这场线上聚会继续维持下去。” 在沈渺心中略感新奇的同时，最后一名提供公众信息的超凡者缓缓坐下。 首位之上的暗流议长深深地看了众人一眼，继续用那虚假的苍老声音开口道： “接下来是信息交易时间，是否有谁需要发布交易信息？” 暗流议长的话音刚落下，代表着姜旭的三十三号并没有反应，而是等其他黑袍议员陆续完成交易之后，姜旭才站起身来，向着众人开口道： “我在这里向大家求购有关道藏的信息，若是各位有相关消息可以与我进行交易。” 说完之后，姜旭便落座。 姜旭的话语，顿时在这间会议室内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不少黑袍议员疑惑地交流着这个全新的词汇。 “道藏？那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什么宝藏？就像多拿群岛的海盗宝藏一样？” “我倒是觉得更像是某件超凡物品的名称。” ...... 纷纷的议论声之下，没有人选择回答姜旭的问题。 姜旭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暗流议会是他所接触的最高层次的超凡领域，并且道圣尊名也是从这里获取的。 若是连此地都没有道藏的信息，那他唯一的出路恐怕只有再次进行祭祀仪式了。 可那来自于沈渺的警告，还有维克死亡之后的惨状实在让他不敢在短时间内再次进行超凡仪式。 就在姜旭心中忐忑之时，九号座椅上一个淡然的声音突然在会议中响起。 “我能拿出道藏，你能给我什么？” 姜旭脸色顿时一喜，但随后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是啊，他区区一个连超凡序列都没有进入的穷学生能拿出什么交换珍贵的道藏？ 他之前只顾着寻找到道藏，却全然忘了自己未必有能力与对方达成交易。 就在姜旭陷入纠结之时，坐在九号位置上的沈渺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循循善诱地向姜旭开口道： “我手中的道藏来自于那位尊名为道圣的隐秘存在，你需要道藏想必也是跟那位道圣有关吧？” 姜旭心中犹豫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对话让整个暗流议会一片哗然，之前暗流议长拿出道圣名讳之后，不少人试图以道圣为对象进行祭祀，但无一人成功。 有人推断道圣尊名需要有特定的祈祷之言为媒介才能够使用，这让不少人大失所望。 现在沈渺与姜旭两人开口，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那位暗流议长黑袍之下的目光也逐渐转为凝重。 没有在意四周的视线，沈渺缓缓开口道： “我需要关于道圣的祈祷之言。” 祈祷之言能够换取道藏让姜旭心中欣喜，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首位之上的暗流议长右手一挥，准备屏蔽其他暗流议员任由沈渺与姜旭两人进行交流。 而就在此时，沈渺制止了暗流议长的动作。 所有人只见到沈渺双臂放置于桌上，十指交叉的手支撑着下巴，黑袍之下发出意有所指的低语。 “直接说吧，我想大家都对这个祈祷之言很感兴趣！”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道衍观星求道经》 借助姜旭进入这个暗流议会，沈渺心中自然是有些想法的。 最高战力只有序列五的暗流会议自然是没有什么值得沈渺觊觎的东西，同时他也没有心思陪姜旭玩沈渺过家家。 沈渺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两个，那就是寻找到道圣尊号流传的源头，并且借助这个线上隐秘会议的机会，尝试将道圣尊名与祈祷之言传播出去。 在学校里，姜旭说出道圣尊号时沈渺就感觉到了一阵意外。 自己道圣的尊号乃是源自于大道圣人的简称，沈渺自始至终都未曾向外界透露过，只是在《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中有过记录。 然而就是在这册原初教典中记录的尊号，竟然会在意外流落到一名普通人身份的学生手上，这不得不让沈渺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 并且沈渺对于自己的道圣尊号传播乐见其成，甚至愿意主动推动这件事情，最主要的原因这其中有利可谋。 沈渺的尊号若是成为仪式的一部分，在仪式结束之后，沈渺能够作为媒介获得超凡仪式的相关信息。 并且道圣尊号若是在大范围内开始传播并使用，势必会有人寻求道圣尊号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到时候沈渺便可以以道圣之名，在超凡者群体中大肆传播真神位格与道的概念。 由于这是来自于隐秘存在的信息，没有人会质疑其真实性，反而能够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可以说，宣扬道圣尊号具有极大的价值。 根据沈渺所知晓，哪怕是那些序列四以上的高位格存在，为了维持自身的稳定也经常化身隐秘四处传播自己的尊号，可见其本身具有多大的吸引力。 沈渺说出的要求让姜旭愣住了。 他神色明暗不定地看向了坐在九号位的沈渺，黑袍笼罩的下的他几次欲言又止。 最开始的时候，姜旭并没有意识到这段的自于那场祭祀仪式的祈祷之言正规性。 根据那些浅薄的基础知识，他理所应当的认为通用祈祷词会对道圣发挥作用。 可现在看来，源自于道圣的祈祷之言本身就具有不低的价值。 如此珍贵的祈祷之言若是交易之后，完全可以进行二次交易以获取利益。 但沈渺似乎丝毫没有这样的意图，甚至将祈祷之言公之于众，这对姜旭来说实在难以理解。 不过这场交易之中，对方才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位，对方提出这个要求姜旭自然只能被动应下。 坐在首位上的暗流议长沉声开口道： “你们确定是以这样的方式进行交换？” 沈渺与姜旭同事点头。 暗流议长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渺，继续道： “虽然交易规则已经说过多次了，但我在这里还是要重申一次。 交易一旦进行就不得取消，并且在交易之中若是发生了欺骗、隐瞒的举动，将会被剥夺议员的身份，并且抹去与交易相关的信息。 不要试图通过欺骗的方式在交易中获得相关信息，你们的前辈无数次证明了这个举动的愚蠢程度。” 随后，圆桌之上似有一点点光斑汇聚，在片刻之后两本实体的书籍出现在了沈渺与姜旭的身前。 “这是记录仪典，你们只需要将心中所想的注入其中，记录仪典便能够呈现心中所想的内容。” 姜旭那边没有动作，祈祷之言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并且由于沈渺选择公之于众所以用不到记录仪典。 反倒是沈渺这边看着眼前纯白色封面的书籍，心中有些惊讶道： “难怪我之前翻看明威士的履历之后，发现这老家伙最巅峰时期一年出了二十三本小说字数都还不短。 本以为是这个工业时代被激活下的触手怪，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东西辅助的结果。” 这样的念头在沈渺心中一闪而逝，右手轻轻放在记录仪典上面，沈渺脑海中的思绪开始起伏。 其实今天这件事情的展开完全是在沈渺的预料之外，沈渺知道姜旭身上有隐秘却并不知晓是这种情况。 所以在这样的条件下，沈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这么早给姜旭送上道藏。 现如今沈渺的手中，所拥有的道藏有且只有一本《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 这一本道藏本身涉及到两尊真神，是堪比1级封印物的原初教典。 就算不是原本，也绝非姜旭这名普通人可以承受的，就算是这位暗流议长也未必能在阅读完《仪典》的副本后活下来。 所以，沈渺必须现编一册神秘度不高的道藏进行交易。 脑海中思绪飞速运转，外界只看到了沈渺将手掌放入记录仪典之上便陷入了沉默，于是纷纷道。 “看来这个道藏价很高啊！哪怕是记录仪典也需要如此之久的时间铭刻。” “这让我也有了些许的兴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位身上再交易一次。” “道藏？想必肯定是关于隐秘道圣仪式典籍的称呼。” ...... 就在所有人纷纷议论只是，唯有高台之上的暗流议长神情有些僵硬。 作为记录仪典的创造者，暗流议长自然能够感觉到记录仪典上面的内容变化，这也是暗流议长维持暗流议会交易的原因。 暗流议长作为中间人能够在交易之中两头通吃，这是整个暗流议会默认的规则。 可在暗流议会持续如此之长的时间里，暗流议长从未见过如沈渺这般交易的人。 在暗流议长的感知中，沈渺眼前的记录仪典一个个字体浮现之后部分字体开始变成了一个实心的黑色小方块。 正当暗流议长疑惑之时，黑色小方块突然消失，重新被替换成了另一个字体。 整个过程像是在笔记本上匆匆写错之后涂鸦，最后意识到眼前的笔记本是电脑之后又连忙删除涂鸦进行修改。 在沈渺记录的过程里，断断续续的文字像是被编辑提刀赶稿的作者硬憋出来的作品，似是而非的内容连作者自己心里都有些迷糊。 暗流议长全程神色僵硬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最后一个字体浮现，封面之上七个大字缓缓凝聚。 《道衍观星求道经》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神! 在一同编辑催稿式的赶稿之后，沈渺终于是将这位本赶鸭子上架的道藏给憋了出来。 其过程之艰辛，让沈渺隐约回忆起了当年被编辑催稿的心酸过程。 不过随着封面的七个大字落下，沈渺还是勉强敷衍出了这一本真正意义上可以供普通人观看的道藏。 说到新的道藏，沈渺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其实是仿照《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的规格，写一下自己与大渊的接触蹭一下热度。 例如《道圣辩亡大渊经》、《道圣衍化大渊论道经》之类的东西。 然而这些东西需要借无字天书之力，再加上与《仪典》同等级的位格必定无法让姜旭接触，所以沈渺只能放弃从真神身上薅羊毛。 在沈渺上一世的诸多道藏中，有很多是讲述关于道的理念和心性修行上面。 沈渺固然可以照搬，可上面晦涩难懂的专业用语以及典故实在太多了，搬过来必定会漏洞百出。 而且讲述修行更是不现实，求道途径到现在都只有一个序列九，后续的超凡阶位连影子都没有也没什么好讲的。 所以，沈渺依旧只能继续薅羊毛，不过这次的对象并不是哪尊真神，转而向某位已经暂时挂机的家伙。 以道衍的位格撰写道藏绝对是足够了，由于道衍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死亡，超凡特性对于现实世界的影响力消散大半，所以也不用担心普通人阅读了关于道衍的道经之后会受到超凡的影响。 并且以道衍撰写道藏，沈渺完全可以将天机之道藏匿其中。 若是有人在参悟道藏之时参悟了天机之道，对于沈渺而言也会是一个极大的意外收获。 种种考量之下，沈渺才撰写出了这一本《道衍观星求道经》。 道藏落定，沈渺并没有选择遮掩，所有人的目光都能看到书籍封面上的七个大字。 “《道衍观星求道经》？这个道衍是谁？” “求道又是什么意思？” “观星？莫非和占星学有所关联？要真是那样我倒是可以考虑交换参悟一二。” ...... 在一阵的窃窃私语之中，原本神色僵硬的暗流议长在道藏完成的那一刻神色开始发生了变化。 在暗流议长看来，眼前这本修修改改之后才勉强撰写成功的道藏随着封面的七个大字确定下来，为整本书带来了截然不同的特质。 犹如秩序般的玄妙韵律在这本书上浮现，根本不似科恩大陆的简短风格言语似乎蕴藏着万千的奥妙，细细品读之下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就在暗流议长阅读着道藏之时，沈渺目光随意看了一眼首位之上的位置，随后便将视线看向了目光中满是渴求的姜旭身上。 挥手将道藏送到姜旭身前，沈渺神色淡然地开口道： “我的交易物品已经支付了，现在到你了。” 此话一出，原本的窃窃私语顿时一寂，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姜旭身上，准备凝神静听这一则祈祷之言。 甚至有人为了防止祈祷之言蕴含着某种超凡信息会让人主动遗忘，直接开始动用小型的咒术和仪式记录，场内一时之间群魔乱舞。 就在众人环伺的目光之下，姜旭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起当初在教室里的那一场祭祀仪式，犹如圣诗吟唱般的语调从他口中发出： “您是比真理更加崇高的真理......” 所有人面色一肃，就连暗流议长也短暂地移开道藏之中的注意力，将目光放在了姜旭身上。 作为资深的超凡者，他们从姜旭开口的第一句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特定的祈祷之言可以看做是一段搜索词条，必须要在有限的字句之中迅速定位自己的名字。 比如烈阳二字，虽然可以代指的高位格存在数不胜数，但若是放在星界之下的诸多世界之中，仅凭这两个字却只能定位到那位永恒烈阳。 因为在烈阳的领域中，祂便是唯一，所以不需要进行过多的修饰。 而姜旭说出的这一句祈祷之言，在众人看来完全并没有任何实际性的定位，完全不符合祈祷之言的规则。 至于吹嘘自己比真理更加崇高之类的，众人在诸多隐秘存在中见到太多了，大多都是一些为了抬高自己位格虚指的词汇，根本不具有任何现实意义。 就在众人眉头紧锁思考着姜旭的祈祷之言是真是假的时候，第二句话再次响起。 “是比秩序更加完美的秩序......” 所有人神色一怔，心中纷纷有了破口大骂的心思。 祈祷之言大多都是三句到四句，现在姜旭说的前两句都是虚指的格式，等于是浪费的一半的内容。 剩下一半要是无法定位到精确的隐秘存在，这将意味着这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虚假祈祷之言。 “能够进行隐秘尊名仪式的都是老油条，这虚指的内容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些隐秘存在怎么都喜欢吹这些虚的，就不能来点实际的？” “呵呵，连真神都不敢这么吹嘘，难不成这位道圣还是一尊真神？” 不少人心中腹诽，冷眼旁观着姜旭的吟唱，准备看一场消化。 而在这间会议室中，唯有暗流议长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四周黑暗的深处。 在这一片被仪式封锁的黑暗之中，好似有未知的阴影所诞生出的怪物发生吟唱一般的低声呢喃。 “古老的低语消亡于静谧之时！” 一刹那，淡淡的紫色光辉从星界之上落下一丝微光，静谧的领域瞬间笼罩了整个暗流议会，所有黑袍议员瞳孔骤然紧缩。 他们无法理解这句祈祷之言所代表的含义，但这笼罩整个会议室的静谧领域却容不得丝毫作假。 在场的诸多黑袍议员中不乏中位序列的超凡者，暗流议长更是接近于现世人神的序列五强者，眼力自然是不用多说。 在他们的感知中，微弱的光辉里蕴含的位格足以让所有人仰望。 这一刻，所有人屏息凝神注视着姜旭，用着谦卑的目光看向了那祈祷之言背后所代表的隐秘存在。 纵使众人已经将心中的敬意提到了最高，可当最后一句真正落下之时，结果依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您高举神国，传道永生！” 刹那间，一声声惊呼炸响。 “不可能！” “诸神怎会允许新神诞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登神之书! 所有序列七以上的黑袍议员本能地不相信姜旭所说出的祈祷之言，纷纷发出质疑。 而序列七以下的黑袍议员被黑袍遮掩的面容神情也是不断变幻，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从科恩世界有记载以来，真神永远都是那正神教会与邪神教派背后的十四尊端坐星界之上的伟大存在。 不论是在教皇时代之前，那位惊才绝艳的荷鲁斯一世以七十二座金字塔为地上神国，高举地上神国试图升入星界。 还是在教皇时代末期，数位横击教皇的顶尖超凡以正神教会衰退的时代洪流为仪式，相互争夺登神的一丝契机。 这些几乎掀翻世界的强者，都未曾撼动真神分毫。 正神教会如何打压，邪神教会如何猖獗，任凭沧海桑田变幻无穷，唯有这十四尊真神以自身铭刻为永恒。 在这样漫长的历史之中，所有人开始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星界之上的位置已满，世间再无高举神国升入星界的新神。 这是超凡者必须接触的宗教史中最为重要的一段信息。 可就在今天，在姜旭所吟唱的祈祷之言中，那位神秘莫测的道圣打破了众人所熟悉的认知，修改了这一几乎铭刻进入历史之中的真理。 作为历史的见证者，在场的诸多超凡本能地不相信姜旭口中的祈祷之言。 毕竟超凡者虽然被称为打破常理之人，可这祈祷之言的内容已经超出了打破常理的范畴，这几乎是颠覆世界观的认知。 可随着姜旭吟唱的祈祷之言最后一个字落下，整间会议室好似被无形的场域剥离出了现实世界，飘荡于无尽灵界洪流的夹缝之中。 在这脱离现实世界的洪流之中，整个暗流会议的所有成员都看到了那高悬于无垠星空之上的一颗淡紫色星辰。 尊贵、伟岸、神圣，所有的言语都难以描述其伟大的万分之一，哪怕是序列五的暗流议长也感觉自身在这伟大崇高之下宛若虫豸。 祂未以任何超凡手段向世人展示祂的伟大，但仅仅是屹立在那星界之上，便足以让无数生灵仰望。 这一刻，没有人再怀疑姜旭口中所说的祈祷之言的真假。 时间在一片静谧之中缓缓流逝，静谧领域也随着那一缕紫色光华消失而缓缓溃散。 祈祷之言毕竟只是辅助仪式的工具，若非沈渺主动彰显伟大，否则根本不至于在此地发生如此异象。 整个暗流议会的所有人重新回归现实世界，可纵使静谧领域溃散，会议室内的所有人依旧是一片无声的静默。 所有人仿佛都不想打破眼前伟大存在所营造的平静，毫无动静的黑袍之下是不断翻涌起伏的思绪。 良久之后，姜旭终于从之前宛若吟唱圣诗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看向四周的目光打破了会议室的平静，为此地带来的些许的波澜。 “这这...竟然是真的真神尊号？” “难道祈祷之言的前两句并非虚指，而是其本身就代表着这位新神的权柄？” “星界何时诞生了这样一尊真神？为何我们没有得到丝毫的消息？” “新的真神，并且看那颗紫色的星辰所表现出来的神圣与崇高，应当是倾向于秩序的正神。 这是否意味着在现有的七大正神教会之外，还会再添一个正神教会？大陆的格局必将由此改写！” “蠢货只能浅薄地将目光放在所谓的大陆局势，这一尊正神的现世，所代表的将会是正神与邪神之间平衡将会被打破。 随之到来的，可能是席卷整个世界的战争！” ...... 诸多黑袍议员通过自己的构想，畅所欲言地描绘着未来的蓝图。 尽管他们的身份在即将到来的时代洪流之中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沈渺很理解这样的心思。 毕竟沈渺上一世也经常天天吃着泡面的同时，顺便关心国家大事世界格局。 周围黑袍议员的讨论十分热烈，颇有种道圣现世之后马上便能建立新的宗教，与七大教会一同瓜分地盘，但作为当事人的沈渺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吹嘘而生出丝毫的波动。 沈渺很清楚自身的底细，自己与七神的差距还是太大了，就连其麾下的教会都难以匹敌，明面上必须要低调行事。 但在这种超凡者之间的隐秘信息传播之中，沈渺必须要让所有接触道圣之名的人对于道圣产生好奇，并通过对于道圣的追寻找到接触并传播道。 这才是沈渺借着姜旭这个机会，传播出自己真神之名的用意。 心中稍作思量，沈渺正准备推波助澜补充上两句，方便大家进行脑补。 可就在此时，首位上的暗流议长突然从沉思中抬起头开口道： “我曾游览于深层灵界之中，在诸多灵界生物的见证之下接触了很多未知的信息。 在半月之前的一次游历之中，我意外地捕捉到了一则无比晦涩深奥的信息。 我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在灵界之中尝试拆解这一则信息，仅仅得到了只言片语之后，这些信息之中所泄露出的些许禁忌便引来了大量的灵界生物。 这些灵界生物经历了一场大混战，最终波及到了某尊未知的存在，被连同那一方灵界界域彻底吞噬。 而道圣尊号，便来源于这一则信息之中。” 暗流议长的讲述，顿时激起了众人的惊叹，随后便有人开口发问道： “请问议长阁下，除了道圣尊号之外，那些信息还有什么线索？” 这是暗流议会内的一名序列五超凡者，他的开口顿时让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暗流议长。 首位上的暗流议长长叹一口气，随后才用着那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除了道圣尊号之外，剩余的信息太过残缺不堪，我经过大量时间的修复才勉强解读其中的一部分。 那是名为《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的一本书籍，我所能阅读到的仅仅只是数名而已。 我本以为这一本书籍只是因为涉及到道圣这尊隐秘存在，而卷入了那堪称禁忌的信息之中。 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那禁忌的信息只是这一本书籍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语调稍稍停顿，暗流议长意味深长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名为《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的书籍，乃是涉及到道圣的原初教典，而那位阳主极有可能是永恒烈阳冕下。 这一册原初教典，所记载的乃是道圣与永恒烈阳所发生的争端。 从书名上看，这一场争端的根源在于问道二字。 是什么能引起两尊真神的争端？唯有神位而已！ 所以《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是一册，登神之书！” 第一百一十六章 命运的馈赠 暗流议长语出惊人的言论，顿时让准备替他们引导一下方向的沈渺愣住了。 他神色怪异地看着暗流议长，心中颇有种自己的话都被暗流议长说了的感觉。 这位暗流议长能够在灵界之中捕捉到属于《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的信息，沈渺并不意外。 毕竟道圣这个尊号只出现在《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之上过，暗流议长手中流传出道圣尊号，其必定接触过相关的信息。 原初教典最为重要的其实是原初教典本身，上面的部分信息泄露出去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更何况暗流议长捕捉到的仅仅只是原初教典的名字。 但暗流议长能从区区一个名字上想到如此之多的东西，这属实超乎了沈渺的预料。 其实这也不能怪暗流议长胡思乱想，毕竟一尊新神悄无声息地降临世间，他们这些超凡者为了追寻新神的踪迹，势必会寻找到一切可用的蛛丝马迹来解析新神背后的诞生。 《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之中所书写的真神之争，自然是最为符合他们的想象的场景。 然而除了沈渺没有人知道，这一本《仪典》里面所讲述的完全就是沈渺单方面胡编乱造加上艺术加工。 哪怕是永恒烈阳这位当事神看了，也只会将这一本原初教典当做故事集。 就在沈渺颇为心虚之时，会议室中的一众黑袍议员再次陷入了一片哗然之中。 “登神之书？难道是记载着登神仪式的书籍吗？” “蠢货，登神仪式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随随便便记录在书籍上。 登神之书的含义是与登神仪式有所关联的，其背后必定蕴藏着极其珍贵的价值！” “那道圣成神的依仗是什么？难道是与永恒烈阳的争端？还是说那个让人有些看不懂的问道？” ...... 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了讨论，但有人在触及到一个话题之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便停止了交流将视线锁定在了一脸茫然的姜旭身上。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也纷纷将视线看向了姜旭，偶尔有几道视线落在沈渺身上却并未持续多久。 在场的黑袍议员并不是傻子，祈祷之言中所透露出的真神信息以及《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中所描述的问道，都将矛头指向了那个名为道的概念身上，这与姜旭所求的道藏不谋而合。 在众人看来，既然姜旭会愿意将如此珍贵的祈祷之言和真神信息透露出来交换道藏，那道藏所代表的价值必定更高，甚至于可能与那位道圣背后的登神仪式有所关联。 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无数人为此趋之若鹜了。 沈渺在这场交易中付出了道藏，本身与道藏有所关联但却没有收获多少人的注视，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沈渺公布祈祷之言的举动。 在不少黑袍议员眼中，沈渺绝对没有意识到这交换的祈祷之言会有如此珍贵，现在估计连肠子都悔青了。 连新神底细都不清楚的人，所掌握的信息自然也是有限的。 所以，大家将目光看向了更为“神秘莫测”的姜旭身上。 尽管所有黑袍议员降临的只是一部分意识体，但超凡者意识体又岂能跟普通人一样？ 承受着如此之多的超凡者目光注视，这让脸上依旧残留着些许茫然的姜旭顿时感觉到了仿佛背负山岳般的厚重。 那宛若实质的目光之下，姜旭本能地认为这是来自外界对于自身强弱的试探，所以努力地支撑着自己的意识体不在这个时候露出什么马脚。 但在外界看来，他们目光之下的姜旭就此陷入了沉默，是一种极具蔑视的举动。 姜旭不屑跟他们分享道藏，甚至连一丝其中的隐秘都不曾透露，沉默的举动仿佛在对他们宣称“你们不配与我交流”！ 这顿时让这些黑袍议员心中怒火中烧，目光纷纷带上了些许的敌意。 而在这诸多目光中，沈渺却敏锐察觉到真神降临的暗流议长似乎在此时悄然松了口气。 这一动作让沈渺瞬间明白，暗流议长所透露出的消息为的就是让祸水东引。 道圣乃是新神，之前所有人热烈的讨论都是一时激起的浪花。 当所有人静下心来开始思考道圣的来历时，绝对不可能绕过的一个人便是暗流议长。 没有人能确定，这位第一个说出道圣尊号之人到底掌握着多少与之相关的隐秘。 就算暗流议长声称除了道圣尊号之外一无所知，也没有人会相信。 因为这其中的价值实在太大了，大到任何一点线索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哪怕是面对暗流议长这位执掌暗流议会的强者也不例外。 可在暗流议长将《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说出之后，一切事件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 众人有了新的线索，手握道藏讲述出祈祷之言的姜旭极有可能与道相关，不论是从价值还是欺软怕硬的角度来讲，众人将矛头对向姜旭都是更有价值的结果。 议会之中众人思绪起伏，整场议会就在这种时而喧闹时而宁静的氛围之中缓缓过去。 大家都在期待着姜旭能够主动开口打破僵局，但是在他们注视下的姜旭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沉默以对。 终于，在这场怪异的寂静之中，这场议会终于迎来了尾声。 首位之上的暗流议长淡淡地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轻声开口道： “各位是否还有要事询问？ 若是无事，此次暗流议会就到此结束。” 众人依旧是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了姜旭，试图等待着姜旭的开口。 然而这一切的结果还是让众人失望了，哪怕是暗流议长手中的小木锤敲下，众人与意识传送阵法的联系被切断的那一刻，姜旭依旧是沉默以对。 偌大的会议室瞬间为之一空。 与此同时，整个科恩大陆的各个地方，三十八位身份各异的超凡者从睡梦中清醒，半小时之后一个个庞大的超凡势力开始晃动它们臃肿的身躯搜寻着关于道的踪迹。 而这一切，都似乎与王都之中一栋破旧的二层小洋楼毫无联系。 姜旭从脑袋昏沉地从睡梦之中清醒，意识体带来的压迫感被部分反馈到了他的身体上，让他苦不堪言。 但姜旭却并没有选择休息，而坐在书桌前一字一句地开始将《道衍观星求道经》书写下来。 而远在另一篇城区之中，书房中的沈渺轻轻收回了落在姜旭身上的视线，若有所思地轻声低语： “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第一百一十七章 腐朽大日? 距离上一次暗流议会过去了不足三天时间，可三天时间里所带来的影响却远远超乎了沈渺的预料。 整个莱茵王都之中，各大超凡势力开始挪动他们那庞大的触须向着一切超凡可以触碰的地方探索，搜寻着关于道的痕迹。 王室贵族、永恒烈阳教会、文学殿堂似乎都在一夜之间开始对道相关的一切信息产生了兴趣。 这还只是巴鲁王国，要知道暗流会议虽然并不算大，但是由于意识传送的特性让暗流会议的成员几乎遍布了整个科恩大陆。 视线若是延伸到整个科恩世界之中便会发现，近乎所有的顶层势力都开始追寻那冥冥之中的道，寻找到那尊传说中的新神道圣的痕迹。 其实王室贵族、文学殿堂也就罢了，毕竟在沈渺看来这两方的势力结构相对来说松散很多，并不如教会那般严谨，暗流会议之中有这两方的超凡者存在并不会让沈渺有所意外。 但永恒烈阳教会能够如此之快地知晓此事，这大大出乎了沈渺的预料。 在沈渺看来，这意味着暗流议会之中包括那位不知底细的暗流议长在内，三十九名黑袍议员之中有永恒烈阳教会的人。 “这哪是什么线上会议，简直就是二五仔集会好吧？ 但别人的二五仔集会是策反那些大势力的成员，暗流议会的倒像是一群人随时准备背刺这位暗流议长。” 书房之中的沈渺看着自己在纸张上梳理的势力关系，忍不住揉了揉微微胀鼓的太阳穴。 良久之后，沈渺发出一声庆幸的叹息说道： “不过这次梳理完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尤其是王国贵族的快速反应意味着暗流议会中必定有人在巴鲁王国内部身居高位。 能够调动王国贵族整体的影响力，必定是在贵族议会上有一席之地的人物。” 沈渺拿起一页纸，上面记录了昨天约德前来拜访时候所谈论到的一些事情。 就在暗流议会结束的当天夜里，便有莱茵日报的一名副主编敲开了约德家的大门，向约德询问大陆大陆风云报刊上关于东方版面的事情。 莱茵日报的背后是王国之中数家大贵族，这是莱茵王都之中公认的秘密。 沈渺曾在东方版面的稿件之中以东方哲学的名义隐晦地提及了有关道的词汇，不过当时由于时机并不完善并没有深入解析。 可就是这一点的蛛丝马迹，竟然让一位代表着王贵贵族利益的莱茵日报副主编亲自出马，这意味着暗流议会中的那名王国贵族必定位高权重。 “到底是其中的某位中位序列超凡者？又或者是...那位神秘的暗流议长？” 心中思绪起伏，但不可否认的是，沈渺心中已经提起了对于暗流议会各位成员的兴趣。 轻轻在这一封关系图上留下了待定二字，沈渺便收起了这些东西，将整件事的影响从现实层面拓展至更深层次的界面中。 作为此界统御道与理的神灵，沈渺开始感觉到整个科恩世界有关道的概念正在飞速壮大。 这是大量的人开始对道产生一定的认知才能形成的概念，也是沈渺构建出大道秩序的根基。 沈渺很清楚，这些其实概念都来自于暗流议会之后所造成的影响。 这些的认知都源自于那些超凡者对道圣与道之间的联系，想要试图从其中寻求到真正的登神之基。 这种爆发是短暂的，在大多数人寻求登神之基无果之后，会开始将对于道的认知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让这种爆发性的增长开始放缓。 眼前的一切看似花团锦簇，但构建道的概念所凭借的根基，还是要落在通过求道者所宣扬出去的道。 书房之中，沈渺轻轻敲击着书桌，将目光移向了王都之中某一处二层小洋楼中。 在这里，被命运馈赠明码标价的少年正努力地尝试熟读道藏之中那晦涩难明的话语。 沈渺略感欣慰地点头，同时忍不住低语道： “第二位序列九已经在路上了，并且序列八的蓝图也已经算是近在眼前了。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还需要一些小小的试验弥补其中那一点微弱的不足才行。” 话语间，沈渺的目光落在了客厅之中正挥舞着扫帚打扫这房间的秦清澜身上。 轻柔的动作没有丝毫破坏食气法的运行，循环的内息在她身上呈现出一种近乎于天地交融的奇异之感，浑圆无暇的感觉甚至让沈渺隐隐看到了另一个境界的雏形。 而在房门位置，那柄黑伞长剑发出一阵轻微的颤鸣，似是在渴望一场证明自己的战斗。 ...... 莱茵王都，赫拉图学院之中。 伴随着一阵钟声响起，赫拉图学院之中的学生纷纷走出教室，如潮水一般涌出教学大楼。 虽然作为学生的一员，但姜旭并没有如往常那般跟随着同学一同蜂拥走出学校，而是坐在位置上一直书写着一些字符。 原本热闹的教室开始逐渐冷清，随后整层教学楼变得空无一人。 姜旭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直到良久之后才注意到了四周空无一人的教室。 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桌椅板凳，外界走廊上只剩下了落日余晖的一片昏黄。 死寂般的宁静让姜旭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 自从得到那本名为《道衍观星求道经》的道藏之后，姜旭便废寝忘食地通读道藏，以期望能够快速达到晋升序列九的条件。 然而道藏之中大量晦涩难懂的词汇以及深奥的道理，让姜旭根本无法迅速完成阅读，他只能根据道藏之中的字句逐步解析理解其中的含义。 很多时候，一句看平常的话语能够卡住他整整半天时间，而一些偶然之后的豁然开朗也足以让他高兴一个下午，这让他开始学会用身心去领悟道藏。 今天下午放学的那段时间，他刚好对道藏之中的一个小章节有了一丝感悟，所以才会推演其中的内容甚至忘记了放学。 拿起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面有姜旭为了方便阅读道藏而用东方文字誊写的《道衍观星求道经》。 反正在姜旭看来，整个赫拉图学院都没有几人能读懂东方文字，只要时刻注意笔记本贴身存放就不会泄露道藏的秘密。 拿着笔记本和推演的稿纸，道衍快速走出了教室。 道衍最后一堂课的教室在六楼，当他走到四楼的时候正好路过那一天进行祭祀仪式的四楼教室。 在教室之前微微驻足，姜旭忍不住回想起了当日的事情。 “这几日因为阅读道藏，都没有时间前往超凡秘密结社，也不知道那些同学在经历了维克的事情之后是否还会尝试接触超凡。” 轻摇着头，姜旭暂时不去想那些关系本就不怎么好的同学。 “不过更令人在意的，倒是那位神秘的沈老师近几日似乎一直没有来学校。 我注意了一下课程表，明天似乎是有一节东方哲学课，到时候或许可以去拜访一下这位神秘的老师。” 话语间，姜旭迈步走向了楼道间。 太阳余晖的昏黄与黑暗在这楼道间分割，一眼看去仿若无底深渊。 刚一走进这阴暗的楼道间，姜旭的脚步便微微顿住了。 这几日的熟读《道衍观星求道经》，姜旭心中隐约有所感悟，甚至甚至开始尝试学习道藏之中的那位名叫道衍的求道者。 将命理、气数之中的诸多玄妙结合星象加以推演，甚至能够借助借此一念之间斗转星移逆天改命。 其间的玄妙，让姜旭大呼过瘾。 初步接触推演的姜旭自然没有那般玄妙的手段，甚至连最为基础的观星能力都不曾有，但接触推演与道藏之后，姜旭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危机的感知有了显著的增加。 眼前这一条看似阴暗的楼道，在他眼中仿若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心中开始升起一丝警惕，姜旭遵循着心中对弈危险的感知，连忙退回四楼的走廊。 依旧是余晖的昏黄洒落在走廊之中，本应是温暖太阳的光辉却在此刻给姜旭一种冰冷刺骨的意味。 他的动作僵住了，身躯如同老旧生锈的机械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动，看向了走廊之外的落日方向。 在那里，原本已经半落下地面的太阳仿佛在此刻间定格，昏黄的太阳似乎在迷雾的朦胧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轮廓。 祂像是远在天穹之外，那常人无法触及之地。 可随着下一次的眨眼，巨大的轮廓却瞬间降临在整个赫拉图学院的上空。 以普通人的目光直视近在咫尺的星辰，在感慨其宏伟壮丽的同时，覆盖整片天空的画面与无与伦比的压迫感所带来的，将会是源自于人类本能之中对这种无穷巨物的恐惧。 在那巨大的轮廓中并不是气态的太阳，而是一颗实质的固态星辰。 近在咫尺的山脉纤毫毕现，纵横交错之间犹如一张张扭曲的面容带着无尽的痛苦哀嚎，在这一轮固态太阳周身，那是而昏黄时而阴暗的恐怖光辉交织缠绕，像是一条条扭曲狰狞的触手。 洒落向人间的光辉是祂的媒介，传递着最为本质的无序，而堕落与恐惧则是祂向万物播撒的种子，给予万物生长的养分。 祂是...腐朽大日！ “不可...能！” 姜旭口中发出恐惧的嘶吼，可话语还未说完便被痴愚的嘶哑之音撕碎。 脑海中的理智承受着腐朽与扭曲的冲刷，双目之中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滑落，嘴角下意识扬起的怪异笑容配合着脸上的血泪，为姜旭戴上了一张怪异而又恐怖的面具。 之前姜旭不愿下去的楼道之中，一名穿着赫拉图学院安保人员服饰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上了四楼。 他面容普通，五官没有丝毫的特征，似乎只要走进人群之中便能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目光看向僵立在原地的姜旭，这名保安装扮的男子一边漠然走上前，将手掌伸向了姜旭抱在怀中的那一册笔记本。 可就在这名中年男子的手掌即将触及到姜旭怀中笔记本的那一瞬间，姜旭突然动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的笔记本抛向了走廊之外的楼下，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姜旭突然之间的动作出乎了中年男子的预料，他没有丝毫理会逃跑的姜旭，而是直接从阳台上一跃而下，犹如一只灵活的猎豹跳向了笔记本的方向。 跌跌撞撞地冲到走廊拐角，姜旭本能地想要进入楼道前往教学楼的楼下，但是那阴暗的楼道与依旧未曾散去的危机感让他停滞不前。 最终姜旭一咬牙，直接选择来到了走廊的尽头，闪身躲进了之前进行祭祀仪式的那间教室。 靠坐在教师的角落位置，浑身颤抖地姜旭在心中默念诵着《道衍观星求道经》，想要驱逐脑海中那惊鸿一现所残留的恐惧，同时在心中暗自开始祈祷： “那个人前来，一定是为了道藏！ 我第一时间丢掉了道藏为将珍宝拱手相送，绝对是面对超凡者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他既然选择更换衣服之后才在赫拉图学院动手，这意味着学校院内有足以让他忌惮的东西，现如今他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即转身离去。 否则若是惊动了赫拉图学院的超凡者，哪怕是他实力强大也难逃一死！” 这样的念头在姜旭心中不断回荡，犹如自我催眠一般让他忐忑的思绪开始逐渐平静。 “不得不承认，你所想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阴冷的语调在姜旭耳畔骤然响起，顿时让刚刚平静下来的姜旭浑身汗毛直立。 他惊恐地看向了身后，只见这角落的墙角上浮现出了与那位中年保安如出一辙的面容，正贴着他的侧脸发出淡淡询问道。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依靠着什么没有在恐惧与扭曲中迷失自己的？” 面对近在咫尺的超凡者，姜旭没有再选择逃离，因为这完全是徒劳无功的做法。 强忍着恐惧咽下一口唾沫，姜旭尝试通过交流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他声音颤抖地开口道： “我...我因为阅读道藏，并且补习了天文的地理，对星辰有了一定的了解。 我知道太阳应该是气态的恒星，而不是像我看到的那种固态的，所以便认为那是假的。 再加上默诵道藏保护了我的理智，所以才没有在恐惧中迷失自我。” 那名中年保安模样的超凡者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发出疑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腐朽大日？” 自身知识全部来自于聊天打屁的黑袍议员，连七大正神教会都未必能全部认出的姜旭同样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发出疑问： “腐朽大日是什么？” 这一句疑问，让中年保安彻底沉默了。 利用曾经窥探到的腐朽大日神像的一丝神韵制造幻境，这一手段不知道帮助他击杀了多少同阶超凡者，堪称他的一大压箱底杀招。 为了对付手握道藏的姜旭，中年保安一开始就动用了杀招，却未曾想到这强大无比的幻境反而在面对姜旭这名普通人的时候失去了效用。 心中没有对这尊邪神的恐惧，单纯的幻境便只是一副恐怖的画面，而非针对超凡者的杀招。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运。” 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站在教室之外的中年保安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扣动了手掌之中那把精致的燧发枪的扳机。 下一刻，火光与枪声响起，随之一同响起的还有那悦耳的剑吟之声，清冷的剑光刹那斩下。 中年保安脸上笑容收敛，目光凝重地看向了那阴暗的教室之内。 一名戴着面具身穿黑白长裙的女仆站在姜旭身前，缓缓收起了手中的长剑。 剑光收敛的那一刻，女仆身前一枚被一分为二的炼金弹丸砸落地面。 第一百一十八章 邪神途径 姜旭与秦清澜所在的教室之中，沈渺坐在讲台上静静地看着秦清澜与那位中年保安的对峙。 此刻的沈渺仿佛超脱于整个世界之外，哪怕是教室之外的那名超凡者也没有丝毫发现沈渺的迹象。 左眼位置的水晶单片眼镜光华微闪，沈渺如一位观众静静地看着眼前即将上演的戏剧。 其实早在今天下午上课之时，这名超凡者就找上了门。 不过几番试探后赫拉图学院的超凡者终归还是让他心生忌惮，所以他开始蛰伏在一旁静待时机。 发现了姜旭被狩猎的沈渺不仅没有丝毫危机感，反而十分配合地暗中影响姜旭阅读道藏的进度，让姜旭沉迷其中以至于忘了离开的时间。 为的自然是等周围所有学生离开之后，为这名超凡者创造一个适合狩猎的环境。 这种暗中觊觎的超凡者若不连根拔除，必定会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况且，现阶段的沈渺也需要一个称职的陪练为秦清澜补完最后一块短板。 教室之外，中年保安收起了手中的燧发枪，那张无比普通的脸上升起一丝好奇地问道： “你来自暗流会议？” 除了暗流会议之中有利益相关，否则他实在想不通秦清澜为何会出面保下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秦清澜右手轻抚腰间的黑鞘长剑，面具之下的神情淡然道：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求道者罢了。” 中年保安自然不知道求道者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但缩在墙角位置的姜旭瞳孔却骤然收缩。 对于一心想要踏入求道序列的他而言，求道者这三个字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她就是求道途径的超凡者吗？她会是序列几的强者？” 种种思绪在姜旭脑海之中翻涌。 中年保安只是眉头微皱，随后一脸遗憾地说： “没有听说过的小组织，那位道圣出现之后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小组织认为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出人头地，殊不知他们只是猎物罢了。” 将燧发枪收回腰间的枪袋，中年保安右手抚胸姿态优雅地开口道： “不过作为礼节，我还是应该自我介绍一番才是。 在下特伦威，来自于大渊教派。 此行的目的则是......” 特伦威的声音开始缓缓拉长，教室之中的一切光在顷刻间熄灭，整间教室在坠入了物理意义上的无尽深渊。 四周无数黑暗涌动之间，那低语的下半句才缓缓响起。 “屠灭有关新神的一切人或物啊！” 无处不在的黑暗化作一只只触手伸向了秦清澜。 周身萦绕的黑暗在这一刻彻底成为了足以致命的恐怖怪物，甚至于身躯周围的黑暗也不曾例外。 可以想象，原本近在咫尺的黑暗突然化作了足以夺人性命的杀人利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几人能够反应过来？ 拔出长剑的清吟声之下，黑暗化作的触手在冰冷的剑锋之下被轻松斩断，纵横的剑气撕裂着眼前的黑暗。 坐在讲台上的沈渺看着那在黑暗中舞动的身躯，修长的双腿迈动着奇妙的步伐，穿着高跟鞋的玉足每一次踏下，那清脆的声响都是在击碎四周沉寂的黑暗。 转身腾挪之间黑白长裙飞舞，犹如在暗夜之中舞动的精灵，尽显优雅神秘。 暗哑的剑光流转之间，大量从黑暗中延伸的触手被彻底斩灭，开辟出一片真正的平静之地。 但...一切似乎都是无用功。 在这封闭的环境之下，黑暗本就是源源不断的，那些斩灭的触手如冰雪融于黑暗之中，填补着整间教室之内黑暗的空缺。 源源不断，取之不竭！ 战斗之中的秦清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食气法内息绵长不惧拖延，但面对近乎无无穷无尽的黑暗耗下去肯定是最为离谱的做法。 再次一剑斩下之后，手中的黑色长剑回归剑鞘。 大量的黑暗触手再次袭来，却被平地惊起的锋锐剑气斩断切碎。 在这剑气风暴的环绕之中，秦清澜双目微阖，右手轻轻抚上了收回剑鞘的长剑。 在周身剑气切割的间隙之中，秦清澜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的律动，悠长的呼吸法仿佛渐渐与整片空间融为一体，感悟着属于这片黑暗的律动。 “呛！” 清脆的剑吟之声在这片空间中炸响，长剑出鞘的瞬间展示着属于整个世界的剑道极速，半月形的剑气席卷着风暴朝着教室大门的位置斩下。 四周的桌椅寸寸断裂，一道清晰的沟壑出现在教室之中的地板上，风暴席卷而来。 黑暗之中，特伦威高举着双手脸上露出平静而享受的笑容。 他的身躯在黑暗之中融化，一如那些黑暗触手一般。 作为神之途径的另一面，七大邪神教派所依仗的邪神途径，登临序列七的特伦威根本无惧这样环境之下的战斗。 邪神途径序列七：暗使徒！ 有光的地方便有着黑暗的存在，光祭司掌握治愈惩戒两大圣光，而暗使徒则是控制这绵延不绝的黑暗。 某种程度上来说，暗使徒远比光祭司更加强大。 因为光祭司的光都是自身之光，而暗使徒的暗则是取自整个世界那绵延不尽的黑暗。 若非光祭司天然克制暗使徒，否则在序列七的对决之上，暗使徒几乎不惧任何超凡者。 特伦威脸上神色毫无波动，静静地等待秦清澜那极速一剑的落空。 然而下一刻，特伦威脸色顿时一变。 秦清澜在斩出半月剑气之后，手中舞动的长剑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斩向了教室之中的地面。 这一刻长剑之上的所有剑气收敛，剑身与地面碰撞的瞬间火花四溅，这微不足道的光亮在一瞬间映照出了黑暗之中特伦威的身影。 “啊！！！” 痛苦的哀嚎从特伦威口中发出。 飞剑的血液伴随着几乎被剑气彻底撕碎的左臂从空中洒落，鲜血的气息填充着这间密闭的教室。 秦清澜的剑锋之下那一点火花准确的打断了他融入黑暗的进程，最后一刻剑气临身根本由不得他躲避。 他只能拼尽全力以左臂为代价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火花消散，重新融入黑暗之中的特伦威神色难看的注视着教师之中持剑而立的秦清澜，神色无比难看。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余烬! “你以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就能获得胜利？ 神之途径的强大，绝对是你无法想象的！” 特伦威充满怨毒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秦清澜手中的长剑再次划破黑暗斩向了声音响起的位置。 但浓郁的黑暗将剑气吞没，没有掀起半分风浪。 四周的黑暗愈发地沉寂，仿佛是牵连进入了一片未知的空间之中，恐怖的呢喃伴随着嘶哑的低鸣响起。 秦清澜左手轻抚着长剑，眼中终于露出了些许凝重。 神之途径，这是所有人超凡者都无法忽视的两条途径。 正神教会与邪神教派所代表的神之途径，几乎如两座大山一般压在了所有超凡者的头顶，无数超凡者的死亡铸就了神之途径的赫赫威名。 哪怕是秦清澜在经历了紫荆庄园那一夜沈渺的教导之后，走出了自身的框架向着沈渺所说的食气圆满上攀登，也依旧不敢说能够直面一位邪神途径的序列七超凡者。 因为神之途径所代表的，几乎是超凡世界之中的铁律！ 神之途径，凡俗不可触碰！ 整片犹如囚笼的黑暗开始连接了那无处不在的灵界，来自于灵界之中的怪异开始向着这片黑暗囚笼之中攀爬。 厚重的枷锁覆盖在这些来自于灵界之中的怪异身上，驱使着他们污染着眼前的现实世界。 一只高度腐烂的手臂从灵界之中探入眼前的黑暗囚笼当中，腐败的恶臭之下是绵延不绝的污染侵蚀着一切。 剑气纵横秦清澜试图斩断眼前这只几乎有半个教室大小的手臂，然而飞舞的剑气纵使不断斩下也只是切割下一块块腐烂的血肉，根本未曾对那灵界怪异造成任何伤害。 所幸的是那探入黑暗囚笼之中的手臂也并非特伦威能够完全操控的，只是将手臂探入黑暗囚笼片刻，便将从其中抽出，挣脱了厚重的锁链继续在灵界之中游荡。 腐烂巨人刚刚离去，下一刻便是一只人形的阴影魔顺着灵界的缝隙出现在了黑暗囚笼之中。 附着在它身上的枷锁成为了它的武器，黑暗之中无处不在的特性让它在囚笼之中如鱼得水。 恐怖的阴影侵蚀而下，无形物质的身躯在这片浓郁的黑暗之中与剑锋碰撞，在这囚笼之内展开厮杀。 这是一场神之途径与完美途径之间的厮杀！ 清吟的长剑再次挡下来自于邪眼的侵蚀，秦清澜握着长剑的右手微微颤抖，暗合呼吸法的韵律开始有了紊乱的迹象。 在经历了数轮灵界生物的袭击之后，秦清澜终于意识到了食气序列的不足。 秦清澜能够在食气境展现强大的实力，全部是建立在食气法与剑道的配合之下。 尽管常年磨砺的剑技并在沈渺指点下攀登至术境的剑道，能够为她带来强大的战力。 可在面对多种多样的敌人之后，食气法的没有足够应对超凡特质的手段暴露无遗。 物理层面的斩击再如何强大，也难以消融超凡特性所带来的诡异侵蚀。 纵使剑气纵横能够轻易洞穿钢铁，却也无法真正意义上斩灭黑暗。 这一刻，秦清澜心中似有所悟。 融入黑暗之中的特伦威看着秦清澜与灵界生物的困兽之斗，口中发出讥讽嘲笑的同时，眼中的震惊是怎么也难以抹去的。 邪神途径序列八：囚徒！ 囚徒序列既能囚禁自身，以囚徒之身磨砺苦难，也能将囚徒枷锁困束在其他人或怪异身上。 以黑暗构建囚笼连接灵界，驱使灵界生物为囚徒与秦清澜进行死斗以此消磨秦清澜的力量。 然而秦清澜却在此时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坚韧，足足三头堪比普通途径序列八的灵界生物，还有一头序列七的阴影魔都死于秦清澜的剑下。 这让特伦威心中愈发地震怒。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秦清澜并非神之途径，甚至于可能连序列七都未曾踏入。 这意味着他堂堂神之途径的暗使徒竟然与其他途径的低序列超凡者僵持不下，这是一种耻辱！ 黑暗之中，特伦威开始收敛自身的气息其中，冷然的双目注视之下试图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 突然，随着秦清澜长剑刺入邪眼那颗巨大眼球的一瞬间，藏匿于阴影之中的特伦威动了。 整片黑暗囚笼再次陷入沸腾，一只黑暗化作的狰狞手掌死死握住秦清澜手中的长剑。 沸腾的黑暗与剑气碰撞，仿佛是整座囚笼之中所发生的角力，暴虐的气息不断冲刷着秦清澜手中的普通长剑。 纵使超凡物品也未必能抵挡这涌动的黑暗，更遑论秦清澜手中的长剑？ 一道道清晰地裂纹攀爬上长剑的剑身，宛若被击碎的玻璃一般在裂纹之下碎裂。 留存在秦清澜手中的，只剩下一截甚至连匕首长度都达不到的剑刃。 面具之下的秀眉微蹙，秦清澜看向了已经摆脱黑暗重归实体的特伦威。 浓郁的黑暗代替了他被斩下的左臂，漆黑狰狞的手臂之上大量的黑色锁链纠缠，散发着一种未知不祥的气息。 没有任何交流，特伦威直接脉动步伐，健壮的身躯向着秦清澜冲撞而来，脚下的地面在此时疯狂颤抖，像是在这地面之上有一只发足狂奔的大象一般。 失去了长剑的秦清澜想要闪避，却发现四周的空间好似被死死锁定，根本无法给她留下充足的腾挪空间。 序列八囚徒的能力，困兽之斗！ 当囚徒抛弃其他隐匿手段选择正面对敌之时，敌方超凡者无法动用任何方式躲避攻击。 无形的空间化作厮杀的囚笼，在这里进行着最后的搏杀。 秦清澜面具之下银牙紧咬，食气法流转的剑气呼啸而至斩在特伦威身上。 而特伦威早有预料，囚徒强化之下的筋骨坚韧无比，再加上遍布全身的囚徒锁链护住了他的周身，偶尔有一两道突破防御的剑气斩下深可见骨的伤口，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特伦威的冲撞。 “砰！” 剧烈撞击之下，黑白长裙的女仆高高抛飞砸落至墙边，面具之下缓缓有鲜血溢出。 特伦威气势不变右拳继续轰出，秦清澜周身气流运转，食气法再次勉强当下这一击。 剧烈的震颤伴随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食气法终归不是擅长气力较量的能力，一击之下让秦清澜防御的右臂几乎断折。 黑白长裙的女仆似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挣扎着从墙边站起身，两条玉腿支撑着单薄的身躯看向了缓步走来的特伦威。 仅剩的左臂抬起，秦清澜伸手摘下了自己脸上已经破碎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精致完美的容颜，眉眼之间尽显东方的柔美，尤其是清冷的气质与淡薄唇角之下溢出的鲜血，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完美破碎的意味。 特伦威脸上露出狞笑道： “怎么？难道你还想用美色引诱我放弃下手？ 不过很可惜，困兽之斗一旦发动必须要有一方彻底死亡，你的动作只能是徒劳的。” 而秦清澜也只是淡漠地用着那清冷的声音开口道： “我只是想以更加完美的姿态，记录下这值得纪念的这一刻罢了。” 特伦威心中骤然警钟长鸣。 他不再言语，高大的身躯再次冲向了秦清澜，狰狞的右臂之上囚徒锁链化作一柄长枪试图以此来终结这场战斗。 而秦清澜之上双目微阖，脑海中浮现出那紫气东来的浩荡一剑。 她曾数次尝试过学习沈渺的那一剑紫气东来驾驭内丹之中的那一缕成道之气，然而始终不得其意。 现在困兽之斗开启，若是没有一锤定音的力量，最终必然是她败亡。 所以她放弃了抵抗，将所有的一切赌在那一剑上。 左手的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摄取，一直藏匿于内丹之中的那一缕气息在这一刻被她轻易捕捉，静谧的领域瞬间笼罩整间教室。 那一缕鸿蒙之气所化作的静谧之剑在她的右手之下缓缓刺出，在这无上神国光辉的之下一切如冰雪消融。 血肉、意识、灵魂、甚至连超凡特性也不曾例外。 这是从神国之上所借来的一剑，这是秦清澜的求道之基，区区序列七又如何能够抵挡？ 一剑落下，秦清澜看向了沈渺所在的讲台方向，轻声说道： “这一剑名为，余烬！” 食气圆满，道基现！ 第一百二十章 道基与警告 其实早在紫荆庄园的晚宴结束的第二天，沈渺便已经生出了对序列八筑基的构想。 在沈渺眼中，参考神之途径与学者途径的序列八，求道途径的筑基序列应当是一个以过渡为主的阶段。 序列八筑基将结束序列九食气所带来的尴尬局面，将会摆脱所有的基础手段都依靠内息运行的情况，由武侠开始向着仙侠过渡。 这其中最为显著的，应当就是赋予序列八筑基消融超凡特性，对抗超凡侵蚀的手段。 沈渺将这种手段命名为...法力！ 当然，由于科恩世界复杂的环境，周围没有灵力、元力等物质基础能量为其提供提炼法力的基础，所以序列八筑基所拥有的法力跟传统认知的修仙者有亿点点的不同。 沈渺所设想的法力，完全是在内息的基础上通过某种手段赋予内息更深层次的特性，从而让没有任何特性的内息蜕变为法力，拥有对抗超凡特性的力量。 而这个变幻内息特性的根源，便是序列八筑基最为基础的能力——道基。 道基意为大道之基，本意是通过晋升序列九所捕捉的那一丝本源之气进行筑基，将本源之气中不同特性彻底发挥出来。 就例如秦清澜早已踏入了序列九食气的圆满境界，但由于对于突破极限的追求再加上未能掌握那一丝铸就内丹的鸿蒙之气，所以导致迟迟未能达到晋升序列八的前置标准。 而就在刚刚的那一番大战之中，秦清澜在最后阶段的困兽之斗奋起反击，以鸿蒙之气化作的最后一剑余烬击败了特伦威，最终获得了胜利。 正面击败神之途径的序列七强者，意味着秦清澜突破了自我，甚至超出了紫荆庄园那一日沈渺所展现的食气圆满的极限。 以突破极限的此战为仪式，秦清澜引动鸿蒙之气铸就了完美无瑕的道基。 沈渺当日能够能够以食气圆满的境界轻松逆伐两位序列七的超凡者，最为本质的原因还是在于嗜血途径与学者途径的序列七存在着巨大的缺陷。 嗜血途径序列七肉身固然强大，可对于超凡的抗性极低。而学者途径的序列七跟偏向于一锤定音，在被沈渺以剑气临身之后便失去反抗的能力，在沈渺看来根本不足为虑。 今日秦清澜所对抗的虽然只有一名序列七，可这是货真价实的神之途径超凡者，若是将那日的席恩与半兽狮人放在同为序列七的特伦威面前，恐怕未必能撑到黑暗囚笼连接灵界。 光是那黑暗之中源源不断的攻击，便足以将两人吞没。 可以说，今日秦清澜所展现的一切已经超过了沈渺当日，真正意义上的突破了圆满。 当然，这种越阶而战的极限是绝对不可复制的。 一名大道圣人的悉心教导外加以神国之光化作鸿蒙之气筑基，这等待遇已经哪怕是七大正神教会的教宗都不曾有。 纵使其他求道途径的超凡者，也最多在同序列上达到与神之途径相提并论的程度，越阶而战根本是奢望。 对于自己所培养的小女仆超越了自己的所留下的圆满，沈渺没有丝毫的失望，与之相反沈渺更加乐意见到秦清澜对于极限的突破。 作为掌控一切道与理的神灵，沈渺才是最终的受益人。 清脆的掌声从讲台之上响起，沈渺面带笑容地缓缓走下讲台，来到了秦清澜的身前。 此刻的秦清澜尽管身受重伤右臂断折，但却没有丝毫虚弱之感。 刚刚以斩杀神之途径序列七强者铸就道基的她周身气息涌动，披散在身后的黑色秀发在风中飞舞，搭配着那凹凸有致的曲线以及精致完美冷傲的俏脸，颇有一种铁血孤高的意味。 作为超凡界有史以来第一位真正意义上越阶挑战神之途径的成功者，秦清澜自然是有着展现自己高傲的资本。 沈渺能够感觉到，在秦清澜体内内息如涓涓细流从内丹之中涌出，流淌在体内那如玉石般的紫色道台上。 而这些原本无形物质的内息在流经之色道台之后，却开始蜕变为宛若流水一般的淡紫色法力。 无论是从能量密度还是超凡特性方面，淡紫色的法力远远超出原本的无形无质的内息。 沈渺见证着秦清澜的突破自我，也见证着科恩世界第一位筑基境的诞生。 当然，秦清澜的晋升仪式自然无法作为常规晋升仪式纳入道求道者途径之中，以序列九之身击杀序列七的神之途径太过艰难了，根本不具备实现的可能。 但拓宽了求道者途径的上限，沈渺所做的只需要一些小小的补充罢了。 “做的很不错。” 沈渺直视秦清澜那黑白分明的美眸，面带笑容地夸奖道。 一直保持这清冷高傲姿态的秦清澜在沈渺的注视之下脸上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红晕，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心情低声地说道。 “这是清澜该做的。” 秦清澜拘束的模样让沈渺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右手轻轻擦拭过秦清澜嘴角的那一抹血痕轻声道： “受伤的样子可不太漂亮，等会去柯西那家伙的诊所治疗一下，顺便看看这个大块头到底是完成了晋升还是死在半路上被人借尸还魂了。” 目光落在秦清澜身上残破的女仆长裙，沈渺心中念头微动，突然生出些许有趣的想法。 目光缓缓从秦清澜身上移向窗外，沈渺淡淡开口道：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些许小尾巴没有收干净。” 说完，沈渺推开这间残破教室的大门，缓步走向了外界的走廊。 在这里，依旧是阴影与冰冷的昏黄笼罩着这条走廊。 视线看向之前特伦威为了狩猎姜旭而留下的恐怖幻境，在赫拉图学院的上空，那恐怖的巨型天体丝毫没有因为特伦威的死亡而有散去的迹象。 与之相反，那充满恐怖压迫的幻境竟然还传递出一丝凝实之感，仿佛真有巨型天体降临在整个赫拉图学院上空。 在这昏黄大日的笼罩之下，整个赫拉图学院仿佛呈现出一种枯黄腐朽的破败之感。 看着眼前的一切，沈渺摇着头轻声道： “大渊教会的家伙窃取腐朽大日的神韵，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代价？ 脱离控制的幻境开始触及现实的领域，这是巧合？还是来自于对筑基境求道者诞生的警告？” 沈渺看着眼前恐怖的画面，神色无比平静。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所谓的守护者 王都，圣莱茵大教堂之中。 作为永恒烈阳教会最为核心之地，圣莱茵大教堂随时随地都有着两尊以上的现世人神坐镇此地。 而这两尊现世人神维护的自然不止是圣莱茵大教堂的安全，还有负责观测整个莱茵王都之中的异常超凡波动。 这个异常超凡波动所代指的东西有很多，例如未知的中位序列超凡者交手、强大的封印物、意外出现的灵界生物、超凡失控等，而其中作为重要的自然是七大邪神教派信徒所谋划的超凡仪式。 虽然邪神教派因为超凡途克制的原因被正神教会压着打，但神之途径毕竟是神之途径，在面对其他途径的同序列超凡者时依旧拥有者近乎碾压的能力。 这就造就一旦邪神教派派出了神之途径的超凡者肆虐，普通的超凡势力必须派出三位以上的同阶，甚至于比神之途径高出一个序列的超凡者。 就例如若是邪神教派的超凡者是序列六，那普通超凡势力必须派出序列五的超凡者才有稳胜的可能。 要知道序列五几乎可以算是常规战力的顶峰，普通中型超凡组织最强者也就堪堪达到这个水准罢了。 一位序列六邪神教徒就要触动常规战力的顶峰，这其中的消耗对普通超凡组织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邪神教徒之事，几乎都是由克制他们的正神教会所负责。 正神教会只需要一名同为序列六的神之途径教徒，便能轻松压制邪神教徒。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教皇时代结束，正神教会依旧把持着世俗权力的巅峰。 事实证明了整个科恩世界可以没有教皇，但是不能没有教会！ 在圣莱茵大教堂一片圣洁宁静的光辉之中，驻守的两名序列四大主教正坐在位置上闭目祈祷。 在他们身前的永恒烈阳雕塑宛若天空之上那亘古不变的太阳，散播着神性与光辉的气息。 这里是圣莱茵大教堂的中厅，除了周末礼拜会对外开放之外，其余时间中厅都是处于封闭状态，唯有最为虔诚的信徒才能进入这间最为接近神的中厅，进行日常祈祷。 突然，身为驻守大主教之一的西格特突然看向了赫拉图学院的方向。 在他的眼中，赫拉图学院的上空呈现出一片不祥的昏黄之色，仿佛将整个赫拉图学院拖入另一片虚幻的空间。 “是腐朽大日教派的邪神教徒？甚至还有腐朽大日的神性投影？” 西格特神色突然转为凝重，从位置上站起身准备前往赫拉图学院处理此事。 邪神教派向来对使用真神之力肆无忌惮，而本就是混乱无序阵营的腐朽大日对于自身力量的借取全凭喜好，这就导致了哪怕是一个低序列的邪教徒也有可能酿出滔天大祸。 神性投影，这已经触及到了现世人神之上的领域，唯有神之途径的序列四借助永恒烈阳的神性意志才能镇压。 对于其他势力而言，这近乎是无解的局面。 然而就在西格特刚刚起身之后，在他身旁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西格特，坐下！” 没有丝毫命令的意思，苍老的声音之中反而带着淡淡的慈祥和蔼。 然而就是这一句话，让西格特抬起的脚步又重新收了回去。 在他身旁的这位老人，是永恒烈阳教会最年长的大主教之一，宗教裁判所的裁判长与现任教宗都曾是其密友。 同为大主教，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脸上露出纠结之色，西格特并没有重新坐下，而是一咬牙再次开口道： “可是扎西大主教，那可是腐朽大日的神性投影。 若是不及时处理，必定在莱茵王都之中酿成大祸！” 扎西苍老的面容上依旧是那慈祥的笑容，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西格特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但灾难之下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拯救。 最近一段时间里，从大教堂神迹显化再到大骑士特鲁身亡，王国贵族与文学殿堂已经忘记了我们永恒烈阳教会的立足根本，开始试图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挑衅教会。 此次腐朽大日事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来自邪神的堕落神性会让他们见识到，谁才是守护这片大地的真正主人！” 西格特顿时面色震惊。 因为扎西的意思赫然是放任腐朽大日肆虐王都，让各方超凡势力认识到永恒烈阳教会对整个王都的重要性，以此警告各方势力的小心思。 尽管扎西的话语似乎从教会利益上来看并没有任何错误，但作为一名从其他教区晋升到总部的大主教，西格特总觉得扎西的做法似乎与他的数十年来培养的信仰完全不符。 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西格特却听到扎西再次开口道： “扎西，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好孩子。 但你要清楚一点，那些所谓的王国贵族、文学殿堂都只是我们教会对抗邪神的绊脚石。 这是为了打压那些绊脚石所做出的必要牺牲，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抗邪神教派，更好的守护这片大陆。” 扎西语重心长的语调依旧让西格特犹豫不决。 良久之后，大教堂内的扎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也罢，既然如此你可以直接出手。 不过现如今腐朽大日的神性投影出现的地方是赫拉图学院，文学殿堂在莱茵王都之中的一个重要据点。 在神性投影的危险扩散出赫拉图学院之前，你就现在此地等候吧！” 西格特脸色有了些许的变化，但神色间依旧略有犹豫。 “那赫拉图学院内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现在依旧过了放学时间，赫拉图学院里的学生大部分都已经离校了。 留下的一些，应该都是文学殿堂从学生中招揽的预备成员罢了。” 此话一出，西格特的脸上神色终于镇定了下来。 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赫拉图学院方向，西格特转身坐回了扎西大主教身侧的位置。 这间金碧辉煌的教堂之中，重新开始飘荡着那圣洁之言。 第一百二十二章 《道圣论道归墟大渊经》 腐朽大日的神性投影在侵蚀现实世界的那一刻，便被各大势力所洞察。 尤其是文学殿堂驻守莱茵王都的高层，面对已经笼罩了赫拉图学院的神性投影，更是急得直跳脚。 作为外来势力，文学殿堂早就与王国贵族和永恒烈阳教会有过约法三章，现世人神之上的文学殿堂议员进入莱茵王都必须对各方进行报备。 腐朽大日的神性投影之中，现世人神之下的超凡者进入其中必定会是死路一条，而整个王都之中执掌文学殿堂事物的最强者也就是序列五巅峰的大执事。 面对如此困境，文学殿堂自然是只能奢望于其他各方势力帮助。 可不论是王国贵族还是永恒烈阳教会，都没有丝毫的动静，这让文学殿堂各大高层面色难看无比。 尽管此时已经是放学时间，赫拉图学院中的学生大半都已经离开了，但是赫拉图学院内依旧有部分教师未曾离去。 这些教师的数量，几乎占据了整个文学殿堂在莱茵王都的三成成员。 若是出事，必将给予文学殿堂重创。 怀中抱着一本书的明威士站在赫拉图学院的大门前，神色凝重地看向眼前空荡荡的学院。 而在他身侧，一位身材矮胖的老人愤怒地对着明威士说道： “明威士！我将赫拉图学院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管理学院的？” 明威士收回了凝重的目光，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矮胖老人回击道： “校长大人，您可从来没有说过将赫拉图学院交给我。 反倒是您最近一段时间踪迹全无，赫拉图学院的所有事情全部压在了我这位副校长身上，您自己过得轻松自在。 怎么？享受完校长身份的红利，现在学校出事了又想将锅甩给我？” “你......” 矮胖老人顿时怒火中烧，身上序列五的超凡者威压自然升起，向着明威士落下。 明威士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尽管超凡序列上明威士与这位校长有所差距，但只要不真正交手，单纯的超凡威压根本无法对明威士造成影响。 学者途径的超凡威压来源于对超凡知识的积累，与序列有一定的关系却并没有太过巨大的差距。 毕竟明威士只是差了一个影响命运的契机，在积累上明威士自认为不逊色于任何人。 在这两位一正一副的校长之中，无形的超凡威压侵蚀着眼前这一片空间。 赫拉图学校大门之前，大量扭曲的投影在此地显化，腐蚀着现实世界之中的事物。 “够了！” 怒呵声在两人身前响起，一名身穿绅士礼服的暴怒中年人打断了明威士与矮胖老人的超凡威压碰撞。 似乎有一只来自于灵界的无形大手将此地的异常迅速抹平，现实世界重新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暴怒的中年男人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尤其是落在了面容苍老明威士身上。 作为掌管莱茵王都文学殿堂的大执事，中年男人深知眼前这件事情必须要找一名身份足够的人背锅，才能最大限度地平息眼下的事端。 矮胖老者虽然名声恶劣，但好歹也是一名序列五的超凡者，而明威士却早已卡在了序列六，终生再难有前进的可能。 心中稍作思量之后，大执事便直接开口道： “明威士既然身为副校长执掌赫拉图学院的事物，此番出事必然是你对学院监管不严才导致的邪神教徒混入其中。 对此，你要全权负责！” 然而出乎众人的预料，明威士并没有任何反驳的意图，目光只是淡淡地看向了赫拉图学院的方向随口说道： “我会向议员们如实禀报此事，请议员和殿主进行定夺。” 明威士出乎预料的镇定反而让大执事眉头紧皱，心中有些忐忑。 “难道明威士在总部还有某位议员作为靠山？” 而身为赫拉图学院校长的矮胖老者只当明威士是故意强作镇定，满脸讽刺地开口道：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救下你！” 明威士默不作声。 他之所以如此镇定，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沈渺曾带着秦清澜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要求他驱散教学大楼周围的学生和教师。 当明威士问起其中的缘由之后，他只听到了沈渺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过是准备抓一只有趣的小虫子罢了！” ...... “有趣的小虫子，当真是给了我不小的惊喜。” 沈渺面色惊讶地将目光落在了圣莱茵大教堂的方向。 就在刚刚腐朽大日的神性投影侵蚀现实世界没过多久之后，沈渺清晰地看到了永恒烈阳教会那原本赤红如烈阳的气运，在这一刹那竟然衰减了数分。 从原本正午烈阳的程度衰减到了下午时分的模样。 看起来似乎并不多，但对于一个涉及到真神的大势力来说，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动荡。 而文学殿堂的气运有了一定的增长，尤其是作为文学殿堂执事的明威士更是气运暴涨到了深青色，其中夹杂着一缕淡淡的红色痕迹。 “啧！难不成明威士有机会一步登天，成为王都之中真正的大人物？” 心中升起一丝好奇，但气运的波动毕竟不像命运可以直观看到轨迹，哪怕是沈渺对于眼下的气运变化，依旧留存着些许疑惑。 暂时收回心中对于气运的关注，沈渺将目光重新放在了眼前腐朽大日的神性投影之上。 眼前的这尊侵蚀现实世界的投影，倒是给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赫拉图学院中依旧有教师学生停留，再加上各方势力都在关注赫拉图学院，若使动用真神位格镇压反倒是容易暴露出些许的东西。 “不过好在，暗流会议上的一些东西倒是给了我一点灵感。 不便动用真神位格，那借助别人的力量一用不就行了？”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沈渺心中念头微动，无字天书的投影缓缓落于手中。 沈渺以指代笔，开始在这天书投影之上书写之前在紫荆庄园所经历的事件，并进行了亿点点合理的艺术加工。 原本被昏黄的光辉所覆盖的赫拉图学院中，再次引来了远比黑夜还要深邃的无尽黑暗。 昏黄与黑暗碰撞，腐朽与堕落交融，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诡异在深邃的深渊之中发出恐怖的哀嚎。 在无字天书投影的封面上，九个浓郁如墨的大字在沈渺的书写之下缓缓开始成型。 《道圣论道归墟大渊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渊之噬! 蹭热度这种事情沈渺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沈渺还是颇为轻车熟路的。 只不过从上次拒绝永恒烈阳之主的邀请，憋出一本《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之后，沈渺这一次的蹭热度更加离谱了点。 在紫荆庄园所发生的事情当中，沈渺与大渊之间本身是没有什么联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通过道衍这位当事人作为媒介完成的。 简单来说，道衍因为触及到了底层规则导致超凡失控之后最后的超凡特性处于堕落的边缘，大渊为此等候了几百年，结果在即将获取胜利果实的那一刻被沈渺横刀夺爱。 这件事情之中，大渊也没有在被沈渺夺走猎物之后表现出什么愤怒的状态，而是不带丝毫留恋地直接回归了本尊。 反倒是之前曾经被大渊捕捉的堕落生物对于引诱堕落失败表示愤怒，然而他们被困束于大渊之中，再愤怒也无法倾泻到外界。 这件事情之后，沈渺便对于大渊的行为模式产生了兴趣。 在沈渺眼中，大渊与其说是擎天之柱的反面，科恩世界的七大邪神之一，倒不如说是一个有自我运行规律的垃圾池。 对，在沈渺看来大渊对那些生灵施加的污染、堕落、回归大渊的过程，看起来就像是东西被污染，然后丢进垃圾池的过程。 只不过这个垃圾池的位格，是前所未有的高。 这让沈渺想起了上一世道家列子曾提出，后来经过无数神话小说逐渐完善的归墟概念。 归墟本意为列子所构想的深海中的无底之谷，后多以用来比喻万物的总结归宿，并以此衍生出诸多的概念。 在沈渺看来，归墟与这大渊本身就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大渊更注重污染之后堕落，而归墟则是万物归于终结的过程。 沈渺这第二次撰写原初教典，自然不再是单纯地为了借一波大渊的力量了事。 在沈渺意识到《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被认作登神之书，将会在超凡世界掀起巨大风浪之后，沈渺便十分认真地思考通过原初教典传播一些概念。 例如，以《道圣论道归墟大渊经》窃取大渊的一丝权柄，创建出归墟的概念。 “既然超凡者们都认为这是登神之书，那么第一本原初教典之中的问道、第二本之中的归墟，都将成为那些获知隐秘的超凡者所追求的目标。 并且这个世界由于道的概念刚刚诞生，依附于道而创造归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一旦归墟可成，窃取大渊权柄的同时还能恶心一下那位真神。 而即便是未能窃取也没有关系，反正羊毛已经薅到手了，剩下的有没有都能够算是意外之喜。” 一念至此，赫拉图学院之中那昏黄与黑暗交融的画风再次一变。 那颗代表着腐朽大日的恐怖星辰发出一阵震颤，那日冕周围的光晕好似活过来一般，化作一条条触手撕裂着黑暗之中隐匿的堕落生物。 而大渊所代表的黑暗则是一片犹如死亡般的沉寂，除了那些堕落生物在被撕碎之时发出的痛苦哀嚎之外，整个大渊中依旧是那一片沉寂。 赫拉图学院之中的所有人呆呆地望着天空之中发生的异象，纵使他们的眼睛只能看到黑暗与昏黄交融之下不断坍塌的天空，但模糊轮廓里那来自灵魂深处本能的敬畏还是让所有人纷纷低下了头。 来自腐朽大日雕塑神韵而衍生出的神性投影与某位薅羊毛真神所引动的大渊意志，二者之间的碰撞所带来的威势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大量破碎的空间从被禁封的赫拉图学院之中逸散，在外界的天空之上显露出红黑交融的斑斓色彩。 所有超凡者皆是感到一阵恍如末日降临的威压扫过，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圣莱茵大教堂之中的两名大主教勃然变色，教堂之内圣物代表着永恒烈阳的雕塑发出一阵圣洁的光辉，似乎试图压制赫拉图学院之内一片黑暗的天空。 “吾主发怒了！” “这是吾主对我们没有及时驱逐邪恶而表达的不满！” 教堂之中，一位位匆匆赶来的大主教神色阴沉地说道。 远在赫拉图学院之中，沈渺看见了圣莱茵大教堂之中的一丝圣洁光辉，忍不住摇头道： “这可是正义的邪神1v1，你一个表面上挂着正神身份的家伙可不能来拉偏架啊！”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沈渺清楚时间再拖延下去搞不好永恒烈阳真的会插手此事。 当然，永恒烈阳不可能是作为帮助消灭邪神的正神而来，而是救援自己邪神马甲腐朽大日。 心中感慨着，沈渺默默地在无字天书投影之上补完了最后一个字。 下一刻，大渊的领域悄然扩散，笼罩了整个赫拉图学院的无尽黑暗之中，开始响起一阵令人恶心的血肉咀嚼声响。 仿佛在那黑暗之中，有一头贪婪的恶狼撕碎了敌人的身躯，锋利的牙齿嚼碎了那坚硬的骸骨，将那具尸体寸寸嚼碎。 就连沈渺也沉浸在了这血肉咀嚼的声音之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端坐于餐桌之前，姿态优雅地品尝着鲜美血肉盛宴的画面。 先是鲜美而又强韧的手臂...... 一瞬间，微妙的违和感让沈渺突然从那诡异的画面之中清醒。 视线看向身前，沈渺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左臂抬起，放在了距离自己的嘴巴不足数厘米的前方。 沈渺心中顿时冷汗直冒，目光看向天穹之上，只见那一轮无比恐怖的腐朽大日神性投影此时仿佛已经成为了大渊餐桌之上的美味。 每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咀嚼声响起，那一轮神性投影便会残缺一份，纵使腐朽大日的神性投影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哪怕强如沈渺，也未能看清大渊是如何吞噬这尊恐怖的神性投影。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咀嚼声响起之后，神性投影才会残缺一分，就好吃下食物的因与果就此颠倒。 对外人来说，将食物吃到嘴里之后食物的总量会减少。但对于大渊而言，在诞生吃东西这个概念的时候，东西便已经被祂所吞噬，血肉的咀嚼不过是品尝美味的余韵罢了。 “这是...深渊之噬！”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用餐结束 大渊与腐朽大日本应是同一等级的邪神，整个世界混乱无序的源头之一。 但腐朽大日此次在赫拉图学院之中所降临的只是一部分来自于特伦威窃取的神性投影，而大渊则是由沈渺所引导的大渊意志。 两者之间的差距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大渊意志正是凭借本质上的才能轻易地啃食掉永恒烈阳投影。 天空之上那美味的用餐还在继续，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伴传遍整个赫拉图学院。 这是概念层次的攻击，哪怕是沈渺都会受到影响，更遑论赫拉图学院之中的其他人了。 眼神微凝，沈渺转身看向教室方向，只见身受重伤的秦清澜此刻也抬起了胳膊，精致的俏脸上满是痴迷地贪婪。 粉嫩香舌轻轻舔舐着断裂右臂被骨骼刺破血肉而滑落手臂的鲜血，配合着右臂如玉的肌肤以及美眸之中迷离的眼神，本应是诡异万分的画面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欲望之感。 嘴角微微抽动，沈渺伸出食指轻轻敲击手中的《道圣论道归墟大渊经》。 那天空之中的无限黑暗缓缓涌动，在那恍惚之间一颗来自于星界之上的星辰投影悄然落下。 无声的静谧再次扩散，借原初教典之力接引神国光辉悄然笼罩整个赫拉图学院。 整个学院的地面在此刻蒙上了一层犹如梦幻般的朦胧紫色，沉浸于深渊之噬中的所有人纷纷开始清醒。 如秦清澜这种尚未开始啃噬自己的，就已经算是意志力极为坚定的了。 那些听到咀嚼之声的普通人早就将自己的手臂当做了美味佳肴，牙齿撕裂着大块的血肉吮吸着其中的鲜血。 深渊之噬具现的声音带给他们的可不仅仅是啃食的欲望，更有着非同寻常的超凡特性。 若是任凭这种啃食的欲望继续发挥下去，那些受到影响的人甚至能一口口将自己血肉吞噬，从而转化为畸变的堕落生物。 在神国光辉降下之后，整个赫拉图学院之中惊恐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但沈渺早已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了。 能够在大渊意志的眼皮底下救下他们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区区这点小伤相比于性命的威胁根本微不足道。 而在沈渺身后的教室中，清醒过来的秦清澜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俏脸之上顿时一片红晕。 此刻的她对于自己丢掉残破面具的举动万分后悔，脸上有一个面具好歹能遮掩一下眼下的尴尬。 沈渺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女仆在想些什么，他的目光正死死锁定在天空之上。 在这片仿佛化作无尽深渊的天空之上，大渊意志已经快要结束自己的用餐了。 腐朽大日的投影偏偏破碎，那足以让人生出巨物恐惧症的庞大行星在此刻只剩下零星的碎片，被大渊在咀嚼之中一一吞噬。 随着最后的咀嚼声停顿，那最后一块神性投影碎片就此消失不见，沈渺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眼眸看向了自己。 那不含丝毫感情的淡漠视线让此刻的沈渺仿佛是站在无尽深渊之前的普通人，稍有不慎坠入那深渊之中便是尸骨无存。 作为代表着无序混乱的七神之一，哪怕是大渊分离出的一丝意志又岂是易于之辈？ 引导时间一切堕落源头的大渊从来不知道满足为何物，象征着大渊意志的黑暗开始侵吞现实世界。 腐朽大日降临之时剥离出的空间被大渊撕碎，外界的所有超凡者惊恐地看着眼前浓郁如墨的黑暗从赫拉图学院涌出，开始吞噬现实世界。 原本昏黄与黑暗交融的画面在顷刻间破碎，似乎那微弱的昏黄已经被眼前浓郁的黑暗彻底吞噬。 横亘在王都天空之中的，是一条仿佛承载着世间污浊与堕落的黑色长河。 所幸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那黑色的长河侵蚀现实世界的过程在普通人眼中并不明显，没有引起大面积的惶恐。 但对于超凡者来说，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那不是腐朽大日！ 那是...大渊！” 略带颤抖的声音从驻守圣莱茵大教堂的现世人神西格特口中发出。 他那淡蓝色的眼眸之中倒映着那条黑色长河，无形的黑暗悄然扩散至他的瞳孔，仿佛要将他的眼眸填满。 “宁静！” 扎西苍老的声音在教堂之中响起，神像上的光辉驱散了西格特眼眸之中的那一片不净之物。 西格特顿时回过神来，冷汗打湿了他背后的衣衫。 “涉及到两尊邪神，此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处置的了，等候教宗冕下的通知吧！” 扎西缓缓开口道。 西格特闻言，缓缓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而在巴鲁王国权力的中心，也是象征王权核心的白狮宫中，端坐在王座之上的莱茵二世神色凝重地看着出现在王都上空的黑色长河。 一道阴影在白狮宫大厅之中闪过，随后阴影如流水般涌入莱茵二世王座背后的阴暗之中，幽静的话语在此刻响起。 “启禀陛下，永恒烈阳教会没有任何动作，之前的堕落大日投影现身之时也是如此。” 莱茵二世的面容上骤然显露怒火。 “教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置王都民众的生命于不顾，难道他们忘记了他们的责任吗？” 那道阴影没有回话，之时继续用着那幽静的声音开口道： “需要动用封印物吗？” 莱茵二世顿时面露犹豫之色，半晌之后才淡淡回复道： “等！封印物事关重大不可随意动用，大渊的侵蚀并未真正波及到普通民众，还是看看其他几家的态度吧！” 白狮宫内的事情，同样发生在其他数家王都世袭大贵族家中，这些高居权力顶端的大贵族相互推诿，保留自身实力的同时静待着其他的人的出手。 中城区的一栋奢华别墅之中，一只手掌愤怒地拍在房间内的书桌之上。 微弱的光辉一闪而逝，映照出那白皙如玉的右手食指上的那枚红色宝石戒指。 戒指之上的红宝石中，赫然铭刻着一枚荷鲁斯文，其代表的含义为“零”。 王都一片静默。 而在赫拉图学院之中，手持道经的沈渺面色肃然地看着向外界侵蚀的大渊意志，缓缓开口道： “用餐结束，你该回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归墟与大渊 大渊意志吞噬了腐朽大日投影之后没有离开，这件事并未出乎沈渺的预料。 毕竟知晓邪神底细的沈渺，从来都没有将这些混乱无序的逗比当做什么正常神。 用完餐之后向外界扔一些垃圾，对于大渊这个大号垃圾池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哪怕眼前降临的只是祂的意思意志。 只不过作为请客的一方，沈渺还是需要保证餐桌的干净才是。 随着沈渺那句话的落下，整个赫拉图学院的天空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有了腐朽大日带来的昏黄光晕，整个赫拉图学院彻底被大渊意志的领域所覆盖，深邃的黑暗之中似乎有堕落与扭曲缓缓滋生。 沈渺轻摇着头，抬头看向了天穹之上。 这被大渊意志彻底笼罩的赫拉图学院与外界隔绝，反而给他留足了一些施展的空间。 “神说，要有光！” 淡淡的声音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响起。 遥远的星界之上，神国开始显化真神之威。 在那仿佛无穷大的星辰之中，大道运行的轨迹交织环绕，宛若世间最为精密的仪器驱使着整个世界的规律运行，印证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完美秩序。 伴随着神国之中大道彰显的颤鸣，这一片被大渊意志所笼罩的空间骤然被一缕紫色光辉照耀其中。 天空之上的黑暗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那高悬于星界之上的星辰光辉。 尽管只是一丝照耀进入大渊领域的光辉，却让整个大渊意志骤然一颤。 在那神国之中所彰显的不同于此世的完美大道，对于混乱无序的邪神来说完全就是天然的对立面。 两者之间若是发生碰撞，其代价必然是由一方彻底堙灭而宣告终结。 祂只是大渊降临的一缕意志，如何能够与彰显真神之威的完美大道相提并论？ 虽为混乱无序的逗比，但作为邪神的大渊意志还是保持着最为基础的本能。 面对一尊真神所表现出的秩序大道，哪怕是祂也会感到本能的排斥。 在那一刻闪耀的紫色星辰的光辉之下，大渊向外界侵蚀的动作开始减缓。 手持《道圣论道归墟大渊经》的沈渺脸色依旧是一片严肃，沉声开口道： “请归位！” 大渊意志庞大的身躯再次一颤，赫拉图学院之中浓郁的黑暗涌动，似是要压塌次方空间来宣泄自身的怒火。 然而面对大渊意志的动作，沈渺只是缓缓摇头低语道： “归墟！” 星界之上演化着完美大道的神国中，万般瑰丽悄然消失，随后呈现在神国之内的是一片浩瀚海洋之中的低谷。 海洋顺着低谷落下，跟随着世间万物流入这世间一切的归宿，万物终结之地。 此为...归墟！ 在这演化的轨迹之中，这降临的大渊意志终于开始表现出了愤怒。 死寂的黑暗之中开始有未知的呢喃响起，癫狂低语肆虐。 大道显化的归墟，就像是在身为垃圾池的大渊面前搞出了一座现代化的垃圾处理中心的图纸，说要以此淘汰掉原本杂乱不堪的垃圾池。 黑暗与神国光辉开始交融，秩序与混乱的碰撞仿佛即将在此刻发生。 沈渺神色漠然，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在大渊意志所笼罩的环境下，此地脱离了现实世界，几乎可以说是介于星界与灵界之间。 在这里，沈渺完全可以无所顾忌地施展自己的底牌。 那象征着神国的淡紫色星辰投影悬浮于沈渺身后，将整栋教学大楼渲染成一片淡淡的紫色。 神国的意志笼罩了此地，将这里化作一片神灵行于世间的行宫，立于大地之上的神国。 在这宛若行宫一般的地上神国之中，沈渺抬起了右手，漫天的气运在此刻如风云般汇聚。 而就在此时，沈渺脑海中灵光一闪，看向眼前对归墟的存在表示无比愤怒的大渊意志，心中的某些想法悄然改变。 汇聚的气运就停止，沈渺将目光看向了神国之中那完美大道所演化出的归墟。 右手伸向了星界之上的那颗星辰，纵使相隔无穷远的距离，但对于沈渺而言神国不过是近在咫尺之地。 收手轻轻摘取，随后一段演化着归墟的大道被沈渺轻松摘下。 出现在沈渺手中的大道化作了一颗白色的道果，象征着完美秩序的韵律从道果上不断显化，运转着着万物终结的规律。 嘴角挂着一丝淡笑，沈渺伸手将这枚道果扔向了大渊意志。 对于大渊意志而言，归墟的存在就像是对祂自身的讽刺一般，现在归墟显化出道果自然激起了祂的怒火。 恐怖的咀嚼声再次响起，大渊意志直接动用了深渊之噬，想要将这颗道果在彻底污染之后撕碎。 然而那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刚刚响起，一切便戛然而止。 沈渺能清晰地看到，那被啃食下的一部分白色道果在此刻流淌出如墨水般漆黑的汁液。 混乱的恶意从那些汁液中缓缓流淌，开始向着大渊渗透而去。 道果之中蕴含的无序仿佛是那完美秩序大道的反面，世间难以想象的极端混乱通过道果向外界展现。 这是底层规则所带来的，对于达到的堕化，完美过渡之后所呈现的整个世界最为极端的恶意。 祂肆意渗透着大渊意志，用比大渊意志更为腐化、更为堕落的方式侵蚀着世间混乱无序的源头之一。 笼罩整个赫拉图学院的大渊意志发出一阵震颤，而那深邃的黑暗之中传递出的呢喃低语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影，破碎的片段夹杂着混乱的一切宣告着万物终结。 而在这一切之中，沈渺只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观众，给予祂淡淡的注视。 沈渺并没有担心堕落大道所演化的归墟会吞噬掉大渊意志，进而成长为更加恐怖的存在。 这一部分堕落达到纵使他都能镇压，更遑论大渊意志背后的那尊本体。 突然间，堕落达到的渗透仿佛刺激到了什么，冥冥之中存在的伟大在此刻苏醒，那混乱的大渊意志随着伟大的苏醒开始回归。 沈渺能看到在无穷星界之中，那匍匐在星界一角的大渊仿佛在睡梦之中苏醒了片刻。 堕落的呢喃伴随着一阵清晰地咀嚼声，似乎在品尝着什么罕见的美味。 第一百二十六章 颠倒的因果 不过大渊实在太过庞大了，纵使祂所降下的那一缕意志带回了堕落大道所化的归墟，依旧未能将这个超乎想象的庞然大物从睡梦中彻底惊醒。 唯有那品尝美味的咀嚼声之中似乎夹杂着不可名状的恶意，化作邪神教派梦寐以求的亵渎之语洒落下方的诸多世界。 随着大渊意志的回归，笼罩整个赫拉图学院的黑暗就此烟消云散。 沈渺在那黑暗缓缓褪去的最后一刻，轻轻合上了手中的《道圣论道归墟大渊经》。 看着手中的这一册似乎隐隐有些不一样的原初教典，沈渺嘴角扬起了意味深长的弧度。 “之前撰写出这本道经，纯粹只是为了蹭一下热度。 除了沾染上大渊之名以外，整件事情似乎跟大渊没有分毫关系，更别说什么论道、归墟了。 可就在刚刚与大渊意志的交锋之中，我展现出的大道轨迹、归墟并在最后以大渊意志为媒介流入了大渊的口中。 道圣、大道、归墟、大渊，这种中元素几乎完全与《道圣论道归墟大渊经》的书名完全一致！” 右手轻轻抚摸着这一册原初教典漆黑如墨的封面，沈渺若有所思地缓缓道： “单以这一册道经而言，诞生前后的因果关系早已被模糊，单纯讨论道经与事件发生的前后已经没有了意义，因为真神的存在本就介于因果之外。 不过，这原初教典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或许远非我所知晓的那般简单。” 收起手中的原初教典，蔓延至整栋教学大楼的地上神国也随之缓缓隐匿。 无人能够发现，在这大渊意志肆虐的赫拉图学院之中，曾有新神降临的痕迹。 走回教室，此时的秦清澜已经依靠食气法的运转暂时恢复了些许的体力，面前支撑着纤弱的身躯靠在墙壁上。 但未曾接触过的法力，让秦清澜对于这种晋升之后的全新力量略有些许的不适。 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沈渺对于筑基的设想也刚刚构建完成，食气法只能作为法力的运转方式，驱使法力这种超凡能量的根源与食气序列截然不同。 “或许应该把法术、符纸之类的研究提上日程了。 不掺杂任何偏向性质的超凡能力看似薄弱，却拥有最好的可塑性。”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沈渺对着强行撑起身体的秦清澜摆了摆手说道： “先坐下休息一下，危险已经解除了。” 对于秦清澜的伤势，沈渺也暂时没有治疗的手段，只能等待一会前往柯西诊所再进行处理。 秦清澜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识看向眼前的教室。 原本堆满桌椅的教室现在早已是空荡荡的一片，大量破碎的木块和水泥填填充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四周的墙壁之上也满是破开的大洞，最中间位置更是有一道巨大的剑痕几乎将整个教室一分为二。 其实单论破坏力，秦清澜与特伦威两人几乎可以说是中位超凡者之下的最强交锋，以两人战斗交手激烈程度足以将整个教学大楼都给拆上一小半。 只不过由于特伦威黑暗囚笼以整间教室为战场，施加了稳固空间的特性，才让攻击的威能完全被限制在教室之内。 整个教室之内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更遑论找地方坐下了。 注意到秦清澜的眼神之后，沈渺也意识到了这个十分尴尬的问题。 嘴角微微一抽，沈渺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将目标转向了教室之中的另一人。 这一个人正是特伦威此行的目的，也是被沈渺馈赠命运的幸运儿姜旭。 作为一个普通人，按理来说姜旭完全不可能在之前秦清澜与特伦威的战斗之下存活。 光是黑暗囚笼所带来的负面状态便足以让姜旭陷入癫狂之后死亡。 不过作为沈渺选定的第二位踏上求道途径的备选之人，沈渺在之前为其留下了一片狭小的静谧领域。 靠着这一块静谧领域，姜旭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之中毫发未损，反倒是成为了交手三人之中最为完整的那一个。 姜旭双眼紧闭蜷缩在墙角的那一处静谧领域之中，试图假装着昏迷蒙混过关。 然而内心中恐惧所带来的无意识颤抖，却将他底细暴露得一清二楚，这让沈渺哑然失笑。 此刻的姜旭内心中也是一片混乱。 姜旭对于教室之外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教室内所发生的一切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沈渺那温和的声音实在太具有辨识度了，在沈渺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姜旭便意识到了救下他的是那位沈老师。 