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崇祯要打爆全球》 第1章 初登大宝 风雨飘摇 初登大宝风雨飘摇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六日,刚刚入夜,京城之外,营帐的篝火如繁星一般闪烁。 那是李自成的大顺军,明日,他们将大摇大摆地进入北京城。 此时,皇宫大内,文渊阁后堂,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头戴乌纱翼扇冠,身穿九龙皮弁服,腰围玉带,悠悠然,从龙椅上坐了起了。 他本来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历史学的研究员,在翻阅明史资料的时候,头昏昏的,便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睡着了。 可现在,他是在文渊阁后堂的龙书案上悠悠转醒。 无数记忆碎片犹如洪水波涛,冲击着他的脑海。当那记忆的洪水停止了奔腾,朱佑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尽力让自己的头脑可以清醒一点。 “我竟然穿越到了崇祯的身上!” 将记忆连接成线,朱佑俭得出了以上事实。 “万岁,您醒了?” 一个穿着大红蟒袍,怀抱拂尘的老者,小步从闱幕后走出来。 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告诉他,这个人,就是王承恩,皇帝身边最可靠,也是唯一可靠的太监。 “王大伴,今天,是三月十六,对吧?” “回陛下,今天正是三月十六!” 按照正常历史的发展,今天晚上,崇祯皇帝朱由检就会会杀死自己的皇后和女儿,然后在二十七日的一早,披发跣足,去煤山自缢。 “陛下,这李自成已经包围了京师,恐怕明日。” 朱佑俭一抬手,打断了王承恩的话。 “我知道,城外有二十万闯贼,你不要说话,让我静一静。” 王承恩脸色焦急,可朱佑俭则是面沉似水,不置可否。 此时朱佑俭,正在开动头脑风暴,努力思考着突破的办法。 二十万闯贼驻扎在京城之外,气焰嚣张。城中百官,已经做好了投降的准备,情况异常危险。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李自成的军队现在是毫无戒备,不是睡了,就是醉了,他们就等着明天一早,大摇大摆地入城接防了。如果有几百名骑兵,在今夜发起夜袭的话,就有可能上演张文远大战逍遥津,马踏联营的戏码! 朱佑俭睁开了眼睛,他已经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 方案有了,可如何执行呢?换句话说,去哪里找几百个全副武装,士气高涨的骑兵呢?而带兵的猛将,又在哪里? 正琢磨间,朱佑俭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叮!】 【发现宿主,扫描绑定,绑定成功!】 【欢迎宿主使用本系统!】 声音过后,一道闪光,朱佑俭面前,好像出现了一个屏幕。 屏幕上,列着各朝代文臣武将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有一个数字——供奉金额。 “供奉金额是什么?” 【系统提示:供奉金额,是指请出该名文臣武将,所需要的银两。】 “一流武将,常遇春,供奉金额300万两。” “二流武将,程咬金,供奉金额200万两” “三流武将,廖化,供奉金额100万两。” 这些武将的供奉,可不少呀。 看到最让他心驰神往的李靖,供奉金额居然要8000万两! “系统,为什么这个李靖真么贵?” 【系统提示:由于李靖不仅武力高超,统帅能力强,有军神的美誉,因此供奉金额高。】 “那我就买一个纯武力的猛将,召唤出李元霸,两把四百斤的擂鼓翁金锤,胯下万里烟云照。别说是李自成了,就是灭了皇太极,踏平后金,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系统提示:宿主可以召唤李元霸,供奉金额为1亿两白银,是否供奉?】 “还是以后再说吧。” 朱佑俭知道,现在的国库里,是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明白了系统的规则,朱佑俭又浏览了一会。他还发现,这个系统不仅可以买文臣武将,还可以购买武器和宝马。 “王承恩,现在,我们有多少钱?” 王承恩突然听到朱佑俭叫他,赶紧回话:“回陛下,之前,为凑军饷,已经把所有的银两交曹化淳了,现在宫中,已经没有钱了。” “没关系,去,告诉皇后,把首饰,金盘金碗什么的,对,还有金冠,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到这里来,快!” 王承恩叫上了两个小太监出去了,朱佑俭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开始盘算如何利用好这个系统。 【叮!】 【系统提示:请宿主领取新人奖,随机抽取贴身文臣,或武将一名。】 【请宿主确认此次抽奖为文臣或武将。】 朱佑俭听到系统有新人奖,心中大喜。 根据之前的方案,朱佑俭选择要武将。最好还是偏向于帅兵突袭,或善于指挥骑兵的武将。 原因朱佑俭很清楚。京城被二十万人围困,外无后援,内有叛逆,如果要了善于守城的将领,比如郝昭、田单这类的,一味死守,最后的结果就是守死。 必须要善于突破,带兵之人,也必须是武力高超的猛将不可。 崇祯坐在龙椅上,闭着眼,尽量让自己的心稳下来,可是,心脏依然砰砰乱跳。 “好!开始抽奖吧,我选择武将。” 【为宿主提供超一流武将一名,一流武将二名,二流武将三名,三流武将六名,是否开始抽奖?】 “开始!马上开始” 【叮!】 【抽奖结束,宿主随机获得一流武将一名。】 【恭喜宿主,获得三国时代大将,关羽,此人现名为关寿,正在门外站班,宿主可随时召见。】 “是一流武将!太好了!” 欣喜过后,崇祯又有些纳闷,这关羽是一流武将,那超一流武将,会有多厉害? 正思考间,只见一个美妇人提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进来。 “陛下,臣妾将手中所有的金银都拿来了。” 这美妇人就是周皇后。此时的她,哪有什么皇后的样子,头上什么装饰都没有了,眼角都是泪痕,想必是终日以泪洗面。 朱佑俭赶紧安慰:“哈哈,爱妃,何故如此?这些金银,我先借用,等李自成退了,朕给你换一套新的!” 第2章 召唤开启 二爷报到 召唤开启二爷报到 说着,轻轻搂住了周后的肩膀。 这个举动异常温馨,周后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惊喜的笑容。 一炷香的功夫,王晨恩带着几个小太监,也都抱着几个包袱,走了进来。 “陛下,之前为了筹措军饷,曹华淳已经将金银拿走了大半,这些,是老奴转了几圈,只收集到的这些,请您过目。” 几个包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放在了后堂的软榻之上。 看了看锦那些金银细软,朱佑俭对王承恩说道。 “王大伴,去外面请关寿将军进来?” “关寿?陛下,您说的那个关寿,只是个执戟的郎将,怎么成将军了?” 崇祯瞪了王承恩一眼:“我让你去就去!” “老奴遵旨。” 王承恩心里一哆嗦,要知道,崇祯对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可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如此凶悍? 一会的功夫,王承恩带着关寿,也就是关羽,来到了后堂之内。 “参见万岁,吾皇” 关寿刚要拜,崇祯赶紧上前扶起。 “将军呀,如今,就是你还为我执戟,不离不弃,难为你了!” 说话之际,朱佑俭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关寿将军。 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面红,髯长,凤眼,雄壮,真乃天人! “陛下莫要如此说,关某甘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好!” 朱佑俭得到了关寿,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现在,就要召唤兵马了。” 朱佑俭看着坐塌上的东西,心中默想:“系统,这些东西,能有多少钱?” 【扫描:金银玉器,折合白银,共计四百两,宿主可查看士兵类召唤项,选取所召唤的兵种名称。】 “只有四百两?”崇祯觉得有些少,不过聊胜于无。 等他看到士兵召唤项目,更是吃惊,原来这些兵可是价格不菲。 最低劣的兵种,普通黄巾军步兵,一个要5两,黄巾军骑兵一个就要10两。这四百两,也就召唤四百个黄巾军骑兵。 可这种骑兵的质量,还不如李自成手里的大顺骑兵呢。 朱佑俭脑子飞转,想出了解决方案。 不能拼数量,就要以质量取胜,翻看了一下兵种列表,最后,朱佑俭做出了选定。 “系统,召唤铁浮屠四人!” 【金国重装骑兵——铁浮屠,每人(含马匹盔甲武器)一百两白银,共召唤四人。此四人现为宿主的亲卫,正在殿外巡逻,宿主可随时召见。】 “王承恩,将外面四个亲卫,也叫进来!” 王承恩又是一阵忙活,带四个人走进了后堂后。 一阵小乱,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没有人发现,那龙榻之上的金银玉器,已经不翼而飞了。 当朱佑俭看到这四个人的时候,感觉这个银子花的太值了。 只见这四个人,各个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上穿着金属制的铠甲,银光闪闪,头带一种圆锥形的帽盔。看上去,就是四座小型的铁塔。 “难怪叫铁浮屠,果然威风!” “参见陛下!” “众位请起,重甲,不宜多礼,朕,天下,就在诸位手中了!” “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不用万死,你们,谁都不能死!我要你们剿灭闯贼,赶走建奴,你们,可有信心!” “有!” 虽然只有四个人,可崇祯觉得,想挡住这四个人,非四千人不可。 “关将军!” “末将在!” “现在,我封你为前将军,禁军节制,五军都督同知!” “臣领旨!” 这时,王承恩道:“太好了!万岁,有五人保着您,今夜就突围吧!”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趁夜突围,五个人奋力拼杀,一定可以保着朱佑俭突围。等朱佑俭到了南方,再做打算。 “王承恩!亏你还是朕的亲随,怎么可以说出让朕跑得话来?我跑了,这北京城怎么吧?皇后怎么办?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今天,就是死,我也要和闯贼拼死一战!” “老奴糊涂!老奴糊涂!”听到崇祯的责怪,王承恩赶紧跪下了,心里,今天这皇帝怎么了,胆子怎么大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关寿和四个铁浮屠,朱佑俭深知人员不够。冲出去,能否迅速冲到李自成的中军,快速实施斩首行动?真拼了,只有这个五个人,能杀多少闯贼呢?能冲多远? 不行,还是需要人手,可是,去哪里弄钱呢? 正思考中,朱佑俭感觉有人热切地盯着自己。 侧目,发现原来是周皇后正在看着她,眼中甚是关爱崇拜之色。朱佑俭通过前世的记忆,也体会了与这美妇人的爱情缱绻,心中涌上了万千的思绪。 就在朱佑俭欣赏、回味周后那美丽的笑容之时,灵感迸发:“有办法了!” “王承恩,去,把我的猎甲拿过来。” 原来,这明朝的皇帝也是有盔甲的,只不过是用来摆摆样子,皇帝从来不穿。没想到,这次,崇祯是来真的了。 几个小太监伺候好崇祯穿上了盔甲,崇祯一摆手道。 “关将军,随我一同,去国丈家。” 周后一听,什么?穿成这个样子去国丈家? 周后脸色焦急,赶紧拉住了崇祯,道:“陛下,国丈忠心耿耿,莫要伤害国丈呀!” “皇后放心,我只不过是去借钱,很快就回来。” 崇祯面带笑容,皇后和王承恩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看着崇祯出了门。 来到大街之上,一片萧杀。 此时的京城内,已经是人心惶惶,所有人家都固定好了门窗,期待闯贼不要抢劫他们。 可是,他们还是奢望过高了,闯贼入京,首领们抢官员,士兵抢夺百姓。李自成抢了陈圆圆,那些百姓家的妻女,自然落到了那些兵卒的手中。 此情此景,那里是悲惨二字了得。 朱佑俭一众到了国丈府,看到国丈府的大门也是紧闭着。 “关将军!” “在!” “开门!”崇祯马鞭一指。 关羽跳下马,两眼微合,犹如巨象漫步一般,缓步上前。 走到门口,两手扣住门环,两膀用力。 “啊!开!” 就听门里面传来“咔吧、咔吧”几声清脆的声音。 原来,为了加固大门,国丈府的家丁用了十几根碗口粗的木头抵住了大门。 可是,这关寿神力,不仅大门的门栓在巨力之下崩了个粉碎,连那些木棍也化为了齑粉。 第3章 夜闯周府 洗劫国丈 第三章夜闯周府洗劫国丈 “闯王爷爷饶命!” “闯王爷爷饶命呀!” 还没等进去,门口呼啦啦,十几个家丁齐刷刷跪倒在地。 关寿眼睛一瞪,凤目之中,杀气凛然。 “要投降是么?尔等如此不忠!留尔等何用!” 说完,拿起长刀,横着一扫。 大刀化作一道完美的弧线,只一刀,跪在地下十几个人,人头落地,四处翻滚。 “你你们是何人?” 只见一个小老头,穿着丝绸华服,颤颤巍巍地从堂屋走了出来。 “哈哈,怎么,连朕都认不出来了?” 朱佑俭踩着地上的血迹,大步走上前来。走过去的时候,还抡起一脚,把地上的一颗人头,踢到了那老头的身上。 人头撞到了老头身上,顿时将老头吓得瘫软在地。 “你你.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岳丈大人,你仔细看看!” 崇祯摘下了头盔,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是是陛下!哎呀,真是大明列祖列宗保佑!” 国丈周奎就要下拜,崇祯一摆手,两个铁浮屠一人一边,把老头架了起来。 “岳丈大人,不必多礼,朕来,是为了借些银子,这样,等李自成来了,朕把银子给他,说不定,大顺王会饶朕一命呢,你说是吧?” “这这怎么可能?”听崇祯说出如此荒诞的话,周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也知道不可能!”崇祯转瞬间收起了笑容,厉声喝道,“国丈,皇帝的岳父,你说李自成会放过你吗?” 一句话,周奎听了一惊。 是呀,李自成是什么人?所到州县,哪个不是官府尽毁,官员被屠戮。地方官都不放过,他们会放过京官?而且还是皇亲国戚。 想想福王的下场,周奎冷汗都流了下来。 “那,陛下是找我做什么?”周奎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斗若筛糠。 “国丈勿忧,我说了,我是来借钱的。” “我我没有钱” “真的吗?”崇祯又是一摆手,两个铁浮屠心领神会,一起将周奎抛向了空中。 “啪!” 一身闷响,周奎正好掉在那十几具尸体当中。周奎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具尸体腿还在抽动,登时崩溃。 “我有钱!请陛下看在周后的份上,饶了我吧!” 说完,这老头大哭了起来,全然没有了权贵的样子。 “好,把你的银子都拿出来。” “是,管家,快来!”周奎叫来了管家。 “老爷,我在。” “去,把家里三万两银子,都拿出来。” “是!” “等等!”管家刚要走,被朱佑俭叫住了,“管家,我问你,这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还有三万两。”管家哆哆嗦嗦地回答。 “回答错误。” 朱佑俭冷冷地说了一句之后,给关寿一个眼色。 只见关寿眼中泛着寒光,提着还在滴着鲜血的大刀,大步走了过来。 风中,关寿就是一尊杀神。 管家吓得的跪在了地上,裤裆都湿了,大喊:“地库里还有五十万两!” 朱佑俭摆手,示意关寿不要杀他,扭头看向周奎。 “国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当年从江南买的陈圆圆,就有一万两!你想用陈圆圆迷惑我,我是看在周后的面上,没有理睬你,你这才有了巴结吴三桂之心!今天,我就给你安一个魅惑圣心之罪。等打退了闯贼,再发落你!” 周奎如烂泥一般坐在了地下,看着崇祯,眼神中全是惊恐。 “好,既然都在地库,就不用费劲搬了。国丈,带我参观一下,如何?” 在管家的带领下,朱佑俭让两名铁浮屠看住地库大门,另外两个,则是押着国丈一起走进了银库之中。 悠长的地道,几步就会有一个铁门,上面还贴着封条,挂着铁锁。 朱佑俭看了,都笑不出来了,几万大军都挡不住李自成,这几道铁锁、封条,就能挡得住吗? “卡啦!咣当!” 随着最后一道铁门打开,朱佑俭进到了一个将近百平米的宽大地下室。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十两一个的金元宝,堆成小山。装满银锭的箱子,堆到了天花板。 另外,还有很多名人字画,珍玩器具。 “哎呀,国丈,你可真是有心计呀!” 朱佑俭说的很平和,可周奎则是听得出这话里的杀气。 “这些钱,我都捐给朝廷,捐给陛下!” “哈哈,有心了。叉出去!” 朱佑俭大声斥了一声,两个铁浮屠架着国丈,出了铁门,管家紧跟着也走了。随后,闭上眼,心念所致,召唤系统。 【扫描:大批财宝财宝珍玩,折合白银,共五十四万两,宿主可查看士兵类召唤项,选取所召唤的兵种名称。】 “继续召唤.” 等等!突然,崇祯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关寿刚才骑得是一匹黑马,不是应该是骑赤兔么? “关将军。”崇祯睁开眼,看向关寿。 “末将在!” “你的大刀和坐骑,是什么名字?” “启禀陛下,刀乃是扇门刀,马是普通军马,没有名字。” “这怎么行?我的大将怎么可以如此寒酸。” 意念所动,翻到了系统武器坐骑项上面。 没有仔细阅览,朱佑俭直接搜索,找到了赤兔马和青龙偃月刀。 一看价格,赤兔马十万两,青龙偃月刀八万两。 “买!”崇祯向系统下达了命令。 一万两可以换一百个铁浮屠,足足一千八百个铁浮屠,就变成了关将军的坐骑和武器。 【购买成功,赤兔马为宿主坐骑,正拴在门外。青龙偃月刀在地下宝库门口的兵刃架上,请宿主查收。】 听完系统的报告,朱佑俭对关寿说:“关将军,这地库之中,除了金银,还有神兵利器呢。” “真的么?” 武将最喜欢什么,当然是兵器、坐骑和铠甲。兵器杀人,铠甲保命,坐骑则是施展马上功夫的必要装备。 关寿听了有神兵利器,当然也是高兴起了。 “你看,这边的就是。” 朱佑俭一指门口兵器架上的青龙偃月刀,关寿看见了,便冲过去从刀架上拔出大刀。 只轻轻一挥。 “嗡!” 整个刀身发出了闷雷一般音破的声音。 “好刀!” 第4章 赐刀送马 整军待发 第四章赐刀送马整军待发 关寿挥舞了几下,感觉非常顺手。 “关将军,此刀正为你所用呀!” 朱佑俭不失时机,送上了青龙偃月刀。 关寿登时跪倒在地,拜曰:“谢陛下的赏赐!” 朱佑俭心想,别着急,等出去,还有好东西等着你呢。 朱佑俭继续与系统沟通:“剩下的,全部购买铁浮屠!” 【剩下的银两还有三十六万,可购买3600名铁浮屠,是否购买?】 “购买。” 随着朱佑俭的确认声,一屋子的金银财宝,瞬间消失。 【3600名铁浮屠已经召唤完毕,现在五军都督府内候命。】 听到这个信息,朱佑俭非常高兴,对关寿说:“关将军,现在五军都督府内,还有3000多铁浮屠,集结一下,连夜,对李自成发起攻击!” “遵旨!” 出了地库大门,看着跪在地上,一身血污的国丈,朱佑俭冷笑道。 “岳父大人呀,你可看好,我和关将军出来,身上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拿呀。” “没关系,没关系,陛下,里面的银子都是您的。” 关寿大喝道:“堂堂陛下,会讹你的银子吗?说没有拿,就没有拿!” 朱佑俭满意地看了看关寿,这系统召唤的人,就是有默契。 “真的没有拿吗?”周奎抬起头,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当然,你看我们身上哪里装得下好多银两?你的银子就在库里,我们出来,可是干干净净的,别说我拿的银子,管家,你可要给朕作证呀。” “是是是,陛下没有那银子,银子都在库里。”管家一旁哆嗦着应答。 “哈哈哈!” 说完朱佑俭转身就走。 看朱佑俭走远,两个小厮赶紧过来扶起周奎。 周奎哆哆嗦嗦,慢慢地起身,对着管家说。 “快!快把那些银子搬走!找个地方,先埋起来。” “老爷,还埋什么?陛下不是都看见了吗?” 直到现在,这个国丈还是财迷心窍,做掩耳盗铃之事。 “你快去呀!”国丈跳着脚喊道。 管家应诺,可刚下去没多久,就跑了上来。 “老爷!不好了!库房里的银子,都没有了!” “什么?” 周奎挣脱两个仆人的搀扶,飞快地跑进了地库。 看着空荡荡的地库,这位国丈失声痛哭一声,晕了过去。 朱佑俭和关寿此时已经到了国丈府的门口。朱佑俭特意看了看自己的马,果然有了变化。 这马原来是那种淡淡的红色,可现在,那马身上火红一片,比之前也大了很多。 关寿刚要翻身上自己的马,那马身体倾斜,差点把关寿摔了下来。 “关将军,你没事吧?”朱佑俭赶紧上前搀扶。 “陛下,我没事,这马羸弱,我身大,再加上这青龙偃月大刀,这马禁不住,自然跪地不起。” “大将上阵,怎可无马?” 说着,朱佑俭把他的坐骑牵了过来。 “陛下!这可使不得!” 关寿看到朱佑俭此举,赶紧摆手,表示不能接受。 可朱佑俭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关将军勿要推脱!若无战马,关卿如何杀敌,如何护驾?” 关寿听了,十分感动,接过了马缰绳,抱拳谢恩。 一行人打马扬鞭,来到了五军都督府。 此时的都督府真是个干干净净,一个官员都没有。朱佑俭进到了都督府之内,里面鸦雀无声。 “怎么没有人?” 朱佑俭心中有些发毛,这系统不是说,3000多铁浮屠正在此处待命吗? 转到后堂,朱佑俭被吓了一跳。 原来,那三千铁浮屠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声响,纹丝不动,静静地站在校场之中,正等待着朱佑俭的调遣。 朱佑俭命令关寿,带着这些雄兵,排成三行纵队,向德胜门进军。 从历史知识上,朱佑俭知道,李自成是从德胜门进入的北京。因此,朱佑俭判断,李自成应该在德胜门附近。他要用铁浮屠直接冲击李自成的大营,实施斩首行动。李自成一死,这二十万叛军自然是灰飞烟灭。 三千铁浮屠在京城的街道上驰骋。马蹄震动,发出了如雷鸣般的声音。 “轰隆隆!” 这声音,让城中百姓听了心惊肉跳。 “孩子他爹,你听听,这声音,是不是闯贼进来了?” “没事,睡吧,大顺军来了也没事,他们不是说了,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什么不纳粮!我听从保定府回来的人说,开城投降后,大顺军虽然没有屠城,可是,一样洗劫。而且,他们专门抢女人呢!” 男人听了,骂了一句,还是昏昏睡去。而那女人,则是坐立不安。 朱佑俭带着三千铁浮屠向北,来到了德胜门。 “二王公,你看,那是哪里来的人马?” 德胜门箭楼之上,一个小太监发现城里的动静不对,赶紧找来了他们的头儿,大太监王德化。 这个王德化本来是司礼监太监,崇祯身边近臣。可现在,他正在城头上做美梦呢。 他梦到天亮时分为李自成开门,李自成携着他的手,夸他是大顺的忠臣,要让他做百官之首。 听到小太监的叫唤,王德化恨恨地坐起身,问道。 “怎么了?” “公公,城里好像来了一支骑军。” “骑军?那里的骑军?” “我也不知道。”小太监害怕地说。 “还不去问问!你们这些个蠢奴才!” 王德化一边骂,一边踢了那小太监一脚。 小太监唯唯诺诺,赶紧跑下了城。 此时,这队人马已经来到了城门之下。 王德化突然反应过来,命令道:“放箭!快,有可能是崇祯皇帝想逃出城门!不要让他跑了,爷们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可都靠他了!” “嗖嗖嗖!” 一阵箭雨射来,可是,打在铁浮屠的身上,叮当作响,火星四射,却没有一个人受伤。 一炷香的功夫,那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上了城来。 “公公!公公!是陛下来了!” “陛下?哪个陛下?” “是崇祯皇帝!” 听了小太监的话,王德化轮圆了胳膊,给了这小太监一个打耳光。 “啪!” “混账!现在哪有什么崇祯皇帝,这天下只有大顺皇帝。快,那个朱家小子想出城,来人,堵住他们!” 正在王德化下命令的时候,十几个铁浮屠保着朱佑俭,登上了城楼。 第5章 开刀德化 夜袭闯营 第五章开刀德化夜袭闯营 “哎呀,二王公,你真是个忠臣呀,如此舍不得朕呀!” “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王德化看着朱佑俭带着十几个铁浮屠想他走来,心中大骇。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崇祯皇帝已经是孤家寡人了,三大营的人已经是跑的跑,逃的逃,现在怎么还会有兵士? “崇祯!我们没有去宫里抓你,你却自己送上了门。来人!有抓住崇祯的,赏金千两!” 看到朱佑俭走了上来,王德化大声发出命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见百多士兵提刀上前,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朱佑俭。 朱佑俭悠悠然地说:“全杀了,一个不留。” 十几个铁浮屠应诺,长矛平端,猛刺出去。 猛刺一下,铁浮屠的口中就大喝一声。 “杀!” “杀!” 城上的叛军被这十几只长矛刺的东倒西歪。不一会,城墙上布满了鲜血,在火把的光照之下,城墙上血红一片,残肢断臂四处可见,在痛苦的哀嚎之中,城上已成地狱的一角。 一会的功夫,近百的叛军被杀退了。 见此情形,几个小太监跑到了朱佑俭的身前,下跪磕头,哀嚎求生。 口中都是说自己糊涂,说王德化背后使坏,与自己无关等等。 朱佑俭冷笑一声,看着王德化,说道:“你看看,什么叫众叛亲离。当初,这几个小太监不是也巴结你,向你表忠心吗?现在,又向我讨饶,没关系,我替你收拾了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说完,几个铁浮屠上前,抽出了腰刀,横劈竖砍,瞬时,几个小太监被砍成了肉泥。 “陛下..陛下老奴王德化.有罪还请陛下。” “哈哈,王公公,你可别这么说,你是迫不得已,我不怪你,你依然是朕的忠臣。” 王德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佑俭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宽厚了? “王爱卿,朕马上要向闯逆发起进攻,需要你助朕一臂之力,不,应该是一首之力。” “一手?”王德化抬起手看了看,又看向朱佑俭,一脸的懵逼。 “哈哈,不是你的手掌,而是你的首级,朕要借你的颈中鲜血做衅鼓!” “陛下!陛下!莫要如此!德化知罪了!”王德化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 “取鼓!” 朱佑俭下了命令,一个直径足有两米多大鼓被搬了过来,平放在地上。 一个铁浮屠大步上前,一只手抓住王德化的头发,另一只手抽出匕首,直接割开了王德化的喉咙,之后,用力一提,把王德化的脑袋,被从脖子上撕了下来,鲜血喷涌在了鼓上。 王德化的头被扔到了鼓面上,眼神之中,仍然流露出惊恐和哀求。 朱佑俭对身后的一个士兵说:“你去告诉关将军,一会,朕将亲自为他擂鼓助阵。” “喏!”士兵转身下城。 朱佑俭站在城头,罡风吹动衣角,猎装的盔缨随风飘摆。城外,营火点点,隐约间,还传来笑骂之声,情绪甚是欢喜。 朱佑俭面露凶光,转身走到了大鼓之前。 “鼓锤!” “启禀陛下,属下四下寻找,没有鼓锤,可否用木棒代替?” “木棒?”朱佑俭摇摇头。 “把那个王德化的腿骨拆下来,朕要用他的血衅鼓,用他的骨敲鼓!” “诺!” 两个铁浮屠,三下五除二,如庖丁解牛一般,将王德化的两根腿切下来,将肉剃干净,再把骨头献上朱佑俭。 朱佑俭手持两根血淋淋,白森森的腿骨,站在鼓前。 “咚!” “咚咚!” “咚!” “咚咚!” 鼓面上的鲜血,伴随这鼓声跳动,犹如鲜血交织的舞蹈。城楼之上,传来如闷雷一样的声音。 “铁浮屠!接环扣锁!” 城门前,关寿立马横刀,发出一声咆哮,所有的铁浮屠下马,将自己的马和旁边的马,用铁链连了起来。 每四匹马连在一起,形成连环马,尽显铁浮屠真正的威力。 这些铁浮屠不仅使用长矛,也有使用长刀、大斧、狼牙棒的,一个个,犹如地狱凶煞,在一个杀神的带领之下,冲出了德胜门。 “轰隆隆” “轰隆隆” 三千匹战马,铁蹄落下,大地一阵震颤。 还没等大顺军中的士兵反应过来,铁马洪流变迎面冲了过来。 “啊!” “怎么回事?” “那里的人马?看衣服,不是关宁铁骑!” “是不是刘宗敏的人呀?” “可能是孙将军的人!不要冲了,自己人!啊!” 大顺军中,一团混乱,混乱之中,铁浮屠横冲直撞。无数大顺军士兵被战马践踏而死,大顺军中自相践踏者更多。 关寿大刀左劈右砍,所触者尽碎。 “直奔闯贼中军!活捉李自成!” 砍杀间,关寿看到一个蒙着黄布的大帐,十有八九,李自成就在里面。 赤兔马飞奔至辕门,青龙偃月刀横劈。 “咔嚓!” 关寿将李自成营中大纛砍到,这让大顺军更加混乱。 “大纛倒了!” “大纛倒了!” 夹杂着哀嚎的哭喊,让本来就还想尽力反击的大顺军,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四下逃窜。 关寿进到李自成的大帐,发现里面一个人没有,只有一个躲在角落的小兵,正在瑟瑟发抖。 “闯贼何在!”关寿暴喝。 “他他..他刚刚出去,想东边跑去了。” “他穿什么衣服?” “一件大红披风。” 关寿没有时间理睬这个小兵,出门,上马向东追击。 李自成去哪里了? 原来这个家伙,今天晚上因为太兴奋了,失眠了。试想,多年的梦想就要成真了,怎么可能安稳睡去?李自成只等着明日进城后,去睡崇祯的龙榻,顺便,把崇祯的妃子也睡了。 可一阵骚乱,把他放飞的思绪给搅乱了。 刚开始,兵卒报告说是有人喝醉了,在营中策马奔驰。可是,李自成这个家伙能走到今天,绝非偶然。他对于危险的判断,和快速逃出危险的警觉,异于常人。 李自成来不及穿盔甲,带着几个亲兵向东跑去,准备去和刘宗敏汇合一处,再作打算。 第6章 大破闯逆 酷吏初临 第六章大破闯逆酷吏初临 李自成跑出去没多远,关寿便挥着大刀,赶了上来。 “休要走了李自成!” “杀!” “杀!” 几千铁浮屠,发出十万大军的声势,李自成心中叫苦,向着刘宗敏大营跑去。 此时的刘宗敏,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有明军自北京出战,已经冲破了闯王的大营,正奔向自己。 刘宗敏穿戴好了盔甲,整合兵卒,建立防线,准备要与这些明军正面,刚一波。 “刘兄弟!救我!” 只见李自成在马上惊慌失措,甚是狼狈地跑了过来。 “万岁勿忧,宗敏护驾!” 刘宗敏不仅是一个悍将,对李自成也是格外忠心。 “这明军势大,快走!” “万岁勿忧,京城已经是一座空城,哪里有什么大军?只是一些陪着吴襄来的关宁铁骑,我有火铳,让他们见识一下火铳的威力!”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之声。 “火铳准备!” 刘宗敏是个有想法的人,和明军交战几次,深知火器的威力。于是,他接收了一些明军俘虏,让他们教授农民军如何使用火铳。 就在这边练边打的过程中,一批千人的火器营被练了出来。这些人不仅枪法准确,而且懂得了三线战法,可以做到在战场上连续射击,火力不间断。 可惜,这刘宗敏毕竟是起义军出身,对于军事一知半解,再加上认为自己必胜,敌人不过是土鸡瓦狗,于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火铳在晚上,只能守城,不能野战。 在不能准确地测出,与明军骑兵的距离,以及明军骑兵冲击的速度的情况下,火器营开始了第一轮射击。 一阵枪响之后,高速冲击的铁浮屠就到了火器营士兵的面前了。 长刀、大斧、狼牙棒,一阵劈砍,刘宗敏的队伍犹如面对一道万钧巨浪,一触即溃,被冲的七零八落。 鲜血、脑浆、碎肢,内脏,在战场上横飞。 刘宗敏也是能打硬仗,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可是,如此残暴的战场景象,他也是第一次见。 “万岁,你先撤!我来挡住他们!” 要说这刘宗敏果然是一员悍将,即便是敌人再凶狠,为了保护李自成,他也愿意豁出命去。 “不行!兄弟,我们一起走吧!” 刘宗敏一把,扯过李自成身上的大红披风,喊道:“来不及了!陛下快走!” 说完,穿上披风,举着刀冲向了关寿。 李自成也不多话,打马狂奔,向南跑去。 关寿看到一个穿着九兖盘龙大红披风的家伙举刀而来,就认定此人就是李自成。 两人都是高举大刀,对冲而来。 “明狗!看刀!” “闯逆!授首!” 咣当! 金属交击的脆响,只一合,关寿将刘宗敏连人带刀,一劈两半。 战斗继续,关寿从城北杀到城东,又从城南杀到了城西,绕着北京城,杀了一圈。 晨曦破晓,京城之外,血流漂杵。 朱佑俭在几个铁浮屠的保护下,来到了李自成大帐之中。他对这个人还是非常感兴趣的,想了解一下这个大顺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结果,大失所望。 这个大帐之中,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刀枪甲仗也是不少,可一本书都没有。不过,书案之上摆着成堆信札。 朱佑俭随便抽出一封信,打开来读了一下,不自觉,嘴角露出了一抹厉色。 原来,这信是一位朝中大员写给李自成的。上面都是拍马屁、求饶的话,另外,还写了赠送李自成几万两银子的事情。 朱佑俭恨的咬牙切齿,这些大臣给崇祯捐几百两,给李自成几万两,不杀,怎么能解心头之恨? 放下信札,朱佑俭坐到了李自成的虎皮大椅子上,朱佑俭开始琢磨下一步。 目前,李自成已经击退,农民军主力溃散,但威胁还在。 吴三桂在山海关,借助关隘的地形优势,抵御满清的袭击应该没问题。算算日子,此时的皇太极死了一年多了,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两人正在稳定政局。历史上,若不是吴三桂借兵,相信清军不会着急南下。 历史已经开始变化了,蝴蝶振翅,更要把握住方向。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整顿中央的官吏。必须要这些官员听话,让他们不能有非分之想,否则,剿闯贼、平辽东、定西川、安流民,哪一件都干不成。 朱佑俭深思,要收拾这帮阳奉阴违,结党成性的官吏,什么人最好用? 当然是酷吏! 看着大帐之中几十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黄金珠玉。这些都是李自成起兵以来,从官员和皇亲那里,搜刮来的。 “扫描大帐中的金银。” 朱佑俭在意念之中,对话系统。 【扫描战利品:金银玉器,折合白银,共计五十万两,宿主挑选待选文臣武将】 “酷吏,我当然选来俊臣。” 来俊臣可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酷吏,帮助武则天收拾了一大批李氏皇族,已经忠于李氏皇族的大臣。 为人心狠手辣,以折磨人,听犯人行刑时的哀嚎为乐的变态家伙。用他收拾这帮大臣,又合适,又解气! 【唐朝酷吏来俊臣,属三流文臣,供奉银两100万,是否供奉?】 【宿主所持银两不够,请宿主重新选择。】 “系统,就不能先透支,或者分期付款吗?收利息也行呀!我保证,有了来俊臣,一个月的时间,我能从这帮京官的身上,敲骨吸髓,弄出一千万两呢。” 系统没有了声音,朱佑俭摇摇头,十分无奈。 突然,朱佑俭又想到了一个人。 “系统,帮我查一下陆炳要多少钱。” 在前世的记忆中,这个陆炳可是给朱佑俭很深的印象。这个家伙从小陪着世宗嘉靖皇帝的身边,是皇帝的发小。在宫中失火之时,所有人都不敢进宫救皇帝,唯独这个陆炳,敢于勇闯火场,救出了皇帝,忠心绝对没有问题。 朱佑俭将他召唤他出来,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忠心。之所以请这位老兄出来,主要是因为他的身份——锦衣卫指挥使。 这个家伙在任的时候,谁也不怕,别说是严嵩,就是东厂,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礼让有佳,不敢陷害。 为什么?不是因为他位高权重或是德高望重,而是陆炳自己就是个陷害人的高手。 第7章 结义战神 典仪朝会 第七章结义战神典仪朝会 史书记载,炳,任豪恶吏为爪牙,悉知民间铢两奸。 只要是陆炳要谁好看,锦衣卫保证让他第二天家破人亡。 可另一方面,这个陆炳为人十分仗义,皇帝对一些大臣兴师问罪之时,如果是被冤枉的,陆炳总是要设法保护。可见,这个人心中也有公理二字。 【明朝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供奉银两100万。】 还是100万!朱佑俭心里发苦。 可系统之后的提示音,让朱佑俭犹如云开日出。 【因陆炳为忠于大明,供奉银两减少50%。】 “太好了!还有这种操作!” 坐在虎皮大椅的朱佑俭高兴地跳了起来。 “快!朕要马上见到陆炳!” 随着大批金银的消失,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陆炳召唤成功,现此人名为陆炫,为应天府锦衣卫镇抚使,正带领500锦衣卫来京救驾。此时,已得知宿主在李自成的大帐内的消息,正向此处赶来。】 系统刚说完,就听一个铁浮屠进门报告。 “陛下,有应天府锦衣卫指挥使陆炫求见。” “快叫陆炫进来。” “是!” 那铁浮屠出去后,一个30岁左右的中年人小跑进了大帐,噗通跪倒在地。 “陛下受惊了!陆炫万死!” “陆爱卿免礼,起来说话。” 陆炫站了起来,朱佑俭仔细端详了起来。只见这个人约莫三十多岁,面如冠玉,消瘦的身材,一身飞鱼服,颇有风范。 “陆爱卿,你能来,朕十分感动,不过,这冲锋陷阵,可不是锦衣卫所长呀。” “陛下,锦衣卫也是皇帝的护卫,生死关头,就是不能骑兵对冲,也应该不苟全性命,立于陛下身前!” “倘若大明都是陆爱卿如此,何愁天下不定呀!好,朕不让你与贼骑兵对冲,那些外贼,朕来对付。你需要对付另外一群贼。” “请陛下吩咐。” 朱佑俭指了指李自成桌子上的案牍信札,说:“你看看这个,自然就懂了。哦,对了,你要明白,现在,朕要的是他们的银子,不是他们的命。” 陆炫起身,走到了桌子旁边,一封一封,慢慢看了起来。 “陛下,”陆炫翻看了一阵,向朱佑俭说道:“这些大臣着实可恨,臣定当将其一一治罪。” “好,现在,朕封你为锦衣卫指挥同知,这个事情,你一定要给朕办好,朕等着银子呢。” “臣当效死!” “你把这些书信收起来,用最快的时间抄录一份,稍后,这些书信,朕还有用。” “臣明白。” 陆炫命令几个锦衣卫将书信抬走,分发给其他人抄录。 朱佑俭也离开了这个大帐,不过,他并没有回宫,而是去了太庙。跪在大明列祖列宗之前,告慰天地。 正跪拜之时,王承恩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关将军提着刘宗敏的头前来复命。” “快请!” 只见,一身血污的关寿,拎着刘宗敏的头,大步走了进来。 “臣关寿,斩杀敌将刘宗敏,却未能擒得闯贼李自成,还请陛下恕罪!” 此时,关寿心中还是非常遗憾。那李自成太狡猾了,居然将自己的披风穿在了刘宗敏的身上。等到大顺的降兵告诉他,这颗人头属于刘宗敏的时候,那李自成已经趁着夜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关将军,真乃天人也!李自成,流寇耳。那二十万闯贼才是大患,今贼已退,将军当属头功!” 说着,朱佑俭命令王承恩将刘宗敏的人头摆在了桌子上。本来这桌子上是有金盘放祭品的,可因为朱佑俭要花钱召唤,现在这金盘已经变成了某位铁浮屠了。 “能为陛下效命,乃是关某三生有幸!” “那今日,在列祖列宗的面前,朕就与关将军结拜,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义弟,如何?” “这” “怎么?关将军觉得朕身份不配吗?” “不敢!陛下身份高贵,某只是一介武夫,实在是不妥呀。” “御弟,你不要担心,从此,朕坐江山,你保驾,大明定有中兴之日!” 关寿被朱佑俭的诚恳所感,也不再推辞,与朱佑俭行了结拜之礼。 “御弟,你今年多大?” “二十有八。” “哈哈,皇兄虚长你几岁。以后,朕与你兄弟相称,大明,就靠御弟了!” “定当为大明马革裹尸,万死不辞!” 朱佑俭抓住关寿的手,心中激动万分,没想到,穿越后,可以和偶像结拜,还做了偶像的义兄,这是何等的机缘! 此时,已经是卯时三刻,城外,那原来如点点星光的营火,已经把整个大营点燃,火光一片,浓烟滚滚。 午门外,一个铁浮屠用长矛挑着王德化的人头,威风凛凛地守在门口。 朱佑俭坐在奉天门内,王承恩站立在他旁边。 “大伴,差不多了吧。” “回万岁,奴已经让小太监去百官家里通知了,凡是辰时之前,未到奉天门前进行朝会,一律按怠政论处。” “现在什么时候了?” “卯时三刻。” “好!击鼓。” “是。” 王承恩亲自来到朝鼓前,用力敲了起来,他自己也感觉到,身上有着无限的力量。 “咚咚咚咚!” 一阵鼓响起,文臣从东华门,武将从西华门,鱼贯而入。每个人进午门的时候,都不禁抬头看向王德化的头。这些老官僚心里都清楚,今天,皇帝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不一会,奉天门前的广场上,乌压压站了几百人。 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朱佑俭从奉天门前的宝座上站了起来,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脚下的这帮文武。 “今天,本来没有朝会的,但还是叫大起,为的是什么?列为臣公可知道?” 谁不知道呢?这些大臣和朱佑俭一样,一夜没睡,当他们听说李自成被打退,大顺第一悍将被斩杀,各个都惊掉了下巴。 “昨夜,想必诸位臣公在家休息很好吧,对了,陈发圣,你昨天晚上做什么了?” 陈发圣,就是陈演,曾经的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昔日的首辅。朱佑俭特意叮嘱王承恩,一定要通知到这个人。 大臣中,一个身着大红官袍,手持笏板,头发花白的老头站了出来。 第8章 忠奸有报 力惩国贼 第八章忠奸有报力惩国贼 “启禀陛下,昨夜,臣与成国公一起,死守齐化门。” “陈演,你是说,你和朱纯臣在齐化门坚守,是么?” 朱佑俭口气带着戏谑。 陈演听朱佑俭这问,登时心里一紧,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可是,多年的官场经验告诉他,此时,万不可慌张。 “回陛下,正是。”语气平和,还有几分坚定。 朱佑俭指着王承恩,怒道:“你,去拿他的笏板,抽他的嘴!” “遵旨!” 王承恩冷笑着,走向了陈演。 “陛下,我无罪呀!” 陈演赶紧跪倒,打呼冤枉。 王承恩走向陈演,一边冷笑,一边说:“陈阁老呀,今天这顿打,你可别怪咱家呀!” 这个王大伴对崇祯是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但对那些大臣可是心狠手辣。 两个铁浮屠架起陈演,王承恩拿起那象牙笏板,朝着陈演的脸上就打了过去。 “啪!啪!啪!” “啊!陛下!我冤枉呀!” 打了几十下,陈演满嘴是血,牙齿掉落一地。 王承恩满头大汗,朱佑俭才示意停手。 “陈演,你说朕冤枉你,好,你看看这是什么?” 朱佑俭从奉天门前,将一个奏折扔了下去。 王承恩将奏折捡了起来,大声念道:“顺天辅仁,朱明即殁,干戈所指而无前,鼙鼓绕临而自溃。山河郡县,半入於提封。将卒仓储,尽归於图籍。但念臣中外骨肉二百馀人,高堂有亲,七十非远.,臣发圣泣血,协成公,扶棺提土,但求上表归命。” “陈演,朕没有冤枉你吧。不愧是首辅,这文采斐然呀!顺天辅仁,朱明即殁,你是怎么想到这么不要脸的话?” 陈演听了,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使劲磕头,嘴巴呜咽着,好像是求饶的意思。 “把他拉下去!下诏狱!” “喏!” 两个锦衣卫像拖死狗一样,抓着陈演,向后拖去。 诸位大臣心惊肉跳,他们心里都明白,进到诏狱,只有等死,而且是那种烂在监狱里的死法。 “成国公何在?”朱佑俭继续发难。 一个身着紫色龙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陛下,皇.兄,臣在!” “哈哈,朕可不敢当你的皇兄,你的陛下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来人!拖下去,下诏狱!” 朱纯臣赶紧跪倒,哭号道:“陛下!看在同出成祖的份上,饶了弟弟吧!” “朕若饶你,你的陛下会饶过朕么?你还好意思提成祖?当年成祖横扫漠北,为大明万里扬名。你今天,竟然做出如此行径!好,就念在同出成祖的份上,一条白绫,你懂我意思吧。” 一个小太监从一旁闪了出来,将一条白绫递给了王承恩。 王承恩接过白绫,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恐怖的微笑,再加他那一身大红的官服,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索命阴煞恶灵。 朱纯臣看着王承恩,吓得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喊声近乎于凄厉。 王承恩轻飘飘地走到他的身前,笑着说:“成国公,没事的。记得这白绫可是要拴紧一头。要掉下来,摔疼了,还要受二遍罪呀。嘿嘿嘿,拿好了,还不快谢恩?” 说完,就把这白绫放到了朱纯臣的手上。 朱纯臣登时吓晕了过去。 “哎呀,这怎么话说的这是?快,你们几个过来,伺候成国公回家,等完了事,回来禀报,快去快回,别耽搁了,陛下可等着呢。” 王承恩对着几个小太监招呼道。 “小的明白!” 几个人抬着朱纯臣走出了皇宫,直奔成国府,后面跟着十几个气势汹汹的锦衣卫。 奉天门前,所有的大臣都是两股站站,冷汗直流。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大臣中发了出来。 “启禀陛下,兵部尚书张缙彥勾结闯贼,企图打开正阳门,迎闯贼入京。” 朱佑俭听得出这个人的声音,是魏藻德,历史上北明最后一个首辅,一个有才无德,巧言令色,专为迎奉之徒。 这个魏藻德可谓是大明末年,无耻大臣中的代表。李自成破京,他想投靠李自成,李自成看不起他,问他,“你为什么不殉国?” 这个家伙居然厚着脸皮说:“我还有用,为什么要死?” 如此无耻,被刘宗敏痛骂:“崇祯对你不薄,你怎么能如此诋毁崇祯?”最后,被刘宗敏在狱中活活打死。 这一切,朱佑俭从历史书上,可是看到过的。 “魏爱卿,你果然是忠臣呀。”朱佑俭冷冷的说,所有大臣都听得出他口中的讽刺。 不知道这个魏藻德是装的,还是真没听懂。 “我魏藻德,忠诚为主,赤胆忠心,天地可表!” “表?你这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朱佑俭一句市井粗话,让所有的大臣一愣。可这句话用来形容魏藻德,实在是最贴切了。 “魏藻德,当初,你是首辅,我让你助饷抵抗闯贼,你推三阻四,结果,这助饷之事,只是让朕自己出了银子。等闯贼兵临城下,你那张可以把死人说活过来的嘴,却闭口不言。好!你不是说你是忠臣么,你不是说你家没钱吗?王承恩何在!” “老奴在。” “你派几个太监,还有锦衣卫,去魏爱卿家里看看,要是他没有一万两,我就让他继续做首辅,若是超过一万两,你就直接把这个混账投入诏狱!” “老奴遵旨!” 今天这朱佑俭可谓是反攻倒算了,王承恩也是扬眉吐气。当初,这些大臣对他是表面尊重,可对他公布的圣旨确实阳奉阴违,让他办差不利,受了不少斥责。 “魏大人,陛下发话了,咱家也没有办法,委屈一下吧。” 说完,对着旁边的太监和锦衣卫说道:“来人!把魏藻德看押起来,外人不得靠近!” 又指了旁边一个太监说:“你带着几位锦衣卫,把魏藻德的家抄了,有阻挠者,以通敌闯贼,谋大逆论处!” “喏!” 收拾完了魏藻德,朱佑俭并没有忘了张缙彥。 这个家伙还是有些才干的,文笔也好,可是,在李自成逼急北京的时候,作为兵部尚书,他却拒绝采纳急招士卒固守、号召天下勤王入援的建议,并且隐匿军情不报。 刚才,魏藻德说他准备打开正阳门,迎接李自成,也并非是诬陷。 第9章 安抚朝堂 烧书弃杖 第九章安抚朝堂烧书弃杖 “张爱卿呀,你昨夜,可是去了正阳门等待闯贼吗?” 张缙彥赶紧站了出来,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呀!” “你认罪吗?”朱佑俭问道。 “臣之罪,臣罪该万死,臣愿意一死,宁愿接受凌迟的惩罚,请陛下不要牵连臣的家人呀!” 朱佑俭此时,何尝不想将这个张缙彥千刀万剐。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李自成还活着,还有张献忠,攘外必先安内,朝中首恶必办,其他的人,宜缓图之。 “好吧,张缙彥,朕念你之前有平贼之功,这次,我就饶了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将你流放至西番之地,三代不得归中原。” 听到要被流放到西番,张缙彥哭道:“陛下!臣甘愿一死,实在不想去那个地方呀!” 原来,这个西番指的是甘肃以西,青海、西藏等地区。明朝对于此地一直是既拉拢,又提防。奉行以“西番制北虏”的政策,拉拢西番的部落,对抗蒙古。 自万历以来,明朝逐渐衰落,西番也就顾不上了。不过,政冷,经热,每年光茶叶的交易额度,都是以千万计。 可那里也毕竟是荒凉之所,不毛之地。当地人敌视汉人,更有劫掠汉人为奴隶的事情。 被发配到那里,真是九死一生了。 “张爱卿,不必担心,朕会给你一个西宁府从事的差使。如果不满意,那朕也就没有地方安排你了。” 朱佑俭的话很简单,要么去,要么死。 张缙彥哭着谢恩,退了下去。 听天由命吧,没被诛灭九族,张缙彥还有什么奢求呢? 朱佑俭看着下面的大臣,心想,元朝与贵戚番僧共天下,明朝与朋党宦官共天下,现在要是杀尽这些朋党,大明这间房子的一根柱子就算没了,虽然这个柱子已经烂了,可在没有新柱子之前,还是不换的。 “诸卿,朕自登基已有十七载,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谅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天时、地理不堪。我大明太祖历朝,春秋二百七十六。及朕,经太祖、惠宗、成祖,共十六帝。朕非冲灵践祚,然一十七岁继位,力有不逮。天灾、流民、贼寇、建奴,殃未所举,何以定国!今朕已过而立,子曰,君子三立,立言、立德、立行,朕尝喻已,望列为臣公,同心同德,保大明庙堂永祚。” 朱佑俭把崇祯留给李自成的遗诏进行了修改,把原来责怪百官的话,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陆卿,把箱子抬上来。” 随着朱佑俭一句话,陆炫带着锦衣卫,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上来。 “诸位臣公,这是从李自成的大帐之中搜出来的。都是朝中官员,还有地方大员,给这位大顺皇帝的降书顺表。” 一句话,让所有的大臣后背一阵发凉。 “不过,朕实在没有时间看。只看了陈演的,朕伤心,痛心,只怕再看几封,会死心呀。这些与闯逆暗通款曲的书信,着实让朕不舒服。” 朱佑俭一边说,一边摩挲着几封信,却没有翻开。 “所以,朕做了一个决定。来人,烧了。” 几个铁浮屠举着火把,将箱子点燃。 瞬时,奉天门前,黑烟滚滚。大臣们心中聚集的隐忧、惧怕,也随着这黑烟,飞走了。 真烧了?朱佑俭只是安抚百官罢了。里面的人和事,陆炫都已经记下了。 “臣公,朕自登基以来,下罪己诏五次了,朕可不想再下罪己诏了。” 说着,朱佑俭拔出了一把匕首,割下了自己的一簇头发。 “陛下!” “陛下为何如此呀!” “刑不上大夫!何况天子!陛下,何苦哇!” 几个大臣被朱佑俭的动作吓坏了,一个皇帝,居然剪掉了自己的头发,这可比判处某个大臣凌迟更加令人惊骇。 “朕心意已决,要灭掉李自成,铲除张献忠,扫平建奴,为天下再造太平盛世。曾经,朕刚愎自用,胆怯多疑。今日朕髡发代刑,十年之内,若天下不定,朕自当献上此头,以告慰列祖列宗!” 听到朱佑俭评价自己是刚愎自用,胆怯多疑,所有的大臣抬起头,睁着眼看着这位皇帝。 这个皇帝不是从来都是觉得自己是绝对正确的吗?怎么今天这么批评自己?以三千铁浮屠大破大顺军二十万,重现李卫公三千铁骑破突厥于阴山的功业,同时,敢于向大臣下屠刀,杀伐果决,这还是之前的那个皇帝吗? 今天这个朱佑俭的所作所为,让所有的大臣惊诧不已。 “陛下,这城外还有受伤的数百俘虏,如何处置。” 此时,站班队伍中,一个五十多岁中年人站了出来。 朱佑俭的记忆中,此人就是丁启睿,这个家伙有些才干,但不善军务。之前,因为剿贼不利,被罢职,此时,正在京师。 “丁爱卿,你有何见解?” “陛下,臣在河南剿贼之时,深知大战之后,必有大疫。若不尽快处理,只怕京城内,瘟病肆虐。不如将尸体收集一处,然后用大火焚烧,或是加入石灰进行掩埋。总之,应尽快处理。” 朱佑俭看着丁启睿,觉得这个家伙还有些见识。 “好,这样,丁爱卿,你负责此事吧。不过,我要你将这些尸体掩埋。但那些尸体的头砍下来,筑成京观,三日后,以火焚尽。” 听朱佑俭的处理方案,大臣们以惊恐的眼神,互相望了一眼。 “众位爱卿,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听到朱佑俭的问话,底下的大臣各个都地下了头,不言不语。 “哈哈,诸位是对自己的意见没有信心,还是对朕没有信心呀?这样,朕现在就下一道圣旨,从今天起,除谋逆之外,我大明不再刑戮士大夫,取消梃杖,上书言事者无罪,如此可好?” 大臣一阵议论,他们惊讶于皇帝居然取消了梃杖。 这梃杖可谓是明朝皇帝独有的发明。大臣在朝堂上与皇帝一言不合,皇帝就会直接命令太监,将其拖到午门外,脱了裤子,按在地上,用大棍子一顿打。 这里面学问很大,官员挨打的时候,监刑人两脚脚尖打开,受刑人还会有活的希望。若是两脚夹紧,受刑人立毙杖下。 第10章 树立京观 召集忠义 第十章树立京观召集忠义 朝堂之上,皇帝若说:“你们用心打。”那么,这个受刑人死不了。 若说:“你们着实打!”这个受刑人,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家了。 太监们也从中获利。大臣看到自己要挨打,赶紧给太监塞银票。收了钱后,太监就用空心的板子打。打的时候砰砰作响,听着很可怕,可并不会有什么伤害。没有行贿,那太监就用实心的板子,甚至灌铅的板子,一下,骨断筋折,两下,一命呜呼。 听朱佑俭取消梃杖,再加上“上书言事者无罪”,大臣们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神色。 “启禀万岁,”丁启睿说道:“筑京观,实属倒行逆施,天下人会议论陛下残忍。焚烧人头,更是枭雄的做法,非仁君圣主所为呀!” “丁爱卿,你说的对呀。天下之民,都是朕之子民。不过,这子也有孝子、贼子之分。你说,城外的那些人是孝子,还是贼子?” “陛下,闯逆当然是贼子。不过,自闯贼行叛逆之事以来,攻城野战,大多裹挟、驱赶百姓上前。城外的尸体,大多是百姓和闯逆混杂,请万岁明鉴。” 所有的大臣都为丁启睿捏了一把汗,要知道,皇帝,尤其是之前的崇祯,也说过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话。可说过之后,这因言获罪的大臣,还少吗? 朱佑俭没有说话,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的手指,敲着扶手,脑子里好像是在想着什么。 “好吧,这样,”朱佑俭说:“所有的成年男子,死了的,按贼来处理。如果是活着的,交锦衣卫严格审讯,穿着盔甲,会使用武器的,就全杀掉。妇女儿童,全部发放走,如何?” “陛下圣明!” 众位大臣跪倒,开启了山呼万岁的模式。 朱佑俭则是有些悻悻然,本来想杀个精光,可是,这丁启睿说的也不无道理。做狠人,不一定是做屠夫。 “对了,丁爱卿,在齐化门外,树立一个碑亭,按一品大员的规格,将昨夜之事刻成碑文,传至后世,用以纪念刘宗敏。” “陛下,您是说,立碑表彰关将军,及您这三千铁骑打破二十万敌军之事吧?” 丁启睿不敢相信自己所听的,哪有大战刚一结束,就为敌将立碑做传的? “不,就是给刘宗敏。” “为何?”诸大臣吃惊地看着朱佑俭。 “因为,这刘宗敏实在是忠义,危急时刻,他可以为他的主子豁出性命,就凭这一点,朕就要表彰,纪念!” 听了朱佑俭的话,所有的大臣把他们的头又低下了一些,为的是不让自己的陛下看出自己惭愧的表情。 结束了朝会,回到了文渊阁后堂,朱佑俭仍旧在亢奋的状态之中。 曾几何时,荣登大宝,指点江山,金戈铁马,只在梦境。 现在,就是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了,可朱佑俭仍然好像在梦中。 “传陆炫。” 王承恩应诺,一炷香的时间,陆炫走了进来。 “陆卿,那些与闯逆的奏折,都已经抄录了吧?有什么看法?” “启禀陛下,臣已经将那些暗通闯逆的大臣名单记下了,这些国贼,臣一定会全部处理的。” “好,不过,不着急,千万不要引发朝政混乱。” “陛下,这一点,可能会有些难。” “为何?” “第一,从书信中看,朝中大臣,几乎全部都与闯逆勾结,只是或深或浅的问题。第二,那些与李自成交往最密切的,反而是朝中的重臣。” 听了陆炫的话,朱佑俭陷入沉思。虽然明朝末年,通敌的情况很严重,但他没想到,严重到如此地步,这个明朝真的是烂透。 虽然朝廷官员不能都换了,可这些朝中重臣,必须换一换了。 “陆卿,你说的,朕知道。想当年,张献忠数次被围剿,可每每却能逃脱,为何?还不是朝中大臣劝说朕,接受张贼的投降,说什么不宜动刀兵,说什么可用张贼打李贼。后来朕才知道,原来,这些大臣是收了张献忠的贿赂。” “启禀陛下,之前,从锦衣卫得到的情报,确实如此。” “那为什么不报呢?” “因为当时的京城锦衣卫指挥使,也收了张献忠的钱了。” 听了这个信息,朱佑俭并没有惊讶,他反倒觉得,如果锦衣卫指挥使没有收钱,反倒是有问题了。 “有这些官吏在,张献忠、李自成定然是不可能被剿灭。你去查一下这些人,查查那些通敌之人的家底,懂么?” 陆炫当然懂,在这方面,可是个天才。 “君从故乡来,必知故乡事,陆卿,现在这应天府情况如何?” 应天府,就是后来的南京。自成祖迁都北京之后。除了金銮殿没有搬过来,北京有什么官府衙门,应天就另有一套。因此,这应天就成了朝廷官员养老的地方了。 “回禀陛下,现在的应天百官还算平静。” 朱佑俭冷笑,大明内忧外患,北京的大臣忙着通敌,这南京的大臣忙着享受这金陵的繁华,秦淮河的香艳。 “钱谦益如何?”朱佑俭问道。 “回禀陛下,此人现深入简出,不与任何人来往。” “哼,陪着柳如是躲清闲,好不快活。哈哈,王承恩何在?” “老奴在。” 王承恩站到了朱佑俭的身前。 “传旨,让钱谦益速来京师。”说到这里,朱佑俭又想到了一些人。 “还有史可法,阎应元,朱大典,金声,陈明遇、冯厚敦等人,让他们一同进京。” “这”王承恩好像有些为难。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这史可法,朱大典,老奴还知道,可其他人,都是谁,是哪里人呀?” 陆炫插话道:“王公公莫急,这南方官员,我应天锦衣卫都是知道的,我们协办此事。” “多谢陆大人了。”王承恩如释重负。 陆炫眼神疑惑地看着朱佑俭,问道:“陛下,其中几人,臣都不知道,陛下如何得知?” 朱佑俭心中暗笑,朕总不能说,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就是后来的抗清三公吧。 “这些人是朕之前审公文的时候,无意看到的。” 听了朱佑俭这么说,陆炫也就不再多问了。 第11章 老将吃瘪 新军升级 第十一章老将吃瘪新军升级 两日后,朱佑俭刚吃过午饭,王承恩走进了文渊阁。 “陛下,吴襄求见。” “让他进来吧。” 朱佑俭和王承恩说过,几日内,除了吴襄,其他官员一律不见。 一会的功夫,吴襄走进了后堂。吴襄身材高大,虽然头发、胡须已经白了,不过,精气神还不错。看来,最近一段时间,他是能吃能睡。 朱佑俭对这个老家伙,还是非常客气的,现在还需要稳住他的儿子吴三桂。 “吴老将军,这几日,可是受惊了。” “哎呀,陛下,老臣不能为国分忧,还让陛下关怀,惭愧!惭愧至极!” 朱佑俭心里骂道,这个老家伙,真是无耻。记忆中,半月之前,崇祯找过吴襄,让他找儿子吴三桂派兵救援北京,结果老家伙说要一百万两的军费才能出兵。 很明显,这吴襄也是做好了做大顺国忠臣的准备了。自己儿子手中的几万关宁铁骑,镇守山海关,李自成难道不会看重? 可惜,泥腿子李自成哪里懂政治游戏。他不知道要拉拢吴襄,眼里只有银子和陈圆圆。而且,李自成也没想到吴三桂会投降满清,做卖国贼。 “吴老将军莫要如此,长伯镇守山海关,这建奴虎视眈眈,怎可轻易调兵?况且,一百万的军费,着实不好弄呀。” 说道了银子,吴襄讪笑了两声。 “陛下,真不是臣有意推脱,这军费” 朱佑俭一抬手,示意吴襄不要再解释。 “老将军呀,这军队打仗,没有钱怎么可以?现在朝廷军费确实困难,不过,相信有了关寿将军这样的忠臣,定可以剿灭闯贼。到时候,内有关寿,外有长伯,哈哈,何愁天下不定?” 与其说吴襄是个武将,不如说他是个官僚。这几句,吴襄听得很明白。以后,吴三桂就在山海关呆着吧,这平贼讨逆的功劳,就归关寿了。 “长伯守山海关,劳苦功高,只要他守住山海关,也是大功一件,不几年,定然封侯。” 跟上一句,许一张空头支票,算是对吴襄的安慰。 “哎呀!为国效力,苟利国家生死,乃是我吴家之幸,陛下莫要如此!” 吴襄一边说,一边抱拳行礼,脸上都是笑容。 朱佑俭也是微笑着说:“今日吴老将军来,一定有事吧。” “陛下,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老将军请讲。” “可否见一见那位关寿将军?” “当然可以,传关将军。” 此时的关寿也在宫内。自从结拜,朱佑俭与关寿就算是形影不离。 吴襄一见关寿,两眼瞪的大大的,他从没有见过有如此雄壮威武之人。 “哎呀!是关将军呀!关将军真乃神人也!” 关寿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抱拳行礼,眼睛都没有睁开。 “老朽听说陛下擂鼓,关将军以三千铁骑破二十万贼兵的事情,不敢相信如此神迹,今天见到关将军,眼见为实,真是三生有幸呀!” 朱佑俭心中冷笑,想必,你这个老家伙也听说了关寿血溅国丈府的事情了吧。 看关寿没有说话,态度也很冷淡,吴襄便转过头,对朱佑俭说道。 “陛下,老臣是个武夫,别的没有,兵器盔甲最多,今日,择一副铜甲,想赠与关将军,可否,请陛下示下。” “哈哈,当然好了!吴老将军赠甲,御弟,还不谢谢老将军。” 关寿依然只是行抱拳礼,眼睛还是微合。 吴襄看了,脸上抽搐了几下。 看到老家伙吃瘪,朱佑俭心中暗爽至极。 吴襄离开之后,朱佑俭和关寿,一起来校场检视铁浮屠的情况。 校场之上,关寿穿上吴襄送来的铠甲—黄金锁子山文甲,金灿灿,十分耀眼。 关寿绿袍金甲,骑上火焰红色的赤兔马,霸气十足。 “御弟,好威风!” 关寿听到朱佑俭的赞叹,赶紧下马上前。 “多谢皇兄赐甲。” “唉?御弟,这铠甲明明是吴襄送你的,怎么说是朕送的?” “寿乃武夫,但人情世故也是略懂的。若无皇兄的重用,安能有人送这宝铠?” “哈哈,御弟说笑了。这个吴襄还是要好好对待的,毕竟,山海关里,还有三万关宁铁骑呢。” 听朱佑俭这么一说,关寿冷哼一声。 “哼,什么铁骑,在铁浮屠面前,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 关寿这高傲性格,过了一千多年,还是不能改,但朱佑俭就是欣赏这一点。 “御弟,这次马踏连营,我方可有伤亡?” “没有阵亡将士,不过,那闯贼的火器,确实厉害。” 说完,关寿叫来了一个士兵,指着他身上的铠甲说道。 “皇兄请看,这铠甲上留下的凹坑,就是那些火枪留下的。” 朱佑俭仔细检查起来,从前世的历史知识中,他知道,铁浮屠的铠甲是用小钢片拼接而成的。而且,这些小钢片,是用一种类似于冷轧的技术处理过,异常坚韧。 弓箭对这种甲胄根本不能产生任何伤害,可这火枪,居然在铠甲上留下了一个小坑。可想而知,如果没有铁甲,这个铁浮屠必然是被弹丸所伤。 朱佑俭非常认真地说:“御弟,时代变了,这铁浮屠还可以用,不过,要改进。” “如何改进?” “你可知三眼火铳?” “臣弟知道,那是关宁铁骑所使用的。” “没错,以后,你们也要配备这威力强大的武器,我会想办法升级这种火铳。还有,只有铁浮屠冲锋还不够,我还会再给你增加其他兵种。战场之上,多兵种配合,才是王道。” “多兵种配合?皇兄何意?”关寿脸上一层疑惑。 朱佑俭笑着说道:“御弟,你是懂这个道理的。攻城的时候,不能只有弓箭手;水战不能只有艨艟战船。野战对冲,定然是骑兵再前,强弩、盾牌在后,只有这样才能给敌人以最致命的打击。” 关寿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朱佑俭。他没有想到,这个居庙堂尊位者,居然能懂得兵法。 “只有长以就短,短以就长,才能做到刚柔并济,让我军立于不败之地呀。” 关寿用一种近似于崇拜的惊讶眼神,看着朱佑俭。 “皇兄,你真乃是李卫公在世呀!” “哈哈,御弟谬赞了,希望有一天,你我能并肩作战。” 关寿一脸诚恳地说:“一定会的,皇兄!” 第12章 温泉密谋 觊觎中原 第十二章温泉密谋觊觎中原 从入冬伊始,直到春寒料峭之时,满清的达官显贵们,最喜欢的就是来到盖州的汤泉之地,修养放松。 汤泉之中,三十二岁的多尔衮正在泡在一池温泉之中。 想起大半年之前,盛京崇政殿之中,那一场几乎要兵戎相见的场景,多尔衮就心有余悸。 去年八月,皇太极去世,多尔衮只想着与豪格争夺皇位。可是没想到,这代善从中作梗。朝堂之上,鳌拜居然手握剑柄,对他出言不逊。一场夺嫡之争,差点让多尔衮丢了性命。 经过多方争执、妥协,最后,让皇太极的九子福临登基,他和济尔哈朗做了摄政。 看似问题解决了,可这里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多尔衮想借着温泉水,放松身心,思考一下。 喝了一杯酒,多尔衮自言自语道:“肃亲王,哼,我迟早收拾你!” 这时候,多尔衮的包衣曹世选来到了多尔衮的面前。 “王爷,按您的吩咐,奴才请范先生和洪承畴来了。是不是要让他们在庭院中等您?” “不用,让他们脱光了衣服,和我一起共浴。” “王爷,这不合规矩呀?” “什么是规矩?我读《三国演义》,刘备可以和关羽、张飞同食共寝。怎么,我就不能吗?” 曹世选无奈,只得将这个命令告诉了洪承畴和范先生。两人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都是会心一笑。这个范先生,就是范文程。 接着,两人把衣服脱了个干净,向温泉走去。 范文程对曹世选说到:“老曹,拿些酒来,这热泉无酒,岂不是海棠无香吗?” 两人赤身裸体,进到了温泉水之中。 “王爷好兴致,这个时候离开盛京,在这里躲清静呀。” “哈哈,亨九,你不知道吧,太祖在位之时,也非常喜欢这温泉之水,说着温泉可祛百病,养精神。王爷还读书的时候,就跟着太祖,享受这温泉了。” 两人汉人在多尔衮的面前很放松,随意,这并不奇怪。 范文程自努尔哈赤攻下抚顺之时,就为清军效力,自此已有二十多年了,为满清奇计频出。而洪承畴自从投降以来,就是皇太极的座上宾。善于军事的他,更是众多阿哥们交好的对象。 两人都察觉到,多尔衮日后会有大作为,故而便走的近了些。 “据斥候报告,这崇祯,居然在北京城外,一夜之间,以三千铁甲大破李自成二十万大军。” 范文程闭着眼睛,好像非常享受温泉水,没有听到多尔衮的话。 洪承畴说道:“王爷,这个事我们也知道了。在下实在是不敢相信,明军之中,会有如此厉害的骑军。” “我还听说,”多尔衮继续道:“领兵之人,叫关寿,此人一刀将刘宗敏砍成两截。两位可知这关寿何人?这支铁甲骑军,是何来历?” 洪承畴沉思,范文程继续闭眼享受。 “怎么两位先生也不知道?” 如果换成别的环境,多尔衮的话足可以让两人脸红。可现在,赤诚相见,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了。 范文程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难不成是关宁铁骑?” 洪承畴没有说话,但沉默和质疑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多尔衮说:“应该不是关宁铁骑,多年来,某与关宁铁骑大大小小战斗不下20场。这支骑兵与关宁铁骑的作战方式,有很大的不同。” “哪里不同?” “只一条,这连环马,可是我老祖先的骑兵打法呀。” 多尔衮所说的连环马,正是铁浮屠把战马用铁链连接的办法。当年,铁浮屠就是在完颜宗弼的带领下,横扫中原,直到遇到岳家军,才吃了第一次败仗。 范文程好像对这铁甲骑兵和关寿不感兴趣,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 “王爷,现在中原大乱,正是用兵之事。去年秋天,辽东大旱,粮食减收三成。不仅辽东,朝鲜现在也是无粮。我们当趁着明朝无暇顾及辽东之时,出兵中原,劫掠人口和粮草。只有这样,才可以让王爷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呀。” 听了范文程的话,多尔衮说道。 “范先生所言极是,我大清现在急需粮草,可这粮草,从哪里弄来?吴三桂镇守山海关,大军难行。只有几千人的骑队,恐怕难以有大收获。” 范文程笑着说:“我们不方便打,可以让方便的人去打。” “哦?何人方便呢?” 此时,曹世选端来了酒坛和高脚马杯。 这高脚马杯,其实就是后世的高脚杯。之所以要有一条“腿”,是为了骑手在马上倒酒倒水之时,方便抓取。 倒上了三杯酒,范文程举起酒杯。 “王爷,你看这酒杯,方便吗?” 范文程的一句问话,让多尔衮茅塞顿开。 “先生可说的是蒙古?” 原来这高脚酒杯,最早是被那些生活在马背上的蒙古人所用。 “不错!”范文程继续说:“现在,自李自成攻下宁武,宣府、大同投降,这大明的宣大防线已经是形同虚设了。我们正好可以随蒙古大军,一起进攻大同,说不定,这晋阳,也会尽落王爷之手了。” 多尔衮低头冥想了一会,说道:“范先生说的不错,可是,若李自成从宣大退回陕西,那我们不就与大顺军主力相遇了吗?” 范文程笑而不语,看向了洪承畴。 洪承畴满饮一杯,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若李自成攻下北京,满载而归,他一定会经宣大,回陕西。若攻不下来,他的下属、还有一路上投降的明军,定然不会放过他。而他自己,当然也不会甘心。他一定会南下,而且,目标应该是济南,然后是徐州,最后剑指应天。” “哈哈,亨九高见!这个李自成,一定会想南下进攻应天。哪怕是攻不下,他也会摆出一副进攻应天的姿态。攻下了,自然好;攻不下来,也可以在徐州,甚至是苏杭一带劫掠一番,再顺长江西去,与四川的张献忠会合,到时候,这鹿死谁手,诚未可知呀!” “王爷,如秦失其鹿,楚汉逐之,非是我与明朝争,实与流寇争。” 听了范文程和洪承畴的议论,多尔衮茅塞顿开。 哗啦一声,居然从温泉之中站了起来。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后如何,还请两位先生教我!” 范文程笑着说:“哎呀!王爷,快坐下啊,哈哈,王爷果然雄壮,雄壮呀!哈哈。” 第13章 闯王再起 崇祯定计 第十三章闯王再起崇祯定计 李自成带着残兵败将,一路向南,来到了保定。 此时的保定,经过起义军的洗劫,已经是残破不堪了。守城的是李自成的心腹刘芳亮,副将则是被俘明朝大臣李建泰的副将郭中杰。 当初在北京,朝中的大臣李建泰,自己提出要募乡勇,杀贼寇,崇祯甚为感动,还亲自为其主持出兵仪式。可惜,这个家伙想的不是忠心报国,而是苟且偷生。最后,还没等他为李自成打开保定城门,他的属下郭中杰抢先一步,将其关进狱中,献上了保定。 保定府同知邵宗元、知府何复,严守“忠主孝亲、为国救民、孝当竭力、忠则尽命”的古训。誓死抵抗,城破之时,杀身殉国。 “万岁驾到,快!” 刘芳亮招呼手下,赶紧迎接这位大顺皇帝。此时,李自成战败的消息,已经烈火燎原一般,在华夏大地上蔓延。 进到城外的大帐,李自成问道:“郭将军,可有水?” 李自成一夜未下马,狂奔了200多里,现在可以说是人困马乏。之前那踌躇满志的样子,现在则换成了狼狈不堪。 “陛下稍等,臣去去就来!” 看郭中杰下去了,李自成对刘芳亮说道:“刘将军,这保定城内可安全?” “回禀陛下,城池还在,不过之前明军的大炮尽毁。粮草还够几万人驻守一段时间。”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要向南转进。” 听到李自成说要向南,一个将领说道:“陛下,我们应该向西,回陕西才对呀!” “不行!现在我们败的太厉害,需要一些胜利来鼓舞士气。况且,这么回去,我也不甘心!” 刘芳亮一向对李自成是言听计从,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我们还剩多少人?”李自成又将视线转向了小舅子高一功。 “我们还有大约8000人左右。” 听高一功说完,李自成又环视了一下身边的李锦、党守素、刘体纯、袁宗第、牛万才等人,这一干死党还在。 于是,大笑道:“哈哈,好!现在我大顺军还有兵卒近万,虽然折了刘宗敏兄弟,可其他的兄弟都在。我李自成自起兵以来,败仗比胜仗多,可最后,我还是成为了大顺皇帝。兄弟们,你们都是跟着我从商洛山里面走出来的。比起那时,现在我们可是兵强马壮呀!哈哈,卷土重来,犹未可知!” 一个方脸重眉,有几分英武气的大个子说道:“大哥不要担心,现在我们主力都在。要不是崇祯小儿偷袭,我等哪有这般境遇。” 这个大个子就是刘体纯,李自成手下的另一位悍将。 “刘兄弟说的对!” “大哥,我们杀回去!定能击溃明军!” 几个家伙被李自成的慷慨激昂所点燃,也是激情澎湃了起来。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回北京。此时,那支铁骑风头正盛,我们应该避其锋芒。” “那我们为什么去南方?回陕西也好呀。”刘体纯问道,口气中则是一股不甘心。 “回陕西?延安府么?哈哈,刘兄弟,你可太小家子气了。如今,我们有一万军士,等我们再招募一些士兵,又会有二十万,如果这样,我们不如南下,打徐州。” “打徐州?” 众位将领一阵错愕。 想当年在荥阳大会的时候,李自成一段分兵的理论,让陷入低谷的起义又回复了力量。那时候,他的话,就惊愕众人,今天,李自成又有了新的突发奇想。 “陛下,打徐州可以吗?虽然几年前,这济南府被满清屠城,可现在,仍然是城高池深,还有几千守军,没时间招兵了,我们这些人也不够呀!” “哈哈,刘兄弟,你就是不读书。这靖难之役,你可知道?” 刘体纯脸红着说:“大哥,咱们这些人,大多是粗人。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 李自成也不卖关子,说道:“我们不打济南,这里距离定州不远。我们先去定州修整,然后,绕过坚城济南,直扑济宁府。到了那里,徐州可就在眼前了。” “大哥!好计谋!” 刘体纯、高一功等人,全都高兴地跳了起来。 此时,这些人看着李自成,全都忘却了昨夜的失败。感觉胜利正在向他们招手,徐州城,不,是应天府,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战利品。 就在他们心怀梦想,准备吃完中午饭的时候。 一个探子跑了进来:“陛下!五十里外发现明军骑兵!”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又陷入了惊恐之中。 “有多少人?” “看不清,大概几百人,都是骑兵,是.是那种骑兵。” 哪种骑兵?当然是铁浮屠了! 敢几百人追击上万大顺军主力的,目前看来,有,且仅有那支身穿铁铠,冲击力凶猛的铁骑了。 “他们现在赶过来了吗?” “回禀陛下,没有,他们背山扎营,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些铁浮屠正是朱佑俭派出去,尾随李自成的。 自从李自成逃走,朱佑俭就没有放松搜寻这个家伙。当有斥候报告,李自成去往保定之后,朱佑俭经过缜密的思考,对李自成的行军路线做出了判断。 想到几年前,李自成第一次打安庆的时候,进军路线是和朱元璋攻克应天时一模一样的。按这个套路,此次向南,这个家伙一定会致敬靖难之役的成祖朱棣,走朱棣当年进攻的路线。 所以,朱佑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追而不剿。 没错,他现在有了一举歼灭李自成的力量,可是有两点问题,让朱佑俭有了新的想法。 第一个,就是粮草。虽然召唤出来的铁浮屠忠诚度没有问题,可是,几千军马快速追击,粮草不好接济。 第二个,就是朱佑俭要利用李自成,实现驻守南方一段时间的目的。 之前,左良玉也有过放掉李自成,张献忠的情况,目的就是挟贼自重,贼没有了,自然这剿匪的军队也没用了。 今天,朱佑俭也要这么做,不过,他下的棋更大。他要让李自成四处乱跑。直到这个家伙到了朱佑俭想让他去的地方——徐州。 第14章 初设军机 发行债券 第十四章初设军机发行债券 朱佑俭之所以要让李自成去徐州,其目的,大有深意。 北京城被李自成围攻之前,崇祯也有过南下迁都的意图。可百官对这个提议非常冷淡,甚至是抗拒。就有大臣已死明志,誓死不迁都。 虽然现在把李自成打跑了,可这北京依然是前线,内忧外患的客观情况没有改变。 攘外必先安内。朱佑俭觉得呆在北京,只能让他分心。况且,北京的官僚体系已经烂透了,他很难得到必要的支持。 应天,那里可以让他安心处理内政,施展伸手也会方便很多。 可是,如何去呢?直接提出迁都,那就等着大臣们叽叽喳喳的反对声吧。 于是,朱佑俭就想到了用追赶李自成的方式来实现迁都。 以左良玉为代表的武将,还有地方官员利用李自成向朝廷要兵、要权、要钱粮。现在,朱佑俭要来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对李自成,只驱赶,不剿灭。李自成去哪里,朱佑俭的士兵就跟到哪里。 但最终目标,还是把李自成逼到长江流域附近。这样,朱佑俭就可以用坐镇剿贼的借口,把朝廷搬到应天。 为了驱赶李自成,也为了不让李自成危害一方,朱佑俭只派出几百铁浮屠尾随。只要李自成去南方,就不靠近,不交战。如果李自成向西,就做出战斗状态,逼迫李自成向南。 “陛下,钱谦益,史可法,阎应元,朱大典,金声,陈明遇、冯厚敦都已到了。” 沉思中,王承恩向朱佑俭禀报。 “让钱谦益、史可法进来,其他人,先去官驿,好好招待。” 王承恩称诺退下,不一会,一个小太监领着两人走了上来。 凭借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朱佑俭认出了两个人。奇怪的是,这两人相差20岁,可是看起来,两人的外观似乎差不了太大。 钱谦益个头不高,一身布衣,腰戴白壁玉佩,一脸慈眉善目,胡须、两鬓白中带黑。而史可法穿着一身推官的青色官袍,胡须、两鬓中已经是黑中带白了。 仔细观瞧,朱佑俭却发现两人的眼中,都有一种兴奋的光彩。 “钱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多谢陛下挂念,草民钱谦益感激涕零。不过,受之已是草民,这卿字,使不得呀。” 朱佑俭心中冷笑,老官僚就是老官僚,第一句话,就把自己想的事情换了个说法讲了出来。 转过头,朱佑俭又看向史可法,眼中还有几分敬重。 “史卿,朕听说你一直在抵御闯贼,辛苦了。看到你,朕犹如看到了左卿呀。” 这个左卿,就是左光斗,此人是史可法的老师,曾在诏狱之中,用生命给史可法上了最后一课。历史上,清军围困扬州,史可法誓死不降,其属下问他为何不降,他口中只有一句话,“我不能对不起我的老师”。 “多谢陛下挂念。” 一句话,史可法便退到了一旁,不再多说。 朱佑俭说道:“今天叫两位来,是有要事。自闯逆被击溃之后,皇祚稍定,接下来,朕想好好治理一下这天下,想问一下两位有何高见。” 朱佑俭刚说完,钱谦益立刻开口道。 “陛下神威,天地人神之福,闯逆无天命,定然是蚍蜉撼树,遗臭万年。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淄庇于永垂!” 说完,钱谦益脸上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容。这笑容,透着谄媚。 朱佑俭叹了一口气,说道:“钱爱卿,以后这种话可以在祭祀的时候说,可以在朝会上说。这是文渊阁的后堂,在这里,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钱谦益脸一红,干笑了两声,遮掩尴尬之情。 “陛下,现在闯贼退去,可元气未有大伤。此时,他们正集结于保定,伺机南下。张贼之祸,也正在四川肆虐,此时正当追剿闯贼,以安天下之心的时候。宪之愿领两千兵马,南下讨贼,为陛下分忧!” 崇祯笑着说:“史卿,不要着急。你与钱卿都是朕之肱股,不可委身与贼拼杀,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 听朱佑俭这么说,钱谦益的脸上,才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如今内贼外虏,大臣又是深负朕望,只有选忠信练达之臣,方能处理朝中纷乱事宜。故而,朕想新建一机构,就安排在文渊阁一侧的值庐之中,方便朕发号施令,也方便众臣公商议朝政,两位爱卿,此举可好?” 两人思量了一会,史可法先说道。 “陛下所言,臣深以为然。臣听闻,自闯贼围京以来,文武不朝,若用此等大臣,天下必误!” “宪之所言,也是臣之言。不过,这机构如何称谓?权力如何?出入的大臣,有何要求呢?” 朱佑俭说道:“朕想过了,暂时称其为军机处,这军机处分大臣和章京。大臣嘛,就从内阁学士、各部尚书、侍郎选取;章京,可以从内阁、各级官员中选取。以后,凡军国大事,必须由军机处军机大臣讨论,并有公文上报,方可执行。” 钱谦益问道:“陛下如此说来,以后,这内阁” “哈哈,钱爱卿不用担心,内阁还在,现在,朕就恢复你内阁首辅的官职,入军机处。” “谢陛下隆恩!”说完,钱谦益立刻下跪谢恩。 “还有史卿,你也入军机,然后,阎应元,朱大典,金声,陈明遇、冯厚敦这些人,资历尚浅,先做军机章京。之后,这军机处的大臣名额,钱卿你来拟,朕来批。” 史可法也是跪倒,谢恩:“谢陛下,臣定当竭力报效朝廷,保护百姓!” “好!两位,今天,就有一事,叫两位议一下。” 说着,朱佑俭从案头上拿出了一张花花绿绿的纸,看似好像银票的东西。 “辽东、剿贼、赈灾,无不需要银两。之前,征三饷,加税,弄得民怨载道,各地官员也是趁机中饱私囊。闯贼借机发难,弄得这李自成越缴越多。你们看看这个,是否可行?” 钱谦益上前,接过了这纸。只见纸头上写着四个大字。 “剿贼债券”。 钱谦益瞪大了眼睛,而一直冷静庄重的史可法,也是嘴巴不自觉地张了开来。 第15章 国债售卖 软硬兼施 第十五章国债售卖软硬兼施 “陛下,这是何物?”钱谦益问道。 “这是朕,为剿贼筹集银两所想出来的办法。两位看,这一张债券,就是十万两,凡购买债券的,五年内,朝廷每一年付利息六百两白银;五年后,朝廷每一年付利息一千五百两。买的越多,朝廷所付利息的比例就越高。买一千万两以上,不仅可以获得更好的利息,还可封爵。五十年后,朝廷收回债券,并返还本金。” 听了朱佑俭解释了这个“债券”,钱谦益和史可法都皱起了眉头。 “两位爱卿,有什么不妥,说出来。” “陛下,这债券面额巨大,能买的,非富即贵。虽然这个利息的确很高,可这乱世,谁又敢露富呢?” 钱谦益说的很委婉,其中的意思就是:这个债券,就是你朱佑俭给买债券之人的承诺。大明要是没了,别说利息,本金都没有。目前的局势,有多少大臣和富户还对着大明还有信心? “这个,钱卿不必担心,朕有办法。” 朱佑俭一笑,对着门外喊道:“陆同知,进来。” 话音刚落,被朱佑俭召唤出来的陆炫走了进来。 “两位爱卿,这是现在的锦衣卫指挥同知——陆炫,也是朕的股肱之臣呀。” 在这个地方,看到锦衣卫,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会舒服。 “哦!原来是陆同知,哎呀,幸会幸会!” 钱谦益抱拳施礼,而史可法只是拱了拱手,两人眼中都有些惊恐之色。陆炫没在意,抱拳回礼,面带微笑。 “陆爱卿,之前交代你的事情,这许多时日,可曾办好?” “启禀陛下,京城内六品以上官员共241人,这些人的家产、土地、经营以及种种劣行,都已经弄明白了。应天府中的官员,也在统计之中。这些人所聚财富,数量庞大。” 朱佑俭笑了笑,说道:“陆卿干的不错,如今这些大臣,每一个人都比朕有钱。哈哈,钱卿,听说你的绛云楼不仅精致,而且,藏书丰富,名冠东南,几可比拟内府呀。” 一句话,让钱谦益背后的汗都下来了。 “陛下!那是臣的祖产,臣绝无贪污!” “哈哈,钱卿,朕说你贪污了吗?朕信你呀,不过,最近,大战在即,无数饥民嗷嗷待哺。朕想让你买三十万剿匪债券,可好?” 朱佑俭说完,嘴角露出了一抹邪笑。 “好的,陛下,臣购买30万两国债!”钱谦益心里都在滴血。 “钱卿不知,就在李自成围城当日,国丈周奎捐了56万白银呢。为此,朕还特地奖励了他一块牌匾。” 两人此时明白了,为什么朱佑俭不让他担心债券会没有人买。朱佑俭就是给所有的大臣准备了两杯酒。一杯是敬酒,听话,有奖,皆大欢喜。还有一杯酒就是罚酒,不喝也得喝,喝了还没有面子。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朝中大臣可谓是俊杰中的俊杰。有谁会拿鸡蛋往石头上去碰,锦衣卫的诏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至于那周奎,朱佑俭把50多万两白银折成债券送给了他,全都是看在周后的面子上。 钱谦益和史可法退下之后,陆炫留在了文渊阁后堂,他有一个问题想问朱佑俭。 “陛下,史可法尚有治国良方,为人也忠义。他入军机处无可厚非。可这钱谦益胆小怕事,揽功诿过,在江南之时,整日的抱怨朝廷,为何陛下还将此人招入军机处?” 朱佑俭笑着说道:“陆卿可知此人的真实身份?” “当然,此人是东林党,而且是东林党的党魁。” 朱佑俭又笑,道:“正是如此,朕才重用钱谦益。” 陆炫恍然大悟,他很聪明,立刻就明白了朱佑俭下一步的计划。皇帝借助东林党控制朝政,但也要适当的打压。因此上,才干还算出众,但资历很深的钱谦益,真的是不二人选。 换成厉害的人,就有可能产生君相之争。 现在军机处由皇帝直接管理,入军机处的大臣由皇帝直接挑选,内阁形同虚设。那么未来,失去内阁优势的东林党,其政治力量势必被削弱。最终,这大明的政治博弈,将达到一个平衡点。 “陆卿,明日你随朕一同上殿,我们看看这些大臣有没有眼色。大殿之上反抗最严厉的大臣,若他家中还有余钱,当晚,你就把他” “臣明白。” 第二天上朝,群臣听到朱佑俭推销自己的剿匪债券,个个脸色苍白,他们知道,这是皇帝要他们表态。有之前朝会上陈演、魏藻德、张缙彥等几人的先例,哪个敢不买着债券? 可这买归买,大部分人也都只买个10万两。几百人总共凑了不到八百万两,这让朱佑俭有些生气了。 “诸位卿家,之前让大家捐款,你们所有的人把银子加起来,才有个一万两。如今,终于算是愿意为国分忧,可这几百万两银子,和你们手中拥有的财富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啊。” “户部左侍郎刘广业,这京城的当铺,你有好几家吧?战乱之时,百姓为了买粮,没少去你的那当铺吧,这几家当铺一个月下来,获利也有个30万吧。” “刑部的大人孙德凯,这孙德兴是你什么人啊?去年一年,兵部从孙德兴处采买的布匹、鞋袜,足足有60万两。哦,对,负责采买这些东西的李大人,听说你还去外面买草料,这草料的数量,和银两,你要不要报一下?” 说完,金銮宝殿之上,乌云密布,空气都凝结了起来。 所有的大臣不是满头大汗,就是两股战战,手持笏板挡在自己的面前。 而刚才提到的几个人,已经瘫软在地,因为他们看到皇帝身旁的陆炫,正看着他们冷笑。他们心里都清楚,这诏狱的门已经打开了。 “陛下饶命啊!” “陛下我知错了,我愿捐出全部家产,以资国帑。” “陛下我也愿意!我也愿意呀!” 三个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血都流了出来. 所有的大臣都不敢为他们求情,本来还以为皇帝陛下已经不计前嫌了,以后的日子好过了。可没想到,这位皇帝也是眼里不如沙子的主儿。 第16章 大收银两 少保初来 第十六章大收银两少保初来 “你们不用磕头了,有什么事情,去和陆卿说吧。” 陆炫听了皇帝的话,给旁边的锦衣卫做了一个手势。几个锦衣卫上前,架起了这三个家伙转身下殿去了。 “这三位大臣真的是非常让朕失望。钱卿,你是军机大臣,又是内阁的首辅,接下来的朝会你来主持吧。稍后去文渊阁见朕,朕想各位大臣购买三千万两的债券,勿负朕望。” 说完,朱佑俭便离开了金銮宝座,笑着回到了文渊阁。 到了中午,钱谦益一副疲惫,但脸上还是笑容满面地来找朱佑俭。 “陛下,这三千万两白银已经到手了。” 说完,拿出了一沓子银票,还有一本奏折。奏折之上,记录着官员的名字,还有购买债券的数量。每个人都在上面签字画押,按上了红手印。 “好啊!钱卿果然是国之栋梁啊!” “感谢陛下夸奖!” 朱佑俭心中冷笑,让钱谦益当军机大臣的是目的就在于此,别的人,端地是弄不到这么多钱。 待钱谦益离开,朱佑俭对系统发出指令。 “朕要准备第三次召唤了。” 朱佑俭感觉这两次召唤的人物,都让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相信这一次,依然会召唤一位非常厉害的人物来帮助他。 可要召唤什么人呢?是文臣还是武将? 思索良久,朱佑俭对系统下达了命令。 “系统,我要挑选人才,要一个能文能武的,既能守城,又懂政治的人。” 【请宿主根据自己的需求,自行选取,系统不做推荐。】 被冰冷的系统拒绝,朱佑俭也无所谓,其实,他心中早有人选,就是想探一下系统的功能。 “既然让我自己选,好!我选于谦。” 前世,朱佑俭去西湖旅行的时候,首先去的就是岳飞、于谦、张煌言的墓祭拜。他很喜欢于谦的《石灰吟》,一段时间,还将此诗句作为自己的个性签名。 【明朝少保,兵部尚书于谦,超一流文臣,供奉银两1000万。因其效忠明朝朝廷,供奉银两减半,是否召唤。】 “召唤!” 瞬间,朱佑俭手头上的银票少了很多。不过,他一点都不心疼,又一个偶像要出场了! 系统声音,又在朱佑俭的脑海里出现了。 【于谦,现为于保,任北平都司通州卫统领,为孙承宗旧部,此时正在门外求见。】 正说话间,王承恩在门外喊道。 “启禀圣上,北平都司通州卫统领有紧急军务求见。” “快宣!” 说话间,于保,也就是于谦,走了进来。 朱佑俭上眼一看,这于保生的是浓眉大眼,口阔方正,真是一副“粉身碎骨浑不怕”的气势。 “你是于保?”朱佑俭问道。 “正是。” “有何军务?” “陛下,请看通州卫呈禀的军报。” 朱佑俭打开信,信上说,有少量的八旗兵,绕过山海关,将要进攻通州。通州大约十几万的民众,扶老携幼,马上要进驻到京师避难。 “是否真有八旗的军人?”朱佑俭问向于保。 “有少量,约两百人。” “通州城防如何?难道,已经是没有守军了?建奴才几百个骑兵,比斥候多不了多少,这就让数万百姓害怕、迁徙?” “回陛下,现在通州还有大概也就几百守军,千余乡勇,借助城防,守住通州绝无问题。可是,民众惧怕,故而迁徙,还请京师早作安排,妥善安置。” 朱佑俭闭着眼,好像是自言自语:“十万多人进了北京,那粮食怎么办?一下子可是多出了十几万张嘴呀。” “陛下勿忧,通州直通运河,漕仓之中,还有要运到山海关的二十多几万斤军粮,我已命所有难民随身将随身携带,运到京城。” 听到于保这么说,朱佑俭心中暗赞巧妙,可是 “于都统!你好大胆子!居然敢私分军粮!”朱佑俭故意放高声音,假装大声呵斥。 不知道是于保早有准备,还是觉得这个事并没有什么,一脸平静地说。 “陛下,倘若这些军粮或是被建奴所得,或是被建奴烧毁,后果都是不堪设想。况且,若那些难民手中没有粮食,定然会生出抢夺之心,如今得粮,难民安心,京城之民也就安心了。” 朱佑俭看着于保,心里面已经开心的不得了。不过,表面上,还有绷得住,一副严肃的表情。 “好吧,这个事情,就按你的办法处理吧。军粮的事情,之后再说。闯贼已退,爱卿有何见解?” “启禀陛下,宣大必将受到蒙古和满清的进攻。” 这个事情,朱佑俭已经想到了。此时,九边重镇之首的宣州、大同,已经是非常空虚了。好战的蒙古和满清,不可能放过这么个好的进攻机会。 “于爱卿,你有什么好主意?” “陛下,现在必须要尽快夺回宣州和大同,调动京城各营,集中火器军械,驻守两地,已保关内无虞。另外,出现在通州的满清骑兵,很可能是为了转移我军视线的。可调1000关宁铁骑,跟进通州,定能阻止满清的袭扰。” 听了于保的分析,朱佑俭露出了微笑。 “好!于爱卿,真乃是国之栋梁!明日朝会,你也来吧,朕要重用你。” 于保听了,赶紧跪倒:“谢陛下隆恩,保,定当为国尽忠,死而后已!” “于卿忠心,真是日月明鉴呀!” 说完,朱佑俭意念便转到了系统之上。 “系统,周遇吉是否可以召唤?” 【宿主可召唤山西总兵周遇吉,周遇吉属二流武将,供奉银两300万两,因其忠于大明,供奉银两减半,是否召唤?】 “不对!系统,你不是说,二流武将的供奉银两应该是200万吗?怎么变成300万了?” 【提醒:200万是二流武将的起价,二流武将中,也会有一些有亮点的人物,系统将根据这些亮点,调整价格。】 “好吧,那就请周遇吉出来吧。” 【周遇吉,现为于保帐下虞侯,名为周遇祥,乃周遇吉同胞兄弟。】 听了系统介绍,朱佑俭转向了于保。 “于卿,这样吧,朕再给你找一个得力帮手。” 第17章 大将登场 又添新军 第十七章大将登场又添新军 听皇帝要给他增派人手,于保才算是露出了微笑。 “谢陛下的恩典!” 朱佑俭一摆手,说道:“不用谢,其实,就是你身边的虞侯,周遇祥。” 听皇帝这么说,于保惊奇地问:“陛下何以得知,我军中猛将周遇祥的?” “哈哈,毕竟是总兵周遇吉的兄弟,朕当然知道的。” “陛下有心了,可他怎么”于保一脸疑惑。 已经是人家于保的人了,还有什么赏赐帮手之说? 朱佑俭笑着说:“通州卫虞侯周遇祥,和神机营总兵周遇祥,能一样吗?” “陛下,这虞侯直接提拔为总兵,是否有些不合制呀?” 于保性格冷静,且勇于表达自己的意见,对于皇帝的话,也是敢于委婉地质疑。 “于爱卿勿忧,周遇吉乃是总兵,哥哥殉国,官爵由兄弟继承,合情合理,有何不妥?” 听皇帝这么说,于保也觉得有些道理。 “噢,对了,于卿,你也是总兵。这总兵统御总兵,才是真的不合制。这样吧,朕现在封你为兵部侍郎,入军机处,山西巡抚,假节钺,为朕统御山西。” 于保听了朱佑俭的话,立刻跪地,说到:“微臣惶恐,于保只是一州府统兵之臣。守护山西重镇之责,恐怕难以胜任。” “于卿,你多虑了,朕不仅知道你是通州府统领,还知道你师从孙承宗,既然学了很多战法,你就不想把这些战法都施展出来吗?” 朱佑俭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于保的心坎里。 “臣愿为陛下分忧!” 见于保不再推辞,朱佑俭想起了周遇祥,自己召唤的人物,当然也要看一看。 “周卿可到了?” “周遇祥与我一同进宫,此时正在殿外等候。” “大伴,宣。” 王承恩领着周遇祥进来,朱佑俭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赞叹。 “真是个好汉!” 只见这个周遇祥身材魁梧高大,着黑衣黑甲,黑黝黝的面孔,生着一副虬黑钢髯。 “臣,周遇祥叩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如洪钟,瓮声瓮气。 “周爱卿,朕方才下旨,提升你为神机营总兵,从明日开始,由你整理神机营,收集火器、火药,5日后,向宣州,大同进发。” “谢陛下隆恩,末将想知道,向山西进发,末将可带多少人?” 朱佑俭对这个直言直语的黑大个非常欣赏。 “朕答应你,5日之中,你找到多少人就带走多少人,找到多少火器就带走多少火器。” “当真吗?” 周遇祥抬着头,一脸的期待。 “自古君无戏言,况且在这军国大事之上。” 朱佑俭也是想好好治理一下这宣大防线,这几年,蒙古、满清还有这些流寇,把宣州大同折腾的不浅。 “谢陛下!有了这些兵马,微臣就可以给哥哥报仇了!” 说完,周遇祥脸上露出一抹凶色,好像是要吃人的样子。朱佑俭派出周遇祥去宣大,也有成全其为兄复仇的愿望。 “我给你们兵,但是这粮草还有军饷,你自己去找。” 听皇帝这么说,于保和周遇祥相互看了一下,似乎是觉得皇帝在难为他们两个。 “哈哈,于卿,周卿,你们觉得朕是在难为你们吗?说句实话,镇守山西,朕都有点羡慕你们。” 于保问到:“陛下何出此言?” 朱佑俭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看着于保。 果然,于保很快反应了过来。 “微臣明白了。” “爱卿,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了为什么万岁使我假节钺,赋我生杀大权了。” 聪明人与聪明人讲话,会升华出一种被称之为默契的东西。 朱佑俭和于保两人就有这种默契,而跪在那里的周遇祥,傻呆呆地看着两人。 朱佑俭想说的,于保所领悟的,正是在这山西之地,存在一种人。这种人有钱,有粮,不过这两样东西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头脑,这些人,就是晋商。 晋商在明朝的时候,就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勤勉,当然,还有靠近蒙古的地理优势,完成了原始积累。 之后,他们利用手中的武器——白银,寻求政治力量的庇护。 为了挣更多的钱,这些人不仅将茶叶丝绸卖给蒙古人,同样也会把火药、粮食等,一同卖给蒙古人。而这些东西,最后,会流通到辽东。 努尔哈赤起兵之时,很多弓箭的箭头还是兽骨制成,可随着贸易的发展,大量的生铁被晋商卖到了满清。 李自成攻入山西后,这些大户一样想办法结交李自成,还有李自成手下的部将。大同总兵姜瓖投降,宣府兵卒武将的哗变,背后都有晋商的影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河南的福王被抢,而山西的那些大宅大院,与农民军秋毫无犯。那就是因为一些农民军中的将领,都被晋商买通了。 “于卿,明日,你来军机处,共同议一下神机营的事情。” 说完,于保和周遇祥便告退了。 独自在文渊阁后堂的朱佑俭,又开始了心中的盘算。 北京城中,几天之内,找一万人倒是不难。可要到宣大的战场之上,面对数千北虏的骑兵,这些人就有些不足了。 看到桌上的银票,朱佑俭心中一动,既然已经有了铁浮屠,那下一步,就是要配置拐子马了。 拐子马属于一种轻骑兵,与铁浮屠不同,这拐子马,人马都不穿甲。马上骑士主要使用的武器是弓箭。他们以骑射的方式杀伤敌人,而非冲击。 严格意义上说,铁浮图和拐子马是一支部队。只有同时使用,威力才能尽显出来。如果那天晚上,有拐子马的两翼包抄,李自成真的就是插翅难飞了。 “系统,可有拐子马出售?” 【金国轻骑兵——拐子马,每人(含马匹弓箭)五十两白银。】 看了看手中的银票,还有不少,可朱佑俭并没有大肆召唤,因为这粮食若供给不上,即便是自己召唤的士兵,也会出现问题。 “先召唤8000拐子马,等以后有了粮食,在召唤吧。” 【8000拐子马召唤完毕,此支部队为三千营所属,正在三千营校场集结中,宿主明日,即可召见。】 第18章 提军八千 谋划盐税 第十八章提军八千谋划盐税 听到系统将人马安排在了三千营,朱佑俭传旨关寿觐见。 一炷香的功夫,绿袍金甲,威风凛凛的关将军进到文渊阁。 “御弟,现在这兵马训练的如何?” “启禀皇兄,自从用皇兄的那个什么设计图,造办处对一批三眼火铳进行改装,现在,这三眼火铳拿起来更稳,更舒服了。” 说着,关寿将一把改装的三眼火铳放到了朱佑俭的面前。 因为时间的关系,这火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动,只是在后部增加了一个木制的把手。 可就这么一个木制把手,方便了瞄准,也便于近战。 “好,时间紧促,先改造这一批。之后,朕会亲自过问造办处的事情。等到了战场之上,御弟,要小心谨慎,莫不可大意,大意失荆州呀。” 对于这位战神御弟,朱佑俭可是关心备至。 “多谢皇兄提醒!”关寿口中答谢。 “御弟呀,朕将封你为山西行军道大总管,提督军务总兵官,帮助于保、周遇祥,驻军山西一段时间。” “愿为陛下效力!” 关寿此时感觉到这位皇兄对他的器重,提督军务总兵官,得到这个官职,可以说这明朝的军权就在手上了。 “朕听说,蒙古、满清准备进攻宣府、大同,此事,御弟还要谨慎提防。” “皇兄放心,有三千铁浮屠,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哈哈,这个朕放心。另外,三千营校场之中,朕给你准备了八千拐子马,一并交于御弟。” 一听皇兄给权又给兵,关寿非常感动,马上施礼谢恩。 “御弟,哈哈,不要行礼,朕还没说完。朕想你答应朕一个条件。” “请皇兄示下。” “此次进兵,由御弟统兵,但御弟无论做什么,都要与兵部侍郎于保商量。朕赐予他假节钺,其目的不仅是要防御蒙古、满清的入侵,还要让他治理山西的吏制,收拾那些行迹龌龊、与入侵异族勾勾搭搭的晋商。御弟,山西之行,凡是军务决定,必须你两人达成一致,若有分歧,报与朕知,可好?” 关寿性格高傲,让他与其他人商量,确实有些为难他。 但听了朱佑俭的话,关寿微微点了点头。 “哈哈,好!御弟,今晚,就在这文渊阁内,朕要你、于保和那个周遇祥一起,我们喝上一顿。” 第二天,军机处会议之上,军机大臣钱谦益、史可法、于保,与列会的关寿一起,讨论下一步的计划。军机章京等一并列席。 令几位大臣奇怪的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炫也参与了此次会议。 “第一次军机会议,各位请不要有所保留,有什么,全部说出来,当然,朕也会提出自己的意见。” 与朝会不同,军机处之中,所有的人都可以坐下。发言时才需要站起来。这也是朱佑俭想出来,体现军机处高于其他机构的一种办法。 会上,朱佑俭将自己的几个想法说了出来,让大家讨论。 首先是流寇,现在李自成在保定,而张献忠在四川。虽然朱佑俭没有说出驱赶李自成南下的目的,可在坐的人中,只有钱谦益明确说出要在长江以北剿灭李自成的想法。 换句话说,朱佑俭的意图,已经被这些机敏的大臣窥探出来了。 而张献忠,于保建议封左良玉为镇西公,命其西进。同时,让他的儿子左梦庚进京做官,充当人质。此计谋,所有人皆以为然。 第二,就是钱。现在的大明,就好比是资金链断裂、经营性资金不足但品质优异的公司。大明一年的税收只有三百万两,可是,一年,光茶叶和瓷器的交易,何止千几万。加上走私所损失的盐税,三项税收,一年,明朝应该有五、六千万的财政收入才对。 史可法建议加强盐引的管理,三年内,两淮盐税直接输送中央,地方不得截留。 于是,朱佑俭指派史可法为浙江巡抚,坐镇杭州,专门督促查此事。为了能够帮助史可法,朱佑俭还下旨,应天府锦衣卫协助史可法,治查盐税。 “臣定当将盐税一事调查清楚,让两淮盐税悉数汇于国库!” 史可法对于朱佑俭的信任,着实感到有些喜出望外。 朱佑俭问道:“史爱卿,朕想问你,去到了杭州,你会如何追查盐税?” 这个话,算是对史可法的考验。史可法也是在江南做过官的,对此也有想法。 “臣将调取几年的税课,再审核官府开具的盐印,若发现问题,定然严办!” 史可法说的信心满满,可这却不是朱佑俭想听到了的答案。 “史卿,若你怎么做,朕保证,这盐课与盐引,还有盐商所报的,盐道所记的,将会分毫不差,毫无漏洞。” 史可法听了一惊,问道:“陛下,这是为何?” 朱佑俭笑着说:“盐税,本应该都是户部统一征收的。可你不知道,这吃盐税的官吏有多少。县衙、盐道、河防营,还有江南道御史,哈哈,哪个不是指望这盐税发财?若你去查他们,这些人定然是沆瀣一气,无懈可击。” “那” “史卿莫要担心,此事,你可以问问陆炫。” 说完,朱佑俭给陆炫使了个眼色。 陆炫站起来说道:“史大人,炫在江南之时,就安排了很多锦衣卫埋伏在盐帮之中。” 原来,盐税之事,朱佑俭与陆炫聊过了很多次。这两淮盐税的收缴中,盐帮是黑白两吃的。官府依靠盐帮运输,若找别的人,这盐船定然是莫名其妙沉没。另一方面,盐帮也自己走私食盐,从两淮直到云贵、四川。 盐帮看似不起眼,可因为掌握了盐路,再加上盐帮人员众多,于是,两淮之地,盐帮力量巨大。朱元璋在应天之时,除了陈友谅,最大的敌人,就是盐帮的头子——张士诚。 “微臣懂了!” 史可法意志坚定的回答。他也不是傻子,从哪里做文章,他已经知道了。 朱佑俭语重心长地说:“史卿,你记住,此时,必须要锦衣卫帮助,莫不可直来直往,否则,你很有可能尸骨无存。还有,若无从下手,你就多多收集材料,报于朕,懂么?” 喝了一杯水,朱佑俭又说道:“现在,朕想和大家议一下这满清之事。” 第19章 策定北虏 皇帝带货 第十九章策定北虏皇帝带货 听到朱佑俭要议论满清之事,大家脸色沉重了下来。 唯独钱谦益,一脸壮志凌云。 “陛下!这建奴不过蛮夷胡虏,我大明天军一到,定将是所向披靡!陛下英明,关将军神威,明军必将再现铁马踏破联营之景象!” 朱佑俭冷笑了一下,说道:“钱首,是否还记得萨尔浒?你的话,让我想起当年有人建议神宗皇帝,犁庭扫穴,毕其功于一役,结果呢?越打这女真越强。现在,这满清已得蒙古,大明失去朝鲜,钱首,你说,这仗怎么打?” “这陛下,虽有困难,但微臣还是相信大明定然会消灭建奴的!” “哈哈,钱卿果然义气豪迈!那朕问你,就算是消灭了满清,这辽东谁人统御?当年蒙古成吉思汗攻金,窝阔台灭金,金国上下杀的只有几百户了。这才几百年,女真再起。朕自知不如成吉思汗,不如窝阔台,钱爱卿,你觉得,这满清如何能彻底消灭?” 听了朱佑俭的话,钱谦益脸红着,低下头沉默了。 钱谦益此时才发觉真正的问题所在,那就是这个崇祯,与之前的崇祯完全是两个人。现在这个崇祯,怎么看问题如此清晰、犀利? 看钱谦益老实了,朱佑俭继续说:“如今,这满清必须稳住,倘若其袭扰边塞,这内乱如何平定?朕,决不能再现贼寇被围之时,却又无奈调兵救辽东的情况了。” 在坐的大臣的脑子里,立刻想起了洪承畴、卢像升等人。多年以来,多少次,闯贼被围,眼看就要剿灭了,可是辽东战起。朝廷只得抽调军队去辽东,拆东墙,补西墙。结果,李自成、张献忠找个窟窿就钻出来包围。 大捷未捷,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难道,陛下想求和?”钱谦益问道。 “求和?”朱佑俭冷笑道:“倘若之前,这女真人只称王,朕说不定还会考虑求和。如今,这满清已经是黃衣称朕,要与大明争天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朱佑俭的决心,刚才,一些大臣心中的隐忧便放下了。大明的臣子,对于满清是鄙视和仇恨。鄙视满清,是因为自身对胡虏夷狄的优越感。茹毛饮血,断发纹身,刻木结绳,怎么能与汉文化相比?仇恨,则是满清杀戮明军,其中很多人都是朝廷臣子的朋友或是亲属。 让这些臣子与满清求和,从尊严和情感上,都是说不过去的。 “不过,现在与满清,不能像之前那样主动出兵。辽东苦寒,萨尔浒一战,明军主力尽失。我大明没有败给努尔哈赤,而是寒冷的冬天和军粮补给。所以.” 朱佑俭看向了于保和关寿。 关寿凤目微合,手抚长髯,说道:“皇兄命我与于大人出兵宣大,就是要与蒙古、满清在中原之地,进行一场大战,让满清不敢轻易出兵袭扰。” “御弟所言甚是。” 于保也是微笑点头,看来皇帝想要用一场大胜,让满清的勇士们见到大明旗帜之时,放慢一下进攻的脚步。 “于卿,周将军收拢了多少火器和兵卒?” “启禀陛下,神机营以及造办处之中,还有长短火器十万把,其中可用的,还有三万把,火药、弹丸无数。另外,还有红夷大炮六十门,其中四十门守在京城,另有二十门可用。神机营兵卒还有一万,可以调动。” “好,于卿,这些人,你都可以带走,加上关将军的一万骑兵,你们现在就是我大明的主力军队了!” 朱佑俭此时,还有两千多万两白银,是卖剿贼债券和查抄陈演等官吏得来的。可他现在还不想把钱都花在召唤上,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到钱。 “陛下放心,关将军与我,定然不负陛下之托,保境安民,驱逐北虏。” 朱佑俭露出了会心一笑,两个忠臣,一智一勇,这样的黄金搭搭档,保证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无往不利。 “好,现在,还需要解决的就是这些流民了。” 钱谦益说道:“陛下,这流民就是粮食不足造成的。如今,就连太仓,也只有一些军粮。这赈灾之粮,难以维系呀。” 他说的这个话,还是符合事实的。 朱佑俭则已经有办法了,信心满满地说道。 “各位可知玉米、白薯?” 所有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不知道这两样东西。 军机章京陈明遇说道:“臣在两广之地的时候,听说过这两样东西。不过,据说这玉米和白薯,有毒,常吃,会得病的。” 朱佑俭笑道:“好,那就请陈爱卿辛苦一趟,从两广之地,弄来一些玉米、白薯来,分与大臣们食用。” “陛下,这东西有毒呀!”陈明遇惊讶地说。 这玉米白薯之所以被说成有毒,那是因为此时的玉米、白薯,刚被引种到中国不久,对于新生事物,人们总是报以怀疑态度。玉米、白薯在中国的普遍引种,还要到清中期了。而玉米,尤其是白薯,是几年之内,解决大明粮食问题最有效的办法。 此时的大明,南种稻,北种黍、粟、麦、菽。风调雨顺之年,一亩地能打几百斤粮食。而一亩地的玉米,轻轻松松能打一千斤,白薯更是能打六、七千斤,年景好,一亩地白薯妥妥的一万斤。而且,这白薯种植很简单,瘠卤沙冈皆可生长。 有了玉米白薯,老百姓还缺没粮食?弄点地瓜烧都行。只是此时,要想办法推广玉米和白薯的引种。 陈明遇有些犹豫,说道:“陛下这玉米白薯确实不宜食用呀!” “哈哈,陈卿,莫要担心,其实,朕是吃过的,你看,是不是这个样子?” 说着,朱佑俭画出了玉米和白薯的模样。 “陛下所画正是玉米白薯!难道陛下真的吃过?” 陈明遇非常惊讶,陛下何时见过此物呀。 “陈卿,朕不仅见过,吃过,还写过一首玉米白薯的诗赋呢。” 说着,朱佑俭眼珠一转,一首打油诗便说了出来。 红心绿蔓遍山岗, 桂薪玉米甜糊秧, 得意迎风春夏曲, 勤耘农忙富比商。 “好诗!” “好诗呀!” 几位大臣拍手叫好,他们并非是溜须拍马,而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现在的崇祯不仅是性格沉稳起来,而且见识也长远很多。 这么一首还有点模样的御制诗,赞美了玉米白薯,百姓定然放心大胆地种植这两种作物。 这皇帝都爱吃的东西,能差吗? 第20章 军国大事 不可偷闲 第二十章军国大事不可偷闲 距离大破李自成,将近一月,朱佑俭身着龙袍,一直在文渊阁后堂堂上忙碌。 而今日,朱佑俭想放松一下。 这一个月,可把他累坏了。奏章读到天黑,谕旨写到天亮,刚想睡个囫囵觉,又被战报惊扰。 还好钱谦益是个处理内政的高手,与史可法,以及刚加入军机处的丁启睿一起,在几个军机章京的配合下,朱佑俭的政令中枢算是建立了起来。 龙书案背后架子上,一对龙泉春瓶在晨曦中,闪出瑰丽的色彩。朱佑俭手捧缠枝青瓷碗,轻轻品尝了一下春梅汤。 这是皇后亲自给他做的,几日,朱佑俭被这个皇后的温柔打动。虽然国丈不怎么样,可这个周皇后能够识大体,顾大局。而且非常体贴,每每提醒朱佑俭注意休息。 就在朱佑俭稍稍放松了一下的时候,当值的军机章京陈明遇,拿着一封信小跑了进来。 “战报!陛下!定州战报!” “念。” 陈明遇打开书信,一字一句,认真念了起来。 这信是定州新任知府发来的,大意是,李自成修整了两日之后,便分兵两路。一路主力,继续南进。而另一路则是守住要道,抵挡铁浮屠的跟进。 自从李自成出了保定府之日起,这几百铁浮屠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着李自成,始终保持五十里的距离,不多不少,弄得李自成别说是定州城了,就连一些小县城都不敢进攻,害怕被这几百铁浮屠抄了后路。 恼怒之下,李自成在要道之上设立障碍,另安排三千多人与这些铁浮屠对峙。余下的人,向南转进。可是,这抵挡铁浮屠的几千起义军,在战场之上一触即溃。李自成的大军依然没有摆脱铁浮屠的跟踪。 连夜狂奔,直到济南城下。就像之前李自成预想的一样,城高池深,不宜攻取。 于是,李自成又是马不停蹄,过了济南,没有去定州,而是直奔济宁。趁着济宁城防空虚,李自成便进了城。之后,紧闭城门,稍作休整,算是喘了口气。 朱佑俭低头思量了一下,说道:“传旨,铁浮屠继续跟进,除非李自成向西转进,否则不要主动出战。” “是!” “哦,对了,陈卿,关将军还有于保他们,到哪里了?” “启禀陛下,关帅已经到了怀来,前锋已驻扎在鸡鸣驿。” “蒙古、满清方面,可有动向?” “据探马来报,蒙古5000人,满清2000人,正在宣大以北三百里处集结,想必是要南下进攻了。” “这些北虏实在是太小看我大明了!他们现在也应该知道我们出动将近两万人,可他们却仅派出了7000人来攻城,找死!” 朱佑俭感觉自己被蒙古和满清的藐视,心中发狠,一定要让这些家伙付出代价。 “领军的,是谁?” “据传,是满清的鳌拜。” “哈哈!原来是这个家伙,好!传旨关寿,要他阵前.” 正想着要关寿阵前斩杀鳌拜,以鼓励士气,朱佑俭突然改口:“要他阵前.不,是尽量活捉鳌拜。一旦活捉,就秘密押到京城,注意,要秘而不宣。” 关寿的本领,朱佑俭还是放心的。这次关寿带走了2000铁浮屠,6000拐子马,还有一万神机营。另外,朱佑俭将20门红夷大炮交给了关寿使用。 因为炮身太重,朱佑俭还设计了炮车,就是给大炮加上了轮子,由两头壮牛拖拽。关寿认为这大炮影响行军速度,可于保坚持携带。最后,在朱佑俭的劝说下,关寿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些大炮。 想着那几门大炮,朱佑俭又想起了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吴桥兵变后,孔有德、耿仲明带着大炮,从海路投降后金。孙元化为抗金造的大炮,最后却成后金向明攻击的利器。 如果要是孙元化没有死,那该多好! 朱佑俭现在深深感到,为什么崇祯这么着急杀人呢?把那些有问题的官员先关起来,或者暂时免职,何苦要自毁长城? 朱佑俭读史书的时候,也知道这孙元化本就无罪。孔有德造反之时,孙元化已经劝说成功,只等着朝廷安抚的命令,孔有德自然归顺,而朝廷也同意孙元化带罪招抚了。可山东巡按王道纯贪功,不仅藏匿了诏书,还偷袭了叛军,将乱事扩大。最后,孔有德复叛,王道纯栽赃孙元化,使得孙元化被当成了孔有德一伙。 看着飘散的缕缕檀香,朱佑俭的心中有了主意。 “陈明遇。” “臣在!” “你去找陆炫,让他调查一下王道纯,我怀疑孙元化是有冤情的。还有,现在就给孙元化平反。就说孙元化是被孔有德所欺骗的,招其子入京。” “是!” 平反孙元化,是为了还忠臣、能臣一个公道。而召孙元化儿子入京,是因为朱佑俭希望,这孙元化的儿子在其父身边,耳濡目染,也能造大炮。 “启禀陛下,定州军报之中,还有一事。事小,本不当讲,不过,臣还想问一下,请陛下明示。” “陈卿,你说吧。” “李自成离开保定府之后,保定府地牢之中有个洋夷。” “洋夷?那妥善处理就好,不必多说了。” “可是.”陈明遇欲言又止,“可是,这个人说,他叫汤若望。” 陈明遇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听到此人是汤若望,朱佑俭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什么?汤若望!他怎么在保定府的地牢里?” 原来,那个李建泰“南征”的时候,汤若望随他一起出征,主要是帮助李建泰的操作火器。 保定府被攻下之后,汤若望被俘。因为他的洋人身份,起义军觉得杀他会召来厄运,于是,汤若望被关了起来,算是躲过一劫。 “汤若望现在在哪里?” “此人已经向京师赶来,几日后,就可能到达。” “好!陈卿,你去派人迎接一下,汤若望来了,立刻带来见朕!” 朱佑俭现在需要有人帮助升级火器。虽然也可以召唤出徐光启、孙元化这样的厉害人物。不过,银子还是要用在刀刃上。 作为徐光启和孙元化的好友,兼同事,由汤若望主持火器方面的研究,再合适不过了。 第21章 会见西儒 揶揄老汤 第二十一章会见西儒揶揄老汤 数日之后,汤若望被王承恩领进了文渊阁的后堂。 从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里,朱佑俭发现,这个洋人好像是苍老了一些。只见这个汤若望约莫五十岁上下,头发、胡子都已经白了,一双蓝眼睛,烁烁发亮。 他今天并非传教士打扮,而是着正五品的官服,头戴乌纱,手持芴板,和当年任职钦天监时候一样。 “西儒汤若望,拜见我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汤若望便跪下,磕头,态度甚是恭敬。 看到汤若望如此恭敬,朱佑俭想要捉弄他一下。 “汤若望,你跪我,那见到上帝,你当如何?” “陛下为天子,代天行生生之道,上帝亦如是。自古王大、天大、道最大,行大道,即使上帝之所念。汤若望敬幽邃大道,有甚于雕像,人形。” “哈哈,好个汤若望!” 朱佑俭有些惊讶于这个家伙的口音。汤若望的话里,没有一点那种外国人发音的味道。若不看样貌,仅凭声音,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外国人。 这个家伙的学识也很渊博,儒、道相容,又能临时偷换概念,反应敏捷。就听他称谓——西儒,就说明这个家伙对于中国文化的尊重。 “老汤呀,哈哈,不如,我叫你的本名,亚当,如何?” 听到朱佑俭这么称呼自己,汤若望有些错愕。这个皇帝不仅是知道他的本名,而且发音,是用英语的发音。 这可是他好久都没有听到过的了。 “陛下!您刚才叫我什么?” “哈哈哈哈”说完,朱佑俭笑而不语,故作深沉。 对于这个汤若望,朱佑俭还是颇有好感的。他的到来,让中国在天文历法上面,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是个外国人,却对于中国历史,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尤其是后来他建议清廷,立出过天花的玄烨为皇帝的事情。 不过,朱佑俭只想让这个家伙为己所用,而不是去促进康乾盛世的到来。 “亚当,我知道你来中国的目的,你也知道,中国文化与西方有很大的不同。不过,我还是尊重你,还有你的教义。我将召你如军机处,商议国家大事。另外,我在西直门外,给你一块土地,供你建造教堂,可好?” 汤若望听了,赶紧跪倒谢恩。 “陛下恩德,显得四海,垂于万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亚当,你先别谢恩,我还有事要你做,做不好,小心朕砍了你的脑袋。” “臣定当用心竭力,多在陛下这里服务,现在,臣还不想聆听上帝的召唤。” 说来也很有意思,这个汤若望自从来到了中国后,虽然哪个朝廷都很欢迎他,可是,这监牢似乎对他更是有缘。杀头的威胁,也不是一次两次。对此,汤若望似乎也是看淡了。 朱佑俭沉默半晌,说道:“首先,你要给我建立起一个研究所,专门研究火器。我要你在三个月之内,将这新型火器的样品拿出来。” 说着,朱佑俭指了指桌子的纸卷。 王承恩将纸卷递给了汤若望,刚一打开,汤若望愣在当场。 知道汤若望要来,朱佑俭便开始画这些图。 这些图,是朱佑俭凭着前世的记忆,画出来的纸壳定装弹丸,还有比起这个时代更加先进的火枪样式。 这个纸壳定装弹丸,就是将弹丸、火药还有底火压紧一个圆柱形小纸包里。如此做,不仅是提高上弹速度,更是实现了火药的定装。 比起从火药囊里向枪管里倒火药,这定装的火药药量更好控制,不会过多或不足。底火的设计,使得神机营可以在雨中进行作战,而不用担心火门被雨水打湿,导致不能发射的问题。 汤若望看着图纸,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如此大胆、先进的火器,他从未见过。纸壳弹、后填装、撞针底火,这简直是惊世骇俗!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汤若望小心地翻着,口中默念。 “亚当,你不要着急,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来说,也是有难度的。所以,你要成立火器研究所,集中一些能工巧匠,帮你设计、制造这些火器。朕已经给你物色了三个人了。” 虽然眼睛很不舍得离开这些图纸,但皇帝在与自己说话。不理皇帝,自顾自看图纸,着实不礼貌。 “陛下,是何人?”汤若望抬起头,问道。 “你的老熟人,孙元化的三位公子,孙和鼎、孙和斗和孙和京。不几日,他们将带着孙元华的火器著作来到京城。还有,这个,也送给你。” 说着,朱佑俭将一本毕懋康的《军器图说》递给了汤若望。 这个《军器图说》可谓是明代划时代的火器著作,毕懋康不仅是个忠臣士大夫,更是一个了不起的武器天才。这本书里,就有他设计的燧发枪。此书是朱佑俭让陆炫找来,准备一并送给汤若望的。 朱佑俭相信,有了孙元化和毕懋康的著作,加上自己的火器知识,还有三位孙氏子弟的帮助,汤若望定能成功。 听朱佑俭提到了孙元化,汤若望有些震惊。 朱佑俭知道怎么回事,解释道:“亚当,朕已经知道孙公是被诬陷的,为此,朕为他修祠筑庙,受后代人香火。三子中的长子孙和鼎,也世袭罔替,为登州府都指挥使的官职。” “陛下仁德!陛下仁德呀!” 这个汤若望和徐光启、孙元化都是好友。孙元化被斩之后,汤若望还化妆,到孙元化的墓祭拜了一番。听到皇帝为好友平反,汤若望实在是心中欢喜。 朱佑俭继续说道:“这个火器研究所,就叫火器局吧。待天下太平之后,我要你主持钦天监事宜,还要成立医学院等。你将来就是中国的哥白尼,伽利略。” 听到朱佑俭提起这两个人,汤若望再也控制不住了,惊讶地问道。 “陛下!你是如何得知哥白尼、伽利略的?” 朱佑俭微微一笑,说道:“我不仅知道这两个人,我还知道,伽利略还是你的老师,对不对?” 汤若望跪在地上,捂着嘴,此时,他的心中对于这个皇帝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难道,这个中国的皇帝,就是上帝,在东方所赋予的全知全能吗?” 第22章 皇帝力主 制度自信 第二十二章皇帝力主制度自信 几日之后的大朝会上,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引之论事。 清晨,朱佑俭在宫女的伺候之下,穿好朝服,健步上到奉天门。大臣们此时已经在奉天门广场上等待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领班大臣钱谦益,用高亢的声音,率百官给朱佑俭行礼。 这是朱佑俭最快乐的时候,这才是真正的极乐之乐!权力之下,谁敢仰视! 礼罢,大太监王承恩喊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这种大朝会,通常就是个过场。参拜皇帝的意思更多,基本不会讨论什么事情。往往是皇帝讲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再问几个人话之后,也就散朝了。有什么事,一会去奉天殿,或者是文渊阁里去说。 “臣范景文有本!” 朱佑俭向下看去,原来是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范景文。 印象中,这个人非常有才干,又会打仗。治军之下,军纪严明。历史上,李自成攻入北京后,此人投井自尽,也是一个刚毅之士。 “原来是范爱卿,何事,奏来。” “陛下成立军机处,乃为是剿灭流寇、平北虏、治民生之用,成立以来,颇有建树,可昨日听闻,有西夷汤若望进入军机处。陛下曾下诏,入军机处者,必须是大学士出身。西夷之人入职钦天监尚可,入军机,参与军国要事,是否妥帖?况且,当年西夷利玛窦来京,以奇技淫巧,蛊惑圣心,大肆宣传天堂、地狱之说,实属妖言惑众,望陛下慎用汤若望。” “臣附议!” “臣附议!” 范景文刚说完,队列之中,七八个大臣就站出来,同声附和。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昨天刚做的决定,还没有正式下旨,你们就如此抵制!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钱谦益听到范景文和几个大臣的话,立刻怒目斥责了起来。 “钱首辅!你身为陛下众臣,也知此事,为何不劝谏?” “陛下圣裁,哪是你类可妄断?” “我类既不能妄断,就请钱首辅断一断!你类东林,定能为国为民断一个天下太平!” “我东林皆是赤胆忠心,为国效力,舍生忘死” 钱谦益还在说,而朱佑俭已经想到了明朝另一个内乱问题——党争。 早年,东林党闻如其名,“清流”。 为政清廉,嫉恶如仇,为当世做出表率,为大明留下了风骨,杨涟、左光斗等人更是让后世敬佩。 可是,随着阉党的覆灭,作为大明“第一大党”的东林党也变了。 东林党人违背了原来的思想,对一些意见相左的人,不问对错,冠以阉党余孽的名头,进行抨击。 最后,原来自诩清流的东林党,也变得异常腐化,大明的白银大多进了东林党官员的腰包之中,钱谦益的绛云楼,就是例子。 朱佑俭之前读史书,最后的对于东林党的评价就是“阉党害国,东林误国。” 不过,作为明朝目前最大的政治势力,东林党还是要利用的,这也是朱佑俭重用钱谦益的原因。 看着下面的大臣吵的不亦乐乎,朱佑俭选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好好欣赏了起来。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争吵中的大臣们,突然发现皇帝不仅不说话,而且微笑着看着他们,心中变生出几分疑窦和敬畏。 众位大臣纷纷收敛,站回了队伍中里。 又过了一会,朱佑俭还是不说话,保持沉默。所有的大臣只得都站好,低着头,等着皇帝的话。 突然,朱佑俭说道:“王承恩。” “陛下,老奴在。” “你看,众位臣公吵的口渴,都吵不动了。你还不快去打上几桶水,让众位臣公喝上几口。润润喉咙,一会,让他们接着吵。” 王承恩听了,笑了一下,说道:“老奴这就去办。” 一会的功夫,几个小太监抬着水桶走了上来。 “众位臣公,请吧!喝上几口,一会接着吵。” 大臣们没想到朱佑俭会来这么一手,一个个更是噤若寒蝉,没有一个出声的。 “怎么不吵了!”朱佑俭大喝,口气中充满了愤怒。 “你们这些家伙就知道吵!吵能消灭李自成吗?吵能灭了满清吗?吵能弄来银子、弄来粮食吗!要是能,朕陪着你们一起吵!” 听到朱佑俭发怒了,大臣们把头低的更深了一些。 “陛下,我有一言。” 虽然皇帝在愤怒中,可范景文还是大胆发言。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朱佑俭说道:“你想和朕说这汤若望,可实际上,你是和朕说这西学、西教之事,对不对?” 范景文一怔,说道:“正是。” “好,那就给你讲讲,为什么朕要汤若望入军机。” 朱佑俭清了清喉咙,说道:“无历法,如何事农?无火器,如何杀敌?大人,时代变了啊!勤勉不足以丰稔,勇武不足以灭敌,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第一杀伤力!如今,我大明几乎断粮,蒙古满清虎视眈眈,张献忠、李自成声势浩大,你让朕靠什么解决这些问题?靠礼教?靠道统?还是靠你们这些大臣?” 一席话,范景文的情绪低落了下去。 “再说这西教,只要是导人向善,安抚百姓,与朝廷同进退的,就可以让其存在。当然,这西番之教不敬天,不敬地,不敬祖宗,着实让我中华所唾弃。可也正因如此,这西教想在华夏流行,断不可能。爱卿,这点文化自信、制度自信,你还没有?” “可是,”范景文说道:“我华夏文化强大,这西学、西教,有违祖制呀!” 朱佑俭点点头,说道:“范爱卿所言正是,不过,朕刚才说了,现在,再强调一下,时代变了,我们若不变,这大明的气数就真没有了!你说有违祖制,这西学、西教确实如此,可是,这祖宗之法,以守祖宗之地,今祖宗之地不守,何以守祖宗之法?” 一路反问,将范景文和一众大臣都问的鸦雀无声。 “陛下所言,醍醐灌顶,见识深远,臣所不及也!”钱谦益适时送上恭维,大臣们,也都高呼万岁。 朱佑俭,说道:“一会军机处会议,范爱卿,你也来。” 这倒是让钱谦益一阵郁闷。 第23章 火器开发 军机策议 第二十三章火器开发军机策议 文渊阁之内,几位军机大臣和军机章京齐聚一堂,虽然没有了史可法、于保,可又多了汤若望和范景文。 朱佑俭先开口说道:“今天我们就议一下军情,之前,朕要说清楚一件事,比起奉天门之前的朝会,军机处所议的都是军情要务,望诸位臣公谨慎。” 朱佑俭的话说的很直白,就是要大家不要做过多无意义的争论。 看到所有人点头示意,朱佑俭问到:“汤若望,朕让你建立的火器局进度如何?” 汤若望依然穿着官服,说到:“火器局已经开始研究了,孙元华三个儿子精通火器火药,对于弹道的计算,也非常精确,新式火枪正铸造中。另外,万岁所说的纸壳弹丸我们已经试验了数十次,初具成效。” “这么说来,三个月之后,纸壳弹完的火铳就可以装备神机营了么?” “正是!纸壳弹丸配上毕懋康所著的《军器图说》中的燧发枪,相信定然威力无比!” 朱佑俭非常高兴,有了这样的武器,只要对手不是快速冲击的骑兵,神机营完全可以控制住战场,想杀多少就杀多少,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看到旁边大人们疑惑的表情,朱佑俭笑着说。 “三个月之后,神机营将成为大明,乃至于世上最强大的军队。三个月之后,定然请诸位臣公欣赏一番。” 这武器真有这么厉害吗?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起来,对于他们的认知来说,现在除了关寿铁浮屠,就是关宁铁骑和八旗军最为凶悍。 这洋夷弄出来的东西,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吗? 似乎皇帝对此非常有信心。 “那就期待汤大人的新火器了!”钱谦益说道。 “一定,一定!”汤若望信心满满地回答。 正在大家好奇的时候,朱佑俭问到“现在宣大那边怎么样了?” 钱谦益回答道:“现在,关将军驻守宣州,于保、周遇祥驻守大同,已成犄角之势。敌酋鳌拜所领7000余人扎营大同城外100里,两军对峙。” “好!这些北虏这么快就前来送死,哈哈哈,取纸笔来!” “万岁是要给关将军下旨吗?要是下旨的话,有老奴执笔就行。”王承恩一边准备研墨,一边说。 “大伴,朕非是要写什么圣旨诏书,而是要给关将军题字。” 说完,展开一张铺满桌面的宣纸,提起一只粗大的毛笔,写下了四个大字——“威震九州”。 要说朱佑俭在前世有什么爱好,那就是书法。虽然他的书法无法和这些明朝士大夫相比,不过,一笔颜体,苍劲有力,颇有风骨。 “将此四字装裱起来,快马送与关将军。” 钱谦益建议道:“陛下,不如等待关将军大破北虏,与封赏一起送过去,不是更好?” “哈哈哈,钱卿,你有所不知,只怕这快马送到之时,北虏大军已破矣!” 此言一出,诸位大臣皆是一惊。这关寿固然勇猛,可这八旗骑兵、蒙古骑兵,绝非是李自成那帮草寇可比,会有如此之快吗?应该是两军对峙一番之后,才有结果。 看到大臣脑门上全是雾水的样子,朱佑俭说道。 “我赌一万两,十日之内,宣大必有捷报。” 看到将要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个皇帝的掌握之中,所有的大臣从狐疑,也变得对胜利有所期待了。 看没有人响应这个赌约,朱佑俭笑着说:“李自成已经到了济宁,距离徐州也就只有400里,诸位成功有何见教?” 钱谦益刚要说话,朱佑俭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而是看向了范景文。 范景文直接说到:“如今徐州亦是空虚,总兵高杰率千人驻徐州。此人原是李自成旧部,为人骄横,贪财好色,但也有几分勇武之气,可能会与李自成搏杀一番。” “高杰?” 朱佑俭认真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明末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不过他对此人印象不好。 “如此这般,让两位老友相见,有趣有趣!可这徐州百姓还是要救一救的。” 说完,看向了钱谦益。 “钱卿,徐州百姓急待救援,这该如何是好?” 钱谦益仔细思考,似乎也没什么办法。 这时候,范景文说的:“此时,正是陛下救黎民于水火,御驾亲征,出兵京城之时!” 朱佑俭心中乐开了花,终于有大臣说出了他心里话。 钱谦益被范景文的建议惊得目瞪口呆,说道:“这剿贼之事,交一将军即可,陛下怎可涉险?” 朱佑俭赶紧说:“钱卿,你不用说了,朕心意已决,效仿成祖,帅军南下,克定祸乱,保社稷安稳,江山不失。” 钱谦益还想补充,却被一旁的丁启睿拉了一把。 看到丁启睿那深邃的眼神,钱谦益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再多话了。 “哦,对了,待我南下之时,钱卿,你来主持朝政。最近的国债卖的如何?” “回禀万岁,又卖出了一千万两。” “哈哈,怎么如此之多?还是京城官员所买吗?” “不是,是在京的晋商所出。” 朱佑俭撇了撇嘴,心想,这些晋商狡猾的很,刚要收拾他们,就送上了如此之多的白银。 可惜这些银子,与他们每年,从蒙古满清那里交易来的白银相比,不算什么。既然如此识趣,那就不用硬刀子来,软刀子一点点割,相信于保会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哦,对了,召郑芝龙,等朕南下之时,伺机来见朕,朕要委以重任。” “是!”王承恩领命。 朱佑俭回头看向钱谦益,说道:“朕听说左良玉还是按兵不动,是吗?” “是的,陛下,不过,左良玉看起来也只是和张献忠对峙,并没有真的要动手的意思。” 朱佑俭点点头,这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如今的左良玉已经变得垂垂老矣,张献忠还并没有开始大肆屠戮四川。朱佑俭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彻底收拾张献忠和左良玉的时机。 所有一切都在安排之中,不过,朱佑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吴三桂在山海关怎么样了?” 第24章 军临大同 惩处叛将 第二十四章军临大同惩处叛将 自从大军从北京开拔,关寿就一直与于保、周遇祥两人商议军务。 关寿发现于保不仅忠心朝廷,交谈之中,也是不卑不亢、机敏才智。 而周遇祥这个身材魁梧,一脸黝黑的直爽汉子,则更对他的胃口。不用说话,这武将之间就有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关寿与周遇祥之间,更是强烈。 关寿甚至提出,让于保将周遇祥让给自己的意愿。于保没有阻拦,而是让周遇祥自己考虑。周遇祥表示非常想加入关寿的帐下。周遇祥说,他家祖上乃是三国时代周仓一脉,能够再次做关将军的部将,实属天命。 从于保那里得了周遇祥,关寿心怀感激,不自觉之中也把于保当成了亲密之人,沟通中,再没有傲慢之心了,反而更多了几分情义。 大同城内,府衙之中,关寿绿袍金甲坐在堂上,下首坐定了于保,总兵周遇祥侧立身旁。 这次进入大同,为了让宣大总兵王承胤、姜瓖放松戒备,关寿的大军都驻扎在城外,自己只带500亲随进城。 府衙内刀枪林立,戒备森严,让人感觉好像进了军营。 关寿坐在大堂正中,一旁,有传令兵报:“王承胤、姜瓖,两位将军求见!” 王承胤与姜瓖,一个是宣州总兵,一个是大同总兵。李自成的大军兵临宁武城下之时,周遇吉数次派人请求救兵,可这两个人不理不睬。直到周遇吉殉国,两人也未派出一兵一卒,最后,二人还将城门打开,投降了李自成,表上敬献之功。 李自成失败之后,二人立刻又一次“弃暗投明”,将宣州、大同城内,李自成的士卒、将领斩尽杀绝,并将叛军尸体堆积起来,以表平贼之功。 关寿两眼微闭,说道:“有请。” 语气冰冷,且含着杀意。 不一会王承胤和姜瓖一身铠甲,大步走上了堂上。 “宣州总兵王承胤!” “大同总兵姜瓖!参见关将军、于大人!” 半晌,关寿闭着眼睛,于保也是犹如老僧坐地,一言不发。 王承胤、姜瓖两个人弯着腰,也不敢抬头,就僵在了那里。偷偷互看一下,心中猜测这朝廷如何发落他们。 两个人心中并不是很害怕,大同府之内,还有几万兵马。这些兵马可都是听他们调遣的,如果关寿想要动手,就凭他们带进城里的几百人,王承胤、姜瓖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明末,手握重兵,心有异想的将领,绝不只有左良玉、吴三桂。 有一炷香的时间,关寿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眼瞪得如同铜铃般大小,凶光闪烁。 于保之前就发现,这个关将军从来都是两眼微合。只有一种情况,他会把眼睛中的大大的,那就是他想杀人的时候。 “你们两个懦夫!亏得还穿的一身铠甲!来人,去甲!” 几个士兵上前,直接就把王承胤和姜瓖按在地上,脱去了盔甲,只留下了中衣。 王承胤大喊:“关将军!这是何意?我二人为大明平叛有功!平叛有功啊!” 关寿并不说话,只是怒目瞪着两个人。 于保开口道:“你二人若是平叛有功,周总兵怎么说?战死宁武关的勇士们该怎么说?” “两个狗贼!可认得我吗?” 周遇祥再也忍不住了,指着两人大骂:“你们这两个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心中还有什么大明?你们平什么叛?李自成来了,你们保全了性命、家小,现在李子成败了,你们依旧是宣大的总兵!怎么你们都是有功之臣呀?” 王承胤和姜瓖看着这个黑大个,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迎上心头。 “你难道是周总兵的弟弟?” 突然,王承胤反应了过来。之前,周遇吉和他说过,他有一个弟弟。 “没错!今天,我就要为家兄报仇!” 一听是周遇吉的弟弟,王承胤和姜瓖立刻慌了手脚。这关寿、于保还有可能不会杀他们两个,落到周遇吉弟弟的手中,那可是必死无疑了。 “关将军、于大人,我二人无罪啊!” “我二人真的无罪啊!就算是把我二人押到京城,交给锦衣卫,也是无罪的!” 关寿冷笑道:“哈哈,把你们压到京城?想的很好,进了京城,使的银子,在皇帝面前痛哭一场,小命可保,是吗?” 两人听关寿这么说,也就不再说话。事实上,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只要到了京城,多花些银两,这罪责自然能减轻。这个方法,两人用了不止一次了,崇祯二年,王承胤就因为怯战,临阵逃脱而被重责。可交了银子之后,不仅保住了性命,还官复原职。几年之后,还成为了一方总兵。 这一次他们就打错算盘了。 于保说道:“王承胤、姜瓖,二人临战退缩,不予支援,导致宁武关失守。闯贼逼近宣大,你二人不战而降,开门纳贼,视同谋反,依军法,立斩不赦!” 说完,王承胤大肆咆哮道:“姓于的!你有何权杀我?我乃宣州总兵,九边之首,重中之重!就是杀我,也是皇帝下令。就算是五省总督,也没有权利杀我这个总兵!” 王承胤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于保没有权力杀他。 事实上,总兵一职贯穿于明朝,实际上是个很模糊的职位。九边军镇的最高官员可以是总兵,手中有几千人的游击,可以被是总兵,那皮岛的岛主毛文龙也是总兵。就连当年曹文诏进中原剿杀李自成,手中就1000多关宁铁骑,也是被封总兵。 “你说我不能杀你吗?”于保说道,“请尚方宝剑!” 旁边一个背剑官恭敬地送上一把宝剑。 “当今圣上赐我尚方宝剑,受我假节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杀你?” 这假节钺,斩杀二品以下官员是可以先斩后奏。 “大人饶命!于大人、关将军饶命!” 这时候,两个人才算明白朝廷的真正意思,跪地求饶。 也正在此时,府门外,王承胤、姜瓖带来的副将和亲兵也开始大喊。 “将军无罪!将军无罪!” “朝廷乱杀忠臣!” “关寿、于保造反了!” 一边喊,一边有人用重物砸门,企图要冲进府衙之内。 第25章 叛将授首 叛军连坐 第二十五章叛将授首叛军连坐 听到自己士兵要开始了行动,王承胤、姜瓖两人气色恢复了一些,王承胤说道:“两位大人,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们,大家互让一步,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姜瓖搭腔道:“没错,大家出来做官都是为了银子,没必要在这里丢了性命,放了我们,大人和朝廷脸上也都好看。” 关寿又把眼睛闭了起来,问的:“我若不放你们呢?” “关寿!你若是不放我们,大不了玉石俱焚!就算我们死,也要将这府衙搞一个天翻地覆,鸡犬不留!” “呵呵呵呵呵” 关寿一边手拂长髯,一边发出一串冷笑。 看向周遇祥,说道:“周总兵,准备。” “是!” 周遇祥一抬手,呼啦啦,从后堂闪出200多手持火铳的神机营士兵。 “府衙门前,三线阵!铁浮屠,长矛、盾牌,结阵!” 说完,又有100多铁浮屠,右手持矛,左手持盾站在了神机营士兵的身前。 大门内,庭院中,好像是战场一般。 大门外,上千王承胤、姜瓖的亲兵,继续砸门,继续叫嚣。 “放了将军!” “放了将军,否则让你们今日血溅当场!” 叫嚣声越来越大,王承胤和姜瓖的态度,也变得傲慢了起来。 “就这么点人,摆出这么个阵型,以为就能挡住我们的军兵?” 王承胤一脸的傲慢。 关寿也不理他,说道:“开门!” 一声令下,大门突然打开,人口十几个军士正举着木棒、大锤,做砸门状。这些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谁也没想,朝廷的士兵会主动开门。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排排黑黝黝的枪口,正对准了他们。 “砰砰砰!” 一阵枪响,前排的叛军纷纷倒地。 因为门前士兵过于集中,且距离太近了,后排的一些叛军也被弹丸所伤。 还在他们只顾哀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声锣响,第一线神机营的士兵撤下,第二线神机营的士兵将位置填补。 又是一声锣响。 “砰砰砰砰!”火枪声响,又是一排叛军倒地。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神机营补上位置,一阵射击。 虽然有个别冲过去,可刚到阵前,就被铁浮屠的长矛刺穿,躺在地上哀嚎不起。 几轮过后,府衙门口,密密麻麻全是尸体,无人再敢向前。 虽然叛军也向府衙内射箭,扔火把,但随着王承胤和姜瓖的几声哀嚎,投鼠忌器,叛军也就停止了这种做法。 “时间差不多了吧?” 关寿说完,周遇祥便在院中焚起一股黑烟。 这就是信号,城外大军看到黑烟,便开始向大同城进发。 “守住城!不要让他们进来!” “准备弓箭!守住城池!” 李自成到了宣大之后,便将火炮和火铳全部带走,准备进攻京城时候使用。现在大同城墙之上,守军只有弓箭。 “按照关将军的命令,红夷大炮第一轮,射击!” 大同城东,二十门红夷大炮,同时发出震天怒吼。 于保指示,第一轮向城头射击鹌鹑蛋大小的铁砂蛋。 这铁砂犹如冰雹一般,从天而降,砸向城头的守军。 “啊!” “救命啊!” 被这些铁砂砸中的士兵或是当场毙命,或是骨断筋折,城头之上,混乱一片。 “第二轮,铁球弹,攻击城门!” “轰轰轰!” 又是一阵大炮轰鸣之声,大同城门便被几十颗香瓜大小炮弹轰成齑粉。 “第三轮,铁砂弹,再轰击!” 这第三轮攻击之下,大同城头,防御力量尽失。 “骑兵!冲锋!” 铁浮屠与拐子马飞奔向了城门,大地都在震撼。这种震撼,将叛军心中最后一点勇气,击了个粉碎。 所有人丢下了兵器,掉头鼠窜。 不到半个时辰,1万多朝廷大军进了大同,而那些叛军四处奔走,更多的则是跪地投降。 “快跑!朝廷的骑兵来了!” “挡不住了!快跑啊!” 府衙内,王承胤、姜瓖看着战局的变化,心情从自信,到焦虑,从焦虑又到绝望,而现在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两位将军,现在如何?” 关寿调侃了一句,语气中,尽是羞辱和蔑视。 两人不敢抬头,无言以对,傻呆呆的站在了那里。 “周总兵,这两个人我教你处置,如何处置都可以。” “是!” 听了关寿的话,周遇祥当即拔出了腰刀,大步走向了二人。 王承胤和姜瓖眼神迷离,失魂落魄,看着周遇祥提刀前来索命,并不挣扎,好像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而且也能欣然接受这样的结果一般。 “狗贼!今天我要为我兄报仇!”说完,两刀砍下了这两个人的首级。 于保命令两个士兵,挑着王承胤和姜瓖的人头,在街道上游行了起来。 那两个士兵一边走,一边喊:“反贼授首!余下不问!速回大营!” 听闻此言,叛军心里也踏实了下来,便不再抵抗,纷纷回到大营。大同街道之上,恢复了平静。 关寿笑着对于保说道:“一切按于大人的谋划,哈哈,关某佩服。” “关将军过奖,有关将军在,大事可成矣!” 两人相视而笑。 “走!我们去大营看看吧。” 众人跟随着关寿,来到了大同守军的大营之中。此时的守军,还剩下五千人左右。 关寿问到:“怎么还有五千人没走?我以为这些人会都跑掉呢。” 于保的解释让关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跑掉的都是外地士兵,这五千守军,家人都在大同。 “这么说来,这些人无论是投降,还是死战,只要家人保全就好,对么?”关寿问道。 于保点点头,随后,向周遇祥说道:“这些人都是大同当地人,只要有一息尚存,他们就会想办法委曲求全,但是面对屠城,他们也会誓死抵抗。告诉他们,之前种种,情有可原,不再追究,今后,若再怯战,士卒与家人连坐。将这些士兵的家人统一管理起来,集中居住。” 此法虽然有些不近人情,甚至可以说是有要挟的意思。可目前,只有这方法,可以控制这些当地的军卒。 第26章 战前谋划 欲擒敌酋 第二十六章战前谋划欲擒敌酋 进驻大同三日,关寿大军秋毫无犯,平乱安民。大同军民也逐渐放下心来,生活很快就正常起来。 之前投降的士兵也都被编入了神级营或者是城防部队,对他们来说,活下来,并且能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反抗,尤其是誓死反抗,毫无疑义。 关寿知道这些人不能够重用,但作为城防,军械的修复和搬运,还是非常得力的。于保也认为,这些山西守军,与其说他们是当兵的,还不如让他们种地、或是做工匠更为合适。 “看来此次抵御满清与蒙古的进攻,还得是我们的军卒。” “于大人,您是有所隐忧吗?”周遇祥问到。 “哈哈,不是,我的意思是,陛下给你我一次机会,一次痛歼北虏、扬名天下的机会。” 于保想到自己不到一个月之前,还只是通州的一个守将,而现在,已经是统领数万大军的假节钺,皇帝如此厚爱,如此的知遇之恩,怎能不让人感动? 周遇祥也是看中这军功的,但能够手刃仇人,才是最爽快的。 两人正在议论着,关寿派人叫两人去大帐。 到了大帐,关寿手抚长髯,面带微笑。 “于大人,你看。”一边说,关寿一边将一份军件递了过来。 于保看了一下,原来上面写着蒙古和满清的骑兵已经过了宣州,正在向大同进军。 “从斥候得到的情报来看,今天天黑之前,北虏就会到达城外,不知道于大人有什么想法?” “北虏为骑兵,又是远道而来,若是没有攻下大同,他们断然不会大胆南进,相信明日,会有一场攻城大战。” “呵呵呵,”关寿又发出了他那种带有鄙夷味道的冷笑,“我就怕他们不来,昨日。三轮炮,将大同城头的守军轰死了将近百人,受伤者甚重。陛下所言不虚,这红夷大炮果然威力强大。” “是的,若用红夷大炮守城,也就是几轮,北虏骑兵定然飞灰烟灭。” “可是.”关寿突然欲言又止,同时,又拿出了一封信。 “这是陛下亲手所写,着锦衣卫秘密送来的。信中,要我们一定活捉鳌拜,然后,将其秘密押解到京城。为此,陛下将南征之事,也推迟了下来。信上说,陛下一定要先见鳌拜,再南下平乱。” 于保表情严肃,他完全明白做封信的严重性。 “关将军,我也知道,可这活捉敌酋鳌拜,而且要秘密,不得声张,这就有些困难。” “正事,我也正对此发愁。这杀敌,关某以一敌万,就是生擒敌将,也是如探囊取物,可陛下让我秘密擒住敌酋,有一些难办。” 于保也陷入了沉思,如何能够捉住敌人的将领,却又不被敌人所发现呢? “这陛下为什么非要活捉鳌拜?阵前斩杀大将,不是能够更加提升三军士气吗?” 周遇祥似乎些抱怨。 这个抱怨,关寿当然也是有一些的,这个皇兄哪里都好,就是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太难以让人理解。 于保说道:“不如我们诱敌深入。我在通州之时,知道满清大军攻城,都是争先恐后。而且我听说这个鳌拜,经常作为先锋,冲在攻城队伍的最前面。” 周遇祥一拍大腿,抢着说:“没错!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清军攻进城头。” 关寿闭着眼睛,仔细思考着。于保的这个想法,关寿也是想过,虽然可行性是有的,但有两点问题。 第一点,虽然这个鳌拜确实总是身先士卒,可他毕竟是主帅,让他第一波率队攻城,可能性不会太大。 第二点就是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冒险。若北虏攻进城中,势必要增大伤亡。 于保眉头紧促,继续说道:“虽然有一点风险,会付出一些代价,可是,为了让陛下的计划得以实施,我们必须要这么做!” 接着,于宝便把他的方案说了出来。 首先是用大炮轰击,不过,射程调的远一些,目的就是让北虏的骑兵迅速攻到城墙下。 然后,用传统的滚木雷石进行防御,尽量做出一副难以抵挡,马上就要被破成的景象,引诱鳌拜前来攻城。 最后,等到鳌拜登上城楼之后,从北虏的侧面进行冲击,将其冲散、冲乱,到那个时候,趁乱活捉鳌拜,才可以避人耳目。 关寿缓缓睁开眼睛,微笑着说:“浑水摸鱼。”周遇祥听了,嘴角也泛起了微笑。 此时,在鳌拜的军帐之中,鳌拜正在宴请手下的部将和蒙古的军官。 这次出击宣大,本来是多尔衮提出来的。可是,在盛京崇政殿朝议之时,肃亲王豪格出来阻挠。 豪格阻挠的目的并不是不建议进攻宣大,而是他不想让多尔衮白捡这么一个功劳。 正如范文程所说,现在的宣大空虚,且人心不稳,出兵袭扰,正是时候。到嘴边的肥肉,谁不想吃? 豪格以多尔衮为摄政王为由,说摄政王不能以身涉险,由自己代替出征即可。 多尔衮也不客气,既然你不让我去,你也别去。说豪格最近风寒未好,还需静养,不宜出征。 一场看似互相关心,实际勾心斗角的争论之后,鳌拜在索尼的推荐下,担任了此次出征的主帅。为了抢功,多尔衮派了多铎跟随。 另外,此次出兵,蒙古是主力。 皇太极将蒙古编入了八旗蒙古,可蒙古各部向来不和,再加上蒙古大汗额哲刚死不久,这让蒙古各部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此次出兵,多尔衮和鳌拜也有要对蒙古进行拉拢的意思。 “大家举起酒杯,明日进攻大同,定然马到成功!”鳌拜举起酒碗,向诸位将军邀酒。 这鳌拜生的也是身材魁梧,一副豪杰模样,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拿起一个大碗,鳌拜将酒喝了个精光。 坐下的多铎笑着说:“鳌拜统领果然是我满清的第一猛士!我陪一碗!” 即便是阵营不同,但也是一起出生入死,多铎还是要和鳌拜搞好关系。 座下的几个蒙八旗的甲喇和跟随的牛录,神情傲慢,自顾自地喝着酒,眼皮也没有抬。 鳌拜看着他们,问道:“怎么,几位蒙古将军,不想与我一起喝么?” 第27章 满清蒙古 力士角逐 第二十七章满清蒙古力士角逐 一个身材肥胖壮硕,头戴毛毡帽的蒙古牛录站了起来,笑着对鳌拜说道。 “长生天在上!我蒙古最敬英雄豪杰,哈哈,既然你鳌拜敬我们,那我们自然要回敬的。” 说完,这个牛录一仰脖,一大碗酒直接喝了进去。 “好!” “好勇士!” 其他的蒙古将领一起喝彩。 这牛录相当于百夫长,而鳌拜可是护军统领,两人地位悬殊。可是,这个牛录却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和鳌拜吆五喝六,一旁蒙古将领也是趁机起哄。 要说满清能够打下偌大的天下,这团结二字还是有的。 多铎身后,一个二十岁左右侍卫站起来,怒道:“怎么你个小小的牛录,也配和我们满清的大人邀酒!来!我陪你喝一坛!” 说完,那侍卫拎起一个酒坛子,撕开封纸,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这一坛酒,没有六斤也有四斤,侍卫一口气喝完,惊的蒙古将领各个眼睛睁得大大的。 侍卫喝完,将那酒坛摔在了那牛录的脚边。 “哗啦!”酒坛摔得粉粉碎,却没有酒撒出来。 “你!” 牛录想要发作,可是这坛酒却让他不敢多说一句。而其他的蒙古将领,也都停止了聒噪。 想说是么?好,先把酒干了。 看到这侍卫身形有些摇晃,鳌拜下令:“快扶岳乐小将军坐下,一下子喝这么多酒,哈哈,这样的勇士,不知道蒙古有没有!” 话里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那牛录把脸一沉,也拿起一坛酒,咕咚咕咚喝起来。 喝到一半,那牛录实在是坚持不了,哇的一声,把酒吐了出来。一个倒仰,摔在地上之后,一动不动了。 “没用的东西!抬下去!”蒙古一个甲喇说着。 将人撤下去,那甲喇说道:“喝酒可是不能破城的,不知道鳌拜将军手下的勇士如何?可否展示一下?” 鳌拜喝了一口酒,气定神闲地说:“这位将军,如何展示?有什么彩头?” “若你们胜了,此次攻城,我蒙古军士听凭调遣。” 这个家伙很聪明,原则上,这蒙古的几千人也是要听从鳌拜调遣的。可是,这打起仗来,谁又能说得准会随叫随到。 所以,蒙古输了,并不丢人,大不了战场之上提供更多的配合。要是赢了. “好!要是你们赢了,大清的几千将士,就由你指挥!” “好!” 鳌拜抽出刀,划破左手的掌心。 这是血盟呀,蒙古甲喇没想到鳌拜居然玩的这么狠,不给自己留后路。 可这话也说了,鳌拜的手也割了,如果现在他不割手,就怕鳌拜手中的刀会向他砍过来。 甲喇也划破右手掌心,上前,与鳌拜击掌,算是立下誓约。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大笑,好像都认为自己是赢家一般。 “你们蒙古人想比什么?” “那就比射箭吧?哈哈,比摔跤算是我们欺负你们!” 女真与蒙古两族都是能骑善射,而蒙古在摔跤方面的水平,那是很自负的。 “哈哈,这位甲喇大人怎么这么说话,就比摔跤吧。” “这可是你说的!” 那甲喇好像是抓住了鳌拜的一个破绽,要把鳌拜向绝境里逼。 鳌拜则是微笑着说:“咱们这样,一局决胜负,如何?” 那甲喇同意之后,向身边人耳语了几句,接着说道:“这里太小了,我们外边吧。” 到了大帐之外,只见一个身高两米开外,十分威武的蒙古大汉光着臂膀,揣着手,站在一片开阔的区域之内。 “鳌拜统领,这是我们蒙古的跤王,巴特尔,怎么样,你们派谁来迎战。” 鳌拜笑了笑,说:“哈哈,好一个巴特尔,今天,我来会会他!” 说着,鳌拜将上身衣服也脱掉了。 论身高,换算成公制单位,鳌拜也是两米的大汉。身材高大雄伟,而且天赋神力。在满清的战将之中,可谓是所向无敌。 之前,鳌拜都是身着铠甲,今天,赤裸这上身,鳌拜那一身强健的肌肉在阳光之下,闪出了一抹瑰丽之色。 脱掉了衣服,所有人才看明白,这鳌拜比巴特尔粗壮一圈。鳌拜身上大大小小,遍布伤疤。这让人难以想象,这个鳌拜在战场上都经历了什么。 巴特尔刚才傲慢的表情,也变得略显惊讶。 可鳌拜不多话,大喝一声,直接上前就是一拳。 那个时候的摔跤还没有演绎成为一种比赛项目,打倒对手所用的办法,和打倒敌人差不多,基本上没有什么规则。 巴特尔这功夫也是老道,侧开一步,左手横挡,右手上前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犹如蒲扇般大小。打在脸上不仅疼,而且会丢了满清的面子。 鳌拜低头闪过,顺势抱起了巴特尔的腰,一声大喊。 “啊!” 这一声喊,犹如平地出了一声惊雷,将身后的蒙古将领们吓了一跳。 等他们定下心神,那巴特尔已经被鳌拜摔在了地上。 “天哪!” “我的天!” 所有人都是惊讶不已,尤其是蒙古人。这巴特尔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可以说是打遍草原无敌手,而今天却被鳌拜两下子摔倒在地。 “服不服!”鳌拜把巴特尔的脑袋按在地上,挑衅地问。 “不服!”巴特尔也是倔强。 “哈哈,你不服,不服你也输了。这位甲喇大人,你说的,算不算话?” 虽然不甘心,可应和鳌拜歃血盟约,若不答应,以后怎么能抬起头来? 蒙古甲喇赶紧说:“鳌拜将军果然厉害!好了,快把巴特尔放了吧。” 鳌拜笑着站起身,起身之时,还不忘瞟了一眼巴特尔,眼神中,流露出鄙视之色,好像再说:“你也不过如此。” 然后,便背身朝向了巴特尔,走向大帐。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那巴特尔早已经习惯了当胜利者,今天,当着这么多人,两下子就躺在了地上,心里的恶气怎么宣泄? “啊!” 直接从鳌拜的身后扑了过来。 “小心!”多铎在前面大喊,提醒,脸色都是紧张。 可鳌拜好像是长了后眼,向后斜撤一步,就在巴特尔扑空之时,一拳砸向了巴特尔的后脑勺。 “咚~” 一身闷响,雄壮的巴特尔,好像一摊烂泥一般,松垮垮扑倒在地。等周围人想去搀扶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没气了。 第28章 两军对垒 开始攻城 第二十八章两军对垒开始攻城 “鳌拜!你敢杀我军士!”蒙古甲喇怒道。 “刷刷刷。” 一阵拔刀之声,双方刀尖相向。 鳌拜表情更加嚣张,扬起下巴,说道“怎么?输不起么?你们蒙古人,就会背后偷袭吗?” 一连三问,那蒙古甲喇脸上也有了一些惭愧之色。 “就算是巴特尔不对,你也不能下杀手呀!” 鳌拜大步走到那蒙古甲喇身前,一伸手。 “啪!” 鳌拜抓住了马刀的刀背,蒙古甲喇见势不好,想用力把刀拽回来,可那刀却是纹丝不动。 “你说我不能下杀手,那你现在用刀对着我算怎么回事?” 说完,鳌拜单手捏着刀背,用力一抬,那蒙古甲喇居然双脚离地。 那蒙古甲喇失声大喊:“将军神威!我们不冒犯了!” 鳌拜冷冷一笑,脸色的伤疤微微抽动,面目甚是狰狞。 “好,从今天起,蒙古八旗就归我调遣,若有不服的,以这个什么巴特尔为例!” 其他的甲喇、牛录都是点头哈腰,唯唯称是,不敢在造次了。 多铎走过来,将一领袍子递给了鳌拜,说道:“都统大人,这酒喝得差不多了吧,不如,趁着蒙古的勇士们士气高涨,一起进攻大同,可好?” 鳌拜大笑:“哈哈哈!好,正值午后,我们快快进攻大同。打下大同,抢他三日,再去晋阳!” 一说到抢,蒙古的军士们笑逐颜开,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就在于此吗? “此次进攻,蒙古军在前,南北佯攻,主攻城东!” 鳌拜一直跟随努尔哈赤、皇太极征战辽东,而且是清军中,最擅长打攻城战的。攻城之时,不仅勇敢凶悍,而且十分有章法。其中,这里应外合、围三空一、佯实结合的战法,就是他致胜的不二法门。 因为来的匆忙,这里应外合的战法没有来得及使用。可在鳌拜的心里,这空虚的大同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鳌拜信心满满地发布了命令,众人也都退下各自备战去了。 多铎来到了鳌拜的身边,小声耳语道:“都统大人,之前有报告说,有将近1万名军进入了大同。兵法有云,十而围之。如今我军只有七八千人,不如我们再等一等。摸清大同城中的情况之后。安排下细作,再进攻不迟。” 鳌拜笑着说:“哈哈,王爷也不想一想,这北京城里,哪有一万援兵?虽然有传闻,月前三千铁骑破二十万闯贼,可短短一个月,京城能凑齐另外的七千兵马?就是凑得齐,难道会全部派出来支援大同么,那京城不要了?” 鳌拜坚信那七千人马是个虚假的数字,所谓的援军,最多就是一两千的老弱病残。多铎听了,也觉得鳌拜说的有道理。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士兵都是朱佑俭从系统中召唤而来的。 “不过,有一个叫关寿的家伙,这个家伙要小心。” “统领,你说的是那个一刀砍死刘宗敏的大将么?” 鳌拜没有回答多铎的问题,而是收起了轻蔑的表情,脸上的刀疤好像能拧出水来,注视着大同城头。 午时刚过,就有士兵报告:“都统大人,南北东三面士兵集结完毕。” “好!进攻!” 十几个桌面儿大小的战鼓同时被敲打,轰隆隆,雷鸣般的鼓声,震人心魄。 “杀!” 大同城外,喊杀声震天,尤其是城东方向。 临时组装起来的几只八牛弩,带着嗖嗖的厉啸声,射向了城墙和垛口。 这些八牛弩,其实就相当于弩炮。一只弩箭,和一根长矛的大小相似,力道也十分强劲。 “噔、噔、噔!” 八牛弩射出了弩箭,箭头没入城墙,在城墙上留下了几根可以攀附的木杆。 同时,蒙古士兵开始向城头射箭,一阵阵的箭雨洒在了城头之上。 看到明军被压制,蒙古士兵挥舞着马刀,口中怪叫着,冲向了城墙。由于大同城东并没有护城河,蒙古士兵便直接冲到城墙之下,开始登城战。 有士兵抓着弩箭杆,更多的士兵就是打起了云梯,向城头爬去。 “北虏来了!射箭!扔石头!” 城头之上,大同守军开始反击,指挥者便是周遇祥。 关寿和于保给他的命令,就是要他的城头压制住清军和蒙古军的进攻。同时,又不能暴露主力,始终要保持一种城池即将被攻破的假象。 这个有点难为这位勇武的汉子。无论是让他上战场拼命,还是让他坚守城池奋勇杀敌,都没有问题。唯独让他演戏,这就有些赶鸭子上架了。 不过,周遇祥还是努力地进行了表演。 他首先将火炮火铳收了起来,只用雷石滚木对靠近城池的士兵进行攻击,同时,还尽量减少城投的士兵数量,造成一种人员不足的情况。 当鳌拜和多铎看到周遇祥的表演,再加之前先入为主的看法,很快,两人就上了当,认定大同城中,并无太多守军。 “向城头射箭,投石车还没有准备好吗?” 正如其他清军武将一样,鳌拜也非常不喜欢火器,他更喜欢用弓箭投石车,这样的远程武器。 “报告都统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瞄准城楼,投放火油罐。” 三四个士兵操作,用两匹马拉开绞盘,瞄准城楼,松开扣齿。 “呼~” 罐口点着火的火油罐,拖着黑烟,犹如一颗流星,飞向了城楼。 这一发不偏不倚,正中城楼的一角,大火立刻燃烧了起来。 “救火!快救火!” 还好之前对火攻有所防备,城头士卒用水、掸火拖布来灭火。 “又有火罐飞过来了!大家小心!” 火罐接二连三飞向城头,这周遇祥确实厉害,临危不乱,指挥得当。 原本清军以为火罐之后,明军定然乱了阵脚。可是没想到,大火居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城头上的士兵似乎也没有见减少。 这也是周遇祥安排,及时将伤者抬下城楼,适时调上预备队的结果。 “鸣金收兵!” 突然,鳌拜下命令撤军,这让所有的人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第29章 攻防大战 关将出阵 第二十九章攻防大战关将出阵 “都统大人!为何现在收兵?我们的士兵已经冲到城下了!” “我们应该继续进攻呀!” “就是,要不然,我们的士兵不是白白死了吗?” 几个蒙古的牛录焦急地大喊大叫。 鳌拜则是不慌不忙,说道:“哈哈,你们蒙古人最善马上冲锋,这攻城可就不一样了。下令,八牛弩、投石车准备好,半个时辰之后,进行下一轮进攻!” 原来,鳌拜准备用车轮战的办法,不断袭扰城防部队。这么做,刚开始的时候会有一定的伤亡,可随着城头抵抗力量逐渐疲惫,最终城池还是会出现破绽,一举被击破。 若一味猛攻狠打,那所付出的代价更大,硬碰硬,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无功而返。 对此,鳌拜是非常有心得的。 城头之上,一些士兵看到蒙古士兵退下去了,高兴地大喊了起来。 “北虏撤了!” “哈哈,他们跑了!” 周遇祥看到此情景,对着那些笑逐颜开的士兵骂道。 “娘的!你们喊什么!他们没有撤!快,准备石头,弓箭,他们很快就会有下一轮进攻。” 士兵们一听,眉头又皱了起来,其中几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城墙之上,唉声叹息。 “没听到我说的吗?快去准备!这些人要是进了城,你们娘们就等着被糟蹋吧!” 一听这话,坐在地上的人一咬牙,重新投入到了战斗准备之中。他们清楚,这些人和李自成不一样。投降李自成不仅能活命,还能保全家里的财产。可是这些蒙古人和满清人进了城,什么活物都留不下来。 只有誓死抵抗这一个办法!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一阵箭雨,中间还夹杂这投石车的攻击。 城头守军被打的抬不起头来。等到可以抬头的时候,蒙古士兵如潮水一般,已经拥到了城下了。 “守住城头!不要让蒙古军上来!” 可城头上,还是出现了一个缺口。有十几个蒙古士兵,借助云梯和嵌在城墙上的八牛弩箭爬上了城头。 蒙古士兵也是非常勇猛,登上城头,一阵马刀乱挥,想趁乱将缺口撕的更大一些。 “蒙古军上来了!杀呀!” 此时,明军也开始了正式的抵抗。 周遇祥提着刀,第一个冲向了缺口,身后几十个明军也举刀挺枪,扑了过来。 背后就是家园,唯有誓死拼杀,才能活命。他们的行为表现,与之前那支遇到大顺军的大同守军,真是天壤之别。 面对如此的抵抗,一向彪悍的蒙古士兵也无奈。丢下几十具尸体后,无功而返。 鳌拜大帐之中,之前的蒙古甲喇气哼哼地找到了鳌拜,说道:“我不能让我的将士这样去送死!” 坐在大椅上的鳌拜,用凶狠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你们怕死是么?” 冰冷且充满杀气的眼神,让这个蒙古甲喇后背一阵发寒,只等降低声调,说道。 “都统大人,如此进攻,只怕是徒增伤亡,不如猛冲一把!” “如何猛冲?现在城头上的石头还多的是,弓箭也多的是。本来一块石头可以砸一个人。若是所有人一起上,结果就是一块石头可以砸中好几个人,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那蒙古甲喇无言以对。 “好吧,你们蒙古人也冲了两轮了,这第三轮,我们来!多铎何在?” “在!”多铎从旁边闪出来。 清军作战,经常会看到贝勒贝子,甚至是皇帝的叔叔、伯父上阵砍杀。这也是清朝能够打败明朝的一个重要原因。 “出战!” “喳!” 多铎得令,率领本部一千人开始了攻城。 此时城上已经是疲惫不堪了,虽然伤亡倒是不多,可这些人连喝口水,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生怕离开了岗位,就会有敌兵趁机爬上城墙。 多铎在城下大喊:“八旗的儿郎,有登上城头者,赏良马十匹,封牛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满清的士兵嗷嗷怪叫,冲向了城边。 他们手持木盾,挡住明军射来的箭矢,到了城下,他们用云梯、挠钩套索,还有抓着弩杆,踩着之前蒙古人的尸体,继续向上爬。 看到士兵把明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城墙上,多铎一摆手。 “嘿呦!嘿呦!嘿呦!” 只见一百多名士卒,用绳索担着一根一头包着铁尖的粗大原木,从中军走了出来。这就是清军破城的另一种利器——攻城椎。 看似非常简陋,可这攻城椎制作方便,工程效果也还可以。一般的小城,轰击几下,城门就会粉碎。 即便是像大同这样的城门,一样可以攻破,只是多花些时间,多换几班人罢了。 周遇祥是知道这种攻城椎的厉害,赶紧组织弓箭手,对攻城椎的队伍方向射箭。可是,那些清军头上有木牌防护,弓箭难以起到作用。 “快!快去告诉关将军,清军使用攻城椎了!”周遇祥命令一个小兵快去报告。 此时,关寿和于保正在大同府衙内下棋,得知了这个消息,于保笑了笑说道:“这下,可能要关将军出战了。” 关寿本来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听于保这么说,凤目圆睁,厉声道。 “提刀!备马!”声音令人畏惧。 此时,那被红夷大炮轰击过的城门,在清军攻城椎的轰击之下,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再加把劲!” “嘿呦!”“轰~” “嘿呦!”“轰~” 眼看胜利在望,清军也是加快了节奏。 “咚咚咚!”突然,门里向起了一阵鼓声。 “嘎吱吱~”又见城门开了一个口子。 “杀!” 还没等清军弄明白怎么回事,三百铁浮屠冲了出来。他们一手盾,一手刀,对着这些只拿着木牌的清军就是一阵劈砍。 “撤!快撤!” 带队的清军头目见势不好,赶紧命令士兵撤退。其实,根本不用他提醒,清军士兵们已经扔下攻城椎,向着阵营方向跑了回去。 城门前,三百铁浮屠排成队列,衣甲整齐,刀光闪闪。 关寿一身绿袍金甲,胯下一匹红马,威风凛凛,缓步走出城门,身后一个小兵手持一杆大纛旗,上面一个斗大的关字,迎风飘扬。 关寿一脸孤傲,用刀直指清军为首的将领多铎。 “小建奴!可敢与关某一战!” 第30章 阵前斗将 生擒豫王 第三十章阵前斗将生擒豫王 这是要阵前斗将! 清军虽然善骑射,可对这斗将也是非常热衷。只是明军不擅此道,以至于清军将领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展现自己。 如今,居然有明军将领敢于搦战,而且对方又是守城之将,若是将其斩杀或擒拿,这大同城不就是唾手可得了吗? 多铎没有理由拒绝,提着一根长枪便冲出了本阵,到了关寿身前,勒住了马缰。 “吁…,明将通名!” “某乃提督军务关寿,来将何人?关某刀下不留无名之鬼。” “哼!好大的口气!我就是豫亲王多铎!” 关寿低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多铎?没听说过。” 一句话,把这个堂堂的大清豫王爷气的三尸神暴跳。 “一会就让你知道本王的厉害!” 说完,多铎催马上前,挺矛直刺。 看到长矛就要刺了过来,关寿单手一抬,用大刀的刀背格挡了一下。 “当!” 明亮的金属交击的声音,多铎就感觉一股巨力从手中长矛传了过来。 “不好!” 多铎心中大骇,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厉害之人!可等他缓过神,手中的长矛已经飞了出去。 多铎赶紧调转马头,想要跑回本阵,关寿也催动赤兔马,飞奔几步,追了上来。 关寿一探手,从多铎的身后抓住了他的甲胄,如同提一个小孩子,将多铎从马上提了起来,掉头回到了城门处。随手一丢,将多铎扔在了地上,几个铁浮屠上来,用绳子捆了结实之后,拖进了城里。 “明将休走!” 就在刚才,听说有明军将领前来挑战,鳌拜就有些担心多铎年轻气盛,贸然出战。可怕什么来什么,当他来到阵前,正看见多铎被擒的一幕。 二话不说,鳌拜骑着一匹大黑马,大斧高举,冲向了关寿。 关寿看着鳌拜,心中暗喜,终于来了一个像样的了,迎着鳌拜,催马上前。 到得身前,刀斧相交,火星四射。金属交鸣之声,犹如一股狂风,将两人身下的尘土都吹了起来。 “来将通名!”关寿说道。 “护军统领鳌拜!” 鳌拜也不执拗,大声回答。 “好!吃我一刀!” 说完,关寿拍马舞刀,再次冲向了鳌拜。 接了关寿几招,鳌拜心中泛起了嘀咕。自起兵以来,明军将领之中,除了刘梃让他感觉有些战力之外,其他的明军将领绝无斗将的胆魄和本事。 而眼前这个关寿,比起刘梃,水平高出不止一筹。 正在想,关寿大刀已经到了头顶,鳌拜赶紧举斧相迎。 “咣!” 关寿的大刀压在鳌拜的大斧之上,鳌拜双臂用力去推,却不能将刀推开。 “啊!!” 关寿一声暴喝,青龙偃月刀向着鳌拜头顶,又压近了几分,鳌拜甚至能够看清楚那刀背上的细纹。 鳌拜继续推,可这青龙偃月刀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头顶,登时鳌拜的额头便见了汗。 “当当当~” 又是一阵鸣金之声,不过,这次是明军。 听到鸣金收兵的信号,关寿也不恋战,哼了一声,拨转马头,进了城。 鳌拜则是心生狐疑,明明对方已经占了上风,为何突然退兵。 而且,这个关寿到底是什么人?刚一交手,鳌拜就已经知道,此人的力量绝对在自己之上,倘若再有一会的功夫,自己的脑袋可能就要搬家了。 回想起刚才,青龙偃月刀在面前闪过的寒光,鳌拜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忽然,一个亲兵来到鳌拜身边:“都统,王爷被擒,如何是好?” 在满清的观念之中,战场被俘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情。 “那是他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 鳌拜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想着营救多铎的事情。现在能做的,就是今日必须破城。若今天能够破城,这多铎被俘之事,还可以遮掩,若是多铎被俘的消息,从大明朝廷里传出来,那就是真真正正的被俘了。 此时已经是日偏西了,鳌拜回身命令道:“传令三军!阵前埋锅造饭,吃完立刻攻城!” 鳌拜已经是准备破釜沉舟了,今天必须救出多铎,即便多铎是自己的政敌。王爷被俘的事情一旦做实,鳌拜不仅会被人笑话,以后出征的主帅之位,他也不用再想了。 听到多铎被擒的消息,于保喜出望外。一战抓住了一个王爷,这可比擒获一个鳌拜更有意义。赶紧提笔,写下了几行字,命小校交予关寿。 同时,于保也是换上了盔甲,登上城头,他知道,决战的时候到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城上、城下,战鼓齐鸣,震人心魄。 鳌拜把上衣脱掉,坚实的肌肉,被火光映衬的更加雄健。 抄拿起一把大刀,目眦欲裂。 “女真的勇士们!今天,我们要把这些汉人杀干净!” “杀!” “杀!” 鳌拜的鼓舞,将这些清兵的兽性激发了出来,这些人都是世代行伍,对于杀人,尤其是杀汉人,就像是杀牛宰羊一样,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比起金银,杀汉人的快乐,更能够刺激他们的战斗力。 鳌拜两腿甩开,跑在第一个,悍不畏死,颇有领袖风范。 身后的清军也是奋不顾身,争先恐后地冲向了城墙。 城头上的于保大笑,说道:“哈哈,来得好!” “是否现在给关将军发信号?”周遇祥问道。 “不急,听我命令。”说完,于保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鳌拜的身上。 于保之前已经下了命令,所有的箭矢、滚木擂石向其他人身上招呼,一定不要伤到鳌拜。 一阵箭雨,鳌拜身后一片哀嚎,可他以及身边的士兵却是安然无恙。 战场之上,也没时间思考这样的问题,鳌拜冲到了城下,旁边的士兵也赶紧跟了上来,为他搭好了云梯。 这一切,于保在城楼上看的清清楚楚。 “好了!发信号!” “是!” 周遇祥应命,回头喊了一声:“开炮!三轮齐射!” 原来,这开炮就是信号。稍后,城头之上,二十门红夷大炮同时喷火,目标就是清军和蒙古军的大营。 鳌拜等人认为此次明军并没有带威力强大的火炮,于是,这营寨也就扎在了火炮的射程之内。 而于保,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31章 大同大捷 威震九州 第三十一章大同大捷威震九州 “轰轰轰!” 炮声隆隆,蒙古和满清营寨中的士兵,瞬时被打了一个东倒西歪。于保此次也重现了于谦守北京,炮击瓦剌人的一幕。 “啊!” “救命呀!” 三轮炮火之后,清军的后营狼藉一片。 鳌拜手抓城垛,正要翻身上城,回首看到这一幕,他的心开始淌血。 “可恶的明军!” 心中发狠,鳌拜登上了城头,想要杀光这些明军。可到了城头,他才发现不对。 城头上,几百个汉军一字排开,隐藏身形,蹲在城墙上。他们手持长矛,还有端着三眼火铳的。 正在鳌拜惊讶于这明军的阵势之时,他的身后,一排清军也登上了城头。 “砰砰砰砰砰!” “啊!有埋伏!” “啊!” 一阵枪响,伴随着惨叫声。硝烟散去,鳌拜发现身边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清军弟兄。 正要发作,六、七支长矛已经顶在了他的胸口。 其他明军迅速站住城墙边,守住垛口。 “砰砰砰!” 三眼火铳连续射击,城下传来无数的哀嚎之时。 “都统大人,久仰大名呀!” 听到有人叫他,鳌拜转头,怒目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正看见两个高级武官模样的人,向他走来。来人,正是于保和周遇祥。 “明狗!” 鳌拜一声暴喝,大刀一扫,将长矛弹开。 “绳网!” 周遇祥一声令下,几个士兵举起一张大网,将鳌拜笼罩在了其中。鳌拜想要挣扎,几个明军用木棍照着他的膝盖、小腿还有手腕就是一顿打。也不知道是谁,一棍正打到鳌拜的脑袋上,鳌拜惨叫一声,登时昏倒在地。 “快看看!可别让他死了!”看到鳌拜倒地,于保心里咯噔一下。 这要是死了,皇帝非要责罚不可。 还好,鳌拜还有气。趁此机会,士卒将鳌拜的手脚捆了一个结实。 “将此人抬到衙门的地牢中,不得让其他人看到!你们也都必须保密!” 周遇祥用严厉的口吻,命令着。 “是!” 这些士兵应命而去,为了隐蔽,于保还把披风脱了,盖在了鳌拜的头上。 这个时候,战斗还没有结束。 关寿正带着几千铁浮屠和拐子马,在城外横冲直撞,用长矛和弓箭屠杀蒙古和满清的士兵。 “把他们都杀干净!但有敢劫掠中华者,杀无赦!” 关寿在马上发出的命令,骑兵们更是毫不留情,最后,除了一些人侥幸骑马逃走之外,几千蒙古、满清的铁骑,全部葬身大同城外。 天亮后,大同城外,血腥味浓重,引的乌鸦、野狗前来觅食。 府衙内,关寿一身血染的战袍,和于保、周遇祥和军中的将领喝酒庆功。 “此次大同大捷,杀敌七千,哈哈,于大人当属首功!还有这周总兵,哈哈,难怪皇兄非要我带上这红夷大炮。本来,关某只觉得这大炮是个劳什子,没想到,这大炮威力如此,周总兵真是大功一件!” “关将军谬赞!活擒这建奴的王爷,哈哈,这可是自对建奴开战以来,从没有过的大功呀!” “哈哈哈!” “哈哈哈!” 所谓人抬人高,这功劳也是如此,相互推让,最后大家一起享受功劳才是正途。 于保说:“关将军,城外的尸体,还是要尽快处理。” 关寿说道:“为了避免发生瘟疫,确实要尽快处理。不过,我们要不要也效仿陛下,将人头筑城京观如何?” “不可,这鳌拜.” 于保没有说下去,但关寿已经点头,表示明白了。 现在这鳌拜的处理,皇帝还没有下令。若这京观筑好,人们发现里面没有鳌拜的首级,如此,可能会给皇帝之后的计划带来麻烦。 关寿说道:“那就掩埋尸体,对外,只说生擒多铎,斩杀北虏七千,其余,一概不提。” “大将军所言甚是!”于保和周遇祥也同意这个说法。 正安排下属办理此事,就听有兵卒来报。 “禀告将军!京城圣旨,嘉奖到!” 所有人都很惊讶,这八百里战报,刚发出去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就有嘉奖到了? “众位,与我一起接旨!” 关寿站起来,一干人等跟在了关寿的身后,等候圣旨。 一会的功夫,三个锦衣卫走上衙堂,中间的锦衣卫千户双手托着圣旨,神态严肃。 站定,那锦衣卫千户高声喊道:“山西道行军大总管,提督军务总兵官,关寿将军接旨。” “臣关寿,接旨!” 关寿说完,两外个锦衣卫上前,左右一拉那画轴,将朱佑俭写给关寿的字,展现在衙堂之上。 “威震九州”,四个大字,刚劲有力。 关寿看着这四个字,眼前一亮,脸色有了一丝动容。 “臣关寿!谢陛下圣恩!”说完,跪倒谢恩。大厅内众人,也随关寿一起拜谢。 礼罢,关寿站了起来,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锦衣卫千户说道:“陛下口谕,关将军超凡绝伦,于大人也是当世俊才。陛下在京,推算到这几日,就是两位立功之时。于是,差遣我们送来表彰。待大军凯旋而归,另有封赏。” 关寿一听,心里对这个皇兄着实的敬佩。 回头,对于保说道:“哎呀!陛下居然如此神机妙算,对你我二人,怀必胜之念啊!” 于保也是十分激动,道:“此次大功,这头功当是陛下!若无陛下给兵、给枪、给炮,我等安能立下如此大功呀!” 衙堂之内,一片欢声笑语。 “几位,随关某,一起入席,喝酒!”关寿向着三个锦衣卫招手,示意让他们也一同入席。 听到关寿的邀请,锦衣卫千户笑着说:“这酒,哈哈,一会再喝,还有事情要和关将军说呀。” 说完,锦衣卫千户给了关寿一个眼色,关寿当然明白,叫上于保、周遇祥,带着三个锦衣卫来到了后堂。 到了后堂,锦衣卫千户问道:“关将军,陛下想知道,这鳌拜如何了?” 关寿手抚长冉,说道:“已经被擒。被擒之时,其身边的虏兵全部被杀掉了,现在正秘密看押在地牢之中。” “好!我这就带鳌拜回去,陛下对这个人非常看重。” 关寿沉默了下来,这个皇兄心里想的是什么?放着一个满清的王爷不问,偏偏对这么一个武夫如此? 第32章 俘虏入京 施计辽东 第三十二章俘虏入京施计辽东 关寿从大牢之中将多铎和鳌拜分别提了出来,可两人的境遇确实完全不同。 多铎被放在一个木笼囚车之中,穿街过巷,还让他身穿着王爷的衣服,好吃好喝伺候着。如此做的目的,就是要所有人看到,这个曾经横扫辽东的满清王爷,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了。 而鳌拜则是黑布罩头,被捆绑,担在马上。走小路,两天一夜,换马不换人,昼夜不停地押送至了京城。 文渊阁中,几个军机处的几个大臣正在向朱佑俭汇报大同大捷的事情。 钱谦益站在堂上,意气风发,泪流满面,甚是激动。 “陛下之于大明,犹如汤之于商,武王之于周,李世民之于唐,赵匡胤之于宋!什么气数已尽,街井草民懂什么?大明兴盛之日,就在此时!” 平时朱佑俭听钱谦益说话,不是无奈,就是可笑。今天,看着这个老头如此激昂慷慨,突然觉得这个家伙还有几分可爱的。 “哈哈,钱卿过誉了。此次胜利,都是关寿、于保的功劳。你们拟个请功折子,朕批了,别凉了前线士卒的心。” 两场大胜,不仅仅是让大明起死回生。现在,所有的臣下对于朱佑俭的尊敬,比起之前也是天壤之别。 范景文有些不太满意钱谦益那一副,过于热情慷慨的表情,启奏道:“陛下,现在多铎和鳌拜都被擒获,下一步我们可以要挟满清,赎回关外土地。” 朱佑俭听了,笑着对范景文说道:“范大人,你说,我们应该换多少土地?” “沈阳、辽阳两府。”范景文说道。 朱佑俭摇摇头,说:“范大人可能不是很了解这满清。与我大明不同。在满清,何人最尊贵?那就是战场上最骁勇的武士,而那些王爷,呵呵,若上不了战场,就是废物。他们认为什么人最羞耻?那就是当过俘虏的士兵,这些人,就算是自杀,也不会被人看得起。” 汤若望似乎是听得入神,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嗯,难怪这大明士兵打不过满清呀。” “汤若望!”钱谦益回头怒斥了一声。 而朱佑俭似乎没有生气:“哈哈,老汤呀,这个问题很复杂,我大明也有刘梃、袁崇焕这样视死如归的将领,只是大家对战争的理解不同罢了,说不上谁打不过谁。” 汤若望赶紧行礼致歉,对于这朝廷的政治斗争,他的水平还是小学生级别的。而朱佑俭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只要他去弄火枪大炮就好。让他参与朝政的目的,其实就是要他以后有机会告诉西洋人,大明的仁慈、坚韧以及凶悍。 朱佑俭又补充道:“这多铎可以换,这鳌拜,我还有用。” “陛下,那多铎毕竟是个王爷,相信建奴还是会考虑交换的。就算换不了沈阳、辽阳,那就换宁远,如何?”丁启睿建议道。 朱佑俭还是摇摇头,说道:“用一个辽东重镇换一个被俘的王爷,这么赔本的买卖,满清是不会做的。即便是他们将宁远交还,我们如何守得住?若满清帅军围城,谁来守城?如何救援?” 一串的问题,军机处的大臣都沉默了。 范景文看着朱佑俭,问道:“那这多铎,我们难道放了不成?” 朱佑俭微微一笑,笑中透着狡黠。 “当然要换,不过,不换城池,不换土地,朕要换一个人。” 所有人都很疑惑,看着朱佑俭。 “陛下想换何人?” 朱佑俭笑着,指着范景文说道:“换范卿的本家。” 鳌拜便被押到了锦衣卫北兵马司的秘密监狱之中。这个监狱,还是几天前,朱佑俭特别命令陆炫安排的。这里的看护森严,里三层外三层,没有陆炫亲自签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到最里面的监牢区域内。 最里面的一个牢房里,鳌拜将锦衣卫送来的饭菜全都扔了出去,还将自己的头向牢房的墙上撞。 没办法,锦衣卫只得又将其重新捆绑。在捆绑的过程中,还有一个锦衣卫被鳌拜给生生地勒死了。 “你们这些混蛋!有种杀了我!杀了我!” 被绑住的鳌拜仍然是一副困兽犹斗、穷凶极恶的样子,脸上的伤疤在愤怒的表情之下颤抖,十分骇人。 入夜十分,鳌拜含的有些渴了,喊道:“明狗!给爷爷倒水!” 一个锦衣卫隔着监狱的牢笼,将一盆水泼向了鳌拜。 “喝吧!你这后金贼!” “好水!好水!哈哈哈”鳌拜舔了舔嘴边和胡子,继续骂道:“你们知道爷爷是怎么杀你们这些明狗的么,告诉你们,爷爷最喜欢的就是吃你们这些明狗的心肝,哈哈,好吃的很呢!” “哦?真的吗?你说说,你杀过多少人?吃过多少人?” 突然,漆黑的角落之中,一个身穿黑色披风,头戴黑色罩帽的人,一边说,一边走向了牢笼的门口。 “你是什么人?”鳌拜咆哮着,“有种就杀了我!” “杀了你?呵呵,这可有点浪费。” “你到底是谁?你能决定的了我的生死吗?” “你的生死对我无关紧要,不过,你主子福临的生死,到是对我很重要。” 听到福临两个字,鳌拜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个黑衣人。他想知道这个黑衣人,怎么会直接说出满清皇帝的名讳,而且那口气,就像是在说一个熟人似的。 “鳌拜,我要告诉你,我很想和你谈谈。不过,你现在态度不好,太桀骜。哈哈,你需要驯化一下,我听说你们女真人会养一种叫海东青的东西。那海东青也是生性桀骜的很,嗯,那就这样,我就用你们女真人对付海东青的办法来对付你吧。” “你!你!你”鳌拜瞪着眼睛,眼神中出来愤怒,还有一丝惊恐。 那人继续说道:“你们看好这个鳌拜,不要让他睡觉,他要是眼睛闭上了,就用烧红的铁签子戳他。什么时候他服了,想好好谈谈了,我再来看他。” 说完,那人哈哈大笑地离开了着监牢。 “明狗!不是东西!爷爷要杀了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鳌拜冲着那黑衣人的背影,大声咆哮,语相当恶毒。可那人好像根本没听到,自顾自,闲庭信步,走出了监牢。 第33章 派出忽悠 归还多铎 第三十三章派出忽悠归还多铎 那个黑衣人正是朱佑俭,前世,朱佑俭对这个鳌拜还是很感兴趣的。读《清史稿》的时候,朱佑俭就觉得,这个鳌拜其实不坏,忠于爱新觉罗,就是这个家伙后来膨胀了,若是能低调一些,很有可能会有善终的。总体而言,鳌拜还是个忠臣。 既然是忠臣,让他背叛满清,那是绝无可能。不过,现在满清也不是铁板一块,朱佑俭想利用鳌拜做些文章。 五日之后,陆炫拿着一张文书,来到了文渊阁。 文书呈上,朱佑俭看完之后,满意地笑了笑。 原来,这文书相当于一份认罪书,由陆炫起草的。上面都是从鳌拜的角度,交代自己侵略辽东,烧杀抢掠的事情,文字间充满了忏悔的意思。 而这认罪书的落款,是鳌拜亲笔签字,并按上了手印。 “五天四夜,哈哈,这鳌拜也算厉害了,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是呀,这认罪书我起草了有七、八份,他都是犹豫再三之后,将那文书似的粉碎。” “可最后,他还是坚持不了,认罪了,是不是。” 陆炫微笑着点头示意,他的眼睛也是布满了血丝。 “辛苦陆卿了,现在鳌拜在做什么?” “他在睡觉。” “哈哈,当然,他在睡觉,等他醒了,好吃好喝地伺候他。也要警告他,若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将这些文书寄给辽东的多尔衮。” 陆炫行礼,退出了文渊阁。 朱佑俭望着窗外,他高兴于瓦解满清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实现了。 心中默念系统:“系统,朕要召唤。” 【请宿主选择召唤项目。】 “朕要召唤沈惟敬。” 【宿主注意,沈惟敬未能成为明朝的正式官员,所供奉银两参照三等文臣武将。】 听系统报出了这么个价格,朱佑俭觉得有些不值。三流的武将还可以带兵、驻防,三流的文臣也可以治理一州一县。可这么大忽悠,也值一百万两白银? 心里不甘,可这计划非沈惟敬执行不可,此时,正是要用这明朝第一大忽悠的时候。 “召唤沈惟敬。”朱佑俭向系统下达了命令。 【召唤大明庶民沈惟敬,供奉银两100万两。因沈惟敬内心忠于大明,故此,银两减半。】 “什么?沈惟敬居然是忠于大明的?” 这一点,真是出乎朱佑俭的意料! 对于这个忽悠了日本的丰臣秀吉,忽悠了朝鲜,忽悠了大明朝廷,甚至是忽悠了自己的的大忽悠,居然会忠于大明,这一点,谁能想得到。 【沈惟敬,现名为沈德刚,京城人士,在京城主营茶叶生意,并开设茶楼。】 听到这里,朱佑俭又把陆炫叫了回来。一炷香的功夫,陆炫便进到了文渊阁。 “陆炫拜见陛下,不知道陛下叫我,有何事吩咐?”陆炫心里想,这皇帝怎么又把他叫回来了,什么事不能一起说吗? “陆卿,你可知道京城之中,一个叫沈德刚的人?” 听到皇帝提沈德刚,陆炫一阵差异。 “这个.,陛下,京城却有此人。此人在京城市井之中,颇有些名声。可陛下如何得知此人的?” 朱佑俭并没有理会陆炫的反问,说道:“哈哈,这个人很有名,朕也听说过。嗯,你就把他带来见我就好。” “是!” 说完,转身出去了。 大半天之后,朱佑俭就见几个锦衣卫,押着一个身材瘦长,白面书生似的家伙,走了进来。虽然那人两眼被蒙,可是没有丝毫惊慌,步履轻盈,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 朱佑俭先说话了。 “你就是沈德刚吗?” 那沈德刚一听朱佑俭说话,倒地便拜。 “草民沈德刚,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口气,语调,与上朝的二品大臣一模一样。 朱佑俭有些奇怪,问道:“沈德刚,你怎么知道是朕要见你?” 沈德刚自信地说道:“能让陆同知亲自来找我的,除了当朝万岁,还有谁?” “果然敏捷,哈哈,好!” 朱佑俭一摆手,说道:“把沈先生的眼罩摘了吧。” “是!” 一个锦衣卫上前,便将沈德刚的眼罩去掉。虽然摘了眼罩,但沈德刚依然是保持跪的姿势,没有抬头。 “沈德刚,你果然懂规矩。今天我找你,是有事要你去办。赐座,跪着,不好说话呀。” “草民谢恩。” 沈德刚站起来,坐到一个太监搬来的绣墩之上。 坐定之后,朱佑俭问道:“沈德刚,你知道朕今天要你来,要做什么?” “草民不知。” “我想,多铎被俘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为了此事,朕想让你跑一趟辽东,送一封信。” “这” 沈德刚一听“多铎”、“辽东”,立刻警惕了起来。 “怎么,你有什么为难的?” “为社稷、为天下,草民怎能说为难二字?只是草民怕不能完成任务,不得周全,耽误陛下大计。” 沈德刚没有大包大揽,这让朱佑俭反而觉得此人可以托付重任,这个大忽悠,还是能办事的。 “哈哈,放心,只是送一封信而已。送到了,就算完成任务了。” “明白了,陛下是要送一封信,但又不想承认这满清的朝廷,便让草民去做此事,对吧。” “算是吧,不过还有其他的事情。这样吧,你先看看这信再说。”朱佑俭将钱谦益拟好的信交给了沈德刚。 这信的内容大意,就是大明朝廷愿意将多铎交还满清,以示友好。不过,还需要满清归还关外的沈阳、辽阳。若不同意,也可归还二十万边民,或是交二千万两白银。 沈德刚看罢,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这个.”沈德刚知道,这封信要是送到满清那里,那他必然是有死无生。就这三个条件,满清朝廷哪个也不会答应的。信送上去,只会让满清的朝廷震怒,把他沈德刚给煮了也说不定。 “陛下,若送上此信,草民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呀!” 朱佑俭说道:“沈德刚,你不用担心,我相信如果是别人,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你会有办法的。而且,信上的条件,朕也知道,满清绝无可能答应,所以,朕的真正的目的,是要用多铎换一个人。” “何人?” “你知道范文程么?” 听到这个名字,沈德刚恍然大悟道:“陛下,我懂了!” 第34章 猛兽出笼 会见鳌拜 第三十四章猛兽出笼会见鳌拜 第二天,鳌拜悠悠醒来,几天的遭遇,再加上没有睡觉,满头乌黑的头发都有几根变成了白色。。 陆炫走到监牢之前,鳌拜背对他,好像在思考这什么事情。 “鳌拜,休息的如何了?今天,要带你去个地方,你最好老实点。来,先把衣服换了。” 有狱卒将一套干净的满清官服送上,鳌拜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穿戴了起来。 “来人,把鳌拜带出来!先绑了,小心点。” “是!” 几个狱卒上前,另有几十个狱卒在外边长矛弓箭准备好,以防鳌拜有什么过激举动。 狱卒也没有五花大绑,只是将鳌拜的手背过去,用坚韧的麻绳绑住了他的手腕和小臂。另外,将他的脚也戴上了镣铐,防止他逃跑。 整个过程,鳌拜就像一只受了重伤的病虎,任由狱卒摆弄。 最后,鳌拜被塞进了马车之中。马车行驶了没有多久,到了一处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的殿堂之处。 “这是皇宫吗?你们居然让我这个囚徒,到你们的皇宫?” 鳌拜皱着眉,问向了一旁的陆炫。 陆炫回答道:“此地不是皇宫。” “不是皇宫吗?”鳌拜问道,“若非皇宫,怎么会有如此的规格?” 鳌拜虽然没有见过紫禁城,这片殿堂建筑的恢弘气势,绝对将其震慑。 陆炫没有回答他,带着他进了大门,向正殿走去。鳌拜见陆炫不回答他,也就不再多话,低着头,跟着陆炫也走了进去。 通过了两进的院落,到了第三进,一座大殿矗立在鳌拜的面前。大殿之前,一个身着明黄的中年人,端坐在台阶前的一把凳子上。 两旁,几十个带刀护卫手按刀柄,如临大敌一般地警惕着鳌拜。 鳌拜看着这个人,眯起了双眼,一丝寒光流露出来。 “你就是明朝的狗皇帝?” “啪!” 鳌拜刚说完,陆炫一个大嘴巴子甩在了他的脸上。 “鳌拜!你若再对陛下无礼,定然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将你凌迟!”陆炫喝道。 “我又不是你大明的子民!对你这狗皇帝不敬,何罪之有?” “哈哈哈哈”朱佑俭冷笑道,“鳌拜,你说你不是我大明的子民,十几年前,你家主子努尔哈赤就听令于李成梁。从什么时候算起,你们不是大明子民了?另外,你在监牢之中,写的悔过书上,可是以大明子民自居的,不是吗?” 鳌拜听朱佑俭这么说,恨得咬牙切齿,却又说不出什么。那悔过书他确实看过,而且也签署了自己的字,无法抵赖。 “那晚来监牢的黑衣人,也是你,对不对?” 听到朱佑俭的声音,鳌拜反应了过来,“是你让他们不让我睡觉的,对么?” “正是,哈哈,不知道你鳌拜是不是喜欢养那海东青,我这么做,还是受了你们后金的启发,哈哈,都统莫怪呀。” 说完,朱佑俭大笑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 说完,鳌拜身体开始发力,瞬时脸就涨得通红,努力要将身上的绳子绷断。 陆炫上前就要阻止,却被朱佑俭制止了。 “陆卿,不要管他,让他弄吧。就算是弄断了,也伤不了我的。” 一转头,朱佑俭向一旁喊道:“御弟何在?” 一旁,关寿绿袍金甲,大步从侧门闪了出来。 鳌拜一看关寿,便认出是之前战场之上交过手的大明武将。这个人要比自己厉害很多,鳌拜登时就泄了气,不再抵抗了。 关寿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朱佑俭的命令。大同大捷之后,关寿留着山西已经毫无意义,而这南下追击李自成的计划则是提到了日程之上。得到多铎和鳌拜押解北京的消息后,朱佑俭便下令,调关寿回京,准备进一步地安排。 “鳌拜,这关将军想必你也是认识了吧。你们二人,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朱佑俭调侃着,鳌拜听了,满面通红,低着头,偷偷瞟了一眼关寿。只见关寿双眼微闭,气定神闲。 看到鳌拜终于是老实了,朱佑俭说道:“今日让你来这里,是要和你聊聊这满清的大事。” 鳌拜没有说话,仍旧是低着头。 “自从皇太极死了之后,你们这满清也是不消停呀。多尔衮当了摄政王,可这豪格十分不服气。按理来说,无论是父死子继,还是兄终弟及,谁来继承皇位都可以,可没想到,叔侄争夺祖产,哈哈,好戏连连啊。” “虽然你和索尼推举的小福临继了位,那可也是多尔衮与豪格争执不下,所谓的强敌大明还在,为了保全整个满清,防御我大明,双方做出让步的结果。但我问你,鳌拜,你说如果你要是死了,靠一个文官索尼,这福临还有多少力量坐的稳那宝座?” “依我看来,如果你现在死了,多尔衮定然会利用摄政王的身份,通过福临之手,压制豪格。等到豪格失势之后,这小福临就成为了多尔衮的傀儡。哦,对了,我听说你们喜欢看《三国演义》,曹操好像也有这么一手,叫什么了着?” 朱佑俭假做思索之状,却用眼角余光看着鳌拜。 此时的鳌拜,已经是心里很乱了,他没想到这个明朝的皇帝,居然对他们满清的政治斗争如此熟悉。 恍惚间,鳌拜轻声说:“挟天子以令诸侯。” “哈哈!都统果然博学呀!就是这挟天子以令诸侯。说不定,到时候,按你们后金的收继婚的风俗,多尔衮顺势娶了庄妃,让福临叫他皇阿玛,那这皇太极,在九泉之下可就是死不瞑目喽。” 朱佑俭的话虽然是推测,可也是丝丝入扣,不由得鳌拜质疑。 福临能够登基,那可是鳌拜手握刀柄,誓要血洗金殿才争来的。如果真的没有自己保护福临,没有一个猛将镇住多尔衮。那这个多尔衮定然做得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 想到这里,鳌拜的汗都下来了。他现在开始有些怕死了。但他怕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自己死后,福临怎么办。 鳌拜此人弄权,那还是入关之后的事情。鳌拜的祖父就跟着努尔哈赤征战四方,其叔父也是后金的功臣,死后配享太庙,和努尔哈赤供在一起的。他自己,更是和皇太极一起征战,犹如生死兄弟一般。也正是出于对皇太极的忠心,他才会力保福临继位。 看鳌拜正在缕清思绪,朱佑俭说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开始祭祀。” 第35章 祭祀完颜 鳌拜归心 第三十五章祭祀完颜鳌拜归心 听朱佑俭要开始祭祀,一旁的小太监尖着嗓子高喊。 “时辰到,陛下进香!” 话音刚落,二进院落中,鼓乐齐鸣. 鼓乐声中,大殿的三个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所祭祀的牌位显露了出来。 鳌拜所认识的汉字有限,但上面“祖”、“宗”什么的,他还是看得懂的。 可是,这牌位有点太多了吧。大殿之中,一条长长的木桌之上,牌位摆的如小山一样高。 鳌拜心想,这明朝一共也才十六个皇帝,现在应该只有十五个牌位才对,难道是把亲王也算上了?不对呀,这亲王就算是可以祭拜,也只能是配祀在偏殿,如何在正殿上呢? “祭品,呈!” 随着那小太监的一声喊,侧门鱼贯而入十几个太监、宫女,他们每个人都端着一个大盘子。大盘子上面则是刚煮好的白薯和玉米。 看到大盘子里的东西,还冒着白烟,鳌拜的头更懵了。他可没见过什么白薯玉米,看着翠皮金黄的玉米,红瓦色的白薯,他甚至想,这些是不是明朝皇帝炼出来的仙药金丹。 看到祭品上的差不多了,朱佑俭转身,向大殿跪拜,三跪九叩,表情严肃,态度甚是恭敬。 “礼毕!” 太监一声吆喝,朱佑俭站了起来,回身看向了鳌拜,问道。 “鳌拜,你可知道这是哪里?朕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吗?” 此时的鳌拜,对这个皇帝是越来越好奇,抬着头看着朱佑俭,说道:“不知道。” “此处,乃是帝王庙,此大殿名为景德崇圣殿,是太祖当年在应天登基之时所建,后迁入北京。这里面,不仅有我大明先祖,也有这九州之地,历代的皇帝。从秦汉,到蒙元,一一供奉。” 鳌拜听了一惊,说道:“怎么?你们这里还供奉蒙元皇帝吗?” “哈哈,何止是蒙元皇帝,你看看那上面供奉的是谁。” 说着,朱佑俭伸手,指向了一张桌子。 鳌拜顺着朱佑俭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比较大的牌位,上写一行汉字。这行汉字鳌拜还是认识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 不仅是有完颜阿骨打,鳌拜又看向旁边的牌位,一旁还有金世宗、金章宗、金宣宗、金哀宗的牌位。 看到这些牌位,鳌拜立刻也跪倒在地,开始叩拜。 一旁的朱佑俭看着鳌拜,心中暗喜,看来这个家伙的心,已经攻下来一半了。 鳌拜跪拜结束,站起身,向朱佑俭深施一礼,说道:“没想到大明皇帝如此胸怀,居然会祭拜我大金先祖。请问陛下,这祭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鳌拜称自己是陛下,朱佑俭笑着说:“刚才朕已经说了,明太祖开始,历代皇帝,包括大金的皇帝,就已经开始被祭祀供奉了。不信,你可以走进去,仔细看看这些牌位,看看这些牌位是不是新做的。” 鳌拜还真是实心眼,几步上前,仔细观察那金国皇帝的牌位。他发现,木牌上的龟裂很有年代感,至少是百年以上。虽然有金漆涂抹,可还是掩盖不住时间的印记。 “这……这真是……真是从明朝太祖皇帝之时,就开始祭祀的牌位呀!” 鳌拜看着十分激动,一个异族领袖居然祭祀自己的敌人,这可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朱佑俭一脸严肃地说道:“鳌拜,你听仔细了,朕现在要把朕心里所想的和你说,你一字一句地记好,懂么?” 鳌拜点点头,眉目之中,还有些期待。 “辽东苦寒,大明本无意常驻,朕愿意封福临为王,永驻辽东,全齐土俗,国邦相依,开设边贸,和平相处。但前提是福临不得称帝,满清为邦,不得称国,你懂吗?” 鳌拜听了,呆愣当场。在他的心中,多年的征战,明朝和满清已经是生死仇敌,不共戴天了,哪有和平一说? “鳌拜,你听好,正如当年宋金合战,蒙古坐收渔利一样,倘若继续战争下去,对于双方都十分不利。不要以为有李自成、张献忠,大明就会亡。大不了,朕迁都应天,到时候,这北方就是你们和闯贼拼命,朕在南方坐山观虎斗。” 两句话,彻底把鳌拜惊到了。这个鳌拜打仗是把好手,可这玩政治,只要有一套说得通的逻辑,这个两米多的大汉就照单全收,坚信不疑。 “那,陛下,我该怎么做?” 朱佑俭笑了笑,一副自信的样子,说道:“鳌拜,朕现在封你为辽东行军道总管,辖治辽东及朝鲜。如果福临向明朝称臣,朕就会兑现承诺,保证与女真人世代交好,暴掠不做。倘若他不愿意称臣,那就等着由朕指挥,关寿将军为前锋,把你们赶出辽东。何去何从,镇抚使大人,三思。” 最后一句,朱佑俭的口气颇为轻佻,在鳌拜听来,好像这满清已经被大明正式列为了敌人,下一步,是要全力进攻一般。之前的对女真之战,只不过是小规模的战斗。 鳌拜开始仔细琢磨朱佑俭的话,他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大明好像不是敌人,对他现在威胁最大的,是多尔衮和豪格。 下意识地,鳌拜又瞟了一眼关寿,想起与关寿交手的情景,想起了大同城外的一片炮火。 不行,与大明为敌,绝非上策。而且,这大明皇帝也册封了自己,自己也签了“悔过书”,倘若不按照这个皇帝说的做,那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鳌拜,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朕并没有要你背叛满清的意思。未来,满清也是大明的一份子。太祖当年对与蒙元,也没有要斩尽杀绝,对元顺帝的诏书写的很清楚,奉我者自安于中华,不奉我者,自窜于塞北。今天这句话,朕也送给你,还有福临,尔等自为之。” 说完,朱佑俭起身便走。而鳌拜保持着恭敬地姿态,呆呆地站在原地。 “还不谢恩!”一旁的关寿斥道,声音不大,却是低沉浑厚。 听了关寿的斥责,鳌拜赶紧向着朱佑俭走的方向,单腿跪地,拜道。 “臣鳌拜,谢恩。” 第36章 坐镇杭州 治理江南 第三十六章坐镇杭州治理江南 春夏之交,苏杭之地,一切都笼罩在烟雨之中。街道上,人们熙熙攘攘,脸色溢出平和,劳累,还有幸福的表情。文人在酒肆之中吟诗作对,商贾则是在茶楼里谈着生意。达官显贵们泛舟湖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农民也在田中忙碌着,有水田的,在种稻子。那些没有水田的,则是种植其他农作物。虽然皇帝为玉米和白薯做了御制诗,可这玉米白薯,还是没有什么人种。究其原因,就是农民对着玉米、白薯还是不认可。皇帝喜欢吃,可东西是种到自己家的田地里,到了秋天,要是这东西水土不服,或是真的如传说中有毒,那这大明的皇帝会赔偿吗? 史可法来到杭州,颇有一种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感觉,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错觉——现在根本就不是什么乱世,存亡之秋,人们安居乐业,一切都在和平之中。 正在书房里给皇帝写奏折,突然门子送来的军报,把他拉到了危机之中。 李自成的数千骑兵,已经出现在了徐州的城郊。作为军事重镇,徐州一直是城高池深,没有个五万大军,休想打徐州的主意。这李自成只得在徐州的城郊进行扫荡,抢劫县城,劫掠乡村。 由于朱佑俭派出了几百铁浮屠跟随着,李自成也只能是走到一地,抢上一天,赶紧离开。 “陛下这是要把李自成赶过江呀。”看着军报,史可法自言自语道。 对于李自成来说,现在是从徐州方向偷偷过长江进攻江南,还是向西,从滁州、安庆方向度过长江,目标都是一样的。 “巡抚大人,费达通求见。” “有请。” 史可法来到杭州已有几日,他一直记着皇帝给他的话,步步小心。虽然地方官吏用各种方式,来试探这位新来的巡抚大人,可这位巡抚做的滴水玻璃,毫无破绽,让他们不知道朝廷的真正意思。 不得不说,这史可法不仅学到了左光斗的铮铮铁骨,对于东林党的政治斗争精髓,那也是颇有心得。 这个费达通主管浙江一省的粮米还有税收,自然对与盐税也是有管辖权的。史可法正好想问问这个事情,没想到,这个转运使就来了。 费达通四品官员打扮,身着蓝色官袍,头戴乌纱,站在门外,鞠躬施礼。 “下官杭州转运使费达通,拜见上官!” “是费大人呀,快请,看座。” “谢大人。” 费达通迈着方步,跨进了门槛。双方落座,一派官场作风。但也有些不同,那就是费达通并没有说话,而是递上了一封信。 史可法将信打开,原来,这是吴王朱常淦的亲笔信。 信中,一堆官话,毫无内容,语气高傲。不过,吴王几次提到,要史可法顾及朝廷的脸面,不要多事。 看罢,史可法的心中怒火中烧,现在这朝廷刚刚稳住,这藩王带头起私心。虽然信里没说什么,可这颇有警告意味的傲慢,已经说明了一切。 到底是谁不顾及朝廷的脸面? 心里发怒,可脸上还是微笑,史可法对着转运使说道:“有劳费大人,请费大人回去告诉吴王,史可法定当牢记吴王嘱托。” 费达通一抱拳,回道:“史大人远道来此,属下定当全力为巡抚大人办差、效力。” “费大人言重了,”史可法微笑着说,“以后,还需要费大人帮助呀,哈哈,哦,对了,费大人是哪里人?” “在下开封府人士。” “哈哈,难怪听费大人的口音亲切呀,本官也是开封人,不知道费大人何时中举?” “在下崇祯元年的进士。” “哎呀!哈哈,没想到我们是同科呀!” 史可法拍着手,说道:“同乡,又是同科,今晚我们一醉方休,可好?” 听巡抚大人要留自己吃饭,费达通也是微笑答应。 晚宴之上,史可法从费达通那里得到了很多信息,同时,也知道了这个费达通也不简单。 原来,这个家伙即是朝廷的命官,还是这吴王的女婿。虽然这个女儿是个庶出,可费达通在吴王那里,也有一席之地。况且,这四品的转运使,官职不小,权力甚大,史可法还是要好好结交一番。 这个费达通也是个官场的老油条了,即便是同乡同年的关系,可说话也是点到为止,基本上只是将一些表面的事情告知了史可法。当然,这些已经是很重要的了。 第二天,史可法召集来浙江一省的大小官员进行会议。 会议上,史可法并没有直接说盐税的事情,只是提了一下朝廷需要银子的事情。 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本来还是一堂和气,诸位大人有说有笑,信誓旦旦要为朝廷、为史大人拯世救民。可一提税收的事情,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巴,全场气氛降到了冰点。 “怎么,诸位,这大明财税,江南占到大半呀。如今,辽东、流寇、灾民,处处需要银子,朝廷对这江南的税收,那可是十分期盼的。可这江南财税,年年降低,这可如何是好呀?” 史可法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可是诸位大臣依然是如老僧入定,不言不语。不过,史可法从中还是有所收获,那就是所有的人都在偷偷地看浙江布政使。 史可法看过去,只见这个从二品的浙江布政使,是一个五十岁左右,身体微胖、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手捻胡须,闭着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从费达通的口中,史可法知道这个布政使叫赵松年,已经做了将近十年的浙江布政使,原来是温体仁提拔的,不属于东林党。 “哦,赵大人,这财税一事,你是怎么看呢?” “哎呀,史大人,江南一地,你也知道,财税已经都缴与了朝廷,倘若要是再征税,嗯,只能是增派新的税项,就像之前派加的三饷了,便可增加朝廷的税收了。” 说完,赵松年大人表情诚恳,好像期待史可法能够接受自己的意见。 史可法心中暗骂,这赵松年,还有在场的官员,和京城那帮等李自成的权贵有什么区别?这些人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国家之上,他们的目标——国破家不亡。 可笑! 第37章 重整税负 先下钉子 第三十七章重整税负先下钉子 明朝的财税在成祖年间,一年能有七千万五百两,可现在,一年也就一千万多一点。看似是全国的税收,但要知道,这全国税收多少,要看江南;江南税收多少,就是看浙江;浙江的税收,那就是三州——杭州、苏州、扬州。 如今才收这么点钱,是什么原因呢? 崇祯年间,北方确实是天灾不断,兵祸频年,可这江南自从打跑了倭寇之后,也就是有过几年受灾歉收,其他的时候,则是风调雨顺。怎么税收就少了这么多? 史可法想到了皇帝的提醒,江南的官员都吃盐税,自然这些人也吃茶税、布税、酒税,总之,只要是税,这些官员就不会放过。 “嗯,赵大人所说的增开税项,也是个办法。这几年,诸位大人也是忠心办差,为朝廷,为百姓办了不少的实事。现在也是临近午时了,我就自掏腰包,请大家随便吃点。” “多谢大人!” 表面上,众官员还是对这个军机大臣、浙江巡抚尊敬甚佳。即便巡抚大人只是请吃豆腐小米饭,诸位官员也是笑脸相迎,包括那个只比巡抚低半级的布政使。 关寿领兵之时,朱佑俭可以说是不闻不问。 而对待史可法则完全不同,朱佑俭要求史可法每隔三日,将浙江之事,事无巨细地报于他知晓。 当夜,史可法便将会议之事写进了密折。 密折之中,史可法言明这浙江一处,吏制也很腐败,比起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提防他。虽然也有锦衣卫帮助他窥伺这些大臣,可这些大臣也是政治斗争经验丰富,行动说话,滴水不漏。 朱佑俭看过密折,并没有惊讶。因为,这些与他前世看到的史料基本上是一致的。 虽然锦衣卫这个特务机关十分厉害,但因为东厂的打压,加上官员的“进步”,锦衣卫对于官员的控制能力也是越来越差。 不过,另有一件事让朱佑俭有些棘手。那就是这明朝的历史、军事还有政治,他都懂。就是这经济一项,实在是模糊。这也不能怪他,经济财税方面的史料本家就不多,这可如何帮助史可法呢? 要不然,等去应天再说?即便如此,也要先安下钉子。 思路至此,朱佑俭又向系统发布了命令。 “系统,我要召唤。” 【请宿主确认召唤项目。】 “这次,还是召唤人物,召唤两个,一个是徐渭,一个是沈万三。” 【徐渭、沈万三,两人皆为庶民,供奉银两分别为100万两,及600万两,是否供奉?】 听到两人的价格差,朱佑俭赶紧问道:“不对!系统,你不是说供奉没有官职的人,以三等文臣武将为标准吗?这100万两供奉的谁?这600万两又是谁?为什么会有供奉600万两的?” 【100万两供奉的是沈万三,600万两供奉的是徐渭。徐渭,因为做过兵部尚书的幕僚,为朝廷直接出力,再加上有书画特长,故此供奉银两为600万两。因徐渭忠于大明,供奉银两减半。】 听了这个数额,朱佑俭并没有觉得徐渭贵。这个徐渭就是徐文长,万历年间,他做胡宗宪的幕僚,在未派出一兵一卒的情况下,用计谋,将海盗王直、徐海干掉,可谓是足智多谋。朱佑俭在前世也知道,徐文长的画那可是无价之宝,就连齐白石这样的大师,都要做他门前的一条走狗。花上300万两,不仅召唤一个计谋方面的能人,还能召唤一个艺术大师,这个钱花的不亏。 再看那沈万三,朱佑俭心中明了,这个家伙居然不忠于大明。白居易说的对呀,商人重利轻别离,他们不会忠于国家,不会忠于朝廷,他们只会忠于金钱。 “好的,系统,召唤着两个人。我希望能在我南下之前,见一下这两个人。” 【召唤人物的地点属于随机,祝宿主好运。】 “好吧,那就看看我的运气如何,我对自己的运气,还是有信心的。” 朱佑俭闭着眼睛,心中默念着两人的名字,希望两人现在都在北京,当天就可以见到这两个人。朱佑俭甚至想把徐渭留在身边,一方面可以出谋划策,一方面,还能给他画上几幅画。 【徐渭,现名为徐泾,绍兴府人士,因祖辈优伶出身,不得参与科举,故此,一直在绍兴为私塾先生,现为绍兴知府文书师爷。】 【沈万三,现名为沈亿双,湖州人,现为杭州粮店跑堂。月前,押运十五艘运粮船,经京杭大运河运粮至通州,此时,正在通州中仓。】 “哈哈,一半的概率,两个南方的能人可以马上见到一个,也不错。” 退出了系统,朱佑俭喊道:“陆炫何在?” “炫在,陛下有何吩咐。”陆炫此时正在门口等待朱佑俭的召见。 “你安排一下,去通州的中仓,找一个叫沈亿双的,朕马上要见他。” “是!”陆炫答应了一声,扭头就走。 之前,朱佑俭让陆炫找一些人的时候,陆炫还会借机问一下朱佑俭,是如何得知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人的。可现在,他已经不问了,也许这个皇帝有瞒昧天地,逆转乾坤的本事呢。 看陆炫离开了,朱佑俭便提起了笔,开始给史可法写回信。 信中,朱佑俭对史可法可以说是关爱有加,他告诉史可法,这江南税负,一定要缓缓图之。没有一年半载,是绝不可能摸清楚里面的门道的。切莫因为急躁,惹怒江南官场,若是真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先放着,等他朱佑俭去了应天府,也就是南京再说。 信中还说,绍兴府的师爷徐泾,此人颇有谋略,要史可法务必招到身边。若有此人,处理这些官员也是事半功倍。同时,也提到了沈亿双的事情。但这个沈亿双,朱佑俭并没有说的太清,只是告诉史可法,这个沈亿双会从财货方面,给他巨大的支持。 第38章 推广种植 利用奸商 第三十八章推广种植利用奸商 批了一天的奏折,朱佑俭也有些乏了,伸了个懒腰,在文渊阁的龙椅上打了个哈欠。 正准备享受一下晚餐,陆炫走了进来。 “启禀万岁,沈亿双带到。” “带他进来吧。” 两个锦衣卫押着沈亿双,来到了文渊阁之中。 比起沈德刚,这个沈亿双就显得非常紧张了,两腿一直哆嗦。 “你是沈亿双吗?”朱佑俭语气平和地说。 “草民沈亿双,不知道锦衣卫大人找我,是什么事?小人一直遵纪守法,不偷不骗,老老实实听掌柜的话,本本分分给东家干活,绝无谋反、通乱党之事呀!” 说完,这个沈亿双便跪了下来。 “既然你说你是个本分人,没有作奸犯科,那你怕什么?” “小人混迹市井,图的是财,不怕风吹雨打,就怕官府按查。官人找我们,不是捐钱就是罚银,当然,这些小人不怕,只要老爷高抬贵手,小的赚的钱,都交于官府。就怕老爷要小的命,小的着实舍不得给呀!” 听似胡言乱语,可这沈亿双心里所想,也吐露了十之八九。 “沈亿双,你老老实实的,锦衣卫自然不会为难你,相反,这里还有一场富贵,你要吗?” “要!要!只要大人给我命,我就能给大人赚钱。这钱,小的都不要,全都上交大人,如何?” 对于这些商人,朱佑俭在前世并不厌烦,毕竟商业带给人们太多的便捷。但他对于官商勾结的事情,确实十分厌恶。可今天,他以一个皇帝的身份,要商人为他赚钱,为他做事,心中不免对之前的想法也有了些改变。 “沈亿双,你先说说你的情况,简单一点。” “回大人的话,小人乃是湖州人士,世代是读书人。可到了我父亲一代,家道中落,没了办法,13岁,家父就将我送到了浙江的大通米行。掌柜的看我不仅能写会算,做事也算稳妥,今年年初,让我做了大班。” “所以,这次从杭州送粮到通州,你做押运,对么?” “正是,现在大战刚刚结束,大同又在用兵,我就劝掌柜,运粮到京城。我算过,这二十条船,除去运费,只要水路上没有意外损耗,春夏之交,青黄不接,船粮卖到京城,可比卖到其他地方赚上十倍有余。” “有这么大的利?” “大人有所不知,现在南方粮食还是比较充裕的,可这北方,尤其是南直隶,人们只能靠野菜,甚至是观音土为生。这些粮食,不仅可以给米行赚钱,还能帮助朝廷、百姓,何乐而不为。” “这么说,你还是心系国家,心系百姓呀。” “是的,大人,这国家百姓,我当然心系。我也心系国泰民安,只有这样,小人才能赚钱。小人做的是米行生意,不是兵器、棺材的生意。人少了,这粮食卖给谁呀?” “哈哈哈,你这刁民,倒也坦诚伶俐。这二十艘船的粮食一卖,这一趟,你就大大的赚上一笔,对吧。” “回禀大人,其实不是一笔,而是两笔。” “两笔?”朱佑俭听了一愣。 “是这样的,大人,等小人卸了粮食,这船不是还要回去么。我在船上装些北方的特产,再拉回去,这不是又赚了一笔么?” “好脑子呀!不过,沈亿双,你老实回答,眼下这北京城已是前线,什么都没有,你能运什么?” “这个.” “怎么,锦衣卫找到你,你还不老实!”看沈亿双有所保留,朱佑俭语气里加了一分狠厉。 “哎,其实和大人您说了也没什么,现在京城附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还是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人。” “人?” “没错,就是人,准确地说,是难民。这些难民自身难保,却又拖儿带女,只要.” 听到这里,朱佑俭大怒道:“好你个沈亿双!你这畜生!居然拐卖儿童!敢人贩子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罪不容赦,活剐了你沈亿双都不多!” 说着,朱佑俭心中生出一丝凶狠。 “别别.大人别动怒,小人绝不敢拐卖人口呀!这些孩子,我是都有户籍、有卖身契才敢买呀。而且,这些孩子在这里饥寒交迫,不如我带到南方,半卖半送,找些有钱人家做个家奴,或是进个戏班,也算有个着落。再不济,我把这些孩子扔到江南的街头,也总比在这北方强,您说呢?” 朱佑俭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他所在的是明朝,是万恶的封建社会,人口买卖是被允许的。想想《红楼梦》,曹府大管家林之孝,就常去那专门买人卖人的人市。 “既然你是查了户籍,签了契约才如此,嗯,好吧,那就不追究了。哼,你这家伙,真是做的好买卖,我现在就给你一桩让你做。” “大人请讲。” “你既然是做米行的,这玉米白薯,你可听过?” “这个.”沈亿双迟疑地说:“听说过的,去年,偶然间和一个福建米商聊过,他说玉米,尤其是白薯的产量很高。但现在的江南,大米还能卖上价,其他的,只有到北方才可以有钱赚。而且,很多人都觉得,这玉米白薯对身体不好。” “哈哈,当今的陛下都写过御制诗,赞美着玉米白薯,他还经常吃,你们怕什么?” 说着,朱佑俭又开始吟诵自己的作品:“红心绿蔓遍山岗,桂薪玉米甜糊秧,得意迎风春夏曲,勤耘农忙富比商。沈亿双,你可知这最有一句的意思吗?” 沈亿双没说话,就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样,你回杭州之后,你找一块土地,种上玉米白薯,等丰收之后,运到京城,你说,你会不会发财?” “大人,小的,没有土地。而且,这租种土地,也是要钱,要人的。” “放心,你回去之后,找浙江巡抚,有什么需要,他会帮你。今年秋收之后,浙江巡抚定然会再给你更多的土地,让你种植的。” “哈哈,大人,要是今年丰收,明年,我就不用租更多的地了。” “哦?这是为何?” “大人您想,这白薯玉米若是大丰收了,别的地主会怎么想?到时候,我就售卖种子、苗秧,卖的不是更多吗?” 朱佑俭听了,哈哈大笑。 “奸商!哈哈,你真是个奸商!” 第39章 皇帝举荐 巡抚访贤 第三十九章皇帝举荐巡抚访贤 三日之后,史可法在杭州受到了皇帝的信。在得知了皇帝给他准备的两个人才之后,他便乘坐巡抚的八抬大轿,亲自去到了绍兴府。 巡抚大人大驾光临,绍兴府当然是中门大开,降阶相迎。 可这巡抚达人来了之后,不问此处的民风,也没有留下来喝茶的意思,直接打听徐泾的下落。这就让绍兴知府有些摸不到头脑。 “大人,这徐泾虽然颇有才干,但性格古怪,做事荒诞不经,言语之中甚是高傲,不几日前,下官已经将他赶出了衙门。” 史可法听完,就让绍兴知府安排一个下人,带着他还有一群差役,直奔徐泾的住处。 整个过程,一共不到十句话,史可法连轿子没下。最后,只留下绍兴知府在台阶上,一阵凌乱,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史可法跟着绍兴府的下人,穿过了三条街,来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小院之外。下了轿子,隐约中,史可法听到有妇人的责骂之声。 那下人想要敲门,被史可法拦住了,他想听听这妇人骂的是些什么。 “画画,画画,一天到晚,不是读书就是画画,你能不能干点儿别的!好不容易找了个衙门差事,你说不干就不干,你说你会什么?还能干点什么?” “种田种田你不行,经商经商你不行,做一个刀笔吏,你还做出巡抚的派头了?这知府大人还得让着你是吗?你要到了巡抚衙门做事,还不拿出总督的派头来吗?” “你祖上不积阴德,让你不能去科举,你就老老实实的找份差事,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指望不上!” 妇人一边骂,一边在案板上剁着些什么,叮叮当当,非常刺耳。 门外,史可法给身边的一个官差耳语了几声。 那官差听完,站在门口大声:“军机处军机大臣、浙江巡抚史可法,求见徐泾先生!” 这一声,街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看着这一群伙人。谁能想到,这朝廷的一品大员会来到这里。 而这小院儿里,突然平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小院儿的门打了开来,只见一个中年书生,站在台阶上,面目平和,拱手作揖。 “不知有贵客来访,泾,未能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史可法拱手道:“徐先生客气了,只因这朝廷大事需要先生,所以本官做了不速之客,还望徐先生勿怪。” 两人简单寒暄,徐泾做了个请的姿势,史可法带着一行十几人,走进了小院之中。 进得门来,史可法看到门口的另外一侧,一个中年妇人面色苍白,手指哆嗦,见到史可法进到院中,赶紧跪倒在地。 “大老爷!民妇给大老爷请安!” 史可法说道:“徐夫人不要如此大礼,此次本官就是来请徐先生入府的,切莫如此,切莫如此。哈哈” 史可法说的轻松,可这民妇还是被吓的直哆嗦。 “好了,去给大人沏茶,不要不懂规矩。” 徐泾淡淡地说,态度不卑不亢,史可法心中对此人暗挑大指,同时,也觉得皇帝千里之外,能给他推荐这等人才,陛下真乃神人也! 鉴于阶级的关系,史可法坐下之后,徐泾并没有主动落座,而是拱手立在身旁。 “徐先生客气了,这是你的家,还请坐下谈吧。” 徐泾轻施一礼,请史可法坐在上位之后,方才坐下。 宾主落座后,徐泾便问道:“大人来到草民之寒舍,是要对草民有何吩咐?” 史可法笑着说:“我在京城之时,就听到先生大名,此次做了这浙江巡抚,身边缺少一个师爷。故此,想要聘请徐先生入府。” 师爷这一职业自古有之,官员与师爷,既是主仆,还可以朋友、搭档。看似师爷只是起草文件,替官员做些小事的职业,可实际上,这师爷把持衙门政令的事情,屡见不鲜。当初总督胡宗宪也是经徐渭点头之后,才会在大事上拍板的。 “巡抚大人,小人才疏学浅,不堪重用,大人请回吧。” 一句话,史可法登时被惊呆了。一个巡抚亲自登门邀请,而对方,是连晚饭都没着落的草民,怎么会有理由拒绝呢? 旁边一个差役怒道:“你这厮!大人亲自来邀请,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还如此无礼!信不信我今天治你一个藐视官员之罪!快给我家大人道歉!” 徐泾看着那个差役,冷笑道:“你能治我一个藐视官员之罪,我信,如果你要是能治江南大小官吏一个藐视朝廷之罪,我就给你家大人道歉。” 这史可法觉得徐泾话里有话,便做了一个手势,让所有的官差都到门外去把守,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个小院。 所有人都走出去之后,史可法皱着眉头问道:“先生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徐泾答道:“大人从朝中来,自然知道的比我多。可是,这江南之地的官场,想必大人就没有我清楚了。可能大人还不知道,年初之时,各级官员之中就已经有了大明将亡的论调,他们囤积财物,他们暗通闯逆。不仅如此,他们这些人还口口声声,要与大明共存亡。泾一介草民,实在是不想与这些人为伍。” 听了徐泾的话,史可法的眉头展开了。 “徐先生,你有如此见解,令本官钦佩。大难将至,方显英雄本色。如今,我就是想要你帮我收拾这些官员。” 徐泾苦笑,说道:“如何收拾?这些人他们官官相护,别说是巡抚大人,就是皇帝来了,这帮家伙也很难被收拾的。” “何以见得?” “官者,管也,替皇帝管着这天下。官没有了,难道让皇帝自己管吗?若是不严惩,不足以平百姓之怨,圣上之怒。可是,严惩了,那这天下谁去管?况且,这官员的背后,还有更深的背景啊,有些人的靠山,就姓朱啊。” 徐泾指的是谁,史可法一清二楚。 “徐先生可知,陛下在京城之中,将数十名官员关进诏狱以及赐死王爷的事情吗?” “这些天下为之震动的消息,徐泾如何不知,只是这江南之地……” “徐先生的意思是说,这江南非大明之地吗?” “非也!只是陛下一直在京城,这江南如何治理得了?” “要是陛下来到应天呢?” 徐泾闻听此言,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到地上。 “史大人,你是说陛下要迁” 刚说到迁这个字,史可法赶紧抬手,挡住他了后面的话。 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第40章 枭雄受困 另图他谋 第四十章枭雄受困另图他谋 徐州城外,李自成站在山头,一边看着富饶的徐州城,一边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干涩的面饼。 “大哥!这些小村庄的油水实在太少了,咱们几千人根本不够吃啊!”手下的猛将刘体纯说道,语气之中尽是埋怨。本来之前称呼李自成为陛下,可现在,叫他大哥都算是给他面子了。 李自成没有理他,继续啃着面饼。这面饼实在难吃,无滋无味,勉强咽下,就感觉好像是一块冰凉的泥土挂在了喉咙上。 “咳咳咳……” 李自成一阵咳嗽,旁边的高一功赶紧递上了牛皮水囊。 “姐夫,快喝口水压一压。” 咕咚咕咚,面饼就着凉水,被冲到了肚子里,李自成心中那个苦,可脸上依然是保持微笑。 “哈哈哈!刘兄弟的笑话,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都给我逗笑了!” 一句话,把刘体纯的话岔开,让身边那些看过来的士兵,将注意力稍微分散一些。李自成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保证士气不能溃散。 “别担心,只要过了长江,这苏杭、还有扬州,那都是我们兄弟的了!想想看,杭州,哈哈,可是那洛阳、开封可比的?” 比起在保定,现在李自成的空投支票,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听得进去了。算算手下,还有5000人。只一个月,3000人便离开了李自成。 “可是大哥,我们怎么能够过长江啊?这应天,又是铁索又是大江,我们这马不会游泳啊。” “没关系的,刘兄弟。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身后这些铁甲骑兵赶紧甩掉。” “这帮家伙就跟讨债鬼一般,死活追着我们不放,这可如何是好?” 李自成微微笑道:“刘兄弟,要我说,你要读书啊,不读书,不知理。别着急,我已经从书里想出了办法。” 听李自成这么说,他手下的众位头目便都聚合上来。 李自成找到一根小木棍儿,在地上开始画。 “各位兄弟看,这里是我们所在的徐州,这是长江,长江这边就是应天,应天向西不到200里,就是泸州。” 刘体纯抢了一步话说道:“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泸州吗?那里一直比较太平,我们可以他娘的抢上一把!” 李自成听了此言,赶紧摇头说道:“兄弟别着急,我们现在距离那泸州还是比较远的,况且,若是真的打泸州,那事前,我们把泸州及周围的官军都调到应天去。然后,趁着泸州空虚进兵,那才抢的痛快。” 这李自成堪称是游击高手,在与明军的对抗之中,他的游击战术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所以,我们先去滁州。” “滁州?”听到这个计划,李锦、党守素、刘体纯、袁宗第、牛万才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李自成的用意。 “大家看,这滁州与应天府只有一江之隔,我们向西多走个几十里,然后,找个机会渡江,向东,就是富饶的扬州、泰州。只要我们到达了滁州,做出要进攻应天或者是扬州的架势,那明军定然会对我们进行追击、防御,到时候,这泸州不就是唾手可得了吗?” 刘体纯听罢,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道:“大哥,我懂你意思,可是,我们到了滁州,这官军要是来围剿上来,我们如何防御的了?” “哈哈,我们为什么要防御呢?刘兄弟没看过《醉翁亭记》吧?” 一句玩笑话,把刘体纯臊了一个大红脸,说道:“大哥,有什么,你就说吧!” “好,我说,这欧阳修在醉翁亭记里写了,滁州四面皆山,怎么样,有没有又回到云阳的感觉了?” 想当年,李自成就是靠着在云阳的山区里面和杨嗣昌转悠,愣是死里逃生,把杨嗣昌活活给气死。 这个计划,也是李自成最近刚想出来的。他对于渡过长江也并没有很大的把握,可有一个计划总比没有计划要强。 “我们这一次进军,还是需要兵分两路,我们进入滁州的山区,刘兄弟,你带一部分人向东,进攻淮安,让官府不知道我们的目的。” 听李自成让自己去进攻淮安,刘体纯异常高兴。这个家伙没有别的什么爱好,就是对抢劫金银珠宝有着异样的热情。 “大哥放心,我一定做得有声有色,让官军跟着我的屁股跑,哈哈,等我们抢了东西,再到滁州和弟兄们会合。” 李自成又满意地向刘体纯点了点头。 他这么做确实有分兵,吸引官军的想法。另外,他也想把这个刘体纯支开。这个家伙现在是整天的抱怨,同样,队伍里面也有不少类似的人,及时将他们清理出去,这样,才能保证下一步计划的完成。 这也是李自成的御兵之术。 三天之后,钱谦益拿着军报,一脸惊恐地在军机处来回踱着步。 “钱大人,你坐下好不好,再怎么着急,也坐下来想办法,好吗?” 丁启睿也被这个钱谦益弄得有些心浮气躁了。 “丁大人,我哪里坐得下?你看看这战报,淮安告急,若是李自成攻下淮安,那扬州、泰州大门就会被打开啊!” “那你也先别着急,听听陛下怎么说?” 虽然丁启睿不停劝说,可这钱谦益好像根本就没听见。 “一会儿我见了陛下,一定建议陛下让关寿将军南下追击,再调长江水军从洪都东进,守住长江一线。再把江南、泸州的官兵调到应天和杭州,确保我大明东南半壁江山无虞!” 正当他在慷慨陈词之时,朱佑俭一掀门帘,走了进来。看到皇帝来了,几位大臣赶紧站起来行礼。 这个军机处本就在文渊阁不远,皇帝也会时不时来到这里议事。 “钱卿,在门外,朕就听见你说什么调兵的事情,你是想调兵吗?” “正是!陛下,这江南不得有失呀!”说着话,钱谦益将战报交给了朱佑俭。 朱佑俭看了看,说道:“钱卿,你的担心我可以理解,不过依朕看来,李自成进攻淮安就是虚张声势,他是想去滁州。”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朱佑俭,等着他的高论。 第41章 决议南迁 团城试枪 第四十一章决议南迁团城试枪 小太监递上了一杯茶,朱佑慢慢地喝了一口,俭心平气和地说道。 “据军报所说,李自成现分兵两路,一路向东直奔淮安,一路向南直奔滁州。大家觉得,李自成的主力是在哪个方向?” 还没等大家表态,钱谦益就抢先说道:“淮安!一定是淮安方向!李自成就是想从淮安打扬州,再从扬州进军应天!” 朱佑俭点点头说:“钱卿所言有道理,若是行军,此方案为上策,可是,钱卿忽略了一点。” 钱谦益一脸懵逼,轻声问道:“陛下所言哪一点?” “那就是这李自成的队伍并非军队,而是一群武装的流贼。这流寇行军,往往走到哪里就打到哪里,非常的机动,甚至可以说是无目标可言。” “若是军队,自然应该先去进攻城县道府,然后据城坚守,方为上策。可在流贼的眼中,保命、虏获财物才是第一。现在,李自成惶惶如丧家之犬,他哪有力气去进攻淮安,况且他还分兵两路。在朕看来,这滁州一支,才是他们的主力。” 钱谦益眉头紧锁,低头无语,好像是在消化朱佑俭的分析。 丁启睿说道:“陛下所言有理,可是这流贼进攻淮安,我们也不得不防啊。” “丁卿说的对,我们也不能放着这些留贼不管啊。不过,这江南之地我们不用操心。几月之前,朕下令天下勤王。可这江南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相信他们如今,定然是兵强马壮,抵御住几千人马不成问题。” 听皇帝这么说,所有的军机大臣都明白了,这皇帝记仇呀!如今,皇帝是想算一算江南官员的账啊,相信他们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丁启睿又说:“那这去向滁州的贼寇,定然是闯贼为首,陛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朱佑俭侧过身,看着钱谦益,问道:“钱爱卿有何良策?” 因为之前朱佑俭明确说过要南下,此时,就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提出来。 这个人,朱佑俭已经锁定在了钱谦益的身上的。他是军机处的中堂,又是内阁首辅,他不说,谁来说? 钱谦益再蠢,此时他也明白皇上想让他说什么,他更明白,为什么皇帝让他坐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为了这有作为的皇帝背锅,值得! “请陛下以苍生之念,御驾亲征!” 听钱谦益这么说,朱佑俭心中算是乐开了花,这句话等了足足有两个月啊! “请陛下以苍生之念,御驾亲征!” “请陛下以苍生之念,御驾亲征!” 一旁的军机大臣范景文、丁启睿也都跟进上表。既然要说便宜话,而且黑锅已经有人背了,那还怕什么? “好!钱爱卿真是当世之寇准啊!这滁州,就是当年的澶州,朕去之后,定然还天下一个太平。” 钱谦益心中叫苦,这迁都的骂名,还是自己替皇帝背了。皇帝会去滁州?开什么玩笑,到时候李自成去哪里了都不知道。皇帝一定会坐镇一江之隔的应天府。借御驾亲征之名,行迁都之实。 高!实在是高! 朱佑俭心中正在暗爽,就看大鼻子汤若望站了起来,轻施一礼。 “启禀陛下,经过两个月的试验,您所说的那种纸壳弹火枪,已经试验成功了,正可为陛下南下剿贼之用。” “哦?这么快!”朱佑俭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站了起来,脸上一阵惊喜之色。 “是的,有陛下您的天才指导,在加上毕家三兄弟的帮助,这纸壳弹丸和新型火枪已经做出了样品。” “好!哈哈,老汤,你可太厉害了!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你带路。” 说吧,朱佑俭抬起腿就要走。 汤若望赶紧说:“陛下,现在这火枪就在午门外。臣知道陛下一定想第一时间见到此物,所以就直接带来了。” 朱佑俭笑道:“老汤懂我呀!好,这紫禁城不适宜动火器。你让人把枪带到北海团城去,朕要亲自玩一玩,哈哈!” 汤若望笑着鞠躬还礼,走出军机处,安排去了。 朱佑俭望着汤若望的背影,心里充满期待。可一转头,他却发现钱谦益、范景文等几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好像有一丝焦虑。可朱佑俭现在不想理睬他们,不想被他们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半个时辰,朱佑俭带着军机处一行人,包括陆炫、关寿一起到了团城。 团城内,玉柳环绕北海瑶池,水面波光粼粼,莲藕也生出了苍翠。可如此生机勃勃的初夏美景,也透着一丝杀气。几百锦衣卫还有一千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把朱佑俭保护了一个严实。 团城内的一个角落之中,汤若望和几个助手模样的人围着一张石桌,一边摆弄着一个杆火枪,一边好像在探讨着什么。 因为身份的关系,那几个助手没有觐见的资格。可朱佑俭离这老远,就看出来,他们非常紧张,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一直在哆嗦。 “老汤,弄好了吗?” 朱佑俭问道,口气中,尽是迫不及待。 “陛下,为保证安全,请您站在几名护卫的身后,以免这火枪走火。” 汤若望说是为了朱佑俭的安全,其实,他自已也知道,真出了事,伤了中国的皇帝,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朱佑俭笑着说:“没事的,老汤,我亲自试枪。若是炸膛、哑火,也是我操作的问题,就是伤了,也与你们无关。” 听了皇帝的话,包括汤若望在内,几个人全都如释重负一般,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朱佑俭大步上前,走到了石桌前,从汤若望的手中,直接把那枪拿了过来。 这枪身足有1米4到1米5左右,笔直的枪身上,前有准星,后有照门。木质枪托、握把、扳机,所有的细节已经和朱佑俭记忆中,前世那种单发的后膛步枪差不了太多了。 让他感到惊艳的是,这枪管是银白色,枪身用的则是枣红木,让这枪看上去美丽而妖异。 第42章 神兵利器 战神当驰 第四十二章神兵利器战神当驰 “启奏陛下,此枪还有您说的那种枪刺,您看要不要装上?”汤若望说道。 “装上!一定要装上!朕要看一看这枪的完全体。” 汤若望微笑一下,从桌子的一侧,取出了一个木匣子,然后说道:“里边乃是利器,还请锦衣卫同知陆大人帮我装上它。” 这个汤若望学的是越来越油滑聪明,不由得让朱佑俭觉得有些好笑,随后一摆手,示意陆炫上前。 陆炫打开木匣,看到里面一把2尺长的铁刺,在太阳光之下烁烁发亮,透着一丝寒光,陆炫立刻感到后背一丝凉气。轻轻用手触摸,陆炫发现那刀身成三条刃,但并没有刃口,只是在前端有一个尖刺。 “汤若旺大人,这就是所谓的枪刺吗?” 听陆炫这么问,汤若旺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教了他一下如何安装枪刺。这安装步骤非常简单,枪刺铁环套到枪管之中,枪管下的木拖把卡住枪是底部,咔嚓一声,这枪刺便稳稳地装好了。 接着,汤若望开始解释说:“陆大人,此枪刺长2尺3寸,或曰三棱刺刀,这还是陛下的创意。别看这刺刀好像没有什么刀刃,可非常适于刺穿铠甲和人的身体。一旦这刀刺中人的身体,就会形成一种三棱形伤口。这种伤口,基本不可能愈合,因此,若被这种刀刺中,那下场只能是流血而死。” 听到有如此神奇的兵刃,大家都不自觉地上前围观。 “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这三棱刺刀,只是火枪士卒被迫近战之时才使用的。这火枪的威力,还在这里。” 汤若望说着,从桌子上拿出了一颗圆柱形的纸壳子弹。 “陛下请看,其中弹丸内装有底火、火药和弹丸,再用蜡油封口。比起之前填装火药,可以说是方便了很多。”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过火铳,可这种子弹,却是第一次见,无不惊讶于此种发明。 钱谦益说道:“我明军火器种类繁多,可从来都是向枪管中倒入火药,压上弹丸,再用火绳激发。这种火铳,应该如何使用?” 他的疑问,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这个,就由朕来演示吧。” 之前给汤若望的图纸中,朱佑俭就已经把这枪栓的秘密告诉了他。有了枪栓,纸壳弹就实现了后膛填弹。 虽然朱佑俭也想把这膛线、弹夹等零部件全部告诉汤若望,可此时的冶炼技术还不能大规模制造钢铁,况且,若是此类先进武器出现,会给世界带来些什么,朱佑俭心里没有谱。 在不能够控制局势的情况下,朱佑俭决定还是稳妥一些,这个科技树,还是点慢一些为好。 朱佑俭将这火枪拿起来,拉开枪栓,接过了汤若望给的纸壳子弹,将这子弹塞到枪膛中,锁好枪栓,将击锤拉到后位,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把所有人都看得如醉如痴,不知道这皇帝的动作为何如此连贯。 “陛下,您怎么会使用这枪?你应该从来没有摸过才对啊?”汤若望发出了一阵惊呼。 “哈哈,老汤啊,你别忘了,这枪的总设计师,可是朕呢。哈哈,这别的功劳,朕是不会去抢的,但这把枪确实是朕设计的,你说对不对?” “我主英明!岂是秦皇汉武可比?”说着,汤若望便跪了下来,开始赞扬皇帝的英明神武。 其他人也要跟着下跪称颂,朱佑俭赶紧扶起了一边的汤若望。 “先别跪,哈哈,老汤,这枪还没试呢。” 环视了一下四周,朱佑俭指着河中的一只鸭子,说道:“诸位爱卿,可见水中那只白鸭,看朕试射之。” 所有人眺望那只白鸭,那鸭子距离朱佑俭有三十步,这个距离,就是当世最先进的鲁密铳,也是很难打到的。原来,火铳杀敌,靠的是密集的火力。因为火药枪没有膛线,且火药填装的分量不好把控,这火铳的精度只能在10步之内。超过10步以上的,就要用几十把火铳一起轰击,总有一颗弹丸会击中目标。 而现在这30步之外的距离,再加上这位皇帝还没有上过战场,如何击中得了目标? 正在所有的大臣心中忐忑之时,朱佑俭闭上了左眼,右眼则是把准星套在了鸭子身上。 “砰!” 一声枪响,跟着,冒起一股白烟。 再看那鸭子,两腿乱蹬,很明显是受了伤。 “陛下打中了!” “陛下打中了!” 几个大臣高喊着,最后,一旁的锦衣卫也高声叫好。 正当一个锦衣卫要过去,想要充当一次猎狗给皇帝捡鸭子的时候,朱佑俭高声阻止。 “你让开!” 话刚说完,朱佑俭已经又拉好枪栓,将弹仓闭合。接下来,又是举枪、瞄准、轻扣扳机。 “砰!” 这一枪,就看那鸭子身上的羽毛好像炸开了一般,腾空而起,四散飘落。 这还没算完,朱佑俭再次装弹、射击。虽然这第3次没有打中,可紧跟着第4枪、第5枪,乃至第6枪,都击中了那鸭子。 所有人都惊讶于这种枪的射击速度,他们都在想,若是在战场上,皇帝拿着这把枪,对面是敌人,而不是鸭子,这一瞬间,就应该撂倒对面5、6个士兵了。 关寿眯着眼睛说道:“若有三千这种火枪,定能够横扫天下,所向无敌。” 朱佑俭听了,笑着说:“御弟,那就给你3000把这样的火枪,如何?” 关寿听了大喜,道:“多谢皇兄信任,臣定当用好这些火枪!到时候,凡以我大明为敌之人,就犹如此鸭!” 这个时候,有人将那鸭子拎了上来,仔细观瞧,这鸭子已经碎的不成样子。肠穿肚烂,半截身子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看来这枪的威力还不错,不过,御弟,你手中的骑兵依然是我大明的主力。你也知道,这火枪以及纸壳弹做起来也很慢,很费钱。因此,目前还不会大量投入生产。还是刚才说的,朕只造3000把,悉数由御弟指挥。” 其他人听到朱佑俭的话,都十分羡慕地看着关寿,羡慕他可以得到如此天大的信任。 第43章 神兵有名 崇祯十七 第四十三章神兵有名崇祯十七 朱佑俭又回头看向了汤若望,命令道:“汤爱卿,你造枪有功,朕定当封赏于你。不过,你也要明白,这火枪的秘密绝不可为外人所知。从即日起,只造3000把,造枪的过程,锦衣卫全程监察。还有,所有的枪上面全部要有编号,子弹上面要用墨写上士兵的名字,不得有一枪一弹,流入民间,懂吗?” 汤若望和几个助手赶紧跪下:“臣领命!绝不会让一枪一弹流入民间。” 朱佑俭满意一笑,又问道:“老汤,这火枪可有名字?” 汤若旺已经给了枪起了名字,可听皇帝说,他是这枪总设计师,又如此爱不释手的摩挲着,皇帝的几个意思他自然都知道。 “回万岁,还没有取名,不如就由万岁来起个名字吧。” 朱佑俭笑得更加开心,抚摸着枣红色的枪托,看着可以照出自己脸的枪管,开始琢磨这枪应该叫什么名字。必须要取一个好名字,一个有标志性的名字,让这枪虽明军一起,名扬天下。 朱佑俭知道,他前世许多著名的武器,以武器的发明日期,或是被投入使用的日期为名字,比如日本的九二式山炮、美国的m1911手枪。 最知名的,莫过于大名鼎鼎的ak47。ak,指的是发明者卡拉什尼科夫,47则是此枪定装的年份。 朱佑俭想到,今年是崇祯十七年,对于他这个穿越者来说,既是穿越的一年,也是他改变中国历史的一年。 这一年太有意义了,这一年所发生的一切,本应该像这把火枪一样,不应该出现的。可现在,他已经到了朱佑俭的手里,真像关寿、于保等传奇人物一样,来到了他的身边。 接下来所发生的,定然如狂风、波涛一般,壮烈,且不可阻挡。 朱佑俭一拍枪身,朗声道:“就叫崇祯十七吧。” “崇祯十七?嗯,好名字!这正是崇祯十七年御制火枪!好名字呀!” “不错!确实是好名字!” “有了这个崇祯十七年,我大明定然中兴!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的大臣都异常激动,看到如此威力的火枪,别说是守城了,就是拉出来和清军的骑兵干一仗,一样让他们人马俱碎。这崇祯十七的射速,比三线阵都快,如此持续的火力和精准,可以想象这3000人在战场上会有怎样的战力。 可光有枪,朱佑俭感觉还是有些满足。 “汤爱卿,崇祯十七,你制造有功,不过,朕还有一个大计划,需要威力更大的武器,放在船上的,你懂吗?” 说着,朱佑俭将两只手笔画成了一个碗的形状。 其他的人都不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可是这西洋人,汤若望很清楚那可不是什么碗,而是大炮,口径比红夷大炮还要大的舰炮。 “臣汤若望定当努力,早日完成陛下心愿。” 晚间,疲倦,但精神还很亢奋的朱佑俭回到了寝宫。现在,他就想舒舒服服地泡个澡,把这一身疲惫和硝烟的味道去掉。 要说朱佑俭穿越之后,给这皇宫带来了什么,那就要说他在寝宫的后殿盖得浴室了。 这皇宫的浴室不仅有淋浴,还有一个巨大的浴池。说是浴池,和游泳池也差不多了。将水池注满了温水,朱佑俭在里面又是泡又是游。 一旁,还有一个小房子,那是他造的桑拿浴室。 这个浴室,完全属于朱佑俭自己。有幸享陪着朱佑俭受这浴室的,只有他的大伴王承恩。每次,都是他与王承恩这个老太监,在一群小太监的伺候之下,一起洗澡。 有人问,朱佑俭为什么不让宫女伺候他洗澡? 不是他不想,这个浴室兴建的时候,就有一堆御史言官上表阻止。 有说这浴室有伤风化的,有说陛下可能会在浴池中溺水的,还有说若皇帝如此,上行下效,这天下人会丧失斗志,沉醉温柔之乡,不思进取。 最搞笑的,是右都御史,他说宫女身份卑贱,若陛下行此荒淫之事,必有妖女借机秽乱宫廷,迷惑圣心。 刚开始朱佑俭不觉得什么,老子修个浴室,就他娘的比于桀纣了?不理这些口水官,继续修,等这帮御史骂累了,也就不骂了。可朱佑俭低估了这帮家伙的战斗力。 他们不仅骂不累,而且是越骂越来劲。堵着东华门,大声疾呼,痛哭流涕,日夜不停。尤其是那个右都御史,大骂朱佑俭是昏君。 这东华门可不是皇宫内,与繁华的东华门大街就是一河之隔。这帮言官摆明了是要皇帝的脸,丢到民家去呀。 算了,算了,想当年太祖为了听几个女孩子奏乐,还让言官痛骂,结果还亲自出来给言官道歉,就差写罪己诏了。朱佑俭自知没有太祖的威严,只得妥协。 最后,还是钱谦益有面子,劝说言官,并让朱佑俭立了个律制,这皇家浴室不对女性开放,言官这才算放过朱佑俭,浴室才得以建好。 在浴池之中,朱佑俭正闭着眼享受着,一旁的王承恩说道:“陛下,你说,这天下怎么才能太平?” “大伴,你想说什么?” “老奴到没什么想说的,就是见陛下辛苦。这天下太平了,陛下您就能休息休息了。” 朱佑俭睁开眼,看了看这个满脸皱纹的王承恩,觉着这个外表阴险狠毒的宦官,真的是如父亲兄长一般的呵护自己。 一时感动,想到,也应该奖励一下这个老人了,说道:“大伴,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这些年也辛苦你了,朕想补偿你一下。” 王承恩听皇帝这么说,赶紧摇头,说道:“陛下,老奴可没有这个意思呀。老奴只是想一直陪着陛下,哈哈,这样,老奴就知足了。” “好,大伴,等朕一天驾崩之后,朕要你配祀朕的左右,世代享受香火。” “真的吗?”王承恩睁大了眼睛,要知道,这配祀皇陵的,除了是王侯将相,那就是立下大功的名臣。 第44章 释放侯恂 召唤督师 第四十四章释放侯恂召唤督师 “当然是真的,”朱佑俭大笑道:“哈哈,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万一有一天,遇到个曹操、朱温这样的盗墓贼,把朕的皇陵挖开了,哈哈,到时候,你也会和朕一起,被人弃尸荒野的,怎么样,你还愿意么?” “愿意!当然愿意。这青山何处无忠骨?生生死死和陛下在一起,这可是奴的愿望呀!” 朱佑俭听着很感动,可却怎么想怎么别扭。 “对了,陛下,老奴还真有一件事求您呢。” “大伴,你说,什么事,能办到,朕都给你办了。” “就是想让陛下赦免一个人,可以吗?” “哦?大伴,你是不是收了别人的银子了?”朱佑俭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王承恩。 这也难怪,自从打跑了李自成,表面上,朱佑俭并没有秋后算账,可不声不响之中,陆炫指挥的锦衣卫罗织罪名,收拾那些与李自成、张献忠关系密切的官员。 虽然尽量将家属流放,可诏狱,包括刑部大牢还是人满为患。 现在王承恩要朱佑俭开恩放人,朱佑俭自然会认为是王承恩收了银子,想在他的面前卖个人情。当然,这个人情朱佑俭必须给,可王承恩和他先打感情牌,后说事,多少让朱佑俭感觉这大伴是在利用他,心里也就有些不爽了。 “不!不!陛下,老奴绝没有收这个人的钱。这个人以前帮过老奴,也算是帮过陛下,所以,老奴才斗胆要陛下放人的。” 听了王承恩的话,朱佑俭是更加糊涂。朕贵为天子,还会有人能帮到自己吗? “大伴,你就说吧,是谁,放心,朕绝不会驳你的面子,保证把此人放出来。” 听皇帝已经松口了,王承恩便大胆地把这个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陛下是否还记得侯恂这个人吗?” 王承恩将侯恂两字说出了口,朱佑俭把这个名字脑子里转了转。 侯恂?这个名字好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看到朱佑俭拍着脑门儿,使劲回想的样子,王承恩说道。 “陛下难道忘了,当年您龙行潜底的时候,那老贼魏忠贤总是想伺机谋害您。您一直是委曲求全,向魏忠贤示弱,可是那个老家伙也是老奸巨猾,心狠手辣。有一次,他指使一个御史,参您一个不学无术,不修德的罪名,还把您比成海昏侯,你想起来?” “哦!朕想起来了!”从这身体的原来主人那里,朱佑俭将这个人回忆了起来。 没错,记忆中有这么一次,有个御史言官说朱佑俭没有帝王福相,说他是海昏侯,需要有霍光这样的人来主持朝政。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是想要这魏忠贤做摄政,效仿霍光,再把朱佑俭杀掉或者是赶走。幸亏当时的山西巡抚侯恂直言相谏,说朱佑俭为人忠厚,才堪大用。当时的天启皇帝也是糊里糊涂,见两边争执不下,自己也全无主意,索性,一转身去做木匠活儿了,这个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这个事情没有影响到朱佑俭,可这阉党却将侯恂视为了死敌。不仅想办法罢了他的官,而且直接把他扔进了大牢之中。那一次,他坐了7年的牢。后来侯恂出狱并官复了原职,但因为李自成进攻开封,侯恂无力支援,于是,他又被投入了监狱。 突然,朱佑俭又想到来,这个侯恂曾经有两次神奇且惊天的人才推荐。一次,他向自己推荐了袁崇焕,而另一次,他推荐了左良玉。 “此人现在还在大牢之中吗?”朱佑俭问道。 “是的,他现在还在大牢之中,所以我才斗胆.” “快!大伴,辛苦你一趟,亲自去一趟大牢,把这个侯恂接出来!” “是!” 听到要释放侯恂,王承恩也是非常高兴,从水池中跳了出来,这腰间的毛巾也没有顾得上围,飞一般,跑到外面穿衣服去了。 对于这个王承恩,其实围不围都无所谓,反正什么都没有。 朱佑俭一个人靠在浴池边,温水洗涤着他的身体,他的头脑也从亢奋之中逐渐的恢复过来。 “这个侯恂应该是个大才,随随便便的两次推荐就改变了大明的命运,这个人,一定要把他召进军机处。” 想到这里,袁崇焕,这三个字又开始在他心头萦绕。 袁崇焕这个人是很有争议的,于情于理,他杀毛文龙是不对。 第一,他没有权力杀一个总兵;第二,倘若留着毛文龙在皮岛之上,可以在海路上威胁后金,支援朝鲜;这第三,就要提一下尚之信,耿仲明还有孔友德这几个毛文龙的旧部,若毛文龙没有被杀,他们也不至于立刻造反,后金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得到大炮的技术。 即便如此,袁崇焕,以孤军守孤城,镇守宁远,就是大功一件。另外,这努尔哈赤的死也是与他有关。有传说,努尔哈赤就是死于袁崇焕的大炮的。可在清朝人所编撰的明史中,对此只字未提。 而根据当时在宁远城中的朝鲜使者所记载,袁崇焕的红夷大炮的炮击中,击中了宁远一座黄色大帐。击中之后,后金军一阵大乱,哭声一片,还看到有后金的士兵,用一个红色的毯子,好像裹着一个人,遁逃而去。 而在努尔哈赤攻城之前,所有的人,无论是努尔哈赤,朝中大臣,还是守宁远城的官兵,都认为此城必失。可唯独袁崇焕显示出了超人的决心,这种忠诚和毅力,让朱佑俭非常敬佩。 努尔哈赤死后,皇太极也尝试进攻宁远城。可他比他老子差得太远,努尔哈赤至少还攻到了城边,砍下了几块城砖,而皇太极连城边儿都没摸到。 朱佑俭想到,这袁崇焕不仅有决心,而且懂得平城用炮,懂得用大车做掩体,用鲁密铳进攻后金骑兵,着实有创意。 想到这里,心念一转:“系统,我要召唤袁崇焕。” 第45章 为洗沉冤 不顾面子 第四十五章为洗沉冤不顾面子 朱佑俭想到,既然袁崇焕具有如此惊人的意志力和决心,才能自然也不在话下,那现在,正是将他召唤出来的时候。 【报告宿主,袁崇焕为一流武将,供奉银两为800万两,虽然忠于大明,但因为被冤杀,且手段残忍,故此,供奉银两翻倍,为白银1,600万两。】 “我的天!怎么这么多钱呢!” 这1,600万两,朱佑俭是花得起的,但如果这么花,确实令他肉疼。 正在犹豫中,系统又有信息。 【若宿主能够为袁崇焕沉冤昭雪,去袁崇焕的坟前祭拜,则供奉银两仍为800万,并且因袁崇焕忠于大明,供奉银两减半。】 “好!朕要为袁崇焕沉冤昭雪,袁督师死的确实太冤。不过,现在用人之际,能不能让我明天再做这沉冤昭雪的事情,今天先把袁崇焕召唤出来?” 【可以,请宿主一定要遵守诺言,否则,召唤出来的袁崇焕将被收回,供奉银两也不与返还。】 听到系统同意了他的请求,朱佑俭赶紧说道:“好的,明天我一定以太牢的标准,祭祀袁督师,并且亲自到他的坟头.” 刚说到这里,朱佑俭突然想到,袁崇焕所说的刑法是凌迟,而且据说当时北京百姓也错怪了袁崇焕,刽子手切下一块肉,就有人用银子买下,放在嘴里生吃下肚。 连尸体都没有,哪来的坟? 就在朱佑俭要系统将召唤停下来的时候,就听系统一阵冰冷的提示音。 【召唤开始,恭喜宿主,获得冀辽督师袁崇焕。现袁崇焕身份为其子袁承志。因袁崇焕被冤杀过于悲惨,袁承志已流落江湖,能否寻找到,还看宿主的运气。】 万万没有想到!朱佑俭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为什么?系统!这供奉的银两朕也交了,之前被召唤出来的人物,都是主动来找我的。为什么这次要我去找他?而且,这袁承志,可是在袁崇焕死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呀?” 【请宿主注意,以前告诉过宿主,召唤人物的出现具有一定随机性。另外,请宿主不要把小说人物和史实人物混淆起来。特别提醒,请宿主明日一定要到袁崇焕的墓前祭拜。】 “如何随机,也应该是我召唤出来的人物来找我才对。况且,这袁崇焕本来没有墓,我这如何祭典?” 半晌,系统无声,保持沉默。看来是这系统已经把它该说的都说了,下一步就是朱佑俭自己的事情了。 朱佑俭一咬牙,把头扎到了浴池之中。 这袁承志如何去找,这袁崇焕的坟又怎么找,难不成朕给他建一个墓? 在水中,朱佑俭大脑处于一种四处隔绝的状态,这让他的思路更加清晰,回忆起了更多的东西。 “唉,不对,这袁崇焕是有墓的!这袁崇焕有衣冠冢啊,而且,就在这北京城里!” 就如当时朱佑俭把鳌拜带到历代帝王庙一样,有一些偏冷的历史知识,也是朱佑俭在偶然的情况下翻到,因此,印象也不是很清楚。 可这浴池的水却帮他想了起来。 袁崇焕被凌迟之后,尸骨无存,只有他手下的一个亲兵,收集了他的衣服,在北京的南城,建起了一个衣冠冢。自此以后,这个忠义的亲兵包括他的后代,便守护此墓,直到朱佑俭穿越来之前的时代。 朱佑俭又依稀想起了,这家人好像是姓佘。 朱佑俭猛的一下从水中窜了出来,对着一个小太监大喊了一声,把那小太监吓了一跳。 “去!传陆炫!”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便赶紧跑了出来。 夜半之时,锦衣卫同知陆炫来到了文渊阁内,朱佑俭正在龙书案后面等着他。 “陆爱卿,还要辛苦你一下,天亮之前,朕要你查一下当年袁崇焕手下,一个佘姓亲兵的下落。” 陆炫眉头微微一蹙,说道:“陛下,炫定当努力去查找,可是,这天亮之前查到,这恐怕有些难度。” 陆炫在进宫的路上,心中就已经开始盘算,这万岁爷又有什么幺蛾子。果不其然,这人海茫茫,找一个人那不如大海捞针一般。 朱佑俭当然明白他的心思,说道:“陆爱卿不要担心,此人现在应该在南城这一带,应该有个院子,而且,他家附近应该还有袁崇焕的衣冠冢。” 听到袁崇焕,陆炫呆了一下。此时,袁崇焕还没有平反,按性质,他现在还是钦犯,在老百姓的眼中,他是卖国贼,是他把皇太极引到北京城下,是他用炮击伤了满贵的,他是一个罪该万死之人。 居然还有人给他建衣冠冢?那此人定是反贼无疑! “陛下放心,这等反贼,臣定将其捉拿归案!” 朱佑俭则是摇摇手,说道:“陆爱卿,你是误会了,这个,你看看吧,这是朕刚刚写完的。” 接过皇帝手中的一张纸,陆炫便读了起来,这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干透。 原来,这纸上所写的,都是皇帝对袁崇焕的歉意。上面写,是因为皇帝自己的心太着急,再加上温体仁从中挑唆,以至于造成天大的冤案,错杀了忠良,对此,朱佑俭表示万分歉意,愿意为袁崇焕立碑修祠,以表彰其英勇忠诚,并追封袁崇焕为辽公,后代世袭辽东卫都指挥使。 陆炫看完,十分错愕地看着朱佑俭,心道,这种铁案也能翻吗?虽然他也听过一些传言,包括一些大臣也在议论,袁督师之忠心尚不能自保,况于己乎。 “陛下,此做法不妥。” “有何不妥?” “现在没有证据为袁崇焕翻案,而且这罪已是您钦定的,倘若这一纸诏书下去,定然会激起大臣及天下的议论呀。” 陆炫很聪明,一句话三个含义。第一,现在没有证据定袁崇焕无罪,第二,这是你皇帝自己定的案子,这才几年你就要自己推翻吗?第三,大臣议论,天下哗然,这皇帝的面子. 第46章 皇帝祭拜 百官随驾 第四十六章皇帝祭拜百官随驾 朱佑俭笑着说:“陆爱卿不要担心,为了大明,朕这个皇帝就要做到知错就改,就要做到公平公正,一但皇帝有了私心,必然会伤天下的公心。朕活着的时候,不怕天下人骂,只求死了之后,这史书上能写上,朕还算一个励精图治,且知错能改的皇帝,如此,朕就心满意足了。” 这句话说完,陆炫对皇帝的敬仰又增加了几分。 “对了,陆爱卿,你顺便把这个诏书送到钱谦益那里,他文笔好,让他按照这个诏书的意思,再起草一份,明日,此诏书要传递九边,传递天下。” “是!” 第二天一早,陆炫带着侯恂进到了文渊阁。 朱佑俭打量了一下这个侯恂,只见此人身材不高,头发已经花白。衣服破旧,却也得体,面有疲态,可气色很好,根本不像是刚从大牢中出来的,反倒是像一个居家的老头,打了一宿麻将,早上不修边幅地出门买菜似的。 “侯恂,这段时间,可辛苦你了。” “哈哈,陛下,最近我也是很想念您呀。不过,草民在大牢之中可不是很辛苦。而且,这两个月,陛下送来很多老熟人,哈哈,看着他们倒霉,侯恂心情太舒服了!” “侯恂,你这是何意?” “陛下,老侯在大牢中,吃得饱,睡的好,就是闷。可这几个月,一批一批的王公大臣做了我的邻居,哈哈,都叫我前辈,争着给我倒马桶,我这心情,美的很!” 朱佑俭看着这个乐观的小老头,又看了看陆炫。 发现皇帝看自己,这个锦衣卫同知突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隐约间,脸上还有一抹笑容。 懂了,朱佑俭都懂了。原来,这个小老头之所以在大牢里吃得饱,睡得好,都是陆炫底下对他的保护。看来,这个陆炫果然有公道之心。 “哈哈,老侯,那朕在把你放回去,如何?” “好呀!哈哈,多谢陛下开恩,不过,小老儿有个请求。” “你说。” “这大牢里什么都好,多暖夏凉,就是少了些书和酒,请陛下每日赐书赏酒,我也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光景。” “哈哈!你这老侯,竟然如此无赖!找个安省地方,每日读书喝酒,这么逍遥日子,朕都过不了,你想的美!哈哈,明天,你去吏部报道,朕封你做吏部尚书,然后,再来军机处开会,明日起,你还是军机大臣,懂了么?” “谢陛下隆恩!侯恂,定然为陛下鞠躬尽瘁!” 说归说,笑归笑,别拿朝廷开玩笑。侯恂施礼叩头,整个表情严肃庄重。 “好,老侯啊,你还和左良玉有联系吗?” “陛下怎么如此问呢?我在大牢之中,所有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左良玉那个家伙更是一个左右逢源之辈,怎么会和我这个犯官勾勾搭搭。” “嗯,我明白了”朱佑俭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这左良玉佣兵80万,天天的向朝廷要粮要饷,可又不听朝廷的调遣,正想让你帮个忙。” “难不成,陛下想让我当四川总督?” 这个侯恂果然不是一般的官员,他的思路居然能够和朱佑俭搭在一起。 “哈哈!你这老猴子,真是精明啊!” 朱佑俭确实是想让侯恂做四川总督,带兵入川,同时,他也想分出一部分崇祯十七年火枪给侯恂压阵。人选他也想到了,就是这袁承志。袁崇焕有大车火冲的组合,相信有了这一批新型火枪,这召唤出来的袁承志定然会给他带来惊喜。 而不经意,朱佑俭脱口而出的老猴子三个字,却让这个侯恂扬名天下。 “陛下,我这总督可不会是单人独骑闯四川吧。” “放心,该准备的东西朕给你准备,不过,这兵卒,要你自己去弄。” “陛下,你这是难为我呀?” 朱佑俭笑而不语,同样的,侯恂也露出了微笑,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这兵我自己找,可是没有武将啊。”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了。” “何人?” “你可知道袁承志?” 因为系统的关系,侯恂的记忆之中,确实有这个人。 “回陛下,此人我是知道,乃是袁崇焕之子。可自从袁崇焕伏法之后,袁承志再无音讯。我听说,这个袁承志早年跟着其父镇守辽东,深得这火枪火炮之要领,可一来此人下落不明,再次认为朝廷钦犯之子,录用此人,既不现实,也不合国法。” 正说话间,钱谦益进得文源阁之中。 “臣钱谦益参见陛下!” “钱爱卿不必多礼,这个侯恂你认识的,昨日,朕将他从大牢之中提了出来,准备让他带罪立功。明日,正式公布他为吏部尚书,入军机,你们还要多多相互帮助。” “是!” 钱谦益已经知道侯恂出狱的消息,可是这个带罪立功的说法,让这个军机处中堂有点不好接受。哪有戴罪立功之人,出狱之后就封为一品大员的?分明是你这个皇帝的一手安排罢了。 不好接受,归不好接受,这皇帝之命他可违背不了。况且侯恂有东林党的背景,多一个东林党人,钱谦益也不会有什么党同伐异的举动。 “钱爱卿,朕让你起草的诏书,写完了吗。” 钱谦益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份奏折,交到了朱佑俭的手上。朱佑俭打开来看,果然是字体工整,文笔流畅,比他写的那份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王承恩,按照这个奏折撰写诏书,快一点儿。” 王承恩领命,一溜小跑,开始誊录召书,加盖印玺。 此时,陆炫说道:“陛下,昨天您让我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此人正在广宁门附近居住,现在,街道已经戒严,只等陛下亲自去了。” 这广宁门,其实就是广渠门,只是后来为了避清宣宗道光皇帝珉宁的讳,才改名叫广渠门。 “好的,叫上京城二品以上大员,未时,全部到广宁门处集合,为袁崇焕祭拜。” 听皇帝这么说,侯恂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皇帝说能够找到袁承志了,原来皇帝这是要给袁崇焕平反。 第47章 祭拜督师 洗刷冤屈 第四十七章祭拜督师洗刷冤屈 未时左右,朝廷之内的一、二品大员们都集中到了广宁门之内。 “王大人,你听说了吗,咱们今天来,是要给袁崇焕平反。” “是啊,我也听说了,昨天,钱大人忙了一晚上,起草了袁崇焕的平反诏书。” “我就说当年袁崇焕是被冤枉的!” “冤不冤枉的不知道,不过,陛下这么做肯定有其目的。” “是何目的?” “你说,皇帝放了侯恂,又祭拜袁督师,还有什么目的,你看我的手。”说着,这个大臣便举起了左手,然后,又摸了摸腰中的玉佩。 另外几个人立刻明白了此人说话的深意。左手抚玉,不就暗指左良玉吗。 就在此时,城内传出一阵锣鼓之声。远远的,十二对金瓜钺斧朝天镫,数百飞鱼服,簇拥着一架金色马车,威风凛凛地从远处行来。 门口的典礼官大喊了一声:“万岁驾到,跪!” 听到洪亮的一声喊,矗立在道路两旁的大臣门,全部跪了下来。 就在马车到了广宁门内的时候,朱佑俭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钱谦益在左,关寿在右,陆炫随后,气势甚是隆重。 “诸位爱卿,都随朕一起,同到袁督师的墓前祭拜吧。” 说完,典礼官高声喊了一声“起”,诸位大臣起身,跟着朱佑俭走了一里多路,进到了佘家院落后面。 在院落的后面,只见一个半人多高的墓碑立在地上。墓碑前,桌案香炉一应俱全,香案之上,猪牛羊三牲已经摆好。这些都是陆炫提前准备好了的。 朱佑俭正对墓碑前站定,众人依次排好。在典礼官的主持之下,宣读平反诏书、上香、祭拜,一系列,庄严肃穆,犹如祭天拜月的大典一般。 祭拜之后,朱佑俭又率领大臣们来到了佘家。 佘家的家主以及十几个家人,此时都在院中等候。这佘家的家主的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叫做佘信。 朱佑俭在院中坐下,佘信率领家人三跪九叩,拜见皇帝。按道理来说,这些平民是没有资格见皇帝的,但因为他们守墓有功,朱佑俭特别要见他们,所以才破例。 “草民佘信,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佘义士,请免礼。其实应该是朕向你赔罪才是,若不是朕枉杀忠臣,袁督师还应该在为国效力啊。佘义士,你是不是有些记恨朕呢?” “陛下,小人只是一介平民。袁督师,不是小人能够评价的,小人也确实觉得袁督师冤枉,因此建此衣冠冢,希望有一天,袁督师可以沉冤昭雪。如今,陛下屈尊亲自来祭拜,并且下了平反诏书,小人对万岁只有感激不尽,哪里还有记恨?” “好,你不记恨就好。朕已经下旨,在此处立碑修祠,还由你家来为袁督师守墓,粮米供奉按照六品官员,世袭罔替。” “谢主隆恩!” “以后的事情还要辛苦你了,哦,对了,你可知袁督师的后人在哪里?” 该做的功课做完了,现在才是真正的主题。 “这个.”佘信似有难言之隐。 “佘义士,不要有所顾虑,朕恕你无罪,你说吧。”说完,朱佑俭一摆手,院中的大臣和佘家的其余人等,在锦衣卫的带领之下,走出了院中。 整个院子里,除了几个锦衣卫,就只有朱佑俭、佘信、关寿、陆炫以及军机处的一干大臣。 “佘义士,你说吧,这里已经没有外人。”陆炫补充道。 “不敢隐瞒陛下,袁督师的儿子,袁承志,此时就在别院。” “哦?那还不赶紧让他来见朕。”一听袁承志就在此处,朱佑俭心中大喜。 “唉,陛下,当年袁督师死的时候,承志只有13岁。记得袁督师罹难之时,小人虽把他关进了柴房,可他却偷偷地跑出去观刑,看着督师被一刀刀被割去皮肉。回来之后,他便告诉我,要为父亲报仇,于是便流落在外。就在今年,关将军大破李自成的第二天,承志带着一身伤回到了我这里。” 说到此时,关寿睁开了眼,说道:“袁承志参加了闯逆?” 陡然间,院中腾起一股杀气。 佘信赶紧说道:“将军请息怒,这孩子不懂事。在外,他被一个叫崔秋山的帮助过,此人乃是李自成的部下,粗通点武功。承志在外之时,这个崔秋山不仅给他温饱,还传授他一些武功。” “身怀武功,嗯,这就是他能够活下来的原因。”关寿又把眼睛闭上,自言自语道。 “是的,他当时在刘宗敏麾下,是刘宗敏火器营的一个头目。不过,自从李自成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之后,袁承志也萌生了离开闯逆的心思。昨天晚上,锦衣卫来的时候,他本想逃跑,可后来听到锦衣卫让我们准备今天迎接圣驾,并且知道,陛下要为袁督师平反。于是,承志便有些犹豫。” 这犹豫什么,朱佑俭自然清楚。一个杀父仇人,转眼之间,为其父声张正义,这样的转变,换做任何人都不是立刻能接受的。 不过,朱佑俭想到当日,关寿给他展示过铁浮屠中弹的铠甲。便心道,难怪这刘宗敏会有一支火器营,这其中,袁承志肯定是有其作用的。 “朕懂你意思了,这样,你去把袁承志叫来,朕有话对他说。” “是。” 几个锦衣卫跟着佘信出了院门,一炷香的功夫,佘信带着一个身材消瘦,但看着挺结实的小伙子进了院中。到得院中,那小伙子倒头便拜。 口颂:“草民袁承志,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是将军之子,果然一表人才,快请起,赐座。” “谢万岁!” 旁边,一个锦衣卫搬来了一个椅子,放在了一旁。袁承志起身,便走向了那张椅子。 突然,袁承志纵身一跃,居然跳过了椅子,直接撞翻了锦衣卫,撞翻的同时,他将锦衣卫腰中的绣春刀拔了出来。 正当所有人惊讶之时,袁承志抢身一步,犹如迅雷一般,闪到了朱佑俭的身边,并把刀架在了朱佑俭的脖子上。 第48章 突发事件 皇帝挡刀 第四十八章突发事件皇帝挡刀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谁也没想到袁承志的功夫居然如此了得,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此时,就听袁承志怒喝一声:“昏君!还我父命来!”接着,刀子微微向下,朱佑俭脖颈之上,传来了丝丝凉意。 “住手!”关寿一声暴喝,拔出了宝剑。因为是祭祀活动,关将军并没有带上大刀。 这犹如巨雷的声音,让袁承志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同时,也把他从这复仇的欲望中,拉了出来。 “承志!你这是要干什么!”佘信跪在地上,顿足捶胸,哭道:“陛下要有点闪失,你定然重蹈袁督师的后尘。如今陛下是来给袁督师拨乱反正的,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没有了复仇那种气势,面对当下局势,这个年轻的袁承志心中也有了一丝慌乱,好像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场的锦衣卫也都把刀拔了出来,面色凝重。陆炫和军机住的几个大人也是把心提到了嗓子哑,范景文脸上都见汗了,钱谦益也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紧张到了极点。 “哈哈哈,无惧生死,铤而走险,胆气过人,果然有乃父之风!”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朱佑俭反倒是这些人中最平静的,一句话犹如谈笑风生,里面还有些赞赏的意味。 “你这昏君!当年,将我父千刀万剐,如今却又来惺惺作态!当年你为何要杀我父!为何!”一边斥责朱佑俭,一边流着眼泪。 “为何?你不是都已经说了吗,朕乃是个昏君,至少当年朕是个昏君。不过,今年,朕在这朝堂之上削发代首,算是为之前的错误做一个交代。怎么,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想当年,在西市,我父身体被割了几千刀,行刑足有三天,我可怜的父亲!他一直叫我报效朝廷,可这朝廷如何对他!几根头发就能免罪吗,崇祯,我今天我要杀了你这昏君!” “哈哈哈!”朱佑俭一声大笑,笑的袁承志有些不知所措,笑的让当场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你你..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你,而是笑我自己。” “笑你自己?” “是啊,想想这天下,哪一个不尊朕为皇帝?于是乎,那些想杀朕的人,无不打出各种大义的旗号,什么清君侧,什么为民请命,可就是你杀朕的动机最为纯粹,朕,崇祯死得其所呀!哈哈哈!” 袁承志眼睛睁的老大,他想这一天想了很多年了。他预想的场景是这个昏君会跪地求饶,或是一脸的不知悔改,哪怕是面有惭愧之色。可没想到的是,这个昏君居然如此洒脱轻松。 是以为我不会杀他吗?还是这个昏君不怕死? “袁承志,你要是不动手,那朕就把今天想要对你说的话都说了,如何。” “你说吧。”袁承志说完,手中的刀也向外侧挪了几分。 “朕此次为袁督师平反,自然心中饱含歉意。想我大明江山无限,人才济济,为江山慷慨赴死者,又何止是袁督师。春秋已矣,忠魂犹在,朕先从袁督师开始,之后再为孙传庭、孙元化悼念,总之,凡为我大明,存忠心之人,朕定当褒奖。就是那刘宗敏,虽然他是想杀朕之人,但朕也表彰他的忠义。朕的诏书,相信你也知道了,朕将保留忠义之士的血脉,也正是从你开始。” 听了朱佑俭的话,袁承志眼前一阵恍惚。他知道这个皇帝要给他封官,但他没有想到,他对于刘宗敏也如此敬重。毕竟,他也是在刘忠敏手下做过事的,对于这位同仇敌忾、有情有义的悍将,袁承志也是存几分敬畏之心的。 “难道你为刘将军树碑,不是邀买人心吗?” “这就看你怎么想了,朕绝无邀买人心之意,只是告诉天下,生于大明之人,当有忠孝之心。” “忠孝之心.忠孝之心” 袁承志最后的心理底线,还是被朱佑俭攻破了,他手中颤抖,这绣春刀几乎也都握不住了。 “承志,把刀放下!”佘信焦急地催促着。 “呵呵呵,好!好一个崇祯!好一个明君圣主!你若早如此,我又怎落到如此地步?忠孝之心,哈哈,如今,我以刀威胁皇帝就是不忠,我不能杀你,不能为父报仇,就是不孝。我袁承志誓不做那不忠不孝之人!” 说完了,袁承志猛的一抬手,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就要自尽。 朱佑俭反应神速,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袁承志的手腕。 袁承志行走江湖,武功了得,单手的力气也比朱佑俭双手的力量还要大。即便是朱佑俭双手死命抓袁承志的,也难袁承志自刎的一刀。 可就在袁承志右手要使劲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脖子上有些不对劲。 原来,是朱佑俭将自己的左手挡在了他的脖子之上,袁承志横颈一刀,没有伤到自己,只是切开朱佑俭的手背。 袁承志惊讶万分,没想到这个皇帝居然以身相救,不惜自己的左手。他这一刀又如何下得去,只得呆立当场。 犹豫之间,关寿已经抓住了他的右手,接着,用拇指用力在袁承志的合谷穴上一压。 其实根本就不用找什么穴位,以关寿的力量,完完全全可以捏碎袁承志的手骨。可他也看出来,皇兄有意保护此人,因此,他下手也就掌握好了分寸。 “陛下!陛下!” 随着绣春刀掉在地上,几个大臣赶紧跑过来,查看朱佑俭的伤势。 虽然袁承志没有十分用力,可这这春刀只是在朱佑俭的左手手背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伤口,鲜血淋漓。 陆炫指着代理当场的袁承志,说道:“拿下!” “陆同知,不要如此,”朱佑俭脸色平静,捂着手,似乎伤口不是很深。 “承志只是复仇心切,朕不怪他。你先把他看管在院中,记住,不要限制他的自由,衣食照顾好。” “是!”陆炫领命,恨恨地瞪了袁承志一眼。 皇帝没有责怪陆炫,可是,这袁承志居然当着他陆炫的面伤害了皇帝,这口气,实在让陆炫有些咽不下去。 第49章 小虎入怀 老猴要枪 第四十九章小虎入怀老猴要枪 朱佑俭看向跪在地上的袁承志,说道:“承志,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忠不孝。相反,朕觉得你是个敢作敢当的好汉子。你要杀朕,是为父报仇,这是孝;把朕放了,要自尽,这是忠!你是个心怀忠孝的好儿郎!切莫多想,先去休息一下,洗洗手,上面全是血。” 朱佑俭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袁承志的手。此时,袁承志的手上都是血,不过,这血都是他朱佑俭的。 袁承志看着朱佑俭,眼中噙着泪水,一言不发,眼神中流露出了感激之色。旋即,被两个锦衣卫带出了院子。 “陛下,太医已经传到!” 钱谦益将太医领了进来,朱佑俭笑了笑,表示没有太大的影响。 真不疼吗?能不疼吗!可比起收取袁承志的心,这点疼痛不算什么。挨上一刀,能得到袁承志的心,没什么不值得的。 可是,看着自己左手的伤,朱佑俭的心中不禁有些讽刺的味道。 “袁崇焕,当年崇祯割了三千多刀,今天,我替他还你一刀,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个崇祯。” 这真是:天道有轮回,至死放过谁? 太医正在处理伤口,朱佑俭对着院里的人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袁承志与闯逆的事情,绝不允许外泄,听懂了吗。” 众人都点头表示听到。 朱佑俭又对着侯恂说道:“老猴子啊,这小老虎归你啦,能不能驯服他,就看你的了。” “谢陛下,这袁承志,我一定会让他为朝廷效力。” 侯恂刚要走,关寿闭着眼睛说道:“若是侯大人不能说服他,那就由关某来治他。” “御弟,你怎么治他?” “皇兄不是教了我一个办法么,熬鹰。” “哈哈哈。”没想到向来不苟言笑的关寿,也能把自己逗得前仰后合。 朱佑俭回到宫中,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左手的伤口已经无大碍,太医包扎的非常仔细,只是这温泉的享受,恐怕要耽误一段时间了。 几位军机大臣还在文渊阁,下一步的事情还需要再讨论。 朱佑俭先问向汤若望:“老汤,这几日,这崇祯17,造的如何了?” “启禀陛下,原来所说的3000把,预计要制造三年左右。” “为什么要这么久?” “这枪虽然已经定型,可是,许多部件还是很复杂,一一制造,着实有些慢。本来,臣想在一个月之内制造300把,可是,这几日算下来,一个月最多只能造30把。” 如果按照他的这种制造速度,三这3000把崇祯17真的要用3年。可这时间不等人,侯恂已经来了,袁承志,也就是袁崇焕也被召唤出来了。算算时间,距离张献忠屠戮四川,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了。 “老汤,抓紧时间,朕现在急需这批火枪。” “陛下,我也想赶紧造出来,这一个月30支,也是几十个工匠,昼夜不停地赶制,毕竟,这枪要一支一支造啊。” 朱佑俭奇怪地问:“为什么要一支一支造?你们不会流水线吗?” “流水线?”汤若望惊讶地看着皇帝,不明其中奥义。 “那朕就给你解释一下,你看,你们现在有几十个工匠,你把这些工匠分成组。第1组,生产枪把;第2组,生产枪管;第3组,双转枪栓;第4组,简单一点,生产枪刺,第5组,负责组装。朕保证,你一个月生产五百把没有问题。” “这,这,这陛下是怎么想到的?” 汤若旺听到这种方法,目瞪口呆。 “哈哈哈,这个办法,是朕偶然想到的。好了,别管这些了,你快点回去,这枪必须造出来,否则,老汤,这军国大事可就要耽误在你的身上了。” 听到皇帝如此蛮不讲理,汤若望也没有办法,赶紧跑了下去,准备流水线工作了。 就在汤若望出门之时,侯恂从外面走了进来,面带微笑。 朱佑俭看到满脸春风的侯恂,笑骂道:“怎么样,老猴子,那小老虎你驯服了吗?” “回陛下,那小老虎已经听话了。他有愧于陛下,想在战场上立功,以报陛下宽宏大恩。” 朱佑俭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他没有想到,召唤袁崇焕如此不易,这次,不仅差点把银子丢了,连命都差点搭进去。朱佑俭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伤,以后,要是再召唤其他受到冤屈而死的大臣,可要小心了。 “侯恂听旨。” “臣在。” “朕加封你为四川总督,假节钺,行机敏之权,朕要你帅军,进入四川,与秦良玉会合,对抗张献忠。” “臣领旨!不杀张贼,誓不还朝!” 侯恂回答的非常有气势,让整个文渊阁都有一股英勇的味道。 “陛下,那臣的兵还有粮、军饷怎么办?” 逞完英雄,侯恂转眼就开始当要饭了。 朱佑俭冷笑着说:“老猴子,放心,该给你的朕都会给你。不过,现在这钱不是很多,粮也不多,自然能派出的军队也不会太多。” “陛下,那你这不是让老猴子去送死吗?那张献忠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 “没错,哈哈,朕就想看看你这只老猴子,能不能斗得过这西边的猴子。” “陛下玩笑了,不过,臣也知道现在国家困难。这样,陛下给我1000人马就行了。” “1000人!”几个军机大臣还有军机章京都傻了眼,这1000人够干什么的。这张献忠手里,有几十万大军啊!而且,这左良玉随时都有叛变的可能。两方人马加起来上百万,你这1000人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吗? “老侯,你是不是惦记着我的崇祯17呢?”朱佑俭一语道破了这个老猴子的鬼心思。 侯恂嬉皮笑脸,说道:“嘿嘿,陛下,现在这李自成已经是丧家之犬了,用得着这几千把崇祯17吗?不如你借我1000把,我还你一个太平的四川,如何?” 第50章 誓守华夏 唯保大明 第五十章誓守华夏唯保大明 听老猴要枪,朱佑俭直摇头:“这可不行啊,朕已经答应了关将军,这3000把,悉数要交与关将军统领。” 朱佑俭现在觉得这个侯恂实在是比猴儿都精,居然惦记自己的枪。虽然侯恂是值得信赖的,可这枪冒冒失失交给别人,朱佑俭还是有点不放心。 “陛下无忧,我老猴子只要一个太平的四川,这是一个平乱之功,我全部让与关将军。” “真的?你觉得关将军会同意吗?”朱佑俭当然知道关寿的脾气,高傲的不得了,让他坐享其成,关寿断不会同意的。 果然,关寿说道:“关某怎会贪别人之功,侯大人,我劝你还是另想他法吧,这崇祯17,我一把也不会给你。” “关将军,别这么说,我当然不会要你的枪了,算我借的,可以吗?” “借?如何借?”关寿问道。 “由皇帝做保,一年之内归还。若是丢了一把,我把这猴头给你。” 听侯恂说完,关寿依旧是双眼微闭,不知可否。 朱佑俭说道:“你这老猴子,为什么要朕来做保?” “哈哈,陛下不想要一个安定的四川吗?我一年,将这四川还给朝廷。否则的话,这四川总督,老猴子也无法胜任呀。” “哈哈,你这老猴子真是会耍宝,好!那朕就给你做保,御弟,先借他1000吧,如何?” “一切听皇兄安排。” 就这样,侯恂连哄带骗,一千把崇祯17就算是到手了。 虽然有枪,但这兵又成了问题。 之前京城的1万多神机营火枪兵,大部分都留给了周遇祥,驻扎在宣州、大同。现在,京城留有少部分。可这些兵还要防守京城,之后,朱佑俭南下也是需要这些兵的。 至于那些骑兵,那可是关寿的宝贝,绝不可能交给侯恂。 见无人可调,侯恂还是真的有些着急了。总不能让他长2000只手,拿着1000把火枪冲锋吧。 朱佑俭说道:“侯爱卿不要着急,朕替你想办法。” 遣散了军机大臣,朱佑俭一人在文渊阁中踱步。 现在,他需要招募一支军队,千人军队。战斗力,不一定非要像铁浮屠拐子马那样强,可是,一定要忠心。手里拿着崇祯17,若这些兵马不受皇帝控制,那朱佑俭就等于自己给自己制造了一支强敌。从今往后,就别想睡安生觉了。 而且,现在这钱也不是那么的充裕。虽然有了一定的进项,可还要救灾,还要给关寿军队发放粮饷,每天的支出,都是以10万两白银计。 “系统,我要招募军队。” 朱佑俭想了想,总算是从历史的长河之中,找到了这么一支合适的军队。 【请宿主选择历史上的军队。】 “南宋八字军。” 【南宋八字军,每人供奉银两为3两白银,请问宿主所要招募的数量。】 “1000人。” 这八字军在南宋是大大的有名。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八字军士兵的脸上刻着“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八字军属于义勇军,或者说是民间组织,后来被政府收编。因为民间自发,这供奉的银两自然非常少,可谓是物美价廉,性价比极高。 不仅如此,这些士兵虽是义勇,但忠于朝廷。 古时候,在脸上刻字,相当于毁容。当时的金军,最怕遇到的军队不是岳家军,而是这帮“不要脸”的八字军。这帮人连脸都不要,打起仗来,自然也不会把命看的多么重要。 【八字军,现藏于京城之中,宿主明日可张贴榜文,但凡愿意在脸上刺字之人,即为八字军。】 “好的,那朕让他们刻什么字呢?总不能是和原来的“赤心报国,誓杀金贼”一样吧? 【所刻文字,可由宿主指定。】 “好,让朕想一想。” 这脸上的8个字既是标志,也是口号。 朱佑俭思索良久,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誓守华夏,唯保大明”。 誓守华夏,指的是这支部队要与外敌作战,保国保种。 唯保大明,那说的就是要与这些流寇血战到底,保住大明的太平盛世。 第二天,天色刚亮,京城各城门处,就有告示张贴出来。告示上面写四个大字,“招募军士。” 门口,一副尖嘴猴腮的青年看到那告示,向同伴问道:“三哥,那上面写的什么?” 旁边一个有些上年纪的中年人看了看告示,因为识字不多,只是看懂告示的前几个字,就高兴地说:“嗯,好像是嗯,没错是招兵告示!哈哈!太好了,兄弟!我们自从通州跑进城,吃了上顿没下顿,连个挡雨的住所都没有。走!我们从军,吃粮去!” “好主意呀,三哥!我听说,现在朝廷粮饷充足,而且,总打胜仗。上次我表弟要加入神机营,去大同。全家人都不同意,结果,大同大捷,这小子还升了个队官。娘的,现在这小子可威风了,不仅有粮饷,还有俸银,早知道,俺也去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走!从军去!” 两个人兴高采烈地跑向了招兵处,等两人到了招兵处,说明了来意,一个军官笑着说。 “好!加入八字军,果然有魄力!来人,刻字!两位兄弟,忍着点。” 那尖嘴猴腮的青年赶紧问:“军爷!什么刻字?” “怎么,二位不知道?你们加入的是八字军,加入这只军队,必须要在脸上刻上八个字,誓守华夏,唯保大明,快点吧,你们是第一个来的,快点刻好了,说不定还能混个小头目呢。” 一听要刻字,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转身就跑。 好家伙,为了混口饭吃,上战场拼命不说,还得把脸上刻上字,这买卖着实不能干。 整整一天的时间,看榜的是人山人海,可是去报名的人,却寥寥无几。所有的人都惊讶于招募的条件,他们只听过充军发配的人脸色会刺字,还没听说主动入伍之人就要刺字的。 如此对待士卒,实在是不尊重士卒呀! 第51章 八字忠义 千人猛士 第五十一章八字忠义千人猛士 即便是大多数人这么想,可还是有人愿意加入这八字军。他们大多是把清军和流寇洗劫过的人,其中很多人是全家人都在乱世之中惨死的。对他们来说,活着的意义就是报仇,然后,再拼出一个太平的未来。 于是乎,一天下来,京城之内,整整招募了999人。 可当钱谦益把这个数字报给朱佑俭之后,朱佑俭心中突然产生波澜。不偏不倚,怎么就差一个人呢?难道是没有招够人? 不对!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没错,系统给了1000人,这里有999人。还差的那一个人,很有可能不是从这里招募的。朱佑俭有个预感,这最后的一个人,一定是身份特殊之人。 “可这最后一个八字军,去哪里了呢?” 第二天,招募又在进行,可与昨天情况不同,这一天,一个人都没有招到。 差了一个人,朱佑俭只好求助系统。 “系统,这供奉的银两我已经支出了,为何还差一个人?” 【提示:请宿主注意,招募者的随机性。一些特别的人才,还需要宿主有机缘相见。】 “机缘?这么不靠谱的词儿。好吧,那就有缘相见吧,反正也凑够了999人。” 退出系统,朱佑俭将侯恂和袁承志一起找来,准备将这些八字军,统统交给他们指挥。 看到这一老一少,老猴子与小老虎,朱佑俭当然要和他们聊一聊,也算是对袁承志的关心。 “承志,这几日休息的可好?” 朱佑俭刚问完,还没等袁承志回答,侯恂边说道:“回禀陛下,承志这几日不是读书就是练武。我和他聊过,别看他小,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火器方面的使用,都让老猴子刮目相看。” 听到了侯恂的夸奖,袁承志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侯大人过奖了,草民粗野功夫,读书也十分潦草,以后还请大人指点。” 看到两人一唱一和,朱佑俭也觉得二人非常搭调。 “承志,别人若夸奖一人,朕可能不会相信。可这老猴子看人的眼光十分的毒,他说你好,你一定好。” “谢陛下夸奖。” “哦,对了。你可不是什么草民,朕已经下过旨意,你家世袭辽东卫指挥使。老猴子,这官场上的事情,你还得多教教承志,不要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想到当年袁崇焕将毛文龙先斩后奏,朱佑俭还是有些担心,这一世,年轻气盛的袁崇焕又会重蹈覆辙。 “陛下放心,老猴子一定看住他。” 朱佑俭笑了笑,继续说:“侯大人,朕答应给你的兵,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侯恂道:“可是陛下这两日在京城内,招募的八字军吗?” “正是。” “哈哈哈,陛下行事,颇和老猴子的胃口,陛下是怎么想到用这个法子招募军队的?” “你这老猴子,哈哈,你就别管我怎么想到的,这些人我交给你,等到汤若望制造出第一批一千把崇祯17,你就离开京城,向四川开拔。” “明白。” “到时候,朕让于保大人配合你,从河南过去,朕留给你一个收复长安洛阳的功劳。” “谢陛下!” 自从李自成大顺军从陕西出发,洛阳、开封等重要城市一扫而过,至今,长安洛阳仍在大顺军的手中。现在,李自成南下,那些大顺军无力,也无心再去守住这些大城。据情报,很多大顺军劫掠一阵后,已经自行解散了。 现在这些城市基本属于空城状态,谁去了,谁就是白捡功劳。侯恂当然知道其中的奥秘,这是皇帝要给他功劳,算是补偿他这几年的牢狱之灾。 “陛下,汤若望用了您的那个什么流水线,火枪生产速度大大提高。零部件的生产和组装,都有专门人负责,一日能生产三十多把,一个月内生产一千把,应没有太大问题。” “真的吗?”朱佑俭听了,拍手大笑:“好,好,太好了!等枪都造好了,朕为你们饯行。” 三个人正说着话,王承恩一脸的无奈走了进来。 “启奏陛下,御史台右都御史,和一个官员,在午门之外厮打了起来,两人都说自己有理,还说要让万岁来给他们评理。” “哦?还有这种事情?老猴子,要不要看个热闹?” “哈哈,陛下懂我,陛下懂我!” 朱佑俭做了一个手势,王承恩便转身出去。 片刻,两个官员来到了文渊阁之中。 从撕碎的官袍、沾着尘土的乌纱、还有纷乱的头发上看得出来,这场厮打,应该是比较惨烈的。 朱佑俭一脸的严肃,说道:“你看看你们!朝门厮打,朝廷的体面在哪里!读书人的斯文在哪里!尤其是你!” 朱佑俭指着其中一个年轻的官员说道:“你看看你!从你的乌纱和官袍上就能看出来,七品的小官,居然和右都御史厮打,以下犯上!成何体统!说!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职务?” 朱佑俭还真有点生气,官员不懂规矩,午门之外就动手,那到了大街上面,还不动刀子?今天,一定要治一治这个小官儿,拿这个小官儿开刀,让大臣们知道要守朝廷的规矩。 听到皇帝震怒,这个右都御史脸上,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好像是在说,让你不服从我,这下,你这小子就等着倒霉吧! “陛下!”那小官说道:“臣,张煌言,乃是崇祯十五年中举,现在兵部武选司任职。” 听到这小官报的名字,朱佑俭先是一愣,因为这个名字十分熟悉。等他反应过来这张煌言是谁的时候,腾的一下,从龙椅子上站了起来,露惊喜之色地喊道。 “张煌言?你说,你就是是张煌言!” 自穿越以来,朱佑俭诸事缠身,一直在想着打仗弄银子,结果,把这个大牛给忘记了。 看到皇帝如此失态,侯恂、袁承志、王承恩还有那个右都御史都是一惊。这皇帝怎么了,虽然也有嬉笑怒骂的时候,可今天,见到这么个七品的小京官,确实如此的激动? 第52章 御史气晕 进士从军 第五十二章御史气晕进士从军 他们不知道,可这朱佑俭知道。张煌言可以说是文武双全的儒将。24岁之时,他就已经中举。而在他16岁考童生的时候,在骑射一项中,三箭皆中靶,与他一起应试的人没有不惊叹的。之后,他又与郑成功一起攻克芜湖,险些拿下南京。若真如此,南明的历史很有可能会被改写。 “臣……臣正是张煌言。”张煌言也是被皇帝的深情吓了一跳。 “嗯,咳咳,”朱佑俭清了清喉咙,掩饰了一下尴尬,继续说道。 “好,张煌言,那朕问你,你为何如此荒唐,要与右都御史厮打?是不是你平时,就是一个好斗之人?” “回陛下,古人云,勇于公战而怯于私斗。小臣将此言记于心,平时,与朝中大人都是和和气气,可因为昨天陛下登出榜文,要招募八字军,故此,臣向上级请示参军,但上级不同意,故此,我就在脸上刻下了八字,以表决心!” 说着,张煌言把散落的长发向后撩起,脸上露出了“誓守华夏,唯保太平”八个字。 看到张煌言脸上的字,朱佑俭吃了一惊。这平民参军,脸上刻字还很难接受。况且是一个有功名在身,且在中央部委,有稳定工作的公务员呢?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一旁的右都御史看到皇帝,好像有包庇张煌言的意思,赶紧在一旁煽风点火。 “陛下!这张煌言如此不知羞耻,请陛下严惩!” 朱佑俭看着这右都御史,心道,真是冤家路窄。那天,为了不让朱佑俭修浴室,就是这个右都御史带着一群言官,堵着中华门骂。 “哦?如何不知羞耻,御史大人,你说说。”朱佑俭装作奇怪的表情说道。 “陛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毁弃,这张煌言纹面,就是不孝。本差还未办好,就想着要投军,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孝、哗众取宠之人,决不可留在朝廷,应当发配边陲,以洗涮此人给朝廷带来的羞辱。” 一顶一顶的大帽子飞了过来,让朱佑俭佩服不已。果然,这明代言官的骂人水平,绝对是登峰造极了。 朱佑俭又看向张煌言,问道:“张煌言,右都御史的话,你听到了,你有何话说?” 张煌言先是哼了一声,然后语气不屑,一字一句地反问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你!”右都御史气的脸色发青,用手指着张煌言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来。朱佑俭也没有想到,这个张煌言不仅是文韬武略,这怼起人来,也如此之厉害,就连个御史台的右都御史,也被他气的不行。 此时,这个右都御史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朱佑俭心里那叫一个暗爽。 心中暗骂,你这个老混蛋,让你上次骂我,这次,就让张煌言好好地给老子出口气! 张煌言又说到:“右都御史大人,敢问这班超弃笔从容,由一个刀笔吏,变为都户,于汉朝,是为不忠?这岳母,亲自在孩子身上刺字,是为不孝?我,张煌言,七尺男儿,一介书生,身体羸弱,但不忘保家卫国,何罪之有?我不过是效仿狄青,这狄将军可以做到枢密副使,难道我大明中兴之主,还不如宋仁宗吗?” 引经据典,偷换概念,以古论今,旁敲侧击。几句话出口,还把皇帝拉了进来。右都御史气的眼珠子都快爆出来,恨恨地咬着牙,指着张煌言,却说不出一句话。 突然,“噗”的一声,右都御史喷出了一口血了,晕死在当场。 朱佑俭赶紧吩咐吩咐:“大伴!快!快宣太医!” 虽然这个右都御史确实非常可恨,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闹出人命。如果这个右都御史真的死了,那他也算是名垂千古,而朱佑俭和张煌言,很有可能要背上一个逼死忠良的骂名。 王承恩叫上几个小太监,还有四个太医,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汤药。 悠悠然,右都御史满满睁开了眼睛,看当天看到张煌言的时候,本来好些神情,又变得激动了起来。 一看这右都御史又要气晕过去,朱佑俭大喊:“快!你们几个赶紧把御侍大人送回府,好生的调养。” “是!” 小太监七手八脚,找了个类似于担架的小床,把这位大人抬了下去。 朱佑俭侧眼看着张煌言,越看越爱,心里,你这张煌言,为何不早来? 若是能早来一个月,早点把这个右都御史气的躺在地上。那朕的浴室,现在就是美女如云,就是酒池肉林了。 眼睛又扫了一下他脸颊上的字,朱佑俭长舒一口气,看来,这1000人的八字军,算是凑齐了。 还是先说正经的吧,朱佑俭说道:“张煌言,听你刚才所说,你这是想要参加八字军,为此你还在脸上把字刻了。” “回陛下,臣一直是一边读书一边习武。自从陛下击退李自成,臣更是感觉到,这治世读书,乱世从武。如今,我大明群狼四顾,若无武功,只靠之乎者也,何意御敌?为大明的太平,臣愿为马前卒,胜似一书生!” “好,宁可战场死,也不束手待毙,张煌言,朕记住你了。既然你想投军,那朕就成全你。现在朕就封你为八字军副统领,你看身边这两位。” 朱佑俭伸身手,指向了侯恂和袁承志。 “这位就是四川总督,那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就是辽东卫指挥使,以后你们三个人,要团结一致,为天下扫平西贼。” 这西贼,指的就是张献忠。 听得此言,侯恂和袁承志也站了起来,一同道:“愿为陛下效死!” 看着这三个人,朱佑俭暗中感觉,这大明的第二军团,好像已经建立起来了。 剩下的日子,就在等着汤若望把这崇祯17造好,侯恂他们西进了。 第53章 忽悠多谋 孝庄有断 第五十三章忽悠多谋孝庄有断 第二天,退了朝会,朱佑俭本来想着手做些别的事情,可陆炫拿着沈德刚的信,进了文渊阁。信中,沈德刚将这段时间,在辽东遇到的事情详尽地说了一下。 话说,自从出了历代帝王庙,鳌拜心中斗争不断,思绪起伏良久,但最后,还是表示愿意合作。之后的几天,鳌拜从小路,在几个锦衣卫的护送下,绕道去到了辽东。一路之上,小心谨慎,没有被人发觉。 回到了清廷之后,鳌拜只说是自己趁乱,逃出重围,由小路回来的。虽然也有人怀疑,可毕竟没有证据。这鳌拜勇冠三军,乃是清廷的荣耀,所有的人自然地,或者说是更愿意接受这鳌拜是逃回来的,这一说法。 倘若是鳌拜被俘,那可不仅是他鳌拜一人的耻辱,是整个清廷的耻辱。王爷已经被俘虏,这耻辱已经够多的了,不能再增加了。 而沈德刚并不知道鳌拜的事情,他只是以代理人的身份,去找了清廷。 这个家伙很聪明,他知道,这清廷是多尔衮说了算。可是,因为朱佑俭已经把清廷内部的一些政治斗争告诉了他,所以,他明白,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必须要打点。为此,他准备了很多中原的绫罗绸缎,胭脂水粉,金银首饰。是的,他要走一走昭圣皇太后,也就是孝庄皇太后的门路。 出了山海关没多久,沈德刚就被几个巡逻的清军俘获了。 大清朝廷曾经颁布旨意,禁止在辽东的境内劫掠汉人及汉人的财物。可是真的要有劫掠的事情,只要不出人命,大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像沈德刚这样的,从关内来的行商,那必然是抢劫的重点。安上一个奸细的名头,别说没收财物,杀了都没人管。 一个清军的小头目上前,用刀指着沈德刚,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厉声说道:“你这家伙从何而来,要去何处?快快老实交代!” 沈德刚毫无怯意,先是从怀里取出两个银元宝,又将军机中堂钱谦益起草的密函拿了出来,然后用还算熟练的女真话,说道。 “几位巴图鲁,我是大明礼部尚书,特意有事要拜见大清的皇帝。” 这汉人说满语,就已经让几个人吃惊了,在加你那个身份,竟然是礼部尚书。立刻那个小头目穷凶极恶的气势,消失的荡然无存。 小头目有些错愕的说:“哦?你……你是大明的使者吗?” “正是!只是此次出使,属于秘密来访,几位还需要保密。这些银子,就算是请几位巴图鲁喝酒,吃肉。还有,劳烦几位,带我去见你家陛下,到时候,另有感谢.” 拿到大明官员的赏银,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清军小头目开始仔细打量此人,突然发现这家伙颇有气度,面对自己的马刀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还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笑容。于是,几个人就认定了,这个沈德刚一定是大明的高官。 这队清兵,便第一时间,将沈德刚来访的事情报告给了他们的牛录。这牛录也不敢怠慢,让几个士兵赶紧把沈先生送到盛京。 等到了盛京,沈德刚先是买通了宫中的侍从,将礼物奉上。正所谓人未到,礼先到。 侍从带着一车的礼物进到宫门之内,便兴高采烈地跑进了宫。 “皇太后!皇太后!”侍从一边跑,还一边喊,脸上尽是笑容。原来,这女真苦寒之地,丝绸锦缎、胭脂水粉等都是难得的东西。这孝庄也是女人,哪有女人不爱美的?平时,孝庄也喜欢穿好的,用好的,可是条件不允许,现在,一车的东西,侍从想,这么多东西,皇太后还不高兴好几天。 可是,孝庄的表现出乎意料地冷静,在孝庄注视这礼物良久之后,冷笑了一声,说道:“无事献殷勤。” 第二天,沈德刚被带到了清廷皇宫的后花园内。在他说明了来意之后,就把钱谦益写的信,交给了孝庄。在场的,还有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三个人看过信之后,心中都是一惊。最让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清廷这边对于多铎王爷的猜测,最乐观的是战死了,或是被俘后自尽。无论如何,这被俘之后,大明派人来邀请赎人的结果,是最让他们不能接受的。 堂堂大清王爷,居然落到这么个下场,而清廷也不能放着不管。现在,大明秘密派人来谈此事,也看出了这个大明皇帝的诚意,还有机智。虽然也有意交换,可这代价实在太大,或者是沈阳辽阳,或者是几千万银子,亦或是几十万边民,哪一个可以答应? 送走沈德刚,三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 “嫂子,这个事情你怎么看?”多尔衮皱着眉头,问向孝庄皇太后。 “摄政王,你拿主意吧,现在皇帝小,我也是个女人,这么大的事情,我也真是没有主意。” 多尔衮没有大包大揽,而商量着说:“嫂子我知道,论谋略,你不在男人之下,你就不要有什么保留,有什么就说吧要说。” 要说现在谁最没有主意,还是多尔衮。马背上混出来的勇士,头脑之中,往往都是刀子解决问题的逻辑。或者说,无论做什么事情,八旗的猛士都习惯先把刀子拔出来再说。多尔衮深知自己的这个缺点,可是又戒不了。通过这么多年的接触,多尔衮发现,他的这个嫂子,却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做事,说话,不仅条理清晰,而且也分冷静,比男人甚至更加能做到临危不惧。 “你是摄政王,我若多言,着实不和这朝廷的礼法。” “哎呀,嫂子,这是说什么话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什么朝廷礼法,那是软弱汉人讲的东西。咱们都是马上打天下的,谁的主意好,就听谁的,嫂子不要有什么顾虑。这多铎也是你的叔叔啊,你就把这个事情,当是咱们家里人的事情来处理,而不是朝廷的事,好么?” 第54章 王爷花园 宴请忽悠 第五十四章王爷花园宴请忽悠 听多尔衮这么说,孝庄微微低头,沉吟片刻,说道。 “从这信上来看,语气坚决,但也还算客气。字里行间之中,没有什么建奴、蛮夷胡虏,或是还我河山,这样的话。我想,这可能是明朝的皇帝想议和。” “议和?”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听到这个见解,都十分诧异。因为在他们的头脑之中,大明议和之事,断不可能。 “没错,”孝庄继续说:“这大明皇帝的确想议和。相信两位王爷之前也记得,崇祯在几年之前,派出过一个姓陈的大臣,偷偷来到我们建州,为的就是议和。可当我们也有此想法的时候,这个皇帝却将这个姓陈的大臣给杀掉,据说是大明朝的官员对议和之事,抗争地比较激烈,这个皇帝也只能把这个大臣杀掉了,算是给那些大臣的交代。” 多尔衮一旁连连点头,说的:“确有此事。当年,我还小,是皇太极处理的此事。” 虽然这皇太极是多尔衮的四哥,可多尔衮从来没有以四哥相称,这也是因为皇太极杀死多尔衮母亲原因。 孝庄道:“今天,崇祯派来一个礼部尚书,哈哈,我从他的言谈举止,还有行动做派上,就知道这人不是当官的。” “哦?何以见得?”多尔衮和济尔哈朗都是一惊。他们两个可没有看出,这个文质彬彬,行为得体,礼数有佳的沈德刚有什么问题。 “摄政王,你想想,这明朝官员咱们也是见过不少了,你见过哪个明朝官员一见我们就鞠躬行礼?还一上来,就直接说满语的?” “是呀!”多尔衮、济尔哈朗,两人恍然大悟。 两人意识到,这彬彬有礼,面带微笑的汉人,只有那些主动来投降的低级官员会如此。高级别的明朝官员见了他们,能对他们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就是那之前,来盛京议和的陈姓官员,也是一副不卑不亢,腰板笔直的态度。反倒是这个沈德刚,一进门鞠躬行礼,甚是客气。 另外一点,那就是所有的明朝大臣都不会说满语。并不是他们学不会,而是他认为这满语乃是蛮夷之语,说句难听的,那就是这些明朝大臣认为,学说满语就是一种汉奸的行为,都对不起祖宗。 孝庄就是从这两点上看,这个家伙应该不是明朝的官员。 济尔哈朗问道:“那你是说,这个家伙是骗子?” 多尔衮摇摇头,说:“骗倒不至于,没有哪个骗子有如此大胆,又骗大明,又骗大清。况且,他好像也不是要骗银子。嗯,那他是何来呢?” 孝庄继续说:“我猜此人,可能是个聪明的商人。是明朝的皇帝利用他的这种身份,与我们和谈。如此一来,和谈无论成功与否,这皇帝都有进退之地。”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想了一下,两人都觉得孝庄说的有道理。若和谈成功,到时候,明朝的皇帝给这个沈德刚加官进爵,也来得及。若不成功,那这个商人不能代表大明朝廷,自然朝廷也没有什么损失。 “那我们该怎么办?”多尔衮着急的问。 还没等孝庄说话,济尔哈朗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娘的!居然敢如此起欺瞒我大清!先把沈德刚给剐了,然后我带领三万八旗将士,力破山海关,打进北京城,将王爷救出来!” 济尔哈朗的性格从来是不温不火,可就一点,那就是受不得人骗。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身为辅政大臣的他,从来不去研究政治斗争之奥妙,做事直来直去。 孝庄听了济尔哈朗的话,连连摇头。 “现在,打仗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去年,我们辽东也是旱灾严重,粮食积极短缺,我们不如借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与大明之间的关系。” “你是要和谈吗?”济尔哈朗有些恼怒。 多尔衮赶紧为孝庄解围,说道:“缓和,皇太后说的是缓和。让我们喘口气,听说今年晋商从李自成那边买了不少粮食,让蒙古人帮咱们买一些。等过了今年秋天,兵粮充裕了,再打不迟。” 心中虽有不爽,可有军无粮,济尔哈朗也明白其中意思,微微点点头,又坐在了椅子上。 多尔衮问道:“可是崇祯皇帝开出的三个条件,我们哪一个也无法答应啊。” 说完这话,三人一阵沉默。 还沈阳、辽阳,那不就等于把整个辽东都归还给大明吗?两千万两白银,就是现在大清拆了,砸碎了,也卖不出这个钱来,至于那20万边民,那更是开玩笑,一下子少了20万人,这个田谁来种,这税去哪里收? 突然,孝庄打破了沉默。 “这大明皇帝难道不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吗?可为何又如此有诚意呢?” 多尔衮眉头一紧,说道:“难道是缓兵之计?” 孝庄回答道:“有可能,自从他们在大同获胜,隐隐之间,已经有了一些主动权。只是因为有李自成、张献忠,明军才没有北进,一直驻扎在大同和宣州。等收拾了李自成、张献忠,那就该对付我们了。” “他娘的!我去把那个沈德刚抓来,几鞭子下去,看他说不说。要是不说,就换刀子。” 济尔哈朗已经是沉不住气了。 孝庄赶紧劝慰,说道:“王爷莫要着急,现在还不到这个时候。不如今晚,让多尔衮陪他喝喝酒,再把范先生也叫上,相信今天的一顿酒,就会把这个家伙把来此的目的,全都说出来。若是如此,他还不说,再交给王爷不迟。” 听孝庄如此说,多尔衮和济尔哈朗都点头,表示同意。 当晚,还是在这花园之中,多尔衮摆下酒宴,以接风洗尘的名义,将沈德刚又请了来。 第55章 宴席斗智 醉而复醒 第五十五章宴席斗智醉而复醒 进到花园来,一见多尔衮,沈德刚满面笑容,双手作揖,用满语说道:“哎呀,王爷真是太客气了!” 多尔衮则回答道:“沈大人一路辛苦,今日,就请多喝几杯,多些吃肉,以补心力。” 说完,转头又指向坐在桌子旁边,一个稍稍上了些年纪的人,说道。 “沈大人,这位就是范先生,不知道沈大人是否听说过?” “哦?范先生?难道是范文程范先生吗?” “正是在下。”听到多尔衮介绍自己,范文程不慌不忙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 “哎呀!原来是范先生,失敬失敬!久仰范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哈哈!” 这几句话是用汉语说的,有说有笑,透着那么的热乎。 本来范文程还以为,这个明朝的代表见到他之后,会揶揄讥讽他几句,甚至会开口谩骂。可是没想到,这个沈德刚居然如此客气,客气的有点让他不知所措。 “呵呵,沈大人,在下有礼了。”范文程还礼,口气也是很亲和。 “好了!两位,快入席吧!” 多尔衮是不太喜欢汉人这种过于虚头巴脑的招呼,于是,便催两人赶紧入席。几杯酒下肚,这话才算是真正的说开。 果然,几杯酒之后,三个人便说笑到了一处。只见这沈德刚,满脸通红,手舞足蹈,一会儿抓着多尔衮的手,一会儿抱着范文程的肩膀,好像三人是多年的好朋友一样。 看时机差不多了,多尔衮给范文程使了个眼色,范文程嘴角一挑,笑着问。 “沈大人,听您的口音好像是北直隶一代。” “正是。” “那么你是何时中的举?” “天启六年。”沈德刚张嘴就来,说谎话根本不打草稿。 “不知那年考题如何?何人主试?” “哈哈”,沈德刚笑着说:“不瞒范先生,我这个进士是花钱买来的。” “花钱买来的?难道走的是魏公公的门路?” 沈德刚点了点头,范文程也是若有所悟。他问的这个问题,并不是要了解沈德刚有什么学识。只因为,此人怎么看都不像朝廷的大员,于是,范文程便来套他的话。之前,多尔衮也把孝庄的分析和范文程说了,范文程对此是半信半疑。 他始终相信,大明,尤其是这个刚愎自用的崇祯,一定不会用如此手段和清廷议和。 可现在,通过这几句问话,范文程还是相信了沈德刚的话。他认为,这个沈德刚没有骗他,他确实是朝廷的官,不过这官,一定是花钱买的。 “那沈先生,魏公公倒台之后,你没受影响吗?” “哈哈,这魏忠贤收了我的银子,我自然也要把银子赚回来,所以,这什么东林党、阉党之类的,与我毫无关系,赚钱才是第一。一通鱼目混珠,李代桃僵的手段,哈哈,我自然也就蒙混过关了。” “哈哈,沈先生果然是有勇有谋呀!”范文程拍手笑道。 “范先生,你在这辽东也生活好久了吧,没想回家看看吗?” “范某已经把这家安在了辽东,沈先生,此话何意?” “没有什么意思,哈哈,咱们汉人,乡愁重,故土难离嘛,出来这几日我也都有些想家了。哈哈,既然范兄已经在此安家,那以后我们也可以多多往来。” 东一句,西一句,真一句,假一句。这沈德刚的忽悠本事,果然是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范文程懂谋略,可不懂忽悠,神侃之中,也是被着沈德刚说的也是一愣一愣的。 作为一个聪明人,直觉告诉范文程,这个礼部尚书的话里面水分非常的多。可就是弄不清,这些水分都藏在了哪里。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之后,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大同的情况。 交流之中,这个沈德刚把关寿描绘成天神下凡一般,听的多尔衮和范文程都是瞪大的眼睛。 