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艺术家》 第一章 不好意思，这里满员了 “办什么业务？” 宽敞的工作台后，一位皮肤苍白的女性正瞪着可怖死鱼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顾客。 “投胎。” 也许摄于女人的威势，男人的声音有些哆嗦。 女人的目光微移，熟练地在屏幕的表格上的投胎栏后打了个钩，接着问道：“怎么死的？” “加班猝死的。” “死亡证明给我一下。” “啊？我投个胎还要死亡证明？” “手续得齐全啊，你难道排队之前没有看大厅上的通知吗？你不把功德给验了，鬼知道你有什么权限，能投什么胎？”女人皱眉道。 “啊这……白小姐，我实在太累了，站着睡着了。能不能通融一下，这队我已经排了一个多月了……”鬼魂赔笑道。 在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鬼魂将整个大厅围得水泄不通，在他最初开始排队的地方，甚至又往后延了几层。 若是重来，鬼知道又得排多久。 “你把这里当什么了啊？回去办死亡证明，然后重新排队！” 白小姐丝毫不给情面，猛地一拍桌子，身后的头发高高扬起。 那个可怜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惨叫，便被这股不知从哪刮起来的妖风给吹得无影无踪。 “下一位。” 完事之后，白小姐的表情归于平静，看向了下一个死人。 “你好，这是我的死亡证明。” 有了第一个人的下场作为前车之鉴，第二个上来的男鬼识相地拿出了他的死亡证明。 是一团黑气。 “嗯。” 白小姐接过了那团气，将其拍进了自己的电脑里。 “白小姐你的头发真好看。” 男鬼微微地扬起了嘴角，拍起马屁来十分自然。 当然，如果不是他的头上插着一把刀，脸皮已被完全剥落，这个笑容还是相当有水平的。 白小姐只是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道：“冯天赐，娱乐经纪人，借职业之便多次猥亵女性，实施潜规则，也难怪头上插了一把刀。” 此话一出，在后面排队的鬼已经议论纷纷。 “猥亵女性啊，人渣啊。” “这么年轻就死了，果然是报应。” “真好啊，真好啊……我下辈子也想当经纪人。” …… 嘲笑声与喧哗声传入冯天赐的耳中，让他的面色微微变化，低头道：“嗯……是我。” 在坐下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投胎大厅里排队的人太多，挤得满满当当。 所以白小姐每次念出死者生前的罪行，都无异于一次公开处刑。批判和取笑死者生前的罪行，也成为这枯燥的排队里为数不多的乐趣。 “反正再过一会儿就能投胎了，嘲笑就让他们嘲笑去吧。”他如是想着。 “由于造成了三个家庭的破灭，你的功德为负数，下辈子要不去畜生道，要不只能从穷人开始做，你选哪样？”白小姐问道。 “什么？这还能做人？” “对啊，这种人就不该放过他！” 白小姐的宣判，再度引起了哗然。 好几个鬼在队伍中伸出头来，怒斥地狱的制度问题。 “安静！” 白小姐再度发怒，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刺痛了众鬼的灵魂。 喧哗者顿时痛呼着捂住了眼，弯下腰去。 其余人也噤若寒蝉，不敢再惹这个易怒的办事员。 接下来的事情几句话就可以带过，死亡证明不漂亮的冯天赐做了诸多退让，一口咬定要做人，获得了一个弃婴的名额。 “拿着这个下去等吧，大概三年后就轮到你了。” 白小姐若无其事地回过头，给了冯天赐一块牌子。 “三年后才能投胎？”冯天赐愣住了。 他排这个队就排了一个月，结果投胎还要等三年？ “你理解错了。” 白小姐纠正道：“在投胎之前，你得先去油锅地狱受刑，不过那里暂时腾不出位置，可能要先等三年。 正常来说你的刑期也是三年，但由于你申请了要投胎成人，又得再多加三年。 之后的投胎还要重新排队，至于排多久就不是我能够知道了的。” 强制猥亵的罪行虽然令人唾弃，但比起最底几层地狱里关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妖怪们，他犯下的事真的不值一提。 作为一名当了十年的投胎专员，她还不至于掺入个人情绪。 “啊？！” 一听到要下油锅，冯天赐的脸顿时就绿了。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划破个小手都有一群助理上来嘘寒问暖，哪受过这么恐怖的刑啊？ 而且光是油炸也就算了，等就要等三年。 三年之后又三年， 三年之后又三年， 这加起来都快要十年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投胎！ “该！” “舒服了呀！” “怪不得让他做人，原来如此哈哈哈。” 见他这副模样，后面的人也绷不住了，纷纷叫好。 大厅里因为拥挤和等待而积攒的压抑气氛，一时间也变得快活起来。 “下一个。” 事情已经说明清楚，白小姐也懒得再和冯天赐费工夫，一巴掌将他扫走。 下一个鬼，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你好，我可以不投胎吗？”来鬼问道。 “哈？不投胎你来这干什么？想直接魂飞魄散吗？” 白小姐的脸上浮现出不悦之色，就要抬手将这个鬼给抽出去。 “哎，先别急着赶人。” 那个鬼举起了手，连忙说道：“在这排队的时间里，我发现了你们这里的一个大问题，也许有办法能帮你们解决。” “大问题？什么意思？”白小姐眯起眼。 “也就是应聘的意思。” 那鬼笑着，脸上的肌肉完全脱水，浑身也是干巴巴，像是个被榨干了水分的人渣。 不用多猜，他是穷死的。 “死亡证明。” 白小姐眯起眼，也伸出了手。 “在这。” 穷鬼递上了自己履历。 哦不，是死亡证明。 “程烈，产品推广师，死因器官衰竭。也不是什么特殊能力者，能解决什么问题？”白小姐狐疑地看着他。 工作常年无休的她，不介意在遇到有趣的事情的时候，多浪费一些时间。 “嗯，感谢白小姐的耐心。” 程烈笑了笑，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人群，说道：“在我进来之前，我没想到地狱这种地方会比春运的火车站还挤。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死亡的人数太多导致，然而死亡证明要排队，投胎登记要排队，甚至连受刑都要排队，时间还是十年起算的……” “然后再想想，我刚离体时就受到了感召，却挤了七八天的时间才进来，这让我不得不怀疑……” 程烈再度转过身，小声地凑近道：“你们这地狱是不是已经满员了啊？以后上面要是再死人，会不会就进不来了呢？” “嗯？” 白小姐的眉毛微微一挑，似乎起了些兴趣，不置可否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够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我只是有几个点子，具体能不能当然还得你们来判断。”程烈的态度不失恭维。 毕竟，这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小领导。 “说说看吧，你的点子。” 白小姐抬手，做出了一个请姿势。 “在这？” 程烈回头，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嗯，就在这里。” 白小姐点头，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将他们与其余的排队者隔离开来。 “那我就说了，我认为导致这一切的根源……” 程烈敲着自己额头做思索状，随后睁眼道：“是垄断啊。” 第二章 为了拯救人满为患的地狱，我建议你们成为偶像 “垄断？” 白小姐皱起了眉头，被这个答案整得一头雾水。 这里可是地狱。 全世界的人死后都要到这里来轮回。 独此一家，哪来的垄断？ “哦，不是这里。” 程烈点了点桌子，继续道：“根据我所看到的，你们地狱的存在无非就是接收死去的灵魂，然后定罪、判刑、行刑，最后才是投胎。 而人间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又是天灾，又是战争的，死亡人数很大，也导致了你们的灵魂输入大大增加。 相对的，作为主宰的人类暂且无法避免，环境受到的破坏也相当严重。动植物的生存空间被大幅缩减，这也影响了你们的畜生道和五谷道。 至于垄断，它导致了当代的社会环境内卷化过重，年轻人压力过大，养不起孩子，生育率大幅降低。 这么一来，最主要的输出点也被截了一段。 你们这里挤得满满当当也不奇怪了。” “嗯……” 白小姐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程烈的话。 许久后，她才皱眉道：“内卷是什么意思？” “啊，非良性竞争的意思。” 程烈看向了周围的接待柜台，举例道：“就比如你和你的同事，你们正常工作八小时，你的业绩比他好，下一个升职的就是你。他为了比你先升职，每天比你多工作一小时，博得了领导的欢心。 你感受到了危机，也每天多工作一小时。 然后他又感到了危机，每天又再多工作一小时。 以此类推。 最后，你们中业绩更好的一个升职了。 另一个每月获得的功德还是不变，但他每天需要多工作两个小时。 因为这种工作方式已经被领导习惯，也被其他的同事习惯，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 好像你不这么做，你就比别人差，就不配拿到你原本正常工作就能拿到的功德一样。” “哦~” 白小姐恍然大悟，随后拿出一个小本本，将这个词的含义记了下来。 因为这个词听起来很有趣，可以偶尔用来和同事开开玩笑。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人的时间大部分花费在了无意义的竞争上，物质却没得到对应的提升。养不起孩子，也就不愿意生了。”程烈补充道。 “你这个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我喊个领导过来。” 