然而即便是知晓沈渺救下了他，姜旭也不敢睁开眼睛，他不敢确定沈渺救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姜旭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暗流议会、道圣祭祀的事情不论哪一件丢出去，都有可能引发外人的觊觎。 姜旭不敢去赌这位沈老师品性高洁，看不上他身上的这一点小秘密。 略带笑意的视线从姜旭身上收回，沈渺并不在意姜旭的那一点小心思。 既然姜旭想继续装缩头乌龟，沈渺也不至于强行将他的头从龟壳中拔出来告诉他已经暴露了。 随后的目光落在了教室的中央，沈渺略带遗憾地看了一眼被秦清澜一剑毁尸灭迹的特伦威，心中颇为遗憾。 “要是能留个全尸，随便找到一两件超凡物品都能解决接下来的财政危机吧？” 目光瞥过教室里残破的笔记本，沈渺也没有替姜旭收捡的心思，而是对着秦清澜轻声开口道： “走吧！” 秦清澜微微点头，跟着沈渺缓步走出了这间残破不堪的教室。 沈渺没有警告姜旭不要将此事传出去，先不说姜旭那缩头乌龟的性子是否会泄密，单论沈渺对姜旭的注视就注定了姜旭不可能泄露出什么隐秘。 来到教学楼之下，到处都是捂着手臂哀嚎的伤员，手臂上清晰可见的牙印讲述着受伤的原因。 大范围的命运暗示悄然开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完全隐匿了沈渺与秦清澜存在。 而就在沈渺与秦清澜准备在这众目睽睽之中离开学校时，一阵争执之声吸引了沈渺的注意力。 循声望去，沈渺赫然见到明威士正与数人发生激烈的争论。 在他对面一名威严的中年男子与一名矮胖老者身上，显露着远超明威士的学者途径序列五的气息。 第一百二十七章 序列五:演绎大师 两人的脚步逐渐远离之后，一直装缩头乌龟的姜旭才敢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生怕睁眼之后映入眼帘的会是一张嘲讽的笑脸。 预想之中的惊吓没有发生，姜旭立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匆匆扫过教室。 没有理会教室内的一切，姜旭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教室，逃离这个第一案发现场。 而在教学楼之下，沈渺的注意力则被学校之中争吵的三人彻底吸引了注意力。 从学校之外进入校园对师生进行救治的医护人员纷纷躲避眼前的三人，生怕牵扯到自己。 面色苍老头发花白的明威士看着眼前的校长与大执事，口中发出冷笑道： “校长阁下和大执事阁下，两位当真认为我明威士是任由你们拿捏的面团？ 在学院内发生危险的时候，两位恨不得把所有过错全部推在我身上，然后立刻把我送进监狱。 现在事件平息了，又想借此机会争夺功劳，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明威士露骨的话语让校长和大执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对于两个老油条来说这点尴尬自然不至于让他们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 身为校长的格鲁斯面色一沉道： “明威士你可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赫拉图学院的副校长，而我才是正校长。 现在校园之内事态平息，我这个正校长难道没有分毫的功劳？” “还真没有！” 明威士的回答异常迅速，斩钉截铁道： “校长阁下自己不算一算你到底多久没来回过学院了？我之前通知你学院出事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要不是我以上报总部威胁，恐怕你现在都还在哪位贵族的宴会里玩乐吧？” 明威士说完，口中发出放肆地冷笑。 而一旁的文学殿堂驻莱茵王都大执事蒙博面色一沉，右手手杖狠狠往地上一放，高声斥责道： “都给我闭嘴！ 你们都是我文学殿堂莱茵分部的高层，现在跟一个泼妇一样在这里相互揭短像个什么话？” 校长格鲁斯顿时噤若寒蝉，只是狠狠地看着明威士，不敢再开口言语。 但明威士对于这位大执事却没有丝毫的顾忌，直接阴阳怪气地暗讽道： “大执事阁下也不要来装什么大好人了，之前联合格鲁斯逼迫我承担赫拉图学院可能出现损失的可是您。 现在相安无事，您又带着那一副主持公道的面具来这里拉偏架，借着这个机会分上一杯羹，这让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能晋升到大执事了。 毕竟比起您的脸皮厚度，我确实差太多了。” “你......” 大执事顿时怒火中烧，气得直发抖右手指着明威士，半天说不出话。 对于明威士他肯定是不能动手的，明威士毕竟是文学殿堂莱茵分部的元老级人物，整个莱茵分部的不少成员都是他亲自挑选培养的。 若是他这位大执事在这里对明威士动手，估计立刻会被捅到文学殿堂的总部引来那些议员的视线。 到那时候哪怕是他这位大执事也不可能将盖子捂下去。 至于跟明威士对骂就更不可行了。 这倒不是他顾忌自己的身份不好开口，而是他很清楚自己骂不过明威士。 作为巴鲁王国最为顶尖的学者之一，王国最著名的小说家，明威士年轻时期曾因骂人而闻名于整个王都文学界。 曾有一名学者跟他相互邮寄信件对骂，结果在一次对方邮寄信件之后，足足三天没有收到明威士的信件，便认为明威士这是主动认输了，当即向外界宣布他战胜了明威士。 谁知道又过了两天，莱茵日报对外宣称明威士耗时两天的新作《小角色》开始准备发售。 直到这本书发售之后，众人才知道明威士因为邮寄信件骂的不过瘾，直接写了本十万字的小说暗讽这位学者。 从那以后明威士一战成名，整个王都之中再也找不出敢与他对骂的学者了。 在一旁，沈渺看着明威士舌战两位学者途径序列五，骂的对方还不了口，一时之间有些啧啧称奇。 “之前看到明威士气运有所变化，似乎即将登临高位。 难不成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带着一丝好奇，沈渺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继续停留在此地看戏。 被明威士怼到还不了口的大执事心中怒火烧灼之下，索性直接选择掀翻桌子冷声道： “分功？分什么功？ 赫拉图学院之中如此之多的师生受伤的责任都在你身上，你还想要什么功劳？” 明威士顿时眉头紧皱，心中升起一丝不妙。 文学殿堂在莱茵王都之中没有常驻序列四以上的强者，所以在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涉及邪神的大型超凡事件都应当是由王国贵族和教会负责，这还是当初三方势力的共识。 现在不论是王国贵族还是教会，都没有对这场涉及到腐朽大日神性投影的超凡事件出手，反而是祂自行消散，这会被默认为文学殿堂处理了此事。 文学殿堂大可以根据两方势力违反了约定要求一大笔赔偿，不仅能弥补校内师生的受伤，还能借此获得不少好处，这才是这两人试图争抢功劳的原因。 然而大执事如此开口，确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只见大执事冷声说道： “此次超凡事件本就是一场误会，根本就不是什么腐朽大日的神性投影。 在校园内作乱的，不过是一群灵界生物血肉幽魂罢了。 所以整件事情怪不到教会和王国贵族身上，所有的问题还是该由你这位副校长来负责！” 既然捞不到好处，直接将邪神事件定义为普通超凡事件。 对于邪神事件各大势力有协商，但是普通超凡事件都是有各方自行处置的，赫拉图学院中也有应对普通超凡事件的超凡者。 邪神事件降级为普通超凡事件，可以说是将天灾降级为了人祸，文学殿堂能得到的赔偿没了反而能借此追究一下明威士的失职，简单来说就是损人不利己。 大执事的这番言论顿时让明威士怒了。 大执事的态度明显是不顾整个文学殿堂和学院的利益，强行诬陷他。 明威士当下怒斥道： “这场涉及邪神的超凡事件可是落在不少人眼中，你这样颠倒黑白危害文学殿堂的利益，你认为总部会如何处置你？” 大执事冷笑一声： “谁看到了这是邪神事件？王国贵族？永恒烈阳教会？还是校长阁下？还是文学殿堂其他执事？” 前两者不用多说，能够免去一次赔偿两大势力绝对愿意睁着眼说瞎话否认此事。 而校长格鲁斯本就与大执事穿一条裤子，其他大半执事都是大执事的嫡系下属，自然不可能对此有所异议。 即便明威士能动员小半执事，其影响力也未必能扩散到总部去。 更何况...... “眼下的学院内如此和平，只不过有部分师生肉身受伤而已，如此小的危害怎么可能是发生过邪神事件？” 大执事面带笑容，说出的话让明威士顿时心底一沉。 这件事情最无法解释的一点便是这里，一场波及到上百人的邪神事件之下，竟然无一人死亡，这种事情简直堪称魔幻。 哪怕是永恒烈阳教会的教堂内爆发邪神事件，都不可能将死亡数字压到零，因为对普通人而言邪神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明威士当然知道是谁庇护了整个学校的师生，镇压了这次邪神事件。 也正是因为如此，明威士才在两人面前分毫不让。 因为在明威士看来这一切都是沈渺的功劳，大执事跟校长想要借此瓜分功劳就是在抢占沈渺的利益，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然而明威士也没有料到这位大执事会选择睁着眼睛说瞎话，矛盾的情况一时之间让明威士陷入了沉默。 而一旁一直处于看戏状态的沈渺，看向这位大执事的眼神也开始有了些许的变化。 对于这场邪神事件，沈渺其实心中并没有当做自己的什么功劳。 毕竟从根源上来说自己若没有赶到学校，腐朽大日的神性投影未必会在此时降临，到那时候有最多也就是邪神教徒潜入肆虐的事件，造成了不了太大的影响。 所以整件事情的源头还在自己身上。 可沈渺不在意却不代表别人能随意插手其中，并否认这件事情。 心中的些许念头缓缓浮现...... 大执事面前的明威士陷入了沉默，大执事当即露出嘲讽的笑容，乘胜追击道： “你说这是一场邪神事件，你有证据吗？ 你只要拿出证据来，我就承认这是一场邪神事件。” “证据没有，你找出是谁解决了邪神事件的人也行。 再不济，你说出一个名字我也可以认！” 大执事的层层逼迫之下，明威士依旧沉默，但内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其实大执事如果只单纯污蔑他，明威士尚且还能平静以对。 毕竟当喷子这么多年了，被喷的时候也有不少，明威士对于污蔑这种事情相当有经验了。 可大执事借着邪神事件说事，抹消掉沈渺的成果，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 他不能说出沈渺的名字，可也不愿意看着眼前这么一个跳梁小丑肆意污蔑沈渺拯救整个赫拉图学院的成果。 怒火中烧之下，明威士怀中的一枚水晶宝石顿时有光辉闪烁，淡淡的超凡波动开始扩散。 大执事冷笑一声，手杖重重地砸向地面。 无形的领域悄然扩散至整个赫拉图学院，学院之中的所有师生目光呆滞，神情茫然地看向了明威士的方向。 虚空之中好似有无数细线勒住了他们的身躯，在这领域之中除了明威士等三人之外，所有人宛若被玩偶师所操纵的提线木偶一般。 学者途径序列五：演绎大师 作为曾经偏离既定命运轨迹之人，学者途径序列五的演绎大师能够拥有拨弄命运的能力。 演绎大师能够演绎他人的命运，在段时间内替代另一个人融入他人的生活。 也能够以戏法人偶的方式操控他人，不过会有明显的操纵痕迹。 当戏法人偶与剧本相互结合，更是可以演绎出令人恐惧的命运戏剧，是文学殿堂之外的诸多超凡者的噩梦。 大执事静静地看着明威士，眼神之中满是满是讥讽。 他不会选择操控明威士，这样会留下足够明显的痕迹。 可若是明威士选择出手，他大可以操控周围的戏法人偶为他抵挡伤害，并且以明威士伤害文学殿堂成员，违反文学殿堂内部条例的名义将明威士轻松镇压。 到那时候不仅能够打压明威士，反而能独占此次的收获，对于他而言绝对是最好的结果。 心中遐想之余，大执事心中也颇有好奇。 明威士能够稳坐赫拉图学院副院长这么多年，熬走了两任大执事，绝对不是一个随意挑拨两句就会上头的愣头青。 明威士如此失智的态度背后，究竟有什么原因？ 而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大执事突然看到明威士怀中的那枚炼金水晶悄然熄灭了光辉。 他低垂着头颅，似是在闭目聆听着什么。 半晌之后，明威士沉默的脸上竟然开始浮现出笑容，这让他内心之中顿时感觉到一阵不妙。 还未等大执事收起戏法人偶对于周围师生的操控，大执事便听到明威士那苍老的声音响起。 “大执事阁下，你不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平息了这场邪神事件吗？我可以告诉你！” 大执事眉头一皱，挥手撤去了戏法人偶的操控，沉声反驳道： “再说一次，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灵界生物入侵事件，并没有涉及到什么所谓的邪神。” 明威士不屑一笑，也没有纠正大执事的这些话语，而是十分认真地说道： “大执事阁下，你现在依旧可以纠正你所说的话。 这是那位大人，给予你最后的机会。” 大执事只感觉右眼皮微微一颤，心中有些难以言明的预感。 但事情进行到这一步，要是被明威士几句话吓住，那他也不用当什么序列五的超凡者了。 不过出于谨慎，大执事不着痕迹地看了一旁的校长格鲁斯一眼。 格鲁斯立刻反应过来，沉声斥责道： “明威士你不必危言耸听虚张声势，到底是谁你可以说出来，我们必定会去求证！” 明威士苍老的脸上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模样精致的怀表。 大执事和校长认得，这枚怀表是总部发下的炼金物品，能够在极端危机的情况下向总部传递信息。 这枚怀表的使用条件极其严格，必须是有关分部的生死存亡危机，或者波及整个王国的大事时才能使用。 哪怕是之前赫拉图学院内发生的邪神事件，都未能达到动用这枚怀表的程度。 明威士贸然动用若是未能达到使用条件，将会受到最为严厉的处罚。 打开了怀表，明威士对着表盘之中那精致的炼金阵法缓缓开口道： “那位处理了邪神事件的大人名为...观众。” 简短的一句话之后，这枚精致的怀表像是陷入了故障的机器，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而彻底停止了运转。 这枚怀表是一次性的炼金造物，为了防止各种屏蔽信息传输的意外情况发生，其制造的成本未必会比一件7级超凡物品要低。 大执事与校长格鲁斯眉头紧皱，正准备开口斥责。 “咚~！” 可在莱茵王都东城区的那座高大的大本钟之上，悠扬的钟声将整个即将沉寂的王都再次惊醒。 这一座大本钟乃是文学殿堂花费巨资所建的传送阵法，并且在三方公约之下规定了现世人神之上的强者每有一位传送，必须敲响一次大本钟。 可这一次大本钟敲响的次数是...四次！ 第一百二十八章 荒谬的观众 在大本钟四声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大执事与格鲁斯立刻看向了眼前的明威士，原本淡然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而明威士手中的炼金怀表正巧缓缓从手中滑落，破碎的表盘砸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有人会相信，四位匆匆通过大本钟传送进入莱茵王都的议员只是一场意外。 大执事心中也很清楚，通过炼金怀表传递消息大多十分重要，总部有反应也是十分正常的。 但在明威士这件事情上，总部做出的反应实在太快了，而且仅仅这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便出动了四位现世人神之上的大人物。 要知道文学殿堂可不像这些教会影响力只是波及到周边数个王国，高层次的力量集中在教会的核心。 文学殿堂遍布大陆，其中的强者数量必定分散，出动的四位现世人神之上的大人物可能是总部短时间内能够出动的最大人数了。 这意味着，明威士所说出的信息价值远超他们的想象。 在东城区的大本钟方向，几人已经感觉到了强大的威压正朝着赫拉图学院疾驰而来。 作为校长的格鲁斯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能晋升至序列六完全是凭借熬资历熬上去的，晋升序列五也完全是在混日子的过程中稀里糊涂地打破了一些命运的既定轨迹，从而完成了对命运施加影响这个最为艰难的过程。 文学殿堂内部甚至有现世人神准备拿他作为典型案例，试图总结出如何完成施加命运影响的仪式。 然而那位现世人神翻阅他过去数年时间内的经历，研究了真正整整半年，最终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出来。 不论是底蕴还是能力，他都远远不如明威士，他唯一比明威士强的一点就是运气，这一点运气使他晋升了序列五。 所以，本就没有什么底气的格鲁斯眼前的阵仗直接让他慌了神。 而对于眼前的事情大执事也没辙，只能强装冷静强装冷静等候着总部前来的几位议员。 仅仅数分钟之后，已经完全入夜的夜空之中骤然有一只苍鹰落下，在半空之中直接化为了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缓缓降落在明威士几人身旁。 在他落下之后，一道传送阵出现在了他的脚下，三名同源穿着黑色长袍的序列四超凡者缓缓从传送阵走出。 在他们四人的身前，赫然有一枚如水晶一般的淡蓝色文学殿堂的徽章，表明了他们四人是文学殿堂议员的身份。 从那三名超凡者隐约站在靠后位置的上来看，四人之中领头的赫然是那名能够化身苍鹰的超凡者。 一道道威严的视线在黑袍之下落在了三人身上，为首的那名议员开口道： “此行前来我们并没有跟两大势力通气，在两大势力的人赶来之前一切长话短说！” 明威士朝着四名议员微微行礼，他认识为首的那位议员正是之前总部派来处理紫荆庄园一事的议员，于是轻声开口道： “彭格列大人，整件事情起因是发生在赫拉图学院之中的超凡事件，其中涉及到了腐朽大日的神性投影......” 作为著名小说家，明威士字句清晰地很快讲完了整件事情，尤其是重点叙述了一下大执事试图欺压占功的过程。 然而四名议员明显对于这一点皮毛小事根本不感兴趣，哪怕是大执事做出了损害文学殿堂利益的举动，也只是有两位议员目光淡淡地看了大执事一眼。 明威士心中了然，这几位议员有如此态度，要么是准备根本不在意大执事是否损害文学殿堂的利益，要么就是这几位议员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相比于那件事情，区区大执事和王国贵族与教会赔偿的利益根本微不足道。 讲述完之后，彭格列面色漠然，语调之中没有丝毫波动地开口道： “说完了？” 格鲁斯见状，面色顿时一喜。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明威士的回答并不能让彭格列议员满意，整件事情或许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然而明威士略作犹豫之后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格鲁斯和大执事身上。 彭格列自然知道明威士是害怕泄密，于是大手一挥一道结界悄然出现，将明威士与四名议员囊括在内，随后淡淡道： “你可以开口了。 将你所知道都说出来，尤其是那位...观众！” 说道观众两个字时，彭格列的眼中骤然释放出着让明威士感到心惊的威压，他原本湛蓝色的瞳孔骤然变幻成竖瞳模样，宛若某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恐怖巨兽。 心中的敬畏与恐惧顿时升起，明威士双腿一颤，似是要对身前的这位议员屈膝膜拜。 然而膝盖弯下一半之后，明威士便僵住了自己的动作，脑海中突然闪过的那一轮宛若大日般的紫色星辰驱散了心中的敬畏与恐惧。 彭格列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了一丝好奇。 只见明威士脸上重新露出淡淡的笑容，面对彭格列语调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启禀彭格列大人，其实我也并不知晓那位大人的身份究竟是谁实力如何。” 彭格列三人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在他们看来那位既然有观众之名，自然不可能在区区一个序列六面前暴露身份。 可随后，明威士的话语却让他们勃然变色。 之见明威士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浅，在夜晚的路灯映照之下明暗不定的面孔显得愈发诡异。 “我甚至不知道那位大人是人？是异类生命？是超凡物品？ 甚至于...我不确定那位大人是否真的存在。” 此话一出，彭格列身后的三名议员纷纷斥责道： “荒谬！” “不可理喻！” “简直胡言乱语，我看你需要回总部进行一下精神状态鉴定，以免步入超凡失控的状态。” 而为首的彭格列也先是勃然大怒，本能地不相信明威士的说辞。 可随后他似是想到了某些文学殿堂内古老而悠久的传说，神色再次一变。 作为站在序列四巅峰的强者，彭格列很清楚某些传说之中的事物未必会是徐家，尤其涉及到他们学者途径所接触的命运。 压抑着心头的悸动，彭格列在其他三名议员异样的视线中神色凝重地问道： “那...那位大人，到底是怎么和你进行交流的？” 明威士摆了摆手给出了一个非常让人难以理解的答案。 “那位大人可不会与我交流，祂只会引导。 可能我现在说的，就是那位大人想要让彭格列大人听到的。 祂们那些存在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气运的蜕变! 明威士短短的几句话，其中似乎蕴含着庞大的信息，这让彭格列在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彭格列当然知晓明威士话语中的引导是怎么一回事。 在学者途径对于命运能力的设想之中，确实存在这类似的引导、暗示能力。 悄无声息地拨动命运之线，以巧合的方式推动整件事情，从而达成某个目的。 这样的情况下，除非受操控者有足够的信息，否则根本不会意识到这是来自于命运的影响。 这也正是命运暗示最为让人恐惧的一点，这种悄无声息的影响之下，除非能准确的辨别到命运轨迹的异常，否则谁又能确定自己的命运真的完全是由自己所掌控？ 可以说，这几乎是最顶尖的命运能力。 至于为什么要在最顶尖前面加个几乎，那是因为在文学殿堂的前辈的设想之中，最顶尖的命运能力只有简单的两个字，那便是命运二字本身。 这是真正的神灵才能触及到的领域，祂们能够在命运之中进行任意的增添修改，并且撰写命运轨迹。 世间万事万物的轨迹皆在他们的意志下运行，这便是最为强大的命运能力。 思绪稍微有一点飘飞之后，彭格列马上收拢心神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眼前。 明威士隐约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但若是放在观众上却又显得合情合理。 毕竟那是观众，在整个文学殿堂留下了无数传说的观众！ 而且之前紫荆庄园的封印被破开，里面出现的超凡特性只留存了其学者途径到序列三的超凡特性，根本没有观众序列的特性。 当时总部有人声称观众的特殊性可能跟随着那些超凡污染消失在了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因为观众本身就有可能是一个错误，一个偶然。 也有人认为，这几百年间观众特性与那位前辈未曾消亡的意志结合，诞生出了名为观众的全新生命体游荡在人世间。 也有人认为这背后有一名幕后黑手，在摧毁了紫荆庄园之后剥离了观众特性...... 对于观众特性消失的事件上，所有人各执一词众说纷纭。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观众特性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想到这一点，彭格列对于明威士口中的那位观众存在不再有丝毫的怀疑。 毕竟以明威士的身份，若不是有人提点绝对不可能接触到如此高深的命运能力。 而且若非亲身经历，也不可能将其中的细节讲述的如此清晰透彻。 心中感慨的叹息一声，彭格列落在明威士身上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期盼的意味缓缓开口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清楚了，既然那位大人在引导暗示你，不知道你有没有能力与那位大人联系一番？” 明威士心里咯噔一跳，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开口道： “那位大人如果真有什么想说的，自然会借助我将消息传递给彭格列大人。 甚至于那位大人暗中引导，让彭格列大人自己亲身领会也不是没有可能。” 随后明威士苍老的脸上露出一副难以言明的笑意。 “当然，其中到底是否来自于那位大人的意志，还需要彭格列大人亲自判断。” 彭格列脸色微微一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这让明威士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明威士向总部传递信息，暴露出这个所谓的观众存在，其实都是源自于沈渺的指示。 就在这几位序列四的议员赶来学校之前，与大执事对峙的明威士接到了沈渺的话语，让他向总部传递名为观众的信息。 若是总部问起此事，他不用说的多详细，只需要暗示观众的存在然后把总部的超凡者给绕迷糊就行了。 留下了这几句话之后，明威士便感觉到了沈渺的远去。 起初明威士未能明白沈渺的意图，心中很是慌张。 但是在交流了几句话之后，明威士这个谜语人越当越顺畅，尤其是作为著名小说家瞎编能力更是让明威士很唬人地将命运暗示讲述了出来。 当明威士化身莱茵谜语人，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语绕的连自己都听不懂时，彭格列反而煞有介事地像是什么都懂了似的点了点头。 这才让明威士明白了沈渺的用意。 “或许，这也是大人暗中引导命运走向的影响吧！” 明威士心中对于沈渺的崇敬再次上升了数分。 而就在双方达成了稀里糊涂的谜语人和脑补人默契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我看你说了那么多好像有点道理，但又好像屁都没有，你能拿出观众存在的证据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开口说话的正是彭格列身后的三名议员之一。 同样身穿着黑袍，但套在这位身材高大的议员身上却颇有种紧身衣变态的感觉。 看到这高大的体型，明威士顿时心中了然。 文学殿堂的存世数百年，自然不可能只有学者途径的超凡者，尤其是议员之中学者途径的超凡者只占了整个文学殿堂的议会的三分之二，另外的三分之一都是由其他超凡途径的议员所组成的。 看这名议员的身材，很有可能是巨人途径之类的粗鄙武夫。 这一类人通常都很少用脑子思考问题，明威士说再多再绕，也很难让一名粗鄙武夫开始认同脑补。 唯有把真正的东西摆在他的眼前，才能让他相信观众的真实性。 这名议员一开口，彭格列几人也稍稍反应了过来，虽然嘴上没有开口却也想看看明威士拿出真凭实据出来。 面对一名搅局的粗鄙武夫，明威士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在心中忍不住赞叹一波。 “大人当真是料事如神！” 苍老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明威士轻声说道： “我就是证据。” 四名议员顿时皱紧了眉头，开始上下打量明威士。 突然间，彭格列似乎想起了什么，满脸惊讶地问道： “难道你已经完成仪式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明威士放开了自身的气息，上面命运变化所带来的扭曲波动清晰可见。 这是学者途径序列六完成仪式之后，才能显现的特殊状态，也是晋升序列五最重要的基础。 这一点显现，让彭格列心中再无一丝怀疑。 他作为现世人神自然是知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在学者途径的序列六受困越久，本身的命运便会越固化，哪怕是蕴含命运能力的超凡物品也难以撼动。 能够让一位受困于序列六多年的作家成功获得晋升的机会，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观众才能做到了。 心中略微感叹，彭格列甚至觉得眼前的明威士虽然年事已高，但有那位的支持成就序列四未必不是没有可能。 “找个合适的时间，准备前往总部获取信息完成晋升吧！” 说完之后彭格列挥手撤去结界，准备转身离去。 最重要的消息已经拿到了，再待在赫拉图学院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既然幕后的那位观众不想见他，他也没能力去寻找到一位可以操控命运的观众。 并且四位现世人神的降临必定会引起各方的关注，彭格列可不想与教会打交道。 明威士这边详细的事情，接下来派遣一位议员通过正常渠道进入莱茵王都即可。 彭格列刚迈出一步，站在原地的明威士却主动叫住了他。 “彭格列大人似乎忘记了一些小事。” 彭格列转身看向了明威士，只见明威士态度恭敬地开口道： “纵使在那般危险的邪神事件之中，依旧有人想着争权夺利瓜分利益，大人或许应当处理一下此事。” 眉头微挑，彭格列看着眼前看似恭敬的明威士说道： “难不成你认为背靠了那位大人之后，就有资格跟我平等对话？” 明威士依旧是那一副面带微笑的神态，淡然地摇头说道： “明威士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不过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们文学殿堂内部，若是不处理难以服众啊！” 在一旁，原本见到彭格列准备离去而面露喜色的大执事与格鲁斯两人顿时脸色巨变，神色无比难看的望着明威士。 在他们看来，明威士这样提起话题，是准备冒着得罪彭格列的风险与他们同归于尽。 彭格列先是看了几眼明威士，随后目光又落在了大执事与格鲁斯两人身上，淡淡开口道： “既然是这样，就剥夺格鲁斯职位将他带回总部进行处理，至于赫拉图学院就暂时由明威士代理校长之位！” 说完之后，彭格列在再次准备转身离去。 但这一次明威士再次叫住了彭格列。 “彭格列大人请等一下，您还有一位没有进行处置。” 这一次，彭格列脸上终于显露出了怒火。 暴怒的气息倾泻而下，彭格列死死地看着眼前挂着淡然笑容的明威士，沉声开口道： “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下手？” 那双竖瞳犹如顶尖捕食者的强大气息让明威士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畏惧，就好似千万年间不断铭刻进入人类基因之中的本能。 强行顶住这恐怖气息所带来的压力，明威士苍老的身躯都在因此而颤抖，但那张挂着淡然笑容的脸却没有丝毫变化，张合的嘴唇缓缓开口道： “彭格列大人，大执事触及的可不仅仅是文学殿堂的利益，他甚至试图抹消那位大人的功劳。 毕竟解决腐朽大日投影的，可是那位大人。” 恐怖的气势在一瞬间收敛，彭格列沉声问道： “这是那位大人的意思？” 明威士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谁又说得清呢？” 彭格列陷入了沉思。 明威士的话语很明显了，尽管这是他的主观意图，但谁又知道那位观众大人是否在以命运暗示的方式让明威士处理此事？ 哪怕有很大概率是明威士扯起虎皮装大旗，真正可能涉及到观众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彭格列也不想去赌，也不愿意去赌。 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执事，彭格列心中有些无奈。 大执事虽然不是他的嫡系下属，但大执事已经停留在序列五巅峰数年时间，有希望登上序列四成为文学殿堂高高在上的议员。 彭格列装作无视了这件事情，为的就是想卖大执事一个人情，若是大执事能够登临序列四他将获得百倍于现在的收益。 然而现在明威士以超乎寻常的强硬态度让彭格列进行表态。 这一个人情还不值得彭格列冒着触怒观众的风险，更何况晋升序列四的难度远超其他序列，大执事也未必能成功。 心中长叹一口气，彭格列目光落在满脸期盼的大执事身上，缓缓开口道： “大执事蒙博因一己之私损害文学殿堂利益，现剥夺大执事之位调为秘库守秘人，即日生效！” 彭格列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清楚大执事性格属于睚眦必报，他没有在这时候保下大执事，必定会被大执事记恨上。 他不怕一名序列五的怨恨，但若是大执事成功晋升序列四或许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小的麻烦。 既然投资不成还有可能因此生出怨恨，那就干脆毁了吧！ 彭格列的话音落下，大执事原本期待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无比。 秘库守秘人可不是什么好职位，秘库之中储存着众多危险的封印物，由于强大的超凡特性汇聚，时常会有灵界生物跨界而来降临秘库。 所以秘库守秘人经常会有死伤，哪怕是序列四的现世人神都无法保证绝对的安全。 更重要的是秘库守秘人是发配之地，除非立下大功否则不可能有晋升序列四的机缘。 这句话，等于是宣判了大执事的死刑。 可在现场四名议员的围观之下，大执事纵使想要叛变逃离也没有可能。 嘴唇微微颤抖，大执事在众人的目光中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应下。 “是！” 在大执事应下之后，彭格列心中其实略有些许的遗憾。 大执事若是当众反抗，反而是他更为期望的。 这样不仅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大执事这个隐患，并且还能给明威士表演一场杀鸡儆猴。 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明威士身上，彭格列走在走到了沈渺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有那位大人的支持，未来的议会之中或许有你的一席之地。 至于莱茵王都的大执事之位，在你晋升序列五获得争取大执事的资格之前，总部都不会再向莱茵区派出大执事。 晋升之后能不能争取到，全看你自己了。” 借着这个机会卖了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彭格列转身离去。 在他的脚下，一轮传送阵法悄然间将连同曾经的大执事蒙博在内的五人囊括其中，随后缓缓启动。 就在议员四人刚离去不久，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大主教与一名身着燕尾服的中年绅士缓缓降临在赫拉图学院之中。 看着两位其他势力的序列四强者，明威士毫无所惧，摘下自己的礼帽轻柔地行礼道： “两位先生，夜安！” 与此同时，随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柯西诊所门口，马车之中的沈渺掀开车帘，目光深邃地看向了远处赫拉图学院的方向。 在那里，淡淡的红色气运开始取代那浓郁的深青色，气运的蜕变与命运的限制在这一刻被打破。 车厢之内，沈渺嘴角挂着一丝笑容低声道： “第一个！” 第一百三十章 破局的点 在赫拉图学院里，包括明威士与那四名议员在内，他们都认为是沈渺这位拥有观众序列特性的幕后人让影响了明威士的命运，从而使他完成了晋升序列五的仪式。 但只有沈渺自己清楚，他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提供了一个基础的条件而已，真正让明威士命运发生改变的其实只有他自己。 气运的诞生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命运，让明威士从某种程度上挣脱了完全被命运所束缚的框架，拥有了选择命运方向的能力。 而在这个选择过程之中，明威士毫无疑问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从而使自身的向命运发起挑战。 在影响命运获得晋升序列五资格的同时，明威士也在这场变化之中完成了从深青色气运晋升到浅红色的程度。 这也意味着，成为了赫拉图学院校长的明威士真正意义上的登上了王国上层权贵的行列。 明威士对命运的影响是空前的，这并非只是那些幸运儿级别的细微扰动，其仪式完成度绝对远超想象。 这意味着明威士在晋升序列五之后的实力也必定远超寻常。 气运的蜕变，彻底改变了明威士原本既定的命运。 这是沈渺所见到的，第一个因为气运带来的选择而突破命运框架束缚的人。 明威士的改变虽然脱离不了沈渺的影响，但其代表的含义远超想象。 因为这意味着沈渺当初想以气运突破既定命运的构想化为了现实。 哪怕这个过程依旧困难，但在整个世界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之下，所诞生的意外因素也会对整个世界产生巨大的扰动，从而让命运的轨迹从众神的手中滑落。 虽然这同样意味着同为真神的沈渺也会丢失部分的命运权柄，但他并不在乎。 比起突破整个世界已经完全固化的轨迹，让未来诞生出无尽的可能性，区区部分命运权柄根本微不足道。 “先生，柯西诊所到了！” 车厢之外，车夫轻声开口道。 收起心中的一些心思，沈渺带着秦清澜走下了马车。 沈渺十分自然地掏向了自己的衣兜，但口袋里传出的清晰触感只有两枚铜克，这一点钱自然是不够支付这一趟的车费，这让沈渺心中有些尴尬了起来。 在车夫怀疑的视线中一阵摸索，最后还是秦清澜从残破的衣裙口袋里掏出几枚铜克主动支付车费。 其实女仆付钱也没什么，毕竟不少贵族富豪出行时都是将自己的零钱放在女仆侍从手上，有什么需要的直接由女仆支付就行。 可问题是自从秦清澜进入家门之后，沈渺几乎没给过秦清澜什么钱，现在秦清澜付车费很显然是自己掏的钱。 当女仆不仅没工资，还要负责杨老板，估计也就秦清澜能做到了。 不着痕迹地再次吃了一回软饭，沈渺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向诊所的门前。 柯西诊所紧闭的大门上挂着营业结束的牌子，但房内依旧有灯光亮着，沈渺便伸手敲击了眼前诊所的大门。 “砰砰！” 诊所之内没有人应答。 “砰砰！” 诊所之内依旧没有人应答。 当沈渺第三次敲击大门之时，诊所内终于有了动静。 一阵乱糟糟的碰撞声之后，诊所的大门被轰然打开，暴怒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都已经停止营业了，哪个不长眼睛的......” 然而话说到一半，暴怒的声音瞬间停止。 “嘭！” 壮实膝盖轰然落向了地面，但由于站立位置的原因这一对强壮的膝盖直接砸在了门框上。 木质的门框在硬度堪比钢铁的膝盖之下应声碎裂，甚至在地面上砸出两个小坑。 “恭迎大人！” 打开大门的柯西直接跪倒在了沈渺的面前，躬身开口道。 看着柯西膝盖下破碎的门框以及那两个深坑，沈渺嘴角微微一抽。 “最近实力长进不少啊？” 相比于半个多月之前，柯西的体型小了数分，没有了当初那宛若小巨人一般的压迫感。 但在缩小的体型之下，却是更加强大的力量和更加健壮的躯体。 光是从这直接跪烂门槛砸出深坑的一跪上，就足以说明柯西的实力明显有了不小的提升。 “柯西能够成功晋升序列六，还是托了大人的福。” 柯西的态度表现的无比谦卑，对于一位刚刚迈入中位序列的超凡者来说甚至有些谦卑的过头了。 哪怕是那些贵族家中培养的超凡仆从，一旦踏入中位序列也基本上能够获得一定的地位，而不像可惜表现的如此谦卑。 沈渺眉头轻皱，开口道： “起来吧！” 柯西这才缓缓深坑中站直了身体。 对于柯西而言，沈渺不仅仅是一位帮助过他的强者，更是掌握着他的身家性命。 在金身序列六的超凡仪式中，柯西清晰地体会到了来自于巨人之魂的窥视，强大的巨人之魂主动与他的灵魂融合，抢占着这具身体的主权。 若非沈渺留下的后手压制了巨人之魂，否则柯西现在最好的状态也就是当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罢了。 甚至于被巨人之魂完全融合，成为一名复苏的巨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晋升序列六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但柯西明白这只是一时的安危。 柯西若是继续向上晋升，势必会再次接触到那些复苏的巨人之魂。 到那时候，还是只能求助沈渺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而且哪怕是停留在序列六，柯西也未必安全，他能感受到巨人之魂的萌芽始终未曾消退。 对于柯西而言，反正早晚都要舔眼前这位大佬，还不如为自己的未来多着想，早一点开舔说不定还能多捞一点机会。 心中复杂的念头闪过，柯西让出了大门的位置，恭敬地开口道： “大人请进！” 沈渺面无表情地踩过破烂的门槛，走进了房间之中，穿着一身略显残破的女仆长裙，右手低垂的秦清澜紧随其后。 柯西看着秦清澜受伤的手臂，顿时明白了沈渺的来意。 心底升起了几分想跟这位沈渺的贴身女仆交流几句，拉近一下关系的想法。 毕竟枕边人的影响力可比他这种狗腿子强多了，柯西凶神恶煞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开口道： “女仆小姐最近又是跟谁交手了？” 秦清澜眼神淡漠地看了一眼，如利剑般锋锐的眼神让柯西顿时心中一寒。 不过思及自家自己未来或许会经常过来接受一下治疗，秦清澜还是用着清冷的声音回应道： “一个无名小卒而已。” 柯西连忙将心头突然升起的寒意压下，立刻出声安慰。 “我看女仆小姐已经踏入了超凡之境，有大人的支持未来定能一飞冲天前途无量。 区区特事局成员，哪怕是上限也只不过序列七罢了，女仆小姐很快便能超越他们。” 因为知晓秦清澜的身份，柯西理所当然的认为秦清澜所说的无名小卒是某个特事局成员。 秦清澜眉头微皱，看向自我脑补的柯西，纠正道： “不是特事局成员。” 柯西脸上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不是特事局？” 秦清澜轻抿红唇，淡淡地回了一句。 “不过是大渊教派的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柯西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惧道： “邪神教派？”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的计划 秦清澜说出的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了柯西的预料。 按照他对秦清澜的估计，秦清澜被沈渺收服之后踏入超凡序列最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一段时间里，哪怕有沈渺这位神秘的大佬支持，其本身实力也最多找特事局的半残超凡者打一打。 能够凭借超凡途径的优势对抗嗜血途径的序列八就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毕竟低位序列之间的差距并不是那么不可逾越。 可秦清澜一开口就是大渊教派，这可跟特事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 一个是能够扰乱大陆的邪神教会，另一个则是国王手下的一些前途尽毁的走狗，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 秦清澜在说到大渊教派之时，柯西甚至在一瞬间生出了转身就走绝不沾染麻烦的念头。 大渊教派的事情，绝对不是他区区一个刚晋升中位序列的超凡者能够掺和的。 但沈渺就在诊所之内，并且这件事情他也没有选择的资格。 心中复杂的思绪让柯西的脸上挤出一抹极其勉强的笑容，顺着秦清澜的话语开口道： “女仆小姐所对抗的敌人，想必一定很强吧！” 哪怕是大渊教派里面的一个小喽啰，只要身怀神之途径就有资格横扫同序列的超凡者。 甚至于哪怕不是神之途径，能够被大渊教派收入其中的也绝对是超凡者之中数一数二的精英。 秦清澜秀眉微蹙，回忆着特伦威黑暗囚笼以及困兽之斗的种种手段，才轻点着头说道： “确实很强！” 说完之后，一直未曾与外人进行过什么交流的秦清澜似是为了更为详细地描述敌人的强大，看了一眼柯西说道： “不过应该比你差不少。” 中位序列是一个巨大的门槛，可以说迈入序列六之后的将会是又一片全新的天地，哪怕是神之途径也没有以序列七之身逆伐序列六的例子。 所以秦清澜说差不少，还是一个较为正确的比较。 秦清澜的话语顿时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柯西哑然失笑。 他可是堂堂的巨人途径序列六大地之子，若是放在古代光以战力便能够一人破城。 哪怕是大渊教会之中，他中位序列的身份也勉强能够算是一位中层干部了，随便领出一个喽啰怎么可能跟他比较？ 在他看来，秦清澜只是并不知晓他中位序列超凡者的身份罢了，否则绝无可能说出这种话。 不过柯西还是十分贴心地没有纠正这个小小的错误，毕竟这可是沈渺的贴身女仆，教导她应该是沈渺的事情，而自己只需要拉近关系留下一个好印象罢了。 走入诊所之内，沈渺并没有就此落座，而是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看向灯光明亮的手术室。 在手术室中，沈渺能闻到大量的腥臭味从其中不断飘散而出，其中夹杂着惊人的恶念，这让沈渺微微有些皱眉。 跟秦清澜交流一番之后的柯西见状，连忙跟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大人，这是我在晋升之后做的一些研究实验，不知道大人是否有兴趣一看？” 沈渺微微点头之后，柯西推开了只是微微合上的手术室大门，带着沈渺进入了其中。 一踏入手术室内，浓郁的腥臭味更加浓烈了，其中夹杂着一阵浓重的恶念与超凡污染。 在手术台上，赫然躺着一具独眼莫科。 这是一种头上长着独眼，满身黑色鳞的人形生物整体体型与人类极为接近，实力大约在序列八左右，据说是独眼巨人被诅咒的后代。 此时这具独眼莫科早已被柯西解剖，被拆分的躯体上被分批次塞进营养液之中进行活性培养，就连灵魂残渣也被柯西用聚魂仪收拢起来。 沈渺所感觉到的恶意，就是这些灵魂残渣所发出的。 见到并不是什么涉及人类的活体实验，沈渺眉头略微舒缓了些许。 柯西看着被拆解的独眼莫科解释道： “在得到大人的帮助成功压制巨人之魂后，我从巨人之魂脑海中获得了大量有关巨人的信息。 这让我开始对这个古老的族群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并想着是否能借助巨人信息以及他们被诅咒的后代提取出巨人的血脉加以利用，独眼莫科只是实验的开始。” 沈渺微微点头，视线扫过手术室内，各种精致的仪器以及一些材料被整齐摆放在手术室的角落，搭配上挂在门口位置的白大褂，颇有种实验室的风格。 “为什么将这种试验直接摆在手术室内，你就不怕有客人进来看到这些东西？” 沈渺略微有些好奇。 柯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头说道： “大人，我这家诊所其实很多时候也就是装个样子，尤其是手术室这些东西不知道我的人不敢进，知道我底细的那些权贵更不敢让我为他们动刀。 他们所需要的也就是治疗师的贪婪罢了，我医术如何，甚至有没有医术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我心里想着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拿来搞一些研究。” 沈渺眼神微动，看着整齐摆放的手术室各种器材，心中升起些许想法。 “没想到五大三粗的家伙还是一个科研人才。” 他探明超凡途径的魔药试验还有很多没进行，资金方面也有着极大的短缺。 既然柯西在研究方面颇有成就，而且拥有治疗师的贪婪为王都权贵服务的他并不差钱，那为何不将这些研究全权交给柯西？ 这样不仅能节约自己的时间，还能节省下来一大笔的资金，完全就是一举两得。 嘴角逐渐浮现出一些笑容，沈渺愈发觉得这件事情十分可行。 沈渺试图伸手拍一拍柯西的肩膀，表示自己有一个重任要交给他。 但衡量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距或许会让这个动作略微有些尴尬，沈渺便放弃了自己的想法，直接开口说道： “柯西，我这里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柯西一听，顿时精神一震，当即准备开口应下。 然而就在此时，地面之下突如其来的震颤让柯西瞬间脸色一变。 “大人，我还要先去处理一件要紧的事物。” 沈渺露出和善的笑容点头道： “去吧！” 话音落下，柯西便急匆匆跑向了手术室内的一个角落。 掀起地板，直接跳进了这一间藏在手术室内的地下室。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颤外加几声痛苦的哀嚎，拳头之上满是鲜血，脸上沾着一些血污的柯西再次从地下室内爬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哦！这个是我之前在调配晋升序列六的魔药时出现了一些小失误，多了一点报废的魔药。 我寻思这些魔药之间或许与巨人之魂有所联系，于是将这些废液全部让一群独眼莫科喝了下去。 之前的动静，就是那些受到魔药影响之后暴动的独眼莫科，现在已经全部被我打晕了。” 沈渺看了一眼柯西满是鲜血的手上似乎带着一些脑花，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 很显然，在柯西眼中脑浆都打出来也算是在打晕的范畴。 这让沈渺对于自己的计划有些担忧了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之前调配晋升魔药失败了多少次？” 柯西微微一愣，随后沾染着血迹的脸上露出了十分腼腆的笑容。 “比之前略有长进，只失败了十一次便成功了。 对了大人，您说的任务是什么啊？” 沈渺面无地说道：“去准备为秦清澜治疗。” 柯西有些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中有些疑惑。 “哦！”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人吃回扣 借着柯西拿出治疗师的贪婪开始为秦清澜进行治疗的这会功夫，沈渺将自己的注意力落在了这件超凡封印物之上。 超凡特性大多本身都蕴含着一些污染，能够清除超凡特性之中的污染，锻造出一件具有治疗能力的封印物绝对不是一件易事，治疗师的贪婪本身价值还在4级封印物之上。 这也是王都之中的不少权贵都跟柯西搭上关系的原因。 其实动用治疗师的贪婪所花费的金钱，与请一位复苏途径的序列六治疗师所需要的花费相差无几。 不少权贵都是有名望之人，请一位复苏途径序列六的治疗师并不算困难。 可他们依旧愿意花借用柯西手中的封印物，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封印物只是一件死物，根本不存在暗中下手操纵的空间。 而复苏途径的超凡者是出了名的爱作死，进行人体试验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通常在治疗结束的时候都会在你的躯体里留下一些小可爱孕养。 就连曾经的波坦王国国王也被宫廷供奉的治疗师下过黑手，将其作为孕养某种特殊生灵的血肉温床，被发现之后面对处罚更是直接选择控制部分权贵掀起宫廷政变。 他最后的下场自然是被镇压，但这也使得权贵们对复苏途径超凡者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所以宁愿以死物进行治疗也不愿意冒着风险接触复苏途径的超凡者。 沈渺的目光落在了水晶球雕刻的那张贪婪的大嘴之上，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嘀咕道： “波坦王国那位作死直接将整个复苏途径的超凡者打入了贵族黑名单，而这位作死被人摘下了超凡特性锻造成封印物。 这么看来，治疗师们的作死倒是颇有些一脉相传的意味。” 心中略作感慨，一旁的秦清澜与柯西匆匆叫来的那位护士大妈走进了另一件治疗室中。 所谓的超凡治疗并不是游戏，念动咒语之后一阵白光便能让人恢复如初。 秦清澜右臂遭受重创，必须要清洗伤口之手去除手臂上断裂的骨片，并纠正骨骼的位置。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治疗过程中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导致骨骼愈合畸形。 而柯西则在被改成了凶杀现场的手术室内准备某些工具以及药品，以方便进行治疗的过程。 整个诊所之内只有沈渺一人看着治疗师的贪婪，颇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 目光仔细打量着治疗师的贪婪中那长大的嘴巴，沈渺突然想起了这件封印物那令人惊叹的副作用。 “如果每一次治疗都需要投入足够多的金币，那些金币又到了哪里去了？ 金币与治疗这个超凡效果之间，到底是遵循着怎样的代换条件？ 整个过程中会不会有什么中间商赚差价？” 一时之间，沈渺心中越想越多，就连看待眼前的这件封印物的神情也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 甚至于到最后，沈渺十分严肃地开始思考到底是几千枚金币与眼前这件封印物的价值到底孰轻孰重。 若是真有几千枚金币，是不是应该考虑劈开这枚水晶球看看那些金币被存放在了哪里。 一边想着，沈渺伸手触碰了一下面前的水晶球。 甚至伸手轻轻敲了敲光洁的水晶球，一丝淡淡的神国光辉试图照进那张狰狞的大口之中一探究竟。 而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却让水晶球上面雕刻的狰狞贪婪的人头突然一颤，竟然如活物一般露出了恐惧的神情，颇有些喜剧小丑般的滑稽模样。 这一变化顿时让沈渺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件封印物竟然会有超凡生命的特性。 未等沈渺有什么动作，那张贪婪而又滑稽的面孔突然一阵抖动，脸上做出了干呕的动作。 随后，一个精致的钱袋被治疗师的贪婪从口中吐出，落在了身前的桌上。 这个钱袋用金丝银线编织，上面纹着一只无比精致的银色雄鹰，高贵而又优雅。 沈渺下意识伸手去触碰了一下这个钱袋，上面除了一片丝绸的柔顺触感之外并没有想象中的令人恶心的口水粘液之类的东西。 掂量了一下重量，钱袋之中发出一阵清脆的钱币碰撞的声音，少说也有二三十枚之多。 沈渺也没有伸手打开钱袋，而是满脸怪异地看向了眼前那张略显畏惧的贪婪面孔，轻声开口道： “我就是碰一碰，又不是正准备动手，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贪婪的面孔脸上的畏惧更甚了，五官几乎要缩成一团，这让沈渺忍不住微微皱眉。 “不过没想到中间商赚差价竟然是真的，不过仔细想想也有一定的道理。 治疗师的贪婪这件封印物最大的特性就是贪婪，这是超凡特性本身所提供的属性。 不过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个贪婪不仅体现在对于财富的贪婪，还有暗中截取利益的小动作。” 一边抛着手中的钱袋，听着前袋内金属钱币碰撞的声音，沈渺若有所思道： “其实也未必是没有注意到，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注意到了也不曾在意。 毕竟对于正常超凡者而言，一件有治疗作用的封印物价值明显高于那些钱财。” 心中有些啧啧称奇，但沈渺可没有将钱袋送回去的心思。 自己正好有一大笔的资金缺口，这些钱财刚好能补足自己的实验所需。 将钱袋对治疗师的贪婪抛了抛，沈渺略带戏谑地开口道： “这就当你上贡的保护费了，你尽管安心吃回扣，赚到的钱我们五五分账就好。” 沈渺也说不清楚治疗师的贪婪到底能否听懂，那张表情之上依旧是谦卑而又惊恐的滑稽神情。 达成了一项从死人嘴里扣钱的成就之后，沈渺也没有准备在诊所内等候秦清澜的治疗。 在这段时间里，沈渺刚好可以去利用这笔钱准备一点自己之前一直念想的东西。 推开诊所的大门，沈渺独自走了出去。 外界天色已暗，但巴鲁王国毕竟是作为整个科恩大陆工业化进程最快的国家，莱茵王都更是有着工业之都的美誉，街道上四处都是照耀的电灯驱散黑暗。 这导致路上依旧有不少来往的行人，街道两侧也有一些零星的商铺还开着。 借着街道上的灯光，沈渺循着记忆中的地方走了过去。 跨过两条在夜里开始陷入寂静的街道，沈渺终于来到了那家熟悉的店铺。 刚走进店铺之中，沈渺便听到了那个略带熟悉的柔媚声音。 “这位客人，我们又见面了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丽莎的小心思 丽莎的小店之中，昏暗的灯光下穿着紫色修身长裙的妖娆美人正慵懒地趴在柜台前，一双美眸静静地看着沈渺。 极具诱惑力的动作与那惊人的曲线在昏暗灯光之下被蒙上了一层不真切的朦胧之光，整个店铺之内似乎有莫名的气息回荡。 沈渺看着眼前的景象，纵使是他的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在丽莎的身上，仿佛透露着独属于夜晚的妖娆美艳之感。 心中的惊讶让沈渺略微驻足，稍作停顿之后轻推左眼上的单片水晶眼镜才缓缓开口道： “深夜到访，打扰了！” 丽莎对于沈渺的到来很是惊讶。 她之前对沈渺进行过一番调查，知晓沈渺的身份是大陆风云报社的主编。 而大陆风云报社只是王都之中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并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便在心中生出派手下的人购买下沈渺的单片水晶眼镜。 但她手下的人在大陆风云报社蹲了足足两周时间，却从未看到过这位大陆风云报社的主编上班。 就连她亲自前往大陆风云报社试图与沈渺拉近关系，也因为没有找到人最后无功而反，这让丽莎心中很是泄气。 旁敲侧击之下，丽莎手下的人买通了大陆风云报社内的一名编辑，得知了沈渺这位主编不仅从来没有上过班，住处更是只有大陆风云报社的老板约德知晓。 沈渺与约德之间的关系尚不明确，让丽莎并不敢直接派人去询问约德。 万一约德向沈渺提及此事，她的目的会暴露在沈渺的眼下，这对丽莎来说会带来一些变数。 这件事便一直拖了下去，直到前几天丽莎听闻到自己的那位娇生惯养的表妹接触到了一场超凡仪式，最后是一位名叫沈渺的老师救下了她，沈渺才重新进入了她的视线。 超凡事件的信息让丽莎感到了一阵惊讶，因为在之前的那一次接触中，她并未感觉到沈渺身上有超凡的气息，那所以才将沈渺认定为肥羊。 现在看来反倒是她看走了眼，将一位赫拉图学院的特约讲师认作的一位普通人。 赫拉图学院特约讲师的身份再加上那枚单片水晶眼镜，所代表的意义将会与之前截然不同。 心中思绪浮动，丽莎表面上依旧是那一副令人酥到骨子里的柔媚笑容。 柔弱妖娆的身段缓缓从柜台上站直，轻柔的动作肆意展现着美好的曲线，试图捕捉沈渺的目光。 娇艳的红唇轻启，丽莎轻声开口道： “沈先生能够前来，才是小店的荣幸。” 一边说着，丽莎轻轻体态轻盈地走出了柜台，朝着沈渺行礼道： “沈先生深夜到访必定是有要事，我们不如坐下来详谈如何？” 沈渺眉头微挑，心中下意识将丽莎对于自己的态度认作对于水晶单片眼镜的觊觎。 不过若是半个月之前，丽莎要是能拿出百枚金雄鹰，沈渺换一枚单片眼镜也并无不可。 但现在单片眼镜之中承载了来自于道衍的超凡特性，价值之高连沈渺都必须重视，自然不可能交易给丽莎。 有心想要开口拒绝，但接下来的事情确实需要仔细商谈一番，沈渺开口应下道： “打扰了。” 说着，沈渺在丽莎的带领之下走进了店铺的后方。 与沈渺想象中的制衣间不同的是，在这家小店的后方竟然是一间与巴鲁王国风格截然不同的庭院。 庭院四周颇有些许的中式风格，四面环绕的雕龙画栋长亭走廊，给人一种典雅大气的感觉。 见到沈渺目光略带惊讶，丽莎轻声解释道： “这是来自于赫拉图学院的杜维克教授亲自设计的，这位交手对东方颇有研究，在建筑造诣上更是令人惊叹。 传说杜维克教授的祖上曾参与修建荷鲁斯一世的陵寝，不过荷鲁斯一世是否存在都有待考证，更别说什么陵寝了。” 沈渺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只是轻点着头没有开口说话。 在丽莎的带领下，沈渺来到了一座凉亭中，精致的香炉飘散的缕缕青烟驱散四周的蚊虫，炼金灯座明亮的灯光取代了不成熟电灯的昏暗灯光。 凉亭当中摆放着桌子和两张座椅，上面的一些糕点和茶具让沈渺颇有种深夜下午茶的感觉。 在丽莎邀请下落座之后，沈渺也没有进行什么虚与委蛇，而是直接了当地开口道： “丽莎小姐有什么需要就直说吧，若是可行我自然会考虑的。” 沈渺的直白让丽莎微微错愕，随后美艳的俏脸上继续浮现出了之前那柔媚的笑意轻声开口道： “沈先生多虑了，丽莎只是想请沈先生品一品茶水而已。” 一边说着，穿着修身长裙的身躯微微向前倾，右手支在茶几上做出了一副美人倾慕的模样。 然而沈渺根本不吃丽莎这一套，只是淡然地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等待着丽莎的后话。 这让丽莎感到一丝泄气，只得搬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其实丽莎邀请沈先生，是准备替我的表妹向沈先生道谢。” 一边说着，丽莎站起身来向着沈渺躬身一礼。 v字衣领之下的沟壑深邃无比，显露着大片足以晃花人眼的白皙。 沈渺瞥了一眼，下意识拿出自家小女仆做了比较，心中对于小女仆的身材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怜悯。 莫名的情绪一闪而逝，沈渺才将心思注意到丽莎的话语上。 “你的表妹？” 沈渺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地问道。 丽莎玉首轻点，重新坐回座椅上之后开口道： “沈先生应该见过我的表妹，她是赫拉图学院的学生。” 沈渺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道： “那几个胡乱进行祭祀仪式的倒霉孩子？” 丽莎嫣然一笑道： “沈先生果然记得我的表妹，她名为黛维娜，是那天参与仪式的学生之一。 若非当日沈先生出手相助，那件仪式恐怕会酿成大祸。 表妹一直是家里的独女，她的父母对她一直非常看重，所以她的父母一直想向沈先生表示感谢。” “感谢？应该不止是那么简单吧？”沈渺脸上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我可是听说有学生家长似乎试图在这件事情上追责，甚至闹到了明威士副校长哪里。 哦，现在应该称之为明威士校长才对。”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兴趣进行一场交易吗? 丽莎顿时心中一凛。 对于沈渺所说的话，她其实心中也有大致的了解。 黛维娜的父母虽然不是什么大权贵，但地位并不算低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得知黛维娜被卷入超凡事件，并且其中涉及到了赫拉图学院的讲师之后，黛维娜的父母在庆幸之余升起了些许的埋怨，认为是沈渺导致黛维娜卷入超凡事件。 不过沈渺背后有赫拉图学院，黛维娜父母即便是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直到其中死亡的那名学生的父亲找上了黛维娜的父母，拿出价值不低的礼物请求黛维娜的父母支持他对沈渺进行追查。 黛维娜的父母对赫拉图学院也是有一定的不满，索性顺着这件事情向赫拉图学院发难。 本以为一名尚未正式讲课的讲师，想要拿捏不过是轻而易举。 可事与愿违，主管校内事物的明威士表现出的态度出乎预料的强硬，哪怕黛维娜父母找到校长格鲁斯也没有丝毫成效。 见到这件事情无望之后，黛维娜的父母也没有再强求什么，整件事情戛然而止。 丽莎本以为这件事情并不会被沈渺所知晓，但现在看来她似乎还是低估了沈渺的身份。 想来也是，明威士不惜对抗校长格鲁斯都要力保的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才是。 被沈渺揭穿之后，凉亭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沈渺端起茶杯独自品尝着香醇的红茶，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足足半晌之后，丽莎才重新展露笑颜开口道： “我从小都与我那表妹感情深厚，此番感谢也仅仅代表我的个人罢了，与她的家人并无相关。” 说着连自己都不怎么信的鬼话，丽莎一双美目微眯，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之前沈先生曾说过明威士校长？不知道沈先生能否为丽莎解惑？” 沈渺目光悠悠地放在了面前这个心思略显深沉的妖娆美人身上，这个故意放出去的鱼饵果然很快就吸引了丽莎的注意力。 看着丽莎那似乎略有紧张的姿态，沈渺笑道： “也没什么，明威士副校长已经被来自总部的议员任命为赫拉图学院校长，即便我不说这件事情丽莎小姐也应该会在明日知晓。” 丽莎脸色微微一变。 赫拉图学院作为文学殿堂留在莱茵王都的大肥肉，一直以来都遭受到很多人的觊觎。 别看副校长与校长只是一字之差，背后却代表着文学殿堂总部的支持力度。 赫拉图学院的校长，足以名列王国权贵之列。 沈渺明显跟明威士关系匪浅，现在明威士又更进一步成了校长，沈渺这番言论自然是在明示她。 想到这里，丽莎已经决定回去之后就让黛维娜的那一对蠢货父母明天前去赫拉图学院登门道歉。 明明是一件可以拉近关系的事情，却被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利益变成了恩将仇报，正好撞在了别人刚好晋升的枪口上。 沈渺并不在意丽莎的想法，他搬出已经更进一步的明威士名头，为的就是想让丽莎打消掉心中对于单片眼镜的觊觎。 左右一句话的事情，还是能省下不少麻烦的。 虚与委蛇的截断结束了，沈渺放下手中的茶杯精美的瓷器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随后，沈渺淡淡开口道：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请丽莎小姐帮忙制作一件衣服罢了。” 丽莎微微有些愣神。 她的服装店只是表象而已，在服装店之下核心作用其实是一些情报的交易与超凡物品的收取。 本以为沈渺深夜前来是有其他不能拿到台前的生意相商，没想到沈渺竟然一本正经地说他是来订做衣服的。 这场交易，显得未免有些正经过头了。 见到丽莎的神情，沈渺眉头微皱道： “难道丽莎小姐的店铺不接订做衣物？” 丽莎当下连连点头道： “接！既然是开门营业又岂有不接之礼？” 一边说着，丽莎俏脸上笑容浮现道： “不知道沈先生是为了订做怎样的衣物？有具体的图纸还是您亲自提出设计需求由我们进行修改？” 沈渺看了一眼被茶水和点心堆满的桌子，开口问道： “有纸笔没？” 丽莎轻轻拍手，一旁侍立的店员开始将茶水点心撤走整理，然后拿出了一叠白净的纸张和几支绘图专用的笔。 沈渺在家中进行试验时，经常会涉及到关于阵法的绘制以及一些其他方面的东西，所以对于这东西并不陌生。 在沈渺的笔下，一些衣物配饰开始缓缓成型。 不过沈渺并没有学过专业的设计，对于一些尺寸、比例、视图之类的东西并不了解，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将心中的东西画了出来。 补完最后一角，沈渺放下了手中的笔将图纸递给了一旁满脸惊讶的丽莎。 “这就是我想找丽莎小姐定制的衣物。” 图纸上面，赫然画着一件与当下风格截然不同的女仆短裙搭配黑丝，也是沈渺为秦清澜晋升后所准备的礼物。 当然，这份礼物最后到底算谁的就颇有些难说了。 这个时代虽然对于性方面十分开放，但是在穿着装束上依旧十分保守，哪怕是堪堪达到膝盖上方些许的女仆短裙对这个时代而言绝对是大胆且前卫的设计。 哪怕是走在开放前沿的丽莎在看到这样的设计，第一反应便是想要开口斥责。 但在仔细端详片刻之后，装饰精美的女仆短裙搭配上沈渺所画的人物，带来一种与这个时代截然不同的美感。 除了女仆短裙之外，最让丽莎惊讶的是沈渺所绘画出来的黑丝。 因为受限于绘画效果的影响，沈渺只是补了几张效果图，剩余的几乎都是大片文字描述用以补充。 然而就是这寥寥几幅图和几句话，却让丽莎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个时代的工业尚未发明尼龙，但已经将秦清澜的女仆黑丝短裙当做执念的沈渺早已找到了替代的对象。 灵界蚕蛛是曾经某位复苏途径的超凡者突发奇想杂交出来的超凡生物，因其实力弱小所产的蚕蛛丝质量优异而受到了资本家的大规模养殖。 虽然相较于尼龙来说成本过高，若是能做出来质量绝对远超尼龙丝袜。 将图纸交给丽莎之后，沈渺便准备静候丽莎的回复。 对沈渺来说这东西只要能做出几套供秦清澜穿戴就行了，为科恩世界改变审美风格的事情沈渺也没有去考虑过。 然而拿着设计图端详了数分钟的丽莎突然展露笑颜，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沈渺，宛若一头饥饿的母狼。 “沈先生，有兴趣进行一场交易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黑丝之神? “交易？”沈渺眼中闪过疑惑。 “不知道丽莎小姐所说的交易究竟是什么？” 丽莎精致的俏脸露出一丝惊讶道： “自然是沈先生所绘的这些衣物。” “这个女仆短裙...咳咳，在真正面世之前或许难以断定其价值，但沈先生笔下的这个黑色丝袜绝对能带来巨大的利益！” 沈渺嘴角一抽，怎么感觉这话有点不对味。 自己过来也就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xp系统，给秦清澜更新一身装备，结果弄着弄着反倒像是准备靠卖黑丝发家致富了。 只是给秦清澜弄一些也就罢了，真要拿出去售卖自己这成什么了？ 要是被人翻出来，前缀上的穷神可能没有了，但说不定会出现黑丝之神之类的奇奇怪怪的玩意。 “不行，坚决不行！ 穷神、女仆守护之神之类的可以当，但黑丝之神绝对不行！” 幻想到可能出现的画面，沈渺当即立断： “这也只是我一时间想出来的一些小玩意而已，是不会用作出售的！” 丽莎脸上升起一抹失望。 尽管心中有些疑惑沈渺的反应是不是过于激烈了，但丽莎心中还是没有生出什么自己制作出来售卖的想法。 黑丝所带来的最多也就是财富上的积累，远远不如能一条能够接触到明威士的人脉有价值。 “既然是这样，那我会尽力为沈先生完成这套服饰，不过大概需要花费三到五天的时间。” 丽莎缓缓回复道。 科恩世界跟沈渺上一世一样，早早就出现了丝袜这种东西。 不过最开始的丝袜是供给给男性使用，而且缺少样式以及弹性，与沈渺所设计的黑丝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能够五天之内弄出来就已经算是十分迅速了。 至于女仆短裙什么的，倒是没有难度。 沈渺轻轻点头，也没指望今晚就能拿到设计的衣物，当下便向丽莎开口道： “不知道这一套衣物需要支付多少钱？” 丽莎手上缓缓收起设计图纸，右手轻拢垂落至耳侧的秀发轻声道： “沈先生严重了，您救下了黛维娜我也没有什么能回报您的，这一套衣服就当做我对您的谢礼吧！” 沈渺眉头轻皱，淡淡道：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就不用掺和其中了，直接说价格是多少？” 一边说着，沈渺将手伸向了怀中，掏出了那枚绣着银色雄鹰的钱袋子。 从治疗师的贪婪身上敲诈过来之后，沈渺身上还是有着不少闲钱，其他不说光是一件衣服的钱还是足够的。 丽莎视线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沈渺手上绣着银色雄鹰的钱袋子，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顿时恍然。 见这样卖人情行不通，丽莎只能开： “既然是沈先生，那就三个金雄狮便足够了，毕竟沈先生的设计也给了丽莎不小的灵感。” 三枚金雄狮肯定不是正常价格，但沈渺自然不会嫌弃别人收的钱太少，毕竟自己还没有脱离经济危机。 打开绣着银色雄鹰的钱袋子，沈渺正准备拿出三枚金雄狮交给丽莎，但入眼之中全部都是大片的银白色光泽。 这个精致无比的钱袋子里，竟然都是清一色的银雄鹰。 沈渺顿时傻眼了，正经人谁拿这么好的钱袋子装银币啊？一袋子银雄鹰二三十枚，换算下来也就是两三枚金雄狮。 如果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毕竟相比起来银雄鹰和铜克才是更为主流的货币，但从这钱袋子的样式来看应该是一个不差钱的主，带二三十枚银雄鹰不嫌累得慌吗？ 这样的一袋钱，给沈渺的心灵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本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经济危机，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经济危机一直就在自己的眼前。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丽莎，沈渺突然想开口问丽莎她之前说的送礼这件事情算不算数。 但沈渺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因为他在这钱袋子里还是成功数出来了三十二枚银雄鹰。 将三十枚银雄鹰递给丽莎之后，沈渺面无表情地将干瘪的钱包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再找治疗师的贪婪要一些分成了。 这件封印物出现至今再怎么也有几十上百年的历史了，这么多年里不可能只攒下这点家底才是。 心中想着让自己崩溃的财政状况如何复原，沈渺从座椅上站起了身准备离去。 “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就不打扰丽莎小姐了。” 话音落下，丽莎也连忙起身为沈渺引路。 在丽莎的带领下，两人一直走到了店铺的正门位置。 “沈先生请等一下。” 店铺之内，丽莎轻声开口之后，从一旁的柜台上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这个礼盒与上一次沈渺来店里时带走的那个几乎完全一致。 沈渺心中清楚这是什么，不过没有接手，而是静等着丽莎的发言。 “这一件礼物是对沈先生这次设计的答谢，还请沈先生不要推辞。” 丽莎一边说着，双手捧着礼盒态度诚恳地将整个盒子递向了沈渺。 对于沈渺，丽莎确实不知道送什么礼物最好，思来想去只有拿出了上一次沈渺沈渺所选的女仆装。 沈渺心中略微犹豫，还是接过了丽莎送出的礼物。 秦清澜的衣服在与特伦威的交手之中损毁了。 这次前来除了设计之外，沈渺也确实存着一分为秦清澜再买上一件女仆装的心思。 不过三十多枚金雄狮在打开之后瞬间缩水为两枚银雄鹰，真要靠这点钱在丽莎的小店里给秦清澜买合适的衣物，恐怕只能买的一件果体围裙了。 接过丽莎的礼物，沈渺也没过多寒暄转身便走向了柯西诊所的方向。 就在沈渺离去之后不久，一名一身黑衣眉眼谦卑的中年男子从店铺之外的阴影中走出，朝着丽莎问道： “小姐，他两次来店里的方向似乎都是那边，是否探明一下他到底是去哪里？” 此刻的丽莎一改之前柔弱妩媚的模样，淡淡地看了一眼身侧的中年男子，顿时让这位序列八的超凡者心生寒意。 “多嘴！” 话音落下，阴影之中似有一只手臂将男子重新拽回黑暗之中，浓郁如潮水般的黑暗似乎将一声哀嚎淹没。 随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店铺门口飘荡。 “属下御下不严，还请小姐责罚！” 然而丽莎没有做出任何回应，长裙之下修长的双腿迈动，缓缓消失在店铺昏暗的灯光之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道家神通的设想 走在街道上昏黄的灯光之下，沈渺左眼的单片水晶眼镜之中倒映着几根扭曲的命运之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的原因，上一次沈渺前来丽莎的小店时感觉到了超凡的气息，但远没有这一次多。 光是在丽莎的小店外面的阴影之中，就足足有四名超凡者潜伏其中，足以见得丽莎的地位比沈渺想象之中高出不少。 不过这些人的实力也只是堪堪到达序列八，领头的一个则是序列七，实力放在民间超凡者中足以在王都之外横行一方了。 不过在权贵云集的王都之内，却又算不得什么。 毕竟中位序列之下的超凡者对于王国权贵，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不过要进入真正的权贵阶级，门槛还是非常高的，哪怕是沈渺之前所接触到的紫荆花一族也是堪堪靠着与文学殿堂的契约踏入了权贵的门槛。 只不过自身实力不足，再加上自己作死导致文学殿堂事后提裤子走人，现如今地位一落千丈。 “王都之中的权贵家族并不算多，倒是可以找找丽莎背后到底是哪一家。 对了，黛维娜与丽莎之间也有点亲属关系可以查一查，不过这个时代的贵族联姻乱的不行，单靠这一点上未必能锁定丽莎的出身。” 心中这样的念头浮现，沈渺回到了柯西诊所。 进入诊所种子，秦清澜的的伤势已经治愈完成了，沈渺将衣服交给护士大妈让秦清澜换上之后，便将目光移到了治疗师的贪婪上面。 沈渺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的治疗师的贪婪，而水晶球上那张雕刻的活灵活现的贪婪面孔，在沈渺的注视下竟然显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它张合着嘴巴，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一枚银雄鹰，然后可怜巴巴地看向了沈渺。 这枚之银雄鹰在沈渺看来，说不定还是因为柯西刚刚使用了治疗师的贪婪才留下的。 看见这一幕，饶使是沈渺颇有种压榨工人的黑心资本家的罪恶感。 叹了口气，沈渺准备将治疗师的贪婪吐出的银雄鹰扔回他的嘴里。 但是沈渺转念一想，这一件超凡物品留着银雄鹰也没什么用，就索性从兜里掏出了自己贴身存放一周多时间的两枚铜克。 “一换二，你可不算吃亏啊！” 将两枚铜克在治疗师的贪婪眼前晃悠了一下，沈渺将两枚铜克扔进了治疗师的贪婪口中。 让沈渺有些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治疗师的贪婪在吞下两枚铜克之后，脸上竟然露出了吃饱喝足一般的满足感，贪婪消弭之后让这张滑稽的脸都顺眼了不少。 但也就片刻功夫，治疗师的贪婪脸上重新浮现出了贪婪之色。 不过相比于之前略带狰狞的感觉，这一次的表情带上了一些莫名的喜感。 吐出的舌头在沈渺看来，竟然莫名的有点像一只哈士奇？ 将脑海中闪过的不着调想法丢掉，沈渺看着眼前治疗师的贪婪，一本正经地开口教训： “作为一件超凡物品，你要有远大的志向，一次治疗才抽成一枚硬币像什么话？ 你这个可是垄断生意，上游供应链只能由你控制，定价权完全是在你的手上，区区一枚银雄鹰怎么能满足得了一个垄断行业？” “都说中间商赚差价，但你这点觉悟连中间商都当不了？” “我们应当先树立产品概念，然后控制销售网络，用完善的渠道打出一套商品组合拳！” “你问什么意思？我也不...咳咳，自己领会即可！” ...... 在沈渺对治疗师的贪婪循循善诱地教诲之下，似乎随着吃下两枚铜克而提升了些许智慧的治疗师的贪婪眼中逐渐有光辉闪烁。 在治疗师的贪婪面前过足了一把许久没有尝试过的导师瘾，沈渺满意收回了自己的话匣子。 对沈渺而言，他也没指望治疗师的贪婪能够听懂什么，只是闲下来随口瞎扯两句罢了。 而在此时，治疗结束的秦清澜也在换号了一身全新的女仆长裙，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 破碎面具之下的俏脸眉眼如画，搭配着突破食气序列登临筑基之后带来的几丝缥缈之意，尽显柔美的东方气质。 柔顺的及腰长垂落至秦清澜胸前，出具规模的弧度在贴身的女仆长裙之下更显优雅。 惊人比例的高挑美腿被长裙包裹，只能隐约窥见腰部及身下的完美弧度，让沈渺心中略微有着些许的遗憾。 在沈渺眼中，面对邪神教派的序列七一战而胜，再加上晋升至筑基境给秦清澜带来了由内而外的气质蜕变。 面具的摘下，颇有种与过去的卑微告别的意味。 满意地看了一眼状态饱满的秦清澜，沈渺也没有跟在手术室里捣鼓着什么东西的柯西打招呼，直接带着秦清澜离开了诊所。 然而他并未注意到的是，摆放在桌上的治疗师的贪婪看向沈渺的眼神中，隐隐带上了一丝崇敬。 ...... 离开柯西诊所之后，沈渺和秦清澜乘坐马车回到了公寓。 刚一踏进房间，沈渺便带着秦清澜走上了二楼的书房，准备帮秦清澜检查身体。 这当然是十分正常的检查身体，沈渺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对秦清澜晋升筑基后所带来的变化进行总结。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沈渺也开始对筑基之后所掌握的法力进行试验与测试，试图根据法力开发出属于求道序列的独特攻伐手段。 可以说，这才是沈渺所设想的休闲序列真正能够与神之途径相争的核心。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秦清澜的剑法资质，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将剑法作为核心手段与神之途径的超凡者争锋。 可以预见的是，御剑可以成为求道途径的主要攻伐手段，但绝对不应该是唯一的选择。 在沈渺看来，百花齐放的各种法门才是求道途径未来能够壮大并取代神之途径的最为关键要素。 法术、法宝、奇门遁甲、易术占星...... 而在这些东西之中，沈渺最为看重的还应当是曾经早已有过的一些设想。 那就是——道家神通！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通的划分 一说到道家神通，自然离不开赫赫有名的天罡三十六法与地煞七十二法。 很多人容易将这一百零八法门与菩提老祖所传授的三十六变与七十二变弄混，其实这完全是一个误区。 菩提老祖所掌握的名为三十六变与七十二变，只不过变化数量符合天罡地煞之数罢了，并非叫天罡三十六变与地煞七十二变。 而且连菩提老祖都未必能掌握完全的三十六法，更遑论传授给孙悟空了。 天罡三十六法与地煞七十二法所代表的一百零八神通并非囊括了所有的道家神通法门，在一百零八神通之外还有诸多如袖里乾坤这般赫赫有名的大神通。 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神通绝对算是道家神通之中的核心，要想研究神通就必须从这天罡地煞之变入手。 所谓的天罡三十六法取自六爻，三三不尽，六六无穷借此天罡三十六便代指变化无穷之意。 以沈渺自己对神通的划分，这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神通之中，地煞神通如担山、禁水、御风这般被划分小神通。 小神通应当有一定的局限性，在针对某一个方面能够发挥巨大的价值。 而在脱离了这一个被限制的这一个方面时，小神通所发挥的力量便极其有限了。 而天罡三十六法之中，大部分例如飞身托迹、掌握五雷、飞沙走石之类的神通虽然不受局限，但本身特性相对来说并不算突出可以称之为神通。 而在神通之上，天罡三十六法之中立于最顶尖如颠倒阴阳、斗转星移、翻江倒海这般足以驱使天地之力影响世界的神通被称之为大神通。 然而大神通根本不足以分尽天罡三十六法，因为在三十六法之中还有一门神通远远凌驾于三十六法之中的其他神通之上，沈渺不得不为它亲自划分出一个神通分类。 那就是天罡三十六变之首，号称乃是女娲创世法门的斡旋造化。 斡旋造化乃是无上法力，斡旋天地，玄堪造化；以无生有，已死为活，乃是演化世界之法门。 演化世界的创世之法绝对是最为顶尖的法门。 这里的创世可不是随手捏出无生灵的位面，而是真正创造出一个孕养天地万物生灵的完整世界。 哪怕是神国之内拥有完整大道轨迹演化的沈渺，也不敢称自己能够拥有如此手段。 而其他真神被混乱无序侵蚀，能够不毁灭世界就算是好的了，更遑论创造世界的无上神通之法。 所以，沈渺对于这一门天罡三十六法之首的无上大神通可是十分眼馋。 然而沈渺研究道家神通只能以筑基序列为基础，而并非以自己大道圣人、真神位格为标准进行研究。 所以那无上神通斡旋造化是完全不用想了，就连天罡三十六法之中的大神通、神通也难以接触。 沈渺的目标，只有下放到了地煞七十二法之中的诸多小神通当中。 若是能够借助秦清澜的法力研究处小神通的契机，沈渺后面对敌总算有了小技能，不用开局就掀底牌放大招了。 就在这边陷入了闭关状态，稳步进行着对于道家神通法门的研究之时，外界因为邪神事件所带来的变化正在悄然发酵。 永恒烈阳教会与王国贵族在赫拉图学院的邪神事件之中没有出力，尤其是永恒烈阳教会坐视不理的举动，遭到了王国贵族与文学殿堂的抵制。 永恒烈阳教会之所以能够在民间得到如此之高的声望，除了信仰需求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教会负责镇压邪神教派。 他们负责维持超凡秩序之中的稳定，这是各方默认的。 但这一次邪神事件中，永恒烈阳教会面对发生在赫拉图学院之中的邪神事件却表现出不闻不问的态度，这极大刺激了各方势力。 各方势力心中也清楚，永恒烈阳教会是因为此次事件发生的核心区域在赫拉图学院才没有出手。 当时的赫拉图学院之中几乎只剩下文学殿堂的成员，永恒烈阳教会如果花费巨大代价压制邪神事件完全是在帮助文学殿堂，甚至连传播教义的机会都没有，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一笔亏本买卖。 所以他们坐视邪神事件扩散的可能，准备等到邪神事件危及普通民众之时降下神迹镇压邪神事件，同时也能借此机会宣扬教义收买人心。 这是永恒烈阳教会最常用的套路，也是他们能够在这个高度工业化的王都依旧能够拥有如此之多信众的核心因素。 以前永恒烈阳教会就曾多次使用过类似的手段，但每次最后都因为他们解决了邪神事件，所以一番争论之后不了了之。 但这一次可不同，邪神事件尚未扩散便被彻底镇压，而且这还是涉及到了两尊极其危险的邪神。 永恒烈阳在其中没有任何动作，破坏了各方的公约，遭到了各方势力的联合抵制。 市井之间的小道消息不断流出影响着民众对于教会的看法，各地更是曝光出永恒烈阳教会的神父做出各种违背教义的恶事。 原本繁华无比的圣莱茵大教堂人流突减，莱茵广场更是罕见的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空旷。 一时之间，王国内部暗流涌动。 对于夏都之中的普通百姓而言，那一场邪神事件的危害都被控制在了最低，绝大多数人甚至未曾知晓邪神事件的发生。 不过在近段时间赫拉图学院前的大街上，不少民众时常能看到一个个右手被绷带缠绕师生。 当问及这些师生手臂怎么受伤时，没有一个人愿意答复，一时之间被引以为怪谈。 行走在前往学校的大街上，姜旭同样也是愁眉苦脸吊着绷带的一员。 不过与其他人在深渊之噬的影响下吃掉自己的胳膊不同，姜旭的手臂是被自己硬生生咬伤的。 当天姜旭逃出了教学楼，但发现教学楼之下到处都是伤员，每个人胳膊上有清晰地撕咬痕迹。 花费了一些心思弄清楚其中的缘由之后，姜旭明白自己在受伤人群中是如此格格不入，必定会被人发现问题，于是一咬牙直接给自己的胳膊上来了这么一口。 这一口让姜旭成功混在哀嚎的伤员之中蒙混过关。 虽然遭了大罪，但姜旭后面才知道自己这待遇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留在学校的老师之中有位牙口好的，在别人咬下第一口的功夫他就把自己的手臂啃了个干净。 最后被发现时，差点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神通:布道 姜旭虽然整个过程中一直保持清醒，但对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姜旭反而是最为迷糊的一个。 其他人好歹知道发生了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唯有姜旭身上的伤还是后续补上去的。 而且在后面几日里，姜旭也知道了那位本应该第二天就去正式开课的沈老师居然没有来。 连续好几天的时间里，沈渺都没有到过学校。 每当东方哲学课时，都是一群学生坐在教室里互相干瞪眼不知所措。 一两次还好，到第三次没来上课时，终于有学生忍不住将这件事情捅到了新上任的明威士校长哪里。 然而一直以严厉、公正而著称的明威士在处理涉及到那位沈老师的事情时，态度变得极其敷衍，甚至表示沈渺这几节课没有来是经过正规流程请假了。 这句话听得姜旭直翻白眼。 要是走正规流程请假，会提前有人通知课程取消，而不是让一群学生在课上大眼瞪小眼。 而且在后续的过程中，东方哲学的课程也没有取消，就像是那位新任校长特意开着这门课等着沈老师。 经过这件事情，姜旭算是看出来了那位沈老师的身份绝对非同一般，而且当日保下他的那位女仆与沈老师的关系，也似乎印证着他与求道途径和道圣有一定的关联。 这让姜旭对于这一门东方哲学课愈发地看重了。 跟随着人流走进了学校，在进入校门之时姜旭似乎看到了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背影。 但那背影转瞬即逝，即便是搜寻记忆也没能找到与之对应的人，姜旭对此只能匆匆作罢。 课程表上的第一堂可就是东方哲学，因为老师一直未曾露面，东方哲学可称在学校内的名气不增反减。 一大群人借着上东方哲学课的名义在课堂之上谈情说爱、睡大觉、或者研究其他东西。 走进教室之中，几十号人早已落座了东方哲学课的最后几排，教室里窃窃私语不断。 姜旭习以为常，也十分自然地顺着人群走到了最后几排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之后，姜旭便在第一排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纤柔的身躯和华丽白色长裙的搭配让她的背影多出几分娇柔之感，金色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漂亮的容貌吸引着教室中不少学生的目光。 那人赫然是之前曾与姜旭一同参与祭祀仪式的黛维娜。 从那场祭祀仪式之后，姜旭便感觉到那个足足有二十人的秘密结社颇有些离心离德的意味了。 维克死亡带来的影响让几名富家子弟退出了秘密结社，其他未曾参与过那场超凡仪式的人也开始主动远离姜旭等参与之人。 而作为秘密结社中地位最高的黛维娜，则更是在近一段时间不见了踪影，听说是被父母关禁闭。 而且姜旭听到其他人说，黛维娜的父母试图追究某位学校老师的人，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姜旭本以为黛维娜会被父母借着这个机会送去皇家莱茵大学，但没想到竟然还是留在了赫拉图学院内，并且还主动前来参加沈老师的东方哲学课。 心情有些微妙的激动，姜旭索性主动起身离开了最后几排走到了黛维娜身边的位置缓缓坐下。 刚一落座，姜旭瞬间便感觉到几道充满敌意的眼神在他身上不停晃悠，然而这些不仅没有让姜旭感到畏惧，反而增加了他心中的不屑。 那些连位置都不敢过来坐的护花使者几乎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他心中一清二楚。 姜旭的到来让吸引了黛维娜的注意力，她目光惊奇地看了一眼姜旭，心中似乎也有些惊讶姜旭为什么会选这么一门课。 姜旭压低着声音，朝着黛维娜开口道： “你也是为了沈老师而来的？” 黛维娜面色略显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黛维娜在那时间事情之后，心中对于所谓的超凡也产生了畏惧的心思，尤其是父母严厉的态度更是让她一度以为再也不会接触超凡了。 但谁曾想前几日那位地位崇高的远方表姐突然到访家中，跟她的父母谈论了一些事情。 具体是什么事黛维娜并不清楚，但她能看到在表姐离开之后父母脸上的后悔与惶恐。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父母前来学校登门道歉，然而数天时间都没有见到那位道歉之人。 去寻找明威士校长，更是吃了个闭门羹。 无奈之下黛维娜的父母只能让她前来上学，并代替他们向这位沈老师道歉。 今天是她第一次前来上东方哲学课，对于眼下的情况和那位沈老师的态度颇为担忧。 黛维娜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姜旭之后，姜旭一脸轻松地摆手说道： “放轻松点！沈老师已经有一周多时间没来上课了，这段时间里课上都没有老师，大家都是各干各的。” 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我帮你说服沈老师。” 姜旭大包大揽的胡乱应下，拉近与黛维娜的关系。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突然响起。 早已站在门口的沈渺听着姜旭的胡乱吹嘘，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踏着铃声缓缓走进了教室。 目光从第一排的面露惊慌的姜旭与黛维娜两人掠过之后，沈渺走到了讲台之上。 没有理会教室之中的那些窃窃私语，也没有进行自我介绍拉近关系，沈渺在黑板之上以东方文写下了东方哲学四个大字之后，便直接开始了今天的讲课。 没有课本，但对于自己要讲什么东西沈渺早已烂熟于心，缓缓开口道： “所谓的东方哲学是源自于东方的圣贤对于天地本质的追寻，最早起源于古代对于万物规律的研究......” 然而对于沈渺的讲述，除了姜旭与黛维娜在内的寥寥几人表现出兴趣之外，其他人无一例外没有任何反应。 对大多数人而言，东方哲学课只是一个用来偷懒的地方罢了。 沈渺神色毫无变化，并未完成的道台之上，法力悄然激活道台上铭刻的神通铭文。 原本平淡的话语似乎带上了某种阐述天地本质的韵律，每一个字都仿佛在众人脑海中响起，直入心底。 教室之中的所有人顿时感觉心神一震，脑海中诸多纷繁杂念在顷刻间消散。 准备来课上补觉的，顿时感觉脑海之中一片清明，困顿睡意全无。 准备来谈情说爱的，在这一刻感觉大脑放空，仿佛进入疲倦之后的贤者模式，脑海中容不下分毫的欲念。 准备做其他事情的，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将目光看向了讲台之上的沈渺。 教师之中所有人的视线汇聚于沈渺自身，脸上带着无比郑重地神色倾听沈渺的话语。 这并非是教会那般盲目狂热的传播信仰，而是激发人心之中对于知识的渴求。 若是人心之中本无对于知识的渴望，纵使施展神通也无法让人虔心聆听。 尽管场面看起颇有些怪异，但沈渺对于教室内的变化很是满意。 在苦心钻研地煞七十二神通之时，沈渺也注意到了神通的特性不应该全部放在对敌御敌之上。 尤其是对于沈渺现阶段而言，单纯的攻伐类小神通未必有直接上命运好使，所以在研究地煞七十二神通之时，沈渺也开始尝试研究出一些对自己更加适用的神通。 眼下沈渺所尝试的神通就是这段时间来的研究成果之一。 神通：布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完美道基 在沈渺看来，神通比起法术最大的不同便是在于法术以自身法力对事物造成影响，而神通则是以自身为杠杆撬动天地规则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 就是同样的法力之下，神通所能发挥的效用远远大于普通的术法，并且御风、禁水的特性也更倾向于单独的规则特性。 诸多神通无论是七十二地煞之一的小神通，还是三十六天罡之中的大神通其本质都是如此。 只不过杠杆有长有短，并且所撬动的规则也是不尽相同，自然会衍生出诸多神通之间的差距。 要想完成这个过程，最为简单的当然是以自身神魂为媒介，将感悟融入天地并以此渗透整个天地规则，从而达到以神魂撬动天地规则驱使神通的目的。 不过科恩世界之中底层规则混乱，沈渺若是贸然将神魂融入天地之中，必定会被底层规则所污染，失去了求道者本身的纯净诞生超凡失控的风险。 所以沈渺潜心研究之后，将对于神通的理解以及道法感悟绘制成神通铭文，并将其铭刻在道基之上成为道基的一部分。 单纯的神通铭文难以承受内外交汇，可如果再加上序列八筑基之时铸就的坚实道基，那自然又是另一种结果。 至此，小神通的雏形在沈渺的谋划之中彰显雏形，从而使沈渺研究出了三门小神通。 而神通布道也只是三门小神通之一，也是在沈渺看来三门小神通之中最为实用的一门。 以神通之力让众人心怀虔诚求知之心聆听讲道，已经颇有一种上古得道真仙为众生讲道的意味了。 当然，单纯的神通布道远远不及那些上古真仙的讲道，不过在沈渺的设想中倒是能作为后续讲道大神通雏形的前置。 随着课程的进行，沈渺缓缓将道的理解潜藏在所讲述的话语之中，并通过东方哲学这个概念让众人聆听、接受，以此达到传道众生的目的。 就现阶段而言，新神道圣刚刚现世必定被万人目光所注视，贸然宣扬道的理念只会引来大量的目光。 所以以东方哲学为名在他们心底埋下种子，并在适当的时候将其揭晓是最为合适的。 神通布道之下，无论他们在之前是否对这个所谓的东方哲学感兴趣，在这堂课之后都会对其有全新的理解和认知。 至于这些认知是否能将他们留住，让他们有探寻大道的想法，沈渺心中也无法确定。 毕竟布道神通倾向于传授知识，通过知识作为引导，而非是洗脑传销。 时间一点点推移，随着沈渺讲课的速度放缓，众人也开始从之前的沉浸状态中回过神来，自己体悟消化这些知识。 众人之中，唯有从沉浸状态之中清醒的姜旭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教室之中的其他人大多是第一次听闻这个所谓的东方哲学，对于其中所阐释的天地概念，人文故事十分感兴趣。 