在多尔衮问到鳌拜的时候,沈德刚则是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次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是不知道鳌拜的情况。 酒宴直到深夜,三个人喝了个不亦乐乎。 知道的,是多尔衮为沈德刚接风洗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三个老友多年不见,今天要来他个一醉方休。 “哎呀,不行了,王爷,这酒,哈哈,太上头了,我真的有些醉了。” 说着,沈德刚趴在了桌子上,然后身体软软的向下倒。 一旁的仆人赶紧扶起,可这个家伙已经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 “范先生,这.”看到沈德刚醉了,多尔衮就要和范文程说些什么。 可是范文程一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多尔衮明白了范文程的意思,现在这个家伙,有可能是在装醉。 “王爷,沈大人醉了,请派人速速将他送到驿馆之中。” 说完,范文程给多尔衮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要多尔衮派人看住这个家伙。 “好的,范先生勿忧。” “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范文程告辞,离席。 送走了范文程,多尔衮转过身来,正要吩咐下人将沈德刚扶起来。可没想到,这沈德刚居然醒了。而且,他还用一种古怪的笑容,看着范文程离开的方向。 “你!”多尔衮十分惊讶,这沈德刚喝了差不多有三斤多的酒,而且从刚才所有的表现来看,这沈德刚已经是醉了,怎么现在跟没事人似的? 其实,这就是沈德刚过人之处。这个家伙有个秘密,那就是千杯不醉。只要到了酒桌之上,那他就跟鱼到了水中一样。 看到多尔衮被他吓了一跳,沈德刚赶紧笑着说:“哎呀,哈哈,把王爷吓了一跳吧,真不是故意的。” 多尔衮用手指沈德刚,说道:“你到底醉了还是没醉?” 沈德刚一脸的严肃,说:“醉了,但是,现在这酒已经醒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王爷您说。”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沈德刚向四下望了望,那意思就是有多尔衮打下人打发掉。 第56章 水落石出 亲王赠刀 第五十六章水落石出亲王赠刀 多尔衮明白,便说道:“所有人,离我们30步以外,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 “喳!” 几个侍女,还有侍卫全都退下了,花园之中,就剩下多尔衮和沈德刚两人。 多尔衮问道:“沈先生,有什么事情,就请直说吧。” 沈德刚看着多尔衮一脸的严肃,笑着说:“哈哈,王爷,不要紧张。再说正事之前,我要先恭喜王爷了,王爷,好事就要来了!” “好事?什么好事?”多尔衮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沈德刚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自然是发财的好事,不瞒王爷说,其实,我这次来,是奉我朝陛下的命令,想要与您交好。” 多尔衮冷眼看着沈德刚,心里一阵的厌恶。暗骂道,这家伙是想戏弄我不成? 善于察言观色的沈德刚,一眼就看出来多尔衮的想法,于是,赶紧说道。 “王爷,您别误会。我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说此行的意图,主要担心事关重大,贸然行事,定然会有纰漏。今天,我看王爷有心邀请,在下就下定决心,将这次来辽东的真正目的,和摄政王您说了。” 多尔衮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下,假意笑着说:“范先生如此谨慎,果然是有智有谋。那这次,您来,到底是想要什么?” 喝了一口酒,沈德刚掏出了一封信。 “王爷,您先看看这封信再说。” 多尔衮打开信,原来这是钱谦益写另外一封密信,上面是大明希望清廷将范文程交还的事情。 沈德刚悠悠然说道:“这次来,我代表大明皇帝,就是希望摄政王可以将范文程送还的。当然,我家万岁也是非常体谅摄政王的,之所以在第一封中,把条件开的特别苛刻,为的是掩人耳目,让天下人知大明和清廷势同水火。我家万岁真正想要的不是什么土地、白银或是人口,而是范文程。” “范文程?你是说,崇祯只想要范文程?”多尔衮一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 “没错,只要范文程,当然,还有他的家人。” “好!”多尔衮一拍桌子,咚的一声,说道:“没问题!我答应你!” 看多尔衮答应的这么痛快,沈德刚也是有些吃惊,手中的酒杯都差点掉地。 他认为,即便是多尔衮同意用范文程交换,也应该要兔死狐悲,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可如此爽利,着实出乎了范文程的意料。 沈德刚哪里知道,这个多尔衮乃是马上的猛将,清廷的武士非常讨厌汉族所谓的人情世故,他们坚信尊严来自于实力,实力就是拳头。一个酸腐的汉族书生,和一个能征惯战且是自己左膀右臂的兄弟,哪个重要,这是一个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事,何必装呢? 缓了一下神,沈德刚笑着说道:“哈哈,既然摄政王同意,那我今天晚上,就写信给我家万岁,准备好下一步的人质交换事宜,您说的呢?” “嗯,好,那就有劳沈大人了。” “王爷,您看着人质交换,就在山海关处,如何?” 多尔衮说:“山海关,嗯,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就告诉崇祯吧,明日,我与几位王爷商量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交换事宜的细节,又商量了几句,待基本敲定之后,两人碰杯以示意见达成。 放下酒杯,多尔衮道:“沈先生,这个请您收下。”说着,多尔衮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大明的宝钞,“这次有劳沈大人了,这个,请收下。” “别!别!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沈德刚表面上推托,可是眼睛在瞟着那银票。接着烛光,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银票上“贰拾万两”的字眼。 “哈哈,沈大人就不必如此了。” 多尔衮有些厌烦这种做派,右手一用力,将银票塞到了沈德刚的怀中。 “哎呀,啊哈哈,瞧您王爷,这是何必,哈哈!那我就收下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沈德刚的,您直接说。” “哈哈,沈先生客气了,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孤能做的,借机全力。” 听多尔衮这么说,沈德刚当然要抓住机会,顺杆爬。 “王爷呀,我这里还真有一件事要求你。” “你说吧,何事?” “王爷知道,我沈德刚此来辽东,需要做一些事情的,可是,行动实在不方便,多有清军阻拦,还请王爷帮帮忙呀。” 听完沈德刚的话,多尔衮笑了笑,从腰间摘下了一把短刀,递给了沈德刚。 “沈先生,这个把短刀乃是我的随身之物,在辽东,你若遇到麻烦,出示此刀,定无人来找麻烦。” 沈德刚接过刀,就感觉此刀甚是压手。仔细观瞧,血红色的刀柄上镶着宝石,刀鞘也是血红色的。抽出刀,寒光凛凛,刀身上,还刻着几个满文——“睿亲王自用”五个字。 沈德刚谢道:“哎呀,多谢睿亲王了!” 多尔衮笑道:“沈先生不用客气,对了,沈大人可否和我说说,这大将军关寿其人,如何?” 对于这么一个传闻中的战神,多尔衮自然对于关寿非常感兴趣。 沈德刚看着那刀已经是喜不自胜了,他知道,有了这刀,出入辽东定然是无人阻拦。他可以用这刀,从盛京处买药材,在卖到京城。一笔下来,少说也有十几万两。 心里一高兴,便更加口无遮拦。 一阵吹捧,把这个关寿说成了所向披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存在。最后,他还补充了一句。 “现在,这关寿将军已经回北京了。” 多尔衮问:“怎么,现在关寿不在宣大了吗?” “哦,这个.”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沈德刚没有紧张,眼珠一转,继续忽悠:“王爷,虽然关寿离开了宣大,可这铁浮屠还在,那一百多门红夷大炮还在。我劝您呀,打仗的事情,就先放放吧。” 好家伙!宣大有一百多门大炮!多尔衮听着,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这几千猛士只一天,就全部死在了城下。这要是一百多门大炮摆在盛京的城下 多尔衮不敢再想,可他哪里知道,一共就20门大炮,还全部都在大同。可沈德刚那一副信心满满的神采,再加上充满关爱的劝解,让多尔衮深信不疑。 第57章 肃王争锋 睿王定谋 第五十七章肃王争锋睿王定谋 第二天一早,多尔衮找来济尔哈朗、孝庄、豪格,还有鳌拜和索尼等,几个清廷最高决策的人,一起来到秘殿之中,商量用范文程交换多铎的事情。 在几个人传阅了大明送来的第二密信之后,多尔衮把昨晚和沈德刚说的的事情说了一遍。在梳理了其中的一些线索之后,大部分人都认同了多尔衮的三点推断。 第一,这个大明皇帝想求和;第二,现在进攻大明不是最好选择;第三,尽快把范文程送过去,把多铎接回来。 对于送回这个范文程,肃亲王豪格表示了反对。他的意见是,将这么个精于谋略,文胆型的天才送回大明去,实在可惜。 豪格真的是心疼范文程吗?其实大家都知道,作为多尔衮的反对派,无论多尔衮说什么,豪格总是会提出一些反对意见的。 “摄政王,若是将范文程放回去,我问你,谁人帮我们出谋划策?谁人帮我们统御这关外的汉人?” 按辈分来说,多尔衮是豪格的叔叔,可在平时,豪格对于这位叔叔可以说是一点尊敬都没有。无论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族人的面前。 多尔衮把脸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当然不同意交换!多铎被俘,那是他的命,他一定会任命的。若我们真的为了交换多铎,把范文程送回去。那多铎的耻辱只会更多、更重,我大清的脸面也是会丢的更多呀!况且,如果真的归还了范文程,那我们如何向那些为我们出力的汉人解释呢?” “豪格,你不要牵强附会,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不管多铎的死活?” “没错!战场之上,生死各安天。若是我有一天被俘,在座的诸位,都不必管我,我一定会在狱中自杀!绝不给我大清留下耻辱!” 豪格这是表态了,而且意思非常清楚,他是要多铎死在大明,也不会让他回来,更不会让大明利用他,换取范文程。 此时的多尔衮已经气得脸色发红,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辅政大臣济尔哈朗站了起来,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地说道。 “肃亲王,我们可都是爱新觉罗的后代,这血浓于水,即便是多铎犯了罪,那也是我们把他抓回来,让他跪在太祖的牌位之前,陈述自己的罪行,绝不可把他留给明朝,让崇祯处罚他。” 按照政治站队来讲,这济尔哈朗本是豪格一派的。原因就是济尔哈朗一直跟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更是与皇太极出生入死,所以作为皇太极的长子——豪格,定然是与济尔哈朗结成政治同盟。可以说,豪格之所以能够同意选多尔衮为摄政王,也是因为多尔衮让济尔哈朗做了辅政大臣的原因。 在多铎的事情上,济尔哈朗并没有支持豪格。其原因在于,济尔哈朗并不认为这个范文程对清廷有什么大的作用。对他来说,汉人,只是等着被宰杀的牛羊而已。另外,济尔哈朗是很重感情的人,在他的眼中,多铎只是一个与自己政见不同的亲人而已,没必要让他死在大明。 听到盟友也是委婉地批评自己,这让豪格觉得,自己在这个皇室会议上丢了脸面。于是,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 豪格站了起来,有些怒道:“即便是让多铎回来,他能有什么用?这范文程我绝对不会放他回去,我现在就把他带到我的王府中,除非是有皇帝的圣旨,否则,这范文程我保定了!” 说完,豪格暼了一眼孝庄,眼神中颇有威胁的味道。面对豪格的一瞥,孝庄轻轻叹了一口气,同时,把头一侧,躲避了豪格咄咄逼人的目光。 自皇太极死后,孝庄一直处于如履薄冰的境遇之中。这些亲王、贝勒,哪一个是善茬?孤儿寡母,仰人鼻息,谁也得罪不起啊。以皇帝的名义写诏书,让豪格把人交出来,这可是孝庄做不出来的。而这一点,从豪格那一瞥和孝庄的畏惧躲闪就看得出来。 豪格与孝庄,两人自然心照不宣。 面对豪格的骄横,多尔衮并没有发怒,而是淡淡地说道。 “肃亲王,你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多铎囚死在大明么?” 语气冷淡,字里行间,已经有了杀气。 “哼!”豪格毫不示弱,冷哼一声,说道:“摄政王,这死在大明的八旗勇士有多少,哪个不是我族的兄弟。多铎死在大明,也没有什么可惜的,还能给大清,给他自己留下一个美名。” “你的意思是,让后世人说我们大清骨肉相残,毫无手足之情,是么?这是美名吗?” 多尔衮也是咄咄逼人,不断地揶揄豪格。 “后世怎么说我不知道,可现在,我大清离得开多铎,却离不开范文程!” 秘殿之中一阵沉默,剑拔弩张的气势已经到了极点,多尔衮和豪格随时都动手的可能。而鳌拜和索尼,两人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不语。殿上的孝庄,面沉似水,嘴唇微动,似乎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 “豪格,你说大清离得开多铎,那是大清是否也离得开我多尔衮呢?” “你什么意思?” “呵呵,我本来认为,你只是不服气我这摄政王的调遣,可没想到,你却是心怀鬼胎,为达目的,不顾这血肉之情。” 接着,多尔衮冷笑一声:“豪格,你看看那是何人?” 说完,他向门口一指。看门口处,一个人影闪出,同时,所有的人也都看了过去。 来人原来是何洛会。这个何洛会,本是豪格的心腹,也是他军中的一名悍将。这个时候,他本来应该在军中,怎么跑到这秘殿里来了? 豪格一时摸不到头脑,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这何洛会没有说话,脸上略有惭愧之色。 多尔衮说道:“他为何来?他是来告诉我,你豪格的下一步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豪格惊恐地睁着眼睛,满脸苍白。 多尔衮说道:“什么计划你不知道吗?要不要当着太后、还有诸位大臣,让何洛会说一说?” 第58章 豪格陷计 忽悠建功 第五十八章豪格陷计忽悠建功 听多尔衮这么说,豪格由惊恐转为愤怒,对着何洛会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突然出现的变故,同样,也让其它的人惊讶不已。 多尔衮向河洛会试了一个眼色,那河洛会便开口说道。 “那日,万岁登基,肃亲王说,摄政王有什么了不起,一样弄不了鳌拜。等过段时间,让多尔衮和鳌拜斗一斗,时机成熟了,把他们一并收拾掉。如果那小崽子听话,就让他当皇帝,如果他不听话,就把他带他的母亲一起,送去见先帝。” “胡说!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何洛会刚说完,豪格立刻否认。因为他听得出来,这话的分量有多重。何洛会的一句话,可是把屋子里所有的人全都装了进去。 多尔衮冷笑道:“贤侄,你的心可真不小啊。就是老八,都没有你狠。” 一语双关,这老八就是皇太极,当年皇太极杀了多尔衮的母亲,还算是杀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可这福临,可是他的兄弟。对自己的亲人动手,这让族人还能容得下他? “多尔衮!你与何洛会合谋,构陷本王!” “何洛会是你的牛录,我怎么会和他合谋呢?” “多尔衮!本王和你拼了!” 说着,豪格一抖身,将辫子向身后一甩,长辫在脖子上绕了一圈,搭在了身后。 当女真人做出这个动作,就表示他要动手了。 多尔衮也不含糊,同样是一抖身,把辫子在脖子上一甩,怒目豪哥豪格。 见此情景,索尼看不下去了。这是又要内斗啊,想当初两人因为继位之事,也是差点儿大大出手。索尼赶紧给鳌拜使了一个眼色,鳌拜会其意,大步上前,站在了两人之间。 “鳌拜,你让开!”豪格大声叫喊,“今天,我就要与这个家伙决一生死!” 多尔衮也是毫不胆怯,大声喝道:“来呀!贤侄,我还怕你不成?用刀,还是摔跤?今天就让做叔叔的教教你!” 两个人都是上前两步,就要厮打。还好这鳌拜身形巨大,力量不亏,可以将两人分开。这多尔衮与豪格也是马上的猛将,换做别人定然是拦不住的。 “你们闹够了没有!” 秘殿之上,孝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声吼了一句。 孝庄是蒙古人,从小就唱着蒙古的长调,那一声吼,声音尖锐,几乎穿透了屋顶。多尔衮与豪格都被这一声吼吓到了,两人停下了手看着孝庄。 “索尼大人,这个会议还是由你主持,两个王爷想做什么,就让他们去做。不过先让他们去祖庙,等叩拜过太祖牌位之后,他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完,孝庄皇太后转身就走。 “恭送皇太后!” 索尼、鳌拜还有济尔哈朗等人躬身,十分恭敬地向着孝庄的背影,鞠躬行礼。这肃穆庄严的一幕,与两位王爷不自重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多尔衮与豪格两人互瞥了一眼,也是行礼,送别。 等到孝庄走远了,索尼转回身说道:“两位王爷先坐下,何洛会你先退一下,如果有宣,你再进来。” 几人安排好之后,索尼慢慢说道:“摄政王,这何洛会所言,可有依据?” 这多尔衮早有准备,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本子。 “这里所记的,都是自从陛下登基以来,肃亲王所说的不敬之语。这肃亲王从来都是直接称呼陛下的讳,这些话,不仅是何洛会听到过,俄莫克图、大臣扬善等也都听过。不信的话,可以审讯他们。” “鳌拜都统,请你把所有的相关人员抓起来,严格审讯。” “是!” 鳌拜从多尔衮那里接过了小本子,转身下殿。 多尔衮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说道:“既然肃亲王现在不方便,那这范文程交换豫亲王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几位大人什么意见?” “我同意摄政王的意思。” “我也同意摄政王的意见。” “附议。” “.” 秘殿之中,够得上辅助资格的大臣、王爷,全都同意了多尔衮的意见。 见无人再反对,多尔衮说道:“既然诸公全都同意我的意见,那我现在就去向万岁禀报此事。” 说是向那小顺治禀报,还不如是多尔衮去后宫向孝庄禀报。 大家都知道这个意思,只是心照不宣。多尔衮多次出入内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是因为照顾大清的颜面,所有人都当是多尔衮向福临汇报。 这里边可以解读和猜想的空间实在太大了,而多尔衮毫不避讳,也成为人们诟病他的地方。虽然多铎也劝过他不要进入内庭,可多尔衮回答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去,有人造谣,不去,一样有人造谣。 多铎听多尔衮这么说也有道理,于是也就不再劝了。 当天晚上,多尔衮叫来了沈德刚,和他说了同意将范文程送回大明的结果。 沈德刚当然是一阵马屁,夸多尔衮审时度势,定能率领清廷与大明和平相处,并且许诺,倘若回到大明,定启奏朝廷,开设边贸,两族互惠互利,共享世代太平云云。 多尔衮对此居然还是相信了,可他并不知道朱佑俭的心思。 北京,文渊阁内,朱佑俭一边喝茶,一边看沈德刚的信,不仅心中暗笑。这个大忽悠,还真是把自己忽悠住了。这大清朝廷与大明和睦相处,怎么可能?这把脖子上的剑,朱佑俭一定要处理的。他可以给福临一个虚名,可让着辽东成为女真人的天下,这让他绝对不能接受。 当然,豪格的事情沈德刚是不知道的,他的信中也没有提及此事。可是,朱佑俭前世可是个研究历史的人,豪格与多尔衮的矛盾一直存在,爆发也正是在这一年。 朱佑俭想到,可以利用两人的矛盾做些文章。 第二天一早,军机处会议上,朱佑俭把此事和大臣们商量了一下。对于一些交接的细节进行了讨论,大家都认为可以在山海关处交接。 选择山海关,还是因为此地比较方便。虽然关寿建议,等到人员交换之时,铁浮屠拐子马出击,将多铎再次追回来,或者直接杀掉。 可是那侯恂就有不同看法。 第59章 承德开市 定罪豪格 第五十九章承德开市定罪豪格 文渊阁中,侯恂若有所思地说:“关将军,我看,我们应该放长线钓大鱼。若是在交换之时出击,先不说这清廷是否也有所准备,就说,若是我们成功地杀一个王爷,却让整个清廷提防我们,或者是实施一些报复行动,这可就有些得不偿失。” 朱佑俭认同侯恂的话,问道:“老猴子,你又有什么好办法,不对,我应该问,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侯恂眼睛一眯,嘴角一笑,说:“我们不如借此机会,开辟边贸。请钱大人起草一份召旨,让清廷、或是蒙古提供一个城,至少是一个镇,作为贸易之地。然后.” 还没到侯恂说完,朱佑俭说道:“然后,大明进行渗透,战时,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侯恂听完,微笑点了点头,其他人似乎对此也是颇以为然。可是,清廷会提供这样的一座城吗? 钱谦益建议,让清廷将贸易城镇设在锦州。一来,锦州靠海,边贸非常方便;二来,锦州靠近辽阳和沈阳,若是能渗透到此地,那大明骑兵的铁蹄,就已经踏在了清廷的脖子上。 对此,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妥。朱佑俭更是直接地说:“钱卿,你真是个乐观主义者。”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乐观主义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大概的意思还是可以猜测出来,那就是,钱谦益的想法着实不靠谱。 试问,若是这个条件给到了清廷,这清廷里的王公大臣哪个会同意? 可思来想去,再无合适地点。 此时,朱佑俭说道:“朕想到了一个地方,不过有些复杂,嗯,需要一位能人强将把守此地。” 钱谦益问道:“陛下想的是何地?”在他问话的同时,所有的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朱佑俭。唯独关寿,依然是双目微合。其实,他心中也在好奇,这皇兄又有何高论呢? “承德。” “承德?陛下,您说的这个承德,是不是距京城三百里之外,热河草原上的一座边城?”侯恂问到。 “正是。” 侯恂继续问道:“可是陛下,那里好像没有什么像样的城。成祖在世之时,将此地赠予了蒙古人,也就是朵颜三卫。现在,蒙古人归顺了清廷,此地便也是清廷控制之地了。” “没错,正因如此,朕选择此地为边贸之城。” 朱佑俭说出了自己的提议,所有的大臣都是低头苦思冥想,为何皇帝挑选此地进行边贸。 “众位爱卿,就承德距离京城只有不到300里,虽然是归属蒙古,但是,这蒙古部落之间还做不到团结一致,更别说这满洲人了。再者,此地为蒙古人聚居,我大明提出将此地开边贸,清廷自然不会拒绝,而且,他们会出面对蒙古进行说服。” 钱谦益问:“那此地开边贸,有何好处呢?” “哈哈,钱卿,你终于学会从实际出发,思考问题了。”朱佑俭开了个玩笑,继续说道:“我们渗透到承德,然后伺机占领。等到与女真决战之时,我大明可从从承德、山海关、以及海上,三路进攻宁远和锦州,这辽东便可以唾手可得。” “皇兄妙计!” 关寿终于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十分认可这个计划。 “还有一点,皇兄没有说,”关寿继续说道:“那就是以承德为堡垒,宣大防线便可以向东,延伸至京城附近。建奴再想突破宣大,没有20万人,休想!” “御弟所言正是!”朱佑俭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关寿刚从宣大回来,自然对宣大方面更加敏感。 钱谦益说道:“那这一切都准备好,可是,谁去和清廷说这个事儿呢?” “哈哈,钱卿,你觉得还能有谁?当然是沈德刚了。” 一封密信,一天一夜,便到了沈德刚的手里。看到信的内容,沈德刚可谓是心花怒放。 原来,在信中,钱谦益转达了皇帝对沈德刚的赞许,并且,答应等沈德刚回来之后,要给他加官进爵。 于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那就是这个所谓的加官进阶,实际上是朱佑俭给沈德刚的一张空投支票,换句话说,就是朱佑俭忽悠他沈德刚的。 可是这沈德刚,对此居然确信不疑。 另外,信里面,也把交换人质的计划告诉了沈德刚。并让他想办法在其中斡旋,安排人质的交换,以及劝说清廷在承德开设边贸。 “哈哈,现在居然连皇帝都知道我了,这发财的日子就要到了,哈哈!” 沈德刚可以说是意气风发,现在,先是清廷的银子到手了。接着,大明又要赏赐他,这真是喜从天降! 不过这计划要执行好,把人质交接做好,不要出什么纰漏。还有就是,这承德的事情,如何让清廷接受呢? 第二天一早,沈德刚便来找多尔衮,并且,把大明朝廷的意思,进行了转达。 多尔衮也很高兴,自己的左膀右臂又要回来了,而且这个沈德刚还挺得力,看似是大明的官员,给了自己很多重要的信息。 其中就包括,大明想要在承德开设边贸的事情。 “沈大人,明朝皇帝真的有这个想法吗?” “那是当然,”沈德刚又开始忽悠多尔衮,“这么多年的大战之下,百业凋零,如今,中原总算是安分了下来,若是这辽东也能平静下来,这天下,也就算是彻底平安了。” 可惜,他的话还是忽悠不了多尔衮,谁都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大明和清廷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和平相处,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这么想。可是,忽悠别人多了,自己便会相信这一套,也许,沈德刚真的认为明朝真的就如他所想的一样。 在沈德刚离开之后,多尔衮再次举行了辅政大臣的会议。 会议刚开始,并没有说沈德刚的事,而是豪格的事情。 第60章 争斗朝廷 血流盛京 第六十章争斗朝廷血流盛京 这两天,为了调查豪格的事情,鳌拜都没有睡好。一直在与索尼沟通,审讯中一旦发现有新的线索,便于索尼商量,尽量将事情的影响控制住。 比起足智多谋的多尔衮,拥有强大的兵力,但是脑子不太好用的豪格,更利于索尼控制局面。现在福临还小,因此,越稳定,越对他们这一方有利。 而鳌拜也是如此想,自从北京悄悄地回来,他的心中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大明皇帝惹不起。比起天启皇帝,这个崇祯皇帝不仅文治武功,而且颇有计谋和胆略,手段也是极其凶狠。 若大清和这样的敌人作战,实在是有些以卵击石。只有和平相处,等到福临长大,再有大的变化之后,伺机而动,才是上策。 多尔衮问向鳌拜:“都统,现在调查到何地步?” 鳌拜先是看了索尼,见索尼给了一个眼色,便说到:“启禀摄政王,现已查明,豪格在私下,确有中伤当今万岁,以及摄政王之语,而且其语恶毒,当受重罚。” 多尔衮冷哼一声:“哼!是可忍孰不可忍!豪格实在是可恶!应当启禀陛下,予以重罚!” 索尼问道:“不知摄政王如何治罪?” “这治罪的事情,还是听万岁和皇太后的意见”。多尔衮这么说,只是表示谦让,谁不知道决定还是他来做。 孝庄皇太后听多尔衮怎么说,立刻回答道:“此事涉及皇家体面,重罚吗,我看是要的。但是,豪格毕竟还是两旗的旗主。若重犯他,只怕两旗会借故闹事。” 两旗闹事,早已有了苗头。自从豪格被软禁在宗人府内,他所统领的正黄、镶黄两旗的士卒便躁动了起来。还好,另有几旗的人马在重要的街道上戒严,才没有爆发出什么大的冲突。 索尼说道:“皇太后所言极是,臣建议重罚豪格手下的统领,还有进谗言之人。至于豪格,可夺其爵位,削职为民,等到合适的时候,酌情复起。如此一来,既给了豪格惩罚,也给了他改错的机会,安定了两旗人心。” 听索尼这么说,多尔衮有些不高兴:“索大人,你这是何意?陛下的圣名,岂是什么人都可以侮辱的吗?你的这个惩罚实在没有意义,豪格不会有所悔悟,有所改变的。” 多尔衮不满意索尼的建议,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这豪格的削职为民,和普通官员的削职为民,是两个概念。其原因就是即使没有官爵,豪格依然是旗主,重兵在握。所以,多尔衮想的是把豪格的旗主之位废掉,若是这两旗归到他的麾下,那就更好了。 可是他的打算,无论是索尼,还是鳌拜,即便是孝庄皇太后,都不会答应的。 孝庄皇太后说道:“大同新败,我各旗将士士气低落,此时不亦再加以内斗,我觉得索大人处理办法十分妥帖,不如就按所大人说的办吧。” 通常情况下,孝庄皇太后是不发表意见的,朝堂之上,往往就一句,“辛苦诸位大臣”。 今天,她不得不发表意见,她也知道,多尔衮野心太大,虽然豪格也不是盟友,或者说是敌人才对。可若豪格倒台,便少了一人制约多尔衮。到那个时候,多尔衮会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另外几个大臣,包括济尔哈朗也都点头,表示同意索尼的看法。 诸位大人如此,即便身为摄政王,多尔衮也只能闭上了嘴巴,深吸一口气,不再做声。 索尼说道:“不如以此为借口,办范文程一个谋逆的罪名,将他驱赶,这样,也可以安定辽东的汉人之心。也可以让豫亲王回来的时候,不被人议论、笑话为我满清与大明做的交易。” 孝庄皇太后说道:“可,此事就按索大人的意思办吧。”一边说,一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这样,第二天,盛京一阵腥风血雨。 虽然索尼已经将处斩之人的数量降到了最低,可多尔衮不满意,他列出了一个单子,上面是一些豪格的亲随党羽。索尼对此,也是照单全办。他知道,此时的他,已经让多尔衮非常不开心了。若再有拒绝多尔衮的意思,那这位摄政王日后,一定会对他不依不饶。 “哎呦,将近百人被砍了头!”盛京市井之中,一些人开始议论此事。 “那天我还是去看了,我的天哪,那血,把整条街都给染红了。太可怕了!” “你说这肃亲王,老是想着暗算摄政王,这下倒好,听说他也给罢了官。” “我看也是做做样子,要是真追查下来,谋逆的大罪,他可是万万跑不了的。现在,就是一个罢官,削去爵位,他还是旗主,这不是摆明了包庇他吗?” “即便是包庇,豪格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听说,是范文程在其中挑唆的。” “又是这个混蛋!他到哪里哪里就不消停!年年打仗。都是他挑唆的,他早就应该给千刀万剐。” “不过,我去看杀头的时候,没有见到这个人。” “哦,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听说,他这几日就要被押解回大明了。” “被送回大明了吗?” “是啊,我听说,摄政王有想和大明议和的事情。” “这你可不能胡说呀!” “我可没有胡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摄政王已经在承德安排主城的事情,要在那里与大明开设边贸。” “那大明会同意吗?”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家掌柜的已经安排人去那里找铺面了,听说,一旦边贸开市,粮食、布帛、草药、马匹等等,都会如潮水般涌入承德。” “可我听说,那承德是蒙古人的地盘,蒙古人会同意做边贸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谁跟银子有仇?就是蒙古人,他们也需要铁器、食盐,听说,原来在那里的兀良哈的朵颜卫首领善巴,也正准备着接受大明皇帝的召见呢。” 第61章 欲得承德 必用蒙将 第六十一章欲得承德必用蒙将 以现在的局势,大明、清廷还有蒙古,这三方势力所产生的微妙的变化,大家各有各的意见。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人都觉得,也似乎要向着有利于大明的方向在发展。 当然,出来大明朝廷内部聪明的大臣外,其他人都没有想到,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全都是北京城里,金銮殿之上,那个重生的朱佑俭一手策划出来。 朱佑俭看完沈德刚的来信,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现在所有的事情进展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他本来想着,清廷有可能就这个范文程,会与他讨价还价。结果没想到,多尔衮和孝庄他们,答应的如此痛快。 在开边贸的事情,清廷也是满口答应,毫不犹豫。 这让朱佑俭心中暗骂了一句:“草率了!” 坐在龙椅之上,朱佑俭听着钱谦益长篇大论地说,这蒙古如何如何不值得信任,边贸可开,但要小心对付等等的话。朱佑俭也觉得,这个老头也是越来越上道。在与几位能臣的交流之下,这个老家伙也开始用高超的政治思路来解决问题了。 “陛下,”钱谦益说道:“自从那虎汗死在大草滩,清廷的皇太极收继了其遗孀,整个蒙古便归于皇太极统治。不过,蒙古内部依然是各自为政,尤其是这个兀良哈,曾经参与了两次对虎汗的大战,逼迫其远遁。如今,虎汗之子,阿布鼐受命管理察哈尔,而察哈尔实际掌控在兀良哈的善巴手里。看来,又要有一场蒙古的内战了。” 朱佑俭笑着说:“钱爱卿高见,哈哈,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钱谦益有些得意地笑着说:“陛下,不如我们坐山观虎斗,暗中支持兀良哈,让其击败阿不鼐。” 听到钱谦益这么说,朱佑俭真的觉得这人不能夸。 “钱爱卿,你觉得,若我们支持兀良哈,那他就会打得过阿布鼐是么?” “正是!” “那如果清廷直接派兵帮助阿布鼐,怎么办?我们也搅进去吗?” 钱谦益听到皇帝这么说,觉得刚才说的话,实在是一拍脑门,没有仔细想。 看到钱谦益脸上出现愧疚之色,朱佑俭赶紧安慰道:“钱卿,没有关系,至少你前面说的是对的。必须要让兀良哈做好战斗准备,这场战斗,不可避免。” “是的,陛下圣明!” 钱谦益随口就是一句马屁,不过,朱佑俭还是蛮享受的。 “这样,钱爱卿,你先退下休息,朕再想想,有了主意,再宣你。” “是,陛下。” 钱谦益退出了文渊阁之后,朱佑俭便开始在脑子里思考,如何支援兀良哈。 直接派兵,不是最好的办法。争夺承德,为的是夺取边贸的主动权,而不是为了杀伤敌人。一场大战下来,胜利肯定属于自己,但是,这边贸互市就开不起来了,如此一来,承德开边贸的计划,也就宣布失败了。 朱佑俭思前想后,最后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那就是,尽量不打仗,如果必须打,那大明军队将不参与,要让蒙古各部自己打。 “系统,朕要开始召唤。” 【请宿主确认召唤的类型,名将、武器或是军队。】 “首先召唤一名蒙古将领。” 【请宿主说明将领名称,并确认。】 “木华黎。” 【木华黎,成吉思汗手下名将,属一流猛将,供奉银两800万两,是否供奉。】 虽然这钱实在太多了,可是,朱佑俭还是坚持要请出这位名将。其原因也简单,那就是未来,这蒙古一定会继续进攻中原,必须扶植一支蒙古部落,作为大明在草原上的盟军,帮助大明抵御蒙古和清廷。还有就是,这个木华黎,也是成吉思汗手下勇谋双全的武将。 “供奉!” 【木华黎,现名为乌兰克,是阵亡将领满桂族侄,此时正在山海关大牢之中服刑。】 “服刑?什么意思?” 【提示:具体原因请宿主自行调查,请注意,明日午时,此人将被处斩,勿谓言之不预也。】 “什么?明天午时?” 朱佑俭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现在已经是午后,再过一个多时辰,差不多就是傍晚了。北京到山海关足有600里,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不行,800万两银子不能打水漂呀! 一天一夜,要赶六百里路,而且现在,这个乌兰克,也就是木华黎,在山海关遇到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若是派个普通的锦衣卫拿着圣旨去,就算是加急快马到了山海关,吴三桂也很有可能来一个先斩后奏。因此,这就要求去的人,不仅要有圣旨,而且,要有一定的威慑力,到了山海关,能够镇得住吴三桂。 想想身边,谁能胜任此项任务呢?朱佑俭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 “大伴,快去叫关寿!” “是!” 此时的关寿,正在校场之中,与袁承志、张煌言一起训练士兵,演练阵法。最近几日,侯恂一边安排人手组织工作,另一边,就是天天去汤若望那里串串门,看一下崇祯17和纸壳弹的制造情况。 袁承志和张煌言,两个年轻人则是天天泡在演武场。一开始,是偷偷地和关寿学习。当关寿发现这两个人之后,也就大大方方地教授他们这用兵之法。 关寿这么做是帮助他们吗?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要借机教训教训这个袁承志。这个愣头青,不知道好歹,居然他面前胁迫天子,真不把关将军放在眼里吗? 于是,关寿让袁承志吃了不少苦头。可这袁承志不仅虚心,意志也是十分坚强,为了能够学到关寿的统兵精髓,摔打几下没什么。况且,被关寿摔打,也不丢人。 果然,袁承志与张煌言两人在统兵上,进步神速。再加上召唤出来八字军本来就是令行禁止,悍不畏死,几天内,这支部队也有了些凶悍的意思了。 不知不觉间,关寿也对这两个年轻人也改变了态度,尤其是袁承志,这个家伙在江湖上学了很厉害的功夫,那身法灵活敏捷,配合上双刀,就是一个以一当百的武将。而张煌言也是个厉害的角色,比起袁承志,这个家伙在作战的决心上,异常坚定,射术也是非常地好。 第62章 快马加鞭 客栈遭遇 第六十二章快马加鞭客栈遭遇 这个张煌言,不仅读书写字颇有风范,他还有一种战场大局观,善于捕捉战那稍纵即逝的战机。在行军演习和谈论中,关寿发现,这个张煌言总是能知道什么时候出击,从哪个方向出击,用什么兵种出击、防御等。 关寿问他,是不是以前打过仗,张煌言笑着说,没有,他是从兵书之中学来的。至于说张煌言的射术,那就更有意思了。 一次,一名千户要和张煌言比射箭,言语间,尽是书生不行的轻佻话。结果,张煌言三箭全部中靶,这让那千户丢了面子不说,还输了一个月的俸禄。 这两个年轻人,让关寿眼馋的不行,想要收到自己的帐下。可这侯恂坚决不同意,他说,关将军已经有了周遇祥了,这两人要是跟了关将军,他一个老头怎么打得过张献忠呢?因此上,关寿也只能留一下一些小遗憾。 此时,校场上的关寿看到这大太监王承恩亲自来找他,他就知道,一定是有重要、且紧急的大事件。 话不多说,关寿赶紧来到了皇宫,进到了文渊阁,正看到朱佑俭在低头写着什么。 “关寿,拜见陛下。” 听到关寿请安的话,朱佑俭停下了笔,笑着说道:“御弟来了,快坐,皇兄有个事情要让你办一下。” “何事?” “送信。” 听到皇兄让他送信,关寿一怔。现在他可是大将军,提督军务总兵官,皇帝差遣,他是要听的,可送信这种事情让一个提督去,听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 “臣弟遵旨!” 关寿一抱拳,毫不迟疑,对于这个皇兄,他什么事情都是无条件去执行。 “御弟,此信非同小可。朕要你明日午时之前,到达山海关,将信交给山海关都督指挥——吴三桂。信中,我要吴三桂交出一个叫乌兰克的人。” “好的,臣弟一定办到!” “御弟,这个乌兰克明日午时就要被处斩,而且,此事可能有些复杂,朕对此也不是很明白,总之,现在这吴三桂还是需要怀柔处理,但这个乌兰克,一定要给朕带回来。” 朱佑俭一边说,一边将写完的信盖上一枚印信。这信上的墨还没彻底干,就被朱佑俭放进了信封之中,递给了关寿。 另外,朱佑俭为了关寿办事方便,还给了他一块锦衣卫千户的腰牌。 “臣弟一定办好此事!” 关寿接过信,放在怀中,扭头便走。 出了皇宫,关寿并没有催动赤兔马向东,而是向西来到了演武场。 他是来叫袁承志和张煌言的,之所以叫他们两个,一来是让他们见见世面,二来,路上也有个伙伴相互照应,这第三,就是送信的时候,总不能他关寿把信交给吴三桂吧,那多掉价。 来到演武场,两人正在地上复盘刚才的演练。 关寿坐在马上,大声招呼:“你们两个,骑上马,跟我走!” 关寿的声音似洪钟大闾,离着老远就听得见。 通过这些日子的训练,两人也养成了关寿那种,对于简单的军令,先执行再问的行为方式。 就这样,三个人一同出了东城门,一路向东飞驰。路上,关寿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让两人做到心中有数。 关寿的赤兔马是千里马,虽然袁承志和张煌言也是好马,可也不能和赤兔马相提并论。原本关寿是想连夜赶到山海关的,可为了照顾那两个小子,只能放慢了速度。 戌时三课,三人来到了蓟州城。 此时,城门已经关了。张煌言建议叫开城门,今晚在府衙休息,以关寿的身份,怎可在城外住宿? 可关寿说:“城门已关,若再开,徒生事端,某家也是行伍出身,爬冰卧雪也是常事,没有什么的。” 于是,三人就在城外的一家客栈住下,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准备明日天一亮再赶路。 亥时左右,三人正在屋里吃饭,就听门口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吵人。 “咚咚咚!” “店家,开门!” “快开门!老子要住店!” 一直喧闹声中,店小二急急忙忙地打开了门。 几个人一进门就骂道:“这么慢才开门,娘的!信不信老子砸了你们的店!” 店小二赶紧陪笑:“几位爷,哎,赎罪,里面请。” 楼下一阵吵闹,关寿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张煌言则是皱了皱眉。 袁承志站了起来,透过门缝,偷偷地向下望,只见六、七个商人打扮的人坐在了大堂,围着两张桌子,要吃要喝。 “什么人?”关寿小声问道。 “好像是商人,不过,看他们咋咋呼呼的,似乎不是商人。” “不是商人?”关寿手抚长冉,仔细思考了起来。 这时,张煌言说道:“承志,不如你去,探探他们口风。” 袁承志点点头,便把兵士的衣服脱掉,只穿中衣,走出了房门。然后,装醉,对着店家喊了一声。 “店家,还有酒肉吗?” “客官,这酒还有一些,可这天太热了,没有鲜肉,只有几斤腊肉了。” 袁承志说道:“好!都给我送来,我全要了!” “您全要了?” “是呀,怎么,看不起我吗?”说着,袁承志故意在这帮人面前掏出一个二两的银锭。 “都给你,哼,告诉你,爷爷明天路上还有吃呢。这些银子都给你,记得,把店钱也算进去,莫要戏耍我!” 二两银子,听着不多,可是对于这个店来说,也是两个月的进项呢。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店小二高兴地就向厨房跑去。 桌边那几个人听了袁承志的话,立刻又吵吵起来。 “哪里的鸟厮!你把肉都买了,爷爷吃什么?” “混账东西!滚!” 最后,一个一脸络腮胡的人,眼神不善地看着袁承志,骂道:“你这混账东西,有钱是么,爷爷更有钱!” 说着,这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差不多也有三两重,喊道:“小二,告诉你们老板,这店,我包了,让这个鸟厮滚出去!” 络腮胡子一边说,旁边的几个人一边撸起袖子,就把袁承志围了起来。 第63章 假扮商旅 夜半杀机 第六十三章假扮商旅夜半杀机 袁承志听了这话,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说:“别呀!哎呀,我是有眼不是泰山,请几位大爷见谅。这黑灯瞎火的,就别生事端了,这肉食都给几位爷了。” “哼!现在怕了?晚了!跪下,磕一百个响头!”一个矮胖的家伙嘲弄地说着。 “别呀,哈哈,几位爷,我也是跑江湖的可怜人,就绕我了吧。” 袁承志假装害怕,口气也服软、哀求。他的目的就是要和这几个人搭上话,然后,试着让他们几个人自报家门,套他们的话,别说,这些家伙还真上当了。 “呵呵,”那络腮胡子冷笑一声,说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挺上道。嗯,这就还害怕了?哼,告诉你家爷爷,你是哪里的,要去哪里?你是做什么的?” “实不相瞒,大爷,某是保定人士,平时,也不读书,也不种地。这不,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药材的行市不错,能卖上价去,于是,就想去山海关,进点货。” “哈哈,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厉害的人物呢,原来就是个跑货。” “是是,就是个跑货的,这是我第一次跑生意,没想到,遇到您,还有几位大哥。” “你小子,出来做事,就没人教过你,说话小心吗?行,今天爷爷我就教教你!你说吧,认打还是认罚。” “大爷啊,这打怎么打,罚怎么罚?” 络腮胡子站起来,说道:“认打,哥几个一人打三十拳。”说完,右手成拳,在袁承志的面前比划了几下。 袁承志假装害怕道:“哎呀!大哥,你这拳头,我看老虎都能打死,就饶了小弟吧,我认罚!” “认罚,哈哈,好,爷爷也不坑你,一百两孝敬,就放过你。” “一百两?”袁承志假装很为难的样子,说道:“老大,这钱没什么的,不过,小弟这次出来,没带这么多啊,老大留个名号,今年赚了钱,我保证双倍把银子送上。” 说着,袁承志从怀里掏出二十两的银锭,交给了那络腮胡子。 看到二十两银子,所有人都是一惊,看来这家伙挺富有呀。其实,这络腮胡子也知道,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估计这小子身上没有,弄个十两银子就不错了。 现在袁承志掏出了二十两,也算是超过他的预期。 络腮胡子大笑,说:“好小子!行呀,你留下姓名,和住址,等爷们回去,到保定找你。” 说完,络腮胡子给旁边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袁承志在那纸上留下了名字和住址,当然都是假的。写完,又恭恭敬敬地问道。 “既然这么投缘,这位大哥,您也留个名号吧。” 那络腮胡子大怒道:“你小子活腻了是不是!敢打听老子!” 袁承志又是假装害怕,说道:“不是!老大!我是怕老大们来我家,我不在,家里人得罪老大。老大留给名,以后来了,家里人也好安排准备呀。” 络腮胡子盯着袁承志,半炷香的功夫,看袁承志的眼神没有什么变化,就说道。 “你小子,真是滑头。哼,好,以后,要是有人去你家,说姓白的,那就是你老爷我的人,懂么?” 络腮胡子一边说,一边用右手比出了一个开花的动作。 袁承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次的惊讶表情可是真的,不是装出来的。 袁承志赶紧作揖行礼,说道:“哎呀,几位老大来到此地,一定是有要事。不敢打扰,告辞!” 说完,假装惊慌失措地向回跑,跑的时候,还故意甩丢了一只鞋,惹得那一帮人一阵哄笑。 回到房间,关寿问:“弄明白哪里的人了吗?” 袁承志说道:“是白莲教。” 听到白莲教这三个字,一向沉稳冷静的关将军,也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莲教为民间组织,这个教也是亦正亦邪。起源于唐宋时期的佛教,随着民间的流传,各种宗教杂于一体,也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教了。民间修行白莲教者,有的是为成仙,有的是为普度众生,更多的,则是以修道为名,行坑蒙拐骗、打家劫舍之实。 外面那帮家伙,明显就不是好人,一身江湖的习气,估计干的就是坑蒙拐骗、打家劫舍的勾当。 很多人都认为,明末除天灾之外,就是流寇、建州两处的人祸,其实,还有一祸,那就是白莲教。而与流民、建州不同的是,这白莲之祸贯穿整个明代。 成祖永乐十八年,暴发了唐赛儿起义;天启二年,暴发了徐鸿儒起义。有明一代,深受这白莲教的祸害。当然,那些所谓的起义军,也并非都是信奉白莲教义的善男信女,更多的,还是强盗、流寇。 这个教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他太神秘了,无法追踪,且煽动性极强。据说,为了追捕唐赛儿,成祖居然下令,把全国和唐赛儿年龄相近的道姑,全部杀掉。可见,明王朝对白莲教的警惕,和惧怕。 张煌言找来了一张纸,开始在纸上写:“此处为何会有白莲教的人?” 袁承志接过了笔,写道:“这些人也是由西而来,看来也是想到山海关去。” 张煌言继续写:“他们是想出关?” 还没等袁承志落笔,关寿将笔拿了过来,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吴三桂。” 袁承志和张煌言互看了一眼,关寿所说,他们都能理解。那就是这个吴三桂,很有可能勾结白莲教。 关寿点指袁承志,继续写道:“你晚上再去看一看,说不定他们手里有信。尽量不要被发现,不过,一旦被他们发现,就留下一个活口,剩下的就全部杀掉。” 袁承志点点头,张煌言则是转身站立起来,将行囊中的弓箭取了出来。关寿虽然带了大刀,但是,若是在这里使用青龙偃月刀,几下,这个客栈就会被关寿夷为平地。幸好,朱佑俭赐给了他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三尺青锋,寒光刺骨。 出来着急,袁承志没有穿夜行衣,便偷来了一套店小二的衣服,穿好。 三人都准备好了,便吹灭了蜡烛,只等着后半夜,三人行动。 一座小客栈,杀机四伏。 第64章 白莲初现 暗通大员 第六十四章白莲初现暗通大员 那些白莲教众,也没有休息。这旁边的屋子里,就有一只大肥羊,怎么让人睡得着呢? “大哥,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还是那个矮胖的家伙,怂恿着络腮胡子。 这络腮胡子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说道:“兄弟们,我们此次是办大事来的,本不应该再惹事端。可是,那个小子让我很生气,不仅是对我没有礼貌,更是因为他有钱。今天,我们顺手牵羊,但记住一点,一定要不留活口,不能有妇人之仁!” 听了落腮胡子的话,所有人都点头示意明白。 “杀完人之后,这些人和店里的银子,我们平分,之后,一把火,把这里烧得干干净净。千万记住,此事绝不可与外人道,也包括教主和堂主,懂了吗?!” “大哥放心!”那矮胖子说道,“谁要是敢走漏消息,我李狗儿,就把他刨腹挖心!” 其他人都点头不止,同时,畏惧地看了一下那个李狗儿,他们都知道,这个家伙心狠手辣,最喜欢的就是吃人心。 看大家都愿意干这一票,络腮胡子便进行了分工。 其中,他和矮胖子,以及另外两个人,去到那个小小子也就是袁承志的屋里。另外两个人,则是去找到店主,和小二的住处。两拨人同时动手,确保万无一失。 “大哥,这次来你没有带迷香吗?” “废话!当然没有带。”听见矮胖子这么问,这个络腮胡子有些生气,“你也不动动脑子,我们这次来就没准备要抢劫,带那东西,被官府搜出来怎么办?” 原来,这些家伙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十分卑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他们今天真的不该如此嚣张,去惹那些他们不该惹的人。 袁承志听到屋外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便赶紧提醒关寿和张煌言二人。大堂里的长明灯恍恍惚惚,把几人的的人影和刀影,映照在了窗纸之上。 张煌言站在房屋的一角,将弓拉满,弓上面放着两支箭。 “咣当!”屋子的木门被踹开。 “嗖!” 利箭破空,张煌言的两支箭正中要进来的门口二人。两人立扑当场,而是后面的两个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冲了进来。 “砰!” 进来的第一个人被关寿一拳,直接打飞出去,身体撞到了墙上,登时没了气。 另外一个,见到如此情景登时呆立当场,想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在他一愣的时候,袁承志的从侧面上前,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许出声!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 那人呜咽着,尽量不大声说话:“好汉饶命,饶命” “你其他同伙呢?” “他们在店小二那边.” 正说着,留下传来了惨叫声。 “啊!救” “承志,你下去看看,这个人,我来收拾。” “是!” 袁承志提着双刀下了楼,而那个家伙已经被关寿摔在地上之后,又被关寿踩了个结实。 昏暗的烛光之中,袁承志看到厨房的方向一阵人影摇晃。 悄悄跟上去,原来是两个白莲教的人刚杀完店小二,正在擦刀。 “贼人!看刀!” 袁承志趁两人不注意,大喝一声,举刀就劈。 只听“咔嚓、咔嚓”两声,两颗人头滴溜溜地上乱滚。 拎着人头,袁承志回到了房间之中。 此时房子里已经点好了灯,矮胖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张煌言从一个络腮胡子人的尸体中,找到了一封信,并交给了关寿。 关寿仔细看过信封,火漆完好完好无损,看来是没有拆过。接着,关寿轻轻撕开信封,拿出了信读了起来。 信中写的意思是,白莲教本来要举事,可是张献忠入川后,左良玉跟进湖北,并且有进入襄阳的意思。襄阳虽在湖北,但与南阳非常近,因为担心会受到左良玉的剿灭,只能暂时偃旗息鼓,等待时机。 信中,还提到了吴三桂向白莲教主要的一样东西,但还没有完成,待一段时间之后,便可以送到吴三桂处。 看完信,关寿把信递给了张煌言,便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 “回大王的话,小人是是从河南南阳处来的,要去山海关,将信交给一个卖药的掌柜,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人.小人”那矮胖子有些犹豫。 “还不快说!” 袁承志将一个人头抛了过去,那人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大喊:“我说!我说!我是白莲教南阳方的,这次,是将军派我们来的,其他的,小人一概不知呀!小人本是山中的农民,这乱世,才投了白莲教,小人真的是良民呀!” “啪!” 袁承志一巴掌打在了矮胖子的脸上,说道:“良民?我看你这杀人越货的活计干了不少了吧?现在,你放老实点,实话实话,说不定,爷爷还会饶你一命的。” “大王爷爷!我真的都说了。”说完,磕头如捣蒜。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这个家伙就是个送信的,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关寿又问道:“你再说一遍,你要把信送到哪里,送给谁?” “大王爷爷,我刚才都说了呀!” “啪!”又是一个清脆的大嘴巴子,袁承志骂道:“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再废话,我把你舌头拔出来!” 这个矮胖子心中叫苦,但没有办法,只好说:“是山海关城西,一家叫参茸行的药材铺,掌柜姓吴。我们把信送送给此人,我们的差事就算完成了。” “切口是什么?”袁承志问道。 “这切口”那人又犹豫,袁承志抡起手,就要打。 “大王爷爷!慢动手!这个只有我们的头目知道,”说着,指向了瘫软在墙边的一具尸体,说,“他现在死了,我与不知道呀。” “你仔细想想!”袁承志说道。 “嗯,我记得,他好像说过,是一首什么古诗。” “古诗?” 第65章 赶到西市 刀下留人 第六十五章赶到西市刀下留人 “古诗,对,是古诗,什么淤泥..什么盛世,不过具体的,他没说。” 这个时候,就听楼下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啊!” 原来,是打斗的声音惊动了老板和老板娘,结果,他们出来查看的时候,被这几具尸体给吓得不轻。 “煌言,你先去看看。”关寿下令。 “是!” 张煌言放下弓箭,转身下楼,安慰店老板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李狗儿。”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来过,这是第一次。” “好,明日我们还有事情,顾不上你,但之后会收拾你,你最好老老实实,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说不定,你这狗命还能保住。” “是,是!谢谢大王爷爷,谢..”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袁承志一刀,将此人的脖子砍断。 关寿有些吃惊,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袁承志回答道:“此人只是个新入教的小喽罗,没必要留他的活命,万一让他跑了,或者除了什么岔子,反而会打草惊蛇。” “现在处理,确实干净。不过,承志,你怎么知道他是小喽罗?”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这是刚才他回答的切口。这不是什么古诗,而是白莲教的教义。连基本的教义都不知道,可见这个人刚刚入教,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了。” 关寿点点头,也是同意了袁承志的意见。现在要去山海关,不能带着此人,留着此人,万一跑了,实属大患,杀了干净。 “承志,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阅历和头脑。”关寿面带微笑,手捋长冉说道。 听关寿夸奖,袁承志一抱拳,谢道:“将军过誉,其实,我更想疆场效力,怎奈命运多舛,浪荡江湖。今后,定当在疆场之上拼杀,已报国恩。” 关寿点点头,真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家伙了。 稍后,张煌言进了门,说道:“店小二重伤,但没有死。” 关寿说道:“我们天亮就走,这些人,就交给店家处理吧。” 张煌言说道:“我已经告诉老板,这些人都是强盗,此次我们将强盗杀死,为了避免麻烦,我让老板将人埋了,毁尸灭迹就好,不要报官,以免节外生枝。” 关寿听了,点点头,对张煌言的安排,也表示满意。心想,等回去了,一定要向御弟哥哥要几个这样的青年才俊,这个老猴子算是得了两个宝呀。 一开始,老板是非要报官的,可当张煌言拿出锦衣卫千户的腰牌,再加上威逼和利诱,老板还是同意按照张煌言的话去做了。袁承志随后,也在这几人的屋内搜查了一下,但没有发现什么其他有用的东西。 折腾了一阵,三人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下,直到天蒙蒙亮,才又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又上路了。 四百里路,快马加鞭,用了三个时辰的时间,三人才在即将午时的时候,赶到了山海关。 这山海关不仅雄伟,而且防守严密。北城门基本上是不开的,关寿手持令牌,进城之后,关寿带着张煌言,二人也顾不上城内不得纵马的规定,从南门处,飞驰而过,直奔城中的西市。袁承志,则另有安排。 西市之中,正在进行斩首之刑。被砍的,就是朱佑俭要的人——乌兰克。 “刀下留人!” 就在刀斧手准备砍下乌兰克脑袋的时候,关寿一声暴喝。那暴喝之声,犹如雷鸣一般,刀斧手被震的倒退了一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监斩官看得清,街面上,冲过来了一个身着绿袍、金甲的武将。这武将不仅雄伟,胯下一匹赤红的战马更是神俊。 “你是何人?居然敢劫法场!不怕砍头吗?”接着,监斩官大喊:“斩!” 刀斧手好像如梦方醒一般,挥舞大刀,劈了下去。 “嗖!” 一只利箭,如飞蝗一般,直奔刀斧手的手腕。 只听刀斧手一声惨叫,“啊!”接着“咣当”一声。原来是弓箭穿过刀斧手的手背,刀斧手吃痛,大刀掉落在地。 监斩官脸气的通红,大喊一声:“来人!抓住这两个家伙!” 呼啦啦,两旁几十个手持长矛的士兵就围了上来。 “闪开了!” 关寿再一次暴喝,同时,挥动青龙偃月刀横扫,“咔嚓咔嚓.”,只见围上来的士兵的长矛被砍成了两截,矛尖分分落地,这让所有的士兵惊讶不已。 这些人也都是和后金军拼杀了无数次的老兵,对他们来说,战场上发生什么都不稀奇。可唯独这次,如此凶猛的大刀,还锐利无比,这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也正是因为这老兵的经验,他们心里很清楚,和眼前这位杀神打仗,完全就是送死,自己的腰杆儿可没有矛杆结实,更别说脖子了。一时之间,围上去的士兵纷纷后退。 “你你.你.!” 监斩官也是一阵错愕,虽说是什么监斩官,可是,在山海关里当官,哪个没有上过战场?就算是文官,一样也是知道一些军事。监斩官断定,这马上绿袍金将绝非凡人。 眼前这位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到底是何人!”监斩官问道。 关寿眼睛一眯,说道:“某,关寿,山西道行军大总管,提督军务总兵官。” 关寿报出自己的名号,所有人惊呆在当场。 以三千破二十万闯贼,刀劈刘宗敏,大同大捷,一战斩杀北虏七千余人,生擒清朝豫亲王多铎,陛下御赐“威震九州”之名号,如今这关寿之名,在这九边军中,以如战神一般存在。 “你真的是关大将军吗?”监斩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某正是。” “唉呀,原来是大将军驾到,末将有礼了。”说着,监斩官及一众士兵,跪拜关寿。 “山海关总兵官吴帅可在?” “正在帅府。” “带路,张煌言,你把这人看好,不得有误。若有人上前,就射穿他的头颅。” 第66章 将军送信 登堂入室 第六十六章将军送信登堂入室 张煌言听到命令,手持弓箭,呈欲拉弓之状,立在乌兰克身前。刚才,将近五十步,一箭射中刀斧手的手腕,这样的射术,绝对是军中的神射手,没人会想冒着射穿头颅的风险,上来去抢人。 这时,跪在地上的乌兰克,抬起头来,用蒙语夹杂着汉语,对着下面的人就是一阵痛骂。骂的什么,也听不清楚。 听到咒骂之声,关寿回过了头,只见一个高大的汉子,蓬头垢面,赤膊着上身。关寿看着这人肌肉发达,颇有力量的样子。心中暗暗赞道,果然是一条好汉。 向东行了不远,关寿被带到了一座朱红大门之前。 门上挂着一牌匾,上写“山海关帅府”。此时的帅府,四门大开,一个个子不是很高,但颇有风范的中年人,垂手立于门前。此人身穿深红大氅,国字脸,面如冠玉,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胡子打理的非常整洁,看上去,好像是哪个王府的王爷。 这人看到关寿打马而来,便降阶相迎,离着老远就抱拳拱手,说道:“没想到关大将军来山海关,长伯未能远迎,失礼,失礼!” 说话间,关寿也到了帅府门口,甩镫离鞍,下马之后,也是抱拳,说道:“寿此来山海关,乃是受陛下之托,给长伯送一封信。” 之前,关寿为了避免出现自己呈上书信的尴尬一幕,特别叫上了袁承志和张煌言。可是,现在的张煌言守着乌兰克,而袁承志也不在身边。因此,也只能自己把信掏了出来。 还好这吴三桂懂规矩,关寿将朱佑俭的信交给了吴三桂之时,这吴三桂按照迎接圣旨的规格,接下了此信。这让关寿对此人还生出了几分好感,若不是知道此人与白莲教有瓜葛,关寿还真会觉得,这吴三桂是个好人。 “吴帅,这信是陛下给你的密信,还是快快接了,到帅府里面在拆看吧。” 看着吴三桂在那里三跪九叩,关寿有些不耐烦。 吴三桂听关寿这么说,赶紧招呼家丁、士卒,并邀请关寿,一同回到了帅府。 进得府中,关寿真是得开眼界。 在帅府的一进院中,摆满了刀枪甲杖,高大的殿堂正中画着一只猛虎,殿堂当中的匾额写着“敕封平西伯”五个金字。关寿看到这五个字,心中不由生出了鄙夷之情。 这平西伯是崇祯在危机时刻,册封吴三桂的,为的是让他调兵进北京,抵抗闯贼。可这家伙按兵不动,现在,居然将平西伯三个字,堂而皇之地刻在匾额之上,挂在厅堂正中。 到了二进的厅堂,这厅堂正中一副牡丹艳丽多姿。两旁,更是摆着许多名人字画,条案桌上,摆着的几株四尺高的红珊瑚树,只怕是皇宫里都没有。 最后,吴三桂带着关寿来到了三进,也就是后堂。刚一进后堂,关寿就闻到一股花草的香气,进得后堂的院中,奇花异草无数,太湖石的假山嶙峋多变,一幅花园的景象,美不胜收。不时之间,在这太湖石后面,还传来了丝竹箜篌,以及青年女子的笑声。 吴三桂笑着说:“关大将军,一路赶来,颇为辛苦。我已命人杀猪宰羊,稍后,为关将军接风洗尘。” “吴帅客气了,关某只是来完成陛下交给的差事。还是先请吴帅看信,陛下交代下来的差事要紧。” 表面上看,关寿是以公事要紧,但实际上,关寿实在受不了吴三桂的这种生活态度。 一个武将,一个朝廷大员,怎么如此贪图享乐和富贵?拥有如此多的钱和美女,这样的武将,会和敌人拼命吗?这样的统帅,到了战场上,不投降才算有鬼呢。 关寿一脸凝重,却没有将这种态度带出来。 吴三桂也觉得公事要紧,等一会儿,再来巴结这位御弟关将军。 打开了信,吴三桂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看完信,把信放在一旁,便开始在这厅堂中踱步,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关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没有发出声音,只等着吴三桂开口说话。 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吴三桂微微叹了口气,问道:“关将军,这陛下怎知有乌兰克?此人本是一个逃兵,在我军中,还四处散播谣言,诋毁本帅。如此恶徒,不可留他!” 关寿回道:“陛下如何得知,寿也不知。不过,陛下点名要此人,我想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可能就是让他去办些事情吧。” 吴三桂摇摇头,说道:“陛下不会这么简单的,派出关将军送信,此事定然非同小可。难道陛下怀疑我” “吴帅,何出此言呢?” “关将军不知,这个乌兰克十分可恶,他说我勾结蒙古人,甚至是清朝的官员,若陛下是听到了这种谣言,提审这个乌兰克,那后果,我吴氏一族,忠于大明,父亲与我,就好比岳飞岳云,我们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想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关寿听了,真的是恶心到了极点。这吴三桂的脸皮,怎么如此之厚?你和你的爹,看着大明要亡,就是不救,还敢与岳武穆父子相提并论? “这个吗,关某确实不知道,”关寿压着怒火,冷冷地说:“但是君命难违,而且,陛下有命,让我到了山海关之后,立刻带着乌兰克返回京城,还请吴帅行个方便。” 吴三桂撇了撇嘴,一副无奈的样子,看了看关寿,又看了看信,最后,一脸严肃地说。 “关将军,请转达陛下,我吴家一门忠烈,绝没有反叛之心,只要我吴三桂在,这清军就休想突破山海关!” “吴帅果真英烈,此话我定然带给陛下。” 关寿不想在与他多言,起身就要向外走,吴三桂则是一把拉住了他,笑着说。 “关将军,久仰您的威名,如今我们同殿为臣,还需要您多多照顾。家父尚在京城,也请您替长伯照看一二。” 说着,吴三桂上前,将一张三十万两的银票,交到了关寿的手中。 第67章 率直乌兰 神秘药铺 第六十七章率直乌兰神秘药铺 银票入手,关寿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吴三桂,然后一推手,将银票又推回,说道:“吴帅怎如此客气?某身上这挂锁子山文甲,还是老吴帅送的,寿当知如何做。” 听关寿这么说,吴三桂心中格外难受,默然有了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关寿转身,大步走出了帅府,上得马来,直奔西市。吴三桂则是一路紧跟,一直将关寿送到了大门口。 关寿告辞之后,吴三桂看着关寿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心中暗骂,这个皇帝真是要逼我反吗? 等关寿到了西市,远远就见到法场之中,行刑台之上,那个乌兰克抱着个酒坛子,一边猛喝,一边破口大骂。 “懦夫!什么关宁铁骑!都是懦夫!” “有种去打仗!守在关里,和敌人称兄道弟,算个什么东西!” 紧跟着,就是一阵听不懂的蒙古话。 看到关寿来了,有官兵将人群分开,给关寿闪出了一条路。 张煌言也跑了过来,说道:“关将军,您回来了。” 关寿指着乌兰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煌言苦笑了一下,说:“没办法,这家伙骂了半天,说口渴。可是,给他水他却不喝,非要喝酒。” “哈哈哈,好有趣的家伙!”关寿戏虐地赞了一句,接着又说,“让他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回京城。” “是!” 张煌言回身,在乌兰克的身旁说了几句。那家伙听了之后,也不再骂了,站起身来,把那酒坛举过了头顶,一通猛灌。一旁的监斩官和士兵,看的是目瞪口呆。 乌兰克喝光了这一坛酒,将酒坛举过头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哗啦!”酒坛应声,摔了个粉粉碎。 乌兰克高声大喊:“金雕在天空飞翔,麻雀只能避让!你们奈何得了我吗?” 那监斩官听了这话,气的脸色铁青。稍晚,当吴三桂知道乌兰克喊的这句话,同样,也是脸色发青。 乌兰克哪管这些,也不穿鞋,一步跳下了行刑台,向关寿跑去。 就在关寿带走了乌兰克的第二天,袁承志才在城中出现。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入山海关之前,三人就商量,不要同时入城,以免被人发现。 这关寿现在就是大明的明星,在他身边的人,没有理由不被人看到。 入城之前,袁承志就从客栈老板那里弄了一套店中伙计的衣服。现在换上,假装成了客栈里的小伙计,进城给老板买药的样子。 进了城之后,直奔城西的参茸行。 辽东之地,物产丰富,尤其是药材。即便是几十年的辽东战事,也不能阻挡药材的生意。也正因为战事,这药材更加十分紧俏,走私也是十分的严重。 这参茸行就是山海关内的一家大药铺,老板姓吴,这买卖的背后的老板,不言而喻。 袁承志到了药铺门口,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非常小心地绕着这药铺转了两圈。不转不知道,一转吓一跳。这药铺占地很大,足有六个民院的,而且是高墙薄瓦,一看就是懂得防盗之人设计的。 除了大门之外,还有两个侧门和一个后门,这些门的门口,都至少有两名家丁把守。看得出来,此地一定是另有隐情,绝非是什么普通药铺。 转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袁承志进了药铺的大门。只见药铺里人来人往,吆喝之声也是此起彼伏,不绝入耳,好不热闹。 “这位小哥,您来点什么?” 一侧,一个二堂柜满满笑容地问着袁承志。 “哦,我是来送信的。” “送信?给谁的,你交给我吧。” “这个吗”袁承志看了看四周,面带犹豫之色。 二堂柜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袁承志去到后堂说话。 穿过走廊,来到大堂门口旁边的一个小屋,二堂柜收起来笑容,一脸谨慎地说道:“您来,是送什么信?” 袁承志没有拿出信,只是看了看他,然后说了一句:“淤泥源自混沌启。” 那人听了,眼睛变睁的老大,说道:“你是何人?” 袁承志没有回答他,反到是问了一句:“你管的了事吗?” 二堂柜脸上有些挂不住,可这句话确实正中要害,这个事他管不了。 “你等着。” 说完话,二堂柜神色紧张地转身出了门,把门关好,并吩咐两个人,看住了此门。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袁承志明白他来对地方了。 一炷香的时间,袁承志听到院中传来了脚步之声,大约有七八人的样子,向这小屋走来。这脚步声稀稀落落,落地之时,还发出了一种难以察觉闷响。袁承志从脚步声判断,这几个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突然,门被打开,袁承志看到几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当中一个体格魁梧的中年人,向他一招手,示意他出来。 袁承志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走出来屋子。刚一出屋,有两个大汉从后面抓住了袁承志,另外有两个人开始对袁承志进行搜身。 摩挲了一阵,两人站起来,向那中年人摇了摇头,表示袁承志没有带什么兵器。 那中年人仔细端详了一阵袁承志,然后嘴唇微动,声音很小地说:“跟我来。” 几个人押着袁承志,来到了后堂。之后,几个人都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把门关上了。 袁承志站在厅堂中央,环顾了一下。这个厅堂,上面摆着元始天尊、太上老君等道教神明的排位,墙上画了一些不知道名字,好像神仙的画像。 厅中间,摆着一个一人高的丹炉,丹炉周围是一圈蒲团。 这让袁承志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吴三桂结交白莲教,是不是与炼丹有联系? 虽然历史上记录不多,但明朝被公认为是一个丹鼎之术盛行的朝代。从皇帝到富有人家,都在追求长生不老。这也就给了一些骗子以机会,他们可以打着白莲教或者是什么教来骗人。嘉靖皇帝就是死于慢性氧化汞中毒,他完全是吃丹药吃死的,而红丸案,也是如出一辙。 第68章 半路截信 送往京城 第六十八章半路截信送往京城 吱的一声,门再次打开,一个有些上年纪的人走了进来。那人也不看袁承志,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这人仪态端庄威严,一身华美的服饰,走过袁承志的身旁之时,还有一股奇特的异香。 那人坐定,盯着袁承志看了一阵,袁承志则是一副比较谦卑的样子。 “拿来”那人突然一伸手,说道。 袁承志赶紧从怀中将信打开。 那人接过信,发现信已经被打开了,而且很多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南直隶的时候,有贼寇追赶,我大哥还有其他兄弟都被杀。此信是贼寇得到信之后打开的,我杀了几个贼寇之后,才抢回了此信。可抢回来的时候,这信已经被贼人打开了。” 实际上,这些都是袁承志想出来的办法。他将那李狗儿的血涂在了信上,又想出来一套说辞,力求做到毫无破绽。 他知道,这破绽一定会有,但小心应对,也不会有事。 那人看过了信,将信放在桌子上。然后,什么也没说,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袁承志的眼睛。而袁承志则是垂手站立,看着那人,气息平和,一点也不心虚。 足足有半个时辰,那华服男就是一直盯着袁承志,眼中隐隐的杀气。而袁承志还是不卑不亢,没有出现一丝的慌乱。 突然,那人大喊一声:“大胆!居然敢骗老夫!来人!把他拿下!” 随着老者声音落下,门外一下子进来五、六个人,各个都是手持兵刃,瞪着袁承志。— 袁承志没有惊慌,他在江湖行走了这么多年,这些都经历过。 他赶紧跪倒,说道:“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日,我们住店,晚上有贼寇来袭,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兄弟六人便追踪他们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为了这封信,我兄弟六人,就剩我一个人。” “你告诉我,你们在哪里遇袭的?快说!”那人语速很快,这也是审问的一种方法,可袁承志造有准备。 “就在风陵渡口。” “风陵渡?你们从南阳出来,为什么不走开封?跑去风陵渡干什么?” “老爷呀,这开封现在情况不明,也不知道是闯贼还是朝廷坐镇,十分混乱,因此,我们选择走风陵渡。” 华服男人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袁承志。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那人开口道:“好,信我收到了,这个给你,你先回去。” 说着,那人手中拿出了一个锭黄金,足有十两。 “谢老爷!”袁承志一看黄金,非常高兴。高兴的可不是那个什么赏钱、赏赐,而是这锭金说明,此人对他的话表示认可。 接过了金锭,袁承志露出一种满足的笑容,颇有迷惑性。 离开了参茸行,袁承志便向城外走去。他并不是要出城,而是想看看是否有人跟踪他。发现没人跟踪,便换了一身衣服,又进了城,在参茸行一旁的酒馆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守了起来。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这白莲教和吴三桂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白莲教有什么图谋,这些需要尽快弄清楚。原来的信,虽然有抄录,但那信就像是一个谜题的一部分谜面,要弄清楚此时,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果然,傍晚时分,从参茸行里走出了两个腰里别着短刀的人,骑上马向而去。 本来袁承志是想跟着两人的,可是借着夕阳的余晖,袁承志认出,刚才在参茸行里见过这两人。没办法,小心地跟着。 直到方便的时候,袁承志一人一刀,杀掉两人。 在杀之前,袁承志从他们两人的口中问出,他们不是要去南阳,而是去京城,将信送到吴三桂的老爹,吴襄那里。其他的,一律不知。 找到了信,袁承志还找到了一个锦盒。快马加鞭,趁着月色,袁承志直奔京城。 第二天,下了朝,文渊阁之中,除了日常王大伴之外,还有关寿、陆炫、钱谦益、侯恂、袁承志还有张煌言,这几个人。另外,堂下还站着乌兰克。 此时的乌兰克穿起了一身绒装,威风凛凛,目光如炬,真是有几分蒙古勇士的风采。 朱佑俭问道:“乌兰克,你是做了些什么,吴三桂非要杀你不可。” 现在的乌兰克,没有了法场上的歇斯底里,语气平和,颇有礼数地说道:“启禀圣上,我本是朵颜卫的一名骑兵,征战多年,本想着有一番出路,于是就投了吴三桂。可有一次,我居然看吴三桂,在城外,和一些清朝将领有说有笑,如此勾三搭四,让我非常鄙视。” “于是,我就私下里多注意了一下,果然,这个吴三桂不仅私吞军饷,还与那清朝做生意。打仗的时候,也是我们这些朵颜卫上去,和蒙八旗对冲,然后把我们的抚恤吞掉,再用蒙八旗的死伤邀功。这让我实在受不了,就大声骂了几句。” 听了这几句话,朱佑俭明白了吴三桂为什么要杀乌兰克。 看破不说破,朋友有的做。这打仗底下搞些猫腻,自古有之。而朱佑俭的底线,就是只要清朝不入山海关,那就保证你吴三桂升官发财有美女。 如今清朝已经有议和的想法,再加上自己直属部队不断增强,这吴三桂的重要性也就慢慢减少了。可是,毕竟几万关宁铁骑,又离北京这么近,朱佑俭本来也是想保吴三桂的富贵。他现在和清朝打的火热,书案之上还有那一封信,这可就是你吴三桂自己作死。 朱佑俭笑着说:“乌兰克,现在朕给你个参将的职位,你去把朵颜卫的人招募一些来,朕给你掏银子,然后,去驻守承德,你可愿意?” 乌兰克一抱拳,说道:“愿为陛下效命!” 说完,倒头便拜。 “好!给你一月的时间准备,等把人准备的差不多,你就出发,你直接受山西巡府、宣大总督于保的管辖。” “臣领旨!” 朱佑俭看着下面的乌兰克,心中开始盘算另外一个大计划。这个计划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蒙古和清朝。 乌兰克退下之后,朱佑俭便拿起了那封信。 第69章 为防白莲 义士入鄂 第六十九章为防白莲义士入鄂 “陛下!”就在朱佑俭想要打开此信的时候,王承恩上前阻拦。 “陛下,此信是否涂毒,还需小心!就让老奴给您打开吧。” “多谢王大伴了。”一边说,朱佑俭一边将这信递给了王承恩。其实,朱佑俭判断这信是没有问题的,可他现在是皇帝了,这万金之躯,也要有个样子。 王承恩退到门旁,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抖了抖,又闻了闻,检查的非常仔细。 不一会,王承恩拿着信回到了朱佑俭的身边,说道:“陛下,老奴查了,没问题,请您审阅。” 朱佑俭笑了笑,说:“有劳大伴了,以后这样的事,大伴,你要交给别人,懂么?” 王承恩听了,磕头谢恩。 打开了信,朱佑俭仔细阅读起来。读着读着,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读完之后,朱佑俭把信递给了钱谦益,笑着说道:“钱卿,你给大家读读吧,朕是无言以对了。” 钱谦益接过信,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旁边人的脸色也是各有不同。 原来,这信上写的是吴三桂交待他爹吴襄,一定要安抚好皇帝,安抚好朝廷百官,为以后做打算。另外,信中说,白莲教给吴襄做好的仙药和仙香,因为张献忠和左良玉在湖北对峙的原因,没有送过来,只能先吃用之前留下来的。 “诸位爱卿,这吴家这是要找万寿无疆的丹药呀,你们说说,这信里说的,未来的打算,是什么意思?” 钱谦益一脸的惊恐,说道:“陛下!这.这.吴三桂有异心!山海关危矣!” 关寿闭着眼睛,说道:“吴三桂,吾杀之!” 侯恂低头思考,沉默不语,袁承志则很识相,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只是因为他是参与者,所以才列席的。 朱佑俭问向了陆炫:“陆卿,最近,吴襄有什么动静吗?” “回陛下,吴襄最近都在自己的府中,从没有出去过。除了国丈周奎,他很少见别人。” “哼,”朱佑俭冷哼一声,“我这个老丈人,也是作死呀。你们都不要声张此事,多行不义必自毙,朕想看着他们的表演。” 侯恂听了,抚掌笑道:“陛下圣明!哈哈,好一个多行不义必自毙!” 朱佑俭则是一歪头,有些生气地看着侯恂:“你这老猴子,看热闹不怕事大,那可是我的老丈人呀!” “哎呀,这国丈大人要是出事了,皇后要是生气的,到时候,只怕陛下晚上睡不好呀!” “哈哈哈!” “哈哈!” 文渊阁内一阵哄笑。 笑罢,钱谦益一脸担心地问:“陛下,虽然这吴三桂不能折腾出什么,可是,这白莲教不可小觑。另外,吴三桂经营山海关多年,若是他们与清廷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朱佑俭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钱卿最近是越来越有贤相的样子了。” “陛下过奖!”虽然嘴上谢恩,可钱谦益心里还是嘀咕,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 “陆卿,这白莲教,你可知道?” “臣对此教所知不多,自从天启二年,徐鸿儒的造反被剿灭,白莲教很少出现,若不是此次发现他们与吴三桂勾结,只怕之后做大,臣也未知,臣办事不利。” 陆炫说着,脸上还微微泛红,略有惭愧之色。 朱佑俭安慰道:“陆卿,这个事和你没有关系。正如你说,这白莲教大败,自然会小心翼翼,再加上朝中的眼线,哈哈,你要知道才有问题呢。” 陆炫可是朱佑俭最信任的人之一,他当然要多鼓励,多关怀。 听了朱佑俭的话,陆炫的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一些。 “陛下,我这就派出锦衣卫,秘密加入白莲教,获取情报。” “嗯,好的,这些你去办吧。不过,朕这里有个人选,来,承志,你愿不愿意辛苦一下,去白莲教中走上一遭?” 朱佑俭的这个人事安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侯恂就先不同意,他收起了平时的玩笑模样,严肃地说。 “陛下!这几日,承志演练行军布阵,在火器、火炮的使用上,颇有建树,这次入川征缴,承志断不可少!” 看老猴子有些急眼,朱佑俭安慰道:“侯卿呀,你说的,我也知道,承志也是从小闻着硝火味道长大的,他的厉害,我比你还清楚。不过,现在白莲教已经渗透到朝廷里,若现在不管,定然会直接影响到朝政。就说这吴三桂,万一真的有什么动向,怎么办。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听了朱佑俭的话,老猴子不说话了。张献忠、李自成虽让人头疼,但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这白莲教太过邪乎,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整出点幺儿子来。 “陛下,承志愿往!”袁承志斩钉截铁地回答。 “陆卿,你把襄阳一带锦衣卫的部署,和承志说一下吧。”朱佑俭说道。 “是!” 听到皇帝的命令,陆炫如数家珍般地把湖北一例,包括河南南部重要城市锦衣卫镇抚使及部署介绍了起来。 趁这个机会,朱佑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虽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是空着手摸到老虎洞里,那就跟送死一样。不行,我要给袁承志些东西,给他杀敌、保命之用。 说着,朱佑俭又开始了调动系,心中默念道。 “系统,我要购买武器。” 【请宿主选择购买物品的名称。】 想到袁承志,朱佑俭毫不犹豫地向系统发布了命令,“金蛇剑!” 【提示:请宿主注意,类似于传说中的神兵,如金蛇剑、金箍棒等,不再购买之列。】 幸好没人听到,否则,朱佑俭一定是满脸的尴尬。 “好吧,那就购买金丝宝衣,这个有吗?” 因为刚才系统说,传说中的武器是没有的,而这金丝宝衣也是朱佑俭在前世,从小说中读到的。所以,朱佑俭不知道历史上是不是有这样的东西。 【金丝宝衣,购买价格,一百万两。】 别说,这次系统没有让朱佑俭失望。虽然这价格相当于一个三流的武将,但是,用一百万两保住一个一流名将的性命,值得。 第70章 赐刀赠甲 君臣和谐 第七十章赐刀赠甲君臣和谐 “购买!”朱佑俭心中,对系统下了命令。 【金丝宝衣,为造办处精工制作,现穿在宿主身上。】 朱佑俭突然感觉到身上有一丝凉意,随后,感觉身体好像被小半号的马甲给勒紧了。 “这一定是那金丝宝衣吧,好的,辛苦系统了,哈哈。” 有了宝衣,还是需要武器的。袁承志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携带匕首最好,可是,现在,有什么好用的匕首呢? 朱佑俭正要问系统,突然这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告诉了他一条线索。于是,朱佑俭趁着大家都在听陆炫的讲解,悄悄地向王承恩招手,示意他过来。 王承恩迈着小步,跑到了朱佑俭的身边,小声说道“万岁,何事?” “王大伴,这问天剑可在?” 一听着问天剑三个字,王承恩的脸都白了。 这问天剑可是大有来历的,相传,战国时期铸剑大师欧冶子,在铸造纯钧剑的时候,用铸剑时余出的一斤二两寒铁打成的一把匕首。传说,匕首出世当天,天色一片殷红。欧冶子不明其理,便将此匕首命名为“问天”,意为,问天何以如鲜血一样的殷红色。 后来这把匕首便成为皇室御用的宝刃,干什么用?杀大臣用。 而杀大臣的方式,就是凌迟。前世,朱佑俭就听过一个说法,袁崇焕被执行凌迟之时,用的就是这把刀。 “陛下,这刀现在还在东厂之中,您要这问天,做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快去,把这剑取过来。” “是!” 王承恩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这问天剑在东厂,一直被传是一把邪剑,什么雨天的时候剑会变红,什么在初一十五,存着剑的屋子会有异响。可以说,除非是要用,否则,没人会去碰这问天,甚至不会有人想多看这把剑一眼。 如今,皇帝突然想起了这把剑,他要做什么? 就在陆炫刚刚讲完的时候,王承恩手托着一个红布包,走进了文渊阁。而那红布里包裹的,正是问天剑。 王承恩哆哆嗦嗦地将此红布包放在龙书案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被这红布包吸引了过去。 朱佑俭对着袁承志说说道:“承志,此襄阳一行十分危险,朕也不知道给你什么东西合适,这把匕首就送给你了。” 说着,朱佑俭打开了布包,只见布包之中是一把一尺左右的匕首。 因为身处大内,袁承志懂的规矩,没有直接去拿匕首。可当他抬眼,看清楚那珍珠鱼皮刀鞘,他就知道,这个匕首绝非俗物。 当他得知这把剑名为问天之时,眼神中流露出悲怆。随即,眼泪夺眶而出。 “承志,朕不是有意要你难过,袁督师虽然死于此剑,但归根到底,是朕的错,而不是这把剑的错。我听那佘义士说过,袁督师给你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再加上你浪荡江湖这么久,想必这督师的遗物,也没有留下多少。这把剑,也算是督师的遗物,你收下吧。” 说完,朱佑俭也顾不上什么大内,什么规矩了。走到袁承志的身边,把问天剑递到了袁承志的手里。 袁承志呆立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这把问天剑,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虽然是尽力控制,但是喉咙中,还是发出了呜咽之声。 此时,整个文源阁,除了这呜咽声,没有其他一点声音,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了袁承志。尤其是关寿,虽然看似平静,但脸上还是出现了一抹似有似无地紧张之色。 “扑通!” 袁承志跪在了朱佑俭的龙袍之前,举起双手,颤抖着接过了问天剑。 “阿爹!阿爹呀!啊啊啊!” 袁承志再也控制不住这份悲情,双手抓紧问天,嚎啕大哭起来。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朱佑俭从袖口之中,递出一块丝绸手帕,让袁承志擦擦眼泪。这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且是这意气风发的英雄。 接着,朱佑俭脱下了龙袍,众人看到,在朱佑俭中衣之外,有一件黑黝黝的背心。 朱佑俭脱下这背心,说道:“这件背心是用乌金丝、金蚕丝,和金丝猴毛混同织成,名为金丝宝衣,任何利害的兵刃都伤它不得,你穿上朕才能放心让你南去。” 袁承志接过这宝衣,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非丝非革。 “陛下,这.这.” 袁承志又是一阵热泪盈眶,这眼泪并非是为袁崇焕所流的,他完全被这个皇帝感动了。之前这皇帝不仅不杀自己,还为自己挡刀。现在,居然把这贴身的宝铠赐予自己,这让袁承志无比感恩于皇帝的馈赠和信任。 一旁的王承恩见朱佑俭将这宝铠赐予袁承志,跪倒在地,说道:“陛下!这可是金丝宝衣!全天下就这一件,陛下乃万金之体,可将此物赐予他人!若是有人行刺陛下,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朱佑俭笑道:“哈哈,大伴,瞧你说的。朕在深宫之中,御林军、锦衣卫里三层外三层,还有御弟关寿,万人敌之武将,安能有人近朕百步之内?没有百万的雄兵,就不要动杀朕的念头。这什么宝衣,对朕来说,就是个劳什子的玩意儿,穿起来还沉甸甸,冷飕飕的,不如就给承志。去闯那龙潭虎穴,没有保命的护甲怎么可以?” “陛下所言极是!”侯恂在一旁说道,“承志,你快穿上的金丝宝衣,嗯,以后若是遇到了危险,你就赶紧跑,保命要紧!” 朱佑俭听了侯恂的话,笑骂道:“你这老猴子!如此关心承志,那他的命重要,朕的命就不重要吗?” 侯恂答道:“陛下在京城,不能陪臣去打仗,若是陛下能跟臣一起去,那个袁承志,我管他死活!”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这个皇帝居然和大臣如此开玩笑,这在之前是难以想象的。曾经的那个崇祯,大臣说出一句话,他都要揣摩半天,不仅要想大臣说的意思,还要想大臣为什么要这么说。 而如今这个崇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若是非一非二,模棱两可的,那就得过且过,甚至会装聋作哑。和大臣开玩笑,又绵里藏针,引而不发,这反而更让大臣们提心吊胆,不敢有所妄举。 第71章 山行春寒 罪囚入关 第七十一章山行春寒罪囚入关 第二天,袁承志换了一身平民的衣服,扮成去南阳投亲的样子,随着一路商队出了京城。从京城去奔襄阳,顺利的话半月可到,此行一路无话。 又过了几天,一个天大的消息传到了京城,那就是清朝朝廷请求大明皇帝,将豫亲王多铎赎回,代价是范文程及其一家,被押回北京城。 之前,清朝对于范文程,礼数有佳,这个家伙不仅给清朝出谋划策,更加将汉族的政治制度引入到清朝之内。另外,他还帮助清朝策反明朝官员,笼络汉族读书人,进攻朝鲜、抚定蒙古,一步一步,将女真部落,变成了一个与中原分庭抗礼的朝廷。 可再怎么说,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清廷的官员。可为什么,明朝皇帝点名要他交换豫亲王呢?这让他非常吃惊,更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清朝的朝廷居然答应的如此痛快,还顺便给他按上了一个豪格一党的罪名。 马车之中,穿着丧服的范文程哀嚎不已,他知道,此一去大明,不挨上三千六百刀怎么能够让这皇帝消气? “爹,你就别哭了,您这么哭,只会哭坏了身子。”一路上,范文程的二子,范承谟不停地安慰着父亲。 “谟儿,呜呜,我冤枉呀!”范文程一边哭一边说,“此去北京,爹必将被千刀万剐,而你们,也都将会一同被斩。我不仅是为我哭,也是为我们范家哭呀!呜呜呜!” 他的声音很大,马车外,一样是身着白色丧服的百十余口,听到家主的哭声,也都开始了哭泣。 一开始是有人呜咽,接着,哭泣声越来大,从一个人,然后越来越多,最后,这一行人都在悲泣嚎啕。看上去,好像是一支送葬的队伍,可奇怪的是,这支送葬队伍里竟没有棺材。 不过,只有一个人没有哭。不仅没有哭,表情还有几分坚定,此人就是范承谟。 等范文程哭累了,斜靠在马车上休息,范承谟说道:“爹,不如到了北京,求大明皇帝开恩,我们将清朝的事情,悉数告知,哪怕是换一个全尸呢,你说可好?” 范文程摇摇头,说道:“谟儿,你也知道,这大明十六个皇帝,除了几个短命的,剩下的哪一个不是刚愎自用,嗜杀成性,荒淫无道。这个崇祯更是如此,想当年,爹给皇太极出的主意,让皇太极将宁远守军引至北京,那个昏君果然怀疑袁崇焕,还下旨杀了他。” 说道此处,范文程的脸上,居然有一丝得意之色。可这得意之色,稍纵即逝,重又恢复了一副苦脸,说道。 “哎,你说,当时,众多文臣武将,都力劝那昏君不要杀袁崇焕,结果,这个昏君还是动手了。你说,连自己的重臣用寸磔之刑,那他会放过我们吗?” 范文程本是名臣范仲淹的后代,可是自从范家从江西贬谪沈阳,这书香门第也难以维系。再加上他年轻时,只考了个秀才。怀才不遇的他,便主动投靠了努尔哈赤。他的所作所为,让所有的汉族读书人不齿,同时,他虽然让清朝崛起,却也让无数辽东汉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范承谟听了父亲的话,沉默了下来。 范文程又轻轻地说:“听天由命吧,但愿如你所说,皇帝可一个留给你们一个全尸,只剐我一个。” 说完,嘴角微微抽动,又呜咽了起来。 范承谟则是继续安慰父亲,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运似的。他当然知道,这一次回北京,必定是以谋大逆的罪名,被诛九族。回头看看这一行百余口,哪一个逃得的脱? 想到这里,范承谟也是一丝伤悲,轻轻吟道:“春明雨犹寒,路茫千叠山,楚囚无缨冠,不知去长安。” 山海关外,锦衣卫还有几百关宁铁骑将多铎从囚车里带了出来,交给了清军。 多铎前脚刚从囚车里出来,后脚,明军就将范文程,及几个范家的老人扔了进去。囚车的后面,两串长长的铁链,将范文程一家拴在一起。 为了“欢迎”范文程,朱佑俭下诏书,要吴三桂打开山海关的北大门,以示重视。 “嘎吱嘎吱.” 山海关的北门,足有三丈高,几年都没有打开过了,如今,两扇大门齐齐地打开。范文程坐在囚车之中,被缓缓地推进了山海关。 不仅是皇帝朱佑俭“热烈欢迎”他,听说范文程要回来,无数的关内百姓扶老携幼,站在街道两旁,等着“迎接”范文程。 “狗汉奸!” “老贼!” “还我家园!还我家人!” 街道两侧,手持长矛的士兵维持着秩序,成千上万的老百姓,站在士兵的身后,拥挤、斥责、诅咒。 因为之前官府有明令,不得用石头投掷范文程一行人,所以,等到百姓看到范文程走过来的时候,便将手里的垃圾,菜叶、臭鸡蛋、裹着粪便的纸,扔向了范家的所有人。 “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一个白发的老妇冲出人群,手里拿着拐杖,用力打向范文程,但是这拐杖只是打在囚车的栏杆上。 “回去!所有人不得靠近!”一个什长模样的军官,将那老妇人推回了队伍中。虽然有两层士兵的把守,可人们情绪异常激动,还是有人冲到了囚车旁,或是范家人的身边。 “你们这群畜牲!我要打死你!”一个老头,手握着一把匕首,刺向了一个范家的人。 “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一那什长有赶紧策马上前,对着那行刺的老头儿就是一马鞭。那老者的脸上立刻出现一道的血痕。 军官大声喊道:“朝廷要犯,自有朝廷处置,尔等再敢造次,以越狱劫牢论处!” “大人!我家几十余口,皆丧命于建奴!今天,哪怕大人把我砍头,小老儿也要杀了他们!”那老者悲痛欲绝的喊道:“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 说完,老头痛哭哀嚎,拿起手中的匕首,又在那被刺的范家人身上,反手捅了好几刀。 “快!把这老头拉开!朝廷要犯死了一个,你我都吃罪不起!”那军官赶紧喊道。 “是!”身边几个士兵赶紧将那老者拉开,用到了一旁。 而此时的老者也是精疲力尽,坐在地上哀嚎不起。 第72章 军机会议 范家生死 第七十二章军机会议范家生死 山海关的大街之上,百姓群情激愤。 “快!再去叫一队人马来,否则会有民变!”军官看出苗头不对,让底下的小兵赶紧去叫支援。 又增加了五百人之后,局势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事前,官府预料到百姓会情绪激动,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激动到如此地步。幸好那老头杀的,不过是范家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范家的重要人物。 可即便如此,那军官的半年饷银,就算是没了。 就这样,这一行人从山海关,一路走来,直到京城。 自从朱佑俭为袁崇焕立宗祠,设墓碑,还将袁崇焕一生的事迹,以及所受冤屈,都刻在了石碑之上之后。京城百姓便知道,袁崇焕是被冤杀的。碑文之上,详细刻录了范文程献策皇太极,引诱袁崇焕来京城救援,造成君臣疏离,致使袁崇焕被误解的全部过程。 这些事情,在当时,无人知晓,属于清廷的机密。可作为历史穿越者,朱佑俭对此是一清二楚的。 发现自己被蒙蔽了,京城的百姓更加痛恨范文程。听说范文程被押解回京,京城百姓心情激动的程度,不比那山海关的百姓差。所有的人都等着看范文程被凌迟,有些人已经准备出了银子,要在行刑的时候,买他的肉吃。 在范文程进北京的路上,两旁的百姓怒骂之声不绝,一个个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而范文程低着头,不言不语。范承谟则是紧贴在父亲的身边,小心提防着,生怕有什么人窜出来,伤害到范文程。 入京之后,不出所料,范文程一家打入锦衣卫诏狱。 就在范文程进京的当日晚上,朱佑俭将所有军机大臣、章京,以及御弟关寿、锦衣卫头领陆炫,都叫到了文渊阁之中。 此次会议非常重要,为此,在几天之前,朱佑俭特地传令,让山西巡抚于保从大同回北京,还让史可法就范文程的处理意见,用书信的形式传达至朝廷。 朱佑俭坐在龙椅之后,几个大臣也坐在绣龙墩之上,朱佑俭并没有一上来就说范文程的事情,而是先看了一下于保。 “于卿,这一个多月,辛苦你了。” 这句话并非是客套,于保在大同的这段时间,日夜操劳,治军、城防、安置流民,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与晋商打好了关系。 于保站起身,说道:“劳陛下费心,臣自巡抚山西,牢记陛下教诲,以军为重,以民为要,缓图吏制,拉拢晋商。故此,各自事项还算顺利。” 朱佑俭点点头,他对于保的军事、内政的能力还是很放心的。 + “于卿,今天的议题非常重要,朕也不是很情愿地让你赶回来,可是,事关重大,朕需要集思广益。” “陛下圣明,兼听则明,赶几百里路,对于微臣来说不算什么。” “好,那就开会吧,”朱佑俭对着钱谦益一点头。 钱谦益会意,这次的会议还是由他来主持。 “诸位大人,今日,范文程及其家眷,一共一百一十六口,被押至京城,入了诏狱,而多铎也已经放回。现在,就如何处理范文程,如何征伐建奴,收回失地,请诸位大人发表意见。” 钱谦益的话言简意赅,将会议的主旨说了出来。诸位大人听了,都成思索状,文渊阁之中一阵寂静。 朱佑俭也不着急,轻轻地抿了一口茶。他知道,这些人也在揣摩着他。 在座的大人们都明白,对一个大奸大恶之人,还有什么可说的。直接押到菜市口,让范文程看着他的家人一个接一个地开刀问斩。让范文程听着他的亲人痛哭、哀嚎,看着他的子孙人头落地,最后,再把他给千刀万剐。 如今,皇帝要商量处理意见,很明显,皇帝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钱谦益越来越了解朱佑俭的套路,其中的奥妙他也能揣测个八九分。 于是,他笑着说:“呵呵,各位大人,刚才陛下也说了,很需要大人们的意见,就请大家说说看法吧。” 钱谦益说完,大人们还是沉思状,似乎有所保留。 于是,钱谦益便说道:“那就由我开始吧,我的意见,若不杀范文程,对不起辽东死难的将士,对不起流离失所的百姓,故此,我建议,杀范文程,而且,必须是凌迟!” 按政治倾向分,钱谦益属于鸽派,从来是劝和不劝打,免刀兵为第一原则。今天对于这个范文程,却是说出了狠话。 钱谦益说完,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来赞同的目光。 “至于范文程的家人,”钱谦益接着说,“这些人一样是罪大恶极。于公,谋大逆者,诛九族,《大明律》记载的很清楚;于理,这些人都是汉奸,他们身上的富贵,都是靠出卖我大明国土、戕害子民的性命得来的,杀了他们才是公正;于情,对于范文程一家,可以说是人神共愤,若是不诛灭范文程的九族,何以平世人之怒!” 说完,钱谦益看了看朱佑俭,他希望得到皇帝的认可,而朱佑俭也及时地给与了反馈。 “钱卿说的有道理,这个范文程确实罪大恶极,其他爱卿也说说看。” 朱佑俭肯定了钱谦益杀掉范文程的意见,但却没有发表如何处理范文程家人的意见,这就意味深长了。 于保站了起来,说道:“陛下,正如钱相所说,范文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至于这些家眷,微臣以为,还需慎重。” 一言说完,在场所有的人,身体都是微微一震,目光复杂地看着于保。 朱佑俭说道:“哦,于卿,如何处理这些家眷,你说的再仔细一些。” “是,陛下,诸公,现在,辽东之内民心已不像之前。自从皇太极成为酋首,实行了一套尊敬汉族文人,重用汉族官吏的风气。若是杀了范文程,在辽东做官的汉人,因其作恶多端也可以理解。但若是杀光了他的家眷,那一些心系大明,却无奈为清廷的汉族官员,就会产生恐惧之心,如此一来,他们就只能死心塌地效忠清廷了。” 于保说完,慢慢坐了下来。整个了文源阁之中,又恢复了平静。 第73章 或杀或留 军机廷议 第七十三章或杀或留军机廷议 看文渊阁内一片寂静,朱佑俭笑着对站在一旁的王承恩说:“大伴,你知道吗,比起那些乱糟糟的争吵,沉默之中会议,往往更加有效果。” 这也是朱佑俭的心里话,比起朝会上面那些唯唯诺诺的大臣,喋喋不休的御史言官,军机处里的军机大臣,可以说是老成持重,政治经验十分老道。 王承恩回道:“陛下,那诸位大人也是很有想法,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不说?” “哈哈,那这样,大伴,你说说你的意见。” 当着所有军机大臣的面,直接去问身边的太监,朱佑俭是什么意思?这让在座的大臣摸不到头脑。 所有的大臣都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王承恩,而王承恩似乎没有察觉到,大大方方的说。 “陛下,依老奴之见,于大人说的对,不能杀这些家眷。” “哦?为何,你说说。” “自古以来,这忠奸善恶,是非分明,又有什么人能够弄得清?老奴只是觉得,这范文程如此效忠清廷,若是也能忠于陛下,就像陛下奖励刘宗敏那样,定然可以收天下忠臣义士之心。也正如于大人所说,现在在辽东,依然还会有很多人忠于大明,却又无奈于无报国之门。对于这些想要施展其才能的读书人,陛下当然要安抚他们的心。” 朱佑俭听了王承恩的话,身体微微向后舒展,嘴里不停嘟囔“收天下读书人之心,收天下读书人之心。”一边说,还一边微微点头。 看到皇帝如此表情,文渊阁内的军机大臣,也都明白了朱佑俭的意思。 正在大家细品“收天下人读书人之心”的话,之前因为阻止汤若望进入军机处的范景文,站立起来,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说道。 “陛下,王公公的话着实荒诞,倘若不杀范文程一家,才是真正的伤了天下人读书人之心哪。” “范爱卿,你说说看。”朱佑俭和颜悦色地看着范景文。 “陛下,读书最在于明理,倘不畏天道,不敬伦常,那这人自然与禽兽无异。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范文程的家眷,定然也是与这范文程一样。若不杀他们,何以明公理?何以正典刑?” 范文程说完,朱佑俭看了看王承恩。只见这个老太监低着头,一副有话说不出的样子,憋的十分难受。 朱佑俭的心里,十分心疼这个大伴。大伴虽然也有一颗玲珑心,可是这嘴上的功夫不行。遇到这些读书人,说理是说不过的。范景文这几句话,把王承恩说的哑口无言。 朱佑俭心道,既然王承恩说不过他,那让朕说说吧。 于是,便对对范景文说:“范爱卿果然是嫉恶如仇!这范家断然是罪大恶极,朕也是恨不得杀他们一百次。可是,如果只为了出气,为了解恨,朕倒觉得没有必要杀光他的全家。” 皇帝算是明确表态了,所有的人也就不用猜他的想法了。无论朝廷上议论什么样的事情,只要没有什么大的原则性问题,或者说,即便有这类问题,只要皇帝可以自圆其说,那大臣们就没必要坚持自己的意见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朱佑俭继续说:“王承恩刚才提到了刘宗敏,诸位大人,这刘宗敏虽然可恨,可其忠心为主,倘若关将军没有将他斩杀于阵前,而是生擒,说不定,朕还会考虑放过他。” 说着,朱佑俭看向了关寿。 关寿会意,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刘宗敏死于自己大刀之下,可是家伙劈砍时的气魄,也非二流武将能够比拟的。英雄相惜,关寿至今还保留着刘宗敏死时,身上穿的那件大红披风。 “陛下所言有理,可是,那范文成绝对不能和刘宗敏相比。刘宗敏乃是敌将,而这范文程却是汉奸!” 听皇帝的话中,有要饶过范文程的意思,范景文有些着急了。这个范景文哪里都好,就是有的时候爱钻牛角尖,尤其是对于一些士大夫的行为准则,遵守甚严,对于那些所谓道德败坏的人,他一向是横眉冷对,嫉恶如仇。 朱佑俭回答道:“范爱卿所言极是,这个范文程,朕必杀之。可是,他的家属之中,也有一些有忠义气节的人。” “那也是忠于他清廷,忠于建奴之人!” “范爱卿,你可听过《小山行》。” “《小山行》?可是那范文程之子,范承谟在被押解的路上所写的那首诗吗?” “正是。相信诸位大人也听过吧,春明雨犹寒,路茫千叠山,楚囚无缨冠,不知去长安。哈哈,说来可笑,这范承谟还没入京,他的诗倒是先入京了。” 原来,山路之中,范承谟所吟诵的这首诗,被人提前传进了北京。一时间,这充满悲怆诗,伴随着这个特殊身份的主人入京的消息,犹如微风穿过田野的芦苇,传遍了京城。 “陛下,这个范承谟着实可恶,诗中的楚囚无缨冠,明明是大宋丞相文天祥所写的《正气歌》中的一句——楚囚缨其冠,却被他摘抄到此处,这可是对文丞相的侮辱!” “范爱卿说的,一开始,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也正是因为文丞相的原因,朕突然想起了元世祖忽必烈。为了能够劝降文天祥,这个蒙古皇帝想尽了办法,最后,还亲自出面去劝降文天祥。虽然没有成功,但其对文天祥的忠义表示出了很大的敬意。” “还有那个洪承畴,据朕所知,他虽然投降了,但一开始,也是坚贞不屈的。若不是范文程发现洪承畴掸掉身上的尘土,恐怕此时这洪承畴已经是为国尽忠了。” 说道此处,朱佑俭叹了口气,继续说:“哎,为什么我大明就不能有接纳异族,及异族文化的谦逊之心呢?” “陛下,您的意思是”钱谦益着急的问。 “嗯,朕觉得这个范承谟是个人才,想要用他。当然,他的那个爹,范文程,朕一定要杀。” 范景文有些吃惊地说:“陛下是要杀其父,而用其子?” “没错。” 堂上一阵唏嘘,所有的大臣都被朱佑俭这大胆的想法所震惊 第74章 师爷来信 廷审钦犯 第七十四章师爷来信廷审钦犯 听到朱佑俭说要留范承谟,而且希望大明可以接受异族,汤若望心中立刻掀起了一阵波澜。 “陛下,果然是明君圣主!”汤若望起身,赞许道:“华夏威仪,八方镇服,陛下虚怀若谷,若能接受西方的天文、技法,大明定将会更加强大!” 汤若望刚说完,范景文悠悠地说道:“请陛下三思!” 军机大臣丁启睿也附和道:“请陛下三思!” 眼看着讨论范文程家眷的事情要变成东西之争,朱佑俭赶紧想着转移话题。 “对了,别忘了史爱卿的信呀,大伴,快拿出来,你来念一念吧。” “是,”王承恩从龙书案前拿起了一封信,读了起来。 史可法的这封来信,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范文程必死,而其家眷要慎重对待,尽量少杀。史可法提出的理由是,辽东易缓不易急,应以外交战术取得上风,等一有时机,攻取辽阳沈阳,重新与朝鲜建立联系,威慑蒙古,用二十年,把现在的清廷打回成原来的女真。 为了达到此目的,必须要分裂清廷,而分裂清廷的第一步,就是要分裂现在清廷中,满人与汉人的关系。若是将范文程一家诛灭,反而会给清廷借口,说中原汉人以辽东汉人为敌,让他们更加休戚与共。若留得范文程一家,只除首恶,则辽东汉人自然会首鼠两端,他们会认为,自己为清廷忠臣,可实为为汉奸,带王师北定之日,这些人定然会选择投降。 正所谓万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王承恩读完史可法的信,钱谦益手捻胡须,低头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宪之这一去江南,竟有如此大的长进!” 其他的大臣也是点头,认为史可法的观点清晰,颇有远见。这史可法一向以老师左光斗为榜样,说话做事,绝对是比范景文还刚硬。怎么这信中,史可法可以权衡利弊,不去钻牛角尖了? 这其中,只有朱佑俭知道,史可法的信很有可能是由徐泾,也就是徐文长所代笔的。对于这一个天下第一的师爷,朱佑俭今天算是领教了,此人真可谓天下第一流的大谋士。 “各位爱卿,宪之所言,正和朕意,留下范文程家眷,单杀范文程一人。” 钱谦益顺着朱佑俭的话,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附议。” 朱佑俭微笑点头,心中暗想,让钱谦益当首辅绝对是明智的。背黑锅加和稀泥,这个角色还真是不能少呢。 范景文、丁启睿见皇帝同意史可法的意见,军机首辅也同意了,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坚持什么了。军机大臣不是言官,他们所做的,都是关于国家生死的决策,因此上,没必要在文渊阁里分出个是非对错,或是坚持什么所谓的原则。 范景文说:“陛下,这范文程行凌迟之刑,是天下所愿。但若如此,其家眷,如何能为大明尽忠效命?” 丁启睿也补充道:“这些人与清廷是否藕断丝连,也要慎重呀。” 朱佑俭马上给他们两个解释,说道:“范家此次是被清廷出卖的,他们对于清廷一定是失望到了极点,恨意满满。藕断丝连,应该不会的。明日,朕还要接见范文程,到时候添上一把火,保证范家与清廷势不两立。再加上朕要用一些条件要挟范家,这个范承谟定然不敢再背叛我大明。” 听皇帝如此说,大臣们都明白了皇帝是铁了心的要用范承谟,自然也就不会再劝了。 为什么朱佑俭对这个范承谟如此有兴趣?甚至为了他,饶过范氏一家呢? 前世,朱佑俭很鄙视这范文程,可是对于范承谟在三藩之乱中,可以保住气节,誓死不降的行为,颇为感动。 历史上,范承谟也是个有才学的人,进士出身,入过翰林。关心民事,在浙江的几年,勘察荒田,奏请免赋,赈灾抚民,漕米改折,深得当地民心。后来,在福建总督任上,赶上了三藩之乱。三藩之一的耿精忠本来想劝降他,结果,他誓死不从,直至最后慷慨就义,仍然心系朝廷,毫无软弱怕死的表现。 虽然侍奉清廷,可也是忠良。乱世之中,忠良难得,这就是朱佑俭费劲要留此人的原因。 第二天,文渊阁内,朱佑俭坐在龙书案之后,面沉似水,看着跪在地,绳捆索绑的范家父子。这父子二人似乎也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身形安稳,没有因为惧怕而颤抖,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 就如此,约莫半个时辰,朱佑俭一动不动,他在观察;范文程父子两人也是一动不动,他们在等待。整个文渊阁空气凝固,唯有窗台前,那一缕香,袅袅轻扬。 时间就这么流失着,朱佑俭扫了一眼范文程,这老家伙一脸的疲态,蓬头垢面,看来路上十分辛苦,来北京之后,也没休息好。 仔细看了看范承谟,此时的范承谟应该是二十岁左右,据说,刚刚在清廷的朝廷做了官。看他眉清目秀,书卷气十足,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一身红色的囚服装,也不能遮掩住他身上散发出的儒生气质。 朱佑俭把身体摆正,一副威严,冷冷地说道:“你就是范文程吗?” “正是罪人范文程。” “你是罪人?呵呵”,朱佑俭冷笑道:“能不能告诉朕,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罪的?” 范文程说道:“自从我投靠女真之时,我就已经知道,对于大明来说,我是一个应当被千刀万剐之人。”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为清廷效力,朕也可以理解为你有大志向,很想成就一番事业,证明自己,这是人之常情,朕不能说什么。可你为什么劝导清廷进攻大明,建议清军屠杀、奴役大明的百姓?这些,朕就搞不懂了。尤其有一件事,朕真的很不明白,这多铎居然把你的老婆给.哈哈哈,你为何还能忍得住?还愿意继续给清廷做狗?” 范文程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朱佑俭。他不明白,他老婆和多铎的事情,只是在清廷的官员之中流传,怎么大明的皇帝会知道这种破事。 第75章 范氏后裔 忠奸自喻 第七十五章范氏后裔忠奸自喻 关于多铎和范文程老婆的事,说来话长。 原来,在皇太极刚死的时候,多多利用自己旗主的身份,霸占了范文程的老婆,“借用”了几天。这种事情,即便是在文化落后,并不是那么重视伦理道德的女真人之间,也是一种极大的羞辱,况且是学习诗书礼乐,尊道统,重伦理的汉人。 多铎这么做,除了范文程的老婆漂亮之外,也有借此机会,打击忠于皇太极一党的汉臣。最后,还是多尔衮出面调停,象征性地罚了多铎一些钱,才草草了事。 文渊阁内,朱佑俭继续揶揄道:“范大人为了清朝,可谓是鞠躬尽瘁,最后,也算是与清朝亲密无间了,哈哈。” 朱佑俭并非是嘴上无德,语言刻薄之人,可面对着范文程,朱佑俭实在是控制不住,用最恶毒的语言,对其讽刺挖苦,可即便如此,还嫌不够。 范文程听了,双手捂脸,呜咽着说道:“陛下莫要取笑,莫要取笑。” 虽然看不见这脸色,但是朱佑俭可以猜到,此时范文程的脸色,已经比这红色的囚服还有红了。 “范文程!” 朱佑俭用手指着范文程,怒骂道:“你想要功名利禄!你想要出人头地!可非要用人骨来做垫脚石,还是用同胞的血肉做觐见礼,畜生!你着实该死!” 范文程低着头,满脸惭愧之色。 “陛下,我范文程如此做,确实罪该万死,只求陛下杀我一人,饶过我全家。无论陛下提什么条件,只要我能答应的,范文程绝不隐瞒。” 范文程说完,磕头如捣蒜,额头砸在文渊阁的地砖上,砰砰作响。 “爹!你不要这样!”一旁的范承谟赶紧拉住了范文程,“一家人同生共死,方能死得其所,无论陛下如何处置范家,我们都应该坦然接受才对的。” 听了范承谟的话,范文成抬起头,哭丧着脸,泪流满面,说道:“儿呀,爹对不起你!对不起全家人啊!”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哭,等你们上了刑场再哭,皇帝还有话要问你们呢!”王承恩尖着嗓子喝止住了两人。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重新跪好,等着皇帝的发落。 朱佑俭舒缓了一下身体,语气平和了一些,问向范文程。 “范文程,你是不是觉得你有一些清廷的情报,就可以和朕做交易?” “不,不是的,请陛下不要误会,罪人只是想要将功赎罪。” “算你还有些良心,不过呢,对于这清朝朝廷的事情,你知道的事情朕都知道,朕所知道的事情,你未必就知道。如今,清朝看似强大,实际内部政治斗争复杂,多尔衮和豪格争执不下,皇太后虽有谋略但委屈求全,索尼在里面搅和的也是不亦乐乎。而就在你来的时候,豪格已经被关进了宗人府,对不对?” 范文程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身冷汗地眼着前的这个崇祯,心中充满了疑惑。这明朝的皇帝不都是昏君吗?这个崇祯不是刚愎自用吗?怎么会对清朝之事了如指掌? “范文成你不用惊讶”朱佑俭继续说道,“自大同大捷之后,大明的军威已经让清朝不敢轻易南下。这清朝狡诈,且野心甚大,他们定然会另有图谋。如今,清朝虽然占我辽东,但这几年的灾荒也让他们无力发动像样的进攻,只要这么耗下去,西面,朕掐住晋商,东面,扼守住山东沿海,如此一来,你说这清朝所需要的粮食、铁器,会从哪里来?不用大明派军,五年之内,清朝定然也会是内忧外患,分崩离析。你说,朕说的对吗?” 范文程越听越害怕,低下头,脑门上密密麻麻全是汗。偷偷用眼睛瞟了一眼稳坐龙椅上的崇祯,就感觉好像有一块燃烧着的巨石,向自己滚了过来,分分钟可以将自己倾轧碾碎。 看自己的父亲在发愣,范承谟说道:“陛下熟掌天下之事,自然也用不到我们范家父子,我范家情愿以一死,平息天下之怒,也算是范仲淹后人,给天下人最后的一个交代。” 听范承谟这么说,朱佑俭转向了他,开口问道:“范承谟,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多好的年纪,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刚刚收拾了魏忠贤不久,朕还记得,这一年黄河决口,百姓流离失所,黎民生灵涂炭。那个时候,朕每天想着就是如何复兴大明。直到今年,朕突然醒悟过来,大明的兴亡不应该维系于一人,大明天下,自然是天下人的大明。” 朱佑俭平静了一下思绪,喝了口茶,继续说的:“朕深知,得民心者得天下,得辽东之地,必要得辽东之人心。所以,朕想留下你给朕效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如果说前面的话是朱佑俭感慨过去,那后面这句话,就是期待未来,期待范承谟。 范承谟听朱佑俭如此说,突然感觉脑子里一阵眩晕,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父亲如此对待大明,全家人没有被宽恕的道理。 “陛下.您的意思是”范承谟把眼睛真的大大地,看着朱佑俭。 朱佑俭解释道:“范承谟,你不要有太多的想法,朕只是念在你是范仲淹的后人,你的父亲是奸贼,但你的祖先是忠臣,朕相信,是忠臣还是奸贼,你会代表范家,给天下一个合适的答案。” “陛下!您是说,放过我儿吗?” 范文程听懂了朱佑俭的话,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没错,朕可以放过他,甚至是你的一家。当然,范文程,你的所作所为必须要做出代价。” 听到朱佑俭的话,范文程跪在地上道:“陛下仁慈睿智!大明必将盛世!中华必将振奋!”说完,伏地大哭。 惊讶之后,范承谟说道:“陛下!罪人愿为大明效死!可是,请陛下开恩,宽恕我的家人。我父,也请陛下开恩,不要凌迟!” 第76章 罪人得诛 苍天有眼 第七十六章罪人得诛苍天有眼 听到范承谟的话,朱佑俭冷着脸说:“范承谟!你不要得寸进尺!朕是看在范仲淹名头,才给你的机会。你的家人,悉数充为京郊农场的佣工。当然,如果你能够忠于大明,并作出贡献,朕自然会考虑将他们放还。至于范文程” 朱佑俭恨恨地说:“3357刀!一刀都不能少!” 听朱佑俭这么说,心中还存一丝幻想的范承谟,颓然坐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地看着他的父亲范文程。 “父亲.父亲” 此时的范文程,也看着他,说道:“承谟,吾儿,你长大了,不要担心爹,爹自有爹的去处。记得,你还有家人,替爹保护好他们。” 从大清的盛京一直哭到现在的范文程,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三日后,在西四牌楼处,就在袁崇焕当年被凌迟之地,范文程被绑在木桩之上,施以凌迟之刑。 行刑前,刑部将范文程的罪状一一列举。谋大逆、从贼、荼毒辽东百姓,等等,一共十七条大罪,罪罪当诛。 公布罪状之后,两个刽子手上来,一个用渔网兜住范文程的身体,另一个用热水醒刀之后,一寸一寸地,将范文程的肉,从身体上剥下来。范文程惨叫不已。刽子手每切下一块肉,观刑的北京百姓就将银子扔到刑台之上,要买这汉奸的肉。 一个书生模样的老子,扔上十两银子,得到一片肉之后,连皮带血,塞到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骂不绝口。 “食汝之肉!方能解吾之恨!” “刽子手!我也有钱!割他的肉!” 一个大汉也扔了一块银子,叫嚷着。旁边也有很多人,举着银子,等着吃范文程的肉。 行刑例行三日,整条街,甚至是整个京城都因为范文程的事情并弄得乱乱哄哄。 不管外边怎么说,朱佑俭的胸中可是舒畅不少。为此,他还去了太庙,将处置范文程的事情写在一张青藤纸上焚烧,算是给大明的列祖列宗做了汇报。 行刑之后的第二天,朱佑俭将范承谟召进了文渊阁。 范承谟并没有着重孝,披麻衣,而是穿上了六品的官服,这也算是朱佑俭对他的一种惩罚。 堂上,朱佑俭给范承谟一个任务,就是让他去到杭州,帮助史可法处理江南的民生事务。 范承谟本来提出为父亲守孝,可朱佑俭拒绝了。 一来,这范文程是罪臣,若明面上允许范承谟为其守孝,那这些言官一定会把范承谟一顿参奏;二来,史可法也是几次想朱佑俭上表,要人才来帮他。现在这江南吏制腐败怠政严重,又不能着急裁撤官员。于是,派范承谟去帮史可法的事情,刻不容缓。 范承谟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为了防止他有什么过分举动,朱佑俭提醒他。 “范承谟,别忘了你家还有百余口。朕昨日已经下旨了,让他们不必长途跋涉,就关押在京郊的官田之中,自耕自种。你回京之时,自然可以和他们团聚。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做得好,朕自然会放了你们。” “谢陛下隆恩,罪臣自当勉励!” 这个所谓的官田,还是于保回京后,发现诏狱和刑部大牢之中人满为患,就建议朱佑俭在京郊一带,开出一片农场,将罪人家属安置于此,由锦衣卫看管,让他们带着镣铐生产、生活。如此一来,省了粮食,腾出了监狱的空间,还给他们一个悔过的机会。听到这个主意,朱佑俭大大夸奖了于保。 百官听了,也是积极拥护。这帮官员想的是,以后要是犯了事,至少可以不用进诏狱受折磨了。农场虽然条件不好,还要做农活,可也比烂死在诏狱中好呀。 范承谟回到了看押家人的牢狱之中,与家人一一道别,便在几个锦衣卫的押送之下来到通州,准备经运河去到杭州。 范承谟走后,朱佑俭又被大忽悠沈德刚叫了来。 一阵参拜,朱佑俭竟然也给他赐座。 朱佑俭说道:“沈德刚,此次去到辽东,呵呵,你可以说是功不可没呀!” 沈德刚躬身行礼道:“都是陛下神威,建奴听到我大明圣主的训斥,安能不动容?” 朱佑俭冷笑道:“呵呵,沈德刚,你这么说,朕可以定你一个欺君之罪!”说完,朱佑俭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下来。 朱佑俭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沈德刚注意,忽悠谁都行,就是不要在他的面前忽悠。 沈德刚看到朱佑俭真的发怒了,跪下磕头:“陛下,小人不敢欺君呀!” “你说你不敢欺君,那你说什么建奴听到朕的训斥,哼,朕一直训斥他们,他们也没有听呀,怎么你一去,他们就听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你去,是打着礼部尚书的名头,冒充大明官员是什么罪,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小人不敢冒充呀!只是若无官职,又无圣旨,这敌酋如何能见小人呀!” “哼,朕之前也和你说过,允许你在辽东行机敏之策。因此说,你在辽东之事,朕不追究。倘若你再胡言乱语,别怪朕看了你的脑袋!” 听了朱佑俭的话,沈德刚只觉得后脖子一阵放冷。这个皇帝,说得出,做得到,绝不忽悠。 “是!是!小人记下了,绝不敢欺君!万岁问话,一定实话实说,不敢有隐瞒、歪曲!” 朱佑俭看着沈德刚跪在地上,后腿打颤,自觉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量这个家伙,也不敢骗他了。 “好了,趴在地上如何说话?你起来,关于这辽东,朕还有事要问你。” 沈德刚如释重负,脸上有挂上了笑容,说道:“陛下,知无不言。” “现在辽东,这市场行情如何?” “回陛下,辽东之时,臣也在沈阳、辽阳的市集上转了转,发现那里的粮食价格与中原相差不多,铁器很贵。” “哦?你说说看。” “这辽东虽是苦寒,但也算是地广人稀,范文程在的时候,一直实行的是轻徭薄赋,奖励耕织。因此上,只要清朝不发兵,这粮食是够吃的。不过,他们的兵制是全民皆兵,因此上武器、盔甲,还有马匹,他们都是急需的。” 第77章 开设边贸 是战是和 第七十七章开设边贸是战是和 听了沈德刚的话,朱佑俭微微一蹙眉。看来自己对于这清廷的局势判断,有些乐观了。 清朝的兵制源于女真族的猛安谋克制度,简单地说,就是兵农合一。普通的百姓平时种地、打猎,打仗的时候就是士兵,因此,他们对于后勤的需要,比起明朝要小很多。 也就是因为这个制度,几十年来,清廷的地盘不断扩大。即便是增加了蒙八旗、汉八旗,他们对于这铁器、马匹的需要,都不是那么大。 朱佑俭又问:“你和敌酋说了承德开边贸的事情了吗?” “说了,”沈德刚答道:“敌酋多尔衮表示非常愿意开边贸,他们现在还是急需铁器马匹,尤其是这粮食,他们应该也是会大量够买的。” “那朕问你,他们买东西,用什么?” 范德刚一愣,语气有些茫然地说:“当然是用钱了,陛下。” “朕知道用钱!”见范德刚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朱佑俭有些生气地说:“朕是问,他们用什么钱。” “哦,”范德刚恍然大悟,说:“是这样的,陛下。这白银在辽东的流通还是比较少的,他们用的大多是铜钱,我这里有几枚,您看看。” 说着,范德刚从怀里掏出了几枚铜钱,交给了王承恩。王承恩仔细看过之后,用自己的手帕包好,放在了朱佑俭的面前。 朱佑俭信手拿起来一枚铜钱,仔细观看。没错,正是“天命通宝”,前世,他在博物馆和一些书面资料上,看到过这种钱。 将这钱放下,朱佑俭笑着说道:“哈哈,此次辽东之行,你辛苦了,朕听说多尔衮还赐了你一把匕首,是吧。” 一听这话,范德刚心里咯噔一下子,莫非皇帝要这把匕首? 这把匕首可不是用来防身的,那是辽东的通行证。范德刚正准备带着这把匕首,跑几次辽东,做些生意呢。 “你把匕首交上来吧,还有,这次你辛苦了,朕不能亏待你,奖励你白银五万两。”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 范德刚一听奖励,立刻跪倒谢恩。他心想,有了这五万两白银,老子就去江南做富翁去,这个皇帝太危险。那匕首,呵呵,算了,跑多少趟生意能赚一千两呀,就送这皇帝吧。 正谢恩,朱佑俭给王承恩一个眼色,王承恩不怀好意地笑着,走向了范德刚。 “范先生,您可是为大明立了大功,咱家钦佩的很,”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花花绿绿的纸,说道:“这个您拿好,小心别丢喽。” “谢陛下!谢王公公!谢.”还要谢,却发现这纸不是什么银票、宝钞,这纸上印着四个醒目大字“缴贼债券”。 “这这.”范德刚看着手中的债券,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忽悠,居然让皇帝给忽悠了。 朱佑俭笑着说:“德刚啊,朕一下子给你五万两,应该不少了。你拿着,以后还有分红和兑现。哦,对了,你不要离开北京,不久,朕还要给你委派新的任务。” 范德刚心中叫苦,这次辽东之行,自己花钱花时间,要不是多尔衮给了点,这次真的是白跑了一趟。这下好,五万两白银的债券,兑现不了,还不如白纸有用。 这皇帝,也太会用人了!不仅没给自己一文钱,还从自己的身上诈走了几个清廷的铜钱。可他又没有办法,悻悻然离开了皇宫。 朱佑俭之所以只给沈德刚债券作为奖励,一方面确实是因为现在白银不够用,别说五万两,就是五百两拿出来,朱佑俭也是心疼的紧。 另一方面,那就是他懂得,范德刚是那种机会主义分子,喂饱了他,他自然会跑。有了这五万两的承诺,他一定会乖乖干活,等着白银的兑现。 等范德刚走后,朱佑俭拿起了桌子上的匕首。轻轻挥舞,只感觉此刀,锋利无比,带着噬魂的寒意。 把玩了一阵,就听一旁的王承恩对他说道:“陛下,此刀寒光凛凛,老奴推断,多尔衮一定用这把匕首杀过不少汉人。” 朱佑俭看了王承恩一眼,冷冷地说道:“大伴,你可能不知道,这多尔衮可是极其狠辣之人,此刀,不仅杀了不少汉人,也杀过不少满人。” 王承恩听了,倒吸一口冷气,这多尔衮的杀汉人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满朝文武也知道。可多尔衮杀满人的事情,却没有人提过。 正如大清内部的一些事情,王承恩以及大明的官员都不知道,或者说是不屑去知道。 而朱佑俭却很清楚,这大清的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历史上,要不是这大清没想到,明朝如此羸弱,迅速南下,占领了中原,而是继续在辽东拖上几年,那这大清内部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下结论。 毕竟,曾经的努尔哈赤、皇太极这样的雄主,可以凭一己之力镇住这蒙古、辽东以及朝鲜之地。可现在,多尔衮、豪格再加上顺治皇帝等,多方的政治角逐,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鳌拜,朱佑俭一直惦记着他这个埋在辽东的钉子。因为保密的关系,鳌拜回到辽东后,并没有给崇祯送书信。 但他在处理沈德刚的到访,以及与大明休战求和,开设边贸等问题上,是持支持立场的。沈德刚之前的来信,也说明了这一点。 沈德刚曾经在信中说,大清朝廷中,大多数官员对求和、互市的态度是极其冷淡,甚至是反对的。事实上,除了多尔衮为了多铎,想要联系大明、支持互市之外,其他的官员,包括索尼在内,都认为大明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但鳌拜力劝索尼,支持互市贸易。鳌拜说,只有如此,辽东之地才能有稳定的物资来源。可朱佑俭知道,鳌拜这么说,还是因为他希望大清与大明停战,修和。 如此,朱佑俭的难题来了,以后对着大清,是战,还是和? 第78章 八字雄兵 阵前演练 第七十八章八字雄兵阵前演练 又过了三日,这一天的早上,汤若望来到了文渊阁,求见朱佑俭。 朱佑俭兴冲冲地将他招了进来,因为他知道,汤若望的到来,一定是有关于崇祯17的好消息。 “亲爱的亚当,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一冲动,朱佑俭居然直接叫了汤若望的本名。 汤若望也被朱佑俭这么叫过几次,也不惊讶,一副兴奋的表情说道。 “臣按照陛下所说的流水线方法,三百人,昼夜不停,一个多月,总算是赶制出了一千把崇祯17,还有三十万发纸壳弹。” “哈哈,好!亚当,你可是立了大功!王大伴,快,把这个事情,派人告诉关将军,还有老猴子,对了,把这些火枪送到八字军的军营里去,稍后,朕和汤若望,也会去到那里的。” “是!”王承恩领命退下。 几个时辰之后,在八字军的校场之内,朱佑俭、关寿、侯恂还有张煌言等,开始观看八字军的操练。 这些八字军的作风,真如南宋之时,在训练上就透出了一股狠劲。校场之内,一千人站的整整齐齐。排第一个,就是张煌言。只见他手抚一支普通的火铳,身体绷直,如雕塑一般。 此时,已经是初夏十分了,下午的太阳虽不是毒辣,但也是热的厉害。一千八字军的士兵,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汗流浃背。从脸上留下的汗打湿了眼睛,可他们照样还是一动不动。 就是高傲如关寿,也赞道:“好兵!可与铁浮屠相比。” “咚咚咚” 一阵鼓响,八字军举起枪,以张煌言为基准,形成三线对列。 待张煌言一声令下,三百多把火枪齐射。打完,第一行退后,第二行上前,又是一轮齐射。接着,又是第三轮,第四轮,结合的非常紧密。 关寿问道:“这就是三线阵,对吧?” 侯恂对着他微笑点头。 朱佑俭笑着说:“老猴子,这个套阵法虽然听着简单,可是练习起来,也是不容易的。这一个多月,一千人就能操作的如此顺畅,嗯,不简单,不简单呀。” 看到这一轮接一轮的射击,再看张煌言脸上的沉稳,指挥若定,朱佑俭心中对着一千人的信心也是增强到了爆棚。 侯恂说道:“陛下,这都是张煌言、袁承志的功劳。张煌言熟读兵书,对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练兵纪实》颇有心得。而袁承志,在辽东之时,耳濡目染了袁督师车兵的训练,因此,才有了这样的训练结果。” “那这大车呢?” 原来,明末,从孙承宗时,就有火枪兵以马车为障碍抵挡后金骑兵冲锋的战术。一辆马车上,有火枪手以木牌为屏障,用噜嘧铳对骑兵进行射杀。而现在的队伍之中,并没有马车。 侯恂没有作答,而是找来了张煌言,让他亲自回答皇帝。 参拜行礼之后,张煌言说道:“启禀陛下,在汤若望大人制造崇祯17的时候,臣也是参加了的。对于这种新型的火铳,过去那种用马车为障碍的战法,有些过时了。” “过时?”听此言,朱佑俭还有在坐的臣公都很惊讶。 不同的是,朱佑俭是惊讶的是,短短一个月,这个张煌言对于这种新式火枪战法的理解,居然如此之深刻。而那些臣公,则还是把这崇祯17当成是射速比较快的普通火铳罢了。 “陛下,”张煌言继续说道:“这普通火铳射速慢,且精度差,而崇祯17的射程,则是在二百步内,可穿透三层皮甲,二十步内,可穿透铠甲。更重要的是,用崇祯17,一个熟练的射手可在五十步内,击中敌首或其他要害,这绝非是一般火铳可以比拟的。” 射速更快、杀伤力更强、精度更高,崇祯17已经实现了后世半自动步枪的一些功能了。因此,再用三线战法,确实是落后了。 “张煌言,你说,该怎么打?”朱佑俭问道。 “请陛下赐崇祯17。”张煌言没有回答,而是要枪,看来,是要展示一下。 朱佑俭一挥手,示意发枪。 一百个大箱子,被抬了上来,由张煌言拿起一把枪,大声喊出一个士兵的名字。而听到喊名字的士兵,也是大声回应,并跑到张煌言的身前,然后,由张煌言亲手将一把崇祯17发到这士兵的手中。 就这样,张煌言将999把崇祯17,悉数发到了字军的手中。整个过程,或说是整个仪式,庄严肃穆。 关寿看着,对侯恂说:“侯大人,这枪我就借了,不过,等剿匪之后,这兵和张煌言,你可都要给我。” 侯恂笑道:“哈哈,关将军,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那要不这样,这一千把崇祯17就多借你用一段时间,等那两千把造好,你把张煌言借我就行。等练出了这样的兵之后,再把张煌言还给你,可好?” “好,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算是达成了共识。 等着枪全部发完了,张煌言请示朱佑俭,是否开始操练。 朱佑俭下令,开始。 张煌言一声令下,只见这一千八字军居然散了开了,每人间距有三、四步。队列看似稀疏,可每个八字军的士兵都能相互掩护,实则是无懈可击的。 看到这个阵型,朱佑俭吃了一惊,口中轻轻嘟囔了一句:“散兵线” 这个张煌言所摆出来的,正是后世步兵最常用的一种推进方式——散兵线。只不过这个散兵线要比后世的更加密集一些,这也是因为崇祯17毕竟还不能当成半自动步枪用。 关寿双眉紧锁,说道:“如果是这样的阵型,会让冲锋的骑兵分散开来.” 这样的阵型把关寿吓了一跳,他一眼就看出来,如果与这样的士兵作战。铁浮屠之间的铁链就用不上了,只能分散出击。而这些士兵前后左右都有掩护,一旦骑兵散开,形成了混战,那骑兵本来的集中一线冲击的优势就失去了。 虽然拐子马更加灵活机动,可因为没有重甲的保护,很容易被射速快的崇祯17打中,击杀 第79章 千兵已成 蒙军来到 第七十九章千兵已成蒙军来到 朱佑俭见关寿脸色有些不好,赶紧劝慰:“御弟,现在这八字军初建,还需要战场的磨合。还有,这崇祯17也是要看结果的。虽然这枪对于骑兵有一定的克制,不过,要是两兵种相互结合,定然是无往不利的。” 关寿听了这话,脸色也稍稍好了一些。 骑兵彻底退出历史舞台,还要等真正的后膛枪发明出来之后了。这骑兵,尤其是重骑,在这个时代还是主力。以后,可以用崇祯17建立防御。对来犯之敌进行一阵火枪的轰击之后,再派遣铁浮屠从中军冲出来,定能取得胜利。 关寿又道:“陛下,臣弟以为,若再有新的崇祯17,可以直接装备给拐子马。这样,铁浮屠冲击的时候,拐子马用崇祯17射杀敌人,这可比弓箭好用。” “哈哈,御弟,你这个想法非常好!” 朱佑俭意识到,即便是有了后膛枪,在汽车没有投入之前,实现高机动还是要靠骑马。历史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即便强大如德国,一样有手持步枪的士兵骑着马,奔赴战场。 听关寿这么说,朱佑俭觉得他开窍了。这种开窍并不是说关寿的军事素养有多大的提高,而是关寿接受了新型的武器。 一阵队列操演之后,朱佑俭叫来张煌言,赞道:“张煌言,真是不错!哈哈,好!这些八字军训练的不错!” “谢陛下夸奖,这些士兵都是身背国仇家恨,誓死保卫大明的太平!” 听张煌言这么说,朱佑俭心中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强大,且忠于朝廷,这样的军队才真真是国家的柱石。 “陛下,”侯恂在一旁说道,“这张煌言的枪法也是很厉害的,要不要看一下。” 朱佑俭说道:“看!一定要看,哈哈。之前,御弟就和我说过,在山海关,这张煌言可以在五十步之外,射中刀斧手的手腕,救下了乌兰克。对此,朕还有些不信,怎么他这枪法也很厉害吗?” “玄著,”侯恂叫着张煌言的字,微微一笑,喊道:“给陛下和诸位大人展示一下你的准头吧!” 张煌言也不推辞,应诺上前,取来了四颗子弹。填好弹之后,对着一百五十步左右的一个草人,只是瞄了一下,便扣动了扳机。 “砰!” 那子弹不偏不倚,正中草人的头部。那草人也是用草绳扎的很紧,这一枪,那草人头上,草绳的碎片飞溅,甚是好看。 所有人都被这一枪惊得目瞪口呆,一百五十步,远远看去,那草人的头比铜钱中的方孔还小,眼神不好的都看不清楚。而张煌言不仅看得清,还打得中。 张煌言对着一个士兵喊:“动起来!” 那士兵明白张煌言的意思,跑到草人的身边,将草人举起来,开始一阵小跑。 张煌言不慌不忙,填弹、射击、中靶!填弹、射击、中靶!填弹、射击、中靶!反复三次,枪枪爆头,那草人的头都被打烂了。 同时,伴随着枪响靶中,校场之内的八字军,异口同声。 “好!” “好!” “好!”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朱佑俭,有如此将才,天下何愁不定! 侯恂又道:“陛下,要不要看看八字军在战场上齐射的效果?” “要看!朕当然要看,哈哈,老猴子,快去把子弹发下去。” 此时的朱佑俭心中的期待感更加强烈,若是八字军中哪怕有二十个张煌言这样射术的人,这仗真的就好打了。 一千八字军,每人配发了五颗子弹。张煌言叫人搬了很多木桩,插在地上,形成以一堵一人高的木强。 在一声鼓响之后,一千人形成了散兵线,在距离木墙百步之时,开始交替开枪。 “砰砰砰……” 这散兵线之下,一千人一起开枪。 刹那间,那木墙被打的木屑横飞,不仅是木屑,最后,还有几根木桩被硬生生给打断了。在场之人,无不是看的惊心动魄。 范景文说道:“陛下!收复天下有望呀!” 钱谦益捂着嘴,眼睛挣得大大。 朱佑俭大笑,当下传令,三日之后,侯恂带上这一千人出京,首战目标——开封。 除了这一千八字军,侯恂还向朱佑俭要了三十万发子弹,和几百名工匠。这些工匠是专门负责制造纸壳弹,维修枪械的。 要知道,这崇祯17射速快,自然子弹的耗费也是很厉害的。每个人手中三十发子弹将将够用,为了保障补给,带上随军的工匠是有必要的。 朱佑俭对这些工匠也很优待,给予了军户的待遇,并且,称这些工匠为工兵。 第二天,朱佑俭又迎来了一个好消息,乌兰克回来了。 这个在世木华黎,虽然还未展现出什么作战的能力,可这外交和处理军务方面的能力已经展示出来了。 他这一段时间,只带着几个随从,骑着马在察哈尔等地四处奔走,访问了一个又一个蒙古部落首领的帐篷,将招募骑兵的事情与部门的头领们商量。 对于这些部落的首领来说,只要是是给够银子,帮助大明,还是去帮助清朝,都是一样的。 不过,听说大明的首都都被围攻,部落首领们自然要担心大明是否有能力承担雇佣军的银子。幸好,朱佑俭让乌兰克带着八百两黄金,作为雇佣骑兵的定金。 八百两黄金,就是五十斤黄金。乌兰克虽然知道银票方便携带,但草原上的人们,还是觉得直接拿黄金更加实惠。 文渊阁内,朱佑俭问道:“乌兰克,这次,你一共招募了多少骑兵?” 乌兰克兴冲冲地回答道:“回禀陛下,此次某招募到了六百人。” “六百人?”朱佑俭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八百两黄金,折合成白银就是八千两,每一个蒙古骑兵,相当于十三两左右。 这可性价比,要比系统更加合适一些。 朱佑俭心中默念道,看起来,无论是文臣武将,还是士兵,就地取材就是比系统召唤来的更经济。 接着朱佑俭又问:“这六百人现在何处?” “正在西郊,只等陛下一声令下,某既率领着六百蒙古勇士,进占承德!” 第80章 皇帝出宫 市井访贤 第八十章皇帝出宫市井访贤 朱佑俭看着这个蒙古汉子,眼中尽是欣赏。 可是,他转念一想,若是冲锋陷阵,战必胜,攻必取,这个蒙古大将木华黎在世,定能胜任。不过,此次取得承德,虽然打仗自然不能避免,这目的可就更加复杂了。不仅要打的下来,还要守得住,建设的好。 相对于驻守、建设,打仗并不是最困难的。大不了,打败了回来准备再打。可这要是打赢了,木华黎会处理之后的事情吗? 真的是占领了承德,难道要这几百蒙古骑兵也做烧杀之事吗? 朱佑俭在学习历史的时候,多次震撼于古代蒙古人血液中,那种雄霸、野蛮和好战。 古代蒙古人生活的环境,还有他们对于自然,对于生命的理解,不同于其他的民族。古代蒙古人太好战,对于他们来说,打仗、杀人,就是一种生活的方式,就如汉人耕田插秧一样自然。 朱佑俭心想道,不行,这个乌兰克虽然是足智多谋,但他的这种智谋,更适用于在战场之上。必须要有个人,可以统御百姓,联络商贾,交往异族,辅助甚至是主导承德,乃至于整个热河、察哈尔的经营。 于是,朱佑俭装作思考问题的样子,问道:“乌兰克,朕问你两个问题。” “陛下请问吧,乌兰克一定好好回答。” “好,那你听好,这第一个问题,若是你要攻取了承德,当如何进攻?第二个问题,就是你攻下承德后,当如何守城?” 乌兰克思考了一下,答道:“回陛下,末将也曾经去过承德,知道那里的蒙古守军不善防御,城池也不大,六百人,一轮冲击定然拿下。若是守城的话.” 说道守城,乌兰克开始结巴了。确实,这位蒙古勇士和他形容的承德守军一样,善攻不善守。 看乌兰克又陷入了沉思,朱佑俭下定了召唤的决心,开始与系统对话。 “系统,朕要开始新的召唤。” 【请宿主确认召唤的项目。】 “我要召唤文臣。” 【文臣项,请宿主确认召唤人物。】 “成吉思汗的大臣,也是木华黎同时代的人才,耶律楚才。” 【耶律楚才,蒙古帝国时期的政治家,属一流文臣,供奉金额为白银400万两。】 “系统,请解释,一流文臣的供奉银两是300万两起,对吧。那这个耶律楚才为什么要多出100万两?” 【提示:耶律楚才不仅政治水平高,而且文学、历法、法律甚至是医药方面都有涉猎,更难得的是,此人善于调解民族关系,实属综合人才的典范。】 听到系统评价耶律楚才能够调解民族关系,朱佑俭也是心以为然。耶律楚才辅佐成吉思汗以及他的儿子窝阔台汗之时,多次劝诫杀戮,尊孔崇儒,为蒙古人入主中原,建立元朝打下了基础。 这么一想,这个耶律楚才的供奉银两只有400万两,这性价比,都可以说是捡漏了。 【是否召唤,请宿主确认。】 “确认召唤,来吧,耶律大人!” 【召唤蒙古帝国时期的政治家耶律楚才,现此人叫萧楚才,为崇祯十六年两榜进士,京城人士,现为广宁门外一处私塾之中,以教书为生。】 听到系统如此说,朱佑俭心里开始犯嘀咕。 “怎么都两榜进士了,还在教书呢?按道理,这样的人,吏部应该放个差遣,哪怕是先给个虚职,也不应该还在做教书先生啊。” 系统依然是对召唤的人物不做过多介绍,只让朱佑俭自己去查。 “陛下.陛下” 王承恩轻声地喊,提醒正在神游中的朱佑俭。 “哦,嗯,”朱佑俭如梦初醒,“哈哈,大伴,还有乌兰爱卿,你们随朕一起,去广宁门附近见个人,也许他帮你守承德。” 一边说,朱佑俭一边起身向外走。而一旁的王承恩和乌兰克看着朱佑俭,有些不知所以。 走到门口,朱佑俭呼地一转身,又对王承恩说道:“大伴,你去把陆炫也叫上,哦,对了,还有老猴子和张煌言,他们还没出发呢,去叫上他们两个。一共就你们五个人,不要其他人。” “这” “怎么?大伴?” “陛下,只有五个人陪着您,要是遇到危险”王承恩有些担心。 “不必,哈哈,你可能不知道这乌兰克的本事,有他在,一柄马刀,对付几十个人没有问题。” 一句夸奖,让乌兰克脸上露出了些许骄傲和感激的神色,他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欣赏他。 “那就叫关将军一起去吧,这样,不是更安全吗?”王承恩说道。 “大伴糊涂!御弟身形伟岸,面如重栆,一副美髯,再加上赤兔马,他一上街,谁认不出来?岂不是更危险吗?” 王承恩没有办法,赶紧去准备了。 一炷香的功夫,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从神武门驶出。 虽然朱佑俭说只带五个人,可锦衣卫同知陆炫陆大人不听他那一套。陆炫派出二十四名武功高强的锦衣卫总旗官,骑着马,在马车四周守护。 半个时辰左右,朱佑俭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广宁门外,一路之上,引人侧目。 到了广宁门处,一个锦衣卫跳下马,走到门前出示了腰牌,一个守门吏,打老远就从城门的门口一溜小跑,点头哈腰地上前陪话。 飞鱼服,绣春刀,京城之中怎么会有人不认识这身行头。 进的跟前,守门吏问道:“诸位锦衣卫大人,有什么要小人做的?” 那锦衣卫说道:“锦衣卫问话,此处是否有一个私塾,私塾中是否有一个叫萧楚才的读书人?” 守门吏听了,赶紧说:“回大人的话,有的!有的!您说的是萧先生,小人还真认识他。” “带路。”锦衣卫也不多言。 “得咧!”守门吏答应一声,回头吩咐了几句,便也骑上一匹马。又走了有半炷香,那门吏带着一行人到了一处街口之外。 守门吏跳下马,对着锦衣卫抱拳拱手:“大人,您看,那块门匾上,写着萧塾的,就是了。” “你快走!” 锦衣卫冷冷地对那守门吏说,守门吏听了,呵呵笑了一声,掉头就跑,他可不想惹麻烦。 第81章 朱五进贤 楚才教书 第八十一章朱五进贤楚才教书 站在私塾的门口,那锦衣卫总旗官一挥手,另有几个锦衣卫从后面跟了上来。 几人不说话,却又配合娴熟,两个把住了门,剩下的锦衣卫把门轻轻地推开之后,快步走了进去。 此时,朱佑俭也走下了马车。他没有穿龙袍,穿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可这种普通,也是绫罗绸缎,光鲜亮丽,一看就知道不是大富就是大贵之人。 朱佑俭用有些埋怨的口吻,对陆炫说道:“陆卿.哦,不对,是陆大人,你看你,咱们这是拜访,不是搜查呀。” 吃过上次袁承志的亏,陆炫可不想再让皇帝涉险。 “陛下.” 一听称谓,朱佑俭赶紧纠正道:“都说了,不要叫陛下,叫朕朱五爷,懂么,哈哈,叫我朱五也行。” “是,朱五爷。您的安全是我的责任,为保证您的安全,对民宅进行搜查,也是必要的。” 朱佑俭点点头,认可了陆炫的谨慎小心。 “五爷,我们进去吧。”一旁的侯恂有些心急了,“一路上,您一直夸奖这个萧楚才,我真是很想见识一下。” 听了侯恂的话,朱佑俭一笑,领着几人向这萧塾走去。 朱佑俭一边走一边说:“老猴子,你可别小看这个人,毕竟是两榜的进士,即便是二甲,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朕保证,此人有治国之才。” 于保也对这个人有点想法,问道:“五爷,即便此人如此了得,召进宫中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亲自上门呢?” 朱佑俭笑着答道:“哈哈,于先生,我之所以亲自上门,一来是考察此人,二来,也是想看看这京城民风如何。” 侯恂听了,也笑着说:“五爷,哈哈,我看您是在这..哦,是宝屋里待久了,想趁机出来散散心,对吧。” “哈哈,正是,一会回去了,你们陪着五爷我逛逛这北京城。” 说着,几人走进了萧塾。 一进院,朱佑俭就见堂屋之上,有一块匾额,上写“萧塾”二字,根据他的书法知识,这萧塾二字为欧体九宫,堂堂正正,还带着几分飘逸。 进得院中,从打开的门里看,正房内坐着五、六个孩子。他们抱着书本,好似正在读书。另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身着长衫,一副先生模样,站在屋子正中孔圣人画像前,正在训斥一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学生。 “为何东张西望!圣人之言,必须牢记于心,一点声音变左顾右盼,心神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懂得圣人所讲的仁义忠勇?” “可是先生,”那学生的声音颤抖地说道:“那几个人带着刀呢,我怕。” “怕什么?《孟子·滕文公下》,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你来背诵!” “先生.先生我.记不起来了。”那学生吓得浑身哆嗦,把头埋到了书里。 “朽木不可雕也!”少年斥道。 听到此处,朱佑俭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朱佑俭说完,院中、屋里一阵安静,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也包括那个小先生。 “有朋自远方来,失敬失敬,不知几位官人是何方人士,找在下有何事?” 没等朱佑俭说话,侯恂上前一步,深施一礼,笑着说:“不瞒萧先生,我们是京城的官员。” 这一点不需要遮掩,几个锦衣卫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来头不小。 侯恂接着说道:“此次来找萧先生,是因为先生去年中了进士,因此,我们几个吏部的官员,特来与先生会面,就是想与先生交流一番,也好日后为国举荐贤才。” “原来是吏部的大人,失敬失敬,还请几位大人宽恕未能迎接之罪!” 说完,萧楚才快步走到院中,对几人深施一礼。这因为萧楚才已经是进士的身份,所以,他见到官员后,可以不下跪。 侯恂说道:“萧先生客气了,应给恕罪的是你,哈哈,我们是不速之客,还请见谅。” 见来人言语中不愿透露姓名,萧楚才心里有疑问,可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之色,客气了几句。朱佑俭等人见萧楚才的态度是不卑不亢,对此人第一印象——沉稳。 将几个学生安排好,萧楚才将几人让到正屋,分住客坐定。 坐定后,还是侯恂先开口:“萧先生,我知道你也是两榜的进士,为何没有做官,或是去吏部领个差事?” 萧楚才面中含这一丝无奈,说道:“回大人的话,楚才去年虽然中举,可是,这一来是闯贼兴兵,朝廷顾不上官员的分配。二来嘛,也是因为楚才实在是没有做官的想法。” “此话怎讲?” “自万历十五年后,天下越来越乱,辽东、流民,还有阉党,让朝廷不堪其重,百姓本来的温饱,也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读书,为的是天下,可这天下,却已经不是读书人都能救的了。” 朱佑俭问道:“为何救不了?” 这朱佑俭一进门,就被领到了主座,萧楚才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那个小老头不过是这个衣冠楚楚者的跟班罢了。 见朱佑俭问话,萧楚才站起来先施一礼,然后,说道。 “这位大人,当今天下当兴何道?” 朱佑俭有些不解,反问道:“先生何意?” 萧楚才继续说:“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如今,生灵涂炭,百姓凋敝;千里赤地,民无隔夜之炊,何谈仁孝;万户萧疏,路有倒毙之骨,愧讲忠义。楚才一介书生,实哪有作为。故而,居于市井,苟全性命,只求传圣人训与后人,使中华文化之不绝,再无他念。” 听了萧楚才的话,朱佑俭惊讶于这个年轻人心智如此老成。对于未来看似是充满了悲观,可也有坚韧的一面,传圣人训与后人,使中华文化之不绝,这志向可不比战死沙场已报国恩差。 第82章 萧姐煮茶 诸公论世 第八十二章萧姐煮茶诸公论世 学习历史的朱佑俭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华夏文明能够一脉相承,如薪传火,就是因为有这些真正的“卫道士”。虽然他们不能提刀,不能扶犁,可他们用笔,将中华文明记录,于后代,加之口传心授,这才使得中华几千年的历史文明,为后世所传。 朱佑俭正色道:“萧楚才,我已知你意,不过,如今的天子正在努力地治理天下,像你这样有才干的人,应该有更大的用处。” “大人说的,楚才明白,可如今朝廷最需要的,还是能征惯战的武将,像是关大将军。至于文官,哎,现在这党争之下.” 萧楚才只是开了个头,没有向下说。朱佑俭和其他几个大臣已经明白了萧楚才的意思。 现在这朝廷党争还是比较厉害的,新任的官员必须站队。在明朝的官场上,想要保持中立,明哲保身,这对于没有背景,没有资历的新任官员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的。 不站队,不表态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各个党派当成异己分子来打击。 朱佑俭心道,看来这个萧楚才还是想做一些事情,不想把自己的才能浪费到权力斗争中去。 “萧楚才,你不用担心,”朱佑俭宽慰道,“你若想要一展抱负,吏部自然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机会,不必与那些皓首穷经的翰林,党同伐异的大臣为伍,如何?” 萧楚才听了,再次起身,拱手道:“若如此,楚才定当能够为国家,为社稷尽自己之所能,报效朝廷!” 听他这么说,朱佑俭心中大喜。有了这么一个全面的内政型人才,三年之内,承德一定会大变样。 正想着,侧屋闪出了一个年轻女子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几杯茶水,走了过来。 陆炫对着一个锦衣卫使了一个颜色,那锦衣卫会意,用手挡住了那年轻女子。 朱佑俭赶紧说道:“陆大人,不必如此。” 听了朱佑俭的话,陆炫轻轻点了点头,那锦衣卫一闪身,让出了路。 这时,朱佑俭才仔细端详了这女子。只见这女子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眉宇间,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穿的虽然简朴,可气质幽兰深邃,绝非是平凡女子。 那女子将茶一杯一杯,双手放于桌上,然后,轻轻行礼,缓身退下了。行动举止,明显是受过礼仪教育的。 侯恂赞道:“哎呀!萧妇人真是懂得礼数啊!” 萧楚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人,她不是我的夫人,而是我的阿姐。” 侯恂有些吃惊,问道:“哦?楚才,令姐一直未嫁?” 萧楚才解释道:“是这样的,大人,我家原也是官宦之家,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了。我父母去世之时,阿姐才十五岁,我也只有十二岁。那时候,就是靠阿姐缝缝补补,以及亲戚接济度日。后来,有人给我姐提亲,不过,都被阿姐拒绝了。” “为何?”侯恂问。 “阿姐说,要是成亲,弟弟就没有人照顾。虽然有一家人说,若阿姐嫁过去,可以让我也跟来。但阿姐拒绝了。阿姐说,即便是那家人同意我过去,这大户人家难免会有人给我冷眼。而且,若我去了,也会有人说阿姐是为了自己弟弟才嫁的。” “是这样啊.”侯恂不忍唏嘘,道:“楚才,令姐养活你,可是不容易呀,真是贤良之女呀” 朱佑俭暗暗赞叹这个女人如此自强,以她的姿色,贤淑,那绝对是富贵人家争相求婚的对象。为了不被人笑话为“扶弟魔”,宁可放弃大户人家的求婚,仍旧过苦日子,可谓是有气节。 萧楚才继续说:“其实,我能中举,完全是姐姐的督促。论文章诗文,阿姐还在我之上,她若是能够参加科举,定能高中!” 朱佑俭与几位大臣交换了一下眼神,深感这姐弟两人的不凡。朱佑俭更是给他们下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对姐弟拥有天才基因。 说的有些累了,朱佑俭举起杯,轻轻品了一口茶,口中,一股清香绽放开来。 侯恂也喝了一口,赞道:“好茶!这茶为何如此甜香,而且,水中好像也没有苦涩的味道,难不成,这是泉水吗?” 朱佑俭突然意识到,自己穿越来了之后,喝的都是玉泉山的水,所以没觉得什么。可是过去,这北京城里的水都是苦涩难喝的,要不然,这北京怎么现在还有一个叫“甜水园”的地方。 萧楚才道:“这是阿姐每天煮的水。每天,她都会用一个陶罐将井水,与采来的一些植物一起煮,祛除水中的苦涩味道。之后,再用这水泡茶。最近初夏,家姐就放一些艾草和甘草,祛湿润燥,几位大人可以尝尝。” 朱佑俭又仔细品了品,这水中确实有一种淡淡的中药味道。 侯恂大笑道:“哎呀!你家阿姐真仙女也!就是成为皇妃,也是应该呀。” 萧楚才赶紧说:“大人调侃了,我家阿姐只求能入一书香门第,相夫教子即可。别说皇宫大内,就是官宦之家,阿姐也是配不上,配不上的。” “怎么配不上?配得上,配得上!哈哈”侯恂一边喝,一边瞟了一眼朱佑俭。 朱佑俭虽然脸上有些愠色,可是他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小激动。 看见了皇帝的脸色,侯恂知道,玩笑看到此就行了,于是,开始说正经事。 “这样,楚才,你准备一下,明日,你去吏部报道。我明日就出京了,不过,我会安排好的。去了吏部,你就提我的名字——侯恂,就行。” “侯恂?你是吏部尚书侯恂?”萧楚才惊讶地说。 虽然萧楚才想过这几个人的来头很大,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老头居然是朝中的一品大员。萧楚才又看了看一旁的几个人,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人至少也应该是一、二品的官员。 如果是这样,那个坐在主位上的这个男人又是谁? 朱佑俭看到萧楚才看他,便把话挑明了。 “楚才,既然你答应了,那朕也就不瞒你了。朕就是当朝的皇帝,崇祯。” 第83章 为政承德 路遇散仙 第八十三章为政承德路遇散仙 “崇祯?” 一听到朱佑俭的自报家门,萧楚才赶紧跪倒,叩拜当朝的皇帝。 朱佑俭和蔼地说:“好了,楚才呀,这不是朝堂,朕只是微服私访,不用见此大礼,你先起来,朕还有话要说。” 两个锦衣卫上前扶起萧楚才,此时的萧楚才神情有些恍惚,想到刚才提到的党争,这可属于妄议朝政,而且还是在皇帝的面前,足可以给他定罪了。 朱佑俭则是一脸的平静,向萧楚才介绍起了一旁的众人,侯恂、于保、王承恩、乌兰克和张煌言,一一介绍,萧楚才也是一一见礼。 “刚才妄论朝政,还请陛下赎罪。” “萧卿不用担心,朕之前就下过谕旨,上书言事者无罪,况且你也是两榜的进士,有功名在身,议论朝政也是分内之事。”朱佑俭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嗯,这样吧。朕封你为承德布政使,除军务外,这承德的事情都由你来管。嗯,还有,朕召你进军机处,为军机章京。赐你专奏之权,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朕写信。” “万岁!萧楚才誓死效忠!”萧楚才听到朱佑俭的安排,十分感激。 朱佑俭笑着又道:“好了,这个乌兰克,你们要配合好,一文一武,不可有矛盾间隙,懂么?” 乌兰克站出来,一拱手,说道:“末将至今感激陛下刀下救命之恩,陛下让某做什么,某就做什么!” “哈哈,好,那朕让你守住承德,军务的事情你来做主,要是有困难,就去大同找于保大人,或是去宣州找周遇祥,断不可以和萧楚才争执,懂么?” “末将听令!” 接着,于保又将下一步承德部署、发展的事情,和萧楚才与乌兰克说了。旁边的侯恂听了,也是赞叹、肯定了朱佑俭开承德边贸的可行性和前瞻性。 在于保说的时候,朱佑俭也有些补充,甚至朱佑俭还让萧楚才拿来笔墨纸砚,写下了占领承德,及边贸事宜的要点和一些预案。 直到日头偏西,几人才离开了萧塾。 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萧楚才也没有敢留他们吃饭,只是轻轻问了一下,他新晋的上级侯恂一句。 “侯大人,我去承德了,那我阿姐.” 王承恩接话道:“萧大人是有重要公干,承德还可能打仗,保密起见,萧娘子住在这里着实不妥。这样,暂时住到咱家的外宅吧,那里咱家也不去住的。咱家一个老太监,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哈哈。放心,明天我让人来接她。” “那就有劳侯公公了!” 听到这样的安排萧楚才也觉得十分妥帖,只是想到刚才侯恂调侃他姐姐当贵妃的事情,心中有些怪怪的。 朱佑俭走出了萧塾,看看天还有些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应该多走走,散散心才好。 回头,便对几人说道:“你们回去,锦衣卫也不要跟着,五爷想自己走走,有王大伴陪我就好。” “不行!”陆炫、侯恂、于保还有张煌言,四人异口同声。 陆炫说道:“陛下万金之体,市井之中都是危险,出一点事,臣等万死不能谢罪,还请陛下速速回宫。” 朱佑俭有些不高兴地说:“哪有什么危险?这是京城,百姓都忙于生计,哪有那么许多坏人?” 可陆炫和几个大臣都使劲劝说,朱佑俭无奈,只能做出妥协。最后决定,撤掉锦衣卫,就是他们几个大臣陪着朱佑俭在街上走一走。 刚开始,这些锦衣卫还是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可等朱佑俭装作发怒的样子之后,陆炫也没有办法,便命令几人就地解散。不过,他还是从锦衣卫那里,要来了两把绣春刀,他拿一把,张煌言拿一把。乌兰克自己有蒙古马刀,也就不用这绣春刀了。 侯恂本来也想要一把刀的,结果被朱佑俭揶揄了一句。 “老猴子,朕拜托,这刀你就别拿到了。真要有坏人来袭,就你这猴刀一耍,第一个挨砍的,恐怕就是五爷我。” 几人从广宁门出来,穿过花市大街,到了崇文门,又从崇文门走到了前门。 一路上,人群熙熙攘攘。虽然经过李自成围城不久,以及来到京城的十万通州难民,但市面之上,还是秩序井然,没有盗贼及百业凋敝的样子。 看到这幅景象,朱佑俭心中顿时觉得宽怀了许多,这大明正在恢复元气,制霸天下,已经开始了。 说着,几人来到了前门附近。 这前门附近的景象可就不如广宁门了,房屋开始拥挤了起来,虽然没有私搭乱建,但是路边的垃圾很多,味道也非常不好。 朱佑俭回想起了自己所学的历史知识,此时的世界大城市,包括北京、巴黎、伦敦等,都是污水横流,臭气熏天。 总结原因,还是城市进程化太快,城市人口大量增加的原因。自己是准备迁都,可这北京毕竟也是大明的首都,而且,名义上,北京也是天子守的国门,还是有必要治理一下的。否则,等到国家进一步发展,这城市的脏乱差也随着进一步加剧。到时候,别说是什么国际性大都市了,一旦疾病横行起来,这城市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正想着,朱佑俭一行人走到了前门外的一处茶摊。 走了这么远,腿也累了,口中有些渴了,朱佑俭便在茶摊坐下,歇歇脚,并招呼几个人一起喝杯茶。 “客官里面请!” 店小二见来了客人,便来赶紧上前,一边笑脸问候,一边把茶壶拿上来,给朱佑俭几人倒茶。 几人坐定,闲聊中,朱佑俭从窗外看到,这路的对面有一个卦摊处,里面坐着一个算命先生。这算命先生一身白色道袍,年龄好像有六十多岁了,身体消瘦,头发、胡子一片雪白,脸上的皱纹却不多,两眼微闭,好似打坐入定,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只见他身旁立着一个幡,幡上写“修行降龙虎,入道撼青城”。 朱佑俭知道,这龙虎,应该指的是龙虎山,青城,自然就是青城山。两处都是道教圣地,仙人倍出。这个家伙,一语双关,口气实在是太大了。 第84章 五爷求卦 占卜国运 第八十四章五爷求卦占卜国运 朱佑俭喝了一口茶,眉头轻蹙,又叫来了店小二,问道:“这个算命的,是什么人?” 店小二顺着朱佑俭手指的方向,抬眼一瞧,然后赶紧低下头,好像是要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 “几位客官是不是初到这北京城呀,怎么连他都不认得?” 朱佑俭几人面面相觑,包括陆炫在内,都不知道这个算卦的是谁。 那店小二继续说:“这位道长可了不得!道号大成子,又名百两卦,在京城之中颇有名声呢。他每个月只算卦一次,一卦至少一百两。他的卦无不应验,经常有京城里的达官显贵找他来算卦呢!” “大成子?”朱佑俭听了这个名字,差点笑出声了,心道,他怎么不叫大橙子呀。 于保冷声说道:“店家,你说这人有如此厉害?是不是你唬我们?” 于保熟读《论语》,身上又是正气凛然,对着子所不语,怪力乱神,一向是嗤之以鼻。 店小二听于保的话里有质疑的味道,便说:“客官有所不知呀,这个大成子确实厉害。今年二月的时候,有一个大官来算卦,说是皇帝派他出兵。他想让这仙长算算,结果您猜怎么着,这道长给他算出了一个死局。” “那个大人不信,可这道长却说,若是大人遇到了不祥之兆,一定要赶紧找他。还说,到时候让这大人出一个字,他来测字,然后就能想出办法。不过,那时,这卦资就不是一百两,而是一万两!” “这还没完,您说怪不怪,就在这位大人出发没有几里路,他的轿子杆,居然无缘无故地就断了,还把这位大人摔的不轻。之后,等这大人刚一出京,好家伙!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您几位说,这多凶险呀!” “于是,这大人赶紧叫来一个下人,去找那大成子。下人见到了大成子之后,那道长给了他一个办法,别说,这大人居然是才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了!” 此时的张煌言已经是怒不可遏了,恶狠狠地说:“这个大人,是不是姓李?” 店小二回想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没错!那个大人就是姓李的。而且,那大人出的字,就是李字。我想起来了,哈哈。” “那大成子说什么,一人一口来报信,这李子有一个木,加起来就是个保字。后面的,我就记不清了。总之,道长告诉他,无论如何要那大人进保定,这保定,就是保命。” “只要呆在保定,才能保命。最后,您别说,这保定城内的人都差不多死光了,唯有这个大人居然是毫发无损!您说说,这仙长厉不厉害!” 明白了,朱佑俭还有在坐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这个找大成子算命的李大人,正是二月份的时候,带兵出征的内阁重臣李建泰。 他本来是要去山西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去了保定,原来,是这个大成子给他出的主意。 朱佑俭听了店小二的话,心中怒火中烧,可还是一脸的平静,说道:“好,那我们一会也去算一卦。” 于保将店小二打发走,对朱佑俭劝说道:“陛下,这个大成子居然能够影响朝政,这是想不到呀。不过,此事荒诞不经,还是不要多过问的好,有失帝王的体面。” 侯恂也说:“于大人说得对,五爷,您何必和他一般见识。这些家伙要是真这么灵,算一卦,把科举的题目算出来,那这一辈子多风光,何必在此支栉风沐雨呀。” 两个人之所以这么劝朱佑俭,就是怕朱佑俭去和这些江湖术士较劲,自失了身份。这些人一向喜欢妖言惑众,只有如此,才能体现他们的语出惊人,或者说,是好骗钱。 朱佑俭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个算命的,毕竟李建泰出征,本身就是个笑话,李建泰不在保定投降李自成,也会在别的地方投降李自成的。 可是这些江湖术士不仅骗钱,还骗国运,让当朝皇帝身败名裂,让无数百姓陷于战火。朱佑俭心中发狠,这些家伙着实可恨! 此时的朱佑俭想的是,这历史上的神棍多如牛毛,崇信神棍的皇帝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想想徽钦二帝,本来有机会抵抗异族的入侵,结果,非要相信什么能够撒豆成兵的郭京,结果是什么,实在是让人不愿回想。 历史上还有多少皇帝迷恋炼丹,多少皇帝就是吃丹药、仙药死的! 即便是袁天罡的推背图,刘伯温的烧饼歌,虽然很传奇,但作为唯物主义者的朱佑俭更相信,那些是民国时代的产物。 当然,历史还有很多东西是难以解释的。可至少,眼前这个家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什么高深的人物。虽然他故作深沉,可这一卦一百两,摆明了就是骗钱的么。 于是,朱佑俭说道:“各位大人不要紧张,朕只是觉得这个家伙很有意思,想要逗他一下,哈哈。等会我们去找他,几位臣公看朕的眼色行事。” 拗不过皇帝,几个人苦笑了一下,只得随着朱佑俭,来到了这位神仙的面前。 择了凳子坐下,朱佑俭正要开言。 只见那算卦的闭着双眼,先说话了。 “贵人,这是要算运势吗?” 朱佑俭一愣,心道,这家伙到底是睁眼没睁眼?其实,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朱佑俭已经猜到,这个家伙早就偷偷看自己了。 既然是偷看,那这高人的形象,可就破了。 “道长,在下正在迷茫,想请您算算运势。” 朱佑俭说完这话,这道人一声没坑,依然是闭着眼,气定神闲,口中还念念叨叨的,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朱佑俭突然恍然大悟,笑着,对王承恩使了个眼色。 王承恩当然懂得什么意思,从怀中取出一张一百两银票,递给了朱佑俭。 朱佑俭说道:“道长这点谢礼,还请您收下。” 朱佑俭眼看着这个大成子的一只眼的眼角,轻轻地挑了一下,同时,嘴角还微微向上翘起,看来是满意了这张银票。 大成子从桌子一旁拿出一本书,盖在了银票之上,说道。 “贵人想算何运,财运?官运?还是那桃花运?”道士露出了一丝微笑。 朱佑俭轻轻说道:“国运。” 第85章 国运兴亡 各有批解 第八十五章国运兴亡各有批解 听朱佑俭要算国运,大成子登时睁开眼睛,仔细地打量眼前这位贵人。同时,还倒吸了一口冷气,发出了嘶的一声。 “无量天尊!贵人,莫不是要和贫道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朱佑俭一副焦急地样子,说道,“不瞒道长,在下很想知道这大明气数如何。这几年,大明会怎样,我是想保命,还想保财、保官呀。” 看到朱佑俭的表情,旁边的几个人都惊讶于当朝皇帝的演技,谁都没想到这皇帝还有这么一手。 这个大成子听朱佑俭的话,察言观色一番,也信以为真。凭借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大成子断定这个人一定大官,而且是很大的官。此人应该是在盘算,是继续效忠大明,还是准备投降张献忠。现在李自成虽然偃旗息鼓了,可是也不能排除这个家伙再卷土重来一次。 最后,大成子在心里给朱佑俭贴了一个标签——大肥羊!大肥羊不能让他跑了,一定要镇住他,然后好好敲上一笔,最好是能够成为这大肥羊座上宾。 心念所致,大成子准备先要吓唬吓唬朱佑俭。 “贵人,既然你要算国运,那就请写一下一个字吧。” “哦,原来道长测字是专长,嗯,好,那我就选一个字,你来写,如何?”为了不留下字迹,朱佑俭提出让着道人代笔。 大成子也没拒绝,说道:“请讲。” 朱佑俭想了想,抬头看,旁边正有一间粮店,名为“大有粮店”。 “嗯,道长,我选一个字,有字。” 朱佑俭说完,大成子在纸上写了一个“有”。 “道长,这字,于大明的国运,有何预兆?”朱佑俭语气紧张地问。 大成子双眉紧锁,道:“大明要江山半数陷落矣!” “道长何出此言?”朱佑俭问道,旁边的几个大臣也是微微有些动容。 这算卦之人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他看到这一行人瞬间透露的表情,他能够知道,他说对了。 于是,大成子继续说:“贵人您看,这有字拆开,正是大字少了一个捺,明字少一个日,这不是正是大明要丢失一半江山吗?” 朱佑俭听了,假装着急道:“哎呀,道长,不是,我说错了,我说的是酉字,就是申猴酉鸡的酉。” 大成子在纸上写下了酉字,依然是双眉紧锁,说道:“大明皇帝有难了!” “此话怎讲?” “你看,这酉字,乃是尊字掐头去尾,这就是说,大明皇帝要.” 大成子没有敢往下说,所有人都是听得懂的。 朱佑俭突然感觉身后一股杀气,回头观瞧,只见陆炫手握秀春刀的刀柄,冷眼只盯着大成子,好像还要开口说话。 于是,朱佑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仙长呀,”朱佑俭回过头,显得更加紧张,称呼也变了,说道:“我说的不是那个酉,我说的是朋友的友,哈哈,这个字,总没有什么坏的意思了吧。” 大成子又写下了友字,说道:“这个友字,也不好。这友,不正是反字出头吗?这正是反贼要出头的预兆呀!” “这这.”朱佑俭假装更加害怕,浑身颤抖的样子,站了来。还从袖口取出手帕,假装擦了擦脸上的汗。 见吓唬的差不多了,大成子准备来一个狠的。 “贵人,你将大难临头呀!”大成子说道。 “又怎么了?”朱佑俭惊讶地说道。 “刚才我见您,手帕碰到了下巴,这口下为巾,是何字呀?” 口下巾,不就是一个吊字吗?朱佑俭真心是佩服这位算命先生。一方面,是佩服他的胡诌,另一方面,若是早几个月,这个家伙的话绝对可以镇住崇祯皇帝,甚至可以让后世的人相信他是个仙人。 不过,他可不是那个刚愎自用的崇祯,他有办法,也有决心让大明重振雄风! “哈哈哈!”朱佑俭突然发出一阵大笑,把本来感觉肥羊入栏的道士吓了一跳。其他人也是怪异地看着朱佑俭。 侯恂和陆炫相视一眼,他们两个心中都在想,是不是这个道士说的话让皇帝得了失心疯了。 朱佑俭笑着,对大成子说:“道士,你可懂这测字三分解七分判,你这字测的不对。” “你!你!你说什么?”大成子被气的脸色微红。 朱佑俭继续说:“我说你测的不对。你看,第一字,有。你说大明江山失去一半,你怎么就不知大明江山虽失,却可以再打回来。况且,依我看,这有字,应当是下面加一横,为直。直,正也,我大明正统怎能是反贼胡虏所灭的了?” 听朱佑俭这么解字,大成子脸上的怒色变成了惊讶,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再说酉字,你说是尊字掐头去尾,哈哈,我倒是觉得,这个酉字应当解为酋字去头,这酋,指的不就是胡虏的首领吗?酉字,正是酋字去首,说的是我大明定将砍下敌酋首级。” 大成子脸色越来越难看,而身后的侯恂、于保等人,仔细思考朱佑俭的话,陆炫还在手掌上比划,以助其思考朱佑俭的解字。 “最后,再说这友字,你说这友字是反字出头,我看不对。你看,你在友的下面加一个竖勾,是什么字?” 陆炫摩挲这手心,说道:“难道是存?” “不错,正是存字。这就是说,我大明全宗庙,保社稷,存万里江山!哈哈,大成子,我看你这解字的本事还不到家呀,是不是和你师娘学的?” 朱佑俭笑着说,而大成子目眦欲裂,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指着朱佑俭说道:“你你.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何人,哼”朱佑俭怒道:“刚才,我站着,手拿一条巾子,就是已经告诉你我是谁了。可你却说我是要上吊,好!你再测测吧!” 大成子眼珠乱转,想着这个字,突然,他眼睛睁的大大地看着朱佑俭。 “难道你是.你是帝.” 朱佑俭笑而不语。 “哇!”大成子转过头,一口血吐在了那幡上面,连气带吓,当场毙命。 第86章 武将出征 吴彤先生 第八十六章武将出征吴彤先生 第二天,大成子暴毙之事成为北京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之中,人们的最佳谈资。 有人说是大成子泄露天机太多,遭到了报应;也有人说是他不留口德,得罪了某个大官,被人暗害。当然,也有说他好的,就有人说他是被仙人点化,施展尸解大法,羽化成仙了。 还有一件事被大家关注,那就是明军出征。 辰时三刻,德胜门外内,一千八字军,和六百蒙古骑兵都已经整装待发。 兵部侍郎于保代皇帝亲自主持了发兵仪式。侯恂、张煌言、乌兰克、萧楚才都是一身戎装,威风凛凛。 念过檄文之后,一阵德胜鼓响,这一千六百人便出了德胜门,向西行去。这两只军队准备出了北京三里之后再分开,一路向北去承德,一路向西,直奔开封。 出发时,谁都没注意,这六百蒙古骑兵之中,多了一个人。 文渊阁之中,朱佑俭正在审阅公文,王承恩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万岁,有个事儿,需要向陛下禀告。” 朱佑俭放下了奏折,微笑着对王承恩说道:“大伴,有事就说吧。” “昨日,在萧楚才处,老奴说要萧大人的姐姐住到老奴的外宅,可是,今天一早,老奴派人去接,那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了一封信,您看看吧。” 朱佑俭一头雾水的表情接过了信,打开,仔细读了起来。 原来,这信是萧楚才的姐姐萧吴彤写给王承恩的,大意是感谢王承恩的好意,但不想打搅王承恩。她想随弟弟出征,陪在他身边。 朱佑俭看完,脸色沉了下来。 “胡闹!一个女人,居然随军出征,耽误了军国大事如何了得!” 放下了信,朱佑俭对王承恩说道:“快!派人把她追回来!留一个人女人在军中,这个萧楚才难道不知道军法么?” “陛下,老奴已经派人去追了,应该很快就会把她追回来的。您再看看信,这信中萧吴彤说自己是瞒着萧楚才的。老奴想,这萧楚才也不会冒险让自己的姐姐去到战场的,定然是这个萧吴彤自作主张。” 朱佑俭又看了看信,上面果然有类似的字句。此时,他也才放下心来。 再仔细看这信,朱佑俭发现,这个萧吴彤的字迹工整隽秀,里面还不乏有一丝飘逸,颇有王羲之的行书的意境。 也就在此时,陆炫走了进来,报告萧吴彤被抓住了。原来,就在大军出城之时,一个锦衣卫发现一名奸细。 据那锦衣卫说,他发现此人并没有穿着蒙古士兵的衣服,且一副女相。待那锦衣卫上前盘问,那人立刻露出了马脚。随即,锦衣卫将此人押送到了镇抚使司衙门,并报告了陆炫。 陆炫知道后,便来到镇抚使司,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昨天的萧吴彤。 “陛下,此女如何处置,请陛下发落?”陆炫将事情说明后,等候皇帝的处理意见。 朱佑俭问道:“此女现在何处?” “还在镇抚使司衙门。” “把她带来,记得,要有礼貌,不得用强,懂么?” “是!” 陆炫出门安排去了,朱佑俭坐在龙椅上,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 朱佑俭自问,是不是有点中意这个姑娘。 那答案是肯定的。 这并不是说朱佑俭好色,作为一个前世的宅男,他的座右铭就是——游戏、读书使我快乐。至于女孩子,他也就是想想罢了,毕竟除了一些历史知识、诗词还有书法,他什么都不会。 穿越到这个世界,虽然周后与他恩爱,可毕竟没有感情基础。更多的时候,他把周后当成了姐姐,而非是自己的爱妻。 而这个萧吴彤不仅漂亮,而且知书达理,朱佑俭对她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不免,想要多聊两句,这也是人之常情。 今天,她居然敢混进骑兵的队伍,这更加吸引了朱佑俭的注意力。 一个时辰之后,萧吴彤被带到了文渊阁。一身男装,更衬托出她的潇洒之美。 朱佑俭沉着脸,问道:“你为何要冒充官军?” 萧吴彤朱唇轻动,说道:“陛下,小女并没有冒充官军呀。” “没有?你明明在队伍之中,还敢狡辩。” “陛下,小女子只是跟着队伍,并没有在队伍之中。方才锦衣卫问我的时候,我也是说,我是去承德,并没有要跟着队伍的意思。” 这女子看着文静庄重,却也是伶牙俐齿,朱佑俭感觉多说无益,口气上好像已经有些落下风了。 “那朕问你,你去承德做什么?别说你去做什么生意。” “我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生意。陛下岂不知,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小女子心向往之,这次,我阿弟出征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是闷,于是,就想着出来看看。” “你真是大胆!这一路之上,盗贼横行,况且,你会骑马吗?” “陛下,我大明,圣天子在朝,怎么会有什么强盗?至于骑马,小女子之前是学过一些的。这次,找了一匹马,边骑边学,等到了草原之上,定能够策马扬鞭。” 朱佑俭无语。这个萧吴彤,怎么和昨天那个煮水沏茶,婷婷袅袅的形象不一样了呢? “如果你真想去,等承德安定了,你再去不迟。”朱佑俭好言相劝。 “是,陛下,吴彤知道了。” 朱佑俭看着这个姑娘,十分不放心。虽然有好感,可也不能拿军国大事开玩笑,必须要看住她。 突然,朱佑俭有了一个主意。 “这样吧,朕看你也是闲不下来,那你就每日入宫,做公主的伴读吧。” “伴读?” 朱佑俭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这崇祯皇帝有两个女儿,一个是长平公主朱媺娖,小字阿九。另一个就是昭仁公主。只是此时这个昭仁公主还小,只有六岁。 至于这个长平公主,今年已经16岁了,本来已有婚配,可是因为李自成起兵。于是,婚事就耽误了。 赶走李自成之后,朱佑俭准备把这个便宜闺女嫁出去,可是这公主天性活泼,说还不想嫁人。作为穿越者,朱佑俭也觉得15、6岁就嫁人有些早,便就答应她,让她再玩一年。 第87章 宫中慌乱 阿九失踪 第八十七章宫中慌乱阿九失踪 虽然朱佑俭在阿九撒娇耍赖之下,答应了把婚事推迟一年。可是,这个公主实在调皮,为她请来的教书先生,被她捉弄的纷纷告辞,于是,朱佑俭想到,不如让这个萧吴彤来教阿九。 一来,这个萧吴彤也是很有学识,由来教导阿九,比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头子,更对阿九的胃口,也算是给阿九找个玩伴。二来,就是让萧吴彤看住阿九,不要让她乱跑。 朱佑俭的想法是,这个萧吴彤就是再大胆,敢自己一个人去前线,她也不敢带着公主出去乱跑。这是自己死,和满门抄斩的区别。 想想萧吴彤与萧楚才,姐弟两人从小就相依为命,突然间分开,换谁都难以接受。朱佑俭也正因为这一点,没有过于严厉地批评萧吴彤。 现在,朱佑俭给萧吴彤安排了一个“工作”,好让她不要老想着去承德。要知道,这军国大事不可莽撞,若是因为她贻误了军机,或是泄露秘密,对于萧楚才来说是前程尽毁,而对于朱佑俭来说,这边贸大计可就要化为泡影了。 朱佑俭对萧吴彤正色道:“你明日辰时三刻入宫,具体的事情,由王公公给你讲。但你一定要记得,皇宫不比市井,一定要守规矩。” 说完,朱佑俭还给王承恩使了一个眼色。 王承恩道:“请陛下放心,老奴一定把规矩,给萧姑娘交代好。” 萧吴彤谢恩出宫,闲话不说。 第二天一早,朱佑俭正要上朝,王承恩慌慌张张跑进了寝宫。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啊!” 听到王承恩的喊声,朱佑俭登时心中一惊,这王承恩从来没有如此惊慌过。 朱佑俭也是焦急地问:“大伴,发生什么了?难道是山海关丢了?还是左良玉造反了?” “不是的!陛下,这……长平公主她、她、她跑了!” “什么?”朱佑俭大吃一惊。 “今天一早,有宫女就跑到我这里来,说长平公主不见了!” “怎么搞的!宫里这么多太监宫女,还有御林军,街上还有锦衣卫,怎么就会让公主跑了?” 王承恩急的满头大汗道:“是这样的,昨日,长平公主睡觉的时候,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在自己的被窝里塞了两个枕头,使得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在睡觉。另外,据神武门的御林军说,一早,有一个锦衣卫四品佥事,手持大内腰牌还有陛下的玉佩,出了宫。” “大内腰牌?她哪里弄到的腰牌?” 朱佑俭问完这话,就看王承恩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带着哭腔道。 “老奴糊涂,都是老奴糊涂!昨天,我去给公主说,明日有萧吴彤先生来教她读书,当时公主就很不开心。说不想读书,老奴宽慰了几句,这公主的情绪好像就好了一些。可就在老奴要走的时候,公主说老奴的腰牌很好看,想拿去把玩把玩,于是老奴就.” “你就把腰牌给她了?哎呀!我的公公啊,我的秉笔大太监王大公公!你怎么不知道这事的轻重啊!” 王承恩听了朱佑俭的训斥,当时跪倒在地,磕头认错,眼泪都掉了下来。本来朱佑俭还想继续责怪,可是看到王承恩已经如此狼狈,况且这事都是阿九做的,与他无关,也就不再责怪这个可怜的老头了。 朱佑俭心道,再说别的什么,也没有必要了,还是先找人要紧。 便着急道:“快!快去通知陆炫,让他迅速派出锦衣卫去追,告诉他,发现公主,立刻让她回宫。她若是不回来,就给朕绑回来!” 这个长平公主不仅聪明伶俐,而且非常漂亮可爱。朱佑俭穿越到这身体之时,原主人对于这个女儿的爱,就颇让朱佑俭有些感动。原来,之前的那个崇祯皇帝生性猜忌,对谁都不放心,即便是王承恩,他也会考虑此人是否会背叛他。 唯独对这个长平公主,崇祯皇帝可以说是舐犊情深,满满的父爱。这样的情感,犹如一阵热泉,在朱佑俭穿越之时,一起被植入到了他的灵魂当中。 朱佑俭接着说道:“重点查一下东门和南门,公主很有可能去山东方向去了。” “是!老奴这就去!”王承恩也顾不上平时的礼仪了,连拜别礼都没有,直接转身,背对着朱佑俭跑下了殿。 同样,王承恩也顾不上去向,为什么皇帝认为公主是去了山。他现在只是一门心思地找回这位长平公主,否则,自己很有可能落得个杀头的下场。 为什么朱佑俭会认为,阿九是向着山东去了呢? 原来,几日之前,朱佑俭和这个女儿聊天的时候,两人曾经争论这天下之大,哪里最美。长平公主因为一直在宫里,并没有见过什么,于是就说天下最美之地,是北京的西山。 而朱佑俭摇摇头,告诉她,这大海最美。大海的日出、日落、潮汐,壮丽而不乏静谧。 为了说明大海的美,朱佑俭还吟诵了“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等美好的诗句。 甚至,朱佑俭还给长平公主唱了一首歌,“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唱完了歌,朱佑俭又给她讲了一些海参、鲍鱼、大螃蟹、章鱼小丸子等等海货美食。 这就让阿九憧憬不已,公主正值15岁,正是喜欢玩的时候。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长平公主便天天围着朱佑俭,吵着要去海边玩。 所以,朱佑俭认为,这个淘气丫头一定是去了海边。 可她一个人,胆子也太大了! 虽说现在李自成已经离开了山东,但此地仍不安全,流寇并没有完全铲除干净。 就算是没有了流寇,这山东一带,也是绿林好汉、响马盗贼集结、进出之地。 一个花容月貌、不谙世事的姑娘,随身带着不少金银财宝,单人独骑,这不就等于是送上门的肥肉吗? 第88章 稚子出行 驾临天津 第八十八章稚子出行驾临天津 此时,去往天津卫的官道上,一匹银鞍白马正在路上飞驰着。白马之上,一个头戴黑色乌纱,身穿锦衣卫四品佥事大红官袍的少年,正在策马扬鞭,向着东面跑去。 这个少年,就是长平公主,也就是阿九改扮的。她为了出宫方便,特别准备了一套男装,还是锦衣卫的官服。如此大伴,路上便没有人敢拦他了。 这个逃跑计划,是从朱佑俭和她讲了大海的第二天,便开始准备了。 昨日下午,听到王承恩和她说,有新的老师来给她授课。她便将计划提前了,免得其中生变。 阿九记得,父皇和她说过,距离北京最好的观海之地,是一个叫做北戴河的地方。可是,她一路行来,四处打听,没有人听过北戴河的名字。 不过,路上的一个行人人告诉她,想要看海,可以去天津卫。 明朝的天津卫,可是大明四大卫之一,绝对的战略要地。可是此时的天津卫,还非常寒酸的,说白了,明代天津卫就是一个军镇,和朱佑俭穿越之前的天津市完全不一样。 自成祖朱棣开始筑城到明末,这天津卫只是一座用土城,围起来的长方形小城。街道也是没有什么规划,大多倾斜,故此,天津卫还得了一个诨号——算盘城。 长平公主来到了天津卫的城外,首先看到的是大一片盐沼,鼻子里,还微微味道一股臭味。 “这是什么地方?我这个父皇,就会骗人!我看着大海也没有什么美丽壮观呀!”心里想回去,可思量了一下,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干脆,玩几天再说。 又赶了一段路,来到了天津卫的城门。 门前的门吏和几个守军看着这位一身官袍、鲜衣怒马的公子,就知道此人非同寻常。 “吁…”长平公主勒住马,用刀柄指着一个门吏问道:“问你,这里是不是大海?为什么没有水?” “海?”那门吏被问了个不知从何说起,道:“哦,是,回公子的话,这里不是海。这海还在东边,大概四十里。” “还有那么远?”回头看了看偏西的日头,阿九问道:“这天都晚了,我该怎么办?” 一句问,更是把门吏问住了,你该怎么办我哪里知道去? “你们这里可有干净的地方住吗?” “有倒是有,不过,现在的驿站是要收钱的。” 明朝的驿站,由于一直是由地方百姓负担,因此朝廷为减轻百姓负担,几次要裁撤驿站。于是在崇祯二年,朝廷来了个一刀切,一下子裁撤了全国六成的驿站。 裁撤后的驿站,要么彻底关闭,要么就是像天津卫这样的,为去码头的商旅行方便还开着,只是给钱就能住,无论官员还是普通人。 “要钱是么,这个简单。” 长平公主从身上摸出了一颗榛子大小、通体浑圆的珍珠,扔给了门吏,说道:“这个够不够?” 那门吏双手接着,眼睛立刻烁烁放光。 “哎呀!公子真是慷慨!够了!够了!” 能不够么,这一颗珍珠,至少值二十两银子。李自成围城之时,为了召唤铁浮屠,朱佑俭把皇后的金银首饰都用来召唤。等击败了李自成,朱佑俭就把在李自成大帐之中,找到的那几箱金银首饰都给了皇后,算是补偿。 于是,每次长平公主去给皇后问安,少不得要讨几件来玩玩,这个珍珠就是其中之一。 “好,那你拿着吧,带我去驿站,我住上一天,剩下的,就赏你了。” 听着少年要进城,那门吏问道:“公子可有通关的文牒?” “什么通关文牒?” “公子有所不知,这天津卫不同于其他地方。此处为京城的门户,军务重镇,出入必须有文牒,否则,小人也不敢放您进城的。” “是么?好吧,那你看这个行么?” 说着,阿九又亮出了她从王承恩那里偷来的腰牌。 那门吏接过腰牌,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司礼监秉笔太监掌东厂——王”,吓得赶紧跪下,他很清楚这块腰牌的分量,这个公子来头太大了。 “哎呀!请大人赎罪!小人有眼无珠!”门吏一边说,一边把恭敬地捧上珍珠。 长平公主一脸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本……嗯,本公子累了,快点带我去,让他们准备好吃的。对了,要有什么鱼虾螃蟹,懂么?” “懂的!” “还有,我的事情,你必须保密,否者……” “是!是!小人明白!” 门吏战战兢兢,招呼着这位公主,头前带路。 穿过了几条街,门吏将阿九带到了一座高广大院之中。此地便是天津卫的驿站,过去,这驿站属于衙署,布置和装修非常上档次,和所谓的大车店是两个概念。 看有人进来,一个身着蓝色布衣的中年人,满面堆笑地应了上来。 见他正要与那少年说话,门吏一把将他拉到了一旁,说道:“谢老板,这是京城来的贵人,你要招待好呀!其他的,都不要打听,知道么?” 说完,又给这谢老板一个颜色。这谢老板也是心领神会。知道这个门吏是在提醒他,让他小心。要是伺候不好这个小爷,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是!是!门官老爷,小的懂!小的懂。”谢老板点头哈腰,然后一转身,对着后面的伙计喊道:“快点过来,让伙房做饭,上等的席面。把马牵到后院去,好好照看着,喂细料,懂么?” 立刻,院子里一阵忙乱。就是这么一阵吵闹,惊动旁边屋里的一伙人。 “老四,快来看,”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轻轻推开窗,向外望去,“这小公子怎生得如此俊俏,不如抓了,给老大送过去,嘿嘿,保证他喜欢。” “你快过来!别开窗!”那个老四,也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大汉,一把将这个老五拽了过来,说道。 “这次我们去沧州,不要生事!现在,我们已经不再做绑架勒索的买卖了,老五你懂吗?” 第89章 到得海边 上得贼船 第八十九章到得海边上得贼船 听了老四的话,老五撇撇嘴,一副不开心。 老四见他不踏实,继续说道:“行了,我们已经拿了捕鱼的文书,莫要生事。明天就出海,送完货,再从辽东、还是朝鲜处,买些**。回去之后送给老大,让他开心了,你就有赏了,好不好?” “好吧,”老五听了老四的话,悻悻然坐到了床上,然后头一歪,说了一声,“睡觉。” 余话不说,第二天一早,阿九,也就是长平公主继续向东赶路,目标——大海。 骑着白马又跑了半天,远远的,阿九终于看到了海。 看到海的一刹那,阿九心中被海的广阔无垠所震撼。 “啊!这就是海!父皇没有骗我,果然是无比的壮阔!” 驻足在一座矮山上,阿九抬头,向东眺望,蔚蓝无尽的大海,潮汐发出声音,天海一色的湛蓝,朵朵白云在天空漂浮,还有海鸥,伴着白云一起飞翔,鸣叫。 “太美了!” 突然,一阵猛烈的海风,将阿九黑色的官帽吹掉,垂腰的秀发散了开了,迎风飘起。此时的阿九,一席大红衣裳,黑色的毡靴,骑着一匹白马,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 就在阿九无暇顾及海风的吹拂,如醉如痴地欣赏着大海之美的时候,矮山的另一处,一行人正也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其中一个青年,也看着她,痴了。 “妈妈,山边的那个姑娘,好漂亮呀。”那个青年向他的妈妈说道。 “是呀,福松丸,妈妈也觉得那个姑娘很漂亮,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子,要不要去问问?”他的妈妈,一个身着日本和服的美妇人,坐在轿子里,仪态端庄。 “算了吧,妈妈,”青年微微笑一下,继续说道:“还是赶紧回家吧。您这是刚从九州回来,我们还是赶紧回泉州吧。这里不安全,要是朝廷知道您回来,恐怕会做出对爹不利的事情来。” 那美妇人说道:“哎呀,我的福松丸真的长大了!跟着你爹长进了这么多,哈哈,以后,娘就指望你了。哎,你弟弟不能回来,要不然……” “母亲,不必担心,七左卫门在日本,还会可以帮助我们的,我们定期给他写信就好。” 妇人低低下头,不再说话了,这骨肉分离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而那青年也沉默了,一行人继续前行。 突然,头顶上一阵聒噪,不知名的海鸟,绕着石壁乱飞,似是在做窝。那妇人看到此情此景,不禁用日语,轻轻吟出一句俳句。 “海雀勿叫,从今天起,我也回到了家啊!” 一行人继续向山上走,他们的目的地是山另一边的码头。那里有一支船队正在等待着他们,只等他们上船,便驶出渤海湾,一路向南,去向少年的故乡,泉州。 当他们走到石崖上,刚才阿九呆的地方的时候,青年发现,那个美丽的姑娘已经消失了。 原来,阿九此时,已经向着码头的方向跑去,她去摸摸海水,还想去尝尝这海水,是不是像朱佑俭所说的那样,咸咸的。 阿九策马,大概跑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一处海滩。阿九跳下马,顾不上把马拴好,兴奋地跑到海水边,弯腰撩拨那海水,海水清凉透彻。阿九用手捧起了一点海水,尝了尝,口中立刻一阵咸涩。 “哈哈,这就是大海!”阿九心中快乐无比。 “这是什么?”阿九发现,在沙滩中,埋着一只美丽的海螺。 “哈哈,这就是父皇说的贝壳吧,让我把你捡起来,送给母后。” 想到此,阿九弯下腰去,就要捡那海中的贝壳。突然,海水倒影中,她看到一个黑影袭来,还没等她转身,就感觉到眼前一黑,随后,有两条如钢索一般的手臂,将她紧紧的勒住。 阿九双腿乱踢,大喊救命。 “小娘子,我看你半天了,哈哈哈,不要挣扎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哈哈哈!” 这个声音非常的可怕,充满了邪恶、贪婪的味道。阿九听了心中更是害怕,挣扎的也是更加厉害了。 那人看有些控制不住,腾出一只手臂,勒住了阿九的脖子,威胁道:“你最好老实点!要不然,老子把你扔下海去喂鲨鱼!” 这鲨鱼,朱佑俭是和她说过的,她知道,鲨鱼的嗅觉很灵敏,如果有一滴血落在海中,就会把鲨鱼成群地吸引过来,然后它们就会像是吃萝卜一样,把人嘎吱嘎吱嚼碎。 阿九被吓得抽泣起来,说道:“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那人无耻地说:“小娘子放心,我会放了你的,不过要等老子玩腻了,再把你还回去。哈哈,到时候,你爹妈可要拿出个几千两谢谢我呀!” 说完,那人大笑着把阿九放到了马上,牵着马,向着码头的方向走去。 在码头,寻了一个安静角落,那人把阿九放了出来,阿九看着人,一脸络腮胡子,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那人担心阿九大叫,就用布堵住了阿九的嘴巴。四下寻找,络腮胡子没有找到绳子,只找到了一根铁链。于是,就用这铁链捆住阿九的四肢,然后,把她扔进了一个木箱子里。 当木箱咣当一声盖上,一阵绝望,袭上了阿九的心头。她现在十分后悔,为什么要跑出来?黑暗之中,就连哭泣的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冷静下来之后,阿九决定,找个机会一头跳到海里,就算是去喂鲨鱼,也能保住这金枝玉叶清白之身。 半个时辰之后,在一声吆喝声中,阿九感觉自己被搬上了一艘船。在水手的咒骂声中,她的飞雪,就是那匹白马也被牵到了船上。 “满帆!顺!” 一声大喊之后,这艘船慢慢启动了,接着,就是一阵,水手在甲板上忙碌的声音。 突然,她听到门口外一阵争执。 “老五!我跟你说过别惹事!别惹事!你看看这个丫头的身上都带了些什么?” “带了些什么?金银财宝呗,四哥,你是害怕了不成?咱们可都是刀头舔血的人,还怕财宝烫手不成?” 第90章 贼船杀贼 贼喊有贼 第九十章贼船杀贼贼喊有贼 听那络腮胡子十分不服气,那人冷冷地说道:“这个腰牌是你从那丫头身上搜出来的吧,上面写的什么,你不认识吗?” “老四,你要是没种,就别耽误兄弟们发财,我不识字!”络腮胡子的气焰十分嚣张。 “啪!”一个大嘴巴扇在脸上的声音。 “你不识字就害死我们!我告诉你,如果外面知道了这个丫头在我们的船上,你我必将千刀万剐,诛灭九族的!” 随后,就是一阵耳语的声音,听不清楚。 “什么!”突然,那络腮胡子惊讶的大叫。 “这下你知道轻重了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那人的说话的语气,尽是害怕。 “把这个女孩和马全部都扔到海里,马上,这些金银财宝还有这船,等到了辽东或卖或换,总之不能再带回大明了。” “那这些辽东水手怎么办?” “别让他们知道这丫头的身份,最好是不要让他们看到这个丫头,好了,你快快处理,我去给你望风,快!” 就听络腮胡子一声叹息:“哎,真可惜,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不如先让兄弟我……” “啪!”又是一个大嘴巴子,“你他娘的就是个惹祸精!真的嫌命长吗!快点把她和那白马扔出去!” “哎呦!”这络腮胡子被那人打的吃痛,呜咽地说:“好,好,我去……” 吱…,一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阿九知道,应该是那个络腮胡子进来了。 果然,是那个家伙,他一边走,还一边嘟囔:“哎,小娘子啊,多可惜呀,你我今生是无缘了,好吧,那我就送你一程,来世,我们再做一场夫妻吧。” 说着,木箱被打开,络腮胡子站在阿九的面前,脸上,除了一个通红的掌印,还有就是一股凶残暴虐之气。 “嘿嘿嘿,这临走之前,就让我抱着你,送你走吧。” 说着话,络腮胡子张开双臂,将阿九从箱子里抱了起来。阿九满脸是泪,但她并不挣扎,现在的她并不害怕,也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只是因为想念父母而心中难过。 令她欣慰地是,能够保全自己的清白,这就让她完全可以接受命运的安排,坦然面对生死。 昏暗的船舱之中,阿九仔细盯着这个络腮胡子,想要记住他的样子。阿九听说过,穿红衣服死会变厉鬼,那好,就等淹死之后,她希望可以化作厉鬼,找这个络腮胡子索命。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络腮胡子看阿九目露凶光,便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老子可没有想杀你,可这个丫头,我实在得罪不起。只好把你送回老家,你可不要怨我。你看,老子多有先见之明,直接用铁链把你拴上,省得你在水里挣扎受罪,这样走,才踏实。” 正当阿九怒目这络腮胡子,突然,她看到此人身后,好像有人影晃动。 络腮胡子低头,发现阿九看向他的身后,也觉察出不对,正要扭过头看。只见寒光一闪,便感觉眉心一凉。 原来是一把短刃,直接穿透了他的脑壳。络腮胡子一声没吭,就一头倒了下去。 阿九顿时觉的身体一沉,就要往下坠。此时,那人又闪身到了她的身侧,用一条坚实有力的臂膀,撑起了她的腰肢。 “你没事?”那人轻声问道。 阿九听得出来,这是一个青年的声音。他语气十分平和,好像刚才杀人、救人的事情,对他来说,稀松平常,心中未起一丝波澜。 阿九轻声道:“我……我没事,你是谁?哦,谢谢你。” 虽然不清楚这人是谁,可不知道为什么,阿九就是觉得这个青年十分的可靠。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先把你的铁索斩断,把你救出来,你小心,不要乱动。” 青年小心地把阿九放在箱子上坐好,接着,挥动手中一把短刃,斩向铁索的一端。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拇指粗的铁索应声而断。 青年一边帮阿九解开铁索,一边说:“我们在船上,稍后少不了要动手。你在这里躲好,等我得手了,回来找你。” 说完,青年转身就要走,阿九一把将他拉住。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 刚才内心已无恐惧的阿九,此时心中又开始害怕了,她害怕这个青年会把她丢下,一去不返。 那青年看到阿九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恐惧和焦急,嘴角一挑,笑了一下,说道:“好!那我们就一起杀出去!” 说完,他把手中的短刃交给了阿九,说道:“这个你拿着,要是有人靠近你,你就砍过去。记得,这匕首异常锋利,千万别伤了自己。” 阿九也不客气,接过短刃,感觉沉甸甸的,上面的血还没有擦干净。 若换做其他的女孩子,此时一定会吓的浑身颤抖,花容失色。可这位长平公主,正如她敢一个人跑出宫一样,她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另外,可现在真的是拼死之战了,如果死了还好,若是被船上的人抓住了,那后果…… 阿九顾不上恐惧、犹豫了,只能是毫无保留地硬闯了。 就在此时,船舱外,有人轻轻地喊了一声:“老五……” 声音虽小,可突然的一声喊,还是把阿九吓了一跳,她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上了。 “你干什么呢!快点把人杀了,扔海里去。” 话到人到,吱的一声,船舱的门被推开,舱门之外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当这大汉看到船舱中的两人,以及地上的尸体的时候,眼神先是错愕,然后变成了惊恐。 “你们……”正想说什么,那大汉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有贼人上船了!有贼人上船了。” 那青年笑着对阿九说:“哈哈,也不知道谁是贼人?” 一句话,阿九被逗得噗嗤一声,也笑出了声,刚才心中的恐惧荡然无存。 说罢,青年一摆手,招呼阿九跟上,两人一阵疾跑,追向了那个大汉,几步,三人便来到了甲板之上。 第91章 船上围攻 宝刃显威 第九十一章船上围攻宝刃显威 这船不是很大,甲板也就是三、丈见方的样子。 那大汉见青年和阿九追了上来,便开始大喊大叫。喊叫之中,有汉语,还有一种阿九没听过的语言。 喊声中,哗啦啦,二十几个水手,,拿着刀、木棒、铁钩等家伙,冲出了船舱,向青年和阿九围了过来。 其中几个拿着刀的水手,将头上的帽子一摘,露出了金钱鼠尾的发式。 那青年指着大汉骂道:“你们果然通贼!” 大汉冷哼一声,没有理他,大叫道:“这两个人是混到船上的贼人,老五已经被他们杀了,快!把他们拿下!” 其实,根本不用说什么,这二十几个人已经是冲上去了。 青年毫无惧色,右手从怀中摸出了几枚金钱镖,一抖手,刷刷刷,金钱镖如利矢一般,向着冲过来的人就甩了出去。 “啊!” “哎呦!有暗器!” “疼……啊!我的眼睛!”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发出了惨叫声,几只金钱镖正中他们的要害,几人吃痛,手扶伤口,手中的武器纷纷落地。 而后边的人依然是不管不顾,则是挥刀跟进,冲向了那青年。 青年不退反进,跨步跳到一个持刀水手的身边,推手顶肘,身法快如闪电。只一下,那水手就被撞飞出去。 “啊!” 还没等那水手惨叫结束,青年捡起水手掉落的单刀,又是一个闪身,刀尖直刺右侧,另一水手的肚子。 又是一声惨叫,那右侧的水手也是扔下了刀,两手捂着肚子,倒地挣扎、翻滚。从他肚子上的两手之间,已经看到有青灰色的肠子露了出来。 甲板之上,方寸之地,青年敏捷如燕子,在敌手之间穿梭,快速迅猛。只见他右刀左掌,连劈带打,眨眼的功夫,二十几个水手就只剩下七、八人了。 剩下的几个水手看这青年武功实在高强,也不敢再猛冲了,而是组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青年围在圈中。 正当青年想着如何突破包围之时,刚才的大汉喊道:“好一个后生!看你的拳脚、刀法,是华山派的套路吧。” 青年冷笑道:“算你识货!你们这些里通外国奸贼,今天,我就把你们杀个干净!” 听青年放狠话,大汉赶紧客气了起来。 “后生,你先别急,咱们有话好商量。我们就是混口饭吃,何必斩尽杀绝?再说,你把我们都杀了,这船也不算小,你会驾吗?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掉头回码头,等到了码头,你带着那个丫头离开。这样,我再给你1000两银子,我们就当没见过,如何?” “啊哈哈!”青年大笑,口气十分轻慢“白莲教山东舵的老四黑毛虾,你运送镔铁。刀剑到宁远,一趟少说能挣个几万两吧,你就给我1000两,打发叫花子吗?” 听青年将自己的名号报了出来,那人嘴角也是微微抽动了一下,说道:“既然已知我底,又不好说话。看来你是故意要和爷们作对了!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弟兄们,和他拼了!” 说完,大汉也捡起了一把掉落身旁的钢刀,跳到甲板之上,招呼着剩下的几个人。慢慢逼近青年。 “壮士小心呀!” 看到青年被团团围住,情况十分危急,阿九在一旁大声提醒道。可这一声,不仅提醒了青年,也提醒了那大汉 大汉转过身,提着刀,一副凶相,向着阿九走了过去。 “黑毛虾!有种,冲我来!” 青年看到大汉走向阿九,立刻大喊起来,想要把这个黑毛虾引过来,救下阿九。 而大汉冷笑着说:“有种你挥刀自尽,我就放了这个丫头,如何?呵呵。”说完,大汉不紧不慢地继续走向了阿九。 青年上前一步,想要突破围堵,赶到阿九的身边。可是,这几个人也是刀尖向前,相互掩护,青年一时也没有办法脱身。 “救命呀!” 阿九看到大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在船上乱窜。 可这船能有多大?阿九逃脱不了,最后,只能绕着帆船的桅杆与大汉周旋。 “哈哈,小丫头,别跑了,让大爷一刀送你归西,免得这海水冷呀。哈哈!” 在这追逐之中,这大汉似乎还找到了些许快乐。 青年又试图突破包围圈,可依然是无从下手。 此时,他的头上已经是见汗了,这汗并非是因为他刚才的格斗,抑或是天热流下来的。而是情况太危急了,心急如焚而流下的。他必须要救下这个女孩,他知道,这个女孩大有来历。 青年咬着牙,把心一横,拼了!于是,他左脚向前,做出要突破的动作,然后,右手一抖,将手中刀,向着一个水手甩了出去。 为了避开飞来的刀,那水手微微闪开身体,瞬间,这包围圈出现了一条小缺口。青年抓住时机,上前抢步,一下子,半截身子冲了出来。 可毕竟这包围圈密集,这几个水手也都是会玩刀的凶狠之徒。一个留着辫子的水手,趁着青年向前抢步的机会,从后面,挥刀劈向了青年。 “兹拉!”只听清脆的裂帛之声,那青年外衣被划出尺余长的口子。可出乎的意料是,这刀似乎没有伤害到青年,刀刃上并没有血。那清朝人一怔,不知道怎么回事。 其他人则是顾不上许多,跟在青年之后,就追了过去。 青年顾不上后面的人,连跑带跳,向着阿九和黑毛虾方向跑去。 那黑毛虾已经知道青年突破包围圈,想他这边跑来。于是,他也不再体会杀戮前,猎物因惊慌失措而给他带来的快乐。 举刀,便劈向了阿九。 看到钢刀砍了过来,阿九吓得脚一软,登的一下,坐了下来。 “嘣!” 钢刀没有砍刀阿九,而是看到了阿九身后的桅杆上。大汉无奈,只等用力将刀拔了出来。阿九则是趁机,挥刀向大汉砍去。 才把刀拔出来,大汉就看阿九口中啊啊大叫,手中的匕首也想自己的面门劈了过来。 大汉横刀一挡,想要挡住阿九手中的匕首。 “铛!”只听一阵金属断裂的脆响,大汉手中的钢刀被砍成了两节。 第92章 危难之际 情愫暗生 第九十二章危难之际情愫暗生 大汉惊呼一声:“这是什么刀?” 见自己的刀像是一根木片一样被砍成两段,大汉的心中顿时惊惧不已。 而那青年,则是趁机从其身侧攻了过来。 “砰!” 青年一记回身踢,将那近二百斤的黑毛虾直接踢出了船舷,黑毛虾像是一片飘落的纸,一头扎进了大海之中。 青年捡起了黑毛虾掉下来的半截单刀,回身劈砍,那几个冲上来的人又死了几个。最后,除了那青年和阿九,就剩下三个水手还站在船上。 看到身旁同伴残破的尸体和鲜血,剩下的三个人浑身都开始哆嗦了起来,觉得手中的刀越来越重,几乎已经拿不动了。 青年并没有要留他们活口的意思,目露凶光,伺机寻找下手的机会,想要把这些贼寇斩尽杀绝。 一个水手不想做困兽犹斗,便扔下刀,跪在了地上,哭喊道:“老大!求你不要杀我,我只是个跑船的,上有老下有小,我可不是那白莲……” 这个想求饶活命的水手没有想到,他的话激怒了旁边一名白莲教的教徒。这教徒身穿一个穿深色衣服,听了水手的话,恐惧被愤怒驱赶,抬手对着那水手就是一刀,大刀向他的脖子砍了下去。 “噗!” 也不知道是这个白莲教徒的功夫不到家,还是他手里的刀不够锋利。一刀下去,被砍之人的脖子被砍断了一半,脑袋还靠着一半的脖子连接在身体上。只见此人吐着舌头,鲜血从脖子、嘴巴里喷涌而出,喉咙里还是发出咯咯的怪叫着,浑身抽搐,一头倒在了甲板上。 砍完人,那白莲教徒大声道:“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今天,正是某白日升仙,化莲入道的时机!”说罢,那人用刀一指青年,又道:“小子!爷爷死了,知道是为什么死,你呢?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活么?” 说完,这人转身跑向了身后的桅杆。 要说这家伙玩刀胜不过青年,可是,这爬桅杆的本事确实不俗。几下,犹如一只大猴子一般爬到了桅杆的中间。 来到桅杆中间,教徒笑着大声说:“小子!你刀法厉害,不知道你水性如何,哈哈哈,准备跳海吧!” 说罢,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打着火,将船帆引燃。就在这时,海风大起,似乎也是要帮这个家伙的忙。一瞬间,这船帆上的火焰犹如火山喷发,直冲天空。 “啊!” 那白莲教徒因为火势太快,根本跑不了,一声惨叫,从将近两丈高的桅杆上,摔到了海面上,扑通一声,溅起一道水花。 此时,这船上就剩下一个贼人了。青年提着刀,向他大步走去。 那人已经被吓的好似失心疯一样,嗷嗷大叫着,跳进了海中。 海风劲吹,火势蔓延的非常快。瞬间,桅杆便成为一根火柱,还有烧断的缆绳,噼里啪啦往下落。 “我们该怎么办?”阿九看到此情此景,焦急地喊着。此时的她的脸上,已经感觉到了火焰带来的滚烫。 青年说道:“不要慌,现在只是船帆被点着了,我来砍断桅杆,不要让着火就好了。” 这话其实就是安慰阿九的,灭火,迫在眉睫。 青年对阿九道:“你小心!” 说完,青年两手各擎着一把单刀,开始劈砍桅杆。 “咔!咔!咔!”桅杆被砍的木屑横飞。不一会,这桅杆就被砍出一个大豁口。 青年又用力砍了几刀,就听“咔嚓嚓!” 桅杆顺势断为两截,一头摔倒了海中。海中,那大汉,还有刚才跳进海中的两人,游到桅杆处,三日人抱住桅杆,随波逐流,不一会便失去了踪影。 青年则是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坐在甲板上。而一旁的阿九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那青年出神。 “你想喝水吗?” 突然,阿九想到这个青年可能想喝水,便从甲板上,捡起一个不知是谁丢下的水囊,递了过去。 青年笑了笑道:“谢谢姑娘。” 说完,直接从阿九的手中接过了水囊,咕咚咕咚,大口地喝了起来。 就在青年接过水囊的一刻,阿九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 原来,阿九,就是长平公主,从小受的教育就是男女授受不亲。 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并不是指肌肤之亲。其意思指的是,在异性之间,不能直接传递物品。比如一个男子要给女子一支笔,绝对不能直接把笔递给那女子,哪怕是没有身体接触。 正确的做法是,男子先将笔放在女子面前的桌子上,或是什么地方,女子拜谢后,自行拿起。 阿九为什么直接把水囊递给那青年,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而那青年直接接过水囊的原因,就是因为实在太渴了,顾不上这些繁文缛节了。 等青年喝完了水,笑着又道了声谢:“谢谢姑娘。” 这个时候,青年才意识到,自己是直接把水囊接过来的。于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看向眼前这个漂亮美丽的女孩子,青年发现,这个女孩子的脸,已经和她身上穿的袍子一样,红似落霞,艳如牡丹。 一时间,青年有些恍惚,赶紧咳嗽了几声,掩饰了一下尴尬。 “咳咳,嗯,姑娘,你没事吧?” “多谢公子,本宫……咳咳”阿九也咳嗽几声,赶紧改口,道:“本姑娘也没什么事。” “哦,哈哈”青年笑笑,说道:“你在这里再等一下,这艘船上,可能还藏着其他人,我去查一下。” 心神虽然荡漾,但这谨慎,已经成为了青年的习惯。 看青年转身要走,阿九赶紧说道。 “公子且慢!” 说着,阿九将那匕首递了过去,道:“公子,你拿着这个吧,小心些。” 青年先是犹豫了一下,稍顷,还是伸手将匕首接了过来。 阿九的脸更加红了,只觉得胸口一阵狂跳,呼吸都有了一丝困难,脸上一阵潮红。 青年似乎没有发现阿九脸上的变化,转身,走进了船舱。 此时,阿九发现,这青年的身后,刚才被砍破的衣服里,好像是有黑乎乎、闪着金属光芒的内衬。 阿九当时一愣,心中暗道:“这衣服,他怎么也有一件?难道是他?” 第93章 搜查货船 识得承志 第九十三章搜查货船识得承志 青年小心翼翼地走进入船舱,仔细搜索船上每一个角落。 在一个隔舱之中,青年找出了一些银票、还有通关的文牒。就在这些东西的下面,一个银盒子吸引到了青年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青年轻轻地将这个银盒子捡了起来。 这个银盒子比巴掌大不了太多,可是做工极其细致,上面的雕花也是非常精美,一看就知道,这东西不是俗物。 银盒子被蜡纸包裹的很密实,蜡纸上还写着一行字。 “大将军亲启” “大将军?”青年心中一阵嘀咕,这是什么东西?是给谁的?又是谁送的? 青年展开联想,这船是白莲教的走私船,又是去辽东的,再加上大将军这三个字…… 青年大胆猜测,十有八九,这个东西,是白莲教的人送给山海关吴三桂的。 青年心中生出一丝后悔,刚才在打斗中,应该留一下一个活口的。没办法,青年当时心中一直惦记着那个丫头的安危了,下手自然也就顾不上轻重了。 又搜了一阵,青年觉得,船舱里似乎是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于是,便钻出来船舱。 发现阿九正在甲板上眺望,青年便对着阿九说道。 “好了,这船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看青年出来,阿九也放心了。 突然,阿九看那青年的眼神有些古怪,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笑容之中,别有深意。 看到这姑娘看着他笑,青年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你……你笑什么?” 阿九反问道:“你是不是袁督师的儿子,叫袁承志?” 青年听了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原来,袁承志在营救阿九,突破贼人包围圈的时候,被一个清朝人一刀砍在了后背上。幸好他一直穿着朱佑俭赏赐他的金丝宝衣,因此没有受伤,只是外衣被划破了。 刚才他转身进船舱的时候,被阿九从他身后看到那黑乎乎,闪着金属光芒的金丝宝衣。 阿九的记忆之中,这个金丝宝衣是他父皇天天穿的。几天前,当她发现朱佑俭没有穿着金丝宝衣的时候,就问那宝衣去哪里了。朱佑俭便告诉了阿九,那宝衣给了袁督师的儿子,袁承志。 袁承志道:“那你又叫什么?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阿九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阿九,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嘿嘿,以后再告诉你。” “阿九?这是你的真名?”袁承志皱着眉问道。 “当然了,”女孩笑着,嘴角一扬,十分调皮地说:“我就叫阿九,家里小门小户的,就没有给我起大名,只起了一个小名。” “胡说!”袁承志厉声道,“还骗我,你身上穿的,是四品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官服,京城里,这个官衔的官员也就六、七个,还说自己是小门小户?” 说完,袁承志又拿出了之前,阿九所带的玉佩和腰牌说道。 “这玉佩之上,雕刻的可是五爪金龙,而这腰牌上的字,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说完,袁承志将手里的玉佩和腰牌,在阿九的面前晃了晃。 阿九看了袁承志手里的东西,发现自己的牛皮被戳破了,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古怪调皮。 “好了,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哈哈,我的名字,你慢慢猜吧,猜对了,我自然告诉你。哈哈,不过,你可以叫我阿九,那确实是我的名字。” 袁承志没办法,摇摇头。以前,他就被教育,好男不跟女斗,这个女孩子有如此古灵精怪,又是来历不明,最好不要招惹。 反正这个女孩子不是什么关键,暂且保住她的性命安危,等上岸之后,将她送到衙门,也就算是了结了此事。 想到此,袁承志走到了一旁,假装去忙别的事了。其实,他是想要离阿九远一点。这一艘不算大的船上,孤男寡女的,想到这些,袁承志从心中就有些紧张。 可是,这阿九似乎一直在跟着他。袁承志到了船头,阿九就跟去船头;去到了船尾,阿九就跟到了船尾。 “你为什么跟着我?”最后,袁承志忍不住问道。 “我跟着你?哈哈!笑话!”阿九语气蛮横地说道,“这船又不是你的,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袁承志道:“好,那就随你的便吧。” 说完,袁承志一转身,一个大步跳开,径直跳到了船舱里。随后,一把,便将船舱的门关上,并顶上了门栓。 阿九也随着袁承志跑到了舱门口,大喊道。 “袁承志!快开门!”接着,就是一串砸门声。 袁承志本不想开门的,可是这阿九的喊声越来越焦急,最后已经带着哭腔了。于心不忍之下,袁承志还是把门给推开了。 推开门的一刹那,阿九正用尽全身的力气推门。 “唰!” 舱门突然推开,阿九身体前倾,一个趔趄,正扑在了袁承志的怀中。 “我害怕!我害怕!呜呜呜!你别走!” 阿九满脸的泪水,揪着袁承志的衣襟,一边哭,一边抓紧袁承志,似乎是不想让他跑掉。 经过这两天的惊吓,这位长平公主之前的勇气,已经是荡然无存了。现在的她懂得了,这个世界上,想杀掉一个人并不困难,而且,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现在的阿九身处在无垠的海中,无人的船上,更加容易让她产生一种无助感。这种无助感,正好刺激到阿九的恐惧心理,造成她出现这样的应激反应。 感觉到阿九抓着自己如此的紧,阿九黑色的青丝正在自己的唇边,袁承志心神荡漾,但两手却是不自然地展开,没有对阿九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阿九又是哭了一阵,发现袁承志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她,心里感觉踏实多了。 袁承志道:“好的,我不离开你,这船现在没有帆,我们可能要漂流一阵。” 阿九抽泣了两声,揉了揉红红的眼睛,轻声道道:“嗯,我知道了。” 说完,扶着船舱,坐了下来。 第94章 勇武暖男 盐烧海鲜 第九十四章勇武暖男盐烧海鲜 见阿九坐在了门口处,袁承志尽量找了一个距离舱门最远的角落,也坐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坐着,直到天近暮色,两人都是互不相视,直到阿九说了一声:“我饿了。” 昨晚,在驿站之时,阿九想要吃一些朱佑俭提到过的海鲜,便让驿站里的人为她准备所谓的海鲜大餐。 结果,除了一盘黑乎乎的蚝油炒鱿鱼干之外,什么海鲜都没有。而且,这鱿鱼干炒的也是又咸又苦,难以下咽。 阿九在生活方面没有吃过什么苦,娇惯的很。这么一盘鱿鱼干,把阿九的胃口都毁了,本想早饭多吃点,可当阿九又看到了那盘鱿鱼干时,她就跑了出来,连早饭都没吃。 “你是在这里等着,还是跟我去厨房?”袁承志笑着问。 “我跟你去厨房,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阿九小声地说。 现在,对于这个袁承志,阿九没有了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取而代之的,是她心中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情感。 这种情感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只是觉得眼前这个青年非常的可靠,和他在一起很安全。而且,心中莫名地希望他尽可能地离自己近一些。 多近?越近越好。 趁着天空还有亮光,袁承志带着阿九来到了船上的厨房。 这船的灶就是一个小泥炉,火不大,这也是因为考虑到防火的原因。 找了一圈,袁承志发现一个木桶中,有很多贝壳,而且都是活的,旁边的木盆里,也有一些活虾活蟹和海螺。 厨房之中,只有一口大锅,也没找到油,这让袁承志心中暗骂,这帮家伙,难道和扶桑人一样,喜欢吃生的不成? 最后,袁承志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到了很多做菜用的粗盐。这种盐海边多的是,只是未经研磨,形若砂砾。 “今天,我给你做个好吃的,保证你没吃过。”袁承志对着阿九笑着说。 和肚饿相比,伤心只是小擦伤。 一听有吃的,而且是好吃的,阿九脸上立刻出现了笑容,眼神中也有了一丝光芒。 袁承志点燃炉灶,将那锅放在了火上。接着,向锅里导入了很多粗盐。袁承志又从炉灶旁的几个竹筒里,像倒豆子,一样一样地,从里面倒出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进了粗盐之中,然后,用一双筷子开始翻炒。 瞬间,厨房中一股奇异而温暖的香味四溢,阿九闻到这个味道,口水都流了出来。 “这是什么?” 阿九好奇,走到炉灶旁,拿起竹筒,将竹筒中的东西放在手中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香味,从她的鼻腔直冲颅腔。 袁承志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哈哈,这个船应该是去过南洋的。这些都是南洋的香料,这个是香肉桂,这个是肉豆蔻,还有这个是胡椒粒,这个是丁香。” “这是丁香吗?” “是的,这是丁香,只不过,和大明所产的丁香不同。” 阿九兴奋地说:“这个好香呀!我从来都尝过。” 袁承志道:“这些东西在中华之地,还不常见,我也就是在福建一带见过。我听说,这东西,要是运到西洋,可以换一袋子黄金呢。” “真的吗?”阿九两眼放光。 袁承志道:“是呀。你不知道,这南洋一带盛产香料。为了这香料,西洋有两国,一为荷兰,一为葡萄牙,在南洋是明争暗斗。” 阿九并不关心什么荷兰、葡萄牙,她现在想的是,如何让父皇知道这香料值钱,如何能够将这些香料运到西洋,换来金银,好让父皇不再为没有钱而苦恼。 可阿九不知道,她的这个二手父皇,早就开始盘算南洋的香料了。只是现在,攘外必先安内,等到了应天,在长江口边上,再图南洋香料不迟。 此时,袁承志见这混合这香料的粗盐已经滚烫了,香味也出来,于是,将木桶中的贝壳、大虾、虾姑还有螃蟹海螺等,全部放在了粗盐的表面上之后,把锅盖放好。 阿九问道:“这就可以了吗?” 袁承志笑着回答:“是呀,这就可以了。” 对于烹饪,阿九可不是一无所知,至少她进过厨房,给她的父皇做过鸡蛋汤。虽然没亲身操作过,可这御厨的煎炒烹炸,她都见过。 面对袁承志这种炒粗盐,放香料,码虾蟹的做法,她是第一次见。 “袁承志,”阿九问道:“你这是什么做法?” 袁承志挠挠头,说道:“这个做法,我也是和福建的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至于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阿九眼珠一转,道:“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就给它起个名字,叫盐烧,好不?” “盐烧?”袁承志想了一下,然后笑道,“好,那就叫盐烧。哈哈,这海鲜熟的快,等有了水汽,就算是熟了。”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袁承志将锅直接端到了地上。找来两个箱子,当做凳子,阿九和袁承志对坐。 当袁承志将锅盖掀起来的一刹那,阿九看着那白色粗盐上,一层红色的虾蟹,心中登时出现了两个字——好吃! 食物这种东西有个特点,那就是看着就好吃的,吃起来就一定好吃。 果然,阿九夹起一只大虾,都没有去壳,一口咬到了虾尾。虽然在宫里,这大虾,阿九还是吃过的,她也知道去壳,口感更好,可现在,她已经饿的不行了,再加上这红彤彤的颜色,让她欲罢不能。 阿九一口下去,只觉得虾肉嫩滑,味道开始有点咸,之后,一股甜丝丝的清香在口中润化开来。 “好吃吗?”袁承志问道、 “嗯嗯嗯!” 阿九大口咀嚼,没有时间回答他的话。 袁承志看到阿九如此狼吞虎咽,不顾气质,也觉得这个女孩十分可爱。 从锅里,袁承志拿起一只海螺,用竹签剜出螺肉,去掉内脏,递给了阿九。阿九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把螺肉拿了过来,放到了嘴里。 等她将这弹性十足的螺肉咽下去,才发现,袁承志正微笑着,看着她。 此时,天已经黑了,借着摇曳,昏黄的炉火,阿九发现,袁承志的笑,是那么的暖。 唰的一下,阿九的脸又红了。 “你……你怎么不吃?”阿九怯生生地问。 “我不饿,你先吃吧。”袁承志答道。 第95章 英灵化星 许下心愿 第九十五章英灵化星许下心愿 真不饿吗?怎么会,袁承志一阵的打斗,现在又到了天黑十分,肚子早就是空空如也了。可是,男女尚且授受不亲,何况是要一起吃这一个锅里的饭食呢? 听袁承志这么说,阿九笑着,把一个大海螺递给了袁承志。袁承志和刚才那样,用竹签剜出了螺肉,去掉海螺的内脏,将海螺可以吃的部分递给了阿九。 阿九把手放在袁承志的手臂上,一推,笑着说道:“我知道你饿了,你吃吧。” 嘴上说不饿,肚子去咕咕叫,阿九生得玲珑乖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袁承志的心思。 “我真不饿。”袁承志笑着,还要推脱。 “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快吃吧。” 听阿九这么说,袁承志思想斗争了一下,也就是一下,就把肥硕的螺肉放到了嘴里。 好吃,说不出来的好吃,袁承志一边吃,一边看着阿九。阿九雪白的脸颊,漆黑发光的双眸,还有红红的的嘴唇,让袁承志一阵心神荡漾。 “你不好好吃,看我干什么?”阿九有些害羞,口吻娇嗔地问。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袁承志也发现自己唐突了,赶紧把头转向另一侧,慢慢地吃了起来。 吃过这些鱼虾,袁承志又切了几片老姜,放在陶壶里煮开后,倒了一碗。 “把姜汤喝了吧,这海里的鱼虾螃蟹有寒性,夜里,这海上也冷,喝一点,驱寒。” 这次,袁承志直接把碗递到了阿九的面前。阿九也是大大方方地,用双手接了过来。 “谢谢了。”阿九接过碗,喝了一口,果然,腹中一股热流,顺着身体的经络,流向四肢,阿九顿时感到身体的疲惫全消,就连精神都被填满了。 放下碗,阿九说道:“吃饱喝足,我想去外边走走。父……哦,是父亲告诉我,海上的夜,特别美。” 袁承志道:“好,我们出去吧。” 两人走出舰桥,到了甲板之上。 刚出船舱,阿九就呼吸到了一股清新微咸的海风。 “啊~”阿九做了一个深呼吸:“这个味道,我从没闻过,太好了!真想一直在海上。” 袁承志道:“这大海,可不是你想的这么美,今天,你就差点死了几次了。” “知道你救了我,那小女子这里,给英雄见礼了,多谢英雄搭救。”玩笑中,阿九纤腰细摆,要屈膝,行万福礼。 “别别别!哈哈,我可受不起姑娘的大礼呀!” “怎么?不受礼?难道还要我以身相许吗?”说完,阿九脸上有红了起来。但与之前的羞涩不同,这次,她是红着脸,看着袁承志。 袁承志听阿九这么说,手心的汗都出来了。 “不是,哎呀,姑娘您可别这么想,我,在下……” “哈哈,袁承志,之前与贼人厮杀,我也没见你如此紧张狼狈,怎么,我比持刀的贼人还残暴可怕吗?” 袁承志舔了一下嘴唇,道:“不是的,姑娘,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就算是谢我了。” 阿九听了,噗嗤一笑,道:“就不告诉你!” 袁承志摇摇头,心道,这个姑奶奶到底是什么人呀。阿九则是没有再去理袁承志,抬起头,看着天空,瞬间,就被这繁星苍穹所惊艳到了。 “好美呀。”阿九赞叹道。 袁承志顺着阿九眺望的方向,也把目光也投放在无垠的天幕之中。 “一、二、三……”阿九开始念起数来。 “你在干什么呢?数星星吗?” “承志,你说,这天上真有神仙吗?”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袁承志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哦,没什么。” “不行!你快说!”听袁承志说话说一半,阿九有些着急。 “好吧,我说,家父说过,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天上的星斗,便是曾经的英雄的英灵幻化而成。我不知道有没有神仙,但我相信我爹说的话。而且,我觉得,我爹现在就在天上看着我。” 说完,阿九看到袁承志的脸上闪烁出一丝星光。 “你的父亲,是袁督师吧?” 阿九这才想起来,袁承志的爹,就是被他爹下令凌迟的袁崇焕。 “是的,正是。”袁承志不再说话,而是转头,抬眼凝视星空,似乎在寻找属于他父亲的那一颗星。 就在此时,天空中,一道流星闪过。 “看!是流星!”阿九兴奋地喊道,袁承志也看到了。 阿九道:“快许愿,我爹告诉我,看到流星许愿,什么愿望都会实现的。” 袁承志看阿九闭上眼,抱拳低头,样子虔诚而可爱。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开始许愿。 “好了,我许好了,”阿九开心地对袁承志说:“袁承志,你许的是什么愿?” 袁承志一脸郑重:“我的愿望是辽东光复,再无战事。” 听袁承志许下这么沉重的愿望,阿九有些动容,看着这个青年,心中又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袁承志看着阿九道:“阿九,你许的愿望是什么?” 阿九坏笑道:“你问我的愿望吗?哈哈,还是不告诉你!” 袁承志无语。 转眼天亮了,黑毛虾,还有另外两人抱着桅杆,在海上飘了一夜。还好现在的海水不是那么冷,三人将桅杆上的缆绳与自己的身体绑定,随波逐流,节约体力。 “四哥,五哥还有一船的人死了,船也没了,这次咱们兄弟可是栽了……” “栽个屁!劝你剩下口唾沫,多多祈祷,让我们在遇到搭救的船之前,别被渴死了。” 现在的三人,已经到了极限的边缘了,黑毛虾知道,再没有人搭救的话,恐怕自己坚持不到天黑了。 黑毛虾心中,反复地祷念着:“救苦救难的弥勒!无上至尊的大贤圣师!保佑弟子平安!” 就在一炷香之后,刚才那个抱怨的弟兄道:“四哥!看,那是岛?还是船?” 黑毛虾顺着那人指的方向,举头望去,只见海面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依照他经验,这是船。 第96章 斩首行动 剑刃除凶 第九十六章斩首行动剑刃除凶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黑毛虾认得出,是船队。于是,他坚持着,骑着旗杆,用力向着船队方向挥手。 此时,船队的旗舰,了望塔上的了望手大声喊:“大公子!海中有人!” 这个大公子,正是之前在海边,望着阿九出神的那位英俊青年。 青年站在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望远镜,向着了望手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他看到海面上有一个人形的黑点,好像正在向他们挥手。因为距离的原因,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青年收起了望远镜,说了一声:“施兄弟,救人!” 青年身边,一个又高又胖的青年大声喊道:“左转舵,三分!” 听到号令,舵手调整了航向,船队向着黑毛虾三人行驶了过来。 黑毛虾这边,三人确认船队是向自己的方向行驶过来之后,劫后余生,除黑毛虾之外的两人激动地都快哭了出来。 “哈哈!有人来救我们了!” “哈哈!我就知道,西天弥勒不会丢弃我们不管的!” “四哥,等回去了,我一定喝他个三天三夜!” “呸!没出息的东西!”听一个同伴如此说,黑毛虾一脸地鄙视,瞪着他。 “告诉你们,等回到岸上,我们要尽快找到帮手,叫上三艘船,拉上一百号人,拿上弓箭,再回到海上,把船、还有货都抢回来!” “四哥说的对!”一个同伴附和道,“还有那个臭小子!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好!这才对!那小子不寻常,还有那个丫头,我们一定要弄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哈哈,我知道,四哥是看上那个小娘们了!” “呸!”黑毛虾又啐了一口,“你们怎么和老五一样,这么没长进!那个丫头大有来头,本来,我等不应该去招惹她的。不过,既然招惹了,那就不客气,先绑了再说。” “还是四哥想的周详!” “对!四哥真乃是智多星呀!” 三人一阵说笑,只见那船队越来越近,隐隐间,三人看到大船上,插着一面大旗,大旗正中,斗大的“郑”字,迎风飘扬。 “四哥!是,是,是郑老大的船!”同伴带着紧张的语气喊道。 “慌什么!”黑毛虾喝道。 虽然他让同伴不要慌,可是,他的心中现在也是很慌张。 这个郑老大,便是天下响当当的海上王——郑芝龙。 不过,现在的郑芝龙还在泉州,他正在等着自己的儿子去接老婆回家团圆。船上的,就是他的大儿子,后来的国姓爷——郑成功。不过,现在,这位大公子还没有得到成功之名。 郑老大的老婆,正是日本岛津氏藩主的女儿。她一直在日本,此次,他老婆从日本回来,先到天津卫,再从天津卫南下泉州。 为了不被发现马脚,黑毛虾开动脑筋,急中生智,对着两人说了一通自己的计划。两人面面相觑之后,一咬牙,决定跟着黑毛虾拼一把。 等水手将黑毛虾三人带到旗舰的甲板中,舰桥之上的郑家大公子和郑夫人,两人一边端详着这三人,一边猜测三个人的来历。 “福松丸,这三个人的船,应该是遇到风暴吧,你看,这桅杆都断了。”穿着一身和服的郑夫人道。 郑大公子摇摇头,道:“母亲,这渤海湾哪来的大风浪?况且,就算是有大风浪,为什么我们没有遇到?” 郑夫人听了儿子的话,觉得很有道理,道:“福松丸,我看这几个人面色凶冷,尤其是那个留着胡子的家伙,我看他正用一种做贼的眼神,打量这我们。” 判断、推理,可能女人稍逊,可是说道直觉,女人的直觉是非常准的。 “儿呀,你还是下去吧,让别的人审问一下就行了。” “没事的,”郑大公子道:“哈哈,母亲不必担心,提醒大家,警惕他们就可以了。母亲,你还是快点回船舱吧。” “既然你不怕,那为娘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儿子放心,母亲可以保护自己的。” 说完,妇人从胸口处,摸出了一把黑色漆木的肋插。 青年见母亲执意在此,也就不再劝说。安排四人周围保护之后,走下舰桥,来到了甲板之上。 “大公子,人带到了。”一个水手大喊了一声。 三个人被押到了青年的面前。 黑毛虾在前,其他人在后,全部单膝跪倒谢恩。 “感谢郑老大的船队,感谢救命之恩!不知道这位小老大的名号,请告诉小人,小人以后也好报答才是。” 郑大公子一脸冷峻,仔细端详了半天,说道:“报答就算了,你是带头的吗?我问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遇险的?” “这……这个……哎,不瞒恩公,我们是……” 正说到此处,大汉突然从裤腿之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冲向了青年,身后的两个人也是一拥而上。 原来,当黑毛虾看到这郑家大船的时候,就知道,上船之后,一定会被盘问。虽然郑芝龙不听朝廷的调遣,但是,把他们抓了见官领赏的事情,还是做得出来的。最终,他们决定找机会,实施斩首行动,控制住船上的关键人物,然后再图他法。 自从他们看到这个颇有气质的青年,加之船上水手对其毕恭毕敬,又称其为大公子,想必此人就是关键人物无疑了。 双方相距不到五步,偷袭之下,这青年哪有逃跑的机会?大汉心中想,此一击必成。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青年是在日本长大,在他还没拿过筷子的时候,就已经握过刀柄了。之后,这位郑大公子还师从柳生十兵卫,也接受过宫本武藏的指导。就是在日本,他的剑术也是鲜有对手。 “啊!” 见大汉冲来,青年直接施展拔刀术,唰的一声,武士刀向上斜撩,一道完美的剑刃弧线,大汉的头颅瞬间被切掉了一半。 后面两人见状,没有停止,继续向前,想要抓住青年。 青年的两足都没有动,挥刀劈砍。这武士刀犹如一条皮鞭,在青年的手中飞舞。 唰的一刀,又一个家伙被开膛破肚。血液喷溅到最后一个人的脸上,这人登时吓得跪了下来。 第97章 有船营救 急诉衷肠 第九十七章有船营救急诉衷肠 看到两个同伴瞬间毙命,这青年的刀法甚是厉害。最后一名白莲教徒一脸的血污,跪下磕头求饶。 船上的水手看到自家大公子如此厉害,纷纷鼓掌喝彩。 “大公子!厉害!” “大公子好刀法!” 叫好声中,这青年没有说话,纳刀入鞘,姿势舒缓、潇洒。回头看向船楼之上的母亲,那妇人此时,正微笑着,用一种自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青年对着妇人微微一笑,便转过头,命令道:“施兄弟,搜一下死的两个人,看看有什么东西,然后,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那个大胖子说道。 “还有,这个活着的,带下去,我来审问。” 听了大公子的吩咐,下属应诺,忙活去了。 经过搜身,那两个死人,除了身上的衣服,一无所有。不过,那大汉,也就是老四的背上,纹着“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的两行字。 最后,通过对幸存的家伙的审问,郑大公子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和目的,也知道他们落难的原因。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两人差一点把他们斩尽杀绝。 “大公子”那个大胖子道:“那船离咱们不远,我们可以找一下,将两人救起。而且,那船上的武器、镔铁,应该也是不少。” 这大胖子的意思是,救下人,再做一笔顺手牵羊的买卖。郑大公子点头同意去找那船,可他去找那船的目的,既不是救人,也不是为了船上的货物。 他听到那白莲教徒说,那青年功夫了得,一把单刀可以杀死二十几个人。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好胜心,有如此厉害之人,应当会会。 根据风向、海流,确认行进方向后,船队一字排开,形成搜寻阵型,向西北方向驶去。 也就是一个时辰多一些,了望手就报告说,前方有一艘停在海里的船只。郑大公子用手扣住刀柄,眼中闪现一抹厉色。 此时的阿九在船上,正津津有味地听着袁承志,讲他闯荡江湖的事情。突然,远处的几个小黑点,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力过去。 “袁承志,你看,有船!”阿九发现,那黑点是船的时候,兴奋地大喊了起来。 袁承志侧过头,看向阿九手指的方向看清,果然有船驶来。 “哈哈哈,太好了!阿九,我们有救了!”说完,袁承志笑着看向了阿九,想要和她一起高兴一下。 可是,刚刚还高兴着大叫的阿九,此时脸上,又露出了一种不开心的表情。 “你怎么了?阿九,有人来救我们,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不过……”阿九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袁承志挠挠头,不知道这个阿九的情绪,为什么转变的这么快。 “没什么,”阿九脸上十分不快,道:“你在这里等吧,我先进去休息一下。” 说完,走进船舱,将门一摔。袁承志则是眉头皱起,不知如何是好。呆立在甲板上一阵后,决定还是去看看阿九。 进得船舱里,袁承志发现阿九坐在箱子上,两臂抱着膝盖,眼睛里都是泪水。 “你怎么了?”袁承志看到阿九这个样子,登时手忙脚乱。 “我没什么,你出去!”阿九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抽泣。 “有人来救,为何还要哭泣。”袁承志问道。 阿九没说话,抬起头,看着袁承志。 那双眼睛,犹如春雨落下桃红,嘴角因为哭泣而轻轻抽动,让人无比怜爱。 “承志,我怕……” “怕什么?” “我,我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完,阿九竟然扑到了袁承志的怀里,放生大哭。 两日间,这个青年给了她十多年没有的快乐。与他一起吃的那盆盐烧,是她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与他一起看过的夜色,是她看过最美的星空。这青年,如此厉害,如此可靠,又如此的暖,阿九真的不想这么快就有人来就他们。 阿九在袁承志的怀中哭泣,袁承志也没有再若君子,而是轻轻地将她抱在了怀中。 “阿九别哭,我不会离开你的。”袁承志安慰道,其实,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顺着阿九的意说着。 “就算是你不离开我,我怕,回去了,我也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为何这么说?”袁承志问道。 阿九依偎的更紧,道:“我,我不想说。” 阿九不想说,她怕若是袁承志知道她是公主,而且是已经许配人家了,袁承志会松开手。 “好,不说。阿九,如果真的再见不到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阿九沉默了半晌,道:“如果我们再见面,我就告诉你,好么?” 袁承志没有再追问,笑着,将自己的匕首给了阿九,说道:“这个,算是我父亲之物,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袁承志把这问天送给阿九,心中对这个姑娘也有一份感情。 阿九道:“这个你留着吧,你闯荡江湖,时刻都有危险。况且,这是你父亲之物。” 袁承志笑着,把这匕首挂在了阿九的腰带上,又在她的背上轻轻抚了一把。 “你这个阿九,不是说,再见面,会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那好,如果我们再见面之后,把这刀还我,好么?” 正说着,就听有人跳上了甲板,并高呼:“有人吗?” 阿九听了,也不在顾及什么,搂着袁承志的脖子,道:“承志,你别忘了我。” 朱唇便亲在了袁承志的嘴唇上。 也就是片刻,脚步声来到了船舱的门口,阿九赶紧放开了袁承志,整理了一下一摆,坐到了一旁。 舱门被推开,郑家的那个大胖子走了进来,扫视了一眼屋子,问道。 “屋子就你们两个人吗?哎,这位兄弟,你是不是受伤了?脸色这么红?” 袁承志蒙蒙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也顾不上回答。 阿九笑着说:“他没事,船上就我们两个人。” 大胖子哦了一声,想身后一摆手,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人水手。 “你们搜一下这船,眼睛放亮点。” “是!” 水手们听了大胖子的话,抱拳后,便散开了,对这船四下搜查。 其实他们也搜不到什么,船上除了一些小额的银票外,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书信。唯一一个重要的银盒子,现在已经被袁承志放在了阿九的怀中。 第98章 争抢俘虏 公子愠怒 第九十八章争抢俘虏公子愠怒 随着十几个郑家的水手,将这贼船搜查一遍之后。那个郑家的大胖子,也听了袁承志,将之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简单地说了一下。至于阿九的身份,他只说两人是同伴。 那么,袁承志是怎么到了这里?他不是要去襄阳吗? 确实,之前,袁承志计划,准备先南下去到湖北襄阳,再想办法,找到白莲教的总坛。可当他走到沧州的时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之下,发现了络腮胡子这帮人行为古怪,可能是白莲教的人。于是,袁承志便偷偷地跟了上去,结果发现,这帮人是要从沧州偷运出一批刀剑、火药,卖到辽东去。 于是,袁承志偷偷溜道船上,藏在了船上的一个大罐子之中。直到这个阿九,即将要被络腮胡子老五扔到海里时,袁承志才现身。 看到两人被带到了郑家大船之上,郑家的大公子依然是手握刀柄,立在甲板之上。虽然表面上风轻云淡,可心里却十分激动。 本来是期待着和那青年过过招,可现在,郑家大公子已经顾不上这个事了。原来,他看到,向他走来的那个身着大红衣裳的姑娘,正是他在海边被惊艳到的姑娘。 两人到得甲板上,袁承志上前,抱拳拱手道:“感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在下袁承志,这位姑娘叫阿九,敢问恩人大名?” 那青年一直看着阿九,直到听袁承志说话,才缓过神来。 然后,说道:“两位,幸会,在下郑福松。” 袁承志问道:“原来是郑公子,感谢!哦,对了,听郑公子的名字,是否就是八闽郑氏的大公子?” “正是。”郑福松答道。 郑福松这个名字,还是自郑成功儿时,在日本起的。至于后来的郑森之名,是他后来师从钱谦益的时候,由钱谦益给他取得名字。而郑成功这个名字,是后来南明的隆武帝朱聿键,赐他国姓的时候,同时赐予的名字。 袁承志行走江湖的时候,也走过海路。这郑氏的海上势力,他当然知道。同时,他也听说过这个郑芝龙有个厉害的儿子,叫郑福松。 “哎呀!原来是郑家大公子,失敬失敬!” 袁承志再次施礼。这里面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袁承志对郑家的尊重,第二层,这郑家的老本行是干什么的?海盗呀!这些家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悍之人。 现在,甲板之上,还有没洗干净的点点血迹。血迹的一旁,袁承志发现,之前被他打落如海的一个家伙,正被绑的结实,跪在那里。 “袁兄客气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船舱里说吧。” 郑福松很客气,一抬手,舱门打开,示意两人进船舱里去。 阿九向舱门之中望了望,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楚,眉头便轻轻一蹙。而袁承志则是谢了一句,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毫无戒备的样子。 进得船舱,只见一个身着日本和服的妇人坐在桌旁,气质优雅端庄。她一只手扶着碗,另一手用茶筅慢慢地打茶。深棕的茶碗之中,茶筅快速旋转,碗中不断泛起绿色的泡沫。 当妇人看到袁承志和阿九进了船舱,微微一笑,充满了友善,还有几分慈爱。之后,妇人将茶铣和茶碗放在了桌子上,笑眯眯地看着阿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阿九感觉有些尴尬。礼数,她也是学过的,可毕竟喝一个陌生且是异族人手里的东西,感觉有些不妥。可这是救命恩人为她亲手做的,不喝,那是很不礼貌的。 于是,阿九也微笑着,抱拳行礼,慢慢地端起了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顿时,感觉一股青涩的芳香,在嘴巴里回味开来。这茶的味道一些古怪,可也说不上难喝。 “哈哈哈,”妇人笑着,用流利地中文说道:“你喜欢喝日本的茶吗?” 阿九一个美丽的微笑,算作是回应,妇人见了,更是笑的很开心。 “母亲,我们谈一些事情,请为客人准备饭菜。”郑福松觉得母亲这里帮不上忙,便找个借口,让母亲离开了。 这妇人走的时候,用一种特殊的眼光看了郑福松,又看了看阿九,下颚轻轻一点,便出了门。阿九和袁承志没有发现妇人的动作,可是,郑福松非常明白母亲的意思,她对这个女孩很满意。 “袁兄,阿九姑娘,请。”看母亲走后,郑福松让座,口吻谦虚客气。 “谢郑公子。”袁承志与阿九也是客气地回应。 刚一落座,外面一个水手跑了进来,上前就要与郑福松耳语。郑福松则是一摆手,说道:“有什么,你就说出来,不用如此。” “是,大公子。那艘船上有打斗的痕迹,但没有尸体。船舱之中,有大量的兵器,还有一些火药。” 郑福松问道:“袁兄,那些打斗的痕迹,可是你留下的?” “正是,”袁承志道:“在下杀死贼寇之后,将那些尸体扔到了海中,以免天热,发臭。” 郑福松不置可否,又问那水手道:“有没有收到书信之类的东西?” 水手道:“除了一张理货单,没有什么信件。” 听水手这么说,郑福松道:“贼人做事,这么仔细吗?” 说完,瞥了一眼袁承志。袁承志也发现郑福松看他,眼神中颇有不信任。 这时,袁承志想起了那个仅剩的贼人,便对郑福松道:“郑大公子,甲板上的那个家伙,就交给在下吧。” “袁兄,你这是何意?”郑福松口中有些不满。 袁承志解释道:“郑公子,不瞒你说,我乃是朝廷命官,此次是跟踪白莲教而来,那个家伙应该知道一些白莲教的事情。在下以为,此人应当交官府处置,若其中有些什么出入,还会连累到大公子。” 虽然袁承志是想,不要让郑福松淌进这层浑水。可郑福松听了,觉得是袁承志以官员的身份压制他,心中便有些不爽。 “连累?呵呵,”郑福松冷笑了一声,道:“我郑家为保大明东南五省不受那海贼的袭扰,数次与海盗,以及荷兰人生死相搏,大明没有给我们一文钱。如今我救了你,并且杀了这贼船主,为何不能自己发落那俘虏?” 第99章 双雄比武 红颜揪心 第九十九章双雄比武红颜揪心 虽然郑福松志向高远,可毕竟也是长在富人之家,这公子哥的习气还是有一些的。再加上现在他是20岁,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自然容易发脾气。 见到袁承志驳了他的意,心中自然很不开心。 其实,这里面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阿九在身边,袁承志这么说,让他多多少少感觉在阿九面前折了面子。 袁承志看到郑家大公子有些动怒,并没有动声色,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郑公子,郑家为大明守护之功,在下钦佩之至,我只是就事论事,此人对于朝廷,属于机密,还请郑公子见谅。” 袁承志自己也是行走江湖之人,现在又是重任在身,本想着是不要让郑家卷入此事,完全是出于好心。可现在郑福松这么说,袁承志心道,这位郑大公子怎么如此不知好歹了? 袁承志并没有看出来郑大公子对阿九的心思,可郑福松这么说,他作为朝廷的官员,多多少少也要维护朝廷的脸面。 郑福松脸色有些阴沉,说道:“既然袁大人这么说,那在下也没有什么可说了。” 袁承志心中叫苦,可也没有再解释什么。这两个人虽然没有关寿那样的高傲,可也不是轻易能够低头的人。若是轻易便低头,哪会有如此之成就? 郑福松冷着脸说:“袁大人,刚才我听水手说,那船上有将近20具尸体,可都是你所杀?” “正是。” “好!福松最敬佩英雄,既然袁大人有如此身手,在下十分想领教一番。” “既然郑公子有意切磋,袁某自动奉陪!” 看到两人铆上了,阿九心中也紧张了起来。但现在这个局面,她似乎说不上话。劝解袁承志,还是安抚郑福松,她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郑福松一抖衣袖,“请!” 说完,大步走向了门外。 袁承志也是冷哼一声,他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居然被郑福松的傲慢给误会了。既然你误会,那我就打醒你!这是袁承志的想法。 两人到得甲板之上,郑福松命人取来练习日本武士练习的竹剑,然后对着袁承志说道。 “袁大人,这是在下练习用的竹刀,请你放心,这竹刀不会伤害到你,只是被击中的时候会有些疼。你想要取什么武器,和我说一声,我郑家的船上,兵器还是有一些的。” “郑公子客气了,既然郑公子用竹刀,那袁某也用竹刀吧。” 不一会儿,水手取来两把竹刀,交与两人。两人拉开架势,都想要好好教育一下对方。 水手们也都围在甲板周围,准备欣赏这一场比试。 阿九站在一旁,两只手握的紧紧地,焦虑地看着两人,而她身边,郑福松的母亲,也为自己的儿子捏了把汗。 郑福松刀尖向前,身形坚挺;袁承志横刀身前,立身侧前。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两个人还没交手,只看身形和身上所散发出的杀气,就已经知道对方绝非是二把刀,一定是高手。 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看着两人。而两人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只盯着对方。 就这样,过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两人僵持,身形都没有丝毫晃动。即便是大船随着海浪起伏,可这两人好像踩在大地之上,坚如磐石。 突然,郑福松大喝一声,直刀劈向袁承志。袁承志也不含糊,上前一步,斜劈下来。 “哒!” 竹刀交击,两人身体也撞在了一起。论强壮,郑福松的身形要高大一些,而刻苦练过华山功夫的袁承志,在拼力气上面,也不吃亏。 袁承志学的是华山剑法,一招一式,都有套路的影子。 而郑福松所学的,是日本的剑术,以最为简洁的劈、刺为基础,虽然没有什么套路的影子,可是非常实用。再加上日本的剑术凶狠霸道,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对于袁承志的套路,是有一定压制的。 袁承志从来没有和日本武士交过手,自然这种打法他第一次见。凌厉,这是袁承志对日本剑术的第一印象。 两人分开之后,又打了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在第十二个回合,袁承志刚要抬剑,郑福松一声大喝,一剑砍中了袁承志的手腕。旁边的水手一起为郑福松加油喝彩。 袁承志输了,可心中有一点不服气,他觉得,如果再打上几回合,他一定会发现日本剑法的破绽。可是,现在还不行。 “袁大人,你的剑法不错。能和我打到十个回合以上,没有让我击中你的头,只是打中了你的手腕。袁大人,你的剑法很厉害。” 其实。郑福松所说的话,并没有鄙视、小看的意思。这郑福松自从受了高人的点拨之后,无论是在日本还是在大明,能与他走上十个回合的人,犹如凤毛麟角。 而对于袁承志来说,郑福松的话,听起来十分刺耳。这里面确实有郑福松出生在日本,又一直在日本生活,对于汉语的掌握,尤其是一些客套话,他还没有学会,自然,说话有些直。 袁承志压住心中的火气,他知道,此时不是动手的时候。他相信,若是以自己的拳法,就算是不用问天剑、金丝甲,一样可以轻松取了这个公子哥的性命。 可又一想,有必要在这里争一个胜败吗?算了,让郑福松庆祝胜利去吧,就算是对他救命之恩的答谢。 “郑公子剑法超群,袁某佩服!”说完,袁承志一抱拳。 郑福松看到袁承志行礼,他也站直了身体,右手提着竹刀,身体微微前倾,行了一个日本式的鞠躬。轻轻的一躬,表示出了敬重。 看到两人比武结束,阿九赶紧跑到了袁承志的身旁。 “打哪里了?是这里吗?疼不疼?”阿九焦急的问道,一边问,还一边检查袁承志的右臂,表情甚是关切。 一旁的郑福松,看的脸都涨红了。心道,为什么要打赢这个家伙?要是被这个家伙打输了,甚至是打伤了,说不定这个阿九会主动上前问候自己呢。 第100章 英雄气短 儿女情长 第一百章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女人都是细致的,阿九对于袁承志的关怀,都看在郑福松母亲的眼睛里。这位夫人明白,阿九的心在那个小子的身上,两人绝非同伴关系。 当她看见儿子有些不开心,便吩咐人,赶紧安排午饭,让几人休息一下。 郑福松自从回到大明,脱下了和服,换上汉服之后,也是学习诗书礼乐。身上的几分儒生气质,这让他在没有握武士刀的时候,表现的会十分谦逊。 饭桌上,郑大公子与袁承志推杯换盏,没了刚才争勇斗狠的气势。通过刚才的打斗,两人似乎还有点惺惺相惜,说话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不过,当看到阿九给袁承志夹菜,郑公子心中难免就有些微酸了。 “袁大人。” “郑公子,不要这么客气,叫承志就好。” “哈哈,怎敢。袁兄,这次截获的武器还有火药,当如何处理?” “这些东西,嗯,还是郑公子代为处理吧,在下只要那俘虏就好。” 听袁承志执着于这个俘虏,郑福松也是没有办法。 “好吧,袁兄,既然你如此要求,这样吧,这些武器火药我就带走了。现在,这荷兰人在海上挑衅,我郑家需要做些准备。至于说你们,嗯,我把你们送到天津卫,你带着俘虏在天津卫下船,如何?” “那就有劳郑公子。”袁承志一抱拳,对于郑公子的处理,袁承志觉得还是稳妥的。 接着,郑福松问道:“对了,袁兄,下一步,有何打算?” 袁承志答道:“我想先把这俘虏送到北京,然后再听朝廷的安排。郑公子,你这是要回泉州吧?” “是的,”郑福松道:“其实家父去年已经和大儒钱谦益先生说好,今年让我去他的门下求学的。可是,现在钱先生已经成了朝廷的军机首辅,这求学之事就先放下吧。我想先把母亲送回泉州,与父亲团聚。” 郑成功不仅忠勇,而且仁孝。很多后人诟病他对母亲死后的残忍做法,其实,这些人都是出于中国传统思想考虑问题的。郑成功的母亲是日本人,最后,她后来选择的是切腹自尽,而郑成功的做法,也是从日本人的观念所出发而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烦请郑公子带我们会天津卫一趟吧。” “哈哈,这个好说,不过……” “不过什么?” “不知道阿九姑娘,有何打算。”郑福松说着,把话题转向了阿九。 两人虽都不知道阿九的身份,可她的谈吐,还有身上那块润白雕龙玉佩已经让两人知道,这个丫头来头不小。 “我呀,”阿九眼珠一转,说道:“我想多走走。” “好呀!”郑福松满面的笑容说道:“不如姑娘随我去泉州如何,顺便去趟金陵、杭州,四处转转吧。” 听郑福松这么说,袁承志干咳了两声,提示郑公子注意。 听到袁承志的咳嗽声,郑福松也觉得有些失礼。不过,阿九好像没有计较,说道。 “去南方呀,这可能有点远,要是父……哦,是父亲知道了,一定要骂死我的。承志哥哥,我随你回北京吧。” 说完,托着下巴,对着袁承志露出了微笑,眼睛也眯成一条缝,着实可爱。 郑福松心中淌血,还是花花的那种。但也没有办法,他是多希望这姑娘能够对他笑逐颜开呀。 郑福松把心一横,说道:“袁兄,我想,既然家父说要我师从钱谦益先生,虽然不能真的去学习,但这拜师礼还是要行的。这样,我随两位一起进京,如何?” 听郑福松这么说,袁承志愣在当场,阿九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深情,而郑福松的母亲,则是持反对意见。 这也并不意外,崇祯是大明江山的皇帝,而郑芝龙则是这大明海上的王。现在,郑芝龙手下的大小船舶,足有四千多艘,手下士兵将近二十万。这对于朝廷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 只不过因为郑芝龙还是以大明为祖国,保着江南五省的海岸线,朝廷又施安抚政策,这才算是让这个海盗头子,在表面听从朝廷的话。 若是郑福松贸然进京,朝廷把他扣住,变成人质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郑福松现在是为情所困,看着阿九对袁承志的眼神,自己的新都快炸开了。对于北京之行的风险,完全不在乎,颇有阿九去哪我去哪的意思。没办法,郑福松的母亲只能劝说他,让他多带些人,以备不测。 于是乎,返回天津卫之后,郑福松带上了三十个亲卫,随着袁承志和阿九来到了北京。 快马加鞭,只半日,一行人进了京城,安排好住所,袁承志便先来到了钱谦益的府内。将这半个多月的遭遇说完,钱谦益觉察到,需要立刻向皇帝说明情况,尤其是郑福松入京的事情,必须马上报告! 两人入了宫,朱佑俭此时正在文渊阁处理公务。 “陛下,钱谦益带着袁承志进宫,说有要是禀告。”王承恩轻声说道。 “宣。” “是,钱谦益、袁承志觐见。” 两人从门外走进,叩拜朱佑俭。一阵礼数之后,朱佑俭赐座二人。袁承志将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又和朱佑俭说了一遍。 “陛下,这是白莲教的俘虏所说的口供,您看一看。” 袁承志送上一张纸,王晨恩接过这纸后,将其递给了朱佑俭。 这口供上说了大概有三件事,第一件,这是十五船中,最后一船的兵器火药;第二件,白莲教已经准备好响应,只等关外动手,山东、河北以及整个南直隶,也将起事;最后一件,就是等清军进入之后,立白莲教为国教,册封徐鸿儒为大国师。 等钱谦益看完口供之后,惊讶地说:“这徐鸿儒不是已经死了吗?” 第101章 宫中重逢 还欲出航 第一百零一章宫中重逢还欲出航 朱佑俭也有些迷惑不解地说道:“确实,如朕所知,这徐鸿儒,天启二年的时候,全家已经在京城问斩,怎么,如今这个家伙又出现了?” 钱谦益道:“也许是此人已死,信中所说的是重名之人,或是白莲教有意追封吧。” 朱佑俭想了一会,说道:“这个徐鸿儒到底是不是那个徐鸿儒,其实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白莲教居然勾结辽东的清廷,这着实让朕没有想到。” 确实,在读历史的时候,除了一些小规模的骚乱之外,正史对于白莲教内部信息,很少记录。 袁承志道:“陛下勿忧,臣看来,这个白莲教虽然有意造反,但只要让锦衣卫同知陆大人多多探查,定能够将其剿灭。” 朱佑俭用手指轻轻敲打桌子,又是一阵沉思。 “两位爱卿,你们看着信中所说,十五船满载兵器的大船,试问,这白莲教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还有,这船上还有火药,这是清廷要用大炮打哪里呢?” 这两个问题让钱谦益和袁承志一愣,也低头思考了起来。 这个时候,朱佑俭有些后悔把于保、侯恂、史可法送出。钱谦益可以稳住朝堂,袁承志则是武功高强的统兵强将。至于刚正不阿的范景文,做事稳妥的丁启睿,两人都是处理朝政事物的高手。 但说到运筹帷幄,治国谋略,这四个军机大臣可就要差了一点。 目前,当下,眼巴前,自己身边连一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这让朱佑俭觉得些挠头了。 算了,还是先和这位郑公子聊聊再说吧。既然郑大公子已经来到了京城,如此有胆量,朱佑俭不由得钦佩他初生牛犊不怕虎。 朱佑俭想到这里,说道:“承志,你传朕的口谕,去把那位郑公子请来,朕有事情要和他说。” “是!” 袁承志听了,出了文渊阁。就在他出门的时候,突然看到身旁一个身着大红衣裳,头戴凤冠霞帔的少女。 这文渊阁怎么会有女人?袁承志虽是心中纳闷,可他也非常守规矩,只是匆匆瞟了一眼那大红的衣角,并没有看清来人,便赶紧走开了。 “袁承志!” 就在袁承志背过身要走的时候,只听一声喊少女的呼唤,袁承志马上回头,向那女孩望去。 “阿九!怎么是你?” 袁承志惊讶莫名! “胆大!”旁边一个老宫女说道,“长平公主的乳名,也是你叫的?” “什么?长平公主?” 袁承志脑子里乱的很,想把思绪收拢、梳理,可就是不明白这个阿九,怎么就变成长平公主了。 阿九道:“哈哈,袁承志,你可小心了,一会我去见父皇,把你怎么欺负我的事情,一并告知。” “这……我……你,阿……不,长平公主……我没有欺负公主……” 袁承志一阵蒙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当他听到阿九要去皇帝那里告状,他便皱着眉,心中苦笑,我哪里欺负你了? “告诉你,袁承志,你欺负我了!那柄匕首就是证据!” 说完,阿九眉角一扬,轻哼了一声,走进了文渊阁,留下风中凌乱的袁承志。 进了文渊阁,阿九发现她的父皇正冷眼看着她,她急忙跪下,说道:“拜见父皇。” 朱佑俭冷冷地说:“长平大公主,别这么客气,你快起来吧,朕可不敢当你的父皇了。” 阿九刚一站来了,连蹦带跳地跑到了朱佑俭的身旁,给了朱佑俭个熊抱。 “父皇!想死阿九了!” 因为植入了记忆和情感,朱佑俭对这个女儿也是疼爱有加,阿九如此,他暴怒的脾气登时没有了。 “好了,放开朕,你要勒死朕吗?” “父皇不生气了,阿九就放开。” “哈哈,好,你这个小家伙,父皇不生气了。放开吧,嗯,回宫之后,你有没有去看你母后?” 阿九放开了朱佑俭,笑着说道:“阿九当然去了,还送了母后几个海螺,母后可喜欢了。” “海螺?” “是呀,我听父皇说大海的壮阔,美丽,阿九自然心向往之。阿九到了海边,哈哈,好多有意思的小东西,特别带了一些海螺、贝壳拿给母后,母后可高兴了!这里还有几个,是特别留给父皇的。” 说着,阿九从一个小包里拿出来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海螺、贝壳,琳琅满目。 东西虽小,可着实暖心。看到阿九如此乖巧伶俐,又是记挂这自己,朱佑俭欣慰地笑了笑。看到父皇笑了,阿九也放下了心来。 “对了,阿九,”朱佑俭问道:“我听说你遇险的时候,是袁承志和郑家公子救得你,是吧。” “是的。” “那这样,阿九,你说说这两人怎么样?” 阿九歪着头,有些不太明白,问道:“父皇,你什么意思?” 朱佑俭微微一笑,说道:“就是问问你,这两人是否可靠。” “嗯,这个要我想想。”阿九皱着眉头,仔细回忆、思索一下。 一会的功夫,阿九回答:“这个袁承志很可靠,武功不错。至于那个郑公子,嗯,他也很可靠,只是有些公子哥的脾气,我不太喜欢他那高傲的脾气。” 朱佑俭来了兴趣,问道:“哦?怎么说?” “袁承志和我到了他的船上,这个家伙居然要和袁承志比武。这个家伙剑法不错,就是太爱出风头,而且固执的厉害。” 说着,阿九的嘴角还轻轻上扬,有些小鄙视。 朱佑俭听阿九这么说,沉思一下。 确实,郑成功这位受人敬仰的民族英雄,无论是海战还是陆战都很有一套。可郑成功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也有些自尊心过强,主见也是极强,不能容忍下属的不尊重,甚至是与他思路不同的合理意见。 更有甚者,他遇事容易冲动,在激愤之下难以控制自己,常为一时好恶不计后果,造成许多恶劣影响,在处理事情上容易极端。这一点,倒是与之前的崇祯皇帝有几分神似。 第102章 不负阿九 设宴宫中 第一百零二章不负阿九设宴宫中 朱佑俭正想着郑大公子和他郑家的事情,就听阿九怯生生地说。 “父皇,阿九还想出去看海……” 阿九一句话,不仅把朱佑俭的思路拉了回来,还把他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丫头的胆子居然如此大。 “不行!”朱佑俭厉声拒绝,心道,这个丫头怎么回事,心里长毛了?野起来了? “父皇,求你了!这次阿九出去,体会到了很多宫里没有的东西。而且,这海特别美,比爹说的还美。阿九还想看看父皇说的的草原、森林、沙漠……” 朱佑俭真的有些生气了,喝道:“你怎么不上天呀!臭丫头!你已经定亲了,今年父皇事情比较多,要不然,今年你已经嫁人了!” 听父皇如此说,阿九也是喊道:“不要!女儿不要嫁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驸马,我要爹重新给我挑一个!” “胡闹!你要是再闹,朕就把你关起来!” “哼!”阿九也是公主的脾气,说道:“那父皇最好把阿九的腿砍了,要不然,阿九就是成亲了,也会跑到外边去看海,而且,一辈子也不回来了!” 朱佑俭气的抬手就想打,阿九则是脖子一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这让朱佑俭怎么下得去手。 “哼,你们几个过来!”朱佑俭对着门口几个嬷嬷说道,“你们把公主看好了,要是再让她跑了,朕就砍你们的腿,然后扔出宫去,听懂了吗!” “是!奴婢听懂了!” 几个嬷嬷吓得面如土色,但也没有办法,谁让她们伺候这么个主儿。 “父皇,这不公平!我走不走,和她们无关!而且,为什么我就不能出去走走呢?女儿不想一辈子只在皇宫里!然后,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说完,阿九的眼睛中渗出了泪滴。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在这帝王之家!” 朱佑俭听了,无比怜惜地看着阿九。轻轻摸了摸阿九的头发,语气便平和而坚定地说道:“既然我让你生在我家,既然你有自己的意愿,那朕定不会负你!” 长平公主走了出去,朱佑俭心中的波澜也稍稍平息。 对于这个想拥有自己人生的女儿,朱佑俭最终决定,帮她实现自己的愿望,如此,才是一个合格的父皇。 当然,之后会有安排,等南下的时候,先走陆路,再走海路,让她多看看风景。等以后有机会出巡,自然带着她,让她开心。 可是,朱佑俭又想起,历史上这位长平公主的不幸遭遇,朱佑俭心中一痛,这一世,不能让这个美丽的公主再有如此的遭遇。 “简简单单地在海上坐船,不!朕要给这个阿九更好的人生!” 想了一阵,朱佑俭将思绪重新调整会朝政上,他又动起召唤的念头,现在需要一个懂得治世之道,可以成大事,又能耍一些阴谋诡计的人来帮他。 “系统,朕要召唤!” 【请宿主选择召唤种类。】 “召唤人才,朕要召唤一个厉害的谋士!” 【请宿主选定人才。】 朱佑俭发现,自从穿越到此,除了系统给的关羽之外,自己所召唤的人才,除了那个带蒙古兵去承德的木华黎,其他的都是明朝人。 究其原因,主要有二,第一,这明朝也是个人才辈出的朝代,不说于谦,袁崇焕,就是沈万三、徐文长,也是旷世奇才,何需再从别的朝代叫人? 至于武将,也是以统兵的将帅为召唤对象了。想想现在手里的几千把崇祯17,就是李元霸来了,能抗多少枪?这火炮的研究,也在推上了日程。 可想,以后的战争模式将有巨大的改变,这勇武的将领不会再成为军中首选。统率力,将成为战争新模式下的第一要素。而这善于统兵的将帅,明朝更是一抓一大把,徐达、李文忠、蓝玉,现在就来戚继光都没出场机会呢。 这第二,就是这些人才对明朝大多都是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因此上,这供奉的银两减半。打对折,这性价比和白捡差不多了。 “系统,朕要召唤道衍和尚,姚广孝。” 【僧录司左善道衍和尚姚广孝,为一等文臣,供奉银两1000万。因其忠于大明,供奉银两减半,是否召唤?】 “召唤!” 现在朱佑俭还是有些闲钱的,花500万两,虽然有些肉疼,但想到能够见到传说中的半仙之体——道衍和尚,又能为己所用,这钱还是值得的。 【道衍,现在庆寿寺修行,为藏经阁执事,法号释衍,宿主可随时召见。】 正说着,王承恩走了进来,说道:“启禀万岁,那郑家公子到了。” “嗯,好,”看看已近午时,天气也不错,于是朱佑俭道:“这样,让御膳房多做几个菜,朕与这郑家公子在御花园中用膳。” “是。” 说着,朱佑俭便站起身,从后门进到了御花园。 此时,刚入夏不久,荷花在池中含苞待放。绿绿的荷叶之下,金鱼悠闲地在水中徘徊,甚是惬意。微凉之风,穿过柳叶,吹拂在朱佑俭的身体上,清爽的感觉,传到了心里。 池塘边,假山前,凉亭上,一桌看似平常,但精心准备的午餐,摆在上面。 郑福松已经在凉亭中等待一会了,他的几个随从则是站在远处。之所以让随从也跟来,还是朱佑俭为了让郑福松有人陪伴,不至于不安,才如此安排的。 要不然,这么个一方诸侯的儿子,还不紧张的要死。毕竟这位民族英雄,现在也才二十岁,还是需要照顾一些的。 正如朱佑俭所想的,听到皇帝要召见的时候,郑福松心里不是高兴,而是担忧,甚至有些害怕。心中还有一些后悔,要是为了这么一个,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姑娘,被皇帝关起来,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还好,钱谦益也知道他的到来,已经提前安慰了郑福松,告诉他,当今皇帝英明也仁慈,不会做什么扣押之类的事情的,郑福松这才惴惴不安地进到了皇宫之中。 第103章 宴请成功 留下施琅 第一百零三章宴请成功留下施琅 正在亭中等候,郑福松突然就听身旁的一个太监喊道:“陛下驾到!” 郑福松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身明黄,气宇轩昂,大步走上了凉亭。 “小民郑福松,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福松纳头便拜,态度恭敬,且符合礼数。 朱佑俭见他如此,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搭在郑福松的两臂之上,将他搀扶起来。 “哈哈,郑福松,朕早听说过你们父子的大名,哈哈,好,来来来,坐。” 看座之后,一个太监上来,用一个酒壶分别给两人倒上酒,朱佑俭举起酒杯对郑福松说道。 “来,福松,汝父日甲为我大明守护江南五省,还力保台湾不失,震慑日本、南洋,可谓是功劳甚大,这里,我们遥敬汝父一杯,来!干!” 说完,朱佑俭主动与郑福松碰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郑福松看着皇帝如此爽朗,也就不客气了,一抬手,也是将酒喝了个干净。 “哈哈,好,来,尝尝菜。”说完,朱佑俭先是吃了一个盘子里的菜,之后,说:“嗯,这个烧鱼甚好,你来尝尝。” 朱佑俭这么做,并非只是表面的友善,他是要郑福松放心,这酒和食物都是干净的。 郑福松也笑着,拿起了筷子,与朱佑俭边吃边聊。 聊天的过程中,郑福松发现这位皇帝对于这海事、地理以及海上诸国都是非常了解。 朱佑俭和他聊了日本的四岛,聊了德川家康,聊了爪哇,还有贪婪的荷兰人,以及觊觎爪哇的东印度公司。尤其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位皇帝知道,爪哇的香料是可以在西洋赚大钱。 郑福松有了一种错觉,难道这个皇帝是做过生意的吗?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海商之事呢? 朱佑俭对郑福松说:“福松,我大明这些年,就是吃了没钱没粮的亏,朕有个想法。你回去和汝父商量一下,朕想成立一家公司,哈哈,就是商行,垄断爪哇的香料生意。” “总部嘛,就设在满剌加国的马六甲城。那里曾经也是我大明的一块飞地。若是在那里好好经营,每年可为我大明至少赚取数千万两的白银。” “陛下所说正是!不过……”郑福松是知道那个马六甲城的,他也听过他爹和一些老水手说过这个事情。不过,现在,那里是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的天下,英国人也想趁机进来。 想在那里经营香料的买卖,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呀。 朱佑俭当然知道郑福松的想法,笑着说道:“哈哈,福松不必多想,只要成立商行,朕以朝廷的名义入股,我们一起经营,一起打仗,到时候挣了钱,朝廷与郑家,对半分,如何?” 郑大公子觉得此事可行,便说道:“若是如此,还请陛下书信一封,小人回去,报家父知晓。” “好,吃过饭,朕就让钱谦益起草书信。哦对了,你的名字,是不是还是在扶桑的时候起的?” 说到郑福松的名字,朱佑俭着实觉得别扭。 “正是,小人自回大明之后,一直用此名。” “既入我中华之地,定当用我中华之名。这样,朕赐你一个名字,成功,大明中兴,必定成功!” “成功?” “对!以后,你就叫郑成功,朕再赐你泉州总兵之职,汝父为南安伯,福建总镇,这八闽之地,朕就拜托你们郑家了。” 这话的意思郑成功当然明白,皇帝是要把福建交给郑家管理,以此为代价换取郑家的忠心。这份厚恩,乃是郑家无比的荣光。 郑成功赶紧拜倒,说道:“谢陛下隆恩!臣定当抚平海夷,为我大明创出一个太平四海!” “好!好!哈哈哈”朱佑俭一边说,一边抚掌大笑。 突然,朱佑俭看向远处郑成功的几个侍从。与那些整齐划一的陆军不一样,郑成功的这些水军可以说是高的高,矮的矮,瘦的瘦,胖的胖。其中就一人特别扎眼,身材高大,一身肥肉,眼睛还是小小的。 “成功,你这几个随从也都是水战的将才吧,来,给朕介绍一下。” “是,”郑成功答应了一声,便招呼那几个手下过来。 几人近得凉亭跟前,一阵施礼之后,郑成功便将他们一一介绍了起来。 在介绍的过程中,朱佑俭并没有关注其他人,他一直偷偷的瞟向那个胖子,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陛下,”郑成功来到了胖子的跟前,摊掌介绍道,“这位是施琅,今年二十四了,不要看他年轻,这家伙在路上像头肥猪,可到了水里,就是一条蛟龙。” 原来他就是施琅!朱佑俭眉头微微一蹙,上下仔细观瞧了起来。这让施琅还有身边的人都有些错愕,怎么皇帝会如此关注这个胖子? 而朱佑俭也对刚才郑成功的介绍感到有趣,哪有在胖子面前说肥猪的,这不是不给人家留面子吗。而施琅脸上也微微有些泛红,看来,郑成功在私下没少这么说他。 “施琅,嗯,不错。”朱佑俭笑着点点头,“成功,我看着胖子也十分可爱,这样吧,朕在京城赐你一套院落,你让这胖子就先在此地替你看着这个院子,也方便你们郑家在京城与朕联络,如何?” 听到皇帝要把施琅留下,郑成功有些不舍,可又不敢说不,于是便说。 “陛下恩典,不过,是否留在京城,还需施琅自己决定,毕竟他家有高堂老母,若是留在京城,恐怕他老母亲能有照顾。” 听了郑成功的话,朱佑俭转头看向施琅。 胖胖的施琅一抱拳,道:“小人愿留在京城,高堂老母自有兄弟照顾。” 听施琅这么说,朱佑俭都有些替郑成功尴尬。刚才郑成功所言,已经是直白的告诉施琅,以家中老母为借口,拒绝皇帝的安排。可这施琅毫不客气,不知道他是真没听懂,还是故意的。 此时的郑成功,白皙的脸上也有些微微泛红,嘴角也拉了下来。 “好,施琅,那你就在馆驿住下,稍后,安南伯的院落弄好之后,你再搬过去。” “谢陛下。” 第104章 皇子公主 高僧教育 第一百零四章皇子公主高僧教育 听郑成功答应他留下,施琅抱拳尊令。然后,又向朱佑俭谢恩。朱佑俭发现,这个施琅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面无表情,语言也不多,颇有些被人欺负了的感觉。 通知王承恩安排好了施琅,朱佑俭与郑成功继续喝酒聊天。 这时,御花园的池塘水榭处,传来一阵女眷的笑声,这让朱佑俭有些不高兴。 “王大伴,这是怎么回事?”朱佑俭冷冷地说道。 王承恩赶紧跪倒,解释道:“启禀万岁,老奴已经让太监们告知所有的嫔妃,今日万岁在凉亭中请贵客饮宴,所有人不得进入御花园。可您看,这是……”说到此处,王承恩用手点指那女眷的方向。 顺着王承恩所指,朱佑俭看到那笑声之中,只见几个宫女正陪着一个少女嬉笑。 那一少女着大红衣裙,站在水边,犹如潋滟水光之侧绽放的一朵牡丹。 “这不是阿九吗!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朱佑俭怒道。 “是!是!老奴这就去,让长平公主赶紧回去。”说完,王承恩一溜小跑,去到了池塘的对面。 朱佑俭看到王承恩离开,便扭过头来,想要继续和郑成功聊天。可是,他发现郑成功两眼痴痴地看向了长平公主。 “成功,你在看什么?” 作为一个父亲,本能地会拒绝一切青年男子对自己女儿的觊觎。无论他是真心,还是轻挑,总之,有男孩子色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任何一个父亲都不会高兴。自然,朱佑俭也不例外。 “呃,陛下,嗯,请恕臣无礼,只是那女子,好似熟人。” 朱佑俭当然知道郑成功救下阿九的事情,这是只是刚才出于父亲的本能而已。 “嗯,朕知道你在海上,救过阿九,也算是朕的恩人。这样吧,朕再赐你锦袍一件,算作朕对你的答谢。” “谢陛下赏赐。” 送走了郑成功,朱佑俭一个人独自坐在凉亭之中。今天阿九在御花园里嬉闹,并非是朱佑俭特意安排的,从郑成功的眼神中看,这个青年郑成功对自己的女儿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可是在文渊阁之中,听阿九的意思,对袁承志颇有好感,而对于郑成功的高傲有些抵触。另外,现在长平公主已经许配给了都尉周世显,可女儿对这个未来的驸马也没有什么感觉。 朱佑俭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当然,也要成为一个好父亲。女儿的终身大事,他又怎么能够马虎呢?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琢磨起了三个皇子。明朝的皇子不像清朝的皇子那样,勤奋刻苦读书,很多明朝的皇子甚至连字都不认识,每日只是吃喝玩乐。 还好,崇祯对皇子的教育也算重视。也为三个皇子请了老师,不过,学习并不严苛,皇子们的学业自然也就是稀松平常。 不行,朱佑俭想到,必须要把自己的三个皇子好好教育一番。 “陛下,午后暑热,不如回宫歇息吧。” 一旁的王承恩提醒朱佑俭,午休的时间到了。 “好的,王大伴,咱们这就回宫。” 起身的一刻,朱佑俭又想到了之前召唤的姚广孝,于是,对王大伴说。 “大伴,这次阿九可以平安回来,靠的都是佛祖保佑,祖宗显灵。朕听说庆修寺烧香很灵验,这样,今天京城实施夜禁,朕想今晚,去庆修寺烧香礼佛,答谢佛祖。” “是。”王承恩应道。 “噢,对了,叫上御弟和萧娘子,一起去吧。” 自阿九逃出宫之后,朱佑俭便召见了几次萧吴彤。本来只是和她聊一聊如何和公主打交道,但没想到的是,这个萧吴彤颇有学识,诗词歌赋,一笔丹青也是令人佩服。最惊艳的,还是萧吴彤抚琴,高山流水之中,让朱佑俭的思绪流连忘返。 于是,萧吴彤变成了这文渊阁的常客。 朱佑俭每次召见她,也都有钱谦益、范景文等大臣在一起,这些老学究们对萧吴彤的才学也是赞叹不已,都说这萧吴彤若非女儿身的话,那一定是个状元郎。 用过晚饭,天已擦黑。 三通净街鼓敲过,北京西长安街上一片寂静。锦衣卫、御林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护在街道两旁。 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之上,朱佑俭和关寿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皇兄,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要求烧香拜佛?” “是这样的,御弟,阿九,就是长平公主在天津卫遇险,能够回来,朕觉得,冥冥中有佛祖保佑,所以,朕想烧一炷香,算是对佛祖的感谢。” 关寿听了,手抚长冉,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皇兄,我看,你一定有什么事,才去的这庆修寺吧。” 对于关寿,朱佑俭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于是说道:“哈哈,正是。朕听说,这庆修寺有一个高僧,精通儒、释、道三教,乃是当世大才。朕想拜访一下,顺便看看他能否给皇子做老师。” 让和尚教书?关寿心道,这皇兄是怎么想的。 朱佑俭解释道:“当然,自古以来,这僧人以传佛法为要。但这个僧人不同,他不仅窥得佛法的奥义,更对儒学、道学有很深的研究。三教合一,他还有自己对于天下的见解。御弟,你不想见见这个人么?” 关寿一向高傲,对于那些武将都是双目微合。而对于那些学究,更是鄙视。关寿眼中,这书生最大的用处就是写写公文吧了。 既不能上阵杀敌,又不能攻城,敌人一来,都是第一个投降。最多也就是有些气节,自杀身亡,可这杀自己有什么意思? 看到关寿脸上的鄙夷之色,朱佑俭也不解释,只是笑而不语。 到了庆修寺之后,两人下轿。门口处,寺庙的主持以及一众高僧列队欢迎,放眼院中,寺内的僧人乌压压的一片,排列的也算是整齐。 见皇帝过来,寺院主持上前施礼道:“阿弥陀福,陛下来访,真是让我佛寺蓬荜生辉呀!” 第105章 苍生鬼神 当为何道 第一百零五章苍生鬼神当为何道 朱佑俭没有表现出皇帝那种高傲的仪态,而是双手合十,态度恭谦道:“方丈言重了,朕本次来,只是想烧香敬佛,扰了各位大师的清修,实在是罪过,罪过。” “哎呀,陛下怎么如此说,折煞老衲了!” 借着灯笼的光,朱佑俭打量了这老和尚一眼。 看着老和尚年纪足有七十,胡子纯白一片。身穿一身鲜艳的袈裟,这袈裟蚕丝金线,上面还镶嵌有各式宝石、玛瑙,祖母绿等,甚是奢华。再看和尚手中的念珠,珊瑚、水晶、翡翠也是应有尽有。 “陛下,快请。”方丈伸手一让,示意朱佑俭入寺院。 朱佑俭在这老和尚的带领下,进到山门之内。众僧施礼后,朱佑俭便开始在天王殿、大雄宝殿等重要佛寺建筑中,上香礼佛。之后,又去了几处配殿。 到了最后一个配殿,朱佑俭抬头,这配殿之上写的是——“道衍宫”。 “方丈,”朱佑俭转身问向方丈道:“这个就是纪念道衍和尚的配殿吧?” 方丈说道:“阿弥陀佛,正是。庆修寺乃是道衍和尚所建,自然要有配殿供奉。” 朱佑俭笑着说:“哈哈,是呀,这道衍和尚不简单呀。不仅成就了成祖的霸业,还营建北京,真是不简单呀!” 方丈道:“正是,道衍和尚大智大勇,大慈大悲,不是平常之人可以理解的。” 朱佑俭点头微笑,这个方丈的对道衍和尚的评价,他也是满意的。在朱佑俭的心中,道衍的确是个大智大勇,且大慈大悲之人。只是成祖惩罚敌人的手段过与残忍,这才让这个和尚也一起背了锅。 想当年,成祖进入应天之时,道衍和尚千叮咛万嘱咐,要成祖不可伤害方孝孺。结果,这方孝孺也是十分有骨气,不仅顶撞成祖朱棣,还在金殿上,大骂“燕贼篡逆自立”,结果被诛杀十族。 道衍听到这个消息后,掩面兴叹。 朱佑俭上香完毕之后,方丈请他去到方丈院喝茶。朱佑俭也正口渴,便随着方丈进了方丈院内。 进到此院,院中充满了奇花异草的香味,方丈捧出的茶也是今年杭州的雨前。朱佑俭就在则花香与茶香的包围下,对这个方丈起了杀心。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朱佑俭问道:“哦,对了,方丈,朕听说庆修寺中,有永历年间的《道余录》一部,可否与朕一观?” 方丈听到《道余录》,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朱佑俭。 原来,这《道余录》乃是道衍和尚晚年所著的一本奇书。里面,驳斥了二程、朱熹的抑佛的种种理论,书中,大多是批驳程朱理学中的荒诞之处。也是因为这本书,让道衍为天下儒生所不齿。正所谓“广孝晚著《道余录》,颇毁先儒,识者鄙焉”。 到了后来,喜欢炼丹,排斥佛教的嘉靖皇帝,把道衍和尚清的牌位,扔出了配祀的家庙。这《道余录》至此,也成为了禁书。除了这庆修寺外,外面已经很难再找到一部完整的《道余录》了。 方丈用惊讶的语气问道:“陛下,这书倒是有,可陛下为何要看此书呢?” 朱佑俭轻轻回答了三个字——“朕想看”。 方丈无奈,说道:“那请陛下等等,我命人把书取来。” 朱佑俭不耐烦地说:“不用了,这书是不是在藏经阁呢?朕自己去吧。” 说完,看了王承恩一眼。 王承恩一抖拂尘,高喊一声:“摆驾藏经阁!” 老方丈看了朱佑俭和王承恩的配合,心中咯噔一下,他已经发觉到,这皇帝哪里是想上香,分明是奔着藏经阁而来。 于是,一行人在方丈的带领下,到了一间小院之中。此时,圆月当空,月光洒进了这座小院。院子里清净素洁,走廊一尘不染,微风袭来,院中两棵梧桐的树叶,随风轻摆。 朱佑俭站在院中,抬头观看,一座三层的小楼矗立眼前。月光下,朱佑俭看到这小楼的一块牌匾,上写三个字“藏经阁”。此时,小楼二、三层,黑漆漆一片,只在一楼的一扇窗有烛光摇曳。烛光投射在窗棂之上,似有一人正在读书。 王承恩刚要喊陛下驾到,就被朱佑俭拦住了。然后,他小声地命令随从,除了关寿、萧吴彤、王承恩和方丈,其余人都退出到外面去。 等人都退了出去,朱佑俭上前轻敲房门。 三生敲门声后,只听房中,一男子低沉的声音,回道:“何人叫门?待我读完这一卷,再开门不迟。” 听此人这么说,关寿睁大了眼睛,冷哼了一声。而那方丈,汗都下来了,他战战兢兢地看向皇帝,生怕皇帝动怒。 可这皇帝似乎没有生气,嘴角还有一抹微笑,道:“大师,请问,是一卷书重要?还是这苍生重要?” 那人依然是没有起身,说道:“怕是不问苍生,问鬼神吧。” 这句话出自李商隐的“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说的是汉宣帝召见贾谊问道,贾谊本来很高兴,可没想到,汉宣帝问的不是治国之道,而是长生不老之道。这和尚如是说,就是讽刺这皇帝另有所图,并非是为苍生而来。 “大师岂不知,这苍生即是鬼神,鬼神亦是苍生。” “此话怎讲?” 朱佑俭和藏经阁里的释衍,隔着门,对起话来。 朱佑俭朗声道:“大师可知这六道轮回,人神鬼妖,虽是殊途,可也是界往循环的。不仅如此,这苍生若入鬼神界,苍生便为鬼神;神鬼入这苍生界,鬼神亦可为苍生。修这人间道为人道,苍生为人;修这人间道为地狱道,苍生便若在地狱。天道、人道、修罗道、地狱畜生恶鬼道,大师,你想让这天下苍生入何道?” 这方丈听了朱佑俭,真真是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这皇帝居然可以说出如此高深,又如此离经叛道的话。 “吱~” 藏经阁的大门打开,就看一个赤着上身,披着袈裟的中年油腻和尚,光着脚,一脸惊喜地站在门口。 第106章 和尚有志 吴彤破对 第一百零六章和尚有志吴彤破对 “阿弥陀佛!"这衣冠不整的油腻和尚口诵佛号道,“不知天子驾临,小僧失礼了。刚才天子几句话,醍醐灌顶,真乃天之语!小僧释衍,受教了!” 说完,磕头便拜,态度恭敬,且有敬仰之意。 朱佑俭笑道:“哈哈,大师请起,不必多礼。刚才的话,也是朕看了《道余录》之后,所思所得的。不过,我所看的只是残本,听说这藏经阁内有永历版的《道余录》,朕十分想看呀。” 释衍说道:“有的!有的!陛下请进,小僧拿给您看。” << 说着话,释衍和尚请朱佑俭等几人,进到了藏经阁之中。 众人坐好之后,释衍拿出了几个干净的杯子,倒上了清水,一一放在几人的面前。 然后,又从书架上取出了一个黑色绸缎包裹的小盒,双手捧着,送到了朱佑俭面前的桌子上。 “陛下请阅览。” 朱佑俭将这盒子打开,盒子中,就是那本永历版的《道余录》。不过,朱佑俭并没有翻看,这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接着烛光,朱佑俭把这个和尚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和尚约莫三十多岁了,生得皮肤有些有黑,身材魁梧,看着更像是个武僧,或者说是像一个火工僧,身上丝毫没有饱读诗书者的气质。 释衍那一双眼睛,确实是生得如姚广孝一般的三角眼。这可是一种极其凶厉的人,才有的眼睛,这种人非常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姚广孝就是一个对自己极狠的人,他天资聪颖,克勤好学,每天了学习和工作外,其他什么都不想。金钱、美女、权力,这些世俗之人,为之以命相搏的东西,对他来说,不如一条安天下的妙计,让他更觉得满足。 朱佑俭笑着问向方丈:“方才,朕刚才,好像在这迎接的僧人之中,没有见到这个释衍和尚呀?” 方丈赶紧笑着说道:“陛下,释衍去迎驾了,可能是这天有些黑了,您没有看到吧。” “是么?”朱佑俭冷笑道:“呵呵,出家人不打诳语。方丈大师,这欺君,该当何罪?” 听这口气,方丈打了一个冷颤,感觉这皇帝是好像是要来真的,可释衍则是体态自然,说道。 “陛下,这和方丈无关的,是小僧不想走出这藏经阁的。小僧自去年到这藏经阁,就发誓三年不出藏经阁,修三年静枯禅,阿弥陀佛。” 念过法号,便眯起双眼,手抚念珠,开始念起了什么经文了。 原来,这个释衍虽然只是个执事,但他的学问,比寺中所有的僧人都好,每每辩经,无论对手多少人,都会被他辩的一个哑口无言,体无完肤。另外,也因为他性格孤僻,容易得罪人,因此,大家都不喜欢他,方丈无奈,为寺的平安,这才把他安排到藏经阁,这么一个安静的所在。 久而久之,释衍也就更不愿与人交流,一门心思读书,学识因此更是大涨。 今日,自从皇帝要来的消息传出后,庆修寺所有的僧人都是急忙准备,急忙整理,想着给皇帝一个好印象。唯独这个释衍,不慌不忙,依旧在藏经阁里看书。 发现释衍没有出现,方丈便亲自去找他,并给了他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恭敬迎驾,不要多说话;第二,躲在藏经阁里不要出来,什么时候皇帝走了,什么时候再出来,但此举,属于释衍的个人行为,与寺院无关。 这样的选择题,释衍如何会犹豫? 朱佑俭看向方丈,方正点头,那意思就是说,这个事情,释衍没有撒谎,与寺院无关。 这时候,萧吴彤开口说道:“哎呀,这个不巧了。刚才陛下还问释衍师傅,为这世道,是修人间道,还是其他什么道。可你却要闭门读书,我看你这和尚没有什么慈悲心呀。” 释衍睁开眼睛,道:“陛下有大贤能,现在这世道虽乱,但贫僧相信,不出几年,这世道必为人间正道!阿弥陀佛。” 朱佑俭笑道:“释衍大师,朕想请你来教皇子们读书,不忙的时候,也随朕一起议论一下国事,给朕出点意见,可否?” “好呀!能为陛下效劳,小僧自然高兴,可是,小僧也立下誓言,不可违背誓言呀。” 关寿一脸的不高兴,说道:“那如何才能让大师离开这里呢?” 口气中,完全没有一丝客气。现在关寿只想一件事,就是去哪里能找跟绳子,好把这个释衍一捆,直接带到马车上就好,何必和他废话。 释衍笑着说:“这位将军莫急,也有办法。” “你说。”朱佑俭笑着说。 “贫僧入得藏经阁便出了一个上联,若谁在一炷香之内,对出下联,贫僧就愿为他完成一个愿望。若陛下可以对出此联,那释衍自然随陛下,听从陛下的安排。” “好!一言为定,高僧请吧。”朱佑俭说道,一脸期盼。 说着,释衍便指了一下门,原来,这门里的一边的门框上写着几个字——“万字万章万卷书”。 释衍解释道:“小僧修静枯禅,三日写一万字,三月读一万章,三年读一万卷书,故有了此联。请诸位下联,不过,这下联也须是与小僧有关才好。” 看过,众人开始思索了起来。对上这下联看似不难,可是要与上联及这和尚呼应。虽然朱佑俭现在就有现成的“一天一地一圣人”,可似乎这个下联与释衍无关。 看众人正在思索,释衍和尚有些得意,取来了一株香。正要在蜡烛上点燃,以做计时。结果,他的举动被一个清甜女声所阻。 “大师,等等,有了!” 在释衍震惊的眼神中,萧吴彤笑着,取过笔,一笔隽秀的行楷,在另一边的门框上写下了,“一烛一月一和尚”。 释衍看了,问:“女施主,虽然这对联工整,可是,你对的还是不好呀!” “如何不好?” “女施主的下联中,虽然这和尚与小僧有关,可是,你看,这字、章、书,都是一类,而这烛、月,怎么能与这和尚有关系呢?” 萧吴彤没有解释,只是坏笑着,看着释衍,然后指了指他的脑袋。释衍突然想到,这丫头是笑话他没有头发,脑袋可以发光。 “哈啊哈哈!”释衍登时拍案大笑了起来,其他人也对这个下联拍手叫好。 第107章 传帝王术 收藩王土 第一百零七章传帝王术收藩王土 第二天,朱佑俭将释衍和尚宣召至文渊阁之中,与他详谈天下之事。 不出朱佑俭所料,这个释衍和尚,也就是道衍,对于天下的形势有着独到的见解。说到经史子集,像钱谦益这样的学者大儒,对释衍和尚点头的认可。 另外,朱佑俭还发现,佛教、道教,释衍更是领悟深刻,三教融会贯通,作为东阁大学士的范景文,对其也是赞叹不已,甚至有些自愧不如了。 聊了一阵,摸清双方的见解和学识,朱佑俭说道:“释衍大师,你做朕的主录僧吧,平时教授皇子学习,有时间参加军机处的会议,可好?” “哎呀,陛下,这可使不得!”释衍一张油腻大脸,笑着推辞道:“皇子们的讲读、侍班都是能人大贤,贫僧愚昧,哈哈,难堪如此大任!” 朱佑俭也笑道:“哈哈,大师谦虚了。这讲读、侍班,确实都能人大贤,不过,他们讲的都是仁义礼智信,都是天地大义,我想让大师讲的,则不是这些。” 释衍有些奇怪地问道:“陛下想让贫僧讲什么呢?” 朱佑俭一脸深沉,答道:“帝王之术。” 听到这个词,释衍眼睛一亮。这皇帝所说的,不正是自己擅长的吗? 朱佑俭继续道:“这忠孝仁义,唐诗宋词,春秋史记,几位大儒都可以解读。唯独这帝王之术……“ “嗯,就比如宋太祖之时,稍夺其权,收其精兵,制其钱谷,还有我太祖的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这些就是帝王之术,这些,可不是什么大儒能够讲出来的。朕,就是想让你教导太子这些,你可愿意?” 释衍站起身,一躬到地,叹道:“陛下所言之道,真乃帝王道之精髓。陛下,您已精通此道,这天下,就是您的帝王道。” 朱佑俭笑着说:“我这帝王之道,还差得远。再者,帝王道,非帝王一人之道,还请释衍大师,还有诸位大人辅佐,方能实现。” 军机处的几位大人也站了起来,向朱佑俭行礼,带头的钱谦益说道。 “一定为陛下效力,为天下效力!” 朱佑俭笑着说:“大人们,请坐吧,哈哈,以后还请各位大人多出建议,多为天下操心。” 待大人重新坐好,朱佑俭又说道。 “哦对了,钱卿,之前我让帮忙给皇子代代课,这些皇子如何?” 钱谦益站了起来,说道:“陛下,皇子们聪明乖巧,天资机敏,各个都是旷世奇才。” “哎呀,钱卿,”朱佑俭脸色不太好看,打断钱谦益的话道,“朕都说了,这漂亮的话就不要在军机处说了。这里,一定要说实话,或者是你的真实想法。这些孩子的秉性,朕也清楚,钱卿但说无妨。” 听皇帝说了这话,钱谦益低着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哎,陛下,三位皇子,尤其是太子,对于学习之事一知半解。再加上这两年,万岁忙于政务,诸位大臣也是心不在焉,太子的学业,已经被耽误了。” 钱谦益这个老官僚明白的很,若皇帝只是随口问问,那就夸夸皇子,让皇帝高兴一下。若是皇帝要据实告知,那可千万不要藏着掖着,有一说一,这皇子教育的事情责任重大,可不是他一人承担的起的。 钱谦益少有的诚恳,让朱佑俭吓了一跳。 不行,虽然现在自己正当盛年,可他还不想自己成为,那后继无人的大明末代皇帝。大明的继承人必须要仁厚宽宏,必须勤奋好学,必须深谙治国之道。 想到这里,朱佑俭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知道,虽然大明这个王朝很有个性,可是,大明王朝也是个昏君辈出的朝代。 玩打仗正德皇帝,炼丹修仙的嘉靖皇帝,贪财的万历皇帝,还有喜欢做木匠活的天启皇帝,一个赛一个,不胜枚举。不行,这大明的继承者必须要学习,而且要好好学习。 既学诸子百家,也学科学知识,否者,如何能够面对未来的变化。 不仅是自己的儿子,朱佑俭突然意识到,这朱氏子孙也要有动力去学习,去工作,去打仗! 朱佑俭沉思良久,说道:“这朱氏一族享受国家的俸禄,可这两百多年,并没有出现什么杰出的人才可以为国效力。这闯贼、西贼所到之处,藩王无不请降,没有一个能与贼拼死搏杀,为朕分忧的。天下大灾,唯有藩王家依旧酒肉不缺。哼,祸,让朕承担;福,却你们享。” 说罢,朱佑俭眼中透出了一丝狠辣。文渊阁内的官员看着皇帝表情,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朱佑俭一抬手,说道:“拟旨!” 钱谦益刚要站起来,朱佑俭伸手阻拦,道:“老朱家的事,不要以军机处的名义,王承恩,你来。” “老奴在。”王承恩一拱手。 “你来拟旨,所有的藩王丈量土地,地方按察使监督,凡是超过当年朝廷分封的,一律交地方。还有,所有的藩王都要把未满30岁的子弟送到京城,由吏部考核,凡是有行为劣迹的,按大明律处理。” “凡不执行的,以谋逆论处!” 王承恩说道:“陛下,此事,是否议一下在说。这地方藩王,可不好惹呀。” 朱佑俭深呼一口气,说道:“大伴,你知道吗,虽然血浓于水,但我朱家不可负这大明的天下,朕不能负了祖宗的基业。天下大灾,藩王趁机兼并土地,百姓流离失所,自然就会从贼附逆。天下百姓有吃有喝,谁会去做贼?” “藩王,就是我大明的贼!陛下要控制他们,否者,这些养尊处优的家伙,一定会把朕拖累死,把天下拖累死。” 王承恩听懂了,说道:“老奴明白了,这就去办。”说完,转身就走。 “回来!”朱佑俭又喊了一声,说道:“对了,这藩王子弟入京之事你要办好,还有,这子弟之中,你重点关注一下朱聿键、朱以海还要朱由榔,这三个人,让他们一定要到京城,懂么。” “是,朱聿键、朱以海还要朱由榔,老奴记下了。” 说完,便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开始草拟圣旨。 第108章 终生之愿 难以轻夺 第一百零八章终生之愿难以轻夺 坤宁宫内,阿九,也就是长平公主,依偎在母亲周后的身边,正在给周后讲笑话,萧吴彤也在旁边陪着。 周后是崇祯的正妻,也就是皇后。太子,还有崇祯最喜欢的长平公主,都是出自周后。 “娘,你知道吗,那个袁承志就跟个傻子一样,不对,应该是跟猪一样。” “怎么这么说?”听宝贝女儿这么说,周后奇怪地问。 “这个家伙,居然同意和这个郑成功一起来京城。” “这又怎么了?既然这郑成功也要来北京,那正好搭个伴呀。”周皇后一边说,一边笑。 阿九噘着嘴,说道:“他就不知道,要是就陪我的话,可以和我多说一些话吗?那个郑成功在旁边,什么话都不能说了。” 听阿九这么说,萧吴彤捂嘴一笑。 “萧姐姐,你笑什么?” 自阿九回来,这萧吴彤就每日陪着她。名义是教书,实际就是个玩伴。两人年纪相近,性格也相仿,聊了几句又非常投缘,几天之后,就亲如姐妹。同时,周后对这个萧吴彤也是非常喜欢。 萧吴彤说道:“我是笑那个郑成功,如此不知礼貌。不过,我猜,他可能是想保护公主,才一路随行的,对么?” 阿九嗔怒道:“才不是!那个高傲的家伙,哼,他可是另有企图!” “哦?他有什么企图呢?”萧吴彤坏笑着问。 “他……萧姐姐!哼!” 长平公主一副好像被欺负了的样子,扎进了周后的怀中。 周后像抱着婴儿一样,搂着阿九的肩膀,说道:“我的儿呀,哈哈,多大了,还和孩子一样。你父皇说了,明年,就让你成亲。” “阿九不要!”长平公主大声说道。 “你这孩子!”周后假装生气,斥道:“你都十六了!再说,你本来去年就应该成亲的,因为闯逆作乱才推迟到现在的,你要听你父皇的,赶紧成亲,懂么?” “母后,我看过书的,那些了不起的武将经常说,匈奴不破,何以为家?女儿虽是女儿身,但也是朱家的女儿。太祖、成祖都是马上的皇帝,难道我就不能做出些功业吗?” 周后皱着眉头,说道:“哎,你这丫头,失心疯了不成?多亏你生在了帝王家,现在这天下有多乱,多可怕,你知道吗?这次偷偷跑出宫,也是几次历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长平公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知道说服不了她的母后,索性不说了。 萧吴彤则是笑着说:“公主殿下这是要做女侠呀,哈哈。” “女侠?萧姐姐小看我了,我想做一个大将军,可以统御千军万马,做一个与关寿大将军起名的统帅!” “胡闹!”周后有些不耐烦了,“不管怎么说,赶紧嫁人,真是不成体统!” “母后,好母后,”阿九又开始撒娇地说:“好母后,阿九真的不想就如此过一生呀。娘还在江南生活过,可阿九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出过这皇宫呀!” 说完,阿九抱着母亲大哭起来。 对于这个聪明伶俐,又处于叛逆期的女儿,周后也没有办法。 “唉,好吧”周后探口气,说道:“那我去和你父皇说说,过了夏天,让你随哀家去江南转一圈。” 听母后松口了,阿九立刻不哭了,笑着说。 “多谢母后!那就让阿九出去转转,安全上,只要袁承志陪着我就好,他武功高强,阿九一定没事的。” 听阿九又提袁承志,周后的脸色沉了下来。心中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个丫头的情感已经有了变化。 而萧吴彤则说:“长平公主的主意不错,不过,我看要是袁承志陪着,公主一定没事,就怕这袁承志要受气了。” 说完,又是一阵笑。 而阿九则是有些生气地看着萧吴彤,脸上绯红一片。 此时文渊阁里,军机处会议结束之后,朱佑俭特别留下了释衍和汤若望。 朱佑俭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想法,本来等到了应天,也就是南京之后再提,可是郑成功的出现,让这个计划提前了。 朱佑俭问向汤若望:“老汤,最近崇祯17制造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加上之前给山西总督侯恂的一千支,三千支崇祯17下个月的月底,悉数造好。” “好!”朱佑俭一拍龙书案,说道:“剩下的两千支,替换关将军手下拐子马的弓箭,这样,一支高机动的火枪兵就有了!哈哈!” 汤若望说道:“是的,陛下。不过,这崇祯17和子弹的费用,还是很高的。” 朱佑俭点点头,说道:“是呀,所以只做3000把,这也是现在财政的极限了。至于子弹,如果按照每人30发,那就是将近十万发。林林总总下来,一共花费300多万两。” 朱佑俭也是设定了计划,制造这些枪支弹药,使其不超过预算。最后,当得知花费300多万两的时候,朱佑俭感觉,这个数字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造枪和子弹需要时间,一定要想办法提高生产效率。哪怕只生产三千支,保不齐那天有突发的状况,到时候生产不出来怎么办?而且,现在更着急的,是大炮。 “老汤,朕之前和你说的大炮的事情,你有进展吗?” 汤若望听皇帝问他,说道:“启禀陛下,这孙元化的三位公子都对大炮精通。尤其是那二子孙和斗,更是较其父不曾多让,无论是数学几何、炮术,还是儒家经典,都是非常了得。” “哦?还有这样的人才,这孙元化不仅自己是有才之人,而且教子有方呀!”说到此处,朱佑俭又想到,前世好像也读到过,这孙和斗的儿子也是个有才学的人。 朱佑俭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召孙和斗入朝廷做官吧。” 听皇帝这么说,汤若望开始摇头,说道:“陛下,其实,臣劝说孙和斗很多次了,可这孙和斗说,一定不会当官的。” “为何?”朱佑俭有些疑惑,这做官,不香吗? 第109章 贤士家乡 黄埔松江 第一百零九章贤士家乡黄埔松江 当官固然是个好营生,但对于那些怀有更高志向的人,他们对于官帽的渴望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汤若望答道:“这孙和斗说,他父亲就是因为当官,丢了性命,以致于这学术没有完成。因此,他想在不被这官场之事所打扰、搅乱的情况下,穷极一生,集中精力,研究这天地万物的运行,以窥其中奥秘。” 朱佑俭深吸一口气,心中赞许孙和斗良久。若放在之前的世界,这个孙和斗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工科男。不问世事,只做研究,活出一个简单、纯粹、令人钦佩的人生。 “由他去吧,”朱佑俭说道:“不过,老汤,你一定要多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活,满足孙氏兄弟的需要,懂么。” 汤若望答道:“这是自然,请陛下放心。孙氏三兄弟现在夜以继日地对大炮进行研究,他们家里的生活,基本都由臣来安排、照顾。” 