白小姐扬起了洁白的下巴，摁着自己的太阳穴沉默了一瞬。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白小姐的身后走了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 而那上面，全是血！ “怎么？捡到宝了？” “楚判。” 白小姐连忙站起，小声地对他说了些什么。 “判官？” 程烈也是一怔。 地狱里有白小姐这种前台也就算了，没想到本应威风凛凛的判官也这么具有生活气息。 就像是刚杀完猪似的。 注意到程烈惊愕的目光，楚临风将手帕扔掉，身上的袍服也渐渐变得崭新，微笑道：“别在意，刚扒完一个鬼的皮。” 死后的他居然还保持着常人的样子，还挺好看。 “现在这里的人少到判官也得亲自行刑了？”程烈微微挑眉。 “偶尔会这样，下面也腾不出位置了，刚好看到，就原地行刑了。” 楚临风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刚扔完一块垃圾一样。 然而从那块被摘掉的围裙看，这个有点洁癖的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在地狱滞留的人，终究是太多了。 “原来如此。”程烈恍然。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说有办法解决转生出口的问题？” 楚临风凭空变了一张椅子，在白小姐的身边坐下。 “地府的另一边是敌人，自然也不用留情了。你们派一群精兵悍将上去，把那些吸血鬼全给鲨了。生产模式解放了，普通人的生活变好了，那不就有人肯生了？”程烈笑道。 “？” 白小姐的头上又阴气凝聚，缓缓地化作一个问号。 从死亡证明的资料来看，这个程烈是没有反社会前科的，没想到一开口就那么劲爆。 得加刑。 “哈哈哈……” 楚临风爽朗地笑着，摇头道：“这可不合规矩，要是这么干了，那第十八层地狱的犯人，就得多写上几个名字了。” “那么……只杀百分之八十？” “那太好了！” 楚临风兴奋地张开了手，旋即又收敛起笑容，沉着脸反问道：“你不会是想听我这样回答吧？” 这个提议，并不好笑。 “那要是放着不管，入口一直这么塞着，灵体一直呆在上面，很容易出问题的吧？”程烈揉着自己的眉心道。 “你知道？”楚临风敏锐地问道。 “嗯，虽然在上面的时候总是迷迷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但在下来之前，我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杀人……” “那就是差点厉鬼化了啊。”楚临风微微挑眉。 一般来说厉鬼化是个触发了就不可逆转的过程，像程烈这种能够恢复正常的，属于少数。 “大概就是那个意思，所以这个问题你们不会不用管吧？”程烈道。 “哈哈哈，管还是要管的。” 楚临风笑了笑，转口道：“不过杀戮就算了，说出你真正的想法吧，还有你想要的报酬。” “好吧，既然不能杀人的话，那就只能和平解决了。” 程烈倒是没急着提条件，边思考边说道：“你们这里堆积了那么多鬼魂，总有那么一些谋财害命的又还没受完刑的行业大佬吧？ 文学、音乐、游戏和电影，你们随便派那么几十个上去，让他们在最擅长的领域和那些活着的资本家们拼刺刀，以毒攻毒。 只要拼赢了，他们就有调整行业结构的资格。 至于我，你们如果不方便的话，倒是可以友情作为监工替你看着他们。 要是哪里突然出现了滞留灵魂厉鬼化的情况，我也可以帮你们去清理，如何？” “你是想借此还阳？” 白小姐挑眉，敏锐地察觉了他的真实想法。 “没办法，我现在这个样子下地狱可是会很痛苦的。”程烈自嘲地耸耸肩，仿佛是在谈生意一般。 他死得太早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回想起那可笑的前半生，他就像个吸血鬼一样，榨干了父母小半辈子的积蓄，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悔恨， 太多太多。 他当然不想死。 “呵呵呵，点子你是有了。” 楚临风托着下巴，笑容骤然收敛，抬手道：“本事呢？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把那些大家伙给解决了？” 说着，他将薄薄的屏幕抓过来，上面写着程烈的生平。 产品推广员，加班过劳导致的肝病变，病死。 看起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比起来，连个蚂蚁都算不上。 “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们这里遍地是鬼才，主力当然得你们出。但你们可能上去的少，连上头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有我这个本地人在，刚好可以充当一名向导，给你们提供初期的人脉便利。” 程烈的思路很清晰，示意楚临风看向身后的大厅，又微笑道：“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个计划的成功率有待商榷。 现在这里鬼满为患，放几批不会惹事的鬼上去出任务，不是也能缓解你们这边的压力么？ 就算在我们失败之前，这个问题能通过其他更好的方式解决。到时候普天同庆，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岂不美哉？” “缓兵之计？” 楚临风歪着头，似是在思考。 “不，应该叫做权宜之计。”程烈微笑道。 管人和管鬼是不一样的，像白小姐这样脾气暴躁的正职人员不少，跑到上头去干活，那肯定是个灾难。 这个判官也是一样，虽然一直笑眯眯的，但用脚趾头都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暴戾之气。 总之，他们大概是不适合在上头办公的。 所以他并不需要强行试图说明自己比那些死去的精英都强，一个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二个会显得他不稳重。 找好自己的定位，并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才是面试最应该做的事情。 剩下的，就得看楚临风的决断了。 第三章 重生后的第一件事，那必须得阳光一些 “说实话，你这个提议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孩童指着天上的太阳，叫嚣着要把它给打下来的样子，不切实际。” 楚临风否定了程烈的建议，但又未完全否定。 似乎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他起身道：“你先回去等通知吧。关于你提醒人间的问题的事情，最后会按照功德分给你。” “只有功德吗？”程烈叹气。 毕竟他只是一个人生都没过好的失败者，光凭三言两语，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正这么想着，楚临风却突然用手抵住了他的额头，传入了一股能量。 程烈瞪大了眼睛，脑海里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后缀为mp4的视频文件，文件名叫做《扎纸术》。 “这是……” “扎纸术，学会后可以将纸人捏成躯体，作为灵魂在阳间行走的载体。”楚临风道。 “你的意思是？我还是过了？”程烈挑眉道。 虽然他也没有必赢的把握，但要是楚判肯给机会，那必然是全力以赴的。 “可别高兴的太早，我们阴间不能随意影响阳间的事情，你这个提案大概率会被打回来。” 楚临风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对于游魂滞留人间的问题，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培养一些除魔师善后，治标不治本。而你的方案需要的周期又太长，在讨论出结果之前，我先暂定为备选。” “谢楚判！” 程烈的目光有些激动。 好家伙，居然真的答应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能够回阳间了！ “嗯。” 楚临风背过身，消失在转生大厅里。 再回过神时，程烈已经出现在一片荒野之中。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没钱治了，又不敢让自己的父母知道，所以他在两个月前就放弃治疗，提前出院。 没想到他在出差进行产品考察的时候发病，失足滚进山林里，估计现在尸体都被火化了吧。 “唉……看来没办法使用原来的身份活动了。”程烈有些不开心。 他复活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如果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用了，他就只能在发展起来后弥补一些物质了。 “算了，至少我活过来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程烈朝着山下飘去。 正常的来说，刚死去的灵魂在阳间时会进入一种浑噩的状态。直到阴间的感召，进入地狱后，才会恢复意识。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防止因为害人导致自己积攒的功德受损，莫名其妙就遭了重刑。 程烈是因为得到了楚判官的一股气，才能够在阳间维持意识。 想要活动，还得把扎纸术学会，给自己弄一副好用的身体。 “嗯？” 正郁闷着，程烈的眼神突然被一块沾染了脏污的卡片所吸引。因为从背面的花纹看，那块牌子和他的工作牌很像。 飘近一看，那上面写着的不正是他的名字吗？ “不会吧？” 程烈有些恍惚地看向山下，不时还有人从山间的小道上走过，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不安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他顺着记忆中的方向下飞行，来到了记忆中他身死的地方。 