但姜旭与众人截然不同，他并非第一次接受类似的理念。 在《道衍观星论道经》之中，他就曾在对于道的概念之中多次看到类似的解释。 这些解释与今天沈渺在课堂之上所讲述的东方哲学极为相似，几乎就是将道的定义模糊处理之后的翻版。 在姜旭眼中这堂课并非是什么东方哲学课，而是一场沈渺对于教室之内众多学生的讲道！ 哪怕是熟读道藏已经颇有感悟的姜旭，在这一堂课之中依旧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消化了部分对于道藏的理解。 这让姜旭心中既渴望又担忧。 渴望自然是因为这堂课所带来的收获，一堂课便足以让他对于道藏的消化前进一大步，那若是多几堂课下来他岂不是有了晋升序列九食气的资格？ 这对于一直想迈入那个超凡世界的姜旭来说，根本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与此同时，心中的担忧也缓缓浮现。 “沈老师究竟是什么人？他在新神诞生的背景之下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为什么要假借东方哲学之名宣传道的理念？ 甚至于...在那场暗流议会上与我交易道藏的会不会就是他？” 纷乱的思绪冲刷着姜旭的大脑，让他神色阴晴不定。 等到姜旭再次回过神来之时，沈渺早已在课堂结束之后离开了教室。 姜旭身旁的黛维娜虽然没有姜旭心中那般纷乱的思绪，但因为家里的原因还是对沈渺心怀畏惧。 轻轻推了一下身旁脸色阴晴不定的姜旭，黛维娜柔声开口道： “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找沈老师呀？ 不用你开口说服他，陪我一起去一趟就好。” 说完，黛维娜用着灵动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旭。 姜旭从脑海中翻涌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看到黛维娜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顿时面色一僵。 他很不想在这样身份不明的情况下与那位沈老师接触，可刚刚自己可是主动吹嘘说要帮黛维娜说服沈渺。 自己装的逼，含泪也要继续装下去。 在黛维娜的目光注视之下，姜旭咬牙点头道： “好！” 而在另一边，沈渺上完这一趟课程之后直接离开了教学楼，走向了办公大楼的方向。 走在林荫的小道上，这上课期间来往的学生与老师络绎不绝，比之前上一次来这里热闹太多了。 不过沈渺对此并不在意，他的心中正在盘算着之前第一次长时间使用神通布道之后的一些反馈以及法力消耗。 因为并没有进行晋升仪式真正达到筑基境界，所以沈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道基。 现如今在那丹田气海之中的道基，只能算是沈渺为了获得法力研究神通才勉强构建出了一座道基雏形。 在沈渺眼中，那道基雏形最下方的一级台阶上，被沈渺铭刻的神通布道铭文正被缓缓点亮。 观察着道基之中神通的细微变化，沈渺颇感意外。 在沈渺的感知中能够清楚地察觉到随着第一次讲课的结束，神通布道正在提炼课堂之上众多学生因为讲道而诞生出的思绪概念，化作一缕缕对于道的理解融入道基之中，缓缓修补着整座道基最下方的那一级台阶。 在沈渺没有完成晋升仪式登临序列八的情况下，这座沈渺所构想的完美道基雏形正在被这种奇妙的方式补完。 第一百四十章 社团与工具人 “补完道基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沈渺看了一眼体内那漫长的道基雏形，忍不住微微摇头。 若真依靠神通布道补完道基，几百年都未必能行，远远不如完成晋升仪式。 “不过就特性而言，这也并非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沈渺心中，一点点想法开始浮现。 而就在这时，在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沈老师！” 沈渺循声望去，见到身后急匆匆赶来的赫然是姜旭与黛维娜两人，不过姜旭的姿态颇为扭捏，好像在纠结畏惧什么。 沈渺停止脚步看向两人，只见黛维娜小跑着来到沈渺身前，态度十分恭敬地朝着沈渺躬身一礼道： “沈老师，我是来替我的父母向您道歉。 他们之前冒犯了您，还希望您别往心里去！” 黛维娜一边用着刚从姜旭身上学的结结巴巴地东方语道歉，一边抬起了双手将手上一直拿着的礼盒恭敬奉上。 而在一旁的姜旭申请忐忑，若有若无的动作想要避开沈渺的视线。 沈渺看着眼前慌慌忙忙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老师送礼的学生，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 作为文学殿堂麾下为面向平民传播知识的学校，赫拉图学院的规矩还真不算少。 其中有一条就是为了避免老师通过压榨学生获取利益，明确规定了老师不得收学生及家长的礼物。 这条规矩有多少人遵守是一回事，但至少杜绝了明面上收礼的可能性。 然而在沈渺这里，不仅仅成了明面上收礼，而且还是在人流量拥挤的道路上当着校内师生的面。 不少人虽然没能听清黛维娜在说什么，但看黛维娜那畏惧的姿态心中便脑补了个事情前后的大概经过，老师们看向沈渺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敬佩与嘲弄。 沈渺要只是一个普通老师，光是这件事情就足够让他辞职回家。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沈渺没有接过礼物，而是对黛维娜开口道： “跟我来吧！” 说完，便继续向着办公大楼的走去。 黛维娜闻言连忙跟上，姜旭略作犹豫之后也跟了上去。 来到了办公大楼三楼的一角，也是明威士特意为沈渺准备的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沈渺推开门走了进去。 坐在办公桌后面，沈渺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忐忑不安的态度，招呼着两人坐下。 “别太紧张，坐下吧。” 两人坐下之后，沈渺轻推了一下左眼的单片水晶眼睛道： “黛维娜和姜旭是吧？我记得之前在那场仪式里面见过你们。” 听到沈渺还对自己两人有印象，黛维娜顿时心中一喜，娇俏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道： “对对对！没想到沈老师还记得我们。” 沈渺意有所指道：“就那场仪式，想忘记都难！” 沈渺这话确实也没毛病，毕竟当着一位真神的面诵读尊号进行祭祀，这种场景哪怕是在整个科恩大陆上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沈渺与黛维娜进行着愉快的交流，而一旁的姜旭越听越是心虚，直接想一个人逃离这间办公室。 黛维娜主动与沈渺交流了几句之后，感觉眼前这位老师并不难说话，便再次站起身恭敬抬起了手中的礼盒道： “沈老师，我再次代表我的父母对您表示歉意，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您能够收下。” 沈渺瞥了一眼包装精致的礼盒，伸手接过随意放在了桌上。 他之前准备选定黛维娜为目标，其目的就是为了从这位贵族小富婆身上榨出点资金来，现在送上门的赔礼又岂有不收之理？ 不过沈渺看上的自然不止眼前这点东西。 十指交叉的双手放在桌上，沈渺继续道：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不过接下来还是应该说一点正事了。” “我记得你们曾经是加入了一个研究超凡的秘密结社。 在你们那场仪式之后，那个秘密结社如何了？” 说到这里，黛维娜顿时神色一黯。 她虽然在近段时间并没有前来学校，但秘密结社内部发生的事情她还是通过一些人有所了解。 随着维克的死亡，整个秘密结社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这只是一群学生暗中弄出来的小组织，出现大事之后各自散去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对于黛维娜而言，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心中略作犹豫之后，黛维娜还是将实情告诉了沈渺。 “结社在那次事件之后就已经出现问题，现在几乎已经名存实亡了。” 沈渺眉头微挑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虽然这样说着，可沈渺的语气却没有丝毫遗憾的味道在里面。 目光落在黛维娜身上，沈渺轻声开口道： “那你有没有重建整个社团的想法？” 黛维娜顿时一惊，犹豫道：“沈老师是指？” 沈渺从办公室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份关于赫拉图学院社团申请的文件，递向了黛维娜。 “超凡社团！当然明面上肯定不能这么叫的。 最好是有一个正规的名字和表面上的正常研究，例如东方哲学研究社之类的名字。” “如果你有意愿参与，我可以为你们负责社团的申报，还能作为你们社团的指导老师。” 说完之后，沈渺平淡的目光落在了黛维娜身上。 此话一出，黛维娜心中的惊讶之情几乎快要溢出了。 她之前所在的秘密结社是地下社团，没有指导老师帮忙申请连活动教室的资格都没有，干什么事情只能在暗中悄悄进行。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找一位指导老师，但他们研究的事情在大多数老师眼中完全就是离经叛道，根本不会允许他们的结社运行。 再加上他们就算想要在指导老师面前隐瞒也很难做到，索性直接完全转入地下。 现在沈渺主动为她提供条件，这对黛维娜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 但在惊喜之后，黛维娜的脸上又露出了犹豫之色。 如果是在超凡仪式出事之前，她肯定会一口答应下来。 可见识到超凡世界的危险，哪怕是有眼前这位沈先生作为指导老师依旧让她心中忐忑不已。 内心中对于超凡世界的向往与畏惧在脑海中盘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沈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急着让黛维娜做出选择，而是主动开口道： “这件事情毕竟事关重大，你可以回家之后与人商量再做决定。 例如你的父母，或者能够理解你想法的兄弟姐妹。” 黛维娜微微点头，但并未准备询问父母，因为她知晓若是向父母询问得到的必定是拒绝的答案。 脑海中不知为何骤然浮现了自己那位出身高贵的表姐，心中迅速有了决定，准备借此机会去询问一下那位表姐。 沈渺瞥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姜旭，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补充道： “其实你也不用着急，我不清楚其他人会不会支持你，但姜旭同学肯定会帮助你的。 是吧？姜旭！” 一旁竭力遮掩自己存在感的姜旭愣住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观众的身份 黛维娜和姜旭两人最后还是离开了办公室。 离开的时候，黛维娜脸上透露着迷茫和一丝犹豫，而姜旭则完全是满脸的幽怨神情。 沈渺对此只得表示自己可是在撮合姻缘，是天大的好事。 其实对于姜旭这个慎重从心性子，要是没有黛维娜在，沈渺还真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姜旭弄出来帮忙当苦力传道。 之前对黛维娜说的那些话完全是给姜旭听的，为的就是能让姜旭加入这个社团借此机会传道。 毕竟沈渺弄出这个所谓的社团，其目的就是为了进行一些规范的求道途径的传播。 求道途径不似其他途径，将超凡信息扔过去就可以任其野蛮生长。 求道途径对知识传承的要求颇高，如果是单独一人没有足够的悟性与知识储备，就算手握道藏也难以完成晋升仪式。 所以沈渺准备先弄一个社团进行传播试验，传播求道者途径以及道藏之类的任务都准备扔给姜旭。 毕竟工具人培养出来还是要发挥工具人价值的。 随手拿起黛维娜道歉赔偿的礼物，沈渺转身走向了明威士办公室的方向。 不少人看着沈渺手中拿着礼盒走向明威士的办公室，顿时露出了钦佩的神情，很明显是将沈渺当做巴结送礼的年轻老师了。 沈渺对此也没什么解释的意思，直接在推门走进了明威士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内明威士正伏案书写着什么，听到有人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来，正准备开口呵斥。 可一看是沈渺便连忙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愤怒变为恭敬谦卑。 “大人，您来了！” 躬身向着沈渺行礼，明威士话语中满是发自内心的崇敬。 可以说之前的他虽然身居赫拉图学院副校长之位，但与真正的王国权贵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原因在于他被困在序列六多年，被文学殿堂总部的议员亲自认定为潜力已尽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 实力的限制，让他这位王国知名学者在总部眼中的地位甚至不如一个新晋的年轻序列六。 至少新晋的序列六，有向序列五晋升的机会。 哪怕在序列六浸淫多年，依靠着经验将剧本开发到了一个神乎其神的境界，却终归也只是序列六。 毕竟要是有能力晋升序列五，谁又会在序列六的能力上下如此功夫研究？ 所以纵使外界看来明威士风光无限，但那只是空中楼阁罢了。 文学殿堂总部一张调令下来，就有可能让他变身为一个普通的序列六作家。 但沈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可能，为明威士带来的新的希望。 固化的命运开始发生松动，让明威士成功突破了序列六的枷锁获得了晋升序列五的资格。 而且在总部眼中，明威士这种打破近乎固化的命运轨迹之人拥有巨大的潜力，甚至在未来晋升序列四成为现世人神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在文学殿堂的总部眼中，明威士现在的价值早已不是之前能比拟的了。 并且在明威士的背后，可是在文学殿堂中留下了诸多传奇的观众。 这让那些议员几乎将明威士认作观众的代言人，就连彭格列这种资深议员也不得不利用大执事之位主动向明威士示好。 能够有如此之大的蜕变，在明威士看来完全是沈渺对他的支持。 如果说之前在明威士眼中，沈渺的存在像是一位行走在世间的威严神灵，畏惧大于崇敬。 那现在的沈渺则是向世间传播福音的真神，作为受到真神馈赠之人，明威士心中更多的是崇敬。 沈渺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明威士，赫然发现明威士虽然没有前往总部晋升序列五，但本身的气息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蜕变。 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竟然看上去比之前年轻了十多岁。 “不必多礼！” 随口说了一句之后，沈渺坐在了明威士对面的沙发上开口问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前往文学殿堂总部完成晋升？” 明威士脸上略作犹豫之后，郑重开口道： “这段时间王都之中并不安分，尤其是因为之前发生在赫拉图学院的邪神事件，让不少人想要试图将手伸进学院之中。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等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再前往总部完成晋升，毕竟大人现如今的身份很多时候并不方便插手一些事物。” 沈渺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明威士。 晋升序列五都已经快成为明威士的执念了，现在机会近在眼前却选择主动留在莱茵王都。 不论这是真心话还是装模作样，至少在态度上还是让沈渺感到颇为满意。 毕竟谁也不想花大力气投资个白眼狼出来。 摆了摆手，沈渺随口说道： “你还是今早去总部完成晋升吧！要是真出现了我都不便解决的事情，你留在王都之中也没有任何用处。” 明威士老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不过也明白沈渺是为了让他放心前往文学殿堂总部才如此开口，当下便回应道： “是！” 不过在应下之后，明威士苍老的脸上还是闪过犹豫之色道： “如果我前往文学殿堂总部，那些议员说不定会用各种方法从我这里探知大人的存在。 请问大人，我应该如何应对？” 对于这一点，沈渺心中早有预料，便直接问道： “会动用超凡物品探查你的记忆吗？” 明威士连连摆手道： “探查记忆在文学殿堂内部是绝对禁止的事情，因为每一位学者途径本身都或多或少接触了禁忌知识。 一旦触碰，将有可能带来极大的危险，这是文学殿堂的底线。 据我估计，那些议员或许会通过引导语言，判断我话语真假的方式进行试探。” 不过沈渺却并不相信明威士的推断，观众序列纵使是一个错误序列，但其本身的价值高到难以想象，完全足以让文学殿堂铤而走险。 “这么说来，你们文学殿堂是拥有探查记忆的能力？” “是！” “将你的身家性命指望在那些议员遵守所谓的底线，实在太过荒谬了。” 沈渺摇了摇头，有些惊讶于明威士的天真。 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明威士之前的忽悠都是瞎编的，他并不清楚观众特性的真正价值。 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沈渺眉头微皱思考着如何应对可能存在的信息探查。 哪怕是动用命运暗示修改明威士的记忆，但在面对一众触及到命运的序列四强者面前还是很容易被发现其中的漏洞。 皱眉思索，整个办公室内只剩下了食指轻轻敲击扶手的声音。 漫长的沉默之后，这富有节奏的声音戛然而止，沈渺的目光落在明威士身上郑重其事地开口道： “关于观众，你只需要记住他的一个身份就行了。” 明威士苍老的脸上满是疑惑道： “身份？” 要知道明威士脑海中可是有关于沈渺的众多记忆，只是单纯的一个观众身份根本不足以掩盖住沈渺的存在。 明威士只见到沈渺嘴角轻扬，缓缓开口道： “你只需要知道，观众是东方日报的主编即可！”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通:壶天 明威士嘴唇微张，想要开口复述出沈渺所说出的这个身份。 然而他惊讶的发现，纵使沈渺用的是最为普通的科恩语，他依旧无法复述出哪怕是这个身份之中的任何以一个音节。 东方日报主编这个身份被沈渺早早与自己的真神之名绑定，哪怕文学殿堂有位比教会教宗的序列二强者，也不可能探查出半分痕迹。 甚至于他们连这个身份代表着真神都不会知晓。 即便是探查明威士的记忆，可东方日报主编与观众这两个身份画上了等号，与之相关的一切信息都会被隐匿，他们无法在明威士记忆中寻找到丝毫的痕迹。 这样一来，沈渺完全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身份暴露的问题。 至于明威士本身被沈渺所认可，自身记忆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是一旦将自身信息向外界传递便会被东方日报主编这一身份认知屏蔽。 不过这个方法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这个身份在隐匿明威士记忆的同时，极有可能将文学殿堂对于观众序列、观众特性的认知抹去。 到那时候，在文学殿堂中高层的记忆会出现极大的认知空洞，让沈渺难以使用观众这个重要的身份做一些方便的事情。 不过沈渺还是相信，以文学殿堂的能力应该会很快意识认知空洞的形成从而找到问题的根源。 到那时候，他们会对观众这一身份感到愈发的畏惧，从而使得沈渺能借用更多文学殿堂的力量。 心中略微有了想法，沈渺朝着眼前的明威士开口道： “上次我让你去看的那些书如何了？” 依旧沉浸在东方日报主编这个身份所的明威士神情有些恍惚。 他能听到沈渺的清晰字句，能够听懂沈渺的话语，甚至自己能够复述出这一个身份名。 但他无法对这六个字有丝毫的理解，甚至无法通过自己的记忆在脑海中找到对应的字。 就好像这个词，这些被拆分后的字体不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祂违背了逻辑的认知、违背了命运的轨迹，一时之间明威士竟然有种朝这六个字顶礼膜拜的冲动。 沈渺看着明威士神情恍惚的状态，眉头微皱继续开口道： “明威士？” 沈渺的再一次呼唤，终于让明威士从那种精神恍惚的状态之中清醒了过来。 脑海中纷乱的念头一闪而逝，明威士连忙恭声开口道： “抱歉大人，我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一时之间有点愣神，还望大人见谅。” 沈渺明白过来明威士是受到了真神之名的影响，摆了摆手说道： “没事，接触这些东西确实对你有些为时尚早了。” 真神之名与尊号不同，真神之名本就代表着极端禁忌的知识，是人类甚至超凡者都无法探究的领域。 哪怕是明威士学者途径序列六的实力，并且还有沈渺的认可。 但在面对与真神之名相关的信息时，依旧像是试图理解人类话语的蝼蚁一般脆弱不堪。 “我上次让你看的书究竟如何了？” 沈渺继续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提及这件事情，明威士老脸闪过一丝尴尬，苍老的声音中满是遗憾道： “大人所交代的事情明威士并未能按照大人的要求完成，有愧于大人的眷顾。” 沈渺回忆了一下自己列出来的三十多本书，距离上次列出书籍到现在也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让明威士之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看这么多的数学类书籍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邪神事件之后明威士负责以莱茵王都分部主事人的身份进行谈判，能够空闲下来的时间就更少了。 还有就是明威士本身主攻的方向乃是文学，大多数数学相关的东西几乎都是零基础，哪怕是序列六超凡者也难以应付这种事情。 对于这种情况，沈渺只能有些遗憾地摇头： “不必感到内疚，毕竟我罗列出的东西确实有一点多，你现在看到哪一本了？” “看完了。” “哦，看完了那进度还不错，只要等...？” 安慰的话说到一半的沈渺突然反应了过来。 “都看完了你愧疚什么？” 明威士老脸上闪过疑惑之色。 “大人不是说要将这些书全部理解吗？ 我只是看完了，但对于这些书的内容尚未能完全吃透。” 沈渺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便开口继续问道： “那你理解了多少？” “大概还有两三本书的知识涉及到了一些似乎是物理方面的东西，我尚未能完全理解。 不过好在这几本书籍的编撰者都是学校之中的教授，靠着他们的讲解大概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明威士极其凡尔赛的回复让沈渺觉得拳头微微有些发硬。 “学霸凡尔赛什么的，果然还是直接打死的好。” 心中嘀咕了两句之后，沈渺也认为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将手伸向了自己的怀中拿出了那个绣着银色雄鹰的精致钱袋。 然后在明威士震惊的眼神中，沈渺从这个精致的钱袋里取出了一本白色封面书籍。 这本书籍是正常大小，论体型4个小钱袋连在一起都不一定能装下这本书，可偏偏明威士亲眼看着沈渺从那小钱袋中取出了这本书籍。 明威士丝毫没有注意沈渺手中的白色封面书籍，此时的他完全被那小巧精致的钱袋吸引了过去。 苍老的脸上震惊依旧未曾消散，明威士颤抖地指着沈渺手中的钱袋嘴唇嗫嚅道： “大人，这......” 沈渺看了一眼手中的钱袋，毫不在意地说道： “一点小手段罢了。” 这并非沈渺研究出了什么储物袋之类的东西，而是沈渺近段时间钻研道家神通的第二项成果，七十二地煞小神通之一的壶天。 所谓壶天本意是指在壶中开辟洞天，乃是须弥纳芥子之法。 现阶段的壶天只是小神通并没有什么攻伐能力，沈渺研究壶天也只是为了弄一下穿越者标配的储物空间而已，有储物空间确实能够省下不少事情。 不过若单纯的图个方便，还不至于让沈渺如此之早地将壶天研究出来。 在沈渺眼中，壶天最大的作用还是成为两门赫赫有名的大神通的前置。 其一曰：壶中日月。 其二曰：袖里乾坤。 第一百四十三章 布局文学殿堂 这两者可是赫赫有名的大神通之列，哪怕是现如今的沈渺也对其也是眼馋不已。 对沈渺而言，现阶段他手握的攻伐之术是在有限，除了紫气东来的一剑之外几乎都只剩下两册原初教典和命运大漩涡了。 这些手段太过容易暴露自身，并且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杀伐大神通，一旦与自己实力相近的对手交锋还是会落入下乘。 其他仅限于序列九食气的神通在面对真正的强者时，完全上不得台面。 所以沈渺在地煞七十二小神通之中，找到了壶天这个有巨大潜力的小神通加以修炼，为的就是个更早能够接触这两门涉及时空之术的大神通。 当然，如果单纯是以序列八之身必然是无法掌控这真正意义上的大神通，但沈渺身怀真神位格，还是有那么一丝机会提前领悟的。 而沈渺所追寻的，就是这一丝机会。 不过纵使有后续的考量，但看到明威士那满脸难掩的震惊之色，沈渺也意识到这空间神通在科恩世界之中也应当是可遇不可求的手段。 超凡世界中种种途径的规则限制极其严苛，获得空间方面的能力必定要靠特定的超凡途径。 至少以沈渺目前而言，并未见到类似的能力。 震惊之后，明威士也是缓缓恢复了过来，看向沈渺手中钱袋子的眼神闪过一抹羡慕之色。 沈渺看到明威士的态度便知晓明威士肯定是搞错了什么，误以为沈渺手上的钱袋是一件空间超凡物品，不过他也懒得去纠正什么。 明威士又不是求道者途径，无法使用神通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而且使用神通的门槛远比沈渺想象的高，即便是秦清澜到现在也堪堪只学会一门神通。 将手中的白色封面书籍递给了明威士，沈渺开口道： “既然你在钻研那些数学书记方面已经卓有成效，那这本书上面的东西你也可以进行参悟了。” 明威士这才将注意力放在沈渺递过来的白色封面书籍之上，看向了封面位置的那几个大字。 上面赫然写着《道衍观星求道经》。 明威士微微感到一阵错愕，这本书他其实见到过。 那日邪神事件之后，四楼那间发生战斗的教室作为唯一一间受到严重破坏的建筑，自然是引起了明威士的重视。 他为了避免外人探查发现某些蛛丝马迹后胡乱传出去，特意亲自前去探查。 最终他在教室中发现了大量血迹以及一条残肢，还有一个破碎的笔记本。 至于其他的东西，全部在秦清澜的剑下蒸发了，哪怕是明威士也只能找到这些东西。 而那个破碎的笔记本，正是姜旭用来记录道藏，最终被特伦威抢夺之后遗留在教室之内。 笔记本上面书写着东方语，但对于明威士而言却只是小问题。 自从臣服在沈渺麾下之后，明威士对于东方语的学习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只不过没有沈渺的授意，明威士也不敢贸然去阅读上面残缺的内容。 明威士的惊愕让沈渺眉头微皱，不过思绪微微转动之后便知晓了明威士在哪里看到过这册书籍。 心中也不甚在意，沈渺开口道： “这一册书虽然是一本道藏，但其内蕴观星之法与天机之道都是此世难寻的道统。 若是修炼到巅峰之处，未必不能学习前人一窥命运，务必好生珍惜！” 明威士闻言立刻意识到了这一册书籍就是沈渺所说的机缘，双手捧着《道衍观星求道经》恭敬行礼道： “多谢大人传法！” 沈渺微微点头之后，继续说道： “不过这一册道藏也并非什么绝世之秘，你这一次前往文学殿堂总部若是遇到困难，可以借观众之名拿出这本书交给他们。” 明威士面露意外之色。 他本以为如此重要的秘藏应当是珍而视之，如同那些珍贵的禁忌知识一般不允许外传。 但谁曾想到沈渺竟然让他主动交给文学殿堂，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沈渺微微一笑道： “有道是云：法不传六耳。 但这一道藏所记录的并非是法，而是堂皇天机之道。 我本意便是传道于众生，时机若至自然不会将这些道藏经典藏匿不传。 不过是否能从天机之道中悟得天机大法，应当要看你自身的领悟了。” 话音落下，沈渺若有所思之后继续说道： “姜旭的那一册笔记本应当在你手中吧？” 明威士连连点头回应道：“是的。” 他不仅拿到了笔记本，连姜旭的身份以及那残肢背后的大渊教会也查了出来。 对于手段众多的学者途径超凡者而言，若无高位格镇压影响，光是现场痕迹就足以让超凡者用各种超凡仪式将问题探寻个七七八八。 姜旭的身份一早就被明威士探查了出来，不过由于身后沈渺的存在，明威士刻意替姜旭隐瞒了身份并且抹除了痕迹，将一切归结于潜入学校的大渊教会成员。 若非如此，姜旭的身份根本藏不住。 “既然在你手上，那就找个机会声称大渊教会制造邪神事件与那一册笔记本有关，想办法把那一册笔记本丢出去。” 沈渺也开始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传道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学院这边才刚刚起步没有任何成效，反倒是在暗流议会上借姜旭之口而透露出的消息让道的传播飞涨。 虽然这只是一时的热度，但有机会多利用一下也是好的，刚好这一次万众瞩目的邪神事件可以拿来续接热度。 反正大渊教派的成员确实是为了这一册道藏而来的，传出去也算是有迹可循。 而且邪神事件的风波还未停息，不少人等着明威士离开赫拉图校园之后前来试探这场邪神事件的根源。 将那本残破的笔记本抛出去不仅能避免明威士走后学院内可能发生的一些麻烦，还能让众人的视线转移在道藏身上，继续维持那位道圣之名的热度加快对于道概念的传播。 这对于沈渺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朽的金杯 从明威士办公室离去之后，沈渺便直接向着学校之外走去。 今天要不是为了试验一下神通布道，并向明威士交代这些事情，沈渺未必会愿意来学校。 有这个时间，继续研究神通之法不香吗？ 走出了校门，沈渺随便招下一辆马车准备直接回公寓。 但想到距离上次前往丽莎的小店这已经一周多时间了，定制的衣服应该已经完成了，索性让车夫半路转道去丽莎的店铺。 摇晃的车厢之内，沈渺打开了黛维娜赔礼道歉的礼盒。 礼盒最外层呈现棕色，摸上去有一种特殊的光华质感。 经常接触超凡材料的沈渺很清楚，这光滑的质感来源于南部荒原特有的超凡异兽巨岩蛮牛的牛皮。 巨岩蛮牛是堪比序列九超凡者，更重要的是它们是群居生物。 当上数百头巨岩蛮牛聚集在一起时，它们控制岩石的能力足以让他们将一座小山踏平，纵使中位超凡者也要饮恨当场，是南部荒原中最为恐怖的群居生物。 光是这制成礼盒的一层荒原蛮牛的皮，就至少值两枚金雄狮。 打开礼盒，里面用上好的丝绸与云樱绵铺垫，端正地放着一只黄金酒杯。 拿起黄金酒杯，沈渺突然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身前。 在沈渺眼前的只有马车关闭的车门，但沈渺却感觉到自己的目光跨越了时空的限制，好似与冥冥之中的窥探发生碰撞。 但那一丝窥探并无恶意，并且给沈渺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窥探目光？” 沈渺心中感到一阵疑惑，但命运大漩涡未曾有所动静，还是让沈渺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黄金酒杯之上。 精致的黄金酒杯堪堪巴掌大小，上面精致的花纹勾勒着一副落日余晖图，太阳位置的正中央是一颗巨大的圆形红宝石。 随后依次排开的七颗细碎的红色宝石宛若星辰点缀，错落有致地镶嵌在黄金酒杯之上，彰显着一股雍容华贵之气。 哪怕是沈渺在看到这黄金酒杯之时，也忍不住感叹工匠技艺的精湛，将黄金的美感完全呈现在雕刻的技艺之中，没有丝毫庸俗的气息。 不过这一只黄金酒杯若只是单纯的工艺品，在沈渺看来也就值个三四十枚金雄狮。 毕竟酒杯算是比较小了，上面的红宝石除了那颗镶嵌在太阳位置那颗略大一些之外，其他的红色宝石都不算大，更多的价值反而是在精美的工艺之上。 真正引起沈渺兴趣的，是黄金酒杯上那一丝仿若不朽的气息。 这股气息不属于超凡，甚至于普通超凡者根本无法察觉到其中蕴含的真意。 既为不朽，当受时间冲刷，为历史所铭记！ 沈渺轻扶单片水晶眼镜，观众特性开始被缓缓启动。 光洁的镜片宛若影院之中的大银幕，上面画面不断变幻变幻，沈渺的视线被无限拉长，时间与空间在这极剧变幻的视线之下被抹去。 沈渺仿佛端坐于时间长河之外，成为了不属于这片时空的观众，观看着属于这只黄金酒杯的时间线。 最终，呈现在沈渺眼中的是一条以时间为节点的直线。 它以过去为原点，向着无限远的未来不断延伸。 视线落在黄金酒杯的时间线起点，沈渺眼前诸多画面闪过，最终定格在一双稳健的手缓缓为酒杯镶嵌上最后一颗红色宝石。 随后这只成型的精美酒杯被人匆匆献上王座，与海量几乎一模一样的酒杯一同接受王的挑选。 在一阵精细的挑选之后，这只酒杯与其他酒杯一同被遗弃，王座之上的王拿起了其中工艺最为完美的那一只酒杯，赋予了它王的光辉。 随后画面一转，端坐于王座之上的高大身影宴请群臣，他手上所持的酒杯闪耀着神圣的光辉，杯中仿佛盛装着一轮大日。 而沈渺手上的这一只，则是一名气质优雅宁静面容却一片模糊的女性所使用。 随后众多画面一闪而逝，其中的细节仿佛被人可以掩盖，纵使是观众途径也难以追溯。 再之后的画面中，这只黄金酒杯因为其独特的造型被供奉在了一座沈渺也未曾分辨出的教堂之中。 此时距离当初的那场宴会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但黄酒酒杯依旧光洁如新宛若刚刚制成的精美工艺品。 强盗闯入教堂，杀死了连超凡者都不是的神父，将酒杯作为收藏品藏入了大批的金银财宝之中。 时间继续推移，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之后财宝被人所发掘，黄金酒杯重见天日。 几经转手之后，这只黄金酒杯落入了莱茵王都的一个贵族家庭之中，被当做收藏品放在了一间书房内。 数日之前，这个贵族家庭的男主人在书房内一阵犹豫之后，拿起了黄金酒杯珍而重之地装入一个礼盒之中。 海量的画面在沈渺脑海中一闪而逝，最终诸多纷繁的画面被定格在一个身处于马车中的模糊身影打开礼盒，拿起酒杯的那一刻。 在观众所窥探的时间轨迹之中，这个完全模糊的身影似乎感觉到了窥探的视线，缓缓抬头看向沈渺。 四目相对，视线在这一刹那交锋。 从观众窥探的时间轨迹之中挣脱出来，眼中带着一丝了然的神情。 那窥探的视线来自于自己虽然让沈渺有些意外，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窥探若是来自于外敌，命运大漩涡与真神位格早就有所动静了，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反馈。 也只有来自于自己跨越时间的窥探，才能让自己毫无反应。 暂时不去思考自己看自己这个神奇的操作，沈渺若有所思地拿起了手中的酒杯。 这只酒杯背后的时间跨度之长远超沈渺的想象，并且其中似乎涉及了不少隐秘。 从那个命令工匠锻造众多酒杯供他挑选的王，再到宴会之上使用沈渺手中酒杯的那名面容模糊的女性，最后则是那仿佛被掩盖的一段时间。 它本身没有丝毫的超凡特性，但这只酒杯在被锻造之时赋予的某种使命让它得以存续至今。 “铸造万千酒杯进行挑选，还有那一场盛大的宴会完全有资格在历史之中留名。” 沈渺随手把玩着黄金酒杯，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见证‘不朽’的金杯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历史中的三条信息 这只不朽金杯对沈渺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 其实连黛维娜的父亲也没有想到，送出的一只工艺品黄金酒杯背后竟然蕴藏着如此之大的价值。 手持不朽金杯，感受着上面那古老永恒的气息，沈渺隐隐有所预感。 自己未来绝对会接触到关于那场宴会的信息，而且这一场宴会本身会非常重要。 这并非是凭空臆断，而是源自于沈渺对于命运大漩涡的感知。 何为旋涡？一旦卷入其中，身不由己。 自己既然已经接触到了那场宴会，那势必会导致命运大漩涡通过线索吸引其他与之相关的信息。 虽然不朽金杯没有生命，无法形成命运之线，但是命运大旋涡所代表的命运绝对远远不止命运之线与命运沙粒便能解释清楚地。 旋涡之中的海量的水流所代表的信息，才是真正构建出命运大旋涡的基石。 毕竟构建命运需要的不仅仅是人，还有无数事物共同搭建的命运基础。 想到这里，沈渺突然有些叹息道： “观众序列还是有所缺陷，跨越数千年的时间尺度上只能勉强看到画面，连声音都听不了。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重要的点还被直接糊上了马赛克，这谁受得了？” “按理来说道衍的观众特性既然能够窥探大道，那效用绝对远远不止如此。 但这观众序列特性落在我手中之后，似乎因为没有前面序列的超凡特性作为基础，效用大大降低了。 如果说道衍是观众序列大圆满的话，我或许只能算是前期？那我跟他的差别在哪里？ 无声默剧进化到有声电影？骑兵进化成步兵？” 虽然在心底吐槽观众特性的效果很差，但沈渺还是能通过一些画面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第一个就是那仿佛盛装着太阳的正版酒杯，其本身必定是一件强大的超凡物品。 只要不损坏就有可能流传下来，到时候直接从各大教会的封印物序列中寻找，说不定会找到一些线索。 第二点则是画面之中出现模糊身影的缘由。 从时间线中窥探自己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可以得知，观众序列窥探的画面应当无法窥见真实的高位格详细情况，那位王和手持不朽金杯饮酒的女性位格绝对不会低。 只不过没有一个标准作为衡量，沈渺也不清楚这两人的位格到底是在序列几。 “不过跟自己想比，应该是有些差距的。 毕竟我是整个人都被打上了马赛克，而那位女性和王还能依稀看得出身材。” 第三点便是，供奉着不朽金杯的那座教堂。 强盗杀神父抢夺财物在科恩世界中可是天大的事情，数千年来纵使各国征伐不断，却也没几个利益熏心敢对普通人神父下手。 这是各国与教会默认的事情，超凡者的厮杀在很大情况下被允许。 可作为传教者的普通神父被杀，这是触犯教会传教的根基，足以让教会出动宗教裁判所屠城。 这三条从画面之中获得的信息让沈渺心中思绪一阵翻涌，觉得线索应当就在这三条信息中。 不过没有历史考据作为基础，沈渺一时半会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来。 一阵胡思乱想之后，沈渺并没有将不朽金杯放回礼盒当中，而是直接用神通壶天收了起来。 之前沈渺还曾想过把黛维娜赔礼道歉所送的东西卖了，缓解一下自己崩溃的财政状况。 现在看来不朽金杯是卖不得了，它背后所蕴含的价值与它本身所代表的价值根本不成正比。 而且这崭新外表拿出去估计也只能当仿古工艺品，卖出去才算是亏到姥姥家了。 心中略有遗憾，沈渺将手伸向了礼盒，将那张价值2枚金雄狮的巨岩蛮牛皮拆下了收好。 马车缓缓停下，沈渺也到丽莎的小店门口。 从怀中掏出五枚铜克递给车夫之后，沈渺来到了小店的门前。 刚踏入店门，沈渺便看到了穿着风格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丽莎。 这是一件整体风格内敛的淡金色长裙，没有过多的蕾丝装饰进行点缀。 低领长裙在沈渺眼前呈现出一抹亮眼的丰满白皙，精致的锁骨也在堪称大胆的风格之下若隐若现。 下方束腰紧紧勾勒出丽莎纤细的腰肢支撑着上方的硕果累累，下摆部分直至脚踝，威能展露出那修长的曲线让人心中略有遗憾。 此时的丽莎金色秀发被轻轻挽起，头上的白色礼帽为她呈现出一股雍容高贵的成熟气质。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完全吸引住了沈渺的目光。 此时的丽莎提着一个小手提包，似乎准备出门参加一场宴会。 如果说之前的丽莎是黑夜之中美丽又致命的魅魔，此时的丽莎便是宴会之上万众瞩目的贵族夫人。 看到沈渺的到来丽莎微微有些惊讶，半带揶揄地开口道： “沈先生这位大忙人竟然有闲工夫来我这间小店？” “丽莎小姐说笑了。”沈渺淡淡一笑，心中知晓丽莎这是在说他没有按时来店里取衣服。 心中不想过多纠缠，于是沈渺连忙转移话题道：“丽莎小姐这是准备出门吗？” 丽莎微微点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美眸之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素手轻拍，柜台的后方名女性店员拿出柜台之内拿出一个礼盒走到了沈渺的身前。 “沈先生此番前来是为了上次订做的衣服吧？” 丽莎美眸含笑。 沈渺接过了盛装衣服的礼盒，轻声回应道： “还是多谢丽莎小姐了。” 客套了两句之后，沈渺转身就走。 黛维娜的突然道歉的态度必定是丽莎背后暗中操作，这也证明了丽莎这位名义上表姐的地位远高于黛维娜的父母。 王国之中能有怎样条件的大贵族可不算多。 沈渺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通过明威士得知了一些王国大贵族的信息，里面的家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再加上这段时间明威士要前往总部，缺少了人在前面顶着帮忙掩盖信息，沈渺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与王国大贵族过多接触生出什么事端。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两大势力的交锋 “沈先生请留步！” 丽莎见到沈渺离去，立刻开口挽留。 沈渺装作姿态随意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的拒绝，便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丽莎见状知晓沈渺这是故意避开她，秀眉微蹙间娇媚的声音也在再次响。 “丽莎有意请沈先生一同参加一场特殊的拍卖会，不知沈先生是否有兴趣？” 沈渺的脚步顿时一顿，心中忍不住吐槽道： “这穿越者必备的拍卖会终于轮到我了吗？ 而且还是携妹同去，这么说拍卖会上应该有不长眼的大傻子出来挑衅，然后被我狠狠地踩在脚下？” 虽然心里在不断吐槽，但沈渺还是对这个所谓的特殊拍卖会升起了一些的兴趣。 莱茵王都之中的局势动荡不安，大部分的超凡集市迁移关闭，弄得沈渺根本没有地方去购买做实验用的超凡材料。 现在丽莎所说的特殊拍卖会，有八成可能是涉及到超凡的拍卖会，这就意味着一个超凡交易市场。 这对沈渺而言，确实具有一定的吸引力。 见到沈渺脚步停顿，丽莎诱人的唇角含笑再次出声道： “沈先生这一次如果在拍卖会上有什么东西需要购买，一切花销丽莎愿意全部承担。” 说完之后，丽莎的美眸中暗含期待。 丽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渺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答应下来就真的有点对不起美人恩了。 缓缓转身看向了丽莎，沈渺轻声开口道： “既然丽莎小姐如此相邀，我又岂有不去之理？”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渺似乎感觉到了丽莎小店周围的阴影之中传来了几道鄙夷的目光。 沈渺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准备白嫖的举动而有所尴尬。 自己早已陷入可持续性的财政崩溃了，好不容易有个富婆主动相邀，沈渺又岂能有拒绝的理由？ 再说了，被富婆包养的事情能算是白嫖吗？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丽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右手掩嘴轻笑，看向沈渺的目光中多了饶有兴致的笑意。 在面对黑丝带来的巨大利益时，沈渺甚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口拒绝，反倒是眼下因为一点小代价而改变自己的决定，这让丽莎愈发地感到有趣。 在一旁巷道的阴暗处，一驾造型奢华的金色马车缓缓停在了丽莎的小店门前。 精心雕琢的纹理展现着一种奢华高贵的气息，富贵而不显庸俗。 在马车上，沈渺并没有看到类似于家族徽章的东西，这忍不住让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丽莎，心中对于她背后的家族更添了几分好奇。 跟着丽莎进入了马车，宽敞的空间中桌椅沙发整齐摆放，甚至还有一名女仆跪坐在一旁准备服侍。 丽莎挥手驱散了女仆，只留下了沈渺与她两人留在了车厢之中，随后便轻声开口道： “出发吧！” 马车的车轮缓缓滚动，而在车厢下方的阴影之中，沈渺能感觉到一名序列七两名序列八的超凡者潜藏在阴影之中充当护卫。 早在沈渺第一次来丽莎的小店，就见到了这些超凡护卫，不过对于他们的超凡途径与能力并不清楚。 现在知识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再看，大致能猜出这几名超凡护卫应该是刺客途径的超凡者。 之前沈渺在紫荆庄园中就曾见到过夜猫子爵的长子西科斯，他便是刺客途径的序列九夜猫。 沈渺也从西科斯身上获得了那枚记载了刺客途径序列九信息的指环，得到了序列九的信息。 虽然没有后续的途径信息，但根据掌握着多条超凡途径沈渺的经验推断，刺客途径序列八应该拥有隐匿阴影的能力，这是来自于对序列九夜猫的强化。 这样算起来这三名护卫恰好与沈渺的推断吻合，差不多可以确定是刺客途径的超凡者。 不过在确定三人的身份之后，沈渺还是对刺客途径生出了些许的遗憾。 至少在那位刺客途径的序列七超凡者身上，沈渺并没有看到对方有女性化的痕迹，很显然跟魔女什么的并没有关系。 “光明正大的说出‘魔女的滋味真不错’的机会没了，竟然有那么些许的遗憾。 果然科恩人的想象力还是太过于匮乏了，连刺客途径的本意都无法掌控，真是愧对这个名字！” 沈渺忍不住在心中抱怨道。 也亏得潜伏在马车下的三名护卫并不清楚沈渺此时的想法，不然估计会恨不得冲进车厢找沈渺拼命。 一旁的丽莎观察着沈渺细微的神色变化，美眸之中波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路行驶中，双方都没有主动开口搭话，让车厢内的气氛显得很是沉闷。 沈渺倒是没什么感觉，但丽莎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不开口就是想等沈渺主动开口然后接话，谁知道沈渺压根没有这个意思。 在沉闷的氛围里憋了半晌之后，丽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沈先生可知晓这一次拍卖会的来历？” 一直暗中观察着丽莎的沈渺暗中一笑，表面上面色如常道： “自然是不知，难道这一场拍卖会还有什么由来？” 丽莎玉臂支在马车内的沙发扶手上，美目微眯着俏脸之上的神情似有深意道： “这一场拍卖会其实是王都之内的数个新兴大资本联合举办的，目的是为了向王都之中的贵族展示实力，以确定自己的地位。 科莫商会、东方银行、摩根生物......” 整个巴鲁王国赫赫有名的大资本集团在丽莎口中缓缓说出，让沈渺忍不住眉头微挑。 丽莎所说的这些大资本沈渺可有不少亲自听过，甚至与之接触过。 科莫商会遍布整个巴鲁王国，掌握着铁路运输的百分之三十股份，衣食住行几乎每个行业都能看到科莫商会的影子，是一个影响整个王国的庞然大物。 东方银行起源于东方港，但其触手甚至延伸到了巴鲁王国之外，在整个科恩大陆的东部有着赫赫威名。 而摩根生物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市面上能够正常收售低级超凡材料的店铺，百分之八十都跟摩根生物有关。 这些新兴的大势力与老牌贵族之间的交锋，确实引起了沈渺的兴趣。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想要一锅端了! 这个世界虽然与沈渺上一世的西方多有相似之处，但其根本上的不同在于这是一个个人伟力发挥到极致的世界。 上一世的资本无序扩张，踩着所谓封建贵族的尸体上位的事情在科恩世界中根本不可能。 科恩世界种子的贵族依靠血统和古老的超凡传承把持着超凡的力量，而这些新兴的大资本在资金和影响力上甚至超越这些贵族，但是论及实力应该是要逊色不止一筹。 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超凡传承，也不像文学殿堂那般有一群开辟者缔造出一条传奇的超凡途径，这让他们在掌握金钱的同时对力量的掌控极其有限。 他们固然有钱，可光是那些晋升序列四的超凡信息、所需要的仪式与珍贵无比的超凡材料，都不是单纯可以用金钱就可以衡量的。 不少大贵族在灵界之中划分领地，就是为了保证晋升资源的供应，这些新兴大资本绝对没有这样的资格与大贵族相提并论。 新兴大资本所拥有的是对于世俗的控制，依靠着对世俗的影响才勉强建立起来的平衡。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贵族维护世俗的平衡，不出动顶尖层次超凡者的情况下。 就目前而言，沈渺确实难以理解这些新兴大资本如何向贵族展示自己的实力。 看到沈渺眼中的疑惑，丽莎娇艳的红唇上带着一抹诱人的笑容解释道： “若是之前，这些大资本自然是没有资格向贵族势力展现自己的力量。 但现在巴鲁王国的局势十分不稳定，三大巨头之间互相扯后腿试图进行清算。 再加前一段世家赫拉图学院所发生的事情导致交互威望大降，这些大资本们嗅到了一丝机会。” 沈渺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 “难道这些大资本与教会进行联合了？” 沈渺的话语顿时让丽莎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向沈渺反问：“你认为可能吗？” 沈渺思考了一下，以教会强大的实力和高傲的性子与这些新兴的大资本联合，确实不太可能。 其实单论超凡势力层面上，教会绝对有以一敌二的实力，之前名望受损也掩盖不了教会占据着绝对优势。 至于财富上，几千年的财富积累也不是区区几十年间发展起来的资本利益集团能够与之媲美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教会根本看不上这些所谓的新兴大资本。 丽莎长裙之下玉腿交叠，白嫩的食指轻轻拨弄着垂落至胸前的一缕秀发，声音慵懒地缓缓解释道： “在教会眼中，这些资本利益集团不过是嗅到腥味的鬣狗罢了，作用就是给王国贵族们添堵。 此次拍卖会明面上是大资本联合弄出来的，但在开始之前，教会主动以圣弥撒为由，邀请了王都之中所有的序列四之上现世人神前往圣莱茵大教堂。 可以说整个王都绝大多数的序列四之上的战力，全部聚集在了圣莱茵大教堂。 没有了真正顶尖战力的限制，各大新兴资本准备借着这一次机会确立自己在巴鲁王国之中的地位。” 沈渺微皱着眉头，他与丽莎见识层面的差距让他对于整件事情都有着些许疑惑，索性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王都之中各大贵族应该都藏有自己的底牌，不可能真的将那些所有序列四的强者派出去参加那场所谓的圣弥撒。 对于那些隐藏起来的序列四以上的强者，教会又该如何处理？” 丽莎娇媚一笑，一双晶莹的美眸落看向沈渺反问道： “有区别吗？” “教会也清楚除非这些王国贵族处于灭族的边缘，否则不可能全部掀起底牌，即便是以圣弥撒也一样。 所以教会需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一个序列四之上的强者不插手的态度罢了。 一旦在这个过程中有王国贵族贸然出手，教会完全可以以渎神的名义动用教会真正的武力将其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所以所有序列四是否到场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一个态度罢了。” 沈渺心中顿时恍然大悟，继续问道： “一场拍卖会，又如何让那些大资本确立自己的地位？” 丽莎淡淡一笑，声音之中少了些许妩媚，多了一些前所未有的认真道： “拍卖会确实不能，但拍卖会之中的某样东西确实有这个资格。 一旦这些新兴大资本势力成功在万众瞩目之下彻底掌握那件东西，便算是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哪怕是在圣弥撒结束之后，王国贵族也不能再向这些新兴大资本贸然出手。 巴鲁王国的格局，将会随着这场拍卖会就此改写。” 就在这段交流建，一直行驶的马车也开始缓缓减速，沈渺能够感觉到外界的环境开始变得繁华热闹起来了。 没有注意外界的环境，沈渺依旧沉浸丽莎所说出的话语之中。 沈渺本以为只是一场装逼打脸的普通拍卖会，但现在看来反倒是沈渺想简单了。 一场拍卖会几乎涉及到现如今王国之内的两大巨头，还有一个跃跃欲试的新兴势力，这不得不让沈渺感慨阵容之豪华。 至于三大巨头之中剩余的一位文学殿堂，则完全没有插手的心思。 文学殿堂没有在莱茵王都没有常驻的序列四强者，连为数不多的序列五强者也在上一次邪神事件中被送走了两个。 这样的实力自然不能，也没有必要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 新兴大资本最大的敌人是那些王国贵族，哪怕确立了自己跌地位也根本无法危及到文学殿堂。 “这也难怪明威士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文学殿堂没有动作，他自然也不会向我汇报这件事。” 沈渺本人对于这所谓的传统贵族与资本之间的交锋，颇有些乐见其成的意味，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相比于这场拍卖会，沈渺更感兴趣的是正在举行圣弥撒的圣莱茵大教堂。 即便是各方都有所保留，但大贵族至少也会展现出部分实力再加上教会之中的强者，现在的圣莱茵大教堂至少聚集了王都之中过半的顶尖强者。 “要是我借着这个机会把两本原初教典扔进圣莱茵大教堂之中，能不能把王都王都之中大半的顶尖强者给一锅端了？” 沈渺心中颇为期待地想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普通客人 当然，这种事情沈渺也只能想想。 原初教典虽然能够勾动真神之力碾压序列四的现世人神，但圣莱茵大教堂毕竟是永恒烈阳教会最为核心的地方。 教会之内教宗神秘莫测，再加上数千年来积累的珍贵封印物，区区两本原初教典还真未必能将那些强者一网打尽。 除非沈渺动用真神位格全力出手，否则这一股力量绝对是难以撼动的。 但动用真神位格却又会暴露自身，引来真神注视的目光，这完全是得不偿失的选择。 心中略微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沈渺放弃了这个大胆而又疯狂的想法。 一旁的丽莎看着沈渺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中略有疑惑。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身旁这位大胆狂徒竟然打上了将圣莱茵大教堂的主意，准备将教堂内的强者一锅端。 没有再去纠结这个机会的错过，沈渺目光看向了丽莎，突然开口道： “丽莎小姐此番前往拍卖会，莫非也想插手进这场交锋之中？” 丽莎嫣然一笑，柔媚的声音缓缓道： “沈先生说笑了，丽莎不过只是小小的一个裁缝店老板，又有什么资格插手这样的大势之中？” 丽莎这番话前半句沈渺自然是不信，但后半句应该是真心话。 她身份即便再如何高贵，也不可能有资格插手进入王国贵族与新兴资本之间的斗争。 哪怕教会默认静止了序列四以上强者的战斗，但这场宴会之中的中位序列强者绝对不会少。 在那些各个途径的序列五、序列六超凡者面前，丽莎的几名护卫连打酱油都不够。 当然，如果丽莎声旁有两位序列五强者坐镇，那结果自然又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虽然并非完全以实力为尊，但说到底还是还是一个超凡的世界，强大的超凡者拥有掌控格局的能力。 没有实力，最多只能当一个旁观者罢了。 就在这短短几句话交流的功夫，一直行驶的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沈渺十分绅士地伸出了手臂，搀扶着丽莎缓缓走出了车厢。 刚一离开铭刻着屏蔽阵法的车厢，沈渺便感觉到了外界一阵纷乱的气息。 在这一片似乎已经远离莱茵王都的郊区之中，代表着王国贵族与新兴资本双方的超凡者丝毫没有掩盖自身气息的意思。 大量超凡气息波动扰动着这一片土地，甚至让这里有了一丝灵界侵蚀的痕迹。 对于混乱的灵界来说，超凡者本身就像是一个坐标，越是强大的超凡气息便越容易招来灵界的侵蚀。 不过在场的强者众多，没有谁会在意那些细微的灵界侵蚀痕迹。 灵界生物虽然疯狂，但也不是傻子，没有哪个灵界生物会选择在如此之多的超凡者汇聚的情况下冲入现实。 跟随着丽莎走下马车，沈渺才打量眼前对峙的两大势力。 王国贵族一方的权贵们锦衣华服皆乘坐着一辆辆精致奢华的马车，马车之上悬挂有巨大的族徽用以彰显自己的身份。 这些权贵们的马车整齐停在巨大拍卖行的左侧，三三两两汇聚在一起交谈，毫不掩饰的言语中透露着对于此次拍卖会的不满，以及对于新兴大资本的厌恶。 沈渺注意到，这些前来此地的权贵们年龄普遍不大，最大的也就堪堪到中年而已，这些人或许在家族之中地位崇高，但绝对不可能是一家之主那样等级的人物。 丽莎美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轻声解释道： “那些老家伙派出的人基本上都是年轻一辈，应该是想恶心那些新兴大资本，表示这些大资本没有资格与真正的王贵贵族掌权者相提并论。” “不过除此之外，还是有一些其他的作用的。 派出年轻一辈也算是提前为王国贵族们预留的一个借口，即便是这场斗争中王国贵族真的失败了，也只涉及到年轻一辈，伤害不了王国贵族的威望。” 沈渺微微点头，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这些年轻贵族身旁的超凡者身上。 这些被派来的贵族大多都不具备什么超凡实力，而在他们身侧皆是宛若护卫的中位序列超凡者。 “王国贵族虽然掌握着超凡途径，可哪怕是教会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避免超凡路上的危险，所以大多数贵族都不会选择踏上超凡之路。 大贵族并不需要低序列的子弟，对他们而言低序列可以批量培养，没有任何用处。 唯有有资质踏入中位序列，甚至现世人神成为家族底蕴的子弟才有资格接受培养。 不过这样的人才都被家族当做珍宝，不可能冒着危险出现在这里与这些泥腿子争抢。 所以这些贵族身旁的中位序列大多是从小培养的心腹，或者借用贵族身份招揽的护卫。” 随口介绍了一句之后，丽莎似乎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忍不住掩嘴轻笑。 沈渺循着丽莎的视线望去，能够看到一群身着正装头戴礼帽的中老年绅士正聚集在一起，对那些贵族年轻人怒目而视。 从他们以及所站立的位置来看，应当是新兴的大资本贵族的掌权者。 不过这怒目而视到底有几分真的愤怒就难说了。 在沈渺看来，这些掌舵资本的老狐狸逢场作戏示敌以弱的可能性远高于真的愤怒。 在这些大资本家周身，一名名气息不俗的超凡者身穿黑袍站立在两侧。 除了寥寥几位之外，其他人都遮掩着自己的身形避免暴露身份。 “新兴大资本们或许能够一定程度上接触到超凡，但是对于超凡的培育绝对不可能与王国贵族相提并论，所以他们身侧的超凡者大多都是他们从地下黑市之中重金悬赏来的。 这些人若是想继续留在巴鲁王国内，就必须遮掩住自己的身份，否则王国贵族失利之后有可能找他们麻烦。”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 沈渺轻摇着头，开口补充了一句。 那些贵族什么尿性，沈渺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丽莎俏脸之上顿时闪过愕然，随后俏脸之上露出嫣然笑容，没有反驳沈渺的话语。 看着眼前泾渭分明王国贵族与新兴大资本两方，沈渺朝着丽莎轻声开口道： “不知丽莎小姐应当属于哪一方呢？” 一边说着，沈渺的单片眼镜之中闪过一丝异色。 丽莎神情妩媚地眨了眨眼，轻声道： “我们？我们不就是两个普通的客人吗？” 丽莎没有丝毫理会外界两方争锋的势力，玉臂主动挽住了沈渺的右手，淡金色长裙之下修长的美腿交替迈动，姿态亲昵地带着沈渺踏进了眼前富丽堂皇的拍卖场。 第一百四十九章 灵界拍卖场 一走进这座拍卖场，沈渺立刻便发现了此地的不同。 虽然位于现实世界之中，但拍卖行内与灵界的联系异常紧密，似乎只需要稍有外力介入便可以将整个拍卖场推入灵界之中。 与外界所看到的金碧辉煌不同，拍卖行内的色调异常的阴暗，墙壁上到处都是攀爬扭曲藤蔓，颜色略显灰暗的墙壁在藤蔓之下呈现出宛若生命般的活性。 走廊两侧盆栽之上，鲜艳的花朵拼凑出怪异的纹理，犹如一张张惊恐的笑脸。 墙壁之上悬挂着的画像中，所有人的脸好似都被抹去，空白的五官仿佛倒映着人的内心深处，呈现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挽着沈渺手臂走入拍卖场的丽莎丝毫没有察觉到拍卖行阴森可怖环境有什么不对，而是向沈渺开口介绍道： “灵界拍卖场，是由一位身份神秘的强者所建立的拍卖场。 整座拍卖场在灵界不断游荡，它的可以依附于任何建筑之中，民宅、商铺、学校、甚至教堂都在它的选择范围内。 依附成功之后，它将会在这些建筑的内部展现它的本体。” “灵界拍卖场号称无所不有，超凡途径、魔药、封印物皆可在其中买到。 这一次新兴大资本特意以阵法将灵界拍卖场召唤而来，暂时固定在此地。 否则任凭灵界拍卖场飘荡，数年时间都未必会经过莱茵王都一次。” 沈渺心神微凝，对眼下的这座灵界拍卖场升起了数分的好奇。 左眼位置的单片水晶眼睛微微闪烁，观众特性悄然展开，整座拍卖场在沈渺眼中显现。 视线开始无限拉伸，四周模糊的空间壁障在失去了界限，最终呈现在沈渺眼中的是一头无比庞大的巨龟。 它的头部满是细密的黑色鳞片，分明的棱角看上去像是神话之中的西方巨龙一般，威严而又狰狞。 巨龟龟壳好似一片漆黑的荒原，上方好矗立着一座古朴的金字塔模样建筑，灵界的种种扭曲的异象在靠近这座金字塔的瞬间被抹除，金字塔周边的一切呈现出不属于灵界的秩序之感。 在看到这头金字塔巨龟之时，沈渺的第一反应是这座灵界拍卖场在巨龟的背部。 而视线锁定之后沈渺赫然发现，他与丽莎现如今所在的灵界拍卖场，赫然是巨龟腹中的一片空间。 在沈渺眼中，这头巨龟游荡在灵界灵界之中，丽莎口中的阵法不过是一个连接巨龟腹中空间的坐标。 这尊巨龟迈动庞大的身躯，所到之处海量的灵界生物发出近乎本能的颤栗，这尊巨龟便是眼前这片扭曲灵界的主宰。 沈渺骤然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一座灵界拍卖场竟然会有如此隐秘。 而且看丽莎的态度，似乎并不知晓自己正处于一尊绝世凶兽的腹中。 正准备再仔细观察，可巨龟背上的那座宛若金字塔的建筑顶端似有骄阳升起，紧接着伴随着一阵金铁交加的碰撞之声，某种犹如荒古巨兽的低吼之声不断在灵界之中回荡。 悄无声息间，巨龟周身的大片空间开始坍塌，逐渐形成的巨大黑洞吞噬着四周海量的灵界生物。 空间被层层剥离，原本灵界所呈现的诸多异象也在黑洞之下消散，这种无差别的攻击熄灭了光辉，甚至断绝了空间的概念。 眼前的黑洞并非是人为控制的，这更像是沈渺的窥探触发了某种机制所带来的无差别反击。 然而观众的视线远远凌驾于空间层面之上，吞噬的黑洞根本无法隔绝来自观众的注视。 没有再去试探这一头恐怖的巨龟，沈渺左眼位置的单片水晶眼镜之中光辉缓缓熄灭，观众特性就此收敛。 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四周，那攀爬在墙上的扭曲藤蔓此刻在沈渺眼中仿佛是巨龟的血管，而那微微颤动的墙壁则是巨龟的部分内脏血肉。 沈渺微皱着眉头，对于这种怪异的环境有这本能的厌恶。 尤其是那头巨龟和驮着的那座金字塔，其展现出的强大力量纵使是沈渺也颇为忌惮。 心中念头微动，沈渺向丽莎开口道： “灵界拍卖场安全吗？” 丽莎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沈渺问道： “你说的是哪种安全？ 如果是指王国贵族与新兴大贵族之间的争锋，那大可不必担心，灵界拍卖场之中禁止任何战斗。 而且这两方势力所进行的，也不是单纯的实力比拼。” 沈渺摇着头，目光落在眼前的灵界拍卖场本身道： “我想问的是，这座灵界拍卖场本身安全吗？” 丽莎神色顿时一怔，随后美眸之中闪过思索之色，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给出沈渺回复。 而在此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沈渺身后传来。 “这位先生想必是第一次前来灵界拍卖场吧？” 沈渺循声看去，开口的是一名走在两人身后的身穿白色燕尾服的青年，俊朗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而白色燕尾服青年的身侧，则是一名足有接近三米高的巨人，庞大的身躯被黑色战甲包裹像是一尊人形高达。 沈渺能感觉到，这尊小巨人应当是巨人途径的超凡者，所展现出的超凡气息远超同为巨人途径的柯西，应当是巨人途径的序列五强者。 “王国贵族？” 心中念头微动，但在表面上沈渺面色如常地回应道： “确实是第一次来。” 这名白色燕尾服的青年表现出十分自来熟的态度开口道： “那这位先生你可有所不知了，灵界拍卖场未必是资源最多的拍卖场，但绝对是整个科恩大陆上最为安全的拍卖场。 灵界之中数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次波及整个小半的灵界的风暴，灵界风暴的核心位置正好是灵界拍卖场。 风暴边缘的其他超凡集市死伤无数，唯有灵界拍卖场内的顾客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从那时候起，灵界拍卖场的名声便开始传遍整个科恩大陆。” 听到眼前青年所说的话语，沈渺让沈渺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抽，内心之中反而更加不安了。 如果不出意外，那场所谓的灵界风暴可能是巨龟与金字塔弄出来的，能够影响到这个灵界拍卖场才是大有问题。 第一百五十章 各怀鬼胎 心中对于这灵界拍卖场有了些许的想法，沈渺没有和这名青年过多攀谈的想法，而一旁的丽莎也只是随口敷衍两句之后便不再回应。 身穿白色燕尾服的青年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脸上笑容依旧地开口道： “我那边还有一些私人事情需要处理，拍卖场上再会。” 沈渺也微微点头，随后带着丽莎朝着拍卖场的深处走去。 等到丽莎和沈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原本面带笑容的青年脸色迅速变得一片冰冷。 在他身旁，那尊小巨人一般的高大身影用着低沉的声音开口道： “如此不识抬举，是否需要将他们处理了？ 他们身旁只有一名序列七和两名序列八而已，处理起来不算什么难事。” 青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渺与丽莎离去的方向，摇头开口道： “本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把文学殿堂与海伦娜家族拉下水，结果他们似乎有所戒备。 海伦娜家族的人自然是不能动的，而明威士在这段时间里也算是文学殿堂的代言人，那个沈渺与明威士有所关联，贸然下手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还是等到明威士前往文学殿堂总部之后再做打算。” 小巨人头盔之下的目光微凝，低声道： “明威士可是前往文学殿堂晋升序列五，你就不怕他成功晋升回来之后夺得大执事之位再找你清算？” 小巨人虽然如同护卫侍立在青年身旁，但言语之间却表现出与青年平等的态度。 青年面色冰冷的脸上突然发出一阵冷笑道： “序列五又岂是这么好突破的？更何况明威士只是一个潜力已尽的糟老头子罢了。 王都的大执事之位就连文学殿堂内部都有不少议员眼馋，更别说他一个毫无根基的老东西了。 哪怕他背后有......” 青年神色突然一怔，本来十分顺口的话语在此刻突然卡壳了，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 就连一旁的小巨人也是眉头紧皱，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一般。 然而他们越是细想，脑海中与之相关的记忆便消失的越彻底，直至最后彻底从脑海中清除。 本来作为巨人途径的序列五强者，小巨人对于类似的超凡能力抗性极其强大，但这种修改人之的手段根本不是所谓的超凡能力能够解释的。 犹豫许久之后，青年终究还是没有想起被自己遗忘的究竟是什么，最能随意开口道： “明威士不过是一个靠着运气才混到现在的位置而已，要背景没背景，要实力没实力。 反正大执事之位早就有人盯上了，那人在文学殿堂内部也有着不小的后台，最终大执事之位有八成概率回落到他的身上。 至于明威士，能成功晋升保住赫拉图学院校长的位置就已经是万幸了，难不成还敢再奢求其他东西？” 说完之后，青年摇着头看向了身后刚踏入拍卖场的一名中年男子，开口笑道： “柏林子爵，没想到您竟然会亲自到场！” ...... 而在走廊的另一端，沈渺听着那名青年与小巨人之间的话语，眼神平淡波澜不惊。 对于沈渺而言，只要他想听这这么一小段的距离根本无法阻挡声音的传播，青年与小巨人讨论的话语尽数落入了他的耳中。 看了一眼一旁若有所思的丽莎，沈渺开口问道： “丽莎小姐知道之前那人的身份？” 丽莎神色不变，淡淡道： “之前那个穿着白色燕尾服的家伙是王国世袭伯爵家族本茨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卡尔·本茨。 本茨家族历史悠久，是巴鲁王国建国时期就传承下来的顶级大贵族，手中握有一条据说是能够到达序列四的超凡途径，实力强大远不是紫荆花一族能与之相比的。” 一边说着，丽莎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依旧面色如常的沈渺。 沈渺心中知晓，丽莎在这个时候提及紫荆花一族和本茨家族的差距，应该是已经追查到了沈渺参加紫荆庄园的晚宴，所以借着这个话题试探他。 不过对于丽莎的这些小心思，沈渺也并不在意，只是等候丽莎接下来的话语。 看到沈渺脸色没有变化之后，丽莎有些失望的移开了目光，继续道： “本茨家族身为王国权贵，族中是否真的有序列四现世人神坐镇尚不确定，但序列五的强者却有三位。 今天来的这名巨人途径的强者名为乔治·约翰森，曾是本茨家族的仆从，后得到奇遇之后一步登天成为了本次家族的供奉之一，比卡尔地位只高不低。” “卡尔与我们搭话，应该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让那些大资本看到，好将我们这些中立的客人拉向贵族阵营。” 沈渺脸色很适当地露出了惊讶，眉头微挑道； “我们？难不成我也有份？” “沈先生可不要妄自菲薄。”丽莎美目之中波光流转，挽住沈渺手臂的娇躯向沈渺靠了靠，淡薄的长裙之下柔软丰满的触感磨蹭着沈渺的手臂。 穿着金色高跟的玉足轻轻踮起，丽莎红唇凑到沈渺的耳畔用着娇媚的声音开口道： “明威士阁下可是王都新贵，文学殿堂的代表人物，真正能够影响王都局势的掌权者。 沈先生作为明威士阁下亲自聘请的特约讲师，并且与明威士先生有密切的联系，自然会受到各方贵族的重视。” 感受着那温热香甜的吐息如美人柔荑一般轻轻抚摸着耳廓，沈渺面色淡然道： “我只不过是区区一名讲师而已，可高攀不起校长大人，更别说代替什么文学殿堂了。” 表面淡然，但是在心底沈渺早已眉头紧皱。 这件事情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明威士地位的提高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将沈渺送入了那些权贵的视野中。 对于想要暂时苟发育的沈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丽莎嫣然一笑，并没有开口反驳。 两人各怀心思，继续向着前方行走。 从入口进入之后的这一条走廊十分漫长，四周蠕动的墙壁和纠缠的藤蔓让沈渺怀疑这可能是巨龟的某条血管。 而拍卖场中心，应该是巨龟的某一个器官之中。 走过了漫长的走廊，前方的尽头终于有一抹光亮闪过，灵界拍卖场的全貌开始出现在沈渺眼前。 第一百五十一章 地煞神通——神行! 这是一座近似于古罗马角斗场的地方。 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四面环绕的台阶，而最上方则是整整四十三个的颜色鲜红似有血肉蠕动的房间。 这些房间被大片青色的藤蔓托举升入空中，除了边缘有一个进入房间的台阶之外再无任何装饰。 沈渺只是看了一眼那些房间，便将注意力看向了平台周边的台阶上。 台阶整齐摆放着座椅，此刻坐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群。 有一身黑色长袍想要掩盖身形的超凡者、也有装扮绅士大腹便便的豪商、甚至还有茫然失措的普通人。 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应当是会场的角落之中一名只裹着一条浴巾身材宛若水桶的中年大妈了。 此时的这位大妈正发出堪比女高音歌唱家的尖叫声，尖锐的声调甚至能够让人以为是某一种使用音波的超凡生物，其画风与整个拍卖场的风格格格不入。 丽莎看了一眼台阶之上的那些普通人，开口解释道： “灵界拍卖场开启会开设数个入口，每一次都会有大量的幸运儿进入灵界拍卖场。 正常一点的出门回家打开大门便进入了灵界拍卖场，倒霉一点的应该就像那位大妈一样裹着浴巾就进来了。 不过这些幸运儿也并非全看运气，能够进入灵界拍卖场的幸运儿身上极有可能有拍卖场所需要的超凡物品，这也算是他们一步登天的机会。” 沈渺微微点头，不过比起所谓的一步登天，他更加关心的是万一有人想上厕所的时候进入了灵界拍卖场应该怎么办？ 要知道灵界拍卖场可是在巨龟的腹中，应该是没有厕所这样的东西。 心中暗自腹诽了一句，沈渺跟着丽莎走向了最上方的四十三个包厢之一。 下方的人如果算是意外进入拍卖场的幸运儿，那么从正面入口进入拍卖场的丽莎与沈渺就应该算是此地的贵宾了。 只见到丽莎动作轻柔地从食指上将一枚略带超凡波动的蓝宝石戒指摘下，扔向了一个包厢。 随着包厢之内发出一阵咀嚼之音，台阶缓缓来到了丽莎与沈渺的身前。 两人踩上台阶，进入了这个外表鲜红的包厢。 包厢内部装饰无比奢华，到处都是晶莹的天然水晶作为点缀，最中央的地方一颗魔眼的眼球发出暗红色的光辉为整个包厢提供光源。 坐在沙发上，沈渺能够在包厢的单面窗户中一览整个拍卖行的风景，甚至包括其他四十二个包厢。 随着丽莎与沈渺的落座，那些王国贵族与新兴大资本势力也开始陆续进入各个包厢，其中就包括之前沈渺所见到的卡尔·本茨。 不过卡尔·本茨所在的包厢并不是只有他和那位巨人途径的乔治，还有一名穿着一件棕色马甲的老人也跟他一起进入了那个包厢。 随着四十三个包厢所有人落座，整个拍卖场的光线顿时一案。 下一刻，拍卖场中央的圆台之上，一只灵界幽魂悄然出现。 这只幽魂是一名中年男性，苍白的脸色和几乎凝为实体的身躯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而非恐怖的灵界幽魂。 作为灵界之中最多的生物之一，灵界幽魂的实力上下限也是惊人地夸张。 最弱的灵界幽魂，甚至连普通人都未必能打过，只能靠一些障眼法的小手段吓唬一下普通人以此吸食恐惧。 而人类已知的最强幽魂被尊称为半神，曾在历史上掀起苍白天灾，覆灭整个国家。 在教皇时代，那一只最强幽魂曾吞噬过某一任擎天之柱教会的教皇。 这只灵界幽魂自然无法与最强的那只幽魂相提并论，但也绝对算不上弱，序列五巅峰的实力已算是强横，在场的超凡者中能够与之相比的寥寥无几。 此时这名幽魂正拿着一只金色的小锤子，头顶上带着酷似海盗船的帽子，用着阴冷的语调缓缓开口道： “第三百七十三场灵界拍卖会正式开始！” 金色的小锤子朝着眼前的空气敲下，仿佛凝为实质的空气与金色小锤子碰撞，所发出的沉闷声响在整个拍卖场内回荡。 随后，一只从地下探出幽魂手臂托举着一个棕色的木盒缓缓升入台中。 拍卖师幽魂打开木盒，其中赫然放着一卷用细线捆好的纸张冷声道： “第一件拍卖物品，是一张白狮宫的慈善宴会邀请函，凭借邀请函可参加白狮宫的慈善宴会，在宴会之上缴纳三千金雄狮的慈善基金便可受封勋爵爵位！” “起拍价，一百枚金雄狮！” 此话一出，上方的四十三个包厢之中毫无动静，对这些立于王都顶层的大人物而言，勋爵爵位完全看不上眼。 但下方的众多意外进入拍卖场的幸运儿就疯狂了，尤其是那些装扮绅士的富豪商人更是如此。 勋爵爵位是贵族等级的最低一层，甚至在不少老贵族眼中算不得贵族，但对那些空有钱财却无权势的富商来说，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身份象征。 一旦成为勋爵，他所踏入的圈子和在社会之中的地位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普通富商若是被超凡者暗中袭杀，只要事情不是太过恶劣基本上都是调查之后发出通缉令草草了事，毕竟没人愿意为了一个死人去招惹超凡者。 而身怀勋爵爵位的商人被杀，则会直接惊动特事局全力搜捕，这便是身份差距所带来的护身符。 “我出三百！” “五百！不好意思，这份证书我势在必得！” “这里可是有钱说了算，我出六百！” ...... 这一份证书很快就被抬到了两千枚金雄狮，甚至接近慈善捐赠换取勋爵爵位的价格。 然而价格是一回事，是否有资格又是另一回事了，捐赠资格往往才是最大的门槛。 这些富商张口就是上千枚金雄狮，看得沈渺都忍不住微微心动了。 但坐在沈渺身旁的丽莎，嘴角却最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 沈渺见状开口问道： “这里面难道还有其他门道？” 丽莎轻声一笑：“沈先生认为，这张邀请函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沈渺稍作犹豫，半带猜测地回应道： “白狮宫？” 丽莎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淡金色长裙包裹的娇柔身段展现出万分妖娆，包厢内暗红色的光辉映照之下颇有种诡异的魅惑之感。 “白狮宫的那位不是什么甘于寂寞的人，贵族与王权早已经有了分崩离析的迹象，扔出勋爵爵位不过是为了恶心一下已经固化的贵族阶级。 不过直接售卖爵位有损国家威严，并且也会被贵族联合抗议，才选择以各种方式扔出所谓的邀请函变相售卖爵位。 如果不出意外，这张邀请函很有可能是来自于白狮宫，说不定昨天才写好的。 沈先生要是能买下可以看看上面的墨水到底干透了没有。” 沈渺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门道，只能轻摇着头回应道： “丽莎小姐说笑了。” 此刻下方邀请函的价格已经被抬到了三千七百枚金雄狮，若是买下就意味着要花上六千七百枚金雄狮才能换一个勋爵爵位，王都之中有这样财力的商人并不多见。 毕竟大多数商人的身家大半都是固定资产，能够凑出这些钱必须要售卖家底才行。 最终，这一张邀请函的价格被抬到了三千九百枚，被一名手持文明杖的中年绅士拍了下来，这个价格足够买下三间大陆风云报社了。 开场的第一件物品能够被拍到如此之高的价格，这迅速调动了下方那些幸运儿的热情。 就连不少包厢之中的权贵们都对这场拍卖升起了些许的期待。 接下来的数件拍卖品虽然没有这张邀请函一般被拍出天价，也都在数百枚金雄狮，其中甚至包括一些中位序列能够用到的超凡材料。 沈渺对于这些超凡材料倒是有些眼馋，但这东西拿到手之后一时半会也没法用在实验当中，所以也就暂时熄灭了心中的想法。 随着第十一件拍卖品被拍出了五百五十三枚的高价之后，拍卖师再次拿出的物品吸引了沈渺的注意力。 放在木盒之中的是一件叠好的黑色长袍，最上层还放着一枚精致的红宝石，里面铭刻着某种文字。 沈渺顿时眼神一凝。 这件长袍和戒指沈渺可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套东西赫然是进入暗流议会的凭证。 如果是放在之前，这一份凭证价值也未必有多高，毕竟暗流议会只是一个信息交流平台，暗流议长序列五的能力未必能接触到多高的层次。 但随着新神之事传出之后，沈渺暗流议会作为第一个传出新神信息的组织必定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再加上其中流传着道藏、新神尊名之类的信息，光凭这些东西暗流议会凭证的价值就绝对不会简单。 只见拍卖师幽魂冷声开口道： “确认是真品，现在起拍价二百枚金雄狮。” 拍卖师幽魂的如此介绍，顿时激起了大厅内一些第一次进入灵界拍卖场之人的不满，一位身材干瘦的超凡者用着苍老的声音开口道： “你都不说这东西有什么价值，这叫我们怎么拍？” “就是，你这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拍卖？” “不会是假装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然后骗我们购买抬价吧？” ...... 这样的话语传出，顿时引起窃窃私语的议论。 然而拍卖师幽魂并未有所回应，这更加激起了一阵热烈的讨论声。 但这些这些热烈的讨论声，随着一间包厢之中的开价被彻底打破。 “我出一千枚金雄狮！” 所有人看向了十二号包厢，这是整场拍卖会以来第一次有包厢之中的贵宾报价。 所有人心中惊讶不已，然而这只是一个开端。 “我出一千三百枚金雄狮！” “老家伙都快进墓里了，是准备拿着这东西当陪葬吗？我出一千五！” “一千七，这件东西我志在必得！” ...... 价格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迅速攀升道一个极其离谱的程度，那些包厢之中的大贵族、大资本好似根本没有钱这个概念，一人一句将这套凭证抬上了四千枚金雄狮，并且价格还在持续飙升当中。 这样的涨幅，甚至让沈渺有种想要回去扒了姜旭那身行头拿来此地拍卖的想法。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而已，这份凭证固然有其本身的价值在里面，但绝对无法达到四千枚金雄狮的地步。 在沈渺看来，这其中还有着这些大贵族与大资本暗中较量的原因。 报价速度在达到五千枚金雄狮之后终于慢了下来，每一次报价之后都是一片漫长的静默。 对于这些大贵族大资本而言，就算拿不到凭证也有很多渠道获知暗流议会的消息，五千枚金雄狮未必值得。 终于，在这片暗中较劲之中，沈渺身旁的丽莎突然开口了。 “六千枚金雄狮！” 清丽的声音通过宝箱内的阵法在会场中回荡，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下方的那些幸运儿自然是惊讶于这天文数字的金钱，而那些王国贵族、新兴大资本则是在衡量着其中的得失。 “这个价格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不是那群泥腿子们拿到就好。” “也算是卖海伦娜家族一个面子。” ...... 一声声交流在包厢之间传播，双方在此刻达成了共识。 对敌对的两方势力而言，这个只要凭证不被对面拿到手就行，而且在海伦娜家族表现出中立状态的时候得罪她们可不值得。 “六千一次！” “六千两次！” “六千三次！” 随着金色的小锤落下，丽莎拍下了这件物品。 沈渺饶有兴致地观望着这一场拍卖，心中对于丽莎的背景愈发好奇。 起初他只认为丽莎背后是某一家王国大贵族，可现在看来并非这么简单。 下方的拍卖场中心，暗流议会的凭证被缓缓收下等会交到丽莎手中，那只苍白的巨手再次从地面之上伸出，一个仿佛大理石雕琢的石盒出现在了场中。 拍卖师幽灵伸手打开石盒，其中摆放的赫然是一个模样精致的黄金酒壶。 细碎的宝石点缀着壶身，上面雕琢着宛若星空一般的图画，而在壶身的最中央是一枚宛若残月的淡红色宝石。 整个黄金酒壶，呈现出一股瑰丽、优雅的气息。 包厢之中的沈渺心神巨震，瞳孔骤然收缩。 这尊黄金酒壶的风格，与不朽金杯极为相似。 但他惊讶的可不仅仅是这些，黄金酒壶显现的一刹那，他体内壶天的神通铭文竟然微微一颤。 那是科恩世界规则的残片，而且这残缺的规则与神通壶天能够互补。 “这是获得大神通的契机！” 一念至此，整座灵界拍卖场的空间骤然凝滞，淡紫色的光辉照耀整座拍卖场。 在那静谧的空间之中，似有一道青色的身影从沈渺身躯之中缓缓走出。 这道青色的身影穿着东方风格的青色长衫，半束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轻盈的步伐踩踏着那遍及整座拍卖场的淡紫色微光。 随后，青色的身影走到拍卖场的一个角落缓缓落座，凝滞的时间开始有了流动的迹象。 淡紫色的光辉悄然消散于无形，拍卖照常进行。 哪怕是拍卖师幽魂也未能发现，在这拍卖场之中，悄然多出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精神超脱形体，以神魂而出行。 神魂不足者当为阴神，夜行百里，惧阳光雷霆之属。 神魂大成者可为阳神，周游天地，历天劫九重登仙。 此为地煞七十二神通——神行！”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阳神! 神通神行可以说是沈渺之前精心研究之后收获最大的一门神通了，甚至足以被沈渺作为底牌使用。 沈渺见到前世之中不少人将地煞七十二神通之一的神行与神行符咒联系在一起，但这是一种彻彻底底的谬误。 神行符咒只是单纯的增加速度，而神通神行则是真正神魂游行的道家神通。 其实从神通本身上来讲，神行神通并不算强大，不然也不会被列入地煞小神通之中了。 但神行强大与否，最核心的还是要看修行者自身的神魂强度。 例如秦清澜这般的修行者修炼不到家，神魂强度未必比普通人能高出多少，恐怕连阴神都难以汇聚，贸然神通神行会有神魂消散之难。 但在沈渺身上，这种事情却是反过来了。 沈渺身具真神位格更是有一点不灭真灵内蕴其中，位格加持之下神魂本质远超想象，甚至达到了周游天地而历劫的阳神之境。 对于沈渺而言，肉身甚至算是一种负担。 若非沈渺登临真神之位需要肉身与位格的双重条件，失去肉身就等于失去了上升的途径，否则单凭神魂沈渺完全有资格逍遥世间。 总的来说对于其他人而言，神通神行算是一个鸡肋，自身没有强大的底蕴便是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可对于沈渺而言，神通神行则是一门能够脱离自身肉身限制，最大限度发挥自身实力的强大神通。 并且沈渺的神魂强大无比，完全可以残留部分神魂控制本体，而将出窍的神魂当做身外化身来使用。 在看到那对自己至关重要的黄金酒壶之后，囊中羞涩的沈渺意识到自己很难用常规手段得到它。 所以沈渺直接选择动用神通神行，让阳神化身去处理这件事情。 坐在拍卖场台阶的座位之上，神魂显化而成阳神的沈渺仿佛感觉到自己身躯的枷锁被打开，整片天地仿佛都在此刻向自己敞开怀抱。 似乎自己只需要念头微动，便可驱使整片天地。 而在此时，刚刚从时间停滞中恢复过来的拍卖师幽魂面色微微一怔，似乎感觉到某种违和之感，但仔细寻觅却又无迹可寻。 拍卖会就在眼前，自然由不得拍卖师幽魂拖延，他手持着小金锤冷声开口道： “这一尊黄金酒壶是图奇王朝流传至今的珍品，具体历史已经不可考证。 酒壶本身并不具备超凡特性，但内蕴乾坤有储物之能，只要不大于壶口的东西都被被它收纳其中。” 拍卖师幽魂微微一顿，随后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储存上限难以确定，但曾有潮汐途径的现世人神花费数十年时间将一湖之水全部倒入酒壶之中，都未能将其填满。 所以预估其本身的储物上限为——无限！” 此话一出，整个拍卖场顿时一片哗然，就连上层包厢的那些权贵也目光炯炯地看向了这尊黄金酒壶。 酒壶不具备超凡特性，代表着其本身并不是超凡物品，哪怕是普通人长期使用都没有任何危险，而储物上限为无限更是能给人带来无限的遐想。 若非储存物品的大小无法超过黄金酒壶的瓶口，恐怕这件宝物的根本不会拿到此地拍卖。 “起拍价，五百金雄狮！” 话音落下的瞬间，下方便有富商开口道： “我出六百！” “七百！” “都是一群蠢货，这一点钱还想拿到珍宝？我出一千枚金雄狮！” ...... 下方吵吵嚷嚷的商人迅速将价格抬升至一个十分夸张的地步，似乎都被眼前珍宝的价值冲昏了头脑。 而那些超凡者则是十分眼馋地看着平台之上的珍宝，口中发出囊中羞涩的叹息。 对于大多数普通超凡者而言，其拥有的财富绝对远远逊色于王都之中的富商。 这不止是因为超凡者们被官方组织打压，更重要的是超凡者们对于超凡材料的渴求极大，金钱的消耗自然也不会少。 所以面对这种珍宝，一众超凡者多看两眼过过眼瘾。 不过个别老道的超凡者也清楚，下方这些富商也就是有资格抬一抬价格而已，真正的归属还是要看上方包厢中的权贵们。 果然，随着三千这个惊人的价格被喊出之后，包厢内的丽莎突然轻声开口道： “四千！” 场内声音顿时一滞，但随之而来的报价声与雪花般落下。 “我出四千一百枚金雄狮！” “四千三百枚金雄狮！” ...... 丽莎背后的海伦家族面子确实有用，但也要看在什么场合中。 若是如之前那件明显高出原本价值的凭证，大家都可以卖她一个面子，但这尊黄金酒壶明显不在此列。 外界的报价声依旧在继续，沈渺则用着惊叹的目光看向了丽莎。 之前已经花天价买下了一份暗流议会的凭证，现在又报出四千枚金雄狮这个惊人的价格，现在的丽莎在沈渺眼中好似一座金山。 感受到沈渺的视线，丽莎轻声道： “如果我说我只是胡乱抬一下价格，沈先生会信吗？” 沈渺自然是不会相信丽莎的这番说辞。 丽莎脸上露出如小狐狸般狡黠的笑容，素手轻掩着红唇道： “其实这尊珍宝丽莎早已有所耳闻，刚刚抬价只不过是捉弄一下这两方的人罢了。 这件珍宝的容量确实近乎无限，但由于瓶口的限制收纳东西的东西有限，哪怕是水进入其中也十分缓慢，否则也不至于花费数十年时间装下一湖水了。 从壶嘴位置倒出水虽然相比于装入快了许多，但其本身的价值依旧十分有限。 眼下这两大势力纯粹是针锋相对上头了，等他们的上头劲过了便会明白这这件珍宝的价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丽莎的话语让沈渺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暗道： “幸好我没准备真的用钱拍下这件宝物，否则还不得被你坑破产？” 不过沈渺显然是高估自己了，以他现在的身价两四千枚铜克都拿不出来，更别说金雄狮了。 随着丽莎的解释结束，黄金酒壶被抬到了七千枚金雄狮后也快速降了下来，开始有部分人意识到了这件珍宝的价值有限。 不过依旧有人不死心，试图拿到这间珍贵的储物珍宝，想要探寻其中的秘密。 就在此时，坐在下方拍卖场角落的一个青色身影睁开了闭阖的双眸，朗声开口道： “我的报价是，一条关于灵界拍卖场的信息！” 会场顿时一寂，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那道青色身影身上。 然而不论从任何视角看去，他们都只能看见那道骨仙风的缥缈身影，以及那双宛若旭日东升的璀璨眼眸。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如有神临 所有人顿时一惊，直视沈渺的双眼让他们感觉到一阵难忍的灼热与刺痛之感。 甚至有动用幽魂、亡灵手段窥探的超凡者口中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用来窥探的幽魂在那双宛若大日的双目之下竟如般冰雪般消融。 上方代表着王国贵族与新兴大资本的包厢之中众人面色难看，今日事件之中再添一尊未知的强者，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会场之中的沈渺环顾四周，语调淡然地开口道： “还有谁出更高的价格？” 灵界拍卖场的规矩是价高者得，这个价包括金银财宝和以物易物，但唯独不包括信息交易，这一点可以说书灵界拍卖场独特于其他拍卖场的一些地方。 在超凡世界之中，信息一直都有着很高的价值，尤其是各类超凡仪式、超凡途径的信息更是能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但灵界拍卖场背后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东西，或者说到场参与拍卖的人并没有资格拿出让他满意的信息，索性直接宣布不进行信息交易。 而今天沈渺主动打破灵界拍卖行这一规则，并且是在引得众人争抢的黄金酒壶拍卖上，这让不少人面色一沉。 平台之上，拍卖师幽魂转动头颅看向那端坐在下方座位上的缥缈身影，眼中神色变幻不定。 在每次拍卖开始之前，他都会轻点整个拍卖场之中的人数，并且与之一一对应，这几乎已经铭刻进入了他的本能当中。 可就在现在，拍卖师幽魂试图搜寻自己的记忆确定那青色身影的身份时，原本应该清晰明了的记忆却变得一片模糊。 他根本无法确定拍卖场内的那个位置究竟是空着的，还是在悄无声息之中多出来一人，这绝对不是序列五能够拥有的手段，这让拍卖师幽魂面色变得难看无比。 若是寻常时日，哪怕沈渺展现出序列四的实力拍卖师幽魂也不会有任何畏惧，灵界拍卖场能够屹立于灵界如此之久，自然有应对强者的手段。 可沈渺这位不该出现的序列四强者，再加上今日突然发生的那场灵界风暴，让拍卖师幽魂本能地将其与沈渺联系在一起。 那灵界风暴若是真与沈渺有所关联，便绝对不是他能够处理的。 就在拍卖师幽魂犹豫不决之时，上方的包厢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传出： “灵界拍卖场可不接受信息交易，哪怕是珍贵的超凡途径都看不上，更别说你这报价有多大的水分，年轻人还是认清自己不要在这里胡闹的好。 我出七千六百枚金雄狮，不知道还有那位愿意与老夫争夺？” 沈渺面色如常，似乎对于苍老声音暗讽的话语毫不在意，继续淡淡地开口道： “我的报价还是那条信息。” 拍卖场上方的包厢之中，那个苍老的声音顿时发出一阵冷哼，阴冷的气息开始降临在拍卖场之中。 “你这是在故意消遣老夫？” 苍老的声音用着嘶哑的语调说道，难听的语调加上阴冷的气息，顿时让拍卖场中所有人感觉到一者毛骨悚然的寒意。 而这一阵寒意，正在悄无声息中扩散，仿佛将人拖入一间不断降低温度的冰窖之中。 左手支撑着侧脸，沈渺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发出苍老声音的包厢，意外地看到了两个熟人。 那个包厢正巧是卡尔本茨与巨人途径的乔治所在的包厢，与他们一同进入包厢的那名身穿棕色马甲老者则是刚刚开口之人。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连沈渺都被这包厢之中的三人惊了一下。 “一个是借尸还魂的巨人途径，还有一个是自备美食的黑死途径，再加上一个没有能力硬要作死的普通人，这包厢何德何能能够集齐这三位卧龙凤雏？” 心中一阵吐槽之后，坐在大厅中的沈渺依旧用着那淡漠的声音开口问道： “这一条信息的珍贵与否很大程度上与时间挂钩，上一刻价值七千五百金雄狮，但下一刻又增加了两百金雄狮，这又有什么问题。” “至于消遣你，就凭你一个自身难保的老棒子......” 沈渺口中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也配？” 毫不掩饰的轻蔑，包厢之中的那名黑死途径的超凡者顿时陷入暴怒。 他本名卡亚图，是波坦王国臭名昭著的黑死途径超凡者，曾被波坦王朝的国王亲自下令追杀的恶徒。 黑死途径自古以来都是一群过街老鼠，传播瘟疫病毒的家伙走到哪都是人厌狗憎的对象。 这一次王国贵族与新兴大资本二者相争，卡尔本茨想要借此机会占据更多的话语权花费大代价请下了他，否则光凭他臭名昭著的名声绝对不会有资格进入这里。 心中愈发地阴沉，空气之中的疫病随着他的心情变化悄然开始向沈渺蔓延。 黑死途径的序列五名为瘟疫智者，到达这一序列之后，瘟疫已经不再拘泥于病毒的形式了。 卡亚图的所获得的知识、变化的情绪都可以成为传播瘟疫的源头，越是积累繁多而复杂的禁忌知识，瘟疫智者便会愈发强大。 一声声咳嗽与微弱的呻吟声在会场中响起，下方的人群之中已经开始有人出现了发烧、咳嗽、生疮等诸多病变的症状，并且这种症状还在持续不断地加重。 拍卖师幽魂有心阻止，但想到不知深浅的沈渺，便选择了袖手旁观任由这名黑死途径的序列五试探沈渺。 其他超凡者身上的疫病只是小病小灾，但作为直接目标的沈渺周身却已经成了绝地。 空气之中漂浮着无数疫病化作的微小虫豸，有的侵蚀血肉、有的啃食骨骼、更有甚者可以消融神魂。 其他超凡者就算在这些疫病之下不死，状态也会暴跌五成以上。 然而面对这些肆虐的疫病，沈渺神色如常，悄然放开了对于阳神的压制。 道家至纯至阳的神魂宛若大日降世，在整个拍卖会场化作一轮金色的烈阳。 一切邪祟疫病在烈阳之下宛若冰雪消融，拍卖场中数名身穿黑袍的超凡者甚至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在这纯阳之气下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而在消散的前一刻，不少人看到了他们那黑袍之下伪装的真身。 “这是苍白怨灵。” “那一个黑袍人竟然是阴影魔伪装的。” “这...这人竟然是大渊教派的邪神教徒！” ...... 