又说到了大炮,朱佑俭便问道:“现在的大炮如何了?” “陛下,臣等根据您提供的一些大炮外形的描绘,还有炮弹的提示,现在,一种新型臼炮和开花弹,正在实验中。” “哦?效果如何,说来听听。” 这臼炮,就是朱佑俭穿越之前,在古代兵器图片上,看到的一种炮管短短的火炮。这种炮的特点就是重量轻,威力大,而射程一般。所以,这种炮主要用作攻城。历史上,康熙年间所造的一种“威远将军炮”,就是一种臼炮。在康熙亲征准噶尔的叛乱中,这威远将军炮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另外,这种炮配上开花弹,则可以的对士兵产生巨大的杀伤。 “陛下,”汤若望说道:“之前的开花弹操作复杂,自从受到陛下这纸壳弹中,引信的启发后,将炮弹中加入引信,就可以十分方便地使用了。” 朱佑俭笑道:“哈哈,老汤呀,你和这孙家的兄弟果然是造炮的高手呀!” 说完,朱佑俭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就问道:“老汤呀,若这炮弹中有了引信,那在点火发射的时候,这引信不会激发吗?不会炸膛吗?” 汤若望笑着说:“陛下圣明,居然可以直接想到这个问题。是的,若是直接把炮弹填进去,引信就会在炮膛中被激发。但若是在炮弹下面加装一个木托的话……” 说着,汤若望举起茶杯,并把自己的拳头放在上面,继续说道。 “如此,在炮弹出膛之前,这引信就不容易被激发了。” 听汤若望这么说,朱佑俭拍手大笑:“巧妙!真是巧妙!哈哈哈” 笑罢,说道:“老汤,赶紧设计出来,这个东西,也非常重要。” 汤若望起身行礼,对于皇帝的命令,他必须完全执行,而且要执行好。不过,在行礼承诺的时候,朱佑俭发现汤若望的眼神之中,隐约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是,朱佑俭问道:“老汤,怎么了?有事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汤若望听皇帝这么说,湛蓝的眼睛眨了眨,便说道:“只是,这孙家兄弟可能要回家了。” “怎么,他们不想为朕效力?”朱佑俭听了心里产生了一丝隐忧。 “不是的!”汤若望赶紧摆手,说道:“哦,陛下,不是的。因为之前这崇祯17、纸壳弹的制造和设计,兄弟几人,夜以继日,呕心沥血。这孙和斗真的吐血了,而且,孙家的母亲也被接到了北京,可老人家水土不服,几次生病。” 朱佑俭听了,真是也是一阵唏嘘。之前,可能是自己逼的太紧了,让孙氏三兄弟身上的压力过重。 不行,这些人都是国之栋梁,他们要是有什么闪失,这枪、炮谁来造? 现在,这西方正是大航海时代,还有一百年,英国就要进入第一次工业革命了。如果这个时候不能打下科学的基础,那我大明的未来…… 朱佑俭说道:“老汤,你也是!刚才还说照顾好他们,这样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汤若望一脸的委屈看着朱佑俭,朱佑俭这才发现,这个老汤似乎已比几个月前显老了几岁。看来,他也是跟着做这些事,不得休息。 “好吧,”朱佑俭赶紧转化了口气,和气地说道:“老汤,你,还有孙氏三兄弟,每人奖励白银一千两,另外需要嘉奖的有功之人,你草拟个折子,朕给你批了。还有,从明天起,你们休息半个月。嗯,本来想让你们休息一个月的,可是,这大炮,还是着急呀。” 汤若望听了,跪地谢恩,说道:“哎呀!谢陛下的赏赐,汤若望替火器局的众位工匠拜谢!” “好了,老汤,起来吧。也是朕太着急了,没办法,时间不等人呀。” “陛下,孙氏三兄弟好安排,不过,这孙家老母,怎么办?不能总让她在北京,可是,她若离开,三人定然也不能安心呀。” 朱佑俭低下头,盘算了一下,然后问道:“老汤,你知道这孙氏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吗?” “回禀万岁,是松江府。” “松江府?”一听这个名字,朱佑俭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释衍和尚在一旁解释道:“哦,陛下,这松江府,就是嘉兴的北面,苏州东面,吴淞口附近的松江府。之前的阁老徐阶大人,就是松江府人。” 一听吴淞口,再一听徐阶的名字,朱佑俭立刻反应了过来,心道。 这松江府,不就是上海吗! “哈哈哈哈!” 知道了松江的位置,朱佑俭心中一块大石头也算是有了着落。 原来,今天找他找释衍和尚和汤若望来,就是想商量一下水军,或是海军的事情。除了想和两人说说这舰载火炮之事之外,就是想讨论一下,那里做水军的出海口最为适宜。 朱佑俭本想的是杭州。那里有杭州湾,适宜停靠大船。可是,杭州乃是商贾云集之地,往来货船如织,倘若此地设为军港,可能会影响杭州的商业。 第110章 水军未成 现成海商 第一百一十章水军未成现成海商 其实,最适合做大明水军出海口的,是泉州。朱佑俭最早的想法,就是以依靠以泉州为中心的郑氏水军,依靠郑芝龙,实现海上的控制权。可翻来覆去想,这个办法似乎不靠谱。 也不是朱佑俭的办法不靠谱,而是这个郑芝龙不靠谱。作为大明海上王的郑芝龙,亦正亦邪,即是官员,也是海盗。他对于大明的忠心,也是根据客观条件变化而变化的。 郑芝龙之所以会投靠大明朝廷,是因为他知道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打着官府的旗号,去剿灭其他海盗,扩充自己的实力。同时,又可以凭借战功,在政治和经济上敲诈大明朝廷。 另外,在料罗湾海战中,他能战胜了荷兰,也是凭借当时世界第一大水军——大明水师的参战。 现在的郑芝龙,只能用骄横来形容了,朱佑俭很想把水师交给郑成功。可是,一来,现在郑成功年纪尚浅,二来,血浓于水,郑芝龙尚在,郑成功怎么可能掌管水军的大权。 于是,朱佑俭得出一个结论,这枪杆子必须握在自己的手里,自己建立一支海军。 而建立海军,必须要有海军的基地。作为穿越者,除了杭州、泉州,朱佑俭也想了几个,比如登州、莱州、宁波、厦门、澳门等地,这些地方似乎都可以,可似乎又都不行。 刚才汤若望和释衍说道的松江,也就是上海,不正是一个很好的所在吗? 此地,东临东海,西通长江,与应天、杭州都不远。穿越前,此地给朱佑俭的印象是商业发达,可现在一想,此时还没开商埠,用这个地方做军港,也是很合适的。 想想,自己坐镇应天,有水军在侧,北京有大将镇守,大明可保百年无忧。 “陛下,陛下……” 听王承恩小声叫自己,朱佑俭才缓过神来。原来,他思绪一直在想着松江府,忘了自己还在北京的文渊阁。 “哦,哈哈,朕有些恍惚了,”朱佑俭笑道:“老汤啊,这位是释衍大师,你也认识的,今天我叫两位来,是想说说水军的事情。” “水军?”汤若望有些含糊了,说道:“不是有郑芝龙吗?” 释衍和尚反应敏捷,道:“难道,陛下是想练一支听命于朝廷的水军?” 朱佑俭微笑点点头,说道:“没错,现在这大明收入太低,必须开源。而日本有银矿,南洋也富庶,与其让西洋人捞取,不如我们自己来!” 说道西洋人三个字,汤若望表情顿了一下。 朱佑俭赶紧劝道:“哈哈,老汤,你别多心,我说的西洋人,主要是指荷兰人。我们要从他们那里,把南洋的香料生意抢过来。” “陛下圣明!臣在西洋的时候,这香料的价格,比同重量的黄金都贵,若是大明有了这香料生意,每年的收入何止千万!” 释衍也赞同地说:“陛下,这南洋确实富庶,而且此地汉人颇多。据说,那里的汉人经常被当地人欺辱,我大明子民怎能如此不堪?陛下,我们应当将当地汉民组织起来,给他们武器,让他们保护自己。若当地人来犯,那就里应外合,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释衍的话已经很明确了,要在南洋建立华人的政权。 朱佑俭心道,释衍不愧是姚广孝在世,朕只想从南洋土著那里要钱,而他,却想着要这些土著的命。 “既然朕所想的,两位也觉得可行,那么,这水师如何建立?” 释衍说道:“陛下,如今郑芝龙在海上横行,每年所赚取的银两,一文钱也不会给朝廷。而现在,又是用钱之际,朝廷不可能再建一支水军,此时,应从长计议。” “那应该如何来办?” 释衍继续说:“这水军不同于陆军,起帆、抛锚、测量、掌舵都是要学习的。而且,还要能够不晕船,所以,我建议陛下可以先建立一支海上的商队,在赚钱的同时,可以训练水兵。” “有道理,你继续!” “再有,那就是水师的港口。这郑芝龙以泉州为港,那陛下,这朝廷的水师,以何地为港呢?” “大师,你说哪里合适?” 释衍低头想了想,说道:“要说现在,只有杭州合适了。” 朱佑俭道:“没错,若是现在看来,只有杭州。不过,刚才两位也给朕选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呀。” 听皇帝这么说,释衍和汤若望相互看了一眼,不知皇帝这话是从何说起。 “哈哈,两位爱卿,朕所说的,就是松江呀。” 一提松江,释衍思索一下,立刻露出了微笑。 确实,这松江为港口,一来可以方便苏杭的商业交易,二来可以保护应天。可以说,这里的地理位置是最合适的。 “不过,”释衍问道:“那里现在还不适合大型船队的补给和交易呀。” 释衍所说的也没错,上海在发展之初,比渔村强不了太多。 朱佑俭说道:“这可就要看大师你的办法了。” 朱佑俭的意思,是要这个前世设计了北京城的人,再去设计上海。 “哈哈,好的,陛下。”释衍答应道,他对于设计一座新的城市,还是有信心的。 接着,释衍又问道:“陛下,这商队,还有船,怎么办?” 朱佑俭想了想,道:“大师,你有什么想法?” 别说,对于商队和船,朱佑俭还真没有什么好主意。 “陛下,这船,就用朝廷的名义从郑芝龙那里要几艘,这么做,也是顺便告诉他,朝廷有意从事海上贸易。不过,可以让他放心,朝廷只做买卖,不会抢地盘。” “还有,陛下,在松江府没有建好城之前,还是先选杭州吧。这么做,也是迷惑郑芝龙,让他真的以为这商队就是以贸易为目的,而不是要在海上与其较量。” 听释衍这么说,朱佑俭也认为这么做可行。 “不过,”释衍有些担忧地说:“这支商队的统领之人,可是要选好呀。” 朱佑俭听到释衍担心这商队的的统帅,他嘴角微微一笑。 试问,在大明一朝,乃至中国历史,说起航海、统领舰队,还能有谁? 当然是三宝太监郑和! 第111章 皇家海军 华梅提督 第一百一十一章皇家海军华梅提督 心中确认了人选之后,朱佑俭对释衍和尚说:“释衍,这个你不用担心,朕会有人选的,不过,朕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释衍豪气地问道:“有何想法,陛下请说。” “为有别于现在的大明水师,朕想建立一支大明皇家海军。” “皇家海军?”释衍和汤若望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问道,语气里尽是惊讶。 “没错,这支海军的开销,完全由朕的内帑支付,至于赚的钱,自然也归内帑。” 释衍和汤若望相互看了一眼,他们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汤若望。 汤若望说道:“陛下,这海上能赚大钱是真,可是,这船队的费用也是也是巨大的,您不怕……” “哈哈,多谢老汤提醒,”朱佑俭笑着,自信满满地说:“只要这船不是因为风浪失去踪迹,放心,五年之后,朕的内帑,会比国库都富。” 释衍和尚笑道:“哈哈,要是真是如此,那陛下想要做大事,就不必像现在这般捉襟见肘了。” “可这皇家海军的提督人选,”汤若望也是这提督人选提出了担忧。 不过,与释衍和尚担心的不同,他如是说道:“陛下是否想这皇家海军,授权给皇室意外的人么?如果这样,那只怕会又多了一个郑芝龙。” 朱佑俭道:“放心,朕不会像英女王授勋德雷克那样的,把大明水师给了别人的。之前,郑芝龙借用大明水军的事情,朕就已经觉得不妥了。” “陛下也知英国女王授封海盗头子德雷克的事情?”汤若望惊讶地问道。 “当然知道,朕不仅知道授封之事,还知道英国以此击败了西班牙的舰队呢。” “哎呀!”汤若望站起身,拜道:“陛下真乃神人也!此是,发生在万里之遥的西洋,陛下居然知道!” “哈哈,老汤,朕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呢。”说完,朱佑俭又正色道。 “嗯,回到大明皇家舰队的话题吧,正如老汤所说,这支皇家舰队必须是要有朱氏血统的人,才行。” 释衍和尚皱眉道:“陛下,您是要让皇子去,还是让藩王呢?” 言外之意,皇子年龄太小,而藩王的忠诚度是有问题,况且,祖制也禁止藩王带兵或随意离开封地。 难不成,让太子去? 朱佑俭没有回答他,而是一转身,对着王承恩说道:“大伴,将阿九叫来。” “难不成?” 听到皇帝叫长平公主,释衍和尚和汤若望互视一眼,两人都是惊讶不已的表情。 这皇帝的脑洞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一炷香的功夫,长平公主穿着朝服,在萧吴彤的陪同下,一起进到了文渊阁之内。 “见过父皇,见过两位大人。”长平公主还是一席大红着身,参拜朱佑俭。 “长平公主,”朱佑俭没有往日的慈祥,反而是一脸的凝重和严厉。 “汝品行顽劣,秉性乖张,不通文墨,少读诗书……” 朱佑俭一边训斥,一边用手指,指着长平公主,这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汝不听劝告,幸汝懂得伦理纲常,故朕罚你在海上修习五年,汝可愿意?” 罗里罗嗦,骂了一通,原来皇帝是想借修习之名,把自己的女儿任命为水师提督。 此时,释衍心中对朱佑俭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然,长平公主当的这个提督,只为象征性的提督,这样做,无非是向世人宣告皇家对这支舰队的统帅权。同时,女儿又非是皇子,如果出现意外,虽然皇帝心痛,但对于国家,可比少了一个皇子能够让人接受。 还有一点,公主这身份虽不如皇子,那也是皇帝的一脉。在国内,办事方便,无人敢做羁绊,在国外,行使外交权力,也非一般大臣能够企及。尤其是南洋上的诸多汉人,如果是大明的公主驾驶大明的船队来南洋,这些漂泊在外的大明子民,定当激动万分,毕竟这大明是祖国,而祖国并没有忘记这些华人。 高!实在是高! 释衍正想着,就听长平公主说道:“女儿定将勤学广智,在海上多多学习!” 说完,长平公主微微抬起了头,朱佑俭看着她脸上露出的灿烂的笑容,不由得心中生出万分的怜爱。 此时,两人因为之前争吵产生的隔阂,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人血浓于水的温情。 朱佑俭站起身,抽出了身后的龙泉宝剑,用剑尖轻轻点了一下长平公主的两个肩膀,说道。 “朕封你为皇家舰队提督,从现在开始,朕要求你,每日与释衍大师一起学习韬略,并与关寿将军学习武艺,与汤若望大人那里学习火枪射击、海上地理,不可有一刻偷闲。否则,朕定然把你关入宫内!” “谨遵万岁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九心中无比的高兴,她万万没想到,父皇居然让她以修习为名,驾船乘风破浪。 “大海!我来了!” 心里正在欢喜,就听朱佑俭又说道:“虽然你的身份是公主,可是用本名还是有些不便。这样,朕赐你一个化名,华梅,这样,就方便多了。” “多谢父皇!” “还有,从明天开始,这大红之色,你不可再穿,不够沉稳。五行之中,水主黑,以后,你就穿黑色衣服吧。” “黑色?”阿九有些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大眼睛忽闪忽闪,想弄明白父皇为什么让自己穿黑色。 释衍和尚、汤若望还有萧吴彤也不明其意,而其中的原因,只有朱佑俭自己知道。 “父皇,孩儿有个请求。”长平公主道。 朱佑俭笑着说:“你说吧。” “女儿在海上,一定有很多男人,所以,要有女官陪伴,孩儿要萧姐姐陪我。” 朱佑俭一听,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心道,这个丫头,朕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能说话的红颜自己,却要被你带走。可想一下,这萧吴彤是公主的伴读,自然要跟着公主的。 “好吧。”朱佑俭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第112章 长江水脉 大明命脉 第一百一十二章长江水脉大明命脉 见父亲同意了,阿九高兴地看向了萧吴彤,而萧吴彤此时也是捂着嘴笑。自从阿九从海边回来,萧吴彤,这个没有见过海的女子,也是心向往之。尤其是,她也想经历阿九那样的海上奇遇。 “谢谢父皇,嘿嘿,”阿九笑着又说,“还有袁承志,父皇,海上,我需要一个贴身保镖。我打听了,这个袁承志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是一个火器统帅的高手。无论在大海之中,还是他国的国土之上,孩儿需要这样的厉害人物呀。” 确实,舰队必须要有一个武功高强,且懂火器的人,可是,现在侯恂要入川剿张献忠,还要对付左良玉,光靠张煌言是不行的。 基于此种原因,朱佑俭是不会把袁承志调入皇家海军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朱佑俭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看上袁承志了?作为一个父亲,保护女儿是本能。若是女儿起了外心,可又无可奈何了。 朱佑俭想了想,说道:“不行,袁承志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他要跟着侯恂进剿四川,这个张献忠,不能让他继续在四川闹腾了。” 长平公主道:“可是父皇……” 还没等长平公主说完,朱佑俭一摆手,打断了长平公主,说道。 “这样吧,你去准备一下,过几日,嗯,最迟一个月,你随父皇南下,追击李自成。” “陛下,真的要南下了吗?”释衍语气有些激动地说。 “是的,不能再拖了,老汤,两千把崇祯17,什么时候可以造好?”朱佑俭口气有些焦急地问。 “陛下,最少两个月,不过,赶工的话,一个半月差不多。” “好,那今天就让户部把赏银发下去,每人一百两,并且告诉大家,这是一半的封赏。一个月内造好这些枪,就再封赏另外一半。超过一个月,赏银减半。有累死的,朝廷出三倍的抚恤。”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拼命干一个月,挣出一辈子的钱,有什么含糊。再辛苦,再累,干完这个月,好好睡上三天三夜,也值得!就是死,也能让家人衣食无忧,为何不拼? 听皇帝如此决心,汤若望也被感动,誓要在一个月制造出两千支崇祯17。 释衍对于皇帝的决定也颇为支持,现在与辽东已成对峙的局面,清廷和蒙古骑军大规模南下的可能性不高,就是要打,估计也要过了今年的秋天了。 而李自成遁入滁州,在大别山一带神出鬼没,严重威胁到了一江之隔的应天。再加上湖北的左良玉,四川的张献忠。 这长江一线,就是未来决定大明命运的水道。未来,粮食和白银的运输,都靠着这条水路了。 皇家海军的建立,等于说不仅封住了长江口,更是向东海,向南洋伸出去的利爪。这应天,就是大明中兴见证之地。 钱谦益说道:“陛下,臣怕有人议论您是迁都。” 朱佑俭笑道:“钱卿,哈哈,这众生之口,岂能统而划一?如今这北方还没有南侵,朕去应天是逃难吗?大明确实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那现在,朕御驾亲征闯逆,不正是证明我大明风骨吗?” 看钱谦益还有一些想不通,朱佑俭又说道。 “这样,等朕拿下了李自成、张献忠的首级,挽狂澜于既倒之时,看还有谁说朕是那逃跑的皇帝!” 事实胜于雄辩,大同大捷,让皇帝的威名再次竖立了起来。现在很多人相信,有关寿和于保在,这宣大一线比山海关还要牢固。北方,已经安枕无忧了。 辽东威胁暂时解除,李自成、张献忠也有具体的行动去对付。而现在,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来了,第一,粮食;第二,银子。 朱佑俭去应天,也就是要解决这两个问题。 华梅,或称朱华梅,也就是长平公主回到坤宁宫,换上了一身黑色都督佥事的衣服。虽然有些大,但感觉十分英武。 长平公主穿上之后,兴高采烈对周后说道:“娘,你看,孩儿精神不?”一边说,还一边对着铜镜转圈。 周后在一旁埋怨道:“你疯了,你爹比你还疯!” “哈哈哈,”周后的话把长平公主逗笑了,“娘,别担心,爹说了,会给我加派人手,还有,萧姐姐也愿意陪我一起去。等袁承志打完了西贼,也会陪我一起出海呢。” 这时,穿着一身宝蓝色,镇抚使官府的萧吴彤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第一次穿男装,就穿了一个从四品的官府,心里也是异常兴奋。 等她看到长平公主,装出一副吃惊地样子,说道。 “哎呀,原来是都督朱华梅朱大人,小人萧吴彤见过大人!”说完,学着男人的样子,抱拳拱手。 “罢了,”长平公主也很能进入角色。 “你就是萧吴彤么,看你平日里嚣张跋扈,实则不学无术!快去给本官把《女则》抄上一百遍!否则,赏你二十背花!” “哈哈哈!” 坤宁宫内,笑声一片,包括周后在内,三人笑的前仰后合。 此时的文渊阁内,释衍和钱谦益在于朱佑俭商讨之机,对弈起来。 朱佑俭则是在旁边假装看棋,实际上,是在放飞思绪的同时,将自己的意识转向了系统。 “系统,我要召唤郑和。” 【系统:三宝太监郑和,为二级武将,有航海的特长,供奉银两为400万两白银。因其忠于大明,供奉银两减半,200万两。】 【是否召唤。】 “召唤!” 朱佑俭现在手头的银两已经不多了,可是,这对郑和的召唤也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只有郑和出现之后,这大明的皇家水军才能够尽快得以组建。 【恭喜宿主,大明三宝太监郑和,召唤完毕,先此人为马宝和。原御马监掌司,现被免职,赋闲在京,宿主可遣人寻找。】 朱佑俭听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郑和,也就是现在的马宝和在京,那就很方便寻找了。 第113章 御马掌监 航海大贤 第一百一十三章御马掌监航海大贤 听到系统说,马宝和在御马监,朱佑俭便又想起了这个机构。 与《西游记》不同,明朝的这个御马监,可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衙门。御马监管的都是军马,那就相当于朱佑俭穿越前的坦克部队。 在明代所设立的十二监之中,除了司礼监之外,就是这御马监的级别最高,最被重视。而且,御马监的各个司职,包括那个弼马温,也都是最肥的差事。要知道,买马、买草料,从哪里买,买多少,这里的学问,可大着呢。 于是,朱佑俭不得不想,这个马宝和被免职,是不是因为贪污呢? 君从故乡来,必知道故乡事。既然马宝和是一名太监,那太监的事,自然还是太监最熟悉。 “王大伴。”朱佑俭转向了王承恩。 “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 朱佑俭笑着说:“朕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何人?陛下请说。” “马宝和。” “马宝和?陛下说的可是那个被赶出御马监的马宝和吗?” “哦,你也知道呀,那你说说,这个马宝和为什么被赶出了御马监?” 轻叹了一声,王承恩便向朱佑俭介绍起了这个马宝和。 “唉,陛下,这个马宝和是十四岁入宫的。之前,他一直随他的父亲在海上行商。他父亲是个回回商人,马宝和也就随着他父亲的船队,来往于澳门、南洋等地。据他说,他从小还去两次过麦加朝圣呢。” 朱佑俭一边听,一边点头。他在思考王承恩的话,如果这个马宝和去过麦加的话,那这个马宝和,可是到过印度洋的。 王承恩继续说:“他十四岁那年,因为这魏忠贤一党垂涎他家的财货,便设计陷害了的父母。而且,还将他也变成了太监。后来,这马宝和因为能够读书识字,而且会算账,便进入了御马监,帮着采买计数草料、马匹等。他做事细致,心思缜密,又有做生意的头脑,于是,很快就被提升为了御马监的掌司。” 说到这里,朱佑俭明白了,这个马宝和也是个苦命的人。不过,他能够读书识字,尤其是会算账,会做买卖,这些,应该也是和他的父亲在海上行商有关。 朱佑俭问道:“这么能干,那怎么现在被赶出去了?” 王晨恩有些惋惜地说:“陛下,这个人有通敌之嫌,所以,去年,被赶了出去。” “通敌?”朱佑俭听了吓了一跳,难道这马宝和把马给李自成了? “是的。” “有何证据?” 王承恩答道:“这个马宝和不仅懂荷兰语,还懂葡萄牙语。他还经常看一些西洋文的书籍,还有海图之类的。于是,这马宝和被那些眼红他御马监差事的人,给告了。” 讲到此处,朱佑俭听懂了。原来,这个马宝和一直在研究航海的事情,而因为这御马监可是肥缺,多少人都盯着呢。于是,这个靠才学混的不错的马宝和,就被人告了黑状。 朱佑俭道:“那这样,大伴,去吧这个马宝和叫来吧。” “是。” 半天之后,马宝和被带到了文渊阁,朱佑俭的龙书案前。 朱佑俭见此人约莫三十多岁,身材高大,至少一米九。皮肤黝黑,眼睛明亮,下巴上一条刚毅的弧线,虽然是太监,可身上却是一股英武之气。 “小人马宝和,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马爱卿,请平身吧。” “谢万岁!” 马宝和起身,一套动行云流水,态度则是不卑不亢,看来,这宫里的规矩他十分熟识。 朱佑俭道:“马爱卿,听说你懂航海,还懂西洋语是么?” “粗通。小人从小是在海上长大的,对于这海,自然亲近。小人的父母在海上行商的时候,小人遇到过各色的船员、水手,这里面不仅有荷兰人,葡萄牙人,还有日本人,南洋人。久而久之,也就懂一些蛮夷之语。” 说道此处,朱佑俭给汤若望使了一个颜色。 汤若望会意,便开始用荷兰语和葡萄牙语,与马宝和交流了起来。 虽然不懂荷兰语和葡萄牙语,但朱佑俭还是听得出来,这马宝和一定是很小的时候,就接触这些语言了。这些外语对于他来说,也算是半个母语了,自然和汉语一样地流利。 说了一阵,汤若望微笑着,对朱佑俭点了点头,看来,他是认可了马宝和的外语水平。 朱佑俭笑着,用他有限的英语问道:“最近,你在些什么事情?” 不仅是马宝和,其他人听到大明的皇帝说英语,除了本就知道皇帝会英语的汤若望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副吃惊地表情。 马宝和同样用英语回答:“最近,我在一间商号里做账房的工作。” 很明显,马宝和的英语没有荷兰语、葡萄牙语好。这也难怪,此时南洋还是荷兰人、葡萄牙的地盘。英国人也才开始经营印度殖民地,马宝和懂一些英语,但还不熟练,也属正常。 “这样吧,”朱佑俭又恢复使用汉语,毕竟此处还有钱谦益和释衍在身边,用英语说,十分不礼貌。 “马宝和,即日起,你就去伺候长平公主,做长平公主的贴身太监吧。” “请陛下见谅,恕宝和难以从命。”听皇帝如此安排,马宝和就要一口回绝。 “哦?为何,和朕说说吧。” 朱佑俭,包括钱谦益等人听了马宝和的话,够感觉有些奇怪。能够服侍皇子、公主,那可是太监宫女们梦寐以求的造化,怎么,这个马宝和会拒绝? “陛下,是这样的,小人今年刚过而立之年。平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再去麦加朝圣。小人信奉回教,虽然忠心大明,但也想死后,像那些信奉佛教的大人们一样,能往生极乐。” “因此,小人想这些年多赚些钱,然后,能够有机会乘船去到南洋,再转船去到麦加。” 朱佑俭插话道:“如此一来,宝和,你是否还会回来呢?” 马宝和笑了笑说:“身为旅人,四海漂泊,魂归之处,才是定所。” 第114章 皇家舰队 制霸太平 第一百一十四章皇家舰队制霸太平 朱佑俭听了马宝和的话,颇为感动,没想到,信仰的力量可以让人有如此的气度和精神力。这个马宝和将自己定义为一个旅人,其志向可见一斑。 于是,朱佑俭给马宝和开了一个条件,一个马宝和难以拒绝的条件。 “这样吧,朕答应,五年,最晚十年,让你去一次麦加。之后,每十年,让你去一次,如何?” “真的?这……”马宝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居然给了他怎么一个承诺。 “当然,君无戏言。不瞒你说,朕要建立一支皇家海军。不过,在建军之前,先要培养一批水手、航海员,以及指挥船队的长官。朕已经决定,让长平公主作为这支舰队的提督。” 正如之前几个人听朱佑俭要长平公主做提督一样,马宝和也是长大了嘴巴,佩服皇帝的脑洞。 马宝和有些结巴地说:“陛下,这……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有何不妥?” “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以身涉险。狂风、暴雨,激流,这大海,可不是好玩的呀。” 朱佑俭说道:“这大海的危险,朕当然也知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朕想要你保护好公主。最迟两个月之后,朕将南下进剿李自成,公主也会跟着,你呢,陪着公主一起去应天,然后再到杭州。收拾停当,便驾船出海,懂了吗?” 马宝和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把这些信息仔细在脑子里转了转。带着公主在海上航行,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了,一旦公主出了事,那自己想留个全尸都难。 这海上只有风浪吗?不,还有坏血病,臭气熏天的船舱,随时可能出现的火灾,有人莫名其妙地发疯,海盗,船员暴动等等…… 自己都可能命丧大海之上,怎么还能照顾好公主。 朱佑俭看出了马宝和的隐忧,便说道:“宝和,你不要担心,公主是大明的公主,为了大明的太平盛世,一切的后果,自然是由朕,由公主自己承担,你做好本分就好。” 顿了一下,朱佑俭又说道:“另外,朕想办法安排一些大船,尽量组建能够抵御飓风大浪的船。放心,公主是朕的女儿,朕自然也不会让她涉险的。” 马宝和听皇帝这么说,也觉得心宽了一些。 “臣马宝和已领会圣意,大明皇家舰队,定能扬帆起航!” 看到马宝和心中的疑虑消除大半,朱佑俭这才心情好了些。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这皇家船队,长平公主和萧吴彤,是两个不会航海的小姑娘。除了她们两个,只有一个马宝和,还有一个在京城的施琅。看来,这舰队还需要很多厉害的人物才好。 于是,朱佑俭开始琢磨,不仅要给这个船队找船,还要给船队找人才。 朱佑俭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大战略——制霸太平。 这个太平,指的就是太平洋。大明现在没有银子,这并不是缺钱的意思,而是缺少金银这样的硬通货,没有金银铸币,商品自然流通不起来。想挣钱,就必须要有钱。 此时的朱佑俭已经想到了两个弄银子的方案,一个,是控制马六甲,将荷兰人和葡萄牙人赶出南洋,垄断东南亚的原料产地。然后,在马六甲建立香料行会,半官半私,让利于商,把蛋糕做大。到时候,东印度公司也只能是求着和大明签协议。 另一个弄银子的办法,就是日本。日本这个国家给人的印象是多火山,多地震。可是,这日本盛产白银,一个岛根县的石见银矿,在当时的白银产量,占了当时世界的三分之一。其他的银矿和金矿也是非常的丰产。 为此,朱佑俭前世还写过一篇论文——《日本的金银史》。 朱佑俭做研究的时候发现,历史上,日本诸侯的战争,很大部分是围绕着争夺金矿、银矿展开的。同时,很多诸侯,例如武田信玄、上杉谦信,也是靠着金矿、银矿的资源,与其他的诸侯争夺日本的。 朱佑俭也已经想好了,等海军建立之后,第一战,就拿日本开刀。之所以如此,有国仇家恨的因素,可更多的,是利益的驱动。 “陛下。” 朱佑俭正在神思太平洋的时候,一旁的汤若望起身拜道。 “臣这边,还有几个耶稣会士,对于航海、勘测等都非常擅长,想向陛下推荐人才。” “哦?老汤,你有人才怎么早不说?哈哈,朕一着急,也把你忘了。我看,这耶稣会士之中,属你最有才。这样,等崇祯17造好了,你就上船吧。” 朱佑俭对于汤若望的推荐,还是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认真的原因是耶稣会士的确藏龙卧虎,不说利玛窦、汤若望,就连张献忠身边也有利类思和安文思这样的传教士。 开玩笑的原因,则是朱佑俭想不到,现在汤若望身边还有什么才俊。若是这个老汤学着中国官员的样子,想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那朱佑俭一定要让这个汤若望去海上转转,算是给他点教训。 “一个月之前,”汤若望说道,“一个年轻的耶稣会士找到了我,他希望能够为陛下效力,于是臣就收留了他。没想到,第二天,他来找臣的时候,当时,臣正和孙氏兄弟研究那臼炮。这个年轻人便加入了进来,还提供了突破性的建议。” “哦?有这样有才华的青年?他叫什么名字?” “此人叫南怀仁。” 朱佑俭一听这个名字,立刻想起了,老汤现在试验的臼炮,在历史上,不就是南怀仁设计的,名为威远将军炮的一种臼炮吗?哈哈,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等等,朱佑俭又想到,这个南怀仁不仅会造大炮,在画地图、测绘等方面,也是很厉害的,此人正好可以为皇家海军出力。 可是,朱佑俭又一想,不对呀,那南怀仁现在就来中国了吗?朱佑俭记得,南怀仁来中国,还是康熙继位前后的事情了。难道是因为穿越,造成了一些变动? 第115章 先取濮阳 再攻开封 第一百一十五章先取濮阳再攻开封 朱佑俭撇了撇嘴,心道,算了,多余的就不想,反正来了就是来了。既然有这样的人才到了此处,用就行了。 “老汤,”朱佑俭对汤若望说道:“这样,你也准备一下,火器局也要随朕一起进剿闯贼。” “陛下的意思是,臣也要去应天吗?” “是的,到了应天,朕命你开始组建研究院。这火器、天文、航海、农耕、医学等等,各种学科,你都可以做研究。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朕将用内帑资助你,正如皇家舰队,你的研究院也将成为皇家的研究院。” 汤若望拜道:“谢主隆恩!汤若望定当将此研究院建好,为陛下效力。” 此时,钱谦益和释衍的的棋,厮杀正酣,在一个角落,两人反复提子,形势十分焦灼。 两人又提了两、三次,钱谦益满头是汗地说道:“大师,你也是个一步不让之人呀。” 释衍则是一脸平静,打了一声佛号,对钱谦益道:“阿弥陀佛,钱相,这棋盘之中变化不断,不让之时,自然不让,若是有出路……” 说着,释衍和尚就在另外一片角落之中,投下了一子。 朱佑俭不怎么会下,但还是看的懂围棋的。他发现释衍的这一手,不仅一片黑棋活了,而且还将白棋一截两段。 钱谦益看到这一步,当时汗就下来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棋盘。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钱谦益还是没有想出办法。 这钱谦益除了看书,陪柳如是,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和一些厉害的棋手对弈,自然,他的棋艺不差。可现在,自命不凡的他,就如让一个苦修的和尚逼成这样,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 见钱谦益脸色越来越苍白,朱佑俭担心他入棋太深,走火入魔,朱佑俭赶紧说道:“钱卿,这棋就到这里吧,你已经输了。” “陛下,我……我应该还可以……” 钱谦益不接受这棋局的结果,还在想着如何解决。 朱佑俭叹了口气,说道:“你呀,哎。钱卿,你乃是旷世大才,无论是学识还是能力,都是我大明难得的栋梁,可惜,你就是太关乎这一隅之地,不能接受失败。” 又笑着调侃了一句:“朕真应该谢谢你的柳如是,要不是她,你之前所经历的种种,弄不好,会让你一个想不开,跳了绛云楼也说不定。” 听了皇帝的话,钱谦益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深吸一口气,然后,站起身,说道。 “大师下棋,妙手连连,看似已成死局,却能反败为胜,真乃是鬼神之谋!钱,不及也。” 说完,钱谦益便向释衍鞠躬行礼。 释衍和尚说道:“钱相何必如此,一局棋而已。若是再下一局,说不定就是钱相赢我了。说我是鬼神之谋,哈哈,过奖了。要说这在死局之中反败为胜,依贫僧看,这里倒是有一位。” 钱谦益听了,嘴角露出微笑,看向了朱佑俭。 听到如此赞誉,朱佑俭淡淡地笑了笑。 话说袁承志,自离开了北京,向南一路疾驰,去追赶侯恂和张煌言的步伐。 在离开北京的时候,朱佑俭告诉他,这白莲教实在是太神秘了。与其浪费时间四处搜寻,不如先去支援侯恂。 这侯恂与张煌言本来是想着直奔洛阳的,可是,当得知洛阳、许昌以及开封,还散落着几万闯贼余部后,侯恂便命令八字军驻军濮阳,准备选择好的时机,渡过黄河。 而也就在八字军到达濮阳不久,袁承志也赶了来。 濮阳城外的军帐之中,侯恂与张煌言正在观看地图,议论军情。军帐门帘一挑,袁承志便大步走了进来。 侯恂转头,见袁承志走进了大帐,便笑着说:“哈哈,承志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陛下会给你别的差遣,哈哈,担心死我了。” 侯恂现在急需人手来帮忙,看到袁承志,自然十分高兴。 张煌言看到袁承志,也露出了笑容,道:“袁兄,你能回来,这缴贼之事,事半功倍。哈哈!不过,袁兄,我看你最近好像黑了不少。” 月余的奔波,还在船上呆了好久,能不黑吗? 三人说笑了几句,算是寒暄。 之后,侯恂又把现在的局势和袁承志说了一下,并简单地做了分析。 现在的濮阳城内,大概有几千闯贼,不足为惧。侯恂计划三日内攻取濮阳,并做简单的休整之后,过黄河,从东明县南下,直进开封。 说到开封,袁承志与张煌言注意到,侯恂这个一向以乐观态度示人的老头,脸上也微微有了一些愠色。 这也难怪,崇祯十五年,李自成帅军围困开封。当时,很多大臣推举侯恂帅军抵御李自成,解开封之围。当时的崇祯,也是考虑到侯恂有才干,更重要的是,作为侯恂的老部下,左良玉只听他的调遣。于是,便任命侯恂总督军务。 当时,侯恂认为黄河以南之地,已经是无力挽回了。应该将明军主力安排在黄河以北的保定、济南,并扼守住潼关,等待李自成的大军没有粮食,发生内乱之后,再反击。 从实际情况看,侯恂是正确的。当时的情况,明军优势尽丧,只能守,无力进攻。 可那时候的朝廷以及崇祯本人,都认为侯恂是怯战,是在磨洋工,便几次下旨催促侯恂进兵。不久,李自成掘开朱家寨、马家口两处,黄河水下,开封城内一片汪洋。 城中百姓百万百姓被淹死,据说,只逃出来一万多人。当然,这一万多人,多是官员豪绅。 因此,侯恂被下狱,直到朱佑俭将他再次放了出来。这开封,就是侯恂心中的痛。 侯恂正在沉思、怅然中,就听袁承志问道:“侯大人,现在这开封城里,何人驻守?” “哦,”侯恂缓了一下神,回答道:“据说,是一只虎。” 这一只虎,就是李自成手下的大将,也是李自成的侄子—李锦。此人骁勇善战,且忠于李自成。 第116章 濮阳百姓 身处水火 第一百一十六章濮阳百姓身处水火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袁承志心中有些一震。原来,他在和崔秋山浪迹江湖、学艺的时候,就与李锦的义子李来亨有过交往。若真到了战场之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下的了手。 袁承志虽然是将才,但因为实在江湖中成长起来,性格气质,自然会带一些江湖气。江湖之中,最重的是有情有义,若真动手杀故交,袁承志心中有一道坎,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去。 张煌言看出袁承志脸上有些不安之色,便问道:“袁兄,怎么?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了,”袁承志赶紧解释道,“我曾经和这个李锦的义子有点交情。” “哦?”侯恂和张煌言都是一惊,他们没想到,袁承志还认识李锦的义子。 侯恂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 “承志,如今你是官,李锦是贼,你可要把握好。嗯,如果你不好意思参战,那就等拿下濮阳后,你在濮阳驻守,如何?” 听侯恂这么说,袁承志心里很感激,不过,他心中还是存大义的。 “谢侯大人体谅,”袁承志说道:“请大人放心,应该怎么做,承志心中很清楚。之所以有些怅然,是对往事的一些怀念而已,请大人不要挂怀。” 张煌言说道:“要不这样,袁兄,先由你来劝降他们,若他们不降,我们再进攻;到时候,尽量生擒,之后,再交陛下处置。这样下来,袁兄,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看如何?” 袁承志摇头说道:“生死有命,虽然我与他们有些交情,不过,若他们与大明为敌,自然就是与我袁承志为敌。劝降是要劝的,不过,若是他们不降,我们出手就一定要狠。若这战场之上,有所姑息,有所的保留,那只会增加我方的伤亡。” 侯恂、张煌言听了此话,也算是放下了心来,袁承志果然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第二天,一千八字军向着濮阳进军。到了城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城门大开,城上悬挂白旗,城头没有一个闯逆的守军。 袁承志自告奋勇,前去探查里面是否有埋伏。进到城中,骑马转了一圈,又问了几个当地人,袁承志把情况弄明白了,便打马返回。 原来,就在昨天看到明军的旗帜后,濮阳城里的闯军便趁夜都跑了。 侯恂帅大军进到濮阳城内,发现城中百姓穿白戴孝,夹到哭喊。 原来,这闯军逃走之时,在城中大肆抢劫民舍,将粮米、金银还有女眷,一扫而空。只要有阻拦的,就会挨上一刀。几十万人的濮阳,现在只有几万老幼了。路边,不时还会看到尸体;街头,还有阵阵的尸臭传来。 “太惨了……” 看到这一幕,侯恂心中不禁悲愤交加,身边的袁承志和张煌言表情沉重。他们身后,背着崇祯17的八字军,一个个更是义愤填膺。因为,这些八字军的士兵,都曾经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如今,又让他们看到了这一幕,这些人怎么会无动于衷。 濮阳的衙门已经被烧毁,侯恂便在城内一家大户的院落之中,安置了下来。等一切妥当后,便命令张煌言和袁承志去城中调查一番。 张煌言和袁承志两人便在城里转了一圈后,回来禀告城中的情况。 张煌言道:“侯大人,现在濮阳城中已经无粮,水井之中也被闯军扔下了尸体和毒药,一时半会,这水也不能饮用。” 侯恂狠狠地说道:“看来,是这些闯贼想要坚壁清野,要我们得不到补给。” 张煌言道:“还好此次我们只有一千人,这军粮供应还是够得。虽然城里的水井被投毒,可城外还有河水。我已经让士兵取一些清澈的溪水,用大锅煮开之后,放一些行军散,便可饮用了。” “好,玄著做的稳妥。”侯恂点头称赞道,接着,又说道。 “如今让人觉得有些棘手的事,就是这些濮阳城中的难民了。刘芳亮所部一直在此处劫掠,城中百姓,生灵涂炭,如今,这李锦所帅的闯逆,又将城中百姓洗劫了一番。现在,连一口水都喝不上,哎,这些闯逆,真是该死!” 说着,侯恂用手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 看来,这个老头真是动气了,与平时那个和蔼可亲的判若两人。 张煌言道:“大人,要不然,我们分一些军粮给他们吧。” 听到张煌言要分军粮,袁承志阻止道。 “不可!现在行军要紧,若我们分出了军粮,到了开封城下,无粮与贼对峙,被迫退军,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侯恂说道:“承志,你说的对。现在我们只有一千人,这一千人的口粮能有多少,就是分出来,也不够难民吃上一顿饱饭。” 侯恂说完,三人便陷入了沉思。 无论是运筹帷幄,还是所向披靡,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食,想什么办法都没有用。 张煌言又道:“要不然,就让濮阳百姓先到别处逃难吧。濮阳待不了,西面的安阳也被李芳亮屠城,可东边的范县、阳谷县也都算是未经战火,可以先去那里找一个安身之处。” 袁承志听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说道:“去东面,也是一个办法。不过,这些地方虽然兵祸不多,但天灾之下,也是难有余粮接济濮阳这几万人了。” 张煌言是个沉稳冷静之人,但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看着这些百姓等死吗?” “玄著,你莫要着急。”侯恂和气地说,“一定会有办法的。” 其实,看到百姓如此,三个人都是心急如焚。此三人都是身有大才,同时又能体恤百姓,这也是朱佑俭看重这三个人的原因。 突然,门口有士卒报告。 “启禀三位大人,有人自称周王,在门口大吵大闹,要三位大人出去接驾。” 三人听了,面面相觑,什么情况,这么一个地方,还有王爷? 第117章 周王驾临 真假不辨 第一百一十七章周王驾临真假不辨 张煌言喝道:“周王新丧不久,朝廷没有召旨,哪里来的王爷?把他叉走!否则,乱棍打死!” 此时张煌言心情正不好,遇到这么个事,居然有人冒充周王,自然也不会客气。 “慢!”侯恂赶紧拦下了张煌言,说道。 “玄著别着急,既然人家已经来了,那就去看看。这藩王之事,要谨慎,若是朝中大臣参我们一个目无尊卑,那可就麻烦了。若是假的,到时候收拾他,也不晚。” 作为一个官场浮沉多年的老官僚,侯恂深经这官场之事。另外,他也有义务将这官场之事,教给张煌言和袁承志的。自己曾经因为年轻气盛吃的亏,不能让后辈再重蹈覆辙。 三人整了整衣冠,走出了院外。 出得院中的时候,还没有到门外,就已经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叫骂。 “什么朝廷救兵!就一千人!送死吗?” “他娘的!为什么不早点来!让本王受苦!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听了这些话,侯恂三人心中的火也是更大了一些,只不过侯恂还是叮嘱张煌言和袁承志,要两人把火压下去,先弄明白里面的事情再说。 院门打开,三人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脸上还有几分俊俏,一身布衣,站在门口,骂骂咧咧的。 那青年看到侯恂三人出来,不但没有拜会的礼仪,反而是趾高气扬,用手指着侯恂,大骂道。 “你们几个终于出来了!你是带头的吧?你是什么官职,还不赶紧过来接驾!真不把孤在眼里了,是吧?” 袁承志听了,两眼冒火,而张煌言这边,则是目露寒光,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瞧瞧你们!”那青年又指着张煌言骂道:“堂堂大明,居然让你们这些个贼配军来缴贼!这真是我大明的奇耻大辱呀!当今圣上居然如此草率,我大明难道无人乎?” 就是从小读圣贤书的张煌言,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了,抄起背后的崇祯17,上去就想给这个家伙一枪托。 自从这崇祯17到手之后,张煌言就枪不离手,睡觉都是抱着枪睡。他不仅与袁承志一起研究了几种适合崇祯17的枪阵,还根据崇祯17枪体构造,研究出了一种近战肉搏招式。 其中,上步横托,就是最好用的一招。这枪托,平时看似没有什么,但要是被这枪托锤在脸上,保证让对手满地找牙,倒地不起。 侯恂看张煌言就要动粗,赶紧把胳膊横在张煌言的身前,不要让他胡来。 转过身,笑着对着男人说道:“哎呀,这位王爷,请您赎罪,在下吏部尚书,四川总督,侯恂。不知道您是哪位?” 侯恂放低姿态,缓和了气氛。这男人看到一任总督,当着濮阳这么多的百姓,对着自己卑躬屈膝,心里也痛快多了。 不过,架子还是没有放下来。 “哼,算你这老头识时务。这里这么多百姓,孤也不怕降身份,孤,就是周王。” 这周王二字一出口,在场所有人,包括侯恂、袁承志和张煌言三人,也是大吃一惊。甚至有几个老太太,因为这个名号,吓得跪在了地上。 侯恂赶紧说道:“哎呀!原来是周王呀!失敬失敬!周王再上,恕侯恂怠慢之礼。” 说完,侯恂就拜了下去。 侯恂这一举动,让袁承志和张煌言有些摸不著头脑。两人站在原地,心中都在想,这个侯大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男人随口一说,就认定他是周王了? 果然,这侯恂是有后手的。 就在侯恂要拜未拜之时,他突然站起身,疑惑地说:“不对呀,阁下,这周王乃是朱恭枵,下官之前也是见过的。我记得他已经年过花甲,而我看阁下也就刚过及冠之年吧,你是不是……” 侯恂虽然没有把话挑明,可这质疑的眼神已经告诉了这个男人——“我怀疑你是个赝品。” 那人听侯恂对他产生质疑,自然是恼羞成怒。当着这么多人,这老头如此羞辱他,他的面子还放在哪里? “你这老头!好大的胆子!孤的父王名讳,也是你叫的吗?” “父王?什么意思?”侯恂继续装傻充愣。 那人气哼哼地说:“孤的父王,讳恭枵。孤乃原来的周王世子,现在的周王,朱绍烔!” 侯恂几人这才明白,这个家伙虽然不是赝品,不过也并非是原来的老周王。 这个周王朱恭枵,一直在在他的封地——开封居住。在李自成进攻开封的时候,他不像那个贪财的福王。而是主动拿出银两犒赏守城将士,守城将士有了饷银,再加上高额的赏银,换句话说,守城的将士们有了全额的工资,还有高额的奖金,各个士气高昂,宁死不退。 结果,这李自成居然三次围攻开封而不入。不仅没有攻下开封城,守城将领河南福总兵陈永福,还赠了李自成一箭。一箭,将李自成射成了独眼李自成。 不过,这个老周王在崇祯十七年三月,也就是李自成围困北京的前后,已经病逝了。老周王死后,他的家人一时消失在了这乱世之中。 没想到,这个周王的儿子,世子朱绍烔居然在濮阳。 侯恂道:“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大胆!”朱绍烔怒道:“老头,孤乃是周王!” 年轻气盛的张煌言再也按捺不住了,上前道:“册封圣旨何在?” 朱绍烔把手向后一背,昂起头,撇着嘴,用眼角的余光看张煌言说。 “什么册封圣旨?” 张煌言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当然是册封你为周王的圣旨!怎么,没有圣旨,你还敢自立为王吗?” 这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虽然张煌言也是有些气急,但也是能抓住重点,没有乱了阵脚。 听张煌言的话,这个朱绍烔好像是有备而来,面目一下子平静了,冷笑着说。 “先王薨日,孤已经并报了朝廷。可是,因闯逆围困京城,册封的召旨虽已经下了,但还在路上,想必,这几日就会到吧。” 第118章 周王逞威 惨遭打脸 第一百一十八章周王逞威惨遭打脸 朱绍烔说册封在路上,很明显,朱绍烔是在说谎。 老周王去世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这个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因为现在河南的大部分,还在大顺军的控制之下,朱佑俭也忙于其他的事物,因此,这个朱绍烔说的册封召旨,朱佑俭根本就没有下,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当然,这也不能算是他假传圣旨,毕竟他是世子,继承王位也是迟早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个朱绍烔假传圣旨了。可真要是处理他,也不是侯恂这样官员能够处理的。试问,那个朝代,会有哪个大臣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处理这各路藩王的事宜呢? 即便是张煌言当面戳穿了这个世子的谎言,奏本到了京城朱佑俭的龙书案前,皇帝会处罚这个朱绍烔吗?最多是训斥两句,然后,依旧是下册封的召旨。最后,侯恂他们三个人,丢面子不说,还要增加一个王爷为政敌。 这大明的天下毕竟姓朱啊! 三人沉默不语,都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朱绍烔见三人这样的态度,傲慢的气势更盛,冷笑道。 “怎么样?告诉你们,论辈分,孤王是当今圣上的皇侄,只要不谋反,就是王!哪怕是犯了王法,自有皇上来处理。你们说,当今的圣上会治他皇侄的罪吗?就是因为周王世子为避祸,称自己为王?这何罪之有?” 说完,瞟了一眼张煌言,用手一指,骂道:“刺面的配军,无礼的匹夫,你刚才想要干什么?想打你皇爷吗?” 这个朱绍烔,自幼就被宠溺的不像样,年少之时,已成为了开封城内的一霸。仗着周王的势力,无恶不作,可又无人敢过问。 于是,朱绍烔傲慢中带着威风,走到了张煌言的面前,张煌言虽然没有动手,但也是怒目而向。 “你这个贼配军!”朱绍烔在张煌言的脸上啐了一口,骂道:“你还不服气是吗?” 说完,朱绍烔抬起右手,就要打。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侯恂赶紧上前,拉住了朱绍烔的手。 “松手!你这个老头儿!等孤王教训完这个贼配军,再来收拾你这个老不休!” 朱绍烔说着,用力一推,将侯恂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一旁的几个八字军,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可是,这个王爷毕竟是金枝玉叶,若真动他一个手指头,斩首,都算是从轻发落了。 就在朱绍烔高举右手,要打张煌言的时候。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着布衫,形消瘦,书生模样的人,指着朱绍烔,大吼一声,道:“住手!” 这一声虽然不大,却也把这朱绍烔以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朱绍烔又骂道:“直娘贼!你又是谁?惊了王驾,你不怕被凌迟吗?” 正说着,那书生几步,便走到了朱绍烔的身前。 就在朱绍烔还未把话说完之时,书生扬起手,动作极其敏捷、准确,一巴掌打在了朱绍烔的脸上。 “啪!” 清脆之声,在大街上回响起。 “哎哟!”朱绍烔吃痛,用手捂着脸,惊惧地看着书生。 “你!你!你是何人,居然敢刺王杀驾!就不怕被凌迟吗?来人呀!你的老不休!快派人把刺客拿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侯恂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呆愣在原地。 朱绍烔见侯恂没有动,喊道:“快把刺客拿下!难不成,你这老不休是刺客同党吗?” 这个朱绍烔身为太子,可这脾气秉性,和街头无赖没有什么两样。 听朱绍烔把这一顶顶帽子扣过来,侯恂大脑飞速运转。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保护好这个书生。刚才的一巴掌打的实在是太痛快了,不能让这书生受到伤害。可是这个混蛋王爷不依不饶,若真当着这么多人将书生放走,自己怕也是吃罪不起。 没等侯恂想出主意,那书生说道:“你这狂徒!居然敢冒充大明的藩王,你就不怕被千刀万剐吗?” “冒充?”朱绍烔怒道:“你是哪里来的狂徒?居然敢这么说你家皇爷爷!” 说着,朱绍烔就要动手,与这书生厮打。 “哎呀!王爷慢动手!王爷慢动手啊!”看到朱绍烔对着书生不善,侯恂上前一把拉住了朱绍烔的腰带。 袁承志、张煌言两人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双手一架,控制住了朱绍烔的两条胳膊,同时,两人也是口中大喊,王爷慢动手。 这明显就是拉偏架,三人拽住了朱绍烔,朱绍烔两臂张开,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可嘴里还是骂骂咧咧。 那书生也没惯着他,上前一步,两手抡圆了,左右开弓,一串大嘴巴子,就跟不要钱似的,落在了朱绍烔的脸上。 “啊!啊!住手!啊!”拿双手打的朱绍烔惨叫连连。 二十几个嘴巴之后,侯恂看打的差不多了,给袁、张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将朱绍烔放了开来。 此时的朱绍烔狼狈不堪,两颊被书生打的通红,鼻子里还渗出了血。 “你们!你们……”朱绍烔痛苦的大喊。 虽然脸被打的如此不堪,可是,朱绍烔却没有去揉脸。原来,袁承志和张煌言,在架着朱绍烔胳膊的时候,使了暗劲,将朱绍烔的肩膀掰到了脱臼。 朱绍烔的两手低垂,已经是不能抬起来了。 侯恂假意关心地说道:“哎呀!王爷不要如此动怒啊,我的两个部下可是为了保护王爷啊!王爷用力过猛,自己把自己弄伤了,可真是太不应该了!快快,你们两个赶紧给王爷治伤!” “是!” 见到有书生来背锅,侯恂便发挥老官僚的特长,搬弄是非,混淆黑白。 而袁承志和张煌言也不客气,上来就给朱绍烔将胳膊接上。可是,两人动作非常粗鲁,朱绍烔又是一阵剧痛,惨叫之声,振聋发聩。 朱绍烔的惨叫声虽然大,可侯恂却没有心思去关心他。 现在的侯恂就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书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119章 书生立名 唐王驾到 第一百一十九章书生立名唐王驾到 “啊!你们想要谋害孤王!等孤王去了京城,亲自到金銮殿上告你们一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侯恂转过头,向着书生使眼色,还伸出了右手食指,指向街的一角。那意思就是说,你快点跑。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书生非并没有动,还站在原地,一脸严肃。严肃之中,还带着几丝威严。 侯恂见此人如此大义凛然,身上又透着一股书卷气,自认定,此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于是,问道:“这位先生,你到底是何人?” 全场上,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此人的身上。 书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就是朱聿键。” “朱聿键?”朱绍烔听了,一个劲地挠头。他听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耳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这也难怪,自明朝建立,到明末之时,二百多年间,朱氏子孙繁衍了将近几十万人,谁又能全部记住。 朱绍烔不知道,可是侯恂知道。 这个朱聿键的父亲,原来是唐王世子。可原来的唐王,也就是他的祖父,宠溺小妾所生得庶出,结果,他和他的世子父亲,被他的唐王爷爷投进了监狱之中。这一关就是十六年,直到最后,他的父亲被其叔父害死,忍辱负重的他才被放出来。 等到他继承唐王之后,又遇到清军袭扰北直隶。与那些其他藩王子弟不同,朱聿键颇有血性,他亲自组织武装力量,起兵勤王。 可明朝祖训,有“藩王不掌兵”一条,再加朱聿键为报杀父之仇,杀了其两个叔叔,于是,当时的崇祯皇帝大怒,将这位唐王削为平民后,投入了凤阳的皇家监狱。这一下,又是七年苦难的牢狱光阴,直到崇祯十六年,皇帝才下旨赦免了他的罪。 可以说,这位王爷在监狱呆的时间,比外边的时间都多。 侯恂听他说自己是朱聿键,便赶紧拜道:“原来是王爷,有失远迎,请王爷赎罪。”袁承志和张煌言也跟着主动行礼。 而朱绍烔看到此景,便大声骂道:“穷酸儒!你是什么王爷,孤才是真正的王爷!你们干什么吃的,要造反吗?还不给孤王将其拿下!” 骂声很大,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书生看了朱绍烔,轻蔑地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朱聿键撩开了长衫,一把撕开了衣襟,从里面掏出了一卷黄布,递给了侯恂。 不用看,侯恂已经知道这黄布是什么。只见侯恂十分恭敬地,将黄布接了过来,慢慢打开。 果然,是圣旨! 侯恂仔细看过之后,便将圣旨又叠好,恭敬地递还给了朱聿键,并说。 “吏部尚书,四川总督侯恂,率属下袁承志、张煌言拜见唐王!” 说完,就要下跪,行大礼,态度是毕恭毕敬。 朱聿键上前一步,赶紧将侯恂搀扶起来,说道:“侯大人缴贼,劳苦功高,应是本王行礼才对。此地不是说话之地,还是进到里面再说吧。” “多谢王爷,请。” 说着,侯恂就把朱聿键向院子里让。 看到自己被冷落,朱绍烔上前一把拉住了侯恂,说道:“你们真是太目中无人了!他是王爷,我也是王爷!我可是当今万岁的皇侄!” 朱绍烔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朱聿键挥手,又是一个大嘴巴。 “啪!” 一巴掌打在朱绍烔的脸上,朱绍烔捂着脸,惊惧地看着朱聿键说道:“你、你、你凭什么打我?” 朱聿键冷冷地说道:“登徒子!哼,凭什么打你?告诉你,就算你是世子,只要册封的圣旨没有到,你就不是藩王!至于我凭什么打你,你说,论辈分,你是当今圣上的皇侄,不知道规矩的东西!论辈分,我是当今圣上的皇爷爷。怎么样,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打你?” 的确,按老朱家的辈分算起,朱佑俭见了朱聿键,真的要交一声皇爷爷。 听唐王朱聿键这么说,周王世子朱绍烔也闭上了嘴巴。 侯恂说道:“王爷,世子,两位请吧。”伸手相让,便将两人都让到了院落之中。 稍后,侯恂将朱绍烔安排到了别院,让其休息,而将朱聿键请到了堂屋内说话。如此安排,朱绍烔也没有什么意见。 和自己年龄大不了多少的皇曾祖父在一起,那是一种多么痛的领悟。 侯恂、朱聿键以及张煌言、袁承志坐好之后,侯恂便开了口。 “唐王,您是怎么到了这濮阳的?” 朱聿键轻轻叹了一口气,答道:“哎,自从陛下下旨免除了我在凤阳监狱服刑,并将我封为南阳王之后,我一直呆在凤阳,并没有回南阳去。” “一来,是我的弟弟,已经被封为唐王了,二来,七年间,我在监狱之中,身体也不是很好,想在凤阳养养病。半月前,陛下有旨意,说要年轻的藩王入京。虽然我已经是四十多岁了,可陛下点名让我去京城。我这才从凤阳出发,北上入京。” “可是,因为李自成在安徽和江苏两地比较猖獗,我便乔装,先到菏泽,再经河南入京。” 侯恂一边听一边点头。朱聿键所说的,确实符合实情。 自从李自成进到了滁州,真是有一种龙回渊,虎入山的感觉。山区,官军围剿困难,再加上朱佑俭有意让他们在此地活动,短短两个月,这李自成又恢复了一些元气,手下又有了万余人。 另外,这刘体纯分兵之后,虽然淮安、扬州一带,有官军驻守,劫掠之事难以得手,可这广阔的高邮之地,也是膏腴富裕。这让刘体纯抢了不少,此时的刘体纯已经和洪泽的水盗勾结,隐隐间,还有自立门户的意思了。 如此一来,应天的贼报如雪片一样飞入了文渊阁。可奇怪的是,除了史可法外,应天府内,没有一封请求皇帝派兵南下的救援信。 此话,之后再提。 再说朱聿键,侯恂听他说,他是从凤阳出来后,北上到了菏泽,心中便有了一丝疑问。 侯恂三人被这王爷悲天悯人的情怀所动。 第120章 保土守疆 藩王有责 第一百二十章保土守疆藩王有责 听朱聿键说自己入京的路线,侯恂有些诧异地问道。 “王爷,刚才,您是说,你是从菏泽进入的河南,是么?” “正是。” “那您为什么不从菏泽去济南府,而是到濮阳了呢?我听说从济南府那边北上,还是很安全的。” 听侯恂这么问,朱聿键说道:“是呀,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这么想的。可是。路上,看到很多河南的难民,于是,便想来河南看看。如此,等见了陛下,我也好将河南一地的事情禀报。” 侯恂有些吃惊地说:“王爷,您是主动来着风险之地的吗?这要是让闯贼知道您是王爷,那您这性命……” “哈哈哈!”听到侯恂说道性命二字,朱聿键放声大笑道。 “侯大人不知,我自小,这性命都丢了多少次了,无碍的。曾经,我只想能报杀父之仇,后边再无他图。可后来,这贼势浩大,我也是冒着被斩的风险举兵亲王。现在,我的心中再无仇恨,若是有生之年,能为天下苍生,能为我大明江山,为陛下做些什么,我就是粉身碎骨,亦无悔。” 听这位王爷这么说,侯恂颇为感动。 “王爷,可圣旨要是被搜出来……” “哈哈,侯大人,这涉险,必有备。我在进入河南之时,特别将圣旨缝在了长衫之中。这闯贼只对金银和粮食有兴趣,这粗布长衫,他们也看不上,自然安全一些。” 侯恂赞道:“王爷真是有胆有谋!” 朱聿键说道:“侯大人过奖,我看这有胆有谋之人,还是你侯大人呀。” “哦?此话怎讲?” “哈哈,侯大人,想当初,这曹文诏带了一千关宁铁骑,追着统兵三万的王嘉胤打。现在,这开封、洛阳还有几万闯逆。侯大人,你现在也只带一千神机营,就敢与几万闯逆对阵。若无胆量,没有谋略,安能像现在这般气定神闲?” 听了朱聿键的话,侯恂先是一愣,然后笑了,问道。 “王爷,你怎么知道我带兵的人数?” “侯大人,这么说吧,你还没有出了北京,一千神机营来攻河南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洛阳。” 侯恂撇了撇嘴说道:“看来这闯逆的眼线,这是绵延千里啊。” 言语全是感叹,更是一种无奈的自嘲。侯恂发觉,现在朝中,通敌者尚在,而且还有不少。这些人,身在大明,可又朝三暮四。 这又让侯恂想起了他熟识的一位福建官员,曹学佺,他曾写的一副对联,便轻声吟诵了出来。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正在侯恂感慨,朱聿键开口问道:“侯大人,您刚才说什么?” 心意所想间,侯恂将这句话小声读了出来,正好让朱聿键听到了。 侯恂赶紧一摆手,说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下官只是觉得,这朝中的人不可靠啊。” 朱聿键也微笑着说:“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如今,圣上身边虽有小人,可是,还有像侯恂大人您这样的贤臣,并为以重用,圣上啊,果然是圣君!” 侯恂听得出,朱聿键这句话并非是拍马屁,而是确有所想。 自从朱佑俭穿越成为崇祯,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大明一脉,已经微微见到了一点曙光。最能打动朱聿键的,不是击败李自成,不是大同大捷,不是杀了范文程。 而是这个皇帝居然能够认错,而且殿上髡刑。 曾经,朱聿键心中,也是埋怨崇祯的刚愎。自己为保大明江山,统兵勤王。可皇帝居然以不合祖制,将他严厉惩处。 而现在,皇帝要亲自召见他。 二十年来,牢狱之中,朱聿键没有放弃希望。如今,大明的皇帝也没有放弃他,大明的列祖列宗,也没有放弃他。苟利国家的时候,到了。 侯恂道:“陛下确实是明君圣主,不过,现在这李自成、张献忠,还有中原贼寇依旧势大。此次,陛下遣恂入川,就是要征讨张献忠。可是,现在这濮阳,就让侯恂有些为难呀。” 朱聿键问道:“侯大人,有什么困难?你说说,看看我有没有办法,能够帮到你。” 侯恂道:“王爷,如今,闯逆坚壁清野。我军虽然只有千人,可是,现在濮阳城内的十几万老幼,不仅没等吃,连水都喝不上,这一点,相信王爷也知道。如此,恂不知该如何是好。” “嗯,侯大人真是有心了。这缴贼不能忘了安抚百姓,否者,就是缴了贼寇,那些没有吃穿的百姓,依然会铤而走险,成为新的贼寇。” 朱聿键低头想了想,猛地一抬头,笑着说道。 “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一听朱聿键有办法,侯恂也是眼前一亮,问道:“王爷快讲!” 朱聿键说道:“这两年,黄河以北,比往年也更冷了一些。开封城外的麦子,本来是上个月就可以熟,可以收割了。可是,如今这麦子刚刚成熟,开封附近的人却都在城中,城外的麦子无人收割。” 侯恂眉头轻轻一皱,他似乎听出来什么了。 于是,说道:“王爷,您的意思是,让濮阳的百姓去收麦子。若是开封城中的闯逆出城抢粮,就半路截杀,对么?” 朱聿键点点头,含笑道:“正是此意。” 侯恂拍手赞道:“哈哈,王爷妙算!若如此,濮阳的百姓有了粮,至少是饿不死了。而且,那里靠近黄河,也有水喝。嗯,那这十几万的百姓的命,算是保住了。” 朱聿键道:“没错,若如此,确实是美,不过……” 看朱聿键有些犹豫,侯恂当然知道原因,笑道。 “王爷不要担心,我手下的这一千人绝非是普通的神机。等上了沙场,别说是几万的开封的闯贼,就是那李自成带二十万人来,不是老侯夸口,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朱聿键对于这个侯恂还是有所耳闻的,知道此人有真才实学,绝非是像李建泰那样。可是,再怎么说,一千神机,对阵几万闯贼,而且闯贼之中,还有最克制火枪的骑兵,这仗会胜利吗? 第121章 凶虎在洛 背水力战 第一百二十一章凶虎在洛背水力战 虽然朱聿键的心中,好似挂上了十五个油瓶,七上八下,可他从侯恂的表情上看,这个老头眼中尽是胜利的憧憬,好像在说,这仗不仅会胜,而且是轻轻松松地取得大胜。 朱聿键想了一下,想不通,索性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说道:“好,那就等侯大人建功的消息了。” 侯恂笑着说:“哈哈,好!待我军大胜,向陛下请功之时,这功劳定也有王爷一份。” 朱聿键赶紧摆手道:“哎呀,侯大人,我这功劳就算了。想当年,我一次带兵,就被关了七年。哎,如今,这军务,我还是不言为好。” 侯恂点点头,道:“我懂了,好,那就依王爷。不过,王爷对于百姓的安排,在下是要上书陛下的。” 不报军务,而是说百姓的安置,侯恂这么一来,既没有将朱聿键和军务联系起来,又把王爷的好建议告诉了皇帝,可谓是一举多得。 听到侯恂如此安排,朱聿键心里暗赞,这侯恂的做法着实老成妥帖。 “哦,对了,”朱聿键突然想来一件事,便说道:“侯大人,在下估计,侯大人的一千八字军到了开封城外之后,可能立刻就要与闯逆先遭遇了。若是胜了,这闯逆才会坚守开封城不出,也只能是如此,百姓才会放心收割。可是,这第一次战斗,侯大人,可选好了方向和地点?” 朱聿键的问题,其实就是问侯恂,您想把战场选在哪里。而这个问题,之前侯恂与袁承志、张煌言也都研究过。 这开封,东面是兰阳县。因为之前黄河决口,此地被黄河水浸泡,直到现在,还未完全退散。开封西面就是郑州,北面是黄河,南面,就是大名鼎鼎的朱仙镇。 对于这战场的选择,朱聿键认为,应该是在朱仙镇的。那里四周开阔,便与阵线的展开。可侯恂给他的答案,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王爷,我们将会从北面进攻开封。” “哦?”朱聿键听到侯恂的这个答案,真是被吓了一跳。 于是,便问道:“侯大人,这北面虽然地势略高,适合布阵。可这北面就是黄河,难道你们要背水而战不成?” 这背水而战,听着悲壮而霸气。可真如此,那风险可实在是太大了!就连这背水而战出处,韩信当时也是考虑再三,实在一种绝境之下,才如此弄险的。 这背水一战,自古以来取得成功的,估计也就韩信的这一次了。其他人的背水一战,除了到令人掩卷兴叹的荣耀外,能拿到胜利的,基本没有。 侯恂说道:“没错,就是背水而战。哈哈,王爷不要惊讶,现在,我军虽然有必胜的把握,可毕竟这人数太少,闯逆人多,且有战马突击。因此,我们背水,自然不用担心有骑兵从后路包抄过来。另外,这地势较高,能能够更好地发挥我军火器的优势。” 朱聿键听了,似乎也有道理,可他对火器也是有所了解的,千人火器的威力,能够挡住闯逆的骑兵吗?朱聿键真的很想知道,侯恂这迷之自信,是从何而来。 可转念又一想,还是不问了,问多了,又会招致参与军务的嫌疑。 侯恂又道:“在开封北侧铺开阵型,还有一点,那就是防止闯逆再次掘开黄河。” 朱聿键听了侯恂的话,胸中一阵心惊肉跳。想当年,黄河灌开封,死尸随污水漂流,朱聿键也曾在散发着尸臭的淤泥中穿行,那副地狱一般的景象,朱聿键真的不敢再看到了。 “侯大人,您说的对!这黄河,真的不能再掘开了!” 侯恂道:“没错,为此,我也将写信告诉开封的闯逆,告诉他们,我们不会掘开黄河,希望他们能够以几十万开封百姓计,也不要怎么做。” 一天后的傍晚,开封城内,一场酒宴正在进行之中。参加这场酒宴的,都是李自成东进之后,留守在河南的一些大顺军将领。 现在这开封城中,大顺军的最高指挥者,就是李自成的悍将,“一只虎”李锦。此次的酒宴,也是他组织的。不过,他之所以举行这场酒宴,重点不是为了吃喝,或是联络感情,而是能够和这些将领商议出一个办法,打败侯恂。 人都到齐之后,李锦坐在堂上说道:“今天让大家来,就是要和大家说说现在陛下的情况,还有,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一脸刀疤,斜挎一把大刀的大汉站了起来,说道:“虎哥,我听说陛下现在在滁州,刘体纯兄弟在洪泽湖,他们混的好像也还可以啊。” “没错,”李锦说道:“他们混的不错,那我们呢?大家也都知道,大明的皇帝派兵来征讨我们。虽然只有一千人,我并不怕。但这一千人,却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座下众人问道。 李锦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坐在下手的一个青年。那青年,就是李自成的军师,李岩。当夜在北京城下,与李自成失散后,李岩打马跑回了洛阳,到了李锦处。 李岩站起身,一抱拳,道:“诸位将军,大家想一想,为什么大明的狗皇帝崇祯,会派兵进攻开封、洛阳一线,而没有南下,追着陛下和刘体纯兄弟去打呢?” 这个问题一出口,所有人也都陷入了沉思。是呀,按照朝廷以往的做法,都是追着李自成、张献忠去打。如今,李自成在滁州,为什么不派兵去滁州,反而要在河南横扫。 看所有人在沉思,李岩又慢声道:“大家一定还记得杨嗣昌吧?” 一听杨嗣昌名字,在座的几位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这个名字,他们真可以说是心有余悸。 这些人之中,谁不知道杨嗣昌?想当年,一个“四正六隅、十面张网”,要不是有清军入塞,绕路蒙古袭扰中原,崇祯不得不将洪承畴、卢象生等武将调回京师,此时,在座的几位坟头上的树,都有碗口粗了。 第122章 两军阵前 先礼后兵 第一百二十二章两军阵前先礼后兵 看众人不语,李岩继续道。 “之前,杨嗣昌在围剿我们的时候,从来都是用一猛将,追着我们打。现在,这大明的狗皇帝没有去追陛下,反而是要打开封、洛阳。估计,他的下一步,就是要进陕西。众位将军,这可是要把我们的大顺国,打回义军的意思呀!” 众人低头思考了一阵,那疤脸大汉说道:“军师,你的意思是,大明想要收复陕西,而且,要把我们的都城长安,收回来吗?” “正是!”李岩点头道。 “我说小军师,你说的,可有些邪乎了,是不是吓唬人了呀?哈哈!这官军才1000人,你怕个鸟?” 那疤脸大汉说完,还露出一副,你小子乳臭未干,能懂什么的表情。 他什么意思,李岩自然也听得出来,但还依旧是一脸平静地说:“如此说,那陛下的二十万人,是怎么就没的?” “这……” 疤脸大汉被怼了一个哑口无言。 现在的开封城中,李锦所辖兵马大概是三万多人,洛阳还有将近十万。可这人,差不多一半是家属。李自成进发北京的时候,把军中最能打的士兵都带走了。不仅如此,李自成还把洛阳、开封守城的大炮也都搬去了,虽然这些大炮大多都用不了。 李岩言语中有些急切地说:“陛下这二十万人,在一夜之间,就被崇祯的几千人打了一个四散奔逃,伤亡惨重。现在,我们这些士兵,遇到明军,可有一战之力?” 刚说完,李岩旁边一个黑瘦的将领说道:“可是军师,北京城外的那些明军乃是铁浮屠,一种铁甲骑军。而开封城外这一千人,据斥候报,都是手持火器的,应该是神机营。我估计他们就是摆摆样子,给我们写封劝降信,算是给那崇祯老儿个交代,然后,杀几个老百姓,再来一出杀良冒功的戏码,之前的明军,没少干这样的事。” 李岩听了,不以为然,道:“虽然这些人不是骑兵,可是这些人在今日的正午时分,度过了黄河,正从兰阳赶过来,这可不是要摆摆样子的意思呀。” 听到明军已经过河,那疤脸大汉一拍酒桌,喊道:“爷爷正等着他们呢!哈哈!好,让他们来,爷爷一个一个,把他们的头砍下来,再把他们扔到黄河里去喂鱼!” “好!” “说得好!” 在做的大顺军将领无不鼓掌喝彩。 看到此情此景,李岩面红耳赤,心中喝骂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呢?” 原来,李岩的目的,是让所有人都注意明军的动向,注意大明朝廷的战略调整。可现在倒好,一句明军过河,将这些将领的热血给点燃了,再想让他们冷静下来,估计难了。 李岩回头看了看李锦,就连李锦也是握紧了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好!大家今天喝个一醉方休,明日,我们杀个痛快!” “哈哈,好!” “好!杀个痛快!” …… 李岩无语,只得跟在众人之后,入了宴席。之后,众人推杯换盏,而他,却一个人在角落喝着闷酒。 第二天一早,开封府内的大顺军吃饱了早饭,磨好了刀,绑紧了衣甲,扣住马鞍,随时准备出战。 李锦、李岩等一干武将站在开封的东城头之上,向东眺望。 直到晌午十分,没有见到明军影子。 “难道明军绕过开封,去打郑州了?”那疤脸大汉说道。 李锦答道:“耐心点,他们只能来打开封的。去打郑州,不可能的,他们就不怕被前后夹击?” 李锦有着多年的带兵经验,他知道,一千人,玩不出什么围城打援的花样。 又等了半个时辰,明军还是没有出现。 李锦的义子,李来亨说道:“义父,我看,明军现在应该在开封城南,应该就在朱仙镇。” 他的判断是合乎逻辑的,可是,这次的明军,没有按逻辑来部署。 正在李锦命令斥候,去城南一带侦查的时候,就看一个小兵远远地跑了过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亳帅!亳帅!发现明军!发现明军!” 当小兵跑到了李锦的身前,李锦问道:“明军在哪里?别慌,慢慢说。” 小兵喘了一口气,说道:“明军……明军在城北!” “什么?” 众人都是一惊。 “走!去北城!” 李锦一招手,众人便跟着李锦,一溜小跑,来到了北城。 到了北城的城楼之上,李锦手扶垛口,向远处眺望,果然,大约数里之外,隐隐有些小黑点。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隐约看出还有明军的旗帜。 李锦皱着眉头,小声嘀咕:“明军居然敢背靠黄河进攻开封,他们疯了不成?” 现在城头上的大顺军将领,包括那个鲁莽的疤脸大汉,都懂这背水而战,绝对是兵家大忌。之前,也有一些明军的书生将领尝试过背水一战,可结果就是士兵跳河,溺死者无数。 难道今天,也撞上了这么个明军蠢材? 不对呀,带兵的是侯恂,这个老猴子不仅机灵,也算是懂一些军务的,定然不会这么做,况且,现在明军是进攻方呀,进攻方有必要摆出这么个绝户打法吗? 众人都在思考之时,传令兵带着一封信,跑了上来。 “亳侯!明军的信!” “撕了!”李来亨看着那传令兵喝道。 “等等!”李岩一摆手道,“亳侯,您还是看看吧。” 于是,传令兵将信送到李锦手中,李锦半推半就,将撕开信封,仔细读了起来。读着读着,李锦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义父,这明军说什么?”李来亨问道。 虽然李来亨不想和明军有什么交流,或者说,他想和明军交流的方式,就是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可既然有信,那谁不想知道里面的内容呢? 李锦放下了信,意味深长地远眺明军,道:“这批明军不寻常。” 李来亨又问:“如何不寻常?” “你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李锦将信递给了李来亨与众将。 原来,这信中没有任何蔑视、威逼的词语。相反,信中文字尽是悲切之情。 第123章 君子之战 无伤百姓 第一百二十三章君子之战无伤百姓 信中,侯恂没有劝李锦投降,而是劝李锦与自己能够真刀真枪,像君子一样杀个痛快。而不要殃及开封的百姓,让开封百姓如濮阳百姓一般,连口水都喝不到。 侯恂在信中还写到,为表殊死一战的决心,他承诺,不会掘开黄河。自家的生死不重要,只求大顺军不要陷百姓于战祸之中。 李锦道:“原来明军守在城北的黄河边,是为了证明他们不会掘黄河,灌开封。另外,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我们掘黄河。” 李来亨看完信,恨恨地说:“猫哭耗子假慈悲!” 而其他的众将官,也根本不关心书信上写的什么,他们早已按捺不住求战之心,现在恨不得,提着刀,立刻冲向明军。 只听那疤脸大汉上前喊道:“娘的!管他什么!婆婆妈妈的,明军来送死,还怕个鸟!亳侯,我愿带500骑军兄弟冲进明军之中,将那老猴子的猴头摘下,送与亳侯!” 就在此时,一旁的李岩大喊一声道:“慢!亳侯,明军居然敢于背水,而不掘开黄河,其中定有文章!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封荒唐的书信,不知道他们有何打算,我们不可请进。” 疤脸大汉大声说道:“军师!这明军,前无险要的壁垒,后有滚滚的黄河,如此摆阵,这就是送死呀!何不一举击破之!” 李岩道:“将军,你也看出明军是孤军深入,这摆明就是引诱我军出战呀!我们不能上当!” 疤脸大汉此时彻底愤怒了,喝道:“白脸的娃娃!你如此怯战,难怪让主公惨败!哼!某家是个粗人,只懂得上马砍杀。等某砍完这明军的一千颗脑袋,回来,再看你如何说!我大顺军,就是被明军杀死,也不能让明军吓死!” 疤脸大汉居然如此骂李岩,将北京之败推到了李岩的身上。李岩气的脸色通红,可又无法发作。 看李岩不说话,那疤脸大汉又看向了李锦,那意思,就是等亳侯您下命令了。 李锦看了看李岩,又看了看疤脸将军,稍作停顿,说道。 “那就试探一下,不过,不要猛冲猛打。我分你三千骑兵,从西、南两个方向进攻明军,明白?” 疤脸将军听到命令,一抱拳,道:“请亳侯放心,某,定破明军!” 说完,便豪情万丈地走下来城去。 而李岩则是一脸的忧愤,看上去十分的着急,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锦赶紧安慰道:“军师,莫要着急,就算有埋伏,这北面的坡地,一望无垠,三千骑兵也能迅速撤回来的。” 从战场的形势上看,李锦说的也没有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岩的心中就是惴惴不安,他总是觉得这批明军一定有什么厉害的东西,还没亮出来。 确实,这些明军真的有不寻常的东西——那就是崇祯17,还有配合之中武器的战法。 帅是三军胆,八字军的统帅是侯恂,而作为前线指挥者,就是曾经的袁崇焕,现在袁承志。不得不说,袁承志在火器使用和阵型布置上,绝对是当世一流。 看敌楼有动向,袁承志判断敌人要进攻了。于是,他先是命令八字军,三人一组,在身前竖起来一层半人多高的木板,作为防御工事。 然后,在距离工事的五十步和四十步外,分别立起两道拒马桩。拒马之间,留出十步的缝隙。 八字军的木板工事,正对那拒马桩最近的一道缝隙。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分流骑兵,不让骑兵直接冲上来。同时,将骑兵集中在两道拒马桩的缝隙处。 因为反复训练过,这些八字军对于工事的装卸都是非常熟练。不到半炷香,一千人,便组成了环形阵地。之后,八字军都是面无表情,将纸壳弹压入了崇祯17的弹仓之中。 这种环形阵的好处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可以抵挡住来自不同方向的冲击。 阵地的正中间,侯恂、张煌言、袁承志包括南阳王朱聿键都是一身神机营的皮甲,等待着开封大顺军的到来。 这几个人中,侯恂、张煌言、袁承志表情平和,而朱聿键则是有些紧张的样子。 侯恂看朱聿键神情紧张,不停地搓手,笑道:“王爷,立功的时候就要到了,应该高兴才是呀,怎么如此紧张?哈哈!” 听侯恂这么说,朱聿键情绪也是稍微缓和了一些。 侯恂继续说道:“等闯逆出战,让王爷看看这崇祯17的威力,哈哈,看看是不是我老猴子吹牛!” 朱聿键也笑着说:“哈哈,好,那本王就坐在这里,看这八字军立功!” 正说着,就听南面和西面,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这时,就听袁承志笑着说:“王爷,大人,贼至矣。” 侯恂笑着点了一下头,示意准备战斗。 在操练的时候,袁承志教过八字军,如果是单一的骑兵突袭,不要在敌人进入射程后就开始射击。而是等到骑兵进入两道拒马之间,被称为“死门”的地方,再射击。 果然,所有的八字军都是严阵以待,等着大顺骑军进入到死门之中。 “轰隆隆!”马蹄声近,大顺军的骑兵,如洪潮一般,扑向了八字军的阵地。 “骑射!放箭!” 疤脸将军挥舞着大刀,发出了命令。一旁的传令兵用力吹响了牛角号。 “呜呜呜!” 一身呜呜声之后,三千骑兵,西、南两面,同时,以一定的仰角射出了弓箭。 “嗖嗖嗖!”一阵箭雨袭来,可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一来,八字军阵地上,是有木板的保护;二来,这大顺军的骑射功夫,和蒙古军、清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虽然是努力训练过,可这些大顺军的箭,只有一小部分射进八字军的阵地,且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看到飞来的箭矢,侯恂等人不躲不让,他们似乎知道这些弓箭射不到自己。而朱聿键,这个王爷,也是稳坐在胡床之上,丝毫没有惧色。 骑兵很快就到了第一道拒马桩之外,袁承志看到此景,命令道:“擂鼓!” 第124章 死门无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死门无生 “咚咚咚!” 四面大鼓,被擂的震天响,同时,所有的八字军从木板后面探出身形,将崇祯17放在肩头,调整呼吸,瞄向了眼前的目标。 疤脸将军还是有些勇武的,他身先士卒,第一个冲进了死门之中。 张煌言站在距离第二道拒马桩一百步的地方,抬起了手中的崇祯17,目光如炬,将准星对准了疤脸将军。 “砰!” 枪响了,他疤脸将军脑袋开花,应声坠马。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被谁杀死的,又是被什么杀死的。 就在他坠马之后,后面的骑兵跟了上来,众骑兵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溜烟地在那疤脸将军身上践踏过去。瞬间,疤脸将军的尸体就被马匹踩踏成了肉泥。 “砰砰砰!……” 那张煌言的第一枪,就是进攻的发令枪。他的枪响之后,八字军阵地上,顿时枪声大作。 一千八字军对着进入死门的大顺骑兵,就是一阵乱射。就在这如滚滚雷鸣一般的枪声中,大顺骑兵纷纷落马。 之前的火铳,都是要士兵排成一排,一起射击才能发挥出威力。 而崇祯17,因为有准星、照门,填弹又快速方便。袁承志便适时改变了射击方法,他要求,战场之上,所有的八字军瞄准敌人的时间不得过长。只要照门、准星,把目标套住了就开枪。 不管打中还是没打中,赶快上弹,打第二枪。 因此,八字军射击不需要指挥,都是自顾自地射击,战场上再也听不到齐射的命令。对于手持崇祯17的八字军来说,三线阵战术,已经成为了历史。 城头上,观战的李锦眉头紧蹙,他尽量保持将领最基本的风度。可是,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是心急如焚了。一旁的众将领,也是顿足捶胸,不知如何是好。 李岩情绪迫切地喊道:“亳侯!快鸣金撤兵吧。” 李锦想了一下,命令道:“鸣金!” 只听城头,“叮叮叮!……”一阵清脆的鸣金之声。 可这死门的设计,就如名称一样,进去了,就别想活着出来。尤其是对于骑兵来说,更是极其地阴毒。骑兵进到死门之中,就好像鱼群游进了渔网的死角,很难再逃出来。 当大顺骑军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分辨出那撤退的信号——鸣金之声的时候,八成的骑军都已经中弹落马了。 从三千骑兵自城北出击,到最后几十个骑兵逃回了,一共也就用了半个多时辰。李锦看到最后这几十个骑兵,气的把头盔都摔在了地上。 三千骑军,这可是他手中全部的骑兵家底! “妖法!这明军有妖法!” 一个大顺将领,脸色苍白,惊惧失态,浑身颤抖地喊着。 “啪!” 李锦挥手打在这将领的脸上,骂道:“你他娘的给老子安静点!” 挨打的大顺将领捂着脸,嘴唇一阵哆嗦,却不敢说话了。 明军这边,八字军开始打扫战场。首先,是要把死门中的尸体清理出来,以备大顺军下一次的冲击。 这些尸体,被八字军集中起来掩埋,而不是随便扔到黄河里。这么做,也是侯恂想尽量给敌人以最有限度的尊严。 至于马,这可是侯恂最希望得到东西,八字军的士兵配上马,在机动能力上就会大幅度提高。统计下来,一共得到战马一千四百匹,马刀两千多吧,还要弓箭、盔甲等不计其数。有士卒询问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侯恂道:“留下马,还有精钢制成的刀剑,剩下的,交给铁匠,化铁为犁,交给濮阳的百姓。” “是!侯大人,”士卒又说道:“还有几十个俘虏,如何安置?” 侯恂想了一下,说道:“善待,把他们放回去,哦,对了,稍后我再写一封劝降信,让他们带回去。” “是!” 士卒得令退下,朱聿键对侯恂说道:“大人,您这么做,可真是太仁义了!” 侯恂笑道:“仁义?哈哈,我这是要瓦解他们。人,都有善恶两面,小善大奖,大恶大惩。这些人,相对开封城里的人,算是小恶。若将他们杀死,只会让开封城中的守军更加坚定,不如放他们回去。” 朱聿键点头赞道:“哈哈,侯大人高明。这《孙子兵法》有云,攻城之时,围师必阙。侯大人攻心,也是如此,佩服,佩服!” 两人谈笑,气氛甚是轻松。 当大顺的俘虏回到了开封,将书信呈给了李锦,李锦面沉似水。 李来亨指着几个俘虏,面带怒容地问道:“为什么明军会放你们回来?” 几个俘虏,一身的血污,一听这话里的口气,心中都是咯噔一下。完了,今天估计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个俘虏颤颤巍巍地说:“小将军,我,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明军会放我回来。” 是呀,敌人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俘虏呢? 李来亨冷笑道:“呵呵,还不是你们把开封的部署告诉了他们,或是领了大明的赏钱,来做细作,是不是?!” “哎呀!”俘虏们全部跪在了地上,哀告不止,道:“少将军,没有呀,我们什么都没说呀!那些明军都没有问我们什么啊!” “我们都是忠于大顺!忠于将军的呀!” “少将军饶命呀!” 几个俘虏跪地告饶,磕头不止。有的人,额头都磕破了,鲜血都流了出来。堂上的李锦依旧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稍顷,李锦冷冷地说:“既然已经投了大明的朝廷,也就不用再为大顺效力了,拖出去,砍了!” “亳侯!” “亳侯饶命呀!” 又是一阵的痛苦的哀求之声。 “亳侯息怒!”李岩看到这几十人要被斩首,赶紧起身求情,“亳侯,我军新败,若此时斩杀这些士卒,定然会有损士气。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择日再战,这些士卒定然会杀身成仁的!” “是!” “是!” “军师说得对!请亳侯开恩呀。” 李锦斜眼看了李岩一眼,冷冷地说道:“军师,你是在这里邀买人心吗?” 第125章 是生是杀 第一百二十五章是生是杀 李岩听李锦如此质问他,他也是心中一惊:“亳侯,您这是何意?” 他感觉到李锦身上的杀气,李岩不知道李锦如何说出此话。 李锦答道:“我要杀他们,你却劝我,要是我放了他们,他们是谢我,还是谢你呢?“ “这……”李岩被李锦说的哑口无言。心道,李锦怎么心胸狭隘如斯。 “军师,你越是说留他们,本侯就越是要杀他们,以诫三军!把这些人都杀了,悬头城上,告诉三军,天下的明军,与我大顺为死敌,若不死战者,这就是下场!” “是!”院中的军卒们将这些人捆绑了起来,一个个推了出去。而那些被捆绑的士兵,各个哀嚎痛哭。 看到此情此景,李岩低头不语,一脸的无奈。见李岩老实了,李锦的心中算是出了一口气。 自从李岩投了闯王之后,他可就成为了李自成的宝。不仅能打仗,能治军,还中过举人。这还不算,李岩生得也是仪表堂堂,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娶得美艳而武艺高强的红娘子,真是羡煞旁人! 凭什么好事都是你! 于是,在大顺军中,很多将领都羡慕、嫉妒这李岩的相貌、才学、武艺,当然,还有李自成给他的信任。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那就是这个李岩实际出身富贵人家。由此,他经常劝谏李自成,不要因为几两银子,就纵兵劫掠百姓,当严肃军纪,约束部下。 可不抢钱,不抢粮,不抢女人,那造反干什么? 久而久之,这李岩就站到了众多农民军出身将领的对立面。今天,李锦之所以打压李岩,也并非是两人意见相左,妥妥就是对人不对事。 傍晚十分,八字军的阵地上,士兵们埋锅造饭。袁承志命令士兵分三匹吃饭,目的就是要保证阵地上的警戒。 侯恂几人也是熟读戚继光《练兵实际》的,他们深知上下同欲者胜的道理,因此,他们几个人都是吃最后一锅。 侯恂几人,和八字军的士卒一样,一手拿着一个木碗,另一手拿着两根新折的柳条,当做筷子。扒拉着木碗里的豆子汤。 毕竟是领导,伙夫在这几个人的豆子汤里,下了几片腊肉,也算是对领导的关怀了。 侯恂问道:“玄著,咱们的兵粮都已经分给濮阳的百姓了吗?” 张煌言答道:“是的,大人,现在,十几万的濮阳百姓手中都有几天的口粮。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度过黄河,想开封这边进发了。” 朱聿键道:“如此,那明天这个时候,嗯,最晚后天的中午,就能到开封城的东南了。” “王爷说的是,明天这个时候,差不多能有十万百姓到达朱仙镇。” “玄著,现在开封城外的麦子,怎么样了。” “已经看过了,基本可以收割了,原来城外的百姓,已经被闯逆裹挟入城了,濮阳的十万百姓正好可以居住在城外的村庄之中。” “好!”侯恂有些高兴地说道:“哈哈,从之前的俘虏口中,已经得知,这三千骑兵,是开封城内所有的骑兵了。现在,只要郑州方向没有动向,五天之内,开封城外的麦子,就可以收割完毕。” 朱聿键听了,也十分欣慰,叹道:“唉!这乱世,还能有麦子吃,难得,难得呀!” 然后,王爷身份的朱聿键,吃了一口那没有任何味道的豆子,还好那腊肉微微有些咸味,勉强可以入口。碗中,还有几片不知名的野菜,吃起来,一股土腥、苦涩的味道。 “王爷,这个,你可吃的下去?”侯恂半是玩笑,半是揶揄道。 朱聿键看了一眼侯恂,然后一张嘴,将碗里的烂糊豆粥全部倒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来,脸上还是一副平常的表情。 袁承志也是诧异地问道:“王爷,这样的东西,你也吃点下?” 把嘴里的豆子咽了下去,朱聿键说道:“想当年,我在南阳,和我爹一起囚禁的时候,我的爷爷想要饿死我们。如果我告诉你,我那个时候吃的是什么,我怕,你会吃不下现在手里的这些东西。” 说完,脸上露出了笑容。可这笑容,透着那么的酸楚。 侯恂劝慰道:“哈哈,王爷说笑了。明日,等民众收了麦子,我们大吃他一顿如何?” 朱聿键笑着说:“好呀!哈哈,我们吃上一顿好的!不过,要侯大人请客呀!” “哈哈哈!”众人大笑了起来。 笑罢,袁承志说道:“明日,我们应该引兵到城南,保护百姓收割,若是开封府守军出战,我们这一千八字军,便给予迎头痛击。” 朱聿键点头赞许,今天,八字军手中的崇祯17,可是给了他巨大的震撼!这朱聿键熟读兵书战册,更是做过军中的统帅,可以说,这战争的理论和实践,他是都懂得。 可这崇祯17,彻底颠覆了他对战争理解。以往所有的经验,都已作废,必须要革新自己的思路,才能将崇祯17,这种新式武器所带来的新战法理解透彻。 今天这一战,一千八字军无一人伤亡,只有几个人,因为开枪过于兴奋,换个说法,就是杀红了眼,结果,打出几个纸壳弹后,在装弹的时候,被枪膛里,因为子弹激发产生的高温,把手皮给烫破了。 这场战斗一共耗费了子弹三万余发,不过,此次侯恂带了三十万纸壳弹,另有工匠六十人带着制作纸壳弹的模具,随军而来。 这纸壳、铅弹、火药,也不是什么难找的东西,六十个工匠,狠狠地干一天,可以生产大约八千发纸壳弹,足够供应一千八字军的使用。 不过,朱聿键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便说道:“若是开封城里有闯逆出城,如何得知,又如何与之对战?” 张煌言答道:“开封城外,一片大平原,无险可守。不过,开封城西南,有一处土丘。据说那土丘为岳武穆的点将台,岳将军就是在这点将台上,指挥岳家军,与金军梁王督元帅完颜宗弼,大战于朱仙镇。” 第126章 重整旗鼓 再战明军 第一百二十六章重整旗鼓再战明军 听张煌言提到了朱仙镇外的点将台,朱聿键好像听明白了,说道。 “那玄著的意思就是,在那点将台上建一座简易的木楼,用以观察周围的动静。然后,八字军马上待命。一旦开封城中有闯逆出来,点将台上发令指挥。八字军便前去迎击,对么?” 侯恂笑着说:“王爷明鉴。现在闯逆没有骑兵,而我军可以派出骑军,杀他们一个有来无回!” 当晚,趁着夜色,八字军悄悄地撤出了城北的阵地。为防止开封大顺军的追击,张煌言带领二百八字军进行掩护。 虽然是黑夜,但城中的李锦,还是得到了明军撤退的消息。多年的作战经验,以及今日这支明军留给他的震撼,两者都在告诉他,现在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一千八字军,非常顺利地转移到了开封的西南面。并以点将台为中心,建立了营地和阵地。 第二天一早,朱聿键站在点将台上的木楼上,远远地就看到东方有动静。那是从濮阳来的大群难民,他们扶老携幼,走了过来。 “侯大人,”朱聿键喊道:“你看那边,百姓们来了!” 听到朱聿键的大声提醒,侯恂也向东面看去,果然,密密麻麻,大概有十几万人的样子。侯恂赶紧命令袁承志,去安排这些人,到朱仙镇附近无人的村落中落脚,张煌言则是负责警戒。 开封城头上,李锦及其他大顺的将领也看到了这些流民。 李来亨道:“义父,这些人来,是不是明军也要驱赶百姓攻城?” 所谓的驱赶百姓攻城,是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最经常使用的一种战法,所谓“裹挟”。或是忽悠,或是强制,总之是让老百姓冲在前面。官军投鼠忌器,使得起义军可以顺利进到城下,或者是躲过大炮的射程。 李锦说道:“有可能。不管怎么说,他们就只有一千人,又没有大炮,若是攻城,必须加派人手。” “嗯,我觉得也是这样,义父,要不要向洛阳叫援兵。” 李锦低头想了想,说道:“先等等,一千人就叫援兵,恐怕会被人笑话的。” 听了李锦的话,李来亨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现在这大顺皇帝跑到了滁州,与中原的大顺军分隔开来。没有了这大顺皇帝的指令,各地方的势力也只能各自为战。 于是,所有的将领都会想着,多捞一些地盘,眼前用于自保,日后,等李自成正是当了皇帝,自己的地位自然也就会更高一些。 因此,对于李锦,这个最忠于李自成的将军来说,应当是在没有联系到李自成之前,守住这得来不易的胜利果实。这样,即便是这位大顺皇帝没有了,自己也有立足的资本。到那个时候,是接受朝廷的招安,还是自立,都是有进退之地的。 若是让洛阳的袁宗第过来插上一脚,以后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硬气了。 可是现在,这只有一千手握可怕武器的明军,又配上了自己的马。虽然没有攻城,却也在城外游弋,着实可恨! 当即,李锦召开了军事会议,与众位将领商议对策。 李锦现在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因为他低估了明军的实力,轻易地发动进攻,致使几千骑兵灰飞烟灭。可他又不能承认,必须死撑!这大帅的威严是不允许有任何损失的,否则,以后发布命令,还有谁会听? 会议上,义子李来亨建议进攻明军。他的理由是,现在明军的规模小,虽然骑兵有失,但开封城里还有三万多的步兵。 而李岩对进攻明军的意见,是持反对态度的。 他的想法是,作战要知己知彼。现在明军的武器、战法都已经发生了变化。自己这边的兵力部署,明军通过俘虏一定是已经全都摸清了。而对于大顺军这边来说,除了知道明军的领军是侯恂,来了一千人之外,剩下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因此,李岩的建议是坚守,且缓图之。明军只有一千人,没有见到他们带着大炮,或是其他的攻城器械,想必,明军是不会发动攻城战的。 “李岩!”李来亨听了李岩的意见,感到十分愤怒,喝道:“此时我们人多!敌人就一千人,虽然他们打败了我们的骑军。但他们也是远道而来,且一胜之后,定有骄心。若今晚我们去劫营,定可以获胜!” 李锦听了这话,赞道:“我儿当为小项羽!” 其他的将领也是拍手称赞,都说这李来亨有魄力。 看此情景,李岩则是闭上了嘴巴,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不敢再作声。 于是,李锦决定,当夜劫营,李来亨自然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兼冲锋队长的不二人选。 说到这李来亨,他也不是一个鲁莽的将领。今天白天,明军火器的威力,也让他心中有所震慑。可再怎么厉害,明军用的也是火铳,火铳虽猛,也有破解之法。 李来亨让一万士兵将开封城内,百姓家的榆木桌子、或是门板收集一处,钉起来,这样,两块木板叠加在一起,就有了将近半尺的厚度。然后,再用皮绳将皮甲,包裹、捆绑在桌面及门板之上。 李来亨将一块这样的木板拿出来展示,也用大顺军的火铳进行了试射。即便是装上一倍的火药量,十步之内,这子弹也打不透第一层木板,可见其防御能力之强。 见到如此坚固的木板,所有人,包括李岩在内,都对战胜明军产生了信心。 “亳帅,此次夜袭,定能够杀得明军片甲不留!” “就是!此次必胜!” “好!那我们可以提前准备庆功宴了!” “哈哈!” 就在众人一起憧憬着胜利的时候,李岩在一旁,轻轻地说:“亳帅,我们胜利那是一定的,只不过,我们能不能再等等。" "等什么!"李来亨彻底愤怒了,他把那门把一摔,就要动手打李岩。心道,这个家伙为什么就这么讨厌! 而李锦拉住李来亨之后,也是冷冷地看向李岩,问道:“你说说,我们为什么还要等?” 第127章 将士求战 军师避战 第一百二十七章将士求战军师避战 听李锦的问话,李岩不敢不回答:“亳侯,今天是满月啊。” 李来亨呵斥道:“满月又如何?” “满月之下,明军的火器会更具威力,不如我们等月黑之夜再进攻不迟呀。” 李来亨怒道:“李军师,打仗有不死人的吗?要不然,就不打了?” 李锦也是眉头轻轻一蹙,李岩的话虽然是善意的提醒,可是为什么却是如此刺耳呢? 李岩赶紧又转移话题方向,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亳侯,少将军。我的意思是,要不然,我们等上十五日。一来,这明军刚到,又携一胜之势,正是气焰嚣张之时。我们等几天,让明军懈怠下来,旷野驻军,十分消磨士气。二来,就是刚才所说,半个月之后,待晦朔之日,天上没有了月亮。” “我们只需等待十五日,到时候进攻,事半功倍呀!” 李岩的建议是合情合理的,李锦也是低头思考,觉得有几分道理。 可是,现在这屋子里的气氛甚是高涨,一个将领高声道:“亳侯,还是今晚进攻吧!有了这样的木板抵挡弹丸,就是在白天进攻,也无所谓!” “就是!李岩胆小,爷们的胆子可不小!这头功,自然是少将军的。不过,某家跟随出战,也能分一份功劳!” “还是我去吧!” “我去!” 看到这些将领争执起来,李锦一声大喊:“好了!” 等一众将领安静下来,李锦说道:“李岩说的很有道理,虽然我军必胜,可是也要尽量减少伤亡。况且,我看明军没有攻城的军械。若是他们鲁莽地攻城,我们也可以趁机消灭一些他们的人。等再进攻的时候,就可以一鼓作气。” 听到李锦的话,大家也露出无奈的表情。心中骂道,怕个球!就是读书人瞻前顾后,平时不让我们抢,打仗也不让我们上,这样,还不把老子窝囊死! 看大家的脸色有些难看,李锦又道:“各位将领兄弟,莫要着急,再过半月,我们出击,也是来的及的。” 没办法,所有人悻悻然地离开了帅府。离开的时候,两一伙,三一群,只有李岩形单影只,走在最后。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有军卒慌慌张张地跑进帅府,在李锦的房门前大喊。 “亳侯!你快来看看……城外……城外,…呼哧…” 因为跑的太急了,军卒喘着气,一时,这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锦此时刚起,听军卒的叫喊,立刻打开门,喊道:“怎么了?是不是明军进攻了?” “不是的,呼哧……亳侯,是城外的……” “城外怎么了?快说!” “城外,城外的百姓,是从明军从濮阳带来的百姓,正在收麦子!” “什么?” 李锦心头一紧,暗叫不好。这一门心思地想着打仗,却忘了城外的麦子了。若是现在明军将麦子收割完毕,那自己吃什么? “快!”李锦大喊:“叫所有的将领来南城墙!” “是!” 听到这李锦的命令,传令兵四下忙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开封的将领,悉数来到了南城上。众人放眼过去,只看有几万人,正哈着腰,收着麦子。 今天一早,没等侯恂下令,从濮阳赶来的百姓,直接下到了麦田之中。没有镰刀,他们就用菜刀、铁片等,甚至是用树枝、细木棍收割着麦子。有点力气的,割麦子,老人和小孩则在后面,再把沉甸甸的麦穗拾起来。 有濮阳城里的权贵不想出这份苦力,结果,在给了二十军棍之后,这些权贵也只得拿起工具,开始收割麦子。这些人中,就包括朱绍烔。 收获之时,是百姓最快乐的时候。 他们的脸上都是笑容,几天前,他们还深受兵祸之苦。如今,看到这么多麦子,那就意味着自己有饭吃,吃的还是白面馍馍。 “天有云呦,地有沙,” “拄拐的婆婆,红肚兜的娃,” “麦穗黄,磨成面,吃的娃娃笑哈哈!” 悠悠地,从麦田之中传来了百姓的歌声。 这些百姓是欢乐的,可是,城头上的大顺军将领则是心急如焚。 “亳侯!”一个将领大声说:“不能让他们收麦子!我们要出击!” “是呀!”另一个将领随声附和。 “若是再等几天,恐怕这麦子就被他们都收走了!” 焦虑的情绪,在城头上蔓延了开来。 李锦手抚城头,眼神坚定,说道:“李来亨何在!” 正待李来亨上前领命,李岩先喊道:“慢来!亳侯,切勿着急呀!” 李来亨不顾李岩的阻止,说道:“李岩!你要干什么?” 李岩赶紧解释道:“亳侯,诸位将军,现在濮阳的百姓收粮,我等可待明军将粮食收割完毕之后,再出击不迟。到时候,这些粮食不还是我们的吗?” 李来亨冷冷地道:“李岩,李大军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等!若明军将粮食收了,那我们吃什么?就算我们去抢,可到时候,若他们一把火烧了,那又如何?” 李岩道:“亳侯放心,我们一定会得到这些粮食的。” 李锦问:“为何我们一定能得到这些粮食?” “亳侯,这侯恂是个体恤百姓之人,而且现在他们的士兵不多,对粮食的需求也不多,自然,这些粮食大部分,会分给百姓的。” “然后呢?”李锦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然后……”李岩有些支吾。 李锦道:“然后,我们再去百姓的手里抢,然后,你再站出来,说我们是军纪不严的贼寇,对么?” 李岩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现在,就连统帅都怼自己,看来,自己真的没有什好说的了。其实,他的想法是从百姓手中买粮,不是抢粮。 当然,李锦这些人也会买粮,不过他们不用钱,而是用刀。 李锦深吸一口气,尽量和气一些,说道:“李岩,我知你的心意。只不过,现在这粮食十分重要,不能有闪失。不仅是我们需要这些粮食,洛阳,尤其是关中,也等着这些粮食呢。” 李锦还是有些大将肚量的,能够做到就事论事。而他手底下的人,比如年轻气盛的小项羽——李来亨,就视李岩为胆小鬼,一个不够豪爽,婆婆妈妈的人。 看李岩不说话了,李锦大声命令:“所有人听令,备战!今夜丑时,出城,杀明狗!” 第128章 王欲随军 老侯成全 第一百二十八章王欲随军老侯成全 “是!” 随着李锦的一声令下,城头上,众将领情绪高涨,所有人的都兴奋了起来,各个摩拳擦掌,眼中都是光彩。当人,还有一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此人就是李岩。 城外,岳武穆的点将台之上,侯恂、朱聿键两人对坐饮茶。 台下,张煌言和袁承志正在训练士兵,今天训练的科目,是马上射击。 将割下来的麦秆,绑成了几个人型标靶。所有的八字军士兵,手握崇祯17,在马上快速冲锋的同时,开枪射击标靶。张煌言和袁承志在一旁巡视,见到有问题的,或是动作不规范的,便上来,手把手地教学。 朱聿键看到八字军如此训练有素,多次赞扬侯恂,可侯恂则是把功劳,都推到了张煌言和袁承志的身上。 “侯大人,”朱聿键说道:“您真是太谦虚了,昨日看过八字军与闯逆骑兵的作战,太震撼了!” 侯恂连忙摆手,说道:“王爷谬赞了,老猴子虽粗通军务,但对这崇祯17的使用,还是要看张煌言和袁承志的。他们两个,一个不仅神射,还熟读兵书,另一个,深得袁督师,或者说是孙承宗大人的火器心得。两人珠联璧合,哈哈,要老猴子看,这八字军有如此威力,还是陛下知人善任的结果。” 这话并非是侯恂向朱聿键表达谦逊之意,而袁张两人的相互配合,的确远远不是1+1=2的感觉。他们两个就像是硫磺和硝石,手握崇祯17的八字军就好像是木炭,三者一混合,产生出了爆炸一样的效果。 可这一切,都是朝堂之上的崇祯皇帝安排的。 朱聿键对此,也表示非常认同,说道:“嗯,侯大人,你还记那万历十五年吧。那一年,万历皇帝性情大变,由勤政到怠政。而这崇祯十七年,陛下也变得越来越智政,治国之才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这是为何?” 侯恂笑道:“哈哈,王爷,这个事情,老猴子可不敢想。不过,如您所说,这崇祯十七年,也是我大明转折的一年,起死回生的一年。哈哈,这一年,过了还不到一半。我相信,前面一定还有更好的事情在等着我们呢。” “承侯大人吉言,哈哈,我也是十分期盼呀!” 两人以茶代酒,满饮一杯。 “对了,”见此时感情融洽了,侯恂也把心中的疑问抛了出来,问道:“王爷,自从见到您,从没听过您称孤,也没说过什么本王之类的话。您可是陛下正式册封的南阳王,为何不用典仪?” 听了侯恂的话,朱聿键苦笑一声:“哎,侯大人,我的经历,您是知道的。虽然我也是朱氏后人,可我这几十年活的,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庶人。这几十年,在监狱中,不见天日,能陪我的,除了监狱里的老鼠蛇虫,就是文章书籍。这王爷,哎,不当也罢。” 说到监狱,这侯恂与朱聿键有着强烈的共鸣。如果此时他们两个是在京城,再加上一个汤若望,那绝对是监狱风云三巨头的存在。 侯恂道:“王爷何必如此自怨自艾,殊不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哈哈,如今,陛下要您回京,若是要给王爷卜一卦,定然是飞龙在天之局!” 侯恂很会劝慰,这也是他在监狱之时,自己劝自己的话。 “哈哈,”朱聿键脸色好了一些,笑着说:“多谢侯大人为我解宽,不过,现在,我想是和侯大人您一起入川。” 听朱聿键有如此志向,侯恂反倒有些为难了。宽慰的话好说,但自己身边多了王爷,这可让侯恂有些为难了。 侯恂皱眉,好像思索着什么,然后,有些迟疑地说道:“若是王爷随军征战,只怕是……” 说一点就够,不用说太多,朱聿键能够听得懂。 之前,朱聿键就是被指责是藩王掌兵,被押入监牢的。现在,他若随军,一定又会被人参奏。因此,听了侯恂的话,想要建功立业的朱聿键,刚刚鼓起的勇气和憧憬,又被打散的无影无踪了。 “不过,”侯恂又说:“王爷可以先回京城,禀报陛下之后,以回封地为由,随我进潼关,下襄阳,入四川,如何?” 这南阳虽然是河南地,可距离襄阳是很近的,而且,这王爷的封地也不是丈量的那么清楚。 听了侯恂的话,朱聿键大笑,道:“哈哈,都说老猴子鬼灵精,果然!果然!哈哈哈!” 侯恂瞥了一眼朱聿键,心道,我帮你,你还骂我。 突然,侯恂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哦,对了,王爷,这里是岳飞的点将台,不远的朱仙镇,西北隅,还有一座岳王庙呢。不如,我们一起去祭拜一下,祈祷胜利,也能激励一下士气,您说呢?” 侯恂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性格直率乐观,有好的去处,一定不会错过的。 朱聿键心情也不错,于是,侯恂留下袁承志驻守军营,带上了张煌言。三人一起打马,走了大约七、八里路的样子,来到了那座岳王庙。 这岳王庙就在大路边,曾经也是当地赶集的地方,每逢当月的初一、十五,方圆十几里的百姓,都来此地赶集,顺便,还会到岳王庙进香。因此,这集市是有了个名称,当地人称其为岳王集。 曾经,这岳王集甚是繁荣,集上的人们摩肩接踵。可现在,周围一片的破败。 今天本来就是月中十五,可集市上,没有一个人来此赶集,买东西,或是售卖。不时,伴随着几声狐狸的鸣叫,还有灰色的野兔乱窜。 走到近处,再看这岳王庙,门口的两个石狮子还在,这庙宇却已经破败,而且有纵火焚烧的痕迹。 看着如此破败,侯恂慨然道:“哎,看来,这岳王庙已经是被流寇洗劫过多次了,可惜,可惜!” 朱聿键和张煌言看到如此景象,心中也不免有些难过。 这两个人也是从小就会背《满江红》的,对岳飞,那是无比的崇敬。 第129章 怀古岳王 赋《满江红》 第一百二十九章怀古岳王赋《满江红》 怀着对岳元帅的敬仰,及当年朱仙镇大战的追忆,三人推开了岳王庙那沉重,且破碎大半的庙门。 三人先是在庙宇的前庭中漫步,看的出,这岳王庙为三进,规格很高,占地的规模也不小。 “大人,你看!” 张煌言眼神好,指着一片碎石,示意侯恂、朱聿键来看。 侯恂和朱聿键走过去,仔细辨认,原来是一些散落在院中一角的石碑。上面字迹因为被泥污所染,看得有些模糊。但两人还是能够依稀看的出,这石碑上刻的,是绍兴十年,岳飞在朱仙镇大战中,以五百背嵬军击败金人十万兵马的事迹,当然,其中还有一块刻有《满江红》的石碑。 三人感慨、唏嘘一阵,便进了大殿。 这大殿的屋顶已经漏了,大殿的一角还有一些稻草和破被子,看来是有人曾经在这里栖身。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人都已经离开了。 大殿的正中,有一岳飞坐像,坐像身后,还有岳云、牛皋、张宪的立像。 岳飞坐像之上,“还我河山”四个大字的牌匾,依旧是气势雄浑。 见到岳飞像,朱聿键曲膝跪拜,道:“鄂王再上,后人朱聿键顶礼!”说完,朱聿键把头磕在了地上。 侯恂和张煌言看朱聿键如此,也跟着,诚心诚意地跪了下来。 三叩首之后,三人抬起头,侯恂祈祷道:“请鄂王在天之灵,保佑我八字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保佑大明世代安康,保佑百姓永享太平!” 说完,又是三叩首。在这破庙之中,三人的祭拜简单,却又十分恭敬,虔诚,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侯恂道:“王爷,玄著,我们此次来没有敬香,不如,我们给岳王庙写点什么。等大战结束,天下太平,我去奏明天子,重塑岳王金身,如何?” 朱聿键拍手叫好,说道:“侯大人好主意,嗯,就写一个吧,不过,我们谁来写?” 侯恂道:“当然是王爷了,王爷文采斐然,一定要王爷来写。” “诶,”朱聿键一摆手:“侯大人才是文坛的明珠,我也曾读过侯大人的诗词文章,还是侯大人写吧。” 两人正在相互推让之时,张煌言已经从怀中取出毛笔、墨汁,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铺在石案上,写了起来。 两人看张煌言开始写了,也就停止了推让,走上前,看张煌言写的是什么。 只见,张煌言一脸严肃,提笔,在纸头之处,写下了“满江红怀岳忠武”几个字,然后,在下面写到。 “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便几个孤忠大义,冰清玉烈。赵信城边羌笛雨,李陵台上胡笳月。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 汉宫露,染园雪。双龙逝,一鸿灭。剩逋臣怒击,唾壶皆缺。豪杰气吞白凤髓,高怀眦饮黄羊血。试排云待把捧日心,诉金阙。” 写罢,张煌言将此《满江红怀岳忠武》,双手递于侯恂。 侯恂则是和朱聿键仔细地读了两遍,其中的那种气势,那种为国、为民的纯粹之情,溢于言表。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从眼神中,两人都是对这首词赞叹不已。 还有一点,两人都明白,那就是,若他们写,绝对没有这篇文章好。即便是再华丽的辞藻,也不能表达出这词中的忠义和悲壮。 朱聿键道:“侯大人,玄著此文,真雄壮也!” 侯恂手抚须髯,不住地点头,赞道:“这一篇文章,好!我侯恂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文章了,确如王爷所说,壮哉!老侯今日,当以酒敬之!” 自从加入了八字军,张煌言也是性格有了些变化。原来那种书生意气少了一些,更多了一些如这篇《满江红》中“豪杰气吞白凤髓,高怀眦饮黄羊血”的英雄之气。 张煌言道:“两位大人过奖了,煌言也是从小敬重岳武穆之为人。今日祭拜,心有所想,便写下了此文。不通之处,还请两位大人改正。” 朱聿键道:“这首词的气势磅礴贯通,犹如悲悯酌酒,窃以为,一字不改!” “没错,”傍边的侯恂道:“一字不改!” 说罢,两人大笑,而张煌言也是颔首,微笑。 又在这岳王庙里看了一阵,三人便打马回营。 回到营中,侯恂命人取来两丈多长的白布,将此《满江红》写在了上面,悬挂于营门处。八字军的将士们看到,无不情绪高涨,拍手叫好,誓要效仿岳家军,实现八字军“誓守华夏,唯保大明”的誓言。 傍晚时分,有濮阳百姓的长者前来报告。这一日,开封城外的麦子收获了上两万石,估计要把这些粮食都收齐,若不下雨,最快也要十二天左右的时间。 朱聿键道:“侯大人,若是按照如此计算,那这城外的麦子至少有十五万石,我军可以留下三万斛,足可以保证用到年底。” 其实,这朱聿键说的数字,还是保守估计。现在开封外的粮食差不多有三十万石,得供开封、郑州、濮阳三地百姓吃上一年。而这三万斛,真的可以说是沧海一粟了。 侯恂道:“粮食是够吃了,不过,我担心的是,开封城内的闯逆,他们会不会让我们踏踏实实地收割完这十二天。” 张煌言道:“大人,这开封城内粮草虽然充足,可这闯逆的老巢——长安、关内,还是急缺粮食的。言以为,这粮食,闯逆必有所图。” 其实都不用张煌言说,无论是行军还是打仗,粮草是制胜关键。换句话说,哪怕是闯逆不缺粮,这粮食也必须抢,只要能抢下粮食,那明军自然是不战自溃。 “嗯,有道理,”侯恂接着问道:“那玄著,你觉得,城内守军何时会出击?” 张煌言答道:“随时。如果我是城里的闯逆,看到明军的火枪厉害,自己又没有了骑兵,那很可能会选择晚上出来偷袭。” 在座几人全都点头,认可张煌言的判断是正确的。 第130章 月圆之夜 再战大顺 第一百三十章月圆之夜再战大顺 为了防止开封城内,有大顺军夜里偷袭, 侯恂道:“传令!派出斥候,在开封的城门四处、大路上进行蹲守,一旦发现有闯逆出城,立刻报道!” “是!”传令官得令,就要出门。 “等等,还有。”侯恂又道:“所有的士卒,合衣而眠,枪不离手,每人配发三十发子弹,一旦有动静,立刻在营中集合,不可乱跑!” “是!”传令官这才跑了出去了。 军帐之内一阵沉默,四人都很明白,今夜,敌人就有可能来偷袭。除非是他们不看重这些粮食,或是要等援军,否则,他们没有理由不选择尽快出击,来抢夺这些粮食。 一炷香后,侯恂悠悠然说道:“大家不要在这里干等什么了,吃些东西,先回去休息,然后备战吧。” 之后无话。 当晚正是十五,一轮满月高悬天际。大地之上,一片银色莹光,美丽,且诡异。 四下很安静,安静的出奇,无论是夜莺、狐狸、还是蟋蟀的叫声,甚至是野兔在草丛中沙沙的穿行声,听得也是一清二楚。 军帐里,除了负责警戒的士兵,所有的八字军都睡去了。 虽然把这训练量已经压缩到最小了,可在这旷野上驻军,还是让士兵们有些不舒服。尤其是穿着衣服睡,又怎么能睡的好? 但八字军就是八字军,这是一支有使命感的部队,他们知道为何而战。尤其是今天,军营中竖起的《满江红怀岳忠武》,更让他们是毫无怨言,一心想着报国。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 那马上,正是侯恂派出的斥候。斥候闯入大营,直奔侯恂的大帐。马蹄声中,袁承志和张煌言也跑出了各自的军帐,向侯恂的大帐跑去。 “启禀总督大人,”斥候一脸的兴奋,道:“出来了!开封守军出来了!” 侯恂也露出了兴奋的表情,道:“出来了多少?” “看不清,不过不少,大概有一万人!” 为防御火枪的进攻,李锦趁着白天的时间,又收集了几千张门板和桌子,做成了防御用的木板,这样就把可投入的士兵增加了一倍,一共有一万人可以投入此次的夜袭。 “呵呵”张煌言冷笑道,“就这么点人吗?”口气甚是不屑。 那斥候道:“将军,小的看到这些人的身上,都背着木板。” 侯恂问道:“木板?那木板什么样子?” 斥候张开双手,一边比划一边说:“大概有一人多高,门板那么宽。” 侯恂听了,皱起了眉毛,对袁承志说道:“承志,你所担心的,果然还是出现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袁承志听了,面色略显沉重。 袁承志,其实就是袁崇焕,深知各种火器的优势,也非常清楚各种火器的劣势。对付火枪,使用简易的避弹板,还是很有效的。 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只是一层窗户纸而已。让袁承志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想到这开封守城的大顺军,居然可以这么快就发现了火枪的弱点。这让袁承志觉得,这些大顺军比起草寇,还是强很多的。 “看来,我们只能冒险了。”袁承志一字一顿地说道。 侯恂有些担忧地说道:“承志,你确信要那么做么?” 袁承志说道:“现如今,敌人十倍与我,且又使用了木板作为防御,若不如此,我们只能是坐以待毙了。” 侯恂点点头,表示同意袁承志的意见。 另一边,一直用干布擦着崇祯17的张煌言,冷冷地说道:“这些家伙,居然带着棺材板子上阵。有种!哼,倒要瞧瞧,这些棺材板是我们用,还是他们用!” 此时,一千八字军都已经都在营门口集合完毕,所有人都整装待发。 另外,在营门口,还有很多黑乎乎的箱子。 没有时间再做什么站前动员了,对于八字军来说,那些鼓励的话根本就不需要。 侯恂命令所有人都站到土堤之上,每人又增加配发七十发纸壳弹,身前还立有挡箭的木牌。另外,又挑选了一百个身强力壮的八字军将士,抬着那些黑箱子上了土堤。 袁承志手抚一个黑箱子,心道,今天能否胜利,这些黑箱子里的东西,就是制胜的关键。 就在八字军刚刚就位,远远的,就看无数的火把,如繁星一般,从北面压了过来。 估计距离差不多,侯恂一抬手,身旁的袁承志用力击鼓。 “咚咚!” 两声鼓响,藏在土堤下面的士兵,将百步之外的麦秆点燃,瞬间,整个战场被照的亮如白昼。 火光间,一万大顺军举着木板,向着土堤之上冲来。 “八字军!瞄准缝隙射击!” 袁承志导丹田气入胸口,一声大喊,命令传遍了整个战场。 昨日,射击骑兵的时候,袁承志要求八字军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弹丸射出。可现在,他要求所有的士兵一定要瞄准,不要乱打。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节约子弹,现在大顺军有避弹板,多射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果然,一阵枪响之后,除了十几个倒霉的大顺军士兵,被打中了露在木板之外的小腿和脚之外,剩下的大顺军在避弹板的保护性,完好无损。 冲在最前面的李来亨,他的木板上被三、四颗铅弹丸打中。那子弹颇有劲道,李来亨感觉子弹打在木板上,就好像他当年用盾牌顶住骑兵劈砍的力道一样。 不过,子弹再凶狠,也打不透这木板。 李来亨猫着腰,大声喊:“大顺兄弟们!明军的火枪没有用!我们冲上去,杀呀!” “杀呀!” 看到明军的火枪对他们基本上没有效果,这些大顺军异常高兴,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前进的脚步也加快了。 眨眼之间,便来到了距离土堤二十步左右的地方。最前面的大顺军甚至丢掉了火把,抽出了森冷的钢刀。 城头上袁承志,已经可以看清大顺军钢刀泛出来寒光了。也就在此时,他对着身后的八字军喊道。 “小万人敌!” 第131章 何以致胜 持续打击 第一百三十一章何以致胜持续打击 听到袁承志的喊声,又有八字军将那黑乎乎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用鹿皮纸包好,约莫半尺长,圆柱形的东西。 这就是袁承志口中的小万人敌。 当年,蓟辽督师袁崇焕守宁远之时,清太祖努尔哈赤,亲帅后金大军前来进攻。面对数倍于己方军队数量、且更加勇猛好战的女真士兵,坚守城池的明军除了使用大炮、火铳之外,还使用了一种燃烧弹——万人敌。 这个万人敌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就是找一条棉被,在上面铺上稻草,撒上火药,再布上一层稻草。然后,把棉被裹成圆柱体,捆好,点燃,最后,从城头扔到城下。 这万人敌是专门对付爬墙的敌兵,不仅效果优于滚木礌石,而且成本低廉,制造方便。将几十斤,上百斤的石头、木头运到城头,再费力扔出,这万人敌可是运输方便。 棉被、火药、稻草,三样材料,听着悉数平常,可是组合起来,杀伤效果惊人。当年,在宁远城头,守城的明兵点燃万人敌后,在抛下城时,万人敌还没到地面上,就已经因为剧烈的燃烧,变成了一团火球了。 火球落到地上,所触及的女真士兵,无不被烧伤。即便是烧不到敌人,也会在地上形成一道一人多高的火墙,烧毁城下的云梯和冲车,有效地阻止敌兵继续登城。 而这小万人敌,也是同理,不过,袁承志做了升级。 首先,袁承志改变了万人敌的杀伤原理。之前的万人敌主要靠高温杀伤敌人。而这小万人敌,里面装填火药和棉花,中间敷紧铁砂和生石灰,最外面再用鹿皮纸,一种比较结实且防水的纸包紧。 当引信点燃内部的火药后,这小万人敌就会爆炸开来。虽然这威力不及后世的炸药,但这铁砂也是具有一定的杀伤力。而生石灰,更是可以让爆炸附近的敌人,睁不开眼睛。 第二,就是操作上面有了改变。之前的万人敌是守城之用,而现在,这小万人敌被绑缚在弓箭之上,再用强弓发射出去。通过弓箭进行投掷攻击,这就让小万人敌不仅用于守城战,也适用于其他的战斗模式。 可用了这么多火药、铁砂,而且费时去制作这种杀伤力有待检验的武器,会不会有些不值得? 此时,即便是袁承志也给不了最终的答案。实践,才是检验武器杀伤力的唯一途径。答案,就在今晚,就在这开封城外揭晓。 “嗖嗖嗖……”一阵弓箭的破空声,小万人敌被附在弓箭上,射了出去。 这小万人敌也有将近半斤的分量,因此,强弓最远也只能射到距离三十步左右的地方。 几十支箭,正好落在三十步开外,大顺军的军阵之中。 看到城头射箭,李来亨先是一愣,心道,这是什么战术?不是有那么厉害的火铳,怎么,明军还要用弓箭?而且,这箭的飞行轨迹好怪异。而且,箭上有火光,可是,看着不像是火箭呀? 就在李来亨狐疑地看着这些箭的时候,这箭已经落到了地上、或是射中了士兵的门板上。 “轰轰轰……”顷刻间,这些小万人敌爆炸开来。 “啊!……” 烈焰闪耀之后,铁砂混合着生石灰被炸开,飞进了大顺士兵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里,还有脸上,瞬时,让他们睁不开眼睛,鼻腔和喉咙里,也因为灼烧疼痛而令人一阵咳嗽。 “咳咳咳!” “我的眼睛好疼!” 虽然是精炼火药,但要是想要炸死人,基本是不可能的。不过,混合铁砂和生石灰的小万人敌,却能够烧伤敌人。 很多人因为睁不开眼和身上被烧伤,疼的丢下木牌,捂着脸,躺在地上打滚。身后的士兵因为拿着木牌,没有看到前面,继续向前冲锋。因而,或被阻挡,或被绊倒。 哗啦啦,大顺军进攻的队形瞬时乱做了一团,还有很多人摔倒。 袁承志命令道:“持续射击!小万人敌!”一时间,枪声密集了起来,弓箭也是不间断地发射。 李来亨躲在木牌后面,蹲着身子,回头看着自己的士兵被打的东倒西歪。心中愤怒,可又无能为力。 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被八字军的崇祯17和小万人敌打的抬不起头来,只能躲在木板后面慢慢向前。 “啊!” “救命!救命呀!” 大顺军惨叫连连,李来亨目眦欲裂。 身旁的一个士兵胆怯地说道:“少……少帅,我们撤军吧!” 李来亨怒道:“撤什么!胆小鬼!给我冲!” 说着,李来亨拎起了那士卒,将他推了出去。 李来亨作战,从来都是力战不退,这是也是他被其他将领,及其义父李锦所赞誉的品质。而此时力战不退,很显然是有些不理智了。 明军占有地理和火力的优势,因为要用木牌,大顺军连弓箭都没有带,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娘的!明狗还没完了吗?” 李来亨本来等着几轮射击之后,趁着明军装弹之时带兵冲上去。这半炷香的时间,明军的射击就没停过。 他并不知道,这就是明军持续射击的厉害之处。对手抬不起头,自然形成不了攻势,一点一点地消磨其斗志,最后,敌人就将不战自退。 射击还在持续,袁承志命人又抬上来几箱纸壳弹,分发众人,保证火力的持续。而小万人敌的则是前方使用,后方赶制。 从北京带出来的工兵,在一个安全的角落里,手脚麻利地赶制着,做好一批就送上去一批,完全可供给土堤上八字军的使用。 又过了半炷香,一万多大顺军已经损失两千多,可距离明军集中的土堤,还是在三十步左右,推进不得。 刚才谏言的小兵已经被乱枪打死,扑倒在地,一动不动。看着那尸体,李来亨心中,也隐隐产生了一丝恐惧。 这一炷香时间的持续射击,再加上小万人敌在身边的爆炸,每一个大顺的士兵的内心都被震撼着,或者说是被折磨着。 第132章 八字雄军 以一当十 第一百三十二章八字雄军以一当十 面对如此情况,大顺军里,终于有人崩溃了。 “不行了!顶不住了!快跑呀!” 突然,不知道哪里的士兵喊了一声,接着,就看几个士兵丢下了木牌转身就跑。 一个跑,就能带走十个,十个跑,就能带走一百个。溃退,这个词不难写,可在战场上,这溃退可是不好办。 “停下!回来!”李来亨声嘶力竭,招呼士兵不要乱跑。可是他的喊声比起崇祯17和小万人敌,就和蚊子声差不多。 “砰砰砰!” 土堤上的八字军借着满月之光,将这大顺军丢盔弃甲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既然敌人把后背留给了自己,那还客气什么。于是,八字军对着那些逃跑士兵的后背,就是一阵乱枪横射。 瞬间,八字军一阵收割,大顺军几百人,瞬息间躺倒在地。 李来亨气的不行,但他还是倔强地认为,对方毕竟就一千人,我大顺军就是死一半,还是比你明军多五倍。况且,距离明军的土堤只有三十步,就是爬,也能爬过去。 于是,李来亨大喊:“杀!杀过去!杀明军一人,赏银五十两!”然后,举起了木牌,身先士卒地冲了出去。 这李来亨还是个称职的指挥兼冲锋队长,一方面,许诺重金,另一方面,又亲自带头。同理,他一人就能带动十个人,十个人就能带动一百人。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至少在冲锋这一项上,大顺军是胜过之前的明军一些的。从军多年的李来亨,深信战场之上,拼死得生,而明军,那些能够猛打猛冲的将领,已经没有了。 不能说李来亨的想法不对,只能说他不知道,他眼前的这支明军,已经不是之前的明军了,无论是他们的武器、战法还是统帅,都要胜过大顺军几个档次了。 看到有人带头过来,张煌言举起了他手中的崇祯17,虽然也有把握一枪命中,但张煌言并没有开枪。 他还在等待。 “万人敌!” 见李来亨带着几千大顺军来到了土堤之下,袁承志一阵大喊,几十条裹着火药、稻草的棉被,被抛了出来。 因为是在土堤上,而不是城墙上,这些棉被不能顺利地滚落在地。于是,袁承志就找来身强力壮的八字军,将棉被里再加上几块配重的石头,从土堤上抛下去。 还好这土堤的角度还是比较陡,这些棉被还能顺利地滚落到了土堤之下。 “点火!” 一声令下,火把、火箭,从土堤之上飞了下了。瞬间,被点燃的棉被形成了数道火墙,阻止住了大顺军的前进速度。 “速射!” 袁承志又是一道命令,八字军又开启了猛烈射击的模式。 子弹、小万人敌,就像是雨加冰雹一样,落在来大顺军的身上。纵然是铜皮铁骨,在这样的武器洗礼之下,也会被烧化了。 很多大顺军士兵的避弹板,已经被打碎或是被烧毁了,还有一些士兵,被小万人敌伤了眼睛或脸,只能匍匐在地,痛苦哀嚎。 李来亨看着土堤上的明军,眼神中流露出了惊恐之色。他现在彻底觉悟了,这些明军就如是一团炉火,距离越近,所受到的打击就会越大。等他们到了这些明军的身边,恐怕自己都已经被烧成碳了。 “兄弟们!撤!不要慌!不要扔木牌!” 终于,李来亨坚持不住了,发出了撤退的命令。不过,这个家伙还真是有料,撤退不忘保护。 就在他转过头,向后面发布命令的时候,张煌言瞄准他的小腿处。 “砰!”就是一枪。 “啊!”李来亨登时觉得腿上一阵剧痛,种种地摔倒在地。 身旁的大顺军见主帅倒地,上来就要搀扶。 袁承志抽出一杆长枪,一脚跨出土堤,大喊:“吹冲锋号!上刺刀!白刃!” “呜呜呜……” 此时,还没有铜号,一个八字军用牛角号,吹出了如恶鬼在地狱中呜咽的声音。 听到号角声,八字军纷纷停止了射击,从腰间拔出三棱刺刀,装在了崇祯17的枪口处。之后,又把头上的斗笠摘掉。这斗笠可以防雨水,但白刃战之时,就不方便了。 一套准备工作之后,所有人都跳出了工事。 “誓守华夏,唯保大明!” “誓守华夏,唯保大明!” “……” 这些八字军冲锋之时,没有喊着“冲呀!”“杀呀!”之类的话,然后从土堤猛冲下来。而是喊着八字军的口号,平端刺刀,形成散兵线,迈着整齐的步伐,稳步向大顺军的方向推进。 八字军冲锋速度不快,可气势雄壮,如黑云催城,又如千钧战车之轮横碾,所遇者,尽成齑粉。 让八字军将士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在他们发动冲锋后,并没有与大顺军发生白刃战。 此时的大顺军已经全线溃退了,一万人,加上之前一部分逃走的,一共逃走了四千多。战场上留下了五千多尸体和受伤的俘虏。 天蒙蒙亮起,远处,还有一些灰烬飘起的阵阵青烟。濮阳的百姓们又开始到田里收粮了,其中,有数千百姓,来帮助八字军掩埋尸体,打扫战场。 他们是好心吗?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他们看上了大顺军士兵手中的刀剑。 之前,没有镰刀,收割麦子自然很不方便。如今,这些大顺军手中的刀剑、匕首,正好可以用来收割麦子。不过,直接将这些刀剑送给百姓,是绝对不行的。 侯恂命令,将所有的刀剑一截两段,如此,及增加了收割刀具的数量,还将这些武器变成了农具。即便之后,有大顺军抢夺,可这断掉的刀剑,也是不能上战场了。 军帐之中,被俘的李来亨坐在一张凳子上。医官在他小腿上的伤涂上止血散,并包扎好了。 与之前被俘的多铎不同,这些起义军,大部分都有被俘、投降的经历,所以,这李来亨的情绪十分冷静,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和语言,表情上似乎也说明了,他还是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侯恂、朱聿键以及张煌言、袁承志四人,走进了帐中,找来了凳子,围着李来亨坐了下来。 四人进屋,李来亨就好像没看到一样,把头扬了起来,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饿了,有饭吗?” 第133章 边打边谈 边谈边打 第一百三十三章边打边谈边谈边打 侯恂听李来亨要吃要喝,就知他的伤势并无大碍。于是,他微微一笑,一摆手,一个兵卒捧着一个大碗走了进来,然后,将碗放在了李来亨的面前。 李来亨接过碗一看,原来是麦糊粥,味道一般。不过这一夜,把他折腾的够呛,肚子着实饿的受不了。管不了许多,便呼噜噜地吃了起来。 吃完,李来亨一抹嘴,还打了一个饱嗝,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 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李来亨问道:“你们,要杀?还是要放?” 侯恂手捋胡须,笑道:“当然是放,若是要是杀你,还用得着给你吃,给你包扎吗?” 李来亨也笑了笑,扶着椅子,努力地站起了身,拱了拱手,说道:“多谢侯大人了,那某家这就走了,改日,战场相见,我李来亨定然知恩图报!” 说来有意思,明军和闯逆,绝对是不共戴天的对立。可是,这有些时候,双方的将领却能够生出英雄相惜的情愫。 李来亨说完,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就要向外走。侯恂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按住。 “李将军不要着急,哈哈,你现在腿上有伤,行走不便,走不回开封的。这样吧,你在我这里修养两天,两天后,我让人给你准备一匹马,你骑马回去,可好?” 一听侯恂要留他,李来亨双眉紧蹙,立刻警惕了起来。 “侯大人,你是不是想留某家为质,要来挟我义父开城投降?” “非也,非也,哈哈,”侯恂笑着说,“我真的是想留李将军在我这里休息两日,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请劳烦将军一下。” “什么事,你说吧。” 侯恂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侯某想请将军,提此信转给将军的义父。” 李来亨斜着眼看向侯恂道:“侯大人,如果你是想劝降我义父,我劝你就算了。别说你得了开封,就算是你入潼关,拿下关中,我义父一样不会投降的。” 侯恂一摆手说道:“哈哈,来亨呀,你多想了,你看过信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李来亨疑惑地看了侯恂一眼,接过信,读了起来。原来这的确不是一封劝降信,而是侯恂想和李锦做一笔交易。 这信的大意就是,现在八字军的威力,开封守军也都领教了,若是再打下去,双方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因此,侯恂愿意用三万石的粮食,换李锦撤离开封,条件是要李锦撤退时,不要劫掠开封,更不要再次掘开黄河堤坝,将黄河水灌入开封。 李来亨读过信,低下头,努力思考着什么。 见他不说话,侯恂道:“李将军,你懂我心意了?” 李来亨道:“侯大人,这……” 侯恂还是一副自信的微笑:“怎么,李大人还信不过我侯恂?” “不是信不过,只是若义父退出开封,只有三万石粮食,恐怕是无法向关中的泽侯、绵侯交代。况且,侯大人现在有骑兵,若是骑马追逐我们,我们也是在劫难逃。即便是我信侯大人不会追击,我义父还有城中的守将会信吗?” 这个泽侯,就是田见秀。在李自成帅军从西安出发,进攻北京之时,特别留下田见秀驻守老巢,可见李自成对此人的信任。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绵侯就是袁宗第。本来袁宗第和李锦都是跟着李自成,一起经历了北京城之败的。 后来,李自成余部徐州分兵,为了能够分散明朝的注意力和军力,在进入滁州前,李自成特意命令李锦和袁宗第,从汝南绕路,回到开封、洛阳、潼关一线,帮助田见秀驻防中原之地。 听李来亨可口气中,大有不信任的意思,侯恂便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这就看李将军怎么说了。” “我?” 侯恂笑着点点头。 “侯大人,你可不要误会。虽然我是亳帅义子,可是,亳帅向来是以大局为重,奖罚分明。你想用这三万石粮草换我义父撤军……” 李来亨没有继续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哈哈哈”侯恂大笑道:“这样,我教李将军怎么说。” “好呀,你说。” “回去之后,李将军就这么说,若亳帅平安地撤出开封,老猴子不会追进。而且,会在皇帝面前进言,说李锦为闯贼裹挟,心系百姓,日后不会被问罪。若亳侯誓死据守,那我八字军五日后定然出兵攻城,到时候,就算亳帅胜了,手下还会剩几个人?” 侯恂的话很明白,老本打光,你这亳帅还是个什么帅?与其在开封城下与明军死磕,不如养精蓄锐,多存粮草,之后,是继续做大顺的开国功臣,还是深明大义,做大明的“爱国将领”,都是进退有据的。 虽然这李锦是李自成的侄子,可现在局势如此复杂,不留条后路怎么行?哪怕是用不上,这后路,也应该有一条的。 李来亨是个持刀劈杀的武将,不过,他也是个会算账的人。是赔是赚,他心里也是明镜一样。 “侯大人,我明白了,”李来亨笑着说,又道:“某试说之,不过,三万石粮草,还是有点少啊!” 侯恂道:“哈哈,李将军真是俊杰!好,既然有的谈,在下自然要有些诚意。这样,我再加一万石粮草,请李将军一定要把话带到呀,若是李锦将军撤退之时,将开封变得像濮阳一样,或是掘开黄河,那就别怪我侯恂心狠了。” 做买卖都是有风险的,只有双方可以互相制衡,这买卖才能做到公平、公正。靠信誉做买卖,那不赔死才怪。 李来亨道:“那就一言为定!我明日就回开封去!” “别着急,”侯恂拦了一下,“你还是在这里吧,哈哈,我怕你一会去,你的义父就会派开封的百姓,出城收麦子,那在下,可不就是要丢人又丢粮了?哈哈,对了,来亨,你先给你义父写封信,报个平安吧。” 听侯恂这么说,李来亨心中骂道,这个老猴子,太精明了! 第134章 老猴战略 军师窥得 第一百三十四章老猴战略军师窥得 之后几日,果然如侯恂所料。 因为投鼠忌器,再加上损失惨重,李锦没有派兵袭扰濮阳的百姓收麦子,也没有敢纵火烧麦,或是去掘黄河。 等侯恂将麦子收的差不多了,李来亨也能上马了,侯恂便将李来亨放了回去。 李来亨打马回城,一路无话。 帅府之内,密室之中,只有李锦与李来亨两人之时,李来亨将侯恂的信和话,都带给了李锦。李锦把这信反复看了几遍,又问了很多细节问题。 包括这侯恂的模样,明军的情况。李锦尤其对着明军的武器感兴趣。可惜,这几天李来亨始终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没有机会看到这八字军所使用的武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义父,孩儿觉得侯恂说的对,现在,我们在开封,而其他人躲在关中。倘若我们与明军拼个两败俱伤,让其他人捡了便宜,恐怕,日后我们会被人笑话的。” 李锦没有说话,他也一直权衡着利弊。 这李锦对李自成确实是忠心耿耿,可是,自从李自成去了滁州,一时半会没有消息,这大顺国也是群龙无首。 李锦沉思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咬着牙,对李来亨说道:“叫李岩来。” 听义父要叫李岩,李来亨一惊,问道:“义父,为何叫他来?” 李锦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亨儿,如今情况复杂,这李岩头脑清晰,义父发现他几次的建议都非常有见地,十分可行。因此,当下时节,我们需要他的意见。” 李来亨把嘴一瞥,一脸的不屑。对于这个读书出身的李岩,李来亨听这名字就来气。可是没办法,毕竟是他义父要见他。 为了掩人耳目,李来亨写一个纸条,派了一个小卒,悄悄地送到李岩的营帐之中。 李岩收到纸条,立刻察觉到,李锦这用这种方式叫他去帅府,一定是和那位刚从明军处回来的李来亨有关。 李岩从后门进了帅府,由下人带领来到了密室中。三人也不客套,李来亨将侯恂的话,又向李岩交待了一遍,之后,又把侯恂的信交给了李岩。 李岩听完李来亨将那天的夜战说了之后,眉头紧锁,说道:“难道,这明军的火器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这一句话本没有什么的,可是李来亨听了,却感觉是这个李岩在挖苦自己。 确实,当夜,有逃回来的军士向李锦有奏报,这明军的火器,犹如天上的火雨一般。经过对一些受伤士兵的检查,李岩当时就发现,此时的明军与之前的明军完全不同。 听了李来亨口中所言,李岩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李岩继续说道:“难怪明军一千人就敢进攻开封,依我看,这些人也会破潼关,入关中的。” 李来亨有些不服气,说道:“李军师,我看你把他们想到太厉害了吧。一千人就想破潼关,怎么可能?” 李锦呵斥道:“军师说话,勿要打断!” 听到训斥,李来亨把脸一沉,不再说话了。 李锦也是有些想不明白,问道:“李岩将军,这一千八字军,如何破得了潼关?” 李岩道:“亳帅,岩也知这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潼关也并非没有被攻破过。这八字军虽然人数不多,可正因为人数不多,且火器凶悍,岩断定,这些人定然不会直扑潼关之下。” 李锦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这老猴子可能直接从风陵渡处过黄河,进攻渭南。” 李岩点点头,李来亨则是把他义父李锦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实,若是侯恂率领几万大军进攻,那这潼关,他是必须要攻下的。否则,如何接济粮草,大军又如何转进? 可现在,侯恂就只有一千人,无论是渡黄河,还是翻越华山,都是非常方便的。 “不过……”李岩欲言又止。 李锦赶紧问:“李将军,有什么,就说出来吧。” 李岩说道:“这老猴子十分狡猾,他主动送粮食,还交还俘虏,确实是有兵少的原因,可是,若他把兵都还给我们,那我们接下来会去洛阳,到时候,还不是要在洛阳城下一绝胜负吗?” 李锦道:“你的意思,是说,若你是侯恂,就应该把开封的大顺军统统消灭,然后,才好打下洛阳,对不对。” 李岩点点头,表示正是此意。 李锦和李来亨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也是充满了疑惑。这老猴子为什么会纵虎归山,而且还给粮食呢?就是为了不让大顺军劫掠开封百姓,不让大顺军掘开黄河? 此时,李锦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说道:“李将军,难道,这老猴子有可能不打洛阳?” “没错,”李岩轻声道,“这老猴子很可能来一手欲情故纵,放着洛阳不打,先进军许昌,然后再夺南阳,与襄阳的左良玉合兵一处。到那个时候……” 没等李岩说完,李锦说道:“到那个时候,洛阳将会遭受晋阳和南阳,南北两线夹击。洛阳一旦被明军拿下,那长安,将面临从东面的弘农,以及东南方向,南阳的夹击。” 李岩继续道:“若是那侯恂胆子再大一些,他甚至会翻山越岭,先攻取汉中,到时候,长安可就是三面被围了。而且,得了汉中,他向西还能与秦良玉会和,一起进攻张献忠。” 听了李岩的分析,李锦、李来亨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暗骂老猴子阴险。 原来,这洛阳用不着急着打,南阳、襄阳、汉中,才是侯恂的真正目的。南阳、襄阳、汉中若是拿下,那洛阳、长安,也只是熟透的果子,摘不摘,看心情。 李来亨道:“义父,不能让这老猴子得逞呀!我们当死守开封!” 李锦道:“哦?为什么?你说说看。” “义父,现在我大顺刚建国,陛下也还在,此时,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际。再者,为保大顺,我们也应该将侯恂这一千人决战。即便是我们战死沙场,也是为我大顺国尽忠,日后必被世人供奉吾辈之英灵!” 第135章 亳侯出洛 忠臣治豫 第一百三十五章亳侯出洛忠臣治豫 听了李来亨的豪言壮语,李锦笑道:“亨儿,勇气可嘉!可是,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能意气用事。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先想想如何生。实在没有办法,再想如何死。” 情绪正慷慨之时,又被李锦教训,李来亨心中无奈。 李岩道:“亳侯,不如我们就同意了侯恂的建议。带着粮食,退入关中,将洛阳送给侯恂,尽量避免与明军作战。”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这开封一战后,失利退守还算说得过去。这洛阳,不经一战就退走,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现在,驻守长安的是田见秀的两万余人,因为大顺军主力已经跟随李自成进攻北京了,这两万人也都是老弱。 听了李岩的话,李来亨脸色有些难看,而李锦也是不停地摇头。 “军师,”李锦道:“这不经一战就让出洛阳,实在是有些……” “亳侯,我也知道如此做,会让人说我们怯战。可是如今,这八字军的战力绝非我等可以匹敌。若硬打,反而是把弟兄性命白白给送了。” “况且,这洛阳九省通衢,易攻难守,不如集中力量,退入潼关,依关隘,与明军决战。还有,我们把洛阳交出去,若侯恂的目标,真的是南面的襄阳,这洛阳之中,就不会有八字军驻守的。到那时,我们依然可以再进洛阳,夺回开封啊。” “善!”李锦拍手叫好:“李岩将军所言极是,我们现在要避免与八字军的战斗,应多多保存实力。我们已经没有了骑兵了,还损失了几千的部众,算是元气大伤了。” “义父!那我们……”李来亨还是不甘心,又要说什么。 李锦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亨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义父知你心存忠义,还送你小项羽之名。不过,你也要想想,这项羽如此骁勇,为何落得个乌江自刎的下场?以后,你要多读读书,多听李军师的话,懂么?” 李来亨脸色通红,双拳紧握,心中恨死了这个让他丢了面子的李岩。 其实,这李锦和李来亨父子,对李岩的态度是一致的,都是不信任,但李锦可以在危急时刻利用李岩的头脑,拜托困境。 而这个李来亨还是太年轻,对于他不喜欢的人,就是一直怼。无论是这个所谓的坏人说的对不对,做的对不对,怼就完了。 看李来亨还有些不服气,李锦道:“李兄弟,以后,还请多多辅助亨儿。” 李岩心中一紧,这亳侯是要拉拢他吗?听着,怎么好像是要另立山头的意思。 李岩不敢怠慢,赶紧起身道:“李岩谨遵亳侯军令。” 李锦又道:“李军师,这样,你以我的名义,写一封书信。就是告诉侯恂,我已经答应他的条件了,并且愿意让出洛阳。但这粮食可不是四万石,而是十万石。还有,粮食到达开封之日,就是我离开开封之时。不过,最多五天,五天之后若无粮草,那我就认为他侯恂是出尔反尔。” “我听懂了,亳侯,这就去写。” 当晚,李锦召开了酒宴,算是给李来亨压惊,也是李锦从李自成那里学来的一个办法。仗打胜了,要大吃大喝,就是打败了,也要笑着和大家干上一碗酒。用李自成的话说,统兵就是统士气,没有士气,那这兵就散了。 酒宴上,作为主帅的李锦,看到大家喝的也是兴致勃勃,便适时,将退入关中的计划和盘托出。列席的将领听到之后,那开心的脸上,无不出现了一丝冷淡。不过,最终大家还是在李锦的劝说之下下,一脸不甘地点了点头。 他们就这么同意了?没人反对吗? 谁敢反对?谁反对,谁就带兵去打,这疤脸将军的下场,大家可是都知道的。李来亨的武勇也是全军第一,他带一万人都打不赢,还有谁能打赢? 当夜,侯恂的军帐中也是摆起了酒宴,与开封城中的酒宴不同,这边可不是大吃大喝,只有一坛浑酒,再切上几片嚼不动的马肉,就算是一桌宴席了。 席上,几人相互庆祝,两战之下,歼灭数倍于己的敌人,而八字军这边无一人伤亡,开封、洛阳两城也是指日可待。在这之前的明军,如此胜利,想都不敢想。如今却成为了现实,四个人当然是笑逐颜开。、 三日后,李锦带着剩下的两万多人,还有十万石粮草,从开封西门离开,直奔洛阳。李锦准备在洛阳稍作休整,顺便抢上一笔,再进潼关。 不到半个月,侯恂连下濮阳、开封,朝廷上下为之一振。 看到战报,朱佑俭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的样子。他知道,这流寇的特点,就是流动。尤其是在河南、陕西、湖北等地,流寇四处肆虐,城池的得失,对于战略上的意义,其实不大,不必十分高兴。 现在,虽然夺取了河南的重镇,只要能够扼住各处关隘,相信不出几月,河南地将会被肃清。 可现在毕竟兵少,马上就要南下了,朱佑俭准备留下关寿,一来是镇守北京,二来是做大同、宣州及承德的支援。无论是在滁州还是江南,关寿所统帅的骑兵都很难发挥出真实的实力。 河南,必须要有一个人能守得住。其实,这人选朱佑俭早就已经暗藏心中了。 文渊阁上,朱佑俭道:“大伴,堵胤锡、袁继咸可到北京了?” 王承恩道:“陛下,两位大人已经到了,就在宫外,两人随时可以觐见。” 朱佑俭对他点了点头,王承恩自然懂得其意,转身传旨去了。 此时的文渊阁,除了朱佑俭,还有就是他的主录僧——释衍和尚。 现在的这个释衍,已经成为了朱佑俭最强的智囊,朱佑俭与其讨论政事时发现,此人逻辑之缜密,计谋水平之高,远超其他人。 朱佑俭道:“大师,这河南地,只靠这两人可以吗?” 释衍两目低垂,轻轻点头,笑而不语。 第136章 释衍妙语 忠臣直言 第一百三十六章释衍妙语忠臣直言 朱佑俭是知道堵胤锡和袁继咸的,这两人虽然不是广为人知,可是,这两人也是忠于大明,且既能治理地方,又能统兵的贤能。 这堵胤锡乃是名臣马世奇的弟子,明末之时,为官一任,关注民生,除新弊制。南明之时,更是与李锦数次战于河南、荆州两地。后又与清军战于湖南的衡阳。为了激励将士,以书生之身与清军拼死力战,斩杀清军,直到最后积劳成疾,病死军中。 袁继咸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与文天祥、谢枋得并称为"江右三山"。明末时,他在湖北武昌与大顺军作战,之后又在河北屯田。在襄阳,他劝说左良玉抗清,怎奈左良玉突然病逝,其子左梦庚将袁继咸出卖给了清廷。清廷无论如何劝诱威逼,袁继咸誓死不降,最终,壮烈殉国。 袁继咸死的时候,还仿文天祥的《正气歌》,而作《正性吟》。朱佑俭穿越前,也是非常欣赏此文的风骨。 这两人都是具有强烈的民族气节之士,朱佑俭在前世也是对两人的精神赞叹有佳,相信两人可以为大明统御河南地。 趁着王承恩传旨堵胤锡、袁继咸两人上殿之机,朱佑俭问向释衍和尚。 “大师,朕有件事情,想听听大师的见解和主张。” “陛下,请问。”释衍和尚轻声回答,不过,眼睛还是闭着。 “大师,你说这左良玉还有吴三桂,两人会不会造反?” “这……”释衍和尚被问了一个不知所措,他睁开眼,看着朱佑俭。 突然间,皇帝问出这么一句话,自然是颇有深意的。 “陛下,这可不是开玩笑。左良玉拥兵八十万,吴三桂的关宁铁骑镇守山海关。两人又都是勇武统兵之人,若他们造反,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朱佑俭点点头,他之所以对释衍如此信任,就是因为这个和尚的思路和他是一致的。 “既然大师也如此认为,那朕想请教大师,如何解除他们的兵权呢?” 释衍又闭上了眼,想了想,突然睁开眼,说道:“兵归于野,将还与朝。” 听释衍如此说,朱佑俭轻轻皱眉,不置可否。 这个计谋,朱佑俭也早就想到了,可是,又如何能做到这两点呢? 释衍道:“这两人佣兵自重,尤其是吴三桂。李自成围困京城之时,此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和谋反无异了。可现在大敌当前,贸然解除两人的兵权势必将逼反两人,不如,陛下先收两人家属于京城,之后,见机图之。” 朱佑俭明白了释衍的意思,现在这吴三桂的爹,吴襄在北京。而左良玉却是无牵无挂,他的儿子左梦庚一直随军。 看来,必须要将这左梦庚交到北京来才行。 正想着,王承恩进来禀报。 “陛下,堵胤锡、袁继咸两人已经宣到了,现在就在门口等候。” “好的,辛苦大伴了,叫他们进来吧。” “是。” 稍顷,堵胤锡、袁继咸两人进得文渊阁,一阵觐见之礼后,朱佑俭赐二坐。 朱佑俭端详了两人一阵,他发现这个堵胤锡看着年轻一些,也偏瘦一些,脸色有点发白,好像大病初愈一般。 袁继咸则相反,看着有点武将的风度,年龄约莫五十,皮肤黝黑,精神很好。 看过两人,朱佑俭道:“两位爱卿,此次朕叫你们来到京城,是有要事相商。” 两人不多话,只等着朱佑俭把话讲完。 朱佑俭继续道:“侯恂已经攻下开封,此事两位爱卿相信已经知道了吧。” 袁继咸道:“我二人已知。” 朱佑俭点头道:“好,那朕就直说了。朕想让你二人镇抚河南、湖北两地,希望你二人配合,内安百姓,外抵闯逆、西贼。” 听到皇帝要委以重任,堵胤锡、袁继咸两人站了起来,施礼谢恩。 礼罢,堵胤锡道:“不知陛下想如何安排?” 朱佑俭道:“这样,堵卿,朕封你为河南巡抚,袁卿,你为湖北巡抚。你二人虽然任职于不同属地,但实为一体。这流寇、灾民等事宜,你们要共同去安抚,不得推卸,懂么?” 两人听了朱佑俭的话,相互看了一眼,堵胤锡道:“陛下所言,臣已经懂了。” 袁继咸也是回答,明白了。 朱佑俭笑了笑,感觉这两人的出现,定能安稳住河南、湖北两地。 于是,便笑着说道:“两位爱卿,可有什么需要朕帮你们的,但说无妨。” 袁继咸起身,脸上有些凝重地说:“陛下,我与堵大人也都知这湖北、河南之事。如今,侯大人立下了旷世军功,濮阳、开封已得,洛阳的收复也是指日可待。不过,这攻城容易,守城难呀。” 朱佑俭道:“没关系,爱卿,现在户部有些银子,再不够,朕开内帑,你们可以招兵,只要能安定河南、湖北,朕鼎力协助两位爱卿!” 朱佑俭以为,说了此话,两人会再次谢恩,说些感谢皇帝,要为国尽忠之类的话。可没想到,两人听了,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脸上依然有凝重之色。 一旁的释衍和尚道:“袁大人、堵大人,有什么担心的,就请直说吧,陛下也说了,为了能安定中原地,朝廷一定会尽力满足大人的要求。” 堵胤锡起身道:“陛下,其实我和袁大人之前,就讨论过河南等地的治理之法。这河南,乃是四战之地,可是,这打仗需要钱粮,更需要人。” “想那流寇至河南,官府无力抵抗,百姓逆来顺受,闯逆诓骗之下,从贼附逆者甚众。其原因,便是自崇祯二年以来,中原之地受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且三饷之下,百姓温饱无着。若要安定河南,必要安定民心,若定民心,还需百姓有田可耕。” 说罢,堵胤锡把头低下,等待皇帝的批示。 三饷,就为了剿灭闯贼和后金,大明朝廷向百姓征发的民税。结果是银子没收上来多少,却把百姓生生地推到了朝廷的对立面。 直到朱佑俭发放缴贼债券,大明官僚们和富商们认购之后,朝廷才拿到了一些钱用于缴贼。 第137章 通天奏折 惊世举措 第一百三十七章通天奏折惊世举措 听堵胤锡的话语之中,有吞吞吐吐之状,朱佑俭判断,他还有话没说完。确实,这个堵胤锡已经有了办法,但是,就是不敢说出口。 “堵爱卿,有什么,就请直言,这里是文渊阁,不是朝会。即便是在朝会,朕也有言在先,上书言事者无罪,你就大胆的说吧。” 朱佑俭宽慰一言之后,嘴角还露出和善地微笑,已做鼓励。 堵胤锡心中之块垒,也实在很想吐出来。于是,堵胤锡便深吸一口气,说道。 “陛下可知那日,洛阳被围,大明福王是如何应对的吗?” 这个事情,朱佑俭当然知道。洛阳被围之时,与朱绍烔的父亲朱恭枵散尽家财,全力保卫开封不同。 这个家财万贯的福王,却一文钱也不想拿出来。最后,洛阳城破,自己被起义军生擒。生擒之后,起义军将金子烧化,灌入了他的喉咙里,将这个福王活活给烫死了。 这还不算完,烫死之后,起义军又将这个三百多斤的福王切碎了,混上鹿肉,做成福禄宴,分与众人食用。而百姓对此,都是拍手叫好。 其实,何止是福王,这舍命不舍财的藩王还有很多,比如这四川的蜀王,还有湖北的襄王,陕西的秦王,都是闯军大刀压在脖子上,仍旧死抱着金银不松手的主儿。 想到此处,朱佑俭把之前的微笑收了回来,脸色变得些许阴沉,说道。 “堵爱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 看到皇帝的脸色有些不愉快,袁继咸赶紧站起来,把话头接过去。 “陛下,”袁继咸道:“臣所见,河南一地,之前的福王一人就占有土地二十多万亩。不仅如此,在河南的藩王还有周王、唐王等,如陛下将这些藩王的土地传于其后继子孙,则河南百姓仍然是居无定所,无田可耕。” 无法安居,无田可耕,那话的外之意就是,不给土地,百姓只有参加流寇一条路了。 朱佑俭把脸色收了收,心平气和道:“嗯,听得出,两位爱卿应该是商量过得,这样吧,你们就把最终的结论,想要朕做什么,告诉朕吧。” 袁继咸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二人商量的结果,已经写在了这封奏折之中,请陛下过目。” 说着,袁继咸从袖口中,拿出一本奏折。王承恩将奏折接过来,放在了朱佑俭面前的龙书案上。 朱佑俭并没有立刻打开,轻声说道:“藩王之事,朕已有所想。今天就到此为止,先让朕好好读一读你们的奏折。两位爱卿记住,出了这文渊阁后,切莫与别人说,向朕提过这藩王之事,懂么?嗯,你们先退下吧。” 两人听了,对朱佑俭深施一礼后,遍走出了文渊阁。 待出了宫,两人在东华门的太液池旁,一个僻静之处,袁继咸和堵胤锡装作散步,实际上,则是在谈及今日之事。 “袁兄,”堵胤锡道,“今天,你我可是真的拔了虎须,而且,不是一只老虎啊。” “堵兄,你我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怕什么。” 这袁继咸看着就比病恹恹的堵胤锡直率,有魄力,自然,说起话来也更有些冲。 不过,要说一下,若有人因为看着这个堵胤锡,一副没有精气神的样子,就判定他懦弱,那就大错特错了。正如虎行有病态,狼行存惧色的道理一样。 这个堵胤锡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战场,发起飙了,真的如狼似虎。只是他在发飙之前,一直都保持着谨慎、小心的样子而已。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袁兄,你我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还有何惧哉?只是,哎……” “这个我懂。”袁继咸摘下一片柳叶,看向夕阳的方向,堵胤锡所说的意思,他当然懂。 袁继咸继续道:“若是陛下因为这封奏折怪罪下来,你我身家性命并不重要,可是,藩王之事还是悬而未决,百姓仍处水深火热啊。” “正是……”说完,堵胤锡也是手抚身边一棵柳树,心事重重。 袁继咸也是一脸沉重,但他的眼睛里还有一丝希望之色。 “堵兄啊,我们先不要着急,史可法在给你我的信中也说了,如今的万岁虚怀纳谏,你我的奏折即便是和他所想的不一样,相信当今圣上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堵胤锡抚道:“这个我也相信,不过,事情是分轻重缓急的。这天下的百姓是什么分量,朱姓藩王又是什么分量?陛下真的会割藩王之膏腴,救天下百姓吗?即便是他真的想,可是,他敢做吗?他就是敢,又如何做呢?” 一连串的发问,让袁继咸听了之后,低头不语。袁继咸也知道,曾经的削藩导致了靖难之役。此时,虽然藩王手中已经无兵无权,可是,血浓于水。不用说别的,真的有藩王因为这个上吊自杀,这当今的圣上一定会被骂成如海陵王完颜亮一般残暴的帝王。 两人站在宫墙之外,不约而同,回首看向了紫禁城文渊阁的方向。两人都在想,此时的崇祯,会想在想什么呢?会不会如他们一样,也是陷入维谷之中,正在冥思苦想何处是出路呢? 此时文渊阁内,朱佑俭和释衍和尚,确如袁继咸、堵胤锡二人所猜想的,正在低头沉思这奏折上的语句。 这奏折看似洋洋洒洒,其实写的很简单,就一条,袁继咸和堵胤锡希望皇帝在收复河南后,不要将原来属于藩王、现在由百姓已经开始自行耕种的土地,还给藩王。 朱佑俭感觉此事非常棘手,这是要让做大明逆子的节奏。 端起一杯茶,一脸凝思,朱佑俭问向释衍:“大师,这要朕做不孝帝王奏折,你有何见解?” 释衍微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朱佑俭一脸懵,道:“朕何喜之有?” “陛下,”释衍和尚讳莫如深道:“主明臣直,有人敢送这捅破天的奏折,说明陛下是明君圣主,我大明中兴在望!” 朱佑俭听了,一口水呛着差点喷出来,真想把手中的茶杯砸在释衍的那油腻且残念的脸上。 第138章 朱氏子孙 血浓于水 第一百三十八章朱氏子孙血浓于水 “大师!”朱佑俭把水吐出来,咳嗽一声,说道:“咳咳,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拍起马屁来了?” 释衍和尚笑道:“哈哈,其实贫僧没有什么见解,就看陛下是想听百姓的赞扬,还是让朱姓子孙赞颂您是圣君?” “什么意思?”朱佑俭斜眼看着释衍和尚。 “陛下,自古权贵当享荣华富贵,这本没有什么错。可是现在,我大明内忧外患,而朱氏藩王不仅不能为国分忧,不能上阵抵御闯逆,更不会分财犒赏忠勇将士,反而是贪婪成性,横征暴敛。” “面对闯逆之时,藩王又是一副跪地求饶的惨像,没有一点太祖、成祖的风范。我听说,那个楚王被张献忠抓到时,一口一个西王爷爷的叫,真是毫无廉耻!陛下,这些藩王兼并土地,逼反百姓,可最后,这些麻烦还不是陛下来解决?” 朱佑俭深吸一口气道:“大师,朕对此也是有所应对的。月余之前,朕已经让各地藩王遣子孙到京,就是要好好教育他们。以后让他们继承王爵之后,可以体恤百姓,可以造福一方。” 朱佑俭这么做,主要是站在朱氏的角度,毕竟他也是朱氏的后裔,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 血浓于水,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可这莫名的亲情,让朱佑俭从内心之中,还是想对这些藩王给予一些照顾的。 听了朱佑俭的话,释衍摇摇头,呼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陛下虽然有所行动,但还是需要更进一步。回到这奏折之上,陛下,这河南土地当如何处理?” 朱佑俭站了起来,开始在文渊阁中踱步,他需要想出一个办法,一个可以解决河南乃至天下藩王的办法。想要平定这些流寇,说到根本上,还是要百姓有的吃,有的穿,有上几亩田。天下有一家人能吃饱穿暖,则流寇中就少了一家人杀人放火。 释衍很识相,轻呼佛号,又道:“阿弥陀佛,陛下,若是一时想不通,可以之后再想。现在,这袁继咸和堵胤锡下一步的重点,如何安排?” 跳出这个难题,先处理可以处理的事情。刚才与堵胤锡、袁继咸的会议中,已经把官职派下了,之后工作方针,还需要进一步的明确。 朱佑俭清了一下脑子,然后慢慢地回忆了一下两人的事迹,又考虑到现在河南、湖北的情况,便与释衍和尚道。 “大师,这河南、湖北之地,可以交与二人如此治理。” 释衍和尚道:“请陛下圣裁。” 朱佑俭继续说道:“你看这样如何,两人都曾经带兵与流寇交战过,都有统御的本领。朕知道,堵胤锡曾经在河北屯田,现在,河南也正需要屯田,恢复元气。之后,堵胤锡的主要事务,就围绕着河南北部屯田、抵御关中的李锦,如何?” 释衍河南道:“嗯,陛下的决定十分合适。另外,我听说这个袁继咸在湖北之时,与左良玉熟识,不如把他暂时放在南阳,让他与左良玉联系,协调左良玉的用兵。” 朱佑俭点点头,觉得释衍和尚的这个方案也是不错。 释衍和尚又道:“陛下,不如就以南阳为界吧,两人相互照应,也可以分担各方对河南的压力。待河南稳固,之后,再分配两人的官职,如何?” 朱佑俭拍手赞道:“大师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呀!现在河南,西面有李锦、田见秀,南面是左良玉,东面是安徽,李自成就在那里。这河南真是四战之地呀……” 听了朱佑俭的感叹,释衍笑了笑,道:“陛下莫要着急,我大明如今,正如重病之人,刚刚缓了一口气。若是猛药下去,定然不妥,必须慢慢调理才对。” 朱佑俭笑着听释衍和尚的话,心中暗想,把这个黑衣宰相召唤过来,真的物超所值。 第二天一早,朱佑俭将军机处所有人都叫了来,商议袁继咸和堵胤锡所提之事。同时,也把袁继咸和堵胤锡叫了来。 一开场,朱佑俭便道:“列为臣公,今日朕叫大家来,有两个事,一来是向各位介绍一下袁继咸和堵胤锡,这两位大人将要去经营河南、湖北,二来,朕想让他们处理两地的土地事宜,想听听各位的建议。” 皇帝一上来就这么说,这意思就是皇帝站出来,是自己提出,想要处理河南,以至于其他地方的藩王土地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此举正是为了保护袁继咸和堵胤锡。即便是皇亲国戚有怒,也不会责怪到这两位大臣的身上。 朱佑俭继续说:“如今,侯恂已攻下了开封,而洛阳、许昌等河南重镇,必将穿檄而定。左良玉驻军襄阳,湖北平定也是指日可待。战后,朕需要让百姓可以温饱,因此,朕想让百姓可以迅速安定下来。只有如此,河南、湖北方能再无人加入流寇。” 钱谦益起身道:“陛下心系百姓,心系社稷,真乃人神之福也!” 丁启睿、范景文看首辅如此,也站了起来。 朱佑俭赶紧摆手,说道:“好了,客气话一个人说就行了,说一句也就行了,还是说正经事吧。” 众人坐下后,钱谦益道:“陛下,自流寇肆虐,一些曾经发生暴虐之地,因为藩王、豪绅、百姓等,死走逃亡者甚众,十室都有七、八空,河南、湖北、山东等地都是无主之地非常之多。以致于一些当地的豪强,开始抢占土地。陛下,你所忧的,是不是此事?” 朱佑俭道:“钱爱卿所言,正是朕所虑啊!” 朱佑俭心想,这个钱谦益还是有两下子的。 “那钱爱卿,你有何高见?” 钱谦益听到皇帝夸奖,自然也是很开心,笑着说道。 “陛下,臣建议,凡是无主之地,可收为朝廷所有,然后,再让百姓出钱买地。这样,百姓自然有了土地耕种,也可以为朝廷增加一笔收入,可谓是一举两得呀。” 说完,文渊阁内一阵沉默,大家都在想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第139章 请君入瓮 再坑钱相 第一百三十九章请君入瓮再坑钱相 从表面上看,百姓买地,朝廷得钱,这可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可仔细想想,又似乎还有些地方不妥。 范景文道:“钱大人所言甚是,不过,臣有两点想说。” 朱佑俭点头示意,范景文便说道。 “陛下,诸位大人,在下认为,将土地卖给百姓虽然听着可以,可是现在的百姓手中怎么会有钱?这天下的银两,不是在闯贼那里,就是在逃跑的官僚手中。若是真的用钱买,到最后,还是官僚大肆囤积田产,百姓无田可种,最后又是官逼民反的循环。” 诸位大人听了,唏嘘不已。 “另外”,范景文接着说:“那就是原来大部分的土地,还是藩王的田产,这该如何分配?” 朱佑俭心道,这范景文果然是刚直,谁都不敢说的话,他就可以一脸正色地说出来,果然是忠义之士。 不过,越是这样的臣子,就越应该好好保护。 朱佑俭道:“范大人所说的,正是朕所想。如今,因为战乱,土地荒芜,恢复生产是第一要务。若是等着百姓凑足了银子买地,估计,还要再等上几年。” 大家听着皇帝的话,心中都已经有了个计较。这些人相信,这个语出惊人的皇帝,一定是想出了什么惊人的办法。 “因此,朕决定,自崇祯十七年七月开始,山东、河南、湖北、安徽、以及直隶,凡是因战乱造成的无主之地,只要有百姓已经耕种了,耕种满五年的,该土地就属于耕种者所有。” 此言一出,除了释衍之外,所有的大臣被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 钱谦益道:“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呀!” 朱佑俭心道,看来,这个主意确实会打击很多有钱的官僚,这个钱谦益就是这官僚的代表。这个老小子,估计已经准备了不少银子,就等长江以北的战事结束,就带着银子来买土地。 “钱爱卿,为何不可?你说说。”朱佑俭道。 “陛下!”钱谦益的脸色因为着急而发红,说道:“百姓虽然无土地,但将土地如此分给百姓,不仅是大明,就是历朝历代,也从没有过!” 朱佑俭耸耸肩膀,两手一摊,毫不在乎地说:“哪又怎样?” “这与田制不符呀!陛下,自唐开两税法,这朝廷只关注与田税,至于田产之事不再过问。也是从有唐以来,朝廷就再也没有直接发放给百姓的呀!” 钱谦益刚说完,范景文站起来接着说道:“陛下,这分配田产之事,还需慎重!” “请陛下慎重。”丁启睿也起身说道。 看此情景,朱佑俭反问了一句:“众位爱卿,朕就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告诉朕,这流民如何安置?这无人打理、近乎荒芜的土地谁来耕种?”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没有一人说话。 朱佑俭继续说:“如今,已入夏,如果再不播种就会误了农时。至于流民,刚才朕反复强调了,若无栖身之所,他们定为流寇。怎么,几位大人是不是要朝廷拿出安置的银子?这银子又从何而来?又交与何人?” 文渊阁内一阵安静。 突然,钱谦益道:“陛下!若是百姓耕种了藩王的土地,那该如何是好呀!难道也要分吗?” 朱佑俭心中大喜,哈哈,钱老头,终于等到你把话头转移到藩王的身上了! 这就是朱佑俭真正的目的,不要自己说,也不要让即将管理地方的官员说,而是让军机处的首辅来说。既能保护自己和袁、堵二人,又能够让此事更有分量。 朱佑俭道:“钱爱卿,你指的是,这藩王的土地,百姓是不能可以耕种吗?” 钱谦益回答道:“这耕种,自然是可以耕种,可是,土地还是应属于藩王所有才对呀。” “那你说说,应该如何办?” 钱谦益立刻回答道“可以让现在耕种的百姓收粮后,交田赋给藩王就是了。” “那若是藩王不在了呢?” “这……” 钱谦益傻眼了,所有的大臣也都傻眼了。皇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藩王不在了? 确实,现在的福王、楚王还有周王都已经死了。可是,这继任者还在呀,皇帝当然可以将封地交下一任藩王继承,不存在这在与不在的问题。 “钱卿,你说,要是藩王不在了呢?”朱佑俭继续追问。 钱谦益现在脑子里乱了起来,不知道这皇帝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于是,就晕乎乎地说了一句。 “若是藩王不在了,这土地,不就自然由朝廷接管了吗?” 朱佑俭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心道,等的就是这一句! “好,既然如此,陆炫何在?” 陆炫进到文渊阁,施礼。 “陆卿,你去调查一下,凡是已故的藩王,如福王、襄王、楚王,还有没抵抗跑了的,如瑞王、秦王,只要是在藩的,而没有好好守藩的,一律上报给朕!” 朱佑俭轻轻喝了一口茶,又道:“我大明,君王死社稷,自然藩王死封地。藩王,当为国之藩篱,当为守天下,而非是吃喝玩乐!那些在藩而未守藩的,不配再享受封地的赋税,朕要废藩置县。” 钱谦益小声地劝道:“陛下,你这么做,是不是会有些不符祖制?这王,可都是太祖封的呀!” 朱佑俭道:“之前,李明睿在朝堂之上劝朕南迁,结果朝中大臣无不力劝朕守住北京。结果,若无御弟关寿,此时,朕已经是披发跣足,自缢殉国了。朕的命,朕不在乎,他们就在乎他们的金银吗?” 听到朱佑俭的话,所有人都惊的一阵蹙眉,所有人都听出来了,皇帝已经是下决心了。别说是太祖封的藩王,就是玉皇大帝封的神,这皇帝也要废掉。 朱佑俭又笑着对钱谦益说:“钱卿真乃国之栋梁,一句话,让朕茅塞顿开,先废藩王,再分土地。既能节约国家的用度,又能安置流民,善莫大焉!” 现在的钱谦益,真想一头碰死在文渊阁的柱子上。 第140章 天地立心 生民立命 第一百四十章天地立心生民立命 钱谦益眼巴巴地看着皇帝,一脸苦涩。 心道,陛下,您给臣安排了好大的一个坑,不,是好大的一个火坑呀! 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天下的朱氏藩王都会恨死自己。已经死了的藩王到还好说,可还有很多没死的呢。都不用他们动手,随便安排个刺客,保证让他钱谦益死得不明不白。 “陛下,臣……臣真是,哎,臣……” “钱爱卿,你就不要谦虚了,你有此心,当时我大明的忠臣,朕一定褒扬与你!” “谢陛下……” 钱谦益心道,陛下,臣谢你大明八辈祖宗。不,是从朱元璋开始,臣要谢你们家十五辈祖宗。 其实,这钱谦益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正如范景文所说,他心里头早就打好了算盘。等李自成被赶走,他就从江南的家里,拿出银两,借机买地。 结果,不仅这地没买成,现在,就连藩王也让他给得罪了。而想劝皇帝三思的丁启睿、范景文,一看如此,也就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一来,是皇帝已经下了决心,多说无益;二来,此议随难,却也可行,况且,这替死鬼钱谦益已经是被装进去了。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要知道,想当年,劝崇祯不要南迁的人里面,也有他们两位。 第二天,紫禁城外,午门前,朝廷用了金鹤颁召的仪式降下圣旨。加上之前召藩王子弟入京的旨意,此次圣旨要求太祖所封的二十五个藩王全部入京,或者是去应天。 朱佑俭给出的理由可谓是冠冕堂皇,体贴至极。现在天下大乱,福王、襄王等已被屠戮,数万朱氏家人死于流寇之手。为了保护各地的藩王及家属,两个月内,所有藩王及家属,必须赶到北京,或者是应天,否则就是有意陷皇帝于不仁不义。凡两月内未到的,皆以抗旨论处。 另外,圣旨还有写明了,凡是流寇所到之时,藩王未抵抗的,或是逃离封地的,就是违背明太祖所颁布的《皇明祖训》的训教,按弃宗庙,妄社稷,无守其国的罪名,削藩为公。 还有,这圣旨最重要的一条,自崇祯七月,凡在河北、河南、湖北、安徽、山东等地,开始农忙耕做的百姓,若其所耕土地为无主之地的,耕种满五年者,耕种土地归其所有。为保证这些农民的利益,圣旨特别指出,若有权贵官绅趁机兼并土地者,以同贼论。 圣旨下,天下哗然! 用释衍和尚的话说,本想要慢慢调理这大明的江山,可是没有想到,这片土地生命力之强,这片土地上百姓之勤劳、忍耐力之强,世间当属第一。五年,只需五年,百姓当安居乐业,大明也即将恢复强大,平和。 即便是历经修罗般的磨难,哪怕曾经尸山血海,一片焦土。华夏,这个美丽的巨人,仍然可以依靠这块生生不息的土地,依靠这块土地上所孕育出来的灿烂文化,依靠勤劳而可以忍耐一切的百姓,重获新生。 感慨发完,朱佑俭将堵胤锡、袁继咸宣到文渊阁,嘱咐两人,此次任职,三分剿,七分抚。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杀戒。即便是要杀,也只能承办首恶,其余不问。 两人跪领皇命,如今的他们两个,已如之前的于保、周遇祥、汤若望、史可法等人一样,认定面前的这个崇祯,乃是难得的明君圣主。为此圣君殚精竭虑,他日,也并当名垂青史。 两人相信,之后的史书之中,必有一笔。 “堵胤锡、袁继咸,两人辅佐圣君,平河南,安湖北,天下始大定”。 此时的开封城内,军营之中,一桌酒席之上,刚刚接到圣旨的侯恂,有些舍不得地对朱聿键说道:“王爷,你该回去了。” 朱聿键闭着眼,抬起头,一副无奈的样子道:“侯大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呀!” “为何?”侯恂有些不解地问。 朱聿键端起一碗酒,喝了一大口,道:“凭什么我就不能建功立业?就因为我是王爷么?” 侯恂有些不解道:“王爷这话从何说起?这王爷的身份不好吗?身为贵胄,何必十年苦读,何必与贼搏命?您的身份,这多少人羡慕不及呀!” 侯恂看着朱聿键,就差补上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可这朱聿键绝非是矫情之人,他的经历教育了他,忍耐为的不是屈服,而是有朝一日可以一雪前耻,伸英雄正气。 “侯大人,为何调侃孤王?” 接着酒劲,朱聿键第一次在侯恂面前称王。 侯恂,还有在场的袁承志、张煌言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王爷怎么了,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朱聿键说完,举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将酒碗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接着,又一把抢过酒坛,咚咚咚,将自己的酒碗斟满,谁也没让,自顾自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哎、哎,王爷!王爷!您慢点,慢点!”侯恂赶紧出手阻拦,袁承志、张煌言也赶紧起身,去拉朱聿键。 “王爷保重!” “王爷不要如此呀!” 亏是两人年轻,尤其是袁承志,武功了得,这力气方面绝不吃亏。但为了不伤到朱聿键,袁承志只得努力控制力量的分寸,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趁着袁张二人抓住朱聿键的胳膊,侯恂赶紧把酒坛和朱聿键的酒碗夺了下来,放在了一旁,叹道。 “王爷!你这是何苦呀!” “何苦?”朱聿键面色赤红,一脸醉意,却也是的一脸悲愤。 “寒星不在,苍月无影。独酌忘江湖,恩半壶,愁半壶,豪杰壮志无寻途;华发已生,狂狷末路。锦绣长安城,功难成,业难成,犹怜长恨入楚东。” 吟罢,朱聿键放生嚎啕,哭声悲切。 侯恂等人没有去打扰朱聿键,而是让他好好哭一阵,如此才能把气息调整好了一些。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待朱聿键好一些了,侯恂便问道。 第141章 亳侯相助 锦侯稍安 第一百四十一章亳侯相助锦侯稍安 朱聿键摸了摸眼泪,叹了口气道:“三位大人,这是圣旨何意?陛下这是要将藩王尽收在京城之中,之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孤可以断定,此次入京,孤就再也出不来了。” 侯恂道:“出不来又如何?王爷,在京城您才能安全呀。况且,哪怕是不出京,以王爷的学识和胆谋,定然也会伴随陛下左右的。” 听侯恂这么劝,朱聿键也好了一些,不再哭泣,默默无言,神情之中有一点伤感。 “王爷,虽然正式的旨意还没有到,但这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有些急促。要不然,明日您就启程吧。” “不!” 听侯恂的劝说,朱聿键似乎是有自己的注意。 朱聿键又道:“洛阳就在眼前,侯大人,孤王想进到洛阳后再上京!” 侯恂听这位南阳王口气强硬,也知道他也是一生心苞为曾开,算了,由他去吧。 “报!” 就在此酒宴变得没有什么味道的时候,门外,一个小兵跑了进来。 “何事?”张煌言问道。 那小兵道:“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 “信?拿上来。” “是!请大人过目。”送上信,小兵转身走了出去。 张煌言将信交与了侯恂,侯恂拆开,仔细读了起来。读完,侯恂笑道:“王爷,看来,您可能要晚点进京了。” 朱聿键又擦了擦眼泪,有些好奇地问:“为何?” “这信是李锦送来的,”侯恂将信递给了朱聿键,继续道。 “李锦说,他本来是想要向西,让出洛阳的。可现在,长安的田见秀已派大将袁宗第,带着两万部众前来支援洛阳。” 袁承志道:“之前李锦不是说,未曾向开封派兵救援吗?难道是这个家伙耍花招?” 张煌言摇摇头,道:“我觉得李锦并没有耍花招。一来,我们人少,若李锦有两三万的守军,对付一千人还要援兵,那这李锦脸面何存?以后就不要出来混了。二来,我军未攻城就获胜,想那李锦,也是来不及叫援兵的。” 在拳脚功夫上,十个张煌言都不是袁承志的对手。但说到这崇祯17的准头,还有诗文、谋略,张煌言就要胜出一筹了。 侯恂也是赞同张煌言的意见,他认为,一定是他们进攻开封得手之后,田见秀得知了消息,主动派兵协助李锦守洛阳。可是,此时这个田见秀并不知道,李锦已经打算放弃洛阳了。 朱聿键读过信,又将信传给了张煌言和袁承志,说道。 “我军与李锦两战,均获大胜。李锦这个人也算是守信,没有掘开黄河。若是长安之兵到了洛阳,三、四万守军,洛阳城又大,当如何处置?” “王爷所担心的,也正是恂所忧虑的。”侯恂也有些为难之色,继续说道:“虽然这崇祯17厉害,八字军英勇,可是,这人少也是个问题。” 听了侯恂的话,军帐之中一阵沉默,大家都在思考如何攻取洛阳。 也就是半炷香的功夫,袁承志打破了沉默。 “那我们不如阵前斗将,斩杀敌将后,趁敌军大乱,士气全无,以八字军推进队列,射杀闯逆,如何?” 听到这个主意,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亮。侯恂大笑道:“哎呀!哈哈,承志!你的想法不错呀!” 袁承志之所以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完全是他对斗将非常有信心,因此,他很快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张煌言更懂谋略,可他却没有斗将这个想法。其实,张煌言也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寻找洛阳城的缺口。进城后,与这几万人巷战。巷战虽然惨烈,可八字军在武器和勇气上,是有优势的。 洛阳巷战,这个办法可行,但相对于袁承志的斗将想法,还是差了一点。 安排好开封百姓、后援等事项,三天后,侯恂等人率领着一千人,带好武器和弹药,赶了两天的路,来到了洛阳城东面的偃师。 要说这李锦也真算是说话算话,偃师城内,未发现大顺军的一兵一卒。 当侯恂等人驻扎偃师之时,洛阳城内李锦,也正忙着,和袁宗第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自从得知侯恂出了北京城之后,田见秀就派人来找过李锦,问他需不需要支援。 这个田见秀乃是李自成的心腹,战场之上沉着冷静,敢打敢拼,为人上,他又很宽和,深得众人之心。 而这个袁宗第也是李自成的心腹爱将,从最早跟随李自成的那一批人。李自成起事,袁宗第就是他的部将。到后来,因为统兵作战的能力强,李自成又让他独领的一军,与明朝作战。 郏县之战后,袁宗第更是名声大噪。李自成东进之时,此人正在安定、天水一带活动。 两人没有去北京,也算是他们走运。很难说在北京城下,两人会死拼死搏杀,最后,死在关寿的铁浮屠之下。 “绵侯,”李锦对袁宗第说道:“开封一战,我部损失数千,这批明军绝非之前那些望风而逃的明军可比。” “亳侯呀,”袁宗第听了李锦的话,双眉紧锁,说道:“这个我确实听说了,一千个脸上刻字的明军,据说他们的火铳可以连续射击,而且子弹可以穿过皮甲,杀伤力惊人。” 李锦苦着脸道:“不仅如此,他们其他的火器也是非常厉害,我军无论是用骑兵正面冲锋,还是持坚固盾牌偷袭,都被他们杀的……哎,一言难尽啊!” 李自成手下的这些将领,都是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上阵相互依靠,逃跑相互搀扶,一碗水,几个人轮流喝;一个馒头,掰成几瓣,众人分食。自然,像李锦、袁宗第、田见秀的人之间并无隔阂。 听自己兄弟这么说,袁宗第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个李锦也是统兵治军的能手,冲锋陷阵的猛将。绝非是那种把敌人说的过于强大,而掩盖自己无能的家伙。 因此,袁宗第是相信李锦所言,这些明军,果然难以对付。 第142章 李岩谋战 妒心旁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李岩谋战妒心旁起 两人沉默许久,似乎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亳侯,这可如何是好?”袁宗第性子比较急,有些沉不住地问道。 “袁老弟,不瞒你说,这洛阳无险可守,某已经决定,率大军退入长安,然后,想办法在潼关或是渭水一带,与明军决战。或者,干脆守住长安,不与明军野战。这明军只有一千人,只要我们不出战,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袁宗第听了李锦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可这洛阳打都不打就往西跑,传扬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没有直接与明军交战,多少有些不甘心,再者,袁宗第可不像李锦哪样心宽。让他轻言放弃,那可是让袁宗第难以接受的。 这时,袁宗第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李岩。 “李兄弟,我听说,你之前就有先见之明,建议不与明军对战,那现在,有什么好办法吗?” 李岩道:“启禀绵侯,岩之意,并非是说不与明军作战。” “此话怎讲?”袁宗第说道。 “两位侯爷,岩之前所说不要战,是因为这侯恂之能,可与杨嗣昌匹敌。此人只带了一千人就敢叫阵,定然是有所依仗的。所以,我之前所说的意思,就是要弄清楚明军的底细之后,再出战不迟。” 听了李岩的话,李锦和袁宗第都是点头,表示认可。而两人身旁的李来亨有些生气了,他心道,老子拼死拼活,腿上还中一枪,你倒好,如此说风凉话。 “夫庙算胜者,得算多也,夫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况与无算乎?我们鲁莽地冲出去,自然会吃大亏。” 李岩引用《孙子兵法》,其含义想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可这句话,更加激怒身侧的李来亨,此时的李来亨的眼中,尽是怒火。 李岩的话,在李来亨的耳朵里,就好像是一种嘲讽,笑他鲁莽,笑他不懂什么鸟的庙算。 “那李岩兄弟,”袁宗第又问,“你看我们是不是要撤出洛阳呢?” 李岩道:“不必,我觉得,现在绵侯来了,我们可以与那老猴子再战一场!” “哦?为何我来了,就可以再战?”袁宗第道。 “绵侯之名,乃有绵绵细雨之意。如今,小满刚过,芒种即来。我看这天气开始热了起来,相信,不几日,便有雨水将至。” “哈哈!李兄弟果然真当世刘伯温呀!”李锦拍着桌子赞道。 在场之人,都已经明白李岩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芒种的到来,除了意味着农民收麦、播种晚稻等农作物的时候到了,还意味着天气变热,雨水将多起来。虽然此时的小冰河气候对中国影响非常严重,可这河南境内,雨水还是有的。 也不需要多少雨水,只要一场雨下来,洛阳城中,大顺军出击。这侯恂的火铳再怎么厉害,雨中,火捻点不着,火药也受潮,那将如何接战? “哈哈哈!李岩兄弟果然高见!”李锦也拍着手,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而李来亨的脸色,已经有了微微的猪肝色。他现在想的是,要不是老子冲锋现在,你这家伙,怎么会知道这些明军使用的都是火铳。现在卖好,哼!什么东西! 李来亨并非是善妒之人,只是这个李岩让他三番五次丢面子,心中恨意越发强烈。 几人一起,又是谋划了一阵,只等雨天到来,再与八字军决战。 从李锦处出来,袁宗第回到了自己的驻地,刚刚坐下,拿起茶杯,想喝杯茶休息一下,就听亲兵报。 “绵侯,军师到。” 听军师到,袁宗第赶紧放下了茶杯,道:“有请!” 转眼间,一个身材不高,穿蓝黑色儒袍,鬓角和胡子都有些花白的小老头,走进了袁宗第的帅帐。 “军师来了,快请坐。” 袁宗第见此人来到,便赶紧招呼下,语气十分客气。这个军师大大有名,他叫牛金星。此人并非是袁宗第的军师,而是李自成的军师。大顺军被关寿打散之后,此人躲在一道土沟之中,侥幸活了下来,之后,带着一队人,逃回了洛阳。 牛金星道:“绵侯,此次去见李锦,他,还有那李岩的态度如何?” 听牛金星如此问,袁宗第摆一摆手,示意所有人的都出去。 等所有人都下去了,袁宗第道:“军师,我看着李锦、李岩并无要自立山头之意呀。我到得李锦处,李锦把与明军交战的事情说了一下,我也觉得这一支明军非同小可。而且,那李岩想也是出了主意,准备再次与明军决战。” 牛金星摇头冷笑道:“绵侯,我看你是太实诚了,太信任他们了。这亳侯与明军力战,我是相信的。不过,那李岩,哼,他说决战,我看,是因为绵侯您到了大营,他害怕了,才要出战的。” “军师,我看那李岩还是个勇敢的忠义之士……”袁宗第口上说信任李岩,可这语气中,已经有些含糊了。 “忠义?哼,你可不要被他骗了。绵侯呀,现在闯王在滁州,我们要做的,就是应该尽量南下,与其汇合。而这个李岩,建议退守关中,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盼着闯王没了,他好有机会做些不臣之事呢?” 袁宗第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想,难道这个李岩真会如此吗? 对于这个李岩,袁宗第确实是有几分看不顺眼。一天之乎者也,出口就是子曰诗云,好像是怕我们这些大老粗听得懂似的?这李岩又是后辈,怎么能和他这样的,早早就跟着闯王的东征西讨的将领平起平坐呢? 想想这个家伙深得闯王的信任,袁宗第心中也生出了几分不快。 可这李岩的水平,袁宗第是认可的,有勇有谋,颇有周瑜的风范。这大顺军中,若是把李岩比作周瑜,那想袁宗第、李锦就是程普、黄盖。 “军师,”袁宗第沉思道:“李岩之事,事关重大,但现在,还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接下来,与明军的决战上,您说呢?” 第143章 王爷回京 阵前斗将 第一百四十三章王爷回京阵前斗将 听了袁宗第的话,牛金星笑道:“绵侯说的对,不过,这李岩,我们还是要多提防些。” 自从这李岩受到李自成的宠信,武将们看着是羡慕、嫉妒,而这文臣牛金星看着,就是恨! 虽然这李岩还是他推荐的,可是现在,这李岩是大顺的第一谋臣,好比是大顺的姜尚、张良、李善长,这如何让牛金星咽得下这个口气? 与此同时,偃师城内,侯恂及袁承志、张煌言和南阳王朱聿键也对战场上出现的新变化,进行讨论。 先是侯恂,看着朱聿键开着玩笑说:“王爷,我看您还是先上路吧。长安也派出援军了,一时半会,这洛阳,恐怕是拿不下了。” 朱聿键可没有这老猴子那么乐观,皱着眉头,一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样子。 盯着地图,朱聿键是一脸的凝重,在他的心中,能够光复洛阳,哪怕是只是一个见证,那也是无上的荣光。 本来李锦已经答应了让出洛阳,可是没想到,长安的田见秀居然让袁宗第来支援,难道要带着如此的遗憾离开河南吗? 朱聿键心中一万个不甘,他看向侯恂道:“侯大人,我知道若现在主动出击徒增伤亡,可是,在下真的很想进入洛阳后去往京城。” 侯恂笑道:“王爷莫急,这天下还有洛阳、长安、四川,辽东,大好的河山等着光复,王爷还怕没有机会建功吗?” 朱聿键听了,一阵的摇头。侯恂见了,心中也是很不舒服。他知道,这个王爷进了京,很可能就出不来了,他是想在进京之前,可以亲眼目睹洛阳的光复。 袁承志道:“王爷,我们明天发动攻势,一战拿下洛阳可好?” 于是,袁承志建议尽快开展,可以让朱聿键实现心中的愿望。 朱聿键则是摆摆手,说道:“不行,打仗看的是时机,不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贸然出击,于军不详。哎,我这一生……” 说着,朱聿键叹了口气,又道:“明日,我将回到京城。这几日,多亏几位的照顾,我已经很满足。” 听朱聿键说要离开,三人都是一阵怅然。这段时间,朱聿键帮着他们安排、协调民事,着实出了不少力。虽然朱聿键没以王爷自居,可是,侯恂则是打着朱聿键藩王的旗号,用朱氏的子孙的名义来安抚流民,效果异常的好。 民众们看到,就连这大明的王爷,都在这支一千八字军之中,与贼搏命,那老百姓还有什么可怕的? “王爷,”侯恂道,“今晚,就请在军长中,我们痛饮一番如何?” 朱聿键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道:“好!今天,孤王,定当喝个痛快。” 当夜,四人大醉。 第二天一早,侯恂作诗送行。 “南飞独鹤绕山城,渐向关津问水程。梦入家中千里近,人归江上一舟轻。” 朱聿键听了,抓着侯恂、袁承志和张煌言的手,依依不舍,直到三人将朱聿键送出了十里,方才转回。 三人回到帐中,心中还沉浸在分别的忧伤之中未醒,李锦的求和信就送来了。 说是求和信,可侯恂三人读过信,却是冷笑。 原来,这封求和信中的语气,与之前李锦送来的,口气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信中,李锦所言甚是强硬,李锦要侯恂等人要么投降,要么退到黄河以北。信中还说了很多类似于大顺军所至,摧枯拉朽的话云云。 张煌言道:“侯大人,这些家伙如此不知死活,看来是要铁了心与我们打上一场了。” 袁承志也是赞同此观点:“此信中,口气强硬,杀气毕露,定然是他们有决心取胜,才如此的。” 侯恂看向了袁承志,说道:“承志,我看,之前的所说的劝降……” 袁承志以为侯恂此言,是担心他会在敌人拼死之时,下手会软。于是,便站起来,立场坚定地说:“侯大人,虽然我在大顺军中有过经历,与田见秀等人熟络,不过,这大义,承志定能够守住。” 侯恂听了这话,安下心来,笑着说:“哈哈,承志,你听我说完。是这样,我觉得,这劝降还是要的。既然现在他们的态度如此,再加上你说过,要阵前斗将,我的意思是,应尽量生擒大顺的将领。” 袁承志这才明白这老猴子的心思,笑着说:“请侯大人放心,以我的所知,这大顺第一猛将,就是被关帅一刀劈死的刘宗敏。刘宗敏之后,能说的上战场猛将的,皆不是某的对手,生擒敌将,并不难。” 侯恂拍手大笑:“好!哈哈!承志勇武!这样,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们送信,那我就回他们一封,约他们阵前斗将,若是他们不敢,我们就在士气上胜他们一筹。” 说写就写,侯恂命人取来笔墨纸砚,信上,侯恂只写了五个字:“可敢斗将否?” “玄著,”侯恂对张煌言说道:“辛苦你一下,把这信,用弓箭射到洛阳城的城门之上。” “是!” “还有,立一白幡,将这几个字立在阵前。” “是!” 一个时辰之后,洛阳城东,一千八字军站在城外。阵前,竖起两丈高的长杆,长杆悬挂白幡,上书五个大字——“可敢斗将否”,五个大字异常惹眼。 同时,张煌言用射箭的方式,把信送到了洛阳的城头之上,李锦的面前。看到信,李锦也是第一时间召集袁宗第及众将领前来会议。 大顺军的将领们看到这封信,再加上明军阵前的白幡,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怒火中烧。 用李来亨的话来说:“这是欺负我们大顺军中无人吗?” 李锦这边,除了李来亨说了这么一句狠话,其他人都是面色凝重,保持沉默。倒是袁宗第这边的几员战将义愤填膺,还颇有些跃跃欲试。 “干!一定要跟他们干!” “这些家伙太可恶了!” “亳侯、绵侯!末将愿单人独骑与那明狗斗将!”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一时间,袁宗第身旁,呼啦啦站出了六、七个人站了起来,各个都是怒发冲冠,誓要斩下侯恂的头,悬于高杆之上的气势。 李锦蹙着眉,袁宗第低着头,他们的内心,也是处于思考之中。 第144章 白袍战将 力战承志 第一百四十四章白袍战将力战承志 两人沉思,难道是害怕了,不想打吗? 怎么会?士可杀不可辱,两人都是不怕死的主儿,怎么会不想打? 可是,这两个带兵的主帅是要对结果负责的。他们不是怕死,怕的是失败。大顺军最后的主力,就在他们,还有田见秀的手里了。 若是他们把本钱都打光了,那活着也是一种羞辱。 “诸位将军,稍安勿躁!”此时,李岩一脸急切地劝慰这袁宗第手下的将领。 李岩说道:“城外,明狗正期盼我们主动出击。此时,我们更应该冷静。” 袁宗第手下一位将领大声喝道:“李岩!你这个胆小怕死的家伙!你想做缩头乌龟,我们弟兄们可不想!” 说完,屋子里所有的将领都回头怒目李岩,好像这李岩是一名明军将领一般。 李岩看到此种情景,也不敢再说话了,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这些人性如烈火,只要点起来,想要灭下去,那可难了。只有让这火山彻底暴发出来,然后,才能熄灭。 否者,抑制的越厉害,这些家伙反弹的就越疯狂。最后,就连劝慰他们的人,都会遭到伤害。 李锦道:“诸位兄弟,李岩兄弟所说的也不无道理。” 袁宗第也附和道:“嗯,我也觉得李岩兄弟说的对。这明军狡诈,大家还是谨慎、稳妥才好。” 好在这李锦和袁宗第两人,因为指挥者的身份,保持着大顺军最后的冷静。可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对李岩的肯定,一方面稳定住了将领们的情绪,可另一方面,也让那些将领对李岩的恨意更加深了一分。 李锦道:“那我们还是按照李岩兄弟的建议,不几日,大雨降临之时。我军全军冲锋,定然如洪水一般,将明军淹没!” 袁宗第点点头,补充道:“明军前来叫阵,嗯,正好!这几日,就让他们在城外叫嚣吧。等下雨之时,我军开门迎击!” 堂上众人,听两位主帅如此说,其余人只能是偃旗息鼓,一个个,如霜打的一般,耷拉着脑袋,叹着气,坐回了座位上。 正当李锦要宣布,让众将领回营,坚守不出之时,突然,一个小兵跑了进来,喊道。 “报!启禀亳侯、绵侯,城外,一白袍将,在城外,正与那明军将领打在一处!” “什么?” 李锦与袁宗第两人听了都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后,便不约而同地跑出了帐外,直奔城东的敌楼。 其他的将领也是一涌而出,随着两位主帅上楼观战。 果然,此时洛阳城东,城外,一黄马白袍的少年将军,手持长戟,与一手持铁枪的明军将领,正马打盘旋,拼杀正酣。 李锦定睛观看道:“那明将,好像是袁承志。” 袁承志在大顺军之时,跟着崔秋山,与田见秀、李锦等人是打过交道的。袁承志的武功、人品和志向,让李锦赞叹有佳。因此,虽然距离很远,李锦还是第一眼认出了袁承志。 可是,那个白袍将又是谁? 看着白袍将,虽然看不出年纪,可是这勇武霸气不输刘宗敏,甚至是有过之无不及。 李锦问向旁边的袁宗第:“绵侯,那白袍将是何人呀?怎么如此凶悍?长戟使得如此厉害?” 袁宗第仔细端详了一阵,对着旁边的一个将领道:“这个白袍将,可是刚来的押粮官王辅臣?” “正是!”那将领回道。 一个押粮官,说重要也是重要,说不重要,倒也是无所谓。可此人怎么会来到阵前,与明军斗将呢? “擂鼓!” 李锦见此人勇猛,一直压制着袁承志,便动了心,要为这位白袍小将擂鼓助战。 “咚咚咚!” 洛阳城头,战鼓擂动,瞬间,两人斗的更猛,杀的更凶。 这白袍将王辅臣,手持月牙长戟横劈竖砍,劈砍中,还附以雷鸣一般的暴喝之声,声势甚是骇人。 而袁承志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是王辅臣比袁承志武功高吗? 不是的,之所有袁承志招架不住这王辅臣,主要原因是两人现在是马战。袁承志的特长在于拳法、剑法和身法。 而这马上功夫,靠的更多的,是武器的长度、力量,坐骑的速度,以及人、武器以及坐骑三者的默契。虽然袁承志这马上功夫也是不错的,但和这在西北长大的王辅臣相比,还是差很多。因此上,袁承志完全是被王辅臣所压制着。 侯恂看到此情此景,开始为袁承志揪起心来。 袁承志也是心中纳闷,这大顺军中,马战厉害的将领,他都是知道几个的,可这黄马白袍将从何而来? 于是乎,就在两马错镫之时,袁承志催马多跑了几步,回身后喊道:“来将为何不通名?难道是无名之辈乎?” 黄马白袍将也是勒住了马,喊道:“某乃王辅臣是也!” 听到王辅臣的名字,袁承志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怎么也想不到大顺军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确实,这王辅臣本来就不是大顺军的人。他本是大同总兵姜瓖的部下,数月前,关寿、于保进入大同后,姜瓖被周遇吉的弟弟,周遇祥复仇所杀。 后来关寿、于保下令,首恶尽除,其余不问。但王辅臣还是心中害怕,他毕竟是姜瓖部将王进朝的义子,因此,便逃出了大同,来到了袁宗第的队伍中。 袁宗第见王辅臣身形魁梧,武功高强,心中也是十分高兴。可他是官军来投,再加上现在大顺军遇到不顺,对于这个落魄的官军,袁宗第也是留下了一点戒心,便让他先从押粮官做起。 这几日,王辅臣从南阳北面押粮至洛阳。正好今日入城,入城之时,便听说有明军要斗将。于是,王辅臣便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之下,自行出战了。 一方面,是他咽不下这口气。一千人打几万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前来斗将。另一方面,王辅臣一直在寻找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现在,这机会来了,怎能错过? 于是,王辅臣提着月牙戟,跨坐黄彪,直奔阵前,与袁承志战了起来。 第145章 大雨欲来 战事将起 第一百四十五章大雨欲来战事将起 听到这白袍将报上了名字,袁承志用矛尖点指,又问道:“汝为大顺军何职?” 王辅臣怎么会说自己仅仅是个押粮官,于是大骂道:“战场厮杀,少说废话!看戟!” 说着,王辅臣大戟刺出,直奔袁承志的心窝。袁承志长矛挥舞,想要矛尖砸开大戟。 “铛!”一阵金属交击之声。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王辅臣出戟虽快,却并没有用猛力。矛戟交击之时,大戟顺势翻转,划出一道弧线,戟刃由刺变砍,劈向了袁承志的脑袋。 袁承志也是赶紧格挡,情景十分凶险! “叮叮叮!” 一阵鸣金,侯恂命令袁承志赶紧撤回来。袁承志也不恋战,调转马头,向着本阵跑了回去。 “明将休走!”王辅臣得势不饶人,挥舞着长戟追了上来。 袁承志骑得是之前大顺军的普通军马,而王辅臣骑得可是西凉好马,不几步,就追上来袁承志。 侯恂看此情景,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大喊一声:“张煌言!” 根本不用侯恂提醒,一旁的张煌言已经抬起枪,对准了王辅臣。 就在王辅臣到了袁承志身后,举戟挥砍的时候。 “砰!”张煌言扣动扳机,一个铅弹破空而出,正中王辅臣的胸口。 王辅臣当即被崇祯17集中,赶紧胸口好像被重重地锤了一下。还好身上的铠甲是之前他义父送的上等铠甲,胸口又有护心镜保护,因此上没有受伤。 看到王辅臣中枪,李锦、袁宗第也是心中一惊。 李锦也高喊:“快!鸣金收兵!再往前,就到了明军火器射程之内了!” “当当当!” 洛阳城头,也是一阵响。王辅臣听到收兵的信号,看着前面八字军已经开始列阵迎接他了。也是觉得再追也会有危险,便也是转身回城。 袁承志回到阵中,心中无比的不甘,怒道:“这家伙!若非马战,吾定杀之!” 侯恂劝慰道:“承志,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我们至少知道了,大顺军中,有一如此猛将,日后,我们一定要小心才是。” 本来是为了吸引敌人出战的,可没想到,这洛阳的东城门没有打开,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张煌言一言不发,冷着脸,擦着他手中那把崇祯17。 而洛阳城中,王辅臣已成众星捧月一般。 李锦、袁宗第帅一干众将领,在帅府之中,与王辅臣把酒。 酒宴中,袁宗第将先锋之职授予了王辅臣,李锦也送来金银,希望可以结交这位猛将。李来亨和其他的将领,则是轮流与王辅臣敬酒,以表钦佩之情。 袁宗第道:“王兄弟如此勇猛,我军此战定能胜利!” 众将领举杯,李岩坐在李锦的一旁,心中也是高兴。有这样的先锋,相信胜算又大了一些。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洛阳城是大门紧闭,明军这边也没有任何动向。两地的民众则是趁着芒种时节,赶紧抓紧收获、播种。对于那些在田里劳作的农民,双方不约而同,都没有去骚扰。 第三日,天气一下子闷热了下来。天空中,云朵越级越厚,草丛中的虫鸣也变得低沉了一些。田里的农民都在议论,大雨将至。 帅帐之中,李岩对李锦、袁宗第道:“绵侯、亳侯,看此天气,明日定然有雨。明军驻军偃师城外,我们明日可全军出击!” “好!就依李岩兄弟!”李锦用力锤了一下椅子扶手。表面上,这位亳侯很平静地看待成败,可是之前两场大败之羞辱,他可是没有忘记的。 李岩道:“明日下雨,道路泥泞,用骑兵冲锋的话,可能会减慢速度。” 听了李岩的话,王辅臣笑道:“李岩将军莫要担心,某家胯下黄彪,翻山过水,如履平地。明日某为先锋,直进明军中军,斩下敌帅首级。我们人多,只要包围过来,切断明军后路,不要让明军撤回偃师城中,胜负自定。” 袁宗第笑着举杯道:“王辅臣真马鹞子!” 这马鹞子是西北一种极其凶悍的猛禽,受到袁宗第如此夸赞,王辅臣心中十分感激,起身敬酒,谢过袁宗第。 而此时,八字军的军帐中,侯恂心中突然一阵悸动,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 看侯恂脸色有变,袁承志问道:“大人,您这是怎么?” 侯恂道:“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洛阳城中的闯逆,很有可能要进攻了。” 袁承志回道:“大人,不必焦虑,这大战,迟早要来的。现在,我军整装待发,弹药充足,您也不用过分担心了。” 一旁,正在擦枪的张煌言也劝慰道:“大人,请不要担心。现在,八字军气势正盛,弹药充足。每人下来,至少有两百颗子弹。大小万人敌,准备的也是十分充足。” 这个张煌言,自从得了崇祯17,只要是没事的时候,就会用一块干布仔细擦拭。一天十二个时辰,枪不离身,就连睡觉都抱着他的枪。 今天,除了那块干布之外,张煌言还蘸着身边小罐里的东西,涂抹枪身。 侯恂抬头,看了看天,有些担心地说:“这天要下雨了……” 张袁二人知道了侯恂的担心是什么了。 袁承志道:“大人不必担心,现在,我们阵型完备,拒马桩已经扎好,防备的工事也没有问题。只是这大小万人敌可能是不好用了。” 张煌言也道:“现在,已经发下了猪油牛脂,八字军用此物擦拭枪身,崇祯17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侯恂道:“虽然如此,可我还是担心,若是明日大雨,敌人冲来,这崇祯17不响了,怎么办?” 之前,这崇祯17也做过类似于雨中的试验。效果是很好的,即便是枪管进了水,子弹从水碗中拿出来,一样可以激发。 原来,这子弹用的纸不是一层,最外边的是一层薄薄的蜡纸,子弹头的部位,也用蜡油封好,子弹泡上半个时辰,没有问题。 可是试验是试验,实战是实战,第一次雨中作战,侯恂自然有些担心。 第146章 崇祯唯暴! 崇祯唯昏! 第一百四十六章崇祯17再次遇敌 看到侯恂在堂中踱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袁承志道:“大人莫要担心,即便是崇祯17出了问题,营中还有战马千匹。撤回偃师,或者是开封,都是可以的。” 听了袁承志的话,侯恂的放下心来。发昏当不了死,唯有一战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果然,就在第二天的清晨,洛阳城外落下一场大雨,而且那雨水,很大。 袁承志命令,辰时造饭,吃过饭后,所有士兵进入岗位,每人配发两百发子弹,全部进入战斗状态。 侯恂站在高台之上,远眺四周,面色紧张。而张煌言反而非常冷静,坐在帐中,依旧在擦枪。 雨小了一些,而乌云依旧遮盖住了太阳,原野上,还隐隐有一层雾气。 所有的八字军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将枪口对准了那四周的雾气。他们坚信,无论从这雾气中走出什么东西,手中的崇祯17定能将其撕的粉碎。 这里,要提一下八字军的一个装备,那就是斗笠。士兵不同的是,八字军的头上,不带金属的头盔,或者是护额,而是一个斗笠。八字军战士带斗笠的目的,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保护怀中,或者是肩头上子弹袋,不被雨水打湿。 因此,八字军最大的特点,除了脸上那“誓守华夏,唯保大明”八个字之外,就是造型新奇的崇祯17和这圆圆的斗笠了。 突然间,一阵号角之声从洛阳西门响起,之后,又是一阵号角声,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同时响了起来。 接着,从洛阳城的方向,传来震天的杀声! “上刺刀!” 张煌言走出军帐,发出了命令,同时,眼中射出一道狠厉的颜色。 “咔嚓!” “咔嚓!” 阵地上,所有的八字军抽出腰间的三棱刺刀,装在了枪口上。 “所有八字士兵听着!只要看到雾气之中,有能动的东西,就射击!” 袁承志运足了中气,声音传递到了整个阵地。 果然,雾气中,隐隐出现了人影。 “砰!” 一声枪响后,阵地上枪声大作! “砰砰砰!” 瞬间,人影倒下了一片。 虽然是听到了枪声,但因为雾气所至,洛阳城上的李锦、袁宗第等人并不知道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李岩意识到了问题,大声道:“不好!明军的火器可以用!快收兵!” 可是,李锦和袁宗第觉得现在收兵还有些早。虽然明军火器可以用,但大顺军这边人多,还是有优势的。况且,这明军的枪也许很快就不响了。 李锦、袁宗第两人都不做声,李岩无奈,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雾中的方向,心中越来越焦急。 王辅臣带着一队骑兵,本来是想从南面进攻的。可他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八字军在阵前设好了拒马桩,加上路上泥泞难行,纵是这黄彪马厉害,也是施展不开自己的本事。 听到进军号角后,王辅臣也心中着急。本来自己是先锋,可现在因为拒马桩在,居然要屈居人后。 刚刚得来的先锋,要是被别人先攻入了营寨,那可如何是好?不仅丢人,连之后飞黄腾达之路都会葬送掉。 “下马!步战!”王辅臣大声下令。 听到王辅臣的命令,骑兵纷纷下马,随着王辅臣冲入了拒马桩之内。 这拒马桩与八字军距离不到百步,也是在雾气能见度之内。见有人冲入,八字军的士兵扣动扳机,对着王辅臣及身后的士兵一阵乱射。 “啊!” “啊!” 中弹的大顺士兵躺在地上,捂着伤口惨叫。雨水之中,泥泞之上,一片血红。 大顺军因为不知道雾气中的情况,还以为是明军发出的惨叫,冲杀的更猛了。可到了近前才看清楚,扑倒在地的弟兄,已经不是一层了。 袁承志开始用力击鼓,这是要士兵继续射击的信号。 鼓声中,弹药消耗的非常快。不过这点倒是不担心,有工兵抱着子弹带来到了阵前。 这子弹带也是朱佑俭的发明,用帆布缝制,可挎在肩头,既能保护子弹被挤压,或是受潮,又方便八字军携带,且装弹量足,一条这样的子弹带,可以装子弹百颗。 因此,工兵换下八字军打空了的子弹带,再将补满的子弹带送上,保证了阵前的持续火力。 “砰砰砰!” 雾气中人影少了很多,八字军的枪声也变得稀疏了下来。大顺军冲击的节奏已经慢了下来,原来,此次进攻的两万人已经折损的差不多了。 此时,雨已经停了,天上的云也慢慢散了开来。阳光照射之下,只见两军阵前,两万多大顺军躺在地下,雨水混着鲜血,看着让人心惊肉跳。 这哪里是什么战斗,分明就是一场屠杀。 “侯大人,”袁承志道:“我们现在可以打扫战场了。” 侯恂道:“先等等,看看洛阳城内的动静。” 此时,洛阳城头,李锦与袁宗第两眼都在喷火。 “来人!备马!我要与明军决战!” 李锦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了,大喊起来,转身就要下城。 李岩一把抓住了李锦的胳膊,大声道:“亳侯!不可!此时……” 见他还要说,李锦甩开了李岩的手,道:“李军师!你不是说明军的火器在雨中会受潮不能用了吗?如今,这两万兄弟的性命怎么说?” “这……” 李岩哑口无言,这建议却是自己给的没错,可这作战的决定是李锦、袁宗第下的呀。纵然是自己有错误,可李锦的口气,完全是指责,好像这仗失败的原因,全部是李岩的责任。 此时,众人身后,一个小老头喊了一句:“这李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两万弟兄葬身沙场,就是他的主意!” 一句话,将所有武将的怒火点燃了。 “对!就是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太可恶了!” “杀了他!给弟兄们祭奠!” 一阵叫嚣,听得李岩背后发冷。他万万没想到,此时,所有的人居然不约而同地将矛头指向了他。 这是推卸责任吗?是的,这就是推卸责任。 第147章 侯恂气晕 众人安慰 第一百四十七章忠言直谏李岩被囚 这才几天,三战之下,李锦的主力尽失,袁宗第的援军也损失将近一半。不仅是士兵,王辅臣、李来亨都在此次的进攻的队伍之中,现在他们两个也是凶多吉少。 刚才喊出此战是李岩的主意,第一个陷害李岩的小老头,正是牛金星。此时的他,心中无比爽快。心道,让你李岩爱出风头,让你李岩受宠!哈哈,现在,没有李自成保护了,只等着身首异处吧。 就听李锦喊道:“先把李岩关进牢里!众弟兄,和我一起,杀进明军阵前!” “好!” “跟着亳侯!杀!” 要说这大顺军的将领,也都是有血性之人,说的更加贴切一些,他们就是一伙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而且,从多年的拼杀经验所悟,很多人都相信狭路相逢勇者胜,拼死得生这个道理。 再加上现在很多战友、同乡甚至是亲戚死在面前,自己若不做些什么,那还有什么面目存于天地之间? “亳侯!”两个士兵上来,要把李岩叉下去,可是,李岩依旧高声大喊。 “现在敌人依旧强大!弟兄们冲上去,徒增伤亡呀!” 此时,牛金星从后面站了出来,笑道:“李岩,那你又有什么好建议?” 李岩看到牛金星道:“牛大哥,你劝劝大家,让大家先回长安吧,守住潼关……” 没等他说完,牛金星冷笑道:“然后,我们等着闯王回来,把我们众兄弟责骂一通是么?” 李锦也怒道:“如今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兄弟!这潼关,还守的住吗?” 李岩听牛金星的口气,明显是要落井下石,李锦也是在火头上,他知道,今日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死期了,而且,也是很多弟兄的死期。 可李岩还是很讲义气,纵使大顺军的弟兄们冤枉自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白白送死。 李岩一边挣脱士卒的拉拽,一边大喊:“亳侯呀,要是力战,也请不要和明军野战。把他们放进城来!与其进行巷战,利用遮蔽,与明军周旋呀!” 李锦听到这个建议,稍稍冷静了一下情绪,觉得李岩这个话有道理。 于是,对牛金星问道:“军师,这将明军放进城中再打,可行否?” 牛金星想都没想,道:“不可!那李岩尽说些昏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帮明军还是害我们。现在,这明军的子弹应该用的差不多了,我们应该持续攻击。” 李锦和袁宗第两人相视一眼,不置可否。 牛金星看两人似乎有所保留,继续道:“难道等着明军把火枪中的弹药补满了,再与之厮杀吗?” 李锦似乎有些心动了,问向袁宗第:“绵侯,你看我们是不是……” 袁宗第狠狠地说道:“打吧!现在就是退出洛阳,正如亳侯说的,我们哪里还兵将守住那潼关?” 两人最后决定,拼了! 而八字军这边,所有的战士重新补好了子弹之后,在侯恂的命令下,依次对地上的大顺军进行检查。 凡是尸体,暂时先不管。而那些受伤的,先绑起来,之后处理。在这些受伤的俘虏之中,就有李来亨和王辅臣。 王辅臣自不用说,一身白袍,如此穿着,就知道不是一般的裨将。再加上之前与袁承志阵前斗将,那可是名声鹊起了。现在,就连八字军也知道这个人的外号——马鹞子。 而李来亨,是袁承志检视俘虏的时候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李来亨的肩膀和大腿各中一枪,幸好没有受到致命伤。 当李来亨被带到了侯恂的面前,侯恂一看,哈哈大笑。 “哎呀!原来是李将军呀,怎么又见面了?” 这个“又见面了”,让李来亨恼羞成怒。可侯恂还没说完,继续讽刺挖苦。 “侯某听说,里将军有小项羽的美称,果然不错。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项羽不过江东,将军是不肯入关中,可人家项羽誓死不投降,而将军这是轻车熟路了!哈哈哈。” 侯恂大笑,身旁的八字军也是哄笑起来。 “你!” 李来亨满面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抑或是二者兼有。如此难受,可又没什么可说的,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况且还败了两次。 “将军莫要生气,”侯恂继续说,“这样吧,就在刚才,我接到了万岁下来旨意,让我们少杀。侯某自然也无意要将军的性命,不过,将军,你这是第二次被擒了,总要给老猴子一个说法吧。” “你要什么说法!”李来亨气愤至极。 “之前,我放了将军,为的是感谢你的义父李锦,以苍生为念,没有掘开黄河。你义父后来不仅没有掘开黄河,离开开封之时,也未骚扰开封百姓,这实在是令老猴子敬佩。” “可现在!”侯恂口气一转,增加了几分严厉:“你回头看看!这几万生灵涂炭,纵使是敌人,贼寇,如此牺牲,我老猴子也是看不过去的,难道,你们自己看的过去吗?你的士兵就是如此随便牺牲的吗?” 李来亨听了,脸上的怒气减少,多了几分惭愧之色。 侯恂又道:“你给一个说法,我便放了你;若是没有,我就按今日圣旨所言的,押你入京,陛下自有圣裁。” 话说两头,就在昨天晚上,侯恂收到了朱佑俭的信。 信中,朱佑俭将堵胤锡、袁继咸将要来到河南的事情告诉了侯恂,并说了两人的分工。一人为河南巡抚,在河南屯田,并募兵,用以抵御西面的李锦、田见秀。一人为湖北巡抚,在南阳一带驻防,盯住李自成,并看住在襄阳的左良玉。 对此,侯恂心中也有底了。因为军务的关系,侯恂的注意力都在打仗上,之后河南地如何管理,侯恂还没有想。现在,皇帝已有了旨意,而且,侯恂对这两个人的安排也是非常赞同的。 另外,朱佑俭还把分藩王田地的事情告诉了侯恂。和朝中大臣一样,侯恂听到这个惊天举措后,也被震惊到了。 最后,朱佑俭在信中叮嘱侯恂,对待大顺军,以安为主,以剿为辅,只除首恶,慎杀少杀。 第148章 相劝李岩 押解京城 第一百四十八章困兽犹斗拼死冲杀 在对待李来亨的态度上,杀与留,侯恂心中更倾向于杀。这并不是他残忍,或是觉得李来亨罪有应得,抑或是李来亨出尔反尔。 杀掉李来亨,便能够剪除掉李锦的羽翼,为日后剿灭大顺的叛逆,震慑叛逆的将领,都是有帮助的。 可是,当侯恂看到信中,朱佑俭要侯恂少杀、慎杀。这精明的老猴子,当然明白朱佑俭的意思——分化闯贼。这也就是为什么,侯恂要给李来亨留条命,而且,还保护他的面子,给他一个台阶下的原因了。 李来亨听了侯恂的话,保持着沉默,他在进行着思想斗争。 侯恂看他好像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不决,便安排人,将其先押会偃师,等他想好了再谈。 李来亨被带了下去,王辅臣则是被押了上来。 侯恂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白袍将,生得果然是器宇不凡。剑眉朗目,面目白皙,颇有几分英俊之色。 可惜,现在一身的泥污,头发也纷乱,完全没有之前,阵前斗将的气势。不仅如此,侯恂还发现,这个家伙好像并没有受伤。 侯恂问道:“你就是马鹞子王辅臣吗?” 王辅臣的态度没有很激烈,反而还有些恭敬,说道:“正是小人。” “你没有受伤吗?” “这个……”王辅臣脸上有些不好意思,道:“有几个弹丸打到了身上,幸好铠甲结实,没有受伤。” “那没有受伤,为什么不继续进攻呢?” “这……”王辅臣想了一下,道:“大人,小人善于马战,这步战,还应该是步将更擅长。” 侯恂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这位马鹞子不仅勇武,也很识时务。这样的人,实在太狡猾。 “王辅臣,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的闯逆?” 之前袁承志和侯恂说过,这个王辅臣很有可能,是近期才加入的大顺军的,之前大顺军中没有他这一号。对此,侯恂也很感兴趣,他想知道这个王辅臣的过往。 于是,王辅臣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当得知这王辅臣原来是大同的总兵下属的时候,侯恂怒道。 “汝本官军!居然从贼附逆!来人,拖出去!乱枪打死!” “是!”几个士兵冲上来,就将这个家伙押下去。 王辅臣惊呼道:“侯大人!某知错了!愿意归顺朝廷!请大人给我机会,让我戴罪立功!” 听王辅臣这么说,侯恂身后的张煌言、袁承志都是冷笑不已。真没想到,如此厉害的马鹞子,居然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不仅贪生怕死,还打蛇随棍上,性命还没保住呢,就惦记着立军功,颇有当年白门楼上吕温侯的风采。 侯恂笑道:“好!马鹞子有如此的勇武,他日定能封侯拜将,哈哈哈!” 王辅臣也笑道:“多谢侯大人栽培!” “好,我身后的两位,你认识吗?” “还请大人介绍则个。” 侯恂将张煌言、袁承志介绍给了王辅臣,这王辅臣很是客气,对两人礼数有加。这个王辅臣虽然武功高强,但绝非莽夫,毕竟是在明朝的官府里混过。见到上级应该怎么样,他还是懂的。 王辅臣早听说这张煌言是进士出身,皇帝将把八字军悉数交与此人。这八字军的厉害,他今天可是领教了。而张煌言为岳王庙的题诗,也为天下人所传颂。 至于袁承志,皇帝都为他挡过刀,自己又有几分斤两,和他在官场上一斗?可说到武功,嗯,既然自己的功夫比他高,那袁承志也一定会欣赏自己的。 王辅臣的为人处世很好,做他的上级还是很舒服的。现在,王辅臣就是要恭恭敬敬地伺候好侯恂,巴结好张煌言和袁承志,他日定然能够得到提升。 王辅臣正想着,就听洛阳城中,一阵喊杀之声袭来,远远的,就看人头攒动,大顺军一拥而上。 “侯大人!”王辅臣道:“一定是闯逆准备困兽犹斗了!” 没等侯恂说话,张煌言下达了命令:“所有士兵返回岗位!准备接敌!” 王辅臣也是不适时宜的说道:“大人!我来保护您!” 侯恂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关系,随我回到中军,你辛苦了,来看袁、张二将军破贼。” 随后,八字军全部退回到了原来的既定阵地,在防御工事前等着这支大顺军的到来。 很快,又有数万大顺军,在李锦、袁宗第的带领下猛冲了过来。 多少年,多少次,李锦和袁宗第就是靠着这样的办法,硬生生地从孙传庭、左良玉、洪承畴、卢象生、杨嗣昌的面前,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 今天,他们依然相信,这心中的勇敢,就如刀剑的锋利,是撕开敌人身体和防线最有效的武器。 可是,时代真的不同了! 过去,官军是用弓箭、长矛、盾牌去挡他们,而今天,八字军是用崇祯17——新型定装纸壳弹步枪,去挡他们。不仅是崇祯17,既然雨停了,那这小万人敌也可以用了。 一时间,几十颗小万人敌,被绑在弓箭上,被射了出去,十分密集在大顺军中的落了下来。根据上次的作战经验,袁承志特意选拔了一些八字军,专职投弹,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小万人敌,忙而有序地,将手中的小万人敌,向敌人的前沿投去,以减缓大顺军冲锋的速度。 接着,又是一阵屠杀。 只半个时辰,阵前又新添了一万多大顺军的尸体。李锦、袁宗第负伤,带着剩下的人丢下了洛阳,向西逃命去了。 “侯大人!”看到大顺军西逃,王辅臣着急地说道:“我们快追吧!此时,出动八字军的骑兵,定能够……” 没等王辅臣说完,袁承志道:“大人,现在我们人少,不易猛追。另外,穷寇莫追,让他们退回关中,我们也好日后将他们集中收拾掉。” 侯恂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张煌言。 张煌言也是建议暂时休整,经过两轮的战斗,现在,这纸壳弹打的差不多了,还需要从开封调一些。 第149章 王爷见驾 互诉衷肠 第一百四十九章崇祯唯暴!崇祯唯昏! 要说这崇祯17,作为一种新型火器,杀伤力惊人,操作简便。可它也有自己的缺点,那就是射速太快,太耗费子弹。现在,开封城内,随军工兵带着模具,日夜不停地生产子弹。可八字军一战,就能消耗掉他们几天的产量。 最后,侯恂命令八字军处理俘虏,并在天黑前,清理洛阳城。 这洛阳城可不是小城,一千八字军入城后,分为三个营,分别驻扎于洛阳城内,成犄角之势。 当晚,洛阳城内,百姓自发地张灯结彩,庆祝明军的到来。 侯恂也没有洛阳城内的百姓失望,他将本来送给李锦的十万石粮草,从李锦丢弃的府库中都拿了出来,分给了洛阳及周边的百姓。 另外,有俘虏说,牢里关着大顺军的军师李岩,而具体被关的原因,俘虏也是如实说了。 见到李岩之时,侯恂心中就生出了爱才之心。 侯恂最擅长的就是发掘人才,在左良玉、袁崇焕还名不见经传的时候,就敢向朝廷举荐。此时,他断定,这个剑眉朗目,眼眸之中,尽是才华的青年,他日定可以成就一番大业。 “你就是李岩?”侯恂问道,语气平和,好像是问一个新认识的后生。 李岩先是轻施一礼,然后不卑不亢地说:“正是。” 看李岩表情平静,侯恂问道:“李岩,我知你是闯贼中的军师。嗯,不过,我看你面目有书卷气,是否考过秀才?” 与罗汝才、李锦等人不同,这个李岩在李自成军中的时日不长,资历也不深,因此,侯恂对他也是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听侯恂问,李岩答道:“在下乃是天启七年的举人。” 众人一听李岩有功在身,登时都是一惊。这明朝,考中秀才就算是文化人了,这举人就是有功名在身了,已经是摆脱贫苦和所谓的“低贱阶级”的人了。 不仅如此,现在这大堂之上,只有侯恂是进士出身。连张煌言也只是举人,论起年科辈分,这李岩还比张煌言要高一截。 “即为读圣贤书之人,为何要从贼附逆?”侯恂手捻胡须,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李岩的神态表情。 李岩体态自然,轻言轻语地说:“在下,并非从贼附逆。” “大胆!”张煌言怒目而视,喝道,“加入闯逆,混乱天下!屠杀百姓!还敢说自己没有从贼附逆!” 张煌言以前也听说过这个李岩,据说,他是李自成的智囊。李自成攻击明军得胜,诸多计谋就是出自他之手。在张煌言的眼中,此人乃是助纣为虐的典范。其罪孽,不啻于范文程。 呵斥过李岩,张煌言的手已经摸向了身后的匕首。侯恂赶紧给袁承志使眼色,示意袁承志,如果张煌言有特殊的动作,一定要拦住他。 看张煌言的表情,李岩也知道,现在张煌言想杀他,不过,李岩并不害怕。 “这位大人,你说闯逆混乱天下,试问,在无闯逆之前,这天下可是太平吗?” 听李岩这么说,三人都是眉头一蹙。李岩所说的,不正是民变之前,阉党祸乱天下的事吗? 不同于其他的闯军将领,李岩不仅有文化,而且心怀天下,悲悯百姓。以此为出发点来质问侯恂,侯恂自然无话可说。 侯恂面容也有些冷,说道:“哦?李岩,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岩脖子一梗,冷笑道:“呵呵,侯大人,若是你想听我说,就请那位将军坐下。” 侯恂道:“好,那你说吧,玄著,你先坐下,让他说完。” 张煌言深吸一口气,像是尽力压制住胸中的怒火,坐在了椅子上,从口袋中拿出干布,继续擦拭他的崇祯17。 李岩挺胸抬头道:“自阉党起,天下始大乱,朝政荒废,官绅鱼肉百姓,民不聊生。至崇祯,大旱、蝗灾、大疫南北数千里,北至塞外,南逾黄河,十室鲜一脱者。然人祸更胜!朱氏子孙、地方豪强,祸害百姓,侵占田地,大肆敛财。单单是河南、山西两省之赋税,已不足奉养这两地之藩王贵胄!” 说道此处,李岩面露悲悯之色。 “予亲见,河南、山西、山东草根木皮皆尽,百姓以人为粮,官吏弗能禁。妇女幼童,反绑于市,谓之菜人。屠者买去,宰杀如猪羊。“ “陕西延安府,一年无雨,禾苗枯焦,庄稼几乎绝收。百姓吃糠皮、草根、观音土,而观音土少食辄饱,排便困难,久食必死。田园荒芜,尸骨遍野,民不聊生!” “可那些士绅官吏,依然是横征暴敛,奸淫掳掠,依然是夜夜笙歌,无恶不做,酒肉余席且不知其臭!” 说完,李岩不禁双目流泪。而侯恂等人,脸色沉重。 李岩继续说:“岩为读书人,读《孟子·梁惠王上》之时,有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是率兽而食人也!百姓苦不堪言,灾民铤而走险,揭竿而起,此举可有罪乎?大顺军杀贪官,抢粮仓,救济灾民,所到之处,官兵逃窜,百姓欢迎。” “你们若说李自成是闯贼,是反逆,请问,这率兽食人的天下,难道不应该反吗?” “纵然是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袭扰天下,也是朝廷不仁,官逼民反!剿饷、练饷、辽饷,三饷派下,百姓更是走投无路,只能从贼!” 张煌言有些听不下去了,喝道:“狡辩!读书人当以天下苍生为念,你也可以参加明军呀!若能剿灭闯贼、平定辽东,这三饷还用征吗?” 李岩抹了抹了眼泪,冷笑道:“大人,这么多年,为何这贼越剿越多?” “这……”张煌言无语。 李岩道:“辽东,当年有袁督师镇守,可防无虞,结果,居然被那昏君凌迟!关内,杨嗣昌、陈奇瑜、孙传庭等人又是什么下场?侯大人,你不是也差点死在诏狱么?朝廷虽有谋臣猛将,可那昏君可用?这腐朽的朝廷可容?” 接着,李岩用近乎咆哮声道:“如今天下,百姓饿死,猛士战死,忠臣冤死!只有那朝廷之上的昏君,还有他那些朱氏兄弟和贪官污吏,活的有滋有味!难道,是天下人都该死!就他们不该死吗!” “贤能尽皆屠戮,百姓无可命活,这个崇祯,真是吾华夏有史以来第一昏君!第一暴君啊!” 第150章 朝中能人 黑衣和尚 第一百五十章侯恂气晕众人安慰 “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 听了李岩那慷慨激昂的痛骂,侯恂大怒,站起身,将桌子上的茶碗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茶碗被摔得粉碎,惊得所有人都是一愣。 要说这个老猴子,平时一贯和气,和皇帝都能嬉皮笑脸,和同僚语气谦卑,对张煌言、袁承志这样的下属,更是态度和蔼。即便是在狱中,也是极其乐观。 张煌言、袁承志两人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侯恂居然会如此暴怒过。可今天,侯恂怒了,他真的动怒了。 “小小的后生!也敢妄言天下!来人啊!” “在!”几个士兵应道。 “把这个人……把这个人……”侯恂指着李岩,气的脸色苍白,浑身哆嗦,却说出整话来。 “大人息怒!”袁承志赶紧上前劝慰。 “你!你……哦……” 侯恂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嘴巴一歪,口吐白沫,两眼一黑,瘫坐在了椅子上。 “快!快叫医官!” 袁承志、张煌言还有王辅臣一通忙,七手八脚,将侯恂慌忙抬进了后堂。 原来,侯恂是听了李岩的话,急火攻心,在加上这几日行军劳累。一口气没顺好,让这个李岩给气晕了。 幸好这老猴子也是个历经磨难、心胸宽广之人。虽然晕倒,并无大碍,吃了些安神的药,一炷香之后,脸色满满恢复了红润,气息也均匀了很多。 见侯恂躺好,睡下了,袁承志让张煌言、王辅臣守着侯恂,自己走出后堂,又回到大堂之中。 大堂上,李岩跪在地上,身后,两个八字军押着他的肩膀。两个八字军,眼睛都已经喷出火来,要不是八字军军纪严明,估计现在李岩至少这耳光要挨上十几下了。 袁承志对着两个八字军道:“好了,先放了他吧,你们也下去,我还有话和他说。” “是!”两人放开李岩,抱拳行礼,走到了堂外。 袁承志上前,对李岩说道:“李……我也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我知道李闯称你为军师,那我也暂时称你为军师吧。” 李岩没有说话,只是感觉这个家伙有些奇怪。为何此人称李自成为李闯,而不是闯贼或是闯逆。 “你刚才的几句话,着实把侯大人气着了。我还没有见过侯大人如此生过气,你确实有才呀。”说完,袁承志摇摇头,苦笑一声。 “你为何称李闯,而不是闯贼?还有,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军师,不用套近乎。告诉你,我是不会投降的。” 听袁承志口气平和,似是要想劝降,李岩一口回绝。 李岩对于李自成十分敬重,虽然他也看不惯李自成身上的土匪习气,可李自成所到之处,劫掠富豪,为百姓分上一口食物。再加上知遇之恩,李岩心中已暗下决定,绝不投降朝廷。 袁承志继续道:“你别误会,我之所以叫李闯,是因为我之前也曾加入过大顺军,因此,我叫你一声军师,也不为过,对吧。” 曾经叫过,那现在叫,也是情理之中。 “你加入过大顺军?”李岩有些惊讶地看着袁承志,继续问,“你原来是谁的治下?” “刘宗敏。” “原来是汝侯的部下,如此说来,你为何又加入了官军?而且,我看你在这明军之中,也是颇有地位,哼,是不是你将刘将军出卖,换的官职?”李岩疑惑道。 袁承志摇摇头道:“北京城下的那一夜,我与刘将军,一同抵御大将关寿的冲锋,结果,刘将军被斩于阵前。而我,也是受伤之后,逃到了一户故人家中,才幸免于难。” “这么说,你没有出卖刘将军。” “当然没有。” “那你又是怎么当上官军的?”李岩有些好奇的问。 袁承志道:“后来,是当今圣上,亲自祭奠先父,我颇为感动,便加入官军,开始为陛下效命。” 李岩一脸懵,心道,这个人的话怎么如此荒诞,毫无逻辑可言。 看李岩面有疑惑之色,袁承志解释道:“当年,圣上冤杀我父,这也是我加入大顺军,誓杀明朝皇帝的原因。可后来,陛下为我父建祠修庙,也宽恕了我的罪过。至此,我就加入了官军。” “你父亲是谁?”隐隐间,李岩已经猜到此人的身份,就是不敢确认。 “在下正是袁承志,家父,乃是蓟辽督师袁崇焕。” 听到袁承志报上了家门,李岩目瞪口呆。这袁崇焕可是被那个昏君千刀万剐的,怎么,这个皇帝做了些表面的事情,就感动袁承志了? “原来是督师之后,失敬。”李岩施礼,又道,“既然督师被怨杀,你为何不为父亲报仇,杀了那昏君?” “我刚才也和你说了,我是想杀那皇帝的,甚至在陛下来到我父衣冠冢之时,我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只是……” 袁承志欲言又止,李岩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觉得,这个皇帝不能死,他是大明的希望。有他在,大明定会起死回生。” 李岩冷笑道:“起死回生?呵呵,袁承志,这天下已经是如何一个样子,你不清楚吗?大明气数将尽,怎么可能起死回生?就算是这昏君击败了我们,这天下只要有饥民,有欺负百姓的官绅,这天下就太平不了。别忘了,第一个闯王是高迎祥,第二个是李自成,以后,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袁承志道:“我懂你的意思,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已经接到皇帝的旨意,几日之后,河南巡抚堵胤锡,湖北巡抚袁继咸,将带着旨意到洛阳。” “旨意?什么旨意?” “更名田。” “更名田?什么意思?” 袁承志解释道:“陛下有命,原先在河南、湖北、山西、山东等地,已死藩王及抗击闯逆不利官员的土地,全部分给百姓耕种。凡耕种满五年者,耕种土地归耕种者所有。” 听此言,李岩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吗?这皇帝,会如此做?将土地分与百姓?” 第151章 朝上争论 午门设宴 第一百五十一章相劝李岩押解京城 李岩听袁承志说,这皇帝要分田地给穷苦百姓,心里一万个不相信。脸上,也露出了质疑的表情。 看李岩不信,袁承志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今年,陛下在江南搞什么试验田,播种玉米白薯。陛下说,此类谷物亩产可达万八千斤,大明所及,瘠卤沙冈,均可播种。到那时,天下就再无受饥之人了。” “还有这样的谷物?”李岩眼睛睁得大大的。 袁承志点点头,说道:“我一开始,也不信,不过,随着与陛下的接触,我发现。此君绝非凡夫俗子,他年,必将名垂青史,为一带圣君。” 李岩看到袁承志表情如此坚定,心中,似乎也对这个皇帝改变了一些态度。 叹了一口气,李岩轻声道:“若真如袁兄弟所说,这天下可就是有救了。” “相信到时候,陛下定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说罢,袁承志又微笑着,对李岩道:“军师,我在大顺军之时,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号小周瑜,今日一见,我觉得你比周瑜厉害。周瑜是被气死的,而你,几句话,差点把个四川总督给气死。” 一句调侃,李岩脸上算是出现了一点笑容。 袁承志也微笑着说:“不仅我知军师之名,侯大人也知道。而且,也知道军师经常劝阻大顺军的军士抢劫百姓,因此招致众将领的非议。” 这一点,袁承志在大顺军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常听有大顺军的将领和士卒骂李岩,说李岩是“娘们”,自己不敢杀人,还不让其他人抢粮、抢钱、抢女人。 “既然军师有爱民之心,不如加入官军,一起为苍生立命,也不负平生之志,如何?” “这……”李岩是动心的。 若之前他还对大顺军有所寄托,可自从大顺军开始大肆抢夺,且李自成不听劝阻后,李岩感到失望之极,已经看不到大顺军的希望了。 再加上现在李自成下落不明,李锦、袁宗第及所有的大顺军的将领都如此对他,他真的已经萌生了离开的心思了。 现在,听了袁承志的话,他对于这个崇祯皇帝,对于这更名田,对于这白薯玉米等产生了期待,心中又有了一丝希望之火。 可是,他差点吧侯恂气死,侯恂可以容他吗? 袁承志不愧是暖男,从李岩眼神中,他就知道,这位李军师在犹豫什么。 “哈哈,没关系的。侯大人可能是最近累的,在加上情绪有些激动,现在后面调养,应该没有大碍。” 听袁承志这么说,李岩也是松了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煌言走了出来,见到袁承志着急的说:“承志,侯大人醒了,叫你呢。” 袁承志对张煌言道:“好的,玄著兄,我安排一下李岩,马上过去。” 随后,袁承志命令士兵把李岩带下去,找个干净的地方安排下,之后,便走进了后堂。 在后堂卧室中,袁承志见侯恂正坐在床上,喝着安神汤。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 “侯大人,你没事吧?”袁承志殷切地问。 侯恂喝完汤,长舒一口气。 “呼哧……” 那呼哧一声,连袁承志听着都觉得自己心中的烦闷,也消祛了大半。 “哎,真没想到,我侯恂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居然差点让这么一个后生给气死,哈哈,看来,我这定力还是不够呀。” “侯大人,”张煌言面带怒气道,“那个李岩,一个败军之将,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词,诋毁朝廷,污蔑圣上,应该予以重责,以维护朝廷的体面。” 侯恂笑着说:“好了,玄著,他一个大顺的俘虏,能说朝廷的好话吗?不必如此。况且,他说的,也都是事实呀。” 袁承志见侯恂又要回味李岩的话,赶紧劝慰道:“侯大人,你多多休息吧,身体要紧,那李岩的话,就不要想了。” 侯恂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承志啊,我如何不想?李岩所说,字字带血,句句诛心,这大明,这天下,不能是这么个活法!” 张煌言点点头,态度也是有些沉重,说道:“侯大人说的对,确实不能这么个活法。现在,洛阳附近的百姓已经得了粮食,大家算是能吃顿饱饭了。” 侯恂道:“这还不够,先把更名田的风声放出去。让百姓有个盼头,也可以瓦解关中以及其他地方的大顺军。” 把手中的汤碗放在一旁,侯恂又问向袁承志,关于李岩的情况。袁承志将刚才与李岩所论,如实告知侯恂。 侯恂道:“此人可堪大用,可是……” 袁承志道:“大人放心,此人已经被大顺军排挤,若非我们解救,此人已经被处决了。相信,他不会再回大顺军了。而且,他现在,对朝廷也有意投靠。” 张煌言道:“此人造孽太深,又是李自成的心腹,此人应该送到京城,千刀万剐,以谢天下。” 说来有意思,袁承志和张煌言两人性格迥异,很多看法都不一致,可是,两人却从未红着脸争吵。 袁承志道:“玄著兄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现在闯贼、西贼尚强。应当收复人心才是,若能接受李岩的投降,那闯逆这边,必有影响。” 侯恂低下头,手捋胡须,沉吟半晌。 最后,侯恂道:“我的意见,也是接受其投诚。不过,就如玄著所说的,这个人是李自成的心腹,且助纣为虐的事情做的太多。不如将此人送往京城,交陛下发落。” 张煌言、袁承志两人皆以为然。 于是,侯恂亲自写了一封奏折,奏折上写明了战事经过。命王辅臣押解李岩、李来亨,一起奔赴京城。 向王辅臣交代押解之事的时候,侯恂特意告诉王辅臣,他在奏折中,对王辅臣进行了夸奖,对其勇猛赞许有加,希望皇帝给予重用。 王辅臣对此,当然是感恩戴德。有了如此一封推荐信,王辅臣相信,到了京城,自然会平步青云,自己一身的本领和抱负,终归实现。而侯恂这么做,更主要的原因是以利诱王辅臣,让其好好听话。 第152章 面对考验 百官有态 第一百五十二章王爷见驾互诉衷肠 安排好了王辅臣、李岩和李来亨三人,袁承志和张煌言建议在洛阳多呆上一段时间。一来是安抚百姓;二来是补充一下纸壳弹;第三,两人也是想让侯恂好好休息个把月。侯恂已经不年轻了,身体重要。 另外,为了让侯恂安心,并得到更好的照顾,袁承志提议,让侯恂的儿子,侯方域从老家,也是河南一地的商丘,来照顾父亲。没有比家人团聚,更能治疗心灵伤害的了。 而李锦和袁宗第两人,自从狼狈地被士兵从战场上拖了下来,亲身领教过八字军的凶狠之后,两人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错误,居然如此鲁莽。 不过,两人也都是识时务的俊杰,之后,两人便毅然决然地向西跑去,一路跑进了潼关。 田见秀提前知道了消息,也是在潼关等候二人。当看到两位大帅,及他们两人身后,稀稀拉拉的残兵败将后,田见秀也是一副惨笑,都没敢问李锦和袁宗第这次回来了多少人。 李锦和袁宗第见了田见秀,差点哭出来。之后的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鞭炮或是金属落地的声音,都会把这两位杀人不眨眼的英雄吓上一跳。 京城内,距离藩王入京截止日还差三天,王承恩带着朱聿键进到了文渊阁内。 见到皇帝,朱聿键纳头便拜,三跪九叩,礼数有佳。此时的文渊阁内,除了皇帝朱佑俭,就只有释衍和尚。 朱佑俭赐座之后,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苦命南阳王,然后悠悠然地说道。 “南阳王,为何这么晚才到京城?” 朱聿键听皇帝问,急忙站起身回答道:“回陛下,臣在来京的路上,路过开封之时,遇到侯恂侯大人,当时开封战事正酣,难民也是不少。臣就帮助侯大人,做些安抚流民之事。” 对于这个后世关心百姓,且有一定政治头脑的南阳王,朱佑俭还是想委以重任的。 “南阳王啊,你也知道朕下的更名田之令了吧。” “已经知道了。” “你有什么意见吗?” 朱聿键道:“大明子孙,当为天下。天子守国门,朱氏子孙当守朱氏江山。若不尽责,便是忤逆。陛下所做,臣深以为善。” 朱佑俭点点头,他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继续说道:“之前,朕也下过召旨,凡是曾经抵御大顺军的朱氏子孙,将保留太祖所封土地的范围。另外,之前,你也想带兵讨贼,不过,受祖制所限,朕不但不允许你抵御,还降罪与你,想想,是朕不对。” 朱佑俭好像思考了一下,然后继续道:“这样,作为南阳王,朕将保留你的封地。” 听皇帝这么说,朱聿键起身谢恩。 “另外,”朱佑俭又道,“你说的对,这朱氏子孙当守朱氏江山。朕想让所有的朱氏子孙进太学,并且学习骑射火器,还要参加科举考试。朱氏子孙,先做读书人,再做享福人,你觉得,如何?” 朱聿键听了,赞道:“陛下圣明!我朱氏子孙当如此!” 与那些养尊处优的王子王孙不同,这个朱聿键在牢狱中度过半生,监牢之中,唯有读书一事可做。 因此上,朱聿键也是一名饱读诗书之人。听皇帝要让朱氏子孙读书学习,还要参加科举,朱佑俭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这是皇帝给他指出了一条报国,且实现自己平生抱负的路。 若是能够参加科举,并且中举的话,那就可以做官,到时候,自然可以有所作为。 朱佑俭听了南阳王的话,笑道:“好,哈哈!这样,去年进行过科举考试。朕想今年开恩科。” “恩科?”朱聿键眼中放出光彩。 这科举的举行,是四年一次,上一次科举是去崇祯十六年。也就是说,去年已经举行过科举了。 而恩科,通常是在这四年之内,本来不应该开科举的,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比如皇帝、皇太后整寿,皇帝大婚,立太子等等原因,特殊加开一次的。 朱聿键听皇帝先说要朱氏子孙参加科举,然后紧跟着就要在今年进行科举考试,这摆明了皇帝要给自己机会。 思索间,就听朱佑俭又道:“南阳王,比起那些进太学的朱氏子孙,你的年龄有些大了,辈分也不小,所以,你一定刻苦读书,给朱氏子孙做个榜样!” 南阳王朱聿键跪拜,说了一些表忠心的话。不过,如今,他已经过不惑了,心中虽然激动,可也有两个疑问。 第一个,就是这皇帝怎么变得如此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尤其是朱聿键起兵之时,这个崇祯皇帝亲自写信,呵斥他如何如何的大不敬,字里行间,都是担心自己篡逆自立,做第二个康王赵构。 可现在,这皇帝如此大胆,鼓励自己做一番事业,态度也是情真意切,这反差是从何而来。 第二个问题,朱聿键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陛下,若要举行科举考试,是在北京,还是在应天?” “应天。” 朱聿键眉头请皱道:“陛下,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 朱佑俭和释衍和尚相识一笑,然后慢慢道:“南阳王,没错,朕,是要迁都。不过,还是以剿灭南方的李自成为借口。” 听皇帝这么说,朱聿键大着胆子,轻声说道:“陛下,为天下,为社稷,切勿南迁呀!” 朱佑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朱聿键的脸色。现在的朱聿键面无惧色,只是脸上有些苍白,估计他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来劝说自己。 “南阳王,”释衍和尚道:“自圣上要下决心南迁,很多大臣反对,借口吗,也都是说为天下、为社稷,请陛下不要南迁。” 朱佑俭接过话,说道:“是呀,他们之所以不同意,那是他们有自己的私心。不过,南阳王啊,朕相信,你是出于大义,出于对大明江山的忠贞。那些大臣,呵呵,真正为社稷的不多,更多的,是想博一个美名吧了。” 第153章 先干为敬 无需多言 第一百五十三章朝中能人黑衣和尚 对于迁都之事,正如朱佑俭所说的,之前的崇祯,也希望有大臣提出南迁,自己好借坡下驴。可朝堂之上,不仅没有提南迁。好不容易有一个大臣李明睿提出迁都,结果,被各位大臣群起而攻之。 这些人自诩是宁死不屈的忠臣,可却陷皇帝于不义。 朱聿键道:“陛下,别的大臣如何,我不知道。可是,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若是陛下南迁,定然要遭到诸位臣公,乃至于天下读书人的非议。” “所以,”朱佑俭好像是等着朱聿键说这个话似的,说道:“今年,朕要开恩科,而且,朕要你写一篇八股文,做应试之文。” “陛下何意?”朱聿键似懂非懂地说,“难道陛下是想……” 没等他说完,释衍和尚微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件文书,递到了朱聿键的面前。朱聿键打开来,仔细一看,原来,这里面就是一篇八股文。 这篇文章,论据充分,语言确凿,行文通顺,辞藻优美,绝对是一篇好文。而文章的中心思想,就一条——“当迁都”。 文中结尾写到,代天子,牧天下,当知行合一,如江河之入海,因势利导。如今,天下纷乱,非一战而定;百姓困苦,非一时可解。当从长计议,需缓步慢行。刚愎终是险躁,逞勇最是误国。图青史留名,不惜一死,非贤才之举,障百川东之,力挽狂澜,乃真名臣之所为也! 今赴死成仁,易;卧薪尝胆,难。故此,君欲何为之? “这……这……” 朱聿键心中默念此文,可手已经开始轻微的颤抖了。 “陛下,您是要我在今年的恩科之中,将此文奉上吗?” 朱聿键微笑着,点点头。 朱聿键明白了,原来,是皇帝要借他之口,论述南迁的正确性。 “南阳王,”释衍和尚面色凝重地说道:“到时候,您将此文交上,陛下定当以您文章的立意,在朝堂上,与百官讨论,到时候,此文必遭到诸多大臣的反对。” 朱佑俭也说:“是呀,此文一出,何止是朝廷百官反对,而且,定然是天下骚然。哈哈,不过,南阳王,我还没问你,你是否能够帮朕这个忙。虽然你现在还不能理解朕的用心,但朕只和你说一点。” “大踏步的后退,为的是大踏步的前进,勿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况且,有御弟关寿将军,朕保证,北京无虞。” 朱聿键惊诧地说:“陛下,这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怎么,怎么……” “哈哈,”朱佑俭大笑,“南阳王,你是不是想说,朕的做法和那流寇很像,对不对?” 朱聿键不敢说了,他知道,这个话是犯忌讳的。可如此做,正是李自成战略战术的要点。 朱佑俭笑道:“没错,朕就是和李自成、张献忠学的。哈哈,你不要多想,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本就是作战的精髓。以赴死之心,力战无胜之敌,此为腐儒之念,而非兵家之念也。” “想当初,杨嗣昌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结果,还是没能抓住李自成、张献忠。自此,朕也总是彻夜难眠,思考这一问题。经过一段时间,朕悟到,这不争眼前得失,方能看清全局。” 朱聿键一脸茫然,他听不懂这位皇帝的话。确实,这个朱聿键在监狱的几十年的生活中,学的都是儒家经典或者是讲义,对于兵家,他从来没有认真读过。 之所以不读,不是因为没有时间,而是对于兵者,诡诈之道,朱聿键如众多士大夫一般,不屑一顾。 “南阳王应该知道,”朱佑俭继续道:“这天子守国门一句,乃是我成祖迁都北京时,由姚广孝造的舆论。一句天子守国门,既说明了迁都的意义,又为后来成祖横扫漠北提供了理论支持。” 说完,朱佑俭突然想起了现在的道衍——释衍和尚。 于是,笑着对朱聿键说:“哈哈,南阳王,还没来得及仔细介绍,这位释衍大师,乃是朕的主录僧。此人虽是和尚,但学通儒释道三教。若问他最精通何道,哈哈,这位大师最精通的,却是这韬略兵法,大师之能,不在姚广孝之下。未来,你要多多向他求教。” 听皇帝这么说,朱聿键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黑衣僧人——释衍和尚。 现在这个和尚,比起在庆寿寺藏经阁,那一脸油腻,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的外表截然不同。不仅面目修的洁净似玉,一身黑色镶金线的袈裟,更是让他与一身黄袍的朱佑俭站在一起时,也显得毫不逊色。 不过,他那双洞察一切,放着厉芒之光的双眼,丝毫未变。 朱聿键这次仔细地观瞧,隐隐间觉察到,在这个和尚的黑色袈裟之下,掩盖着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阴谋。 朱聿键赶紧说道:“日后,还请大师多多教我。” “王爷客气了。” 朱聿键重新给释衍见礼,而释衍则是躬身还礼,一举手,一投足,依旧是气定神闲。 两人礼罢,朱佑俭继续道:“南阳王,既然朕给你交了底,那现在,你告诉朕,你能不能为朕做这个事情了?” 这句话可为是诛心之语,而且是一语穿心,就看南阳王如何回答了。 朱聿键想都没想,直接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这句话倒是让朱佑俭和释衍和尚有些惊讶,刚才不是还力劝皇帝不要南迁吗,怎么,这么快就转变了? “南阳王,你为何答应的如此爽快?” “回陛下,臣刚才看过此文后,已经明白了陛下圣意。刚愎终是险躁,逞勇最是误国,臣深以为然,臣定将此文在应试之中写出来,交与朝堂之上!” 听了朱聿键的话,朱佑俭一拍龙说案道:“好!南阳王,你若敢写,朕就敢把恩科的一甲的状元给你!” 之后的几天,朱佑俭处理了不少的朝政,其中就包括了,将开恩科的事情公布于天下。 第154章 茶楼遇王 阿九拔刀 第一百五十四章朝上争论午门设宴 说到这封建制下的科举,自隋文帝开创一来,到崇祯时期,已经有千年的历史了。 科举分为乡试、会试和殿试。其中,这乡试,当然还是在应试的读书人家乡举行,而会试和殿试,都是在京城进行的。 如今,朱佑俭将会试和殿试的地点选在了应天,那就等于是告诉天下,皇帝要迁都应天。 朱佑俭和释衍和尚曾经商量过,若是直接颁布诏书迁都,自然会受到很多人的非议甚至是抵制。因此,通过开恩科的方式,将朝廷南迁应天的事情透露出来,就委婉很多。 果然,较之记忆中,崇祯十六年的廷议之上,诸位大臣反对南迁的声浪。近几日,反对南迁的声音就小了很多。 当然,除了委婉地公布此事之外,锦衣卫同知陆炫大人也是功不可没的。 朱佑俭凭着记忆,将之前反对南迁,声音最大的几位大臣,都让锦衣卫暂时抓了起来。其中,品行有问题的大臣,就直接处理了;没有问题的,只是反对南迁的大臣,如徐石麒、黄道周等,那就只能委屈他们几天,等南迁完成之后,再放他们出来。 安排此事,朱佑俭对陆炫是很放心的,陆炫在处理这方面的事务上十分在行。不仅能把那些混账东西收拾了,也不会让那些含冤之人吃太多的苦头。 又是几天过去,这几天里,朝堂之上甚是热闹。虽然把徐石麒、黄道周、倪元璐等关了起来,可是,反对南迁的声音还是非常吵杂。 不仅如此,朱佑俭知道,这些大臣一定是憋着机会,要一起发难。 果然,在发布召旨后的第一个大朝会上,关于南迁的辩论会,正是开始了。 朝会上,一干大臣引经据典,轮番劝诫朱佑俭迁都。而钱谦益、丁启睿、范景文等军机大臣,还有几个军机处章京,舌战广大臣公。大家各抒己见,就是为绕着南迁之事吵个不停。 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朱佑俭,则是面带微笑,看着这些大臣在下面争吵。 阻止南迁的大臣,不是用祖制、气节,就是用类似于“王业不偏安”、“只把杭州当汴州”的话来反对迁都。 而军机处的大臣则是用“攘外必须安内”、“陛下天兵所至天下无不安定”等话与诸位大臣对峙。 从现在的状态来讲,双方是不分胜负的。按道理来说,反对南迁的一方会更占优势,可因为朱佑俭提起做了做了一些“工作”,让黄道周这样口才好且颇有激情的大臣进了大牢,因此上,这些反对派有了一种群龙无首的感觉。 争论了将近四个时辰,午时都过了,朱佑俭看到双方都已经是饥渴难耐,说不出话了,于是对王承恩道。 “大伴,时间差不多了。” 王承恩点头会意,高喊一声:“陛下有旨,午门设宴!” 这朝会,通常是卯时三刻开始的。很多大臣,是刚过丑时就醒了。和现在的上班族一样,他们会抓紧时间洗漱,整理官服,准备文件。然后,匆忙出了宅子。等到了宫门口,吃上街边的菜粥,等着开门上朝。 因此,到了巳时之后,这大臣都会又渴又饿。 因为争论的比较激烈,大臣们忘了饥渴,可时间一长,谁有能受得了。这些大臣,三十多岁的都算是少年了,基本上都是头上带白的中老年人了。听到王承恩喊午门设宴,众位大臣已经是饥渴难耐,疲惫不堪了。 众位大臣,在太监的引领下,带到了午门之外。现在,午门外,几十张桌子摆列有需,桌子上,也放着一些干果和应季的水果。 诸位大人虽然口干舌燥,疲惫不堪,可是谁也没敢动,因为这皇帝还没有来。 约莫又是半个时辰,朱佑俭换了一身朝服,也来到了午门外。 朱佑俭让太监传话:“各位臣公,今日朕与众位把酒言欢,不为别的,只为大明的未来。” 说完,有小太监,将朱佑俭面前的成化斗彩鸡缸杯斟满了酒。 众位大臣不知道皇帝的用意,不过,现在累了,渴了,也饿了,谁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肚子,就盼着皇帝赶紧举杯邀酒,自己好动筷子。 可他们看到皇帝似乎不为所动,稍顷,又听太监的传皇帝话。 “诸位臣公可知,自从那日,御弟关寿大将军解了北京之围,朕依然是天天寝食难安,睡不好觉。” 餐桌上的诸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都心道,有围困的时候睡不着,怎么,这没有围困的时候,就也睡不着? “朕总做一个梦,”太监听朱佑俭说一句,然后再大声传一句。 “朕总是梦到自己披发跣足,和王大伴一起出了神武门,然后,在煤山上吊死。而吊死之后,满朝文武,虽然也有上吊、投水的,但大多数,就犹如那献齐华门的陈演,跪在李自成的马前,摇尾乞怜,此梦景着实吓人呀!” 大臣们一听皇帝这么说,颇有找后账的意思,心中都咯噔了一下。因为,他们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就如朱佑俭所说的一样。 “朕也想过,所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可我问诸位臣公,这国门在何处?这社稷又在何处?对于朕来说,这北京,只是抵御北方民族的国门,而李自成,是从西面来的。” “自蒙古、女真兵起,我大明未失北京。而当时,李自成在北京城下,朕敲响了朝鼓,诸位爱卿没有一个来的,若无关寿大将军和那三千铁浮屠,朕此时已经是亡国之君了。” 说完这一句,大臣们看到皇帝已经站起来了,离得近的大臣,则是看到皇帝面带怒容。 “当然,这里没有责怪各位的意思。只是朕在那夜想到的是,朕守住国门,却没有人心,而这人心靠的不是兵马守,靠的是仁义,正所谓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如今,朕决议迁都,并非是不守国门,而是要守住这天下,守住人心。” 第155章 出刀见血 勇武相助 第一百五十五章面对考验百官有态 说着,朱佑俭端起了酒杯,太监继续传话:“凡是愿意跟随朕南迁守天下的,就请满饮此杯。饮罢后,一起用膳。若是有哪位臣公现在不愿意,那就请先考虑,酒就在面前,饮罢后,便可随意。” 太监说完,朱佑俭也用洪亮的嗓子喊了一声:“诸位!请!” 说罢,一饮而尽。 钱谦益等军机处的大臣,当然是立刻站了起来,相互敬酒,并一饮而尽。然后,抄起筷子,开始大吃了起来。 当时的菜品,要比现在的清淡很多,可这人饿了,再加上御膳房把菜做的十分漂亮,青的,嫩的,油亮亮的,腊肉、烩羊、蒸鱼等等,看着就十分开胃。朱佑俭用这么一招逼朝廷官员就范,手段极其“残忍”。 这些大臣是讲廉耻,重信用的,至少是在表面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讲廉耻的。他们知道,现在这酒席之上,要是吃了这一口,以后可就不能再说自己反对南迁了。 于是,一场非常有意思的表演开始。 其实,在这些声称,坚持不能迁都的大臣之中,真正是发自内心劝阻的的人,其实并不多。绝大多数只是凑个热闹,起个哄,捡个便宜的美名而已。 现在,腹内饥饿,面前又有这酒香味、肉香味围攻五脏庙的情况向。 于是乎,那些貌似忠信,实际是起哄的大臣,各个是闻风倒戈,弃甲归降,将那忠臣义士的面具一扔,端起了酒杯。 就如在某一张桌子上,几位大臣正互相给台阶下,那表演的水平堪称影帝。 “哎,年兄呀,陛下所言也有道理,当下之事,并非是要保住这北京,而是要保住这天下的民心呀!” “没错没错!冯大人说对,北京就是保住了,可失去人心,又有何用?” “哈哈,就是!”另一个大臣也参加进来,道:“其实大家懂的,守北京,其实就是守山海关,守宣大两府,这些地方守住,南面守住保定,这北京自然高枕无忧。” “年兄高见!现在,山海关有吴大人,宣大有周大人,哈哈北京还有关大将军,谁人敢觊觎北京?还是陛下高见,应该去应天,毕竟李自成是在滁州呀。况且,这应天也是国都呀。若陛下南迁,不对,是陛下南征,才能按天下之心,才能确保大明社稷不失呀!” “哈哈,是呀!我大明万里锦绣,哪是蛮夷流寇所能灭的。来,我们也干一杯!” “干杯!” 几位大臣匆忙喝了一杯酒,然后,赶紧往嘴里吧唧菜。要知道,这些大臣是天不亮的时候,就在东华门、西华门两场等候,现在午时都过了。这些大臣平常也是养尊处优,哪里吃的了这样的苦。 在这一桌的旁边,另外几个大臣看到刚才坚持的“战友”也沦陷了,开吃大吃大喝。于是乎,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终,大家都把眼光落在了座中,资历最老、官阶最高的一位老臣。 那意思很明白,请老大人拿个主意。或者说,请老大人带个头。 那老臣已经是头昏眼花了,若是再不吃点东西,就怕会晕死过去。 于是,老大人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就这样吧,吃饭吧……” 那说话的感觉,就好像是阵前投降,准备接受失败命运的将帅一样。 看这位老前辈都动筷子了,那其他人也就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了,都也就吃喝起来。不过,比起他们旁边那一桌,这老大人的一桌的大臣还是,有些节操,至少没有为自己的“变节”发表什么掩饰的言论。 这些大臣们吃着吃着,也就慢慢地忘记了刚才的为难和扭捏,甚至有人开始讨论这蒸鱼的做法,还有这落花生的妙处,还有说,椒盐配上羊肉才是绝配云云。 朱佑俭坐在高处,看着下面觥筹交错,大臣们全都是笑逐颜开,狂饮豪嚼,脸上也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走到了王承恩身旁,耳语了几句。王承恩脸色一沉,便走到了朱佑俭的身边,小声说道。 “陛下,现在所有的大臣都已经开始吃喝了,唯独有一人,直到此时,还没有动筷子。” 朱佑俭听了,心中十分不快,恨恨地说:“怎么?还有人不服?是谁?” “是杨廷鉴。” 朱佑俭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就是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便问。 “此人是和官职?” “回陛下,此时现在还未有官职,乃是国子监生。” “监生?” 朱佑俭低下头,从这身体的原主人的脑海中,搜寻此人的信息。 自穿越以来,自己的记忆,还有原来崇祯的记忆,两者相互重叠,自然有些混淆。尤其是遇到一些历史真相与他之前学习到的不一致的时候,脑子里就容易出现“死机”的情况。 不过,这个杨廷鉴还好。关于此人,朱佑俭还是有些印象的,这个人的学识很好,而且,晚杰也是不错。 “哦!”朱佑俭突然道:“此人就是崇祯十六年的状元,对吧?” “正是,陛下,您想起来了?”王承恩有些诧异地问道。 “哦,哈哈,对了,没错,就是他!” 崇祯对他进行殿试的时候,杨廷鉴有“取士先品行,而后文辞,用人贵朴诚而贱浮,竞论邪正,不论门户……”的好句。崇祯立刻定为状元,并且成为国子监生,并入翰林,做了编修。 笑容稍纵即逝,想到今天这个新科状元居然敢顶撞自己,朱佑俭脸上又沉了下来,对王承恩说道。 “走,我们去看看。” 说着,朱佑俭走下了宝座,走向了杨廷鉴。 当他走过一些正在吃饭的大臣身边时候,大臣们也是起身拱手,但朱佑俭并没有理睬他们,径直走到了杨廷鉴的身边。 看皇帝来了,这一桌的大臣全都站了起来给皇帝行礼,其中也包括杨廷鉴。 朱佑俭一摆手:“众位爱卿,莫要多礼,哈哈,这饭菜还可口吧?” “好吃!好吃!” “谢陛下赏赐的酒食!” 第156章 秉忠太监 董老公公 第一百五十六章先干为敬无需多言 一桌的恭维,也不知道这些大臣怎么会转的这么快。不过,杨廷鉴只是拱手行礼,什么也没有说。 朱佑俭好像没有注意到杨廷鉴似的,笑着道:“哈哈,各位臣公,跟着朕,保证有吃有喝,哈哈,来,满饮此杯!” “陛下请!” 一群人高举酒杯,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当朱佑俭放下杯子的时候,假装才发现杨廷鉴没有喝酒。 “哎!杨爱卿,你怎么没喝呢?”朱佑俭脸色十分不好地问。 “陛下,”杨廷鉴说道,“臣虽然也能喝酒,但陛下您赐的这酒……这酒味道,臣受不了。” 杨廷鉴这是话里有话,而且十分刺耳,旁边的人也都听得出来。这话里面,都是杨廷鉴在向皇帝示威的意思。 朱佑俭脸上毫不在意,笑道:“哦?是么,哈哈,杨爱卿,朕和你讲,朕的酒可不一样。初次品尝的确辛辣,入口之后,如火烧一般。可是,等这酒到了肚子里之后,你的腹中就会顿时温热。不仅如此,你若饮的痛快,这酒还会让你头脑轻松,回味无穷呀。” 说完,朱佑俭又让王承恩倒满一杯,之后,一饮而尽。 “好酒!哈哈,杨爱卿,总之一句话,你不懂朕的酒,这酒你只有喝了,才能体会。这样,朕,刚才的这一杯,算是在百官面前,单独敬你的一杯酒,如何?是试饮否?” 杨廷鉴说话不客气,朱佑俭的话更是绵里带针。这酒自然代指迁都的旨意,杨廷鉴不接受,而朱佑俭笑他不懂其中的奥秘。朱佑俭以酒之寓意,告诉杨廷鉴,这迁都之事,开始辛辣,但之后,则是回味无穷。 尤其是最后的一句,“朕单独敬你的一杯酒”,换句话说,这一杯是敬酒,不吃,那就准备下一杯的罚酒。 这酒,皇帝都喝了,你还有什么不喝的道理?况且,还是特意敬你的,面子给足了,就看你识相不识相了。 能够考上状元,这杨廷鉴也是熟读史书,深知典故之人,皇帝的话什么意思,他心里非常清楚。 于是,杨廷鉴,这个懂事,也有给些个性,但在朝廷根基尚浅的新科状元郎,就在文武百官的面前、以及在皇帝的注视之下,哆哆嗦嗦,拿起了酒杯。 虽然这读书人都读过屈原,可真要自己学着屈原,众皆醉吾独醒,尤其是处于现在这个会场气氛之中,在未来仕途和杀头甚至是凌迟之间做选择,难吗? 算了,还是随波逐流吧。 于是杨廷鉴道:“多谢陛下赐酒,臣之望此酒真如陛下所言。” 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哈哈,”朱佑俭看着杨廷鉴拍手笑道:“杨爱卿,这才对呀。” 说完,朱佑俭转身回到了宝座之上。 宴会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主要是朱佑俭看到所有的大臣都已就范,于是便回宫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军机大臣钱谦益起草的圣旨下来了,五日之后,朱佑俭御驾亲征滁州的李自成。北京这边,由大将军关寿镇守。 另外,京城内所有的官员,凡属三省六部、二府三司、内阁和军机处的官员,还有已经来京的藩王及其子弟全部跟随。 钱谦益大概算了一下,算是家属,一共有十几万人,于是,他建议朱佑俭分批、分次地迁徙。 而朱佑俭道:“此次,朕是行军作战,不是迁都。既然是作战,那怎么能有家属?” 于是乎,此次只有官员跟着一起,一共也就是二千人。加上随行的御林军、锦衣卫,总工五千人。 文渊阁内,朱佑俭在龙书案后面,慢慢地看着“南征”的名单。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如此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政府养着也就算了,可是,关键时刻都没什么用,哎,要这些官员有什么用? 可是朱佑俭也明白,这官僚体系还是必须要留着,国家就是靠着这些看似什么都没干的家伙,才能平稳局势的。只有这个官僚体系,才能保障这个国家机器缓慢行进。 令人遗憾的是,倘若寄希望于明朝的官僚体系,能为国家的发展做出什么样的贡献,那就只能说是痴人说梦了。另外,若是真的是官僚体系能够推动国家发展,那还需要他这个皇帝吗? 京城之内,上到官员,下到百姓,都已经知道皇帝下命令了,自然,所有人都要为这次南迁做些什么。无论是上路的官员,还是城里的百姓。 正所谓穷家富路,这路上要用到东西还是需要采买的。京城内,各家商号都迎来了不少好主顾。而那些脚夫,伙计以及行商,也都忙碌了起来。 这天上午,京城,前门外,两个身着男装的女孩,喝茶休息。两人身边,大包小包,尽是他们采买的东西。 这两个人,就是长平公主和萧吴彤。 “吴彤姐,哈哈,你真棒!这些东西宫里可没有。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这京城有如此好玩的地方!” “阿九,哈哈,你在这宫里呆的时间太长,一出来,看什么都新鲜。” 自从朱佑俭同意阿九成为大明皇家水师的提督,就安排她和萧吴彤,每日要去找汤若望那里学习两个时辰。学习的内容包括航海、葡萄牙语、各国风情等知识。 这两个人今天应该是去汤若望那里学习的,可她们却借着外出采购的借口,学着后世的女孩,逃课,逛街去了。 茶楼之中,人来人往,东西南北的来来客们,夹在这各种口音,说着各种天南地北的各种事情。 “吴彤姐,这里好有意思呀,真没想到这宫墙之外,真是太好玩了!” “是呀,是很好玩。不过,差不多咱么也改回去了。” “好的,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咱么可拿不了呀。” “没事的,就寄放在这里。这里的伙计可以帮着送。要是宫里不方便,让王公公派人来拿就可以了。”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赶紧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这京城逛下来,两条腿都溜细了一圈。女孩子爱逛街,自古如是。 第157章 情窦初开 南迁行船 第一百五十七章茶楼遇王阿九拔刀 可就在两人喝着茶,看着外边街巷风景的时候。一个身穿大红绫罗,腰横玉带,胸口绣着蟠龙纹饰的青年,一看就是那家贵胄的纨绔子弟。 那人还带着身后几个壮汉,邪笑着,走向了阿九和萧吴彤。 近上前来,那公子哥语气轻佻地说道:“哎呀,两位公子,是何方人士?让可否与本王结识一下?” 两人看清了这青年的面容,他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头发打理的流光,一副小白脸的模样。阿九看了这人一眼,只见那青年眼里尽是淫色,一看就不怀好意之徒。 青年早已经看出了阿九和萧吴彤是女扮男装的,自明朝万历年间起,这女人穿男装,就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而阿九与萧吴彤,两人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穿着男装,更是增加几分反差魅色。 看这青年模狗样儿,但离这老远,阿九都能闻的出这人身上人渣的味道。 阿九立刻一脸鄙视道:“本公子没兴趣搭理你,快滚!” 一听这阿九的语气如此厉害且不给面子,那青年嘴角抽动了一下,眉目中闪出了一抹厉色。 青年身后的一个身材高大的随从,冲上来喝道:“大胆!你们知道我家公子是何人?乃是当今的周王!王爷想认识你们,那是给你们天大的面子!识相的,赶紧给我家公子道歉!” 听了那下人喝声,萧吴彤则是冷笑着说:“原来是王爷呀,哈哈,失敬失敬。我们两个只想在这里喝些茶。” 然后,脸色突然变得冰冷,说道:“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惹我们,识相的,就赶紧滚!” 比起长平公主,这个萧吴彤更有些市井之气。 那青年正是已经进京一段时间的朱绍烔,自从在濮阳被朱聿键和侯恂三人羞辱之后,便借着朱佑俭的圣旨,来到了北京。于是,来到北京后,便去和自己的皇帝哥哥哭诉自己的遭遇,还说侯恂对他如何如何无礼。 因为老周王在开封尽全力抵御过闯逆,朱佑俭还是给了这个周王的后人一些面子。面对这样的无赖兼绣花枕头,朱佑俭也没什么好说的,让朱绍烔祭拜过祖庙之后,便封其为周王。 于是,这个朱绍烔便获了周王的封号,袭了王位,还从他皇帝叔叔那里,得了一系列的赏赐。这位王爷,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自从获封以来,他每日间游手好闲,在京城内四处生事。 朱绍烔的认知很清晰,自己现在是周王了,是名正言顺的王爷了,皇帝叔叔自然要给他王府,还有相应的礼仪用度。从此,珍惜生命的朱绍烔,便在北京过上了快乐且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不想和那个南阳王朱聿键一样,和贼搏命,还要坐牢。 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 可游手好闲是灵魂的大敌! 这话对于那些没有受过什么良好教育,整天养尊处优的明代藩王更是准确。没有了兵权,又没有地方的管理权,那如何显示自己的威风呢? 当然是欺负老百姓了!哪怕是富家千金,只要是没有官职,没有背景,那这王爷自然也要调戏一番。 在北京,这朱绍烔隐隐已成为一个祸害,整日在这茶楼酒肆闲逛,在烟花柳巷徘徊。今日见到两个如此美丽,且气质不凡的姑娘,岂有放过之理? 不过今天,这两个姑娘着实让他有些下不来台,明知道自己的王爷身份,却还如此蛮横。 朱绍烔冷冷地说:“你们找死不成。” 阿九可不惯着他,说道:“你不过是个落魄的王爷,在北京找口饭吃而已,看你牛的。有本事,守你的封地去!” 朱佑俭对藩王的印象十分不好,自然和周太后聊天的时候说过类似的话。长平公主也听到过这样的话的,于是,阿九直接把他父皇的话,没有打一点折扣,全部讲给了朱绍烔听。 可她不知道,这话是闲聊天时候说的,不能当着本主儿说。 对于朱绍烔来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当着这么多人,还有自己的手下,让这么个小丫头打了脸。以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再来这个茶楼。不仅如此,这个事,用不了两天,将传遍北京所有的茶楼酒肆。 这朱绍烔气的,原来那英俊白皙的脸蛋,不仅变得比猴腚还红,甚至还出现了扭曲,让人觉得十分滑稽。 朱绍烔很想动手,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是表露了身份,而这两个女孩却是好不在意,甚至是出言讥讽。那这个两个女孩一定不简单,不能轻易动手。 “怎么,还不滚?身上什么味?这么恶心,一个大男人居然用女人的佩香,真是给朱氏子孙丢脸!也不知道这老周王是怎么教你的。” 看朱绍烔站在面前不动,阿九本来没有觉得什么,大不了把他当成个神兽摆件。可是,这王爷身上那股子,不知道什么味道的佩香,让阿九闻着极其不舒服。 “你!你们……” 朱绍烔彻底愤怒了,骂我别的可以,这个丫头不仅骂了我的父亲,还侮辱了我的品味,这让小王爷彻底出离了愤怒。 “来人!给到打!” 说着,那朱绍烔一挥手,身后几个打手,凶神恶煞一般,冲过去。 两个女孩真是没有想到,这个朱绍烔居然下做到如此地步,居然会去动手打女孩子。 看有人冲上来,经过上次海上的厮杀,再加上与皇叔关寿,教习了一阵子的刀法,如今这个阿九,已经不再是那个一遇到情况,就会惊慌失措的小丫头了。 见人冲上来,阿九直接将茶壶扔向人群。 冲在第一个的那个打手,被装着开水的铜质茶壶,砸了一个趔趄,向后摔倒。而后面想要冲上来的人也被阻挡,登时一阵乱。 趁此机会,阿九从怀里将问天剑抽了出来。 这把剑,本来是想还给袁承志的,可是,阿九临时改变了主意。她想把这把剑,留在身边,当时袁承志就在身边。 第158章 江南官场 龙潭虎穴 第一百五十八章出刀见血勇武相助 也就是阿九把刀抽出来的时候,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冲上来,伸出手就要来抓阿九的肩膀。 阿九右手轻轻一挥,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那人突然间感觉双手一凉,原来,是他的两只手被这问天剑齐刷刷斩去了。 “啊!” 这人一声惨叫,此时,他才感觉到双手被截去后的痛苦。紧接着,那人一头栽倒,手腕上喷出的鲜血流了一地。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这个丫头的凶狠惊吓到了。 试问,有什么事比打女人还丢脸?那就是动手打女人,可还打不过。 看到那人两手被斩,有人上来抢救、搀扶。 也有人高声大喊:“兄弟!我给你报仇!” 这些打手也是类似于团伙的,见一个兄弟受伤,其他人被震慑的同时,也有不怕死的,喊出要报仇的话。 当然,江湖上,真流氓假仗义的居多,这些人除了救下那断手之人外,基本上都是站在原地,高声大喊,并没有敢上前的。 而萧吴彤本来有些害怕,但没想到阿九出手如此凶悍,一刀就见了血。 想想,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公主尚且如此,那自己也不能落了下成。可无奈手中没有家伙。因此,她只能站在阿九的身侧,手中拿着茶碗,怒视这些打手。 “你们胆子真大!”朱绍烔恼羞成怒,高声喊道:“居然当街动手杀人!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阿九冷笑道:“你这家伙,遇到李自成的时候,也是这么有胆量吗?” 朱绍烔听了,脸上的羞红一直渗到了脖子根。于是,他从身边一个打手那里,抢过一把椅子就要扔过去。 就在此时,朱绍烔就感觉身后脖领子,好像被什么人抓住了。 一回头,看到一个又高大胖的壮汉,一脸凶相看着自己。 那胖子用一股子南方方言说道:“造反?我看你们才是想造反!” 说完,胖子拎着朱绍烔的脖子,一甩,将那朱绍烔直接扔飞了出去。 “咚!” 朱绍烔身体像是被抛出去的绣球,后背撞到了茶楼的墙上。 “啊!摔死我了!救命呀!”朱绍烔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再看那大胖子,脸不变色,看得出,他没有使出全力。要说这个大胖子手里还是留了一些力气的,要是他真的心有杀念,估计这个朱绍烔连哼,都哼不出来。 这女孩子都欺负不来,又来了这么一个胖金刚,这十几个打手,便借着去照看朱绍烔之机,全都跑到一旁。 朱绍烔被众人搀扶了起来,揉着后腰,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你们!哦,疼!” 大胖子继续用夹杂着南方口音的话,说道:“快滚!要不然,我摔死你!” 朱绍烔指着那大胖子道:“你等着!有种你别走!” 说完,被手下人架着,走出了茶楼,样子实在是狼狈不堪。 看这伙人跑了,阿九笑着对那大胖子说:“施琅,哈哈,好巧,你也在这里呀。” 原来,这个大胖子就是被朱佑俭留在北京的施琅。在郑成功带着他的母亲离开京城之后,施琅就在朱佑俭给郑成功的京城小院中居住。 平时,他也是和马宝和一起,经常陪阿九和萧吴彤,在汤老师那里上课。 今天,他和马宝和去到汤若望那里之后,发现公主没有来,估计她两人是去闲逛了。于是,他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少年,翻了几下海图,便也跑出来玩了。 福建人爱喝茶,这茶楼也是他经常来的地方。他想先喝口茶,然后,再四处逛逛,寻找一下这京城的美食之地。 听阿九问他,施琅道:“公主殿下,小人正好在此处喝茶。后来,看到有人在这里打架,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公主和萧姑娘。” 施琅看了看地上的一片血迹,眉头轻皱又道:“公主殿下,没想到您居然如此厉害!” 阿九笑着说:“哈哈,施尉,过誉了。” 萧吴彤在一旁有些紧张,虽然听说过,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如此的阵势。 于是,有些怯生生地说道:“公……不是,阿九,我们快点回去吧。” 施琅看着这个萧吴彤道:“萧娘子,莫要惊慌,有公主殿下和我在,不必担心。” 可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错了,萧吴彤听此言,居然感觉是施琅嫌弃她胆小没用,需要靠公主的保护。脸色一下子就红了,但又不能发作。 而施琅,这个憨憨,却没有意识到萧吴彤情绪的变化。施琅此人,一向心直口快,甚至可以说是口无遮拦,要不然,历史上,他也不会得罪郑家,让郑氏看他那么不顺眼。 “好吧,那我们赶紧走吧,施尉,帮我拿一下东西吧。” 施琅哦了一声,有些不情愿,想自己也是武官,怎么说也不应该干着拎包的事情吧。算了,先走吧,大不了出来茶楼,找个马车或者挑夫什么的,来做这些事。 可几人刚到门口,店小二就拦住了去路,说道:“哎呦喂呀,几位爷,你们可不能走呀!” 看小二如此,阿九从腰间取出一块散碎银子,鄙夷地说道:“哼,这点银子足够付你的茶钱了,还有你这些破烂桌椅了。” 小二先是接过了银子,然后继续说:“哎呀,不是银子的事呀,这位公子,你们把王爷给打了,而且还伤了人,这……这顺天府来人,我们小店可是承受不起呀!” 施琅拎着东西,上前一步,将那店小二撞到在地。 店小二哀道:“哎呦!这……你……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回家了,”施琅道:“难道在你这里吃饭不成?” 说着,大步向前,店小二赶紧招呼身后的几个人,来阻挡施琅。可这施琅身形巨大,几个人就好像是拉拽一头犀牛一般,施琅根本不为所动,几步就到了门口的边上。 就在这时,十几个顺天府衙的官差冲进了茶楼。 第159章 洛阳光复 稳守河南 第一百五十九章秉忠太监董老公公 十几个官差中,为首的是一个花白头发,身着大红官服,太监模样的人,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那个周王——朱绍烔。 “是谁在这里闹事?”那太监背着手,抬着下巴,尖着嗓子说道,语气甚是傲慢。 没等阿九三人说话,朱绍烔指着阿九道,“公公!就是她!就是他们三个人!他们居然敢打孤王,视同谋逆!快将他们就地正法呀!” 那太监斜着眼看了朱绍烔一眼,眼睛中都是厌恶。朱绍烔见到此情景,也是非常识相,赶紧闭上了嘴巴。 阿九问道:“你又是谁?” 听阿九这么问,这太监没有说话,旁边的一个差役道:“这位大人乃是九门提督内监,董秉忠董公公,尔等还不速来见礼?” 这九门提督在清代,那是举足轻重,管理着北京的三大营,对朝局的稳定都有影响。清世宗雍正皇帝能够顺利继承大统,少不了九门提督隆科多的助力。 可是,这明代的九门提督就没那么厉害了。充其量,就是个巡城的任务,查查治安,查查门税而已。是个肥缺,却也不是什么大官,因此,都是太监来司掌此职。 阿九并没有觉得这九门提督有什么,而是一听这名字,大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董秉忠,哈哈,好名字,你可以和这王承恩结拜了。对了,你和魏忠贤有什么关系?我发现,越是这些太监,就越说自己是好人,是忠臣。” 听了这句话,董秉忠登时收起了傲慢的神情。 这魏忠贤是倒了,不用再提。可天下,尤其是京城之中,有几人不知道王承恩的?而这个女娃娃,居然直呼王公公的名字,这让这个董秉忠的心中,有了一丝惊吓之感。 董秉忠惊声道:“你……你是何人?” 阿九冷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只是在董秉忠的眼前晃了一下。 董秉忠看似是上了些年纪,可这眼神还是不差,看到那块白中带青的方形雷云纹饰玉佩上,有镶金的“大内”两个篆字,登时眼睛瞪得老大。 “董公公,你看清了吗?要不要,我递给你,让你仔细看看?” 阿九冷笑着说,口气中隐隐透出了杀气。 董秉忠登时吓得,汗都出来了,赶紧作揖施礼:“大人在上,小人狗眼,未能识得大人!还请大人赎罪!” 行礼之时,董秉忠的衣袖乱摆,很明显,是因为被吓到,浑身颤抖,以致衣服乱摆的。 一旁的朱绍烔看的眼珠差点掉到了地上,道:“公公!你可是九门提督!怕什么!” 董秉忠回头怒道:"把这个家伙叉下去!" 因为王爷身份的关系,董秉忠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想把朱绍烔先轰下去,一会再解释。 可这朱绍烔却不知好歹,在封地作威作福惯了,他就不懂一个道理,那就是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的官小。 看到两差役要来驱赶他,朱绍烔大喊:“董公公!你可是收了我的银子啊!为何不给我主持公道呀!公公!” 这个朱绍烔太不会做人了,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收了银子,这让董秉忠以后还怎么混? 阿九听了朱绍烔的话,歪着头看着董秉忠道:“董公公,你来为难于我,原来是为了那几辆碎银子呀?” 董秉忠赶紧说道的:“没有,我……我没有收他的银子,我没有……” “好了,”阿九冷笑道,“董公公,废话别说了,你要是想活,明日,自行去浣衣局报到,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信吗?” “大人!我……我冤枉呀!我真没有收钱呀!” 董秉忠大喊冤枉,声泪俱下。可是,他到底收没收钱,傻子都能想得明白。 看董秉忠像狗一样吠叫不止,阿九实在是忍受不住了。 “好了!”阿九一声喝道,“你收没收钱,本宫不感兴趣,还是刚才说的,不想死,明天去浣衣局,否则,本宫……嗯,你懂了?” 阿九不自觉地一句“本宫”,让董秉忠已经猜到眼前这位小主到底是谁了。 “臣……懂了,老奴懂了,老奴遵旨……” 说完,董秉忠哭泣了起来,他知道,这一入浣衣局,这辈子就算完了。想当初,为了这九门提督一职,他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走了多少门路。今天,就因为贪图几百两,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董秉忠真想打自己几个打耳光,骂自己,为什么眼皮子这么浅! 出了茶楼,叫了两辆马车,施琅将阿九和萧吴彤送到了东华门外,便离开了。 东华门外,阿九叫来几个御林军,将采买的东西送到宫里。而自己,则和萧吴彤漫步于金水河边。 “吴彤姐姐,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嗯,有点,阿九,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你拿出刀的时候,和平常的你完全不一样,分明是两个人!” “两个人?什么意思?” “阿九,平时你虽然调皮,但也是金枝玉叶,举止得体。可是,今天,尤其是挥刀的那一下,我就感觉自己手腕也麻了一下。” “哈哈,吴彤姐姐,我也是情急之下,信手一挥而已。” “你说的轻巧,信手一挥,那人双手就没了,你知道?” “怎么?吴彤姐,那样的人,你也心疼吗?” “不是心疼,阿九,我是怕你以后,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 “凶神恶煞就凶神恶煞了,父皇让我做皇家水军的提督,要是没有一点杀伐,如何镇得住这下属呀!” “话是没错,可是,阿九,我是担心你……” “担心什么?人,我都敢砍,还怕什么?” “阿九,我是怕你嫁不出啊!哈哈哈” “吴彤姐!你好坏!” “哈哈,好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公主饶命呀!” “告诉你,吴彤姐,要是我嫁不出去,你也别想嫁,陪着我。” “哈哈,好,陪着你,哈哈,我陪着阿九大公子!阿九大提督!阿九大将军!” “哈哈,你真的愿意陪我吗?吴彤姐姐,今天我看那个胖胖的施琅很可爱,不如,我让父皇,给你赐婚如何?” 第160章 天下张网 良玉需防 第一百六十章情窦初开南迁行船 “阿九!胡说什么!那个施琅,一脸顽恶,看着就不像好人。” “我看未必,吴彤姐,你难道没听过,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 “好呀!阿九,你把施琅比作猪八戒,把我比作什么?” “啊哈哈,吴彤姐别打,哈哈,就是开个玩笑。我看这个施琅人憨厚,就是嘴巴厉害了一些,吴彤姐,你可招他为婿呀。” “我才不呢!这个家伙,哼,我可不喜欢。就在茶馆了,那个家伙居然说我无用?” “他什么时候说你无用了。” “哼,他没有直说而已,总之,这个家伙,我看他就不爽!” “哎,我看,你们一定是有误会。” “没有误会!阿九,你被乱点鸳鸯谱,那个家伙我不喜欢。你要是真想成全我,就把袁承志让给我吧。” “不行!” “哈哈哈!憨阿九,袁承志我也不稀罕,就留给你吧。” “你这个吴彤小蹄子,哈哈,明天我就和父皇说,说你喜欢那施琅,到时候赐婚,你不嫁都不行。” “阿九,我是认真和你说,你要是这么做,我就跳了这金水河。” “别别别,哈哈,好姐姐,我就是开个玩笑,好了,走吧,今天,你还在宫里睡吧,陪着我。” “好吧,不过,你可早点睡,明天还要去找汤若望大人呢。” “好的,我知道了。” 夕阳中,金水池中,两道美丽的倩影,与随风轻摇的柳枝,曼妙着,呈现于水中。此时的水池,还有几对鸳鸯,在水中游来游去。 第二天一招,董秉忠的请调浣衣局的奏折,便递到朱佑俭的桌子上。 这个九门提督内监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今董秉忠提出要调到浣衣局,让朱佑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知道这二十四监之中,属这个浣衣局的地位最为底下,甚至这个部门都不再皇宫之内。肥差不要,去当苦力。这是不是傻子?算了这种傻x由他去吧,就不要留在朝廷里丢人现眼了。 于是,也不问这个董秉忠怎么回事,朱佑俭还是大笔一挥,批了。然后,又让王承恩在择勤恳练达之人顶替此职。当然,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陆炫派出锦衣卫,代行九门提督之职责。 又过了几天,大明的顺天府,也就是北京,皇帝带着满朝文武,由朝阳门的南新仓处坐船,沿着通惠河,到达了通州。 为了此次的南迁,朱佑俭还特意,把于保从大同叫了来。朱佑俭想的是,多一个人,就多一条思路。这于保,就是召唤出来的于谦,不仅忠诚,勇气也是超凡,但更重要的是,于保有着过人的智慧和政治头脑。 至于大同,城高池身,还有火炮,加上有猛将周遇祥镇守,北京的关寿作为支援,宣大一线,可保无虞。 朱佑俭到了通州之后,又在通州的东关处,换乘一艘形体巨大的龙船,一路向南,沿京杭大运河,目的地——杭州。 朱佑俭为了尽快到达应天,也就是南京,没有走永济渠、通济渠、邗沟、江南河一线而是直接走南线的水路,从通州,到海河,过山东,一路南下直到淮水。 当然,这一路可不能都不下船的。 到了天津卫,朱佑俭就下船视察了一番。 看到天津卫还是急需建设,便就地召开现场工作会,与释衍和尚及几位军机大臣商议天津卫的规划。 朱佑俭心里还有一个比较极端的想法,那就是在天津卫设立盐道衙门,将管理盐税的衙门北移,彻底断了江南那些吃盐税的老爷们的财路,这可是朝廷与江南盐商们鱼死网破的计划。 这个想法,朱佑俭之和释衍和尚说了一下,释衍和尚认为此议可行。对于盐课一门,朝廷占有主动权。不过,到时候,皇上可是要守到极大的压力。 而听到压力二字,朱佑俭微微一笑,这生死都经历过,还怕什么? 在朱佑俭的心中,崇祯可不是被后金、被李自成害死的,而是被那些为了自己利益,而牺牲国家利益的官员、富商,还有藩王害死的。他们要是活的舒服了,那朕与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所以,收拾他们,这让朱佑俭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复仇的快感。 船队行到沧州,朱佑俭也参观了此处的铁器生产情况。朱佑俭发现,这里打铁的量非常巨大,但是还是比较粗,可以说只有粗铁,没有精钢。 看来,这冶炼技术还有待提高。 龙船过了河北,到了山东之后,从应天上来,劝朱佑俭不要南迁的奏折,如雪片一样飞了过来。可以说,在应天供职的大臣,所有人,都在劝谏朱佑俭不要南下。 他们没有想到,一直干打雷不下雨的南迁,居然如此突然地就开始了。 看了几份奏章之后,朱佑俭觉得实在是无聊,没什么新意。便找来了杨廷鉴,让他以军机章京的身份,处理这些文件。 同时,也把这些奏折给南阳王朱聿键来阅览。其目的就是让朱聿键心中有数,这应天的官员,对于这迁都是有多么反对。就差来一个死谏、兵谏了。 “陛下,”朱聿键看了一些奏折,摇着头,苦笑了一声道,“这些家伙,可着实……” 朱聿键一边说,一边皱起了眉毛。 “着实什么,南阳王,没关系的,有什么就说吧。” 现在的朱佑俭,只要是在朝堂之上,都是释衍和尚和王大伴跟着。一个和尚,一个太监伴随左右。这让朱佑俭时常会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正在演一部小时候经常看的,也是自己历史入门的某部清朝电视剧。 朱聿键道:“陛下,我想说的是,这些人的话,真可谓是冠冕堂皇,义正言辞呀。” 朱佑俭笑着说:“哈哈,是呀,要不是朕借着南下缴贼的借口,他们的措辞,会更加激烈。” 一旁,释衍和尚也拿起了一本奏折,一边看,一边笑。 第161章 皇帝好乐 宫闱暖帐 第一百六十一章江南官场龙潭虎穴 朱佑俭凑了过去,问道:“释衍大师,您是读到什么有意思的文章了?奇文共欣赏,别一个人独享呀。” 释衍和尚道:“陛下,释衍着实想为国举贤呀。” “哦?”朱佑俭也是眼睛一亮,道:“什么人能入的了大师的法眼呢?” “浙江布政使赵松年。” “哦?他有什么大才能呢?” 释衍和尚将奏折递给了朱佑俭,道:“陛下,您看看这篇大作,可入千古讽喻名篇了。” 朱佑俭笑着接过了奏折,可看了几眼,脸色就不好看了。 这文章写得非常好,好就好在这个赵松年骂了朱佑俭,却一个脏字没有。 奏折之中,赵松年先是歌颂了明朝历代皇帝,说他们武功如何如何,文治如何如何。然后,口气急转直下,又说当今朝政如何如何,百姓如何如何。总之一句话,大明要亡,就是亡在你崇祯的手里。 文中,还委婉地对其上司,对浙江巡抚史可法进行了批评,说他觊觎盐税,并且要通过给百姓加税的方式,增加盐税。甚至说,若再用史可法,则江南盐商就会罢市,动摇盐税收益。 还有,那就是最近刘体纯在扬州附近劫掠,给当地百姓带来灾祸,都是朝廷剿匪不利。文中,赵松年还建议撤掉钱谦益的军机首辅之职,以谢天下。 看朱佑俭脸色越来越难看,释衍和尚笑着说道:“一封信,骂了史可法,攻击了钱谦益,还顺便把陛下责怪一通,陛下,此人是不是人才?” 朱佑俭现在真想让陆炫,把这个家伙给打入大牢。可是,之前他已经颁布过召旨,上书言事者无罪。如果因为这么一篇奏折动了肝火,那就是彻底被这个赵松年拉下水了。 释衍和尚也在一旁提醒道:“陛下,这个家伙虽然也是二品大员,可是,他的背后,实际上是一个庞大的江南势力。若是真的要处罚他,到时候,这个混账在奏折里所写的,可就都会被天下人所认同了。” 朱佑俭点点头,确实,现在要是收拾了这个家伙,此人最多也是辞官不做,回家当富翁。可这个家伙现在所上的这道奏折,也将被公之于众,甚至会真的如释衍和尚所说,成为千古讽喻的名篇。 同时,这个赵松年落下一个秉忠直言,批驳昏君佞臣的美名。不仅捞取了政治资本,还得了个流芳千古的机会,这可是大赚! 而朱佑俭自己,将会承受来自江南官员的各种攻击。若再有居心叵测者,颠倒黑白,搬弄是非,那到时候,朱佑俭会被编排成什么样,没有人敢去设想。 这些个官僚虽是饱读诗书,可他们的行事作风,和大街上的破皮无赖,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他们最不怕的就是脏水,要是治他们,他们身上的脏水反而会弄到自己的身上。 甚至可以猜想,想在这赵松年就盼着皇帝来治罪与他呢。 朱佑俭对释衍和尚道:“朕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是一直让史可法谨慎小心,千万不要有什么大动作。可是,哈哈,这帮家伙已经判断出了,朕派史可法到江南的目的了。” “路有不同,群起而攻之,”朱聿键道,“陛下,这些家伙的想法就是如此。” 朱佑俭听到南阳王这么说,笑道:“哈哈,南阳王,看来,你已经体会到这江南官场的困难了吧,哈哈,怎么样,怕不怕?” 朱聿键道:“陛下都不怕,我一个小小的藩王,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这些家伙,吃着老朱家,喝着老朱家,居然还骂着老朱家。老朱家哪里对不起他们了!” 释衍和尚也笑出了声:“南阳王骂的好!哈哈,看来南阳王已经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了。不错,这天下虽然是天下人的天下,可这尊卑法度还是有的。做官员的,就应该有做官员的样子。因私废公,为私利而费天下之利,这些人比商人更可恨!” 朱佑俭道:“释衍大师,你说的那些官员可恨是真的,不过,有些商人,并不可恨呀。其实,朕是希望商人可以赚些钱的,如此,富室连我阡陌,方能可为国守财尔。” 现在的朱佑俭,还不能和释衍和尚说什么重商主义之类的话,不过,未来,大明的银子和粮食,可是要靠这些不怕劳累,不怕艰辛,敢玩命,且头脑敏捷的商人来解决。 “大师可能还不知道吧,朕之前让一沈氏商人,从福建等地采购番薯,也就是白薯,然后在江南耕作。本来,朕以为,他最多能够种上一百亩。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把史可法给他准备的五百亩土地都种满了。” “哈哈,不仅如此,他还找来福建的农民,帮着播种,并传授当地的农民。相信,再过几个月,到了秋天,这五百亩土地可以出四十万斤番薯。” “哦?”释衍和尚手上盘着的佛珠一停,惊呼道,“这么多?” “是呀,哈哈,大师,这个事情要是给官府干,我保证,第一,种植的面积不会这么多,第二,花费的时间、银两也会多得多。” 听朱佑俭这么说,释衍和尚和朱聿键相视一眼,眼神之中,也是对朱佑俭的选择进行了肯定。 这朱聿键以前也是参与过赈灾事宜的,他知道,若是官吏参与了赈灾、屯田、种粮之事,那这粮食定然会大大减少的。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朱聿键叹道:“陛下,我看着史可法也是个贤才,可这江南之地,若要是治理,还是积重难返。光靠贤能之人,还不行啊。” “南阳王说的对,哈哈,不过,慢慢来。嗯,大伴,叫陆炫。” “是!”王承恩出去了一会,陆炫便走了进来。 “陆炫拜见陛下!” “陆爱卿不必多礼,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之前,为了处置这些藩王,朱佑俭让陆炫率领锦衣卫,将各处未抵抗闯逆的王爷报上来,并要给其治罪。 第162章 床笫生变 娘子何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洛阳光复稳守河南 听到皇帝的问及此事,陆炫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陛下,”陆炫道,“各地藩王人数众多,虽然锦衣卫努力四处查探,可现在,被调查到的藩王只有一半。” 朱佑俭手抚这下巴,他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可又没有办法,这老朱家太心疼自己的后代了。同时,朱佑俭也挺佩服后来入关的清军,他们怎么就能在一时之间,将大明的藩王及后代,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朱佑俭心中感叹道:“嘿!谁说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大伴,拟旨。” 朱佑俭心道,有多少,就先处理多少吧。 于是,朱佑俭正式下旨,那些未抵抗民军的藩王,以及到期,未到京城复命的藩王,全部将为辅国公。只得朝廷的俸禄,而再无封地。 另外,凡继续保留藩王名号的,名下土地不得超过最早分封时的土地范围。 释衍和尚道:“陛下,此时下这道圣旨,正是时候啊!” 朱佑俭笑着问:“为何?” “现在,长江以北的藩王,人心惶惶,能保命就算不错。陛下有没有降罪给他们,战乱之后,能活下来,就阿弥陀佛了。” “大师说的对,哈哈,朕也是这么想的。以后,王侯必有武功,想靠着祖辈的荫德,白混个王,那就难了。” “可是,陛下,”释衍和尚有些皱眉道,“虽然长江以北的藩王好处理,可这长江之南的藩王,比如吴王、淮王、荆王、襄王、惠王、徽王等等,他们这些人该如何是好?” 朱佑俭露出了神秘之色,小声道:“大师可知酎金夺爵之事乎?” 听到这四个字,释衍、陆炫和朱聿键同赞朱佑俭博古通今。 可朱佑俭摆摆手道:“大致是这个方向,可是具体的解决方案,朕还没有想出来。” 释衍和尚笑道:“既然陛下有了方向,那办法也就不难找。” “哦?大师有何良策?” 释衍和尚笑而不语,朱佑俭也没追问,他知道,这个家伙一定有办法。不,准确地说,是一定有阴谋。 皇帝的船队浩浩荡荡,只五日,便到了山东聊城。就在此时,侯恂夺下洛阳的战报,也到了朱佑俭的手中。 本来这战报应该早两天到的,可是朱佑俭此次出发,实在有些令人措手不及。等信使的四百里军报快马到北京的时候,朱佑俭的船队已经过了德州。 于是信使又折返南下,直到聊城才追上了朱佑俭。 朱佑俭将军机处一干人等,叫到了岸上的驿馆之中。还让御厨准备了好酒好菜,朱佑俭想要和几位大臣一起庆祝一下。 酒宴上,所有的人都是非常高兴,这洛阳光复,意味着距离平定河南的日子不远了。 “陛下,侯恂能有此荣耀,都是陛下之功也!” 钱谦益举杯敬酒,满脸的欢笑。但这话里,还是有些酸。 “没错,”丁启睿也是附和道,“陛下神武英才,不愧是太祖、成祖的子孙!” 朱佑俭心道,这两个家伙,都是有些嫉妒侯恂的功绩。于是,猛夸皇帝,这样,无非是想把侯恂的功劳减弱一些。 这些大臣心中的小九九,朱佑俭怎么会不知道?他自己也有个小九九。现在,中原之地没有稳定下来,还不是奖励侯恂的时候。 朱佑俭道:“众卿今天先喝酒,哈哈,明日一早,我们在这里继续议一下,随战报一起来的,侯恂的奏折。” 钱谦益有些吃惊地问:“陛下,怎么,我们要在这里驻扎几天吗?” 自从朱佑俭下令南下以来,那真是马不停蹄,一直给人一种仓促的感觉。可今天,收到奏折就要停下来?这议论奏折,在船上也可以议论,现在不也是在行船之时处理朝政吗?怎么就侯恂的奏折重要,还要停船议论? 听钱谦益这么问,朱佑俭道:“军机大事,非同小可,还是要谨慎一些好,哈哈,来,众位爱卿,为收复洛阳,平定河南,我们干一杯!” “干杯!” “干杯!” “……” 朱佑俭用喝酒,加上一句军机大事,把停船的事情遮掩过去。而他之所以要停下来,就是要等三个人的到来。没错,就是李岩、李来亨还有王辅臣。 此三个人,对于朝廷,对于这些大臣来说还是很有争议的。朱佑俭是想重用三人,王辅臣的勇武,李来亨的顽强,尤其是这李岩,智勇双全,小周瑜一样的人物。三人怎可放过? 如今,朱佑俭对于人才,真的如饥似渴,且不说这大明皇家水师,就是现在,朝廷里的官员,一半在弄权,一半在想着弄权,总之,大多是一群贪财好色之辈。除了等着投降清廷,投降李自成,没有别的想法了。 朝廷必须要有新鲜血液进来,为了天下能够得以大治,只要不是张献忠、李自成这样的首恶、顽恶,什么样的人才,朱佑俭都可以接受。 第二天一早,军机处几人,包括大臣和章京,还有释衍和尚、陆炫和朱聿键,都到了驿馆的正堂。此正堂毕竟比不了金銮殿,可也干净、整洁、宽敞,像模像样。 朱佑俭坐在堂上,将侯恂的送来的奏折进行了传阅,所有的人看过之后,都是沉思不语。 原来,在信中,侯恂这位四川总督,似乎并不着急进四川,而是要求在河南镇守一段时间。侯恂认为,现在闯逆已被打散,若是想在短时间内将其全部消灭,必然是不现实的。 闯逆虽散,可势力还是很强,且如小火星一般,极其危险。且关中,还有近十几万的闯逆,现在必须保证中原之地的稳定,如此,才能保证百姓不再追随闯逆,而且,又能将闯逆分为两段。 守住河南,再用强兵——西守潼关,南守襄阳,东守保定徐州一线,北面守晋阳、宣大一线。于是乎,对于闯逆而言,这河南便成为了一个陷阱。只要李自成敢从滁州出来,经汝南,进河南,那他就将面对四面的夹击。 第163章 为祭忠烈 杀伐无益 第一百六十三章天下张网良玉需防 守住河南,不仅可以在进攻上取得优势,河南也是一个很好的退守之地。 明军驻守此地,还可以得到河南一地军粮的供应,若是西贼张献忠,或者说是其他势力突破了以上这四条防线,那河南依旧可以借助其他防线的力量,组织反击。 总体而言,如此安排后,这河南便成为了明军的一个“活眼”,可攻可守。 还有一点,就是现在河南、山西、山东等地,更名田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可这风声已经吹遍了中原大地。 各处流民开始涌向这些地方,也包含大顺军的士兵。他们也是纷纷逃离队伍,为了这五年之期,来到中原之地开始耕作。如此一来,用不了半年,闯贼内部必生间隙,到时候,大顺军中产生大乱,贼不攻自破矣。 能吃上活口的饭,谁去抢那杀头的米? 总之,足食放能足兵,保民然后荡寇。过去官逼民反,而现在,官府主动用土地换取百姓的活路,大明的这一盘棋,在中原算是盘活了。 而正堂中,大臣们对于侯恂的看法,似乎都有保留。 “怎么?”朱佑俭喝着一杯清茶,环视了大家一圈道,“各位有什么意见,可以提。” 钱谦益作为首辅,除非他不在,否则,礼节性地,他都要第一个说话。 于是,钱谦益道:“陛下,此文,让我想起了当年侯大人的平贼策。” 钱谦益的话,算是一语双关。一来,当年侯恂的平贼策,和现在的他,想在河南一地张网以待的意思,如出一辙。二来就是,当时的侯恂提出平贼策后,被认为是怯战,因此还被崇祯训斥,要他主动出战。 而朱佑俭完全是听得出来,钱谦益这么说,是想借机参侯恂怯战。 朱佑俭笑道:“哈哈,钱卿所说,朕亦有同感。这老猴子看来是想在河南老家待一段时间呀。” “若是如此,陛下,是否要催促他一下?”丁启睿一旁道。 朱佑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向其他人:“各位大人怎么看?” 于保起身道:“陛下,侯大人所说的,保,深以为然。” “哦,于爱卿,你说说看。” “陛下如今南下剿贼,守住应天,宣大有周遇祥,保定方向,有京城的关寿大将军,襄阳有左良玉,侯大人守住洛阳、弘农,这贼寇可活动的地域便被分割开来。正如侯大人所说,稳守河南地,就是稳守天下。” 听了于保的话,除钱谦益和丁启睿,众人纷纷点头。 丁启睿道:“于大人所说,在下也觉得甚好。可是,您还记得,当初,杨嗣昌的四正六隅,也是如此,可闯逆和西贼,却越做越大。” 忠言逆耳,虽然朱佑俭微微皱眉,可丁启睿的话,也是非无端之说。 于保道:“丁大人说的是,若真如侯大人所说,这河南地是一张网,那这网必须扎的结实。” 朱佑俭和在座之人,都恍然大悟一般。他们明白于保说的什么意思。 洛阳的侯恂、宣大的周遇祥、北京的关寿,还有应天的皇帝,定然会把这口袋的严实。唯独这襄阳的左良玉,是个变数。 此人现坐拥大军八十万,虽然这八十万大军是一个虚数,且多一半的士兵,其战斗力与农民军相差无几。可真要是左良玉叛变了,哪怕是他松松手指头缝,让李自成从滁州,沿水路进入四川或云南,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于爱卿,”朱佑俭道:“有何良策。” “陛下应许左良玉高官厚禄,加以利诱,再让侯恂、袁继咸去到襄阳,晓之以理。还有一点,调左良玉之子左梦庚入京。” “做质子?” “陛下明鉴!” 丁启睿道:“这个主意虽好,不过,只怕左良玉不会答应。” 正堂之内,一片寂静,大家都在沉思,如何让这左梦庚入京城。 此时,钱谦益道:“陛下,既然要对左良玉的儿子、士卒进行安排,不如就光明正大地把诏书下给左良玉,看看他的想法如何。” 于保也说道:“钱相所言甚好,既然左良玉有叛变之嫌,不如试探一下。如是他真有叛变之心,不如让他现在就叛变了,如此,陛下的大计也好实施。” 朱佑俭依然是沉默不语,他此时正在想一个事,那就是左良玉的死期。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左良玉应该是1645年,也就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因病死亡的。 若此时,给他压力,他是会顺从呢,还是在死之前来一个垂死挣扎呢? 另外,这个左良玉对自己好像是没有反心的。他是大明的宁南伯,之前的崇祯有许诺,以武昌封其世代,如此厚恩,他没有造反的道理。 可朱佑俭又一想,左良玉没有造反之心,不代表他儿子没有,这个左梦庚跟着左良玉,打仗的本事没学会,可虐民的本事倒学了不少,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朱佑俭道:“这样,先不下旨,让老猴子和袁继咸去一趟襄阳,探探他的底。” 于保有些担心地说:“陛下,这样做,两位大人会不会有危险?” “哈哈,于大人莫要担心,”朱佑俭道,“这个左良玉即便是真的造反了,侯恂、袁继咸就会是他的人质,他可舍不得杀,还要留着和朝廷讨价还价呢。况且,这个左良玉还是讲义气的,真是要他杀侯恂和袁继咸,估计,他也是不好意思动手的。” 在众人没有想到好办法之前,看来,让侯恂和袁继咸先去摸摸底,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之后的两天,朱佑俭继续在这聊城的驿馆中处理公务。 第二天的晚上,朱佑俭又是忙碌了一天。下午,还过问了一下阿九的学习情况。最近,阿九对于这地理知识越来越感兴趣。 其实,问阿九是幌子,朱佑俭想问的,是那个萧吴彤。对于这个美丽而多才的女子,朱佑俭的态度是有些矛盾的。 第164章 杀人诛心 不能拼命 第一百六十四章皇帝好乐宫闱暖帐 自来到这个世上,朱佑俭的感情生活,一直没有过什么太大的波澜。一方面,是因为周皇后对他不错,但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无耻到,对女儿闺蜜下手的地步。 