这里的草木已经长齐，但能从折断的枝叶中看到一些拖拽的痕迹。顺着那些痕迹向前追踪了好一阵，程烈找到了一具像是被野狗啃食过的尸体。 它半掩在泥土之中，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烂，也就衣服还相对完好。 那不正是他么？ “wtf！” 程烈惊了，失声道：“杜祺坤那个混球不会连失踪都没给我报吧？！” 他抬头看向林区的山路，也就七十多米的距离。这么近，只要有警察来找，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结果他的尸骸就这么在这里躺了两个多月？！ “杀千刀的玩意儿，看爷不弄死你！”程烈握紧拳头，气得牙痒痒。 他原以为那家伙在自己住院的时候还不断地给自己派活，就已经够可恶了。现在他人都没了，还特么隐瞒他失踪的消息不报？ 真就公司的名誉比人命都重要呗？！ 这要放在早些年代，不分分钟得被抓出去挂路灯上？ “呼……冷静，冷静，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杀人。” 感受到自己强烈的情绪波动，程烈不断地安慰自己。 要是没有这次地狱之行，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估计就直接找上门搞人了。但在这股节骨眼，动手了就前功尽弃了。 没必要因为一个人渣，毁掉自己好不容易换来的重生机会。 而且他的尸体没被发现，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一直没有人发现他的死亡，他就能够用原来的身份活动了。当然，前提是他能够把纸人捏成他自己的模样。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这具尸体不能被发现！ 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自己”给埋了！ “难道我要自己给自己分尸？” 看着自己虚幻的手，程烈可犯了难。 灵魂状态下的他虽然可以触碰到实物，但力量也就折折纸，拿个水杯这样。想要拖动这么大块的尸骨，难度有点大。 但要是拆骨，他好像也拆不动…… “白小姐，楚判官在吗？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能不能把我的尸体给翻新一下啊？” 往无人的山林里呼喊了好几次，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 程烈一阵头疼，只好翻开自己兜里的钱包。那里头的纸币不多，倒是有一堆没有扔的发票，因为被雨水泡过，都粘在了一起。 附近没有很近的商店，他也不想拖了，原地开始捏小人。 所谓的扎纸成躯，便是用纸张扎成人型，随后补上一口灵气，便可化纸为血肉。 这个法术的本身不遵守质量守恒定律，也不需要将纸人扎得和真人一样高。 然而程烈只是一个刚觉醒的灵魂，灵气不足，熟练度也低。就一沓受潮的发票，做出的成品实在是相当的辣眼睛。 那是一个只有四岁大小，四肢的粗细和长短都不一样的畸形孩童。为了节省原料，甚至连头都给省了，将眼睛画在了胸口，整一个袖珍版的刑天。 不过程烈也不挑，能使得上力就行，附身了敞开膀子就是干。 而且大概因为是解决自己的关系，竟是没有一点心理压力，拆骨、刨坑，干得那是一个热火朝天。 于是，这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山林中不时会传出游客的尖叫声。 第四章 新概念索赔 嘟…… 嘟…… 间断的等待音一次又一次的响起，让程烈的心情忐忑到了极点。 虽然猜测是上司隐瞒了自己的死讯，但两个多月没有联系，他的手机恐怕都被父母打爆了。 也不知道发现联系不上自己后，他们有没有选择报警。 “喂？” 电话终于接通，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 那是程烈的母亲，许红梅。 “喂，妈！我是阿烈啊。”程烈忐忑道。 “阿烈？！你在哪呀？！我们一直联系不上你，都快急死了！” 许红梅的声音徒然抬高了八度，周围也随之变得嘈杂。 “什么，阿烈打电话回来了？” “他在哪啊？快开免提！” 那分别是程烈的父亲程志刚和妹妹程可欣的声音。 “还好，看来我去世的事情还没被发现。” 程烈暗自松了一口气，强作欢笑道：“我到乡下跟项目去了，手机还摔坏了。太忙，一直都没抽出空给家里打电话。” “没抽出空？连续快三个月你都没空？要不是杜主管打电话过来问，我们都不知道你人没了！”程志刚骂道。 “什么人没了，呸呸呸！你这老头子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电话的那头，许红梅抢过了电话，对程烈说道：“别听他的，是我们神经太过敏了……” “你还宠着他！” “你闭嘴！” 夫妇俩一人一句，甚至有吵起来的架势。 “停停停！是我错了，妈，您消消火！” 程烈连忙打圆场，两边一起安慰道：“爸，你也别生气了，我以后保证一周给你们打一次电话！” “唉……” 程志刚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杜主管他说些什么了？我和他有点矛盾，又刚换领导，不会讲我坏话了吧？”程烈转移话题道。 连警察都没通知，却打电话给自己父母，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你别这么说，杜主管人还是挺好的，打电话问了几次你的情况。你们要是有什么误会的话，要去好好的沟通交流。你才工作一年呢，该忍的就忍忍，尽量避免和同事发生矛盾才行……”许红梅劝道。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找他交流交流。你们要是报警了，下午去把案子给销了吧，不然我回公司就被警察找会很麻烦的。”程烈平静道。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去。” “另外，可欣可以赶回去上课了，这丫头一有机会就找借口跑出来。” “哈？我招你惹你了？”程可欣不满道。 “听你哥的！别以为你大学就轻松了，上学期给玩挂科了，现在还偷懒？！”许红梅严肃道。 “我……” 程可欣欲言又止。 隔着一个电话，都能想象到她那副冤枉的样子。 “哈哈哈……” 程烈轻轻地笑了起来，随后道：“好了，这个电话是借的，你们别往回拨了。我准备回去就先挂了，你们帮我收拾可欣。” “程烈！我打死……” 程可欣的咆哮在半途戛然而止，程烈怪笑着挂断了电话，然后删掉记录，用绳子将手机吊下，放回楼下的桌子上。 “爸，妈，可欣，对不起……” 胸口上的表情渐渐消失，程烈从纸人的身躯之中脱离出来。 很多东西都是失去过后，才能意识到其中的珍贵。 他很幸运争取到了重来的机会，但若是失败，或者被别人抢先。那就得重返地狱，转世投胎…… “尽人事，听天命。” 程烈闭目吸气，朝着大陆的方向飘去。 现在地狱的大佬们还没拍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扎纸术给修成，给那些鬼魂准备好能登台入室的皮囊。 当然， 在此之前，他有一笔账要算。 …… 月色渐浓，华灯初上。 绚丽的灯火将这座美丽的商业城市装点得如同繁花，而在一盏盏明亮的灯光之下，许多疲惫的年轻人们依然呆在自己的岗位上鏖战。 “啊！！！烦！” 明亮的办公室里，一个头发油腻男人用力地将键盘托向里一推，后背重重地向后一靠，整个身体随着可活动式办公椅向后退去，在撞到墙壁之后停了下来。 烦躁， 无比的烦躁！ 自从程烈失踪之后，手下负责的推广项目全部堆回了杜琪坤的手上。要是没法按期完成，光是违约金加起来就有几十万，他的责任可就大条了。 无奈之下，杜祺坤只能把任务分配给其他的推广员，加班加点把工作做完。 只是每个推广员对接的客户都是独立的，在没有交接的情况下，其他人不了解客户要求和程烈的进度。 这么一来，那工作量可就大了去了。 再者其他的员工本身的活就满了，手里的东西都在日赶夜赶，突然再每人塞一个加急项目，这谁顶得住？ 每天的下班时间平白多了一个小时，延迟到十点半，但是补贴杜祺坤可没法自掏腰包。 持续了一个月之后，有个应届生闹了脾气，也撒手不干了。 这下可好了，搁置的任务超级加倍，让本就焦头烂额的杜祺坤雪上加霜。 现在两个半月过去，程烈手下的项目只搞定了一半。上头的领导不得不跑出去赔笑喝酒，申请延期，听说多花了不少钱。 作为搞砸项目的首要负责人，杜祺坤被罚了三个月的绩效，补完这些东西之后多半还要降职。 所以，他可真的要烦死了。 于是，他掏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美女跳舞的短视频，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啧啧啧，摸鱼被我抓到了吧？” 身体飘在杜祺坤的身后，程烈玩味地摇了摇头。 要是放在平时，他上班玩手机被抓，五十块钱就不见了。 不过看着杜祺坤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样子，程烈满肚子的气莫名的就消了一半。 说这家伙有多可恶吧，他确实混蛋得不像是个人。但仔细想想，那家伙自己也加班加得像条狗，也只是行业风气的牺牲品罢了。 一只可怜虫而已。 所以待会下手的时候他也许可以悠着点，最多吓得他几天不敢关灯睡觉就可以了。 否则真弄出个好歹来，万一被责令回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正在看视频的杜祺坤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关了视频，转而打开了一个名为知否的交流论坛，发表了一个帖子。 “提问：公司因为员工去世造成了损失，可以去找家属索要赔偿吗？急，在线等。” 程烈：“？” 第五章 你的工人爷爷来了! “不行，我得出去活动一下，否则非腰间盘突出不可。” 扭动了着发硬的腰部，杜祺坤起身推开办公室的门。 