数声惊呼响起，所有人看向那尊宛若大日行走于人间的身影，心中惊疑不定。 “莫非他是永恒烈阳教会的人？” 会场之中的沈渺面色如常，淡漠目光迎上了包厢之中卡亚图那略带颤抖的视线。 悄无声息间，纯阳之火顺着那碰撞的目光，点燃了卡亚图的身躯。 肉身、灵魂、超凡特性在这一刻化作点燃火焰的养料，任由这至纯至阳的火焰之中熊熊燃烧，凄厉的哀嚎传遍整个拍卖场。 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有神临！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亡羊补牢 纵使纯阳之火带来的温度将整个拍卖场都提高了数度，但卡亚图的遭遇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了遍体生寒。 纯阳之气所带来的炙热感让拍卖师幽魂抹了一把汗，看向沈渺的目光中藏着深深地敬畏。 纯阳之火对于灵界生物而言，简直是比圣光还要猛烈的毒药。 他们未见沈渺有任何动作，便看到沈渺以轻描淡写的姿态击杀了一尊序列五的瘟疫智者，其实力之强至少是在序列四以上。 而现如今王都之中绝大多数序列四都去参加了圣莱茵大教堂中的圣弥撒，剩余的部分强者也不敢在此刻贸然站出来生怕遭遇教会的清算，此时的沈渺所展现的实力是绝对无敌的。 包厢之中的贵族与大资本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平台中央的拍卖师幽魂。 灵界拍卖场作为交易方，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受到永恒烈阳管制的势力。 沈渺如此挑衅灵界拍卖场的规矩，应当有灵界拍卖场背后的强者镇压才是。 他们不相信偌大的灵界拍卖场会无法处理区区一名序列四的超凡者。 他只是一个拍卖师，所负责的只有商品的拍卖而已，其他的事情都是灵界拍卖场本身负责。 如果灵界拍卖场背后的那位真的认为能够拿下沈渺，早就对沈渺出手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表现出如此态度，几乎已经算是默认了沈渺的举动。 “强者的特权吗？他难道是序列三，亦或者更高？”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拍卖师连忙抓紧了手中的金色小锤子，缓缓开口道： “一条关于灵界拍卖场的信息，作价七千七百枚金雄狮，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拍卖场内鸦雀无声，足足半晌之后才有一个包厢之中的权贵不死心地开口道。 “七千八百枚金雄鹰。” 话音刚落下，沈渺便毫不客气地开口道： “现在这条信息的价值是七千九百枚金雄狮。” 这一句话再次让所有人沉默。 他们已经清楚这位打破规矩的强者对于黄金酒壶势在必得，连灵界拍卖场都默认了这位强者的举动，他们又何必与对方针锋相对？ 唯有卡尔本茨的包厢里，这位装扮优雅的贵族青年正面色铁青地看着对面沙发上那剩余的一捧白色的灰尘。 纯阳之火并未伤及到除了卡亚图之外其他东西分毫，但卡尔本茨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他明白，今日之后本茨家族绝对会成为王国上层之中的笑柄。 招揽臭名昭著的超凡者就不说了，还被人当着面杀死了刚招揽的超凡者，这对于本茨家族的声望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下方，这一轮拍卖已经正式接近了尾声，会场中只能听到拍卖师幽魂的话语。 “一条信息，一次！” “一条信息，两次！” “一条信息，三次！ 恭喜这位先生，获得了这一尊珍贵无比的黄金酒壶。” 话音落下，巨大的幽魂只爪缓缓将石盒合上，似乎准备在拍卖会结束之后统一交付给买家。 “不用那么麻烦。” 沈渺语调淡然地开口道。 宽松袖袍轻挥，神通壶天悄然在沈渺袖中展开，间隔数十米的距离之下轻而易举地将这枚石盒收入袖中。 假冒伪劣般的袖里乾坤，从卖相上看去颇有一点大神通的味道，但实际上完全是依靠沈渺阳神的强大神魂催动神通达成的。 只能收取一些小型物品，活物也无法这神通壶天收取。 如此轻描淡写的空间手段再次让不少人心中一惊，对于沈渺拿到这尊黄金酒壶的原因开始有了猜测。 包厢之中，卡尔本茨终究还是无法忍受拍卖会之中的当面折辱，当即冷声开口挽回本茨家族的名誉： “这位阁下，还请说出你的名字本茨家族日后必有相报！” 这并非是卡尔本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询问。 在场的大多数贵族眼中，他们并非没有针对沈渺这位破坏规矩之人的能力，而是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不方便插手。 在这里卖沈渺一个面子或许可行，但若是沈渺认为王国贵族可以随便欺辱，出手直接对付王国贵族的嫡系成员，那将会受到整个王国贵族的敌视，被众多王国贵族群起而攻之。 这是贵族世界的规则，贸然触碰就算是序列三的强者也必定会付出代价。 沈渺自然是看出了卡尔本茨的那点小心思，心中一片淡漠地摇头道： “吾名为阳神，若是你们本茨家族的强者够多，倒是可以一试。” 以神为名，再次在上方的各个包厢之中掀起一片哗然，但沈渺此刻已然没有了兴致理会这些。 目光看向了拍卖师幽魂，沈渺开口道： “那一条信息现在就可以交付，是隐秘交流还是公之于众？” 拍卖师幽魂心中一颤，本以为沈渺只是在找个借口，没想到沈渺竟然真能拿出所谓的信息。 未等拍卖师幽魂有任何动作，四周空间好似陷入了某种未知的液体之中，空间变得沉重而粘稠。 沈渺周身的空间开始不断延展，将四周的一切推离此地，隔绝出一片封锁的交流空间。 拍卖师幽魂知晓，这是灵界拍卖场本体出手了。 向着被阻断的沈渺方向躬身一礼，身处于被封锁空间之中的沈渺便听到了一句古老而神秘的星界语。 “说！” 整片封锁的空间都对着这一句星界语而发出震颤，就连听到话语的沈渺也本能地有种回应的冲动。 这是星界语的特性，每一个字都代表着超凡，若是全部掌握可以获得近似于言出法随的力量。 然而星界语的本质是底层规则的延伸，与力量相伴随的是超凡失控与堕落，所以星界语又被称之为禁忌的语言，哪怕是真正的强者也很少使用。 巨龟没有抵御超凡失控的能力，强行用星界语开口，给人的感觉反而像是为了强装底气。 试图以星界语吓唬沈渺的巨龟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句星界语反而更加暴露了它的外强中干。 感受着那只巨龟的注视，沈渺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这一条价值七千七百枚金雄鹰的信息。 “你背上的金字塔顶端塌了几块太影响美观了，我建议用找些工人修补上。” 巨龟沉默了。 它心中早有猜测沈渺是之前窥探金字塔的人，所以对于沈渺知道金字塔也并不意外。 但这里面还是有东西让它感觉到深深地疑惑，促使它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句话就价值七千七百枚金雄狮？” 沈渺煞有介事地开口道： “你没听说过亡羊补牢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神话生物 “亡...羊补牢？” 巨龟重复着沈渺的话语，不过开口时还是下意识换上了普通的科恩语。 毕竟星界语对它来说，依旧有着很大的负担。 “牢笼破碎导致羊死亡，但死亡之后的羊却不甘心，化作亡灵夜以继日地修补牢笼，这就叫亡羊补牢！” 在灵界风暴的中心位置，那头狰狞的巨龟看向位于它体内沈渺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虽然这个词语的字段挨个拆下来确实可以这么理解，但说出来之后却总给巨龟微妙的违和感。 “那...这个词语就价值七千七百枚金雄狮？” 巨龟疑惑的询问再次响起。 沈渺阳神化身的脸上依旧满脸的正经道： “我问你，修缮金字塔需不需要钱？” 巨龟微微一顿，十分老实地回答道： “需要。” “那雇佣人工，购买材料需不需要钱？” “需要。” “我现在给你提出亡羊补牢，意思就是让你利用亡灵的力量对金字塔进行修缮。 而且这些亡灵悍不畏死，还可以从灵界或者现实世界中搬运材料，这样能够节省下来大量的人力物力。 我一条信息相当于能够让你免费修复金字塔，你认为这节约下来的钱值不值七千七百枚金雄狮？” 巨龟再次陷入沉默，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沈渺的话语。 作为灵界之中的庞然大物，巨龟自己都忘了它到底有多少年没有与人进行这样的交流了。 哪怕是灵界拍卖场，也是交由那些依附于它的幽魂处理的，若不是沈渺这个胆敢窥探金字塔的家伙在此，它甚至都懒得关注这一场小小的拍卖。 僵化的思维开始缓慢运转，巨龟开始发现沈渺话语之中的漏洞。 “不对！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动用幽魂修缮金字塔，你这句话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你这是在欺瞒我？” 空间再次发出一阵震颤，冥冥之中沈渺眼前的空间发出一阵扭曲，一颗布满黑色鳞片狰狞巨大的*****出现在这片封锁的空间之中。 然而沈渺对此全无畏惧，他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 “那只是我说出了这个方法之后，你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你真就确定你能够想到这个方法？” “当然！” “那为什么在我提起之前，你甚至连修缮金字塔的念头都不曾有？ 连修缮金字塔的想法都没有，你真能确定你会选择驱使亡灵修缮金字塔？” 巨龟彻底愣住了，想要开口反驳却不知从何下口，最后直接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沈渺悠闲地看着眼前的巨龟，而在拍卖场的包厢内，昏暗的红色光辉之下，沈渺左眼上的单片眼镜正在微微闪烁着一副黯淡的图画。 那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搅动浪潮，试图捕捉一条宛若长蛇般扭曲的线条。 线条蜿蜒盘旋，抵御着旋涡之中水流的涌动。 随着巨龟被沈渺的话语所影响，开始陷入自我怀疑时，那扭曲的线条微微一僵，再次被拉入大漩涡数分。 作为一尊历史悠久的古老生灵，巨龟的实力至少是序列三，甚至不排除是序列二的强者，若非必要沈渺自然是不会无缘无故招惹。 沈渺拿到黄金酒壶的方法有很多，甚至强行抢夺都未必会引来巨龟出手，因为之前那窥探的眼神让巨龟对他很是忌惮。 可偏偏沈渺选择了信息交易，在言语间引诱出了巨龟，加深了自己与巨龟之间的联系，其目的便是试图将巨龟的命运之线拉入命运大漩涡之中。 这可是沈渺见到的第一尊完整的序列三之上的强者，所以沈渺很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命运漩涡到底能对序列三强者造成多大影响。 毕竟序列四和序列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要知道现世人神虽然强大，但在教皇时代序列四也只能算是中位序列而已，序列三的超凡者则被称为人间圣者，而那些异兽、灵界生物这被称之为神话生物，其中的差距大的远超想象。 沈渺所尝试的，便是在撼动眼前这尊在教皇时代足以被称之为神话生物的强大存在的命运。 感受着命运大漩涡一点一点拖拽那犹如长蛇的命运之线，沈渺脸上浮现出些许的淡淡的笑容。 他如此使用命运大漩涡，是认定了巨龟背后并没有真神坐镇，可以任意施为。 否则若是将目标盯上了教会的序列三强者，命运的扰动足以引来教宗或是0级封印物的注视了。 到时候他们若是选择向真神祈祷，沈渺未必能顶得住，所以还是欺负一下这种没有后台的家伙更有安全感一些。 毕竟面对巨龟沈渺底气十足，就算是命运影响被挣脱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看着那逐渐受到影响的命运之线以及陷入自我怀疑的巨龟，沈渺再次开口说道： “如果你认为这条消息不值这个价也就算了，我还有另外的消息不知道你是否需要？” 巨龟顿时双眼一亮，装作威严的声音沉声开口道： “你可以说来听听！” “我观察到灵界拍卖场的大门是随机开放的，频繁启动之下总会遇到一些例如在上厕所时候闯入灵界拍卖场的家伙。 若是贸然将这些人拉进来，他们情急之下选择就地解决不仅有损灵界拍卖场的形象，更是会让阁下难堪。 毕竟自己的肚子被人当做厕所，确实不是什么好体验。” “阁下大可以在拍卖场内修建一些厕所，与腹中的空间隔开，设置在阁下的排泄器官的位置。 这样一来既能保持环境整洁，还能降低阁下心中的不适感。” 沈渺的话语顿时让巨龟眉头紧皱。 在沈渺没有提出这段话之前，巨龟其实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它的体型如此庞大人类就算在他身体里排泄也最多算是细胞代谢的程度。 再说了，它生吞灵界生物的时候也没有考虑食物是否排泄干净的问题，在它眼中这些就跟吃龙虾去虾线差不多。 可偏偏在沈渺说出之后，它心中却产生了一种作为智慧生物的厌恶感。 几乎是本能地，它开始认可沈渺所说的话语。 命运的选择之中，因为这微弱念头的变化悄然延伸出无数条支流，命运之线再次向大漩涡的方向靠近数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被束缚的命运 沈渺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用言语影响巨龟，从而不断加深对于对方命运的影响，增强命运大漩涡捕获巨龟命运之线的概率。 这个能力其实在命运大漩涡出现之时便已经拥有了，只不过沈渺一直以来使用命运大漩涡都是强行碾压过去了，根本没有考虑什么施加影响捕捉，所以也没用上过这个能力。 现在用在巨龟身上却是正好。 巨龟眼中的迷惑不断闪过，内心之中似乎有种莫名的预感将一切导向未知的方向，然而纵使它有所感应却无从寻觅，只能在命运大漩涡的挣扎之中越陷越深。 突然，正在被命运大漩涡捕获的命运之线停止了缓慢前进的速度，僵持在近半命运之线处于命运大漩涡边缘的位置。 沈渺眉头微微一挑，他能够察觉到这并非来自命运之线本身的挣扎。 循着轨迹望去，沈渺能够看到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住了巨龟的命运之线，将它死死锁定在原地。 着一股力与命运大漩涡之间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让命运之线卡在了命运大漩涡的边缘。 沈渺眼神一凝，在观众的视角中他隐约能看到那一座金字塔的虚影镇压住了巨龟的命运之线的一角。 “这既是庇护，也是束缚。” 沈渺脑海之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暂时放弃了捕获巨龟命运之线的心思。 巨龟的命运之线回归，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巨龟骤然从对于命运的迷茫之中清醒了过来。 它长大了狰狞的上颚，口中发出宛若巨龙一般的厉声咆哮，尚未完全平息的灵界风暴再次被扰动。 “你对我做了什么？” 扭曲的空间之中那巨龟的头颅探入其中，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几乎要将眼前封锁的空间撕裂。 沈渺神色毫无变化道： “不过是完成一场交易罢了。 这两条消息足够抵上这一次拍卖的价格，你认为呢？” 巨龟浑浊的竖瞳之中闪过一丝凶戾，命运之线回归让他察觉到沈渺暗中的手段，纵使心中对沈渺有所忌惮，但巨龟依旧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强硬态度沉声道： “我认为你的信息一文不值！” 话音落下，巨龟鼻腔之中发出一阵沉闷的呼吸，随后暴虐的幽暗能量夹杂着空间的碎片从巨龟口中喷涌而出。 空间在吐息之下迅速腐朽坍塌，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纵使沈渺有心试探巨龟一番确认自己阳神究竟能够发挥何等层次的战力，但眼下两大势力交锋的拍卖会中还是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 食指中指轻轻点在眉心，神通神行在这一瞬间悄然解除。 空间的封锁并未给阳神的归位带来丝毫阻碍，封闭的空间之中只留下了一句充满深意的话语。 “被束缚的家伙，我们还会见面的。” 随后，幽暗的吐息堙灭一切。 阳神重新回归本体，在沈渺的视线重新回归那间灯光略显阴暗的包厢之中。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丽莎，对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之前的阳神所吸引，根本没有察觉到沈渺身上些许细微的变化。 循着丽莎的视线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沈渺阳神化身之前坐着的位置。 此时那片位置呈现出一片幽暗混沌的色彩，令人心悸的气息不断从那狭小的空间之中闪过，仿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对食物的窥探目光。 下一刻，那片狭小的空间骤然坍塌成一个无比微小的黑洞，能量潮汐掀起层层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拍卖会场。 在这强大的能量潮汐之下，浓郁的死亡气息让他们仿佛感觉到了一阵致命的威胁。 楼上包厢中，那些贵族们像是看到了正朝着他们颈脖落下的三角铡刀，而那些大资本掌权者，则隐约看到了自己的身躯挂在了路灯之上...... “哼！” 一声低沉的冷哼响起，仿若有无形大手压下，平息了此地的能量潮汐，所有人从浓郁的死亡气息之中挣脱。 不少人的直接被这一幕惊出一身冷汗，眼神满是惊恐地看向了那一片被抹去的空间。 随后，一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扫过拍卖场中的所有人。 直到视线良久之后，那视线带来的压迫才在缓缓消散于无形。 沈渺所在的包厢内，沈渺装作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目光，而在他身旁的丽莎则大口地穿着粗气，不安的右手紧握玉颈之上的那条钻石项链。 稍微平复情绪之后，丽莎面露犹豫地轻声开口道： “刚刚那位，应该就是灵界拍卖场的主人吧！” 沈渺脸上十分配合地露出了疑惑问道： “灵界拍卖场的主人？” 丽莎轻轻点头，向沈渺解释道： “对于灵界拍卖场的主人，很多人对其身份众说纷纭，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位隐匿在背后的强者是一位序列三之上的人间圣者。 曾有数位试图在灵界拍卖场之中作乱的现世人神被其抹杀，实力之强在整个科恩大陆上都有着赫赫威名。” 解释之后，丽莎突然眉头轻皱，半带猜测地说道： “不过这位自称阳神的神秘强者也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他轻易杀死一名序列五的瘟疫智者证明他绝对算是一位顶尖的强者。 能够在灵界拍卖场中破坏规矩，就算是序列三的人间圣者也并非没有可能。 他与灵界拍卖场的主人的交手时间很短，这等强者不可能会如此之快的落败，所以很大概率是从灵界拍卖场主人手中逃脱了。 而且最后那极具压迫性的一眼，很有可能是那位灵界拍卖场主人在寻找那位阳神的踪迹。” 沈渺心中对于丽莎的解析颇为惊讶，仅仅这么一点信息就能让丽莎猜出如此之多的信息，不过丽莎这么理解也正好随了他的意。 手掌不着痕迹地抚摸上怀中的钱袋，壶天神通收取的黄金酒壶正与那不朽的金杯被一通放在钱袋之中。 金之上的落日余晖与酒壶之上的新月星辰辉映，呈现出一股微妙的和谐之感。 第一百五十七章 压轴:灵界领地 未等沈渺细细研究一番，下方的拍卖场终于又开始有了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了巨龟的命令，拍卖师幽魂表现的极其淡定，直接开始进行了下一场拍卖。 “接下来的一件拍卖品，是已经灭亡的帝加王朝的王爵冠冕，上面有来自永恒烈阳教会的祝福，其价值不可估量。 起拍价，两百枚金雄狮！” ...... 下方的拍卖场的竞价之声接连不断，但上方的各大包厢之中之中代表着王国贵族与新兴大资本的掌权者们却没有什么兴趣。 在他们得知的拍卖清单中，这已经是倒数第三件拍卖品，真正引起他们重视的那件东西马上就要开始拍卖了。 “这一件商品，是由巨人途径序列六特性所制作的山岳之盾，一旦重盾落下可以与大地相连，防御住序列六之下的一切物理攻击。 并且佩戴山岳之盾能获得大地之子的加持，拥有移山之力！唯一的副作用便是在使用山岳之盾过程中使用者会与大地逐渐相连，长时间使用会导致被大地同化为一体。 这一件珍贵的4级封印物起拍价三百枚金雄狮！” 在沈渺眼中，这一件封印物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并没有什么永久的副作用，至于其他的能力在沈渺看来并不出出众。 不过对于其他没有背景的超凡者而言，这确实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这件封印物被抬上了两千三百枚金雄狮的价格，这个价格相较于之前几件商品来说略有些低了。 不过包厢之中的众人看不上这些超凡物品，而那些富有的商人更不会去触碰封印物这类副作用强大的超凡物品，最终只能轮到并不怎么有钱的超凡者们来争抢。 这一件拍卖品结束之后，拍卖师幽魂并没有立刻进行下一场拍卖，而是宣布自由拍卖开始。 想要拍出物品的宾客提供拍卖品，会场内进行自由竞价。 这个自由拍卖这是灵界拍卖场能有如此之大名声的关键原因，毕竟不是每一个超凡者都能买下价值数百枚金雄狮的拍卖品，超凡者们的交易大体上还是以小额度交易为主。 上层包厢之中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的自由拍卖，超凡者手中的很多东西都受到一些信息差异的影响无法发挥作用，这就诞生了一系列捡漏的传奇。 之前丽莎第一次见到沈渺时，也是抱着类似的心思。 一项项交易很快达成，就连沈渺也忍不住买了大批量的低阶超凡材料，价值足足接近两百枚金雄狮，这钱自然是被丽莎包揽了下来。 自由拍卖接近了尾声，拍卖场中某些消息灵通之人在完成交易之后便直接离开了此地。 其他人也似乎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相继离去，直至下方会场之中空无一人，只剩下了四十三个被托举在半空中的红色包厢，宛若一枚枚鲜艳的果实。 中间平台上，苍白的手掌再次托举一个精致的黄金宝盒，上面贴满了撰写着各种咒文的纸张，风格十分接近沈渺认知中的符箓。 手拿着黄金小锤，拍卖师幽魂冷着脸开口道： “接下来的藏品，是整场拍卖会的压轴拍品，也是不少贵宾前来参加这场拍卖会的目的。” 一边说着，拍卖师幽魂伸手揭开咒文封锁的黄金宝盒，露出了其中拳头大小的一枚晶莹水晶球。 水晶球之中，似乎漂浮着一枚空间印记。 “这一件压轴拍卖品，乃是灵界之中一方靠近现实世界的小型领地的坐标。” 关于灵界领地沈渺一直有所听闻，所谓的灵界领地并不是在灵界之中随意划分出一块地方就能叫做灵界领地。 灵界本身依附于底层规则，呈现出海量混乱、无序的特性，序列七之下的超凡者进入其中甚至无法生存。 就连序列七之上的超凡者，也无法在灵界之中长期停留。 所谓的灵界领地便是靠近现实世界的一片地域，其内部受到了来自现实世界的秩序影响表现出秩序状态，能够容许超凡者长时间停留或居住。 而每一块灵界领地之中，都有大量的灵界生物依附，毕竟灵界混乱的环境连灵界生物都未必能长时间承受。 这些依附于灵界领地的生物使得这块领地诞生出大量超凡资源，掌握了灵界领地就意味着掌控了灵界之中近乎源源不断的超凡资源。 在巴鲁王国要想成为王国大贵族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家族中出现一位现世人神等级的强者。 只要出现哪怕是男爵、子爵家族也能与高高在上的世袭伯爵、侯爵相提并论。 而另一种方法则是获得一块灵界领地，拥有源源不断的资源支持支撑家族，这也是王国顶尖大贵族为何能长久不衰的源头。 不过与前者相比，后者的难度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的。 灵界领地的价值远在一名现世人神之上，若是没有序列四的现世人神坐镇，就算得到了灵界领地也无法保下。 可以说，灵界领地就是真正登上上层势力的台阶。 四十三个包厢之中一片沉寂，似乎所有人都知晓了这一件压轴拍卖品究竟是何物...除了沈渺。 拍卖师幽灵神色不变，继续开口道： “根据大人查证这一方小型领地面积接近四分之一个莱茵王都，其内部主要产物有幽魂宝珠、亡灵之尘、苍白之血...... 依附于领地的生物有魔眼、灵界幽魂、苍白骑士......” 一个个超凡材料和超凡生物的名字从拍卖师幽魂口中说出，让不少对于这件压轴拍卖品信息知晓不全的权贵大为震惊。 这些超凡材料几乎都是中位序列的超凡者晋升以及布置仪式才能用到的超凡材料，而且都偏向于幽魂亡灵一系。 若是获取偏向于幽魂亡灵一系的相应途径，光是领地出产的超凡材料便能够解决一条超凡途径的晋升至序列四所需要的大部分消耗。 这一下就连沈渺也明白了，为什么新兴大资本不惜请动永恒烈阳教会也要创造出这个机会了。 击败王国贵族获得地位是其中的一个愿意，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拿下眼下的灵界领地。 只要拿下这块灵界领地，依靠其中的资源和新兴大资本的财力足够为序列四现世人神铺路。 尽管晋升序列四是小概率事件，资源不过只是最为基础的一环。 可有了充足的资源，未必不能强行堆出一位现世人神。 一旦拥有了自己的序列四强者，新兴大资本便可以真正登上巴鲁王国的舞台。 会场之中，手握小金锤的拍卖师幽魂淡然开口道： “小型灵界领地坐标，起拍价...一千金雄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刚刚开始 拍卖师幽灵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并没有人直接喊价，反倒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说道： “现在这是我们的主场了，大家也用不着遮遮掩掩的，直接都打开包厢再竞价吧。” 话音落下，其中一间包厢的单面玻璃被四周墙壁之中的机关收拢，一名身穿着白色西装的老人坐在沙发之上，眉眼之中带着执掌生杀大权的威严。 在他身后，足足三名全身上下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超凡者侍立于此，赫然都是序列五的超凡强者。 看着这名白色西装的老人，沈渺莫名觉得眼前这人颇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 反倒是丽莎开口向沈渺解释道： “这是东方银行的董事长怀恩·格鲁特，同时也是东方银行最大的股东，掌握整个东方银行过半的股份。 他身后的三人，应该就是为了应对王国贵族而聘请的超凡者。” 沈渺顿时恍然大悟，他之前还疑惑这老头子为什么这么眼熟，现在知道了身份之后意识到这是自己当初东方港忽悠的老主顾之一的老爹。 想当初沈渺在东方港用那一套所谓的社会学忽悠那位东方银行的分行长时，可是没少接受那位分行长的资助。 当时的沈渺惊叹于那位分行长每次听课之后数十枚金雄狮的资助，感觉自己赚大了。 现在想来整个东方银行都是他家的，那点钱压根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这位东方银行的董事长起了带头作用之后，其他包厢内的玻璃也一扇扇被打开，显露出了其中的身影。 在这些打开包厢的人中，除了被沈渺亲手干掉一个的本茨家族之外，其他包厢几乎每一名权贵身后都有两到三名超凡者，争锋相对的气势在这一刻爆发。 不过很明显并非在场所有人都是来参与这一次争端，除了沈渺所在的包厢之中，还有六个包厢内的人未曾表明身份。 这些分属王国贵族和新兴大资本的权贵们对视一眼，开始了竞价。 一名体型壮硕的中年男子出声道： “我出摩根生物两千枚金雄鹰！” “哼！佩奥家族出三千枚金雄鹰，想拿灵界领地的泥腿子还是省省吧，这不是你们能碰的东西。” “这拍卖会比拼的是财力的大小，三千枚的价格也好意思出？我出五千！” “七千枚金雄鹰，你们这些老东西还是往后稍稍吧！” ...... 面对真正的压轴拍卖品，这些权贵也不再留手，而是竭尽所能展现自己家族的财力，上千金雄鹰在他们口中好似变成了铜克一般微不足道。 丽莎观察着这场属于贵族与大资本之间争锋的同时，也向着沈渺顺便介绍一下这些参与进来的权贵身份。 一个包厢之中，身穿蓝色礼服的年轻人兴奋地开口道： “我出一万二千枚金雄鹰！” 丽莎看了一眼包厢的方向，随口说道： “这是潮汐伯爵的嫡长子，潮汐领的继承人。 他的家族掌握着巴鲁王国排名前五的大港口之一，数百年海运带来的财富积累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而另一间包厢之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绅士冷哼一声，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我出一万五千枚金雄狮！” 丽莎轻声介绍道： “他是通运公司大的股东，虽然背后的家族势力不算强，但通运公司在下议院中占据了7个席位，不少政府要员都要卖通运公司的面子。” 这边话音落下，另一名模样秀丽的贵族少女平淡的说道： “一万六千枚金雄狮。” “这是西克家族......” ...... 在丽莎的介绍之下，沈渺也算是将眼前的这些王国上层的权贵与脑海中的一些名字对上了号。 短期来看或许没什么用，但随着求道者的发展与传播，沈渺不可能永远将自己的身份限制在一个小讲师身上，提前做出一些准备也是十分可行的。 这些年轻一辈的王贵贵族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其他的并没有冒着巨大的危险踏入超凡途径。 对于这些生来就站在别人终点线的权贵而言，除非有资质登临序列四现世人神之境，否则根本没有必要冒着风险成为超凡者。 不踏入超凡途径是出于安全考虑，然而谁又不渴望悠长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尤其是这些家世与见识远超常人的权贵更是如此。 在沈渺眼中，这些权贵完全是求道途径的天然受众。 求道途径不仅没有超凡失控的风险，而且只是踏入序列九食气便能够延年益寿，绝对是这些掌权者的不二之选。 一旦时机成熟，沈渺完全可以借这些权贵为跳板将求道途径彻底推出去。 毕竟哪怕是沈渺也没有自信独自面对七大教会与其背后的真神。 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人才是王道。 丽莎一圈介绍下来，灵界领地坐标的价格已经攀升至五万金雄鹰，即便如此势头仍未有所下降。 不过在确认了一圈身份之后，沈渺突然略带疑惑地向丽莎问道： “这些王国贵族之中，似乎少了一个家族。” 未等沈渺说出那个家族的名字，丽莎便开口道： “沈先生是说银鹰公爵吧？” 银鹰公爵埃蒙德家族，巴鲁王国当之无愧的第一权贵。 巴鲁王国建国之时，黄金狮子莱茵家族与银鹰公爵埃蒙德家族支撑了整个巴鲁王国。 为了彰显权势，他们两大家族的族徽被分别刻在了金币与银币之上，所以有了金雄狮和银雄鹰这两种货币。 纵使在这数百年之后，埃蒙德家族的封地依旧占据着王国近八分之一的土地，权势财富仅次于莱茵王室。 这样的大贵族竟然没有出现再这场对王国贵族至关重要的争斗之中，确实让沈渺颇为惊讶。 面对沈渺的疑惑，丽莎微微一叹道： “银鹰公爵这一代只有一位嫡女，但旁系之中仍有数位出色的子弟，内部争权夺利哪还管得上这些事情。 再说了，就算王国贵族与这些大资本决出了胜负，所谓的资本就能影响贵族的根基？” 丽莎虽然眼光不错，但还是受限于眼前的认知，不认为这些大资本能够威胁到王国贵族。 沈渺嘴角微微一抽，心中腹诽道： “伟大的路易十六陛下表示他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沈渺隔着一个世界悼念那位美利坚国父路易十六时，外界的竞价已经进入了尾声。 身穿白色西装的东方银行董事长怀恩一锤定音道： “十万枚金雄鹰！” 这个价格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停止了继续加价的打算。 对于一个灵界领地来说，十万金雄鹰绝对是十分廉价的价格，可对于一个坐标而言这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拿到坐标之后，不仅要花费大力气清理灵界领地之中的各种生物，还要面对眼前王国贵族的虎视眈眈，可以说这十万金雄鹰是一场代价巨大的赌博。 看似眼下的拍卖已经结束了，但对于整个灵界领地的归属与两大势力的争锋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切的核心，都在那片尚未开拓的灵界领地之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亡灵之声 “十万金雄狮一次！” “十万金雄狮两次！” “十万金雄狮三次！ 恭喜这位先生，拍下了本次拍卖会的压轴藏品！” 小金锤种种落下，宣告着这一场拍卖会的结束。 随后在各大包厢之中，一只苍白的幽魂之手缓缓从地上升起，托举着本次拍卖会的所拍到的一些物品。 沈渺所在的包厢中，也有一只幽魂之手从地面浮现，手中正是丽莎此次拍下的暗流议会凭证与沈渺白嫖的超凡材料。 六千多枚金币足以堆成一座小山，丽莎自然是没有携带那么多的现金，而是拿出了一张上面铭刻满阵法铭文的水晶卡片递给了幽魂之手。 幽魂之手将水晶卡片拿在手中，随后重新回到了地下。 沈渺看向其他包厢，这些人也用着近似的支付手段。 拍卖品完整交付之后，没有人关心自己拿到了什么东西，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东方银行的那位董事长怀恩身上。 其他的东西只能算是添头，真正的主菜还是灵界领地。 只见怀恩右手轻轻拿起了手中的水晶球，苍老的眼中似有不舍。 随后，怀恩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水晶球扔向了四十三个包厢环绕的会场半空中。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破碎之声，空间震荡瞬间传遍整个拍卖会场，空间通道随着水晶球的炸裂出现在了会场的半空中。 透过这一条空间通道，所有人依稀都能看到通道另一端的画面。 那是一块漂浮于奇异世界的陆地。 没有丝毫的山峦起伏，让整块陆地从视线看上去略显狭小，仿佛一眼就能望到边界。 但实际上这块陆地的大小至少有二分之一通辽，比一些小国的领土都不遑多让。 陆地上的地貌很是简单，除了最中央有一汪寒泉和一两颗枯死的怪异树木之外，其他地方皆是呈现出一片荒凉死寂之感。 然而就是这样一片看上去贫瘠、狭小的地方，却是实实在在的宝地。 这块领地周边到处都是依附于此幽魂亡灵，这两种生物死亡之后所积蓄的幽魂宝珠与亡灵尘埃遍地都是。 一尊尊堪比序列五的苍白骑士骑着骸骨战马游荡，犹如巡视自己的领地。 巨大的魔眼漂浮在空中，暗红色的光辉为这片亡灵之地更添了数分诡异。 怀恩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富饶的灵界领土，随后对着身后的三名灵界超凡者轻声开口道： “去吧！” 三名黑袍披身的超凡者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飞身走向了空间通道，进入了那片灵界领土。 踏入空间通道之后，三人的画面也随之呈现在了空间通道的留影中。 各方权贵确认了空间通道的真实性，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下令道： “你们也去吧！” “必须协助怀恩守下灵界领地。” “灵界之中诡异莫测，还是以保全自身为主。” 在这些话语之中，一名名超凡者踏入了那片令人垂涎的灵界领土。 占据灵界领地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清理领土之上的灵界生物，然而东方银行的三名超凡者似乎并没有这个意图。 三人之中身材最为瘦小的那名超凡者掀开了自己的衣袍，露出了衣袍下方宛若包裹着人皮的骷髅老妪。 见到这名老妪，所有人脸色顿时一变。 “序列五牧魂者？” “亡灵途径的超凡者！” “她是牧魂者采桑尼，但她不是被大洋河神教会的大骑士斩杀了吗？” 在一声声惊呼之中，这位名叫采桑尼的牧魂者撕开了身体表面的肉皮，拆下了那根伪装成肋骨的骨笛，凄厉如亡魂哀嚎的哭泣从骨笛之中发出。 灵界领地之中的幽魂亡灵开始纷纷有了暴动的迹象，就连苍白骑士身下的骨马也开始略显不安。 随后，大量的亡灵开始涌向空间通道的方向，似乎要将空间通道堵死。 王国贵族的人看到这一幕脸都快绿了，有人快速解释道。 “3级封印物，亡灵之声！ 据说亡灵之声并非是由超凡特性所制，而是有人工匠途径的强者截取了自己脑海中关于那尊最强幽魂的一段声音锻造而成。 亡灵之声能够操控不高于序列五的亡灵，但与之相应的操控的亡灵越多使用者便会越接近亡灵的状态。” “采桑尼不过是序列五，想要操控苍白骑士需要一定时间，必须在她驱使苍白骑士之前杀了她！” 王国贵族一系的超凡者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危险，在踏出空间通道的第一时间便冲向了那位驱使亡灵的采桑尼。 一名超凡者宛若战车般横冲直撞，沿途阻拦的幽魂犹如被风吹散的薄雾一般微不足道，每一步落下地面便发出一阵震颤，宛若大地咆哮。 采桑尼身旁，另一名超凡者直接迎上了这宛若战车冲撞的声音。 “嘭！” 在那碰撞的一瞬间，两尊超凡者的体型迅速膨胀，轻易撕裂了身上遮掩身份的黑袍。 两尊几乎都有四米高的小巨人的碰撞宛若引爆烈性炸药，直接将他们周身数十米之地的地面掀翻。 大地化作他们的铠甲，重拳之下每一次仿佛都有摧山之力，在不算大的灵界领地上掀起一阵小型地震。 你来我往间两人脚步没有丝毫的腾挪，双脚宛若在地面生根发芽，你一拳我一拳进行着最原始的肌肉互搏。 大资本一方的超凡者也意识到了足以掀起亡灵浪潮的采桑尼有多重要，一名名跨过空间通道的超凡者纷纷拦截贵族一方的袭击者。 在涌动的亡灵浪潮之中，一只刚跨过空间通道的干枯手掌轻轻指向远方，恐怖的疫病瞬间降临在采桑尼的身上。 几乎已经半亡灵化的采桑尼身躯迅速枯萎，周身显现出腐烂的气味，而围绕在她身旁进行保护的幽魂也在这足以腐蚀灵魂的疫病之下大量死亡。 采桑尼身旁，最后一名超凡者出手了。 他伸出了手掌，仿佛由怪物拼凑而成的手掌，一团血肉落在了采桑身上，填补着她被疫病侵蚀的身躯，原本衰落下去的气息迅速恢复。 这名超凡者赫然是一名复苏途径的序列五强者。 一旁数尊苍白骑士在亡灵之声下开始显得愈发躁动不安，笛声驱使着它们帮助采桑尼迎击敌人，但本能却又让它们拒绝这种掌控。 终于，一尊苍白骑士似乎被亡灵之声彻底控制。 它走向了采桑尼，试图守卫这名亡灵之声的使用者。 可就在它踏入采桑尼身旁防护圈的那一刻，干瘦宛若骷髅的采桑尼突然双目圆睁，脸上竟然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大量的亡灵汇聚在她身前化作一面坚实的墙壁，无数惊恐的亡灵头颅宛若神话之中足以抵御神灵的叹息之墙。 下一刻，亡灵之墙破碎，一柄巨大的骑枪洞穿了这具干枯的身躯，凄厉的笛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那苍白骑士的身上似乎有无数微不可查的细线纠缠，这尊序列五的亡灵在细线之下宛若提线木偶。 “学者途径序列五：戏法大师！” 第一百六十章 是我赢了! 在那环绕在采桑尼周围的幽魂中，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 遍地幽白色的亡魂幽灵之中，这个黑色的身影看起来是如此的突兀，但又带着一种仿佛与环境融合的微妙和谐之感。 在意识到有戏法大师存在之前，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个黑色的身影，在他们眼中采桑尼早已被团团幽魂所保护，这个黑色的身影只是那万千幽魂的一部分。 这便是学者途径序列五的戏法大师所掌握的戏法，窃取短暂窃取命运替换自身的手段，绝对比所有隐匿暗杀之术都要来的好用。 他只是融入幽魂之中，随后顺势以命运人偶操控一尊苍白骑士对采桑尼进行袭杀而已。 整个过程丝滑顺畅，一切的发生都似乎在犹如小说剧情般的情理之中，没有丝毫的突兀感。 采桑尼被苍白骑士的骑枪贯穿之后，失去了亡灵之声的影响，大量的幽魂亡灵与苍白骑士开始加入战团，直接破坏了之前相对稳定的局势。 外界包厢之中，摩根生物的那位掌权者看着融入幽魂之中的戏法大师，咬牙切齿地低声吼道： “文学殿堂！” 然而就在摩根生物的掌权者开口的瞬间，他所在的包厢内的一个花瓶上，花纹描绘的人脸仿佛活了过来，突然朝着这位掌权者开口道： “这位先生不要误会，我可不是文学殿堂的人，我只是一名被邀请过来的赏金猎人罢了。” 这话说了出，但是在场的不论是王国贵族还是资本权贵都没有丝毫相信。 学者途径是文学殿堂所独有的超凡途径，对于文学殿堂的意义就跟教会之于神之途径一样。 数百年的传承中，文学殿堂的序列九、序列八的超凡信息在外界广为流传，序列七序列六也偶尔能够见到。 可唯独序列五之上的超凡信息，外界连一丝一毫都未曾流传。 这因为序列五是学者途径的核心，其传承根源就在文学殿堂之中，所以每一位序列五的戏法大师都是文学殿堂的核心人物。 这位动手的戏法大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出声回复也没想让在场的权贵们相信，只是单纯的做出一些表态，以避免后续的撕逼扯皮而已。 灵界领地之中，在苍白骑士的骑枪贯穿采桑尼的那一刻，这位戏法大师就在靠近采桑尼的位置。 即便是偷袭，一头苍白骑士也不可能有秒杀一位亡灵途径超凡者的能力，只能依靠自身的生命汲取的特性压制采桑尼。 收尾工作，还是需要戏法大师来亲自解决。 复苏途径的超凡者也迅速反应了过来，黑袍之下时候血液与肉块从躯体之上脱落，砸落在地面之后化作一张张狰狞的大嘴开始吞噬周边陷入狂暴的幽魂。 一只只仿佛血肉与幽魂拼凑而成的狰狞异兽在一声声咆哮中迅速冲向了戏法大师，腐败的血肉携带着不祥的诅咒。 一旦杀死复苏途径超凡者所衍生出的异兽，必定会遭遇恐怖的诅咒。 然而那位戏法大师对此表现的颇为云淡风轻，只是向前迈出了一步，便消失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众人心中惊恐缓缓浮现，可不论他们如何寻找都无法在这混乱的场景之中找到戏法大师的踪迹。 复苏途径的强者眼神顿时一凝，知晓部分命运戏法特性的他当即立断呵斥道： “所有人都不允许靠近这里，如有违逆者我会将你当做敌人！” 话音落下，复苏途径身上的血肉再次脱落化作狰狞怪物吞噬幽魂，填补着自身的残缺。 大量幽魂被清扫一空，将复苏途径的强者与采桑尼所在的位置腾出了一大片的空旷的位置。 在这空旷的位置中，只有他所驱使的几只恐怖的血肉幽魂怪物游荡。 复苏途径序列五的强者脸上神色惊疑不定，那位戏法大师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在这片地方失去了他的踪迹。 看了一眼被苍白骑士的能力所压制的采桑尼，复苏途径的强者心中略作犹豫之后谨慎地走向了采桑尼。 解救采桑尼是打破眼前局势的关键，但作为这片空旷的区域中唯一不受掌控的因素，复苏途径的强者心中保持着谨慎的态度，生怕戏法大师会用命运戏法窃取采桑尼的命运。 手中血肉一块蠕动的血肉飞速爬上了采桑尼的身躯，开始融入这具几乎成为了半亡灵的躯骸，帮助采桑尼抵御来自苍白骑士的压制。 身躯被贯穿的采桑尼在与苍白骑士的对抗中开始占据上风，意识重新回归这具躯体。 然而那张枯瘦如骷髅的脸上双眼刚刚睁开，便露出惊恐的神色。 “小心！” 一柄利刃轻松划过脆弱的颈脖，喷涌而出的鲜血与抛飞的头颅落向地面。 在复苏途径的身后，戏法大师赫然手持着一柄长匕斩下了复苏途径强者的头颅。 从一开始，戏法大师的目标便不是采桑尼，而是这位复苏途径的强者。 他命运戏法所窃取的对象，也只是复苏途径召唤出的血肉幽魂缝合怪。 戏法大师指间匕首飞舞，上面铭刻的种种花纹仿佛带着一种血肉死寂般的气息。 轻轻摇着头，他颇为遗憾地摇头道： “不是说复苏途径的超凡者手段诡异莫测吗？ 现在看来，在枯萎之匕面前也不过如此而已。” 一边说着，戏法大师手中的匕首直接钉入了采桑尼那干枯如骷髅头的头颅，干枯的躯体中没有一丝鲜血流淌。 目光看向空间通道之外的众人，戏法大师张合着嘴唇缓缓开口道： “结束了！” “结束了。” 同样的声音，在沈渺所在的包厢之中响起，话语之中带着一片平静的淡漠。 丽莎疑惑地看向了沈渺，眼神之中满是好奇道： “眼下虽然大资本一方失去了控制亡灵的底牌，但其他超凡者的手段仍未展现，胜负应该尚未定论才是。 沈先生为什么说结束了？” 沈渺摇了摇头，看向那位戏法大师的眼神中满是遗憾道： “我说的，其实是王国贵族一方结束了。” 话音落下，异变再起。 被戏法大师钉死的采桑尼那张骷髅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 戏法大师脸色剧变，下意识想要远离眼前的采桑尼，可实现刚刚触及那双死寂的眼眸戏法大师却骤然一僵，脸上露出了与采桑尼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 血肉的蠕动声响起，被戏法大师斩下头颅的复苏途径强者尸体仿佛被赋予了惊人的活性，血肉缓缓攀爬上采桑尼的身躯。 那瘦弱的躯体在血肉填充之下开始膨胀，逐渐化作一具前凸后翘的诱人身躯。 随意拔下额头上的枯萎之匕，看着上面铭刻的妖艳花纹，采桑尼嫣然笑道： “是我赢了！” 随后，采桑尼将手中的亡灵之声直接插入了戏法大师的喉咙位置，整件三级封印物仿佛代替了戏法大师的喉骨，如死灵哭嚎的音乐通过戏法大师之口再次响彻整个整片灵界领土。 第一百六十章 晋升与教会的出手 亡灵之声确实需要以使用者向亡灵化过渡为代价，但这其中并非没有取巧的办法。 骨笛代替了那位演绎大师的喉咙，每一次呼吸就是代替使用者吹奏亡灵之声。 随着隐约的演奏，演绎大师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来，一群苍白骑士身下的骸骨战马发出不安的躁动。 环视周围的乱象，采桑尼微眯着眼眸将落在了空间通道之外，略带深意的笑容让一众王国贵族面部肌肉微颤。 “血肉分割、叹息之笑，她根本就不是序列五！” 一名王国贵族一拍桌子，朝着大资本怒呵道： “血肉分割与叹息之笑，明明是亡灵途径序列四的半亡者才有的能力，你们这是公然破坏规矩暗中夹带序列四的现世人神！” 此话一出，一众王国贵族纷纷声援支持道： “没错，你们破坏规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此番拍卖会做不得数，等到圣弥撒结束之后族中长辈完全有资格拿走灵界领地。” “等着教会的追责吧！” ...... 在一众怒斥声之中，东方银行的老董事长怀恩淡淡道：“采桑尼并不是序列四。” “不是序列四如何用出叹息之笑的？” “序列四的半亡者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半亡者可以分隔生死，将自己向亡灵化过渡的躯体分割。 你这分明就是半亡者所拥有的手段！” ...... 怀恩脸色不变，甚至饶有闲心地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品尝着其中的红茶，轻声道： “她只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提前服用了序列四的魔药罢了，并未完成仪式，所以不算序列四强者。 我们的约定只说禁止派遣序列四强者介入，采桑尼明显不在此列。 再说了，采桑尼真要是序列四强者，杀死一名演绎大师用得着废这么大的功夫？” 王国贵族神色顿时一变，心中有些相信了怀恩的说辞。 采桑尼如果是序列四，今天的战斗都会再无悬念，对于一位亡灵途径的序列四而言再多的序列五都微不足道。 但即便不是真正的序列四，但采桑尼所拥有的亡灵之声以及杀死演绎大师的手段，足以拨动胜利的天秤。 这些新兴大资本，明显是钻了当初合约的空子。 不过正常来说，仪式与魔药是相辅相成的，谁又能想到会出现服用魔药而没有完成晋升仪式的怪胎？ 王国贵族们心中憋着一口气，但还是冷声道： “不过是一个特殊一点的序列四罢了，你们有后手难不成我们就没有？” 话音落下，战场之中的一场战斗悄然走到了尾声。 新兴大资本一方的一名刺客途径的强者充分发挥了此刻的特性，悄无声息地斩下了一名王国贵族的一名超凡者头颅。 鲜血抛洒的瞬间，这名刺客途径的超凡者便准备遁入阴影之中随时准备再次等候时机，但让他那具失去头颅的尸体却并未就此倒下。 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以极其诡异的纹理流淌至这名超凡者的全身，鲜血的阵法在尸体之上凝结。 随后尸体之上血色升腾，一个披着破烂斗篷手持巨大镰刀的苍白骨架从鲜血阵法中浮现。 骷髅的已出现，便让在场的所有亡灵发出低声哭嚎，似乎在觐见君王一般。 未等其他人有所反应，身披破烂斗篷的骷髅手持镰刀斩下。 刺客途径的超凡者顿时感觉到一阵致命的威胁，强大的压迫感驱使着他的本能遁入阴影之中。 然而那阴影并不能阻挡落下的镰刀分毫，实体的镰刀轻易的斩断虚实之间的界限，阴冷的寒光之下那流淌的阴影被轻易切碎，一具人首分离的尸体从阴影之跌落。 “这是2级封印物，复仇亡魂的诅咒！” 灵界领土之中，立刻有超凡者认出了这件珍贵的封印物。 复仇亡魂的诅咒乃是王国劳伦斯侯爵家族的宝物，被用在劳伦斯侯爵用来保护家族嫡系成员身上。 正是因为复仇亡魂的诅咒存在，才会使得劳伦斯家族仅仅把握王贵大贵族的地位。 身具复仇亡魂的诅咒一旦被杀，便会以自身的灵魂为代价唤来拥有序列四实力的复仇亡魂。 复仇亡魂会首先击杀凶手，而后会对周围进行无差别的攻击，将在场的一切生灵屠戮一空。 曾经在一场两国谈判之上，劳伦斯家族的那一代侯爵亲赴敌营，借自己性命用复仇亡魂的诅咒坑杀数万将士，留下了赫赫威名。 大资本一方的所有超凡者意识到了这是劳伦斯家族的故技重施，惊恐地想要挣脱战场，避免成为复仇亡魂的屠杀对象。 但焦灼的战场与狂暴的亡灵幽魂根本不允许他们做出任何后退的举动，稍有不慎就有当场毙命的可能。 贵族一方的超凡者似乎早就知晓了复仇亡魂诅咒的存在，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 在他们的身上，一枚枚镰刀印记悄然浮现，避免了他们被复仇亡魂收割的结局。 每一次镰刀落下，复仇亡魂就像是田野之中收割麦子的老农，在这片并不宽阔的灵界领土之中收割一个个生命。 肆意的杀戮，让灵界领土之中的局势呈现出一边倒的画面。 丽莎目光揶揄地看向了沈渺，轻声说道： “沈先生，您这次可是猜错了。” 沈渺微微一笑，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复仇亡魂的诅咒确实让他颇为意外，但并不能起到真正决定性的作用。 目光放在那些红色的镰刀印记之上，沈渺对于这暂时庇护贵族一方的超凡者的印记颇为感兴趣。 “这些印记，很有意思。” 丽莎疑惑道： “难道这些印记之中还藏有什么玄机？” 沈渺摇摇头，略带感叹道： “复仇亡魂的诅咒一旦被启动，必定会导致大范围的屠杀，这是毋庸置疑的共识。 这是源自于封印物本身的副作用，你认为区区一个印记就能避免这种副作用？ 真要有这么简单，它还能算是2级封印物？” 丽莎顿时睁大了美眸，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先生是指......” 沈渺右手撑着侧脸，目光深沉地看向那些王国贵族。 “那所谓的印记不过是一个个屠宰顺序的标记罢了，等杀死了其他超凡者就轮到这些被打上印记的人了。 所有人都是引颈待戮的牲畜罢了，不过有的是野生的，有的则是检疫合格的家畜。” 说到这里，沈渺反而忍不住笑了，只是这个笑容多少带着一丝讥讽的意味。 不论是王国贵族还是新兴大资本，都只是将这些超凡者当做用完就扔的工具而已，甚至没想过让人活着走出灵界领土。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分出胜负便足够了，哪会在意什么伤亡？ 复仇亡魂手中的镰刀每一次挥下，都至少带走一名序列五强者，这样的屠杀速率简直快到难以想象。 属于大资本的十多名超凡者，不一会便被彻底清空，就算那足有接近四米之高的小巨人也未曾抗住那恐怖的镰刀。 一击之下大地破碎，镰刀直接斩断了大地与小巨人的联系，让小巨人失去了那堪称无双的防御力。 随着倒数第二位大资本一方的超凡者被收割，复仇亡魂手持镰刀看向了已经控制了数位苍白骑士的采桑尼。 在这个过程中，采桑尼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贵族一方在乱战中幸存的八名超凡者虎视眈眈地看着采桑尼与复仇亡魂的对峙，心中意识到了复仇亡魂似乎在忌惮着采桑尼。 众人可是亲眼看到复仇亡魂的镰刀之下序列五的超凡者究竟是多脆弱，可即便是如此之强的复仇亡魂也对采桑尼心生忌惮，这让众人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终于，漫长的沉默之后那名黑死途径的超凡者再次抬起右手，恐怖的疫病诅咒落下，试图通过削弱采桑尼打破眼前的僵持。 可就在那疫病汇聚的一瞬间，复仇亡魂动了。 但它的对象并不是采桑尼，而是王国贵族一方的超凡者。 它抬起了手中的镰刀轻轻斩下，黑死途径的超凡者只能感觉到那无数细微到肉眼难见的虫豸被这一镰刀全部杀死，死亡的气息顺着那些疫病开始向他的本体蔓延。 身躯之上的血肉开始一块块崩裂，四溢的血浆伴随着一块块腐朽的血肉脱落，将身上的黑色长袍染红。 黑死途径的超凡者早已不是正常人，序列五的黑死途径强者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他们是无数疫病组成的聚合体，一个人形的缝合怪物。 当镰刀落下斩杀所有疫病虫豸之时，这些人形缝合怪物失去了串联身躯的线条，开始逐步走向死亡。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这看似简单的镰刀之下，那些不逊色于他的强者是如何陨落的了。 身躯缓缓倒下，腐败的血肉与骸骨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除了王国贵族之外的所有人都堆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复仇亡魂居然会毫不犹豫地向王国贵族一系的超凡者下杀手。 然而事实证明，这只是开始。 一名序列五超凡者身上暗红色的镰刀印记骤然亮起，那名超凡者心中大定，认为这便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但印记上的花纹开始缓缓变幻，最终定格为一个荷鲁斯文字的2。 而在其他人身上3、4、5、的印记也开始逐渐亮起。 所有人这才明白，这是他们的死亡顺序。 采桑尼欣赏着眼前屠杀的一幕，不过她也没有插手任何复仇亡魂的举动。 视线环顾整座灵界领地，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身躯的一半血肉骤然枯萎。 那张美艳的脸上化作一半人脸一半骷髅的怪异状态。 在这片被鲜血侵染的灵界领土之中，采桑尼将手掌伸向了自己化作一半骷髅的腹腔。 当骸骨手掌从腹腔中拿出时，掌中已然出现了一只的银色圣杯，精致的花纹勾勒出一轮高悬于天际的太阳。 这是永恒烈阳教会供奉圣水的制式圣杯，普通教堂的圣杯只能算是一个精致一点的工艺品，但是在大教堂的圣杯长期受到供奉参拜，拥有者不可思议的能力。 据说莱茵大教堂内那只从教皇时代供奉的圣杯堪比1级封印物。 在这只银色圣杯之中，盛放着半杯鲜红的血液。 热气腾腾的血液似乎似乎带着某种超凡的魔性，上面升腾的热气似是亡灵哭嚎。 沈渺左眼单片水晶眼镜之中花纹闪过，瞬间明白了这半杯的血液源头。 这些血液全部是来自采桑尼，在她第一次服用晋升魔药时她由于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导致晋升失败。 最终她选择抵御超凡失控的混乱，将融入自己的血液中的魔药全部抽离，强行终止了整场晋升仪式。 而现在，正是她重新继续那场未完成的晋升仪式时机。 饮下圣杯之中那仿若沸腾的血液，采桑尼跪坐在地上，头颅低垂仿佛陷入了沉睡。 亡灵之声依旧吹奏着那凄厉的哭嚎之声，但周围大量的亡灵开始发生变化。 苍白骑士胯下的骸骨战马发出嘶鸣，一柄柄骑枪开始相互碰撞厮杀，大量的幽魂也环绕在采桑尼周身不断撕咬吞噬。 与此同时，更多的亡灵涌入这一片灵界领地之中，开始了肆无忌惮的相互屠杀。 见到这一幕，东方银行的那位董事长面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神情急切地说道： “必须阻止她晋升！” 王国贵族的一方权贵面面相觑，瞬间意识到这老头子应该暗中留下了什么手段，结果玩脱了。 如果真是这样，采桑尼顺利晋升必定会找新兴大资本的麻烦。 在这场互为敌手的斗争之中，大家自然都是乐意见到对方倒霉。 甚至对王国贵族而言，新兴大资本失败就是他们最大的收获。 而且现场唯一有能力阻止采桑尼的复仇亡魂不受控制，只有劳伦斯家族的代表假惺惺地安慰道： “放心，序列四何其困难，她没有机会的。” 灵界领地之上的亡灵越聚越多，苍白的亡灵将整片领土染成幽寂的白色。 在一片亡灵的厮杀声之中，亡灵气息如龙卷不断汇聚向采桑尼的半身骸骨。 拥有血肉的半边身躯开始枯萎，而那洁白的骸骨之上开始浮现出如血色一般的纹路，似乎象征着仪式的顺利进行。 这一下就连王国贵族纷纷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了新兴大资本势力。 如果采桑尼成功晋升，大资本一方不仅拿不到任何关于灵界领地的资源，还树立了一名亡灵途径的现世人神作为敌人，对于王国贵族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而就在此时，那片苍白的灵界领地之上仿佛有一轮圣洁无暇的白色大日升起，一只圣光汇聚的巨型圣枪朝着采桑尼的方向落下，威严的声音拍卖会场之中关闭的一间包厢传出。 “亡灵作乱，还是应当提前抹除为好！” 王国贵族一方瞬间脸色震怒，他们意识到在那闭合的一间包厢内竟然有一位永恒烈阳教会的大主教，真正的序列四现世人神。 他的出手看似是在抹杀一位亡灵途径超凡者的威胁，但实际上却是在对新兴大资本一方拉偏架。 当裁判还要亲自下场，这如何能让王国贵族一方不震怒？ 采桑尼若是活下来，灵界领地很大概率不会落在新兴大资本手中。 但要是采桑尼死了，复仇亡魂无法持久存活，双方在争抢的局面上打成平手，最后的归属权必定会落在东方银行的怀恩手中。 沈渺看了一眼空间通道之中的景象，忍不住眉头微皱。 永恒烈阳教会出手，他又岂会如教会所愿？ 下一刹那，灵界领地之中一轮携带者煌煌天威的金色烈阳降临，一只几乎覆盖半块灵界领土的巨大手掌轻轻摘下了那一轮来自教会显化的圣洁白色大日，宛若随手从苹果树上摘下一颗苹果。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真正的地煞神通! 空间通道之中，所有人只能看见只无比巨大的手掌轻轻发力，那一轮圣洁的白色大日被轻易碾碎，高悬于灵界之中的金色烈阳宣告着谁才是这片灵界领地之中的主宰。 至纯至阳的气息从空间通道之中散发而出，让所有人顿时心中一凛。 即便不看那一轮金色的大日，他们也能从这股独特的气息之中辨别出出手之人正是之前与灵界拍卖场主人对峙的阳神。 之前众人皆以为阳神是与灵界拍卖场主人交手不敌之后逃离，但现在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空间通道的另一端，让众人颇感意外。 拍卖场之内，一间封闭的包厢轰然打开，随后一位身穿金边白袍的大主教一步迈出立于虚空之中。 他的双目好似被白色的圣光完全填满，任何与之对视的人都能感到一种宛若烈火焚身的炙热之感。 他目光看向了空间通道的另一侧，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一轮炙热的金色大日之中，口中充满压迫感的威严之声响起。 “窃取吾主之力的异端，还敢在此现身？” 话音落下的瞬间，这位大主教一步迈出，原本身后汇聚的圣光在这一刻化作一尊高大的巨人出现在灵界之中。 这尊巨人背生双翼，手持风格奇特的螺旋长枪宛若神话之中真神麾下的战斗天使。 圣光巨人伸手抓向眼前的空间，整片灵界领地开始剧烈震颤，崩溃的大地之上大片的幽魂如冰雪般消融。 立于天穹之上的沈渺面色如常，食指轻轻点出，那只巨大的手掌直接迎上了那尊圣光巨人。 “轰！” 两股截然不同的强大力量相互碰撞，灵界这不稳固的空间之中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细微裂缝，吞噬着源源不断朝着灵界领地方向涌入的亡魂。 仅仅是第一次碰撞间的一波，大量亡魂被净化之后的尘埃落下，铺满这片大地。 就连数尊苍白骑士也在这余波的扩散中摇摇欲坠，但依旧守护在进行着仪式的采桑尼身前。 一击之后，刚刚踏入空间通道的永恒烈阳教会大主教略带颤抖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就在刚刚的碰撞里，他的手掌仿佛伸入了太阳之中，炙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右手碳化。 尽管在治愈圣光之下右手的创伤正在不断愈合，但深入骨髓的纯阳之气一时之间竟难以驱逐。 右手背负在身后，大主教面色无比阴沉地看向了半空中那轮金色的大日，沉声道： “这场斗争乃是我永恒烈阳教会所主持，确定要插手其中？” 立于那金色烈阳之中的阳神化身淡然一笑，周身纯阳之火稍稍收敛，让空间通道另一端的人能够看清那缥缈如仙的青色身影。 未见阳神化身有任何动作，缥缈而又崇高的声音在灵界之中回荡： “正是因为看到永恒烈阳教会插手其中，所以才让我升起了一些的兴趣。” 这句话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打脸了，几乎是明摆着告诉这位大主教我就是来破坏永恒烈阳教会好事的。 大主教怒极而笑道： “真以为占了一时便宜就能够藐视教会？” 在他身后，圣光巨人再次动了。 庞大的身躯向前迈出一步，手中的螺旋长枪开始轰然刺出，暴虐的灵界乱流伴随着那充满侵略性的圣光开始展现出神之途径序列四的强大之处。 遍布裂纹的灵界空间开始有了坍塌的迹象，在那旋转的螺旋长枪的枪尖位置更是出现了一片空间空洞，将螺旋长枪吞入其中。 下一刻，沈渺感觉到周身似有无数危险的气息萦绕，那柄消失于空间的螺旋长枪似乎随时会出现在某一个角落。 沈渺眼神微凝，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之心。 他虽然通过神通神行掌握了阳神，但现如今却没有多少可用的攻击手段，对付神之途径的强者还是应当保留慎重。 观众特性观察到的未来轨迹，手掌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纯阳之气化作的巨大手掌印在了一处空间之中。 那一片空间破碎，那柄隐匿于虚空的螺旋长枪轰然刺出，炽烈的圣光让沈渺感觉到自己所面对的并非是一柄长枪，而是与天际之上滑落的彗星。 “吾主神临！” 大主教高声呼喊之下，整尊巨大的圣光巨人竟然化作一片光辉涌入了螺旋长枪，圣光猛然暴发竟然有了侵蚀阳神化身，至纯至阳的纯阳之火都无法压制来自圣光的侵蚀。 随着吾主神临的加持，沈渺在那圣光之上竟然看到似有无数信徒咏唱，称颂真神名讳，纯阳之气在圣光下竟然有了一丝同质化的迹象。 沈渺心中一惊，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教会现世人神一级的强者，在接触那位序列六的光祭司时，圣光虽然炽烈但只是具有强大的攻击性。 但这一次并不一样，这位现世人神在吾主神临的加持之下的圣光侵蚀竟然能够影响到纯阳之气，完全是堪称质的飞跃。 螺旋长枪轻易洞穿了那几乎覆盖半个灵界领地的巨大手掌，坍塌的空间之下似有天使吟唱点点光线的轨迹竟然构成了一条登神长阶的虚影，彰显着来自神临的神圣崇高之意。 纵使圣光本质超绝，但这一枪对沈渺来说依旧太慢了。 掀起灵界乱流的一枪如流星划过天空，运行的轨迹在观众特性的眼中是如此的缓慢。 沈渺仿佛放弃了抵抗，任由长枪破开那阳神周身纯阳之火所化的金色烈阳。 宛若日冕喷发的瑰丽景象让纯阳烈火吞噬了整片灵界领地，不论是进行着晋升仪式的采桑尼，亦或者源源不断的白色亡灵浪潮都在这纯阳之火下焚烧殆尽。 永恒烈阳教会的大主教一动不动地静立在原地，遥远的距离与刺眼的圣光让众人无法看清那位大主教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但在场除了沈渺之外，所有人都相信那犹如神迹显化的一击之下绝对无人能够幸免。 纯阳之火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大火烧灼之后的灵界领土已经化为了一块崩溃的黑色大地，珍贵的资源全部被火焰焚烧殆尽。 而在火焰平息之后的上空，所有人只能看到一幕让他们终身难忘的画面。 螺旋长枪依旧保持着极速的旋转，但那炙烈的圣光早已熄灭殆尽，宛若神灵之器的长枪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 在螺旋长枪之前，一个青色长衫的身影立于天穹之上，伸出的右手轻轻点在那远比他大上千百倍的长枪面前。 近在咫尺，却宛若天涯海角一般遥不可及。 若有人细心观察便能发现，并非螺旋长枪停止了运转，而是在指尖的方寸间空间被无限拉伸，似有无穷距离分割将空间分割。 方寸之间，已然有壶中洞天之象。 这是阳神手中所呈现完整的七十二地煞神通之一，壶天！ 第一百六十三章 教训! 有上一世的知识加持，沈渺很清楚一门神通的强弱其实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在于使用者本身强大与否。 以求道途径尚未登临筑基序列所使用的神通壶天与阳神所使用的壶天，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前者堪堪踏上修炼途径，即便是掌握这珍贵的神通最多用来发挥储物之能，当个方便一点的空间装备，想要用在战斗之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后者则近乎是元神之道的尽头，历经九重天劫便可成仙的强大存在，以神通壶天挥手之间以方寸之地演化壶中洞天，咫尺天涯莫不如是。 甚至于沈渺若是真的登临圣人之境，哪怕是用出神通壶天可也以收束一方天地，其力不逊色于镇元子的袖里乾坤。 所以，沈渺从未轻视这些来自于七十二地煞之法的小神通。 沈渺塑造出阳神这一身份，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能动用真神的地上神国等一系列手段，这会将道圣与阳神之间的关系摆在明面上。 但沈渺自身连筑基都尚未踏入，本身实力弱小又怎能完全驾驭阳神之力？ 之前御使阳神，沈渺都是依靠纯粹的纯阳之气以力碾压，真正发挥出阳神之力还是需要七十二地煞神通的引导。 心中念头涌动，随后沈渺看着眼前不停旋转的螺旋长枪，五指微张壶天之内的空间开始继续收缩。 在外界看起来，阳神化身只是向前微微抓取，便将那柄巨大的光枪收入手中。 那撼天动地的一击之力彻底消散于无形。 到了这一刻，即便是对于超凡手段再无知的人也能看出，永恒烈阳教会的大主教与阳神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人物。 “序列三！” 令人心惊的念头在众人脑海中闪过，他们看向沈渺的眼神中终于带上了惊恐与敬畏的情绪。 在科恩世界之中，序列四的强者被称为现世人神，他们便能够让一家王国贵族获得世袭权柄，也能够让一方势力成功登上王国上层的舞台。 这是世俗世界能接触到的顶点，所以被冠以人神之称。 而在现世人神之上，则是真正的神话一级的人物，在遥远的教皇时代他们能够被称之为人间圣者。 他们有的周游大陆寻觅晋升之路，有的游历灵界探寻超凡本质。 每一位人间圣者都有着极其尊崇的身份，只要不在危险的超凡世界之中迷失自我踏入超凡失控状态，这些人间圣者往往能活上千年。 在历史悠久的王国贵族之中，也没有几家贵族能拥有人间圣者坐镇。 对于这些历史的见证者，哪怕是敌对势力都应该给予人间圣者足够的尊敬，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在这一刻，包括丽莎在内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颅，不敢直视那一位立于灵界领地之上的青色身影。 永恒烈阳教会的大主教面露挣扎之色。 他虽然在沈渺面前表现出了永恒烈阳教会的高傲，但在对沈渺出手的时候并没有用任何的留手。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动用了大主教每隔十年才能动用一次的神临祝福，将自己那一击的力量攀升至顶点。 可即便如此也被轻描淡写的挡下，这完全足以证明沈渺的实力。 最终，这位高傲的大主教还是缓缓低下了头，朝着沈渺躬身一礼之后才开口道： “阳神阁下，纵使你贵为圣者也没有资格插手教会的事情。 教会底蕴深厚，人间圣者纵使在这世俗依旧难称无敌，还望阁下做任何事之前三思而后行。” 向沈渺躬身行礼是出于遵守规矩，但是依旧保留这个高傲的态度却代表着永恒烈阳教会的颜面。 大主教没有再出手，因为他清楚纵使是神之途径的强者也无法跨过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所以选择用嘴炮威胁。 沈渺对于永恒烈阳教会这种死鸭子嘴硬的态度再熟悉不过了，这种我打不过但是我背后有人能打过，所以我能对你随意指指点点的标准反派发言，沈渺可是很感兴趣。 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沈渺随意瞥了一眼下方几乎被烧焦的大地，随口道： “在动手之前我确实欠考虑了一些。” 大主教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些许，正准备开口给沈渺一个台阶下，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再次让大主教脸色骤然一黑。 “光是破坏教会的事情确实不够，应该给教会留下一个让人难忘的深刻教训才是！” 话音落下，沈渺周身的纯阳之火再次升腾而起，一轮金色的大日直接以蛮横的姿态撞向了大主教，似要将这眼前的这名蝼蚁烧成灰烬。 四周本就遍布裂纹的空间在炙热的高温之下开始褶皱，所呈现出的漆黑虚空将金色大日映照陈一片诡异的暗金色彩。 沈渺的出手让大主教脸色剧变，几乎只有之前一半大小的圣光巨人手持天使之盾挡在最前方。 天使之盾出现的一瞬间，前方的空间便呈现出了凝滞的状态，以空间为护盾封锁此地的空间 而在大主教的右手中一本封面纯白的书籍浮现，书页哗哗翻动间，犹如圣经咏唱般的语调从大主教口中发出。 荒芜的灵界领地之上，似有一座圣殿拔地而起，圣殿之下似有万千民众双手合十口诵永恒烈阳之尊名。 大量的圣光从那座拔地而起的圣殿中汇聚到圣光巨人身上，那一面巨大的天使之盾在海量圣光加持之下宛若一座巨型城墙抵御着缓缓压下金色大日。 然而，这一切都毫无用处。 纯阳之火引动的炽热之下，纯白色的圣殿似乎犹如蜡像一般在此刻缓缓开始融化。 在经历了一次圣光洗礼之后，纯阳之火终于展现出来自于阳神的威势。 阳神乃是天地至纯至阳的象征，本身存在便违背了孤阴不长独阳不生的定律，立于真仙之下的绝颠。 纯阳之火纵使沈渺无法如臂驱使，但巨大的量之下所引动的质变就足以焚毁一切。 金色的烈阳只是靠近，并未与大主教所构建的防御碰撞，只是那恐怖的高温便天使之盾、圣光巨人、神殿在金色烈阳之下被轻易焚毁殆尽，原本便已经焦黑的灵界领土开始寸寸坍塌。 象征着永恒烈阳教会的金边长袍，开始被那难以想象的高温所吞噬。 第一百六十四章 莫比乌斯之环! 空间通道之外，不论是新兴大资本还是王国贵族，所有人皆是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一轮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暗金色大日，让他们感觉到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种恐惧不仅来源于这仿佛能够毁天灭地的伟力，更加重要的是在那暗金色烈阳之下，来自永恒烈阳教会的大主教仿佛没有分毫的反抗之力。 纯阳之火舔舐着象征着大主教身份的金边白袍，将这位主教彻底吞噬在火焰之中。 纵使那宛若圣经般的咏唱，也在这恐怖的高温之下无济于事，这一幕看得众人胆颤心惊。 要知道在一个月之前那场席卷整个巴鲁王国的动乱之中，最为核心的原因便是永恒烈阳教会一位宗教裁判所的大骑士陨落所导致的。 而在今日，这里出现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大主教，永恒烈阳教会真正的高层。 这样的人物一旦陨落，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即便这件事情与他们这些旁观者无关，教会也必定以此为借口将在场的所有人牵连其中。 这可是永恒烈阳教会名正言顺地插手王国贵族的绝好机会，他们绝对不可能放弃。 想到这里，众人皆是感到心中一阵苦涩。 那些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还好，这件事情对他们而言算是无妄之灾，无法影响到他们作为唯一继承人的地位。 可那些并非唯一继承人的年轻贵族心中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若是真的爆发，他们必定会因此受到牵连动摇他们的继承人地位。 就连新兴大资本一方也是脸色无比难看。 这位大主教是永恒烈阳教会里为数不多支持他们的高层，一旦这位大主教出事，新兴大资本建立起来的局势会被瞬间打回原形。 而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那吟唱的圣经仿佛也走到了尾声，在一段余音之后一切戛然而止。 火焰之下的神殿彻底坍塌，而那一抹犹如黄昏的光辉随着神殿的坍塌消失在了暗金色的烈阳之下，一切似乎在这一刻重归原点。 一道流光从空间通道之中闪过，永恒烈阳教会的这位大主教竟然重新出现在了拍卖行之中。 不过与之前圣洁的姿态截然不同的是，此时的大主教浑身上下被纯阳之火吞噬大半，近半的躯体上呈现出一片碳化之后的漆黑。 身上的金色长袍堪堪遮住关键部位，唯有那手中的纯白色书籍在纯阳之火的洗礼后安然无恙。 见到大主教幸存，众人纷纷长舒一口气，心中开始镇定了下来。 而在灵界之中的阳神化身并没有选择动手，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一本纯白书籍之上。 沈渺注意到，在那一本封面纯白的书籍之上，赫然写着《永恒圣典》四个大字。 这是永恒烈阳教会最广为人知的原初教典之一，这其中所记载的完整篇章乃是永恒烈阳降下神谕，引导第一位教会的第一位教皇传教的故事。 正是这一本《永恒圣典》，借用那一座显化的圣殿护住了大主教的性命，让他免于被暗金色大日所吞噬。 区区一位大主教自然不可能有原初教典的原本，所以他手中的最多只能算是《永恒圣典》的拓印本。 然而即便如此，这一册拓印本配合着大主教序列四的能力，竟然在那一枪之后还有如此自保的余力，这让沈渺心中对于类似的原初教典升起了不少的兴趣。 一念至此，沈渺迈步走向了空间通道的另一端，想要进入灵界拍卖场。 但是在靠近空间通道之后，沈渺却感觉到一阵无比深沉的敌意排斥着沈渺进入此地。 这一变化让沈渺心中一阵哑然，他自然知道这敌意来自于灵界拍卖场的那一只巨龟。 甚至眼前这一块灵界领土，也是来自于巨龟那庞大无比的身躯上脱落的一小块龟甲在常年累月之后所形成的。 不过对于巨龟的敌意，沈渺并没有太过在意，之前选择退让只是为了让这场游戏顺利进行。 现在游戏已经结束，成功地将永恒烈阳教会的人引了出来，面对巨龟沈渺自然不需要再做出退让的姿态。 那炙热的纯阳之火开始进入阳神化身之中，沈渺犹如一个普通人跨过空间通道的门槛，缓缓步入了灵界拍卖场之中。 随着沈渺走出空间通道，铭刻有灵界领地坐标的水晶球开始缓缓龟裂，并化为一地碎片，空间通道也随之缓缓关闭。 荒芜的灵界领地之中，只剩下了一片荒芜的尘埃和那眼干涸的寒泉伸出，一颗缓缓蠕动的白色巨卵。 踏入灵界拍卖场，迎面而来的便是封锁的空间限制了沈渺的行动，在这片沉重的空间之中巨龟那张狰狞可怖的大嘴猛然张开。 巨口之中幽暗的吐息堙灭着大片的空间，将沈渺一同囊括进入其中。 沈渺唯有任何动作，周身纯阳之火与那一轮大日异象横空，瞬间压制了幽暗的吐息。 未等沈渺有所动作，一股特殊的力量开始搅动沈渺所掌控的命运大漩涡，模糊命运的既定轨迹。 与此同时，圣莱茵大教堂的一座偏殿之中，上方供奉的一尊手持长枪的圣洁天使突然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力。 祂空洞的目光看向了灵界拍卖场所在的方向，手中的长枪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偏殿之中。 沈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整片封锁的空间之中一点光辉好似跨越时空而来，在沈渺的视线刚刚触及的情况下便降临在了沈渺的身前。 包厢之中，沈渺左眼的单片眼镜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跳跃出时间线的视角俯瞰一切，让沈渺看清了眼前的那一点临近身前的光辉。 那是一柄血色的长枪，螺旋的纹路与大主教以圣光汇聚的长枪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那柄长枪只是圣光汇聚的虚假物体，而眼前仿佛沾染着神圣之血的长枪却是真实存在的。 永恒烈阳教会圣器，赫赫有名的1级封印物渊界螺旋之枪。 虽然这件封印物是实体，但是它远比那柄圣光凝聚的长枪更具有光的特性。 那就是快！超越思维速度的快！ 只是视线触及便已经临近，纵使阳神都未曾反应过来。 这是光的速度，以实体的存在发挥出光的速度，纵使时间的尺度都在渊界螺旋之枪下微微扭曲。 面对这扭曲时间的光速一枪，哪怕是阳神状态的沈渺都感觉到了一阵致命的威胁。 神通壶天可以轻松拦下大主教的那一枪，因为圣光长枪的速度极其有限，只需要拉伸空间的长度便能将其死死限制。 然而光速一枪之下，无论如何拉伸空间的长度都无法限制这扭曲时间的光速，这是特意针对神通壶天而用处的手段。 心中思绪微沉，在那极其细微的时间尺度之中，沈渺右手食指轻颤，壶天再次施展。 然而沈渺的对象并非那光速一枪，而是之前所收纳的东西。 那一尊黄金酒壶随着空间的展开，出现在了沈渺的手中。 右手捏住壶柄犹如斟酒一般，无形的空间如流水从壶中浩瀚的空间之中倾泻而出，化作长河横亘于沈渺身前。 神通壶天在这一刻与黄金酒壶结合，神通与规则碎片的碰撞展现远超寻常的神通伟力。 渊界螺旋之枪刺入长河之中，然而纵使被时间尺度拉伸到近乎无穷的光速，也只能在那条长河之中游荡，画出一道道绚烂的流光。 以更高层次的空间视角俯瞰，壶中长河内外交替首尾相连，空间的维度在长河之中交错。 此为...莫比乌斯之环！ 第一百六十五章 渊界螺旋与信仰根基 所谓的1级封印物其实是一个十分宽泛的概念。 其中弱小的封印物也只是由普通的序列四超凡者的超凡特性所改造的，其本身甚至连一名现世人神都比不上。 而强大的1级封印物不仅能够在力量上发挥到极致，甚至能够展现出近乎于规则的特性。 就例如这柄渊界螺旋之枪，它竟然能够在实体的情况下将自身速度提升到光速，它的存在本身便已经违背了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 光速状态之下的渊界螺旋之枪已经能够达到轻微扭曲时间尺度的程度，并且能够无视空间的阻碍，一击之下足以击杀序列三的强者。 至于为什么不能击杀序列二强者，那只是单纯因为序列二强者真灵不灭，常规手段根本无法抹去真灵，否则也不会出现诈尸还魂的巨人途径了。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序列二的强者大多也只能对渊界螺旋之枪束手无策。 然而在就在刚才的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只看到了沈渺轻描淡写的取出了之前拍下的那尊黄金酒壶，以空间洪流化作莫比乌斯环截下了渊界螺旋之枪。 渊界螺旋之枪是能够突破空间不假，但莫比乌斯环涉及到了低维向高维的阐释，并且与黄金酒壶的空间规则碎片有关，渊界螺旋之枪根本无法突破眼前的光环。 光速的渊界螺旋之枪几乎将整个莫比乌斯环内的空间渲染成一片宛若星河的银白，肉眼难辨的极速让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圈光环，而并非一柄光速飞行的长枪。 渊界螺旋之枪早已撕裂了禁封的空间，巨龟与沈渺一同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这银白色的光环环绕在沈渺周身，仙姿缥缈的身影与遥相对峙的巨龟，顿时将众人眼中本就神秘莫测的沈渺衬托地宛若降临人间的神圣。 新兴大资本的一众掌权者纵使身居高位，但渊界螺旋之枪这种1级封印物的信息哪怕是他们也难以接触。 而王国贵族之中，也只有寥寥数位背景显赫的贵族继承人脸色剧变，意识到了那环绕在沈渺周身的那一圈银白色光环的来历。 控制整个灵界拍卖场的巨龟更是睁大了双眼，直接将从口中吐出的幽暗吐息给全部咽了回去。 对于这种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来说，渊界螺旋之枪的赫赫凶名它自然是知晓的，沈渺能够破解渊界螺旋之枪证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哪怕金字塔的秘密至关重要，可在沈渺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敌意之前，巨龟不想凭白树下这一个深不可测的敌人。 目光瞥了一眼那位已经完全呆滞的永恒烈阳教会大主教，巨龟口中发出一声庆幸的闷哼。 随后，它又略带心疼地看了一眼沈渺手中那尊精美的黄金酒壶。 黄金酒壶虽然在灵界拍卖场之中拍卖，但它早已在数百年之前便不过问拍卖之事，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黄金酒壶之的异样。 现在看来，这一尊黄金酒壶的价值恐怕远超它的想象。 目光扫过虚空之中窥探而来的若有若无的贪婪视线，巨龟在心中暗自摇头道： “有胆子窥视，也要有命享用才行。” 随后，巨龟那庞大狰狞的头颅重新隐匿，半空之中只剩下了刚刚收起黄金酒壶的沈渺。 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无知而又贪婪的视线，沈渺于虚空之中漫步，缓步走向了半边身子几乎化作焦炭的大主教。 心中无比震惊的大主教想要逃离此地，然而在被沈渺视线锁定的一瞬间，他便被彻底压制在了这一方空间之中。 身受重伤的他在空间压制之下纵使动一根手指都千难万难，更遑论从沈渺手中逃生。 走到这位大主教的身前，破烂的衣着和拿一阵阵难闻的焦臭味顿时让沈渺眉头微皱。 他伸出手掌，拿下了大主教手中的《永恒圣典》，自顾自地翻阅了起来。 眼前这位赫赫有名的永恒烈阳交互的大主教，似乎根本不入沈渺的法眼。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沈渺既然下定决心动用阳神化身分散永恒烈阳教会的注意力，就必须在实力与态度上展现出足以让教会忌惮的资本。 大主教是永恒烈阳教会的高层没错，但只是杀死一名大主教并无法让永恒烈阳教会感到忌惮与畏惧。 能够让一个宗教感到畏惧的，无非就是实力与信仰罢了。 目光快速浏览过《永恒圣典》，沈渺也通过这一本原初教典的拓印本看到了一些沈渺所关心的东西。 首先便是与沈渺所想的一样，这一本《永恒圣典》里面的内容其实也有弄虚作假的痕迹，只是没有沈渺那样一本书里九成内容都是瞎编的那般离谱 《永恒圣典》记录的是永恒烈阳与初代教皇的事情，写下这一册原初教典的人正是初代教皇。 这种事情有弄虚作假也正常，毕竟沈渺可是知道这些真神的状态并不稳定，能够以人身降临对所谓的教皇进行传教宣传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教皇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半真半假的编出一本《永恒圣典》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在《永恒圣典》之中，除了那些教皇清晰写出的字句之外，在这一本原初教典的最后几页中，夹杂着大量似乎被修改过的语句。 这些语句无非就是歌功颂德永恒烈阳教会，但很多语句前言不搭后语，呈现出一种混乱之感。 只是看了一眼，沈渺便感觉到神魂中传出轻微动荡的晕眩，令人作呕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不仅没有让沈渺厌恶，反而让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升起了欣喜的笑容。 撰写《永恒圣典》的初代教皇乃是最接近真神之人，不论是实力还是距离皆是如此。 越是接近那个领域，便越是会受到底层规则的影响。 而《永恒圣典》最后几页混乱的语句，便是其证明。 只要破解掉这些混乱的语句，便可以用《永恒圣典》这一册可以说在教会中至高无上的典籍反驳永恒烈阳教会的所阐述理念，冲击教会的信仰根基。 第一一百六十六章 祂为阳主，我为阳神! 沈渺可以确定，教会的部分高层必定是知晓《永恒圣典》本身的问题。 在对外界普通民众所宣发的《永恒圣典》之中，其中的内容不仅被大量修改，最后几页的错误信息更是一个字都也没出现。 表面上看起来二者都是《永恒圣典》，但实际上这完全可以说是两本截然不同的书。 所以沈渺压根没有想过用普通版的《永恒圣典》作为参考。 但这位大主教手中的拓印本不一样，忽悠普通民众的版本需要的是民众的信仰，可超凡者手中的则是需要借助原初教典的力量。 想要获得原初教典的力量，拓印本就必须将原初教典的内容一字不落的保留下来。 这是因为原初教典本身就是真神存在痕迹的证明，这意味着哪怕是原初教典之中出现了错误的内容也没有办法进行修改，因为这是属于真神的领域。 即便是拓印本也是如此，否则不可能凭空留下如此之大的漏洞。 当然，这件事情对熟知一切根底的沈渺而言算是漏洞，但对于外人来说这最多就是初代教皇对抗超凡失控时的呓语呢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沈渺挥手收下了这一本珍贵的原初教典拓印本，随后才将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位大主教身上。 与此同时，灵界拍卖场之外也有圣洁的光辉透过空间照耀进入此地，这是永恒烈阳教会在宣示自身的到来。 莱茵王都，代表着灵界拍卖场入口的建筑大门之前，一名身穿素白长袍的枯瘦身影与一名身材高大的银甲骑士来到了此地。 两人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周围空间便似有扭曲灵界的怪异显现，这是极端强大的超凡者对周围空间所造成的影响。 灵界之中有游荡的巨龟不满地看了一眼永恒烈阳教会到来的两人，只要它愿意，永恒烈阳教会的这两人根本无法进入灵界拍卖场。 毕竟他们没有资格入渊界螺旋之枪一般无视空间，进入巨龟体内的腹地还是需要依靠巨龟的同意。 但本着不想招惹麻烦的心思，灵界拍卖场的大门还是缓缓打开，连通了进入灵界的通道。 两名来自永恒烈阳教会的超凡者甚至连一声道谢的话语都没有，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连通灵界的通道，便迈步进入其中。 这让巨龟很是不爽，沉重的呼吸席卷灵界风暴，化作大片幽暗的土系侵蚀着灵界。 “教会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希望那个抢走我宝物的小贼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这样的念头在巨龟脑海之中一闪而逝，随后它开始抱着看好戏的目光望向了灵界拍卖场之中。 两位永恒烈阳教会的超凡者进入灵界拍卖场，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视。 然而即便是在场的这些身居高位之人，也没有谁能分辨出来这两位到场的永恒烈阳教会的这两位超凡者究竟是谁。 苦行者的素白长袍，宗教裁判所的白银圣甲，这样的人在永恒烈阳教会之中并不算少见。 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永恒烈阳教会既然派出了这两位超凡者，就证明他们有资格面对至少有序列三实力的沈渺。 永恒烈阳教会之中，那名苦行者淡淡地看了一眼沈渺周身环绕的那柄渊界螺旋之枪，瞳孔微不可查的一颤，随后便是沉声开口道： “这位圣者，你过界了。” 沈渺视线落在了这两名超凡者身上，在观众特性的眼中，那位银甲骑士的气息大约是在序列三左右浮动，而这名苦行者的气息却只是序列四。 但两人之中，却隐隐以这位苦行者为首。 要知道序列四与序列三之间的差距可以说是云泥之别，但苦行者却能以序列四占据主动位置，这倒是让沈渺心中生出几分好奇。 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沈渺饶有兴致地轻声回复道： “什么是过界？” 苦行者心中一沉，环顾四周的包厢，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被藤蔓托举在半空中的四十三个包厢轰然落下，直接轰然砸在了地面之上。 王国贵族与新兴大资本一方的权贵在没有超凡者的防护之下，直接摔了个七荤八素。 反倒是几间未曾打开的包厢之中有超凡者防护，包厢内的所有人并没有受伤。 做完这一切之后，苦行者才语调平淡地说道： “莱茵王都，就是教会的地界。 阁下在莱茵王都之中如此肆无忌惮地对我永恒烈阳教会的大主教出手，视圣者盟约于不顾，当真以为我教会之中没人能镇压阁下？” 这是示威，也是警告。 而且这警告的对象不仅仅是沈渺，还有贵族与大资本的这些权贵。 永恒烈阳教会的一位大主教身受重伤，尽管是由于沈渺出售所致，但这件事情也算是与王国贵族和新兴大资本的争锋有一定关系。 所以苦行者毫不客气地直接来了个下马威。 他代表着永恒烈阳教会的意志，表现出的态度毫无顾忌。 沈渺顿时明白，眼前这位苦行者对自己的态度重点在于被莫比乌斯之环困住的渊界螺旋之枪。 如果沈渺在渊界螺旋之枪下受伤，那名序列三的银甲骑士必定会悍然朝沈渺出手，将沈渺这个不稳定因素彻底抹杀。 如果沈渺成功挡下了渊界螺旋之枪的一击，苦行者也可以将渊界螺旋之枪呼回，手持1级封印物的苦行者完全可以被视作一名序列三的强者，以二敌一也能压制沈渺。 但谁能想到渊界螺旋之枪竟然被沈渺所捕获，这让苦行者对于沈渺的实力万分忌惮，选择了更为温和的做法。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沈渺忍不住轻笑一声，看向苦行者的眼神中充满了淡淡的轻蔑。 沈渺如此姿态，自然惹怒了苦行者。 他执掌渊界螺旋之枪，在教会之中地位崇高甚至超过不少序列三超凡者，何曾受到过如此轻视。 “这位圣者阁下，当真要与教会敌对？” 沈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了身前被空间压制的大主教眉心位置。 纯阳之火悄无声息地蔓延，这一位序列四的大主教毫无反抗之力瞬间被火焰吞噬，化作一团灰烬。 “你敢！” 苦行者口中发出一声怒呵，就连一旁一直以来神色漠然的银甲骑士也有怒色闪过，一步迈出站在了苦行者身前。 可纵使到了这一步，两人依旧没有选择出手。 因为他们清楚，面对神秘莫测的沈渺他们未必能占到便宜。 沈渺不屑一笑，转身之后一轮金色大日异象重新浮现在灵界拍卖场之中，沈渺缓步走入金色大日，身形逐渐暗淡。 苦行者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这位圣者阁下，可否留下姓名？” 拍卖场总部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也配姓阳? “阳神？他怎敢？” 暴怒的声音从苦行者口中发出，他原本湛蓝色的双眸在这一瞬间化作耀眼的圣光，双目之下似乎要将一切尽收眼底。 之前不对沈渺出手，那是因为出于自身安全的考量。 但现在沈渺离开，并且留下了一句堪称渎神的话语，这完全是对整个永恒烈阳教会的挑衅。 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再不作出一点表示，事情一旦传入教会的那几位掌权者耳中，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就算不真的动手，他也必须要做足姿态才行。 双目之中的神光蔓延至整个灵界拍卖场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光线仿佛都化作了他的双眼，为他寻觅沈渺的踪迹。 可不论他如何窥探，灵界拍卖场之中的空间都好似一层朦胧的薄雾阻止着他的视线，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轮金色的大日彻底消散而无法掌握丝毫线索。 “混账！” 苦行者紧咬牙齿，心中清楚这是灵界拍卖场背后的那位主人搞的鬼。 视线扫过眼前的拍卖场，苦行者努力让自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出手摧毁这间拍卖场作为警告的冲动。 序列三已经是超越世俗顶点的力量，这样的强者早在各大教会之中留有备案，灵界拍卖场自然也不例外。 根据教会的记载，灵界拍卖场之中隐藏着巨大的隐秘，背后的力量绝对不止是单纯的序列三。 若是贸然对灵界拍卖场出手，引出背后的力量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意外。 若是牵扯了更高层次的力量，他一个失去封印物的苦行者未必能抗下这件事情。 哪怕是对于强如教会而言，柿子也应该挑软的捏。 一念至此，苦行者的目光落在了包厢大门敞开的各位权贵，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渊界螺旋之枪被阳神带走，再加上临走之前的那番话被不少人都听到了，此番回去他的地位必定会一落千丈。 这些事情积蓄起来的怒火，必须要找到合适的发泄对象才是。 一旁的银甲骑士看着陷入暴怒的苦行者所表现出的失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向后退出一步，银甲骑士离开了苦行者的身旁，脱离了之前隐隐表现出的从属关系。 教会之中的苦行者也是分为数个等级的，像之前掌握渊界螺旋之枪的苦行者，哪怕他身为宗教裁判所的副裁判长，地位也比之低上一截。 毕竟渊界螺旋之枪在1级封印物之中也是位属于最顶尖的那一列，执掌者地位崇高也很正常。 可现在这位苦行者失去了渊界螺旋之枪地位一落千丈，他身为副裁判长要是再表现出从属关系就是自降身份了。 看着苦行者走向了灵界拍卖场的中心，副裁判长不动声色地低语道： “外力终究只是外力罢了，依靠封印物攀登上高位的疯子没有任何价值。” ...... 就在外界两位教会的高层各怀心思之时，阳神回归本体的沈渺则是一脸的无奈。 就在沈渺说出那句话之后，沈渺分明感觉到了有一只无形的巨眼将视线落在了命运大漩涡之中，试图在寻找沈渺的命运。 这只巨眼与观众特性超然于命运之外，以观看电影的观众视角浏览一切完全不同。 它本身更近似于一种直接介入命运的手段。 无法看到更为全面的轨迹，却也能管中窥豹察觉到一些细节。 这意味着，沈渺那一句话已经惊动了教会顶端的强者，不知名的强者试图以摸索命运轨迹的方式寻找出沈渺的根脚。 然而很遗憾的是，巨眼只看到了命运大漩涡纠缠下的一小部分命运。 它不曾想到，它所见到的一切都只是沈渺命运扰动之下的影响，颇有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意外地将来自于教会的窥探蒙混过去，沈渺心中略有惊叹地想着。 “果然，最后那一句话还是有点装逼过头了。” 沈渺那句话之中的阳主，自然是指永恒烈阳。 在《道圣三拒阳主问道仪典》的信息传开之后，不少人都知道了阳主这一个称呼，就连永恒烈阳教会也默认了这个尊号。 沈渺以永恒烈阳自比完全是正常的，毕竟站在真神的本质上，阳神化身依旧有与永恒烈阳之主相提并论的资格。 只不过双方之间因为肉身拖后腿的关系，实力存在这巨大的差距。 但实力比不上，沈渺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傲气。 永恒烈阳是真神没错，但其被底层规则所侵蚀弄出了一个负面的腐朽大日，如何能代表太阳？ 反倒是阴神历劫所化的阳神执掌天地纯阳之气，游历周天而元神不朽，自然有资格分享烈阳的光辉。 沈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但这话落在了永恒烈阳教会眼中完全就是渎神者的狂悖之言。 你区区一个序列三有什么资格叫阳神？还配与永恒烈阳相提并论？ 用鲁迅先生的话来说差不多就是“你也配姓阳？”。 沈渺感觉很正常的一句话，直接让永恒烈阳教会炸锅了，引出了教会镇压底蕴的强者不足为奇。 可以说，沈渺准备搞大事的想法因为这一句话直接超额完成了目标，下次动用阳神化身遇上永恒烈阳教会强者可以直接跳过嘴炮阶段，快进到不死不休了。 不过对沈渺而言，这个结果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畴当中。 惹上永恒烈阳教会的是阳神，跟自己沈渺有什么关系？ 而且阳神虽然受到了永恒烈阳教会的敌视，可没有展现出与道圣有关的根脚，闹再大也不会引来永恒烈阳的目光注视。 光是这一点，就可以给沈渺留下很大的操作空间。 这样算下来，整件事情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就只有那个了。 