于是乎,在北京的时候,他只能借着和阿九一起的机会,和萧吴彤聊聊天而已。可此次南下,这萧吴彤为排解行船中的寂寞,特意将她的筝带上了船。 朱佑俭便经常叫她来弹琴,当然,弹琴的时候,还是很多人一同在场的。即便没那么多人,至少,阿九是在场的。 萧吴彤的琴弹得非常好,这让朱佑俭经常参与进来。朱佑俭参与的方式,并不是一起奏乐,他可不会什么乐器。 朱佑俭的参与方式,是将前世的一些歌曲,大致唱出旋律来,然后,由萧吴彤来演奏。 唱的歌曲大概都是中国古风,像是《青花瓷》、《兰亭序》等,也有一些民族音乐,就比如《敖包相会》、《康定情歌》等。 萧吴彤对音乐很有天赋,经常是朱佑俭将曲调哼唱一遍之后。她就能记下来,并能在古筝上弹奏出八、九分来。 另外,她还会用工尺谱将曲谱记录,并做修改。 一来二去,萧吴彤对这个大明皇帝,也是另眼相看了。一个如此厉害的治国者,他随随便便地哼唱出来的曲调,竟能如此美妙。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萧吴彤本想将她所记录的歌曲编制成册,让后再公布于世,可朱佑俭却摇摇头,坚决反对这么做。 当然,朱佑俭拒绝的理由,不是什么版权问题,而是这历史上的皇帝,但凡是有些音乐或是文学方面的表现,那就基本上会被后世骂成半个昏君了。 比如什么宋徽宗、李后主,尤其是写《后庭花》的陈后主陈叔宝,都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哪怕是写了《霓裳羽衣曲》唐明皇,自独宠杨贵妃之后,天下大乱。安史之乱后,其圣君之名无存,并为后人所笑。 而崇祯皇帝,即便是有无数的毛病,但他节俭、为国操劳的标签,是名至实归的。在位十多年不观歌舞,不宠嫔妃,这一心只在国家的形象,可不能破呀。 当夜,送走了阿九之后,朱佑俭洗了一把脸,准备休息了。 皇帝养尊处优,当然是众多宫女、太监伺候的。可朱佑俭这个穿越者,真的不习惯一堆人围在身边。于是,无论他是在刷牙洗脸,还是在马桶上使劲的时候,都不允许有人来打扰。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外面一个宫女柔声道:“陛下,太后说,晚上湿气重,有寒气,特送来蚕丝被一床。” 朱佑俭心里没有在意,只是命门口的御林军将门打开,然后,对那个宫女说道:“好了,送进来吧。” 听到皇帝的命令,门口的两个御林军,仔细检查了那宫女的腰牌后,另有两个锦衣卫,对宫女进行了搜身,并对所带的蚕丝被进行检查。 检查无误后,御林军和锦衣卫便将宫女放了进去。 “陛下,万福金安。”那宫女问候一声,便递上了蚕丝被。 “陛下,可否让贱妾为您铺床?” 此时的朱佑俭正背着身,用盐水漱口呢。听了宫女的问话,朱佑俭有些不爽,此时的他,嘴里都是盐水,这个时候问朕能不能铺床,朕怎么回答? 朱佑俭心道,这宫女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哼了一声,看都没看那宫女,只是指了一下身后的雕花大床。示意那宫女铺床,而自己则是继续洗漱。 洗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朱佑俭都已经忘了这个宫女的存在。 就当他要回身,走向自己的床榻之时,突然发现自己的龙床之上,居然躺着一个女人。 “你!你怎么躺在这里!” 朱佑俭第一时间是被吓了一条,试问,任何人要休息的时候,突然发现床上躺着一个陌生人,哪怕是漂亮的异性,也都会被吓一跳。他的第二反应,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刚才的那个宫女了。 “陛下,皇后吩咐了,陛下最近太辛苦,要奴家为陛下暖被窝。” “好了好了!”朱佑俭真不知道这皇后怎么有这个主意,一副不耐烦,“朕不需要,你快走。” 朱佑俭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这么没有情调,让他感觉到着实没有意思。从前,作为宅男,也有女孩子暗恋追求他,可他这个钢铁直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诱惑呢? 用朱佑俭自己的话说就是:“老子凭本事单身!” 那宫女听朱佑俭呵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陛下既然不需要,那女婢这就离开。” 说着,那宫女起身,只见,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薄如蝉翼,烛光中,高挑的身材,说不出的婀娜和香艳。而朱佑俭的心,也随着烛光的摇曳,荡漾了起来。 现在,朱佑俭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宫女。这宫女也是生得面容姣好,两道细眉,唇红齿白,微微一笑,甚是动人。 朱佑俭咽了口唾沫,他现在真是想打自己一记耳光! 这么漂亮的女人,不是送上门,而是都送上床了。而自己,却要将她轰出去。 朱佑俭现在真想喊一声——“你别走!” 可是,朱佑俭实在是说不出口。原因吗,当然是他不想打自己的脸。 皇帝,乃是九五之尊,岂能出尔反尔?看到漂亮的女人就心动,那朕与其他的昏君何异? 自从穿越以来,作为朱氏后人的朱佑俭,就以拯救朱氏大明为己任。在生活上也是十分自重,他希望把之前那些大明皇帝的昏庸一面,扭转过来。 于是,朱佑俭索性,一转身,不看那宫女了。 “你快点走!” 朱佑俭有些心烦气躁,准确地说,是气血上涌,有些“上头”了。 那宫女好像很想留下,说道:“陛下,皇后吩咐女婢伺候您,就请陛下安寝吧。” 那温柔的女声,实在是像猫爪子一样,挠着朱佑俭的心。 第165章 不论一二 一切有缘 第一百六十五章床笫生变娘子何人 “朕让你下去,你就下去!快点!”朱佑俭咬着牙说道。 “这……”那宫女很是迟疑。 “怎么还在这里,是不是要朕要让锦衣卫带你出去!” 那宫女赶紧跪倒,说道:“陛下,若是女婢被您就这么赶走,回去,皇后娘娘会怪罪的。” 朱佑俭道:“没事的,朕会去和她说的,恕你无罪。” “既如此,那就别怪贱妾不客气了,崇祯,受死!” 突然,那宫女一声低语,声音之中都是杀气。 正当朱佑俭一愣神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从后面勒住了,只觉眼前一黑。 “呃呃……你……救……” 朱佑俭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呼救,可是脖子被勒的死死的,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原来,那宫女铺床之时,偷偷解下了朱佑俭龙袍上的腰带,做了一个活套,套在了朱佑俭的脖子上。宫女的个子不矮,却也没有朱佑俭高,在朱佑俭的挣扎之下,她只能挺直身体,用力向后拽。 就在这宫女拉拽之下,朱佑俭身体向后倾倒。在朱佑俭躺倒在地的一刻,他腿脚乱踢,竟将水盆架子踢翻了。 那铜质的水盆,就如一个小钟差不多。 “咣当!” 一声巨响,惊动了整个驿馆。 “陛下!” 两个锦衣卫和两个御林军撞开了门,同时冲进了屋子里。 “大胆贼人!竟敢行刺皇帝!” 两个御林军上前,抓住了那宫女的手腕,并将朱佑俭解救了出来。 那宫女大骂:“狗皇帝!崇祯!你不得好死!” 朱佑俭被锦衣卫扶了起来,揉着嗓子,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来人,把她的嘴巴先堵上。” 朱佑俭不想听这女人叫喊,也怕这个女刺客咬舌自尽,便命人先堵上宫女的嘴巴。 这时候,陆炫一阵小跑,进的屋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夜巡的御林军,以及在一旁屋里的太监。 “陛下,您龙体无恙否?”一进门,陆炫便焦急地询问。 “没事,没事。” 深吸了几口气,朱佑俭感觉气息顺畅了,赶紧说没事,好让在场的人放心。 陆炫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那宫女。 现在这宫女,被两个禁卫军按在地上,脖子上被一个锦衣卫用刀压住,她的嘴巴里塞着一块抹布,怒视朱佑俭,嘴里呜呜响,好像还在骂。 “竟然敢刺杀皇帝!就不怕被诛九族吗?”陆炫喝到:“把这个胆大的刺客带下去!” 两个锦衣卫喝了一声遵命,抓着宫女的胳膊就要走。 “慢!” 朱佑俭一摆手,轻笑了一声,道:“她不是刺客。” 陆炫愣在当场,问道:“陛下!她会不是刺客?刚刚,她差点杀了您呀!” “哈哈,”朱佑俭笑的更加爽朗,说道:“这个宫女是来伺候朕的,是朕让她来陪着朕,这个……玩一些小游戏的。” “小游戏?”陆炫皱着眉头,不知道朱佑俭的是什么。 “哦!”突然陆炫好像恍然大悟了一般。 “可是,陛下,就是玩……也要注意龙体呀!如此危险的小游戏,不玩也罢!”陆炫一脸的关切。 “好,好,注意,朕注意,”朱佑俭敷衍地回答着。 “听陆爱卿的,这个不玩了,哈哈,换一个玩法,你们两个,把她绑起来。” 两个锦衣卫一听皇帝要绑这个宫女,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不知道,可进来的几个太监坏笑着,去下面找绳子去了。 一伙的功夫,几个太监那宫女被绑了个结实,而且绑法,颇有日式的风格。 一个中年的太监,一脸谄媚地说道:“陛下,这是奴找来的藤条,涂上油,可好用了。” “怎么个好用法?”朱佑俭被差点被气乐了。 “有劲,还不伤人,保证陛下玩的痛快,呵呵,京城内,刚流行起这扶桑国的玩意,没想到……” “滚!”朱佑俭一脚,将那太监踢倒在地,喝道:“告诉你们,今天的是,谁要敢说出去,朕诛他九族!” “是!” “是是!” “……” 一伙子人,赶紧退出了屋子。 陆炫也非常识趣,他随后一个出了门,把门关好。然后,一转身,守在了门外,生怕这个皇帝有出什么幺儿子。 此时,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宫女跪在地上,朱佑俭则是坐在了她的面前。 “朕现在一字一句的问你,你可以不回答。不过你要想好,现在朕想救你一命,若是你不说,朕把你送到锦衣卫都指挥司衙门。到那时,你后悔的可不是现在没说,而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出来,懂么?” 这锦衣卫的手段,天下何人不知。大明的酷刑,真可谓是中国五千年酷刑的登峰造极。什么腰斩、车裂,都算是仁慈的。 灌铅、剥皮、梳洗、断椎、锯割、俱五刑……等等,无不是世上最惨无人道的行为艺术。 那宫女听了,眼神之中,也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 朱佑俭继续道:“现在你行刺失败了,朕给你个机会,可以不折磨你,甚至可以不杀你。朕只是想知道,你杀朕的目的何在。” 说着,朱佑俭弯腰,将那宫女嘴巴里的布取了出来。 那宫女怒视朱佑俭,却没有喊出声。看得出来,这个女人还是惧怕酷刑的。 而之所以,朱佑俭没有让锦衣卫把刺客带下去。是因为朱佑俭觉得,此人可能是白莲教的人,即便不是,也一定有来头。因此,还是应该劝降她,为己所用才是上策。 朱佑俭宫女眼神缓和了一些,也放下心来,道:“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朕?你是不是白莲教的人?” 那女人道:“我不是白莲的人。” 朱佑俭又想起了袁承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情景,便问道:“那你是某个被杀大臣后裔吗?” “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行刺朕?”朱佑俭有点惊讶地问道。 那女人说道:“我并没有像要行刺你这个狗皇帝。” 朱佑俭苦笑道:“女人真是难以理解。你都叫我狗皇帝了,杀了岂不痛快?你到底是有何目的?” 那女人说道:“我只是想擒住你,然后用你换一个人。” “谁?” “李岩!” 朱佑俭恍然大悟道:“你就是红娘子?” 第166章 好菜上齐 再送毒酒 第一百六十六章为祭忠烈杀伐无益 朱佑俭说出红娘子的名字,这女人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问:“你这狗皇帝!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朱佑俭听这个女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好呀!没想到李岩没到,他老婆先来了!哈哈哈!” “你!”这女子,也就是红娘子更加惊讶,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和李岩的关系?难道有大顺的叛徒不成?” 朱佑俭看红娘子非常紧张,笑着说:“哈哈,没有了,红娘子,你别急。” 说完,朱佑俭从衣架上,将自己的披风取了下来,盖在了红娘子的身上。此时,红娘子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一套内衣。虽然古代的内衣还是很保守,不是现代背心裤衩,可那也十分轻薄。 红娘子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朱佑俭道:“李夫人,只要你答应我不再挣扎反抗。过几日,李岩就会来聊城,到这里见朕。到时候,朕让你们夫妻团聚,而且,不问你行刺之罪,如何?” “真的?”红娘子十分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崇祯不仅不会杀她,反而让她和李岩一起。 既然有了一丝生的希望,又能达到夫妻团聚的目的,红娘子自然没有再拼命的勇气了。勇气这东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红娘子让这个皇帝从饶命、披衣,到最后允许二人夫妻团聚,这求死的勇气可谓是一丝不剩了,而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求生的欲望。 “狗……皇帝,”红娘子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面前的皇帝。 “叫朕陛下!” “哦,是,陛……下,请问,我夫君何时会到此地?”红娘子声音有些激动地问着,眼圈都有些红了。 朱佑俭道:“应该就在这两日,这两日,给你找个小院,你平时不要出来,等李岩来了,你们再一起来见朕吧。” 没等红娘子说话,朱佑俭便吩咐几个太监,将红娘子带了下去,找了一间小院,将其看管了起来。同时,院子的内外,始终有十几个御林军把守,确保红娘子跑不出去。 第二天,朱佑俭将昨天所发生的事情和军机大臣、释衍和尚、陆炫、以及朱聿键等心腹大臣说了。 对于红娘子的行刺以及李岩的处置,大家还是有分歧,而且,这分歧不小。 钱谦益、范景文等人主张杀掉李岩及红娘子,理由是反贼不杀,天下不定。这个建议,包括于保也是支持的。 于保的理由是,若不杀这些反贼、闯逆,那不能震慑天下,况且,若他们还活着,那之前被他们杀掉的明军将士,如何可以在九泉之下明目? 释衍和尚认为应该留下他们,他认为要树立大明天子,宅心仁厚的形象。另外,若是李自成的军师,都能被大明接受,那就等于说,大明给这些反贼是留了出路的。 朱佑俭道:“杀人诛心,宽恕更诛心呀。各位,朕觉得,应该留下李岩以及李来亨。我们的方针,是攘外必先安内。你们说,是杀了他们能够安内,还是留下他们能够安内呢?” 其实,这个问题只要在冷静之中,理性地思考一下,就能明白。 现在,杀了这些人,除了能出口恶气,鼓舞一下士气,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这李来亨不是闯军的核心人员,而李岩死了,除了李自成也许会感觉有些可惜之外,其他大顺军的将领谁会去伤心呢? 于保还是当世杰出的人才,他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朱佑俭的看法。可是,他对于招降纳叛的之事,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朱佑俭宽慰道:“我大明将士,均是忠肝义胆的义士,他们为国捐躯,绝对不能让他们寒心。可是,毕竟他们已经死了,我们现在的目的,就是尽快平乱,还天下活着的人一个太平。让那些牺牲者的儿女可以乐享太平,这才是真正的对得起他们。” 一阵发自肺腑的感言,让于保的心也宽了一些。而钱谦益见风使舵,当然跟着拥护。可范景文这个倔老头,还是坚持自己的主见。 这一点,朱佑俭也没有说他什么,毕竟每个人的经历、感受不一样,没必要统一所有人的思想。 “范卿,你若坚持,朕也尊重你的想法。不过,若是以后同朝为臣,还需你这个军机大臣多多引导,而不要……” 朱佑俭点到为止,就是告诉范景文,不要故意打压他们。 范景文起身应诺,朱佑俭知道,这老头倔,也很正直,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说不原谅就不原谅,说不欺负就不欺负。 于是,朱佑俭也就放心了。 下午,朱佑俭又是开心地和萧吴彤一起唱歌、写谱。 唱的正高兴,一匹快马,把承德写来的信送到了朱佑俭的手上。 自从萧楚才和乌兰克带兵去了承德时候,两人是各种忙。上至承德的军务、政务,下至所带的六百蒙古士兵的吃喝拉撒,都要处理的周到。 现在,乌兰克带着士兵,驻扎在承德南部,具体说,就是一处武水与滦河交接处的南部。此处在承德南侧,北、东、西三面环水,可以抵挡从北面及两侧的骑兵偷袭。 南面是丘陵和平原,便于转进。 朱佑俭一边读信,一边看着地图。当他将乌兰克的部署讲完之后,深通军事的于保赞道。 “此乌兰克,真知兵也!” 没错,这个乌兰克的真是身份,可是木华黎,怎么会不知兵? “哈哈哈!”朱佑俭道:“要是于爱卿去了,相信也会如此。” 于保听了,起身拜谢,道:“陛下,若是臣去了,可能会被山带河修筑工事,然后据守。而乌兰克所率的是蒙古骑兵,若筑工事,不仅费时、费钱,而且,会让士兵生出守城而忘攻之心。” 朱佑俭点头道:“于爱卿高见呀,一句守城忘攻之心,道出了我们明军与蒙古军交战时的劣势。这些蒙古军从来都是进攻,打不过就逃走,任何时候都是来去如风,从来就没想过坚守一地。要想彻底消灭他们,实在是难。” 听了皇帝的话,众人低下头,都是若有所思。 第167章 老西抠门 闷声发财 第一百六十七章杀人诛心不能拼命 看到大家都在低头思考,朱佑俭继续道:“所以,不止我大明,历朝历代,无论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与这游牧民族作战,若无骑兵对冲或者是劲弩列阵,都很难取胜呀。” 钱谦益听了,有感而发道:“有了关将军所辖的铁浮屠和拐子马,大明就是与蒙古骑兵交锋,也不会落下风了。” 所有人心中,也是有此同感。 朱佑俭悠悠然道:“是呀,朕也这么想。不过,最好不要打。就是打,也不要大打。” “没错!”钱谦益道,“我大明怎么可能是穷兵黩武呢,不可轻易动武。打仗容易,建设难呀!” “哈哈,钱爱卿不愧是首辅!”朱佑俭称赞一句之后,又说道:“杀人诛心,不能拼命啊,要拼命了,这钱,可就没了!” 朱佑俭在“钱”这个字上,特别顿了一下。 “哈哈哈!” 大家听了,一阵哄笑,只有钱谦益笑的有些尴尬。这些高智商的老油条都听到懂,朱佑俭话中的意思,就是拼命的事情,这“钱”谦益是干不出来的。 “不过,陛下,”于保道,“现在承德一带,还是蒙古人的地盘,清廷也有满八旗及其家人进驻,要不要,我们也让一些大明的难民进入此地?一来可以安排北直隶一带,无田可耕之人;二来,他们也可以帮助乌兰大人及萧大人经营承德。” 朱佑俭道:“于爱卿,你的想法非常好。难民进入是必须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保问:“您看何时可以进入呢?” 释衍和尚插了一句:“一胜之后。” 朱佑俭听了,颔首微笑,而于保则是低头思索。 顷刻,于保也点头微笑,赞道:“陛下、释衍大师,果然神机妙算,于保佩服!” 看来于保是明白了,但钱谦益、丁启睿、范景文等人,还是一脸懵。 朱佑俭说道:“于爱卿,你是出阳谋之人,哈哈,释衍和尚,那可是一肚子坏水,哈哈!攻敌守城,安抚百姓,于卿,你是把好手。但要说道谋划敌人,挖坑的事,这释衍大和尚,可谓天下第一了!” 一句话,算是把两个人都夸了。 于保道:“谢陛下夸赞。” 而释衍和尚也笑道:“知我者,陛下也。” 这个释衍虽是和尚,也算是个读书人。无论说他好坏,他都能够坦然接受。朱佑俭对释衍和尚的坦诚,就是对他,也是对那个道衍和尚的崇敬。这个人的境界,真的超乎常人,说他是半仙之体,也不为过。 朱佑俭看于保明白了,便转头,看向了钱谦益,想继续逗一逗这位首辅。 一定要让钱谦益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才很多,皇帝也能选拔出来。之所以你能首辅,就是因为皇帝想让你做。 “钱卿呀,”朱佑俭笑道:“你知道,释衍大师所说的‘一胜之后’,指的是什么吗?” 钱谦益脸上微红,局促不安地起身,有些结巴道:“啊,哈哈,陛下,这个……臣不知道。” 要说这钱谦益,最值得学习的地方,就是知道到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他知道,现在这皇帝是要用他开心一下,调节一下气氛,没有什么恶意。因此,知道就说知道,不要狡辩,不要转移话题。 朱佑俭笑道:“哈哈,钱相谦虚了,相信,你也心中也有答案吧。” 这句话也算是关爱了,不让钱谦益的脸丢的太大。 “释衍大师,”朱佑俭转过头来,说道,“你来说说,这个一胜,是什么意思。” 释衍和尚站起来,先施一礼,道:“诸位,承德,以及热河一带,曾是我大明之地。但因为此处不适农耕,且无城垣可守,因此,自英宗之后,居庸关以北,基本再无汉人居住。” 其实,释衍和尚说的很婉转,在座之人,都知道他提的是“英宗之后”,实际指的就是土木堡之变。 “这百年多来,此地都是蒙古人地盘。如今,陛下未派大军驻扎,也不去建城,就是要利用蒙古各部落之间的矛盾,打上一仗。一仗,让他们四分五裂,到时候,让他们来求大明去平乱。” 于保补充道:“之后,大明在此处设立卫所,平衡各方势力,最终,达到陛下的计略。” “哈哈!”朱佑俭拍手大笑,说道:“我看,知朕的,是你们呀!” 堂上一阵哄笑,大家对于承德之事,信心百倍。不过,谨慎的于保还是有些隐忧。 “陛下,如何分裂蒙古内部,及蒙古与清廷的关系?还有,又如何能够让蒙古各部信任我们,以至于能够依赖我们?” 释衍和尚道:“分裂,容易。我们大明有一种武器,如果用好了,可以兵不血刃,让他们自顾自地打起来。” 说完,释衍和尚看上了钱谦益。 钱谦益会意,说道:“难道是……财货?” 朱佑俭拍手大笑:“首辅敏捷,哈哈,敏捷呀!” 可钱谦益听了,却皱起了眉头道:“可是,如何取得蒙古人的信任呢?就是财货,也只能是一时。” 钱谦益这个话有些水平了,释衍和尚听得是眉头紧锁,盘着手中的佛珠,似是在想办法。其他人,更是一脸的愁苦相,看似是想不出办法。 朱佑俭脸色也有些沉重,但与这些人不同,他是有办法的,只是这个办法太过大胆。 “众位爱卿,”朱佑俭道:“朕现在有个办法,不仅可以让蒙古、清廷在承德一处与我们和平相处,甚至,可以一次性解决蒙元对中原的威胁。不过,这个办法……” 说道此处,朱佑俭也是有些不敢讲此议说出来,他觉得,还不是时候。 这时,于保起身道:“陛下,自秦以来,我中原深受北方蛮族的袭扰,突厥、契丹、蒙古、女真,更用匈奴、鲜卑、羯、氐、羌,五胡乱华。可以说,千年来,自西北凉州到东北辽东,几千里之间,胡虏纵横。他们来去如风,无可寻觅。” “如今,我大明内患未除,请陛下万不可下旨北征。当以百姓苍生为念。待消灭闯逆与西贼,国力强盛之后,在效仿成祖,再现燕王扫北之事,不迟!” 第168章 见马鹞子 会小项羽 第一百六十八章不论一二一切有缘 于保慷慨陈词,朱佑俭直到听了最后一句,才明白,于保是担心他会向北用兵啊。 朱佑俭赶紧说道:“哦,于大人,你不要误会了,朕没有要向北用兵的意思。” 不打仗?皇帝的话让所有人,包括释衍和尚,感到很吃惊。这不打仗,怎么解决北方异族? “各位,”朱佑俭道:“朕明白于大人的话,其实,众位也都知道,虽然,前有汉武帝击匈奴,唐太宗灭东西突厥,还有我成祖横扫漠北,何等功勋,结果,仁宣之后,这英宗……” “朕的意思是,即便是中原取胜,历朝历代,还是要住长城,守边防。因此朕已经明白了,这打,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况且,太祖在《皇明祖训》上就写明了不征之国,我大明不可以依仗国力强大,而寻衅主动进攻周边的国家。” 没等朱佑俭说完,范景文站起来道:“陛下,难道您要和亲吗?要如此,臣第一个不答应!我大明,绝不与胡虏和亲!成祖有训,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 对于这个坚持原则的倔老头,朱佑俭是不会生气的。 “哈哈,范大人说笑了。”朱佑俭笑道:“和亲,只是外交的一个办法。而且,这大汉和亲匈奴,那是汉武帝把匈奴打服了之后才有效的。这唐文成公主嫁入吐蕃,唐太宗与松赞干布一死,吐谷浑、陇西、安西等地数次大战,就连长安也是被吐蕃攻破了几次。” 作为一个有自己思想的历史穿越者,朱佑俭所学所讲的,要比这些大人们更高一层。因此,这些人听朱佑俭说话之时,都是目露敬仰之色。 朱佑俭继续说:“用和亲手段,若是真能换来哪怕二十年的和平,朕也豁得出。为天下,朕愿跪在列祖列宗面前,三天三夜来谢罪。不过,范爱卿且放宽心,朕是不会和亲的。无关乎什么我朝国势之尊,实在是因为朕知道,这和亲,根本没用。” 听皇帝这么说,所有的大臣更是一头雾水,这不打仗,又不和亲,既不施威,又不施恩,如何取得强悍的蒙古信任呢?如何永远解决北虏的问题? 大家都是狐疑地看着皇帝,不知道他这个计划是想怎么样。 朱佑俭也是若有所思地道:“太祖曾经出家为僧,以佛法渡人渡己。钱卿,拟旨。” 钱谦益道:“臣在。” “用银十万,在承德,建茶楼、酒肆、市场、赌坊等,另外,择适宜之地,建寺庙一座,供奉佛祖,及太祖。让我太祖之灵,在关外,保佑我大明江山。” 钱谦益答道:“臣领旨。” 说完,钱谦益就要起身下去,朱佑俭道:“等一下。” “陛下还有何事?” “承德,乃是关外之地,若修青庙,可能不会受人香火。这样,钱卿,你修一座黄庙吧。” “啊?” “这!” “陛下,你可当真!” 几位大臣一脸的惊恐。这青庙住和尚,黄庙住喇嘛,而大明从来都对着黄庙视为西番之教,甚是抵触。 朱佑俭笑了笑,说道:“众位爱卿,稍安勿躁,朕觉得,修黄庙还是修青庙,这里,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释衍大师。” 虽然不知道这发言权是什么意思,但大家也明白,这是皇帝让释衍和尚来定这个事。 释衍双眼紧闭,不是为了思考,而是他怕自己鄙视这个皇帝的眼神,不自然地流露出来。此时的释衍心中暗骂,这皇帝真会说话,把这得罪天下人的事情让我担。 稍顷,释衍和尚打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佛心存般若,菩提本无相,无相亦无法,空明为无障。不一论,不二论,诸事皆有其缘,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句看似深奥,在朱佑俭听来全是胡扯的话,让朱佑俭也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这个家伙,到底还是没说这个庙是建,还是不建。 钱谦益,包括所有的大臣,把眼光从释衍和尚的身上移开,看向了朱佑俭。 “好!”朱佑俭一拍手,笑道:“既然大师说有缘,那就按大师意思办吧!哈哈!” 虽然大家没能弄明白释衍的话,可朱佑俭话,大家是听明白了,钱谦益自然知道该如何办了。 朱佑俭和释衍,二人眼神一撘。从眼神中,透露出同一个意思:“行!你够狠!” 正说着,钱谦益又道:“陛下,刚才您说建寺庙、茶楼酒肆,市场,赌坊,是不是还应该建一处商号?” “商号?” “是呀,有了商号,可以兑换银两呀。您也说了,要与清廷通商,到那时候,这辽东的铜钱进了承德,我们需要兑换银两呀。” “嘶……”朱佑俭突然被钱谦益话给惊到了。 “钱卿!你再说一遍!” 朱佑俭站起身,瞪着钱谦益,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喊道。 这表情把钱谦益吓的,倒退了三步,方站住了脚,然后,诚惶诚恐地说。 “陛下,臣说建一个商号,方便兑换辽东方面的银两和铜钱……” 又听了一边,朱佑俭抚掌大笑:“哈哈!钱卿!你真乃大明第一贤臣!柱国之臣呀!” 因为被皇帝调侃惯了,钱谦益也不知道皇帝这句话是真损他,还是假夸他。只能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而其他的大臣,则齐齐地看向了有些疯癫的皇帝。 “这样,”朱佑俭把激动的心收了收,说道,“钱卿,你和释衍大师、陆卿,还有于保留一下,朕有个事情,要你们办。” 待其他人出去了,朱佑俭让王承恩,将上次大忽悠沈德刚,从辽东带回来的几个铜钱拿了出来,并给钱谦益、于保几人传看。 “众位爱卿,这个就是辽东清廷所制的天命通宝,请大家看一看。” 这种铜钱,在场的几个人都是见过的。他们看看铜钱,又看看朱佑俭,不知道这个皇帝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众位爱卿,刚才钱卿提到了铜钱兑换一事,朕突发奇想,想和几位爱卿一起讨论一下。” 第169章 生死痛快 豪杰开怀 第一百六十九章好菜上齐再送毒酒 听到皇帝说有商量,大家心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不到皇帝要说什么。 于是,钱谦益开口道:“陛下请说。” 朱佑俭说:“是这样的,自古以来,各个朝代为了制钱,开矿炼铜。而在制钱上,基本都是铜铅各半。若铜的含量高,则会被奸商化掉,做成铜器售卖谋求暴利;而若铅的含量高,不仅钱币字迹容易模糊,有损国体,更会让这钱变得失去购买力,百姓都不会愿意使用这种钱。” 朱佑俭一边说,一边认真观察在座大臣们的反应。 他说的比较慢,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有时间,把他所说的慢慢消化一下。等他们可以理解个八、九分,再说最终的目的,否则,在场之人是不可能明白的。 正当所有人皱着眉头,想着朱佑俭话中含义的时候,唯释衍和尚若有所思地说:“陛下,您难道是想,制造一批假的天命通宝,用意搅乱清廷的货殖?” 朱佑俭立刻向释衍和尚投以赞许的眼光,说道:“哈哈,大师,敏捷!” 听到皇帝的夸奖,释衍依然是呈思索状,脸上没有高兴的表情,似乎还有很多地方不懂。 于是,释衍和尚又淡淡地说道:“谢陛下夸奖,请陛下继续解释一下吧。” “好的,哈哈”朱佑俭继续道:“这辽东广阔,物产也丰富,承德一处,马上准备开边贸了。若是在此处,投放二百万枚成色比较差的天命通宝,待时间一久,这劣币必将淘汰良币,清廷将会落得个要么无钱可用,要么只能用大明铜钱的地步。” 朱佑俭又看了看释衍和尚,期待他有进一步的见解。可是,毕竟这套经济理论是来自于后世的,释衍和尚再如何聪明敏捷,腹内再有多么厉害的韬略,想要立刻弄明白,还是有些困难的。 看着其他人,更是眉头紧锁,朱佑俭便又开始解释道:“众位爱卿,请问,若是你有一枚成色好的钱,和一枚成色不好的钱,你会花哪一个?” 陆炫立刻回答道:“当然是花成色不好的钱。” 朱佑俭拍手,说道:“没错,你会把成色好的钱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若人人都如此,那这市面流通的,就只有这些成色不好的钱币,甚至是残币,爱卿可懂?” 听皇帝这么举例,于保点点头,补充道:“若是市场都是成色不好的钱币,那这物品的价格就会变得很高,甚至会难以控制。最终,百姓迫不得已,将不再使用、甚至会摒弃这种钱币。” 陆炫一边摩挲着那铜钱,一边说:“于大人说的对,若这天命通宝不好用,那做买卖商人,就会如陛下所说的,要么以物换物,十分不便;要么,就只能用我大明的崇祯通宝了。” 听两人这么说,朱佑俭知道他们已经开窍了。 于是,朱佑俭又道:“哈哈,没错!承德一地,未来一定会是商品贸易流通的繁华之地。若是有人拿着模糊发黑的天命通宝,可以想象,谁会和他交易?在货品繁荣之地,以物换物,那就是赔死了都不知道。” “嗯,这样,此事就也由钱相督办,锦衣卫协办。待边贸一开,将二百万劣币,通过商行,慢慢流入辽东和蒙古。” “是!”钱谦益和陆炫回答道。 朱佑俭又特别嘱咐:“此时,一定要保密,懂么?” “臣一定办好!” 见众人都懂了,朱佑俭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释衍和尚轻声道:“到时候,就算是那辽东的清廷、蒙古,不与我大明书同文,车同轨,也必须在这货殖上,依赖我大明。到那时,就算是他们想打,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口袋里的崇祯通宝有多少。” 于保笑道:“没错,真要打起来,若是陛下下令,这崇祯通宝作废,那这清廷可就要着急了。千亿的铜钱要回炉,没有个三五年,这国力恢复不来。” 陆炫也补充道:“不仅如此,这假的天命通宝一旦流通,被人发现其中有假了,那清廷所造的真的天命通宝,恐怕也没人要了。” 钱谦益此时,也听懂了其中的奥秘,露出了会心一笑。 这二百万假的天命通宝,就是朱佑俭给辽东清廷,准备的一坛子慢性毒酒啊,慢慢地灌进辽东清廷的肚皮里,足以致命。 说过这二百万假天命通宝之后,几人一起喝茶,算是休息了。 看了一眼于保,朱佑俭突然想起了大同那里,晋商的事情,于是就问向了于保。 “于爱卿,你到大同也要几月了,这晋商如何,也和朕,还有大家都说说,这晋商日后有可能会做大,朝廷此时,也应该开始关注了。” 于保回道:“陛下明见,本来臣最初以为,这晋商不过是赶脚的商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等臣到了大同,保发现这大同城中,商号林立,所到之处,大路上、驿站中,驮着大包小包的骆驼商队,往来如织。” 陆炫听了,惊讶地问:“他们去哪里?都是什么货?” “主要是茶叶和铁器,也有一些大车运的粮食,也有走私火药的。至于去哪里,这些家伙讳莫如深,不过,还是让下官套出来了一些。” “他们去哪里?”陆炫有些着急地问。 “他们大致上是走三条路,一条是向东,经宣化、怀来,到北京,一条是向南,经过四川或者是云南,去到乌斯藏,还有一条路,一直向西,直到伊犁。” “现在,他们还会去四川吗?”朱佑俭问。 “回陛下,会的,不过,现在关中被封死了,不能进汉中,于是,晋商现在多半走湖北,从江州入川。” 听到这里,朱佑俭来了兴趣,问道:“湖北?不是左良玉在那里吗?这左大丘八是出了名的善于抢劫,晋商怎么敢走湖北?哦,对了,之前,就听说这闯贼很少会去祸害晋商,怎么,这左良玉对晋商也是如此客气嘛?” 第170章 崇祯17 再次遇敌 第一百七十章老西抠门闷声发财 于保听出皇帝对晋商非常感兴趣,于是,也就大胆地说了起来。 “陛下有所不知,之前,我也以为这晋商都是精于算计的,可没想到,他们算计的本领可谓是惊若天人。那一日,大晋商王登库,代表大同的商会,请臣去大同商会,商量购买一千万两剿匪债券的事。臣去到商会后,看他的穿着,着实被吓了一跳。” 陆炫问道:“哦?于大人,你的意思是他们穿的衣服,光鲜亮丽,纹龙绣凤,已经逾制了?” 于保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摇头道。 “和陆大人所说的,恰恰相反,这个王登库,那是晋商八大家之一,家中的财货何止千万?可见本官的时候,居然穿着一身旧衣服,上面还是补丁落补丁。后来,他还请我吃了一顿饭,呵呵,那叫一个寒酸! ” “席面上只有一个炖鸡肉,其他的菜,也都是寻常之物。即便是普通的富户,也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那种酒席。” 陆炫听到此处,皱着眉头道:“这不对呀!于大人,陆某猜想,这一定是这个王登库在你面前装穷吧。一出手,就是一千万两啊!这帮家伙真的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怎么可能请大官吃饭的酒席,还不如一个富农?” “陆同知,刚开始于某也是这么想的。可吃起饭来的时候,看那王登库吃的是津津有味,给我喝汾酒,自己却是喝浑酒。最后我没吃多少,他却把饭菜一扫而光。不仅如此,他还让下人记下了饭菜的种类和数量,说是等回到了商会,要给商会报账的。哈哈,那副小心翼翼,就差让本官给他画押担保了。” 听于保这么说,朱佑俭和在场的臣公,也都有些哭笑不得。这晋商如此富有,却是抠门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朱佑俭笑着说:“加上之前,在北京的山西商会,这晋商已经买了有两千万两的剿匪债券了。出手如此阔绰,可自己却是不讲吃喝,不讲排场。于大人,这些人可不好对付呀。” 于保道:“是呀,陛下说的对。这王登库见我就开始哭穷,酸溜溜地说了半天,什么生意不好做,路不好走。然后又很为难地和我说,这次山西晋商准备了一千万两的现银。” “现银?” 一听现银两个字,朱佑俭和释衍和尚不约而同地惊呼。 陆炫也是吃惊地说道:“这晋商可是太厉害了!居然这么有信用,给现银,他们一定是有什么想法吧。” “是的,陆大人说对了,”于保继续道,“这个王登库请求下官,让下官建议陛下,在大同也开设边贸。如果朝廷不同意的话,就给他们开具官引,可以让他们在承德做生意。” 朱佑俭听了,笑道:“哈哈哈!这大同乃是军事重镇,若是蒙古、清朝的军士假扮商人,进入城池,来个里应外合,那还得了?嘿!这帮晋商,为了银子,连自己的性命、家人都豁得出。” 刚说完,朱佑俭又觉得有些不对,问道:“咦?不对呀,这开边贸一事属朝廷的机密,于卿,你在大同之时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 没等于保说话,陆炫接话,说道:“陛下,此事只有朝堂上的重臣,还有去到辽东的沈德刚知道,可是,这沈德刚那个时候还在辽东啊,他不可能给山西的晋商报信吧。” 朱佑俭点点头,也发表了推论。他知道这个沈德刚再忽悠,这朝廷的机密,他是断不敢乱说的。 “朕明白陆卿的意思,晋商居然可以远在山西,而知道朝中所议,开边贸的事情。他们知道此事的途径只有两个,一个是辽东的清廷,另一个,就是我大明朝的朝廷了。” 于保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若是通过朝廷知道此事,那就说明了,这些晋商结交权臣,有朝中权臣与晋商勾结;若是晋商通过清廷知道此事,那就是通敌了。无论如何,陛下,这晋商,朝廷必须要给予一些严厉的警告了。” 于保的话,也正是朱佑俭心里所想。这商人可以赚钱,但为了赚钱而影响朝政,牺牲国家的利益,那可是决不能允许的。 “不过.”,朱佑俭皱着眉,低头思考,一时之间似乎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正如之前他所说的,这些晋商富可敌国,可是有极其低调。一个衣衫褴褛的驼队,所载货物的利润,可能有千两之多。 这晋商所经营的太过隐秘,就犹如这王登库的穿着,隐蔽性太强了。晋商讨价、算账时,还有自己的一套暗语,外人很难知晓。 之前,陆炫的锦衣卫已经打入了盐帮的内部,并获取了一些情报。可这晋商内部,锦衣卫的行动还没有进展。 “这样吧,”朱佑俭说道:“于卿,你告诉晋商,官府可以给他们官引,而且前三年的税课减半。” 于保有些不明白地问:“陛下的意思是” “现在的重点不是晋商,而是承德,朕需要将承德建成经济特区。” “经济特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新词给弄糊涂了。 “哈哈,这经济特区的意思,就是任何人来此都可以做生意,不受限制,也当,也包括朕在内。” 于保觉得有趣了,问道:“陛下也要做生意吗?” “当然要做了!”朱佑俭笑着回答道,“刚才,朕拨给钱相的十万两,就是要让乌兰克、萧楚才,在承德选一个适合的场地做生意,最好是将这些地方买过来。然后,建市场、拍卖所、客栈还有赌坊,这些地方统统由朝廷经营。” “臣遵旨,可这拍卖所”钱谦益明白皇帝要官营的意思,可是这拍卖所是什么,钱谦益,包括众人都不是很清楚。 “哦,对了,钱卿,你可能不知道这拍卖所是怎么回事吧,没关系,朕稍后单独告诉你。“ “另外,陆卿,在这些地方,你安插好得力的锦衣卫,为朝廷刺探消息。至于晋商,现在还不是收拾的时候,他们还有大用,等有机会了,一并收拾了。” “明白!”众人答道。 第171章 忠言直谏 李岩被囚 第一百七十一章见马鹞子会小项羽 在安排好了承德的事情之后,朱佑俭便想早些休息了,上次让红娘子一吓,几天都没睡好觉。 现在的他,如果晚上有人推门,或者是敲门,尤其是宫女在门外喊一声陛下,他的心里都会莫名地紧张一下。幸好,时间还是最好的良药,已经是过了几天,再加上今日这一番公务,朱佑俭便很快睡着了,而且睡的着实舒服。 “咚咚咚~,陛下。” 正在熟睡,朱佑俭又被一阵敲门声给惊吓到了。 “是谁!”朱佑俭尽量压着心中的怒火,沉声地说。 现在的他,真想把枕头扔过去!心道,就不能让老子好好睡一会吗? “陛下,是老奴。” “哦,原来是大伴呀,什么事,进来吧。” 其实,大家都懂。这个时候敢去叫皇帝的,也就是王承恩了,如果不是他,换做别人,那是打死也不敢来吵朱佑俭美梦的。 王承恩进得房间,道:“陛下,吵你休息了吧?” “没有,”朱佑俭还是对王承恩笑了笑,怕他担心自己会生气。 “大伴,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是侯恂侯大人,他派王辅臣,带着李来亨和李岩来见驾。之前,您不是之前说过吗,如果他们来了,就带他们立刻来见驾。所以,老奴就把他们带来了。” 朱佑俭听了,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大伴就是如此忠心。哎,朱佑俭心中不免叹息一声,自己说的话,哭着也要兑现。 “让他们去正堂吧,嗯,让释衍大师、于保和钱谦益,对了,还有南阳王一起来。” “是。”王承恩刚要走,朱佑俭又叫道。 “回来!” “是,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朱佑俭好像思考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张纸,写下了一行字,又和王承恩耳语了几句。会意后,王承恩便下去了。 说完,朱佑俭站了起来,换了一身便服,大步,走向了正堂。 正堂之中,释衍大师、于保和钱谦益还有朱聿键都已经到了。他们见朱佑俭来了,赶紧起身,行礼。 王辅臣带着李来亨和李岩站在那里。不同的是,王辅臣一身甲胄在身,配上白色披风,那真是威风凛凛。在他的眼睛,眼神里,尽是喜悦的光彩。 看到几位大臣给皇帝行礼,王辅臣也是一躬到地,十分恭敬。 相对于王辅臣,李来亨腰板笔直,挺胸抬头,目光平视朱佑俭,一边的嘴角微微翘起。丝毫没有敬重他的意思。而李岩,面目平和,两眼垂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朱佑俭道:“三位从洛阳来,远道辛苦了,来,看座。” 王承恩听了皇帝的命令,便安排了三个小太监,搬过来绣龙墩,放在三人的身后。可这绣龙墩放好之后,只有王辅臣一人坐了下去。 有趣的是,王辅臣坐下后,发现李来亨和李岩都没有坐。他面露尴尬之色,也慢悠悠地起身,保持了站姿。 看三人不坐,朱佑俭笑道:“怎么,要站着说话吗?哈哈,不要拘束,要杀要剐,说完再定。” 听朱佑俭说的如此轻松,李岩和李来亨便坐了下来,王辅臣看到两人坐,也是一撩白袍,便要坐下来。 “王辅臣。” 就在王辅臣要坐下来,屁股刚刚贴在墩子上,就听堂上的朱佑俭叫他。 “陛下!” 王辅臣的身体好像被电了一下似的,立刻伸直,又马上弯腰,口诵万岁。 “哈哈,王辅臣啊,侯大人在信中和朕说,你勇武过人,可比当世宁南伯呀,让朕要重用你。在人才举荐上,这老猴子的眼光毒的很,哈哈,他夸你好,那你就一定是好!” 这宁南伯就是左良玉,听皇帝这么说,王辅臣立刻跪了下来,说道。 “王辅臣乃是新降之将,亏的侯大人的推举。陛下没有追讨某的罪责,王辅臣已经是感激涕零,不图什么重用,只要是朝廷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王辅臣万死不辞!” 说完,跪下磕头。 朱佑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着王辅臣。然后,又看了看李岩和李来亨,见两人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好了,王辅臣,你先起来,”朱佑俭道,“这样吧,朕知你善统骑兵,嗯,朕现在封你为云骑尉,你去北京,到关寿将军的麾下效力,如何?” “王辅臣谢主隆恩!” 听皇上安排他去给关寿做事,王辅臣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别说在关寿身边当将领了,就是做个小卒,那也比别的明军低级军官高出一大截,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嗯,好,哈哈,王辅臣,你记住,侯恂把你比作宁南伯,朕希望,你既要有宁南伯的武功,也要有他的忠心才是。” “是,王辅臣定当……”说到这里,王辅臣心里突然惊了一下。 左良玉对于朝廷的忠心如何,街头玩耍的孩子都是知道的,拥兵自重,不听调遣,甚至是威胁朝廷,还有暗通西贼之嫌。 皇帝两次将自己与左良玉相对比,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呀。 “是,王辅臣定当……定当比宁南伯忠心朝廷!” 朱佑俭听了王辅臣这么说,满意地微笑起来,对于这个历史上的马鹞子,朱佑俭是了解的。 这个人的确和左良玉有很多共同点,其中,最大的共同点就是贪心比野心大,只要一直给他们胡萝卜加大棒,他们自然听从朝廷的调遣。一旦让他们有机会独领一军,自行做大,那之后就很难控制了。 王辅臣虽然是个莽夫,但也听得出这话的意思,这个皇帝重用他,也对他谨慎提防,看来以后一定要小心才好。 “好了,大伴,安排一个地方,让王尉好好休息。” “是,老奴这就去办,”说着,王承恩伸手道,“王尉,请随咱家这边走。” 王辅臣谢恩后,随着王承恩走了出去,之后无话。 随着王辅臣出了门,刚才这正堂之中的祥和之气变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威压、凝固的气氛。 第172章 困兽犹斗 拼死冲杀 第一百七十二章生死痛快豪杰开怀 朱佑俭看向李来亨的时候,这李来亨的眼神居然不闪不躲。于是,两人就对上了。朱佑俭的眼神中,是那种手握生死权的威慑。而李来亨脸上,则是一股无惧生死、视死如归的豪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钱谦益喝道:“大胆的逆贼!居然如此无礼!见了天子还不跪下!” 李来亨骂了一句:“呸什么天子!老子的天子是大顺皇帝!” 朱佑俭心中有些恼火,他不是恼火李来亨,而是恼火钱谦益。 这个老家伙,明知道李来亨现在憋这一肚子难听的话要说,可你还非要激怒他。这是担心他不骂朕的节奏吗? “好了,钱卿,你先不要说话,”朱佑俭喝道,然后,又看向了李来亨。 “你就是李来亨吧,号称小项羽,是么?” 听到朱佑俭问自己的话,李来亨多少还是收敛了一些。毕竟刚才这个皇帝说了,要杀要剐,说完再定。 因此,只要这个皇帝说话客气,自然,李来亨的口气也变平和了很多。不过,那视死如归的气势还在。 李来亨回答道:“这小项羽之名,只是别人妄传的。但你这如暴秦的皇帝,可是天下的共识。” 朱佑俭一听,不怒反笑:“哈哈,没想到,这小项羽还有如此口才。” 说到此处,朱佑俭看向身后,然后起身,从身后的桌子上取下一口龙泉宝剑。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首诗,朕想你听过。呵呵,项羽不肯过江东,可你今天已经到了朕的面前。” “既然你说朕是那始皇帝,好,那朕今天就这把这口剑给你,朕帮你成全你小项羽的美名。” 说着,朱佑俭将剑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接过剑,走向了李来亨。走的时候,那小太监明显是浑身哆嗦。 王承恩看李来亨要接剑,高喊了一声。 “御林军,护驾!” “是!” 呼啦啦,十几个带甲的御林军,一下子站到了朱佑俭的身前,形成了一堵铁墙,同时右手放在刀柄上,做随时抽刀状。 李来亨看着身前的小太监,脸色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两拳握紧,呼吸也是越来越重。 “啪”的一声,李来亨左手接过剑,同时右手搭在了剑柄之上。而那个送剑的小太监,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仓!”又是一声薄罄交击般的金属脆响,李来亨将剑拔了出。 那宝剑出鞘,犹如一条银蛇出动,在烛光之下,闪出一道妖异而冷寒之光。拔剑后,李来亨将这宝剑在手中一抖,甩肩转腕,那宝剑在空中闪出了一道漂亮的剑花。 “厉害!” 所有的人看了都是一愣,就连钱谦益这样的武术外行,从这帅气潇洒的动作中,也能看出,这个李来亨剑法精熟,绝对是一个高手。 做了一个收剑式,李来亨将宝剑平举,剑尖直指朱佑俭,骂道。 “昏君!我李来亨就是今生不能斩下你的头,你记着,今生不能斩汝头,二十年投胎,某再来,某再来!” 说完,李来亨又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李岩,眼中的感情十分复杂。是嘲讽?是关切?是不甘?是道别?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小帅!走好!”只听李岩高声喊了,声音高亢,悲壮之意,如临易水。 李来亨眼神一变,其中尽是一副兄弟情仇。 “哈哈哈,好!军师!某先行一步,你来不来,随你!不过,”李来亨转头看向朱佑俭。 “临死前,某还有个要求。” 朱佑俭道:“你说吧,朕都答应你。” “这几日行路匆忙,某尚未饮酒,口中都可以淡出鸟来!我叫你崇祯一声陛下,可赐酒否!” 朱佑俭用下巴一点,示意小太监上酒。不一会,又有小太监端来一坛酒,足有四、五斤重。 李来亨一手持剑,一手托着酒坛,用牙将酒坛上的红布撕下,二话不说,就把酒往肚子里灌。 “咕咚、咕咚。” 那酒如水一般灌进了李来亨的肚子中,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片刻间,李来亨将一坛酒而尽。 “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李来亨红着脸道:“我李来亨,随大顺军东征西讨,一生戎马,痛快过了!痛快过了!” 说完,将酒坛狠狠摔在了地上,“哗啦!”一声,震得整个正堂,一阵战栗。 接着,李来亨把剑放到了脖子之上,一咬牙,紧跟着,右手向上一推。动作潇洒流畅,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而李来亨的脸色,却是异常的平静,那种视死如归的气魄,震慑了所有的人。 李来亨只觉脖子一凉,随后,扔下宝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着自己魂飞天外,英勇就义的一刻。 可稍顷之后,他却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李来亨心道:“唉?奇怪,怎么不疼?难道是这自刎,就是这么个感觉吗?我死了吗?” 心中正惊诧间,李来亨慢慢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还站着,面前的朱佑俭则是看着他笑。李来亨赶紧摸了摸脖子,发现脖子上没有伤口,立刻意识到,上当了。 弯下腰,李来亨捡起了剑,他发现,这一口宝剑绝对是把好剑,只不过,没有开刃。 正当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惊讶,还是应该发怒的时候,面前的一个大臣,也就是于保,高声喊道。 “今日,闯逆李来亨已经自尽伏法!” 这句话让李来亨的心中只剩下了惊讶,实在是太惊讶了,已经顾不上愤怒了,他只想知道这个皇帝心里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旁边的一个黑衣和尚站起身,对李来亨道:“李来亨,你罪孽深重,一死难以慰藉死于你剑的生灵。不如,你随贫僧修行,如何?” “这……” 李来亨好像明白了一些,这个狗皇帝是要留他一命。 “呸!”李来亨骂道:“我李来亨不是什么读书人,可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你对我如此做,是要我自绝于天下英雄面前吗?” 第173章 酒肉僧人 一悔和尚 第一百七十三章酒肉僧人一悔和尚 “李来亨!” 听到李来亨貌似善良正义的话,于保怒道。 “你也配称什么英雄!什么是英雄,死就死,生就生,无所畏惧!当今天下纷扰不断,朝廷安抚多次,可你们却是降而复叛!还有,你们裹挟、驱赶百姓冲击明军,明军将士不忍残害,你们就百姓身后猛冲。试问,天下哪有你们这样无耻的英雄!” 于大人一阵慷慨陈词,把大顺军的流氓本性道了出来。其实,这投降再叛变,叛变再投降,乃是大顺军的常事。而裹挟百姓虽然有些不齿,但为了胜利,似乎也不必那么记在心中。大不了,事后,把死难百姓的账,算在明军的身上。 如果,于保大人的话,要是骂给李自成、张献忠听,估计没有什么作用。甚至两人听了,还会洋洋得意。可是,这李来亨可是号称小项羽,有霸气,也好面子的。大顺军之前的所作所为,李来亨也有感觉不妥的地方。 现在,听于保这么说自己,说大顺军,不知道是酒劲上来,还是有些羞愧,李来亨竟然是一脸通红地看着于保。可是,一时间,似乎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 黑色僧袍的和尚又说道:“李来亨,贫僧不想提什么保定屠城、开封灌城之事了。贫僧的愿望是,这天下能够一天比一天太平,百姓一天比一天安定。朝廷的是非对错,贫僧不知;你们大顺军的所作所为,贫僧不问。贫僧只想知道,你,施主,可愿随贫僧遁入空门。” “贼秃驴!”李来亨指着释衍和尚骂道:“某乃是大顺军的先锋官,哪有当和尚的道理!” 朱聿键听了这话,笑道:“呵呵,李大将军呀,你我也算是开封的故人了。当初在开封城外,侯大人不是已经放了你了吗?怎么,又被俘了?你还有脸提自己是先锋官?” 朱聿键一席话,尤其是句中的“又被俘了”,这四个字,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你……” 果然,李来亨听了这番话,用手指着朱聿键说不出话来。此刻的他,比被刀砍在身上都难受。哪怕是上万敌军围困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惧色,可现在,就是想逃走,找个地缝钻了算了。 朱佑俭,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 “依朕看,李来亨,不如朕放你回去,等着让侯恂、袁承志他们俘虏地第三次,到时候,你再自刎不迟呀。” 什么?再被你们抓一次才自尽?那还不如我现在就一头碰死! 李来亨真的是感觉到,被羞辱到了极点。他浑身颤抖,就想一头撞死在这正堂。可是,这正堂并不大,没有柱子。而他的周围又被御林军围着,真的有种想死都难的感觉。 试问,还有什么比想死却死不了,更让人绝望的? 李来亨啊的大喊一声,如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在了地上。 朱佑俭继续道:“李来亨,刚才,于大人已经喊了,说你已经自尽了。如此这般,就是朕想保全你的名节,明日,朕将昭告天下,李来亨自尽,死时,大义凛然,面无惧色。” “真的?” 听了朱佑俭的话,好面子的的李来亨抬眼问道。 “没错,”朱佑俭回答,“不仅如此,朕将为李来亨建冢,就在刘宗敏墓旁边,以二品大员的级别下葬。朕给你树碑立传,成全你千古美名,如何?” 听了朱佑俭,这个能做主的人说的话,李来亨抬起头,眼中又有了几分光彩。 “真的?” 朱佑俭笑道:“君无戏言。” “哈哈哈!”李来亨听到朱佑俭的承诺,大笑道:“好!谢陛下,哈哈!老子这辈子可赚大了!” 朱佑俭也笑了,问道:“如此这般了,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既然身后事都办好了,又何虑这身前事。”李来亨笑道:“某愿意随这个秃驴,哦,不是,是这位大师修行。” 听李来亨如此回答,释衍和尚先是撇撇嘴,那个和尚愿意被骂秃驴?但李来亨能够爽朗答应,说明他还是有诚意遁入佛门的。 “不过,俺还有两个条件。”李来亨又道。 朱佑俭问:“你还有什么条件?说说看。” 李来亨清了清喉咙道:“第一,某请陛下,饶我义父李锦一命。” 朱佑俭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朕之前就已经下过旨意了。只捉首恶,其余不问。朕只要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脑袋,其他人,只要愿意投降,而不是追随两人,执迷不悟,冥顽不灵,朕自然就不会问罪的。” 李来亨听了,先是跪着给朱佑俭磕了三个头,然后道:“某李来亨,谢我主隆恩!” 朱佑俭一摆手,继续问道:“好了,先别谢,说说你第二个条件。” “这第二个吗……哈哈,”李来亨道:“某出家之后,这色戒可以守,不过,这酒肉可守不了。而且,若遇到坏人,某还有可能,守不了这杀戒。” “哈哈哈哈!”众人都被李来亨的话给逗笑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只听释衍和尚道:“你若有定力,酒肉自不说;你若有仁心,杀恶成功德,阿弥陀佛。” “好!痛快!那某就跟了你这个有见识的和尚了。” “如此甚好,从今起,世上再无李来亨,贫僧给你取法号,一悔。” “一悔?好!那我以后,就是一悔和尚了,哈哈哈。” 看到李来亨同意随释衍做了和尚,朱佑俭心中十分高兴。他之所有如此设计,并不是之后,要利用这李来亨,准备什么针对大顺军的计划或者是阴谋。 而是因为朱佑俭在读历史的时候,被这个李来亨在外敌入侵之时,所表现英勇无畏的精神深深打动了。 如此忠义刚烈之人,不能为大明所用,实憾事也! 为此,朱佑俭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出了这么主意来。让李来亨有一种死而复生的经历,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他自然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第174章 漂泊乱世 生离死别 第一百七十四章漂泊乱世生离死别 释衍和尚将李来亨,带着走出来正堂,而此时这正堂之下,就剩下李岩一人了。 比起王辅臣与李来亨时,堂上热烈且激烈的对话。现在的正堂之上,是一片寂静,无人说话。朱佑俭喝了一口茶,而其他人表情平和,若有所思,似乎谁也没有注意那李岩。 只是朱佑俭静静地这个李岩,而李岩依然是低着头,面无表情,如一潭秋水。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还是朱佑俭先开口,问道:“李岩……” 李岩二字刚出口,李岩就把话抢了过来,说道。 “还请陛下赐李岩一死吧,岩非李来亨将军那般直率天真。李岩对这天下、对这朝廷,已失望透顶。与侯大人面前,岩也说了,这天下,乃是率兽食人的天下,岩决不愿在此,苟且偷生。” “虽然袁承志也劝说在下了,他说陛下有通天彻地之能。此言,予深信不疑。可如今,岩已经是心如死灰,无意再有他求。只求陛下赐死,不过,若陛下信得过,岩愿意离开世俗,远遁他乡,不入大顺,从此不再问天下事。” 钱谦益道:“李岩,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应该谢恩,陛下没有杀你,不是让你诋毁朝廷的!” 朱佑俭心中这个哭,暗骂道,钱谦益,你个老家伙,你这是要抛砖引玉,让人骂死朕的节奏吗? 朱佑俭赶紧打断了钱谦益,道:“钱卿莫要如此。哈哈,李岩,你知道朕要说什么吗?” 听朱佑俭的口气,好像这个皇帝另有所图,于是,李岩问道。 “陛下难道不是要劝我归顺大明吗?” “哈哈,非也!非也!”朱佑俭一边大笑,一边摆手道:“寡人是想说,寡人累了,相信你们也累了。不瞒你说,朕本来都睡下了,听到你们来了,就赶紧起来了。现在,子时都快过了,寡人真的是不能熬夜呀。” 说着,朱佑俭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他真的是累了,这一点,朱佑俭却是没有撒谎。 朱佑俭又说道:“李岩,你先下去休息吧,你的事,明日晚些再议。” 说完,朱佑俭也不让,起身就走,一下子就进了后堂,不见了人影。接着,他直奔了寝室。脑袋刚粘上枕头,即刻,进入了梦乡。 皇帝是休息了,可李岩却没有休息的心情。他的心中,正盘算着若是明天再见,是杀是放。 正考虑间,李岩在几个御林军的看护之下,被两个小太监带到了一间小院的门口。 进得院中,院内依然是有几个御林军把守着。院中,其他的房子都熄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只有东厢房还有一支烛火,在忽明忽暗中闪着光。 烛光的照耀下,一个妇人的轮廓被投影在白色窗棂上。隐约间,李岩已经认出了这个人。 李岩抢上两步,就要去推那门。 “你且慢,”一个太监说了一句,便从腰间,取下一把钥匙,上前,将那门上的锁打了开来。 屋里的妇人听到屋外有动静,便问道:“是谁?” “是我。” 一声“是我”,那妇人吃惊地捂住了嘴巴,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个声音,于是,便立刻听得出了这声音的主人。而这妇人,正是想要挟朱佑俭,救出李岩的红娘子。 房门打开,李岩大步向里屋走去。可还没到门口,红娘子从里屋跑了出来,一把将李岩抱住,大哭道。 “相公!终于见到你了!呜呜~终于见到你了!” 李岩也颇为动容,不过,读书人的体面还是要到,只是轻轻抚着红娘子的背,说道。 “娘子,这外边还有好多人,先放开,我让他们出去。” “呜呜呜!” 红娘子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是抱着李岩大声哭泣。 带路的太监见状,也很识趣地退了出去,把门关好。 “娘子,你怎么在这里?”李岩吃惊地问道。 自从李岩在北京城下,与李自成失散之后,他就回到了濮阳、开封一带。按照之前的安排,红娘子应该在杞县一带。 一来是红娘子在此地有自己的武装,需要她指挥。二来,这杞县是李岩的家乡,方便红娘子侍奉李岩的家人。 现在,却在济宁的运河边见到了红娘子,这可是出乎了李岩的意料之外。 “是这样的,”红娘子擦了擦眼泪,道,“自从知道你被俘时候,我就想尽办法来解救你。可是,我一路打听,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走哪条路进京。而且,当我得知你被俘也有一段时间了,因此上,我感觉到,追你是追不上了。” “后来,我听说那个狗皇帝要去应天,于是,我就沿着运河南下,跟着他们,伺机行动。几日前,我趁着他们防守松懈,用一根绳索,偷偷地爬了过来……” 红娘子将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的,娓娓道来,李岩则是一边听,一边怀抱娇妻进得屋里。 “这个皇帝怎么会知道你是我李岩的妻子呢?难道大顺军中有他的细作?” 李岩对朱佑俭能够脱口而出,将红娘子的名字说出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觉得是,相公,你怎么样,没事吧?”说完,红娘子轻轻抚摸着李岩那俊朗的下巴。 李岩也是把自己在开封和洛阳的事情说了一遍,红娘子听了唏嘘不已。 “相公,如今这李锦、袁宗第都不容你,大顺军中的将领又看你不顺眼。不如,趁此机会,我们就此离开吧,找个安定的地方生活……” 红娘子没有说下去,她知道,李岩对于大明朝廷的愤恨。可是现在,若不投降朝廷,怎么能被皇帝宽恕。 经历了几次的生死离别,红娘子现在不像其他,只希望和心爱之人一起好好生活,哪怕是只有几年的光景。 “哎,”李岩叹了口气道:“这普天之下,到处是兵祸饥苦,哪里有什么安定的地方。” 听了李岩的话,红娘子也是低着头,两人真不知未来将何去何从。 “咚咚咚~” 此时,突然有人敲门。 第175章 乱世夫妻 再续情缘 第一百七十五章乱世夫妻再续情缘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李岩转身问道:“何人?有何事?” “两位还未睡吧,咱家是给两位送一床新被的。”门口,传来了一个老太监的声音。 李岩出来里屋,打开门。只见,王承恩正带着两个宫女站在门外,宫女的手上,还捧着两条崭新的被褥,以及换洗的衣服。看的出来,这些东西是要送给自己的。 这王承恩是何人,李岩自然之道。这么晚了,这位大太监,伺候皇帝的大红人,还亲自上门送被褥,这让李岩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原来是王公公,有劳了。”李岩赶紧走出门,伸手去接那被褥。 “李公子莫要如此,让她们送进去就行了。”说完,王承恩拂尘一抖,两个宫女轻轻说了一声是,便将被褥送进了里屋。这还不算,两个宫女把被褥放在了床上之后,就开始为李岩夫妻铺床。 趁着宫女为两人铺床,李岩拱手道谢道:“言代贱内,谢过公公!” 王承恩笑道:“李公子,哈哈,依咱家看,要谢,你明日去谢陛下吧。这乱世间的,你们夫妻居然还可以团聚,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李岩低下头,他有些惭愧。夫妻谋反,自己是李自成的军师,而这红娘子还差点刺杀了皇帝。这皇帝居然还如此对他们,大明的崇祯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直到两个宫女收拾好了床铺走出来,李岩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李公子。”王承恩轻唤一声。 听到王晨恩唤他,李岩发现自己自顾自想事情,有些忽略了这位司礼监秉笔大太监了。 “哦,公公,哎呀,岩失礼了。”李岩有些抱歉地说着。 “哈哈,没事,”王承恩笑着说,“李公子,请早点安歇吧。这小别胜新婚,况且历经磨难。明日,万岁不会早早见您的,您就多陪陪爱妻吧,哈哈,看您有妻如此,可不要负了人家呀。” “哦,是,谢王公公的提醒。”李岩躬身施礼道。 “哈哈,咱家只是个太监,不能以经纶之才匡扶社稷;一生无妻无后,又不能乐享天伦,哈哈,李公子,汝真是羡煞我也,羡煞我也!” 说完,轻笑几声,王承恩便来到院中。接着,王承恩对院中的御林军喊道, “你们这些个猴崽子,留两个门外值守,剩下的,今天晚上都撤了吧。” “是!” 众御林军听了,喊了声尊令,便全部撤出了小院。 “李公子,哈哈,好好休息吧,莫要负了夫人呀,哈哈哈!王承恩告辞。” 说完,王承恩便走出了院门之外。 随着院门关闭,整个小院变得宁静,祥和。月光,虫鸣,让李岩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心中有些凌乱,王承恩说的话,让他久久不能平息。 “相公……”朦胧之中,李岩听道屋里的红娘子叫他。 李岩赶紧回到了屋内,看到大红的锦缎,铺满床榻,枕头上绣着的鸳鸯戏水,甚是活灵活现。 床上,红娘子已经是钻进了被子之中,眼中尽是喜色和温柔。不用说,李岩也知道此时的红娘子正期待着他的拥抱。 李岩深吸一口气,王承恩的话,还在他耳边萦绕,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算了,先不想了,难得的团聚,就让该继续的继续吧。 一夜的温存,让李岩之前的所受的压力,全部烟消云散了。透过窗子,看着湛蓝色广袤的天空,听到鸟儿在树枝上欢快的歌唱。虽然还不能随意走动,可李岩这心,已经飞到了天上了。 这时,红娘子脸色红润,面带微笑地看着李岩:“相公,一夜休息的可好?” “娘子,有劳了。”李岩微笑着说道。 一句有劳了,惹得红娘子用粉拳打在了李岩的胸口。 “什么话?”红娘子娇嗔道:“什么叫有劳了?” “啊,夫人,莫要动手,莫要动手……” 对于自己的这个娇妻,李岩从来信奉的夫妻之道,都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而红娘子,虽不是出身草莽,但也是草根,性格直爽。对于这个看似书呆子似的丈夫,她的感情流露甚是奔放。 嬉闹了一阵,李岩抱着红娘子,低头,看到红娘子的眼中尽是甜蜜。 “相公,要是我们每天都这样多好……” 本来还在微笑的红娘子,突然心中好似被什么了刺了一下。这种痛感将她的思绪,又拉回了现实之中。 李岩多想说一句——“莫怕,有我在!” 可他现在不仅是自身难保,甚至就在昨日见朱佑俭之前,他还是决不投降,想的只有求死之心,慷慨之义,只希望用一死,让天下为其传扬美名。 若真的如此做,自己是得了美名,可这怀中娇妻,家中的老人,又该如何照顾。他一直认为,这个崇祯皇帝,是一个连自己的大臣都杀的暴君,由此推论,崇祯又怎么可能放过他和他的家人? 就如昨日所想,让该继续的继续吧。 “娘子,莫怕,有我在!” 作为一个男人,李岩还是给了他的妻子一个承诺。 两人又是相拥一起,似乎都害怕这样美好,将会从今天起,再也不会有了。 “咚咚咚~” 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两人难得的温存搅乱了。 “何事?”李岩问道。 只听一个小太监,尖着嗓子道:“李公子,陛下有请。” 听到小太监的喊声,李岩摸了摸爱妻的头发,说道:“我去去就来。” 可还没等他出门,就听那小太监又道:“陛下宴请,请李夫人也一起去。”同时,那小太监又呈上了两套新衣服。 两人一愣,相视一眼,不知道这个皇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岩夫妻去到了朱佑俭的之处,但并没有穿朱佑俭赏赐的衣服。以此,表示两人对朱佑俭并没有认可,并没有投靠大明之心。 朱佑俭似乎也早就预料二人会是如此,知道这两个人不会穿赏赐的华服。于是,他也只穿了一件普通的便服,既不是明黄,也不是大红,只是青蓝之色。 这次宴请,没有在朱佑俭的“行宫”,而是在他的龙船之上。 第176章 龙船赴宴 李岩不降 第一百七十六章龙船赴宴李岩不降 这龙船,听着威风,其实,就是由通州的富商捐赠了一条,还算是像样的大船罢了。换上一些装饰,再多插了几面黄龙旗,就算是龙船了。实际上,就是看着好看一些,坐着舒服一些而已。 如此简陋,并非是朱佑俭节俭。只是此次去应天,还是太仓促了,没有时间去找到合适的船。 连自己的旗舰都没有,这让朱佑俭更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有一支皇家船队,要有自己真正的龙船。他甚至都把这龙船的名字想好了,就叫大明水师壹号。 李岩和红娘子被带上了船,出席了朱佑俭为他们安排的宴会,当然,这宴请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朱佑俭想要把这个李岩收到自己的麾下。 李岩号小周瑜,虽然朱佑俭完全可以,从系统中把真的周瑜召唤出来。可是,一查系统,这周瑜足足一千五万两,现在的朱佑俭,哪还有余钱请这位大牛出来?算了,退而求其次,先找现成的。 登上龙船,进到一个较大的船舱之中,李岩夫妇再次见到了他们仇恨之人。可有意思的是,这个人似乎对他们并无仇恨,相反,对他们谋逆,以及想杀自己的事情,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见到朱佑俭,两人没有施大礼,李岩拱了拱手,而红娘子也只是弯腰,道了一个万福, “哈哈哈,”朱佑俭笑着说:“李岩哪,你们昨晚休息的可好?” 一句话,红娘子脸上微微泛起了红色。 李岩道:“多谢陛下,李岩能与妻子相逢,实在要感谢陛下的恩情。” 李岩的这句话并非客套,实属由心而发。自成亲以来,两人聚少离多,就是同在大顺军中,能有昨夜般的温存,一年下来,也没有几次。 本来朱佑俭还想再继续调笑几句,可是,因为有红娘子在场,朱佑俭觉得,若是真的继续调笑,似乎有些有失仪态了。 于是,他轻轻笑道:“好了,哈哈,李军师,不要客气。在这乱世之中,看你们夫妻能够金玉和谐,可以也难得。” 李岩没有说话,但朱佑俭明显看出,这个李岩的心情还是很好的,眼中没有了昨晚那种愤恨和不服。 朱佑俭突然想到了侯恂,便问道:“李岩呀,朕听说你在开封的时候,差点把朕的封疆大臣给气死,可有此事?” 李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在下无意如此,只是当时一时气愤。” “哈哈哈哈!”朱佑俭大笑不止。 “哈哈,没想到,你能把那老猴子差点气背过气,哈哈,妙极!妙极!” 在朱佑俭的心中,调侃侯恂也是一个乐趣,看他吃瘪,朱佑俭心中觉得十分可笑。而他的这种态度,到让李岩夫妇有些不知所措,心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皇帝? 笑了一阵,朱佑俭咳嗽一声,正色了一些,说道:“李岩啊,朕听说,你骂朕是千古第一昏君,第一暴君,嗯,可有此事啊?” “这……” 如此辱骂当朝皇帝,这可是够诛九族的罪了,不过李岩似乎没觉得什么,站起身,心平气和地说:“确有此事,此话,也的确是岩心之所想。” 如果自己不尴尬,那尴尬就是别人的,这句话真的是很有道理。 但凡是想求生,且知书达理之人,怎么能这么说?这完全就是作死的节奏。不过,朱佑俭对这个李岩的回答,还是有心里准备的。 朱佑俭完全可以理解李岩为什么这么说,若是他不说这样的话,那他也不会如此忠诚地追随李自成了。 “好,既然是你的心中所想,朕自然也能理解。不过,李岩呀,如今你夫妇二人都算是朕的犯人了,且已经被朕抓住,你看,接下来,朕应该怎么做?” 李岩道:“自古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对岩来说,您是昏君,是暴君;那对于陛下来说,在下就是反贼,何去何从,您请自便。” 说完,李岩轻施一礼,便不再吱声了。又恢复昨天的状态,低着头,看着地面。 听李岩怎么说,朱佑俭也略带冷淡之音,说道:“你是个读书人,这《大明律》上,谋大逆该如何处置,相信你也是一清二楚的。” 说完,朱佑俭又看向了红娘子道:“李夫人,你的夫君如此,你应当劝劝才是呀。” 红娘子正色道:“陛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红娘子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夫唱妇随的道理。自然是相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必相劝。” 朱佑俭听了,脸上虽然不高兴,但对这夫妻的坚贞,颇有些感动。 “李岩,想必,你在洛阳的时候,已经见过袁承志了吧。”朱佑俭又道。 “是的。” “袁承志的父亲是谁,你应该是知道的。” “在下知道,乃是蓟辽督师袁崇焕。” 朱佑俭点点头,说道:“朕为袁督师、孙元化等人立祠修庙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此时天下人皆知,”李岩又道,“不仅是大明的将领,我听说,陛下还为刘宗敏树碑立传,可有此事?” 崇祯皇帝为刘宗敏立碑一说,也是被传得沸沸扬扬。在大顺军这边,很多人都认为此时子虚乌有,哪有皇帝给流寇立碑的?李岩对此也是半信半疑,接着今天的机会,李岩也想问个清楚。 朱佑俭回答道:“是的,朕为刘宗敏,按一品大员的级别树立了石碑,地点就在京城的广宁门内。你若不信,可以去看看。” 李岩道:“君无戏言,陛下说有,自然有,只不过……” “哦,不过什么,你说。” 李岩皱着眉,有些不解地问:“陛下为何如此?” “哈哈,”朱佑俭笑道:“这原因吗,在那碑文上,朕说的很明白。之所以给此人立碑,就是表彰其忠勇。吾华夏男儿,当如刘宗敏忠勇,当有豪杰之气概。方如此,我华夏才有英烈之魂魄。” “英烈之魂魄?” 李岩万万没想到,大明皇帝的答案居然如此简单,又是如此的深邃,让他一时摸不到头脑。 第177章 殷末三仁 军师自便 第一百七十七章殷末三仁军师自便 看李岩有些困惑的表情,朱佑俭便解释道。 “你不是李来亨,这李来亨直来直去,性格颇为爽朗。你是读书人,读书人自然有一种风骨。不过,这风骨若是谬托知己,不仅是助纣为虐,反而会自污。” “陛下何意?”李岩察觉到,这皇帝是话里有话。 朱佑俭将身体坐着,脸色也郑重地问:“李岩,朕来问你,你是做比干、微子还是箕子呢?” 这比干、微子还有箕子,是纣王的三个叔叔。因为都劝谏纣王,结果被纣王所仇视。最终的结果,比干被挖心,箕子装疯被关在监狱,而微子跑了出去。 也因为此,比干被认为是“大勇之忠”,微子被认为是“大忍之忠”,而箕子被认为是“大义之忠”。三人皆为英烈忠诚,故而,三人被孔子尊为“殷末三仁”。 这个典故李来亨这个大老粗不懂,可他李岩考中过举人,自然是懂的。朱佑俭这么问,就是要给李岩一个暗示。 这个暗示,就是朱佑俭要告诉他,这个李自成看似忠厚,实际也是心狠之人。他日,若此人登基,定然是比喻桀纣。 对于李自成凶狠、自私、残暴的本性,其实李岩也是慢慢地看清了一些的。 只不过,李岩也懂得,这仁慈之心,不能打天下。因此,李自成用的一些屠戮、裹挟等手段,李岩总是尽量劝解。即便如此,若是李自成执意要如此,李岩也会宽慰自己,对自己说,李自成这么做,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可随着李自成不断壮大,尤其是在开封、保定两战,李岩已经对李自成的德行产生了质疑。如今,朱佑俭点出了三个人,就是要李岩“以史为镜”,考量一下这天下的兴替。认真地想一想,如是有一天,李自成真的凶相毕露了,他李岩是做比干、微子还是做箕子? 李岩把头低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朱佑俭的这个问题,着实难住了他。 即便是在自己的心里,不把这李自成当成纣王。可这大顺,也已经容不下他了。想想自己差点被大顺的众将领杀死,李岩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若是这开洛之战,不是明军将洛阳攻破,而是明军被李锦、袁宗第打败,那他十有八九,现在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看李岩还是如此不能自拔,朱佑俭觉得,此人是真的被李自成所感染了。心道,李自成这个家伙,确实不凡,蛊惑人心这方面,着实厉害。 约莫半炷香,朱佑俭有些等不及了,他希望李岩能够自己认识到问题。可现在看来,李岩的心念,是积重难返,一时半会是想不明白的。 “好了,李岩,朕也不为难你了。这个问题,你回去想。朕就问你,如果朕不杀你,你会怎么做。” “陛下不杀李岩吗?”还没等李岩开口,红娘子一脸憧憬地问。 朱佑俭笑着说:“哈哈,不仅不杀你的夫君,之前,你行刺的事情,寡人也会一笔勾销。” 红娘子一听皇帝免了他们的死罪,一脸欢笑地,转头看向了李岩。她希望李岩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看着她,可是,李岩并没有。相反,听到皇帝要饶过他们夫妻,自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朱佑俭对于李岩的心思,把握的非常准确,于是,他给李岩解释了一下,饶过他们夫妻的原因。 “李岩,你就不要多想了,朕不是有意拉拢你。朕早就颁布过命令,只问东西两贼首,其余皆不问。如果你愿意悔过,不再参与谋反,自今日起,你与你的娇妻即可自便。” 红娘子眼中那光彩更胜,她看着李岩,下意识地双手抓住了李岩的衣袖。嘴唇轻动,好似要和李岩说什么。 李岩没有看红娘子,因为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在一根钢丝绳上。如果走错一步,必将万劫不复。而他的娘子,不仅是与他共患难之人,更加是他的救命恩人。 为了李岩,红娘子甚至敢去劫狱,这可以杀头的罪。李岩不能负了她,不能让她年纪轻轻,为了自己丢了性命。 “相公……” 红娘子有些动容了,她对大顺军现在的所作所为也是有看法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不留在大顺军中,而是自己带着家乡的队伍,保境安民,守护本乡本土。 她希望和李岩在一起,尤其是经历了昨晚的相逢,让她更加珍惜,与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而李岩,又何尝不是。 李岩叹了一口气,说道:“虽陛下不杀,可这天下,岩已经无处安身。” 听到李岩如此说,说明他已经在考虑未来了。朱佑俭趁热打铁,将计划抛出了。不过,抛出之前,还需要再铺垫一下。 “哦?”朱佑俭假意有些吃惊,问道:“你此话何意?” 李岩道:“哎,若是陛下,饶了我和我娘子的性命,我们夫妻又能去哪里?这河南老家,我们是没脸回去了,我不想背后有人议论我,说我是李自成的军师种种。大顺军,不瞒陛下,我也是心灰意冷了。可我又不想参加明军,不想与之前的弟兄兵戎相见……” “朕懂你的意思,”朱佑俭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把自己的安排抛了出来。 朱佑俭看了王承恩一眼,说道:“大伴,宣华梅提督。” “老奴这就去。”王承恩转身出来船舱。 听朱佑俭说华梅提督,李岩心中有些奇怪,这个华梅提督是谁? 不一会,一身黑冠黑袍,英气不凡的少女,走进了船舱之中。她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一个高大的胖子,一个中年的太监,还有一身宝蓝色,穿镇抚使官服的高挑姑娘。 “朱华梅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那带头的黑衣女子进门后,便向朱佑俭行礼。身后三人,也是跟着行礼,没有怠慢。 “好了,华梅,今天,寡人想向你推荐两个人才。” “请万岁示下。” 第178章 推荐人才 华梅面试 第一百七十八章推荐人才华梅面试 听皇帝老爹有人才推荐,阿九心中当然高兴。不过,自从她做了提督,对于人才的选拔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要。 朱佑俭指着李岩和红娘子说道:“这位是李公子,能文能武,不仅诗文了得,这腹内更有韬略。那女子,是他家的娘子,身手非常好,而且,敢打敢杀。寡人想让这两人随你,你看如何?” “华梅求之不得!谢陛下!” 李岩看到这个少女之时,就有些奇怪。看这女孩子一脸清秀,隐隐间,女孩流露一种气质,一种只有经历过过生死搏杀之后的人,才会有的气质。拥有这种气质的人,通常会出手果断,杀伐果决。而女孩身后的几个人,看着就不简单。 正寻思间,听到朱佑俭叫他:“李岩,这位,是大明皇家水师提督朱华梅。” 李岩有些懵,不过,看着架势,李岩判断,可能朱佑俭是要把自己推荐给这位女提督吧。而且,李岩还想知道,这个大明皇家水师又是个什么衙门,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下李岩,见过华梅提督。” 不管之后如何,现在,在皇帝及众位大臣的面前,礼数不可失。李岩曾经学习到的君子之风,让他待人接物之时,动作不轻浮,态度不怠慢。 虽然是女儿身,但华梅提督从来不施女礼。总是行男人礼,只见,她抱拳拱手道:“是李先生呀,久仰大名。” 行礼的动作,非常自然流畅,并无什么不妥之处。相反,如此行礼,让这个华梅提督看起来,不像是之前的那个阿九,一身的顽劣,而是更具将帅风度。 正所谓像不像,三分样,有了如此的风采,就连朱佑俭也对这个阿九,也生出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想法。 客套话说完了,接下来,就是朱佑俭的阐述自己想法的时候了。 “李岩,朕知道,你现在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那这样,朕给你出个主意。等朕到了应天,将开始建立大明皇家水师,到时候,我大明水师,将扬帆出海,扬威域外。” “现在嘛,我大明水师还在组建中,需要你、还有你夫人这样的人才。不如,你们来加入水师,为国效力,也能在这大海之上,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如何?” 让我离开大明?果然,皇帝的意图被李岩猜到了。不过,仔细想一想,这是个坏主意吗? 李岩的脑子,快速盘算着,努力思考着参加皇家水师,离开大明的利弊。左思右想,难以权衡。 突然,他看到了红娘子,他的妻子。妻子和他一起,真的没有想过什么福,倒是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是不是真的如昨夜他们所想的,他们应该离开这一片,不能容下他们的大明。双宿双飞,另寻一片天地? “陛下,此事,可不可以,容在下想一想。”李岩深施一礼。 这个决定太重要,他必须要好好想想。可是,朱佑俭可等不了他。 “李岩,朕以为,你是一个有谋有断之人,现在,你必须做出决断了。虽然朕也知道,这背井离乡的滋味不好受。不过,依你现在的状况,离开,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李岩有些无所适从,他不想走,可是实在也没有其他出路了。现在,无论是大顺军还明军,都留他不得。而他,也不想参加任何一方。想要独善其身,隐藏起来,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 “相公,”红娘子又轻轻拉住李岩的手,说道:“不如,我们先试试,听天由命,如何?” 听天由命?这个词可不是很好。可在这个乱世之中,又有谁能把我自己的命运呢?听天由命,也是一种选择。 李岩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朱佑俭道:“陛下,李岩……愿意加入皇家水师。” 听到李岩的话,朱佑俭终于是一块石头落到了肚子里。终于可以把这个小周瑜拿下了,有他在,正好可以弥补水军中,缺乏谋划方面的将领的情况。 正当朱佑俭要把李岩安排给阿九的时候,这位女提督说道:“陛下,此人不懂航海,不能加入水师。” 朱佑俭一皱眉,他没想到这个女儿,现在是越来越进入角色了。 “华梅提督,相信朕,这个李岩真的有不凡之处。” “如何证明?”阿九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 试问,一家公司谁最横。不是老板,而是老板的儿子女儿;地方乡里谁最横,不是地方的官员,而是那些小衙内。 现在,若问这船舱之中,谁最横。那可不是身为皇帝的朱佑俭,而是这位黑衣都督佥事大明皇家水师提督——朱华梅。 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朱佑俭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小阿九真的是性情大变,而且出落得颇有几分英雄气了。忧的是,未经战阵劈杀,未经官场斗争,只是借着自己的身份,和皇帝老爹的支持,就如此豪横。日后,她会不会从骄横,变成刚愎呢? “华梅提督,”朱佑俭道:“你是质疑朕看人的眼光?如果你质疑朕的眼光,没关系,这李岩可是侯恂侯大人的推荐。侯大人看人的眼光,你应该不会质疑吧。” 阿九听得出皇帝老爹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她现在也是逆反期。逆反期的少女可不好处理,尤其是被骄纵过得。 阿九心道,既然老爹和侯恂都说李岩可用,好,那我就用。不过,我也是要面子的,是要有自己的想法的。 “陛下,既然是侯恂大人说了,那臣当然接受这位李先生。不过,您也知道,这船上只要有本领的人,且不能有随军的亲属,这李夫人,不能上船。” 听女儿顶嘴,还用规矩制度,朱佑俭真想给这丫头一巴掌。可是,现在她也是提督了,可不能用对待女儿的方式来教育她。 可还没等朱佑俭说话,红娘子便开口说道:“提督大人,小女子也有些本领,可以上船,助提督一臂之力。” 第179章 龙翔凤舞 海上续缘 第一百七十九章龙翔凤舞海上续缘 “哦?”众人都看向了红娘子,不知道这个高挑、漂亮的女人有什么手段。 朱佑俭问道:“李夫人,你有什么本领,先说说。” 红娘子道:“我自小练过杂耍,这登高爬低,走钢索,如履平地。另外,这套索,小女子使的,也是十分熟练。” 听了红娘子的话,朱佑俭看向了阿九,他想知道这位华梅提督怎么说。 阿九没有说话,而是问向了施琅,“施军门,” “末将在。” “这船务之中,如此本领,可用否?” 施琅道:“大有可用!这升帆、收帆以及挂帆,都要用到绳索。而且,如要修理桅杆,非伸手矫健者不行。” 听施琅这么说,朱佑俭打趣道:“就是说,施军门,你这身形,是不是做不了这些?” 施琅脸上微微发红,扭动肥壮的身体,施礼道:“臣以前,是可以做的。”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忍俊不禁。 阿九看着红娘子又道:“虽然你可以做些帆手的事情,不过,船上都是男人,你能否吃苦?而且,若是有海盗、敌舰来袭,你能否自保?” 红娘子微微一笑,回答道:“请提督大人放心,我自幼闯荡江湖,也是经常跑船。江峰中,不敢说如履平地。不过,这舟船之上的事情,小女子觉得不算什么。至于这打架、杀敌,小女子可是从来都不害怕的。” “哦?那你能给本提督露两手吗?”阿九也来了兴趣。 “可以,”红娘子回答的十分有底气,“不过,小女子所学的,并非刀枪剑戟,都是一些崆峒派的武功。最擅长使用的是软兵器,不知道,这里是否有这类兵器?” 软兵器,朱佑俭心里想了一下,大概知道是些什么东西,便转身问王承恩。 “大伴,咱们这里,是否有皮鞭,或者是流星锤一类的东西?” 王承恩回道:“这个嘛……老奴马上去找找看。” 说完便出了门,心里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邪门的武器,那里去找? 无论是御林军还是锦衣卫,用的都是刀类或者是棍棒类的兵器。这皮鞭、流星锤之类的软兵器,都属于奇门兵器,基本上是江湖人士所使用,在战场上基本没有人用。 还好,王承恩,加上派出几个太监一通寻找。半个时辰之后,还真找到了一根皮鞭和流星锤。 王承恩将皮鞭和流星锤交给了红娘子,红娘子一抖绳索,嘴角一笑。然后,让大家退后,船舱之中便闪开了一片小空间。 这船舱虽然不如殿堂般疏阔,但站下二、三十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红娘子先是拿起了皮鞭,只一抖,那皮鞭发出清脆的空爆之声。 “啪!” 一声响,红娘子道:“好鞭子!” 之后,红娘子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发现距离自己十步之外,船舱的舱壁上,有一个蜡烛台。烛台之上,一直蜡烛还呼呼地冒着火光。 “天亮了,还不熄灭蜡烛?”红娘子笑着说了一句。 一挥手,那皮鞭被挥舞了出去。 “啪!” 一声脆响,只见那蜡烛的火苗,被皮鞭的鞭鞘,所带来的劲风给吹灭了。而那白色的蜡烛确实完好无损,立于烛台之上。蜡烛头上,还冒起了一股青烟。 “好!” 众人看到,红娘子有如此厉害的功夫,都是拍手叫好。就连华梅提督,也是被红娘子的功夫惊艳到了。 放下了鞭子,红娘子又拿起了流星锤耍了起来。 这流星锤上,绑着一颗约莫半斤的铁球。绳索被舞起来,船舱中,呼呼之声作响。那铁球在绳索的牵引下,在红娘子身前、左右,四周翻飞,把红娘子的身形罩住。看得出,如此这般,任何敌人都是无法接近。 突然,只见红娘子转动脖子,那绳索被红娘子的脖子甩动开来。突然,红娘子将脖子一抖,那流星锤一下子就飞出去。 “珰!” 一声金属交鸣,铁球宛如流行,向着十步外,一处兵刃架飞去。兵刃架上,正立着一把大刀。流星锤不偏不倚,正中大刀的刀面之上。顿时,将那刀面砸出了一个凹坑。 这把大刀,约莫比普通人高一些,而刀面正是人的头部。可想,这要是人的脑袋,即便是带着头盔,被这铁流行打中,估计不死也是重伤。而要是没有头盔,那可就是必死无疑了。 王承恩看到这一击,悄悄地挪动脚步,站在了朱佑俭的身前。 红娘子一击得手,立刻拉回绳索,铁球都没有摔在地上,就再次快速旋转起来。而这次铁球的旋转,明显是加快了。 接着,又是一抖,铁球还是奔着那大刀飞去。 “珰!” 又是一声金属交鸣,铁球不偏不倚,还是打中了那大刀的刀面上。不过这次,红娘子明显是加了些力量的。刀面被击中后,整个大刀居然抖动了一下,然后,像个被击倒的壮汉一样,轰然倒下。 红娘子再次收回铁球,继续舞动。 看此情景,朱佑俭赶紧说道:“好了!好了!李夫人功夫了得,收了吧,收了吧。” 朱佑俭可不想让她再耍了,这大刀虽是摆设,但也是花钱做的,打坏了也让人心疼。可这船舱里,还有别摆件,这要是打到了什么值钱的瓷器,或是名人字画,那朱佑俭非睡不着觉。 现在朱佑俭一想到钱,嘴巴里就是一阵苦楚的味道。 红娘子收了流星锤,脸不变色,心不跳,对着阿九抱拳道。 “提督大人,小女子可以上船吗?” “当然,哈哈,”阿九看到红娘子有如此身手,十分高兴,拍手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本提督的贴身保镖了。” 红娘子听这位华梅提督接受了自己,又看了看李岩。李岩也是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明白,从此,除非是风浪,否者,两人绝不分开。 而阿九也觉得,多一个女保镖方便很多。以后,也多个姐妹一起聊天说话。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有个萧吴彤,再加红娘子,这行船上,也不寂寞了。 第180章 皇帝亲祭 济南之屠 第一百八十章皇帝亲祭济南之屠 安排好了李岩和红娘子,当晚,朱佑俭与众人又是共进晚餐。 微醺之中,朱佑俭看到座下的于谦、郑和、姚广孝、施琅等一干能臣悍将将,心情激动,差点哭出声来。身为朱氏后人,又能立中华,复华夏,此生足矣。 同时,心中暗下决心,挣钱!多挣些银子,朱佑俭还想见到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刘伯温、戚继光、李成梁等人。 此时的朱佑俭,才从内心里感受到,吾中华之英魂,真如这天上耀眼的星辰,何其瑰丽!壮观! 第二天,酒醒后的朱佑俭并没有急着离开聊城,而是安排了王承恩,带领一众文武,去到不远的济南。 朱佑俭之所以要去济南,不是为了看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而是几年前,济南城遭到了十万清军的围攻。此行,朱佑俭想实地考察一下济南的情况。另外,朱佑俭也想祭奠一下几年前,死于清军的十几万百姓及殉国的大明官员。 济南城,也算是城高池深,可清军攻城之时,因为大部分兵力都被调取,去守北京了。因此,当时济南城中只有500老弱,及莱州增员的700多士兵守城。如此兵力,面对十万八旗铁骑,结果可想而知。 可就是这样,一个济南城,居然守了60天。破城之后,清军屠城,整个济南被屠百姓多达十几万。同时,清兵抓了四十多万济南百姓为奴,掠得白银数百万两。 守城的山东巡抚宋学朱、历城知县韩承宣、山东左布政史张秉文、副使周之训、济南知府苟好善等人,在城破之日,坚贞不屈,全部壮烈殉国。 每当看到这一段历史,朱佑俭总是掩面兴叹。如今,正好有机会路过,为何不去悼念一下呢? 第二天一早,由官军开道,一行人轻车简从。 朱佑俭之前嘱咐过,此行不要太多仪仗,祭奠之后就离开,因此上,行路也很快。约莫中午时分,众人就来到了济南。 到了济南府中,山东巡抚王公弼出城相迎。 看到王公弼,朱佑俭还是很高兴的。无论是原来身体中的记忆,还是之前自己看过的史书。这个王公弼也是个有才干之人,且敢于和魏宦叫板,刚正不阿,其正直,可见一斑。 “臣王公弼,率济南府官员,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佑俭下了马车,王公弼及身后的官员,便行叩拜礼。 “王卿啊,”朱佑俭微笑着将其扶起,说道:“自去年离开京城,你可是瘦了不少呀。” “多谢陛下惦念,自离开京城,臣一直与济南的各级官吏,共治此地。前一阵,有闯逆经过济南,还好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朱佑俭道:“王卿勿忧,这闯逆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此次,朕来济南,是想吊祭一下济南之屠中,遇难的官员和百姓。” 听皇帝这么说,王公弼道:“陛下能为忠臣义士,及罹难百姓凭吊,真乃是仁君之所为!” “好了,王卿,快起来,先带朕去衙署吧。”说完,朱佑俭拉着王公弼的手,走进了城中。 衙署内,一切都还算是整洁。只是墙上,或柱子上,有被烧的斑驳痕迹。朱佑俭估计,这应该是之前,清军入城后,纵火焚烧官署所造成的。 “王卿,这几年济南府恢复的如何?”朱佑俭问道。 “回禀陛下,”王公弼道:“自济南之屠后,济南一地,百姓经历涂炭,亏得朝廷顾怀,百姓已经安定了。另外,臣招募乡勇,保境安民,现几年,百姓的生活以趋于正常了。” 听了王公弼的话,朱佑俭明白,这王公弼也是避实就虚,捡一些能说的说。这济南要是真如王公弼说的,如此轻松就能够恢复生产、生活,那这天下还会这么难以太平吗? “王卿呀,”朱佑俭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几年,天下都不安定,蝗灾、旱灾,南方的水患,朕痛心不已。可这辽东清廷以及闯逆、西贼,让朕无心梳理民生。倘若王卿有何想法,都可以和朕说。” 王公弼一揖到地,赞道:“陛下有如此仁德之心,济南百姓幸甚,天下幸甚!臣斗胆,替山东百姓求一件事。” “何事,你说。”朱佑俭微笑答道,他此时已经感觉到,这位山东巡抚的重点来了。 “陛下,现在山东百废待兴,尤其是今年,山东北部旱灾,南部蝗灾,再加上李自成率兵袭扰。因此,请陛下免除山东三年赋税。” 这个要求,朱佑俭听着并没有感到惊讶。 在他的心里,对于灾祸之地,赈济与免除税负都是必要的。可现在,哪有银子和粮食来赈济。免除税负,是朱佑俭、也是朝廷唯一可为受灾之地的百姓做的。 可问题来了,这天下哪里没有受灾?若是免除了山东的赋税,那河北、河南、山西、陕西等地也要免除税负,那朝廷用什么养兵? 朱佑俭想了想道:“此事朕已知晓,不过,王卿,这免除税负的事情,还要等朕到了应天,和军机处的大人们商量一下,才可便宜行事。” 王公弼道:“陛下所虑者,天下也。臣为一省百姓请命,当知陛下定有万全之策。” 做皇帝好吗?好呀!可做乱世的皇帝呢?难呀!做一个没钱、没粮的乱世中的一个皇帝,那就不难了,那简直就是放在火上烤啊。 朱佑俭看了看这个山东巡抚,他不能说难,多难也要撑下去,因为,他是皇帝。整个国家,所有的臣民,都指望他了。 又说了一阵子风土人情,直到陆炫,和王承恩上得衙堂,告诉朱佑俭,祭祀事宜已经准备好了。朱佑俭这才笑着,下令众人去到祭拜之地。 半炷香的时间,朱佑俭在一干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济南城中的城隍庙内。 祭天祭地,自古皇帝有之。可是说到祭祀百姓,历史上的皇帝做的就不多了。作为封建社会底层的阶级,百姓要做的太多了,纳税、交粮、当兵、徭役等等。 可是能得到什么呢?只有一顿半饱的稀粥而已。 第181章 城隍庙中 另有大神 第一百八十一章城隍庙中另有大神 作为一个熟读唯物主义历史的人,朱佑俭是很早就知道了,明亡的原因很多,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大明所有的阶级,都在欺负大明最低的阶级——农民阶级。 大明的一切问题,无论是皇帝的问题,地主的问题,读书人的问题,还是气候的问题,辽东的问题,统统的问题,全都甩给了农民阶级。最终,农民阶级承担了这一切。 如此重担,谁又能抗的住。出了事,国家、权贵一两银子都不出。崇祯朱由检到了最后,才想起号召大臣捐银子。可那个时候,农民已经是走投无路,只能揭竿而起了。 从这一点看,大明,亡的也不冤。 如今,这济南之屠,看似是外敌入侵,是清廷的劫掠所为。可实际上,是这个国家无力保护百姓,百姓只能等着被异族屠杀、劫掠。 朱佑俭一直认为,这“五胡乱华”的根本原因,不是少数民族有多么强大。完完全全是那些汉族统治者荒淫无道造成的。 试问,有“何不食糜”的晋惠帝这样的人做皇帝,可怜的百姓只能被官吏鱼肉,被异族欺凌、屠戮。永嘉之乱,更是这汉族统治者之间的内斗,将中原王朝的力量彻底耗光了。 而异族入侵后,富贵之人却衣冠南渡,继续逍遥快活。而走不了的百姓,只能坐等被奴役。 朱佑俭每每想到此处,都对着封建统治者没有好感,甚至是横眉冷对。 可如今,他却成了统治者。既然如此,朱佑俭的心中就有个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安抚、照顾百姓,真的要将这以人为本做好。百姓是国之根本,而非是国家的一种资源。 之所以选择在城隍庙祭祀,完全是因为这城隍乃是守城之神,不仅保护城池和百姓。同时,城隍也是冥神,在城中死去的百姓,皆是由城隍老爷,将其护送入冥界。 路上,朱佑俭问道:“王卿,这济南的城隍庙在哪里?” 王公弼答道:“陛下,这济南乃是名城,历史悠久,所以,城隍庙有三处。” “哦?三处呀,哈哈,这济南城确实有趣。王卿,那我们今天去哪里?” 王公弼道:“为陛下安全着想,与陆大人协商后,请陛下去大明湖畔的城隍庙祭祀。那里距离府衙最近,便于警戒。同时,风景也是不错。” 朱佑俭听了,微笑着说道:“爱卿真是贴心了,看来,寡人此来,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陛下这是哪里话来?”王公弼行礼道,“陛下能够来亲祭济南百姓,那是百姓之福也!为此,臣下高兴都来不及,陛下何来麻烦一说?” 朱佑俭点点头,觉得王公弼说的也有道理。 半个时辰左右,众人便来到了大明湖的北侧。 此时,正是夏至前后,走在大明湖的湖畔,荷花已经开始绽放。湖水清澈,水泽之畔,清风徐徐,朱佑俭以及随行之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清新和放松。 正在朱佑俭等人观赏风景之时,陆炫道:“陛下,我们到了。” 朱佑俭抬眼,看到了一间和土地庙差不多的小庙。 “王卿、陆卿,这里,就是济南府的城隍庙吗?” 朱佑俭看到此庙如此规模,有些惊讶于此庙的简陋。 王公弼说道:“正是,这里就是济南城中的城隍庙。” “好吧,既然巡抚大人都说了这里是,那就是喽。” 说着,朱佑俭便缓步上前,走进了城隍庙的大门。而此时,小庙四周围,已经是空空荡荡。邻近的几条街,也都是被封锁了。 因为有之前红娘子行刺的事情,陆炫可不想再冒风险。也是他和王公弼仔细商量过,才选择了这座距离最近、最安全,也是最好控制的城隍庙。 进到庙中,朱佑俭首先是看到了一个瞪着大眼睛,一副怒目金刚似的神坐像。这个神看着有些像阎王爷,威严十足,而且,很凶的样子。 朱佑俭取出了一张用青藤纸写的悼文,在神像前烧了,又接过钱谦益递来的三炷香,恭恭敬敬地供上香炉之中。 一套仪式,简单,却也庄严肃穆。 看到仪式刚完结,还没等朱佑俭再拜一下,陆炫赶紧说道。 “陛下,仪式结束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朱佑俭此时心中还在祷告,听到陆炫的催促,不免有些不高兴。 “陆卿,哎呀!让朕祷告完嘛,朕还想和这里的道长喝一杯茶,聊一聊呢,你急什么!” 不仅是陆炫,就连王公弼也劝道:“陛下,我们出来也有大半天了,马上天就要黑了。” “你们催什么呀,”朱佑俭的口气之中稍带怒气,说道,“天黑就天黑,大不了在济南城里过夜!不许再催了!” 陆炫道:“陛下要住,臣这就去安排。这里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不如请陛下移驾湖畔,欣赏这大明湖的美景,如何?” 听了陆炫磨磨唧唧的一阵,朱佑俭刚想要发作,想要骂这个陆炫,怎么今日如此婆婆妈妈的。突然间,他觉得这个陆炫,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这个家伙从来都是做的比说的多,皇帝说什么,都是努力去办好,从来没有说这么多话。 再看陆炫的眼神,朱佑俭心里立刻明白了,这个家伙,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朱佑俭看着陆炫,越看越不对劲,而陆炫则是躲躲闪闪,眼光游离。朱佑俭转头,又看了看王公弼,那王公弼干脆低下了头,不与陛下的眼神相交。 朱佑俭心道,可不更说明他们两个有问题吗?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朕?”朱佑俭不客气地问。 “没有了,陛下。”陆炫答道。 朱佑俭一撇嘴,说道:“陆同知,你是锦衣卫呀,这欺君之罪,你可知道该如何处理。” 当然,朱佑俭是不会降罪给陆炫这样的臣子,可是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见两人不说话,朱佑俭一转头,索性不再问他们两个了,说道:“走,去里面看看。” “陛下!” 陆炫和王公弼同时跪在了朱佑俭的面前,大声地说道:“请陛下回聊城!请陛下即刻回聊城!” 第182章 大明湖畔 铁公千古 第一百八十二章大明湖畔铁公千古 朱佑俭见两人也不说原因,只是要他回聊城。朱佑俭干脆把话挑明了,直指屋后说道。 “这后面是什么?你们自己说,要不然,寡人自己去看!” 两人把头低得更深了,似乎是不敢说。好吧,你们不敢说,无所谓,朱佑俭大步走进了城隍庙的后面。 原来,刚才朱佑俭所在的是前殿。出了前殿,他发现后面还有个小屋子,算是后殿。这后殿的门锁着,门旁还有四个锦衣卫,看似是严格把守,不让人进入的样子。 “打开!”朱佑俭命令四个锦衣卫。 听到命令,四个锦衣卫面露难色,相互看了一眼。 “怎么?你们是不认识朕是谁吗,还是说你们这是要抗旨!你们长了几个脑袋!” 朱佑俭一脸怒色地指着四个锦衣卫,说出来狠话。 四个人都听了出来,皇帝这是发了雷霆之怒了,不想死,就只能赶紧打开门了。 大门打开,朱佑俭迈步走进后殿,发现这后殿之上,也有个神坐像,不过,这坐像现在被一块红布罩着。 “将红布取下来!” “是!” 两个锦衣卫上前,将红布撤下,露出了神坐像的真容。 只见这石头神像,头戴乌纱帽,身着明朝兵部尚书的官服,国字脸,一副美髯,看似普通,但却又十分威严,有忠义的风范。 “这……这……这人是谁?”朱佑俭看到这一坐像,登时呆在了当场。 “陛下,”王公弼进来,说道,“此为济南府城隍。” 朱佑俭怒骂道:“你们家城隍爷穿大明的朝服是吗?还他妈的是纵一品的朝服!” 虽然没听懂他妈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王公弼知道,今天,这绝非是好话。看了,今天自己轻则被打,重则,就要被砍头了。 朱佑俭指着堂上石像,再一次大声喝问。 “此人到底是谁?” 王公弼和陆炫两人忽视一眼,没有敢说话。 看他们两人似是木头人,无动于衷。朱佑俭也没有办法,看了看这石像,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围。这后殿的中,所有的牌匾都摘了,也没有石碑,只有这么个雕像,让人难以判断此石像所雕的是谁。 不过,这难得住朱佑俭吗? 从此人的衣着,王公弼、陆炫两人的举动,还有,这石像所处的这座城——济南,朱佑俭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为了不让王公弼紧张、害怕,朱佑俭清了清喉咙,平静地说:“王卿呀,此人是不是铁铉呢?” 虽然已经做了很多遮掩的工作,可还是被皇帝认出了这城隍庙之中,后殿之内所供奉之人,正是铁铉,铁鼎石。 当年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之后,河北一地,势如破竹。 结果,就是在济南,被这个铁铉挡住了去路。铁铉殊死抵抗朱棣的进攻,为南军围剿朱棣争取了时间。之后,朱棣甚至几次差点被擒、甚至被杀。 白沟河一战,朱棣被围,要不是出现了南军的旗杆被风吹断,这一离奇诡异的事件,朱棣几乎被俘。 后来,建文帝有出了一个昏招,说要留下这位造反叔叔的命,结果铁铉投鼠忌器,虽然进攻,却不敢伤害朱棣。最后,在姚广孝的建议下,朱棣绕过济南,直奔徐州,这才渡过长江,拿下了应天。 朱棣对于这个铁铉又爱又恨,登基后,却也是无心治铁铉的罪,只希望他能够投降,为己所用。 可没想到,这个铁铉居然誓死不降,而且不停唾骂朱棣篡逆。最后,一怒之下的朱棣将铁铉处死,而且手段极其残忍。对于铁铉的家人,朱棣也没放过,让他们受尽了凌辱。 而耐人寻味的是,济南百姓对于这位铁大人的忠义、勇敢,敬佩有佳,以至于济南百姓,将铁铉当成了济南的城隍爷来供奉。 在王公弼和陆炫研究如何让皇帝老爷拜城隍的时候,两人从各种角度去考虑,最后还是因为安全第一,选择了这个大明湖畔的城隍庙。 为了遮掩供奉铁铉的痕迹,王公弼将庙里所有有关铁铉的碑文、牌匾,或摘或拆。可是,这里的铁铉石像实在是太重了,一时半会搬不出去,砸了,又怕激起民变。 没办法,只好用红布遮盖。两人计划好了,等皇帝在前殿拜过城隍之后,陆炫第一时间,催皇帝老爷离开此地。 如此,方能是皆大欢喜。 可这个陆炫有些操之过急,再加上这个皇帝机敏,且好奇心重,于是,便发现了这城隍庙后殿的秘密。 看皇帝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两人也就不再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陛下,没错,这就是铁铉的石像。” 之后,王公弼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济南人为什么要祭拜铁铉的原因。朱佑俭听了之后,也是唏嘘不已。 “陛下,”王公弼最后说:“济南百姓之所以祭奠铁铉,完全因此人的忠心为主。请陛下不要迁怒济南百姓呀!” 说完,王公弼及身后一干山东的官员跪倒在地,为民请命。 朱佑俭此时,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王公弼、陆炫他们要如此做,他们是怕惹怒皇帝。毕竟这个铁铉和皇帝的老祖朱棣,那也是仇人呀。 济南百姓祭奠铁铉,那就说明他们可不太喜欢朱棣呀,还想不想减免税赋呀。 朱佑俭好似没有听王公弼说话的样子,两眼盯着铁铉像。 约莫半炷香,说道:“传旨!” 王公弼、陆炫等人施礼道:“臣在!” “着令山东巡抚,修葺此庙。修缮后,此庙改为铁公祠,用以纪念铁鼎石之忠义。” 说完,朱佑俭又看向了钱谦益道:“钱卿,你来起草一篇祭文,刻与石碑之上。” “臣领旨!” 众人应声后,心中对这位皇帝都十分敬佩。居然可以把自己祖上的敌人,修祠纪念。 朱佑俭又看了看铁铉像,说道:“济南百姓抗击异族之勇,乃铁公忠魂犹在也!” 之后,朱佑俭还亲自写下了“铁公祠”三个字,为日后铁公祠提字。另外,朱佑俭还为铁铉写下一副对联,“湖尚云明,问燕子皇孙,于今安否;公真是铁,惟景皮方血,可许同称。” 看了这对联,揣摩其中深意,众人皆感动不已。 第183章 会见朝使 义士重根 第一百八十三章会见朝使义士重根 看朱佑俭走出了铁公祠,陆炫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对这个爱惹麻烦的皇帝十分无奈,可这皇帝的所作所为,深得他的崇敬。 一通折腾,天已经偏黑了。陆炫建议朱佑俭在城中休息,城中几千济南士兵及一千御林军护驾,可保无虞。 既然有时间了,朱佑俭想,那不如好好欣赏一下这大明湖畔的荷花。另外,有人找来了一把古筝,放在了湖边。 司琴之人,当然就是萧吴彤了。朱佑俭在几位大臣的陪同下,择一小厅,一起品茶,一边听着萧吴彤令人忘忧的琴声。 为了能够好好欣赏风光和琴声,朱佑俭只留下了军机处几个人,以及山东巡抚王公弼和山东布政使。其他人,都被放了回去。 黄昏时分,清凉的风吹过湖面,夹杂着荷花、莲藕的水泽清香,穿过楼廊水榭,轻抚在朱佑俭的脸上。 朱佑俭放眼大明湖上,莲叶纠缠,直至目光所及的尽头。天空的飞鸟,倒影与湖上。不时,湖中有鲤鱼翻出水面,一片的自由,一片的祥和。 最美的,当然是湖中微微开放的荷花。朱佑俭虽然读过一些描写荷花的诗词,可现在,他觉得,这朦朦翠绿中的一丝绯红,便是无以伦比,多么优美的词汇,也不能表起万一。 如此难得放松时间,确实让这个以拯救大明,振兴大明为己任的朱佑俭,在此时此刻,真真地笑逐颜开了。 看着于保、释衍等召唤出来的人物,再加上汤若望、钱谦益、阿九、施琅等当时的人才,喝下一杯酒,朱佑俭恍惚间真的感觉,未来的大明,完全可以打爆这个世界。 只有大明,才是真正日不落。大炮,巨舰,那只是武器,犹如当年蒙古人手中的弯刀。那些东西,征服人容易,若是征服人心,唯有中国文化,让世界认可、臣服。 即便是西方不愿臣服,那我华夏文明至少也可以征服亚洲。 朱佑俭此时,又将思绪放到了日本,他现在太需要日本的白银了。 怅然中,感慨中,就听山东巡抚王公弼道:“陛下,臣下有个事,不知道,要不要和您说一下。” 如果下属说,有话不知道该不该和领导说,这类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我不想说的,是你想听,所以我说了,以后出了什么事,都不关我的事。 朱佑俭当然不喜欢这样,本想回他一句,你爱说不说。可看向王公弼的时候,发现他一脸的凝重。朱佑俭猜想,此事可能还是有些严重的。 “王卿,有什么,你就说吧。” 听到皇帝同意了,王公弼就对山东布政使,低语了几句。那布政使得令后,便转身下去。稍顷,布政使带着一个身着白衣白帽,头戴白巾的人进了来。 朱佑俭看到这个人,第一个反应,这是个朝鲜人。 只见,这个人是一身朝鲜平民的打扮。此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留着一副整洁的八字胡,看似是个老书生。仪表端庄,而且,有几分气度,想必应该是朝鲜的官员。 进到了水榭之中,那人也是站有站像,目不乱观,气不乱喘,十分懂规矩。 王公弼介绍道:“陛下,此人原为朝鲜汉城府判官,千重根。几日前,他只身从朝鲜横渡,到了山东莱州,说是要上京面圣的。” 朱佑俭听了这一番话,眉头便蹙了起来,仔细端详这个千重根。不仅是朱佑俭,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是十分惊讶。怎么会有朝鲜官员横渡大海,他如此冒险,是有何公干? “此人可有公函?”钱谦益问道。 王公弼有些尴尬地说:“没有。他说,因为担心若是清廷搜到公函,会讨伐朝鲜的。因此,他是来传朝鲜王口信的。” 钱谦益直接指责王公弼,责备道:“口信?王大人,你为何如此不自重?此人身无公函,不能代表朝鲜的朝廷。况且,即便是能够代表,可此人的官职太过微末。我大明皇帝见一城的守备,传出去,实在是有损朝廷的体面啊!” 听了军机首辅如此斥责,王公弼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 朱佑俭也有些不高兴,这城隍庙的事情先是瞒着他。现在,又领出来一个身份不明的朝鲜人,这个王公弼,若非是出于公心,朱佑俭真的很想惩罚他一下。 让这些臣子知道,皇帝胸怀宽广,但也不是好消遣的。要知道,如果天下官员都是如此做事的话,那这大明皇帝,可就成笑话了。 就在朱佑俭眉角向上、嘴角向下的时候,释衍和尚说道。 “陛下,此人来自朝鲜的汉城,又是汉城府判官,想必一定是要事禀报,陛下,您还是先听听吧。” 这释衍和尚看似粗糙,却眼光独到。他相信,这个千重根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报告。 于是,朱佑俭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四周确实已经没有了不相干的人之后,便对这个千重根道。 “你可听得懂大明朝的官话?” 千重根道:“启禀吾皇万岁,臣可懂大明的语言。” “好,”朱佑俭问道:“千重根,那你说说,你来我大明是何事?” 千重根跪下,哭泣地说道:“请陛下发兵,救我朝鲜李氏!” 说完,没等朱佑俭说话,千重根便用力磕头,当时,众人惊呆。 待众人缓过神来,千重根已经是泣不成声,额头上的鲜血染红了面前的地砖。 “快把他扶起来!”朱佑俭赶紧命令道。 两个锦衣卫上前,一左一右,将千重根抚了起来。 王公弼呵斥道:“千大人,有什么话你好好说!不要如此!” “呜呜呜……”千重根痛哭不止。 陆炫上前一步,怒道:“陛下面前,如此无礼,叉下去!” “慢!” 朱佑俭一摆手,说道:“此人是来传朝鲜王口信的,只是情感激动,才如此悲怆。此人定是有国仇家恨,朕最敬佩忠义武勇之人,给他一碗水,让他喘口气,看座。” 两个锦衣卫把千重根放到一把椅子上,又有一人,端来一碗水,放在了千重根的手中。 第184章 欲救朝鲜 重订策略 第一百八十四章欲救朝鲜重订策略 千重根坐在椅子上,抱着水碗,泪流满面,表情悲苦,虽然努力控制,可呜咽之声和泪水,还是止不住。 突然,千重根的喉咙中,发出了如悲鸣一般的哭腔,吟诵道。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说完,再也控制不了,哇的大喊,痛哭失声了起来。 一首大宋状元陈亮的《水调歌头》,听得朱佑俭只感觉头皮一阵热。前世,这一首词,还有《正气歌》、《出师表》,每每听到,都让朱佑俭感受到无尽悲壮。 如今,一个身着异族衣装的人,居然背诵此文,这让人如何不动容。 不知不觉间,朱佑俭居然站了起来,并走向了千重根。看到皇帝站了起,其他人也是纷纷起立。而这个千重根因为一直低头哭泣,一直抹眼泪,因此,没有发觉皇帝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直到大明皇帝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才看到了皇帝龙袍的一角。 “扑通。”千重根发现大明皇帝就在面前,赶紧跪在了朱佑俭的面前,哭着说道。 “陛下,奉吾王口信,自丁卯胡乱、丙子胡乱,我朝鲜君臣虽表面投降后金,然心向九州,心向大明!想当年,后蛮夷胡皇入侵我高丽,十二万铁骑,如狼似虎,安州、定州、全罗道无力抵抗。” “百姓被杀被俘,不计其数,我朝鲜王氏也被俘,只得投降。如今,高丽二王子尚在盛京之中。” “然,我高丽军民,仍未忘大明自倭乱以来的再造之恩,未忘中华诗文之礼!望大明皇帝出兵朝鲜,重现万历朝鲜之役,斩胡虏头颅于牡丹峰下,葬蛮夷残肢于鸣梁海中!救高丽百姓于蛮夷铁蹄胡尘里!” 说完,千重根又是大哭不止。 朱佑俭听了,也是颇为感动。弯下身,将千重根抚了起来,关切地说。 “千卿,你的心意,朕已经知道了。不过,现在,我大明也是内忧外患。不过,你放心,千卿,待大明讨贼兴兵之日,汝定为先锋!” 听了朱佑俭的承诺,千重根的脸色有了一丝希望的光彩,方要再拜,被朱佑俭阻拦下。之后,朱佑俭命千重根先去休息,自明日起,千重根随驾。 待安排千重根退下休息之后,朱佑俭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开始想着朝鲜的事情。 这朝鲜对于大明,可谓是唇齿相依。清廷之所以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南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摆平了朝鲜。 而袁崇焕被批评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擅自斩杀了皮岛的毛文龙,为后金拔掉了来从朝鲜海上的威胁。若是这皮岛上的毛文龙不死,不仅孔有德几人不会投降,更重要的,是明军可以在海上骚扰、打击后金,并可与朝鲜在陆上的军队相互呼应。 如今这个千重根只身前来,虽然不能给大明什么军事上的援助,却给了大明一个出师朝鲜完美理由。 可就如他朱佑俭自己说的,现在,大明还是内忧外患,怎么又余力去帮助朝鲜呢? “陛下,今日还是先用晚餐吧,朝鲜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说话的,是钱谦益。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看出来,皇帝是动了帮助朝鲜的心思。可是,现在怎么帮呢?还是先解决了李自成、张献忠再说吧。 而朱佑俭却是意犹未尽的感觉,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说到吃饭,大家可知,我成祖,最喜欢吃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皇帝问的是什么问题。 看众人疑惑,朱佑俭道自问自答道:“那就是高丽的泡菜呀,哈哈,对此,朕也甚爱之。” 这句话,还是很好解释的,成祖朱棣,喜欢征战,也爱吃高丽泡菜。如今,皇帝把这位好战的祖上和朝鲜联系了起来。那就是说,这朝鲜之战,必打。 听皇帝的意思,是要用兵朝鲜,于保、释衍和尚还有钱谦益三人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 “陛下!” 三人站起来之后,其他人也有要起身的意思,貌似要劝说朱佑俭不要用兵朝鲜。 朱佑俭当然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一摆手,说道:“众位爱卿,哈哈,坐下吧。朕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朕之前也说过,《皇明祖训》有训诫,朝鲜等之地不可征伐。放心,朕不会像你们想的那样发兵朝鲜的。” “像……像你们想的那样?”钱谦益奇怪地问,“陛下,我们如何想,您可知?” “当然知道了,”朱佑俭笑道,“哈哈,你们一定是认为朕会为朝鲜,出兵伐清,或者用船运士兵入朝作战,比如登陆仁川,是与不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因为他们基本上,也都是这么想的。 朱佑俭继续说道:“朕知道,现在我大明自顾不暇,哪有兵力分去辽东和朝鲜?我们原定的方针,攘外必先安内,内不定,朕自然不会发兵朝鲜。而且,即便发兵了,这发兵的方式较之万历年间的朝鲜之役,也是会有很大的不同。” 众人不明就里,抬头看着朱佑俭。 只听朱佑俭道:“叫华梅提督来。” 听皇帝叫长平公主,众人更是看不懂,狐疑地看着朱佑俭。难道,陛下要和清军海战?可现在的清廷,还没有海军。 稍顷,阿九一身黑色官服,腰佩问天剑,上到了水榭之中。 “臣水师提督朱华梅,拜见陛下!” 对于阿九的言谈举止,在平日里如何,朱佑俭并不多言。而上了殿,议论政事的时候,朱佑俭要求她一定要言有所物,且态度肃穆。 这一点,阿九把握的还是很好的。 “诸位爱卿,”朱佑俭道,“朕答应进军朝鲜,可并不是要派兵入朝作战。” 听皇帝这么说,大家都是一愣,不入朝作战,那是怎么作战?真的打海战? 第185章 英雄所见 不谋而合 第一百八十五章英雄所见不谋而合 朱佑俭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超前了,有些超过这些大臣的接受能力,并决定耐心地解释一下。 于是,朱佑俭继续说:“万历年间,大明两次入朝,抗击倭寇,先后经历了七年之久,损失兵力十多万,靡费饷项何止千万两白银啊。” “结果,虽胜,可也是耗尽大明的国力。而建州女真趁机做大,与之不无关系。” 说道此处,朱佑俭看了看在座之人,发现他们都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看着朱佑俭,等着他下一步的高论。 接着,朱佑俭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后,我大明对外作战,先问得失与否,再问仁义与否。” 钱谦益一脸惊讶,问道:“陛下,您这是何意?” 朱佑俭微笑着回答:“以后,若是这出兵不能带来利益,我大明绝不轻言开战,大家懂么?” “陛下!此论不可!”范景文一脸正气,颇为不忿地说道。 “我大明乃是君子之国,我明军更是仁义之师。陛下也知道,这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大明的军士,当行君子之道,斩凶顽,除残暴。如此大义之举,怎能用利益度量之!” 朱佑俭笑道:“范卿勿急,你的意思,朕当然明白。不过,以后,这赔本赚吆喝的买卖,依寡人来看,我们还是不做的好。嗯,或者说,除了仁义之外,我们必须要考虑打仗的成本。” “就比如这万历朝鲜之役,除了刚才所说的十几万大明军士,千万两的军饷。我大明为此战,更是没有要朝鲜一粒米,甚至还动用军粮,赈济受灾祸的朝鲜百姓。” “虽然朝鲜感念我大明的恩德,可是我大明,那是真真受不起如此的支出负担。结果,到了天启年间,旱灾、水灾、蝗灾,灾灾不断,百姓无粮食,朝廷无银两,以致于国祚遭危。” “范爱卿,你说,咱们以后,如果真的进行对外战争,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这利益呢?” 水榭之中,一片沉静,所有人的人都在思考这个皇帝的话。 自古以来,华夏各朝也是经常发动对外战争,这出兵的理由也是很多。有的是为了收复失地,有的是为了保境安民,还有的,是为了王朝更替。可是,从来没有那个皇帝,是为了利益打仗,是为了真金白银打仗。 至少,那些皇帝没有把这利益二字,放在发动战争的第一位。 半晌,于保深施一礼,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如今,我大明国力削弱,正应该想办法扩充这金银、粮食的来源。未来,我的大明,也必须要多考虑战争的利益。”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众大臣也明白了朱佑俭的意思,便都站起身来,表示对皇帝意见的支持。 朱佑俭看到如此景象,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看了,大明要破除禁海封闭,进军世界的理念,已经被这些股肱之臣所认同了。 趁热打铁,朱佑俭又指了指华梅提督,说道:“诸位,过上一段时间,朕想在皇家水师成型之后,对朝鲜发动进攻。” 于保道:“陛下,您是要从水上进攻朝鲜吗?” “正是!” 于保道:“那这皇家水师的首战,恐怕是……” “慢!”朱佑俭抬手,打断于保继续说下去。 因为,感觉到于保要说出朝鲜之战的首战的目标,朱佑俭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和大臣们做个小游戏。 “既然要说作战目标,寡人有个提议。这样,众位爱卿,我们来打个赌,赌一百两。哈哈,朕在手心之中写下首战的目标,你们也写下来。” “凡是与朕一致的爱卿,朕输他一百两,要是有爱卿和朕所想的不一样,那他就输朕一百两,如何?” 听了皇帝的话,于保紧跟着问了一句:“陛下说的有趣,哈哈,不过,那要是臣的所选的首战之地,比您选的还好,该当如何?” “哎呀!哈哈,于大人,你这是对朕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哈哈!”朱佑俭笑着说。 待朱佑俭略加思考,继续说道。 “这样吧,如果有哪位爱卿所想的首战目标,与朕所想的不一样。只要他能说明,他所选的,比朕所选的更好,且大家又都认同,那朕就输他一千两,如何?” 众人听了,都觉得十分有趣,很多人都说要一起参与。当然,也有几个人,像钱谦益、丁启睿这样的臣子,参加的兴致就很低。 他们不想参加,并不是因为他们对这个赌约没有兴趣,而是他们从未认真地了解过辽东,乃至朝鲜的情况。这几个人,甚至连朝鲜的城市都说不上来,还怎么参加呢? 可众人都参与,自己不参与,实在是有些掉价。于是,钱谦益等人也是硬着头皮,参与了进来。 太监取来毛笔,朱佑俭以及于保、释衍和尚,三人率先拿起笔,背着身,小心翼翼地在手心上,写下了心中,这朝鲜之战的首攻之地。 之后,其他人依次接过笔,写了起来。 “诸位,写好了吗?” 稍顷,朱佑俭看着大家都写的差不多了,作为提醒,便轻轻地向了大家一句。 众人都是转过身,手心向下,笑而不语。 朱佑俭道:“这样,大伴,你发了令,让大家一起抬手,将手心里的字晾出来。” “好的,陛下,”王承恩点头微笑,他也觉得这个赌很有意思。 “各位大人,听咱家的口令,1、2、3!出手!” 听到最后出手的命令,众人纷纷转过了手来。 看到大臣们手中的字,朱佑俭笑道:“哈哈,看来,朕赚了!” 原来朱佑俭手心里,写的是“皮岛”两个字。在场只有三个人写的是和他的一样,剩下的十几人,全都写错了。有些仁川的,有些平壤的,这钱谦益居然写的是大阪。 朱佑俭看到钱谦益的答案,心中苦笑,朝中的重臣若都是这样的水平,萨尔浒之战不败,那真的是天理不容。 而三个写出了皮岛的人,分别是释衍和尚、于保和李岩。 第186章 准备首战 选定战场 第一百八十六章准备首战选定战场 在场之人,看到这三人与皇帝不谋而合,心中也有些小尴尬。朱佑俭对于释衍和尚、于保可以判断出皮岛的重要性非常高兴。而李岩能写出皮岛,可是让他心中小激动了一下。 看来,侯恂的眼光和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个李岩果然有过人之处。 一旁的阿九,此时也对李岩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家伙的肚子里,还是真才实学的。未来,此人定然是皇家水师之中,十分重要的谋士。 “哈哈哈!”朱佑俭大笑道,“明日一早,凡是没有写皮岛的,自觉地将一百两银子交与王承恩,大伴,你从里面选出三百两,分给于大人、李岩还有释衍大师,懂么?” “咱家遵旨,照办!”王承恩笑着应道。 “陛下,”钱谦益还有些不服气,说道,“为何臣所写的大阪不对吗?这大阪,难道不应该打吗?”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忍俊不禁。而朱佑俭心道,钱大人,您就小点声吗? 朱佑俭还是想尽力保住钱谦益的面子,当然,如此做不是为了钱谦益,而是为了大明朝廷的体面,为的是大明读书人的体面。 这要是让外边的人知道,明朝的军机首辅连大阪是哪一国的都不知道,那大明朝廷可就是颜面扫地了。同样的,若让外人知道此事,一定会遭人议论:这大明皇帝居然会用这么一个人做军机首辅!呵呵,这崇祯不是昏君,那谁才是昏君? 想到这里,朱佑俭说道:“那个……嗯,大伴,去打盆水,朕想洗洗手。对了,让诸位爱卿也洗洗手,洗完手再议。” 说着,王承恩便下去安排了,不一会,几个铜盆被几个小太监端了上来。 趁着大家洗手的工夫,朱佑俭叫了范景文过来,让他提醒一下老钱,别让他再丢人现眼了。 于是,范景文悄悄地走到了钱谦益身边,在他的身边耳语几句,将大阪、日本和朝鲜的关系,简单说了一下。钱谦益听了,脸色有些羞红,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又偷眼看了看朱佑俭。 朱佑俭假意没有理他,而钱谦益这种老官僚知道皇帝关心他。因此,他也很快地走出了刚才的“阴影”。洗完手之后,依旧是和众人谈笑风生,仿佛刚才那露怯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洗过手,大家继续探讨这进攻皮岛的事情。 “李岩,”朱佑俭笑道,“既然你觉得朝鲜的首战应在皮岛,那这样,你就给大家好好说一说。” 朱佑俭没有自己说,而是让李岩说。原因就是他怕是李岩刚才作弊,看了于保或是释衍和尚才写的皮岛。 听朱佑俭如此说,李岩起身,先是谦虚了几句。然后,用流畅的语言,将进攻皮岛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如实地讲出了。朱佑俭对他作弊的猜测,也在李岩娓娓道来的话语中,被打破了。 李岩不紧不慢地说道:“岩虽未经辽东战事,但也认真地读过很多有关辽东战事的书籍,如《北略》等。在山东之时,岩还与曾驻扎皮岛的一些守军,打过交道,听他说过一些关于辽东、朝鲜的事情。” “故此,李岩知道,以现在的国力和实际情况,攻击皮岛最为现实。这皮岛,就在鸭绿江口,无论是去到辽东,还是到达朝鲜的安州、平壤,都是非常近的。” “而皮岛距离清廷的盛京,上岸后,也就是500里的样子,若骑兵奔袭,五天足矣。除交通非常便利外,此地也是我大明将货物,从莱州运向朝鲜的一条重要路线。” “此地,自元朝起,就是黑市贸易盛行。从朝鲜、日本及我大明的货物,如皮货、粮草、布帛、军械等等,从无匮乏之像。” “据那驻守过皮岛的士卒说,那里的堡垒也是非常坚固,易守难攻。清廷善马战而不善海战,虽然朝鲜有水军,但这些朝鲜军士也同千重根一样,不会与我大明在海上殊死作战。待击溃朝鲜海军,则海上可保无虞。” 李岩说的有些乱,不过,他也是把皮岛的重要性说了出来。得到皮岛,可袭扰清廷,联络朝鲜,可以屯兵,可以交易赚钱。 于保补充道:“李公子所言不差,想当年,毛文龙在皮岛之时,不交一锋,致奴死二万余人,马三万匹。可见,若这皮岛之上,有一万明军守备,定叫他清廷不敢轻易南下。” 朱佑俭点点头,说道:“两位爱卿说的很对,这皮岛对于我大明实在是太重要了。屯兵皮岛,就是让清廷如鲠在喉。而且,我叫华梅提督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拿下皮岛之后,还有下一步的战略。” 这碗里里的还没吃完,就惦记着过锅里,皇帝的战略思想真是足够大。 李岩道:“陛下,您的意思是不是取皮岛后,进攻仁川,直取汉城?” 朱佑俭摇摇头,笑道:“不,不是的,呵呵,谁能猜出来朕下一个目标,朕就奖励他一万两白银!” 虽然奖励很优厚,可是,谁也猜不出这皇帝的想法。正当所有人努力猜测朱佑俭下一步的战略之时,就听朱佑俭说道。 “占据皮岛之后,我大明水师将进驻济州岛。然后,以协助镇守的名义,占据釜山。” “釜山?” 众位大臣是大眼瞪小眼,他们都不是很清楚这釜山是在哪里,于是,朱佑俭便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这釜山,乃是朝鲜最南端的一个城市,虽然没有平壤、汉城的规模大,可以也非常重要的。” 钱谦益皱着眉,问道:“如何重要?” 没等朱佑俭说话,一旁的释衍和尚已经笑着说:“陛下图谋朝鲜的南端,那就是说,陛下已经想着日本了,贫僧可猜对了?” “哈哈哈!”朱佑俭听了释衍和尚的话,抚掌大笑。 大臣们皱着眉,在脑子里过滤着皇帝的战略。这可不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呀,这是嘴里的,现在还没咽下去,就已经开始惦记明天的了。 第187章 裂德王土 访宁南伯 第一百八十七章裂德王土访宁南伯 钱谦益听了皇帝这大胆,且贪婪的战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轻声道:“陛下,这……” 朱佑俭一摆手,开始解释道:“众卿,朕知道,朕的想法有些快了,不过,随着大明水师的建立,最多明年这个时候,济州岛上,将有我大明的行商港口,作为与釜山的中转。而釜山,朕想用一年十万两,从朝鲜那租借了来,与日本展开贸易。” “贸易?” 原来皇帝的目的不是打仗,而是贸易,这绝对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陛下,”钱谦益说道。“您的意思,是与日本、朝鲜展开贸易吗?” 朱佑俭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正如钱爱卿所说,朕要从日本那里赚些白银花花。可能大家不是很清楚,就是那个葡萄牙,每年通过一个小小的澳门,通过长崎,就能从日本那里,交易数百万两的白银。” “葡萄牙人贼得很!他们用我们大明的茶叶,尤其是丝绸,换取日本的白银。再用这些白银购买我们大明的茶叶、丝绸,再贩到日本。如此反复交易,获利何止千万!” “当我大明是糊涂蛋吗?不行!朕要为大明开商,有了强大的水师,我们就不需要禁海了。大明有的是丝绸、茶叶,南洋爪哇也有的是香料。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葡萄牙人、荷兰人,还有英国人去赚这些白银?这些贪财的洋人,不能让他占我们的便宜!” 朱佑俭说话的音量,随着情绪的变化,不断增大。在他的心中,萄牙人、荷兰人,还有英国人的此种做法,就犹如是一个陌生人,住在自己家,还明目张胆地拿他朱佑俭家的东西到外边卖一样。 这可比抢劫更让人气愤! 正说着,朱佑俭瞥了一眼汤若望,看到这个老传教士的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于是,朱佑俭又咳嗽了两声,开口道。 “嗯嗯,当然,这大明也有贼寇,洋人也有好人。只要是愿为我大明贡献才干者,我大明自不会亏待之。华梅提督!” 说着,朱佑俭又转向了阿九,说道:“日后,你的舰队之中,也可以有洋人,不过,记得要把握分寸,懂么?” “谨遵陛下嘱托!”阿九行礼,应诺。 朱佑俭点点头,继续说道:“总之,大明未来打仗,一定要先考虑利益,至少是必须要考虑利益。不能为了对外战争,而不顾国力,将大明国运、子民都押上去,懂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对于这个皇帝的想法不是很同意,又不是很反对。原因嘛,就是觉得皇帝想法是不是太超前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是大非,先不管那么多,按皇帝的想法来办差,总没有大错。 至少,刚才讨论的皇家水师和皮岛的事情,先落实了再说。在这一点上,大家还是有共识的。 “陛下,臣等明白了。” 众人行礼后,这个简单的朝会就算是结束了。 之后,朱佑俭又问问了德王的事情。在济南之屠中,德王朱由枢及家属全部被虏,而且押至辽东,至今下落不明。现在,这德王所在山东的土地,已经被百姓分了,土地上庄稼苗也老高了。 山东巡抚王公弼也是早早就行动了,他将德王的土地登记证造册,记录耕种者的名字和田亩数量,每半年核查一次,确保土地不被转让。 朱佑俭见王公弼的办法非常好,便通知钱谦益,让钱谦益将此办法推行之。用以做好土地的监管,严禁土地的投机倒把行为。 第二天,朱佑俭又率领众位大臣回到了聊城,上了他的龙船,继续南行。 与此同时,在洛阳城中,河南巡抚堵胤锡,湖北巡抚袁继咸已经到了洛阳。侯恂则是摆下茶点,作为简单的欢迎仪式。 在一阵寒暄之后,侯恂与这两人,以及张煌言、袁承志,五个人一起,探讨下一步的计划。 讨论之前,侯恂先是把自己的计划提了出来。他的计划,就和之前李岩所猜想的一样,明军守住洛阳,然后下许昌,进军南阳,最后,与襄阳的左良玉合兵一处。 然后,或向东,夹击滁州的李自成,或向西进军,入四川,进攻张献忠。再有就是要进汉中,北攻关内,南进四川。 现在的侯恂,可不是那个写《平贼策》的侯恂了。那个时候,明军实力已经远不如李自成的部队了。 为了保存实力,侯恂知道,不能与闯贼硬拼。不得已,侯恂认为,只能是放弃开封,将所有的部队调到黄河以北,借助黄河,扼守渡口,保全河北。《平贼策》的大意,也是如此。 而现在,一千八字军,已经威名远播了。之前,大明最强军是关宁铁骑,后来是铁浮屠。如今,不客气的讲,若是依据地形,构建堑壕的话,这铁浮屠是否能取胜八字军,也是尚未可知的事了。 “堵大人”侯恂道,“不几日,我想与袁继咸大人一起去到襄阳,去找宁南伯。不如,留下八字军守洛阳,可好?” 想到要去襄阳,见左良玉,侯恂还是有些小期待。这左良玉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后来,在战场之上的配合,也算是听话。若是左良玉可以帮助自己扫清河南,进军四川,那真的可以建立天大的功勋。 堵胤锡道:“侯大人,这左良玉现在佣兵自重,不听朝廷调遣。若大人去了,可能会有危险。洛阳方面,请大人不用担心,在下将在洛阳、开封等地,组织乡勇。这八字军,还是请侯大人自行带领就是了。” 袁继咸听了堵胤锡的话,笑着说:“哈哈,堵兄,这左良玉有八十万人。一千八字军去,能起到什么作用?况且,这左良玉剽悍粗鲁,心胸也不大,万一要是他误会了侯大人,那可就不好了。” 侯恂点点头,他认为袁继咸说的对。虽然说左良玉的八十万大军是个虚数,但二、三十万还是有的。一千八字军就是再厉害,万一生变,也不够给这几十万人打。 另外,现在八字军,天下闻名。真带去了,很可能会让左良玉及其部属,心中产生朝廷有耀武扬威的意思。如此一来,徒生事端。 第188章 蕴化生机 一汪天下 第一百八十八章蕴化生机一汪天下 听了袁继咸说完,侯恂接着道:“那这样吧,袁大人和我一起,承志,你和堵大人守住洛阳。玄著,你带200八字军路上护送。到了若是路上有变,也可以照应。等到了襄阳,让这200八字军回去,如何?” 大家对侯恂的安排都以为善,不过,堵胤锡还是坚持安全第一的原则,希望侯恂多带些人马。 “侯大人,不如就让这200人一起与你们一起入襄阳,如何?” 侯恂摆手,说道:“一千人尚且无济于事,况这二百人乎?” 见侯恂不同意,堵胤锡还是坚持说道:“那就让玄著和袁承志跟着你们,怎么说,你和袁大人也需要一个贴身的扈从,不是吗?” 两人拗不过堵胤锡,而张煌言和袁承志也对左良玉有戒心。因此,在几番劝说下,侯恂和袁继咸同意了张煌言和袁承志一起,去到襄阳找左良玉。 在当天晚上,侯恂写了两封信。 一封信,是给左良玉的。把自己要去襄阳看望故交的事,提前通知给了左良玉,并告诉左良玉,安排左梦庚见驾。此行,他要带左梦庚去见皇帝。 另外一封信,是写给朱佑俭的。信中,把自己要去襄阳的事告诉了朱佑俭。并向朱佑俭要三十万两银子,作为左良玉的军饷。 信中,侯恂还向朱佑俭保证,这个左良玉一定不会谋反。但若朝廷不放心他,让他把儿子送到应天,左良玉也是很难同意的。所以,老猴子给朱佑俭出了一个难题——请皇帝想一个好法子,安抚左良玉,让他能够安心缴贼。 第二天,侯恂等人,带着200八字军上了路。不过,他们还留下了袁承志。毕竟让堵胤锡这个文官指挥1000八字军,还是有些困难的。 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这可是用兵的大忌。 出了洛阳城,侯恂并没有按照先到南阳后,再去到襄阳的路线,一路南下。而是先向东,去了许昌,再去汝南,然后再转向南阳。 之所以绕上半圈,主要原因还是想看看,开洛之战后,河南一地的情况如何。 在去到许昌的路上,天开始下起了下雨来,淅淅沥沥的。这让侯恂等人想起了之前,洛阳城外的那场厮杀,想起了那雨水之下,田野里,血红的一片,荒郊外,枕藉的尸骸。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百姓们在城外,在雨中,勤劳地耕作着。这一切,让他们的心境完全变了。 在看不到边际的田野中,成千上百的农夫、农妇带着斗笠,他们挽着裤腿,弯着腰,收拾田里的庄稼,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汗水和笑容。 孩子们衣衫褴褛,却也快乐。十几个孩子,光着脚,在田垄间,拿着刚刚冒出新绿的树枝,追来跑了,时不时,那童稚的笑声传入侯恂等人的耳朵里。 现在,鼻子里闻到的,都是草木在雨水中发出的清香。而不是崇祯17在击发之后,所散发出来的硝烟味,以及战场上,因为血肉横飞,而弥漫的血腥味。 这让他们,这些平日里,两耳充斥的都是喊杀声、惨叫声的将官们,心中产生了一阵恍惚。 真的,换了人间。 张煌言在马上,发现路边一个摘野花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微笑着,看着他。张煌言也注视着她,张煌言发现,这女孩的眼中,有他渴望的东西。 那是什么? 虽然已经走远,可是张煌言久久忘不了那小女孩的眼神,以及那小女孩眼中的东西。 突然,张煌言意识到,那小女孩眼中的,正是这个苍茫无尽的天下!这一刻,他发现了,原来,这天下就在一个小女孩的眼中,就在无数的淳朴百姓的眼中。 而侯恂看到这一切,心中非常舒畅,他已经感觉到,距离河南大定、天下大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没用几天,一行人就来到了许昌。 当他们来到许昌城的大门口,守门的门吏见到脸上刻着“誓守华夏,唯保大明”的200八字军,居然两扇城门大开,门吏和守门,都跪倒在地迎接。 许昌城中的百姓,见到了传说中的八字军,也是锣鼓喧天,夹道欢呼。 百姓如此热情,让侯恂等人也是激动不已。在马上,侯恂、袁继咸、以及张煌言,抱拳拱手,答谢众位乡亲父老。 “老三,你看,那个就是侯恂,侯大人!”街头,两个街坊相互议论着。 “那个老头就是侯恂?我听说他聪明机智,深得皇帝的喜爱。” “嗯,没错。你看,他后面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张煌言!” “哪个?” “那个背着火铳的那个,你看,他脸上还刻着字呢。” “他就是写出《满江红怀岳忠武》的八字军统领,张煌言?” “可不!” “嘿!好家伙!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两人议论着,同时,都对这八字军竖起了大拇指。 同时,还有很多许昌百姓,端着酒碗、水果等递到八字军的手上。而这些八字军都是推推手,表示不能接受。 众人一路来到了许昌的衙署之内,许昌的知府也是大礼参拜。 除去了繁文缛节,作为袁继咸进到府衙,请侯恂坐了上手,而自己坐了下手。其他人,依次落座。 落座时候,袁继咸问了许昌府的情况。 知府也是据实相告。现在,这许昌城及周边的形式,越来越好。 原来,这许昌驻守的大顺军,自从李自成从北京城下逃走之后,也就扯到开封、洛阳了。如今这里,已由大明管辖了。 自从八字军击败了李锦和袁宗第后,大顺流寇的全部主力退入潼关。于是,许昌附近的一些散兵游勇,也就偃旗息鼓,藏匿了起来。 之后,朝廷颁布了更名田的召旨,所有人都知道,朝廷将福王等藩王的土地白送给百姓。 无论是百姓,还是之前的流民,一下子就看到了生的希望。差不多二十年了,老百姓过了太久的苦日子,现在,重要是盼到曙光了。那谁还会再当流寇,谁还想再去逃亡? 第189章 城外安歇 只待黎明 第一百八十九章城外安歇只待黎明 就在这生的曙光之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百姓们奔走相告。在没有官府组织的情况下,百姓们自动自发,自己划分了土地,并努力的耕种。 至于说那些跟着闯贼的流民,也都从山里走了出来,放下刀枪,拿起了锄头。 因为官府有令,土地必须要连续耕满五年,才能归耕种者所有。 也就是说,耕种者在耕种期间,不能有中断。因此,百姓们也是以家,或者以家族为单位,丈量了自己能够耕种的范围。然后,上报官府,由官府监督。 侯恂及袁继咸,对于许昌知府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当问到许昌一地,保境安民的情况的时候。许昌知府就有一些语焉不详了。 这其中的道理,大家都懂得。募兵、养兵是要银子的。现在的河南,大灾大难,百姓刚能喘口气,已是不易。想要养几万精兵,那真是不可能。而且,大家都忙着耕种着未来,谁愿意参军。 听了许昌知府的话,袁继咸脸色沉了下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守不住土地,耕种也没有用。 看袁继咸的脸色沉重,且在沉思之中,侯恂便半是安慰,半是谋划地说道。 “袁大人勿忧,这一段时间,流民得田,相信不出一年半载,除穷凶极恶者外,被裹挟的百姓都会逃回家园。到时候,这闯贼还有几分力量?” “况且,一年后,百姓交了粮食,皇帝再派下军饷,河南一地,养兵五万余,应该不成问题。” 袁继咸听了侯恂的话,只当是劝慰。依照他的考量,要说用一年半载的时间,流民尽数归乡,且丰衣足食,再造五万余精兵,这听起来就和神话一样。 算了,既然侯大人如此聪明,且经验丰富,那他说可以实现,这一切就有绝非是捕风捉影。 翌日,侯恂、袁继咸等人催马南行。 路经汝南、南阳等地,一路之上,他们看到的景色大致相同,都是一派农忙的景色。 在离开洛阳的第五日的傍晚时分,侯恂几人,到了距离襄阳二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此时,天上又开始下雨了,道路泥泞难行。 侯恂和几人商议了一下,现在天色已完,不如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精精神神地,进入襄阳城。 小镇的旁边就是汉江,侯恂站在窗边,吹着江风,看着那江水奔流。面上平静,可内心焦虑的侯恂当晚有些失眠。 侯恂本想躺在床上早点睡,可是,那江水流淌的声音,还有雨声,让他难以入眠。翻来覆去之际,侯恂思考着,明日见了左良玉,他该如何说,才会让左良玉好老老实实地听朝廷的调遣。 江水不息,悄然东去。江边的襄阳城,浸在夜雨之中。已是深夜,而此时城中的宁南伯帅帐里,觥筹交错,一片笛箫靡音之声。 虽然远离战事,军营中也是戒备森严,可左良玉依然是顶盔贯甲,一身战袍,坐在帅府正中。 今夜,左良玉要与手下人协商侯恂来襄阳的事情。 与其他的军事组织不同,左良玉与手下众将官商讨事情,通常是在饮酒之时,他认为这样,更容易让这些大老粗们同意他的意见,听从他的命令。 “大帅,”一个副将搂着一个军妓,向左良玉邀酒道,”这李自成被陛下所破,侯恂又夺下开封、洛阳,真是可喜可贺呀!” 左良玉手下的将领喝酒时,都是有女人陪着的。可奇怪的是,左良玉基本不近女色,从来不要美女作陪,今日也是如此。 左良玉没有和那副将举杯,而是一人坐在主位,手握酒杯,好像心事重重,无心饮酒。 另一个副将马士秀,注意到了左良玉的脸色,说道。 “大帅,之前您一直担心这闯贼破京,担心闯贼占领天下。可如今,闯贼已退,陛下已经得以保全。不仅如此,开封、洛阳也已经光复了,您应该高兴才对呀!” “这大明气数未尽,我等当虽大帅杀尽闯贼,上报国恩,下抚黎民才是!” 正喝酒的左良玉撇了一眼马士秀,本来脸色更是沉下了几分。 接着,左良玉放下酒杯,两手拍几下。 “啪、啪。” 倒酒的军妓和乐工,听到左良玉的击掌声,立刻都停了下来。轻施一礼,便都有序地退了下去。 当那军妓离开时,搂着军妓的副将真心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恋恋不舍地目送那军妓离开。军妓离开之时,副将还不忘在那军妓的后腰上摸上一把。 待众人都退下了,左良玉说道:“众位将官,今天饮酒,本帅口中,实在是没有滋味。” 说完,左良玉将杯中酒泼在一旁的地面上,然后,就是一阵咳嗽。 诸位将领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大帅心中在想些什么。 左良玉出身行伍,他的手下,也多是如此。论打仗,没怕过谁。可要说动脑子,用智谋,在坐之人的水平上限,就是左良玉了。 一个将领道:“大帅,您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朝廷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总之,听朝廷调遣就是了。” “是呀,大帅,陛下还在,大明还在,我们没有什么要担心的呀。”另有将领应和道。 左良玉则是眉头紧锁,说道:“是呀,没错,这陛下还在,大明还在,哼,可若是这闯贼没有了,我们该怎么办?” 众将官听了,或是一头雾水,或是放下杯,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左良玉也是放过张献忠的,其中就是有着不可明述的原因。 这左良玉的军队虽然是官军,可是,这官军的军纪,比那些流寇还要坏,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刚才堂上的军妓,就是左良玉的军队从民间抢来的妇女。 “兄弟们,我们读书都不多,但这刘邦、韩信的故事,我想,大家都知道。为大明拼杀,我等自不在话下。可是,若这李自成、张献忠被剿灭,朝廷让我们裁军,甚至要治我们的罪,那我等该如何是好?” 第190章 拥兵自重 养贼自保 第一百九十章拥兵自重养贼自保 想当年,杨嗣昌九檄左良玉,令其从长江的东面夹击张献忠,结果,左良玉按兵不动,坐视张献忠攻下襄阳。有人说,这是贺人龙从中挑唆的,而实际上,是左良玉不想剿灭张献忠。 这就是所谓的养贼而自保。 在杨嗣昌通知左良玉进兵之时,也就是在即将剿灭张献忠之时,张献忠奉上珠宝和书信。 信上,张献忠写道:“正是因为我的存在,朝廷才重用你,你的部下乱杀无辜,朝中早就有人看你不顺眼。如果我不在了,那么你也就离死不远了。” 左良玉深知其中道理,这也是今天,他希望众位将领能够明白的道理。 就在所有人,低头思考左良玉的话的时候,左良玉又拿出了一封信。 “这是侯恂给本帅的信,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想议一下此事。”说罢,左良玉将信递给了他的儿子左梦庚,示意左梦庚把信念一念。 这左梦庚是左良玉的独子,他继承了他父亲高大的身材,暴烈的性格,可他老子的智谋,却没遗传下来多少。 等左梦庚把这信一字一句的念完,左良玉的军将们,也和左良玉一样,一个个也是愁眉紧锁。 信中,侯恂要左良玉准备一下,让左梦庚去朝廷做官,换句话说,就是去做人质。另外,就是要左良玉做好进兵的准备,大军要听从朝廷的调遣,随时西进四川。 左良玉叹了一口气,说道:“诸位,这侯恂乃是本帅的恩人,他的命令,本帅不得不从。而且,他也是替皇帝老子说的,若是本帅现在不答应侯恂,那接下来,陛下一定会下圣旨对本帅进行训斥的。” 座上的将领听了左良玉的话之后,都是一言不发,沉默思考。 突然,一个副将急切地说道:“大帅,少帅绝不可以去应天呀!” 其实这话,根本就不用这位副将说,大家都知道,如果左梦庚到了朝廷里,那左良玉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朝廷让他如何,这左良玉就要如何。 马士秀沉思道:“大帅,此事,是军事,也是大帅家事,当慎重,我等最好是不要妄言呀。” 比起刚才的那个副将,马士秀所言,更加稳妥。虽然谁都不想左梦庚去到皇帝的身边,可是不去行吗?到时候真的要去了,那也是无能为力的。 左良玉道:“先不说什么家事,马兄弟,你脑子好,你说说,如果本帅不让儿子去伴驾,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马士秀沉思了片刻,答道:“若大帅将此信置之不理,侯恂定然会上奏朝廷,之后,朝廷会断绝我们的粮饷,而州府之内,也会停止给我们提供支援的。” 马士秀还没说完,就听旁边有人一拍桌子,大声地呼喊。 “他娘的敢!若如此,那老子就反他娘的!自立为王算了!”原来是一个副将,仗着酒劲,聒噪起来。 “好!痛快!” “老子早想反了!” “没错!投了张献忠算了!” 众将领听了这副将的话,响应者甚众。 左良玉登时大怒,对着那个说要投降张献忠的副将,将酒盏扔了过去,奴骂道:“你给我闭嘴!” 就被打在了副将的脸上,只见他面露惧色,一缩脖子,坐了回去。而庭上的聒噪的声音,也瞬时就安静了下来。 左良玉深吸一口气,说道:“在坐的各位,都是和本帅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生死弟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事情,要好好想想!造反?呵呵,说起来容易,那反了之后呢?我们去哪里?现在我们有八十万众,没有朝廷的粮饷,吃什么,喝什么?难道成鸟兽散?” “还有,在本帅面前,谁也别提什么投张献忠!这么多年,你们还没吃够张献忠的亏吗?记住了,张献忠是敌人,是个狡猾的敌人。” “就算我们真的造反了,这张献忠依然是敌人。他是不会信任我们,同样的,我们也不能信任他的,听懂了么?” 众人听了,都是不住点头。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刚才那个副将问道,口气之中,还有些委屈。 左良玉思考一阵,说道。 “第一个要求,让梦庚入朝,本帅坚决不能同意,我儿必须随我左右。第二个要求骂,本帅倒是可以答应。自从张献忠入川,这湖北一地,都是非常空虚。” “我们以打通入四川水道为名,分兵两路,我攻武昌、汉口,我儿攻宜昌。如此,我也可以借此说,临时换将,乃是兵家大忌。如此一来,朝廷自然也就不会让我儿去京城了。” 马士秀听闻此言,依然是愁眉不展。他对于左良玉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并不赞许。 看到马士秀的表情,左良玉也能明白个大概,于是又跟上了一句。 “另外,本帅也已经拟好奏折,向朝廷要军饷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所有的人听了,都是一惊。谁都没想到,这个左良玉可不是狮子大开口,简直就是巨龙大开口。 谁不知道,上次那五十万两的饷银,大家等了将近两年之久,朝廷才派下来的。 马士秀面色紧张地问道:“大帅,这么做,会不会激怒皇帝呀?” “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而!手里有兵,还怕没钱?”左良玉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说道。 一旁,左梦庚大笑道:“哈哈,爹,我知道您什么意思了?” 左良玉也是笑着问道:“吾儿,你说说,爹是什么意思?” “这皇帝不差饥饿兵,若是没有一百万两,那我们就借口不发兵,哈哈,那皇帝老儿叫我进京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听了左梦庚的话,这左良玉摇摇头说道。 “庚儿,刚才,爹也说了,这分兵进击武昌、宜昌两地,势在必行,即便是朝廷不给饷银,至少这武昌,我们是一定要拿下的。” “可是,爹……”左梦庚还有什么要说。 听到儿子要反驳他,左良玉一瞪眼,有些怒气的说道:“你以后想事情,做事情,还要多多细致才好。” 左梦庚听了,无奈地撇了撇嘴,坐了下来。 第191章 大帅训诫 鼓舞士气 第一百九十一章大帅训诫鼓舞士气 看儿子不服气,左良玉心中顿时有些不爽,当着这么多人,不给老子面子,是什么意思? 于是,左良玉骂道:“怎么,本帅说你,你还不服气,是不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听到父亲又斥责他,左梦庚赶紧起身,向左良玉拱手,哆哆嗦嗦地小声道:“孩儿……不敢。” 看儿子如此,左良玉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继续说道:“以后,你要多多听前辈的话。多思考,不要那么快的就下决定,懂么?” “是,孩儿记住了。” 听儿子老实了,并恭顺地回答,左良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哦对,”左良玉继续道,“侯恂应该就是这两日到襄阳吧,大家好好准备一下。本帅可不想让人说,我左良玉不懂得待客之礼,手下皆是粗鄙之辈。哈哈!” 左良玉半是调侃,半是笑骂,而坐上的那些武将们听大帅这么说,都是毫不在乎地肆意大笑。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左良玉口中的粗鄙之辈。这帮家伙都是大家不要命,且目不识丁的勇鲁之人。 接着,左良玉也端正了一下态度,口气严肃地说道。 “今日,与弟兄们痛饮。不过,从明日起,我们要整肃一下军纪。侯大人毕竟代表朝廷,这劫掠百姓的事情,我们最近就不要做了,以免有人趁机在皇帝耳边进谗言。” 听左良玉这么说,军将们神色有些不快,甚至几个副将叹气摇头。朝廷已经有一年没派下军饷了,现在他们就是靠劫掠百姓弄钱弄粮。现在大帅不让做这些事,那这钱粮去哪里弄? 看了弟兄们的脸色,左良玉当然深解其意。于是,又劝慰道。 “兄弟们勿忧。朝廷若给了一百万两军饷,本帅一两不要,全给弟兄们。如果要不下来,到时候,我让大家在武昌、汉口,还有这九江、宜昌等地,抢劫三日,如何?” 众将官听了,全都是拍手叫好。 看大家的情绪如此高涨,左良玉又说道:“大家卖命杀敌,我左良玉不会亏了大家的!不仅如此,等我们入了四川,我就把那个阮大铖送的几个江南的美丽女子,赏赐个大家,如何?” 一听要赏赐江南的美女,所有的将领都跳了起来,大声欢呼,士气爆棚的简直要将这军帐掀开! 看到这些人如此,左良玉终于露出了微笑,这正是他左良玉的带兵之道。 士兵作战,靠的就是士气。若无士气,就算是武装到了牙齿的军队,也是一盘散沙。 八字军以国仇家恨、报效国家为士气;铁浮屠以那如天威武神的关大将军为士气,而左良玉军队的士气,就是金银和美女。没有了金银和女人,这些个武将自然是无法调动。 这也不能说是左良玉无能,明末,因为欠饷而造成哗变的事情,不胜枚举。 第二天一早,到了襄阳城外的侯恂,让那护送而来的200八字军回洛阳,自己则是与袁继咸、张煌言,三人进了襄阳城。 这襄阳城也是城高池身,修建的规整,可以算的上一座大城了。城门口,市民商贾,却不见很多。 侯恂他们首先到了襄阳城的衙署,可是,此时衙署不仅是大门紧闭,而且,门上还有砸打的痕迹。 不仅如此,就在张煌言是向上前,想要敲击那升堂鼓的时候。张煌言发现,那比人还高的鼓,已经漏了,里面都是稻草。看到里面一窝不知名的雏鸟,侯恂估计,这鼓已经成为鸟窝很久了。 张煌言上前一阵敲门,里面却没有应声。正当他要撞门的时候,就看旁边走过一个老人。那老人看到官署前,三个官员模样的人正在徘徊,便赶紧上前行礼问道。 “几位老爷,你们这是要进衙署吗?” “正是,老人家。”侯恂抱拳答复。 “哎……”那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几位大人,你们呀,也别非那力气了,这官署呀,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什么?”袁继咸有些惊讶。 襄阳,怎么说也是湖北的重镇,而这大城之中官署,居然空无一人!如此无为而治,这可是让袁继咸,这个堂堂的湖北巡抚,把脸面放在哪里? “老丈!这是为何?”袁继咸急切地追问道。 看那老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人,然后,才是一脸的无奈地说道。 “不瞒三位大人,小老儿曾是这官府的执更。自年前,这宁南伯左良玉大人来了之后,他的士卒四处劫掠,民不聊生。我家大人几次阻止他的部下抢劫百姓,可结果,结果……唉!” 说着,那老人居然哭了起来。 “怎么,左良玉如此大胆,将朝廷命官杀了吗?”张煌言一脸正色地说道。 “这倒没有,”那老人抹抹眼泪,说道,“没有杀,可我家大人也被他的部下百般羞辱,左良玉还借机,让我家大人为他供给数万银两的军饷。可这襄阳城之前,已被张献忠所劫掠,哪有许多银两。” “哎,说起来,这左良玉部曲的所作所为,比起西贼有过之无不及!我家大人居然被他气得,到现在,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了。” 张煌言和袁继咸听了,都是面有怒容。 两人愤怒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侯恂的眼睛。侯恂明白,现在可不能生事,不能表态,一切等见了左良玉之后再说。 侯恂面色凝重地,对张煌言和袁继咸两人摇了摇头。两人会意,赶紧把面容整理好,若是让左良玉知道,他们一进城就对其有怒容,恐怕是与己不利,与这老者不利。 侯恂看张、袁二人的面容如常了,便继续问道。 “哦,对了,老丈,还没问,你家大人是谁。” 侯恂不知道这大人是谁,也是正常。这几年,襄阳城在官府、张献忠、李自成、左良玉以及其他官军的手中,几度易手。这管理着也是几度更换,不过,自从襄王被杀,这襄阳城更是没有人来管理了。 老人听侯恂的问话,回答道:“我家大人,那是襄阳知府唐显悦。” “哦?”袁继咸疑道:“可是唐子安,唐大人?” 第192章 **猖狂 不识泰山 第一百九十二章**猖狂不识泰山 听到来人报出了自家老爷的名讳,这老人赶紧道:“对对对!我家老爷正是唐子安唐大人,怎么,这位大人,你认识我家唐大人?” “哈哈,”袁继咸拍手笑道:“认得,认得,哈哈,真是他乡遇故知了!” 侯恂听到袁继咸这么说,也来了兴趣,笑问道:“怎么,袁大人,你与这唐显悦熟识?” “哈哈,不瞒侯大人,在下与唐大人颇有缘。我二人同为万历二十一年出生,结识于天启二年会试。不过,那年,我未中举,而唐大人中举。” “后来的崇祯三年,我被贬应天,当时他正在应天户部给事中。那段时间,我们经常走动。” 听到此处,侯恂不怀好意地说道:“你两人,是不是常常泛舟秦淮,留恋两岸呐……哈哈!” 没等袁继咸说完,侯恂便开起了玩笑。而这才子风流,秦淮正是落愁之地。听了侯恂的调侃,袁继咸也是微微一笑。 不过,这笑容稍纵即逝。 “再之后,我二人也是先后离开了应天,自此,再也没有了联系了。” 说完,袁继咸低下头,好像是在回忆之前的种种。一阵回忆,半生唏嘘,侯恂等三人也感叹于这两人的友谊。 看气氛有些凝重了,侯恂说道:“哈哈,好了,老丈,快带我们去见你家大人吧。” 感慨完,袁继咸也觉得有些小儿女情长了,便也催老人带路。 “好,几位大人跟我来,我家老爷就在……” 正当那老人,用手指向西面的街道,示意唐显悦的住址的一刻,此时间,从那街道之上,远远地疾驰来了一票人马,大约十几骑。 这票人马速度非常快,“轰隆隆!”铁蹄踏处,街边房舍上的瓦片都被震得一阵颤抖。 不仅如此,那马队在街上横冲直撞。很多街上摆摊的百姓,也是不顾货品,赶紧躲避。甚至有人因为去抱住孩子,而摔倒在地。 人马过后,一片狼藉。 “军爷来了!眼瞎是不是!撞死你们!” 马上,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大声呼和着,气势十分霸道。 片刻间,这队人马就来到了官署门前。马上的那军官勒住马,也不下马,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侯恂等人。 那军官用马鞭点指侯恂,语气轻佻地问:“你就是侯恂吧。” 听到这个军官如此说,张煌言握紧了拳头,脸上的怒气登时升腾了起来。不过,军官一直看着侯恂,没有注意到他。 侯恂微笑,看着此人,问道:“军爷可是有军情要务?” 那军官在马上,大大咧咧地笑着说道。 “哈哈,什么鸟的军情要务!刚才有兵卒报,说在城门处,看到几个官员模样的人来了,大帅让老子出来看看那老猴子是否到了襄阳。于是,军爷我就过来看看。哎,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老子问你,你是侯恂吗?” 侯恂笑着,说道:“既然没有什么军情要务,那就好办了,玄著!” “在!”张煌言从侯恂身后闪了出来。 侯恂的语气一下子冰冷了下来,隐约有杀气地说:“你去告诉这个**一下,我到底是谁,让他们认识认识老猴子。” 张煌言早就想动手了,得了令,只见他一个上步,就到了那军官身侧。还没等这军官对侯恂的语气变化做出反应,张煌言一把抓住军官腰间的束腰,用力向后一拽,那军官就被横着摔下了马。 “扑通!”一声。 军官的脸正拍在地上,扑倒在地的一瞬间,溅起一阵尘土。 “哎呦!”那军官哀嚎一声。 “大哥!” 看到军官被人摔在了地上,身后几个骑兵跳下马,举着刀赶了过来。 “砰!” 张煌言一脚踩在那军官身上,手中的崇祯17也响了。 “叮!”的一声响。 冲在第一个的官兵只觉得手腕中,那刀似乎突然有了千斤重,根本拿不动了。 “当”的一声,刀掉在了地上,随后,手臂上传来一阵疼。 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打出了一个血窟窿。幸好手腕上有皮甲保护,否则,这胳膊已经被击穿了。 “啊!我的手!”那人开始大声惨叫起来。 这时,几人才看清了张煌言手中的崇祯17,还有他脸上那“誓守华夏,唯保大明”八个字。 “大哥,他……他……他是八字军。” 对于这些人来说,侯恂可能没什么可怕的,但这八字军可不能惹。 “鸟个八字军,给我打!”军官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趴在地上起不来,但嘴里依旧大喊。 “可是……大哥,那是崇祯17……”众军官对着崇祯17似是有这巨大的忌惮。 开洛之战,这崇祯17威力尽现,同时,也被很多人夸大了。现在,崇祯17还有个外号,叫判官笔,只要被这枪的准星瞄上,那就是九死一生。 “直娘贼!给我……啊!” 军官正要喊,张煌言抬起枪,然后用枪托照着他的下巴,硬生生地砸了下去。 “啊!嗷呜!” 智一霞,那军官的咒骂声变成了哀嚎、惨叫。本来是趴在地上的,可现在,那军官捂着嘴,满地打起滚来。 张煌言一把,把那军官提了起来,一口丹田气,喝道。自从张煌言发现,在战场之上,这大嗓门是个优势之后,便从袁承志那里学了一些。 当然,他的吼声不如袁承志,可在这街巷之中,已经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了。 “把刀都收起来!” 这一声,把军官和所有的士兵都惊了一下。张煌言这一声实在是浑厚,透着一股力道,比他们马蹄踏出来的声音都大。 “把刀都收起来!” 又是一声,众官兵从张煌言的吼声中醒了过来,都不自主地将刀又插回了刀鞘之中。 “你们听好了!”张煌言继续以丹田气说道,“我家大人,乃是军机大臣,四川总督,陛下赐假节钺,吏部尚书,侯恂侯大人!” 此时,街边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听到这一串的官衔和官职,老百姓虽然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但百姓们知道,敢打左良玉的军官,这为大人的来头一定不小。 第193章 故人拜访 有才稚童 第一百九十三章故人拜访有才稚童 看到百姓们呼啦啦地跪在了地上,侯恂赶紧弯腰搀扶,说道。 “各位乡亲父老,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呀!” 可百姓还是没有人敢站起来,于是,侯恂也不再劝了,而是慢慢地转向了那军官。 “这位军爷,现在,你可认识我老猴子,侯恂了吧。” 那军官跪在地上,嘴里呜咽着,说不出话,可眼神中尽是哀求。 侯恂又道:“你回去,叫左良玉明日到这官署门口,亲自来这里见我!然后,你自行领罪懂了么?” 说完,侯恂也不顾那军官了,而是随着那老人,向襄阳知府唐显悦家走去。 而那名军官则是在众兵士的搀扶下,牵着马,慢慢地走了回去。 侯恂一行人跟着那老人走过一条街,在一普通院落外。老人突然停下脚步,并对侯恂道。 “大人,这就是我家大人的家宅。现在那官署被砸了几次了,不能住人,我家大人就住到了这里,您等等,我去叫门。” 侯恂答道:“有劳则个。” 老人走上台阶,咚咚敲了敲门,少刻,就听里面一个八、九岁,稚嫩女童的声音喊道。 “外面何人击户?” 听这小女孩的问话,侯恂觉得十分有些意思,就也文绉绉地道:“请问,此地可是襄阳知府,唐显悦唐大人之官邸否?” 依旧是那个稚嫩的声音回道:“正是,请问贵客来自何地?可有名帖?” 侯恂道:“出门匆忙,未带名帖,还请问小娘子开门。” “小女子待字闺中,轻易示人实属无礼,有违女德,还请贵客稍歇,待小女子禀告父亲大人。” 然后,就听院里一阵木屐敲地的小跑之声。 侯恂回头,笑着看向了其他人,其他人也被这个小大人的话逗得忍俊不禁。 “老人家,刚才那小丫头是谁呀。”侯恂问向那老者。 那老者也是笑着回答道:“哈哈,这是老爷的千金,叫唐和,小名叫和娘。是老爷的独生女儿,老爷可是晚来得子,照顾的如掌上明珠一般。” “这小丫头也厉是害,四岁能认字,五岁能读书,今年秋天,就要九岁了。每天之乎者也,做事也是按读书人的一套,哈哈,可有意思了。” “有意思,哈哈,确实有点意思。”侯恂抚掌大笑。 此时,木门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一身普通衣服的中年男人,此人就是唐显悦。 只见他好似是大病初愈一般,脸上蜡黄,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子安,”袁继咸抢先说道,“你还记得我吗?” 唐显悦先是仔细端详了袁继咸一番,突然间,眼睛方亮,高兴地说道:“季通!哎呀,真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哈哈哈,”袁继咸说道:“子安啊,一别,都快十年了吧,你还是没变样呀!” 唐显悦也是大笑道:“哈哈,季通,你也是别来无恙!” “我还好!我还好!哈哈,真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你,哦,这几位是……” 此时,唐显悦也发现了袁继咸身后的几人。 看这几人,也是面容不凡,且身着官服,便赶紧招呼道。 “突遇故交,有些忘形,请几位大人赎罪,快请!” 又对那老人说道:“老倌,既然你来了,那就帮着买点菜,做些饭,记得,买些酒,今天要加一条鱼。” 说着,从腰包之中,取出了一贯钱。 “好的,大人,小的这就去。”说完,老人转身便走了。 众人随唐显悦进到院中,然后他们发现,这是个不大的院落,甚至有些局促。可整体上,非常整洁。院中的草木被修剪的非常美观,几枝绿竹,将这白墙灰瓦的小院衬托出了几分江南的味道。 进到堂屋之中,屋内也是很多字画,十分雅致。不过,看落款,大多是出自这位唐显悦唐子安之手。 侯恂道:“哎呀,唐大人,要是不知道的,进了您的校园,我还以为是到了江南了呢。” 袁继咸也十分感慨,说道:“唐兄,这襄阳城内,没想到还有如此僻静的所在,难得,难得!” “两位大人,草庐寒酸,见笑了,见笑了。” 接着闲话,算是寒暄了。 袁继咸便介绍道:“唐大人,这位侯恂侯大人。” 和那些大头兵比起来,唐显悦还是有些见识的,他是知道侯恂的身份的。即便是朝廷没有公文下来,这开洛之战,已经让侯恂的大名传遍天下了。 “哎呀,原来是侯大人,在下给侯大人见礼。” 说着,拱手,一撩袍袖,就要行见拜之礼。 侯恂上前,一把将唐显悦扶了起来。 “唐兄呀,哈哈,我们突然过府探望,已是不速之客,况且此地又不是官衙,唐兄不必如此。” 侯恂本来就是个随性洒脱之人,对于繁文缛节也是不太喜欢。 听了侯恂如此说,唐显悦也笑了说道:“谢侯大人,若如此,那在下按大人之意就是了。” “哈哈,好,就是就是!” 两人说笑间,将初次见面的局促被一扫而光。 “唐兄,”一旁,传来袁继咸的一声惊呼:“这是什么?” 所有人都转向袁继咸,发现袁继咸正拿着书案上的一页纸,惊讶地看着唐显悦,众人也被袁继咸的这一声惊呼吸引了过去。 原来,袁继咸是趁着唐显悦和侯恂说话的时候,四周打量了一番,想欣赏一下唐显悦的绘画和书法。可是,没想到,在他的书案上,居然有一张刚写了一半的辞呈。 看到袁继咸发现了这篇辞呈,唐显悦便叹气道。 “哎,不瞒袁兄,唐某想回福建仙游老家了。” 众人听了唐显悦的话,又回想起来刚才那个老倌所讲的,那左良玉手下在襄阳的所作所为。心中也都有一丝无奈的感觉。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况且是这位宁南伯,手握重兵,又位高权重。 袁继咸好像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侯恂先抢了一句,说道。 “哈哈,今天这么开心,先不说这些,等一会,我们喝一杯,然后再聊,如何?” 第194章 莫愁无宴 美女送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莫愁无宴美女送上 为了避免将这份初见时的开心给打散,侯恂竭力岔开话题。一边说,一边给袁继咸使了一个颜色。 袁继咸会意,将那辞呈放了回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与唐显悦聊天。 “哦,对了,”侯恂道,“唐大人可真是教子有方呀,刚才,我们敲门的时候,令千金应门,哈哈,令千金真可谓是言语得体,礼数有佳呀。” 说到女儿,唐显悦的脸上立刻有了光彩。不过,读书人还是比较矜持,脸上很高兴,可嘴上却是有些不满意这个女儿似的说道。 “侯大人谬赞了,小女不过读了几篇文章,学的又是非常粗浅,还差的远,差的远。” “哈哈,唐大人真是太谦虚了!哦,对,唐大人,为何是您家千金应门?您家的下人呢?” “没有了,侯大人,”唐显悦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几日前,已经给佣人一些银两,让他们回家了。在下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想的了,就想回家好好陪陪家人。” 其实,这一句侯恂是没话找话,无意地问。可没想到,侯恂却问出了唐显悦的心意。那就是此人真的是想辞官回家,否则,也不会不仅写了辞呈,还遣散了所有的家丁。 又说了几句话,就听门口一声推门声。原是是那老倌进了门,只见他手中只拿了一篮子蔬菜。既没有拎着鱼,也没有拎着酒坛。 唐显悦有些不高兴,说道:“老倌,你来!” 老头将菜篮放在了一旁,走上前来。 “出门前,我有没有嘱咐你,一定要有鱼有酒,怎么,就这些青菜?” 这读书人重礼数,也重面子。即便是不做官了,可要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就那青菜请客,那这笑话就大了。 只见那老头一脸苦相,说道:“大人,我也想买酒买鱼。可是,这市场之内的鱼和肉,都已经被官兵征用了,至于酒,也都被搬进了军营之中了。能买到这些菜,也是不易了。” 唐显悦听了,气的只跺脚,大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侯恂听唐显悦如此,赶紧给他解心宽,笑道:“唐大人,哈哈,莫要难为这老倌了。今日,我们就吃这些,没关系的,明日,我们去左良玉的大营之中,再把酒言欢,如何?哈哈!” 侯恂刚说完,张煌言站了起来。 “大人!这左良玉欺人太甚!我现在就去他的军营,要些好酒好菜来!” 侯恂赶紧把他拦住,说道:“玄著!莫要鲁莽,哈哈,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待明日,我们去他的军营,之前的账,还有这笔账,嘿嘿,咱们来他个新旧一起算,如何?” 大家听了,皆以为然。 老倌拿起篮子,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他也是伺候过唐大人的,轻车熟路,不用安排。 正当着老倌走到厨房门口之时,就听有人敲门。 “咚咚咚……” 这敲门之声非常轻柔,接着,门外传来一阵更加轻柔的青年女子之声。 “此处可是唐显悦,唐大人的府上吗?” 这声音无比含娇曲柔,侯恂几个人都是听了一愣。 “谁呀!” 老倌似乎对这声音的娇柔不是很感兴趣,漫步地走到了门口处应道。 接着,门外又是这娇柔,且很有礼貌的声音。 “奴家董氏,特奉家主之命,送些酒食,为侯大人、袁大人及张大人接风,并向唐大人问候。” 屋内四人,全部问候到位,无一疏漏,可谓礼数周到。 没等那老倌开口,张煌言走出正屋,来到了院中,对着那门,正声道:“你家家主是谁?” “家主……乃是昆山。”这女声突然变得有些犹豫,似是饱含了歉意。 昆山,正是那平贼将军,宁南伯,左良玉的字。 听到这女子没有她叫左良玉的名讳,也没有称他的官职和爵位,以及女子绵绵吴语中的书卷气,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一个判断——此女子定是才女兼美女。 张煌言还是正声道:“有劳了,就请把酒食拿回去吧。要送,还是让你家的家主亲自来送!” 听了张煌言的话,那女子道:“这位大人,我家家主,已经将之前那位无礼的军官,打了二十军棍,还请众位大人消消气。” “这酒食,其实是早就备下的,只等大人们来营之时享用。家主也说了,明日一定会在府衙门前迎接众位大人,到时候,他将当面向侯大人谢罪。” 要是别人这么说,估计侯恂他们一定不以为然。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的声音就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人听了,就是那么的舒服。 侯恂对着几人道:“嗯,这也是宁南伯的一番好意,各位大人,我们就受了吧,人家毕竟是平贼将军,宁南伯呀。哈哈!” 众人相视一笑,用目光表示无异议。于是,唐显悦对着那老倌一点头,老倌会意,将门打了开来。 木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此女子身穿青绿色衫裙,裙裾上绣着一朵黄色的菊花。腰间,一条白色丝绦锦带将纤腰紧束,乌黑的头发,挽了个盘螺髻,髻上簪着一支菊花铜簪。 女子脸上薄施粉黛,灿若星辰的眼眸,清澈地如一汪秋水,可似乎又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楚亦沧桑。 那女子见门被打开,笑着,对着那老人微微屈膝行礼,轻声道:“有劳了。” “哦,这……哦,姑娘请……” 这老倌被这女子的美貌震惊了,突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女子进到院中,向着侯恂说道:“小女子董氏,拜会侯恂大人、唐显悦大人、袁继咸大人、张煌言大人。” 一边说,女子一边如风吹杨柳一样,又是飘飘然地,弯腰行万福礼。 作为一家之主的唐显悦说道:“姑娘不要客气,在下有礼了。” 说着话,唐显悦及身后几人也是一拱手,两厢都是非常有礼貌,气氛甚是融洽。 “都抬进来吧。” 女子又是一声轻呼,外面进来了几个平民打扮的人,抬着几个食盒走进了院中。 第195章 襄阳之地 落下花魁 第一百九十五章襄阳之地落下花魁 虽然这几个人穿的是平民衣服,可是,有从军经验的张煌言一眼就看出,从这些人应该也是兵卒。 “这位大人,”女子转向了侯恂这边,“这些酒菜,您看,放到哪里合适?” 侯恂看向唐显悦,那意思就是,虽然这位女子看出他的官最大,不过,他侯恂不想喧宾夺主。 唐显悦自然懂的,于是说道:“就放在正屋里吧。” 女子听了此话,便安排人,将酒菜上齐。待上齐之后,女子又是轻声道。 “众位大人请慢用,小女子这厢就退下了。” “哈哈,慢!”侯恂叫住了这位女子,说道:“这位娘子,也是辛苦了了。相请不如偶遇,若不嫌弃,可与我们一起饮一杯酒?” 侯恂如此说,并非是侯恂好色。而是侯恂想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另外,他也想知道,左良玉这么大老粗,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做女婢。 同样的,他也想和此女子多聊一聊,这样有助于他,进一步了解这左良玉现在的想法。 听到左良玉的邀请,那女子也不扭捏,轻轻一礼,说道,“多谢大人。若不嫌弃,婢愿为大人斟酒。” 于是,女子招呼随从都出去等。而她,与她身后的一个侍女,迈着小步,走进了正屋中。 进得屋中,侍女站了一旁,而这位女子则是与侯恂几人,围坐在了酒桌之前。 刚一入席,侯恂便问道:“还不知道这位娘子的芳名,不过,听口音,你好像那吴中人士吧?” 那女子轻轻一笑,甚是美艳,然后说道:“大人明鉴,小女子正是苏州人。小女子姓董,名白。” 侯恂听了,一抱拳,笑道:“原来是董白,董小姐呀。幸会幸会!” 正抱拳拱手客气的时候,侯恂突然发现,一旁坐定的袁继咸和唐显悦,竟然瞪大了眼睛,表情错愕地看着这个女子。 侯恂心中奇怪,这两位大人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回事,刚一坐下来,就有这种眼神看着那美女。就算这女子漂亮,两位也是上了年纪的朝廷大员,怎可如此无礼呀! 难道是他们两个露出原形了? 正纳闷,就听袁继咸抱拳道:“难道,你就是那董小宛,青莲姑娘?”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身份明确了,侯恂也明白了。难怪袁、唐这两位大人傻眼,原来这女子乃是江南名妓董小宛! 董白之名,知道的人不是很多。可这董小宛的名字,可以说是艳名远播,天下知名,尤其是在这明末的士大夫阶层之中。后世,有人将这董小宛与其他七位金陵名妓一起,美名为秦淮八艳。 这秦淮河上,自古就是香艳之地。即便是明末,北方都已经人吃人了,可这秦淮河畔,依旧是游人如织,商旅如潮。就在这烟笼寒水月笼沙的美景中,酒家、花楼,生意甚是红火。 而说到古代的商女,可能就与现代人所想的那种行业不一样了。 这古代商女之中,固然有陪人一起过夜,做些苟且之事的。但也有很多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美女。 这些美女,就算是花魁了,她们基本上只陪着富商、官绅们一起谈风月,赏丝竹,花前月下,而不出卖身体。 找这些花魁的,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官员和富商。他们通常也只是与这些花魁一起聊聊天、喝喝酒而已。很少会有相互亲近的事情发生,在当时,能与这些花魁一起,聊出诗情画意,都会被人赞为风流才子。 当时的人们都公认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不做龌龊的事情,和这些花魁在一起,反而是一件很雅致的事情。 即便是有某些官员或富商,有非分之想,想与这些花魁有些“深入交流”,则是需要两个条件。 第一,是银子。对于经营花楼的老板来说,这些花魁都是摇钱树,让人碰了,就不值钱了。因此,有人想染指的话,别说是一亲香泽,就是要想见上一面,没有一千两,不等上一个月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那就是看姑娘的心思了。想姑娘愿意,那就要在颜值和文化修养上打动姑娘的心。不过,这些姑娘都是非常有名气,且非常抢手的,追求她们的人,不在少数,而且,都很有钱且有文采。 因此,有特殊想法的人,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的银子,再掂量一下自己的颜值,最后,还要看自己的文化水平如何。 基本操作是,先付上一大把银子,然后,有老鸨子安排,进得花魁的闺房。再与小姐谈谈书画,听其演奏。这期间,若有一点非分之举,不仅会被立刻逐出去,而且还会有损声望。 如此反复多次后,若是这姑娘看的上眼了,再说下一步。 曾经就有那些有钱的暴发户,用银子铺好了路,进得了花魁的闺房之中,就要用强。结果,被这花楼的打手打了个七荤八素,然后,被扔到了街上。 值得一提的是,这钱谦益的爱妻就是八艳之一的柳如是。 而侯恂的儿子侯方域,也与这八艳之一的李香君在一起,成就了中国昆曲名剧——《桃花扇》。 有些士大夫觉得,与这些花魁一起,是一件很高雅的事情,是风流之举。而能够迎娶这样的女人,不仅能够享受其美艳多才,更能得到士林的美誉。 当然,因为商女的身份,也人的想法与之相反。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觉得无所谓,这些女人的身份听起来低贱,可是,她们的人格和文采都不低。 袁继咸有些激动地说道:“本官在应天之时,就听过董姑娘的美名,怎么此时,姑娘会出现在襄阳?” 董小宛微笑着说道:“谢大人的夸奖,小女子本就是漂泊的命,之前在苏州的半塘。后来,阮大铖为奴婢及其他姐妹赎身后,就安排婢来此地,侍奉左良玉。” 原来如此,在座的都听明白了,原来是阮大铖为了讨好左良玉,特意为他把董小宛赎了出来,并当成了礼物,送到了襄阳。 第196章 谈风弄月 情愫暗生 第一百九十六章谈风弄月情愫暗生 听到此处,侯恂心中产生了一个疑虑。 那就是,阮大铖这个附逆阉党的家伙,多年前就已被严惩,且多年不仕,他哪有银两为董小宛赎身?听董小宛说的话,阮大铖赎的,好像还不止她一个人。 不过,当着董小宛的面,问她赎身的事情,似乎是大煞风景了。于是,几人不约而同,不再问及此事。 按照真实的历史发展,其实这一年,应该是董小宛与江南才子冒襄成亲的。 这冒襄史称明末四公子,不仅文采斐然,而且也很有风骨。崇祯十六年,他去参加应天的乡试,本来是想着回来后迎娶董小宛的。 可是,因为朱佑俭穿越的关系,本来应该帮助冒襄,赎出董小宛的钱谦益去到北京,做军机首辅了。 同时,因为围攻北京的李自成被击败,于是阮大铖觉得,需要拉拢左良玉,以增加自己的政治资本。因此,便有了董小宛顺江下襄阳之事了。 再加上朱佑俭要众多文武南迁,吴三桂的老爹吴襄,当然也是其中之一。自然,陈圆圆也要南下,而对于这老相好的到来,冒襄似乎也是很有想法,几次说要去街头迎接,希望再见陈圆圆一面。 董小宛虽然嘴上说可以,但心里不高兴。这让本来萦绕在董小宛心头的阴影,更加重了一些。 因此,冒襄没有能够赎出董小宛。而这冒襄,也曾经让阮大铖十分难堪,于是,在众多花魁之中,阮大铖选择将董小宛赎了出来,送与了左良玉。 回到酒桌之上,一阵简单的寒暄和赞美之后,唐显悦也为董小宛介绍了一下再做的几人。董小宛对于其他人,可以说是彬彬有礼。 可当唐显悦把张煌言介绍给董小宛的时候,董小宛似乎多留意了一下,这张煌言脸上的“誓守华夏,唯保大明”八个字。 发现董小宛盯着自己看,这让张煌言心中有些不高兴,虽然这八个字代表了一种决心,也代表了一种荣誉。 可是,让人盯着看,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 董小宛起身,笑着对张煌言道:“您就是张煌言张大人吧。” 言语之中,董小宛的眼神充满了敬佩之情。 张煌言起身,没有抬头,眼眉垂地,拱手道:“正是在下。” “哎呀,听说张大人乃是一千八字军的统领,开洛一战,八字军一人未伤,杀数万大顺军,擒小周瑜李岩、小项羽李来亨。今日得见,将军真乃神人也!” “不敢当,”张煌言依然是没有抬眼,用客套话说:“全赖陛下洪福,侯大人坐镇,八字军将士奋勇杀敌。言,并无寸功。” “哎呀,没想到张大人还是如此谦虚!” 说完,董小宛嫣然一笑,轻轻弯腰施礼。不过,眼睛却还是一直瞟那张煌言。 董小宛的表情很明显,也很大胆。可侯恂这样的细致之人却没有发现。 原来,侯恂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的菜肴,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袁继咸有些困惑地问道:“董小姐,这些菜,好像都是江南的菜式吧?” 董小宛笑道:“大人好眼力,这些菜式,正是婢知道几位大人来到襄阳后,特意做的,请品尝。” 唐显悦拍手笑道:“哎呀!当年在应天就听说,小宛笔生花,得画尚有价。一席苏鲜味,不问到谁家。哈哈!今天能尝到董娘子的厨艺,真是三生有幸呀!” “唐大人谬赞了,”董小宛也是笑着说:“依婢之所见,唐大人这一屋子的书画,才是佳作。” 正所谓人捧人高,唐显悦手捋胡须,笑道:“哈哈,谢小宛姑娘的夸赞了,也是我唐显悦没有钱去买名人字画,只好挂上自己的,让大家笑话了。” 桌子一阵欢乐之声,如此气氛中,大家也开始品尝董小宛的厨艺。 果然,这董小宛做的饭菜,味道虽偏甜,但却不腻。煸小骨,走油肉,宋嫂鱼羹、炒小虾、糯米糕等等,再配上一些时令蔬果。 不仅是好吃,红的、绿的、白的等等,码放的也甚是好看。 大家正品尝间,就听董小宛说道:“各位,请尝尝我特地带来的绍兴女儿红。” 说着,董小宛转身,和那侍女一起,去搬身后的一个酒坛。 可是那酒坛看着就不小,定然有些重,而董小宛和侍女的衣服,也都不方便弯腰。一旁的张煌言见状,赶紧起身,想去帮董小宛将那酒坛搬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董小宛故意的,还是张煌言不小心,两人同时去挪那酒坛之时,他们的手居然碰到了一起。 董小宛和张煌言,同时将手抽了回来。 董小宛尴尬一笑,转身回到了座位上。而张煌言则是干咳了一声,继续去抱那酒坛。 当张煌言将酒坛放在了桌上的时候,侯恂见他脸色绯红一片。 “玄著,你怎么了?” 侯恂关心地问,他觉得很奇怪,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么这张煌言现在脸色如此通红通红的?是不是发烧了? “没……侯大人,我们没事。” 侯恂一愣,道:“你们?什么叫你们没事?” 听了侯恂的话,张煌言的脸更红了。 “哈哈,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就有劳玄著了,来,倒酒。” 侯恂估计是张煌言口误了,当下,喝酒重要,况且是绍兴的女儿红,多少年没喝过了。于是,侯恂也就不去追问了。 张煌言筛了一觞酒,又轮流将酒倒入众人身前的陶杯之中。当他走到董小宛的身侧,一股香气悠然入鼻。可是,他并没有分散注意力。 董小宛也注意到,张煌言倒酒之时,酒液注入杯中,没有抖动,也没有溢撒。只是张煌言在给她斟满酒之后,轻轻说了一声:“得罪了。” 那声音很小,只有董小宛听到了。 待酒满之后,小院的主人,唐显悦首先端起酒杯,向诸位敬酒。 既然今天这酒菜是董小宛所做,也是董小宛送来的,大家又向她也敬了一杯。 第197章 香送方巾 玄著直男 第一百九十七章香送方巾玄著直男 敬了两轮酒之后,大家也算是熟络了。于是,几人便开始边吃边聊。因为有董小宛这位特殊的客人,侯恂几位官员只聊诗词风月,暂时不聊打打杀杀,至于那个左良玉,也就被自动屏蔽了。 侯恂等人都明白,董小宛来这里,就是左良玉想平息侯恂的怒气,并向朝廷示好。 在座之人,都是精于诗词之道的,写文章也都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张煌言似乎对董小宛所说的,都没有听进去。除了董小宛介绍她的菜式的时候,张煌言认真听了。 其他时候,张煌言都是低头吃菜,细细品尝,一言不发。 董小宛和侯恂及袁继咸、唐显悦聊的很开心,唐诗宋词、苏黄米蔡,董源范宽等等话题,几人交谈起来,非常有共同语言,可以说到一处。 侯恂、袁继咸、唐显悦,这三人都是中过进士,入过翰林,当过编修的才子。他们发现,这董小宛的文化修养和见地,颇深,并不比他们差。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三人都发现,这董小宛总是不时地,看向张煌言。而张煌言,虽然是不停地低头吃,可也也能感觉到,这董小宛时不时地偷偷地暼他。 本来,这唐显悦正眉飞色舞地,说着宋代,辛弃疾与陆放翁,两人诗词豪放的区别之际。突然,董小宛打断了唐显悦,说到。 “唐大人,说到豪放的诗词,婢以为,还是岳武穆的《满江红》最见真性情!对了,张大人,”董小宛转向张煌言道。 “您之前,在朱仙镇岳飞庙,所撰写的《满江红·怀岳忠武》,真乃是忠义之词,磅礴之句,震撼人心呀!” “嗯,哦,”张煌言还是有些脸红地说道,“董小姐谬赞了,言不过有感而发。” 董小宛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领方巾,说道:“小女听到张大人所做《满江红·怀岳忠武》后,被这首词的雄浑所动,甚是喜欢。张大人,哦,众位大人请看,这乃是婢所绣的《满江红·怀岳忠武》。” 董小宛摊开了方巾,袁继咸一眼,就认出了这方巾上的刺绣方法——苏绣。原来,袁继咸在江南,见过很多苏绣的装饰,是个懂行之人。 只听袁继咸说道:“董小姐,您这苏绣的水平,真可谓是炉火纯青了!” 听到袁继咸的赞扬,董小宛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一笑。 侯恂虽然不懂得什么苏绣,可他也看得出,这方巾上的字,十分大气,不像是出自温柔女性之手。而这娴雅的苏绣,让张煌言的《满江红·怀岳忠武》,格外鲜艳,更多加了几分灵气。 更关键的是,那字体,一气呵成,绝对是艺术品。 侯恂挑着大拇指,赞道:“哎呀,董小姐真是厉害呀!” 其他人也是夸赞不已,只有张煌言看着那方巾,一言不发。 “若是张大人喜欢,小宛愿将此物,送与张大人。” 听董小宛这么说,本来热闹的酒桌,立刻安静了下来。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地看着张煌言。顷刻间,袁继咸和唐显悦眼中,便有了几分艳羡的神采。而侯恂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此时的张煌言,也是吃惊地长大了嘴巴,看着董小宛。 这方巾、香囊等物,乃是姑娘贴身之物。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女孩子用过的东西,怎么可以让男人再用,况且是贴身之物。 董小宛将方巾赠与张煌言,此中含义,不言而喻。 “这……这……”张煌言有些说不出话来。平时战场上的果断,此时已经全都变成吞吞吐吐,不知所措了。 “玄著,”侯恂笑着说:“此物,你一定要收下!” 听侯恂这么说,张煌言突然意识到,此女可能是左良玉派来的细作,是左良玉在施美人计,诱惑、分化自己与侯恂等人的关系。而侯大人,一定是想来一个将计就计。 如此分析了一下,张煌言明白了,于是他便双手接过了方巾,说道:“多谢。” 而董小宛脸上也是微微一红,笑着,又敬了大家一杯酒。 酒宴过后,董小宛又在唐显悦这里画了三幅兰花,题字之后,一并送与了众人。得到董小宛书画的几人,心中甚是高兴。 有趣的是,这提款的书画,董小宛并没有送给张煌言。 待董小宛走后,侯恂带着袁继咸和张煌言,来到了驿馆休息。 当夜,张煌言被侯恂叫到了卧室。张煌言本以为,这侯大人一定会和他说将计就计的事,可没想到,侯恂所说的,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进得侯恂的屋子里,张煌言道:“侯大人,今日这董小宛将那绣字的方巾交与我,您看是不是左良玉有什么阴谋。” 侯恂笑着一摆手:“玄著呀,你可知为何今日董小宛对你如此特别?” 说实在的,现在张煌言就怕侯恂提这样的问题。现在的张煌言只有二十四岁,虽然家里也想给他提了亲事。可是,一来张煌言一直准备应试,二来,张煌言志向高远,天下未定,何以为家。 因此,这婚事也就一直拖着,没有办成。 张煌言听侯恂所说的话语中,有调侃他的意思,便有些不快地说道:“侯大人,这董小宛可是左良玉的人,我们应当小心谨慎才对呀。” 侯恂似乎没有要停下来调侃的意思,笑道。 “就算是左良玉的人,玄著,你也可以把她拉到我们这边呀。哈哈!” 张煌言脸色一红,心中已经对这个老猴子的不着调,有些生气了。 “侯大人,天色一晚,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明日还要与那左良玉……” 话到一半,侯恂又伸手打断了。 “玄著,今天我找你,不是要和你说这个什么阴谋阳谋的。那个左良玉,呵呵,老夫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与此人共事多年,此人贪心比野心大,拳头比胆子大,勇武有余,而智谋不足。我之所以认为他不会造反,就是因为此人没那个胆量。呵呵,总之,他没什么好怕的,不用担心。” 第198章 恋绝世爱 成惊世情 第一百九十八章恋绝世爱成惊世情 贪心比野心大,拳头比胆子大,听了侯恂对左良玉的评价,张煌言觉得很有意思,便轻声笑了一下。 笑过之后,张煌言还是有些担心地问:“侯大人,难道您就不担心,这个女人是左良玉的美人计?” “哈哈,美人计?女人对于左良玉来说确实是有用,不过,这女人和女人不同呀。” “侯大人何意?女人和女人有何不同?”张煌言被侯恂的这个说法,搞的有些懵。 “玄著,你要知道,这董小宛绝非是普通的女子,绝非金钱所能动。就是左良玉想利用她,最多,只能是利用她来讨好我们。若是左良玉想利用她行阴谋之策,这董小宛一定会发觉,且断然不会做的。” “侯大人,您为何这么确定呢?”张煌言皱着眉头问道。 侯恂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直觉。” 张煌言无语,他不知道这老猴子为何变得如此不靠谱,难道是董小宛的美色影响了他? 侯恂也发现了张煌言表情中的质疑,于是他补充道。 “玄著,你要明白其中道理。嗯,我的意思是,这个董小宛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她虽然算是左良玉的婢女家奴,可她并非左良玉心腹。且董小宛在江南一地颇有艳名,声望很高,断不会自污的。” 张煌言觉得侯恂说的也有道理,便点头说道:“若是此女真如侯大人所说的,并没有什么目的,那我放心了。” “可是,”侯恂又道,“今日,她送你贴身的方巾,这方巾上又有你的诗词,这可是很有目的啊!玄著,你觉得,她的目的,是什么吗?” 张煌言刚刚放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若说这袁承志是钢铁直男,那这张煌言,就是千年玄铁直男,不仅硬,还冷得要命。对于这情爱之事,他从来没有多想过,对他来说,抱着崇祯17睡,那才能睡的最舒服,最安心。 侯恂看着张煌言家那木讷的表情,拍着腿,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怎么样,玄著,这女人,可比八旗的铁骑还难对付吧!哈哈哈!” 听了侯恂的调侃,张煌言也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脑瓜子,笑了。 虽然是又硬又冷,但却不傻。董小宛什么意思,张煌言还是能够猜测出些端倪的。只不过是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事,因此,在他的心中,就将这情感给自动屏蔽了。 张煌言不喜欢这董小宛吗?怎么会,这董小宛如仙女下凡一样,是个男人都会多看几眼。尤其是今天,这董小宛已经算是表白了,张煌言当然知道。 血肉之躯,怎么会真的又冰又冷,况且张煌言还是如此的热血。他只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有些惧怕。 “可是……”张煌言欲言又止。 侯恂继续说道:“玄著,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大,嗯,他也有这么一个女子……” 听侯恂这么说,张煌言也是一愣。侯恂的儿子,侯方域他是见过的。侯恂在洛阳养病的时候,此人便从老家到了洛阳,照顾了侯恂几日。 可是,在与其交流之中,张煌言好像听侯方域说过,他并没有婚配。 侯恂没有理会张煌言,自顾自地道:“此女也是出身青楼,嗯,可是她也是颇有风范。本来,我侯氏虽非名门,可这女子出身太过……哎,总之,我儿提出要娶此女的时候,我是断然拒绝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改变了主意。” 听侯恂这么说,张煌言也有了兴趣,他很想知道,什么事情,会让这个侯恂同意儿子娶一个青楼女子。 “去年,我老猴子还在狱中的时候,阮大铖这个家伙怂恿国丈周奎,要让那女子进宫伺候皇上。若是皇上不同意的话,再把那女子送给吴三桂或者是左良玉做妾。” 听到这里,张煌言好像明白了什么,说道:“此女子可是陈圆圆?” 侯恂摇摇头,说道:“不是陈圆圆。陈圆圆的事情,要比这个事情还要早。而且,那女子叫李香君,不叫陈圆圆。” 听了侯恂说出李香君的名字,张煌言登时愣了一下,然后问道。 “是不是那个,不愿北上进宫,为等情郎头撞栏杆,流血染红折扇的那个李香君?” 侯恂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哎,这个事,你也听说了啊。” 张煌言道:“原来个那个情郎,就是侯兄呀!侯兄真是个情种啊!” 作为读圣贤书的侯恂,听有人夸自己的儿子是个情种,那心情着实不怎么好受。而张煌言这么说,完全是无心之言。 “准确的说,那阮大铖安排了田仰,带着迎亲的队伍,去找李香君的花楼。可是,没想到这李香君如此贞烈,头撞在了栏杆上,鲜血淋漓,也不愿意嫁。” “真烈女呀!那后来呢,您同意让李香君入门了?”张煌言道。 “哎,”侯恂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让李香君入门,是陛下的意思。” 张煌言听了更是惊讶,怎么这皇帝还管起了大臣的家务事了。 侯恂道:“出征河南之前的一日,我与陛下在御花园中饮酒。不知怎么,陛下就突然与我说起了侯方域和李香君的事情。” “当时,我也和陛下说了,虽然我也很认可李香君,但这侯氏家族毕竟人多,要让李香君进门,着实有些困难。” 张煌言像听故事的小孩子一样,着急地问:“那之后,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自古英雄不问出身,他希望我可以成全了侯方域和李香君。” 张煌言有些感性地说道:“若是真的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也是一状美谈!可是,这李香君的出身,就是皇帝不说,这世俗的眼光……” “所以,”侯恂笑着说,“陛下让钱谦益去办了一件事,估计年底就会有消息了。” “办什么事?” 侯恂不怀好意地看了张煌言一样,张煌言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了。皇帝帮着侯家接受李香君,张煌言为何如此着急呢? 第199章 无耻纨绔 不速而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无耻纨绔不速而来 张煌言自觉失态,也是尴尬一笑,说道:“言很想知道,陛下有何巧计行?” 侯恂笑道:“哈哈,玄著,陛下的办法,你绝想不到的!陛下让钱谦益,找到了苏州的冯梦龙,让冯梦龙根据李香君的事情,编一折戏。” “编一折戏?”张煌言惊的张大了嘴巴,心道,这是什么套路? 张煌言对于皇帝的想象力,一直十分敬佩。可此事,用如此想象力,还是让张煌言对朱佑俭的天马星空,弄得有些晕乎。 “是呀,”侯恂继续道:“陛下说,要用这一折戏,把李香君的贞烈传于天下,传于后世,让侯方域和她的那个、那个叫什么……” 侯恂好像努力在想着什么,突然,拍了一下大腿道。 “对!是叫爱情!没错,是爱情!陛下要让他们两个爱情,被世人所知,被世人认可。” “爱情?爱情是何情?”张煌言不明白这爱情是个什么。 侯恂撇嘴道:“这个吗,我也不懂。我问了陛下,呵呵,陛下居然也说的不是很明白。不过,相信,这爱情,应该是个很美好的东西。” 从侯恂的房间中走了出来,张煌言没有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只是闲逛。 抬起头,他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今晚的月色,特别的美,真的是特别美。 于是,不由得轻轻吟道:“一泓秋水剪峒神,绀发月眉看逼真;慧明静庵林下客,烟霞色相画中人。” 一首诗,有心而发,朦胧中,似是看到了董小宛的双眸。 可他不知道,此时的董小宛,正在麻烦当中。 原来,离开了唐显悦的家宅之后,董小宛便回到了左良玉的军营里。因为太晚了,董小宛想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去向左良玉报告此次外交事宜。 左良玉对董小宛还是礼遇有佳的,他在这军营中,单独为董小宛寻了一处安静之所,方便她居住。 平时这里,没有左良玉的命令,谁都不敢来。但唯独一人,经常来做不速之客。此人,便是左良玉的公子,左梦庚。 当夜,董小宛刚一回来,就看见这左良玉的公子,左梦庚坐在她的床上,正抱着一个酒杯,自顾自地喝酒。 烛光之中,董小宛看得左梦庚的脸,因为喝酒,红的好像猴屁股。而且,眉宇间,还略带了一些怒色。 “小姐……”. 一个丫鬟,一脸泪痕地跑到了董小宛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没事,别哭,你去休息吧。” 不用问,董小宛都能猜到,刚才大概发生了什么。 自从董小宛进了军营,军营之中的军官,包括左良玉,对董小宛都是很有礼貌。当然,军官有礼貌,那是因为,他们把董小宛当成了左良玉的小妾。这大帅的小妾谁敢妄想? 而左良玉对董小宛,可没有那样的心思。 因为左良玉知道自己的情况,他的身体已如日暮西山了。看似强健,可平日里,骑马开弓,对他来说,甚是勉强。而这女色,他就更是没有什么渴求了。 更重要的是,这董小宛对于左良玉来说,还有大用处。自从知道这国舅用陈圆圆拉拢吴三桂之后,左良玉也有了这个想法。他是还想混迹官场的,这艳命远播的董小宛,可是他这个武将,结交那些文臣,最好的手段。 今夜,董小宛做的外交工作,就是很成功。 可是,这官二代左梦庚可不管这些。左梦庚不仅贪生怕死,还贪财好色。他也几次向老爹讨要董小宛,左良玉则是明确告诉他,董小宛可不是军妓,有大用处。 爸爸的心思他不懂,可这美女就在身边,怎么能轻易放过?因此,左梦庚便经常来骚扰董小宛。 而董小宛也知道,这位少帅不能得罪。于是,这出身花楼之中的董小宛,使出浑身解数,对付这位的少爷羔子。至今,这个左梦庚都没有得逞。 董小宛微笑着说道:“是少帅呀,侬又来婢这里了,哈哈。” 听到董小宛那甜美的吴语之声,左梦庚两眼闪着异样的光彩,登时就没有了怒容,反而一脸喜色。 说道:“哎呀,小宛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等你好久了,一个人喝酒好生的无滋无味,来!快来陪弟弟喝酒呀!” “这酒伤身,少喝。要是少帅真把我当做姐姐,那就快把酒放下。这做姐姐的,怎么能看着弟弟如此纵酒伤身呢?” “没事!没事!哈哈,我这酒越喝就越有力气呢!姐姐可知武松吗,我就和那武松一般,有一分酒就有一分酒的力气,有十分酒就有十分酒的本事!” 左梦庚越说越有精神,而董小宛表面微笑,神情泰然自若,可是心中,则是小心翼翼地盘算着,今夜如何打发了这个小爷。 “哎,可惜了。”董小宛突然叹道。 “姐姐可惜什么?”左梦庚诧异道。 “婢只可惜,没有这少帅做弟弟的福分呀!”董小宛用打趣似的口吻说着。 “哈哈,当然有!当然有!姐姐不仅有少帅弟弟,还会有少帅相公哪,哈哈哈!” 左梦庚摇晃这身子,就要从床上坐起来,来抓董小宛。 虽说董小宛出自青楼,可是,这营帐也算是她的闺房了。女人的闺房哪能随便进,而床,更是敏感。左梦庚坐在董小宛的床上,就是一种对董小宛的轻佻和羞辱。 左梦庚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董小宛神色如常,装作不知道。 “姐姐,来,陪弟弟喝一杯。过了今夜,我去找爹,让他答应我们的婚事。” 左梦庚一边说,一边走到了董小宛的身边。一只手搂着董小宛,另一只手则是把酒杯贴到了董小宛的嘴唇上。 董小宛并没有挣扎,对付这样的那人,董小宛的经验十分丰富。所谓绿茶婊、心机婊的那些种种,在董小宛面前,给她提鞋都不够。 董小宛将唇边的酒一饮而尽,左梦庚看着是心花怒放,将杯子放在桌上,将董小宛抱在怀中,就想要再进一步。 第200章 犯而不校 百般周旋 第二百章犯而不校百般周旋 看到左梦庚放下酒杯,张开双臂就要抱过来。董小宛用手,轻轻地挡住了左梦庚,紧接着,脸上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小宛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董小宛如此变化,左梦庚奇怪地问。 “弟弟就会哄我,我董小宛的命,就是如此之苦呀!呜呜呜……”说罢,董小宛居然哭了,眼泪直流。 “小宛姐姐莫要如此,明日我们就成亲,好不?某定不负姐姐!” 看到董小宛哭的梨花带雨,左梦庚赶紧安慰道,而刚才那色心,也立刻被搅的烟消云散了。 “成亲?”董小宛抹了抹眼角的泪,说道,“婢出身低贱,少帅可是宁南伯之子,就是公子能容我,左家如何容得了我?” “哦?哈哈,”左梦庚不以为意地说道:“姐姐莫要担心呀,正如姐姐所说,我可是宁南伯之子呀!这爵位迟早是我的,哈哈。那皇帝老儿也答应过,把武昌给我左家,到时候,你我在武昌逍遥,管他谁说闲话?再者说,我是家主,我不嫌弃姐姐,谁敢说什么?” 董小宛听了,冷笑一声,说道:“呵呵,少帅,那你说,我董小宛是今晚随了你,还是等你袭了爵位之后,再随了你呢?” “这……”左梦庚有些语塞了。 表决心,说大话,装体贴,这些手段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以。想哄董小宛,那左梦庚可真是有些想瞎了他的狗眼了。 看左梦庚的脸色沉了下来,董小宛继续要给他些颜色,便说道。 “少帅,我知你心中有我,小宛也不想再靠卖笑为生,继续漂泊。可是,就算是卖笑,就算是漂泊,那也是看着老爷们的脸色而已。” “可若是现在,我跟了你,那我不仅要看老爷的脸色,还要看那些太太,姨娘,甚至是丫鬟、婆子的脸色。我董小宛虽然是个弱女子,可也不想如此过活。少帅,恐怕,你与我无缘啊……” 说着话,董小宛又是委屈的要哭出声来。 按左梦庚的计划,今天晚上,要么董小宛顺从,要么董小宛反抗,总之,今晚必须见分晓。可是现在,这董小宛表现出了顺从,但又因为他左梦庚自己的原因,不能随了心愿。 这让左梦庚实在是难受,却也不能用强。人家董小宛都已经答应了,可你又不能给人家一个体面的生活。 若真的用强了,而董小宛要的,你左梦庚又没有兑现。那势必就会有人说,少帅失信于一个青楼女子,如此一来,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听了董小宛的话,本来志在必得的左梦庚,脸上出现愁云。他自行放开了董小宛,择了一把椅子,慢慢地坐了下来。眉头紧皱,不知道在那里想什么。 董小宛上前,走到了左梦庚的身后,两手搭在左梦庚的两肩上,弯下柳腰,轻轻在左梦庚的耳旁说。 “少帅,你不要着急,小宛等你,等你光耀门楣之时,风风光光地迎娶小宛过门。” 说完,董小宛微微一笑,然后,给左梦庚倒了一杯茶。这茶,可是凉的。 倒茶,而不是倒酒,这就意味着董小宛已经把话说明,不想再浪费时间,现在想要逐客了。虽然这左梦庚心中有些不舍,可是,董小宛的几句话,非但没有激怒他,反而把他的妄想都打没了。 于是,左梦庚灰溜溜地走出了董小宛的大帐。 不过,他刚出门的一刻,回头向董小宛说道:“你等着!不出一年,某一定娶你!” 董小宛的脸上一副认可、且期待的表情,但心中却是十分地鄙夷。 左梦庚浑浑噩噩地走回了自己的大帐,此时,帐中,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军妓,已经收拾好了床,并躺在上面,正等他回来。 一见左梦庚回来,那军妓娇声道:“少帅,你才回来呀,等的奴家好辛苦呀。” 说罢被子一撩,一片雪白。 而左梦庚,却是一把将这军妓拎了起来,骂道。 “你也不去照镜子,什么德行!搔首弄姿,看着就恶心!滚!” 骂完,用力一推,将那军妓甩了出去,然后,摔倒在地。 倒地后,那军妓赶紧起身,抱着衣服跑就往外跑。她强忍着哭声,因为她知道,一旦惹怒了这个少帅,连命都会保不住。赶快离开,方是上策。 发泄过怒火的左梦庚,坐在帐中,冷静了一下。可许久之后,心中好像还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直在翻腾着,让他久久静不下了。 “来人!”左梦庚大喊了一声。 一个军卒跑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说:“少帅,在!” “你去,把高人请来。” “是!” 军卒听了,不敢耽误,领命称诺后,便跑的了出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听门外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道:“少帅,可是叫在下来呀?” “先生快请!”左梦庚应道。 门帘应声挑起,一个身材矮小,微胖,着白色鹤氅,手握羽扇,白巾白鞋的中年人,进到了帐内。那人生得也是面目白净,八字胡修的甚是整齐,一副仙风道骨的扮相。只是那人的眼睛,明亮之中,似有狡黠之色。 进得门来,那人一抱拳,说道:“少帅,这般时光,叫在下来,不知有何事呀?” 左梦庚道:“先生,请坐,哎,其实,今日……这……” 左梦庚欲言又止,而这位先生似乎很有耐心,也不说话,只是一边微笑,一边手摇羽扇,看着左梦庚。 “唉!”左梦庚好像下了好大的勇气似的,说道:“先生,我身为大帅之子,却不能有所作为,真是……” 说完,左梦庚一锤桌子,眉头皱了起来。 这位先生笑道:“少帅,您这话是从何说起?您贵为宁南伯之子,大帅又分出一支队伍给您,让您攻宜昌。这可以大帅要让您建功立业呀,怎么能说没有作为呢?” 左梦庚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而这位先生似乎是看出左梦庚心中有难言之隐,也没有催他,只是坐在了一旁。倒了一杯酒,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饮了起来。 第201章 白衣先生 献策少帅 第二百零一章白衣先生献策少帅 “徐先生……”过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左梦庚终于再次开口了。 “这董小宛,与在下情投意合,可是,你是知道的,我求过我爹多次了,可我爹就不同意。”左梦庚说完,低下头,叹了口气。 “这个吗……” 白衣的徐先生似乎也觉得此事有些头疼,面露难色道:“少帅,这个……恐怕在下无能为力。” “先生……”左梦庚有些焦急地说。 “不是在下不想帮忙,”白衣徐先生解释道,“这个事情,乃是少帅家事,在下实在不敢妄言呀。” “先生,您足智多谋,就给在下出个主意吧。” “天晚了,少帅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完,这位徐先生起身,转身就要走。 “锵!”的一声。 寒光一闪,突然间,一把利刃,横在了徐先生的白衣的前面。 “先生,自古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自我二人相见,我与那董小宛就生出相互爱慕之情!昨日,爹已经说了,有先入川者,就将董小宛送给他,这是什么话!” “小爷的爱妾,怎么会被他人得到?觊觎也不行!” 左梦庚的大喊大叫,面部扭曲,声音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白衣徐先生心道,这位少帅真的是恬不知耻。你们哪里是什么相互爱慕呀。分明就是你馋人家的身子,你下贱!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那白衣徐先生说道:“少帅!这里可是在军营,你莫要如此高声呀!” “怕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左梦庚,就是要那董小宛!” “少帅呀,您听在下一句劝,这女人如衣服,莫不可因为女人……” 白衣徐先生劝了一句,他知道,此时,这个左梦庚喝了酒,心中又闷气,多说无益。努力相劝就是白费力气,不如等他酒醒了,气消了,自然也就没事了。 听了白衣徐先生的劝说,这个左梦庚不仅没有酒醒气消,反而更加悲伤。 于是,徐先生又跟了一句:“少帅,您可以向大帅请命,夺下宜昌后,随即从水路进四川。到那时,既成就了少帅入川的功业美名,又能得到董小宛,岂不是美哉?” “况且,大帅说的是入四川,又没说是打下四川。等您进了四川,就是没打仗,或是只打了败仗。只要您留在四川,难道大帅会爽约,不把董小宛给您吗?” 听徐先生说完,左梦庚低下头,开始思索了起来。 “少帅呀,我看大帅还是偏爱您的,”白衣先生继续说道:“这宜昌,号称川鄂咽喉,乃是水路入川的门户。哈哈,据说,宜昌虽在湖北,可是,当地人说话的口音与四川无异。若是少帅拿下宜昌,不就等于一只脚踩在了四川之地了吗?” 徐先生说这个话,并非只是劝慰左梦庚。 左良玉将进攻宜昌任务给到了左梦庚,正如这白衣先生所说,是左良玉想给左梦庚成就功业的机会,只是这个左梦庚没有看出来罢了。 左梦庚眼珠一转,觉得徐先生说的有道理。 "可是……"左梦庚欲言又止。 徐先生道:“少帅,多想无益,现在,您需要做的,就是领兵拿下宜昌,然后,沿江而上,直取巴渝。若是再能进入成都府,砍下张献忠的脑袋,那您的功劳,比起大帅,可是更要高啊!” 这句话,可就是徐先生不厚道,在忽悠左梦庚的了。 拿下宜昌,还算比较现实。别说拿下成都了,就是拿下渝州,就凭他左梦庚,哪有这个本事。而砍下张献忠的头,更是痴人说梦了。 对于这个以狡猾著称的张献忠,他老子左良玉都搞不定,他又有几分斤两?可这徐先生的几句话,将左梦庚的热血又点了起来。 “哈哈哈!徐先生果然大才!他日,某面南背北,徐先生定为宰相!上柱国!” “嘘!~”那徐先生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赶紧走到了帐外,掀开门帘,四下张望。 见四下无人,只有两个忠于左梦庚的站岗的哨兵,这才放心回到了帐中。 徐先生小声对左梦庚道:“少帅,您小点声啊!这话让人听了,会很麻烦的!” “怕什么!”左梦庚依然是毫不在意的态度,说道:“我爹不是也说了,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尔!” 徐先生道:“道理是没错,不过,小心还是必要的,毕竟……” “没事的,徐先生,你不是也说了吗,现在,这武昌城中,小孩子都在唱,大工断坐江山,哈哈,这大工断,不就是左吗?坐江山,哈哈,就是左江山。我左氏,迟早为天下主,不用怕!” 徐先生摇摇头,他不敢告诉这个左梦庚,这句谶谣,其实是他派人在武昌散布的。他本来想用这个谶谣逼左良玉造反的。可没想到,自从左梦庚听到了这个谶谣后,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个白衣徐先生,就是原来李自成手下的谋士,宋献策。 此人学识渊博,尤精通精于奇门遁甲,及图谶等术。曾几何时,流落江湖,以“道术”为生,为人占卜吉凶祸福。 后来,加入了李自成的军队,数次为李自成出谋划策,深受李自成的敬重。甚至,凡有战役战斗、制定计划,李自成都要请这个宋献策占上一卦。 李自成自北京城外一战,被关寿打散,宋献策便逃了出来。与李自成的另外一为军师,牛金星不同,他没有跑去,和河南或是关中的大顺军会和,而是给自己算了一卦。 卦中有相,荆楚之地可安身。于是,宋献策便来到了襄阳。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之中,宋献策遇到了左梦庚。当时左梦庚正在一处道观,为左良玉占卜。 此时,宋献策正好在这道观中借宿,顺理成章地,宋献策为左梦庚拆解卜辞,并且全部应验。 左梦庚断定,这个宋献策为高人,于是,就将这个改名为徐策的宋献策,请到了自己的军营内,而没有将宋献策推荐给左良玉。 第202章 老友相见 各怀心思 第二百零二章老友相见各怀心思 左梦庚将宋献策留在自己的身边,这可就违背了宋献策的想法。 宋献策是想做宁南伯的军师,而不是少帅的幕僚。于是,为了能够使得左良玉造反,换的自己的一个好机会,宋献策便派人道武昌,散布这谶谣。 这大工断,便是左字,断了一捺。坐江山,一是指左氏坐江山,二是这坐江山,就是左江山,说明这左氏,至少得一半的江上。 宋献策早就看出这个左梦庚,着实是个色厉胆薄之辈,现在又是如此的得意忘形。 和他谈及天下大事,只会降低自己的智商,于是敷衍道。 “哈哈,少帅所言甚是。不如,今日就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那侯恂要来了,明日,一定还有大事发生的。” “好,军师说的对!有劳军师了,明日,我找个机会,向父帅请命,尽快进攻宜昌!” 听左梦庚这么说,宋献策告辞出了他营帐。走的时候,嘴角还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 第二天一早,侯恂、唐显悦等四人,一起到了襄阳府衙的门前。此时,府衙门前,锣鼓喧天,旌旗招展,士兵身穿崭新的衣装,铠甲鲜明、英姿勃发,站列两厢。 台阶之上,站着一个身穿明光大铠的高大将领。这位将领,就是左良玉。而他的身后,一干武将,也是列队站好,等待着侯恂他们。 看到侯恂从街巷的一角转出,左良玉赶紧跑下台阶,迎了过去,离着老远就喊。 “哎呀!侯公,想煞良玉,想煞良玉了!” 左良玉之所以叫侯恂为侯公,并非侯恂是公爵身份。而是因为侯恂举荐左良玉之后,左良玉便在侯恂的府内听令。那段时间,可以说,左良玉即是侯恂的手下,也是侯恂的家臣。 听左良玉如此称呼自己,侯恂也笑道。 “哈哈,左帅,你现在已经是贵为宁南伯了,哈哈,侯恂可比不了您了。按理,当侯恂拜见左伯才对呀。” 说着,侯恂一抱拳,就要躬身行礼。 左良玉一见,一把抱住了侯恂的两臂,说道:“哎呀!侯公呀,我左良玉有今天,都是拜您所赐,某不敢造次,就请侯公莫要调笑了。”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昨日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了。 “来,昆山,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侯恂拉着左良玉的手,笑着,又与袁继咸、张煌言二人见礼。 其实,这袁继咸和左良玉,二人十分熟悉。而且,袁继咸也数次替左良玉背锅,也算是左良玉的恩人。 这些人中,唯一没见过左良玉的,就是张煌言。 左良玉见了张煌言,非常客气,主动行礼,并报上了名字。丝毫没有骄兵悍将的姿态,这不仅让张煌言有些惶恐,就连侯恂、袁继咸的心中也有些诧异。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觉得,几年不见,这左良玉已经从一个悍将,变成了官僚。 左良玉出身行伍,本以为,只有敢打敢杀,才能有出路。可渐渐的,左良玉发现,卖命太危险,打仗最多能多挣几个钱。 想有个好的未来,就必须当大官,而要当大官,就要学会拉关系,学会结交朝中重要的官员。就算是结交不到,至少也别轻易得罪人。 现在的左良玉,见到官员,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哪怕是低等官阶不高的,也是谨小慎微,生怕朝廷中有人说他居功自傲,有不臣之心。 除了客气之外,这金银、美女,左良玉送起人来,也是好不吝啬。左良玉也是靠着这样的手段,平步青云,即便是打了败仗,朝廷之中,依然有好多人为他说好话。 看到左良玉如此客气,张煌言也是谦恭还礼。昨天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提起。在他们心中,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 等到了唐显悦的跟前,左良玉笑着说:“哎呀,唐巡抚,这几日没见,公事操劳,您辛苦了。” 唐显悦也是笑着说:“宁南伯客气了,哈哈这几日,唐某的事情,都已经让宁南伯这边给做了,唐某也是难得闲暇了几日呢。” “哦?有这种事?哎呀,您是襄阳巡抚,这左某的下官怎可以越俎代庖?” 说完之后,左良玉喊了一声:“中军何在?” “大人,在!”左良玉身后闪出一名军官。 “传我军令,整理好巡抚大堂,分出三十名军士,充作唐大人的衙役。唐大人乃是襄阳巡抚,朝廷命官,我等当尊令行事。” “是!”中军听了,便下去办理此事了。 “哎呀,”唐显悦听了,笑着说:“左帅呀,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唐显悦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当初就是你左良玉的士兵,在巡抚衙门大吵大闹,甚至是捣毁了官府,现在,见了侯恂就客气了,派人还修葺府衙。 这个人情,唐显悦是不会领的。 唐显悦不领情,左良玉也明白,这些个家伙可不容易摆平。不过,现在他也不怕。对于之前的地方官,左良玉的士兵别说捣毁官府,就是把朝廷命官打个满地找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只不过你这巡抚,多少也是三品大员,襄阳的主事。对你客气,也只是看在朝廷的面子上罢了。 几人又是说笑一阵,便随左良玉的中军,在一行士兵的保护下,走进入了左良玉的军营。队伍行进之时,左良玉为侯恂准备了八抬大轿,同时,也为袁继咸和唐显悦准备六人抬的轿子。 三人稍作推让,不过,最后还是笑着,坐进了轿子之中。而张煌言依旧是骑马,随后跟进。 进到了左良玉的军营,三人下了轿子,看到军营门口,昨日那个不知礼数的军官,正绑在大纛旗的旗杆上。 左良玉上前道:“侯公,此人已被我仗二十,绑在此处一天一夜了,等待侯大人的发落。” 侯恂看了看这个家伙,他的后背已经是被打的皮开肉绽了。溅到旗杆上的血液,也因为风干的关系,变成了黑色。看来,左良玉确实严格地惩罚了他。 不过…… 第203章 斩杀亲兵 侯爵跌面 第二百零三章斩杀亲兵侯爵跌面 侯恂看到那人的惨像,对左良玉说道。 “昆山,陛下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呀,若是有人说,你左良玉连侯恂都顶撞,那就不好了。“ 听侯恂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左良玉心里也是一震。他原本想的是,看到自己对此下属严厉处罚了,心里的火就没有了。 他料想侯恂一定会心情不错地,饶恕了这个家伙。他认为,侯恂最多就是说几句,让自己日后严格约束属下的话,可是,没想到侯恂会这么说。 “侯公,您的意思是……” “昆山,你想想,若是此人只被责打一番,那就会有人说,一个宁南伯的下级军官,就敢在大庭广众知悉顶撞了朝中的一品大员。而对其的惩罚,仅是责打了事,那他左良玉,日后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左良玉听了侯恂的话,彻底明白了。这次,侯恂来找他,绝非是像之前,二人在解开封之围的时候,侯恂书信求左良玉出兵的那种态度。 这次,侯恂的态度非常强硬。 “侯公,那依您所见,我该怎么办?” 侯恂瞥了那人一眼,厉声说道:“没有紧急军务,不顾百姓安全,在这大街上快马疾驰。顶撞朝廷官员,拔刀相向,张煌言,你是八字军的都统,按军法,该当何罪?” 张煌言道:“按军法,当斩首,悬头营门!以儆效尤!” “这!” 一听这话,左良玉的汗都下来了。在自己的营帐内,要杀自己的人,这可不是说你侯恂不给面子,简直是当着全天下,打自己的脸。 侯恂看左良玉皱着眉,呆立不动,继续说道:“昆山,如果你下不了手,在下可以帮你。” “在下”二字,侯恂说的重了一些。口吻中,颇有你要不杀,我就和你绝交的意思。 别人绝交了,也就绝交了。可若是和这侯恂绝交,那左良玉可就不用在混了。 侯恂推荐了他,又提拔了他,李自成攻下开封,这左良玉按兵不动,侯恂则是把所有的黑锅揽了过来,只字不提左良玉。此事,朝廷何人不知? 于公,侯恂是军机大臣,四川总督,算是左良玉半个上级。于私,侯恂可是左良玉的恩人。若是以后,侯恂真的以在下相称,那天下的官员,谁还会看得起左良玉? 可是,若当着自己的下属,杀掉自己的人,那自己的威信会被折去多少? 在权衡了利弊之后,左良玉还是决定,杀了此人。大不了,安抚此人的家属,等侯恂走了,再让士兵劫掠一通,补一补士气,也算是补偿了。 左良玉对侯恂一抱拳说道:“不!侯公,良玉在侯公手下,受教颇多,但至今,还是不能有所悟。今日,侯公教诲,良玉当谨从之。” 说完,转身,对营中将士说道:“众将士听令,日后,再有纵马于街市者,定斩不饶!刀斧手何在?” 看到左良玉要动真格的,那绑在旗杆上的军官大声含冤。 “大帅!您不是说做做样子嘛!我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刚会走路的孩子!您要杀我,让我如何……” 还没等他说完,左良玉命人,将他的嘴巴堵上。 听到这军士大声喊冤,而侯恂心中骂道,你这左良玉的军将,毫无军纪可言!抢百姓的时候,如狼似虎,哪个也不比那闯贼差。 杀你,一点也不冤! 稍顷,刀斧手上来,将鬼头大刀一挥,好大一个颗人头地上乱滚。颈上鲜血,喷出丈许高。 看到手下被砍,左良玉对侯恂,是敢怒不敢言,脸上还要陪笑。而左良玉的下属,已经是强压怒火。在他们眼中,一个好兄弟,就如此无缘无故地被杀,心中不服,怎能轻易地咽下这口气? 可是,话说回来,不咽下去,又能怎么样?难道真的为了这么混球,杀了一个四川总督,就地造反不成?众人也都会算账,想想,算了,这个家伙也是死催的。 左帅明明是已经下令了,各自都要约束好各自的部署,也三令五申,要大家见到侯恂之后,要注意礼节。可他非要去得罪这侯大人,真是死也活该。 不打勤的,不大懒的,专打这不长眼的。 在士兵处理尸体的过程中,左良玉有些提心吊胆了起来。心想,这董小宛虽然让他们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一下,可这些个读书人,还是记仇啊。 随后,左良玉将侯恂几人让到了帅帐。几人又开始了谈笑风生,把刚才处理那个倒霉蛋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分宾主落座之后,左良玉请上茶点,与侯恂等人商议,皇帝下一步行动的计划。当然,最终目的,还是要那一百万两军饷。 左良玉先开口说道:“侯公啊,此次您亲自来,一定是受陛下的差遣,命我等入四川,追剿张献忠吧。” “不错,”侯恂说道,“自李锦、袁宗第败于洛阳,闯逆已被一分为二。李自成在滁州、淮南一带,李锦等人退入了关中。唯这张献忠躲在四川,颇有越做越大之势。“ “陛下想把灭西贼之功给你,昆山,这可是天恩浩荡啊!” 左良玉听了,也是十分激动地说:“陛下如此看重良玉,如此厚恩,良玉定然已死相报!” 侯恂笑道:“呵呵,别着急,大功给了你,就看你如何要了。这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昆山,你可有进攻的路线?” “这……” 左良玉哪里想过真的要进四川,他现在就是想那一百万的军饷。结果,侯恂先发制人,让他先说进军的路线。 老猴子的套路,那是左良玉能摸得清。 “侯公,”左良玉笑着说:“现在四川有总兵秦良玉,不如,我大军先与其会和,然后,一同进攻张献忠,如何?” 侯恂大笑道:“哈哈,昆山,你是良玉,她也是良玉,你随她一起进攻张献忠。那要是胜了,你说,是你左良玉的功劳,还是秦良玉的功劳?” “这个嘛……”左良玉有些挠头,不过,赶紧笑着说:“哈哈,都是为了消灭西贼,哪个良玉得胜,都一样呀!哈哈啊哈!” “哈哈哈!”侯恂等人一阵笑。 第204章 帐中议事 大帅为难 第二百零四章帐中议事大帅为难 侯恂等人的笑声之中,听起来不怎么爽朗,其中似乎还有几分讥讽之意。 帐中的左梦庚、马士秀等左良玉的将领,听了左帅说了如此卖乖的话,再加上侯恂等人的这种笑声,心中怒气,陡然而生。 我家大帅是何许人也?朝廷册封的平贼将军,宁南伯,拥兵八十万!威震天下的存在! 为何,却在侯恂处卖直装憨,装傻充愣呢?这个侯恂,实在是太可恶了!仗着自己的身份,如此戏弄大帅! 你举荐大帅怎么了!你提拔大帅怎么了!现在,我的大帅是宁南伯,有伯爵的身份,而你这个侯恂有什么资格,在伯爵面前吆五喝六! 几人特想越气,心中的怒火,便又高了几分。 侯恂当然看到了几人眼中的怒火,可是,对他来说,这些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继续和左良玉道:“昆山呀,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主意,不仅可以让你得了入川的头功,而且,有机会让你封公爵。” “哦?” 左良玉听了一惊,他知道,这老猴子是崇祯眼前的红人,刚打完胜仗,一定会想乘胜追击。而且,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配合,左良玉很清楚,侯恂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心腹, 因此,侯恂断没有忽悠他的意思。 “侯公,您这是从何说起?” 侯恂正色道:“你现在屯兵襄阳,下一步是想从宜昌,沿长江进兵四川吧?” “正是!”左良玉瞪大眼睛,看着侯恂。他明白,侯恂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 “若如此,那你们一定会到达四川的石柱,与秦良玉会和,我说的没错吧。” “侯公所言,真是玉所想。” 侯恂没有说话,看着左良玉,而左良玉盘算了一下,似懂非懂地说道。 “若如此,那真的就如刚才侯公所说,这剿灭张献忠的功劳,不好分啊……” “正是!”侯恂笑道:“昆山,若你如此进军,别人只当是你随秦良玉的大军入川。到时候,别说功劳没有,弄不好,还会给他人做嫁衣裳啊。” 左良玉一脸的焦急,问道:“那,侯公,我当如何是好?” 侯恂看了看左良玉,喝了一杯茶,笑着说:“嗯,这茶,不错呀……” 听侯恂突然夸奖这茶好,左良玉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此事涉及军务,当谨慎小心,抑或是有其他的原因。 没关系,既然侯恂要卖关子,那就等稍晚一些时候吧,反正,着急剿灭张献忠的是朝廷,而不是我左良玉。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 左良玉虽是悍将,但这隐忍的气度,还是很不错的。 “哦,哦……哈哈,好,侯公喜欢这茶,玉自然奉上。” “哈哈,多谢昆山。对了,昆山,这位袁大人,你们也是老熟人了,不用一直照顾我,哈哈,你们也叙叙旧。” 原来,这左良玉在崇祯十年到崇祯十五年间,在湖北一带,与那老回回等起义军周旋之时,得到了袁继咸有效的帮助和支持。 甚至,在崇祯十五年的时候,袁继咸帮助左良玉收复了武昌。这对于当时,刚刚在朱仙镇大败的左良玉来说,无疑是在漂泊之中,找到了一块落脚之地。 左良玉听侯恂这么说,也是放下心来,高兴地和袁继咸聊了起来。 “季通,几年不见了,看你瘦了。哈哈!” “哈哈,昆山呀,我看你到是原来越年轻,怎么样,最近这身体如何?” “托众位大人的福,我这身体,还行,不过,就是开弓有些费劲了。估计过几年,哎,可能就骑不了马了。” 听左良玉这么说,袁继咸好像是设计好了似的,说道。 “你呀,我看你真的有些显老了,都是这几年,辛苦奔波的吧。不如,你学学那平西伯一家,哈哈,老子享清福,儿子建功立业,多好呀!” 这平西伯,就是吴三桂。崇祯封吴三桂这个平西伯,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初的事。当然李自成马上就到北京了,为了让吴三桂来北京勤王,崇祯使出了最后的一招。可是,这个家伙依然是按兵不动。 袁继咸的几句话,看似是关心,是开玩笑、闲聊。可这官场的老油条,怎么会无的放矢的说些没用的话呢? 左良玉知道,侯恂是带着旨意来的,要左梦庚入朝。而现在袁继咸所说的,其实是另一个办法。让左梦庚带兵,而左良玉去应天陪皇帝。 左良玉心里很清楚袁继咸的意思,于是,便回应道。 “季通啊,我何尝不是想过几天清闲日子呢?苏杭、金陵,天堂一样的地方呀。可是……” 左良玉一指座中的左梦庚,说道。 “我这不成材的儿子,怎么能和平西伯想比?这辽东一地,有关宁铁骑,还有山海关这样的雄关保护。背后,还有京师数十万大军固守。” “而我这里,除了多招些兵马,简直就是无险可守啊!放我那傻儿子与狡猾的张献忠、李自成作战,那是必败无疑!” 左良玉这么说,袁继咸等人也听得出来什么意思。那意思就是,辽东一地经营多年,不仅这关宁铁骑是他吴三桂现成得来的,而且还要山海关的保护,和京师的支持。 虽然嘴上说自己儿子不如吴三桂,可实际上是一百个不服气。 还有,就是左良玉想把话题引到招兵买马上,这样,就可以找机会要军饷了。 不过,袁继咸是不会让左良玉牵着鼻子走的。他很清楚左良玉的想法,于是,继续说道。 “昆山呀,孩子,还是需要独自去面对艰险的,哈哈,虎父无犬子,我相信,这少帅将来,必成大器!哈哈!” “借季通吉言了,哈哈,不过,这小子还年轻。想当年,我参军之时,年轻气盛,不知道犯了多少罪。要不是侯公,我左良玉恐怕早就被军法处置了。我儿子这一点,比我还不如,还需我好好教育啊。” “嗯,昆山,你这话说的对呀!”袁继咸道:“不如这样,你上个奏折,让梦庚跟着侯大人的八字军,磨练一下。要知道,这孩子给自己练,是练不出来的。” 左良玉听了,沉默不语,他是听出来了,看来,这儿子今天是保不住了。 第205章 好奇神兵 校场试枪 第二百零五章好奇神兵校场试枪 正当左良玉开动脑筋,想着如何婉言拒绝他们的时候,就听帐中一声怒喝。 “父帅!我不去!” 众人看去,只见左梦庚站立起来,绷直身体,怒目侯恂和袁继咸两人。原来,是这个愣头青,还没等左良玉说话,就先摊牌了。 “混账东西!”左良玉骂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要不,就坐下好好听着,不想听,滚下去!如此无礼,真是给我丢脸!” “我!” 听了左良玉的训斥,左梦庚登时无语,缓缓地坐了回去。他没想到,他的父亲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训斥他。他的父帅,不是应该保护他的吗?父帅应该立刻拒绝这些人的要求,才对呀! 左梦庚也知道,即便是自己不去朝廷,而是去了八字军或其他的军队,那还会有谁敬重自己?自己是宁南伯的儿子,在这里,谁也不敢惹他,可要离开了…… 想到此处,左梦庚不由得轻轻瞟了一眼张煌言,看得出,这个家伙绝非善茬。 八字军不仅军纪严谨,作战凶悍,保开封,救洛阳,体恤百姓,所到之处,秋毫无犯。这让左梦庚如何受得了?要知道,左梦庚在抢劫民家妇女上,可是乐此不疲的。 等气氛微微缓和了一些,左良玉对袁继咸说道。 “季通啊,不是我不放左梦庚,实在是这个小子去哪里,哪里就会生出事端。我可实在是不能给侯公,给张煌言小兄弟添麻烦呀!” 侯恂笑道:“哈哈哈,昆山不必担心,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啊!他去了我那里,我还会让他吃亏?你忘了,当初你跟着我的时候,我对你如何呀?” “侯公对我,当然是恩重如山,只是我这个儿子……哎呀,您看看,不成器。我真的是怕给侯公惹麻烦。在下教子无方,这小子更是目无军纪。要是真的创出祸事,到时候,军法难以容情,侯公又是个公正之人……” 左良玉没有把话说完,其中的意思也有两层。一层是不想儿子当人质,而另一层,确实是左良玉所担心的。 左梦庚这家伙,在自己的军中如何胡作非为都行,这要是到了八字军的话…… 想到那个大纛旗下的倒霉蛋,又看了看张煌言那透着杀气的面孔,左良玉心中不禁忐忑。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了最后的底线,那就是把左梦庚送到应天,交给皇帝老子,也不能让他去参加八字军。 于是,左良玉说道:“侯公,袁大人,此事,再容某想一想吧。” 既然孩子他爹已经要考虑了,紧逼不舍也是不太好。 堂上,突然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冷场。 稍顷,还是左良玉打破了沉默,问道:“侯公,我听说八字军的一千人,居然可以将数万闯贼杀了个片甲不留,听起来,还真的不敢让人相信呀!” 侯恂笑道:“哈哈,是呀,乍一听起了,此事确实是有些难以置信。不过,这崇祯17的杀伤力绝非是徒有虚名。现在,回想起那些贼兵立扑匍于地,喋血荒野的情景,我这心中,还有些心惊肉跳呢。” “哦?侯公,我看,这张煌言大人身后背的,可是崇祯17?” “正是!” “哎呀!可否给在下一观?”左良玉期待地问,而其座下的将领们,也都是盯着张煌言。 侯恂道:“呵呵,这个,你可要问张大人了。他视他的那把崇祯17,可是如宝贝一般。” 听得此言,左良玉一抱拳,道:“张兄弟,可否将此枪的威力,展示一下呢?” 张煌言听左良玉如此说,也是一抱拳道:“宁南伯若想看此枪,在下展示就是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演兵场。” 说着,帐内众人跟着左良玉,来到了演兵场之上。待众人落座后,张煌言站在演兵场上,一边检查他手中的崇祯17,一边向左良玉说着。。 “左帅,请设靶!” “中军,去准备几个草靶。”左良玉心中颇为期待地说着。 张煌言补充道:“每个草靶的身上,放一个瓷碗,或者是小罐,不要太大,懂么?” “是!”左良玉的中军得令,小跑着安排去了。 在准备的期间,左良玉很想摸一摸张煌言手中的崇祯17。可又不好意思说,便对着枪指指点点。 “张大人,这个是准星吧,普通的火铳上没有这个呀……” “这个是刺刀?有三个血槽,看着恨凶悍呀……” “张大人,这是什么,哦,撞针?就是将纸壳弹激发的是吗……” 左良玉的那意思,就是希望张煌言把枪递给他,让他亲手摸摸这银白色的崇祯17。 可这个张煌言也是有问必答,言语之中,也透露出了意思,那就是,看枪可以,想摸枪,那可断然不行。 侯恂等人,看到左良玉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张煌言手中的崇祯17,而张煌言就是不给的样子。感觉十分滑稽可笑,各个都是忍俊不禁。 不多时,中军将草靶准备好了,上前复命:“大人,这草靶,已经按照张大人的意思,摆好了。” 果然,在演兵场上,十个人形的草靶已经放好了,每一个草靶的身上,都绑了一个瓷碗。 “好!” 张煌言喝了一声,便走上前去。 依照张煌言的射术,百步之内,击中目标完全没有问题。但之前,侯恂嘱咐过他,若是真的要演示这崇祯17,一定要留一手,千万不能把崇祯17的厉害,全都展示出来。 于是,张煌言没有在百步之处射击。而是走上前,到了距离草靶三十步内的地方。 不仅距离缩短了,而且射速也放慢了。之前,在朱佑俭的面前,张煌言将这崇祯17的射速发挥到了极限,一发一击,一气呵成。 而在左良玉的面前,就慢很多了。上弹,举枪,瞄准,再击发,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可即便如此,巨大的枪声,和崇祯17特殊的装弹方式,还是震惊了所有人。 第206章 神兵有威 小将不服 第二百零六章神兵有威小将不服 “砰!砰!砰!” 演兵场上,一阵崇祯17的霹雳之声。 十枪过去,张煌言并没有打的很兴奋,他依旧记得侯恂的嘱咐,要隐藏实力。 于是,前九发,都是枪枪命中。可是,这最后一发,张煌言还是故意歪了一点,没有击中那最后的盘子。 射击过程中,左良玉看的是眉头紧蹙,马士秀等将领则是目瞪口呆。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即便是张煌言将崇祯17的威力,展示的最小化。可对于这些精通军事的将领们来说,他们还是隐约地感到,这刀剑的时代,真的要过去了。 惊呆后,一阵掌声响起,众人皆被这崇祯17的威力惊诧不已。 “哼,依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 突然间,在众将领的一旁,一个玉面凤眼的小将,冷笑着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十分刺耳。 众人听到此言,都是转头,看向了那玉面小将。侯恂也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内着紫花罩甲,外套大红锦袍的少年将军,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向演武场上,张煌言的方向。 侯恂笑道:“哦?这位小将军,看来你是知兵之人呀,哈哈!” “侯大人!”那少年将军一抱拳,细眉微翘,略带愠色道:“请莫要取笑,末将虽不是久经战阵,不过,也觉得这张煌言大人,还有这崇祯17徒有其表。” “哦?”众人都是一惊。 此时,张煌言也从演武场走了回来,听这少年将军的话,便问道 “这位将军,不知你这是何出此言呢?” 那玉面小将道:“此崇祯17,看似凶悍,其实,也非传说中的厉害。” 侯恂几人听了,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左良玉的军营中,竟然会有这么一个人物。不知道这位小将是武功盖世,还是无知者无畏。但从年纪上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此时,就听左良玉对那小将喝道:“大胆!快快退下!” 可那小将却不为所动,说道:“大帅!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军最善骑射,大帅双手开弓的本领,更是世间罕有。今日,小将想要和这张煌言大人,比试一番。” 此时,张煌言擦拭崇祯17的枪膛,脸上一阵平和。听到这小将大放厥词,倒是也不怒。 张煌言虽然从小学的孔孟之礼,为人也是高傲的很。可与那些匹夫不同,张煌言的傲,在骨不在皮,在神而不在色。 张煌言轻声道:“言不才,这崇祯17威力不当,不知之小将军有什么手段,与在下比试呢?” 玉面小将道:“我看,张将军距那草靶,有三十步吧。如此距离,还要瞄准如此长的时间,若是骑兵或刀盾兵上前,恐怕,还没等你上第二弹,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侯恂、左良玉及众将,把这个玉面小将的话思考了一番。 确实,他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若是不借助地利,在一马平川之地,这崇祯17也只有刚一波之力。一波之后,安能再有抵抗? 张煌言也不动怒,说道:“不知道将军的手段如何?” 那小将喊了一道:“取弓!” 说完,玉面小将便大步走到了靶场之上,在张煌言刚才所站之地站好。同时,一个小兵拿着一把犀角弓以及一壶箭跑了来。 只见,玉面小将把箭壶背在腰间,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嗖!” “啪!” 一声利箭破空,紧跟着一支白翎箭正中最左面的一只草靶上。而中箭的位置,也正是刚才摆瓷碗的地方。 没等那玉面小将收势、撤手,只见他直接有从箭壶之中,又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弓上,不做调整,直接出手。 “嗖!” “啪!” 和刚才那箭一样,正中第二个草靶。紧接着,又是第三支,第四支,嗖嗖嗖! 十箭射出,是个草靶依次中箭。而中箭的地方,都是那草靶的瓷碗处。最后一支箭,还直接击碎了张煌言脱靶的那只盘子。 “连珠箭……” 侯恂眯着眼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看向了一旁的左良玉。 虽然刚才左良玉呵斥了那玉面小将,可现在看,这左良玉一脸的微笑,且在那微笑之中,还有几分自豪的成分。 侯恂笑道问:“昆山,这小将的射术如此厉害,恐怕是得了你的真传吧。他叫什么名字?” 左良玉道:“侯公谬赞了,此人只是懂些粗浅的弓马,我确实也教过他一些。不过,哈哈,侯公,您怎么会不记得她了?她是梅儿呀!” “梅儿?”侯恂听了,心中一惊。这梅儿,不就是左良玉的女儿左羡梅吗?几年不见,这姑娘都如此厉害了? 侯恂吃惊之余,又仔细看向了那位玉面小将。端详了一阵,这才发现,那玉面小将的其眉目间,确有几分胭脂色。 可是,不仔细看,真的是看不出来!况且,这个左羡梅,穿上一身罩甲,就如一个消瘦精干的男子,哪还能看出是个女子? 真是女大十八变! 侯恂挑着大拇哥,夸赞道:“哎呀!昆山,你有梦庚这样的虎子,又有梅儿这样的虎女,真是一门虎将呀!” “唉,”左良玉谦虚道:“侯公这话说的,哈哈,什么虎将,我们左家,只是想报效朝廷的一家人而已。” “昆山呀,你又何必谦虚,哈哈,如此女将,堪比秦红玉,秦将军呀!” 说完,侯恂又对张煌言道:“玄著,你觉得,平南伯的女儿如何?” 侯恂话一出口,听者不免都有了一些尴尬。侯恂的意思是张煌言,这左羡梅的射箭本领。可是,所有人听着,好像是侯恂在给张煌言说更有深意的东西似的。 不过,张煌言也没往其他方向去想,这个千年玄铁直男说道。 “虽然这左将军是一名女将,可是,嗯,这弓应该半石弓吧,虽算不得强弓,但能挽起,并连射,箭箭中靶,那可绝非普通弓箭手可为。而且,连射的技术非常好,左将军可谓神箭手!” 第207章 老帅评论 教导女儿 第二百零七章老帅评论教导女儿 张煌言对左羡梅射箭的评价,在内行人听来,并没有过誉。 所谓“挽弓当挽强”,其实是诗词的描写,而真到了战场,在非齐射的情况下,弓箭的准确性和射速,是最为重要的。 如果一味地追求弓箭的力道,结果就是,虽然第一箭会非常厉害。但之后的几箭,弓箭手会因为疲劳感,而使得弓弦颤抖不停。 如此一来,弓箭便毫无准确度可言,同时,射程和力道,也会大打折扣。 正所谓“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控制不了住弓箭,那挽再强的弓,也是没用。 左良玉听了张煌言的赞扬,更是高兴地说:“哎呀,张大人过誉了,我这个丫头啊,平时不读书,不写字,更不会打扮,哈哈,这一天到晚的,就是喜欢射箭。” 侯恂点点头道:“难怪了如此神准,哈哈,不过,我看,这也是昆山你指点有佳呀。怎么样,昆山,现在还能双手开弓吗?” 左良玉一拍胸脯,笑道:“哈哈,当然可以!不过,侯公,哎,毕竟还是有些上年纪了。看到张大人这样的崇祯17,我看,以后这弓箭,有可能会不用了。” 几人正说着,刚结束射箭的左羡梅,昂着头,迈步走上前。而此时,她正好听到,左良玉说弓箭不行了,那崇祯17好。 左羡梅不论他爹说的是不是客套话,总之,她听到这个话,心中不悦。 这姑娘柳眉倒竖地说道:“父帅!我也射中了,而且,连珠箭的速度,要比他的崇祯17快的多,您怎么还会说这弓箭不如火枪呢?” 左良玉微笑着说道:“怎么,羡梅,你没有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左羡梅有些疑惑地问。 “你记得吗,你所射中的瓷盘,是裂开的,对么?” 左羡梅听了他爹的话,回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接着,左良玉又说:“可张大人的崇祯17,则是集中瓷碗的瞬间,瓷碗便碎成了齑粉,并犹如水银泻地一般崩了裂的,对吗?” 左良玉让左羡梅想了想,然后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左羡梅听了,瞪着她的大眼睛,不解其中的奥秘。 左良玉道:“你射术虽好,可没有过行军打仗,上阵杀敌的经验。我举个例子,你可知道,要是这鲁密铳打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样吗?” 左羡梅确实没见过战场厮杀的情景。她摇摇头,表示不知。而左良玉继续说。 “如果说弓箭射击贯穿人的身体,尚有救治的可能。而如果让鲁密铳贯穿了胳膊,那绝对是重伤。“ “虽然你的弓箭连射起来很厉害,可倘若是一千把崇祯17,与你这一千把弓箭对阵,一轮之后,你的士兵将被重伤,而这崇祯17的士兵,也会受伤,但不会太重,仍有战力。” 听了左良玉的话,众人都是一惊。左羡梅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道理。 左良玉似乎还没有说完,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你看你身上穿的是紫花罩甲,而如此武备,通常可以防住刀剑的劈刺和弓箭的穿刺,而在这火枪的轰击下,你的铠甲,一枪就回碎掉的。” 侯恂听了,心中暗喜,心道果然没看错你这个左良玉!表面上虽然粗鄙,可在这打仗这件事上面,你还真娘的是个天才! 看着众人吃惊且有些崇拜的表情,左良玉得意地,又问向了张煌言。 “玄著,你看,某说的,可对?” 张煌言轻施一礼,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宁南伯所言,正是如此。” 左良玉笑着对女儿说:“羡梅,以后记得,射草靶和射人,那可是两回事啊。” 听这自己老爹的教训,左羡梅胸口起伏,呼吸加重,脸色也变红了。 只听她一声高喊:“姑奶奶我不服!” 左羡梅心中当然是十分地不服气,这也难怪,明明自己命中了那草靶。什么铠甲不铠甲的,就是真的对阵,以自己的射术,保证每一箭都中咽喉,怎么可能会给敌人反击的机会。 说着,左羡梅走向了张煌言说道:“张大人,我可是都射中了。大家不是都说,你们八字军是厉害吗,好!现在证明给我看!” 张煌言听了,眼睛微微一眯,闪出一丝寒光。而这个左羡梅,不知道是看到了不以为意,还是没看到继续喊着,同时,声音还提高了一些。 “别说什么一千人就拿下开封、洛阳,姑奶奶不信!” 张煌言本没有要和她计较的意思,但看她如此咄咄逼人,而且,左羡梅所质疑的,不是他张煌言一个人,而是整个八字军。 再加上,这位姑奶奶姓左,难免会让张煌言想到,她如此嚣张,定然是左良玉有意为之,要羞辱一下八字军。 张煌言瞥了一眼左良玉,看到这位宁南伯也不阻拦这左羡梅的叫嚷,甚至,还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神情。这就让张煌言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确认了几分。 其实,此事,还真是张煌言有些误会了左良玉。 左良玉虽然对着崇祯17很感兴趣,可是,他觉得,自己的部队的实力已经足够,且颇有自信。因此,无意要与这张煌言、八字军一较高低。 还有一点,那就是左良玉看热闹的心思是有的,不过,他不是要看张煌言的热闹,而是看这个左羡梅的热闹。原来,这个丫头不仅天天练习射箭,还天天吵着要上战场。 左良玉只希望这个左羡梅多学学女红,多学学如何做饭,孝敬公婆,以后好嫁人。可这个丫头不仅遗传了左良玉的身形、神射技能,连这脾气也继承了过来。 结果,弄得左良玉也是时常骂自己,为什么不把这个丫头生个男儿身。 今天,左良玉很想让张煌言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这天高地厚,断了她以后想上阵杀敌的念想。 左羡梅继续说着:“张大人,若是你不想证明,那我就会以为,开封、洛阳是闯贼自行退去,你们不过是杀了些残兵败将,捡了个便宜罢了!” 第208章 舍枪拉弓 技惊四座 第二百零八章舍枪拉弓技惊四座 左羡梅这个伯爵大小姐,火气上了,也不顾什么客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可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把八字军的将士们的浴血奋战,说成了捡便宜,张煌言听了之后,心中的火气立刻给拱了上来。 可正当他紧握钢枪,想着要做些什么来证明,只见侯恂看着他,面色凝重,轻轻地摇了摇头。 张煌言明白了,侯恂也是担心左羡梅如此说,是左良玉想用这个办法,让他将崇祯17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进而,知道这枪的底细。 冷静了一下,张煌言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想,不行,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候。万一左良玉反了,那这崇祯17,很有可能就是克制他,和他这八十万军队的利器。 之所以开洛之战如此顺利,就是因为大顺军敢于出城迎战。这其中,就有他们不了解这八字军,不了解这崇祯17的因素。 不能这么轻易就让左良玉知道这枪的威力,可这丫头咄咄逼人,实在是让人生气。 只听张煌言一声大喊:“一石弓!” 听了张煌言的喊声,左良玉示意中军,取来了一张一石弓。 “大帅!”中军将一石弓交给左良玉。 左良玉用手拉了拉,确认了一下弓的分量。左良玉对于弓的使用和理解,超乎常人,一把弓,只要他一搭手,瞬间,这弓哪里好,哪里有问题,他的心中就会有数了。 左良玉笑着,对张煌言道:“张大人,这一张铁胎弓,一石多一些。不过,本帅很想知道,你不是有崇祯17了,还要这弓做什么?” 左良玉一边说着,一边把这一石弓,送到了张煌言的手中。 张煌言也不搭话,将崇祯17背在了身后,又从中军那里,拿过来一壶箭。 之后,张煌言再次走向了演兵场。 在距离那草靶,还有七十步的距离,张煌言站住脚,抬起弓,对着那十个草靶也是一阵连射。 “嗖!嗖!嗖!” 一阵阵破空声,张煌言的连射的速度,比起左羡梅只快不慢,而且,也是箭箭中靶。 因为是一石弓的原因,那箭射中草靶的力量,也明显更强了。 看到张煌言一阵连射,左羡梅惊诧不已。而左良玉等一干武将,看了也是十分吃惊,他们没想到,这个看着并不强壮,甚至有些消瘦的青年,这射箭的技术居然如此厉害。 “好!” 看到张煌言的弓箭如此厉害,侯恂等人一阵喝彩。张煌言一直使用崇祯17,好久都没碰弓箭了。侯恂没想到,张煌言现在依然是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左良玉看着两眼放光,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如此神射的人了。 即便是如他这样的神射手,要是让他来射箭,就现在这个年纪,估计到了最后的几箭,左良玉知道,他自一定会力有不逮,拉不动这一石弓的。 十箭射出后,张煌言迈着大步,回到了侯恂的身边。近到众人身边,张煌言一甩手,将铁胎弓抛给了中军。 动作十分潇洒,但脸上依然平静。 “哈哈哈!玄著!”侯恂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说:“好箭法!好箭法!” 侯恂身后,唐显悦和袁继咸也是拍手叫好。对于这样的射术,他们更是没想到会亲眼所见。 这个时候,张煌言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暼了一眼左羡梅。此时的左羡梅的神情非常古怪。那表情好似是不服气、惊讶或者是生气。 可是,却好像还有别的,左羡梅不仅嘴角是向上微微翘起的,眼神中,还散发出的一种光彩,脸颊上,好像还有一抹绯红。 这让张煌言看着,微微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个大小姐怎么了。按道理来说,当着这么多的人,尤其是她爹的面前,让她如此难堪,她应该十分生气才对。 可现在的她,虽然也是情绪有些激动,可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呀。 突然,左羡梅哼了一声。 “哼!” 然后,左羡梅将表情一改,柳眉倒竖,凤眼圆睁,转身大步离开了众人。步伐铿锵有力,两肩却是不停地颤抖。 望着左羡梅的离开,张煌言转过头,他突然发现,身旁,左良玉的一些将领的神色,也很古怪,好像是在嘲笑他。这让张煌言更加不是所措。 而左良玉更邪乎,他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张煌言的双手,这个举动让张煌言有些惊讶。此时的他,心中对于这宁南伯的戒心还是很大的。 可左良玉突然用一双大手抓住他的手腕,这是要闹哪一出?难道是要挟制吗? 左良玉不仅是抓住了张煌言的手腕,还用力上下抖动,笑着着说道。 “玄著啊,你真乃是少年英雄!少年英雄呀!哈哈,真有我年轻时的风采呀!哈哈!” 看左良玉情真意切,似乎是真情流露。这让张煌言更是糊涂了,不知道左良玉到底要干什么。 左良玉又向侯恂道:“侯公,您真是调教有方!玄著必为国之栋梁呀!” 看到左良玉有些失态,侯恂心中也是好笑。这左良玉所想的是什么,深谙人情世故的侯恂,已经猜了个大概。 接下来,左良玉也给侯恂展示了一下,他自己手下的士兵。左良玉手下的士兵,多是以步兵为主。骑兵也是不少,统帅骑兵的,就是左梦庚。 在展示队列的时候,张煌言也发现,这左良玉虽然胜少败多,可是,他也是知兵之人。 骑兵与步兵的配合,弓箭手、火铳与长矛手的配合,一阵演练看下来,张煌言觉得,侯恂看重左良玉,真是没有错。 其实,他并不知道,左良玉的士兵绝非是传说的八十万。准确地说,左良玉所辖士兵为二十万多一些,其中,最能打的,或者说,是能像现在演武场上的士兵,也就两、三万人的样子。 剩下的,大多是**、或者是逃难之人。都是一些实在是混不下去,就去参加的人。 这些人,通常是遇到什么队伍,就参加什么队伍。他们只为求生,不为报国,遇到了左良玉的队伍,便加入了左良玉;若是遇到李自成或张献忠,那就加入起义军了。 这些人,基本上没有任何战斗力,只是充数而已。 第209章 蓝玉一案 良玉有忧 第二百零九章蓝玉一案良玉有忧 对于这质量不高的士兵,左良玉也不担心,他是有自己的想法。 所谓众蚁食象,哪怕是再没有,可无论如何,八十万的手法在这里,至少可以额充充门面。哪怕是打仗败了,留着这些废物,帮着自己拖一拖敌人,让他们在后面当一下也好。 只要自己这边,最能打的两万多人不乱,那些人死也活无所谓。也正因为如此,对于那些炮灰级别的士兵,他们的行为,左良玉也就不加以限制了。 众人吃过午饭,左良玉让其他将领都回去休息,他准备与侯恂单独详谈。当然,侯恂当然也想和左良玉好好聊聊。 午后,在军营一处僻静的所在,左良玉安排茶水,又让所有的卫兵离开两人三十步远,以确保没有人可以听到两人的谈话。 “侯公,”左良玉为侯恂斟上茶,说道:“今天上午,由您所说的这入川路线,我下一步该如何抉择,还请您明示。” 对于上午见面的时候,侯恂没有说完的,进军四川的计划,左良玉还是非常感兴趣的。谁又对这建功立业之事不热心呢? 可是没想到,侯恂的一句话,把话题给带偏了。 侯恂悠悠地说道:“昆山,你想不想封公爵?” 左良玉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是有气无力地说道:“哎,侯公,如果我说我不想,您会相信吗?” “怎么,你不想吗?”这个答案有点出乎侯恂的意料了。 侯恂一直认为自己很了解左良玉,他也知道,这左良玉就是个贪功之人,怎么可能会放着爵位不要呢? 侯恂奇怪地问:“昆山,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没事吧?” 左良玉摇了摇头,说道:“侯公,不瞒你说,我左良玉,可能命不久矣了。” 此言一出,侯恂心中一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看着好好地,怎么,这左良玉居然…… 看到侯恂的神色,左良玉苦笑道:“侯公,我的身体我知道。当年在开封的时候,每当我骑马疾驰,鼻血便流个不停。虽然后来好了一些,可是自从今年,李自成带兵进攻北京,玉夙夜忧思,以至于,每日早上咳血。” 侯恂惊讶地问:“昆山,你……” 虽然侯恂感觉到难以置信,甚至是怀疑左良玉是不是在骗他。可是,他害怕如此一问,会让左良玉多心。 侯恂会认为左良玉实在装病吗?不会的,左良玉什么人,侯恂自然清楚。 说他贪财,说他养贼自保,这些,侯恂都信。但说他以退为进,以养病为托词而不进兵,这是侯恂不信的。 左良玉是行伍出身,他要是不想打仗,借口会很多。可唯独是装病这一借口,他是绝对不会用的。试想,一个马上的武将,羸弱至此,别说朝廷了,就是本军阵的士兵听了,都会笑话他。 以左良玉的行事风格,绝不会学那个司马懿的。 左良玉又是一阵苦笑,说道:“侯公,三年,我可能最多只有三年的寿命了。当然,若是老天爷能多给我些时日,我一定再为国效力!” 听左良玉的话,侯恂心中又有了些疑惑,问道。 “昆山,你现在也可以为国效力呀?刚才你不是也说了,李自成进攻北京,你夙夜忧思。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救驾呢?” 左良玉看了看侯恂,然后站起身,慢慢走到了大帐门口。突然掀起厚厚的帐帘,向外望去,左右打量了一圈之后,才又回到了座位上。 然后,他拿起了笔,在纸上写到:“只怕陛下疑心。” 当侯恂看到这六个字,心中也不是个滋味。 因为,之前的那个崇祯,就因为疑心,把这个侯恂整的够呛。要不是这位侯大人心大,再加上有锦衣卫官员私下的保护,换做是左良玉这样的悍将,估计不造反也自杀了。 侯恂接过笔,写到:“勿忧,陛下圣明,可保功荫。” 这话的意思,就是皇帝圣明,既会保护你左良玉的功,而且,皇帝也将会赠荫你左良玉的后代。 左良玉看了,摇摇头,又写下了四个字。 “众口铄金。” 侯恂看了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十分明白这左良玉的担心。 就在他侯恂即将开拔,征发河南的时候,上到军机处,下到文武百官,参奏、弹劾左良玉的折子,不是像雪片一样,完全是和洪水一样,涌到皇帝的龙书案之上。 对于那些言官、地方官的奏折,虽然皇帝什么也说,甚至都没看,但是,这众口铄金一词,也绝非是虚言。 两人沉默了一会,左良玉一边将写了字的纸撕成碎片,一边悠悠然地说。 “侯公,别人说我是佣兵自重,其实,我是拥兵自保啊。我害怕,我死之后,皇帝会找后账。” 侯恂道:“哎,昆山呀,你不必担心。说一句犯忌讳的话,如今,陛下性情大改,你看,他为之前的很多大臣都设庙祭祀。袁崇焕、孙传庭,哦对了,这不,刚刚才听说,他在济南,居然给铁铉修祠吗?你大可以放心的。” 左良玉还是摇摇头,说道:“这死了的,自然好处理,活着的呢?想当初,天下大定之时,这朱元璋可以搞一个蓝玉案。万一,崇祯皇帝想要鸟尽弓藏的话,再整出一个良玉案,到时候,不仅是我,就是梦庚和羡梅,都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呀!” 听到左良玉提明初的蓝玉案,侯恂都感觉到背后一阵凉。那一场案,将大明的开国武将杀了个干净。 加上之前的胡惟庸案,朱元璋把朝廷上的文臣也杀了干净。 当时,洪武一朝,堂上满朝文武一扫而空,真可谓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不管他朱元璋杀胡惟庸,其目的是不是为了撤掉宰相制度。而这蓝玉案,从一个武将的角度来看,左良玉的担心不无道理,这可是前车之鉴啊。 侯恂本来是想和左良玉商讨下一步的行军计划,可现在这位宁南伯是心中不宁,如此,又怎么能听得进他的话呢? 第210章 相仿王翦 为安圣心 第二百一十章相仿王翦为安圣心 侯恂看左良玉皱着眉,又看了看手里的茶杯,笑道:“哈哈,昆山,这个事不好说,那就先不说,有酒吗?” 左良玉听侯恂要喝酒,不敢怠慢,赶紧让小兵去准备。 侯恂真的是想喝酒么?当然不是,侯恂只是想着用喝酒的方式,将这个现在回避不了,却又不得不回避的话题,暂且搁置一旁。 果然,接着几口酒,两人又回忆起了往昔之时,那些的难忘之事。上了年纪的人,回忆将成为一笔财富。与朋友一起分享这样的财富,那也是一种幸福。 酒酣耳热之际,两人的谈话气氛,又变得融洽了很多。 突然,左良玉说道:“侯公,有个事情,玉想拜托您。” 虽然说,左良玉对侯恂是十分恭敬的,曾经又是侯恂的手下,可毕竟自己也是宁南伯,有爵位的人。 现在,左良玉的语气,真的是充满了恳求的味道。如此客套,侯恂心中一凛,不知这家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又是为了儿子? “昆山,你我之间,有什么求与不求的,有什么,你就说吧。” 左良玉给侯恂斟满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有双手举杯,向侯恂邀酒。 虽然诧异,但侯恂还是微笑着,举起杯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到侯恂干了,左良玉也是笑着,满杯入喉。 “侯公,我这身体……” 左良玉的话虽然轻松,可是,侯恂听着有些沉重。 “哎,昆山,别胡说!你的身体很好。不许再说你的身体如何如何,懂么?” 侯恂话语温存,左良玉还有几分感动。 于是,左良玉继续说道:“玉其实,真没有为自己担心什么,只是梦庚和羡梅……” 听了这两名字,侯恂就明白左良玉的意思了。 “昆山,这梦庚,你还是不打算让他离开,对不对?” “是呀,不瞒侯公,玉怕梦庚朝廷要挟。侯公,您知道我的,我怎么样,都没关系。我就怕万一真的有一天,这皇帝老子弄出个良玉案,我死不足惜,只是我那儿子……” 听了左良玉的话,侯恂明白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心想,看来,之前的话题是左良玉最关注的,绕是绕不过去了。 此次,他来左良玉这里,就是要劝他把儿子送到应天,送到皇帝的跟前。即便是不去,也要离开左良玉,让左梦庚呆在朝廷的控制范围之内。 “昆山,”侯恂的语气,也变得沉重了一些,说道:“要说谁最懂你,当然是我。” 侯恂一边说,一边给左良玉斟满了一杯酒。然后,对着左良玉,举杯邀酒,算是回敬了。 两人饮罢,侯恂道:“上次,在解开封之围的时候,你要那五十万军饷;还有,之前,你进军武昌后,便按兵不动,朝廷没有办法,只能给你封爵,并允诺你左家,世守武昌,这是你贪心吗?” 左良玉听了,身体一怔,看着侯恂,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侯恂微微一笑,说道。 “不,至少不全是因为贪心。昆山,你是在效仿那夷平六国的王翦吧,出兵在外,要宅要地,要钱要美女,用此办法,让皇帝放心。哈哈,你说,我说的对与不对?” 左良玉听了,也笑了,并向侯恂点了点头。侯恂说的没错,左良玉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同时,他也很清楚这皇帝的个性。 如果,自己真的非常努力地去剿贼,所作所为也都是出于公心。那么,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孙传庭、卢象升等人的下场。 这些人,虽是忠心,可最后什么都也得不到,甚至还被皇帝责怪,连个好的善终都没有。 左良玉行伍出身,对于忠孝节义的理解,不同于那些读书人。但他深知一点,那就是报国与自保,并不矛盾。根据自己的情况,守住自己的底线,之后,再说报效国家的事情。 这种做法看似有不忠诚的地方,但毫不为己,只报国恩之人,世间能有几个?就连那岳飞岳鹏举,被杀之后,从他的家里,也抄没出了上千亩的土地,以及四百余间的房屋。 比起那些嘴上说报国,战场上毫无用处的书生,左良玉可以算的上是忠勇之人了。 听了侯恂的话,左良玉心中感动,最理解他的,还真的就是这个发现他、选拔他的老上级。 “侯公,你如此说,昆山心中甚慰!”说着,倒上酒,一饮而尽。 又道:“我左良玉,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虽然很多人都在告我的状,什么纵兵劫掠、什么怯战畏敌。呵呵,玉对此,从来都是一笑而过。唯独,我受不了有人告我谋反!” 侯恂趁热打铁,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坚信,昆山你绝不会造反!但你刚才也说了,这众口铄金,还是要提防。你不如把儿子送到应天,这样,就能堵住众多啾啾之口了。” 左良玉听了,抬眼看着侯恂,一阵沉默。 侯恂知道,他是动心了,但他需要的是一个承诺,一个打赢了贼寇之后,能保住自己性命,保住家人荣华富贵的承诺。 侯恂又进一步道:“昆山,现在就别犹豫了。若是陛下真的收拾你,也不会让我们来的。况且,就算是真的动手,你儿子在朝廷做人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左良玉还是不说话,侯恂轻轻摇头,他知道,左良玉举止粗鲁,可内有乾坤,想忽悠他,很难。 “对了!”侯恂突然灵光一闪,说道:“上次,我在北京的时候,听说太子妃宁氏重病。今日,我看羡梅……” 听到侯恂不仅敢打自己女儿的主意,甚是敢打太子妃的主意,左良玉一个没留神,咣当一声,酒杯居然掉在了桌子上。 “侯公!你!你!” 左良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左良玉的表情,侯恂打趣道:“怎么,昆山,你还不舍得?” “不,不是,不是不舍得……可是,侯公,您是知道我家的出身……况且,我家也非知书达理的人家……” “唉呀,昆山,你担心什么。什么知书达理,你堂堂一个宁南伯,还说什么出身?读书人家怎么了,你可能不知道,陛下现在对于那些无用的读书人,最是可恨。” 左良玉头有点懵,之前,朝廷是想要自己一个儿子。现在,怎么让这老猴子绕来绕去的,竟然把自己的女儿也给搭进去了。 这可不行! 第211章 昆山寻婿 侯恂保媒 第二百一十一章昆山寻婿侯恂保媒 左良玉下定决心,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坚决不能做! 于是,他赶紧说:“这可使不得呀!侯公,我这丫头,是跟着我在军营里长大的,粗鄙的要命。今天,您也看到了。这抛头露面不说,还敢在您和张大人面前献丑。” “这要是进了宫,还不让给皇家丢脸,让陛下惩罚我左家啊!这太子妃的事情,就请侯公不要在调笑了!” 侯恂笑道:“昆山勿忧,哈哈,这女子抛头露面怎么了?你可知,陛下把长平公主封为了大明皇家水师提督,公主都能以武官的身份出海。羡梅神射,如此勇武,要是给埋没了,多可惜呀。” 冲锋陷阵,侯恂不行;讲理辩论,左良玉不行。左良玉被这侯恂怼的可以,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左良玉难道不想让女儿做太子妃,日后做皇后吗?当然想,不过自己几斤几两,他还知道的。 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皇太后。虽然地位无比的高贵,开口哀家,闭口本宫,可这宫门深似海,一旦进去,就等于是骨肉分离。想见一面,那可就难了。 左良玉自幼,算半个孤儿,因此,他对于自己的这一双儿女,可谓是宠爱的很。再加上,又感觉到自己可能会不久于人世,于是,左良玉就更想让儿女,在自己的身边多呆些日子。 另外,现在这太子妃是病重,先不说她会不会被医治好,自己有没有机会做新的太子妃。就算这太子妃宁氏命短,真死了,那接下来,这太子妃之位,也必将成为多方势力角逐的中心。 而自己的女儿会有多大胜算呢?万一输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最后一点,那就是宫里的规矩大。自己的女儿什么样,左良玉最清楚。他知道,在那些繁文缛节之下,天性活泼好动的女儿,一定不会快乐的。 左良玉非常疼爱这个女儿,比起儿子,他更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留在身边。哪怕是入赘一个绣花枕头呢。 反正自己是个伯爵,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荣华富贵,什么也不缺,只要时常见到女儿,他就会觉得有家的感觉。 于是,左良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侯公,玉真的是舍不得女儿呀,而且……” “而且什么,吞吞吐吐的,”侯恂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难道,难道这羡梅,已经许配人家了?” 左良玉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嘛,倒是没有。” 侯恂有点着急地说道:“哎呀,昆山呀,冲锋的时候,你从来一马当先。怎么今天和你说什么,你都话说一半,有什么,你就说吧!”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啊!昆山,你要是不对我说实话,我就当你是对我有所保留,不够坦诚!” 听侯恂的语气中,颇有埋怨,左良玉也是非常为难。 左良玉也是苦笑道:“要是能痛痛快快说,我有何必如此?侯公,之前就和你说过,我这个女儿就应该托生一个男儿身。” “呵呵,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我也给她找过几个好人家,也都是朝中的重臣,可她就是不嫁,您知道是为何吗?” “为何?哈哈,这丫头是不是舍不得她爹呀。”侯恂打趣道。 “但让不是,哈哈,”左良玉也笑着说:“她说了,她若是嫁人,就是非有军功者不嫁,非射术不如她者不嫁。” 侯恂拍手大笑:“哈哈!果然是将门虎女,好!” “好什么呀,您说,这样的人我哪里去找?立了军功的,哪一个会在四十岁以下?射术比她还好的,这天下还能有几个?就是有,那早就是几房的妻妾了,这羡梅又如何肯嫁?” 侯恂听左良玉这么说,也觉得是这个到了,不过,要真如此,那适合左羡梅嫁的人选,可真是如大海捞针了。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侯恂突然想到了演武场上,张煌言射箭之后,左羡梅的反常举动。 “昆山!你不是想说,这张煌言,是合适人选吧?” 左良玉听了,一撇嘴,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侯恂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昆山,你这可不是开玩笑吧。别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张煌言也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就可以为你的女儿谈婚论嫁了?” 左良玉摇摇头,说道:“您还真错怪我了,不是我要选张煌言,而是……” 侯恂听懂了,他猜得果然不错,确实是这左羡梅看上张煌言。在演武场上,侯恂就已经看出来端倪。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豪放。这戏台上的剧情,居然让她办到了自己的身上。 本以为她是对张煌言有意,可没想到,这是要非张煌言不嫁的意思了。 这个左羡梅,真豪杰也! 不过,这边还有一个董小宛呢!入得左良玉的大营之前,侯恂还有个小想法,那就是想办法,把董小宛从左营中弄出来,然后,送到张煌言的身边。 在唐显悦家的晚宴上,大家都看到了,这董小宛对张煌言的情意绵绵,侯恂也有意成全董小宛。只是,现在这张煌言现在有些不开窍,还需要引导,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别的女人可能要哄,要安慰,可这董小宛不一样。董小宛如春化雨,什么样的冰,给她一点时间,都能融化。因此,把董小宛送到张煌言的身边,用不了多久,他们两个就会如胶似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能够与左良玉联姻,无论是对现在的下属张煌言,还是昔日的下属左良玉,都是一件好事。 若是从大局出发,张煌言与左羡梅的结合,似乎更对于朝局,对于战局,对于两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侯恂心道,这个张煌言,榆木疙瘩一个,能找到一个姑娘,就不错。这倒好,这一趟襄阳之行,两个姑娘都相上他了。一个颇有文采,一个武功了得。 臭小子!汝真叫羡煞旁人! 第212章 酒宴闲聊 探问家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酒宴闲聊探问家事 看侯恂似乎是在想别的事情,左良玉问道:“侯公,侯公,您有没有在听我说?” “啊,哦,在听,在听,”侯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同时,赶紧把思路收回来。 “侯大人,侯公,能不能麻烦您,和这个张煌言说一下这个事情呀。” 左良玉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拉下脸来,求侯恂这个事情。 “昆山,这是好事呀!” “这么说,侯公,您愿意做这个月老吗?” “哈哈,月老不敢当,我只能和张煌言说说这个事。昆山,你也知道,即便是张煌言同意了,也不可能立刻就答应的。” “这个我懂,”左良玉听侯恂愿意帮忙,心里也很高兴,说道。 “这三媒六聘也是要的,我宁南伯嫁女,当然也不能太仓促呀。” 侯恂道:“没错,不能太仓促,哈哈。不过,我这里先说好,这个事,我去说,但成不成,就看张煌言了。” “谢侯公!” 说完,左良玉又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饮罢,两人相视大笑。 虽然有很多事情还没有达成共识,不过,总算有了一定的进展。侯恂相信,再厉害的敌人,只要有耐心,一点一点地磨,也能把他们磨死的。 积累小胜,才能成就大胜。 当晚,左良玉设宴款待众人。对着酒宴的安排,左良玉也是非常用心的。 外帐的一群,都是一些以喝酒为主的武将。他们都一些骁勇武将,但说起话来,十分地聒噪,且不中听。左良玉怕这帮家伙喝多了闹事,嘴上没有把门的。因此,把他们安排在外边。 同时,在吃饭前,左良玉私下警告他们,晚上,喝酒、吃肉、不许多话。对于左帅的话,这些家伙还是不敢违抗的。 于是,他们都想着,在帅帐那里,先吃一点,等回去了,到各自的营房里,那里还有酒肉和军妓等着。回去再快活,也不迟。 而内帐之中,就是侯恂几人,还有左良玉的儿女,及三、五个重要的将领。 左良玉特意把左羡梅放在了张煌言的下手,让他们两个并排坐。这样的安排,让张煌言和左羡梅,更有亲密的机会。如果是二人对坐、二人对视,那么,就会降低舒适感。 按道理来说,这左羡梅是不应该出席宴会的,看到她的出现,侯恂很明白,这是左良玉的主意。 只见,左羡梅着千户的官服出席酒宴,一身武将的气息。坐下来之后,左羡梅时不时看向了张煌言。因为是并排坐的关系,左羡梅看到最多的,是张煌言侧面,那英武俊朗的下颌。 酒宴上,大家觥筹交错,帐内外相比,形式略有不同。外边的将领,即便是低调了很多,可那吵闹之声还是很大。左良玉几次,派人让他们小点声音。 而侯恂则是劝左良玉,让弟兄们好好喝,不要太拘束了。 内帐之中,就文雅很多了。左良玉想观舞,但被侯恂拦住了。他说,军营之中,莺歌燕舞的,实在不成体统。 听侯恂这么说,左良玉居然下意识地看了看张煌言,他心中的这位女婿,一脸的正气,脸上的八字,更是让人生畏。 算了,还是不要让女婿看不起了。左良玉,还有几人便与侯恂、张煌言、唐显悦与袁继咸四人,推杯换盏,边喝边聊。 待互敬了一轮酒之后,左良玉的将领马士秀举杯,向张煌言邀酒。 “张大人好身手!我马士秀从军这么多年,除了左帅,还没有见到谁,可以有如此神射。在下佩服之极,来,张将军,请满饮此杯!” 这马士秀生得膀大腰圆,一副黑脸,看着就像个忠厚的战士。虽然是左良玉的人,可张煌言对他,也产生了些许的亲切。 “谢马将军,请!” 张煌言起身,与马士秀对饮。 一口饮罢,马士秀笑着问:“好酒!哈哈,喝了酒,就是兄弟了。张兄弟,你是哪里人?” 张煌言道:“马兄,小弟乃是浙江鄞县人。” “哦?浙江呀,”马士秀又问,“您是中过举人的,哈哈,浙江一地,真是人杰地灵。张兄弟,文武全才,当时贤能!” 张煌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马兄谬赞了。” “哦,对了,我看张兄弟也不小了吧,孩子也该入私塾了吧。” 听马士秀这么问,侯恂直觉好笑。偷眼看了一下左羡梅,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原因,还是心情激荡,左羡梅脸上红润一片,比她身上穿的千户罩衣还红。 “马兄,在下还未得子。” “哦?那就是有女儿了?” 张煌言有些尴尬得说道:“在下家中,虽已定亲,但自前年中举,就到北京任职了,一直没有回家完婚。” “这么说,张贤弟还未婚配?” “正是。” 此时的张煌言,心中那叫一个不爽。心道,这个马士秀,看似忠厚,怎么问起自己的家事了,而且,罗里吧嗦地,还问起来个没完没了。 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将张煌言的婚配之事弄清楚之后,马士秀又端起了一杯酒。 “哈哈,祝张兄弟早日寻得佳偶,早日为国生出栋梁之才!干!”说完,咕咚就是一口。 而张煌言则是十分无奈,什么叫早日生出栋梁材,还是为国所生,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不过,既然人家敬酒了,自己不喝也不合适。于是张煌言也一饮而尽。 两人喝的很尽兴,却没有人注意到,一旁边的左羡梅,也似自顾自地喝了一杯。 酒宴并没有进行太久,便散去了。情绪、气氛都不错,只不过这酒宴上,可以谈的正事不多。而侯恂也需要把今天和左良玉说的,和袁、张、唐三人说一下。 回到了自己的寝帐,侯恂便把三人叫到了一起。 四人围拢一桌,桌子还放上了牙牌,看似是要玩牌,实际是四人小声说话。 侯恂先开口,说道:“今日下午,我和那左良玉所言,朝廷要他交出儿子,可左良玉十分犹豫。” 听到这个结果,其他三人并没有感到意外。他们知道,要是左良玉痛痛快快把儿子交出来,那才是怪事。 第213章 相互猜忌 难以和谐 第二百一十三章相互猜忌难以和谐 侯恂的帐里,哗啦啦地,响着牙牌碰撞的声音。听着很热闹,可是,桌上的四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派上。甚至,这个张煌言根本就不会玩这个东西。 他们正在沉思,正在想刚才,侯恂对左良玉的分析。 接着,侯恂又道:“现在,这左良玉依然是如惊弓之鸟,他生怕朝廷会收他的兵权,对他下手。” 唐显悦哼了一声,道:“哼!这个家伙就是做贼心虚!他本来就是佣兵自重,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不,此人不会谋反。”张煌言突然低声道。 “为何?”侯恂问道。 下午,侯恂已经知道了左良玉的想法,知道他都已经是命不久矣,一定不想谋反。至少是现在还不想,可是,这张煌言怎么这么确认,左良玉不会谋反呢? 张煌言道:“今日,饮宴之时,有人给了我这张纸条。” 说完,张煌言从袖口中,拿出了那张纸条,并放在桌上,众人一起围观。 只见纸条上一行隽秀的小楷——“放心饮宴”四个字。 “这是谁写的?”袁继咸和唐显悦,两人异口同声。 侯恂笑着说:“还能是谁写的,哈哈,你们看看玄著怀中的,那方手帕就知道了。” 两人听了,登时就明白了,这纸条是董小宛写的。没错,那字迹与董小宛防帕上的字体,别无二致。 原来,这细心的董小宛已经猜到,侯恂等人会非常小心地观察左良玉。为了能让他们放心,董小宛写了这纸条,并想办法将此物交给了张煌言。 侯恂继续说道:“今日,我与左良玉说了不少话。他也是说出了肺腑之言,他现在对于朝廷的猜忌心很重。现在,朝廷要他进兵四川,剿灭西贼。” “可是,他很犹豫,他认为,败了,他怕落一个孙传庭的下场;胜了,他又怕自己这良玉变蓝玉,哎……” 最后,侯恂轻叹一声。正所谓,疑心生暗鬼。现在的左良玉和朝廷,两方都在猜忌对方。如此下去,左良玉没有反的心也会产生反心,朝廷不想裁撤也必须裁撤。 听了侯恂的话,并知道了左良玉的想法,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就在这牙牌一阵哗啦作响中,突然,侯恂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 “玄著,这董小姐,你可不能负呀……” 这话说的,让张煌言的脸一红。 侯恂又道:“哦,对了!玄著,今天,左良玉倒是和我说了一件事。这里,我要先向你道喜了。” “道喜?”张煌言问道:“侯大人,我何喜之有?” “天大的喜事!宁南伯左良玉和他的女儿,左羡梅,都相中你了!” “啊!”三人听了,都是张大了嘴巴。 张煌言有些吃惊地说道:“侯大人,您,您莫要开在下的玩笑呀!” “玩笑?宁南伯女儿的婚事,我哪里敢开玩笑呀,哈哈。”侯恂笑着说道。 接着,侯恂又将左羡梅选丈夫的事情说了,袁继咸和唐显悦听得,看着张煌言一脸坏笑。而张煌言的脸是越来越红,暗骂自己道,为什么非要显这个射箭的本事。 这下倒好,让左良玉的女儿看上了。 这时,张煌言回想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射箭之后,那左良玉一副见到神兽的表情。这也难怪,他是看到把女儿嫁出去的希望了。 侯恂笑道:“玄著,哈哈,现在,这两位奇女子都为你倾心,好呀,好啊!” 一边说,还一边拍着张煌言的肩膀。眼神之中,全是“你小子行呀!”的味道。 张煌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脸不好意思。 说归说,笑归笑,这大事最重要。 袁继咸担心节外生枝,便说道:“侯大人,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了,而且是越来越复杂。我看,如果没什么事情,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吧” 侯恂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意见。虽然现在气氛融洽,但其中也是暗流涌动,谁又能保证不会瞬间遭遇突变呢?想来想去,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早点回去的好。 逃命容易,左良玉现在也是巴不得他们离开,可问题是,侯恂此行的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侯恂皱着眉,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道:“再等两天吧,最多两天……” 袁继咸道:“侯大人,如果左良玉不放左梦庚,您就是留下二十天,二百天,也无济于事呀!” 侯恂摇摇头道:“其实,此次,让左梦庚入朝,只是第二重要的事情。” 众人听侯恂如此说,都有些不明白。 袁继咸继续问道:“侯大人,您此来,不就是要左梦庚入朝,左良玉入川吗?现在,左良玉也愿意从宜昌进军。两个事情,虽是一成一败,不过,也是有了着落,您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侯恂颇有深意的笑道:“嗯,袁大人说的没错,虽说现在左良玉同意进兵入川,不过嘛,这入川,和入川,他不一样啊!哈哈哈!” 一阵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大笑之后,侯恂又正色道:“煌言,今日董小宛给送信,你看方便的时候,去拜访一下,算是回礼了。” 张煌言听了,脸上又是一红。 而此时,在左良玉的帅帐之中,左梦庚、马士秀以及刚才几个,陪着一起在内帐喝酒的几个将领,也在进行着头脑风暴。 一个将领,借着酒劲,上来就问:“大帅,您和那老猴子聊了一个下午,这一百万两军饷,要下来了没有?” 左良玉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那个家伙登时收起了期待且猥琐的表情。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了,结果就是,左良玉没有要下来。 左良玉道:“今天下午,侯恂一直和我说那少帅的事情,还没有来的及说军饷呢。” 确认了猜测,大家的脸色微微下沉,情绪也都低落了一些。不过,左良玉继续说道。 “看看你们这表情,你们懂什么!这侯恂可是人精,皇帝赐他老猴子的封号,你们谁能和他斗智?别着急,先礼后兵,等其他事情有了眉目,这一百万两再要不迟。” 第214章 百万军饷 众望所归 第二百一十四章百万军饷众望所归 听大帅说这一百万两银子还有戏,众位将领也都是松了一口气。对于他们来说,这左梦庚走不走的无所谓,白花花的银子才最重要。 马士秀道:“这侯恂和您说的,让少帅入朝的事情怎么样了?” 左良玉点了点头,说道:“是呀,侯恂让我把儿子送到朝中,呵呵,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以做呢?” “那他有没有说一些威胁的话?”马士秀继续问。 左良玉眯着眼,似是回忆地说道:“威胁?倒是没有,他显然也是在先礼后兵,还是好言相劝,没有什么威胁的意思,嗯,似乎还是好意。” “好意?哼!”左梦庚在一旁怒道:“让我做去质子,还说是好意!什么狗东西!” 左梦庚毕竟年轻,又喝了点酒,这脾气有些控制不住。 “住口!你小声点!”左良玉喝骂道。 “少帅,您小点声,万一让那老猴子听到了,大帅就有麻烦了。”马士秀也在一旁劝慰道。 “哼!我不怕他!”可这左梦庚似乎是越劝越来劲。 左良玉看着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恨恨地说。 “来人,先把少帅抬下去!见了酒就没够,什么事都商量不了,没用的东西!” 听了老爹这么评价自己,左梦庚也来了脾气。 先是把上来扶他的两个士兵推开,然后,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左良玉。帐中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马士秀一看,就知道,这左梦庚马上又要歇斯底里了,必须赶紧让他下去。 之前,这左梦庚酒醉之下,也曾顶撞过左良玉。虽然第二天,他会跪在左良玉的面前哭着赎罪。不过,下次再喝,依然会借酒闹事,从不知悔改。 于是,马士秀赶紧上前,好言相劝。 “少帅,天冷了,走吧,先回去休息,再有事,明天说。”说着,又招呼两个士兵来扶左梦庚。 酒醉三分醒,左梦庚也感觉虽然现在面子重要,但如此下去,非要起冲突不可。还好这马士秀上来劝,现在个台阶下,于是,左梦庚借着有人搀扶,赶紧走出了帐外。 这里暂且不说左梦庚,依然说帅帐里的左良玉。 “大家放心,我的儿子,我当然不会让他涉险的,绝对不会让他去冒任何风险。” “大帅说的对,”马士秀从帐外转身回来,说道,“侯恂来襄阳,经过这次酒宴,我发现了他此来好像还有事情。” 左良玉听了,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也发现,这个侯恂另有所图。 “马兄弟,你说说看。”左良玉鼓励马士秀道。 马士秀说道:“酒宴上,我听侯恂是左顾而言他,似乎没有重点,但似乎说的又都是大事。这很明显,侯恂在试探大帅。” “试探什么?”左良玉来了兴趣,问道。 “他在试探大帅的心思,也在试探我军的军心。” 左良玉沉思了一阵,点头说道:“马兄弟说的对,我也发现,这侯恂都似乎是癫了。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小心。这老家伙真的是比猴都精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什么幺儿子。” 众人道:“大帅所言极是!” 左良玉沉吟道:“我看,这个家伙还会再找我的。当然,为了那一百万两,本帅也要去找他。” 又是一阵沉思,左良玉道:“这样吧,马兄弟!” “末将在!” “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叫上侯恂,还有他的手下,我们一起去巡城,倒时候,便走边聊,到时候,再看他有什么想说的。” “是!”马士秀得令,便走出了帅帐。 侯恂还有话没有说完,而左良玉又何尝不是。一百万的军饷,这是大事,左良玉判断,最后的博弈,很可能就在这百万两白银,和左梦庚入朝的事情上。 不过,现在又有了其他的不确定因素的加入了。 张煌言和左羡梅。左良玉一想到这个丫头都十九了,马上二十了,就感觉有些头疼。 要是左羡梅再嫁不出去,女儿的终身大事,那就是彻底耽误了。而左良玉自己,也会被人笑话。 倘若侯恂可以帮忙,确定了婚事,左良玉也愿意将这军饷的数额降一些。 突然,左良玉赶紧后背一阵刺痛。他知道,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他的鼻血很快就要出来。必须要调整好心态,否则,这背痛的感觉就会越来越强烈。 此时,刚才扶左梦庚的两个士兵走进了大帐内,说道:“大帅,少帅已经回到自己的大帐了。” 左良玉深呼一口气,说道:“嗯,辛苦了。好了,我这边也没事了。马兄弟,你再去看看少将军,不要让他去侯恂那边闹事。这个家伙,有胆子,不过,呵呵,没有多少脑子。” 说罢,一挥手,众将便都退下,各自安歇去了。 而马士秀却没有这个福气,他还是要陪着左梦庚,他也知道这少帅的脾气,还有现在形势的微妙和危险。 走错一步,侯恂到皇帝面前说上几句话,就有可能让大帅做出激烈的反应,到时候,那就是鱼死网破。 马士秀一向谨慎,这也是左良玉信任他的原因。 不多时,马士秀来到了左梦庚的营帐之前。只见帐帘被挑开,马士秀从帐外一眼望去,里面空空如也。 马士秀大惊,对着帐外的卫兵大喊道:“少帅去哪里了?” 卫兵看到马将军如此愤怒表情,哆哆嗦嗦地说道:“小的不知道,小的只看见少帅去那边了。” 说完,那卫兵左手一抬,给马士秀指了一个方向。 虽然那卫兵所指的,不是侯恂等人住的地方,但马士秀看方向,也知道,这位少帅是要去干什么了。 “不好!”马士秀一看那方向,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这小爷要去惹是非了,于是,他放开两腿,便追了上去。 原来,左梦庚走出左良玉的帅帐之后,确实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可进了帐内,心中的闷气却无法消散,而且这股子闷气,越来越强烈,让他根本无法入睡,必须将其发泄出去。 一不做,二不休!一气之下,索性,左梦庚去向了董小宛那里。 第215章 夜袭花魁 少帅无耻 第二百一十五章夜袭花魁少帅无耻 为了不想让侯恂觉得自己军中乌烟瘴气,再加上要谈军务,且人又多。当晚,左良玉就没有安排董小宛等几个江南女子来作陪,甚至是,连那些军妓都没有让来。 因此,董小宛晚上没有出来,一直在房中休息。 当夜,董小宛一人,倚着窗台,看着天空的星斗。她喜欢看星斗,因为她觉得这样会让她的心平静下来,会让她忘了她那不行的人生。 可今晚,当她在看星斗之时,心中却不得平静,相反的,心田之上还不断涌起波澜。 原来,当她看到天上璀璨明亮的星,就感觉自己好像看到,那张煌言清澈的双眸。多么美呀!看到那光芒,董小宛几乎都要迷失其中,想要去天上,把那光看个清楚。 董小宛在苏州的时候,确实倾心于才子冒襄。这冒襄对她,也是痴情。可这才子,太多情…… 自董小宛母亲去世后,董小宛处处主动,暗示或明示,都是希望冒襄早些娶她,早日得到一份安宁。而这冒襄却事事举步踌躇,一会想娶,一会又怕被人笑,说娶了风尘女子。 虽然冒襄没有直说,可董小宛是看的出来这大家公子过于自我,不能为别人牺牲。后来,冒襄又说要去应天乡试,要她再等等。 可是,当他听到陈圆圆要回到应天,冒襄居然去路旁等待,希望看到这老情人一眼。 于是,董小宛便彻底死心了。最终,与其说是阮大铖将董小宛赎身送与左良玉,不如说是董小宛早就想立刻那江南伤心之地了。 董小宛到了左良玉的大营之中,左良玉视其为上宾,平日里绝无打扰,也不让士卒骚扰董小宛。其中的奥秘,董小宛当然知道。这是左良玉等着关键时刻,将自己送出,保其官位、性命的。 若是董小宛被左良玉,或是其他什么人糟蹋了,那这董小宛就不值钱了,也就没人稀罕了。 昨日,左良玉的武官得罪了侯恂,董小宛上门送去酒食,借以平息此事,就是这个道理。 别的人不敢上门惹董小宛,可左梦庚敢。数次骚扰,让董小宛也是苦不堪言。可又无可奈何,董小宛知道,若是将此事告诉左良玉,左良玉定然会惩罚左梦庚。 可如此一来,就彻底得罪了这位公子哥。左梦庚又不同于他人,即便是左良玉严惩他,他依然再来找她的。 于是,她只好左右逢源,尽力躲避。而左梦庚也知道董小宛的身份和“用途”,加上他爹也警告过他,因此,左梦庚也是点到为止,不敢过于造次。 虽然这董小宛口头上,答应他愿意嫁他,左梦庚也说想办法得到父亲的同意。可今日,被老爹这么训斥,他这火不发泄出来怎么行。 而那些军妓,他早就看不上眼了,只有董小宛才能让他开心! 酒劲上来了,混劲也上来了,哪管得了那么许多! 左梦庚进到董小宛的门口,士兵不敢阻拦,而董小宛的侍女,与董小宛同住一个大帐之中。她见左梦庚一脸的凶相,进到了屋里,赶紧上前阻拦。 “少帅您……” “啪!” 左梦庚一句话没说,挥手就是一巴掌。那侍女也是江南女子,身材柔弱,被这左梦庚的这一巴掌打倒在地,嘴角也渗出鲜血来。 “你给老子滚出去!” 一声暴喝,吓得那侍女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而董小宛此时也是梳洗完毕,刚刚躺在床上。一身轻薄的纱衣,看的左梦庚眼中冒火,血脉贲张。 看到左梦庚如此,董小宛先是定了定神,她知道,此时这个家伙,就是动手杀人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哎呀,少帅,这么晚来奴这里,真是让奴感觉太意外了!快,请屋里坐。” 说着,董小宛坐起起身,找来披肩。她想先裹上身子,然后,让左梦庚离开她的床榻之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可这左梦庚脸上,全是邪念。也不理董小宛说什么,淫笑着,说道。 “嘿嘿,小宛姑娘,今天晚上,你就从了爷吧!” 说着,这手就不老实起来,摸向了董小宛的脸。 董小宛一边抬手阻拦,一边笑着说:“少帅,瞧你这么晚来,要是让大帅知道……” 刚提到大帅二字,左梦庚反手就是个耳光,打在了董小宛的脸上。 董小宛那如脂玉般的俏脸,立刻映出了一道掌痕。 “妈的!还敢用大帅来压我!你个贱货!别把我当傻瓜!你几次敷衍我,可我对你依然是真心实意,今天,我就要了你!明日,我就带你走!” 说完,左梦庚一把扯下了董小宛的披肩,连带着那轻薄纱衣,也被扯下来大半。红色的肚兜,在烛火之中更加鲜艳。这让左梦庚彻底失去了理智,两只大手,伸向了董小宛的身前。 虽然这董小宛的出身不好,可她想来卖艺不卖身,并且,她的客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书香门第,所有人都是以礼相待。 左梦庚这样的,她真的是第一次见,瞬间,就变得不知所措。紧紧地两手抱怀,缩成了一团。 “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 左梦庚一边去抓董小宛的手腕,一边骂骂咧咧。 “你个卖身的贱货!老子是看得起你才想娶你,你还装起大家闺秀来了!” 左梦庚力大,即便是董小宛拼死保护自己,也无奈被他抓住手腕。正当左梦庚要上下其手之时,就听门外,马士秀高喊。 “少帅!不可!” 此时,追着左梦庚来的马士秀,也已经快步进到了帐中,并且一把拦住了左梦庚。 “少帅不可!这董姑娘……” 还没等马士秀说完,左梦庚一把将马士秀推到了地上。 “滚出去!别坏老子的好事!” 马士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拉住左梦庚,劝道:“少帅!这董姑娘可是大帅的有用之人,不可如此呀!” 听到大帅二字,左梦庚更深生气,喝道:“今天,这里我说了算!” 第216章 临危不惧 英雄救美 第二百一十六章临危不惧英雄救美 “可是……”马士秀还要劝说,可左梦庚却依然骂道。 “可是什么!你给我滚出去!今天,就是大帅来了,我也要……” 正骂着,就听门外一声暴喝:“你要做什么!” 这一声,将左梦庚和马士秀都吓了一跳。两人回头看去,正是张煌言。 原来,在侯恂处讨论完毕后,张煌言心中一直不能平静,一直想着董小宛。董小宛的一颦一笑,在张煌言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加之,今天,他又收到的纸条,得到了董小宛的帮助,这让张煌言更是对董小宛生出了莫名的一种感觉。 一种张煌言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种很想念董小宛的感觉,很想见见她,可又不知道想和她说什么。 出了侯恂的大帐,张煌言抬头看向星空,突然想到侯恂和他说的,那一句朱佑俭说得过的话。 “难道,这就是爱情?” 就在张煌言有些魂不守舍,在左良玉的军营中散心的时候,看到了董小宛的侍女,哭着跑了过来。 这个侍女张煌言也见过,早上,正是她偷偷地来到张煌言的帐中,将纸条送到了张煌言的面前。 张煌言一把将这侍女拦下,问道:“怎么了?” “张将军!快!快点救救我家小姐!” 听董小宛有难,张煌言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叫上那侍女,就跑向了董小宛的住处。当张煌言进得帐来,正看见马士秀一脸焦急地阻拦左梦庚,而左梦庚一身酒气,正在大声地叫嚣着。 在被张煌言一声暴喝之后,左梦庚先是一惊,然后怒骂道。 “贼配军!滚开!” 张煌言最恨的,就是被人骂配军。自己报效国家,却被那些大臣、公子哥说成是充军发配的贼人。 自从那个右都御史骂过张煌言是配军之后,但凡是有人当着他的面,骂八字军是配军,准是要挨上张煌言一枪托,被砸一个下颚碎裂。 而且,这个时候,张煌言已经看到了蜷缩在床榻一角,正在呜咽哭泣的董小宛。只见她脸上淌着泪水,浑身颤抖,脸上还有一道红痕,这明显是打的。 虽然身上裹着一块披肩,可从床榻上纱衣碎片上,张煌言已经能猜出董小宛的遭遇。 听了这左梦庚的辱骂,在加上董小宛现在如此狼狈,张煌言立刻就出离了愤怒。今天,管你是少帅,还是蟋蟀,张煌言决定,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账东西。 别的武将是佩剑不离身,而张煌言则是崇祯17不离身。他也不佩剑,腰上别着的,是崇祯17的三棱刺刀。 只一瞬间,张煌言便把背着的崇祯17摘了下来,双手前后握枪,枪口向前,微微向左抬起,枪托紧贴胯部,同时两脚一前一后,腰部微微下沉。 这是袁承志根据崇祯17的特点,设计出来的拼刺势。 虽然没有上刺刀,但这个姿势,左梦庚和马士秀都已经体会到了杀气。 “现在,请你出去。”张煌言冷冷地说,这是他发出最后的警告。 “你要干什么?你敢杀我?贼配军,你敢在我的大营动手,你是不是想……啊!” 左梦庚还想继续说着挑衅的话,可张煌言可没惯着他,一个滑步托击。动作如闪电一般,左梦庚虽然也上过战场,可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武器和战术动作。 而这武器和战术动作再可怕,倒也无所谓。左梦庚断定,这个张煌言只是在虚张声势,他绝不敢在自家动手打自己。 因此,他不仅没有防备,甚至还像街头那些欺负人的小混混,凑向了张煌言。 可惜,他的判断错了,张煌言真的敢动手。他动手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左梦庚欺负了董小宛,至于是因为董小宛是他的恩人,还是因为他对董小宛有些动心,张煌言说不清。 二来,就是张煌言深知这挺身而出,舍身取义的道理。 “噔!”的一身闷响。 崇祯17的那枣红色的酸枝木枪托,正中左梦庚的下巴。 左梦庚正说着话,张煌言就一枪托上来,直接把他的下巴打脱臼了。同时,几颗牙齿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看到此情此景,刚才阻拦的马士秀大叫一声。 “大胆!张煌言!你敢打少帅!来人,把他拿住!” 说话间,门口的几个哨兵也进了大帐。当他们看到左梦庚,因为疼痛躺在地上打滚,而张煌言端着枪,一脸厉色,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哗啦啦!” 进来的六个哨兵拔出了弯刀,刀剑向前。 而张煌言也是毫无惧色,摸出了三棱刺刀,只听“咔嚓”一声,刺刀套在枪口之上,同时,迅速押上了一颗纸壳弹。 接着,张煌言刺刀向前,呈应敌之状,然后,厉声喊道。 “你们谁敢上?” 一句低沉而凶狠的话,将在场的士兵,包括马士秀,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现在是抓张煌言的时候吗? 不,现在需要赶紧将少帅左梦庚救下来。若是因为抓那张煌言而伤到了少帅,等算账的时候,自己有多少脑袋够砍? 马士秀大喊:“张煌言!你想找死不成!” 张煌言没有理他,而是侧过身,看向了董小宛,轻声道:“没事的,有我在!” 听了这一句话,董小宛刚才的惊慌失措的感觉,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全是为张煌言的担忧。打伤左梦庚,又被士兵保卫,现在的情形万分危急。 同时,董小宛发现,这个张煌言的身形,突然高大起来。她甚至感觉,这个男人,就是一根擎天柱,就是天塌下来,他也顶得住。 张煌言,绝对是能够让自己放心的男人,如此有胆色的男人。这让董小宛对张煌言的感情,再进了一步。 董小宛眼含热泪,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轻轻地说:“煌言,我没事……” 正在两人的心,被纠结在一起的时候,突然,马士秀又大喊了一声。 “张煌言!你把这火铳收起来!”他知道张煌言的火铳厉害,便向让张煌言先放下枪。 第217章 儿子被打 老子无奈 第二百一十七章儿子被打老子无奈 因为刚才内帐的酒宴中,马士秀与张煌言也对饮两杯,多多少少也有几分熟悉感。因此,马士秀认为,他可以说服张煌言。 况且,现在是在左良玉的大营之中,几十个卫兵就在外边,这张煌言难道生出了豹子胆? 让马士秀没想到的是,这张煌言果然是胆大!只见,张煌言冷冷地暼了马士秀一眼,眼中不仅没有惧色,反而多出了几分杀气。 张煌言并没有按照马士秀所说的,放下手中的崇祯17。而是,将这崇祯17的三棱刺刀,抵在了左梦庚的胸口,并用没有刀刃的一面,向下压。 看到这一幕,马士秀的汗登时就流了下来。 “快,你们先把刀收起来!” 看着张煌言这个架势,马士秀就知道他不怕死,看的出,这个家伙不会妥协。于是,马士秀只好赶紧让卫兵把刀收好,以免少帅遭遇不测。 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手。一动手,第一个死的,就是左梦庚。虽然不知道第二个死的是不是张煌言,可他马士秀知道,要是左梦庚有个差池,自己一定活不了。 看到卫兵收了刀,董小宛的侍女赶紧跑进了帐内。 “小姐,呜呜呜,你没事吧!” 进到屋里,侍女一头补到了董小宛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没事的,嗯,没事的。” 董小宛也是抱着那侍女,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慰着她。语气中,尽是平静,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她一边安抚着侍女激动的情绪,一边偷眼看了张煌言。当她看向张煌言时,发现张煌言也正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而一旁的马士秀,看着地上的左梦庚道:“张兄弟,有话好说,能不能先把我家少帅放了?” 张煌言好像没听到马士秀的话似的,依然是看着董小宛。 看到张煌言无动于衷,马士秀没有办法,只好对着一个士兵喊道:“快去叫大帅!” “是!”一个士兵应声,便要走出董小宛的军帐。 “慢!”张煌言喝到。 “怎么?”马士秀有些奇怪的看着张煌言,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阻拦这卫兵,难道他是怕了不成? 张煌言道:“去,把侯大人也叫来。侯大人不来,这左梦庚就别想站起来!” 马士秀懂了,这个张煌言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看来,他也知道分寸,不想把事情闹大。 那卫兵听了张煌言的话,看向了马士秀,好像是等他下命令似的。 “你去吧,”马士秀指着另一个卫兵道,“你,你去找侯大人。” “是!” 两个巡逻的兵听到了命令,便都一阵疾跑,除了大帐,一个去找左良玉,一个去寻那侯恂了。 其实,马士秀派人也是多余。此时,左良玉和侯恂,这两位大人也都知道消息了,正向这里赶来。只是因为这左良玉的大帐在军营中间,距离董小宛的住处近些,于是乎,便先到了一步。 听说左梦庚被人打了,左良玉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是儿子。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军营之中动手。左良玉暗下决心,今天无论是谁,都必须血债血偿,否则,他这平贼将军还如何做? 左良玉急匆匆地进了董小宛的大帐后,发现这打人者,居然是张煌言,这让他心中的杀气短了几分。这原因,自然是张煌言的八字军统领,以及钦差大臣随从的身份。 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一副惨像,眉头紧蹙,脸色铁青,一双大眼瞪着张煌言。不仅是左良玉,左良玉身后的众位将领也都是怒发冲冠。 先礼后兵,左良玉尽量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用吃人的语气说道:“张统领,现在可否将我儿放了?” 张煌言看到左良玉来了,便将崇祯17抬了起来,并向董小宛的方向,退了一步。 