此时只是晚上七点半，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早，公司里的员工都还在各自的卡座里埋头苦干。他走到一个年轻人的身边，拍着后者的肩膀道：“怎样，小王啊，在这里还干习惯吗？” “啊，主管……还可以吧，就是还有挺多不熟悉的，策划什么的做起来可能会比较慢……”小王尴尬地笑了笑。 他才刚毕业不久，还是学机械的，专业不对口。因此讲起话来也比较忐忑，生怕惹领导不高兴。 “没事，不会可以学，这是好事。策划的模板都在办公文件夹里，对照着模仿很简单的。至于广告制作软件，有不会的就问问其他的同事，他们很乐意带你的。”杜祺坤笑道。 “乐意个屁！” “毛基础都没有的也招进来，教他我自己的活还干不干了？！” 几名正在做广告后期的老员工低头在心中咒骂，但终究是没有发出声来。 刚毕业的新员工可不知道这里边的猫腻，在得到领导的表扬后，他激动地表示道：“好的！我争取这周就把软件用熟，早点赶上正常的工作进度。” “这周？” 杜祺坤闻言，脸上顿时就不高兴了。 因为天才周二，还要拖到周末才能用熟，难道下周才能帮他补项目进度？ “小王啊，现在已经不是读书的时候了。工作这一行讲究的是效率还有努力，在刚开始学的时候就得多吃苦，否则一步慢，步步慢，你怎么和其他的人竞争呢？” “开始了开始了。” “又画饼了呗。” “我特么耳朵都听长茧了。” 敲着键盘的老员工们用眼神交流，脸上的微表情十分丰富。 果不其然，杜祺坤下一秒便谈起了提升自我价值的必要性，还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正能量鸡汤，将本就有些发困的小王唬的一愣一愣的。 程烈百无聊赖地靠着一个卡座的边缘，微微地摇了摇头。 有时候不是说他有多么聪明绝顶，身处于这个环境之下，这些东西懂得都懂。能够从地狱里爬出来，纯粹是他的胆子比别人更大一点罢了。 “行了，不打扰你了。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对着新员工输出了一通之后，杜祺坤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心头的压力被释放了八成。他脸上挂上笑容，愉悦地走进了厕所。 “厕所啊，可真会选地方。” 程烈微笑着跟了进去，顺手关上了厕所的门。 “嗯？” 夜晚的办公楼静悄悄，这明显的动静，自然躲不过正准备在小便池放水的杜祺坤的耳朵。他看向莫名关起来的门，微胖的脸上写着大大的疑惑。 这厕所门的后背有磁铁门吸，一般没人拉是不会被风吹到关闭的。 不过此时裤子都脱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就没当回事，开始释放真正的压力。 可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它反锁了。 杜祺坤：“嗯？！！” 如果说门被突然关上还能称之为意外，但反锁就没法这么解释了。 因为现在厕所就他一个人，想要从外面反锁就必须得有钥匙，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也只有保洁阿姨而已。 可他在释放膀胱的时候，他的旁光也没有瞥到有人啊！ 还没等杜祺坤想出个所以然，又是一阵噼啪噼啪的声音传来，厕所灯的开关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切换，头上的灯也随之像夜店蹦迪一样忽明忽暗。 场面，诡异至极！ “谁啊？！” “谁在整我？！” 杜祺坤脸上的肥肉都被吓得抖了三抖，发出的质问声也是色厉内荏，没有一点底气。 他用力地控制着身体，想要加大排水量，马上逃离这里。可他的好兄弟却有不同的想法，越是着急，就越是滴滴答答，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而就在这时，一道缥缈的声音，幽幽的在厕所里响起。 “杜……主……管……” “啊？” “谁啊……” 杜祺坤的面色在瞬间变得惨白，惶恐地朝着四周张望，想要将恶作剧的人给找出来。 可这里本就没人，哪还能给他找出个人来？ 恰好此时程烈摁开关也摁累了，索性也停了下来，保持着长暗的状态。 “啊！！！” 这下好了，杜祺坤给直接吓出了海豚音，也顾不得没尿完，匆匆忙忙的拉上了拉链。还没等走出两步，忙中出错的剧痛直冲大脑，疼得他眼泪直接飙了出来。 下一秒，灯光再明，程烈看到了夹着腿走出了猫步的杜祺坤。 后者向着门把伸出了一只手，如同要抓住岸边芦苇的凝水者，脸上写满了狰狞。 “只要能够……到达那里……” 他的心底怒吼着，求生的欲望无比强烈。 可就在这时，他却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摁住，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顿时如同被针刺烂的皮球一般。 泄了。 “杜……主……管……”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就在杜祺坤的耳边，非常的近！ 他浑身一个哆嗦，正欲说些什么，肩膀上的那双手却移到上了他的脸颊，将他的脑袋掰向一旁，正对着洗手池的镜面。 镜子里，一张严重脱水、眼睛里没有一点黑色的脸庞在他的左肩之上悄然出现，正狰狞地贴近他的耳朵，咧嘴道：“你还认得我吗？” “程……程烈？” 看见这个略带熟悉的脸，杜祺坤顿时想起了自己以前干过的混事，两腿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裤子也湿了一大片。 “没错，是我，嘿嘿嘿嘿……” 程烈的笑容越发的阴森，枯瘦的黑爪悄然抚过后者的脖颈，撩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你……你的死不关我事啊，我什么都没干啊。你放过我，放过我……” 杜祺坤都快哭出来了，嘴上不住的求饶。 “现在求饶？晚了！” 程烈勃然大怒，猛地抬起举起手，作势就抓向他的眼睛：“我代表你的工人爷爷，来找你索命了！” “啊！！！！” 伴随着一道刺耳的惊叫声，杜祺坤最终还是被吓得两眼一白，身子软了下去。 “……” 程烈面无慈悲地将他放下，随后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也不需要急救。 完美！ “杜总？杜总？！” 尖叫的声音终究是引起了注意，办公室的员工很快跑了上来，试图打开厕所的门。 程烈打开门，和旧日的同事们擦肩而过。 伴随着一阵密集啪啪啪声，因为惊吓过度而昏厥的杜祺坤最终被下属们的连环巴掌抽醒。 就像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不敢动。 杜祺坤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但也顾不得疼痛，口中只是不断地喊着“别加班了，快下班！”之类的话。 经过这么一吓，他恐怕今后都对加班产生阴影了吧。 第六章 如何提升个人的艺术造纸 “嗯，有进步了。” 在一间狭窄的出租屋里，程烈看着手下的几个纸人，脸上尽是满意之色。 手工活不是他的强项，但在家足足捏了三天人，浪费了两排卷纸，进步着实不小。 现在这副身躯虽然看着还有点不属于这个次元，但画风已经是2.5d了。再努力努力，就可以出门逛街了。 至于那个没良心的杜祺坤，在被吓进医院之后，主动向警方汇报了他失踪的事情。后来警方和程烈的父母取得联系，最终没有立案。 他的身份问题，算是勉强解决了。 “你这进度可不行啊。” 身前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楚临风负着双手从中走了出来，身后还带着六个奇形怪状的鬼魂。 “哟，楚判。” 程烈起身打了招呼，目光放到了楚临风的身后。 死去的鬼魂，还是一如既往的丑陋。不过在地狱呆了两个月之后，程烈的审美观已经得到了升华。 那脖子老长的吊死鬼、嘴大如河马的饿死鬼、浑身刀疤的杀人鬼等，用两个字来形容他们的造型，那便是——个性。 那是一种光从外表上看，便能看出其大致能力的个性，若是使用得当的话，就会相当的赚钱。 “地府会议已经结束，结果和我想的一样，他们对这个荒唐的计划相当不看好。不过却同意了另一个方案，在人间建立一个足够大的公司，将受控的鬼放上来安置一部分，解决燃眉之急。”楚临风板着一张脸，开门见山道。 “嘿，楚判辛苦了。” 程烈心情也是大好，不动声色地拍了个马屁。 这下，暂时不用被遣返了。 “先和你说明下情况吧。” 楚临风无视了他的恭维，皱眉看着他道：“不是什么死人都能够回阳间的，我给你带上来的鬼魂，都曾犯过重罪的。 他们的灵魂在地狱之中至少受了十年的重刑，意志力相当稳固，不会轻易受到欲望的影响而厉鬼化。 当然，这只是我们的评估。你尽量不要让他们触碰血腥，否则容易激起本性，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马上通知我！” “通知你？” “拿着这个。” 楚临风丢给程烈一枚令牌，下圆上尖，分三个圆角，形似三尖刀的刀刃，正中央则用小篆刻着一个“楚”字。 “这是什么？” “我的令牌，你可以通过此物压制这几个鬼魂。如果发现了不对的苗头，就往里送一口灵气，我会第一时间过来处理。” “好。” 程烈点点头，将令牌放进口袋，看着几名面无表情的鬼魂，又问道：“我才死亡不久，在活着的时候连打架都不会，要是他们趁我不注意偷了东西咋办？教我点有用的东西比较保险吧？” “令牌上有我留下的印记，他们无法触碰。至于其他法术，你把扎纸术练好再说吧。你看看你这捏的是什么玩意？四胞胎吗？”楚临风皱眉道。 被程烈摆在地上的假人，体态和脸不能说是很像，根本就是完全一样！ 造成这样的根本原因，则因为程烈偷懒，把他们的脸都画成了一个“囧”字，包括他自己。 也难怪楚临风一进来，就是一副嫌弃的表情。 “哎呀，我这也才接触法术第三天，那肯定先把整体做好嘛。” 程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后抓起其中一具纸人化成的人类手臂，说道：“你看，这不是还挺结实的嘛。” 话才说完，便听到咔的一声脆响。 手臂断了。 “……”程烈。 “……” 楚临风同样无语，直接吸过来一具纸人，指着衣服与脖子的连接处说道：“你看看这衣服，怎么还连着肉的？” “啊，那里面还没有建模……” “扎纸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只能算是粗糙载体，但相对脆弱，遇到雨水可能会因此变形；第二阶段是常人阶段，基本符合人体的各项指标；第三阶段才是强于普通人体的阶段。 你现在这水平甚至还没算入门，想要达到第一阶段，需要在扎纸的时候需要把精神力化成刻刀。先从身体开始雕刻，并用精神力将其稳固，随后才是其他的外物……” 楚临风忽然开始教授细节，无形的精神力也如同他说的那样化作了刻刀，在其中的一具纸人脸上划了两笔，勾勒出了一只眼睛。 “哦！” 同为灵体的程烈感知到了这股力量，盯着被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眼睛，看得聚精会神。 下一秒， 唰唰唰唰…… 一个和死前的程烈长得很像的纸人便被制作完成，并在灵气的加持之下化作了结实的肉体。 眯着眼在成品之上扫了一阵，楚临风又在衣服的边角处加了两笔褶皱，才满意的转头道：“很简单吧，学会了吗？” 程烈：“？？？” 什么鬼啊？ 除了最开始画眼睛的那几笔，后面唰唰唰的一瞬间就完成了，怎么可能学会啊？！ 直接学废了好吧！ “算了，得空的时候我找个手办厂进修一下吧。”程烈头疼道。 “唉，你们这一代真的是……” 楚临风摇头表示失望，转身道：“没什么我就先走了，下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等等，还有两个重要的问题！”程烈拦住了他。 “什么？” 楚临风停了下来。 “这几个哥们的称呼和特性是什么，你还没跟我说呢。” “那个记录在令牌里了，渗入精神力就可以看到。” “那么……这些灵魂的意志力是怎么个稳定法？” 程烈看着六个面无表情的呆滞灵魂，皱眉道：“他们一副被玩坏的样子，不会已经被弄到精神崩溃了吧？” 地狱的酷刑可不是开玩笑的，最低一个都忍受了十年，是个人都得疯。 他总不能带着一群思考能力都没有的手下，去和整个社会的资本家斗智斗勇吧？ “放心，这几个鬼魂是我们筛选过的，智力并没有缺失。只是七情六欲都被转世的欲望给压制了，所以暂时对很多东西都不感兴趣。”楚临风解释道。 “七情六欲都没了？”程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游戏、音乐、文学、网购、外卖，被垄断的行业数不胜数。而具有明星效应，社会号召力最大的音乐行业是他首选的切入点。 要是这些人连七情六欲都没了，那怎么创作？ 总不能让他一个门外汉来写歌吧？ “过段时间会恢复的。”楚临风道。 “要不，你再给我点挂吧？” 程烈咬着牙请求道：“没有欲望的灵魂是没法创作出优秀作品的，如果他们没法很快恢复过来，进度会很慢的啊。” “挂？” 楚临风听不懂现代人的网络用语。 “比如……直接把你们同事或者谁在下面创作的，反正是人间没有的好作品直接拿上来给我们用，能够节省很多时间。”程烈说道。 虽然说不要也没有关系，这一代的娱乐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到时候花钱去找些专业人士来制作也可以。 但地狱的资源那么多，能多申请一点是一点。 “人间没有的就可以吗？” 楚临风眯起了眼，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第七章 第一批鬼才已到货 “我可以去找御史商量一下，等你有了阶段性进展，我会再来的。”楚临风说道。 “御史？你是说外交官的意思吗？”程烈挑眉。 貌似全世界的地狱，是共用的吧？ 哪来的外交？ “大概是这个意思，不过和你想的有点出入。” 楚临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位面，御史的作用，正是负责沟通其他位面的。 其中离我们比较近的，文明程度又类似的位面就有1352号和1386号地球。1352号的历史从三国时期就不一样，而1386号则是乾朝的出现了分岔，我回去帮你问问有没有带什么‘特产’回来。” “1352号的三国时期是哪家赢了？”程烈挑眉道。 “司马家。” “咦？司马懿被诸葛烧死之后，他们还能翻身？” “那边好像是下了一场雨，没死。” “那乾朝呢？明王该不会夺嫡成功了吧？” “嗯” “溜。” 程烈微微挑眉，随后伸了个懒腰道：“哟西！那我们m78星云位面也要加油了！” 特产好啊。 这东西正是他要的。 毕竟自己写，哪有直接抄快？ 更别说自己是要与整个社会为敌，在这个扭曲的大环境下，如果只是花钱请那些所谓的一流作词和歌手，杀伤力很可能达不到预期。 他需要真正的精品！ “什么m78星云，我们这里的编号为1874。反正你就先干着吧，下次来的时候，我会检查你的成果。如果还是在原地踏步，这个任务就与你无关了。”楚临风不想继续废话。 “那楚判走好。” 程烈招了招手，果断把人送走。 于是，他的出租屋里只剩下了他还有六个鬼魂。 “那么……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吧。我的名字叫程烈，以后就是你们的头儿。”程烈看着几人说道。 只是后者，并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没听到一般。 “都没点反应的么……” 程烈抿起嘴唇，将意识探入楚临风的令牌内，看向了第一个满身刀疤的鬼。 “姓名：颜良 职业：司机 死亡时间：2013年 死因：车祸 罪行：杀戮 因愤怒杀死十二名人类，手段残忍。被判处刀山地狱行刑三十八年。” “嘶……” 再次看向那个满身刀疤的鬼，程烈的心中突然有些发怵。后者眼珠微微转了转，倒是没有试图威胁他之类的，还算是平静。 这个颜良，当然不是三国时代的那个，杀的人也不如他多。 但在这个年代，杀死十二个人已经是惊天的恶徒了，也不知道为何能够这么早放出来。 “算了，就当作是以毒攻毒吧。” 这已经是地府里能挑出来最好的了，程烈现在可没得选。 虽然也不知道，选一个连环杀人犯上来给他，到底能有啥用。 “姓名：李贞 职业：间谍 死亡时间：2018年 罪行：间谍罪、杀戮 死因：谋杀 盗取商业机密贩卖，挑拨离间，死后怨念不散而厉鬼化，通过电子网络杀死三十二人。被判处拔舌地狱行刑十年，刀山地狱行刑六十八年。” “死后厉鬼化杀的人也被算在内？” 看着眼前舌头垂到胸口的长舌鬼，程烈也不由得一惊。 他在下地狱之前就险些厉鬼化，要是不小心害了人，那岂不是不明不白的就得下刀山地狱凌迟？ “不行，以后做人得小心点了。”程烈暗道。 虽然看着类似于冯天赐的罪人下地狱受苦的样子很爽，但事情要是搁自己身上，他肯定是一万个不愿意。 油锅地狱就不说了，像是杀人罪要下的刀山地狱，那是得天天用刀割肉的，割完了再给你复原，然后继续割。从颜良和李贞的判罪记录来看，杀一个人就得被判二到三年，这谁受得了？ 但讽刺的是，地狱的行刑场都给挤满了人。 可见这几千年来作奸犯科的人，究竟堆积多少？ “注：她可以帮你解决这些鬼魂的黑户问题。” 在介绍的末尾，楚临风还特意留下了一个提示。 “知道了，黑客呗。” 程烈想了想，看向了第三个人。 “姓名：马前进 职业：无业 死亡时间：1966年 死因：枪决 罪行：食人罪、纵火罪 在饥荒年代被迫食人，而后成瘾，残害人数达十六人。被判处磔刑地狱受刑十八年，铜柱地狱受刑二十三年，刀锯地狱三十六年。” “食人……” 程烈瞥了一眼口部巨大的饿死鬼，后者的喉咙仿佛曾被赛过一个巨大的铜柱，嘴巴一直合不拢，看起来能够生吞一个人。 他没有发表评价，看向了下一个。 “姓名：颜素汐 职业：伶人 死亡时间：1947年 死因：冻死 罪行：奸淫罪、杀人罪 为敌国军人提供肉体服务，死后厉鬼化，杀害人数四十八人。被判处油锅地狱行刑二十八年，石压地狱三十六年，刀山地狱七十二年。” “啊？” 程烈皱起眉头。 名为颜素汐的女鬼蓬头垢面，双目赤红，头发长短不一。 精神幻化的衣裳上满是破烂，满是伤痕，那写着“婊子”或“娼妓”字样的疤痕尤为刺眼。 鬼魂的模样，和自身灵魂的畸变有关，同时也会带有不少死前的特征。从那个冻死的死因来看，程烈也不难想象她在死前被人群拖出大街，扒光了衣服羞辱的场景。 再从油锅之刑的判决时间来看，她接的客……或许有些多。 “……” 也许是察觉到了程烈的目光，颜素汐的眼神变得凝实，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如同北国冬日的坚冰。 “这眼神……有点危险啊，到底楚判说的稳定是不是真的。” 带着疑惑移开目光，程烈又看向了下一份档案。 “姓名：文秀成 职业：仁勇校尉 死亡时间：1864年 死因：绞刑 罪行：叛国罪 纸上谈兵的庸才，苟且偷生的投降派。因贪生怕死对同胞举起屠刀，直接和间接导致的死亡人数多达千人。被判处石磨地狱受刑两百七十七年。” “姓名：黄烨 职业：歌手 死亡时间：1988年 死因：雷击 罪行：引发群体性死亡 号召力过大，导致死亡两百三十人模仿，影响深远。被判处孽镜地狱行刑三百二十年。” “卧槽，煌爷！” 程烈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眼前这个死了依旧保持着人样的鬼魂，居然还是他认识的人。 这个人的身份可不了得。 在程烈还没出生的时候，他的名气便已经远播国外，是一名真正的世界级歌手。 他的声音充满了魔力，有种在你的灵魂深处吟唱的神圣感。也被人称之为煌爷，意指如火光一般刺目的人类。 据说在他的影响力最大的时候，各城市的犯罪率都因此而降低了四成。许多罪犯甚至在他的歌声之中获得救赎，主动自首。 而这样的人，死后居然被判了三百年？！ 第八章 玩哲学的都惹不起 “不对呀……” 看着黄烨的档案，程烈不由得对地狱的判刑制度产生了怀疑。 首先颜素汐那里问题就很大，那个年代的平民干那种生意大都是被迫的。就算她不是完全清白的受害者，但奸淫罪这条就判了二十八年，怎么想都觉得很冤。 至于黄烨，虽然程烈不知道刑罚的基础算法，但按照他在地狱的见闻，死者的功过是可以相抵的。 既然那些追随他而死的粉丝要算在他头上，那减少犯罪率难道就不是功德了吗？ 为什么罚得比导致上千人死亡的无能将军还重？ “存在即合理，凡事不必追究事物的源头，否则那煌煌无尽的知识，只会给你徒增困扰。”