这样想着，沈渺不着痕迹地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食指。 原本没有任何装饰的右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银白色的指环。 这一枚指环内外衔接，呈现出一种无比和谐的奇特美感。 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看来。 而在沈渺眼中，指环所呈现的银白色光辉并不是它本身的颜色，而是细微的光点在那光速运转之下而星辰的光辉。 那细微的光点，赫然就是缩小了无数倍的渊界螺旋之枪。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大的笑话 在沈渺离开之后，被莫比乌斯环所束缚的渊界螺旋之枪自然也跟着沈渺一起离开了。 对于这件杀伤性巨大的1级封印物，沈渺自然不可能放虎归山任由永恒烈阳教会用来对付自己。 沈渺心中的想法是将渊界螺旋之枪与莫比乌斯环一同收入壶天之中，若是莫比乌斯环无法兼容壶天空间，便将其收纳进入黄金酒壶内。 然而沈渺的想法固然是美好的，可当沈渺阳神回归肉身之后才发现，莫比乌斯环根本无法被收入任何空间之中。 因为莫比乌斯环本身就呈现出了地位向高维过渡的过程，贸然进入其他空间只会引起空间的剧烈震动。 若是将莫比乌斯环之中的渊界螺旋之枪取出，也不是一个好办法。 壶天空间无法困住渊界螺旋之枪，黄金酒壶内的规则空间也未必能束缚这一柄1级封印物，这对沈渺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渊界螺旋之枪可是真正的赃物，永恒烈阳教会对于这个等级的封印物绝对会无比重视，沈渺要是身上挂着个莫比乌斯环招摇过市，用不着半天就会迎来永恒烈阳教会的围剿。 情急之下，沈渺甚至想过将渊界螺旋之枪扔回永恒烈阳教会。 但好不容易抢过来一座金山，沈渺又岂会轻易松手？ 苦思冥想之后，沈渺将莫比乌斯环对压缩至指环大小，将这一枚莫比乌斯环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之上。 在外表极致压缩的空间内部，不停飞行的渊界螺旋之枪直接化作银白色的流光，将原本没有颜色的空间渲染成了一片银白。 从外表看去，没有人会相信沈渺右手食指上的那一枚银白色的指环之中竟然有一件凶名赫赫的1级封印物。 “不过这样还是略有风险，应该找个更合适的解决方法才是。” 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沈渺暂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右手隐藏在了衣袖之中。 包厢之外，永恒烈阳教会的苦行者已经开始让那些包厢大门敞开的权贵走出了包厢。 这一名名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权贵失去了往日高高在上的优雅，凌乱的衣衫与发型看上去显得狼狈不堪。 他们并非没有超凡护卫，拍卖场之外就有大量的侍从与护卫在外界等候。 只不过双方为了保持对于战力上的默契，没有让任何序列五之下的超凡者进入，所以导致了眼前的局面。 一名狼狈不堪的年轻贵族捂着自己摔断的右臂，神色怨毒地看向了苦行者说道： “这里是灵界拍卖场，不是你们永恒烈阳教会地盘，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动手！” 满心怒火的苦行者咧嘴一笑，干瘦的脸上呈现出一片怪异的狰狞。 “没有资格？” 他伸出了食指，轻轻点向了眼前这名年轻贵族，似是回忆地开口道： “还记得在教皇时代之前，教会对于那些自命不凡的异端教徒都有一套成熟的惩罚机制，那就是让异端教徒沐浴圣光，由圣光对其进行裁决。”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白色的十字架便缓缓从地面升起。 年轻贵族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十字架之前，无形的力量将他死死绑在十字架之上。 年轻贵族奋力挣扎，声音中带上了之前不曾有过的惶恐。 “你想要干什么？我可是伦卡伯爵的长子，伦卡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苦行者淡然一笑，丝毫没有理会年轻贵族的自报家门，而是继续之前未曾讲完的故事。 “在圣光之下，罪无可赦的异端教徒会在灼热的圣光之中受尽折磨最终化为灰烬。 真正虔诚的信徒，则会被圣光所眷顾，抹除一切伤痛。” “不知道，你又是哪种呢？” 嘴角的弧度上扬，灵界拍卖场的穹顶之中，一道圣洁的光芒轰然落下。 炙热的圣光吞噬着青年的躯体，让他的身躯在高温之下开始缓缓碳化，凄厉的哀嚎从他口中发出。 然而那炙热圣光之中夹杂的一点生命之力却维持着他大脑的清醒，让他不至于在痛苦的挣扎中突然毙命，只能承受漫长而又恐怖的痛苦。 年轻贵族拼死挣扎着，然而一个普通人又怎能抵挡一位现世人神的束缚，只能在圣光以缓慢的速度步入死亡。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就连包厢之中的丽莎一双美眸之中也满是震惊。 然而苦行者却是神色如常，众人落在他身上的厌恶、憎恨、恐惧的情绪让他极为享受。 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些脆弱的情绪是众人对他强大力量的认可。 随后苦行者双眼微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在场的众人，似乎是在寻找下一个试验品。 见此情景，东方银行的董事长怀恩顿时朝着苦行者躬身一礼，随后语调恭敬地开口道： “怀恩见过大人！” 怀恩带头表态，其他新兴大资本一方的掌权者纷纷朝着苦行者无比恭敬地行礼开口，谄媚的情绪溢于言表。 然而苦行者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恭敬的资本权贵，声音冷漠地说道： “跪下！” 一众掌权者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在灵界拍卖场之外，他们都是富甲一方的权贵掌控各行各业的大人物，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卖他们几分薄面。 然而就在灵界拍卖场之中，苦行者却毫不客气的地命令他们跪下，这是前所未有的侮辱。 不少人怒气上涌正欲开口，却看到为首的东方银行的老怀恩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手中的拐杖跪了下去，用着苍老的声音开口道。 “大主教此行乃是为了老夫而来，现如今陨落，老夫难辞其咎。 这一跪，是为了大主教阁下！” 怀恩的话语顿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怀恩这一跪绝对不是为了那位被杀死的大主教。 那位大主教在世时，可没有少压榨东方银行，怀恩为了一个已经没有价值的死人下跪？这才是天大的笑话。 然而这一句说辞，却也算是一个十分充分的理由，至少算是自己给自己铺的台阶。 所有资本掌权者纷纷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沉痛悼念那位死去的大主教。 苦行者顿时感到一阵无趣，不过也没有开口反驳，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王贵贵族一方的年轻权贵们皆是一脸敢怒不敢言的姿态，没有人上前谄媚，但他们还是下意识避开了苦行者的视线。 最终，苦行者的视线看向了那一个个封闭的包厢之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银鹰大公 年轻的王国贵族们心中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眼下苦行者杀鸡儆猴带给给他们的压力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若苦行者强行逼迫他们还真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的身份固然高贵，然而苦行者那疯狂的模样让他们心里清楚，单凭身份绝对不足以保下自己的性命。 到时候他们面临的就只有两个选择，屈服或者被苦行者当做目标杀鸡儆猴。 屈服虽然能够留下一条性命，但消息若是传出去必定会成为贵族之中的笑柄，甚至因此逐出家族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个结果甚至比死都难受。 “不过还好，总算没有到这一步。” 这些贵族庆幸之余，看向了那些封闭的包厢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嘲弄。 封闭的几个包厢之中都是在这场斗争之外的中立势力，王国贵族与新兴大资本之间两败俱伤狼狈不堪，而这些参与拍卖会的中立势力却没有受到丝毫损伤，让这些年轻的权贵们颇为不满。 人类是一种攀比动物，这些中立势力的人到现在毫发未损，在对比一下自己的被威胁欺压之后的落魄不堪，年轻的贵族心中很自然的出现了种种恶意的念头。 甚至不少人在苦行者将视线看向其他包厢之后，嘴角已经露出了痛快的笑容。 “我怀疑那个名为阳神的异端教徒就在包厢之中，所以里面的人都出快点出来，由我仔细检查！” 苦行者向前迈出几步，平淡的语调从口中发出。 包厢之中的所有人顿时心中破口大骂，他们很清楚包厢这一层单薄的屏障根本不可能阻拦一位现世人神窥探的视线。 要是阳神真的藏在这包厢内，早就被苦行者看清了。 他这句话，完全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借口了。 然而众人对于苦行者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伸手打开了包厢的大门。 沈渺的心稍稍地提了起来，以苦行者的实力想要发现阳神的踪迹是绝对不可能的，就连莫比乌斯环也未必能够察觉到。 但理论上是如此，可架不住苦行者这家伙胡乱找茬。 到时候万一苦行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逼得沈渺不得不出手也并非没有可能。 到那时候就算全部灭口，沈渺这个身份也保不住了，之前铺垫起来的东西都会受到影响。 “早知道是执掌渊界螺旋之枪的苦行者会是这么一个疯子，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出手将其诛杀才是。” 心中略微有些郁闷，不过沈渺也没有为自己之前出手的举动后悔。 就算不涉及真神的立场，早在东方大教堂那件事情里，牵扯进入渎神事件的沈渺便已经彻底站在了永恒烈阳教会的对立面，只不过沈渺抹去了自身的痕迹才导致永恒烈阳教会没有找上门。 沈渺没有等到别人骑到脸上才准备还手，先下手为强不失为一种选择，只不过后续收尾上确实出了些许的意外。 他所在的包厢之中，丽莎也失去了往日的淡然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伸手启动了包厢落地窗的开关，趁着眼前的落地窗缓缓开启的时间，丽莎面露歉意地对沈渺说道： “沈先生，这次是丽莎连累你了。” 丽莎这一番道歉，是指将沈渺牵连到了永恒烈阳教会的旋涡中。 这一句话，反倒是让沈渺颇为心虚。 可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沈渺弄出来的，受牵连的是丽莎才对。 轻轻摇了摇头，沈渺开口道： “这件事情与丽莎小姐无关，前来参加拍卖会是我的选择，你不必自责。” 沈渺这样安慰，丽莎反而更加于心不安了，只能轻声开口道： “若是教会的人真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海伦娜家族会尽量保下先生的。” 这话说出来，丽莎心中也没有太大的底气。 丽莎所在的海伦娜家族的根基在波坦王国，巴鲁王国的贵族或许会卖波坦王国大贵族的面子，可教会从来不吃这一套。 在激进一点的教会成员眼中，丽莎甚至可以被称为异教徒，这也是海伦娜所担心牵连到沈渺的地方。 果不其然，随着几个包厢的落地窗缓缓打开，苦行者目光浏览一遍包厢之后便直接盯上了丽莎。 眼中纯白的圣光一闪而逝，丽莎身后的阴影之中三名刺客途径的超凡者顿时如遭重击，身躯从阴影之中脱离，直接狠狠地砸在了包厢之中的墙壁上。 看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丽莎，苦行者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嘴角的笑容开始微微有些兴奋。 “这不是浪潮使者海伦娜家族的丽莎小姐吗？ 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有圣者血脉的海伦娜家族嫡系成员。” 一边说着，苦行者再次向前迈步，看向海伦娜眼神中满是探寻的目光。 “不过让我有些好奇地是，波坦王国的大贵族为何会在此地？ 难不成丽莎小姐与那位阳神有所联系？” 丽莎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玉首低垂着开口道： “海伦娜家族一直以来恪守本分不参与任何教会贵族之间的斗争，阁下这一番猜测未免有些过了。” 苦行者咧嘴一笑，十分认真道： “当真是过了吗？” 未等丽莎回答，苦行者将目光直接落在了沈渺身上。 在前来灵界拍卖场之前，苦行者便接到了关于灵界拍卖场之中的所有人的信息，这其中就包括了沈渺。 在教会的记录中，沈渺不过是一个文学殿堂成员的预备役罢了，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但有一点值得关注，沈渺隐约与文学殿堂新贵明威士有所联系。 正常来说这只是一条简单的关系线罢了，可就是这一个关系让苦行者心中略有犹豫。 明威士单论实力不过是序列六，在苦行者眼中连蝼蚁都算不上，但明威士背后代表的可是文学殿堂。 明威士受到文学殿堂高层的看中，极有可能晋升序列五出任莱茵分部的大执事。 并且明威士还参与到一场隐秘的超凡事件之中，对于文学殿堂而言有着极高的价值，足以代表文学殿堂在莱茵王都的脸面。 其身份地位，比之寻常势力的序列四都不逊色。 动了明威士的人，很有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同于王国贵族这个松散的联合团体，文学殿堂本身是一个遍布大陆的超级大势力，整体实力比之教会毫不逊色。 苦行者杀死一名王国贵族的继承人看上去肆无忌惮，但在这名贵族背后往往只代表着一个家族，并不值得让他顾忌。 反倒是文学殿堂那边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王国贵族和文学殿堂两方联合试压，说不定真会付出一些代价。 在犹豫之后，苦行者索性直接当做沈渺不存在，暂时将目光放在了丽莎身上，神色阴沉地开口道； “那个名叫阳神的叛逆所牵连的事情重大，在场唯有丽莎小姐是巴鲁王国之外的人，并非永恒烈阳的信徒。 还请丽莎小姐慎重思考，别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才是！” “如果丽莎小姐实在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也只能将丽莎小姐先带回宗教裁判所进行审问了。” 丽莎脸色再次一变，就连一些抱着看热闹心思的年轻贵族脸上也露出了些许不忍之色。 宗教裁判所，这可是从教皇时代就流传下来的臭名昭著的组织。 教皇时代整个科恩大陆几乎被被七大教会的教皇所统治，他们互相视对方为异端，动用举国之力相互征伐引起了社会的大范围动荡。 内部失去了稳定，教皇不仅没有停止战争，反而创立了宗教裁判所对内部进行血腥镇压统治，强行维持住社会的表面稳定以供他们进行无比血腥的圣战。 宗教裁判所随着教皇时代的结束而没落，但依旧是一个足以令超凡者都闻之变色的组织，更遑论丽莎这种普通的贵族女性了。 丽莎想要开口反驳，但她心中也清楚苦行者的这番作为是吃定了她这个在莱茵王都中没有保护伞的他国贵族。 她若是开口反驳，说不定也会和之前那名年轻贵族一般被施以圣光刑罚。 丽莎如认命一般低下了头，视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侧似乎皱眉沉思的沈渺，丽莎颇有些苦中作乐地想道： “至少这件事情没有将沈先生牵扯进来，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吧！” 就在丽莎自己都放弃的时候，在一旁的一间包厢之中，一个孤傲的女声缓缓响起： “海伦娜家族是波坦王国的贵族，波坦王国与巴鲁王国建交多年互通有无，即便海伦娜家族的成员真的牵扯进入这件事情当中，也应该按照条例交给贵族议会审判。 什么时候永恒烈阳教会可以越过贵族会议审判他国贵族了？” 所有人循声望去，赫然发现开口说话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 这位女性穿着一身军方的蓝白配色的少将制服，肩上披着宽大白色的风衣，精致的衬衣被胸前的丰满高高撑起，隐约露出下方纤细的柔美腰肢。 她的下半身则被一条堪堪达到大腿中部的短裤包裹，黑色腰带紧束着勾勒出诱人曲线的短裤，足下的白色高跟长靴直至大腿，在长靴与短裤间分离出一道白皙如玉的绝对领域。 这位女性军方将领此时正将左腿搭在右腿之上，玉手拨弄着垂落至额前的银白色秀发，绝美的容颜上一双酒红色的眼眸俯视着眼前这场闹剧，宛若一位孤高的女王。 所有人顿时一惊，那位宗教裁判所的副所长也忍不住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们进入了灵界拍卖场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然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竟然无一人注意到眼前这位军方的女性将领，这足以让人感到心生寒意。 这等隐匿踪迹的手段若是用来暗杀，足以让不少强者饮恨当场。 就连苦行者也稍稍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疯狂。 脑海中闪过众多军方的高级将领确认没有任何一位能够与眼前的这位女性将军能够对上之后，苦行者才开口问道： “不知这位将军阁下究竟是？” 女性将军没有回应苦行者的话语，甚至连视线都不曾看向苦行者。 她只是视线平淡地看了一眼丽莎所在方向的某个人，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那位宗教裁判所的副裁判长身上，略显苍白红唇轻启道: “格维茨裁判长，你们永恒烈阳教会的人都是这种只知道欺负普通女生的货色？” 一直在一旁试图袖手旁观的格维茨此时也坐不住了，他向前迈出两步之后沉声开口道： “叶卡捷琳娜小...少将，请注意你的言辞！” 叶卡捷琳娜不屑一笑，并没有将格维茨的话语放在心上，这让格维茨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很显然，格维茨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位究竟是谁。 脑海中闪过叶卡捷琳娜背后的那个家族，纵使身为序列三的人间圣者，身居教会高位的格维茨也是心中一阵发毛。 格维茨倒不是怕叶卡捷琳娜背后的那个家族，而是不想沾染上那个家族的麻烦。 那个家族内部的那群疯子因为争夺正统之位，连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格维茨可不想牵扯上这件事情惹得一身骚。 “不是说那个家族都是一副高傲的性子吗？怎么还跟海伦娜家族扯上关系了，甚至在这种关键时刻主动帮助海伦娜家族出头？” 不过事已至此，面对叶卡捷琳娜就算格维茨想强势也强势不起来，只准备接下来和稀泥抽身退出。 想到这里，格维茨轻声开口道： “既然叶卡捷琳娜少将在此，那海伦娜家族的成员便移交给少将处置。 我们此行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就不在这里久留了。” 说完之后，格维茨转身就走，甚至连苦行者都没有招呼一声。 满脸尴尬的苦行者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朝着叶卡捷琳娜微微点头便算打过招呼，随后直接大步离去。 永恒烈阳教会的两个人一走，灵界拍卖场之中的氛围本应该轻松下来才是。 然而不少贵族根据格维茨和苦行者的态度，也纷纷意识到了这位叶卡捷琳娜的身份，神色甚至变得比面对苦行者时还要紧张。 如果说各国最具权势的女性列出一张榜单，排名第一的必定是群星主宰教会的女教宗，而前三当有眼前这位女性少将的一席之地。 她就是当代银鹰大公，巴鲁王国最具权势的女性叶卡捷琳娜·埃蒙德。 第一百七十章 谁赞成?谁反对? “表...表姐，您怎么会来这里？” 劳伦斯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弗兰西看着眼前的叶卡捷琳娜，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劳伦斯家族是世袭侯爵，在整个巴鲁王国中也算是有数的大贵族了。 王国上层的贵族之间联姻是常有的事情，作为王国最上层的圈子成员，劳伦斯家族就曾与埃蒙德家族多次联姻，从血缘关系上来讲倒也面前能与叶卡捷琳娜攀上关系。 不过有一定血缘关系是一回事，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又是另一回事了。 叶卡捷琳娜并不是所谓的继承人，而是实打实的艾德蒙家族的唯一嫡脉成员，现任银鹰大公。 两人之间巨大的身份差距让弗兰西连这位女大公的面都未曾见过，所以之前并未认出叶卡捷琳娜的身份。 现在眼巴巴的喊出表姐，已经有些高攀的嫌疑了。 叶卡捷琳娜淡淡地看了一眼弗兰西，冰冷的俏脸上秀眉微蹙冷声道： “老昆西就养出来你这么个废物？被永恒烈阳教会的疯子吓到，可真给劳伦斯家族涨脸！” 叶卡捷琳娜的这番话顿时让一身狼狈的弗兰西暗自腹诽： “那老家伙又不是真疯，只是找出个小家族的继承人立威罢了。 只要我不做出头鸟，老家伙肯定不敢冒着得罪劳伦斯家族的风险对我出手。” 然而这番话弗兰西根本不敢说出口，他只能面露谄媚之色应和道： “表姐说得对！表姐教训的是！” 瞥了一眼弗兰西，叶卡捷琳娜继续冷声道： “带着你的狐朋狗友滚吧！” 弗兰西闻言大喜，根本不在意叶卡捷琳娜话语中的轻蔑语气。 “谢谢表姐！” 连声道谢之后，弗兰西拉着几名同样是大贵族出身的年轻人，也不管这些人跟自己之前的关系怎么样，在众人的满脸感激中迅速离开了一片狼藉的灵界拍卖场。 弗兰西之所以如此怕叶卡捷琳娜，不仅仅是因为她银鹰大公的身份，更为重要的是历代银鹰大公都是贵族议会的议长，所有贵族的继承都需要通过贵族议会的认可。 可以说，叶卡捷琳娜掌握着在场所有贵族继承人的生杀大权。 尽管历代银鹰大公都很少插手贵族继承权的事情，但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哪怕是他们再被家族看好，可在面对当代银鹰大公时，家族的选择几乎不用考虑。 一个继承人而已，与得罪埃蒙德家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剩下的大贵族眼巴巴地看着离去的弗兰西，恨不得自己马上化身为弗兰西的狐朋狗友。 然而叶卡捷琳娜站在此地，他们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叶卡捷琳娜的视线一个个扫过在场的一众年轻贵族，像是在将他们与记忆之中的家族一一对应。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叶卡捷琳娜对视。 如果说之前面对苦行者时，众人心中的情绪是愤怒大于畏惧。 那现在面对叶卡捷琳娜，他们心中完全就是彻彻底底的敬畏了，连一丝愤怒的情绪都不敢有。 毕竟身为贵族出身的他们，没有谁不知道埃蒙德家族的赫赫威名。 叶卡捷琳娜那双酒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声音清冷道： “一个个废物不敢踏入超凡途径也就罢了，毕竟家族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随时都可能徘徊在疯狂边缘的疯子。 但你们身为继承人，竟然会被永恒烈阳教会的疯子吓住，那是不是在你们掌权之后永恒烈阳教会只需要派出几名圣者就能对你们随意生杀夺予？ 让你们按照现在的样子继承贵族之位，只会成为外人的笑柄！” 所有人低着头，没有人敢直视叶卡捷琳娜，也没有人敢做出回应。 叶卡捷琳娜冷哼一声，沉声道： “伊文思、迪洛克，斯维奇...我希望在后天能在莱茵王都的警卫部看到你们报道。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话音落下，所有被念到名字的年轻贵族顿时一阵狂喜，连连向着叶卡捷琳娜道谢。 叶卡捷琳娜如果真想剥夺他们的继承权，完全不需要让他们去警卫部报道。 她做出这种决定，代表着这些人并未被她放弃。 不过前往警卫部免不了一顿训诫，甚至会被留在警卫部进行一段时间的特训，不过与失去继承权比起来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年轻贵族们鱼贯而出，剩下的几名贵族脸色发白地站在原地。 沈渺注意到，剩下的人中就有卡尔本茨。 叶卡捷琳娜看也没看几名贵族一眼，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新兴大资本的掌权者身上。 高挑的身影缓步走向新兴大资本掌权者中为首的东方银行董事长老怀恩，酒红色的美眸中不带丝毫感情。 站在这一群白发苍苍的老绅士面前，叶卡捷琳娜红唇张合用着高傲而又冰冷的嗓音缓缓道： “今年的税收涨幅三成。” 她的话语并非是用商量的语气，也不是以势压人的威胁，而是单纯陈述某一件既定的事实。 所有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几乎都下意识忽略了她的年龄与身份，恍惚之间似乎见到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对着跪伏于地的臣民发号施令。 “三成？这是在要我们的命！” 人群之中立刻有人发出怒吼。 并非所有行业都是高利润，提高三成税收放在某些行业可以咬咬牙撑过来，但在一些薄利多销的行业中足以让他们破产。 叶卡捷琳娜没有说话，只是姿态平淡的一步迈出下一刻已然来到了说话之人的身前。 穿着白色高跟长靴的美腿骤然抬起，以凌厉的气势狠狠地踢在了说话之人的头颅之上，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伴随着炸裂的脑浆四溅，一具无头尸体在众人的眼前摇摇晃晃地倒下。 在无头尸体的周围，所有人的脸上被大片的鲜血与灰白色的脑浆占据，甚至有倒霉鬼被碎裂的骨片砸中了鼻子，鲜血如喷泉般从鼻腔之中涌出。 然而所有人的脸上已经惊恐所占据，根本来不做出任何反应。 叶卡捷琳娜立于人群之中，丝毫没有沾染到不净之物的白色高跟踩在颜色鲜艳的血浆，一双冷然的美眸环顾四周淡淡道： “谁赞成？谁反对？” 第一百七十一章 屠龙术! 不只是那些新兴大资本的掌权者被叶卡捷琳娜的狠厉手段震惊到了，就连其余的旁观者也纷纷感觉到心头一颤，不敢再直视那位披着白色风衣的银发女大公。 尤其是那几位被叶卡捷琳娜忽视的贵族相互对视一眼，脸上纷纷露出庆幸的神色。 他们早就对叶卡捷琳娜的凶名有所了解，在埃蒙德家族时，年近十三岁的叶卡捷琳娜便曾亲手废掉自己的亲叔叔。 他们本以为这只是埃蒙德家族内部为了争权夺利相互攻讦而传出的虚假消息罢了，现在看来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狠辣至此的叶卡捷琳娜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反而可以说是手下留情了。 东方银行的董事长老怀恩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反而成了波及最小的一个人。 缓缓擦掉眼角位置沾染的一点灰白色的可疑物体，老怀恩看着叶卡捷琳娜缓缓道： “殿下若是要三成税收，我们自然愿意当双手奉上！” 老怀恩的态度看似是在服软，然而却是话里有话。 叶卡捷琳娜既然说提高税收，这代表这些多出来的税收是要交给巴鲁王国而不是某一个人。 要知道在场的新兴大资本的掌权者足有十多位，他们所代表的势力占据了王国大半的资本产业，三成税收足足有金百万金雄狮。 老怀恩故意忽视了叶卡捷琳娜话语的意思，声称将这三成税收交给叶卡捷琳娜，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阳谋。 上百万金雄鹰主动奉上，没有谁能抵抗这样的诱惑，叶卡捷琳娜很大概率会选择吃下，这样一来整件事情代表了埃蒙德家族公然强取豪夺。 若是叶卡捷琳娜应下，会给外界造成一种以势压人的感觉。 而且巴鲁王国的税收自然应该落在政府和王室手中，银鹰大公虽然尊贵无比，但只有在领地之中才有收税的权利，放在巴鲁王国范围内就是彻彻底底的僭越了。 这一番话，暗示埃蒙德家族蛮横霸道的同时，也直接将叶卡捷琳娜摆在了莱茵王室的对立面上。 叶卡捷琳娜自然是听出了老怀恩话语之中的隐含的意思，但她冰冷的俏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带上了一丝淡淡的讥讽。 目光看向了从包厢中走出的一个身着礼服的青年人，叶卡捷琳娜淡淡道： “告诉我亲爱的表叔，这次多出来的收益我跟他五五分账。” 这名青年先是一愣，随后恭敬地朝着叶卡捷琳娜行了一礼之后，用着温和的声音开口道： “想必国王陛下会很感谢大公的慷慨。” 随后，青年便退回了包厢中走出的人群里，不再言语。 老怀恩淡漠的脸上神情略微有些僵硬。 他并非贵族出身，哪怕东方银行已经遍布数国之地，但他依然不曾触碰到真正的顶级权贵，所以他才想要借助永恒烈阳教会确立他们这些新兴大资本的地位。 没有到达过那样的高度，老怀恩便不曾知晓真正站立在顶端的大贵族之间究竟是怎样的紧密联系。 他以税收之名试图让叶卡捷琳娜僭越，却谁曾想莱茵王室早就派人来到此地。 他的小心思不仅没有成功，叶卡捷琳娜更是当着他的面拿走了一成五的税收，而莱茵王室一方的那名青年却没有丝毫的不满。 种种迹象证明，叶卡捷琳娜这样的顶级大贵族绝对不是他几句话就能影响到的。 而叶卡捷琳娜也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老怀恩，即便是真正将这些税收吃下了，他们又能如何？ 老怀恩心中的某种想法逐渐沉寂，原本精气神十足的他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目光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那具无头尸体，老怀恩眼中闪过一兔死狐悲的怜悯，嗫嚅着嘴唇看向了叶卡捷琳娜。 “殿下，能否允许我们分期支付？ 若是贸然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必定会导致资金链崩溃之后的财政危机，从而掀起行业的动荡。 我想殿下也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 叶卡捷琳娜淡漠地看了一眼，冷声道： “三年之内必须全部结清，利息就按照你们东方银行的放贷标准。” “然后，你们可以滚了！” 叶卡捷琳娜的话语顿时让所有人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没有犹豫，一众大资本的掌权者纷纷向着出口走去，没有人去理会那具倒在叶卡捷琳娜身前的无头尸体。 老怀恩先是看了一眼无头尸体，随后又看了看自己苍老的身躯，长叹一口气之后也没有选择帮忙收尸，而是迈着颤抖的步伐缓步走向外界。 老怀恩的步子迈的最慢，所以当他走到通道的入口时，一众资本掌权者早已远远地离去了。 正当他准备迈步走进通道，却听到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在传入了他的耳中。 “知道埃蒙德家族为什么没有参与进入这场争锋当中吗？” 老怀恩顿时一愣，转身看向了仰望着灵界拍卖场穹顶的叶卡捷琳娜。 只见叶卡捷琳娜没有任何动作，但她的话语依旧清晰地传入了老怀恩的耳中道： “在教皇时代的背景来看，让人们从信仰的囚笼中挣脱出来的贵族体制无疑代表着先进。 它给人以上升的空间，给人思想上的自由，这是那个时代所有人的追求。 然而数百年过去了，僵化的贵族体制已经在这数百年之中变成了一只只知道吞噬的贪婪恶龙。 不过好在文学殿堂带来的思想解放、工业革命让这头恶龙得到了抑制，让一切开始有了变化，但这远远不够。 我希望能够有其他的力量走上前来，真正改变这一切。 而你们，就是我所选定的那股力量！” 随后，叶卡捷琳娜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自嘲的笑意。 “然而在那些工厂之中、在贫民窟里，我看到的却是一头更加贪婪的幼龙。 尤其是在你们毫不犹豫地向苦行者下跪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有多么愚蠢。 在利益的驱使之下，你们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加肮脏！” 老怀恩瞳孔骤然紧缩，几乎下意识想要开口，但却被叶卡捷琳娜冰冷的声音打断。 “这些话你无法告诉任何人，就算泄露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银鹰大公，而你只是一个无礼的僭越者罢了！” 话音落下，老怀恩身躯骤然一颤，随后深深地看了叶卡捷琳娜一眼，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了通道之中。 随着老怀恩的离去，拍卖场内顿时陷入沉寂，只剩下一群人在仰望着星空的叶卡捷琳娜面前面面相觑。 足足半晌之后，叶卡捷琳娜才收回了视线，用着淡漠的目光开口道： “所有人都滚吧！ 除了丽莎和...沈渺。” 第一百七十二章 暗流零 叶卡捷琳娜留下丽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叶卡捷琳娜现身便是为了保下丽莎才站出来的。 但留下沈渺这个决定则出乎众人的预料了，尤其是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沈渺身份的情况下。 众人纷纷对沈渺报以疑惑的目光，但脚步却没有分毫停留的意思，直接鱼贯而出离开了几乎化作一片废墟的灵界拍卖场。 会场之中，只剩下的沈渺、丽莎、叶卡捷琳娜三人。 丽莎看着叶卡捷琳娜，深吸一口气之后用着恭敬的声音开口道： “多谢银鹰大公的出手相助，海伦娜家族日后必有报答！” 说完之后，丽莎心中一阵忐忑。 其实丽莎心中也没有什么底气，她在海伦娜家族的地位并不算高，就算叶卡捷琳娜这位银鹰大公真有什么需求，也不是她能够做到的。 但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表达自己的态度，至少不能让在这位年轻的银鹰大公面前留下什么坏印象。 然而出乎丽莎的预料，叶卡捷琳娜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沈渺身上。 穿着白色高跟长靴的修长美腿迈动，足以达到大腿位置的柔顺长发从肩膀轻轻垂落，搭在了长靴与短裤之间的绝对领域之间。 鞋底随意踩踏着地面的血浆却未留下丝毫的痕迹，反而像是铺在叶卡捷琳娜脚下的一张名贵地毯。 她的每一次迈步，脚步起落间带着莫名的韵律让丽莎心头一颤，竟然感觉到一阵几乎让人难以喘息的压抑氛围。 娇艳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丽莎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心口，想要制止那不断猛烈跳动的心脏。 叶卡捷琳娜停住了脚步，淡淡地看了一眼丽莎之后随意开口道： “你先退下，在通道出口位置等候便是。” 本就难以忍受那犹如实质的压抑氛围的丽莎顿时如蒙大赦，略带犹豫地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沈渺后，丽莎迈动修长的玉腿快步走向了出口的方向。 行走的过程中，丽莎也迅速意识到了叶卡捷琳娜肯站出来的原因，或许并不在她的身上。 脑海中闪过沈渺时常挂在嘴边的神秘莫测的笑容，还有那左眼上那枚珍贵的水晶单片眼镜，丽莎忍不住在心中低语道： “或许这位沈先生，并不只是明威士的棋子那么简单！” 待到丽莎走出此地之后，叶卡捷琳娜再次迈动了她那对高挑的美腿走向沈渺。 一步落下，周围的空间似乎在此刻发出震荡引动着恐怖的共鸣，原本平静的空间仿佛化作了某只巨兽的心脏，每一步落下便是一阵让人血液翻涌的心脏震颤。 这种共鸣自空间蔓延至空气、大地，甚至于血肉、灵魂，每一次共鸣都像是这片空间向着其中的生灵发出无上统御的宣告。 在沈渺眼中，眼前穿着少将制服披着白色风衣的叶卡捷琳娜似乎化为了掌控这片空间的女王，一举一动间万物臣服。 沈渺看着叶卡捷琳娜，左眼的单片水晶眼镜之上闪烁着些许奇妙的微光。 其实这并非沈渺第一次接触叶卡捷琳娜，早在夜鸦集市上沈渺杀死那位名叫特顿的梦幻途径序列七催眠师时，他就通过命运大漩涡将叶卡捷琳娜的命运牵扯其中。 当初沈渺在杀死特顿时发现特顿曾被深度催眠过，这使得所有人发自本能地厌恶特顿的眼睛，几乎让他废掉了催眠师引以为傲的能力致使他流落街头。 沈渺一开始很是在意这位被第二个被卷入命运大漩涡的中位序列强者，从命运之线大概判断出叶卡捷琳娜是序列五的强者。 然而随着沈渺接触的范围越来越广，卷入命运大漩涡的命运之线也越来越多，这就导致沈渺几乎遗忘了这位催眠特顿的超凡者。 直到今天，沈渺在面对苦行者威逼丽莎之时，束手无策的沈渺想要通过命运暗示压制这这个件事的影响，才注意到一条命运之线就在自己的身边。 通过命运之线寻觅踪迹，沈渺在一间包厢的之中发现了一直隐藏在拍卖场之中的叶卡捷琳娜。 当时的叶卡捷琳娜身上是有某种超凡物品隐匿了身份，哪怕是沈渺阳神出游也未曾注意到叶卡捷琳娜的存在。 若非有命运之线作为作为痕迹，寻常手段根本难以找到叶卡捷琳娜。 在意识到叶卡捷琳娜身份不简单后，沈渺也没有怎么犹豫，直接选择以命运暗示影响叶卡捷琳娜前来救场。 毕竟苦行者和格维茨背后有永恒烈阳教会，进行命运暗示很有可能引来永恒烈阳的注视。 在使用命运暗示之后，叶卡捷琳娜确实也受到了命运暗示的影响，脑海中的某些思绪因为巧合般的碰撞让她萌生了救下丽莎的念头。 然而命运的暗示刚有所起色，这位年轻的银鹰大公身上一件涉及命运的封印物却有所响应，强行切断了命运暗示。 这一结果就连沈渺十分无奈，正以为此事无望的时候，叶卡捷琳娜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沈渺都感到了一阵疑惑。 叶卡捷琳娜展示身份主动驱赶了永恒烈阳教会的强者让沈渺心中一喜，但随后那若有若无落向自己的视线，让沈渺怀疑叶卡捷琳娜可能注意到了自己的身份。 尤其是叶卡捷琳娜驱赶了其他人，只留下了沈渺与丽莎，这一举动更加让沈渺确定了叶卡捷琳娜的目标正是自己。 对于寻常超凡者而言，叶卡捷琳娜迈动脚步的声音确实足以让人心生沉浮之一，然而这对沈渺而言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罢了。 没有丝毫被周围震颤的空间所影响到，沈渺目光淡淡地看着叶卡捷琳娜的靠近，上下打量着这位让人惊艳的军服美人。 沈渺无比镇静的状态让叶卡捷琳娜也略感意外，酒红色的双眸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好奇。 随后，叶卡捷琳娜伸出了她肤如凝脂的右手轻声道： “沈先生，久仰大名！” 沈渺微微一愣，同样伸出了右手。 低头看向自己握住的那只玉手，滑嫩的触感宛若牛奶般丝滑柔顺，带着沁人心脾的冰凉触感。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沈渺的目光落在叶卡捷琳娜右手的食指上，一枚精致的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 在宝石的内部，赫然铭刻着荷鲁斯文字中的数字——“零”！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白玉京 沈渺瞳孔微微一颤，诸多关联的记忆瞬间浮现在脑海之中。 戒指的样式和内部的荷鲁斯文字让沈渺很确定，这枚戒指正是出自与暗流议会之手。 暗流会议之中每一个成员手中的戒指上数字编号都是不一样的，也并没有什么编号越前实力就越强的排序性质，只是单纯的身份证明而已。 然而在众多数字之中，沈渺并没有看到过“零”“一”之类特别靠前的数字。 在荷鲁斯时代，数字“零”曾被赋予过特殊的含义，它既可以代表最初、起始，也有循环、叛逆的意思。 所以在正常荷鲁斯文字的数字编号之中，根本不会用到“零”这个字。 在暗流议会背后，制造出戒指和黑袍的人又岂会不知道“零”所代表的含义？ 能够获得编号零的人，在暗流议会之中身份必定极其特殊。 它有可能属于暗流议会的议长，也有可能来自于背后操纵暗流议会之人。 意识到叶卡捷琳娜身份特殊之后，沈渺也迅速意识到了叶卡捷琳娜如何将目标对准了自己。 她并非是通过命运暗示而寻找到自己，而是因为姜旭暗流议会议员的身份寻找到了自己身上。 身为暗流议会的掌控者，叶卡捷琳娜在发现了姜旭诵念出祈祷之言和换取道藏的特殊后，又岂会不作出一些其他的小动作？ 在暗流议会的戒指上做出某些修改进行监视窃听，亦或者探查姜旭的身份都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尤其是叶卡捷琳娜贵为银鹰大公，想要了解姜旭的底细再方便不过了。 那一场超凡事件虽然有所遮掩，但绝对无法逃过叶卡捷琳娜的目光，叶卡捷琳娜或许就是通过那一次事件透露出的信息找到了沈渺的痕迹。 在命运暗示断开之后依旧决定帮助沈渺，也有可能是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 将事情的前后关系捋顺之后，沈渺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就目前而言沈渺所暴露出的东西并不算多，至少叶卡捷琳娜不会将自己与阳神，甚至于道圣联系起来。 叶卡捷琳娜所知道的这一部分消息，本就有沈渺在故意向外界展露的因素在里面。 要想获取更大的影响力传播道的理念，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东方哲学讲师身份肯定不够。 眼前的叶卡捷琳娜看穿了自己的部分身份并主动结交，对沈渺而言是一个十分合适的时机。 脑海中飞快掠过相关的信息，随后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放在叶卡捷琳娜手上的视线。 “沈先生也对珠宝首饰感兴趣吗？” 叶卡捷琳娜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语调缓缓说道。 沈渺淡然一笑，松开手掌的同时回应道： “在下只是对一些历史感兴趣罢了，荷鲁斯文留下来的传承已经是不多见了。 公爵大人不愧出身名门，对于荷鲁斯文都有一定的了解。” 面对沈渺，叶卡捷琳娜展现出的态度出乎预料的平和，完全没有在面对永恒烈阳教会、新兴大资本、王国贵族时的高傲凌厉。 右手轻抚右手食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叶卡捷琳娜姿态随意道： “不过是制作出的一些小玩具罢了，沈先生若是有兴趣我这里还有一枚多余的戒指可以交给沈先生。” 一边说着，叶卡捷琳娜在左手的手镯上轻轻一抹，一枚暗红色的戒指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不过唯一的不同点便是，这一枚暗红色的戒指内铭刻的荷鲁斯文字是“一”。 沈渺心中很是惊讶。 如果说零代表着暗流议会的议长身份，那一极有可能是副议长。 随着道圣信息从暗流议会中流传，这个隐秘组织的影响力开始水涨船高。 区区一件普通的凭证就足够卖出六千枚金雄鹰，副议长身份所带来的价值只会更高。 虽然就目前而言，沈渺并不知道这身份差别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叶卡捷琳娜的态度完全可以说是在重金招揽他，而且起步便是向明示身份，并且给予沈渺暗流议会副议长的位置。 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卡捷琳娜，沈渺淡笑着婉拒道：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讲师罢了，担不起公爵大人这样的厚礼。” 叶卡捷琳娜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也没有再继续劝说什么，而是直接收起了那枚红宝石戒指。 环顾四周，叶卡捷琳娜看向了一个还算完整的包厢，淡淡开口道： “我们去那里说吧！” 说完之后也未等沈渺回应，便迈动大长腿走向了那间还算完整的包厢。 眉头微挑，沈渺迈步跟在了叶卡捷琳娜身后。 在鲜艳的红色沙发之上落座，叶卡捷琳娜姿态慵懒地将右腿搭在左腿之上，随意展示着修长动人的曲线。 一双酒红色的美眸微眯，视线中倒映着沈渺的儒雅随和的身影淡淡道： “不知沈先生是否认可，在今日这件事情上欠了我一个人情？” 沈渺微微一愣，有些意外这位堂堂的银鹰大公竟然会看上自己的一个人情。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叶卡捷琳娜替沈渺解围，所以沈渺很自然地回应道： “自然如此！” 叶卡捷琳娜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这个欠下的人情究竟有什么作用，而是自顾自地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向沈先生开诚布公了。” “我对沈先生手中流传的求道途径以及所谓的道藏很感兴趣，不知道沈先生是否能向我引荐一下，你们背后的组织？” 沈渺面色一僵，顿时明白过来叶卡捷琳娜如此平和的态度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叶卡捷琳娜与秦清澜和姜旭不同，她是真正出身高贵并且拥有强大实力的超凡者，以她的眼光自然是能够看出来求道途径的特殊之处。 没有超凡失控的隐患，也不会带来超凡侵蚀的影响，甚至在食气阶段便可以年年益寿，其背后绝对存在巨大的价值。 然而自家人知晓自家事，沈渺很清楚这个所谓的组织就只有自己，而且连求道途径的序列八都没能补完，拉起虎皮扯大旗也没那能力。 不过想到叶卡捷琳娜的身份可能带来的种种便利，沈渺面色一肃先决定回归自己的老本行。 天庭、地府、道门之类的名字在脑海中不断闪过，最终沈渺锁定在了另一个看起来没这么显眼的名字之上。 沈渺淡然一笑，似是追忆的缓缓诵念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罡神通:隔垣洞见 沈渺没有把这首古韵浓厚的翻译成科恩语，而是用了与汉语更为接近的东方语，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缥缈古老的气息。 话音落在白玉京三个字上面时，遥远的星界之中神国骤然微不可查的轻颤，震荡的余波跨过空间的限制准确降临在身处于灵界的巨龟之上。 崇高、伟岸的意志刹那间落下，整片灵界界域仿佛在此刻陷入了沸腾，混乱重归秩序、死亡与生命分明。 巨龟骤然抬起了那狰狞巨大的头颅，浑浊犹如灰暗星辰的双眼中此刻满是震惊。 纵使只是惊鸿一现，但那超越世俗的本质所透露出的无上崇高伟岸让它心惊不已。 有一刻它甚至认为是哪位真神找到了它主人的踪迹，几乎让它准备放弃眼下的成果遁入灵界深处。 然而还未等它有所动作，那惊鸿一现的伟岸气息却消散于无形，甚至让它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来自于哪位真神。 沉默良久之后，巨龟那狰狞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双眼微阖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灵界拍卖场内，随着沈渺的话音落下，年轻的银鹰大公也似有所感地看向了灵界拍卖场的天穹。 尽管她只是序列五的超凡者，但身怀埃蒙德家族传承的封印物，叶卡捷琳娜对于超凡的认知远远强于寻常的序列五超凡者。 那惊鸿一现的一丝伟岸气息尽管很淡，可搭配上沈渺口中诵念出的那首诗，让叶卡捷琳娜心中升起了一些令人震惊的想法。 “在古老的教皇时代，曾有立于人世间的顶尖超凡者建立隐秘组织，将组织之名以特殊的手段铭刻进入规则之中，从而达到了某种近似于隐秘祈祷一样的手段。 只要有人诵念那些隐秘组织真名，便能够达成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这位沈先生所诵念的东方语诗句竟然能够达到近似于隐秘祈祷的程度，莫非白玉京也是类似的组织？” 这样的念头在叶卡捷琳娜心底闪过，酒红色美眸陷入了沉吟之中。 这样的神色变化被沈渺看在了眼里，让他心中暗自点头。 沈渺的阳神虽然归位，但感知可是监控着整个灵界拍卖场，叶卡捷琳娜与老怀恩的交流一直都被沈渺看在眼中。 叶卡捷琳娜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从她暗中推动新兴大资本获得地位却无一人知晓便能看出一二。 所以沈渺也很清楚，如果自己直接开口瞎编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组织名字，很容易让叶卡捷琳娜心中升起疑心，从而导致合作的失败。 毕竟埃蒙德家族也算是整个科恩大陆中最为顶尖的古老家族之一了，若是连继承埃蒙德家族的叶卡捷琳娜都未曾听闻过的组织之名就只有两种情况。 一者是这个组织并不存在，而另一种则是即便埃蒙德家族也难以窥探到这个组织的踪迹。 以这位银鹰大公的出身来说，她很有可能会认为是前者。 所以沈渺转换思路，直接借助这首诗和神国施加的一些影响为白玉京造势，渲染出一个极其强大却又神秘莫测的组织。 埃蒙德家族再如何强盛，又如何能够接触到真神？所以在那神国震颤的伟岸气息面前，她做出脑补只是下意识对于自身认知的补充而已。 毕竟叶卡捷琳娜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竟然会是一位真神下场亲自忽悠她。 心中沉吟良久之后，叶卡捷琳娜面色稍正，目光落在沈渺身上轻声问道； “沈先生口中的白玉京，便是您背后的组织？” 注意到叶卡捷琳娜的称呼从你变化为“您”沈渺面色如常地微微点头，并没有过多言语给足了叶卡捷琳娜脑补的空间。 但叶卡捷琳娜却美眸一眯，试探着询问道： “埃蒙德家族虽然算不上什么延续上千年的古老家族，但在科恩大陆这样片地界上还是略有声誉的。 在埃蒙德的家族几百年的记录之中，为何没有丝毫关于白玉京的踪迹？” 沈渺淡淡一笑，向着叶卡捷琳娜反问道： “大公阁下都说了埃蒙德家族的影响力在科恩大陆上，又如何能够了解到科恩大陆之外的事情。 况且，我白玉京又岂是寻常人能够窥探的？” 沈渺表现出淡淡的傲然，似乎并不将埃蒙德和家族放在眼里。 其实对于玉京山的来历，沈渺在一开始便刻意为叶卡捷琳娜留下了一个小破绽。 东方旅行者的出现满打满算也就上百年的历史，用东方旅行者出现之后的东方语诵念诗句，这本身就是对白玉京来自于东方的暗示。 但有些出乎沈渺预料，叶卡捷琳娜似乎并未在玉京山与东方的关系上多做深究，眼中上过一抹恍然之后很平淡地接受了沈渺这个说法，这让沈渺为后面准备的诸多说辞甚至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心中有些疑惑，但沈渺表面上还是十分平静道： “大公阁下让我引荐组织，不知有何目的？” 叶卡捷琳娜怀疑似的看了沈渺一眼，玉手拖着下巴饶有兴致开口问： “难道沈先生能够代表白玉京给予我回复？” 沈渺能够听出来叶卡捷琳娜这句话已经有了试探的意图，想要通过沈渺的话语确定他在白玉京之中的地位。 如果沈渺的身份是近似于代言人，才有资格对身为银鹰大公的叶卡捷琳娜回复，可若只是一个基层的普通成员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 并且对于沈渺的衡量，也可以作为叶卡捷琳娜窥探白玉京整体框架的方法。 但现如今所谓的白玉京完全就是一个空壳子，沈渺甚至连编出一个圆满框架的时间都不够，只能努力画饼吓唬人。 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坐在沙发上的沈渺伸出了食指，轻轻指了指上方的位置。 这间还算完整的包厢之中，天花板上宛若细密血管的纹路遮掩住了叶卡捷琳娜的视线。 但叶卡捷琳娜很清楚，沈渺所指的绝对不是这狭窄包厢的天花板，甚至也不是灵界拍卖场的穹顶。 这一动作，让叶卡捷琳娜下意识想到了之前那惊鸿一现的伟岸气息。 在叶卡捷琳娜心中骤然浮现出那微弱的感应之时，沈渺看着叶卡捷琳娜意味深长道： “大公阁下不必担心，当我说出白玉京之名时，我们所有的一切交流都在白玉京的注视之下进行。 此为白玉京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一，隔垣洞见！” 第一百七十五章 缘法! “隔垣洞见乃是三界巡查使千里眼的成名神通，在千里眼归顺白玉京之后被收录进入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一，成为了白玉京的不传之秘。 隔垣洞见乃是天罡造化神通，一念之间便可尽览三界六道。 纵使白玉京并未存于此界之中，依旧可以借助隔垣洞见依旧能够一眼之间洞观大千。” 面对这位并不好忽悠对于叶卡捷琳娜，沈渺只能半真半假地搬出了千里眼，借此阐述了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一的隔垣洞见。 作为天罡神通之一，隔垣洞见的名声远没有曾在西游记之中出场过的千里眼来得大。 但事实上千里眼能够在天庭群仙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天庭一方将军，所依靠的正是这眼观三界六道的天罡神通。 现如今的沈渺自然是不可能掌控身为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一的隔垣洞见，但由于之前沈渺想接触尝试一下天罡神通，所以对隔垣洞见有了一定的了解，现在拿出来忽悠人还是能行的。 沈渺深知说完全说假话很容易因为拿不出足够的证据，亦或是前后矛盾被人识破。 所以半真半假的话，才更容易让人相信。 将神通当做白玉京的特殊产物向叶卡捷琳娜展示，通过神通取信于人，才是沈渺的目的。 而在另一边听到沈渺话语的叶卡捷琳娜，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态。 尽管叶卡捷琳娜难以理解所谓的白玉京天罡三十六神通究竟是什么，但沈渺口中所说的话语还是让她感觉到一阵难以置信。 “洞察世界？神之途径序列五倒是有相似的能力，但与这位沈先生口中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口中的神通，或许独属于求道途径能力吧？” 心中念头流转，或许是出自于那对于伟大气息的本能畏惧，叶卡捷琳娜对于沈渺话语中所说的什么三界巡查使、天罡神通之类的东西更加相信了数分。 眼神下意识看向了沈渺手指所指向的天空，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狭窄包厢内的天花板，这让叶卡捷琳娜心中念头微动。 “既然有白玉京的见证，那我也便直接说了。” 语气微顿，叶卡捷琳娜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沈渺，轻声说道： “我希望能够从沈先生手中获得完整的求道途径超凡信息。” 叶卡捷琳娜的话语并没有让沈渺感到意外，就凭之前的自己所展现出来的东西，也只有求道途径能够吸引这位年轻的银鹰大公了。 “可惜了，要是真有完整的求道途径我甚至愿意白送给她，将这位年轻的银鹰大公绑上战车，绝对能省下不少功夫。” 心中暗叹一声，沈渺自然不可能交代叶卡捷琳娜自己手中并没有完整的求道途径。 脸上十分恰当地露出了苦笑，沈渺朝着叶卡捷琳娜摊了摊手说道： “大公阁下，既然您接触了求道途径，以您的眼光应该很清楚求道途径的价值甚至在神之途径之上。 如此珍贵的超凡途径，我手中怎么可能有完整的信息？” 叶卡捷琳娜食指轻轻缠绕着垂落至耳畔的银白色秀发，十分平静地回应道： “我承认求道途径确实珍贵无比，但要说价值在神之途径之上实在过于夸张了。” 沈渺顿时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问道：“大公阁下认为，求道途径究竟哪里不如神之途径了？” “沈先生可以上报给白玉京，交给白玉京之中的能够真正管理此事的人处理。” 沈渺淡淡摇头道： “这并非是地位的问题，求道途径事关重大，在时机未成熟之前哪怕是真仙降临也不能可能随意将求道途径信息透露出去。” 叶卡捷琳娜美眸一凝，原本平静的气势骤然一变，沉声开口道： “沈先生说不会随意将求道途径的信息透露出去，但为何会选择区区一个普通人作为求道途径的超凡者培养？” 叶卡捷琳娜所说的，自然就是姜旭了。 没有被叶卡捷琳娜变幻的气势吓到，沈渺脸上反而挂着淡淡的微笑道： “白玉京所讲究的是缘法，姜旭与我有缘，传他一些微不足道的求道途径信息实属正常。” 叶卡捷琳娜歪了歪头，看向了沈渺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地开口道： “请问沈先生，什么是缘法？” 沈渺轻推单片水晶眼镜，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淡淡道： “所谓的缘法是求道者之间的说法，用超凡者之间更容易理解的说法便是命运与因果的联系。 不过相比于这两者，缘法更加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叶卡捷琳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这位银鹰大公突然将手伸向了自己胸口的位置，轻轻摘下了胸前的一枚金色纽扣。 轻轻将这枚金色纽扣放在沈渺身前的桌上，叶卡捷琳娜声音冷淡地开口道： “背叛的幸运纽扣，有关命运的3级封印物，携带在身上可以提升携带者的幸运。 至于它的副作用则是会让佩戴者的朋友遭受二倍的不幸，若是佩戴时间过长，那些遭受不幸的朋友会为佩戴者带来命运的反噬。” 沈渺眼皮一跳，看着面无表情拿出一件3级封印物的叶卡捷琳娜，心中一阵感叹。 3级封印物并不算太过珍贵的超凡物品，但在沾上了命运两个字之后，价格便截然不同了。 就这样一件涉及命运的3级封印物，完全能够循环使用，让数名序列六的作家完成晋升仪式，文学殿堂愿意花费十倍于它本身的价格购买这件封印物。 不过对沈渺而言，一件3级封印物还不足以让自己硬着头皮认下所谓的缘法。 还未等沈渺开口解释，叶卡捷琳娜再次将手伸向了左手手腕的那枚精致的手环，一支残缺的箭矢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神射手的必中之矢，因果特性的3级封印物。 使用这支箭矢锁定目标之后，因果锁定必定射中目标，但负面效果是使用箭矢之后自身必定会遭受无法躲避的攻击。” “生与死的交换戒指，命运特性的3级封印物。” “窃国者的银币，命运特性2级封印物。” ...... 一件件封印物被叶卡捷琳娜摆在了沈渺身前的桌上，命运特性与因果特性的大量封印物堆积成一座金山，试图化作她与沈渺之间的缘法。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盟友与布道者 沈渺想过埃蒙德家族会很有钱，但是没想到这个号称王国贵族之首的家族竟然会有钱到这种地步。 叶卡捷琳娜前前后后从手环之中拿出了足足十一件与命运、因果有关的封印物，其中甚至有两件是2级封印物其本身的价值难以估量。 这还只是叶卡捷琳娜带在身上的封印物，有很多强大的封印物即便是携带都有可能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这只能证明眼前这些远远不是叶卡捷琳娜家族的底蕴。 看着叶卡捷琳娜缓缓拿出最后一件封印物，随后身子微微向前倾，高挑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地缓缓开口道： “不知沈先生认为，这些东西是否作为缘法？” 目光看着扫过这些封印物，沈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自然是...不够！” 事实上叶卡捷琳娜拿出再多的东西沈渺也只能说出不够两个字。 要是真的够了，沈渺只能硬着头皮传授叶卡捷琳娜求道途径，到时候残缺的东西叶卡捷琳娜一眼就能看穿。 叶卡捷琳娜目光一凝，酒红色的美眸之中满是郑重地看向了沈渺，包厢之中的气温骤降。 未见她有任何动作，柔顺的银白色的长发无风飘扬，精致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意。 她虽然对于沈渺所说的白玉京心存敬畏，但这并不意味着年轻的银鹰大公需要在沈渺面前低头。 “这些封印物的价值并不算低，拿出去交易甚至能够换到一条超凡途径从序列九到序列四的完整信息。 哪怕是神之途径，也能获得不少关键信息。” “求道途径序列九虽然无超凡失控的风险，但这毕竟只是低序列，要知道越是接触更高层次超凡失控的风险便会愈发增强。 在看到后续的超凡序列之前，我无法判定求道途径是否真的能彻底避免超凡失控。 并且求道途径的能力过于单一，养身有余而护身不足，与其他超凡途径相比终究是落了下风，更不用说超越神之途径了。” 叶卡捷琳娜阐述着求道途径的利弊，对沈渺拒绝自己的开价表示了不满。 她拿出了自己的诚意，但沈渺的态度显然是拒绝了她的诚意，这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坐在沙发上的沈渺并没有对叶卡捷琳娜的报价有任何异议，他随手捻起了桌上的那枚残缺的箭矢，感受着箭矢之中所隐藏的超凡特性缓缓道： “大公阁下对于缘法的理解似乎走进了一个误区。 缘法与命运、因果之间的概念近似，但它本身却是另一个既然不同的领域，无法用超凡特性所铸就的封印物来衡量。” 叶卡捷琳娜秀眉微皱，这样的概念对她而言有些难以理解。 “难道这些封印物还不足以换取沈先生口中的缘法？ 沈先生可是免费将求道途径赠送给了那个年轻人，他本身的价值比不上任意一件封印物。 我拿出了高于他十倍、百倍的价值求一场缘法，为什么却得不到求道途径的信息？” 叶卡捷琳娜似乎也意识到了沈渺的拒绝根本不符合常理，内心之中一些其他的想法开始缓缓浮现。 沈渺心中微微一惊，但脸上依旧是一片淡然道： “缘，妙不可言！ 敢问大公阁下，如果改变那个年轻人的命运，您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疑惑地看了沈渺一眼，叶卡捷琳娜没有立刻回答沈渺，而是从桌上拿起了一面只有巴掌大小的圆形镜子。 这是叶卡捷琳娜拿出的有关命运的封印物中唯一的一件4级封印物，错误魔镜。 这一面镜子能够随机映照出使用者未来二十四小时内的一个选择，可以算是部分预知未来的特性。 错误魔镜的副作用则是镜子之中所映照出的选择必定错误，而且使用者必须按照镜中的命运做出这个错误的选择，否则会遭受错误魔镜的反噬。 承受预知未来，但却无法做出大方向上的改变，这便是错误魔镜的本质。 但即便如此，错误魔镜也是给予了使用者一丝改变命运的机会。 纤长的玉指轻轻点在错误魔镜之上，叶卡捷琳娜手中的“零”号戒指闪过一道淡淡的红色微光，随后错误魔镜被无形的空间所吞没。 下一刻，一道虚幻的影像呈现在沈渺与叶卡捷琳娜两人眼前。 这一件珍贵的4级封印物出现在了姜旭家中的衣柜里，与暗流议会的凭证一同整齐摆放在最底层。 做完这一切之后，叶卡捷琳娜目光冷淡地看向了沈渺，轻声道： “他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变化。” 沈渺嘴角微微一抽。 他本来只是想举一个例子演示一下命运的影响，谁曾想叶卡捷琳娜直接随手给姜旭送过去了一件珍贵的4级封印物。 就姜旭而言，一件涉及命运的4级封印物对他来说完全就是金手指一级的宝物，足以让他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旭本身只是一个获得了特殊知识的普通人罢了，站在更高层次的人动一动手指便能够改变姜旭的命运。 但大公阁下是否想过，身处您的位置需要什么程度的外力施加，才能够改变您的命运？” 叶卡捷琳娜陷入了沉思，沈渺乘胜追击继续道： “命运如此，缘法自然也是一样，甚至于缘法本身便是改变命运的重要一环。 我能够轻易为姜旭赐下缘法，那是因为我有能力改变姜旭的命运。 但是在大公阁下面前，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超凡者罢了，没有能力影响大公阁下的命运，自然无法为大公降下缘法。” 一边说着，沈渺眼神中满是失望的长叹一口气，就好似无法为叶卡捷琳娜降下缘法是天大的遗憾一般。 沈渺内心中确实充满了遗憾。 这些封印物虽然对沈渺的价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但要是能够全部收下换成超凡材料，至少沈渺在序列五之前是不缺任何实验材料了。 沈渺甚至无不恶意地想道：“要不阳神出游抢上一波？” 不过这样的念头是在沈渺心中一闪而逝。 长期利益和冒着得罪埃蒙德家族风险的短期价值，沈渺还是能够分清孰轻孰重的。 丝毫不为这些珍贵的封印物所惑，摆出一副义正言辞架势的沈渺打消了叶卡捷琳娜心中的一些疑虑。 看着叶卡捷琳娜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失望之情，沈渺轻推左眼的单片水晶眼镜，声音沉着道： “其实大公阁下想要获得求道途径，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叶卡捷琳娜看着沈渺神色郑重道： “还请沈先生赐教！” 沈渺轻轻点头，随手放下那枚箭矢，朝着叶卡捷琳娜伸出一根食指道： “第一个方法还是在缘法之上，我虽然无法为大公赐下缘法，但这并不代表白玉京之中的其他人没有这个能力。 若是白玉京之中能真仙降世，替大公阁下传下缘法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叶卡捷琳娜美眸一亮问道： “真仙是怎样的存在？” 沈渺脸上露出一脸的神往，似是感叹道： “历九重天劫羽化飞升，周游天地而神明不死者，可为真仙。 不过那样的境界太过崇高，根本不是我等能够窥探的。” 沈渺没有拿真仙与超凡序列相比，毕竟在真正创造出后续序列之前，沈渺也无法确定真仙到底应该等同于序列几。 与其冒着被打脸的风险提前说出来，还不如卖个关子。 叶卡捷琳娜面露失望，继续问道： “那沈先生所说的第二种方法又是怎样？” 沈渺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叶卡捷琳娜的左手上的手环， “第二种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如大公阁下获得求道途径序列九的方法一样。 我为姜旭传下缘法，大公阁下通过一些手段从姜旭手中获取便可。” 叶卡捷琳娜心中一阵惊讶。 她的惊讶并不是因为这个方法困难，而是它太过简单了，甚至有些简单到出乎预料。 这样比起来，从沈渺手中求得缘法这个过程完全成了无用功。 叶卡捷琳娜神色惊疑不定道： “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涉及缘法吗？ 沈先生为姜旭传下求道途径等于是扰动了姜旭的命运，那我借助姜旭为媒介获取求道途径，岂不是与沈先生的缘法牵扯上了关系？” 面对叶卡捷琳娜的疑惑，沈渺心中早有了答案，神色平淡道： “大公阁下可知，求道途径为何被称之为求道？” 叶卡捷琳娜摇了摇头。 “穷尽天地之机缘，而求自身一线生机，方可称之为求道。 大公阁下从姜旭手中得到求道途径，自然也算是求道途径的一部分。” 语调微顿，沈渺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虚无缥缈，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命运的薄雾一般。 叶卡捷琳娜心神一颤，神色如常地继续道： “求得缘法都如此困难，我不相信以姜旭为媒介获取求道途径会如此轻松，不需要背负任何的副作用。” 沈渺心中惊讶于叶卡捷琳娜的理智，右手撑着下巴淡淡回复： “大公阁下很敏锐，求道这个过程所带来的影响，未必会比降下缘法轻松多少。 毕竟求道这个过程是大公阁下一个人背负命运的扰动，远比缘法更加不可控。 从短期的利益看上去，求道并没有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甚至能够让您免于缘法的困扰。 但......” 沈渺看着叶卡捷琳娜，一字一句缓缓道： “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气氛陷入了沉寂，沈渺在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便靠在了沙发上，双目微阖似是假寐。 但在暗中，沈渺早已扩散了感知观察着叶卡捷琳娜神色变化的每一处细节，观察着对方态度。 沈渺深知，如果不拿出东西出来这位银鹰大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沈渺以缘法为借口，断绝了叶卡捷琳娜从沈渺手中一次性获取更多的超凡途径的想法。 以姜旭为媒介传播求道途径，这既是为了避开沈渺瞎编出的缘法，同时也是为了拉长交易的时间。 姜旭不过是一个连食气序列都未曾踏入的普通人，每跨过一个序列所花费的时间绝对不会短，至少远远无法与秦清澜相比。 这样一来便能够给沈渺留足大量研究求道途径的时间，以防止一下子无法拿出完整的超凡途径而露出破绽。 想到这里，沈渺心中有些无奈。 自己身上的求道途径并不完整，让自己试图富婆薅羊毛都没什么底气，只能绕着圈子限制叶卡捷琳娜拿到求道途径的方法。 而另一边，叶卡捷琳娜在神色数次变换之后也似乎想通了什么，脸色逐渐转为平静。 “沈先生的要求，我可以接受。” 沈渺顿时眉头微挑反驳道： “这可不是我提出的什么要求，而是提供给大公阁下的一个方法罢了。” 叶卡捷琳娜微微歪着头，一双酒红色的美眸直视沈渺的双眼轻声道： “沈先生，这种事情您完全没必要遮掩。 科恩大陆从未有过的求道途径突然现世，您与身后的白玉京必定有所图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为了求道途径，我愿意与您进行合作。” “况且您也不是说了，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比起获得求道途径之后被动承受价格，我更愿意主动向命运支付自己的报酬。 而支付对象，不正是您和您背后的白玉京吗？” 一边说着，叶卡捷琳娜缓缓从沙发之上站起了身，向着沈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叶卡捷琳娜如此主动的态度让沈渺神色一怔。 同样从沙发上再次站起身，沈渺伸手握住了那冰凉滑嫩的手掌，态度间颇有种郑重其事地签订盟约的感觉。 右手松开，叶卡捷琳娜重新坐回了沙发之上，神色中已经带上了些许平等的姿态开口道： “虽然我无法从沈先生手中获得求道途径的准确信息，但作为交易的双方我希望能从沈先生手中得到部分关于求道途径的信息，这会让我更加方便开价。” 沈渺微微点头道：“理应如此。” 只要不是让沈渺直接拿出晋升仪式，对于超凡序列的一些信息沈渺倒不是怎么担心。 斟酌着自己的话语，沈渺缓缓道： “求道途径序列八名为筑基，序列七则是...布道者！”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求道?求...道圣? “布道？” 叶卡捷琳娜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序列名称的不同，直接向沈渺询问道： “什么是布道？” “布道顾名思义便是散布道的理念，也可以称作传道、传教，是独属于白玉京的概念。” 说到这里，沈渺话语微微一顿。 原本是想将序列七定为筑基之后的金丹。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可以说是沈渺的仙侠启蒙了。 但是真正了借助学者途径和神之途径了解到超凡序列的隐秘之后，沈渺不得不暂时打消了将金丹设立为序列七的念头。 求道途径的一切本质应该以超凡途径的规律为核心，而不是按照凭空构想胡编乱造，于是序列七布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了。 随后，沈渺略带试探意味地说道： “大公阁下身为埃蒙德家族的掌权者，应该明白序列七这个层次的特殊性才是。” 叶卡捷琳娜微微一愣，随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凝重地问道： “沈先生是指神之途径和学者途径在踏入中位序列之前，需要接触传播自身理念而进行消化魔药？” 沈渺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叶卡捷琳娜脸上依旧有疑惑之色道： “学者途径和神之途径的特殊性我也有部分的了解，但据我所知这三条途径需要在序列七完成这样特殊的仪式，是因为他们自身魔药的特殊，这也是学者途径和神之途径能够凌驾于其他超凡途径之上的原因。 其他途径并没有特殊的魔药与之相匹配，所以并不需要这个消化魔药的特殊仪式。 求道途径本身并不需要消化魔药，这也是避免超凡失控的最大原因，可为什么在这个布道序列还是需要这样特殊的仪式？” 叶卡捷琳娜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同时她的话语也让沈渺心中一惊，顿时明悟了之前的一些疑惑。 既然序列七的关键是传播，为什么其他超凡途径没有近似的特性？ 这是因为教会与文学殿堂之间的默契早已将这个事实封锁住了，就连叶卡捷琳娜这样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也不曾知晓序列七的本质，更遑论其他超凡者了。 超凡者心中没有这个概念，如何能够洞悉序列七这一阶段的本质？ 在沈渺所接触的超凡途径之中，确实只有学者途径和神之途径在序列七时涉及了传播理念、宣扬真理的特性。 其他超凡途径例如黑死途径传播瘟疫也有类似的效果，但与这两条途径之间的本质相差甚远，落入下乘被人当做菜谱倒也算是正常。 这样的念头在沈渺心中一闪而逝，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沈渺食指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桌子，缓缓问道： “大公阁下所知晓的这些应该都来自于教会和文学殿堂的对外宣传吧？ 您当真认为，这些人告诉您的便是真理？” 叶卡捷琳娜神情一震，精致的面容上开始浮现出了淡淡的阴郁神情。 沈渺没有理会叶卡捷琳娜心理变化，而是继续道： “科恩世界之中的诸多超凡途径里，绝大多数都有着极大的隐患。 有的例如嗜血途径那般残缺不堪，只能被用作统治阶级统御中下层的工具。 有的例如黑死途径不仅危险至极，在进入某一个阶段之后会遭遇到难以想象的恐怖。 有的例如巨人途径看似具有古老完整的传承，但实际上走到终点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 在众多超凡途径之中，大家所熟知的最为完整的三条应该就是代表着正神与邪神的两条神之途径，还有站在教皇时代落幕的背景之下攀入山巅的学者途径。 前两者是七大教会与邪神教派的根基，这些势力存在的本身便是毋庸置疑的，唯有学者途径依旧站在探索前路的过程中。 但这三条超凡途径，光是其本身的完整性以及稳定性就足以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难道大公阁下真就未曾想过，支撑这三大途径凌驾于其他超凡途径之上的原因是什么吗？” 沈渺的声音低沉，犹如恶魔低语一般回荡在叶卡捷琳娜耳畔。 叶卡捷琳娜本能地想要反驳沈渺近似于阴谋论的言论，但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因为沈渺所说的，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性。 尤其是沈渺话语之中并非空口无凭，他所说的关于黑死途径、巨人途径的一些隐喻叶卡捷琳娜都略有耳闻。 如果只是单纯的虚假信息，沈渺完全不至于将这两条广为流传的超凡途径用来进行比较。 内心之中的认知天秤缓缓便宜，叶卡捷琳娜两条柳眉微微皱起，冷淡地声音中依旧带着一丝疑虑道： “难道支撑三大超凡途径的，就是这序列七之中暗藏的隐秘？” 沈渺淡淡地摇了摇头：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序列七之中的隐秘，确实是三大途径之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但支撑一条超凡途径的永远不可能是某一个环节。 这一切的真正核心，还是在于三大超凡途径代表的理念。” “理念？” 叶卡捷琳娜眼底再次升起了一丝好奇，反复回味着沈渺的话语。 沈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 “没错，正是他们的理念。 之无论是正神教会和邪神教派，他们的核心都是在于对神的信仰，无论这尊神灵是正神还是邪神。 神灵便是他们永恒信仰的对象，神灵的一切便是他们所追寻的真理，这便是神之途径的核心。 无论是序列九的逐光者、逐暗者，还是序列八的羔羊、囚徒都是神之途径的的超凡者对信仰追求的一众表达。 而在序列七的光祭司、暗使徒的时候，这种信仰的表达由内而外开始扩散。 这些序列七的超凡者不再满足于自身信仰神灵，而是开始寻求向外传播扩张自身的理念，这是神之途径的基础，也是遥远的教皇里无数圣战的起源。” 沈渺对于神之途径了解的知识绝对没有叶卡捷琳娜多，但站在更高的角度俯瞰神之途径，沈渺却能以居高临下的视角轻易洞悉神之途径的本质，这是叶卡捷琳娜所不具备的能力。 归根结底，还是眼界与知识的差距造就了这样的情况。 沈渺的分析让叶卡捷琳娜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不少关于七大正神教会的隐秘事件开始浮现。 这些隐秘事件影响很大，但埃蒙德家族却找不到七大正神教会发动这些事件的原因。 现在通过神之途径所宣扬的理念来看，这些东西涉及到了神之途径的根基，必定会引起教会的出手，眼下的一切已然有了十分合理的解释。 叶卡捷琳娜心脏开始怦怦直跳。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超凡者得知这些信息，最多让他身上多一些危险的隐秘罢了。 但是站在叶卡捷琳娜的角度，她很清楚这样的信息通过怎样的方式使用之后，会为她带来巨大的收益。 这种收益，甚至能让她暂时压下家族内部的动荡为自己争取时间。 心情激动起伏，叶卡捷琳娜原本冰冷的俏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酒红色的美眸死死盯着沈渺，叶卡捷琳娜连声问道： “那文学殿堂的学者途径又应该作何解释？” 沈渺看到叶卡捷琳娜激动的姿态，心中知晓这位年轻的大公已经上钩了。 这些隐秘这位年轻的银鹰大公而言绝对有非同寻常的诱惑力，这也是沈渺主动送上的第一份礼物。 沈渺淡然一笑，十指交叉置于胸前神色悠然道： “文学殿堂背后并没有真神的存在，而创立文学殿堂和学者途径的强者是为了挣脱七大正神教会的禁锢，而并非为了找一位真神压在自己的头顶上。 所以文学殿堂所追求的理念并非切实存在的真神，而是更加近似于概念的东西——知识！ 他们奉知识为真理，通过知识铸就超凡途径的根基。 序列九的学徒能够通过学习充实自身，为自身积累知识。 序列八的阅读者则是更进一步，开始将自身所掌握的知识融会贯通，拥有足够知识积累的阅读者甚至可以说是最强的序列八，因为知识的积累是近乎没有上限的。” 说到这里，沈渺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求道途径的序列八除外。” “在进入序列七教师之后，学者途径便从积累、理解转而变为了向外界传播、扩散知识，以知识为根基追求真理。 这本身也是一种传播理念的方式，在我看来与神之途径并无区别。 甚至于学者途径没有神灵带来的限制，将会有更高的视角去接触更为广阔的天地。” 说到这里，沈渺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从理论上来讲，沈渺的这一番言论并没有任何错误，然而这只是理论。 底层规则的存在限制了求道途径向上攀升的空间，道衍所进入的观众序列放在科恩世界之中是一个错误序列。 但若是没有底层规则的存在，观众序列绝对是一个可行且具有光明前途的序列。 听到如此隐秘解释的叶卡捷琳娜神色变幻之后重重地点下了头，沈渺所讲述的学者途径的一些信息似乎让她升起了一些顾虑。 沉思了片刻之后，叶卡捷琳娜脸色逐渐恢复，郑重其事地向沈渺问道： “那按照沈先生所说，求道途径的序列七布道也是一个类似于教师、光祭司、暗使徒一样的途径？ 那布道所散布、传播的道又究竟是指什么？难道是就是求道途径？” 说到最后，叶卡捷琳娜眼中甚至升起了几分怀疑的神色。 这也难怪她会有所顾虑，她想从沈渺手上获得求道途径，可沈渺又是缘法又是命运百般推脱断了她的念想。 可在求道途径序列七上，却又出现一个传播道的布道序列，看起来分明是前后矛盾。 叶卡捷琳娜的想法让沈渺哑然失笑，轻摇着头问道： “请问大公阁下，难道您认为道真的只是单纯代指求道途径吗？” “难道不是吗？” 沈渺没有急着向叶卡捷琳娜解释道的概念，而是话题一转说道： “大公阁下，您认为教会的根基是神之途径还是信仰？” 叶卡捷琳娜本能地想要回答神之途径，但是话语到了嘴边却又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站在整个世界的角度，七大正神教会赖以生存的根基是神之途径这个毋庸置疑的超凡途径。 可超凡虽然影响着整个科恩世界，占据着绝对的力量，但整个世界的构成绝大部分依旧是那普通的芸芸众生。 他们未曾接触过超凡，不曾知晓七大正神教会的强大，那他们对教会的追求只剩下了教会所传播的信仰。 因为这些信仰所带来的无数信众，才使得教会得以建立、延续，失去了信仰的教会即便有神之途径也只是一个强大的超凡组织而已。 叶卡捷琳娜没有回答，但沈渺心中知晓叶卡捷琳娜已经有了答案，于是自顾自地继续开口道： “道的并不只是单纯的求道途径，正如求道途径的名字一样，它也只是追求道的一条道路而已。 道的存在包罗万象，它本身象征着完美的秩序，象征着世界的本质。 布道所传播的正是这个完美的秩序，而并非所谓的求道途径。” 沈渺说的这话确实是真心话，因为他清楚就算序列七布道传播求道途径的信息，为自己所带来的价值也远远无法与理念的传播相比。 这个世界最为庞大的人群永远都只是普通人，就算所有超凡者都知晓了求道途径的存在，对于沈渺登临真神之位的帮助依旧微乎其微。 只有融入到普罗大众之中，让道成为存在于所有人认知之中的共识，才能真正对沈渺起到帮助。 而序列七布道，正是这个帮沈渺扩大自身影响，培养传播道之理念的苦力超凡阶位。 沈渺的解释让叶卡捷琳娜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口中发出一声感叹，叶卡捷琳娜称赞道： “沈先生所说的话当真令我受益匪浅，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先生解惑。” “但说无妨。” 绝美容颜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淡漠，叶卡捷琳娜一双美眸之中酝酿着未知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询问道： “既然教会传播信仰的根基出自于真神，神之途径以真神为存续的根基。 那在这象征完美秩序的道背后，是否也有一尊真神？求道途径所求的究竟是道，还是...道圣？”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粒金丹吞入腹 沈渺没有想到，前一刻还在被自己忽悠地团团转的叶卡捷琳娜竟然会在此时突然爆发，问题直指整件事情的核心。 求道所追求的道究竟是秩序，还是象征着大道秩序背后的真神？ 若是前者，求道途径便近似于学者途径那般以知识为真理。 若是后者，那道圣传下的道，与真神散播的信仰之间又有何区别？ 纵使踏上求道途径，所面对的也不过是另一种状态的七大正神罢了。 沈渺看着叶卡捷琳娜那双酒红色的眼眸，在那动人的眸光之中沈渺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畏惧。 哪怕是整件事情涉及到真神，矛头直指沈渺背后的白玉京，叶卡捷琳娜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 身为银鹰大公，叶卡捷琳娜又岂会不知涉及到真神之事的危险？ 但她还是冒着触怒白玉京的风险，问出了这个堪称禁忌的问题，只能证明在这件事情之上她有不得不问的理由，亦或者是其他依仗。 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卡捷琳娜，沈渺突然开口道： “大公阁下既然如此发问，答案若是前者当如何？是后者又当如何？” 沈渺的话音很是平淡，并没有因为叶卡捷琳娜那堪称无礼的询问而有丝毫的怒意。 这样的态度，已经能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叶卡捷琳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郑重其事地开口道： “若是求道途径所求之道为秩序，叶卡捷琳娜自当鼎力支持。 可求道途径所求之道若是那位新神......” 一边说着，叶卡捷琳娜摇了摇头，态度自然是不言而喻。 作为从教皇时代经历过来的大家族，埃蒙德家族第一条禁令便是禁止族中子弟支持七大正神教会，以免重蹈教皇时代的覆辙。 若求道途径也是如此，那合作之事自然无从谈起。 沈渺右手扶着额头，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脸上的笑容中充满了难以言明的深意。 “此世之道，皆传于圣人之手。 圣人为大道化身，圣人即是道，而道未必是圣人。 我辈修行求道之人求的是逍遥长生，求的是超脱三界五行的大自在、大超脱。 崇敬圣人，却并非如教会信仰那般以真神之奴仆而自居。” 沈渺一边说着，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修行者大多皆是如此念想，辛苦修行求得是长生逍遥，而并非主动找一尊真神奉为奴仆。 沈渺虽然是道圣，却从未想过以求道途径困束住这些修行之人。 君不见封神之战中，二教的生死之争便是因为众仙不愿登上那封神榜受制于天庭之手。 纵使高高在上的众圣，大多数人也只是尊敬与畏惧，强如孔宣一流直面圣人而战，尽管最终落败却依旧受万人敬仰。 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科恩世界，以人类之身挑战真神，恐怕会直接被七大正神教会污蔑为渎神者。 沈渺的这番话语落在叶卡捷琳娜耳中，依旧让她有所疑虑。 承接一位真神之道竟然不主动奉为真神奴仆，以科恩世界的眼光来看，这样的言论完全就是大逆不道的。 意识到自己与叶卡捷琳娜的理念截然不同，沈渺眉头轻皱长叹一口气，双目直视叶卡捷琳娜道： “若大公阁下还是有所疑虑，我可以告诉大公阁下一些关于求道途径序列六的信息。” 叶卡捷琳娜顿时面露疑惑，心中不清楚眼下这件事情与求道途径序列六有什么关系。 没有理会叶卡捷琳娜的心思，沈渺略作沉吟之后，用着悠长的语调缓缓道： “求道途径的序列六名为金丹。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简短的一句话回荡在包厢之中，平淡的声音宛若雷霆炸响，振聋发聩之音让叶卡捷琳娜心神震颤，久久不能平静。 求道途径前三序列都是在寻求为道的理念，而在序列六之中却画风一转目标直指自我，脱离外界的束缚寻求超脱。 这样的理念是其他超凡途径所不具有的。 红唇轻启，叶卡捷琳娜重复着沈渺所说的那句话语，眼神之中迷茫与惊艳不断交织闪过，让她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整个科恩世界除了沈渺与秦清澜之外，最先接触到道圣相关信息的便是她了。 她从灵界的信息乱流之中寻找到了《道圣三拒阳神问道仪典》，并且见证了沈渺与姜旭之间的交易，对于这位新出世的真神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求道途径来自于沈渺，与那位道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是叶卡捷琳娜心中早已知晓的事情。 不过由于求道途径的存在，叶卡捷琳娜心中压制了对于那位新神的危机预警。 但在沈渺讲述了序列七的隐秘，并说出了布道的本意之后，叶卡捷琳娜无法再无视道的传播。 她担心这位新神也会如其他七位正神一样，以道作为信仰媒介压制万民，这也是叶卡捷琳娜问出此番话的原因。 而随着沈渺阐述求道途径的本质上的不同，并说出了那句代表序列七金丹的话语之后，叶卡捷琳娜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道与信仰之前有着本质的区别。 散播道的道圣连求道途径的超凡者都不曾压制，又岂会将道作为信仰的媒介压制民智？ 想到这里，叶卡捷琳娜低下了她那高傲的头颅，轻声开口道： “既然如此，我将会为白玉京传道提供支持，还请沈先生忘记之前的冒犯。” 一边说着，叶卡捷琳娜挥手收起了包厢内桌上的一件件封印物，手镯之中一阵空间波动闪过，桌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精致的银色酒壶和两个高脚玻璃杯。 拿起银色酒壶，壶中鲜红的酒液缓缓流入玻璃杯之中，酒香开始在包厢内缓缓飘散。 叶卡捷琳娜拿起了其中的一支酒杯，一双美眸静静地看着沈渺道： “祝我们的联盟永固。” 沈渺看着叶卡捷琳娜转变的态度，脸上露出了略带深意的笑容。 轻轻拿起了手中的酒杯，沈渺晃动着杯中那香醇的红色酒液，注视着那轻轻旋转的旋涡。 “祝大公阁下能够早日挣脱那囹圄的束缚！” 在叶卡捷琳娜惊诧的眼神中，沈渺拿起酒杯将香醇的酒液一饮而尽。 第一百七十九章 北境公爵 离开那间残破的包厢，沈渺缓缓走向了灵界拍卖场的入口。 而在沈渺身后，那位美丽的银鹰大公正坐在沙发之上，微微出神地看着手中的酒杯，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足足良久之后，叶卡捷琳娜才将目光从手中的酒杯上移开，看向了灵界拍卖场通道的位置。 略显苍白的红唇勾起一抹笑容，叶卡捷琳娜摇晃着酒杯缓缓道： “沈渺？真不知道那被抹去的信息，究竟代表着什么？” 而在灵界拍卖场的另一端，沈渺与一直在空间通道内等候的丽莎结伴而行，缓缓走出了这一条漫长的通道。 再一次接触丽莎，沈渺很明显能看出来，这位金发尤物眼神飘忽思绪不宁。 目光是不是落在自己身上之后，又飞快地移开。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丽莎一开始可是将沈渺视作一个幸运的普通人想要谋夺沈渺的单片水晶眼镜。 哪怕是在后面知道了沈渺与王都新贵明威士有一定关系之后，丽莎也只是勉强将沈渺作为一个可以投资的年轻人而已。 当时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有被沈渺救下的一天。 几次欲言又止之后，丽莎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跟沈渺走出了灵界拍卖场。 奢华的建筑之前，原本林立的马车与众多仆从大多消失不见，只剩下的一金一白两辆奢华的马车停在灵界拍卖场之外。 金色的马车便是沈渺来时与丽莎一同乘坐的马车，白色的那辆自然应该是叶卡捷琳娜的马车了。 沈渺看向了那辆奢华的白色马车，上面并没有任何类似于族徽的东西，不过在马车外表的纹理之上隐隐雕琢着一只与银币上的花纹如出一辙的雄鹰。 这两马车之前，只有一名身穿士官制服的女性军官坐在马车之前，除此之外周围没有任何隐匿的超凡者。 “堂堂银鹰大公出行竟然连一位守卫的超凡者都没有，看来这位大公在埃蒙德家族之中的位置并不算稳固。 不过也有可能是寻常超凡者实力远远不及叶卡捷琳娜，所以完全没必要派出，而现世人神一级的强者无法随意出动才导致她没有强者护身的原因。”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沈渺跟随着丽莎走进了马车之中。 马车缓缓行驶，不过比来时少了整整三人，马车的速度快了不少。 之前护卫丽莎的三名超凡者被苦行者重创，然后在叶卡捷琳娜驱赶众人的时候混入人群中一起溜走了。 沈渺本以为这三人会在灵界拍卖场外等候，结果现在看来叶卡捷琳娜带来的威慑力还是很夸张的，三名超凡护卫根本没想过等丽莎出来便直接一走了之了。 不仅仅是这三名护卫，其他的权贵也每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全场走得只剩下了丽莎与叶卡捷琳娜两人的马车。 沈渺估摸着丽莎的马车能留下来，还是因为有那三名偷偷溜走护卫的提醒，否则车夫看着大部分人匆匆离开说不定也跟着走了。 坐在沈渺的身侧，丽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渺，车厢之中的氛围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寂静里。 足足良久之后，沈渺的开口打破了车内寂静的氛围。 “有什么想说的，直接问便是。” 沈渺靠在车厢内的沙发上，微阖着双目开口道。 丽莎先是一愣，掩嘴轻笑道： “既然沈先生发话了，那丽莎也就不故作姿态了。” “丽莎想知道，沈先生与那位银鹰大公阁下在在灵界拍卖场内究竟谈了什么事情？” 沈渺闻言，睁看双眼淡淡地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丽莎。 “你真想知道？” 平淡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笑意。 丽莎顿时连连摇头，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丽莎只是试探一问罢了，就算沈先生敢说，丽莎也未必敢听。” 丽莎很清楚，从叶卡捷琳娜表态之后，她与沈渺之间的关系便已经发生了颠倒。 涉及到那位银鹰大公的事情，知道了或许对她并没有好处。 毕竟她在海伦娜家族之中的地位并不算高，那位大公阁下追究起来海伦娜家族绝对会第一时间把她推出去。 对于丽莎态度的变化沈渺很是满意，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对于埃蒙德家族你有多少了解？” 丽莎秀眉微蹙，似是回忆地整理道： “埃蒙德家族的封地身处北境极寒之地，素有北境公爵之称。 虽然埃蒙德家族名义上是巴鲁王国的第一贵族，所有王国贵族的共同领袖，但实际上埃蒙德家族所在的北地早就是一个独立的公国了，银鹰大公的称号也是由此而来的。” “埃蒙德家族英勇善战，历代埃蒙德家族掌权者都是序列四以上的现世人神，那些旁系之中出现的强者更是数不胜数。 权力与力量的双重加持让埃蒙德家族站在贵族顶端，傲视众多其他家族。” “然而极端渴望力量也导致埃蒙德家族的掌权者往往会受到超凡失控的影响，从而使得嫡系血脉凋零。 到叶卡捷琳娜这一代，整个埃蒙德家族嫡系血脉就只有她一人，所以她年仅十四岁时便继承了银鹰大公的名号。” 沈渺眉头微挑，好奇问道： “埃蒙德家族的那些旁系甘愿让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骑在他们头上？” 丽莎摇摇头道： “埃蒙德家族的旁系自然是不愿意的，但越是古老的家族便越是遵循传统，埃蒙德家族里某些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更愿意将家族交到嫡系血脉手中，哪怕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 而且除那些老怪物之外，另一个人也想让叶卡捷琳娜成为银鹰大公。” 沈渺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年轻的权贵，向丽莎问道： “你是说国王？” 丽莎嘴角露出讽刺的微笑道： “作为一个雄才大略的国王，莱茵二世又如何会甘心实力强大的埃蒙德家族旁系成为银鹰大公执掌整个北境？ 对他而言，支持叶卡捷琳娜让她牵制住埃蒙德家族的旁系，才是最为安全的做法。” “安全？” 沈渺脑海突然回想起叶卡捷琳娜对老怀恩所说的话语，脑海中闪过那著名的路易十六快乐台，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 “我觉得叶卡捷琳娜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吧？” 第一百八十章 吃醋的小女仆 不过叶卡捷琳娜终究还是名义上的银鹰大公，本身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远远不是丽莎这个层次的人物能够比拟的。 所以在断断续续说出了关于埃蒙德家族的一些八卦之后，沈渺也没得到多少关于埃蒙德家族的信息。 不过在这一点上沈渺并不是太过在意，只是粗略的询问两句之后便没了话语。 此时的马车已经缓缓驶进了市区，周围环境再次变得热闹了起来。 丽莎看着沈渺，轻声询问道： “沈先生，要不先让车夫将您送回去？” 