看到张煌言放开了左梦庚,马士秀和几个士兵赶紧上前,将左梦庚从地上抚了起来。 “快!叫医官来!” 马士秀一边走,一边喊,心中无比的焦急。 左良玉并没有去看自己的儿子,依然是站在大帐之中,与张煌言对视。 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今天,他这宁南伯的脸,算是被打了,而且被打的非常惨。左良玉本来是想,要将打人者碎尸万段才能出气。 可当他眼前这个张煌言,他却有点拿不定主意,该如何是好。 此人是八字军的统领,《满江红·怀岳忠武》的作者。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对张煌言无不敬佩。对这么一个名士,绝对不能伤害,甚至连一点侮辱都不行。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算是侯恂的下属,现在侯恂又是钦差,动了张煌言,这侯恂定然不饶。 无论是侯恂许下的功名,还是一百万两军饷,在现在的局势下,侯恂即是财神爷,也是阎王爷,如何都是不能得罪的。 另外,左良玉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想到张煌言可能是未来的女婿,就更感动此事更棘手了。 于是,左良玉先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怒气稍稍调整一下,然后,慢慢地说道。 “玄著,发生了什么,会让你如此伤害梦庚呢?” 听左良玉这样的口气,张煌言知道,左良玉是想文斗,不想动武。既然对方可以好好说话,那自己也不能有无礼的表现。 于是,张煌言先是把崇祯17的刺刀摘下,在把枪膛里纸壳弹退了出来。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这也难怪,平日里,除了瞄准射击,八字军练得最多的,就是这些战术动作。左良玉看了这动作,也是觉得张煌言是想好好地谈。 收好了子弹和刺刀,张煌言道:“少帅欲对董小姐无礼,言上前劝阻,可没想到,他居然辱骂下官,辱骂八字军,并欲抢夺崇祯17,故而,玄著出手。” 张煌言发挥了当时在北京,在朱佑俭的面前,对付那右都御史的口才,避重就轻,夸大左梦庚的罪过。将自己动手的原因,全部推给了现在说不出话的左梦庚。 第218章 玄著之勇 小宛动情 第二百一十八章玄著之勇小宛动情 听了张煌言的话,左良玉的眼神跳过张煌言,看着与侍女相拥一起的董小宛,同时,他也看到了地上,董小宛的破碎纱衣。 看到这一场景,这里刚才大概发生的,左良玉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知子莫若父,左良玉当然知道左梦庚是什么样的人。这个儿子,依仗自己少帅的身份,一天天的,除了在军中胡闹,就是在床上和军妓鬼混。 虽然左良玉经常教育他,可是,一来左良玉舍不得真打,二来,儿子大了,又是军将,这要是打了,以后如何让他在军营里混。 左良玉出身算是半个孤儿,曾经受到的苦难,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受。因此,对于左梦庚,溺爱娇宠在所难免。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么一幕。这一天对于左良玉来说,虽然看着难受,但却也是合情合理,完全可以接受。 话是如此,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可即便是教育,也是老子教育,什么时候会轮到外人? 就在此时,只听帐外一阵喧嚣。 “哎呀,哈哈,怎么弄得一团乱呀,哈哈!” 正当左良玉有些不知道如何张煌言说的时候,侯恂来了。他的到来,使得解决此事,有了方案。左良玉只希望这个老头,可以想出一个让各方都满意的结果。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哈哈……”侯恂嬉皮笑脸地进来,先对着董小宛说道。 “让董小姐受惊了,真是不应该。嗯,玄著,昆山,我们出去谈这个事吧,先让董小姐好生休息一下吧,走吧,走吧。” 侯恂一边哄,一边拉着两人,向外走去。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尽量让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缓解一下。 左良玉也觉得,现在这董小宛衣衫不整,若不赶紧退出去,有失体统。怎么说,自己也是个伯爵,让人背后议论自己粗鄙好色,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出去是出去,左良玉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左良玉先是挣开了侯恂的手,然后,命令道。 “中军,派二十个士卒,守住此地,没有本帅的命令,谁也不许进!” “是!”中军应到。 下达了命令,左良玉安排好保护的士卒,然后又很有礼貌地对董小宛抱拳道。 “让青莲小姐受惊了,改日,本帅必亲自再来道歉。” 说完,也不看董小宛,便出了董小宛的营帐,张煌言也被侯恂拉着,走向了外边。 不过,就在张煌言一脚帐里,一脚帐外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回身看了董小宛一眼。他发现,董小宛也一直看着他,眼神中尽是感谢。 从张煌言进入董小宛的帐中,两人只说了一句话,一共互相看了三次。就是这如此简单的交流,让董小宛一直在想着张煌言伟岸的身躯,和坚毅的面颊。 张煌言此时心中,也是莫名地,对于董小宛的更生爱意。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心中只是想去到董小宛的身边,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伤害。 董小宛,这个历经红尘的女人,从张煌言的眼中,看到了那一份真挚的关切。虽然很多男人对她都有关切,包括之前的冒襄。可这张煌言的关切之情,不一样。 当张煌言将左梦庚打倒在地的时候,董小宛从张煌言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之前从没有过的气质,这种气质,绝非是达官显贵,或是书生有的。 那气质,就如铜墙铁壁一般,值得依靠,值得信任。 此时,左良玉、侯恂、张煌言及几个卫兵,从董小宛的帐中走了出来。现在,这帐外已经是堵满了人。 不仅是左良玉的将领,还有袁继咸及唐显悦,也来到了帐门外。 左良玉看到这么多人,心中有些不悦,心道,这帮家伙除了吃喝,就是爱热闹最在行! 于是,左良玉开口,喝骂道:“都他娘看什么看!都回去睡觉!” 听到左良玉的怒吼,众人一惊,便作鸟兽散,赶紧跑回自己的帐中去了。唯独袁继咸、唐显悦,他们两个没有走,因为,他们是在等侯恂和张煌言的。 侯恂对着两人道:“没事的,两位大人,我与玄著去一下左帅的大帐,把误会说清楚就好了。两位请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侯恂便和张煌言一起,向着左良玉大帐的方向走去了。而袁继咸、唐显悦虽然是回到帐中,可也是放心不下,自然,也是睡不着的。 进得左良玉的大帐,左良玉先安排张煌言去到一旁的帐中。 而自己和侯恂在大帐里,再将董小宛的侍女叫进来,让她把刚才的经过说一下。等着侍女说完了,左良玉又把一个巡逻的士兵叫了来,让他也说一下说发生的。 结果,是董小宛的侍女和巡逻士兵,两人所说的,基本一致。是左梦庚酒后无德,马士秀阻拦不成,张煌言上前被骂,警告之后,才动的手。 听了两人的话,左良玉也是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行为不端在先。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受了伤,甚至是破了相,自己心中就会燃起怒火来。 “侯公,这张煌言下手未免太重了一些吧!” 侯恂笑道:“哎呀,昆山呀,这年轻人气盛嘛,遇到事情不冷静。玄著下手重了,就和梦庚趁着酒劲去找董小宛一样,都是年轻人一时冲动。哎,毕竟梦庚骂的太难听了。” “可梦庚只不过是骂了一句,张煌言怎么能这么凶狠呢?” 听到张煌言把左梦庚打了的时候,侯恂心里先是一惊,他也惊诧于这张煌言的胆子,怎么如此之大? 可当他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侯恂反而觉得,若张煌言不动手,那他就不用再当八字军的都统了。 “昆山,你可知道这八字军的来历吗?”侯恂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左良玉道:“这八字军不是陛下交给您,让您剿灭河南及四川的匪盗吗?” 侯恂摇摇头,一摆手说道:“这些八字军确实是陛下给我的,可是,八字军手中的崇祯17,可都是关寿关将军的。” “哦?此话怎讲?”左良玉有些惊诧地问。 第219章 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听左良玉有些不明白,侯恂知道,今天,不仅是要救下张煌言。更要用八字军的事情,震慑一下这个佣兵自重,嚣张跋扈的左良玉。 侯恂先是喝了一口茶,然后,将其中的奥秘,娓娓道来。 “哎,你是有所不知,陛下任命我为四川总督的时候,我就向陛下要兵,总不能我一个人出征吧。可是,你也知道,这朝廷里,也派不出多少兵卒。即便是有兵,也要先守北京。” “正在此时,军机大臣汤若望,恰好是刚刚制出了一千把崇祯17,于是,陛下让我先用这一千把崇祯17。可怎么用?不能我一个人长出一千支手吧。” “于是,只能招募乡勇。可由于时间紧迫,又要招募到忠勇之士,陛下就招募敢在自己脸上刺字的,且悍不畏死之人,于是,才有的八字军。换句话说,这八字军的建军之人,可是陛下,不是我。” “昆山,你要知道,这一千把崇祯17,在制造之前,就说好交给关寿将军的。而我只是借用,等平定了四川,这些崇祯17还要交还给关寿大将军。” “试问,把崇祯17还回去的,到那时,这些八字军手里用什么武器?难道重新持刀持盾吗?八字军当然也会一同,交予关寿将军。就算是不给关寿,你觉得这八字军谁人可以统领?” “无论是归关大将军统领,还是作为皇帝陛下的亲军,这张煌言必成重臣,其势定不差于吴三桂或你宁南伯呀。现在,开洛之战,八字军名扬天下,想巴结张煌言的朝中重臣有多少呢?” 左良玉听了,大概明白了其中意思,便问道:“侯公,你的意思是,这张煌言现在是你的部下,可实际上,应算是关大将军的部曲?而且,也是得罪不得的人,对吗?” 侯恂点点头,微笑道:“是呀,他其实是关寿的部下,当然,更是皇帝的红人。你没看到,我与这张煌言说话,也是商量着来。而且,八字军的军务,我之所以很少参与,就是这个道理。” 侯恂所言不差,想当初,为了这一千把崇祯17,侯恂是用尽浑身解数,忽悠朱佑俭。而朱佑俭也是半推半就,将这些枪和招募的八字军给了他。 等侯恂看到这崇祯17的威力之后,他知道,这些枪和士兵,他只能借用。皇帝绝对不能放心,让一个封疆大吏控制一支如此强大的部曲。 况且,现在张煌言的地位也逐渐提高之中,惹了他,着实不是个明智之举。 左良玉当然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侯恂好说话;可是,关寿大将军,这位手握铁浮屠拐子马的御弟爷爷,自己是绝不能惹的。 可是不惹,那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放?哪怕你关寿是提督军务总兵官,那也只能说,你能统管大明的军队,可我左良玉,再怎么说也是宁南伯啊,我是有爵位的啊! 想到这里,左良玉皱着眉问道:“侯公,不管怎么说,都是张煌言动手在先,您说,这个事情怎么办?” 侯恂也知道左良玉的脾气,不过,他也没什么主意,沉思了一阵,说出了八个字来。 "昆山啊,依老夫所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吧。" “不行!” 左良玉忿忿不平地说道:“侯公,张煌言在我的大营之中如此放肆,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你又想如何?”侯恂轻声道。 左良玉道:“之前,我那士卒因违法军法,被杀了头,算是以儆效尤。” “难道说,你还想砍了张煌言不成吗?”侯恂问道,脸上也出现了几分不快。 “砍他的头,那到是不用,不过,按照军法,张煌言至少应该挨上二十军棍吧。” 这是左良玉和侯恂商量吗?不,这是左良玉给侯恂出的条件,想平息此事,张煌言至少要挨上二十军棍。 侯恂当然明白,而且,他也知道,二十军棍,基本上是也没有什么的,这也算是是左良玉最后的底线了。 可这二十军棍,侯恂也不想让张煌言挨。因为,这军棍可不是仅仅打在他张煌言的身上,也是打在他侯恂的脸上。 “昆山,二十军棍,有这个必要吗?”侯恂一脸无奈地看着左良玉。 那表情好像就是在说,这个,真的没有必要。 接着,侯恂又说道:“之前,你说,要让这张煌言做女婿。昆山,我就问你一句,有了张煌言这样的女婿,你高不高兴?你左良玉的脸上有没有光?你要是打了他,嘿嘿……” 侯恂没有往下说,而左良玉了侯恂的话,自然是要好好思量一下。 左良玉低头想了想,确实,打了张煌言,那这门亲事就算吹了,而且还有可能得罪这个未来的重臣。 另外,如果这张煌言真的是一个软蛋,一个不敢出手的人,那他成了自己的女婿,也是没有什么用。 唉!等等! 左良玉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侯公,这张煌言之所以出手,或者说,是之所以出现在董小宛的帐中,这是什么道理?” “呃……”侯恂无奈,一时语塞。 左良玉算是抓住了重点,现在,这张煌言好像是对董小宛有意。刚才,在董小宛的帐中,左良玉似乎已看出了一些端倪,这董小宛对张煌言的眼神颇有深意。 若是真是如此,那这女婿的事情,可就不那么好办了。 侯恂停了一下,说道:“不瞒昆山你,我看,这董小宛似乎对张煌言……” 侯恂没有遮掩,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可是纸里包不住火的。现在两人是有意,万一之后,情感加深了,那就是两人私通,罪过更大。 虽然左良玉将董小宛视为贵宾,可说到底,董小宛还是左良玉的奴婢。真的就是左良玉杀了董小宛,以他的身份,最多也就是罚点钱,落个辣手摧花的不良名声罢了。 难道真的要一个伯爵大人,为一个青楼女子谢罪不成? 第220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第二百二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左良玉听了侯恂的话,登时大怒骂道:“这个贱人!我对她如此客气,她就这么报答我?还有这个张煌言,竟然勾搭我的女婢,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侯恂此时,心中也有了计较,于是说道:“昆山,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什么话?侯公,这张煌言私下勾引你的奴婢,你会怎么想?还有,他和董小宛私通,我还要他做女婿?这个混账东西!” “昆山此话差矣!这私通一事,只是猜测,毫无证据可言。况且,就算是董小宛或是张煌言有意,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用一个青楼女子,结交一个八字军统领,昆山,你觉得亏嘛?” “可是,侯公……” 左良玉还要说什么,侯恂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道。 “昆山,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答应你了,侄女的婚事,我一定促成。但现在,我还没有和张煌言说清此事,倘若现在因为董小宛,弄得鸡飞狗跳的,实在得不偿失。” “你不要担心,大不了,你让这个董小宛离开这里就是了。这个董小宛虽是美女,但你也要小心,这红颜,也可能是祸水啊。” 侯恂是一脸的苦口婆心,左良玉看在眼里,心中却也很明白,这个老头是在忽悠他。因为左良玉实在是太熟悉侯恂了,之前,每当侯恂要忽悠他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 不过,侯恂这个老头也算是厚道,虽然被忽悠,可每次的结果倒也还不错。这也是为什么,两人可以配合这么多年,而且,这也是左良玉对在侯恂,一向是尊敬有加的原因。 侯恂继续道:“嗯,说到底,这张煌言还是一时冲动,错是肯定有。但若昆山你不想让他做你的女婿,不想拉拢这位八字军的统领,决心,要为一个女婢来惩罚他,那估计也就是让他挨上二十军棍。” “可是,昆山,你可要想好,这得失之间……” 经侯恂这一番忽悠,左良玉当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为了一口气,得罪张煌言,得罪关寿,当然也得罪侯恂,确实是很不值得。 左良玉之所以能做统帅,一方面,是他在战场上敢打敢杀之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在算账的本事,也是一流。 他能算到,留着张献忠比杀了张献忠更好,就能算到,不去责罚张煌言,比不依不饶要收拾张煌言更好。 可是,这面子可多多少少要找回来一些的。 左良玉道:“侯公,您说的,昆山知道,只不过……” 正说到这里,就听外边有人急急忙忙地跑来。沉重且凌乱的脚步声,将侯恂和左良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大帅!不好了!”原来是马士秀,他都没顾得上通报,就直接闯进了大帐之内。 “怎么了?”左良玉一看,不用说就知道,有麻烦了。 “大帅,少帅回去之后,就让医官给他包扎。等包扎好了,少帅派人,去叫了所部的五百人集合。” 左良玉也是焦急地问道:“叫五百人集合,是要做什么?” “这个我也问了,可是少帅不说。” 左良玉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焦急地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才!”马士秀答道。 侯恂着急地说道:“坏了!梦庚一定是带兵去我们那里了,袁继咸和唐显悦,两位大人还在那里,昆山,此事,需要你出面!” 左良玉当然知道这个左梦庚要干什么,也知道必须要自己出面才行,而且,这个时候,不宜将事情扩大。 他与张煌言的事情,可以说当成是误会来处理,按侯恂的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为上策。就是闹起来,至少自己也不吃亏。 可这要是动兵冲击钦差的营帐,那性质可就变了。 “马兄弟,快!你去取本帅的令牌,然后去侯大人的住处与本帅回合。” “是!” “侯大人,你去傍边,把玄著带到我的帐中,就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侯恂明白左良玉的担心,现在这个左梦庚一定是异常地愤怒,会干出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再说,这左良玉军中的军纪,也是有名的坏,这个时候,全军之中,只有这帅帐,最为安全。 另外,侯恂也能猜到,之所以左良玉让他在这里,就是怕让他看到,左梦庚披甲执锐地进到钦差帐中。若是侯恂真的,看到了这一场景,到那个时候,就是侯恂想息事宁人都难了。 于是,侯恂道:“昆山,你快去吧!” 左良玉一点头,提上大刀,冲出了帅帐。 左良玉的大营也不算小,长期驻扎着大约五万人左右。其他的部队,则是分布在襄阳城的内外各处。 骑着马,不大会的功夫,左良玉就赶到了侯恂的住处。此时,这五百人还没有到,看来,这左梦庚的统率力还不强,在这集结部队上,还没做到听令而成的水准。 左良玉下了马,赶紧走进了过去,并喊道:“袁大人、唐大人,可在否?” 听到左良玉的喊声,袁继咸和唐显悦都从各自的军帐中,走了出来。 “宁南伯,您怎么来了?” “哎呀,两位大人别问那么多了,”左良玉对着帐外的两个士兵道,“你们,将这两位大人送到我的帅帐中去。” “是!” 两个士兵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要执行大帅的命令。 看两人要走,左良玉又道:“回来!你们拿着这个!” 说完,左良玉将手中的大刀,交给了其中一人。这大刀是黄金刀柄,犀牛皮的刀鞘,上面还镶着宝石,大营之中,无人不识此物。 “你们听着,若有人要拦截这两位大人,就出示此物。若此人依然拦截,把刀斩杀,懂么?” 两个士兵听到此言,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了。 “懂了!” “好,你么去吧,将两位大人安全送到,本帅重赏。若是两位大人有了纰漏,小心尔等的首级!” 左良玉治军很有一套,奖励的波涛汹涌,惩罚的剔骨刨心,所以,他手下的众军士皆效死命。 第221章 堵门寻仇 老爹失望 第二百二十一章堵门寻仇老爹失望 安排好了两人,左良玉便沉着脸,坐在了侯恂的帐中,放下了帐帘,等着左梦庚的到来。 不一会的功夫,就听外边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并且,还有一阵催促的聒噪声。果然,是那个被打了的少帅,带着一帮人来找场子了。 人马到了近前,就听得一个士兵大喊。 “侯大人!快出来!” 左良玉听了那士兵的喊声,心中发狠,两眼微眯,杀气毕露。 听帐中没有动静,那士兵看了左梦庚一样。左梦庚一点头,示意他继续喊。 “请侯大人将张煌言交出来,以免伤了和气!” 那士兵又是一声大喊,而帐中的左良玉,依然是端坐在胡床之上,岿然不动。 此时的左梦庚,正在队伍的最前面。坐在马上,怒视着侯恂的大帐。 现在的他,一说话,脸上就会产生剧痛。同时,他脸上还绑着绷带,只能轻声的哼哼。而那大声呼喊的士卒,也是边听边猜,代为传话。 只见,他弯下腰,又对那士卒小声哼哼了几句,于是,那士卒又是一声大叫。 “侯大人,我家少帅已经命令军营内,严加防守,四方营门全部关闭!你们今天是插翅难飞!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就点了你的营帐!交人!” “交人!” “交人!” “交人!交人!” 一呼百应,随后,左梦庚所帅的五百士卒,开始一起高声地呐喊、叫嚣。 叫嚣了一阵之后,左梦庚发现,那营帐这里面,还是没有人应答。于是,他一抬手,示意所有人都禁声,他想要仔细观察一下。 不知为何,左梦庚突然感觉心中有些不宁,他觉得,这侯恂并非是在摆空城计。 于是,那左梦庚又是一摆手,招呼旁边,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在其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那军官听明白了之后,大声喊道:“侯大人,你要为何如此啊?难道,一定要鱼死网破不成吗?我家少帅没有恶意,就是想让张煌言出来说说话。” 说说话?说什么话用得着带上五百人! 左良玉心道,这个儿子,还真是不长进。打架是打架,作战是作战,一个少帅,被打的如此狼狈,带着五百将士,居然像一个地痞无赖一样来寻仇。 心中,不免失望透顶。 而左梦庚这边,看道大帐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便下了马,拔出了腰刀。 不过,他还是不敢大步闯进去,担心里面有埋伏。于是,用手点指十几个小卒,想让他们先进去侦查一下。 这十几个小卒倒也勇敢,毕竟是人多。于是,有的拔出刀剑,有的手持长矛,向着大帐之中,走了进去。 可刚一进去,就傻眼了。原来,这帐中坐的哪里是侯恂、张煌言,而是自己的大帅! 吃惊之下,十几个士卒赶紧把这刀剑、长矛都是收拾好,跪地行礼道。 “大帅!” 突然从帐中传出了“大帅”二字,左梦庚一愣,心想,老爹怎么来了?是来替我问罪的,还是保护侯恂等人的? 不对啊!左梦庚又想了起来,出门的时候,隐约间听到,老爹是带侯恂去他的帅帐的,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不由分说,左梦庚赶紧跑进了帐中,看到老爹正坐在胡床上,一脸怒容地看着他。 “父、父帅……”左梦庚见到他老子那充满怒火的眼神,自己的眼中,也是立刻闪烁出了委屈的味道。 这并不是他装可怜,而是他确实觉得自己很委屈,就如一个受到欺负小男孩,回到家看到爸爸妈妈一样。 不过,那是小男孩的作风,而他左梦庚都多大了? 左梦庚已经是统兵之人了,被人称呼少帅了。做事如此冲动,情感又如此地脆弱。他的举动和表情,在左良玉的眼里,就是两个字。 失望! 不过,父亲毕竟是父亲,况且是儿子也受了伤,安慰一下也是应该的。正如所有的父亲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左良玉认为,这左梦庚还年轻,还会有长进的,没必要训斥的太厉害。 于是,左良玉走到了左梦庚地身前,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然后,又看了看他的下巴。左良玉发现,除了掉了两颗牙之外,似乎还是没有破相。 其实破相了也没事,对于左良玉这样的武将来说,身上哪里没有伤?武将脸上带伤,不仅不丑,反而会增加几分威武呢。 “好了,没事的,牙掉了而已。明日去城中,找个郎中,把牙镶上就好了。” 听到他爹这么说,左梦庚心中很温暖,回想,左良玉充满了柔情地和他交谈,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 “爹,”左梦庚忍着痛,轻声说道:“你要给儿子讨一个公道!” 听自己的儿子这么说,左良玉知道,他这是执迷不悟。非要如此,那是要闯下大祸不可。可现在这儿子也确实可怜,想想,自己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现在的情形非常复杂,可不是那种,凭借如马上冲锋、劈砍的勇武,就能解决的了。 “梦庚,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明日再说。”左良玉想先让他冷静一下。 听左良玉这么说,这左梦庚抬起头,眼中的委屈变成了愤怒,用手指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爹,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 左良玉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办法,心道,这儿子怎么如此坑爹。这那里是报仇,分明是要逼着他老子造反啊! 左良玉想的没错,当左梦庚满口是血,回到营帐之中的时候,第一件事不是去叫医官,而是叫来了那位高人徐先生。 见到左梦庚如此,这位徐先生也是埋怨他。 “公子,都给您占卜了,说今晚不吉,您还不早点回来……” 原来,在左梦庚赴宴之前,这位徐先生就给他占出“石出水阻”的卦象,劝他早回,甚至劝他,最好是不去。可这位少帅就是不听,于是,遭到了如此下场。 第222章 装神弄鬼 自寻死路 第二百二十二章装神弄鬼自寻死路 虽然这赴宴的遭遇,是他左梦庚咎由自取。可是,如此巧合,也让左梦庚对半仙徐先生,更加信任、崇拜。 等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左梦庚想去找张煌言报仇,于是,他让徐先生为他占卜一卦。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位徐先生,也就是李自成昔日的军师宋献策,突然心中一动。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的心头产生了。 逼着左良玉造反的机会来了! 这宋献策思索,若是左梦庚真的能杀掉侯恂和张煌言,不仅断了朝廷一臂,而且,这左良玉不反都不行了。 试想,若这戕害钦差的罪名做实了,就是朝廷想先安抚她左良玉,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左良玉也不傻,他知道,自己背负的官司已经够多了,这笔账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朝廷绝不会放过他。 只要这造反的大旗一举,左良玉也就不会再去追究左梦庚的错误了。而他自己,也将成为左良玉,或是左梦庚的第一谋士。到时候,这开国元勋,朝廷第一宰相,非他宋献策不可! 想到这里,这位徐先生又给左梦庚算了一卦。可等几个铜钱落在了桌子上,左梦庚一看,心里就凉了。 原来,这铜钱的排列和之前,那“石出水阻”的卦象是一样的。可令左梦庚惊讶的是,这位徐先生居然说此为吉兆。 左梦庚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徐先生解释道,这次的“石出水阻”,其中的含义是,水冲石开见玉来的吉兆。 徐先生还解释道,这报仇之事,左梦庚做的越狠越绝,就是越好。正如这水冲的越猛,这玉就越大,越通透。 这可正是合了左梦庚的心愿,于是他就点齐了500士卒,前来找张煌言的晦气。而这位徐先生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看热闹的机会,于是,也就跟着左梦庚,来到了侯恂的大帐之处。 不过,他那白色的鹤氅,以及矮小的身材,还是让他在士兵之中非常地耀眼。 左良玉这边,听儿子说着那些可以被诛灭九族的话,又看到儿子那一副可怜像。虽然想责备这孩子不懂事,可又怎么忍心? 于是,左良玉又安慰道:“儿啊,这个仇,我们一定报!不过,现在不行,在这里也不行。等我大军行进后,再找机会,如何?” 可现在的左梦庚,被那“水冲玉出”的话冲昏了头,一心想着报仇,一心要把事情闹大。 于是,他含糊着说道:“爹!您如果怕了,一切由孩儿承担!” 说着,提着刀,转身,便大步走出了帐外,似是要寻那侯恂、张煌言。 “你给我站住!”此时的左良玉可是真的火了。 面子已经给够了,父爱也给够了,再犯浑,那可就不行了! 左良玉也是大步走出了营帐,上前一把,将左梦庚拉住,然后将他手中的刀,夺了下来。 接着用力向后一推,骂道:“小畜生,难道你想造反不成!你记住,我左氏一门,无论是战死,还是如何,都不能背叛大明!” 听到左良玉的训斥,再加上那一份威严,左梦庚没了脾气。老爹不让造反,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噗通。” 左梦庚跪了下来,而且,眼睛里全是泪水。 “哎呀呀,少帅,您这是何苦啊!”此时,左梦庚身后,那身穿白色鹤氅的徐先生,悠悠然走了过来,一边搀扶左梦庚,还一边说道。 “少帅,别跪着了,快起来吧,大帅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很无奈。不过,没事的,相信大帅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安慰左梦庚,可是,从此人的嘴里说出来,颇有讽刺的味道。那感觉就像是在说,少帅,你起来吧,大帅无能,是不可能给你报仇的,你跪多久也没用。 左良玉斜着眼,冷眼看着这个徐先生。 “你就是我儿子身边的那位徐先生吧。” 听到左良玉叫他的徐先生,这位高人的心跳,一下加快很多。自从进得这左良玉的大帐,他每天想的,就是如何让左良玉知道自己。 为此,他不惜用刚才的话,来激怒左良玉,只希望大帅能注意自己的存在。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左良玉居然早就知道自己。 “大帅,在下正是……” 这位徐先生还没说完,左良玉上前一步,一只手抓住了徐先生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徐先生身体虽小,但也有个一百多斤。而左良玉似乎没有用多大力气,就让他双脚离地,将他托在半空中。 “本帅当然知道你!在梦庚面前巧言令色,挑拨军将关系,挑拨我左氏与朝廷的关系,还自作聪明,以为我不知道?本帅问你,这大工断,坐江山的谣言,是不是你传出来的?” “大帅!我冤枉!冤枉呀!我这可都是为了少帅好啊!”徐先生吓得脸色苍白,一瞬间,就没有高人的那番气度,大声地求饶。 他完全没有料想到,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左良玉的监视之下,心中不免十分惊恐。 当然,产生恐惧之心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地上跪着的左梦庚,也是对这个爹产生了恐惧。而且,这种恐惧,比之前对他父帅的那种恐惧,有所不同。 之前,他是恐惧他爹的武力,现在,他恐惧的是他爹的心机。 此时,徐先生紧紧地抓着左良玉的手腕,生怕左良玉一松手,他就会跌倒在地。 不过,他多想了。左良玉可没有想松手,让他跌倒在地的意思。 左良玉身体一摆,肩膀在空中画了一个美丽的弧线。而这位徐先生,就顺着弧线,直接个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左良玉真的是起了杀心,这样的人,他必须杀。除了要保护儿子不要再被蛊惑之外,还要保护自己。若是此人活在自己的大营之中,那自己定然会被人说成是谋反无疑。 “咚……” 这位徐先生被摔了出去,后腰重重地撞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之上。瞬间产生的强烈撞击,让这位徐先生的身体,像被风吹起的纸片一样,在空中呈现了一种怪异的扭曲。 第223章 大帅暴起 怒如雷霆 第二百二十三章大帅暴起怒如雷霆 “哇……” 哇的一口,那趴在地上的徐先生,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 左梦庚被这一幕彻底惊呆了,虽然他也见过他老爸杀人,可在如此雷霆之怒下杀人,还是第一次。或者说,之前,他爹都是用刀、用弓箭杀人。 而今天,左梦庚是第一次看到他老爹直接把人扔出去,而且是像摔死一条狗一样,去摔一个人。 看到这位高人在吐血不断,左梦庚赶紧上前去看。 “徐先生,你没事吧?”左梦庚关切地问。 而那位徐先生此时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说道:“渴,水……” 左梦庚知道,老爹下手太狠了,这个家伙的身体里的脏器,已经被摔破了。之前,他也见过有骑兵摔下马的时候,会吵着要水喝。 不过,此时,绝对不能给他水,否则,必然是当场毙命。 “徐先生……” 左梦庚也是心中大骇,他十分害怕失去这位半仙。于是,不过自己有伤在身,三步并作两步,想要上前去搀扶那徐先生。 可左良玉不想留这个家伙活口,提着从左梦庚手中夺下来的刀,大步上前,照着徐先生的后背,举手就是一刀。 “啊!” 一声惨叫,徐先生嘴巴和鼻子里,同时沁出了一大口鲜血。在这一刀之下,这位可怜的徐先生,他的后背,被劈开一道骇人的伤口,半条肩胛骨都露了出来,着实是惨不忍睹。 看到这个家伙的伤口血淋淋,且又奄奄一息,如一条断脊之犬,左良玉怒喝道。 “把他扔出去!喂狗!” “父帅!不可以呀!” 左梦庚顾不上脸上的疼痛,跪在了左良玉的身前,抱着他父亲的腿,哀求道。 “父帅,父帅啊!此人……此人有大贤良,请留下他,他可以为我左氏出谋划策,占卜吉凶。而且,若父帅杀了他,那以后,又会有谁帮我们呀!” 左良玉听了这话,真的这下可真的是愤怒了。 他就弄不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究竟是着了什么道,怎么就是看不明白,也听不明白呢。这个徐先生哪里是什么贤良之人,分明就是蛇蝎,把这种人留在身边,你小子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左良玉一脚,把左梦庚踢开,骂道。 “孽障!此人给我们左氏出的什么谋,划的什么策?他明明是想陷我们左氏于不忠不义,让我们做反贼!你鬼迷心窍了吗?” “父帅!我们不是反贼!现在这大明气数已尽了,虽然有铁浮屠、八字军,可那也是回光返照,我们左氏毕竟有雄兵八十万,我们一定可以……” 左梦庚还没说完,他老子是实在听不下去了,挥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一声脆响,左良玉这一巴掌,用足了十成力量,正打在了左梦庚,那被张煌言的枪托击打过的脸颊一侧。 左梦庚登时捂着脸,疼的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小畜生!你作死不成!”说完,又是一阵猛踢。 可情势不对,左良玉好像真的是生气了,马士秀赶了来,喊道。 “大帅,不可!不要动怒!不要再打了,停手!” 一边喊,马士秀一边上前去拉左良玉的胳膊。可是,这左良玉身材高大,又动了雷霆之怒,他一个马士秀哪里拉的住? 于是,马士秀又命令旁边的众人,赶紧上前劝阻。 “快!你们两个,快扶好大帅!” 只见,两个士兵上前,一人一边,抱住了左良玉的两条钢鞭一样的胳膊。 “放开我!放开我!”左良玉大喝道。 趁机,马士秀又命令别的士兵:“你们两个,快把少帅扶下去!” 于是,又有两个士兵上前,赶紧将地上打滚的左梦庚抬了下去,同时,这个徐先生也被抬了下去。 左良玉红着脸,骂道:“直娘贼!你们这是真要造反吗?马士秀!你去把这个小畜生给我砍了!” 虽然嘴上说,但马士秀知道,大帅只是很气愤,哪里是真的要杀自己的儿子,等明天,天一亮,少帅承认了错误,自然也就没事了。 或者说,左良玉说这样的狠话,就是要让侯恂他们知道,自己并无谋反之心。杀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呢。 虽然那一巴掌很重,可左良玉打的自己也心疼。不过,现在这么多人围着,在外人面前,又怎么能弯下身子,去问儿子疼不疼,打的重不重。 至于那个什么娘的高人,左良玉再没有说什么,就让他自生自灭吧。看那伤势如此重,估计这位徐先生也活不过明天了。 有人搬出了胡床,让左良玉坐下休息。等左良玉的火气,稍稍地平和了一些,马士秀赶紧上前劝道。 “大帅,少帅只是一时糊涂,让那个江湖术士个蛊惑了。没关系的,大帅,明日一早,我带着人去把那家伙的脑袋砍了。今天晚上,就先让他再受点罪,不能便宜他。” 左良玉没有回答他,只是咳嗽了两声。突然,他一转身,跑进了大帐之中。 马士秀及众人不知左良玉怎么了,正要进门,就听左良玉在帐中喊道:“谁也不要进来!” 听了大帅的命令,所有人也不敢造次,都乖乖地站在了帐外等候。 而左良玉此时,正抱着一个铜盆,将鼻腔之中流出的鲜血接住。 左良玉刚才真的生气,而且是很生气。现在,他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和额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膨胀,一股一股的,力量很强,好像是要将太阳穴冲爆一般。 同时,左良玉还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打自己的头顶两侧。 看着鼻腔之中,滴滴答答的鲜血,左良玉都没有试图去堵一下。因为他知道,堵也没有用。这血如果流不出来,他就会好像呛水一样,鲜血会从嘴巴里吐出来。 “老天爷呀!难道我这的命不久矣?” 一抬眼,面前正好有一面铜镜。铜镜之中,左良玉看着自己的狼狈相,心中尽是悲凉和不甘。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自己的死法。 第224章 毒士遗策 祸起萧墙 第二百二十四章毒士遗策祸起萧墙 一想到自己的死法,左良玉突然有了勇气。 “不行!我左良玉,堂堂的平贼将军!大名鼎鼎宁南伯!不能这么死在病榻之上!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沙场之上!不能让熊文灿、卢象升这些家伙看笑话!” 这熊文灿和卢象升,是与流寇拼杀,最后死在战场上的人物。左良玉有各种毛病,可做为一个军人,他一向以自己的勇武而自豪。 这一刻,左良玉突然看开了生死,他要将自己悍勇的一面留给后世。他要像刘梃、卢象生、熊文灿、周遇吉那样,与贼搏命而死。只有这样,才能圆了自己当世名将的威名。 同时,也算是个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最后一点政治遗产。 想到此处,他又喊了一声:“马士秀,你叫人,给本帅打盆水来,我要洗脸。” 而此时的左梦庚,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帐中。在回去的路上,他哭泣不已。哭泣的原因不好说,可以说是脸疼的,也可以说是心疼的。 “徐先生呢?”左梦庚一回来,便问向身边的卫兵。 “徐先生已经……已经快不行了。” 听卫兵这么说,左梦庚立刻起身,跑到距离自己营帐不远处,那位徐先生的帐中。 一进帐,左梦庚就看到这位徐先生趴在床上,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而正在他伤口处忙活的医官,看到左梦庚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用医官说什么,左梦庚也明白,看来,这位高人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已经是不可能了。 倒是徐先生似乎很平静,没有为自己哀伤的意思。当他听到有人进来的时候,闭着眼问道。 “是少帅吧。” “哦,徐先生,是我,你怎么样?我看您没有什么大碍的。” 毕竟左梦庚还是年轻,眼前见徐先生受伤如此严重,心中生出了一份怜悯。而这位徐先生,可没有被这份怜悯感动。 这个徐先生,可不是那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主儿。现在,他的心中,已有了一条毒计。 只听徐先生微笑着说:“少帅,您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现在伤的很严重。呵呵,现在,我都感觉不到我的腿和脚了。” “况且,就是我能活过今夜,等明天一早,大帅一样也会派人来,砍了我的脑袋。” 虽然受了致命的伤痛,可这徐先生,或者说是李自成的军师宋献策,真的绝非是寻常之辈,着实是个厉害的人物。 他失血这么多,可脑子里的思路,却是依然清晰。能够如此的人,全天下,也没有几个。 左梦庚道:“别担心,徐先生,我马上送您出大营。” 徐先生摇了摇头,说道:“谢少帅了,还是别麻烦了。现在走,就我这身体,不出两里地,保证一命呜呼。况且,出了大营,我又能去哪里?若少帅真的放我走,明日,大帅追究起来,怕您又要……” 听徐先生这么说,左梦庚更是觉得此人是一个轻松洒脱,看淡生死的高人。同时,又觉得此人又是如此地重情义,他是真心地关心自己,他怕走了之后,自己要受到父帅的惩罚。 感动之余,此人的形象,在左梦庚的心中又高大了几分。 “没事的,徐大人,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我一定会保住你的性命!” “呵呵,”徐先生惨笑了一声,说道:“这位医官,有劳了,您先出去吧,我和少帅说两句话。” 听他这么说,左梦庚一挥手,示意那医官退下了。 待那医官退下了,徐先生有气无力的说道:“请少帅附耳。” 左梦庚听言,走了过去,几乎是脸贴脸地和徐先生说道:“先生可有什么赐教?” “少帅,我桌子上,有一个红色的小木盒,请您拿来。” 左梦庚起身,走到了桌案上。只见在桌子上,在一片凌乱的书籍中,确实有一个小红盒。 左梦庚拿到了徐先生的近前,徐先生轻轻地说了一句:“请打开。” 于是,左梦庚便将木盒打开,原来,里面放了三个黑色的金属小珠。 没等左梦庚问,那徐先生先开口道:“少帅,这是张煌言演武场上,射击之后,打在靶子上的弹丸。我命人取下,已做研究这崇祯17之用。现在,我把这小珠给你。” 左梦庚拿起了一个,赶紧有些重,心中感觉,这不是一般的铁珠,而是铅弹。 不过,徐先生的心思,他没有明白。他并不知道,这几个弹丸有什么用。 左梦庚问道:“徐先生,您这是何意?” 徐先生道:“少帅,您可知这大工断,坐江山的另一解释,是什么吗?” “是什么?”左梦庚听了一愣,便说道:“这话的意思不是说,我左氏将为天下之主吗?” 徐先生摇摇头,说道:“那是其中一解,还有一解,就是这个大工断的断字。” “断字?先生何意?” “这断,指的是,左氏必断一样,方能坐得江山。” 听了徐先生的话,左梦庚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隐约间,知道这“断”字,似乎更有深意。 “还有,既然去找大帅之时,占卜的吉兆,却为何变成这样?卦象没有错,确实是吉兆,不过,这卦象,是要少帅断了这父子情,方能玉出。” 这句话一出口,左梦庚听了,就觉得背后一阵恶寒,这徐先生是要叫他弑父啊! “不可!不可!先生莫要胡说!”左梦庚赶紧摆手,示意此举坚决不行。 “先生,我若如此,这天下哪里能容我?” 徐先生没有和左梦庚再辩论什么,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需要的不是说道理,而是要说出一个可怕的计划来,然后,用这个计划,将左梦庚的野心激发出来。 徐先生说道:“所以,少帅,我将这铅弹交于您的手中。” “这……这……” 左梦庚突然明白了,这位徐先生的意思是,要他杀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嫁祸给张煌言。 第225章 巡城襄阳 如期而至 第二百二十五章巡城襄阳如期而至 “不行啊,徐先生,再怎么说,我也干不了这样的事情。”左梦庚的冷汗都下来了,他现在真的心乱如麻。 徐先生继续给他鼓劲:“少帅,您也知道,这大明气数已尽,武昌城中的谶谣正说左氏可代之。少帅,天命不可违!” 被天命二字忽悠的人,他左梦庚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第二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凡是那些自以为是,自命不凡,且又有些想法和机会的人,哪一个不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呢? 左梦庚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见左梦庚低头思索,像是心有所动,徐先生继续劝道。 “少帅,难道,您不想坐拥天下,不想手握军权,不想将董小姐揽入怀中吗?” 对于左梦庚,天下是虚的,军权是虚的,可这董小姐是实实在在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左梦庚对董小宛无礼。若是不能将这个董小宛给办了,那左梦庚这个少帅的面子往哪里放? 正如当年那安禄山造反一样,当他看到皇帝的荣华、看到皇宫的富贵,也只是刺激了一下他的神经,毕竟自己家也是金碧辉煌。 而让这位三镇节度使,他下决心要造反之时,正是他看见了杨贵妃的那一刻。 没错,为了董小宛,左梦庚决定,弑父造反! 左梦庚把心一横,脸上露出了凶相,说道:“唯左,无出其右!” 听到左梦庚如此说,这位徐先生苍白的脸色,露出一抹喜悦的笑容。他心中暗想,左良玉,你杀我,我就让你儿子杀你。就是你儿子杀不了你,那就让你自己杀掉自己的儿子。 最好是你们父子一起同归于尽,我宋献策就是被你杀了,我也会让你这一家都不得好死! 不过,光靠这个铅弹,似乎也不能做出什么完成计划,必须要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才能达到目的。 于是,徐先生说道:“少帅,附耳上来,我有一计,可保你得兵权,却不会背弑父的罪名。” 听徐先生这么说,左梦庚又把耳朵,凑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大纛旗的旗杆上,又多了一颗人头。 因为这位徐先生很少抛头露面,所以,这颗人头的主人,很多人都不认识。而一旁贴出来的告示也是语焉不详。上面只是说,此人违反了军纪,但具体是哪一条,却没有说。 即便是侯恂几人看了,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身份。不过,马士秀怕他们乱猜,乱打听,于是,他也就很粗略地和侯恂说了一下昨晚的情况。 根据马士秀的消息,再加上左良玉的所作所为,侯恂将昨夜之事,拼凑了个大概。 并且,侯恂从中再次确认了之前的结论,那就是,左良玉不会谋反,即便是要谋反,也是以后了。 一早,马士秀过来,除了说昨晚之事之外,也告诉侯恂等人,辰时后,宁南伯将亲自带着他们几人,到襄阳城上转转,权当是巡城。 而且,马士秀还透露,这大营之中,似乎不是很安定。左良玉会接着巡城的机会,送几位大人离开。 知道了左良玉这个计划,就连张煌言也不得不佩服,这左良玉还真的是有头脑,而非是一般的莽夫。如此送行,及能够保全了他自己的面子,也可以转移别人对昨日军营之事的注意。 神不知,鬼不觉之间,让大家都能下的来台。 辰时,侯恂一行人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大营,跟着马士秀来到了襄阳城东。此地,左良玉正站在城墙楼梯处,他身后,有十几名带刀的随从跟着。 随从之中,张煌言一眼就认出了肩挎犀角弓的左羡梅。 见到左良玉,侯恂上前,口吻颇为感慨地说:“昆山,一夜可好?” 左良玉在马上一抱拳道:“昨夜犬子无礼,让大人没有睡的安稳,玉在这里,代犬子谢罪了。” 听了左良玉的话,又打量了一圈他身后的人,侯恂明白了,这位宁南伯是不会将儿子交给朝廷的。不过,侯恂还是有耐心。 他会尽量劝说,即便是左良玉铁了心留住儿子,那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若真如此,左良玉可要留下一个说法,让皇帝相信,他不会造反。 左良玉心中也做好了打算,本来就不想把儿子送走,经过昨天的事,那就是更不能送儿子去应天了。 而且,今天的主要议题还不是左梦庚,而是那一百万两军饷的事。左良玉计划今天,就在这巡城之时,将这个要求提出来。 到了城墙的楼梯处,侯恂等人下马,随着左良玉上得城来。这襄阳城墙,足五、六丈的样子,很高。侯恂觉得,这襄阳城墙,比起洛阳的城墙也不差。 于是,他便与左良玉并排走了起来。此时,襄阳城墙之上,除了一些哨兵,已无闲杂人等。 “昆山,我听说,昨日,你杀了一个梦庚的谋士,可有此事?” “侯公何必明知故问,你我不必试探。”左良玉还是比较直接地说。 “那个人,姓徐,不过,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人蛊惑我儿梦庚。” “他是让梦庚起兵造反吗?” 虽然左良玉尽量避开敏感的词汇,可侯恂却直截了当。既然你左良玉要直接,那就干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左良玉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此人在武昌一地,编了假的谶谣,呵呵,我儿居然就信了!” “可是那大工断,坐江山?” “正是,侯公,你怎么知道的?” 侯恂笑道:“呵呵,何止是武昌,现在,沿着长江,上至九江,下至岳阳,哪个城不再传这个歌谣啊。” 左良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歌谣侯恂听到了,那皇帝也就听到了。 看到左良玉这个表情,侯恂倒不是那么紧张,他劝慰道。 “昆山不必担心,当今万岁,最恨谶纬玄学,之前,他还在北京的前门,吓死过一个算命的道士呢。” “还有此事?”听侯恂说皇帝曾经吓死过人,左良玉来了兴趣。 第226章 城头远眺 欲建新功 第二百二十六章城头远眺欲建新功 看左良玉对那天,朱佑俭吓死那算命先生的事情很有兴趣的样子,侯恂便把那日,几人拜访萧楚才之后,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那个大成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左良玉听完了,扶着城墙,弯着腰,哈哈大笑。 一边笑,一边说道:“啊哈哈!哎呀,当今陛下,真难神人呀!神人也!” 侯恂也是笑着说:“是呀,哈哈,我老猴子也是十分敬佩陛下的才思,陛下的聪慧大胆,世间少见呀。” 说罢,侯恂看向远方的汉江,脸色有沉了下来,说道:“这谶谣,皇帝一定不会相信的,不过……” 听侯恂说话有些犹豫,左良玉便追问道。 “侯公,不过什么?” 侯恂表情更加凝重地说:“不过,若是你不放左梦庚,即便是没有这歌谣,皇帝也都会对你有戒心的。” 听了侯恂这么说,左良玉沉默了,他能够理解皇帝的心思。可是,若真把儿子送过去,皇帝第一步,先让他裁军,第二部,再让他入狱,那到时候又当如何? 左良玉沉默了,并陷入了沉思,低着头,沿着城墙,散步一般地向前走着。而侯恂,也是一言不发,与他并肩前行。 其他的人,知道这两人有大事要谈,很自然地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有趣的是,走在最后的,是张煌言和左羡梅,他们两个也是并排而行。 有几次,张煌言故意加快几步,或是落后几步。不过,没过多久,那左羡梅便又跟了上来,与他的距离,始终与他保持肩并肩。 又走了几一阵,左良玉与侯恂登上一处敌楼,两人想东远眺。 左良玉道:“侯公,此地南、北、东,三面环水,而西面就是岘山,您看这襄阳城,可雄峻否?” 侯恂看了一番,非常感慨:“嗯,十分雄峻!真是壮哉!” 两句讨论襄阳的话,两人算是心照不宣地,把刚才的尴尬遮盖过去,再起其他话题。 “侯大人,”左良玉道:“那日,您所说的,在下还可以再建功业,不知道是何意呀?” 侯恂看着城上的景色,悠悠然说道:“昆山,我怕,我把这功业说出来,你会嫌小啊。” 左良玉心中一紧,什么意思,什么叫会嫌小?这侯恂怎么如此小心眼,不就是不想把儿子送到朝廷吗。难道他也认为自己会谋反不成? 既然如此,左良玉一咬牙,干脆,打出了自己的这张牌。 “侯公,我之所以留下梦庚,实际上是另有所用。” “哦?有何用?” 左良玉道:“本帅准备进军武昌,在那里守住长江,防止滁州的李自成西进湖北,或是窜入河南。另外,我想让我儿带领一支军队,进军宜昌,然后,与石柱的总兵秦良玉回合,合兵一处,进军成都。” 侯恂笑道:“哈哈,昆山,你觉得以梦庚的状态,可以带兵吗?” “梦庚年轻,我劝劝他就会好。另外,那个挑拨离间的徐贼已经授首,我相信,梦庚定然会痛改前非的。还望侯公您,多向朝廷美言啊!” 侯恂还是不看左良玉,眺望远方,沉思了一阵,然后,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昆山,之前我说过,你和秦良玉一起进军四川,只要张献忠北守达州,南守重庆,到时候,你们如何进的去成都?” “况且,若是我大明的将士进了成都,可你说这功劳应该怎么算?怎么看,你都像是去搭台子,唱配角的,而那秦良玉才是主角。哪怕是你斩杀了张献忠,看起来,也好像是受秦将军指挥似的。” 左良玉正色说道:“没关系的,只要能灭掉张献忠,这个功劳,就留给秦将军!在下,不去争功!” 听左良玉气壮山河,一脸正气地说,侯恂转过了身,用半质疑、半玩笑的表情看着左良玉。那表情的意思很直白,好像是侯恂告诉左良玉,你说的话,我侯恂半个字都不信。 而左良玉发现侯恂的表情,呵呵一笑,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神色。他知道,他骗不了侯恂。这么多年了,侯恂太了解他了。 接着,侯恂道:“昆山,这样吧,我给你出个进军路线,你听听,是否可行。” “请侯公示下。” “这样,你领本部军马,由襄阳奔商洛,让张煌言带八字军进攻弘农。然后,你从南面,张煌言从东部,一起进攻长安。等到长安被攻下,你再转进汉中,到时候,你从北面,秦良玉从东面,共击张献忠,如何?” 听了侯恂的战略,左良玉的眼睛当时一亮,从多年作战的经验上分析,此举可行。不过,里面好像还有几个问题。 “侯公呀,您说的,玉深以为然!不过,若如此,那攻下长安后,我与张煌言的功劳如何分?若从汉中进兵四川,那还是要与秦良玉分功劳,不是吗?” 侯恂听了这话,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道,这才是你左良玉该说的话。 “哈哈哈,昆山勿忧,”侯恂笑道:“这长安嘛,嗯,昆山,你难道不知刘邦、项羽谁先入的咸阳?” 侯恂这一点播,左良玉马上明白了。 原来,侯恂的意思是,张煌言从东面的潼关入关中,这是当年项羽入关中的路线。而他走商洛,从武关进关中,这是刘邦入关中的路线。 正因为长安东面的潼关、函谷关、崤关难破,而南面的武关,便成为了进入关中的一条捷径。因此,刘邦抢在了项羽之前,入了咸阳。 当时,楚怀王熊心,在他亲自主持的最后一次御前会议上,向在座所有的诸侯们,发布的一道命令,那就是“先入关中者为王”。 结果,刘邦讨巧,先入了咸阳。而项羽则是在“崤函之固”之下,“百二秦关”之前,与秦军主力大战,结果,耽误了时日,未能第一个入关中。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项羽希望怀王封他为王,但怀王的答复是“如约”。因此,在各路诸侯的心里,刘邦被封为汉王当之无愧。 第227章 君臣猜忌 疑心暗鬼 第二百二十七章君臣猜忌疑心暗鬼 刘邦的名号是公认的,而项羽的“西楚霸王”,完全就是自封的。这就是为什么,楚汉相争之时,各路诸侯,在道义和名声上支持刘邦的原因。 而侯恂说出了这个典故,实际上,就是告诉左良玉,若他与张煌言攻长安,那他一定会率先拿下长安,拔一个头功! 左良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这笑容稍纵即逝,但还是被侯恂抓住了。侯恂明白,左良玉这个老小子,动心了。 不过,左良玉想了一会,又皱眉道:“侯公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待我攻下长安之后,入汉中,进四川。嗯,若是再得了四川之后,这秦将军和我……” 侯恂依然是笑着说:“昆山不必担心,秦总兵虽勇猛,但现在西贼实力正强,势头正劲。秦总兵虽有志缴贼,但缺兵少将,现在也只能是守住一方之地。若昆山出汉中,则可以为主攻,而秦良玉自然地成为协助,这功劳嘛,不还是你的吗?” 听了侯恂的话,左良玉心中非常高兴,他确实觉得侯恂说的对,这张献忠的头,已经放在了盘子里,等着自己去拿了。 说到入川,左良玉心中还腹黑了一下。他知道,这武昌乃是四战之地,易攻难守,非久居之所。 可这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若是拿下了四川,占领了成都,到时候,朝廷也不能把他左良玉怎么样了。想想一下,只要八十万人扼守住剑门及各处蜀道,再内修民生,无论造反还是不造反,他左良玉都是蜀中王! 想到这里,左良玉道:“侯公,我左良玉,就听您的!出兵商洛,取长安,夺汉中,直下四川!” 侯恂看左良玉如此坚定,也笑道:“昆山,你若能取长安,已经是大功一件,再夺汉中、四川,哈哈,到那时,若朝廷不封你个公爵,那我侯恂,也不答应!哈哈!” 突然间,左良玉又好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皱着眉说道:“不过,这大军要行动,那军饷……” 侯恂听了,知道这左良玉要开价了。不由得,嘴角轻轻一挑,有些冷笑的味道,说道。 “昆山啊,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嘛。” “侯公呀,你知道的,自上次您向朝廷要了那五十万的饷银,到现在,有一年多朝廷没有再发饷银了。要当兵的卖命,不给钱怎么行?侯公,我想为这八十万兵卒,向朝廷请饷银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侯恂一阵惊呼。 虽然侯恂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个左良玉一定会狮子大开口。可他还是没想到,这左良玉的口,比狮子大多了。 侯恂是向朝廷请了三十万两,而左良玉要一百万两,这个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昆山,你怎么要这么多呀!”侯恂问道。 “哎呀,侯公,不是我要的呀。你想,八十万兵卒,要是分一百万两的话,每人连二两银子都不到。况且,还要准备出抚恤的银子。您也领过兵,知道这大军进行,军费靡费之巨啊!” 左良玉说完,发现侯恂还是用那半是质疑,半是玩笑的眼神看他。左良玉又是一阵的不好意思。 其实两人都明白,这是左良玉给朝廷的开出的一个条件,想要让他打仗,或者是说,让他听命令,那就拿钱来。 况且,侯恂知道,左良玉这八十万人,有一半多是空饷,是左良玉借着人数来讹诈朝廷。 “可是,昆山,这就是再怎么靡费,也靡费不了那么多吧,一百万两!”侯恂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听了侯恂的质疑,左良玉笑而不语,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像是在说,自己也没有办法。 侯恂看了,也不生气,也不争辩。毕竟,这讨价还价,没必要争一个面红耳赤。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不知不觉间,居然走到了城北。 侯恂发现,这北城墙比起东城墙,更加的高大宽厚。站在北城墙上,更是可以近距离观赏波涛滚滚的汉江,远眺之下,这樊城也在不远之处。 侯恂道:“昆山,这里应该就是当年,蒙古大军进攻的方向吧。” 左良玉点点头,确认了侯恂的说法。 侯恂收起了刚才玩笑的口吻,说道:“每每想到,这吕文焕将军,死守了襄阳六年,而朝廷却是迟迟不予支援,哎!如此这般,真真是叫人心痛啊!” 左良玉也是叹道:“是呀,朝中有贾似道这样的奸臣,还有南宋羸弱昏庸的皇帝。吕文焕能够守城六年,实属不易啊。” 听了左良玉的话,侯恂摇摇头,说道。 “宁南伯啊,你只看见这吕文焕守坚后,无奈投降。却不知,这吕文焕对朝廷也是心生间隙,为了不让高达带援兵来襄阳,他甚至对朝廷隐瞒了襄阳的战势。直至这襄阳的形势紧迫,他才无奈地报告了朝廷。” “等到蒙古大军紧逼之后,奸相贾似道一来是怕担责任,二来也是觉得形势无已逆转,所以,他才只给粮食,不给援军。” 左良玉对南宋,以及襄阳抗元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对于当时的历史公案,左良玉也没有太多的兴趣。不过,他明白,侯恂和他说这些,绝非是闲聊天。 侯恂看着左良玉,说出了最诚恳的一句话:“昆山,若你如此猜忌朝廷,那朝廷必然也会猜忌你。疑心生暗鬼啊,如此一来,到最后,就是你宁南伯不想造反,你的将领、儿子,也会帮你造反的。” “就是你不想当皇帝,你儿子还想当太子,你的将领还想做开国元勋呢。” 听了侯恂的话,左良玉表面上看似依然平静,可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甚至,后背上,已经开始冒凉气了。 昨天晚上,这左梦庚不就已经要造反了吗?而他手下的军将,也说过,类似于去投张献忠的话。 难道这侯恂说的情况,马上会成为事实吗? 左良玉有些不敢想,三人成虎,况且是八十万人。若有一人心怀不轨,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第228章 大明天下 第一丘八 第二百二十八章大明天下第一丘八 又走了一段路,一众人来到了北城门处。这襄阳城本来就不小,加上侯恂有些上年纪了,走了大半圈,侯恂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 正要下城之时,突然,有士兵来报。 “启禀大帅,有圣旨到!” “哦?有圣旨?”左良玉听了一惊,然后说道,“侯大人,我们一起回营接旨吧,这里接旨,似乎有些不敬啊。” 说罢,便看向了侯恂。 侯恂听了左良玉的话,也是点头同意,他也认为在城墙上接旨,太过草率且不恭敬。而且,他有个预感,皇帝给左良玉的这道圣旨,一定能够把握住左良玉的想法。 不多时,左良玉、侯恂还有众人,包括拉传旨的三个锦衣卫,一起回到了军营之中。 回到军营,一阵打扫。帅帐中,摆下香案,左良玉穿着一身崭新铠甲,外罩皇帝所赐的锦袍,率领一干高级武将,跪在在帅帐内,准备接旨。 本来侯恂不想和左良玉一起接旨的。因为他担心,若与左良玉一起接旨,怕圣旨中有专门对左良玉的所言之语,他在场,会让左良玉尴尬。 可那传旨的锦衣卫千户告诉侯恂,陛下口谕,若侯大人在场,必须一起接旨。 于是,左良玉、侯恂,及一干人等,在帅帐中做好了准备,等待接旨。 不一会,只见,那锦衣卫千户,站在香案前,高声叫道:“陛下有旨!” “臣,左良玉接旨!” 一声应答,左良玉便跪了下来。同样的,身后众人也是陪着,跪下接旨。 可当他们低下头,等着那锦衣卫千户大声宣旨的时候,却发现,那锦衣卫一言不发。 左良玉有些奇怪,偷眼一看,只见那千户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并将那两个锦盒,递了过来。 锦衣卫千户道:“宁南伯,这就是旨意,您领旨吧。” 左良玉很奇怪,不是应该有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话吗?怎么,就给了两个锦盒吗?是不是里面有什么秘密书信? 不对呀,要是有秘密书信,为什么非要侯恂陪着接旨呢? 左良玉满腹狐疑地接过了锦盒,他发现,这两个锦盒,一个细长,好似装了书画的卷轴。另一个,则是四四方方。 “哦,有劳三位大人了。”打开之前,左良玉先是客气了一下,说道:“请大人先去休息吧,稍后,定送上谢礼。” 三个锦衣卫也知道,这左良玉送礼从来都很大方,于是,就兴高采烈地跟着士卒,走出了帅帐。 侯恂此时,也走上前来,看着这两个锦盒,心中大为困惑。 “侯公,这皇帝老爷子行事,总是喜欢打哑谜吗?”左良玉摆弄着两个锦盒问道。 侯恂盯着那两个锦盒道:“陛下有时候是这样的,不过,别担心,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先看哪一个?”左良玉问道。 “应该先看哪个都可以吧,这样,先看那长条的锦盒。这里面,应该是陛下给你的题字。哈哈,昆山,皇帝上一次题字,还是给关寿大将军呢。现在,是给你题字,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听侯恂这么说,左良玉脸上立刻出现了光彩。将那个方方的锦盒交别人拿好,然后,拆掉那长锦盒的封条,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果然,这锦盒中,有一个包裹着黄色锦缎的画轴。 “唐大人、袁大人,来帮个忙!”侯恂一声招呼,唐显悦、袁继咸两人进到前来,一左一右,缓缓将这画轴打开。 果然如侯恂所言,这是一幅朱佑俭的题字。 这字写得刚劲有力,很有气度,只不过字的内容嘛…… 左良玉看到字,汗都下来了,他轻轻地念道:“大明第一丘八……” “这,这……”左良玉哆哆嗦嗦地问侯恂,“侯公,陛下的题字,是什么意思?我记得,关大将军的题字是威震九州。虽然获得陛下的题字,玉甚感荣耀,可这字的意思……” 侯恂看了这字,也是皱着眉,他用力转动脑筋,想要猜透,这陛下所出谜题的谜底是什么。 约莫半炷香,侯恂眉毛一挑,大笑道:“哈哈!陛下就是陛下!哈哈,妙!妙啊!” 听侯恂这么说,大家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侯恂,希望他能给大家解释一下。 笑罢,侯恂也没有让大家等太久,说道:“昆山,陛下绝不会认为你有二心。” 左良玉挠了挠头,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侯恂继续道:“大家看,陛下先提大明二字,这就是认为昆山为大明的忠臣,定然不会背叛大明。另外嘛,就是这第一丘八了。哈哈,这丘八,说白了,就是大头兵。” “陛下没有说你是什么英雄,没有说你会建立如何的功业,他只说你是个兵,当兵的想要的是什么?当然是赏钱,是军功,是田产。” “而非是权力、江山,或是什么千秋功业。哈哈,昆山,这就说明,陛下知道你想要什么,陛下懂你啊!” 听侯恂这么一解释,左良玉心中,好像有一团迷雾散开了一般。 “哈哈,如果是这样,那陛下说我是个丘八,还是夸奖我忠心呀!” 接着,大家也是一阵笑。 不过,左良玉看了看这字,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他也是揣摩了皇帝的心思,皇帝老子不担心自己造反,固然让他也感到轻松很多,不过,这丘八两字,也是有些贬低他的意思,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写呢? 嗯,没错,左良玉突然明白了,皇帝这么做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要调侃一下自己。 算了,贬低就贬低,调侃就调侃吧,既然皇帝认可自己不造反,又知道自己对荣华富贵的渴望。嗯,好!那我就等着从皇帝那里领赏就好! 侯恂心中也是对朱佑俭这一手暗赞高明,既骂了左良玉,可也让左良玉放下了戒备之心,手段着实是高。 “哦对了!”左良玉又看向了一旁的那个方盒子,“这里还有一个,我们打开来看看吧。” 第229章 生存?死亡? 皆在酒中 第二百二十九章生存?死亡?皆在酒中 随着左良玉的话,大家又将注意力,一起转向了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不过,左良玉还是先将那题字收好之后,在小心翼翼地把另外一个盒子打开了。打开一看,原来里面装的是一个金酒壶和一只玉杯。 左良玉先端详了一阵那玉杯,只见此杯晶莹剔透。虽然杯子厚实,却也能透出光来。即便是不懂玉器的人,也知道此乃是万金难买的好玉所制。 在场之人,逐一传看,看罢,不由得同时发出了赞叹之声。 放下玉杯,左良玉笑眯眯地,又拿起了黄金酒壶。拿起酒壶之时,左良玉用手掂了掂,他发现这酒壶还有些分量,分明是里面还满满地装了什么酒。 “大帅,这里有张纸。” 拿着锦盒的小兵,突然看到壶的下面,放着一张纸条,便赶紧提醒左良玉。 左良玉拿起了纸条,只见纸条上有三个字——鉴湖春。 看了看金壶,又看了看玉杯,本来有些得意的左良玉,变得眉头一皱,摇摇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便又看向了侯恂。估计,他又是需要侯恂的解释了。 侯恂皱着眉,很显然,这个谜面,可要比刚才那个“大明第一丘八”要难上许多了。 不过,以侯恂的学识,最后,还是给解开了。 当侯恂看到鉴湖春三个字之后,思索了一番之后,便语重心长地对左良玉道。 “昆山,这是当今万岁给你的一个承诺呀。” “承诺?”左良玉不懂。 侯恂也没有立刻回答,只说道:“昆山,午时将近,不如备下酒菜,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左良玉点头答应,便吩咐士卒准备酒宴。待一炷香之后,酒菜备好,众人入席。 席上,左良玉和侯恂坐在了一起,只听侯恂轻声地问。 “昆山,你可知道这鉴湖春是什么酒吗?” 别说,这左良玉还真知道鉴湖春,于是,他说道:“这鉴湖春,不是一种米酒吗?当年在河南缴贼的时候,在洛阳附近的夹马营喝过。此酒香甜可口,味道不错,就是酒劲有些小。” “哈哈哈!”侯恂笑道:“昆山,你就知道喝酒!哈哈!嗯,鉴湖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鉴湖春,乃是宋太祖赵匡胤所赐名的。” “据说,赵匡胤在当皇帝前,与他青梅竹马的贺氏,为他酿制此酒。后来,这贺氏去世了,赵匡胤每每想起贺氏,便饮用此酒。” 左良玉听了,更加的不懂了,心道,这可是个男女恩爱的事情,用在我身上,难道这皇帝对我有…… 想到此处,左良玉不禁打了个冷战,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昆山,你怎么了?” 正在叙述此事的侯恂,看到左良玉突然心神不宁,便赶紧问他,是否有什么不爽。 左良玉神色有些慌忙,急忙地说:“哦,大人,哦,侯公,哈哈,我没事,没事。” 看左良玉的表情怪怪的,侯恂一皱眉,不过,还是继续说了。 “昆山啊,关于这赵匡胤,你可知他还有什么典故呢?”侯恂一边问,一边拿起了那玉杯。 左良玉立刻反应了过来,说道:“杯酒释兵权!” 侯恂拍手大笑,不再说了。既然左良玉可以自悟,那又何必自己浪费口水去解释。 左良玉坐在椅子上,仔细地思考起来。杯酒释兵权,这是皇帝要他交出兵权,用以换取自己以及后代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 想到这里,左良玉不得不佩服皇帝的思路,如此高深莫测,又是如此体贴入微。一个典故,又是温情,又是充满了用人的智慧,高,实在是高! 可是,左良玉又一想,如果皇帝不兑现承诺呢? 看到左良玉的眉头皱在一起,侯恂也能猜到他的心思。 “昆山,若陛下只赏赐了金壶玉杯,你可以怀疑陛下的心思。可是,这大明第一丘八的题字一起赏赐下来,我觉得,你大可以信任陛下。” “此话怎讲?” “哈哈,你想呀,既然陛下知道了你只想要荣华富贵,又了解到你没有野心,那他为什么会吝惜恩赐呢?难道这陛下是贪财之人吗?难道陛下会为了金银财货,逼反八十万大军吗?” 是呀,这皇帝会贪财吗?皇帝可不是藩王,舍命不舍财,这大明的天下才是他所虑的。既然可以让他江山一统,又交出了兵权,那皇帝为什么不给钱? 左良玉点点头,认为这个以荣华富贵换国泰民安,是一个双赢,皇帝也不亏,他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况且,虽然之前有养贼自保的念头,可是,现在有八字军,有铁浮屠。若自己还是消极避战,再不出兵,那这剿匪的功劳可就是别人的。到时候,一样不能自保。 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左良玉知道,自己很可能命不久矣。哪怕是现在造反成了,明日就做了皇帝,可这皇帝又能做几天?自己的儿子更不是那块料。 既然皇帝给了承诺,那就信他一次。不过,左良玉还是非常小心,他还需要侯恂的意见。 “侯公,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取笔墨来!”侯恂高声叫道。 一旁,有人准备好了笔墨,侯恂在左良玉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左良玉听了,眉头舒展,并提笔撰写了一封奏折。 这奏折上,左良玉写到,自今年伊始,只觉两股无力,难以骑马,但还想为国家出力。请皇帝一年的时间,一年后,待剿灭张献忠后,当满饮此鉴湖春。再之后,左良玉将卸甲归田,不问政事,望皇帝恩准。 写好了奏折,左良玉将其交给了侯恂,然后,一脸沉痛地说道。 “侯公,玉将一家老小,四十余口人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说完,纳头便拜。 侯恂赶紧将左良玉扶起来,说道:“昆山不必如此,放心,我定让皇帝赐你名号,千秋青史,奉于大明皇帝的家庙!” 左良玉听了,感动地泪流满面,说道:“若如此,我左氏一门,当拼死为大明效力,而不再担心有小人挑拨!” 第230章 青春作伴 探游隆中 第二百三十章青春作伴探游隆中 听左良玉发自肺腑地话,侯恂也很高兴。他没想到,皇帝送来的两个锦盒,将左良玉心中的疑虑消除了大半。 当然了,要想把这疑虑彻底消除,那应该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左良玉手中还有军权。不过,左良玉愿意相信朝廷,愿意相信皇帝,那么,此次的襄阳之行,他侯恂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昆山,若如此,我们明日一早,就会洛阳,然后等你出兵商洛时,八字军将直逼潼关,两方之下,长安指日可破。” “好!”左良玉也很激动。 看时机差不多,侯恂道:“这样,昆山,你再想想梦庚的事情。如果可以,就让梦庚入朝吧。” 听侯恂还是如此坚持,左良玉立刻有些不快,说道:“难道侯公不相信我?” “不是,昨夜之事,虽然我可以装不知道,但万一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侯恂没有说下去,而左良玉听得很明白,此时的侯恂可以不追究,可这左梦庚会老实听话吗? 左良玉道:“侯公,可与我一晚考虑一下吗?” 侯恂把脸一沉,轻声说道:“当然可以。” 两人之后便不再讨论重要的事情,而只是喝酒,闲聊。 今日举行的酒宴,一样是分为内帐与外帐。在内帐中喝酒的人,和昨天出席的人是一样的,只是少了左梦庚。 左羡梅,依然是坐在了张煌言的下手。 帅帐内,侯恂和左良玉低头说话,唐显悦和袁继咸两人在回忆江南的往昔,只剩下张煌言,似乎没有人想和他举杯邀酒。 毕竟这个家伙昨天晚上打了左梦庚,引出了徐先生被砍。左良玉身边的武将,自然都不愿意去理他。 正在张煌言百无聊赖,自斟自饮的时候,左羡梅倒也不扭捏作作,问道:“张大人,今日巡城,有何想法?” 这张煌言对左羡梅,倒也不是很讨厌。不过,左羡梅今日总是跟着他,这让张煌言有些局促。可毕竟是左良玉,宁南伯的千金,若表现的冷淡,难免会让人说他不懂礼数。 而左羡梅之所以会主动与张煌言邀酒,主要是因为她对这个哥哥的肆无忌惮,早就心存厌恶了。昨日张煌言打了左梦庚,左羡梅只觉得痛快,并没有觉得是张煌言在羞辱左氏。 即便是左氏受辱,也是他左梦庚咎由自取。 “哦,左家大小姐……”张煌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张大人不用客气,我虽然是女儿身,但也希望能成为一位武将。况且,现在家父给了我一个左氏军中统御的官职,你叫我左统御,也可以。” 张煌言听了,只觉得这个左良玉真是爱女心切。统御?还左氏军中,这是个什么官职? 不过,左羡梅的射术,张煌言是见过的。以她的射术,若真是个男儿身,战场上一定会有所作为,封个千户,应该没问题。 “哦,左统御,”张煌言道,“今日巡城,这襄阳城真是雄峻!难怪这吕文焕面对蒙古士兵,可以守上六年!” 左羡梅道:“哼!若是我当时在襄阳,保证用弓箭,射穿那蒙古军统帅刘整的头颅!” 说完,左羡梅居然将眼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颇有英雄不逢时的感慨。 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张煌言的意料。他一直以为这个姑娘不过是射术不错,可没想到,倒是有如此的豪气。 左羡梅把酒喝完,一转头,看到张煌言没有喝,就说:“张大人,你怎么不喝?” 张煌言一笑,居然被这个姑娘叫阵,于是,也没有客气,一饮而尽。 两人不知不觉,各喝了一壶。两人一边喝,一边聊,左羡梅对于这诗书什么的不感兴趣,不过说到这弓箭,两人却非常有话题。 张煌言也是几杯之后,打开了胸怀。 两人聊拉弓如何发力,弓箭的选择,还有风向、雨中,这弓箭所受的影响。 说到尽兴,张煌言微醺着,告诉左羡梅,这弓箭已经不再是作战的首选,未来,将是这火枪的天下。 左羡梅不懂,张煌言便把这崇祯17拿在手中,给左羡梅解说这枪的构造,和优点。甚至,张煌言把崇祯17给了左羡梅,让左羡梅放在肩膀上,感觉一下。 这个举动着实吓着了主座上的左良玉,要知道,当他见到张煌言的时候,也想试试这传说中的崇祯17。可是,张煌言连边都没让他碰。 说了一阵子枪,左羡梅道:“张将军,这襄阳城历史悠久,还有很多值得看的地方,您是否有兴趣?” 张煌言道:“还请左统御赐教。” 只见左羡梅噗嗤一下,面如桃花,道:“你个杀人的将军,怎么这么酸!哈哈。” 听左羡梅这么说,张煌言心道,你刚才不是还挺矜持吗?这酒真的可以让人现原形。 “哈哈,左统御笑话了。” 左羡梅又是一笑,之前那战将的气质,荡然无存,反而十分的娇媚。 “之前,襄阳城内,最有名的就是昭明台了,可惜,已经被张献忠所毁。嗯,不过,还有一个米公祠,煌言,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左羡梅直接叫张煌言的名字,言语中也是亲密了很多。 张煌言听虽然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现在,张煌言的个性也越来越像个武将了。 说道这个米公祠,就是纪念北宋书画大家米芾的一间祠堂。之前,张煌言听说过这个米公祠。不过,因他在书法上,最崇敬的是颜真卿。 而这个米芾,虽然在做官之时,也有美名。可比起颜真卿的风骨…… 张煌言心里盘算了一番,还是认为,这米芾的祠堂,看不看两可。 “嗯,是个选择,不过,来到这兵家之地的襄阳,凭吊一个书法大家,似乎有些……” 听张煌言这么说,左羡梅又说道。 “那我们去隆中看看,如何?” “隆中?”张煌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就是隆中,那里曾是诸葛卧龙高卧之地。” 张煌言有些惊讶地说:“诸葛卧龙?是诸葛亮吗?” 第231章 入武侯祠 遇老先生 第二百三十一章入武侯祠遇老先生 “三顾频烦天下,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在所有的读书人的心中,这诸葛亮绝对是一个不可能不知道的人。这张煌言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地对诸葛亮的才干和忠心也是十分地敬佩。 不过,虽然诸葛亮的功业和文章,被世人传颂、敬仰。可是,他的身世和生活的状况,尤其是未辅佐刘备之前的生活情况,就非常模糊。 这也难怪,就比如说这诸葛亮的草庐,到底在哪里,至今都是争论不休。有人说是在南阳,有人说是在襄阳。 不过,无论这草庐在那里,这隆中,确实在襄阳本地。 有如此名胜,安能放过?张煌言心中,登时有了追慕古圣先贤之心。于是,他一脸激动地望着左羡梅,说道。 “那就请左统御带路则个!” 左羡梅听了,嘴角一笑,给张煌言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悄悄离开了酒席宴,遁去了。 而此时,帅帐之中,所有的人都喝的很愉快,自然也顾不上他们两个。即便是看到了,难道还会煞风景地问,他们去哪里吗? 两人策马相伴,一前一后,从军营处,奔向了襄阳西面三十里的隆中。 一路上,张煌言发现,除了射术,这左羡梅的骑术也很不错。 张煌言所骑的马,也是军中的好马。可他知道,这左羡梅所骑的胭脂马奔跑之时,明显是在等他。 除了这她的马好之外,左羡梅可以控制好这马,也是不简单。 道路之中,凡遇有倒下的大木桩,或者是其他的障碍,左羡梅总是喜欢策马一跃,连人带马跳过障碍。而张煌言到了木桩前,只能放慢马的速度,甚是会下马,牵马而过。 而且,一口气跑了三十多里之后,这左羡梅看着似乎并不很累。这有让张煌言产生了一丝钦佩之情。 骑马跑了半个多时辰,两人便来到一处依山傍水的林泉之地。进得此处,张煌言顿感身体轻松愉悦,一股草木清新的香气,将他心头所有的烦恼统统吹散了。 这里的山都不高,而且,山势舒缓。山上,大片大片青绿色的竹林,相互掩映。 山下,有一大片湖水。今天,天气晴好,山上的竹林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宛如天宫之中的一块翡翠,掉入了凡间。 张煌言看到如此美景,心情也是越来越好,闭着眼,深深地呼吸这山中清朗、温润的空气。不时,微凉清灵的山风,吹在了张煌言的脸上。 这一切,让本来已经酒醒的张煌言,又沉醉了。 左羡梅笑道:“此处如何?” 张煌言笑着说道:“人间天堂一般。” 听到张煌言很喜欢这里,左羡梅心中也是非常高兴。 两人又走了一阵,路过一座小村落之后,看到一座好似庙宇的建筑。 左羡梅指了指,道:“这是武侯祠了。” “武侯祠?” 张煌言之前,也听说过武侯祠。不过,那是因为他读了杜甫的《诸葛庙》之后,知道成都有武侯祠。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襄阳也有一个武侯祠。 看张煌言有些吃惊,左羡梅调笑道:“哈哈,怎么了,才子,诸葛亮曾经躬耕于此,难道,这里不应该给诸葛先生立一座祠堂吗?” 这“才子”二字,颇为讽刺的味道。不过,左羡梅完全是调侃的意思,张煌言听了,也是微笑应之。 两人下了马,将马拴好,走上了台阶。原来,这祠堂是依靠一座小山而建。要走上一段台阶,方能到门口。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朗朗读书声。 “这里是私塾吗?”张煌言问道。 “不,”左羡梅给他解释,“这里是隆中书院,很多襄阳的读书人,乃至湖北、四川的读书人都会来这里学习的。” 听道这里有书院,还有很多人来此学习,张煌言更是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如此乱世,这里的人还不忘学习圣人的训导,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同时,张煌言对于这个襄阳的感觉越来越好。 正说话间,两人进了祠堂,祠堂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武侯祠”,三个字。 进得祠堂,眼前便是大殿。张煌言看到这大殿之中,供奉的就是诸葛亮的坐像,而一旁的石碑上写着“淡泊明志,宁静致远”,这八个字。 正当两人想要进到大殿之中的时候,突然,从厢房之中,走出了一个衣着朴素,满头华发的老者。 看这位老者的一举一动非常庄重,而且,眼中尽是光彩。张煌言断定,此人定是一位有才学的儒士,而非是普通的私塾先生。 那老者先是行礼,然后轻声问道:“请问二位将军可是找人?” 看到这老者行礼,张煌言两人也赶紧行礼。 不同的是,左羡梅右手拳,左手掌心贴着右拳,行了一个抱拳礼。可旁边的张煌言则是弯腰,两手掌心向内,左手再前,右手在后,两手的手指相贴,向前一拱,行了一个儒生的拱手礼。 抱拳礼和拱手礼不同,看张煌言行这个礼,左羡梅一愣。原来,她没见过这种儒生的拱手礼。她是在军营中长大,身边都是大老粗,懂得行礼的人都没有几个,更别被说是这儒家师生的拱手礼了。 而那老者见了,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也出现了微笑,旋即,躬身还了一个拱手礼。 张煌言礼罢,起身道:“在下只是慕先贤之名,特来拜访,有所唐突,还请足下见谅。” 这位老者似乎没有认真听张煌言的话,而是问道:“将军可是八字军的张煌言吗?” 张煌言脸上的“誓守华夏,唯保大明”,这八字军就是标签,根本不用做什么自我介绍,天下皆知,并不奇怪。可令张煌言奇怪的是,这老者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收齐好奇心,张煌言还是先回答:“正是。” 那老者笑道:“哈哈,原来你就是在襄阳城中,将左良玉的参将打落马下的张将军呀,哈哈,失敬失敬!” 第232章 诸葛贤妻 发明创造 第二百三十二章诸葛贤妻发明创造 待确认了张煌言的身份之后,那老者又施一礼。原来,仅仅一天多的时间,张煌言教训左良玉参将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襄阳了,难怪这老者知道他就是张煌言。 张煌言赶紧还礼,说道:“阁下,切勿如此,还未请教尊师大名。” 那老者道:“在下姓宋,名应星,字长庚。以前是亳州的知州,不过,以前,一直做的是县学教谕之事。” “哦,原来是宋大人。” 宋应星一摆手,笑道:“哈哈,已经不是什么大人了。年初之时,老夫就准备辞官回家。不过,后来,家兄去到襄阳附近的宜城赴任,因此,我们一家也就迁徙而来。” “来到此地,小老儿也没什么可做到,听说这里有个隆中书院,再加上之前做过县学,于是,就来这里教教书,打一打不听话孩子的手心,哈哈!” 说到这里,宋应星哈哈大笑,看得出,他对于教育事业,还是非常热衷,或者说是乐在其中的。 “哦,这位是左统御。”张煌言又将左羡梅介绍给了宋应星。 宋应星当然一眼就看出来,这位统御是为女将。 “原来是左统御,幸会,幸会!好,既然两位来了,那就请两位随老夫,参观一下这武侯祠和隆中书院吧。” 说着,宋应星伸手示意,让张煌言和左羡梅里面请。于是,两人就跟着这位宋先生,进到了祠堂的里面,其实,这个祠堂并不大。 一路上,张煌言发现,这武侯祠中,大多是纪念诸葛亮事迹的碑文,还有诸葛亮最著名的两篇文章《出师表》和《诫子书》的石刻。 至于原来诸葛亮躬耕之地,和居住的草庐,只是遗迹而已。不过,张煌言也不纠结于这些所谓的景点。他更看重的是诸葛亮的奇谋和忠诚。 简单浏览了一圈,这宋应星与张煌言边走边聊。两读书人在一起,自然有很多话题。从诸葛亮的生平,到他的功业,再到赞美诸葛亮的诗文,诸如此类,等等。 不仅是诸葛亮,对于东汉的党锢之祸、三国的战略得失,以及魏晋竹林玄学等,两人也是进行了讨论。一旁的左羡梅,听两人的谈论,也是十分受益,这让她对张煌言更加崇拜。 讨论之中,张煌言发现这个宋应星真是一个博古通今的大才,而宋应星也觉得张煌言也有真才实学。更加难得的是,在一些事情的观点上,两个人是一致的。 就比如这玄学,两人都认为,这狂狷之士难成大业。张煌言说他们,上不能保家国,下不能安黎庶。若在盛世,无伤大雅。若是乱世,就是误国。 宋应星也认为,玄妙之词,看似奥妙无比,实际哗众取宠的居多。士大夫若以谈玄妙而自居高雅,定是心怀叵测之人,托玄妙之名,而行蛊惑之事。 虽然两人越说越投机,颇有忘年交的意思。 待到了一处草庐前,宋应星道:“玄著,这草庐,传说就是诸葛亮新婚之所在。哦,对了,你知道他的夫人,黄月英吧?” 黄月英,张煌言自然知道此人,便说道:“这个当然知道,在下不仅知道这黄月英知书达理,贤良淑德,而且,知道这黄月英也是心灵手巧,善于制造一些小玩意。” “哦?你知道都有什么小玩意吗?”宋应星好像来了兴趣,问道。 “嗯,比如那木牛流马,还有诸葛巾等,都是黄月英所造。” 宋应星笑道:“玄著果然博学,不过,还有几样东西,你没说。” “哦?”张煌言也是一愣,还有什么东西,是黄月英发明的? “还有这八阵图、元戎弩和孔明灯。” 听宋应星说出了这三样东西,张煌言登时一愣。他一直认为,这三样东西都是诸葛亮发明的。没想到,宋应星说这是黄月英所创。 “哦?当真?”张煌言问道。 宋应星说道:“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过,可以推测,诸葛亮内政外交,军事调度,事无巨细,都是亲力亲为。他哪有时间去琢磨这些东西呢?” “况且,这木牛流马,确为黄月英所提出的,那么,即便上述几样东西是诸葛亮想出来的主意,最终将其实现的,也定然是出自黄月英之手。” 张煌言听了,点点头,也认同了这个道理。 宋应星接着说道:“我听说,这崇祯17乃是当今陛下所制,可否与在下一观?” 虽然张煌言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觉得,这个老人即是儒生,又那么谈得来,索性,还是把肩上的崇祯17交给宋应星。 宋应星接过那枪,眯着眼,仔细查看这枪的构造和细节。一边看,一边提出问题。 比如,如何上弹,如何瞄准,如何击发等。张煌言对他的问题进行了解答,还给了他一个纸壳弹。 与左羡梅拿到崇祯17后的一脸兴奋不同,张煌言越说,宋应星的眉头就皱的越深。 他还提出了一些原理性的问题,比如为什么撞针可以激发底火,纸壳弹的杀伤力为何比普通火铳要强等等。 这些,张煌言也不是非常清楚,最后没办法,张煌言只能说。 “此枪,乃是陛下设计,军机大臣汤若望所造,有些问题,可能需要陛下和汤大人来回答您了。不过,说到这枪在战场之上的表现,那还是非常厉害的。” 说到这崇祯17在战场的表现,宋应星是绝对不会皱眉头的,开洛之战,谁不知道呢? 之后,宋应星又仔细看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言不发。而张煌言和左羡梅就坐在那里,也不好意思打扰。 突然,宋应星说道:“这个崇祯17,哦,还有这个纸壳弹,还可以进行改进。” 听到这个话,张煌言到是来了兴趣,以他的见解来说,现在的崇祯17已经是天下无敌了,怎么还会有改进的地方? 于是,张煌言心中更是奇怪。这么一个老学究,怎么会懂火器呢?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宋应星乃是明末的科技代表。 第233章 卧龙大才 玄著举荐 第二百三十三章卧龙大才玄著举荐 于是,就在张煌言好奇的眼神中,这个叫宋应星的老头,也把这崇祯17的一些改进工艺说了一下。 至于说那些什么工艺,张煌言听得是似懂非懂。不过,老头说的一些崇祯17的小问题,张煌言还是感同身受。 这医生看病,若能诊断出病因,只要不是什么顽疾绝症,这病基本上就算是治好一半了。张煌言知道,这个宋应星一定是当今朝廷需要的人才,应当将其推荐到皇帝那里。 这宋应星出了在一些机械操控和造枪的金属材料上,有自己的见解。更出乎张煌言意料的是,这宋应星居然懂得如何配制火药。 为了说明自己配制的火药效果,宋应星竟然从他的屋子里拿出了一包火药。这让张煌言和左羡梅都有些吃惊,这个老家伙真是不要命,每天都和这火药睡一起吗? 取出火药后,宋应星将足有一两重火药,倒在了手上。还没等张煌言弄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见,他竟然用燃烧的纸条,引燃了手中的火药。 “嗞啦!” 一道纯白色的火光闪过,宋应星手中的火药已经因为剧烈的燃烧,化为了白色的粉末。张煌言明显感觉到,宋应星的火药燃力更强,燃烧速度更快。 烧完,宋应星一摊手,将掌心给张煌言和左羡梅观瞧。两人上前一看,更是吃惊,原来,宋应星的手上,居然没有任何烫伤,只有一层白色的火药残渣。 两人看罢,都是惊的目瞪口呆。张煌言心中惊叹道,哎呀!没想到,这隆中,又出了一条卧龙啊! 演示了自己的火药之后,宋应星有些小得意,又将两人领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进到了宋应星的房里,张煌言和左羡梅只觉这里面是琳琅盲目。宋应星的房间里,简直就是一个仓库,或者说是一个乱糟糟的仓库。 别说是这桌子、条案和书架上了,就连床上都摆着各种木棍、或纸张等东西。 宋应星尴尬一笑:“这是老夫每日的功课,哈哈,让两位见笑了。” 看着有点乱,在军中被教育做事规整的左羡梅,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了,抬手就要收拾。 “别动!”宋应星大喊了一声,“统御不可乱动!切莫把这些东西弄乱了!要是乱了,我可就找不到了!” 宋应星的这句话,把左羡梅、张煌言两人都逗笑了。 这还不叫乱,那真乱起来,是个什么样啊! 算了,客随主便,人家不让动,那就不能动。可左羡梅好像有些强迫症似的,搬了一把凳子,坐到了门口。面向庭院,尽量不看向屋子里似的,好像那屋里的东西,看上一眼会让她的手心痒痒,非要收拾一番不可。 对于这左羡梅的如此,虽然张煌言觉得有些失礼,不过,他现在顾不上。因为,此时的宋应星这边,正在用笔,在一张纸上画来画去的,并将他所想的这一些改进方案同步说了出来。 “这边的枪管,可以再加长一些,这样,弹丸会打的更远,也会更准一些。” “还是,这弹丸,如果用了我的火药,这个弹丸还可以再大一些。” 一阵讨论,张煌言有些激动地说道:“宋先生,不如您去应天吧!那里,以您的才能,一定可以得以施展!” 本来,宋应星还在眉飞色舞地讲着,听张煌言这么说,眼神中,有了一丝悲伤之情。他撇着嘴,轻轻摇着头,说道。 “哎,玄著啊,老夫已经六十多岁了,还有几天的活头?算了,就在这里,传授后辈一些圣人之训,若是有一天,有人可以金榜题名,也算是完成了我的夙愿了。” 原来,这宋应星虽是大才,可一辈子都没有中过举人。他一心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有人考中进士,甚至是状元、榜眼、探花,可以名列三甲。这样,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完成自己榜上有名的心愿。 张煌言听了,直觉无奈,心想,这个科举可是把这个大贤害苦了。一个举人老爷,和一把神兵利器,哪个更重要? “宋先生,您有所不知,陛下特别成立了一个火器局,只为了研究这新型武器。” 听到火器局,宋应星眼神一变,似乎有些吃惊。 “火器局?是个什么地方?” “这个火器局呀,”张煌言解释道,“就是陛下研究、制作新式武器的地方,您看我这崇祯17,就是陛下提出来,然后再由汤若望主持设计、生产的。此枪从设计,到生产出一千把,才用了几个月的时间。” “啊!这么短的时间,这神兵就问世了?” 张煌言点点头,继续道:“不仅是这个崇祯17,离开北京的时候,我听说,汤若望找来了另一个耶稣会士,叫南怀仁,他们正在研制一种大炮。” “大炮?红夷大炮吗?” “不是,不是红夷大炮,好像叫什么臼炮。” 臼炮?宋应星眉头紧皱,这种炮他听都没听过。 能够激发一个科研者的热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他,他所研究的科技领域有了新的突破。 宋应星难道不想看看这臼炮是什么样吗?他就不想对崇祯17进行改进吗?他真的不想把纸壳弹的火药换成自己的火药吗? “对了,陛下还说了,要让汤若望成立一个什么科技局。不仅是研究兵器,航海、耕种、天文、医术等等,都要研究。陛下还……” “哈哈哈!好!我去!” 还没等张煌言说完,宋应星已经等不及,一定要去应天了,去那个什么科技局了。 虽然,宋应星编纂了号称“中国17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的《天工开物》。但因为明末的社会动荡,再加上这书又不是科举用书,于是,除了一些刻印商外,此书在中国自然鲜有人问津。 可这本书在国外,尤其在日本,却是非常知名。 至于朱佑俭,这个熟悉历史的穿越者,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宋应星。还是因为朱佑俭当时要制造火器,而他对宋应星的印象是,这个宋应星是个科学的综合性人才。而当时的朱佑俭,更需要的是专业性人才。 第234章 都统被辱 统御惩刁 第二百三十四章都统被辱统御惩刁 虽然朱佑俭没有第一时间找宋应星入朝,可他并没有把这个大牛给忘掉。他本想,等到应天,成立皇家科技局之后,再把宋应星叫来。 可没想到,这位大牛却在襄阳,与张煌言巧遇了。之后,也就省去了朱佑俭招募其入朝的环节了。 听到了宋应星要去应天,张煌言当然也是非常高兴。 接着,张煌言为宋应星写一封推荐信,让这个老头,拿着这信去见于保。再由于保,将其引荐给皇帝。 张煌言想的是,有了自己的推荐信,和于保的引荐,相信皇帝一定会重用宋应星。其实,他这么做,真的是有些多余了。这宋应星有多厉害,朱佑俭比他更清楚。 而宋应星对见不见皇帝,没有什么兴趣,他最关心的是,能否进入这个科技局。 正在两人相谈甚欢,畅想未来的时候。 “咚咚咚……” 一阵鼓声响之后,宋应星道:“这是下课的鼓声,嗯,两位随我一起,与众位学生互礼吧。” 在过去的私塾或是书院中,上课或是下课,都要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算是学生与老师开始或结束一天课程的标志。 宋应星的这个提议,让两人都很高兴,他们也是非常想参加互礼仪式。 对于张煌言来说,重温一下学提时代,可以回忆过去美好的时光。而从没有上过学的左羡梅,更是出跃跃欲试,她甚是还模仿一下张煌言之前的拱手礼。 于是,两人便随宋应星一起,来到了书院的前部,供奉诸葛亮坐像的地方。 此时,这坐像前,已经有六、七十个学生模样的人恭敬地站在坐像之前,他们都在等待着宋应星。 宋应星到了之后,先是说了一些大家辛苦的了话,然后,就要施礼。可是,这时旁边一个老师模样的人提醒他。 “宋老师,这王金圣老师还没有到。” 原来,这个王金圣是这书院非常厉害的一位老师,虽然此人才三十岁,却在几年前,就已经考中了举人。此人的学识非常好,口才也很好,一笔工楷,在士大夫阶层,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虽然已经取得了举人身份,可是,他不愿意等着做朝廷分配来的小官。而是,发誓要拿下一甲,入翰林,已报平生之才。 本来他可以成为这书院的山长的,一来是宋应星有才学,二来是年纪也大,够资历,有教育的经验。因此,当时的襄阳知府就任命,宋应星为隆中书院的山长。 因此,这个王金圣认为,是宋应星抢了自己山长的职位,另外他认为,宋应星之所以能够抢走山长的职位,不是因为学识和经验,完全是因为他的亲戚,在宜城做官的原因。 因此上,王金圣对于宋应星,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这互礼仪式,除非是请假,或者是有特殊情况,否则必须准时到场。而这王金圣比宋应星还晚,明显是不给宋应星面子。 不过,宋应星似乎没有什么表示,说道。 “可能王先生还有事吧,没关系,再敲一遍鼓,我们一起等他。” 于是,又是一阵鼓声。 “咚咚……” 鼓声过后,所有学生和老师,包括宋应星、张煌言和左羡梅,都站好,等待。 约莫半炷香之后,这位王先生背着手,嘴里不知念着哪首诗经,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 “王先生来了,好,”宋应星语气平和地说道,“大家准备行礼吧。” 说完,对着旁边的老师一点头。那老师也是明白,向前半步,就要大喊典仪之词。 “且慢!” 王金圣大喊一声,打断了那老师,并说道:“哎呀,今天好像有贵客至啊,哈哈,怎么,宋大人,您为什么如此失礼,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这王金圣的口中,尽是轻蔑。 张煌言听了,非常生气,不过,这里毕竟是隆中书院,自己是客人,不能造次。 宋应星当然也很不高兴,绷着脸,说道:“王先生,这位是张煌言张大人,这位是左统御。” 王金圣暼了一眼张煌言,看到他脸上刻的字,先是一惊,然后,又恢复了刚才鄙视的神情,说道。 “哦,原来是八字军的人呀!宋大人,哎呀,这也就是你,要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让这粗鄙之人,踏入这圣贤之地。” 这话刚说完,一旁的左羡梅可忍不住了,让宁南伯的千金等你,小子,别说什么举人,就是知府,她左羡梅也敢打。 “啪!” 一耳光,打的这王金圣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你敢打我!我可是有功名的!宋大人,你怎么回事,居然让着蛮夷一般的人在书院撒野!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有辱斯文?好!今天我就撕了你的文去喂狗!” 左羡梅骂着,上前就是一脚,正踢在王金圣的脸上,王金圣本来白净的脸上,立刻映出了靴子印。 “救我!救我!” 听到这王金圣喊救命,左羡梅更是生气,直接从腰间抽出了马鞭,骂道。 “穷酸书生!你还敢喊救命!姑奶奶赏你一顿鞭子吃!” 说着,左羡梅抡起胳膊,对着那王金圣,就抽了起来。 “啪!啪!” 王金圣躺在地上打滚,口中依然是大喊救命。一旁边的学生们,则被吓的像小鸡子一样,抖如筛糠,呆呆地看着左羡梅踢打王金圣,而没有一个人上来劝阻。 张煌言见此情景,赶紧去拦左羡梅。他也看的出,这左羡梅出手,也是为了他,而且,打的是毫无保留。 如此直率的性格,又让张煌言生出几分喜爱之情。 “左统御!够了!够了!” 张煌言着急救人,没有想太多,一边喊,一边去躲左羡梅的鞭子。可左羡梅好像正在气头上,哪里肯放手。见左羡梅不听,于是,张煌言只能是去抓她的手。 张煌言上前一步,一手搂住了左羡梅的肩膀,另一手则是紧紧地扣在了她的手上,并将那鞭子夺了下来。 当左羡梅回头,惊讶地看着他的时候,张煌言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分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这么多人的面前,抓左羡梅的手,这以后让这姑娘可怎么办? 第235章 君子之儒 小人之儒 第二百三十五章君子之儒小人之儒 发现自己的手被张煌言抓住了,左羡梅也是有些惊诧。要知道,自成年之后,就连左良玉,都没有抓过自己闺女的手。可以说,左羡梅至今是守身如玉。 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左羡梅登时羞的脸通红,手上的马鞭,也是再也抓不住了。同时,只觉得脚一软,自己差一点,就栽倒在了张煌言的怀里。 幸好张煌言的另一手,住抓住了左羡梅的肩膀,让左羡梅没有出丑。 “左统御,你没事吧?一定是太生气了吧。别着急,先坐下,休息一下,这个书生,放着我来。” 张煌言一边说,一边扶着有些脚软的左羡梅,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之上。 “哎呦,哎呦,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见左羡梅不打了,身上不疼了,这王金圣总算是缓上了一口气。不过,刚把气息调匀,开口就如一个市井泼妇般,大喊大叫。 张煌言见如此景象,实在难看,便看着下面几个学生,说道:“先把你们的老师扶起来。” 听了张煌言的话,在场的几十个学生,不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呆若木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还是没有人上前,张煌言一指最近的两个学说,大声喝道。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过来,去把这个王先生扶起来!” 那两人听了张煌言的话,双眼睁大,一脸的惊恐,却还是纹丝不动。 “还不快扶!” 张煌言用了在战场上,发布命令是的喊声。这喊声真的是振聋发聩,那两个学生听了,赶紧跑了过来,将还在地上打滚的王金圣搀扶了起来。 此时的王金圣,脸上一道鞋印,身上的袍子被抽出了好几道口子,手上还见了血,样子实在狼狈。 虽然挨了打,但在这么多学生面前,王金圣还是要保持一个读书人应有的高傲,或者说是读书人的傲慢。 “我王金圣!乃是举人出身,虽未得官职,那也是有功名的人!今日,首次羞辱,实乃是天下读书人之不幸也!” 说完,这王金圣居然是顿足捶胸,哭泣不已,一边哭,还一边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如今,读书人只能落得个被粗蛮欺辱的下场!可悲!可叹!” 听王金圣还在那里不停地哭喊,而且哭声是夹枪带棒,张煌言眉头微微一皱,冷笑道。 “王举人,你好可悲呀!你不过读过了几年的书,怎么,你就能代表天下人了?” 一听张煌言这么说,此人来了兴致。王金圣别的不行,就是读书、写字、耍嘴子最棒。既然张煌言开口了,那他自认为,机会来了。 试问,要是那战功赫赫地八字军统领,都被自己骂的无言以对,过不了几天,这王金圣的名字,就将传遍整个荆襄,乃至整个湖北。 王金圣道:“我三岁可背诗,五岁便识字。不到二十八岁,得中举人,怎么样,我这学识如何?” 见张煌言不说话,王金圣又道:“在下一笔小楷,不敢说天下知名,在这湖北之地,也被很多达官显贵追捧。另外,这江南地,还有北京的高官,很多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能代表天下的读书人!” 张煌言听了他的话,噗嗤笑出了声。 这笑声不是那种呵呵冷笑,而是带着爽朗气息的笑声,而王金圣也听得出,这种笑,才是真正的嘲笑,这让他感觉到,张煌言看他,就好像是在看一只猴子,而且是沐猴而冠的那种。 “你!你!” 王金圣气的脸红,指着张煌言,说道:“别看你是八字军的统御,告诉你,待下次科考,我定然金榜题名,到时候,入翰林,再入内阁,最后入军机,呵呵,到那时,张煌言,呵呵!” 王金圣最后的呵呵,可是真的冷笑,不过,在张煌言听来,这冷笑,更像是壮胆。 张煌言笑着道:“王先生,你二十八岁中举,真了不起!哈哈,崇祯十五年,在下二十二岁中举,怎么样,某粗蛮否?” 一听张煌言这么说,王金圣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张煌言也是举人出身,而且这中举的年龄,要比小太多。 看王金圣愣神,张煌言继续道。 “王金圣,《三国演义》,你可知否?虽然那是市井小说,不过,诸葛亮舌战群儒之时,所说的,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君子之儒,以自身才华造福当世,名垂青史;小人之儒,只知道雕虫小技,实无真才实学!这君子之儒与小人之儒,言窃记之。王先生,如今建州再北,闯贼在侧,西贼在夔州,试问,你的小楷是能上阵杀敌否?” 听张煌言大义凛然地教训这王金圣,宋应星手抚胡须,心中是乐开了花。他一直忍耐着这个家伙,今天,总算是有人为他扬眉吐气了。 而左羡梅越听越是崇拜张煌言,虽然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这些语句,都是充满了力量。 第236章 山河纵破 兴亡较量 第二百三十六章山河纵破兴亡较量 王金圣刚要辩驳,可是张煌言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 “隆中,乃是诸葛先生的住处,你更应学习诸葛先生那宁静的心性,致远的气质,忠勇的品德,建世的才能。可你却一心想的是功名,一心想的结交权贵。” “王先生,虽然你是举人,但我相信,如是李自成或清廷到此,举行科举,为了你的理想,为了你的平生所学,你将第一个报名!” “至于你的好友,王先生,我劝你一句,万里苍茫外,龙蛇只自深。若你有大才,迟早为天下闻名。可你却迎奉巴结,只当自己是官场之人。” “殊不知,读书人,当为天下的读书人。孔孟自不用说,这孙武韩信也是要学的。否则,只能是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腐儒!国家蓄养读书人,是为了治天下、救天下!而不是一死了之!这道理,你可懂了?” 听了张煌言责骂,王金圣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张煌言的学识如此之好,洞察力之准确。 “哦,对了,”张煌言又补充道,“来年,你若金榜题名,可以入得翰林,熬资历,之后也可入内阁。不过,你要是想入军机处,那不仅需要有经世济民的才干,更要有一颗装的了天下,却又装不下自己的赤诚之心!” 如果他知道,当初那个右都御史被张煌言骂到晕厥,他定然不敢贸然与张煌言辩论的。 不过,这个家伙的脸皮可比那右都御史厚多了,他最多也就是因为人多,下不了台才脸红。而张煌言所说的,他是听不进去的。 对于这种人,成功,是他唯一的目标。可是他成功的标准就是能考上科举,最终目标,便是在朝中做官。为此,他甚至找门路,想入东林党。可是,东林党对之种毫无资历,都不是进士的人,看都不看一眼。 之后,他又想去浙党、楚党那里碰碰运气,结果,浙党和楚党的官员也不是傻子。虽然接待他的时候,比东林党客气,可也都是许下空头支票。总之就是,您什么时候能进士得中,再找我们。 几次碰壁,这王金圣依然是不气馁,继续努力。只是这出人头地的目标,让他的人生观都产生了扭曲。一次喝酒,酒醉之后,甚至说,要是那魏公公在朝就好了,认了魏公公做爷爷,自己马上就可以飞黄腾达了。 听了他的话,在座之人,无不惊骇。 不过,这王金圣确实无耻,听张煌言的话,收起了刚才的表情,而是很恭敬地给张煌言行礼鞠躬,说道。 “听了张大人的话,胜读十年书,我,王金圣,自此多多学习诸葛丞相,多多学习张大人。他年,一定做些实事,用以报答张大人的点悟之恩!” 说完,还要跪下,给张煌言行礼。 这一举动,让张煌言实在是无语,而左羡梅都看呆了。如此无耻之人,可以考中举人,若他年此人做了官,那还不是为祸一方啊! 张煌言道:“王金圣,你不要这样,你只要记得,他日,你若敢有作奸犯科,妄言之事,我张煌言,就将今天的打,十倍奉送。” 王金圣听了,不由得身上打了一个寒颤。今天这顿打,让他知道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是瞒不了人的。 这是,宋应星笑着上前,说道:“哎呀,玄著,没想到你对诸葛先生有如此见解,老夫受教了!” 一拱手,就要行礼。宋应星这么一行礼不要紧,下面的学生,也是跟着向张煌言行礼。一时间,张煌言有些尴尬。 待张煌言还礼后,宋应星又道。 “在朱仙镇之时,玄著就为岳王写下名篇。今日到了襄阳隆中,是不是也应该怀古一首呢?” 听宋应星邀请仔细写文,正好,刚才对王金圣的话,也让张煌言有了些灵感。 兴致使然,张煌言也不客气,就在这隆中武侯祠中,又留下了一首诗,名曰《书怀》 “一剑横磨近十霜,端然搔首看天狼。勋名几误乘槎客,意气全轻执戟郎。圯上书传失绛灌,隆中策定起高光。山河纵破人犹在,试把兴亡细较量。” 看到这么一首诗,宋应星十分高兴,口中不停地嘟囔,“山河纵破人犹在,试把兴亡细较量。” 互礼结束,众位学生和老师都散去了,而宋应星和张煌言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聊。于是,就多聊了一会。可聊着聊着,两人便忘了时间,直到余晖的昏黄洒在了张煌言的脸上。 “哎呀!都这么晚了!”等张煌言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的时候,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宋应星道:“张统领、左统御,马上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不如,二位今日就在此住下吧。” 对于张煌言来说,住在这里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大不了明天一早就回去。 “左统御,要不今日,我们就留在这里吧。”张煌言征求左羡梅的意见。 左羡梅道:“住在这里,倒是没什么,只是……” 听左羡梅的话里,充满了犹豫,张煌言发现,自己又犯错了。虽然这个左羡梅一身戎装,可人家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自然不能随意在外边过夜,否者传出去,不仅是她,就连他老子左良玉,也会十分难堪。 宋应星当然也懂这个道理,于是便说:“如果左统御不方便,那就马上回去吧。不过,可以在书院之内,吃点东西再走。” 左羡梅没有说话,只是笑笑看着张煌言。张煌言明白,左羡梅应该是有些着急了。 此时的张煌言有些自责,左羡梅提出来隆中,而自己却只顾着和宋应星聊天,把她给忘了。 “宋先生,此地距离军营并不远,我想和左统御早些上路。” 听张煌言这么说,宋应星也没有强留。只是给两人的水囊装满了水,又用干净的纱布包了几个馒头和一些肉干,让他们路常吃。 宋应星还告诉他们,这里有一条近路,可以到襄阳。 于是,两人谢过宋应星之后,便上了路。 第237章 山行漫记 恶风袭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山行漫记恶风袭来 离开隆中书院之时,日已偏西,还没有彻底的黑下来。两人按宋应星所指的方向,向着东南,虎头山的方向,快马加鞭。两人的想法,是尽量在还能开清山路的情况下,多走一段路。 行过半炷香的时间,两人已经跑了五、六里路。此时,虎头山上,那高耸挺拔的山势,和陡峭的悬崖,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张煌言发现,比起刚来时,那舒缓的山体不同。此处的山,更加险峻难行,不禁叹道。 “此山,果然雄峻!” 左羡梅向山上一指,笑着说:"如果这里有一关隘,张统领,你觉得,应该如何攻取?" 山路陡峭难行,两人便放慢了进行速度,同时,也就有时间,边走边聊了。 张煌言笑着说:“此地山势陡峭,易守难攻,最好的方式,是不攻。” “不攻?哈哈,怎么,你八字军的统领也害怕吗?” “是呀,哈哈,我也害怕。”张煌言笑道。 本来想激将一下张煌言,可张煌言却不上当,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害怕,这让左羡梅有些奇怪。 左羡梅追问道:“怎么,你也害怕?是怕死吗?” “死,哈哈,我当然怕,尤其是没必要的拼死,一点意义都没有。况且……” 张煌言又指了指那山,继续说道,“死打一点,还会耽误全面进攻的时间,最后要是功败垂成,那就太可惜了。” 左羡梅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就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对吗?” “哈哈,没错,《孙子兵法》,左统御博学呀。攻城已经是最下策,况且还是进攻这险峻山峰上堡垒啊!” 左羡梅听从张煌言说他博学,知道他是玩笑,不由得脸一红。不过,她还是没有放弃,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张煌言。 要是,左羡梅又问道:“张将军,若是现在,就这一城,必须攻下,你当如何?” 张煌言不假思索,笑了笑,只说了四个字:“里应外合。” “这个……” 这个答案让左羡梅低下头,开始了思考。而她这一思考,张煌言就觉得有些可笑。 左羡梅皱着眉说道:“张将军,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张煌言道:“若有,除非是老天帮忙,比如城中断粮、遇水灾,或是瘟疫。要知道,但凡是城坚池深,固若金汤的城池,若是想从正面攻下,必当是旷日持久。” 左羡梅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是就像是那襄阳城,即便是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面对强大的蒙古军,那吕文焕也能守了整整六年。” 张煌言赞道:“左统御所言正是!”心道,这个大小姐对于军务,还是有些见教的。 左羡梅也听出来,这一句是张煌言的赞许。心里几分高兴。不由得生出想要真刀真枪,经历一场生死搏杀的愿望。 就这样,两人边走边聊,便翻过了山来。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还好,二人举着火把,小路虽窄,但也看得清。 两人站在山顶上,远远的,看向那襄阳城,在一片月光之下,显得十分静谧。 可就在这时,山上突然起了一阵恶风。 “呼啦啦!” 山林之中,树木被吹的呼啦啦只响,两人的火把,也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恶风吹灭了。 “怎么回事?” 张煌言心中,登时感觉不对,这恶风吹来,夹杂着一股腥臭,吹得张煌言和左羡梅的头皮一阵发麻。 犹如本能反应一般,张煌言立刻回身,摘下了背后的崇祯17。可是,他的马却在这股腥臭的恶风中受到了惊吓,那马一声嘶鸣,双蹄腾空,掉头就要逃跑。 眼看着马受惊了,而张煌言双手持枪,没有勒住缰绳。一下,他便被这马甩了下来。 “煌言!”看张煌言摔倒在地,左羡梅赶紧下马,就要去扶那张煌言。 可她刚一下马,她的那匹胭脂马也是掉头就跑。 正当左羡梅跑到张煌言的身边,准备将他扶起来的时候,两人就听山路的尽头,有两盏小灯笼,晃来晃去。 “嗷呜!” 接着,就是一声虎啸,两人意识到,这可不是小灯笼,而是一只吊睛白额猛虎。左羡梅赶紧从肩上摘下弓,并快速搭上一支箭。张煌言也已经上好了一颗纸壳弹,右手食指搭在了扳机之上,瞄准前方。 果不其然,一只大虫,慢慢地,从树影之中走了出来。惨白的月光中,那虎在距离二人十几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老虎盯着二人,眼中尽是凶光。两人一虎,就在山路之上,对视着。 这虎好像也有灵性一般,多少次,在捕食的时候,它所遇到的,无论是大小动物,还是人,在看到它的一刻,身上都会渗出一种恐慌的味道。 而这味道,就像是信号一般,刺激这老虎捕杀的本能。这虎知道,闻到这种恐慌的味道,就是进攻的时候到了。 可是,现在眼前的两人,非但没有转身逃走,也没有渗出恐慌的味道。相反,两人身上散发出来一种攻击的味道。而且,它看到,两人手里都有武器。 张煌言手中的崇祯17,老虎没有见过,但它也感觉那东西很危险。而左羡梅手中的弓箭,它是见过的,它也知道,那种东西可是能要它的命的。 就这样,双方一时居然对峙了起来。 约莫半炷香,左羡梅的手腕已经发抖了。张煌言也知道,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把这老虎赶走。 就在他偷眼看左羡梅的时候,张煌言突然发现,脚边,地上,有一个包袱。这包袱正是宋应星临别之时,给他们准备的馒头、肉干。 张煌言慢慢地,将手摸进了包袱之中。正摸到一个白面馒头,抬手,便扔了过去。 那老虎虽然凶猛,但也十分谨慎。看到有东西飞了过来,第一反应不是去咬,而是退了半步,躲了开来。 那馒头掉到了地上,又翻滚了几下,等停稳之后,那大虫上前闻了闻。随后,便又抬起头,盯着二人。 第238章 生死攸关 该吃还吃 第二百三十八章生死攸关该吃还吃 见那老虎对馒头没有兴趣,张煌言又摸出了一块肉干,然后扔了过来。 见到那肉干,老虎依然是先躲开后,再上前去闻。不过,这次,它没有不理不睬,而是一口,将那肉干吃了下去。 肉干上面,那微微的咸味,刺激着它的味蕾,它知道,这种食物比人肉好吃。 接着,张煌言又是一块肉干扔了过去。待那大虫吃了之后,它看两人的目光,似乎凶厉之气少了很多。只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而此时,这张煌言只剩下最后一块肉干了。 张煌言将那肉干取出来,没有着急扔,而是在手里晃了晃。那老虎看着肉干,随着张煌言的晃动,脑袋也摆动了起来。摆动的同时,它还舔了舔嘴唇。 看着老虎对这肉干有兴趣,张煌言便用力,向着树林的一侧,扔了过去。 那老虎在美味的诱惑下,义无反顾地选择先去去树林那边找肉干。当然,小小的肉干只是开胃菜,那两个人才是主菜。不过,不着急,这两人跑不了。 纵身一跃,那老虎便去到了林中,寻那块肉干了。 “快走!” 趁此机会,张煌言喊了一声,同时,一摆手,示意左羡梅赶紧跑。左羡梅也明白张煌言的意思,跟着他,便向后跑去。 两人也不说话,黑夜之中,似乎有些慌不择路。一阵疾跑,直到一处悬崖的所在。 “煌言,我们沿着山壁下去吧!”左羡梅喘着气说道。 张煌言先是定定神,然后,冷静地看了看后面,他发现,那老虎似乎没有跟上来,便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这山距离襄阳城不远,大城之地,不应该有老虎出没啊?而且,宋应星也没有说过,这山中有老虎啊。” 听张煌言现在还有心思分析老虎的来历,左羡梅有些埋怨地说。 “现在你还在想着老虎哪里来的,是吗?别想了,我们赶紧走吧!回了襄阳,慢慢想。” 张煌言觉得左羡梅说的有道理,现在命还不见得能保得住,还想着老虎是从哪里来。 两人背着各自的武器,沿着悬崖伸出的岩架,借着月光,慢慢地摸到了山下。 山下,正有一处山溪。现在两人身上,除了弓箭和崇祯17,什么都没带。自然,也没有带水囊。 跑了这么一阵,当然是口干舌燥。 “咕咚……咕咚……” 喝了几大口的山泉水,清冽的感觉,让两人的口渴之感顿消。 渴是不渴了,饿劲又上来了。不仅是张煌言,左羡梅的肚子里也是咕噜噜直叫。 但以为两人都是有行军的经验,这点饥渴苦辛,对他们来说,还是能够忍受的。 “煌言,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张煌言抬起头,将嘴巴上的溪水擦干,四处看了看,说道。 “你看,那是北斗星。这隆中是在襄阳的西面,我们向东走,沿着溪水,就应该能到襄阳。” “那,要是再遇到那老虎呢?”左羡梅有些心有余悸地问。 张煌言笑道:“你有弓箭,我有枪,怕什么。” 虽然张煌言说的轻松,可是,他也知道,最好不要遇到老虎。真遇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而左羡梅,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生死瞬间。刚才,还想体验一下生死搏杀,现在,她忠于知道,能够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人,他们的经历,绝非常人可以体会。 “嗯,”张煌言又道,“实在不行,我们找一个山洞,先挨过这一晚再说吧。” 虽然有月光,而天上的云时不时地将月亮遮住。两人也是深一脚,浅一脚,在山中行走。心中期待着,可以有个山洞,休息一晚。就是没有山洞,也不希望遇到老虎。 幸好,这襄阳一带,山多,山洞也是不少。果然,两人行了不到一里,便有一座石洞。 “左统御,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说着,张煌言抽出了刺刀,装在了崇祯17的枪口上。 可就在他要迈步进洞的时候,就觉得胳膊被左羡梅拉了一下。 “张……煌言,我,我们一起进去吧。” 张煌言回头看,只见左羡梅的脸上,露出了小女人的害怕之色。 “那好,放心,没事的,你跟紧一些。” 张煌言看着这个平时,威风凛凛的左羡梅,现在好像小鸟依人一般地抓着自己,也觉得她有些可爱。 之前,张煌言也是见过一些山洞的。通常来讲,纵深能有十几步,都算是大洞了。而这个洞,张煌言向里面走了二三十步,还没到头。 不仅如此,张煌言之所以能在这黑漆漆的洞里走了这么远,还是因为这洞里,居然有烛火。 本来两人只想搜索一下这山洞,待确认了没有危险,便小憩一下。可当他们绕过洞中巨石,发现巨石后面的火光时,便好奇地走了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那烛光来自于一个石台。石台上,摆着各色贡品,一个香炉摆在中间,两根白色的粗蜡,冒着黄灿灿的火光。 “这!” 张煌言和左羡梅,心中都是一惊,这山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贡品、蜡烛和香炉等物的出现,已经是非常诡异了,可更诡异的,是那贡品之后,所供奉的塑像。 那塑像约莫一丈高,从它胸口,那干瘪如空袋的两只上判断,应该是个女性。可这模样,实在是太可怕! 这塑像的嘴巴上,没有嘴唇,露出一副尖牙,尖牙上,还被人涂上了血迹。原来那眼睛的位置,蒙着一块布,而塑像的额头顶上,有一只竖着的眼睛。 另外,这个塑像有六只手,四条腿,六只手上,各拿着刀、瓶子或是其他什么不知名的法器。 两人看到这可怕的塑像,第一时间便警觉了起来。一个端起枪,一个拔出了匕首,背靠背,做出应战的姿态。 可是,等了一会,似乎又没有发生什么。 就在这诡异气氛之中,左羡梅说了一句让张煌言哭笑不得的话。 “煌言哥,”左羡梅盯着那些贡品说道,“我饿了……” 第239章 洞中邪神 祭祀残忍 第二百三十九章洞中邪神祭祀残忍 张煌言听左羡梅这么说,心里好气又好笑。气的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可笑的是,这个丫头,居然害怕自己不同意,都叫他哥了。 张煌言道:“你看看,这些水果你就吃一些吧。至于那些酒肉、点心、还有干果,你不要碰。” 看着桌上的东西,张煌言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不知道这塑像是个什么神,但十有八九,是个邪神。 敬邪神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 左羡梅也确实是饿了,她还是比较听话的,没有动供桌上的酒肉、干果和点心,只是拿了一些当令的,不知名的瓜果。 那瓜果有些苦,有些酸涩,但吃下去之后,还是微微有一些甜。 “煌言哥,你也吃一个。” 嘴巴里还有东西没有吞下去,左羡梅就把一些水果,送到了张煌言的身前。 张煌言吞了一口口水,然后,也不客气,吃了起来。这一晚,连惊带吓,张煌言也是又累又饿。 看到张煌言狼吞虎咽,左羡梅扑哧一笑。张煌言发现这丫头笑她,也是尴尬一笑,扭过头,小心地吃了起来。 张煌言和左羡梅正吃着,就听洞口有人影晃动,稀稀落落,很明显来的不止一个。接着,就是一阵急匆匆,且凌乱的脚步声从洞外传来。 当两人看到十几束火把舞动时,张煌言赶紧拉着左羡梅跑到了那塑像的后边。正好,这个塑像的一旁,又有一块大石头。 于是,两人爬到石头上,接着忽明忽暗的烛光,跳到一个隐蔽的岩架之上。然后,两人趴在上面,大气都不敢喘,紧紧地盯着石洞口。 果然,也就是他们刚刚藏好身形,就有十几个大汉走了进来。走近了一些,张煌言才看清,这些大汉,都穿着白色的麻衣,额头上绑着青色的头巾。 除了这十几壮汉之外,这些人还带着一只黑羊,走进了洞中。 张煌言发现,他们当中有一个头发花白,身形胖胖的男子。与其他人不同,这个家伙的头上,还带着一顶叶冠。 这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不过,精神非常好,且目光如炬,可以断定,此人应该是带头的。 果然,胖老者第一个站到了塑像前,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说道:“赤水女神再上,众弟子,于子时三刻,献祭生灵,只为神灵心悦,保我教众!” 说完,又拿出了一张白纸。从白纸上看,依稀有些墨字,应该是一些祷文。 当胖老者腆着肚子,拿着纸,正要走向蜡烛的时候。他突然怔住了,并且认真地盯着那些贡品。原来,他已经发现,那供桌之上,少了很多贡品。 “青三!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偷吃贡品了?”胖老者后身吼道。 听道那人的吼声,一个瘦小枯干的青年赶紧跑了过来,说道:“不是我!不是我啊!罗汉师!这些贡品我可是不敢动啊!” “不是你?哼,那是这些果盘里的东西,怎么都没了?你是负责放这些贡品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这……是不是有人,或者是山中的猴子……” “放屁!”那胖老者人怒道,回手就给了那瘦子一个一巴掌,说道。 “如果不是你,怎么唯独这水果都没了。而那些加了砒霜的点心、酒肉和干果却没有动?如果是外人或者是野兽,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面有毒?” 听了这话,张煌言和左羡梅后背一阵恶寒,心里后怕不已。要不是自己长了心眼,看着神像太过诡异,否则,这酒肉,他们也会吃的。 正如张煌言所想的,这个什么赤水女神,果然是邪神。试问,天下哪有用毒药供奉神灵的。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呀!” 瘦子揉着脸颊,哭着说道,“要是我偷吃,怎么会吃的这么干净?那不就明摆着是我干的吗?” 那胖老者冷静了一下,又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这人说的也对,于是便暂且将此事放下。 “这个事,一会再说,”胖老者说道,“子时已到,开始供奉,不可拖延。” 说着,从胖老者的身后,闪出了一个壮汉,并将一把透着寒光的匕首,递给了那胖老者。 胖老者的脸色,从愤怒的状态,又回复到了刚才庄重、虔诚的表情。然后,嘴里发出了呼呼地怪叫。脚下也没停着,好似跳舞一般,一通乱蹦。 不过,左羡梅看了,还是觉得有点意思。怎么说呢,比耍猴好看。 一阵舞蹈之后,那胖老者的身体突然剧烈抖动,嘴里怪叫的声音更大,更诡异了。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会之后,突然,胖老者的身体僵直地抖动了几下。 紧接着,胖老者睁开双眼,目露凶光,举起了匕首。 就在此时,有两个人上前,掰开了那羊的嘴巴。胖老者伸手,抓住了羊的舌头,然后,一刀,将那羊的舌头活生生地割了下来。 瞬间,那羊从嘴里,喷出大量鲜血,并躺在地上挣扎着,痛苦哀嚎。那惨叫的声音,听着真是痛彻心扉,左羡梅受不了这种场景,便闭上眼,同时,双手堵住了耳朵。 而这个胖老者,似乎还没有结束,他又是刷刷两刀,活生生地挖出了那羊的眼睛。而羊的惨叫声,更加凄厉。 张煌言是上过战场的人,尸山血海也是见过的。可如此残忍的手段,虽然是对羊,但这种残忍的虐杀情景,也让他心中产生了愤怒。 而且,张煌言断定,这些供奉邪神,虐杀生灵的人,绝非善良之辈。 等那羊没有力气了挣扎了,口中不断地发出呜呜的低声呻吟时,那胖老者上前一刀,破开羊肚子,并将手伸了进去,把那羊的心脏取了出来。 当心脏取出之时,还砰砰直跳,张煌言看着,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最后,胖老者将这跳动的心脏,放在了塑像前的一堆火中。一边烧,那胖老者一边念念有词。 等这一套仪式都结束了,胖老者又吩咐道。 “把那羊扔到洞外。” 第240章 患难与共 合衣而眠 第二百四十章患难与共合衣而眠 听到胖老者的命令,一个壮汉怯生生地问道:“罗汉师,这羊,弟子们找的不容易,不如就……” “就什么?他娘的,你们就知道吃!把羊扔到外面,是给神仙养的老虎吃的,你们把羊吃了,那老虎要是饿了,是不是拿你们去喂啊!” 一众教徒听了,都是摇头。 而张煌言和左羡梅听到神仙二字,就是一愣,难道,他们刚才在山上遇到的那只虎,就是这个神仙所养? 这个神仙,又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神通! 等众人将那羊扔出了洞外,那胖老者又拜了一通,然后起身,对着洞外的教众说道。 “好了,我们还要在丑时的时候,去下一个仙洞祭祀,快点走吧。” 说完,这个胖老者便带着一并众人,便离开这山洞。 等了一会,见外边没有了声息,张煌言便慢慢地从岩架上爬下来。 到得洞口附近,张煌言四处望了望,看到山中的火把,已经走远了。于是,他便要和左羡梅一起,离开此地。不过,左羡梅却将他拦住。 “煌言哥,你没听那人说吗,那大虫,是个什么神仙养的,而且,我猜想,这大虫应该是跟着那些人的。他们前脚祭祀,这老虎后脚吃羊。” 张煌言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现在出去,很有可能再遇到那大虫的,是不是?” 左羡梅听了,点点头。 张煌言思考了一阵,觉得左羡梅说的有理。这帮家伙确实说了,还要去其他的洞穴。若是现在出去,很有可能会被跟着他们的那只大虫发现。 没有到襄阳之前,张煌言就听说这襄阳一处,虽然这山不高,却仙洞众多。什么伏羲洞、赤松子石室、栖霞洞、蛮王洞,等等,不胜枚举。 在此修行之人,也不必那终南山上的少很多。 若是祭祀这邪神的人,有好几队,而刚才那胖老者,只是其中一队的话,那现在出去,即便是没有遇到老虎,也是危险极大的。 张煌言眼珠一转,心道,反正现在外边危险,那还不如就呆在这洞里。 于是,张煌言便和左羡梅商量,就在这洞中休息一夜。其实,他也不用商量,左羡梅毕竟是个姑娘,不怕敌人,但怕黑。 此时此地,自然是张煌言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等两人准备回到岩架的时候,张煌言又看了看那邪神。 “左统御,你说,这是个什么邪神?居然要用毒药供奉?” 虽然不是很懂,但张煌言也听说过,对于这邪煞之物,需要用五毒镇之。而此神却要用砒霜供奉,相信此神一定是法力高强。 “不知道,”左羡梅实在是不想看着邪神的样子,便说道,“煌言哥,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确实,这山洞之中,烛火之下,如此恐怖的塑像,谁看了,都不会舒服。尤其是那些人,将羊身上的舌头、眼球及内脏等放在了供桌上。不仅是这些东西,供桌之上,也是涂满了血。 见张煌言继续观察这塑像,左羡梅再此催促道:“煌言哥,快上去吧。” 左羡梅觉得,在这邪神的塑像和这血淋淋的供桌前,后背都是一阵阵发凉。 看到左羡梅面带惊恐之色,张煌言别也不再研究这塑像了,而是低头思考了一阵。突然,张煌言一回头,望着那黑漆漆的洞口,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等我一下!” 张煌言对左羡梅说了一句,然后,跑到了供桌之前,将那些供奉邪神的,放了砒霜的点心、酒肉之类的东西,统统拿到了洞外。 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这些东西,全部塞到了那羊肚子中去。一边塞,张煌言一边想,虎爷,你多吃点。吃饱了,早点回家,早点找你的神仙主子去吧! 看张煌言拿着贡品出去的时候,左羡梅还有些奇怪地问:“煌言哥,你拿贡品干什么?” 张煌言笑着说:“我把这些东西放到了那羊肚子里,刚才听了那老者说,这羊会被虎吃掉吗,好,我就给这老虎加点料。” 左羡梅疑惑地问:“这老虎会吃吗?” 张煌言道:“八九成会吃。你还记得那肉干吗,你扔出去,那老虎就去捡。这老虎想必也是习惯被人喂养。这羊,它也应该会吃的。” 等张煌言收拾完,两人便又回到了岩架之上。本来,张煌言想再另去找一个地方睡,可是,左羡梅说,她心里害怕的厉害,便还是要求张煌言呆在这岩架上,两人在一起才能让她放心。 在左羡梅略带哭腔的恳求中,张煌言没有办法,只好上了岩架。可一上岩架,这问题来了。岩架窄小,左羡梅和张煌言可以说是紧紧贴在一起。 如果说是为了隐蔽,两人如此亲近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要睡在一起,这让张煌言可是犯难了。真要是这么过一晚,这左羡梅以后要如何做人啊? 虽然左羡梅的脸上,也是羞红一片,可她还是态度坚决地,不让张煌言走。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仿佛张煌言一走,那老虎就会来。 于是,张煌言决定,不睡了,要在门口守夜。 而左羡梅的态度也很明确,张煌言就是守夜,也要守在她的身旁。 最后,没办法,两人只得是和衣而卧。如此距离,左羡梅身上,阵阵温香,还是让张煌言闻起来,有些心神荡漾。 而左羡梅,也是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娇柔的呼吸声中,她总是将手有意无意地,放在张煌言的胸前,腿也搭在了张煌言的腿上。 张煌言这样很想躲开,可是岩架如此窄小,无处可躲。而当张煌言把左羡梅的手、脚拿开了,左羡梅好像是怕失去张煌言一样,手、脚不但放回了原位,而且搂的更紧。 于是,张煌言也是停止了“挣扎”,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241章 巧施计谋 猛虎归天 第二百四十一章巧施计谋猛虎归天 黑夜中,张煌言听着左羡梅在耳边,那如一只小猫一样的鼾声,柔软的青丝轻抚着他的脸颊。 这让张煌言想到董小宛。 张煌言自问,如果没有遇到董小宛,他会对着左羡梅动心吗? 张煌言是渣男吗?当然不是,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怎么会故作清高,自欺欺人呢? 虽然董小宛倾心于他,他对这才貌双全的董小姐也是有感情的,可是,现在,怀里的姑娘,可是左羡梅。无论是迫不得已,还是形势所迫,张煌言知道,左羡梅绝对不是那种轻浮的姑娘,对他,也是心有所属。 张煌言自己给出了答案,没错,左羡梅是个好姑娘,而且是对自己动情的好姑娘,那自己之后该何去何从? 要做选择吗?难道会伤害谁吗? 张煌言心中突然闪念,两个姑娘,谁也不能辜负,可这世上哪来两全法?两不负,唯有负自己。 就在胡思乱想中,心乱如麻之际,张煌言还是抵不住疲劳的突袭,便睡了过去。 正睡的朦朦胧胧之际,张煌言突然听到洞口外,嗷呜一阵哀嚎,响彻洞内。这声音,同时也惊动了左羡梅。 两人也顾不是相互依偎的尴尬,而是非常紧张地看着洞口外。 此时,天空已经蒙蒙亮了,洞口处,一只老虎,正脚步蹒跚地走进洞,一边走,还一边大口大口地吐血。 张煌言看这那老虎,冷笑道:“虎爷,这羊的味道,可好?” 老虎此时也看到了,那高高的岩架上面的两人,口中立刻发出了咆哮,像是警告。不过,这咆哮之声,已经是有气无力,外强中干了。 张煌言好像是在教训那老虎一般,正色道。 “老虎,听真!你若吃人,我不怪你,那是你的本性,但保护无辜,也是侠义的本性。你我本无冤无仇,错就错在把你放在山中,让你威胁山中行旅的主人!” 那老虎怒视着张煌言,慢慢的,由于体力不支,老虎最终还是趴在了地上,嘴角呜呜地吐着血,那透着凶光的眼睛,此时也失去了光彩。 虽然张煌言毒杀此虎,可是,他的恻隐之心也让他看不得那老虎的痛苦。于是,他抽出了刺刀,扣在了崇祯17上。对着老虎的后颈,刺了下去。 一瞬间,刺刀穿透了老虎的脊椎被扎透,老虎登时就没有了呼吸。 看到老虎不动了,张煌言对着左羡梅道:“左统御,这老虎死了,下来吧。” 左羡梅看着那丈许长的老虎,心中有些害怕。不过她是要表现出一些勇敢的,不能让张煌言看不起。 等确定了那老虎死透了,左羡梅也是长舒一口气,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更加体会到,豪言壮语好说,这生死考验言,难过。 休整了一下,两人便从山洞中走了出来。待辨别好了方向之后,就向着襄阳城中走去。 而此时的襄阳城中,左良玉和侯恂,已经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见左羡梅与张煌言一夜未归,左良玉和侯恂都懂,这两人都是武将,论武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左羡梅的马回来了,而人却没回来,这问题可就大了。 两人走之前,虽然打了招呼,但大家都在喝酒,或是聊天,谁也没注意两人说的是什么。 不过,还是左良玉的中军依稀记得,左大小姐说是去隆中。于是,待天刚亮,左羡梅的马回来之后,左良玉立刻就便派人去寻二人的下落。 结果,派出的人真的是来到了隆中后,当宋应星听到二人没有回大营的时候,也是急的一头汗。 直到他也回想起来,他让两人走的近路之后。便由宋应星领路,一行人便顺着路摸索上山。直到他们发现,山路上的虎爪印和两人丢下的一些东西。 看到虎爪印,带头寻人的军官就知道有麻烦了。他一方面命人小心寻找,另一方面,则是赶紧派人回去报告。 不过,他的紧张的是没有必要的,午时左右,当他所派去报告的士兵,到达大营的时候,张煌言和左羡梅,二人已经回到了大营之中了。 他们两个回来之后,将自己在山洞之中的所见所闻,讲给了侯恂和左良玉。张煌言还用刀撬下来了几颗虎牙,已做证据。 侯恂看了,问道:“昆山,自从你驻军襄阳以来,是否遇到了什么可疑之人?” “这个吗……”左良玉沉思一阵,说道。 “不瞒侯公,自从我大军到达襄阳,这流民的出入甚多,且……” 话说到一半,眼神向了唐显悦。那意思就是说,流民的事情,属于民政,我军政可管不了。 唐显悦当然明白左良玉的意思,说道:“自从宁南伯到来,我这襄阳知府也就没了什么差事。” 侯恂听了,一撇嘴,看向左良玉。左良玉一阵咳嗽,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对于襄阳的所作所为。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侯恂赶紧翻篇,说道:“昆山,接下来,你的大军将向商洛出发,你要多留一些兵卒,供唐大人调遣。” 左良玉道:“这个当然,唐大人,你要多少人?” 唐显悦微微一笑,用手比划了一个手指。 “一百人?” 唐显悦笑了,说道:“一个人。” “一个人?” 左良玉傻了眼,怎么要一个人?难道,他是要…… “这襄阳周围,已无巨寇。且此地招募军队也是十分方便,但无领兵之人。不若,就留左梦庚于此,帮助在下,如何?” 袁继咸也是笑道:“子安所言甚是,嗯,不仅是襄阳,这湖北一带,由梦庚负责保境安民,这可是梦庚建功立业的时候啊!” “这……” 左良玉无语。 他很清楚,这是侯恂的,也是朝廷对付他的第一步。 第242章 有恩有报 人情世故 第二百四十二章有恩有报人情世故 左良玉心里很明白,这老猴子的诡计多端。他一定是想,既然自己不想把儿子送到应天,又不想送到别的将领麾下,那就自领一军,在这湖北一带,受湖北巡抚袁继咸的调遣,以便管制。 而第二步,那就是左良玉北上,到时候,朝廷派军来到湖北。然后,压制住左梦庚,如此一来,左梦庚一样是朝廷的人质。只不过,是还在湖北罢了。 过去,朝廷是想着让左梦庚离开湖北。可现在,这大明皇帝对于天下的控制力增强了。如此,皇帝就不用再死盯着左梦庚一人了,要控制左良玉,还不如直接控制整个湖北来的彻底。 既然你这条鱼不想上岸,那我就干脆把池塘里的水都放干,看你还往哪里跑! 左良玉明白了,皇帝还是那个天下之主,自己还是要受皇帝的节制。要么造反,要么听令。 左良玉正有些不爽,就听侯恂又道:“昆山,那日,陛下给我的密旨之中,说了你的军费。陛下已经答应,先给你三十万两,算作是之前的军饷和你进军商洛的军费。” “之后,你拿下长安,朝廷再拨给你三十万两;拿下汉中,再给你三十万两。还有十万两,是你入四川之后,便再给你的,如何?哈哈,陛下还说,这叫什么……哦对,这叫绩效考核。” “绩效考核?”左良玉听了这词,也是新鲜。 “没错,就叫绩效考核。简单说,就是有赏有罚。陛下还说,奖励的银两,绝不亏欠,晋商所助的一千万两现银,已经在洛阳了,就等你到商洛之后,自己去取了。” 左良玉听到银子已经有了,心中无比高兴。而且,他知道,长安、汉中等地,如果八字军配合得当,最多一年,也会落入自己的手中。而这两地的银子,比起三十万两的绩效考核银子,那是多得多。 这个左良玉,与其他猛将最大的不同,不是多么有智慧,也不是武功多高,而是他算账的本事非常厉害,趋利避害的意识非常强。 “哦,对了,”左良玉突然想到侯恂的话里,有其他的含义。 “侯公,你刚才也讲了,陛下说,有赏有罚,那这罚,是什么?” 侯恂笑道:“这罚嘛,也就是陛下说说而已,陛下如此疼爱宁南伯,怎么会忍心惩罚呢?哈哈!” 先是打了一个马虎眼,侯恂又道。 “不过,陛下也知道,若是昆山的队伍不能取胜,一来,朝廷的供给有限,不能承担你的所有军费;二来,让百官说你宁南不宁,那陛下也不好意思总护着你呀。” “陛下的意思,若是你半年内,不能攻下长安,那你的八十万部队中的一半,就调给其他将帅统领。若是一年内不能入川,那就再裁撤一半,懂吗?” 侯恂最后一句话,口气可谓是语重心长。 左良玉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八十万人,只是他用来吃空额的由头。而这一点,不仅他知道,兵部的官员也早就告诉过皇帝和朝廷的大臣了。 朝廷没有纠正这个数字,除了要用这八十万人的数字,吓唬一下起义军之外,还有就是皇帝老子愿意给他这个钱,算做是买他的忠心。 可现在,皇帝的态度如此明确,又如此严厉,很显然,这皇帝已经是对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已经是从拉拢妥协,变成了义正言辞了。 正所谓“店大欺客,客大欺店”。想当初,朝廷有孙传庭的秦兵、卢象升的天雄军,还有洪承畴的洪兵。那个时候,朝廷哪里会惦记他左良玉会如何如何。 后来,随着这些牛人和他们厉害的军队都没有了,朝廷便开始重视、指望这左良玉了,甚至是害怕他,所以朝廷会委曲求全,尽力地维持,安抚。 而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朝廷有了关寿的铁浮屠,有了张煌言、袁承志的八字军,自然对这左良玉不会像以前那么客气了。 左良玉很明白,自己的好日子,已经是到头了,于是,便摇了摇头,却也无奈。 正如朱佑俭对他的评价,他就是一个丘八老爷,他的志向就是要钱要功。军权没有了,对于左良玉来说,不是夺天下的资本没有了,而是来钱的路子,窄了。 这时,袁继咸说道:“哎呀,昆山呀,你看侯大人为了你,可是没少在陛下面前说你的好呀!这前后六十万的军饷,也是侯大人帮你讨下来的,你应该怎么谢侯大人呀!” 听了袁继咸的话,左良玉才缓过神来,说道:“哦,哦,哈哈,是是,应该谢谢侯公,谢谢侯公!” “那你看,昆山,你怎么谢呢?”袁继咸继续问。 侯恂赶紧摆手道:“哎呀,什么谢不谢的,袁大人莫要玩笑,哈哈,莫要玩笑啊!” 左良玉看着两人如此唱着双簧,心中这个气,暗骂道,就数你们这些人读书人的演技最好,脸皮最厚! 虽然心里骂,可脸上还要笑嘻嘻。 “袁大人说的对!侯公,我一定要感谢您啊,要不是您为我美言,陛下怎么会给我如此的恩典!不过,现在我这里兵多,这军饷……嗯,不如等我去了商洛,将陛下赐给的三十万军饷,分给您。” 侯恂听了,摆手道:“哎呀,昆山呀,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呢?更何况是军饷!我知道,你现在也是要用钱的,大家为朝廷卖命的钱,我可不能要,不能要呀!” 听侯恂这么说,袁继咸道:“就是,就是!宁南伯,这钱侯大人不能要呀。” “那不要钱,难道,侯公是想要……” 说到这里,侯恂笑着说道:“哎呀,昆山,我可是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想要啊,哈哈哈!” 读书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要么不说,要么就是打哑谜。可问题是,左良玉他可不是读书人啊。要是侯恂不说,那他又怎么知道呢? 侯恂在那里继续装,其他人也不说话,好像他们就想让左良玉多着急一会似的。 左良玉揉了揉脑门,看了看侯恂、袁继咸那伪善的表情,就想上去揍他两个一顿。既然不要金钱,那就是美女了吧。 一想到这个美女,左良玉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要董小宛啊! 第243章 左帅机智 买卖亏本 第二百四十三章左帅机智买卖亏本 若说是别的东西,这左良玉还真的不在乎,可说是要董小宛,这可就让左良玉有些心疼了。 这董小宛,可是左良玉用来在关键时刻的杀手锏。试问,哪个官员见到了董小宛,不会心神荡漾呢?因此,若就这么将董小宛送给侯恂,左良玉心中就两个字——亏本! 另外,左良玉想用这董小宛,巴结一些与他关系一般,甚至是有敌意的大官的,而这侯恂和他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把董小宛给了侯恂,未免有些画蛇添足的意思。 想到此处,左良玉试探地问:“侯公,您是不是看上董小宛了?” 他这么问,一来是试探,二来,也是告诉别人,这侯恂也是好色之人,喜欢漂亮的女人。 侯恂道:“哎呀!昆山,怎么能给我董小宛呢,哈哈,这小宛姑娘是你的女婢呀。哈哈,况且,就是要你送给我,也要她自己愿意,不是吗?哈哈!” 听了侯恂这么回答,左良玉这个悔呀。本来是想给侯恂挖个坑,结果,这个侯恂不仅把坑填回去,还借着这话题,发挥了一下,让他去问董小宛。 试问,要是董小宛在这里,听到左良玉问这个问题,她会如何回答呢?经过前天晚上的一场闹剧,谁都能猜到,现在的董小宛,巴不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说实在的,左良玉也觉得,这董小宛也有一些红颜祸水的味道了。左梦庚和张煌言,已经是因为她动刀动枪了。谁会知道,未来在左良玉这里,因为董小宛,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于是,左良玉把心一横,算了,既然侯恂要,给他,就算是亏,也亏不了多少。 正当左良思忖着,把董小宛送给侯恂的时候,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前天晚上,这张煌言会为董小宛伤了左梦庚,而且出手还那么重。 张煌言,可是自己女婿的候选人。左良玉心想,这个老猴子,别是舍不得张煌言,就想破坏我拉拢张煌言,并由此,生出借花献佛的想法吧。借我的董小宛,许配张煌言,如此来分化我与张煌言的关系,那我左良玉可不就是鸡飞蛋打了吗? 可左良玉又不能直接问侯恂,是不是要把董小宛送给张煌言。 于是,左良玉岔开了话题,道:“这董小宛送与侯公倒是没有什么,不过,侯公,羡梅的婚事……” 侯恂信誓旦旦地说道:“昆山,不要担心,就昨天一晚,玄著与羡梅的遭遇,我定让玄著不负羡梅的!” 听侯恂这么糊弄自己,左良玉也有个了想法,既然皇帝老子可以给自己一个什么绩效考核,那我也出一个绩效考核给老猴子。 “侯公,要不这样吧,这董小宛,就请侯大人带走,梦庚嘛,就留在襄阳。不过,今日,请侯大人写信给陛下,请陛下赐婚左羡梅与张煌言。” 听了这个邀请,侯恂可有些为难了。他也没想到,这个左良玉也是不好忽悠的,太会计算得失了。让自己写信给皇帝赐婚,那皇帝十有八九会赐婚,可若真是如此,那他想成全董小宛和张煌言的事,可就希望渺茫了。 不过,这千里的姻缘和眼前的军国大事,孰轻孰重,侯恂自然分的清。 “行!没问题,昆山,侯某答应你,今天就写信。嗯,这样,唐大人和袁大人,你们两位也一起连命上奏吧,这样的效果岂不更好?” 听侯恂建议袁继咸和唐显悦一起联名,左良玉觉得,那可是太给面子了。 “哎呀!若是三位大人能够联名为小女,去向陛下请赐婚,昆山这里拜谢了!” 说着,左良玉站了起来,向几位鞠躬致谢。侯恂三人也站起来还礼,一时间,满堂的和气。 他们是有说有笑,可是,左梦庚这边可是坐不住了。尤其是当他听说,他爹左良玉要把董小宛送走,把他留在襄阳的时候,更是气的把桌子都掀了。 心里得这股火,再也压不住了,于是,心中狠狠地说道。 “爹呀,虎毒不食子,你这么做,可真的就别怪孩儿了!” 当晚,左良玉又是大摆筵席,为张煌言和左羡梅平安归来,一起庆祝。 不过,因为左良玉和侯恂等人商量之后,还是让张煌言把在山中,遇到祭拜邪神的事情暂时保密。因此,很多人在敬酒的时候,都是不怀好意地看着二人。底下,则是八卦着两人事情。 酒宴中,宋应星也到场了。他主动地和所有人说,张煌言和左羡梅是在书院中过的夜。可是,这个宋应星本来就是个技术宅男,说谎的功夫不到。结果,被几个不怀好意的将领,问了个破绽百出。 最后,要不是左良玉变了脸,这帮家伙还会继续追问的。 即便是不追问了,可所有的人,看向张煌言和左羡梅的时候,都是一脸“我们都懂”的意思。弄得左羡梅的脸,一直都是红的。 而另外一边,在那个祭祀的山洞附近,之前祭拜那邪神的胖老者,领着几个人,躲在那山洞之外的一处树林中,偷偷地看向洞口。 洞口,一队带着刀矛弓箭的官差,正在捣毁里面的塑像。 “罗汉师,我们该怎么办?” 那胖老者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眯缝他那本来就很细小的眼睛,使劲咬着牙。两手狠狠地一抓,竟将一棵槐树的树皮撕了下来。 听到树林里好像有声音,洞口的几个官差立刻警觉了起来。 隔了一会,见再没有动静,其中的一个官差说:“没事,可能是兔子吧。” 另有一人说道:“嗯,别管是兔子还是什么,赶紧干完,早点回去吧,这塑像,看着太瘆人了!” 之后,这些官差继续处理那洞穴里的东西。 “走!”胖老者回身说了一句,便率领众人,小心地撤走了。 他们翻过一座小山,来到了另外一处,非常隐蔽的洞穴之中。进得洞来,那胖老者,一脸的恭敬,躬着身对着洞中台上,一个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道士报告。 “真人,我们刚从那供奉赤水女神的洞穴中回来,确如您所说,那里有官差在搜查。” 第244章 军营异动 端倪渐现 第二百四十四章军营异动端倪渐现 那道士正在打坐,脸上十分平静,眼睛微闭,似是此时,已经神游天外了。 胖老者说完了,依旧保持行礼的姿势,等着那道士发话。 大约半炷香之后,那道人悠悠然道:“天下人不识天数,自取其辱;凡尘人只念世俗,执迷不悟。可叹!可叹!” 说完,还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好像自己是圣人,在教化愚钝不堪的百姓一般。 听了那道士的话,胖老者说道:“真人教化的是!那些人不懂天命的不可违,居然还敢捣毁圣坛,真是罪孽深重!您看,我们现在是不是要避一避?” 道士点点头,说道:“嗯,是的,我们要避一避。相信这个事情,是襄阳知府所为,而且,左良玉也会调查此事。你去和左良玉军中的弟子们说,让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是!”胖老者说道。 “还有,”那道士继续说道:“现在,这个山洞已经不安全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官府和朝廷会搜山的。你去和教众们一起,把这山洞收拾一下,不要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懂么?” 胖老者道:“明白!真人,我们这就去收拾,保证这襄阳一地祭祀赤水女神的秘密,不会能让官府知道。” 道人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又闭上了眼。 胖老者看了一眼,一旁的死虎,又道:“真人,那这虎……” 道人一阵沉默,约莫又等了半炷香,胖老者见那道人还是不说话,便轻轻地退出了洞外。 走出洞外一段距离之后,一个尖嘴猴腮的干瘦青年问:“罗汉师,真人是不是没说完话,您就出来了?” 那胖老者道:“你懂什么,那是真人!他说话慢,是要真人给我们时间去参悟的,他不说话,那就说明这个事你就不要问了。” “哦,”那青年似乎还有问题,问道:“那如何我们参悟不到呢?” 胖老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参悟不到也没关系,到时候,真人自然会告诉你的,明白吗?” 说完,胖老者就在这个家伙的头上敲了一下。而那人因为疼痛,龇牙咧嘴。于是,也就不敢再问了。 看那胖老者带着人走远了,那道人从台上下了,走到了老虎的身边。他仔细看着那张煌言用三棱刺刀,刺穿老虎的后颈处。 “这是何物所至?”那道人心中疑惑地问道。 此时,襄阳的军营中,侯恂把写好的奏折,交唐、袁两位大人联名之后,便交与了信差。 袁继咸道:“侯大人,您说陛下会同意这桩婚事吗?” 侯恂笑道:“当然会的,如此一来,既能拉拢左良玉,又能施恩张煌言,哈哈,陛下怎么会不同意呢?” 唐显悦问道:“可是,侯公,你不是说,那董小宛对张煌言有意,若是你再把董小宛送给了张煌言,那这左良玉还不气死?” 侯恂道:“气死就气死,哼,这董小宛可是江南的才女,放在左良玉这里,犹如焚琴煮鹤一般。不如给了张煌言,这样,一文一武,哈哈,玄著有齐人之福,真是羡煞旁人了!” 听侯恂这么说,唐、袁两位大人也是有些羡慕这个张煌言了。 一趟襄阳,在隆中留下一首诗,做了左良玉的女婿,还得了一个江南美女,这小子,真的是赚大了! 他们两也知道,张煌言有如此好事,也都是侯恂见机行事,为他安排的。 “不过,”侯恂有些担忧地说:“隐隐之间,我感觉这左梦庚可能会有什么异动。” 袁继咸问道:“侯大人,您有什么发现吗?” 侯恂摇摇头道:“我并没有发现,不过,这两天我看这左梦庚的眼神不对,而且,他手下的兵将也是进进出出,好像是着急,要去办什么事似的。” 听了侯恂的话,唐显悦和袁继咸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眼神中,同时流露出了一丝惊恐。 没错,经侯恂这么一提醒,他们也意识到,这左梦庚确实好像是在准备什么。 “难道,他是想对我们……”唐显悦说道。 侯恂点点头,继续说:“有可能,如果这左梦庚真的弄出一个戕害钦差的话,到时候,就连左良玉也控制不住局势。” 袁继咸道:“既然如此,侯大人,那我们就应该赶快离开,而且不能至唐大人于险地。” 侯恂听了,点点头,说道:“袁大人此言不差,嗯,唐大人,既然现在襄阳有左梦庚,不如您去武昌坐镇,防着李自成。或者去上庸,随时攻取汉中,如何?” 唐显悦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还在就在这襄阳吧,在这里经营湖北,当是首选之地。况且,就是左梦庚真的动手,左良玉真的反了,那就让他早点行动。” 唐显悦这个话说了一半,不过侯恂和袁继咸都听的懂。若是的左良玉进了关中,拿下汉中,入了成都再谋反,那朝廷的麻烦,就更大了。 唐显悦有如此的意识和决心,侯恂很欣慰,不过,他是绝不会让唐显悦冒任何风险的。 “子安呀,你还是走吧,何必在这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况且,你想想你还有家人呢。” “侯大人,现在,正是我辈为国家赴汤蹈火之时,岂能只顾自己的安危。至于我的家人,请大人放心,他们大多都已回到了仙游老家,身边,只有敏儿一人。就请侯大人代为照顾敏儿,显悦在这里,感激不尽!” 说着,唐显悦就要给侯恂行叩首。 侯恂一把将唐显悦搀扶起来,眼中饱含热泪地说道:“唐大人,真忠良也!” 既然唐显悦有为国效忠之心,作为士大夫的侯恂,当让也不能阻挡他,成一世英名的机会。当然,唐显悦的这个敏儿,侯恂也是下定了决心,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这时候,侯恂突然想起了张煌言,便问道:“哦,对了,两位大人可知道玄著去哪里了?” 他现在必须要把张煌言叫来,把有可能出现的危机,告诉他,并让他有所准备。 第245章 春花秋月 何以共赏 第二百四十五章春花秋月何以共赏 虽然有所察觉,可令侯恂万万没想到的是,将要发生的事情,要比他所预感的,更加可怕。此时的左梦庚,已经准备好了一场大阴谋。而张煌言则是他阴谋之中,关键的一环。 若是侯恂能够第一时间找到张煌言,并及时提醒他,说不定还能避开这次的阴谋。可是,等一个多时辰之后,侯恂找到张煌言的之时,一切都已经有些晚了。 大帐中,听侯恂问起张煌言,袁继咸和唐显悦,两位大人都是摇了摇头,表示不是很清楚。侯恂想了想,猜到这张煌言有可能在演兵场之中,而事实也是如此。 原来,张煌言正在和左羡梅在演兵场上,摆弄他那把心爱的崇祯17呢。 人与人之间,在一起经历过生死之后,通常感情会更加增进。这一点,在张煌言和左羡梅两人之间,也是被印证了的。 经过那一晚,两人同生死,又共枕眠,虽然是和衣而卧,可也毕竟是睡在了一起。这样的经历,如此不可名状,让两个年轻人见面时,都有些脸红心跳。 可不见的时候,又总是惦记着彼此。 现在,两人相约,一起到演兵场上,就昨日老虎若是进攻,他们将如何对付,进行推演。这推演,一半是认真,一半则是被情感所困。虽然张煌言尽量克制,尽量去想董小宛。可他一想到董小宛的温婉之时,左羡梅张弓搭箭时的英武,就会同时出现在眼前。 索性,张煌言心想,有机会,就和左羡梅说清楚,如此下去,自己也很难受。可是一想到左羡梅看自己的眼神,自己总有些不忍心。 虽是玄铁直男,可这心,也是软的。 不过,当两人开始推演的时候,张煌言便忘了情感之事。在推演的过程中,左羡梅果然发现这崇祯17的杀伤力,比起弓箭,确实强力不少。 当时,距离那老虎最近的时候,约二十步,左羡梅连发连珠箭,将一个当做虎头的木箱,射入了半个箭镞而已。 而崇祯17一枪,虽然没有打碎木箱,但也打透了。 不仅如此,崇祯17带上刺刀之后,还可以继续战斗,而她的犀角弓,在近身战之时,基本上就只能当个木棍子用。而且,如此贵重的犀角弓,一砸就断。如此一来,这弓箭无论是近战还是远程,都不如这崇祯17。 “煌言哥,能让我打一枪吗?” 现在,左羡梅一口一个煌言哥,而张煌言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现在,也就欣然接受了。而且,他也不叫左羡梅什么左统御了,而是叫她羡梅。 听到左羡梅的要求,张煌言没有拒绝。将崇祯17交给了左羡梅,并且指导她,如何用肩膀顶住枪托,如何瞄准。并告诉他,扣动扳机时,手指用力一定要轻,还要小心崇祯17的后坐力。 一边说,张煌言一边用手轻托左羡梅的腰和肩膀,教她如何控制这枪。 张煌言如此,并非是要动手动脚。之前,袁承志就是这样教他的,而张煌言也是用这个办法教会了很多八字军的射手。 今天,这个寒铁直男便也是如此教左羡梅,这让倒是让左羡梅有些羞涩。还好,她的脾气也是和武将一般,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崇祯17上,也就大大方方的开始了试枪。 两人试枪的同时,演兵场的另一侧,左良玉在一棵树后,偷偷地看向两人,心中那叫一个开心。他甚至还传令,让所有的人都退出演兵场,不得打扰这两人。 就这样,左良玉就一直痴痴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而自己似乎也年轻了很多。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现在回到了二十几岁的时候,自己又是那个两手开弓,阵前不畏生死的左良玉了。 足足有半个时辰,直到日头偏西,那两个青年,有些依依不舍地说着什么的时候,左良玉才从恍如隔世之中,回到了现实里。现在,他需要想另外一个年轻人,那就是董小宛。 既然有侯恂已经答应他向皇帝请赐婚,而且还有两位大臣联名,此事应该差不多就成了,那这董小宛…… 左良玉决定,今夜,就把董小宛送给侯恂。 虽然在之前的酒宴之上,他答应了那些手下,把董小宛给第一个进四川的人。可是,相比于给出三十万两的军机大臣,那些战场上拼杀的将领,也只不过是供他驱策的“功狗”而已,怎能和助他立大功的侯恂相比呢? 就算是这些武将有谁不高兴,那也没关系,大不了,把这董小宛的奖励,换成五万两银子。这个奖励,可比一个女人更实惠。 不过,这手下的武将还好说,而自己的那个儿子…… 想到这里,左良玉带着几个亲随,走到了左梦庚的大帐之中。 进了大帐,左良玉看到左梦庚在烛火中,正在摆弄一支小弗朗机。 “儿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左良玉进门之后,便问。 看到自己老爹来了,左梦庚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弗朗机,站了起来,先是问安道。 “父帅!”然后,又道:“哦,父帅,这弗朗机是去年,儿追缴西贼之时得到的。父帅不是说,这弓箭没有火器好使吗,我就想琢磨一下,看看以后,我也多学学这火器的使用。” 听左梦庚怎么说,左良玉登时吃了一惊。心道,怎么,儿子这就性情大变了? 吃惊是吃惊,不过,看自己的儿子想长出息,想要学着火器,左良玉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哎呀,儿呀,你这要是研究这个,还是要和这张煌言学啊。” 左梦庚继续说:“父帅,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本来想明日向父帅提出请求,想去八字军历练一番。” “什么!你要去八字军!” 左良玉听了,更是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哈哈哈!好样的!不愧是我宁南伯左良玉的儿子!” 第246章 趁机行事 阴谋已成 第二百四十六章趁机行事阴谋已成 听左梦庚说的这么有抱负,左良玉差点就手舞足蹈起来了,儿子这是要发愤图强的意思啊,老左家的祖宗们是要显灵了! 正高兴间,就听左梦庚说道。 “父帅,儿这两天确实想要学一些东西,以后,为父帅建立起一支强军,扫平逆贼,上报国恩,下保百姓。” 左良玉听的,笑着都合不拢嘴了,说道:“好!儿呀,本来今天爹是来安慰你的,那日,看你被人蛊惑,爹真是心中难过,才发的脾气。如今,你能给把心思放在正路,爹真的太高兴了!哈哈!” 左梦庚也笑了,说道:“那这样吧,父帅,正好,我这里准备了酒菜。您派人,让张煌言过来一趟,一起喝杯酒,替我们解除一下误会,再把我想去八字军的事情,和他说一下,好吗?” “好!好!这当然好!”左良玉满口答应,“中军,你去把张煌言带来,就说是我说的,请他喝酒吃饭,有事商议。” “是!”中军得令,转身就向演兵场跑去。 看到中军走后,左梦庚又说道:“父帅,不如让侯大人他们几个人也来吧,一起来喝酒才好。” 这个建议,却被左良玉拒绝了。 “梦庚呀,听爹的,让张煌言来就行了,要是解开误会,人多了,反而不好。” 这里,左良玉不要那么多人,一来是,一会要解开误会,难免要说些软话,甚是要起身行礼。说一些比如什么,儿子教育的不好,是自己的问题如何如何。 如此一来,那就有些丢他宁南伯的面子了。既然是要丢面子赔不是,那人少一点最好。 二来嘛,就是左良玉想问问张煌言,对自己女儿的看法,和对婚事的想法。 按道理,本来这个事应该要等侯恂来问的。可今天在演兵场的一幕,让这个善于捕捉战机的,平贼将军左良玉觉得,今天说,赶快说,马上说,最好! 可左良玉没想到,今天,左梦庚可是要有惊天之举的。他本来是想要侯恂以及袁继咸和唐显悦一起来的,可是现在,左良玉不叫他们,这可有些打乱了他的计划了。 即便如此,左梦庚也是不能等了,今天的机会非常好。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正如侯恂发现他左梦庚有问题一样,这左梦庚也发现,侯恂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了。 于是,左梦庚笑着,请父亲坐下,并让随从,去安排酒席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张煌言就从演兵场上,请进了左梦庚的大帐。 在接受邀请的时候,张煌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只不过,当他发现,这左良玉的中军带着他,进的是左梦庚的大帐时,他才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进到帐中之后,他又发现,帐中只有三张条案。其中两张的后面,坐的是左良玉和左梦庚。而另外一张空着,很显然,那张条案,应该是他们给自己留的。 怎么?就请我一个人吗?侯大人和另外两位大人呢?张煌言心里开始嘀咕。 当左良玉看到张煌言呆立在当场之时,自然知道他是有些想法的。 “玄著啊,”左良玉招呼道:“来!请坐,哈哈,今天在这里,我父子单独请你,为的是把那天的事情说开,哈哈。” 左良玉打着哈哈,左梦庚的脸上,也挤出笑容,这让张煌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看张煌言站在门口,左梦庚起身道:“张兄,就进来喝一杯吧,有些事情,说一说,也就过去了。” 听左梦庚的话中,还有几分诚意,张煌言想,既然都来了,索性就进去吧。 待张煌言坐好,他将肩头的崇祯17放在了桌旁。除了入宫,张煌言从来都是崇祯17不离身的,这一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看张煌言坐定,有兵卒举着一坛酒,依次为三人斟满了酒。 左良玉先道:“玄著啊,哈哈,我们先满饮此杯!” 说完,左良玉抬手,一口将酒喝了个干净。张煌言看到一旁的左梦庚,也事一口气将酒喝完,这才跟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左良玉看到张煌言也喝了,就笑着说:“今天,我们父子二人单独把你请来,其实,就是想和你说那日,在董姑娘帐中的事。” 说到这里,张煌言站起身,向左良玉客气道。 “那日冲动,都是在下鲁莽,请宁南伯原谅!言自罚一杯!”说完,张煌言也不吃菜又喝了一杯。 张煌言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他也想把这个事翻过去。不过,他的自尊心还是不能让他向左梦庚道歉,而向左良玉的道歉,倒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左良玉倒也不着急。没关系,慢慢来,酒宴的时间还长呢,先吃着,喝着。几坛酒下去,一切就都好说了。 比起和侯恂这类文官吃饭不同,他们这一顿,除了腌制的酸菜之外,就是帐中半只烤羊。中间的炭火红彤彤,甚是好看。而那羊肉,也是吱吱冒油。待羊肉烤熟,自然有左梦庚的亲兵将肉切下,分与三人。 吃过几轮之后,也该左梦庚表示了。 左梦庚端起酒碗,说道:“张兄弟,那天莽撞了,干了这一杯,我们不要因为个低贱的女人而误会了。” 这话要是没有低贱二字,张煌言还是觉得挺好的。可这低贱二字一出口,张煌言就有些不悦了。 不过,左梦庚又是认错,又是敬酒,自己也要客气地表示一下才对。毕竟这左梦庚脸上,自己打的血痕,还没下去呢。 “少帅客气了,那日是在下冲动了,还请少帅包含。” 说着一抬手,又是一碗酒。喝完,几人哈哈大笑,气氛十分融洽。 看气氛差不多了,左良玉道:“张统领,某想让梦庚去八字军锻炼一下,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张煌言的嘴里正吃着一块羊肉,听左良玉这么说,大吃一惊。怎么,这少帅怎么会想到离开左良玉的保护,去别的队伍呢? 第247章 欲入八字 良玉苦衷 第二百四十七章欲入八字良玉苦衷 听到左良玉的这个请求,张煌言口中的羊肉立刻觉得没有了滋味,他不知道左良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让左梦庚去自己的八字军?直觉告诉张煌言,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于是,张煌言还是说道:“宁南伯,不是我言有意拒绝,让少帅去到八字军,实在是有些不妥。” 听到张煌言直接就拒接了自己,左良玉脸上有些不好看,说道:“怎么?难道玄著看不上我儿吗?” 张煌言赶紧摇头,说道:“哎呀,宁南伯请不要误会,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您看,这八字军基本上就是以火器为主,而少帅善于统领骑兵,言以为,若是少帅去关大将军那里的铁浮屠,是不是更合适?” 听张煌言这么说,左良玉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不过,他还是觉得,这张煌言是有意拒绝自己。说去关将军那里,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还没等左良玉继续说,一旁的左梦庚说道:“张兄,是这样的。上次,您在演武场上的神威,实在是令人震撼。我也听说,闯贼的骑兵在崇祯17的面前,就如待宰杀的群羊一般。” “因此,在下还是想加入八字军,学习火器战法,日后,能够报效国家,剿寇杀贼!” 一席话,说的十分诚恳,也非常动容。这也是他左梦庚,练习了很久的结果。 如果是侯恂,听了这话,心中估计还是会有一些怀疑。不过,现在张煌言性格耿直,也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左氏父子的这么一忽悠,心中难免有些轻飘飘了。 “这个……”不过,张煌言还是很谨慎。 “嗯,大帅,少帅,这样吧,毕竟侯大人是传旨,要少帅去应天的。如果现在我答应了,也不算数。不如,明日和侯大人商量一下,问一下他的意见,如何?” 左良玉随即问道:“若是侯大人同意了,是不是说,玄著,你也就同意了?” 张煌言笑道:“哈哈,侯大人同意了,在下也就没有什么可拒绝的了。” 既然张煌言吐口了,左良玉便认为,儿子加入八字军的事情,就算是落地了。因为左良玉知道,此事,侯恂一定会同意的。原因嘛,就是将董小宛送上之后,那个老猴子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听了张煌言这么说,左梦庚举起酒杯说道:“多谢张兄!若进入八字军,在下定然为张兄马前卒!” “哎呀!少帅言重了,少帅言重了!” 张煌言也是赶紧起身,举起酒杯。两人相视,共饮了一杯。左良玉觉得气氛不错,心情也愉快了很多,一时间,大帐之中,三人有说有笑。 说笑中,三人还说了一些行军和天下的大事。其中,左良玉还问了一些开洛之战的细节。张煌言当然也是娓娓道来,左氏父子听了,都是大吃一惊。原来,这崇祯17的杀伤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对于张煌言来说,既然这左梦庚有可能要加入八字军,那他也就不用像之前那样,处处提防这左氏父子了。于是,张煌言便将这崇祯17的一些战术战法,还有与大顺军战斗中的具体表现,与这两人和盘托出。 两人听过之后,都是感到十分震惊。左良玉在脑子里想象着,那些大顺的士兵,像被收割的庄稼一样,一排排地倒下。 不免,自己也试问了一下,若是自己的士兵,能抵抗多久?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左良玉不仅后背一阵发凉。 “哎呀!”等张煌言将开洛之战中,三战大顺军,两擒李来亨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之后,左良玉拍案叫绝。 “玄著呀,若有这三千八字军,就可以纵横大江南北、天下无敌呀!” 张煌言赶紧说道:“宁南伯谬赞了!虽然这八字军确实厉害,不过,现在陛下没有增加八字军人数的意思。” 左良玉有些疑惑地问:“哦?为何?这八字军如此强大,为什么不再增加一些呢?” 张煌言答道:“宁南伯有所不知,八字军现在虽然归侯大人调遣,可这八字军手中的崇祯17,则都是关大将军的。换句话说,等平定了闯逆,我们部队估计还要归关大将军节制。” 这关寿之名,左良玉之前听都没听过。可现在,这位御弟爷爷的铁浮屠镇守北京,可以想象皇帝对他的信任。 因此,左良玉和吴三桂,这个两位曾经是皇帝非常想指望,却又指望不上的人,对关寿的态度就有些复杂了。敬重,却也不服;轻视,但也忌惮;想结交一下,可又有些放不下面子。 张煌言继续说道:“还有,陛下让汤若望大人制造的崇祯17,实际上是三千支。因为急着剿贼,所以,第一批一千支,就先交给八字军了。” “那另外的两千支呢?” “另外的两千支,已经悉数交给了关大将军,替换原来拐子马中的弓箭了。” 听张煌言这么说,左梦庚心中一惊。 一千崇祯17就如此厉害,现在,这关大将军手中有两千支。如果阵前要与这样的部队作战,那真的是死的不要太惨。 左良玉有些心情沉重地说道:“如此一来,那用不了多久,这关大将军,就是天下第一的将领了。所统辖的,也就是天下第一军了。” 张煌言笑而不语,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怕他左良玉探底。说的越多,越细,那么,这个左良玉听着就越害怕,就越不敢造次。让他害怕也是好事,省得他想一些没有用的,弄得朝廷既要安抚,又要提防。 左良玉轻轻叹了一口,有些酸酸地说:“哎,这关大将军是威震九州,而我,只是个丘八而已。” 这威震九州,还是当时关大将军取得大同大捷之后,朱佑俭给关大将军的题字。而左良玉,陛下也有题字。这题字便是之前的“大明第一丘八”。 对于这个事情,张煌言不好发表意见。对于皇帝的看法,如何发表意见呢? 第248章 酒宴生变 军刺显威 第二百四十八章酒宴生变军刺显威 真当左良玉心有余悸之时,一旁的左梦庚放下酒杯,说道。 “玄著兄,这崇祯17的威力确实惊人,能否借我一观呢?” 听左梦庚要试枪,张煌言说道:“若少帅想试枪,可明日一早,我们一同去到演武场一试。” 听了张煌言的话,左梦庚脸上有些冷淡了下来,说道:“张兄,怎么如此小家子气?难道,还在生我的气?” 张煌言摆摆手,笑道:“哈哈,少帅莫怪。我们八字军虽然枪不离身,可是,军中有明文规定,酒后弄枪者,鞭四十。” “哦?还有这样的规定?”左梦庚听了,好像有些不信。不仅是他,左良玉听了,也是有些惊讶。 要知道,酒后耍的一手好刀法,或是好剑法,甚至是能够上阵杀敌,对于那些武将来说,也算是稀松平常之事。怎么这崇祯17,酒后就动不得了? 张煌言继续解释道:“少帅,是这样的,因为醉酒之后,会有人控制不住身体,乱放枪,造成伤亡,故而,才有得此款军规。” 左良玉赞道:“好!八字军果然是军纪严明!梦庚,先不着急,明日,我们一起试试这崇祯17吧!” 当然,最想想摸摸这枪还是左良玉。只是他深知带兵之道,觉得张煌言说的有道理,且又有军法的规定,这违反军规之事,最好不要做,以免给人口实。 “还有,梦庚,”左良玉继续说道,“等你去了八字军,除了这火器战法之外,也要好好学习这军纪军规。哎,玄著你是自己人,也不怕你笑话,在下治军,军纪出了名的差。以后,还请玄著多多教导我儿才是。” “宁南伯客气,在下一定会照顾好少帅的。” 听了张煌言的话,左良玉很开心,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 “玄著啊,你看,要是我儿去了八字军,这刺面的事情……” “哦,这个情宁南伯放心,”张煌言解释道:“虽然,我八字军士卒及统兵将帅,必须刺字,不过,这军务的随行是不用刺面的。这样吧,少帅就以随行的身份,在军中做事,这样,也就不用刺面了。” 听了张煌言的话,左良玉轻呼了一口气,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答案。他知道,如此一来,他儿子的漂亮脸蛋,算是保住了。 这时,左梦庚说道:“对了,玄著兄,我听说这崇祯17所用的不是普通弹丸,而是一种纸壳弹,是吗?” “正是。”张煌言回答道。 “可否一观?” 听到左梦庚的请求,张煌言有些犹豫,最后,张煌言还是摇摇手,拒绝了。 “少帅,这纸壳弹不如普通的实心弹丸,上有弹丸,下有底火,一不小心,也会被击发。这样吧,还待明日,我们一起演武场看吧,如何?” 左良玉看到这张煌言,实在是有些油盐不进,虽然心中有些不悦,可他隐隐感觉到的是,今天的左梦庚,似乎是对崇祯17的兴趣有些过大了吧。 儿子不仅是一句八字军的军旅生活不问,连自己的脸上有可能刻字的事也不问,为何句句不离那崇祯17呢? 正愣神之际,就看左梦庚目露一丝凶光,从座下抄出了之前的弗朗机,枪口直对张煌言。 张煌言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去拿桌下的崇祯17。可就在这时,就听左梦庚大声喝道。 “别动!动我就打死你!” 看到左梦庚有如此突然的变化,左良玉惊的手一松,将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 “梦庚!你这是要做什么?”左良玉大喊一声,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左梦庚冷冷地说道:“身逢乱世,大丈夫应干出一番大事来!怎么可以像你这样,被人笑做臭丘八!” 话音刚落,左梦庚的胳膊一转,枪口对准了左良玉,扣动了扳机。 左梦庚手中的,不是普通的弗朗机,而是由官员,从海外而来的传教士那里,重金购得而来的,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燧发手枪,不是那种还需要点燃引信的火绳枪。 此枪后被张献忠所得,之后,左梦庚又将此物缴获。本来是交给左良玉的,可是,左梦庚当时留了一个心眼,他预感到,此枪以后可以派上大用场。 “砰!” 燧发手枪被击发,一阵白烟冒起,左良玉应声,身体摇摆了几下,然后,便一头栽倒在地。 张煌言看到此情此景,头皮一紧,后背冒出汗来。不过,经历过战场洗礼的他,还是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那酒液,好像是混在汗液中,迅速被排除了体外。与此同时,张煌言的酒也醒了,他以下意识的动作,拔出腰间的枪刺,装在了崇祯17上。 也就在此时,左梦庚大喊一句:“来人呀!张煌言刺杀大帅了!” 正说着,左梦庚身后的几个亲兵,立刻拔出了腰间的短刀。而帐外,呼啦啦,十几个左良玉带来的亲兵,手持长矛、大刀,也是冲了进来。 张煌言反应也是飞快,他知道,如此情况,靠猛打猛冲,是没有用的。最多,也就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当然,大声疾呼,高声辩驳,更是没用。 张煌言可不是这样鲁莽、蠢钝的将领,他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酒案。两步,跳到了左梦庚的面前。一串动作,流畅而迅速。 看张煌言冲了过来,左梦庚身后的两士兵,持短刀冲到了左梦庚的事前,想要保护自己的主子。 可张煌言的动作更快。 袁承志在教习八字军射击的时候,同时,也教了这刺杀动作和脚步移动。 这崇祯17的刺杀动作,可以说根本没有什么招式可言,或者说,就是两个最基本动作——上步,刺杀!简单、易学。 可就这两个动作,张煌言和其他八字军士卒,不知道每天要做几百次,几千次!于是,就这么一个普通、简单的动作,他们可以做到如闪电一样迅捷。 第249章 帐中混乱 急救左帅 第二百四十九章帐中混乱急救左帅 长期、大量、反复的训练,果然是成果显著。 张煌言对着面前的一个士兵刺杀之时,那个士兵的刀,才刚刚举过头顶,正准备做劈砍之状。他根本没想到,这崇祯17的刺杀会这么快,刀还在头上,而背后,那三棱状的刺刀刀尖已经透出来了。 登时,那士兵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这种疼痛让他根本无法忍受,直接躺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士兵,应该是上过战场的人,虽然他一次看到这样的刺杀动作,却也能够看出张煌言的这一刺,绝不简单。他先是一愣,然后,还是在第一时间,快速刺出短刀。 他之所以用刺,而不是劈砍,就是因为他知道,刺比砍更快。另外,他也有信心,觉得张煌言是躲不开的,此刺,必中! 原来,这战场经验告诉他,刀剑在刺入人体之后,想要快速地拔出来,还是要费点力气的。其中原因,就是刀剑刺入后,刀背或者是剑身,会被伤者的肌肉、骨骼夹住,卡住。 现在,张煌言的刺刀都已经穿透了同伴的躯干了,料想此刀定然是难以拔出的。可令他没想到是,这崇祯17的三棱刺刀,不比普通刀剑,根本不会发生类似夹住、卡住的情况。 张煌言看第二个士兵刺了过来,身体微微转动,同时,斜着向前进了半步。 那士兵看着张煌言,好像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一样,将那崇祯17的枪刺从同伴的身体抽了出来。 正吃惊间,张煌言不做调整,又是一个跨步,同时腰胯用力,肩膀推动两臂,又是同样的刺杀动作,将这第二个士兵刺穿。那士兵被刺之后,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前后两个动作,完全一样。只不过,第二次的刺杀,伴随着张煌言大喊一声。 “杀!” 没有喊杀声的出刺,不是完整的刺刀战。张煌言的这一声,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震慑住了,同时,左梦庚也从刚才,计谋成功的得意之中,陷入了惊恐里。 只是一瞬间,两个士兵瞬时倒地。 等其他士兵从震慑之中缓过神,正要上前的时候,张煌言已经端起了枪,并且在他的枪膛里,上好了一发子弹。 张煌言将拇指将击锤扳到位,瞄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的胸口,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那家伙的胸口被崇祯17射击出来的弹丸贯穿了。本来那士兵正要冲向张煌言,却被弹丸所传递的巨大力量,几乎打飞出去。 那士兵身体向后一倒,由于距离较近,他胸口喷溅的鲜血,撒了张煌言一脸。 其他的士兵听到这一声巨大的枪响,看着以及同伴身上所印证的,崇祯17的威力,还有那一脸鲜血的张煌言,众人都呆立在了当场。 虽然这种呆立只有一瞬间,却张煌言抓住了。张煌言一脚踢翻了左梦庚面前酒案,并且,把枪刺顶住了左梦庚的脖子上。 几个士兵刚向前一步,就听张煌言大喊一声。 “谁要上前一步,我就挑开他的天灵盖!” 说完,张煌言枪刺一挑,将左梦庚头上的铜盔打飞。 “咣!” 铜盔砸在木箱上,发出了一声脆响。所有的士兵也都感觉头皮一麻,没有人再敢向前了。而此时,左梦庚心中懊恼不堪。 心道,怎么又被这家伙用刺刀顶住了。上次是因为在董小宛那里,喝酒不小心。这次,是没想到这家伙的身手这么好。 看士兵都不敢上前,张煌言又高声喊道。 “去!去叫侯恂侯大人!” 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没了主意。 “还不快去!去叫医官,救大帅!” 张煌言又是一声大吼,这些士兵才如梦初醒。 “是!” 有几个士兵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等了一会,几乎在同一时刻,马士秀领着医官,左羡梅、侯恂、唐显悦、袁继咸,还有左良玉身旁的主要将领们,都来到了左梦庚的大帐之中。 进到帐中,所有人都是一愣。 当马士秀和左良玉的将领,看到张煌言的刺刀,距离左梦庚的眼睛只有几寸的样子,纷纷拔刀出鞘,然后,就如叫阵一般大喊。 “张煌言!你放开少帅!” “找死是不是!张煌言!要是少帅少根毫毛,我就劈了你!” 就在众将聒噪中,侯恂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左良玉,于是,大喊道。 “医官!快!先去看看大帅!” 说着,那医官赶紧跑了过去,检查起了起了。 这时,那些武将才把注意力转向了大帅。 只看那医官看了一阵,喊道:“大帅还活着!” 一听这个消息,所有人的心情似乎都松了一些。那些武将手中的刀,也微微向下放了一些。 “快!把大帅抬到后面去!”马士秀招呼道。 “慢!” 这时,侯恂身后,闪出一个人影,将马士秀的命令给打断了。 就听那人继续说道:“现在大帅伤势应该不轻,还是先在这里治疗吧,其他人,都不要过来!” 众人一愣,便一起回头看去,原来是隆中书院的先生宋应星。 宋应星在接受了张煌言的邀请之后,就开始着手做去应天的准备。后来,有士卒来寻张煌言和左羡梅踪影的时候,也就一起来到了左良玉的大营。 不过,他不是很喜欢这应酬。因此,除了出席被邀请的酒宴之外,自从入了左营,宋应星就躲在侯恂的帐中读书,做研究。 听说张煌言在左梦庚的大帐之中出了事,他这才随侯恂一起,来到了左梦庚的帐中。 这宋应星对于自然科学是个天才,同样的,对于一些简单的医术,还有一些外科方面的知识,他也是读过相关的书籍,并且有一些实践经验。 听宋应星这么说,侯恂看了看没有主意的左羡梅,还有那些一脸愤怒的将领,说道。 “大家先听宋先生的吧,都先把刀放下,救治宁南伯要紧!” 可侯恂说完之后,所有人还是无动于衷。现在,左良玉倒地,左梦庚被劫持,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也太出人意料了。 第250章 统御羡梅 控制局势 第二百五十章统御羡梅控制局势 在这复杂且危险的情况下,侯恂还是能够第一时间想到解决方案。他知道,此时只有左羡梅和马士秀两人一起,才能镇住场面。 于是,侯恂向左羡梅一拱手,道:“统御大人,现在局势不明朗,还请您让大家先冷静下来,有什么事,让马参将来办。” 侯恂之所以煞有其事地,称呼左羡梅为统御大人,其实就是告诉身边的那些将领,现在,左氏军中,名义上的最高指挥者,就是统御——左羡梅。 左羡梅的统御一职,本来是左良玉的一个玩笑,可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左氏军中,唯一可以发号施令,且能控制局面的由头了。 左羡梅定了定神,尽量用和气的口吻说道:“众位叔父,请大家都先收刀,退出大帐去。放心,张煌言他跑不了。” 说完,左羡梅又对张煌言说道:“张煌言,请退后,把少帅放了,我可保你性命无虞。” 张煌言看到左羡梅一脸的冷漠和严肃,丝毫没有了之前,两人在演兵场上的含情脉脉。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不过,他知道,现在的局势非常紧张。可让他就这么放了左梦庚,单凭左羡梅的承诺,还是不够的。 侯恂也做着安排,喊道:“宋先生,您先去和医官一起照看一下宁南伯。玄著,这样,你先把左少帅放了,左统御也说了,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如何?” 侯恂这么说也是无奈,因为现在的重点不是控制住左梦庚,而是控制住左良玉手下的这一批骄兵悍将。一旦所出现状况,不仅是张煌言,就连自己和袁继咸、唐显悦都是万劫不复。 “侯大人,这左梦庚不能放!”张煌言说道。 “玄著!你听我说……”听张煌言这么说,侯恂汗都下来了,心道,这张煌言怎么如此不懂事,就算是抓着左梦庚,你也跑不出这左良玉的大营啊。 “侯大人,你听我说!”没等侯恂说完,张煌言赶紧打断,并说道。 “这宁南伯非是我张煌言所伤,而是这左梦庚,用他身下的燧发枪所伤。” “你胡说!”左良玉的一个将官喝骂一声。 左梦庚趴在地上,呜咽地道:“是你杀了我父帅!” “你才胡说!” 张煌言指着地上,那个胸口有个血窟窿的士兵辩驳道:“我的枪,是打在了他的身上!短短时间,我怎么会开两次枪?” 所有人一听,都觉得张煌言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的。这是,左梦庚身侧的一个士兵说道。 “那是你又装填上去的,你一共打了两枪!我亲眼所见!” 这是士兵刚说完,其他的士兵也是异口同声:“没错!就是张煌言杀的大帅!” 左梦庚也喊道:“就是你!张煌言!就是你杀了我的父帅!我怎么可能弑父?众位叔父要是不信,可以看看我父帅所中的弹丸,是不是你那崇祯17的弹丸?” 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一时之间,不知道谁说的对。 这时,宋应星从左良玉的身旁走了过来。他先看了看地上那个中枪的士兵,又向后寻找了一番。 所有人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宋大人,”侯恂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宋应星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寻找,直到在一个木架上,找到了那颗,打死了这士兵的子弹。 然后,宋应星转身,问向张煌言。 “玄著,你能把这枪给我吗?” “这……”张煌言还是有些犹豫,然后,他看向了侯恂。 虽然侯恂不知道宋应星要干什么,但他知道,宋应星应该是自己这一边的。 “玄著,先把枪放下吧,没事的。” 气氛一时凝重,不过,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张煌言还是把崇祯17一扯,并交给了宋应星的手里。 左梦庚刚要站起来,就听侯恂喊了一句。 “没有弄清楚是谁伤害的左帅之前,将少帅看押起来!” “谁敢!”左梦庚听了侯恂的话,怒视着侯恂。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就听宋应星一边摆弄崇祯17,一边说道。 “伤害左帅的弹丸,确实是崇祯17的弹丸,不过,这弹丸并非是崇祯17所射出来的。” 听了这句话,所有的人都再看宋应星。 侯恂道:“宋先生,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宋应星拿着那弹丸,说道:“这个弹丸,是我从左帅的面骨上取来的。我刚才看了左帅的伤口,这弹丸,虽然和张煌言手中的崇祯17射出的弹丸一样。可是……” 宋应星转向躺在地上的士兵,用手指着那胸口上,骇人的的伤口,说道。 “这颗弹丸,并没有击穿左帅的面骨,可是,这个士兵的胸口,基本上是被这崇祯17给轰碎了。试问,若是张煌言射击大帅,那大帅的脑袋,定然已经是碎裂开来了。” 众人跟着宋应星所指,认真听着他的分析,一边听,一边皱着眉仔细思考。当然,有的人,是在思考宋应星的话,探究真凶。而有的人,已经闻到这里面透出的,浓浓阴谋的味道。 左梦庚听宋应星这么说,大吼道:“明明是张煌言杀了我的父帅,你居然说是我杀的!张煌言你血口喷人,污我左氏一门的名誉!众位叔父,快为我父亲报仇呀!” 左梦庚这是要挑动众左氏众将领的仇恨,不过,这还没完,左梦庚继续说道。 “哪位叔父能替我左氏报仇,就是我左氏的恩人,我左梦庚必有报答!白银五十万两!” 这话可就是有些另有企图了。叫不叫叔父,报不报仇,对这些将领来说,并不重要。这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可是最重要。 当即,就有将领再次拔出来刀,要冲过来。 其实,左梦庚的整个计划,还是宋献策教给他的。 宋献策将死之时,先是挑拨左氏父子的关系,并为左梦庚设计了这个计划。他告诉左梦庚,要在合适的时候,用张煌言的枪,射杀左良玉。 于是,左梦庚就完善了,并实现这个计划的细节。 第251章 唯稳第一 不可乱行 第二百五十一章唯稳第一不可乱行 虽然这个计划有些突发的情况,但哪个计划又是完美的?只要方向正确,计划顺利,胜利则就在眼前。因此,左梦庚对宋献策给他的计划,始终保持着信心。他相信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先是摆出一副谦逊的样子,让张煌言和左良玉都放松了戒备。然后,伺机,用张煌言的崇祯17射杀左良玉。 可是,这张煌言把枪握的太紧了,就是不给他。不过没关系,他还有第二套方案。那就是用那把燧发枪。 宋献策给他出的主意,是要他用张煌言在演武场用过的弹丸,填装进燧发枪内。虽然崇祯17的纸壳弹的弹丸,要比燧发枪要小一点。不过,填装进去,还是很稳的。 至于说张煌言说要现场验枪,左梦庚也不担心,因为他是做了准备的。 左梦庚认为,只要把那些不明真相的将领们煽动起来。用仇恨也好,用银子也好,只要军中一乱,那他左梦庚就可以顺势,取了张煌言和侯恂他们的脑袋。 所以,即便是张煌言用刺刀顶住了自己,左梦庚依然不怕。他相信,当手下的将领一拥而上的时候,这个张煌言一定会迎战这些人,而自己,必将会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等解决了张煌言,这侯恂可放可杀。而对于朝廷会如何,宋献策也和左梦庚说了。宋献策说,朝廷绝对不会追责左梦庚的,皇帝绝对不会给自己制造一个八十万的敌军。 最终结果,就是朝廷压下此事,只要你左梦庚不造反,就可以继续做宁南伯。因此,在左梦庚的心中,自己早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左梦庚还是忽略了三个问题,或是说他犯了三个错误。 第一个错误,就是他低估了张煌言的崇祯17。这个低估,不是像李锦、袁宗第那种小看崇祯17的火力。而是他没想到,这崇祯17不仅可以远程射杀,近战也是不吃亏。 当崇祯17的刺刀顶在左梦庚头顶上的时候,他就后悔,为什么不给士兵配上盾牌。 第二个错误,那就是不显眼的老学究宋应星。这个老头居然会在关键时刻,充当一个探案的捕头,将他的所作所为,抽丝剥茧地,展现了出来。 第三个,也是最让他感到出乎意料的,就是他的妹妹不仅和这个张煌言打得火热,关键时刻,她居然还用这个统御的名头,控制住了局势。 “众将听令!”左羡梅拔出了宝剑,大声喝道。 “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所有人不得妄动!否者,按以同谋者论处!” 听了左羡梅的话,很多将领并不以为然,五十万两白银,谁不想要?可是,左羡梅是左良玉亲提的八十万军的统御,左良玉再怎么放纵士兵劫掠,可治军一向严谨,执行军法的时候,从来都是绝不留情。 正当众将领有些犹豫的时候,就听马士秀喊道。 “众位兄弟,现在大帅生死未卜,少帅又被人劫持,而且,这里面似乎也有蹊跷。不如,我们暂时听从左统御之命,待事情明朗,再报仇也不迟。” 这马士秀是左良玉最信任的将领,也是军中最有地位、所辖士卒最多的。既然他也支持左羡梅,那其他人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众人叹气,纷纷将刀收回了刀鞘。 左梦庚看到局势对自己不利,便大喊大叫着:“你们!你们对得起大帅吗!左羡梅!你还是我左家人吗?” 左羡梅听了,也不怒,说道:“是不是左家的人,等看过了你身下的燧发枪就知道了。” 说完,左羡梅向马士秀使了一个颜色。 马士秀当然懂,大步走上前去,向张煌言一拱手,说道:“张兄弟,这个事情,需要查清楚。还请你退后一步,让少帅站起来。” 原来,虽然张煌言把崇祯17给了宋应星,可是,他的脚还没有挪开,依然是踩在左梦庚的身上。 张煌言皱着眉,他知道,一旦放开了左梦庚,那真的是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了。 下意识地,张煌言看了一眼马士秀身后的左羡梅,只见左羡梅眼神坚定。那意思好像是说,她一定会查出原因,不会诬陷他。 “马兄,请。” 说着,张煌言退后了一步,松开了左梦庚。就在他挪开脚步的同时,趴在地上的左梦庚立刻站了起来。 刚一站起来,左梦庚就骂道:“直娘贼!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 他虽然骂着一众将领,可是,眼睛却一直看着马士秀。 马士秀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这调查还是必须的。 “少帅,那这燧发枪,可在?” “什么燧发枪?那是张煌言骗你的!你们这些蠢货!我和父帅好心请张煌言喝酒,结果,这个家伙却杀了父帅!” 左梦庚继续大声说:“我就是杀,也会杀这个混蛋,为什么会射杀父帅?” 众将领听了,也觉得这左梦庚说的对。在座的两人,他是与张煌言有仇,为什么会杀自己的父亲?就是造反,也应该先杀张煌言和侯恂才对呀。 可他们不知道,这正是宋献策计谋的妙处。没有人会想到,左梦庚会用如此阴毒的办法,嫁祸给张煌言。 他们绝不会料到,左梦庚这个家伙的野心如此之大,或者说是,宋献策煽动的本领如此之大,让左梦庚的野心,如火山爆发一般激烈而无法控制。 马士秀无奈,还是平静地说:“少帅,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不用说太多,您的燧发枪可在?” 说完,马士秀伸出右手,表示索要。 “没有!我们没有什么燧发枪!” 听到左梦庚这么说,在场之人也都不是傻子,他们已经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马士秀则是回头看了看左羡梅,他知道,现在,左梦庚的性命就在她左羡梅的一念之中。 左羡梅当然也懂怎么回事,说道:“左梦庚,把你的燧发枪交出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平时像花瓶的小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有如此的杀气。 第252章 迷雾渐少 水落石出 第二百五十二章迷雾渐少水落石出 无论怎么想,这些将领都不会明白,为什么这左羡梅如此冷酷绝情。其实,他们不知道,这种冷酷无情,是左羡梅的一种自我保护。 现在,左羡梅的心中,就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她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这张煌言杀的自己的父亲。她现在已经是完全倾心于这个男子了,若是自己心爱的男人杀了自己的父亲,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只希望,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心,不能为一个杀死自己父亲的人伤心。或者说,她不能爱上一个杀死自己父亲的人,否则,命运对她实在是太残酷了。 不过,有一点,左羡梅已经想好了,那就是若真的是张煌言所为,她一定会亲自砍下张煌言的头。 这就是为什么,她现在充满杀气的原因。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了。 “我,我,我没有!” 左梦庚还要抵赖,可马士秀会半途而废吗?他也是想知道这真凶是谁。而且,他现在已经觉得,左梦庚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少帅,我劝您还是交出来,免得难堪。若是真的没有,那也能还您的清白。” 刚和左梦庚说完,马士秀一摆手,说道:“来人!把少帅扶好了!” 话音刚落,马士秀身后的上来两个士卒,一左一右,架住了左梦庚,马士秀上前就开始搜身。 正要动手,就听张煌言道:“燧发枪在他的怀里。” “张煌言!你这贼配军!你不得好死!” 听了张煌言的话,左梦庚回头瞪他一眼,并破口大骂。而马士秀听了,也就不费劲找了,直接从左梦庚的怀里,将燧发枪找了出来。 马士秀掂了掂手中的燧发枪,便来到了左羡梅的身前。而宋应星也把崇祯17送到了左羡梅的身前,然后,他又去帮医官的忙去了。宋应星知道,比起捉拿凶手,左良玉的命更重要。 左羡梅看了一眼两把枪,道:“侯大人,这个事情,请你和马将军,还有众位将军一起商讨。我想在这里陪着父亲,你们先出去,不要打扰宋大人和医官为父帅疗伤,可好?” 侯恂听了,先是一愣,然后说道:“听统御的安排。” 说完,侯恂一挥手,道:“众位将军,我们现在先去大帅的大帐中,商议此事吧。来人,将左梦庚和张煌言都拿了,先关起来,随后发落。” 众将官听了,都看向了马士秀。马士秀也是看了一眼左羡梅之后,看左羡梅点头之后,便下令。 “就按侯大人所说的办。另外,在场的士卒,全部分开官押,稍后各个审问,不得串供!” 听到了马士秀的命令,所有人都离开了左梦庚的大帐,向着左良玉的大帐方向而去。 就在张煌言和左梦庚,两人被押出大帐的时候,两人都看了一眼左羡梅。只不过,左梦庚是怒视左羡梅,而张煌言则是满眼的担心。 至于左羡梅,她并没有看那两人,而是盯着面前的左良玉。 左良玉好像是被击中了头部,地上流了很多血。而医官和宋应星,两人一边商量,一边给左良玉处理伤口。 左羡梅闭上了眼,默默地向神灵祈祷,祈祷他的父亲可以转危为安。 半炷香后,在左良玉的大帐之中,侯恂和马士秀检查了一下两把枪,然后,两人又交换了一下意见后,便由马士秀向众位将领,说了一下检查的结果。 在马士秀宣布查看结果的同时,这两把枪,也都交给所有的将领们传看。 “各位,”马士秀说道:“先说这崇祯17,此枪的枪膛之中,确实有刚刚射击的迹象。” 听了马士秀的话,众位将领仔细检查崇祯17的枪膛,有人闻了闻,说道。 “其中确实有烟火的味道。” 马士秀点头,继续说道:“这把燧发枪,枪身上也有烟火味,枪筒之中,还有火药燃烧之后的痕迹。” 听到这个说法,众将领一直沉默。其实,都不用马士秀说什么燧发枪上,火药燃烧的痕迹。只看刚才的情景,左良玉的伤是被谁打的,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不过,侯恂还是想让大家自己将这结论说出来,于是,说道。 “刚才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少帅极力否认有燧发枪,宋先生也说了,若是崇祯17射击左帅,左帅定然是脑袋开花。嗯,侯恂斗胆请问大家,各位觉得,哪一支,应该是射击大帅的枪呢?” 一句话,登时,大帐之中鸦雀无声。 所有的将领都皱着眉,他们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结论。少帅,居然要杀大帅,还想嫁祸张煌言。 可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前思后想,都找不出这崇祯17射击自己大帅的证据。即便是认定了,就是张煌言开的两枪,其中一枪打中了左良玉。可那燧发枪的一枪,打到了哪里? 此时,所有人基本都认定,左梦庚的是有嫌疑的。虽然大家也想说,但也只说说是有嫌疑而已,谁也不敢真的认定左梦庚是凶手。 “不!不可能!少帅怎么会射杀大帅呢?” 一个将领高声大喊,他们怎么也不敢想,这左梦庚居然敢弑父。 “是呀,要说少帅品行不端,这个我信,可是,要说他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打死我也不信!” “没错!” “少帅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一个将领的发言,得到其他的附和。在这一点上,左良玉的将领们,还是比较统一的。毕竟,自己的大帅被儿子杀了,传出去,实在是有损大帅的颜面和军威。 之后,马士秀又安排,刚才在左梦庚帐中的士卒,一个一个被叫进来问话。 结果不言而喻,每一个人的说辞都对不上,尤其是问到张煌言什么时候开的枪,开枪的时候都说的什么的时候。 问过几人后,侯恂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看着马士秀。他知道,此时,已经是水落石出了;此地,只有马士秀可以主持大局,或者说,只有马士秀可以处理左梦庚。 第253章 骄兵悍将 忠义劝之 第二百五十三章骄兵悍将忠义劝之 如临深渊是什么感受,马士秀现在深有体会。 马士秀低头沉思着,此时,天已经黑透了,气温也比较凉爽。可是,马士秀的额头仍旧是一层的汗。他现在脑子很乱,行刺之事先放着一边,如果现在,这八十万人乱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必须趁着左帅现在还没死,赶紧将行刺的事情处理,以安人心。同时,还要稳住这些武将,避免给那些图谋不轨之人,以可乘之机。 侯恂好像看出了马士秀的难处,便趁着那些将领议论纷纷之际,上前,与马士秀耳语了几句。马士秀好像登时有所悟,向着侯恂点了一下头,然后,上前一步,喊道。 “诸位兄弟!” 听到马士秀在叫他们,众将领停止了议论,都看向了马士秀。 马士秀大声道:“诸位同生共死的兄弟,左帅待我们不薄,今天,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应当做一切应做之时,以报答左帅的恩典,大家说,对不对?!” “对!” “说得对!” 将领们纷纷表态,不得不说,这左良玉对下属还是很大方的,用这种慷慨,也确实换得了他们的忠心。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为大帅效力而不畏生死,那么,今天晚上,请各位在此休息,不要回营!” 听到马士秀这么说,所有将领登时惊诧不已。 “什么?不让我们回营?” “为什么啊!” 众人又是一阵纷乱,表示不解。 此时,侯恂站出来说道:“诸位将军莫要急躁,请听在下一言。侯恂在这里,斗胆先问大家,这做人,是否当忠义为先?” 这侯恂是钦差,左良玉见了,也是十分客气。现在,左羡梅又让他帮助马士秀管理军务,自然,侯恂的话,众将官还是要听的。 此时,众将官听了侯恂的话,先是你看看我,然后再是我看看你,大家都不知道侯恂要说什么。不过,既然都已经说到忠义了,那侯恂就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没有人能够反对。 于是,所有人都点头认可。 侯恂又道:“既然大家都觉得我说的对,那么,今天,大帅遇袭,我们先不管凶手是谁。只说是现在大帅生死未卜,那作为下属,我们守在他身边,是不是忠?作为兄弟,我们守在他的身边,是不是义?” 听侯恂这么说,大家都觉得有道理。这帮家伙,基本上都是出身草莽,在江湖上混的。行走江湖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忠义二字。 且不说是真的忠义,还是假忠义。若是有谁落下一个不忠不义的名声,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那以后还怎么混呢? 虽然也有些人中,确实有不在乎什么忠义的。即便是这左良玉死了,这些人倒也没为什么。可万一左良玉没死,别的人都守在了身边,就他们几个没有去。那以后,在这左氏的军中,还怎么混啊! 看大家的脸色从惊诧到认可,一旁的马士秀也是赶紧趁热打铁,说道。 “这样,大家今夜,就都随我守在帐外,我们众位将领一起为大帅祈福,一起等候大帅的情况有所好转,如何?” 听了马士秀的想法,众人点头,表示同意。于是,这些桀骜不驯的武将,都乖乖地,又回到了左梦庚的大帐前,静静地等候消息。 同时,马士秀又按照侯恂的建议,将大营四门进行戒严,所有人不得随意出入大营。还有,严格控制营中人员的流动和信息的传递,所有兵士出入,必须佩带腰牌。 无腰牌者,一律守在帐中,就是有尿也撒在帐中,不许出来,违令者,军法伺候。 一时间,大营之中,巡逻的卫兵增加了一倍。大营门口,只许入,不许出。在被通知呆在营房之中不得随意出入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紧张的气氛,可是,谁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控制得当,大帅遇刺的消息,并没有散播开来。 至于张煌言和左梦庚,两人则是分别被看押在,左良玉大帐旁的两个军帐之中。 虽然现在张煌言的嫌疑可以别洗脱,可是,为了不让左良玉这边将士,情绪过于激愤,侯恂也只能委屈一下他了。 当众人又回到案发现场,也就是左梦庚的大帐前的时候,众人发现,左羡梅正跪在大帐的前门,好像呈祈祷状。 侯恂看了,十分感动。于是,他也不去休息,而是坐在了地上。 马士秀和左良玉的将领看到如此情景,也都坐在了地上,静静地等候。也有一些忠心于左良玉,或是表现出忠心左良玉的将领,双手合十,不知道在求哪路神仙,保佑左良玉呢。 而此时,董小宛也收到了消息。不过,因为戒严的关系,她得到的消息十分不准确。她的侍女出去打听情况,结果得到的消息是,张煌言杀了左良玉,现在正被看押在左良玉那边的军帐里。 当侍女回来,把这个事和董小宛一说,董小宛急的,登时眼泪就流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她为之动情的男人,为之信赖的男人,可能活不到明天了。 突然,董小宛下定决心,说道:“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那侍女听董小宛要去,也是赶紧相劝道:“小姐!这怎么可以!现在,这个张煌言被看押起来,你去看他,会有麻烦的!可能会被连累的!” 一边说,侍女一边站在门口,用身体挡住了董小宛去路。 董小宛坚定地说着:“你不要拦我了!我必须去,桃花,你我姐妹一场,我也不瞒你。左帅如果死了,那左梦庚定然不会放过我,我也想好了,等我看过了张煌言,我就投汉江而死!” “小姐!不可啊!小姐!”侍女听董小宛有死志,大声哭泣,更加不想让董小宛离开。 董小宛也哭着说:“别劝我了,你我的身份下贱,宿命漂泊,一生能有一个牵挂之人,实属不易。桃花,你就让我,随了这个心愿吧。” 第254章 生离死别 新妇严妆 第二百五十四章生离死别新妇严妆 董小宛的话,情真意切,又如杜鹃泣血,那侍女听了,泣不成声,一闪身,便让出了门口。 看侍女不再阻拦,董小宛破涕为笑,说道。 “来,你给我准备些酒食,我这里还有一些银两。两块金饼我要留下,一会做打点之用,剩下的金银首饰,还有什么锦缎,我都用不上了,桃花,这些你留着,做嫁妆,以后找个好人家。还有,我的一些书画,也买了几个钱,你就留下,就算是做个纪念吧。” “小姐!”那侍女听了,哭声更切。她没想到,此时的董小宛依然是惦记着她。 这董小宛手中的金银细软也是不少,十分贵重,百多两的银票也有很多张。将这些东西全部送给这侍女,足够这侍女殷实地过下半辈子了,那侍女自然是感激涕零。 “好了,别哭了,”董小宛摸了摸侍女的头道,“你快点帮我准备一下吧,我要梳洗打扮一下。” 侍女听了,也不多说,擦了擦眼泪,便下去了。 看到侍女走出了自己的大帐,董小宛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然后,一个人站在帐中,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的她,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要亲口告诉那个将死的男人,她董小宛感他的恩,敬他的才,崇他的德,爱他的心。 董小宛转身,细腰轻摇,慢慢地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泛黄的铜镜,露出一丝微笑。铜镜中的董小宛,如天仙一般的美丽。而那微笑,很美,也很凄凉。 接着,她从梳妆台上,拿起了她心爱的玳瑁梳,慢慢的,一下一下,对着铜镜,梳起了她那如瀑布一般的美丽秀发。 不一会,侍女将准备好的食盒提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董小宛正在给自己梳头,侍女便强忍着泪水,也不说话,拿过了梳子,为董小宛梳头。 而董小宛却笑着对她说:“桃花,别哭了,你听说过吗,这女人若是在及簪之时,还没有婚配就死了,那么,到了阴曹地府,就会婚配给夜叉的。所以,今天你要好好给我梳头,我要挑一支最美的珠钗,戴在头上。” 那侍女带着哭腔,说道:“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吓人的故事。” 董小宛则是不以为然,笑道:“傻丫头,我不是吓你。哈哈,我是想,今夜,就嫁给张煌言,哪怕只是订下婚约。” 听了这话,侍女并没有吃惊。自从她和董小宛亲如姐妹,董小宛心中说想,她自然很清楚。为了董小宛的幸福,她也是一直盼望着,这董小宛可以和那张煌言可以成婚配。 “小姐,”那侍女道:“那这样,我再去给您准备了一个布袋子,里面放上一些红纸和红烛,还有笔墨纸砚。等您去了,插上红烛,那红纸上写两人八字,就算是交换婚贴了,可好?” 等董小宛穿戴好了,侍女便去寻那笔墨纸砚和红纸、红烛。这笔墨纸砚和红烛倒是好寻,可这红纸一时间没有找到。于是,那侍女找来了一块红帛。 正当侍女要将红帛一撕两半,分作两张之用的时候,董小宛赶紧拦住了,说道。 “这块红帛本来就在一起,又何必撕开?缘分既定,终为连理。桃花,就不要分了吧” 听了董小宛的话,侍女也就将红帛,和一应用具装进了一个布包之中。又将这布包,放入了食盒的最下一层。 收拾停当,董小宛提着食盒,就要出门。 侍女有些不放心,于是喊道:“小姐,我跟你去吧!” “不,桃花,你就呆在这里吧,”董小宛依依不舍地说道:“此去一别,即是永别,来生,我们在做姐妹。” 说完,董小宛眼中噙着泪水,转身,大步向着左良玉大帐的方向走去。 而门口的侍女,此时,已经是泪如泉水了。想跟了董小宛也有几年了,董小宛对自己也是照顾有佳,若此一别真成永久,谁又不会动容? 再说董小宛,自出了自己的大帐,一路之上,还算是顺畅。原来,虽然说马士秀已经下了严令,军中的警戒也是森然。 可是,军中谁不知道,这董小宛乃是大帅的金屋之娇。再加上董小宛手提食盒,说是要给左梦庚送去,路上巡逻的官兵自然是不敢阻拦。 于是,董小宛就没有费太多事,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左良玉的大帐附近。等打听出张煌言看押的地点之后,便走了过去。 看押张煌言的两个卫兵,看着董小宛提着食盒,向着自己这边款款而来,赶紧喊道。 “站住!” “二位军爷,”董小宛妩媚一笑,道了个万福,然后柔声说道:“婢是给这张煌言送些饭食,还请两位军爷行个方便。” 守门的两个士兵自然认识董小宛,可是,马士秀之前的命令,是不得有人探望张煌言和左梦庚。若是违反了军令,轻则挨军棍,重则掉脑袋。 于是,一个士兵道:“董小姐,不是我们兄弟为难你,上官有令,不得有人探视张煌言,您还是速速快回吧。” 听士兵这么说,董小宛一笑,从袖口里摸出两个金饼子。 “请两位放心,我就是送些饭食,很快就走的。这个,请二位军爷收下,打酒。还有,若是上官问起,你们就说,是我偷偷闯入,两位军爷并不知道,一切有我董小宛自己承担。” 两个看门的士兵,看到这黄澄澄,金灿灿的金饼,顿时眼睛睁得老大。好家伙!将近十两的金饼,别说打酒了,要是这酒铺稍微小点,都能直接盘下来,还是连同老板娘一起。 左良玉的士兵没有别的特点,就是贪财。况且,这董小宛都说了,是她自己溜进去的,与我们何干? “哎呀,董小姐,瞧您,怎么这么客气!哈哈!” “就是就是!上官说不让探视,也没说不让送饭呀,你快进去吧,有人来的话,你就说刚来送饭就好。” 董小宛又是一笑,便拎着食盒,走进了军帐。 第255章 小宛有意 煌言有情 第二百五十五章小宛有意煌言有情 董小宛没有叫门,而是轻轻掀起了帐帘,缓步而入。一进到这大帐之中,就看到昏黄的烛火中,张煌言一个人坐在桌前,双手交叉,紧握,满面的愁云。 而当张煌言发觉帐帘被人挑开后,目光自然移了过去。他发现了那个靓丽、熟悉,并一直为其担忧的身影,如梦幻般,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张煌言的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小宛!” 张煌言下意识地,直接称呼了董小宛的名字。按道理来说,古代人的称呼,是不能称名字,只能称对方的字。 直接叫名字,只有是三种情况。一种是粗鄙之人非常无礼的叫别人,一种是长辈的斥责,还有一种,那就是相恋两人之间的称谓。 听张煌言这么叫自己,董小宛的脸,刷的一下,登时彤红,如那大红的灯笼一般。 董小宛微微有些羞涩,说道:“玄著,我……我来送些酒食给你。” 张煌言站起身,有些激动地问:“小宛,你是怎么进来的?” 董小宛漫步轻摇,走到了桌前,将食盒放在了桌上。然后,一边摆桌,一边说道。 “这个嘛,并不难,我自有办法。不过,玄著,你告诉我,你真的把宁南伯杀掉了吗?” 见董小宛皱着眉,语气关切地问,张煌言反应过来,现在的他还是嫌疑犯的身份。于是,便回答道。 “啊!小……哦,是董小姐。没有,我没有杀宁南伯。宁南伯是被左梦庚射杀的,不过,现在宁南伯好像还没有死。” 听张煌言这么说,董小宛一时头脑发懵。她在想,怎么这左梦庚会动手杀自己的爹。而且,现在左良玉还没有死,这和传闻差的太多了。 董小宛努力梳理着此事的脉络,突然间,她注意到了刚才张煌言对她的称谓。 原来,是董小宛发现,刚才的张煌言本来是叫她小宛的。可一下子又改了口,称她为董小姐,于是乎,心中就生出了一些小小的埋怨。 可这种埋怨之情,稍纵即逝,对于当下来说,这称呼如何,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人现在正处于一种错综复杂的局面之中。 就在两人默默无语之时,董小宛将酒菜摆好,并请张煌言入座。 如果现在是别的人请张煌言吃饭,哪怕是侯恂,这张煌言也是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去吃喝。可现在是董小宛邀请,不知道为什么,张煌言就感觉心情一下子舒展了很多。 心道,管他明天是不是会死于乱军之中,今天,先陪着心爱的女人一起交心,喝酒才是应该。 酒菜上齐,张煌言坐在桌旁,他忽然发现,这酒席的席面有些不对。 首先是这菜,比起在唐显悦宅中的那次小聚,逊色了不少。虽然也是新鲜的食材,酒肉齐备,可是,这些菜做工粗糙,切口也是乱糟糟的,肉、菜也是切得大的大,小的小。张煌言明显感觉到,这些菜绝非出自董小宛之手。 不过,酒菜倒是无所谓,关键点是这酒桌之上,那一对烁烁放着柔光的红烛。 “董小姐,这蜡烛……” 张煌言有些糊涂,于是,他便小声问了这么一句。结果,董小宛脸颊又是一红。董小宛并没有说这红烛的事情,她似乎是没有听到张煌言的话,自顾自地拿出了两个杯子,并倒上了两杯酒。 接着,两人对坐,含情脉脉。 看着如此情景,张煌言再是个铁直憨憨男,也明白了董小宛的心思。不过,他此时更加犹豫了。他可不想让董小宛,被自己连累到。 看张煌言的神情有些恍惚,董小宛便举起了杯,说道。 “煌言,可愿意陪我喝了这一盏?” 听到董小宛这么说,张煌言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董小宛那如明月一般的眸子,还有从那眸子之中,流露出的一种热烈情感。他知道,他应该喝这杯酒。 张煌言露出了微笑,双手举起酒盏,向前慢慢一推,动作舒缓,情意绵绵。董小宛笑着,也是一手持杯,一手轻托,向前一推。 “叮。” 一声如翠玉相击的交鸣之声,清脆,和谐。 碰过杯,两人同时,一口,将杯中酒喝光。 饮罢,帐中,两人四目相对。张煌言的眼中,没有之前的踟躇,他知道,他所珍惜的,也非常珍惜他。两情相悦,又何必谁生谁死。 而董小宛的眼中更是秋波荡漾。突然,董小宛站了起来,走到了张煌言的身前。 张煌言目不转睛地看着董小宛,心中有些紧张,他想知道这董小宛接下来,会要做什么。 董小宛抬起手,慢慢解开了身上的衣扣,并将罩衣脱去。 张煌言睁大了眼睛,原来,董小宛将外面的罩衣脱掉之后,露出一件大红的嫁衣。 这是一件丝绸金绣嫁衣,红色的丝绸上,映出温暖、瑰丽的光芒。嫁衣之上,两条金丝绣成的鲤鱼,伴水接鳞,活灵活现。嫁衣的下摆,两束缠枝莲,纠缠羁绊。 一双鸳鸯戏水的红鞋,让整个嫁衣不仅雍容华贵,还平添了一分生气。 “这,这……” 张煌言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董小宛的里面,居然有一身如此美丽的嫁衣。 董小宛的这一身,在两只红烛的映衬下,如仙女一样美丽。 “张公子,”董小宛微微一拜,说道,“奴家出身低贱,但宁可相濡以沫,也不想与公子相忘于江湖。若公子不弃,小宛愿从公子,为奴为婢,侍候身边。若公子无意,小宛自当离开,不再与公子相见,请公子莫怪。” 说完,只见,董小宛从袖口中抽出一条红丝手绢,戴在了头上。张煌言明白,这个红丝手绢便是象征红盖头。 倘若是张煌言揭了这红盖头,那就要一生为董小宛负责。 张煌言想都没想,就在董小宛将红丝手帕戴在头上,上前一步,便将那象征这新娘盖头的手帕,摘了去。 第256章 徒留青墓 只守莫愁 第二百五十六章徒留青墓只守莫愁 董小宛也没有想到,张煌言居然如此“粗鲁”。于是,她只感觉心房一颤,便也顾不得许多,一下子扑进了张煌言的怀里。 董小宛搂着张煌言的腰,在他的怀里先是笑,然后又是哭。张煌言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将董小宛搂紧,好像怕失去她一样。此时的他,心脏也是狂跳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姑娘,而这美丽的姑娘,又是他所爱之人。 哭了一阵,董小宛轻轻松开手,她抬头看着张煌言,清澈的眸子里,晶莹的泪水中,映出了张煌言温柔的面孔。 董小宛小声说了一声:“相公……” 这一声,如此甜美,充满了爱意,看着她,张煌言懂得了,这爱情到底是什么。 于是,张煌言也是柔声的回了一句:“娘子……” 董小宛听了,微笑着,看着张煌言,可眼中的泪水,却还是一直在流。 “娘子,”张煌言又叫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董小宛柔声回答道:“相公,这……这好像如梦一般……” 张煌言笑了笑,他这个玄铁直男,此时此刻,也感受到动情之后的温暖和快乐。 董小宛放开了张煌言,又用那红色的丝帕擦了擦眼泪。转身,又拿出了笔墨,还有那块红帛。 “相公,今日,我们交换成亲拜贴,以后,我们便是父亲,至死不渝。” 张煌言笑着问:“娘子,这拜帖不是两张吗?” 于是,董小宛笑着,把来之前找不到红纸的事情,和张煌言说了。张煌言听了,也很有感触,也说这红帛不能撕开。 董小宛先是在红帛的一侧,写下了自己的出身籍贯、生成八字。之后,董小宛略加思索,又写下了一首诗。 “春红无数,别却扬州路,寄雁双飞舒云渡,高山流水处。” “松径丹霞无凭,云峰映落梦墅,晚菊双伴红烛,沈园空瘦青墓。” 张煌言看着这首词,心中既有爱,也有悲。爱的是这上阙,上阙之中,董小宛表达了不再想过去的红尘往事,只希望两人可以双宿双飞,过着如遇知音一般的生活。 而下阙,一阵莫名的清冷。尤其是最后一句,董小宛提到了沈园。 沈园,乃是见证了唐代诗人陆游,与其爱人唐婉的爱情悲剧之地。尤其是两人的所写的《钗头凤》,相互照应,一问一答,同时抒发了两人,对那份爱的执着、痛苦和无奈。 而这青墓,张煌言明白,这算是董小宛的一个决心。若是日后,因为身份,被张家人冷落,甚至是被驱逐。董小宛一定会守在青灯古墓之旁,寒蝉凄切之中,结束余生。 张煌言在感情上是玄铁直男,可在情义上,绝对是个热血的真汉子。只要是有人真心实意地为他付出,张煌言定然是真心实意地回报。 况且此人,还是一个用真情对他的女人。 张煌言看着董小宛的眼睛,发现她的眼中确是有隐忧,这隐忧中,还有几分害怕。张煌言读的懂,这是董小宛害怕会失去自己。 于是,张煌言也拿起了笔,在红帛的另一边,写下了自己的出身籍贯,还有生辰八字。 同时,也留下了一首诗。 “战罢秋风笑物华,野人偏自爱菊花。即便秋冷容鬓改,莫愁当垆烹酥鸭。” 一首诗,张煌言除了抒发胸怀之志,也是告诉董小宛,她就是自己的莫愁,即便是老了,也愿意与其一起厮守,享受生活的愿望。 不得不说,这玄天直男,不撩则已,一撩就是得心。 看了张煌言的诗,董小宛更是激动,她现在不在担心未来,因为她知道,她有一个属于她幸福的未来。 想到这里,董小宛用手,拿起了一块酥腊肉干,说道。 “相公,这块酥腊肉干,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我保证,以后,天天让你吃上热饭,穿上暖衣。” 说完,就将肉干放入了张煌言的口中。 张煌言将肉干咀嚼,吞咽,笑着,说道:“那以后,就辛苦娘子了。” 一句话,董小宛倍感温暖。于是,董小宛又将酒盏斟满,这次,她挽着张煌言的胳膊,说道。 “相公,成亲虽然是要三媒六聘,可今天仓促,我不想失去你……” 说着,董小宛又要哭。 张煌言赶紧劝道:“娘子不要如此,只要你我真心,你我就是夫妻,拜堂之时,我们以后再办。” 董小宛破涕为笑,说道:“好的,相公,小宛一切都依相公。” 张煌言微笑点头,轻轻挽起董小宛的手臂,两人双臂交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放下酒杯,张煌言看着董小宛情绪有些激动,一把将董小宛抱在了怀中。而此时的董小宛,也是满面羞红,欲拒还羞。 突然,门帘一挑,两个人闯入了张煌言的大帐。 其中,第一个进门之人。在挑开门帘的时候,还说:“玄著啊,现在左帅的血已经止住了,不过……” 这说话之人,分明就是侯恂。他刚说一半,就见张煌言抱着董小宛,而董小宛是一身大红吉服。再看桌上还有红烛、酒菜,侯恂登时呆立在门口。 而第二个进来的,正是左羡梅。 左羡梅看到此情此景,登时脸色煞白,嘴唇轻轻抖动,眼睛瞪得很大。好像是要哭,又好像是要骂。 而张煌言和董小宛看到有人进来,赶紧松开,同时,脸上露出了尴尬的微笑。可两人的心里,都是埋怨。 为了转移尴尬,张煌言问道:“侯大人,这么晚了,您来做什么?” 侯恂心中暗骂,你小子还好意思问我来做什么,估计,现在就是天塌下来,你小子还是要沉醉在这温柔乡之中吧。 侯恂道:“玄著,刚才我进门时候说的话,你是不是都没听?” 张煌言尴尬一笑,他确实没听。 还没等侯恂说话,一旁的左羡梅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就在他出门之时,隐隐还有抽泣之声。 “快!玄著!去追!” 侯恂看到左羡梅跑出去,赶紧催促张煌言去追。而张煌言呆立在原地,傻傻地有些不知所措。 第257章 为保姻缘 义女当认 第二百五十七章为保姻缘义女当认 侯恂站在帐中,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此时,他一定要让张煌言明白,左羡梅对他,对于这八十万的何去何从,已经对与整个朝廷、大明江山是多么的重要。 可看着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的张煌言,侯恂实在是有些火了,对着张煌言喊道。 “玄著!现在左良玉伤情算是稳定了,但还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左梦庚弑父的事情虽然已经确定,但还有很多忠于左梦庚的将领,他们正在伺机而动,你现在,必须要稳住左羡梅!” 侯恂一股脑,把刚才想到的事情,全都讲给了张煌言。虽然听着有些乱,但重点还是很清晰。那就是必须要稳定住这八十万人,稳定住左良玉的全部将领。 为了达到此目的,那就必须要把左羡梅拉到自己这一边。一旦左羡梅失控了,那后果如何,谁又敢说。 到时候,万一左羡梅一时糊涂,被某些将领利用,说什么大帅依然至此,毕竟少帅也是亲人等之类的话,那后果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听了侯恂的话,张煌言看了一眼董小宛。董小宛虽然很爱张煌言,但她也知道,此时的情形,正如侯恂所言,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于是,董小宛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对着张煌言微微点头。 看到董小宛点头,张煌言便一个健步跑了出去,直追左羡梅。 看张煌言了门,侯恂先是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又抬头,一眼见董小宛正站在一旁,于是,眼神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此时,董小宛也发现侯恂正看她,便赶紧低下了头,两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董小宛用蚊子似的声音说道:“侯大人,我和玄著……” 还没等董小宛说完,侯恂笑着说:“别的不用说了,我懂玄著,他不是那种在乎前程的人,你放心,他定不会负你。我也会尽力,全了你们这段姻缘。” 听了侯恂的话,董小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她本来觉得,这个侯恂即便是不骂他,也会说一些她身份低贱,配不上张煌言的话。其目的,无外乎是侯恂要她,不要妨碍张煌言与左羡梅的婚事。 可没想到的是,这位士大夫,朝中的重臣,文人的领袖,居然能破除世俗成见,甚至,还表示支持他们,这可着实出人意料。 其实,这些要是换做之前,侯恂一定会很鄙视他们的婚姻。 可是,自从那次,和朱佑俭谈起自己儿子的事,皇帝居然希望他能够成全自己儿子,成全了侯方域和李香君的姻缘。不仅如此,皇帝还要让这段姻缘,以民间戏曲的形式,让世人知晓,并且流芳百世。 至此,侯恂也就认可李香君。于是,现在,这侯方域到哪里,李香君便跟到哪里。只不过,侯方域要保护李香君,为此,他对于自己的成亲之事,对外人说的时候,总是含含糊糊。 而董小宛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因此,也就对这侯恂,产生了感激之情。 于是,董小宛说道:“多谢侯大人。小宛自知出身低贱,这左氏娘子,身份高贵,与玄著更加般配。小宛愿做妾。” 这话中,尽是酸楚和无奈。 侯恂沉思道:“这个嘛,可能你还真要受一些委屈。嗯,不过,我相信,玄著是个重情义的男子,而左羡梅,嗯,这样,到时候,我劝劝她,让她能够善待你。” 听了侯恂这话,董小宛弯腰就要拜。 侯恂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拉住了董小宛,惊呼道:“哎呀!董大小姐呀,这大婚之日,你一身的大红吉服拜我,是不是想折死老猴子啊!” 按风俗而言,若非是新郎或者是长辈,要是被穿着大喜吉服的新娘子拜一下,必将有血光之灾啊! 而董小宛的回答,也让侯恂感觉十分头疼。 只见董小宛依然不起身,并且带着哭泣之声,说道。 “自丧母以来,小宛就此孤身一人。今日,听侯大人之言,如父母之嘱托。若侯大人可怜,小宛愿拜侯大人为义父,还望侯大人不弃。” 这句话听的侯恂真的有些头疼,思想虽然开放进步了一些,可他毕竟不是纳了柳如是的钱谦益。把你个名妓收为义女,这可有些…… 侯恂心中慨叹了一声,罢!罢!罢! 正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有了个这样的一个儿媳,也就不怕再多这么一个义女! 侯恂把心一横,心中苦笑,玄著,我这可是都是为了你呀! “儿呀,快快起身,快快起身吧!” 说着,侯恂便将董小宛扶起身来,而董小宛却坚持,一定要给侯恂行跪拜礼。 而此时,张煌言,正在寻这那似有似无的哭泣声,在营中急走,寻找这左羡梅。 从张煌言的帐中跑出来,或者说是逃出来,左羡梅就感觉,这心口上,好像砍入了一把锯子一般。每想一次张煌言,这锯子就在心头拉一下,一阵剧痛。 可是,即便是痛,她也会情不自禁地去想那张煌言。 “左统御!” 黑夜中,借着营中的火光,张煌言看着左羡梅的背影,那背影也是忽明忽暗。 好像就是在眼前,或于消失之间。他决定,还是要追上她,并向她解释清楚。 可追上左羡梅,也不容易。这个姑娘身材矫健,不仅跑的快,而且,对着军营也比张煌言熟悉。左转右转,不一会,张煌言就看不到这左羡梅的身影了。 不过,那哭声似乎是怕让张煌言找不到,一直呜咽着不停。 “左统御!” 张煌言又喊了一声,可那左羡梅的身形,又是突然一闪,消失了。黑夜中,只剩下那呜咽的声音。 张煌言之后再追,直到他又看到了左羡梅的背影。 突然,张煌言好像明白了什么,大声喊道。 “羡梅!” 听到这一声,左羡梅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并且慢慢地,向着一暗处走去。 第258章 玄著真心 羡梅痴情 第二百五十八章玄著真心羡梅痴情 此时,张煌言才注意到,身边巡逻的士兵都看他,同时,脸上还露出坏笑。 原来,自此马士秀下令加强戒备,这营中巡逻的士兵至少增加了一倍,来来往往甚是紧张。 当这些士兵看到左羡梅一边哭泣一边跑,而张煌言在后面追逐,都是笑着,看着两人。黑夜中,还有一些**更是大胆,居然吹起了口哨。 只是张煌言追的太着急,没有顾上他们的嘲笑罢了。而左羡梅听了,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索性,走进了一处背人的树后,呜呜地哭泣着。 张煌言也跑进了那树后,看着左羡梅。而当左羡梅看到张煌言来到自己旁边的时候,泪眼婆娑地转过了身去。此时,两人相距不到三步,可是张煌言呆立于此,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觉得,似乎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好呢?或者说,应该先让左羡梅转过身来。 “羡梅,羡梅……”张煌言轻轻地叫着。 可是,左羡梅好像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呜咽,抽泣着。于是,张煌言抬起手,想去轻轻拍一拍左羡梅的肩膀。 不过,当胳膊抬到一半的时候,张煌言突然停住了,他觉得有些不对,似乎不应该如此轻浮。于是,两人就这样,又是僵持了一阵。 直到感觉夜风一来,呼呼的冷风之中,夹在一些小雨。张煌言赶紧脱下了罩衫,并将罩衫,轻轻地盖在左羡梅的肩头。 “羡梅,我知道,你可能会伤心……” 张煌言无愧于玄铁直男的称号,劝女孩都是往死里劝。 不过,左羡梅还真的转过了身,然后,她一脸的冰霜,冷笑着对张煌言道:“伤心?张统领,呵呵,你说说,本统御有什么可伤心的?” 明明眼角还是挂着泪花,可嘴上却是硬的很。 而张煌言听了这个话,也是无言以对。是呀,左羡梅伤不伤心,他说了不算。况且,就是真的伤心了,又与他张煌言何干? 于是,两人就在这暗处,又是一阵沉默。渐渐的,左羡梅的情绪也平和了,她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张煌言,眼神中还带着些杀气。 看了张煌言一会,左羡梅一转身,便要从张煌言的身侧大步走开。而张煌言,却又是下意识地一闪身,站在了左羡梅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干什么!”左羡梅一声暴喝。 “我……” 张煌言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许,他只想拦住左羡梅,把话说清楚,或者是希望能够将左羡梅劝解好。 “让开!”左羡梅又是一声暴喝。 张煌言没有说话,还是站在原地。左羡梅看张煌言不躲开,于是,又是一闪身,想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开。 可是,这张煌言的步伐身法,可是比左羡梅快很多。只消半步,他又挡住了左羡梅。 看到张煌言又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左羡梅怒视着他,不由分说,再一次闪身。可结果,还是被张煌言堵住了去路。 “让开!”左羡梅无奈,只能大声呵斥,张煌言依然是岿然不动。 “唰!” 左羡梅从腰间,抽出了大刀。这把大刀,正是她爹左良玉所配的“龙象”。现在,这刀已经配在了她的腰间。 这把大刀,刃长三尺一寸,刀柄长一尺二寸。精钢锻打,刀锋锐利,刀锷雕龙,刀柄刻象,十分精致。不仅如此,此刀还是黄金刀柄,犀牛皮的刀鞘,上面还镶着宝石,装饰甚是奢华。 若是有人因为此刀华丽,就认为这刀只是装潢品,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把刀可是一把利器,即便一般的铜盔铁甲,劈砍之下,一样如断木削竹一般。 不过,一来是左良玉更习惯用弓箭,二来,这一年多,左良玉身体越来越差,再加上很少冲锋陷阵。所以,这龙象刀真的更像是一件装饰、摆设。 就如那次左梦庚去董小宛处闹事,左良玉将这刀给了一个士兵,让那士兵托着这把刀,保着袁继咸和唐显悦,去到自己营帐的情形一样。 这把龙象虽然是单手大刀,可是却非常重。左羡梅也是两只手才能将这刀,颤颤巍巍地端起来。 左羡梅抽出刀,双手举刀,刀尖顶在了张煌言的胸口之上。 “快让开!”左羡梅又是一声暴喝。 张煌言还是纹丝不动,只是看着左羡梅。 左羡梅好像真的是被张煌言气到了,喝道:“你不躲是不是?你是想逼死我是不是?” 说完,左羡梅把刀一横,刀刃便贴在了她的粉颈之上。 “羡梅!不要!” 张煌言手疾眼快,看到左羡梅要自刎,抢身一个上步,一手抓住了左羡梅的手腕,想要阻止左羡梅行短见。 可是他不知道,左羡梅根本就没想自刎,只是想吓吓张煌言。可这玄铁直男哪里顾得这些,抓住了她的右手腕,然后一掰,那力道十足。 左羡梅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大刀登时松手。同时,整个身体都被这力量所牵扯,险些倒地。 “张煌言!你弄疼我了!” 这一声,也分不清是左羡梅在吼叫,还是在哀嚎。总之,听得出来,这一下,够左羡梅疼上一阵了。 “哦,羡梅,对不起,我是怕你……” 张煌言拾起了刀,赶紧道歉。而左羡梅皱着眉,揉着自己的手腕,恨恨地说。 “张煌言,我告诉你,姑奶奶是看上你了。哼,不过,算是我瞎了眼!没想到你居然和那个……” 说到这里,左羡梅觉得那个之后的字眼,实在是说不出口,便停住了。原因就是,作为宁南伯的女儿,左羡梅要自持身份。同时,也算是对张煌言起码的尊重了。 “哼!你好自为之吧!” 左羡梅丢下这一句,转身便走。这次,张煌言没有去阻拦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离开。当他想到手中,还握着沉甸甸大刀“龙象”时,便想追上去,将刀归还。 可是,此时的左羡梅,已经消失在了军营之中。 第259章 所谓直男 正直之男 第二百五十九章所谓直男正直之男 左羡梅的离开,让张煌言呆立在当场。这个直男真的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他还是牢记住了侯恂的话,那就是,一定要拿下左羡梅。 对于张煌言来说,利用、玩弄姑娘的感情,那是一种极其下流的做法,甚至比那些采花贼还没有品。 他真的是非常关心左羡梅,尤其是山洞的一夜,两人的依偎,耳畔的香暖之气,每每让张煌言脸红心跳。尤其回来那日,被人哄笑,更是让张煌言有些觉得对不起左羡梅。 但无论如何,今日,必须要让左羡梅知道,张煌言顶天立地,女人,他绝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他要告诉左羡梅,她与董小宛根本没有可比性,两人,都是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于是,张煌言还是想和侯恂说一下,他真的不想趁人之危,更不行让左羡梅有被他利用的感觉。 于是,有些垂头丧气的张煌言,只得扛着大刀,走回了营帐之中。一路之上,所有人看到张煌言手中的龙象,都是惊讶不已。而张煌言低头想着左羡梅,并没有发现身旁经过士卒那惊诧的眼神。 自从左统御和张煌言那一夜一起失踪,到现在,关于这两人的传言,已经是风言风语了。今天晚上,军帐之中发生了什么,还不为人知。可这左羡梅哭泣的事情,如风声一般已经是传遍了整个军营。 现在,这张煌言又扛着大帅的龙象大刀,这里面的含义,实在让人猜不透。 张煌言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眼前吃了一惊。原来,他发现,侯恂并没有离开,而且,他似乎与董小宛相谈甚欢。 看到张煌言回来,董小宛赶紧起身,说道:“相公,你回来了。” 而当她看到张煌言扛着的大刀,吃了一惊,问道:“怎么还扛着宁南伯的大刀回来了?” 这大刀,董小宛也是认得到。说吧,董小宛就把张煌言往屋里让,态度恭敬庄重,十分有家中主事者的风范。 侯恂也是皱着眉问:“玄著,这左良玉的那把大帅刀,你怎么弄到手里了?” 张煌言轻轻摇头,便将刚才所发生的,说了一下。侯恂听了沉思不语,董小宛在一旁,脸上虽然不好看,不过也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 “哦,对了。” 沉思中的侯恂,忽然对张煌言说道:“玄著啊,我呢,已经收了小宛做了我的义女,以后,你可不能欺负她呀。” 张煌言听了一惊,他可没想到,这个一品大员居然会如此行是。 张煌言看似木讷,可人情世故也是知道的。侯恂这么做,就是给董小宛提升地位。而给董小宛提升地位,不正是给他张煌言解脱困境,提升地位吗? 虽然说,张煌言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对于这流言蜚语,世俗偏见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可毕竟人言可畏,让那些无聊的人在背后议论他可以,可要是议论董小宛,那张煌言可就没那么大度了。 侯恂这么做,就是为了堵住那些家伙的悠悠之口。现在董小宛可是一品大员的义女,朝中有几个人敢背后议论他侯恂呀。 张煌言拜道:“如此说来,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说着张煌言就要行大礼,一旁的董小宛也十分懂事,赶紧跪下,陪着夫君一起,向侯恂行礼。 “快快请起!哈哈,快快请起!” 侯恂将两人搀扶而起,笑道:“哈哈,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两个,是郎才女貌,心心相印啊!好!好!哈哈哈!” 侯恂笑着,张煌言和董小宛的脸上,也是笑容。 顷刻间,这笑容就从侯恂的脸上消失了。 “玄著,你二人今天之事,还不能传扬出去。嗯,小宛,今晚,你还是要回到自己的住处。对了,快把这身吉服脱了,莫要让人看到。” 张煌言一愣,说道:“侯大人,您的意思,是不是我二人是私定终身,不和理法?” 侯恂一脸严肃地说道:“不和理法倒是小事,只是现在的情况太过凶险,走错一步,你我都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董小宛有些着急,说道:“有这么危险么?” 侯恂、张煌言没有说话,但从两人紧张的表情上来看,两人已经回答了。 董小宛又道:“没关系,义父,我这里有腰牌,你们可以偷偷跑出去。” 侯恂笑道:“哈哈,傻丫头,你觉得,我们几个人跑得过这左良玉的骑兵吗?” 这一点,张煌言是有体会的,之前,他与左羡梅去隆中书院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左羡梅的骑术很厉害。 这也难怪,左良玉这几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追着张献忠到处跑。阵前的本事不敢说,单说起这策马追逐,左氏的军将那都是非常在行。 董小宛有些焦急地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啊?” 侯恂又是严肃的说道:“还是我刚才说的,小宛,今晚虽然是你们新婚,可还是不能一起。” 董小宛还是深明大义的,或者说,她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既然侯恂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那自己所谓新婚之夜,还是往后推一推。 “另外,”侯恂又道,“现在,玄著,你还是要马上去找左羡梅,就说你与董小宛之前就认识。你们之所以没成亲,就是因为这乱世而不可为,懂吗?见了她,谎话任由你去编,你不必担心被揭穿,这左羡梅若是心中有你,你就是说你是大罗金仙她都信。” “这……” 虽然知道侯恂说的是对的,可是张煌言实在是不想骗这左羡梅。尤其是现在,左良玉生死不明,这个时候还要如此,那可真的是枉顾自己读的圣贤之书了。 “玄著,你不要想太多,现在,一定要稳住左羡梅。一旦左羡梅异动,不仅是我们,朝廷也会要遭殃。到时候,就是她左羡梅也会身首异处。你这么做,着实是在救左羡梅呀!” 不得不说,这老猴子的忽悠功夫,绝对是天下无出其右了。听了侯恂这么说,张煌言想了一下,也是觉得有道理。 第260章 追女秘诀 死皮赖脸 第二百六十章追女秘诀死皮赖脸 虽然这侯恂说的有些道理,可真到了左羡梅的面前,是求她?安慰她?还是强迫她?张煌言实在是犯难。 “侯大人,可去了,我该怎么说呢?”张煌言面露难色道。 “玄著,你不要担心。你去了之后,就和左羡梅说,就说侯恂,还有袁继咸、唐显悦,三位大人,已经联名表奏陛下,三人愿为你和左羡梅做媒。相信用不了几天,这赐婚的旨意就会到。到时候,你一定会明媒正娶,让左羡梅过门的,懂吗?” “这!” 张煌言听了,更是犹豫。他侧眼看着董小宛一眼,他发现,董小宛虽然眼中有些失落,但嘴角还是保持微笑。 “侯大人,”张煌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您陪我一起,您和左羡梅说的更清楚。” 侯恂连连摆手,笑道:“不行!哈哈,现在,左羡梅一定很伤心,我去,她是不会解恨的。” “解恨?”张煌言一皱眉,没有明白侯恂说的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一旁的董小宛居然噗嗤,笑出了声。 “呵呵,义父,我家相公,痴的很,到时候,他就懂了。” 听了董小宛的话,侯恂也是手捻胡须,会心一笑。笑罢,侯恂又道。 “玄著,你记着,你去,就说是去还刀的。还有,如果你到了左羡梅的帐前,有人阻拦,一定要大胆往里闯。只要不出人命,放心,有这把刀,没人敢真的的去拦你。” “等你把董小宛,还有赐婚的事情说完,记得,一定要赖着不走!就是左羡梅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能走,懂吗?你要是能在她的帐中呆上一晚,咱们爷们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可是……” 张煌言发现,这个老猴子的话,真的是越说越不着调。什么叫“一定要赖着不走”,而且还让自己在左羡梅那里呆一晚,这叫什么道理? 董小宛一旁听了,心中一直犯酸,她对侯恂的话感到有些不好接受,嘴角微微一撇,好像是要哭的样子。 侯恂也不劝董小宛,而是继续和张煌言说道。 “玄著,没什么可是的,男人一生,光明磊落,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且,这左羡梅也配得上你。你只要记得,不要厚此薄彼就行。” 张煌言脸一红,转身看了一眼董小宛。只见,董小宛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不过,酸楚的样子,还是让人怜惜。 “相公,”董小宛脸色不佳,但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既然义父让你去,自然是道理,你这就去吧。” 张煌言道:“娘子,那你也要听义父之言。今日就委屈你了,先回去,待明日……” 张煌言没说完,因为他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不过,在他的心里,这董小宛的情义着实让他认定,此女定为终身伴。 侯恂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 “好了,好了!别如此儿女情长了,玄著,快去吧,一定要记得,见了左羡梅,你一口咬定,与董小宛是故交。而无论左羡梅如何赶你,你一定要厚着脸皮不走。哪怕是她用刀砍你,你也不要躲闪,懂吗?” 张煌言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侯恂,心道,怎么,连砍我都不能躲吗? 好像是侯恂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说道:“放心,你不躲,你就是吓唬你。你躲了,她反而会真砍。” 张煌言摇摇头,一副完全不信侯恂的表情。 侯恂倒是手捻胡须笑道:“哈哈,玄著,这打仗你厉害,可这女人心,哈哈,还要多学学才是呀。” 董小宛娇嗔道:“义父啊,玄著已经很厉害了,这齐人之福,真是羡煞旁人了。” 董小宛在说这“羡煞旁人”的时候,故意将这羡字拉长。而张煌言听了,一阵尬笑。 话不多说,多说更是没羞没臊。张煌言赶紧拎着大刀,走出来营帐,去寻左羡梅了。 一路上,张煌言遇到巡逻士兵,便打听左羡梅的营帐。在刚被问道的时候,士兵都是很警惕,可是,当他们认出此人是张煌言之后,再看到他手中的龙象大刀后,也就非常配合地给他指明了方向。 到了左羡梅的大帐前,张煌言抬头看,这大帐是纯白色,上面还画着梅花,还颇有点欺霜傲雪的意思。 张煌言也不客气,大步就要向前走去。 没想到的是,呼啦啦,一旁闪出七八个女兵,手持宝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胆!哪里来的狂徒!深夜宵禁时刻,擅闯统御营帐!找死不成!” 别看这是女卒,可气势上,绝不输那些临战的男兵。 “各位……” 张煌言是第一次见女兵,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我是来找你们左统御还刀的。” 说着,张煌言便将手中的龙象挥舞了一下。 这些女兵看到这把大刀,也确认了眼前之人就是张煌言。之后,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女兵说道。 “有劳张大人了,既然这您是来送刀的,就请把此刀交给我吧,由我转交左统御。” 要是换之前,说不定张煌言就真的,将这刀给了那带头的女兵了。可是,刚才那老猴子几次强调,要他无论如何,都要留在左羡梅这里。 于是,张煌言道:“哦,此物实在重要,在下需要当面交与统御大人。” 女兵说的合情,张煌言答的合理,可这里面的意思,却大有深意。 见张煌言不走,女兵头领便说了实情。 “不瞒张大人,刚才统御大人说了,自今日其,包括以后,她都不想再见到您张大人了。” “还是烦请您通禀则个,就说张煌言是来还刀的,还了刀,立刻就走,如何?” “这……”女兵的头领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 还没等头领说话,一旁的一个女兵怒道:“姐姐,和他说这些干什么!负心汉!把刀放下,快点离开!我家统御现在还为你泪流满面,你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太可恶了!” 突然被骂,张煌言也是吃了一惊。虽然他知道左羡梅定然伤心痛哭,可他没想到,左羡梅现在还在哭。 第261章 玄著还刀 意在羡梅 第二百六十一章玄著还刀意在羡梅 直到此时,左羡梅还在为自己哭泣,张煌言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愧疚,于是,大步就往大帐里闯。 “张大人!” “张煌言!你要干什么!” 看到张煌言要闯营,几个女兵有的是规劝,有的斥责。不仅如此,她们都是一起用尽全力,阻挡张煌言的步伐。 此时的张煌言,也不搭话,径直向里面闯,因为他知道,今天必须要见到左羡梅。无论是因为愧疚,想去安慰左羡梅,还是侯恂要他一定稳住她。总之,他今天一定要见到这位左统御。 虽然这边的士卒人多,可她们毕竟都是女子,自然在力气上不如张煌言。张煌言用力向前,同时,又利用脚步、身段,躲闪开了女兵的拉拽。很快,他便来到了左羡梅的帐前。 就在张煌言距离那大帐,只有几步远的时候,几个女兵看拉拽不住了,便组成了一道人墙,挡在了张煌言的身前。 而刚才呵斥张煌言的那个女兵,则是提着一根短矛,站在人墙之前,用矛尖指着他,威胁道。 “张煌言!你若再干向前一步,就别怪我不要客气。” 张煌言冷笑道:“哼,自古好男不和女斗!可没说不能和这短矛斗!” 说完,张煌言抬起手,一刀劈在了那短矛上。 “咔嚓!”一声。 短矛应声断为两截,切口圆滑平整。本来只想打落那短矛的张煌言,见此情景,也是心中暗自赞道,“好刀!” 看到自己的短矛被劈成了两节,那女兵目瞪口呆。刚才的气势,也是荡然无存。而其他人,也看出来着张煌言是敢动手的,于是纷纷偃旗息鼓,不敢上前了。 就在这时,那帐中,传出了左羡梅声音。 “让张煌言进来吧。” 说完,几个女兵便身形向后一闪,给张煌言闪出了一条道来。 张煌言提着刀,走进了左羡梅的大帐,只见此时的左羡梅,已经脱去了甲胄。一身纯白的罩衣,坐在床边。眼睛已经哭得像桃子似的,又大又红,眼角还有泪痕。 看张煌言进去的,还有几个女兵也随后跟了进来。她们是担心张煌言,会对左羡梅有什么举动。 左羡梅暼了张煌言一眼,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羡……哦,左统御,我是来还刀的。”张煌言有些尴尬地说。 左羡梅看了看张煌言手中的大刀,然后轻轻说道:“有劳张大人了,就放在那里吧。” 说完,左羡梅一指旁边的桌子。那桌子上,放着的,正是那龙象大刀的犀牛皮刀鞘。 张煌言刚要转身,将大刀归鞘,可是,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知道,若是将这刀放了回去,那此次来左羡梅这里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自然是要默默地离开。 可是,不行呀,现在不能走呀!走了,就再也不用来了。于是,张煌言站在那里,使劲想着办法。 左羡梅看张煌言在那里呆立不动,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心悦。不过,在她心中,确实是不想再见张煌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张煌言追过来找她,让她心中感到一丝高兴。 不过,现在心中的火气和难受劲,让左羡么对张煌言充满了愤恨之情。 “你们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快,把刀鞘给了张大人。今天,是张大人的大日子,不要让他耽搁在咱们这里。” 左羡梅对着一旁的女兵,阴阳怪气地说着。 说完,一个女兵上前,将桌上的刀鞘拿了起来,并交到了张煌言的手中。不仅如此,递过去之后,还说了一声。 “张大人,你还了刀,就早点回去吧!” 这让张煌言不要太尴尬! “咳咳……” 张煌言一阵干咳,然后,把刀鞘拿了过来,慢慢地将刀放入了刀鞘之中。然后,又慢慢地走到桌前,将刀放在了桌子上。 整个动作不仅慢,而且,张煌言把刀放在桌子上之后,手却没有抽回来,一直抓着那刀。 此时,左羡梅的帐内,所有人的都是沉默不语,气氛之中,还有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突然,张煌言问道:“现在,左帅的情况如何?” 既然张煌言问起了左良玉,无论是出于沟通情况还是带客之礼,左羡梅还是需要说一下的。 于是,左羡梅冷冷地说道:“谢张大人惦念,现在,左帅的身体情况还算是平稳。不过,这弹丸虽然取出,没有流太多的血,但至今,昏迷不醒。” 正如之前宋应星所说的,他的燧发枪的火药不是定装的,因此,这火药装的就不多。再加上,这崇祯17的弹丸又比普通的弹丸要重一些,因此,这左良玉所受的枪伤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 现在的左良玉,他的头部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可这毕竟是火枪的弹丸,又是近距离射击。因此上,左良玉脑部神经,还是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和伤害。再加他本来的病,便导致其昏迷不醒。 左羡梅说完,张煌言皱着眉,若有所思。他是在思考左良玉的伤势吗?当然不是,他在想如何留下来,继续和左羡梅说些什么。 看张煌言不言不语,只是沉思,左羡梅没有说话。帐中,又恢复了沉默。 又等了一会,看张煌言不说话,左羡梅道:“张大人,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您就先回去吧,天太晚了,本统御要休息了。” 这么一句话,基本上就是下逐客令。 张煌言听了之后,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大约有半炷香,张煌言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左羡梅说道:“羡梅,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娶你了。” 听了这话,左羡梅苍白的脸上,登时一红,然后又露出了愤怒之色。 “张大人,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莫要取笑!” 张煌言道:“羡梅,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那董小宛……” 本来,张煌言是想按照侯恂的意思,编一套谎话,说他与董小宛早就认识,因为战乱如何如何。可是,他觉得这么说,实在是说不出口。 第262章 真诚之心 肺腑之言 第二百六十二章真诚之心肺腑之言 既然谎话说不出口,索性就实话实说算了!于是,张煌言一跺脚,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 “哎!那日,刚入襄阳城,董小宛送饭食于唐大人的宅邸,当时,我并没有感觉什么。只是后来,我看到你的哥哥闯入董小宛的帐中,欲对其不轨,我便出手救之。当时只觉得,这董小宛实在是……” 张煌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今日,大帅遇刺,董小宛担心我的安危,身着吉服,要舍身与我。此事我事先不知,可即便是事先知道,我又怎么能忍心回绝这么一个无依无靠,被人欺负的弱女子呢?” “我张煌言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我对董小宛,也是实心实意。而我对你,也非是毫无情义。自那晚与你相拥而眠,我就知道,你的名洁……嗯,我自然会负责。总之,你也好,董小宛也好,我张煌言定然不负。” 张煌言说完,左羡梅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脸也更红了。而一旁的女兵听了,也是惊的目瞪口呆。惊讶之余,已经有人看着左羡梅,捂着嘴笑了。 “张大人,你说完了吗?” 左羡梅平复了一下心思,依旧是语气严肃地说道。 “没有!” 张煌言继续道:“如今,我不知道羡梅你是怎么想的,我想让你知道的是,董小宛与我是情投意合,而你与我,是共历生死,你们两个,我都放不下。” “而且,左帅也同意了,让侯大人已经向陛下上表,请陛下赐予你我的婚事,相信,不久,皇帝赐婚的诏书就会到了。到那是,我张煌言必将八抬大轿,将你迎娶过门!” 张煌言一阵滔滔不绝,左羡梅看着他,突然心里一阵酸楚。 “啊呜呜!” 左羡梅又大哭起来,张煌言没想到,他的一番话,让左羡梅彻底崩溃了。 今天,对于左羡梅来说,所经历的实在太多,太复杂了。 先是与张煌言演兵场试枪,你侬我侬。然后,就是听到父亲被张煌言射杀的消息。之后,又是判断出了是哥哥要杀父帅。 好不容易父帅的情况稳定了,想去给张煌言报个平安,结果,看到的却是心爱的男人,正与别的女人相拥。 现在,张煌言又告诉她,皇帝将以圣旨的方式给二人定亲。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嫁张煌言?难道要抗旨吗? 既然皇帝赐婚,她是不嫁也要嫁。可面前的这个男人,会真的爱自己吗?如果他不爱自己,而是爱董小宛,那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左羡梅的脑子里,一片乱麻。这一系列的打击和变故,谁又受到了?况且是一个不谙世事,一直被娇生惯养的大帅之女呢? 想想将要面对一系列的未知,左羡梅只觉得,自己的命运,不知道是悲,还是喜悦。这个十九岁的女孩,唯有痛哭,才能宣泄心中的情感。 看到左羡梅又哭了起来,刚才呵斥张煌言的女兵刚要上前安慰,就被那头领一把拉住。 那头领女兵小声对她道:“憨直的蠢物!圣旨一到,张煌言就是姑老爷了!小姐用得着你来劝?还不快随我出去!” 于是,头领又是一摆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其他的女兵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便纷纷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帐帘关好。 待所有人都退下了,那头领又上前两步,悄悄地到了张煌言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张煌言好像是被吓了一跳,呆愣楞地看着那女兵头领。 女兵头领微笑着,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让前。去安抚左羡梅。可是那张煌言不解其意,傻傻地看着那头领。 又使了几个眼色,见那张煌言还是如望天的蛤蟆,呆愣不动。这个女兵头领心里一急,口中小声骂道:“你这个呆子!” 一边骂,一边照着张煌言的后腰就是一脚。 这一脚,女兵头领也是生气,也是故意,因此,这力气确实不小。 “哎呦。” 张煌言一声轻呼,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一下子,正好扑向了床边的左羡梅。 左羡梅低头啼哭,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下子。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拥抱在了一起,而张煌言好像是突然开窍了。 顺势,将左羡梅抱紧,两人一起,摔在了床上。 左羡梅娇羞着,想要推开张煌言,可此时的热血好男人张煌言,又怎么能轻易松手呢? 可就当两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之时,突然,左羡梅,又哭了。 张煌言问道:“羡梅,怎么?别哭了。” 左羡梅流着眼泪,说道:“我父现在生死不明,我兄长又是……哎,煌言,我现在真的好害怕。” 张煌言虽是直男,但也能体谅左羡梅。他起身,找来手绢,轻轻地给左羡梅擦眼泪,又倒了一杯水,送到了左羡梅的面前。 左羡梅喝了水之后,又抱紧了张煌言,好像怕他走开似的。说来奇怪,刚才还要拒人千里之外,接着是欲拒还羞,而现在,就是难舍难分了。 不一会的功夫,好像是今天太累了,也哭累了,坐在张煌言的怀中的左羡梅,便轻轻地睡去了。 张煌言低头,看着怀中的左羡梅,他的心头也是一阵酸楚。乱世之中,又有几家能得到幸福安康? 之前,在河南,他看到过无数的流民百姓。可今天,看到这个宁南伯的女儿,即便是荣华富贵,即便是佣兵自重,可这世道乱,人心也乱,自己在纷乱之中,难以自保。 张煌言叹了口气,心中对着可恶的乱世,更是又多憎恨了几分。 忽然,左羡梅身上的体香,悠悠然间,又飘到了他的鼻腔之中。没错,还是那个香味,还是那个娇柔的呼吸声。 于是,张煌言也不木讷了,吹了蜡烛,抱着左羡梅,两人紧紧相依偎。记得在山洞中的时候,张煌言期待早一点天亮。可现在,他却希望,这甜美的夜,可以更长一些。 第263章 一夜之间 众人心安 第二百六十三章一夜之间众人心安 第二天,天刚刚亮,刚刚睡了囫囵觉的侯恂,在左良玉的营中慢慢地散着步。此时的大营里,弥漫着一层轻轻的薄雾,一切看起来,都是似有似无的。 地上的嫩绿,凝结着晶莹的露水。此时,除了枝头,那不知名的小鸟,在叽叽喳喳的鸣叫之外,大营之中,一片宁静。这让人都忘记了,昨日,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昨天晚上,侯恂也没什么睡意,他和袁继咸和唐显悦两位大人,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呆在左良玉的大营。 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 另外,侯恂也是赶紧,将当日所发生的林林总总,详尽地写了一份奏折,一五一十地上书朱佑俭。写好之后,交给了一个校尉,并嘱咐他,此信事关重大,定要交与陛下之手。 信中,侯恂表示,左良玉的生死,事关重大,关系到这八十万兵卒的去向,也关系到接下来入四川、进武昌的战略。八十万若乱,这襄阳、湖北,乃至中原的局势,都会大受影响。 等侯恂刚刚把这书信送走之后,军中便又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左梦庚逃走了。 原来,就在昨天丑时之后,有左梦庚的亲信将领金声恒,借着巡逻的之名,将这左梦庚偷偷地带走了。整个过程,就发生在左良玉的大营之中,居然没有人来拦截。事后,居然无一人说见过左梦庚。 虽然马士秀气的暴跳如雷,可底下的将领似乎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侯恂当然是要劝慰马士秀一番,他告诉马士秀,士卒们没看到左梦庚偷偷逃走,是正常的。反倒是,若有人抓了左梦庚倒是奇怪了。 左梦庚之所以能悄无声息地离开,大营之中会没有一个人看到?看到了,为什么不报告? 这里面的道理很好懂,现在这左氏大营之中,人心浮动,很难说谁是左梦庚的死党。即便不是死党,也很难说不会被钱收买。以左良玉军的军纪,在威逼利诱之下,哪个会有不就范之理? 因此,侯恂甚至觉得,左梦庚逃走,对现在的局势来说,利大于弊。 侯恂还告诉马士秀,眼前左帅的安危,和大营的稳定更为重要。至于左梦庚,象征地派人追一下就好。当然,这追不追的,倒也不重要。因为侯恂知道,追也追不上。 另外一个让侯恂有些吃惊,但却十分欣慰的事情,就是昨日张煌言在左羡梅的帐中过了一夜。 一早,左羡梅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枕着张煌言的腿上。而这一整夜,张煌言则是坐在床沿边,枕着一边的床槛睡了。 此时的张煌言已经醒了,他低头看着左羡梅,眼中尽是温柔。发现张煌言正看着她,左羡梅登时脸色羞红,但她却没有离开张煌言的怀抱,相反,搂的更紧了。 张煌言也是轻柔地摸了摸左羡梅的头发,两人就这样,一句话没说。 直到巳时,两人才出了帐子。而帐外,十几个女兵正守在外边。她们也是守了一夜,不让任何人接近左羡梅的军帐。 当她们看到张煌言在前,左羡梅在后,两人依次出来军帐后。所有的女兵都是忍不住,捂着嘴笑。张煌言和左羡梅,一脸尴尬。 就听昨日,那女兵头领上前骂道:“好好站岗!再笑,就送你去那军妓营!” 这女兵头领对手下人倒不客气,可扭过脸,对张煌言和左羡梅,确实笑脸相迎,说道。 “哈哈,统御,张大人,两位昨夜休息的可好?” 说完这句话,不仅是女兵头领,连同一旁的站岗女兵,都是一阵哄笑。 左羡梅这才听出来,原来她们是合起伙来,一起捉弄她。 “你们这群无头鬼!”左羡梅骂道。 听左羡梅如此骂人,张煌言还有些小吃惊,原来这位左统御,也是如此剽悍。难道女人都这样的吗?确认关系前温良淑德,等过了门就原形毕露了。 看到张煌言惊讶地看着他,左羡梅赶紧收敛了一些,她可不想让张煌言看到自己像个泼妇一般。 不过,张煌言倒没觉得如何,相反,若是一身铠甲的左羡梅说话温柔细语,反而会让张煌言看着十分违和。 张煌言笑着对左羡梅道:“统御教训的好!做将帅的,就应该如此。” 看张煌言脸上肯定的神情,左羡梅微微一笑,而那女兵头领也笑道。 “我家统御对我们情同姐妹,只要不是演武,时常也会开开玩笑。不过,张大人,我家统御可是千金小姐,你若欺负她,我们姐妹可不答应!” “对!不答应!” “不答应!” 说完,几个女兵也围了上来。尤其是昨晚,那个被张煌言劈断了短矛的女兵,更是怒目而视。 张煌言看了一样左羡梅,然后,一抱拳,笑着说:“张煌言定以统御,马首是瞻。” 听张煌言的话,左羡梅也是嫣然一笑。 开过玩笑,女兵头领告诉左羡梅,现在大营中的事务,都由马士秀与侯恂协商处理,一切还算是安定。 听了这话,张煌言和左羡梅也是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欣慰。感谢老天,要是这八十万人一乱,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当两人听到左梦庚已经逃走之后,也是眉头紧皱。张煌言思考的,是如何将其抓回来。而左羡梅,则是心痛,她很想知道,为什么哥哥会做出如此有悖人伦之事来。 之后,两人便去了左良玉的帅帐。 当两人同时出现在帅帐的时候,除了侯恂之外,其他人都是惊讶不已。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侯恂非常适时地,将上书皇帝赐婚的事情也说了。 赐婚? 马士秀听的目瞪口呆,而其他将领也是不知所措。 不过,侯恂也和众位将领说明白了,即便皇帝赐婚了,在左帅醒来之前,也绝对不会举行婚礼的。 当然,为了让众人踏实下来,侯恂也把百万军费的事情说了。众人听了,心中大安。 第264章 皇帝南行 少帅北逃 第二百六十四章皇帝南行少帅北逃 昨日的一番波折,也让很多将领和军士在担忧未来。但现在,只要朝廷重视自己,即便是没了左良玉,那自己依然是有银子拿。 便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之后,马士秀也把现在的一些军中的规矩提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胆敢有妄议大帅身体情况和军务的,定斩! 至于军纪方面,左羡梅则是要求遣散军妓。左羡梅早就看不过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军营中四处行走。而那些将领与军妓们狎笑,更让左羡梅恶心。 于是,趁此机会,左羡梅以军妓扰乱军心的名义,要将她们遣散。当然,若是各营的将领有需要,可以选其中相好的做妾做婢。 “那可不行呀!” “统御,此事不可呀!” 正当左羡梅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很多将领都不同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原因嘛,无非是谁会娶这样的女人? 军妓何用?无非是这些将领想发泄一下,也是左良玉用她们笼络军心之用的。 男人们倒是无所谓,可这作为女人的左羡梅,绝对是看不过的,她是坚决要取缔军妓的。 “各位大人,”左羡梅道:“现在父帅生死未卜,怎么,你们还有闲心和军妓打趣吗?” 此话问的,语气很重。即便是有将领想再去找军妓了,可是,若让别人知道了,那可就是不忠于大帅的表现呀,这可是上纲上线的事呀! 突然,有个人说道:“统御,若是遣散军妓,那董小宛又如何?” 是呀,这董小宛虽然被左良玉视为上宾,可其实质上,她也是军妓。 左羡梅把脸一沉,鼓起了两腮,凤眼圆睁,说道:“自即日起,董小宛为本统御贴身女婢,众将不得再提她是军妓,违令者,视为忤逆本统御,斩!” 听了这个安排,所有惦记董小宛的将领都是摇头叹气。 自从这左梦庚出了事,很多将领的心中,又燃起了夺取董小宛的希望之火。可现在,这董小宛被左羡梅收做女婢。 看来,想与董小宛一亲香泽,共赴巫山,只能是梦中了。 听左羡梅这么说,张煌言对她也是生出了感激之情。他知道,这左羡梅当然会妒忌董小宛,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与董小宛的关系。左羡梅能做到这一步,应该也是她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不过,张煌言也有些隐忧。那就是,从现在起,这董小宛是她左羡梅的人了,左羡梅会不会借机…… 张煌言心中苦笑,他现在想的是,这老天爷怎么会如此厚爱自己,只是这厚爱,有点太厚了,压着他有点重。 再说那左梦庚,此时他真算是劫后余生,庆幸不已。 昨晚,他的亲随死党金声桓,冒着风险将他救出了大帐。说是救走,还不如说是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营门。 原来,那金声桓先是用银子买通看守。虽然看守被告知,丢了左梦庚,军法从事。可是,在一百两银子的诱惑下,再加上他们假装被绑,这事也就好说了。 之后,左梦庚穿着普通士卒的衣服,混在巡逻队伍中,走出了大营的东门。 虽然是有巡逻的将领看出来了,但也装作不知道,甚至给他大开方便之门。于是,左梦庚在天亮之前,便立刻了大营。 等出来之后,左梦庚便开始思考,这下一步将何去何从。 这金声桓先是建议他去投李自成,然后又说,投张献忠也好。可这两个提议,都被他回绝了。因为他知道,那些贼寇会为了体现大度,而接受并厚待他,可是,绝对不会得到他们的信任和重用。 于是,左梦庚下定了决心,干脆去辽东。因为他听说,去到那里的汉人,都会被清廷重用。 可有部下告诉了他,那范文程的下场。虽然会被清廷重用,可是,这清廷可不会保护投降的汉人,要是被明朝抓到了,一定会凌迟的。 而左梦庚笑了笑,说道:“你看我现在要是被捉到,不是一样会被凌迟吗?” 没错,弑父,在明朝绝对是凌迟的大罪。左梦庚已经没有后路了,他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 即便如此,可现在的他,心中依然还是相信那“大工断,坐江山”的鬼话。 左梦庚一路去到辽东,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大约两天后,侯恂发给朱佑俭的两封信,便都到了朱佑俭的手中。 此时的朱佑俭,正率领船队,不慌不忙地行驶在运河之上。现在,他们距离徐州,只有一天的时间。 朱佑俭看过侯恂的信之后,挠了挠头,只感觉脑子有点不够使,这两封信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之前,侯恂就给去过一封信,要他准备三十万两白银的军饷。这个,朱佑俭是要送的,正所谓皇帝不遣饥饿兵,要想让左良玉听话,光有大棒可不够,还要有胡萝卜。 同时,朱佑俭也是恶趣味突发,送了左良玉一副“大明第一丘八”的条幅,还有一副酒壶和酒杯。里面的含义,让老猴子帮他去想吧。 朱佑俭本来认为,给了钱,给了名声,又给一个典故。另外,还给侯恂了一个百万两军饷的方案。朱佑俭相信,这一切,那精明的老猴子,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左良玉,让这个左大丘八感激涕零,彻底为己所用。 可万万没想到,怎么会有左梦庚这么一出?朱佑俭前思后想,就是没想出来,本来这历史上没有什么作为的左梦庚,怎么会有这样的胆量。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这一百万两白银的多少了,一百万两白银多吗? 当然不少了,朱佑俭敲诈他岳父的时候,他岳父家的白银就三十多万两。不过,随着缴贼债券的发放,再加上朱佑俭安排锦衣卫陆炫,去找那些暗通闯贼的大臣的晦气,自然也敲诈了很多。 另外还有晋商送来了两千万两白银,现在的朱佑俭,总算是有些家底了。这也是朱佑俭在一开始,敢于召唤那些名臣武将的原因。 不过,随着召唤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每个人都是百万两银子起,朱佑俭自然是要小心召唤,力求物尽其用。 第265章 册封羡梅 赐婚玄著 第二百六十五章册封羡梅赐婚玄著 事情多,银子少,一切当以量入为出,一个铜钱掰成两瓣花。 这也就是为什么,朱佑俭尽量召唤那些,大明历史上的忠臣良将。 不过,还好到目前为止,这银子都是按计划支出,因此上,要说立刻拿出个大几百万两银子,召唤个厉害角色,这朱佑俭还是可以的。几千万两的战争债券,加上两千万晋商的贡献,让朱佑俭手头还算宽裕。 左良玉并不知道,朱佑俭现在手里有多少银子。要是他知道了,绝对不只要一百万两。 而朱佑俭,自从看了左良玉的谢恩折子,自然也就明白了,这左良玉已经看懂了他送的题字,和金壶玉杯的含义。 因此上,朱佑俭也是愿意去满足左良玉那一百万两的要求,相信只要如此,这个左良玉,就会踏踏实实地去给他打仗。 可是,没想到,朱佑俭看了第一封信,一脸的惊讶。心道,这老猴子就会惹事,给他出了这么个幺蛾子。原来,这第一封信,就是侯恂建议,将左良玉的女儿嫁给张煌言。 就这个婚事,朱佑俭和众位军机大臣也是认真商量了一番,众人也都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对于张煌言的忠心,朱佑俭自然不会怀疑。 况且,这八字军还在洛阳,隶属关寿,相信左良玉并不是惦记八字军或者是张煌言。他只不过是借着拉拢张煌言,向朝廷表示不会造反的意图。 最后,朱佑俭决定,同意这门婚事,并让王承恩准备礼物。 当看到第二封信的时候,朱佑俭大吃一惊。不仅是他,当所有的军机大臣,得知左良玉遇袭,生死未卜的时候,钱谦益冷汗都下来了。就连一向沉稳的于保,都是眉头紧蹙,手指不停敲打椅子的扶手。 朱佑俭则是安慰大家不要着急,现在侯恂还在,还有湖北巡抚袁继咸也在,再加上襄阳知府唐显悦也在。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况且这三个人都是朝中重臣,都有经天纬地之才。 这三个人在一起,绝对可以镇住场面,料想不会出什么大状况。若是再加上一个左良玉的女婿,八字军的都统,相信这八十万人,短期内,应该乱不了。 虽然这襄阳城中,情况十分危急。不过,于保还是建议道:“陛下,虽然此事紧急,不过,还是要稳妥为上,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朱佑俭点点头,觉得于保所说还是正确的,这个事情拖不得,但更急不得。于是乎,朱佑俭没有立刻派出什么官员,而是先派出了两个太医,连夜赶向襄阳,帮忙去照顾左良玉。 另外,朱佑俭还下了圣旨,正是任命左羡梅为统御,并赐兵符。 虽然这统御一职,是左良玉安慰左羡梅,而虚设的一个官职。可现在情况危急,这个虚设的统御,反而起了作用。 现在,有皇帝的正式任命和兵符,那这左羡梅作为左氏军中的领袖,统御他老爹的部下,也就名正言顺了。毕竟这左氏大军,说到底还是皇帝的臣子,不听左羡梅的就是抗旨。 兵符一亮,谁敢忤逆! 不过,此举让钱谦益有些质疑,这老头说道:“陛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兵符给张煌言,让张煌言领总兵衔,节制左良玉的八十万军。” 没等朱佑俭说话,于保道:“不可!张煌言虽然成为左良玉的女婿,可现在八字军离不开他。并且,他毕竟是左氏的外人,而且,这资历也不够,还需要有资历的人来节制。因此,就是张煌言得了兵符,也难控制局面。” 朱佑俭看了看钱谦益,心中暗笑,这个老头就是小心眼。 这四川总督侯恂就在那里,侯恂不比张煌言更加适合做临时的统帅?这老钱就是怕朕让侯恂,以四川总督的名义,来管理这八十万人。殊不知,侯恂也并非是最合适的人选。 之所以认为侯恂不是最佳人选,还是因为这朱佑俭,无论是之前研究历史,还是穿越以来的亲身体验,他知道,领军之人,身上必须要有一种气质。 只能是有这种气质的人,才可以率领千军万马。而这种气质又很难以让人捉摸,似乎是天生的,又似乎是后天开发的。但不论这气质从何而来,总之,朱佑俭认为,侯恂身上没有这样的气质。 此时,朱佑俭又想到了一个类似的人,此人非常有战略思维,组织协调能力极强,计划的制定和执行力也是极强,可就是没有这种统帅的气质。曾经在车厢峡围住贼军,却又让贼军跑掉了的人。 此人,就是陈奇瑜。 这个人虽然很有能力,很有战略思维,可惜,此人没有统兵的气质,虽然其参谋的能力天下少有,可是,崇祯居然让他做缴贼的统帅。 一个牛x的统帅,一定会有一个或几个牛x的参谋。但若是让牛x的参谋来做统帅,虽然作战的方略、计划及参战士兵等完全都一样,可是,这结果还是有可能会大相径庭。 其中的奥秘,很多军事家也有论述,不过,朱佑俭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问题,其实就是四个字——张冠李戴。 作战与指挥,其实就是菜谱和成品菜的关系。把握作战的火候,和面对突发情况的勇气,这方面,参谋比统帅要差。 于是,朱佑俭的脑子里隐约间,有两个主意。不过,现在还不成熟。 “各位,”朱佑俭道:“那个陈奇瑜,朕想起复陈奇瑜。” 一听陈奇瑜的名字,所有人都是一皱眉。 于保皱眉,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陈奇瑜虽然有能力,但也是罪。车厢峡内,张献忠、李自成已成瓮中之鳖,被明军团团围住,却能够逃跑来。 其中猫腻,不言而喻,当然是陈奇瑜收了黑钱,中了张献忠诈降之计。更让于保鄙视的,就是这个陈奇瑜被张献忠骗了之后,居然还想尽千方百计,要把黑锅推给别人。 第266章 身处江湖 难逃暗算 第二百六十六章身处江湖难逃暗算 至于说,这钱谦益皱眉,不赞同启用陈奇瑜,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陈奇瑜还是有点本事的,而且,之前做到了五省总理的位置。 而这所谓的五省总理,说是管五个省,可其实管的是大半个中国。或者说,这些流寇跑到哪里,这个五省总理就能管到哪里。 试问,这么有才干,又当过这么大的官的人回来,他钱谦益这个军机处首辅的位置,定然不保。 朱佑俭当然看出了两人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因为,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这陈奇瑜,只是他这个计划中的一个人,要控制左良玉手下这八十万骄兵悍将,就陈奇瑜一个人,还不行。 至于另外一个人,朱佑俭还没下定决心是不是要召唤他出来。 其他人听皇帝要起复陈奇瑜,心里也是嘀咕。 就在这嘀咕之间,陆炫道:“陛下,现在这陈奇瑜臣知道,他现在在山西老家,是否要他现在来见驾?” 朱佑俭刚要说让他来,这大厅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咳嗽声。 “咳咳咳……” 原来是朱佑俭身旁的黑衣和尚,释衍大师在一阵地咳嗽。 这释衍和尚平时就是一座泥塑,除非是皇帝问题,或是有必要,否则他从来都是一句话不说。 因此,他的这一声咳嗽,自然是大有深意。 军机处的各位大人,自然也都是人精中人精,大家纷纷看向了释衍。而这位大师似乎依然是入定之中,眉头都没有抬一下。 朱佑俭明白,这是释衍大师在卖关子。他一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于是,朱佑俭便将今天的会议结束了。 会议结束后,朱佑俭叫上了释衍大师,另外,他也把陆炫叫了来。这两个人,一个最善于搞阴谋,一个最善于执行阴谋,因此,每每要搞一些阴谋的事情,朱佑俭总是叫上这两个人。 进得小屋,朱佑俭问道:“释衍大师,您刚才咳嗽,是何意呀?” “阿弥陀佛,”释衍道:“陛下,这咳嗽就是咳嗽,安有什么何意可言呀。” 听了这和尚的话,朱佑俭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扔过去。心道,你这和尚,真是不分场合,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是不是啊? 刚要发作,就听释衍道:“不过,贫僧也是听过这陈奇瑜的,听说他很有才干。” 朱佑俭当然同意这个看法,随即点了点头。 看到朱佑俭点头,释衍摇摇头,说道:“陛下,你没听明白,我是说,这陈奇瑜可是很有才的啊。” 朱佑俭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他听明白了,这个和尚是想委婉地告诉他,这个陈奇瑜的家财,可也是不少。 确实,这陈奇瑜为官多年,他做五省总理的时候,大明一半的钱粮要经他的手。这个家伙自然也不是什么清官。 此时,朱佑俭还想起来,历史上,在清初之时,这位陈大人在家乡是大兴土木,还被当地的官员敲诈的事情。 没错,这个陈奇瑜很有钱,朱佑俭可以肯定,这个家伙绝对比他的岳父老周头还有钱。既然这么有钱,这钱还是不义之财,那还有不取之理? 想到了这里,朱佑俭看着释衍,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两人又看向了陆炫。 陆炫一句话没说,但他也是微微一笑,表示都听懂了。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朱佑俭再次把军机大臣召集了来。 刚一落座,就听朱佑俭说道:“诸位,这陈奇瑜实在可恶,朕想要重新审理他的案子,要重办他!” 听皇帝这么说,大家先是一愣,怎么,一个时辰之前还说要起复此人,怎么现在就要重办他? 一根筋的范景文开口道:“陛下,您不是刚才说要……” 还没说完,就感觉身旁的于保从后面捅他。 范景文马上意识到,皇帝这么说,其中必有问题。于是,赶紧假装剧烈地咳嗽。 “咳咳咳!” “范爱卿啊,”听到咳嗽声,朱佑俭道:“怎么你也咳嗽呀,哎,你要是也咳嗽,那就和释衍大师的病一样了……” 朱佑俭的话很明显是另有深意,其中的含义就是你们这些家伙,怎么都是有话不直说,偏偏要用咳嗽来掩饰。 范景文的脸皮要比钱谦益的薄多了,听皇帝这么说,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 朱佑俭也不管那范景文了,对着陆炫,继续道:“陆爱卿,辛苦你一趟,带上几个锦衣卫,去一趟山西,将陈奇瑜拿了见朕!” 皇帝点名让锦衣卫同知大人,让自己最信任人去办这个差,在座的军机大臣自然都明白,其中定然有深意。 陆炫道:“遵旨!不过,陛下,若是陈奇瑜问是何罪的时候,臣当如何回答?” 朱佑俭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通敌。嗯,就说是他通敌。等你拿了陈奇瑜,把他带来见朕,中间不要有任何人和他见面,朕要钦审他,懂吗?” “是!”陆炫得令之后,便出去办差了。 朱佑俭则是环顾了在座的军机大臣,说道:“各位大人,可都是朕身边最亲近之人,朕现在要办一件事,所以,想请各位答应朕一件事。” 众人都是看着皇帝,不知道皇帝又有什么心思。 “是这样朕要办这个陈奇瑜,陈奇瑜定然会上下打点,朕相信,他或是他的家人会来走各位的门路。到那时,你们就狮子大开口,狠狠敲一下这个家伙。” 听皇帝这么说,所有人都一惊,谁会想的到皇帝要他们去敲下野大臣的竹杠。不过,令他们更没想到的,是皇帝后面说的话。 “至于敲下来的钱,朕与你们二八分账,朕得八分,你们的二分,懂么?”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皇帝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耍他们。看众人好像不相信的样子,朱佑俭又说道。 “哈哈,众位爱卿放心,君无戏言。而且,朕一定会赦免他的罪,所以,你们可以大胆地敲,使劲地敲。不过,若是让朕知道,你们得了银子却少分给了朕,到时候,朕可要重罚你们。” 第267章 下手兄弟 还须加钱 第二百六十七章下手兄弟还须加钱 听皇帝说的言之凿凿,大家似乎都意识到了,这皇帝是想先敲他陈奇瑜一笔银子,然后,再让他去干活。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那这竹杠岂有不敲之理?众人都是面露喜色,就是那石佛一样的释衍,嘴角也是微微抖动了两下。不过,还是首辅钱谦益脸上有些凝重。 钱谦益起身道:“陛下,这军机处是大明政务之中心,在座的臣子也当为百官表率。您说的,要敲陈奇瑜的竹杠,这个,会不会,哦,我的意思是,能不能……” 朱佑俭听钱谦益说话吞吞吐吐的,便问道:“钱卿,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各位大人都十分在意自己名节,这勒索之事,实在是不愿意做,对吗?” 钱谦益有些紧张地说道:“哦,不,陛下您误会了。臣的意思是,这陈奇瑜身居要职多年,深谙官场,十分老道,敲他的银子着实不容易。” “况且,臣公们与这陈奇瑜也是同朝多年,不敢说亲若兄弟,也算是半个至交,因此,臣的意思是,要敲他,得加钱……” 朱佑俭心中骂道,你这老贼,还说陈奇瑜狡猾,整个朝廷就属你最狡猾。你钱谦益是军机处的首辅,又是东林党的头领级人物,再加上整个军机处,就你与陈奇瑜最熟,关系最好。陈奇瑜就算不走别人的门路,也要走你的门路呀。 钱谦益这是看准了好处,才大胆进言的。 不过,朱佑俭还不至于那么小气,他预计陈奇瑜会拿出个二百万两,也就不会再多了。十几万两银子而已,没关系,就送这钱谦益了。 于是,朱佑俭嘴角一笑,便同意了钱谦益的意见,说道:“准了!” 听皇帝批准了自己的建议,钱谦益的嘴角裂出另一个贪婪的弧度。 “臣替众位军机大臣,谢主隆恩。” 开过会,朱佑俭便又去了那位水师提督,朱华梅大人的船上。去她那里,不为别的,就是朱佑俭觉得和她,还有施琅、萧吴彤、李岩、红娘子等一干年轻人在一起,感觉十分舒服。 比起老气横秋,且勾心斗角的军机处会议,和年轻人在一起,才有朝气。另外,也有两天没听萧吴彤的琴声了,这心里十分想念。 看到自己二手的皇帝老爹来了,朱提督先是率众人施参拜大礼。 “恭请陛下圣安!” 朱佑俭也很庄重的说:“圣躬安,众位爱卿,请起身。” 等众人起身后,紧接着,这位阿九公主歪着头,一脸嫌弃地说道:“爹,你怎么又来了?” 一句话,把朱佑俭怼的说不出话,而一旁的几个年轻人都是忍俊不禁。 朱佑俭看着自己的女儿,装作有些生气,说道:“怎么,朕来不行吗?” “行,当然行,不过,父皇,我们这里可是皇家水师的旗舰,进得我的船,自然什么都要听我的,你懂吗?” 朱佑俭笑道:“哎呀,提督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好,懂!提督大人,哈哈!” 每次来到这里,朱佑俭就会真心实意地开怀大笑,肆意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不至于思前想后。 朱佑俭笑着问道:“提督大人,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大的计划?” 阿九道:“计划倒是没什么,我在教他们唱歌呢。” “唱歌?”朱佑俭听了,觉得很有意思,问道:“唱的什么歌?” “父皇,我们现在,每日都是学习航海的事情,讨论海的事情。所以,前几天,我就哼起了之前,您教我的那一首《沧海一声笑》,哈哈,他们都说好听,都说要学。” “原来如此,”朱佑俭笑道,“那首歌曲确实不错,我也觉得很好听,你们学的怎么样了,快给朕唱来听听吧!” 阿九道:“我们唱的不好,而且有些词也不记得了,不如父皇给我唱,如何?” 朱佑俭假装生气地说:“你这丫头,怎么能让皇帝给你唱歌呢?” “那就这样吧,父皇,你把词写下来,然后,我让萧姐姐弹琴,你来听,听一下哪里有问题,好吗?” 朱佑俭觉得这个意见可行,便点点头。于是,阿九找来笔墨纸砚,而朱佑俭则是一边回忆,一边把歌词写了下来。写罢,萧吴彤双手抚琴,将此曲的旋律弹了出来。 虽然萧吴彤弹得很好,旋律、节奏都对,但是朱佑俭听了之后,脸色微沉,连连摇头。 “怎么,陛下,我弹得不好吗?” 看到皇帝的表情如此,萧吴彤也是觉得有些委屈。她是全心全意地去弹奏此曲,非常认真。可是,却没有得到皇帝的认可,换做是谁都不会高兴。 朱佑俭赶紧笑着说道:“哦,哈哈,不是的,萧姑娘,你弹得很好。” 阿九则是不客气的说:“父皇,既然萧姐姐弹得好,那你为什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朱佑俭解释道:“你们不要多想,萧姑娘弹的很好。不过,此曲还有一个名字,称为《笑傲江湖》。萧姑娘的琴,弹得虽好,却是温柔舒缓,与这笑傲二字不同。” “而且,阿九,你在海上的时候,那大海的波澜壮阔,与萧姑娘琴中的意境,可相同否?” 听朱佑俭这么一说,阿九也觉得她皇帝老子说的对。萧吴彤的琴虽然弹得好,但这气韵与那大海的浪涛之声,相距甚远。 就在阿九认真回味朱佑俭的话的时候,站一旁的施琅说道。 “陛下说的对,我也觉得这曲子好,却不是这个味道。” 施琅刚说完,就看萧吴彤回头,瞪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种气愤。她不敢瞪皇帝,可不是不敢瞪施琅。 “施军门,你觉得不好可以直接说,为什么要附和陛下呢?”萧吴彤没好气的问。 船舱内的空气,立刻就有些不和谐了。 施琅听了,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萧家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确实觉得这曲子太过温柔了。哦,对了,因为你是没见过海,所以感受不到海的气势,自然,这首曲子的味道就没有了。” 第268章 沧海笑傲 一襟晚照 第二百六十八章沧海笑傲一襟晚照 “你!” 听了施琅的话,萧吴彤被气的两腮通红,凤目圆睁。不过她并没有发作,而是冷冷地说道。 “好,既然施军门深通音律,有懂这大海的气势,不如这样,请施军门演奏一曲,如何?” 说着,萧吴彤便站了起来,把抚琴的位置让给施琅,然后,继续气哼哼地瞪着施琅。 朱佑俭听施琅这话,确实有些气人,而且自己还浑然不知。于是,便为了平和气氛,假装责怪施琅道。 “哎呀,施琅啊,你这憨憨,挨骂也是活该!人家萧娘子弹出了另一种味道,不是很好吗?快点给萧娘子道歉。” 朱佑俭本来是好意,可这憨憨的施琅道:“陛下,您写的这首曲子,虽然萧家娘子可以改为舒缓柔美。可是,在某看了这歌词,方觉得这曲子,当以雄浑激荡的气魄才对。不应该如病中吟、闺中怨那样的凄美。” 朱佑俭听了,真想给这个铁憨憨一巴掌,给你台阶下,你还不下!行,那朕也要难为难为你。 “施军门,这样,既然你觉得这曲子要雄浑激荡,好,那我就听你演奏吧。” 朱佑俭这么说,就是激他,想让这个施琅出丑,教训一下他,让他以后不要不懂装懂。这施琅,一个高大的胖子,手指头粗的像铁棍,还会弹琴演奏? “臣遵旨!”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施琅居然说了一声遵旨。 朱佑俭立刻感到有些惊讶,心道,这个胖子会奏乐?看他五大三粗,和音乐二字相当违和。 让所有人更加惊讶的是,这施琅居然一个人,从外面搬来了磨盘大的一面鼓。要知道,这鼓虽不重,可还是很大,一个人很难搬得动,而施琅确实举重若轻。 将大鼓放好,随后,就看施琅手持两根一尺多长的鼓槌,敲了起来。 施琅先是敲击了鼓的边缘,那鼓发出了“哒哒”几声轻响。 然后,开始有节奏地敲击鼓面。 “咚咚~咚~咚咚~” 声音不仅雄浑,还颇有层次。好像那潮汐之水,不停地冲击海边的礁石一般。 朱佑俭虽然不是很懂这鼓乐之声,可也听得出来,这施琅击鼓,绝对是专业水平的,绝非是瞎打乱敲。 弹奏琵琶,可以是“未成曲调先有情”,而这鼓也是如此。仅仅是几个小过度,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就连萧吴彤,也是用惊叹的眼神看着施琅。 “咚咚!咚咚咚!” 好像是前奏一般,鼓声也来越密,也越来越大。整个船舱都好像因为这鼓声而震动了起来。 “沧海笑……咚咚!” “滔滔两岸潮……咚咚!浮沉随浪记今朝……咚咚!” 伴随着激昂的鼓声,施琅也放开了嗓门,大声地唱了起来。 施琅会打鼓,这已经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了。而施琅的嗓门不仅大,而且也如这鼓声一样雄壮,更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 “啦啦啦啦……咚咚!啦啦啦啊……咚咚!” 一首曲罢,不仅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就连门口,都挤着很多看热闹的官员,他们本来是在各自船中,都被这鼓声和歌声吸引了来。要不是皇帝在屋里,估计他们都会冲进来,近距离欣赏施琅的表演了。 “好!” 一阵喊好声,接着就是热烈的掌声。 一头大汗的施琅一抱拳,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 阿九问道:“哎呀!施琅!你有如此才艺,为何不早点展示出来啊!哈哈,这鼓打的真好!” 红娘子也赞道:“我闯荡江湖,卖艺了那么久,也见过很多戏班子,还没有见过像施军门这样好的司鼓手!” 萧吴彤也忍不住地问:“施军门,你是从哪里学的打鼓?” 施琅听到众人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各位过奖了,呵呵,在下的老家,逢年过节,都会有高甲戏的表演。我从小就喜欢这打鼓,因此,每逢有高甲戏,我就围着鼓转。” “后来,村里的鼓手,还特意教了我。再后来,这打鼓的事情,就由我来做了。不仅是高甲戏,什么婚丧嫁娶,也都是我去打鼓。一打,就是从天亮到日落。” 这马宝和也问道:“那你这唱,是否用的是水手喊话的方法?” “正是!”施琅道,“马大人是知道的,这水兵不同骑兵。骑兵要屁股大,在马鞍上才坐的稳。而水兵要脚板大,才能站的稳,而且,这嗓门也要大。只有嗓门大,才有气势,才能听得清楚,才能更好的配合作战。” “因此上,自从某参加了郑氏水师,我就学习如何用丹田气来喊话。刚才,自然而然地,唱歌也用这样的方式了。” 朱佑俭点点头,笑道:“哈哈,好!施军门,以后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先在军中选一些嗓门大,脚板大的人,先训练他们,等到了应天,在大规模地去招募水军。” 听朱佑俭这么说,施琅反倒是面露难色。 “怎么?这个事情不好办吗?”朱佑俭疑惑地问道。 施琅回答道:“陛下,某也想如此,华梅提督也早就让我招募水兵。可是,这水兵不同于骑兵、步兵。这水兵必须要懂水,最好是渔民出身,或是从小就在海边长大,只有如此,方可以加入,否则……” 施琅没有往下说,不过,朱佑俭已经懂了。这水兵可不像陆上的兵种,步兵也好,骑兵也好,只要发狠训练一番,差不多都可以上战场。 而这水兵,可不一样,要是连游泳都不会,那怎么行?而这游泳的本事,也不是人人都能学的会的,不是光有力气,有脑子就能学会。 朱佑俭看了一眼阿九,问道:“那华梅提督,你看如何解决此问题?” 之所以没有问施琅,而是问阿九,就是朱佑俭想考量一下这个女儿现在,对于这水师建设的想法和计划。 只见阿九道:“现在,我们计划是招募浙江一带的渔民。不过,因为之前禁海的关系,可能招募的数量不会太多,不过,之后,我们还会招募一些福建、两广以及澎湖的渔民。” 第269章 总兵高杰 盘踞徐州 第二百六十九章总兵高杰盘踞徐州 听了阿九的意见,朱佑俭觉得此举十分好。这君从故乡来,当知故乡事。只有生活在海上的人,才最懂海。 朱佑俭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很好!未来,朕会建设松江府为你们的军港,到时候,那里也自然会开海禁的。你们要抓紧时间训练,别等开海禁之后,让那些洋人的舰船钻了空子啊。” 众人听了朱佑俭的嘱托,阿九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说:“定不让陛下失望!” 朱佑俭满意,脸上也有欣慰之色。看了一眼萧吴彤,说道:“萧娘子,哈哈,这样,你以后可以把我之前给你的曲子,多和施琅练习,我相信,你们这一琴一鼓,定然会演奏出更加好听的乐曲。” 阿九也赶紧帮腔道:“就是就是!萧姐姐,以后你多和施军门一起演奏,我们也就更有耳福了!哈哈。” 萧吴彤先是给朱佑俭行礼,然后,又看了看施琅。这一暼,她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嫌弃,而是有了一种赞叹欣赏的神情。 第二日,朱佑俭一行的船队,便到了徐州。 此时的徐州,要比朱佑俭穿越前的徐州大很多。不算北面,单是从徐州城向南,一直到长江边,都是徐州知府的下辖。加起来,徐州大大小小有县十几个。 而自从徐州城几次遭到兵祸之后,这徐州知府一职,也是和没有差不多。原因也很简单,徐州知府一上任,不是被起义军杀死,就是自己逃走,要不然,也是会被带兵的将领轰走。 相比较而言,这襄阳知府唐显悦遇到左良玉,还算他走运了。 现在这徐州的实际控制者,便是城中的总兵高杰。 至于这个高杰,朱佑俭是了解的。此人也非常类似左良玉的丘八,不过,他的行军打仗本事虽然不如左良玉,可是,在嚣张跋扈和贪婪无耻上面,他可要比左良玉强上一倍不止。 更加值得一提的是,此人原是李自成的同乡,也是李自成的战友。之所以他会投降大明,其原因竟让是他给李自成带了绿帽子。此人在为李自成效力的时候,居然色胆包天,将李自成妻子,邢氏勾搭到手。 朱佑俭一直有个观点,那就是李自成最善抢夺,而高杰居然抢了李自成的老婆,此人着实不简单。 自从他加入了明军,很快就被提升为了总兵,如此一来,更加助长了他那傲慢贪婪的本性。一个总兵,弄得比巡抚都厉害。 高杰所到之处,用的都是朝廷一品大员的仪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将军来了。又因为自己手中的兵多,再加他自己也是争强斗狠的性格,结果,弄的谁和他在一起,都会变成他的下级一样。 此时的高杰,正在密室之中,把玩着一个江南美女。此女也是阮大铖前一段时间送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阮大铖认为,这高杰的实力不如左良玉,还是阮大铖现在的银子不够了。 阮大铖送给高杰的美女,比起他送给左良玉的董小宛,“水准”上,差了太多。 不过,这也很符合高杰的口味,他对于女人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更没有怜香惜玉的情怀。但凡是漂亮的就行,至于说什么风雅,或是用美女去拉拢什么官员,这高杰的脑瓜子里可就没这些概念了。 而高杰在密室中,和这江南美女偷偷摸摸的鬼混,其原因是因为他很惧内,怕他自己的河东狮。 “砰砰砰!总兵大人!总兵大人!” 折腾了一上午,正准备蓄力,再接再厉的时候,门口的士兵慌乱地敲着门。 “他娘的!”高杰痛骂一声,同时,将美女的身上捏出一道血痕。而美女却不管出声,原来,这高杰实在是暴躁,美女对其是十分的惧怕。 “什么事!着急投胎是不是!” 那士兵哀告道:“不是啊,总兵大人,不是昨天您说,让我到时候叫您的吗?” 听了这士兵的话,高杰起身,感觉有些头晕,揉了揉有些肿胀的脑袋,昨天的酒到现在还没醒。 看了看身边的美女,高杰骂道:“娘的!都是你这贱货,差点耽误了老子的大事!” 说完,对着那美女的俏脸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美女的脸上立刻映出红色的掌痕,可美女不敢出声,只能是因为疼痛的关系,一手抚着脸,一手使劲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高杰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笑着说:“哈哈,小贱货,等我对付完了那狗皇帝,晚上,你再伺候我,哈哈哈!” 美女眼含泪水,轻轻地点头。她不敢说话,她怕一出声,就会哭出来。 接着,高杰还是骂骂咧咧地起了床,然后命令那士卒,将昨天准备的朝服取来。 这朝服上,全是褶皱,而且,这乌纱帽也因为丢在角落里,弄的上面全是灰,怎么掸,也掸不干净。之所以高杰如此准备,是自有深意的。 虽然朝服取来了,可朝服的腰带却突然找不到了。 “腰带呢?” 负责伺候高杰的百夫长责骂着一个小兵,那小兵哭着道。 “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呀,昨日,那犀角皮带还在的,小的可是亲手交给您了呀!” 那百夫听了,骂道:“呸!你这小蟊贼!偷了大人的腰带,还栽赃给我!说!那皮带是不是你偷去换钱买酒了?” 其实,偷窃那犀牛皮腰带的,正是这位百夫长。 “没有!没有啊!总兵大人饶命啊!”小兵跪地,抱着高杰的大腿哭喊,力求自己的清白。 高杰倒是不着急,悠悠地说道:“没关系,去我的帅府,把那条玉带给我拿来。” 那百夫长吃了一惊,说道:“总兵大人,这玉带可是……” 还没等他说我,高杰一甩手,就是大嘴巴。 “直娘贼!老子让你拿你就去拿!那里这多么许多废话!” 百夫长捂着脸,不敢说话,可依旧是站在原地。 高杰看他仍是犹豫着不走,便说道:“你去拿就是了!本总兵自有计谋。” 第270章 傲慢跋扈 人心不足 第二百七十章傲慢跋扈人心不足 本来这百夫长还要说些什么的,挨了高杰的一巴掌,他便闭上了嘴,只好乖乖地带着人,去取那白玉腰带了。 看着那百夫长的背影,高杰鄙夷地冷笑,心道,如此的笨蛋,怎么能成大事。 高杰的官阶是总兵,虽然这总兵是个什么官阶,谁也说的不是很清楚,带多少兵也不定。不过,总体而言,总兵的职衔绝对不低,就是一省的巡抚见了,都是要客客气气的。 而高杰得了这总兵官的职衔,还是在崇祯十七年的年初的时候。当时的崇祯,为了拉拢、激励高杰,让他能够听令,迅速帅军援救山西,才授封了他总兵衔。 对于这种恩赐,得了总兵衔的高杰大人,可没有想过要用誓死一战来报答崇祯。相反,他选择了退回到泽州,沿途上,还大肆掳掠,坐视大顺军逼近太原。 待李自成围困北京,大明王朝危在旦夕之时。高杰的老婆邢氏,又给他出了个主意,那就是选择一块势力范围驻守下来,然后静观其变。 自大且狂妄的高杰,便选择在无险可守的徐州驻扎。 选择驻扎徐州,一来此地比较富裕,二来徐州作为中原的门户,可以得到应天的重视。到时候,向应天要一个宁国公、辅国公什么的,应天朝廷也一定会给的。 有趣的是,和驻守徐州的高杰总兵有类似经历的,还有现在驻防淮安的刘泽清,以及驻守凤阳的刘良佐。 李自成在保定计划南撤的时候,这三人,还没有做好驻守的准备。而当时守滁州的黄得功,因为刘体纯在扬州一带骚扰,他只得一部分士兵协防扬州,一部分士兵守住长江,防止李自成偷袭南京。 于是,这个有些被老天眷顾的李自成,这个游击战的天才,便在这四方势力,立足未稳之时,犹如脱钩之鱼又回到水中一般,一头钻进了滁州。 此次皇帝南下,高杰和他老婆商量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南征只是皇帝老儿的托词而已,他是想要南迁。 这可是天赐的机会! 虽然自己不像是宁南伯左良玉,手上有个八十万人马。不过,五、六万人还是有的,既然皇帝亲自来了,那自己也就别客气了。 今天他穿的玉带,正是朝中一品大员所穿戴的。按礼制来说,他一个总兵最多也就是四品,现在却要玉带缠腰,他是何用意? 高杰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要让皇帝知道,他想升官,想要更大的权力。 值得一提的是,这玉带不是别人的,正是当年他的上级,督师孙传庭的。 这还是他从一个李自成逃兵的手中抢来的。得到此带,高杰便想起了当年,孙传庭在潼关的威风。 高杰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像孙传庭那样的人,手中握有十几万大军,所有的地方豪强见到他,都要跪下行礼。 不仅有威名、实权,更有钱财。不用去纵兵抢夺,到了一地,只要让巡抚、知府把钱粮的账册交上来,然后把那些富户一敲,那可比去抢那些苦哈哈的农民要强。 不止这些,高杰希望皇帝封他为督师时候,再给他一个杭州或者是苏州的封地,哈哈,就算是不给苏州杭州,给个扬州也行呀。 高杰一边打算着,一边有士卒将腰带找来,并给他戴好。 一边穿戴,高杰一边问:“皇帝老儿到哪里了?” 一个士卒回答道:“总兵大人,皇帝的船已经到码头了。” 高杰点点头,说道:“好,哈哈,让他皇帝等等老子,要不然,哈哈……” 高杰笑着,又拍了拍自的肚子,腰上的那条玉带一颤,让他信心满满。 此时,徐州城外,虽然迎接皇帝船队的仪仗已经安排好了,不过,码头上一个官员都没有。 因为陆炫去山西找陈奇瑜去了,因此,朱佑俭便脸色阴沉,怒气冲冲地问向旁边一个锦衣卫千总。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办的差!” 那锦衣卫千总面露难色,而钱谦益说道。 “陛下,您也别为难他了,此人已经一夜未睡了。” 朱佑俭心情不好,自然,这样求情的话他是听不下去的。还没等钱谦益说完,朱佑俭继续怒道。 “能办好差,怎么睡都行!没办好差,别说是一夜未睡,就是几天不睡,朕也饶不过你!” 钱谦益刚要继续求情,就看朱佑俭一瞪眼,然后说道:“钱卿,让此人说,你不要插话。” 听出皇帝真的发火了,钱谦益也只好把嘴闭上。 只听那千总颤颤巍巍地说道:“启禀陛下,五日前,小人便奉了陆大人的命令,来到徐州,并向徐州城内的总兵高杰传旨。可没想到,高大人答应的好好的,我在徐州的几日,确实见他安排接驾的大小事宜。”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小人就没有看到高杰大人。昨天晚上,小人将所有的典仪巡视一遍之后,仍然不见高大人。心中疑惑,便去到了总兵府衙,想与高大人见一面。” “可不知道为什么,小人持锦衣卫的金牌要进总兵府衙,却被人拦在了府衙之外。据高杰的参将说,有闯贼潜入徐州城郊,伺机欲对陛下不利,因此,他就去巡察去了。” 朱佑俭听了,看了释衍一眼,只见释衍大师的嘴角微微撇了起来,看似也是有些不快。 “不过……”那锦衣卫千总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什么,你说。”朱佑俭命令道。 “陛下,是这样的,虽然门口的士兵不让进,不过,我们锦衣卫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我派人潜入总兵府衙里,居然发现高杰在堂上,与其众将喝酒,且口中有藐视陛下之语。” 朱佑俭听了这个话,两眼微微一眯,杀心以起。 看朱佑俭两眼微微眯着,钱谦益便先让那锦衣卫下去休息了,因为他知道,陛下已经知道此人是尽力了,而且,他还是到了一些重要的情报。 第271章 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 第二百七十一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待那锦衣卫千户哆哆嗦嗦离开了朱佑俭的船舱,众人都是沉默无声。可这沉默无声,好似是暴雨之前的宁静。 “陛下,”忽然,钱谦益打破宁静,说道,“这高杰如此居心,徐州已成龙潭虎穴,臣请陛下速速离开才是!” 朱佑俭点点头,这次钱谦益说的十分正确。这个高杰现在对自己这个皇帝,心中丝毫无敬畏可言,甚至连最基本的君臣之礼都没有。若是这高杰真的要图谋不轨,那自己这些人,怎么对付的了这几万虎狼? 一时间,皇帝的船舱内,又是安静一片,所有人都是再想如何对策。 “陛下,”丁启睿说道,“当年,在臣总督山西之时,这高杰做过在下属。