黄烨冷不防的开了口，僵硬的体态也随之变得自然。 就好像刚才的呆滞全是装的一样。 “存在即合理这种违心的说法，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被证明是错的了。”程烈凛然，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他倒是忽略了，比起其他死状凄惨的灵魂。黄烨的灵魂尊容整洁，行若常人，完全看不出有被雷劈过的痕迹。 而外表在地狱里能如此体面的，他似乎只见过楚临风一个。 这家伙，绝对不简单！ “不，文字的含义会随着理解的角度不同，而展现出不同的意思，被否定的只是一个被截取简化出来替代品。 而它原本的含义，是对宇宙发展规律的一种探寻。合理，即合乎理性，揭露的是现实的客观存在性。 他不以人为的意志而转移，会作为一种可解读的形态流传下去，最终在更高的层次上回归自身。 这便是存在的意义。” 黄烨张开双手，面带微笑地看着程烈，如同一位拥抱迷途羔羊的贤者。 “你去当一名歌手，还真是屈才了。”程烈皱眉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存在即合理的原话确实还有着上半句。 但黄烨这一开口，就是老神棍了。 他的语言里有一种能让人快速产生认同感的力量，被雷劈死都会有两百多人追随。那么他对整个社会造成的影响，已经可见一斑。 再加上功德难攒，一点点罪孽就要上刑。从这个角度来思考，他被判三百年，或许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悟了。” 黄烨突然笑了，如同师长看着取得进步的学生一般。 竟让程烈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被夸赞的成就感来。 猛的意识到这一点，他当即抓紧令牌，做好了随时警告的准备：“先别废话，你的情况和楚临风说的可不大一样，你怎么解释？” 他有预料过从里边上来的重犯会很难缠，但黄烨这个三言两语便能挑动情绪的存在，比他想象的恐怖多了。 “有什么不一样？”黄烨明知故问道。 “你现在的表现，怎么看着都不像是七情六欲被压制的样子。” “这你就错了，我对事物的渴望，在死之前就已经消失了。我现在想要的，只是转世而已。”黄烨淡淡道。 “为什么？” 程烈皱起眉头，同时拉了张椅子坐下，从桌子上拿起了手机。 “为什么……” 黄烨的目光忽然一顿，随后笑道：“广袤的宇宙，令我意识到了人类的渺小。若是穷尽自己一生之力都无法到达理想的彼岸，那这份期盼，就会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也是哲学的一部分？” 程烈的眼神一眯，手上拿着的手机也搜索到了黄烨的真正死因。 这家伙的触电，不是意外。 他是在一个雷雨天跑到钟楼顶去拥抱天空，然后才被劈死的。 总之，不是个正常人。 “不，研究哲学只是兴趣，你非要为我的死寻找一个原因，那便是心理问题。”黄烨不加掩饰的说道。 “算了，我懒得追究你的问题了。那他们什么情况，只有你能说话吗？”程烈看向了其他人。 最终，他还是没选择向楚临风汇报。 为了防止他因为膨胀而伤人，楚临风甚至没有传给他修炼的方法。而是直接灌注的力量。没捏完几个人他就得休息补充，很难和负责维稳的除妖师对抗。 而黄烨的形象本就与众不同，还是楚临风花了三天的时间挑出来的，不可能连他不对劲都察觉不出来。 要是连这种事情就喊人，那不就显得他程烈无能？ 机会只有一次，他无论如何也得谨慎行事。 “呵呵。” 黄烨神秘一笑，仿佛已看穿了他的想法，回答道：“几十年不与人类交流，想要恢复生前的习惯也需要时间习惯。但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的忠诚度，在下层地狱受刑可不是开玩笑的，没人会想要再回去一趟。” “你就是例外……” 程烈心中暗自腹诽，但也不继续做纠缠，问道：“看你这么正常，那唱歌是没问题的吧？先准备一首新歌，等我把启动资金搞定了，就开始第一战。” “唱歌是可以，但作曲恐怕你得等楚临风回来。”黄烨拒绝道。 关于自己的事情，他可没有说谎。 一个在生前就失去了期盼的人，是没法写出好音乐的。 而他最讨厌的，恰恰是垃圾。 程烈眼角一挑，感到有些头疼。琢磨了许久也想不出制住这个老神棍的方法，他只能看向其他鬼魂，问道：“你们之中有人会扎纸术的吗？” 时间可是很值钱的，哪怕有人教，这种玄学的玩意一下子可没法学会。更别说楚临风那个量子流授课法，根本不是给人学的。 再者他们是要出道的，光是学会可不行，还得捏出各方面都很优秀的肉身。 要是都交给他一个人来，那浪费的时间可太长了。 然而众鬼面色呆滞，像是一桩桩木头般，无一应答。 “我们和你不一样，为了避免伤人，连鬼兵的印记都难以接触，更别说使用地府的法术了。”黄烨暂且充当几人的翻译。 “那你们总得点特殊的能力吧？”程烈更头疼了。 这几个鬼的“简历”一个比一个牛比，总不能只是摆着看的吧？ “有倒是有，比如李婉贞就能够通过电信号转移自己的位置，马前进的食量几乎是无底洞等。” “这……有什么用吗……” 程烈扶了扶额头，退而求其次道：“你们之中，有谁会画画？” 这一次，颜素汐面无表情对他点了点头。 伶人，也就是古代的戏子。 她们往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而在战乱未波及华国的时候，她可是江南有名的花魁。 “来帮我画几张人脸吧，都画男的就好。”程烈对她点点头。 不能直接使用术法没关系，对着成品画描印总比自己创作摸索来得效率高，之后他只要负责把握灵气的控制就行了。 至于其他人能做什么，那得等到他的扎纸术有进展再说。 路， 还很漫长啊…… 第九章 我竟是都市传说? “第三次强度测试，开始！” 程烈站在出租屋的一角，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 不大的客厅里，颜良附身的躯体半蹲下来，将一条铁棍扛在肩上。而铁棍的两边，除了黄烨外的剩下四人，正如同腊肉一般挂在铁棍的两端。 马前进在左，其他三人在右。 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嗯……” 伴随着一声闷哼，颜良颤颤巍巍的站起，将四人给扛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的腰杆挺直，左腿的膝盖便“啪”的一下断裂，被不到十公斤的铁棍压倒，化作一个变了形的纸人。 趴在铁棍上的四人则在半空浮起，平稳落地。 “嗯……想举八十公斤的重物还是有点勉强啊。” 程烈上前捡起变形的纸人，皱着眉头思考着。 有了颜素汐的帮忙，画出来的脸虽然能看了，但造出来的纸人，质量上还有待改善。 比如重量过轻、防水性有待提升，柔韧性不足导致的断裂等。 还有衣服和躯体连在一块，内部无建模的毛病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解除。 不过，再改良改良，倒是可以拉出去了。 “对了，我给你们找点活干吧……” 给新做的纸人加了圈护腰，程烈掂量了一下重量，还是有点轻，也就六十多斤。能够举起七十五公斤重量，纯属颜良的灵魂戾气过重，否则这身体早烂了。 换做其他人，估计扛个煤气罐都费劲。 无奈的摇了摇头，程烈起身看着众人道：“我大学有个朋友当导演的，最近在拍一个古装网剧。我准备带你们去熟悉一下现代的生活，也顺便赚点资金，你们有意见吗？” 众人面色不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也许是在地狱中被折磨得太狠了，这三日的相处中，他们虽然能按照程烈的吩咐做事，也能说一些话了，但很多时候都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再继续关在屋子里肯定不行，是时候和人接触一下了。 “你是头，这种事情其实不需要问我们。”黄烨笑着替他们总结道。 “这不是头不头的事！” 程烈目光扫视过众人，继续道：“我们是一个集体。你们想早点投胎，那就发挥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把担子从我的肩膀上分过去。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表态，愿意来的，就举手。” 几人的目光微微一顿，马前进第一个举手，随后是李婉贞、颜素汐还有颜良。 文秀成的头低了下来，似乎还是在犹豫。 “好，就这么定了。” 程烈也不动怒，而是反问道：“你不加入我们的行动，是有什么想法吗？更好的建议，或者是对自己发展方向的规划，都可以提出来。” 文秀成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摇摇头。 “嗯？” 程烈回头看向黄烨，表示看不懂。 后者也只是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懂。 “那好，地府赏罚分明。既然你不想做事，就回去赎罪吧。”程烈的表情冷了下来，从怀中拿出了令牌。 不听指派可以，但不做事不行。 虽然他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很不想减员，但要是开了这个头，其他的鬼看到文秀成能够躺着减刑，那以后的事情还怎么开展？ 见到楚临风的令牌，文秀成的表情顿时就变了，举起手道：“末……末将，忠……遵命。” “末将？” 程烈抿起嘴，深深地审度着他。 资料说他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庸才，现在这贪生怕死又懒惰的表现已经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究竟能派上什么用场？ 思索了好一阵，程烈还是给出了他的判决：“近百年的刑罚，不是给你在这里摸鱼就能够减下去的。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明白了吗？” “明……明白……”文秀成低头道。 “你们也一样，我允许你们有自己的想法，但不允许消极怠工。”