沈渺也没有犹豫，直接报出了自家的地址。 以丽莎的身份若是想探寻自己的地址完全是轻而易举，所以沈渺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再加上与叶卡捷琳娜达成共识之后，沈渺也在王都拥有了能够摆在明面上的后台，不必再过于谨慎。 马车驶向了公寓的方向，由于沈渺租下的公寓本来就是远离中心的偏僻之地，没过一会便到达了公寓的门前。 马车渐渐停止在了公寓门前，奢华的马车在这普通的公寓大楼前顿时引来周围人一阵羡慕的目光。 车厢之中，丽莎将一旁整理之后的两个礼盒递给了沈渺。 这两个礼盒一个是沈渺定制的衣物，另一个则是灵界拍卖场中丽莎替沈渺拍下的超凡材料。 伸手接过超凡材料之后，沈渺突然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条随意开口道： “这就当是我支付给你的报酬了。” 说完，沈渺拿着两个礼盒走下了马车。 车厢之中的丽莎微微愣神，打开纸条赫然发现上面竟然写着一条残缺的超凡途径信息，巨人途径的序列九、序列八所需要的魔药、超凡仪式整齐排列在纸张上。 巨人途径虽然偏向于大众化的超凡途径的，但因为悠久的历史和微小的负面效果很受超凡者们的追捧，序列九、序列八两条超凡途径的信息足以卖出数百枚金雄鹰的价格。 而且关于超凡途径的信息往往是有价无市，对于任何超凡者来说，这都是无法剥夺的珍贵财富。 “报酬？” 丽莎轻轻念叨着沈渺说出的这两个字，突然意识到沈渺将这珍贵的超凡信息交到自己手里，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帮助沈渺拍下那一份价值堪堪过百的超凡材料。 美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丽莎伸手掀开车帘，看向了车窗外沈渺离去的方向。 只见到在一栋公寓的门前，一个穿着黑白女仆装身材高挑的少女双手放在身前，毕恭毕敬地看着眼前的沈渺，精致容颜上神色略显冰冷。 手中提着两个礼盒的沈渺似乎有些心虚，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优雅而不失尴尬的笑容对着面前的女仆小姐说着什么。 似乎感觉到了丽莎窥探的视线，毕恭毕敬的女仆目光突然看向了丽莎所在的马车方向。 黑白分明的美眸之中骤然闪过的光芒宛若一柄利剑，让丽莎顿时心生寒意。 但很快女仆便收回了目光，面露无奈地打开了公寓的大门，将沈渺迎了进去。 随着公寓的大门缓缓闭合，丽莎突然长舒一口气，放下了掀起的车帘。 车厢之中的丽莎能感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眼神中依旧残留着那对视之后的恐惧。 那种充满生命层次的压迫感，几乎让丽莎认为自己遇见了一位强大的中位超凡者。 “一位中位超凡者作为女仆？” 这样的念头在丽莎脑海中闪过，让她对于沈渺的神秘莫测愈发地敬畏。 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丽莎用着略带颤音的语调开口道： “回去吧！” 奢华的马车缓缓驶离此地，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公寓之中，沈渺随手将礼盒放在沙发上，看着略显不满的小女仆专心地为自己沏茶。 滚烫的茶水冲泡茶叶飘散出淡淡的香味填满整个房间，沈渺端起茶杯装出一副专心致志地品茶的模样。 沈渺没有开口，一旁的秦清澜在等待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向沈渺问道： “先生，刚刚那个女人究竟是？” 沈渺瞥了一眼怀着小心思的小女仆，没好气地回应道： “我不是说了吗？只不过是认识的一个服装店老板而已啊。” 秦清澜感觉沈渺似乎有所隐瞒，但也不敢顶撞沈渺，只能小脑袋一缩委屈巴巴道： “那就当她是服装店老板好了。” 沈渺这话一听顿时感觉到一阵不对劲，秦清澜这话越听越像是自己是个始乱终弃出去乱搞的渣男。 “什么叫像是啊？她就是服装店的老板！ 你身上的这件女仆装还是她亲手设计的，你的第一件女仆装也是她送的。 你倒好，不由分说直接给了人家一个下马威。” 秦清澜眉头紧皱，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仆装，随后满脸不信道： “服装店的老板为什么穿成那样啊？ 如果是去参加什么贵族晚宴也就罢了，大白天穿成那种衣服怎么也不像是服装店老板吧？” 秦清澜的这句话让沈渺顿时哑口无言。 丽莎衣服的设计理念放在这个时代确实有些超前了，再加上秦清澜看到自己从马车上走下本就心生戒备，直接生出了不好的想法也实属正常。 略微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沈渺没有再试图与小女仆辩论什么，直接拿起装有超凡材料的那一个礼盒逃似的跑上了二楼，随口留下了一句。 “剩下那个礼盒里面装着的是送你的礼物。” 原本看着自家先生跟着一个妖艳女人同乘一辆车而心生不满的秦清澜，顿时因为沈渺这句话烟消云散。 “就算先生真的跟那个妖艳女人约会去了，也知道给我带礼物回来，这证明我在先生心里肯定比那个妖艳女人要重要！” 心中莫名产生一丝窃喜之感，秦清澜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礼盒。 然而熟悉的黑白配色的衣物让秦清澜顿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还是...女仆装？” 秦清澜顿时失望地拿起了礼盒之中的衣物上下打量。 “怎么感觉这件衣服的布料好像要少很多，而且为什么那么短？还有这个黑黑的东西又是什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筑基丹与丹道 沈渺走上二楼之后，就一股脑直接扎进了试验之中。 本来沈渺对于序列八的试验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关头，只差一些关键性的超凡材料便能够将整个试验完成，然后确定序列八筑基的晋升仪式。 现在从灵界拍卖场上补充了这些超凡材料，也算是彻底功德圆满了。 一种种超凡途径所需要的魔药在沈渺手中调配，并且以此为媒介尝试着筑基序列的关键因素的推演。 众多想法如雨后春笋一般在沈渺心底升起，最终被沈渺付诸于实践。 期间秦清澜曾数次前来敲门，但都被沈渺拒之门外。 进入序列九食气之后，虽然短时间内无法达到食气者神明不死的程度，但短时间内的辟谷还是能够实现的。 足足整整两天之后，沈渺终于靠着第七场试验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书桌后面沈渺翻开一册书籍，在上面挥毫泼墨记录下了自己所补完的求道途径序列八筑基关键点。 序列八：筑基。 序列九内丹圆满之后，以外力突破自身圆满，化所食之气为根基构建道台，孕养内丹。 似乎是觉得这个以外力突破自身圆满太过模糊了，沈渺心中犹豫想要找到更加贴合实际的描述。 然而一阵搜肠刮肚之后，沈渺也没有想到合适的描述。 秦清澜突破序列八时便是借助邪神教派的序列七为外力，生死搏杀之间突破到序列八境界。 寻常求道途径的超凡者肯定不能以这个为标准，否则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突破自身圆满的本质是什么？是调动他们所是食之气。 序列九所食的不论是鸿蒙之气还是人道之气，对于求道者来说都是很难利用的，唯有依靠突破自身圆满产生的波动才能调动所食之气，从而构建道基。 所以突破圆满只是一个手段，若是有其他可以调动所食之气的方式也可以以此为根基进行序列八的突破。” 想到这里，沈渺脑海中似乎有一道灵光一闪而逝。 沈渺努力追寻着那一点灵感，手中书写的速度逐渐缓慢了下来。 “序列九的求道者无法调动所食之气，除了因为这些人道之气本质高绝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在晋升序列九的那一刻所吞噬的气是极其微薄的。 这些气太过稀少，难以调动。 所以...可以借助外力再次引入这些气，从而让求道者调动所食之气完成道台的构建！” “如何重新引入人道之气？” “可以采集人道之气，化阴阳之火虚空凝练，可成......筑基丹！” 随着筑基丹三个字落下，沈渺心神顿时一阵震颤，生活之中那交织的完美大道似乎有一条在此刻闪烁，与笼罩书房的地上神国相互辉映。 此为...丹道！ 沈渺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明悟。 在上一世的历史中，先秦时期便曾有炼气士的传说。 这些人与食朝霞晨露，采首阳之铜，伐通天建木凝练人道大丹。 而后始皇欲求长生，炼气士纷纷下山欲借人道之力欲炼长生丹，所行之事无非也是化人道之气为大药，以阴阳二火炼丹，可惜最终功败垂成。 “先秦时代的炼气士对于那些珍贵的天材地宝不屑一顾，反而冒着红尘历劫的风险，借助人皇之力采人道之气炼丹。 我这里倒是反过来了，超凡材料无法动用，炼一炉筑基丹都只能寄托于人道之气上。 可以说从一开始便站在了先秦练气士的终点了。” “也幸亏科恩大陆之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皇，否则这人道之气也不是能够随意予夺的。” 心中微微感叹，坐在书桌之后的沈渺周身骤然升起无量光辉，宛若一轮金色的大日降临世间。 神通：神行！ 若非地上神国笼罩着整个房间，光是那浓郁纯阳之气便足以让整个房间彻底焚毁在阳神的光辉之中。 身穿青色长衫的阳神一步迈出，如烈日般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象征着巴鲁王国最高权柄的白狮宫之上。 宽大的袖袍轻挥，其中似乎似乎有一方辽阔的空间随着袖袍的挥动而震荡，白狮宫之上海量的王权之气被收摄进入袖袍之中。 白狮宫内，须发皆白苍老宛若雄狮的老人看向了天空之上。 他隐约觉得，白狮宫上空似乎正在发生某些他难以预知的异变，然而无论是追溯因果还是窥探命运却依旧无法发现那异变的源头究竟在何方。 摄取了海量的王权之气之后，沈渺目光再次在了王都之中数个繁华的街道，大手一挥海量的人道之气涌入此地袖袍之中的壶天空间当中。 手中汇聚了人道、王权二气，一座无形的丹炉仿佛以眼前的空间构筑，呈现在沈渺眼前。 巨大的丹炉收入人道、王权二气，沈渺念头微动间，阳神收敛光辉褪去部分阳神的本质，显现出阴神出游之相。 阴阳二气汇聚，化作炉火点燃这虚空烘炉，凝练着内部的人道、王权二气。 虚空之中，似有阵阵雷霆之声轰鸣。 科恩世界之中，无数炼金师途径的超凡者似有所感，纷纷看向了虚空之中某处未知之地。 不少炼金师中的至强者更是清晰感觉到了炼金师途径的机缘已至，然而不论以怎样的方法追根溯源都无法寻觅到踪迹。 某处古老残破的宫殿之中，一颗人形的古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罗盘，那颗浑浊的眼睛之中不断有疑惑之色闪过。 “0级封印物都无法窥探到源头，莫非还是有真神出手了？” 念头刚刚升起，古树上哪张人脸中便似有无数扭曲的藤蔓攀爬而过，带着怪异嘶哑的语调传播这侵蚀与污染。 古树只能连忙抛掉脑海中骤然升起的那一丝杂念，再次陷入沉寂。 地上神国之内，沈渺的第一次炼丹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伴随着第三十六声宛若雷霆的轰鸣之后，虚空丹炉轰然炸开，足足三十六枚金红之色的丹药从炉中飞出，落入沈渺的手中。 看着落入掌中的丹丸，沈渺轻声自语道： “筑基成，道基现！” 在沈渺体内，氤氲紫气宛若瀑布倾泻而下，覆盖在那并不完整的道基之上填补着其中的缺陷。 第一百八十二章 道基——人道长城 秦清澜都能不依靠筑基丹成就序列八道基，沈渺自然也不需要这等外力。 其实对沈渺而言，成就道基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是因为沈渺对于自己所食之气有绝对的掌控能力，一个念头之下便可轻松补完道基。 沈渺之前匆匆成就道基只是为了研究道家神通的特性，在筑基境界没有补完的情况下沈渺只是构建了一个残缺的道基。 其上虽然能诞生法力并铭刻神通铭文，但与真正的道基却相差甚远。 道基是什么？大道之基！ 道基的意义绝对不是诞生法力铭刻神通这般简单，更为重要的是道基承载了求道途径后续的道路，是探索大道的基石。 哪怕是沈渺在面对铸就道基之时也不得不慎重以待。 丹田内海之中，海量的紫气化作浪潮为那并不完整的道基进行着最后的改造。 巨大的高台在海量紫气的涌动下开始不断变化，时而化作一条连接天地的长阶、时而变为百峰耸立的宫殿...... 随着道基的形态不断发生变化，沈渺的气息也在上下起伏，遥远星界之中的神国在此刻发出微微的颤鸣之音。 然而沈渺对此不为所动，出窍的眼神盘坐于虚空之中，双目微阖感受着体内翻涌的气息浪潮。 在那时而如海浪翻涌，时而又如寒潭沉寂的气息之中捕捉着一丝的机缘。 突然，那不断变化的道基仿佛捕捉到了一丝灵机，终于开始凝为了实体。 那是一座顶天立地金碧辉煌的高塔仿佛由黄金所铸彰显着神圣之意，在高塔外部的台阶螺旋而上直入天际。 台阶的每一步都仿佛有一个身着青衣的虚幻身影展现出姿态万千，不同时空的影像呈现在同一片时空之中。 拾阶而上，在那通天高塔的最顶端有一颗仿佛孕育着一片汪洋的紫色内丹沉浮，淡淡的紫气顺着内丹流入高塔之上，化作大片紫色的水流。 “登神长阶？” 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景观，沈渺下意识念出了这一座道基之名。 登神长阶来源于永恒烈阳这位星界真神，沈渺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一处玄妙非凡的奇景，若是将其化作道基必定能大有益处。 “能以登神命名，说不定其中蕴含着某一种成神之秘。 若是能够以道基显化，说不定能在登临至高之前有望一窥神之领域。” 沈渺心中暗自思索心中正要决定下来，却见脑海中忽然灵机一动，某些彗星一般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好一个永恒烈阳！” 沈渺口中发出一声怒呵，内海之中紫气化作万丈狂澜，拍击着那直入天际的高塔。 在那一阵阵剧烈的撞击之下，无比神圣的高塔开始缓缓出现裂纹，最终在一阵地动山摇之间轰然倒塌，化作无尽的紫气融入内海之中。 在沈渺微阖的双目之中，一道绚丽的紫色光华一闪而逝，神色凝重地看向了星界之中那一轮金色的大日。 “不过是见到过几次登神长阶便在我脑海中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甚至妄图在我成道之时窃取筑基之道。 真神信息的侵蚀果然非同小可！” 沈渺心中心有余悸地想到。 沈渺身为大道圣人，位格并不逊色于永恒烈阳这位真神，根本没有必要去模仿永恒烈阳的登神长阶铸就道基。 这样的念头之所以产生，根本在于沈渺与永恒烈阳之前有因果关联，真神信息的无形侵蚀促使着沈渺在重要关头做出错误的选择。 “差点一个不小心着了永恒烈阳的道，看来以后在接触真神信息之时还是应该慎之又慎。” 念头一闪而逝，在翻涌的丹田内海之中，大量的紫色气流重新构建着属于沈渺的道台。 这一次沈渺很是用心，确保自己不受任何外力的影响，专心致志地勾勒属于自己的大道之基。 在沈渺的念头间，一座仿佛屹立于云端的仙城出现在了沈渺的丹田内海之中。 在这缥缈云端之上，一切仿若梦幻仙境一般。 飘散的祥云之上似有一位位真仙驾驭着祥云飞过，紫气所化的奇珍异兽、真龙神凤雕琢着此世的瑰丽。 而在云端的中心之处矗立着十二座高楼与五座城池，这些仙楼宝城之中似有道韵流转，彰显着不属于尘世超凡脱俗。 “白玉京？” 沈渺顿时眼前一亮，心中有了些许想法。 之前忽悠叶卡捷琳娜之时，沈渺抄诗编出来一个并不存在的白玉京唬人，还是留有了些许的隐患。 现在如果能以白玉京为道台，未来未必不能显化这等洞天福地让白玉京在世间显现。 “而且白玉京为道教至高神祗元始天尊居住之地，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神圣之所。 我若是能够借助借助白玉京之力，倒也有机会获得几分元始天尊的位格补完我自身。” 心中念头如流水划过，沈渺正准备直接决定下来，可在目光触及那片世外仙境之时却有了几分犹豫。 丹田内海之中的白玉京虽然神圣无比，但毕竟并非真实存在的，目光触及之下颇有几分虚幻的空洞之感。 这一丝缺少的灵机，让沈渺心中犹豫了起来。 “这白玉京并未存于科恩世界之中，乃是我所构建的虚幻之所。 大道之基飘渺虚幻，这并非还是什么好事。 至于元始天尊位格......” 沈渺目光落在了神国之中那瑰丽万千的大道内，神色飘忽不定。 “若获得的是上一世的元始天尊位格，那确实有极大的价值补完我的位格。 但元始天尊与大道之间关联密不可分，引入元始天尊位格是否会受到底层规则的污染？ 这可不是之前那样分割出部分大道的试验那般简单，一个不小心可能会让我自身的位格被底层规则所侵蚀。 这样的风险太过巨大，完全还是得不偿失。” 心中思考许久，沈渺还是决定不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尝试。 毕竟道台的选择众多，完全没必要在这上面死磕。 念头微动之下，那一方仙楼宝城轰然坍塌，残缺的道台根基再次显现在丹田内海之中。 沈渺出窍的阳神依旧盘坐于虚空之中，闪动的眸光陷入了沉思。 “或许以后可以择一方洞天福地重立白玉京，至于现在还是应该慎重选择。 我的大道之基，究竟在何方？” ...... 莱茵王都，中城区的一座奢华别墅之中。 从地下室走出的叶卡捷琳娜摘下了身上的金边白袍，露出了下方精致的白色长裙。 贴合身躯的衣裙勾勒出姣好完美的身材，银白的长发从香肩披散而下。 长裙之下隐约可见的修长玉腿迈动间，水晶高跟与房间之中的地摊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叶卡捷琳娜精致的俏脸上显露着一丝失望的神色，缓步走到了别墅二楼的书房之中。 空旷的别墅只剩下单调的脚步声，除此之外连一位侍女都不曾有，完全不像是堂堂银鹰大公的居住之所。 叶卡捷琳娜坐到书桌前的位置，伸手随意拿起了书桌之上的一份档案。 档案的封面之上正好写着沈渺两个大字。 翻开档案，从沈渺进入东方港开始，所有事无巨细全部被书写在这一份档案之中。 从沈渺在码头帮工顺便学习科恩语，再到寻找工作、日常生活、人脉关系一应俱全。 这一份档案乃是巴鲁王国军情三处的成果，上面的每一件记录都至少能找到三位以上的证人，绝对能保证这些情报的真实性。 然而翻看着这一份无比详细情报的叶卡捷琳娜，却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在这一份档案上面，叶卡捷琳娜能看到有关沈渺的一切信息，甚至有沈渺曾经售卖的一些小发明，在黑市上询问私人女仆价格的记录。 这一切的信息都是如此的完整，但在叶卡捷琳娜眼中却仿佛少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然而除了叶卡捷琳娜之外，其他人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哪怕是军情三处负责情报工作的现世人神也是如此。 这让叶卡捷琳娜意识到其中必定有隐秘，让一位高位格存在不惜花费巨大的经历为沈渺出手遮掩。 叶卡捷琳娜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沈渺在东方港内的关系图。 上面叶卡捷琳娜亲手记录的内容密密麻麻占据了整页的纸张，可唯独右上角涉及到工作的那一块上，却是一片整洁的白色。 叶卡捷琳娜对于那一片白色仿佛视若无物，来回打量了一阵之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心中暗叹一口气，叶卡捷琳娜低语道： “那位神秘莫测的沈先生背后的隐秘或许还不是了解的时候。” 说完，叶卡捷琳娜开始整理起了今日暗流议会上得到的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九号戒指疑似移主，背后应该是一名幸运儿超凡者，当然也不排除有超凡势力在背后操控。” “十四号戒指被劳伦斯家族拿到，后续的议会中应该稍作注意一下。” “十七号戒指主人晋升序列六，也有了利用的价值。” 一条条信息整理之后，叶卡捷琳娜脸上忧愁的神色稍稍平和。 暗流议会之中虽然有不少人心中各怀鬼胎，但在各方超凡势力关注之下已经算是初具规模的势力。 只要接下来稳住各方人心，抛出有足够价值的东西将所有人联合，就足以发挥巨大的能量。 作为叶卡捷琳娜手中唯一能够完全掌控的一股力量，叶卡捷琳娜自然无比重视。 做完这一切之后，叶卡捷琳娜疲惫地伸了一个懒腰，左手手腕的手镯中拿出了一本书。 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道衍观星求道经》。 翻阅着这一本道藏，叶卡捷琳娜的呼吸似乎带上了某种奇妙的韵律。 若是沈渺在此定能发现在叶卡捷琳娜周身，金色的王权之气正缓缓萦绕在她的周身，这代表着叶卡捷琳娜已经触及了序列九食气的边缘。 然而在沈渺的感知中，叶卡捷琳娜分明是某个超凡途径的序列五强者，两条截然不同的超凡途径却在叶卡捷琳娜身上呈现出一股和谐之感。 ...... 王都一栋破旧的小楼之中，姜旭脱下了身上的黑色长袍，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超凡凭证之后，再次拿起了随身携带的《道衍观星求道经》。 在翻开道藏之前，姜旭忍不住在脑海中开始了回想。 “在白天课堂上回忆这一册道藏时，我已经能够感觉到隐约触及了食气的门槛，接下来应该就是采集所食之气了。 在关于求道途径的信息中有红尘之气、王权之气、人道之气，但我觉得这样的分类还是过于粗略。 我近几日在学校之中试图感悟红尘之气，却发现学校内的气似乎与红尘之气存在本质上的区别。 或许，这应该就是符合我晋升的气。” 姜旭拿起纸笔，开始在书桌前缓缓记录。 “这种气我并未在超凡信息中见过，或许可以将它称为——文道之气！” ...... 文学殿堂总部，一间封闭的书房内。 明威士正手捧着一册《矩阵分析与应用》，借助着书房之中明亮的灯光观看书中的内容。 此时身穿黑色长袍的侍从从门外走进房间，将一大摞书籍放在了明威士面前的书桌上。 “明威士阁下，您要的星象类书籍给您找来了。 不过这里面有数本是文学殿堂内部的隐秘书籍，希望您能够在房间之中阅读，不要外传这些书籍。” 明威士点点头，挥手驱赶着进入房间内的侍从。 侍从看向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轻蔑，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门。 不过侍从未曾看到的是，在明威士眼底倒映着璀璨的光辉，似有无数星辰按照玄妙的轨迹流转。 ...... 更多的地方，则是手捧报纸或者书籍的人看着上面的有关东方哲学、道的文字陷入沉思。 ...... 地上神国之中，盘坐于虚空的沈渺感受着纷繁的画面。 脑海中倒映着与道相关的种种人或物，沈渺只感觉似有某种灵感从心底喷涌而出。 丹田内海之中紫气所化的浪潮愈发汹涌，然而在内海中心之处，一条蜿蜒曲折的宏伟长城环绕崇山峻岭拔地而起。 一块块石砖上，显露着古老苍茫的气机与交织的人道洪流。 在万里长城的顶端，那一刻紫色的内丹宛若大日高悬于空中，映照着内海景象的万般瑰丽。 看着眼前的景象，沈渺口中发出轻声感叹： “此为...人道长城！”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罡神通 沈渺所传之道不拘泥于事物外在的表象与形式，但终归是要依靠人才能传播的。 大道并非此界根基，要想替代占据整个世界的底层规则，必须要借助外力才能达成，而这个外力便是传道之人。 所以沈渺铸人道长城乃是为了阐述自身根基，锚定自身本源。 人道长城或许不是最好的道基，但绝对是最适用于科恩世界的道基。 大道之基已成，沈渺正式踏入序列八的境界。 在内海的人道长城之上，沈渺所掌握的神通铭文皆铭刻于此。 每一个神通铭文在这万里长城之上占据着广阔的城墙，巨大的字体在法力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 除了有沈渺所掌握的神行、布道、壶天三个小神通之外，还有一些呈现出一片虚影的小神通。 剑术、萌头、担山、通幽、驱神...... 地煞七十二神通，皆被列入人道长城之上，只不过呈现出一片虚幻的影像而并非实际存在的。 不过沈渺心中隐隐有所感悟，这上面的虚幻影像其实都来源于自身对神通的研究，只不过人道长城将其糅杂在了一起。 只要花费足够的时间参悟上面所铭刻的小神通铭文，便有机会让地煞七十二神通完整地展现在世间。 其实不止是地煞七十二神通，就连天罡三十六神通排行最末尾的几个，也有虚影显现。 钉头七箭、撒豆成兵、挟山超海、飞砂走石...这几门天罡神通赫然立于人道长城之中，其气息如渊如海深不可测。 不过就算头天罡神通的铭文显现，可毕竟是超越了地煞七十二小神通的天罡神通，哪怕是最末尾的四个神通也是呈现出一片缥缈如烟的虚幻，只能给沈渺以朦胧的微妙灵感。 即便是这样，也让沈渺心中大为惊喜。 天罡神通与地煞神通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境界，哪怕是最末尾的天罡神通也远超最强的几门地煞神通。 君不见排名最末的钉头七箭也大有来历，其神通本身胎脱于陆亚手中的法宝钉头七箭书。 钉头七箭书曾在封神大战之中咒杀赫赫有名的截教大仙赵公明，其衍化的天罡神通钉头七箭的威能可想而知。 至于撒豆成兵更是神话故事之中威名显赫的道兵神通，一念可成千军万马，威能非凡。 而且对于现阶段的沈渺来说，撒豆成兵最为重要的并不是自身威能，而是其蕴含培养道兵的手段与方式。 沈渺很清楚现在自己的玉京山就是一个空架子，要是有撒豆成兵的手段也能造出一批道兵行事，不用再事事亲力亲为。 颇为眼馋地看了一眼人道长城之上铭刻的神通铭文，沈渺感知探查，试图寻找这些铭文之中是否有自己能够激活的天罡神通。 其实对于序列八筑基这一境界而言，寻常超凡者根本没有能力驾驭哪怕是要求最低的地煞神通。 就算被沈渺给予厚望的秦清澜，也只堪堪在沈渺的指引下掌握了一门最为契合她的地煞神通，除此之外再无收获。 而沈渺以序列八筑基境界窥探天罡神通，哪怕对于他的位格而言也确实有些超纲了。 脑海中的念头捕捉着人道长城之上的神通铭文，追寻着那一丝微弱的灵机。 外界虚空之中，沈渺出窍的阳神周身空间微微动荡，开始显现出微弱的异象从人道长城之上开始干涉现实世界。 这一次可没有规则碎片的助力，也无壶天之类的大神通前置，沈渺只是单纯的借助人道长城捕捉那一丝契机。 良久之后，沈渺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仿佛有漫天黄沙闪过，让那黑白分明的眼眸化作一黄褐之色。 不过眼中异象只是转瞬即逝，片刻之后沈渺眼中再次恢复了清明。 望向人道长城之上，数门天罡神通的铭文仿佛更加黯淡了数分，似乎只需要一阵微风吹过便会化作虚无缥缈的青烟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是沈渺依靠这些神通铭文捕捉契机而付出的代价，但带并非所有的神通铭文都是如此。 在那人道长城之上，唯有一门天罡神通的铭文不仅没有虚化，反而更加凝实了数分，呈现出一片不同与地煞神通铭文的黄褐之色。 这门天罡神通赫然是——飞砂走石。 看到这一门神通，沈渺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 三十六天罡神通之中，绝大多数神通光是看名字就能感觉到强大的逼格，例如斗转星移、回天返日、隔垣洞见之类的神通，只闻其名便能让人心生联想。 哪怕是质朴一点的掌握五雷、钉头七箭、鞭山移石，也能让人看出个大概，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可唯独飞砂走石这一门天罡神通，却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充满了土鳖气息，有种普通人交手扬沙子扔石灰的感觉。 “不过还好，毕竟是天罡神通之一，倒不至于真正沦落到扬沙子扔石灰的程度。” 沈渺半开玩笑地吐槽道。 实际上飞砂走石这一神通听上去颇为土鳖，但实际上却是一门货真价实的天罡神通。 西游记之中，黄风大王依仗三昧神风斗败孙悟空，最后逼得孙悟空求助灵吉菩萨取得定风珠之后才将其击败。 三昧神风虽然凶悍，但若是只论风力其实甚至远不如铁扇公主的芭蕉扇。 三昧神风真正厉害的地方黄风之中暗藏杀机迷住了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使其无法睁眼方才击败了孙悟空。 飞砂走石虽然不及三昧神风的威名，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更为重要的是飞砂走石身为天罡神通已经接触到了规则的领域，一念风起便可平地生出风沙演化沙尘暴这等天灾异象，并且不受地域的限制。 若是以阳神施展飞砂走石，足以掀起吞没一城的超大型沙尘暴，哪怕是水上之城在飞砂走石之下也绝无幸免的可能。 对于沈渺而言，这是自己第一次接触到杀伐神通的机会。 尽管这个神通的名字听起来土鳖了一点。 目光落在那已经有凝实迹象的神通铭文之上，沈渺轻声低语道： “应该加快进度了，越早掌握一门杀伐类型的天罡神通，对于阳神显化便越是有利。” 一念至此，沈渺念头凝聚在人道长城之上，感悟着其中的天罡神通。 第一百八十四章 闭关结束之后 潜心修行的时日总是短暂的，尤其是在阳神出窍研习天罡神通的情况之下。 随着出窍的阳神回归身躯，还未等沈渺消化此次潜心修行的机缘，身躯便仿佛被黑死途径的超凡者施加了数种负面状态。 饥饿、疲惫、虚弱...种种状态迅速反馈到了沈渺的肉身之上。 坐在座椅上的沈渺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失策了，单以阳神而言，哪怕是我脱离了肉身修行一千年都不会感觉到任何疲惫、饥饿之感。 因为阳神无时无刻都在与外界进行着能量的交汇补充自身，完全无需担心这些细枝末节。 但我的肉身不一样，哪怕有食气法在，序列八筑基境界的求道者也远远达不到食气而神明不死的境界。 一定程度的进食，是保证肉身活性的关键。” 靠在座椅上奋力运转着食气法的沈渺勉强压制住体内的饥饿与虚弱，随后便从书桌上的抽屉中拿出了几枚秦清澜放入其中的巧克力。 将巧克力塞入嘴中，品尝着有些变质的味道，沈渺忍不住眉头微皱。 这个世界还没有上一世那么高端的防腐技术，所以抽屉之中的巧克力点心是秦清澜亲自做的，根本保存不了多长的时间。 不过好在巧克力的糖分让沈渺略微缓解了一下腹中的饥饿，终于让他的肉身勉强从那强烈的虚弱之中恢复了部分。 数日枯坐在座椅之上，沈渺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躯犹如生锈老化的仪器一般，依靠着序列八超凡者强大的身体素质才站直了身体。 “哪怕是放在仙侠世界里，筑基期的修行者也需要提前服用辟谷丹才能够进行长时间的闭关。 我这倒好，什么都没准备直接开始，差点没把自己的肉身直接饿死。” “不过好在的是我挑选的目标是飞砂走石这种门槛较低的天罡神通，花费的时间也没有太多。 要是那天一时兴起直接开始借助黄金酒壶的规则碎片研究袖里乾坤，说不定研究结束之后能直接转修尸解仙了。” 随口吐槽了一句，沈渺撤去了地上神国，拖着自己的身体走向了房门的位置。 刚以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扑鼻的香气顿时吸引住了沈渺的双眼。 只见在门口位置赫然摆放着一个两层高的餐车，上面放着一份依旧有些温热的牛排还有一些炸薯条。 在餐车的下一层里，则是放着一口锅。 锅的下方有一个炼金石台，微弱的铭文光芒加热着锅内温热的肉粥。 沈渺看到眼前的东西顿时面容一僵，目光看向小餐车的一旁，只见到一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少女神色疲惫地靠在餐车上，微阖的双目陷入了沉睡。 柔顺的黑色长发从肩膀垂落至腿上，与新换上的短裙黑丝展现出别有风味的美丽之感。 然而沈渺却没有在自己心心念念的黑丝短裙女仆的装扮上有过多停留，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张略显憔悴的俏脸上。 秦清澜不可能知道沈渺什么时候闭关结束，不可能提前准备好眼前的一切。 眼下唯一的解释只能说是秦清澜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做好晚餐，随时随地地等候着沈渺闭关结束。 而且这些在沈渺出来时这些食物依旧保持着温热，这证明秦清澜并不是做好一份之后就一直等待，而是在食物冷掉之后重新再做一份。 想到这里，沈渺脸色瞬间柔和了数分。 “倒是有心了！” 沈渺口中低声感叹，对于自己培养的小女仆心中更添了数分满意。 秦清澜虽然是求道途径的超凡者，但是对于修行者那种动辄数个月数年的闭关根本不了解。 所以沈渺长时间的闭关让她陷入了惶恐不安，所以一直准备着食物等候着沈渺的出关。 想到小女仆的心思，沈渺右手忍不住伸向了秦清澜那略显憔悴的脸颊。 然而还未等沈渺的手掌触及那如玉的肌肤，秦清澜便仿佛有预感一般，突然睁开了双眼。 时间定格在沈渺伸出手掌的那一刻，沈渺与秦清澜面面相觑，原本略显温情的一幕瞬间变得莫名有些尴尬了起来。 伸出右手的动作微微停顿，随后沈渺方向偏转，直接将手伸向了一旁炸号的薯条之上。 捻起一根薯条，沈渺若无其事地塞进了嘴里，神色不变道： “炸的时间还是少了一些，下次炸久一点。” 秦清澜茫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低下了头，脸上顿时升起一抹羞怯的红晕。 “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先生好不容易主动接触我，我为什么要睁开眼睛？而且还一直傻愣愣地盯着先生看？” “秦清澜，你真是个笨蛋！” ...... 小女仆内心之中发出一阵惊叫之声，但在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作为沈渺贴身女仆的矜持。 努力压下了躁动的心思之后，秦清澜连忙站起身来，清冷的声音变得有些结结巴巴： “先...先生，您出关啦？” 沈渺装作一脸严肃的模样点了点头，沉声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一边说着，沈渺看向了摆放在房门前的餐车。 秦清澜十分认真地摇了摇头，小声说道：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看着秦清澜固执的眼神，沈渺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 “对于求道者来说，闭关修行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更高境界所需要的参悟道藏、研习神通所花费的时间往往数以年记，你应该要习惯。” 秦清澜顿时睁大了灵动的双眼，一双美眸之中满是惊讶。 对她而言，一次闭关数月甚至数年时间完全是难以想象的。 看着秦清澜的神情，沈渺也没有想让小女仆马上适应的想法，而是语调平淡地开口问道： “我闭关多久了？” 秦清澜收起了心中的惊讶，恭敬回复道： “已经十三天了。” 沈渺微微点头，这个时间也没有太超出沈渺的预料。 看了一下眼前的牛排和薯条，沈渺随口说道： “这些食物撤下去，换点清淡一些的。” 然而随着沈渺开口，秦清澜脸上却露出了无比怪异的神情小声说道： “那个...先生，家里已经没有钱了，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听闻此话，沈渺顿时眼皮一跳问道： “赫拉图学院不是应该发工资了吗？ 虽然不多，但是日常食物开销应该还是足够的。” 秦清澜俏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目光躲闪着开口道： “可是先生，您这一个月只去赫拉图学院上了一堂课，新任校长停止了您的工资发放。” 沈渺面色顿时一僵。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神通:剑术与元神御剑 终于，沈渺还是坐在书房中端起了秦清澜呈上的一碗肉粥慢慢品尝着。 沈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前面闭关铸人道长城，研习天罡神通这等可以一己之力掀起覆灭一城的天灾之法。 然而闭关结束之后，自己还要为了能不能买得起食材这种事情发愁。 侍立在一旁的秦清澜俏脸之上也有一丝尴尬。 她清楚自家先生一人身兼两职，正常情况下供用家里的日常开销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沈渺在大陆风云报社里早就预支了数个月的工资，沈渺不主动提出预支工资东方报社不可能送钱上门。 因为近段时间研习神通闭关，沈渺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向大陆风云报社供稿过了，约德中间两次上门拜访也以十分尴尬的结果收尾。 赫拉图学院那边新任代理校长亲自发来信函取消了这个月的工资发放，并声称下个月沈渺若是依旧如此就辞退沈渺。 这件事情本就算是沈渺不占理，秦清澜也不好细说，只是隐晦地提及了几句。 而沈渺本人心情也是复杂无比，不论是大陆风云报社还是赫拉图学院自己根本不占理，没有工资这种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尤其是赫拉图学院，明威士前往总部完成晋升之后自己就算想摸鱼也没了门路。 过错在自己身上，沈渺也没有什么以势压人的想法，想要赚取工资也只有老老实实的去赫拉图学院给学生们上课。 而且从根本上来说，赚取这点微薄的工资也只是额外的，沈渺真正的目的还是为求道者培养人才。 心中发出一阵叹息，沈渺目光落在了书房中央的试验桌上。 之前通过丽莎购买的超凡材料还剩下一些边边角角之类的东西，交给那些店铺回收应该还值两三个金雄狮。 放下已经空掉的粥碗，沈渺轻叹一口气对秦清澜开口道： “桌上还剩下一些超凡材料，你整理一下拿去售卖了应该能换一些钱，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会另想办法的。” “是！” 秦清澜看了一眼脏乱的试验台，小声应了下来。 暂时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但沈渺依旧高兴不起来。 沈渺很清楚，吃饭之类的日常开销终究只是小事根本花不了多少钱，随意一件低级的超凡材料便能抵得上一个月的日常开销。 自己的花销大头，还是来源于自己所需要进行的超凡试验上面。 沈渺的研究是为了平衡各个超凡途径之间影响，从而为求道途径选择合适的晋升方向。 所以沈渺需要配备众多同序列的超凡魔药，以此进行研究。 配备魔药就涉及到了两个方面的东西，超凡途径的信息以及超凡材料的消耗。 序列九、序列八的试验其实还算正常，不论是超凡材料以及超凡途径的信息都能轻松获取。 尤其是配备超凡材料，绝大多数甚至被普通人运用到日常生活当中，价格并不算昂贵。 可到了序列七之后，超凡材料逐渐展现超越寻常的超凡本质，需要用特定的方式采集获取或者猎杀危险的超凡异兽。 甚至于不少超凡材料本身就极其危险，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触。 从获取、运输、售卖全过程都需要超凡者的参与，根本没有几家超凡组织能有这样的能力。 这就导致序列七以上的超凡材料基本都是私人出售的，价格极其昂贵，远远不是序列九、序列八时所能比拟的。 最为重要的是，沈渺所需要的并不只是一份超凡魔药的材料，而是大量的魔药用以试验，这带来的消耗便会更加恐怖。 并且沈渺也需要更多的超凡途径序列七的魔药用以参考，所以超凡途径信息的获取也是一个重点。 序列七的超凡者实力明显会有一个极大的飞跃，能够无视普通数量的热武器，所以序列七的超凡途径信息也价值不菲。 在沈渺眼里，这些东西就是一堆堆金山，自己就算把手上最值钱的巨人途径序列六的超凡信息给卖了，也不一定能够赚到满足实验所需的金钱。 口中再次发出一声叹息，沈渺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要完成序列七布道的试验，至少需要上千枚金雄狮，而且要有大量收购超凡材料的渠道，这些东西可没那么好弄。” 心中一阵思索之后，沈渺也没能想到短时间内解决这些东西的办法。 去找丽莎这位富婆倒是能够解决，只要沈渺开口丽莎绝对愿意借给沈渺上千枚金雄狮，但沈渺却没有生出过这样的想法。 因为沈渺很清楚，如果真的只是上千枚金雄狮倒也无妨，自己后面随手给丽莎提供一点信息，帮一点忙便能轻松还上。 可求道途径后面是一个真正的无底深渊，序列七就需要上千枚金雄狮，那序列六、序列五呢？ 单纯依靠借钱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是绝对解决不了沈渺眼前的金钱困境的，必须有一个能够稳定获取财富的渠道才行。 沉思了半晌之后，沈渺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自己之前在东方港中的一些想法，不过很快就被沈渺打消了。 “就算依靠超前的眼光投资那些注定能够起势的发明，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有所收获的。 更重要的是我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也没有机会去投资什么。” “自己搞创造发明？让我回古代说不定还能弄点制肥皂、炼钢铁之类的操作。 这个背景的工业时代，想要进行发明似乎也没有那个能力。” 纷繁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但还是没能让沈渺拿定主意。 沈渺无奈，只能暂时放下了心头这些杂念。 “继续思考下去也没有什么价值，反正现在刚晋升序列八，秦清澜在筑基境界也尚且没有圆满，不用着急着进行超凡魔药的试验。 还是等有合适的契机之后再思金钱的来源也不迟。” 心中暂时定了下来，沈渺目光落在了秦清澜身上。 身材高挑的少女穿着贴合身体的女仆短裙，上面有着精致的蕾丝花边点缀，让短裙多了几分华贵之感。 在裙摆的下方，纤细修长的美腿被略微透明的黑色丝袜包裹，弹性的布料带着些许勒肉，在黑丝与短裙之间露出一抹白皙的绝对领域。 单单这一身装扮，便让沈渺升起了几分惊艳之感。 心中对于自己初见成效的女仆养成计划颇为满意，不过眼下沈渺刚刚出关并没有什么饱暖思**的心思， 收起眼中的欣赏之意，沈渺淡淡开口道： “你的那门神通掌握的如何了？” 察觉到沈渺的视线，秦清澜带着几分不适应地将裙摆向下拉了拉，俏脸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红晕。 红唇轻启，秦清澜肉声回应道： “回禀先生，清澜愚钝暂时只掌握了十之三四。” 对于秦清澜回应，沈渺忍不住眉头微皱。 从沈渺为秦清澜引导神通至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虽然筑基境界掌握神通并非易事。 可秦清澜身为第一位求道者，受自己眷顾自然无法与寻常人一概而论。 而且自己所引导的那门神通绝对是最为契合秦清澜的神通，可即便是这样半个多月时间也才掌握了十之三四，这让沈渺心底略微升起些许的不满。 “慢了！” “身为求道者，应该时刻以求道为重，不要在某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面花费过多的精力。” “我知道你剑术天资卓越，剑至术境面对序列七超凡者也可立于不败之地，但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之后更有法境、道境，你现在的成就远远不足以让你有自傲的资本。 你现在能做的，唯有努力潜心修行让自己更进一步。” ...... 沈渺毫不客气地开始了说教模式。 对于秦清澜这位贴身女仆，沈渺完全是用着亲传弟子的标准对其进行教导。 在秦清澜晋升之后，沈渺便一直担心之前秦清澜以序列九之身逆斩神之途径序列七的事件会让她生出傲慢之心。 只不过秦清澜表现一直不错，所以没有找到机会对秦清澜进行教育。 现在地煞神通的进度出了问题，沈渺自然要好好进行一番教导。 面对沈渺的说教，秦清澜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情绪。 她低垂着头颅脸色略显暗淡，但还是十分认真地倾听着秦清澜的话语。 滔滔不绝说了一段之后，秦清澜表现出的恭顺态度让沈渺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总之，以后要谨记这一次教训。” 以这句话匆匆结尾之后，沈渺结束了对秦清澜的训斥。 看着神情有些低落的小女仆，沈渺忽然感觉有些于心不忍，开口补充了一句： “不过地煞神通毕竟是绝顶之法，你未能完全参悟也是正常事情。 以后在神通之上多进行练习即可，不必过于自责。” 得到沈渺略带安慰的回复，秦清澜黑白分明的美眸中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恭敬地回应道： “是！” 沈渺微微点头，靠坐在座椅之上，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扶手。 沉闷的声响在书房之内扩散开来，与之一同传播的还有那淡紫色的光辉，地上神国重新降临在房间之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渺才开口说道： “好了，现在你可以演示一下你这段时间参悟神通的收获了，那门地煞七十二神通——剑术。” 地煞七十二神通之中，不少神通也与天罡神通飞砂走石一般有着十分质朴的名字，例如秦清澜所参悟的剑术也是如此。 剑术这一门神通在地煞七十二神通之中也是极其特殊的一门，受到使用者剑术境界的约制。 若是完全不会用剑的普通人掌握神通剑术，便可轻易获得数十年的用剑经验，一步登天踏入剑道四境的第二境界剑术之境。 不过在这一阶段，并不能展现出地煞神通的威能。 可若是使用者本身就掌握了剑术之境，那这一门地煞神通便会展现出真正道门神通的本质，也就是神通御剑之法。 接触神通御剑之法后，求道者不必再拘泥于剑道的外在表现形式。 内息以气驭剑、法力淬炼法剑、以天材地宝铸炼剑丸、精神之剑、目剑、剑音...万般道路皆可殊途同归。 其表现形式，甚至远超剑魔独孤求败的世间万物皆可为剑。 毕竟剑魔所在的也只是低武世界，而神通剑术可是货真价实的道门地煞七十二神通之一。 沈渺相信，如果秦清澜能够有机会踏入剑道第四境，神通御剑之法被开发到极致之后未必会逊色于一般的天罡神通。 所以沈渺对于秦清澜的未来还是抱有很大的期待，之前听到秦清澜神通剑术进展缓慢之时才会心生不满。 “是！” 秦清澜再次轻声应下。 迈步走到书房的中央，被地上神国所笼罩的书房外部空间看似没有任何变化，可内部被扩大了上百倍有余，如此广阔的空间完全足够让秦清澜随意施展。 “似乎忘了什么东西了？” 看着两手空空走入书房中央的秦清澜，这样的念头在沈渺脑海中一闪而逝。 随后在沈渺的目光中，长发披肩的秦清澜并没有拿出长剑，而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食指与中指并拢做剑指，缓缓点在了眉心之处。 秦清澜的举动让沈渺顿时一阵愣神，有些不明所以。 但在下一刻，一股无形的波动悄然扩散以秦清澜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 地上神国之中的光辉不为所动，但那无形的波动扩散至沈渺身上竟然让沈渺有了一刹那的思绪凝滞。 下一刻，一柄通体晶莹的宛若紫宝石一般的飞剑从秦清澜眉心之中飞出，瞬息跨越空间的距离来到了沈渺的眼前。 地上神国之中，纵使是人间圣者也无法伤及沈渺分毫，更遑论秦清澜的手段。 食指轻轻抬起，原本疾驰的飞剑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静止，停留在了沈渺的食指之前。 看着眼前这柄晶莹的小剑，沈渺眼中终于忍不住升起一抹惊讶，轻声开口道： “元神御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地失色与剑二十三 尽管秦清澜的手段未能损自己分毫，但沈渺还是被这元神御剑给震惊到了。 神通御剑之法囊括万物，元神御剑自然也不例外。 同样是神通御剑之法，其中必定有三六九等之分。 像是以气驭剑纵使不掌握神通剑术，单单依靠序列九食气的底子都能够轻松驾驭，目剑之类的手段只不过是驾驭精神意志的汇聚，并不算是多高深的技巧。 以沈渺的眼光来看，秦清澜能够掌握法剑之类的手段便已经是非常喜人了。 但元神御剑不一样，即便是在神通剑术之中元神御剑也是位列顶点的那一分类。 这里的元神并不是指修炼境界的元神，而是出自于道家三宝之一精、气、神。 其中的神便代表着人诞生之后所留存的一缕先天灵光，以灵魂驾驭这一缕先天灵光者可称元神。 驾驭这一缕先天灵光将会有不可思议的威能，同时这也是阴神修炼途径的基础。 若是无法驾驭那一缕先天灵光，身死之后连尸解为阴神的机会都不曾有。 秦清澜能够达到元神御剑的境界，这意味着秦清澜必定已经诞生了元神，其本身不论是实力还是潜力都有了近乎于质的飞跃。 而且即便是沈渺身处地上神国，在元神御剑的那一剑之下能够感觉到思维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这证明元神御剑的恐怖之处。 若是放在外界之中，甚至能够在面对低层次的敌人时达到近乎于封冻时空的效果。 一念至此，地上神国悄无声息地收敛，而那股被地上神国所压制的无形波动从秦清澜的眉心瞬间扩散至整个书房之中。 在沈渺眼里，眼前的天地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白的宝物，视线所及之处一切都是如此地朦胧黯淡。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放缓，就连窗外吹拂而过的微风都在此刻陷入了静止状态。 整个世界之中，只剩下了那一柄晶莹如紫水晶一般的元神之剑。 锋锐的气机朝着沈渺的肉身斩落，一丝黯淡的黑白痕迹更是试图越过那纯阳之气侵蚀沈渺的阳神。 恍然间，沈渺心中有所明悟。 “这近似于时空封冻的一剑其实并非涉及到高深莫测的时间与空间，而是一种对于思维，对于意志的压制。 在元神御剑领域之中所减慢的并不是时间，而是敌人的思维速度，从而达到近似于时空封冻一般的效果。 对于无法突破思维压制的人来说，这一剑与时空静止也没有多大的差异了。” 目光落在周围黑白分明的空间之中，沈渺微微点头。 “至于周围这一片黑白空间应该并非完全是元神御剑的成果，或许与秦清澜所掌握的元神之中那一缕先天灵光有所关联，近似于某种天赋神通。 这一片黑白的景象不仅仅作用在周围空间之上，更带有一丝直入灵魂的侵蚀执念，或许有潜力晋升至地煞神通之列。 至于是否能肩并天罡神通，这或许要看她后续的机缘了。” 神通自然不仅仅只有道门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神通，其实在这一百零八神通之外还有众多的神通。 不过其中的大多数神通并不强，甚至未必能比得上符箓法术，唯有一些特殊的神通与天赋神通才能与天罡地煞神通相提并论。 其中的佼佼者如法天象地、五色神光、壶中日月、袖里乾坤等，都足以比拟天罡神通排名前列的数门大神通。 秦清澜这一门天赋神通自然无法根那些赫赫有名的大神通相提并论，但其本身的潜力还是不低的。 根据沈渺心中的猜测，这一门神通的诞生可能与沈渺赐予秦清澜鸿蒙之气相关。 一念至此，沈渺右手食指屈伸，弹在了那柄晶莹的元神之剑上。 轻柔地力量包裹着元神之剑，让这柄宛若紫水晶般晶莹的小剑化作流光直接没入了秦清澜的眉心。 随着元神之剑的归位，沈渺能感觉到思维的压制正在被解放，时间的流逝仿佛重新融入了沈渺的感知，黑白的天地也在逐渐恢复原本的色彩。 立于书房中央的秦清澜原本红润的俏脸瞬间一白，额头之上一粒粒晶莹的汗珠如雨落下。 银牙紧咬，秦清澜强撑着身子才让自己没有在沈渺面前倒下，清冷的目光迎上了沈渺的注视。 很显然，元神御剑对于秦清澜身体的负担并不算小。 其实这也算是正常，秦清澜这个境界能用处元神御剑已经是邀天之幸了，要是还能低消耗御使此等神通，那其他人也都别活了。 “很不错！” 看着秦清澜的模样，沈渺并没有出声做出任何关心的态度，而是非常直白地给予了她很高的评价。 秦清澜闻言顿时露出喜色，脸上的虚弱之感都仿佛少了不少。 对于她而言，沈渺的认可远比什么关心之语更加有用。 因为秦清澜所追求的是能够跟上沈渺的脚步，为沈渺展现自身的价值，而不是单纯的作为沈渺的附庸品享受沈渺的庇护。 “还是先生指导有方！” 秦清澜恭声回应道。 沈渺摇了摇头，神色淡然说道： “你的神通虽然在我引导之下获得的，但我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后续指导。 我比你更加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获得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所以这种话就不用再说了。” 看着秦清澜的，沈渺突然话锋一转向着秦清澜继续道： “你元神御剑之时所用出的那一门天赋神通，应该是来自于元神之中的先天灵光吧？” 秦清澜俏脸之上满是疑惑，很显然她对那道天赋神通本身也并不是很清楚。 “先生所说的，是那元神御剑时所呈现的黑白空间？” 沈渺微微点头。 秦清澜顿时恍然道： “对于那黑白空间，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在我熟悉了神通御剑之后自然而然地便能跟随着神通御剑一同施展。” 沈渺问道：“你能不借助神通御剑，独立施展那门神通吗？” 秦清澜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双目微阖闭目尝试了一番，沈渺能感觉到秦清澜周身气息波动起伏，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未能引动那一门天赋神通。 秦清澜顿时面露遗憾地看向了沈渺，轻声回应道： “清澜无能，让先生失望了。” 沈渺倒是没有任何失望的情绪，轻摇着头安慰道： “你所掌握的虽然是天赋神通，但这样的神通也需要经过一些开发才能够使用。 记得今后多进行一些尝试，勿要荒废了练习。” 秦清澜闻言轻声应了下来，但在随后脸上又浮现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先生，我这一门神通还没有名字，清澜想请先生赐一个名字。” 沈渺有些意外秦清澜请求，眉头轻皱并没有开口拒绝。 脑海中念头流转，眼前的秦清澜元神御剑之时的场景突然和上一世的某些画面有一点重合。 心中带着一丝恶趣味，沈渺颇为怀念地回复道： “你那门天赋神通不如就叫天地失色吧！” “天地失色？” 秦清澜念叨着沈渺赐下的名字，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谢先生赐名！” 秦清澜朝着沈渺躬身一礼，很显然对于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但秦清澜不知道的是，沈渺心中对于这一门神通名字的灵感，完全来源于上一世所看的秦时明月之中的那位道家天宗晓梦大师。 秦清澜天赋神通与天地失色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叫这个名字也算是恰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黑丝女仆什么的给自己看看就行了，出门肯定不能穿这一身的。 作为现如今求道途径唯一的牌面高手，黑丝女仆装啥的自然不太合适。 要不考虑吧晓梦那身别具风味的道袍改一下，然后交给丽莎让她为秦清澜制上几套？ 同为道家女性，并且都是剑道高手，人设还真有几分相似。” 想到这里，沈渺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小声嘟囔着。 “不过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她不是白发。” 秦清澜看着沈渺原本喜悦的脸色突然转为遗憾，心中顿时一惊。 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渺，秦清澜小声问道： “先生，是清澜让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沈渺遗憾的神色顿时变得略微有些僵硬，只顾着向着怎么培养一位晓梦大师出来，却忘了当事人就在跟前。 随意干咳两声之后，沈渺迅速开口道： “你这一门天赋神通潜力非凡，但是元神御剑上面依旧略微有些逊色，不过已经有了初窥门径的势头。 想当初我曾见到一名武者摘取先天灵光成就元神之后，以凡俗之身通悟元神御剑，以元神为引，引导元神之剑斩灭仇敌。 可惜因为机缘巧合，元神之剑未能完全施展，最终功败垂成之留下一段神话。 可即便如此，那元神御剑的其威能纵使你掌握神通剑术，也远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我有感于人体潜能的奥妙，所以有感而发而已，不必过多在意。” 沈渺这一吹牛，果然将秦清澜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以凡俗之身成就元神，最终领悟元神御剑？” 秦清澜心中一片震惊。 她很清楚元神御剑之路的困难程度，她之所以能踏上这条路，还是因为沈渺赐予的神通剑术才得以成功。 没有前路的引导，只是依靠凡俗之身便能摘得如此神通御剑之法，这样的能力几乎超出了秦清澜的想象。 秦清澜压根没有想到过沈渺会骗自己，压下心中的震惊之后一脸期待地看向了沈渺问道： “那位凡俗武者叫什么名字？” 沈渺见到吸引了秦清澜的注意力，便不再过多理会，只是随意答道： “那位武者号剑圣，那门剑法名为：剑二十三......” 搬出了剑圣和剑二十三之后，沈渺算是解决了那个小小的麻烦。 作为代价，彻底被引起了兴趣的秦清澜开始琢磨起了元神御剑所延衍生出的剑法——剑二十三。 对于这件事情，沈渺心中还是颇为心虚的。 虽然自己穿越了，但也不能保证真的存在风云世界和剑圣，所以有关剑二十三的信息都是沈渺瞎编出来的。 但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沈渺忽悠的话语还是根据元神御剑之法严格推演之后才拿出来的。 尤其是对秦清澜的指导里，很多情况下都是一些看似可行，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难如登天的路径。 沈渺的想法其实也是让秦清澜回归正轨知难而退，别再去钻牛角尖研究什么剑二十三。 只不过沈渺很显然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是此世大道的缔造者。 虽然未能达到言出法随的境界，可元神御剑之法也只不过是剑道下面的一个分支而已。 大道圣人对于道统分支而言是绝对高不可攀的存在，圣人的一言一行影响道统分支，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 就在沈渺刚刚出关就弄出了一堆事情时，整个莱茵王都也因为灵界拍卖场之事而有些风起云涌。 在赫拉图学院的校长办公室内，新任代理校长斯维奇坐在校长的办公桌之后，神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眼前的几名文学殿堂执事。 作为明威士离开之后继任的斯维奇，来到莱茵王都自然不止是为了这一个暂时的职位。 所有人都清楚，斯维奇的目标其实是文学殿堂莱茵分部的大执事。 只不过明威士与文学殿堂上层有过约定，在明威士晋升之前文学殿堂不会派出新任的大执事，所以斯维奇现在依旧保持着执事的身份。 其实文学殿堂的部分议员已经默认了明威士晋升之后执掌莱茵分部大执事的位置，可在观众之事被悄无声息的抹去之后，一些异样的声音也开始在文学殿堂内响起。 莱茵王都不允许文学殿堂有现世人神坐镇，所以此地的大执事可以说是真正的位高权重职位，掌控一方分部的诱惑哪怕是那些议员都难以抵挡。 斯维奇便是一位议员所推出来的代表人。 随手扔出一份文件，斯维奇沉声道： “这种人必须开除！”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送上门的财路 早晨，吃完秦清澜准备好早餐的沈渺正准备前往赫拉图学院，便撞见了大陆风云报社的老板约德上门拜访。 门口的约德一看到客厅之中的沈渺，双眼顿时一亮，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一大早便来拜访沈先生，是约德失礼了。” 沈渺看了一眼客厅钟表之上的时间，距离今天的东方哲学课排在早上第二节，距离开课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于是也没有怎么着急。 微微点头之后，沈渺开口道： “不算早，约德先生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落下，便让秦清澜邀请约德走进了客厅。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沈渺看着态度恭敬的约德，心中念头浮动。 约德虽然并不是什么王都之中的大商人，但在王都之中能开起一家报社，最基础的家底和人脉还是有的。 真要是做什么生意，约德绝对比沈渺更加合适。 “现在缺少金钱的来源，或许可以先将大陆风云报社和约德的人脉背景动用起来。”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让沈渺定下了心思。 刚刚坐在沙发上，约德便满脸笑呵呵地开口道： “沈先生您总算出关了，最近一个月时间大陆风云报社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啊！” 沈渺眉头一挑，要不是确定约德只是一个普通人，沈渺甚至都要怀疑约德是不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一开口便说大陆风云报社日子不好过来回绝自己的一些意见。 “我记得在一个月之前约德先生曾说过，大陆风云报社的的销量和影响力都在稳步上升。 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开口说大陆风云报社的日子不好过了？” 约德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一阵无奈的笑容，摇头叹息道： “一个月之前大陆风云报社确实还算理想，颇有进入王都中层报社的架势。 但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先是莱茵日报的一位主编暗中让王都之中大量的报摊书店压缩大陆风云报社的出货。 再加上沈先生近段时间一直在...对，一直闭关！大陆风云报社主打的东方版块没有了，丢掉了不少因为您的文章而订购报纸的新顾客。 现在大陆风云报社的销量甚至不如一个月前的三分之一。” 说到这里，满面愁容的约德深深地叹了口气。 本以为能够借着东风一路起飞，结果谁能想到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其实这些都还不是重点，真正让约德担忧的原因是在一个月之前，约德刚决定以自己手中几家书店贷款，加大对大陆风云报社的投资。 原本大陆风云报社只是约德手下的产业之一，但在一个月之前约德看见大陆风云报社的势头不错，将过半身家砸了进去扩大大陆风云报社的规模。 结果突如其来的变化直接导致约德大半身家陷在了里面，颇有种45年入轴心、49年进国军的势头。 正因为如此，约德才会在连吃两次闭门羹之后，依旧孜孜不倦地上门拜访沈渺，试图从沈渺身上解决问题。 约德话语中的莱茵日报让沈渺微微一愣，思索了半晌之后才想起来这件事情跟约德还有一些关系。 之前沈渺得到了明威士的邀请时，便有人觊觎沈渺与明威士之间的关系，让约德当说客换取推荐名额。 当时对方提出的条件，正是邀请沈渺成为莱茵日报的常驻作者外加一些金币作为报酬，不过被沈渺拒绝了。 除此之外，沈渺实在想不到大陆风云报社这一个三流报纸被莱茵日报针对的原因。 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沈渺右手轻支着侧脸，略带疑惑的声音从沈渺口中传出： “约德先生不是有朋友在莱茵日报有关系吗？为什么莱茵日报这种大报社，竟然会盯上了大陆风云这种三流报纸？” 沈渺似是疑惑、似是揶揄的话语让约德脸上的无奈更甚了。 恭敬地站起身来朝着沈渺躬身行礼之后，约德才开口回答道： “这件事情其实是在下的问题，当初因为贪图一点小利益向那位大人物许诺从沈先生手中拿到推荐名额。 结果沈先生并无意交易名额，导致在下被那位大人物所记恨，遭到了莱茵日报的封杀。” 说完这些之后，约德像是怕沈渺直接被所谓的大人物吓走从而失去最后的机会，开口补充了一句： “其实也不算是封杀，只是那位大人物与莱茵日报的副主编关系密切，让那位副主编大人随口下了一句禁令。 不然以莱茵日报的体量真要针对大陆风云报社，恐怕报社一份报纸也卖不出去。” 约德长叹一口气，眼中闪过悲哀之色。 在外人看来，约德手握数家书店，还有大陆风云报社作为后盾，资产上前枚金雄狮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了。 然而在真正上台面的人物眼中，对付约德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这让约德愈发感到身不由己的不安。 “所以？” 沈渺用着略带疑惑地说道。 约德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一礼： “约德想请沈先生继续为大陆风云报社供稿，帮助大陆风云报社稳固自己的基本盘。 约德这一个月里也在市场中潜心调查，虽然各大报社都开有东方版块，但反应平平无奇远不如之前沈先生所主持的大陆风云期刊。 只要沈先生继续供稿留住那一部分忠实读者，让那些报摊书店看到大陆风云期刊的影响力，时间一长那具所谓的禁令自然不会有什么作用。 毕竟大家都是商人，都要向钱看的，在不伤及利益的情况下大家都会卖莱茵日报副主编的一个面子。 可若是真正触及了利益，没有人会在意那一句话。” 约德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全部倒了出来，随后头颅低垂着等待着沈渺的回复。 可以说，在约德的规划之中沈渺是绝对的核心，只有沈渺才能挽救摇摇欲坠的大陆风云报社。 别看现在报社依旧还有三分之一的销量，但约德清楚这些销量大部分还是来自于沈渺文章的忠实读者，那是因为这些读者还对沈渺的文章留有期待，所以沈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当大陆风云报社彻底失去了沈渺这张底牌，约德必定没有机会偿还东方银行的那笔贷款，到时候只能宣告破产。 额头上一颗颗汗珠汇聚滴落至地面，约德心情无比紧张地等待着沈渺的回复。 沙发之上，听完一切的沈渺十指交叉支撑着下巴，单片眼镜之后的目光深邃而又深沉，淡漠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我能拿到什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要八成! 对于正却金钱渠道的沈渺来说，约德能主动找上门来这让他很是满意。 同时沈渺也清楚，约德现在上门几乎代表着他已经真正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了。 否则约德就算开口请求沈渺帮助，也不可能自己将所有底细全盘托出。 有这样送上门来挨宰的机会，沈渺自然是不会错过。 沈渺的开口顿时让约德身躯一颤，但在这之后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悄然落地。 对约德而言，他最怕的自然是被沈渺开口拒绝，因为这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机会。 沈渺没有一口应下来而是选择对他开口，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为在约德眼中，沈渺搭上了明威士的线，拥有了进入文学殿堂成为大人物的资本。 大陆风云报社这点东西，未必会被沈渺看在眼中。 想到这里，约德一咬牙直接开口道： “我愿意付出东方日报三成的股份换取沈先生的帮助。” 约德没有直接拿出金币，一个原因是他大半的积蓄全部被压在了大陆风云报社中，他现在也没剩下多少家底。 另一个原因则是约德想将沈渺彻底绑在大陆风云报社上，没有足够的利益是肯定无法打动沈渺的。 “反正要是报社破产了，三成股份到时候一文不值，还不如现在拿出来做投资留下他。” 看着约德艰难地做出决定，沈渺淡漠地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 约德脸色顿时一喜，高兴地开口道： “沈先生不必客气，三成股份是我自愿拿出的。 以沈先生的身份拿两成股份还是太委屈了您......” 话还未说完，沈渺便摆了摆手打断了约德满脸的惊喜。 “不，我的意思是你拿两成，剩下的归我。” “不可能！” 约德顿时勃然变色，略显富态的脸上露出惊怒的神色，配合着瞪大的双眼竟然显露出数分狰狞之色。 “沈先生，我敬重您的能力，但您这味口未免也太大了。 我一个月之前刚投入了五百枚金雄狮，整个大陆风云报社的价值至少在上千枚金雄狮之上。 一口吃下足足八成的股份，您就不怕撑坏自己？” 听到投入五百枚金雄狮，沈渺心中顿时明白了约德为何会主动求上了门。 不过他只是依旧淡漠地摇了摇头： “你就算投资了上千枚金雄狮又能如何？ 一家被行业封杀、没有牌面作品、濒临破产的报社一文不值。” 沈渺如此贬低，让约德面色阴沉无比，他沉声开口道： “如果沈先生执意要八成股份，我只能放弃向沈先生求助，宣告报社破产了。” 约德这是在表明态度，哪怕是鱼死网破也不可能让沈渺凭白占据绝大多数的利益。 沈渺轻轻推了一下左眼的单片水晶眼镜，平淡道： “哦？可我要是告诉你，我能解决来自莱茵日报的麻烦呢？” 约德顿时精神一震。 别看约德之前侃侃而谈，说出了对抗莱茵日报封杀的办法。 但约德心中其实很清楚，那些方法根本只是他的一些臆断与猜测，是否能奏效他心里也没有底气。 不过为了忽悠沈渺，他只能这么说。 而现在沈渺要是能解决掉莱茵日报针对这个大麻烦，再加上沈渺的投稿必定能让大陆风云报社起死回生。 这样一来，让沈渺占据大半股权也未必不是可行的办法。 毕竟对约德来说，已经没有更糟糕的选择了，至于具体比例可以后面慢慢谈。 脸上的阴霾稍稍散去，约德犹豫着向沈渺开口问道： “沈先生是准备将那个推荐名额卖给那位大人物？ 若是这样，或许会有一丝转机。” 沈渺听着约德天真的想法，嘴角露出一丝嗤笑： “约德先生，你真是一位合格商人？ 对于那些手握权势的大人物来说，亲自下达的封杀随意回收，只会影响自身的权威。 一个推荐名额真的值得他们这么做？” “再说了，就算我这的让出这个名额，你所接触的那位大人物会不会要还是未知数。” 一边说着，沈渺摇了摇头。 明威士前往文学殿堂总部也有一段时间了，以明威士的年龄，外界普遍不看好明威士能成功晋升。 再说了，就算明威士晋升序列五也未必能回到莱茵分部，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势，毕竟赫拉图学院已经有了新任代理校长。 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位所谓的大人物可不会愿意花费大代价接触权柄已失的明威士。 所以就算约德主动奉上名额，也不会有丝毫的效果。 约德顿时脸色一暗，心中没了主意。 而在此时厨房中忙碌的秦清澜也端出了刚刚泡好的红茶，动作轻柔地放在了沈渺身前。 拿起红茶，沈渺品尝一口之后问道： “之前你得罪的那位大人物是谁？” 约德对放下红茶的秦清澜道谢之后回应道： “那位大人物是王都警察局的副局长图科伦爵士，他求这个名额也是为了他的儿子。” 沈渺轻轻放下红茶，面色如常地开口道： “只是一个爵士？” 约德露出苦笑道： “图科伦爵士的贵族身份可不是那些大商人依靠慈善捐赠来的。 他的爷爷曾经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子爵，不过由于爵位并非世袭，所以到了他这一辈只剩下了爵士爵位。 虽然如此，但图科伦爵士在贵族之间的人脉极广，绝对不能以寻常小贵族衡量。 而且王都警察局这个身份虽然不高，但是权力却并不算小，不少小贵族都要巴结这位图科伦爵士。” 沈渺淡淡地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地开口道： “不是大资本派系的爵士，终究也只是小人物罢了。” “正好我两周前参加拍卖会遇见了一位军方少将，跟她建立了一些小小的交情。 让她帮我警告一下那位图科伦爵士，应该不成问题。” 约德先是面露震惊，但随后却又皱紧了眉头。 “军方少将？那确实是真正的大人物。 不过国王陛下一直在避免军方插手外界事物，保证军队的独立性。 有这个原因在，图科伦爵士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拒绝那位军方少将，即便是那位少将动用军方力量也未必有用。” 说到这里，约德长长地叹了口气，显然不是太抱希望。 沈渺瞥了一眼叹息的约德，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忘了告诉你了，那位军方少将姓埃蒙德。”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试图白嫖 “埃蒙德？” 约德重复了一下沈渺所说的姓氏，脑海中开始回忆王都之中有权有势的贵族姓氏。 但越是回忆，约德便越是眉头紧皱。 因为这个姓氏给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但一一对照之后却又无法锁定到底是哪一方权贵。 沉思半晌之后，一个让人敬畏的名字闪过了他的脑海。 “埃蒙德？沈先生您是说银鹰大公埃蒙德家族？” 约德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颤音，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让他的话语略有破音，但这一切都无伤大雅。 在沈渺缓缓点头确认之后，约德看向沈渺的眼神终于升起了敬畏之情。 他之前对沈渺有过敬畏，但情绪之中是对于沈渺能力的尊敬大于对其身份的畏惧。 可在沈渺说出他与埃蒙德家族有所关联之后，这种尊敬瞬间转化成了深深地畏惧。 这可是埃蒙德家族，统御贵族议会足以与莱茵王室分庭抗礼的大贵族，王国真正的掌权者。 并且由于埃蒙德家族远在苦寒之地的北境，王国内部数次发生的动乱都无法牵扯到北境，这让不少平民将北境视为世外桃源。 再加上一些贵族削弱莱茵王室的统治力，不断给莱茵王室头上扣屎盆子，破坏莱茵王室的名声。 这就导致在民间，身为银鹰大公的埃蒙德家族甚至拥有比莱茵王室更高的声望。 在敬畏的眼神之后，巨大的惊喜涌上了约德心头。 有埃蒙德家族的成员在，别说图科伦只是王都警察局的副局长了，就算是王都警卫部的部长也要卖埃蒙德家族几分薄面。 区区封杀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而且能搭上埃蒙德家族的线，所获得的肯定不止是这一点点的庇护，还有在贵族圈子里的人脉、名望。 一旦大陆风云报社被搭上埃蒙德家族的烙印，有的是学者专家前来投稿，甚至会有人无偿帮助大陆风云报社铺设延伸至整个巴鲁王国的销售渠道。 这便是顶级贵族身份所带来的便利，哪怕是在这个贵族逐渐衰落的时代，这些便利也是普通人远远无法触及的。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约德并没有保持盲目的乐观态度，而是小心翼翼地对沈渺开口道： “不知道沈先生是在哪场拍卖会中见到的那位少将阁下？” 似乎怕引起沈渺的误会，约德连忙补充道： “沈先生，我绝对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 只不过王都之中冒充贵族的骗子众多，万一这种事情弄错了丢失钱财倒还是消失，可若是惹怒了那些大人物可就麻烦了。” 约德的问话并没有让沈渺生气，反倒是让沈渺高看了一眼。 在贵族之名的诱惑下能够保持清醒，也算是难得的商人。 沈渺伸手推了推单片水晶眼镜，随口说道： “拍卖会你就别问了，那不是你能触碰的领域，贸然接触只会另生祸端。 至于埃蒙德家族的那位少将身份你不用担心，她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 你随便打听一下就应该会知道王都警卫部来了一名少将，正在操练王都之中的一些贵族子弟。” 沈渺没有说出叶卡捷琳娜新任银鹰大公的身份。 面对这点麻烦只说出埃蒙德家族子弟的名号就够了，要是牵扯出银鹰大公的身份反而有种胡编乱造的感觉。 沈渺所透露出的信息让约德精神一震，连忙恭声应下： “是！” “这件事情还是辛苦了沈先生，能够找来埃蒙德家族这个庞然大物。 能够借助埃蒙德家族的声势，不仅能扩大大陆风云期刊的销售网络，说不定还能将渠道铺设进入北境之中，整个报社有巨大的好处。” “大人能做到这一点，也肯定花费了不小的代价吧？” 说完这一句，约德脸上露出了几分惭愧的模样道： “之前约德因为大人独占八成而心生怒意，现在看来是约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人索要如此之多的股份，其中大半必定归属于那位出身于埃蒙德家族的军方少将，能落在大人手中的份额不过寥寥。 但这种事情也让人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埃蒙德家族势必人强，我等还需要依仗埃蒙德家族的名望，若是没有了埃蒙德家族，大陆风云报社恐怕在莱茵王都之中寸步难行。” 约德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渺的神色变化。 在约德的认知中，能够花几百枚金雄鹰便搭上埃蒙德家族的线，这可是多少钱都求不过来的好事，所以约德心中压根没有什么遗憾的心思。 他说出这些话，只是单纯为了安抚沈渺。 毕竟在中间牵线搭桥的是沈渺，万一沈渺因为埃蒙德家族的少将狮子大开口而心生不满，导致这场交易的断绝，那问题可就大了。 沙发上的沈渺听到约德这自说自话的脑补，表情微微有些怪异。 虽然沈渺准备让叶卡捷琳娜帮忙，但他可是做好了白嫖的准备，没有给叶卡捷琳娜一分钱的打算。 毕竟自己手上还捏着叶卡捷琳娜所需的后续求道途径，沈渺也不怕叶卡捷琳娜连一句话的事情都不帮。 不过约德既然这么理解，沈渺也没有讲清楚的必要，而是话锋一转开口道： “莱茵日报的销量在莱茵王都也不能稳坐第一，那位发话的副主编也不过是莱茵日报的一个中层而已，地位并不算高。 可就是这样的小角色，一句话便让大陆风云期刊销量大减，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约德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是因为大陆风云报社没有贵族后台？” 沈渺嗤笑一声： “你真认为什么商业都需要比拼后台实力？那只是在撕破脸没有办法之后的手段。 真要一切都看后台，那王国最大的资本应该由莱茵王室掌控，而事实上又是怎样？” 约德闻言陷入了沉思。 不过沈渺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而是神色严肃地沉声道： “大陆风云报社之所以被区区一个小角色压制，只不过是因为大陆风云报社对大多数民众来说依旧是可有可无的状态。 人们会在意一个报摊今天为什么不卖莱茵日报了，却不会在意报摊上有没有大陆风云报社的最新期刊。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莱茵日报有其难以替代的独特性，而大陆风云期刊除了我的文章之外一无所有。 而且我的文章，也只是面向部分研究东方的学者，而非真正的普罗大众。 想要大陆风云报社真正能够发展，就需要让大陆风云期刊拥有其他报纸所不可替代的作用。 例如...小说连载！” 第一百九十章 命运收束己身 半小时之后，约德走出了沈渺所在的公寓。 与前来拜访时的忧愁相比，约德离开时则是满脸欣喜的表情。 而且在他离开时的手上，还拿着一个薄薄的小册子，封面上被沈渺亲自用东方文书写了两个大字《聊斋》。 看着约德离去的背影，沈渺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小说连载这东西沈渺是特意为大陆风云报社弄出来的，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提高大陆风云期刊的销量。 之前沈渺不这么做，那是因为当时报社在约德手上，沈渺拿出来了也只是让约德获利，对自己并无多少帮助。 现在借着约德眼下困境再加上埃蒙德家族的名头，沈渺拿下了八成的股份，自然要对大陆风云报社开始上心了。 当然，沈渺的若只是单纯为了提高期刊的销量，文抄几本《基督山伯爵》《罗密欧与朱丽叶》之类的更贴合科恩大陆背景的小说更加合适。 但沈渺在之前与约德的对话中也意识到了，要想真正将道的概念传播科恩世界，必须要从基层入手。 那些超凡者、东方学者了解的再深也只是少数，真正的大头还是这些普罗大众。 所以沈渺从众多小说当中挑选了具有东方世界背景的《聊斋》，尝试着先扔几个经过沈渺加工之后的聊斋故事。 沈渺的加工让这些故事多了些更容易理解的味道，并且在其中穿插了关于道的描述。 例如狐妖、鬼魂、道士、仙人、道教之类的元素，用以传播认知。 这些聊斋小故事只是小试牛刀，真正的关键还要在看到民众反馈之后挑选后续长篇进行连载。 如果聊斋短篇能发挥作用，沈渺相信《西游记》、《封神榜》之类的长篇更加能够在这个异世界大放光彩，为传播道的概念打下坚实的基础。 “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或许是，《西游记》《封神榜》里面的佛教怎么处理？ 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这种修改还是需要认真思考一下。” 这样的念头在沈渺在沈渺脑海中一闪而逝。 “管他的，反正从真正开始连载到获得反馈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也暂时不用去思考那么多的，等候约德的处理就行了。” 随口说了几句，沈渺看向了放在客厅的时钟。 约德前来拜访前后花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距离沈渺的东方哲学课开课只剩下了半个小时。 看到这个时间，沈渺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立刻赶去学校，而是准备摸了。 反正已经有一个月没上课了，再摸一个天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在沈渺目光落在了穿着女仆装打扫着房间的秦清澜身上之后，沈渺便收起了这样的想法。 “约德那边在报社真正起死回生之前，似乎也拿不到什么钱了。 看来眼下还是得去学校上课，顺便检查一下姜旭的进度了。” 这样想着，沈渺整理好东西，身上揣着秦清澜留给自己的几枚银雄鹰走出了家门。 在路口位置拦下了一辆马车，沈渺说出了赫拉图学院的名字之后车夫驾驭着马车缓缓驶向了学院的方向。 尽管王都之中的马路还算平坦，但没有减震器任何一点颠簸都能放大数倍呈现在马车上，这让沈渺的乘坐体验很是不好。 前方驾驭马车的车夫显然已经适应了这样的颠簸，甚至还主动向沈渺搭话。 “看阁下的装扮，莫非也是赫拉图学院的老师？” 驾车的车夫看上去已经有五十多岁了，穿着一身粗麻短衣，面容略显苍老但精神状态却保持的不错。 听到车夫的话语，沈渺正准备随口应和两句，但脑海中仿佛有一闪而逝的灵光让沈渺停止了这样的想法。 沈渺能感觉到，这名车夫的问话似乎掺杂着一些命运大漩涡的主动暗示在其中。 这个能力名为恶意预知，是沈渺在晋升筑基之后才得到的，眼下也是沈渺第一次尝试。 在沈渺的印象中，这就跟那些强者的心血来潮有些类似。 某些强者在强大到一定程度开始接触命运之后，在被敌人针对的情况下有一定几率提前预知不祥，从而躲避敌人的针对。 只不过那些强者是被动预知命运，运气好能捕捉到一星半点，运气差自然什么样也没有。 而沈渺的恶意预知，则是通过命运大漩涡所影响的命运收束，让沈渺通过种种巧合得知外部的恶意。 就例如眼前的车夫和他的问题，便是命运大漩涡主动暗示之下的产物。 只要顺着问题交流，就能自然而然地知晓一些恶意源头的部分信息。 “收束命运、预知恶意？ 这这种程度的被动能力确实比什么心血来潮实用多了，而且没有直接接触命运的关联，更多了几分冥冥中难以察觉到的巧合痕迹。 这样的能力，开始逐渐有了一丝万物命运收束己身的真神意味了。” 一念至此，沈渺便顺着驾车车夫的话语问了下去： “也是？难道老先生之前也接到过赫拉图学院的老师？” 沈渺的话顿时让车夫连连摆手，苍老的脸上带着笑意道： “我可不是什么老先生，也只有您们这些赫拉图学院的老师才有资格被称为先生。 不过我之前也确实拉过一位赫拉图学院的老师，而且就是十多分钟之前。 那位老师的装扮跟您差不多，年龄大概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我是在赫拉图学院的大门前接到的那位老师。” “当时那位老师抱着一堆东西好像很是生气，口中不停地在说着什么校长之类的问题，还在骂着某个人的名字。 不过我也只是随便一听，并没有记下他骂的那个名字。” 老车夫很是健谈，话题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沈渺听了几句没有什么价值的闲聊之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一开始所说的话上。 “半个小时前刚好是第一节课的时间，有课的老师至少要把第一节课上完才会离开，而没课的老师压根不会来这么早，在这个时间段回家明显不正常。 新任校长？某个人的名字？” 沈渺目光看向了逐渐接近的赫拉图学院，命运大漩涡之中某条命运之线被悄然拨动。 第一百九十一章 神通布道的真正能力 赫拉图学院教学楼的东方哲学课教室。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三分钟，教室内依旧是一片乱哄哄的议论声，众人聚集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最近莱茵王都内发生的新鲜事。 “你们听说了吗？隔壁班有人看到皇家莱茵大学的那位学生会副会长，在王都警卫部那边给人当苦力。” “真的假的？那位副学生会长的父亲可是皇家莱茵大学的一名副校长，货真价实的伯爵贵族。 他这样的人物，会去警卫部给人当苦力？” “我还听说不仅仅是他，还有几位皇家莱茵大学的实权贵族继承人这段时间也经常出现在王都警卫部那边。” “说不定是他家要垮了，他在王都警卫部未雨绸缪准备谋一份差事呢？” “他家就算出了问题，也不至于混到王都警卫部去，这其中肯定另有原因。” “嗨！那些大贵族的怪癖谁又说得清呢？毕竟之前那位皇帝陛下也曾......” “慎言！” ...... 赫拉图学院作为平民学生改变自身命运的最佳途径，一直以来保持着相对严谨的学术风格。 在学术的范畴与深度之上，赫拉图学院无法与皇家莱茵大学那些终身贵族学者相提并论，但是其本身严格的风格也导致赫拉图学院毕业生的平均水平远高于皇家莱茵大学。 本来这样的风格已经成了一个特色，所有学生习惯了这样严谨的学习氛围，可东方哲学课的到来打破了皇家莱茵学院的这一大特色。 先是东方哲学课客的老师连续两周没有上课，贡献了整整两周的自习时间，让不少人将东方哲学课当做一个放松的场所。 而在两周之后的第一堂课上，沈渺作为东方哲学课的老师也为众人奉上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课堂，更加提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往后的接近两周时间，沈渺虽然没有前来上课，但由于神通布道的缘故让不少学生自发地开始聚集起来研究东方哲学这一门深奥的课程。 这就使得整个东方哲学课氛围了异常奇怪的两大阵营。 第一个阵营是将东方哲学课当做摸鱼补觉的场所的摸鱼组。 第二个阵营则是在姜旭与黛维娜自发组织的自学组。 自学组以东方哲学课为活动中心，开始自发研究探讨沈渺口中的东方哲学。 在这个过程中，甚至有不少抱着摸鱼心态前来东方哲学课的摸鱼组成员都被吸引到了自学组，开始相互探讨东方哲学的奥秘。 神通布道所留下的影响在这种热烈的讨论声中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愈演愈烈，有了向外扩散的趋势。 “咚~！”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钟声响起，早上的第二堂课终于正式开始了。 其他教室陆陆续续有老师步入教室之中开始了今天的授课，而在东方哲学课堂的讲台上却空无一人。 大家都已习惯了这种情况的出现，摸鱼组的成员停止了之前的纷纷议论之声，或是趴在桌子上开始呼呼大睡，或是自顾自地翻看着其他书籍。 而在教室的另一边，一群学生围坐在教室的另一半，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关于东方哲学的一些知识。 不少学生甚至拿出了一些书籍引经据典讲述，往往有精彩之处赢得一片小声的喝彩。 和在这些人的最中心位置，则明显是以一男一女两名学生为首。 那名男生看上去也就刚刚成年的模样，穿着一身淡蓝短衫的校服搭配让他外表看上去并不算如何出色。 但若是仔细观察便似乎能感觉到这名男生身上有一种文化沉淀的气质，为他增添了数分别样的魅力。 若是忽略他的样貌，甚至有人会认为这是一名有着资深阅历的学者。 而在他的身旁，那名穿着白色蕾丝长裙的女生虽然样貌出众，但在气质上反而略输一筹。 这两人正是姜旭与黛维娜。 在周围的阵阵讨论声中姜旭很少说话，也只是在争辩到激烈之处时偶尔发声提点一两句。 每次开口，必定能赢得一片喝彩之声，这使得人群之中不少女生纷纷投来倾慕的目光。 然而姜旭对此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偶尔提笔记下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一些讨论的问题。 除了姜旭之外没有人知道，随着姜旭的每一次落笔，人群周围便有一股无形的气流缓缓萦绕在姜旭的周身。 感受着周围气流的汇聚所带来的变化，姜旭在心中暗自感叹道： “果然不愧是文道之气！”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熟读道藏，距离晋升只差食气这一个步骤之后，姜旭便将目标瞄准了他猜想之中的文道之气。 在亲自接触之后，姜旭意识到赫拉图学院之中的文道之气蕴含着太多种类驳杂的知识。 不论是那些文学之意还是科学知识所诞生的气都可以被归入文道之气当中，然而它们本身的性质又有相互对立之处，难以完成和谐的统一。 若是贸然借此晋升食气，必定会让自身根基有损，所以姜旭想到了对文道之气进行提纯。 恰巧那段时间沈渺在上完第一堂课之后再次失去了踪迹，姜旭便想到了在课堂上引导东方哲学进行探讨研究，在一众学生的交流中提纯出最为纯净的文道之气。 而且这股文道之气直指东方哲学，这个与道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课题。 这让姜旭相信，若是真能以此完成食气，必定会大有所获。 再次记录下一个问题，一缕文道之气飘荡在姜旭身旁，仿佛文化沉淀的气息让姜旭有种沉醉之感。 而就在此时，原本关闭的大门被人轰然推开，一名中年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子身着正装，手持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籍大步迈入讲台之上。 中年男子的到来，顿时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讲台之上的中年男子看着姜旭那边的讨论小组，顿时眉头一皱呵斥道： “这是上课时间，都给我滚回去坐好！ 一分钟之内没有归位的，这学期期末拿不到这门课的学分。” 中年男子的话语顿时引起了一阵不满，人群之中有人反驳道： “这是沈老师的课，只有沈老师有资格扣学分！” 中年男子顿时冷笑一声道： “什么狗屁沈老师？东方哲学这门课已经被学校取消了，你们那位沈老师也应该会被扫地出门。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所有东方哲学课会会被改成巴鲁史，我是你们的历史老师科鲁迪·西奥！”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争执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教室内一片哗然。 所有学生纷纷一脸震惊地看着讲台上的科鲁迪，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惊讶。 赫拉图学院对于学生的规定十分严格，有很多限制。 但是在教师层面上，赫拉图学院却保持着十分宽松的政策。 因为赫拉图学院大多数的教授老师都并非全职，而是以兼职的形式进入赫拉图学院，总的来说就是进赫拉图学院拿名声与资历。 毕竟赫拉图学院大部分学生都是平民，学费也并不高，整个学院若非文学殿堂源源不断的输血否则根本撑不到现在。 这就导致赫拉图学院给老师、教授开出的工资极低，其他老师干一些本职工作经常会翘掉一些课程。 甚至于因为部分教授老师是文学殿堂的成员，派出去执行任务或是进行试验，有可能一个月都不会出现在学校一次。 这就导致沈渺这种一个月上一节课的情况时有发生。 只不过其他大课都有其他老师代课，而东方哲学课的老师整个赫拉图学院也就沈渺一人，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一个月只上一次课的奇怪现象。 这几乎是赫拉图学院默认的规则，哪怕是那些学生知道沈渺不来，也不会认为沈渺会因此出什么事情。 可偏偏学校开始对沈渺下手了，还是直接取消了东方哲学课，这在赫拉图学院是前所未有的。 尤其是取消一门课往往都应该是等到期末结课之后再进行调整，这样直接取消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这样的结果，顿时激起了一大群学生的不满，就连那些摸鱼学生也开始出声抗议。 “凭什么取消东方哲学课？” “这根本不符合学校规定！” “按照规章制度，学校应该跟老师商议之后，并且完成期末结业测验之后才有资格取消这门课。” “沈老师教得好好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 嘈杂的喧哗声顿时充斥着整个教室。 这些回应声中，有的是想捍卫自己偷懒时间的摸鱼组成员，有的则是真正喜欢上了东方哲学的学生。 虽然沈渺之给他们上了一节课，但其中的信息量绝对不低，而且在神通布道的影响之下，他们愈发能感觉到隐藏在东方哲学背后所阐述的道的恢弘伟岸。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愿意东方哲学课被取消。 在上课期间，如此激烈的喧哗声顿时引起了整栋楼的注意，不少老师甚至走出教室来到了东方哲学课的教师窗外一探究竟。 科鲁迪也是一脸意外，他没想到只是宣布个更换课程的命令竟然能激起如此激烈的不满。 若是一名普通的老师，面对这种情况说不定直接就怂了。 但很显然，他并不是一名普通的老师。 他是斯维奇从所带来的亲信，前两年刚刚晋升序列六的文学殿堂核心成员。 虽然还未能拿到执事的称号，可作为中位序列的强者他不论是实力还是手段自然远超寻常。 面对群情激奋的学生，科鲁迪大手一拍直接将手上那本厚厚的书籍砸在了讲台上。 巨鼓敲击的声音在所有学生的耳畔响起，一众学生只感觉到耳畔仿佛有雷霆炸裂，震耳欲聋的声响几乎让他们的双耳在一瞬间失聪。 下一刻，等到他们回过神来之后，群情激奋的喧哗声已经消失，整间教室陷入了一片寂静。 讲台之上，科鲁迪嘴角露出冷笑，目光淡漠地看着教室内的一众学生。 最为文学殿堂的核心成员，科鲁迪并不担心向外界展露自己的部分超凡能力会影响到什么。 毕竟这里可是赫拉图学院，由文学殿堂掌控的地方，这些学生就算有什么反馈了反应不到上面去。 并且这件事器涉及到了沈渺这位疑似明威士亲信的教师，科鲁迪更加不能退让了。 毕竟这是斯维奇上任之后的一次杀鸡儆猴，科鲁迪作为斯维奇的心腹自然不能拖后腿。 右手撑在黑色的书籍之上，科鲁迪用着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着教室内的所有学生，充满威胁冷意的声音在教师之内响起。 “所以，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教室之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那恍若雷霆炸响的古神之下身躯微颤，纵使想要提气勇气与科鲁迪对峙，却也难以张嘴。 发自内心的恐惧萦绕在每一个人心头。 科鲁迪淡漠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沉声说道： “既然没有人有异议，那从今天开始所有东方哲学课都替换为巴鲁史，由我担任......” “我有异议！” 科鲁迪话还未说完，下方的人群之中立刻有人站起身来朗声开口道。 众人循声望去，赫然发现站起来说话之人正是之前主持东方哲学讨论组的姜旭。 此时的姜旭虽然脸色微微发白，但一双黑色的眼眸凛然不惧地看向了科鲁迪。 对于姜旭而言，东方哲学课不仅仅是搭建他与沈渺关系的桥梁，跟与他晋升序列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若是东方哲学课被取消，他其他学生未必还有时间参与东方哲学的研讨，所以东方哲学这门课对他至关重要。 科鲁迪眉头微皱地看着姜旭，右手轻轻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沉声质问道： “沈渺一个月只上了一天课，其作为严重扰乱了学校的课堂秩序，师德败坏应当逐出赫拉图学院。 