此人刚悍难驯,恃功不戢,凶骜顽恶。所作所为,也是骄悍跋扈,且性毒淫。陛下,不如我们沿运河,直接南下,莫要在此地久留!” 一阵排比句,将舱内众人听的直皱眉。对于这个高杰,朱佑俭也是知道的,尤其是历史上,此人进驻扬州之后的所作所为,比那李自成还残暴。 朱佑俭问道:“丁爱卿,你的意思是不进徐州?” 丁启睿答道:“正是!陛下,徐州距离长江,也就是两百里,若加快速度,昼夜不停,两天内必到长江。到时候,从长江进入应天,然后在收拾高杰,也不迟啊。” 朱佑俭想了想,觉得丁启睿说道有道理,这个无法无天的高杰,真的有可能会做出什么狂悖之事。可是,就这么走了,那以后这徐州的高杰更不会听从调遣。而且,此事要是传到了应天,到朝廷之上,就更麻烦。 同样的,朱佑俭明白,现在徐州的高杰都摆不平,那等到了应天,面对更加错综复杂的局面,那又如何是好? 如今,这些大臣变着法的想劝他不要南下。这要是让大臣议论,皇帝连自己的徐州都不敢进,那这进剿李自成的借口,不就成了笑话? 朱佑俭心道,不行!徐州的高杰,以及现在的江北四镇,必须要稳妥处理之后,才能去到应天。否则,只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大原则是有了,可是具体方案呢?朱佑俭此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他突然望向了一旁的于保,这个进行过北京保卫战的于谦化身,从来都有一种临危不乱的本领。此时,朱佑俭相信,于保定是有了主意的。 对于徐州及江北的情况,是走是留,于保的意见最为关键。于保当然也从皇帝的眼神中,看出那种期待。当说必说,沉默是金,于保咳嗽两声,便说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于保站起身,说道:“臣以为,这徐州城您当进,而且是必须进!” 朱佑俭眼眉一挑,问道:“于爱卿,此话怎讲?” 于保道:“陛下必须进这徐州城,理由有三。” “这第一,就是这陛下神威,决不可有半分地损毁!陛下不仅要入徐州城,而且要大大方方地进城。倘若现在我们驾船驶离徐州,那么,陛下很有可能将成为笑柄。” 听到此,朱佑俭一拍桌案,情绪有些激动地大声道:“于卿说的对!朕乃天子!岂能被这些目无尊卑的魑魅魍魉所嘲笑!” 于保:“陛下说的极是,大明天子岂能灰溜溜地离开?嗯,正因为如此,陛下,这第二个理由,就是您去到了徐州,既表达了南迁之意,另外,也是对这些在外的武官,以及应天的大臣们表示,这天下,没有您管不了的地方。” 朱佑俭点头,轻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徐州也好,江南也好,就是那建州,也是我大明之地。刀山火海,朕,亦能至!” 听了于保和朱佑俭的几句话,在座之人都是如醍醐灌顶,一种赴汤蹈火的决心和信念,油然而生。同时,他们的疑虑和担心,也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此时,所有人都觉得无论是寒风烈烈,还是火焰腾腾,大家都应当与这不怕死的大明天子一起,闯出个名堂来! 最后,于保微微一笑说道:“不过,陛下,还有诸位大人不要担心,我料这高杰,绝没有弑君的胆量和准备。” 朱佑俭道:“哦?于大人,这是何解?” 于保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释衍和尚。 这个意思,朱佑俭一看,就明白了。于保所说的前两条,是明谋,而第三点,可就是阴谋了。朱佑俭早就给于保和释衍两人有了定义,于保为阳谋,释衍和尚则是负责阴谋。 既然如此,明事理的于保,定然不会越俎代庖。 一旁的释衍和尚睁开眼,轻声道:“阿弥陀佛。” 释衍和尚总是这样,每到要说出什么阴损的阴谋之前,总是要将这佛号喊的字正腔圆,且充满了慈悲。 “于大人是不是想说,入徐州后,联络其他三镇的总兵,在此三人的协助下,治高杰一个目无君上的罪,然后将他关押起来。待控制住此人后,再将高杰的兵马分与三位总兵。可是如此?” 于保笑道:“大师高见!如此做,不仅可以拔掉一个顽疾,而且,更可以稳固徐州,稳固中原,稳固江北。若陛下将高杰的几万人交与另外三个的部将,尤其是守滁州的猛将黄得功,定叫那李自成在滁州难以行动,只得坐以待毙。” 听于保这么说,释衍和尚轻轻摇头,说道:“于大人才智高远,斯仁义矣!善哉!善哉!” 这话听着好像是释衍在夸奖于保,而实际上,释衍和尚在是说于保虽然才智是有的,不过心太软了。而且,想法有些不太高明。 说完,这位释衍大师,双手合十,两眼紧闭,不再说话。众人一阵无奈,不知道这个大师有什么想法。 朱佑俭便说道:“大师,在座之人,都是我大明的重臣,有什么,就直说吧。” 释衍和尚有时候这装神弄鬼的样子,朱佑俭看着,心里确实是有些着急。 第272章 江北四镇 多是异心 第二百七十二章江北四镇多是异心 于保所说的,用三镇节制一镇的办法,大家都觉得非常好。朱佑俭听了,也是连连点头。是这释衍和尚似乎还有想法,于是,大家都期待着他的高论。 释衍和尚说道:“这高杰目无君上,当严惩。不过,若严惩,不必以陛下、不必以朝廷法度的名义去惩罚他。收拾他,更有好手段。”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然后又是低头思考。这惩罚高杰不以皇命,又不用朝廷律法去制裁此人,那还能用什么名义呢? 突然,于保一拍手,笑道:“哈哈!果然是大师有手段!保,佩服!” 朱佑俭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 不用皇命,不用朝廷,又不用其他三镇的兵马。那要治这个高杰,就等于说不能明着处理他。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另外一个手段——暗杀。 朱佑俭轻轻皱眉,目露寒光道:“释衍大师,你的意思,是不是今天进了徐州之后,再宴请这个高杰,等有了计划,我们就……” 朱佑俭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说道此处后,用右手比划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听了朱佑俭的话,释衍和尚又是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世人皆知,这酒色会使人堕入鼻地狱,而世人皆不能戒之。阿弥陀佛!” 释衍和尚这句话,不仅把实施大体方案说了,更说了实施的办法,之后的,也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 一旁,丁启睿问道:“那大师,那有谁来做这个事呢?” 释衍和尚道:“有因必有缘,善恶终有报。陛下身边,就有与这高杰有缘之人啊。” “李岩?”朱佑俭有些惊讶地说道。 释衍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朱佑俭思考了一番,然后说道:“好!朕觉得此事可行。嗯,那众位大人,今天先到这里,今晚酒宴,呵呵,大家可都要来啊。” 接着,朱佑俭对着旁边一个小太监说道:“快去李岩请来,就说朕要见他” 一旁的小太监听了朱佑俭的话,刚要转身去找李岩,就听释衍和尚说道。 “陛下,请把李夫人,一同叫来吧。” 那小太监听了释衍如此说,看了一眼上座的朱佑俭。朱佑俭略加思索,便点了一下头。 小太监出去后,不大会功夫,李岩和红娘子二人来到了皇帝的龙船之中。 “李岩携贱内,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自从答应朱佑俭去到海上寻找自己的天地,李岩对于这个皇帝,也变得非常恭顺,甚至表现出了一些忠心耿耿的迹象。 时不时,他会对朱佑俭提出一些好的建议和看法,这让朱佑俭都想改变主意,让这个懂文墨,会统兵,且有韬略的人才留在自己身边。 看到两人要行礼,朱佑俭赶紧说道:“李卿请起,夫人请起,看座。” 朱佑俭让二人坐下,此时,李岩环视了一下这船舱。他发现,这舱里,只有那黑衣和尚释衍,其他的大臣一个没有。 朱佑俭也小心地环视四周一下。他的这个举动,被李岩发现了,李岩登时就明白,朱佑俭要他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于是,李岩没等朱佑俭说话,便先开口道。 “陛下,您叫我来,可是为了徐州?” 李岩可以猜出自己的心思,这一点,朱佑俭并不惊讶。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要人家的老婆出来帮忙,还要做出一点牺牲,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那释衍和尚看出朱佑俭有些不好意思,便提他说了。 “李公子,近几日行船,还适应否?” “适应,多谢大师挂念。”李岩笑着回答道。 开场问完,进入正题。 “嗯,李公子”释衍问道,“这徐州总兵高杰,你可认识?” 李岩道:“大师,此人李某并不熟悉。” 李岩不是什么玻璃心的人,提及他的过往,他并不会太介意。而朱佑俭,也是很贴心,从来不问那李岩在李自成那里如何。而今天释衍提及此事,让李岩多多少少有些吃惊。 这李岩说不熟悉高杰,自然没有什么隐瞒,朱佑俭和释衍和尚也相信此言不假。 不过,释衍合适举行追问道:“哦?怎么,你在那边的时候,李自成没有和你说过这个高杰吗?” 李岩答道:“关于此人的种种,李自成确实没怎么说。但私下有将领和我说过,说这高杰拐带了李自成的老婆,还背叛了他投了明军。” 释衍点头道:“没错,准确地说,是他先准备背叛李自成,然后才拐走李自成的老婆。” “大师,我也听过,此人虽然作战勇猛,可也傲慢、贪婪的很。今日,我看这码头上居然没有一个臣子来迎驾,反倒是有不少兵士,而且还刀枪林立,想必,高杰是要给陛下一些下马威啊。” 朱佑俭听到此处,笑道:“哈哈,李公子所言,正是朕所想。虽然朕也有几千御林军,可他有几万的人马,闹将起来,我们毕竟吃亏。” 李岩道:“陛下所言甚是,不过岩觉得,此人如此嚣张,且如此不服管教,留着他,日后必成祸害。且此地徐州,江北四镇之一,位置十分重要,当有忠于朝廷之人镇守。” 说到这江北四镇,那可是大明长江以北的最后一道防线,分别是淮安、扬州、庐州、泗州。驻守四镇的将领主要是刘良佐、刘泽清、高杰、黄得功。 而这四镇中,除了黄得功是铮铮的大明忠臣,誓与贼寇不两立。另外的三人,都是贪婪无度,见风使舵之人。尤其是那刘泽清,反复无常,在投降清朝的第四年,又反叛清廷,最后被清廷绞死。 那刘良佐更是可恨!投降清朝后,居然向自己的同胞痛下屠刀,所谓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第一个挥动的屠刀的,就是他! 李岩的一句话,不仅提醒这朱佑俭要提防高杰的徐州,另外的刘良佐和刘泽清,也是小心对待的。 朱佑俭点点头,看了一眼释衍和尚,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这徐州,我们要呆上几日了。” 第273章 娘子大义 决意行刺 第二百七十三章娘子大义决意行刺 朱佑俭很明白,去应天之前,徐州的事情,必须要处理干净。 听了朱佑俭的话,释衍虽然仍然面无表情,可是心里也有一些紧张。要知道,这四镇若是有异心,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朱佑俭又说道:“哦,这个四镇之事,稍后再说吧,还是先说高杰的事情。李公子,朕有个对付高杰的办法,需要夫人帮忙,可是又有些……” 听皇帝提到了红娘子,语气中又是欲言又止,想必是里面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即便是朱佑俭不说,李岩也能听出了八九分。 正当他一边听朱佑俭的话,一边思想斗争的时候。一旁的红娘子,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抱拳,颇为有气度地说道。 “陛下请不要客气!我夫妻一直感念陛下的厚恩,心中也有报答陛下恩情的想法。陛下,但凡是用得到我们夫妻的地方,您尽管吩咐就是了,我夫妻二人定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红娘子这么说,朱佑俭颇受感动。 既然话到此处,朱佑俭也就没什么顾虑,直接说道:“好!那朕就直说了,朕想请夫人将那高杰暗杀掉。” “暗杀?” 李岩皱着眉,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口气中尽是惊讶。他没想到,这位一向标忠义勇武的皇帝,居然也会干这样的事情。 朱佑俭笑着道:“李公子,怎么,有何不妥吗?” 李岩道:“陛下如此行事,岩到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若是让天下人知道,皇帝居然暗杀自己的大臣,如此,是否就有些……” “陛下,”李岩若有所思地又说道,“何不直接公布高杰罪状,让锦衣卫拿了他治罪。陛下在此,再调其他三镇的守军,相信定然没有人敢造次,这徐州城,也不会有什么异动的。” 朱佑俭点点头,他明白李岩所想,于是,便给李岩解释道。 “李公子,你可能是有所不知。此高杰一向是劫掠地方,为祸百姓,一日不除,百姓便一日没有安生日子过。这一点,朕想,你是认同的对吧?” 李岩听了,也是点了点头,高杰为人,他也听说过。看他点头,朱佑俭继续引导他的思路,说道。 “可这高杰又是这江北四镇之一,手下兵士有好几万,倘若直接公布其罪恶,虽然他手下之人没有敢造反,可是,其他三镇的人会怎么想?别忘了,这四镇之中,除了黄得功外,其他三镇士卒的品行,都差不多。” 听朱佑俭怎么说,李岩好像明白了,点点头,说道:“陛下的意思,难道是要用移花接木之术?” 朱佑俭赞道:“哈哈,李公子不仅懂阳谋,对着诡诈阴谋,也是在行啊!” 皇帝的一句话,听到高杰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朱佑俭则是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朕的计划是,让你的夫人以服侍的身份,近到高杰的身边,然后在伺机将其暗杀。同时,朕会准备也会几具尸体,想办法,让众人认为,这些人是李自成的部下。” “陛下,”李岩道:“您的意思,是将暗杀高杰的罪名转嫁李自成?” “正是!刚才,在你没来之前,朕和释衍大师商量过。这李自成与高杰有私仇,且李自成就在滁州一带,如此一来,合情合理,没有人会怀疑到朕这里。” 李岩有些疑惑地说:“陛下,那要是有人想,早不刺杀,晚不刺杀,偏偏是皇帝来了,李自成才安排人来行刺高杰,这是不是让人觉得……” 说到这里,李岩登时恍然大悟,赞道:“哎呀!我懂了,先是陛下这边喊有人行刺,然后特意制造混乱,待高杰的部队去帮助陛下搜索刺客之时,再下手。” “事后,就说刺客兵分两路,如此,的确是没有人会怀疑陛下了!妙计!妙计!陛下这一手贼喊捉贼,真是妙啊!” 刚才朱佑俭刚调笑了一把李岩,李岩马上便回敬之。朱佑俭心道,看来这个李岩还是并没有真的,把自己当成主公。 不过,听他的话外音,他似乎已经同意了让红娘子假扮姬妾,去行刺高杰。而且,朱佑俭提到嫁祸李自成,这李岩似乎也没表现出,为李自成抱不平的意思。 朱佑俭问道:“这么说,李公子,你同意让夫人涉险了?” 李岩看了一眼红娘子,只听红娘子道:“夫君莫要担心,为陛下,为天下,我愿意涉险。况且,夫君,我的功夫,你还不知道吗?” 朱佑俭听了红娘子的话,噗嗤笑出了声。而李岩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看着他这个武功高强,且如汉子一般的娘子。 “回陛下,”李岩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朱佑俭笑道:“好!办成此事,陛下当重重有赏。嗯,你们准备一下,行动就在这几日。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朕还有事。” 两人行礼告退之后,朱佑俭再次召开了军机会议。 此次会议,不仅召集了军机大臣,还将阎应元,朱大典,金声,陈明遇、冯厚敦,这几位军机章京也一同叫了来。 一会的功夫,所有人便到齐了。一时间,船舱显得有些拥挤。不过,朱佑俭并不觉得人多,相反,他觉得,这忠义之士,当越多越好。 “诸位,”朱佑俭首先开口道:“今日,这徐州的总兵高杰如此无礼,朕准备用奇谋处置,在这里提前告知各位,等进到了徐州,诸位一定要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懂么?” 众人听了,心中虽有疑惑,不过,也是纷纷点头,表示将会按照皇帝的要求去办。既然陛下没有明说,那自然是还没到时候,大家相信陛下会有安排。 朱佑俭继续道:“不仅是徐州,这江北四镇另外三镇,也要治理一下。” 听到皇帝这么说,钱谦益说道:“陛下说的对!这江北四镇乃是应天,以至东南五省的门户,这看门之人,绝不可不听朝廷的节制。” 第274章 君臣相见 真情流露 第二百七十四章君臣相见真情流露 钱谦益说完了这江北四镇的重要性,一旁的于保也说道。 “陛下,依臣所见,其实,江北一带分为四镇,皆因此四名总兵各自一心,防守之时,不能鼎力互助;进攻时,相互掣肘踟蹰。不如,将四镇化为一镇,由忠勇大将守之,可保江南无虞。” 听了两人的话,朱佑俭也觉得十分正确。 于是,朱佑俭说道:“大伴,传旨,宣浙江巡抚史可法速来徐州,另外,传旨御弟,让他派云骑尉王辅臣,率两千拐子马,到朕前听用。” “是!” 听了皇帝的话,王承恩拱手下去了。堂上,所有人都看着朱佑俭,似乎希望皇帝给他们透露一些信息。朱佑俭自然明白,他也觉得,该说的话,应该说,哪怕是这些臣子不理解,于是,朱佑俭说道。 “诸位爱卿,不瞒大家,朕准备将高杰、刘泽清和刘良佐的兵权夺下。然后由史可法总督南直隶,统管江北之地。军务由黄得功主导,以及军机章京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四人辅助,大家看,如何?” 众人听了,也都是觉得此方案可行,并无什么太大意见。 只是,钱谦益有些为难地说道:“陛下,现在军机处的军机章京只有五人,若这三位也离开了,那军机章京就剩下朱大典,金声两人了。” 这军机章京虽然不是军机大臣,可也是帮助皇帝处理军国大事之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这个工作的。不仅要有才,也要忠诚,且能够保密。 朱佑俭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看来,这人才的选拔,真是迫在眉睫了。” 就在此时,一个锦衣卫来进到船舱,报告道:“陛下,高杰率徐州官员,已到码头了。” 朱佑俭冷笑道:“要来的,始终是要来呀,呵呵,众爱卿,随寡人一起下船,会会那高杰吧。” 随着一阵迎驾的乐曲吹奏起来,朱佑俭身着龙袍,头戴蝉翼冠,衣着华丽且十分庄重地走在队伍前面。随他身后的,是衣着整齐,光鲜亮丽的众位明朝官员。 此时已经入夏一段时间了,天气开始有些热了,可朱佑俭及各位大臣的穿戴,都是一丝不苟。 而码头上站着的高杰,虽然也身穿官服,可是官服褶皱不说,领口大开,锁骨都露了出来了。官袍的袖子也挽起到了肘关节处,两条粗壮、黢黑的小臂露在了外边。 再看他身后的官员,那些地方的行政官员,穿着整理的还算可以。 可那些武将,一个一个都好像是几天没有洗脸的样子,头发虽然有发髻,可也乱蓬蓬的。 他们的官服还不如高杰的,皱巴巴,脏兮兮的。至于头上的官帽,因为总是戴头盔,没怎么带过乌纱,所以这些帽子,也和高杰的帽子差不多,一层的灰色,不少人的乌纱还破了。 如此无礼,旁边的典仪官刚要申斥,就看钱谦益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不要说话。 朱佑俭刚一下船,高杰离着老远,张开双臂,满面欢笑地便跑了过来,这一举动,让朱佑俭身边的御林军立刻警惕了起来。此时的高杰,腰间还挎着刀。 见皇帝不可待兵器,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会不懂吗?他懂,那他是在试探皇帝的底线吗? 不是。 高杰可没有那么聪明,准备在了解皇帝的底线后,设计出什么计划来。他想的是,一定是要在第一时间内,将皇帝吓住,然后再要官要钱。就是吓不住,也要让皇帝不敢管他。 他不怕皇帝降罪? 他还真不怕,他认为,现在的大明,群狼环顾,正需要他的时候,怎么可能降罪?况且自己占着徐州,手上又有几万的人马,朝廷定然是忌惮他的。 就算是皇帝老儿生气了,也最多是为了挣回一些面子,申斥他一番。不过,皇帝要是敢申斥,他就敢撂挑子。 可他太小看朱佑俭了,也太小看朱佑俭身边,这些军机大臣和释衍和尚了。 朱佑俭见高杰向他跑来,并没有被吓住。相反的,他也是满面欢笑地,张开双臂,跑向了高杰。 两人身后,一群文武大员也跑了起来,紧紧跟随两人。 等两人相遇之时,朱佑俭双手抓住了高杰的手,激动地说道。 “高将军!朕能见到你,真是我大明列祖列宗有灵啊!” 高杰也是带着哭腔说道:“陛下呀!想煞杰了!想煞杰了!” 两人身后的文臣武将,看到这一幕十分感动,甚至有人偷偷地擦眼泪,好像真的是劫后余生一般。 而知道里面内情的人,比如释衍、于保,则都是赞叹二人的演技。 “陛下,听说您被困北京之时,杰曾率领十万铁骑,北上支援。可大军刚要出徐州之时,就听到北京大捷的消息!陛下真是有神佛保佑,洪福齐天啊!” “于是,为了不违反大明的律例,杰只好有回到了驻地。” 听了高杰的话,朱佑俭心道,没想到这个大老粗还真是粗中有细啊。 还敢说十万铁骑,要有五万披甲的骑兵,别说徐州了,他高杰都敢把扬州占了。 高杰之所以说有十万骑兵,其目的不是吹牛,还是为了想吓唬朱佑俭。而说北京大捷后,自己没有出驻地,就是不给朱佑俭,用妄自兴兵的借口来办他。 朱佑俭道:“高总兵,你的忠心日月可表,你真是我大明的忠臣,勇士呀!” 这话朱佑俭也是反话正说,他就是想告诉高杰,你的心思我都懂,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很清楚。 而高杰,他可真真是个大老粗,连左良玉那点政治头脑都没有,还真把这话当真了。高杰又是一阵激动地说。 “多谢陛下夸奖!刚才杰去巡视军营了,陛下,您知道,这李自成就在滁州,而且,也还派刘体纯在淮安一带骚扰。这李贼十分狡诈残忍,数次进攻扬州,都被我打退了。” “于是,他就钻到了洪泽湖,与那里的水贼一起在淮安一带劫掠。而刘泽清总兵,哎,虽然他也是英勇无比,可是一来刘体纯狡猾,二来,是水战,哎,也是难为了刘总兵啊。” 第275章 进徐州城 入户部山 第二百七十五章进徐州城入户部山 看似是寒暄、聊天,实际上,高杰已经将自己想要说的,都传递给了朱佑俭。不过,他实在是太小看了朱佑俭,把这位皇帝智商也看成,是和自己一个水平线上了。 其实,刘体纯在淮安一点的活动,史可法已经用密折告诉了朱佑俭。这淮安是刘泽清的驻防地,他高杰根本就没有和刘体纯动过手。 当时,李自成南进的时候,他高杰虽然是坚壁清野,但也没有主动出击,可以说是目送着李自成离开了自己的驻地。 之所以提到刘泽清,表面上是高杰夸赞刘泽清,而实际上,是说刘泽清作战不主动,且水战水平不高。高总兵是想委婉地告诉朱佑俭,这刘泽清当总兵,还是不行。 “嗯,刘泽清总兵确实是有些辛苦,”朱佑俭假装没听出了,说道,“朕这次来,一来是路过徐州,二来,是特来看望、犒劳四镇的守土忠臣啊!” 高杰道:“陛下真是了不起啊!哎,说到守土,某真是惭愧呀。” “哦?”朱佑俭有些吃惊地问,“高总兵,你怎么这么说?有惭愧?呵呵,这可是从何说起呢?” 高杰叹了口气,一脸的沉痛,说道:“陛下,李自成在北京城下被您和关寿将军击败之后,残兵败将便向南进军。到了徐州,本来我想联合其他三位总兵,一起征剿李自成的。” “可是,哎,可是其他三位总兵大人,尤其是黄得功,都是各自稳守,不予配合,结果,让那李自成逃到了滁州的山里。某是总兵,他们三个也是总兵,臣虽一心想剿贼,无奈兵少职低,只能勉强守住徐州。” “因此,让那李自成逃进了滁州,哎,陛下,臣有罪!臣有罪呀!” 朱佑俭心中冷笑,这个老小子又是连消带打。首先,这李自成过徐州的时候,你高杰就是只守城,不野战。其中原因,不就是怕自己和李自成拼的太狠,两败俱伤,让其他三个总兵捡便宜吗? 给黄得功告状,不也是因为黄得功看不起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眼中只有钱财的贪婪武将吗? 至于说黄得功让李自成钻进了自己的驻防地,那是当时的黄得功中了李自成的诡计。 李自成实在太狡猾了,他分兵两路,摆出一副要进攻应天的架势。黄得功虽勇武,但也分身乏术。不可能一边驻军滁州,另一边调兵防御长江一线。 比起应天,这滁州自然可以暂时放下。黄得功全力防御长江,这才让李自成虚晃一枪后,抓住了一个空隙,潜入了滁州。 朱佑俭心里很清楚,说到底,李自成进滁州,第一个站出来请罪的,就应该是放李自成过徐州的高杰。 要说这李自成,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南下之时,他还真没把这江北四镇放在眼里。 对于这个游击战的高手,他最怕的是像熊文灿、卢象生这种,在后面追着打的将领。至于那些在他前面围追堵截的将领,像杨嗣昌,陈奇瑜,哪怕是孙传庭,他也有办法,围点打援加上虚攻要害,保证让这些将领晕头转向。 话说回来,别说这江北四镇的将领各自为战,就是统一调度,积极配合,一样是截不住李自成。这江北四镇的防线,其实是抵御正规军的,对于游击队,真的是形同虚设。 尤其是这个游击队的头目,还是个在军事上无师自通,且作战时,大胆异常的家伙。 朱佑俭也是顺着高杰的话,说道:“唉,高总兵说的对呀。其实,这次来,朕也要和大家商量一下,如何对付这李自成和刘体纯。” 高杰道:“我们四个人还让陛下操心,该死!真是该死!” “哈哈,”朱佑俭笑道,“高总兵莫要如此,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不操心,谁操心?哈哈,我们这就进城,如何?” 两人又是各有深意的说了两句,众人便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直奔徐州城而来。 进到徐州城里,朱佑俭住进了城中南关的户部山。 之所以叫户部山,与其建造有关。天启年间,徐州户部分司署主事,为了避免徐州的水患,便在较高的地势上修筑房屋。而这较高的地势,便是徐州的南山。 自从刚一开始兴建,那些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便趋之若鹜,纷至沓来。于是,此地便成了徐州、乃至江北最富有的人家集聚地。经过二十多年的建设,这里也成为了徐州的商业、人文中心。 高杰到了徐州后,这位喜欢劫掠的总兵大人,自然不会放过此地的财货。如今,这里户部山已经是人去屋空,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之外,基本上都是空空如也。 朱佑俭住进了这户部山最高,也是最中心的院落,戏马台之中。 传说,这戏马台乃是西楚霸王项羽,定都彭城,也就是徐州之后,在南山上建造了崇台,以观戏马,因此叫戏马台。. 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时移世变,这戏马台上的崇台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历朝历代,在这台上所造其他房舍、院落以及庙宇。 现如今,此处为一处豪绅所有,不过,只是这豪绅已经离开了此地,去江南避难了。于是,这戏马台自然也就成为了朱佑俭的行宫,以及临时的办公地。 紧挨着戏马台,还有很多面积很大的院子,这些院子便分由其他官员进驻。至于那些没有分到房子的,也都住进了附近的驿馆。 不得不说,这徐州不仅大,而且富庶。王承恩办事的能力也是很强的,在徐州四处采买,这衣食供给,还是很充足的。再加上,高杰还有求于皇帝,自然在补给方面,没有为难朱佑俭他们。 进得戏马台,朱佑俭还挺喜欢这里,虽然寓意不太好,不过,霸王就是霸王,人死豪气在。一路上船上的颠簸,也让朱佑俭有些疲惫,便先去休息了。 可也没睡个囫囵觉,几个军机大臣又来找朱佑俭。 第276章 高杰总兵 请君入瓮 第二百七十六章高杰总兵请君入瓮 几个人进来之后,都是一脸的愤怒。尤其是那范景文,眼睛都快瞪出火来,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 “陛下!今日这高杰的所作所为,是可忍孰不可忍!衣衫褴褛,成何体统!更可气的,是这个高杰目无尊上,居然穿着一条玉带!这是逾制呀!” 那玉带,如此扎眼,朱佑俭怎么会没看到?不过,现在还不是收拾高杰的时候。 朱佑俭安慰道:“范爱卿,朕当然也看到了,这笔账,朕一定会记得的。别忘了船上朕是怎么说的,你们先不要发作,等朕的计划实施成功后,再做计较。” 听朱佑俭这么说,范景文及其他人,也就不再说什么。 接着,几人又商量了一阵江北四镇和襄阳的事情。现在情况不明,虽有预案,可也要视情况而定。 入夜,徐州百姓们张灯结彩,好似是过年。朱佑俭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在是庆祝皇帝驾临徐州。可朱佑俭并没有被这快乐的气氛所感染,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襄阳的左良玉和这眼下的徐州。 这徐州,还是等其他三镇的总兵来了之后一起说。至于这襄阳,虽然现在朱佑俭已经下了圣旨,正式任命了左羡梅为统御,可是,这个小丫头能镇住这些骄兵悍将多久? 一想到这两个地方,朱佑俭就感觉棘手万分。幸运的是,朱佑俭并不像之前的那个崇祯,做事急躁,朱佑俭尽量保持平静,脸上丝毫不带紧张之色。也没有责怪,埋怨,而是积极地去寻找解决方案。 正思考间,就听王承恩进到跟前,说道:“陛下,酒宴已经安排好了。“ 原来,朱佑俭特意安排了今晚,要与高杰单独饮宴,这让高杰有些受宠若惊。 他认为,今天恐吓皇帝的计划已经得逞了。高杰认为,这个皇帝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他高杰的斤两。 因此,自从得到了皇帝要单独召见自己的消息后,高杰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今日会有什么样的封赏。 酒宴刚一开始,朱佑俭便举起了酒杯,说道:“高总兵劳苦功高,请先满饮此杯!” 高杰站了起来,也举杯道:“多谢陛下!祝陛下龙体康健,祝我大明国泰民安!早日砍下那李自成的头颅。” 说完,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着,朱佑俭笑着说道:“哈哈!高总兵,今天自从见到你,朕就觉得,你这四镇之中,最忠于朝廷的,也是最勇猛的忠臣良将!” 听皇帝这么夸奖,高杰又也是倒了一杯酒,说道:“谢陛下夸奖,杰定当为陛下,为大明拼死杀敌!” 说罢,又是一杯入喉。 朱佑俭看了,笑着,也将杯中酒喝完,并让高杰坐好,不必客气。高杰并不知道,皇帝给他喝的是烈性白酒,而朱佑俭自己喝的,只是白水而已。 使用权谋之时,必须要保持头闹得冷静。 又是交谈了一阵,两人再饮下几杯酒之后,朱佑俭见那高杰似乎很尽兴,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笑着说道。 “高总兵,今天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哈哈,有你这样的忠心将领,大明定不会亡!” “大明有陛下,才是真的不会亡!哈哈哈!” 说完,高杰自顾自地喝了一杯,这君臣之礼,似乎是忘得差不多了。 朱佑俭心中冷笑,不过,嘴上还是非常恳切地说道。 “其实,在来之前,寡人就想过这四镇合并的事情。” 高杰一听此话,心中立刻高兴起来。原来,今天他就是想要和皇帝说这个事情。只不过还没找到好时机,这层窗户纸还不能捅破。 如今,皇帝自己把这个事情主动提出来,那可实在是有些喜出望外了。 “陛下所言甚是!现在,江北四镇可以说是各自行事,除了我高杰,其他三人是各怀鬼胎。那黄得功,放李自成入滁州;那刘泽清最喜欢纵兵抢夺,他的钱财可是不少。” ”再说刘良佐,他虽然能打仗,不过,呵呵,他弟弟刘良臣自崇祯四年,就为那清廷效力了。此人做总兵,谁会服?陛下,您可要好好地想一想呀。” 朱佑俭笑道:“高总兵说的对呀,不过,高总兵,真是洪洞县里没好人了吗?嗯,其实朕思来想去,也就是你,最适合统领四镇了。” 听皇帝这么说,高杰心花怒放,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夺了四镇,再找个借口拿下扬州,哈哈,天下最肥的三个州,苏州、扬州和杭州,就得到一个了,到那时,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呀! 一想到垂涎已久的扬州瘦马,高杰就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不仅沸腾,而且是如洪水一般,冲向了身体下半部的某处。 高杰正要谢恩,就听朱佑俭话风一转,说道:“要是这道旨意,寡人倒是可以下。想必,三位总兵,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怕就怕,那三位总兵的下属会不听呀,要是这个事弄得不好,发生了兵变,那可就……” 朱佑俭假意沉思,却一直偷偷瞄着高杰。此时的朱佑俭,正在给高杰挖坑,而且,是自己不动手,让他高杰自己往下挖,自己往下跳。 高杰目前所犯的最大的错误,不是自己有多么狂傲,而是他低估了朱佑俭的智商,且是严重低估。 在与那些聪明绝顶,且有饱读诗书的老官僚,一起斗智斗勇的朱佑俭面前,他高杰的政治斗争水平,就和小孩子比,也强不了太多。 只见,这高杰一脸沉思,眉间还露出了几分杀意。从脸部的轻微动作可以看得出,这个家伙正咬牙切齿。 “要不这样吧,”朱佑俭决定再添一把火,说道,“不如这样,高爱卿,此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待有机会,寡人定加封高总兵,治理四镇,如何?” 高杰听皇帝口气,很明显,此事要黄。于是,他急切地说道。 “陛下!臣有办法!” “哦?高总兵,你有何办法?” 第277章 酒不醉人 人醉红尘 第二百七十七章酒不醉人人醉红尘 酒宴上,高杰为了把握住最后的机会,说道。 “陛下,既然您说会下旨封我为四镇总兵,那不如这样,您可以先下旨降罪这三人,之后,若是他们有什么动作,我来收拾他们!” 朱佑俭听了,对此非常感兴趣,问道:“高爱卿,这个是不是有些难呀,如果朕要是降罪,那也要有个由头呀,这三位总兵,何罪之有?况且,若三人真的有异动,你又有什么办法?” 高杰道:“陛下,要说这罪过,这黄得功,让李自成躲进了滁州,这就是剿贼不利。刘泽清,哼,陛下,您不知道吧,李自成进攻保定,朝廷让他出兵,他却推脱自己坠马受伤,还收了朝廷四十两银子。” “至于刘良佐,他的弟弟现在为清廷效力,就这一点,他就是连做个参将都没资格,又怎么有资格做总兵呢?” 朱佑俭听了,不停地点头。他不是认为这高杰说的对,而是他惊诧于此僚的用心,这要是把他介绍给陆炫,保证这高杰也是一名出色的锦衣卫佥事。 最后,高杰一脸破釜沉舟的表情,说道:“陛下不要担心,您只管下旨,剩下的,都交给我来办!” “这可不行呀,”朱佑俭面有难色地说道:“高总兵啊,不能鲁莽呀,万一真的激起了什么兵变,朕和你不仅要倒霉,甚至会死在乱军之中呢!” 高杰皱着眉,继续努力地想办法。他心里有什么主意,朱佑俭当然懂。这个只会用刀说话的家伙,能有什么解决方案?还不是要打打杀杀。 可这江北四镇,对付一个,还说得过去,要一下对付三个,他高杰也自知,没这个本事。 “高总兵,”朱佑俭又开始了忽悠,说道:“这样吧,不着急,你先想想,这几日,也让朕好好地想想,如何?” 高杰叹了一口气,似乎自己的计划不能被皇帝接受,于是说道。 “好吧,陛下说得对,这样,您给我个两、三天时间,两、三天之后,某一定有办法!” 朱佑俭笑道:“哈哈!好!到时候,这江北四镇,就由高总兵,你这擎天之柱守了!” 空头支票开到,高杰一拍胸脯,说道:“陛下放心!杰在江北在,江北亡杰亡!” “好!好!”朱佑俭拍手叫好,说道:“来,高爱卿,我们君臣一起,满饮此杯!” 说着,朱佑俭又将这白水,当成酒,饮了下去。一边喝,一边暼着那脸色通红的高杰。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方案,不过,朱佑俭知道,这火已经点着了,就看到时候会烧成个什么样子了。 见话题不多了,朱佑俭便道:“高爱卿,这席间有些沉闷了,不如我们一起欣赏一下歌舞如何?” 皇帝说要看歌舞,高杰也算是稍微地放松一下,若是再说这四镇总兵的事情,恐怕自己的脑袋会裂开的。于是,点头称好。 一会的功夫,大厅之中上来七个身材婀娜,面容姣好的舞姬。其中六人,身着粉色花裙,她们分列周围,环绕着中间那一个最漂亮的,身着大红石榴裙的舞姬。 那红衣舞姬一出场,登时吸引了高杰的目光,惹得高杰一阵咳嗽。原来,他此时正要喝一口酒。看到这红衣舞姬,不仅眼神看了过去,这心神也是不稳。 “咳咳咳……” 听了这一阵剧烈咳嗽,朱佑俭差点笑出声,心道,这个高杰,真是命不久矣。 接着,一阵宫廷乐曲响了起来。随着管笛声骤然转急,红衣舞姬在其他六个伴舞的衬托下,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舞蹈完毕,高杰整个人呆在了当场,张大嘴巴,都忘了鼓掌了。 这个红衣舞姬就是李岩公子的妇人,红娘子。她出现在这里,正是释衍和尚向朱佑俭计划的。高杰此人无脑好色,从他现在垂涎欲滴,盯着红娘子的表情上看,行刺高杰的事情,已经成功一半了。 跳罢了舞,红娘子给四位总兵大人斟酒。 “总兵大人,请满饮此杯。” 此时,红娘子如仙女一般,飘到了高杰的面前,拿着酒壶,就往高杰的杯中倒下去了。 而高杰呵呵傻笑着,看着红娘子,不知不觉间,一只手都已经抬了起来。看这情景,要是皇帝不在,这个家伙都敢伸手去摸红娘子了。 而红娘子倒好了酒之后,抬头看了一眼高杰,同时,露出了一丝勾人的微笑。那高杰看了,登时魂儿都飞了,张着嘴,看着红娘子。 “高总兵,高总兵……” 朱佑俭举杯邀酒,而高杰盯着红娘子的背影,已经痴了。等红娘子等人退出大厅很久,这高杰才缓过劲来。 “哎呀,哈哈,陛下,请!” 高杰看到朱佑俭举杯示意,也敢接抄起了酒杯,微笑中尽是尴尬。 深夜,朱佑俭又把于保和释衍叫了来,他需要这两人,一阴一阳,为他出谋划策。 当朱佑俭与高杰饮宴之事和两人说了,于保建议,一切行动,要等王辅臣带着兵来了之后在开始,已防不测。而释衍和尚也是要朱佑俭莫要着急,要等这个高杰自己出了主意,有所行动之后,再将计就计。 说到襄阳的左良玉,朱佑俭的意见,是让左羡梅做主帅,侯恂、张煌言暂时也先留在襄阳。等陈奇瑜到了襄阳,再让两人回到洛阳,而陈奇瑜,则以罪臣的身份来辅佐左羡梅。 于保和释衍和尚,两人也都认为朱佑俭说的对。另外,于保还建议,襄阳那边,还需要一个强力的武将辅佐之,能够为左羡梅压住阵。 如此,有左羡梅,名正言顺;有陈奇瑜,作为智囊;有猛将,弹压不服者;最后,朱佑俭再出些银子。如此,相信可以稳住这八十万人。 “另外,”于保又道,“自从张献忠攻破湖北,这荆州的惠王、襄阳的襄王,以及其他藩王,都是死走逃亡,不如让左良玉的八十万人,分出一部分老弱病残,就地屯粮,如何?” 第278章 云山游龙 放鹤待客 第二百七十八章云山游龙放鹤待客 于保的建议非常好,如此一来,既能立刻安排生产生活,又能压缩左良玉士兵的数量,可谓是一举两得。 朱佑俭听了也是连连点头,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就让于保,以军机处的名义,告知侯恂,让他在陈奇瑜来之前,照顾好左良玉,并安排屯田之事。 同时,也告诉侯恂,第一批饷银,三十万两即将押到。 要知道,这三十万两,换成朱佑俭穿越前,差不多有11吨。这运输起来,可不容易。如果有人问,为什么不给银票,那只能说,现银,更让那些不识字的士兵们所接受。 “哦,对了,”朱佑俭突然想到张煌言所说的,他与左羡梅在襄阳,遇到祭拜邪神的事情。 “释衍大师,”朱佑俭问向了释衍和尚,“你说,这邪神是个什么神?是谁在供奉呢?” 释衍大师道:“阿弥陀佛,陛下,子所不语,怪力乱神。僧人更是有戒律,不可说,不可说……” 先是委婉地表达有些为难,不过,朱佑俭知道,这个和尚最喜欢说一些阴谋的事情,怎么会忍住不说呢? 果然,释衍和尚又道:“不过,既然有妄人想蛊惑天下人,那贫僧自然不能空守戒律,而不顾天下人。陛下,若是贫僧没有猜错的话,那邪神,应该是旱魃。” 一听旱魃二字,朱佑俭的头皮都是一紧。如今,这天下旱灾严重,怎么还有人祭祀旱魃呢?是怕天下不亡吗? 朱佑俭赶紧追问:“大师,您看着些供奉旱魃的,是什么人?” 问道此话,释衍和尚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看多少和白莲教有关系。” 听到白莲教三个字,于保是撇嘴摇头,而朱佑俭只觉得牙根痒痒,两人对这些蛊惑人心的事情,一向深恶痛绝。可这白莲教,实在是太神秘,根本抓不着。 于保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陛下,我看,还是多派些侍卫,保护您吧。” 朱佑俭笑道:“哈哈,于爱卿多虑了。放心,如果他们真要害朕,陆炫定能保护朕的。” 停顿了一下,朱佑俭又道:“明日,朕还想去游览一下这徐州城的云龙山,两位爱卿,也陪朕一起吧。” 说是去出游,实际上是朱佑俭在等,等其他三镇的总兵的到来,等着王辅臣的道理,也等着高杰实施他的行动。 既然是等,不免有些无聊,甚至是有些压抑。于是,朱佑俭就想到去云龙山转转。 第二天,朱佑俭轻车简从,只带着几个军机处的大臣,释衍师徒,以及阿九,以及几个皇家水师的成员来去游览了。 这云龙山,以及山下的云龙湖,距离朱佑俭及众位大臣所住的户部山并不远。在高杰的部曲,以及御林军的戒备之下,这一片地带已经被彻底封锁了,很多民众也被暂时迁徙到了其他地方。 朱佑俭可不是那种喜欢讲排场,骚扰百姓的皇帝。他如此做,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是为了给红娘子的刺杀行动做铺垫。若是这一片地区都有人居住,那等高杰被刺之后,红娘子说刺客逃走了,可若是周围百姓说没看到刺客,那红娘子身上的嫌疑就大了。 第二,也是朱佑俭的未雨绸缪,他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有兵乱的发生,至少可以让这附近的百姓不被卷入其中。或者说,动起手来方便,不用投鼠忌器。 众人先是去登那云龙山。一路之上,只见云龙山上巨石嶙峋,林壑幽美,景色十分优美。 不仅如此,山路之中,总是有供人休息的小亭,或是前人留下的石刻。众人一边走,一边休息,观赏。 戏马台前笙细细,云龙山上乐悠悠。朱佑俭这几日的疲劳,瞬间溶化于这山水的美景之中了。 兴致使然,众人还去了山上的兴华禅寺,朱佑俭在佛像前敬香祈福。 值得一提的是,到了庙前,这黑衣和尚居然不进去。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只是念着佛号。这也是释衍和尚的一个习惯,他虽是和尚,可从来不进别的庙宇。 到了云龙山之上,众人站在山上眺望,徐州城近在眼前。更难得的是,此处依山傍水,景色秀丽。 爬过山,阿九又拉着自己的二手父皇,说要去到云龙湖上泛舟,要统练一下水军。 阿九的调皮,让朱佑俭很开心,他尽量不想去提那些朝政之事。同样的,其他的官员也似乎是醉心于这美丽的风景之中了,自己的心情暂时都放松一些。 可是,事与愿违,正当朱佑俭一行人,在荷花盛开的湖上,欣赏萧吴彤的琴声之时,一艘小船带来了三个总兵已到徐州的消息。 听到三个总兵来了,且正在岸边等候,虽然觉得有些煞风景,不过,朱佑俭心中很明白,好戏就要开场了。 钱谦益很会揣摩皇帝的心思,他说道:“陛下,现在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先继续游览,三位总兵远道而来,也需要休息一下。不如待晚宴十分,再见不迟呀。” 朱佑俭笑道:“钱爱卿果然是心疼朕,哈哈,没关系的,这样吧,让三位总兵来这里见朕吧。” 钱谦益问道:“陛下是说在船上?” 释衍和尚说道:“陛下,此处不远,有一亭,名曰放鹤,不如去那亭中为好。” 释衍和尚的建议,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船上窄小,万一,这三个总兵要动手,即便是有御林军的保护,若三个武艺高强、刀法精熟的家伙一起上,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朱佑俭点点头,便传旨,摆驾放鹤亭。半个时辰后,在放鹤亭中召见黄得功、刘泽清和刘良佐,三位总兵。 于是,负责皇帝安全的锦衣卫,开始忙活起来。 虽然陆炫去了山西,但皇帝的防卫工作还是很到位的。首先,这亭子外层布置了御林军,里面放的是锦衣卫。之后,若再让三个总兵将刀剑交出来,相信皇帝安全是万无一失。 第279章 四镇守将 聚首徐州 第二百七十九章四镇守将聚首徐州 又在湖中荡漾了一阵,约莫半个多时辰后,朱佑俭一行人到了放鹤亭。此时放鹤亭内,三位总兵已到,且都穿戴武将朝服,没有携带佩刀。 朱佑俭看到三人的朝服都很整洁,穿着也很是严谨,而且是站着等他,就知道,他们与之前高杰的那种不敬傲慢不同。朱佑俭登时也明白,这三人的想法,也定然是与那高杰不一样。 三人见到皇帝来了,恭敬地下拜,行礼,三人同声道。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与那些文官不同,不知道是武将的豪气,还是情绪有些激动。三个人的喊声,居然好像是一身雷鸣一般,在朱佑俭面前炸响,并在这放鹤亭内,余音不散。 “哈哈,三位爱卿请平身,”朱佑俭笑道,“听三位这声音,别说是鹤,就是龙都会被你们吓跑的的,哈哈!” 三人没有起身,而是面面相觑,他们似乎没有理解朱佑俭的幽默感。 这让朱佑俭有些尴尬,于是,他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 “三位爱卿辛苦,朕昨日下旨,让你们来,你们今日就到了。嗯,看来是你们收到了朕的旨意后,就连夜赶奔徐州了,对不对?” 三人起身,异口同声道:“正是如此!”看三人态度恭敬,且比较听话,这让朱佑俭心中还是感到了一些欣慰。 “各位爱卿,这江北四镇乃是我大明,南保应天,北守中原的要冲之地,还要请三位爱卿多多用心才好。” 刘泽清听了朱佑俭的话,立刻起身,一抱拳,说道:“陛下请放心,有我刘泽清在,这扬州可保无虞!” 朱佑俭仔细端详了这刘泽清,只见此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但身形却十分消瘦。而且,是那种消瘦中透着精干的样子。 正端详着刘泽清,一旁,一个中等身材,眼睛不大,皮肤黝黑的人站起身,说道。 “陛下,有我刘良佐在,定不让闯逆再进中都凤阳!” 听到两个人信誓旦旦,朱佑俭表面上是点点头,可心中却是发笑。要是不知道他们这两个总兵的为人,朱佑俭还真的有可能,把这两人当成忠臣义士了。 不过,发誓效忠,表明态度,这表面的文章还是必须的。不做,那就真的如想上黑名单高杰了。 朱佑俭听完了两人的誓言,不自觉地,看向了那个还没有发誓的第三人,黄得功。 黄得功虽然穿着武将的官服,可是从他浑圆的两肩,一双大手,还有脸上的一道骇人伤疤来看,这个人一定是个阵前冲锋的战将。 此时的黄得功,虽然是低着头,但似乎也知道皇帝正看着他。 于是,黄得功慢慢站起身,一抱拳,轻声细语地说道:“陛下,之前,李自成帅军进入滁州,皆是从……” 听到这里,朱佑俭赶紧打断了黄得功的话。 “黄总兵,这个事不怪你。这李自成狡猾至极,进入滁州前,他也是虚晃一枪,先做出渡江,要进攻应天的样子。这个事情,朕已经知道,你就不要再说此事了。现在,我们需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剿贼,才是第一要务。” 听皇帝这么说,黄得功也就明白了,皇帝好像是要他戴罪立功,于是,赶紧闭嘴。 朱佑俭又道:“这李自成,哼,流寇尔。北京之败,在加上开洛之战,李自成亦如丧家之犬。不过,也正要防备他狗急跳墙,于是,朕这才亲自征剿之。” 三人听了,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这拥兵自的左良玉如何,他们都听说了。此时,皇帝老子到了此处,这是要亲征李自成呀,还是要亲征他们四个总兵呀。 看三人有些拘束,不敢说话,于是,朱佑俭笑道。 “好,哈哈,既然三位爱卿也到了,这样,今晚,由朕做东,请四位总兵一起共进晚餐。哈哈,同时请到四位总兵,可真是不容易!” 三人听了,脸色都是一变。这些武将虽然勇武,但他们也都是身经百战,对于危险,似乎都有超过常人的预知能力。这个特点,在李自成身上也是有的。 三人同时感觉得,今天的这顿饭,即便不是鸿门宴,也绝不简单。 闲话不叙,众人回到户部山,朱佑俭便让王承恩安排晚宴了。 为了保护好朱佑俭的安全,王承恩特意让施琅,穿成御林军的样子,守在朱佑俭的身边。有这么个机灵的大胖子做肉盾,朱佑俭心里也踏实许多。 而此时的几位总兵,也是在自己的所住之地,惴惴不安。 刘良佐坐在屋里,手里握着一支水杯,脑子里却在仔细地,回想一路而来看到、听到的细节。他尤其是在反复琢磨,这皇帝会不会追究他们堵截不利,放李自成入滁州的罪。 从不同角度来看,皇帝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在这滁州的山水之间,可又在哪里呢?刘良佐挠挠头,怎么也想不出这皇帝的想法。 不过,无论怎么想,刘良佐都知道,现在要是能保住官位,保住富贵,就是胜利。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皇帝不追求他们放李自成入滁州的罪过,就是因为皇帝想让李自成入滁州。若是他们真的把李自成拦下了,反而会让皇帝责怪他们。 “噔噔……” 突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乱了刘良佐的思绪。 “是谁?”刘良佐身边的贴身小校问道。 “是刘将军吗,高总兵知道三位总兵大人来的急,便派我们来送一些干净的衣物。” “哦,”刘良佐信口说道,“高总兵有心了,请代为感谢。东西,就放在外边吧,有劳了,一会,我们自己拿。” 刘良佐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此人一向小心谨慎。他知道这高杰为人桀骜,而且很大胆。关于他穿着玉带见皇帝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为了避免麻烦,因此,刘良佐没有选择去开门。 只听外边的士兵又道:“启禀刘总兵,高总兵有命,一定要小人将衣物,交到您的手上才放心。” 第280章 为保利益 结盟在先 第二百八十章为保利益结盟在先 听这士兵这么说,刘良佐立刻警觉了起来,心想,这高杰果然有问题。 刘良佐道:“你还是把衣物放在外边吧,现在,我有些忙,不方便开门。” 那士兵听了,没有说话,从窗纸上的人影可以看出,这士兵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 刘良佐慢慢地将佩剑拿在了手上,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外边的动静。他的贴身小校也是手握刀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突然,从门缝里,传来了一声低语声。 “愿与花马平分扬州。” 听了这句话,刘良佐眉头紧蹙,脑子里想法飞速旋转。 最后,他一咬牙,一发恨,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如何小心,这麻烦还是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不过,平分扬州,这个条件,还是值得去冒险的! 刘良佐虽然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但武将心中的那种与生俱来的贪婪,还是驱动他,为了富饶的扬州,拼一把。 况且,即便是有风险,等高杰将计划和盘托出后,再拒绝也不迟。现在,还是先弄明白,这高杰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刘良佐给那贴身的小校使了一个眼色,那小校会意,轻手轻脚,将门打开。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士兵,一个手托衣物,而另一个,好像是护送这些衣物似的,站在后面。 可刘良佐却一眼认出,那站在后面的护送者,正是换成军士服装的高杰。 “有劳了两位了,请把这衣物放在桌上。”刘良佐又对着自己的小校说道。 “你陪这位兄弟去外边转转,我和这位……哦,这位军士说几句话。” 随后,这两人便将门关好,走了出去。接着,两人并没有走远,而是一左一右,站在院中,进行警戒。 此时,房中,刘良佐和高杰,两个总兵对视了一阵,似乎都是等着对方开口一般。其实,两人心中,各有想法。 刘良佐是想知道高杰的想法,而高杰,则是在思考,若是把自己的计划全都告诉了刘良佐,那这个家伙,会不会帮助自己完成计划的第一步。这个刘良佐,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呢? “高总兵,”还是刘良佐先说话了,“客随主便,如果你想见刘某,大可以叫刘某去见你。如此见面,可有失你这总兵的体面。” 高杰笑道:“怎么,现在的情况,刘总兵还认为高某是主?哈哈,不用高某多说,刘总兵也应该明白现在的形势。陛下就在不远处,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不是吗?”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高总兵,有什么话,可以讲在当面,若是如此偷偷摸摸,刘某可是不敢听啊。” “哈哈,”高杰继续笑着说,“刘总兵不想听吗?既然不想听,为何又让我进来了?” 刘良佐也是一笑,说道:“高总兵,你我都是行伍之人,痛快点,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高杰收齐了笑容,说道:“好,今天高某来找刘总兵,就是想知道,若是陛下下令裁撤四镇,或者调离刘总兵,总兵大人当如何应对?” 一听此言,刘良佐就明白,高杰也是心有准备的。他也正在积极应对,皇帝老子的部署和安排。而且,从他自信的口气中,似乎这高杰已经有了对策。 刘良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高总兵,你这话何意?都说了,你有话直说,再绕弯子,就请回吧。” “刘总兵是个痛快人!好!那我就直接说了。”高杰应道。 “陛下此来,裁撤四镇,应该不可能。最有可能的,应该是要将四镇合一,统一在朝廷的治理之下的。你我虽然也是朝廷的武将,可是,皇帝并不信任我们。” “刘总兵,你看,李自成从我们的防区进到了滁州,如此情况,陛下都不怪罪,这就更能说明,他并不信任我们中的任何人。” “这皇帝老儿知道,我们是不会全力追剿李自成的。说的更明白一些,那就是李自成进入滁州,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听高杰这么说,刘良佐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从高杰所说的角度上看,皇帝确实不信任他们。 “当然了,正如我刚才所说,裁撤四镇也是不可能的,若真的把我们四镇都换了,又有谁去替他守江北?而且,皇帝老子也知道,我们四人其实也是互有矛盾,相互牵制的。” “若同时裁撤我们四人,那就是把我四人往绝路上逼。如果到那时,我们一起对抗朝廷,就是皇帝老子也受不了。” 刘良佐皱着眉,觉得高杰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也就越听越认真。 “刘总兵,若是你我联手,由你推荐我为这四镇的总兵,统管四镇军务。那陛下一定不会拒绝。如果拒绝了,无论是安排另外两人,还是让其他人来统管四镇,都会得罪你我两镇,你说,陛下会如此冒险吗?” 听了高杰的话,刘良佐眉头立刻舒展了,他也觉得此议可行。毕竟加上高杰的士兵,两人的士兵总数有将近十多万,皇帝就算不尊重他两人,也要尊重他两人手中的十万雄兵。 如果要问为什么刘良佐自己不去争这个四镇总兵,还是因为他的弟弟刘良臣,早在十多年前的大凌河之战时,随总兵祖大寿投降了清廷。 有如此一事,刘良佐很明白,就是大明的皇帝不追究,其他的文武百官,尤其是其他三镇的总兵一定会在推举的关键时刻,提到此事。 到时候,不仅得不到四镇总兵的一职,而且会很尴尬。不过,四镇总兵得不到,可刘良佐也是很有想法的。 刘良佐沉思了一阵,说道:“高总兵所言极是,虽然我们四镇各自为政,可现在若是陛下有想法,我们就应该同舟共济。” 一听刘良佐有同意的意思,高杰心中非常高兴。 “可是,”刘良佐把话题一转,说道:“刘某自然可以提请高总兵为四镇总兵,可是,在下只能得到半个扬州吗?” 第281章 仇人见面 分外眼红 第二百八十一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听刘良佐的条件,似乎是要的更多。高杰眼中透出一丝杀气,心道,这个家伙怎么如此贪心,给他半个扬州,这个家伙还不满意? 不过,高杰还是瞬间将杀意收了回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刘总兵,哈哈,你要是觉得高某的条件低了,没有关系,还想要什么,大可以说出来。” 刘良佐当然捕捉到了刘杰眉眼之中,瞬间闪烁的凶狠,冷笑道。 “呵呵,既然高总兵问了,那刘某就直说了。高总兵为四镇总兵之日,即是我刘良佐驻防扬州之时。” 一听刘良佐这个条件,高杰额头上立刻时青筋直冒,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半个扬州都是高杰咬着牙答应的,好家伙!现在,刘良佐居然想要进驻扬州,这个要求是在是有些过分。 若是真的让刘良佐拿下了扬州,这天下财富约三分之一,将进到这个家伙的手中。 而且,这扬州在东,滁州的李自成在西,如此一来,这个刘良佐完全可以座山观虎斗,看着他高杰与李自成拼个你死我活。 若是真的如此,那就等于说是,他刘良佐得了扬州的实惠,而自己,仅仅是空得了一个四镇总兵的虚名。 高杰脑子中仔细盘算,不知不觉中,他原本还保留的一丝假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好像要杀人的凶相。 看高杰脸上十分难看,刘良佐倒也是也不着急,悠悠然地说道。 “哎,若是高总兵觉得我的条件高,大可以问问刘泽清和黄得功两位总兵,相信,他们一定会帮阁下,提请四镇总兵一职的。” 听刘良佐这么说,高杰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扇扁他那欠揍的嘴。 这高杰与黄得功不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高杰的副将胡茂桢,甚至几次要暗算黄得功。 而刘泽清,他虽然没有驻军扬州,可他一直控制的淮安。淮安与扬州只有一湖之隔,扬州早就被刘泽清认作是自己的地盘。 若此时,高杰向刘泽清许愿扬州,这刘泽清一定会冷笑着说,扬州本就是自己的,什么时候轮到他高杰送人情。 怒归怒,这决策还是要做的。高杰认真想了一炷香,还是恨恨地说道。 “好!若刘总兵能保举我成为四镇总兵,杰定然将扬州为刘总兵驻防!” 听高杰这么说,刘良佐收起了刚才,好像看热闹的表情,一脸正色地拔出了佩剑,说道。 “高总兵,既然阁下与在下,都同意如此行事,依我看来,我们还需要歃血盟誓一番。” 高杰这个草莽出身之人,听刘良佐如此说,也是满不在乎。 “好!” 说完,接过了刘良佐的剑,割破左手中指,滴了几滴血在桌上的杯子里。而刘良佐亦是如此做了。 之后,两人分别各饮了半杯,又说了一些如若违背誓言,人神共诛之类的狠话。 黄昏时分,酒宴已经准备好了,朱佑俭便将四大总兵召集在了一起,共进晚餐。而陪同者,只有释衍,于保和钱谦益。 几人分别坐在自己的小酒桌后,晚宴马上开始了。虽然不是在宫里,但这晚宴布置和气氛,就如在宫中大殿里进行的一样,有礼数,且祥和。 一通行礼之后,面对小盘小碗,再加上一旁乐工演奏的雅乐,这让四个总兵大人有些局促。四个总兵大人都是百战余生之人,当然是习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如此的斯文,如何痛快? 如此安排,是朱佑俭不贴心吗?当然不是,这是朱佑俭特别安排的。今天,可不能让这些家伙太舒服了。 “诸位总兵大人!”席间,于保先提了一杯,说道:“在下于保,粗懂一些军务,日后有机会,还要请总兵大人多多教导。现在,保经四位总兵大人,还请各位总兵大人满饮此杯。” 说罢,于保一抬手,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四人当然知道于保何人,大同大捷,虽然是关寿大将军生擒了多铎,可是,这排兵布阵,尤其是火炮的使用,都是出自于保之手。 另外还有一个事情,让四人对于保是心有余悸的。那就是,这收拾大同总兵姜瓖的,也是这个于保。既能平乱,又能擒贼,如此人物,即便是嚣张跋扈的高杰见了,也会客气几分。 四人刚喝完,接着,就是钱谦益了,钱首辅笑道。 “众位,哈哈,我们可是老熟人了,益虽居庙堂之高,但时时刻刻,想的都是处边关之险众位将士,来!四位总兵大人,请满饮此杯。” 说完,四人又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幸好这杯子比较小,众人喝起来没什么压力。 钱谦益刚坐下,一个黑衣和尚,笑着说道。 “四位总兵大人,贫僧释衍,早就听说四位大人兵强马壮,犹如江北四亭柱。不期余日,四位定为我大明天下之四亭柱!贫僧不能饮酒,以茶代酒,敬四位一杯。” 说完,释衍也是一饮而尽。看着和尚喝完了,四人再次举杯,饮了一杯。 关于这个黑衣和尚,四人也只是听说他是皇帝的主录僧,负责给皇帝讲经的而已。这么一个和尚出席这样的宴会,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这些武将倒是没那么多心思,无论是谁,来了就来了,不必多想什么,喝酒就是。 饮罢,高杰发现,这个黑衣和尚身后的一个戴发的头陀,倒是有眼熟。 虽然这个头陀以发负面,可高杰依然感觉得到一阵寒意。高杰断定,这个头陀定然是一直带着敌意盯着他。 这头陀就是一悔,也就是之前的小项羽李来亨。这高杰在随李自成征战之时,是见过李来亨的。不过,那时候的李来亨还是个少年。到如今,此时的李来亨已经是个青年了,身形和气质,都有了一些变化。 不过即便如此,高杰也从那宽阔的肩膀,和坚毅的下巴上,感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李来亨此时,也正从发丝的缝隙间,怒目瞪着这个背信弃义,偷了李自成老婆的家伙。 第282章 四镇虽强 还需统一 第二百八十二章四镇虽强还需统一 值得一提的是,李来亨虽现为一悔,可他刚出家不久,无论是佛经,还是清规戒律,对他来说,和狗屁差不多。 即便是他尽量不去想李自成和李锦,可是,眼前的这个高杰,这个曾经的仇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呢? 令高杰没想到的是,他在观察一悔,而黑衣和尚释衍,也从他的身上发现了问题。 原来,这个将阴谋的基因,融到骨子里的黑衣和尚,已经发现了高杰和刘良佐两人左手的中指,都缠着白布。 如果是别人,很可能会忽略这个细节,可是,释衍不会。他不仅不会忽略,回想到两个时辰之前,在放鹤亭的时候,这刘良佐的左手并无问题,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受伤了? 高智商的释衍马上就识破了二人的鬼心思,他们一定是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过,释衍和尚依然是气定神闲,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要图穷匕见的时候。这些家伙还有别的想法,不如让他们尽情表演,看看他们能有多大的能耐。 “诸位,”三轮酒过后,朱佑俭端起了酒杯,说道。 “众位爱卿,今日我们可以齐聚一堂,哈哈,寡人心中甚慰!好,朕敬你们一杯,为天下太平,为大明的中兴,干杯!” 说着,朱佑俭也是将酒一饮而尽。四人听了,也是赶紧喝下,生怕被皇帝认为是怠慢了。 “好!哈哈,” 喝过酒的朱佑俭,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继续说道。 “江北四镇的稳定,关系到中原的稳定,关系到应天的安危,四位总兵大人,若能稳守,朕,定当重赏列位。” 听皇帝说完这话,刘泽清先站了起来,说道:“江北四镇的安宁,全靠陛下洪恩,有陛下在,江北四镇定然固若金汤!” 朱佑俭心里好笑,在放鹤亭的时候,就这个刘泽清带头说便宜话,现在,又是他。刘泽清如此表现,也正是他想急于证明,他是着四镇之中,对皇帝最忠心的。 朱佑俭也明白,不管是真的尊敬还只是表面上的,至少看的出,刘泽清还是尊敬皇帝,尊敬朝廷的。 于是,朱佑俭道:“刘爱卿,哈哈,你所守的淮安,近期遭到闯逆刘体纯的袭扰。而且,你的辖地内,高邮湖、洪泽,河湖港汊交错。这水贼与山贼不同,刘爱卿,你的担子最重啊!” 当着另外三个人,说其中一个人好,这明显就是挑拨离间。此举,即便是对付那些老官僚,都是十分有效,况且是那些胸无点墨的大老粗。 刘泽清听了,立刻跪倒,一副激动的神情说道:“多谢陛下的夸赞,清定当誓死报国!” 其他三个总兵听了,嘴角挂着微笑,可耳朵里则是一阵的刺痛。这个刘泽清,真是什么话都敢接,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果然是脸皮够厚。 “哈哈,刘总兵,你先坐下。”朱佑俭笑着说道:“今日,一来是慰劳大家,众位守土的确辛苦。二来,也是有个事,确实要和大家商议一下。” 朱佑俭刚说完,高杰和刘良佐两人就互视了一眼。随即,两人又装作认真听朱佑俭的话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虽然两人的互视只是一瞬间,可是,依然没有逃过释衍和尚那一对冷酷的三角眼。 也正是通过这一眼,释衍和尚更加确认了,此二人定然是心中有鬼。 此时朱佑俭还不知道二人的事,只是继续说着:“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此次,朕御驾亲征,就是因为那李自成进了滁州。崇祯八年,凤阳被闯逆攻破,先祖皇陵……哎!” 说到这里,朱佑俭显得十分悲痛。确实,换做是谁,祖坟让人挖了,哪有不悲痛的道理,况且还是皇帝家的。 进攻凤阳,李自成在荥阳大会之时提出的计划。闯军出其不意,兵不血刃进到凤阳,捣毁了大明的中都,并刨了老朱家的祖父,还弄得当时的崇祯下了罪己诏。 李自成此举,不仅打乱了明朝的剿贼方略,更是沉重了打击崇祯的自信,让这个本来刚愎的君王,更加自用。 “如今,”朱佑俭继续说,“这李自成已到滁州,距离凤阳,几天的路程而已。虽然,那也已经是没什么可烧的了,不过,要是李自成再破坏一次,朕这脸面往哪里放?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放?” “况且,这凤阳府也是我大明的中都城啊,怎么说也是一国的都城,朕实在是不想再让看到都城被攻破了,所以,朕想……” 刚说到这里,那黄得功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陛下!臣领罪!” 朱佑俭一侧头,发现那黄得功已经跪在了地上,乌纱帽放在一旁,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哎呀,你这黄闯子!朕在放鹤亭里已经说了,李自成南下和你们都没关系,怎么又请罪!赶紧把帽子戴上,再不知深浅,朕就治你个粗愚妄言之罪!” 朱佑俭明着是在斥责,暗地里却是在保护黄得功。言语之中,还有几分亲近,分明是将黄得功当成了嫡系的味道。 这让黄得功心头一暖,再次谢恩后,回到了座位上。 朱佑俭佯装生气,说道:“让这个黄闯子一闹,朕都不知道说到哪里了,说到……对了,说到凤阳。诸位爱卿,朕和军机处的大人们商量过,想仿照杨嗣昌、陈奇瑜例,设四镇指挥使一人,管理四镇,如何?” 四镇总兵还是四镇指挥使都一样,都是管理着江北四镇,换个名称而已。 听皇帝这么说,四人各有表情。 黄得功因为觉得自己有过错,他坦然接受皇帝的任何意见。另外,这李自成从徐州下来,高杰不仅不拦着,连个军报都没有,这让黄得功很生气。 因此,黄得功也觉得,应该有个大官,统一指挥四镇。 高杰和刘良佐因为之前通气了,自然一脸的平静。只不过这刘良佐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装作刚知道此消息的样子。 第283章 大排宴筵 轮番试探 第二百八十三章大排宴筵轮番试探 这四镇的总兵,就属刘泽清有一定的政治斗争经验。 他的表情也是非常的丰富多变,刚听到皇帝要设一个大官统一四镇的军务,先是一惊,然后又是面沉似水,好像什么又都没发生一样。 朱佑俭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四人的表情一样,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这个事情,今天就是和大家先聊一聊,哈哈,不必太当真。” 皇帝说不必当真,怎么可能不当真呢?四个人都明白,这皇帝老子是要试探他们一下。于是,四人都是沉默,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吃喝。 看四个人不说话,朱佑俭给钱谦益使了一个眼色。 钱谦益会意,说道:“各位大人,陛下与军机处的各位大人也有些方案。大家都认为,这四镇指挥使的人选嘛,还是要从在座的四位总兵大人中选取为宜。” 听到这句话,刘泽清的脸上没有表情,但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就说明了,刘泽清非常赞同这个方案。 结合刚才皇帝对他说的话,似乎这个刘泽清已经觉得,陛下心中,这四镇总兵的最佳人选,就是他了。 不过,即便是陛下真的说出口,那也是要先推辞,然后再假装勉强接受才好。于是,刘泽清强行按捺住心中激动的心,认真地听着钱谦益的话。 接着,钱谦益又说道:“不仅如此,陛下还准备封四位伯爵的身份,用以表彰四位总兵大人的忠心。” 皇帝许愿封官,自然是好事,四人也是拜谢。他们也都不是小孩子,明白皇帝如此用意,就是要用官位来拉拢自己。 “还有就是,现在李自成在滁州,还有凤阳的防守,陛下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呀。” 待钱谦益说完,刘泽清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说道。 “陛下,清与闯逆、西贼交锋多年。深知这帮家伙的战法,既要步步为营,也要穷追猛打。不如陛下择一勇武之人,在进剿李自成。同时,西面守住汝南,南面守住庐州,四镇之兵在从北、西两面,也就是徐州、扬州进攻滁州,不出半年,李自成自然被擒!” 朱佑俭听了,看了一眼于保,只见于保轻轻点头。看得出,于保也是认可这个计划的。 其实,这个计划也并不算是十分的高明。在座的几人,包括于保,也都想出过这个办法。只不过,是因为时机不到,还不能说而已。 而现在,刘泽清是忍不住了。他先把这个计划说出来,占上一个好时机。先表个态,让皇帝可以更加重视自己。 听刘泽清这么说,高杰也说道。 “陛下,刘总兵所言甚是。不过,现在李自成的万把来人,在滁州似乎是越做越大,而且,洪泽一地,刘体纯也是伺机发难。无论陛下是否设置四镇指挥使,这四镇军务的统一调度,还是不可缺少的。” 说完此话,高杰暼了一眼刘良佐。那意思,就是告诉刘总兵,我已经说了统一调度的事情了,你等他娘的啥,还不趁机把老子推上去! 只见这刘良佐,端起一杯酒,美美地喝了起来,好像没有看到高杰似的。 两人的发言,朱佑俭都听在了耳朵里。他们两人的话,看似深谋远虑,其实都是表面文章。大家现在都懂,剿灭李自成很难。 不过,将他赶走并不难。 只要四镇统一调度,以现在朝廷的力量,李自成根本不能觊觎中原。只是现在争夺这个四镇指挥使,才是第一要务。因此,必须要说出一些精妙的计谋,来吸引皇帝。 其实,若换做以前的那个崇祯,说不定真的就会选刘泽清了。因为,那个崇祯多疑,同样的,如果他觉得计谋可行,也会放权。 可现在的这个朱佑俭,凡是都是仔细思考,再加上召唤出来的、以及这历史原配的名臣良将。和这些名臣良将切磋讨论出来的决策,大概率都是正确且可执行的。 因此,朱佑俭和军机处的大人们,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只不过现在是装装样子,看看每个人的表演罢了。 “陛下!”此时,黄得功站了起来,说道:“臣愿帅本部人马进攻滁州,扫清李自成。只求陛下尽快过长江,进驻应天!” 朱佑俭有点吃惊地问道:“黄总兵勇气可嘉,可为什么要让朕早去应天呢?” 黄得功答道:“陛下若在四镇,则四镇必须分兵保护陛下,且这些流寇有可能会偷袭陛下。陛下去了应天,那里将成为大军所聚之地,定能够阻挡闯贼南下。” “之前,李自成就是摆出要渡江的姿态,某才中计,将军士调至长江一线,李自成趁机进入了滁州的山中。因此,若要擒得李自成,陛下必须尽快渡江!” 听了黄得功的话,于保说道:“陛下,黄总兵所言甚是,不如您先摆驾应天。在那里督战,如何?” 黄得功是从军事上论述了,朱佑俭去应天的重要性。这可比其他大臣驳斥“天子守国门”、“陛下不能离开北京”等话,更有分量。 一个粗鄙的武将都知道,要擒李自成,皇帝必须去应天。那些反对皇帝去应天的,可以先将李自成抓了,然后在来反对不迟。 黄得功的身份是武将,不属于东林党,也不属于其他什么浙党、楚党,他的建议之中,自然没有什么党同伐异的含义在里面。 因此,他提出来的建议,放在朝廷之中,所产生的争议之声定然是不多。如此一来,朱佑俭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接着武将的话,去应天了。 而黄得功是看出了皇帝想去应天吗?答案当然不是! 他哪有这个政治头脑,他确确实实就是没看出来。黄得功所想到的,就是如何弄死那个可恨的李自成。若是皇帝在身边,调兵遣将,自然是十分掣肘。 此时,高杰、黄得功还有刘泽清都发言了。除了黄得功的对朱佑俭最有建设意见,另外两人,都是夹带自己的私活。为臣子高下,登时立判。 第284章 背弃盟约 高杰问罪 第二百八十四章背弃盟约高杰问罪 酒宴之上,既然三个人都说了,自然的,所有人将注意力移向了刘良佐。而刘良佐依旧是自斟自饮,只是动嘴吃,而无任何话说。 高杰看刘良佐不说话,心里那个气!可又没办法,只能是坐在那里干等着。 而对于这个情景,朱佑俭心中也是冷笑不止。因为他知道,越是如此装镇定,就越是能够说明,此人的心中不镇定。 事实果然如朱佑俭所想。现在的刘良佐,虽然已经是和高杰歃血为誓了,可是,他还是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正如和高杰说的,这四镇指挥使,刘良佐无意争夺。 可只给他一个扬州,就能让这个刘良佐满意吗? “哦?刘总兵,你怎么一言不发啊?” 听到朱佑俭问他,刘良佐装作有些没有准备好的样子,说道。 “哎呀,陛下,这个四镇指挥使,还是由陛下圣裁,下官一定遵循陛下的圣意。” 听了刘良佐的话,朱佑俭笑道:“哈哈,好,没关系,大家也都再想想,这个事不着急定。等过两日,史可法大人来了,我们一起议一下。” 听史可法要来,四人有些吃惊。按道理来说,这徐州本是北直隶之地,这个史可法大人,可是浙江巡抚。皇帝不在浙江之地见浙江巡抚,急急忙忙地在徐州召见浙江巡抚,看来,皇帝是想在徐州多呆一段时间了。 而且,为什么江北四镇之事,要问江南的浙江巡抚呢?四个总兵虽然不解,不过,也没有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酒宴之后,高杰心中,除了那红衣舞姬之外,还有一件事装在了他的心里,那就是去找刘良佐兴师问罪。 这次,高杰没有换衣服,而是直接去到了刘良佐的住处。都没有敲门,高杰就推门而入。 “刘总兵!” 高杰刚一进门,就直接指责道,“刚才在酒宴之上,为何你一言不发?你这失信的小人!” 听高杰的厉声质问,刘良佐问道:“高总兵,你要我说什么?” 高杰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喝酒的原因还是因为生气,他继续斥责道。 “我们今日不是都歃血盟誓了吗!那为什么,刚才的酒席宴上,皇帝说四镇指挥使的事情之时,你不说推荐我呢?” 刘良佐听了,先是轻声笑了一下,然后,用很不以为然的口气,说道。 “原来高总兵来,是问我这个呀,呵呵,没关系,请先坐下,我慢慢说。” 听刘良佐这么说,高杰并没有坐下,依旧是挺着腰板,瞪着眼睛。 刘良佐看他还是生气,也不多话,问道:“高总兵,今日是什么场合?” 高杰道:“陛下酒宴。刘总兵,你别和我来这套,什么场合不场合的,今天就算是你违背誓言!刘良佐,既然你戏弄我,就别怪我高杰不客气!” 刘良佐明白了,今日,这高杰是喝多了。他本想和这厮解释一下,可现在,他好像就是寻仇的一般。 浴室,刘良佐尽量保持冷静地说。 “高总兵,今日这皇帝明显是在暗示并考验你我呀。或者说,就是要引蛇出洞,试探一下我们的虚实。若是今天在酒宴上,我直接推选你,你放心,这四镇指挥使的位子,你定然是坐不住。” “况且,这皇帝和钱谦益都说了,今天说四镇指挥使的事情,就是讨论,不作数的。既然不作数,你急什么?” 听刘良佐这么说,高杰似乎还是不服气,问道:“好!那刘总兵,我问你,你说,什么时候提此事,才算合适?” 刘良佐道:“酒宴上,这皇帝也说了,浙江巡抚史可法要来。相信这史巡抚到了之后,会给皇帝一些建议。当然,他的建议也不是那么的重要,最后,还要看皇帝的决定。” 听了这话,高杰似乎感觉有些道理,同时,酒劲也下去了一些,脸色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不过……”刘良佐又是一声,让高杰的心也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高杰有些紧张地问道。 刘良佐答道:“不过,今日,你也听到了。这皇帝好像对刘泽清格外……” 说到这里,高杰稍稍好些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直娘贼!”高杰骂道:“这个刘泽清,平日里躲在淮安,什么都不做!那刘体纯带着士兵进入洪泽,劫夺州府,他还能得皇帝的赞扬!真他娘的见鬼!” “嘘!你小声点!” 高杰骂的声音有些大了,虽然这户部山不小,可是,若被别人听到了,也是麻烦。 “高总兵,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说了吧。若是皇帝已经看中了刘泽清,我若说了,不仅是你,就连我都要搭进去。” 高杰还是愤愤不平,说道:“他刘泽清凭什么就能被皇帝看中?” 刘良佐道:“那还不是他刘泽清崇祯九年的时候,守通州有功,再加上,他自从到了淮安之后,淮安一地钱粮充足,他又招了不少兵马。淮安富庶又靠近扬州,北面还是山东,皇帝应该是怕他造反劫掠,才想让他统管四镇的。” 高杰摇摇头,他还是想不通。 要说皇帝因为怕刘泽清造反,让他当四镇指挥使,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这崇祯皇帝行事,有的时候确实不能以常情推断。 高杰一抬眼,突然发现刘良佐嘴角的笑容。他是鲁莽,但他不笨。他知道,这一定是刘良佐在挑拨他与刘泽清的关系。 于是,高杰也想试探一下他,问道:“刘总兵,那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刘良佐道:“如今之计,就是要让刘良佐的淮安闹将起来。那里的江匪闹得越凶,这刘泽清也就越没办法,皇帝自然也就不再信任他了。” 高杰道:“话是如此,可是,有何妙计?” 刘良佐道:“高总兵,附耳上来。” 说完,高杰走近刘良佐,刘良佐在他的耳旁轻轻嘀咕了一阵。高杰一边听,一边冷笑。他心道,好你个刘良佐,如此恶毒的办法你都想得出来。 第285章 奸夫毒妇 绿帽闯王 第二百八十五章奸夫毒妇绿帽闯王 自己在算计别人,别人也会反过头来算计自己,这也是自古不便的道理。高杰要利用刘良佐,现在,这个狡猾的刘良佐,也就要利用他。 听完刘良佐的话,高杰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说道。 “好!就依刘总兵的意思吧。” 刘良佐赶紧摆手,说道:“高总兵,哈哈,可不是什么我的意思,在下可什么都没说呦。” 此言一出,高杰心里骂道,你这厮,这是要我给你做垫脚石呀,你等着,等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商量出一个好办法,对付你的。 说回朱佑俭,等酒席散去后,释衍和尚带着一悔,一起来到了朱佑俭的住处。 他找朱佑俭,其目的就是要告诉朱佑俭,他在酒宴上的发现。 同时,酒宴散去后,释衍特别嘱咐了两个得力的锦衣卫,让他们化妆成普通是士兵,跟着高杰和刘良佐。 结果是,他们确实发现高杰去到了刘良佐住处。不过,因为怕惊扰了他们,两名锦衣卫没有敢靠的太紧。即便如此,他们都听到了高杰好像是大骂刘泽清。 朱佑俭听了情况汇报,低头沉思。隐约间,朱佑俭意识到,事情正在起变化。同时,他发现,这四镇之地,要比他原想的更加复杂。 朱佑俭陷入了沉思中,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不言不语,脸色凝重。而释衍和尚,也是老僧入定的陪着这位万岁爷。 可是,站在释衍身后的一悔和尚,也就是李来亨,有些忍不住了,突然,跪在地上说道。 “陛下!能否答应洒家一个心愿!” 突然的这么一句话,惊醒了正在思考朱佑俭。 朱佑俭对于这个一悔倒是蛮欣赏的,因此,也没怪罪他,只是笑着问道。 “一悔呀,平日里,你对寡人也是不言不语,怎么今天居然行此大礼?哈哈,你先起来,你有什么事,说吧。” 听朱佑俭让他起来,一悔并无所动,依然跪在地上,说道。 “蒙陛下隆恩,洒家可以遁入空门。本来,一入空门,就是万念成灰,不再问世上俗事了。可是,今日见那仇人,洒家还是压不住心头之火!还想请陛下开恩,允我手刃此贼!” 朱佑俭笑道:“哈哈,一悔啊,你说的仇人是高杰吧。” 一悔道:“正是!” 朱佑俭道:“一悔,这高杰,朕誓杀之!不过,你现在也是出家之人了呀,怎么,你要开杀戒?” 一悔道:“陛下,之前洒家答应出家的时候,也是和您说好了,不受这酒肉戒的。而且,释衍大师也说,除魔成正果。陛下,就请成全了洒家吧!” 说着,一悔居然给朱佑俭磕头。一连好几个,把那石砖地面磕的咚咚作响。 自李来亨拜在释衍门下之后,除了释衍,他基本上谁也不理。就是见了朱佑俭,也只是双手合十,从来没有跪拜过。此次,他居然给朱佑俭跪下了,可以想象,他的诚意。 朱佑俭看了一悔片刻,然后转头,看向了释衍。他发现,这个释衍和尚,此时嘴角挂着微笑。这样一来,朱佑俭就明白了,恐怕一悔也是先得到了释衍的同意之后,才问的他。 既然释衍和尚同意了,那自然他朱佑俭也不会驳了一悔,于是,说道。 “一悔呀,寡人刚才也说了,这高杰的性命,也就是这几日了。而且,朕已经安排好了,要将其身首异处。不过,朕还是要用他的死做些文章,所以……” 朱佑俭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这高杰的脑袋肯定是没有了,但不是让你一悔砍。 听了朱佑俭的话,一悔跪在地上没有动,他现在心中满是遗憾。 “不过,”朱佑俭又说道:“虽然高杰的头,一悔你砍不了,不过,朕可以让你杀另一个人。对你来说,此人要比那高杰更可恶。” “陛下说的,可是那高杰的老婆,贱人邢氏?” 朱佑俭也学着释衍,不说话,只是微笑。 看了朱佑俭的表情,一悔便明白了,皇帝允许他去杀高杰的老婆,也就是李自成的前妻。说罢,一悔立刻给朱佑俭又磕了三个头,然后,说道。 “谢陛下!多谢陛下成全!” 要说这李自成的前妻邢氏,乃是李自成的第二个老婆。这邢氏长得不仅漂亮,还会来事,最重要的为人聪明。 不仅识字,还能写会算,所以李自成让她管理部队仓储,也就是管理每日的军用物资,每天分发军粮、兵器供应作战,做一些后勤管理工作。 既然要做后勤分发的工作,那就难免要与各个义军头领打交道。于是,就被生性好淫,且外形高大英武的高杰给看上了。 据说,这李自成身材并不高,且为人除了作战勇敢,有战略眼光之外,性格十分无趣,因此,他的老婆都不喜欢他。 在邢氏之前,李自成的第一个老婆,韩氏,也是因为私通被李自成所杀的。 相比较之下,高杰可是个撩妹高手,胆大且无耻。没事就去找邢氏,一来二去,很快,两人便勾搭成奸。 直到崇祯八年,两人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们的破事,似乎已经被李自成发觉了,这才向明军投降。投降明军前,两人还讨论过是否杀了李自成,带着他的人头去投降。 两人之中,居然是这邢氏主张杀掉李自成。而高杰觉得,与邢氏通奸,就已经非常对不起他的这位同乡兼战友了,要是在杀了李自成,如此背信弃义,猪狗不如了。 最终,他们没有杀李自成,只是带着自己一些死忠,投降了明军。 出了这么个事,让李自成实在难堪。有的起义军将领,把这对奸夫**当成了李自成的笑话,尤其是张献忠,可以说,每次喝酒的时候,都要说这事来调侃李自成。 当然,也有像一悔,也就是像李来亨这样,忠心于李自成的将领,他们将他二人视为羞耻,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哪怕是碎尸万段,也不能解心头之恨! 第286章 抱坛豪饮 好事成双 第二百八十六章抱坛豪饮好事成双 见一悔如此感激自己,朱佑俭笑道:“不过,一悔,你先别着急,这邢氏什么时候杀,在哪里杀,要等朕将一切安排好之后,再与你知。你切不可擅自行事,懂吗?” “洒家明白!” 一悔应了一声,便又站到了释衍和尚的身后,不再言语。不过,朱佑俭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感激。 待一悔站定,朱佑俭又把话题,说回到了高杰与刘良佐二人的身上。 “释衍大师,您看,这高杰和刘良佐是有何图谋呢?” 释衍说道:“陛下,这高杰与刘良佐二人,所图有二。第一,就是这四镇指挥使之职。这四镇指挥使,扼守江北,北控山东而西制河南,坐拥东面淮安、扬州富庶之地。可谓是天下第一肥缺儿,如何不图?” “第二,那就是图黄得功和刘泽清了。这黄得功一直专注于缴贼,而且大军所到,秋毫无犯。在庐州等地,民众口碑甚好,想那高杰与刘良佐会认为,陛下会将四镇指挥使之职,授予此人。” 说道这里,朱佑俭打断了释衍的话,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朕才特意当众表扬刘泽清,不让黄得功成为三人的众矢之的。” 释衍点点头,说道:“陛下之意,贫僧明白。不过,这黄得功毕竟为朝廷出力,若不予安抚,也是容易让这猛将寒心。另外,就是这刘泽清了。这个家伙多疑且阴险毒辣,所率部下,更是于村落打粮,扫掠民间几尽。” “因此,这刘泽清自然也是得陇望蜀,希望陛下将四镇指挥使的职位给他。” 朱佑俭道:“大师的意思,除了黄得功职位,其他三人对这四镇指挥使,可谓是势在必得。” “正是。”释衍轻声回道。 听了释衍的话,朱佑俭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要小心处理这四人的关系。既要惩治奸贼,又要保护好忠臣。 就这好像是给四镇做手术,既要切掉坏死的组织,阻止情况进一步恶化。同时,又不能伤到健康的器官。 于是,朱佑俭说道:“嗯,黄得功,确实一员猛将,且忠于朝廷,是要安抚一下。而且,据说此人总是忠愤直言,不如这样,释衍大师,就辛苦你一趟,和这黄得功聊聊吧。” “我?” 释衍吃了一惊,一直以来,这释衍和尚都觉得,自己是幕后之人。怎么,现在这皇帝要自己出面办事?可自己又如何能够登上前台? “哈哈,大师不要多想,”朱佑俭解释道,“我听说这黄得功不仅勇猛,且酒量非凡。朕是想让你带一悔去,和他拼一拼。” 朱佑俭在穿越前,读史书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黄得功除了作战勇猛,就是能喝酒,上阵之前,总是要喝上几斗。豪杰之间,总有惺惺相惜。而这一悔,也是个豪杰,相信两人可以成为好友。 哪怕只是个酒友,也可以帮朱佑俭把话带到,以安抚黄得功之心。 与其用金银奖励黄得功,不如赏赐他十坛好酒。若是再有一个各方面,都与他相仿的青年,与他一起豪酒,这黄闯子心中,还会有什么不快? 皇帝的建议虽好,可释衍和尚心中却又疑虑。 “不过,”释衍和尚道,“陛下,可这一悔的出身……” 释衍和尚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要是黄得功知道,一悔曾是死敌李自成的下属,会不会心中记恨呢? 朱佑俭一摆手,说道:“大师勿忧,你只说一悔是个戴罪的头陀,过往不说。况且,这黄得功一直与张献忠作战,应该没有见过一悔吧。” 说着,朱佑俭便看向了一悔。此时的一悔,听到有酒喝,本来还是怒目金刚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弥勒佛的笑容。 一悔笑着说道:“呵呵,回陛下,洒家确实没有见过这黄得功。陛下,大师,请两位不要担心,洒家自然不会说自己的身份,只说是戴罪的头陀,洒家定让那黄闯子喝好!” 听了一悔的话,朱佑俭也笑道:“哈哈!那就好!释衍大师,就请带上十坛宫廷美酒,赠与黄得功吧。” 第二天,这朱佑俭的心情着实很不错。因为,这一天之内,他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就是在襄阳的左良玉,已经醒了。 虽然这家伙受伤的位置很危险,不过,幸好那支燧发枪里的火药装的不多,再加上左良玉命大,这命总算是保住了。只可惜,现在的左良玉已经下不了床,话也说不清楚了。 一天能睡六、七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也大都是糊里糊涂。除了左羡梅和侯恂,以及几个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外,其他人,他已经是都不认识了。 在军机处会议上,钱谦益建议,赶紧将张煌言和左羡梅赐婚的诏书颁布了,如此,便可最大限度上安定左氏的军心。 朱佑俭觉得此议稳妥,便让王承恩拟旨,赐婚张煌言和左羡梅。同时,催促户部,将三十万两银子尽快送至襄阳。 另外,朱佑俭还让军机处拟旨,正是加封左羡梅为湖北提督武昌统御。虽然大明的官职典籍之中,从来就没有统御这么个职位。 但现在情况特殊,也就顾不上那么许多了。于是,大明统御左羡梅,正是成为继总兵秦良玉、华梅提督长平公主外,第三个由朝廷正式册封的女统帅。 之后,大家又议了一下辅助左羡梅的人选。可是,东挑西选,仍然是没有合适的。虽然于保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也是自告奋勇,可是,现在这四镇之事,再加上到了应天还有一堆事情,朱佑俭实在是离不开于保。 于是,只能让张煌言多和这位统御大人,多呆一段日子。一来是培养感情,二来,是帮助左羡梅镇住局势。 另外,随这一好消息而来的,还有宋应星。见过朱佑俭之后,朱佑俭加封宋应星为钦天监监副,随即,便让汤若望将这位老科学带了下去。 他们都是科技人才,最适合的是搞研究,尤其现在,这火器迫切需要提高升级。朱佑俭可不能让他们浪费时间,去和冗杂的朝政、奏本搅合在一起。 第287章 江南政务 史卿讲述 第二百八十七章江南政务史卿讲述 第二个好消息,就是释衍告诉他,昨晚,这黄得功与一悔两人喝了一夜,将赐予十坛酒,喝光了三坛。不仅如此,两人还一边喝一边聊,甚是投缘。喝到兴起,两人还比划了一阵拳脚,结果是不相上下。 比过拳脚,两人还要比试兵刃。幸好让释衍拦住了,要不然,不知道这两只猛虎会不会有伤。 众人听了都是赞叹,要知道,一坛酒就是二十斤,三坛就是将近六十斤,而且都是烈酒。好家伙,两人就是把酒当水喝,也还如此有量! 朱佑俭心中高兴,看来,这黄闯子和一悔,以后都有伴了。 当天下午史可法也来到了徐州。 自从收到了皇帝的谕旨,史可法也是快马加鞭,从杭州向徐州赶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徐泾和范承谟。这两个人,也是朱佑俭点名要见的人。 三人进得戏马台,朱佑俭的临时办公地,徐泾和范承谟被安排先休息,而史可法则是被朱佑俭叫去,和军机处其他官员一起,商量江南之事。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见到了朱佑俭,史可法赶忙行君臣大礼。 “史爱卿,不要拘束,”朱佑俭笑道,“快些坐下,风尘仆仆呀,哈哈,来,先喝口水吧。” “是!” 史可法坐下之后,喝了一口茶,朱佑俭又说道:“史爱卿,在浙江一地,辛苦了吧,朕看你,都黑瘦了一圈了。” 确实,史可法在浙江还是很辛苦的。 虽然朱佑俭没有去到江浙,但从江浙的官员所上的奏折,明里暗里地对史可法批评。可见,这个史可法做了很多让这些官员难受的事情。现在的史可法,通过徐泾的指导,政治斗争方面更是进了一步。 另外,看过了北京之战、河北狼烟、再加江北的哀鸿遍野的景象之后。当他再看到南方的富商们,依然声色犬马,高官们醉生梦死之后,他对于这现在的东林党,也有了几分失望。 从现在起,党派不再是考虑问题的主要方面,能够安定天下,保定民生,才是他心中所想。慢慢的,他从一个东林党骨干,变成了朱佑俭的铮臣。 听到朱佑俭的问候,史可法说道:“谢陛下夸赞,臣再辛苦,也没有陛下您为天下操劳来的辛苦。” 一句马屁,让朱佑俭觉得,这个史可法骨头虽硬,但这做人,也是很会来事。接着,朱佑俭又向史可法介绍了释衍和尚。 聪明人见面,不用说太多。一眼相交之后,史可法看出了释衍如深潭的深邃,释衍也看出史可法如高山的坚诚厚重。 寒暄之后,便进入了正题。 朱佑俭问道:“史爱卿,现在,这应天的官吏如何?” 史可法答道:“陛下,现在应天的官吏虽然还算是一切如常。可是,自从陛下下旨更名田之后,朝中很多官员都有意见。” 这个事情,其实都不用史可法说,朱佑俭也能猜到。 毕竟分的田产中,除了那些藩王的,还有很多官僚的土地。这些官僚土地虽然不多,可也是动了他们的奶酪。而且,更名田中的土地,也都只给了农民。地方官员从中没有捞到油水,自然心有不甘。 因此,很多官员颇有微词。可是,他们也不敢说皇帝,只好表奏朱佑俭,说史可法更名田施行不利云云。 朱佑俭冷笑道:“呵呵,这些官员,李自成、张献忠还有建州势力,荼毒北方。他们却还想着升官发财,哼,看来,朕也应该像之前,在北京那样,好好地处理一下这些官员。” 朱佑俭所说的,像在北京那样,指的就是破李自成之后,在大朝会上,处理的一匹暗通李自成的官员。之后,又让陆炫带着锦衣卫,将其他官员慢慢地收拾掉的事。 听朱佑俭这么说,史可法说道:“陛下,恕臣直言,应天的朝廷,不可如此。” “为何?”朱佑俭问道。 史可法回答道:“比起北方那些着急倒戈的官员,这应天的官员并没有多少人通贼,至少是现在还在任的官员,大都无通贼的行径。另外,应天朝廷的官员,更加官官相护。” “由于皇帝离着远,再加上之前躲避阉党等党争之事,现在这应天之地,已经是死气沉沉,官员只图享乐。因此,若陛下想整治他们,他们最多也就是怠政之罪。” 听史可法这么说,朱佑俭不仅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骂,这些官员,北方是卖主求荣,南方是混吃等死。 作为历史唯物主义的历史研究员,他很清楚,这是封建社会的弊病。权力一旦失去监管,必将产生腐败。绝对的权力,自然产生绝对的腐败。作为绝对权力的代表,皇权,不也是非常腐败吗? 想到此处,朱佑俭赶紧收回心神,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更不是和自己这皇帝身份较劲的时候。 朱佑俭道:“史爱卿,你看,等朕去了应天,当如何处置这些家伙?” 史可法摇头皱眉,表示现在还没有好办法。朱佑俭又看向了释衍,这位阴谋大师直接闭上了眼,盘起了珠子。 这个姿势朱佑俭知道,每当释衍没有主意的时候,就是这样,算了,索性不问。 这时,钱谦益说道:“陛下,今年开恩科的事情,已经昭告天下一段时间了,众位学子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相信,到时候,可以选拔出一些优秀的人才,为社稷效力。” 这个老钱也是看到皇帝有些担心,才说出这些话,算是安慰朱佑俭。 朱佑俭笑了笑,说了一句:“钱爱卿,呵呵,老钱呀,到时候,朝廷一定要唯才是举,懂么?哼,想想那魏忠贤,当年居然弄得满朝上下,阉党遍布,还想和朕斗,结果呢,朕一样弄死他!” 说完,朱佑俭看了钱谦益一眼,看到皇帝眼神,钱谦益心中登时就是一哆嗦。 话中全是坚毅,眼神都是含义。而钱谦益是多么机智的大臣,他太明白皇帝的话了。 第288章 专业之人 专攻之事 第二百八十八章专业之人专攻之事 作为东林党的党魁级人物,钱谦益也想在恩科之中,安插一些自己的人,无论这些人是有才学的,还是有关系的。 钱谦益这么做并不是要卖官鬻爵,而是为了东林党,为了自己依然是首辅的岗位。可以说,他这么做,比起卖官鬻爵更为可怕。 钱谦益的私心,朱佑俭当然知道,这也是他必须防备的。朱佑俭必须要钱谦益知道,能否做首辅的条件,对于皇帝和大明的忠心是第一位。谁敢妄图把持朝政,魏忠贤就是下场。 朱佑俭的这一番话,算是对钱谦益及其他人的一个警告。若钱谦益真的只是因为党同伐异的原则,来选拔人才,那皇帝不是不高兴,而是要宰了他。 “哦,呵呵,是是,陛下,我懂了,我懂了。” 钱谦益一边讪笑,一边唯唯诺诺地说着。 朱佑俭接着又问道:“哦,对了,史爱卿,这盐税的事情,如何了?” 说道盐税的事情,史可法更是苦笑了一声。 史可法是个极其刚毅之人,也颇机智,提到了盐税,居然让这位臣子苦笑,这到是有些让朱佑俭有些出乎意料。 史可法道:“陛下,这盐税一事,本来是扬州的两淮盐运司总理盐政事务。臣虽是浙江巡抚,可是这盐政一事不在臣的辖区之内。” 朱佑俭听了史可法这么说,有些不高兴了,说道。 “史卿,朕记得派你去浙江的时候,朕有旨意,让你协同锦衣卫一起查办盐税,你怎么说盐政一事不在你的管辖之内呢?” 史可法道:“陛下,虽然您有旨,臣也奉旨查办盐税之事。可是,无论是这两淮盐运使,还是河道、漕运衙门、巡盐道、都不承认浙江巡抚有权管理。甚至……” 史可法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了。其实,这也是他的一个小心思,谁都听得出来,再往下说就是难听的话,说了,这史可法难免会有打小报告的嫌疑。 不过,朱佑俭还是想听,于是,问道:“史爱卿,没有什么的,你说!” 史可法面露难色地说:“甚至,有官员私底下说,让浙江巡抚管理盐务,实属乱命。” 这个话一出口,朱佑俭可真有些生气了。本来以为官员只敢说史可法,可没想到,这帮混账东西居然敢说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佑俭心道,江南的这帮官僚太可恨了!你们吃盐税吃了这么多年,如今,作为皇帝的自己,要为天下人用盐税来剿贼、平寇、赈灾,来保天下太平,也是保你的荣华富贵。 可你们居然敢说乱命二字,你们这帮混账是不是真的,把这大明朝廷的盐税,看成是自己家的买卖了? 朱佑俭面沉似水,屋内一片寂静。 这时,老官僚钱谦益道:“陛下,史大人所说的,臣在江南之时,也是略有耳闻。这盐税被众多衙门、官员所把持。他们会为了这盐运买卖相互勾结,又会相互打压。” “您就比如这盐商,现在的盐商中,就是徽商和晋陕两大势力。而这两大势力的背后,又是两淮盐运使与河道、巡盐道衙门。而这些衙门的后面,又是错综复杂的官员和……哎,总之,盐税一时,难办。” 朱佑俭冷笑道:“钱爱卿,刚才你说衙门背后,又是错综复杂的官员和什么来着?朕知道你的意思,哼,不就是朝中重臣和皇亲国戚吗?这些家伙,干什么什么不成,敛财倒是颇有本事!” 于保道:“陛下,钱大人所言,也是为了顾及朝廷的体面。若是这皇亲国戚也参与私分盐税,传扬出去,也有损大明的国威呀。” 朱佑俭深吸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一下,说道:“好的,众位爱卿,这皇亲国戚,自有朕来处理。老朱家的事情,老朱家自己管。不过,这朝廷百官的事情,还要你们来处理。大家想一想,如何处理这盐政一事?” 这下子,大厅之中,又是一阵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朱佑俭一下子怔住了,他非常奇怪,怎么说到盐政一事,居然没人说话了?这军机处内,都是忠于大明,忠于社稷的能臣呀。 行军打仗,暗施阴谋,其才能都不在话下。哪怕是丁启睿这样的,管一个战乱之中的省,也都没有问题。 怎么现在,一个盐政的问题,个个却都束手无策了呢? 等朱佑俭冷静了一下,扫视了周围一圈,他突然发现了一问题,那就是现在的这些军机处中的大员,基本都是军事、政治、计谋方面的人才,单单少了内政型的人才。 这也难怪,自穿越以来,朱佑俭面对的最大问题,也就是来自于军事、政治和计谋三个方面。而涉及到内政型的管理人才,确是没有。 现在,这军事、政治和计谋等方面的问题基本稳定了,大明算是喘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要调养生发的时候了。此时,这内政型的人才,也就变得重要了。 虽然现在有个奸商沈亿双,不过,他只是个做买卖的倒爷,让他从国家的层面把控盐政,那绝无可能。 明白了问题出在了那离,朱佑俭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他这一笑,让在座之人都是一愣,所有人不知道皇帝怎么了。 朱佑俭笑着解释道:“哈哈,盐政一事,涉及到大明的财税、江南的官场,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时,等朕有了合适的人选,在和大家商议。” 至于这所谓的合适的人选,朱佑俭现在心中已经敲定了。那就是大明的名相,张居正。 这样没办法,虽然也想召唤像商鞅、王安石这样的牛人,或者是管仲这样的神级人物。但是,现在,他的钱也不多。 手头的银子还有个大几百万两,不过,他现在正琢磨着,招募一个能压住场子的厉害人物,去帮帮左羡梅。 而这盐税一事,看似积重难返,需要慢慢调理,实则已经是刻不容缓的问题了。 第289章 天下大稔 未来可期 第二百八十九章天下大稔未来可期 银子还有粮食,这可是治理大明最重要的两个问题。一想到粮食,朱佑俭又问史可法了一下,关于白薯的种植情况。 史可法告诉朱佑俭,虽然已经尽力从福建运送秧苗。但还是因为农时的问题,现在这白薯的种植也就百亩左右。 对于这个面积,朱佑俭还是比较满意的。一百亩的白薯,若是今年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收获个五十万斤左右。这五十万斤听着不少,但对于嗷嗷待哺的大明百姓,也没有多少。 重点是一百亩地可以出五十万斤粮食,这个新闻足可以轰动整个大明。一年天下闻名,二年天下遍地,三年就是天下大稔! 朱佑俭心中暗喜,十几年的粮食问题,重要就要被解决了! 等今年的白薯丰收之后,将秧苗播种于江浙,然后是山东、河南,然后关中之地。这崇祯时代的饥荒问题,就算是能够解决了。随之而来的,定然是大明进入安定时期。 不仅是白薯,还有玉米,这些高产粮食,必须要在几年内推过全国。 朱佑俭甚至想,等着些粮食作物够吃了,土地节省出来,然后就是种植经济作物。棉花、苜蓿还有甘蔗,尤其是茶叶。 这相比其他的经济作物,这茶叶的利润最厚。朱佑俭计划未来,大明皇家海军的主要经济就是香料、茶叶、丝绸和瓷器。 这几样东西,在这一百年之内的利润还是足够养得起海军的。 在说到白薯种植的时候,史可法还特别夸赞了范承谟。 史可法说此人做事非常认真,人也非常低调。从不参与官场的是非,每天不是和农民打交道,就是和田里的庄稼在一起。 可以说是深入百姓民情,为史可法了解江浙一带的民情,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同时的,这沈亿双也被史可法表扬了一番。 史可法告诉朱佑俭,这个沈亿双果然是个理财做生意的好手。自从他与福建地方的农民了解到了白薯的产量,并亲自品尝了一下之后,他立刻开始准备在福建当地收购上百万斤的白薯。 当朱佑俭问到,这家伙有什么意图的时候。史可法告诉朱佑俭,是沈亿双找到了史可法,让史可法找一些荒地,让他可以大量引种白薯秧苗。而且,他还给这些白薯秧苗起了个名字,叫浙薯。 一听这个名字,朱佑俭立刻明白了这个沈亿双的意图。 这白薯本来是在福建引种的,可若是大家都知道,这东西在福建不怎么值钱,那沈亿双的白薯秧苗可就卖不出了。 可只要一改名,来一个鱼目混珠,让大家都以为这白薯是浙江的特产,纷纷去到这浙江来买秧苗,那他沈亿双还不发了大财。至少两年内,这个家伙可以垄断白薯秧苗的种植。 之后,朱佑俭又把范承谟叫上了厅堂之中。 范承谟还是一副罪臣的样子,态度十分恭顺。而朱佑俭也没有给他好脸色,言语中,除了讽刺挖苦,还有几分警告他的意思。 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朱佑俭还看范承谟不顺眼,而是因为朱佑俭要保护范承谟。 一方面,是提醒范承谟,要他做事更要谨慎;二来,就是让百官都知道,皇帝对于罪臣的惩罚已经非常狠了,百官们笑话笑话就可以了,就不要再往死里踹了。 等见徐泾的时候,朱佑俭的心中可是有些小激动。他与这位徐文长在世,没有说太多的政事,反倒是书画方面聊的很多。 这让一旁的史可法根本插不上嘴,因为史可法对书法还能聊几句,可到了绘画,尤其是那种洒脱不羁的风格,史可法就完全不明白了。 而朱佑俭则不同,他与徐泾聊的甚好。甚至送给徐泾一块宝砚,和两方鸡血石。这让徐泾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不过,朱佑俭也是了,这东西不白送。 以后,每年,徐泾要择上好的三幅书画送到宫里。徐泾磕头谢恩,朱佑俭满意点头,史可法傻眼。 又过了一日,这一早,马鹞子王辅臣,带着两千拐子马从北京赶来到了徐州。 见驾之后,王辅臣送上了关大将军的书信。信中,除了亲切的问候之语外,关寿还提到,最近辽东没有什么动静,承德、大同等地也都是平安无事。 关寿估计,这是清廷在养精蓄锐。 另外,关寿还提到,这吴三桂对他甚是殷勤,可以说是每月都有礼物送来。这礼物不仅是金银珠宝,还有上等的兵器和美女,随着礼物而来的书信,也是态度非常恭顺,口气极其谦卑。 朱佑俭冷笑,吴三桂这个老小子,为什么从来不给他这个皇帝送礼呢? 于是朱佑俭提起了笔,在信的背面写下了五个字——“大意失荆州。”然后,又把信封好,交与信差,让信差把信尽快送到北京去。 这个吴三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朱佑俭必须要提醒关寿,一定要小心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以免重蹈荆州的覆辙。 王辅臣见到朱佑俭,三跪九叩,朱佑俭将他扶起来,也是十分和蔼地问道。 “马鹞子,你去到北京之后,关将军带你可好?” 王辅臣道:“回陛下,关将军真乃天神下凡,无论是武功,还是为将,世间无人匹敌!小人在关将军麾下,蒙将军不弃,又有陛下的推荐,关将军暂时让我统领这两千拐子马。” 朱佑俭知道,这关寿可不是个任人唯亲之人。他能把拐子马交给王辅臣,也就证明了,这王辅臣是有才干的,且关寿也是看的起他。 “对了,你们一进徐州,我就发现,好像这拐子马没有配备崇祯17呀。” 王辅臣带着人来到徐州的时候,就有人特意禀告朱佑俭,说着拐子马未装备崇祯17。 王辅臣道:“陛下,这崇祯17虽然也配发至了军中,可经过演练,这拐子马在火器的使用上,还不熟练。想比较之下,现在还是使用弓箭更加合适。” 第290章 好言相劝 妇人之见 第二百九十章好言相劝妇人之见 朱佑俭听王辅臣说,这神兵在手,却不能用,不尽直摇头。他明白,之所以现在的拐子马不能熟练使用火器,这是关寿手下,没有擅长使用火器的将领所致。 这可让朱佑俭有些尴尬了,之前那一千把崇祯17,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上至设计者孙和斗吐血,下旨制造者累死好几个,自己也是贴进去不少银子。 可现在,对于擅长骑兵冲击的关大将军来说,这些枪和烧火棍差不多,这可如何是好?看来,这拐子马配合崇祯17的使用,还要让袁承志来训练一下。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还是这江北四镇。 想到这里,朱佑俭对着王辅臣说道:“王辅臣,你知道朕叫你来做什么吗?” 王辅臣道:“臣不知。不过,只要陛下一声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佑俭心中冷笑,这王辅臣还装作一副蠢萌的可爱样子。这江北四镇的局势如何,朝中何人不知?关大将军会不嘱咐你? 装出这么一副只听圣旨,不问是非对错的样子,朕就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认了? 王辅臣的忠诚度如何,朱佑俭很清楚。只不过是现在,王辅臣羽翼未丰满,且没有自领一军,因此上只能听命朝廷。当然,朱佑俭是不会让他羽翼丰满的,更不会把他放飞的。 “王爱卿,”朱佑俭换了一个称呼,言语沉重地说道,“现在这四镇有异心,虽然现在朕身边的御林军、锦衣卫也有几千人,不过,朕还是需要有大将守在身边。所以,朕就想到了你。” 王辅臣听罢,俯首便拜:“请陛下放心!只要有我马鹞子在,直叫无人能进陛下百步之内!” 朱佑俭笑道:“哈哈,好吧,那这段时间,你就佩刀执槊,跟在朕的左右吧。” 王辅臣谢恩之后,便先去安排士兵的休息和驻地去了。 朱佑俭这次南下,随驾的士兵有六、七千的样子。不过,他们可不能坐船那么舒服。而是沿着运河两岸,一边开路,一边行进,为朱佑俭保驾护航。 同样的,到了徐州,当朱佑俭发现四镇情况如此微妙的时候,也是不得已,需要能够保驾的武将前来。实际上,朱佑俭最希望的,还是御弟关寿可以陪着他,可毕竟这北京城太过重要,决不能有失。 因此上,只能退而求其次,叫来了王辅臣。同样的,没有叫神机营来,而是调遣两千可以快速突进的骑兵,这也是朱佑俭以备不时之需,特意调遣的。 此时,高杰的住处,高杰正和他的妇人邢氏,一边喝酒,一边讨论这四镇指挥使的事情。 那邢氏给高杰倒了一杯酒,说道:“当家的,我看,这四镇指挥使你就别争了。” 与嚣张跋扈的高杰不同,这个邢氏不仅机智,冷静,看问题也比高杰远很多。 “自从你去找了那刘良佐,回来和我抱怨之后,我就觉得这个事情越来也不对劲了。” 高杰先是喝干了酒,然后冷笑一声,斥道:“呵呵,怎么不对劲?呸,妇人之见!” 别看高杰五大三粗,可邢氏却也不怕他,同样以冷笑回之,说道。 “呵呵,我说总兵大人,你是真瞎还是假瞎呀,你真觉得那皇帝是好骗的?还是觉得,他身边的那一行老奸巨猾的大臣,都是好骗的?” 高杰不服气地说:“管他好骗不好骗!老子就要当这个四镇指挥使!” 邢氏看着有些酒醉的高杰,强压怒火,换了口气,好言相劝道。 “老爷,你可知道,这四镇指挥使看似风光,可就是个为皇帝背锅的。你想想那熊廷弼,哦,有点远了。没关系,说点近的,你再想想袁崇焕、杨嗣昌还有陈奇瑜。” “这些人,哪个不是统辖几省,哪个又不是胆大手黑,可结果呢?” 此时的高杰,听这邢氏的话,就好像是在讽刺他蠢钝一般。脸上微微正色,可这不是火气降了下来,开始认真听邢氏的话,而是憋着心头的火气。 邢氏毫无察觉,继续劝慰道。 “老爷,要说这天下的好事,不可能一人都占了。你又要权,又要土地,又要钱,又要名气,你放眼天下,就是皇帝老子,在这徐州,还不是要看你们的眼色,客客气气的吗?” 说完,高杰绷着脸,眉头皱了起来,冷冷地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邢氏听了高杰这么问她,还以为他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于是,绩效道。 “现在是乱世,但自从大同大捷,和开洛之战后,我隐隐觉得,这朝廷似乎越来越稳了。只是这四镇集中在了一起,皇帝老子十分担心。“ “老爷,俗话说的好,站得高,摔的重。你看那左良玉,现在已经有传言,说他是被儿子所伤,自身难保。你不如把兵权交了,这关中老家,我们是回不去了,不过,我们可以在苏杭之地过个安稳日子啊。” “什么?”高杰一听这话,登时就火了,“啪”的一声,把酒杯摔的粉碎,骂道。 “你这妇人!如何这般见识短浅!交了兵权,那我们还有活路吗?就是皇帝老子放了我们,那以后我的荣华富贵如何得保?要是听你的,老子哪会有好下场!” 邢氏见高杰如此暴躁,便知好言相劝没有用,于是,也是狠狠地骂道。 “你个挨千刀的!死到临头都不知道,你难道没看到今天一早,城外来了两千骑兵,还有那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你觉得,就你这些士兵,能打得过人家吗?” 高杰一听此言,倒吸了一口凉气。的确,今早见到那些骑兵,凭借他多年统兵经验,他知道这支骑兵军纪严整,训练有素。 虽然进城之时,那些骑兵,每个人都是不言不语,但高杰依旧也能闻到他们身上那股子杀气的味道。 而带头的那个骑着黄马的少年将军,高大勇武,看着就知道是一个以一当百的猛士。 第291章 河东狮吼 高杰抵抗 第二百九十一章河东狮吼高杰抵抗 虽然高杰也想到了,这些士兵是皇帝调过来,对付他的。可真的对付了自己吗? 要知道,现在自己手下也有将近八、九万人。虽然没有左良玉的八十万那么可怕,不过,当兵都知道,这八十万完全是左良玉吓唬朝廷,敲诈军饷的。 当时在码头,自己不是让那皇帝老儿等着吗?自己穿玉带,不是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吗?而且,这皇帝老儿不也吐口吗,只要老子能控制住四镇,就如让老子做四镇指挥使。 想到此处,高杰也自当是无所谓,毫不在乎。于是,大大咧咧地说道。 “怕个球!老子是烂命一条,光脚的他穿鞋的?大不了和这狗皇帝拼一把,我就不信,刘良佐和刘泽清会是大明的忠臣!动起手来,两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看到高杰如此不怕死,邢氏说道:“高总兵,你可太天真了。你和皇帝斗?你凭什么和皇帝斗?就那几万人?之前我就和你说了,现在我还是这么说,这刘良佐不是好人,刘泽清也不是。” “你要敢动手,他们就敢看着你造反做大,然后,在把你杀了,等着朝廷给他们平乱之功。要是朝廷不给,他们就会劫持皇帝,到时候,他们要的会更多。而你,只不过是他们的垫脚石而已。” 虽然邢氏说的声音小,可这几话,倒是说到了高杰的心坎里。他说刘泽清和刘良佐会一起反抗朝廷,完全是和这邢氏争辩而已。 那两个姓刘的什么样,高杰很清楚。他们恨不得,看着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然后笑着分自己的财产和土地。 要说平时,这高杰对邢氏那是十分客气,原因不仅是邢氏的美貌,邢氏给高杰出的主意,高杰从来也都是言听计从,不敢有所怠慢。 高杰经常对人讲,他之所以喜欢邢氏,不是因为邢氏漂亮,而是邢氏好像一个大将一般有韬略。 不过,此时的高杰,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命运的门槛上了。他一定要向前走,必须要大步走,胜利就在眼前! 至于这个娘们,高杰看着邢氏,眼中流露出了一种愤恨和鄙视。同时,脑海里又出现了那身材婀娜,美艳动人的红衣美女。 两厢比较,高杰下定了决心。 “你这臭娘们!你懂个屁!告诉你,这是老爷们想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说完,端起一个盘子,“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邢氏看到高杰如此,也不客气,抄起了酒壶,砸在了高杰头上。 “哗啦!” “哎呦!” 高杰被砸了个头破血流,邢氏凶悍,高杰从来也都是让她三分。可今天,一来是他心气高,邢氏的话听着又很逆耳。二来,这红衣美女的诱惑,对于高杰来讲,杀伤力太大。 再加上又喝了点酒,高杰彻底迷失了。迷失在扬州的春梦之中,迷失在金银镶嵌的玉床之上。 既然找不到了自己,那自己的老婆也就丢了。 高杰捂着头,只看手上一滩血,骂道:“好你个臭娘们!敢伤我!” 说着话,便从身后拔出了刀来。 这时候,邢氏真的害怕了。邢氏这个女人虽然是有几分姿色,且颇聪慧,可面对钢锋利刃,无论男女,都会害怕。 不过,邢氏性格也很倔,她可不会轻易服软。虽然心里害怕,但嘴上还是很硬气。 “当年就是因为你没杀李自成,现在李自成都追到滁州了!告诉你高杰,别看你七尺高的汉子,见识还不如女人!” 邢氏也是急了,真的是自己把自己往鬼门关里送。当年她与高杰私通,还是她主动提出来杀掉李自成,然后投官府的。 只是高杰当时迫于江湖义气,李自成和他亲如手足,自己夺了他妻子,又要害他性命。这要传出去,他高杰怎么会被人看得起?因此,这邢氏的话,彻底激怒高杰。 “娘的!我宰了你!” 说着,高杰举起大刀,向这那邢氏就砍了下去。而邢氏也真没想到,这个一起共过患难的男人,居然下手如此直接、狠毒。 其实,她就没想一下,这高杰本来心情已经不好,现在,她还要进一步激怒这暴躁的猛虎。要说高杰杀她,她自己也有责任。 正当这邢氏吓的闭着眼睛,动不了身子的时候,就听高杰这边有人说话。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哎呀,莫要动刀啊!” 原来,是高杰手下最亲近的两个伙伴,胡茂祯和李成栋。 这两个人,还是高杰在李自成那里混的时候,就跟着高杰了。三人一起出生入死,感情非常好。 这两人此时来,正是想和高杰商量一下对策的,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幕。 于是,两人都劝高杰息怒,同时一个将高杰保住,另一个双手去抓高杰的手腕,想把他手中的刀夺了下来。 “你们拦我做什么?我今天就要杀了这个贱人!” 高杰一边面目狰狞地咆哮,一边努力地想挣脱两人的劝阻。 “大哥!有什么话,好好说呀!” “哎呀!就是呀,大哥你先把刀放下!” 三人一阵纠缠,而邢氏吓得两腿打颤,不能动弹。 最后,还是那胡茂祯焦急地喊了一声:“大嫂!你先走啊!” 这一句喊出来,邢氏先是愣了一下。紧跟着反应了过来,便大声哭泣着,跑了出来。 看邢氏跑出了门,那高杰依然是不依不饶,大声骂道。 “臭婊子!丧门星!老子娶了你,真他娘的倒霉!” 胡茂祯和李成栋听高杰骂的,实在是太难听了,于是,一人抱住高杰,一人去把门关上了。 关上门之后,两人合力,将高杰按在了椅子上。 胡茂祯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大嫂有什么错,你说她便是,大不了休了她,何必要动刀啊!” 李成栋也帮腔,说道:“就是!大哥,别为了夫人生那么大的气,哈哈,这有酒有菜,我们兄弟一起喝点吧!” 第292章 又施一计 以退为进 第二百九十二章又施一计以退为进 见高杰坐在椅子上,不在发作,李成栋便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酒桌之前。 而胡茂祯也随后坐下,说道:“好了大哥,咱们先聊大事,这女人,不要管他。” 高杰依然是怒目圆睁,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容那妇人说三道四!” “对!大哥说的对!”李成栋说道,“明日,我就让那邢氏准备准备,过几日就让她回家,让大哥眼不见,心不烦,可好。” 其实两人都知道,高杰与这邢氏关系很好,虽然也有拌嘴的时候,一两天之后,两人又会和好如初。 只不过这次严重了一些,但两人相信,让这邢氏去应天的宅邸里住几天,高杰这边也冷静一下,过一段时间,两人冷静下来,也就没事了。 高杰没说话,好像是在想着什么。 而那心大的李成栋不管那些,抓了把花生,慢慢地咀嚼了起来。而胡茂祯则是看着高杰,没有什么动作。 半炷香的功夫,高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两位兄弟,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看高杰的心绪调整过来了,那李成栋笑道:“哈哈,没什么,就是来大哥这里看戏来了。” “哈哈哈!” 一句话,把高杰给逗乐了。 “好!哈哈,这戏怎么呀?” 胡茂祯摇头道:“不好看,太吓人。” 李成栋咽下一口花生道:“这还不好看,有刀!有血呀!” “哈哈哈!” 这时,三人一起笑了出来。 “好了,别逗了,我去叫医官来给大哥包扎一下。” 说着,胡茂祯就要出门。 “不用了,桌子上有止血散,皮外伤,没事的。” 那两人也知道,高杰可不是娇气之人。胡茂祯取来止血散,倒在了高杰的头上,这血便止住了。 “来,大哥,洗个手。”李成栋将酒倒在了高杰的手上。 收拾停当,三人便开始一边喝,一边聊。 李成栋问道:“大哥,你今天看到从北京调来两千骑兵了吗?” “当然看到了,那么多人,气势汹汹的。” 李成栋继续问道:“这皇帝早不调,晚不调,偏偏是这个时候调,什么意思?” 高杰答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防备我们。这李自成在滁州做缩头乌龟,淮安的刘体纯只能在江边活动。看了,这皇帝老子是怕我了。” 李成栋笑着说道:“哈哈!大哥说的有道理!没错,我也是觉得那皇帝老儿是害怕我们。” 胡茂祯道:“既然如此,大哥,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在做点什么?” 高杰和李成栋有些没明白其中的意思,一脸懵。虽然都是老伙计了,可这李成栋的个性和高杰很像。而这个胡茂祯则不同,他从小就有大志向,希望在这乱世中,多有成就。 高杰问道:“老胡,你说做点什么,是什么意思?” 胡茂祯道:“是这样的,我们可以主动一些,不是说要把事情闹大,而是在给皇帝,给朝廷一些压力。” “压力?嗯,这个提议倒是好,可是老胡,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胡茂祯想了想,然后若有所思地说:“要不然,大哥明日见了皇帝,就说你要提出辞呈……” 高杰听了,吃了一惊,说道:“老胡,这时候提出辞呈!那要是皇帝老儿批准了,怎么办?我看你是真糊涂了!” 胡茂祯笑道:“哈哈,是,可能是有些大胆了。不过,我相信这皇帝老儿应该不会批准的。” “为何?” “大哥你看,若是皇帝老儿真的批准你的辞呈,那徐州总兵谁能接管?谁敢接管?尤其是现在皇帝就在徐州,若您不徐州,谁控制的了这几万人,皇帝老儿他就不怕局势失控?” 听胡茂祯这么说,高杰和李成栋不由得点头,两人觉得胡茂祯说的有道理。于是,胡茂祯继续说道。 “而且,这皇帝也不傻,他一定知道大哥是在给他施压,可他一定没有办法,相信这皇帝会做出挽留的姿态,到时候,大哥你在想皇帝要点什么东西,也方便。” 听到这里,高杰一拍大腿,笑道:“哈哈!好,这个主意好!” 这个主意确实好,高杰已经想好了,就用这个事情,要挟皇帝,要那个红衣舞姬。 “还有一点,”胡茂祯继续说道:“那就是,这皇帝老儿担心四镇佣兵自重,而大哥却在此时提出辞呈,不论真的假的,也是在给其他三镇施压。” “其实,大哥辞官,其实就是告诉他们,老子干辞官,辞了官也不怕。而那三镇则是患得患失,到时候,三镇的总兵一定不敢向大哥挑衅。” 胡茂祯说完,高杰刚才抑郁的心情,彻底是一扫而空,笑着说道。 “哈哈哈!老胡,就属你鬼点子多!没错,给皇帝老儿施压,还给其他三镇,尤其是那个刘良佐施压,让他们知道,我高杰绝不是好欺负的!” “对!没错!”李成栋附和着。 高杰继续说:“好!等我做了四镇指挥使,你老胡就是徐州总兵,你李诃子,就是淮安总兵,到时候,这江北,乃至于应天,都是我们哥们说了算!” 李诃子,便是李成栋的匪号。 说完,三人大笑着,吃喝起来。一边吃喝,一边聊着那锦绣的大好河山,仿佛现在他们就是江山之主了。 果然,第二天,朱佑俭便在接待高杰的求见之时,得到了他要卸任的请求。这可有些让他出乎意料。 朱佑俭心道,老子还没说要杀你,你自己就把王八脑袋缩回去了,挺识相啊! 不过,朱佑俭心里也知道,这没来由的辞呈一定有问题。于是,他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并说了一些,若是朕没有了像高总兵这样的忠臣能臣,剿贼之事就将如何如何,天下就将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朱佑俭担心,这也有可能是高杰的试探。于是,待高杰走了之后,朱佑俭又把几个军机处的几人叫来商议此事。 几个大臣听了之后,都觉得高杰放弃兵权,就好像让狗不要吃屎一样,此事绝无可能。众人都表示,这高杰还有后手。 第293章 封侯升官 再要美女 第二百九十三章封侯升官再要美女 虽然这高杰想耍花招,可是他却找错了对象。他想耍的一名穿越者,以及他身边众多的名臣良将。 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和朱佑俭比起来,他高杰也就是小学三年级的水平。而高杰身边的那些武夫,更是不入流。只有一个能看清楚现状的邢氏,还被他给打跑了。 现在这高杰哪怕是自比齐天大圣,可他不知道,这朱佑俭就好像是如来佛,他是掏不出朱佑俭的手心的。 与心怀慈悲心的如来佛不一样,朱佑俭可不想将这个高杰,也压上五百年。朱佑俭现在恨不得,将这个高杰捏个粉粉碎。 如何处理高杰,朱佑俭心中已有主意,可也要和众位军机大臣商议一下才好。 果然,这军机处的智囊们,还是很有想法的。 就比如,钱谦益就提议,不要斩尽杀绝,留着高杰比杀了他好。理由就是四镇平衡最为重要,倘若处理高杰被处理了,这四镇的平衡也将被打破。 其他三镇要是见朝廷收拾了高杰,这黄得功虽然不会有叛逆的行为,可刘泽清和刘良佐,他们两个定然会有所异动,到时候,后果难以预料。 对于这个建议,其他人也觉得如此处理更好,更加稳妥。大家都认为,一个稳定的江南四镇,更利于朝廷进行策略谋划。 可朱佑俭还是觉得,这个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也就是说,要不就留着高杰,让他继续带兵;要不,就是杀了他,以绝后患。 在这不做,和做绝的选择上,朱佑俭当然想把这个事情做绝。或者说,是高杰自己,逼着皇帝要收拾他。 朱佑俭要杀高杰的决心,现在只有释衍和尚知道。 待大家议的差不多了,朱佑俭道:“这样吧,晚上的时候,钱爱卿,你和于爱卿一起,请高总兵出来吃个饭,借着他要卸甲归田的事,探一探他的虚实。然后,侧面转告他,朕非常信任他,很想让他做四镇指挥使,懂吗。” 钱谦益和于保点头,表示明白。 这个两人当然明白,这是朱佑俭派两个人,去找高杰进行非正式谈判的。两人的话,句句是皇帝想说的,是皇帝想问的,可这些话,皇帝又不负责。 这就是高层领导和中层干部的工作艺术。 当晚,两人便与高杰一起把酒言欢,酒酣耳热,称兄道弟之时,便将高杰要致仕的事情聊了开来。 这高杰当然也不是傻子,皇帝让身边,最重要的两个大臣来找他,目的是什么,他也知道。 于是,他就似醉非醉地,说了一些诸如自己身体不行,朝中有小人陷害等等的事情。隐约间透露出的意思是,自己劳苦功高,却得不到皇帝的青睐,不仅不给四镇指挥使的官职,还处处提防他。 说到伤心之处,高杰将自己比作岳飞、于谦,一直为自己喊冤。钱谦益和于保则是表面安慰,心中鄙视。如此无赖,还敢与岳于双少保相比。 真是恶心! 恶心归而恶心,朱佑俭让他们做的事情还要办。 当钱谦益假装说漏了嘴,于保做出赶紧阻止的模样后,自大愚蠢的高杰便真的,信了皇帝要升他指挥使的事情。 高杰非常高兴,当即塞给两人各一千两的银票。 等吃完喝完,钱谦益便与于保一起,来找朱佑俭回禀。此时的朱佑俭也在等他们两个的复命,同时,释衍和尚也在。 当钱谦益把高杰的表演,复述着说了出来,朱佑俭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朱佑俭道:“呵呵,好一个高总兵!这辈子可是享福了,先是做逆贼,然后得是手握重兵,升官发财,而且是一直升官发财,哈哈,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不用皇帝具体表态了,朱佑俭这一番话再加上那一丝冷笑,他想怎么处理高杰,已经是很明白了。 “钱卿,于卿,你们做的很好,这样,明日,你二人再去找他,就说是陛下念其劳苦功高,特封伯爵。指挥使的任命正在撰写中,这几天,便会颁布。” 第二天,于保和钱谦益有去找了高杰,并将这封他伯爵,已经正在起草任命书事情,告诉了高杰。 高杰听了只拍巴掌,大声赞美朱佑俭是古今第一圣君。 当问到这任命书什么时候下来,钱谦益有些为难地告诉高杰说,现在皇帝也发愁这个事。若是直接了当地公布了,定然会起风波。 而那高杰却道:“怕什么!有我翻山鹞在!哪个鸟人敢造次!” 这翻山鹞本是高杰在大顺军中的匪号,看来,谁要是敢不同意对他的册封,这个家伙会拿出土匪的做法来伺候。 看这高杰流氓本性发作,于保和钱谦益心中也是好笑。另外,钱谦益还告诉高杰,让他明日一早,去求见陛下,算是提前谢恩,做好礼数。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刚过辰时,高杰便来到了戏马台见驾。 朱佑俭与高杰见面后,说的都是一些空话,套话。基本上都是君臣大义,君为臣纲之类的话。 相比较,高杰说的更多,他表示,对朱佑俭感恩戴德,誓死效忠。说的感天动地,而朱佑俭明白,这个家伙一定还想要什么东西。 果然,说到最后,高杰又提出了一个条件。 高杰笑着说:“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朱佑俭问道:“哦?高爱卿,你还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朕一定会尽力成全你的。” 听皇帝这么说,高杰便急忙开口道:“是这样的,陛下,臣那日,在陛下这里看到的那个美丽的红衣舞姬……” 朱佑俭心中冷笑,心道,就知道你这个家伙是个色鬼。哈哈,既然你要找死,那朕当然要成全你。 “哈哈哈!”朱佑俭大笑,说道:“高爱卿原来是喜欢这个呀!” 听朱佑俭如此调侃,高杰脸上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地说道。 “陛下,喜欢谈不上。您是知道的,我高杰是个粗人,除了打仗,为国效力什么也不会。这身边有时候,缺了说话的人。那日,我看陛下的舞姬,与臣颇有缘,就请陛下成全了我们吧!” 第294章 皇帝成全 舞姬登堂 第二百九十四章皇帝成全舞姬登堂 一阵深情的告白之后,高杰居然跪在了朱佑俭的面前,态度甚是恭敬。 朱佑俭道:“好,看高爱卿如此痴情,朕定当成全你们!” 说完,朱佑俭又露出了犹豫的神情,说道:“高爱卿,这事好办,不过是歌儿舞女罢了,虽然朕也喜欢,但送给高爱卿也没什么的。只是……” 说到此处,朱佑俭不怀好意地看着高杰。 此时的高杰面露紧张之色,他生怕皇帝反悔,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问道:“陛下,您说的只是,是指的什么?” 朱佑俭道:“朕听说,高爱卿的贤内助十分精明有德,不知道朕把这那女子送给你,你的夫人会不会和高爱卿闹家务呢?” 说完,朱佑俭哈哈大笑。不仅是朱佑俭笑,一旁的钱谦益、王承恩也笑。 这可让高杰的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了。你说你钱谦益笑也就罢了,就连一个不能娶妻的老太监,都敢笑自己,这高杰的脸实在是丢大了。 高杰红着脸道:“回陛下!我那夫人虽然有些聪明,不过,对臣是一心一意的侍候。陛下赏赐美女,她定然是无话可说的。” “那就好,”朱佑俭说道,“这样吧,朕给你出个主意。你回去之后,赶紧准备一下,让你老婆先带着东西去江南,离开这里。等夫人走了之后,朕在将这那红衣舞姬送过去,如何?” 听了皇帝如此安排,高杰觉得,这皇帝真够意思!不仅将那红衣舞姬送给他,还替他考虑家务事。如此皇帝,真是太贴心了! 高杰笑的合不拢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现在高杰的脑海里,除了那红衣美女纤细腰肢扭动,就是那一张俏丽的脸蛋。 看高杰一副无耻的模样,朱佑俭心补充了一句,说道:“高总兵,那红衣舞姬,可也是朕的心爱之物呀,朕把她送给你,你可要善待她,多多照顾呀。” 当天下午,高杰就让李成栋去通知她老婆邢氏,离开徐州。 可这邢氏也是硬气,关于高杰向皇帝要美女的事情,现在已经传开了。邢氏心中的醋坛子,打碎了一地。 虽然邢氏也想去找高杰理论,一来是高杰昨日挥刀的情景,让她心有余悸。二来是李成栋劝她,现在的情况,你越闹,高杰就越爱新欢。你闹到头,就是一纸休书,最后连你还有你的儿子,都会被轰出去。 邢氏是个聪明女人,权衡利弊之后,她做出决定,离开此地。但她让李成栋给高杰带话,但凡是高杰还念及夫妻情分、父子情分,这舞姬只能做妾。 说完,便离开了此地。但她也没走远,只在徐州城外的庄园居住。 当李成栋将邢氏的话带到之后,高杰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至于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今天也高兴。 马上就将得到心爱的美女,这高杰心情自然好,心情好了,自然什么事情也就都答应了。 皇帝果然没有失言,得知邢氏一早启程之后,黄昏时分,那红衣舞姬便进了高杰的驻地。 比起左良玉,这等常年征战,只能住帐篷的将领来说,这高总兵在徐州驻扎,可谓是颇有品味。 本来,在皇帝来之前,他还是住在户部山的戏马台上。自从将这戏马台让出之后,他便在距离戏马台最近的一处院落住下。 如此安排,主要还是因为距离皇帝近,有什么事情,便与观察。同样的,这也是他向外人展示,皇帝是多么地亲近自己。 夜晚十分,华灯初上,高杰坐在小院的厅堂之中,看着那美艳俏丽的红衣舞姬翩翩起舞。他一边喝酒,一边傻笑,心神已经不知道荡漾到何处去了。 虽然这厅堂中有其他美女作陪,可高杰的眼睛,只盯着那红衣舞姬。而这红衣舞姬,就是红娘子,李岩的夫人。 一阵热烈欢快的舞蹈结束,红娘子定身收势。因为舞蹈跳的很投入的关系,虽然红娘子的身体,随着管笛之声停住了,并保持了一个美丽的身形,可她呼吸还很局促。 局促的呼吸,使得红娘子的胸口快速地一起一伏,如粉雕玉琢般的脖子上,微微闪出香汗。这还不算,收势之中,红娘子还给这高杰一个媚眼。而这一眼,比起上次在戏马台,皇帝请宴之中的那一眼,更加魅惑。这让好色的高杰如何受得了? “哈哈哈哈!” 高杰一阵肆无忌惮地狂笑,说道:“娘子真美呀!快快!你让开,让娘子坐在这里!” 说着,高杰将怀中一个女婢一把推开。那女婢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地走开了。 “娘子,真没想到你我有缘,哈哈,这舞跳的真好,累了吧,来喝一杯吧!” 高杰将斟满酒的杯子递给了红娘子,红娘子并没有接过来,而是娇羞地说。 “哎呀,将军,小女子不胜酒力,这一杯酒下肚,就会醉的。要是醉了,既不能给将军舞了,还会出丑的。” 高杰一听,心里更是欢喜的不得了,说道:“哈哈,没关系的娘子。这舞不跳了,咱们一起去后屋的卧房,把门一关,哈哈,不会有人说你出丑的,哈哈。” 听这高杰毫无廉耻的下流话,虽然心里恶心,但红娘子还是装出了一脸的羞涩说道。 “将军啊,这怎么使得?我听说将军已有婚配了,小女子可不能勾引将军呀。听说将军夫人……” 高杰最讨厌听什么呢?当然是最讨厌听别人,说他是个耙耳朵,笑他是个怕老婆的人。 于是,高杰怒目圆睁,喝道:“你这说什么!” 红娘子假装被吓到,赶紧跪下,解释道。 “将军莫要生气,小女子只是怕坏了将军门下的规矩,因此有那奸佞小人告诉我的,这府中,夫人十分厉害,要我万不可得罪。因此,才说了此话,请将军饶过贱妾!” 高杰瞪着红娘子,约莫半炷香,高杰连喝了几杯闷酒,然后冷冷地说道。 “罢了罢了,你起来吧。” 第295章 百媚千娇 不负良宵 第二百九十五章百媚千娇不负良宵 此时高杰的屋子里,气氛从火辣热烈,一下子掉到了冰点。 这让刚才还兴致勃勃的高总兵,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没有了精神气。本想今天晚上来一个游龙戏凤,可没想到,这母老虎虽不在,可这虎威犹存。 本来,高杰也不想忍下这口鸟气,他也想一个大嘴巴子,打在这红衣舞姬的脸上,然后连骂待揍。 对这个大老粗来说,再好的舞姬,和妓女也没哟什么区别。 若是换做别的舞姬,别说用强,就是杀了也没什么。 可这个舞姬是皇帝赐的,那可就不一样了。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若是这个狗送与了他人,原来的主人,当然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宠物,被新主人虐待。况且是一个心爱的宠物呢。 皇帝将此人给高杰的时候,也说过要高杰善待,因此,这高总兵也只能自己忍着气。要不是猛喝了几杯酒,只怕自己会被气出内伤。 看红娘子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脸的惊恐之色,高杰赶紧收敛心神。不行,好不容易有个母老虎不在家的时候,怎么能将这良宵浪费掉呢? 于是,这才看着红娘子,换了和蔼的口气,悠悠然地说道:“你坐过来。” 听高杰的话里,好像没有愤怒的意思,红娘子才假装如释重负一般,站了起来。红娘子此时没有抵抗,慢慢走到了高杰的身边,然后,择了距离高杰最近的一把凳子,坐了下来。 高杰看着红娘子,眼神坚定地说道:“娘子,今日起,我要你做我高杰的妾氏。” “哎呀,”红娘子好像惊恐万分一般,喊道:“将军大人,承蒙将军看得起,能成为将军的妾氏,那是小女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听红娘子这么说,高杰的脸上总算是又有了几分笑意。 “但是……”红娘子把语气一转,又说道:“那将军如何对夫人说呢?” 瞬间,高杰才好了一些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这红娘子之所以反复提及邢氏,完全是故意的!来之前,释衍和尚告诉她,尽量要让这高杰生气,他越是生气,之后的行动就越顺利。 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因,可红娘子还是按此办法来做。另外,她觉得,看着这个家伙气急败坏,似乎也是十分有趣。 高杰平缓了一下心情,语气严肃地说道:“夫人那里,你不用担心。我自然去说,今日,你就先入我高家的门,夫人那里,你不用管。” 红娘子没有说话,只是侧着头,看向脚下。 见红娘子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高杰又说道:“爱妃呀,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找一处外宅就是了。” 说完,高杰就要伸手去搂红娘子的腰肢。 红娘子反应飞快,看高杰毛手毛脚,赶紧给高杰跪下,大喊感谢。 “谢将军!” “哈哈哈!” 看到这美人到手了,高杰心中乐开了花了。这几日,一想到这红衣舞姬,高杰的怀里,就好像有只猫,在挠他的心似的。 这时,高杰才想到,还不知道这红衣舞姬的名字呢。于是,就问道。 “光顾着说话了,还不知道爱妃,你是哪里人呀。” 红娘子依然跪在地上,说道:“将军,小女子姓李,本是犯官之女,后被收为官妓,就一直在官家的教坊之中。” 高杰道:“嗯,好,那李爱妃,过几日,你以后就随在孤的身边,孤王一定好好待你。” 红娘子笑着说道:“贱妾定然好好侍奉将军。” “嗯?你叫我什么?” 听高杰这么问,红娘子才反应过来,千娇百媚地说道:“臣妾定然侍候好王爷!” “哈哈哈哈!”高杰一阵狂笑。 看高杰如此自大,无耻,红娘子心中生出了无比的厌恶。可再想一想,红娘子又觉得,除了应该嘲笑这高杰之外,还应该可怜可怜我们这位总兵人。 堂堂一镇总兵,居然让一个女人吓成这样,只能从小妾身上找尊严,实在是可怜至极。 高杰又喝了一杯酒,笑着说:“好了,既然爱妃也答应孤王了,你看,这天也不早了,哈哈,不如今日,爱妃就开始伺候孤王吧!” 这高杰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皇帝答应封给他一个伯爵,他倒是自己给自己封了个王。 一副羞涩模样的红娘子笑道:“那还请将军以后善待臣妾才是。” 高杰站起身,上前就要做亲昵之状。 红娘子道:“吾王且慢,王爷,我们还是去后屋吧,这里人这么多,还有乐工和下人,王爷,还是回屋再说吧。” 高杰虽然心急,但转念一想,这说的也对。刚才,这女人是舞女身份,自然用不得庄重,也不怕人看,毕竟高杰以前就是如此,不管身边有没有旁的人,想如何便如何。 可现在,此女已经是自己的妾氏了,虽然只是妾,但那也是自己的人。若是亲热的情景被别人看了,那自己还不吃亏了。 于是,高杰点头,说了一声:“好,爱妃,随孤王摆驾后宫。” “吾王慢着!” 听红娘子又阻拦自己,高杰有些不高兴了,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见高杰生气,红娘子倒也不着急,娇羞着说道:“将军,您也累一天,不如让臣妾伺候您洗个澡吧。” “洗澡?” “是呀,曾经有宫中的太医,交过臣妾一套浴养之法,据说,每次皇帝用过之后,皇后、贵妃都说好呢。” 这朱佑俭在紫禁城的浴室,现在早就是名声在外了。 本来就是朱佑俭用来洗澡放松,顺便当个温水泳池的。可现如今,却被很多人传的各种版本,神乎其神。 其中有个版本,就是说皇帝的那一池春水,泡一泡,满是皱纹的皮肤,立刻如婴儿一样滑嫩。花白的头发,也会变得乌黑油亮。就是牙齿,也会再生出来。 如此神奇的洗浴,多少人想尝试一番呀。 况且,这可是帝王浴呀!帝王级的享受!高杰哪有不受之理? 第296章 帝王之浴 无福消受 第二百九十六章帝王之浴无福消受 听红娘子可以弄出这个帝王浴,高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笑着喊道。 “哎啊!没想到爱妃还有如此本领,哈哈,好!快,孤要好好享受一下,哈哈哈!” “好!”红娘子道:“那就请吾王先在这里休息,然后,让人帮妾安排一下,半个时辰后,就可准备好。” “要半个时辰吗?”高杰本就耐性不太好,自然觉得时间有些长。 红娘子一脸羞涩,在高杰的耳边说道:“吾王放心,稍后,定然让吾王满意!” 红娘子说的娇柔,高杰听得心神荡漾,好吧,谁让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呢,为了这千金,那就等一等吧。 于是,高杰叫来了管家,让他帮着红娘子安排这帝王浴了。 这帝王浴要准备半个时辰吗?才不是呢,哪有什么帝王浴呀,这都是释衍和尚和红娘子一起研究出来的计划。 此刻,距离子时,约莫还有半个时辰。红娘子在计算着时间,就等着子时一到,里应外合。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红娘子换了一身红色薄衫走了出来。那薄衫将红娘子高挑的身材,优美的曲线轮廓,勾勒的如梦似幻。 “恭请吾王!” “哈哈哈!好,传旨,起驾,回宫!”高杰笑的甚是得意,丝毫没有感觉道到,跟在他身后的红娘子,那冰冷的眼神。 进得屋中,高杰只见屋内一阵云雾笼罩,宛如仙境一般。红娘子站在屋中,一个浴桶前,以手试温。那情景,更加衬托红娘子的飘然。 见高杰看的有点呆,红娘子提醒道:“吾王,您看,这浴桶的温水已经调好,可能有些热,不过如此会更加舒服。” 听了红娘子的话,高杰这才回过神,看向了屋中的大木桶。此时的木桶之中冒着热气,不过,里面只有一半的水。 于是,高杰便问道:“爱妃,怎么只有一半的水呢?” 红娘子笑道:“请吾王入浴。” 高杰有些狐疑,但还是脱去衣物,进那大木盆之中。 趁他更衣,红娘子道:“吾王,一会,会有煮热药材导入桶中。您贴身的内衣就不要脱了,以免药性过大,伤神。” 听了红娘子这话,高杰更是皱眉,还有这种事吗?没听说过。 高杰道:“真的吗?好吧,那本王就等你的药汤了,不过,你也别忙活了,下来,随孤王一起泡吧。” 红娘子微笑解释道:“吾王不知,这药纯刚至阳,要是有女子泡了,女子身体的阴性,不仅会让这药性全无。这女子的身子也受不了,定然会七孔流血的。” 高杰本来心里,还惦记着鸳鸯戏水呢,可没想到,这帝王浴会是如此的药性。不过,听着倒是很有道理的样子。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先泡了再说。 高杰刚进到桶中,只觉得这水的温度很适合自己,不冷也不烫,十分舒服。 “上药汤!” 正享受中,就听红娘子一声招呼。只见,又是几个身着薄衫的婢女,抬着几桶煮着药的热水走了进来。 待婢女将桶放在地上,红娘子便一勺一勺地,将桶中热水放入大桶里。 红娘子一边注水,还一边说道:“吾王,此药水,药性有些猛,需一点一点地注入桶中,缓缓图之。”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这药真的有效,高杰不仅觉得,这桶中水温越来越高,而且,自己的身体也是越来越热,越来越轻快。 于是,高杰彻底放松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准备好好地,享受一下此刻的温存。 红娘子之所以一勺一勺慢慢地弄,就是在等信号,等一个杀掉高杰且能够顺利逃跑的信号。 就在子时左右,突然间,从戏马台方向传来一声铜锣之声。 “铛铛铛铛!” 随着锣声,就听有很多人大喊:“抓刺客!抓刺客啊!” 高杰登时被这喊声惊醒,惊恐地睁着眼,说道:“哪有刺客?哪里有刺客?” 正喊着,就听门外有值夜的士卒在喊道:“报总兵大人,是陛下那里传来的喊声。” “是陛下遇刺了吗?”高杰问道。 那士卒道:“现在还不清楚!” 高杰听了,眉头紧皱,似乎是一时乱了方寸,表情呆愣,不知所措。 红娘子则是装作也有些慌忙的样子,按照释衍和尚事先教给她的话说道。 “王爷,不,老爷,现在陛下遇刺,您必须要去看,而且,应该赶快派兵去守住这户部山及附近的街道路口。这徐州,可是您的治下,要是皇帝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您一定事要受牵连的!” 高杰一听,惊讶地看着红娘子,说道:“爱妃,没想到你如此心呀!” 红娘子说道:“哎呀,老爷,都什么时候了!您快点传令吧,让士卒快点行动起来。你若毫无行动,就是没人说您有刺王杀驾的嫌疑,朝廷也会追究您一个追逃不力的罪责!” “对对对!”听了红娘子的话,高杰不住点头。 然后,高杰对屋外士兵大喊道:“传我将令!让李成栋,带兵封锁户部山各个路口,还有胡茂祯,让他带兵,追逐、搜索刺客。告诉那两个家伙,不管皇帝生死,一定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懂么?” “是!” 士卒应诺便下去了。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退下了,院中,房内,就剩高杰和红娘子了。 高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喊道:“快!赶紧给我穿上衣服,我要去见驾!” “好的!” 红娘子赶紧上前,将高杰湿漉漉的内衣脱了下来,又找来一条毛巾递给了高杰。 这位高总兵刚要用毛巾擦一把脸,就觉得后颈一凉,登时浑身一抽,坐到了木桶里。 原来,是红娘子将别在头上的一支簪子,从高杰的身后,插入了他的哑门穴上。 这哑门穴,正是第一颈椎之下。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穴位,可这穴位之下,静脉、神经密布。而且,这个穴位极其脆弱,只要一针刺下,就是华佗来了也治不好。 第297章 刺杀成功 制造现场 第二百九十七章刺杀成功制造现场 红娘子在这几日之中,反复在一个木人上,练习用那银簪子,刺击这哑门穴的手段。 其实,此穴位并不难找,只是想刺入此穴位,这距离不能太远。若是距离太远,就回拿捏不准。 之所以释衍和尚,想出使用入浴的办法刺杀高杰,有两个原因。一来,这高杰身材高大,又历经战阵。即便是二、三个普通的大汉一起上,也奈何他不得。 之前,红娘子也说过,可以用绳索腰带刺杀高杰。可这个提议,遭到朱佑俭和释衍和尚的反对,他们两人都认为,即便是红娘子从后面勒住了高杰的脖子,那强壮的高杰反抗成功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 即便是他反抗不成功,也很有可能像之前,她行刺朱佑俭那样,惊动了屋外的人。 二来,若使用匕首等利器,那可就不好藏了。还有一点,那就是若用毒药的话,无论是放在酒里,还是放在浴桶中,都不如这一针哑门来的简单。 而且,行刺之后,红娘子还不能一走了之,还需要布置一番,这也就就要求,此次行刺,必须干净利落,一击致命,才能将这个厉害的武将一刺成功。 还好,通过这几天的反复练习,红娘子已经成功地掌握了这一行刺的手法。再加她会功夫,手上的爆发力足够。因此,这一刺下去,银针不仅可以准确地刺中了穴位,还能够穿透喉咙。 为了以防万一,这根银针之上还淬了毒。由于担心这银针遇毒发黑,因此没有涂上什么剧毒。只是一种可以让人手足麻痹的一种毒,虽然不知致命,但也足够了。 红娘子略施美人之计,让高杰放松警惕。于是,高杰就在这红娘子,给他准备的温柔乡中,被这女人在身后,近距离地刺穿这个致命的穴位。 高杰被刺之后,颓然坐在了浴桶之中。此时的他,已经不能动弹了,也说不出话了,鼻腔里开始滴滴答答地渗出血来。却还能看得到,听得到。 红娘子将银簪插回发髻之中,一转身,又从墙上,将高杰悬挂的宝剑取下了下来。 微笑着,走到了高杰的面前。 高杰看着红娘子,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却尽是惊恐。如此变故,让他好像沉浸在一场不能醒来的噩梦一般。他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漂亮女人要杀他。 其实这个答案并不难猜到,要杀他的,就是皇帝。只不过,现在的高杰还是一厢情愿地想,皇帝都如此重用他,而且敬畏他,怎么可能杀他? 高杰看着红娘子在他的面前,抽出寒光凛凛的宝剑。他是多想喊救命,想求饶,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即便是现在这水桶中的温热,他也感知不到了。 红娘子没有太多的感慨,也没有来上一通嘲讽或痛骂,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时间紧迫。 首先,“唰”的一下。红娘子干净利索地切下了高杰脑袋。 然后,拎着高杰的脑袋,向窗台方向一甩,将脖颈中的鲜血,洒在了窗台之上。此时是初夏,这屋子里开着窗户,窗外就是一个向下的缓坡,缓坡上,树木丛生。 接着,红娘子将高杰的首级,用一块布包好,然后连那同那宝剑一起,扔进到了床下。接着,又用毛巾,蘸着高杰的颈中鲜血,在白墙上写下了九个血淋淋的大字。 “忘恩负义!奸夫**!杀!” 红娘子按照释衍和尚的话,尽量将这几个字写的大一些,粗一些,而且,这淫字,故意只写了左边三点水,右边则是乱抹一气。 弄好这一切,红娘子就开始了表演。她将屋内的家具推到,一边推,还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红娘子这么一喊不要紧,侧院中的侍女,赶紧跑了过来,推门就要进。可是,这屋门已经上了门栓,推不开。 于是,几个侍女就在外边喊道。 “娘子!怎么了?开门!” “大人!你没事吧?” 这喊声,就犹如信号一样。刚喊了一声,众侍女就听外面有人砸门。同时,院外也传出一阵士兵的喊声。 “开门!锦衣卫办差!有贼人跑进来了!” 一听是锦衣卫,侍女们都是一惊。在明朝,要是不给锦衣卫开门的话,那与抗旨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于是,这些侍女也没想什么,赶紧又去把院门打开。 院门一开,几个锦衣卫带领这十几个御林军,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院中。还没等侍女说话,这些人好像是目的非常明确似的,直奔高杰的卧室。 一个锦衣卫千户模样的中年人,上前推门,见门没有推开,便招呼一个顶盔贯甲的御林军。 那御林军也是魁梧,口中暴喝一声,便用肩头一撞。 只听得“咔嚓”,屋门便被撞开了。 随后,那锦衣卫千户喊道:“御林军守在外边,锦衣卫,随我进屋!” “是!”众人应道。 此时,有两个大胆的侍女探出头来,想进去看看情况。突然,就看眼前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大刀。 原来是一名御林军抬起了刀,将刀尖直抵侍女的前胸,并大声喝道。 “站住!再进一步,杀无赦!” 看到此情此景,又听到如此的警告,所有的侍女都害怕的退后几步,缩头缩脑,不敢造次。 而那几个锦衣卫进得屋内,锦衣卫千户先是环视了屋中的情况,然后,冲着假装晕倒在床边的红娘子,使了一个眼色。 旁边的两个锦衣卫也不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便扯下床单,盖在了红娘子的身上,另有一个锦衣卫趴了下来,从床底下,将高杰的人头和宝剑,装在了一个口袋里。 最后,几人将红娘子用床单裹好。而那个装着人头和宝剑的口袋,也被裹进了床单之中。 见一切安排妥当,锦衣卫千户大声说道:“此女受伤严重,快送太医处治疗!” “是!” 说完,三个锦衣卫扛着红娘子,一路小跑,好像是怕被什么人追上似的,直奔皇帝所在的戏马台。 第298章 先当刺客 再做特务 第二百九十八章先当刺客再做特务 看到红娘子被抬了下去,这锦衣卫千户便开始,按照原定计划行动了。 “你们几个,”锦衣卫千户,先是对着门外的几个御林军说道。 “御林军的弟兄们,你们看好此地,刚才我看见高杰总兵的首级不见了。而且,窗台处有血迹。料想这贼人应该是从窗外进来的,行凶之后,再由经窗外逃走。现在,我带几个兄弟去追,你们万不可擅离职守,懂么?” “是!千户大人!”御林军大声应诺。 安排好御林军,那千户便和几个锦衣卫从窗户,冲到了外边。 这锦衣卫千户之所以要说这些,其实就是说给那些侍女听得。 这也是释衍和尚安排好的,他利用先入为主的想法,在情况还不明朗的时候,让侍女们认为锦衣卫千户所说的,就是最真实,最可信的。 同时,利用她们,将高杰是被贼人所刺杀的结论,传播开来。只要不是那种智商超凡或是脑洞巨大的人,在没有查看细节的情况下,定然会相信这些第一目击证人的话。 虽然这些所谓的目击证人,并没有看到行凶的过程,可人们依旧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相信她们。 随后,几个锦衣卫翻窗而出,御林军则是守在院中。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红娘子换好了衣服,并悄悄地来到了朱佑俭的房中,向朱佑俭和释衍和尚,将所有的情况都说了,并将所有的细节还愿。 朱佑俭和释衍一边听,一边微笑,并连连点头。 听完红娘子的描述,这个释衍和尚居然露出了笑容道:“红娘子不仅勇武,而且心智高超冷静,总是深入龙潭虎穴,也能游刃有余,真是厉害啊!” 朱佑俭也笑道:“哈哈啊,是呀,若这红娘子早认识释衍大师,恐怕,朕的命,早就没了。” 红娘子被释衍和尚这么一夸奖,又被朱佑俭这么一调侃,不由得脸一红,低下了头。 开过了玩笑,下面的事情还没有结束,释衍和尚继续对红娘子道。 “明日,陛下会召开会议,到时候,娘子,你还要去当着很多官员陈述案情,你可做好准备了?” “回大师的话,”红娘子道,“小女子每日练习背诵您教的话,定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释衍和尚问道:“只是什么?娘子,明日之事,事关重大,切不可有什么差池。你有什么担心的,就说吧。” 红娘子道:“其实也没什么,若是只陈述事实,小女子定然可以说得顺畅。就怕到时候,有人问一些旁的事情,小女子怕把握不好。” 释衍点点头,他知道,这红娘子本是个打把式的,让她充当杀手,就已经是有些为难她了。现在,还要让她做特务工作,如此对这个姑娘,他们也感觉有些过分。 不过,一回生两回熟,慢慢开导,红娘子本身也是个机灵的人,释衍对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释衍和尚说道:“这样,若是你觉得有人在试探,或者是诱骗你,你就说三个字,不知道。若真的有人步步紧逼,你就说,当时害怕,没敢睁眼,什么也没看到,懂么?” 红娘子点点头,表示懂了。 朱佑俭给红娘子安排了一个僻静的住处,且有锦衣卫看守,只防有人要来寻这红娘子。 红娘子去休息了,释衍和尚对朱佑俭还在讨论明天的事情。 释衍说道:“陛下,虽然现在已经放出风声了,说高杰是被人仇杀,且大部分人都是倾向于相信这个说法。不过,可能还是有人会说,这高杰的死,与陛下有关。” 朱佑俭也点点头,他认同这个观点。 “大师所言甚是,朕也觉得,哪怕真的是高杰确实被他人行刺,只怕也一样会有人说,是朕在背后搞鬼。” “没错,”释衍和尚说,“所以陛下不要使劲辩驳,只要对高杰猛夸就好,若是在能有几滴眼泪,那就更好了。” “大师,你说的,朕懂。用夸赞高杰的办法,来堵住别人的议论。哈哈,诸葛亮能哭周瑜,朕就能哭高杰。” 释衍道:“正是,若陛下摆出一副尊重、惋惜高杰的样子,礼贤下士,不仅能够安抚这四镇之人,还能收取人心。即便是有人诬陷诋毁陛下,谣言也只能在市井之中流传,上不了台面的,不用在意。” 所谓的不用在意,朱佑俭明白,这是释衍和尚委婉地表示,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毕竟那些诋毁自己的人,他们只能将诋毁之言放在市井中去传播。 而皇帝要是站出来,针对这些诋毁、伪造之言进行辟谣或者是辩驳,那就是自降身份,且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朱佑俭想了一下,觉得这个黑衣和尚说的非常有道理。不过,让那些小人在市井之中编排自己,朱佑俭也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于此同时,一个人的名字在他的头脑里一闪念。 沈德刚。 这位前世的大忽悠,现在还应该在北京的茶馆里和人胡诌的。不如,让他去应天的茶馆和人胡诌。让他帮助自己,在市井中制造舆论,未来,一定有用。 于是,朱佑俭一面找来钱谦益,让他准备吊唁高杰。另一方面,也让锦衣卫北上,到北京正阳门外的茶楼之中,把那位大忽悠请来。 把这些事情安排好,朱佑俭便在释衍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话:“一悔已经准备好了吧。” 释衍和尚听了此话,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刚亮,朱佑俭就将身边所有的大臣,包括其他三镇的总兵和副将,还有高杰手下,最亲近的两名参将,胡茂祯、李成栋也叫了来。 这帝王遇刺之事,古来有之,也算不得稀奇。可当它确实发生在身边时,震惊之余,惶恐未已。 昨夜执行任务的锦衣卫千户,出示了两个被杀刺客的衣物,这衣物上鲜血淋漓。 所谓的刺客,当然是替死鬼。这两人实际上,是从临近县,提来的两个死刑犯。 第299章 呈上证物 众人听审 第二百九十九章呈上证物众人听审 锦衣卫千户将这些衣物和武器,放在屋子正中间的桌子上。众人看着这些血淋淋东西,都是心惊胆战,一脸惶恐。 那锦衣卫千户继续说道:“陛下请看,这刺客身上所穿的夜行衣物,做工粗糙,好像是什么衣服改的。可是,他们所使用的短刀,都是精钢打造,上面还有一层油蜡,相信应该是淬过毒了。” 朱佑俭没有理睬众人的表情,假装沉着脸,问道:“就这些吗?还有没有能够确认身份东西?” “回禀陛下,现在就这些。关于能确认身份的,只是那两人的尸体的身上,都纹了一个闯字。还有,刺客负隅顽抗之时,说的是关中口音。” 朱佑俭为了让在场的人都确认锦衣卫的说法,下令道。 “嗯,这样,你们把尸体抬上来,看看吧。” “是!” 说完,那千户一招呼,几个锦衣卫抬上来两具尸体。 虽然觉得有些不适,但朱佑俭还是必须要看,免得被人说是心虚。 朱佑俭用手帕捂着嘴,走上前来,认真地观瞧。只见两个二十多岁,膀阔腰圆,面相顽恶的家伙,身体盖着白布,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陛下请看!”那锦衣卫说道,“这两个人,便是昨夜的蒙面刺客。” 锦衣卫千户一边说,一边撩开尸体的衣服。 朱佑俭首先看到的,是两具尸体上,几道可怕的刀口,那是锦衣卫在这两具尸体身上留下的,其目的,不言而喻。 再看这两具尸体的胸口处,都纹着一个闯字。 朱佑俭看了一眼,对身边的大臣说道:“众位爱卿,你们也看看吧。” 立刻,屋内所有的大臣都上前观瞧,然后,议论纷纷。朱佑俭也好像是弄明白什么事情似的,轻声说道。 “看来,这两个人就是李自成派来的。” 朱佑俭话,看似不经意的自言自语,其实完全就是带节奏。 果然,朱佑俭说完这一句之后,众位大人在讨论中,也是都有意无意地,提及李自成三个字。 这也是人的思维定式,这些文武,听了锦衣卫千户说的话,又看到这两具尸体上的闯字。 自然而然地,他们都已经认定,这两个纹着闯字,还有关中口音的凶徒,就是刺杀高杰的凶手。 同时,通过以上的两个特征,在加上皇帝推测之语,他们基本上已经推定,这两个人应该是李自成的派来的。 在众人观察尸体,且议论纷纷的时候。朱佑俭拿眼偷偷地,观察所有人的表情。只见这些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朱佑俭心里明白,这些人应该都已经入了自己的圈套中了。 见众人又是议论一阵,朱佑俭便说道:“这两个人是在哪里找到的?” “回陛下,小人从戏马台处发现几人后,就追逐他们。但因为天黑,一时将他们追丢了。直到后来,他们在高杰总兵处行凶时,小人听到有人喊救命,便又追了过去。” “之后,这些贼人又进入树林,小人们就顺着声音紧追不舍。最后,杀掉了两个人。不过,还是让他们跑了几个。” 朱佑俭又问道:“你们这边有无伤亡?” “有个弟兄后背被划了一刀,已经包扎了,并无大碍。” “好!朕赏那锦衣卫二十两银子!” “谢陛下!” 当然,那锦衣卫的伤也是自己弄得。之所以这样,也是释衍告诉他,做戏要全套,不可有漏洞。 众人又看了一会,朱佑俭便命令道,将这两具死尸抬下去,揉了揉鼻子,说道。 “众位爱卿,大家都知道,昨日这两人跑进朕这里行刺,没有成功。可是,哎,”说到这里,朱佑俭一副沉痛惋惜的样子。 “可是,高总兵却不幸遇害,呜呼!痛哉!惜哉啊!” 说着,朱佑俭抬起头,仰天慨叹,还一甩龙袍,去擦拭眼角。 释衍和尚在旁边看着,心道,这皇帝的演技绝对高超。而在座的众位大臣看了,纷纷深表同情,也有人去抹眼泪。当然,也都是装装样子,表示一下罢了。 仔细想想,这高杰的死,对皇帝,对朝廷,以至于对江北四镇的其他总兵,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厅上的众人都是卖力表演,并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兔死狐悲。 “陛下,”钱谦益带着哭腔说道:“请陛下莫要如此悲伤,现在,为高总兵报仇雪恨才是最为紧要!” 朱佑俭又擦了擦眼泪,说道:“嗯,对,钱爱卿说的对。没错,我们要为高总兵报仇!” 钱谦益继续道:“要报仇之前,应该先弄清楚这些人是如何行凶的。陛下,昨日,高总兵被刺之时,有舞姬伺候。现在,这个舞姬已经被锦衣卫看住了。不如,您下旨宣她来,问问昨夜的情况,如何?” 朱佑俭擦了擦眼角,点头道:“好吧,就依钱卿所言,让她上来吧。” 稍后,红娘子被几个锦衣卫,带到了朱佑俭及文臣武将之前。 此时的红娘子,身穿普通的素衣,丝毫没有之前舞姬的神采,无精打采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同样的,红娘子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脸上毫无血色,特别用一种蛋黄的粉末,配合油蜡,淡淡涂在脸色。这也是红娘子走江湖之时,从唱戏的那里,学到的一种化妆方法。 朱佑俭见红娘子上来,并没有直接问,而是先向所有人解释了一下。 “众位爱卿,此女乃是之前乐坊的舞姬,昨日,此女在高总兵处,进舞之时,有贼人闯进屋中,具体的情况,就由着舞姬自己说吧。” 朱佑俭说完,用手一指红娘子,示意让她自己说。 于是,红娘子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说道:“启奏陛下,昨夜,刚刚子时,奴家正在侍候总兵大人入浴。后来,听外面的人喊有刺客,高总兵就安排士卒抓刺客。” “之后,高总兵也起身,正要穿上盔甲,准备去抓刺客之时。突然有六、七个黑衣人,从窗外闯入了卧室之中。此时,奴家正在浴桶边上,登时吓的瘫软在地。” 第300章 嫁祸闯贼 冤屈难洗 第三百章嫁祸闯贼冤屈难洗 红娘子说到此处,好像真的经历了那恐怖一幕。语音颤抖,眼泪流出,一副后怕的样子。 朱佑俭道:“你不要怕,把实情说出来,此事就与你无关了。” 朱佑俭这么说,其实也是防着以后,这邢氏或其他人,来找自己,要自己降罪红娘子。 红娘子擦擦眼泪,继续道:“是,陛下,贱妾一定据实相告。后来,其中一个黑衣人,用刀架在了高总兵的脖子上,不让高总兵喊。高总兵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好像说什么,老伙计,你怎么忘了我们如何如何的话。” “奴家趁着那黑衣人与高总兵说话,就想趁机逃出屋子。可是,另一个黑衣人看我要跑,上前就要抓我。追逐间,奴家打翻了桌子,而屋外的侍女听到后,便大声问。” “两个黑衣人也是受到了惊吓,于是,黑衣人一刀砍下了高总兵的头,另一个,用一块布,在墙上写了些什么。之后,他们拿着高总兵的头,匆忙地跳窗逃走了。当时奴家差点被吓晕过去,也不敢说记得十分清楚,但大概如此。” 见红娘子说完了,于保上前问道:“你还记得这些人说话的时候,是什么口音吗?” “回大人的话,应该是陕西,延安府一带的口音。” “你确定?”于保追问道。 “确定,”红娘子说道,“之前,我奶娘就是那里的人,贱妾从小耳濡目染也是知道的。” 说完此话,红娘子还用延安府的口音,说了几句,口音十分像。 红娘子之前是跑江湖的,走南闯北到处表演杂耍,自然接触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方言。这陕北话,又并不是那么难学,红娘子自然也是会说上一些的。 一套话说完,红娘子的表演毫无破绽。一众文官武将听了,表情上依旧是若有所思,可眼神中却没有质疑。 朱佑俭听罢,问向锦衣卫千户,道:“此女所言,可有什么问题?” 那锦衣卫千户道:“回陛下的话,基本一致。高总兵被杀于浴桶之中,颈上的伤口平整,一定是深谙刀法的武将所为。另外,就是那墙上写着‘忘恩负义,奸夫**,杀。这几个字。” “不过,那奸夫**的淫字,并没有写对,可能是因为此人不通文墨。另外,窗台上还有很多血迹,那是他们逃走的方向。我们也是跟着窗台血迹的方向,追过去的。可惜天太黑,之杀了这两人,其余的,还是没有抓住,请陛下治罪。” 朱佑俭道:“陆炫不在,你们这些锦衣卫啥也不行!哼,现在还不是罚你们的时候,继续搜寻那些凶手。等把凶手都抓住了,再罚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这个千户唯唯诺诺地说完,便被朱佑俭轰下去了。 其实,这也是双簧表演。陆炫早就把这个得力的锦衣卫千户,介绍给了朱佑俭。等陆炫去山西收拾陈奇瑜的时候,这位千户大人,就负责帮朱佑俭办这些事情。 锦衣卫千户下去之后,朱佑俭便问道:“各位大人,这刺客之事,大家有什么想法?” 一切似乎都已经明朗了。陕北口音,认识高杰,纹有闯字,精钢利刃,再加上题字,这李自成算是被朱佑俭陷害了,还是那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陷害。 见众人不说话,朱佑俭也不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因为他知道,这帮家伙迟早也是要说的。 果然,一炷香之后,总兵刘良佐坐不住了,说道:“陛下,高杰大人似乎是被李自成寻仇而死的。” 朱佑俭问道:“刘爱卿,此话怎讲?” 刘良佐道:“以臣来看,一定是李自成自滁州派人来行刺陛下。结果,陛下这里戒备森严,他们没有的得手。便去到高总兵处,将高总兵刺杀。” 一旁的刘泽清也说道:“从那黑衣人说话的方式,还有墙上的字。臣断定,此次行刺,正如刘总兵所说,是闯贼所为!” 两人说完,一旁的总兵黄得功,还有高杰手下的胡茂桢、李成栋也是点头,表示同意此说法。 高杰的是谁杀的,军机处的人说没用,锦衣卫说的也没用,只有这四镇的人说,才最有用。 听这些人如此说,朱佑俭的心中已经是乐开了花,可脸上却是愤怒的表情。 “李自成!这个闯贼!不仅要刺杀朕,还要刺杀朕的忠臣良将!” 说完,朱佑俭还拿起一支杯子,狠狠摔在了地上。那杯子瞬间四分五裂,化成了齑粉。 钱谦益赶紧说道:“陛下不要生气!龙体要紧呀!” 其他大臣也赶紧站起来劝慰。 朱佑俭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朕是因为痛恨那闯贼,因为失去了高杰这样的忠臣,这样的朝中栋梁,才如此气愤,如此伤心啊,众爱卿,朕失礼,失礼了。” 钱谦益说道:“陛下如此体恤臣子,崇敬忠烈,真乃我大明文臣武将之福也!陛下当为千古圣君,吾皇万岁万万岁!” 说着钱谦益就跪了下来,其他的大臣看到首辅大人跪下了,他们也跟追着跪下来,和这位首辅大人一起,山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佑俭道:“哎呀,众位臣公,快快亲身!大明有诸位忠良之臣,朕也放心了。” 瞬时见,厅堂之上气氛由悲伤之情,变成了君臣和谐,同仇敌忾。发生如此的转变,却是很多人觉得很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妥。 此时,钱谦益道:“陛下,如今高总兵遇刺,这后事还要办。” “嗯,这个,朕已经想好了,”朱佑俭道,“追封高杰侯爵,兵部尚书衔,另外,这邢氏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爵位有其子继承,众位,觉得可好?” 听皇帝如此厚恩,本来还有些担心的胡茂祯,心中宽解了很多。不过,他现在心中还有一个人,想为其争取一下。 于是,胡茂祯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小人胡茂祯有一言,请陛下圣恩。” 第301章 大庭广众 同室操戈 第三百零一章大庭广众同室操戈 此时的朱佑俭,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胡茂祯。这个人约莫三十多岁,黑黝黝的皮肤,中等身材,脸上胡子拉碴的,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打理过。若是此人脱了盔甲,拿上锄头,则和普通的农民,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朱佑俭当然知道这个人,在制定对付高杰的计划之时,此人也是考虑的一项。在高杰的下属中,朱佑俭和释衍,重点考虑的就是胡茂祯和李成栋二人。 朱佑俭和释衍也就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制定出了,对付胡茂祯和李成栋二人的方针,那就是,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杀。 之所以如此处理,朱佑俭除了考虑到现在的实际情况外,还因为这两人在历史上的表现。 在朱佑俭穿越前了解到的历史知识中,这胡茂祯也算个有志向之人,虽然后来投降清廷。可投降之后,也算是中规中矩,而且做了很多利民安邦之事,可以说,这个胡茂祯做事,还是有底线的。 而这个李成栋,就要复杂一些了。 他是先投清,再叛清。先做汉奸,后来又成为南明的死忠,这前后变化,让很多史学家也拿捏不准。 有人说,李成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的一个小妾,为明亡自杀了,他深感羞愧而反清复明。也有说是小妾被清军侮辱了,所以他为了报复清廷才反叛。 但作为历史唯物主义者的朱佑俭,可不会把这个问题看的如此简单。 总之,朱佑俭认为这个李成栋,也只是在乱世之中的一个武夫而已,他重情义,也会算利益。若能为己所用,定然是好的很。不能用,杀了也不可惜。 见朱佑俭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站在下面胡茂祯也不敢说话,就在那里站着。 直到钱谦益提醒了几句,朱佑俭才如梦初醒一般。 朱佑俭先是咳嗽了几声,然后,一脸诚恳地看着胡茂祯,说道。 “咳咳,哦,胡参将,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胡茂祯说道:“嗯,陛下,是这样的,高杰总兵还有一个外甥,叫李本深,此人懂军务,武艺也不差,且忠于朝廷。不如陛下就让高总兵的外甥,继续带领我们,为朝廷出力,如何?” 朱佑俭实在是没想到,这胡茂祯没说要给高杰报仇,居然会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这突如其来的外甥李本深,可是朱佑俭和释衍没想到的。 连高杰的儿子都没有考虑,还会考虑高杰的外甥? 这对于朱佑俭来说,可是十分为难。本来,朱佑俭想杀了高杰后,用一大份慰劳的银子,再加上高官厚禄,笼络住胡茂祯和李成栋,拿下高杰这十万人。 没想到,这胡茂祯对高杰还很忠心,高杰也颇有些阴魂不散的意思。朱佑俭明白了,这位胡茂祯是念念不忘这高杰,或者说,是胡茂祯还是不想归顺朝廷。 朱佑俭正想着,一旁的李成栋起身,说道:“陛下,臣以为,这高总兵的外甥,毕竟不是高总兵的后代,且年龄不大,治军之能尚未彰显。是否能够担起统兵的重任,还请陛下三思。” 李成栋的话,登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而朱佑俭听了,也十分吃惊。 有趣! 这个李成栋,居然当着皇帝的面,当着一屋子的文武官员,说出了不同意由高杰的外甥接管本军的提议。 朱佑俭心道,这两人不是都是忠于高杰的吗?怎么现在居然提出了两个不同的方案?难道他们也是在唱双簧?或是在试探朝廷? 情况越是复杂之时,这决策就越是不能轻易下。朱佑俭知道,现在还不是安排高杰部曲的时候。 刚刚将这刺杀的事情搞定,之后虽有计划,可是现在不确定性的因素太多,尤其是刚才,这李成栋的一席话,更要小心。 就在朱佑俭沉默不语,仔细思考的时候,于保及时送上了助攻。 于保说道:“启禀陛下,关于高总兵手下的几万军士,不如稍后再谈,还是先安抚一下家属,再准备一下丧仪之事,等安葬了高总兵之后,再说不迟。” 朱佑俭点点头,他也很明白于保这时要转移话题,从长计议。 于是,朱佑俭说道:“嗯,于爱卿说的在理。现在,朕痛失忠臣良将,心中乱的很,不如先安排一下高总兵的丧仪,之后,再说吧。” 说完,朱佑俭便宣布结束了会议。众位官员起身送走了朱佑俭后,便也都退了出来。 李成栋走的很快,可还是被胡茂祯从后面追上了,他刚走出戏马台不远,转过了几个街角,就感觉有人拍他的肩膀。 一回头,就见胡茂祯一脸不爽地瞪着他,眼中都瞪出了红红的血丝。虽然看着可怕,不过,李成栋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也不生气,也不紧张,只是微微一下。 “老胡,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没事吧?” 胡茂祯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紧张,似乎两人要拔刀相向。这让两人身边的亲随,也是手握刀柄,额头见汗,大气都不敢喘。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胡茂祯一脸怒容,而李成栋依然是面带微笑。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老胡走走。” 听到自己的主将这么说了,几个随从相视一眼,便先走一步。 胡茂祯看到李成栋如此,也一摆手,示意自己的亲随离开。 等周围的人都走了之后,李成栋说道:“老胡呀,怎么这么大的气呀。” “李诃子,”胡茂祯沉着脸,叫着李成栋的匪号,说道:“李诃子,你到底是何居心?” 第302章 为保徐州 机关算尽 第三百零二章为保徐州机关算尽 李成栋回头了看四周,然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示意胡茂祯来到隐蔽的所在,背着高墙,和胡茂祯说道。 “老胡,你怎么这么糊涂,我本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的。可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就在刚才的会上,如此着急地和皇帝,还有大臣们说,让这外甥少爷接管徐州之军,你这可是犯忌呀。” “犯的那门子忌?明明是你之前和李本深不和,怎么,总兵大人刚死,尸骨未寒,你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想做着徐州总兵了?” 胡茂祯越说越气,声音也是不断地增强。 “老胡!”李成栋皱着眉说道,“你小点声!” 李成栋说完,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也没有兵士,便小声地和胡茂祯继续说道。 “老胡,你别不知好歹,现在高总兵死了,徐州一地已成为了众矢之的。无论是朝廷,还是其他三镇,都想吞了徐州。” 没等李成栋说完,胡茂祯就打断了他,说道。 “我看不是他们要吞了徐州,是你李诃子想吞并徐州吧。” 此言一出,李成栋登时愣住了。因为,胡茂祯所说的,正是他所想的。 不过,他还是想要尽力,把胡茂祯拉到自己的这一边,若是拉不过来,也不能让胡茂祯打乱他的计划。 此时,李成栋笑着说道:“你说我想吞了徐州,想做徐州总兵,没错,我是有此心。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还能有什么原因,你不就是想升官发财吗?” 李成栋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想我们兄弟一起升官发财,而且,我要让高总兵的儿子,在未来,可以继续统领高总兵的部曲。” 胡茂祯用质疑地眼神看着李成栋,他还是认为李成栋所说的,不是真的。 “老胡呀,我知道你不信我。不过,你想想,无论我与这外甥少爷有没有仇,就说他做了徐州总兵,十年之后,少主成人了,他会把兵权还给少主吗?” “这……” 胡茂祯一时语塞。 李成栋继续说道:“若是你或者我拿到了兵权,定能够在未来,将这兵权交与少主。” 胡茂祯说道:“李诃子,你此话当真?” 李成栋说道:“老胡,你若不信,我现在就断刀为誓。” 说着,李成栋抽出随身的宝刀,举过头顶,说道:“我李诃子,自从军以来,深受高总兵之恩,无以为报。若我做徐州总兵,待少主一十八岁,定将兵权归还,否则,就如此刀!” 说着,李成栋将刀插如旁边的一块大石的缝隙之中。 “嘿!” 一较劲,就听“铛”的一声金属脆响,那宝刀在弯成一个半圆的程度之后,断成了两节。 胡茂祯看着李成栋的誓言,轻轻点头,他是认可这李成栋是个好汉的。多少次,冲锋陷阵,不畏生死,两人这过命的交情,比那什么江湖义气更加深厚。 只可惜,胡茂祯所认识的李成栋,是以前的李成栋。自从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统帅一级,李成栋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得到更多的钱、兵、地盘和美女。 斗志,已经被耗尽了。 能够在这乱世中活下去,并且活得好,才是李成栋现在所想的。 “李诃子,”胡茂祯先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李成栋说道:“这样吧,既然今天你在会上推荐了李本深,而我又反对。看得出,皇帝也没想到我们两人居然意见不合。这样也好,如此一来,皇帝就知道我们两人在私底下,没有商量过。” “这样,你继续向朝廷推荐李本深,不过,到了关键时刻,你一定要告诉朝廷,这李本深不是很做徐州总兵。” 胡茂祯点头,表示同意。 李成栋继续说道:“你我是参将,若是皇帝降下旨意,让我们两人的其中一个做总兵,也是有可能的,不过……” “不过什么?”胡茂祯问道。 “不过,我总觉得,皇帝更想自己控制徐州的兵将。” 这一点,胡茂祯也是想到的,于是,便问道。 “若皇帝真的让他的人做徐州总兵,怎么办?” 李成栋道:“若是真的如此,那你我要么回家自保,要么就拼一把,将那总兵架空。但如此一来,相信你我都没有好下场,而且,少主也别想再拿兵权了。” “你是说,玉石俱焚?” “正是此意。” “那可如何是好?”胡茂祯有些焦急地问。 李成栋说道:“若如此,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去找刘良佐,让他接管徐州。”李成栋坚定地说道。 “什么?” 胡茂祯听了这个主意,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李诃子,你这是要让刘良佐来做徐州总兵吗?” 李成栋笑着说道:“不,我不是要让刘良佐做徐州总兵。” “那你是什么意思?”胡茂祯越听越糊涂。 “我是要刘良佐做四镇指挥使。” “让他做四镇指挥使?” “是的,我是想和他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老胡,你忘了。大哥在的时候,不是和咱们说了吗,让刘良佐推荐他做总兵,之后,把扬州给刘良佐。” “确有此事。” “没错,现在,若是我向陛下推荐刘良佐,那么皇帝就知道,我们是支持那花马刘的。四镇得其二,那刘良佐成为四镇指挥使的可能性就大了。况且,若是皇帝还要派驻自己的人统领徐州的话……” 胡茂祯插话道:“那陛下可就不是要收拾你我二人了,还要收拾那刘良佐,对不对?” 听了胡茂祯的话,李成栋笑道:“没错,到时候,刘良佐成了四镇指挥使,你我之中,一人将成为徐州总兵,这么一来,我们不是依然掌握了徐州的兵权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胡茂祯又问道:“那刘良佐会和我们做这笔交易吗?” 李成栋听了,也思索了一阵,道:“好吧,这样,老胡,那你就现在这里守着,我先探探刘良佐的底。要是他同意了,我们依计而行;要是他不同意,我们再想对此,如何?” 第303章 军机章京 下放监军 第三百零三章军机章京下放监军 听了李成栋的计划,胡茂祯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道。 “嗯,李诃子,我信你!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两人商议好了之后,回到住处,李成栋便将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一个军卒,派去找刘良佐了。 当晚,用过晚饭,朱佑俭便又将几位军机大臣,和所有的军机章京叫了来。他是想给所有的人解释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和之后的计划。 众人落座之后,朱佑俭先是笑着说道。 “众位爱卿,哈哈,这几日,这徐州户部山上所发生的,都是朕和几位军机处的臣公商量的。是不是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呢?” 确实,从决定任命高杰为四镇指挥使,到朱佑俭遇刺,再到高杰被杀,一切的一切,都来的太快,让诸位大臣想不出头绪,有些跟不上节奏。 尤其是刚从北京来的王辅臣,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昨天后半夜,他为了配合锦衣卫捉拿所谓的刺客,两千拐子马,在徐州的街道上呼啸而过,弄得整个徐州城都是鸡犬不宁。 对此,朱佑俭也是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当时就告诉这王辅臣,自己没有被刺杀,这一切都只是演戏而已。 如今,堂上,看到那些不明真相的大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朱佑俭觉得,解释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推进下一步的计划了。 朱佑俭继续说道:“众位爱卿,接下来,就是要收拾刘泽清和刘良佐了。这两人更是人精,这里,朕先和你们打个招呼。你们保守好秘密,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们权当不知,懂吗?” “还有,既然已经把计划说开了,那就请各位一起说说,整理高杰的部曲,还有其他两人,有什么好办法。” 听到皇帝话,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皇帝意图。这四镇的处理,是要在四镇内完成,而且,皇帝准备收拾刘泽清和刘良佐,而留下黄得功。 就听于保先说道:“陛下,臣以为,这刘泽清和刘良佐可以先放一边。还是先处理高杰的手下为要。今天的会上,您也听到了,这胡茂祯和李成栋两人,似乎对高杰的部曲如何调整、分配,意见不一呀。” 没等朱佑俭说话,钱谦益道:“陛下,于大人所言有理。这胡茂祯和李成栋,皆为高杰亲信,在高杰的士卒之中,威望很高,朝廷若是真要处理高杰这近十万徐州兵,这两人还是要小心对待为好。” 朱佑俭想了一下,说道:“两位爱卿,你们的担心也是朕所虑者。的确,现在高杰一死,最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高杰的部曲们。当然了,朕是不会否认胡茂祯和李成栋对高杰的忠心,当然,朕也相信,他们的忠心也一定是有利益关系的。” “利益关系?” 钱谦益似乎不是很明白这个词,皱着眉,轻声问。而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地看着朱佑俭。 朱佑俭也发现好像说错话了,于是,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 “咳咳,寡人的意思,是说这二人都有自己的考虑,有自己的目的和想法。不过,他们想他们的,朕也有自己的安排和设想。” 钱谦益有些疑惑地问:“那陛下准备做的是什么?就请陛下您示下。” 朱佑俭微微一笑,说道:“朕要继续拆解这三镇,当然,拆解的过程,也会关注高杰的部曲。” 说完,朱佑俭有些条件反射般地,看向了释衍和尚。每次他想要弄出一些阴谋的时候,脑子里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和尚。自然的,眼神也会瞟过去。 释衍和尚闭着眼,手中盘着念珠,面无表情。 看释衍和尚不置可否,朱佑俭也没继续说什么,而是看向了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这三人。 “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三位爱卿,在军机处也有一段时间。朕现在,想把你们安排到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那里,做监军,卿可愿意?” 三人听了皇帝指派,起身道:“遵旨!” 此时,这三镇的总兵就是老虎,但朱佑俭又不得不把自己的心腹,派到这三只老虎的身边。 朱佑俭问道:“三位爱卿,可知朕为何派你们去做监军吗?” 三人先是一愣,然后又相互看了一眼,心道,这监军还能有什么原因?一定是监督将领和军队的情况呀。 于是,陈明遇道:“陛下,您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监督三位总兵大人的行动,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朱佑俭笑道:“若如此,那朕不是要把三位往虎口里送吗?” “那陛下的意思是?”陈明遇问道。 “他们既然是老虎,那朕自然要敲山震虎。派你们去,就是让他们紧张一下。若是他们心中坦荡,自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是他们是心怀鬼胎,自然会有所举动。” 陈明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说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诈他们一下,然后让他们自乱阵脚?” 朱佑俭点点道:“嗯,是的,就是要让他们自乱阵脚,朕才好浑水摸鱼。记住,你们去到三人的营中,只去帅帐,莫要到他们的军营中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懂吗。” 皇帝的关心让人感动,可这监军不去军营,是什么套路? 一直以来,对于大臣来说,这个皇帝谈起忠孝仁义,甚是感人。只要是心怀忠义之人,即便是敌将、反贼,皇帝都会表彰。同时,这个皇帝搞起阴谋,那也是阴险无比,手段毒辣。 对于这么一个既崇尚高尚的情操,又能搞阴谋诡计且不眨眼的皇帝,众人真的摸不清他的套路。 之所以朱佑俭的做事标准和套路,可以有如此大的相悖,并不是说这个人没有底线。 恰恰相反,朱佑俭之所有能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的底线,与这些做事先想圣人之道的大臣们不同。 对于朱佑俭来说,他能够穿越成为皇帝,而且是历史上,大明的末代皇帝。一切的说教,对他来讲都是屁话。 第304章 猛药虽好 毒性也强 第三百零四章猛药虽好毒性也强 正所谓君子不器,什么道德、准则,或是其他的条条框框,对于朱佑俭来说,都不重要。 在穿越前,朱佑俭每每读到明末百姓的苦难,尤其是如地狱一般的,人吃人的场景之时。文中所描写的那种血淋淋,就好像就如电影一般生动地,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的后背一阵阵发冷。 如今,为了改变这一历史,让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他什么事情都会去做,不会有任何道德的障碍。 因此,朱佑俭认为,为了这大明的百姓,准则在目标面前,毫无意义,这也许就是成功政治家的思维。 先有事实,再谈概念。 说到底,朱佑俭的底线,就是一切为大明百姓好的,他就采用。不好的,就摒弃掉。如今的乱世,多活一人,就是最大的善。 皇帝要文治武功做什么,要名垂青史做什么,还不是要为这天下的百姓苍生吗? 研究历史的朱佑俭认为,若是一个皇帝,为了得一个“祖”的庙号,开疆拓土,连年战争;为了虚名,让百姓兵役、徭役繁重,如此的皇帝,就是昏君。 曾经,朱佑俭还极端地认为,这秦始皇、唐明皇还有乾隆皇帝,根本就不是什么明君。 陈明遇继续问道:“陛下,臣下一定按陛下所言,只在帅帐中与三位总兵接触。不过,您所说的敲山震虎,该如何敲法?” 朱佑俭道:“你们去了,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四镇放任李自成入滁州,朕对此非常不满。” 陈明遇又问道:“陛下,那我们去了,是不是就说陛下有意裁撤四镇?” 朱佑俭点头,回答道:“是的,你们这么说是对的。不过,你们要注意,千万不要激怒他们,懂么?” “不激怒?陛下,若是我们和他们明明白白地说了,他们很难不恼怒朝廷呀!” “陈卿勿要慌张,朕的意思,不是要你们去宣旨,而是找机会,偷偷地告诉他们,或者是装作不经意地让他们知道。” 陈明遇歪着头,想了一阵,然后,小声说道:“就好像是蒋干盗书那样?” 朱佑俭听了,拍手笑道:“哈哈,没错!就是那样,神不知鬼不觉,这样,他们就回更加相信的。” “哦,差点忘了说了,”突然,朱佑俭补充道:“朕想敲的,是这,至于那黄闯子,还是要安慰的。” 三人听了,点点头,他们确实明白了皇帝意思。他是要三个人将裁撤四镇的消息,以不经意的方式,透露给刘良佐和刘泽清,这两个总兵。 朱佑俭看三个人好像明白了,笑道:“好了,三位爱卿,明日我就宣旨,派你们去到三人的军中,你们做好准备。” “是,臣遵旨!” 想了一下,朱佑俭又说道:“这样,三位爱卿,等你们去了之后,朕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你们一定要在这三天内,把这个信息,传递给是那两个总兵。待事情完成,就回来告诉朕他们的反应,明白吗?” “明白!” 会议结束后,朱佑俭知道了释衍和尚,他需要和这个阴谋家单独谈一下。 上好了茶,朱佑俭便开始询问释衍。 “大师,为何今日朕说,要继续拆解三镇的时候,大师一言不发?难道朕说的不对?” 释衍和尚说道:“陛下所言甚是,贫僧也认为这三镇需要拆解。而且,陛下派出三位军机章京去做监军,监督三位总兵的同时,又能将要拆解四镇的意图,透露给刘泽清和刘良佐,此实属一石二鸟,妙哉,妙哉!” 朱佑俭心中暗骂,这个秃驴越是夸,我的这个计划就是越有问题。不行,必须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师,”朱佑俭道,“你不同于其他臣子,其他臣子是手足,而你是心腹。有什么,就推心置腹的和朕说吧。” 释衍和尚笑道:“陛下若想听真话,那贫僧就不客气了。” “怎么,大师还和朕,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说法吗?” 释衍和尚挑了挑他那三角眼,说道:“陛下,您这边虚晃一枪,让他们心情浮躁起来,着实是有些冒险。” 朱佑俭听了,便问道:“大师,此话怎讲?” “陛下,您想,虽然说让两个武夫在提心吊胆之下,定然会做出些露马脚之事。可是,这狗急跳墙,万一两人联合起来,加上高杰的部将,来一个什么江北之变,陛下,您可如何应对?” 之前的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这让朱佑俭感到有些胜券在握。听释衍和尚这么说,他确实觉得可能这个事情做的有些激进了。 在处理四镇事情的时候,自己也是说过,要暂缓图之,可是现在,在不知不觉之中,有些操之过急了。 朱佑俭没有争辩什么,而是很谦虚地问道:“大师所言甚是,那您看,下一步如何?是不是要先把陈明遇他们三个人叫回来?” 释衍和尚摇摇头,说道:“陛下莫要误会,贫僧以为,陛下派出三人,真的非常妙的一手棋,只不过……” 朱佑俭道:“只不过什么,大师请直说。” 释衍道:“陛下可懂用药?” “用药?用什么药?”朱佑俭心中奇怪,不知道这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这样的,”释衍解释道,“陛下,这四镇之事,就好比大明的一处病灶。而您给这病灶开的药方,就是不断分解他们。虽然第一剂药方已经有效,可这是药三分毒。” “如今,高杰已死,其兵卒还需收拾。若是此时,再灌入一剂猛药,贫僧是怕这徐州,哪至于整个江北四镇,都会有些吃不消啊。” 释衍和尚做了个比喻,虽然有些绕,不过,朱佑俭还是听得懂的。 释衍慢慢解释道,这第一剂药,就是除掉了高杰。这一剂药虽猛,但药效也是出奇的好,出奇的顺利。 但这猛药的副作用也不小,幸好如今,这高杰手下的胡茂祯和李成栋,这二人意见不一致。 第305章 穷苦村庄 委屈将军 第三百零五章穷苦村庄委屈将军 若是李成栋也同意胡茂祯的意见,两人一起推举高杰的外甥李本深,袭了高杰的总兵之职。那朱佑俭可就算是白干了,虽然杀了高杰,转了一圈,这兵权还是没有回到自己的手上。 而现在,说句难听的话,朱佑俭有些得陇望蜀了。在高杰的士卒,还没有处理好的情况下,就要动刘泽清和刘良佐,这么做,恐怕真的会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了。 看朱佑俭低头认真的想,释衍和尚也是十分欣慰。对他来说,最让他满足的事情,不是金钱,不是美女,不是令人敬仰的权势,而是自己的阴谋可以被执行。 释衍很清楚,倘若是一个所谓的明君圣主,绝对是不可能容纳像他这样的人。而朱佑俭不仅接受了他,而且他的很多阴谋,都被这朱佑俭所采用。 如此的信任,对于这个黑衣和尚来说,这个朱佑俭,与其说是君主,不如说是知己,是伙伴。 于是,释衍也不是藏着掖着,说道:“陛下勿忧,贫僧有办法让这药发挥作用,且又是在陛下控制的范围之内。” 朱佑俭眉头一展,问道:“大师有何妙计?” 释衍意味深长地道:“陛下,这药是对了,只需两幅药引子,将这药效导入经脉或脏腑即可。” “大师快说!” “阿弥陀佛,陛下,高杰军中的事,可不急,待起自行瓦解。对付刘良佐的药引子,是一封信。而对付刘泽清嘛,还需要邢夫人。” 朱佑俭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不是很懂。 释衍和尚微微一下,在朱佑俭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朱佑俭听罢,一拍大腿,笑道。 “哈哈!好!大师妙计!大师妙计。” 释衍和尚见朱佑俭笑逐颜开,又补充道。 “陛下,这高杰已死,局势更加不稳,若陛下不能接收徐州之兵,也可让那高杰外甥李本深做提督军务。同时,任命李成栋为徐州总兵,再把胡茂祯的官职也升了,可保徐州的暂时稳定。” 朱佑俭点头道:“大师说的没错,这样,朕和其他军机大臣议一下,再看看局势,若条件不允许朝廷接管徐州军务,便依此计,也算是稳妥为重。” 释衍和尚听了此言,微笑点头,不再多言。 而此时的徐州城内外,因为行刺之事,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锁,进出人员全被严查。同时,各部人马也在四处搜索行刺之人。 这徐州之地,除了一些不高半矮的山丘外,基本上是一马平川。 刘良佐也各带着几百人,在徐州城郊奔马而行。他这么做,一来是为表忠心,做出积极搜索刺客的样子。 二来就是,与那大门不出,耐的主性子的刘泽清不同。这个刘良佐可是坐不住的,他想借这个机会,劫掠一下附近的村庄,算是打猎散心,找点乐子。 反正这高杰也不在了,不抢白不抢。就算是有人告状,就说是匪盗冒充官军。皇帝总不能为了几个老百姓,降罪自己这个总兵吧。 哪怕是降罪,也就是申斥一番。可这种申斥,可能对文官有作用,而对于刘良佐这个大老粗来说,那可朕是不疼不痒。 可惜了,原本徐州一带,也是膏腴之地。经过李自成和高杰的洗劫,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能抢的,也是寥寥无几。 不过,对于刘良佐好来说,没有银子,没有粮食,有女人也行。总之,除了尿盆子和死人不要,其他的,都弄走。 此刻的刘良佐,正指挥着二百骑兵,将一个小村落抢劫一空。这个小村落人不多,而且大多是老幼妇孺。 其中原因,就是怕这些士兵将男丁抓取当兵,而年轻的女人,此时也都躲了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通常,在明末的各方势力中,劫掠百姓的事情是谁都会做的,无论官军还是闯军。但除了张献忠一部之外,其他的军队都是只抢劫,并不会大肆屠戮,除非是遇到了抵抗。 此中原因也很简单,要是都杀干净了,下次再来,抢谁去呀。 甚至有的时候,官军或者是盗匪来了,会像谈条件一样,说出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多少。若是百姓拿得出,也是不会劫掠的。 于是,这个小村庄的老幼妇孺,便乖乖地交出一部分粮食,期待这位军爷可以放过他们。 刘良佐坐在村口的一个石头碾子上,一边和村里的一个老者说着什么,一边喝着老者送上来的浑酒。 “将军老爷,”那老者陪着笑道,“这村里也没有什么了,凑凑也有几贯钱,您就拿了与弟兄们喝酒吧。” 刘良佐没有理他,但脸色十分不好看。 一旁的小校“啪”的一下,给了那老者一巴掌,生生打在了老者的脸上,骂道。 “你个老不休!别装糊涂!你们当我们第一天当兵吗?” “不!没有呀,军爷,去年腊月,高总兵的人来,我们就交了一些。今年刚开春,那李自成又带兵抢了我们。我们也去找高总兵,可高总兵也不救。” “哎,闯贼着实抢了把我们的东西都抢走了。不瞒军爷,这几贯钱,已经是我们这些百姓的全部家当了,就请大人收下吧。” 那小校听了,还是十分不耐烦,抬手正要打,就听刘良佐道。 “算了,这钱还有粮食,哼,我们也不要了。” 说完,刘良佐招呼了一声,让所有的人都上马,要离开这个小村落。 路上,那小校有些忍不住,便问向了刘良佐。 “大人,您怎么了?这蚂蚱虽小,也是肉啊!平时,这几贯钱,您不是也要拿的吗?” 听那小校如此说,刘良佐真想给他一鞭子,骂道。 “混账东西!我乃是堂堂的总兵,怎么会抢老百姓的几贯铜钱!你要是再胡说,看我不把你舌头割下来!” 那小校一阵委屈,心道,这蚂蚱虽小也是肉,可是你刘总兵的口头禅呀。您从来都是一文钱也不放过的,怎么今天却不要了呢? 第306章 旧主一死 另起炉灶 第三百零六章旧主一死另起炉灶 之所这刘良佐没有要这几贯钱,根本原因就是现在这刘良佐心情实在不好。 刘良佐自进了这徐州,高杰便主动找上门,要求与他合作,高杰的官职,而他得扬州。自从刘良佐得到高杰的承诺之后,满脑子里,天天想着那肥沃的淮安和扬州了。可以说,他是做梦都梦到自己大步进了那金粉之地。 要知道,刘良佐所进驻的凤阳,可以说是四镇中最穷的一块地。 高杰的徐州,刘泽清的淮安,即便是驻滁州的黄得功,也有庐州这么一块好地方。而自己,驻凤阳,穷不说,因为凤阳也是明朝的中都,此地也十分敏感,弄得刘泽清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抢。 之所以让他去守凤阳,一来是这个家伙能打,凤阳又是中都,十分重要。二来,就是这刘良佐的弟弟刘良臣现在正为大清效力,若让他驻守其他重要的军事要地,朝廷则是担心有失。 于是乎,比起高杰,这个刘良佐对扬州更是垂涎三尺。这也是为什么他同意推荐高杰的原因所在,那就是高杰同意分扬州的财货于他。 可现在,高杰一死,坐拥扬州已成泡影,这让刘良佐的心情,从希望变成了失望。只能是用打劫的方式,宣泄心中的郁闷。 想想自己,堂堂一个总兵,居然去洗劫一个村庄,还只得了几贯钱,太丢人了! 这并不是说他刘良佐多有自尊心,若是放在平时,这几贯钱他也是要的。可现在,他可真的没这个心情了。 还有就是,虽然这村落之中也有几名女子,但刘良佐却没有染指。原是是,一来这女子都是丑妇村颜,二来,这刘良佐有个习惯,就是不喜他人之女。 因此,此次的秋风,他打的实在是郁闷。 想想如今,因为自己的身上,有弟弟刘良臣这么污点,四镇指挥使的职位是别想了。而高杰一死,这扬州的钱财和美女也戏了,这如何让刘良佐能有好心情呢? 于是,刘良佐恨恨作罢,坐在他的花马之上,咬着牙,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当上这个四镇指挥使,并把扬州弄到手。 旁人看刘良佐打了那小校,又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自然也不说话。整个进行的队伍,异常沉闷。 等快到徐州城,突然,那小校喊道:“总兵大人,前方有一票人马!” 正郁闷的刘良佐瞬间警觉了起来,手握刀柄喊道:“大家小心!” 抬眼观望,只见从另外一条大道之事,跑来了大约二十骑。 确认了数量之后,刘良佐便放下了心来。自己的人数是对方十倍,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可多年的战事让他养成了小心谨慎的习惯,于是刘良佐下令道。 “传令!所有人做好迎敌准备!” “是!” 那小校得令,便向队伍的后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大人有令!迎敌!迎敌!” 说完,那二百人也不用指挥,自行一字排开,并拿出了弓箭,箭搭弓弦之上,随时发起进攻。 这刘良佐原也是行伍出身,崇祯年间,在宿松、庐州、六安一带同闯军作战,因有战功,才升任总兵的。四镇之中,要说最能打的,就要数他和黄得功了。 就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中,刘良佐认出了来人。打头的,正是高杰手下的参将李成栋。于是,刘良佐抬手,做了一个放下手的动作。 看到这个动作,二百余名骑兵,也纷纷方下了弓箭。 而李成栋离着老远,就喊道:“刘总兵!哈哈,您这是去遛马了吗?” 刘良佐听李成栋的话,如此轻浮,而且,他发现,这个李成栋居然没有穿白色的孝服,心中便生出一丝疑问。 自高杰被杀之后,高杰的部曲们都是披麻戴孝,全军缟素。对此,皇帝也没有因此说他们无礼,反而赞扬了高杰的士卒有孝心,可谓孝义。 而且,今天一早,在皇帝那里,这李成栋不也是一身孝白吗?怎么,这么快不穿了?正想着,只见那李成栋,已经嬉皮笑脸地跑到了跟前。 刘良佐道:“原来是李参将,离这老远,我都没认出来是高总兵的部下。” 刘良佐是话中有话,他的意思,就是为什么你李成栋不为高杰戴孝了。 而那李成栋似乎是没听出来,还是笑着说道:“哈哈,高总兵现在不在了,还不知道我李诃子是谁的部下呢。” 李成栋的一句话,让刘良佐也听出了不同的味道。 首先,这位李成栋说,高总兵不在了,这就合理地解释了,他为什么不披麻戴孝的原因。这是个功利主义者,没用的事情,从来不做。 第二,他称呼自己是李诃子,这可是之前,李成栋在李自成手下的匪号。 若是在将前后结合起来去想,这李成栋说自己不知道是谁的部下,那就是说,他李成栋现在正在找依附的人。若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就会继续做那匪盗。 刘良佐心中一阵冷笑,他已经明白了李成栋的意思了,于是,说道。 “既然李参将找到了本总兵,一定有什么话要说吧。这样,我们去那边的树林里聊聊,如何?” “正合吾意,哈哈哈!”李成栋爽朗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打马,到了树林之中。两人打量了四周之后,见四下无人,便下马,找到一块大石上坐好。 李成栋先开口道:“总兵大人,我是个粗人,喜欢有话直说。今日在陛下那里,您也听到了,这胡茂祯,推荐高总兵的外甥李本深做徐州总兵。” 刘良佐好像不是很认真地说道:“哦,这个,哈哈,这个是你们高总兵家的家事,我这个外人,不能多说什么呀。” 李成栋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刘总兵,我可是诚心诚意,想把这徐州,乃至四镇都给您的,怎么,您这是不相信我?” 说真的,这刘良佐还真是不相信李成栋。这李成栋可以找他,也可以找刘泽清或是黄得功。再者,那就是李成栋说送江北四镇给他,这话可是有些大了。不过,李成栋说送个徐州,还是很靠谱的。 第307章 暗通款曲 鼓动皇帝 第三百零七章暗通款曲鼓动皇帝 李成栋送上徐州,自然是好事。可是,刘良佐的脑中,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这李成栋会相信我刘良佐呢? 刘良佐笑道:“哎呀,李参将,你我都是陛下的武将,这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哈哈。” 李成栋听了,也是一笑,说道:“既然刘总兵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据实相告。我们都是陛下的武将,臣子,那么就不应该有什么私心。我李成栋在哪个总兵手下做事,都是为国出力,为江山社稷出力,对吧。” 刘良佐点点头,笑道:“哈哈,是呀,没错,在谁的麾下,也不都是要听万岁的调遣。” “既然如此,”李成栋说道:“这高杰已经不在了,我投入刘总兵麾下,不也是为国效力吗?” 图穷匕见,这李成栋倒是干脆,一下子便把真实的目的说了出来,如此态度,反而让刘良佐有些惊讶。 对于李成栋想投奔他这里,刘良佐当然是很高兴的。毕竟一下子,凭空多出了几万人马,势力增强了不少。 同样的,这顾虑也不是没有。 其中,最大的顾虑,就是这李成栋的忠心。要是他突然在自己的背后捅一刀,那这几万人,不吞也罢,毕竟自己的命最重要。 看刘良佐低头沉思,李成栋当然也明白其中的含义。于是,李成栋说道。 “即便是在绿林,想上山,那也要纳个投名状的。这规矩,我李诃子懂。刚才我也说了,若是刘总兵信得过,这四镇我不敢说。但这徐州,我李诃子一定能送给刘总兵的。” “哦?” 听李成栋这么说,刘良佐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这徐州之地,他这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李成栋。他发现,这李成栋那粗犷的脸庞上,居然还有一双狡黠的小眼睛。 刘良佐道:“好!李兄弟,倘若你真的能把徐州交给我,那我就让你做这徐州的总兵。” 李成栋听了刘良佐的话,觉得这个家伙不仅信任自己,出手也十分阔绰,于是说道。 “这徐州固然可以到手,不过,还需要刘总兵助我一臂之力。” “都是兄弟,好说。有什么需要的,你说吧。” “刘总兵,您看,最近陛下一直在徐州。您不是一直守凤阳吗,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到盂兰盆节了。到时候,你就请陛下在盂兰盆节的时候,去凤阳祭祖。” “然后,你分出一部分军队守在凤阳与徐州的交界处。到时候,淮安的刘体纯他们偷袭徐州,您不就正好派一支人马救援吗?到时候,占了徐州,想办法把那高杰的外甥,那可恶的李本深杀掉。这徐州八成就是您的了。” 刘良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 “李兄弟,你说的,似乎是这么回事,可是,有几点,我不是很明白。” “大人您说。” “你看呀,陛下能去凤阳祭祖,这个就很难。凤阳距离徐州有个四百多里,这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皇帝会舍去运河,而走陆路吗?再说,即便是刘体纯从淮安方向偷袭徐州,就是我借机派兵占了徐州,杀了李本深,皇帝就会这徐州之地给我?” “而且,最关键的一条,这刘体纯如何听我们的,在这个时刻,进攻徐州呢?” 听刘良佐说完了,李成栋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呵呵,刘总兵,您那日和高总兵商量之时,在高总兵耳边说了些什么呢?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而且,您让高总兵做的事情,高总兵也已经让我私下去做了。” “什么!” 刘良佐听了,大吃一惊。 原来,李成栋已经知道那日,他刘良佐为了挑唆高杰与刘泽清的关系,故意让高杰派人私下联络在淮安的刘体纯。 让刘良佐没想到的是,当时只想挑唆而已,他没想到这个高杰还真敢通贼,暗通刘体纯,让他在淮安闹将起来。 看刘良佐吃惊的表情,李成栋又是一阵冷笑,说道。 “呵呵,怎么,您刘大总兵,我们这做事的都不要害怕,您这出主意的反而害怕了?” 刘良佐干咳了几声,定了定神,说道:“咳咳,嗯,哈哈,高总兵有胆有识呀!” “他老人家有没有胆识,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就看你刘总兵有没有胆识,干这一票了!” 刘良佐看着李成栋的眼睛,许久,嘴角一笑,说道:“好!只要我坐定了四镇指挥使,这徐州总兵的职位,就是你李成栋了。” “多谢刘总兵!” “哈哈哈,好,待明日,我就去向陛下建议,凤阳祭祖。”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然后,刘良佐从徐州北门入城,而李成栋从徐州城东门入城。 之后,在第二天一早,这刘良佐果然向皇帝进言,说这盂兰盆节,去凤阳祭祖的事情。不过,这个刘良佐可不是直接了当地,跑到皇帝身边说祭祖的事情。 他需要一套稳妥的说辞。 刘良佐想了一夜之后,他不仅想出了如何劝皇帝去凤阳祭祖,更想到了一个让皇帝必须去凤阳的理由。 当刘良佐见了朱佑俭之后,先是罗里罗嗦地,说了一通为高杰总兵报仇的事情。这种话着实没有营养,朱佑俭也只能是耐着性子听他说。 总不能借口说有别的重要事情,让着四镇总兵出去吧。况且,现在还有什么事,是比给高杰进行所谓的“报仇”更重要呢? 之前,这高杰和刘良佐在私下歃血盟誓的事情,释衍也是早已察觉并告知了朱佑俭。现在,高杰被自己杀掉,那这刘良佐又有什么打算呢? 于是,朱佑俭还是微笑着,听这刘良佐的激情演说。 “陛下,”最后,刘良佐说道,“李自成谋杀了高总兵,我大明江北四镇守军皆在,若是毫无反应,定然被天下所耻笑呀!” 听到这里,朱佑俭有些警觉了起来,他知道,这个刘良佐可能是要说些什么了。 “刘爱卿,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第308章 凤阳祭祖 围剿滁州 第三百零八章凤阳祭祖围剿滁州 听到皇帝这么问,刘良佐感觉到,时机成熟了,便一脸的正气说道。 “我们当然是报仇了!陛下,如今四镇聚集此地,再加上御林军,可谓是精兵强将,粮草又充足,为什么不对滁州进行围剿呢?” “即便是不围剿,那也要杀几个闯贼,用他们的脑袋,祭祀高总兵在天的英灵啊!” 刘良佐说完,脸上还露出了一种扭曲的表情。 朱佑俭看的出来,这刘良佐是像装出一副悲悯之色。可是,对于这些不太会演戏的武将来说,这表情,看着就如便秘一般。 朱佑俭心道,刘总兵,您的戏,有点过了。哎,也算是难为你了。 看朱佑俭有些不以为然,刘良佐又说道。 “陛下,您自上都顺天府而来,发出的召旨,也是剿灭闯贼,一匡天下。若是您放着这样的机会而无动于衷,那天下还笑话您。” 朱佑俭听了这句话,虎躯一震,因为这句话可是让他有些生气了。 难怪他生气,刘良佐可是点中了他的要害。朱佑俭此次南下,去应天,打的就是剿贼的旗号。如果真的是在四镇聚集,兵马充足,且一名总兵在眼皮底下被杀,而毫无反应,继续南行。 真若如此,那到了应天,定然会有臣子,用“天子守国门”的那一套说法,质疑他,到那时,朱佑俭还真有些不好辩驳。 朱佑俭沉着脸,说道:“刘爱卿,你继续说吧。” “陛下,”刘良佐也不客气,真的就继续说道:“不如这样,由您做统帅,我们三镇的总兵,加上高杰总兵的军队,一起发兵滁州,围剿李自成,如何?” 朱佑俭问道:“爱卿,现在你觉得朕若兴兵,士卒们可有士气?” 刘良佐答道:“陛下,所谓哀兵必胜,如今高杰总兵被刺,士兵们正是各个义愤填膺,誓要为高总兵报仇。再加上现在陛下天威临阵,此时出兵,定然会大获全胜!” 还真别说,朱佑俭听了刘良佐的话,还真觉得,这个刘良佐可比高杰强多了,几句话说的,颇让他有几分心动。 的确,自己明明就是要剿贼来的,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看朱佑俭一副沉思的模样,刘良佐接着说:“还有,陛下统帅四镇之兵,也不用非要去前线。不如,就在中都,坐镇指挥即可。” “你是说,朕坐镇中都凤阳吗?” “是的,陛下。陛下您坐镇中都,指挥进剿李自成。而且,这盂兰盆节就要到了,若是陛下能在那时,斩李自成的首级于滁州,然后在凤阳祭祖的时候,将首级奉上,此举定成千古佳话!” “哈哈哈哈!”听了刘良佐的话,朱佑俭大笑了起来。 “刘总兵,好!你这个提议太好了!准备一下,朕要帅军,去中都!” 朱佑俭虽然不是很想去凤阳,但此时让刘良佐说的,不但必须要去,而且是要大笑着同意,才能显示出,自己是非常愿意去凤阳的。 刘良佐听了,心中暗喜,看了自己的计划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接下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陛下,您亲帅大军前往,虽是统帅,但毕竟不能在前线指挥。不如,您安排一位能够统兵的帅才,统一前线指挥,如何?” 朱佑俭心中冷笑,这刘良佐,不仅是蹬鼻子上脸,现在更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不过,现在还不是定四镇指挥使的时候,也不是分高杰部曲的时候。 “好!刘爱卿说的对,这前线的指挥之人,朕还要想想。嗯,朕现在认为,三位总兵,朕不能厚此薄彼,人选吗,也可能不是你们三人之中的一人。” 刘良佐明白了,这皇帝是不会让他做指挥的。现在做了指挥,不就等于做了这四镇指挥使了吗。 看刘良佐脸上有些不好,朱佑俭又说道:“刘爱卿,有些事情你懂,有些事情,朕还不能说,这其中的奥秘,你可懂?” 听了这话,刘良佐脸上又有了笑容,说道:“一切都遵陛下的旨意!” 在刘良佐看了,皇帝没有把话挑明,而是用暗中鼓励的方式,就是在观察自己。只要自己能够有好的表现,这四镇指挥使之职,定然是他的。 “哈哈哈,”朱佑俭笑道:“刘总兵,这样,寡人现在和军机处的臣公商量一下,稍后,和你,还有黄得功、刘泽清三位总兵一起讨论。” “是!” 刘良佐笑着,退出了朱佑俭的大厅之外,看着刘良佐的背影,朱佑俭心中冷笑。 送走了刘良佐,朱佑俭就将军机处的大臣们叫了来。 当朱佑俭将刘良佐的建议,和自己的打算说了之后,厅堂上的人表情各异。 钱谦益眼珠乱转,于保皱眉沉思,丁启睿和范景文,两个老家伙相视一眼,便也认真思考。唯独那释衍和尚,依旧是入定之中,甚是佛系。 朱佑俭问道:“各位,怎么样,大家都同意朕去凤阳,以及率领四镇出兵,讨伐李自成吗?” 这次,范景文先开口了,这老头说道:“陛下,现在情况实在是复杂。这祭祖之事,倒是可以不着急做。至于说讨伐李自成,您坐镇徐州和坐镇凤阳,有什么区别?臣不建议您去凤阳。” 范景文这个一向原则性很强的老头,从来都是有敌无我,有我无敌,誓要与敌死磕,哪怕是同归于尽的大臣。按道理还说,这祭祀祖先,和征伐闯贼,应该是他最为支持的。 可此时此刻,范景文没说什么“国之大事,祀与戎”之类的正义言辞。而是劝朱佑俭不要与这李自成拼命。由此可见,若是现在这徐州是如临深渊,那这凤阳,可不就是龙潭虎穴吗? 可以想见,连这范景文都知道,理由再漂亮,也不能去凤阳! 听了范景文的话,众位大臣,包括于保也是微微点头。大家都是以皇帝的安全为出发点来考虑问题,这要是皇帝出了事,那这天下还稳得住? 第309章 决议通过 准备南进 第三百零九章决议通过准备南进 对于天下来说,这天子事关全局,怎么可能轻易涉险。 不过,于保想了片刻之后,还是说出来不同的意见,上前一步,说道。 “陛下,若从大局来看,您坐镇凤阳征讨李自成,确如这刘良佐所说的,可以稳定民心,提高军民的士气。更关键的,就是可以凭借此举,堵住南方官员说您借剿贼之名,行南迁之实的话。” “只不过,此事若是别人说出来,也是可以的。臣怕的是,刘良佐这个家伙居心叵测,陛下若是到了他的辖地之后,倘若他是有什么不臣之心,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于保说完,钱谦益也附和道:“于大人所言极是,这凤阳可是刘良佐的治下。陛下最好不要去凤阳。若真的要去,还是请关大将军来此伴驾,最为稳妥。” 朱佑俭摆摆手,说道:“御弟统辖骑兵,天下无敌。而且,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御弟也非常精通水战的。可是,这滁州一地多山,非骏马、舟船能够及也。” “众位爱卿不用担心,朕身边的的马鹞子王辅臣,也是当世难得的武将,其之勇,完全可以保护朕。若到了凤阳一带的平原之上,凭借王辅臣和那两千拐子马,可抵两万人。” 朱佑俭对于关寿大将军的信任,是全天下皆知的,关寿乃是万人敌,可这王辅臣,是否也如朱佑俭所说的那般厉害,大家就不敢妄下结论了。 “陛下,”钱谦益又道,“若真的要打,那就把八字军也调来吧。他们手持火器,山林之中,定然会有所作为。” 朱佑俭又是一阵摆手,说道:“现在洛阳刚刚稳定,一千八字军,本就人少,还是要驻守重镇洛阳。要是闯贼从东出长安,没有军士镇守,那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个提议也被皇帝否定了,所有的大臣便不再说话。他们心中都已经明白,皇帝这是铁了心的,想去打李自成,而且是无所畏惧的那种。 朱佑俭看到大家一副非常担心的样子,笑着说道。 “哈哈,朕知道,众位卿家都是担心朕,朕心甚慰!嗯,没关系,请大家放心,朕乃真命天子,岂能是什么土鸡瓦狗之流,就能祸害的?” “众卿不用怕,刘良佐也好,李自成也好,明枪也好,暗箭也好,都伤不了朕半分毫。这样,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几天后,就动身,南下剿贼,同时,赴凤阳祭祖。” “而且,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将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三人送到三个总兵身边做监军。” 听皇帝下了决心,大家也就不在劝了。而是积极地发表意见,尽量将预案做好。 等着凤阳之行的大致计划确定好了之后,钱谦益一脸神秘地道:“陛下,陈奇瑜给臣来信了。” “哈哈哈,”朱佑俭听了,笑道,“钱爱卿,这陈奇瑜准备给你多少钱买命呀?” 钱谦益两眼笑成了一条缝,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就听丁启睿喊了一声:“十万两!天哪,这陈奇瑜如此有钱吗?” “哈哈哈,”朱佑俭笑道:“丁爱卿,好小气呀!竟然怎么如此看不起上一任的五省总理呀,这陈奇瑜给的,是一百万两,对吧。” 听到一百万两这个数字,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我的天!这个陈奇瑜,真的会如此有钱吗? 钱谦益道:“哈哈,陛下圣明,正是一百万两。而且,他先是送了二十万两银票。他说,只要能保住全家性命,不充军,不发配,他愿意散尽家财。” 看到钱谦益想要带节奏,朱佑俭心道,朕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朱佑俭马上换了一副面孔,严肃地问道:“钱卿,你老实和朕说,之前,你有没有个这陈奇瑜通风报信?” “这……” 听皇帝这么问,钱谦益背后的汗都出来了。 “钱爱卿,哈哈,”朱佑俭又赶紧安慰,免得这老官僚撒谎。 “别担心,钱爱卿,你先别害怕。朕的意思是,你提前给陈奇瑜报信,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个做法有些不好,对其他人不公平,要知道,打赌也要讲个规则。” “这样吧,朕现在判你犯规,这分钱的比例,朕不改。不过,你从陈奇瑜那里敲下来的银子,再拿出一半,给军机处的各位大人分分,就算是有好事,大家分了,好不好?” 其实,钱谦益当着这么多人,和皇帝说明了勒索陈奇瑜的事情,就已经是准备好了把银子分给大家的。 可皇帝如此一说,这人情反倒是让皇帝给做了,自己还被判了一个什么犯规。弄得自己本来挺高兴的,又收钱,又收人情,可结果是人财两空。 而众位大人听了,可是很高兴。天哪!一下子每人捞了几万两的外快,谁不高兴。 还没等钱谦益点头同意,在场之人都是迫不及待地说道。 “谢陛下!” “谢陛下!” 众人齐声赞颂朱佑俭,而朱佑俭笑着说:“哈哈,别谢朕呀,来来来,大家一起谢谢钱首辅才是呀!” 一听此言,大家都笑着看向钱谦益,异口同声道:“谢钱首辅!” 说完,还都微微一拜,场面实在有些高兴过头了。 朱佑俭咳嗽了一声,表示玩笑开完,该说正经事了。 “钱爱卿,”朱佑俭道,“这信上除了一百万两银子,还说了什么?” 钱谦益道:“回禀陛下,这陈奇瑜信中说到,陆炫大人对他是苦苦相逼。而且,他说陆炫大人好像是拿了他什么证据,他现在心中十分恐惧。” 朱佑俭心道,这陆炫办起这样的事,就是得力。他让陈奇瑜觉得,好像是拿到了证据,可又是引而不发。 “哈哈,好了,”朱佑俭笑道:“虽然应该再让这个家伙在受点罪,不过,现在朕准备去凤阳。陈奇瑜,嗯,还是要尽快来的好。” 又沉思了一下,朱佑俭叫王承恩。 “大伴。” “老奴在。”王承恩在一旁正候着。 第310章 天真浪漫 童心未泯 第三百一十章天真浪漫童心未泯 听到皇帝叫他,一旁站定的王承恩赶紧应道。 朱佑俭继续说道:“你去写道旨意,给陆炫,让他将陈奇瑜定为钦犯。然后,快马加鞭,将他押到徐州,朕要亲自审问他。” “是,陛下。”王承恩领旨,便下去拟旨了。 办完这些事,朱佑俭又看向了钱谦益,说道:“钱爱卿,你看,你这是发了财呀,哈哈,那今天晚上,你还不表示一下。” “朕听说,这徐州的羊肉汤不错,叫什么羊方藏鱼,还有地锅、把子肉,对了,还有一个什么东坡回赠肉,哈哈,朕一直想尝尝。今晚,就请钱爱卿破费了。哈哈哈。” 听了朱佑俭的话,钱谦益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 “臣领旨,今晚就让臣做东,请诸位臣公尝尝这徐州的美味!” “哎呀,钱相破费了!” “多谢钱首辅了!哈哈!” 一众人,都是笑逐颜开,不停地感谢钱谦益。而钱谦益的心里,额头上滴滴答答流着汗,心里稀里哗啦地淌血。本来敲下来一百万,自己也有五十万的进项,可结果,只得到了二十五万两。 这还不说,人情还让皇帝拿走了,最后又要请诸位大人吃饭。早知道这样,这钱,不敲也罢。 当天下午,朱佑俭又把三位总兵叫到了自己的正厅之中,说了一下自己准备去凤阳,征讨李自成之事。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不仅刘良佐表现的十分高兴,就连黄得功和刘泽清,这两位总兵也是非常赞同。 朱佑俭心中奇怪,刘良佐高兴,是因为这个事情是他提的,而且,他也借此可以吞掉高杰的部曲。黄得功高兴,是因为此人本是个忠诚的武将,皇帝亲自压阵,对他来说,自然可以有激励的效果。 而刘泽清这个家伙也同意,是为了什么呢? 自从刘泽清来了徐州,可以说是大门不处,二门不如。据锦衣卫秘密报告,这刘泽清不是在房里读书,就是在院中练武,从来不见客。如此表现,更是让朱佑俭怀疑。 让朱佑俭更加怀疑的是,就是当他提到四镇指挥使的人选,以及高杰部曲如何安置的时候。刘泽清不仅一言不发,而且面貌平和,好像这个事与他无关似的。 刘泽清城府如斯?不,朱佑俭很清楚,这个刘泽清可没有这个胸怀。朱佑俭隐隐觉得,他定是另有图谋! 说完驻凤阳,攻滁州之后,朱佑俭又将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介绍给了三位总兵,并明确地告知他们,此三人为监军。不会参与军务,但对三人的行事,会做呈报。 虽然不想被人管,但三位总兵还是表现出很欢迎的样子。 初夏的户部山,萤火闪烁,阿九和萧吴彤两个活泼的少女,实在忍受不了在如软禁一样,便偷偷跑了出来。 原来,这两日,因为搜捕刺客事情,她们两个就好像囚犯一样,被禁足在自己的小院之中。 旁边院中的李岩夫妻,两人你侬我侬,难得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而另一侧院中的施琅和马宝和,一起在讨论航海和海战的事情,研究态度甚是认真。 而她们两个,上午一起读读书,写写字还可以,可到了下午,无聊的要死。 于是,鬼灵精阿九就建议,不如等了晚上,两人出来散散步。这萧吴彤也是闷了两天了,实在是想出来走走,哪怕透透气也好。 于是。两人从后面偷偷地溜了出去。不过,因为有上次偷跑的经历,阿九只想在这户部山中转转,绝不乱跑。 “阿九,哈哈,我们终于出来了!”跑出来的萧吴彤,笑着说道。 “萧姐姐,你小声点,”阿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道:“现在,这徐州城查的很严。要是被抓了,要我去见父皇就麻烦了!” 这个阿九从心底里,还是挺害怕朱佑俭的。虽然这二手的父皇比起之前,对她更好一些。可小的时候,那个崇祯还是真的会因为阿九淘气,或者是不好好读书而揍她。 这也养成了阿九不仅骄纵,而且叛逆的性格。 “阿九,我们去捉萤火虫吧,我看着户部山周围,很多萤火虫呢。” “哈哈,好呀。你带香囊了把,我们捉一些萤火虫,放在香囊中,回去再找个薄纱袋装起来,如何?哈哈!” 两个小姑娘非常一边走,一边轻声地笑。 在户部山的山路上,两人捉的很不开心。他们不仅要时时刻刻躲开巡逻的队伍,还要去搜索为数不多几只萤火虫,玩的着实辛苦。 于是,萧吴彤说道:“哎呀,阿九,半天也没捉几个。对了,我听说,这萤火虫通常会远离有光的地方,特别喜欢在小溪旁边聚集。要不,我们去山下看看吧。” “这个……”阿九有些为难,她可是不想走太远的。 萧吴彤继续劝道:“这样,我们不走太远,就在户部山附近,不出二十步的地方转转,如何?” 阿九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两人便慢慢地走下了山。说是二十步,可不知不觉,就离这户部山越来越远了。好在因为出来没有提灯笼,两个女孩子也就没敢走的太远。 “阿九!” 萧吴彤高兴地喊道:“这里萤火虫好多呀!” “哈哈!萧姐姐,快捉吧!” 两人在小溪边,确实发现了很多萤火虫,两个大姑娘,好像小孩子一样跑了过去。开始小心翼翼地,从水边的芦苇叶上,将萤火虫扣在两手的掌心之中。然后,在慢慢地放到口袋中。 不一会,两个人的香囊就装了很多。 正在两人带着胜利果实,要回户部山的时候,就看两个军官模样的人,急急忙忙地,从一条小路的一边,跑了过去。 因为两人此时还是站在河边,河边又黑,再加上两个军官行色匆匆,也就没有看到阿九两人。 起初,阿九和萧吴彤也没有在意这两人,这样的军官,不时就会出现在这户部山上,也不觉的奇怪。 第311章 黑龙翻江 泥鳅不服 第三百一十一章黑龙翻江泥鳅不服 她们两个只想着回去,把萤火虫装在纱囊之中,然后好好地看着这些萤火虫,最后会如何。 可正当她们慢慢地往回走的时候,却听到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咣咣咣!” 这脚步声沉重,且声音很大。 为什么不是轻轻地走呢?其实,巡逻兵的脚步声,其作用,就好像后世的警车上面的警笛声一样。不是为了抓人,而是一种警告,警告那些想做坏事的人,赶快走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阿九拉着萧吴彤,便赶紧跑到大道旁的一个大树后面,掩藏身形。 “咣咣咣!” 巡逻的脚步声在她两人身旁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总算是走了过去。 两个鬼灵精看到巡逻队走远了,也是相互一笑,好像是两个做了坏事,没有被发现的小孩子一样的顽皮。 “阿九,你看!” 正当两人从树后的阴影中走出来,借着墙边,一盏昏黄的灯笼所发出的光。萧吴彤看到地上有两道人影,像蛇一样,沿着路边,蜿蜒前行。 “嘘!” 阿九当然也看到了那两条长长的影子,她赶紧让萧吴彤安静下来,然后,用手指,指向了那人影的主人。 只见,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一个小巷中走了出来。而这两个人,正是刚才她们看到的两名军官。 阿九猜想,这两个人应该是和她们两个一样,刚才也是为了躲避巡逻队,才藏身小巷的。 看到两个军官弯着腰,向着户部山的方向走去。阿九皱起了眉,看了萧吴彤一眼。而萧吴彤也是满脸的疑惑,看了她一眼。 这段时间磨合,让两人亲密无间,相互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此刻,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而且,两人的想法统一,那就是要跟上去,一探究竟。 于是,还没等阿九要跟上那两个军官,感觉萧吴彤在身后拉自己,阿九赶紧回头看。就见萧吴彤把头轻摇地看着她,刚才那疑惑的眼神,变成了担忧。 萧吴彤为什么拉住阿九,难道她突然改变主意了吗? 当然不是,如果现在是她一个人,她定然是毫无畏惧地跟上去的。可现在,虽她而来的可是长平公主啊! 她怕的是,这个阿九上去之后,惹出什么事情来,这金枝玉叶,自己可吃罪不起。况且,她现在和阿九情同姐妹,怎么舍得让这个妹妹去冒险呢? 看了萧吴彤的眼神,阿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过,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满不在乎地一挑眉毛,示意萧吴彤和她一起跟过去。接着,转过头,向前小步快走而去。 萧吴彤看到阿九如此,也是没有办法,在后面紧紧地,跟着这个任性的长平公主。 两人快走几步,便又悄悄地跟上了那两个可疑的军官。又走了没多久,就看两人消失在了一家大户人家院落的门口前。 “阿九,我们回去吧。”看到两人不见了,萧吴彤小声说道。 “萧姐姐,你去叫锦衣卫来,没有锦衣卫,就叫也一队御林军。千万不要叫当地的兵卒,懂么?快去!” 阿九小声命令着,可是,萧吴彤怎么可能抛下阿九,自己离开。 “阿九,我的公主殿下!咱们一起走吧,放心,里面的人跑不了。” 阿九不听,推了萧吴彤一把,说道:“现在我是提督,命令你!快去!” 一听阿九这么说,萧吴彤也没有了办法。一咬牙,向户部山的深处,锦衣卫办差的地方跑去。 可就在她跑了没两步,就感觉脚下一绊,摔了出去。 “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 正当萧吴彤疼的,想要喊出“哎呦”一声的时候。一个大手捂着了她的嘴巴,同时,一把冰寒森森的匕首抵住了她的咽喉。 一个低沉而凶狠的男人声音道:“别动!动就宰了你!” 一股从来没有的恐惧之感,袭上了萧吴彤的心中。 正当她被吓的全身不听使唤,要瘫软在地的时候。就看旁上来一个大汉,往她的嘴里,塞进了一大块布。接着,又用一块布,蒙住了她的眼睛。 接着,萧吴彤反手被绑,被这两个人连拉带拽地走开了。 这萧吴彤还是很聪明伶俐的,从两人带她走的路线方向,再加上走台阶,过门槛。她感觉应到,这两个人应该是把她送到了刚才的小院中。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萧吴彤就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这阿九刚才可就在门口处呢! 若是她被捉了,那阿九自然也是凶多吉少了。 萧吴彤心里很害怕,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不过,她知道的是,应该尽量逃出去,或是想办法给外边报信。 原来,这个小院,原本是某个富商家族,在这户部山上建的祠堂,从来也没有人在里面居住。 自从皇帝来了之后,这里更是没有人来。可此时,祠堂之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且消瘦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刘泽清。 今天刘泽清在这里,是要会见一些神秘,且危险的伙伴。 本来,这刘泽清不想来的,他想派自己的侄子刘之榦与之接头的。可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这让刘泽清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 既然不放心,那就自己来。于是,刘泽清便换了一身便服,带着两个亲兵来到这个祠堂之中。 刘泽清也想好了,若是有人发现,他就说是半夜出来散步,顺便检查一下巡防,感觉累了,便进祠堂休息一下。自己是淮安的总兵,定然是没有人怀疑,更没有人敢为难。 可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现在出了这么个岔子。 刘泽清见了使者,先是一脸的不爽地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在这里见面呢?” 那使者穿着官军的衣服,说道:“刘大总兵,要是没有紧急的事情,我们会着急跑了吗?我家将军说了,有人去找了王黑龙,要他袭扰淮安,并且准备进攻徐州。” “这……” 第312章 为寻迷踪 神探降世 第三百一十二章为寻迷踪神探降世 听了那神秘人的话,刘泽清登时吓了一跳。 原来,这刘泽清所驻军的淮安,有三大水匪,江湖上的匪号分别是王黑龙,水罗刹和老泥鳅。 他们不仅是不停地袭扰高邮、洪泽的水路。而且,这三个人在水路之上,既用刀做生意,还把控了扬州盐运的走私生意。 而现在眼前的神秘人,便是老泥鳅的手下。 这抢劫和贩卖私盐可是利润极大。有了巨大的利益,自然就有了势力。 这三大水匪,手下船只都是几百条,水贼上万人。他们灵活机动,再加上又是本地人,熟悉水文环境。官军的大船根本追不着他们。 要是官军派出小船去追捕,等官军的小船被他们引入芦苇荡,那就连尸首都没有了。 刘泽清进到淮安之后,并没有去剿灭他们,相反的,他与这三个匪首达成某种协议,规定了三人的势力范围,并告诉他们,什么人可以抢,什么人不可以抢。什么时候可以抢,什么时候不可以抢。 规定好了地盘之后,三大水贼也就不像以前一样,各自攻伐。而是在各自的水域之中,各自发财。 和气生财,这一期间,三大水贼都从这稳定的局面中,获利不少。因此,刘泽清在三方之中,也产生了几分威望。 为了能够欺骗朝廷和地方,刘泽清还安排手下水军将领,李化鲸与这些水贼“征战”一番。 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刘泽清这边,砍下几个倒霉的行商的脑袋,然后,宣布官军大获全胜,向朝廷请功。而水贼这边,趁机休息一段时间后,再出来。 因此,将近一年多,刘泽清与这三位绿林好汉,可以说是相安无事。 几个月之前,那刘体纯进了淮安之后,四处劫掠。刘泽清与其交手几次,也知道刘体纯的厉害,便只防守,不再进剿。 而这刘体纯进到淮安,似乎很适应这里的水系。于是,刘体纯也就和洪泽最北面的王黑龙,勾搭在了一起。一时间,这王黑龙借助刘体纯的力量,还有越做越大的意思。 这一点,可是水罗刹和老泥鳅不想看到的。 于是,当老泥鳅发现王黑龙的异动,他立刻警觉了起来。并赶紧派出使者,告诉刘泽清,让他提防王黑龙。 同时,老泥鳅也是想借助刘泽清的力量,给这王黑龙点厉害的,让他老实点。 刘泽清听了那人话,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道。 “这样,你去告诉老泥鳅,让他和水罗刹都小心点。过去,你们怎么折腾都行,现在,皇帝在此处,妄动者不是被砍头,是被满门被凌迟,懂吗?” 刘泽清说的很严肃,那使者听了,冷笑一声,说道。 “呵呵,总兵大人,你不要小看我们弟兄,哼,我们弟兄做的,可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况且,我们也都是光棍汉,那有什么满门抄斩一说?” 刘泽清听罢,只是摇了摇头,他知道,和这帮悍匪真的没法沟通。可能带头的见了他,还会客气一些。而这些所谓的使者,说穿了,就是土匪,亡命之徒。 在亡命之徒的思维方式中,让他们小心,好像是看不起他们似的。算了,和他们争辩什么,那简直就是自失身份。 于是,刘泽清道:“你们抓的两个姑娘,刚才我也看了。他们身份着实的高,我劝你们,出了城,赶快把她们杀掉,免得留下祸患。” 可那使者又是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刘总兵都说了,这两个女娃娃身份高贵,哈哈,正好可以敲上一笔。再说,这两个女娃娃也如此可人,送给我家头领,保证可以有赏赐呀,哈哈!” 刘泽清登时冷汗直冒,心道,这些家伙真是自寻死路。还好,公主和那女婢没有看到他,这祠堂也不是他的住处,自己完全可以撇清。 看看这水匪的使者,刘泽清心中觉得好笑。好吧,既然你们这些家伙,在洪泽湖上打劫还不够,那就等着,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去忘川河里做水贼了。 “哦,对了!”刘泽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最近,你们可要注意了,可能会有一笔大财到了。” “大财?”那黑衣人说道。 “是的,你们做好准备,等我消息。” 使者听了这话,不置可否,但他也相信,这个刘泽清说的确有此事。 第二天一早,当得知阿九和萧吴彤两人失踪之后,一向冷静的朱佑俭大发雷霆。一杯茶,直接砸在了锦衣卫千户的身上,吓得那锦衣卫千户跪地告罪。 军机处的众位大臣也是赶紧劝慰,众人都说,一定是阿九贪玩,晚上去了什么地方,现在迷路了。请陛下别着急,等一会,她自然就回来了。 朱佑俭皱着眉,此时,他的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惶恐。这种惶恐,可是之前阿九跑去看海的时候,所没有的。 隐约间,朱佑俭感觉阿九一定是遇到什么不测,一定是有麻烦了。 于是,朱佑俭决定,必须要派人去找。 可是,此时陆炫不在身边。当然,即便陆炫在,朱佑俭也明白,这个家伙对付贪官可以,说道追凶捕盗,还需要适合的人物来办这个事。 朱佑俭一咬牙,豁出去! 心中默默地把系统叫了出来。 “系统,朕要召唤人才。” 【请宿主选定要召唤的人物姓名。】 “大唐,大理寺正卿,狄仁杰。” 【唐朝大理寺正卿狄仁杰,属一流文臣,供奉银两550万,是否供奉?】 此时的朱佑俭,就好像那些,散尽家财也要治好自己孩子病痛的慈父一样,根本不顾自己还有多少钱,都没有讨价还价的心思,便在心中大喊。 “供奉!快!” 【狄仁杰,现名为狄少杰,供职于大理寺,为寺丞之职。此时,正随宿主南下,现住在徐州城内。】 系统刚说完,朱佑俭就喊道:“大伴,快去!把大理寺的狄仁杰,不,是狄……狄什么杰来着?” 第313章 寺丞见驾 施琅自荐 第三百一十三章寺丞见驾施琅自荐 每当人在紧急的时候,有些事情就顾不上了,自然也容易忽视,或忘记一些细节,朱佑俭也不例外。 一着急,朱佑俭都忘了狄仁杰在此时的名字了。可跪在地下的,那位锦衣卫千户突然接话道。 “陛下,您刚刚想传的人,可是那个大理寺的寺丞,狄少杰?” “对对!就是狄少杰,怎么,你知道此人?”朱佑俭赶紧说道,脸上都是焦急。 那锦衣卫千户继续说道:“陛下,此人,臣也认识。那狄少杰虽是大理寺的寺丞,但断案非常厉害。有几次,小人遇到了几桩费解的案子,让他帮忙,通常是不出半日,就能水落石出。” 朱佑俭瞪着眼,说道:“那还等什么!那既然你认识他,那你就快点去找他,让他来见朕!” “是!” 说完,那锦衣卫千户站起身,便跑了出去。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那锦衣卫千户,将狄少杰带到了朱佑俭的面前。 “陛下,臣狄少杰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狄少杰,你站起来说话。” “谢陛下。” 一阵叩拜之后,这狄少杰便起身,垂手,躬身立于厅上,气质不俗。 朱佑俭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狄少杰。 这个狄少杰,比起他穿越前,从一些影视作品中,看到的狄仁杰,在形象上可是有很大不同。与朱佑俭想的文质彬彬的宰相之才,也不太一样。 这个狄少杰约莫三十多岁了,身着六品官服。因为官服的宽袍大袖,让人看不出他的胖瘦,不过,从脸型上看,应该也是那种精干之人。而这狄少杰七尺的身材,却也是十分标准。 换句话说,只粗略地看,这个狄少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狄少杰,你抬起头来。”朱佑俭命令道。 “是。” 说着话,狄少杰便抬头,看向了朱佑俭。朱佑俭也是就此,看清了狄少杰的长相。只见此人生得肤白唇红,鼻直口阔,一把小胡子,修的非常漂亮。 面孔虽看似书生,可朱佑俭从他的眼神之中,却看到了只有那些大将眼中才有的眼神。那是一种可以深邃,且果决的眼神,既包含了仁慈,也有杀伐之气。 比起其他的大臣,当这狄少杰看着皇帝,眼中没有一丝惧色,而是充满了平和,谦恭,这可谓是不卑不亢。 朱佑俭脑子回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想了一会,他突然想到。当时,在午门设宴,大宴群臣的时候,这个狄少杰也在其中。 而且,他好像是和那个不喝酒的大明状元杨廷鉴是一桌的。只不过那个时候,这杨廷鉴是不想喝,而他倒是喝的很愉快。 不对!朱佑俭反应了过来,这个人应该是召唤出来的,怎么在召唤之前,这个人就存在了? 本想问问系统,可是现在找阿九要紧。于是,朱佑俭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狄少杰的身上。 “你就是狄少杰?”朱佑俭问道。 “正是。” “好!”朱佑俭也是着急,顾不上什么客套了,直接说道。 “狄少杰,朕现在任你为钦差,速速查找公主下落!” 狄少杰听皇帝如此说,脸上也是微微一动。这一非常小的表情变化,朱佑俭看在了眼里。于是,朱佑俭又问道。 “怎么?你害怕了?” “哦,不是的,陛下,臣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朱佑俭问道。 狄少杰依然是面容平静,说道:“臣只是小小的寺丞,陛下怎么会将如此重任交与小人呢?” 朱佑俭可没时间告诉他,你是朕召唤出来的狄仁杰,继续道。 “狄少杰,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记住,三天之内,找到公主下落,懂吗?” “三天?” 听了这个时限,狄少杰脸上的诧异神色就增加几分,同时,眼睛里还有兴奋的光彩。 朱佑俭道:“你现在就着手办理此事,具体的事情,朕让这锦衣卫千户告诉你。另外,他会跟着你,并协助你办理此事,若是你还有需要,就只管说,只要能找到公主就行。” 朱佑俭刚说完,那个自从入驻户部山,就扮成御林军,充作朱佑俭肉盾的施琅从旁边一闪身,抱拳说道。 “陛下,公主乃是皇家水师提督,寻找提督之事,皇家水师之人责无旁贷。” 朱佑俭听了,还被这胖子的话感动了几分,于是说道。 “好!那就派你们三个去,哦,对了,大伴。” “老奴在!” “你把你东厂提督的腰牌,先借狄少杰用一下。” 听到皇帝的命令,王承恩便解下了腰牌,递到了狄少杰的手里。 “狄卿,这东厂提督的腰牌你拿着,关键的时候用起来,会很方便。” “多谢陛下,臣定当完成任务!” 狄少杰说完,也不顾皇帝说些告别的话,转身就便下了厅堂。看他走得快,那锦衣卫千户和施琅也跟着走了出去。 至于朱佑俭,看着狄少杰远去的身影,心中升起了一股踏实的感觉。 别看这狄少杰身材中等,可是走起路来十分却是大步流星,两臂生风。那锦衣卫千户和施琅一溜小跑,才在门口处追上了狄少杰。 狄少杰从门口的锦衣卫那里,接过了自己的剑。 觐见皇帝,所有的兵器都禁止带入。狄少杰的剑,雨龙宝剑,自然也就放在了门口。 此时,那锦衣卫千户以及施琅,也赶到了狄少杰的身旁。 “狄大人,”那锦衣卫千户刚要说什么,就被狄少杰打断了,狄少杰说道。 “别的话都不要讲,沈炼,你把你所知道的,昨夜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一下,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还有,我们这就去公主的院落,我们边走边说。” “哦,还有,你去找个人来,帮我从我的住处那里,找一件方便的衣服。这官服是用来见皇帝的,办差穿这劳什子,可就不方便了。” 说完,就向着阿九住的地方赶去了。 于是,这锦衣卫千户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一边快步上前,给狄少杰带路,一边安排人,去给这位寺丞大人拿衣服。 第314章 大胆推断 小心求证 第三百一十四章大胆推断小心求证 三人的脚步虽然有些匆忙,但也不是很凌乱。狄少杰在赶路的时候,一边听着沈炼介绍情况,一边在脑子里复盘公主的行动轨迹。 其实,这沈炼知道的也并不多。一早,这千户问过了伺候公主的几个仆人,但他们都说没看到两人出门。这也难怪,阿九和萧吴彤是偷跑出来的,自然是要背人耳目的。 到了公主所居住的院子,狄少杰直接进了到了公主的房中,看到房中的衣物,书籍还有铜镜、胭脂水粉等物,一应俱全,没有什么丢失,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 “狄大人,”那锦衣卫千户沈炼道,“此地我们已经查过几次了,发现所有的东西基本都在,萧吴彤的房间也是如此。这几日,公主和她的女婢一直在这院中,没有见任何人。” 狄少杰道:“嗯,这么说来,那公主和那女婢,应该是一时兴起,出去散步、游玩而已。” 基本方向定了,狄少杰一路小跑地出了院子。跳出院子的门槛处,狄少杰在街道中央站定,四下观瞧之后,他便开始集中注意力,在大脑中开始推理两人行踪。 他把自己想象成了那两个小姑娘,然后再把此处的场景调回到晚上,恍惚间,狄少杰就是昨晚的阿九。 狄少杰心道,这么晚了,想出去玩,这户部山又戒备森严,这两小姑娘连灯笼都没带,相信一定跑不了太远。 正想着,一个锦衣卫跑了过来,手里托着一套便服,交给了狄少杰。这个狄少杰平时就喜欢穿便服查案子,主要就是方便。不仅行动更加自如,而且,也更能遮人耳目。 接着,狄少杰也没有顾忌什么,直接在街上开始换衣服。 换好衣服,狄少杰站在门口,又想了一阵,他向街道的两个方向看了一眼。他发现,向北的方向便是皇帝所居住的地方。 狄少杰心念所致,便毫不犹豫地向南小跑而去。那锦衣卫千户沈炼和施琅不明就里,只得跟着那狄少杰跑了过去。 这狄少杰跑一段,停一段,不是看看四周,就是会问锦衣卫千户沈炼一些问题。就这样,没多久,一条小溪,便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看那里!”顺着狄少杰手指方向,沈炼和施琅看了过去。 原来,还没到小溪旁,就看到连接小溪的石板路的一侧,有两枚泥的脚印。 “看来,我想对了。”狄少杰嘴角一笑。 看到脚印,那锦衣卫千户沈炼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而那施琅,却对此一无所知。他现在想的,就是赶紧救出他的提督,当然,还有那个他喜欢的萧吴彤。 锦衣卫千户道:“狄大人,看来这两个小姑娘是来溪边玩耍的。” 狄少杰点点头,说道:“没错,你如果是那小姑娘,晚上出来玩,一定会躲着其人的。那皇帝住的地方,她们是不回去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去了可就没得玩了。” 锦衣卫千户沈炼也说道:“嗯,没错,这里也没有什么集镇,她们两个只能是找人少的地方玩。” 这石板路非常粗糙,很难留下更多的脚印,狄少杰只得又端详了一阵后,顺着脚印所指的方向,寻了过去。 与此同时,沈炼也叫来很多锦衣卫,一起寻找。可是,搜索了几个方向,用去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直到一个锦衣卫突然喊道:“大人,这里有东西,您快来看!” 狄少杰听到喊声,健步如飞地跑了过去。原来,这锦衣卫在一堆杂草之中,发现了一个香囊。 当狄少杰看到香囊之后,轻轻地拾了起来。这香囊实际上,就是一个大红的布包,上面用金线绣着荷花,不用说,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所用。 打开香囊,将里面黑色的小虫尸体倒在手中,狄少杰立刻明白了这两个小姑娘,昨天晚上出来做什么了。 “地图!快!”狄少杰大声喊了一句。 “是!”一个锦衣卫应了一声后,从身后的皮筒子里,将户部山的地图拿了出来。 打开地图,两个锦衣卫分被握住四角,狄少杰则是站在地图前,用手在上面指指点点,好像是在分析两个姑娘的行踪轨迹。 端详了一阵,狄少杰脸色一沉,说道:“现在时间不多了,施军门,你去请示陛下,调一些御林军,将整个户部山里里外外都搜查一遍,所有的房间,一个人、一个角落都不能忽略!” “是!”施琅答道。 “沈大人,”狄少杰又对那锦衣卫千户说道:“你快速派出锦衣卫守住城门。” 沈炼回道:“狄大人,今天一早发现公主失踪,这徐州的城门,包括四周的道路,都由锦衣卫和御林军把守了。所有经过的东西,都是反复检查才可通过。” 狄少杰道:“千户大人,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锦衣卫去城门处盘问守门兵卒,问问他们,今天一早开城门的时,是否遇到什么可疑的人,还有,但凡是出城有棺材、水桶等,也都统统报上了来,赶快!” “是!”沈炼应道。 狄少杰又看着地图,研究了一阵,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便骑上马,在路上,慢慢地走着。 这么做,并不是他狄少杰信马由缰,而是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调查方向了。 这户部山,本在徐州的城南。这里距离徐州城的南门最近,那么,劫持公主的贼人,要是想出城,从南门走的概率最大。 而狄少杰没有直奔南门,还是因为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贼人就是从南门走的。因此,狄少杰还是需要时间来思考。 很快,狄少杰便来到了徐州的南城门。 只见此时的南城门处,刀枪林立,气氛紧张,数百名锦衣卫和御林军,如临大敌一般守在南门处。 因为公主丢失的消息还在封锁中,除了个别锦衣卫官员之外,连御林军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15章 南门茶馆 打探消息 第三百一十五章南门茶馆打探消息 所有的御林军在门口处严阵以待,而这些锦衣卫,则是对来往人员,尤其是那些17、8岁的女孩仔细地盘问。 另外,任何大宗的货物,一律开箱检查。哪怕是粪车、棺材,无论这赶车人,脚夫还是货老板,如何哀求,锦衣卫都是严格执行检查的程序,哪一车都没有落下。 至于那些姑娘,盘问的更是自信。而且,这些锦衣卫不仅是问话,还要用手指头按一按掌根,并自信检查女孩子的手指尖端处。 这倒不是说锦衣卫想趁机占便宜,凡是手上没有茧子,手指端没有针眼的女孩子,一律严加盘查。 虽然有的百姓骂这些锦衣卫,可是也没办法。 狄少杰下了马,先是巡视了一番,仔细看了看南门的情况,这才问道。 “这南门何时打开的?” 一边说,狄少杰一边亮出了王承恩的腰牌。 一旁,一个锦衣卫道见了这个腰牌,赶紧抱拳行礼,回答。 “回大人的话,南门平日里,都是卯时开门。因为前几日有行刺的事情,故此,现在都是天亮之后,大约辰时才开的门。” 狄少杰看着那锦衣卫,又问道:“这个开门的时间,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下官是盘问过南城的门吏后,得知的。” 听了那锦衣卫的话,狄少杰缕里一下思路,问道:“现在那个门吏现在何处?” “正在南城门边的茶馆里休息,小人这就将他叫过来。” “不用,”狄少杰道,“本官亲自过去问。” 说完,狄少杰吩咐沈炼和施琅,让二人在茶馆的门口等着,他要一个人进去。 这个茶馆,正在南城门内最近的一个茶馆。是来往客商,赶路之人出入城门之前,唯一的暂时歇脚,喝水的地方。 因此,来此的旅人,无论穿着普通官吏的衣服,还是粗布麻衣,都可以在此处休息一下,没有人会被特别留意。 狄少杰进得茶馆,正见几个官差模样的人,在角落,一张靠窗的桌子上喝茶聊天。 不用想,这几个人定然就是看门的门吏。于是,狄少杰也不作声,大步走到门吏侧后方的一张桌子上。 然后,又装作骑了很长时间的马,很累的样子转了转腰,故意大声说道。 “小二,上茶,在帮我把门口的马喂上一把草。” 说着,一个茶博士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拿着茶碗走了过来,并招呼道。 “客官,您走累了吧,喝杯茶,休息一下。” 而狄少杰微笑点头,好像真的是一个旅客一样,倒了一碗茶,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 “得嘞!你歇着,有事叫我。”说完,店小二便下去了。 狄少杰又倒了一杯茶,用眼睛瞄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个茶馆不是很大,因为门口检查的比较严,很多人都在排队等候。因此,就有人选择趁着人多,先来此休息,等人少些在走。 由于刚才狄少杰的行为非常自然,再加那几个门吏聊得很投入,故而,狄少杰被这些人当成过路之人,没有怎么在意他的存在,继续大声聊着。 “你们说,这徐州地面怎么这么乱呀!” “就是!皇帝老爷来了,这加小心的事情,本来就够多了的了。这可倒好,娘的,老子三天都没睡个囫囵觉了。” 门吏们一同抱怨。 “哎,四叔,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个中年门吏说着。 而他问向的那个老门吏,叹了口,说道:“哎,放心,这皇帝呀,一时半会走不了喽。” “怎么说?”中年人面露惊讶之色问道。 “怎么说,呵呵,你看这南门,这么多锦衣卫在干什么呢?” 听老门吏这么问,众人摇头,表示不知道。 老门吏道:“你们呀,我都教过你们多少次了,别看这守城门好像没什么,其实,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你们就是不长进!” 一个年轻一些的门吏问道:“四爷,瞧您说的,一个守城门的,还成了军机大臣了?您老还能知道皇帝的意思?” 那老门吏好像被这话气到了,骂道:“你这小泼皮,懂什么!告诉你,就是你四爷我没读过书,要不然,你四爷还真弄个金鸡大臣干干哪!” “哈哈哈!” 众人被这个四爷逗得一阵哄笑,连个军机、金鸡都还没有分清楚,还在吹牛。 被众人这么一哄,那老门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道:“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听众人来了兴致,那老门吏嘴角向上一挑,伸出两根手指。 “我赌两贯钱,这皇帝要在这里呆半年!怎么样,你们谁敢和我赌?” 说完,那老门吏一个蔑视的眼神环顾这几人。众人登时就被这老门吏的气场所震慑,只感觉一阵的心虚。 当然,众人心虚,也不仅仅是因为这老门吏的气场多强。主要的原因,还是这帮人里,能拿出两贯钱的,就只有这个老门吏。 乖乖!两贯钱!都是一亩好田的价格了。要是真的打赌,老门吏把钱拍在桌上,而自己掏不出,那笑话就大了。 看众人不说话,各个都是垂头丧气,老门吏似乎是找到了感觉,神气地说道。 “你们呀,有眼不识泰山,以后多和四爷学着点,保证你们以后过上好日子。这样吧,今天的茶钱,四爷出了!” “谢四爷!” “谢四爷!” “四爷仗义呀!哈哈!” 众人听老门吏出钱,都是非常高兴。 “对了,”刚才那个年轻的门吏问道,“四爷,你说的,皇帝要在这徐州住上半年,是怎么回事?” 那老门吏神秘地一笑,反问道:“你这小泼皮,四爷我问你,你看那些锦衣卫,各个气势汹汹,他们是在查什么呢?” 年轻门吏说道:“好像是在找什么姑娘。” 那老门吏笑道:“对!就是找姑娘。这是皇帝要选妃子,所以,不许年轻的女子跑掉。” 狄少杰听了,一口茶差点呛到。可表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 第316章 阿九去向 门吏透露 第三百一十六章阿九去向门吏透露 “哎呀!”中年门吏好像恍然大悟一般,说道。 “怪不得那些锦衣卫要摸手!我懂了,一定是皇帝想找些漂亮的女孩入宫。” “入宫?才不是呢!”那老门吏又是一句反问。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户部山上,除了皇帝,还有很多大臣吗?” 那年轻的门吏面露惊恐之色,说道:“不会吧,四叔,他们不会如此吧!要把姑娘分给官员?”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对呀,”还没等老门吏说话,那年轻门吏又道,“那为什么这些锦衣卫除了姑娘之外,还搜查车轿,甚至连棺材都不放过呀。” 老门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皇帝是秘密下令的,但那些大户人家还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把自己的女儿、妹妹,偷偷地送出了城。” 又有一个门吏问道:“老天!四爷,这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话间,老门吏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金镯,在众人的眼前晃了晃,说道。 “你们看,这是我一早在城门口守城的时候,从地上见到的。” “哎呦呵!这个是真的吗?看着像!” “什么看着像!就是!”老门吏有些不高兴,说道,“你掂一下就知道。” 那人结果镯子,上下一掂量,惊讶地说道:“哎呦!还真压手!” 另一人道:“四爷,这真是你在城门处捡到的?” “呵呵呵!”老门吏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把那金镯,从刚才那人手里拿过来,好像是怕被人抢走一样。 “告诉你们,这个金镯子,是从大苏绸缎庄的一车绸缎里掉出来了。” 众人听了,全都傻眼。而听到这个话的狄少杰,则是站了起来,走向门外。 已经不用在浪费时间继续听了,是时候行动了! 狄少杰找到城门口德锦衣卫,并在那锦衣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不一会,一众锦衣卫,大步进到了茶馆之中,直奔那老门吏。 到得跟前,一个锦衣卫态度凶狠地说道:“跟我们走一趟!” “大……大人,我……” 看到飞鱼服,绣春刀,纵使你敢上山打虎,敢下海捉蛟,这心里,也会一阵哆嗦。况且是这个只会倚老卖老,擅长吹牛的老门吏。 其他众人见锦衣卫,也都是赶紧跪在地上,知道他们看到老门吏被带走,而自己没事。这才起身,如释重负一般。 “哎,天机不可泄露呀,这四爷要倒霉了。” “就是,议论什么都行,偏偏要议论……” 见几个人还在聊,一个门吏小声骂道:“你们他娘的!还聊这个事,作死不成?” 众人这才面露惧色,庆幸之余,都把嘴巴闭上并跑出了茶馆。 他们到现在,还都以为,这老门吏被带走,是因为说了皇帝要选美女的事。殊不知,其中的原委,竟然是因为这个老门吏手中的镯子。 锦衣卫拎着浑身哆嗦,不敢说话,也站不起身的老门吏,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到了巷子深处,锦衣卫一把,将那老门吏扔到了地上。 这老门吏还算识相,看了周围一圈,便赶紧跪向了面前,坐在一处人家侧门,台阶上的狄少杰。 “老丈莫要惊慌,你只要说实话,本官保你性命无虞。” 虽然心中已经是火烧火燎,但这召唤出的狄仁杰,依然能够做到越是情况纷乱紧张,他的心中就越是冷静。可以说,这就是狄仁杰最厉害的能力。 有了这种能力,再加上高智商,让狄少杰,即便是在非常错综复杂的情况之下,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那最关键的线索。 此时的狄少杰,也就是狄仁杰,他知道,一定要让这老门吏说实话。而这老门吏,是个混迹市井的老油条,千万不能因为畏罪,让他故意隐瞒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果然,那老门吏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小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 “没事的,你刚才和那些门吏们说的,我都听到了。” “大人呀,”老门吏两股战战,说道:“小人是粪吃多了,蒙了心。都是和他们吹牛的,请大人饶命啊!” 狄少杰说道:“饶了你,并不难。不过,我问你几句话,你要实话实说,懂吗?” “懂!大人请问!” 狄少杰拿着从这个人身上搜出的金镯,语气和善地问道。 “老丈,这镯子,可是你偷的?” “不是!绝对不是!” “老丈莫急,好好说,此物从何而来?” “回大人的话,这是小老儿捡到的。” 还没等狄少杰说话,刚刚赶来的沈炼呵斥道。 “捡到的?放屁!你再不老实,信不信我立刻宰了你!锦衣卫杀你,比杀一只鸡还容易!” 说着,沈千户便抽出了绣春刀,架在了那老门吏的脖子上。 “哎呀!大人啊!真的是捡来的呀。” 沈炼突如其来的一吓,把这老门吏登时吓得不敢抬头,他的身下,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不明液体。 狄少杰和沈炼之前就合作过多次,一个红脸一个黑脸,配合的非常好。 狄少杰道:“哎,千户大人,不要如此。我相信此人说的是实话。反着他也是此地的门吏,家也在此地。他要是敢说谎,等查明了,再治他的罪不迟。” 在锦衣卫的威胁,和狄少杰的安慰,两者交错之下,那老门吏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老丈,这样,你把这这镯子如何得的,好好和我说一遍。” “是是!小人说,小人都说!” 在恐惧之中,那老门吏将这金镯的来历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这天刚刚亮的时候,就有一辆大车,装着几十匹绸缎,排在了门口,着急要出城。 因为发生了行刺的事情,这城门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开。可是,那赶车的车把式说他着急赶船,所以,要早点到码头。 说道此处,狄少杰问道:“哪个码头?” “哦,这个小人也顺口问了一句,他说是窑湾。” 第317章 马上追捕 向导先寻 第三百一十七章马上追捕向导先寻 “窑湾?” 听了这个名字,狄少杰微微蹙眉。要说推理查案,狄少杰是把好手,可是,这窑湾在哪里?怎么去?若没有人带领,还真有些麻烦。 算了,这个地方在哪里,一会再问沈炼吧。 想到这里,狄少杰又继续问道:“那车可有什么标志?赶车之人又是何等模样?” 老门吏回想了一下,道:“这标志?嗯,到没什么,就是拉车的,是一匹黄白花马。至于拉车人的模样,穿着普通的布衣。嗯,那人带了一顶黑毡帽,约莫三十岁的样子。当时天也黑,小人没有看的很清楚。其他的,小人也说不上来。不过,若小人见了,一定能认得!” 听老门吏说的言之凿凿,狄少杰认为,此人应该不敢骗自己,于是,继续追问。 “既然你说,之前没见过那人和车,这车上又没有什么标志,那你怎么知道是大苏绸缎庄的车呢?” 老门吏答道:“大人啊,那是因为,那车上拉着绸缎,从车里掉出来的金镯子上面又有个朱字。这不是,那大苏绸缎庄的掌柜姓朱吗,所以,小人就觉得,那车是大苏绸缎庄的。” 沈炼听了老门吏的话,便问向了狄少杰。 “狄大人,要不要我们去查查大苏绸缎庄?” 狄少杰一摆手,说道:“不必了,依我看,这镯子上的朱字,估计是巧合而已。和那绸缎庄和此事,没有什么关系。” 说罢,狄少杰又看向了那老门吏,问道:“那我再问你,这镯子是什么时候掉出来的?这镯子掉出来的时候,那你有没有看到这镯子的主人是谁?” “哦……这个镯子,哦,是小人,提前给他们放行的时候,从马车中掉落的。具体如何掉出来,小人只是听到叮当一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回头一看,便见镯子在地上了。至于其他的,小人就没看见了。” “那你怎么知道车里有姑娘?” “大人,这金镯子,不是女人所用的吗,因此,小人推断,车里定然有姑娘。” “那你就没拦住那车把式,问问,为何车上会掉下金镯子?” 那老门吏听了,慢慢低下了头,不在说话了。 一旁的沈炼怒喝道:“老东西,问你话呢!不想活了是不是!” “是,哦,不是!”老门吏一哆嗦,赶紧回答道:“大人,小人见有东西从车里掉了出来,便赶紧上前拾了起。等看到是金镯子,还以为是里面的人赏赐小人的,小人就……” “你就想着把这镯子,自己藏起来。因此,也就放了那车子过去了,是不是。”狄少杰说道。 “正是……” 说到此处,冷静的狄少杰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冷笑道。 “呵呵,你这老家伙可知道,若是你当时能够秉公办事,拦截了那辆车,你就能得到一箱子的金镯子,现在,呵呵……” 老门吏听狄少杰如此说,就知道这个事还没有完,自己一定会遭惩处,便一边喊,一边磕头道。 “大人,你说了,我只要都说了,你就饶过小人吧!小人知错了呀!” 狄少杰说道:“你放心,本官自然饶过你,不过,你犯的事太大了。我最多是保你不死。你一定要为你的贪婪,付出代价的,你懂吗?” 说完,狄少杰看了一眼那沈炼,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沈炼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一挥手,喊道:“将此人收监!” “啊!大人!饶命,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大人,饶命啊!” 那老门吏还在告饶,可两个锦衣卫泉权当没有听见,将他拎了起了后,便押走了。 狄少杰对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明白,这样的人太多,没必要过重处罚。 于是,说道:“哼,贪财的小人着实可恶!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大罪,沈千户,你不要难为他,教训他一下,让他以后不敢再贪财了就好。” 锦衣卫天天处理这样的人,尺度拿捏方面,只在心情和对方的财富数量。 沈炼道:“狄大人放心,此人不会一定会受到相应的惩罚。不过,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狄少杰道:“你赶快派人,把这手镯送到皇帝面前,将现在的进展报告陛下。然后,我们现在就赶到窑湾去,快!” “是!” 想到这窑湾,狄少杰便问向了沈炼道。 “哦,对了,沈炼大人,你们锦衣卫之中,可有当地人,或是熟悉此处地理之人?” 沈炼皱着眉,说道:“这个嘛……不瞒狄大人,现在的锦衣卫,大多是从北京调来的,还真没有当地的锦衣卫。” 听了沈炼的话,狄少杰赶紧开动脑筋,寻找如何解决这个难题,或者说,是哪里找一个信得过的当地人。 “不过……” 只听沈炼一个大喘气,气的狄少杰真想踢他一脚。但这“不过”二字,让狄少杰听出了,解决这个难题的希望,于是便赶紧问道。 “不过什么!沈大人,你快说!” “只这样的,前几日,下官在赌坊门口,见一乞丐,说要加入锦衣卫。此人不仅身材魁梧,从话中听得出,此人是读过诗书的。关键是此人说,他是浪迹四方,尤其是闽粤江浙一带。在此处,也有半年多了。” 听了沈炼的话,狄少杰立刻明白,此人帮得上忙。 不由得,狄少杰眉头展开,着急地问道:“沈大人,这个人用得上!现在,此人何处?” 沈炼道:“据此人所说,此人就在城南外,西岔路的一处破庙之中安身。” 狄少杰听了,便起身道:“好!正好顺路,沈炼大人,请多带一匹马,你我,还有那位施军门,我们三人先去破庙找那乞丐。” “其余的人不要跟来,若那赶车的贼人就一个,人太多的话,会惊了那贼人做出什么狗急跳墙之事,你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沈炼答道。 于是,等沈炼安排了一下之后,三人四马,便飞快地跑出了南城门。 第318章 破庙之中 寻得铁丐 第三百一十八章破庙之中寻得铁丐 三人也不顾城内禁止奔马的法令,一路快马,冲出了南门。 除了南面之后,便从向西的岔路跑了开去。大约也就是跑了两里左右的路程,一个小破庙便隐隐出现在眼前。 这个庙,就在那种路旁的破败小庙,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建的;也不知道又是谁,什么时候毁的。 狄少杰抬眼,只见庙门处空空如也。庙门之上,原本的匾额,现在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也看不出来,这个庙是供奉哪尊神明了。 从庙门口看进去,只见这个所谓的大殿中,正有一个高大汉子正蹲着,用一个破了口的陶罐煮着什么,这陶罐口还冒着热气,咕噜咕噜的。 虽然这个家伙是蹲着的,但狄少杰也从他那厚实的肩膀,粗大的小臂和手掌看出,这也是个力大如牛的家伙。 正端详着,只听他乞丐自言自语底骂道:“娘的,连个座位都没有!” 听乞丐骂娘,狄少杰赶紧拦住两人,三人一起躲到一段矮墙之后。狄少杰从矮墙上偷眼望去,只见那乞丐站起身,像是要找什么。 狄少杰目测,这个家伙的身材,不比九尺开外的施琅矮多少。可比起施琅一身的肥肉,这光着上身的乞丐,一身雄健的肌肉,铸铁锻钢,看着如金刚一般。 那乞丐先是走到院中,将一块断了的石碑夹在左臂之下,又到一旁,将一个莲花石台用右手抱了。然后,大步走回到了那陶罐旁边。 整个过程,看的狄少杰三人都是大吃一惊。在三人眼中,此人抱着的,就好像不是几百斤石碑、石台,而是两个小木箱子一般。 到了陶罐旁,这家伙没有随手一扔,而是举重若轻般地把石碑、石台放好。 然后,笑着说:“哈哈,老子可不能像上次似的,弄得尘土飞扬的,吃带土的米粥。” 听他这么说,狄少杰明白了,原来是他怕石台、石碑放下的时候,激起尘土,才轻拿轻放的。可若要如此,那这个家伙的力气,可就不仅仅是能抱起几百斤了。 乞丐笑罢,又将陶罐放在石台上,把石碑当成凳子坐下,看样子,就要吃饭。 “壮士!”狄少杰走进庙中,和乞丐打招呼。 那乞丐先是一愣,端详了一下面前的小胡子,然后又看到他身后的,那名锦衣卫千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狄少杰,便又低下头,向陶罐中吹气。 “壮士好身手,可否帮在下一个忙?”狄少杰没有时间客套,走上前来,直接说明了来意。 “大官人,什么事,没看我正吃饭呢吗?” 乞丐坐在石碑上,略微一抬头,似乎是一个被打扰的口吻,不客气地反问了一句。 “大胆!”施琅斥责道:“你这家伙,知道是官府办事,还不赶紧行礼!” 那乞丐冷笑着说道:“官府?呵呵,官府管天管地,还能管我拉屎放屁?你们快走,别堵着门,这风都进不来了,太热了。” 看这乞丐如此,狄少杰也不着急,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 “壮士,这锭银子不多,还请帮忙。事后,还有重谢。” 看到银子,那乞丐眼睛一亮,刚想起身去拿,又坐了回去。 狄少杰道:“怎么,壮士,是觉得这银子少了?” 乞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头。 狄少杰又拿出一定银子,说道:“义士,此次我们出来的急,就带了这么多,你要多少,等忙了,本官一定兑现。” 那乞丐笑了下,又看了一眼锦衣卫千户沈炼,说道:“千金散尽还复来,大人,小人不要银子,只求到锦衣卫中效力,如何?” 狄少杰听了这人的话,果然如沈炼所说的,这个乞丐就是想入锦衣卫。 虽然能否加入锦衣卫,这狄少杰没有权力批,不过,现在情况紧急,没有时间讨价还价了。 “这个,嗯,问题不大。只要你出力帮忙,等这个事完了,本大人,会让这位锦衣卫千户大人收下你的。” 听狄少杰这么说,这乞丐先是面露喜色,然后,又将喜色收敛。 “你是谁?我怎么能信你?” 狄少杰笑道:“我是谁,你不必知道。至于说你信不信,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我们还有急事,这样,我数三个数,你若信我,就跟着我们走。你若不信,我们立刻离开,再也不会来了。” 说完,狄少杰举起了右手,说道:“1、” 同时,右手食指伸出。 “2、”中指伸出。 “好!我信!”那乞丐说道,“哈哈,洒家就陪你们赌一把!” 狄少杰微笑点了点头,问道:“这一带,你可熟悉?” “当然熟悉!洒家以前是邮卒,闽粤江浙,无所不熟,这徐州,也来过几次。” “嗯,那好,我们现在上马,边走边说。” 说着,狄少杰招呼那乞丐出了庙,四人上马,继续向西。 路上,狄少杰又问道:“从此处到窑湾,有几条路?” 那乞丐道:“有两条路。最近的一条,是从林东向东,到邳州,然后向南到窑湾镇。” “你说的这条最近的路,应该是大路吧?”狄仁杰继续问。 “回大人,正是。”因为答应了这个乞丐的要求,这乞丐说话,也就客气了很多。 “好,这样,我告诉你,我们现在全力追一辆装有丝绸的马车。这车上,有两个重要的人物,现在,我们必须追到。” “如果是马车的话,”听了狄少杰的话,那乞丐说道:“去窑湾,那一定是要走大道的。” “哦对了,”狄少杰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在下吴六奇,广东人士。” 报完了姓名,狄少杰不再多问,四人一道,沿大路打马而去。一路上,狄少杰发现,这吴六奇的骑术也很不错,这也许是与他做了多年邮卒有关。 四人在路上飞奔狂跑了,大约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果真赶上了那拉绸缎的马车。此时,这马车的四周,不知从何处,多出了十几个大汉跟随。 第319章 救人要紧 铁丐当先 第三百一十九章救人要紧铁丐当先 当看清那马车,及马车上,带着黑色毡帽的赶车人,沈炼兴奋地大喊一声。 “狄大人,您看!” 沈炼的这一喊,是想提醒狄少杰和其他二人。当然,狄少杰不瞎,他也看到了这伙人。于是,一挥手,示意四人分开左右,两两上前,包抄过去。 也就是在此时,那车把式也听到了身后有纷乱的马蹄声。 “大哥!”车把式回头,向躺在绸缎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喊道。 “后面好像有官差!” 那个大哥本来正车上打盹,这风和日丽,马车又是摇摇晃晃,再加上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的他,本来睡得十分舒服。甚至还梦到,把两个漂亮妞儿,送给首领之后,自己受到奖赏的情景。 而那车把式的一声喊,让他十分气愤,没有好气地骂道。 “你喊他娘的什么?” 虽然大哥生气,可也没有办法,车把式依旧是紧张地喊道。 “大哥您看!好像后面有官兵追赶!” 那大汉一脸阴云地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看向身后。果然,他发现,有四个不要命的家伙,从徐州城的方向跑了过来。 看到这样的光景,那大汉也开始警惕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向了那四个人。其他三人,这大汉倒是没注意,他一眼,就看见了那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沈炼了。 “不好!” 大汉大喊了一声,有些面露惧色,骂道:“你们这帮喂王八的货,人家都快追到屁股上了,你们怎么才发现?” 听大汉连骂带喊,随车而行的十几个人一时间,也是不知所措。 车把式连忙问道:“大哥我们怎么办?” 这个大哥也是见过世面的,他赶紧让自己镇静了下来,然后,把头一抬,似是胸有成竹地慢慢说道。 “大家冷静了点,不要害怕!弟兄们,听我指令,见机行事。” 大家见大哥都如此镇定,每个人也是变得勇敢了起来。 几个人将怀中的匕首摸了出来,然后藏在了袖子里。做好了到紧急时刻,随时可以进攻的准备。 还有两人,走到了车旁。从那马车的底下,抄出了两把十字弩。两人拉上弩弦,扣上弩箭后,把弩藏在了马车的梆槽之中。 这时候,狄少杰带着三人打马上前,到了距离车队十步左右的距离。 狄少杰一拉缰绳,停住了脚步,其他三人赶紧停了下来。 “吁~,前面的马车,等一下!”狄少杰喊道。 那大哥命车把式把马车停下,然后,满脸堆笑着,走到了狄少杰的马前,一抱拳,笑道。 “哎呦,哈哈,大人辛苦!大人辛苦!小的是做生意的商人,您有什么事,请吩咐。”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元宝来。 若是普通的官差,见到这么大一块金元宝,定然是会被此物将注意力吸引过去,而这正是这位大哥要做的。 这大哥身后的几人,也是在等他们大哥一声令下,便一拥而上,将这四人杀了。之后,在将尸体装上马车,待上了船,再把这尸体绑上石头,往江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了很多次,非常有默契,且屡试不爽。 而狄少杰可是看不上什么金锭的,相反,这人越是如此,就越证明他心中有鬼。 狄少杰大声喝道:“你站住!再向前一步,格杀勿论!” 说完,只听“锵”的一声,在看寒光一闪,那雨龙宝剑如出渊的蛟龙一般,被狄少杰从腰间抽了出来。 见狄少杰如此警觉,另外三个人也是都抄起了家伙。施琅和沈炼都是拔出了腰刀,横刀马上。而吴六奇,则是从庙里出来的时候,带了一只哨棍。 这哨棍看着黑漆漆的,哨棍的两头,还绑这红色布条,看着让人生畏。 见自己的动作好像惊到了这几名官差,那位大哥也立刻意识到,这几人绝不简单。而现在车上的两个女娃娃,更加不简单。 “哎呀,哈哈,”那大哥依旧是满面笑容,说着,“这位大人,您看这是怎么话说的,哈哈,大人恕罪,我退后就是。” 一边说,这位大哥一边向后走了两步,又道:“几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狄少杰也不客气,用剑一指那马车:“所有人退后!离那马车二十步远!” 听狄少杰这么说,那大哥装作很为难地说:“这不好吧,大人,我们是做生意的,这船还在码头上等着我们,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那老大还在说着什么,就听施琅一声暴喝。 “你们他妈的没听见吗?” 此时的施琅,虽然嘴里没说什么,可心里着急萧吴彤,他绝对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受到一点伤害。 这施琅的吼声,比起袁承志那种,后天练习出来的吼声,更加高亢、凶厉,也更加震人心魄。 那位大哥居然被这吼声吓了一跳,而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也都是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甚至,其中有几个人,因为害怕,直接把匕首掏了出来,横在胸前。 既然已经亮出了刀子,那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弟兄们,上!杀了这些狗官!” 只听那大哥一声吼,几个拿着匕首的家伙,凶神恶煞一般冲了过来。还有几个人收起了匕首,从车上绸缎卷之间的缝隙里,抽出了钢刀,也扑了过来。 如此距离,骑兵对步兵的冲击优势,已经没有了。相反,若继续在马上呆着,四人可能会更加被动。 于是,四人赶紧下马,开始迎敌,接战。 要说这吴六奇,还真是讲江湖道义。即便是生死攸关,也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充分履行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江湖口号。 可能是因为吴六奇一身的褴褛,或者说是衣服常轻薄、简单,行动起来,自然也最为迅捷凶猛。 他的马本来是排在最后面的,可他居然是第一个下了马的,也是冲在这四人最前面的。 第320章 解救人质 还需谨慎 第三百二十章解救人质还需谨慎 “嗷啊!” 只听这吴六奇一声虎吼,两膀一挥,一棍下去,正中上得近前来的,一个贼人的额头。 “噗!” 只听一声闷响,那贼人被黑色哨棍直接爆头。鲜血混合这脑浆,红白一片,喷洒出来。 而这吴六奇似乎这样残酷的场景,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他没有停顿,也没有急于进攻,只是哨棍一甩,将棍头上面的红白之物,甩出了一道优美且骇人的弧线。 这一下,不仅是将所有的贼人震慑住了,就连狄少杰三人看了也是一惊。沈炼看的更是目瞪口呆,心有余悸地默念道。 “老天爷呀!幸好这个家伙是我们这一边的。” 看贼人一愣,吴六奇紧接着又是横棍一打,又打中了一旁一个贼人的手腕。 “哎呦!” 那贼人手腕被击中,吃痛不已,刀也拿不住了,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旁边几人看了,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大个子居然如此凶悍。与此同时,狄少杰几人也下了马,举刀冲来。 可毕竟这帮贼寇人多,见吴六奇凶悍,便也都不敢上前。十几人刀尖向前,将吴六奇围在了一个小圈之中。 虽然没有人敢和这个吴六奇刚正面,但这些贼人也尝试过从侧面,偷袭了几次。顿时,吴六奇这边险象环生,让他颇感到有些忌惮,因此,他的攻击速度也慢了下来。 吴六奇停下了,可狄少杰、施琅和沈炼冲了过来。 这三人也是武术高强之人,打这些水性好,但陆战不行的江贼,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几下,三人不仅救出了身处包围之中的吴六奇,而且,四人合力,打到了距离马车,差不多十步距离的位置。 也正在此时,只听一声弓弦响,随后,又是嗖嗖,两声利箭破空之声。 “嗖!嗖!” 一支箭,擦着狄少杰的帽子飞了过去。而另一支箭,差点射中沈炼的肩膀。 “有弓箭!大家小心!”狄少杰大喊一声。 高喊的同时,四人也是抬眼向前看去,只见马车之上,有两个人手持弩箭,正要重新拉开弩弦,填装弩箭。 看此情景,狄少杰大喊道:“大家不要退,冲过去!” 狄少杰现在很清楚,这弩箭虽狠,却也是决不能后退的。 此时,他们正与这些贼人混战,一旦后退,双方拉距离,那对方弓箭手便彻底没有了顾及,放开手脚地对己方进行远程攻击,而不必担心会伤害到自己人。 到那时候,己方四人,就成了活靶子。 “别动!” 也正是在狄少杰四人,开始冲锋的时候。那贼人的大哥,将绸缎匹中藏着的萧吴彤提了起来。 然后,用一把匕首,抵住了萧吴彤的喉咙,笑道。 “你们四人放下兵器,哈哈,要不然,我就隔断了她的喉咙!” 从萧吴彤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人类本能的恐惧。也正是看到了萧吴彤眼中的恐惧,四人只得停止了进攻。 狄少杰高声道:“你可知她是谁吗?本官告诉你,你若是杀了她,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朝廷将你们捉拿归案,再将你们千刀万剐!” 那大哥冷笑:“这位大人问我,她是谁?哈哈,她只不过是个小娘们而已,这么标致的,老子还是头一次见。千刀万剐?哈哈,大人,爷爷告诉你,爷爷的罪加起来,够杀个几回了,还怕你个什么千刀万剐?” 说完,又厉声道:“快点把武器扔了!跟我回寨子里,我们首领最喜欢吃你们这帮狗官的心!” “识相的,让我们绑了,你们也受点罪,要不然,就把你的手脚砍了,烧了伤口,在把你们装上船!” 听了这个话,狄少杰四人也明白了,他们算是碰上了狠心贼了,看来今天是真的是要麻烦了。 正说话间,就听那吴六奇说道。 “各位英雄好汉,我可不是官差呀,你们看我这一身打扮,哈哈,我不过是他们雇来的向导而已。” 吴六奇刚说完,沈炼张口就骂道。 “呸!你这家伙,不讲道义!” 吴六奇则是怒道:“你们他娘的连银子都没给,老子和你们讲个什么鸟道义!” “你个臭要饭!算是爷爷看错了人!看刀!” “你这狗官!老子怕你不成?吃老子一棍!” 说着,两人的骂战迅速升级。不仅骂,只两句,两人居然还动起手来。 那沈炼挥刀,可以说刀刀致命,而这吴六奇也是棍下无情,不是膝盖,就是后脑勺。看的出,两人都是下了死手。 突然的变故,让这些贼人有些摸不到头脑。怎么说的好好的,这自己人就打起来了? 不过,他们两个打的倒是很精彩。就连那贼大哥都想着,如果这个乞丐打扮的大汉,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个向导,那还真可以把他收了,做小弟。 这么能打的人,可不好找呀。 可就在所有的人,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沈炼和吴六奇身上的时候。 狄少杰膝盖微微曲起,同时,脚下生出暗劲。原来,他正准备来一个突然袭击,在弓箭手和贼大哥反应过来之前,快步上前,将那贼大哥斩杀掉。 即便是杀不掉,狄少杰认为,这样做,也可以解除他对萧吴彤的威胁。 狄少杰目测了一下,他距离那马车上贼大哥的距离,也就不到十步。若是冲的快些,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到那贼首的身边。 不过,狄少杰又看了看那人的匕首,此时的匕首就贴在萧吴彤的脖子上,如果上前,贼首很有可能会伤害到萧吴彤的。 可不如此,大家也都是难逃一死。 算了,拼一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若是救得了萧吴彤,就把她救了;若救不了,那也是对不起了,至少现在有八成把握,可以将公主救出来。 想到此处,狄少杰把心一横,一咬牙就要冲过去。 可还没等他开始移动身体,就看一旁的施琅,迈着大步,犹如一头发怒的犀牛,冲向了那马车。 第321章 强大肉盾 蛮熊施琅 第三百二十一章强大肉盾蛮熊施琅 此时,所有的贼人,都是精神高度集中,正在好好滴地欣赏一场双雄会呢。 只见这吴六奇与沈炼,两人一刀一棍,上下翻飞,你来我往。 这个攻的凶猛,那个避的巧妙,两人战的难舍难分,打斗场面十分精彩,众人看的也是如醉如痴。 而施琅突然冲击的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是一愣。但这些贼人的反应也不慢,只一瞬间,便明白了这个大胖子要做什么。 贼首用匕首指向施琅,并大喊道:“拦住他!快!” “呼啦”一下,就有几个人站到了施琅的面前,想要阻挡住施琅的前进。 可这施琅的行动,非常好地解释了,什么叫做“身大力不亏”。施琅身体肥胖,却不笨拙,前冲的速度极快。 站在他身前的几个贼人,刚刚举起刀,还没来得及劈砍下去,施琅那巨大身形,便迎面撞在了他们的身上。 “哎呦!” “啊!” “……” 撞击的那一瞬间,就好像一艘巨型楼船,顺江疾驰而下,撞向了一群艨艟一般。所有敢于阻挡施琅的贼人,都被撞翻在地,同时,口中发出阵阵哀嚎。 “射死他!” 贼老大见势不妙,又是一声大吼,指挥弓弩手,要把这个凶猛的威胁射倒。他知道,现在这个如蛮熊一般的家伙,好像并不是很在乎这女子的性命。既然如此,那干脆,那就先射死他。 表面上看,施琅的这次进攻非常鲁莽,看起来,似乎是不并在乎萧吴彤的死活。 其实,施琅心中还是很非常害怕,他害怕这个贼老大,会真的伤害他的心上人。 不过,施琅也是有些多虑了。实际上,这个贼老大也只是想利用这萧吴彤,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真要杀了这个漂亮姑娘,那多可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如此娇媚的女娃娃,贼老大还是想留好,交首领邀功。 施琅正冲过来,只听“嗒、嗒!”两声,弓弦响处,伴随两声弩箭破空的厉啸,施琅的左肩和右胸被射中两支弩箭。 幸好施琅穿着御林军的皮甲,再加自己也是皮糙肉厚,两只弩箭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伤害。即便如此,这两支钢弩的箭头,还是没入了施琅的皮肉。 可那施琅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一样,哼都不哼一声,直接冲到了马车跟前。 “快上弩箭!” 当那贼首看到施琅中箭,却是好像根本没有受伤一般。便赶紧大喊着,催促这弓弩手快速填装弩箭。 与弓想比,这弩虽比更稳,更狠,但在射速上面,完全比不了弓。正当两人抬弩开弦的时候,施琅两只如蒲扇的大手,已经抄起了车底。 只见施琅满脸通红,身体紧绷,两个肩膀仿佛加上了千斤之力。 “啊!!” 接着,施琅发出熊吼一声,发出了一阵如排山倒海的声音。伴随这一吼声,施琅居然一下子,就将那几百斤的马车的一侧,抬了起来! 马车车轮的一半,瞬间都高过施琅的头顶。 这一下,施琅完全是用的爆发力。那贼老大和两个弓弩手,因为站在车上的关系,当车子被掀翻的瞬间,三人立刻失去平衡,被甩了出去。 随着他们一起被甩出去的,还有几十个柱形的绸缎桩。 萧吴彤摔倒在地之后,正要起身逃走,就感觉一双大手从后面,把她拉住了。 原来,是施琅在他们摔倒后,快速转过马车,上前来救她。 施琅拉住萧吴彤后,顺势,将她抱在了怀中。 与此同时,狄少杰也杀出了重围,赶将过来。到得跟前,狄少杰用雨龙宝剑指着那贼大哥。 此时的贼大哥,被摔的不轻,趴在地上,身上还有盖着几匹绸缎。一时间,贼大哥连伤带压,起不得身。 “别动!”狄少杰正色道。 “呵呵,别动?”那贼人冷笑着,说道:“官爷,你看看,这绸缎下面是什么。” 说完,那贼老大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笑容,看着狄少杰。好像现在被剑指着的,不是他,而是眼前的官差狄少杰。 狄少杰小心地用剑尖挑开了绸缎,发现这贼大哥身边,竟然是长平公主! 此时的公主被五花大绑,而贼首的匕首尖端,正直指公主的脖子所在。 如此情形,也让一身书生气质的狄少杰也是咒骂道。 “直娘贼!” 而那贼大哥喊道:“退后!” 狄少杰只能听命,不过,他一边后退,一边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形势。他知道了,通过刚才的变故,这个家伙就好像脱过一次钩的鱼一样,行动会更加小心,而且做事更加狠毒。 狄少杰明白,此时的这个贼老大,不再会和他沟通什么,更不会相信或者猜测他的想法。 这贼人心中,现在就一个想法——鱼死网破! 若不按照这个贼大哥的话做,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切了公主的脖子。 不!还有一个办法! 狄少杰赶紧转动脑筋,想到另外一个办法。于是,他又是慢慢退了两步,然后大喊了一声。 “退!快跟我跑!”说完,拎着剑,转身就跑。 之所以如此,就是狄少杰知道,趁着那个贼大哥没起身,赶紧跑。如此一来,既能保全了公主,又能尽快躲到那弩箭的射程之外。 狄少杰喊的声音大,可那贼大哥反应也不慢。他现在的第一想法,就是把这几个厉害的家伙射死,哪怕是先射死一个。 至于首领要吃的人的心肝,等杀了另外的几个,在用盐腌了。虽然吃着不太新鲜,不过,至少没有坏。 于是,这家伙赶紧搂着阿九,站起身来,喊道:“射死他们!” “嗒、嗒!”两声弩弦声响,抱着萧吴彤,跑在最后面的那个大胖子施琅,又中了两箭。 这也没办法,这施琅本来目标就大,再加上他抱着萧吴彤,跑的又慢。于是,两箭,一箭射中后背,一箭射中右侧的大腿。 施琅吃痛,身形晃动了一下,但他还是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坚持着没有摔倒。 第322章 神兵天降 痛杀贼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神兵天降痛杀贼人 施琅因为中箭,身形晃动的一下。这也让他怀里的萧吴彤感觉到,施琅是为了保护她,又中箭了。 此时的萧吴彤,心中无限的酸楚,眼中一下子流下了泪水。 就在这时,“嗒、嗒!”又是两声弓弦响。 施琅听到弓弦响,下意识地将萧吴彤抱紧。同时,施琅再也坚持不住了,赶了两步,便向前摔倒,可为了保护怀里的萧吴彤,施琅一侧身,让自己肩膀先落地。 他这一抱,十分用力,而萧吴彤也用力的抱着他。从这一抱之中,萧吴彤感觉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全感。这坚实的臂膀,犹如钢铁一般的坚强,又像是棉麻一样的柔软。 即便是摔倒在地,萧吴彤也没有感到疼痛。她现在才知道,这个胖胖的男人,才是值得她信任的。 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两声惨叫。 “啊!” “哎呀!” 施琅和萧吴彤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奇怪。 不对呀,他们两个人是跑在最后的,身后应该没有自己人才对。那这两声惨叫,是谁发出来的? 奇怪的眼神仅仅持续了一刹那,两人的脸色,就由惊恐的煞白,变成了羞涩的通红。 此刻间,施琅不单是紧紧地抱着萧吴彤,还压在了她的身上。被压住的萧吴彤十分惊慌,但并没有生气,她看了一眼施琅,便一脸羞红地,赶快把脸转了过去。 就这一转头,萧吴彤那粉雕玉琢的脖子,便展现在了施琅的眼前。这让施琅一时失神,几乎忘了自己所在的危险境地。 此刻,如此美丽,即便是让青年施琅再挨上几箭,他也一样在所不惜。 可惜,这么美好的瞬间,施琅却不能多看几眼。 “施军门!你没事吧!快起来!” 锦衣卫千户沈炼上前,将施琅扶了起来。而那吴六奇,正站在他们身侧,保护他们。同时,狄少杰也站在旁边,横剑身前。 再看那贼大哥的身边,两个弓箭手已经倒地身亡。从位置上判断,两人都是咽喉中箭。 “这是怎么回事?这箭是谁射的?”施琅问道,同时,心中暗赞射箭之人的箭法真是惊世绝伦! “箭是她射出来的!”沈炼一边说,一边向旁边一指。 只见大约三十步开外,一个身着素服的年轻女子,骑在马上,正拉着弓,瞄着那个贼大哥。 那贼大哥看到突然的变故,喊道:“你们是谁?是官差吗?” 说着,那贼大哥躲在了阿九的身后,看了,刚才那女子的箭法,已经让他心有余悸。 正说着,那女子身旁,一个骑马的书生模样的青年,说道:“羡梅,先把弓放下。” 原来,这女子就是从襄阳来的左羡梅,而那书生模样的青年,正是张煌言。 他二人此时出现在徐州,就因为前几日,收到了朱佑俭赐婚的圣旨。于是,已经醒来的左良玉,便让他们两人立刻启程去徐州,当面拜谢皇帝。 这个左良玉,真不愧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政治老滑头! 他知道,这皇帝赐婚是一回事;而皇帝能够带着文武百官,亲自出席婚礼,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也是出于此中原因,左良玉要张煌言和左羡梅,迅速赶往徐州。没想到,他们两个刚进徐州城,就被锦衣卫拦了下来,并要仔细盘查一番。 好在张煌言脸上,“誓守华夏,唯保大明”,这个八个字太过著名,锦衣卫见了之后,只问了两句,便将他二人带到了于保这里。 此时,狄少杰已经把阿九的镯子交了来,也说了公主可能被带到了窑湾。 于是,张煌言和左羡梅二话没说,提弓带枪,催马赶了过来。 还好他两人走的大路,赶来的时候,正看见阿九被劫持,施琅中箭的一幕。 也正当弓弩手瞄准施琅之时,左羡梅便出手,用连珠箭,将那两名弓弩手先干掉了。 此时,左羡梅听了张煌言的话,将弓箭放下。 而张煌言对那贼老大说道:“这位大哥,你们又做什么的?” 那贼大哥听张煌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又问回了自己,不禁愤怒起来。 “你这鸟人!到底是不是官兵!” 张煌言答道:“这位大哥,我们只是过路的,你看我这身材,像是官兵吗?” 这张煌言虽然是个战将,但身体却是一副有些羸弱的样子。因此,张煌言打冷枪的时候,总是很方便。 那大哥想了想,突然大骂道:“你放屁!不是官兵?那这女子的弓箭怎么如此厉害?” 张煌言笑道:“哈哈,她是猎户出身,自然箭法厉害。” 虽然射死了自己的两个人,可这贼大哥不想节外生枝。秉承的原则就是,能谈就谈,不能谈,再杀。 “好!那女子,你放下弓箭,便快走吧!” 张煌言笑道:“啊哈哈,这位大哥,射死你两个人,还让我们走?” 一旁的一个小喽罗喊道:“你这贼配军!让你走还不走!” 原来,这小喽罗的眼神非常好,他隐约看到张煌言的脸色刻着字,只是刻的什么,看不清。 小喽罗刚说完,左羡梅举起弓,瞬间,弓箭射出。 “嗖!” 一箭,便刺穿了小喽罗的脑壳。那小喽罗哼都没哼,登时到底。 “你们!” 那贼大哥看自己的小弟又死一个,登时气愤到了极点。上前一步,大喊道。 “你这厮,怎么如此……” “砰!” 还没等那贼老大说完,张煌言抽出枪袋中的崇祯17,一枪直接爆头。 当那贼老大倒在了地上,众人这才醒悟了过来,自己的老大死了,而眼前的一男一女,就是索命的鬼差。于是乎,剩下那几个没死的,转身就跑。 张煌言道:“羡梅,我们抓几个活的。” 左羡梅却不以为然,还调侃道:“敢不敢比?” 张煌言嘴角一笑,便上好了一颗子弹。 “砰!”一枪,便撂倒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这一枪,正打在那贼人的腿上,那贼人登时立扑在地,口中惨叫不止。 第323章 恶人尽除 公主得救 第三百二十三章恶人尽除公主得救 狄少杰等人看到张煌言和左羡梅的本领,都是惊叹不已。刚刚还是生死一瞬,活生生让这两个家伙变成一场比赛,还是友谊赛的那种。 看到张煌言率先开枪,左羡梅娇嗔道:“玄著,你耍赖!” 说完,嗖嗖嗖!一阵连珠箭,也是射中了三个跑在前面的贼人。三人立扑在地,哀嚎不起。 看到此情此景,在后面跑的几人,真的是绝望了。于是,便纷纷跪倒求饶。 看到自己箭无虚发,左羡梅得意地笑着,对张煌言说道。 “怎么样,谁厉害?我射中三个,你打中一个。” 张煌言也是一笑,然后,指向路旁的田埂之中。那里,正有一个贼人在奔跑。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还是很聪明的,他知道和别人一起跑,逃命的概率不高,只有分散跑,才能有机会留下一条命。 这个家伙不仅聪明,跑的也快,短短的几个瞬间,他已经跑出去八、九十步的样子了。 “羡梅,咱们比比这个吧。” 左羡梅笑道:“好!输了的,学狗叫!” 说完,左羡梅也不和张煌言搭话,直接拉弓瞄准。 “嗒!” 弓弦松开,利箭在天空画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落下时,正中那贼人的肩膀,只见那贼人当即倒地。 射中之后,左羡梅道:“怎么样!哈哈,你不想学狗叫也可以,今天晚上,唱歌给我就好。” 同时,阿九也已经被狄少杰解开了绳索。 阿九和其他人注视这两人,既被这两人的枪法、箭法所折服。同时,这两人如此厚着脸皮,当众秀恩爱,也让几人酸掉了大牙。 张煌言也不急,笑着指着那贼人的方向,对左羡梅说道:“你先别得意,你看!” 左羡梅顺着张煌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贼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然后,从肩膀处拔出了箭之后,继续向前奔跑。 左羡梅看了,气的不得了,又抽出了两支箭,以连珠箭的方式,射向了那贼人。 正当左羡梅的两箭,在半空中飞行的时候,张煌言悠悠然地说道。 “射多少箭也没有,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 说完,张煌言抬手举枪,屏息静气地瞄准了一下,便扣动了扳机。 “砰!” 就在枪响的同时,众人远远看去,那贼人的脑袋上好像开花一样,腾起一阵血雾。接着,便一头栽倒在地。 而此时,那左羡梅的箭,还在天上,没有落地呢。 “你!” 左羡梅气的鼓起腮,假装生气道:“你等着!明天起,我也用崇祯17!哼!” “哈哈哈!”听了左羡梅的话,张煌言一阵笑。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两人是谁,但狄少杰还是从那青年脸上刻的字,还有那只威力强劲的枪,已经猜出了八九分。 狄少杰上前行礼,说道:“多谢二位相救,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八字军都统张煌言,长大人?” 张煌言还是非常有礼貌,收枪下马,还礼道:“正是在下!敢问这位大人,公主可在?” 狄少杰并没有着急说公主的事,先是笑着夸赞道。 “哎呀,早就听说张大人勇武过人,枪法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煌言也是客气地说道:“哎呀,这位大人,您过奖了。还不知大人,您高姓大名。” 文人见面,这繁文缛节虽麻烦,但也是必须有。等狄少杰告诉张煌言,现在公主已经安全了,并将施琅、吴六奇和沈炼给张煌言介绍了一番。 知道了对方都是谁,又知道此地发生了什么时候,张煌言也觉得这个狄少杰不凡。 “哎呀,”张煌言赞了一声,道:“狄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有勇有谋呀!” 狄少杰先是拜谢,然后,又看了一眼左羡梅,问道:“这位箭法厉害的女将是……” 张煌言介绍道:“这位是平贼将军左良玉的爱女,左羡梅左统御。” 关于朝廷册封左羡梅为统御的事情,已经昭告天下了,狄少杰自然也知道。考虑到官阶,狄少杰也是必须要上前行礼的。 一番行礼之后,狄少杰道:“张大人,我们先去看看公主吧。” 说话间,阿九已经安定好了心神,正坐在马车上休息。此时的她,喝了一口水之后,本来因为紧张害怕而苍白的脸,慢慢地有了血色。 众人上前,又给这位喜欢任性妄为的阿九,长平公主见礼。 众人刚要下拜,阿九赶紧一摆手,说道:“众位还是快请起吧,众位合力救我,本应该我来感谢大家才是。” 说着,阿九起身,就要给几人行礼。可是,因为长时间被捆绑的关系,阿九的腿脚,还是麻木的厉害。膝盖刚微微一弯,就觉这膝盖之中,好像有一块石头,让她感到十分疼痛。 “殿下,不可如此!”一旁的沈炼赶紧搀扶。 阿九笑着说:“有劳了,哈哈,这礼就算了,哦,对了,众位大人可报一下名吗?” 除了施琅和萧吴彤之外,这狄少杰、吴六奇还有张煌言和左羡梅,阿九都是第一次见。 等众人报上名姓和官职后,阿九道:“真是有劳各位了,等回去,一定为各位请功!” 这公主说的是好话,可是在场的几人心里却都不这么想。 众人心道,还请功,刚才,如果这位长平公主有了什么闪失,那他们几个人,被皇帝砍了头,都算是轻的了。以后,只要这公主不折腾,就阿弥陀佛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感到后怕和侥幸,那吴六奇就笑着道:“啊哈哈,谢公主!” 说完,他抬起头才发现,除了公主欣慰地看着他之外,在场所有的人,都用或是鄙视,或是奇怪的眼神看他,把他感觉十分尴尬。 “对了,”狄少杰问向了吴六奇道,“刚才,你与千户大人动手,可是真打吗?” 没等吴六奇说话,那沈炼就说道:“刚开始的三招是真打,这家伙的棍子威力巨大,实在是不好躲。不过,我随后在打斗的时候,给他使了个眼色。于是,吴六奇便开始与我假打了。看着刀和棍都很快,可上面并没有加什么力道。” 第324章 贼人目的 扑所迷离 第三百三十四章贼人目的扑所迷离 狄少杰等等看了看这吴六奇,觉得此人很是机敏,还有心把他调入大理寺,给他当帮手。 听沈炼的一番话之后,吴六奇笑着说。 “呵呵,其实,小人就是在赌,我赌锦衣卫千户大人没那么傻,他定然不会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算计我。” 一句话,把所有人逗得忍俊不禁,只有沈炼在风中凌乱。而狄少杰听了此话,觉得这个吴六奇,似乎也没有想的那么机灵。 虽然刚才还是命悬一线,可现在公主得救了,也是皆大欢喜。再加上这在场之人,基本都是年轻人,说上几句话,陌生感也就减小了很多。 这时,阿九说道:“对了狄大人,我在被绑的时候,还听到这些贼人了一个事情。这个事,我需要要和您,还有千户大人说一下。” 狄少杰道:“有什么事情,请殿下吩咐。” “不是什么吩咐了,”阿九说道:“就是在我和萧姐姐被抓的时候,听到了那个贼首和几个人议论,说什么有一票大买卖要做。” “大买卖?”狄少杰心中一惊。 “是的,我听他们说,他们已经查到,有一只什么大牛。哦,这牛估计是指的那目标吧。那匪首说,一只大牛过几日,要从徐州出来,然后去到扬州,之后,在由瓜州去镇江,再有镇江去到应天。” 狄少杰听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所谓的大牛,狄少杰是明白其中的含义。江湖上,强盗对于富商的财货称之为羊,若是财货多,就叫肥羊。而对于官家的财货,称之为牛。 而这大牛,自然指的是大官家的财货! 狄少杰沉思,据已知的消息,目前为止,要从徐州出去的高官,只有高杰的遗孀,邢氏一家人而已。 难道,这些小小的贼人,还敢打这徐州总兵遗孀的主意? 自此高杰遇刺,朱佑俭给一些封赏。当然,以现在朱佑俭的节俭,能够给出的封赏,绝对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主要的,还是荣耀、名头,这些比较虚的东西。 虽然也封了一些田产,可那些田产都在陕北,在高杰的老家那里。 换句话说,若是那高杰的儿子,想要去继承田产,只能要等官军,将李自成的残部从陕西打跑了再说。而要说这官军进陕西,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想想这几年,高杰在行军之时,这劫掠之事做的非常多,所得财货也一定很多。这邢氏现在要去应天,定然会携带大量的金银珠宝。 而现在,失去靠山的邢氏,就好比是托着金碗,上街要饭的孩子一般。 如此一来,李自成也好,江贼也好,甚至是刘泽清和刘良佐,哪个会这么轻易放过这头大牛? 不过,这些江贼会有这样的胆量吗? 所谓瘦死骆驼死了比马大。纵然是高杰死了,这徐州的兵马,还是在他的死忠胡茂祯和李成栋的手上。另外,高杰的外甥李本深,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影响。 若是这些将领带上个千把人护送,谁敢来找死? 不过,狄少杰有一转念,这里可是江南,不比徐州。江南水道,河湖港汊,错综复杂,这芦苇荡里,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说。 水战,不是陆战,人多斗狠,不是制胜关键。 算了,狄少杰一拍脑门,这个是先不琢磨这些了,还是将公主赶紧护送回去。同时,把这些还活着的贼寇,也押回去才是妥当。 想到这里,狄少杰道:“公主殿下,现在还是请您赶快回去吧,陛下现在很担心您呀。” 一听陛下二字,阿九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脸上也露出慌张之色。 上次跑出去看海,差点把命丢了。这次一样,又是闲不住,惹出事端来,还不知道自己的二手皇爹怎么处理自己呢。 害怕归害怕,最后,还是要回去的。 阿九转头,看向萧吴彤,她本想叫上萧吴彤,和她一起商量一下,回去之后,该怎么和父皇、母后说。 可让她没想到,她居然看到萧吴彤和施琅二人,躲得远远的,在那里嘀嘀咕咕,两人好像说着什么。 再看萧吴彤那害羞的表情,绯红的脸颊,阿九心道,这个小蹄子一定是动了春心了。而她动春心的对象,竟然是那个她之前看不上的,胖胖的施琅! 看两人现在如此腻歪,阿九只觉好笑,也就没有打扰那两个人。心中,不免想起了袁承志。 本想上前问问张煌言,这袁承志的情况如何。可现在刚刚脱离危险,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于是,阿九便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是如何被抓的,又如何来到此地的。 对于狄少杰来说,最关键的,就是这位长平公主和萧吴彤,被抓的地点。 说完了经过,阿九便同张煌言等人一起,将剩下的几个贼人被绑好,让张煌言将他们带回徐州城去。此地便只留下了狄少杰、沈炼和吴六奇。 三人也是一阵忙,先是把那车辆收拾好,然后,又将那贼老大以及其他人的尸体都搜索了一遍。 令他们失望的是,除了武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大人,”吴六奇说道:“看来,正如长平公主所说的,这些人不是将公主设为目标,只是顺道发现了她,然后才绑架的。估计这些家伙到死,也不知道他们绑架的这两个姑娘是谁。” 听吴六奇的一番说词,好像已经进入了锦衣卫的状态一般。虽然狄少杰觉得,如此缜密的推理分析,和这衣衫褴褛的大汉十分不搭,但还非常有道理的。 沈炼也道:“吴兄弟说的对,我看这帮家伙,也是临时起意。可若他们不是去绑架工作,那他们去户部山做什么?” 难道是去搜集情报,准备半路劫了那个“大牛”?很明显,不是的。狄少杰觉得,既然这些人身上没有发现什么。那就说明,他们不是去取什么东西,应该是送什么什么东西。 可又送什么东西呢? 狄少杰依旧低头思索,不言不语。 第325章 浪迹江湖 身怀大能 第三百三十五章浪迹江湖身怀大能 看到狄少杰在认真思考,就听吴六奇笑道。 “哈哈,狄大人,您不用为此费神。等回去了,找那几个活着的家伙,一顿皮鞭子沾凉水,他们自然就说了。” 狄少杰被吴六奇的话所提醒,点点头。接着,他又想调侃一下这个大汉,于是,便问道。 “吴兄弟,那你说,如果这些家伙骨头硬,挨了鞭子也不说呢?” 吴六奇道:“大人放心,如果他们不说,那我就用我的办法,保证他们开口。” 听吴六奇这么说,精于严刑拷打之术的锦衣卫千户沈炼,也来了兴趣,上前问道。 “怎么,你有什么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我这个办法,叫做掰树枝,专门收拾那些输了不给钱的鸟人。大人,您看,这人的身体就好比一棵大树,身上长出来的东西,就好像是树杈。” “如果那些贼人不说,我先掰他们的手指头,沿着关节,一段一段地掰断,再撕扯下来。手指头掰完了还不说,那就再掰脚趾头。” “脚趾头掰完了,再掰手腕、脚腕,接着是手肘、膝盖,然后是牙齿,接着是锁骨,隔着皮肉掰他的肋骨。最后,脱了他的裤子……” 狄少杰听到这里,只觉得头皮发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说道。 “好了,吴兄弟,你的办法真是好!你真是有做锦衣卫的天赋!” 沈炼听了这掰树枝的办法,惊的嘴都合不上,赞叹道。 “吴兄弟真大才!你若是入了锦衣卫,不出十年,定能成为指挥佥事,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呀!” 这位锦衣卫千户大人相信,若吴六奇加入锦衣卫,凭他的只股子狠劲,从七品的小旗官,做到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定然是十年之内的事情。 吴六奇摸摸脑袋,憨笑了一阵,还真的以为,这两个当官的在夸奖他。 约莫一个时辰,锦衣卫的大队人马到了。他们将这些人的尸体处理好了之后,便把马车及绸缎全部带了回去。 回到徐州城,没等吴六奇用上掰树枝的办法,那些被押回来的贼人,便都争相恐后地全都交待了。 果然不出所料,此次他们来徐州,就是来通风报信的。遗憾的是,这些人都只是小喽罗而已。他们的任务就是假扮伙计,装作是来徐州城进货的。 至于说带的什么消息,把消息给谁,却完全不知道。那些绸缎,经过仔细盘问那绸缎庄,也没有什么嫌疑。 于是,正个问题便集中在了一点上——这帮家伙,到底来徐州给谁传什么消息。 狄少杰将此行的经过,说给了朱佑俭之后,朱佑俭只是褒扬了一下狄少杰,没有急着进行封赏和提拔。 当然,花了那么多钱召唤出来的人物,不可能只让他做一个大理寺的寺丞,而做大理寺的正卿,还为时尚早。 另外,狄少杰带回来的这个吴六奇,可是有些出乎了朱佑俭的意料之外。 在朱佑俭的印象当中,这个吴六奇,应该常在江南海宁一带出入频繁才是。现在他跑到徐州来,不知道是自己穿越带来了影响,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既来之,则安之,朱佑俭也不纠结吴六奇为什么来这里。