程烈看向了其他的鬼，眼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领导不好当，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给员工留下印象。 太软不行，太狠也不行，哪怕这群鬼的承受能力很强，考虑到未来也不得不谨慎。 “明白。” 黄烨第一个表明了态度，随后看向其他人。 而得到他的示意后，其余人仿佛才如梦初醒，跟着表态。 “明白。” “明白。” “明白。” “那就这样决定了。” 解决了文秀成的事情后，程烈心累的叹了口气，给自己的老同学打了个电话。 “喂，程烈，你怎么打来了？”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道男声。 他是程烈大学时的舍友，名叫唐观海。虽然和他一起学的是统计专业，但毕业后却托关系进了娱乐行业，交友圈甚广。 而半年前他们团队拍摄的一部网剧，也是他这边负责的推广，成绩中规中矩。 “老唐，听说你们最近在拍一部古装穿越剧吧？好像叫做……《身为钢铁直男的我穿越后竟被王爷给看上了》？有没有群演的位置给我安插几个进去？”程烈开门见山道。 “群演吗？我们都是现招的，你想插多少个？能让他们在现场等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下。” 毕竟是相处了四年的舍友，唐观海倒是很干脆。 “六个，你给个地址吧，我现在带人过去。” “在清华湖景区，不过你两点半再来吧，我们下午才开工。”唐观海道。 “好。” 程烈挂断电话，麻利的拿起一袋a4打印纸。 “我们走。” …… 清风拂过杨柳，嫩绿的枝条如同女子的纤纤玉手，为平静的湖面增添了几分妖娆。 程烈背对着湖面，安静的折纸。 不远处，黄烨几人在龙套堆之中等待，时不时被无聊的群演同行搭讪，被迫聊天。 因为下午的戏主要是打仗，所以他们使用的躯体都是男性。 颜素汐的画功很棒，不过被程烈的临摹技术耽误了，这几具身体也只能算是棱角分明，甚至还有点狰狞。 而身份的问题，有李婉贞这种可以自由钻网线的骇客在，倒也不会被普通人察觉出异状。 “你怎么有空来干这事？” 唐观海从不远处走来，递给他一听柳橙汁。 “刚办完离职手续，没啥事干，带朋友四处玩玩。” 程烈接过饮料，又看着不远处各忙各的工作人员，问道：“怎么？场景不是布好了吗？还不开工？” “唉，零号男主是投资人塞进来的，导演在打电话呢。”唐观海耸肩道。 他只是一个剧务，现在事情暂时安排完毕，还能趁机偷个懒。 “塞的人啊……难怪了……”程烈点点头。 现在这一代很多的年轻演员都是这样的，准时到达这种最基本的事情，在他们这已经算是努力了。 “你辞职了是怎么回事？我还想说这剧结束后，再给你捞一单呢。”唐观海随口问道。 “领导不当人，前阵子去大邬山出个差，还投诉到我家里去了。”程烈忍叹气道。 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真是让他头大。 要不是他机智，现在估计还得在拥挤的地狱里排队呢。 “大邬山？” 唐观海这次没有照顾自己同学郁闷的心情，而是瞪大眼睛道：“那你听说了那边无头婴儿的传说了吗？” “无头婴儿？” 程烈的表情微微一僵。 这个描述……怎么忽然让他有种不妙即视感呢？ “这几天都传疯了，很多在山上目击到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恐怖的一比！网上还有视频呢！” 说着，唐观海打开了一个短视频网站，搜索了关键字。 随着相关视频被点开，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猴子大小，四肢不协调，还没有脑袋的怪物在树丛间高速移动的画面。 拍摄者的呼吸十分粗重，嘴里口胡着一些不知道咋编出来的无头婴儿的诡异传说，语气颤抖，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行。 程烈：“……” 这个长相别致的小玩意，那可不就是他么？ 第十章 两面包夹芝士 “这是个啥啊……” 程烈明知故问，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好在当时他的个头很小，又有灌木的遮挡，不然被拍到他的手中拿着一根骨头，那问题可就大了。 “怎样？这造型很惊悚吧！” 看着程烈目瞪口呆的反应，唐观海很是满足，笑道：“丑萌丑萌的，搞得我灵感都来了。等这个剧拍完之后，我准备自己当导演去弄个新的灵异短剧。” “你开心就好吧……” 程烈的眼角抽了抽，旋即又问道：“出了这种视频，你说那些网红会不会经常有人到那边去取景啊？” 虽然视频里没有拍到重点，但这个世界不缺闲人，他还真怕某些人为了蹭热度跑到大邬山去搞直播，把他的尸骨给挖出来。 “应该会吧，印象中已经有人把计划提上日程了。”唐观海给了肯定的答案。 “好吧。” 程烈闭目沉思，琢磨着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再去处理。 也就在这时，副导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唐，叫人过来干活了！” “好！” 唐观海比了个ok的收拾，起身去招呼人员。 程烈扫了一眼未出现异常的几人，又低头弄起他的纸人来。 下午的戏有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敌国大军兵临黑水城，以零号男主角的安危，逼迫一号男主角段王爷现身决战。 于是，段王爷和同僚在军帐中商议围魏救赵之策。 程烈的人被分为了两部分，其中四人作为龙套将军，需要做的只是看沙盘，然后在一号男主发表完意见后说一句“好！”。 “开始！” 所有人员都就位之后，导演下达了开拍指令。 “拓跋宏下来战书，约我等明日决战，如何对敌？” 灯光打起，段王爷危坐主位，语气低沉、神情肃穆，仿佛已经融入故事之中。 “呵呵……” 段王爷旗下的幕僚发出自信的笑声，不紧不慢地为自己倒了杯茶。 在他的身后，扮演副将的文秀成按照场务要求的那般，在沙盘前作出苦思冥想状。 不过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倒也不是装的。 在他从楚临风的口中得到可以从地狱中出来，修正这个错乱的世界，戴罪立功的时候。他还以为说是要打仗了，需要带领兵出征，于是欣然应允。 却不想，来到了这样一个世界。 这个时代的人，吃的穿的和用的，对他来说都无比陌生。 虽然在程烈的教导下，文秀成也大概能明白电视和冰箱这种超越他时代的东西是什么一回事。但他实在想不明白，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年代，他这身落伍的本事到底能够起什么作用。 “只要我们奇袭敌军驻地，然后在敌军回防救援的同时，以两面包夹之势合而围之，此局可破。” “妙哇~” “范军师果然高明！” 热烈的恭维声忽然传来，却是段王爷的幕僚发表完意见，众人纷纷赞叹。 按照接下来的剧本，便应该是段王爷采纳军师的意见，并在此基础上补充完善，迎来一波剧情高光。 文秀成原本做好了一起拍手的准备，但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沙盘，心头的烦闷顿时难以自持，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 砰！ “一派胡言！” 毕竟是当年也当过将军，文秀成怒吼时展露的威严，比起现场的演员不知高了几何。 段王爷因此被吓了一跳，正纳闷台本里没有这段，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文秀成的杀人般的目光瞪了一眼，嘴里的台词愣是给憋了回去。 “这也是他的戏份吗？” 李婉贞瞧了眼自己的同事们，暗中交流。 “……” 颜素汐不想说话。 “啊哈哈哈……” 黄烨嘴角微扬，饶有兴致地看向其他人，导演和编剧同样是那副吃惊的表情，唐观海的脸色当场就绿了。 “这家伙发什么疯？！”他腹诽道。 来当群演的人大都有一颗成名的心，这可以理解。 然而干这行的最讨厌这种擅自给自己加戏的群演，又自以为是又不专业，只会浪费大家时间。 更别说这人还是他安插进来的。 唐观海瞧了眼导演，正准备上去清场。 而就在这时，文秀成逼近段王爷，又再度开了口。 “子曾经曰过，用兵之法，十则围之。 今黑水城守军一万五，征召民兵可达两万，古刹人欲以八万甲兵围之，且挑衅我军，甚是荒唐！ 然我军兵力亦不足也，且骑兵数减国，同古刹国野战亦是荒唐！ 吾观其军阵，前阵密集，后阵松散，背靠北梁山而不设防，满是破绽！ 不若将军予我一军上山，调动主军于西侧十里外牵制。其粮仓可夺，古刹亦可破之！” 一枚棋子被拍在代表北梁山的沙丘之上，文秀成铿锵的话语也戛然而止，眼神里满是坚决。 众人面面相觑，有听懂的，也有没听明白的。 饰演王爷的男主角从没遇到过这种突发事件，快要演不下去了。 奈何导演并没有喊咔，而面对这么一双赤诚的眼睛，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此计甚妙，孤准了！” 导演：“？？？” 编剧：“？？？” 唐观海：“？？？” 这戏…… 还真就给接下来了？ “导……” 副导演皱着眉头，想要询问导演是否要喊停。后者却用手止住了他，小声道：“让他说。” 讨厌群演擅自加戏是一回事，但加的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虽然作为导演，可涉猎毕竟有限，桌子上的沙盘也是百度了一下随便摆的。具体有什么讲究，他们根本不清楚。 反观这个群演此时说的，似乎还挺专业。 那不就让他说呗。 反正台词不用他们想，还能提升剧情的逼格，何乐而不为？ “听他的……不会出事吧？”颜素汐终于忍不住皱眉。 “又不是真打，能出什么事。”李婉贞无语道。 “哈哈哈，你们扶我一下，我去把头儿叫过来，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黄烨的嘴角微微一扬，灵魂离开了身体。 虽说文秀成只是一个失败的将军，但他当年凭一张嘴就混到了正九品仁勇校尉的位置，军事文化水平就可见一斑。 