你主动为沈渺说话，究竟是什么居心？” 姜旭神色凝重地答道： “沈老师确实只来了一堂课，但开除老师是要经过校长审核的，取消可称更是需要高层会议点头通过，并在大会上通报。 这些都没有，你凭什么取消东方哲学课？” 科鲁迪冷笑一声道： “这位同学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斯维奇校长便已经下令开除沈渺。 沈渺被开除之后东方哲学课也没了老师，改成巴鲁史顺理成章，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一次上课我不与你计较那么多，若是还有下次你这学期的巴鲁史就等着重修吧！” 然而听到这话，姜旭却是眉头一皱道： “可是据我所知，在学校的校长依旧是明威士校长。 斯维奇只是明威士校长离开之后的代理校长，根本没有开除老师的资格。” 姜旭此话一出，科鲁迪顿时脸色骤变，右手之下的黑色封面书籍中似有闪过，融入了教室周围的阴影之中。 姜旭只感觉眼前的视线顿时一暗，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一间犹如监狱的黑色囚笼之中，四周黑暗的阴影张合着嘴唇发出嘶哑的声音与科鲁迪如出一辙。 “不知名途径的超凡者，你这是在挑衅我文学殿堂的权威？” 第一百九十三章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科鲁迪脸上一片怒容，但在那蓝色眼眸底部却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平静。 在科鲁迪动用超凡能力的瞬间，他能感觉到教学楼之中数位老资历的教授向着这间教室投来了目光。 他们是文学殿堂的成员，也是赫拉图学院的基石，不论是明威士还是斯维奇都无法无视这些老教授的存在。 老教授们与明威士共事多年，心中自然是更加倾向于支持明威士。 所以科鲁迪很清楚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必须有理有据，防止被这些老教授抓到把柄进而影响到斯维奇对于赫拉图学院的掌控。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科鲁迪在面对姜旭时才会称呼对方为未知途径的超凡者，而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其目的就是为了将姜旭从学生这个身份剥离出来，变为别有居心的超凡者。 莱茵作为巴鲁王国的首都，各种因为家传渊源而诞生的年轻超凡者并不算少，但这些超凡者即便上大学也很少会选择三大势力所建立的学院。 作为由文学殿堂彻底掌控的大学，赫拉图学院之中除了文学殿堂所挑选的一些预备成员之外，几乎没有其他超凡者。 像姜旭这种不受管控的其他途径超凡者，赫拉图学院在平常情况下是保持默认的态度。 可现在文道之气环绕的姜旭与科鲁迪对质，被科鲁迪认作是非学者途径的超凡者，从这一刻开始便与普通学生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在科鲁迪看来，姜旭身为超凡者却对沈渺如此维护，必定与沈渺有着密切的关系。 而斯维奇与他都认为沈渺是明威士的心腹，那眼前的姜旭也有可能是明威士秘密培养的超凡者，只不过碍于文学殿堂的规矩没有传授学者途径，而是给予了姜旭另一条超凡途径。 这种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的，再加上姜旭所表现出的抗拒姿态以及对新任代理校长斯维奇的蔑视，更加鉴定了科鲁迪心中的想法。 他一口咬定姜旭是别有用心的外来超凡者，并且在挑衅赫拉图学院背后的文学殿堂，其目的就是把这个屎盆子给姜旭扣上。 这样才能方便对姜旭与沈渺进行惩戒，以威慑其他归属于明威士的亲信。 困束这姜旭的黑暗囚笼之中，如触手般的阴影开始缓缓向着姜旭攀爬而去，阴暗的空间之中那滑腻的蠕动声带起一丝丝诡异的恐惧之感。 这是科鲁迪晋升之后所编撰的作品《囚笼》。 对于不同超凡者而言，晋升序列六作家所表现出来的特性也是不尽相同。 就例如科鲁迪的作品并非如明威士的剧本那般是叙事类的故事，而是一篇更加接近于心理学性子的专业书籍，探寻心灵的囚笼与未知的恐惧。 这样的好处是拟态化的心灵囚笼能够在他的运用之下轻易困束住敌人，比明威士的剧本具有更强的攻伐能力。 但坏处则是相比于叙事类的剧本，科鲁迪的作品有着太明显的倾向，除了攻伐之外没有了作家序列其他神异的效果。 不过无论如何，一位序列六作家的手段绝对不是区区一名连超凡都未曾晋升的普通人能够对抗的。 哪怕科鲁迪只是粗浅地构建心灵层面的囚笼，而未进行现实世界的侵蚀。 黑暗之中的触手开始缠绕上姜旭的身躯，四周那浓郁的文道之气根本未能有丝毫庇护的效用，任由那黑暗侵蚀着他的身心。 心灵仿佛被困在了一个黑暗狭小的房间之中，脑海中种种不愿回忆的恐惧开始释放。 姜旭蜷缩在虬龙的角落，浑身颤抖地抵御着那心灵的侵蚀，记忆之中那来自于那名序列七邪神教徒的黑暗再次从他脑海中显现，灵魂之上开始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灰色。 站在讲台上的科鲁迪漠然地看着僵立在原地的姜旭，神色毫无波澜。 他不会当着如此之多学生的面直接杀死姜旭，但心灵的侵蚀可是在毫无痕迹的。 黑暗之中的姜旭奋力挣扎者，心中默默诵念《道衍观星求道经》，可惜丝毫没有作用。 科恩世界薄弱的道以及道衍的陨落，都无法支撑这一部道经发挥超凡的效用。 姜旭并没有就此绝望，他感受着周身环绕的文道之气，心中暗自咬牙开始运转食气法试图提前晋升序列九抵抗眼前的危机。 尽管他知道，哪怕是匆匆晋升会导致根基不稳，并且未必能够对抗眼前的黑暗囚笼，但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机会。 食气法运转，文道之气收摄，可姜旭却未能感觉到丝毫晋升的契机。 不论是食气法还是文道之气，在这黑暗囚笼之中都给他一种犹如空洞躯壳的感觉。 “这是不是现实，是心灵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姜旭脑海中立刻回想起了今天早晨离开家时，他从镜子之中所看到的画面，那是他趴在课桌之上宛若沉睡的姿态。 他当时不明其意，只是以为这是那面镜子让他不要去睡觉。 可现在看来，镜子之中的画面已经预示了结果。 一念至此，姜旭心中清楚单纯的选择与科鲁迪进行心灵对抗是最为愚蠢的做法，他所需要做的是沉浸这心灵世界之中，投影出自己心灵世界之中的机缘才能获得一丝机会。 心灵囚笼之中过去了许久，在外界的课堂之上也只不过是两秒钟的时间。 姜旭的身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像是失去了支撑突然坐回了位置，上半身趴在了桌上仿佛陷入沉睡。 科鲁迪眼中露出些许笑意，还未等他开口说出什么，黑暗囚笼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手持利剑的高挑美丽身影，手臂抬起一道凌厉剑光顺着那难以捕捉的心灵间隙斩下。 那仿佛酝酿着淡淡紫气的一剑在一瞬间映照出一片白昼，囚笼之中的阴影与触手寸寸断裂。 科鲁迪的右手食指微微一颤，仿佛手指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中一般。 但下一刻，科鲁迪面色一沉，整只右手再次放在了黑色封面的书籍之上。 心灵囚笼之中一阵激荡，那被映照出的一片白昼再次被那阴郁恐怖的黑暗吞没。 浓郁如海啸般的黑暗疯狂涌入这片狭窄的空间之中，犹如天灾的景象让姜旭心中绝望无比。 纵使他投影出秦清澜当时那斩破囚笼的惊艳一剑，也无法斩灭眼前的黑暗。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之前科鲁迪只是抱着戏谑的心态捉弄于他，眼前的一切才是科鲁迪真正的实力。 念头仿佛被黑暗浪潮吞没，在那无尽恐惧袭来的一瞬间，姜旭眼前仿佛回到了那一日教学楼之中被邪教徒追杀的恐惧。 秦清澜黑暗之中凌厉一件斩灭黑暗，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外界那惊鸿一瞥之下的恐怖...大日。 虚幻的命运之线震颤。 掌控着心灵囚笼的科鲁迪只感觉心头一沉，下一刻恐怖无比的昏黄大日影像在命运的拨弄之下降临在心灵囚笼之中将那一切碾碎，肆无忌惮的侵蚀这心灵世界之中的一切。 科鲁迪顿时陷入惶恐之中，精神化作利刃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那部分连接着心灵囚笼的灵魂与记忆。 纵使记忆被切断，但科鲁迪依旧能从背后浸湿的冷汗与灵魂分割的疼痛中感受到那无比惊险的一幕。 心灵囚笼在此刻破碎，在摆脱危险之后，那瞬息之间的惶恐与不安点燃了科鲁迪的怒火。 心中再也没有丝毫顾忌，四周阴影化作一名名狰狞的阴影士兵手持利刃朝着还未苏醒的姜旭斩下，同时还伴随着他脸上狰狞地厉呵。 “邪神教徒竟敢冒犯我文学殿堂威严？” 科鲁迪不知道姜旭是不是邪教徒，但是他在极端的怒火中依旧保留着一丝清醒的认知。 那就是动手杀人之前，必须找到一个充足的借口，不管这个借口是否能够让人信服。 至少在事后的收尾中，这样一颗借口能够让他省下很多的麻烦。 教学楼之中，数位序列七甚至序列六的教授看着那阴影士兵落下的屠刀纷纷皱起了眉头，但是谁也没有选择出手。 如果科鲁迪的对象是沈渺这位被明威士新提拔上来的亲信，或许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 但眼下的姜旭只是一个其他超凡途径的学生而已，并不值得为他得罪科鲁迪以及背后的斯维奇。 屠刀以凌厉之势落下，仿佛一个生命会在这利刃之下就此凋零。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坐在姜旭身旁的黛维娜甚至都未曾反应过来。 她只能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屠刀落下，斩在了姜旭的颈脖上。 可就在屠刀触及姜旭肌肤的那一瞬间，原本阴影化作的利刃却如烟尘一般飘散，狰狞可怖的阴影士兵也随之一同消失。 若非是屠刀落下的劲风在姜旭的颈脖上留下一道渗着鲜血的伤口之外，黛维娜甚至会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境。 与此同时，略显熟悉的淡漠声音在教室中响起。 “就是你在欺负我的学生？”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到穿着黑色风衣戴着一枚单片金丝水晶眼镜的沈渺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讲台上，儒雅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随和，有的只是一片淡漠。 沈渺的右手轻轻按在科鲁迪放置于书籍之上的手掌，眼神冷然地看着眼前的科鲁迪。 “你又是谁？” 科鲁迪瞪大了眼睛，面容狰狞地厉声道： “这里是赫拉图学院，是文学殿堂的领地。 胆敢插手文学殿堂的事情，你是在挑衅文学殿堂的权威？” 话音落下，科鲁迪手掌之下再次有阴影涌动，《囚笼》的阴影开始侵蚀现实世界，在此地构建出一个心灵与现实的双重囚笼。 然而沈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被法力笼罩的右手掌心中残缺的神通铭文一闪而逝，实木制成的讲台在此刻轰然塌陷。 强大的力量几乎将科鲁迪的《囚笼》与他的手掌硬生生按入了讲台之中，巨力之下科鲁迪手掌上的骨骼寸寸碎裂，碎骨与血肉混合在一起。 甚至于《囚笼》这本书籍也出现了损毁的痕迹，科鲁迪的半只血肉模糊的手掌几乎被镶嵌在了这本书籍之中。 周围汇聚的阴影瞬间崩溃，剧烈的痛苦席卷了了科鲁迪全身，让他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眼泪与鼻涕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这并非只是单纯地来自肉身上的疼痛，科鲁迪再怎么也是一位序列六的作家，不至于为了肉身上的疼痛显露如此丑态。 真正让他感觉到难以忍受的源头在于，沈渺几乎是以极端暴力的方式摧毁了他的作品，他费劲千辛万苦所构建的《囚笼》。 这并非只是单纯的心灵囚笼那种浅薄的层次，而是直接从超凡本质上强行将《囚笼》摧毁，纵使修补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层次。 囚笼有了裂痕，便不再是关押犯人的囚笼了。 这是科鲁迪成就序列六的根基，甚至可以说是灵魂的一部分。 本就受创的部分灵魂被硬生生碾碎，这种程度的疼痛如何能够忍受？ 沈渺轻描淡写的从怀中拿出了秦清澜为他准备的白色手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右手之上沾染的鲜血与点点碎肉，脸上的神色平静无比。 目光落在刚刚苏醒的姜旭身上，沈渺眼中闪过几分赞许。 早在马车中意识到有人会针对自己之后，沈渺便动用命运大漩涡拨弄命运之线为自己的出手创造条件。 姜旭虽然没有成为超凡者，但触碰到求道之路后姜旭便隐隐有了命运之线的雏形，所以也在沈渺的影响之中。 拼尽全力突破了科鲁迪的心灵囚笼背后，引得科鲁迪打破规矩强行动手。 这其中虽然有几分沈渺命运暗示带来的帮助，但姜旭自身的能力也不可否认。 尤其是姜旭周身萦绕的文道之气，更是让沈渺察觉到了求道途径新方向的可能性。 教室之中开始出现一名名苍老的身影，这是来自于这栋教学楼其他教室的教授与导师。 他们在进入教室之后看到眼前的情景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开始用惊疑不定的目光上下打量正擦拭手掌的沈渺。 “沈老师，你这种手段未免太过狠辣了。” “大家都是同事一场，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明威士校长不在，这种事情大家都还是忍一忍为好。” ...... 各种饱含深意的话语在教室中响起，但哪怕是斯维奇一方的人也没有谁胆敢直接训斥沈渺。 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科鲁迪已经证明了沈渺的实力。 沈渺眼神漠然地扫过这些各怀心思的教授导师，随手将血迹斑斑的手巾扔在了科鲁迪的脸上。 目光看向教室之外，沈渺突然露出一抹笑容，用着充满冷意的语调开口道： “斯维奇代校长，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戏剧与观众 学校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斯维奇作为代理校长不可能一无所知。 但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出面，其实理由很是简单。 在斯维奇看来，眼前所发生的事件已经算是一场他与明威士残余势力的交锋了。 在这场交锋之中科鲁迪犯规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被废掉，已经让他处于了下风，他不愿意在这种环境之下冒着风险强出头。 如果赢了还好，要是输了他靠着惩罚了一批不作为的教师而刚刚建立起来的威望就彻底毁了。 若是事情正常发展，这一会应该就会有学校的高层领导前来此地劝和，以斯维奇退一步为代价平息事端。 然而沈渺开口矛头直指斯维奇，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人群之中，一名面容苍老身上弥漫着淡淡死气的教授看着沈渺缓缓开口道： “年轻人火气还是不要那么旺，这种事情各退一步对大家都好。” 这位老教授虽然只是序列七，但老教授本身的资历并不逊色于明威士，是学校威望很高的元老级人物。 在斯维奇与明威士的斗争之中，他的倾向也是偏向于明威士这一边的，所以他才表现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教训沈渺这位刚刚入伙的年轻人，顺便也是存了些借助沈渺的威势抬高自己身份的意图。 然而沈渺只是平淡地看了一眼这位老教授，丝毫没有理会对方话语的意图。 沈渺与明威士的关系让他在斗争中被打上了明威士的印记，这一点沈渺是保持着默认的态度。 反正沈渺需要明威士的名号帮忙打掩护，并且在明威士的势力如果有所增长对他来说也是颇有益处。 默认了这个身份，并不意味着沈渺会在这些人面前扮作明威士的亲信，向这些所谓的前辈低头。 沈渺并不会在面对普通人时展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同样也不会刻意低头委屈求全。 至少在沈渺真灵之中愈发苏醒的位格，并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沈渺轻描淡写地无视掉老教授的话语，顿时让这位垂垂老矣的老教授脸色一僵，心中升起怒火。 他能站在这里说话依靠的是什么？ 说好听点是资历，说难听点就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脸面。 这东西要是有人认可，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强大的实力还要好用。 可若是无人认可，这些资历连一堆废纸都不如。 君不见某位面子果实能力者之所以能屡屡成功，是因为人家本身就是那个世界之中最为顶尖的强者。 像老教授这种没有实力的人，自然会格外注重自己的脸面。 现在一个小辈竟敢无视自己的话语，这让老教授认为沈渺这是在赤裸裸地挑衅自己的脸面。 若是不作出反应，必定会让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 老教授看着沈渺，脸色阴郁地开口道： “大家都是看在明威士的面子上才愿意开口帮你说话，斯维奇校长顾忌的也是我们，而并非你自己，这一点你千万要想清楚。 我们没必要为了你跟斯维奇校长撕破脸皮，而你虽然受到明威士的重视，可也没有资格影响到我们的决策。 现在大家各退一步将此事平息，这对于大家来说都有好处。” 话音稍稍停顿，老教授满含深意地沉声道： “若是你先借助你与明威士之间的关系而命令我们，那你怕是想多了。 这种事情我们不会同意，斯维奇校长不会同意，明威士更加不会同意。 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老教授转身欲走。 沈渺看着垂垂老矣的老教授，眉头轻皱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别太拿自己当一回事。” 淡漠的声音在房间之中响起，刚迈出一步的老教授身躯微微一僵。 这下不只是老教授，就连其他教授面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老教授刚刚话语之中的我们，所代表的并不只是他自己，而是赫拉图学院之中至关重要的教授阶层，代表了他们的意志。 在他们眼中，沈渺只不过是明威士留下的一颗棋子罢了，哪怕有些实力也远远无法与他们的身份地位相提并论。 可现在沈渺直接斥责代表教授阶层的老教授倚老卖老，等于是轻视了他们所有人，能有好脸色才是怪事。 而作为当事人的老教授脸上却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喜色，他清楚沈渺这一次得罪的可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个利益群体，就算是明威士回来了也未必能保下沈渺。 心中欣喜，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老教授面露悲痛，沉声说道： “我们诸位教授为赫拉图学院辛苦工作数十年，辛勤培养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就是区区一个新人导师竟然如此斥责我们这些教授倚老卖老，视我们的辛苦如无物，这就是我们所得到的待遇？” 老教授的话语顿时激起了众人的共鸣，一位位教授开始发声斥责。 “我在赫拉图学院辛勤三十年，竟然被一个入职不过两天的新人无视。” “文学殿堂何时跟那些野兽一般的超凡组织一眼，宣扬以实力为尊了？” “哪怕是明威士在场也不敢轻视我们，你又算什么东西？” ...... 声讨之声顿时如浪潮般涌现，十多位教授齐聚一堂好似要将沈渺唾骂成千古罪人一般。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沈渺与明威士之间的关系了，因为沈渺触犯的是他们整个教授阶层的利益。 教室之外，代表着斯维奇哪一方的数名文学殿堂成员看着沈渺，纷纷面露讥讽之色。 “没想到明威士英明一世，竟然找到了这么一个蠢货亲信。” “教授阶层本能的亲近明威士，这是我们控制整个赫拉图学院最大的阻碍，可没想到竟然被这个沈渺拱手送到了我们身前。” “明威士如果看到这一幕，恐怕会直接被气死吧？” ...... 外界的纷纷议论，教室内的齐声声讨都被沈渺看在了眼中。 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无喜无悲的淡漠。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便被那位老教授视为展示资历，抬高身份的台阶，甚至一句斥责对方的话语便被拉到了整个阶层的对立面上。 这些教授所要展现的贬低别人以维护自身阶级利益的举动，在他看来是如此的脆弱而又可笑。 这让沈渺，忍不住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想你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渺被擦干净的右手轻轻抬起，残缺的神通铭文在掌中一闪而逝，整个教室之中的声音仿佛被这一只右手压下，教室内变得一片寂静无声。 所有教授顿时身躯一颤，身上仿佛有一座山岳倾轧，超凡之力本能的激发抵御来自外界的巨力。 但他们的身躯依旧在缓缓弯曲，高傲的头颅缓缓低下。 看着这些面色涨红的交手，沈渺轻描淡写道： “我并不是明威士的亲信，也不是文学殿堂的成员，你们的倚老卖老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话语间，沈渺右手食指突然轻颤，最先发言的老教授双膝仿佛再也无法支撑身上的巨力轰然跪下，双膝在地板上砸开一道道裂缝。 若非老教授本身是身体素质经过数次强化的序列七超凡者，否则光是这一下便能让他丢掉半条命。 老教授面容一抽，气血翻涌之下一缕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但对于老教授而言，向沈渺下跪的屈辱远比身上的伤势要更让他无法直视。 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意，沈渺淡淡开口道： “若是依旧执意向我挑衅，我也并不介意杀一只鸡给猴子看看。 你说是吗？斯维奇校长？” 沈渺的目光从老教授身上移开，看向了教室第一排最中间的一名学生。 这是一名穿着白色礼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双目睿智而沉着。 可是对于眼前这名中年男子，沈渺并没有对其学生身份感到任何的违和感，仿佛对方存在于此便是合理。 但是在命运大漩涡之中所呈现的，沈渺却清晰捕捉到闯入旋涡之中的一条被淡淡的薄雾所覆盖的命运之线。 正是这一缕命运之线撬动了沈渺的认知，让沈渺意识到了眼前这位中年学生的不对劲。 原本坐在此地的学生不知何时已经被斯维奇的命运所取代，演绎大师的窃取角色命运替代身份，代替了这名学生成为了这间教室之中的一员。 哪怕入眼的中年男子与稚嫩的学生格格不入，但被窃取的命运却会让所有人下意识忽略眼前的荒谬。 直到沈渺开口，才有人陆续意识到眼前这人的身份正是赫拉图学院的代理校长斯维奇。 “杀鸡儆猴？” 斯维奇用着东方语说出了这一个成语，脸上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老师是认为，我就是那一只猴子？” 沈渺没有说话，但所表现出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是了。 斯维奇淡淡一笑，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目光直视向讲台之上的沈渺： “沈老师自称并非我文学殿堂的成员，也不是前任校长明威士的亲信，那我是否可以认为沈老师对我文学殿堂的成员出手，是在挑衅我文学殿堂？” 斯维奇很清楚，眼下的情形对于他而言完全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是沈渺是文学殿堂成员，眼下沈渺出手对着数位教授试压最多只能算是内部矛盾，斯维奇就算出手也最多只是拉拢一部分打压沈渺 可沈渺现在自称并非文学殿堂成员，也不是明威士的亲信，这意味着眼前的事情从内部矛盾上升到了外部矛盾的层面。 有了这个名义，斯维奇完全可以毫无顾忌任意出手，哪怕是杀了沈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在斯维奇看来，沈渺站在了教授阶层的对立面上，然后撇开了自己与明威士的关系是最为愚蠢的做法。 这样不仅丢掉了保护伞，而且这些教授也不会相信这种说辞，教授们已经被沈渺亲手推到了斯维奇身前。 对斯维奇来说，赫拉图学院内部的权力更替已成定局，哪怕是明威士真的回归也无力回天了。 现在唯一有一点麻烦的便是眼前的沈渺，可对于一位演绎大师而言，斯维奇有充足的自信抹杀掉眼前的沈渺，除去这最后一点的麻烦。 双手轻轻拍动，斯维奇缓缓道： “戏剧，开幕了！” 一瞬间，密密麻麻的戏法之线串联至除沈渺之外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将所有人化作被命运拨弄的戏法人偶。 火焰、寒冰、风刃...种种元素之力以戏法人偶为媒介朝着沈渺轰然砸下，纵使那些普通学生化作的戏法人偶也可以作为驾驭元素的媒介。 暴乱的超凡之力席卷整个教室凌厉的劲风伴随着元素碰撞的爆炸，将讲台之上的沈渺吞没。 斯维奇脸上神色没有丝毫的松动，他并不相信眼下试探的一击便能建功。 姜旭化作的戏法人偶手中阴影化作利刃，在无形的丝线操控之下化作一道残影，冲上了那爆炸余波尚未停歇的讲台。 他看出来姜旭与沈渺关系密切，操控姜旭生死搏命必定会引得沈渺出手。 戏法之线的大网已经笼罩在沈渺的周身，只要沈渺露出一丝破绽，那张大网便会将沈渺吞没，化作斯维奇操纵的戏法人偶。 看着眼前的画面，斯维奇心中对于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 他虽然没有判断沈渺究竟是哪条超凡途径的强者，但对于沈渺的感知让他确信沈渺并没有达到序列五的程度。 对于序列五之下的强者，他有一击必杀的信心。 姜旭闯入烟雾之中，火焰舔舐着他的身躯留下狰狞的伤口，但手中的阴影利刃却不为所动，无形的戏法之线缠绕在利刃之上直接朝着那隐约可见的人影刺下，直接命中心脏。 “怦怦！” 没有预想中的利刃刺入血肉的声响，斯维奇突然感觉到心脏猛然跳动，他眼中戏法之线编织的世界仿佛随着心脏的震颤缓缓崩解。 眼前的一切在崩解之中逐渐模糊，化作一片遍布乱码的错误世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从远处传来，斯维奇目光骤然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赫然见到此刻的沈渺落座在教室之内的空位上。 沈渺手掌轻轻拍动，左眼上的单片水晶眼镜闪烁着诡异的光彩，宛若一名观看着精彩戏剧的观众。 “观众......” 视线偏转，编织而出的世界从崩解之中完成重组，重新恢复秩序。 然而就是这短短一瞬间，斯维奇猛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讲台之上，无数戏法之线纠缠在他的身上，宛若舞台之上的提线木偶。 在他身前，另一具木偶正缓缓将匕首刺入他的身体之中。 演绎戏剧之人，又如何能触及观众？ 第一百九十五章 观众特性的反馈 坐在下方的座位之上，沈渺看着缠绕着戏法之线的匕首缓缓刺入斯维奇的心脏，沈渺能感觉到眼前的一切很是奇妙。 在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被戏法之线所束缚，整个世界仿佛都犹如那操纵人偶的大网编制而成时，唯有自己能超脱于整个丝线密布的舞台，作为一个旁观者欣赏这一切。 这是沈渺在获得道衍赠送的观众特性之后，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观众特性之中那无比玄妙的本质。 同时，这也是沈渺第一次触碰这个世界真正的顶尖层次超凡特性。 对于道衍而言，观众是他为了摆脱命运，越出命运的纠缠而造就的超凡序列。 但命运与众神、与底层规则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越出命运的同时道衍以一个观众的身份看到了更多。 自身崩溃的同时，整个观众序列也因为触及真实的原因而化作一个错误序列。 戏法之线编织出的网络在某种程度上触及到了命运，引发了观众途径的反馈。 连真实的命运都无法影响到跳出一切的观众，又遑论仅仅是触及命运的戏法之线？ 而且戏法之线乃是学者途径序列五的产物，可观众序列却至少是学者途径的序列三以上，同一个途径之间的上下压制所带来的影响是无比巨大的。 事少两个序列之间的差距，让斯维奇毫无反抗之力，自己所施展的一切手段全部落在了自己身上。 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遍整间教室，在戏法丝线刺入斯维奇心脏的那一瞬间，无数戏法丝线编织的世界轰然坍塌。 教室之中，诸多教授与学生皆仿佛感觉到了思维有一瞬间的短暂停顿。 而在停顿之后，所有人赫然发现眼前的情景已经变换了模样。 沈渺坐在学生之中的座位上轻靠着后方的桌子，右腿翘起的懒散模样似是在观看着某项演出。 而在上方的讲台中，一声白色礼服面容威严的代理校长斯维奇正站在原地，身躯宛若被无数丝线捆绑，透露着一股难明的僵硬之感。 在斯维奇的眼眸中，那一点微弱的光辉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淡。 在那一场刺杀的戏剧之中，姜旭手持的匕首由戏法之线编制而成，一旦被匕首刺中便会受到戏法之线的影响从而化作戏法人偶。 在观众特性的影响之下，斯维奇根本无法操控戏法之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不受控制的戏法之线将自己变为无主的戏法人偶 诸位教授似乎发现了斯维奇的不对劲，但在场的众人之中最强者也不过是序列六而已。 学者途径序列六与序列五之间的差距宛若云泥之别，序列六的超凡者甚至没有资格知道戏法之线所代表的意义，自然无从了解斯维奇身躯的异样。 但越是未知，越是容易让外人心生恐惧。 在那些教授的眼中，沈渺手段已经神秘莫测到难以想象的境界，哪怕是强如序列五的斯维奇也无法制服沈渺，反倒是被沈渺以莫名手段所压制。 联想到之前沈渺毫无顾忌的重创科鲁迪，让诸位教授强行跪下，后面陆续赶来的超凡者纷纷感觉到了一阵头皮发麻。 不过畏惧是一回事，最起码的表态还是要有的，否则文学殿堂来人清理此事，他们的表现会被文学殿堂总部打上不忠诚的印记，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数名导师教授看向沈渺，纷纷发出质问。 “斯维奇校长怎么会在这里？” “你对斯维奇校长施展了什么秘术？” “无耻的东方人，若是斯维奇校长有什么闪失，你就等着被文学殿堂通缉吧！” ...... 这些后来的超凡者眼神飘忽地看着沈渺，口中象征性地发出一些威胁话语。 他们甚至在心中暗自后悔不应该来凑这个热闹，沈渺连斯维奇都能轻易压制，必定能够轻易横扫在场所有超凡者。 万一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在重创斯维奇之后对他们出手，众人怕是连逃都未必能逃掉。 哪怕后面文学殿堂总部派强者来此镇压沈渺也毫无意义，这让众人心中很是头疼。 看着这些超凡者的表态，沈渺淡淡一笑，伸出了右手。 超凡者皆是浑身一颤，各式各样的防护手段瞬间笼罩住了他们的身体，防止遭遇如那数位教授一样的重压。 然而预料之外的袭击并没有到来，沈渺只是将伸出的右手随意放在座位的扶手上，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沈渺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只不过笑容之中满是嘲讽的神色。 本来沈渺对于文学殿堂还是颇有好感，至少道衍给他带来的影响便是如此。 在众神环伺的世界中，文学殿堂就是此方世界的人类先驱者、开辟者，让人类能够获得一定程度的自由不再单纯的作为真神放牧的羔羊。 然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沈渺心中的一些印象开始有了变化。 在眼前的赫拉图学院之中，沈渺看到的只有利益。 因为斯维奇与明威士之间的权力争端所带来的针对、因为所谓的教授阶层的地位所带来的偏见、因为文学殿堂内部之间的身份捆绑所带来的毫无缘由的敌意。 在利益的争端之下，所有人只认可利益的倾向，而没有对于对错的认识。 这种感觉，让沈渺颇有种面对攀爬在巨人身躯之上贪婪吮吸巨人血肉的虫豸一般。 沈渺并不否认文学殿堂与赫拉图学院对整个科恩世界所带来的贡献，但这并不是出现眼前这种情况的理由。 左眼眼皮微颤，沈渺右手轻推左眼的单片水晶眼镜了，沈渺口中发出一声莫名低语： “真是让人感到遗憾啊！” 沈渺心中遗憾，但对象并不是眼前赫拉图学院之中的这些超凡者，而是已经陨落的道衍。 最为勇猛的巨人在死去之后化作滋生虫豸的温床，这种情景是如此的讽刺。 感受着单片水晶眼镜之中跃动的超凡特性，沈渺心中一片默然。 第一百九十六章 明威士的回归 沈渺的目光从这些超凡者身上移开，落在了教室大门的位置，姿态随意地开口道： “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众人纷纷面露疑惑地看向了大门位置，印入所有人眼帘的是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一声淡蓝色的正装穿在略显干瘦的身躯上，花白蓬松的头发丝毫不显凌乱。 右手怀抱着一本白色封面的书籍，苍老的面容上带着令人心生亲近的和蔼笑容。 “明威士校长！” “明威士，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前去总部进行晋升了吗？” ...... 纷纷议论之声响起，其中更是夹杂着一些无比意外的惊呼声。 就连讲台之上，正在努力抵御戏法之线侵蚀的斯维奇也仿佛有了微弱的感应，头颅缓缓偏转向大门的位置。 明威士没有理会众人的话语，在一声声问候中步伐稳健地走向了沈渺的方向。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站在沈渺身前的明威士右手抚胸恭敬地向着沈渺行礼道： “明威士见过大人！” 如此场景，顿时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尤其是那些勉强从地面上站起身的教授，听到明威士这句问候吓得腿脚一软差点直接跪在了地上。 明威士能够回来，证明他已经成功晋升了序列五，成为了文学殿堂真正的核心成员，有资格竞争大执事之位。 这样的人物哪怕是放在文学殿堂总部也不多见，更遑论是在这个不允许有议员镇守的莱茵王都。 眼下的明威士哪怕最后没有拿到大执事之位，也完全有迈入王都顶层的行列，成为与那些世袭大贵族并列的大人物。 可就是这样的人物，却在相貌年轻的沈渺面前主动低头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尤其在之前的传言之中，沈渺还是明威士的亲信，是明威士放在赫拉图学院中稳固自己地位的棋子。 众人一想到这个传言，恨不得找到散布谣言的人亲手抽上几耳光。 沈渺的模样哪里像是棋子了，说是操控棋盘的棋手还差不多。 之前被沈渺所惩罚的那些教授也纷纷意识到之前沈渺所说的那些话语完全是实话，只不过他们当时只是固执的认为那是沈渺的说辞，并没有听进去。 就在众人因为明威士一句话心神震颤时，在最靠近教师大门的位置，一名新入职的导师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准备离开这间教室。 他是文学殿堂的一名议员所派遣来的监视者，其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明威士背后的秘密。 尽管他无法用自己的记忆记下那个被抹去的词汇，但是文学殿堂的那名议员让他清楚地记下了自己的人物。 在明威士对着沈渺做出恭敬姿态之时，这名监视者便意识到沈渺很有可能与明威士背后的秘密有关，便试图离开此地。 他没有选择动用任何的超凡能力，那样很可能会引起沈渺的注意。 步伐轻轻挪动间，监视者走到了大门的位置，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出一步。 下一刻，监视者便仿佛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被无数丝线贯穿，身躯之中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细线的束缚之下失去了掌控能力。 眼中的神色逐渐暗淡，片刻之后，监视者犹如提线木偶一般重新踏入教室之中。 “不错！” 面对着近在眼前的明威士，沈渺姿态淡然地评价道。 明威士苍老的脸上露出心悦诚服的笑容： “这些都是大人的馈赠，要是没有大人的恩赐，明威士恐怕现在还在苦苦追寻序列五而不得入门。” 对于明威士的恭维，沈渺不置可否。 其实早在斯维奇来到教室之前，明威士便已经到场了，是作为对抗斯维奇的后手使用。 在不展示底牌的前提下，沈渺更愿意借助明威士的手段名正言顺地镇压斯维奇。 不过让沈渺意外的是斯维奇触发了观众序列的反馈，导致自身受到了戏法丝线的侵蚀。 再加之观众特性带来的一些触动，这才使得沈渺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视线轻描淡写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沈渺丝毫没有顾忌周围有如此之多的旁观者，淡淡开口道： “文学殿堂总部那边是什么态度？” 明威士面色依旧和蔼，只是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总部那边大部分议员希望能够让大人您回归总部，为他们证实道路的可行性。 当然也有部分议员认为，大人并非议会成员不配执掌‘观众’，想要动用强制手段让大人交出‘观众’。 只不过这样的言论被支持您的副殿主大人所压制，所以并未占据主流。” 双目微眯，沈渺稍稍感受着命运大漩涡之中的命运扰动，口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支持我？那些个议员连我是谁都不清楚，怎么可能有人支持我？ 所有人都想将观众特性拿回文学殿堂总部，只不过有人希望能一力镇压，而有人则因为被抹除的信息而心生畏惧，想要以相对柔和的姿态示好罢了。 不过也只是表面的示好，门口站着的那个家伙，指不定就是某个表面示好的议员派来的。” 看着沈渺对文学殿堂总部的高层发出嘲讽，明威士脸上依旧是那一副和蔼的笑容，仿佛自己根本不是文学殿堂的成员一般。 对于迈入天机之道门槛的明威士而言，沈渺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高于整个文学殿堂，这些话语根本不算什么。 等到沈渺话音结束，明威士才再次轻声问道： “那大人您认为应该如何？” 沈渺随意摆了摆手，从座位上站起身之后开口道： “既然你回来了，为天机之道设立可称的事情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若是上面有什么命令不必理会，越是高层所知道的事情便更多，他们渴望一些东西，可也会因为某些顾忌而束手束脚。 你的表现大可以肆无忌惮一些，他们反而会因此投鼠忌器。” 一边说着，沈渺走向了大门的方向，明威士恭敬地跟在一旁。 “你不用跟着了，现场的这些人记忆都清洗一下，免得出现什么岔子。” “对文学殿堂成员的大规模记忆清晰可能会引起上层的质问，到时候应该如何回复？” “就直接告诉他们，这些人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是！” 看到明威士轻轻应下之后，沈渺目光偏转落在了讲台上的斯维奇身上。 伸手指了指，沈渺随意说道： “讲台之上的那个序列五算是送给你的礼物，你也是演绎大师，操纵个序列五的戏法人偶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明威士眉头轻皱，小声回应道： “大人，操控内部成员这种事情在文学殿堂里是十分犯忌讳的事情，而且那些序列四的议员有能力解除戏法人偶的控制，到时候会出现不小的问题。” 沈渺眉头微挑，意味深长地留下了一句。 “他们不会有那个能力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鬼藤议员 赫拉图学院内，随着下课钟声的响起，沈渺缓缓合上手中的书籍转身走出教室。 此时距离明威士回归已有半个月时间了，沈渺交给明威士的那具戏法人偶也已经被完全掌控。 完全掌控的序列五戏法人偶本身已经极为接近正常生活的人，除非是学者途径序列五之上的强者，否则寻常人根本无法辨别其中的问题。 就算是普通的序列五演绎大师察觉到斯维奇身上交织的命运之线，也只会将其认作来自于斯维奇本身，不可能会想到堂堂制造戏法人偶的演绎大师会成为被人所操纵的人偶。 依靠着斯维奇这一具序列五的戏法人偶，明威士已经将整个赫拉图学院彻底掌握在了手中。 本来明威士回归，文学殿堂内部应该下令让斯维奇将手中的权柄归还给明威士。 可这件事情很显然并不是嘴上说一句那么简单，这牵扯到内部的多方利益划分。 尤其是明威士前往文学殿堂的这一趟行程中，对观众序列的信息有所隐瞒已经让那些个议员心生不满了，在这些事情上自然想给明威士添堵。 沈渺也就顺应那些议员的心意，让明威士不急着拿回表面上的权威，可以营造出一种斯维奇与明威士两权分立的假象。 只要有外来势力试图参与到斗争之中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资助其中的一方，一旦资助的那一方获得胜利，便可得到数十上百倍的回报。 而这个过程中，沈渺便可以轻易掌握外部的威胁，达到两头通吃的目的。 当然，这种手段并不长久，只能短时间内法糊弄一下文学殿堂总部，一旦总部派出议员前来查看便能发现斯维奇的异样。 不过在这一点上沈渺并不怕文学殿堂，就算文学殿堂检查斯维奇被自己的戏法人偶控住也未必敢贸然声张。 因为这件事情的根源在斯维奇，并且牵扯到了观众序列的特性。 在这些层面上，文学殿堂往往能够达成惊人的默契。 “沈老师好！” “老师好！” 前往办公大楼的一路上，不断有年轻的学生向沈渺打招呼。 这些人大部分都听过沈渺所讲述的东方哲学课程，而小部分的则是知晓沈渺这么一位东方哲学老师。 在明威士的有意推动之下，东方哲学课已经从一门小众的选修课变成了在整个赫拉图学院中都颇有影响力的课程。 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沈渺布道神通的影响以及姜旭帮忙传播之后的结果。 逃过一劫的姜旭在沈渺的暗示下并没有被洗去记忆，在经历危险后姜旭彻底意识到了实力的重要性，加大力度促进东方哲学的传播，以此汲取文道之气。 小社团、辩论会都已经有了苗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主动加入其中。 这一结果意味着东方哲学课程背后的道，也逐渐开始有了登临台前的契机。 对着打招呼的学生微微点头示意之后，沈渺走到了办公大楼前。 驻足在办公大楼门口，沈渺抬头看向了大楼的最顶层。 明威士的新办公室正正好落座于大楼顶层，同时那里也是象征着校长权力的场所。 沈渺数次进入其中，对于一间办公室自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今天的办公室对明威士来说可就不太一样了。 顶楼的办公室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身穿着一身似乎能够隐匿气息的黑色长袍站立在明威士的办公桌前。 摘下的兜帽之下，枯瘦的脸上皱纹深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搭配上枯黄的头发，让这个黑袍人宛若一棵枯死的松树。 但面对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明威士丝毫没有轻视的心思。 眼前这位老人哪怕是在文学殿堂总部之中都有着赫赫威名，人称鬼藤议员，是文学殿堂的一名资深现世人神。 站在办公桌前的鬼藤议员浑浊的双目看了一眼明威士，沉声道： “明威士？你好大的胆子！” 座椅上的明威士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淡淡道： “不知鬼藤议员阁下有何指教？” 鬼藤术士冷哼一声： “文学殿堂所选择的代理校长明明就是斯维奇，你虽然是前任校长但早已卸任了，在总部重新下达命令之前你并不是赫拉图学院的掌权者，校长之位还由不得你来坐。” 明威士并没有被这位拜访的序列四的意愿吓到，在这种事情面前明威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退让的意图： “鬼藤议员，这话你说的可就不对了。 前往文学殿堂进行晋升时我跟总部可是有过约定，总部只是暂时调遣文学殿堂的成员前来管理赫拉图学院。 等我回归之后，校长之位是我的，大执事之位也是我的。” 鬼藤议员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但当时的许诺都是出于对明威士可能带来好处的期待。 可明威士身后的那位观众并没有透露多少有价值的信息，现在整个文学殿堂半点好处都没捞到，不少人都不愿意再履行这个约定。 毕竟莱茵分部一直都是位高权重的地方，不论是大执事还是赫拉图学院校长都是极为重要的位置。 明威士自然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扯出这些东西只是想堵住鬼藤的嘴罢了。 然而鬼藤议员却极其敷衍道： “不管是校长任命还是大执事任命都需要时间，该给你的总部不会少的。 不过在这之前，还请你摆清楚自己的身份。” 然而看这架势，鬼藤似乎连脸都不准备要了，试图以空头支票忽悠明威士。 稍稍坐直了身体，明威士神色变得开始严肃了起来，直接出声发问道： “既然让我交出权力，那请问鬼藤议员是否带来的总部的命令？实在没有命令，某位副殿主的口谕也行。 如果口谕也没有，鬼藤议员可以以议员的身份代表总部向我下令也可以。” 说完之后，明威士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露出了满脸故作惊讶的神色。 “该不会鬼藤议员是独自前来赫拉图学院，根本没有通过官方渠道吧？ 若是被发现了，那可是会引起我们文学殿堂与外界的纠纷，鬼藤议员不会如此不小心吧？” 几句明知故问的话语，顿时将这位鬼藤议员想要说的话彻底堵死了。 正如明威士所说，鬼藤议员是暗中潜入莱茵王都的，没有经过任何官方渠道。 这就意味着鬼藤议员是一个妥妥的黑户，没有官面上的认可代表着鬼藤议员无法做出任何表态。 原本鬼藤认为，凭借凭借自己的赫赫威名哪怕只需要稍作敲打一番，明威士便会乖乖认怂。 可谁曾想明威士表现出的态度异常强硬不说，更是准确地抓住了鬼藤无法代表总部的脚痛开口讽刺，彻底点燃了鬼藤的怒火。 序列四的强大气息轰然展现，整个房间被强大的超凡气息逐渐侵蚀，开始从现实世界坠落向灵界之中。 四周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斑斓而又刺目的色彩仿佛拼凑成某种未知的生物，在悄无声息间发出厉声咆哮。 明威士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在那强大的气息中他似乎能感觉到周身的戏法之线寸寸断裂，犹如死神吐息的气流萦绕在他的周身。 序列五初入与资深序列四之间的差距，让明威士感觉到了一种让人压抑的窒息感。 不过明威士心中没有因此而心生的惶恐，鬼藤从进入房间之中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手掌缓缓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一枚指环，明威士心中淡淡道： “也该来了。” 这样的念头刚刚闪过，大门方向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砰砰砰！” 明威士瞥了一眼鬼藤，艰难地提起一些力气开口说道： “请进。” 随后，穿着一身白色礼服面容威严的斯维奇缓步走入办公室之中。 看到斯维奇的声音，鬼藤下意识脸色稍缓，然而在视线触及斯维奇身上之后，周身气息却骤然暴涨。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鬼藤一步迈出，宽大的黑袍之下一条条藤蔓化作大量的触手攀爬至整个校长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强大的气息死死束缚住明威士，几乎要将明威士彻底撕碎。 作为学者途径的序列五，鬼藤议员自然是能看出来斯维奇身上纠缠着大量的戏法之线，整个人完全化作了戏法之线的人偶。 纵使将这些戏法之线全部摘除，也无法让斯维奇回到原本的状态了。 深层次的超凡侵蚀一旦失去支撑，必定会导致稳定性遭到破坏，这样情况下最好的结果下也就是一个植物人，运气稍差一点便能够让斯维奇陷入超凡失控状态。 遭遇到这种情况，鬼藤议员自然而然地认为是明威士暗中对斯维奇下手，才导致斯维奇成为傀儡。 斯维奇关系到他在莱茵分部的利益，如今遭到如此重创更是成为别人的戏法人偶，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然而明威士脸色依旧没有多大变化，他强行顶着来自序列四现世人神的压力缓缓开口道： “鬼藤议员阁下，或许你应该多看看斯维奇身上的状况再做决定。” 明威士如此有恃无恐的态度，让鬼藤议员心中升起了几分忌惮。 右手一挥，大量的藤蔓化作触手纠缠在斯维奇身上，将他拉到了眼前。 目光直视戏法之线，鬼藤议员感受着斯维奇身上戏法之线的源头，脸色顿时有了变化。 他能感觉到，斯维奇身上纠缠的戏法之线全部来自于他自己，尤其是在心脏要害的一部那一部分戏法之线更是无比纯粹。 这样的结果看起来就像是斯维奇自己用戏法之线控制了的他自己。 细细感受着其中的关键，鬼藤议员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 他很清楚戏法之线的特性，哪怕是真的用戏法之线控制自己也不可能将自己制作成戏法人偶的程度，这涉及到人体的自我认知保护。 “除非...有同源的强大力量干涉了斯维奇的戏法之线，将戏法的因果全部落在了斯维奇身上。 受到戏法之线的反噬，错误地将自己化作了傀儡。” “不过这种程度的反噬，绝对不是序列四就能做到的，哪怕是苦心钻研数十年的我也是如此。 在序列四之上，甚至是序列三或者...传说中的序列二？” 一想到斯维奇身上的痕迹可能是涉及到观众的那位存在手笔，鬼藤便感觉到心中一阵头皮发麻。 隐约间，透过斯维奇身上的戏法之线，鬼藤仿佛能看到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眸跨过时空的限制看向自己，仿若一位观看着戏剧的观众一般。 鬼藤瞬间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对于危机的预兆让他几乎准备下意识离开这间办公室。 “单单依靠反噬就能让戏法之线噬主，从而让斯维奇被自己炼成戏法人偶。 观众背后的隐秘，或许比我想象中的更大。 只不过那是只有殿主他们才能接触的隐秘，我不应该深入掺和其中。” 想到这里，鬼藤议员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身就走，甚至于连对明威士一句威胁的话都不敢放。 他不确定那位观众对他的态度到底如何。 转身打开办公室大门，鬼藤议员大步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就在鬼藤议员离开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沈渺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 “请进。” 苍老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沈渺伸手推开门走入其中。 进门之后，沈渺便坐在了办公桌旁的沙发上，朝着向自己行礼的明威士说道： “来的那位议员走了？” 就在今天上课之前，沈渺便感觉到有强大的气息暗中降临赫拉图学院，命运漩涡所捕捉到的命运之线赫然显示对方是序列四的现世人神。 能够在赫拉图学院总活动，沈渺便已经猜到了是文学殿堂总部派来的某位序列四级别的议员。 只不过这位现世人神降临时，莱茵王都的大本钟并没有被敲响，这意味着这名现世人神是悄然潜入王都，并没有走官方的渠道，这让沈渺颇为好奇。 索性趁着那隐秘的气息消失之后，沈渺直接来到了此地询问明威士。 办公桌之后的明威士微微一笑，赞叹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刚刚确实有一位序列四的议员见面了我与斯维奇。 那位议员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告诫我们停止文学殿堂内部的纷争，莱茵王都局势并不明朗，文学殿堂需要一致对外。” 沈渺眉头微挑： “是斯维奇一方的人来拉偏架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晋升的机会 “这件事情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会在文学殿堂总部传开。 届时那些个议员或许会因此投鼠忌器，但随之而来的试探也必定源源不断。 你所要做的，便是把握其中的度应对那些试探。” 沈渺对明威士开口说道。 明威士微微点头，神色间也有些许凝重。 有沈渺的后手在，若只是面对一位议员他并不会有多么畏惧，可要是面对整个文学殿堂那所面临的结果绝对不一样。 沈渺的这番话也让他稍稍收起了直面鬼藤议员而升起的一些骄傲，心态逐渐放缓。 看着明威士脸上的神色变化，沈渺觉得还是不要给他太多的压力，于是索性开口道： “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些事情的核心毕竟不在你的身上。 这即是试探，也是机会。 在彻底确定其中的关系之前，文学殿堂对你应该都会放松限制，到那时候便可以主动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向其他学院推广东方哲学。” 沈渺的话语，说出了此行最终的目的。 明威士已经彻底掌控了赫拉图学院，再加上文学殿堂总部此时的重心都放在了观众身上，沈渺完全可以真正扩大传道的推广。 大陆风云报社虽然一直在努力，但其影响力跟赫拉图学院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赫拉图学院的学术交流会是整个学术界的顶流，像是莱茵日报、教会报等一些顶尖的报社都会对其进行报道。 哪怕是一两篇就足以改变现阶段传道的格局，为沈渺开拓更大的视野方向。 明威士虽然没有踏入求道途径，但是走上了天机之道的路子也算是半个同道中人了，对于明威士沈渺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神色恭敬的明威士轻声说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在准备了，大人还请放心。 届时不仅是东方哲学，就连涉及到的天机之道我也会以数学逻辑的方式悄然引入到文学交流的环节之中。” “由于东方哲学所遮掩的本质是道，而天机之道又是道的分支之一，与数学息息相关。 所以我准备在文学交流会结束之后，以整个文学交流会的名义发表一篇《东方哲学中的数学原理》，借此扩大东方哲学的影响。 到时候不论是引来文学界的批判还是称赞，都足以吸引一大批人的目光了。” 明威士说出这番话时，眼中似有星辰光点按照玄妙的轨迹运转。 很显然，他是依靠天机之道捕捉到了某些契机，从而产生的这个想法。 听着明威士的话，沈渺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引入天机之道对沈渺来说也是好事，可后续的造势、引起争端蹭热度就很明显不是原本的明威士能够干出来的了。 当然，最让沈渺感到惊讶的还是明威士准备发表的那片论文，这名字怎么看怎么像牛顿爵士的那本《自然哲学中的数学原理》。 而且有些巧合的是，明威士在当初当上赫拉图学院副校长时也曾被莱茵王室封为爵士。 怪异地看了明威士一眼，沈渺谨慎地问了一句： “你小时候没有被苹果砸中头吧？” 沈渺突然转换的话题让明威士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头子回忆着过去几十年模糊的记忆，有些不确定道： “应该...没有吧？” “大人何出此言？” 沈渺随意摆了摆手说道： “没事，就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既然明威士自己提及了天机之道，沈渺还是补充了一句： “现阶段那些试探还只是细枝末节，稍稍留意一下便可。 真正的核心点还是在于天机之道上，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会是你晋升序列四的契机。 若是能够成功晋升，一切外部威胁都不是问题。” 明威士之前就曾将天机之道入门之后带来的诸多变化告诉了沈渺。 对于有能力影响命运的学者途径而言，天机之道与学者途径的相性极强，尤其是序列五演绎大师窃取命运的扮演能够与天机之道相互补充，并且对于学者途径序列四也有了一窥的资本。 对于明威士而言，天机之道所代表的便是他的未来，这也是他主动设立与天机之道相关课程，并且想将天机之道掺和进文学交流会中的原因。 话说到这份上，沈渺也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了，后续的动作都还是需要明威士自己处理。 不论是文学殿堂即将到来的试探，还是文学交流会，主体其实都不在沈渺身上。 对比这些东西，沈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准备。 从沙发上站起身，沈渺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明威士送客，便转身走出了这间校长办公室。 一番交谈所花费的时间并不算短，等到沈渺离开办公室时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下课时间，人潮纷纷涌向校门方向。 沈渺站在人潮之外，目光轻轻划过来往的学生，最终落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旭行走在人流之中，在他身旁的赫然是身穿着白色纱裙的黛维娜。 两人谈论着今天沈渺所讲述的东方哲学课程内容，一路上有说有笑。 不过这个过程中大半都是黛维娜听着姜旭讲述。 少女美眸落在姜旭身上，心中念头微动。 黛维娜与姜旭关系亲密，时常接触姜旭的她自然能感觉到今天的姜旭似乎特别兴奋。 尤其是在今天东方哲学课结束之后，嘴角总是挂着难以抑制的弧度。 不过出于少女心的敏感，黛维娜也没有向姜旭开口询问，而是笑意盈盈地充当一位合格的听众。 走出校门之后，黛维娜挥手与姜旭告别，坐上了一辆马车。 而姜旭在送别黛维娜之后，也加快脚步走向了家的位置。 用着比往常快上不少的速度回到了家里，姜旭直接转身走进了二楼书房之中。 今天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在经历了足足两个月的积累之后，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晋升机会的来临。 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道衍观星求道经》，姜旭一字一句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捕捉着自己那一点微弱的晋升契机。 他身上的文道之气随着他阅读而缓缓起伏不定，犹如一颗黑夜之中闪闪发亮的星辰。 此时一心关注自己晋升的姜旭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家这栋破旧的小洋楼之外，正有两道视线看向了他。 洋楼之外的街道上，沈渺手持着书籍静静地观看着姜旭的举动。 而在街道的另一侧，一架奢华的白色马车停留在这处僻静的街道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劫尘 姜旭自行开辟道路收集文道之气谋求晋升的举动，沈渺一直是看在眼里。 其实在沈渺定义下王权之气、人道之气、红尘之气时，万事万物皆有气而生。 文道之气便是在那时候出现的，只不过并未被沈渺纳入晋升选择当中。 在沈渺看来文道之气繁多驳杂，绝对不是能够一概而论的东西。 并且文道之气中有诸多因素相互串联，如果过于单一追求某一部分的文道只会得到一条残缺的路径，反而不如红尘之气来的纯粹。 但姜旭却在繁多复杂的文道之气上另辟奇径，选择了借助东方哲学课上的文道之气进行积累，其源头直指大道。 虽然说不上多么高明，可想法却是得到了沈渺的认可。 对沈渺而言，一名晋升序列九的求道者并不重要，但是一条全新的道路却很值得重视。 姜旭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晋升序列九的普通人。 求道途径在沈渺与秦清澜身上并未出现问题，但在姜旭之类的普通人身上却未必没有沈渺所不知道的影响。 一旦姜旭成功晋升，意味着求道途径可以开始进行大范围的传播了。 并且沈渺也心中也有所预感，姜旭的此次晋升并不会平静，所以才引动沈渺本体前来。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神通神行动用阳神，其一是因为出动阳神解决一些小麻烦过于大材小用了。 另一个原因便是动用阳神有可能会暴露阳神与姜旭关系，到时候永恒烈阳教会甚至只需要调查一下姜旭的关系网便能将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反倒是得不偿失。 沈渺本体的身份就算有所影响，大家只会联想到文学殿堂身上，最多猜测沈渺与观众有所联系，不至于泄露出什么大隐密。 有些出乎沈渺预料的是，今日前来观看姜旭晋升的不仅仅是他，还有那位白玉京的盟友银鹰大公叶卡捷琳娜。 这辆纯白色的奢华马车之上没有驾车的车夫，车厢之中似乎只有叶卡捷琳娜一人。 而周围稀少的行人走过周边地区时，都会下意识掠过这辆奢华的马车，仿佛并未看到有马车停留在此地。 车帘被一只素白的玉手轻轻掀开，叶卡捷琳娜清冷的声音从车厢之内传出： “沈先生既然到了，为何不进来一叙？” 沈渺深深地看了一眼这辆奢华的白色马车，也没有多做推辞，直接迈步走向了马车。 进入马车之内，外界看起来无比狭小的空间仿佛在内部展开，平常大小的马车竟然犹如一间小会客厅一般。 叶卡捷琳娜穿着那身军方的少将制服，白色的上衣衬托出丰满的身形与纤细的腰肢。 交叠的修长美腿大半被白色长靴包裹，显露着浑圆的曲线以及短裤长靴之间的诱人白皙。 坐在马车内的一侧，叶卡捷琳娜右手搭在座椅扶手之上支撑着侧脸，满头银发随意垂落至车厢内的地摊上，一双酒红色的美眸淡然地看着沈渺： “没想到不过是晋升序列九竟能够引来沈先生亲自探查，难道是白玉京无人？” 虽然声音清冷，但叶卡捷琳娜的话语还是带着些许揶揄之色。 姜旭不过一个连超凡都未踏入的普通人能够让沈渺如此关注，这一点确实值得深思。 沈渺随意坐在茶桌的另一侧，开口回应道： “大公阁下也不是如此？ 区区一个序列九而已，竟能引来大公阁下亲临，我也是非常好奇。” 叶卡捷琳娜脸色毫无变化道： “我只是来督促沈先生这位机缘之人的晋升，若是他能早一点晋升，我也能早点拿到序列八的超凡信息。 对于沈先生口中后续求道途径的描述，我可是非常期待。” 沈渺淡淡一笑，心中露出了筑基境界补完的自信。 “不会让大公阁下失望的。” 叶卡捷琳娜诧异地看了沈渺一眼，不置可否。 在姜旭家的小洋楼上，姜旭终于在那反复诵念道经的过程中捕捉到了那一丝晋升的契机。 姜旭突然深吸一口气，体内食气法运转开始捕捉周身的文道之气。 这是沈渺第一次观看正常的超凡晋升，之前不论是秦清澜还是沈渺自己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晋升。 随着食气法运转，四周环绕的文道之气开始被逐渐压缩，化作一缕气机填充着丹田之中的内丹。 姜旭全身上下的毛孔在此刻皆被打开，内息运转之下体内仿佛传出战鼓擂动的沉闷声响。 叶卡捷琳娜面露欣赏之色，但是在一旁同样观看的沈渺却闪过一丝疑虑。 在姜旭不断压缩文道之气凝聚内丹时，沈渺能够感觉到有一丝莫名的意志落在了姜旭身上。 那一丝意志极其微弱，犹如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其中掺杂着类似于劫难、不祥的气息，犹如世界的恶意。 如果只是那一宛若尘埃的微弱恶意，沈渺自然不需要在意什么东西，这点恶意太过弱小仿佛在下一刻就会随风飘散。 但随着食气法运转凝聚着内丹，那一点恶意的尘埃不断也开始汇聚，仿佛引动着什么不祥与劫难。 沈渺心中微微一惊，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这就是我感觉到姜旭此番晋升并不会平静的源头？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沈渺开始思索着其中的缘由。 “秦清澜和我晋升序列九之时，并未见到类似的东西。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东西本质极高，仅仅是极其微弱的畏惧便会引发劫难与不祥。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秦清澜晋升之时所遭遇的星界意志针对的劫难，与灰尘引发的劫难倒是有几分相似。 莫非这一粒灰尘就是第一位求道者晋升所带来的影响？ 那其背后的源头又是什么？世界意志？底层规则？亦或者星界意志？” 沈渺不确定地想着。 他并没有将自己晋升时的状况考虑其中，因为自己的位格太特殊了，别人踏上求道途径是为了追寻更高层次，而沈渺只是对自身缺陷的补完罢了。 一阵思考之后，沈渺大致确定了其源头，但并没有太过于担心什么。 此界诞生的求道途径本就是违背底层规则逻辑的存在，出现一些来自于底层规则的针对本就是十分合理的事情。 就算没有这些近似于灰尘的东西，也会出现诸如雷劫、天人五衰之类的影响。 所以在沈渺眼中最担心的并不是出现劫难，而是对于底层规则影响的未知。 现在这些灰尘已经落入了沈渺的眼中，造成的影响会被压制到最小。 甚至于，将这些东西利用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在上一世的世界中，也有雷劫炼体、天人五衰咒之类运用劫难的法门。 一念至此，沈渺在心底暗自开口道： “既然是寓意不祥劫难的灰尘，不如就叫劫灰吧！” 第二百章 商品展示 随着劫灰在姜旭体内聚集，沈渺能够明显感觉到了有交错的命运逐渐开始往姜旭身上串联，未知的力量不祥的力量开始干扰姜旭的晋升。 马车之外寂静的街道上，突然闪过两道交错的人影。 涌动的阴影如流水一般踏入了进入了姜旭家破旧小洋房的庭院，随后才显化出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身影。 “警卫部？” 叶卡捷琳娜美眸之中流光一闪而逝，略感意外地说出了这两个名字。 沈渺听到叶卡捷琳娜开口，也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据沈渺打听到的消息，叶卡捷琳娜从北境调入王都的时间并不算久，进入王都之后便被册封为陆军少将，所挂的职位也是王都警卫部的副部长。 这个职位和军衔对旁人来说算是很高了，可对叶卡捷琳娜银鹰大公来说却非常一般。 因为王都警卫部是只属于皇室的部队，真正掌权的是莱茵王室，王都警卫部副部长这个职位是否能掌握实权还要看皇室的意思。 对于一直表现出与莱茵王室平起平坐的埃蒙德家族而言，这个职位甚至可以算是有损埃蒙德家族的威严。 但叶卡捷琳娜却偏偏接受了这个职位，这让外界对叶卡捷琳娜的此番到来众说纷纭。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莱茵王室与叶卡捷琳娜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这其中或许涉及到了埃蒙德家族内部的争斗。 两名警卫部的超凡者潜入庭院之中后，窃窃私语的对话声才响起。 “有超凡波动，暗线的汇报的情况果然是对的，那个姜家的小崽子找到了老家伙给他留下的超凡途径，说不定那件东西也落在了他手中。” “姜家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安分的家伙，早知道就应该在当初将他们一并解决掉！” “都到了这份上了再后悔也没有了什么意义，绝对不能让姜家的人再踏入超凡阶位。” “不过动作也不能太过粗暴，最好伪装成意外好让这小子将希望寄托在那件东西上，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拿回那件东西。” ...... 低声的密谋清晰地落在了马车之中，两名超凡者丝毫没有注意到白色马车的存在。 而在马车种子，叶卡捷琳娜淡淡地看了一眼沈渺道： “看来沈先生的有缘人虽然在超凡之上略有机缘，但运气显然并不怎么好。” 沈渺轻摇着头回应道： “求道本就是以凡人之身寻求长生，乃逆天而行之事，尤其在此界诸般大道混乱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如此逆境之下，又岂能不经历劫难？ 求道者虽无超凡失控之危，却讲究三灾六劫、天人五衰，每一次劫难既是危险也是机遇，唯有历经重重劫难超脱命运束缚，方能证得逍遥。” 沈渺隐瞒了劫灰的存在，张口就是修仙渡劫、摆脱命运、长生逍遥之类的大话哄抬求道途径的位格。 这些话语落到普通人耳中或许会起到反作用，毕竟大家踏入超凡都只是为了寻求力量，谁也不愿意经历什么磨难。 但听到沈渺吹嘘的叶卡捷琳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站在比寻常人高出许多的位置上，自然很清楚超凡道路的本质。 没道理别人踏入高序列困难重重时刻注意超凡失控的风险，而你求道途径便可以按部就班晋升高序列。 “求道途径也需要面临种种困难险阻，只不过比起超凡失控的诡异与不祥却要稳定很多。 超凡失控是永恒的侵蚀与纠缠，而劫难只不过是短暂的困境。 看来只要是超凡途径，还是不能摆脱等价交换的原则。” 叶卡捷琳娜秀眉微蹙，发出略微的感慨。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沈渺脸色略显怪异。 “她不会将超凡失控和劫灰认作同一种东西了吧？ 一个是来自于底层规则的同化侵蚀，一个疑似底层规则的敌意。 前者算是屈服，后者直接是正面硬刚底层规则的后遗症了，真要这么算起来到最后肯定是求道者遭遇的劫难远比超凡者大。 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给她介绍了，万一把她吓跑了怎么办？” 叶卡捷琳娜感慨之后也注意到了沈渺的脸色，心中瞬间有些警惕。 她看向沈渺开口问道： “沈先生难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渺淡然一笑，似是随意地开口道： “只不过是大公阁下的话语，让我想起了一位修仙道路上的强者也是遭受了劫难，晚年遭遇不祥浑身长满红毛。” 沈渺的话语顿时让叶卡捷琳娜面色一肃： “那位强者后来如何了？” 脑海中闪过穿越之前还未追完的某人新书，哈哈一笑道： “既然是强者自然能够镇压劫难，不过并未根除，只是在一些时候偶又复发罢了。” 随意口胡结束之后，沈渺连忙不再谈论某位红毛大帝，将目光移向了小洋楼那边。 在那里，两位王都警卫部的成员已经开始准备动手了。 两人皆是刺客途径的超凡者，轻而易举地融入阴影之中进入了封闭的二楼房间内。 房间中，姜旭的食气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两人虽然惊讶于没有看到超凡魔药的痕迹，但也能感觉到超凡波动逐渐趋近于平静。 一只手掌从阴影之中探出，轻轻地点向了姜旭的眉心位置。 只需要一点外来力量打破逐渐趋于平静的超凡波动，便能让这一次晋升彻底失败。 然而未等出手的那名超凡者有所动作，窗外已经显露出点点繁星的夜空上仿佛骤然有一道紫色星光划过。 原本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的内丹凝聚骤然圆满，姜旭下意识睁开了双眸，看到了眼前两名超凡者。 内息激荡仿佛在屋内卷起一阵狂风，书桌上纷飞的纸张将姜旭的身影遮掩，让超凡者失去了出手的目标。 两名超凡者对视一眼，眼中纷纷显露出一阵杀机，序列八、序列七的超凡波动不再掩饰，轰然降临在整个房间之中，斑驳的灵界痕迹开始显现。 而退到了房间角落之中的姜旭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畏惧，他下意识回顾刚刚一瞬间记忆之中多出来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丹田之中，一座仿佛只有投影虚幻的道台出现在他的内丹之下，淡淡的青色法力随着内息的循环涌现。 在那道台投影之上，赫然铭刻着一个神通铭文。 车厢之内，叶卡捷琳娜感觉到姜旭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异常气息，顿时将目光看向了沈渺。 她也是序列九食气的求道者，自然清楚姜旭身上的气息远远超出了食气的范畴。 而沈渺嘴角挂着一丝淡笑，随意开口道： “大公阁下既然想要序列八筑基的超凡信息，那自然要见识一下序列八的潜力才好定价。 用我们东方的话来说，这叫——商品展示！” 第二百零一章 神通:魇祷 虽然只有两个下为超凡者，但姜旭可不是秦清澜那种擅长杀伐的求道者。 自身没有任何锻炼的基础，哪怕是晋升食气序列之后也未必能在同阶位占到便宜，更别说面对序列七、序列六的两名刺客途径的超凡者了。 所以眼前的劫灰引动的劫难对于姜旭来说，是近乎无解的难题，只有外力干涉才能解决。 沈渺倒是不介意抹除两名超凡者，但问题在于叶卡捷琳娜就在旁边看着，要是连两个下位超凡者都需要沈渺亲自出手，那沈渺与背后的白玉京必定会被叶卡捷琳娜轻看数分。 于是沈渺选择为姜旭构建临时道基，强行让姜旭拥有短暂的道基法力与神通让他自行对敌。 这样既能够展现出求道者的强大，也能够让叶卡捷琳娜看到筑基境界的威势，为之后的讨价还价争取机会。 然而面对沈渺的说法，叶卡捷琳娜却忍不住秀眉微蹙轻声说道： “沈先生未免有些托大了，我承认求道途径确实不凡，但刺客途径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超凡途径。 刺客途径最早可以追溯到教皇时代之前，曾有一个古老的杀手组织为了培养杀手而创造出来的刺客途径。 光是已知的刺客途径就足以直指序列四现世人神，被各大王室贵族视为培养家族底蕴的重要方式。 这两人虽然不是什么获得贵族传承的超凡者，但在王都警卫部也能算是精锐一级的超凡者，区区一个序列八筑基真能以一敌二？” 叶卡捷琳娜身为序列九食气的求道者，也清楚至少在食气序列上求道者所能发挥的实力很低。 除非有特殊的能力亦或者传承，否则甚至难以敌对普通超凡者，以此看来序列八也不可能越阶以一敌二才是。 沈渺没有说话，但房间之中刺客途径的超凡者已经动手了。 四周的阴影骤然化作匕首刺向姜旭姜旭的眉心，凌厉的劲风甚至让姜旭的眉心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赶向闪身躲避，而下方的阴影却骤然化作一条绳索直接向上缠绕，困束住了姜旭一切动作的同时，宛若荆棘的尖刺破开衣服试图刺入姜旭的血肉之中。 而与此同时就在姜旭身后灯光照射出的影子之中，他的影子仿佛脱离了身体的控制，影子的两只手伸到颈脖的位置，像是姜旭自己伸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窒息感夹杂着对于未知的恐惧不断袭来，刺客途径的超凡者纵使面对刚刚晋升的姜旭也没有留手，三种能力结合之下一击之下便是杀招。 遭遇到致命的威胁，感受着身躯之中的力量因为窒息被逐渐抽干，姜旭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食气法的运转仿佛抚平了他躁动的内心，让他将目光移向了自己的体内。 在那座虚幻的道台之上，青色的法力如涓涓细流般流向四方。 在法力浸没之处，一个残缺的神通铭文仿佛闪耀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绚丽色彩。 姜旭调动体内虚幻的青色法力，触碰那残缺的神通铭文，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姜旭的脑海之中。 他下意识遵循着海量信息之中的引导，调动体内虚幻的法力激发那枚残缺的神通铭文。 “神通：魇祷！” 淡然的声音从姜旭的喉咙中吐出，下一刻青色的法力瞬间笼罩整个房间。 四周涌动的阴影瞬间停止，不论是朝着姜旭眉心刺入的阴影匕首，还是那死死扼住姜旭脖子的影子，亦或者纠缠在他身上的阴影荆棘都仿佛在此刻失去了操控的源头。 房间之中，两名刺客途径的超凡者仿佛坠入了一片梦魇般的世界之中，在这里上下颠倒、秩序扭曲，呈现出一片荒诞而又梦幻的场景。 作为王都警卫部资深超凡者，面对眼前这种情况他们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任何畏惧之心。 在他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曾数次见到梦幻途径的超凡者，不论是序列九的梦游、序列八的食梦他们都有过交手的经历。 甚至在警卫部内部的信息中，曾罗列出如何破解序列七催眠师的方法。 对于这种有官方传承的超凡者来说，低序列的梦幻途径是最不需要畏惧的超凡者。 “不过是梦境幻想而已！” 序列七的超凡者看着眼前错乱荒诞的世界，口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一边说着，他朝着眼前的错误与荒诞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他以往的经历告诉他，只要主动触碰虚假的幻境并且坚信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便能够找到幻境的破绽从而突破出去。 可就在他手掌触碰到如周围那些荒诞世界的一瞬间，他的脸色骤然发生了变化。 他的身体并未见到有任何异常，可脚下的影子却呈现出一片怪异的扭曲，宛若某种恐怖的异类正从他的躯体之中生长。 “这是...超凡失控！” 莫名的呢喃传入他的耳中，血肉身躯之下仿佛有无数虫豸攀爬，扭曲出怪异而又狰狞的形状。 他惊恐的捂住耳朵，却根本无法对这恐怖无比的超凡失控有任何帮助。 手指化作利刃洞穿了耳膜，但那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呢喃却从他脑海中传出。 他惊恐无比地看向了一旁的同伴，却发现在他身旁的只是一座逐渐融入阴影之中的血肉蜡像。 惶恐与不安开始疯狂蔓延，他的手指深入破碎的耳膜之内，想要寻找到那恐怖呢喃的来源。 被搅得稀碎的灰白色半固体从他耳廓中不断流出，但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终于，随着意识一点点冻结，他的脸上开始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因为他再也不用忍受那未知呢喃所带来的折磨了，他摆脱了来自于超凡失控的危险。 姜旭所在的破旧小洋楼之中，两名刺客途径的超凡者几乎同时倒向了地面。 一个放弃了所有防御，任由自身的阴影吞噬了他半截身躯，而另一个则用手指刺穿了他的大脑。 纵使死亡的方法如此恐怖，但两人的脸上依旧带着仿佛梦幻般的笑容。 此为地煞七十二神通之一——魇祷！ 在两名超凡者倒下的那一刻，作为施术者的姜旭也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抽干。 气海之中虚幻的道台破碎，仅仅留下了一点未曾消散的法力残余留在了身体之中。 干枯的躯体食气法快速运转，疯狂吸收着外界的力量填补自身。 他并不清楚之前他所使用的那些力量的来源，但作为正统求道者，他却能感觉到那股力量与求道者一脉相传的共融之感。 甚至于他在使用神通之时隐隐有所感悟，这会是他未来所能掌握的力量。 目光看向眼前两具死相恐怖的尸体，尤其是当他目光落在两名超凡者的脸上之时，姜旭心中骤然升起无边的愤怒。 他认识这两人，在他的父亲刚刚死去之后，这两人曾数次以父亲同事的身份到家中前来拜访。 留了一个心眼的姜旭悄悄在拜访父亲另一个同事时提起了父亲的朋友关系，确认在他父亲的交际网之中并没有这两人。 在那之后，他就意识到家里的衰落并没有这么简单。 现在想来，他父亲的死亡也跟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而且两人既然选择了对他下手，那必定不会放过他姐姐这个隐患，这意味着他们家刚刚在灭门的风险之上走了一圈。 直视两具恐怖的尸体，姜旭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在他内心中反而升起无比渴望的情绪。 他从未有如此渴望得到力量，渴望寻找真相保护自己亲人的力量。 ...... 破旧小洋楼之外的马车上，沈渺神色平淡的看着叶卡捷琳娜，轻声开口问道： “公爵阁下，您认为如何？” 叶卡捷琳娜收回看向二楼的目光，纵使是她双高傲的美眸之中，依旧残留着抹不去的震撼。 一位刚刚晋升序列九，在外力的作用下短暂获得序列八筑基境界加持的求道者，竟然能如此轻松以一敌二杀死序列七、序列八两位刺客途径的超凡者。 这种战绩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这完全可以说是一场奇迹。 要知道超凡者之间的实力差距涉及到多方面的原因，其中超凡者的厮杀经验尤为重要。 一个身经百战的超凡者绝对能轻易杀死刚刚晋升的同阶菜鸟，两者之间对于超凡能力的运用、对于战斗时机的把控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身上。 身经百战的超凡者或许能够发挥百分之百发挥超凡能力，而一个刚刚晋升的菜鸟能够达到百分之三十就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可即便有如此巨大的差距之下，姜旭依旧轻易将其灭杀，这不仅展展现了求道途径的优越性，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姜旭的实力还有巨大的上升空间。 哪怕无法跨越阶层面对中位超凡者，可在序列六之下无敌却是没有丝毫问题。 甚至于面对同阶甚至更高一阶的神之途径超凡者战而胜之也不是没有可能。 压制着内心之中情绪的波动，叶卡捷琳娜某某看向了沈渺，神情严肃地开口道： “沈先生给姜旭所借取的，真的只是序列八筑基的能力？” 眼前这场奇迹般的战斗，甚至让叶卡捷琳娜对沈渺产生了一些怀疑，认为沈渺借给了姜旭更高序列的能力。 沈渺自然是明白叶卡捷琳娜的意思，这让他心里暗自腹诽。 “要是真能借给姜旭序列七布道的能力就好了，然而现在只是有了灵感，试验的材料都还没着落。” 当然，沈渺不能在明面上这么说。 他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 “大公阁下不久之后就能拿到序列八筑基的超凡信息，我用得着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欺骗大公阁下？ 再说了，姜旭这点实力也只能是勉强对得起刚刚借用的筑基力量罢了，实在算不上什么。” “若是我白玉京另一位天骄在场，纵使只用序列九食气的能力便可以将两人轻松斩杀。 奈何姜旭的根基实在太差了，远远无法与之相比。” 叶卡捷琳娜眼神顿时一凝，目光中满是不信道： “我承认是我轻视了求道途径的能力，但沈先生这话未免过了。 序列九食气的能力我还是略知一二，食气境的能力如何能够与刺客途径的序列七相比？” 沈渺轻声一笑，是指轻轻敲击身前的茶几，语调平淡道： “大公阁下可曾听过，一月之前赫拉图学院发生的邪神投影之事？” 叶卡捷琳娜眉头微挑，美眸中带着一丝疑惑道： “略知一二。” 沈渺脸上带着淡淡的嘲弄，一字一句开口道： “那件事情的起源便是大渊之主教派的邪神教徒试图抢夺道经，当时为了保护姜旭的安全便有我们白玉京那位天骄出动。 当时那位天骄刚刚食气圆满，距离序列八筑基仅一线之隔。 在那场战斗中，她一个人越阶斩杀了大渊之主教派的序列七邪神教徒，以此圆满自身晋升筑基之境。”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车厢之中的光线骤然被吞噬。 下一刻，一道清晰无比的剑痕映照在车厢之内的黑暗空间当中，那酝酿着一丝淡紫色的凌厉剑光似乎撕裂了车厢之中的空间，点点光明随之显现。 叶卡捷琳娜目光沉重地看着那道耀眼的剑光，纵使是她也能从拿道剑光之上感觉到一阵刺目的凌厉。 这证明，这道剑光完全有着斩杀序列七邪神教徒的能力，甚至其上限远不止如此。 在那画面之中，叶卡捷琳娜依稀能够捕捉到黑暗之中那惊鸿一现的身影是一个身穿黑白女仆长裙的女性，身上的气息虽然不弱却也并未突破序列九的限制。 哪怕是叶卡捷琳娜再不愿意相信，那摆在眼前的影像终究是毋庸辩驳的事实。 叶卡捷琳娜轻叹一口气，声音平淡地开口道： “是我过于无知了，还请沈先生恕罪！” 借着自家小女仆件斩序列七的威势在气势上强压叶卡捷琳娜一头，沈渺对此很是满意。 直到现在，这摆在眼前的实打实的价值，才真正让叶卡捷琳娜彻底相信了白玉京这一未知的恐怖势力。 没有足够的底蕴，如何能够培养出如此天骄？ 深吸一口气，叶卡捷琳娜对着沈渺开口问道： “不过在下想请问一下，这位出身白玉京的天骄之名。” 沈渺见状淡然一笑： “大公阁下在调查我的时候，或许也听到过她的名字。 她叫...秦清澜。” 第二百零二章 来者不善 叶卡捷琳娜心中再次一惊。 她调查过沈渺，自然是听说过秦清澜的名字。 在那些上交的调查报告中，秦清澜只是一个曾经的特事局预备成员，连超凡大门都没迈入的普通人。 即便是因祸得福成为了沈渺的贴身女仆，其本身的潜力或是其他方面也未必能有多出色。 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人，竟然在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拥有了斩杀序列七神之途径超凡者的能力。 “不，斩杀序列七只是她在晋升筑基之前，在她晋升筑基之后序列七已经不是她的极限了。” 想到这里，叶卡捷琳娜愈发感到白玉京的深不可测。 这已经不是底蕴强大就能够形容的了，超凡世界的超凡者从来都不是依靠魔药、封印物便能堆积起来的。 至少在求道途径之上，白玉京绝对掌握着异于寻常超凡途径的隐秘手段。 想到这里，叶卡捷琳娜对着沈渺轻声开口道： “不知在下是否能够有幸见到这位白玉京的天骄出手？” 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笑容，沈渺清楚叶卡捷琳娜已经上钩了。 他淡淡回答道： “当然，如果是大公阁下自然可以。” 叶卡捷琳娜微微点头，没有在这上面过多言语，而是话锋一转向沈渺询问道： “既然姜旭展现出了序列八筑基的能力，还请沈先生为我讲解一下序列八的求道者为何能获得如此之大的提升？” 沈渺淡然一笑： “其实序列九食气与序列八筑基之间的本质上的不同，便是筑基境界的求道者可以依靠道台亦或者可以称之为道基的东西，将内息凝练为法力。 法力用处广泛，可以施展法术、符法、阵法，其本质远超内息。 并且在道基之上，求道者可以铭刻下名为神通铭文的东西。 一旦以法力激活神通铭文，便可以执掌超越凡俗的力量。” 其实沈渺这里故意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寻常序列八筑基的求道者几乎不可能获得神通。 哪怕是姜旭有沈渺的为他铸就临时道台投影，所凝练的神通铭文也只是残缺的魇祷，远远无法与秦清澜的神通剑术相提并论。 对于求道途径而言，获得神通之前与摘取神通之后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前者要是没有秦清澜那种达到技巧巅峰的剑法，哪怕是有食气法也只能养养身体，根本无法与外人对敌。 而在掌握神通之后，哪怕是七十二地煞小神通也能轻易让求道者达到越级杀伐的境界。 如果能够幸运摘得七十二地煞小神通中排名前列的神通，哪怕是横跨阶位挑战中位超凡者也不在话下。 求道者与超凡者的不同便表现于此。 超凡者是按班就部，每一个阶段能够诞生什么超凡能力都是固定的，不会造成太大的差距。 而求道者若是天资足够能够掌控神通，越阶杀敌不在话下。 沈渺继续补充道： “而姜旭之前所使用的，正是地煞七十二小神通之一的魇祷。 使用魇祷之人可以构建出幻境唤醒敌人心中之魔，以此迷惑他人。 当敌人心境破碎之后，魇祷之中的变化会被反馈到外界，从而使沉浸于幻境之中的敌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叶卡捷琳娜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半猜测半询问道： “梦幻途径？” 沈渺不屑地摇头道： “梦幻途径除非能达到现世人神层次，否则根本无法与魇祷相提并论。 因为魇祷所引动的心中之魔，是所有人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东西。” 叶卡捷琳娜美眸一凝，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未等她开口询问，沈渺便给出了答案。 “因为魇祷所引动的，是超凡者对于超凡失控的恐惧！” 在赐予姜旭的临时道台回归之后，沈渺短暂地接触到了那残缺的魇祷神通铭文，暂时获得了部分这门神通的力量。 带着一丝让叶卡捷琳娜尝试的想法，沈渺在自己的话语中加入了一丝神通魇祷的气息。 平淡的声音之中，却带着一种冰冷入骨的寒意，放入来自地狱深处的魔鬼低语。 莫名的寒意占据了叶卡捷琳娜的心脏，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胸口，超凡灵性瞬间沸腾想要驱逐这股寒意。 但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勾动着被她掩埋的回忆，不断向她袭来。 叶卡捷琳娜天资超绝，年纪轻轻便晋升序列五，成为了现世人神之下最强的超凡者之一。 但因为一次人为的意外，让她遭遇了恐怖的超凡失控。 在那场意外之中，她几乎距离彻底失控仅有一步之遥，但最终还是依靠着家族传下来的宝物强行压制了超凡失控。 经历过那无比恐怖的事件，叶卡捷琳娜已经意识到她在原有的超凡途径之上已经晋升无望了。 恰逢不久前遭遇的求道途径，彻底没有超凡失控的风险让叶卡捷琳娜看到了一丝契机，所以才会如此固执地寻求求道途径的信息。 而现在，沈渺魇祷所引动的那一丝超凡失控的心魔，再次让她心中的恐惧爆发。 气息起伏不定，马车之外原本寂静的街道上开始出现点点斑驳的痕迹，超凡波动扩散至整条长街，加深着来自于灵界的侵蚀。 而叶卡捷琳娜本身虽然没有呈现出怎样的异常状态，但是那绝美的俏脸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带着一丝让人心寒的死寂之感。 马车中的沈渺看着眼前叶卡捷琳娜的表现，口中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超凡失控。” 尽管只是最浅层的超凡失控，可眼前的状态依旧让沈渺十分意外。 叶卡捷琳娜的实力哪怕是用沈渺的眼光来看，都绝对算不上弱者。 魇祷这门神通并不算强大，在道门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神通之中，魇祷甚至是排在地煞最末尾的一门小神通。 这样的神通在姜旭眼中并不算如何强大，欺负一下普通超凡者还行，可面对叶卡捷琳娜这种的超凡者应该很难发挥作用才是。 可偏偏在眼前这种情况之下，叶卡捷琳娜表现出出人预料的超凡失控状态，这让沈渺心中颇为疑惑。 食指轻轻敲击茶几，马车之外银白与淡紫交融的星辰光辉透过车床洒落在车厢内。 神国的气息悄然镇压着来叶卡捷琳娜超凡失控的状态，叶卡捷琳娜身上的超凡波动开始逐渐恢复平稳。 可就在此时，两道强大的气息从王都警卫部骤然升起，跨过夜空径直向着姜旭家的破旧小洋楼落下，带着一股蛮横霸道之感。 沈渺看了一眼尚未恢复的叶卡捷琳娜，微皱着眉头随手将怀中的书籍放在了叶卡捷琳娜身前的茶几上，迈步走出马车。 第二百零三章 你也要来试一试吗? 沈渺走出马车，那两股强大的气息也刚好落在姜旭家的破旧小洋楼前。 两人都是男性，一个人身材略显单薄，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像是一名文职人员。 而另一人则是高大壮硕，脸上有一道几乎将整个连撕下来的伤疤，配合着他如小巨人般的体型给人一种凶猛蛮横之感。 在沈渺眼中，两人赫然穿着与叶卡捷琳娜颇为相似的军方制服，只不过颜色是红黑色，款式也换成了男性化的款式。 目光落在两人肩上，上面的徽章显示着两人的军衔正好是巴鲁王国军方的上校，算是一只脚迈入军方高层的权势人物。 沈渺能够感觉到两人的气息都是序列五左右，后者小巨人很明显是在军方流传最多的巨人途径超凡者。 军方的超凡者本就倾向于这种战场杀伐型并且有较强恢复能力的超凡途径，不知是某种力量有意为之还是纯粹的巧合，各国军方高层大多数都是清一色的巨人途径。 以沈渺所知道的巨人途径那借尸还魂的底细，沈渺倒是非常期待那些老不死的巨人朝着整个科恩世界掀起底牌的那一天。 至于前一个文弱的青年，连沈渺也没有看出来这名序列五的超凡者究竟是哪条途径。 不过这对沈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迎上了两名巴鲁王国军方上校的目光，沈渺淡淡开口道： “两位上校，这么晚了贸然私闯民宅似乎有所不妥吧？” 两名上校有些奇怪的对视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 尤其是那名巨人途径的上校发出的笑声宛若猛兽嘶吼，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周围空气掀起一圈圈的涟漪，二楼上的姜旭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被这声音给震碎一般。 笑声稍稍停歇之后，巨人途径的上校才用着俯视的眼光看向沈渺开口道： “沈老师？您不会真以为在这王都之中，所有人都要卖文学殿堂和明威士的面子吧？” “我承认明威士确实算是一个人物，他如果在这里我绝对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犹豫。 但您只是赫拉图学院的区区一位导师罢了，在学院内部的人面前用着明威士的名声狐假虎威也就罢了，在我们军方可不好使。” 一边说着巨人途径的上校右手猛然虚握，四周的空气仿佛被压缩，响起了一阵尖锐的爆鸣之声。 沈渺脸色毫无变化，目光淡淡地扫过两人，有些意外地说道： “看来你们军方也并非毫无顾忌，区区一个姜旭竟然能让你们提前探查姜旭身边的人脉圈，直接确定出我的身份。 在姜旭身上隐藏的秘密，或许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 巨人途径的那位上校脸色顿时一变，身躯如吹起的气球一般开始缓缓膨胀，眼神之中满是暴戾的气息。 巨大的拳头如战锤般砸下，上校凶狠地开口道： “真正的聪明人，只会在适当的时候展现出自己的聪明才智。 很显然，你并没有看清眼前的局势。” 对于不同的超凡者而言，运用同样的超凡能力也会有不同倾向化所带来的差距。 例如沈渺眼前这位军方上将，随着他那巨大拳头的挥出，沈渺能感觉到四周的大地仿佛对自己升起了敌意一般，无论从什么方向躲避都会有地面之下潜伏的危险袭来困束自己。 若是选择向上飞行离开，那更是随了眼前这名超凡者的意。 现世人神之下的超凡者或许有能力飞行，但绝对无法做出灵活的躲避动作，升入空中只会成为一个活靶子。 凌厉的拳风吹动的衣衫，站立在小巨人面前的沈渺如同一个即将被拆卸的玩具一般。 嘴角升起一丝笑意，沈渺伸出右手，清脆的响指声顿时在这破旧的庭院内响起，遮掩住了那一句几乎微不可查的低语。 “魇祷！” 一瞬间，从姜旭身上收获的残缺魇祷神通铭文瞬间补完，在人道长城的加持之下展现出远超姜旭的威能。 巨人途径的上校突然感觉自己被拽入了一片奇异的空间之中，四周是一片无比巨大的墓地。 每一座上裸露的棺材，都如同一间宫殿一般。 上校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眼大小，身躯之中莫名的呢喃伴随着仿佛来自墓地伸出的呼唤响起。 血肉扭曲，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显现在他的身躯之上...... 外界，上校挥动的拳头瞬间停止，他的整个身躯仿佛某种艺术雕塑一般静立在原地。 健硕的肌肉之下，血管扭曲虬结，拼凑出一张张发出嘶吼的怪异人脸。 没有在意这名上校的异常，甚至没有注意另一位满脸惊讶的上校，沈渺感受着经过自己手使用的神通魇祷。 魇祷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术法分类，旁门左道经常使用魇祷之法配合独特的咒术作为攻伐手段。 