看着这个传说中的“大力将军”,朱佑俭开始回想此人在历史中的真实形象。 虽然很多武侠小说,把吴六奇刻画的有情有义,颇有丐帮的行侠仗义之风。但朱佑俭知道,此人也是先反清,再投清的。而且,清廷南下的时候,这个吴六奇也杀了不少汉族百姓。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清廷的史官,为了栽赃吴六奇而写的。 这人到底怎么样,还是需要自己来看。 大厅之中,和吴六奇聊了两句之后,朱佑俭对此人有了一个最初的印象。 朱佑俭认为,这个吴六奇确实是读过书的,而且学识还可以。以他的水平,只要他自己愿意,参加科举,考个秀才不成问题。 若是在努力一些,运气再好一些,考个举人是可能的。 而他选择做乞丐,一来是此人好赌。 好赌之人,通常喜欢以小博大,喜欢冒险。这寒窗苦读,慢慢积累的事情,绝非是他所能忍受的。 另外,朱佑俭大胆推测,此人身上,可能有人命官司,所以不敢在家乡呆着,只能四处流浪。 最让朱佑俭觉得吴六奇可用的原因,还要说这个人狠辣的手段。言语中,吴六奇几次透露了,他对贪官污吏的愤恨,对为富不仁者的仇视。 朱佑俭明白,可能是此人的经历,让他有些心理失衡。不过,这也都是可以理解和体谅的。 最后,朱佑俭对这个吴六奇,有了真实的推论。那就,此人杀百姓是不少,但他杀的地方的豪强和贼寇更多。 而且这个人,对于好人与坏人的辨别,除了贫富之外,就是谁对他好,他就会努力报答谁。这也让朱佑俭感觉到,之所以吴六奇会投降清廷,与清廷入关之后,对汉人的攻心之术有很大的关系。 还有一点让朱佑俭觉得此人可用,那就是这个吴六奇是广东人,未来,这沿海一带即将迎来大发展,此人定有用处。 权衡利弊,朱佑俭还是觉得,应该用,而且是重用吴六奇。 于是,朱佑俭没有把吴六奇放在锦衣卫,而是先编入了御林军,等有机会,再给他派差。 接下来,就是这左羡梅和张煌言了。 看着两人郎才女貌,未来也是出将入相,朱佑俭也是十分的高兴。 两人叩拜过朱佑俭之后,朱佑俭便笑着问道。 “羡梅,宁南伯现在如何了?” 左羡梅道:“回禀陛下,家父身体好些了,只不过行动有些不便,说话也不利索。” 朱佑俭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朕在派些太医去,保证宁南伯的身体,定会早日康复。” “谢陛下!”左羡梅和张煌言异口同声。 朱佑俭又笑着问道:“哈哈,两位爱卿,你们何时成亲呀?” 左羡梅听了朱佑俭的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只是低着头,不再言语。 第326章 老猴鬼精 设谋皇帝 第三百三十六章老猴鬼精设谋皇帝 看左羡梅被皇帝问的面红耳赤,张煌言赶紧说道。 “陛下,此次,宁南伯让我们来徐州,除了向陛下谢恩之外,还有就是请陛下,为我们定下结婚的日期。” 朱佑俭听了张煌言的话,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这是左良玉为了多沾点儿光,特意让皇帝来安排两人的婚礼。 不过,若左良玉不出席婚礼,那是不是有些不妥? 正思考间,就听张煌言继续道:“陛下,宁南伯已经写了红帖。他说自己身体不佳,不宜大惊大喜。因此,我们来之前,已经拜过了他。成亲之日,我们再拜这红帖,就当是拜了宁南伯了。” 这个主意让朱佑俭哭笑不得,为了能让皇帝参加,或者是说让皇帝和朝中大臣一起参加婚礼,这个左良玉还真是的拼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对!朱佑俭突然反应了过来,问道。 “张煌言!你给朕说实话,这个主意是不是那老猴子出的?” 张煌言和左羡梅互视了一眼,就听左羡梅道:“我就说陛下猜得到!怎么样,你输了吧!” 这个左羡梅,一直在军中,又被左良玉娇宠,因此没受过什么礼仪教育。 虽然一路上,张煌言教了她不少礼数,又让她说话小心。可是,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左羡梅说话,还是有些口无遮拦。 听左羡梅这么说,朱佑俭是气不得,笑不得。怎么朕手底下,都是这么一帮不靠谱的家伙。 这老猴子,是变着法儿的调戏朕。这左羡梅更有意思,干脆拿朕来打赌。 说不得侯恂,说不得左羡梅,朱佑俭冷眼看着张煌言。 张煌言知道左羡梅有些失语,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也是打赌一方,而且,从左羡梅的话中,听的出,这张煌言好像是对皇帝的智商,有些信心不足。 于是,张煌言讪笑了一下,说道。 “陛下,这个主意,确实是侯大人提的。他说,现在应尽早完婚,而且,越热闹越好。而我们二人在路上商议此时的时候,也是闲的无聊,便打赌陛下能不能猜得出,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朱佑俭一撇嘴,说道:“你们无聊,就拿朕打赌,是不是?” 左羡梅听出了皇帝有些不高兴,也是觉察到,刚才自己说的好像有些过火了。 于是,赶紧说道:“陛下!玄著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闲着也闲着,就猜一下。这只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玩笑,请陛下莫要责怪。” 闲着也是闲着,这话说的,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可羞辱性极强。这皇帝居然成了给你们两人,打发无聊时间之用的吗? 朱佑俭忍着气,他又不能责怪眼前的年轻人。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左良玉让他们来徐州在先,侯恂出坏主意在后。 此时,朱佑俭心中打定了主意,等见到二人,一定好好收拾他们两个一顿不可。 至于这两个还有几分天真的小家伙,算了,不为难他们了。 朱佑俭道:“你们两个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哦,对了。明天,你们先去见见王辅臣,他手下的拐子马没有见过崇祯17的威力。明天,你去把这枪的威力给他们展示一下。” “至于你们的婚事,朕和军机处的几位大人商量一下,尽快来办。” 两人谢恩,便下去休息了。 随后进来的,是阿九、萧吴彤和施琅。 朱佑俭一眼,就看到施琅的衣服里,有绷带露出来,便问道。 “施琅,你受伤了?” 施琅道:“谢陛下挂念,臣受的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的。” 朱佑俭看着这个富有安全感的胖子,说道:“好,施琅,好男儿就应该有担当!” 说完,转向王晨恩道:“大伴,你去找太医来,好好检查一下施琅的伤口。对了,用白酒擦擦他的伤口,不可出什么问题。” “是!” “多谢陛下。”施琅谢道。 “好,你先下去,奖赏的事情,稍后再说。” 施琅此次受伤,朱佑俭还是很担心的。他可不想就这么,失去一个厉害人物。未来,这个大明称霸海洋,还需要这个海霹雳。 把众人安排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后两个,也是让朱佑俭气的牙根痒痒的两个家伙,阿九和萧吴彤。 此时,两人跪在厅上,头不敢抬,气不敢喘,她们知道,此次闯祸了。对于萧吴彤来说,她是从犯,没有看好公主。 而对于阿九来说,上次已经就因为去了一趟海边,让皇帝还有母后担心的不得了。 而这次,就在眼皮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父皇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果然,堂上,朱佑俭冷着脸问道:“华梅提督,你这次是去哪里了?” 听父皇这么说,阿九就知道,父皇是真生气了。他没有称呼自己阿九,也没说公主。称呼自己职衔,阿九就明白,老爹这是要公事公办了。 还没等阿九说话,朱佑俭又看向了萧吴彤,厉声说道。 “萧家姑娘,朕让你做公主的伴读,是让你多教教她琴棋书画。公主成了皇家海军的提督,那你更应该帮助提督大人,处理军务,把精力用在正道上。可你不仅放纵公主的率性而为,还和她一起胡闹!” 萧吴彤听了,浑身发抖。自从与这皇帝一起弹曲,写字。萧吴彤从来都觉得这个皇帝不仅是温文尔雅,而且行为很是得体。 而今天,他如此生气,这可是萧吴彤第一次看到他生气,自然心中十分害怕。 “陛下!”阿九说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萧吴彤无关。她也劝阻我了,但我没有听,还是陛下明鉴!” 见阿九要把责任拦在自己的身上,萧吴彤赶紧说道。 “不是公主,陛下,都是我的主意,还请陛下饶过公主。” “萧姐姐,你不要说话。” “陛下,都是我的错!” 见两人争执起来,朱佑俭拍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两人被吓了一跳,便闭嘴了。 第327章 忠勇武将 何以颓丧 第三百三十七章忠勇武将何以颓丧 朱佑俭声色俱厉的说道:“这次,朕一定要重罚你们!” 两人听了皇帝的话,十分害怕。 “陛下。” 这时候,政治老油条钱谦益站了出来,劝道:“虽然公主遭此一遇,但并非是故意惹祸,而是被贼人所劫持。况且,二人之表现,非常勇敢,没有临阵退缩。” “陛下,您不是一直表彰忠勇之人吗?依臣之见,公主殿下与萧姑娘,虽然谨慎不足,但这忠勇之心,敢于担当,还有的。” 自从公主失踪,朱佑俭为了不让皇后知道,尽量保密。可不知道是谁,还是把消息透露给了皇后。结果,皇后在朱佑俭身边,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皇后的痛哭,弄得朱佑俭心烦意乱。朱佑俭本来是要惩罚一下这两人的,至少要出出心里的这可口气。 可听了老官僚钱谦益的话,感觉这老家伙说的,也不无道理。一转念,若是真的惩罚了她两个,皇后依然会伤心。 于是,朱佑俭想想,还是罢了。不过,朱佑俭的脸色还是面沉似水,看着钱谦益,说道。 “钱爱卿,按照你说话的意思,是不是朕还要奖励她两个不成?” 钱谦益笑道:“陛下玩笑了,哈哈,怎么能奖励呢?臣的意思是,这两个姑娘是要罚的。不过,不是罚她们胆大妄为,而是要罚她们做事不小心,不谨慎。” 朱佑俭听了此言,点了点头。既然钱谦益给了台阶,那也就不追究了。 “嗯,钱爱卿说的有理,这样吧,”朱佑俭说道,“朕看你们两个也是闲的没事,这几日,狄少杰少不了调查此事,你们就配合他一下吧。” 两人听朱佑俭这么说,所有人基本是已经明白,责罚就到此为止了,于是两人面露微笑。 “不过,”朱佑俭接着又道,“从今天起,你每天要睡在你母后的那里,懂吗?” 阿九嘟嘟嘴,有些不太情愿。她可不喜欢她老妈天天教育她,天天给他解释《女则》。要是这样,阿九还真想让那贼人劫了算了。 待阿九下去了,朱佑俭假装说休息。实际是要和他的主录僧,释衍和尚继续分析此事。 到了后堂,朱佑俭先是问道。 “释衍大师,刚才对这帮贼人也拷问出来了,他们是江贼老泥鳅的手下,可这帮人一直在洪泽、高邮湖一带活动,跑来徐州,会是传什么信呢?” 释衍和尚笑着说道:“陛下,依贫僧之见,与其问他们来传什么信,不如先问他们来找谁。哈哈,您觉得,这江匪是来见谁的呢?” 听释衍和和尚反问,朱佑俭知道,这个家伙已经推理出了元凶了。不过,朱佑俭不会求他说,而是自己想了。 现在这四镇,现在总兵高杰已经死了,而总兵黄得功又是非常忠于大明的。因此,就剩下刘泽清和刘良佐了。 突然,朱佑俭好像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了释衍。没等朱佑俭说话,释衍和尚先开口了。 “陛下,这帮人是淮安的江贼,他们要找的,自然是他刘泽清的。这刘泽清,看似做事谨慎小心,可实际就是掩耳盗铃,愚蠢之极呀,哈哈。” 说完,释衍和尚便哈哈大笑起来。朱佑俭自然也是开心地笑着,一边笑还一边说。 “哈哈!大师呀,这江北四镇的四名总兵,其实都是很能打的。就说这刘泽清,朕记得,自崇祯三年,他在直隶北部,抗击后金,还是很不错的。” “之后,他还顺运河,救援京师。为此,朕还封了他左都督。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变得如此只惦记着升官发财,而忘了之前,在战场上的雄心壮志呢?” 说到后面,朱佑俭有些叹息。 确实,这四镇之中,要说能打,都挺能打的。不仅是这四镇,原来的左良玉,打起仗来,那也是胜多负少。可后来,临战之前,畏手畏脚。甚至会被李自成,张献忠无视。 释衍和尚眼睛微闭,说道:“陛下,这个问题,你若问贫僧,可就不对了。这些问题,是武将的事,武将的事自然要问武将。” 朱佑俭见释衍和尚打马虎眼,心中虽不爽,但也不想追问。因为这个释衍太厉害,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不过,”释衍和尚突然口气一转,好像是要说些什么似的。 “要说大明一朝,武将最多,最厉害的时期,还是要数太祖。徐达、蓝玉、常遇春、李文忠,等等,都是当世,乃至历史上名将。这些人比起李靖、李勣,也是不遑多让。” “大师,”朱佑俭好像明白这话的意思,说道:“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朕应该学习太祖,做一个能打仗的皇帝?” 释衍和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陛下难道要学朱厚照?或者,也想来一个土木堡之变吗?” 这朱厚照,就是明武宗,正德皇帝。这个家伙,一生胡闹,把打仗当成儿戏。 尤其是他当年出关,与蒙古可汗小王子的应州之战,可谓是中国历史上,最“诡异”的一战。 要说多诡异,简而言之,就是此战打了好几天战斗,双方投入兵力达十几万人。可最终结果是,蒙古军阵亡16人,明军阵亡52人。如此数据,堪称诡异。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位正德皇帝,在庆功宴上居然说,他在战场上还杀了一个蒙古将领。也就是说,死的十六个蒙古兵将中,就有一个,“幸运”地被正德皇帝所斩杀。 如此荒唐的皇帝,就连释衍都有些看不下去,当着朱佑俭的面,直呼了他祖上的名讳。 而土木堡之战,更是大明的耻辱。由于宦官王振想拍皇帝的马匹,再加刚登基的明英宗,一登基,就想为自己证明点什么。于是,在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准备之下出兵草原。 最后,二十万将士,埋骨沙场。几十年之后,土木堡附近,还有人可以捡到盾牌、火铳之类的装备,且数量不少。 第328章 火并可怕 联手更甚 第三百三十八章火并可怕联手更甚 听释衍直呼明武宗的名字,就是朱佑俭再怎么心宽,作为大明的皇帝,当面数落自己的祖先,还是很不高兴的。 “释衍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吧,既然我大明的祖宗统将不行,那你说,朕该如何做,才能让这些武将,都和于保,黄得功那样,保江山,爱百姓呢?” 释衍和尚一脸和气,说道:“陛下莫急,要说这古今的良臣名将,就算是昏君,比如纣王,也有闻仲,又比如那隋炀帝,也有张须陀。” “而即便是明君圣主,就如唐明皇,不是也重用过安禄山吗?因此,武将的忠勇,也不在于这君主是否圣明、君臣关系是否和谐。” 听了释衍这一番话,朱佑俭也觉得此话有理。只觉得这个和尚厉害,他把这君主和武将之间的关系,看的如此之透彻。 不过,朱佑俭也觉得,释衍的话里,还是有漏洞的,似是诡辩。 就比如释衍举的几个例子,颇有以偏概全的嫌疑。可朱佑俭的思路还是有些跟不上,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去反驳他。 看朱佑俭在沉思,释衍知道,此时的皇帝正在思考他的话,或者说是在摸索他话中的道理和错误之处。 释衍和尚又笑着说:“陛下,贫僧只是因为您的话有感,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请不要多想。治理武将的事情,您还是多问问军机处的各位大人才是。不过,贫僧还有一言,不吐不快。” “大师请讲。” “陛下,这武将之于君主,犹如或狼或獒之于主人,真可谓忠奸难辨。因此,与其想办法分辨武将是否忠诚,还不如想办法去降服他们。只要能够降服的住,这狼也会驯服。” 听到这里,朱佑俭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立刻起身,向释衍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大师教我帝王之术。” 释衍也是躬身回礼:“陛下定为我大明中兴之主,千古一帝!” 两人相视一笑。 说完了这武将的事情,朱佑俭又把话题拉回到了这江贼和刘泽清上来。 释衍道:“陛下,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些魑魅魍魉的诡计,不过,贫僧猜测,这些江匪找刘泽清,目的无非有二。” “大师,请讲。” “阿弥陀佛,陛下,这第一个目的,一定是官匪勾结,要有所图谋。” “大师,您觉得有何图谋?” “嗯,这个嘛,贫僧以为,他们要么是想刺王杀驾,要么就是想截取钱财。陛下决定先去南的凤阳,那么,这北面徐州自然空虚。到时候,有匪盗趁机洗劫徐州,也是不无可能。” 朱佑俭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些贼人会如此大胆吗?徐州城池高阔,即便没什么士兵,就是几千的江贼,也不敢从洪泽来徐州打劫啊。” 释衍道:“没错,若是几千江贼想打下徐州,那可是天方夜谭。也正是因为如此,若是江贼想到与官军里应外合……” 朱佑俭听到此处,觉得释衍和尚的推理非常正确。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说道。 “现在高杰已死,黄得功这边好说,可刘泽清、刘良佐还有胡茂祯、李成栋,这些人并不忠于朝廷。他们若计划与江贼里应外合,夺取徐州,完全有可能。” 释衍和尚也是语重心长道:“其实,贫僧的担心,还有一层。那就是,若是刘泽清和刘良佐,或者是胡茂祯、李成栋与黄得功,几方相互火并,那该如何是好?” 这一层,朱佑俭倒是没想到。他认为,这些人胆子再怎么大,也不会相互攻伐的。 看朱佑俭的眼神中,有惊讶和质疑,释衍解释道。 “陛下,您也是知道的,自此高杰到了徐州,就与黄闯子有过几次摩擦。据说,高杰部下胡茂祯还有一次伏击了黄得功。” “另外,这扬州之地,包括黄得功,也是势在必得。为了这聚天下三分之一的扬州拼命,不值得吗?” 这些事情,朱佑俭也是知道的。当时黄得功借道高杰的地盘,结果中了胡茂祯的埋伏。幸好黄得功一身的武艺,要不然,当时就有可能被杀。 而那扬州,虽然刘泽清在淮安这么久,但也没敢妄动。究其原因,还是高杰、刘良佐在其身后。现在高杰死了,平衡被打破。于是,就有了刘泽清勾结江匪一事。 这里也看的出,现在各方都是蠢蠢欲动。 释衍和尚又说道:“其实,这里面的二刘火并,还不是贫僧最担心的。” “大师,您的意思是……”朱佑俭问道。 释衍和尚脸上有些沉重,说道:“也许是贫僧多心了,可万一这二刘联手,那可就麻烦了。” 朱佑俭听了,也是把脸一沉,眼中只见寒光一闪。 根据现在的情况,黄得功有六、七万人,加上王辅臣的两千人,自己这边也就是一万人左右。 可若是刘泽清和刘良佐二人联手,两人的士卒就有二十多万。而现在高杰的部队军心不稳,很难说会他们会帮皇帝,还是与这二刘同流合污。若加上高杰的部队,那就有将近三十万。 还有一点让人头疼,那就是二刘的位置。 一个在西面徐州的东面,一个在徐州的西面,若是二刘夹击徐州。那可就麻烦。 即便是士卒拼死抵抗,预计伤亡也会不少。 看朱佑俭皱着眉,释衍和尚也没多少什么,闭上了眼,口中好像在默念经文,嘴角微微地动着。 朱佑俭想了一阵,突然把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露出了坚毅的光彩。这种光彩,曾经在朱佑俭穿越的那个晚上,面对北京城外的李自成之时,出现过的。 “发昏当不了死,没事的。”随后,朱佑俭用很平和语气说着,好像刚才讨论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一般。 听朱佑俭这么说,本来释衍和尚那好像念经的嘴巴,嘴角向上翘起,变成了一抹微笑。 虽然释衍和尚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不过,从刚才朱佑俭说话的语气,他知道,这个皇帝的心胸真的非常广阔,志向也高远,比起成祖爷爷不差。他一定有办法,解决时下的难题。 第329章 美艳寡妇 梨花带雨 第三百三十九章美艳寡妇梨花带雨 释衍和尚在心中大发感慨,可朱佑俭可没时间去想释衍的心思,而是继续说道。 “依朕看来,现在的局势是有些危险了。朕当初本来想的是,要将高杰的部队分化掉。看来,此时这么做,是非常不合时宜的了。” 释衍睁开了眼,但没有说什么。他很清楚,这朝廷中的人事任免,还有其他的调整、安排,都是皇帝和军机处的事情,自己不能参与。在这一点上,朱佑俭和他已经有了默契。 “哦,对了,”朱佑俭突然想到刚才释衍的话,便又问道。 “大师,刚才,你说这官匪勾结有二。一是要偷袭徐州,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想抢夺邢氏。”释衍说道。 朱佑俭想了想,说道:“嗯,之前,大师说过,这个邢氏就是治疗刘泽清的药引子。现在看来,要利用邢氏,可有些不那么容易。” “陛下,其实,此事说不容易就不容易,说容易,也很容易。” “此话怎讲?” “若是陛下想留这邢氏,那抢劫邢氏之事,定然是比登天还难。若是陛下不想留邢氏,贫僧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将这邢氏解决。” 朱佑俭笑道:“哈哈,大师,朕可一直等着你的主意呢,本来还以为你会让这邢氏就这么离开呢。要是你这么做,那朕可就没法和一悔交待了。” 当天傍晚,戏马台的院中,邢氏一身孝白缟素,带着儿子高元爵,侄子李本深,在胡茂祯和李成栋的跟随下,来到了朱佑俭的议事厅。 同来的,还有众位军机大臣。 朱佑俭见了那邢氏,发现这个女人长得确实妖艳。肤白桃面,柳眉杏眼,虽然已近中年,可还是有着让少女都羡慕的好身材。 真有一种令人觉得十分美艳之感! 不由得,朱佑俭想到了一句话,“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若以邢氏来看,此言诚不虚也。再看这邢夫人的衣着,一身素白,脸上还有些泪水,看着更加是楚楚动人,让人怜惜。 “呸呸呸!”朱佑俭赶紧收回心神,心里暗骂自己道:“不可以如此!朱佑俭,你若这般想,那与曹贼何异?” 幸好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念,朱佑俭便赶紧正色道。 “邢夫人,高总兵为贼人所害,还请节哀才是。” 听皇帝这么说,邢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有气无力地说道:“谢陛下。” 朱佑俭赐座之后,还没等他说话,这邢夫人却先开口道。 “请陛下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 朱佑俭听了十分诧异,问道:“邢氏,你这话什么意思?” 邢氏道:“陛下,有人造谣说,陛下即将裁掉亡夫所辖的士卒,还说,要将我们打回原籍。如此恶毒之人,还请陛下明察!” 说着,邢氏又哭了起来。正哭的朱佑俭有些心烦,就听王承恩厉声道。 “邢氏!这里虽不是皇宫,但也不是你家!陛下都说了你要节哀,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这太监有个特点,他们虽然不是男人,可却打心眼里看不起女人。因此,王承恩对这邢氏,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相反,到时候十分反感。 邢氏听了王大公公的呵斥,赶紧擦了擦眼泪,说道:“哎呀,陛下,贱妾是太伤心了,只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又遭人陷害,情急之下,失了礼数,还请陛下赎罪呀。” 说完,拉住十多岁的儿子高元爵,一起跪了下来。 朱佑俭没有生她的气,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想故意这么做的。既然是故意如此,没必要生气,也就更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一说了。 其实,邢氏说有人造谣,其实就是暗指皇帝是如此的打算。 朱佑俭心道,这个女人如此心急,着实不简单呀,幸亏自己做好了准备,否则,还真要让这个泼妇难堪了。 朱佑俭也不客气,说道:“邢氏,你说有人造谣,可朕却没有听说过。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连消带打,朱佑俭这一句问,就是让邢氏把人点出来。若是没有人,那可就是欺君了。 邢氏有些尴尬地说:“哦,这也是臣妾听到一些士卒说的,不过,这些士卒,臣妾没见过。” 听邢氏这么说,朱佑俭用深邃且质疑的眼神,看向了邢氏。 邢氏被皇帝这么一看,自然是心中不安,赶紧把头转向一边。 朱佑俭并没有想让邢氏难堪,他是要让邢氏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骗的。而且,这大明的军队是大明朝廷的,可不是你们高家的私兵。 只不过,现在时机尚不成熟,朝廷的力量还不是那么强。因此,这徐州的兵马,还是先交高家控制一下。 朱佑俭恢复了平静的表情,说道:“钱爱卿,你把诏书给邢氏,还有两位参将念一下吧。” “遵旨。” 说着,钱谦益从怀中抽出了一道手书,这是在召见邢氏之前,刚刚拟好的。 “总兵高杰,心向大明,鞠躬尽瘁。擢升高杰为兵部尚书,追谥兴平侯,太子太保衔。封夫人邢氏一品诰命夫人,立牌坊以树美名。另擢升高杰子高元爵为兴平世子,李本深为提督,胡茂祯为阁标中军,李成栋为徐州总兵,钦此。” 邢氏他们来之前就商量过,看情形,皇帝很可能要裁撤高家军,情绪十分悲观。因此,刚来的时候,那邢氏的眼泪也都是真的。 而胡茂祯和李成栋,两个武将已经想好了。若这皇帝宣布圣旨,让他们交出兵权。那就在今夜,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此地,另投他处。 可现在,在座五人听了朱佑俭如此厚恩,都是惊讶不已。一个个都是呆立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在场人长着嘴巴,也不说话,也不动,王承恩一抖拂尘,说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还不谢恩呐!”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跪在地上磕起了头来。 “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 看到此情此景,朱佑俭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第330章 先给兵权 再找义父 第三百四十章先给兵权再找义父 在邢氏等人的考虑中,朝廷封邢氏一品诰命,封高杰侯爵,让他的儿子继承爵位,如此安排,合理合情,也是在意料之中。 而朝廷保留,并提高了胡茂祯和李成栋的官职,尤其是给胡茂祯更大的兵权,让李成栋接任徐州总兵,这就是让人没猜到了。 特别是李成栋,他本来还一直在巴结刘良佐,想去弄一个徐州总兵。可现在,皇帝直接把徐州总兵的职位给了他。 这皇帝太会做人情了! 同样感到吃惊的,就是高杰的外甥,李本深。 此人年纪尚轻,之前,他在军中的地位都靠高杰提拔。现在高杰死了,他本来没有什么机会了,最多就是得到一个虚职。 可随后,皇帝却封了一个提督的官职,让他统领高杰的部将。这就等于说,朝廷根本没有想要拿下高杰部曲的意思。 最值得一提的是,皇帝要给邢氏立牌坊。这立牌坊一事,对于任何一个生活在封建社会时期的女子,都是无上荣光。 可实际上,朱佑俭并没有要让邢氏荣光,反而是想要恶心一下邢氏。 这邢氏和高杰,就是奸夫**。造反不成,没有杀了李自成,便投降了朝廷,还想以此平步青云,哪有那么容易! 这样的人都可以封侯拜相,那之前,为了剿灭李自成、张献忠死去的忠臣良将,应该如何抚恤? 既然如此,在现实情况下,必须要给高杰封侯。那好,朱佑俭便将邢氏和高杰的“光荣历史”写在牌坊上,立在大街的中央,让他们两个“名垂青史”。 听了朝廷的安排,邢氏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 “陛下真是明君圣主!待我高家如此厚恩,高家愿时代为大明尽忠,做牛做马!” 朱佑俭说道:“哦,邢氏,你不要如此。大明怎么会亏待,像高总兵这样的忠臣义士呢?” 说完,朱佑俭又对李本深道:“李提督,从此之后,这十万人马由你节制,李爱卿,你肩上的重担,可大了。” 李本深跪在地上,说道:“谢陛下大恩,臣李本深,定然率领着十万雄师,为陛下,为天下守住这徐州!” 朱佑俭微笑道:“好,你好好干,遇到什么事情,不要着急做决定,多听听胡、李二位将军的,懂吗?” “臣谨记!” 朱佑俭又看了看胡茂祯和李成栋,但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 “你们平身吧。” “是!” “谢陛下!” 几人起身,坐好,可是,那邢氏搂着十几岁的高元爵,依然跪在地上。 朱佑俭有些奇怪,问道:“邢氏,起来说话吧,你这是怎么了?” 邢氏说道:“陛下,我儿今年已经十三了,如今丧父,我怕孩子不能好好学习,无人管教,特此想请陛下做主,为我儿寻一义父。” 瞬间,朱佑俭的脸色闪过一丝鄙夷。不过,这鄙夷之色,稍纵即逝,并没有被人察觉到。 朱佑俭心道,这邢氏真是太有心计了!这是寻义父吗,这分明是寻一个靠山。 “邢氏,你这舐犊之情可谓真挚呀,为了不让自己孩子受委屈,为了他的前程,嗯,朕理解。” 邢氏听了朱佑俭的话,也不知道这朱佑俭是夸她,还是骂她。 “这样好了,”朱佑俭继续说道:“既然你让我给高元爵找个义父,嗯,那朕一定给他找一个合适的。” 邢氏道:“谢陛下,我儿说,他最敬重关寿大将军,若是可以,他原作关大将军的义子。” 朱佑俭听了,心中好笑,心道,邢氏,你也太贪心了,你为什么不说,让你的儿子给朕做义子呢? 王承恩道:“陛下,邢氏所言极为不妥!” 突然的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一些吃惊,大家齐刷刷,都看向了王承恩。 明朝太监当政主事,这个事情大家都清楚。 可毕竟是內侍,因此,皇帝朝会之时,通常的情况下,除非是皇帝去问太监的意见,否者,无论是掌印太监还是秉笔太监,都是一言不发的。 而这次王承恩破例,主动说话,为的就是给朱佑俭解围。 别看王承恩大字不识几个,平常就是一个老实憨厚的太监样子,说话也是一口一个老奴。可实际上,这个老家伙的政治斗争经验,不必那些老官僚差,甚至更厉害。 王承恩知道,关寿大将军若是雄狮,这高杰就是一条癞皮狗。让雄狮收癞皮狗的狗崽子做义子,那不是难为关大将军吗。 若是皇帝朕答应了,那就会让关将军感到不舒服;若不答应,那这邢氏又会不高兴。 而自己怎么会看着皇帝为难呢。 “哦?大伴,你说说,为什么不合适。”朱佑俭问道。 朱佑俭现在也是从心底里感谢王承恩,感谢他帮助自己解围了。 “陛下,这高元爵拜关将军倒是没什么,只是这邢氏,正是徐娘半老之时。若关大将军收了高元爵,只怕会被人议论。” 王承恩说完此话,就见邢氏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脖子处。 朱佑俭听了这话,也是差点笑出声。徐娘半老,哈哈,只这四个字,就能让这个邢氏羞的一头撞死。 这个词,不仅是说了邢氏年纪大,里面更暗含了邢氏,有卖弄风骚之嫌。加上这邢氏之前的香艳历史,很难不让人想到,这邢氏又要红杏出墙。 这话,是那些衣冠楚楚的大臣们,绝说不出口。可他王承恩是太监,一个太监,还是老太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朱佑俭道:“大伴,那你说怎么办?” 先挖坑,再填坑,如此,事情便会圆满解决。 “陛下,老奴倒是有一个人推荐,此人忠于陛下,又身居要职,若高世子拜此人为义父,不仅会有好的前程,也不会有人议论邢氏的。” “何人?”朱佑俭来了兴趣,问道。 “此人与高杰总兵还是本家,正是高起潜。” 听到高起潜三个字,朱佑俭调动这身体前主人的记忆,再加上他自己的历史研究,只为了研究出一个问题。 “高起潜这个家伙,怎么还活着?” 第331章 灵柩难归 赐墓应天 第三百四十一章灵柩难归赐墓应天 虽然这高起潜蛮可恶的,不过,现在还不是要处理高起潜的时候。 “好!”朱佑俭拍手道:“现在,这个高公公在应天,也是身居要职呀。嗯,这样吧,邢氏,我觉得让世子认高公公为义父,也挺好。” 钱谦益也赞同道:“这高起潜膝下无子,世子去了,高公公定然是将其视为亲生骨肉一般。” 众人听了,也是点头。而邢氏只感觉吞了一只活苍蝇,却又吐不出。说不出无奈,口中还要谢恩。 在邢氏的心里,她也知道,让儿子拜关大将军为义父,确实有些高攀。不过,她还是有野心和想法的。她的计划是,若皇帝不同意关大将军为其子的义父,就会再找别人。 不过,有关将军这第一个选择做参照,相信皇帝帮着找的义父,标准也不会降低太多。 邢氏的底线是于保。 可没想到,这老太监王承恩会站出来。明说自己徐娘半老,暗说自己生活作风不好,不仅毁了自己巴结朝廷重臣的心思,更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而自己又不能辩驳,总不能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自己说自己,不会勾引自己儿子的义父吧。若如此,那这笑话不是闹的更大? 算了,高起潜就高起潜,毕竟也是朝中的大官,无论如何,儿子也算是有了个靠山。 “邢氏,”朱佑俭正色地问道:“高总兵的丧事准备的如何了?” 邢氏听皇帝问,答道:“只是准备了丧仪,不过,亡夫的丧礼,还需陛下来定。” 朱佑俭当然明白邢氏的意思,说道:“好,那这样吧,高总兵劳苦功高,应当早日入土为安。邢氏,你们明日就送高总兵的灵柩去应天。朕在那里,赐高总兵一块墓地。” “谢陛下!” 这邢氏本来是想把高杰安葬在徐州的,可听皇帝这么说了,也就同意。其原因,就是看中了皇帝赏赐的墓地。 要知道,这皇帝亲赐的坟地,也是一种封地。况且,还是在应天,邢氏当然没有理由来拒绝。 朱佑俭又道:“那明日,朕派王辅臣率五百骑兵护送你们,如何?” 邢氏回道:“谢陛下圣恩,不过,我听说王将军是陛下的亲随,是保护陛下的。贱妾实在不敢让王将军保护,还是让王将军在徐州保护陛下吧。” 朱佑俭心道,这邢氏还知道深浅,知道这王辅臣她是用不起的。而邢氏心里想的,是担心王辅臣在半路有什么举动。虽然,她不很担心王辅臣会杀了她们这孤儿寡母,但毕竟还是自己人用起来放心。 李成栋起身道:“陛下,夫人所言甚是。陛下的安危要紧,臣愿率五千人,亲自护送夫人到扬州。然后,夫人经运河,去到应天。” 知道深浅的不仅是邢氏,还有这李成栋。 他的话里面,一来是不让王辅臣离开皇帝的身边,二来,他这五千人只护送到扬州,绝不过江。 若是自己带着五千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应天,想都不用想,定然会被人怀疑谋反。 朱佑俭听他这么说,摇摇头头,说道:“李总兵,朕去滁州,这徐州重地,还需要守好。送夫人的事情,朕觉得,你和胡爱卿就别去了。还有,南下应天,有可能路经淮安,刘总兵,这几千人从你的防地故过去,你应该没问题吧。” 刘泽清道:“回禀陛下,现在的淮安、扬州,虽然没有什么山贼,不过水路还是不安定。尤其是洪泽和高邮湖,还有三股江匪。另外,那刘体纯与其中一股江匪勾结在了一起。这水路,不是很安全。” 听刘泽清这么说,朱佑俭有些生气地说道。 “这帮河道衙门,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若是水路不好走,那这灵柩行进,也有些困难呀。” “陛下,”刘泽清继续道:“您不用担心,只要离开了洪泽和高邮,经里运河上船,之后的道路,至瓜州,经镇江,可谓畅通无阻。” 听了刘泽清这么说,朱佑俭又问向了于保。 “于爱卿,此水路可行?” 于保起身道:“回禀陛下,刘总兵所言极是,在下也读过兵部的呈文,洪泽、高邮确实有江贼出没。不过,里运河中,还算安全。不如,让河道派出水军,在里运河内护送。” 朱佑俭点点头,对那邢氏说道:“邢夫人,这样,具体走那条路你来定。现在是打仗,胡爱卿和李总兵,朕还有指派。不过,从徐州这边分出几千人,应该没问题。如何去应天,你自行安排就好。” “贱妾遵旨。” “还有,朕已经安排了,明日举行誓师大会,兴兵讨贼。同时,朕想在大会之上,为高杰总兵举行发丧仪式,用以激励将士,你懂吗?” 邢氏面露疑惑之色,感觉有些不太明白。这个女人虽然也是精通算计,可有些朝廷上的事情,她还是不懂。 此时胡茂祯提邢氏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不是要在仪式上,向全天下宣布,要为高总兵报仇?” 朱佑俭点头,表示却有此意。 这邢氏不懂但不傻,只要明白其中的含义,自然就能快速做出反应。皇帝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借自己的亡夫来收买人心,激励士气。 而自己这边也不吃亏,皇帝一定会在这誓师大会上表彰自己的丈夫。如此一来,那自己,还有儿子高元爵自然会名扬天下的。 邢氏有些激动地说道:“陛下,贱妾懂了,明日,这朝廷的誓师大会,也是亡夫的发丧仪式。等发丧之后,贱妾带着元爵,拿下应天,归葬亡夫。不过……” 看邢氏有些犹豫,钱谦益问道:“邢氏,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陛下,贱妾想归葬亡夫之后,去元爵义父那里拜望,还请陛下赐下旨意。” 朱佑俭笑了,这女人真是会算计,又小心呀。 “邢氏,”朱佑俭道:“你不用担心,在你们去到应天之前,朕定然会把旨意下到高起潜处的。” 邢氏听罢后,谢恩。同时,朱佑俭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宣布今日会议结束,众人各自散去。 第332章 为夺徐州 离间高氏 第三百四十二章为夺徐州离间高氏 当夜,朱佑俭将于保和释衍叫了来。 既然是晚上见面,那算谈及的事情,自然见不得光。在这点上,于保很明白,于是,半开玩笑地问道。 “陛下,臣所说的事情,大多是白天谈的,怎么您晚上还把我叫来,臣怕是不明此道,帮不上您呀。” 所谓此道,当然是阴谋之道。 朱佑俭也笑着说道:“于爱卿这话说的,哈哈,这刚柔并济,阴阳相容,才是天道。朕乃天子,怎么能不知道其中的奥秘?” 三人笑了一阵,便进入正题。 朱佑俭道:“高杰已死,可这徐州之兵,却不能收,也不能散,依然是朕的心头一患。” 于保和释衍和尚也都觉得,这徐州兵不能处理,只能安抚,让人感觉十分难受。 现在,各方力量都在想尽办法,争夺这高杰死后,徐州留下的真空地带。作为皇帝的朱佑俭,虽然具有名义上的统治权,可实际上,也只能妥协,不能直接上手。 于保说道:“不过,陛下,我看今天宣读圣旨之后,这胡茂祯和李成栋,似乎可拉拢。” 朱佑俭则是摇摇头,说道:“于爱卿,你有所不知。已朕看了,这胡茂祯与李成栋,都是高杰的心腹。短时期内,他们依然会忠于邢氏,朝廷拉拢不了的。而且,要真的拉拢,可能还要杀了邢氏之后了。” “另外,高杰的外甥李本深,也是一个变数。即便是邢氏死了,高杰的儿子也死了。那这之后,徐州的将领,会不会继续忠于这李本深呢?” 于保听了朱佑俭的话,眉头微皱,不置可否。而朱佑俭喝了一口茶,可这茶是苦,是香,也是尝不出来。 “阿弥陀佛……” 正沉默间,释衍和尚悠悠然地喊了一声佛号,朱佑俭知道,这一声佛号,定然是他有了想法。 “陛下,于大人,贫僧对着徐州之兵,倒是有个想法。” “哦?大师,您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朱佑俭一副期待表情。 “陛下,您与各位军机大臣商量,让李成栋做徐州总兵,掌握徐州,让李元爵做提督,管理军政。胡茂祯做中军,协调两方。此方案看似是妥协,但仔细想想,里面还是可以做文章的。” “有何文章?” “陛下,据贫僧所闻,这李成栋与李元爵不和,而且,作为高杰的外甥,这李本深也是根基尚浅。只要我们行离间之际,保证这李本深投靠陛下。” 朱佑俭笑道:“大师的意思,这李本深和李成栋有嫌隙,若我们进一步离间,让他们势同水火。等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在拉拢李本深,大师可是此意?” 释衍和尚摇摇头。 朱佑俭有些疑惑地问道:“不是离间李本深和李成栋吗?大师的意思,难道是离间李本深和胡茂祯?” 释衍和尚依然摇头。 “大师,那你是何意?” 释衍道:“当离间李本深与邢氏的关系。” 听释衍将目标锁定在李本深和邢氏,朱佑俭和于保都是一愣。 朱佑俭问道:“大师,你的意思是让邢氏与李本深反目,如此,这李成栋与胡茂祯,也就自然会与李本深反目,对吗?” 此时,释衍微笑点头,表示肯定。 于保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大师,如何才能让李本深和邢氏反目呢?他们可是亲戚呀!” 释衍说道:“这个,贫僧还没想好,不过,相信很快就会有办法的。” 这话听着好像很不靠谱,但朱佑俭知道,思路正确,成功一半。 硬夺不如拉拢,拉拢就要挖墙脚,挖墙角就要缝隙。只要找到缝隙,李本深定然可以被挖过来。 若是没有缝隙,那也就制造缝隙出来。 朱佑俭点点头,说道:“没关系,这李本深能拉则拉,不能拉就算了。不过,比起李本深,还有一样东西,朕也很想要。” 于保笑着说道:“陛下想要的,可是那高杰留下的金银财宝?” “正是!”朱佑俭也不避讳,大胆地承认,“不仅是这金银财宝,朕其实还答应一悔,让他杀了邢氏。” 于保听了,更是笑出了声:“哈哈,陛下,要除掉邢氏,您这是因为答应了一悔,还是想替那李自成出口气呀。” 朱佑俭假装一副很诚恳的样子,说道:“哎,既然朕让那李闯背了杀高杰的黑锅,那朕就杀了邢氏,算是给他一点补偿吧。” 朱佑俭是当笑话来讲,而释衍和尚则是一脸认真地说道。 “陛下说的有道理,依贫僧看来,以李闯这家伙狡诈的性格,说不定此时此刻,正在贼巢之中,和他的弟兄们吹牛,说这行刺陛下和杀高杰的事情,是他所为呢。” “哈哈,”朱佑俭被这一脸严肃的和尚逗乐了,一摆手,说道。 “不说那李自成了,还是说那金银财宝吧,朕想要!” 于保道:“这不难,陛下,可以让王辅臣或是锦衣卫,对了,最近招募来的那个吴六奇,正是做这个事情的不二人选。” 朱佑俭问道:“于爱卿所说的人选没有问题,可这动手的地点和动手的时间,该如何选好呢?” 是呀,这金银财宝就在眼前,可高杰的归葬之路上,随行的士卒有五千人之多。而且,途径江匪和刘泽清的地盘。 朱佑俭这边想到官军假扮劫匪抢劫,这刘泽清,甚至是刘良佐就想不到吗?别忘了,这刘良佐可是善于指挥骑兵,一夜之间,赶上几百里,杀一个来回,那也是不是什么难事。 朱佑俭道:“别着急,我们半路截杀不容易,其他人也是一样。可朕最担心,还是那邢氏要走哪条路去应天。” 释衍和尚道:“若我是邢氏,现在,也定然是忐忑不安。虽然胡茂祯和李成栋会派兵护送,可依然是不放心。去应天,必须要过长江。” “总之,贫僧认为,这邢氏,定然是想尽快离开此地,而且,路上,也会经常变换路线的。” 这一点,朱佑俭和于保也是点头认可。看来,这件事,现在还定不出计划,还需要随机应变。 第333章 校场设祭 哀兵出战 第三百四十三章校场设祭哀兵出战 第二天辰时三刻,就在这戏马台上,不仅有皇帝和众多文武大臣,更是集结了几千名士兵。这些士兵,各个额头缠着白布,长矛也缠着白色布条,庄严肃穆,整装待发。 此时的戏马台,已经变成了一个演兵场。而这演兵场中央,用黑白两色的麻布,搭设了足有两丈多高棚子,棚子之中,摆着一副朱漆的棺材。 棺材前,设有香案,棺材里面躺着的,正是高杰。 此地,便是灵堂。 整个仪式,是由军机大臣丁启睿组织安排的,且有皇帝亲自出席。可以说,规格十分的高。 同时,这是一个讨贼的誓师大会。 仪式一开始,一个太监拿这一张绢帛,高声朗读了,由钱谦益所撰写的讨李自成檄文。 “闯贼李自成,以么魔小丑,纠集草寇,长驱犯阙。荡秽华夏,刑我缙绅,污我子女,掠我财物,戮我士庶。豺狼突于天下,犬豕踞我河山,赤县丘墟,黔黎涂炭,妖氛吐焰,日月无光。成祖烈宗之阴恨,天寿凄风;元勋懿戚之尽锄,鬼门泣日。图之不早,病已成于养痈;局尚可为,涉必穷乎灭顶。悲夫!悲夫! 虏尘未灭,寇焰旋腾,血溅天潢,烽传陵寝。南北之耗莫通,河山之险尽失。天威不测,极知汉天子自有神灵;兵势无常,岂得谢太傅但凭歌啸。义不共天,但凭指日,克襄大举,实赖同仇。思之!思之! 呜呼!自有乾坤,鲜兹祸乱之惨;凡为臣者,谁无忠义之心。朕今日御驾亲征,义旗所向,一以当千,请观今日之域中,岂是妖贼之天下?谨檄!” 在朱佑俭看来,这篇檄文写的还可以。 学习过历史的朱佑俭,也看过很多古代的文章。他认为,一篇好的古文,一定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听好的古文,就像是一首英文歌曲一般。即便是听不懂里面的一个字,但听完了,也会让觉得这是一首好歌。若是一片古文,听完了,也不明白其中意思,但还是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确实,在太监朗读这《讨李自成檄》的时候,朱佑俭从那些士兵的脸色看的出,他们各个都有悲愤之情。朱佑俭便觉得,这篇文章是成功。 接着,邢氏在儿子高元爵的陪伴下,来到棺材的旁边为高杰烧纸。一边烧,一边哭,形容十分凄惨。 此时,朱佑俭也率众位大臣,来到了高杰的棺材之前。 随着典仪官大喊了一声行礼之后,除皇帝和军机大臣鞠躬行礼之外,其他人都跪下,磕头。 之后,典仪官又喊了一声道:“家属回礼!” 喊完,邢氏和她的儿子,在一阵哀嚎中,向前来吊唁的皇帝和文武百官,磕头还礼。 “上香!”又是一声喊。 一旁的王承恩,将两柱点燃的香送上,交到了朱佑俭的手中。 朱佑俭将两炷香插在了香案上的香炉中,然后,又是一抱拳说道。 “朕定当为爱卿报仇!” 做完了这一套,朱佑俭又回到了龙椅之上。 待兵部尚书于保宣布,大军开拔之后,整个演兵场之中,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剿灭闯逆!” “剿灭闯逆!” “……” 别说,整个仪式还真的有几分壮怀激烈的气势。 随着大军的行进,朱佑俭坐在天子六驾的龙辇之中,向凤阳前进。开路的是王辅臣,后军押阵的是张煌言和左羡梅。 本来,朱佑俭是要张煌言和左羡梅伴驾就可以了,不必顶盔贯甲,那么辛苦。 谁都知道,去凤阳这一路还是很顺畅的,根本用不到什么押阵的大将。就连这开路先锋,也只是因为这王辅臣相貌雄伟,便拿出来做做样子罢了。 可这对夫妻似乎是“只身披一甲,此生征四方”的感觉,说什么都要参与征讨。 朱佑俭也没办法,无所谓,毕竟这么多人呢,根本用不着他们两个出马。 最后,朱佑俭还是随他们去吧,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这徐州到凤阳,也不是很远,大约四百里左右,大军行进,预计要五天。当然,这是在好天气的情况下。 另外,就是阿九那边,朱佑俭特意派吴六奇带着御林军看着她。这个姑奶奶的胆子,实在太大了,朱佑俭可是不放心。 一路上,这萧吴彤在车上陪着阿九,但眼神总是情不自禁地瞟向施琅。她总觉得那不多言不多语的施琅,非常可靠。 这一点,也让阿九发现了。 “萧姐姐,经过上次的事,你是不是觉得那是施琅可爱了?”阿九不怀好意地问。 “哎呀,我的长平公主,你怎么想起我的事了?有这闲工夫,你还是先惦记在洛阳的袁承志吧。” 萧吴彤也是伶牙俐齿,毫不相让。 “哈哈,”阿九笑道:“那个家伙呀,一身的武艺,又懂火器,还有父皇赐的宝衣护身,他可没事。不过,你的施琅的伤,好像还没好呢。” 萧吴彤骂道:“你这小蹄子,怎么还我的施琅?告诉你,我可不喜欢他。” 阿九笑的更开心了,说道:“不喜欢他?你以为我不知道,自从那天后,你是得空了,就去找施琅。马宝和都和我说了,这药你都给人家换了,你还说不喜欢?” 听了此话,萧吴彤一脸绯红,刚要发作,就看阿九又是一脸坏笑地问。 “施军门的皮肤白不白,这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萧吴彤那绯红的脸,立刻好像一块盖头似的红布一般。也不顾什么礼节,扑倒阿九的身上,就是一通小拳拳。 “好呀!你坏阿九!居然……哼,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一边说,还一边打,两人嬉闹在一起。 而施琅正在车外,听这里面的笑声,心里也是很开心。不过,刚才萧吴彤所说的,不喜欢的他,这几个字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 还好,这施琅性格也是很直爽的。他知道,这萧吴彤原来也不喜欢他,他也不需要这萧家大姐喜欢,只要他知道自己喜欢这萧吴彤就好。 第334章 六驾之中 总兵议事 第三百四十四章六驾之中总兵议事 行进在凤阳的路上,这两天之中,朱佑俭不是在车里看书,就是与几位大臣闲聊,似乎是没什么事。 到了第四天,也就是距离凤阳还有一天的时间,朱佑俭特意把刘良佐、刘泽清和黄得功三人,分别叫到了龙辇之中。 之所以没有一起见,并不是那龙辇的空间小,坐不下那么多人。 而是朱佑俭一来想分化他们,尤其是分化刘良佐和刘泽清。二来,就是他确实有些贴己的话,要和黄得功说。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朱佑俭想,在这看似聊天的情况下,把想裁撤四镇的话,说一下。有了之前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三个人,已经将裁撤四镇的事情说了,朱佑俭相信,现在这三个人,也可以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了。 朱佑俭到底想不想裁撤? 当然想,不过,他也很明白,这四镇绝不是现在可以裁撤的。因此,他问裁撤的事情,更多的,是试探刘良佐和刘泽清的忠诚度。 果然,这么一试还真有所得。 召见刘泽清的时候,这刘泽清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朱佑俭说什么,这个家伙就接什么。 朱佑俭问刘泽清,因为这军饷问题,还有四镇兵马太多,应该调动分散一下,卿有什么看法。 刘泽清表示,他接受皇帝的安排。无论是裁撤还是调动,悉听意旨。他甚至说,愿意入朝为官,不做统兵的将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朱佑俭听了刘泽清的话之后,心里瞬间不淡定了。心道,真不知道这个家伙要干什么,不过,无论干什么,都不可能是好事。 当问到刘良佐的时候,这个家伙的逻辑线条倒是明晰,简单。 刘良佐先是贬低黄得功,然后再说刘泽清在淮安剿贼不利,让刘体纯在洪泽、高邮等地乱窜。 至于高杰死后的徐州兵,刘良佐认为,现在徐州军心不稳,直接裁撤了最好。要是朝廷难办,他可以代劳。 最后,刘良佐做了总结陈词,那就是,他愿意与黄得功一起,承担驻守这江北四镇的任务。他在东,黄得功在西,一个剿灭李自成,一个收拾刘体纯。 朱佑俭听了刘良佐的话,微笑点头。他打心里面就笑,不过,这笑可是冷笑。 朱佑俭很清楚,之前,跳着要当四镇指挥使的是高杰,而现在,则是他刘良佐。 这刘良佐明知道,自己的弟弟刘良臣和祖大寿一起,为清廷效力。而且,之前也他自行退出了四镇指挥使的角逐,可为什么现在又要出演王者归来呢? 其原因,就是刘良佐今天一早收到了辽东的来信。信上说,他的弟弟刘良臣准备反正,重归大明的怀抱。 这信是一个留着金钱鼠尾的汉人送来的,当然,这个人还是带着假发,和帽子,作为隐蔽的。 而刘良佐没有见到此人,这个人,将信送到了刘良佐在凤阳的驻地之后,说时间紧急,不能留太长时间,等拿到回信,马上就走。 将这信,送到还在路上的刘良佐的人,便是他的贴身管家,也是刘良佐最放心的人。 自从刘良臣被俘、投降之后,这对刘氏兄弟似乎是达成了默契,那就是,绝对没有书信来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老板可是死敌,让老板知道自己通敌,那可不是杀他了事,而是满门抄斩。 而今天,他收到那信后,仔细观瞧,发现其中的字迹,确是自己弟弟的。 信中语句及内容,完全就是一个远方行商的弟弟,写给家里的语气。 什么家乡的庄稼可好,天气如何,还有家里日子过得如何,老东家有没有难为等等。信里还说,自己在新东家这里也还可以,让哥哥不要担心。 仔细一看,说的完全就是他们兄弟二人这点事。 庄稼,自然是问刘良佐这边仕途、家财,天气就是问现在情形如何。至于那个东家,当然就是指大明皇帝和朝廷。新东家,自然指的就是清廷。 虽然也有些质疑这信的真假,但一向敢打敢杀的刘良佐,还是决定冒一次险。当刘良佐思考了一阵之后,按照这个口气,也写了一封信。 大意就是现在家中一切都好,东家最近也很不错,只是河堤北面的四顷好田,不知道要租给谁。 东家代表谁,自不用说,而这河堤北面的四顷好田,当然指的就是这江北四镇。 刘良佐还在信中写道,最近老东家的生意越来越好,不如弟弟带些土特产回来,离开新东家,重新给老东家干活。为谨慎起见,刘良佐并没有署名,也没有留下什么信物。 因为他知道,信物这东西,还是太危险了。因此,就写了这么一封很难让人抓住把柄的信。刘良佐相信,这信就是被人查获,也没有什么破绽。 写好了信,刘良佐便将之前的计划进行了修改,那就是从观望四镇指挥使的争夺,到准备积极争取这个四镇指挥使。 刘良佐认为,弟弟刘良臣一旦回归大明,那就是苏武归汉,皇帝定然不可能再责罚弟弟,甚至会奖励他的弟弟。到时候,他刘良佐坐镇江北,弟弟又能辅助,他势力绝不在左良玉、吴三桂之下。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把刘良臣的事情明说,否则,就会被人认为是通敌。 可是,他不知道,这信是大明皇帝给他下的套。 内容,是释衍想的,而字迹,则是释衍找干此行的锦衣卫写的。 锦衣卫中的人,会有这样的人吗? 当然有,而且还不少呢。作为挖坑高手的锦衣卫指挥同知陆炫,手下怎么会少的了伪造证据的专家。 至于那个留着金钱鼠尾发型的汉人,也是锦衣卫假扮的。为了找到合适的人选,释衍特别提出,要一个在辽东呆过的,最好是刘良臣旧部的人。 不过,由于时间关系,这刘良臣旧部没有找到。但在山海关一线呆过的锦衣卫,却还是有的。于是,经过短暂且严格的话术训练,一名锦衣卫,便成了刘良臣的信使。 谈话最后,朱佑俭对刘良佐勉励了一番,表面上也说了卿乃栋梁之类的话。其用意,就是让刘良佐安心去折腾。 第335章 唯黄闯子 赤胆忠肝 第三百四十五章唯黄闯子赤胆忠肝 和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聊过之后,就是赤胆忠肝的黄得功了。 当朱佑俭,将想裁撤四镇的事情说了之后,这身材高大的黄得功,当即跪了下来,面露焦急之色地说道。 “陛下,虽然北京、开洛两战,闯贼已被打的支离破碎,但仍是一息尚存。您可千万不要忘了,当年李自成只剩十八骑,经过几年依然是震动天下。” “而大同大捷,虽然将痛歼清军于城下,还擒获了贼王,让我军士气大振。可是,这清廷元气未伤,依然有南下的意思。” “更加让人担心的是,那张献忠就在四川夔州一带。若此人进了成都,那定然是四川不保,若张献忠再夺了汉中,则长安不保。” “某不怕陛下多心,某一直想当面奏请陛下。现在,四镇各怀私心,并不是所有的总兵都愿意为朝廷效力,但若因此,陛下裁撤四镇,则会让局势更加混乱。” 朱佑俭点点头,他知道,这个汉子说的情况,还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好,黄总兵,那你说,朕该怎么做呢?” “这……” 黄得功听皇帝问自己,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这也难怪,作为四镇的总兵之一,自己的利益也在其中。无论是说轻了,还是说重了,都会让人怀疑。 但朱佑俭是绝对不会怀疑他的,这个黄得功在历史,不仅忠于朝廷,还保护百姓,最后力战,断臂,以箭矢自杀,其悲壮,感天动地。 看火候差不多了,朱佑俭说道:“黄闯子,朕要任你为四镇指挥使。” 声音虽然轻,但黄得功听了确实身体一震。 “陛下,您……” 黄得功是个猛将,除了喝酒砍人可以,要动脑子想阴谋,那可就不是他长处了。现在黄得功的脑子一团乱,他不知道这个皇帝要干什么。 刚才不是还说要裁撤四镇的兵马吗?即便不裁,也会撤,将这集中在长江边的几十万兵马,调到别处去。 怎么现在突然又要自己做四镇指挥使呢? 朱佑俭说道:“朕知道你是大明的忠臣,朕一定会发挥你的长处。你的长处是喝酒,是打仗,不是和那些奸猾的小人勾心斗角。以后,这些小人,朕来收拾,打仗杀人,你去,这么安排,如何?” 听皇帝这么说,黄得功明白了,看来皇帝是真的信任他,确实要对他委以重任。 “陛下!”黄得功跪下,说道:“谢陛下的信任,臣定当努力,杀逆贼,保社稷!” 朱佑俭听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好!黄闯子,这个四镇指挥使我会交给你,而且这刘泽清和刘良佐,还有徐州的几个人,朕还要找个好时机处理,你懂吗?” 黄得功说道:“陛下,某懂,不过,此次剿贼,臣愿做先锋!” “这个好办,等到了凤阳,朕就将这个先锋官给你。” “谢陛下!” 之后,朱佑俭又召见了胡茂祯和李成栋,对于这两人,朱佑俭的计划是先礼后兵,先拉拢,不行再杀之。 因为高杰的死,胡、李二人被朝廷提拔,此时的两人也算是心情不错。 只是这李成栋,因为李本深被封为了提督,分了他一部分军权,而感到了一些不爽。 朱佑俭对他两人的态度,还是很宽容的。那天在码头上,高杰穿着破衣服,系着玉带见皇帝之后,他们就担心皇帝会生他们的气,结果,皇帝并没有怪罪。 此次皇帝与二人的交谈,胡、李二人都觉得,这个皇帝还是很有胸怀的。因此,二人也表示,支持裁撤四镇。 其实,高杰一死,徐州部一分为三,裁不裁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朱佑俭很高兴两人的态度,也问了两人,若是裁撤,二人想去哪里。 两人虽然还没想好,但也开出了自己的底线。那就是,不会放弃自己现有的兵权,另外,还要有更多的封赏。 这就好比是拆迁,要我搬家,可以;但这新家,必须要比现在的这个家要大,要好。否者,我哪里也不去,就做个钉子户。 朱佑俭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了,既然他们也都原则上答应了,并且开出了条件,朱佑俭也会给他们一个承诺。 那就是,现在这四镇集中了太多的兵马,你们这一镇想做点什么事,也不容易。朱佑俭答应,未来,二人尽可得一省之地。 听了朱佑俭这么说,两人也表示可以接受。 又过了一天,大军行进到了凤阳。 这凤阳城,虽然没有城墙,却还是有城门的。之所以凤阳城没有城墙,还是有所谓的风水大家,告诉朱元璋,这王城不能有城墙,否则会阻挡王气。 建不建都,和拆城墙有什么关系? 虽然朱佑俭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但作为一脑袋封建垃圾的君王们,对这王气风水之说,还是要信的。 尤其是那种,没什么真才实学的泥腿子领袖。 朱元璋建设中都凤阳的时候,他所任命的修建者,正是大明宰相李善长。除了派出最能干的文臣之外,在建设的过程中,也是舍得花钱。因此,无论是宫殿,皇陵还是城市,都修的非常好。 可惜的是,经过张献忠之前的一通折腾,凤阳城焚毁严重。高大的城门上的木制部分,已经烧毁的差不多了,让这城门看的黑乎乎的。 只是凤阳这个地方,比起其他地方,在经济上还是差很多,又无什么军事上的重要性,因此,这个中都也就是个象征意义。除了埋着朱元璋那几个,连名字都名没有的祖先外,就是官押一些皇族囚犯之用。 这里说一下,朱元璋本名朱重八,这算是普通百姓的名字了。在那个时候,很多百姓,尤其是农民都没有名字,即便是有名字,也是数字表示。 至于朱元璋祖先的名字,也是朱元璋给起的。总不能他叫朱元璋,他爸爸叫朱五四,他爷爷叫朱初一,他太爷爷叫朱三七吧。 不过,朱元璋的老爹,本名真叫朱五四。 作为老朱家的后人,朱佑俭还是对祖先保持敬畏之心的。因此,他进入凤阳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皇陵祭拜。 第336章 昔日总督 连骂带吓 第三百四十六章昔日总督连骂带吓 自从进得凤阳,看到了皇陵的面貌,朱佑俭看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这皇陵地面上的建筑都被砸被烧,里面的地宫也被挖开了。可以说,除了神道两旁的石人石马之外,其他的,能抢的抢,能搬的搬,能砸的砸。 整个一大片皇陵,不是黑乎乎的瓦砾,就是断壁残垣,简直就是一片废墟!曾经的大殿,曾经的祭坛,都已经找不到了! 虽然后来有官府之人,将这地宫回填了。可这祖坟被刨,可真是大明的皇帝奇耻大辱! 其中,更加让人不舒服的是。有人传说,大明龙脉已被这张献忠挖断了,大明必亡,只在旦夕…… 这样的话,朱佑俭自然不信,可天下人信!朱佑俭想到,必须要好好整饬一下这皇陵,否则,龙脉被挖之说,还是会有很大的影响的。 说是朱佑俭来祭拜,其实就是简单告慰一下祖先的在天之灵。再过半个月左右,便是盂兰盆节了,到时候,在举行大规模祭祀也不迟。 于是,朱佑俭便将修整皇陵,和祭祀的事情,安排给了钱谦益。 告慰完毕,有凤阳知府上前,简单说了一下这几年凤阳的情况。总体来说,这两年,凤阳也算是安定。 之后,朱佑俭便进入了凤阳的皇宫之中。 说是皇宫,可比北京和应天的皇宫差的太多。而且,也大都是断壁残垣,连一个像样点的房间都没有。 朱佑俭并不在乎这些,大不了,还有军帐可以住。现在已经入夏了,天也不冷,睡在帐篷里,还有几分惬意。 “启禀陛下!” 刚刚擦了汗,想要午休一下的朱佑俭,就被钱谦益叫了起来。心道,这个老家伙,真会找时候。 “钱爱卿,何事让你亲自来禀报?” 心里不快,但语气中还是很客气。朱佑俭知道,对武将生气,是激励他们,而对文官生气,只能是打击他们。为了可以让文官多说一些好建议,朱佑俭始终对大臣平和相待。 “陛下,陆炫带着陈奇瑜来了。” “哦?他们从山西回来了?好,让他们在东院里等朕。”朱佑俭听到这两人来了,心中十分开心,登时疲劳之感消失无存。 “哦,对了,于保管兵部,让他也来。” “是!” 半炷香之后,朱佑俭穿着比较轻松的衣服,来到东院之中。此时,院中四人,分辨是陆炫、钱谦益、于保和陈奇瑜。 "陛下到!" 随着一个太监的喊声,四人同时跪下。 “哈哈,请起,起来说话吧。” “是。” 几人起身后,朱佑俭便坐在了一个石桌旁的石凳上。 “来,大家都坐下说话吧。” “谢陛下!” 几人上前,坐了下来。唯独那陈奇瑜,穿着平民的衣服,依然是恭恭敬敬地站着,眼皮都不敢抬。 朱佑俭看着这个人,从这身体原来的记忆之中,他发现,眼前这个细眉细眼,狮鼻国字脸,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人,比之前老了很多。不仅皱纹深了些,也多了些,鬓角也是花白一片。 “怎么,陈总督,你不坐吗?”朱佑俭故意用严厉的声音问道。 陈奇瑜听了朱佑俭这么一句,登时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陛下,小民乃是带罪之人,朝廷的钦犯,怎敢坐下?想当年,小民招抚之误,贻害封疆,戮陷生民。陛下虽然降罪小民,将小民削职归乡,这是陛下宽宏大量,不杀小民。” “但小民上不能报皇恩,下不能安黎民。天恩浩荡,陛下仁慈,让小民有反省机会。小民在家乡,深感愧对陛下,愧对天下人,只感罪孽深重!” “不过,要是小民还有什么罪责,就请陛下降罪,小民定然认罪!” 说完,陈奇瑜又跪了下来,口中发出了轻轻抽泣之声。 这个陈奇瑜不愧是个会打仗的老官僚,演技也是一级! 他的一番话,实际的意思是,皇帝你当年已经降罪了,我也认罪了,这事不是也告一段落了吗?你就别翻后账了,别这么不依不饶了。 朱佑俭看了一眼陆炫,发现陆炫一撇嘴,同时摇了摇头,朱佑俭登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家伙一定是心口不一。心道,朕差点被你这个貌似忠良的家伙骗了。 “呵呵,”朱佑俭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看未必吧,陈奇瑜,听说你山西大兴土木,这宅子修的很漂亮呀。” 虽然朱佑俭这句话,有诈陈奇瑜的意思,可这陈奇瑜在家乡建造大宅,炫富,则是确有其事。 “陛下,没有,小民只是简单翻修了一下老宅,请陛下不要误会,不要误会呀!” 陈奇瑜这话说的,都哭出声了。 突然,朱佑俭发狠怒道:“陈奇瑜,你可知罪!” 这一声很大,朱佑俭也是声色俱厉,本来就心中有鬼的陈奇瑜,登时以头抢地,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 “小民知罪!呜呜……小民知罪!还请陛下赎罪呀!” 朱佑俭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陈奇瑜,朕就问你一句话,在车厢峡中,你到底有没有通敌!” “臣……臣……” 陈奇瑜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眼泪啪嗒啪嗒地流,可嘴里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现在皇帝已经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没错,现在的朱佑俭都知道了,但他却没有证据。可经过这段时间陆炫的折磨,再加上现在朱佑俭的吓唬,陈奇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陛下,还请饶了小民一家,小民情愿一死。” “一死?呵呵,”朱佑俭又是冷笑,“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陛下仁慈,请陛下宽恕!” 看到这个家伙的求生欲如此之强,再加上这个年纪了,朱佑俭觉得,对他的惩罚已经差不多了,可以让他办事了。 “陈奇瑜。”朱佑俭冷冷地说道。 “小民……在。” “你听着,本来朕是想把接到北京的,然后在西市,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剐了你的。说你是通贼,可实际上,你这是谋大逆!是想借张献忠、李自成的刀,弑了朕,对不对!” 朱佑俭怒色更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可不是演出来的。 第337章 舍财保命 陆炫有谋 第三百三十七章舍财保命陆炫有谋 朱佑俭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陈奇瑜,可没曾想,越骂越气! 他确实有生气的理由,想一想,若是当时真的杀了张献忠和李自成,哪怕只杀其中一个,这大明也可以得到难得的喘息之机,至少也会有一年的时间,可以集中力量抵御后金。 大明之亡,亡就亡在内忧外患一起来! 朝廷是拆东墙补西墙,恶心循环。倘若当时这帮官员不那么贪财,这闯贼就能剿灭。结果,大清入关,投降的投降,自杀的自杀,拼命的拼命,不是身败,就是名裂,什么都没剩下。 陈奇瑜听朱佑俭如此训斥,更是害怕。 朱佑俭把语气放松,说道:“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陈奇瑜,我问你,你是想让朕剐了你,还是想到疆场上,再拼一拼?” 面对皇帝给出的选择,官僚陈奇瑜会怎么做? 陈奇瑜呜咽着,含含糊糊地说道:“小民……定当效……死!” “好,”朱佑俭深呼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 “陈奇瑜,这样,朕现在封你为兵部左侍郎,暂代五省总督,军机处行走。朕要让你做会老本行,继续追缴闯贼,戴罪立功,你可听懂了?” 陈奇瑜依旧是哆哆嗦嗦地回答:“臣谢恩!臣定当斩李自成、张献忠首级,以谢国人!” 朱佑俭听了陈奇瑜的话,冷笑着道:“呵呵,恭喜陈大人,官复原职了。” 这句话,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以前陈奇瑜做五省总理的时候,何等荣光!可如今,依然是五省总理,不过,此时的他,真的有一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感觉。 要知道,上次的崇祯没杀他,他可真是捡了一条命。之前的几年,死在崇祯圣旨之下一、二品大员,两只手都数不完。 本来想着侥幸活命,得以乐享天年,结果,现在又被押到了前线。而且陈奇瑜很清楚,这次要是做不好,这个皇帝绝对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要是不好好干,到时候,恐怕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看陈奇瑜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朱佑俭也就不必在费口舌了。于是,朱佑俭说道。 “陈卿,你随大伴先下去换身衣服,穿着平民的衣服议论国事,可就真的是市井小民妄议国政了,这成何体统呀。” 朱佑俭刚说完,没等招呼,王承恩就走上前来,说道。 “陈大人,跟咱家先下去吧。” 陈奇瑜如释重负,又是一阵拜谢后,走出了侧院。 看陈奇瑜走了,朱佑俭笑着问陆炫:“陆爱卿,哈哈,你真是辛苦了!” 陆炫也笑着说:“不辛苦,为陛下办差而已。” 这个锦衣卫陆炫,和别人一起的时候,总是一言不发,一脸阴鹜。可在朱佑俭面前,不仅笑容可掬,似乎还有几分憨态。 这并不是因为他善于讨好皇帝,而是因为这个人忠于皇帝。而且,他也能够感受到,皇帝对他的信任。 因此,朱佑俭也是经常和他开玩笑,这次,也不例外。 “陆爱卿,你老实交代,山西一行,收了多少?” “回禀万岁,”陆炫也没有隐瞒,答道:“一百万两。” 听了陆炫的话,于保和钱谦益都是一声轻呼。 钱谦益咋舌道:“我的玉皇大帝呀!这个陈奇瑜到底有多少钱呀!” 对此,朱佑俭倒是没有表示惊讶,想想自己,可以从北京的朝廷之中,敲下几千万两的白银,这陈奇瑜有个几百万也不算惊奇。 朱佑俭继续问道:“那朕能得多少?” 陆炫比出了四根手指,轻声说:“四百万两。” 钱谦益和于保听到这个数字,更是合不拢嘴巴。 “哈哈!看来陈奇瑜被陆爱卿敲干净了!”朱佑俭则是拍手大笑,说道。 “好!这下子又有了一笔,嗯,陆卿,你做的好,朕要奖励你!” 陆炫赶紧摆手,说道:“陛下,此次臣已经赚的够多的了,您就不必奖赏了。另外,臣知道,现在正是大军集结,准备开战之时,用兵靡费,臣愿将这一百万两交与陛下。” 说着,陆炫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沓子银票,递到了朱佑俭的手上。 朱佑俭道:“陆爱卿,哈哈,朕就是开个玩笑。放心,朕也知道你爱钱,虽然现在朕确实需要银子,不过这个钱,是陈奇瑜给你的,你就收好了吧。” 说实话,陆炫想不想要这一百万两,傻子才不想要呢! 可这钱,毕竟是贪污来的。皇帝既然问了这钱的来路,陆炫当然不敢不说。既然说了,也就是不能收了。 而朱佑俭是不能要的,毕竟这个陆炫,在北京的时候,给他弄来的上千万两。而且,等到了应天,还有江南一大批的竹杠要敲。 为了不能打击陆炫的积极性,这一百万,就算是给陆炫的提成了。 而之所以朱佑俭当着钱谦益和于保的面,做这个事,一来是告诉他们,这个皇帝做事,不会背着他们两个。 二来,就是告诉钱谦益,你之前私自联系陈奇瑜的事情,朕很不满意。不是因为你钱谦益贪钱,而是要惩罚你私底下的这些小动作。 陆炫见皇帝把银票送了过来,又看了看皇帝的眼神,确认皇帝真的要把银票退给他。 于是,也不推辞,谢过朱佑俭后,便将银票又揣了起来。 “对了,陆爱卿,抄没陈奇瑜家产之后,你是不是按朕的意思,将抄没之物放到了官府之中?” 原来,在陆炫去找陈奇瑜晦气的时候,朱佑俭就告诉他,在抄没家产的时候,能变现的,一定要全部且快速地变现,哪怕是折价。 然后,再把金银财货还有银票,都放到官府之中。如此一来,这些东西就是朝廷的,也就是归朱佑俭使用了。 “回禀陛下,”陆炫道:“这抄没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还有卖出的陈奇瑜的几个宅子、商铺所得的银票,都已经装箱,上锁,贴了封条,并放在他家所在县衙的府库之中。” “好!哈哈,陆爱卿,做的好!” 正所谓落袋为安,有了这四百万,朱佑俭有了召唤新人的想法。 第338章 智臣出力 再招勇武 第三百三十八章智臣出力再招勇武 心中高兴,朱佑俭又和几位大臣说了一阵,话题还是陈奇瑜。 于保道:“陛下,您让陈奇瑜暂代五省总理之职,是不是要让他指挥大军进山,剿灭李自成?” “正是,”朱佑俭点点头,说道:“虽然这个陈奇瑜十分油滑,不过,在谋划、统筹上,他还是很有才干的。这李自成现在在滁州的山里,只能袭扰,抢夺。” “收拾他,也不用太多的军队,有黄闯子就足够了。当然了,朕其实也没想着,一次就能够剿灭李自成。这次,只是先下网,对他进行围追堵截,等了有机会,再抓住他。” 于保道:“陛下高见,这李自成却是很难一战而擒获,缓图之才是上策,不过……” 看于保欲言又止,朱佑俭笑道:“哈哈,于爱卿,有什么,你就说吧。” 于保微微蹙眉,说道:“陛下,致胜之法,无外乎谋断。这陈奇瑜臣也知道,论谋划,天下罕有人匹敌。可是,这军务上,纵有千条妙计,不如快刀一断;万条良策,还需一搏呀。” 于保这个人比较厚道。当他发现一个人有问题的时候,虽然他看的很清楚,但绝不把这个问题,当成个人的缺点来说。 陈奇瑜确实是参谋型人才,可是做的好参谋,不见得能做的好统帅。 这个问题,朱佑俭也想过多次,他知道,以现在的情况,无论是要收拾李自成,还是对付四镇,没有一个敢打敢杀,且统帅能力非凡的人,还真的不行。 而且,之后,帮助左羡梅整理左良玉的士兵,也需要这么个人。 朱佑俭笑道:“于爱卿的意思,我懂,放心。这个陈奇瑜的长处朕也知道,之后,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个道理朕也明白。” 说着,朱佑俭一边装作思考的模样,一边调出了系统。 “系统,朕要召卢象升。” 【系统:大明宣大总督卢象升,为二级武将,供奉银两为300万两白银。因其忠于大明,供奉银两减半,150万两。】 【是否召唤。】 “召唤!” 意念所至,就听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大明宣大总督卢象升,召唤完毕,现此人为卢象升之弟,卢象观。原为崇祯十五年解元,后因战乱,散尽家财,募乡勇从军,现为刘良佐手下副千户之职。】 此时,远在山西保德州,陈奇瑜老家的官衙府库中,几十个大箱子突然开始晃动。稍顷,这晃动便停止了,箱子又如之前,安静地放置在地上。 看似好像是恢复了平静,可实际上,这封条未开的箱子,里面的金银珠宝,还有银票,一下子少了很多。 朱佑俭微笑着睁开了眼,看到于保和钱谦益正在商量围剿李自成的事情。 “两位爱卿,”朱佑俭说道:“关于这统帅,朕有了个人选。” 听皇帝这么说,于保和钱谦益都是一愣,心道,这皇帝老子又想起谁了。 “于爱卿。” “臣在。” “你以兵部的名义,调刘泽清手下的卢象观,到朕身前听用。” 于保知道卢象升,但这卢象观的名字,却不是很熟。但隐约间,他仿佛也觉得这个名字有点问题。 “陛下,这卢象观不会是……” “哈哈,没错!”朱佑俭抚掌笑道:“这个卢象观,正是卢象升的弟弟。” 听到这个消息,于保和钱谦益的身体,都是不自觉地怔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钱谦益问道:“陛下,您怎么知道这卢象观此时,在刘泽清帐下?” “哦,这个……哈哈,”朱佑俭打了一个马虎眼,说道:“是陆卿告诉我的,是不是,陆大人?” 陆炫先是一愣,然后好像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哦,是的,正是臣告诉陛下的。” 陆炫一边说,心里一边暗骂,陛下,你这么让我说谎,不亏心吗? 于保并不关心这朱佑俭,是怎么知道卢象观的。他所关心的,是这个卢象观是否有统兵的能力。 “陛下,”于保问道:“这卢象升,当世英雄,可他的弟弟……” “哎呀,于爱卿放心,这个卢象观,朕保证不比他的哥哥差。” 于保又是一脸疑惑,歪着头问道。 “陛下,那这个不比哥哥差,您又从何得知?” 是呀,这个卢象观的本领,皇帝知道,可以理解。可这卢象观,你这高堂之上的皇帝,又是怎么知道的? 听于保这么问,朱佑俭看向了陆炫。可陆炫把头一低,似乎那意思,你坑我一次就好。 看陆炫如此,朱佑俭也觉得,坑陆炫不比坑钱谦益,还是有些心理压力的。 于是,朱佑俭梗着脖子说道:“朕就知道!” 众人无语。 吃过晚饭,朱佑俭接着召集军机处会议。 到了会上,朱佑俭先是将陈奇瑜的事情,简单说了下,然后,很严肃地告诉大家说。 “虽然朕是要陈奇瑜戴罪立功,但陈奇瑜依然是五省总理,众位爱卿当努力配合。” “是,臣下定当配合!”钱谦益带头,行礼。其他人也是跟着行礼,表示愿意配合陈奇瑜。 “明日大朝会,朕还要亲自向文武百官宣布此事。” 这是朱佑俭帮助陈奇瑜树立威望,他知道,好菜不仅看材料,也要看火候。若是这灶里的火不够热,材料弄不熟,即便是鱼翅燕窝,吃着也是如同嚼蜡。 现在需要的,是让这陈奇瑜将钦犯的压力,转化为动力。若是其他的大臣,甚至是士卒,因为鄙视钦犯的身份,而不听陈奇瑜的,那纵使陈奇瑜计划再好,也无法执行到位。 接着,朱佑俭也是很坦白地,向陈奇瑜说道。 “陈卿,朕能帮你的,一定帮到底。不过,这剿贼最后的结果,可是要你负责,懂吗?” 陈奇瑜当然懂,说道:“谢陛下能够给臣将功赎罪的机会,臣在家乡,依然惦记着剿匪之计,现在,就有一个计划,陛下,可允许臣抛砖引玉?” “哦?” 朱佑俭和众位大臣听了,都是一惊。 第339章 剿匪妙计 立二拆三 第三百三十九章剿匪妙计立二拆三 朱佑俭对于这个陈奇瑜,在谋划方面的本领是肯定的。可是,这个家伙应该是不知道朕坐镇凤阳,准备滁州剿匪的事情呀! 他怎么这么快就有计划了?那就听听吧。 朱佑俭问道:“陈卿,既然你有计划了,那就直接说吧。你记住,这个军机处中,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因此,你也不要搞朝会那一套,有什么就说什么,朕不会因言降罪的。” 陈奇瑜听了皇帝的话,说道:“谢陛下!” 说完,陈奇瑜转过身,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诸位大人,现在,这李自成在滁州的山中。虽然还有个二万多人,但因为有黄得功在滁州,他们也不敢肆无忌惮的抢劫。” 陈奇瑜说的这番话,确实也是实际情况。自从李自成在长江边虚晃一枪,骗的黄得功分兵守长江之后,李自成便立刻进山,得以喘息之机。 “这滁州的东面是扬州,南面是长江,西面是庐州,北面就是凤阳。可以说,这李自成在滁州,退可守,进可攻。想当年,高迎祥、张献忠自陕州攻下了凤阳后,进入滁州。” “宣大总督卢象升驰援,与永宁总兵祖大乐、陈永福等一同道滁州进剿闯逆。虽然也是几经包围,歼敌甚众,可最后,还是让这些狡猾的家伙逃了出来。” “究其原因,除了这滁州地理位置独特外,这些流寇与官军交战,即便是溃败之后,流寇却不集中,而是四散奔逃。因此,官军无法追赶。另外,这些流寇虽然不能打败官军,可因为人多势众,扫荡州府绝无问题。” “如今,这李自成在滁州的山中,看似可以四处出击,其实也是腹背受敌。因此,在下认为,除了择良将进攻李自成外,还要再设两条防线。” “一条为短线,北守凤阳、盱眙,东守扬州,西守庐州,沿江守住南侧的安庆。” “再设一条长线,北守徐州,西守阜阳,六安,东守泰州,淮安,沿江守住九江。以此方式,进攻滁州之后,就是李自成突围成功,那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即便是闯逆想从各个方向逃走,这东南西北也都有重兵把守,他们是插翅难逃!” 听了陈奇瑜的话,朱佑俭一下子站了起来,兴奋地说了一声。 “大伴,取地图来!” 所谓史地不分家,朱佑俭当然也大概知道,这陈奇瑜所提的地点的位置。可是,这军事可不允许大概知道。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朱佑俭还是觉得,这个陈奇瑜说的非常专业。 当一个人阐述自己的观点的时候,只要他的表情信心满满,说的话引经据典,还能提出一些新奇的概念和定义,自然就容易产生一种说服力。 当然,这个陈奇瑜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朱佑俭听得也是十分高兴。不过,他可不是之前的那个崇祯,听个“四正六隅”就激动的不行,说什么“朕用你太晚了”之类的话。 对于陈奇瑜的话,朱佑俭还需要所有的军机大臣一起,论证一番。 不一会,两个太监抬着一卷好像地毯似的地图,进到了议事厅。可两人进了大厅,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王承恩一抖拂尘,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蠢材!快铺在地上呀!” “是!” 两个小太监听了,应了一声,赶紧把地图铺在地上,然后一抖,大明江山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从这地图上看,以滁州为中心,陈奇瑜所提到的第一道防线,距离滁州很近,大多二、三百里。而第二道防线,就有些远,大约五、六百里。 朱佑俭以手代笔,将第一道防线连了一下,又将第二道防线连了一下。瞬间,两个以滁州为圆心的同心圆,跃然于心中。 很明显,这陈奇瑜是给李自成布置了两条防线。这李自成想要突破一条,都是很难的,况且,还有以逸待劳的第二道防线。 朱佑俭正在研究,就听陈奇瑜说道:“这两道防线,就好比两张大网,即便是有第一张网的漏网之鱼,这第二张网,也纵然是逃不出去的。” 朱佑俭抬起头,看着陈奇瑜一脸的自信,而他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的军机处官员也都凑了过来,一起在地图前,指指点点。 看大家如此认真,陈奇瑜有些得意地说道:“如果是下棋的话,若把这长江看成是一边,那这个谋划,就相当于……” 没等陈奇瑜说完,就听一个深沉,且若有所思的声音说道:“立二拆三……” 说此话的,正是于保。这立二拆三是围棋的一个术语,用于防御,非常经典。大意就是在边上落子之后,要在距离此子之后的三格,补上一子。 如此一来,对方很难打入。这个方法是非常基础的,可以说,会下围棋的人都懂此手。 什么是能臣,能臣就是化平庸为神奇。这个道理,在座的大臣都懂,但真的把这个道理变成布局,那就不是谁都可以的。 朱佑俭认为,此时,这个大厅,出了于保,应该没人能够想到这个办法。可即便是于保,也不能想陈奇瑜那样反应如此之快。 陈奇瑜听了于保的话,赞道:“早听说于大人在大同,痛击清军,生擒贼王,领兵才干,天下无双,今一见,方知此言不虚!” 官场就是这样,当面必夸,即便是政敌,有了表现,就要捧。否则,定然是居了下成。 于保则说道:“陈大人才是真正的大贤能,若如此,只要李自成不诈降,此次,他定然是插翅难逃!” 这于保本是厚道人,也是一个谦谦君子。 可刚才陈奇瑜的话,明显是反话正说。他的意思就是,你于保就打过大同一战,生擒多铎的是关寿,你这大同之战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正因如此,于保也没对他客气,正所谓君子以直报怨,用陈奇瑜当年接受诈降,犯下大错来回敬他。 第340章 东墙有洞 西墙补充 第三百四十章东墙有洞西墙补充 被于保反讽了一下之后,陈奇瑜的心里也是一惊。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的一个错误,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于保,这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小留守,绝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偶然打赢一战,就被皇帝赏识的家伙。 这个于保,定然也是有真本领的。 不过,官僚就是官僚,虽然被怼,一样可以脸不变色心不跳。 “哪里哪里,哈哈,以后,陈某还要多多仰仗于大人了!” 说完,轻施一礼,于保自然也是还礼。二人如此,也就算是陈奇瑜试探过,于保也给了他一点颜色。 之后,其他的几位军机大臣和章京,也是各抒己见。为保李自成不会再窜到河南,这开封还是要守。同样的,为了不让李自成窜到湖北,襄阳、武昌一带也应有驻军。 这个意见,朱佑俭在观察了地图之后,也觉得应该。可是,从哪里掉军队呢?有了军队,统军大将又从何处来? 此时,朱佑俭也感受到了,但时崇祯的苦衷。不是不想剿贼,真的是没那么多可用的兵将。 虽然关寿的骑兵,还有八字军可以横扫天下。可问题是,北边有清廷,西面的四川有张献忠,陕西关中还有袁宗第等,江北的四镇又不稳。 自己不但要派官军出去剿贼,还要保留一些自己的兵,来防备那些剿贼的官军,情况着实是让人感觉棘手。 虽然也想用系统招募一些悍勇忠诚之士,可现在,一来是召唤了卢象升和狄仁杰,银子用去了很多。二来是要裁撤四镇的话,万一四镇将领答应裁军或是让出地盘,这安置的银子从哪里出? 朱佑俭拍了拍脑门,心道,打仗就是打钱,此言诚不虚也。 第二天,朱佑俭便在中都凤阳,那已是残垣断臂的皇城之中,召开大朝会。 朝会之上,朱佑俭宣布,任命陈奇瑜五省总理,暂时统管四镇。并有陈奇瑜下达了防守计划。 由胡茂祯、李成栋所部,进驻滁州西北侧,把守清流关,进驻关山铺。封住了李自成向北进入凤阳的道路。 命黄得功的部曲守滁州、庐州两处重地,另外,分兵安庆,同时,命其无军令,不得出战。 命刘泽清守住淮安,随时向西驰援,但不得驻军扬州。 命刘良佐驻军凤阳、阜阳,与黄得功一样,无军令,不得出战。另调其麾下副千户的卢象观及其部署四千人,御前听命。 还有就是告知左羡梅,如果现在条件允许的话,让左良玉回武昌,一来是养病,二来是在武昌驻军,可以随时接应安庆和六安。 命令下来,这胡茂祯、李成栋,还有左羡梅和黄得功都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可如此安排,这刘泽清和刘良佐心里却是非常不爽。 首先是最不爽的刘良佐。 本来这个家伙想借机占了徐州,可是现在,这李成栋已经成了总兵。来凤阳的路上,这李成栋都没搭理他。还有就是,皇帝下旨,没有命令,不得进兵。也就是说,即便是水贼越界,偷袭徐州,自己也不能轻举妄动。 不仅如此,自己还搭上了一个卢象观和二千人马。 而刘泽清就也是非常难受,他本来是想着驻军扬州的,但皇帝并没有将扬州一地给他驻防。那意思很明显,就是皇帝不信任你刘泽清。 其实,刘泽清想错了,皇帝不是不相信他,是想要收拾他。同样的,还要收拾刘良佐。 至于说那扬州,朱佑俭现在还没想好让谁去镇守。不过,自己想去扬州转转的心思,还是有的。 会后,朱佑俭还把左羡梅和张煌言的婚事,特别说了一下。 为了能够满足宁南伯的要求,朱佑俭决定三日后,为两人举办婚礼。到时候,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要去庆贺。 不出意料朱佑俭的意料,这个事情,也有人提出反对。 刚直的范景文就说:“现在,大军部署,准备开战。而且,来凤阳,也是为了祭祖的。若此时办婚礼,不是很庄重。” 朱佑俭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刚要劝,可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钱谦益就帮助自己解围了。 钱谦益说:“现在虽是大军调动,但还未开战。为两位将领举行婚礼,势必可以激励将士。还就是这祭祖是祭祖,婚礼是婚礼,两不相干。” “至于说这个不庄重,这点不必担心。婚礼可以办的级别很高,但气氛却不用那么热闹,范围也不要太大,太铺张了。” 朱佑俭问钱谦益此话何意。 钱谦益答道:“张煌言和左羡梅的婚事,可以安排出席者的地位很高,但不用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只要赐酒给众将士,让大家分到喜酒,则礼数也到了,大家也不用太分心此事了。” 众人听了,觉得也觉得有些到了。不过,范景文还是坚持原则,认为婚礼之事,不能影响战局。 而朱佑俭则是补充了一句:“这婚礼不是给他张煌言和左羡梅举行的,更是为了安抚左良玉和襄阳的八十万军心所举行的。” 此话一出口,则范景文不再多言。因为,他已经听懂了,皇帝考虑这个问题的出发点,不是在凤阳,而是在襄阳。 而此时,在雎宁县城中,最大最好的客栈,来了一伙穿着盔甲,带着刀的士卒。 一个带头的喊道:“店掌柜呢?快出来!” 一看这架势,两个跑堂的伙计登时吓得浑身哆嗦,不敢说话。而柜台后面,一个上了些年纪,满头白发的老头,满脸堆笑地跑了过来。 “各位军爷辛苦!我是掌柜的,来来来,这个,请军爷收下喝酒。” 说着,那老掌柜从袖口里摸出了几块碎银子,塞到了那带头军官的手中。 那军官收下了银子,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说道。 “哼,算你这小老儿识相。告诉你,今天,这店,我家奶奶包了,你快点,把所有的人都轰出去,闲杂人等,全都不得入内。” “这……”老掌柜脸色有些无奈。 第341章 保全上策 怀疑一切 第三百四十一章保全上策怀疑一切 看老掌柜犹豫,那队官手握刀柄,一脸杀气,骂道。 “怎么?是不是不想活了?” 乱世之中,哪里会讲道理?讲的是武力。 老掌柜无奈,虽然按军官的意思做,他这么做会损失很大。但总比被杀了,或是店被烧了,这样的损失小啊! “军爷,您莫动气,小老儿这就去办,你稍等。” 说着,老掌柜叫了伙计,一桌挨一桌,一屋接一屋地让客人离开。 这些客人本来很生气,可是,一看到门口凶神恶煞的士卒,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不大会的功夫,客栈便没有其他人。 “军爷,您看,这都收拾好了。” 老掌柜恭恭敬敬地说着,那队官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便差人去请他家的奶奶。 他家的这个奶奶,正是邢氏。 邢氏从一顶白色的马车中下来,身后紧跟着一个少年,正是高杰的儿子,高元爵。 “娘,我们进去吧。”高元爵说道。 “先不急,”邢氏对着一旁的李本深说道:“本深,你再派人搜查一番。” 李本深虽然被这样的使唤,心中有些不爽,但还很恭敬地说。 “舅母请稍等,我亲自带人去查。” 李本深为什么不爽? 现在的他,可是这徐州一镇的提督。虽然这提督没有多大的实权,可毕竟是名义上的一镇之主。哪怕是这胡茂祯,李成栋,也要听他的。 可是现在,这个做了寡妇的舅妈,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还把他当成之前的小厮那样呼来喝去。换谁,也会不舒服。 心里一万个不爽,但也要忍气吞声。舅父新丧,李本深还不想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尤其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坐稳提督之位的时候。 他还需要这个寡妇舅妈,还有他的表弟高元爵。 楼上楼下的巡察一遍,又到厨房、厕所以及后院看了一遍,里里外外,折腾约莫半个时辰,李本深这才出来。 到了邢氏的面前,李本深毕恭毕敬,行礼作揖道。 “舅妈,里面安全了,已经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了。” 邢氏听了李本深的话,这才下了马车,拉着儿子高元爵的说,说道:“儿呀,来,随娘进去。哦,对了,小桃红。” “是,夫人,奴婢在。” “你们把那些大车,也赶到后面去,小心了。” 丫鬟小桃红答应了一声,便向这身后那装着大箱子的马车队走去。 而邢氏说完,也不理那李本深,甚至都没看上他一眼。一阵小步,进到了客栈之中。 而那李本深依然,是保持这行礼的姿势,站在马车的一旁。 晚上,吃过饭,邢氏同高元爵一起,在最好的一间客房中休息。 按道理来说,现在这高元爵已经有十二岁了,不应该在和母亲一起了,可是,邢氏十分溺爱此子,不舍得让他离开自己。 尤其是高杰死了之后,这母女两人,更是相依为命,要不是那马车有些小,邢氏恨不得两人一起坐在里面才放心。 行走了一天,每个人都很疲惫,不过,邢氏还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叮嘱这个半大小子。 原来,而自从父亲死后,这个小子还真有几分血性,每天练习刀法,而且是很凶烈的那种,邢氏对此,有些不放心,怕他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来。 邢氏先是慈爱地看了一眼高元爵,摸了摸高元爵都头,说道。 “元儿,这两天赶路,累吗?” “不累!”高元爵微微一笑,怕是让自己母亲担心,继续说道。 “是娘辛苦了,您不用挂念孩儿,孩儿身子骨没有问题的。” 看自己儿子如此懂事,邢氏也放下心来。可是儿子越这样,不知为什么,邢氏心中就越是难过。 突然,邢氏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娘,您这是怎么了?”高元爵急切地问道。 邢氏赶紧摸了摸眼泪,说道:“哦,没事,这蜡烛有烟,熏了眼睛。” 上等苏州白蜡,哪有什么烟?高元爵很明白,这是母亲在担心他。 于是,高元爵说道:“娘,您不要担心,没事的。我和我哥哥一起保护您。” “你哥哥?”邢氏听了一愣。 “是呀,就是我哥李本深呀。怎么,娘,你忘了?” 听儿子这么说,邢氏眼中慈爱全无,立刻闪现一丝寒光,一脸严肃地说道。 “元儿,你听好,若是你爹在世,这个李本深是你的哥哥不假。可你爹现在死了,此人是不是你哥哥,我们可要多加小心,提防他,懂吗?”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李元爵似乎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邢氏正色道:“元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不知道。这恩人变仇人,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早上称兄道弟,上午还和你一起出生入死,可到晚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确实,邢氏和高杰的所作所为,对于李自成来说,绝对是和邢氏所说的一模一样。所以,邢氏对这个道理深有感触,她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明白这个道理。 “娘……” 高元爵似乎不能明白他娘说的话,如此残酷的人际关系,对于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您的意思,难道说,哥哥,哦,不,是那个李本深,会杀我们?可是,为什么呢?” 高元爵挠了挠头,一脸奇怪地问。 “元儿,你要知道,自从你爹死了,皇帝虽然给咱们高家加官进爵,可是,因为你还小,这军权就交到了你两位叔父,和那李本深的手上。” “这也没什么问题呀。” “傻孩子!”看自己儿子还是如此不开窍,邢氏有些生气,说道。 “现在,我们可是孤儿寡母。胡茂祯和李成栋,都已经被皇帝赏功,提升了军职,他们以后会不会借着你爹的兵力,自立门户,这都很难说。而这李本深,你更要加小心。” 高元爵越听越糊涂,他既然弄不明白,为什么他娘要提防李本深,也不明白这李本深到底会因为什么,要害他们。 或者说,既然这李本深很危险,为什么娘还要让他跟着。 第342章 虽为提督 实为家奴 第三百四十二章虽为提督实为家奴 看到自己儿子眼中都是疑惑,邢氏便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哎,儿呀,虽然李本事是你爹的外甥不假,可是,他毕竟不姓高。你可知道,为什么为娘的一定要你找个干爹吗?” 高元爵摇头答道:“儿不知。” 邢氏道:“娘现在想的,就是给你要找一棵,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本来,为娘想挑关寿,或是于保这样的朝中武将的,可王承恩,呸!那条断脊老狗!” 说道王承恩,邢氏真的是咬牙切齿。让自己的儿子给太监做干儿子,说出来比自己再嫁还丢人! 听母亲说道此处,高元爵似乎也明白了,点头道。 “娘,我懂了,现在,我们应该多加小心,如今的情形,对我们很危险,是不是?” 邢氏苦笑,不知道让自己的儿子现在知道这些,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纵然很残酷,该说的,还是要说,免的以后孩子陷入危险还浑然不知。 看到母亲的表情,高元爵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低着头,似乎是认真地思考着问题。 半炷香的时间,两人默默无语,直到高元爵问道:“那母亲,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邢氏道:“嗯,依母亲所见,这个皇帝也算厚道,给咱们家封了侯爵,有让你袭了官。接下来,只要咱们老老实实地在应天呆着,再给你找个有名气的老师,然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保全自己。” “等你再大一些,娘再想办法,让高起潜帮帮忙,给你娶一房大官的女儿。到那时,若这胡茂祯、李成栋还念旧情,将军权还你,你就继续统军。若是有变化,咱们高家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其实,邢氏心里很清楚,无论什么时候,谁拿了军权,都不会轻易交出的。即便是像胡茂祯、李成栋这样的,与高杰过命的兄弟。他们会对大哥忠心,可有必要对大哥的儿子忠心吗? 况且,就是他们愿意交出来,就凭他儿子,到时候,怎么能驾驭得了这几万骄兵悍将? 算了,要是能好好地过几年日子,也不容易。 高元爵听了邢氏的话,昂起了头,鼓起胸膛,说道。 “娘,你别担心!我爹也是了不起的武将,儿子不能给爹丢人!等我长大了,不仅要保护母亲,还要为父亲报仇!” 看儿子年纪不大,却有如此的态度。邢氏感到非常欣慰,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微笑。 “好儿子!娘相信你,定能够为爹报仇的!” 摸了摸儿子的那泛着英气的脸颊,邢氏继续说道。 “不过,这个李本深,嗯,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娘,我看哥哥对我们还是挺好的。” “你呀,要学你爹敢打敢杀,千万不要学他优柔寡断。当年,在李自成那里……哎,算了,不和你说这个。” “总之,你要记得,这李本深和你不是一个姓,千万不要给他太多的好脸,不能让他得意,要把他当成依附于高家的家仆对待,懂吗?” 高元爵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对自己的表哥,但他还是决定听母亲的。 此时的客栈中,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了,而李本深坐在房中,自斟自饮,难以入眠。 按道理来讲,他现在也是一镇的提督了。可自从没了舅舅,胡茂祯见他,脸色上,明显不像以前那么有笑容了。而李成栋,本来就与他不和,如今,更是冷嘲热讽。 至于自己的舅妈,那就更别说了。自己可是提督呀,可让这舅妈呼来喝去,完全当成了仆人,甚至态度上,还不如仆人。 这可让李本深非常生气,可又没有办法。 “噔噔……” 就在此时,只听门口一阵敲门声。声音很轻,似有似无。 李本深站起身,快步上齐,开门之后,一把将敲门之人拽进了屋子里。 “小桃红!你终于来了!” 李本深轻呼了一声,便将进屋之人揽在了怀中。 原来,这邢氏的贴身丫头小桃红,早就与这二十出头的李本深勾搭在一起了。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虽然会遇到很多不顺心的事,虽然会被打击,但只要心爱的人在身边,就会变得坚强。 现在,对于这个郁闷的李本深,小桃红姑娘已经是他的精神支柱了。 “阿哥,怎么猴急什么……”小桃红嘴上娇嗔,但也不挣扎。 李本深道:“想死我了,快,香一个!要不然,你又要赶紧回去。” “你先别着急……” 小桃红突然想起了,此次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告诉李本深。 “阿哥,有个事情,奴家要和你说。” 看到小桃红收起了娇羞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和他说话。李本深先是一愣,然后他马上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小桃红,怎么了?” 李本深问了一句,可是小桃红却没有回答。 她先站起身,是把屋子里的蜡烛熄了,然后摸到李本深的身边,轻轻在他的耳边说道。 “阿哥,今天,我听夫人说,要少爷提防你。还说,以后对你,要像是投奔他们的家仆那样。” 听了小桃红的话,李本深怒目圆睁,牙齿咬的咯吱一声,脸上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阿哥,夫人还说,你姓李,少爷姓高,你们不是一家人。” 李本深听了,直觉无名火起,只想发作。可是,这黑暗的环境,还是让他把怒火压了下来,恨恨地说。 “这个女人!果然是蛇蝎心肠……” 小桃红说道:“阿哥,虽然夫人不放心你,不过,少爷好像还是对你很好。一口一个哥哥的叫你。” 李本深冷笑道:“这个小子,什么都不懂,我他娘的十六岁,就陪着舅父四处征战。什么尸山血海没见过!舅父的命我都救过!让我做家仆!” 越说越气,只听“嘎巴”一声。 原来,这个李本深说话的时候,右手握着一支酒杯。因为愤怒,李本深居然将那瓷杯子捏了个粉碎。 第343章 郎情妾意 聊以慰藉 第三百四十三章郎情妾意聊以慰藉 李本深出离了愤怒,即便将这酒杯捏碎了,可他仍旧紧握不放。任凭陶瓷碎片刺入手掌之中,殷红的鲜血流到了地上,他也是浑然不知。 “阿哥……” 小桃红惊呼一声,赶紧跳到了李本深的身边查看。 虽然屋里没有开灯,但她也意识到,李本深这下用力不轻。果然,小桃红发现李本深的手紧紧地握着,手上还有血流出来。 “阿哥!你的手怎么……” 小桃红赶紧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香帕,双手用力,将李本沈用力掰开,又将香帕缠在了他的伤口处。 可是,这香帕很小,又是丝绸的,难以包扎。试了几下,小桃红发现,根本包不住。 “阿哥,你等一下!” 说着,小桃红有摸着黑,把蜡烛点燃,开始在屋子里翻找包扎之物。 此时,就听李本深恨恨地说道:“不用那么麻烦。” 说完,就见李本深将酒壶拿了起来,将酒倒在了自己的手上。 “阿哥!” 伤口被烈酒淋一下,那种痛苦不啻与在伤口上撒盐。 小桃红当然看不得李本深如此,便也不顾的许多,拎起红罗裙的一角,赶紧给李本深擦拭。 一边擦,小桃红一边哭,说道:“阿哥,你这是何必呀?” 李本深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惨笑,回道:“别担心,小桃红,我心里不好受,这么一下,心里反而不疼了。” 小桃红听李本深如此说,哭的很厉害,扑到他的怀里,说道:“你这样,那我的心有多疼呀!” 说着,小桃红张拳便打在李本深的肩膀。 虽然小桃红的动作很轻,但也牵动了自己的伤口。但李本深却没有推开她,他此时,直接心中一阵暖意,又怎么舍得推开小桃红呢?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李本深就起床,开始准备今日的行程。 此次邢氏去应天,除了一副阴沉木的棺材之外,还有大车十五辆,每辆车上都是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对外,邢氏就说是家当,是衣物、被褥,还有粮食等。可里面实际装的是什么,恐怕连四岁小孩子都骗不了。 此次李本深随邢氏奔丧应天,其主要任务就是保护邢氏、高少爷及这批“家用”之物的安全。 每天一早,李本深就要带着手下,一辆车一辆车地检查。先是清点车辆上箱子的数量是否有丢失,然后再查看箱子上的封条是否被打开。 最后,还要拽一拽绑绳,看是否拉紧了,检查车轮,以防路上颠簸,有箱子掉出来。试想,在大街上,如果一个箱子掉了,里面的“家什”哗啦啦撒了一地,要让大街上的人看到,其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每天的准备工作中,光是检查这一项,就要用去李本深半个时辰的时间。当然,今天也不例外。 虽然昨天晚上,与小桃红甚是温存,可惜了春宵苦短,李本深早早起来,等一切安排妥当,连早饭也不敢吃的李本深,赶紧跑去给邢氏请安。 之所以一早起来,只干活不吃饭,不是他没有时间。而是因为,这舅母还没吃,自己就吃,会让人说不孝顺的。只有问安之后,得知了舅妈吃过了,自己才能去吃早饭。 李本深来到邢氏房间的门口,恭敬站好,拜道:“舅母休息的可好?” “哦,是你呀,”邢氏虽然语气平和,但话里始终透着一丝蔑视。 李本深直觉无趣,便说道:“舅母,东西已经收拾停当了,现在可以说上路了。” 邢氏听了,说道:“哦,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退下?听邢氏如此说,李本深心中疑惑。之前,不都是说,稍后就出发吗?这退下是什么意思? 不过,李本深也不敢说什么,说了一声“是”,便就退下了。 退下是退下,可也不敢四处走动,勉强喝了一碗米粥之后,就在客栈的后院,和所有的下人一起,看着这些车辆,等着邢氏出发。 就这样,可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这邢氏也没来。随着太阳的不断升高,天气也是越来越热。 而李本深,为了路上的安全,一直都是身披皮甲。此时的他,头上已经出了很多汗。头上的汗倒还好说,擦去就是。可这皮甲之下,前胸后背都是汗,这就让人十分难受。 马上临近中午了,也不见邢氏出来。李本深心里正烦闷间,就看邢氏身边管家走了出来,说道。 “哎呀,舅爷,刚才家母说了,今天她觉得十分的不舒服,想歇一天再走。” 李本深听了这话,登时就想发火! 但还是咬着牙忍下来了,火是没有发出来,可脸上的表情,还是把不高兴的意思带出来了。 那管家十分机灵,看到李本深脸色不好,赶紧说道。 “哎呀,舅爷,您别误会,奶奶真的是不舒服。一早还好好的,突然就觉得头疼,便又睡了一会。我们这些下人也不敢打扰,奶奶刚一睡醒,就马上让我告诉您,今天先不走了,怕您白等。” 这管家说的话,即合理,又有礼貌。见这管家的面容诚恳,对自己说话又十分客气,李本深听了,心中的怒火登时少了七八分。 “哦,管家,”李本深赶紧轻施一礼,说道:“有劳了,那我们就等一天,不,是等到舅母的身体好了再说。您回去,替我问舅母安。现在舅母刚醒,我下午去看望夫人。” 管家听了,也是轻轻回礼,说道:“哎呀,舅爷有心了,我这就回家母,说您下午来探望。” 两人都是面带笑容,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甚是融洽祥和。 可就在李本深觉得这管家对自己很友善,可以帮助自己,缓和与邢夫人关系的时候。 突然,那管家看向一辆马车,好像发现了似的,怒目圆睁,指着旁边的一个下人骂道。 “你这个狗奴才!让你装个车都装成这样子!你看,打的什么结?重新弄好!” 管家突然的一嗓子,整个院子似乎都震了一下。距离他最近的李本深,更是被这喊声吓了一跳。 紧跟着,李本深便明白了这话的含义,脸登时被气出猪肝色,眼睛都红了。 第344章 一辱再辱 岂是匹夫! 第三百四十四章一辱再辱岂是匹夫! 而那管家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李本深,而是又对李本深笑了笑,轻施一礼后,哼着小曲,回到了客栈之中。 此时,所有的下人都在一起,他们的眼睛虽然没有敢去看李本深,但心里已经将此人鄙视了个体无完肤。 之前,李本深还还说,大家认真做事,小心伺候,他定然会赏赐大家的。可现在看来,这李本深也是个下人而已,怎么还敢在自己的面前装主子? 李本深很想发怒,大丈夫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气?况且,昨天,手上的伤口还在,血都没有干。 什么叫顶天立地!什么叫为人磊落! 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徐州一镇的提督了,皇帝亲封的。可现在手里,一兵一卒也没有,这让自己这个提督衔,情何以堪! 大热的天,众目睽睽之下,李本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在院中站了一会,李本深长出一口气,便走回了自己的房中。虽然他走路很轻,可是,在他进门之后,院中的下人听到咣当一声摔门。 李本深关上门,把门一锁,中午饭都没吃,就在房中生闷气。 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又起得太早,当怒气消减了之后,李本深只觉得一阵疲惫袭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等醒来之时,窗外已经漆黑一片,李本深好似宿醉一般,只觉得手脚麻木,头疼不已。 想要喝杯水,却一时找不到蜡烛。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呀!”李本深没有好气地说道。 “李提督,是我,沈炼。” 先不说锦衣卫千户来拜访,让他李本深有些吃惊。单说沈炼的一句“李提督”,就让李本深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到现在,只有锦衣卫,或者说,只有朝廷,只有皇帝,认他这个提督。 “沈大人,您怎么来了?是来传旨的吗?” 在徐州的时候,这个李本深也是见过沈炼几次的。虽然没有说上话,但李本深还是知道此人的。毕竟是锦衣卫,防备危险人物之前,是要先知道,谁是危险人物。 李本深一推门,只见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沈炼,站在门口,向李本深施礼道。 “锦衣卫千户沈炼,拜见提督大人。” 李本深却没有还礼,而是一把抓住了沈炼的手,满脸堆笑到虚伪的地步,说道。 “哎呀,沈大人,别客气,快进来坐,有什么事,进来说。” 按道理来说,这千户是正五品,而这提督,通常都是二品的军政大员。虽然锦衣卫身份特殊,不跪拜其他官员。但李本深却没有拿出什么二品大员的官威,好像是朋友一样,招呼这个他并不熟悉的沈炼。 这其中的原因,倒真的也让人替李本深唏嘘不已。 屋里黑漆漆的,几人只是借助客栈外的灯笼的光,找到了桌子旁,并坐了下来。 “连个灯都没有,哈哈,”李本深笑着,掩饰尴尬,然后,继续说道。 “我去把蜡烛点着。” 李本深刚起身,就被沈炼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李本深只感觉,自己的手,突然一下,好像被鬼抓住了一样。 一来是这沈炼用力很大,好像要是想把自己直接按在椅子上。二来,就是这么黑,自己什么也看不见,这沈炼是怎么看到自己的,下手还如此准确。 李本深只感觉头皮一紧,不知道这个沈炼要做什么。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遗憾的是,腰间什么都没有了。因为刚才睡觉,现在这腰中佩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明显感觉到沈炼图谋不轨,自己又没什么办法,李本深只能尽量保持平静地问道。 “沈大人,您这是何意?” 黑暗盖住了沈炼的脸庞,却盖不住沈炼那一副如炬的眼神。 只见沈炼盯着李本深,说的:“李提督,你是否信任朝廷?” 此言一出,让李本深有些摸不到头脑,只觉得沈炼的眼神可以刺穿自己,心中异常惊恐。 “沈……沈大人,在下当然信任朝廷了,您这是何出此言。” 听了李本深的话,沈炼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抓的更紧了,隐隐有些疼痛。 “李提督,你是否信任朝廷?” 沈炼没说别的,依旧是重复这句话。 “沈大人,我当然信任朝廷,你这是……” 这次,还没等李本深把话说完,沈炼又加了几分力量。李本深感觉自己的手骨,好像都要被这个家伙捏碎了,一股剧痛,痛彻心扉。 “呜……哦……沈大人,你……” 李本深非常痛苦,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喊救命,也没有反抗,只是忍受着来自沈炼的恶意。 而沈炼则是第三次,机械地问李本深:“李提督,你是否信任朝廷?” “我信,哦……我信。” 李本深回答之后,沈炼慢慢地松开了手。 “沈大人,”李本深疼的一头汗,惊恐地问道:“您这是何意?” 此时的李本深,心中除了恐惧,还有几分自嘲。昨天晚上,弄伤了右手拇指,今天晚上,左手又差点让人捏碎,自己这是得罪了哪位神仙? 沈炼道:“提督大人,我如此用力,你没有抵抗,也没有呼救,可见,你是信任朝廷,也是信任下官的。” “是的,在下绝无背叛朝廷,背叛皇帝之意。” “那好,”沈炼道:“若是陛下让你杀了邢氏,你可愿意?” 听沈炼这么说,李本深直觉五雷轰顶,脑子一下乱掉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朝廷会要杀一个寡妇,而且,要让他来做此事。 “沈大人,这……” 没等李本深说完,沈炼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又打了一个火折子,交给了李本深。 李本深接过火折子的时候,暼了一眼沈炼。只见沈炼那张冰冷的面孔,在火折子那昏黄的光亮中,阴影晃动,甚是诡异。 不敢再看沈炼的面孔,李本深小心翼翼,将信打开。在火折子的照射下,李本深看清了里面的内容。 原来,这是一份陆炫写个他的密信。 第345章 沈炼造访 如同鬼魅 第三百四十五章沈炼造访如同鬼魅 信中,陆炫要李本深择机配合朝廷的行动,杀掉邢氏和高杰之子,高元爵。事成之后,封李本深为兵部侍郎,并袭了高杰的爵位。 李本深自己检查信的落款,上面有陆炫的签名,还盖着锦衣卫指挥佥士的关防印信。 这朝廷的信件,李本深也是见过的,这封信不用仔细研究,假不了。可正是因为假不了,李本深的大脑才好像被冰冻住了一样,一时缓不过神来。 看到李本深在深思,沈炼依旧是严肃且阴沉着脸,好像是审犯人似的,说道。 “李提督,你看懂心中的意思了吗?” “在下……我看懂了。” “好。” 沈炼只说了一声好,随后一摆手,一个锦衣卫便上前,将李本色手上的火折子和信都拿了过来,然后,用火折子将信点燃,烧毁。 “李提督,”沈炼说道:“既然你明白了,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完,沈炼转身就要走。 李本深赶紧叫住了沈炼,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 “慢!沈大人,可不可以……” 沈炼转过身,问道:“李提督,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说,我秉明陆大人就好。” “是这样的,”李本深战战兢兢地说:“可不可以让在下考虑一下?” 沈炼的脸,更沉了几分,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大人,只是陆大人的给您的命令,不是和您商量,你听明白了吗?” 听这锦衣卫千户,阴恻恻的话,李本深感觉自己的骨髓之中,透着一丝凉气。 李本深答道:“哦,李某明白,只是……只是这……” “只是什么,请李大人直说。” “只是,哎,我该怎么做呢?” 沈炼说道:“这个,你不用着急,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的。走!” “等一下!” “还有何事?” “沈大人,您来这里,会不会有人看见了?如果有人问,我该怎么回答?” 此时,沈炼冷笑了一声后,说道:“放心,没有人看到。”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李本深的房间。 而李本深在惊诧错愕之中,回不了神。 他突然发现,当这个沈炼要他杀了邢氏和高元爵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考虑,就答应了。 是沈炼逼迫自己吗?不,李本深意识到,是自己想要杀邢氏和高元爵。只是这个沈炼帮助自己,发现了心中的这个邪恶念头。 等等! 李本深有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陆炫要杀邢氏和高元爵?高杰不是已经死了吗,况且,现在的军权,基本上是在胡茂祯和李成栋的手里。 难道是陆炫和高杰这一家有什么仇恨?不应该呀? 另外,这锦衣卫来到此处,没有人看到吗? 之前的问题,李本深一时弄不明白,可没人看到锦衣卫来,李本深真的有些不信。 他赶紧跑出门,可沈炼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客栈的大门敞着,并没有关。而他安排值夜的两人,正趴在桌上睡着。 李本深赶紧到两人的身边,只见两人枕着自己的胳膊,嘴里还淌着口水。 李本深没有叫醒他们两个,而是去把门关上。关门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门。 “咚!”的一声。 大门发出了沉闷的声音。这个声音还是有些大的,可是,这两个人都没有醒。 一定有什么问题! 李本深有跑到了后院,只见后院的小门被关的很严。后门处的两个守夜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回事?” 李本深的冷汗直流,以前,他只是听说这个锦衣卫非常厉害,非常恐怖。可现在,他真的感觉到,锦衣卫比传说更加可怕。 三个人,无声无息地进到客栈。这个客栈的守卫将近五十个人,都是上过战场,九战余生之人。无数的生死考验,让他们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就是睡觉,也是睁着一只眼。 怎么现在,这个客栈就好像是个坟场一般,静的吓人! 李本深四处转了转,他发现,客栈中,所有的人都在睡。不仅是人,就连看家护院的狗,也是在一个角落中,呼呼大睡。 回到房中,李本深再也不敢睡了。 他怕自己睡了之后,那锦衣卫会用绣春刀,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头砍下来。 想到此处,李本深心中的疑团又增加了几分。 既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到此处,又能用某种办法解决掉所有的守卫,那为什么不能直接进到邢氏的房中,把邢氏杀了,非要让自己去刺杀邢氏呢? 几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李本深的心头。直到东方出现了一轮红日,天空变得湛蓝。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咚咚~”,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是……是谁!”李本深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声音中尽是恐惧。 现在的李本深,就好像是惊弓之鸟,听到这敲门声,下意识地抓起了手中剑。这把剑,从沈炼走了之后,他就一直拿在手里。似乎只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哦,舅爷,我是高管家,夫人让您一趟。” “哦,好,我马上就去。” 不顾上梳洗,李本深放下剑,便随着高管家,到了邢夫人处。 此时的邢夫人,已经梳洗好了,看着非常精神。 见到李本深,邢夫人居然微笑了一下,说道:“哦,你来了。” “拜见舅母!” “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本深,别那么客气,快坐。” 说着,邢氏指了一下旁边一把椅子,示意李本深坐过去。而李本深则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坐了过去。 “本深呀,”邢氏道:“昨天舅母有些不舒服,让你担心了吧。” 李本深赶紧站起身道:“哎呀,昨天下午,本来是想看望舅母的,但突然间睡了过去,一直到现在。” 李本深不敢说他半夜醒来的事情。 邢氏听了这话,说道:“哎呀,怎么你也一直再睡吗?” “是呀,怎么?”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吃过晚饭,我便上床休息了,一觉,就到了这个时辰。这么多年了,尤其是你舅舅去世的那几天,我都睡不着。没想到,昨天睡得非常好!” ps:如果您现在还在看这本书,在下荣幸之至!希望此书可为您闲暇之余,带了一些乐趣。作者的第一本书,写的有些拙劣,还望书友多多指点! 第346章 拜堂成亲 关门庆祝 第三百四十六章拜堂成亲关门庆祝 李本深听邢氏这么说,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他猜测,现在,这邢氏还不知道昨天守卫失职的事情。 一定是那个守卫害怕被惩罚,见没人提及昨晚的时,他们也就当蒙混过关了。 同时,李本深觉得,一定是这三个锦衣卫用了什么药,让所有的人都熟睡了。 不过,他还是一脸平静地说:“哦,那就好。外甥看您的气色,也是好多了。” 邢氏微笑着说:“好,那还有劳本深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启程吧。” 李本深听了,站起身,说道:“舅母说的太客气了,什么有劳,都是外甥该干的。” 邢氏突然脸色僵硬,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虽然邢氏依然保持微笑,但这几个字,说的语速极慢,甚至是一字一顿。这就让人听起来,另有一番味道了。 李本深不是傻子,他听得出来这话弦外之音。自从前天晚上,小桃红找到他,说了邢氏对他的态度。现在李本深,根本不会信任这个舅妈了,就连自己的表弟,李元爵,他也要留心提防。 等李本深出去了,李元爵问道。 “母亲,您为什么突然又对表哥又这么客气了?” 邢氏笑道:“客气?为娘可没有,只不过是试探他一下。” “试探?” “是呀,昨天娘那么说他,娘要看看他的反应。呵呵,果然,这个家伙就是个软骨头。骂他几句就难受,夸上几句就听话。” 说罢,邢氏的嘴角露出一抹蔑视的冷笑。 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又上了路。 李本深计划在今天天黑之前,到达距离雎宁百里外的泗县。虽然路程有些赶,不过,因为现在天黑的晚了,多走一些,也无碍的。 为了不耽误时间,这李本深想亲自带队,率领一队人马,打个前站。可这个建议被邢氏拒绝了。 邢氏给出的理由,是不着急,慢慢走。她心中实际所想,是不能让这个家伙离开自己的视线。 派出一些人先走一步,还是有必要的。于是,邢氏就派了高管家,带着百十号亲随,先去探路。 放下邢氏这边赶路不说,凤阳城内,皇城之中,朱佑俭摆下酒席,为张煌言和左羡梅完婚。 其实,在安排酒宴的时候,范景文非常反对酒宴在皇城内举行。 他认为,这皇城犹如皇宫,只有皇帝、太子的大婚,才可以在皇城内举行。 而这张煌言和左羡梅,连皇亲国戚都不算,怎么有资格在皇宫中举行婚宴呢?倘若开次先例,以后那大臣的婚礼,也可以想皇帝申请,在皇宫中举行呢? 朱佑俭还是摆出一副兼听则明,且谆谆教导的样子。 他告诉范景文,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安慰左良玉,二来,是为了提升将士们的士气。 至于说,这大臣的婚礼在皇宫进行,有违体统。 朱佑俭则搬出了老汤,让老汤告诉大家,他们国家的婚礼,无论是国王还是平民,都是在教堂中进行的。 虽然大明不比那欧罗巴,但朱佑俭告诉范景文,皇宫虽然属于天子,但更属于天下。要是没了天下,皇宫的一个天子,一样是要死的,只不过是被杀还是上吊。 朱佑俭还笑着说:“朕是天子,那就要给这宁南伯,还有忠心的张煌言一个天大的面子。” 最后,还是钱谦益出来和稀泥,说这个皇帝赐婚,可以当成一种庆典。以后,只有伯爵以上的武官,可以享受此特等待遇。 观念通了,礼法通了,范景文等众位大臣,也就不再多言了。 酒宴上,朱佑俭当然要出席。他并没有亲自发言,而是让钱谦益代表自己,想两位新人进行了祝贺。 之后,就开始吃喝了。 因为朱佑俭之前就下令,此次的婚礼,级别高,但不铺张。甚至可以说,是关着门庆祝的。即便如此,第二天,皇帝亲自出席张煌言、左羡梅婚礼的事情,还是天下皆知。 酒席上,朱佑俭与军机大臣,还有随驾的六品以上官员,在《凤求凰》的雅乐声中,觥筹交错,轮番为张、左二人敬酒。 这些人中,有一个人告假了。请假的,正是黄得功。 他为什么请假?当然是因为想把酒喝痛快了! 因为这一悔的身份特殊,不能抛头露面。朱佑俭便安排黄得功和一悔,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安排两人喝酒去了。 至于皇家水师的那一批年轻人,自然是由阿九带着。为了表示上次搭救之恩,阿九还邀请了狄少杰、吴六奇和沈炼。 不过,因为皇帝点名要狄少杰去伴驾,沈炼要去雎宁找李本深。因此,只有吴六奇加入了他们的“团伙”。 喝过几轮之后,这大“团伙”,便成了小“团伙”。 吴六奇生性直率,再加与施琅一起并肩作战,没过多久,这两个大汉就把酒杯换成了酒碗。 而小周瑜李岩,则是陪着她的老婆,你侬我侬,看着就让人羡慕。 至于马宝和,此人虽然在海上,遇到什么样的风浪,如何颠簸也没事。可喝了两杯酒,就不行了,路都走不稳。于是,阿九就让人扶着这位航海家,回房休息了。 “阿九,”萧吴彤凑了过来,说道:“你看,这张煌言和左羡梅,一个是文采武功,天下闻名;一个虎门之女,弓箭厉害,他们两个一起,真如天造地设一般。” 阿九也已经微醺,指着萧吴彤的鼻子,笑着说道:“萧姐姐,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你也想嫁人了?” “呸!你这阿九,自己惦记袁承志不说,还倒打一耙!” “哈哈!看,被我说中了!你呀,也别装了。那天,施琅把你救下来之后,我可是都看见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提,我和父皇说,也给你赐婚,如何?” 萧吴彤的脸更红了,但却只是低头笑。看萧吴彤如此小儿女状,阿九更是笑的癫了。 “坏阿九!还笑话我!” 说着话,萧吴彤便将杯中酒往阿九的嘴里灌。 第347章 卢家忠良 守孝报国 第二百四十七章卢家忠良守孝报国 “哎呀,哈哈,萧姐姐,你别闹!别闹!哈哈!” 阿九与萧吴彤嬉闹,施琅便看了过来。 而萧吴彤也正好看到施琅,脸上立刻红的更厉害。 放下酒杯,便跑了出去。 “施兄弟,你怎么了?喝呀!”没心没肺的吴六奇,也没看出什么,还以为施琅耍赖不喝。 “哈哈,吴大哥,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吴六奇有些不高兴,悻悻然说道:“你快点回来呀。” 施琅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去寻萧吴彤。 笑累了的阿九直起了身,喝了一杯酒之后,看向了窗外。不觉之间,便有些出神。 她在思念着,那个守在洛阳的袁承志。她多么想袁承志此时和她在一起,最好是还在那艘贼船上,还是那样的星空。 想着想着,微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有落下了眼泪。 正在酒宴之上,突然,有人一个太监走到了王承恩的身边,耳语了几句。王承恩越听,脸色就越是难看。 “怎么了?” 正巧,朱佑俭看向了这边,发现王承恩脸色有异样,便也轻身问道。 “呵呵,回禀陛下。”王承恩赶紧换上笑脸,说道。 “是卢象观,带着本部一千五百兵马来了。” 朱佑俭听了,心里十分高兴。明天就要出征了,卢象观,也就是他召唤来的卢象升到了。 而且,还带了一千五百本部人马,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哈哈!好!快,大伴,让卢将军快进来,正好,朕还想见他呢。” “可是……” 听皇帝要见卢象观,王承恩刚才那异样的神情,又出现了。 王承恩走到了朱佑俭的身边,耳语了几句,朱佑俭也是皱起了眉头。 思考片刻,朱佑俭道:“大伴,让卢象观到议事厅去。哦,对了,让于保,黄得功一起来。” 说完,朱佑俭对着钱谦益说道:“钱爱卿,你代朕,好好地陪陪这对新人,朕先去见个人,一会就回来。” 钱谦益应诺,大厅之上,依然一番欢乐,热闹的景象。 不一会的功夫,朱佑俭、于保,还有喝的脸色通红的黄得功,在议事厅见到了卢象观。 卢象观上前,拜见皇帝,然后依然弯着腰,抱拳拱手,看不到面目。 可见了卢象观的衣着上,这于保就有些惊讶地问。 “卢……卢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原来,这卢象观虽然是一身官服,可是,他腰缠白色的麻绳,头上还有右臂,还缠着一截白色的布条。脚上没有穿官靴,而是白色的草鞋。 这分明是要出殡的意思!这也太不吉利了! 朱佑俭也问道:“卢爱卿,今天是张煌言和左羡梅的大婚之日,朕亲临。你穿成这样,是何用意?” 卢象观道:“回陛下,自兄死之后,卢家满门戴孝,并发誓。胡虏不破,重孝不除!” 朱佑俭其实心里明白,卢象观这么说,有两层意思。 一层含义,确实是卢象升为国战死,死于清廷之手,国仇家恨,让这卢家愤愤不平。 另外一层,就是卢象升有冤屈。 卢象升的战死,是与杨嗣昌的错误指挥有关,甚至里面还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当时,杨嗣昌甚至说,卢象升是诈死,甚至说,卢象升已经投降了清廷。 当确认了卢象升已经阵亡,杨嗣昌依然是百般阻挠朝廷对卢象升的封赏。知道杨嗣昌自杀,朝廷才认可了卢象升的忠诚和功绩。 朱佑俭可以体谅卢象观,甚至可以像之前,对袁崇焕、铁铉那样,亲自祭奠卢象升。不过,毕竟自己现在是皇帝,未开战,先着丧服,实在是不吉利。 “幼哲,朕知道你的意思。明日就要出征滁州,当年,建斗也在此地,与高迎祥力战。如今,你又来到此地,真乃天意!” 幼哲是卢象观的字,而这建斗,便是卢象升的字。 “好!这样,朕要你与黄得功做先锋,从滁州的南北两翼,围剿山中的李自成。” 听到皇帝一上来就委以重任,卢象观当然非常高兴。 “多谢陛下!” “还有,”朱佑俭继续说道:“等剿灭了李自成,朕当为建斗追谥忠烈,建祠奉祀。” 听了这个话,卢象观激动万分,眼泪都流了下来,跪在地上,不能自己。 朝廷终于能够给自己的哥哥,一个正确的评价,这也是卢象观去年得了进士,本可以做官,却弃笔从戎的原因。 他就是希望自己在战场上,用忘死拼杀,证明自己的哥哥,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大明。 朱佑俭觉得,此时的卢象观已经平复了很多,便说道。 “好了,卢爱卿,抬起头。” 听皇帝让他抬头,卢象观用手抹了抹眼泪,然后,直起身,看向皇帝。 这时候朱佑俭才看到,这个卢象观要是把那一小缕书生胡剃掉,那就是个穿越前的小白脸。 这卢家是宜兴人,江南的水土,把这个刚入中年的卢象观,滋润的面白如玉。身上,也是一股书生之气。 朱佑俭特别注意到,因为天气热的原因,卢象观穿的衣服很轻薄。隐约间,这卢象升的右臂,要比他的左臂粗很多。 朱佑俭刚要说什么,就听一旁的黄闯子站了起来,也不行礼,直接就说。 “陛下,这先锋,就让我黄闯子一人就好。他,哼,就让这个卢大人在后面,写写诗吧。” 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服。 难怪,战场上的武将,最敬重勇武之人。最厌烦的,就是只会耍笔杆子的白面书生。 朱佑俭心道,这个黄闯子,要是他知道这卢象观,其实就是他召唤的那个,拎着大刀,力战不退的卢象升。估计,他就说不出这个话了。 “黄大人,您是不是认为在下只会舞文弄墨。” 这卢象观也不怯场,对于这个身形比自己大一圈的黄得功,丝毫不让。 第348章 双龙出海 二虎相争 第三百四十八章双龙出海二虎相争 黄得功站起身,说道:“卢大人是否能舞文弄墨,在下不知。在下只希望,明日,让能做先锋的人先锋,这样最稳妥,免得被拖累。” 卢象观听了,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说道:“黄大人说的对,在下也是害怕黄大人进兵之时,拖累在下的进攻。” “你!” 听得卢象观的反唇相讥,黄得功红着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喝酒造成的,向着卢象观大步走了过去。 朱佑俭喊了一声道:“不得放肆!” 黄得功听了,这才意识到,皇帝老子还在上面坐着呢。赶紧停下脚步,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座位。 朱佑俭看两人不服,说道:“既然你们两位,都怕对方会耽误了自己的先锋之功。那好,两位爱卿不如比试一下,如何?” 皇帝刚说完,卢象观说道:“陛下,臣觉得您的主意十分好。不过,黄大人现在酒醉,不如改日,免得臣出手,伤了他。” 黄得功那能忍得了这样的暗讽,口气含怒道:“陛下!放心,就是喝了酒,臣也手下有准,伤不了这卢象观!” 朱佑俭看了看于保,只见于保摇头。 于保的意思,自然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两人现在正在较劲,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 而朱佑俭不这么想,他之前都是听说,或是看史书知道,这两人很厉害。那这两人的真是武力如何,确实是想亲眼验证一番。 考虑到安全问题,朱佑俭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样吧,”朱佑俭道:“这武将比骑术,比兵刃拳脚,当然,也要比力气。不如,你们就比比力气,如何?” “哈哈哈!” 朱佑俭刚说完比力气,就听黄得功一阵开怀大笑。 “陛下懂我!我黄闯子,天生的力气大!喝了酒,力气就更大!陛下,我看,还是比别的吧,我可不想占了卢大人的便宜。” 对于这种不怎么高明的挑衅,卢象观也不理他,问向了朱佑俭。 “陛下,您说个比法,是举鼎,还是拖牛?” 朱佑俭心道,这两个人真是卯上了。好吧,既然这样,就成全你们。 “哈哈,这里可没有鼎,也没有牛,你们二位就掰腕子吧。” 听朱佑俭说完,两人异口同声道:“掰腕子?” 朱佑俭笑着,让太监抬过来一张高桌,然后又将这掰腕子的规则,简单说了一下。 然后,朱佑俭道:“这样,朕来做裁判。” 黄得功一边撸袖子,一边说道:“好!那就听陛下的,若是卢大人输了,那就请陛下让我一人做先锋官。” 卢象观也不生气,说道:“好呀,那要是黄大人输了,那也请陛下让我一人做先锋官。” 朱佑俭想了想,这出兵的事情还是很重要的,不能因为打赌就轻易改变出兵计划。但两人现在都是僵在了这里,谁也不退让。 于是,朱佑俭回过头,看了一眼于保。 只见于保颔首点头,便也就放下了心来。 “好!那就这样,两位爱卿,没有什么异议吧。” “好的!” “没问题!” 黄得功与卢象观都同意了这个赌注,同时,脸上都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神色。 “两位爱卿,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握住手,听我发令再用力,懂吗?” 两人走向前来,站在桌子的两侧。 没有对比,就没有高矮。很明显,黄得功比卢象观高出一头。 黄得功晃了晃粗大的手掌,说道:“陛下,我真的不想占卢大人的便宜,这样,我让他两只手,如何?” 卢象观听了,冷笑道:“呵呵,黄大人,我看,还是你用两只手的好。” 黄得功听罢,也是一阵冷笑。 一阵操作,朱佑俭将手,握在了黄得功和卢象升的大手上。 “准备……开始!” 随着朱佑俭一声令下,同时将手拿起,黄得功与卢象观二人同时用力。 只见这黄得功的额头是青筋直冒,而卢象观这边,满脸的通红。而两人的两只手,也因为较力的关系,颤抖不已。看得出来,两人都是全力以赴了。 一旁的于保,全神贯注地看着二人,眼中似乎还有一些紧张之色。 要说这也奇怪,之前有小股清兵骚扰通州,后来又对阵鳌拜的大军。即便如此,这于保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不自觉,他的自己的手心也冒出了汗来。 “加油!使劲!” 朱佑俭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他也想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谁会在力气上,更胜一筹。 这黄得功此时心中有些惊讶,他本想一下,就把这书生的手腕掰过来,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一些颜色。 可没想到,这个脸上皮肤,白皙细腻的书生,却也如此不同凡响。刚才,一撘手的时候,黄得功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卢象观的手上,尤其是虎口处,有厚厚的一层老茧。这可是用刀的人,才会有的。而且,从老茧的厚度、硬度来讲,这绝对是一个刀法精熟之人的才有的手。 另外,黄得功觉得,这卢象观的右手,又大又厚。比起自己的手掌,不妨多让,绝非是这样的身形的人所拥有的。 但武将的性格,让黄得功上了战场,只有拼杀一条路。于是,他也顾不上多想,咬紧钢牙,与这卢象观掰在了一处。 卢象观右手的神力,也正是朱佑俭召唤所致。 如今,他对自己的力量非常有自信。可即便如此,卢象观想一把拿下黄得功,也觉得非常费力。 就这样,足足坚持了半炷香的时间,两人还是不见分晓。两人的力量,在坚强的意志力驱动之下,似乎使不完一样。两人右臂,犹如两只绞杀一起的大蟒纠缠着。 同时,两人也用左手,作为支点,紧紧撑着桌子。 他们两人可以坚持,可那张高桌有些坚持不住了。 只听“咔吧!”一声。 那桌子登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同时,锋利的木茬口,犹如匕首一般翘了起来。 “停!” 看到危险即将出现危险,朱佑俭赶紧叫停了两人。 第349章 金狮玉象 还需大鹏 第三百四十九章金狮玉象还需大鹏 “两位爱卿!快停手!” 虽然朱佑俭喊声很大,不过,这两个人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就在松手的一刹那,黄得功与卢象观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黄大人,果然厉害!” “哈哈!卢大人,你今天可让黄某对书生二字,有了新解!” 此时的两人,从刚才互相不服,互相不忿,转眼之间,变成了惺惺相惜。这也让朱佑俭感觉有些欣慰。 “好!哈哈”朱佑俭大笑道:“两位爱卿,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于保也是眉头舒展,说道:“陛下,依臣之见,若两位先锋联手,无论是闯贼,还是西贼,就是那辽东的清廷,一定扫灭!” 这于保可不是会拍马屁之人,尤其是在对人的评价上。而此时,他竟然当面夸耀二人,可见,他对于这二人的赞赏,可窥一斑。 卢象观一脸谦恭,说道:“哎呀,于大人谬赞了!谬赞了!” 黄得功也说道:“哈哈,老于,瞧你说的,哈哈,我老黄哪有这么厉害!哈哈!” 刚才两人还满口傲气,可现在又是满口的谦辞,相互推让。 朱佑俭也是高兴地说道:“于爱卿说的是!嗯,黄爱卿,你这黄闯子的外号,不雅。这样,朕赐你一个号,如何?” 黄得功道:“哈哈,陛下您要赐我名号,哈哈,求之不得!” “这个闯子,哼,让朕想起那李闯了。我大明的猛将,怎么能与那匪号相同?这样,朕把个闯字,换成狮子的狮字,你就号金狮。” “金狮……”黄得功想了一下,忽然大笑:“哈哈!好!陛下起得名字就是好!就是霸气!” 朱佑俭又看向了卢象观,道:“卢大人,虽然你也是饱读诗书,进士之才。不过,这战场之上,你的勇猛也不亚于那些猛将,这样,朕也给你起给名号,如何?” 卢象观笑道:“就请陛下赐号。” “这样,朕看你皮肤白皙,名字里,又有一个象字,这样,朕赐你玉象之名,如何?” “陛下,这……” 卢象观想了一下,毕竟是读书人出身,自古以来,文人起名,自然都是出自儒家典籍。尤其以《尚书》、《易经》为佳。 卢象观已经猜到,这金狮、玉象之名,完全是皇帝从一本叫《西游记》的市井小说中取得。用小说里名字,这不和戏词一样吗? 这是不是有些太不庄重了? 于保看出来卢象观的为难,便转移话题,笑道:“哈哈!陛下用金狮、玉象,为两位大人传名。相信两位大人之名,定然能名满乾坤!” 这读书人对于名望,十分看重。既然能名垂史册,哪怕是名号差一点,也能接受。 况且,这名字是皇帝起的,皇帝没文化,与我何干? 于是,卢象观也拜道:“写陛下赐号,玉象定当为国处理,大明定当太平有象!” 这读书人要是拍马屁,不拍则已,一拍惊人! “太平有象!哈哈!吉兆!吉兆呀!”一旁的王承恩赶紧送上马屁。 “哈哈哈,大伴,”朱佑俭也是很高兴,说道:“说得好!说得好!” 王承恩道:“不过,陛下。这狮子和大象都有了,好像还缺一个大鹏鸟呀。” 朱佑俭点点头,笑道:“没错,大伴说得对。嗯,这样,你宣张煌言来。” “是!” 说着话,王承恩便跑了下去。不大会功夫,张煌言便走了进来,而他后面,跟着的是左羡梅。 朱佑俭笑道:“玄著,你怎么把你的夫人也带来了?” 张煌言没有说话,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反倒是左羡梅大大方方地说道:“陛下,我与张煌言刚刚成亲,你要是明天剿匪,我定然跟着!” “你是怕朕让他冒险?” “不是,我是怕皇帝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若是他立了功,官职比我大了,那我见了他,该如何是好?” 听左羡梅这么一说,朱佑俭有些奇怪地问:“左统御,这玄著立功,和你立功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左羡梅梗着脖子说道:“现在,我二人见面,是张煌言先行礼。若是他的官职比我的大了,以后不仅要我先行礼。万一,他要是有了花心思,不听我的话,纳了妾,那我该如何是好?” “哈哈哈!” 左羡梅的话,引起了满堂大笑。 黄得功笑着说道:“哎呀!这左家娘子好厉害!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是平常呀!” 左羡梅瞪了黄得功一眼,说道:“你这家伙!我已经让我家煌言再娶一房妾氏,你还要让他三妻四妾?信不信我砍了你!” 说着,左羡梅把腰间的龙象大刀一横,似是警告那黄得功。 按道理来说,这皇城之内,禁止携带兵刃。不过,这左羡梅救公主有功,她带刀,自然是朱佑俭特许的。 “羡梅!不得无礼!”张煌言看左羡梅如此,赶紧阻止。 允许带刀,不等于就允许拔刀。 不过,朱佑俭倒是没有觉得责怪,而黄得功,更是认为这左羡梅只是开玩笑,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依然是哈哈大笑。 可卢象观则是两眼圆睁,盯着刀鞘,双手颤抖着,上前两步。 左羡梅看到卢象观带着孝巾,眼中好像要吃人似的,便退后两步。而张煌言此时也发现了卢象观的表情异样,便上前一步,挡在了左羡梅的身前。 “卢爱卿!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到卢象观似乎是有攻击的意思,朱佑俭也赶紧阻止他。 只见,卢象观站住,用手指着左羡梅腰间的大刀,说道:“龙象……此刀可是龙象……” 左羡梅有些惊恐地说道:“没错,此刀正是龙象。” 卢象观听了左羡梅的话,跪在地上,双手捂脸,呜呜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兄长!呜呜!兄长呀!” 众人看此情景,都不知所措。王承恩刚要上前劝慰,就看到朱佑俭向他摇头,示意他不要阻止卢象观,让他哭个痛快。 第350章 龙象归主 三煞归位 第三百五十章龙象归主三煞归位 只听卢象观哭了一阵,起身道。 “陛下,左统御所佩之刀,正是家兄卢象升所持的龙象刀。” 众人听了卢象观的话,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左羡梅,她更是惊诧。这刀为左良玉所佩,已经有四、五年了。 怎么就一下子,变成卢象升的呢? 看左羡梅面露疑虑,卢象观便将此刀的很多细节说了出来。而他一边说,左羡梅一边检查此刀。 很多地方的印记,是左羡梅之前都没有注意到的。 “此刀刀柄上六寸出,有一缺口,正是当年在滁州与高迎祥交战,阵前斩杀动天摇之时,被动天摇的铜盔所损的。” 果然,左羡梅仔细检查,确如卢象观所说,在刀柄上六寸出,有一缺口。 这个缺口,似乎已经让一个手艺精湛的铁匠修补好了。可那印记依旧可以让人看出。只是修补的颜色更浅,如不注意,很难发现。 左羡梅看清了各处细节后,说道:“卢大人,既然这刀是您家兄的,那我就将此刀换个您。” 说着,左羡梅便将大刀解了下来,双手递给了卢象观。 看左羡梅入如此,所有人都不禁向左羡梅,投去了赞赏的眼神。谁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如此有豪杰的气魄。 卢象观摆手道:“此刀现为左统御所有,在下决不能收!只求左统御,让在下看一看这刀,犹睹家兄风采就好。” 听卢象观这么说,左羡梅更是上前一步,将龙象刀推到了卢象观的怀里,说道。 “卢大人,这刀也是家父偶然得之,并不知道是您兄长之物。现在,物归原主,也是应该的。” 卢象观看了看怀中的龙象,满脸泪水地看了看左羡梅。 猛地,卢象观膝盖一弯,居然要给左羡梅下跪。 “哎呀!卢大人!您这是何必!” “卢大人!莫要如此!” 左羡梅和张煌言,两人赶紧扶住了卢象观。 此时,朱佑俭也说道:“卢大人,既然这龙象大刀是建斗之物,自当归属卢家后人。这样吧,这龙象,你先收下。等你寻得什么好兵器,在回赠左统御,可好?” 听皇帝这么说,卢象观也认可此说法,不过,他非要将自己的马,五明骥做质,“抵押”给左羡梅。 左羡梅笑道:“哈哈,卢大人,要说弓箭,在下还是略懂一些。不过,这上阵冲锋,可不是我的专长了。您有宝马,又有宝刀,这两样,正是您做先锋,砍下李自成狗头的凭仗。” 张煌言也是帮腔,说道:“正是!就请卢大人收回龙象,等建立功业后,再赠其他神兵利器即可。” 听了两人的话,卢象观又是一阵感谢。 而此时,朱佑俭问道:“左统御,据说,这龙象大刀可是宁南伯的治军的标识,若无了此物,如何节制八十万军?” 左羡梅道:“陛下,治军在智不在令,将为军中胆。有我左羡梅犀角弓在,八十万军定然一样为我听用。” 听了左羡梅的话,朱佑俭心中一惊。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有如此计的治军想法。 朱佑俭点点头,看来,这个左良玉的女儿,不凡。 等卢象观再三感谢,收了龙象之后,朱佑俭说道。 “玄著,叫你来此,一来是介绍一下卢象观。另外,朕想凑齐一套组合,所以,赐你一个号,你可愿意?” “组合?”众人疑惑。 不过,中华的文字博大精深,虽然不知道皇帝说的这个词,如何正确解释。但大概从字面上,还是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朱佑俭没有坐过多解释,说道:“这小说《西游记》中,有一处狮驼岭。那狮驼岭上,有三大厉害的角色。玄著,你可知道?” “陛下,”左羡梅抢着说道:“你说的可是一个狮子,一个大象,还有一只大鹏?” “哈哈哈,没错,张夫人,朕现在有了黄卿为狮,卢卿为象,还有一个大鹏的名号,就赐与玄著吧。” 张煌言道:“陛下,您的说这个组合,我大概明白。这大鹏的名号也确实威风,可是……” 张煌言的顾虑,和卢象观的一样。读书人,最不喜欢怪力乱神。况且,三个角色中,要自己做鸟人,细想起来,有点不好接受。 “哈哈哈!”就听左羡梅大笑道:“有趣有趣!相公,快谢恩!陛下赐你大鹏的称号,那可是太好了!” 张煌言一脸黑线。 朱佑俭笑道:“不是大鹏,是赤鹏。玄著的名字里,有一个煌字,这大鹏,自然红色的喽。” “赤鹏?”一旁的于保做思索状,然后说道:“哈哈!好名字!赤鹏大将!这名字着实威风!” 张煌言思想斗争了一下,不过,也就是一下。想到自己仅仅是个都统,却能够与黄得功、卢象观这样的总兵相提并论,那有什么不可的呢? 再说,这张煌言敢于在脸上刺字,以表忠心,别说皇帝赐名,就是皇帝赐他壮烈殉国,他也定然是眼睛眨都不眨。 “谢陛下赐名!”想到此处,张煌言便跪下来。 同时,黄得功、卢象观二人上前,一起谢恩。 此时,朱佑俭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说道:“三位爱卿,赐你们如此名号,并非是朕心血来潮,或是用小说中的人物戏弄。你们要知道,这百姓知道你们这些大将的姓名不多,可那《西游记》中的妖魔他们都是懂得。” “你们也不要有什么顾及,虽然这三魔非常可怕,但他们可都是菩萨的坐骑。朕就要你们,替朕披坚执锐,征伐天下。三魔残暴如厉鬼,吃尽天下世上贼!有你们在,就那些贼人来说,这大明的江山,就是他们堆积这他们尸骨的狮驼岭。” 激励武将,需要金钱与官位。但有时候,一些非物质的激励,如赞扬,肯定,更能激励这些为国为民的武将。 听了皇帝的赞许,三人又是激动地一阵拜谢,发誓要为大明江山,将那行冥顽不灵的家伙,杀干净。 第351章 建功之日 再赏封号 第三百五十一章建功之日再赏封号 听到皇帝赐了三位大将的名号,站在一旁的左羡梅有些不高兴了,噘着嘴道。 “陛下,难道我左氏为大明东征西讨,就不能也赐了厉害的名字吗?” 朱佑俭看了看左羡梅,说道:“哈哈,左统御,朕已经封了你父亲宁南伯,平贼将军的称号了。甚至,朕还亲自给他题字。要知道,朕只给关大将军和左大将军题过字呀。” 左羡梅一脸的不以为然,说道。 “陛下,您可别说那题字了,大明第一丘八,您这是夸我爹,还是骂我爹呀。再说,现在,这八十万军由我统御,如果没有个威风的名字,怎么能镇住这些人呢?” 听左羡梅说的越来越不着调,张煌言赶紧打断她的话,说道。 “羡梅,你不要胡说!陛下题字,大有深意。再说,这八十万军是朝廷的军队,不是谁来镇的。” 张煌言努力解读左羡梅的话,目的就是不让皇帝产生误会。可他并不知道,朱佑俭根本不会在乎左羡梅的话。 他对左良玉的看法,此人就是一个“丘八”。会抢钱,会占地盘,但不会谋反。 “哈哈,左统御啊,”朱佑俭一摆手,示意张煌言退下。 “你现在寸功未立,就要封号,这似乎也些不妥吧。” 左羡梅想了想,说道:“那好,陛下,若是日后,我左羡梅射死李自成、张献忠,或者是清军的首领,再请陛下封号,可否。” “朕答应你。”朱佑俭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大军在凤阳集结,两队先锋官。金狮将军黄得功,带着五千人,奔滁州,再由滁州自东,进攻李自成。 而玉象将军卢象观,则使用北面,直接入山,进攻李自成。 同时,按照当时陈奇瑜的计划,传旨各个重镇,坚壁清野。并命令各部,待大军击破李自成之后,伺机与李自成余部进行追剿。 追剿不是要截杀李自成,而是以疲劳李自成为主,宜侧面进攻,不要与其正面接触。 这么做,除了不让地方武装妄动,给李自成各个击破的机会之外。 按照陈奇瑜的说法,还有一条,那就是若将李自成的部队打散了,可就不好追杀了,到时候,反而更加麻烦。 朱佑俭和于保等,也觉得陈奇瑜的这个建议好。贼寇一旦化整为零,反而不知道其主力位置。 至于刘泽清、刘良佐还有胡茂祯和李成栋,这些人也都是提出,要一起进兵滁州。 朱佑俭当然知道,这些人要进军滁州,无非是想抢功劳。尤其是昨天,朱佑俭封了三个大将名号后,这让几人又是不服,又是羡慕。 在与军机处的智囊们商量之后,朱佑俭做了如下的安排。 第一,刘泽清回到淮安,防止刘体纯与江匪。 第二,李成栋作为徐州总兵,率领主力人马守住徐州,胡茂祯率领本部人马伴驾。 第三,刘良佐屯兵凤阳城外五十里,大军随时听候调遣。 以上几条部署,对着几人,都是有利有弊。 刘泽清在淮安,虽然剿灭李自成没他什么事,不过,他也算是回到了老窝。刘良佐离皇帝最近,可见皇帝对他的信任,但其中也有被监视的感觉。 至于说李成栋和胡茂祯,两人分开,各自领军,也算是为以后自立门户做了准备,这也是两人求之不得的。 若以后有人说,他们忘恩负义,没有辅佐高杰之子。那他们就以皇命为托辞,无人可以辩驳。 厅堂之上,待朱佑俭把命令发布完,四人领旨后,便一起转身,出了门。 本来出门也没有什么的,按次序就好。只是刚一出门的时候,本来在后面的刘良佐,一闪身,抢在了李成栋身前,同时,还撞了那李成栋一下。 而那李成栋也不客气,被撞之后,一脚踩住一下刘良佐的披风。就这一下,刘良佐直接被拽了一个趔趄,差点把他肩甲给撕下来。 “哎呦,哈哈,刘总兵,”李成栋满脸堆笑地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呀!哈哈,我太不小心了,还望李总兵原谅则个。” 李成栋看似道歉,可在刘良佐的眼中,完全是小人得志的样子。 刘良佐沉着脸,冷笑说道:“李参将,哦,不,现在是李总兵了。没关系,再怎么说,也是因为我在你前面。没关系,就当是提携后辈了。不过,李总兵,你下次,可要小心呀。” 李成栋道:“哈哈,好,我一定小心。不过,刘总兵,你也要小心。走慢了,会被人踩的,哈哈!而且,要说提携,我看,还是陛下的提携还算可信啊!” 说完,李成栋迈着大步,从刘良佐的身边走过。 李成栋之所以这么做,确实有他得意忘形的原因。但这也是跟之前,这刘良佐并没有实质性的支援他,让他心生不快有关系。 原来,之前在徐州城外,两人定下同盟之后,李成栋确实四处忙碌,着手为刘良佐谋求四镇,谋取徐州的事情。 这其中,就包括与江匪联络。 而在此期间,这个刘良佐,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虽然之后,李成栋也找过刘良佐,不过,因为当时局势不明,刘良佐满口推脱,敷衍李成栋。 因此,这李成栋对也刘良佐感到十分不满。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这一幕,当然会被暗中监视他们的锦衣卫,看在眼里。很快,便会报告给了陆炫。 这样的事情和陆炫说了,自然也就等于和朱佑俭说了。 后堂内,陆炫向朱佑俭和释衍,汇报了一下去见李本深的情况。 听罢之后,释衍揉着佛珠,脸上露出微笑道:“陛下,这暗杀邢氏之事,定矣!” 其实,对于朱佑俭来说,他不是很想真的杀掉邢氏。这并不是因为朱佑俭有什么圣母情节。 虽然,他对于锦衣卫暗杀行动的保密性,非常有信心,对于高杰所掠的民脂民膏也是势在必得。 但他还是觉得,杀个寡妇,自己心里总是有几分恶心。 第352章 邢氏必死 计设连环 第三百五十二章邢氏必死计设连环 朱佑俭再次思虑一番,既然答应了一悔,也就是那李来亨,自然就不会心软。 于是,朱佑俭说道:“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朕也就不过问此事了。嗯,陆爱卿,此事就有你来执行吧,有什么问题,问释衍大师就好了。” 陆炫一抱拳,说道:“遵旨。” 释衍则是再次强调,说:“这个事,贫僧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请陆大人只记住两点就好,一是保密,这二,就是留下高元爵。” 朱佑俭听了,自然明白,这个释衍毕竟是僧人。为天下,为一悔,杀个奸夫**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可这孩子还是无辜的,能不杀,尽量不杀。 顿了顿,释衍又说道:“这高元爵,还大有文章可做,切不可斩尽杀绝。” 听了这话,朱佑俭觉得还是有些小看了这释衍。这个和尚,心中有大慈悲,绝非是妇人之仁。 陆炫转过头,看了看沈炼,沈炼会意,说道。 “请陛下、大师还有指挥佥士大人放心,此事臣也和一悔大师商量好了,就在几日后,暗杀邢氏。同时,嫁祸刘泽清。” 朱佑俭点点头,对于锦衣卫的办事能力,朱佑俭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不过,就在这路线上,他还是有些疑问。 “释衍大师,”朱佑俭问向了一旁的释衍。 “你说,这个邢氏南下去应天,会走那条路?” “陛下,您觉得会走那条路?” 朱佑俭假装思索了一阵,道:“朕觉得,无论走哪条路,朕倒觉得无所谓。” “哈哈哈,”释衍和尚笑道:“真的吗?恐怕陛下不知这么想的。” “何以见得?”朱佑俭来了兴趣,问道。 而释衍和尚充满了神秘地说道:“若是陛下没有想法,那又何必让刘泽清回到淮安呢?” “哈哈哈!”朱佑俭鼓掌大笑了起来,而释衍和尚也是以笑声符合。 而陆炫和沈炼,则是不知道这两位大神在笑什么。 看陆炫和沈炼一脸懵的表情,心情不错的朱佑俭,就给他两个稍解释了一下。 “陆爱卿,沈炼去到雎宁见得李本深。而且,这邢氏似乎是在雎宁停了一天,对吧。” 陆炫和沈炼都点了点头。 朱佑俭继续说道:“你们觉得,为什么这个邢氏要停留这一天?” 沈炼想了想,说道:“陛下,从雎宁到应天,无非是两条路。一条较近,从洪泽的西面,经盱眙,到应天。不过,这条路也距离滁州比较近。” “第二条,就是远一些,先向东,到淮安,再从洪泽的东面,经高邮、泰州,再到扬州后,过江到应天。” 陆炫接着沈炼的话,说道:“从这两条路来看,邢氏停留一天,应该是在思考、观察,她是再想应该走哪条路。” 朱佑俭说道:“不错,两位分析的路线很到位。可问题是,这邢氏最后,会选择走哪条路呢?” 陆炫道:“陛下,依臣之见,应走西路。一来此路的路程较短,二来靠近滁州,那里有朝廷的大军集结,也很安全。” “有理,”释衍和尚接着说道:“若按陆大人所说,这邢氏必走西路,可是……” 释衍和尚没有继续说,点到为止,在座的都是善于搞阴谋,且目标一致。不用释衍多解释,陆炫和沈炼都能明白。 果然,陆炫恍然大悟道:“难怪陛下要让刘泽清回淮安驻防,是为了……” 没错,朱佑俭的计划就是要让邢氏走东路,要在刘泽清的地盘上动手。 沈炼突然站起身,说道:“陛下!我懂了!” “哦?你说说看。”朱佑俭说道。 “让邢氏走东路,其实只要我们在盱眙等地散布谣言,说有江贼要从洪泽、高邮两湖,劫掠邢氏。那邢氏自然不敢走西面。” 朱佑俭又问道:“那邢氏要再往西,从滁州边上过呢?” 沈炼道:“若她真的如此,这滁州四处,山脉连绵起伏。不宜大队行进,况且,即便是有官军集结,此地也是前线。我想,这个邢氏,宁可遇到江贼,也不想遇到闯贼。” 朱佑俭点点头,他明白了,这个锦衣卫千户,已经把握到了问题的重点。 没错,遇到江贼,这邢氏还有苟活的机会。而要是遇到闯贼,那绝对是死路一条,而且还是不得好死的那种。 “好!”朱佑俭道:“既然沈千户明白了,那就去做吧。不过,朕觉得,这江匪,似乎也可以利用一下。” 沈炼道:“陛下所言,也是臣所想。这洪泽的江贼,陆大人已经让小人派人去调查了。现在已知,这洪泽湖与高邮湖上的江匪有三大支,分别是王黑龙,水罗刹和老泥鳅。” “从上次公主遇袭的江贼的口中,也得知,这刘泽清与江贼之间,也是不清不楚。另外,据调查,这些三支水贼中,北面的王黑龙与高杰走的很近。” 听了沈炼的话,朱佑俭看了一眼释衍和尚。只见释衍那一对三角眼中,闪烁出了一种光芒,没错,就是他每次有了阴谋的想法,眼中必然出现的那种光芒。 释衍和尚道:“陛下,贫僧以为,这些江贼,有大用。” “哦?何以见得?”朱佑俭问道。 释衍和尚道:“这些江贼,以江为生,打劫为主,贩盐为辅。无论现在要他们帮忙打劫邢氏,还是之后,用他们收拾盐商,他们一定要拉拢。” 朱佑俭点点头,补充了一句:“江贼的水性很好,也都是不要命的主儿。这样人,正是我大明皇家水师招募的对象。” 两人互视了一眼,哈哈一阵笑。而朱佑俭看了一眼沈炼后,对陆炫说道。 “陆爱卿,那你就安排沈千户,想办法联络一下那些江贼吧。” “等一下!”还没等陆炫领旨,释衍和尚拦了一下,说道。 “陛下,既然您也说了,这些人可以为大明水师所用。那本僧建议,不如让水师提督一起去,直接收服他们,不是更好?” 听了释衍和尚的话,朱佑俭开始低头沉思。 第353章 皇家水军 共赴虎穴 第三百五十三章皇家水军共赴虎穴 听释衍如此建议,朱佑俭有些惊讶。 他还是有点舍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阿九去冒险。 看到朱佑俭轻轻摇头,释衍便知这皇帝心思。 “陛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若真能收服了这些江贼,那对以后会大有好处,这个险,值得冒一下。” 朱佑俭思虑一番,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问问阿九吧。若她愿意,就让她去。” 不大一会,阿九来到议事厅,朱佑俭把收服江贼的事情说了,还没等问阿九,你敢不敢去。 阿九已经跪下谢恩,说一定会将这些江匪招募到麾下。 朱佑俭也很谨慎地告诉阿九,此行凶险异常,甚至会动刀兵,难道你不怕吗? 怎料,阿九亮出了腰间的问天剑,笑着说:“陛下莫要担心,腰中问天,问的就是天下舍我其谁!” 看自己的女儿颇有豪气胆略,朱佑俭也很高兴。 高兴归高兴,这小心安排还是必须的。于是,朱佑俭让皇家水师一众人等,施琅、李岩、红娘子、马宝和,又加上吴六奇和一悔,陪着阿九同去。 另外,朱佑俭又派了锦衣卫千户沈炼,外带二十几个武功高强的锦衣卫跟着。 在临出发的一刻,朱佑俭又要狄少杰也去。 狄少杰的加入,并不是因为他多能打。而是这个狄少杰的谨慎和冷静,在关键时刻,是有大用处的。 至于说左羡梅和张煌言,朱佑俭就不让他们去了。张煌言脸上的字太扎眼,而左羡梅要是因为这个事情受伤,那左良玉这边可就不好安抚了。 另外,这萧吴彤也非要去,但还是让阿九,用军令留在了凤阳。虽然萧吴彤还是很想去,可她去了,自保都难,阿九自然不会拿她的性命轻易冒险。 人马准备齐全,便说走就走。 三大水贼,各有各的巢穴。而距离凤阳最近的,就属水罗刹的老巢,金湖县。 这王黑龙,水罗刹和老泥鳅三寇,王黑龙的势力范围在洪泽湖的北面。 洪泽湖的南面,以及连接洪泽湖与高邮湖的三河,是水罗刹的地盘。 而老泥鳅,则是守着高邮湖。 水罗刹的地盘,正在王黑龙与老泥鳅之间。距离凤阳,也就一百多里。 几人打马快行,路上,阿九对所有人道:“大家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长平公主,或什么公主殿下。你们都要叫我提督,或者是华梅,懂么?” “懂了!” “明白。” 众人听这位阿九公主这么说,就已经明白,从现在开始,那个阿九已经没有了。大明水师提督朱华梅,正式走马上任。 在临近黄昏之时,九个人到了县城之中,现在这个县城的县官,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也是当世起义军扫过一地之后,府衙被捣毁,官员则是死走逃亡。 地方没有官老爷,乱世中,这是一种常见的景象。 虽然没有了官老爷,不过没关系。地方上,依旧有当地的乡绅,以及拥有一定武力的人所维护。 表面上,这个金湖县也是几个老乡绅管事,但实际的掌权者,是水罗刹。 众人骑马,进得县城,遇到了守门的乡兵,阿九并没有隐瞒身份,直接报上了朝廷的名号。 当然,没有报她水师提督的官职,而只报上是沈炼和马宝和的官职,并说明了来意。 相对来说,这几个人中,属沈炼的官职最小。 即便如此,锦衣卫千户,那也是正五品。就是知县见了,也要下拜行礼。况且,还是凶残的锦衣卫。 等听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乡兵自然不敢隐瞒,回去禀报了。 不多久,金湖县众乡绅便出门迎接。 这些老乡绅们也很识时务,看得出,这个正五品的千户大人也只是陪同,身后的几人才是大官。 一个老乡绅告诉阿九,这水罗刹此时正在金湖县北、江边的的大佛寺里驻扎呢。 狄少杰提醒阿九,这些人都是江匪,还是很危险的。 阿九很有信心地说道:“狄大人,可能你不知道,本提督和海贼都打过交道,这江匪自然也不在话下。” 狄少杰不放心,让老乡绅给他们带个路。 可是这些老乡绅说,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领着官军找他们,一定会被他们扔到江里喂鱼的。 阿九没有为难他们,说道:“感谢诸位老丈,就此别过。” 说完,带着一众人,向城北的大佛寺跑去。 等到阿九带着几人来到了大佛寺前的时候,几百壮汉,手中拿着刀枪,腰中别着匕首。 一个个都是光着膀子,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一般,看着阿九他们来到方向。 军师李岩这时侧过身,和阿九说:“提督大人,看来这帮江贼在路上设下了眼线,一旦有了动静,就立刻报告了。” 阿九道:“这帮家伙,还真是小心。” 当然小心,江贼干的都是刀口上的买卖,绞索下的交易,不小心,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可他们这场面,吓不到阿九。阿九打马,直到大佛寺门前。 到的门前,阿九也不客气,给施琅使了个眼色。 施琅会意,跳下马,那高大雄阔的身形,把他身前的一众江贼下了一跳。 而接下来施琅的举动,可是把这几百人都给镇住了。 只听施琅丹田运气,身体如一个巨大的皮鼓被撑起,然后,喊道。 “大明皇家水师提督朱华梅,特来拜会水罗刹!” 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间,天上闪过一道雷电,接着,轰隆隆一阵巨雷之声。这雷音,与施琅的喊声,好像是同时发出的,但却没有将施琅的声音给遮住。 “天啊!” “这家伙是哪里的?” “好家伙!真吓人……” 虽然是几百人,但被施琅的一声吼,震得退后了半步。而这突如其来的雷声,也让他们隐约感到,这个家伙难道是雷公下凡? 比起农民,这渔民和跑船的,似乎更加迷信。 农民通常是初一、十五拜神。 而渔民和跑船的,那可是出船就要拜。 众人心中都觉得,眼前这个与雷公通灵的家伙,一定不是普通人。 第354章 寺前金刚 大力逞威 第三百五十四章寺前金刚大力逞威 疑惑归疑惑,胆子小的人,吓唬吓唬就服软,可不会当江贼。 从那百十个江贼中站了出来,走出一个小个子。 此人身体细长精干,皮肤黝黑,留着鲶鱼胡子。 阿九一看此人就不简单。 在这些光着膀子的江贼之中,唯独这个小鲶鱼穿着一身红袍子。或者说,唯独这个家伙,穿着上衣。 小鲶鱼一抱拳,说道:“原来是提督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几句话,听得出,这个小鲶鱼似乎读过书,语言、对话,还算得体。 马宝和上前说道:“这位先生客气了,不知道水罗刹可在?” 小鲶鱼皮笑肉不笑,说道。 “我家大哥确实在,不过,我家大哥说了,这龙王不进鱼虾窝,提督大人这里不方便提督大人进。不如改天,我家大哥带上礼物,去提督大人衙门拜会,岂不更妥帖?” 若是面露诚恳的表情,这小鲶鱼说的也算是人话。不过,看着他说完之后,一边继续冷笑,一边手捻胡须,就知道这个人刚才说的,都是敷衍之词。 “既然如此,”阿九跳下马,笑着说道:“请你回禀一下你家大哥,这天马上要下雨了,还请行个方便,让我进去,避避雨可好?” 作为大明的公主,皇家水师的提督,阿九这么说,已经是委婉地表示要坚持见面。而且,话里面,已经是给足了水罗刹面子了。 可是那小鲶鱼依然冷笑道:“哎呀,这个,哈哈,可以。” 说完,他又一指寺院门口一个石狮子,说道:“这样,若是你们能挪动这个家伙,就让你们从大门进去。若挪不动,哈哈,那就请你们从那里进去好了。” 说着,小鲶鱼一指墙边,有一个破口,似是狗洞。 阿九先看了看那石狮子,约莫四、五百斤,没有六七个大汉,根本抬不动。再看那狗洞,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阿九瞪着那小鲶鱼。而那小鲶鱼脸色的傲娇之色更深,甚至抬起下巴,与阿九对视。 这时,阿九身后,闪出一个黑面大汉。 “提督大人,这个石狮子不是很大,不用其他将军出手,某试举之!” 原来,那人正是吴六奇。 只见吴六奇走向了那石狮子,一边走,一边摘掉了御林军的铠甲,同时,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石狮子。 等把铠甲都扔到了一旁,只穿着中衣的吴六奇,已经站在了石狮子的前面。 只见他一手,抓住石狮子的嘴巴,一手保住那石狮子前腿处的镂空。 “呀啊!” 只听,又是如雷一般的怪叫,吴六奇直接将石狮子抱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 “这是人吗?” 如果说刚才施琅的吼声,震动他们的心魄。那现在这吴六奇的巨力,就是把他们吓得魂都出来了。 站在进出的几人,甚至坐在了地上。 可这还没完,就听吴六奇又是一阵大喊。 “啊呀呀!” 这家伙居然两手,将石狮子托起到了头顶! 同时,只听“刺啦!”一声。 原来,是因为吴六奇用力过猛的缘故,身体膨胀的太迅猛,把他的衣服都给撑破了。 在吴六奇发力的时候,众人很明显看到他的两臂,比发力前粗了两圈不止。 而且,由于胳膊上的血管激张,出现了好像虬龙的图案。这吴六奇的两条胳膊,好像是擎天盘龙柱一般。 只见吴六奇有些摇晃地转过身,向着那小鲶鱼,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 那小鲶鱼刚那股骄傲的劲头,顿时消除的灰飞烟灭。一脸惊恐地看着吴六奇,同时两脚向后退去。 “你快把它放下!放下!你不要过来呀!” 小鲶鱼脸上的汗都下来,身体直哆嗦。 但吴六奇的脸上,不知道是因为举那重物,还是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小鲶鱼,脸上露出一种如般若狞笑一样的恐怖表情。 几百江匪,一样吓得脸色惨白,向后退去。 “哎呦!” 就在此时,小鲶鱼脚下绊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当他刚想回身,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头上有一片,能够带来灭顶之灾的乌云,笼罩了过来。 “啊!”小鲶鱼惊恐地叫着,他看到吴六奇已经把手中的石狮子,向他的方向掷了过来。 “轰!”一声巨响,然后是木门被撞开的声音。 原来,吴六奇并没想把这小鲶鱼压成鲶鱼肉馅。 他是将这石狮子抛向了大佛寺的大门上。 那木门虽厚,但因年久失修,在被那石狮子撞开的一刹那,立刻如炸裂开来一般,木屑飞散,尘土飞扬。 吴六奇的这一下,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阿九他们也都是震惊不已。 不知不觉,沈炼又想到了以前的心里话:“我的老天爷!幸好这个家伙是我们这一边的!” 这吴六奇,如怒目金刚一样,环视了这群江匪。然后,将身上碎裂的衣服剥落。 “嘶啦、嘶啦!” 当衣服被撕了个干净,吴六奇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之后,所有的江匪恨不得赶集衣服穿上。 和这吴六奇比起来,自己身上的肌肉,和那瘦小的猴子差不多。 吴六奇的眼神,最后落在了小鲶鱼的身上。 此时的小鲶鱼趴在地上,脸上的冷汗依旧不停的流着,身上剧烈地颤抖,裤裆处,已经是湿乎乎一片了。 “怎么样,现在能进去了吗?” 吴六奇冷哼一声,也不理这小鲶鱼,一闪身,恭敬地向阿九抱拳行礼。 “提督大人,请!” “有劳将军了。” 阿九依旧是面带微笑,然后驱马向前,走进了寺院的大门。 虽然这个大佛寺的名字,听起来好像是个多大的寺院。而实际上,这个大佛寺就是一个大一些的佛堂而已,比土地庙大不了多少。 这个寺院靠近江边,寺院不远处就有一个渡口,方便这些江贼跑路。 此时,天已经不早,再加上天上的乌云,这天便有些黑了。即便如此,还是有微光,从屋顶的破洞中露下来。 第355章 锦衣沈炼 生吃活鱼 第三百五十五章锦衣沈炼生吃活鱼 阿九几人站在佛堂门口,向里望去。 只见里一个身穿红袄,头戴不知名的红花,皮肤白净,好似书生的年轻人,正在坐在大殿之中吃鱼。 见阿九走了进来,青年也不起身,继续吃鱼。 而阿九见到此人,正在把一条鲤鱼从水桶中抓起来,鱼鳞也不去,直接放在了嘴巴里吃。 阿九绝没有料想过,天下居然会有这样的吃鱼方法。不觉得喉咙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同时,腹中也是一阵恶心。 那人又吃了两口,便抬起了头,一嘴的鱼血。 “嘿嘿嘿,”那人发出一阵瘆人的笑,然后,对阿九说。 “龙王的虾兵蟹将来找水鬼,这事情可不多见。嘿嘿,刚才我也看见了,你们这些人也有些本领,你们找到这里,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一边说,那人一边把一条鱼递了过来,说道:“这里没有猪牛羊,也没有什么茶,只有鱼和酒来款待。” “不要嫌弃,这洪泽的鲤鱼,可是天下第一,生吃最美味。来吧,尝尝吧。” 这生鱼如何吃的了?所有人都是一蹙眉。 看官府的人没有人你动,那家伙说道:“怎么,官府的人,看不起我们?那你来找我们做什么?请回吧。” 这明显是逐客令,刚才用石狮子,现在又来这么拦路鱼,阿九心道,这些江湖人,还真不好对付。 正想着如何见招拆招的时候,一旁的沈炼站了出来。 那青年一见飞鱼服,神情微微一变。大明之地,任何人见了锦衣卫的第一反应,都是如此。 沈炼道:“不知阁下是否就是水罗刹?” 那个青年人站起身,说道:“是不是,吃了再说。” 说完,又把那鱼向前递了一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门外,呼啦啦进来几十个人。 这些江贼,被施琅和吴六奇震慑之后,现在才缓了过来。刚有了精神,就跑到了佛堂之中,给自己的老大壮声势。 “吃呀!你们不是挺厉害的吗?” “不是力气大、嗓门大就是英雄好汉呀,你敢不敢吃呀?” “哈哈,没错,英雄好汉看的是胆量!” “……” 一众江贼,刚刚好了一点,就开始起哄。 沈炼一把,将鱼接了过来,笑道:“既然请我们吃鱼,哪有不受的道理。” 说完,沈炼和那青年一样,也不清理鱼鳞,照着鱼腹就是一口。 那鱼顿时挣扎了起来,但沈炼还是牢牢地抓住了鱼,继续大口大口地撕咬着。 众人看了,都惊呆了。 “我的娘呀!” “这帮人太狠了!太狠了!” 看到沈炼的嘴巴上都是鱼血,可他还是吃的津津有味。一众江贼发出了如此的惊呼。 “哎呦,还有鱼籽呢。” 沈炼剥开鱼肚子,看了里面一眼,然后用手指将好似小米一样的东西,从那鱼肚子里取了出来。 上面还带着血丝。 然后,至今扔到了嘴里,细细品味了起来。 众人看了,都是脸色发青,甚至几个人还呕吐了起来。 “滚出去!” 那青年抄起刚才吃剩下一半的鱼,扔向了一个正在呕吐的江贼。 “没出息的东西!”随后,又是一阵骂。 沈炼为什么不怕腥臭?不怕那活鱼身上,令人作恶的粘液? 这还要从他的身份说起,没错,锦衣卫! 这锦衣卫虽然是武官,但也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想沈炼这样年轻,就能做到千户,绝对是他有过人之处。 沈炼专攻收集情报,追逃犯人和刑讯逼供。想要知道那种刑法最可怕,那就必须要试一试。同时,为了反刑讯,这受刑也是一种必须的训练。 这沈炼果真是不怕死,锦衣卫的酷刑,他都一一体验过。 为了得到情报,他甚至和那些犯人,一起关在臭不可闻的诏狱。不仅要关在一起,他还要受重刑。 他所受的刑也都是真的,为的就是演的逼真,只有这样,才能获取那些犯人的信任。 这些人可能不知道,在诏狱的时候,这新鲜的活鱼都算是美餐。 要是听了在诏狱之中,沈炼吃过的东西,那这帮人非要把昨天吃的东西,也吐出来。而且保证之后的三天,他们吃不下任何东西。 “哎呀!”就听沈炼好像发现什么好东西似的,喊道。 “这里有一块鱼鳃!此物最是美味!” 说完,沈炼居然将那鲜红如血的鱼鳃撕了下来,塞到了嘴里。 众人惊呆了!那鱼鳃能吃吗? 鱼鳃这东西,是鱼过滤水中杂质的,腥臭无比,这家伙居然连鱼鳃都吃! “这家伙太……呕!” “天呢!” “……” 这些在场的江贼,又是一阵惊叹。 看沈炼吃的津津有味,那青年笑道:“好!够爽快!来,送这位官爷一碗酒。” 说着,那小鲶鱼在青年身后倒了一碗酒,端了过来。 趁那小鲶鱼倒酒,阿九问那青年道:“怎么样,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了吧?” 那青年则又是把头轻摇,说道:“刚才是这位官爷吃的鱼,又不是你吃的。除非你也吃上几口,我才告诉我是谁。”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这个人就是水罗刹,可若是对方不承认,那接下来的事情,也没法和他商量。 正在阿九犹豫着要不要吃鱼的时候,那小鲶鱼捧着酒,走到了沈炼的身前。 “请!”小鲶鱼双手捧上。就在沈炼用手帕擦擦嘴巴上的血,准备用这酒漱漱口,遮掩一下腥味的时候。就听身后一声浑厚的声音喊道。 “慢!” “怎么?”青年一愣,说道:“还有什么事?” 一边说,青年一边寻找那声音的发出者。借着佛堂中的篝火之光,青年看到一个带发的头陀,扛着一根熟铜棍,站在那女提督身后。 此人正是曾经的李来亨,现在的一悔和尚。 看到这个和尚,那青年是感觉一种异样的恐怖袭来。 这和尚的身高、气势不如那个黑大个和那大胖子,但此人身上,却散发着其他人没有的一种气质——浓浓的杀气。 第356章 头陀一悔 真阿修罗 第三百五十六章头陀一悔真阿修罗 那头陀,也就是一悔,笑着一摆手,说道:“哈哈,事是没有,就是这酒,不够喝呀。” 小鲶鱼上前一步,说道:“你这和尚,我家大哥的酒,你凭什么喝?” 这小鲶鱼不知深浅,可这青年似是经历过大阵仗的人。他知道,这些人里面,最不能惹的,就是这个头陀。 “鲶老三!你退下!”那青年对着那鲶老三喊了一声,然后,笑着说。 “这位长老,你要喝多少酒?” “你这里有多少?”一悔笑道。 “地窖之中,还有十几坛好酒。” “好,都拿上来!”李来亨一声了大喊。 那鲶老三听了一惊,于是有看了一眼青年,似是询问该如何时候。 那青年脸一沉,点了点头,示意那鲶老三把酒抬上来。 不一会,鲶老三带着一帮人,抬了是十几个坛子,放在了地上。 一悔将熟铜棍放在一旁,抄起了一个坛子,掂了掂。这酒坛子差不多有二十多斤,撕开红布,立刻就是满屋酒香。一悔只闻了一下,就是知道这是好酒。 “这是江北汤沟酒吧,哈哈,好!这酒甜美不烈,入口绵软,洒家一路走的辛苦,正好渴了!” 说完,端起酒坛,就往嘴里倒。 咕咚!咕咚! 即便是如一悔所说,汤沟酒不烈。可那也毕竟是白酒呀! 和尚咕咚咕咚喝着,把酒坛喝了个底朝天。 让所有的人都把眼睛看呆了,就连那青年,也是赶紧嗓子发干,咽了一口唾沫。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一悔将一坛酒喝了个干净。然后,将那空酒坛往地下一扔。 酒坛正落在青年脚下,哗啦一声,摔了个粉碎。 还没等青年说话,一悔又抄起了一坛,一样的猛灌之后,将酒坛,在青年的脚前摔了个粉粉碎。 两个酒坛,都被喝了个空空如也。 一悔抹了抹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阿九这边也是喝彩。 “哈哈哈!怎么,这位头领,贫僧提我家提督喝了两坛,你们这里面,有没有人,替你喝一坛?” 一句话说完,青年先是一怔,然后环顾四周。只见他的所有手下,齐刷刷地把头低下。 青年这个气,咬着牙,看着一悔。 一悔撇着嘴,昂着头说道:“怎么,没有吗?要是没有,头领,贫僧也不计较,你来喝一坛吧,实在喝不了,那就喝一半。哈哈哈!” 听到一悔的挑衅,青年并没有愤怒。这些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拼死斗狠家常便饭,可要是丢了面子,即便是拼死,也会被人笑话。 正所谓居庙堂之高,则讲道统;处江湖之远,则讲道义。 至少要表面讲的过去。 青年在众手下面前,正思索,那鲶老三上前一步说道:“你们来到这里,还敢撒野!弟兄们,上!” 一听这鲶老三的喊声,就有十几个人那这棍子、匕首、船桨等,围了过来。 看到此景,还没等阿九众人准备战斗。一悔便拿起了手中的熟铜棍,跳了过去。 一悔没有与那些人对打,而是一棍打在了佛堂之中的一口大钟之上。 在一悔挥棍之时,佛堂中的所有人,都听到耳边“嗡”的一声。 然后,便感觉一股,夹在这铜腥味道的恶风,从头皮擦过。不禁,背后发冷,心中大骇。 “铛!” 接着,就是一声震人心魄的金属脆响,那口大铜钟便碎成几瓣。 “你们这些厮!头硬至此否?” 青年听到这一声,再看这和尚,披散的头发,好似扶桑恶鬼般若的狞笑。青年转过头,有看到施琅和吴六奇这两尊金刚。 他明白了,今天要是打起来,他手里的这百十号人,还真不够。 看到那青年脸上的犹豫神情,狄少杰赶紧向阿九小声说道。 “提督大人,这个家伙已经知道厉害了。现在,可以先让一悔收了兵器,给这青年一个台阶下。” 阿九点了点头,说道:“大师,请勿动怒,我看这位老大,不是那种敬酒不吃吃罚酒之人。这样,我们慢慢聊。” 说完,轻蔑地看了一眼那青年。 “哦,对,嗯,官奶奶说的对。” 现在这青年也不知道称阿九是官爷,还是官奶奶好。 青年继续说道:“你们先把家伙放下,都到殿外去。弄得这里臭烘烘的。鲶老三,你去找人,弄些干净的鱼烤了拿进来,我要和客人喝酒。” “是……” 那鲶老三也是被吓的不敢再造次,今天,他可算是见了世面了,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呀! 说着,鲶老三对着底下一帮江匪说道:“把东西都收起来,走了走了。” 一帮人,如释重负一般,出来佛堂。 不大一会,又有人抬上来几个墩子、木箱之类的东西。 那青年一抱拳,道:“不瞒几位,在下正是这帮兄弟的首领,蒙江湖上的好汉看得起,给了个诨号,水罗刹。众位请坐下说话吧。” 说着,自己先找了一个木箱子坐了下来。 阿九也没客气,坐在了水罗刹的对面。而其他人,没有个坐的,都是站立在阿九的身边。 水罗刹看此情景,笑道:“哎呀,这位官奶奶还真是厉害!我看你手下,各个都是威猛之人,对奶奶如此恭敬,出乎在下意料呀。” 阿九笑道:“哈哈,过奖了!这些人不是对我恭敬,他们都是大明的臣子,我也是。哦,对了,我乃是大明水师的提督,不是什么官奶奶。” 水罗刹一抱拳,学着读书人的样子说道。 “失敬失敬,哈哈,是提督大人。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说有这大明有水师,而且,这水师还有提督。” 这话说的客气,但里面的揶揄,阿九也是听得出来。 不过,阿九并没有生气,继续笑着说:“我大明海疆何止数万里,大明水师扬名域外。这江河太小,怎么会与鲸鲲?水罗刹不知道,也不奇怪。” 阿九也没客气,话里话外,就是告诉水罗刹,你不过井底之蛙。 水罗刹讪笑了一声,本来想嘲讽一下这位水师提督,结果,反被嘲讽。 这气势不如人家,喝酒不如人家,力气不如人家,打架不如人家,连斗嘴也不如人家,这让水罗刹脸色通红,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357章 说明厉害 招安江贼 第三百五十七章说明厉害招安江贼 水罗刹稳了稳心神,算了,既然如此,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水罗刹道:“提督大人,你来找小人,有什么见教?” 阿九道:“见教不敢,我想先问问你,你手下,有多少人?” “这个……”水罗刹先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把实数告诉了阿九。 “弟兄五千人,大小船只五百条。” 阿九听了,撇嘴,摇头,好像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这可让水罗刹很不爽,怎么,瞧不起我们? “提督大人,你这是何意?” 阿九叹了口气,说道:“哎,我本来听说这水罗刹如何如何了得,今天一见,失望透顶。” “你!” 水罗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怒火,说道:“你们官府厉害就别来找我!看不起我们弟兄,还说什么,请!” 说完,就要送客。 而阿九却笑着问道:“哈哈,不是我瞧不起你水罗刹,水罗刹这名字响彻江湖。不过,我提一个名字,不知道你怕不怕?” 人在愤怒的时候就是容易上当,这无关与智商,就是在聪明的人,一旦发怒,也和傻子是一样的。 “老子什么风浪没见过!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说,是王黑龙,还是老泥鳅,就是这两个家伙来了,老子也不怕。” 阿九看时候差不多了,说道:“这个人的名字,叫郑芝龙。” 一听这位提督大人提郑芝龙,这水罗刹的气焰,当时就没有了。因为他知道,就自己手底下这几号,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郑芝龙手下十几万,大小船只几千条,整个东南亚海域第一的大海盗。 和郑芝龙比起来,自己不过是在洪泽、高邮之间打劫小船,贩卖私盐的小水贼。 若是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让郑芝龙知道,哪怕只是让郑芝龙的势力知道了,自己就别在这里打劫了。 可是,为什么这个水师提督要提郑芝龙? 水罗刹仔细端详一阵这个女提督,感觉此人绝非是一个小姑娘那么简单。 “提督大人,您到底有什么事,还请直接说吧。” 阿九此时,才说出了正题:“水罗刹,你在这江湖之中,能有什么作为?你敢不敢和我去海里闯一闯?” “海里?” “正是,虽然现在大明水师还没有成型,不过,最多一年,大明水师也将比那郑芝龙的水军更强,到时候,大明皇家水军扬帆域外!” “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若是你加入了,朝廷正当重用,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呀。” 水罗刹听了,心中一怔。原来,这水师提督来此地找他,是为了让他加入大明水师。 “提督大人今天来,莫非是招安?” 阿九笑着,点了点头。 水罗刹沉思一阵,说道:“这个事情,我需要考虑一下。” 阿九笑道:“这个不急,不过,水罗刹,你最好快一点。朝廷找你,自然也会去找别人。到时候,屈居人后,那滋味可就不舒服了。” “而且,这洪泽水贼,朝廷是一定要剿。何去何从,速做决定。” 虽然阿九的激将法不怎么高明,但还是能让这水罗刹心中一紧。 确实,若是那狡猾的老泥鳅,或是凶狠的王黑龙先加入了大明水师,那自己能有好果子吃? 这两人,可都是和自己有过节的。即便是刘泽清来了,几人也是貌合神离而已,大冲突虽然没有了,但这小摩擦还是不断。 “若我们弟兄加入大明水师,有什么好处吗?” 听水罗刹这么说,阿九抚掌笑道:“哈哈,你终于说到问题的关键点上了。” 笑罢,阿九继续说道:“若你们加入大明水师,首先,你们是官军,朝廷允许大明水师在海上做生意。其次,所有弟兄不仅可以拿朝廷的军饷,凡是海上缴获的走私船、敌船,或是在敌国所获之物,与朝廷五五分账。” “另外,立功有嘉奖,战死有抚恤,子孙受荫德庇护。怎么样,这条件,你要想想。当然,你也要替其他的水贼老大想想,想想他们会不会同意。” 水罗刹听了,心动的更加厉害。 能不心动吗,从一个水贼,摇身一变成官军。以前走私的生意,以后可以大大方方地做,抢劫也受大明的保护。就连死了国家都管,还能给子孙留下财富和美名。 这一切,是做江贼能比的吗? 水罗刹脸上居然,露出了高兴之色。 可就在这时,鲶老三跑了过来,说道:“老大!不好了,有人趁夜偷袭我们?” “什么?”水罗刹一惊,问道:“有多少人?看清来人是谁了吗?” 鲶老三道:“没看清,不过,好像是官船。” “官船?” 听到鲶老三报上官船二字,华梅和水罗刹都是一惊。突然,这水罗刹从绑腿里抽出了匕首,说道。 “原来你是骗我!声东击西,是吗?” 虽然这水罗刹很生气,但他却没敢动手。因为此时,吴六奇和施琅,已经是一左一右,守在了华梅的身前了。 没等华梅说话,身后的李岩站了出来,说道。 “大当家的,你要想清楚,现在提督大人在这里,官家怎么可能如此大胆?” 说完,李岩转身问向那鲶老三:“我问你,你可看清官船是从何方向而来,打的是什么旗号?” 鲶老三听了,赶紧冷静了下来,说道:“官船上的旗号没有看清,不过,是从西面来的。” “西面?大当家的,”李岩继续问:“这西面可是王黑龙、刘泽清的地盘吧。” 水罗刹点点头,表示肯定。 李岩笑道:“那就对了。” 华梅问道:“军师,有何见教?” 李岩道:“回提督大人,若岩没想错,这些人应该是刘泽清派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和东面的老泥鳅一起,来找大当家的晦气。” 听了李岩的分析,那鲶老三喊道。 “大哥,他说的对!” 话音刚落,水罗刹抬手就一个大嘴巴子。 “啪!” “就你多话!对不对我不知道吗?” 鲶老三捂着脸,怯生生地看着水罗刹。 第358章 罗金归降 官匪同谋 第三百五十八章罗金归降官匪同谋 水罗刹定了定心思,问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虽然有可能是口误,但这“我们”二字,让华梅听出了,这个家伙已经对自己这一方没有戒心了的意思了。 阿九问道:“军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李岩笑道:“这个太好办了,只要水罗刹率众,宣布归顺朝廷,做了朝廷水师的官员,提督大人再给大当家的封个官。那外边的官船,有什么理由动手呢?” 水罗刹听得明白,这是李岩要用以官制官。既然对方是来剿贼的,那现在若是接受了招安,那自己不就也是官了吗? 若如此,何剿之有? 可现在,好像这价钱还没说清楚,现在就被招安,似乎心里没底。 正想这里,就听华梅说道:“水罗刹,现在,本提督封你为大明皇家水师游击,你手下弟兄,一律编入水师,由你调遣。” 听到华梅提督给自己封官,水罗刹登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想了一下,便跪在地上,说道:“草民水罗刹,不,是草民罗大,谢恩!” 听水罗刹的真名,原来叫罗大,华梅差点笑出声。要是做游击,还用这个名字,就有些不妥了。 游击官职不小,高于五品的千户。成为游击之后,就可以被人叫做将军了。 虽然是江贼,没怎么读过书,但这官职之事,水罗刹罗大,还是略懂一二。 罗大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当官,而且一下子就是将军的官职! 阿九道:“现在,你也是游击了,这罗大之名,有些不雅。这样,你还留着水罗刹的名号,我给你换一个名字,如何?” 诨号都不变,换个名字而已,这对于水罗刹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请提督大人赐名。” “这样,这里是金湖县,就叫你罗金,如何?” 听了这个名字,这水罗刹十分高兴,说道:“谢提督赐名,以后小人就叫罗金!” 众人看到罗金归顺了朝廷,心里也十分高兴。 这时,一个身上纹着花花绿绿的大汉跑了进来。 “大当家的,不好了!那些船已经到码头了!” 水罗刹道:“怕什么!你先下去,叫所有的弟兄到大佛寺外面等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是!” 那纹身男,不知道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便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华梅道:“罗游击,你先退出这里,剩下的,我来安排。” 水罗刹也不在多言,走出了大佛寺,与和他的兄弟宣布归顺朝廷的事去了。 而阿九拦下了那个鲶老三,说道:“码头在哪里?” “回提督大人的话,那码头就在不远处的渡口。” 见自己老大归顺了朝廷,这鲶老三对华梅一行人,也客气了许多。 “好,这样,”华梅一指旁边的沈炼,说道:“你带这位大人去码头,哦,对了,狄大人,你也去吧。把船队带头之人,带过来。” “是!” 狄少杰和沈炼一抱拳,便出去了。 之所以让这两人去,就是因为这两人身上的官服。 狄少杰穿的是六品的官服,而沈炼穿的更显眼——锦衣卫的飞鱼服。 试想,若见到这两人,还要喊剿匪,那可就是要谋反了。 果然,当狄少杰和沈炼来到渡口之后,船上官军正在擂鼓,喊打喊杀的。 可是,一见渡口码头上,火把之下,两个朝廷命官,其中还有一个飞鱼服。登时所有人都有些惊诧。 “问问他们是什么人?”狄少杰命一个江贼去询问。 那江贼被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做什么?” 就看一艘大船上,一个军官模样,腰胯大刀,身材也是高大魁梧的壮汉,走出来了船舱。 “你们是什么人?”那军官没有回答,还反问了一句。 狄少杰大喊:“我乃大理寺少卿狄少杰,还有锦衣卫千户沈炼,特随大明皇家水师提督朱华梅来此招安!” “可有关防引信!”那壮汉军官问道。 狄少杰从怀中,掏出了华梅交给他的玉制腰牌。 虽然距离远,看不清上面的字。但壮汉还是能看出,那腰牌晶莹剔透,下面的流苏明黄耀眼,一看就不是俗物。 “你们是什么人?”狄少杰收起了玉牌,喊道。 那人在船上喊道:“在下刘泽清总兵麾下参将,李化鲸。特来剿灭江贼水罗刹的。” 狄少杰听了,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便给沈炼使了一个眼色。 沈炼也是个十分机敏之人,看到狄少杰眼中的疑惑,他自然也懂,这帮家伙的来意,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就听东面一阵喊声。 “抓了水罗刹!” “休走了水罗刹!” 抬眼望去,又是一支船队,从东面赶了过来。 “李大人,这些也是你的人吗?”狄少杰大喊。 李化鲸没有说话,不过,从他仔细看向那船队的眼神可以知道。东面的人马,并非是他的部曲。 等东面的船队进了,一个江匪看清了来人后,在狄少杰的耳边说道。 “官家大人,东面的人,是老泥鳅!” 狄少杰眉头紧皱,问道:“你是说,在高邮湖里的江贼老泥鳅吗?” “没错!”那江贼道:“您看,那青蓝色的旗子,上面还绣着一条鱼,没错的!” 确认东面来人的身份,再听这些人喊声,狄少杰瞬时在脑中闪出了一个念头。 那就官军李化鲸和江匪老泥鳅,从东西两侧,一起进攻金湖县的水罗刹。 “难道是官匪勾结?”狄少杰呢喃道。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现在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狄少杰不信。 此时的沈炼,也明白了过来,问道。 “狄大人,现在是不是……” 还没等沈炼问完话,狄少杰大声喊:“李参将!江贼水罗刹现已归顺朝廷,并被华梅提督任命为游击,赐名罗金。” “现在东面,是江贼老泥鳅!请李参将速速击贼,在下定为李参将在提督面前请功!” 沈炼听了狄少杰的喊声,琢磨了一下其中话的含义,立刻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359章 洪泽湖水 暗流涌动 第三百五十九章洪泽湖水暗流涌动 沈炼心道,这刘泽清的参将,定然是与江贼联系交好,准备一起来金湖县,找水罗刹的晦气。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原因,但此时,这水罗刹已经归顺了朝廷。因此,狄少杰的大声呼喊,也就是要让李化鲸和老泥鳅都听到。 实际上,就是狄少杰在挑拨两方。 若李化鲸不去打老泥鳅,那狄少杰自然会告诉华梅提督。华梅提督知道了,就等于皇帝知道了。 而老泥鳅听到水罗刹在此时归顺,一定会认为会心生忌惮,甚至会认为今晚,是刘泽清给他设的圈套。 果然,听到狄少杰的喊声,李化鲸一摆手。然后,命令自己的船队后退。 而老泥鳅的船队,却依旧保持进攻的姿态,向着码头这边冲了过来。 “快回去!”狄少杰喊了一声。 随后,狄少杰、沈炼,还有水罗刹的几个手下,便向着大佛寺方向退去。 而看到老泥鳅继续进攻金湖县,命令船队待命的李化鲸,站立船头,露出冷笑。 此时的李化鲸,准备来一个坐山观虎斗。 待狄少杰回到了大佛寺之中,水罗刹罗金正在向阿九复命。 在与自己的众兄弟宣布,归顺朝廷之后,虽然有些水罗刹的手下有些不情愿。 但就像阿九对罗金威逼利诱一样,罗金也对他的手下一阵威逼利诱。 话说的很明白,罗金告诉大家,跟着皇家水师一样打家劫舍,不过,不是在大明,抢的东西也更加丰厚。另外,家里人也不用担心,死了有朝廷抚恤。 关键是,自己的后代不用担一个贼的名声。 这些水贼,也大都是本地人,靠江水过日子。只不过这些年,年景不好。现在,有了当官兵的机会,那怎么能放弃。 除了几个实在不愿意的家伙,被水罗刹砍了示众。剩下的人,也都老老实实,愿意加入皇家水师。 要说着水罗刹,还真是一个罗刹般的人物,下手绝对不客气。 看他如此杀伐果决,倒是让阿九觉得,提这个人做游击,还是没错的。 进得大殿,狄少杰说道:“提督大人!外面,是刘泽清手下的李化鲸,还有江贼老泥鳅,从东西两向,一起夹击这渡口。” 阿九知道这个李化鲸,也知道老泥鳅,但两人一起来,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还没等阿九说话,就听水罗刹说道:“提督大人,他们是一起来打我的,这帮家伙!哼,一定是他们相约,一起偷袭徐州,我不同意,他们便要铲除我!” “偷袭徐州?”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众人议论,而有战略眼光的李岩道。“罗将军,现在还不是说这个时候,这帮人应该已经上岸了,我们先准备一下吧。” 罗金听李岩这么说,脸上有些不快,回道:“准备什么?准备逃走吗?告诉你,我水罗刹可不是怕死的主!” 没得李岩反驳,手提熟铜棍的一悔冷冷地说道。 “罗金,告诉你,这军师的水性不如你,可说到武功、谋略和不怕死,可不比你差。” 一悔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说,这李岩和他的嫌隙已经弥合。 而是因为,这李岩毕竟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看不起李岩,那就是看不起自己。 水罗刹听一悔这么说,也被这话里透出的杀气所震慑。 “好!那这样,我们把这大佛寺烧了,正好在火光中,与那老泥鳅痛痛快快的干一场!算我水罗刹今天纳上投名状!” 阿九笑道:“哈哈,好!施琅,吴六奇,一悔大师,你们三位打个头阵,罗大人,你带众兄弟随后跟上。” 细心的狄少杰说道:“罗大人,你让你的部下都带上白帽子,或者是用白布条系在头上,已做辨识。” 听了提督和狄少杰的话,罗金赶紧让鲶老三下去安排。 同时,烧了自己的贼窝,表示自己不再从贼的决心。 “大哥,你看!” 一个手拿鬼头刀的家伙看到火光,便指给了老泥鳅。 那老泥鳅,也是膀大腰圆,一脸凶相的家伙。看到火光,他大笑着。 “哈哈,看来是李化鲸他们得手了吧!” 这洪泽的三大江匪之中,就属这老泥鳅最狡猾,也是最罪贪财。 看到了李化鲸的船队,黑夜之中也没全看清,就以为这些人已经上岸了,生怕水罗刹的财宝,被李化鲸先得了。 殊不知,现在的李化鲸正躲在他身后,准备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弟兄们!”老泥鳅一声大喊:“跟我上!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识好歹的水鳖!” 老泥鳅口中的水鳖,就是水罗刹。 原来,自从高杰与刘良佐密谋之后,高杰便派李成栋去找各路江贼。 可因为路程和时间的关系,李成栋只联系上了距离徐州最近的王黑龙。王黑龙这个家伙的野心,就如同的名字中,那恶龙一般。 听说要一起占徐州,从后面给刘泽清一下,便痛快的答应了。 可是,刘泽清在王黑龙身边安排的眼线,已经把高杰和刘良佐的计划,都告诉了刘泽清。 特别是阿九被劫持的那天晚上,老泥鳅派人给刘泽清报信,让刘泽清注意王黑龙的动向。 刘泽清不仅仅想着扬州,这徐州也是他的计划之中。这计划的基础,就是在确立淮安不失的前提下,先夺扬州。 刘体纯与王黑龙搅合在一起,已经让他很难受了。现在,就连这高杰和刘良佐,也要插上一脚,那怎么可以? 于是,刘泽清就派人与老泥鳅和水罗刹沟通,希望可以一起剿灭王黑龙,并一起拿下扬州和徐州。 可老泥鳅和水罗刹都不愿意,借刀杀人,这赔本的买卖怎么能做? 尤其是这个水罗刹,此人杀人可以,但没有什么谋略。 这样也好,自知没什么谋略的他,绝不会和刘泽清、老泥鳅淌这趟浑水。 不过,刘泽清还是有主意。 他利用老泥鳅的贪婪,以独霸洪泽、高邮为诱饵,让他搞定水罗刹和王黑龙。 这老泥鳅也不傻,虽然很想独霸此地,但还是不放心这刘泽清。于是,便有了今晚,刘泽清与水罗刹一起进攻水罗刹的事情了。 第360章 泥鳅奸猾 贪食必死 第三百六十章泥鳅奸猾贪食必死 至于说李化鲸从洪泽驾船而来,这也是因为刘泽清在水军上,还有些实力。否则,又有什么资格,与这三大江贼谈判。 按照刘泽清计划,等老泥鳅来了,先让江贼互相斗杀。 让李化鲸在一旁,来一个隔岸观火,看着老泥鳅与水罗刹火并。无论谁胜了,都一鼓作气,杀将上去,将所有的江匪,全部清理掉。 可他没想到,今天晚上,皇家水师先出手了。 而且,很顺利地,便让这令人挠头的水罗刹归降了。 看到水罗刹的大佛寺起火,火势甚大。 老泥鳅大笑,拿着一个船桨,这是他常用兵器,喊道。 “哈哈哈!弟兄们,上呀!杀!” “杀呀!” “抢呀!” 老泥鳅的部下呼号着,沿着大路,想大佛寺奔去。 一路上,千人队伍,举着火把,将整个大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街道的两侧,百姓紧闭了门窗,希望这场火并早点结束。 正当老泥鳅提着大刀,气势汹汹地,快要到达大佛寺的时候。只见路中央,出现了三个黑影。 两大,一小。 多年江湖经验告诉老泥鳅,这三个黑影不简单,需要探明他们的身份,确认打与不打。 “你们是什么人?”老泥鳅大喊了一声。 三个黑影不动,也不说话。 “不说话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又是一声喊,三个黑影还是没有动。 “娘的!”老泥鳅骂了一句,传令道:“火铳!” 话音刚落,五个江匪,手持火铳蹲在老泥鳅的身前。 这五把火铳,可以说是老泥鳅的杀手锏了,轻易绝不用的。看得出,今天,老泥鳅也是下了狠心的。 突然,三个黑影中的一个大个子,身形一晃,好像是弯了一下腰。接着,一个什么东西,从黑影的方向飞了过来。 等那东西飞近了,老泥鳅才看到,是一个石凳。也就是才看清是什么之后,就听一声惨叫。 “啊!” “我的腿!我的腿!” 这石凳正中两个拿火铳的家伙。一个被砸中了腰胯,另外一个,被砸到了小腿。 这石凳,和小鼓相仿,约莫二尺高,足足的二、三十斤!被砸中的两人,已经是骨断筋折,登时倒地,丧失了抵抗。 老泥鳅正惊讶见,又是一道黑影,又有一个石凳飞了过来。 “快闪开!” “闪开!” 虽然这个石凳没有砸到什么人,但老泥鳅的一方应乱了阵脚,前面的人向后退,后面的人不是很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还向前挤了过来。 狭窄的街道,整个人群都乱了。 这还不算完,还剩下的三个拿火铳的江匪,有两个因为太紧张,居然将手中点燃的火捻,搭在了枪管上。 “轰!轰!” 这火铳的声音还是很大的,也很吓人,这让混乱有增加了几分。 “站好!都站好!” 老泥鳅声嘶力竭地发出喊声,让手下人尽快恢复平静。 可惜,事与愿违。 三个黑影动了。 这三个黑影,如同黑夜中索命的鬼差,那招魂牌,幻化成两柄明晃晃的大刀,引魂幡则变成了一根熟铜棍。 “休走!纳命来!” 就听一个最大最壮的黑影,发出了一声雷鸣般的巨吼,三道黑影便冲了过来。 这是三个人黑影,便是施琅、吴六奇和一悔。 要说三人中最凶的,就是那一悔。虽然个子比不上施琅和吴六奇,比起普通人也是高大强壮。 再加上他也是个精通阵前武艺之人,冲入江贼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之前,阿九让水罗刹的人不用上,有这三人即可。现在看来,让三人来都是多余,施琅和吴六奇根本插不上手。 有一悔和尚一人,足矣! 最后一个用火铳的江匪看到一悔,刚要举枪,一悔熟铜棍斜劈。 “铛!” 江匪的火铳和他托枪的手臂,都被砸的粉碎。还没等惨叫,一悔摆棍横扫,那江匪的脑袋就也被打碎了。 “啊!” “救命呀!” “遇到硬手了!” 刹那间,整个江匪的队伍彻底乱了,前面的人一股脑向后跑,后面的人转身慢了,便被撞倒。 “撤!回到船上去!” 看到二十几个手下,瞬间被打的血肉模糊,老泥鳅也是心惊胆寒,发布了撤退的命令。 “先回船上去!先回船上去!” 他一边跑,一边大喊。可是,刚刚开始撤退的队伍,突然又听了下来。 老泥鳅正想骂,为什么停下来的时候。就看前后路闪出一队人马,各个手持火把,手持利器,严阵以待。 “老泥鳅!你听这,吾乃大明水师华梅提督帐下军师,李岩是也!你们已经无路可退,速速投降!” “这……” 老泥鳅登时傻眼。 如果要是水罗刹或者是王黑龙被围,第一时间会选择拼死突围。最多是这水罗刹拼到没力气,王黑龙拼到没了性命。 而这老泥鳅,太油滑,狡诈的程度,不啻于那张献忠。 “我们愿降!我们愿降!只求别杀了!”老泥鳅大喊。 听大哥都求饶了,那自己也就不用如此拼命了。 “饶了我们吧!” “不要杀我们呀!” “……” 所有人的江匪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这时,一悔骂道:“直娘贼!都他娘的稀泥软蛋!洒家还没打痛快!都他娘的把家伙拿起了,再打过!” 看着眼前跪倒的一片,一悔恨的牙根痒痒,举起棒子,就要继续打。施琅和吴六奇赶紧上前,幸好两人力气大,拉拦得住。 一悔没办法,只好一棍打在一棵碗口粗细的槐树上泄愤。 “咔嚓!”一声。 那槐树被打断成了两截,江匪看到之后,那头磕的更加卖力了。 看众人慌乱,李岩回首问向那鲶老三。 “哪个是老泥鳅?” 鲶老三早就盯着那个家伙,怎么可能让他跑,用手点指道。 “大人,就是那个!” 李岩也不客气,大声说道:“把所有人绑好!” 然后一指那个缩在人群里的老泥鳅。 “老泥鳅!站起来,给我见提督去!” 李岩喊完,那老泥鳅本想假装听不见,混在人群了。可他身边的大小喽罗们,跪在地上,齐刷刷地偷看他,这可就让他尴尬了。 第361章 李岩夫妻 江中擒鲸 第三百六十一章李岩夫妻江中擒鲸 躲在一堆喽罗中的老泥鳅,左看看,右看看,心里骂道。 你们这帮蠢货!老子死就死在你们手里了! 心里想着,慢慢地起身,看向了李岩。 李岩向身后人一摆手,喝一句:“抓了!” “是!” 说完,几个水罗刹的部下,上来将这个老泥鳅绑了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在距离大佛寺旁边的一个大宅之中,阿九稳坐大宅正当中,其他人,则是气势汹汹地站在两侧。 他们面前,正跪着那又黑又胖的老泥鳅。 阿九说道:“你就是老泥鳅。” “回大人的话,草民正是。” 老泥鳅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心里一阵嘀咕。 “怎么这提督是个女的?还是这么个女娃娃!算球的!我老泥鳅今天可算是栽了!” 心中正想这,吴六奇上来就,照着老泥鳅屁股就是一脚。 “你他娘的乱看什么呢!老实点!” 原来,这老泥鳅跪在地上,眼珠子就一直乱转。 这吴六奇知道,这家伙一定不服气,心中,一定是在想着什么鬼主意呢。 “哎呦!大人呀,疼死我啦!” 这吴六奇的一脚,只把那老泥鳅踹了个前倾。 因为手被绑在了身后,老泥鳅之好脸先着地,登时就磕了一个鼻血直流。 “老泥鳅,本提督看你还是不老实呀,是不是还想打一场?” “不敢不敢!” 被人扶起,重新跪好的老泥鳅,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地,这下不敢抬眼偷看了。 “老泥鳅,”阿九说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督看你是俊杰中的俊杰。相信,接下来,你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本督问题,是不是?” “是!是!一定回答。” “好,本督问你,为什么你和李化鲸同时出现在这金湖县?” “回提督的话,是刘泽清让李化鲸告诉小人,一起进攻金湖县,杀了水罗刹,夺了他的地盘。” “就这么简单吗?”阿九冷笑道:“呵呵,夺了水罗刹的地盘之后呢?” “这……” 看老泥鳅有些犹豫,吴六奇喝道:“你还不老实!” 老泥鳅看吴六奇又要过来,赶紧说道:“我说!夺了水罗刹地盘之后,再找王黑龙,他若听劝,就一起夺徐州、扬州。要是他不听劝,就先杀了王黑龙,再夺徐州、扬州……” “就这些了?” “是的!就这些!我就知道这些!” 老泥鳅一阵赌咒发誓。 这时候,李岩上前,在阿九的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 阿九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阿九说道:“就依军师计策!” 说完,就命人将老泥鳅和其同伙,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押了起来。 而李岩,则是和水罗刹和鲶老三,带着百十来人,到了渡口附近。然后,分看两方,假装打了起来。 好戏开始了。 这边喊:“休走了水罗刹!”“放下刀饶尔狗命!” 那边喊:“杀了老泥鳅!杀了老泥鳅!” 两方开始势均力敌,渐渐地,扮演水罗刹这边人,借着大佛寺越来越大的火光,向南跑去。 而另一方,则高声大喊:“水罗刹死了!抢钱!抢粮!抢女人呀!” 声浪一阵比一阵高。 李岩之所以安排这么一出戏,就是想钓鱼,或者说是想钓李化鲸。 这李化鲸果然中计了。 当他看到锦衣卫的时候,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不过,他的计划还是必须要执行。 况且,一旦老泥鳅他们得手了,那就让这些官差和水罗刹一起,去见阎王爷吧。 就算是老泥鳅没杀他们,自己杀了也是一样的,再往河里一扔,这就叫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李化鲸命令自己这边的水军向前,待靠上岸,李化鲸拔出刀,颇有大将风范,喊道。 “大家听好,剿杀一切江匪!杀一个赏银一两,有砍下老泥鳅、水罗刹的,赏银百两,官升两级!弟兄们跟我上!” 要说这个李化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上的阵前先许愿,让弟兄们有盼头,有想法。而且,自己冲在最前面,让下属觉得,这江匪脑袋已经摆好了,慢了,就抢不着了! 有了士气,自然就有了杀气。 果然,听到李化鲸的话,众官兵是跃跃欲试,提着刀,在水罗刹士卒后面追了过去。 “杀!” “杀江匪!” “……” 县城中的百姓,刚刚安稳了半炷香的时间,现在,又被这喊杀声所惊动了。 就在数百官兵,绕过在熊熊大火之中的大佛寺,来到寺前街的时候。 站在街头,李化鲸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原来,这街道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正当他意识到,有可能中计的时候,就感觉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刚要查看,就觉得身上不方便动弹了。原来,是他被一张大渔网给罩住了。 这些江匪,也都是渔民,试问,那个渔民不会撒网? 这渔网就是从街道旁边的高墙上,撒过来的。撒网的人,正是水罗刹。 正当李化鲸要挣扎着出来的时候,一旁的一棵大树上,一阵响动。 紧接着,从两丈高的地方,一个黑影跳了下来,宛如一只在树上蹲守猎物的花豹,扑向了李化鲸。 这花豹动作十分优雅,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同时,也很致命。 水军通常不穿重甲的,这就让匕首直接顶在喉咙上。 匕首刀刃上的冰冷,让李化鲸登时愣住。他甚至不知道,身后是人是鬼,从哪里来的。 “别动,让你的人退下!” 身后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声音,原来是红娘子。她借助自己的杂技功夫,按照李岩的指示,躲在树上,伺机而动。 幸好树冠大,好隐蔽,也好移动,如此,李化鲸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李化鲸迅速定了心神,说道:“众将士!不要顾及我!杀了他们!” “杀我们?”李岩道:“我乃朝廷命官,你们想谋反吗?” “他们是江贼假扮官差,杀了他们!”不顾红娘子的呵斥,李化鲸还是大喊大叫。 而李化鲸的手下,还是有几分胆色的,依旧是提刀向前。 第362章 三问化鲸 淮北诡计 第三百六十二章三问化鲸淮北诡计 就在众官兵准备向前之时,,身着飞鱼服的沈炼,站了出来,说道。 “我乃是锦衣卫千户沈炼,李化鲸假借剿匪之名,实为劫掠百姓,已被擒拿!” “只擒首恶,其余不问!你们快看收起刀,否则不仅李化鲸性命不保,你们自己,也会落得个谋逆,诛九族的大罪!” 正说着,只看沈炼身后,呼啦啦,也来了几百的水罗刹的部下。 走在前面的,是四个拿着火铳的家伙。 此时,李化鲸的部下都是面面相觑,是打也不是,撤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时候。 就在这时,阿九走到了众人的面前,看了一眼李化鲸,面沉似水,对着官兵说道。 “我乃是大明皇家水师提督,朱华梅。现在,我命令你们,退到船上!否则,以劫掠之罪论处!” 这是阿九第一次,以水师提督的身份,向如此多的人发布命令,她心中,也是紧张。但除了这紧张之后,心中还有更多异样,还十分激动,十分期待,十分地向要展示自己。 哪怕是这帮人不听话,最后两方动起手,阿九也是丝毫无所畏惧,要把这个命令说完。 李化鲸的部下,现在本来就是六神无主,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提督大人,都不自觉地把刀放了下来。 “你们这些……” 李化鲸还要说话,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吴六奇上前给了他一巴掌。 “还他娘的念叨!信不信老子把你当树杈掰了!” 虽然不知道这掰树杈是什么,可眼前这么一个黑金刚,让李化鲸也不敢再多话了。 于是,在押解之下,李化鲸被带去到了那大宅之中。 而群龙无首的李化鲸部下,则是先退到了船上,同时,还有两个人赶紧给刘泽清送信去了。 进到大宅,那李化鲸在院子里,正看到了老泥鳅,两人相视一眼,互有惭色。 等进到屋内,李化鲸被呵斥跪下,可他却表现的很顽固,立而不跪。 “李化鲸,”坐在上面的阿九轻声问道:“见到本督为何不跪?” 李化鲸道:“我是刘总兵手下的参将,你是谁,我不认识,我不跪!” 听这李化鲸如此嚣张,吴六奇上前就要动手。 “吴六奇,慢动手。”阿九赶紧阻拦,然后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不认识我,没有关系。你说你是刘泽清的手下,这个我知道。这样,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 “是的,如果我能说出你们的计划,你就跪下。” “说你说错呢?” “哈哈,若说错了,那我就放你走。” “当真?好,只要你说的出一条,我就跪你,说出三条,我任你发落。不过,夺扬州、徐州的计划,不算。那老泥鳅已经告诉你了。” 阿九一笑,说道:“你这李化鲸还挺精明,好!如果说错了,你就留下字据,本提督也不怕你不承认。” 随后,阿九正色道:“这夺扬州、徐州的计划不算,要半路截杀邢氏的事情,可有吧。” 李化鲸一听,虽然想说没有,可是,他眼神中的惊讶,已经告诉了所有人。 “哈哈哈,”阿九笑道:“既然我说对了,你还不跪?” 李化鲸把头轻摇,便跪下了。 他为什么要承认?留下个字据不就行了? 原来,这水罗刹告诉了阿九,这李化鲸不仅水性好,能带兵,胆子也大,而且为人很诚实,只是错跟了刘泽清。 针对此人的性格,李岩便给他出了这么主意。一边攻心,一边审讯,让李化鲸在不自觉中,将刘泽清的计划都说出来。 “好,那第二条,李化鲸我问你,这刘泽清要借助王黑龙、刘体纯之手,除掉胡茂祯、李成栋,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李化鲸又是一愣。 这第二条完全是推论,既然他刘泽清要夺徐州和扬州,那一定要除掉胡茂祯和李成栋。 这有点像偷换概念,不过,除掉胡茂祯和李成栋,这可是刘泽清前两天才告诉李化鲸的。对这个计划,李化鲸是不同意的,但没办法他还要听刘泽清的。 现在,听到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揭穿了他们的阴谋,李化鲸当然是心生惊讶。 最后,阿九凤眼一瞪,说道:“李化鲸!我问你,是不是最近,刘泽清与应天的官员有来往书信?” 这话可就深邃了,李化鲸心头一紧,揣摩了一下,说道。 “这个,有没有,我,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你不清楚,呵呵,”阿九冷笑道:“那刘泽清最近没有给你升官呢?” “这个……” 别说,这个还真有。 刘泽清前两日许愿,说等处理完老泥鳅和水罗刹的事情,封李化鲸为副将,节制洪泽、高邮。 阿九继续道:“两个水贼,就值给你一个多么大的官职?李化鲸,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李化鲸冷汗直冒。 听刘泽清要奖赏他的时候,他很高兴,可为什么奖赏,他没想过。 现在,这位水师提督引导他去思考,这可就让李化鲸心里有些局促了。 “难道,难道……”李化鲸心里正想着,就听阿九说道。 “我告诉你吧,刘泽清之所以提拔你,就是要你在水路上设伏,刺王杀驾!” 李化鲸登时一惊,瞪大眼睛看着阿九,矢口否认道:“不可能!绝无可能!” 阿九看着李化鲸,也不着急,说道:“你的意思是,没有这个计划,是吗?” “没有!一定没有!” 李化鲸知道,现在说有,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而且,自己确实不知道刘泽清是否要刺王杀驾,因此,决不能轻易说什么。 “好!”阿九说道:“这样,李化鲸,既然你说没有,那本提督就按约定,放了你。” “真的?”李化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不过,”阿九继续说道:“你要留下字据,倘若日后,刘泽清有此计划,本提督再来找你算账。” 还没等李化鲸反应过来,就有人上来,给他松绑。而他也没说什么,转身一路小跑,出了那宅院。 第363章 滁州战事 跌宕起伏 第三百六十三章滁州战事跌宕起伏 李化鲸走之后,阿九看向李岩,说道:“军师,我看那家伙的眼神,果然不出你的所料!” 李岩笑道:“是提督大人您的气势好足,哈哈!别说他们本就心怀鬼胎,哪怕是没有什么,依我看来,这李化鲸也会让您吓的心中恐慌的。” “哈哈,军师过奖!” 沈炼也赞扬道:“提督大人,您刚才的问话,都有我们锦衣卫的水平了!” “哈哈哈!”众人一阵笑。 笑罢,阿九问道:“军师,你说现在这老泥鳅怎么办?” 李岩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留下这些水罗刹罗金的手下,看着这帮江贼。我们带上罗金和老泥鳅,先回凤阳复命。至于之后如何处理,还是请皇帝定夺。” 阿九点点头,表示同意。 正要走,就听水罗刹道:“请提督大人稍等,我这里有个大胡子囚犯,需要处理一下。” “大胡子囚犯?”阿九一阵狐疑。 “提督大人,”水罗刹道:“半月前,弟兄们做了一笔买卖,银子没有得多少,不过,得了两个洋教大胡子。本来弟兄们想着,哪天去那个什么鸟教会,敲上一笔。不过,现在,吃官粮了,索性,就把这两个人放了,免得成了饿死鬼。” 一听是洋教二字,马宝和站了出来,说道:“游击将军,现在这两人在哪里?快点带上来。” 稍后,鲶老三带上了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传教士。 这两个传教士,一个叫毕方济,一个叫艾儒略。 马宝和用葡萄牙语和他们交流,不过,他们两个都是意大利人,葡萄言语不是很好。 幸好马宝和懂一些拉丁文,交流一阵后得知,这两个人一直在淮安、应天一带传教。结果,前几日在传教之时,被这些江贼做擒。 通过汤若望,阿九非常明白,这传教士的知识非常重要。 于是,阿九便邀请二人去到凤阳。而两人听说要侍奉大明皇帝,而且,还和老朋友汤若望一起做科学研究,当然是欣然接受。 就这样,几人在这金湖县休息了一夜之后,便把老泥鳅担在马上,然后一路快马,奔向凤阳。 自阿九出发之后,萧吴彤一直紧张。她是为自己不能出战而懊悔,同时,她也开始担心施琅了。 凤阳城中,朱佑俭已经收到了两日前,由滁州发来的第一份战报。 果不出所料,黄得功和卢象升两人自入山之后,清剿异常顺利。 朱佑俭放下战报,说道:“应该提醒一下黄狮子和白象,依朕看来,这李自成定然是在搞什么埋伏。” 于保也点头道:“这滁州一带,山林密布,李自成利用山势、林木,与朝廷周旋。李自成最擅长在周旋之时,寻找机会,或是逃走,或是埋伏,或是围点打援,这李自成狡猾至极!” 朱佑俭笑道:“于爱卿说的对,那不如给前线的陈奇瑜写封信,提醒一下吧。” 于保赶紧摆手,说道:“陛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由朝廷直接给将军下命令,着实不妥。” 接着,于保又说道:“这黄狮、白象,皆是猛将,即便是被围了,相信也可以反制。况且,这有陈奇瑜坐镇滁州,请陛下放心,如此人物,对付一个李自成,绰绰有余。” 朱佑俭听于保分析的头头是道,本来有些不安的心,也踏实了下来。 果然,第2天最新的说,李自成引开了卢象升和黄得功的军队,偷袭了滁州。 而陈奇瑜判断,这是李自成的围点打援,目的就是在半路截杀卢象升和黄得功。于是,陈奇瑜告诉卢象升和黄得功,不要回援,继续在山中搜索李自成的老巢。 而陈奇瑜自己,则带着五千守将,借助滁州城墙和滁水之利,与二万李自成的部曲对峙。 看到如此结果,朱佑俭对于保说道:“哈哈,事情果然如于爱卿所言!” 于保则是笑道:“陛下,我们现在,只等三人立功的消息了。” 两人这说笑着,就看到阿九走了进来。 “华梅提督,”朱佑俭说的很正式,但心里还是高兴自己的女儿可以平安回来。 “此次出击江贼,有何收获?” 阿九笑了笑说道:“陛下,就让李军师和您说吧。” 朱佑俭心中一笑,没想到这个鬼丫头还挺有架子。 当李岩将金湖县一行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之后,朱佑俭先是惊讶,然后思索,最后大喜道。 “哎呀!阿九,你长进了!” 听到父亲的赞扬,阿九心中感到暖暖的。 把释衍和尚叫来之后,朱佑俭将刘泽清勾结江匪,有心夺取扬州、徐州的事情说了。 释衍听了时候,说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陛下,看来,这四镇之事很快便可结局了。” “哦?”朱佑俭问道:“大师有何良策?” 释衍密折三角眼,冷冷地说道:“刘泽清自作孽,不可活。陛下,我们当引蛇出洞。” “还请大师说的细一些。” “贫僧是这么想的,”释衍道:“这刘泽清既然想得徐州、扬州,不如就让他得。陛下可以假装调兵,支援滁州。这刘泽清兵力虽强,不过,要吃下徐州和扬州两地,恐怕还是有些困难的。” 朱佑俭听到这里,有了几分想法,说道:“大师的意思,到时候,这刘泽清定然会联络徐州的胡茂祯、李成栋?” “有可能,不过,到时候,这邢氏已死,罪名吗,当然是给刘泽清了。相信如此一来,这胡茂祯和李成栋,都不会和刘泽清合作的。” “明白了,到时候,刘泽清定然会去找刘良佐。可这刘良佐,会和刘泽清一起吗?” “当然会,”释衍和尚讳莫如深地冷笑道:“陛下,北方,该来信了吧。” 朱佑俭点了点头,笑道:“哈哈,没错,该来信了,该来信了!”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打哑谜,让下面的众人听了个半真半假。 笑罢,朱佑俭道:“陆炫,可以派沈炼,去找李本深了。” 陆炫当然知道其中的意思,喊了一声是之后,便布置任务去了。 第364章 路上危险 邢氏改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路上危险邢氏改道 当天晚上,在距离泗县半天路程的一家小客栈中,李本深与小桃红刚刚幽会完。 带着少许的疲惫,和满心的快乐,李本深正待回房休息。可刚一推门,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原来,是三个锦衣卫坐在他的房中。两个锦衣卫一左一右站好,中间坐着的那个锦衣卫,正是如鬼魅一般的沈炼。 “沈、沈大人……” 李本深被吓了一跳,刚才的温存和幸福感,登时消失殆尽。 沈炼也不废话,说道:“李提督,明日一早,邢氏的管家会回来报告,江贼要在洪泽南面的盱眙附近,劫持邢氏。到时候,你要力劝邢氏走淮安,经高邮奔扬州,懂吗?” 李本深用力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沈炼怎么知道的,可他也不敢问。 “而且,”沈炼又说道:“你一定要让她尽快赶路,不要停留。等出了淮安,你一定劝邢氏走里运河,下扬州,你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赶到淮安,然后走里运河……”李本深哆哆嗦嗦地回答。 现在,他对着一身飞鱼服甚是敏感,就感觉这穿这样衣服的,不是人。 果然,正当他还在紧张思考的时候,沈炼带着两个锦衣卫,已经从他的身边飘然而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一早,李本深正在安排装好货物,那邢氏的管家,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邢氏一问,那管家便说:“夫人!夫人!我们打听到消息,这江匪已经在南面等着抢劫我们了,好几千人呢!” 邢氏开始还不信,可当管家告诉她,现在,她们带着金银财宝去应天消息,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 整个洪泽的江匪,都已经要来的时候,邢氏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怕什么!”邢氏道,“有高总兵留下的骑兵卫队,还怕这些草寇不成?” 李本深上的跟前,非常小心地说道。 “舅母,这草寇不比军阵。他们为的是劫财,所以,若卫队上前,他们定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那里又是他们的地头,这局势,对我们不利。” 听李本深这么说,邢氏白了他一眼,呵斥道。 “就你懂,是吗?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李本深低着头,说道:“当下,我们应该从淮安、高邮,从洪泽湖的东面,一路南下去扬州,才能稳妥一些。” “淮安?你不知道淮安是刘泽清的地盘吗?” “是的,正因为如此,只要我们队伍在淮安行进之时,敲锣打鼓,造出声势,那刘泽清一定不敢造次。既然管家说了,我们的消息已被传开,所幸就大大方方的从刘泽清的地面上经过,让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邢氏听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本深,半天没说话,而李本深则是装出平静的样子。 “那若是江匪在高邮劫掠我们呢?” 李本深道:“这旅途之中,遇到响马,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避是很难避开。即便是在高邮遇到了江贼,我们一样可以向东,去泰州、崇州,进退有据呀。” 听了李本深的话,小桃红道:“提督说的对呀!” “啪!”邢氏转身,就给那小桃红一个嘴巴。 “你个贱种!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 小桃红捂着脸,嘴角抽泣,却不敢发声。而李本深看在眼中,一阵心痛,却也不敢表示出来。 邢氏低头,大约半炷香的功夫,说道。 “嗯,好吧,既然洪泽的西面危险,那我们就从东边,从刘泽清的淮安过去。” 邢氏一边说,一边看着李本深。现在,只要李本深的脸部有一丝笑容,那邢氏立刻就会改变主意。 幸好,这李本深一脸的诚恳,没有任何表情。 见李本深没有什么异样,邢氏又道:“管家,你去再找一辆马车,打一副棺材,让家丁奶妈,假扮我们,懂吗?” 管家十分机灵,听出邢氏这是要李代桃僵,于是,一点头,就去忙了。 而在朱佑俭这边,也制定了一个计划,那就是等邢氏进入淮安地界在动手。 为了演的更像,朱佑俭在召集文武的时候,特意将滁州的战报拿了出来。 “众位这战报上,滁州虽然不是那么吃紧,不过,也应该派兵支援啊。” 朱佑俭刚说完,于保便开始和他一起演双簧。 “陛下,不如让刘良佐、胡茂祯两位将军领兵,支援滁州。” 朱佑俭听了,一副恳切的样子,看着刘良佐和胡茂祯。两人虽然不明白为何派自己去,但既然皇帝眼神看了过来,那就主动点。 “臣刘良佐愿往!” “臣胡茂祯愿往!” 朱佑俭笑道:“好!哈哈,两位爱卿,此次就辛苦两位了。等解了滁州之围,算你们大功一件。” “不过,朕还是需要刘爱卿镇守凤阳。这样,胡茂祯将军,你先去滁州,待战局有所变化,刘爱卿,你在直扑滁州。”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说什么,便退下准备去了。 同时,朱佑俭也和于保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神之中,尽是“接下来就好办了”的意思。 又过了两天,这两天内,胡茂祯已经开赴滁州,而刘良佐的部队,开始在凤阳周围集结。 从两人的行军速度来看,他们似乎不是很着急。 而邢氏这边,则是一步一步走向了深渊。 就在他们改变路线,向淮安进发的时候,她就开始做梦。 她总是梦到高杰一身是血,站在她的床边。眼睛睁得大大的,低头看着她,然后慢慢呲出牙,好像要吃掉她似的。 于是,邢氏总是被吓醒。可吓醒之后,喝上一杯茶,定定神,又接着睡去了。 虽然每天都做这样的梦,但邢氏并没有感觉什么异样。 要说这邢氏,也是跟着李自成闯荡过的,什么血流成河的景象都看过的。所以,她也就是当路上太奔波,又太想那死鬼造成的。 在距离淮安的还有一天的时候,李本深来找她请示。 “舅母,自从我们改道,已经三天了,今天晚上就可以进淮安了。” 邢氏点点头,通过这几日的观察,李本深表现的十分恭顺,她也就放心多了。 第365章 路经淮安 心神不宁 第三百六十五章路经淮安心神不宁 李本深有些画蛇添足,说道。 “舅母,等到了淮安,我们要不要请刘泽清大人出兵保护我们一下?” 正所谓言多必失,邢氏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邢氏阴恻恻地问。 见邢氏不快,李本深赶紧解释:“哦,是这样的,舅母。让刘泽清派兵,一来是试探刘泽清对我们是否有敌意,二来,也是让他知道,我们很小心,若是我们出了什么事,他刘泽清难逃干系。” 邢氏低头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让管家,带着自己写的信,递到淮安的总兵府内。 可让邢氏想不到的是,这个刘泽清十分狡猾。他居然以大敌当前,用兵紧张为理由,委婉地拒绝了邢氏的派兵要求。 而且,信中,刘泽清还说,最近江贼闹的很凶,建议邢氏走陆路。 就连刘泽清都没想到,这封信着实帮了朱佑俭。 住进淮安的驿馆之后,邢氏拿着这封信,冷笑道:“呵呵,这个刘泽清,不派兵就不派兵,还让我走陆路,本深,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旁的李本深接过了信,看了两遍,一抬眼,说道。 “舅母,我看这个刘泽清,似乎是有问题。” “似乎?”邢氏目中寒光一闪,说道:“这个家伙,一定是没安好心!” “那我们不如退回徐州吧?”李本深假装劝道。 邢氏道:“不行。现在徐州由李成栋控制,此人阴晴不定,而且,他好像和你还有仇吧。若是你们二人生出嫌隙,那我这做舅母的怎么好担待?现如今,皇帝已经在应天封了地,若不赶紧去,惹恼了皇帝,再有小人捣乱,那就麻烦了。” 说到这小人,邢氏又想起了,那个脸白的像鬼的王承恩。 这个老家伙,一句话让自己的儿子做了高起潜的义子。不用想,这个老东西一定还会在皇帝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李本深听邢氏如此说,故作紧张道:“不回徐州,这洪泽一带也是不安全,舅母,要不然,您和表弟先走,我押着家当,随后就到。” 邢氏登时眼中的寒光更盛,问道:“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没什么,”李本深被邢氏一瞪,吓了一跳。 “我的意思是,先保性命,再保财货。您和表弟一起,怕有些不方便。” “没事,”邢氏笑道:“呵呵,不碍的,我随你舅舅,也是一起出生入死多少次,这些阵仗,吓不到姑奶奶!” 李本深还是一脸殷切地劝道:“不过,舅母,所谓险地勿留,我们应当速速离开。” “你说我们该怎么走?” “不如,我们明天直接从淮安的河下镇上船,走里运河,最多四天,就能扬州。要是快,说不定第四天就能过江,直抵镇江了。” 邢氏听了李本深的话,觉得这也是个选择。 这里运河不比那洪泽湖、高邮湖。里运河的河面不宽,两岸也都有道路通行,安全性上,更加可控。而且,坐船行走,没有了舟车劳顿,相信晚上睡得会好一些。 现在的邢氏,一回想梦中,高杰那浑身是血,还有那一双血红的大眼睛的样子,身子就一阵发冷。 于是,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李本深便将高杰的棺材,还有几十大箱的金银财宝,装进了雇来的船上。 邢氏上了船后,李本深有叫来几十个武艺高强的士兵,专门保护邢氏。另外有骑兵数百人,分类运河堤岸的两侧,随船队南下。 坐在船上的邢氏,看到里运河之上,波澜不惊,小桃红又适时递上了茶点,这让她的心安定不少,于是便决定在这晃晃悠悠的船上,小憩一番,睡个午觉。 可就在她躺在船舱之中的时候,透过船舱的窗子,邢氏突然看到,在水面上冒出一阵气泡。 邢氏正奇怪观望,就看从这水中,气泡下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冒了出来。 定睛一看,正是梦中,浑身是血,瞪眼呲牙的高杰。 不同的是,这次,这高杰的嘴巴微微抖动,嘴角鲜血直流,似是再说什么。 “啊!” 就在这时,邢氏被吓醒了。原来,这是她在午睡之时做的梦。 “娘!您怎么了?” 听到邢氏的尖叫声,儿子高元爵赶紧跑了进来。 “夫人!您没事吧?”一旁的小桃红,也紧张地问着。 “哦,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邢氏一头冷汗,但还是不想让儿子担心,便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夫人,”小桃红说道:“您这几日总是做噩梦,一定是心神不安造成的,要不要看看郎中?” 高元爵也是紧张地问道:“是呀,娘,等到了下一个码头,我们请个郎中来看看吧。” 而邢氏依然故作平静地说道:“放心吧,我真没事,就是累的。没关系的,休息一下就好,就是有些心神不宁。” 小桃红又建议道:“夫人,既然您心神不宁的,我听说,在这里运河之中,有一个镇国寺,不如等到之后,夫人去上香,如何?” 当人最忧心,最六神无主的时候,也是他最需要精神安慰的时候。这邢氏,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邢氏还是非常谨慎的。 “那地方上香,方便吗?” “回夫人的话,我听那船把式说,那个寺庙是建在岛上的。岛上也有小码头,方便靠岸。” 邢氏听了,点点头,说道:“好,那本深,你先派些人去镇国寺看看吧,我想去给你舅舅上炷香。” 说完,邢氏双手合十,闭目养神。 李本深,堂堂一个提督,现在就是警卫员兼管家,但他也没有办法,心中之念,这邢氏早些死掉。 上得岸来,李本深快马加鞭,沿着里运河的河堤,一路快跑。后半夜的时候,李本深来带了镇国寺的对岸。 叫醒了河边的渔民,塞了些银子,便坐船来到了镇国寺。 还没等上前叫门,就看寺门打开,从里面出来十几个和尚。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厚的头陀。 第366章 镇国佛寺 道光血影 第三百六十六章镇国佛寺道光血影 那头陀打量了一下李本深后,口颂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事?” 天色漆黑,头陀的头发又遮住了半边脸,李本深没有看清头陀面目,就回答道。 “长老,在下舅母,估计明日傍晚,会路经此地,想来宝刹上香祷告,可否?” “阿弥陀佛,”头陀继续道:“心向菩提,必得善果。但若心存邪念,报应不韪满天神佛。” 头陀所言,虽然符合佛法,可李本深听着,好像是暗有所指。 于是,便也加了几分小心。同时,又仔细看了看这头陀。 他发现,这个头陀身旁,好像一股凶煞之气,与这佛寺格格不入。 “大师,您是这里的住持吗?”李本深小心地问。 “呵呵呵,”那头陀居然发出了一阵笑,说道:“李提督,里面请。” 听这头陀如此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李本深向后退了半步,同时,提剑身前,做出了防御的状态。 “这个,李提督,你见过吧。” 这头陀也不说话,而是将一个令牌从怀里掏了出来。 李本深接过令牌,借着灯笼那昏黄之光,模模糊糊地看到上面有“锦衣卫”、“沈炼”的字样。 李本深登时就明白了,这些人是朝廷派来的。 “你,你是……” 李本深刚要问,只见那头陀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李本深进到佛殿之中。 李本深看了一下四周,便也壮着胆子,跟随着头陀进到了佛殿之中。 (……) 第二天傍晚时分,几艘商船停靠在了镇国寺的码头上。 只见,从最大的船上,走下了一队白衣女眷。女眷中所簇拥的,正是身着重孝的邢氏。 “夫人,您看,这镇国寺果然会辉宏。” 小桃红搀着邢氏,一边走,一边看。来之前,在船上,邢氏远远地,就看到了这镇国寺的高塔。 看到了寺院,又听到了钟声,邢氏的心中,也安定了很多。 当邢氏走到门口,寺门一下打开了,众沙弥列队两旁,非常有排场。之后,一个穿着袈裟老和尚,和一个带发头陀,一前一后出来迎接。 那邢氏上前,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您是这镇国寺的方丈大师吧。” 老和尚没有说话,那带发头陀说道:“女施主,我家方丈,还有众位师兄弟都在修纳言禅,不能讲话,就由小僧陪您吧。” 这僧人修禅,邢氏也是听说过得,自然没有多想。可她不知道,那老方丈袈裟之下的两天腿,一直在颤抖。 “施主,里面请。” 随着那头陀进入了寺院之后,邢氏双手合十,两目垂地,口中轻声念着佛号,态度十分虔诚。 她是每到一个佛殿,都要认真叩拜,众人,还有那方丈也是紧跟伺候,没有一个人敢多言多语。 而那个头陀,则是一直盯着那邢氏,嘴角微微露出笑容。 到了观音殿,在三丈高的观音像面前,邢氏拜倒后,一脸的诚恳祈祷。 “救苦救难的菩萨,请你保佑我夫早登极乐,保佑我儿富贵荣华。” 说完,磕头,上香。 等所有的仪式结束,李本深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说道。 “舅母,斋饭已经准备好了,寺中的客房也是收拾好了。今夜是在船上过夜,还是在这寺中?” 此时的邢氏心情大好,说道:“本深,辛苦你了。今夜,就在这寺中休息吧,昨天晚上在船上睡,这船上闷热潮湿,实在是不舒服。” 听邢氏这么说,李本深赶紧下去安排准备。 吃过饭,邢氏便在寺中的客房里休息了。 深夜时分,邢氏又做了一个梦,她这次梦到高杰一身素衣,面目平和地,缓缓走到了她的身边。 邢氏梦见自己也是微笑着,看着高杰。 可到了她的身边之后,这高杰突然面目狰狞起来,鲜血不停地从眼中流了出来。 同时,这高杰依旧是呲着牙,嘴巴上下抖动。 这次,邢氏听到了高杰的话语。 “快走……嗷呜,快走……” “啊!”的一声惨叫,邢氏被吓醒了。 “小桃红!小桃红!” 邢氏大喊,小桃红此时,已经在她的房间里了。 “夫人!快走!” 听小桃红这么说,邢氏心中更加恐惧,赶紧问道。 “怎么了?” “外面……外面有江贼!” 邢氏惊魂未定,但也听到这喊杀声四起。 “怎么回事?”邢氏脸色苍白,一副六神无主样子问道。 还没等小桃红说话,李本深提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走了进来。 邢氏心中更是恐惧,指着李本深,声音发颤地问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舅母,”李本深道:“快走!外面江贼来了!我带你去佛堂后门出去,那里有船!” 此时的邢氏已经没有之前的冷静和谨慎,恐惧让她连鞋都顾不上穿,在小桃红的搀扶下,逃出了屋外。 此时的镇国寺内,李本深的护卫已经和黑衣人战在了一起。 刀剑相交产生的火花,在寺内的角落中闪现,伴随着金属交鸣和喊杀声。这邢氏只能低着头,跟着李本深跑去。 突然,邢氏停住了脚步说道:“我儿元爵呢?” 李本深道:“舅母放心,表弟已经上船了!我们快走!” 听到儿子已经没事了,邢氏赶紧跟着李本深向前跑去,同时,脚步似乎也更快了。 果然,没有跑多就,便到了一个小门的边上。推开门,就见一溜台阶,直通水边。就在那水边,停着一艘渔船。 李本深道:“小桃红,你快送夫人上船,我继续与贼搏杀!” 小桃花道:“本……公子,我们一起走吧!” 还没等李本深回答,就听那邢氏说道:“本深你快回去,那船上的财宝不能丢!” 说完,也不顾小桃红,转身就走。 李本深道:“小桃红,你去吧,别让夫人疑心。” “疑心?”小桃红突然心有所动,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就在小桃红还在思考的时候,李本深已经回答了寺中,并将门锁住了。 第367章 邢氏毙命 一悔还愿 第三百六十七章邢氏毙命一悔还愿 当惊慌失措的邢氏,光着脚进了船,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安稳了下来。 邢氏喘了口气,便喊:“儿呀!儿呀!你在哪里?” 喊了两声,不见有人,便摸索着打开船舱。进到舱内,借着一个黄豆粒大的油灯火苗,邢氏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个人。 邢氏看到这个人,一眼便断定,他,绝不是高元爵! “你、你是谁?”邢氏惊恐地问道。 “叔爷奶奶,你不认识我了吗?” 一句冷冰冰的话,一个奇怪的称呼,让邢氏一下子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原来,这李锦是李自成的侄子,作为李锦的养子,这李来亨见到李自成一直叫叔爷,也叫这邢氏叔爷奶奶。 那时候,李来亨还小,不过,这“叔爷奶奶”的称呼,可是让邢氏记忆犹新。曾经,她还问过李自成,怎么又这么奇怪的称谓。 憨憨的李自成从来都给邢氏解释清楚,邢氏也觉得无趣,便就不再问了。 “你是李锦的儿子?你是李来亨?你不是已经……” 邢氏指着一悔问道,口吻全是惊恐,手指也不停地颤抖。 一悔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呵呵呵,是呀,我李来亨是已经死了,现在,我又化作厉鬼,从八寒地狱来找你了!” “你这贼妇人!勾引高杰,做下苟且之事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想杀了我叔爷!更可气的是,你居然帮助高杰杀我兄弟!如今,还想舒舒服服地过后半辈子?呵呵,居然在观音堂上,祈求让那高杰进天堂,祈祷你儿子荣华富贵。” “好!我就帮你一把,让你和那贼高杰,一起下地狱!” 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熟铜棍,挥棍便打。 “啊!侄孙!你听我说,啊!” 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一便一棍打在了邢氏的头上,邢氏登时倒地。接着,一悔也不管这邢氏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又是十几棒打了下去,直到将这邢氏打成了一堆烂泥。 一悔喘着粗气,大笑道:“哈哈哈!好!打死你,我也算是给李自成个交待了!” 打死了邢氏,一悔拎着熟铜棍,自船舱中走了出来,迎面正见小桃红。 那小桃红见一悔满脸是血,面带狞笑,登时吓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你是人是鬼?” “哈哈哈,”一悔笑道:“洒家不是人,也不是鬼,洒家叫一悔!哈哈,你是小桃红吧,你要多谢你那相好的。” 说完,一悔也不理那小桃红,一阵小跑,从后门钻入了镇国寺之中。 进到寺中,一悔在僧舍前大喊了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只一句话,呼啦啦,从僧舍中跑出来三百身着皮甲,手持齐眉棍的和尚。 这些人,各个都是身强力壮,一副凶恶之相,他们是朱佑俭给释衍招募的僧兵。 表面上是修行的僧人,实际上,是朱佑俭害怕有人行刺释衍,特别从死囚牢里招募的一批人。 这些人,现在统归一悔指挥。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一只眼的和尚说道:“阿弥陀佛,师兄!我们都准备好了!” “好!”一悔说道:“按师父安排的,众师弟,随洒家超度了他们!” “是!” 独眼和尚一挥手,这些和尚便跟着一悔,冲了出去。 此时的镇国寺内,交手的双方,正是王黑龙和刘泽清的手下李化鲸。 这王黑龙和李化鲸怎么同时来了? 原来,邢氏想出李代桃僵之计后,便安排管家,让一行人披麻戴孝,押着空棺材和装着石头的大箱子,从洪泽西面过去。 这一举动,怎么能瞒得过洪泽湖的王黑龙? 不过,王黑龙并没有完全上当。他也是分兵两路,一支跟着西面的队伍,另外一支,继续监视、跟进东面的邢氏。 就在一天前,为了避免刘泽清及其他江贼的干扰,王黑龙的手下,在洪泽西面的盱眙动手,截杀了这些人。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有一批人跟着他们,这些人就是沈炼的锦衣卫。 当王黑龙的手下得手,准备飞鸽传书给王黑龙的时候,沈炼上前,又将这些人斩杀殆尽。 等得了信鸽,沈炼便将信中内容修改了。 在信中,沈炼告知王黑龙,这邢氏走的洪泽东面,而且要在镇国寺投宿的事情。于是,王黑龙便亲自带着人,来到了镇国寺,准备杀了邢氏,抢了财物。 而这些官军,并不是朱佑俭派去的,而是刘泽清的。 这刘泽清又怎么知道邢氏到了镇国寺? 其中道理也不难想,刘泽清通过买通了邢氏的管家,邢氏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刘泽清都是了如指掌。 因此,刘泽清派李化鲸,由水路来这镇国寺。 要说这让这李化鲸来镇国寺,李化鲸是不愿意的。经过上次被阿九俘虏,李化鲸还劝说刘泽清不要和朝廷作对,最近还是老实点为好。 可这刘泽清却将他大骂了一顿,而且,还对李化鲸说。 “你越说不去,我就越要你去!李化鲸,你是不是想抗命!” 李化鲸没办法,这才来到了镇国寺。他的到来,也是让一悔没有想到的。 对于一悔来说,这也不需要想。对他来说,来的人越多越好。上次在水罗刹那里没杀痛快,这次,可要好好补上了。 一悔第一个冲到了正殿附近,抡起熟铜棍,见人就打。随后,三百僧兵也冲了出来,口念弥陀,却手下都是必杀的招式。 “这是什么人?” “这帮贼秃厉害呀!” 由于这些僧兵也都是亡命徒出身,身上都有人命,因此,各个下手凶狠。同时,他们见人就杀,这让王黑龙和刘泽清的部下都是一愣,不知道这帮和尚是隶属哪一头的。 而那一悔,更是凶狠,只见他熟铜棍横抡竖打,打在人的身上,登时骨断筋折。若打在要害上,更是一击毙命。 即便是有人用兵器格挡,可这一悔的武艺实在是高强,力量也大,正所谓锤棍之将不可力敌。任何胆敢用兵器格挡的,都会被一悔打碎兵刃后,再攻击到身体上。 第368章 镇国寺内 血溅佛堂 第三百六十八章镇国寺内血溅佛堂 一阵刀光剑影,喊声慢慢削弱,悲惨的呼救声变得越来越响,此起彼伏。 不到半炷香,这镇国寺内外,包括镇国寺所在的岛上,所有的江贼和刘泽清的官兵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成了重伤。 “师兄,抓住了一个军官!” 那独眼和尚像拖死狗一样,抓着李化鲸的脖领子,拖了过来。 一悔一见,便认了出来:“哈哈,原来是里参将,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李化鲸一抬眼,也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之前在水罗刹那里的和尚。 羞愧难当之下,李化鲸只能坐在地上一拱手,好似求饶一般,便把头转了过去。李化鲸不是不想站起来,而是他的大腿、肋骨中了两棍,一动就回感到剧痛。 “先把这位李参将,哦,是不是升副将了?哈哈,把他带下去!” “是,师兄!” 独眼和尚得令,一手持棍,一手拉着李化鲸走进了旁边的一个侧殿之中。 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还是因为惭愧,或是两者都有,这李化鲸以手遮面,哀嚎不止。 就在这时,有一个浑身是血的高大和尚跑了过来,说道。 “大师兄!又有船靠了过来!” 这一悔以前也是经历过战阵的,他也知道一些简单的排兵布阵,手下的这些僧兵,也是经常演练阵法。 “众位师弟听好,我们不要出寺院!这帮人手中定有弓箭,我们只要守到天亮,援军就会到!” 给出作战原则,再给与希望,就可以稳住阵脚,保持士气。这些,还是李自成告诉一悔的,现在,一悔不仅学了过来,还运用了出来。 果然,船上一群人呼啦啦冲上了码头,看穿戴,是官兵。 这些官兵举着火把,跑到了镇国寺内。 进得寺门,只见四处都是血肉模糊,充斥着凄厉的哀嚎声,一片地狱的景象,在月光之下,好不吓人。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干的!” “副将大人何在?” “……” 官兵一阵骚乱,一时间不知所措。 “轰隆!”只听寺院大门突然紧闭了起来。 “啊!” “杀呀!” “不好!有埋伏!” “……” 顿时,从寺内再次传出了一阵喊声。这喊声悲惨如怨鬼嚎啕,又惨恻像是猛鬼的喜宴。 听得寺外留守的士兵一阵恶寒,甚至有的人连刀都拿不住。士兵们身体僵直,听着里面的惨叫却又不知所措,动都动不了。 慢慢的,这惨叫声平息了下来,寺内一下子,彻底恢复了平静。 “吱扭~” 寺内好像是自己打开一般,门口的士兵向里望去,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那尸山血海的残忍景象,似乎还有一阵阵的血腥恶臭,从寺里飘了出来。 “呕……” 不知道是谁,开始了呕吐。这一吐不要紧,更有很多人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也跟着呕吐不止。 “有鬼!里面有鬼!啊!” 突然,门口的一个士兵,失心疯似地发狂向回跑。 一个士兵逃走,就能带走十个,十个士兵逃走就能带走一百个。这些士兵本想是来干发财的买卖,杀个把人只当是卖卖力气。 可现在,要和这看不见的鬼神搏命,那可是得不偿失。 更加糟糕的是,李化鲸在里面生死不明。军中无胆,于是,在这胆怯之中,士兵们开始涌向了码头。 看到士兵退却,主将又没找到,船上,最大的将官下令。 “放箭!” 说着,箭矢犹如雨点一般从天而降。而寺中,依然是一片寂静,毫无生气。 又射了两轮,还是没有人。 有一个什长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要不,我们就撤了吧。” 军官骂道:“胆小的家伙!死了这么多兄弟,还折了李参将,回去总兵大人还不砍了我!大人要砍我,我先砍了你!” 说着,抽刀就要砍。 “别!大人!我有个办法!” “你说!”那军官喝道。 什长附耳上来,说道:“大人,您看,这不是有王黑龙的船吗。咱们把这些船带回去,就说王黑龙勾结刘良佐,抢了生意,还偷袭了我们。” “为了怕扩大损失,在让刘良佐在陛下面前告状,大人你这才赶紧撤兵的。这么一来,刘总兵也就说不出什么了。而且,您看看这两岸。” 军官看过去,只见岸边上,那些护送邢氏的骑兵们正怒视这他们。 “现在,这些士兵一定在找船呢,等船找到了,我们就要腹背受敌了!” 那军官听了,思考一阵,心道,把这个锅甩给王黑龙和刘良佐似乎也是个办法。不过,就是李化鲸…… 李化鲸无论是被杀、被擒,都是他命不好。况且,这没有了主将,前后都有敌人,我们撤兵,也是说的过去。 军官点点头,说道:“来人!把王黑龙的船牵上绳子,快走!” 说完,什长赶紧招呼人,用绳索将王黑龙的船绑好,大船转头,离开了里运河。 待天蒙蒙亮的时候,邢氏的士卒们找来了几艘船,找来木板,做成浮桥冲了上了河心岛,直奔岛上的镇国寺。 “家母何在!少主何在!” 要说这些士兵,都是高杰的亲兵,邢氏对他们也是非常好,因此,这些人还是很忠心的。 “阿弥陀佛!” 就在士兵寻找的时候,一悔换了一身干净的僧袍,走了出来。 “各位休急,你家少主正在寺塔之中,毫发未损。” 一个百夫长上前又问道:“多谢大师保全!可看到我家家母和提督了吗?” 一悔道:“李提督也在塔中,他正守护这你家少主。不过,你家家母,未见。” 这百夫长一听,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们继续寻找家母,剩下的人,随我去镇国寺塔!” “将军,请跟我来。”一悔也说一句,便带路镇国寺塔。 一悔一边走,一边暗笑,心道,你家家母,已经被我打烂了,现在已经成鱼食了。 原来,自刘泽清的的船队撤走之后,一悔便开始组织僧兵安排战场。这里注意,是安排,不是打扫。 先是将除了高元爵、李本深和那个小桃红之外的随从、护军全部打死。然后,再将高元爵从床底下拽了出来,和小桃红,还有那瘸了腿的李化鲸一起,送到了镇国寺塔之中。 而那李本深比较倒霉,在与江匪搏斗中,一刀正中面颊,可惜了一副小白脸了。 最后,把如牛丸肉馅一般的邢氏,从船里拣出来,边拣边往河里扔。 第369章 韦陀显圣 泽清受困 第三百六十九章韦陀显圣泽清受困 在一悔和尚将那邢氏打成肉泥,并扔到了河中之后。不一会,就招来了一大群鱼。就像是钓鱼人撘的鱼窝子一样。只是看到这一幕,相信没有哪个渔夫会下钩子。 人死不提,最关键的,是十几大箱的金银财宝,已经藏在了寺中的隐秘处。 一阵伪装后,一悔还特意让几个僧兵守护。等这一切都弄好了,再“开门迎客”。 百夫长到了镇国寺塔前,大声喊:“少主可在!” 这李元爵听出了是自家人,便打开了佛塔之门,走了出来。 “哎呀!少主!” 看到了李元爵毫发无损,只是面色苍白,好似受到了一些惊吓的样子。 那百夫长上前跪拜,哭泣着说道:“属下来迟,让少主受惊,属下罪该万死!” 高元爵见到自己人,这才定住了心神,说道:“哦,没事的,我没事了。” 说完,看向了李本深,道:“表哥,看到我娘了吗?” 李本深脸上包着白布,说道:“家母,哦,没有,没有看到,我们还在寻找。” 高元爵着急地说道:“快!一定要找到我的母亲呀!” 说完,一着急,居然哭了出来。旁边的小桃红并没有劝慰高元爵,而是斜着眼看着李本深。她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这里一定有阴谋。 她的表情让李本深感到一丝尴尬。 打扫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把尸体收拾好了。 收拾的时候,那百夫长不停咋舌,一直奇怪。 百夫长问向一悔:“大师,这些人的伤,看似是不是刀砍所致,好似是钢鞭铁棍造成的,你看到是什么人做的?” 这百夫长自进了镇国寺内,看到墙上是血,柱子上还有白色脑浆。走路的时候,他还要多加小心,不要踩在带血头皮上滑倒,或者是踩到牙齿上。 被牙齿咯一下倒没有什么,就是这死人的东西,踩着太晦气了。 一悔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回答道:“阿弥陀佛,小僧一直在僧舍之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听您说,这伤口是钢鞭所致,那是不是说,有韦陀显灵呢?” 那百夫长听了,不由得回头看向山门处的韦陀像,只见那韦陀像也被溅了一身血,手中的钢鞭上,也是鲜血淋漓,百夫长心中,自然也是半信半疑。 在封建社会生活的人,还是敬重鬼神的。百夫长便向韦陀一阵跪拜,当高元爵得知了这个说法,也是给韦陀烧香,并祈祷可以见到母亲。 一悔看到,则是冷笑。 当天,这邢氏遇袭,韦陀显圣的事情,像是荒野上的野火一样,由高邮传遍了整个江北。应天那里的人,也很快就知道了。 傍晚时分,朱佑俭一脸微笑,释衍和尚则是还如石佛一般,揉着念珠。 “大师,”朱佑俭说道:“这下,高杰的财宝,可算是我们的了。” 释衍也露出了微笑,说道:“陛下,虽然我们这次发了点财,不过,这只是个开始。” 朱佑俭抚掌大笑:“哈哈!知我者,真释衍也!” 没错,朱佑俭心里想的正是由这个事情,可是还需要锦衣卫将这谋划,变成执行。 朱佑俭收了笑脸,问向了陆炫。 “陆爱卿,那刘良佐的信怎么样了?” 陆炫当然知道这个信,便说道:“陛下,这信已经准备好了。” 朱佑俭点点头,轻声说道:“就等着李化鲸来了。” 万事举杯,只欠东风。朱佑俭当日发下了诏书,传召李泽清。随诏书一起的,还有几个御医。 当沈炼问,为什么要带上御医的时候,朱佑俭笑而不语。 果然,等沈炼到了淮安,那刘泽清居然称病不出。沈炼心里暗想,这皇帝老子太厉害了吧。 沈炼也不含糊,知道了刘泽清准备装病,也是不客气,说道。 “刘总兵,陛下在凤阳,就能推测出您身体抱恙,这不,都把太医给您带来了。” 原来,这刘泽清之前就学过司马懿,托病不奉诏。 这次,朱佑俭给他来了一个釜底抽薪,干脆,把太医叫过来给你看病,看你还怎么装。 刘泽清从床上坐了起来,干咳两声,假装虚弱道:“咳咳,陛下实在是太挂念臣下了。我突然感觉,我这个头疼病好了许多呀。” 刘泽清不想去凤阳,但他没有办法。 虽然他佣兵自重,可就他那点兵,也只是四镇之一,与左良玉那八十万差的太多,根本没实力给皇帝叫板。 另外,他很清楚,皇帝这次是派太医,他还能保留脸面。见了皇帝,也可以用狡辩的方式,争取到回旋的余地。这要是不去,皇帝要派御林军、锦衣卫来,那可就不好看了。 抗旨,那性质可就变了。 刘泽清思索片刻,说道:“沈大人一路奔波了,请到外面喝杯茶,容在下整理一下。” 沈炼一抱拳,说道:“请刘大人自便。” 说着,沈炼便转身出去了。 看沈炼出了门,刘泽清一下子跳了起来,秘密找来亲随商量此事。 有几个参将说,一咬牙一跺脚,建议道。 “反了算了!” 刘泽清摆手,说道:“现在不是时候,若是四镇之中,三镇兵马一同夹击,我们必死无疑。” 不能打,可逃又逃不了,这可让刘泽清真的头疼了起来。 “大人,”一个参将说道:“那不如我们联合三镇,一起反呢?” 听这参将的话,刘泽清冷笑道:“怎么反?这黄得功刚被皇帝封了先锋,还加了金狮大将的封号,他现在表功还来不及,怎么会反?而胡茂祯和李成栋,也刚被皇帝提拔,如何帮我们?” 参将道:“大人莫急,以我之见,不如去找刘良佐。” “刘良佐?”刘泽清先是一愣,然后说道。 “在镇国寺,刘良佐指使王黑龙去杀邢氏,与我们遭遇。我这里还想等见了皇帝,把邢氏死的事情,都推到刘良佐身上呢,怎么能联络他?况且,这个刘良佐与我本就有嫌隙,他会信任我们?” 刘泽清认为,联络刘良佐的建议,实在不可行。 第370章 心存侥幸 首鼠两端 第三百七十章心存侥幸首鼠两端 听刘泽清似乎不以为然,那参将继续解释道。 “总兵大人,在邢氏这件事上,我们的确和刘良佐有些摩擦,但是据我所知,这刘良佐也对徐州、扬州,都是垂涎三尺。而且,他的弟弟刘良臣,还在清廷效命,此人也定然会脚踩两条船。只要我们利益一致,此人定然倒戈!” “若比如说,我们在凤阳,他的地头上发动兵变,抓了皇帝,再让皇帝杀了卢象观、黄得功,尤其是杀了左良玉的女儿女婿,到时候,定然是天下大乱。” “到那时,这刘良佐定然也会趁乱起事!” 其他的将领听了这话,都是不住点头,表示认可。但刘泽清听了,却十分犹豫。他可不是左梦庚那样,被一句谶谣就能忽悠造反的青年。 他已经不是那个头脑发热的年纪了。 这一动,关乎天下,更关乎他的身家性命。 这天下,他没兴趣,他眼中,只想这扬州的财富。 刘泽清不置可否,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这刘良佐的底细,也不知道皇帝的心思。若是我们皇帝不责罚我,那么这个事情,应该也可以对付的过去。” 听到刘泽清似乎还想把这个遮掩过去,旁人也不在多言。 为了提防朝廷,刘泽清分出十万最精锐的人马,驻屯泗洪县。此地在洪泽北端,距离淮安只有八十多里,距离凤阳则更近。 另外,又派出两万人,悄悄进驻扬州东面的江都。 严格上说,这江都已经是扬州的地面了,如此做,也是刘泽清最后玉石俱焚的办法了。 他希望最后哪怕谈不拢,皇帝还是会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可是,他想错了,这一次,皇帝是一定要弄死他。 朱佑俭现在是需要等一个机会,需要一个口实,一定要把刘泽清反叛的罪名坐实了。 既然已经抓了李化鲸,那谋杀邢氏的罪名,还不能定他的罪吗? 若是太平盛世,或者,这刘泽清是个文官,这谋杀邢氏的罪名,完全能要了刘泽清的命。 可现在,天下布武,可惜,这布武之人不是他朱佑俭。而是这大大小小的军阀,他们占山为王,无法无天,杀个寡妇,抢点钱,算什么罪? 朱佑俭和释衍也聊过此事,若仅仅因杀邢氏,治了刘泽清的罪,那么不仅刘泽清的属下不服,就是朝中,与刘泽清关系不错的重臣,如马士英,定然是上书求情。 除非是谋逆,而且是谋大逆,才能顺理成章地,彻底收拾掉刘泽清。 而此时的刘泽清,却还没有看到这一步,他判断,朱佑俭的智商,应该和他差不多,怎么可能猜到朱佑俭和释衍的心思? 刘泽清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如何不让皇帝责罚自己,把这杀邢氏的罪名,都推给别人。否则,皇帝一发怒,失去理智,强行杀了自己,也有可能。 于是,跟着沈炼一路快马,一天多的时间,刘泽清就到了凤阳。 凤阳城中,朱佑俭面沉似水,冷冷地看着堂下站立的刘泽清。 “刘总兵,这邢氏一门,是怎么回事?” 刘泽清吱吱呜呜地说道:“这……回禀陛下,邢氏自里运河去扬州之时,臣已派了一队人马保护……” “保护?就保护成血溅镇国寺!” “啪”的一声。 朱佑俭抄起龙书案上的砚台,掷了出去,并摔在了刘泽清面前的地面上。 溅出来的墨汁,如同泼出来的污水,不仅脏了刘泽清的战袍,还弄了他一脸黑。 刘泽清甚是尴尬,可不敢发怒,只得把头压的更低了一些了。 “你知道现在天下人怎么说朕?又怎么说你吗?” “陛下请息怒,邢氏被害,已查明,是江匪作为。臣这就亲自去剿灭江匪,江匪不灭,臣提头来见!” 刘良佐说的气壮山河,让朱佑俭差点笑出声,他实在是不想戳破刘泽清,这么感人肺腑的牛皮。 沉默一阵,朱佑俭颇有感情地说道:“嗯,好吧。江匪横行多年,刘总兵,朕还是要指望你的呀。” 刘泽清听出皇帝话中的意思,似乎有原谅之意,于是拜道。 “请陛下放心,不出十天,臣定当剿灭洪泽湖中的江贼!” 朱佑俭道:“好!若刘总兵真能平顺此地,朕定当重赏。” 刘泽清心头,如释重负,胸口也平顺了很多。 “谢陛下。” “这样吧,你先下去。刚才朕生气,把你的盔甲弄脏了,还请刘卿不要介意。” “陛下说的哪里话,臣告退。” 刘泽清逃走一般,退出了朱佑俭的议事堂。 看他走了,朱佑俭站起了身,问向王承恩。 “另外一个刘总兵,到了吗?” “回陛下,刘良佐正在堂下。” “好,叫上他,让他和朕去花园走走吧。” 半炷香,刘良佐来到了后面的花园门口,远远的,就看到院中,皇帝正看着他。 一脸深邃,眼神异样。 “刘爱卿,这凤阳守的不错,辛苦你了。” 刘良佐赶紧谦让,说道:“都是陛下神威,赖大明王气!” 朱佑俭颔首微笑。 刘良佐这个百战余生的将领,对于危险的味道,很熟悉。 现在,这个皇帝的身上,就散发这这样的味道。 “刘总兵,陪朕走走吧。” “臣荣幸。” 朱佑俭在前信马由缰,刘良佐则在他半步之后,亦步亦趋。 正直仲夏之初,花园中林木茂盛,鸟语花香。 一边走,朱佑俭一边问这凤阳的天气,气候。 然后,又问刘良佐的一些军务政事。 刘良佐有一说一,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这看似漫无目的的闲聊,里面定然暗藏玄机,也许是杀机。 “哦,对了,”朱佑俭问道:“刘爱卿,你的高堂,现在都还好吧。” “回陛下,高堂尚在,身体也不错。” “嗯,那就好。你的儿女呢,这后辈之中,有没有优秀之才,你也可以推荐给朕。” “谢陛下隆恩!在下有一子,命刘泽涵,只是年纪尚小,不堪大用。” 朱佑俭知道刘良佐的意思,笑道:“小也没关系,等到了应天,朕想设立一个贡院小学,凡是朱氏子孙,以及有功之臣的子弟,都可以入学。” 刘良佐说道:“谢陛下为子启蒙!” 口中这么说,心里依旧是上下打鼓。 第371章 烽火连天 家书万金 第三百七十一章烽火连天家书万金 两人正交谈,不觉转如一个花坛。朱佑俭到此,便带着刘良佐到了花坛上的一处凉亭。 此地,鲜花灿烂,阵阵草木清香,沁人心脾。 可刘良佐却感到一股森冷。 原来,就在他进到凉亭的时候,一抬头,只见那小厅周围,锦衣卫、御林军站成了两排。 每个人都是紧握手中武器,表情肃穆,如临大敌。 “陛下,这是……” 花园之中的祥和,一下便成了肃杀。 刘良佐后背,冷汗直冒。 而朱佑俭依然是微笑着,说道。 “刘爱卿,来,这边坐,朕特别为你准备了酒菜,你我君臣二人,共饮一杯。” 说完,朱佑俭也不看刘良佐,自顾自坐到了凉亭之中。 刘良佐只能硬着头皮,进到凉亭,坐了下来。 一个小太监给二人倒了一杯酒。 朱佑俭举起酒杯,说道:“这每逢佳节倍思亲,马上中元节了,这一杯,朕住刘爱卿的父母安康,干杯!” 刘良佐赶紧起身,态度谦恭。 “谢陛下!” 然后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朱佑俭喝了酒之后,继续说道。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行呀。刘爱卿,你可不能让高堂,体会骨肉分离的味道呀。” 听到这里,刘良佐已经隐约知道,皇帝指的是什么了。 不过,他还想再装一下糊涂。 “哎呀,陛下,这天下不定,忠孝不能两全,不过,臣还是尽量在双亲跟前侍候。” 刘良佐说完,却没听皇帝说什么。 偷眼一看,刘良佐发现,皇帝已经收起了笑容,眼睛想匕首一样,看着他。 刘良佐一阵心慌,头都不敢抬,好像害怕被朱佑俭的眼神伤到。 半炷香的沉默后,朱佑俭慢悠悠地,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 一边抽信,一边冷冷地说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封家书,刘爱卿,看看值不值一万金。” 刘良佐接过信,打开一看。 字里行间,好似是一个行商的弟弟,写给在家守孝的哥哥的一封普通家书。但刘良佐认得出,这上面的字迹,可是他弟弟,刘良臣的。 而这信上,一片殷红发黑的血迹,已经昭示,这封信是经历过一番搏杀,才来到此地的。 “陛下,这封信……” 朱佑俭依然死盯着刘良佐,这让刘良佐不敢再辩解什么。 他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希望送信人不要出什么事。 “刘爱卿,朕自认为对你不薄,锦衣卫将此信送到朕面前的时候,朕是不信的。” “陛下明鉴!此信绝非是刘良臣送与臣的!” “可是,”朱佑俭又说道:“当锦衣卫拿着刘良臣的奏折做了对比之后,这两封信的字迹,也是一致的。” “陛下!”刘良佐听了,赶紧跪了下来,说道。 “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这刘良臣已被家族驱逐,家人视其为贼寇!叛逆!绝无私通啊!” 说完,这刘良佐居然放声大哭起来,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冤枉。 看着刘良佐的求生欲如此之强,朱佑俭也赶紧安慰。 “刘爱卿,朕当然相信你。即便这信真是你弟弟所写,那也情有可原。再说,这信中不是也写的很好吗,新东家不信任他,对他不好。” “哈哈,若是真是如此,就是祖大寿愿意回来,朕也会接纳之。” 刘良佐何等聪明,他很清楚,这是朱佑俭在引诱自己。 “陛下!这刘良臣已非是我族之人!他若敢回来,臣定不饶他!” 朱佑俭来了兴趣,问道:“哦?刘爱卿,若这刘良佐回来,你会如何做?” “臣定当手刃之!” “哈哈,好!刘爱卿果然是朕的忠臣良将呀!” 说完,朱佑俭站起来,亲自将刘良佐扶了起来。 这一扶不要紧,朱佑俭感觉此人身上都在发抖。 这颤抖很剧烈,不是能装出来的。 重新坐好之后,朱佑俭端起了酒杯,说道。 “刘爱卿,放心,朕绝对不会怀疑你的,这信,朕就交给你了,来,随朕一起,饮了此杯。” 说完,朱佑俭将酒喝下。 而那刘良佐,此时已经开始怀疑这酒中是否有毒了。 偷眼看,周围的锦衣卫、御林军,几十双冰冷的眼睛关注着他。 不寒而栗,刘良佐在这七月流火的天气,感到从后颈到脚后跟,有一阵阵寒气在波动。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刘良佐大脑飞转,他现在就想弄清一件事。 皇帝老子到底是怀疑他?怀疑他?还是怀疑他?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崇祯皇帝的疑心,朝中大臣心中有数,而这些武将也很清楚。 “不行,决不能坐以待毙!” 刘良佐下决心了! 他必须要做出反应了,现在是天下大乱,等天下平定了,连功臣的命都保不住,还能留他这样有嫌疑的武将呢? 刘良佐思虑一番,拿出了自己的宝剑,叫来亲兵。 “快!去把我的剑给刘泽清,告诉他,我有事找他。让他定地点,两日后,我要与他见面,有重要的事情商讨。” 等那亲兵走了,刘良佐瘫软在椅子上。 “鱼死网破,只能如此了……” 两日后,凤阳城西十里,龙子湖边。 大雨之中,两只小船行到了一座湖心小岛之中。 “刘总兵,你好呀。” “刘总兵,你也好呀。” 两句问候,尴尬的要死。 “刘良佐,那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有个大事,想和刘总兵商量一下。” “刘良佐,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刘总兵,你我现在局势非常险恶。邢氏遇害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很多人都说是你干的。” 听刘良佐这么说,刘泽清怒道:“不是我!” “不是你?”刘良佐道:“佛寺中的和尚都说见到了李化鲸,说李化鲸带着人去了镇国寺。” “那是李化鲸去救邢氏!” “真的吗?怎么我听说那,江贼老泥鳅,可不是这么说。” 刘泽清气的脸色通红,说道:“你信李化鲸,还是信老泥鳅?” 刘良佐道:“刘泽清,我信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老子会信谁。” 刘泽清听了刘良佐的话,脸色更加难看,因为他根本无法辩驳。 第372章 七月十五 凤阳祭祖 第三百七十二章七月十五凤阳祭祖 看刘泽清被自己怼的哑口无言,刘良佐没有多说别的什么,他要抓紧时间,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刘泽清,你听我一言。现在天下大乱,你我手中,有二十多万大军,只要你我联手,抓住凤阳的皇帝,才能抱住我们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 听了刘良佐的话,刘泽清略加思考,便有些心动了。 刘良佐继续说道:“现在,这长安的闯贼已经是瓮中之鳖,若是等李自成在滁州被平定,辽东被关寿平定,皇帝老子安安稳稳坐镇应天。到那时,你我可就等着被夺了兵权,那下场,恐怕连全尸都没有。” 刘泽清只是心动,并没有完全听信刘良佐的话,一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刘良佐道:“你可以不答应我,甚至可以将我的计划告诉那皇帝老儿。不过,你要想想,现在这皇帝是否会相信你?” 刘泽清盘算了一下,说道。 “这个事情,我不能答应你,这是谋逆。我宁可被斩首,也不想家人受牵连。” 刘良佐鄙夷地看着刘泽清,骂道。 “没骨气的东西!你以为你的家人还有善终的机会?邢氏的事情,皇帝会善罢甘休吗?” “实话告诉你,皇帝将我弟弟给我的信截到了。虽然我也可以矢口否认,但你想想这崇祯的猜忌性格。等天下太平,哪怕是刘良臣再次反正,这皇帝定然是容不下我们。” “刘泽清,死国可乎!现在是最后的机会,等皇帝到了应天,李自成被剿,四镇用不了这么多兵的时候,你觉得,你,还有你的家人会有什么好下场?” 刘良臣的事情,刘泽清当然也知道,只是他还是有些下不了决心。 刘泽清脑子飞转,他不是在权衡利弊,而是在思索自己的求生之路。 “刘良佐,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和我说,胜算有多少?” “我有一个计划,若可执行,就有八成胜算。” 一炷香的功夫,刘泽清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刘良臣,那我就和你赌一把!” 刘泽清不是鲁莽之人,他做出最后的决定,还是有自己的底牌的。 接下来的几日,凤阳阴雨连绵,给开始燥热的天气带来了一点凉意。距离中元节,朱佑俭祭祖的日子还有两天。 钱谦益、丁启睿等人正在为大典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明朝到崇祯,已经是十六个皇帝了。作为朱氏皇族的发源地,也是最重要的家庙,此次祭祀马虎不得。 不仅修葺了皇陵,翻建、装修了一下地上建筑,准备好了各色祭祀用品,朱佑俭还让朱聿键写了悼文。 此篇悼文,除了想表示对祖先的尊敬、对朱氏一门的关怀之外,朱佑俭还想借此朱聿键扬名。 到了祭祀的当日,天空一下放晴了。 皇陵之中,戒备森严,文东武西,分列两侧。而朱佑俭穿着大礼服,态度甚是恭敬、严肃。 典礼官向朱佑俭汇报祭祀流程后,朱佑俭环视百官,问道。 “大伴,今天,有什么大臣请假了吗?” 王承恩道:“启禀陛下,总兵刘良佐与刘泽清生病告假,但让奴家亲自给接来了。” 朱佑俭看着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笑道。 “大伴有心了!哈哈,好,让两位爱卿近前,两位同时生病,倒是不常见。” “宣刘良佐、刘泽清上前,伴驾!” 随着王承恩的一声喊,刘良佐与刘泽清两人走了过来。 朱佑俭道:“哎呀,两位爱卿,怎么这个时候病了呢?快坐到朕的身边来。” 说着,就让人搬了两把椅子,示意两人坐下。 两人互视了一眼,动作十分犹豫。 朱佑俭脸色一沉,问道:“两位爱卿,你们这是怎么了?” “哦,回陛下,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所有的王公大臣都站着,我们两人坐下,这不和理法,我们下去站着就好。” 听刘良佐这么说,朱佑俭脸色转好,笑道。 “哈哈,没关系的,两位爱卿,你们今天不舒服,朕又不想让人说朕是强人所难,你们就坐下了吧。” 刘良佐没有在说什么,慢慢坐了下来。而一旁的刘泽清,也是眼神游离地,坐到了一旁。 朱佑俭道:“大伴,那现在就开始吧” 王承恩道:“典仪开始!” 说完,一阵锣鼓声音,仪仗队分两列走了上来,接着,祭品依次摆放了上。随后,由一个司礼监太监朗诵了朱聿键的悼文。 典仪有条不紊的的进行着。 而此时,皇陵东侧,距离祭坛约一百五十步,一片茂密的小山岗之上,却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参将大人,马上就到午时了。” “别着急,等那皇帝去到祭坛之上,跪拜的时候在动手。” 说完,那人回头看了看身后四门弗朗机。 “今天,就让你这个皇帝非死既残!” 等祭品都准备好了,王承恩喊道。 “陛下行礼!祭祀祖先!” 朱佑俭起身,可并没有立刻走到祭坛上,而是走向了刘泽清和刘良佐。 “两位爱卿,朕看你们,这病应该是风邪入体。听说这大炮之声,可破邪祟,一会典礼上的礼炮,一定可以治好你们的病的。” 说完,朱佑俭一摆手。 只见二十多门黑乎乎,短炮身的臼炮,被推了出来。 带头的,便是军机大臣,耶稣会士汤若望。 “老汤,借着祭祀的机会,你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炮吧。” “是,陛下。” 汤若望说道:“众位大人,这个炮,是我皇家科技局所制。由南怀仁主持设计的。” “这种炮不仅在设计上,有了很大的突破。同时,有了宋应星大人的加入,这炮身的铸造、使用,尤其是火药和炮弹,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说完,汤若望便又向朱佑俭说道。 “陛下,是恩准臣试炮。” “准了!朕也很想看看这炮的威力。为避免伤及无辜,你看那山岗没有?” 朱佑俭用手点指,正是皇陵东侧二、三百步外,那四部弗朗机的所在之地。 第373章 二刘诡计 以炮破之 第三百七十三章二刘诡计以炮破之 朱佑俭命令道:“老汤,就以此山岗为目标,试炮。” 听了朱佑俭的话,刚才就已经预感不妙的刘泽清和刘良佐,瞬时,冷汗直流。 朱佑俭看到两人一副惊恐的面容,假装关切地问道。 “两位爱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刘泽清只觉嘴唇发干,说道:“没事,陛下,我没事……” 朱佑俭笑道:“没事就好,老汤,你继续。” 汤若望道:“是,陛下!各位大人,我们试验三轮炮。第一轮,为礌石弹,就是将鸡蛋大小的碎石,包裹在纸里,然后发射出去。因此,此弹又名天女散花。” 朱佑俭抚掌大笑:“哈哈,好名字!” 说着,汤若望便让士卒操作,填装、瞄准、点火。 “轰轰轰!” 一阵巨雷声响,就看那些石头,从二十门大炮的炮膛中,被击发出来,并在天空散了开来。 然后,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砸在了山岗之上。 立刻,山岗上的树木,哪怕是碗口的树干,都被这鸡蛋大小的石头,一下砸断,树叶更是纷纷掉落。 “啊!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呀?” “我的腿,我的腿!啊!” 瞬间,埋伏在上岗上,准备用弗朗机行刺朱佑俭的一伙人,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陛下,那方向好像有声音呀。” 听到若隐若现的声音,钱谦益有些惊讶。 朱佑俭道:“钱爱卿,你听错了,那里是没有什么人。” “可是……” 钱谦益还要说,可看到朱佑俭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机智地闭上了嘴。 汤若望继续说道:“陛下,下面是铁弹。” “老汤,快点,朕还有臣公,还等着看呢!” 朱佑俭一边高兴地说,一边瞥了一眼刘良佐两人。 此时两人,头上汗抖如浆,刘泽清更是扯着脖子看向小山岗,好像要站起来。 “轰轰轰!” 又是一阵炮响处,二十几个七、八斤的铁球,带着削金断玉的力量,砸向了山岗。 山岗之中,登时腾起一阵烟雾。 朱佑俭感叹道:“这个炮,可比红夷大炮还厉害几分呀!” 汤若望说道:“陛下,这红夷大炮自然有其优势的,只要将稍微升级一下,这红夷大炮、还有崇祯17,都会有巨大的提升。” “哦?”朱佑俭笑道:“好,哈哈,那你们就快点!你没看到华梅提督,现在巴不得这东西装到自己战舰上呢!” 正如朱佑俭所说,阿九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那些大炮。 她很清楚,这东西要装在战舰上,只要一轮齐射,保证可以击碎海上任何船只。 “陛下,”汤若望继续说道。 “这第三轮,乃是开花弹。铸铁为皮,内压入火药、红磷,点燃火捻,然后发射出去,所中之处,定然会燃烧起来。” “好!快,朕要看看!” 说完,汤若望再次指挥。 “轰轰轰!” 又是一轮轰击,再看那山岗,已成火海。 火海之上,黑烟滚滚。 “陛下,不,父皇!我要这个炮!” 阿九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了,用起了撒娇的伎俩。 “哈哈,好!这些炮既然是皇家科技局的,就先给你们吧。不过,现在先给关寿送过去,他有用。” 阿九无奈,看着那些炮,眼热的要紧。 朱佑俭又道:“别急,等到了应天,就马上给你也铸造一批,如何?” “好呀!多谢父皇!” 阿九拍着手笑着,就像是个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 而刘泽清两人,只见两人脸色苍白,低着头,好像若有所思。 朱佑俭故意挖苦,问道:“两位爱卿,三轮礼炮,是不是身体好些了?” 刘良佐道:“好……好些了,陛下,我好了。” “刘爱卿,那你也好了吧?” 刘泽清赶紧说:“我也好了……” “既然好了,那我们就开始祭拜了。” 之后的典仪,气氛也是很严谨的,大家恭恭敬敬,唯独刘良佐与刘泽清二人,看着神色有些慌张。 “礼成!” 随着太监王承恩的宣告,中元节祭祖活动结束了。 回到后堂,朱佑俭先是重赏了汤若望,然后又准备追加一部分基金。进行新型火炮的生产,以及红夷大炮和崇祯17的改造和升级。 最后,朱佑俭留下了释衍、于保、陆炫和钱谦益。 钱谦益说道:“陛下,今日的祭祀,感天动地。天上的列祖列宗,定然保佑我大明中兴!” 朱佑俭笑道:“钱爱卿说得好,朕心甚慰。” 一句夸赞,钱谦益听了,称赞之词更盛。 “之前,臣还认为,这汤若望为蛮夷。可今天,当臣看到那新式的火炮,方才知道,陛下重用蛮夷的道理。这蛮夷之术,确实厉害!” 朱佑俭一摆手,说道。 “钱爱卿,以后就不要说什么蛮夷不蛮夷的了。这大炮的功劳,有老汤的功劳,可那孙氏兄弟,还有宋应星,他们也出了力呀?这大炮,怎么能说是蛮夷之术呢?” 钱谦益听了,笑道:“没错,哈哈!这大炮,当为我大明所造!” “钱爱卿,以后多多包容一些。以后这皇家科技局,定然还有大作为。” 说完,朱佑俭便问向陆炫。 “陆卿,战场打扫的如何?” 众人听到战场二字,一时间,都是有些不明就里。 陆炫道:“回禀陛下,那山岗之上,留下了大约二十多具尸体,缴获了四门弗朗机。” 钱谦益吃惊地问:“陛下,这……” 朱佑俭笑道:“哈哈,众位爱卿,为了保密,此事,之前没有告诉各位。陆爱卿,你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一下吧。” 原来,自从朱佑俭开始给刘良佐、刘泽清压力之后。锦衣卫便对这两人,及两人的兵马,监视的更加严密。 刘良佐与刘泽清下决心反叛之后,便开始密谋反叛计划。 经过几番讨论,两人定下两个方案。 第一个,刺杀朱佑俭。 刺杀的方式,就是等着朱佑俭祭祖当日,用弗朗机,一种小口径的大炮,轰击朱佑俭。 第二个,就是等炮响之后,无论朱佑俭是伤是亡,趁乱,两人率本部兵马,进驻凤阳。以勤王的借口,控制住局面。 第374章 眼线之下 自有安排 第三百七十四章眼线之下自有安排 本来这个计划堪称完美,可是,二刘实在是低估了朝廷收起情报的本领了。 在两人还没有着手行动的时候,两套计划的方案,就已经放在朱佑俭的桌子上了。 这送情报之人,便是刘泽清的亲信,李化鲸。 李化鲸在镇国寺被擒获之后,由军师李岩出面,对其攻心。那李化鲸本也是想考自己的勇武拼功名的人,死不怕,造反不行。 于是,李化鲸便成为转投朝廷,并成为了安插在刘泽清身边的眼线。 当朱佑俭知道了二刘阴险的计划之后,这大将军炮刚好造出一批。于是,朱佑俭便干脆来了一个,以炮制炮。 只可惜,对方的大炮只是四门弗朗机,而朱佑俭这边,完全是一个炮兵营的编制。 就好比,四门迫击炮对二十门重加农,结果是什么,可想而知。 三轮炮下来,二十多人,无一生还。 朱佑俭道:“那刺客的尸体处理好了吗?” 陆炫回到:“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都送到了汤若望大人那里,供其研究。” 钱谦益听了,有些不明白,问道:“陛下,这死尸有何研究的?” 朱佑俭解释道:“当然要研究了!让老汤看看尸体的伤口了,以此,检验这火炮的杀伤力。” 听了朱佑俭的话,众人都觉得,这皇帝做事,实在是脑洞极大,可又非常实际。 朱佑俭道:“陆爱卿,那弗朗机,你们研究了吗?” 陆炫道:“已经看过了,四门弗朗机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不过,性能还很好。” “上面可有文字?制造年限?” “有,但是,已经被磨了,字迹很模糊。” “呈上来。” 朱佑俭对这四门弗朗机非常有兴趣。 不大一会,四门弗朗机便抬了上来。 只见这弗朗机,五尺长,口径约莫拳头大小,估计一个要二百斤以上了。 “陛下,”陆炫说道:“虽然被火焚烧,但弗朗机保存基本完好。只是上面的字都磨没了,应该是两个刘贼的军中之物。” 朱佑俭端详了一阵,笑道:“哈哈,陆爱卿,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朕知道这弗朗机是什么,甚至根本不需要看字,就知道这弗朗机从哪里来的。” 众人吃惊,齐刷刷看向朱佑俭。 “这是守山海关的周炮。” “山海关?”众人听了,不由得都皱起了眉毛。 钱谦益问道:“陛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若是这炮来自山海关,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于保说道:“陛下,这刘良佐也曾经在山海关抵御北虏,是不是他的装备?” 朱佑俭也是一脸的沉重,说道。 “这个,朕也不是完全有把握。但……” 朱佑俭思考了一下,又说道。 “大伴,你把朕自从到了徐州之后,从山海关发来的奏折,都拿过来。” “遵旨!” 不大一会,王承恩将一摞奏折,放在了朱佑俭的面前。 而朱佑俭则是一本一本开始翻看。 他还把翻过的奏折交给释衍,让释衍再次检查一下,看看里面有什么蛛丝马迹。 正翻阅一份奏折,就听朱佑俭哈哈大笑。 “哈哈哈!就是这个了!” 朱佑俭将奏折交给了钱谦益。 钱谦益打开奏折,看了一遍,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是一份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月前发来的一份武器铸造的清单。” 钱谦益说完,便朗读了起来。 这份清单,可以说是琳琅满目,腰刀、铠甲、弓箭各式各项。 当钱谦益念到:“周炮弗朗机四门,四百斤”的时候,朱佑俭叫停了他。 “众位,大家从这里看出什么问题了没有?” 大家先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于保道。 “陛下,这武器的更替,都是根据当时的情况,还有手中军饷所定的。这个事情,臣也记得,当时请您御批,您好像也没有反对,那现在……” 朱佑俭听了,笑道。 “于爱卿,你也知道,这些武器花了不少银子,他吴三桂自然也有进项,哈哈,这个无所谓。可是,你知道,他这进项不是一笔,而是两笔。” “两笔?” “正是。这武器的铸造、购进是一笔,那更换下来的弗朗机该如何处理呢?” 钱谦益道:“当然是将旧弗朗机熔了,铸造新的。” 朱佑俭问道:“那若是这旧弗朗机熔了,新的还没造出来,如何防守?” “这……” 钱谦益无言以对。 于保道:“新旧武器替换,为保万全,通常是新的武器配备军中后,才会熔炼就武器,这也是军中常理。” 朱佑俭道:“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朕认为,这四门弗朗机有可能来自山海关的原因。这些弗朗机,很有可能是将要送到某处熔炼前,先运到凤阳,用作刺杀朕的凶器。” “可是,”于保道:“现在还没有证据,陛下还是暂时不要怀疑总兵为好。” 于保的话很有分寸,他的潜台词很清晰。 “陛下,你这好猜忌的老毛病,可又犯了!” 朱佑俭也有些无奈,总不能告诉于保,这吴三桂是个反复之人吧。 “这样吧,于大人,你以兵部的名义,发一份行文给吴三桂,就问他这些就武器的下落。若他熔铸新武器,那朕没什么可说。 “他若是说弗朗机丢失,或是正在运输的途中,那朕的怀疑,就不无道理。你若有兴趣,朕可以和你打这个赌,如何?” 听了皇帝的话,于保非但没有放下心来,脸色反而更加沉重。 他知道,这个赌不好打。这不是关乎君臣输赢的赌,而是在赌山海关的稳固,赌北直隶的稳固。 即便是有关寿这样神级大将,可若吴三桂真有反心,也是很难收拾的。 朱佑俭看大家都在沉思吴三桂,便转移了话题。 “诸位爱卿,这吴三桂先放一放,我们现在还是顾眼前。陆爱卿,这二刘现在何处?” “回陛下,据报,典仪结束后,两人已经各自回到了驿馆之中了。” “好,那就按计划,让他们两人先回去。就说朕觉他二人辛苦,带病随驾,朕着实不忍心,让他们回自己的驻地吧。” 第375章 刺杀失利 执起矛戈 第三百七十五章刺杀失利执起矛戈 听到刘泽清和刘良佐回驻地去了,钱谦益大骇,说道。 “陛下!两人造反,铁证如山,您不能放虎归山呀!” 朱佑俭笑道:“放虎归山?哈哈,这两只没有牙的蠢狗也配?钱卿,你太高看他们了。” 钱谦益更加焦急地说道:“陛下啊!这两个人的兵力加起来,至少有二十万!要是真反了,那可怎么办?” “钱卿,不要着急。区区二十万,让他们来吧,,朕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况且,这二十万人,也不会都从贼附逆的。若真的打起仗来,朕相信,王师所至,二刘定然望风披靡。” 对于这个皇帝秘之自信,大家还是认可的。皇帝已经很多次,正确判断出了战事的发展,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于保说道:“即便敌人如土鸡瓦狗,陛下,我们还是应该早做打算。如今黄得功、卢象观,两位将军率部滁州剿贼,陛下身边只有几千人御林军,还是有些危险的。” 朱佑俭笑道:“可谓爱卿有所不知,之前为了保密,朕已经悄悄做好了安排。哈哈,于爱卿,朕先问问你,你说朕为何要黄得功、卢象观去滁州呢?” 众人听了一怔,两人去滁州,不是去打李自成吗? 于保恍然大悟,笑道:“陛下这是要引蛇出洞呀!” 朱佑俭道:“没错!朕已经发了密旨,让他两人悄悄回来。” “可两人的兵力只有10万多一些,还要分出一部分守滁州,陛下,我们还需要一些兵力,至少应该有十五人才好。不过……”于保自顾自地分析着。 突然,于保抬头问道:“陛下是要从襄阳左良玉处调兵吗?” 朱佑俭微笑点头。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坐在虎口中的皇帝,还是如此地泰然自若。 “左羡梅与张煌言,已经动身去了阜阳,两天后,从襄阳来的三万骑兵,就应该到了。” “若如此,我们这里有十三万人,一战必胜!” 于保信心满满。 还没有吃过午饭,顶着午后的烈日,刘泽清骑马,到了凤阳的东城门。 刘泽清的心中十分慌乱,根据他的猜测,皇帝肯定是已经知道行刺之事。 是否知道是他和刘良佐干的呢? 当然知道,若不知道,为什么要将那上岗之上的人,全部用炮轰死,不留下活口审讯呢? 正在城门处,守城官将他拦了下来,并呈上了一封书信。 不用看,刘泽清就知道这信是谁给他的。 果然,写信之人,正是刘良佐。 信中,刘良佐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那就是两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刘泽清不出兵,那刘良佐就是失败了,也会把他供出来。 刘泽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天的时间,刘泽清回到了淮安,并将所有的将领召集了起来。 “各位弟兄,大家都是随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今日,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说。” 所有人都是狐疑,不知道这位一脸阴沉的总兵要说什么。 “大家都知道,近日以来,这王黑龙实在是不老实,还勾结闯贼刘体纯。本总兵已经收到了情报,他们即将勾结滁州的李自成,夹击凤阳!” 众将官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惊! “什么!” “这王黑龙太可恨了!” “……” 下面的人一阵议论。 刘泽清看差不多了,就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大家开始在淮安集结,我们随时去到凤阳勤王。” 淮安与凤阳不到二百里,大军不出三日就可到达。 这时,一个资历稍长的夏姓参将问道。 “总兵大人,若我部全部集结于淮安,高邮、洪泽等地该如何驻防?再者,集结大军,容易让陛下误会呀……” 刘泽清面带微笑,好似胸有成竹。 “夏参将,你所担心的,我也想过。这高邮、洪泽虽然重要,但比起皇帝的安危,那是不值一提的。至于说大军集结,也是为了皇帝安全,即便是皇帝怪罪下来也无妨,我们随时集结,但也未出防地呀。” 众人听了,都是点头,比较认可刘泽清的话。 而这夏参将的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可他也不敢乱猜。 刘泽清笑道:“大家一起为大明、为皇帝,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现在,本总兵每人奖励五百两。” 一听有银子,众将领都十分高兴。这些武将和刘泽清,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刘泽清爱钱,他们也爱。 每人五百两,刘泽清还从没有这么大方呢。 刘泽清又道:“还有,情报上说,这刘体纯要偷袭扬州,扬州可是咱们兄弟的呀!这肉还没吃到,就有人要抢,弟兄们,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 “不能!” “……” 众将官的情绪又被推高了一波。 “娘的!那扬州我们守了一年多了,这刘体纯还想抢?” “这扬州城有多富?哪家没有个一百多两银子,让江匪、闯贼抢了,还不如让我们抢了!” “就是!” “抢了扬州算了,反正这皇帝老子能把我们怎么样?” “抢!说实话,抢劫的事情,咱们弟兄干的少吗?论杀头,杀他个十几回了!不如,咱们再干他一票大的!” “现在不抢,还等何时!” “……” 刘泽清没想到,他手下的这帮人,居然如此贪婪。贪婪到,一想到钱,什么忠孝节义,连命都不要。 “好!弟兄们,我们先去护驾,然后,再去抢扬州!” 随着刘泽清和众将官的一阵大笑,当夜的宴席便开始了。 今天刘泽清十分高兴,他觉得,自己手下的人已经可以跟着他,一起去截杀了皇帝。 这里多说一下,其实,刘泽清确实考虑过杀掉皇帝。 原计划,是等皇帝过长江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将龙船的船体凿穿,让朱佑俭葬身江底。此事,还是阿九审讯李化鲸之时,李岩发现的。而计划的真正操盘手,还在应天。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刘泽清必须行动,他担心皇帝还没到应天,他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第376章 大战之前 双方调动 第三百七十六章大战之前双方调动 正如暴风雨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之后的两天,朱佑俭只是陪着众位大臣谈谈李自成,谈谈应天的事。 大家好像都达成了一个默契,那就是绝不提刘泽清和刘良佐的名字。 随着时间慢慢地推进,很快,就要到刘泽清与刘良佐动手的日子—七月二十三日。 这一天,黄历上写着: 摄提星(土)—凶神,北方女土蝠—凶,诸事不宜。 虽然这黄历说,当日不不祥。可二刘这边,还是有了一个好消息。 在动手的前一天,徐州的李成栋送来信件,同意帮他们,这让刘泽清和刘良佐欣喜过望。 在李成栋给刘泽清的信中,李成栋说的很明白,他想得到很多很多,比原来刘泽清给他开的价,还要多的多。 更重要的是,他有个条件,那就是不能杀死皇帝。 “哼,想赚钱,还要立牌坊。” 对于李成栋的做法,刘泽清还是看不起的。他与刘良佐的看法比较一致,那就是这个李成栋,是个有奶就是娘的主儿,根本不能彻底信任。 再说刘良佐,他本就驻军凤阳。皇帝来了之后,他便驻地安排在了蚌埠。此地距离凤阳,也就是半天不到。 对他来说,这皇帝,已经是自己家厨房中,案板的一块鱼肉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掉以轻心,还在偷偷的调兵。 就在二刘开始行动后,朱佑俭也开始了他的紧急会议。 此时的朱佑俭和几位军机大臣,根据各部的兵力调整,都已经分析出,这刘良佐、刘泽清和李成栋三人就是要进军凤阳。 钱谦益道:“陛下,现在的局势很危险呀!” “钱爱卿,何以见得?” “依照之前陛下所说,是刘泽清和刘良佐会反,可现在,这李成栋也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钱爱卿,”朱佑俭样子很轻松地说道。 “不要着急,哈哈,朕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四镇必须要全部解决,否则的话,朕去了应天,这隔江,有一把剑架在朕的脖子上,朕岂能安稳?” “至于你说的李成栋,放心吧,这个家伙是一个摇摆之徒。现在二刘要谋反,既然是高官厚禄利诱李成栋。可等战端一开,朕保证,这李成栋就会倒戈。” 于保道:“陛下所言甚是,可还是要做好准备啊,万一这李成栋不投降,那局势就会……” 朱佑俭一摆手,笑道:“李成栋的事,就不要讨论了。等到大战开始,我军势如破竹之时,朕给李成栋一封信,竟然可以拉他回来。” 释衍和尚点头道:“陛下所言虽是冒险,可又十分稳妥。倘若调动大军,二刘竟然不敢造。陛下为了解决四镇,是把自己当成了鱼饵,可谓是将安危置之于度外了。” 朱佑俭道:“大师所言,正合朕心。” “不过啊,陛下,贫僧是有一事担心。” “大师,你有什么担心的?” “这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 朱佑俭向着释衍和尚,会心一笑,说道:“大师所言的意思朕当然明白了。” 释衍和尚的话,说得很有意思。这哪里是什么三分明月夜,说的分明是天下三分的财富,将近有三分之二在扬州。 当然,这三分之二的说法,确实有些夸张,但扬州富庶,确是毋庸置疑。 如今,刘泽清派出了2万人在高邮一带,明白了就是要染指扬州的意思。 释衍轻声说:“若是刘泽清劫掠了扬州之后,陛下截获了这些财货,那么……” 释衍话说得很婉转,可在座之人,都听出了其中的阴谋。先让刘泽清抢了扬州的钱,然后皇帝再去抢刘泽清的钱。 如此一来,这钱便成了赃款,而不再属于原来主人的了。 朱佑俭仔细思考了一番,还是觉得,这扬州之地,不可破坏。 于是,说道:“这扬州乃是天下最富庶之地,虽然朕也急需用钱,可这杀鸡取卵的事情,还是不能做的。” 释衍听了朱佑俭的话,脸上露出一丝不被察觉的微笑。 “既然扬州非常重要,于爱卿,你去告诉马鹞子王辅臣,让他随时准备带领骑兵,驰援扬州。” 在七月二十日这一天,刘良佐已经带兵从蚌埠出发,而刘泽清也是从泗县出兵。 两人一北,一西,向凤阳进兵,而李成栋却没有任何动作。 “陛下,军报!” 当晚,就有斥候将军情送上。 拿到军报,朱佑俭心中一阵兴奋。这次的大战,比起穿越时的北京一战,规模更大,也更加凶险。 但获胜的信心,却更足了。 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此时的朱佑俭已经感觉到,通过系统的帮助,大明的气数又开始复苏了。 朱佑俭问道:“黄得功和卢象观都来了吗?” 王承恩回道:“陛下,黄得功帅八万大军已到凤阳以南二十里处,卢象观带两万人到了明光,此地距离板桥镇只有不出三十里。” “左羡梅的部曲呢?” 王承恩继续道:“左羡梅一部大约五万骑兵,已经从襄阳赶到了阜阳,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朱佑俭听了兵力情况,问向了于保。 “于爱卿,你觉得下一步,我们应该如何进行?” 于保道:“陛下可先传召,让二刘来凤阳,说明大军调动的意图,同时,将邢氏被杀一事,发召责问刘泽清。另外,发召责问刘良佐,为北虏效力的刘良臣来信一事。 “相信二人一定会说,陛下被奸臣迷惑,说陛下如何倒行逆施。然后,二人一定会说自己,是效仿周公佐称王,效仿伊尹、霍光,发动兵谏。到那时,陛下便可已召旨的形式,讨伐二刘。而二刘则会向凤阳发起进攻。 “现在,刘良佐大军就在蚌埠,此地距离凤阳也就十里。所以,臣请陛下退往他处,以安将士之心。” 朱佑俭听了于保的话之后,微笑点头。 “于爱卿的话,朕也觉得有道理。不过,朕有两点补充。” 听皇帝有话说,众位大臣当然是洗耳恭听。 第377章 平定二刘 率先发难 第三百七十七章平定二刘率先发难 朱佑俭面色有些沉,话音中也透着几分坚韧地说道。 “第一,既然于爱卿说了,这二刘要做周公,那朕很想知道,他们佐的成王是谁。朕很想知道,那些与二刘勾结的官吏们,是想保举谁做皇帝。” “第二,那就是朕绝不会离开凤阳。之前,朕在北京,临危不乱;如今,朕在凤阳,怎么会仓皇躲避?各位爱卿不要再劝朕,朕一定要坐定王都!” 听了皇帝的话,大家也被这番言语所激励,都觉得,此次定然又是大胜。 第二天,朱佑俭的召旨就到了二刘的手中,同时,这召旨也抄送给了各地督府。 值得一提的是,在召旨中,除了训斥二刘的话之外。朱佑俭再次说明,此次南下是剿灭闯贼,而不是迁都。 其目的就是要在道义上,不给二刘一丝机会。 果然如于保所言,二刘不顾什么邢氏、刘良臣的事情,直接在回信中质问朱佑俭。 说朱佑俭是昏君,说朱佑俭不该迁都,违背祖训云云。因为朱佑俭在斥责的诏书中的字里行间,已经有了防范。 因此,这二刘回信中的质问,显得十分无力,甚至是无聊。对此,朱佑俭绝对是嗤之以鼻。 这武将就是武将,这刀口舔血的本事还有一些。论笔头上的功夫,他们可不是那些文官的对手。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朱佑俭也不废话,在七月二十二日,提前刘良佐他们一天,率先出手了。 当天上午,刘良佐就看到有5千兵马出现在了蚌埠的城南。 “这、这……” 突然出现的兵马,让刘良佐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皇帝敢主动进攻。 更令刘良佐吃惊的是,来的兵马只有5千,而他则是依靠着城池,城中士兵有十二万,这皇帝怎么还会派兵来呢? 突然,皇陵炮击的一幕,在刘良佐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刘良佐明白了,皇帝一定相信,这大炮可以解决掉他。 刘良佐也是一个亡命之徒,在战场上敢打敢杀。这炮很厉害,却还没有让刘良佐有切肤之痛。 “来人!告诉刘泽清,让他派人直扑凤阳,活捉了那狗皇帝。” 镇定之后,刘良佐也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由于不断有军报说,黄得功与卢象观的士卒,在滁州与李自成打的如何如何。因此,这刘良佐一直认为,黄、卢二人还在滁州。 眼前的这5千人,应该是朱佑俭临时招募的部队,没有什么战斗力,自己完全可以应付。虽然这5千人,在城南扎起了围栏工事,可那简简单单的几道篱笆,就能挡住几万人马? 同时,这5千人,应该就是皇帝最后的底牌了。既然底牌都拿出来了,还等什么,打进中都城,活捉朱佑俭! 刘良佐正在思考着,就听城外几声巨响。 “轰轰轰!” 城南,响起了一阵炮声,那炮声如同春日的惊雷,沉默,绵长。 接着,蚌埠城中,几颗铁球炮落下,并爆炸了开来。 与皇陵炮击的炮弹不同,这些炮弹虽然也爆炸了,但从炮弹中没有喷溅出火焰,而是无数纸条,犹如天女散花般,撒在了城中。 原来,这些炮弹中没有了红磷等易燃物,而是将写好字的纸条,包上布,放在了炮弹之中。 纸条上写的,都是细数二刘的罪恶,并让城中百姓藏好,大明炮军将轰击叛军,这炮火力威猛,以免误伤。 当然,这爆炸之后,剩下来的完整纸条并不多,可有几张就够了。 城中百姓有看到纸条的,立刻奔走相告,不到一会的功夫,朝廷大军将轰击蚌埠的消息,便在街头巷尾被传播开来。 这纸条是给城中百姓看的,也是给刘良佐的士兵看的。 很多士兵偷偷地看过纸条后,他们首先对刘良佐发动勤王的借口,产生了质疑。是听朝廷的,还是听他刘良佐的?登时,军心便浮动了起来。 另外,城中也对这大炮威力,将信将疑。 既又几个士兵议论道。 “这炮有这么厉害?” “不知道,不过,听说比红衣大炮还厉害呢!”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你就看这些包着纸条的炮弹,他们是怎么爆炸,如果这要是打在我们身边……” 几个士兵也觉得有道理,便开始低头思索,思索这仗值不值得打。而一些悲观的家伙,已经开始思索,自己是否能够活下来。 刘良佐这边也没有闲着,寻着炮声,赶紧召集人马集中在南城门,并大声喊道。 “各位!现在叛军已经到了我们的门口,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当彻底剿灭他们!” “剿灭了他们!” “剿灭了他们!” 众位将官士气高涨,毕竟对方只有5千人,没有什么可怕。至于说传单上的内容,等打完这一仗,再考虑不迟。 于是,蚌埠城南城门大开,4万刘良佐的部曲,冲出了城门。 而进攻一方的阵营中,一个脸上刻“誓守华夏,唯保大明”将领,看到城门大开,便发布了命令。 “大将军炮准备!十门礌石弹,十门霹雳弹!” 这礌石弹,便是那种小铁球弹,而霹雳弹,就是开花弹。 这年轻的将领,就是张煌言。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手持月牙长戟,一身锦袍,威风凛凛的大将—王辅臣。 “咚咚咚!” 一通鼓响,刘良佐的部队,在城门前排成了十几个方阵。 刀盾兵在前,长矛手在中,弓箭手在后,方阵两侧,是骑兵驰骋的通道。 队列森严整齐,阳光下,士兵的盔甲盾牌、刀刃矛尖,烁烁放光。 看到如此排列,王辅臣不由得轻轻赞一句。 “这刘良佐在排兵布阵上,还是有两笔刷子了。” 张煌言则是不以为然道:“若是之前,这刘良佐确实也是将才,可现在,已经不是如此的打法了。” 说完,张煌言又下了一道军令。 “瞄准霹雳弹敌方中军帅旗,礌石弹瞄准帅旗两侧,一轮,放!” 说着,就看张煌言身后,一个两手拿旗的士兵,左右手开始挥动。 第378章 蚌埠城头 良佐神伤 第三百七十八章蚌埠城头良佐神伤 一声令下,在大将军炮两侧,同时有几人忙碌着。 “填装完毕!” “填装完毕!” (……) 火炮阵地上,完毕之声此起彼伏。 “点火!放!” 传令官大喊一声,同时,手中小旗,用力向下挥动。 接着,就听“轰轰轰”,几声雷鸣般的炮响。 四十门大将军炮,炮口腾出红色的火焰和白色的硝烟,大地也被这大炮所震动。 而守军这边,除了看到远处,火炮中的白烟外,就看见天上突然间出现了无数雨点。 只不过这雨点又大又黑,而且向他们的头顶,砸了过来。 “啊!” “哎呀!” “……” 守军一侧,先是炮弹爆炸的雷鸣声,接着,就是一片哀嚎。 城头上的刘良佐,顿时呆若木鸡。 迅速冷静下来的刘良佐已经意识道,这些炮和红夷大炮,有着本质的区别。现在,不论这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必须要近身肉搏,否则,再来一轮齐射,就是死伤一大片。 “快!传令!全……全军出击!” 刘良佐的判断是没错的,这一轮炮击之后,中军的将领已成齑粉,而两侧的士兵,死伤超过1000人。 “轰轰轰!” 可让他更加绝望的是,还没等到冲锋的号角响起来,第二轮炮击又来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大炮也用三线战法?” 刘良佐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大炮装填至少要半炷香的时间,怎么刚一转眼,又是一轮炮击? 难道朝廷的兵马,把大炮当成火铳来用了? 刘良佐身边,一个有些见识的将领,也惊呼道。 “怎么这么快?即便是子母铳,也不可能这么快!” 他们哪知道,这大将军炮除了火力之外,这射速,也是过去的火炮不能比拟的。 霎那间,刘良佐的部队再遭重创。这次,用的全部都是礌石弹。 这礌石弹虽然没有霹雳弹的杀伤力,可是,杀伤范围更大。范围之内,即便是士兵没有被炸死,烧死,也会被礌石击伤。 在战场之上,被杀死,还是因伤无法抵抗,其实效果都一样。 就这样,第二轮炮击打死打伤将近3000人。平均下来,一门炮击伤的人数,将近百人。 而这还没有完,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 “大人!我们现在必须要行动!” 一旁的一个军士,大声提醒着刘良佐。此时的刘良佐,把脸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看,完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快!大军向前,直冲敌军本阵!” 刘良佐闭着眼,趴在地上,大声命令道。 “咚咚咚!” 一阵战鼓,守军开始发起冲锋。 “杀!” “冲啊!” 一瞬间,守军的喊杀声,便将哀嚎之声压了下去,气势瞬间扭转。 张煌言命令道:“八字军准备!等敌人进入杜门,再开始射击!” 原来,老猴子侯恂,了解到四镇的局势变化之后,便命八字军快马加鞭,赶向凤阳,支援皇帝。 自己则与当地招募的将士,防范长安的闯贼。 在洛阳的一段时间,八字军没有停止训练,枪法、骑术以及战术配合,更加精进。 对比守军那排山倒海的呐喊,怒目圆睁的双眼。八字军的士兵们,则是目光深寒,将守军一个个,套在了准星里。 当守军冲入第一道围栏之后,八字军手中的崇祯17,便枪声大作。 “砰砰砰!” 同时,四十几门大将军炮也没闲着,继续发射,攻击后面的守军。 就这样,只一炷香,6万兵马,损失八成。 战场上,刚才还是勇猛无比的将士,现在已成了冰冷的尸体。这还算是幸运的,更多的守军,已经被炸得稀烂,或者干脆,灰飞烟灭了。 偶尔捡到了半条命的士兵,不是捂着伤口哀嚎求救,就是抱着自己的残肢断臂痛哭。 张煌言道:“现在敌人士气低落,正冲锋之时。” 王辅臣手中月牙长戟一挥,笑道:“哈哈哈哈,洒家等着一时,等了好久!骑兵弟兄们,跟我冲!” 也不等张煌言下令,王辅臣马镫一夹,那黄彪马如黄色的闪电,驰骋出去。 同时,2000拐子马,也就是轻骑兵,跟着王辅臣,向敌人发起冲锋。 此时的守军,还有差不多1万人,可现在战意全无。看着身边的战友瞬间被炸碎,只是感觉头皮发麻,不知所措。 当他们看到一个穿着锦袍,手持长戟,好似吕布一样的人物,向他们冲来,心中瞬间绝望了。 “快跑!回城!”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嗓子,所有的士兵,便涌向南城门。 “追!不要让叛军跑了!” 王辅臣高喊着。 西北长大的王辅臣,对于骑兵的使用,非常有心得。他对骑兵的训练,也很得法。他专门训练骑兵进行脖颈处的劈砍。 如此,既能避开盔甲头盔的保护,还能一击必杀。 而这些召唤出来的拐子马,也都是物超所值,各个都是精英水平,稍加训练,自然掌握了其中的奥秘。 于是,骑兵一路奔来,所过之处,人头乱飞。 不时,还有弓箭横飞,把那些自认为可以逃走的守军全部射倒。 城楼之上的刘良佐咬牙切齿,他真没想到,自己的精锐,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收兵!快收兵!” 也就半个时辰左右,自己最精锐就被打没了,刘良佐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城门大开,残兵败将就向城门涌了过去。 王辅臣提着月牙戟就要冲过去,可被城头上的一阵箭雨所阻。 “这个帮没用的家伙!” 王辅臣正骂着,身后便又是一阵炮响。 “轰轰轰!” 四十多门大将军炮,发射出了四十多颗霹雳弹、实心弹,飞向了蚌埠的南城门。 “轰隆隆!” 这蚌埠本不大,城墙也不是很高,很厚。于是,就在一轮炮击之下,城墙塌了。 “总兵大人!” “总兵大人!” 废墟之中,十几个参将、都统,将刘良臣扶了起来。 “总兵大人,您没事吧?” 一个参将殷勤地问道。 第379章 大炮轰完 骑兵猛冲 第三百七十九章大炮轰完骑兵猛冲 从一片瓦砾中,被人拉起的刘良臣,一身的灰土,甚是狼狈。 而旁边参将的关心,还有刚才的那句问候,让他感觉出了讽刺的味道。 “滚!老子没事!” 刘良佐一把,将那参将推开,然后,大声下达命令。 “全军撤出蚌埠!我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听了,心中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面对强敌,这“撤退”二字由主帅说出来,心里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其实,还没等开战,第一轮宣传单打进城的时候,很多将领的心里,就已经动摇了。 “总兵大人!这就撤吗?” “他们才几千人呀!” “就是呀,大人!我们拼了吧!” 虽然心里轻松了,但这勇敢的样子,还要有几分的。于是,就有几个将领顺势,摆出一副要与敌同归于尽的架势。 刘良佐擦了一把脸,说道:“他们人少,可是这火器太厉害!趁现在这城墙还能挡一阵,我们快点走。否则,等一会,那些骑兵把城外的杀光了,我们想走都难了。” 众将领面面相觑,突然,有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 “我们为什么要走?” 原来,是一个非刘良佐嫡系的副将说话了。 “总兵大人,那纸条我也看了。上面说的很明白,这些人是奉旨讨逆。上面还写着,总兵大人与其弟弟私通,这与我们何干?比如……” 还没等那副将说完,刘良佐立刻抽出了腰刀。 “唰!” “咔嚓!” 刘良佐一刀,就砍下了那副将的头颅,众人看了,更是惊恐万分。 “直娘贼!此时乱我军心!” 要说这刘良佐的刀法还是很不错的,副将的头颅落地,但身体还保持着直立,颈上伤口十分平整。 “咕咕……” 鲜血从无头的腔子里喷涌了几下,身体便缓缓倒下了。 众人脸色苍白,再没有人敢质疑了。 “快走!我们从城北出去,去徐州!” 刘良佐再次下令,众将官不再犹豫,各自带领自己的部曲离开了蚌埠。 出城之后,除了几个刘良佐的死忠,跟着他去了徐州之外,其他的人则是四散而逃。 正是树倒猢狲散,各有各的打算。 众将领早就知道这刘良佐的谋反之心,之前就已经有了苗头,只是碍于他的威逼和利诱。现在,皇帝的威逼更甚。 至于说刘良佐的利诱,看着架势,八成是兑现不了的了。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 于是,一部分人就故意放慢了脚步。然后,又回到蚌埠,假装自己是受到刘良佐的威胁,现在是反正了。 还有一些,跑向了刘泽清那边,也算是投靠了新东家。 张煌言和王辅臣,二人则是带着队伍,进到了蚌埠城中。 “张统领,哎呀,这大炮好生的厉害呀!” 王辅臣在马上,一直赞扬这大炮的威力。 张煌言道:“王大人,今日这大炮,再加上你的骑兵,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张大人有何想法?” “以后作战,可以用这些大炮,先对敌进行炮击。等到敌军有了伤亡,军心开始动摇之后,在让骑兵冲锋,效果定然很好!” 王辅臣略加思索,说道:“张大人所言极是,不过,这八字军……” 王辅臣担心的是,用崇祯17的八字军,是否也可以冲锋。 张煌言明白王辅臣的意思,说道:“王大人不用担心,这八字军现在也配备战马了,之后的冲锋,八字军也会和成为主力。” 王辅臣点头,表示听懂了张煌言的话。 两人进到蚌埠的官衙之内,一个军士上前道:“两位大人,城中还有刘良佐的部曲三万人。另外,城外还有数万的尸体,还有伤兵,如何处理。” 张煌言道:“来的时候,陛下有令。只除首恶,其余不问。救治伤者,尸体就地掩埋,不要造成瘟疫。” “是!” 王辅臣道:“张大人,这蚌埠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我要赶紧去扬州了。” “将军自便。” 张煌言也不多言,便开始了安抚百姓的事情。 蚌埠胜利的消息传到凤阳,朱佑俭笑道:“哈哈,看来这四镇,比闯贼好剿呀。” 于保说道:“陛下这话可有些……” 将四镇与闯贼相提并论,况且四镇之中还有一个黄得功。皇帝这话,多少有些不妥。 朱佑俭赶紧改口道:“哦,哈哈,是朕说的有些不准确。朕想说的是,一城一地好攻,但若是缉拿流寇,这大炮就有些不好用了。八字军已经到了蚌埠,正好,可以让张煌言带着八字军,去进剿李自成。这样才比较合适。” 于保听皇帝这么说,心中也有了计较。 “陛下所言极是,剿灭流寇,大军围剿,不如孤军深入。只不过,那长安的田见秀、袁宗第还有李锦,该怎么办?” 朱佑俭道:“所谓穷寇莫追,让他在那里呆着吧。我们现在还有很多棘手的事情。包括辽东、承德,这蒙古和建州,才是我们要最注意的。” 再说那刘良佐,从蚌埠出来之后,就感觉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本来还有两万多,等到了城北三叉河处,身边就一万人不到了。 “娘的!” 刘良佐骂了一句,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突然看到西面一阵尘土飞扬。 “总兵大人,你看!” 一个军士指着,说道:“那旗子上面,好像是个左字。” “左?” 刘良佐心中一惊,这左是谁,不就是左良玉吗!他来干什么? “难道是……” 刘良佐想到这皇帝一直猜忌左良玉,再加上现在左良玉身体不好,难道是他让属下接应自己吗? “应该是,左羡梅做了统御,但一个小毛丫头懂什么。”刘良佐心道。 刘良佐命令那军士:“你去问问他左家要干什么?” “是!” 军士打马站在路中间,高声问道:“是左将军的部曲吗?” 一个左军的军官大声反问:“你是什么人?” 这人大喊,而这马的速度不慢反快。 “在下总兵刘良佐属下……” 话还没说完,左家的大军便冲了过来,一个身披铠甲的骑士,一刀,将那军士从马上砍翻在地。 第380章 提兵凤阳 相遇板桥 第三百八十章提兵凤阳相遇板桥 当左家的骑兵,一刀砍翻自己士兵的时候,刘良佐在马上看的一清二楚。这一刀,也已经表明了左家大军来此的目的。 “快跑!” 刘良佐赶紧招呼部下,向北跑去。而身后,左良玉的骑军紧追不舍。 “杀!” “杀逆贼刘良佐!” “……” 刘良佐正跑着,突然赶紧,这天一下印了下来。 伏在马背上,刘良佐转头一看,登时被惊呆。 原来,是左良玉的骑兵发动了一波骑射,因为箭矢过于密集,便遮住了天上的太阳。 登时,刘良佐头皮发麻,这种阵势,他曾经在辽东的时候,和那些后金士兵作战的时候经历过。刘良佐在心中惊呼,这左良玉的军队,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战斗力了? 原来,远在襄阳的左良玉,醒来之后,仿佛是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一定要多做些事情。因此,就写下命令,让所有士兵抓紧时间训练,尤其是骑射。 左良玉最善骑射,他的女儿也是天生的神射手,既然如此,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招牌砸了呢? 月余的时间,左良玉最精锐的骑兵,便可以熟练进行骑射了。今天,刘良佐有幸成为了检验骑射的对象。 “驾!驾!快!” 刘良佐在马上,几乎要挥断马鞭,只希望这马可以再快一些,躲开这一轮箭雨。 心中一边祈祷,一边咒骂,这才半天的功夫,怎么自己就成了落水狗了呢? 左良玉的部队,一直追着刘良佐到了宿州才停下。而刘良佐,连跑了一天一夜,才惊魂未定地进了徐州城。 到了徐州,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属下,就剩三千人了。堂堂一个总兵,一下子就成了一个游击,真是哭死的心都有。 到了徐州的总兵府,李成栋还是义气地接待了刘良佐。 “刘总兵,别懊恼,这叛军势大,我们还有机会。” “李总兵,哎,我这……” “来,先喝一杯,算是给压惊了。” 刘良佐也顾不了许多,一路上累了,乏了,也饿了,这杯中酒,自然犹如甘露。 “谢李总兵!” 顾不上掸去满身的灰尘,刘良臣一饮而尽。 这酒十分甘美,刘良佐饮后,一阵眩晕。 “李、李……” 李成梁笑道:“刘总兵,我真没想到,你落魄的时候,会想到我。哈哈哈!你真是不计前嫌呀。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多帮帮我李成栋,本总兵的荣华富贵,可就指望你了。” 刘良佐听了,知道是中计了。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这李成栋会和他们一起谋反。 可现在想起了,似乎一切都晚了。 李成栋命人,将刘良佐绑好,然后将他的印信取了下来,又有让人起草了两封书信。 第二天的傍晚,刘泽清收到了其中一封信,还有刘良佐的印信。 信上,李成栋以刘良佐和他一起的口吻,写道。 “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若分兵进攻凤阳,定然会遭到蚌埠之战的后果。因此,在七月二十六日,刘良佐所部五万人,李成栋部下十万人,再加上刘泽清的十几万,一起进攻凤阳,才会有胜利的把握!” 李成栋是给刘泽清挖了一个坑,一个刘泽清只能跳的坑。 刘泽清皱着眉,思量片刻,最后下了决心。 “传令!后天,大军直进凤阳!” 传令的时候,刘良佐大败的事刘泽清是知道的。可李成栋信中将刘良佐的三千人,说成了五万,这就让刘泽清认为,刘良佐主力尚在。 而李成栋的第二封信,则是在相同的时间,出现在了朱佑俭的龙书案上。 朱佑俭读过信之后,放下心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嘴角轻轻上扬。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到了七月二十五日,刘泽清的探马来报,有十几万人的兵马出了徐州,现在就驻扎凤阳以北六十里处。 确认了李成栋与刘良佐的动向,刘泽清下令,进军凤阳。 就这样,刘泽清带着全部家当,从淮安出发。严格上说,还不是全部人马,还有一万,从高邮出发,目标—扬州。 到了七月二十六日午时,刘泽清率领大军,进抵凤阳以东,二十里外的板桥镇。 就在刘泽清准备过河进镇的时候,就看那石桥上站立一人。 此人头上无盔,却戴着儒冠。额头上系着白色布条,身上也是白甲白袍。而他的坐骑,全身深紫,鬃毛黑色,却有四只蹄子白如霜雪,肩上也有一片白毛象一轮皓月。 “卢象观!” 刘泽清一眼,辨认出了这个曾经的部下,现在的玉象大将。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刘泽清有些吃惊,按照刘泽清的逻辑,现在的皇帝,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进军路线才对。即便是知道了,派来抵御他的,也不应该是卢象观。 这卢象观不是在滁州吗,怎么跑到这板桥镇了?刘泽清心里,一阵嘀咕。 疑惑之中,刘泽清居然脱口问道。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卢象观反问道:“刘总兵,我奉旨镇守此地,为何不能在这里?你的驻防地在淮安,现在,带着大军到凤阳,是何用意?” 卢象观也是明知故问。 刘泽清定了定神,回答道:“哦,是这样的,陛下不是发诏书问我邢氏的事情吗,我这是奉诏,来说明一下情况的。” 卢象观一脸正气,呵斥道:“刘泽清!你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说明一下情况用得着带上十几万人?好!既然你要说明,我带你一人去面圣。 “你不用担心,我卢象观以一家百余口的项上人头担保,陛下绝不会伤害你,或是处罚你,如何,你可敢和我去见驾吗?” 刘泽清眼睛微眯,凶光直闪。 “卢象观,亏我之前待你如同手足,现在,你却要恩将仇报吗?” “刘泽清!”卢象观更加强硬地说道:“私交和大义,我卢象观还是分得清的。况且,我已经说了,我要用一家百余口保你,怎么,这还叫恩将仇报?是你自己要谋逆,既然是逆贼,那天下人尽可诛之!” 第381章 板桥一战 血染淮水 第三百八十一章板桥一战血染淮水 卢象观可谓是苦口婆心,而这刘泽清似乎将卢象观的话,当成了羞辱。 “你!” 刘泽清坐在马上,用手指着卢象观。而卢象观也是怒目而是,毫不退让。 “告诉你,卢象观,我手下有兵将十几万,你本部不过几千人,怎么,你要动手吗?” 本来怒目的卢象观,闭眼摇头,说道:“鹤州!你真是冥顽不灵……” 说完,龙象大刀一挥,就听一阵鼓响。 “咚咚咚咚……” 伴随着鼓声的想起,只见远处的树林中,突然闪出了一票人马,大概也有万把人。 “有埋伏!”刘泽清大喊道。 卢象观面露恻隐,说道:“鹤州,看在你我还有交情,我劝你下马受降,还能留下一条命!” 而刘泽清怒容更盛,骂道:“呸!我们有二十几万人呢,你有多少人?现在让我投降,没门!” 说着,刘泽清下令:“摆阵,迎敌!” 刘泽清所带领的十几万人,进军之时,并非是排成一列,而是分成几路,同时进军。 刘泽清所率领的一部,大约五万。这五万人,都是刘泽清的精锐,可以说,是他刘泽清的家底了。 其他人马则是在明后两天,陆续到达。 看到刘泽清调动军马,卢象观也不着急进攻,而是等着远处那一万多人的部队上来。 不大会的功夫,树林来的兵马都走了出来,并排好阵型。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金盔金甲,手持两根铜鞭。 这人身后,一杆大纛旗,上写一个“金狮黄”的字样。 等看清来人,刘泽清心中咯噔了一下,这黄狮子怎么也来了? 自从皇帝赐了黄得功金狮的称号,这黄闯子之名,就没人提了。但大多时候,大家都觉得,这黄狮子,比金狮要更顺口。 刘泽清只想叫苦,皇帝老子为何对自己如此照顾,这金狮玉象,全都来找他了。 心里苦,可脸上不能带出来。 刘泽清来到阵中,拔出宝剑说道:“全军,摆成队列,迎击!” “咚咚咚!” 一阵战鼓,刘泽清的兵马也是毫无惧色,冲向了黄得功的方向。 就在此时,树林之中“轰轰轰”,一阵炮响。 紧接着,就看天上无数鸡蛋大小的石头飞了过来。 “哎呀!” “天上掉石头了!” “救命呀!” “……” 看到此情此景,刘泽清彻底绝望了。 “是大将军炮!这里怎么会有大将军炮?” 目睹过皇陵炮击,刘泽清很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可让他不明白的是,这大炮如此沉重,怎么才几天,就从蚌埠运到了板桥镇? 原来,这也是大将军炮铸好之后,朱佑俭提议设计炮车。把大将军炮放在专门的炮车上,由骡子拉着,行动起来十分便捷。 面对几万人瞬间被砸的东倒西歪,刘泽清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阵型都乱了,自己却无能为力。 “轰轰轰!” 又是一阵炮击,似乎这炮根本就停不下来。 金狮黄得功,可不想把这功劳都给了炮军。 “弟兄们,棺材板子和抚恤银子都准备好了!不用怕!跟我冲!” 黄得功手中铜鞭一挥,便冲向了刘泽清的阵中。 “天雄军!冲!” 卢象观这边看时机到了,大刀一抬,也发起了冲击。 白色的甲胄,映射寒光的龙象大刀,卢象观率领几千天雄军冲向了刘泽清。 这两人,一个从南,一个从西夹击刘泽清。 金狮玉象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即便是有刘泽清的兵马敢反击,不是被这铜鞭打碎头骨,就是被龙象大刀斩成两节。 刘泽清慌了,他从没有如此慌乱过。 “撤!撤回淮安!” 必须要在局势彻底失控前,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已经成为了屠宰场,可屠夫不是他刘泽清。 刘泽清的手下,此时也被金狮玉象的战力所震惊。 “快跑!” “跑呀!” 士兵们把妨碍逃跑的盔甲、武器全部扔掉,一门心思,向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而这金狮白象,杀心正盛,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一时间,这板桥镇东,变成犹如狮驼岭一般的景象。 刘泽清在众将士的保护下,由西向北跑去,直到淮水,上了船才安下心来。 卢象观和黄得功也追到到了淮水边,他们没有给那些没上船的士兵机会,或杀或推,不论死活,将他们统统都赶下了淮河。 一条青绿的淮河,刹那间变成了红色,河面上漂浮这死尸和断肢。 “哈哈哈!” 卢象观和黄得功的士兵,在岸上大笑。 而惊魂未定的刘泽清,看到如此景象,坐在船舱中,大哭了起来。 比起还剩下五千人的刘良佐,这刘泽清现在是精锐尽失。可此时,已经不能停下来了。 开始了,那就要有个结束。 刘泽清擦了擦眼泪,对身边的军士说道。 “你去山海关,带个口信,就说一个月后,我带着一千万两白银去找他!” 军士应诺。 随后,刘泽清说道:“我们不去淮安,叫大军,直奔扬州!” 想了一阵,又道:“叫王黑龙和刘体纯一起去!” 刘泽清是豁出去了! 在凤阳的行宫内,朱佑俭闻着龙涎香,听着萧吴彤的琴声,优哉游哉地坐在龙书案后,看着两份战报。 一份是关于刘泽清和刘良佐的;另一方,是陈奇瑜从滁州发来的。 为了能够让金狮玉象回凤阳,朱佑俭曾经命令他们,在回来之前,要狠狠打一下李自成,让他老实点一阵,不要来妨碍自己处理四镇。 现在看来,效果还可以。 李自成继续使用老把戏,穿插迂回、围点打援、声东击西,可这一切都被陈奇瑜防住了。 朱佑俭心道:“这个陈奇瑜,可比自己想象中要厉害。” 朱佑俭微笑着,问于保:“于爱卿,你觉得,这李自成还能坚持多久?” “陛下,依臣所见,这李自成必将先北上佯攻,然后南下而逃。” “嗯,你说的很对,朕也是这么想的。” 钱谦益在旁边问道:“于大人,这李自成不会是长江向西,与张献忠汇合吗?” 朱佑俭和于保二人,异口同声道:“不会!” 第382章 世人温饱 天下太平 第三百八十二章世人温饱天下太平 听到皇帝和于保说的如此坚定,钱谦益有些惊诧,问道:“为何?” 朱佑俭面露微笑,说道:“于爱卿,你来说说吧。” 于保道:“是,陛下。钱大人,你看这长江向西,重重险阻,单是武昌、襄阳两地,就有左良玉大军把守。由此向西,犹如铜墙铁壁,李自成就是插上翅膀,他也走不了。” 钱谦益听了,点头便是认可。 朱佑俭也解释道:“另外,自从量这李自成和张献忠在襄阳各自为战之后,两人便已经是同床异梦了。尤其是这张献忠,还救过李自成,在他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起李自成。” 于保眉头微皱,问道:“陛下怎知此事?” 朱佑俭道:“于爱卿,就一条,这李自成建了一个什么大顺国。而张献忠现在四川,据可靠消息,这张献忠也准备建立个什么大西国,而年号就叫大顺。” 钱谦益一边缕清线索,一边说:“依陛下所说,这一个国号大顺,一个年号大顺,两个人都要争这个顺字,难道说……” 朱佑俭笑道:“哈哈,没错,就是说,一旦二人中的一个得了天下,是绝不可能留第二个的。造反之人,都是一起受苦容易,而一起享福难啊。” 于保说道:“陛下所言有理!李自成离开滁州,若是不向西行,而是向南,那就可能会去江西或这是湖广。” 朱佑俭道:“于爱卿,哈哈,自信点,把可能两字去了。朕料定,这李自成不是去江西的赣州,就是经湖广,去贵州。” 听了朱佑俭的话,于保倒吸了一口凉气。 “陛下,这湖广通越南、云南,若是如此,那这李自成就犹入猛虎回山,想要消灭,可就难了。” 朱佑俭依旧是信心满满,说道:“于爱卿,这李自成强大的时候我们担心,现在都这样了,怕什么?” “李自成之乱,乱在天下无粮,乱在民不聊生,等天下安定,百姓丰衣足食,朕可以保证,到那个时候,自然会有人提着李自成的人头,来朝廷领赏的。” 于保和钱谦益互视一眼,皇帝那迷之自信,又出现了。 “不过……” 朱佑俭的面容微微沉下。 “寡人所担心的,还是蒙古和建州,这两个地方,可不是天下平定了,就能归顺的。解决他们,还是要武力。” 于保道:“陛下,这北方之事确实棘手,万不可急于一时。” 钱谦益道:“没错,陛下,这蒙古、建州,我大明数次攻伐,即便如成祖横扫漠北,取得大胜,也平定不了几年,此两虏,非大战略不能破矣。” 朱佑俭赞道:“哎呀,钱相实在是有眼光!这两虏,确实不易除。不过,攘外必先安内,于爱卿,上次让你查的山海关武器的事情,可有什么结果。” 于保道:“臣也正要汇报此事,正如陛下所说,山海关传来的行文。上面说,一批准备回炉再造的武器,在运回沧州的船上沉没了。船上,确实有四台弗朗机。” 朱佑俭露出一副高深难测的笑容,道:“那就没错了,呵呵,这吴三桂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陛下,是不是现在要调离吴三桂呢?” “还不用,现在的情况很微妙,这吴三桂不能动。也不能像对付四镇那样,为了让其乱了阵脚,而去吓唬。” “那该如何是好?” “放着他,朕会写信给关大将军,让他提防吴三桂。另外,派出锦衣卫,监督吴三桂的动向。” “陛下,”于保道:“还是应当给吴三桂一些警示才好。” 朱佑俭道:“这个不必,我们先按兵不动。这吴三桂勾连白莲教不说,还和四镇不清不楚,这样的将领只会见风使舵。只要保证其荣华富贵,他自然不会有什么举动。” “可是……” 于保好像还要说什么,朱佑俭道。 “于爱卿,这吴三桂有反心,的确很难看出来,你不必如此,朕是相信你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收拾吴三桂的时候。等时候到了,放心,朕绝不手软!” 对于这个叛明又叛清的家伙,朱佑俭向来是没有好感。 放下四镇和吴三桂,朱佑俭又问道。 “于爱卿,这承德方向,萧楚才和乌兰克怎么样了?” 于保回道:“陛下,现在承德方向进展非常顺利。乌兰克本是蒙古人,与承德各蒙古小部落沟通非常顺畅。只不过……” “不过什么?”朱佑俭问道。 没等于保说话,一边的范景文开口了。 “陛下,这萧楚才到了承德后,按照您的意思,修建了一座黄庙,还请了喇嘛,此做法,实在是不合时宜。另外,他不仅与各处蒙古头人联络,甚至联络当地的女真人,似有通敌之嫌……” 朱佑俭笑道:“哈哈,范爱卿,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黄庙,是朕让他修的。有了黄庙,当然是要喇嘛去,难道和尚会去?至于说联络女真人,这承德,本就是个做生意的地方,只要得利,联络建州女真,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范景文对承德的做法,一直持反对意见。 “陛下,还是小心为好。” 朱佑俭点点头道:“范爱卿所言极是,让他们小心点就是了。” 皇帝的话,明显是在打马虎眼。钱谦益和于保再此互视,两人的目光都是疑惑。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萧楚才如此做法,这皇帝为什么不生气呢? 只有朱佑俭的心里明白,要彻底稳定蒙古和建州,必须依靠军事,但不能只靠军事。 “哦,对了,史爱卿,我问你一个事情,你可知道这白薯是如何来到福建的吗?” 史可法道:“陛下,白薯种植之事,沈亿双已经告诉臣。在这白薯在东南亚,乃是西班牙国严守的秘密,有出口白薯者,将被施以绞刑。是一个福建商人,陈振龙,冒死将白薯藏在水绳之中,才运到福建的。” 朱佑俭道:“没错,朕也听说是这么一回事。这个人了不起,他养活了多少国人呀!” 感慨一声,朱佑俭道:“命福建巡抚,为陈振龙建祠。” 说完,朱佑俭还为陈振龙题诗。 吕宋绞绳潜,闽人救饿殍。华夏繁数孙,万古振龙勋。 (仅以此章,悼念袁隆平先生,笔者叩首。) 第383章 经营承德 建小甘丹 第三百八十三章经营承德建小甘丹 几近大暑天气,中原内地,已经是骄阳似火,人们终日泡在水里,都还觉得热。 而出了北京,不到三百里的承德,人们依旧是穿的很厚实。 数月前,当萧楚才与乌兰克来到这片山林、草原交错之地,两人便被此地的美景所吸引。 初到承德,乌兰克最经常所说的一句话就是。 “皇帝老子,怎么这么会挑地方!这里太他娘的美了!” 两人帅军扎营在滦河以北,武烈河畔,一处矮山的东侧。此处背山带河,易守难攻,且生活方便,地理位置非常好。 驻扎之后,萧楚才立刻变身为了工部侍郎,开始营建寺庙。 一开始,这武烈河两岸的蒙古人,对明军十分敌视。可一个月后,寺庙轮廓出现,还十几个喇嘛进了庙,这让蒙古人对这些明军有了兴趣。 “这汉人什么时候开始造宗卡巴大师像了?” “不知道,要不然,我们去庙里看看?” 一些蒙古首领对此,有些犹豫不决。 当庙宇建的差不多了,乌兰克就变成了专管外交的礼部侍郎。带着酒,带着肉,走访承德一带的蒙古村落后。让这些蒙古人更加了解,明军来此的目的。 “乌兰兄弟,你是说明朝的皇帝要在这里做生意?” “是呀,这里的牛羊最肥壮,又靠近云州、京城,还有建州,在这里做生意,最是合适呀!” “可是他们是汉人呀,而且,乌兰兄弟,你也是蒙古人,为什么帮汉人?” “哈哈,天上的雄鹰飞翔的时候,只认太阳和月亮,不辨方向,飞到哪里就是哪里!我乌兰克,只认长生天和佛祖,这汉人中的好人,我就和他做兄弟。蒙古中的败类,我就打死他!” 每每走到一处帐篷之中,总会听到乌兰克的对头人,以及长老如此说。 不过,这一套说辞,并不是乌兰克想的,而是萧楚才教他的。 在建寺庙的同时,一条商业街,也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了。 最初,那街上只是卖些平时用的小东西,后来,便有衣服、皮货。又过了一个月,还有不同的人来此采买牛羊马匹。 来此做生意的,主要是蒙古人、满人,还有来自山西的晋商。 一开始,这街上十天有一次集市,后来发展到三天一次,当一些店铺出现之后,这里干脆就是随来随卖,也谈不上什么集市了。 萧楚才很有头脑,他把握两样交易。 一个是牛羊买卖的商会。 在街市刚刚形成的时候,萧楚才就将商会的建设提上了日程,尤其是牛羊牲畜买卖的商会。 他将想在此地做买卖的人,无论蒙汉,都召集起来,然后推举几个最有实力的卖家或买家,成立商会。 这商会的运作,看似官府不管,但其实,里面操作都是要经萧楚才之手。 另外一个,就是盐。 在承德,这盐的买卖就不属于商会管理了,而完全是官府直销的。草原之上,做菜要用盐,腌肉要用盐,把握住了盐,自然是一本万利。 还有一点要说的,就是萧楚才严厉打击走私,尤其是粮食、铁器。 这粮食自不用说,现在建州一地也在遭受天灾,粮食急缺。之前,就有晋商走私粮食贩运。 这中原之地,粮食还不够吃,晋商居然以极高的价格,将粮食卖给建州,这一点萧楚才来到承德的时候,就听说了。 因此,只要哪家晋商要走私粮食,保证过不了几天,就有盗贼将这些粮食劫走。 这盗贼,自然是乌兰克扮演的,那这消息是如何得知的呢? 这就是朱佑俭告诉萧楚才的,要建市场,先建酒肆茶楼,还有商旅往来的邸店。 这些地方,真是锦衣卫收集情报的不二选择!甚至,一些锦衣卫还采用钓鱼执法,抓了不少晋商,断了一些建州朝廷,购买粮食的渠道。 同样的,对于铁器,萧楚才也是利用各种手段,垄断了承德的铁器交易。若有汉人未经许可,进行铁器交易,一律就地正法。 建州的满人用一些汉人俘虏,帮他们制作铁器。可这些铁器,做日用品可以,若是想做武器和盔甲,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不行。 蒙古这边更糟糕,草原之上,一口铁锅,需要四十张上好的貂皮才能交换。而这四十张貂皮在中原,换一百口铁锅都有富余。 因此上,萧楚才对于这两项物资的买卖,控制的极为严格,甚至不惜使用屠刀。 乌兰克对此非常不解,他经常问萧楚才。 “这些做买卖的商人为何要杀?他们不过是一些辛苦赚银子的人而已。” 萧楚才回答他:“这些人看似是在做买卖,实际上是在资敌!建州满人吃的粮食,手里的刀,还有弓箭上的箭头,都是他们送过去。乌兰大哥,你说这些人可不可恨!该不该杀!” “楚才呀,若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建商埠,卖这些东西呢?” 萧楚才笑道:“这通商本为利,有利自有商。若承德此地不卖盐,不卖粮食,不卖铁器,那自然会有其他的地方卖这些东西。” 乌兰克直率,但不傻。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所有的人来承德买卖这些东西。” “正是!朝廷现在只承认一地买卖这些东西。现在的晋商也算老实多了,给他们一些利益,但控制在不资敌的情况下。等时间久了,朝廷自然就捏住了蒙古和建州的经济命脉。” 经济命脉这一词,还是朱佑俭告诉萧楚才的。机敏的萧楚才登时,便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了。 和气生财,之后的一段时间,蒙古和满人还都算克制。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之前武烈河西岸,那不知名的西山,也因为右岸的寺院,而起名为僧冠峰。 在萧楚才将这一切,启奏给朱佑俭之后。朱佑俭非常高兴,还批准了当地蒙古人,对承德庙宇的名称—小甘丹寺。 同时,也批准了萧楚才进一步供奉此寺庙,所有费用,由朝廷直接拨款。 对皇帝的行为如此大胆,众多大臣都是委婉的谏言反对。 而朱佑俭还是用他那谜一样的自信微笑,让所有的大臣知道,他们的担心都是多虑。 第384章 慈宁盈门 还册阏氏 第三百八十四章慈宁盈门还册阏氏 承德一地,商业开始繁荣的消息,也传到了盛京。 这天,散了朝,多尔衮进到后宫之中,与孝庄皇太后一起喝茶。 “皇太后,你尝尝,这茶可好?” 他们喝的茶,并非是中原人泡的茶,而是一种奶茶。取砖茶,用热奶煮了,再放一些盐。 皇太后品了一口,惊喜道:“哎呦,他十四叔,这奶茶的味道确实好!味道更佳香醇,哀家以前,从没喝过这么好的茶。” 多尔衮笑道:“哈哈,你爱喝就行。这个是云南的茶,是商队从承德带来的。” “承德吗?”孝庄皇太后惊讶地说道:“承德距离云南有千里之遥,那里怎么会有云南的茶?” “何止是云南的茶,还有粮食,食盐还有铁器。承德离我们不远,以后采买东西,更加方便了,哈哈!” 多尔衮笑的很爽朗,而未来的孝庄,现在的庄妃,心头却隐隐有些焦虑。 “他十四叔,这承德的市集,那何人所开?” “听说,是那明朝的狗皇帝。” 孝庄皇太后面露惊讶,又问:“这大明的皇帝,为什么会在承德设立这样的集市,还卖粮食、铁器如此重要的东西?” “哈哈,皇太后不要担心,汉人买东西,不就是为了赚钱吗?再说,我们也不是直接从汉人那里买的,是通过蒙古人,让他们转一道手。如此一来,明朝的皇帝,也不会知道的。” 庄妃面如秋水,她知道这里绝对不简单,但却也不敢多说。 一来是她不想在政治主张上,太过张扬。另外,就是自从豪格被拘禁后,这多尔衮的一些言行也是越来越出格,她怕因为一些没有必要的猜测,引起多尔衮的不瞒。 此时,一阵哒哒脚步声,伴随稚嫩的童音。 “皇额娘!皇额娘!” 多尔衮笑道:“哈哈,是福临来了。” 听多尔衮直呼儿子的没名字,庄妃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只有一瞬及,便收敛了起来。 孝庄笑道:“呵呵,他十四叔,你这摄政王,怎么忘了,这是皇帝,不能称他的名字呀。” 多尔衮听孝庄这么一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怎么,皇太后,这里是宫里,我又不是外人,我叫我侄子的名字,应该没什么吧。” “十四叔说的哪里的话,好,以后就依十四叔,这宫里,你就叫他福临。” 听孝庄这么说,多尔衮的脸色才算好了些。 多尔衮一把,将这个六岁的顺治皇帝举了起来,好像是在耍逗邻家小孩似的,抛上抛下。 孝庄脸色苍白,皇帝身后的人全都低下头,不敢看这个场面。而这个小顺治却好像很享受似的,咯咯直乐。 “十四叔,哈哈哈,好好玩!” “哈哈,好玩吗,小福临,以后叔叔多陪陪你,好不好?” “好!我要十四叔天天陪我玩。” 听两人这么说,一旁的孝庄声音有些严厉,说道。 “皇帝!不可胡闹!” 听了这句话,多尔衮慢慢把顺治放了下了。 “皇额娘……都一个月没见到皇额娘了,好想您……” 顺治好像受气的孩子,嘟着嘴,跑到了孝庄的身边。 孝庄轻抚这小福临的额头,笑道:“哈哈,没事的。你现在皇帝了,皇帝不能老想着玩。” 说完,孝庄又看向身后,照顾顺治的嬷嬷,问道。 “这个时候,皇帝不去学习,怎么来后宫了?虽然我们母子每个月只能见一次面,但也不能因为见面,而耽误了皇帝的学习呀。” 一个年纪稍微大的嬷嬷跪下,说道:“启禀皇太后,自范氏父子回中原之后,皇帝的学业……” 孝庄听明白了,自从范文程父子离开,很多汉人也不像以前那样为清廷效力了。 一来是有些寒心,二来,就好像刘良臣这样,所有人都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看来,还要找个新师傅。” 孝庄思索片刻后,说道:“十四叔,你看,让洪承畴做帝师,如何?” 多尔衮道:“洪承畴?他是汉人,之前那范文程做帝师,我就不是很同意,满人应该多学骑射,舞文弄墨的,算什么?” “十四叔说的对,这洪承畴不合适。你看,这索尼大人……” 听孝庄提起了自己的政敌,多尔衮立刻说道。 “这索尼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让洪承畴教皇帝吧。” 说完,多尔衮深吸一口气,便起身告辞。 就在他走到门口之时,回头看了一眼顺治,眼神深邃。 而这一眼,却看在了孝庄的眼中。 对于新狮王,老狮王的子嗣定然都是威胁,定然是置之死地而后快。 可现在看来,这多尔衮对福临,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敌意,这让孝庄皇太后更加害怕。 深夜之中,寝宫之内,她在心中不断揣测,并排列了很多可能性。依现在的情形来看,事态似乎在向着,对她们母子最不利的方向发展。 “苏茉儿,叫索尼和鳌拜来,就说哀家要和他们商量一下帝师的事情。” 孝庄已经今天必须要把自己心中所想,和这两个老狮王的死忠,商量一下。至于那个什么承德的事情,现在她还顾不上去想了。 (……) 刘泽清坐在淮安的府衙之中,看着身边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武将,一阵恼怒袭上心头。 但他还在忍耐,并笑着,对所有人说道。 “诸位!哈哈!我们刚刚受了这点挫折,怎么就如此垂头丧气?好像小儿女一般,哈哈!” 话音落了很久,厅堂上却依然是非常安静。 刘泽清仍旧保持平静,说道:“弟兄们,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也不是没打过败仗,怎么大家现在如此呢?” 一个副将轻声叹道:“哎,大哥,我十六岁就从军了。跟着你出生入死,大大小小的战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板桥镇这一战,我从来都没见过……” 一丝恐惧,从这副将的眼神一闪而过。 恐惧的情绪犹如恶疾,人眼看不见,但却会传染。 在座的其他将领,也是耸着肩膀,眼皮垂地,双拳紧握,好像受到惊吓的野狗一样。 第385章 意欲扬州 与虎谋皮 第三百八十五章意欲扬州与虎谋皮 虽然是尽量装作风轻云淡,但刘泽清听了这话,也是一阵的心悸。 那惨烈的景象,换做是谁,都会记一辈子。 “大家别担心!”刘泽清继续给众人壮胆。 “我们失败的原因无他,只是被他们半路截杀以致大败。只要我们有信心,卷土重来未可知!哈哈!” 话是好还,可这些人都不是小孩子。黄得功的铜鞭,卢象观的大刀,还有那一声声震人心魄的炮声,让他们很难再次鼓起勇气。 刘泽清的几句话,怎么能一下子,就打消他们内心的恐惧呢? 见所有人还是毫无血色,刘泽清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抬上来!” 一声令下,十几个士兵,喘着粗气,将两个红色大箱子抬了上来。 “打开。” 士兵将箱子打开之后,所有的将领的眼睛都直了。他们被箱子中,所闪烁出金灿灿的光辉,给惊呆了。 “总兵大人,这是……”一个参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刘泽清笑道:“这些金子,是本总兵给大家的礼物,哈哈!每人都有!” 将领们听到刘泽清的话,刚才惊恐的表情慢慢平和了。甚至有几个没心没肺的将领,脸上竟然还露出了笑容。 “今天,大家先分这两箱金子,我和大家说,几天后,还有一笔天大的买卖。到时候,我保证大家每人分十箱金子,让大家踏踏实实过后半辈子。” 听到还有金子可以拿,众人都是笑逐颜开,把自己谋逆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刘总兵,什么买卖?” 一个副将一边摸着箱子中的金元宝,一边包含期待的问着。而其他人也是一边盯着箱子,一边等着听刘泽清说的买卖。 刘泽清嘴角上扬,微微一下,说了两个字。 “扬州。” 听到这两个字,所有人的都激动了起来。 “娘的!终于等到了!” “这块肥肉,终于可以吃了!” “哈哈哈!干他娘的扬州!老子要把那些钱庄、还有盐商都抢了!” “好兄弟,你抢钱,我抢女人,到时候,我们一起分。” “一起分!哈哈哈!” “……” 曾几何时,刘泽清的手下们,或明示,或暗示,让刘泽清出兵扬州,可刘泽清就是下不了决心。 现在,不用再犹豫了。既然要鱼死网破,那不如抢上一把,能痛快几天,就痛快几天。 “传令,让王黑龙也来凑个热闹!” 听刘泽清要王黑龙也来,众将有些不不明白。 刚才的参将问道:“总兵大人,为何要让那个江贼去扬州分一杯羹?” 刘泽清笑道:“哈哈!兄弟呀,这王黑龙不来,我怎么能去剿贼呢?”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都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家都懂了,刘泽清这是要利用王黑龙,让他明抢,自己则是以剿贼之名,进扬州。 “大人高明!” “大人高明呀!” 众人一阵竖起大指,不停夸赞。 就在当天傍晚十分,洪泽西岸某处的树林之中,两个大汉,正一起在篝火旁喝酒烤肉。 这两人,一个是身材高大刘体纯,另外一个是皮肤黝黑,约莫四十多岁的王黑龙。 王黑龙先是敬了刘体纯一杯,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二虎兄弟,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王黑龙也是一个知好歹,知恩图报的人。自从你来到我这里,也办了不少厉害的事,可是……” “黑龙大哥,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不要如此目光短浅,这洪泽之地能有多少金银,干一件大事,天下都是你的!” 王黑龙绷着了,摇了摇头,说道。 “咱们兄弟在洪泽,看似快乐,也是无奈。但凡是有口太平饭,谁会做贼?过去洪泽是我和老泥鳅、水罗刹的。现在,老泥鳅被擒,水罗刹归顺,这碗饭,我看是吃不了多久了。” 刘体纯道:“那正好呀!黑龙大哥,这闯王让我们从东面夹击凤阳,他们从滁州西进。现在那狗皇帝正在追着刘泽清和刘良佐,顾不上我们这边,我们正好成就大事!” “二虎兄弟,你听我说完。大事?闯王是成大事的人,我王黑龙可不是。杀个把人,抢上些商船,对我来说,那是稀松平常之事。我们是江贼,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可你要我们造反,这真真是不行呀。” “不管是我,还有跟着我们吃饭的弟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洪泽。这天下有多大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若是没了洪泽,弟兄们可就没了家了。” 听王黑龙说完,刘体纯将一碗酒一饮而尽。火光应在他的脸上,他的尽是无奈和鄙夷。 “二虎兄弟,真不是我不帮你。这两天有个事,没敢告诉你。” 王黑龙猛喝了一碗酒,说道。 “昨天,我和几个老兄弟商量了一下,这刘泽清和高杰都靠不住了。等这皇帝腾出手治理洪泽的时候,我们的下场,要么是老泥鳅,要么是水罗刹那样……” 刘体纯一听,登时怒火中烧,阴恻恻地说:“难道你们想归顺朝廷?黑龙大哥!你们要去投官军吗?” “是呀,”王黑龙有些惧色地看着刘体纯,继续说道。 “我们这帮兄弟,虽然是贼,可也都有老婆孩子,有爹妈。” 刘体纯怒道:“我就没有老婆孩子,没有父母吗?” 王黑龙赶紧解释:“二虎兄弟,哥哥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要考虑长远呀。” 王黑龙说着话,却没有注意到,黑暗之中的刘体纯,已经将酒碗放下,右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黑龙大哥,你们要去投官军,是不是要拿我,纳一个投名状呀?” “不是的,兄弟你别担心。自从你来这里,带着我们这些弟兄干了几票好买卖,大家挣了不少,都很敬重你,我也提你为二当家。我们怎么会用自家兄弟的脑袋换前程呢?” “你的身份,我也知道,你是不会归顺朝廷的。而我们这次归顺朝廷,也有几个兄弟不愿意。我王黑龙最重义气,不会强迫弟兄们的。凡是不愿意的,去留自由,悉听尊便。” 刘体纯笑道:“好,哈哈,黑龙大哥既然如此重义气,那兄弟也就不客气了!” 说完,拔出了匕首,一刀插进了王黑龙的胸口,直没刀柄。 第386章 两贼火并 兵到扬州 第三百八十六章两贼火并兵到扬州 刘体纯拔出刀,将王黑龙推到在地。倒地后,王黑龙一声惨叫。 这时候,呼啦啦,树后窜出了十几个提着钢刀的大汉,将二人围住。 “大哥!你没事吧!” 有两人上前,将王黑龙扶了起来。 这些人本来是埋伏好,要等王黑龙信号,再一起拿下刘体纯的。可没想到,这刘体纯动手太快了。 王黑龙用手捂着流血的伤口,骂道。 “刘体纯,你这条丧家狗,老子好心收留你,你就这么报答我?亏得有人劝我,让我把你交给官府,我还没有同意!你不愿意归顺没关系,自己走就是。” “为何要伤我,如此不讲义气!弟兄们,把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宰了!” 那十几个江贼,气势汹汹地,提着钢刀,冲向了刘体纯。 正在此时,只听树林后面又一声喊。 “别动,要不然我们就放箭了!” 王黑龙等众人一愣,就看刘体纯身后,有几十个人人影出现。待这些人走出树林,出现在火光之中时,王黑龙才看清这些人都穿着布甲,而且有人手持弓箭,有人手持盾牌。 “你、你们是……”王黑龙呆立当场。 刘体纯道:“黑龙大哥,别担心,我下刀有准,那刀避开了你的要害,你死不了!哈哈,你知道吗,就在你昨天背着我,和弟兄们商量投降之后,就有人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我。这些人都是闯王派来帮我拿你的,哈哈,你没想到吧!” 王黑龙恨恨说道:“好手段!” 刘体纯对着王黑龙的手下,冷笑道:“你们快点给黑龙大哥包扎一下伤口,虽然不是要害,但失血过多也有危险。若黑龙大哥有个闪失,我回到闯王那里,怎么和黑龙大哥的父母妻儿交待?” “什么?” 王黑龙最后一丝精神防线,瞬间崩溃。 “二虎兄弟,祸不及妻儿,你不要伤害他们呀!” “放心,我刘体纯从不杀无辜的老幼妇孺。不过,黑龙大哥,你如此逼迫,那我也没有办法。就是我杀了他们,那害死他们的,还是你!” 王黑龙大声喊道:“刘体纯!你想要做什么?” “先让你的手下把武器放下!” 王黑龙无奈摆摆手,他手下的江匪,先是面面相觑,然后,缓缓将刀放了下来。 “我不干什么,我就问黑龙大哥一句,去凤阳,是投降还是谋富贵?” 王黑龙无奈,哀求道:“只要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二虎兄弟,你说了算。” 刘体纯听王黑龙这么说,嘴边露出了笑容。 “好!黑龙大哥,这几天,你先陪着我,等拿下了那狗皇帝的脑袋,你再谢我不迟。” 说完,刘体纯哈哈大笑,而王黑龙则是垂头丧气。 第二天,正当刘泽清骑着马,进军高邮的时候,听到王黑龙带着所有人去了凤阳,一时摸不到头脑。 “他们干什么要去凤阳?难道是……” 刘泽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打凤阳的时候,王黑龙和刘体纯会按兵不动。而等现在自己打败了,准备去扬州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却要去凤阳。 再加上在板桥镇,遇到了卢象观、黄得功,这两个去追剿李自成的战将。最后,刘泽清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一定是刘体纯!这个家伙已经和李自成约好了,等我们这边失利,皇帝派兵打我们的时候,李自成在从滁州出兵进攻凤阳……” 结论至此,刘泽清咬牙切齿。 “这个李自成,太狡猾了!” 听刘泽清在马上突然开始骂李自成,身边的人都看向了刘泽清。眼神中,尽是莫名其妙。 刘泽清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别说当今的皇帝了,就连这个了李自成,都会利用他。 于是,刘泽清就准备把这口恶气,全部发泄到扬州城之中。 “管不了这么多,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既然李自成你想坐收渔利,好,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加快速度!进军扬州!” 刘泽清快马加鞭,从高邮过了八桥镇,直进江都。 快到江都的时候,之前领兵到了江都的副将,前来拜见刘泽清。 那副将见了刘泽清,立刻大呼饶命。 “饶命!总兵大人饶命!” 刘泽清大怒,问道:“你他娘的喊什么!” 同时,在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总兵大人,我前几日来到此地,当时的官员、百姓都是夹道欢迎,我们也没太在意,可是就在您出兵板桥镇的第二天,那些官员和百姓,他们,他们……” 听那副将支支吾吾,刘泽清怒道:“他们怎么样了?你他娘的,倒是说呀!” “他们连夜就跑了,一夜之间,便过了凤凰河,去到了扬州城里了。” “什么?” 听那副将如此说,刘泽清登时傻了眼。 他明白了,自己苦心算计,可没想到,最后,小丑竟是自己。 “你是死人呀!你他娘的没去追吗?” 那副将道:“小人该死!这些江都人,每日好酒好肉,士兵们……” 原来,自从刘泽清的先头部队到了江都,江都的官员便认真执行皇帝的密令。 准备了酒、银子还有女人,送到了那副将和他手下将领的军帐之中。而这副将见到这些东西,哪还有心思顾及军令。 要说这扬州确实富庶,两万多人,天天是有酒有肉。这两天,所有的士兵在军营中,醒了就喝,喝醉就睡,什么都顾不上。 因此,当夜,几十万百姓扶老携幼,离开江都,居然没有一个士兵注意到。 “那江都府库的银子呢?还有那些大户的银子呢?” 刘泽清气的脸通红。 “银子,银子……” 那副将说不出话来,只是跪在刘泽清的马前,浑身发颤。 “该死!” 刘泽清一把,抢过身边一个亲随的长矛,朝中那副将的后心,用力此去。 “啊!” 那副将被长矛贯穿了身体,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传我命令!放火!火烧江都,然后进军扬州!” “是!” 正要放火,可这老天似乎也要调戏一下这位倒霉的总兵。 “隆隆隆……” 先是天边出现乌云,接着又是一阵闷雷,稍顷,瓢泼大雨便下了来。 第387章 烟花之地 总兵殒命 三百八十七章烟花之地总兵殒命 狂风卷起冰冷的雨水,打在刘泽清的脸上,却不能让这位自诩机智的总兵大人冷静下来。 刘泽清怒火更胜,他抽出了钢刀,砍向了那已经是一具死尸的副将。 “你他娘!” “直娘贼!” 刘泽清一边砍,一边骂。副将的鲜血,喷溅在他的铠甲和脸上,却不能让他消掉这口心中的恶气。直到刘泽清砍累了,那副将也被剁成了肉酱,刘泽清才穿着粗气,放下了手中刀。 可即便如此,也是于事无补。扬州城里的人跑了,银子不是被带走,就是被藏了起来。这刘泽清,居然得到了一座空城。 “出发!扬州!抢呀!” “抢呀!” “抢呀!” 刘泽清鼓励着这帮凶顽之徒,向西,进攻扬州。 江都的西面,有一条河,名为芒稻河。这条河,将江都和扬州两地分开。平日里,这河上的几座桥,人群如织。可此时,这些桥已经全部被拆毁了。 刘泽清见状,大喊一声:“架起浮桥!” 一个参将赶紧对刘泽清说道。 “总兵大人,之前的江都百姓,已经悄无声息地撤离此地。相信是朝廷安排的,相信现在这扬州里,定然有埋伏。大人,小心啊!” 刘泽清则是恨恨地说道:“怕什么!你看这河上的桥都被拆了,要是有埋伏,那还会拆桥吗?定然是现在朝廷的兵马还未到,因此,他们拆除桥梁,为的就是给后援争取时间。” “可是……” 那参将还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一个游击拉住了。 这个游击将军平日里,与这参将交好。他拉了一下参将,同时,用目光示意,那已经被砍碎,且背上戳着长矛的尸体。 看到那尸体,参将轻轻叹了口气,便闭嘴不言了。 淮安军常年在这江南活动,驾船造桥自然不在话下。 一个时辰不到,四座临时浮桥被架好,刘泽清指挥前锋,进军扬州。 约莫半个时辰,刘泽清的一半大军,大约四万人已经过了河,并在河边集结。 作为中军的刘泽清,也骑着马,从浮桥的木板上,走了过来。 就在此时,一阵轰轰的炮声响起。 “怎么回事?” 刘泽清正想弄清情况的时候,只见身边一阵水花。 “嘶嗷!~” 突如其来的炮声和水花,惊吓到了刘泽清的坐骑,那马一声嘶嚎,前腿便直立起来。 若是在平地上,骑术还很厉害的刘泽清,当然能够控制此马,可现在是在浮桥上。 “噗通!” 刘泽清连人带马,摔进了河中。 “总兵摔了!” “总兵摔了!” 一旁的士兵一边大喊,一边七手八脚,将水中的刘泽清捞了上来。而那马,则是顺着河,飘向了下游。 刘泽清犹如落汤鸡,坐在浮桥上,狼狈的程度,无以复加。 可现在他还顾不上这些,喊道:“快!快撤!” 中伏了!必须快点撤! 这是刘泽清的第一反应,可现在,已经有一半人过了河,另一半人还在东岸。 “传令,东岸的士卒,快快摆好阵型!” “轰轰轰!” 命令还没有说完,刘泽清的喊声,就被士兵充满惊恐的嘈杂声,还有大炮的响声遮盖住了。 “完了……” 刘泽清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正如他所见,扬州城中,一队骑兵冲了出来。 领头的之人,锦袍黄马,手中的月牙大戟烁烁放光。刘泽清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是王辅臣。 而东岸,两杆大纛旗,一个画着一只白象,另一个,画着一只黄狮。 看到自己被夹击,求生欲让刘泽清又振作了起来。 “老子和你们拼了!” 刘泽清提着刀,便冲向了王辅臣。 为什么选择王辅臣?原来是刘泽清盘算了一下。 这卢象观和黄得功的厉害,在板桥镇,刘泽清已经领教过了。而这王辅臣,刘泽清还不知道他的底细。 其实,刘泽清没必要盘算什么,因为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刘泽清过了桥,居然做了一件惊人之举。他命令拆毁浮桥,做出与西岸、扬州方向的四万将士破釜沉舟之状。 至于说是要破釜沉舟,还是想要阻断黄、卢的进攻,那只有刘泽清自己知道了。 “弟兄们!今天就是我们生死一搏,来,我们一起冲!” 刘泽清高举战刀,率领众人,冲向了王辅臣。 将有必死心,士无贪生意。 刘泽清这一举动,居然真的让很多士卒有了士气。 “杀!” “杀!杀!” 四万人爆发出了山崩地裂一般的声音。 “轰轰轰!” 可他们那最后的勇气之声,瞬间就被大将军炮的炮声压了下去。接着,又是一轮礌石弹从天而降。 这一轮礌石弹,将淮安军刚刚升起的气势,又砸回了冰点。 而王辅臣也在礌石弹落下之后,如期而至。 王辅臣的骑兵,自然无法与关寿的铁浮屠相比。可冲击这些被礌石砸的东倒西歪,士气全无的淮安兵,还是戳戳有余的。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几千轻骑兵,就将这四万淮安兵杀散。 炮阵之中的赤鹏大将张煌言,看到这一幕,深感这大炮轰后骑兵冲的战法,着实威力强大。 没过多久,战场上就传来一阵大喊。 “刘泽清死了!” “刘泽清死了!” 原来,是王辅臣在乱军之中,斩杀了刘泽清。 王辅臣将刘泽清的头,用雨水洗了,用大戟挑着刘泽清的首级,在乱军中横冲直撞,边跑边喊。 看到这一景象,刘泽清的部下再无战意,不是跪地投降,就是跳进了水中。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狮驼三将,加上马鹞子王辅臣一起在聚在了芒稻河的西岸。 他们的士兵们,则忙着打扫战场。 与京城、开封等地,战后如同地狱般的景象不同。扬州城外大战之后,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似乎这大雨也在帮忙,扬州城外的鲜血和尸体,被雨水冲入了河中,又从河中汇入江中。等到了傍晚十分,雨停了,城外找不到一丝,刚刚打过仗的痕迹。 扬州依旧那个扬州,富庶,且充满了胭脂味。 第388章 罪人之后 守城有功 第三百八十八章罪人之后守城有功 战场打扫的差不多了,雨也停了,一道彩虹横跨天空。 四员大将骑马上,谈笑风生,他们对于这几日的拼杀,都是意犹未尽。尤其是黄得功,一直抱怨李自成,为什么要行刺高杰。留着高杰打一仗,那才痛快。 他不知道,这个高杰并非是李自成所杀,只是一直在骂李自成。 四人一边聊,一边如信马由缰一般,向着扬州城的方向走去。 忽然,扬州城中走出来很多百姓。这些百姓手中,有拿着酒的,有拿着水果的。 就是没有拿酒、拿食物的,手中也在用力地回味彩色布条,口中大喊“朝廷万岁!” 卢象观笑道:“众位大人,哈哈,百姓们正欢迎我们啊!” 其他三人看来,心中也是开心。 一个百姓倒满了一碗酒,走到了黄得功的面前,说道。 “将军,请!” 黄得功打累了,也说渴了,他没有拿那酒碗,而是一把将酒坛从那百姓的怀中抽了出来,捧起就喝。 “咕咚、咕咚……” 那百姓还有身后的众人看了,都是惊在了当场。 一转眼,十斤酒,就进了这黄狮子的口中。 “哈哈!好,痛快!” 黄得功笑着,将那酒坛摔在地下。只听哗啦一声,酒坛摔的粉粉碎,里面却已经没有酒了。 “将军真神勇!” “将军神勇!” 众百姓们齐声喝彩。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官员,看朝服,应该是个小官。 只见那官员来到四人跟前,恭敬地拜道。 “下官范承谟,奉浙江巡抚史可法大人之命,暂代扬州知府,特来迎接四位大人,及朝廷大军。如有怠慢,还请见谅。” 张煌言冷冰冰地说道:“来之前,史大人已经告诉我们了。嗯,你做的,还不错,没有百姓被杀,财产保护的也很好。” 汉奸之子,当然没有人会给好脸色。 之所以范承谟到扬州,做起了组织百姓迁徙,给刘泽清下圈套的工作。还是因为这扬州城的官员,对史可法的命令阳奉阴违。 自从得知江贼、刘泽清等人图谋扬州,扬州的所有官员,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就是搬家,而且是集体请假搬家。 史可法无奈,只能派别的人去扬州。可这些江南的官员沆瀣一气,都想看史可法的笑话。况且,这扬州马上就要成为前线,谁会去触这个霉头。 因此,没有人去扬州。 情急之下,别无选择,史可法只能听从了徐泾的建议,派了范承谟来到扬州。 这范承谟不仅不怕死,确实也有才干,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百姓组织起来,并安抚刘泽清的先头部队。 今日,可以保住扬州,范承谟也是有功劳的。 范承谟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道:“四位大人,请随我进城吧。” 四人打马,率领先头部队,在百姓的欢呼声中,进到了扬州城。 “哎呦!不得了!前面三个就是狮驼大将呀!” “是呀!赤鹏,八字军张煌言,玉象,天雄军卢象观。那个,那个拿铜鞭的,就是金狮黄得功。听说他每次打完仗,这铜鞭要泡上一天,铜鞭上的血才能洗干净!” “好威风呀!后面那个穿锦袍,是谁呀?” “那是马鹞子王辅臣,就是他砍了刘泽清的脑袋。这个人,是皇帝的侍卫长,还是关大将军手下的第一勇将!” “哎呀!不得了!我大明还有这么多厉害武将呢!” 欢迎的百姓将街道堵的水榭不通,只为目睹狮驼大将和马鹞子的风采。 行进了约一个时辰,范承谟才把三人带到了扬州府衙的门口。 可还没有进到府衙之中,就见一个身着绫罗绸缎,脸上的香粉足有一寸后的帅小伙。已经站在府衙的台阶上,手捧一封信,等在那里了。 见四人来了,那小伙上前,根本无视范承谟,也不行礼,一副轻松的表情,说道。 “四位将军辛苦了,这是我家家主的信。” 四人互视了一眼,又看想范承谟。只见范承谟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中似有难言之隐。 张煌言问道:“你是何人?你家家主是何人?” 那帅小伙说道:“在下乃扬州商会的杂役,商会备下酒宴,为四位大人请功,同时,想四位大人奏报犒劳一事。” 一听有犒劳,黄得功笑道:“哈哈,正好杀累了!老子今晚,好好地喝一顿!” 而卢象观则是没有好气地,瞪了黄得功一眼。黄得功性子虽鲁,但也知道卢象观瞪他,似有深意。 张煌言看着那青年,笑道:“呵呵,这位公子,要不是你说你是杂役,我都以为你是男宠了。你脸上的香粉味道太重,走远些,别惊了我的马。” 张煌言与这青年年纪相仿,因为征战,张煌言已经是皮肤黝黑,再加上脸上的字,让他透着一股英雄之气。 同时,张煌言最喜欢战场上勇猛的战士,最反感那些涂脂抹粉的男人。见到这样的粉黛公子,张煌言打心眼里恶心。 那青年似乎觉得,张煌言这么说是在夸奖他,于是,笑道。 “将军,没事的。我用的粉,是叫醉云香,最能安神,有钱未必买的到。您的马闻了,定然不会惊到的。而且,这里到处血腥,我这里也有一些,将军,你也用些吧。” 说着,那青年居然扭动腰肢,摆动双肩,走向了张煌言。 没等张煌言开骂,一旁的王辅臣抡起马鞭,对着那青年的脸就是一鞭子。 “啪!” 青年脸上,立刻一道血痕。 “哎呦!” 青年被打,吃惊之下,用手捂住了鞭痕,同时,眼泪刷的下流了下来。那涂着胭脂嘴唇,也一抽一抽,似要哭出声来。 王辅臣骂道:“滚!” 那青年一转身,呜咽着,顺着大街,跑了回去。跑动的姿势,十分扭捏。 张煌言问向范承谟:“我问你,这商会是什么地方?” 范承谟答道:“回将军的话,这商会乃是扬州城富商们聚会之地,更是官员与富商一起商讨事情的地方。” 听范承谟这么说,四人都露出了一抹冷笑。 第389章 富商犒劳 犹如施舍 第三百八十九章富商犒劳犹如施舍 听到官员与富商商议事情,不去衙门,反而是要到富商的商会,四将心中好笑,真的不知道这扬州的事情,到底谁说了算了。 张煌言道:“之前于保大人在山西,这晋商对官员那是毕恭毕敬。可这里,呵呵,看的出来,这里的官商关系,一定很好呀。” 卢象观也说道:“我在淮安的时候,听说这扬州一地,官员的亲属入股买卖盐商的买卖,甚至盐商直接给干股。因此,这官商勾结哄骗朝廷、百姓的事情,时有发生。范大人,你在浙江呆过一段时间,我说的,可是事实?” 听卢象观问自己,以确认传闻,范承谟一拱手,说道。 “此事下官也只是听说,但并不清楚里面的事情。” 听范承谟这么说,四人心中都觉得,这个人是个诚实且练达之人。 正在此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一路小跑地来到了府衙前。 “四位天将!四位天将呀!使我们太无礼,还请天将们宽恕则个!” 说吧,噗通一下,跪在了当街水洼之中。 黄得功笑道:“你这鸟人倒是有趣,大街之上,就那里有水,你还偏偏跪在那水坑里。” 那人脸上都是泥水,笑道:“四位天将身上留着为国拼杀的印记,小的岂敢这么没有眼色?就请四位天将,哦,还有范大人,一起去到商会喝一杯吧。” 四人听了,都是大笑。唯独范承谟还是一脸的恭敬,好像自己只是一个随从,不能随便有何表现。 这并不是范承谟在四人面前谦逊,自从范承谟进到大明,就从来没有笑过。 扬州城之中,商会准备了一桌上等的酒席,只为款待狮驼大将、王辅臣,以及范承谟。 同时,一旁也有几桌。可以说,扬州城里,有头、有脸、又有钱的人,都来了。 一个身着绫罗绸缎,手带鸽子蛋大小翡翠戒指的老者,端起酒杯道。 “四位将军犹如天神下凡,哈哈,解我灭城之危呀,小老儿无意回报,就请四位将军满饮此杯!” 说着,那老者便将酒杯举了起来,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四位大将居然没有一个人举杯,甚至都没看这老者一眼。 四个人都是一脸秋水,如木雕石刻一般。而那范承谟,只是低着头。 这老者本是扬州的士绅大家,还是退休的朝廷命官,自持身份高贵,却不知道这四个武将,为何如此不卖面子。 “四位将军,这……”老者皱起眉,同时看向了那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赶紧起身,似乎是要打个圆场,替这老者说句话。 可没想到的是,没等那那人说话,王辅臣一拍桌子,脸上全是傲慢地吼道。 “你这老贼!是个什么东西?” 王辅臣身材高大,吼声更是充满震慑力。一下子,差点把这老头吓个半死。 吼声过后,老头噔的一下,坐在了椅子上,脸色苍白,嘴角抽搐。 “娘的!老子来扬州打仗,一个鸟官都没有吗?这里是大明的天下吗?” 王辅臣继续吼道。 这时,主桌上,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站起身,一拱手道。 “将军息怒,在下乃扬州知县。” 王辅臣一听是知县,登时酒杯摔在地上,骂道。 “小小的知县,就是里运河中的王八,都没有你们多!你也配和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滚!” 一声暴喝,震动了官署,吓得在座之人脸色发白,那胖子更是浑身哆嗦。 又有一个不怕死的乡绅起身,说道:“将军息怒,大家都知道各位辛苦,我们也是诚心诚意感谢。我们准备了白银五十万两,特此劳军。” 所谓抬手不大笑脸人,这乡绅说话客气好听,又准备了银子,总能让这些丘八老爷息怒了吧。 王辅臣一抬手,啪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将那乡绅打倒在地。 那乡绅登时被打的眼冒金星,耳孔淌血,牙齿都被打掉几颗。可是,他看着王辅臣,十分畏惧,又不敢吐。 王辅臣骂道:“你们这帮遭瘟的硕鼠!你们喝一次花酒,少说一千两。喝的高兴,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吐口粘痰,就能贴到窑姐的脸上!” “我们这次来了十万兄弟,你们给五十万,一人才分五两,怎么,瞧不起弟兄们是不是!娘的!弟兄们拼死拼活,在你们眼里,还不如窑姐是吗?” 说着,王辅臣抽出刀,一刀将红木桌子劈成了两半。 在座之人无不惊骇。 可这还没完,黄得功站起身,一把将那扬州知县拎了起了,说道。 “把我们当要饭的打发,是吗?这是你的主意吗?” 那知县吓的,眼睛瞪大大的,生怕这个大胡子将军把自己给吃了。 张煌言斜着眼看着那胖子,说道:“你这知县,见我们四个武官,不穿官服也就罢了。这范大人,是奉了史大人之名,代理扬州知府。你见他,不仅不穿官服,还平起平坐,是何道理?” 胖知县听了,头的汗,唰的一下便流了下来。 “不是,不是,将军,这是,这是太守大人……” 一旁的卢象观冷笑道:“呵呵,难怪太守大人不来,看来他是不怕死呀。” 王辅臣接着说:“来人!把那狗娘养的太守压上来!” “将军,这太守大人是朝廷命官,你不能……” 那知县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被王辅臣那杀人的眼神,堵住了嘴。 “他不能,那你看看这个,看看我能不能。” 一旁的张煌言站起身,一边说,一边解下了腰中的佩剑。 知县抬眼,只见那宝剑黑漆的剑鞘之上,烫金“尚方”二字,看上去,十分扎眼。 这尚方宝剑,本秦朝就有。到了明朝,尤其是万历三大征之时,为了前方将领便宜行事,尚方宝剑的使用,也是越来越多。 自从封了金狮、玉象、赤鹏三大将之后,朱佑俭就分别赐予三人尚方宝剑,以示尊崇和信任。 知县虽然看着不怎么灵光,可张煌言手中的宝剑是何物,有何用,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第390章 扬州庆功 何为宾主 第三百九十章扬州庆功何为宾主 原计划,这些扬州的富商,确实是想真心实意地犒劳一下这四员大将的。 一来是安抚。这些富商,也怕这些拿着刀的家伙,是和刘泽清一样的人物。于是就想给这些丘八老爷一些好处,满足他们,让他们不要胡来。 二来,也是想巴结一下这四位武将。这四人,都是皇帝的亲信。要不然,皇帝也不会给他们起什么狮驼三将、马鹞子这样的爱称。 可现如今,这尚方宝剑也拿出来了,酒宴上的欢愉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杀伐戾气。 富商们都是心头一紧,别说什么计划了,依照现在的状况,能保住命就算阿弥陀佛了。毕竟,有尚方宝剑在手,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若真的砍了哪个倒霉蛋,恐怕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再好的“之乎者也”,再多的金钱、美女,碰到这些只认刀枪人的怒火,也没有办法。 胖知县作揖道:“众位将军息怒!我马上去找知府!”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他是跑了,可这主桌上的几位扬州士绅,还有陪坐的几桌,二十几个人,都被留了下来。有几个本想借尿遁,偷偷溜出去,可门口,已经站好了几十个身材高大的士卒。 众人心中叫苦,只希望扬州知府能早点来,早点把这四位瘟神送走。 约莫半个多时辰,一个看着刚到中年,却很有派头的官员,来到了这商会的待客厅之中。 刚进到厅中,那官员赶紧微笑,抱拳。 “哎呀,四位将军,在下扬州知府田长誉。哈哈,本想亲自来犒劳四位将军,可是这大战刚刚结束,流民、俘虏等等,好多事情,一时忙碌,误了时辰,请四位将军莫怪!” 说完,这扬州知府轻施一礼。 可在座的四位将领,却没有还礼,甚至没有起身。 按道理,这知府虽然是四品,可也是一方的最高行政长官,更何况是这天下最富庶的扬州的知府。 而四个武将之中,级别最高的也就是黄得功。虽然手握重兵,可黄得功也只是个总兵的职衔。 再加上大明一朝,文高武低,因此上,按级别来说,这扬州知府应该比这四人还要高一些。可现在,这四位大将眼中,根本就没有这位扬州知府。 范承谟本来是要起身回礼的,可是被张煌言一把按住了。 见四位将领和这代理知府,都没有什么表示,田知府只好干笑几声,便坐了下来。 还未落座,就听卢象观说道:“田知府,你就是左都督田弘遇的内侄吧。” “正是,您就是玉象将军卢大人吧,哈哈,失敬失敬。” 一句客套话,暗藏玄机。 原来,这田弘遇,正是崇祯皇帝爱妃—田秀英的父亲。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位扬州知府,实际上是国舅爷。 这贵妃田秀英,本就是扬州人。虽然已经去世两年,但她为皇帝生过四个皇子,再加上崇祯对田贵妃的才貌十分怀念。厚恩之下,这田氏自然就成为了扬州最有势力的家族之一。 田知府笑着说道:“我听知县说了,四位好像因为在下没有来,十分生气。正好,现在,这公事已经处理完了,在下特来赔罪。” 卢象观一抬手,说道。 “慢!田知府,这赔罪二字,我们不敢当。其实,田知府有公务在身,说一声就好,就免了刚才的误会了。不过,据在下所知,这抵御贼寇,安排流民,可都是旁边的范大人所为呀。” 说完,卢象观还特意指了指范承谟。 田长誉讪笑了几声,说道。 “哈哈,是,是,卢将军说的是。最近几日,在下也是前后忙碌,实在是有些晕头转向,顾此失彼。史大人见在下忙不过来,特意让范大人来此助阵的,是不是呀,范大人。” 听到田长誉有求救的意思,范承谟起身,拱了拱手,但什么也没有说。 田长誉见了,想着岔开话题,便赶紧命令下人,重新上菜。 待酒菜上齐,有美婢斟好了酒,田知府招呼五人吃菜饮宴。 可是这无人,依然没有动筷子。 田长誉端着酒,继续陪笑道:“五位大人,就酒菜已经上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在下安排?” 卢象观道:“田知府不要误会,我们也是早就想尝尝这淮阳菜了。只不过,这大人还没来。” “大人?” 田长誉一愣,心道,大人?我这个扬州知府都来了,谁还可能是大人? “敢问卢大人,您说的这个大人,是哪位?” 田知府正询问间,就听底下有人喊了一声。 “浙江巡抚史大人到!” 刚一报名,这狮驼三将,还有王辅臣、范承谟立刻站了起来。 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史可法便进到了饮宴之地。 “拜见巡抚大人!” 四将与范承谟,一起躬身行礼。 看到五人一起行礼,让在场的所有官绅也都赶紧站起身,跟着五人行礼,生怕慢了半拍。 “四位将军,范大人,哈哈,今天是你们的庆功宴,不要如此客气,快坐,快坐。哦,还有大家,都一起坐吧,不要多礼,哈哈。” 史可法嘴上招呼大家做,可根本不看田长誉和那些扬州官绅。气氛一时变的十分尴尬。 官绅们一起看向了扬州知府田长誉,不知如何是好。此时,他们心中都生出了疑惑,这史可法什么时候来的扬州? 田长誉更是觉得,史可法来扬州,真可谓是“夜猫子进宅”。 田长誉起身道:“哎呀,原来是浙江巡抚史大人,下官扬州知府田长誉,拜见大人!” 说完,田长誉一揖到底。 史可法赶紧抱住了田长誉的双臂,笑道。 “田知府,我这个浙江巡抚来南直隶的扬州,只是过来看看,没有别的意思,哈哈,莫不可多礼。” 田长誉此时偷眼看了一眼那四将,只见狮驼三将,面目平和。只是王辅臣好像有些绷不住,要笑出声似的。 田长誉的脸色也是微微泛红。 第391章 富商宴会 正好收钱 第三百九十一章富商宴会正好收钱 史可法没有顾及扬州知府的脸色,依然是自顾自的,举杯邀酒。 “诸位扬州的官绅,今日,史某有幸来扬州,全赖陛下宏威。这二刘反贼已除,北方又有关大将军镇守,李张二逆,也是已成瓮中之鳖,太平景象已现。哈哈,在此,史某建议,我们第一杯,谨祝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 史可法这一举动,让一旁田长誉的脸更加红了。而在场的官绅看到了,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跟着史可法举杯,脸上全是错愕。 田长誉现在是看明白了,这个史可法是要喧宾夺主,看来今天,这个浙江巡抚要插手他的扬州事务。看来,今天这场宴席,不好吃。 按道理来说,这位国舅是不怕史可法的。大不了,去他妹夫那里告御状。 可现在,来的不是史可法一人。是三位狮驼大将,一个御林军云骑尉兼关大将军属下,再加上已经在扬州城内被百姓认同、立住脚的范承谟,这五个人明显就是给史可法站台的。 这可让田长誉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史可法,举着酒杯,陪着笑脸。 “这第二杯,本官要敬天下的百姓。百姓不容易,尤其是这些年,天灾兵祸。现在好了,赖我大明气数不尽,再有几年,定然是国泰民安,来,大家干杯!” “干杯!” “干杯!” “……” 说着史可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第三杯酒,我要敬大家,哈哈!这扬州富庶,如今大战结束了,可战后百姓生活依旧困苦。因此,今天,我借这个机会,希望大家能给我史可法一个面子,买些战争债券,如何?” 听史可法这么说,这些扬州官绅再也绷不住了,都是把眼睛睁的大大的,齐刷刷,一起看向了田长誉。 要说这战争债券,富商们当然都知道。 不仅知道,从朝廷下令,鼓励富商官绅来买这债券一开始,扬州的富商对于战争债券也并不排斥。反正钱多得是,花一些买个踏实,买个名声,关键时候还能保命,何乐而不为? 可是,正当富商们开始一起研究,要买一些债券的时候,就是这位扬州知府阻拦,不让这些富商掏钱给朝廷。至于原因,这些富商不是很清楚。 不过,据猜测,这可能和应天那边的朝廷有关。 因此,每个富商捐了不到三百两。把当时督办此事的史可法,气的只拍桌子。 幸好朱佑俭之前提醒史可法,处理江南的事务,以摸清脉络为要,万不可硬来。否则,史可法真想把这些混账东西,都关到大牢里去。 今天,史可法亲自来此地,再次要他们赎买战争债券,哪怕田长誉坐在面前,这战争债券也必须让富商们认购。 听出了史可法话里的决心,又有碍于面前这位扬州知府的威慑,富商们便有些进退两难。 看所有人犹豫,王辅臣将酒杯用力甩在柱子上,骂道。 “直娘贼!老子在外面拼杀保护你们,你们用些酒肉糊弄也就罢了!怎么,老子的命不值钱是不是!告诉你们!老子的骑兵就在城外,刚才剿贼,就有不少贼寇,扮成平民混入城中了,我看,他们一定去了一些人家吧……” 王辅臣虽是猛将,也是有心眼的。他前半句犹如烈火,后半句犹如冰霜。无论是烈火,还是冰霜,总之,都是要杀人的意思。 距离王辅臣最近的一个富商喊道:“哦,我捐,我捐……将军,我、我捐十万两,如何?” 王辅臣一个大嘴巴子,打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将那富商打翻在地。 “娘的!你们他妈的小妾房里的首饰,都不止十万两!告诉你们,今天在座的,每人给大爷我凑出五百万两银子!没有的,去卖房,要是凑不出来,老子就带着兵,去他家吃饭!” 这狮驼大将要顾及声誉,可这王辅臣完全是一副刷光棍的模样。 看到这位云骑尉比刘泽清、刘良佐还凶狠,在座的富商心中都是叫苦。所有人,用一种乞求帮助的眼神,看着主桌上的田长誉。 原本是想一起凑了几百万两的,结果现在,每人要出五百万两。 田长誉讪笑了一下,说道:“呵呵,史大人,这战争债券是必须买的。不过,这几年不太平,这财货自然就少了一些。不如这样,先让大家买上五十万两,之后的,慢慢再买,如何?” 史可法则是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田大人,不是我说,他们这些扬州的商人也太过目光短浅了吧!大家可能不知道,听于保大人说,这山西的晋商,分两次,购买大约两千万两的债券呀。” “这晋商比起扬州的盐商,那可是小巫见大巫呀。若是扬州的盐商,每人出五十万,你们也才和晋商差不多。若是如此,只怕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他们盐商的坏话呀。” “况且,要是将士没有军饷,北虏打过来,把这淮安、扬州等地屠城了。那别说银子了,就连命都保不住呀。” 身为国舅的田长誉眼中尽是怨念,看着史可法。而这东林党出身,深谙政治斗争之道的史可法,依然是用上级关怀下级的那种,慈祥关爱的眼神看着田长誉。 田长誉打着官腔,说道:“既然朝廷如此关注我们,各位乡绅当为朝廷排忧解难。大明稳定了,大家才会有生意可以做。这样吧,今天,每人购买一百万两,咱们在座的二十几位,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比那晋商还少吧。” 田长誉也很聪明,当史可法提到晋商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史可法,或者说是朝廷的底线在哪里了。 众位富商听说,一百万两银子,也是紧咬后槽牙。 一百万两,那也不是小数目啊!很多人的身家,也就是几百万两。可又有什么办法,看着王辅臣,再想想田长誉的话。吃敬酒,还是吃罚酒,这个道理,精明的商人自然懂。 第392章 滁州已失 闯王有计 第三百九十二章滁州已失闯王有计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认头了,可这里,还是有几个舍命不舍财的家伙。 “可是……” 一个富商,刚要发表不同意见。王辅臣蹭的一下站起身,用刀指着那富商怒道。 “可是什么,没钱是吗?那就去借!把你老婆、小妾抵给窑子再去借!直娘贼!这天下百姓卖儿卖女,你们这些富人倒如此哭穷,再说没有,就冲军爷这口刀说话!” 说完,王辅臣提着刀,走向了说“可是”的那名富商。 “将军饶命!有钱!有钱!” 富商吓得瘫倒在地,举手告饶。 看到这富商如此,也就没人敢在推三堵四的不出钱了。 好端端地一场酒宴,竟然变成了一场“讨债”风波。 风波之后,史可法命人收了银票,并记录下了购买债券的人名单,及所购买债券的数量。 这边收着钱,这边酒宴也是随之进行,两不耽误。 范承谟说还有公事要办,要离开。关于此人背景,史可法当然知道。史可法也没为难他,让他自便去了。 刚一开始,史可法也是不赞成皇帝留下此人,认为这范承谟也应该被凌迟。 可后来,尤其史可法来到了江南之后,他才觉得,皇帝这一决定十分英明。 此人不仅聪慧而且勤勉、低调,更难得的是,范承谟是绝对不会和这些江南的官员们,打成一片的。 一个汉奸之子,居然比大明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更能为民出力。这让史可法始料未及的。 范承谟走后,主桌之上,只有那扬州知府田长誉,陪着史可法和四位大将觥筹交错,六人说话,有说有笑。 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在管笛声中,唱着昆腔,为酒宴助兴。似乎之前的种种,对着六个人来说,根本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酒宴的其他桌上,则是死气沉沉。没人喝酒,没人吃菜,更没人说一句话。 富商们甚至都不敢,向那主桌的方向看上一眼,生怕被那四座瘟神注意到。 至于说上前敬酒了,那就更是不敢了。 不时,会有人呈上银票,并说出献出银子的富商名字。 “哈哈,好!”看着不断多起来的银票,史可法相当高兴。 “田大人,都说这商人唯利是图,依史某看来,我们扬州的富商就很体谅国家呀!” 田长誉回答道:“扬州一地,承蒙陛下神威庇佑,自当如此,哈哈!” “田大人所言在理,陛下也觉得现在扬州一地的财富,关乎天下的安危。因此,派了王辅臣将军驻军扬州,帮助田大人,以保扬州无虞。” “哦,哈哈……陛下想的很周到。” “不仅是有王将军的驻扎,原来扬州的锦衣卫,也已经被换防了。” “什么?” 田长誉终于忍不住了,抢钱就算了,驻军也没关系,这两样不过是破财而已。 换掉了原来驻扬州的锦衣卫,那就是说,皇帝已经不相信他的这个国舅了。 “怎么?田大人,你觉得这锦衣卫换防不对吗?” “哦,不,哈哈,史大人,我是,哦,哈哈,我是刚才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 “这江南什么都好,就是一些蚊虫孽障,总是悄悄地吸血,真是可恶!田大人,遇到这样的家伙,一定要打死才好,你说对不对?” “对,哈哈,史大人说的对!一并打死。”田长誉陪着笑。 正说着,黄得功起身,向史可法道:“巡抚大人,我三人奉旨奉旨剿灭刘泽清一部,现需要回凤阳,准备与李自成之战。” 史可法道:“嗯,好,三位将军快快回凤阳,再立新功!” 三人弯腰拜别,而史可法只是把手轻轻一抬,都没有起身。 凤阳的行宫之中,朱佑俭正和几个军机大臣,正在一起研究一份战报。 朱佑俭皱着眉,心中一个感觉:这个李自成,真是不简单! 原来,这封战报并不是关于刘泽清的,也不是关于刘良佐的。 而是李自成,在敏锐地发现卢象观、黄得功离开滁州之后,便向西北进兵。直下定远、长丰两县,前锋已到淮南。 于保道:“陛下勿忧,虽然这闯逆距离凤阳不到八十里,但现在左羡梅的部属就在蚌埠,这李自成一部,绝无攻下凤阳的可能。” 朱佑俭听了于保的话,并没有说话,依旧在思考。 于保又道:“还有王黑龙和刘体纯,他们也有几千人顺淮河而上,准备偷袭凤阳。” 朱佑俭还没没有说话,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继续思考。厅上,也安静了下来。 忽然间,朱佑俭好似自言自语道:“这李自成,还会去哪里呢?” “陛下,从现在的局势看,这李自成很可能会进攻凤阳,可是……” 于保似乎是有所保留。 “于爱卿,没有什么的,军国大事,不可隐瞒,快说。” “陛下,之前那陈奇瑜用立二拆三的办法,剿灭李自成。可现在,因为二刘的关系,虽然凤阳周边的第一道防线,已经成型,而第二道防线尚未成型,这李自成就跳出来了。这李自成,太狡猾了!” 听了于保的话,朱佑俭也不得不佩服李自成。 “是呀,这李自成真的不简单。若是可以在第一时间,闻到危险的味道,那这人就很厉害。可这李自成,不仅可以第一时间发觉危险,还可以在第二时间找出逃生的办法。” 确如朱佑俭所说的,他本来有机会,用陈奇瑜的办法,设置两道防线给李自成以致命打击。可现在,这网还没下,李自成这便跳出了包围圈。 不仅如此,这个家伙还摆出一副东西夹击,合击凤阳的样子。 朱佑俭又道:“是呀,所以,这李自成下一步,会去哪里呢?” 钱谦益道:“这李自成定然进攻凤阳!” “不!” 于保登时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个李自成定然是虚晃一枪,看似是进攻凤阳,实际上是想让陛下调兵入凤阳保驾,他再伺机而逃。” 朱佑俭道:“于爱卿所言极是,这个家伙确实是这么想的。” 钱谦益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应该调兵,进剿这李自成。” “不行,”于保又道:“若是进剿李自成,凤阳空虚,一旦给了闯逆机会,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听了于保的话,都觉得这李自成攻也不是,守也不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第393章 第一丘八 转变态度 第三百九十三章第一丘八转变态度 朱佑俭想了一阵,说道:“现在这个李自成,十有八九,也是在看我们的想法。如是我们追缴,他们就打凤阳,所谓攻其必救。若是我们守凤阳,他们自然会劫掠一下周边,然后散去。” 于保道:“陛下所言甚是,臣以为,这李自成得知朝廷大军离开了滁州。因此,他的下一步,一定是无论是否拿下凤阳,他都不会再回滁州了。” “没错,朕也是这么想。” “陛下,臣大胆猜测,李自成一定会从淮南向南,过庐州或是六安,经舒城、庐江、桐城直到安庆。” 听了于保的话,朱佑俭点点头,说道:“确如于爱卿所言,现在的李自成,东、西、北,已成绝路,只有向南。如果我是李自成,最好的选择,就是过长江,去赣州。” 钱谦益道:“陛下,若李自成去了赣州,那还真不好办了。” “为何?” “这赣州,也就是江西一地,北面长江,南面五岭,且多山,进剿会更困难。” 朱佑俭嘴角上扬,目露自信的光彩,说道:“钱卿不要多虑,李自成想去哪里,那是他的选择。我们如何追剿,就是我们的事了。” 所有人都被皇帝的这句话惊住了。 什么叫“他的选择”,又什么是“我们的事”? 李自成可是差点把皇帝逼死的人,而现在,皇帝不仅不生气,听着语气,似乎还有些“尊重”李自成意见的意思。 朱佑俭继续道:“闯逆去江西,无非是在赣州、贵州这些偏远之地周旋。若是他们去到了那里,就只等他们自行瓦解。我们最多派出一支万人队伍进剿就是。目前,我们也要该关注一下李自成的老朋友,张献忠了。” 听皇帝似乎有意要出兵四川,于保赶紧说道。 “陛下,现在四镇初定,李自成还在江北,此时应该调整一下兵力的部署才好。” “于爱卿,你有什么好主意?” 于保道:“陛下,现在左良玉、四镇的大军太多了。之前,这些大军即是屏障,也是威胁。如今,辽东、闯贼等都已被重创。此时,朝廷应当想一下,这些士卒的安排。” “与其让他们无仗可打,倒不如给他们钱粮土地,让他自行选择,是回家好好种地,还是继续参军,为国效死。现在,天下正在更名田,相信只要有土地和银钱,大部分的士卒,还是愿意回乡的。” 听了于保的话,朱佑俭觉得此议很好。钱谦益提出不同意见,说道。 “陛下,现在天下更名田的土地,到底有多少,一时之间还没有统计出来,若是士卒返乡之后,没有土地,那该怎么办?况且,这银钱和粮食也是问题。” 作为一朝的首辅,又分管过户部,钱谦益对于这粮食和钱的关注程度,自然要比其他人更重一些。 而在钱、粮、土地方面,于保也是有解决方案的。 “这粮食和银钱,可由地方调拨。地方没有的,朝廷可以用减免地方上缴中央财政税收的办法,给予支持。至于土地,若是当地没有的,可去其他有土地的省份。” “这中原之地,陕西关中,还有北直隶一带,都被闯逆荼毒,相信那里的土地还是很多的。另外,实在没有土地了,那还可以让他们当兵。可以将他们便入军户,派到九边去屯田,那里也有大片的土地。” 朱佑俭听了于保的话,真是觉得召唤于谦是个正确的选择。有了于保,很多军政方面的事情,都可以解决。 不过,当于保提到闯逆荼毒中原、关中以及北直隶的时候,朱佑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湖广填四川。 现在的四川,张献忠还在夔州附近转悠。虽然他身后,有秦良玉在伺机行动,可这个凶顽毫不在乎。 这个张献忠,本不想理他,可他却是阴魂不散! 朱佑俭觉得,不能让这个家伙进入成都平原。 即便是真的挡不住,让这位大西王进了成都,也要尽快解决掉他。就算是解决不掉,也必须让他滚出四川。 否者,这天府之国,真要是被他祸害了,四川有可能几十年缓不过来。 朱佑俭道:“嗯,于爱卿之言,正和寡人之意!好,钱爱卿,你让户部将河南、湖北、以及北直隶的土地重新安排一下。朕估计,安排出一百万亩的更名田,应该没问题。如果没有,就将没有土地人便入军户,去九边军屯。” 钱谦益起身道:“遵旨。” 朱佑俭点点头,又道:“这样,于爱卿,你拟一道疏,就以兵部的意见,将此安置计划告知左良玉。还有,刘泽清、刘良佐的的士兵,就让他们戴罪去耕田。” 于保听了,说道:“遵旨。” 就这样,兵部的公文到了左良玉处,同时,侯恂也给左良玉送来一封信。 信中大概意思,就是杯酒释兵权的时候到了。 虽然有些不舍,可经过自己儿子左梦庚的闹腾,左良玉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之后,左良玉对生死有了新的态度,性格也有些变化。 财富、兵权、荣耀,这些东西在他昏迷之时没有帮助他。反倒是女儿的呼唤,让他在黑暗中,找到了回来的路。 自己的儿子,左梦庚,不就是为了这些东西,迷失的吗? 不能让因为自己对于财富、兵权、荣耀的追求,产生灾祸。更不能让这些灾祸,连累到女儿。 于是,左良玉同意,将部队进行部分裁撤。 其中,最精锐的一部,交给左羡梅。左良玉自己带一部分人马,回到了武昌,也就是皇帝承诺给他的封地。 另外,对一部分人马进行了遣散。 遣散过程很平稳,那些不愿打仗的士兵,得知家乡在分土地,便拿着遣散银两,离开了军营。 半月后,八十万守军囤聚的襄阳,便只剩下一万士兵留守外。 第二天,朱佑俭在凤阳召开朝会。 朝会之上,刘良佐及亲信,被押了上来。 第394章 徽商晋商 内外交困 第三百九十四章徽商晋商内外交困 从刘良佐被押上来,朱佑俭从头到尾,没有看那他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按大明律法惩处。” 这话很明白,刘良佐是谋大逆,皇帝不能容忍。下面的文武百官看的很清楚,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为刘良佐求情。 同样的,刘良佐的亲信也是被定为死罪。 李成栋因捉拿刘良佐有功,也被朱佑俭赏赐了。 那些一开始觉得李成栋也参与谋反的大臣,现在才明白,这个李成栋,一定是按照皇帝的密旨行事的。 他们想的不错,事实也是如此。 当时,释衍和尚就告诉朱佑俭,二刘只是想造反,但也自知实力不够,恐怕不会真的举兵。 因此,朱佑俭便给李成栋一道密旨,让李成栋假意参加谋反。如此一来,那局面自然不同了。 说的简单一些,就是皇帝要李成栋参与谋反,那就是鼓励二刘起事,之后再反水。 众位大臣心中都觉得,这皇帝心机太深了,玩了一手好把戏。 至于刘泽清,朱佑俭看到他的首级之后,恨恨地说了一句。 “便宜这个家伙了!” 虽然这刘泽清躲过了凌迟之刑,但这谋大逆,灭九族,还是逃不了的。狮驼三将,再加上左羡梅、王辅臣,也都平乱有功,论功行赏。 这里,要单说一下李化鲸。本来此人也是难逃一死的,可是,因为他懂水性,又能统练水军。因此,阿九便向朱佑俭求情,留下了此人。 在朱佑俭一阵威逼利诱之下,这李化鲸也表示,愿意为大明皇家水师效命。 而此时的扬州城内,一间茶社内,几个穿着绸缎丝帛,油光满面的富家翁们,坐在一间僻静的小屋内。 桌子上摆着蜜糕甜酥,屋内飘着今年雨前龙井的香味。如今天下,饿殍遍野,可这几个人却如此享受,让人羡慕的紧。 可似乎这几位爷,并没有享受的意思,恰恰相反,他们一个个,还愁眉苦脸。 一阵沉默后,一个胡子修的十分整齐,手上戴翡翠戒指的男人,说道。 “诸位,这扬州之地,乃是吾辈盐商的聚宝盆。虽然我们这些徽州人,与你们晋陕的商人不和,但大体上,还是有钱一起赚。可如今……” 说到此处,那人向门口望了望,确定没人之后,小声说道。 “如今,朝廷似乎要从我们身上榨钱。在下敢打赌,前两天,那个浙江巡抚还有几个武将,让我们每人捐的一百万两,那只是开始。日后,朝廷定然还会有别的方式,让我们出钱。” 此人说完后,众人不是双臂交叉,低头不语,就是两手摩挲,一脸的焦虑。 那人继续道:“诸位,我们应当想个办法,否则,我们迟早会被朝廷榨干的。” 一个鬓角有些白发,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说道。 “赵兄弟说的对,如今这皇帝弄钱,真的是不择手段。之前的三饷,可以说是弄得民不聊生。前一段时间又出了更名田的事情,连他皇亲国戚的土地都敢分。依老朽所有见,要是我们不表示,恐怕皇帝真的会痛下杀手。” 又一个富商附和道:“没错!据传,自李自成围困北京之后,这个皇帝性情大变,无论是打仗,还是搞阴谋,杀伐果决。之前那些晋商就比我们聪明,两次,一共捐了两千万两,还弄到了承德经商的准许,我们,唉……” 那赵姓富商又道:“我们在乎那两千万吗?我们不是也要捐吗?还不是那扬州知府田长誉,还有应天几位大老爷不让我们捐,这才有今天的局面。” 众人分析了一阵,又不说话了。 他们是盐商,是富的流油的盐商。不过,他们的财富,很大一部分是要与官员“分享”的。 这些官员为了控制盐商的财富,还引入了徽商、晋陕,两大势力,让他们相互倾轧,自己则是坐收渔利。 虽然盐商也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可自己只是商人,四民之末。在百姓面前,他们用钱显示自己的尊贵。而在朝廷官员面前,这些商人不过是奴才而已。 那老者说道:“如今皇帝在凤阳,而且刘泽清和刘良佐已经伏诛就戮。我们应该顺从皇帝的意思,这扬州知府,还有应天府的那些官员,是靠不住的。” 众人听了老者的话,都是点头。可那赵姓富商,却有不同见解。 “有句俗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皇帝是要钱不假,可若皇帝得了钱,去到了应天,不再理睬我们,那我们还是这扬州的治下。到时候,扬州知府还不报复我们?” 一个富商骂道:“娘的!我们商人,花心思,冒风险,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给了官,官却不保护我们!” 有一个富商说道:“没错!对他们来说,我们盐商就是钱袋子,根本不会……” 就听赵姓商人喊了一声:“好了!没有用的话就不要说了,现在,我们需要研究一下,之后我们该怎么办?” 抱怨谁都会,可要说解决办法,那可就不是谁都说得出口了。 这时,那赵姓商人对旁边一个人说道:“沈兄弟,要不,你帮我们出出主意。” 众人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也就三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 要说三十岁人,在农稼、行伍中不算年轻。可在读书、经商之人这里,三十岁,可以刚刚起步。 这个人就是朱佑俭花了银子,召唤出来的,有着非常厉害经营天赋的沈万三,现在叫沈亿双。 沈亿双道:“赵员外,其实就像刚才那位前辈所说的,吾辈经商之人,与天斗,与地斗,就是不能与官斗。不仅不能斗,而且,只有接受了官府的帮助,才能真正地挣到钱。” 众人点头,那老者问道。 “这位沈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下一步,我们要争取官府的帮助和支持?” “正是!” “可我们每人都已经给了一百万两银子了,难道官府支持我们,会把银子还给我们?” 沈亿双笑道:“当然不会,这吃进肚子中的肉,岂有再吐出来的道理?我们是商人,自然最懂本钱的真正作用。我们要用这一百万两,挣出一千万两来?” 听了沈亿双的话,众人都是惊呆。 第395章 亿双有为 难以成就 第三百九十五章亿双有为难以成就 只是那老者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好,听了沈亿双的话,很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讥讽地说道。 “沈兄弟,你的胃口太小了,为什么我们不挣五千万两呢?” 沈亿双道:“前辈,我们说的是买卖,不是赌气。和气才能生财,要不,您听我一言?” 那老者笑道:“哈哈,赵老弟,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徽骆驼是怎么想的。不过,我们晋陕这边还没有好对策,若是有了,就和我们说一声。当然,一定是对策,吹牛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说完,老者很轻蔑地看了沈亿双一眼。沈亿双表情有些囧,轻轻喝了一口茶,什么也没说。 那老者走后,几个晋陕的商人便也起身走了。同样的,徽商这边的富商,也是摇着头,沉着脸,慢慢散去了。 一炷香后,这茶室之中,就只剩赵员外和沈亿双了。 赵员外也有些失望地说:“沈兄弟,今天让你来,本想是先向大家介绍一下你的,可没想到,现在的局势如此紧张,大家也很焦虑,让你受委屈了。” 沈亿双脸上有些不好看,这不是因为他受到了所谓的什么委屈,而是他自己的发财计划,还没有来及说,人就走没了。 “赵员外,您言重了。只是我没有想到,现在扬州的商人,居然到了如此人人自危的地步了,我的这个事情说的有些早了……” 赵员外也是强打精神,安慰道。 “关系的,沈兄弟,这些晋陕的商人都是土包子,而且与我们徽商积怨已深,想要与他们合作,确实有难度。不过你不要担心,你的这个计划非常好,我们徽商全力支持!” 沈亿双满脸堆笑,连说感谢,可心里边儿确实非常的失落。 自从开始引种了玉米、甘薯,沈亿双也了解到了这两种作物的特性。在惊讶于那神秘人的远虑之后,沈亿双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商机。 之前,沈亿双把甘薯改名浙薯,就是希望能在几年之内,垄断甘薯的交易。 可后来,当这位神秘人直接挑明了身份,告诉沈亿双,他是皇帝,并警告沈亿双,粮食传播事关重大,当积极推广,绝不可垄断、赚钱。 而作为补偿,朱佑俭透露给了他,朝廷准备在松江府建设港口的事情。 沈亿双当然知道,要建此港,朝廷定然大量注资,大量的劳动力将会被征用。到是时候,这些人的衣食住行,都是赚钱的买卖。 这还不算,更关键的是,有港口,定然会有造船的作坊。 虽然沈亿双不会造船,可这木料、铁钉、帆布等等,这些原材料,定然成为长期需求,且数量巨大。 这松江府,不是一锅肉,而是一桌大宴,绝不是他沈亿双,这个二道贩子,一个人能吃下的。 沈亿双此次来扬州,就是想让扬州的盐商,为他下一步的行动投入资金。第一时间,抢下这一桌大宴的一席之地,而且是最好的位置。 对于沈亿双来说,这承德太远,而且已经失去了先机,要找一个更好的投资目标。 于是,他就希望得到扬州盐商的资金支持,建设松江府的港口。 虽然自己也有些钱,可以投入,只是这钱实在是太少了。既然要吃,那就豁出去,必须把规模扩大。 沈亿双此行是先把松江府的事情透露一些,但不会把具体的投资细节说出来。等这些盐商有兴趣了,再抛出自己和浙江巡抚史可法的关系,向盐商要投资。 确切地说,沈亿双来扬州,就是来借钱的。 他借助关系,找到了赵员外,并说了投资松江的事情。当然,松江开港的事情是不会说的。 即便如此,赵员外对沈亿双的方案还是很感兴趣的。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茶社之论。 可惜,现在扬州盐商,可以说现在是内部矛盾,外部受压,根本顾不上和沈亿双谈投资的事情。 赵员外劝慰道:“沈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全力支持你,我会劝说商会,让他们投资松江。” 沈亿双抱拳道:“感谢赵员外,请你放心,投资松江,所获利益,绝对不在贩盐之下。” “可是,沈兄弟,有个事,我还是想先和你说一下。”赵员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不止我们盐商,凡是经商之人,一向信奉以末致财,以本守之的道理。若是我们徽商商会,没有能给你太多的银子,也请沈兄弟体谅。” 沈亿双听了这话,已经凉了半截的心,算是彻底凉了…… “沈兄弟,”赵员外继续问道:“你和我说的那个浙薯,真的可以亩产几千斤吗?” 沈亿双能够得到赵员外的支持,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浙薯的产量,听着实在是太让人吃惊。 别说是亩产几千斤,就是亩产一千斤,那也是能赚上一大笔。 沈亿双道:“赵大哥,这浙薯亩产几千斤,我是确认过的。今年,我种了几百亩,不多,但预测会有个几百万斤。” “几百亩,能打几百万斤!” 赵员外惊讶不已。 沈亿双道:“赵大哥,今年这粮食会很多,你真的要,那兄弟自然不会加什么价的,只要大哥将这些粮食大量播种好。” “那就好,哈哈,那就好!” 于是,这个经商不错的沈亿双,在一样有经商天赋的扬州盐商面前,算是功败垂成了。 再说闯王李自成,自从陈奇瑜、黄得功还有卢象观带兵到了滁州,李自成就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准备逃走。 李自成很清楚,什么样的军队可以打,什么样的军队必须逃。 这陈奇瑜、黄得功,算是老相识。这卢象观的名字,似乎没有卢象升那么熟悉。可当他远远看到,几千白衣士卒,打着“天雄”二字的旗子之后。 李自成又做出了正确的判断,那就是—这批人,不能惹。 于是,李自成就带着几万部署,在滁州的山中,化整为零,四处袭扰。 那段时间,李自成虽然有些狼狈,但好在手下都是死忠,再加采取避战的策略,这闯军并没有什么损失。 第396章 豪情又起 再战江西 第三百九十六章豪情又起再战江西 在山里,又躲了一段时间,李自成突然发现,官军的部署有了新变化。于是,李自成认为,朝廷是要撤兵了。 结合刘体纯送来的消息,四镇中的刘泽清、刘良佐反叛了朝廷,李自成立刻便明了,朝廷正在调兵镇压。 李自成以前,也是经历过几次这样的死里逃生。想当初,朝廷大兵围困,结果后金入侵,围困的大军自行撤走。 这次也不例外,在拜过了所有天上的神灵之后,李自成叫上刘体纯,一起向着凤阳杀了过来。这场戏做的很真,一副誓要进攻凤阳,活捉朱佑俭的样子。 只不过,李自成导演的这场戏,朱佑俭可是非常有兴趣参演的。他做了一些简单的防御,算是回应。 朱佑俭知道,李自成一定是要向南逃的,这个家伙,可以破釜沉舟,但绝不会做孤注一掷。 同样的,朱佑俭也是要利用李自成。 朱佑俭的南下,名义是追剿闯贼,而不是迁都。真的把李自成给擒获了,那这应天还怎么去? 不如跟着李自成,既然他要演,那朱佑俭便配合他。 果然,李自成在淮南劫掠了一阵后,便与刘体纯汇合,大军分水旱两路,奔向了南面的庐州。 为了给李自成一些逃跑的时间,朱佑俭并没有着急下令追进,依然是调集重兵,防御凤阳,并命左羡梅南下,解围淮南。 仗打的久了,双方似乎比兄弟更了解对方。 当李自成了解到了朝廷的部署,立刻明白这是下了逐客令。于是,两天一夜,真如于保所说的,过庐州,经舒城、庐江、桐城,到了安庆。 到了安庆,李自成命部下稍作休整。当他晚上,李自成又进行了晚宴,兼军事会议。 这会议的气氛还是很好的,闯王带着兵马和口号的到来,让百姓心悦,更让地主乡绅胆战心惊。 “闯王,这安庆一地虽不说富饶,但也是背山靠江,有些物产。” 一个当地的乡绅正在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知道您爱吃饺子,这南方饺子可能不如北方,不过,我们特别给您做了鲥鱼饺子,请您尝尝。另外,有石牌镇的徽腔戏班子,请闯王和弟兄们一边吃,一边看,您看可好?” 刚刚出了包围圈的李自成心情大好,再加上确实也饿了,便率领众位头领,来到了准备好的酒宴之中。 刚一坐好,就听酒席宴前,戏台上,一阵铜锣弦乐之声。 “锵锵锵锵……” 接着,几个戏子在酒席前的戏台上,挥旗、跑位、翻跟头,一阵阵,让人眼花缭乱。 李自成问向乡绅:“这是什么戏?” “这一出,叫《英雄义》。”那乡绅答道。 李自成这个家伙平时不怎么喜欢看戏,更别说是徽腔了,如此的声音和动作,登时让他眼前一亮。 他继续问道:“这《英雄义》讲的是什么?” 乡绅道:“这《英雄义》,说的是《水浒传》的一段。曾头市教师史文恭,敢与梁山英雄为敌,一箭射死晁盖。卢俊义率领林冲、武松、石秀诸将前往报仇。这卢俊义与史文恭本是同师的师兄弟,便先拜庄,晓以大义,劝其替天行道,史文恭断然拒绝。 “于是双方戈矛相见,难分胜负。是夜,史文恭潜往劫寨,误中埋伏,慌忙夺路逃至江边,被阮氏弟兄计赚登舟,落水被擒。” 李自成听那乡绅将这《英雄义》的故事,十分着迷,甚至都忘了那鲥鱼馅饺子的美味了。 “好!哈哈哈!” 当听到那史文恭被擒,李自成一拍桌子,大笑道:“这戏有意思!” 李自成又对一旁的高一功、党守素、刘体纯、牛万才等人说道。 “要说这水浒里面的英雄,和我们这伙子人,简直他娘的就是一模一样!都是要替天行道,都是要杀尽那些害人的狗官,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银,这样才痛快!” 高一功附和道:“陛下说的对!谁要是欺负我们,哪怕他是阎罗王,咱们也会召集兄弟,造他的反!” 几句狂的没边的话,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当舞台上,一个黑衣武生,翻了十几个空心跟头上场后,李自成惊讶地问道。 “这是何人呀?” 没等乡绅说话,高一功道:“这个是武松。” 李自成赞道:“不错!果然是那个打虎英雄!” 一场戏看下来,李自成连吃带喝,十分开心。他的这种乐观,似乎也感染了其他将领。 让接下来讨论逃亡的计划,变成了讨论下一步该如何进军。 李自成喝着六安茶,身心无比舒畅,笑着说道。 “众位兄弟,这几个月,我们从北京到了安庆,从顺天府的门口,到了应天府的门口,哈哈,有趣有趣!” 这刘体纯多少有些怅然,说道:“大哥,我们这转了大半个天下了,现在,还是安定不下来,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体纯兄弟,不要着急呀,哈哈。我早就说过,这天下迟早是我们的,只是现在这大明就是苟延残喘!我们只要坚持住,就一定会有机会。” 刘体纯追问道:“什么机会?” 李自成道:“现在,这北虏势大,我听说这大明的狗皇帝,还弄出一个什么承德经济特区。这个地方若是建好了,北虏必然会来抢劫,到时候,那狗皇帝一定会调集大军北进,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况且,这四镇也不太平,可以说,这大明现在也是屋里、院里一团乱,根本没时间对付我们。我们只要坚持一下,就能抓了那狗皇帝!” 高一功道:“陛下说的对!哈哈,这北虏不除,大明狗皇帝就不可能放下心来对付我们!” 听李自成和高一功如此说,这刘体纯眉头还是没展开,说道。 “这明朝的狗皇帝,我们一定要杀,不杀不能平天下。可是,这北虏,也是清狗,若利用它们对抗明狗,我们是不是有点……” 李自成打断了刘体纯的话,说道:“刘兄弟说的什么话呀,这北虏我们定然要灭!不过,现在是明狗要灭我们,我们是大顺国。难道我们真的像水浒那样,先被招安,然后去与北虏拼命,最后,让明狗坐收渔利?” 听了李自成的话,刘体纯深吸一口气,便不再多言。 第397章 殿前称敕 君到应天 第三百九十七章殿前称敕君到应天 看刘体纯不说话了,李自成赶紧把话头再说回来,道。 “刘兄弟的话,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还是先离开安庆。” “离开?” 众人听了都是惊讶。 高一功道:“陛下,我们刚来就要走吗?这安庆背靠大别山,南面就是长江,进可攻,退可守,人口、物产充足,为什么要走?” “是呀!” “这里很好,就别走了吧!” 众人一通乱,而李自成并不说话,让他们吵吵去。 吵了一阵,屋内慢慢安静了下来之后,李自成才说道。 “众位兄弟,这安庆虽好,可毕竟是朝廷现在正收拾四镇,无暇顾及我们,等四镇安定了,狗崇祯去了应天。到时候,西面武昌的左良玉,北面黄得功、卢象观,再加上长江阻隔,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听了李自成的话,众人皱眉的皱眉,挠头的挠头,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出路。 李自成又喝了一杯茶,悠悠然道:“大家不要着急,我们下一步,就是渡江,去江西。” “江西?” “是的,江西也是多山之地,且地处有些偏远,明狗的防守不足,我们大有可为。再者,那里虽然不如中原之地,不过,这洪州等地,也很富庶。” “等到了那里,我们定然可以安定一段时间,若是明狗追来,我们正好以逸待劳,杀他个片甲不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想去。 这些人即是李自成的心腹,也都是同乡。陕西,地处黄土高原,而江西则是多山多水,反差太大了。 李自成继续说道。 “我也知道,你们都很想家,可大家想想,他明狗会放过我们吗?这些狗日的!是他们让我们没了田地,是他们让我们吃不饭,出不上衣服,娘的!我李自成与他们,不共戴天!” 听到李自成这么说,大家对于明朝的激愤之情被点燃了。 “陛下说的对!都是明狗害我们!我们绝对要和他们拼到底!” “没错,等到了江西,老子见一个官就杀一个官,把这帮害人精都杀干净!” “……” 李自成也是面带激动之情,说道。 “我保证,等到了江西,我们就正式建国,到时候,在座的弟兄都是王侯将相,土地、粮食还有金银,随便大家拿!” “谢陛下!” “哈哈,太好了!” “我们终于有好日子过了!” 看到即将得到的果实,所有人突然觉得,以前为之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屋中,刚才还充满了悲愤和迷茫,瞬间转成激昂和兴奋。 而此时的朱佑俭,得知李自成到了安庆之后,便也起身南下了。 黄得功、卢象观两人去往开封,随时接应洛阳的侯恂。李成栋仍为徐州总兵,镇守徐州。胡茂祯带着本部人马,去向了宣化,支援在大同的总兵,周遇祥。 最后,朱佑俭命令张煌言,率领八字军,与左羡梅先回襄阳。然后,准备一起向西,进军上庸,先扑汉中,再取关中。 为了能够帮助左羡梅,朱佑俭特别命令陈奇瑜,去做左羡梅的副手。 治军有张煌言,用兵有陈奇瑜,虽然统帅是个女娃娃,但朱佑俭还是非常放心。 接下来的几日,朱佑俭乘船南下,在八月十二日,由浦口进到了应天。 当天,朱佑俭并没有直接进宫,而是先去祭拜了明孝陵。给他老祖宗朱元璋上了一炷香。 接着,便在满朝文武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应天的皇宫,也就是所谓的明故宫。 此地,朱佑俭在穿越前是游览过的。现在,亲眼看到明故宫,朱佑俭只觉得,这里比起北京的故宫一点都不差,甚至更加宏伟。 当年游览之时,朱佑俭自午门徒步入内,可见砖墙颓圮、青苔斑驳,足有古都神游、孤城迟暮之感。沿阶梯登墙而上,四下里寂寂苍苍。 因为历史风化和战争原因,除了地下埋藏的石构件基础外,地上建筑已不复存在。只有伫立的石碑上书醒目的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 今天,他有幸看到这座宫殿的原貌,看到这座曾是明朝洪武、建文、永乐三代皇帝的宫殿。 辉煌而荣耀、规模宏大而壮观、高贯而典雅! 顾不上仔细欣赏,朱佑俭便在奉天殿前,开始了第一次的大朝会。 “朕自获保宗庙,以眇眇之身讬于天下君王之上,十七年有馀年矣。赖天地之灵,社稷之福,方内安宁,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德;维年之久长,惧于不终。 前因民军起事,天下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徒以国难一日不除,故民生一日不安。间者数年比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愚而不明,未达其咎。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 乃天道有不顺、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废不享与?何以致此?将百官之奉养或费、无用之事或多与?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计民未加益,以口量地。 是知非天下以奉一人,乃一人以主天下也。民惟国本,本固邦宁,百姓足,孰与不足!唯天下民定,称朕意焉!" 王承恩尖着嗓子,声音洪亮地将诏书念完后,朱佑俭便起身,大声的说道。 “朕自北京骑兵,南下讨贼,今追至应天,只为了天下太平!朕在北京之时,应天的官吏,除了陆炫之外,竟无一北上支援。甚失朕望!另外,朕所颁布的更名田令,中原之地执行尚可,可是这江南之地,根本没有行动。” “朕此次来应天,一来是追剿李自成、张献忠,二来,就是要治理一下江南。这几年,北方连年灾祸。朕知道,南方也有灾荒,但比起北方,南方之地,还是可以衣食富足的。因此,朕将江南为基业,治理北方,驱逐鞑虏,再建大明盛世!” 朱佑俭说完后,按道理,底下的官员应该山呼万岁的。 可是,除了北京过去的官员,齐声大喊万岁外。应天的官吏明显慢了一拍,而且,声音也不洪亮,一听就知道是心虚。 第398章 应天朝廷 再添军机 第三百九十八章应天朝廷再添军机 仪式结束之后,朱佑俭便开始,与应天的官僚们开始沟通、座谈。 这也是全面压制,个别提升的办法,其目的,还是在于分化应天的这些官员。 在所有面谈之人中,朱佑俭特别关注了一人,那就是马士英。 历史上,这个人在南明政权的产生,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他提拔了阮大铖。 马士英进了南书房之后,朱佑俭仔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此人虽然皮肤白皙,但也难逃岁月的侵蚀,额头上的皱纹已经是一层层到了。 “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马士英按照朝廷礼仪,叩拜朱佑俭。 “马爱卿,请起,快坐下来说话。” 等完成这一套,朱佑俭便开口问道。 “马爱卿,之前你不是在凤阳做总督吗,怎么跑到应天了?” “启禀陛下,当时李自成进攻北京,臣在凤阳,与黄得功等将军商讨对策。最后,臣认为,当保证陛下南狩路线的安全和稳妥,所以,就在应天安排迎驾等事宜。” “哦?原来只这样,那朕到了凤阳之后,你为何不来见驾?” “回禀陛下,臣未到凤阳,一来是陛下未下旨召臣,二来,就是等臣安排好,准备去应天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二刘行动诡秘。为保应天无虞,特留此地固守。” 朱佑俭听了马士英的话之后,双眼如炬,眯着眼睛,盯着这个老官僚。 可这老官僚两眼垂地,身体自然放松,肩膀、两手、脚尖等部位,全部是非常自然,毫无破绽。 朱佑俭道:“嗯,那好,马爱卿,你确实为朕做了一些事情。今日来到应天,看到守备森严,百官齐整,朕心甚慰。” 马士英道:“多谢陛下夸赞!这都是臣下该做的!” 朱佑俭点点头道:“那这样吧,从明日起你就来军机处,这应天的一些事情,朕还需要问你。” “遵旨!” 朱佑俭刚说完,忽然发现一旁的钱谦益,眼角微微一瞥。 等马士英告退之后,朱佑俭便问道:“钱爱卿,怎么,刚才朕说的,你有什么想法?” 钱谦益道:“陛下,这马士英入军机处,是否有些不妥?” “为何?” “陛下,当年罪臣周延儒起复,就是那阮大铖上下奔走。周延儒起复后,这马士英才坐的凤阳总督的位子。” “去年,周延儒死后,这马士英也是和阮大铖勾结一起,他两人怕官职不稳,就想办法倾轧那些年轻俊才。侯恂大人之子,侯方域,便是其中之一。陛下,这个马士英为人,不应进军机处,还请陛下三思。” 还没等朱佑俭说话,一旁的范景文站了出来,说道。 “陛下,钱大人所言,虽为事实,但马士英此人,并非如此不堪。” “哦,是么?范爱卿,那你说说。” “是,陛下,这阮大铖,虽有才,但确实是个小人。但马士英只是因此人有才,又有恩于斯,才力荐阮大铖的。至于说倾轧所谓的青年才俊,也只是给那些妄议朝政的后辈一些提点。” 朱佑俭明白钱谦益为什么对马士英如此,也知道范景文心中所想,只是现在不便明说。 这钱谦益是东林党,而这阮大铖先投靠了东林党,后又投靠阉党。之后,马士英与阮大铖,在东林党的排斥之下,建立了所谓的同盟战线。 就好像之前的浙党、楚党,他们之所以结党,并形成同盟,真的不是想要结党营私,想要把持朝政,完全是因为东林党后来的做法,有些太过了。 那时候,只要和东林党有异议,哪怕是和东林党人一起吃饭,东林党人说先喝酒、后吃菜,但凡有人敢说先吃菜、后喝酒。那今天这顿酒,此人只能下桌,而且,以后再有人请他喝酒,这位请客之人,也会上东林党的黑名单。 这钱谦益打压马士英,完全也是出于自己的东林党身份。 范景文说的话,还是比较公道,且符合事实。 朱佑俭说道:“钱爱卿放心,这阮大铖,朕绝不会用的。不过,此人确实有才。这样,你拟一道旨意,给他一个闲差,让他去到其他的地方任职,让他吟诗、绘画,为大明留些韵味。 “应天这里,不欢迎他。至于说这马士英,朕还是需要他的。这样,让姜曰广、高宏图一起入军机。” 这姜曰广、高宏图也是东林党,加上钱谦益和史可法,军机处中,东林党的影响还是很可观的。 另外,姜曰广、高宏图入军机,再加上之前的史可法,南中三贤相,算是加入了朱佑俭的政治中枢了。 朱佑俭不想处理东林党吗?当然想,可现在他还不知道怎么办。 虽然朱佑俭也想过,干脆直接下道令,禁了这个党。可如此,必定会造成政局不稳。 而且,这些东林党人在文化人的心中,地位很高。若打压他们,自己这皇帝,定然会被人骂成昏君。 朱佑俭心道:现在还是要依靠他们。他胡惟庸何德何能,一声戎马功业的老祖宗,为罢黜丞相制度,还不是忍了他很久。 既然如此,朕自然也可以忍。 作为皇帝,胸怀是必须有的。穿越而来的朱佑俭,也学着明君圣主的样子,引而不发。 接下来的两天,朱佑俭忙于朝政,不知不觉,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之日。 当晚,朱佑俭早早散朝,一溜烟回到了后宫。此时的皇后、阿九以及贵妃和几个皇子,已经准备好了晚宴。 “今年这个中秋节,意义非凡,我要先与我的家人共饮一杯!” 朱佑俭今天格外开心,一家人也是如此。 周皇后举着酒杯,说道:“陛下,上一次,一家人团聚一处,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说完,转过身去,用手帕轻轻擦拭了眼角。 朱佑俭十分感慨,按历史发展,此时的一家人,已经是阴阳相隔了。而现在,却可以在这金陵繁华之地,乐享天伦,真如梦似幻! 第399章 帝王之家 亦可有情 第三百九十九章帝王之家亦可有情 见自己的父皇心情很好,阿九举着杯,笑道。 “父皇,以后我要经常出海,在这里我敬你一杯,阿九保证,以后每年的八月十五,都会回来,陪父皇和母后。” 朱佑俭笑道:“你这丫头,就会说好听的,和我们一起过中秋!哈哈,以后出海你一定要万事小心,朕不图你威震四海,只要你在海上不要蛮干,多加小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哈哈,父皇,孩儿懂。” 阿九这个鬼灵精,笑着敬了朱佑俭一杯酒。 “父皇,儿臣也敬您一杯酒。” 一旁,刚刚五岁的小公主,也就是历史上,应该被朱佑俭刺死在北京皇宫里的,那个六岁的公主,也端着酒杯,像模像样地,给朱佑俭敬酒。 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如此可爱,朱佑俭笑的更加开心。 “哈哈,好!小妹也给父皇敬酒,哈哈!朕喝!” 朱佑俭接过了小公主送上的酒盏。 “祝父皇万寿无疆,大明用兴。” 小公主随口,便送上了祝词。 “小妹真乖!哈哈!” 朱佑俭饮下杯中酒,甚是开心。 接着,朱佑俭的嫡长子朱慈烺端着酒杯,跪在地上,说道。 “请父皇满饮此杯。” 面对太子,朱佑俭又是怜爱,又是有些着急,正色道。 “我儿,你今年已经15岁了,你是长子大哥,又是皇太子,你这功课可千千万万不要拉下呀!少些胡闹玩乐,多和钱大人学些诗书之意,和于大人学些治理之功。” 朱慈烺道:“回禀父皇,最近儿臣研读《论语》、《孟子》,方知父皇宽仁慈孝,对天下百姓非常仁爱,只是……” 听到这皇太子似乎话里有话,朱佑俭先是一愣,随即,脸便沉了下来。 周皇后想把话题岔开,说道:“哈哈,没有什么只是,陛下,别听这小孩子胡说。” 朱佑俭听罢,瞪了周后一眼,眼中尽是寒气。 周后吓的退了一步,不敢再说了。自从收拾了国丈,这周后就发现,这个皇帝与之前不同了。 以前,他会无条件疼爱自己。现在,虽然仍然疼爱,可这疼爱之中,有了一些别的味道。 朱佑俭看着朱慈烺,有些冷淡地说道:“只是什么,你说。” 皇太子道:“父皇对天下人的好,儿臣看在眼中,热在心头。只是,我大明朱氏子孙繁衍生息,这土地却被民众所分。若如此,百姓有土地,而王孙为匹夫,此有违祖宗之道。” 千算万算,朱佑俭就是没算到,敢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更名田政策的,居然是这个刚刚十五岁,奶毛还没退干净的太子。 朱佑俭压着火,轻声问道:“太子,这话是谁教你的?” 朱慈烺道:“父皇,这话没人教给儿臣,是儿臣自己想的。” 没人教?朱佑俭开始仔细回忆朱慈烺最近的情况。根据每日陆炫的报告,这太子确实没有接触过什么外人。 这太子关乎国本,自然看的也严,应该没有人和他进谗言。 朱佑俭暗想,若真的只是这个太子自己想的,那还算他懵懂,如果要是有人在他的身边…… “太子,你也15岁了,今年,朕准备开恩科,到时候,你也去。” 朱慈烺听了这话,立刻抬头看向朱佑俭,问道。 “父皇,此话当真?” “当然了,我大明皇帝当勤学强记,方能懂得治理天下的道理。朕每每想到万历、天启,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大明有如此君王,定遭后世耻笑!” 说到此处,朱佑俭自顾自喝了一大口酒。 “父皇,孩儿也想参加恩科!” 朱佑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稚嫩,吓了一跳,半口就呛在了嗓子眼里。 “咳……咳咳!” 一边咳嗽,朱佑俭一边看向那说话的人。原来是他三子,朱慈炯。 “哈哈,你还太小,再多读写书,等过几年。” 听父皇不同意他参加科举,还是小孩面孔的朱慈炯,装出一副大人模样,说道。 “父皇,有志不在年高,儿臣很想试试!” “不许胡闹!等你先从贡院小学毕业再说吧!” 朱佑俭对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有些失去耐心了。 最后,最小的儿子,十一岁的朱慈炤,端着酒盏,想朱佑俭敬酒。 朱佑俭看着这个儿子问道:“你是不是也要参加科举考试?” 朱慈炤说道:“启禀父皇,这读书实在没什么意思。我想,像关大将军,或者是三位狮驼大将一般,纵横沙场,替父皇扫北虏,除逆贼!” 虽然只有十一岁,可这小家伙说的颇有气势。 而朱佑俭听了,却将酒盏接过来放下,摇摇头,问道。 “三位皇儿,你们可知,这天下当如何治理?” 很明显,这是皇帝今天要教他们一些治国之道。 虽然这三个孩子的学业,确实没有跟进,但这机灵劲还是有的。 于是,三个人摆正身体,郑重其事。 皇太子朱慈烺说道:“请父皇教导。” 朱佑俭却没有庄重的意思,笑道:“哈哈,这饭前不训子,三位皇儿,不要如此紧张,你们就说说对治国的看法,就当是我们父子聊天。” 皇太子道:“是,父皇。儿臣以为,这治国就是讲道理,按道理,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要大家守规矩,守本分,自然天下太平。因此,治国,就是定规矩。” 朱佑俭点点头,说道:“嗯,不错,有道理,看来这一段时间,你和钱谦益学了不少。” 听到父皇的夸赞,皇太子也是面露微笑。 儿子朱慈炯接着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治天下,就是要得民心。孩儿仔细读过父皇进应天的圣旨,民惟国本,本固邦宁,百姓足,孰与不足!儿臣听过,醍醐灌顶,方知父皇之所想,真乃古之圣君。” 一阵小马屁,拍的朱佑俭十分舒服。 “哈哈!”朱佑俭笑道:“你这孩子,真是调皮!朕让你说你自己的治国理念,你说朕的诏书作甚?哈哈,不过,你能把我诏书中的重点,其心可勉。” 朱慈炯听了,也是微笑。 第400章 阴晴圆缺 治乱兴替 第四百章阴晴圆缺治乱兴替 最后,就是小儿子朱慈炤了。 你小儿子腰板一挺,脖子一梗,说道。 “父皇,依儿臣所想,这治理天下,首要是有兵有粮,有了保障,这天下才能稳!就想父皇能战胜闯贼、北虏,就是靠的兵精粮足!” 朱佑俭听了,也是点点头,笑道。 “你们说的都对,这治理天下,确实需要有明确的规则,这道理就包括了礼法、律法。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这百姓之心,不可失。还有,那就是要有兵有粮,无论是抵御外敌,还是平定内乱,这兵马钱粮自不能少。” “不过,朕问你们,你们三个所说的,是一个道理,还是三个道理?” 听父皇这么说,三个半大的小皇子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朱佑俭解释道:“哦,朕的意思呢,就是问你们,你们说,你们所说的治国理念,是否是相通的?” 朱慈烺和朱慈炯皱着眉,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确实有些烧脑。 而小儿子朱慈炤说道:“父皇,我们三个所说的到了,应该不是相通的吧?不对,似乎也有点相通……” 朱佑俭笑道:“你们所说的,就是相通的。” 此时,中天之上,一轮圆月升起,朱佑俭指着那月亮道。 “古人云,月有阴晴圆缺,这国也有治乱兴替。我大明自太祖、成祖,及仁宗、宣宗,可谓天下大治!但英宗之后,我大明的国运便在不知不觉中,逐渐衰落。直至神宗、熹宗,可以说是国运衰微,妖孽横行。” “自朕继位,朕就感觉我大明,就好像是一间四处着火的破房子。还没灭北边的火,西边的火就起来了。什么叫拆东墙补西墙,朕是最有体会的。直至今年三月十八日,闯逆逼近京城,朕才知道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治理天下,当以归和二字。” 三个孩子一脸懵懂,不知道这归和是何物。 朱佑俭道:“何为归和?那就是要天下归一,治和邦本。天下并无长治久安,但却有长治久安之法。” 说道这里,朱佑俭心中也有几分怅然,嘱咐道。 “你们三个,以后要多读书,不可顽劣。每日要读太祖、世祖的圣训,但又要明白,即便是圣训,若与邦本有违,当以邦本为重。” “说道这里,太子,朕要告诉你。虽然我太祖皇帝对朱氏子孙十分照顾,可无论是北虏还是西贼,朱氏子孙无一人堪用。大灾之年,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可朱氏子孙依然是醉生梦死。” “若真的北虏、西贼得了天下,天下人会先骂朕,而不会先骂朱氏子孙,这个道理,你们懂吗?” “另外,你可知道,这清廷为何强盛?敌酋努尔哈赤的几个儿子,各个如狼似虎,打起仗来,一个赛着一个凶狠顽强。你们想,若是皇子都不怕死,且能征惯战,那这个朝廷会衰亡吗?” 听了朱佑俭的话,三个孩子都点了点头。 皇太子道:“父皇所言,儿臣虽然不敢说全懂了。但儿臣明白,这大明朱氏子孙,若是不过大明的安危,那就是不和邦本,是朱氏的叛逆,不可怜惜!” 听皇太子这么说,朱佑俭会心一笑。 这时,周皇后上前道:“陛下,你不是说,这宫闱之中不说国事的吗?” 朱佑俭笑道:“哈哈,是,皇后说的对。是三个皇儿,让朕有所想,朕就一时忘了团聚了,哈哈,来,好!喝酒!” 从原来的那个崇祯的记忆中,朱佑俭知道,崇祯与周后感情非常好,二人也一起开心过,一起忧心过。 周皇后不仅一直努力做好母仪天下的姿态,在宫闱之中,也一直努力做一个贤妻良母。 于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受了这十几年来,最踏实的一次的中秋佳节。 而此时的四川的夔州,百姓们却没有心思过这个中秋佳节。 夔州城位于长江上游,历年以来是渝川陕鄂要道,雄踞瞿塘峡口,地势险要,交通以水路为主,码头,就是夔州城的中心。 此时的夔州,大西王张献忠正拎着刀,杀气腾腾地站在码头上。 “去!把那些夔州的官员全都脱掉上衣,押到码头上!” 看到张献忠暴怒,几个小校赶紧跑了下去。他们知道张献忠的脾气,那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而且是天天杀人。 张献忠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他生气了,杀人;他高兴了,杀人;他睡醒了,杀人;他吃饱了,杀人。 总之,他是一个单纯到不杀人就难受的家伙。 他的手上,血腥味就没有断过。他的手下,也都是心惊胆战。 一炷香的功夫,夔州知县、主簿以及其他官吏,将近百人,全部被绑到了码头上。 他们袒胸露背,绳捆索绑,脸上还有青紫和血污,但所有的人都昂着头。 知县刘柱松更是口中骂声不绝。 “逆贼!不得好死!万世臭名!” 一个小校上前,要用布堵住刘知县的嘴巴。 张献忠喝了一口酒,喝骂道:“住手!让他骂!哼,他骂的越狠,我下手才越痛快,哈哈哈。” 说完,又含了一口酒,喷到了他的大刀之上,凶神恶煞一般,看着刘知县。 “呸!”刘知县啐了一口,大骂道:“痛快!有本事,你给爷爷一个痛快!张献忠!你这个恶贼!高迎祥就是你的下场!我就是死了,化为厉鬼,也会在你的身后,看着你被押解到京城,看你被千刀万剐!” 张献忠眼睛一瞪,大刀高举,斜劈而下。 这刀也是宝刀,锋利无比。一刀,刘知县被从胸口处,一劈两截。 下身沿着码头的台阶,滚落江水之中,在台阶上留下了一串鲜血淋漓的印记。 只剩半截身子的刘知县,依然是怒目张献忠。口中呛出血水,嘴唇微微抖动,一副骂声不绝的样子。 张献忠冷笑道:“你们这些害民贼,才应该被千刀万剐!” 转头,又看向了夔州布政使。 第401章 西王入川 军师来投 第四百零一章西王入川军师来投 张献忠刀压布政使的脖子,骂道。 “老子也读过说,哈哈,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想必,你这布政使也藏匿了不少银子吧。搜刮多少民脂民膏!老百姓受了多少苦!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那布政使脖子一梗,说道:“银子,嗯,我是得了一些。不过,彰张贼,这三年,你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银子?我弄银子,还是用笔墨,你呢,用刀用血!几年,你们杀了多少百姓!谁更该死!” 张献忠大怒,大刀直刺,穿破了布政使的肚子,混着鲜血的刀尖从背后透出。 “啊!啊!”布政使惨叫连连。 张献忠大骂道。 “你们这些读书人,最是可恨!我要杀尽你们!天下大乱,我的家人遭难,你们这些混账在四川躲清净!天府之国麽,好!我就让这天府之国血流成河!” 说完,大刀挥舞,砍下了布政使的头。接着,主簿、武官,一个接一个,被押到张献忠的面前,然后,被张献忠一个一个砍杀。 尸体横七竖八,倒在了码头台阶上,头颅滚落江中。 “把这些尸体吊起来!我张献忠要告诉左良玉,告诉天下人,张爷爷又回四川了!” “西王威武!” “西王威武!” 张献忠身后几千起义军手拿刀枪,高声呐喊。 “哈哈哈!爷爷痛快了,让你们也痛快痛快!” 说完,张献忠大刀一横,喊道。 “来,传孤王的令,抢他娘的!” 一声令下,义军群情激奋,开始大肆抢劫。 “抢呀!” “抢钱!抢女人!” “哈哈!抢呀!” 看着义军一阵狂风一般冲入民巷,已经是杀得浑身是血的张献忠,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那一副狰狞,甚是骇人。 此时,一个身高八尺有余,仪表堂堂的青年军官走上前来。 “义父,擦一擦吧。” 那青年一边说,一边递上了一块布帕。 “定国,还是你心细呀。” 张献忠接过布帕,先擦了擦脸,然后又擦了擦脖子和胳肢窝。 “义父,我看这夔州百姓抢一下就好,就不要杀了。” “为何?”张献忠微微皱眉说道。 “时逢仲夏,我听说此时,江水猛涨,大军很可能困在这里,此时,当安抚民众,如此,大军才能方便补给。” 张献忠叹了口气,说道。 “定国,你哪里都好,就是心软。你可知,孤王东征西战这么多年,靠的是安抚百姓吗?百姓,当然要安抚,可是有个前提。那就是要敢杀,杀的他们怕了,然后才能施下恩德。” “况且,现在,我军即将进入四川,没有粮饷,大军如何服从调动?定国,你应该学学可望啊。记住,做大事,行大军,杀在先,仁在后。” 这个青年,就是李定国,张献忠四个义子中的老二,最勇猛,最有智谋,也是张献忠最喜欢的儿子。 而那个可望,就是张献忠义子中的老大——孙可望。 虽然李定国作战勇猛,但对杀人没有太大兴趣。因此,他最得张献忠的喜欢,可在做事上,张献忠更欣赏孙可望。 这个孙可望的行事风格,与张献忠相似,也是个喜欢杀人、抢劫的家伙。 正在张献忠,与两个干儿子说着话之际,一个喽罗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报告西王,有个人说要见你。” 张献忠非常不耐烦地骂道:“你他娘的找死是不是!西王是谁想见就见的?” 说完,张献忠举刀就要砍。 那喽罗赶紧说道:“西王请息怒!那人说,他是李自成的军师!” “李自成的军师?” 张献忠和两个干儿子都是一愣。 这李自成自从襄阳起兵之后,可以说就与张献忠分道扬镳了。 而之后,这李自成取得的成就,远远高于张献忠。 对此,虽然张献忠不承认,还刻意贬低,但他心里很清楚,这李自成当皇帝的形势,要好于自己。 张献忠与李定国也讨论过此事,李定国认为,之所以李自成取得如此成就,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有三个军师——李岩、宋献策、牛金星。 因此,现在听到有李自成的军师到来,众人一下子便来了兴趣。 李定国道:“父王,不知道是哪个军师,不然先不杀,先见见再说。” 张献忠手握大刀,一脸杀气,不置可否。 李定国知道自己这位义父脾气,如此表情,就是在盘算。于是,李定国再次劝说道。 “义父,若是此人是个骗子,或是说客,再杀也不迟。” 听了李定国的话,张献忠撇着嘴,鼻腔之中,发出“嗯”的一声。 不一会,一个身材矮小、微胖,好似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家伙,被两个喽罗压了过来。 一边走,那人一边喊:“吾乃牛金星!吾乃牛金星!” 张献忠听到牛金星三个字,笑道:“哈哈,原来是那个家伙!好!” 还没等孙可望、李定国问张献忠,这好从何来的时候,牛金星已经被带了过来。 这张献忠当然认识牛金星,两人也算是熟人。 只不过这种熟悉,在张、李二人襄阳一别之后,就变成敌视。 尤其是李自成从关中,一路势如破竹,直至北京城下的那几天。张献忠听说,李自成就是在这个牛金星的建议下,要称皇帝了。 张献忠只感觉这李自成要夺得天下了。那几天,他每日要杀十几个人,不为别的,只为泄愤。 而这牛金星,自洛阳一战,被打的大败之后,他并没有和李锦、袁宗第去长安。 路过弘农的时候,牛金星给自己算了一卦,卦像显示,西为吉。 若是平常之人解此卦,定然认为,这向西就是去西边。而牛金星则拆解为,这西,指的就是西王——张献忠。 于是,牛金星从入川的小路,经汉中、成都,走了将近月余。一边走,一边打听张献忠到了哪里。 就这样,牛金星终于在夔州,找到了张献忠。 看到牛金星,张献忠把大刀收了起来,拔出了腰间的小刀。并露出狰狞的笑容,说道。 “嘿嘿,这不是牛大军师吗?你来了,好呀,闯王可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呀,我十分想念他呀!” 张献忠攥着匕首,狞笑着,走向了牛金星。 第402章 天下归顺 当顺大西 第四百零二章天下归顺当顺大西 看到一旁还在淌血的是尸体,在加上张献忠现在,一身的血污,如厉鬼索命般冲向自己。 若是换做别人,现在一定会被吓的魂不附体了。而这个牛金星确实不简单,他不但不害怕,还一脸焦急地大喊。 “西王!大西王!我是给你报信的!你先听了我的话,再杀不迟!” 听牛金星这么说,张献忠身体顿了一下。放下刀,好奇地看着他,说道。 “娘的,有种!好,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快说。我听说李自成已经兵败北京了,而且,保定、洛阳也都被明狗占了,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牛金星说道:“西王,您有所不知。现在那崇祯狗皇帝,不仅有一支非常厉害的铁甲骑军,而且有一支很厉害的火铳军。” “火铳军?呸!”张献忠骂道,“你他娘的!火铳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爷爷我也有!” 牛金星道:“西王不知,那明狗的火铳,可不是以前普通火铳所比!那些火铳兵也就千把来人,却把李锦、袁宗第的几万兵马,打的落花流水。” 听牛金星这么说,张献忠便有些迟疑了。 之前,张献忠也听说过,这大明气数已尽。李自成一路凯歌高奏,等到北京之后,被一位天神一样的大将击败了。 即便如此,任何人都认为,这大明已经没有什么厉害角色了,最多就是保住北京城。 可没过多久,这开封、洛阳就被朝廷拿下了。于是,张献忠也开始犯嘀咕。 “这明狗又有厉害的武将,或者又有了像天雄军、秦兵这样的兵马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快,朝廷就打到关东了?” 张献忠是个粗鄙之人,但性格十分狡猾,兵书他不看,可兵书上的道理,他却不用人教,似乎天生就懂。 “真的有这样的火铳兵马吗?”张献忠又问了一遍。 牛金星道:“是的!西王,我是亲眼所见。哦,对了,那些火铳手就是八字军。” 张献忠听了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就对上了! 八字军的名声他是听过的,只是这四川一带,消息有些闭塞。因此,张献忠只听说过,官军之中,有这么一群脸上刻字的士兵,十分凶悍。 至于这些士兵用什么武器,谁来带领,还不是很清楚。 张献忠问道:“我问你,这些八字军有多少人?主将是谁?” 听张献忠问,牛金星道:“西王,小人一定如实报来,不过,能不能先让小人站起来呀。” 张献忠这才笑着说:“你这狗儿的!还真有眼色,哈哈,好,你站起来说吧。” 随后,张献忠一摆手,押着牛金星的两个喽罗会意,便退下了。 牛金星谄媚一笑,说道:“回禀西王,率领这支八字军的,是侯恂。” “侯恂?” 张献忠当然知道这侯恂是谁了,只不过听说这老家伙应该还在狱中。怎么现在突然领军打仗了?这让张献忠吃惊小。 “另外,这八字军里,还有两个小将,一个叫张煌言,一个叫袁承志。哦,对了,这袁承志,就是袁崇焕的儿子。” 听到袁崇焕的儿子给朝廷卖命,张献忠更加吃惊。 “什么?杀了老子,还敢用儿子,这个崇祯,有点意思……” 张献忠眉头微蹙,眼睛瞟向了远方。 他在思索,极力想弄明白,那个最善猜忌的皇帝,怎么现在的用人思路如此奔放? 牛金星道:“西王啊,现在,那崇祯小儿正命令兵马南进。说是剿灭闯王,实际上就是迁都。此时,正是您入成都的最好时机!” “哦……” 张献忠眯着眼,嘴角鄙夷一笑,说道。 “狗儿的,你先别说我,我问问你,你怎么不跟着袁宗第他们去长安?或者,去找你的主子大顺皇帝去?” “哈哈,”牛金星笑道:“西王说笑了,小人正是来找大顺皇帝来了呀?” 张献忠有些没听懂的样子,问道:“你说谁是大顺皇帝?” “当然是您呀!” 牛金星一边说着,一边躬身行礼,态度甚是恭敬。 张献忠撇嘴摇头,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大顺皇帝,虽然我也很喜欢这顺字,可已经被李自成占了。” 牛金星道:“陛下,这天下谁做主,看的不是名字,而是天命。就说这大顺之名,不是谁说自己顺,自己就会顺。老天爷让谁顺,谁才会顺!” “哈哈,狗儿的!有意思,听你这么说,你是说老天爷让老子顺,是吗?” “是的。” “哈哈哈!” 张献忠大笑不止,说道: “你这个狗儿的,真是狗掀门帘靠,靠的就是一张嘴!你说说看吧,老天爷是怎么说我要顺呢?” “西王,我冒着泄露天机的危险,告诉您,您是大顺皇帝,也是天命使然。您看您现在在四川,这无川,不顺啊!” 张献忠问道:“什么意思?” 牛金星道:“您看,这顺字的左边,可是个川字。也就是说,谁的四川,谁才能顺。现在,您就在四川,岂不是说,您才是真正的大顺皇帝吗?” “狗儿的!就按你的意思说,老子还真当的起这个顺字!” “没错陛下!只要您现在立足四川,然后再一步一步的向东发展,用不了一年就能到河南,用不了两年就能拿下黄河以北。” “不仅如此,你要进攻应天,也是易如反掌呀。有诗为证啊,王一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这就是说,只要您顺长江东下,应天只在手中!” “哈哈哈!” 听了牛金星的话,不仅是张献忠,一旁的孙可望、李定国,两人也面露喜色。 “父王!我们的大业近在眼前!” “哈哈哈,定国吾儿,等老子成了皇帝,你们都是王爷!” 李定国说道:“而且不想做什么王爷,只想把明狗杀干净,想父王的天下稳定,能随爹一起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好!” “好儿子!爹一定让你过上踏实的日子,有钱有权还有女人!哈哈哈!” “咳咳……” 听牛金星一阵轻轻的咳嗽,大家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第403章 坐镇应天 调度天下 第四百零三章坐镇应天调度天下 张献忠看牛金星,笑道:“好,你这条老狗!哈哈,那我就收了你吧。以后你就给我多出谋划策。” “多谢陛下!” 张献忠笑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枚铜钱。 牛金星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接了过来。只见这枚铜钱,还是金灿灿,似乎是刚做出来的,上个铸有4个字—西王赏功。 入川之前,牛金星就听说过这西王赏功钱。据说,这枚铜钱可换100两白银。 “谢谢陛下!”牛金星一阵作揖。 “好了,你也别白拿我的钱,说一说老子下一步该怎么办?” 牛金星笑道。 “陛下现在要做的是一件事,那就是尽快进入成都。然后,马上建国,正式称帝。如此以来,天下百姓定然以陛下为正统,到时候我们向东讨伐明朝,向北,守清关外,陛下文治武功,当为千古一帝!” 这牛金星在为李自成效力的时候,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劝李自成建国称帝,如今到了张献忠处,一样也是这个套路。 看似是忠心为主,实际上,他也希望能够做开国元勋。 张献忠说道:“哈哈哈!好!下命令,三天屠城,变为五天,好好让弟兄们乐一乐!” “不可!”牛金星大声说道。 “嗯!” 张献忠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手中的大刀也被抽了出来。 “你这狗儿,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房!不想活了是吗?” 牛金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 “陛下!倘若在四川之外,陛下若欲要杀人,我牛金星绝不阻拦。可现在,不仅我们不仅要入川,而且要在四川建国。那么,这四川的百姓就是您的子民,要是把他们都杀光杀跑了,那四川之地谁去耕种?税金何处抽?大军又从何处征兵呢?” 张献忠皱着眉,撇着嘴,心里非常不快。可从牛金星的话中,也能听出一二分的道理来。 “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让老子杀人了是吗?那老子干脆去当和尚算了!” 刘金星笑道:“臣不敢,臣建议,以后屠城这样的事,就不要再有了。但是若陛下想杀人,那当然想杀谁就杀谁,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听了牛金星的话,张献忠的嘴角,又露出了笑容。 “好!传我的命令,以后只有我能杀人,不能有别人杀人!” “是!”旁边的一众喽罗,大声应诺。 在这里必须要说一下,从张献忠入川称帝,到湖广填四川,其中经历了将近60年。 很多人,将四川人口锐减的罪名,全部推在了张献忠的头上,还以传说中的七杀碑为例,这一种理由有些偏颇。 毕竟张献忠在四川也就呆了几年的时间。 四川人口锐减的原因与清军入川,土匪和云贵一些少数民族,是有关系的。 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推测,那就是这张献忠在四川,他自己每天杀人,不假。他的大西国,在四川进行大规模的屠杀,不真。 此时,秦良玉也收到了朱佑俭的圣旨。 圣旨上,朱佑俭告诉秦良玉,左羡梅将从上庸一地,进攻汉中。 同时,朱佑俭告诉了侯恂,让他准备盯住长安的田见秀、袁宗第。第一,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拼死出弘农,进攻洛阳。 有黄得功在,朱佑俭倒是不担心洛阳有失,只不过,若这闯贼将兵祸再次带到中原,那刚刚稳定的中原一带,又会人心惶惶。 这第二,就是防止这边家伙逃跑。若是这些人从长安,南下汉中,就阻挠左羡梅进军汉中的计划,如此一来,就会比较麻烦。 朱佑俭认为,最好的结果,就是等左羡梅拿下汉中后,在与侯恂一起,分东、南,两个方向一起夹击长安。 如此一来,长安的闯贼只能向北,从安定奔天水。到时候,中原之地,再无闯贼。 “崇祯十七年之前,一定要实现这个小目标!” 朱佑俭心中发誓,必须要在这一年,彻底改变国家的状态! 八月十六日,朱佑俭将准备举行恩科的圣旨,正式颁布了下来。 天下所有的读书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非常高兴,甚至那些天天说崇祯坏话的读书人,也是高呼皇帝圣明。 多一次考试的机会,就意味着多一次当官的机会,哪个读书人会拒绝考试呢? 9月开始乡试,11月进行会试,这次的恩科,要在崇祯十七年的最后几天进行殿试。 时间有些紧,还好,因为这几年天下大乱,能够参加乡试的,大多是江南的学子。 这一日,朱佑俭处理完了政务,阿九跑进了他的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 “是阿九呀!哈哈!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朕了?” 确实,这段时间因为朱佑俭太忙了,阿九也在忙自己的事情,两人除了昨天见过一面,已经好几天没有单独说说话了。 “启禀陛下,儿臣这几日正在训练水军。” “效果如何?” “现在水军的主力是洪泽的江贼,这些人的水性都非常好,只要稍加训练,再给一些赏金,保证他们能够全心全意为朝廷效力。” 朱佑俭点头微笑:“看来,我们华梅提督的水军,已经是初露端倪!” “不过……”阿九似乎又欲言又止。 朱佑俭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自打到了应天,他就听说这个阿九带着一伙手下,在长江边上转悠,其目的就是想找到能够造出大船的作坊。 他们确实在长江边上,找到了之前郑和的宝船工厂,只不过那里,现在,除了三个长达几百米的船坞之外,早已被人废弃。 “海上航行,当然要有海上的船,如果只使用江里的船,最多就是到江口,就是下了海,又能抵挡几个大浪?” “陛下所言甚是!今天,阿九就想问问陛下,这大船,应该从何处而得?” “这个嘛……” 朱佑俭当然知道这是从何而来,要么做出来,要么就只能…… 于是,朱佑俭心中默默念到:“系统啊,我要来两艘郑和当年的宝船。” 第404章 钱塘观潮 遥想太祖 第四百零四章钱塘观潮遥想太祖 时隔一段时间,系统机械且冰凉的声音,又在朱佑俭的脑海中响起。 【郑和宝船,长约65米,五桅杆,排水量2000吨,全新宝船一艘150万两。】 朱佑俭听这个数,只觉后槽牙一阵酸痛。200万两,开玩笑!我不如直接买个航空母舰算了。 还没等朱佑俭询问别的船只,就听系统又发出了一段声音。 【宿主可以根据宝船的新旧,折价购买已经产生折旧的宝船。】 朱佑俭现在暗赞道:“哈哈,还是这个系统好!知道本宿主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还可以折价购买,太好了!” “如果要折价购买,一艘宝船大概多少钱,快告诉我!” 【5成新宝船价格100万两,8成新宝船160万两,以此类推。】 朱佑俭将这个价格在心中做了一个盘算,他发现这个折旧价,就是按照船只折旧的百分比,在价格上直接算出来的。 折旧一半,那就只收一半的钱,折旧八成,那就是八成的价。 朱佑俭算了算手中的钱,又根据现有所需要的数额,盘算了一阵。 “这样吧,系统,购买三艘5成新宝船。” 【三艘五成新郑和宝船,约合300万两,是否购买请宿主确认。】 “确认购买,不过系统,这三艘船应该如何得到呢?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如果这样的话,那朕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呢?” 朱佑俭最恨的就是那些神棍,如果要是让他,在天下人面前扮演神棍的话,他是虽然不会拒绝,可多多少少有些心理障碍。 【提示:三艘宝船将在两日后的海宁潮上出现。】 听到此处,朱佑俭看向阿九,笑道:“华梅提督,最近要有钱塘潮了,怎么样,可愿与朕一起去欣赏一番?” 刚才还在说船的事儿,现在突然要看什么钱塘潮。朱佑俭的话,让阿九一时摸不到头脑。 “父皇,这大江大浪都见过,海中的风浪,不比这钱塘潮还大吗?这钱塘潮有什么可看的?” “哈哈,你不懂,这观潮不在于关他的大小,而是要体会那种千军万马向你冲来的感受,很壮胆的。” 阿九白皙的脸上,写满了疑惑。而朱佑俭看到他如此表情,心中更是按照有趣。 “对啊,嗯,还有两天啊,我们去看一下钱塘潮,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呢。” 一旁的王承恩说道:“可是,陛下,就两天的时间,你要去到海宁,这车马调度,人员安排,行程保护,多少事情,现在去,是不是有点来不及?” 朱佑俭道:“没错,你说的有道理,嗯,那这次就不会摆什么龙辇了,那咱们就微服私访吧。” 当天,朱佑俭便叫来了军机处的几个大臣。因为还有一些政务要处理的原因,朱佑俭并没有让所有的人都跟着。只是让于保、钱谦益和释衍三人同去。 另外,还吴六奇和沈炼,两人各带了几个高手,防护左右。而阿九这边,则是所有人全部出动。 虽然这应天距离海宁路途几百里,但是由于运河的方便。几人坐了大船,顺江而下,也就是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便到了海宁。 “陛下……” “老钱,不要这么称呼我了,嗯,还是用在北京出来玩的时候,用的那个词儿,叫我五爷。” “哦哈哈,是的,五爷。”钱谦益也是对这种称呼非常有兴致。 上次在北京,他们路遇大成子的事情,让钱谦益终身难忘。因此这次的微服私访,钱谦益的心中是非常期待的,他还是希望有些很有趣的事情发生。 “我们这次去海宁,嗯,无论如何,也请您去我的绛云楼。” “嗯,看机会吧。不过,五爷我真的想去,听说这柳如是沏茶的本领一绝,五爷我当然要去尝一尝,另外你这绛云楼所藏的古籍图书,几年也看不完,我很想……” 钱谦益说道:“既然五爷喜欢,那就将这些书籍都送您好了。” 钱谦益满面堆笑,但是眼角还是不停的瞟向朱佑俭。 “哈哈哈,开玩笑的,啊,老钱呀,这样吧,嗯,这些书还放在绛云楼。不过呢,你要成立一个图书馆,好好将这些图书保管好,切莫引起什么火灾呀!” 穿越而来的朱佑俭知道,这绛云楼和楼中的无数珍本,就是毁在了一根红烛之下。 “臣按五爷的吩咐,一定把这些书保护好。” “嗯,好的,你记住这些书不仅是你的,更是天下人的。为国保文,功德无量呀!” “明白,谢五爷!” “哦,对了,老钱这海宁一带的风土,你可熟悉?” “这个嘛,回五爷的话,那你还真不是特别的清楚。” “怎么这常熟于海宁并不远啊。” “虽然不远,但是海宁一地,算是盐商的老巢,那些盐商生活在扬州、杭州等富饶之地,但他们的出盐之地,交易之所,却是在海宁。” 听到这里,朱佑俭嘴角微微一笑。 按照钱谦益的说法,海宁一带,一个是盐商的天下,再加上有官员的保护,像钱谦益这样的大官,一旦进入此地,势必要被关注。 因此,钱谦益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不过,”钱谦益又道:“此处有两点是值得五爷注意的,第一就是此处鱼龙混杂,皇亲高官、商人文人、贩夫走卒泥沙俱下。这第二……” 钱谦益有些欲言又止。 朱佑俭正要追问,就听释衍道。 “此处无论百姓还是商家,最敬重张士诚。苏州、杭州、高邮、嘉兴等地,直到今日,还有纪念张士诚的祠堂。” “哦,这么多年了……” 听到现在还有这样的事情,着实被这人心所向,吓了一跳。 张士诚,因为太祖爷的对手。虽然太祖对他的评价非常低,说他又是胆小,又是器小。 想当年,在先进攻张士诚,还是先进攻陈友谅这个问题上,朱元璋就断定若进攻张士诚,则陈友谅比出兵。而先进攻陈友谅,则张士诚定然不会进攻应天。 第405章 未被相请 但有偶遇 第四百零五章未被相请但有偶遇 事实也如此,不过,在张士诚的江南之地,百姓安居乐业。再加上这个私盐贩子重义气,且誓死不降,让他有了更多的人格魅力。 可这都过了200多年了,百姓不仅没有遗忘掉这个张士诚,甚至不断神化他。 “我记得当年太祖抓住张士诚的时候,张士诚说他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老天爷保佑太祖,而不保佑他。看来这天命与人心,还是天命大呀。” 朱佑俭的一番言论,算是给老祖宗打个圆场。 释衍道:“施主所言甚是,正所谓民不与天斗,天命不佑张世成,则态度多偏下,如果天命在大明,则大明,定然不灭。” 听释衍的一席话,朱佑俭来了兴趣。 “请问大师,这大明的天命,但如何保呢?” 船上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释衍,大家都非常期待他用什么样的话来回答皇帝。 释衍看了一眼朱佑俭,只说了三个字。 “吃茶去……” 见释衍又在卖弄禅机,朱佑俭也只是微笑,因为这个和尚实在是太狡猾了。 边说边聊,边聊边说,一行人的船经过了宜兴和湖州,便到了海宁。 因为是微服私访的关系,朱佑俭并不想惊动当地的官府。因此,到了海宁后,一行人便找到了当地的向导。 向导是一位老人,从事的就是跑船的生意,自然见多识广。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花了钱,那自然什么样的好位置都能得到。 得了银子之后的向导,便带着众人来到了盐官镇。 “老丈,这观潮之地哪里最好啊?” “这位官爷,要说这观潮,当然是占鳌塔!那是一座7层的高塔,站在上面,盐官镇以及整个一线潮都会尽收眼底!” 听到有如此好的所在,朱佑俭便说道。 “好!那我们就去这个占鳌塔!” “官爷,恐怕您是进不到这个塔里的。” “这是为何?” “这个占鳌塔,每年都被盐商包下了。每年盐商商会都会邀请那些皇亲贵胄,还有当地的官绅一起观潮,您要是想去的话……” 那老人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意思所有人都听懂了。 吴六奇说道:“五爷放心,若是这些人敢拦着您,我就和施琅兄弟一起,把这塔拆了!” 朱佑俭笑道:“我看这个不用,他们是来看钱塘潮的,我们也是来看钱塘潮的,互不干涉,不必如此。今天来看潮的人一定也很多,不如我们也来个与民同乐吧。” 朱佑俭只想着在这潮之中,看到他所召唤出来的三艘宝船。至于其他的,他倒是没有多想。 于是乎他们就在占鳌塔一旁的观潮台上,找了一处。 虽然说,朱佑俭不想被人注意,可这观潮的人实在太多了,朱佑俭根本就站不到江边。沈炼与吴六奇,还是带着几十个手下,围出了一片空地。 观景台上的百姓,看到这么一伙子带刀之人,再加上他们衣着不凡,便知道这些人不好惹。也就自顾自地选到了一旁。 观景台这么大,何必与这些人争什么位置? “大人,你看,那观景台上一伙人是什么人?” 这时候,占鳌塔上的达官显贵们,向朱佑俭这边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不知道,有点远看不清,不过看这架势,绝非是地方官员,莫非是从应天那边过来的?” 又打量了一番,一个身着大红官袍的官员说道。 “管家,你去看看,那人是谁?” “是。” 噔噔噔…… 一阵下楼梯的脚步声,那管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朱佑俭的面前。 这管家也是见过世面,大老远就看到钱谦益。 “哎呦!这不是钱大人吗?” 离着老远便大声喊,一边喊,一边还大步流星地,向钱谦益走了过去。 “站住!” 吴六奇上前一步,挡住了那管家的去路。这管家一抬头,看到了如黑铁塔一般家伙站在面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而钱谦益则是先看了一眼朱佑俭,见朱佑俭向他点头后,钱谦益才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吴六奇,对着那管家说道。 “你是……” 那回家轻施一礼说道:“钱大人,家主是浙江布政使,之前你来府上的时候还是我伺候。” 钱谦益一听立刻做恍然大悟状。 “哦!哈哈,没错,没错,我想起来了!” 那管家十分机敏,道:“既然钱大人来了,我这就回禀家主,让他亲自下塔来接您。” 钱谦益赶紧说道:“哎呀,不必了,不必了,我们就是不想惊动地方,所以才没有通知你家大人。没错,这海宁之地,我们是谁都没有敢惊扰啊,哈哈!” “大人,您到此不通知我们,是您高风亮节。若是我们看到了却装作不见,那就是我们太不懂事了。” 说完,那机敏的管家转身,便向占鳌塔跑去。 看那管家转身跑了回去,钱谦益回到了朱佑俭的身边。 “五爷,您看这……”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他们要请钱大人,我们这些人也就沾沾光吧。” 看皇帝说的如此随意,让众人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这些人可都是见过您的,您若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恐怕会徒生事端。” 钱谦益也顾不上什么五爷不五爷了,急切之下,直接称朱佑俭陛下。 “没关系的,”朱佑俭笑道:“华梅提督,把你的纱帽借我用一下。” 这纱帽,便是黑纱斗笠,遮挡阳光之用。一般的富庶家庭之人,出行的时候经常会带这种纱帽。 “钱大人,您就说我是您的幕僚,这边这么多人,相信没有人会注意到朕的。” 听到皇帝如此坚持,众人也不再多劝,毕竟他们也很想找一个更僻静的地方,更好的位置来欣赏这一线潮。 于是,在管家的带领下,钱谦益带着几人,一起上到了占鳌塔的最高层。 占鳌塔从外面看是7层,但实际上是8层高。每一层,都摆着几桌丰盛的酒宴。 不过,随着塔层的不断增高,这酒宴的标准和期间人物的等级,也都不断提高。 第406章 大潮未到 已起风波 第四百零六章大潮未到已起风波 最后,钱谦益一行人,被带到了占鳌塔的最高处。 这一层,没有了楼梯,四面通透。站在塔上,钱塘美景,尽收眼底。 确实有一番好景致! 与其他层不同,这里,只摆了一桌,里面坐着的官员大概有七八位。这些官员身上的官服不是紫色,就是红色。 众人一见到钱谦益,都站起身,表示欢迎。 “哎呀,钱大人!你来到海宁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就是啊,知道的人说你是清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屋里呢。” “哈哈哈就是就是,钱大人,坐!请上座!” 众人微笑,场面温和,与其说是寒暄,更类似于一种平级官员的嬉笑。 按道理来说,钱谦益现在是军机处中堂,内阁首辅,还是太子的老师。以他的这种身份,若有官员没有下摆行礼,那也都是皇亲国戚了。 钱谦益这个政治老油条,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轻易动怒。当然也不会给这些人,做实了被藐视的话头。 “哎呀,众位同僚太客气了!哈哈,钱某只不过是听说这钱塘潮十分壮观,凑巧又是8月18,便来此观潮。大家看,我连官服都没有穿,何来清高一说?” 钱谦益的话,很明白,那就是这次我是以私人身份来观潮的,并不是什么官员。 座下的几个官员相互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个老家伙确实不简单。 这是,一个官员起身道。 “丞相说话太客气了,您龙形虎步,到哪里都,是犹如这钱塘大潮一般轰轰烈烈!” “哈哈哈!”钱谦益大笑,笑容中似乎有了一些放肆。 听到这样的笑声,那人偷偷回身瞟了一下在座的几个官员,那些官员的嘴角都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这微笑,透出了一丝寒意。 “这位年兄啊,你这话要是敢在皇帝面前说,你是想害死我呀,还是你自己觉得这玩笑十分好笑啊?” 那官员听了,眉头紧蹙,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怒气。 钱谦益依然是玩笑的语气说道:“龙行虎步,轰轰烈烈,哈哈,如此词句,我老钱可承受不了。这位年兄,身居何职?” 听到钱谦益,要打听这人的身份,一旁浙江布政使赵松年,赶紧起身道。 “钱大人直率洒脱,知吾辈之楷模。” 这句话一来是打马虎眼,二来告诉钱谦益,不要和这些低级的官员纠缠。 钱谦益道:“楷模不敢当,钱某与在座大人一样,平日里一心为朝廷出力,难得今日清闲。来我们一起遥祝陛下龙体康健。”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说出的话看似工整,但实际逻辑混乱,天上一脚地下一脚,让人琢磨不透。 此时,在场之人都已经明白了,今天是江南的官场,要对这钱谦益来一个下马威。 在座之人,都是政治老流氓,阴损的很,每一句,都是暗藏毒针。稍有不慎,就会着了他们的道。 以前,温体仁就是用这样的办法,让很多官员就范。 接着,便有赵松年,为钱谦益介绍在座的官员。 这些官员里有通判,有知州,有盐道,总之,都是江浙一带的实权人物。 钱谦益也将于保、提督朱华梅还有释衍,向在座之人一一介绍。 众人听到这三人的名字,也都十分惊讶。这几个人的分量,他们当然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因为于保等人,他们还没有机会见过。 而朱佑俭,这个皇帝,躲在身材高大的吴六奇、施琅的身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众人落座之后,赵松年便对钱谦益说道。 “钱相,自从去年一别,我看您的精神好多了!” “多谢赵大人,哈哈,这多亏是陛下洪恩和信任,让我可以重新回到朝廷。这人,就是不能闲着,只要忙起来,精神自然会好。” “当然,温相就多次和我说,钱大人刚毅果敢,坚如磐石。” 这个温体仁与钱谦益是死地,当年两人在朝堂上相互绞杀。整个朝堂都很清楚,现在赵松年,又提温体仁三个字,无法是想恶心钱谦益。 “哈哈哈!赵大人,你不会温相的得意门生呀,那我们第2杯酒就遥祝文忠公泉下有知。” 说完钱谦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爽朗大笑。 “哼!” 这时,一个青年站了起来。 “钱大人,莫非是在讥笑我父亲?” “这位是?”钱谦益问道。 赵松年道:“这位是温相之子,现任应天中书舍人,温侃。” 钱谦益听了,面带愠色,说道:“这位温大人,你一个中书舍人怎么了如此口吻,你是在问我吗?” 温侃道:“没错,我就是问你!既然你也说今天是私人身份,那么你就不是什么钱相。刚才你敬酒之时,分明是嘲笑我父已死,你如此这般,我定然要上书弹劾你!” 钱谦益听了,不怒反笑:“哈哈,原来如此。温大人正色正体,堪有乃父之风。就比如这挟私报复这种小人行径,你和你的家父就都不会做的。” “你!”温侃站起身,用手指着怒道。 “家父为当时栋梁,就是陛下也经常夸赞家父小心谨慎,兢兢自持,遂绝私交,谢绝情面。你虽然是钱相,但也不能在众人面前中伤家父!” 说着,这温侃鼓着腮帮子,攥紧了拳头,似乎要与钱谦益搏命一番。而其他在座的众人,一个一个都用看热闹的眼神看着钱谦益,似乎这一切都是已经安排好的。 看到此情此景,朱佑俭知道,之前的崇祯皇帝给温体仁的评价过高,这就让那小子有了所谓的资本,敢与钱谦益论长短。 钱谦益也回头看向了朱佑俭,朱佑俭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南迁之前,朱佑俭与钱谦益等人也议论过温体仁。从穿越者的角度,朱佑俭对于这个“崇祯遭瘟(温)”的说法,是非常认同的。 只不过是碍于没有机会,还来不及彻底给温体仁下一个定论。既然今天温体仁的儿子撞了上来,那就只能怪自己了。 第407章 大忠大奸 何人评说 第四百零七章大忠大奸何人评说 朱佑俭对着钱谦益轻轻一点头,见到黑丝纱帽的帽檐上下一抖,钱谦益立刻领会了皇帝的意思。 钱谦益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道。 “你父是国之栋梁?实属彻头彻尾的国贼!你父是靠什么本事做的首辅?是才学吗?是忠诚吗?不就是他处事圆滑,谁也不得罪。当时,陛下刚刚处理完阉党,为了平衡朝廷权力,限制东林学子,才让你父做的首辅。” “这才是你父亲能够坐上首相的根本原因!可当了首辅之后,你的父亲并没有平衡朝廷各方,反而四处打压。我钱谦益就被你父诬告数次,更可恨的是你的父亲在袁崇焕一案中,多次进奉谗言。说什么袁崇焕是叛徒,含沙射影,说什么他是东林党孙承宗的弟子。” “朝中大臣钱龙锡,非常明白其中道理,便力劝陛下先不要杀袁崇焕。朝中也有相同意见的同僚,他们一起上书,为之辩护。可这一举动正中你父下怀,将钱龙锡等人诬蔑成袁崇焕一党,一并打压!” “你说你父亲是一个不徇私情之人,没错,你父亲经常在陛下面前称自己为孤臣。事实上,他确实是从来不去结交任何人,可是只要有人在才能上超过他,或是政见上与他不同。你父亲就会对其各种打压,其手段极其无耻!” “温体仁做了10年的首辅,这10年间内阁人员变动超过五十多人,试问我大明朝当朝着200多年,什么时候内阁混乱如斯?” 温侃听了,气得一阵发抖。 “钱谦益,你这个奸臣!当年结党营私,被我父弹劾,如今你还蓄意中伤!真刁毒也!” 钱谦益依然正色道:“刁毒?我东林士人哪个不是为国为民?杨涟、左光斗当我大明之风骨,当我士人之悲歌。而你的父亲又是什么样的?” “整整10年毫无建树,辽东,辽东、旱情、内乱、流寇、—等等等等,你父亲作为首相可为陛下分忧?可为天下出一良策?温贼只会玩弄权术,欺上瞒下,挟私打击报复!” 温侃听了,怒道:“你还敢说!” 钱谦益把手轻轻背在身后,变得心平气和的语气道。 “他温体仁做得出来为什么,我还不能说呢?” 温侃气急,脸憋的红红的,怒道。 “钱谦益,你这么说,不仅是在侮辱家父。陛下圣明,赐号我父文忠。你这是在攻击朝廷,攻击陛下!” “呵呵呵,”钱谦益一阵冷笑:“你就一顶一顶大帽子飞过来,真的是要把老钱我压死呀!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多想你的那个爹学习,就你这点本事比你爹差的太远。” “你!你!”温侃用手指着钱谦益,嘴唇发紫,眼眦欲裂,又骂道。 “真不知道陛下现在是怎么了,现在,居然会重用你这样的奸臣!” 钱谦益道:“都是陛下圣明,才也重新启用在下。也正是陛下圣明,才会有关寿、于保、侯恂等贤才为国效力。正是因为陛下圣明,平闯贼、宁四镇、收洛阳,大同大捷,中原大定。” “这些,都是陛下圣明,不过,这里面,钱某也多多少少做了一些小事。怎么,你是在质疑陛下的用人之策?” 那温侃已经出离了愤怒,说道。 “就是因为你这奸相!我大明立国两百余年,天子守国门!如今却南迁,这是效仿南宋,乃是灭国之举!还有,那更名田,要分天下的土地给贱民,不仅是皇亲国戚,就连当朝的官员也是衣食堪忧。” “最可气的,是陛下居然与武夫结义,还重用范文程大汉奸的儿子去浙江,我大明,就没有官员了吗?” 钱谦益嘴角一挑,说道:“温侃,难不成,你是说陛下的所做欠妥?” 前后两句话,明显是钱谦益,这个政治老油(流)条(氓)给温侃来了一个请君入瓮。 如果是平时,这温侃断不会上当。 毕竟也是书香门第,盛怒之下勿许人言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可真发起怒来,谁还管得了这些。 “当朝陛下圣明,不过,重用了这样的奸相之后,难说不是一个昏君!” “公俊!” 一个官员,一边叫这温侃的字,一边把他往回拽,明显是要救这温侃,不要中了钱谦益的圈套。 就在这些人关注着两人的时候,吴六奇身后的朱佑俭已经攥起了拳头,牙关紧咬。朱佑俭心中的的火气已经起来了,这次,他真的是动怒了,而且是穿越来之后,第一次如此愤怒。 之前,朱佑俭想过,等到了应天这江南的官员,会制造出何等舆论来攻击他,并也想过如何一一化解。 可他没想到,现在听来,这些人口中之语,比起他所想的,更加恶毒。 另外,他也听出来了,这个老钱也不是好人。他是故意引诱这个温侃来骂自己。因此,便装出一副引蛇出洞的样子,让朱佑俭也说不出什么来。 “大忠若奸,周公恐惧留言日;大奸若忠,王莽谦恭未篡时。这袁督师如此,温体仁也是如此。此言诚不欺也。”. 一句低沉之声,从两个大个子身后传了出来。众人在毛骨悚然之下,看向说话之人。 这一声,犹如天边的滚雷,声音不大,但却蕴含碾碎一切的力量。 这一声,将愤怒的温侃、拉拽温侃的官员、还有看热闹的众官员震在当场。 “何人如此狂悖!” 一个官员站了起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去。 朱佑俭带着黑色纱帽,从施琅、吴六奇之间,踱步而出。 “你是何人?”那官员又问了一句。 朱佑俭一抬手,示意他不要问,然后说道。 “我劝你们一句,我是谁,你们最好别问。我本来不想说话的,只是刚才,这位温大人的一些话,让我有不同见解,很想与诸君交流一番。” 听这神秘人如此说,众官员先是看了看赵松年,然后,又看向了钱谦益。 这两人,都是一言不发。不过,一个是眉头紧蹙,另一个,则是面带微笑。 第408章 自辩不辩 何当以辨 第四百零八章自辩不辩何当以辨 众人看钱谦益和赵松年,二人都是如此深邃,也不敢多说多问。顺势,把目光集中在了这个戴黑纱帽的神秘人身上。 朱佑俭看到在场的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悠悠然说道。 “这温体仁忠奸,稍后再说,先说说这当朝的皇帝。皇帝与武夫结拜,这武夫指的,应该是关寿大将军吧。哼,谬矣!皇帝与关寿结拜,实际是与忠义结拜,更是对天下,为大明出生入死的英雄的交代。” “皇帝用了汉奸之后,这纯属无奈呀。李自成围困北京,文武不朝,李自成溃散后,在他的军帐中,降书顺表,堆积如山。虽然皇帝后来一把火烧了,可这里面,会不会有在座的呢?” “就算没有,你们说,这当朝的官员,皇帝还能用哪个?况且,用了范文程之子,也是为了瓦解建州。据说,自范承谟回来之后,没有一个汉人去给他北虏皇帝做老师了。” “再说那更名田,我倒想问问,自大灾起,天下可有官员饿死?饿死的,都是贫苦的百姓!这十多年,百姓被逼无奈,揭竿而起,皇帝废寝忘食处理朝政。可百官呢?以温体仁为例,只为自己的利益,嫉才妒能,打压异己,每每以辞职要挟朝廷。” “更名田,就是要把土地还给农民,让他们辛勤的收获,不被地主官吏所侵占。反正官吏也不能保国,不如给了百姓,至少百姓又一口饭吃,就不会加入闯贼,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朱佑俭说道这里,停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四周。 在场所有的官僚都是目瞪口呆,而一旁的楼梯上,这时也是挤满了人。他们是这塔下面一层的,刚才温侃与钱谦益对骂他们就竖起耳朵在听。现在,他们更是被朱佑俭的话给吸引了过来的。 众人也顾不上礼仪了,他们心里很清楚,今天,此人的言论,定然是惊世骇俗,且影响深远。 而朱佑俭身后的一行人,也是面有悲愤之情。尤其是李岩,此时的他,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是被这位皇帝话所感动,从这番话中,他彻底知道了,到底是谁让百姓流离失所,让天下哀鸿遍野。 朱佑俭继续说道:“温侃,至于你说皇帝南迁,效仿北宋。此话真是荒诞!皇帝南下,是为了追剿李自成。皇帝在凤阳之时,距离滁州的李自成,只有200里。” “而当二刘反叛之时,李自成趁机偷袭淮南。当时李自成距离皇帝,只有50里,你若说这是南迁,试问,哪有南迁追敌的?而且是越迁都,距离敌人越近?” “至于你说效仿北宋,那请问,这临安是汴梁丢失之后,成为国都的。而现在,顺天府犹在,北直隶未少一寸土地,何来南迁一说?” 朱佑俭说完,看向温侃。虽然是带着黑纱,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还是让温侃退后了两步。 “你、你、你是……” 温侃抬起胳膊,用手指着朱佑俭正要问。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松年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伸手将他的胳膊压了下来。 “温侃,你失言了,而且妄议朝政,明日,你去督察院自领其罪。这里,已经没有你要说的话了。” 声音不大,却不容温侃质疑。 此时的温侃也看的出,眼前这个神秘人,他惹不起。被这么一通骂,自己的怒气也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寒意。 赵松年站到了朱佑俭的面前,一揖到地,十分恭敬。 “学生今日受教了,听先生所言,受益匪浅!” 朱佑俭站直身体,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反倒是觉得,这赵松年保护温侃的手段,十分高明。 赵松年利用朱佑俭早就说过的话,大臣不会因言获罪。虽然温侃说的很严重,但最多,也就是被督察院申斥一番,扣罚一些俸禄,丢些面子而已。 朱佑俭心道,虽然俸禄扣了,面子丢了,可命能保住,这赵松年,确实有手段。 赵松年慢慢起身,继续道:“今日,是我等照顾不周,是我等无礼,改日,我等登门谢罪,只求先生和钱大人原谅。” 朱佑俭道:“钱大人,你看赵大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该怎么办,你定吧。” 钱谦益道:“赵大人客气了,过几日,史可法大人也会来应天复命,到时候,您和史大人一起来,我们再辩过,如何?哈哈。” 钱谦益的话说的风轻云淡,可赵松年知道这个糟老头坏得很,真是得理不饶人。让自己带着顶头上司,还是自己不服气的上司去赔罪,那自己的脸可是丢没了。 以后,还不是史可法说什么,自己就要听什么。看得出,这是钱谦益再给同为军机和东林的史可法,打压自己。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好的,哈哈,钱大人,下官有幸去到您府上,真是荣幸!” “赵大人客气了,哈哈!” 客气了一句,赵松年又道:“哦,趁着大潮还没有来,我们这就离开吧,这里留给钱大人吧。这里闲杂人等太多,不要搅了先生和钱大人的兴致。” 钱谦益见赵松年要跑,转头看向了朱佑俭。 朱佑俭道:“如此喧宾夺主,实在是不妥呀。” 赵松年赶紧摆手:“先生言重了!我们现在走,请先生和大人,慢慢欣赏这钱塘大潮。。” 不等朱佑俭说话,赵松年一摆手。 “就此别过……” “别过了……” 众人一同起身行礼,然后像是落荒而逃一般,一股脑,冲向楼梯口。此时,楼梯口上,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下级官员。见自己的上级们黑着脸,跑了过来,赶紧让开。 可楼梯很窄,人又多。就听楼下传来“噗通”、“哎呦”的声音,好像有人摔倒,而且不止一个。 看到如此景象,钱谦益放声大笑。 “若我东林学士在,焉能如此狼狈!” 此言一出,正要夺路而逃的赵松年身体一怔。似乎想要回头说什么,可是,也就是那么一怔,然后便继续跑路了。 第409章 听潮而圆 见信而寂 第四百零九章听潮而圆见信而寂 待众人都退下了,朱佑俭命沈炼与吴六奇,将这占鳌塔,上上下下检查几遍,在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朱佑俭才摘下了纱帽,坐了下来。 而其他人,也是依次落座。同时,心情,也放松了下。刚才因为只顾着吵架,都没有来得及看着钱塘江。 这占鳌塔座临江北,朱佑俭也正对南窗。窗外,碧蓝的天空之上,万里无云。天空之下,江水似乎正等待着大潮的到来,波光粼粼之中,暗藏躁动。 朱佑俭懂得,平静的等待,要比经历激荡,更加考验一个人的心智。于是,他握身前的茶杯,极目眺望远方。 可这阿九年轻,没有朱佑俭的气度。 “父皇,您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表明身份呀?” 朱佑俭依然远眺大江,说道:“这个问题,你问问钱大人吧,朕要静等大潮。” 阿九吐了吐舌头,看向了钱谦益。 钱谦益微笑着,小声说道:“公主殿下,陛下不露身份,那今天之事,可以权当没有发生。如此,对陛下来说,利大于弊。” 阿九一脸疑惑,说道:“可是,父皇正要处理这江南的官场,刚才是多好机会,正好可以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先把他们关起来,交锦衣卫处理。然后,杀一儆百,那多痛快!” 钱谦益摇摇头,说道:“殿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陛下真的露了身份,固然可以收拾了塔里的官员。可是,若如此,这江南官场的官员,必然会偃旗息鼓,藏匿起来。到时候,暗箭更加难防。” “另外,若陛下是靠微服私访,来整顿吏制,哈哈,那我大明还要督察院、御史台、锦衣卫做什么?大明皇帝亲自抓奸臣,这不仅是我大明的笑话,更会让百官觉得陛下特别……特别……陛下有个词形容这种情况,我给忘了。” 听到这里,朱佑俭提醒道:“特别low。” 钱谦益道:“对,哈哈,就是这个词,陛下高高在上,不能做这么low的事。” 阿九似懂非懂,又问:“可是,那些家伙一定知道陛下的身份呀,他们为什么不揭穿?” 没等钱谦益说,朱佑俭便开口了。 “若是他们不挑明了朕的身份,那朕自然不会在朝廷上,提及今天之事,你懂吗?” 阿九道:“父皇的意思,是不是说,心照不宣,这就相当于一个警告。” 朱佑俭点点头。 “可是,”阿九继续追问道:“父皇为当世万岁,还用得着和这些官员心照不宣什么,我太祖当年治理官吏多痛快!” 朱佑俭看了阿九一眼,说道:“阿九呀,你的性格直率,但有些事情你不了解。太祖之时,国家初定,百废待兴,前朝官员基本都跑到蒙古了。而现在,满朝文武,世代为官的,关系错综复杂,尤其是党争……” 说道这里,朱佑俭一脸的沉重。 阿九之前也听过党争二字,也知道东林党、阉党以及浙党、楚党,相互攻伐的事情。 “父皇,我懂了。” “哦?你懂什么了?” “现在,您必须要隐忍,不能让朝政陷入混乱。” 朱佑俭点点头,道:“没错。现在朕要的,就是朝政稳,天下稳。等把闯贼、辽东等地都收拾妥帖了……” 说到这里,朱佑俭嘴角又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阿九也笑着说:“到时候,我替父皇将南洋的金银运回来!哦,对了,父皇,你说的大船呢?” 朱佑俭看了一眼阿九,却依然是笑而不语。 “轰轰轰……” 这时只听天边一阵闷雷之声。 萧吴彤问向阿九道:“这大晴天的,怎么打雷了?” 施琅抢话道:“那不是打雷,那是大潮来了。” 萧吴彤故作娇嗔:“谁问你了,我是在问阿九。” 阿九道:“萧姐姐,正是钱塘大潮来了!” 众人全部站了起来,看向了东侧。只见钱塘江上,远远地,出现了一道银链,向着占鳌塔冲了过来。 “这就是钱塘大潮吗?看着好像也不怎么大呀。”萧吴彤有些纳闷地问道。 阿九道:“你这憨憨,从这里看,居高临下,自然看不出壮观。不过,你若在地上看,你就看到那海潮一般的潮水,足有一丈高。” 萧吴彤吃惊道:“是吗?” “当然了,要不然这如雷鸣一般的潮水声是怎么发出来的,你知道吗?这潮水摧枯拉朽,潮水所到之处,若有船只,定然会被打碎。” 朱佑俭将目光移向阿九,说道:“真的吗?” “当然啦!” “你是如何得知的?” “父皇,自从你告诉我水浒传是一本好书,我这人是仔细的阅读,这不前两天刚读到,鲁智深坐化六合塔,因此对这钱塘潮也是有几分了解。” 说完,阿九露出顽皮女孩,恶作剧之后的笑容。 朱佑俭道:“那你说说做钱塘潮当如何?” 阿九想了想,说道:“白虹漫卷沙,素练横江起。龙啸雷鸣惧,溅碎玉雪堤。” 众人听了,不住点头。 朱佑俭笑道:“哈哈,阿九长进了!虽说这首诗,还有待提高,不过这景色写得却非常好,非常贴切。” “写父皇夸奖!” “不过,你可知这鲁智深,为何听潮而圆,见信而寂?” “这个嘛……” 阿九挠头道:“这个我还真不是很清楚,确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大潮,本来生龙活虎的鲁智深却要圆寂呢?” 朱佑俭看向了释衍,释衍自然懂得,皇帝明着是考阿九,实际是要考验自己。 “阿弥陀佛,”释衍先是打了一声佛号,然后,说道。 “陛下最不信谶纬之学,不过这水浒之中的含义,大有深意。鲁智深的判词,乃其方丈所赐。之前也说过,鲁智深的兴盛富贵,之后别说了,鲁智深的结局。” “水浒好汉最后结局都非常差,可以说只有鲁智深,一人修成正果。这正果真的是听潮见信?世间因果轮回,鲁智深有大智慧,自然会有大圆满。” 朱佑俭突然打断了实验的话,问道。 “大师,你看我是否有大圆满?” 第410章 江中鲸豚 水中罗刹 第四百一十章江中鲸豚水中罗刹 听到朱佑俭这么问释衍,众人也是有些惊讶。哪有皇帝会用这种方式,开自己的玩笑。 不过,释衍还是很机敏的,笑道。 “陛下心胸之宽广,并非这一潮信,能够相提并论。” 朱佑俭听了,抚掌大笑。众人之中,众人不解其意,一脸困惑,唯独李岩,微笑颔首。 “那是什么?” 阿九觉得这两人对话深奥且无聊,便自顾自地,看向了江面。她突然发现在西侧的江面之中,忽闪着几百个黑点。 水罗刹罗金上前,解释道。 “殿下,那是弄潮儿,这些家伙都是江边、海边长大的,论水性不比那鱼相差多少。在这大潮之中,有厉害的人甚至会在水中踩着波浪,展示自己的勇气和技巧。” 阿九登时喊道:“太好了!这些人,如果要是能够加入大明水师,那正好可以补足水手的空缺。” 朱佑俭听了,也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正要告诉钱谦益,让他去找当地官员,召集这些人加入海军,就听罗金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提督大人,虽说我江北的人,是在湖中长大,但这水性也不比他们差,弄潮的本事我也有几分!” 罗金刚说完,一旁的施琅也往前站了一步,一拱手,说道。 “请陛下、提督看俺的!” 说完两人大踏步走下了占鳌塔,身后,还跟着刚刚被封为水师游击的李化鲸。 这三个人都是精通水性之人,怎么可能让其他人抢了风头。 三人正要下楼梯,就被朱佑俭拦住了。朱佑俭在三人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三人表情甚是狐疑,但最后还是点头,走下了塔。 三个人来到了占鳌塔下,也将衣服脱掉,窜入了水中。 远远的只见三个人,罗金和李化鲸,一身的黝黑。而施琅,却是白胖白胖的。 阿九与萧吴彤表面上,盯着江面上沉浮的黑点,实际上也在偷偷瞄着三人。 就听吴六奇手抚下巴,喃喃说道:“施琅兄弟,怎么这么白呀?” 听到吴六奇的话,阿九也要恶搞一下萧吴彤,说道。 “萧姐姐,你脸红什么?” 一句话惹来一阵哄笑。 “阿九!你!”萧吴彤气的直跺脚,粉拳用力打在阿九的身上。 萧吴彤转身就要走,阿九赶紧拉住、 “萧姐姐,我是开玩笑的。等以后我们在海上,那些男人基本上都会光着膀子。到时候,你就是不想看也得看。放心吧,没人笑话你的。我这不是也在看吗?” 听了阿九的话,萧吴彤撇了撇嘴,也不再生气了。 只见,施琅三人跳入江中,此时,那大潮越来越近。从一条白链,已经变成了一道波涛汹涌的水墙,横推过来。 同时,施琅三人也已经看不清楚了。 这三个人,要说游的最快的,就是罗金。扎了几个猛子之后,罗金便来到了那百人的最前面。 “这鸟厮是哪里的?”一个纹身的当地小伙,看到有人游到自己前面,有些不爽,便问向了其他人。 如果是在岸上,穿着官服,那他们一定不敢这么说话。可是脱了衣服,没了官服,这些当地人自然会认为,这三个是来捣乱的。 他们见这三个人的水性也十分的好,自然是面露鄙夷之色。 “都是水里的鱼虾,装什么龙王!” 最终一个汉子,嘟囔了一声。可能是这声音有点大,被罗金听到了。 但这罗金,似乎并没有与他们口舌相争的意思,而是回头看了那一大汉一眼,随后,露出挑衅的微笑后。而是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那汉子看到罗金钻入水中,也来了兴致,便也钻了下去。 可钻到水下,他就有些后悔了。这大潮来之前,整个江底好似经历了一场风暴一般的沙漠,泥沙翻起,什么都看不到。 正当那人想要搜寻罗金,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用脚踩了一下。 在水下被人踩肩膀,不仅会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更会有性命之忧。若说是开玩笑,那可就有些过火了。 幸好罗金下脚不重,那人在水中一个翻滚,便浮上了水面。脑袋刚一出手,就开始大骂,一边骂,一边寻找刚才打他踹到水里的罗金。 可正当他寻找的时候,就感觉有一条大鱼从头顶越过。 等缓过神来,他的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大鱼,而是一个人,这人正是罗金。 罗金好水性,不仅游泳厉害,更会利用水潮之力,做些匪夷所思的动作。 “你这鸟……” 那人正要开口大骂,就看到那人身后,一副怒面金刚的纹身。 “水罗刹!” 要说这跑江湖的人,可能大佬的模样没见过,可要说这纹身,那绝对是看一眼,就知道其中含义的。 水罗刹在洪泽一带的恶名,在钱塘、苏杭等地的跑船人口中,也是恐怖存在。 今日,就说这家伙在水中,能从别人的头顶越过去。就这水性,别说是钱塘一带,就是放眼江南,也没有几个。 “这家伙怎么来了?听说他不是已经被朝廷招安了吗?” “是啊,俺听说也是如此。” 几个当地人开始在江里面聊了起来,而大潮即将来临的事情,也给忘记了。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旁边有人指着在潮头,三个巨型阴影。 “大船吗?” “不可能!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船,看起来,迎面得有个六七丈高!” “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船在钱塘大潮中出现?” 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所有人都看清楚,那确实是三艘大船,三艘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大船。 这三艘船,通体雪白,犹如水中白鲸,骑在大潮之上嬉戏。 “我的天哪!” “太大了,这船也太大了!” 众人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占鳌塔上,阿九更是又惊又喜。她也看出这三艘船,绝对属于巨型大舰。比起之前在运河行驶的龙船,以及之前在海上,被郑成功救了之后,上到的郑家大船,大出了多少倍! “父皇!”阿九高兴地回头看向朱佑俭。 朱佑俭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慈爱的看向这个女儿,并轻轻点了点头。 阿九兴奋的跳了起来,跑到了朱佑俭的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父皇的脖子。 “谢父皇,谢父皇!我终于有自己的船了!” 蹦着,跳着,阿九高兴的眼角都是泪花。 第411章 系统出品 必属精品 第四百一十一章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马宝和眺望江边,当他看清楚三艘船的轮廓时,惊讶滴自言自语道。 “这、这难道是……难道是……” 从他灵魂最深处,前世的记忆之中,他已经知道,这三艘大船,便是郑和宝船。 不仅是占鳌塔上的人,那些弄潮儿看到这样大的船,以如此特殊的状态出现在面前,也是惊讶不已。 就在他们震惊之余,罗金三人开始行动了。 “海宁的兄弟们,有想得10两银子的跟我来!” 听到有银子赚,这帮胆子大的弄潮儿们,便游向了罗金。 看到众人对自己的话有所动,罗金继续喊道。 “你们这几个人跟着那胖兄弟,你们那一边的跟着那个大胡子,剩下的人跟我来!” 胖兄弟自然指的是施琅,大胡子则是李化鲸。 当三人看到船的时候,就商议好,一人上一艘船。 三人看到自己要操控的船冲过来,便去抓从甲板上掉下来的帆绳,或是船边的绳网,然后,向着船上爬去。 在这三个上船之后,那些弄潮儿,也是踩的浪、拉着绳子,上到了船上。这大潮速度不是很快,再加上这船大,行驶起来,还算稳当。 占鳌塔上,马宝和有些担心地说道。 “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阿九问道:“抓紧时间?抓紧什么时间啊?” 马宝和解释道:“这艘船应该是海船,这些海船的吃水深,若是离开江心恐怕会搁浅,甚至会触礁。现在这大潮中,把这些船向两侧推,他们必须要赶紧下锚,将船固定在江心处。” 阿九听了这话,本来很高兴,一下子心便悬了起来。确实,这三艘船已经向江边靠过去了。 而罗金三人,现在也正在控制大船,不要让船离开江心。 “我来掌舵,你们快点去下船锚!” 三人似乎约好了一般,命令的旁边这些当地人。而这些人,也是非常配合。 他们也都在船上干过活,这一条船上的事情,必须要通力合作,才能完成。这个道理,他们要比那些每天自耕自种的农民要懂。 “使劲!” 船上的人也顾不上欣赏这船的尺寸了,跑到船尾之后,一起使力将那几百斤的船锚,抛下了船。 抛锚的一瞬间,罗金和李化鲸的船,立刻就停了下来。而施琅的船,不知怎的好像是锚钩没有勾好河床,那船的速度虽然降了下来,但还是缓缓的向岸边靠去。 “不好!” 刚才听了马宝和的话,阿九现在你也看得出来,施琅遇到麻烦了。 “你来稳住舵!” “是!” 施琅向身边的一个壮汉喊道,壮汉听他的命令跑了过来,握住了舵盘,施琅变跑向了前桅杆。 到了桅杆处,施琅抬头,先看了一眼桅杆顶端拴着的一根彩色布条。然后将船帆放下,同时进行指挥。 “你来拉住这个绳子!你松开那一根!打左舵!” 同时自己拽着一根绳子不断的调整。 须叟之间,这艘船的船头便转了过来。本来这船头,冲向了岸边,经过施琅的一阵,这船居然来了一个180度的调头,同时安安静静的停在了江心。 朱佑俭看到这一场景,说道:“这个施琅,完全可以做一个管带了!” 听到皇帝如此夸奖施琅,阿九笑道:“萧姐姐,一个管带怎么样,能配得上你了吧?” 萧吴彤道:“管带可配不上我,我看,能配得上我的,应该是指挥使。” 萧吴彤口中的指挥使,实际上是暗指袁承志。 “哼!” 听到萧吴彤的反击,阿九一撇嘴,不再说话了,而萧吴彤却笑得很开心。 钱谦益有些奇怪地问道:“陛下,这些大船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钱塘大潮之中?” 朱佑俭道:“钱爱卿,你为什么要问朕呢?这个,朕也不知道呀。” 钱谦益心中暗骂:你不知道?急急忙忙赶了几百里,来看钱塘大潮?现在说不知道,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释衍笑道:“恐怕这是冥冥之中,陛下的奇遇吧。” 朱佑俭抚掌大笑:“正是!哈哈,正是!” 此时,在三条大船上,罗金三人已经向这些弄潮儿表明身份,他们是大明水师的成员。 听到大明水师四个字,所有的人都是先惊讶了一下,然后便询问可否加入水师。 原来这些人都是海边的渔民,他们报国无门,但还是希望有机会吃皇粮。今天看到了这三人,发现他们是有真功夫的,便希望能够加入水师。 三人自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让几人去岸边,去等着见水师提督朱华梅。 不大会儿的功夫,众人都穿上好衣服,来到了占鳌塔之下,等待大明皇家水师提督,朱华梅。 阿九拿出提督的气势,见了这些人。并告诉他们,大名即将远洋四海,若有幸参与,那当然欢迎。不过大明水师不要懦夫,更不要叛国之人,只有勇敢忠贞的水手才能参加。 这些弄潮儿人都表示,凭水性和胆量,绝无问题,叛国一事,更不会做。即便是有一天离开故土,那也定然会怀念家乡,若真的是埋骨异国,魂魄也会回到大明。 朱佑俭远远地看了看这些船,只觉得系统虽然给的是五成新,但死似乎这宝船的质量非常不错。即便折旧五成,可表面上也只有一些轻微破损,船帆也是基本能用的。 看过之后,朱佑俭心中暗笑: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之后,朱佑俭命令阿九,尽快将这三条船带回应天的船厂,并开始维护、改装。 同时,要把这几百号海宁水手带回去。这些人比起那些海宁的商人,可谓是淳朴很多。 钱谦益道:“你讲我们现在是否也该回应天了?” “钱爱卿,我们这刚出来多久啊,就着急回去。别着急我们四处走走,这里觉得杭州也是非常近,不如我们去杭州看看?” 此时海宁一处豪华的庄园之内,几十个,身着华丽丝绸服装的中老年男子,看他们围坐在一张圆桌之前,好似品茶的样子。 只不过他们的脸上都十分阴沉。 第412章 前世犀带 今生白玉 第四百一十二章前世犀带今生白玉 众人正愁眉苦脸之时,一个男人说道。 “这次我们可惹大麻烦了!” 另一个男人说道:“没错,那个戴着黑色面纱的人,一定是当朝的皇帝!” 原来他们就是在占鳌塔上的那些富商。 “都是那温侃惹的祸,我早就说过,这温体仁就不是好鸟,现在可好,他儿子这次,把皇帝和钱谦益都得罪了,这还把我们也捎上了!” “都这时候了,就别抱怨了,大家快点想些对策出来,也好度过这次的危险。” “想什么对策?娘西皮,你看到赵松年来吗?他现在已经开始想办法躲了,只是要把这温侃推到前面去。” “赵松年这个人精,他有办法,我相信,咱们按照他的办法来做就好。”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也躲?开什么玩笑啊,这赵松年有吴王的庇护,我们有什么呢?” 一阵喧哗,然后一阵沉默。 一炷香时间,就听坐在主位上的一个老者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破财免灾了……” 众人听了老者的话,都是微微叹气,然后,轻轻点头。 第二天,朱佑俭等人并没有急着赶回应天,用朱佑俭的话说,就是出来都出来了,散散心再说。 一众人等,便开始在这海宁城中散步。这海宁其实并不大,最繁华的便是盐官镇一带。 当几人走到盐官镇中,正要找一处安静的茶馆休息的时候,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向了他们。 “站住!” 吴六奇看此人走向他们,便立刻紧张起来。等那人再走近些,便大声喝止。 听到吴六奇的声音,大家也回过头,看向那中年书生。 只见那书生拜道:“在下海宁孝廉查伊璜,听说有贵人来海宁观潮,不敢打扰,但却希望能一睹贵人风采。但又失礼,请多包涵。” 朱佑俭给钱谦益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去接见一下。 钱谦益心中有些迷惑,这海宁的一个小小的孝廉有什么值得接见的?打发走了就是了。 就是接见,随便找一个随从,哪怕派一个锦衣卫和这个人说上两句,也都是很给此人面子。 皇帝既然让自己去见那书生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可拒绝的。 “在下查伊璜,过来拜见钱相,并有书信一封,献与钱相。” 那人也不多话,寒暄半句,便将手中书信递上。 钱谦益打开心,发现这信是由当地盐商所写,其主要的内容,无非是要与那温侃划清界限。同时,这书信之中还夹带了500万两的银票。 钱谦益看了这查伊璜一眼,问道:“昨日在这占鳌塔,你没有去是吗?” “学生平日只在家读书,很少出门应酬。” 这些盐商都很聪明,之所以让查伊璜去,也是因为这个家伙,家中虽然经商,但更是读书人。平日行事低调,即是孝廉,又中过举,有此等身份,与钱谦益他们交流,所受待遇,定然与他们不同。 可实际上,这些盐商并不知道,查伊璜之所以受到皇帝的另眼相待,还是因为这位仁兄的后代。 查伊璜走后,在茶馆的一处包房之中,朱佑俭、于保、钱谦益三人围坐一张桌子上,看着桌上的这封信和500万两银票。 朱佑俭笑道:“没想到,五爷我这次来到海宁,居然还有如此收获!” 钱谦益笑道:“哈哈,陛下,这一趟就是500万了啊!真是没想到啊!” 而于保则是一脸严肃道:“钱相,陛下说的可不是这银票呀。” 钱谦益听了于保的话,突然猛醒,虽然中500万两银子也不少了,但比起海宁盐商的事情,500万两,不过九牛一毛。 钱谦益问道:“陛下难道说的是盐商?” 朱佑俭道:“正式,这盐商看似是在扬州,但实际上他们的老巢还是在海宁,在杭州苏州一带,而且各有一伙子人。昨天,看到占鳌塔的一幕,朕已经知道,这些盐商并不可怕,他们背后,有着一股更可怕的势力在支撑他们。” 于保道:“陛下难道说的是那些江南的官僚们?” 朱佑俭点点头,说道:“之前,对于这官商勾结,朕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没想到昨日占鳌塔上,朕看到这些盐商,只不过是这些官僚们养的奶牛而已。” “奶牛?” 钱谦益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哦,真的意思就是说,他们是控制这些盐商,让他们为自己供养钱财。就像是草原上养牛的那些牧民,他们只喝牛的奶,但是并不杀了吃肉,懂了?” 钱谦益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 朱佑俭一撇嘴,恨恨说道:“这些个奶牛本来是朕的,是大明朝的!可现在,却成了这些官僚的了,朕每年要损失多少银子啊?” 于保道:“陛下,看来这盐税的治理,与江南官场的治理,实际是一个问题,只能用霹雳手段。依臣所见,斩草不能除根,还是需要有能干的贤才,独立的衙署,整治他们才行。” 之前朱佑俭就已经想过这个事情,治理盐商,管控内政,又要对官吏下手,如此的人才,现在是没有,不过他已经有了目标。 在回应天的路上,朱由检将这银票拿了出来并在心中默念。 “系统正要召唤人才。” 【请宿主提供所召唤人才的姓名。】 “张居正。” 【张局长,大明内阁首辅,一等人才,供奉白银900万两,是否召唤。】 “召唤!” 【召唤成功,张居正,现名为白玉正,此人去年已考中举人,但因为文笔过于尖锐,不录。现正在江南某地教书。】 朱佑俭听了有些挠头,他发现了系统的一个特点。 那就是很多武将,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所在的位置,而很多文臣不是要猜测,就是要有什么样的奇遇,才能够出现。 冥冥之中,朱佑俭认为,这个白玉正,也就是张居正,一定也是如此。 此时的泰州,一个书院之内,几十个三十多岁的老童生们,正在听着一个小先生给他们讲解儒家经典—《大学》。 第413章 治学无用 功名第一 第四百一十三章治学无用功名第一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 讲台之上是一个30岁不到的年轻人,这个人便是白玉正。 “先生,”这时,一个比这先生大好几岁的老童生,问道。 “先生,可解着格物致知4字?” 白玉正放下书,说道:“格物致知四字蕴含广阔,一时难以解释清。不过,自东汉郑玄做注,格,来也。物、犹事也。其知于善深,则来善物。其知于恶深,则来恶物,此致或为至。或曰:……” 这白玉正说的铿锵有力,可那老童生听的是晕头转向,完全把握不住这位小先生所说的重点。 白玉正看出,这老童生有些听不懂,便安慰道:“这个先不急,这格物致知本来就无统一解释,一日一工,要多积累,然后参悟,必有所得。” 可那童生问道:“先生所言不差,可是这科举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年难得有恩科,若这考试有此题目,那我该如何解答?” 白玉正听他这么说,便解释道:“若只问考试,你就把朱老夫子的注,多背一些就好,所谓代圣贤立言,绝没有错的。” 听到白玉正的话,那老童生才舒展了眉头,翻阅起了朱熹所注解的《大学》去了。而之后这位小先生所说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各位,今年我也要去参加恩科考试,无论大家考试结果如何,大家一定要心存良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一展我读书人之抱负!” 这些童生们齐声应和,可真正把这个小先生的话听进去的,却没有一个。他们还都在准备考试,不想负了自己的青春,希望在有生之年,当大官,挣大钱。 几日后,阿九来到了皇宫之中,向他的父皇报告三艘宝船的情况。 “父皇,这艘宝船已经送到了宝船的船坞之中。可是这些船似乎都有些陈旧了,需要好好修葺一下。” “华梅提督,”朱佑俭笑道:“这样的事情你做主就好,何必问我呢?” “可是,父皇,这三艘船都已经有些损毁,而且没有图纸,即便是想修缮,也是无从下手呀!” 朱佑俭一脸轻松地说道:“那就修两艘就好。” “两艘?”阿九一愣。 原来,朱佑俭的想法就是召唤出三艘船,然后,将其中一艘拆卸掉。这样做,一来可以观察船内的结构,为修缮和制造提供后续的技术支持。 二来,这拆下来的材料,也可以用来替换其他两艘船上,损坏的零件。用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对其他两艘船进行维护,如此一来,还可以节约成本。 阿九听了,琢磨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她听明白了。 “多谢父皇指点!” 朱佑俭听了,点头示意阿九先出去,自己这边还有些政务要处理。 可这精灵古怪的阿九,似乎没有要走的想法。 “阿九,怎么还不走?朕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忙呢。” 阿九说道:“是这样的,若是按照父皇所说的方法,我想,用不了10天半个月,这两艘大船就可以整装待发了,那么,何不先打一仗呢?” 朱佑俭拿起一本奏折,轻轻拍了一下阿九的脑袋瓜,说道。 “你这丫头怎么就是闲不住啊?你想打哪里?怎么打呀?我先训练一下你的手下在说。” “父皇有所不知,皇家水师的这些水兵,可不不是步兵。步兵打仗为吃粮,而水兵打仗为发财。没有发财的仗打,他们闲着,就会出事。” 朱佑俭听了,觉得这个小丫头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那你说你想打哪里?” 阿九道:“皮岛!” “皮岛?” 这皮岛一战,朱佑俭在济南行船之上,就已经定好了,而且,下一步就是釜山。朱佑俭准备从海上解决朝鲜问题,而不是像万历年间,那样,从路上征伐。 朱佑俭道:“这个想法不错,当年毛文龙在皮岛,几千人过得非常滋润。既能威胁北虏,每年还能挣不少银子啊。大明水师的开销定然不小,这个皮岛,多多少少提供一点财物的支持,还可以做一个中转。” 阿九鬼灵精一般地笑了笑,说道。 “陛下说得非常正确!可是,我现在的水手只有几百人,而且这几百人都是操帆驾船的能手,可要说到了陆地上,去与贼拼杀,还是需要能征善战的兵将呀。” 阿九的一番话,让朱佑俭瞬间警觉了起来。她知道这个丫头又要犯坏。 “华梅提督,所言有理。说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嘿嘿,父皇,我觉得,我的船上应该有一批能征惯战的士兵,至少应该有个千把来人,他们应该像八字军那么厉害,而且要有一个懂得统军的人。” 朱佑俭听了,歪着头看向了这个鬼丫头。 “你是不是要朕把袁承志调回来?” “圣明莫及陛下!” 知子莫若父,此话绝对没错。 “朕把袁承志,调回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你说的,有和八字军一样战力的兵卒,朕一时半会,似乎还弄不到啊。” 就看阿九一抬眼,笑道:“这个嘛,父皇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朱佑俭有些吃惊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父皇,在扬州一带,招募的几百人,他们是通水性,而且也很勇敢。这些人在船上是好手,在陆地上就是好战士,只要他们手中有好的武器,自然可以战无不胜。” “那你说的武器,可是那那些红衣大炮和大将军炮?” 阿九神秘一笑说道:“不仅是大炮,最近科技局又有新的成果。” 一听老汤那边又有好东西被发明出来,朱佑俭心中也是莫名的兴奋。 “什么东西,快带朕去看看!” 朱佑俭兴致勃勃,在阿九的带领下,向着应天科技局的方向走去。 路上,阿九还神秘兮兮地告诉朱佑俭,发明的东西不是一件,而是两件。 第414章 新型武器 皇帝亲试 第四百一十四章新型武器皇帝亲试 等到了科技局,也顾不上什么君臣大礼,朱佑俭拉着汤若望问道。 “老汤,你们最近是有什么新发明吗?为什么不告诉朕?” 汤若望一脸惊讶,研发之事向来保密。即便是皇帝,在试验阶段,也不例外。自己这边的情况,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当他看到皇帝身后的阿九,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啊。 “回禀陛下,新型武器还在试验之中,因此未给陛下呈报,还请陛下见谅。” 朱佑俭急切地说道:“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快给朕看看是什么好东西!阿九说,你们有两件新型武器是吗?” 汤若望瞥了一眼阿九,心中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能让这个丫头来到自己的科技局了。 这科技局的研发,之所以不和皇帝说,只是汤若望希望拿出一些成品之后,再给皇帝。 所有的新武器在试验过程中,多多少少都会有失败,若将失败品给皇帝展示,难免让皇帝心中多想。与其这样不如给他一个成品,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不过既然现在皇帝已经知道具体情况了,那也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朱佑俭道:“陛下,那就请跟我来吧。” 说着话,汤若望便带着朱佑俭走向了后院。 朱佑俭是第一次来这应天的科技局,他觉得这里气氛非常好。树下,亭中,不时见到很多传教士,以及对科学有兴趣的中国人,他们正在用汉语、葡萄牙语,或是西班牙语探讨问题。 走廊旁边的墙上,还挂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机械图纸。 朱佑俭对着科技局越看越有信心,此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对这科技局加大投入。这科技局,未来不仅是大明的武器研发中心,也是大明科学技术人员培养的中心。 到了后院,便有人已经将两个盒子,一大一小,准备了出来。 “老汤啊,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科技局近期所研发出来的新型器,其威力不亚于崇祯17。" 一听汤若望这么说,朱佑俭更是来了兴致。 “快打开朕看看!” 只见一个传教士,打开了一个小盒子,并从那盒子之中取出了一把手枪。 没错就是手枪! 朱佑俭惊讶地接过枪,他先观察了一下这把枪。只见,这把手枪通体乌黑,和崇祯17,前有准星,或有罩门,且枪管上净是狰狞的花纹。 “老汤,这是手枪吗?” “陛下,这种武器本来叫新型小弗朗机。不过,陛下给的手枪称呼,似乎更贴切。这是根据崇祯17进行的改进,也是使用纸壳弹,陛下要不要试一试?” 试枪是当然的,不过,朱佑俭发现,现在他的这些武器进步有点太快了。这膛线,跟金属壳子弹,应该再慢一点,否则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机枪就会出现了。 这手枪的子弹,比起崇祯17,要小一些。应该是考虑到火药太多,单手控制不住。 这手枪的上弹模式,和跟崇祯17基本上是一样的,就相当于一把短款的崇祯17。 朱佑俭上好了子弹,并瞄准不远处的一个陶罐。 “轰!” 一声枪响,朱佑俭只觉得手背有些疼。 原来是这种枪在激发之后火星四射,有火星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哎呦!” 顾不上检查枪的射击效果,朱佑俭赶紧把这手枪放在了一旁。 “陛下你没事吧?” 汤若望等一干人都围了上来,焦急的检查朱佑俭伤势。 火星稍微烫了一下,自然没有什么什么。朱佑俭笑着摆摆手,让所有人都放心。 汤若望道:“陛下,这枪还需要进行一下改进才好。” 朱佑俭抬头看了看前方三十步的坛子,此时,这坛子已经碎裂。以此,朱佑俭断定,这是把好枪。 于是,便说道。 “改进是一定的,不过,朕觉得,现在这枪还是可以用了。” “可是……” 汤若望有些不解道:“陛下,现在这枪还有有问题。” 朱佑俭笑道:“任何新事物的出现,实际上都会有瑕疵。没关系,追求完美,很难一步到位。来,取一副手套来。” “找个五指手套来?” 当在场的中国人还不知道手套是何物的时候,汤若望马上就明白了。 这手套,尤其是五指分开的手套,在中国大批量的使用,还要向后推很多年。 不过,来自欧洲的汤若望等传教士,对此可并不陌生。 作为德意志人的南怀仁,就有一副。他赶紧拿来,并交给了朱佑俭。 朱佑俭笑道:“有了这个,这手枪就好用了。” 众人看了,也都点头示意,表示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看众人懂了,朱佑俭也不浪费时间,节制看下一个武器。 “那个大箱子里,是什么?” 汤若望道:“这是宋应星及南怀仁,两人设计的一种特殊火枪,威力极大!” 朱佑俭笑道:“哈哈,难道还比崇祯17大?” 当朱佑俭从箱子里拿出了这枪,他心中一惊。只看外形,朱佑俭就知道,这个枪的火力,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别崇祯17更强。 直白地说,这是一把双管霰弹枪。 这东西居然出现了!朱佑俭真的惊讶万分! “这、这……” 汤若望道:“陛下,这是南怀仁看过崇祯17,以及大将军炮礌石弹后,产生的想法。这枪在近距离射击,威力甚大!且不用瞄准。” 这种枪的威力如何,朱佑俭比汤若望还清楚一些。 霰弹枪的特点,就是一打一大片,近距离杀伤力强,但穿透力要差一些。因此,对付重甲骑兵、步兵可能差一些。 但若是到了海上,进行接舷战,那些赤膊上阵的水手,遇到这样的武器,后果将是如何? 朱佑俭不等汤若望说完,兴高采烈地说道:“快!快给朕那子弹来!” 说着,汤若望将两个子弹递给了朱佑俭。 朱佑俭非常熟练地装好子弹,并向后来开了击锤。 “轰!轰!” 连续两枪,强大的后坐力差点让朱佑俭有些站不稳。 第415章 苍龙顺天 蛟龙应天 第四百一十五章苍龙顺天蛟龙应天 朱佑俭揉了揉肩膀,喝彩道:“好!有劲!哈哈哈!” 然后,又拍了拍这枪,可以说十分满意。 “宋爱卿、南怀仁,你们造枪有功!老汤,你们科技局真的是没有让朕失望!啊哈哈哈!” “谢陛下夸奖,不过,这枪还没有名字,需要陛下赐名。” 因为崇祯17的缘故,汤若望自然知道,这武器的冠名权,还是当今皇帝的。 朱佑俭有仔细看了看这枪,说道:“就叫霹雳火,如何?” “霹雳火!好名字!” 众人都是喝彩,夸朱佑俭给这枪起得名字好。 阿九适时上前,说道:“父皇,一个月时间,第一批的霹雳火一千把,还有一百二十门大将军炮,一百门红衣大炮,就请先给我们吧。” 朱佑俭一挑眉毛,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道。 “华梅提督,你要不要八字军和铁浮屠呀?” 阿九一脸无赖相:“父皇要是给,八字军就行,这铁浮屠,我们大明皇家水师用不上。” 朱佑俭用手指,在阿九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鬼灵精!你知道,制造这些东西,要多久吗?” 阿九道:“我问过汤大人,一个半月,没有问题。” 朱佑俭有些吃惊,问向汤若望:“老汤在北京,一千把崇祯17,你们是累死累活,差不多一个多月才造好。怎么,现在你们能生产出这么多东西?” 一旁的宋应星道:“陛下,这应天比起顺天,不仅没有遭到战火的蹂躏,天灾的影响也没有那么严重。因此,这人口还是比较充裕。” “再加上,这江南一带,种田之人虽多,但也有很多雇佣之人,他们也都是手艺人,造船、铸铁、编绳等,无一不精。再加上此地作坊很多,只要朝廷有钱粮,一个月完成提督的要求,并不难。” 朱佑俭这时才想到,现在他所处的时间点,正是所谓“明末资产阶级萌芽。” 作为历史方面的研究者,朱佑俭对这个名词,其实还是有些保留意见的。 他认为,这个所谓的萌芽,充其量就是一个资本主义发展的一个小小现象,和真正的资本主义萌芽还是有距离的。 当然,他现在可没必要研究这些,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安排这些手工业者,进到自己的船厂、兵工厂劳动,生产。 朱佑俭此时,把丁启睿叫来。 丁启睿在军机处,在谈论军事和计谋上面,没有什么太大的建议。可朱佑俭知道,此人是在理政方面,还是一把好手。 安排生产,调度物资,这样的工作交给丁启睿,还是可以放心的。 “丁爱卿,这船厂还有兵工厂,就交给了你了,需要什么,你就和朕说,朕会让钱谦益全力支持你。” 幸好最近从扬州、海宁弄来了不少银子,这让朱佑俭感觉腰板还是很硬的。 “是,陛下。” 丁启睿领旨后,便着手开始操办此时。 确如宋应星所说,这江南一带,手工业确实被北方发达很多。这里无论是物料、人员,都要比北方强。 尤其是宝船的船厂,就是在永乐年间,生产郑和宝船的原址。稍稍清理一下,便可以使用了。 三艘宝船,拆解一艘。一边拆解,一边将船内部结构绘成图。另外在把船上好的材料,零部件替换放的另外两艘船上。 不仅如此,汤若望还根据欧洲战列舰的模式,对船体进行了改装。之前的宝船可没有炮舱,现在,每艘船要安装一百一十门大炮。 同时,朱佑俭提出了,在船体上安装铁板的建议。 只不过,一来就船体太大,二来,一时间制造这么大的铁板,也是需要时间和材料。 这宝船到底有多大? 其实,并非是“四十四丈”长(120多米),而是六十米左右。之所以有如此差距,朱佑俭当然也知道,这里不再累述。 简而言之,那就是中国的史书,对于工程、机械方面的记载,出入很大,只能通过现代的考古资料进行佐证。 虽然这真实的宝船要缩水很多,但在这个时代,六十多米长,上百门的火炮,而且是“高科技”火炮。 让这两艘宝船成为了海上巨无霸。 阿九笑着对朱佑俭说道:“父皇,既然你都给这枪起名字了,那你也给这两艘船起个名字吧。” 朱佑俭看向阿九,问道:“你有什么建议想法?” 阿九摇头。 朱佑俭知道这个丫头,是有意哄自己开心。因此,也不多推辞。 “嗯,这两艘宝船,以后就是你的双旗舰。一艘称为顺天号,另外一艘,就叫应天号吧。” 听到朱佑俭给两船起得名字,阿九等众人也都明白了朱佑俭给船起名的深刻用以。 “父皇,你是让我们在海上的时候,不忘大明家乡,是吧?” 朱佑俭笑着点头。 阿九说道:“请父皇放心,以后我们大明皇家水师的战舰,全部以大明的地方名,为船名。让大家可以永远记得,家在何处。” 朱佑俭笑着,看着阿九,说道:“好丫头!长大了。” 看着父皇如此慈祥,阿九自然不会放过如此的好机会。 “父皇,那这袁承志,什么时候来应天?” 朱佑俭道:“等卢象观到了洛阳,朕就把袁承志调回来。” 听到朱佑俭这么说,阿九心中好似有千朵桃花开放一般,美得很。 之后的一个月,整个船厂都是亮如白昼,上千工匠夜以继日地工作。 同时,科技局的人们也是三班倒,时刻监督宝船的改造,以及枪炮的制造。 一个月之后,两艘宝船大致造好了。而此时,江南之地又发生了一起惊天动地的大事。 原来,是在九月的中下旬,沈亿双开始收割浙薯了。 这个浙薯,就是甘薯,只不过是沈亿双搞得小把戏,想让天下人知道,这甘薯只在浙江。 可他没想到,自从朱佑俭下令,为陈振龙建祠纪念之后,这天下人都已经知道了,这甘薯的来源是福建。 不过,这也没有太影响沈亿双所制造出的浙薯效应。 第416章 顺天忽悠 忽悠杭州 第四百一十六章顺天忽悠忽悠杭州 之所以这甘薯闻名天下,原来,这沈亿双的这五百亩白薯,居然收获了二百八万斤!亩产将近六千斤。 这个数字,比朱佑俭想象的要少很多,朱佑俭本来想的是亩产七千斤。更乐观一些,亩产可到万斤。 即便如此,这个消息一出,登时江南就炸开锅了。 杭州,西湖边上的一处茶馆之中,很多人都在谈论此事。 “你们听说了吗,这杭州城外,有个姓沈的,今年种的一种东西,叫什么浙薯的,居然亩产上几千斤!” “我也听说了,可这一定是有人吹牛,怎么可能?” “就是,种植的地方,我知道。江边的一处沙岗,根本就种不出粮食的。” “可这现在传的人越来越多,让人不得不信呀。” “……” 众人都是七嘴八舌,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 这时,一个身着白衣,一副高人模样的家伙,纸扇轻摇,走进了茶馆。 “哎呦,这不是沈先生吗,快进来!” “哈哈,原来是沈德刚先生来了,快来在下这里,早就为您备好了今年的雨前,就等您了!” “沈先生还是来我们这里把,我们有事要求教呀。” 这个白衣沈先生,就是沈德刚。自从皇帝南下,他也就奉命,悄悄来带了杭州。 他每日出入茶馆等地,根据锦衣卫给他的秘信里的线索,他每次对重大的政事,如四镇必反、高杰的死因等等,做出了预言,且所言必中。 就这样,这个沈德刚凭借对事情把握的准确,再加上能把事情说的天花乱坠。现如今,这沈德刚在杭州,已成为了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 甚至苏州、扬州等地,也有了他的名声。 沈德刚进到茶馆,拱手笑道:“谢谢诸位!哈哈,我沈德刚每次来,都让大家如此,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了!” 一面客气,一面走向了茶馆,正中的一张桌子。 这里是他经常坐的位置,可以说,俨然成了他的专座。 沈德刚刚一坐下,就有人问。 “沈先生,您也听说杭州城外,那些所谓的甘薯的事情了吧。” 沈德刚气定神闲,面带微笑,摇着纸扇道。 “何止是听说了,在下还亲眼所见呢。” “什么?”众人都是惊呼。 “您看见了?” “真的一亩可以打上千斤?” 沈德刚道:“当然啦。在下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哪里有奇闻,沈某自然就要去看看的。就在昨天,我看到那盐滩上,甘薯一片一片,堆成了小山。我问了一下那干活的农民,那农民告诉我,这一亩地打了有1万斤。” 听了这个话,众人更是不淡定了。 “一万斤?我的沈先生啊,您没骗我吗?”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茶馆之中,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沈德刚悠哉悠哉地,轻轻品了一口茶,便开口了。 “大家先不要吵,稍安勿躁。这一亩一万斤确实在下亲眼所见,若要不信,嗯,我可以带大家去看。” 一个质疑此言的男子说道:“沈先生,不是我们不信,只是说亩产1万斤,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而且我十分想问,这甘薯到底是何物啊?” “是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是非常感兴趣。 沈德刚看了一下那人,面露为难之色道。 “这甘薯,我倒是知道一些。这东西,本属天机,这天机不可泄露啊……” 沈德刚故作神秘,却让其他人更加感兴趣。 “哎呀,沈先生,您就说说吧。” “说来听听吧,这样,打今天起,您在这茶楼的费用,我们包了!” “没错,我们包了,您就说吧。” 沈德刚摇摇头,苦笑了一声说道。 “哎,我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此生能来杭州,还与众位如此投缘,嗯,那我就豁出去了和大家说。不过……” 话音一转,听得所有人都有些紧张。 “不过,什么您说。” “这天机,我就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呀。” 众人听了,都是猛地点头。同时,眼睛眨都不眨,盯着沈德刚,期待这他有什么惊人之语。 这大忽悠沈德刚,深知以讹传讹的妙处,越是告诉别人这种事情,你不要说出去,这个事情传播的速度就会更快。 沈德刚道:“这甘薯,你们知道来此何处?” “爪哇呀,没错,是爪哇。” “对,是一个叫陈振龙的,将此物从南洋的爪哇带来的。” “没错,前一阵,皇帝还表彰了这个陈振龙的。” 听了这三人的回答,沈德刚轻轻摇头,表示所言不实。 “非也,非也,那都是朝廷编出来,掩人耳目的。” 众人睁大了眼睛,他们实在是不敢相信沈德刚口中的真相。可越是不相信,反而越想听。 沈德刚看众人惊讶,继续说道。 “其实这甘薯,本是上天赐予大明的神物。别说亩产上万斤,就是几十万斤也是可以的。” 一个人瞪大眼睛问道:“可是沈先生,你说这甘薯是神物?有何依据啊?” 沈德刚笑道:“你若说依据,那我是真的拿不出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回去查一下《山海经》,这里面有神农粟的记载。” “上古神农,牛首人身,《逸周书》所云,神农之时,天雨粟,神农遂耕种之;作陶治斤斧,为耒耜徂耨,以垦草莽,然后五谷与助,百果藏实。” “虽说是五谷,但是我们从小读三字经,将稻、粱、菽、麦、黍、稷并称六谷。不仅如此,神农所说的五谷中的一种—苽,大家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听到沈德刚这么问,所有的人都紧蹙双眉。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人或是经商或是读书,或是一群公子哥儿。 吃喝嫖赌精通,琴棋书画略懂,可这稼穑之事,那就彻彻底底的,没有了解了。 听沈德刚一会是《山海经》,一会又是《逸周书》,五谷、神农都说了出来,不得不让人有一种引经据典,不容质疑之感。 第417章 神农赐宝 天下有福 第四百一十七章神农赐宝天下有福 看众人眼中的疑惑,沈德刚便在桌子上写下了苽,这个字。 “大家请看,这苽,上面是个草,下面是瓜,这正是甘薯的模样。可以说做甘薯就是苽,而且是神农赐予我华夏的神遗之物。” 众人好似恍然大悟,轻轻点头,并异口同声。 “哦……” 看到大家好像都相信了,大忽悠心里面已经笑得不行,可是脸上还是一副痛苦的表情。 “我大明历劫,这十几年百姓饿殍遍野,于是神农便托梦给了沈亿双。在这梦里,神农告诉沈亿双,当今大明天子,仁慈悲悯,自己实在不忍心,看到大明百姓如此悲苦,看到大明的皇帝,如此痛心疾首。于是就把此物,送到了沈亿双的手中。” 听大忽悠这么说,有些人还真信了,但也有些人不太相信。 “沈先生,这沈亿双是谁呀?” 沈德刚道:“哈哈,此人你们不知道,但这杭州的大同米行,大家还是听说过的吧。这沈亿双本,原本是米行的伙计。但是因为有神农的点拨,如今已经成了浙江巡抚的买办。那几百亩土地就是浙江巡抚,史可法让他播种甘薯之用的。” 旁边有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一拍大腿,说道。 “难怪了!那小子我认识。今年年初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跑船的,怎么不知道,这摇身一变就成了如此这般境地。要钱有钱,要地要地,时常出入浙江巡抚的府衙。原来是有神农托梦,官府扶持。” 证据链已经形成,众人自然就完全明白了,这甘薯是如何来的。 “可是,”那中年男子继续问道:“这神农托梦沈亿双,您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清楚,几个月之前,我也见过沈亿双,可他只说是在种甘薯,什么都没告诉我。” 沈德刚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沈亿双与在下,乃是远亲。” 这大忽悠什么都敢说,可他所说的话,却是句句合乎逻辑,让人不得不信。 “这就难怪了,您也姓沈,您与这沈亿双是一家人,对吧?” 沈德刚道:“一家人,有点远,不过确实是血浓于水的关系。” 这家伙越说越像,逻辑似乎越来越清晰。茶馆众人自然也是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一个人一拍桌子,说道:“既然这甘薯乃是神物,就不应该由他沈亿双一人独享!” “没错,这是神农氏赐予大明子民的,我们也有份!” “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去找那沈亿双,让他让出甘薯的种子!” 茶馆中的人听到了沈德刚的话,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便知道了,这些甘薯绝非是凡物。 既然不是凡物,那就是宝物,既然是宝物,那就要抢! 此时沈德刚喊了一句:“诸位!你们若这样做,那是要陷沈某与何境地呀?”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沈德刚还没走呢。人家不怕遭天谴,还把天机都说了出来,自己这边还要去抢劫人家的远亲,这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众人讪笑。 “哎呀,沈先生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没错,就是一时来了兴致,哈哈,请不要见怪。” 沈德刚则是恢复了平常的面貌,说道。 “虽然这沈亿双是我的远亲,但我也觉得大家说的对。神农粟也罢,苽也罢,甘薯也罢,罢!罢!罢!神农赐予大明百姓的,怎可有人独吞呢?” 众人听了都感觉有门。 沈德刚继续说:“但是,毕竟这神灵托梦给了沈家,没有托梦给诸位,那一定是神农信任我这远亲,让他将此物分布天下。” “是的!沈先生说得对!” “太有道理了!” 众人附和。 见说的差不多了,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诸位杭州的乡亲,不瞒大家说,这500亩沙岗出来几百万斤的粮食,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应天,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黄河北岸去。” “到那时别说抢了,我们可能连看都看不见。因此,我也和沈亿双商量过,愿意将这些甘薯,还有秧苗,全部赠与杭州父老。” 众人听了都是惊呼:“什么?” “就直接给我们了?” “不要钱吗?” 众人不知道这沈德刚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德刚道:“给,当然要给,必须要给!哈哈,这甘薯本来就是救天下人的,我们如果用它来赚钱,那还不会遭到神农的天谴吗?” 沈德刚本来就是睿智,潇洒的人设,就这一句话,自今日起,又多了一个标识——大仁大义。 “沈氏一族,真仁人志士!” “沈先生,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沈兄弟,今天来我家喝酒,我姐姐新寡……” 一群人,被沈德刚的一番话,忽悠的胡言乱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德刚道:“众位不要如此,这甘薯乃是神物,要谢就谢神农,谢我大明崇祯皇帝的一片诚心。” 众人见沈德刚居功不自傲,更是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看自己这x装的差不多了,也该弄点实惠了。 “这样吧,大家说我真的要谢我,那就请各位帮个小忙。在座的朋友,谁有吴王的门路,可以介绍一下。” 众人听了这沈德刚想攀吴王的路子,便明白了为什么沈德刚会将这些甘薯免费分享出来。 又有一人若有所思道道:“沈先生,这吴王从来是身居不出的。我们杭州人都知道,不仅这一代吴王,就是之前的几代老吴王,也是很少出来,也很少请人去他王府的。” 沈德刚听了这话,也是眉头微蹙。 按照他的想法,皇帝已经发过话,必须要沈亿双用第一时间,将这甘薯的种植方法推向全国。 为此,朱佑俭还让沈德刚去帮助沈亿双,于是便有了沈德刚在杭州制造舆论,让整个江南,甚至是全天下都疯传这种神奇的作物。 另外,沈德刚也接到了朱佑俭的命令。那就是通过自己的能量,在江南的官场制造舆论。 或混淆视听,或挑拨离间,其目的,就是绝对不能让这江南的官绅,影响了朱佑俭目前和之后的几项大计。 第418章 投其所好 先生何意 第四百一十八章投其所好先生何意 既然大家都没有门路,但沈德刚并没有沮丧之情,依然是谈笑风生。 对他这种大忽悠来讲,遇到困难再正常不过了。对于沈德刚的做人原则,只要找到正确的切入点,就是凌霄宝殿的墙角也能挖。 又聊过一阵,沈德刚将沈亿双的地址留下,并给几个特别诚心诚意,想得到甘薯的商客,写了字条,让沈亿双多加关照。 等这些人,或是知道消息先走,或是拿到纸条后,直奔沈亿双处。整个茶馆就剩最后一人,与沈德刚攀谈。 那人环顾四周之后,便悄悄告诉沈德刚。 “沈先生,刚才人多,我没有好意思开口。看您这个人很不错,我就告诉你一个吴王的门路,你可想听?” 沈德刚当时眼前一亮,笑问道。 “先生,这里有何门路?快快讲来!” 那人说道:“这吴王从来不交际外人,但沈先生可以去找他的亲属。据在下所知,他的一个女婿叫费达通,他是杭州转运使。他的管家与我不错,不如我介绍给您?” 听到这人的话,沈德刚的心中,颇有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又通过了两日,沈德刚接到了费大人的邀请。当晚沈德刚拎着礼物,走进了费府的大门。 刚一进大门,那管家老费就出来迎接。 “哎呀,原来是沈先生啊,欢迎欢迎!老爷正在里面等您呢!” “哈哈,有劳费管家了!” “费先生请!” 说完,费管家就领着沈德刚,进到了府中。 在一块假山石的后面。沈德刚从袖口里,带出一块羊脂玉的小牌子。 “第一次见面,请费管家收下!” 沈德刚一边说,一边将这块羊脂玉往着管家手里塞。 杭州转运使的管家,什么上好的玉石没见过。不用摸,只一眼,从那圆润且晶莹剔透的玉质上,就知道,这块羊脂玉,绝对是一块上等的好玉。 费管家一推手,说道:“哎呀!您这是什么意思呀?哈哈!” 沈德刚道:“没有什么意思了,我听说,你不喜欢金银这类俗物,只喜欢一些小玩意儿,正好,那天我偶然得到了这个玩意,希望您能收下,以表我的心意。” 费管家故作推脱,但最后,还是笑着收下了玉,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 到了前厅,费管家道:“沈先生,您先坐,我去通禀一声老爷。” 说完,这费管家便走向了后堂。而沈德刚则坐在大厅,仔细观察着厅中的摆设。 只见这前厅,所有的家具并不是很高档,没有什么古董瓷器。 墙上所挂的字画,也非名家所绘。但却非常新颖,且富有韵味。虽不比董源、范宽的山水画,这气势不突出,但有着一种难得的意境。 这沈德刚是个真正的大忽悠,比起那些半吊子的忽悠来说,它的专业性是不容置疑的。可以说,这个沈德刚三教九流,诗书词话,各行各业的知识都非常丰富。 他看得出,这个费达通,确实如之前茶馆之人告诉他的,喜欢书画,且不拘一格。 就在这时,费达通身穿便装,来到了前堂。 一见费达通,沈德刚赶紧起身道:“草民沈德刚,拜见费大人!” 费达通则是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说道:“你就是那个妖言惑众的沈德刚?” “在下确是沈德刚,不过,这妖言惑众一说,不知费大人从何处听来?” 费达通道:“你说这甘薯是什么神农粟,可有此事?” 沈德刚笑道:“不敢欺瞒大人,确有此事。” “既然有此事,你还敢说你不是妖言惑众?” 沈德刚正色道:“大人,这神农托梦,确有此事,小人一开始也不信。可如今,甘薯成熟,亩产之巨大!让小人不得不信呀。” 费达通听了,不置可否,说道:“嗯,你先起来,坐下说话。” “谢大人。” 沈德刚不卑不亢,一脸诚恳。 “大人,小人有个朋友,喜欢画些画,但水平非常的低。您一直是杭州书画品评大家,他听说我要拜访您,特地拿了几幅画,请您鉴赏。” 听到沈德刚这么说,费达通的眼角不自觉地一动,眼神也亮了一下。 “哦?适合书画,打开看看吧。” 这费达通做了吴王的女婿,但因为吴王对外很低调,且这位转运使,也是平民子弟出身。因此平时不敢铺张,只有绘画,这一爱好。 虽然也有人会送他名家的绘画,但他却没有兴趣。 这位专业人士对绘画颇有研究,他只对一位书画家最为推崇,那就是徐渭。 可问题是,转运使是不可能亲自,或者是让下人故意透露自己的爱好和口味。因此很多人送的一些非徐渭的画,虽然名贵,但他都不喜欢。因此,也很少接受。 当沈德刚从布袋中,取出两幅画轴,并在费达通面前展开的之后,费达通惊呆了。 “这、这是!” 两幅书画,一幅山水,一幅花鸟,不用细看,就知道是徐渭的画作。 “来人,把条案搬过来!” 费达通命令下人,将自己的黄花梨条案搬到了前厅。并将两幅画,平铺在那上面。 之后他又弯下腰,仔细看着绘画的每一个线条,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这样足足有半个时辰,费达通才直起身,微笑着看向了沈德刚。 “请问沈先生,这两幅画是何人所作?” 沈德刚道:“哦,回禀大人,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所做。” 费达通有急切地问道:“他这两幅画是否可以……” 突然,费达通好像哪里不对。 虽然他也能明白,这个沈德刚有赠画之意,但是他为什么能够那么准确地把握自己的品位,而且,这两幅画分明就是徐渭的原作,他如何得来。 “你的这位朋友叫徐泾,对吧。” 费达通看到那两幅书法的落款,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正是。” “我记得史大人的一个幕僚,也叫徐泾。” “不瞒费大人,绘画之人,正是此人。” 费达通突然警觉了起来,冷冷的看向了沈德刚,大概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费达通说道。 “沈先生来此,何意?” 第419章 当归熟地 王不留行 第四百一十九章当归熟地王不留行 看到费达通,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沈德刚立刻满面堆笑。 “费大人,小人不是请您鉴赏一下这画吗,哈哈,您别多心,不过……” 语气一转,费达通就知道,沈德刚来此是要做什么了。 费达通看向身边的伺候的小厮和丫鬟。 “你们退下,不得靠近这里。” “是,老爷。” 看下人都走出去了,沈德刚才凑到费达通的身边,轻轻耳语了一句。 “费大人,不瞒您说,吴王要有难了!” 话音虽然小,但这分量极重。费达通听了,更是眉头紧蹙,眼神中还有一丝愤怒。 “你这江湖骗子!来我这危言耸听,信不信我拿了你!” 虽然费达通的话尽是威胁,可声音一样不大。 沈德刚收起了刚才嬉笑的面孔,正色道。 “费大人,我是不是江湖骗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话是危言耸听,还是真的?不瞒您说,我也给吴王准备了礼物,是几种药材,您看看。” 说着话,沈德刚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布包,恭敬地将布包放在了桌上,又慢慢地打开。 只见三副中药,展现了出来。 费达通是转运使,自然这药材也是懂得。再加这三味药稀松平常,便也不难认得。 “当归、熟地、王不留行……” 看到这三位中药,费达通的眼睛都直了,后背立刻渗出了冷汗。 “你到底是何人?” 费达通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 这沈德刚没有说话,而是怀中有拿出一味药。 费达通一眼便知此为何药物。 “使君子……” 这下子,费达通明白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低调,可以让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可这吴王的代理人的身份,还是让他难逃这一干系。 费达通摇摇头,一摆手,说道。 “沈先生,请坐。” 沈德刚脸上严肃顿消,笑着坐下了。 “沈先生,这几位要的意思,我懂了。不过,吴王现在身体康健,且从未出门,并无风寒热病啊。” 沈德刚笑道:“这病来如山倒,说来就来,也就是一阵风的功夫。所以,防微杜渐,还请吴王早日用了这药。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费达通苦笑一声,道:“这苏杭之地,哪里来的危墙?” 这下,轮到沈德刚有些不耐烦了。 “费大人,我已经是好言说尽,您若在如此,我也没办法,告辞!” 说完,沈德刚迈着大步,就要出门。 “等一下!” 费达通拦下了沈德刚,说道:“沈先生,您让我去和吴王说说,可以吗?” 沈德刚听了这话,转身道:“费大人,良药苦口,还请您向吴王,好言相劝才是。” 说完,一鞠躬,转身便走了。 此时的费达通,根本没有心思看那两幅画,就看着那几味中药发呆。 “哎,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两日之后,吴王上朝,递上了自己要回乡守坟的奏折。 奏折之上,吴王说自己梦见了太祖,太祖让朱氏的王爷们回凤阳守孝。 朱佑俭则是一脸的赞赏和留恋。 说了一些舍不得王爷的话,不过,最后还是保留了王爷在浙江的封地,同时,有赏赐了一些金银。 吴王发表了感想,吴王说着天下大乱,大明帝祚不稳,皇帝几次下了罪己诏。作为朱氏子孙,不能什么锅都让皇帝背,自己也要反省。 吴王提出倡议,所有的朱氏王爷,都应该全部回到凤阳守孝,以求感动天地,保佑我大明江山稳固,国泰民安。 这一倡议,得到了皇帝对此发表重要讲话。 皇帝说,吴王能够提出皇族归乡的倡议,充分体现了吴王作为朱氏子孙,能够以国为重,一心为民的崇高精神。为大明的建设,及皇族的自我管理,自我提升,做出榜样。 此新闻一出,又是天下骚然。 不说别的,就单说吴王在浙江所已经经营的势力,一下子就被毁掉。 朱佑俭算是给了这位王爷一些利益,但比起之前的荣耀,这些小钱,根本不值一提。 另外,就是这朱佑俭也是十分狡猾。 他不是用圣旨的方式,也没有通过朝廷,简简单单就是一个倡议。 严格上说,朱佑俭也是动用了一些国家机器。就这倡议,是有锦衣卫下发的。 这就所有的朱氏王爷们都知道了,皇帝的意思就是,要么自己走,要么带你走。 这王爷们本来就被这更名田的事情,闹得咬牙切齿,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份倡议,真的是让他们欲哭无泪。 御书房内,朱佑俭与释衍谈及此事,都是大笑。 他们也没想到,这些朱氏子孙现在已经这么怂了。 朱佑俭道:“想当初,那江西的宁王还想过做皇帝,现在,这些王爷们,一个个,养尊处优的,没有一点血性。” 朱佑俭是站在历史学者的角度来说的,可这话让释衍听了,感觉有些怪怪的。 “陛下,您是想说,他们应该叛乱吗?” 朱佑俭这才觉得有些失言,尴尬一笑,说道。 “呵呵,没有了,朕就是想,这开国与守成,势如水火,真如孟子所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释衍道:“陛下,您怎么就知道这些朱氏子孙,会老老实实地遵守那个什么倡议呢?他们的心中,一定有怨恨。” “哈哈,大师,怨恨又如何?他们可是没有能力造朕的反吧?行刺朕,朕看,他们也未必有这个胆量。” 释衍道:“造反、行刺,他们着实不敢。不过,说您一些坏话,编排一些子虚乌有,那还是有可能的。” 朱佑俭听了,开始思考。而一旁的释衍,看皇帝不说话,便开口道。 “陛下若为圣君,千秋功罪,人人评说,不要太在意此事。” 朱佑俭笑道:“大师,你的意思,是让我学那武则天,也立一个无字碑?” 释衍笑而不语。 “哈哈,好!那等朕死了吧!” 释衍被这位皇帝的胸怀,深深打动。 同时,王承恩进来,说道:“陛下,吴王起驾车马已备好了。” 朱佑俭点头,便起身。他要去午门处,为吴王送行。 可这一送行,却送出了事端。 第四百二十章 皇帝送行 吴王归西 第四百二十章皇帝送行吴王归西 九月中旬,即便是应天,这个后世被评为“四大火炉”之一的城市,也有了一点清凉的风。 为了给吴王送行,朱佑俭特别让百官也来到午门外,以表自己对于吴王的谢意。 朱佑俭走出吴门,远远看到路旁站着的吴王,一把上去,便抓住了吴王的手。 “皇叔,一路回乡,路途辛苦了。” 这吴王是朱佑俭的叔叔一辈的人,今年也有70岁左右了,看头发还是花白,脸上的皱纹并不很多,养尊处优保养得很好。 此时的吴王并没有穿王爷的朝服,而只穿了一件普通素衣。 “陛下,小王此去,定然每日为大明江山,朱氏龙脉烧香祈福,愿陛下帝祚永延,百姓康宁。” 吴王的话是好话,可是在朱佑俭的耳朵里,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什么意思? 很简单,那就是吴王知道,为什么让他回凤阳。 而且,语句中也颇有一点小小的微词。 吴王潜台词,就是我回去之后肯定老老实实,你呢,也平平安安做你的皇帝吧,好好照顾你的百姓,不要管我们这些朱氏子孙了。 朱佑俭心中冷笑,我的天下我做主,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们这些蛀虫牢骚? “哈哈,好的皇叔,那就有劳了。 等朕以后忙完了公务,想您了,定然会在请皇叔来应天,一起喝茶。” 吴王也不傻,皇帝这话的意思,那就是这辈子,也不想看到自己。 皇帝想不到自己把自己忽略掉,有的时候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老谋深算的吴王也不纠结,只是跪拜谢恩。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托着一个朱红的托盘,来到了朱佑俭的面前,那托盘之上,两只翡翠,玉杯里斟满了酒。 “皇叔,请满饮此杯。 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朱佑俭信手拿起了一杯,递给了吴王。 吴王道:“谢陛下赐酒。 待臣回到凤阳之后,每日参拜,其余时间,读书,耕田,陛下勿忧。” “哈哈,皇叔雅致了!读书,耕田,嗯,如此生活朕亦向往。” “谢陛下,请!” “请!” 说完,便饮尽了杯中酒。 就在这傍晚时分,天边突然出现了一片火烧云。 本来,晚霞也能增加几分诗意,和这片火烧云铺天盖地,血红血红让人觉得无比妖异。 而且时间都已到了亥时,本来此时已经入夜,天空本应一片漆黑,大地也应该是一片宁静。 喝着红红的云,散发的血红之光,依然不散。 而这光,也惊到了地上的动物。 应天城中,犬吠之声不断,农家猪舍里,也发出惨嚎之声。 而这应天城中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 释衍来到宫中,皱着眉,想朱佑俭说道。 “陛下,这个晚霞十分古怪……” 学习唯物主义历史观的朱佑俭,除了自己穿越这个事儿不能解释之外。 其他的历史现象和自然现象,他是都能解释的。 但他也不能跟这个和尚说,这是太阳粒子活动穿过,大气层造成奇异的现象。 朱佑俭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的,等过几个时辰自然就好了。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大师不要担心。” 可让朱佑俭担心的的事情,发生了。 接近子时,天空依然血红。 王承恩慌慌张张地,来到了朱佑俭寝宫内。 “哎哟,陛下不好啦,出大事儿了!” “大伴,何事惊慌?” 刚刚睡下的朱佑俭,赶紧起床。 “宫中失火了吗? 是张献忠,还是李自成? 还是北虏?” “哎呀,陛下都不是啊!是吴王、吴王,吴王他……” “吴王怎么了?” “他、他、他薨了!” “什么?” 朱佑俭听了心中大惊。 “什么时候死的? 怎么死的?” “这吴王离开午门之后,便去了码头。 想乘船先去扬州,再到凤阳。 可是上船之前还好好的,等船快到扬州。 有人想叫醒午休的吴王之时,这吴王已经薨了!” 朱佑俭倒吸了一口冷气,稍稍镇定了一下,问道。 “吴王怎么死的?” “根据锦衣卫所说,嘴唇发紫,面色发青,可能是中毒而死。” 朱佑俭这下可真坐不住,自己今天送走吴王,吴王转头就死了。 而且是中毒而死,实在是容易让人怀疑到自己。 “什么时候,发现吴王已经死了?” “未牌时分。 陛下,陆炫已经带人去了,而且已经将消息封锁。” 朱佑俭想想了想,说道:“叫狄少杰也去,让他仔细勘查现场,定要把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是!” 说完,王承恩便领旨下去了。 而朱佑俭,此时脑子开始快速飞转起来。 对他来说,这个吴王死得实在太蹊跷,若调查不清,自己很有可能会被人议论。 而这种议论,是绝对不能辩驳的,越是辩驳,越是做实了别人的怀疑。 “希望这个狄少杰,可以帮朕弄清楚!” 第2天清晨,这红色的云还没有散。 吴王随行人员,以及吴王所乘的大船,已经被带回了应天。 但因为怕人多眼杂,所有人被安排到了一个隐蔽之处,分开官押。 狄少杰则登上了大船,开始检查。 他的身后,跟着锦衣卫沈炼。 进到大船,二人将船内所物一一检查。 这船舱不大,从门框到床沿检查一遍,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翻箱倒柜一番,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狄大人,这……” 沈炼正要说什么,却被狄少杰一抬手阻止了。 狄少杰向那船外一指,只见这码头的一旁,距离此船不到五十步,有一艘小船,船上一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正在钓鱼。 这码头附近,船来船往,怎么可能钓到鱼? 沈炼登时就明白了,刚要去追,却被狄少杰拉住了肩膀。 狄少杰轻轻在沈炼耳边说了一句。 “先别惊动此人,派人悄悄跟上。” 沈炼领会,就要出门。 可就在沈炼走出船舱,再向那江心看过去的时候,那小船连同渔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狄少杰眉头一紧,心道:这次,要出大事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焚天赤火 孝陵妖音 第四百二十一章焚天赤火孝陵妖音 狄少杰大步跳上了甲板,寻找那小船。 可是,这被红云映成了血红一片的江面上,虽有一些船只来往,可那小船,却难在寻其踪迹。 “徐大人,在这艘船的周围加派人手,日夜轮班,我相信,这艘船上一定还有别的秘密。” 不用狄少杰提醒,沈炼也会如此做的。 因为,直觉告诉他,此事并不简单。 正当狄少杰准备审讯吴王随从的时候,就看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狄大人!沈大人!不好了!又出事了!陛下要您两位赶紧回去见驾!” 狄少杰与沈炼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似乎都是波澜不惊。 沈炼小声道:“该来的迟早回来。” 于是,两人跟着小太监打马而回。 不过,他们并没有回皇宫见皇帝,而是来到了太祖的皇陵。 此时的朱佑俭坐在一把椅子上,脸色有些苍白。 狄少杰上前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朱佑俭一边摇头,一边摆手,脸色十分不好。 一旁的王承恩道:“两位大人,今天是九月十八,乃是太祖的诞辰。 陛下本想来太祖陵前,祭拜一番,可是、可是……” 说到此处,王承恩的脸色也是有些不好。 顿了顿,王承恩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我们听到太祖陵寝内,有号哭之声!” 狄少杰与沈炼听了,登时身体向后一颤。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狄少杰与沈炼,还是没想到,会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发生。 二人也是查过很多离奇案子的,可如此大案,且又是皇陵之内,二人从来没有经历的。 狄仁杰道:“王公公,可能从下令封锁、彻查此地?” “当然了!怪事一出,陛下立刻命令吴六奇,带着御林军保卫了此地。” 沈炼道:“陆大人可在?” 王承恩道:“陆炫大人已经带着锦衣卫,在皇陵周围搜索去了。 陆大人让我告诉您,此案甚是诡异,还请大人您多多小心。 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提,锦衣卫此次一定要查明此案。” 沈炼听了此话,心头只觉一暖,同时肩膀却感觉有千斤的重物,压了下来。 顾不上说别的,狄少杰问向了王承恩。 “王公公,您能详细说下一吗?” 王承恩先是看了一眼朱佑俭,朱佑俭脸色苍白。 虽然懂一些历史,可如此诡异之时,朱佑俭只是听说,但没有经历过。 被吓一跳,也是在所难免。 但朱佑俭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并向王承恩一点头,示意他可以将所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 王承恩也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边将此事,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了狄少杰。 “狄大人,是这样。 今天陛下都没有举行早朝。 一早便来到了太祖的陵寝,因为不是什么大的祭祀,陛下就简单的献上了一些贡品。 可就在陛下将那青藤纸烧掉后,就听到王陵地宫入口的方向,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声音。” 说到此处,王承恩也不觉浑身哆嗦。 “然后呢?” 狄少杰问道。 “本来也没有觉得什么,猜想,可能是哪个吹鼓手,不小心发出了动静。 可那呜呜之声,慢慢地越来越清晰,分明是一个妇人的哭声。” “之后,陛下派人进行寻找,可在寻找之时,那声音却完全消失了。 就在,我们都以为是风声,大家都听错了的时候,那呜呜之声,又响了起来,而且是越来越大!” “等陛下再次没有人去寻找的时候,几个小太监,和锦衣卫一起,他们都说,是听到地宫之中传出来的声音。 那声音就好像、就好像……” 王承恩一脑门子大汗,似乎是不敢往下说了。 就听一旁的朱佑俭道:“就好像厉鬼在嚎哭、索命。” 听了皇帝的这个话,旁边一些小太监,都是一哆嗦。 而很多锦衣卫也是面露惧色。 可狄少杰面目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好像在听一个,丢失钱袋的失主,向自己诉说案发过程。 狄少杰注意每一个细节,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情是否诡异。 朱佑俭道:“狄卿,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办吧。 吴王遇刺之事,还有这件事,居然同时发生,依朕所见,其中定有联系。” 狄少杰道:“陛下所言甚是,杰也是如此认为的。” 说着话,朱佑俭将腰中玉佩解了下来。 “此事,事关重大,再过几日,就是会试了。 朕希望你能将此案,在会试之前查个水落石,出以安人心。” 狄少杰接过了玉佩,只是答应了一声,便跑向了明孝陵之内。 就如此地,狄少杰就开始对一砖一瓦,进行细细的查验。 定要查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可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 明孝陵内,本就有孝陵卫驻守。 虽说这孝陵卫,不如锦衣卫,可明孝陵,也被这几千孝陵卫守得,连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而这明孝陵的地宫附近,更是守卫森严。 怎么可能会有人进去,然后装神弄鬼。 沿着地宫附近的地上建筑,溜达了一圈,狄少杰足足花费了半天的时间。 虽然他现在也知道时间紧迫,可目前为止,这桩奇案,毫无线索。 狄少杰将孝陵卫千户叫了来,问道。 “最近孝陵卫,可有人员变动?” “回大人的话,没有。 太祖皇陵,三千孝陵卫,也都是世代为太祖守灵的,绝大多数都是几代人的传承。 若有人变动,定然要想朝廷禀告的。” “那最近是否发生了什么怪事?” 千户皱着眉,问道:“不知道大人指的是什么事情? 您看这红色的天是不是怪事啊?” 说完,千户手指向天空。 那红色的天空,以及红色的云,依然妖异,而震撼人心。 狄少杰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千户。 这千户刚开始,给狄少杰看得有些不自然。 但稍作调整,梗直了腰板,也是一脸正气,站在那里,目视狄少杰的眼睛。 一炷香的时间后,狄少杰将这个千户,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 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在看着千户的表情。 狄少杰认为,至少这千户刚才说的话,没有掺假。 第四百二十二章 询问千户 调查王妃 第四百二十二章询问千户调查王妃 狄少杰又在太祖陵的周围转了转,他是第一次来这里,且这陵寝规模太大,一时半会看不完。 临近未时,于是,狄少杰便对那孝陵卫千户道。 “千户大人,今日我还要去码头一趟。 这里,请您严加看守。 另外,今晚,我会住在此处,继续调查。” 孝陵卫千户,一抱拳,便安排去了。 狄少杰和沈炼,再次来到了码头,进到了吴王的船上。 因为之前皇陵的事情,狄少杰只是看了看表面,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查找。 沈炼去搜寻床榻中的箱子,而狄少杰则是在书架上寻找。 正在翻看,沈炼就听狄少杰叫道。 “沈大人,你来看。” 听到狄少杰的喊声,沈炼赶紧走了过来。 他看到狄少杰在书架上,拿出了一幅画,并在书案上打开了。 沈炼问道:“狄大人,这画有问题?” 狄少杰点了点头。 沈炼点燃了蜡烛,在明晃晃的烛光之下,仔细看着这画。 这画是一副长卷,描绘的是应天的春日的风景。 应天的秦淮河、夫子庙、阅江楼等名胜,另外,紫金山也作为背景,若隐若现。 端详了半天,沈炼依然不明白,这幅风景画有什么问题。 同时,他又看向了书案之上,还摆着七八个画轴。 于是,就直接问道。 “狄大人,那些话没有问题吗?” 狄少杰道:“我不是很懂画,但是那些画的落款都是画圣一级大人,提拔也都是收藏大家。 可唯独这一幅画,连署名都没有,因此我觉得这幅画上可能有问题。” 沈炼一听,便随手抽出了另外一幅画,一看,果然是画家赵子昂的作品。 除了画家的落款,上面其他藏家的印章,也是密密麻麻盖了一片。 再看那幅风景画,简直就是光秃秃。 而且和明显,那画的水平,比其他的话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简直就是大师与画匠之间的区别。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幅画出现在吴王的收藏品之中,确实有问题。 “狄大人真是心思缜密!” 沈炼赞道。 狄少杰此时没有时间去说这些,而是继续查看此画。 突然,狄少杰发现,这画中的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画中本来不多的人物,他们或是用眼神,或是用手,指向画的正中处的,一个在街上题字的人。 那人身穿官袍,手持拂尘,在墙上题字。 狄少杰轻声读了起来。 “举天颂功德,庇护承天恩。” 画中人,还有他所提的这几个字,都让狄少杰有些不解。 整个这句话中就这十个字,而且位置居中,看得出来,其中定然有所指。 “可这又指的是什么呢?” 狄少杰眉头轻蹙,低声自语。 沈炼道:“狄大人,我看此人,应该是个太监。” 狄少杰道:“嗯,没错,我也觉得此人是太监的打扮。” “若如此,那这画是什么意思呢?” 沈炼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狄少杰道:“没关系,我怎么不知道,那么吴王府里的人有可能知道。” 狄少杰与沈炼,马上去到了锦衣卫南直隶镇抚司。 吴王船上的所有人,包括王妃与世子,也都被看押了起来。 这首先被提审的,自然就是王妃。 不过碍于身份的原因,这次提审并不是在大堂之上,而是转入了镇抚司的后厅。 王妃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来到了厅上。 狄少杰与沈炼,先是轻施一礼,然后便开始了审讯。 狄少杰问道:“吴王妃,在下乃大理寺少卿狄少杰……” “虚的就不要说了,你不过是给皇帝办事而已,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点吧。 本宫还想早点回去休息。” 这吴王妃似乎没有什么悲伤的感情,到是一副早点完事,早点回家的样子。 狄少杰见如此,也就不在乎什么名讳、忌讳,直接开始问了。 “吴王妃,吴王的死因,您可知道?” “不知。” 吴王妃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吴王何时死的,您知道吗?” 吴王妃道:“具体的时间记不得了,我听到吾王死的消息,天色马上入夜了。” “哦? 你没有和吴王在一起吗?” “哈哈,没有。 吾王无论是在王府还是出行,居所、车辇,都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人一起。” “那当时你在哪里?” “我在后面的船上,与世子一起。” “那吴王身边伺候的人是谁?” “林管家。” “明白了,您见过这幅画吗?” 狄少杰问着,便将从吴王那里搜出的画,展了开来。 那王妃看向那画,脸上一片茫然,并不停的摇头。 狄少杰看到此景,便说道:“哦,您没见过,在下知道了。 好的,多谢,有劳吴王妃了!” 吴王妃抬起头,说道:“狄大人,本宫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您和世子,都可以离开了。 不过请吴王妃在王府中多呆几日,这几日,不要乱走,也不要接见任何人。 可否?” 吴王妃起身,瞥了一眼狄大人道。 “本宫可不敢,无论狄大人的话,是不是陛下的旨意,本宫当严格遵守。” 最后,吴王妃冷冷地说了一句。 “只求狄大人向陛下转述,请陛下一定要留住世子的性命。” 说完,吴王妃转身便离开了。 看吴王妃走远,沈炼道:“狄大人,这王妃可有嫌疑?” 狄少杰摇摇头道:“从她的话中,现在还无法判断。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这个王妃,似乎只关注是世子的性命。 而且,她好像怀疑吴王的死,与陛下有关。” 沈炼听了狄少杰的分析,眉头微微一皱,隐隐有了些怒气。 狄少杰赶紧笑道:“沈兄不用如此,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说吧。” 沈炼点头道:“好的,那我们现在就提审林管家吧。” “好!不过见着林管家,我们就要去前堂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两个锦衣卫押着一个白白胖胖,两鬓有些花白的男子上了前堂。 堂上,狄少杰坐在了正堂之上,威风凛凛。 两侧,十几个锦衣卫都是手握绣春刀,看向那浑身不停打哆嗦的林管家。 第四百二十三章 迷案重重 难以拆解 第四百二十三章迷案重重难以拆解 原本,狄少杰认为这个管家,是因为害怕而浑身哆嗦。 可当他从那管家的口中,听到小声的抽泣,狄少杰才明白这个林管0家,是因为还在为吴王伤心。 可与审讯,这哭泣之声毫无意义。 狄少杰冷冷地说道:“你别哭了,好好回答本官的问题。” 那林管家擦了擦眼泪,镇静了一下,然后说道:“是,小人一定据实以高。” “当日到底发生来什么? 吴王的死因,你可知道?” “回大人的话,出事的时候,应该是戌时二刻,吴王通常此时,早已经入睡了。 可能是因为行船的关系,当日吴王似乎没有什么睡意,还招呼侧妃一起行牙牌令。” 狄少杰道:“侧妃? 为何王妃没有参与?” 林管家答道:“是这样的,王妃从来不喜欢什么娱乐。 平日里只是烧香礼佛,抄送经文。” 狄少杰继续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 林管家似乎说不下去,声音一度哽咽。 “之后怎样!” 沈炼喝道。 林管家哭着道:“后来,吴王突然一声惨叫,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呜呜呜!” 狄少杰没有阻止这位林管家的痛哭,不是因为可怜这位管家,而是脑子飞转。 这林管家所说的应该是真的,但是,其中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等林管家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之后,狄少杰便又开始问道。 “王爷倒地之后,可有医官治疗?” “有的,王府之中,一直有两个医官,这两位还在太医院里呆过的。 可是,等太医到了,刚要的时候,王爷就已经开始吐血了。” “林管家,那当时,都有谁在场?” 狄少杰此言一出,林管家也是一副回忆之状。 “除了王妃,两位太医,两位侧妃,我之外,好像就没有人了。” “怎么,那些丫鬟、小厮,没有进来?” 林管家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说道:“没有!这船舱本来就小,进不了太多人。 而且,当时王妃特意命令,让所有的人都不要进来打扰。” “原来如此,”狄少杰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当我们到了船舱之中,这船舱都已经给打扫干净了? 这可是你安排的?” 林管家赶紧摆手道:“不不不!是谢王妃的安排。” “是谢王妃? 她为什么要打扫?” “是的,正是谢王妃让我将赶紧那船舱都打扫了,她说这里乱,到处是血,看着害怕。” 听到此处,狄少杰看向了沈炼,只见沈炼也是一脸的迷惑。 “林管家,你好好想想,最近,吴王看见过什么人吗?” “王爷一向不喜欢什么访客,可不会外出。 不过,前几日,周王来过。” “周王? 那个周王?” 狄少杰和沈炼当然知道这周王是谁,不过,他们还需要确认一下。 “周王,就是名讳绍烔的那位周王。” “周王见他,是要做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看林管家欲言又止,沈炼大声喊道。 “他们是不是密谋什么?” 那喊声几乎要将房顶掀翻,林管家听了,也是吓了一跳,居然跪下来说道。 “没有!大人!吴王忠于陛下,绝无非分之想!” 沈炼冷着脸,说道。 “有没有非分之想,你说了不算。 我就问你,这周王到吴王府,一共去过几次? 两人可有书信? 你小心了,你要敢说谎,可要先想想,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林管家道:“大人,小人这贱命,不值一提。 可小人真的愿意全家性命担保,吴王绝无谋反之心。 那周王只来过一次,而且两人中间并无书信来往。” “你确定?” “我是吴王的管家,王爷大事小情都会和我说的。” 最后,狄少杰又将那画拿了出来,问道。 “林管家,你可见过这画。” 林管家一抬头,便说道:“见过,吴王和我说起过,他说这画是他从一个老太监手中买的。 嗯,没错,我第1次见到这幅画的时候,大概是在10多年前了。” 又问了一阵,狄少杰发现,这个管家所知道的也并不多。 而且他说的话,难辨真假。 沈炼说道:“狄大人,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太祖陵。” 狄少杰点头道:"嗯,是啊。 天快黑吧,不过我们还需要去一趟刑部。 " 这刑部与锦衣卫镇抚司距离不远,而狄少杰之所以去,为的就是要去找仵作。 吴王的死,无论是时间上,还是死因上,都让朱佑俭十分尴尬。 所以,朱佑俭必须要把这个案子查清,还自己一个清白。 因此,他顶住了朝堂上,很多大臣的反对,坚决要把王爷的尸体,送到了刑部仵作处,进行验尸。 狄少杰与沈炼把人走出了锦衣卫镇抚使司,抬头一看,天空依然是泛着那诡异的红色。 “现在什么时辰了?” 狄少杰问道。 “应该是快到亥时了。” 沈炼答道。 按道理此时的天应该已经黑了,可是,现在却依然是红彤彤的。 自从这片红色的天空出现之后,整个应天,人心惶惶。 茶楼上,无数奇怪的说法甚嚣尘上。 可无论这说法的内容有何不同,可中心思想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大灾即将到来。 朱佑俭也曾想利用钦天监,将舆论扭转过来。 可是,钦天监的监正,汤若望对此天象,也是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幸好有释衍和尚。 释衍告诉汤若望,你就说是老天给天下的一个吉兆,说明是“朱红满天”。 可是,不止是应天,另一个说法,更加流行。 “天地赤烈,旱魃临世。” 同时,皇陵之中的哭声,也不知怎地,流传到了民间。 如此一来,民间的流言,变得更加邪乎。 虽然释衍建议,将这些流言封禁。 派出锦衣卫,但有议论者,一律重责。 可是朱佑俭却没有同意。 朱佑俭认为,现在流言已经散播。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况且,现在的流言也没有攻击朝廷的内容,倘若真的进行抓捕,造成恐慌,反而会造成民众的不满。 民众若闹将起来,现在应天的官僚们,定然会借题发挥。 第四百二十四章 神探验尸 勘查细微 第四百二十四章神探验尸勘查细微 狄少杰和沈炼,大步穿过那曾经人来人往,现在则是冷冷清清的白马街。 进到刑部后,两人一路小跑,直奔刑部的后院,那里是仵作行。 此时的仵作行,一名头发花白的仵作师傅,正带着两个徒弟在屋里讨论着什么。 狄少杰和沈炼,几乎是从台阶下面,跳过仵作行的门槛,进到屋里。 “你们是……”仵作正要问,看到沈炼的飞鱼服,便改口道。 “大人,你们是来问吴王的事情吧。” 狄少杰也不多话,问道:“检验有何结果?” “从表面看,吴王乃是中毒而死。” 沈炼骂道:“这我也知道!说些我们不知道的!” 仵作师傅赶紧道:“是是!大人,吴王嘴唇发紫,眼底都是血丝,口吐白沫,应该是饮用了牵机。” “饮用了牵机?” 那仵作师傅继续说道:“是的,这牵机本是……” “好了!我们都知道这牵机是什么!” 沈炼又喝道。 而狄少杰则在努力回忆着,那林管家的话。 在他的印象中,这林管家只说了吴王与侧妃在打牙牌,并没有你用什么茶水,更没有饮宴。 即便是真的喝了牵机,吴王也应该是挣扎一阵。 怎么可能登时毙命,连郎中都没等到? 狄少杰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看来,我们还要问问侧妃。” 沈炼道:“狄大人说的对,这里面,疑点很多,我们还是应该看吴王的尸体再说。” 狄少杰点头,表示同意。 “仵作,现在吴王的尸体在何处?” “就在里间屋。” 狄少杰与沈炼直奔里间屋。 一进屋,就看到屋中,一张大桌子上,一具尸体正躺在上面。 尸体的上面,还盖着一块白布。 狄少杰一把,将白布掀开,就吃了一惊,大声斥责仵作。 “你们验尸,为何没有除掉? 连帽子都没摘?” 仵作师傅听了,登时吓的跪在了地上,说道。 “大人!这吴王乃是千金之躯,我们可不敢动呀!” 狄少杰瞪了这仵作一眼。 “你们只看面色和手指,不能全面检查,如何知道这吴王的真实死因?” 仵作跪在地上只是告饶。 狄少杰没有时间和他们纠结这些问题,命令道。 “快把吴王的衣服脱了。 小心一些,脱下的衣服也不要乱扔,一定要挂好。” “是、是!” 仵作师傅带着徒弟,开始一点一点地将吴王的衣服脱下。 要说这些家伙,做事还是很认真仔细的。 他们将衣物脱下,并按照鞋、袜、帽子,外衣、中衣等进行分类码放,挂好。 “大人,请您检验。” 狄少杰和沈炼上前,开始仔细检查。 吴王的身体,此时尸斑已经出现。 狄少杰和沈炼,绕着吴王尸体,上下左右,认真检查。 对所有可疑之地,包括牙缝、手指,都是检查即便。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在这一块绿,一块暗红的尸斑之中,狄少杰突然有所发现。 “沈大人,你看!” 狄少杰伸出手指,指向了吴王腋窝的侧后处。 只见,那吴王的腋窝的侧后处,有一块淡淡的黑斑。 “把尸体侧过来,再取一支蜡烛!” “是!” 仵作按照狄少杰的指示,将那尸体改成侧卧的姿势,同时一支点燃的蜡烛也递了过来。 烛光下,那块黑斑呈圆形,十分规则。 只是因为有腋毛的关系,这圆形的分布,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沈炼低声道:“奇怪,这样的尸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狄少杰轻轻按压黑斑,只觉的里面硬硬的。 “这应该不是尸斑。” 狄少杰认真地说道。 “不是?” 三名仵作十分惊讶,他们验尸、验伤也有很多年了,可他们却看不出这尸斑有什么问题。 狄少杰两手轻轻拉伸那尸斑的皮肤,只见那皮肤上,圆形黑斑的中心点位置,隐隐有一个针眼。 那针眼之比汗毛孔大一些,因为黑斑的关系,若不是在烛光的照耀之下,想要发现,十分困难。 “狄大人,这……” 沈炼刚要发表意见,就看狄少杰一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然后,对着仵作说道。 “你把吴王的外衣拿来。” 之后,狄少杰又检查了吴王的外衣。 在外衣上,确实也发现了一个针孔。 而且,与尸体上的针孔位置完全吻合。 狄少杰抬头说道:“吴王确实是中毒而死,却不是牵机。” 那仵作师傅听了,惊讶地问道:“大人,若非是牵机,那王爷到底死于何种毒物?” 狄少杰看了一眼仵作,也不在说话,转头便离开了。 沈炼知道狄少杰的脾气秉性,如果需要分享案情信息,他自然会直接说出来。 他没有说,那就证明现在还没到时候。 “狄大人,我们现在是举行提审吗?” “不,现在天色已晚,我们现在应该回到太祖陵去了。” 说完,狄少杰打马,直奔明孝陵的方向。 而沈炼也是打马跟随。 进行明孝陵,那千户正在门口处等候。 “千户大人,让您久等了。” 狄少杰打着招呼。 “狄大人客气了,今夜,您就住在我的隔壁。 一切起居用具,都给您准备好了。” “有劳了!” 说着话,在这千户的带领之下,狄少杰进入了孝陵卫的驻地。 吃过饭,狄少杰便与这千户闲聊了起来。 原来这千户姓徐,他们祖上几代人,一直守护着朱元璋的陵寝。 当狄少杰问起,这陵寝之内,是否有怪异事情发生的时候。 徐千户面色有些为难,但他告诉狄少杰。 关于这陵寝的传说,很多很多,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不过这些传闻,基本上都是无稽之谈,没有得到证明,只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狄少杰、沈炼与徐千户三人,一边饮茶,一边闲聊。 不知不觉,这天慢慢有些黑了。 比起昨天那通红的一片,现在这天空正常了不少。 只是还有些红,有些亮。 到了定更时分,徐千户抱拳,说要回去休息了。 而狄少杰与沈炼也是起身送出了屋子。 可等这千户一走,狄少杰便拉着沈炼,要去这陵寝内探查一番。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夜探皇陵 发现线索 第四百二十五章夜探皇陵发现线索 狄少杰之所以要避开这个徐千户,其原因,就是他有些不太信任这位千户大人。 或者说是自己这位大理寺少卿,不想招惹孝陵卫。 作为皇家的亲随卫队,虽然这孝陵卫不比锦衣卫,毕竟他们也是守护皇陵的卫兵。 若是查出这些人玩忽职守,那牵涉的人和影响更多,皇帝也不会高兴。 更重要的是,狄少杰怀疑,这里面可能有里应外合。 因此,狄少杰认为此事,不能明目张胆地查。 皇陵中,狄少杰和沈炼先是躲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直到子时过后才闪身出来。 接着,两人施展功夫,辗转腾挪,躲开孝陵卫的巡逻,开始摸索。 狄少杰两人,或是躲在大树之后,或者利用墙角、石像,隐藏身形。 开始一点一点的,搜索着太祖陵里的可疑之处。 在那诡异哭声发生之前,孝陵卫基本上只是在太祖陵中,散步时的巡逻。 试问,谁会来这皇陵有兴趣呢? 可自从出事之后,这巡视便加强了。 不过,这太祖皇陵不比故宫,孝陵卫也不比锦衣卫、御林军。 因为懒散惯了,即便是加强了巡逻,也只不过是多寻几个班次而已。 况且,如此灵异之事,大家自然是惴惴不安。 手中刀剑可以杀人,但是不能斩妖。 于是这些卫兵,也都是每天提心吊胆地草草走一个过场,然后就回去睡觉了,毕竟不是自己的祖坟。 狄少杰与沈炼小心翼翼,不断摸索,到了丑时左右,差不多已经把白天没有摸索过的地方,全都查看了一遍。 可是,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这时,一队巡逻正从他们身前一侧经过。 狄少杰两人,借着阴影闪到了道路另一侧的大树旁。 等巡逻队走远,两人继续向前。 可狄少杰的身形刚一动,只感觉一脚差点踩空。 原来,是这树下的石头松动了。 狄少杰赶紧拉住沈炼,两人开始打量起了这棵大树。 这棵大槐树,两人合抱也是抱不过来。 “奇怪,”狄少杰看了看那输光,自言自语道:“这棵树好像已经枯死了,为何还留着?” 沈炼道:“可能是今年刚枯死的,还没有来得及补种?” 狄少杰好似没有听到沈炼的话,他需要确认的信息。 “帮我拿着。” 狄少杰将腰间的雨龙宝剑交给沈炼,便一纵身,跳上在了树杈之上。 站在树杈上,狄少杰看到大树的主干顶端,有一个一人多粗的树洞。 那树洞朝天,从下面经过,即便是天天巡逻的孝陵卫,也是察觉不到。 狄少杰没有犹豫,直接就跳了进去。 进到树洞之中,狄少杰发现,这树洞之中,居然有一个密道。 密道幽深,不知道通向何处。 狄少杰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打着了之后,便向着密道深处走去。 一边弯着腰慢慢走,狄少杰一边查看洞壁。 他发现,这个洞壁的土壤已经干透了,这洞似乎不是最近挖掘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狄少杰突然发现这路到头了。 而洞的尽头,是一片砖墙。 狄少杰凑近墙砖,仔细看,发现这墙砖居然是松动的。 于是,他便抽出了一块。 可没想到,抽出来的时候,那墙砖的后面,哗啦啦好像有什么东西响。 狄少杰伸手去抓,便抓住几个鸽子蛋大小的圆润石头。 这种石头就是雨花石,狄少杰来应天之前就听说过。 这种石头很美丽,很圆润,产量也不小。 不过,这陵寝之中,怎么会出现这种石头呢? 狄少杰伸手,开始挖掘。 可这雨花石好像沙坑中的砂砾一样,刚挖出一捧,又是一捧落下。 狄少杰突然明白了,这是“流沙墓”的技术。 只不过这座陵寝的设计,用的不是流沙,而是表面光滑的雨花石。 狄少杰不由得心中赞叹,太祖对这皇陵,果然是用心。 用的什么心? 用的狠心! 比起沙子,这光滑的石子更具杀伤力。 狄少杰开始思考,既然是有了洞口,又有了这“流沙墓”,那情况就很清楚了。 一定是有个天大胆子的盗墓贼,想要光顾一下这太祖陵! 而且,已然都挖到了这里,看来,这孝陵卫定有内贼。 狄少杰发现了一条线索,只是这条线索太可怕。 “先弄明白了事情,在害怕不迟。” 狄少杰心道。 狄少杰又挖了几下,他发现这雨花石比起流沙,重不说,而且,里面的分量也很大,一个人,绝对挖不动。 正在狄少杰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 那种触感,绝对不是冰凉的石头,而是软软的,似乎还有些温度。 狄少杰心中一喜,便继续伸手探索。 只是这石头太过密集,又重,狄少杰探索的很吃力。 不过,他还是摸到了,狄少杰摸的出,那是一双人手。 而是很粗大,也很粗糙,标准土夫子的手。 狄少杰没有继续探索,因为他已经明白了,那所谓的地宫哭声是什么了。 一定是这盗墓贼,或者还有其他同伙进入了地宫。 然后,他们不小心触发了“流沙墓”的机关。 但因为这太祖陵的墓道有回声的原因,他,或是他们的惨叫声,从地下渗出来,就成了可怕的哭声。 狄少杰起身,他需要立刻将这个发现告诉皇帝。 当狄少杰走出那树洞,看到沈炼依然在树下警戒。 “沈兄,我们走!” 狄少杰小声说道。 沈炼也不问,但从狄少杰眼中的光彩来看,他确实有所发现。 出了太祖陵,两人直奔皇宫。 朱佑俭此时也没有休息,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他倒不是担心什么焚天赤火,还是皇陵鬼哭。 据报,最近整个江南,人心浮动。 在今天的军机处的会议上,钱谦益告诉朱佑俭,已经有大臣暗示,皇帝应该下罪己诏。 民间的传闻更盛。 一些所谓世林公子,都说朱佑俭不孝不悌,不敬不爱。 现在的天变,就是皇帝迁都,以及更名田所导致的。 而这吴王的死,更是皇帝为了夺取吴王在苏杭,以及扬州的财产、土地,而下的狠手。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朱佑俭自然是不怕。 若真是有人无聊,在茶楼里胡说八道,自然不用担心。 可是,朱佑俭隐隐感觉到,这些话是有敌对势力,故意放出来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皇陵之事 深夜禀告 第四百二十六章皇陵之事深夜禀告 朱佑俭躺在龙床之上辗转反侧,就听王承恩慌张的进屋禀告。 “陛下,狄少杰……” 还没等王承恩说完,朱佑俭便赶紧喊道。 “快让他进来!” “是!” 王承恩应声传旨。 只见狄少杰大步进到皇帝的寝宫之中。 此时,朱佑俭已经顾不上什么规矩了,他需要赶紧知道狄少杰的发现。 待狄少杰,将审讯吴王的王妃及管家的事情,以及太祖陵寝盗墓的事情说了之后,朱佑俭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结合外面的传言,朱佑俭已经断定,有一股势力,正在给他施压。 “大伴,快去叫释衍大师和陆炫来!” 不一会的功夫,释衍和尚还有陆炫也进到了寝宫之中。 听过了狄少杰的发现,两人也是眉头紧蹙。 陆炫道:“陛下,如此看来,此事绝非是偶然事件,而且,这皇陵的哭声,与吴王之死很有可能是有什么联系。” 释衍则道:“陆大人所说,此事绝非偶然,背后定有认为,贫僧也是这么想。 不过,现在就说皇陵与吴王之死有联系,还需在再看看。” 朱佑俭听了两人的话,也是点头说道。 “两位爱卿说的对,哦,狄爱卿,你辛苦了。 不过,你还需要在查一下,这两件事,是否还有其他关联,还需要你在去侦查。” 狄少杰道:“请陛下和两位大人放心,臣一定将此事调查到底。” 狄少杰说的很轻松,但朱佑俭现在心里则是有了计较。 对于这位花了银子召唤出了的狄仁杰在世,朱佑俭自然放心。 朱佑俭现在想的是,这个结果,他是否能够接受,或者说他能否处理的好,这绝对是个挑战。 陆炫道:“这太祖陵之事,看了是有内鬼,孝陵卫当小心盘查。 而这吴王的死因,绝对是有问题。” 陆炫的意见,也是在座之人的共同想法,可是,吴王到底是怎么死的,却让人有些疑问。 狄少杰道:“从仵作及臣的检验结果,这吴王绝对是中毒毙命的。 可是,虽是中毒,但却非是表面的那种牵机之毒。” 陆炫道:“是呀,这也太奇怪了……” 朱佑俭沉思间,看向了释衍。 释衍这一尊石佛,也是少有地皱起了眉头。 看来,他也是没有思路。 为了让大家不要太过紧张,朱佑俭道。 “发昏当不了死,没辙就想辙。 这样,狄卿,明日你再去好好审审那两个侧妃。 陆卿,你们也多去各处的茶馆,仔细探查消息,若有妖言惑众者,我们也可以先盯着。” “是!” “臣遵旨!” 狄少杰和陆炫走后,朱佑俭留下释衍。 朱佑俭笑着说道:“大师,有人居然在你的面前,班门弄斧搞阴谋,哈哈,你忍得了吗?” 释衍听了,眉头便舒展开了,也是笑道。 “阿弥陀佛,陛下,这天道即因果,因果即天道。” “哈哈,大师,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装什么禅机呀。” “哈哈哈哈!” 听朱佑俭骂自己装,释衍和尚抚掌大笑。 “哈哈,陛下,这禅机,可装,不可透。” 说完,释衍又说双目微合,一副高深的模样。 朱佑俭也是大笑道:“哈哈,大师,你这个x装的,我给你满分!” 释衍没听懂,一脸懵地看着朱佑俭。 朱佑俭赶紧摆手道:“哦,大师,这是我刚学的一门语言,你不懂也无所谓。” “嗯,朕的意思是,现在的局面还是扑朔迷离,不过,朕觉得,这背后绝非是一人所谋划。 一定是有某些组织,或是一群人在做这些事情。” 释衍点头,说道:“这白莲教难脱干系。” 朱佑俭一脸的严肃,说道:“不仅是才能叫,这江南的官场之中,也有人在算计朕。” “陛下,你是说东林党?” “应该不是。 朕让东林党的党魁钱谦益,做了军机首辅。 近又加入了两个东林党人,入了军机。 相信东林党最希望能够稳定住朝廷,这样对他们才是最有利的。” “陛下,那您的意思是不是……” “没错,很有可能是一些东林党的反对者,他们在背后搞鬼。” 说到此处,朱佑俭不由得想起之前,在海宁的占鳌塔上,训斥温侃,痛骂温体仁的一幕。 释衍说道:“若是如此,那陛下可就要面对一个非常庞大的敌人了。” “大师,又有帝王之术教我?” “不敢,贫僧只能告诉您,历朝历代,这官僚体系与皇权既统一,又对立。 时而如胶似漆,时而又势同水火。 倘若都消灭掉,那陛下真的就成孤家寡人了。” 朱佑俭道:“大师所言,朕当然懂。 如今这官僚之间的斗争,矛头直指朕的皇权。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陛下也是这么想,不如我们就将计就计。” 朱佑俭眼前一亮,不知道这个黑衣宰相又,有什么鬼主意。 …… 第二天,狄少杰与沈炼二人,来到了锦衣卫镇抚使。 今天,他们要提审的,便是吴王的两位侧室。 这两个侧室,自从锦衣卫介入此案,并就分开关押。 可以相信,两人并无串供。 而这两人的供词却是非常的一致。 那就是在打牙牌之时,吴王并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在喝过一杯茶之后,便倒地开始抽搐。 对于管家所说的似乎有一些出入。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两个侧室,都说吴王抽搐的时候,是王后在吴王的身边陪伴。 若没有之前被查出的伤口,吴王妃在吴王的身边,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如今,这两位侧妃都说,是王妃在陪着吴王,那这王妃便有了重大嫌疑。 狄少杰与沈炼两人也无法确认,这两位侧妃,是不是之前就有暗通。 不过从他们二人的表情、语言和肢体,可以暂定她们说的话,是她们所见。 可如此一来,又引发出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王妃为何要杀吴王? 据说,吴王与王妃相处这么多年,两人的生活,还是很和谐,王妃也为吴王诞下了世子。 狄少杰心中不免有了下一步的计划,那就是再审王妃。 第四百二十七章 发现线索 问案周王 第四百二十七章发现线索问案周王 当天下午,狄少杰与沈炼二人,来到了吴王府。 因为吴王之死,也让朱佑俭下诏,让王妃自己觉得去留。 而这王妃似乎很钟意江南。 再者,这位王妃也很有政治头脑,她提出让吴世子参加科举考试。 同样的,似乎也是为了避嫌,于是,吴王妃便决定留在了应天,而不是杭州。 吴王之死,自己多少有些愧疚。 就这样,朱佑俭在应天,赐与了吴王妃一座宅邸。 同时,也保证,待世子成年,大婚之后,正是册封吴王。 狄少杰二人到了吴王府,远远看去,只见王府一片白茫茫,皆是缟素。 进到了大门,吴王府内还设有灵堂。 礼仪是少不得的,即便是来问话。 于是,狄少杰与沈炼,也是跪拜叩首。 还没起身,两个家奴便上前,搀扶起来狄少杰两人。 “狄大人,沈大人,王妃有请。” 话不多说,两人便进到了后花园。 进到后花园,狄少杰见吴王妃正在亭中的长椅上坐着,一旁还放着一个笸箩。 笸箩之中,并无针线,但是有一把剪子还有几张剪好的纸。 狄少杰只扫了一眼,就觉得那剪纸有些奇怪。 “狄大人,沈大人,本宫这厢有礼了。” 吴王妃说了一句,便腰肢下摆,就要行礼。 狄少杰忙道:“王妃请勿如此,在下承担不起!承担不起啊!” 吴王妃似是苦笑,说道:“吴王这一生,低调从事,可没想到还是遭此毒手。 想当初想要见吴王的人,那是如过江之鲫。 可如今……” 狄少杰回忆了一下,确实如王妃所说的。 刚才在大门口,除了他们两个,一个客人都没有。 而且,看到敬香的香炉之中,也没有什么灰。 “吴王妃,您请放心。 陛下已经嘱托我二人,更要在短时间内为吴王伸冤!报仇!” 吴王妃面色苍白,看来是已经十分疲惫了。 听了狄少杰的话,脸上也没有起什么波澜。 “那就太感谢陛下了,也有劳二位了。” 狄少杰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进入了正题。 “吴王妃,有个事情,我必须要再问您一下。” “哦? 何事,狄大人,知无不言。” 狄少杰问道:“吴王妃,吴王中毒之时,身边都有何人?” “狄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王妃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充满了敌意,于是,也就警惕了起来。 狄少杰笑道:“哦,哈哈,吴王妃,您不要多心,我就是想您再回忆一下。 有人说,这事情刚发生之时,因为心情焦急,回忆起来的事情,会有偏差。 所以,狄某通常会过几日之后,再次访问证人。” 吴王妃听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狄少杰。 “好吧,”吴王妃说道:“既然这是狄大人的问案方式,那本宫照做就是。” 说完,吴王妃一脸好似回忆的样子。 “当时,吴王的身边,就是本宫,还有两个侧妃和管家。 哦,对,一开始,就是侧妃和林管家。 后来,本宫先到了一步。 稍后,两个太医也到了。” 狄少杰又问道:“是您先到,太医后到的?” “是的,本宫的船离得近,所有就先到了。” “那当您到了的时候,吴王如何了? 两个侧妃和林管家,又在做什么?” “本宫到了之后,只见吴王倒在地上,脸色发青。 那两个侧妃则在身旁照看。 而林管家,好像是去拿水。” “那等您到了之后,您做了些什么?” “本宫吗? 本宫当然是去看吴王的情况了。 当时吴王已经不行了,本宫是抱着他,希望他能好起来。” 吴王妃的语气平缓,虽然有些有气无力,但听得出,里面没有悲伤。 “还有一个事,吴王妃,您能在想想,之前,我给您看的那副画,您是说没有见过的,对吧?” “是的。” “那您有没有听吴王说过,举天颂功德,庇护承天恩,这句话?” 这句话,便是那画中人所写的。 “没有,我从没听吴王说过这个话。” 狄少杰听了,说道:“哦,那就打扰吴王妃了,我想知道的,已经问清了。” 说完,起身就要走。 而吴王妃先是一愣,然后站了起来,说道:“狄大人这就要走? 您好像也没问什么。” “在下就是想知道那天,在吴王身边,到底有什么人。 刚才问了,王妃您也说了,自然也就无需在多打扰了,告辞!” 同时有些发愣的,还有沈炼。 两人走出吴王府的一路,沈炼都是心中有些疑问,不知道这狄少杰到底问出了什么。 不是说吴王不是死于牵机吗,根据伤口,沈炼也能推测出,应该是毒针一类的物品,毒杀了吴王。 可是,现在还没问到,到底吴王临死的时候,谁在他的身旁。 等到两人离开了吴王府,沈炼看向了狄少杰。 没等他说话,狄少杰在马上,就笑着说道。 “沈兄,我已经知道杀死吴王的人是谁了,以及他要杀死吴王的动机了。” 沈炼听了,更是一惊。 这狄少杰能破案,他是很了解的。 可是,现在都没有什么线索,而且,至今没有所谓的重点嫌疑人。 那这狄少杰是如何推断出犯人是谁呢? 而且,犯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狄大人,您也知道,从这行凶的手段来看,这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林管家、侧王妃和王妃,您的意思是……” “沈兄,你先别急。 现在给你说,有点早。 我还需要确认一些事情,下周,我们应该先去找那个周王聊聊。” 说着,两人打马,直奔周王府。 到了那王府门口,只见六、七个身材高大的家丁站在门口。 其中两个家丁,每个人还牵着一条黄色的獒犬。 那獒犬好似小牛犊般大小,黑漆漆的眼神,血盆大口,让人看着生畏。 狄少杰与沈炼到了大门口,下马上前。 “大理寺少卿狄少杰求见周王!” 狄少杰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将朱佑俭赐予的玉佩掏了出来。 门口几个家丁,似乎根本不认识什么狄少杰,以及他手中的令牌。 伸手便将狄少杰,以及身穿飞鱼服的沈炼拦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恶犬守门 自相残杀 第四百二十八章恶犬守门自相残杀 “两位大人,”一个一脸横肉的壮硕家丁一伸手,拦住了两人,一脸傲慢地问道。 “两位到访,是否有王爷的邀请?” 这个周王的做派,狄少杰和沈炼也是听说过的。 可是没想到,周王的这些个家丁,也是如此。 甚至更嚣张。 狄少杰没有想和这些家伙纠缠的意思,把玉佩放在了那家丁的眼前。 这家丁看了看,脸色有些惊讶。 看了看狄少杰和沈炼,又看了看那玉佩。 接着,和一旁的人又耳语了一番。 只见那人听了家丁的话,便回身,向后跑去。 “请两位大人稍等,当大管家出来。 您两位来,小的可接待不了。” 狄少杰脸上微微泛红,而沈炼则是变得有些白了。 稍后,一个身着华服的老者,背着手,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 “不知是两位大人造访,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狄少杰道:“我们二人,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调查一些事情的,不是来造访的。” “是是是,哈哈,”管家笑着说:“当然,当然。 那两位就跟我来吧。” 说着话,那管家太守一让,示意两人跟着他进府。 同时,所有的家丁也都闪开了一条路。 见到此状,狄少杰和沈炼脸上稍微好看了一些。 可正当他们迈步进府,那两只看门狗对着他两人,大声狂吠起来。 “汪汪汪!” 而牵狗的家丁,似乎是故意将狗绳松开,让两条狗不断接近狄少杰二人。 沈炼喝道:“大胆!你们是要纵狗行凶吗?” 那管家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说道。 “哎呀,大人呀,我们是认识两位,认识陛下的玉佩的。 可是,这个狗,它不认得呀,两位,要不从侧门进,如何?” 沈炼怒骂道:“你们这群贼鸟人!我两人是朝廷的命官,持令办案!你们真是狗胆包天!居然用狗吓唬朝廷官员!” 那管家也是客气,说道:“沈大人!我家王爷请两位进宅,那也是看在陛下的面子。 这看门狗,乃是我周王府规矩。 难不成,你们还要杀进去不成?” 狄少杰冷冷地道:“我们当然不能王爷的规矩,本官只问你一句,这狗,你撤,还是不撤。” 管家一脸傲慢,摇头道:“恕难从命。” “好!” 狄少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牛皮袋子,从带着里,又取出了一个小包。 然后,一抖手,从那小包之中,飞散出了一片黄色的粉末。 狄少杰这一手,力道、准头,拿捏的都非常到位。 这些粉末不偏不倚,扑了那管家一头。 “你!” 管家刚要斥责,就听一阵更加疯狂的犬吠之声。 “嗷嗷嗷!” 不仅犬吠之声比刚才更疯狂,两只獒犬眼睛变得血红,狂吠之时,白色的唾液在血盆大口中飞溅了出来。 两只獒犬的行动也更是凶狂,拼命地向那管家扑去,而牵狗的两个家丁,头上青筋暴起。 看得出,他们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依然是拉不住这两天疯狗。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是惊诧在当场。 这两条狗可是这管家喂大的,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狂暴。 “快!救我!” 此时,管家已经被一条狗扑倒,那狗张开大嘴,就要撕咬那管家的脸。 “管家!” “快救管家!” 众多家丁一起上前,有的拽狗,有的则是去拉管家。 折腾了一阵,那两头狗依然疯狂。 管家大喊:“用门栓打死这狗!” “是!” 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丁,抄起碗口粗的门栓,照着那两条狗的脑门砸去。 “嗷呜!” “嗷呜!” 只听两声惨叫,两个獒犬,被打了半死,嘴巴里不断有血淌出来。 那管家的脸上,已经被活生生撕下了一块肉,惨叫了连连。 狄少杰道:“这位管家,下官让你把狗牵走,而你不听,这就是报应呀。” 管家咬牙切齿地看着狄少杰,两只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狄少杰又道:“这两条狗连主人都咬,恐怕是疯狗。 管家,你可小心恐水症呀。” 听狄少杰这么说,那管家似乎也害怕了。 “恐水症,恐水……” 狄少杰说道:“不要着急,这不,两条疯狗已死,取出疯狗的脑浆,涂在伤口上,就会没事的。” 管家听了,赶紧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快!狗的脑浆!” 正说着,一个家丁将沾满了狗脑浆的门栓伸了过来。 管家什么也不顾,用手抹了狗脑浆便擦在了伤口处。 一旁所有人看了,都不禁恶寒。 而狄少杰与沈炼两人,相视一眼,笑着,自顾自走进了周王府。 这周王府虽然不小,但格局和装潢,很是一般。 据说是周王给某个富商许了愿,说能弄到甘薯,那富商便将自己的一所宅院,送给了周王。 当然,甘薯可是周王弄不来的。 还不知道过一段时间,那富商知道了实情后,会如何找这位周王算账。 进到了客厅,只见那周王正与几个婢女调笑。 狄少杰皱了皱眉,要说,这王爷举止荒唐,他们也有所耳闻。 可卑贱如此,却真的出乎二人的意料。 二人心中之惑,此人真的是太祖、成祖之后吗? 其实,他们两人真的大可不必惊讶,这朱氏子孙当中,比这周王更荒诞的,大有人在。 狄少杰也没客气,进到了客厅,大声道。 “大理寺少卿,狄少杰,封陛下之命,前来问话!” 这一声,堂堂如洪钟大闾,将这客厅之中的淫糜之气,震荡的消失无踪。 而周王被这一声吓得激灵一下,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刚要骂,就见那狄少杰手中所擎的玉佩。 “你、你、你果然……” “怎么,规矩都忘了?” 周王赶紧喘了口气,说道:“恭请圣安!” “圣恭安!周王,我代陛下问你话,你必须实话实话,否则,不仅削了你的位,天子动怒,后果你可自知?” “知道!小王知道!” 狄少杰对这个周王真的没有好感,不过,现在还必须要问他的话。 看到他被这玉佩和自己的气势所震慑,狄少杰也相信,接下来的问话,这个家伙不敢说谎。 第四百二十九章 应天美景 内涵玄机 第四百二十九章应天美景内涵玄机 周王朱绍烔哆哆嗦嗦站起身,先是将身上的衣服整了整,然后舒缓了一下心情。 刚才狄少杰的一嗓子,让他十分狼狈。 可毕竟是周王身份,因此,他还是要摆出一副模样出来的。 “看茶。” “不用了,现在就问你!朱绍烔,自来到应天,你可与吴王见过面? 有过书信来往?” “有的,小王去过吴王府两次,也有过几次书信来往。” “书信何在?” “这书信……”朱绍烔头上流出了冷汗。 狄少杰看的明白,问道:“难道你把书信烧了?” 朱绍烔又是噗通,跪了下来,说道。 “回大人的话,吴王与小王书信来往,每次都是千叮咛万嘱咐,阅后即焚。 小王对此,也是言听计从,因此没有留下任何信件。” “那我问你,这些信都是什么内容?” “哦,信中都是一些关怀、体己的话。 小王来到应天,当然是要有所依靠的。 虽然孤也是王,可是,这封地和俸禄都少的可怜,所以……” “所以你就想找吴王,靠他找一些赚钱的路子,巴结一些朝廷大官对不对?” “正是!正是!” 狄少杰感觉这个家伙要开始忽悠,便威胁了一句。 “周王,你若不说实话,即便你有王爵的身份,陛下也会帮你送进诏狱。 如今的天子,对于朱氏子孙,可没有那么大的容忍。” “知道知道!” 周王浑身颤抖,赶紧说道:“小王真的不敢说谎!” 沈炼在一旁大喊了一声:“你还敢故意蒙骗!所有人都知道,吴王一向深居简出,他怎么可能会和你通信? 还让你进到府中? 我看你就是不老实!” 朱绍烔带着哭腔,说道:“孤以朱氏后人的身份起誓,事实绝对如此!那些书信只不过是一些问候的话,真的!小王之所以能进到吴王的府中,靠的是一幅画。” 说到了画,狄少杰眼前一亮,问道。 “什么画?” 朱绍烔答道:“画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不过画的好像是应天的一些风景。 因此,我就叫它《应天景色图》。” “你是怎么和吴王说的这幅画?” “这说来话长。 来到应天之后,孤与吴王几次通信,可吴王只是礼貌地回了几封。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来信,问我是否有这么一幅《应天景色图》。” “他是怎么知道你手中有这幅画的?” 朱绍烔道:“是太监董秉忠。 这个是孤在京城中认识的,他曾做过九门提督,后来他倒了霉。 不知道他和吴王怎么认识的,他写信给吴王,说孤的手中有了这么一幅《应天景色图》。” “狄大人,其实,这幅画还是董秉忠卖给我的,当时他变卖家当,我可怜他,才买了这个画。 这幅画到底是怎么回事,孤真的不知道。” 听了这朱绍烔,狄少杰也是眉头紧蹙。 他在思索,这画里到底有什么奥妙,经常会让一个如此低调的吴王动心。 “哦,孤倒也听那董秉忠说过,不过……” “说过什么,你快讲!” “哦,狄大人,是这样的。 据那个老太监董秉忠说,这幅画还是魏阉留下的。 说这画中藏着什么秘密,不过,孤王没有悟出来。 正好此时吴王要,孤就将此画,当成了觐见之礼。” “秘密? 董秉忠说了吗?” “他说是这是一幅藏宝图,藏着应天的宝藏。 不过,孤记得,当时,他也是笑话一般,和孤说的。 再后来,孤就将此画送给了吴王。” 狄少杰听了,心中便有了计较。 但他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吴王被杀之事,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不过此事,真的与孤无关啊!这吴王要回凤阳,孤自知,自己回凤阳的时候也快到了。 既然都没法在这应天混下去,孤又何必冒凌迟之刑,杀一个同命相连的骨肉呢?” 之后,狄少杰又问了关于地宫哭声的事情。 不过,这朱绍烔表示对此,并不知道。 从周王府出来之后,狄少杰与沈炼分析了一下案情。 沈炼认为,这周王的死,很有可能与那幅《应天景色图》有关。 而狄少杰则不是很认同。 狄少杰告诉沈炼,从他的推论来看,这吴王的死,可能与这画没关系。 理由就是,无论是吴王,还是周王,都没有参悟透这画中的秘密。 而且吴王死后,这画也没被盗走,相信凶手不是冲着画来的。 而吴王的死,还是与那王妃、侧妃和管家有关系。 沈炼建议亲自回北京,去提审董秉忠。 狄少杰则是摆摆手,他认为,审讯董秉忠的意义不大。 完全可以让顺天的锦衣卫都指挥司,去办这件事。 于是,沈炼便以公文的形式,安排下去了。 狄少杰则直奔皇宫,将审问周王的情况,汇报给了朱佑俭。 朱佑俭得知有宝藏,居然将这几日的不开心,忘了个一干二净。 高兴地和释衍说道:“大师,哈哈,看朕要发财了!” 释衍有些奇怪地看着朱佑俭道:“陛下,您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当然是最近这些古怪的事情了。 吴王遇刺和焚天赤火,弄得百姓人心惶惶。 这江南的官场,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了。 这些,您都不担心?” 朱佑俭道:“哈哈,大师,平时你总让朕要有定力,如今朕有了定力,你怎么却又要朕担心呢?” 释衍摇头苦笑,他可是真看不懂这个皇帝。 “大师,这焚天赤火总会消散。 吴王遇刺,哼,这大明的王多如牛毛,少他一个也无所谓。 大不了,找个替死鬼,然后朕哭一哭,学一下大耳贼,正好可以收买一波人心。” “至于这江南官场,朕已经想到了办法,等今年的恩科结束,朕要让这些官员知道,他们的荣华富贵,只在朕的一念间。” 这一番话,释衍已经听的出,皇帝的逻辑很清晰,虽然没有说明具体的解决方案,但思路是正确的。 看释衍若有所思,朱佑俭便赶紧打断了他的思路。 “释衍大师,哈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商量。 现在,这宝藏就在眼前了,你就不能替朕将这个藏宝图解出来吗?” 释衍登时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陛下,这图的秘密,小僧可能已经知道了。” 第四百三十章 机敏和尚 破解谜题 第四百三十章机敏和尚破解谜题 听到释衍和尚这话,朱佑俭一拍桌案,站了起来,眼神中,都是憧憬。 “大师,您是说,您已经破解了这画中的秘密?” “呵呵,破解不敢说,但贫僧确实发现了画中一处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 朱佑俭问的迫不及待。 释衍和尚倒是不慌不忙,慢慢地说道。 “阿弥陀佛,陛下,您还记得这画中,那太监模样的人写的什么内容吗?” 朱佑俭回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朕记得没错,好像是‘举天颂功德,庇护承天恩’这几个字。” 释衍一拍大腿,说道:“没错!我们一开始,都是在看那画的风景。 一直是在比对此画中的景物,与应天的有什么区别。” “可陛下,您可知这举天颂功德,庇护承天恩一句,有何寓意吗?” 听释衍这么问,朱佑俭便有些挠头了。 对于朱佑俭来说,一个太监写这样的马匹话,不是很正常吗? 朱佑俭经常听王承恩领着一群太监,变着法儿的说这样的话。 听都听烦了,怎么还会注意画中的寓意。 “大师,那你说是何出处?” 释衍笑道:“陛下,这文人说你是大明的叛逆,果然没错呀,哈哈!连自己老祖宗的传说都忘了?” “老祖宗?” “是的,此句举天颂功德,是我大明孝陵神功圣德碑的碑文。 而这庇护承天恩,则是朝天宫对联中的一阙。” 听到这两个地方,朱佑俭登时一愣。 “大师,您的意思是……” “陛下,若真有藏宝,不如先从这两个地方入手。” 朱佑俭听了,兴奋的表情更甚。 “大伴,快去叫陆炫来!” 不大会的功夫,陆炫进到皇宫之中。 朱佑俭将释衍的推理告诉陆炫,然后,明天带锦衣卫立刻进驻两处,不得有误。 狄少杰则是与沈炼,以继续调查的名义,回到了太祖陵。 进到太祖陵,他们就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徐千户失踪整整一日了。 每日,这徐千户都要带领孝陵卫巡视皇陵,日勤不辍。 可今天一早,这位从不懈怠、从不玩忽职守的千户大人,居然没有出现。 而且,守卫皇陵四处大门的士兵,也没有看到他出过皇陵。 得知此情况,狄少杰立刻意识到,这个千户有问题。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炫带着锦衣卫的大队人马也到了。 待锦衣卫与孝陵卫换防之后,狄少杰便领着陆炫、沈炼一起到了那树洞之处。 这次,陆炫与沈炼,坚持要与狄少杰一起进洞。 于是,三人便摸着黑,向那洞中走去。 当快要走到尽头之时,走在最前面的狄少杰小声道。 “果然不出所料……” 原来,在这洞的尽头,石墙的前门,徐千户的尸体正躺在那里。 而他的背后,还插着一把匕首。 狄少杰接着火折子的微光,仔细看了一下徐千户的尸体和那匕首。 沈炼道:“徐千户怎么死在这里? 根据这洞中的情况,这凶手一定是与徐千户熟识,并且趁徐千户不注意,从背后偷袭的。” 其实,不用沈炼说,狄少杰和陆炫也有同样的推论。 狄少杰又检查了一下那石墙,发现那石墙已经被打开了,墓里的雨花石撒了一地。 沈炼又道:“一定是这贼人看到了‘流沙墓’的布局,觉得无计可施,便放弃了盗掘。” 狄少杰则道:“沈大人说的有道理。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那就是来此地者,不仅是来盗墓偷宝,而且还想断大明的龙脉。” 听了狄少杰大胆的推向,陆炫与沈炼,都惊的睁大了眼睛。 “狄大人,有这个可能吗?” “是呀,狄大人,这大明的龙脉不是说在凤阳吗?” 狄少杰道:“龙脉之说,虚无缥缈。 信则有,不信则无。 不过,我可以断定,这凶手是相信龙脉之说的。” 说着,狄少杰将徐千户背后的那匕首擦了擦,并展示给陆沈二人。 “你们看,这是什么?” 陆沈二人上前观瞧,发现这匕首有些奇特,不仅刀身细长,在细长的刀背上,还刻着字。 那字十分古怪,一般人都不认得。 而狄少杰和这两位锦衣卫,却是认得。 见到文字,陆沈二人异口同声。 “殄文!” 狄少杰道:“没错!正是给死人看的殄文。 这种文字,我也认识几个。 这匕首上的殄文,大概意思就是将此地所葬之人的灵魂不得超生,积累怨气,直至变为厉鬼。” 听了狄少杰的话,陆沈二人,一个眉头紧锁,一个目瞪口呆。 现在他们知道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匕首,而是传说中的镇魂钉。 沈炼道:“这是什么人? 要如此对待太祖!” 狄少杰笑道:“从这个路数来看,应该是白莲教。” 陆沈二人的心中,也隐隐感觉到,白莲教对此事,是难逃干系。 陆炫道:“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了白莲教已经渗透到了应天,我们必须严加防范!” 狄少杰道:“不仅要严加防范,我们还有尽快将其铲除。 他们对于朝廷,对于天下的威胁与日俱增。”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沈炼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这徐千户的尸体既然在这里,那么,杀他的人很有可能还在太祖陵之内。” 陆炫道:“好!那么,现在我们就将皇陵之内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一个地问!” 待三人出了地洞,陆炫便传令,将皇陵之中的所有人,都叫到殿前广场集中,等着对每一个人进行审问。 此时,已经是戌时,天已经擦黑了。 借着夕阳的余晖,沈炼在殿前的广场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董秉忠!” 沈炼大喊一声,那老太监听了,登时两腿一软,跪倒了。 “大人饶命!我什么都没做!” 听到了喊声,狄少杰与陆炫也赶了过来。 当看到董秉忠的时候,几日愁眉不展的狄少杰笑道。 “哈哈,这下可省事了。” 之后,就是三人对这条断脊老狗进行审讯。 一开始,这老狗左顾而言他,还东扯西扯。 可他似乎忘记了,审讯他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用竹签挖了董秉忠的几个指甲后,这老狗才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 老狗交待 秘画迷踪 第四百三十一章老狗交待秘画迷踪 根据董秉忠这条老狗的交代,原来,在魏忠贤还活着的时候,他就一直惦记着巴结魏忠贤,想做九千岁的孝子贤孙。 可巴结魏忠贤的人多了,哪里轮得到他。 他几次花钱托人,结果都是渺无音讯。 不过,也正因为他没有加入阉党。 在剿灭阉党的时候,因为证据不足,再加他去积极揭发。 如此一来,不仅没有受到处罚,甚至这老狗还得到了一个小官职—让他填补阉党留下的空缺。 可这老狗却还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之后,他继续四处找门路,托关系,只希望自己能高人一头。 为什么要高人一头? 当然是可以欺负别人呀! 自从做了九门提督,这老狗就通过自己曾经的经历,要挟、威逼那些与阉党有关系的人。 即便是没有关系的人,他也会想办法去陷害。 什么丝绸店、钱庄、粮店,甚至一些曾经给阉党刷马桶的老妈子,他都要威胁一下。 在这威胁之下,很多人只能服软,给钱给地。 也有一些不屈服的人,他们斥责董秉忠是忘恩负义,卑鄙小人。 可那老狗会觉得羞耻吗? 不给,那就开始栽赃陷害。 于是,便有人为了不想被陷害,将此画交给了董秉忠,并且告诉董秉忠,此画是魏公公在的时候,魏忠贤亲自让人画的。 据说,这里面藏着应天的宝藏。 董秉忠对此,半信半疑。 后来,在北京,董秉忠遇到阿九,结果因为瞎了自己的狗眼,把九门提督的差事给弄丢了。 若是换别人,也就会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可董秉忠那股子贪婪和愚蠢,也让他十分坚强,永远充满了能量。 在浣衣局呆了几天,他就又开始找门路。 别说,这个老狗的政治嗅觉还是很灵敏的。 他看到皇帝南下,就知道皇帝是借剿贼之名,行迁都之实。 那么,未来,这应天才是大明的政治中心。 为了去应天寻个差事,董秉忠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典当了,然后,将典当的钱送给朝廷中的官员。 可以说,他是变卖了家产,也要搏一个出人头地。 结果,有人给他了一个太祖陵的差事,他便高高兴兴地来到了此地。 听了这老狗董秉忠的发家史,狄少杰三人忍俊不禁。 他们真没想到,一个人要是不要脸,能到何种地步。 狄少杰又问道:“董秉忠,那这画,后来在周王这里,是你送的吗?” “大人,是小人送的!周王说可以接我去应天,这样小人就把画给他了。” 陆炫接着问:“那我问你,吴王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 看董秉忠眼珠一转,明显是要说谎话,一旁的沈炼将竹签一下子插如了董秉忠的手心里。 “啊!” 董秉忠一阵惨叫。 “你还敢说谎!信不信!我把你的狗爪子剁下来喂狗!” 董秉忠的手已经被固定在了木凳上了,指甲盖也被掀起来几个,居然还想骗人。 现在,又被沈炼刺穿了手心,老东西嗷嗷乱叫,犹如杀猪一般。 狄少杰喝道:“董秉忠,我可告诉你,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就把你带到锦衣卫镇抚使司衙门去!” 董秉忠哭道:“大人,我说,我全说!是有一次,我去找吴王的门路,便找到林管家。 可这吴王本来就不爱管闲事,再加他也富有。 为了接近吴王,我便将那画的事情,告诉了吴王。” 沈炼鄙夷地说道:“送来别人的东西,让其他人去拿,董秉忠,你也是个人才了。” 董秉忠不敢看这位锦衣卫千户大人,只能不住点头,口中称是。 等董秉忠像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狄少杰三人开始讨论案情。 狄少杰和陆沈二人说道:“两位大人,上次我和沈千户审问那林管家的时候,林管家可是说,那画已经在吴王府里很多年了。” 陆炫道:“若如此,那这管家为何说,这画他很多年前就见过呢?” 狄少杰道:“若狄某没猜错,应该是吴王让这林管家这么说的。” “为何?” “很有可能是因为,这吴王知道这应天是有宝藏的,但一直不能确认地点。 而这画,他也是听说过的。 从吴王对周王由冷变热的态度上看,这个画确实是藏宝图。” “嗯,狄大人说的对。 吴王知道有藏宝的事情,可却不知道宝藏在应天何处。” “没错!吴王得到了这藏宝图,但一时之间,又参悟不透。 甚至,吴王会怀疑这是不是藏宝图。” 沈炼接口道:“如此一来,吴王只能告诉这林管家,不要让他说自己手中有这幅画。 一来是防止知道宝藏之人,二来,让自己有时间慢慢想。” “正是!” 狄少杰道。 沈炼说道:“若如此,那就再审那林管家!” 狄少杰道:“以我所见,这林管家也只是想留下此画,才说谎的,没必要去审他了。 对了,陆大人,这朝天宫那边怎么样了?” “狄大人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 这朝天宫虽然是一座皇家级别的道观,但与这太祖陵相比,可还是差了几个档次。 狄少杰又问了一句。 “陆大人,您一共派了多少人?” “皇陵这边3000人,朝天宫那边300人。” 狄少杰一听,便皱起了眉头,说道:“怎么朝天宫去的人这么少?” 听狄少杰的语气中,似有责备之意,陆炫也有点生气。 毕竟自己可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要你个大理寺少卿教我做事? 陆炫道:“狄大人,您什么意思?” 听陆炫口气有些严肃,狄少杰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有些失礼。 “陆大人,狄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朝天宫也很重要,当多派些人去才好。” 陆炫道:“狄大人,陆某也想多派人。 可这应天的锦衣卫能有多少? 你知道这太祖皇陵有多大? 而且,换防孝陵卫,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 三千五百人,已经是我应天能调动的最多锦衣卫了。” 狄少杰明白这个道理,可现在,这朝天宫也是一个危险所在。 而且,因为没有去过朝天宫的原因,这危险的情况,还很难估量。 第四百三十二章 朝天宫中 妖道再现 第四百三十二章朝天宫中妖道再现 就在狄少杰与陆炫,谈及朝天宫之时,一个锦衣卫小校跑了过来,并大声喊道。 “陆大人!陆大人!朝天宫出事了!” 听到锦衣卫大声呼喊,沈炼先是大喝一声。 “住口!机密之事,不得喧哗!” 那锦衣卫被呵斥了之后,这才想起来不应该大喊,否则,会被其他人听到,徒生事端。 随即,他放缓了脚步,走到了狄少杰三人面前,小声道。 “报……报告大人,是朝天宫。” 陆炫脸色难看,问道:“朝天宫怎么了?” “我们到了朝天宫之后,发现朝天宫的大门紧锁,里面还有喊杀声和火光!” 听这锦衣卫这么说,三人都是大吃一惊。 陆炫问道:“你们三百人,就没有进去吗? 就没有撞开大门?” 锦衣卫道:“这朝天宫……大人,小人不敢擅自做主……” 陆炫喝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请示!去把朝天宫的大门撞开!给你半个时辰,进不去朝天宫,这飞鱼服就不要穿了!” “是!” 得了陆炫的命令,那锦衣卫赶紧跑了出来。 陆炫道:“看来,我们要多调集一些人马去到朝天宫了。” “没错,陆大人,这朝天宫内,一定是有事发生。” 此时,这天空,又出现了那不祥的赤红色。 不时,还有阵阵狂风。 陆炫马上命令沈炼,调集了两千五百锦衣卫,外加五千应天府的守军,将朝天宫团团围住。 而此时的朝天宫内,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一个鹤发童颜,身穿白色道袍道士,手持拂尘,站在大殿的门口处。 这道士,正是襄阳城外,张煌言杀死的老虎的主人。 而门口外的台阶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七、八具无头的尸体,凌乱地扑倒在地。 一个小道士从朝天宫的西院跑了,像是回禀这位道长。 “赤水真人,还没有挖到。” 道士抬头看了一下红红的天空,说道。 “不要误了时辰,让所有的道士,还有观中的信徒都去。” “可是,”那小道士道:“我们都去了,您这里怎么办?” 小道士指了指地上,被绑着的几十个人。 那道士说道:“哈哈,他们现在都被绑着,有何可怕?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东西挖出来。 贫道生死,不重要。” 那小道听了,转身,向着西院跑去。 这时,一个坐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中年道士骂道。 “赤水!你这妖道!真没想到,朝天宫居然出了你这样的败类!” 老道笑道:“哈哈,师侄呀,我这么做,正是要弘扬师门。 让师父的威名,犹如葛洪、吕洞宾一样,流芳百世!” “流芳百世!呸!我道家一门,应该修的是什么你都不懂!难怪师父说你心术不正!” 听得此言,老道脸上立刻浮现了怒容。 “放屁!你师父? 他是个什么东西!武功、道术,他哪一样比我强? 那老东西瞎了眼,把观主之位给了他!然后,又将我逐出了师门!” “既然你们朝天宫不忍,那就休怪我赤水不义!” 一阵虎狼之词,听得那中年道士怒目圆睁,他大声地问。 “赤水,你到底要干什么!” 原来,当日一早,这赤水道士,带着将一百白莲教众,混进得这朝天宫。 之后,这些教众就用手中的刀剑,将朝天宫控制住了。 待控制住局面,他们打开了朝天宫的侧门,又有将近一千白莲教徒,分东西两路,悄然进到这朝天宫中。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将朝天宫的秘密,挖掘出来。 赤水道士听师侄问他,便道:“你问我要干什么? 呵呵,别着急,一会就知道了。” 就在此时,刚才那个小道士又跑了过来。 “真人!真人!挖到了!挖到了!” 听那小道士的喊声,赤水道士脸上露出了笑容。 “真的挖到了?” “嗯!挖到了!” “好!带我去看看。” 说完,顾不上地上那些被绑着的道士,赤水道士随着那小道士一路小跑,到了西院。 只见那西院之内,几十人挥汗如雨。 正在挥动锄头、铁锨,拼命地挖着什么。 走进院中,一个石碑已经被推倒,下面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应该就是这里。” 赤水道士喃喃自语道。 那小道士一脸笑容道:“真人,若这里真是朱元璋的葬身之地,那宝物一定不少!” 赤水道士笑道:“哈哈,目中的宝物,自然是归教主的。 不过,里面的一些金银俗物,等拿上来,大家再分!” “好!有钱了!” “哈哈!谢道长!” “总算是没白干!” “……” 听这赤水道士这么说,院中的几十人拍手喝彩,脸上都洋溢着快乐。 那小道士道:“真人,若如此,不如,这朝天宫,我们也一把火烧了算了。” 听这小道士这么说,那赤水道士先是一愣。 然后,有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要说这赤水道士,也是在这朝天宫中长大的,一身的本领,也是在这里学的。 若真的要毁了这里,他也是非常不忍。 可爱的越真,伤的就越深。 想起二十多年的那一幕,师父将衣钵传给了那忠厚的笨蛋师兄,自己就已经是气急败坏。 而传位当天,又将他逐出师门,这可让他对着朝天宫,只剩下浓浓的恨意了。 “既然如此,甚好!哈哈哈!叫其他的教众也别闲着,把这朝天宫的东西都抢了,把这里的人也都杀了。 等挖到朱元璋的棺材,再把这里,一把火烧光!” “好!” “杀光!” 听这道士发话了,院子外面的教徒们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他们迫不及待冲到各个大殿,将殿中的金盘银碗洗劫一空,就连那三清的铜像,也被他们当成金的,砸的四分五裂。 这些白莲教的教众来这里,就是因为一个传说。 传说,在朱元璋出殡那天,整个应天城十三个门同时打开,十三个送葬队伍,从这不同的十三座城门出城而去。 虽然这太祖陵是公认,是朱元璋的埋葬之所。 可是,在应天城中,还流传着那太祖陵只是朱元璋的衣冠冢,而真正的埋葬地,是应天的朝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