在这种情况下，魇祷基本上的作用就是干扰敌人，除非有大境界的压制否则没人会指望魇祷之法能够击杀敌人。 因为修行之人大多磨炼心境，哪怕是魔道修士也有自己独特的固守心境的法门，并不会被区区魇祷所引动心魔造成影响。 而科恩世界则完全不一样，几乎所有超凡者都被同一样东西所困束，以至于产生了近似于心魔一般的产物。 那样东西便是——超凡失控。 利用魇祷之法引动超凡者内心中最深处的恐惧并且加以释放，没有经历过心境磨砺的超凡者很容易会被魇祷所困住，从而在心魔爆发之下迷失自我。 这是所有超凡者都几乎迈不过去的一个坎，对于超凡者的杀伤力远超梦幻途径的入梦、催眠等手段。 而且沈渺冥冥之中有所感应，魇祷这门小神通若是能够练到精深之处，或许能够触及七大邪神之一深蓝梦魇的领域。 当然，这种触及真神的领域究竟是好是坏，也只能看个人的能力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渺顿时意识到了魇祷的价值。 哪怕是在面对高阶超凡者时，只要你所承受的失控风险越大，便越容易受到魇祷的影响，几乎可以算是一门神技。 带着心中的一丝好奇，沈渺目光看向了另一名上校，右手再次抬起轻声问道： “你也要来试一试吗？” 第二百零四章 美食家与棋子! 另一位略显文弱的上校心中顿时一寒。 魇祷这样的神通对于超凡者而言几乎是独立于另一个体系之外的能力，他根本难以理解。 看到巨人途径的上校如此轻易便被压制，似乎还陷入了某种未知的风险中，他便意识到眼前的沈渺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上校眼神一沉，并没有因为沈渺的手段而表现出什么畏惧的姿态，而是十分严肃地开口道： “你固然能够击败我们，但沈先生可别忘了这里是莱茵王都。 整个莱茵王都都在警卫部的监管之下，哪怕你是序列四的现世人神也不可能面对整个警卫部。” “若是沈先生能够解除在克劳身上的能力然后退下，我愿意以我莱特·赛因的名义起誓，绝对不透露今晚上的任何消息。” 莱特·赛因说完之后，便死死地盯着沈渺，等待着沈渺的回复。 沈渺眉头微挑，有些好奇道： “莱特·赛因？ 我记得警卫部的部长，有狮王之牙称号的那位中将是王室亲封的伯爵洪都·赛因。” 莱特轻轻点头道：“正是家父！” 有些意外自己遇上了一个官二代，而且还是一个实权的官二代，现在叶卡捷琳娜的顶头上司。 沈渺将原本已经抬起的右手稍稍放下，向着莱特赛因问道： “那姜旭又该如何？” 莱特·赛因瞥了一眼沈渺放下的右手，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道： “沈先生，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够插手的，让你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警卫部给明威士阁下和文学殿堂留足了面子！ 一旦这件事情牵扯到了陛下，哪怕是文学殿堂也保不了你！” 因为赛因家族的爵位并非世袭，洪都赛因能够有如此权柄全是依靠莱茵二世的信任。 某种程度上，警卫部的那位洪都伯爵代表着莱茵二世的意志，莱特也是在察觉到沈渺心生顾忌之后表现出强硬的态度想要以势压人逼退沈渺。 莱特如此开口，让原本想要息事宁人的沈渺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他是准备猥琐发育没错，但也不会在别人逼到家门口了还继续选择退让。 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沈渺缓缓说道： “连洪都伯爵的身份都搬出来了，看来那东西真的不一般啊！ 你这样一说，我更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一边说着，右手抬起的同时响指声再次响起，伴随着一阵低语的“魇祷”迅速扩散至整个庭院。 正常情况下沈渺自然是不愿意牵扯进入这些个所谓的大权贵争端当中。 但现如今这件事情涉及到姜旭，沈渺就不得不管一下了。 沈渺已经向叶卡捷琳娜展示出了足够吸引人的利益，接下来就是表现出部分的实力彻底撑起白玉京。 双方所带来的联合，足以让沈渺手中的一切隐匿在这位银鹰大公身后，有着这个传承数百年的古老家族唯一继承人顶在前面背锅，沈渺自然是不用再顾忌什么。 区区一个非世袭伯爵的子嗣而已，纵使杀了那位洪都伯爵还能因此跟叶卡捷琳娜翻脸不成？ 沈渺的出手超出了莱特的预料，但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魇祷”二字响起的一瞬间，他的身躯仿佛一座坍塌的沙雕。 微风吹拂间，整个莱特似乎化作了无数微不可查的虫豸，将他的肉身、他的骨骼、他的血液全部拆解，化作了一团弥漫着瘟疫之意的黑云，开始飞向四面八方。 沈渺咧嘴一笑，有些意外道： “序列五的黑死途径超凡者？这倒是一个稀罕的东西。” “不过魇祷的作用，可不是你化为一堆虫子便能够规避的。” 话音落下，扩散的魇祷波动瞬间笼罩了那无数细微的虫豸，原本飞翔在空中的疫病之虫如雨般落下，在地面上铺成一层让人恶心的虫豸地毯。 原本摒弃人身就让人类的意志削减数分，再加上魇祷引动超凡失控所带来的心魔，几乎是一瞬间便让莱特超凡失控的深渊之中。 在那魇祷显现出的幻境空间之中，他能看到一张无形的大嘴吞噬着大量的疫病虫豸，像是在品尝什么难得的美味。 地面上的虫豸一只只炸开，浓绿色的血浆伴随着瘟疫开始不受扩散地向着外界蔓延。 疫病的血液滴落在庭院中的青草上，一根根生机盎然的绿草仿佛化作血肉与植物编织的怪异触手，传播者疫病与恐惧。 整栋破旧的小洋楼范围内，二楼的姜旭突然感觉到身上传来一阵难耐的瘙痒，刚伸出手掌却发现怪异的斑白开始在他身上扩散。 随后身躯之中的血肉开始缓缓蠕动，带着一种仿佛吞噬生机的虚弱之感瞬间蔓延至他的全身。 姜旭心中惶恐，连忙调动食气法运转，试图吸收外界之气稳固自身。 然而食气法刚一运转，姜旭便感觉到一阵气血翻涌，一口仿佛带着无数病菌的淡绿色血液从姜旭口中喷出。 虚弱与恐惧感染者姜旭的身体，几乎在短短两三秒的时间里让他陷入了昏睡之中。 在他身上，唯有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闪烁着隐隐光点，隔绝着来自外部的污染。 庭院里，就连陷入魇祷之中的那名巨人途径的超凡者也受到了蔓延疫病的影响。 让人感到恶心的病菌在短短两三秒的时间爬满了他的全身，淡绿色的绒毛几乎将他包裹成一个绿巨人。 皮肤之下溃烂的血肉不断从躯体上脱落，开始化作令人恶心血的脓水。 沈渺眉头一皱，他第一次见到黑死途径序列五所带来的超凡失控竟然会引发如此强大的疫病，这固然有黑死途径特性的一点，但这也说明了其他超凡途径的危害也绝对不会低。 “难怪这个世界对超凡失控保持着那样的恐惧。 不过这家伙也是自己作死，面对魇祷还敢抛去人身削弱自己的人类意志，直接导致超凡失控彻底爆发。” 再次抬起右手，沈渺正准备动用手段清理掉地面上这些让人恶心的东西时，那一滩滩绿色的疫病血液却传来一股让人心惊的气息。 一瞬间，沈渺察觉到了某种命运的交汇，如同坐标一般反馈向了未知之处。 下一刻，仿佛是疫病与灾祸化身的强大意志轰然降临。 不祥的意志包裹了周围数条街区，化作一道乌云屏障隔绝了此地与外界的交流，疫病与不祥犹如一只恐怖无比的巨口将此地吞噬。 沈渺抬头看向了天穹之上那团密布的乌云，有些意外地开口道： “难怪堂堂伯爵子嗣竟然会选择黑死途径这一条隐患巨大的道路。 原来，那位美食家早就盯上了这位伯爵的子嗣。” “拆了一颗棋子，背后的主子要找上门了吗？” 话音落下，一轮旭日在这封闭的空间之中悄然升起。 第二百零五章 黑死途径的源头 没有丝毫犹豫，神通神行开启，阳神伴随着一轮金色的大日轰然降临。 在这片阴云密布的封闭世界之中，阳神一经出现便仿佛化作炙热的火焰灼烧空间之中的每一寸土地。 细碎的嘶鸣声从空间的各个角落发出，空气之中似有肉眼难辨的生物在纯阳真火的余威之下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沈渺清楚地感知到，那些被纯阳真火灼烧死亡的生物正是瘟疫的化身，某种介于疫病与灵界生物之间的超凡物种。 若是放在封闭世界之外，这些超凡生物能够轻易将疫病传播至一个小城，在三天之内将小城覆灭殆尽。 然而这这样的瘟疫化身，在这片封闭的世界之中犹如杂草般随处可见。 因为，真正的疫病...降临了！ 那是一张带着贪婪之意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巨口，没有尖锐的牙齿、没有狰狞的撕咬，有的只是一个深邃的黑洞。 它缓缓向着这片封闭空间靠近，张开的巨口之中无数瘟疫化身降临至这片封闭空间当中，似乎要用疫病侵蚀其中的一切。 空间在疫病之下换换枯萎，大地之上疫病降临于无机的岩石上，将这些原本并没有生命的岩石在已经彻底扭曲的疫病下化作一团团绿色扭曲的菌落，带着令人恶心的堕落意志朝着巨口的方向坠落。 在这过程中，疫病的更替速度之快甚至连纯阳真火都无法彻底将其灼烧殆尽。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一张巨口而已。 沈渺目光淡淡地看向了那张巨口，在视线触及的一瞬间，沈渺便感觉到化作信息的疫病跨过视线侵蚀在他的身上。 种种怪异的病原诞生，试图腐化着沈渺的肉身。 然而这些怪异的病原甚至连纯阳之火的范围都未曾靠近，便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这片封闭世界之中。 站立在原地，沈渺面对着这张恐怖的疫病之口有些好奇道： “没想到黑死途径的源头竟然会因为一个死去的序列五亲自出手，看来在莱特身上你倾注了不少的心血。” 那张恐怖疫病之口深处，似乎有一只眼睛缓缓睁开看向了沈渺，犹如玻璃破碎的声音夹杂着一阵空洞的扭曲之感，伴随着空气之中每个病原体的呼吸缓缓响起。 “有趣的人类！” 但在这一句话结束之后，疫病之口便没有再与沈渺进行任何的交流。 空气之中的瘟疫化身开始变得逐渐狂躁，扭曲的疫病加速吞噬这一方封闭的世界。 莱茵王都乃是整个大陆都赫赫有名的重要城市，哪怕是黑死途径的源头也不可能在莱茵王都之中肆无忌惮。 它必须尽快解决眼下的一切，至少在它再次陷入无尽的痴愚混沌之前。 无数菌落汇聚，仿佛为大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色地毯，下方似有无数蠕动的活性生物向着四面八方攀爬。 沉重的疫病仿佛超越了病原体本身，化作了一片近似于概念的东西。 原本辉煌的金色大日上开始出现了一丝斑白之色，原本强大的光辉也在此刻稍显黯淡了下来。 沈渺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上，哪怕是他的阳神都无法完全避免来自疫病的侵蚀。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病毒了，而是一种来自与信息概念之上的攻击。 眉头微皱，至纯至阳的金色大日之中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太阳伸出，带着无穷无尽的炙热与融化着一切。 封闭的空间好似被点燃，大片侵蚀之后的空间在高温中融化成一片虚无，落向了疫病之口。 然而封闭世界之中的大地上，那绿色的菌落地毯带着粘稠的脓液直接迎上了金色大日。 无穷无尽的疫病如飞蛾扑火一般迎向了纯阳真火，一点点侵蚀着那灼热的纯阳真火。 而与此同时，这些疫病也似乎引动了那信息概念之上的攻击，金色的大日之中灰白的色彩愈发地浓重。 在沈渺眼中，疫病之口仿佛背靠着一个拥有无穷无尽瘟疫的世界，以那个世界庞大的底蕴将他彻底消磨殆尽。 这样的能力，绝对不是寻常的序列三就能展现的。 这意味着黑死途径源头的力量，至少是序列二层次的，寻常的手段似乎根本无法影响对方。 沈渺神色一沉，目光骤然看向了封闭空间之外。 在公寓之中，正在闭目感悟到秦清澜似乎有所感应，在她身体之内的道台上一枚神通铭文熠熠生辉。 在沈渺体内，人道长城迅速构建出一枚与秦清澜完全相似的神通铭文，其形状赫然是一柄由文字构成的小剑。 “神通：剑术！” 沈渺口中发出轻声低语，阳神朝着虚空之中抓取，纯阳真火如浪潮一般飞速汇聚在沈渺的掌中化作一柄金色的长剑。 长剑之上似乎有金色大日映照，纯阳真火伴随着灼热之气将一切邪异之力驱散。 轻描淡写间，手持大日之剑的阳神一剑斩下，天穹之上似乎有一轮大日随着长剑的落下缓缓坠落，原本阻碍着纯阳真火蔓延的力量迅速崩解。 大日之陨！ 一剑之下，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分为二，巨大的疫病之口在阳神所演化的神通伟力之下迅速崩解化作一片飞灰。 封闭世界之内的无数病原也随之一同消散。 整片天地仿佛都被洗涤一清，密布的阴云逐渐恢复正常。 然而面对眼前的此景，沈渺脸色反而凝重了数分。 他眼中能清楚地看到，眼下的这片封闭世界干净的有些过分了。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空气都会含有一些细菌，无论这些细菌是有益还是有害。 可眼下的封闭世界却并没有这些东西，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随着阴云的消散，封闭世界并没有解除，干涉的外力依旧留存于这个世界之中。 视线落在右手之上，那纯阳真火化作的大日之剑在不知何时竟然变为了一片灰白，犹如一触即碎的风化雕塑。 一阵微风吹过，神通剑术所化的大日之剑化作一片吹散的飞灰。 在这一瞬间，在这片仿佛仿佛来自于整个世界的恶意轰然降临在沈渺身上，整个封闭世界在沈渺眼中开始发生扭曲。 直到这时，沈渺才意识到并非是整个世界的细菌、疫病全部消失，而是整个封闭世界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疫病原体。 那些东西，早已经融入整个封闭世界之中的一切。 它们如瘟疫一般同化着一切，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沈渺。 灰白的痕迹逐渐加身，可沈渺却无法找到任何敌人，因为针对的恶意来自于整个封闭世界。 “所以，敌人...是这片世界？” 沈渺口中发出轻声呢喃，伸出右手轻轻摘下左眼的单片水晶眼镜。 天罡印法显化在沈渺身前，轻声低语再次响起： “天罡·飞砂走石！” 第二百零六章 天罡之威! 黑死不清楚自己已经多久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人类了。 或许是在他彻底褪去人身，陷入无尽痴愚的混沌之后便是如此。 在他漫长的寿命里，有人称呼他为美食家，有人称颂他的名讳为黑死之主，也有人厌恶地将他认作科恩世界一切疫病的源头。 他并不在意那些人对他的称呼，反正在他眼里所有人类只分为两种，好吃的与不好吃的。 黑死将自身部分的道路分离出去，化作了广为流传的黑死途径。 那些人类为了寻求力量踏上黑死途径，要么在追求力量的路上失败，在超凡失控的影响下堕化。 要么费劲千辛万苦攀登上序列四，成为他餐桌上的一道值得品味的佳肴。 但不论怎么说，身为此界传播最为广泛的超凡途径源头之一，每一位黑死途径的超凡者诞生都未他带来的一部分力量的补充。 数千年的积累之下，哪怕他长时间陷入痴愚混沌之中，也意识他已经接近了更高层次的瓶颈。 他开始在漫长生命的偶尔清醒之中寻求一丝晋升的契机，在他的引导之下他确定了下一个序列的晋升仪式。 “将一种疾病传遍至整个大陆，演化天灾并造成大陆至少三分之一的生灵死亡。 在无尽的哀嚎与恐惧之中，以自身名讳代替疾病的概念，从而登临更高序列！” 而那个序列，则被他以自己的名字所命名——黑死途径序列一：黑死！ 为了谋划这一场仪式，他甚至在教皇时代末期就开始为自己的晋升做准备。 在数百年里为数不多的清醒之中，黑死不断为了晋升仪式埋下棋子。 作为洪都伯爵的子嗣，整个巴鲁王国军方准高层之一的莱特，自然也是他十分看重的棋子之一。 然而莱特的突然死亡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不论是为了保证仪式的稳定进行，还是压下莱特死亡所暴露的信息，他都必须将杀死莱特之人吞噬。 可在他真正出手之后，眼前的一切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从未见到过的超凡途径力量竟然轻易覆灭了无知层面的疫病传播，让他所掌握的瘟疫对其根本无法下手。 这让黑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主动与对方进行了一句话的交流。 随后，黑死便展现出了属于黑死途径更深层次的力量，他将其命名为概念瘟疫。 在概念的层面上对其进行侵蚀，将对方本身的概念直接修改为“带有疾病之人”“身患疫病”。 相比于物质层面那需要进行传播、侵蚀才能伤害到对方的手段，概念瘟疫完全就是无视任何防御手段的真实伤害。 在概念瘟疫之下，哪怕是空间、火焰都会受到疫病的影响，从而逐渐枯萎衰败。 本以为以此能力便完全可以将对方覆灭，可黑死没有想到的是概念瘟疫的侵蚀速度在对方身上竟然缓慢之极。 在承受着概念瘟疫的情况下，对方甚至有能力一剑覆灭了他传播疫病媒介的那张疫病之口。 这让黑死终于摆脱了高高在上的俯视心态，开始用郑重的态度对待面对沈渺。 尽管在莱茵王都的范围，他无法让自己的本体降临，可序列二的超凡力量却能通过那片封闭的小世界完整降下。 黑死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一方化作疫病概念的小世界，期待着沈渺在概念瘟疫的侵蚀中彻底消亡，成为他餐桌之上的美味。 然后...他看到了一片被昏黄所笼罩的世界。 不知从何而来的黄沙覆盖了整个封闭的小世界，将世界之中所有的一切全部染上了那朦胧的昏黄之色。 空气之中无数砂砾飘荡，充斥着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未等黑死明白过来眼前的景象究竟如何，一缕微风突然吹过。 一颗颗漂浮在空中的砂砾在风力的推动之下开始发出碰撞，犹如被推动的第一块多骨诺米牌一般，整个封闭小世界的黄沙开始发出前所未有的躁动。 黄沙之间的碰撞夹杂愈发剧烈的狂风，在封闭小世界中化作荒古猛兽的咆哮，摧毁着整个世界一切有形之物。 错弱到无以复加的砂砾在这一刻化作比任何封印物都要恐怖的杀戮工具，近乎于无穷的数量不断撞击在大地之上，一点点消磨着铺在地面的岩石。 每一个被无数砂砾撞击成小碎块的物体都开始融入那漫天黄沙之中，化作恐怖风暴的一部分。 整个封闭小世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拆解，大半物质被其完全吞噬。 黑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借助这一片被完全侵蚀的封闭小世界降下疫病。 然而那些微小的病原体在降下的那一刻，便被无数砂砾击成粉碎，失去了疫病所拥有的性质。 如此手段，终于让黑死感到了一丝的恐惧。 灵界之中，一方暗绿色的沉寂领域猛然发出一阵激荡，随后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存在于现实与灵界之间的那一方封闭世界探去。 沈渺所展现出的力量，已经完全有资格让他动用本体对其进行扼杀。 封闭小世界之上，空间的屏障缓缓发生扭曲，一只长满墨绿色绒毛的扭曲手掌缓缓伸入那漫天黄沙纷飞的世界之中。 无数砂砾带着难以想象的坚韧撞击在他的手掌之上，强大的躯体虽然未被洞穿，可在无休无止的攻击下依旧有砂砾陷入了他的血肉之中，并且不断扩大着伤势，墨绿色的血液如雨落下。 不过在黑死看来，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巨大的手掌依旧朝着下方倾轧而下，手掌覆盖的领域之中扭曲的疫病不断带来恐怖的侵蚀。 依旧站在原地的沈渺看着那落下的墨绿色手掌，脸上突然升起一抹笑容。 沈渺身后的阳神双手张开，食指与大拇指相触化作道门九字印之在字印，又称日轮印。 随后，清晰的话语再次从沈渺口中响起。 “走石！” 漫天黄沙为之一寂，随后恐怖的风暴化作巨大的龙卷直冲云霄，海量的黄沙汇聚成流星陨石轰然落下。 满是墨绿色绒毛的巨手直接被龙卷所贯穿，流星坠落鲜血四溢。 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锈黄的钉子将这只巨大无比的手掌钉死在这一片封闭世界之中。 第二百零七章 黑死现世 “人类，你竟敢！” 如雷霆炸响的怒呵之声在灵界回荡，随后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从灵界之中站起。 他宛若一滩巨大的淤泥一般，其上堆积着各种怪异拼凑的肢体。 有暗紫色的扭曲触手、有长满绿色绒毛的类人手掌、有猩红的竖瞳复眼...种种极尽恐怖的怪异汇聚一身，开始缓缓向着现实世界坠落。 对于黑死而言，他本身就是介于痴愚与清醒状态之间，在一只手掌被沈渺以天罡神通钉死在封闭世界之后，他原本清醒的状态在怒火中烧里开始落入下风，取而代之的是那恐怖的痴愚混乱。 莫名的呢喃传遍一片灵界界域，信息承载着瘟疫向四面八方开始扩散。 现实世界之中，莱茵王都原本清朗的夜空刹那间被浓密的乌云所包裹，不详的气息扩散至整个王都。 白狮宫、圣莱茵大教堂之中纷纷有强者看向天空，双目中满是凝重。 “找死！” “又是那位存在胆敢突破限制干涉现实世界？” “教宗冕下会将他钉死在圣泉之中！” ...... 教会之中，一名序列三的人间圣者脚踏黄金阶梯手持象征着永恒烈阳教会的金樽升入天穹，想要以教会至宝所代表的永恒烈阳气息驱逐这位未知的强者。 然而他刚以踏入那不祥的阴云之中，全身上下原本圣洁的光辉在顷刻间开始枯萎，身躯如同一具干尸一般直接向着圣莱茵大教堂坠落。 下方的数位主教面色大惊，连忙试图借助下落的那位人间圣者。 然而还未等他们有任何的接触，恐怖的瘟疫以这位人间圣者为媒介瞬间扩散，人间圣者手中那件序列二级别的金樽盛满了令人作呕的紫色浓稠液体。 圣莱茵大教堂内的地板上开始滋生起怪异的菌落，微不可查的病原逐渐侵占空气之中的每一个角落，悄无声息地入侵在场所有超凡者的身躯。 “哼！” 教堂下方，一声冷哼骤然响起。 随后一朵犹如圣光化作的火焰将那位坠落的人间圣者包裹其中，圣灵之火舔舐着他的躯体。 肉神之躯在圣光中飞速化为飞灰，紧接着一道白色的灵体被引渡到了圣莱茵大教堂的下方。 圣灵之火开始蔓延，化作白光驱散圣莱茵大教堂中的一切不净之物。 “是教宗大人！” “修卡大主教竟然得到了圣灵之火净体的机会，这真算是因祸得福啊！ 如果修卡大主教重塑肉身，未必没有在圣光的眷顾下更进一步的可能。” “教宗大人出手，必定能将这尊未知的存在斩杀。” “还请教宗大人出手！” ...... 数位大主教的纷纷议论之声响起，而在圣莱茵大教堂下方的密室之中，苍老的教宗满脸凝重地看着天空之上那密布的阴云。 在他身前，被圣灵之火引渡而来的白色灵体周身光辉黯淡，斑驳的灰黑色痕迹开始侵蚀这具灵体的身躯，用不了半个小时这具灵体便会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概念层次的瘟疫，纵使他身为序列二的教宗也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黑死存活了数千年，其存于世间的历史甚至有可能比教皇时代还要漫长，是位于序列二绝对顶端的恐怖生物。 背靠永恒烈阳教会的他或许能够与之一战，但想要黑死的概念瘟疫之下保住一名序列三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黑死君主突然降临，难道是想插手进入那件事情之中？” 年迈的教宗双眸昏沉地看向密布的乌云之中隐现的那具庞大无比的身躯，心中权衡半晌之后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出手。 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在这最后的关头他必须保证自己所剩余的力量足够引导那件事情的走向。 除此之外，其他暂时都可以放下。 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愁苦之色，教宗端坐于神座之下，闭目诵念教会圣典。 在白狮宫内，脸色几度变幻的莱茵二世目光看向圣莱茵大教堂。 但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道： “暂时，勿动！” 各方奇妙的权衡之下，让这一尊存于世间数千年的恐怖存在降临没有受到丝毫的约制。 唯有封闭小世界之中，沈渺看着那逐渐显现的黑死真身，眉头微皱。 一只手臂对黑死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沈渺施展天罡神通也只是为了对黑死进行威慑，顺便试验一下飞砂走石的强大之处罢了。 可谁曾想一击之后黑死竟然没有选择退下，而是直接真身降临欲将沈渺彻底镇杀。 “当真是不知好歹！” 平淡的声音在封闭小世界之中响起，沈渺目光落在了眼前几近崩溃的封闭小世界之上。 “神通：壶天！” 阳神宽大的袖袍一挥，壶天空间与这濒临崩溃的小世界碰撞在一起，犹如玻璃破碎一般的清脆碎裂之音响起。 下一刻，沈渺从开辟的空间通道之中一步迈出，走向了现实世界。 莱特化作无数虫豸的尸体依旧停留在原地，但不论是瘟疫还是虫豸尽数失去了原本的活性，化作一滩令人厌恶的死寂之物。 目光看向天空之上，阴云之中若隐若现的庞大身躯已经开始临近现实世界，那无处不在的目光搜寻着沈渺所在的方位。 随意将摘下的单片水晶眼镜收入口袋中，阳神归位之时依旧带着概念瘟疫残留的影响，整条右臂呈现出一片灰白的色泽。 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沈渺大步跨出小洋楼，来到了叶卡捷琳娜所在的车厢之中。 此时的叶卡捷琳娜已经从那超凡失控的影响中挣脱了出来，手上正拿着沈渺刻意留下的书籍却没有选择翻动，酒红色的眼眸呈现出了疑惑之色。 沈渺没有向叶卡捷琳娜解惑，而是直接对她说道： “现在白玉京欲送大公阁下一份大礼，不知道大公阁下有没有信心能够吃下？” 叶卡捷琳娜目光微闪，下意识看向了天空之上那密布的阴云，那种不安之感如同一座山岳压在她的心头。 她并未踏入序列四境界，只能隐约感觉到天空之上阴云的不祥与恐怖，无法真正了解其中的隐秘。 不过沈渺既然这样开口了，叶卡捷琳娜也没有多想，在她看来白玉京这种大势力送出的礼物绝对不同凡响。 既然是送礼，沈渺总不应该坑害她才是。 放下手中的书籍，叶卡捷琳娜轻声说道： “既然沈先生有意相赠，我岂有不接之理？” 沈渺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白玉京赠大公阁下这一礼，其名为——大义！” 话音落下，漫天的阴云终于汇聚到了极点，如墨黑色雨滴悄然落入莱茵王都之中。 第二百零八章 时机...到了 随着如墨的雨滴终于从天空中落下，一道道暗紫色的雷霆带着几分妖异之感划过天空。 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其他人都不会知道这一场黑雨会给王都带来多大的变化。 入目之中，整个王都仿佛都在黑雨夜空之下化为了一座死寂的城市，呈现出一片怪异的荒凉之感。 黑色的雨水在落到地上的那一刻便成了正常的颜色，就好似有什么位置的东西在雨水落下的一瞬间脱离了雨水本身的束缚，开始向着四周扩散。 细雨之下寂静的莱茵王都中，时不时有一两声清脆的咳嗽声响起，打破夜晚的宁静。 除了部分父母之外，没有人会在意那几声咳嗽，也无人知晓未知的疫病已经悄然开始蔓延。 莱茵王都之中无数阴影角落里，有未知的生物窥探着外界，神情既是愤恨，又充满畏惧地盯着那落下的黑色雨水。 在车厢之外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叶卡捷琳娜轻声重复着沈渺的话语。 “大义？” 叶卡捷琳娜好奇地看了一眼沈渺，酒红色的美眸之中满是疑惑。 在科恩语境之中并没有这个词汇，所以沈渺用的是东方语。 叶卡捷琳娜虽然对东方语略知一二，但还是难以理解沈渺话语所代表的意思。 至于沈渺可是准备让叶卡捷琳娜背上这口锅，自然不会为叶卡捷琳娜解释清楚。 毕竟大义这种东西虽然是好的，但这是对掌权者而言。 叶卡捷琳娜本身若是不去争，掌握了大义的名分对她这位银鹰大公而言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车厢之中的沈渺没有回应，而是抬头望向了天空。 随着承载黑死病的雨滴落下，莱茵王都之中的瘟疫悄然开始向四周蔓延。 沈渺虽然并不清楚，莱茵二世与圣莱茵大教堂到底是顾忌着什么没有向黑死出手。 但沈渺可以肯定，这两方势力绝对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危险性。 尝试着转换思路，沈渺大致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他们是通过黑死出手确定王都之中的不安定因素。 然后等到黑死解决掉未知的不安因素之后，再将其送出王都，这样既能避免正面冲突，也可以借助黑死之手解决掉眼下的麻烦。 正是带着这样的想法，王室与教会同时选择了放任黑死这尊序列二的强者突破灵界进入莱茵王都之中。 即便是黑死传播瘟疫，王室与教会都有自信能够在之后平息掉瘟疫带来的影响。 毕竟王室与教会跟黑死途径的超凡者接触并不算少，对于瘟疫的研究十分彻底。 但沈渺很清楚，两大势力的这一次很可能想错了。 这一次伴随着黑死途径降临的，可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疫病，这场黑雨极有可能与黑死的晋升仪式有所关联。 在黑雨之中，除了那些疫病的病原体之外，沈渺还能感觉到其中承载的近似于概念一样的东西。 可以说这一场黑雨，便是一个大范围的弱化概念瘟疫。 雨滴依旧在不断落下，概念瘟疫亦或者称呼它为黑死瘟疫的影响飞速扩散，不断有咳嗽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这是什么？” 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声音，王都之中的沉寂被彻底打破。 与此同时，大量的普通居民在剧烈的咳嗽声中看到了自己手臂上逐渐升起的黑色半点，预示着不祥的死亡瘟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原本的黑死瘟疫虽然极其恐怖，但也不至于在如此之快的情况下爆发。 然而这一次的黑死瘟疫却是黑丝亲临现实世界所带来的影响，活了数千年，身为黑死途径的源头，无限接近序列一的强者其本身的一举一动便有着影响天地大势的能力。 光是黑死降临现世的存在，便极大的促进了黑死瘟疫的爆发。 圣莱茵大教堂的一座偏殿之中，因为刚刚的发生的动乱，教会内大多数超凡者被汇聚到各个偏殿之中进行圣祈，在上方圣光的照耀下偏殿之内呈现出一片宁晋祥和之感。 而就在此时，进行圣祈的一名序列八的年轻神官突然忍不住发出一声咳嗽，打破了教堂之中神圣而又宁静的氛围。 “弗莱恩，肃静！” 教堂上方，一名序列四的大主教眉头微皱，轻声说道。 被称为弗莱恩的神官连忙开口： “抱歉大主教阁下，我...咳咳咳!” 弗莱恩的话还未说完，便再次响起了剧烈的咳嗽之声。 上方的大主教面露不悦。 达到神之途径序列八的超凡者本身便有圣光庇佑，寻常的感冒咳嗽根本无法影响到这些神之途径的超凡者。 现在弗莱恩表现如此不堪，让他忍不住想开口训斥。 然而这样的念头刚升起，教堂之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咳嗽之声。 一名刚刚成为神官的序列九超凡者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一阵恶心干呕的声音，点点鲜血伴随着内脏的碎片喷出。 大主教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连忙走到下方的人群之中，数名神官身上隐约可见的不祥气息让他忍不住眉头轻皱。 伸手掀开一位神官的衣袖，上面大块的黑色印记像是某种活物一般在血肉之下蠕动，传递着瘟疫与不祥。 环顾整个教堂，大主教赫然发现几乎所有序列六以下的超凡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瘟疫侵蚀，而他这一位序列四的现世人神却毫无所觉。 “必须汇报给教宗冕下！” 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大主教连忙赶向大教堂的主殿。 然而等到他进入主殿之时，却发现一名名大主教正神色凝重地汇聚在主殿之内。 在他们身前，赫然是一名借下银色圣甲的序列六大骑士，在他的身体之上一块黑色的半点宛若某种怪异的生物缓缓蠕动。 这样的事情不仅仅出现在圣莱茵大教堂，不论是赫拉图学院、贵族庄园，甚至象征着王权的白狮宫之中都出现了类似的病患。 哪怕是中位序列的超凡者，都无法抵挡来自这种概念瘟疫的侵蚀。 王都之中不少身患黑死瘟疫的普通人抱着孩子冲向了教堂、医院、甚至于政府大楼，四处寻求着救治的方法。 然而即便是教堂也意识到了黑死瘟疫的厉害之处，越是人口汇聚的地方黑死瘟疫便越是厉害，甚至能够侵蚀中位超凡者。 面对这种情况，哪怕是教堂也不敢接收病患。 王都之内，到处都是祈祷之声与倒下的病患，原本欣欣向荣的王都竟然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呈现出一片哀鸿遍野的态势。 马车中，沈渺感受着外界交织气运带来的变化，轻声自语道： “时机...到了！” 第二百零九章 阳神显化 什么是大义？民心所向便是大义！ 当王都深陷黑死瘟疫的恐怖之中，而不论是莱茵王室又或者永恒烈阳教会都无法解决时，谁能够解决黑死瘟疫便是占据了大义。 沈渺想将白玉京建立起来，把求道途径传播至整个科恩世界，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必须要占住大义。 然而大义在某种程度上也为教会与王室所忌惮，外人占据必定会成为两大势力的眼中钉。 古往今来，民心所向占据大义者，推翻原本腐朽的政权建立新王朝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引得王权忌惮自然是正常。 而教会方面，教皇时代的衰落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整个整个科恩世界对教会积怨已久，无数民众花费数千年时间将那些自比人间神灵的教皇冕下拉下神坛。 没有人比这两大势力更清楚大义所带来的威胁，这是掌权者的走向鼎盛的法宝，同时也是反叛者所拥有的屠龙之术。 这样的屠龙术再加上白玉京本身便是外来势力，更涉及到新神道圣，两者相加两大势力很可能会不顾一切选择发动战争。 为了避免失态出现这样的恶化，沈渺特意选择了将叶卡捷琳娜作为立在最前方的靶子。 叶卡捷琳娜虽然无法完全掌控埃蒙德家族，可她毕竟是现任银鹰大公，代表着埃蒙德家族脸面的人物。 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北境，尤其是坐拥民心大义这件事情，被解读成埃蒙德家族准备插手王国权力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一来，一旦两大势力发动战争所面对的将会是埃蒙德家族与深不可测的白玉京。 若是以二对一，两大势力或许还能痛下决心对白玉京出手。 但是以二对二将整个王国所有的大势力彻底牵扯进来，并且这涉及到世俗的争斗，不允许动用教会涉及到真神的底蕴。 这就导致两大势力未必是占优的一方，为了权衡利益两大势力很可能选择安抚叶卡捷琳娜的同时，压下这民心所向的大义带来的影响。 至于白玉京，完全可以在这种借势的平衡中立下脚步。 心中思绪浮动，沈渺眼神之中闪烁着极近璀璨的紫色光华，万般道则在他脑海中交织。 这是沈渺借助神国本体之中蕴含的大道，由推演之法所得出的唯一机会。 为了摆脱来自科恩世界甚至于星界的影响，整个推演过程中沈渺所运用的都是神国之中无法显化的大道，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依靠着不属于此界的大道规则，沈渺跳出了诸位真神所编织的命运之网束缚，寻找到这一线契机。 这一战，甚至可以说是白玉京的立教之战，沈渺立下真正大道传遍科恩世界的至关重要一步，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失误。 一念至此，沈渺的目光落在了那介于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之中，那尊宛若烂泥般挥舞着诸多扭曲肢体的恐怖之物。 之时序列二巅峰强者的本尊，那完全堕化之后已经超越生命界限的强大躯体，甚至让沈渺体内的阳神感到一阵刺痛。 这一刻，他并没有选择直接使用阳神化身。 他很清楚阳神化身虽然强大，但还不至于对抗一位真身降临的序列二。 尤其还是黑死这种身为超凡途径源头，无限接近于序列一的强者。 所以对抗黑死的方法对沈渺而言就只有一个选项，那便是...地上神国。 念头微动间，天空之上原本密布的乌云刹那间被驱散，遥远的星空伸出一颗之色的星辰绽放出耀眼的光辉横跨一界。 星界震颤，那苍茫星海之中无数强大的存在看向了那颗与七星一同高悬于星界之上的紫色星辰，眼中满是震撼之意。 车厢之中，沈渺手中法印变幻，道门九字印清晰地呈现在沈渺的手中。 在叶卡捷琳娜震惊的眼神之中，沈渺体内的人道长城显化出巨大的法坛出现在天空之上，横压莱茵王都一方城区。 阳神悄然随着神通的施展出鞘，夜空之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一尊宛若大日临世的青色身影降临于整个莱茵王都上空。 光辉稍稍散去之后，王都之中不少强者看到了那个青色身影的充满东方风格的衣衫。 阳神化身身着道袍法衣，其上有郁罗萧台、日月星辰点缀，八卦、宝塔、龙凤、仙鹤、麒麟诸多祥瑞无所不有。 落在沈渺的道基所显化而起的法坛之上，阳神化身右手仿佛虚托着一方空间，目光注视着整个混乱的莱茵王都朗声道： “吾为白玉京三代弟子，名为阳神！ 闻此界瘟神祸乱，疫病侵扰，吾受银鹰大公所邀为尔等驱逐疫病，以正天地乱象！” 阳神化身之声在借助神通布道的作用下，清晰地落在了莱茵王都之中每一名普通民众的耳中，整个莱茵王都顿时炸开了锅。 身为王都民众，除了小半的外来者之外，其实绝大多数民众在一生中也或多或少的接触过超凡者，至少在市井传言之中从来不缺超凡者的存在。 那些大商铺售卖的低级超凡材料，时而出现神迹的圣莱茵大教堂，也在预示着整个莱茵王都中的超凡与世俗的隔阂并没有那么大。 这种事情，几乎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只不过有人相信有人不信罢了。 但这个秘密再如何公开，再如何让人默认，也都是仅仅在市井传言之中。 当超凡者以恍若神灵的姿态降临在整个莱茵王都，所代表的概念却是完全不同的。 “白玉京是什么地方？” “银鹰大公？果然不愧是北境公爵，竟然能够邀请到这样的神人！” “这不是代表我们有救了？” “请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 喧闹的声音顿时从莱茵王都之中各个角落响起。 不论是贫民区，亦或者富豪区，甚至于连贵族庄园、圣莱茵大教堂门口都有人跪伏在地，向着阳神的方向祈祷。 白狮宫与圣莱茵大教堂内，数位掌权者面色铁青地看着法坛之上的阳神，眼中不时闪过忌惮之色。 第二百一十章 瘟?昊天大帝 对于掌权者而言，他们最怕的是什么？ 瘟疫？黑死瘟疫的传播速度确实极快，在短短数个小时内对莱茵王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但在这有真神存在的世界之中，哪怕是序列二的强者创造出来的瘟疫也依旧有彻底根除的办法，无非就是花费的成本代价而已。 死亡？只要不涉及到掌权者本身，普通民众的死亡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超凡生物而言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作为巴鲁王国首都的莱茵，最不缺的就是普通人。只要给出一定条件，整个科恩大陆上有无数人愿意冒着风险来填补莱茵王都的空缺。 他们真正所担心的，是有其他的力量挑衅自己所掌握的权力，挑衅整个阶层的威严！ 相比于自己统治根基受到冲击，眼前的黑死瘟疫根本不值一提。 白狮宫之中，坐在王座之上的那位宛若雄狮的中年男人看着天空之上的阳神化身，宛若黄金雕琢的双眸之中绽放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在他身侧的阴影之中，仿佛由大量黑暗汇聚糅合起来的人影缓缓立于王座之旁。 恭敬地向着莱茵二世行了一礼，阴影向着面前的这位狮王轻声询问道： “需要属下去除掉他吗？” 莱茵二世淡淡地瞥了一眼犹如黑暗化身的超凡者。 “你能杀死他？” 这名超凡者微微一顿，目光看向那天穹之上宛若骄阳的身影，那炙热的光辉仿佛能够循着视线回溯道他的身上，将他周身的一切阴暗污秽灼烧殆尽。 “不能！” 这名超凡者很诚实地回答道。 莱茵二世收回目光，姿态淡然道： “既然不能，那就看着！” 超凡者那一片模糊的脸上似乎露出了犹豫之色： “可他代表的是银鹰大公方面，大公此时出手莫非是又有了什么其他心思？” 莱茵二世摇了摇头，靠在了这张奢华的王座之上说道： “相比于我的那位侄女，我更倾向于是埃蒙德家族的老家伙做出这样的动作。 他们觊觎这个位置太久了，若非有埃蒙德家族的主脉压着，他们早就在北境掀起叛乱想要瓜分巴鲁王国了。” 阴影超凡者明显不信，眼下这件事情事发突然，埃蒙德家族的那些老家伙几乎都在北境躺尸，几乎不可能如此之快地做出反应。 埃蒙德家族之中，唯有那位还在莱茵王都的年轻女大公才有这个能力和机会。 他依旧站在原地，试图开口劝说莱茵二世。 “可是，他已经亲口说了是受到了银鹰大公的邀请......” “嘭！” 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顷刻响起，整座白狮宫仿佛在这一瞬间发生震颤。 巨大的手掌拍在王座右侧的扶手上，那号炼金师最高杰作之一的科伊合金所锻造的扶手竟然有了断裂的痕迹。 随后，犹如雄狮咆哮的低吼声在大殿之中响起，充满威压的黄金双瞳仿佛带着不属于凡俗的神性，逼视着阴影超凡者。 “我说过，这件事情只能跟银鹰大公无关！” 那超越凡俗的威压之下，白狮宫内稳固的空间开始出现了灵界渗透的迹象，点点斑驳灰暗的痕迹显现在这庄严的大殿之中。 本就是黑暗聚合的阴影超凡者在这股威压之下更是如冰雪般消融。 片刻之后，白狮宫重新恢复寂静，大殿内响起一阵愤怒的喘息之声。 在莱茵王都的另一端，圣莱茵大教堂之中一位位大主教神色难看地注视着天空之上的阳神化身。 阳神化身的出现，可以说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看看莱茵广场上那些手足无措，抱着怀中的家人向阳神化身跪拜的身影便可了解一二。 不过生气归生气，但他们并不觉得为银鹰大公造势会影响到他们的太多利益，与之相反他们甚至乐意看到王室与埃蒙德家族之间的争斗。 就在不少人带着这样纠结的心思之时，之前曾经与沈渺见过面的苦行者更是指着天空之上的阳神化身，向着其他大主教说道： “他就是那个出现在灵界拍卖场之中的异端，窃取圣光之力的罪人！” 苦行者这一番话顿时让不少大主教将注意力放在了阳神化身周身的纯阳之气上。 在场的不少强者都能看出来，纯阳之气所呈现的异象与圣光有着一些相似的特点，但二者在本质上却是完全不相同。 纯阳之气所代表的是一种似乎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堂皇大势之气，象征着至纯至阳的仙道之力。 而圣光则是来自于永恒烈阳，其本身更偏向于治愈与裁决两个方向。 二者之间除了外在表现形式有些近似之外，但却是泾渭分明的两条道路。 本来没有人在意这些东西的，但是在苦行者开口之后众人心中也升起了几分意动。 圣光出现至今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期间不断有先驱者对圣光进行开发和利用，从而衍生出更多的利用途径。 但随着教皇时代的结束，对于圣光的开发也似乎随着教会的没落陷入了停滞。 若是纯阳之气这样的力量能够融入圣光之中，为圣光开辟出新的道路，那将会是影响永恒烈阳教会在正神教会地位的大事件。 不少人看向阳神化身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就连位于神仙之前的一名老人脸上也露出了动容之色。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阳神化身，沉声说道： “且看他如何驱散这瘟疫。 若是行之有效，便追求其窃取圣光之力的责任！ 若是没有效果，便直接将他镇压，带回大教堂！” 圣莱茵大教堂之中，在场仅剩的两位序列三强者齐声应和道： “是！” 回应之时，两人甚至都未曾看这位立于神像之下的老人，似乎对他的存在讳莫如深。 法坛之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沈渺手捏道诀，一柄纯阳之气所铸的金色法剑疾驰而去，金色的痕迹在天空之中映照出清晰地轨迹。 流光映射之间，法剑仿佛以黑夜为符在天地间勾勒一张巨大的符纸。 下一秒法剑落下刺入祭坛之中，沈渺脚下步伐转动手捏道印朗声道： “白玉京三代弟子阳神游历诸界，见得异域大魔为祸，苍生将有倾覆之危！ 阳神不愿见此界生灵涂炭，愿祈师门相助，平定下界瘟疫之灾，护一方安宁！” 话音落入茫茫夜空之中，除了那天空之中不断消散的金色咒文一般，一切毫无响应。 如此惊天动地的声势，似乎并没有带来什么。 白狮宫之中，莱茵二世脸上露出笑容。 圣莱茵大教堂之内，苦行者脸上显露几分讥讽之色，两位序列三的人间圣者面无表情迈步走向大门的方向。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望向了莱茵王都的天空中。 一股浩瀚的天地之力覆盖整个莱茵王都，诞生自漫天黄沙倾覆仿佛要将整个莱茵王都吞没。 在那被遮掩的星空之上，一颗璀璨的紫色星辰闪耀着无比尊贵的光辉。 宏伟之音，响彻于天地之间。 “天庭瘟部之主，瘟?昊天大帝吕岳，见过师弟！” 第二百一十一章 意外之获 瘟?昊天大帝，天庭八正神部之一的瘟部之主，执掌世间瘟疫灾劫，与大名鼎鼎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北极紫气之尊永坐坎宫斗母正神是同一个等级的天庭正神。 当然，这两位大佬一个执掌天庭最强打工仔的雷部，一个手握天庭中大佬最多的斗部，比这位瘟部之主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至少单论地位而言，瘟部之主瘟?昊天大帝绝对是天庭一等一的神仙。 沈渺借用这位瘟?昊天大帝，正是看中了其本身所代表的瘟部之主的能力与背后的天庭体系。 既然都是拉起虎皮扯大旗，为什么不找一个逼格高一点的大佬装样子？ 况且以这个世界的特殊背景以及神国之中内蕴的完整大道，未必不能投影几分瘟?昊天大帝的位格。 所有人仿佛都能见到一个崇高的身影立于九天之上，其周身天罡神通飞砂走石所形成的漫天浩荡黄沙隔绝了一切外来窥探的目光，在天地之间显化出一个伟岸无比的轮廓。 在那轮廓的正中央，闪耀的神国投影着一方地上神国坐镇中央，其威势浩瀚如渊。 “不可能！” 白狮宫中，那位宛若狮王的莱茵二世看着那崇高的身影，口中发出惊呼，话语间宛若雄狮咆哮，满头金色的毛发开始显化出几分异兽之相。 这是心神剧烈震颤之下所带来的超凡失控现象，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证明莱茵二世心中的震撼究竟有多强烈。 比起白狮宫之中莱茵二世的震撼，圣莱茵大教堂就显得平静太多了。 因为在场之中的大主教虽然都是教会的高层，但序列四的他们显然不足以知晓这些隐秘。 唯有两名序列三的强者面色凝重，而那位神像之下老人眼中更是闪过一丝茫然，口中缓缓低语道： “神...性？” 瘟?昊天大帝的显化所带来的影响远远超乎了沈渺的预料，不止是莱茵王都之中，几乎整个科恩大陆辽阔的东部之中所隐藏的顶尖强者纷纷看向了莱茵王都。 与圣莱茵大教堂之中的那位老人如出一辙，他们眼神也大多带着迷茫口中低声诵念“神性”二字。 法坛之上的沈渺自然是没有时间去理会下方发生了什么，此时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为他突然发现，在地上神国的投影降临于这尊崇高虚影的那一刻，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道则缓缓交织。 他只是望向天空之中那崇高的虚影，原本被他以天罡神通飞砂走石所塑造的虚影在此刻竟然有了几分微弱的凝实。 尤其是崇高身影那一双眼眸，仿佛带上了跨越时空的智慧，视线洞悉世间万物。 在将一切尽收眼底之后，视线承载着一丝敬意最终跨过阳神化身，落在了莱茵王都一角的马车之中。 沈渺原本的想法是拉起虎皮扯大旗，然后暗中借用地上神国镇压黑死，并未自己造势。 可没想到自己这刚拉起大旗，好像真招来了几分瘟?昊天大帝的投影。 沈渺也说不清楚，这几分投影到底是从另一个世界投影而来，还是神国之中关于瘟道的部分道则显化。 但毫无疑问，自己这一波绝对是赚了。 对方既然给予了自己这个水货圣人敬意，沈渺自然也不会自持身份让这位瘟部之主下不来台。 法坛之前的阳神化身手捏道印，向着瘟?昊天大帝行礼道： “阳神见过吕岳师兄！” “此界疫病肆虐，阳神还请师兄行瘟部正神之职，除瘟病之灾以正乾坤！” 沈渺的回应，仿佛是承载了这片天地对这位瘟?昊天大帝认可，那崇高的轮廓仿佛披上了一声华丽的长袍，头顶隐约能见到一副雍容华贵的帝王冠冕。 地上神国震颤，其中内蕴的浩瀚之力开始由内而外散发，席卷整个莱茵王都。 瘟?昊天大帝的目光逐渐从阳神化身之上移开，落在了盘亘于现世与灵界交接之间的那尊庞大身影。 犹如古老神灵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呼一吸之间飞砂走石演化着恐怖的风暴吹散那降下黑雨的漫天黑云，在那足足遮掩整个莱茵王都小半天空的恐怖躯体在此刻显化。 宛若一滩扭曲的黑色烂泥，其上无数怪异的肢体拼接承载着堕落与疾病的意志。 庞大的躯体中每一个部分都似乎互不统属，承载着分裂的意志发出令人恶心的滑腻蠕动。 夹杂在那黑泥之间的一颗颗恐怖眼球时隐时现，在蠕动的黑泥之中悄然睁开看向下方的芸芸众生。 那些超凡特性活跃的超凡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看向了天穹之上，那寻常人根本无法见到的恐怖存在清晰地落入了他们的眼中。 隐匿在黑暗之中的视线发出碰撞，悄无声息间的疫病以目光为载体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暗绿色的毛发不断从他们的身体中长出，象征着腐败的微生物侵蚀着他们的身躯。 大量的血肉仿佛在高压锅中炖煮软烂的美味，在重力的作用下自动脱骨，充满汁水的血肉砸在地面之上四散飞溅。 片刻之后，现场只剩下一具依旧屹立在原地的骸骨，干净的骨骼上甚至没有哪怕一点血丝。 在他们脚下，墨绿色的地毯缓缓蠕动。 即便只有部分人能在黑夜之中看到黑死那令人恐怖的躯体，但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恐惧再次涌入人群。 大量的人发出惊恐的尖叫逃离着周围的受害者，但空气之中的疫病已经席卷他们，一具具虚弱的身躯迅速倒下。 在这恐怖疫病的瘟疫蔓延之下，那尊崇高的虚影终于出手了。 瘟?昊天大帝右手虚托，地上神国之中的神国光辉浩荡落下，在他掌中化作了一方古朴的大钟。 大钟之上铭刻着万物生死更替，诸般瘟疫灾劫的显化之难。 在其显化的一瞬间，沈渺便感觉到其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大道悄然汇聚。 屈指一弹，这宏伟的古朴大钟顿时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长鸣，无形的音波承载着瘟疫之道席卷整个莱茵王都。 莱茵王都之中，那无数肉眼难辨的疫病之虫瞬间停止了动作。 腐化无数血肉的虫豸在这一刻仿佛遇见了天敌一般，来自生灵本能恐惧让它们努力钻入血肉深处躲避灾祸，然而却依旧只能任凭浩荡的钟声磨灭他们的生机。 此为瘟道六宝之一——瘟疫钟！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近神之战! 其实从本质上而言，科恩世界之中连道都只在沈渺的影响之下诞生了雏形，原本世界的万般道法神通、法宝仙器都无法在这个世界之中显化。 除了那些自身内蕴大道的最顶尖至宝之外，但凡是牵扯到外部大道的法宝，在失去了大道的加持之后，来到科恩世界未必能发挥出原本惊天动地的神通之力。 但瘟道六宝不一样。 在这个黑死降临，瘟疫传播的灾难之下，整个莱茵王都之中数百万人祈求着根除眼前的瘟疫净化己身。 在这样堪称庞大的愿力影响以及世界对于黑死这种不稳定因素的排斥之下，以地上神国为根基衍化瘟道而成的瘟道六宝，就几乎成为了这个世界对于万民愿力的反馈。 如此加持的瘟道六宝，能够发挥出不逊色于它原本的威能。 钟声之下无数疫病虫豸迅速消亡，撼天动地的钟声如巨神挥动无形重锤一般砸向了天空之上那庞大且混乱的黑死本尊。 一击之下，那庞大污浊的淤泥之躯宛若掀起汹涌波涛，依附于黑死本尊的无数疫病虫豸发出脆弱无比的哀嚎。 漆黑的淤泥从那巨大的身躯之上泼洒，在为大半个莱茵王都再次贡献了一场散发着恶臭的黑雨。 莱茵王都之中的民众顿时变了脸色，他们可是品尝过之前黑雨所带来的恐怖。 纵使没有接触到雨滴，也近乎无人能够幸免于恐怖的疫病之下，更遑论现如今大多数人来到街上向天空之上的那位未知神灵祈求。 在他们的认知中，如果直接接触到黑雨，必定会发生更加可怕的灾厄。 惶恐再次席卷整个来遗王都，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寻找避雨的地方，躲避着天空落下的那黑色粘稠的雨滴。 瘟?昊天大帝面色不变，食指轻颤间再次敲响面前的瘟疫钟。 洪钟大吕之音再次响彻整个莱茵王都，洗涤着整个世界的污浊。 不断弥漫着惶恐与不安的人突然发现，随着钟声的落下他们心头的紧张开始被逐渐抚平，瘟疫驱散的理智重新回归他们的躯体。 “我没事了！” 有在建筑之中躲雨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看到一个大半张脸上生出令人恐惧的黑色斑点的男人正站在人群之中，不停地上下摸索着自己的身体。 见到众人的目光，男人连忙指着自己的脸，露出极为夸张的表情惊呼道： “你们看到了没？这就是我这脸上的瘟疫。 刚刚我甚至感觉自己快要死了，邻居把我从房间里拖出扔到了街上，我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结果刚刚看到黑雨再次落下后，我连忙想要挤进屋子里躲避黑雨，结果就是这么一急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我的病竟然莫名其妙的直接好了！” 男人这么一打岔，众人才纷纷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不对劲，纷纷看向自己的身体。 “我也好了！” “我没事了，我没事了！” “一定是钟声，一定是那尊未知神灵的钟声所带来的影响。” “这才是真正的神灵！” 拥挤的房间之中，立刻有人开始祈祷，口中称颂着之前隐约听闻的阳神、瘟?昊天大帝的尊讳。 而靠近窗户的人则看着外面大半没能挤进房间，依旧留在街道上的人惊呼道： “黑雨好像也失去了作用，街上的人一点事情也没有！” “我看到了哈德森太太，这位可怜的老太太除了穿的单薄了些被黑雨打湿感冒了之外，似乎并没有受影响，这老太太甚至还有精力骂人。” “一定是神灵拯救了我们！” “神灵庇佑！神灵庇佑！” ...... 越来越多的人在再次落下的黑雨之中意识到了自己被拯救的命运，纷纷开始跪地祈祷，整个莱茵王都不断回荡着瘟?昊天大帝的名讳。 那漫天黄沙所凝聚的崇高虚影，仿佛再次凝实了一分。 圣莱茵大教堂之中，数名大主教看着广场上跪地称颂瘟?昊天大帝名讳的信徒，脸色无比难看。 若是放在教皇时代，这种行为足以让他们将这些信徒全部推上火刑架，而就算是现在这个相对开明的时代，这种行为也很容易被教众和其他信徒们唾弃。 然而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主教却不敢做出任何举动。 因为...跪地祈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能够在此时来到生莱茵广场的人，几乎都是永恒烈阳教会的虔诚信徒，偌大的广场足足汇聚了数万人。 而就是这数万人几乎全部跪倒在地，甚至能看到几个怀抱着稚嫩的婴孩，身穿着神父服的神父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 纵使频繁的人前显圣又能如何？ 在拯救苍生于灾祸之间的大势面前，光靠所谓的神迹吸引的信徒根本不足以与之对抗。 这是天下大势，也是天下大义！ 圣莱茵大教堂之中，仅有的两位序列三之一的莫顿大审判官看着眼前的景象，满脸阴沉地开口道： “简直就是愚昧！如果此等瘟疫真的只是杀死疫病虫豸，我们又岂会束手无策？” “那钟声虽然浩荡，但以钟声杀死疫病虫豸根本只是治标不治本。 落下的黑雨所代表的是黑死的印记，是一种信息层面的瘟疫之源。 只要印记不曾被抹去，那些被杀死的疫病虫豸会在受害者的身上汲取生命之力无限重生。 在汲取生命力的过程中，被感染的受害者会遭遇到难以想象的病痛折磨，最终化为一滩彻底腐化的脓血，如此手段只能算是残害生灵！” 莫顿大审判官的一番话顿时让在场的大主教眼神发亮，口中纷纷斥责道： “看来这个所谓的瘟?昊天大帝也不过如此。” “那个阳神也不过只是一个大骗子罢了。” “一旦疫病复发，我们完全可以振臂一呼揭穿这个所谓的阳神，让他交出那条圣光道路！” ...... 纷繁的议论声并未给黑死与瘟?昊天大帝之间的斗争带来任何的变化，小半身躯的塌陷伴随着大片空间的破碎，无数残缺的肢体从未知之处探出，抓向了瘟?昊天大帝。 在那些伸出的残缺肢体上，仿佛承载着一位位黑死途径超凡者所拥有的混乱信息，绝望与哀嚎的超凡失控化作瘟疫的诅咒落下。 天穹之上，那一轮圆月骤然黯淡，朦胧的血色带着沸腾的混乱之海降临于这个世界。 试探结束，真正的近神之战已然开始！ 第二百一十三章 瓜分权柄! 黑死蠕动着庞大混沌的身躯，仿佛拖拽着一方无比沉重的世界。 宛若黑泥的躯体如同沸水一般不断冒出令人恶心的黑色水泡，每一次水泡的炸响都伴随着海量的微不可查的虫豸降临。 这些虫豸融于黑夜之中，仿佛是这夜晚无处不在的黑暗，纵使阳神所散发出的万丈光辉也难以无法照耀到这些虫豸。 它们的存在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依附于所有的物质之上，传播着名为瘟疫的概念。 黑死周身，空间开始枯萎。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大量介于虚实之间的虫豸融入空间之中，肆无忌惮地传播着瘟疫。 纵使空间本身并不具备生命的特性，但在瘟疫的概念之下却进入了奇异的衰败之中，宛若受到病虫灾害不断枯萎凋零的花朵。 并且瘟疫的概念还在传播，依附于空间之上的一切，都在瘟疫概念的范围之中。 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扩散，永无止境的扩散将瘟疫播撒至整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之上。 大片的空间凋零、蔓延，甚至于这样的概念瘟疫扩散到了黑夜之中无穷无尽的黑暗上。 对人类而言，黑暗的本质其实是人类所赋予的与光明相对立的概念。 人类习惯了光，所以以光为主体诞生出与之截然相反的黑暗，可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人以肉眼可见的光谱为界限所进行的分割。 若是放在整个宇宙的宏观背景之下，或许永恒的黑暗才是主体。 但纵使是概念，对概念瘟疫而言也是可以污染的。 原本深邃的黑暗在概念瘟疫中，开始沾染上了一丝灰白。 黑暗如何能病？它的病又代表着什么？拥有可见色彩的黑暗是否又能够被称为黑暗？ 这些都无法用言语去表述，但在黑死的控制之下，以空间与黑暗为线条编织的一张巨大的网将一切笼罩，而大网的中心正是瘟?昊天大帝。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延伸到了神通飞砂走石所演化出的漫天黄沙之中。 这些被神通之力所创造出来的黄沙开始...病了！ 法坛之上，沈渺眼神骤然一凝，在他的眼眸之中开始闪过一抹不正常的墨绿之色。 那是真正的概念瘟疫以视线为媒介的传播，在视线接触到的那一刻他便沾染了概念瘟疫。 沈渺没有选择用蛮力解决掉概念瘟疫所带来的侵蚀。 纵使是至纯至阳的纯阳真火，可以抹去物质层面的问题，却也难以消除概念层面的影响。 与其白费功夫不如用心关注战场，而这概念瘟疫虽然暂时能够造成影响，但也算不上什么致命威胁。 一旦进入地上神国，便可以轻易将其连根拔除。 但此刻的沈渺并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的视线依旧看向战场之中。 黑死的手段远超他的想象，神通飞砂走石是瘟?昊天大帝降临的媒介，黑死出手之下并未直接选择瘟?昊天大帝，而是他降临的媒介。 只要媒介被概念瘟疫侵蚀，那么瘟?昊天大帝便也会被那概念瘟疫污染。 这种能力几乎已经超越了序列二境界的手段，达到了序列一的境界，近乎其道！ 并且概念瘟疫的本质可以说是瘟疫，也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概念，在这个没有大道的世界，仅凭瘟?昊天大帝所引导的残缺的瘟道真的能限制概念瘟疫？ 很快，沈渺便看到了答案。 天空之上那崇高伟岸的轮廓探出了手掌，但手掌落向的方向并不是那张编织好的大网，而是那尊几乎挽救了整个莱茵王都万民的瘟疫钟。 并且与之前刚刚具现出来截然不同的是，作为此界第一个显化的瘟道六宝，并且拯救了数以百万计的生灵，获得万民愿力加持的瘟疫钟几乎可以看作一件独立于瘟?昊天大帝之外的珍贵法宝。 庞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瘟疫钟之上，这尊被称为瘟道六宝之一的宝钟瞬间破碎。 一道道碎片如流星般划过空间向着四面八方飞去，承载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瘟道。 残缺的大道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以破碎的瘟疫钟填补着这个世界不曾有过的瘟道，修补着世界层面上的漏洞。 这一刻，所有黑死途径的超凡者突然感觉到那永无止境的混乱、失控竟然有了些许平息的迹象，无数现象表明着黑死途径拥有了更加清晰、准确的道路。 超凡途径仿佛是一条蜿蜒崎岖的陡峭山路。 而注入这个世界，填补着混乱所造成空缺的瘟道就好像有人错开蜿蜒崎岖的山路，开辟了一条可供人稳定通行的石台阶。 纵使还有坠落山崖之危，但相比于原本的蜿蜒崎岖山路却安全太多了。 蠕动着庞大身躯的黑死发出疯狂的咆哮，在他混沌的大脑之中开始产生名为愤怒的情绪。 这就好像两军交战之时，敌军直接在大后方进行策反宣传，这无疑是触动了黑死的根基。 概念瘟疫开始加速蔓延，但终究还是抵不过那万般道则汇聚的速度。 在瘟道彻底构建出雏形的那一刻，连概念都能侵蚀的概念瘟疫竟然有了几分削弱的迹象。 这终于让黑死放开了最后一丝的顾忌，四周枯萎的空间开始爆发真正的瘟疫，大片空间的坍塌连成一片。 灰白的黑暗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当拥有黑暗的概念不再真正代表着黑暗时，取而代之的是犹如大爆炸一般的埋葬。 概念层面的错误被直接抹除，黑暗与空间仿佛化为一座坟墓，一座以一方地域的天空作为埋葬的坟墓。 瑰丽的景象隐匿在黑暗之中，只有序列五之上的强者才有资格见到那座壮丽而又宏伟的坟墓。 这一切，只为埋葬那崇高伟岸的身影。 但在下一刻，天地之间一个轻描淡写的声音再次落下。 “定！” 瘟?昊天大帝的手中，一张仿佛能遮天蔽日的巨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巨幡挥舞之下，那已具雏形的瘟道与之相连，名为定形瘟幡的宝物开始显化属于它的真正威能。 个体的瘟疫有形有质，但瘟疫二字本身却是一种宽泛的概念，无形物质。 定形瘟幡所代表的，便是将这无形的概念化为真实的形态。 随着“定”字落下，那依附于空间、黑暗之中的概念瘟疫被尽数剥离，化作那些肉眼难见的虫豸。 看似其中毫无区别，但概念已失的物质生物又如何能够侵蚀空间、黑暗？ 坍塌的空间与埋葬的黑暗在瘟疫剥离之后迅速平静，宛若时光倒流一般回归原初的状态。 而这其中，唯一有所变化的便是那蠕动着庞大身躯的黑死。 大量的残肢犹如树木般枯萎，黑泥在逐渐变得灰白之后如雨落下，身躯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残缺。 象征着黑死途径源头的权柄被分割，那原本触手可及的晋升之路仿佛变得遥不可及！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这可不关我的事! 黑死彻底愤怒了，纵使他深陷于底层规则所带来的盲目痴愚之中，但深埋于不能之中的前路断绝还是让他从那无尽的混乱之中清醒了过来。 对于这个见证了教皇时代开始与结束的古老生物而言，已经很难有什么能够让他产生情绪上的波动了。 纵使之前沈渺用天罡神通飞砂走石钉死了他的一只手掌，促使他降临于科恩世界之中，对于他漫长的生命也只不过是短暂清醒之中的一个翻身动作罢了。 无论是被教会放逐会灵界，还是在一场战斗中侵蚀一个国家，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结果，这些结果无法掀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 但瘟?昊天大帝的釜底抽薪，却重新点燃了他的情绪，他的怒火。 他需要向这个世界宣泄自己的愤怒，他需要向这个世界证明他才是黑死途径的源头，他便是黑死途径本身！ 大地与天空开始发出震颤，像是宣告着一位古老者从混沌的沉睡之中彻底苏醒。 大地开始龟裂，一条条足有数十米之宽的深渊出现在莱茵王都的郊外。 它们纵横交错如蛛网一般将整个莱茵王都团团包围，那直入地底的无尽幽寂仿佛宣告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罪恶即将降临。 下一刻，所有巨人序列的超凡者纷纷感觉心中一悸，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开始滑落。 在古老的传说之中，所有巨人都是大地的亲子，他们拥有者大地的赐福立于大地之上便可以获得近乎无穷的体力加持。 这也是巨人途径的序列六，大地之子的由来。 而现在，这些大地之子们纷纷在灵魂的感召之下不由自主地落泪。 这是来自于超凡序列根源的感知，纵使是序列三的人间圣者也无法豁免。 因为...大地生病了！ 苍白代替了原本大地所拥有的厚重之感，那来自于深渊之中的荒芜如疫病一般不断侵蚀着大地。 苍白的荒芜所及之处，万物生机尽数凋零，大地仿佛化作苍白平原之上的永恒冻土，不允许任何生灵的存在。 驻守在莱茵王都郊区，守护整个王都安全的第一骑士团之中，十多位中位序列的强者纷纷走出了大营，看向了不安来源的边界之处。 浓郁的黑夜丝毫无法阻挡他们的视线，他们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在那荒凉的平原上有未知的不稳定因素正在不断靠近。 下一刻，一副让他们永生难忘的画面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那是笼罩整个地平线的苍白，荒芜的色彩不断地向着莱茵王都的方向开始蔓延，所及之处的大地全部化作一片死寂。 那黑白分割的界限宛若地平线一般，不断吞噬着他们视线所及的一切。 在这荒芜的平原之上，一切超凡能力在这一副宏伟的画面之下显得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直视着那不断推进的苍白荒芜，仿佛有人在这片寂静的平原上听到不断作响的马蹄之声。 那苍白的线条并非是某种奇特的未知力量，而是由无数苍白的骑士所渲染出的白色海洋。 “那是天启的力量，是瘟疫骑士！” 超凡者之中，有人发出惊恐的怒吼之声。 话音落下，整个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天启四骑士，是出自于整个科恩世界流传了数千年的力量。 传说在数千年之前，大地之上诸多超凡势力爆发了持续数百年的混战，导致整个科恩大陆十室九空民不聊生。 数百年的混战触怒了未知的神灵，祂降下天启四骑士瘟疫、战争、饥荒、死亡清洗大地，以极端的暴力手段平息一切混乱的根源。 至此，天启四骑士之名开始在科恩大陆上流传。 然而数千年下来，纵使是寿元数百年的超凡者也对于天启四骑士的了解所知甚少，只有一部流传下来的典籍记载了四位骑士的存在。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第一印的时候，就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声音如雷，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那名黑死途径的超凡者双目痴迷，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宛若圣境吟唱的呢喃低语，吟诵着那禁忌教典之中的内容。 周围十多位中位超凡者瞬间感到一阵胆寒，那荒芜的白色仿佛立刻会降临此地。 “扰乱军心，当杀！” 营地之中骤然爆发出一阵厉呵，第一骑士团的主营之中，一名身穿金色雄狮战甲的将军一步迈出，手中长刀挥舞宛若雄狮咆哮震慑四方。 一刀之下，以诡异著称的黑死途径超凡者被轻易斩杀，金色的火焰迅速吞噬掉超凡者的尸体。 这名将军手持长刀环顾四方，冷声道： “不过是一头特殊的灵界生物搞出来的鬼而已。 第一骑士团所属列阵，准备迎敌！” 下一刻，天空之上仿佛有一头巨大的金色雄狮虚影咆哮，瞬间驱散了第一骑士团所属成员心中的怯意。 所有骑士纷纷列阵，超凡之力激荡开始激活整个莱茵王都东侧的炼金大阵。 炼金大阵的光辉映照夜空，仿佛能够与那侵蚀大地的荒芜之力相抗衡。 在食气高涨的加持下，所有人对此信心十足。 因为第一骑士团是莱茵王室最为核心的超凡力量，第一骑士团的团长，那位斩杀黑死途径超凡者的将军便是莱茵王室的二皇子，古兰德·莱茵。 然而所有第一骑士团的骑士都未曾见到，这位二皇子殿下偷窥之下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这难道，也在他们的计算之中？” 话语间，古兰德·莱茵看向了王都方向，那遮天蔽日的黄沙所构建出的崇高身影。 白狮宫内，暴怒的莱茵二世愤怒地从王座之上站起身。 此刻的他宛若一头发狂的狮王，整个白狮宫仿佛都在他的咆哮之中震颤。 “他怎么敢？她怎么敢！” 如果只是获取民心大义，莱茵二世根本不会如此失态。 毕竟黑死降临是由叶卡捷琳娜处理的，能够请动如此强者必定会让她失去很多东西，此消彼长之间足以弥补民心的损失。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未知的强者竟然真正触怒了黑死，让这位存世数千年的灵界生物引导的瘟疫骑士降临。 这一下直接将事件从一场瘟疫上升到了整个莱茵王都的危机。 稍有不小心，整个王都都会倾覆在瘟疫骑士的灾难之下。 不论是圣莱茵大教堂亦或者莱茵王室，都必须拿出自身的力量对抗到这场波及整个莱茵王都的危机当中。 这会对两大势力造成极大的削弱，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后续的平衡。 到头来，埃蒙德家族付出代价得到民心，被拖入局中的圣莱茵大教堂与莱茵王室失去底蕴削弱。 埃蒙德家族仅仅只是付出了未知的代价，就成为了棋盘上占据主动权的那一方，其谋划让莱茵二世为知恐惧。 莱茵二世双目迅速掠过黑死、瘟?昊天大帝、圣莱茵大教堂...最终，视线锁定在了王都之中一条僻静的街道上，那奢华的白色马车。 这一瞬间，坐在马车之中的沈渺惊讶地发现，身旁这位银鹰大公身上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变得错乱不堪。 不着痕迹地挪开与叶卡捷琳娜的距离，沈渺在心中默默低语道： “这可不关我的事！” 第二百一十五章 布道 沈渺自己也没有想到眼下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被瘟道夺走了部分根基的黑死已经完全不顾忌对现世的影响，直接选择了掀起真正的超凡天灾想要覆灭整座莱茵王都。 大势之下，直接把准备坐山观虎斗的莱茵王室和圣莱茵大教堂给给卷了进来。 面对足以摧毁整个莱茵王都的灾难，以王都为根基的两大势力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然而在沈渺借着叶卡捷琳娜出手的名义抢先占据大义的情况下，两大势力的出手只会为这位年轻的银鹰大公做嫁衣。 可偏偏，就眼前的局势来看，这只能是唯一的选择。 沈渺估摸着不论是那位莱茵二世还是圣莱茵大教堂的一众大主教、审判官，都已经把叶卡捷琳娜骂了个遍。 想到这里，沈渺心中更加坚定了缩在叶卡捷琳娜的背后苟发育的路线。 对于一切毫无所觉的叶卡捷琳娜莫名感觉背后一凉，冥冥之中似有无数恶意临身。 可当叶卡捷琳娜想要寻找恶意源头的时候，那种感知却突然消失不见。 带着满心疑问的叶卡捷琳娜看向了身旁的沈渺，向着他柔声开口道： “沈先生是否有感觉到什么？” 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沈渺当然不可能说真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沈渺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反问道： “大公阁下认为，这个礼物如何？” 沈渺的话题将讨论引上了正轨，叶卡捷琳娜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天空之中那无比宏伟的两尊强大存在之间的交锋。 举手投足间整片天地随之震颤，空间、光线、瘟疫、概念不过是他们掌中的玩物。 若非莱茵王都之中有圣莱茵大教堂坐镇，绝大多数躁动的超凡之力都被永恒烈阳教会所设下的信仰大阵隔绝在那片天空之上。 否则仅仅是余波，就足以彻底摧毁王都之中数个区的一切生机。 在如此伟力之下，她那王国第一贵族银鹰大公的尊贵身份都仿佛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而且这两尊强大存在的交锋不仅仅限于强者之间的战斗。 在实力之外，他们战斗所代表的意义更是非比寻常。 沈渺以她的名义请来了那位神秘莫测的阳神，请来了这位强大无比的瘟?昊天大帝，这是在为她造势。 这表明在她身后，有一尊立于序列二巅峰，甚至有可能是序列一的强者在支持她。 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威慑。 并且瘟?昊天大帝压制黑死，镇压黑死瘟疫的传播挽救整个来莱茵王都的百姓，这些功绩、声望都会被算在她的头上。 只要她不公开选择造反，无论是莱茵王室亦或者埃蒙德家族的那些老家伙，都没有资格动她分毫。 威慑与大义的加持之下，拥有银鹰公爵身份的叶卡捷琳娜似乎只要暗中积蓄力量等待契机，未来登临那王国最高的王位也并非没有可能。 如此大礼，太重！重得连也叶卡捷琳娜都有点承受不起。 叶卡捷琳娜一双酒红色的美眸直视着沈渺，神色无比凝重地开口道： “沈先生，或者说沈先生背后的白玉京究竟想要什么？” 看着叶卡捷琳娜郑重其事的模样，沈渺轻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大公阁下还请放松，白玉京并不会插手世俗事物，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点私事而已。” 沈渺话语中平静的态度似乎感染了叶卡捷琳娜，让她微微紧绷的精神稍稍有些缓和。 待到叶卡捷琳娜平静之后，沈渺才缓缓开口道： “其实我此番游历科恩大陆，只有一个目的——布道！” 随着沈渺说出“布道”二字，冥冥之中仿佛有万民之声为之应和，降临于瘟?昊天大帝身躯之中的地上神国更是在刹那间绽放璀璨的光辉。 天空之上，不论是身处家中的秦清澜、法坛之上阳神化身亦或者与黑死激战的瘟?昊天大帝，都将视线投向了车厢之中。 叶卡捷琳娜心神一震，她那敏锐的灵魂感知好似跨越了时间的限制，感受到诸界十方之中似有诸神众仙环绕环绕，吟诵道藏之音。 “布道？” 叶卡捷琳娜轻声呢喃着这两个字，眼中若有所思。 在沈渺曾经告诉她的知识之中，似乎有与这两个字相关的知识。 “我记得，沈先生曾说过求道途径的序列七名为...布道，莫非先生的目的便与此相关？” 沈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叶卡捷琳娜的猜测。 不过沈渺与叶卡捷琳娜之间的关系还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自然不可能告诉对方布道的真实意义。 所以，沈渺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布道在整个求道途径之中，是极为特殊的一个阶位。 往上它承接着食气、筑基，代表着求道者对于道的接触、理解。 往下它关系着成就金丹的契机，代表着求道者对于大道的探索、求真。” “古往今来，无数先贤走过的道路证明了，布道关系着求道者以后能够攀登的高峰。 布道一城者，可立城隍之位破丹成婴。 布道一州者，可聚人道之势炼气化神。 布道一国者，可尊教化万民一窥道途。 布道一域者，可御天地大势羽化登仙。 吾此行降临科恩大陆，便是为布道一域，以求未来能够一窥道途，登临仙门！” 沈渺掷地有声的话语，顿时让叶卡捷琳娜心神剧颤。 “炼气化神、羽化登仙......” 口中轻声呢喃着这些从未听闻的名词，叶卡捷琳娜求道途径仿佛有所感悟。 这一刻，她相信了沈渺的话语。 至于沈渺本人，虽然此刻表情义正言辞，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些完全都是瞎扯淡。 布道虽然关键，但还不至于决定今后是否能够登临仙门。 沈渺之所以这么说，除了给自己布道科恩找个理由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忽悠未来的求道者们。 夸大布道的重要性，绝对会有一群人为了自己今后能走到更高位置而争斗相布道，最终得利的肯定是沈渺自己。 “话说我是不是考虑弄一些个什么九品布道、八品布道之类设定，按照布道的范围的划分一下。 不同布道等级结出来的金丹弄点特效，分个什么天地玄黄之类的。 毕竟有差距，大家才有氪...咳咳，布道的动力嘛！” 沈渺十分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第二百一十六章 谁人敢应? 叶卡捷琳娜凝神沉思了许久之后，才对着沈渺郑重开口道： “敢问沈先生，究竟是想以何种方式布道？ 如果沈先生的目是建立教会一样的组织，并以此将道的概念传播至整个科恩大陆的话......” 说到这里，叶卡捷琳娜并没有被沈渺现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势力所迷惑，而是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恕我直言，虽然道存在的形式并非是信仰，但其中毕竟涉及到了一位当世真神。 七大正神教会虽然在信仰之间有所分歧，彼此还曾多次爆发出席卷整个大陆的圣战，可一旦有外来真神的力量介入整个科恩大陆，他们必定会全力阻止。 哪怕是白玉京，也未必能够在这块大路上敌过强大无比的七大正神教会。 毕竟在教皇时代结束之前，各大正神教会之中的历代教皇都是真正的序列一强者，最为接近神的存在。” 说到这里，叶卡捷琳娜话锋一转继续道： “当然，如果沈先生的目标只是巴鲁王国，我相信我与沈先生之间的合作基础已经足够了。” 叶卡捷琳娜简短的话语既表达了与沈渺合作的欢迎态度，同时言语间也是在告诉沈渺，他拿出的东西不足以让这位银鹰大公不留余力的支持他。 其实这也很正常，沈渺拿出来的东西还不至于让叶卡捷琳娜为了他直面七大正神教会。 不过相比于这表面的意思，沈渺更加在意叶卡捷琳娜话语之中隐隐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 “只是巴鲁王国吗？” 沈渺回想着叶卡捷琳娜话语之中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心中也有些开始期待起来这位年轻的银鹰大公手上究竟握着怎样的底牌。 念头微动间，沈渺轻摇着头向叶卡捷琳娜说道： “道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无序通过所谓的宗教进行阐述。 我所要做的，便是让更多的人认识、理解道的存在，所以大公阁下不必担心。”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沈渺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淡淡开口道： “况且，纵使我在此界建立道门，那所谓的七大正神教会又能如何？” 似是向她询问，又似是在给予肯定的答复。 叶卡捷琳娜骤然看向沈渺，那不似作伪的笑容与云淡风轻的话语中，充满着毫不掩饰的强大自信。 如果是其他人如此开口，叶卡捷琳娜绝对会当场训斥对方痴人说梦。 纵使当初教皇时代末期，文学殿堂引导几乎大半个科恩世界的强者与灵界之中的隐秘存在，也只是堪堪将教皇推下人间之神的宝座而已。 大半个科恩世界都难以彻底打压的七大正神教会，谁又有资格无视他们？ 然而开口之人是沈渺，是刚刚一己之力引导白玉京降下一位序列三，一位序列一的白玉京门徒，身份实力神秘莫测的未知存在。 如果科恩世界难以撼动七大正神教会，可若是将视线放在科恩世界之外呢？ 在就在叶卡捷琳娜心中惊疑不定之时，沈渺缓缓开口道： “大公阁下可，阳神与瘟?昊天大帝在白玉京之中的身份如何？” 叶卡捷琳娜秀眉微蹙，有些捉摸不清沈渺话语之中的意思。 不过既然沈渺如此开口，叶卡捷琳娜便顺着沈渺的意图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一些猜想： “瘟?昊天大帝既然以帝名相称，那应该是白玉京之中的统治者之一。 而阳神作为序列三的强大存在，并且有神之名号，应该是属于某尊隐秘存在的从属半神。” 对于东方的问话有所一定了解的叶卡捷琳娜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沈渺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大公阁下的猜想，如果放在一个普通的组织构架之中，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白玉京作为道门至高无上的传承势力，其本身所遵从的乃是师徒传承的关系，而并非以单纯的实力高低作为评判条件。 更准确的说，在势力达到一定境界之前都无法摆脱这个框架。” 看着叶卡捷琳娜懵懂的眼神，沈渺缓缓道： “在白玉京之中，不论是阳神还是瘟?昊天大帝，同属于三代弟子。 随后师兄师弟之分，但在实际地位之上并无任何差距。”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震惊了叶卡捷琳娜。 在那满是疑惑的酒红色美眸中可以看出，叶卡捷琳娜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一位序列三和序列一之间竟然没有地位的差距。 序列三的强者虽然有资格被称作人间圣者，但是在更高层次的序列一面前却也称不上什么上台面的强者。 从永恒烈阳教会在今日陨落的那位序列三强者便能看出，这其中到底有多么巨大的鸿沟。 然而在白玉京中，两人只能归属于三代弟子，没有阶级层次的跨越，这只能证明真正的白玉京其本身庞大到已经能够无视掉这种近乎于鸿沟一般的差距。 注意着叶卡捷琳娜满脸的震惊之色，沈渺心中自然是早有预料，继续补充道： “白玉京传承至今，诸界流落的道统不计其数，纵使同为三代弟子之间也有着巨大的差距。 强如瘟?昊天大帝的吕岳师兄，位列天庭八部之一的瘟部正神，执掌瘟道。 在三代弟子之中，吕岳师兄也是位列顶端的大人物。 不过瘟部在天庭八部排名倒数第二，地位远远逊色于同为八部正神之一雷部正神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闻仲师兄。 而闻仲师兄，不过是白玉京二代弟子之中排名最末的几人之一罢了。 天庭四御八部，诸天星宿之中皆有我白玉京门人，纵使那高高在上的玉皇难以无视我白玉京的权柄，区区七大正神教会又能如何？” 沉浸在沈渺的话语之中，叶卡捷琳娜仿佛看到了三十三重天之上的浩渺天宫。 其身虽然朦胧不清难以窥见真意，可即便是那从三十三重天落下宛若瀚海的紫气垂云，皆承载这无穷伟岸之意横压诸界！ 突然间，叶卡捷琳娜从那一瞬间的幻想之中清醒过来，强压着心头的震撼，叶卡捷琳娜问出了沈渺话语之中的一处破绽。 “沈先生既然称呼三代弟子的阳神、瘟?昊天大帝为师兄，那为何在提及那位身为二代弟子的雷部天尊时也用了师兄这一个称呼？” 一边说着，叶卡捷琳娜眼中闪过怀疑之色。 沈渺朗声一笑，注视着年轻的大公一字一句缓缓道： “我受圣人之命执符开天跨界而来，所行之事自是百无禁忌，师兄之称不过是对先行之辈以示尊敬罢了。 况且我若是以师叔称呼，又有谁人敢应？” 第二百一十七章 神二代 叶卡捷琳娜愣住了。 尽管她并不知道执符开天是什么意思，但作为科恩世界之中第一个知晓道圣之名的人，她对于圣人的敬畏之心甚至要大过那些正神邪神。 沈渺与圣人有所关联，这意味着沈渺背后所依靠的是一位端坐于星界之上的伟大存在。 什么银鹰大公，什么莱茵国王，跟沈渺背后的靠山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甚至于其他正神教会的教宗，其身份地位都未必比得上受圣人之命的沈渺。 这一刻，叶卡捷琳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渺能够时刻表现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姿态，为什么他能够轻易地招来阳神、瘟?昊天大帝这样的绝世强者出手。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沈渺背后的那位圣人。 想到这里，叶卡捷琳娜看向沈渺的眼神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跨界而来持圣人之令调动序列三的阳神、序列一的瘟?昊天大帝这种绝世强者，为布道一域进行铺垫，以此谋求登临真仙之位。 这样的待遇放在科恩世界的传说中，就相当于神子降世号令整个教会进行圣战统一大陆。” “我作为埃蒙德家族仅剩的嫡系传人，被那些贵族戏称为巴鲁王国最大的二代。 但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的身份背景更是夸张，竟然能够调动白玉京为其跨界布局，称之为神二代也不为过。 有他相助，或许真的能帮我完成那件事。” 叶卡捷琳娜并没有考虑过沈渺话语的真实性。 毕竟白玉京这样一个隐秘组织都搬出来了，其背后的道圣也是真实存在的，叶卡捷琳娜压根没有思考过沈渺会欺骗她。 然而事实上，沈渺的所说的一切内容在大体上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都是确确实实的真话。 只是在一些方面，存在着一点微妙的误会罢了。 沈渺声称受圣人之命执符开天而来，只不过隐瞒了自己就是圣人这件事情而已。 自己给自己下命令，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至于执符开天，自己登临神位开辟神国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开辟天地，当真正登临圣人之位后完成真正的开天辟地也并无不可。 师兄的称谓也确实如此，瘟?昊天大帝本身是沈渺借助地上神国所化虚相，只不过大道共鸣让原本只是空架子的瘟?昊天大帝诞生了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真韵。 作为原本世界的先行者，沈渺称呼一声瘟?昊天大帝师兄算是出于对前辈的尊敬。 可就算瘟?昊天大帝当面，也未必敢在沈渺面前应下这个称呼。 这一切言语上的小细节，其实都只是为了塑造出一个令叶卡捷琳娜足以信服的身份。 一个背靠道圣，可以随时从白玉京唤帮手，行事百无禁忌的布道者沈渺。 只有这样，沈渺才能借助银鹰大公的名号传播其道，为自己赢得发育的底蕴与契机。 否则撇开叶卡捷琳娜这位银鹰大公，沈渺自立白玉京道门，恐怕撑不到一个月便被正神教会与邪神教派找上门来了。 心思沉浮，叶卡捷琳娜心中思考的同时，沈渺也在观察这位年轻大公的神色变化。 联合进行到了最后一步，车厢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竟有些沉寂。 而在外界的天空之上，却远没有车厢内安静的氛围。 宛若雷霆轰鸣碰撞之声不断炸响，整个莱茵王都显得在这黑夜与雷霆轰鸣的笼罩之下变得无比压抑。 黑死在意识到自己已经难以掌控黑死途径源头之后，果断放弃了一直以来所动用的瘟疫手段，转而换做了更直接的攻击方式。 腐烂的手臂在瘟疫的加持之下发生异化，宛若从深渊之中攀爬而出的恐怖巨兽，伴随着如浪潮般的黑泥涌向了瘟?昊天大帝。 瘟?昊天大帝毫不示弱，神通飞砂走石所构建出的虚相之中大手挥动，手中的定形瘟幡席卷恐怖的沙尘暴铺天盖地。 每一粒沙尘之中都蕴含着最为本质的瘟道意志衍化，所构成的超凡之力能够轻易摧山裂石。 当无数沙尘汇聚在一起，那便是最为恐怖的灾难。 浩荡的天灾在这一瞬间接触，最为直接，也是最为粗暴的力量倾泻而出，在夜空之上的空间宛若镜面顷刻破碎，大量的空间碎片伴随着浩荡的冲击波席卷四面八方。 在碰撞的核心，更是出现一道诡异的暗红色痕迹。 这道痕迹宛若天地发怒降下的暗红色雷霆，又像是整个世界的创伤，隐隐预示着躁动与不祥。 狂暴的超凡波动自然引来了灵界的侵蚀，越是浓郁的超凡之力越是容易同化周围的空间，从而促使现实世界与灵界之间的联系加深，导致灵界生物大量降临。 这样的事情被称为灵界之灾，是现实世界中绝大多数超凡事件伤亡的根源。 哪怕是中位超凡者，在面对一起微小的灵界侵蚀事件时，也会保持无比慎重的的态度。 因为谁也说不清楚，在另一侧的灵界之中，究竟是怎样恐怖的灵界生物。 一场小事件引发一次现世人神级别的灵界生物降临也并非没有可能。 当天空之上，开始出现扭曲斑驳的痕迹之时，灵界侵蚀达到了最大化，来自隐秘世界的超凡生物就此降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灵界侵蚀固然危险，但在这危险的战场之中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余波掀起的小小影响。 纵使人间圣者一级的灵界生物降临在战场之中，也只是被随意抹杀的对象罢了。 定形瘟幡挥舞之间，黄沙与黑泥席卷整片天穹。 而在大地之上，真正的交锋此刻也刚刚展开。 那无形的灰白之色彻底与身着金甲重甲的第一骑士团碰撞。 没有任何敌人的身影，所有人只能看到脚下蔓延的灰白之色，那灰白的痕迹甚至顺着战甲开始蔓延至他们的全身。 瘟疫骑士虽被冠以骑士之名，但本身并非真实的存在，而是瘟疫的具现化。 瘟疫骑士的存在，远比拥有实体的敌人更加可怕。 灰白色逐渐吞噬那全身金甲，无形的敌人开始吞噬这牢不可破的战阵。 而就在此时，半空之上雄狮咆哮，象征着王权狮心印记降下。 与此同时，一轮旭日从城门之上升起，永恒烈阳教会所布下的炼金阵法开始发挥作用，金甲之上的灰白开始有褪去的迹象。 骑士手持可斩无形之物的战剑，兵甲碰撞之间隐隐有雄狮咆哮，与无形敌人的厮杀就此展开。 整片天地，似乎被金色、浊黑、灰白三色占据、撕裂！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势，成矣! 莱茵二世端坐于王座之上，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第一骑士团与瘟疫骑士之间的碰撞。 那宛若雄狮怒吼之声，兵甲与无形之物碰撞所发出的厮杀之声仿佛充斥在整座白狮宫之中。 王都内所有中位序列之上的强者似乎都能感觉到，在那座宛若雄狮般匍匐在大地之上的白狮宫在颤抖、在发出兴奋地咆哮。 “罢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留手的了！” 王座之上的国王威严的声音定下了此事的基调。 “冠军骑士出手，协助第一骑士团镇压瘟疫天启！” 话音落下，没有金碧辉煌的圣光、也没有强大无匹的超凡之力，有的只是整座白狮宫在整个世界消失的一瞬间。 在那一瞬间里，白狮宫仿佛被隔绝在了现实洪流之外，连接着某处未知之地。 下一刻，白狮宫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足足十名身着纯白战甲，身下乘骑着白色战马的气势出现在莱茵王都的主街之上。 这些骑士浑身被纯白色的战甲所笼罩，笼罩头颅的头盔顶端宛若天授王冠，纯白色的光辉映照在战甲之上，显得圣洁而又凛然。 手中足有五米之长的骑枪似乎生来便是为了与巨兽进行生死搏杀。 而他们身下的战马也不似凡物，身披重甲的白色骏马身形健壮优美，犹如传说之中的灵界独角兽。 马蹄落下，大地之上似有光环辉映，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祥和安定之意。 十名似乎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冠军骑士跨越整个王都行于主街之上，所到之处万民沸腾。 “冠军！” “冠军！” “冠军！” ...... 这是属于巴鲁王国的传说，在传国数百年之中曾数次拯救王国于危难之际，象征着王权永恒的冠军骑士。 或许在超凡层面上，冠军骑士绝非巴鲁王国最后的底牌。 但是在万民心中，冠军骑士代表着整个巴鲁王国的万民之意，整个莱茵王都的民心大势。 这是纵使序列二强者降临，也无法带来的影响力。 在今夜的灾难之中，选择置身事外的莱茵王室表现的太差了，身具大义的他们为了保存实力已经丧失掉了主动权。 现在，莱茵二世为挽回部分名义选择出动了冠军骑士，为的就是让自己的表现不至于败得太惨。 横跨大半个莱茵王都，身下的神骏仿佛脚踏彩虹之桥接引冠军骑士降临城门。 一支纯白色的长枪带着英勇无畏的气势狠狠地刺入那遍布灰白的荒野之中，为苍茫大地降下一分生机。 王座之上的莱茵二世见到这一幕，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 一旁隐匿于阴影之中的声音开口道： “可惜民众皆困于王都之中，几乎无人能见到这冠军骑士纵横荒野，抵挡天启瘟疫的景象。 比之埃蒙德家族的手段，终究是逊色了不少。” 莱茵二世右手一挥，随意开口道： “无妨，明日整个莱茵的报纸的头版头条上，会有我想要看到的一切。” 阴影之中的声音微微一顿，平静回复道： “是！” 城门之外，瘟疫天启已经在冠军骑士的强势介入之下开始被逼退。 莱茵二世很清楚，作为真正的传说级灾祸之一，天启四骑士之一的实力绝对不止如此。 眼前的瘟疫天启，只不过是黑死匆匆掀起的狂怒而已。 黑死本体被牵制，而大地之上也没有瘟疫肆虐能够与瘟疫天启呼应，眼前的灾祸根本没有发展到传说之中那般恐怖的地步。 “不过纵使这样，如此大范围的瘟疫天启也不是冠军骑士能够完全断绝的。 机会给了你们，就看你们是否愿意把握住了。” 话语间，莱茵二世威严的双目看向了圣莱茵大教堂方向。 在大教堂之中，位于神像之下的老者嘴唇张合，朝着莫顿大审判官淡漠道： “你去请日轮天使，助第一骑士团平定瘟疫天启。” 莫顿大审判官闻言面色顿时大变，连忙单膝跪地道： “还请大人三思！ 吾主已经上百年未曾降下人间天使，日轮天使之力用一分便彻底损耗一分。 一旦日轮天使枯竭陨灭，圣莱茵大教堂将无法点亮永恒烈阳，届时我等面对腐朽大日教派的入侵将会再无抵抗之力！” 老人平淡地看了一眼莫顿大神官： “你等放心，腐朽大日教派近期不会有入侵莱茵王都的打算，教会尚可安心修养。” “可是日轮天使最重要的作用便是掌握吾主的一缕权柄之威，虽然不至于镇压黑死本体，可用来面对瘟疫天启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 看着莫顿大神官锱铢必较的模样，而其他的大主教也皆是如此神情，神像之下的老人突然长叹一口气。 “只在乎眼前利益，终究是难成气候。 今日之事，面对黑死与那位瘟?昊天大帝的战斗而表现束手无策的我们，已经让永恒烈阳教会颜面扫地。 尤其是银鹰大公请瘟?昊天大帝救济莱茵王都百万民众之事，更是将我们彻底压制。 如果只是一方小城池，我们大可以动用知识轮盘锁定一城之地，修改所有人的认知。 然而这是莱茵王都，整个巴鲁王国最重要的城市，在整个科恩大陆都享有盛名的工业之都。 不出三日，此事必定会传遍整个科恩大陆，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遮掩。” “现如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挽回教会所损失的名望。 日轮天使是传说之中吾主的化身，只有让日轮天使降临，以吾主之名驱逐瘟疫天启为莱茵王都迎来黎明，才能做出一些补救。 若是此时依旧计较那些微末的利益，我们失去的东西会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多！” “那位狮王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难道你们依旧要视而不见？” 大教堂之中，永恒烈阳教会诸多高层沉默。 数分钟之后，一尊背生六翼身后有日轮印照的天使升入天空，在万民瞩目之下跨过莱茵王都主街飞向城关之处，宛若旭日东升的光辉映照着这座坠入黑暗之中的都市。 但这一切，都被天穹之上那伟岸身影彻底掩盖。 纵使只有模糊轮廓，但那举手投足之间犹如真神降世的神迹显化令百万民众为之痴迷。 诵念瘟?昊天大帝之声，不绝于耳！ 见状，神像之下的老人缓缓摇头道： “大势...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