此时出口成章，表情和语态浑然天成，忽悠起这些年轻导演还不跟玩似的。 不一会儿，几人就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主角甚至都忘词了，只会一个劲的点头。 最终，男一号段王爷目瞪口呆的镜头被补拍了一遍，其余全部保留。 而原定的围魏救赵之策，也在文秀成的一番嘴炮之下，改为了“王爷慧眼识真章，以身作饵夜袭营！”。 第十一章 我还不知道么? “咔！好！” 第一幕拍摄结束后，导演的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这位……赵将军，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制片人两眼放光的迎了上去，对文秀成的台本功底赞叹到了极点。 “吾乃大清……” 文秀成正想自我介绍，李婉贞却突然捅了他一下，这才闭上嘴，让后者为其补充道：“我们只是大清早没事干的普通群演而已。” “真的只是群演吗？我看兄弟的台词功底不错啊，在兵法和指挥方面比很多专业演员都强，语气和表情都很到位，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呢？” 也许是对文秀成的印象真的很好，制片人笑呵呵的，胖胖的脸看起来十分和善。 “海川戏剧学院，二零期生。”李婉贞回答道。 负责身份伪造的人是她，这种问题她比文秀成更熟。 “海川啊，那可是个好学校！”制片人微微点头。 虽说这海川戏剧学院不算是最顶尖的一匹，但在业内也算是有名了，能教出这种水平的学生也不奇怪。 于是，他向文秀成抛出了橄榄树。 “那么，这位文先生，请问你有没有意向来当我们的临时剧情监制呢？日结的工资，我们可以给你涨到400。” “这……” 文秀成拿不住主意，回头看向和黄烨坐一块的程烈。 “去吧，发挥出你的才华。”程烈点头道。 虽然对文秀成的表现也有些意外，但机会摆在眼前，他也不会因为早上的偏见而限制他的发展。 “请问您是……” “我叫程烈，算是他们的临时经纪人。” 程烈笑了笑，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虽然短时间内没想着要向影视业进军，但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在这个时代是必不可少的。 “程先生好。” 制片人友善的笑了笑，与其握手，商量起临时合同的事情。 等到双方的合同定下，零号男主角才珊珊来迟。而趁着场景转移的空档，文秀成也加入剧组中，讨论接下来的台词修改问题。 接下来是一场战争戏，道具组的人员前后忙活，制片人也开始指挥其他的群演入场，并交代细节。 由于是一同入场的关系，其余的几鬼的群演待遇也明显好了不少，虽然还是小兵，但都有安排镜头了。 而经过的工作人员在见到程烈时，也会礼貌性地点点头，如同对待有一定咖位的经纪人。 “呵呵，不错啊，手下的人以来就被制片人看上了。” 唐观海坐到程烈的旁边，笑问道：“告诉我，你从那边辞了职，又突然带着一群人出现，是想要干什么？” “你这活，这么能摸鱼的吗？”程烈扬眉道。 “咳咳，怎么能说摸呢？我的活干完了，结果大咖还没从更衣室出来，我总不能站着等他。”唐观海摊手。 “哈哈哈。” 程烈笑道：“我想出来搞一波大的，你要一起吗？” “波大的？哪呢？”唐观海四处张望。 “滚你丫的，我说正经的。”程烈锤了他一拳。 “哈哈哈，搞什么？拍戏吗？” 唐光海双手撑着向后靠了一靠，皱眉道：“不过拍戏的话，你找的这几个人，可能不大适合演男主啊。” 他说的不适合，自然是指外形上的缺陷。 这几个人都太壮了，但不是美型那种壮，五官也不是很帅的那种。 如果没法当主角，那注定走不远。 “不，不是拍戏。” 程烈笑了笑，随口道：“唱歌、直播、电视剧、游戏研发，我们全都要。” “认真的？”唐观海愕然。 这感觉，就像是看到一个成年人一本正经的说要他成为奥特曼一样荒唐。 却不想，程烈在他疑惑的目光下，竟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我们现在很缺人。” “噗哈哈哈哈……” 唐观海忍不住笑了出来，显然并不看好他的点子。 “唉~那就当我没说吧。”程烈摇摇头。 毕竟在成功之前就把目标说出来，在旁人的眼里和异想天开没有什么区别。 想找合作伙伴，还是先把底子打起来再说吧。 “喂！你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唐观海面色一变，忽然感觉了什么不对。但导演催促的声音已经从远处传来，他也只能终止闲聊，先下场干活。 “啊啊啊！好帅！” 场内突然传来女生兴奋的叫，却是零号男主角换完了古装从更衣室出来，自带的气氛组开始干活。 程烈好奇地看过去，却见一人穿着洁净的白色铠甲，腰插细剑。清秀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如若阴风随地起，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便是本剧真正的主角，饰演王将军的林浩。 “噗嗤……” 程烈低头，突然笑出声来。 要说这个零号，哦不，林浩。他生前还真听说过，一个小有名气的新晋小生，但有过出行封路引众怒的负面新闻，印象不怎么好。 不过原本他工作忙，不怎么有空看剧，也没留意现在的电视剧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只是依稀知道整体的风评都不怎么样，甚至一度让烂片吐槽节目成为了当下的热门文化。 如今看到林浩这副没有一点男子气概的将军扮相，打仗了衣服都还是一尘不染的样子，业界药丸的苗头已经可见一斑了。 要是市面上的对手都只是这种级别，那他的胜算可就大多了。 “你笑什么！” 所谓同行相轻，林浩的经纪人早就看程烈不顺眼了。 此时这一笑，顿时触碰了他的敏感神经。 “哦，抱歉抱歉，想起开心的事情……”程烈憋笑道。 “什么开心的事情？”经纪人冷冷一笑。 “一个……漂亮的女人？” 程烈试图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下来，不影响到拍摄进程。 “哈？我告你诽谤信不信？”经纪人怒了。 那声音之大，让不少工作人员都朝着这边的方向看了过来。 “啊？我什么都没说，诽谤啥了？” 程烈摊开双手，表示无辜。 他明明是为自己可预见的美好未来而发笑，怎么就成诽谤了呢？ “废话！” 见他这副装傻的模样，经纪人的脸色更难看了，怒道：“我当了他两年的经纪人，谁长得像女人我还不知道？” 程烈：“……” 林浩：“……” 围观群众：“……” 一时间，他们竟无言以对。 “咳咳，开拍了开拍了。” 导演及时咳嗽打断，招呼员工们开工。其余工作人员也都上前好言相劝，这才算是暂时避免了一场争端。 第二场文戏的拍摄过程相当忐忑，林浩忘词的现象出现了好几次。导演喊了几次咔，随后被经纪人一通的怼，只能无奈让他先对口型，台词后期再补。 毕竟，那是可金主爸爸的人。 等到这段戏完成之后，太阳已经快要下山。 而第三场夜袭古刹营的戏，则要轮到晚上开拍。 第十二章 他杀起来了 “啊啊啊！这可太好吃了！” 大口大口的扒着盒饭，马前进的脸上露出了快乐的表情。 他是一个饿死鬼，无时无刻不承受着饥饿的折磨，永远都吃不饱。 可吃不饱是一回事，不能吃又是另一回事。在地狱受刑的几十年里，他连一粒米都没碰过，别提有多煎熬了。 “我这盒也给你吧。” 同为古刹军群演的颜良，把自己的盒饭分给了他。 他们的身体是纸做的，并没有进食的需求。 “哦，阿良你真好！” 马前进感激地说了一句，低头大快朵颐。 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带着很强的感染力，让白等了一下午的群演们，觉得自己口中的饭都香了不少。 不远处，林浩的团队已经完成了今日的工作，正准备坐车离去。 李婉贞将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收了回来，低头扒了两口饭，随后皱眉道：“头儿，要不把我们的味觉也恢复了吧。” 饭是可以不吃，但好不容易来上面一趟，总得有些东西调剂一下心情。 “在做了在做了。” 程烈夹着一根卤鸡腿，啃得津津有味。 他的肉身毕竟是楚临风捏的，各项机能都和常人无异，甚至比他生前结实了很多。而其他的人，就只能等他的技能熟练再说了。 “顺便给素汐折几件好看的衣服呗。”李婉贞又托着腮道。 “我不要……做个男人就挺好。” 颜素汐面无表情摇摇头，双腿并拢着侧向一边，动作与她宽大的身躯格格不入。 “回去再说吧，你们到时候把想要的形象和人设发给我，我研究透之后，尽量往那个方向去靠。” 程烈擦了擦嘴，表情有些不自然。 其他人还好，至少他的记忆还有所参照。但李婉贞和颜素汐是女人，她们的内部建模可就不是那么好捏的了…… “准备开始了！吃完的把手里的盒饭收一下，都扔垃圾袋里。” 一名剧务拍着手走上前来，高声道：“等会导演喊开始的时候，你们就在这块区域里互相拼刀就可以了。动作不要懒洋洋的，真实一点，知道吗？” “追求……真实么？” 颜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开拍！” 留给群演休息的时间并不多，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身披黑甲的乾国士兵悄无声息地从山上摸了下来，朝着驻地的粮仓摸去。 当然，为了凸现主角的高光，这场夜袭的领头人换成了段王爷。 “敌袭！” “敌袭！” 火光四起，古刹的军中传出慌乱的叫声，随后群演便动了起来，各自找了自己的对手打架。 思考了许久的颜良，也同时抬起了头，表情异常的认真。 程烈在出发前就表示了对摸鱼党的态度，而有了文秀成这个榜样在前，他也决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于是，他朝着一名乾国士兵跑去，如同黑熊一般迅猛。 那名群演士兵原本正在愉快的挥剑，身后却冷不防的传来一股强烈的推背感，身体当下脱离地面，腾空而起。 “什么情况？我怎么起飞了？！” 群演惊恐的回过头，一双强壮的手臂正抱着他的腰，如同抱鸡仔似的。目光上移，便瞧见了一双凶恶的双眸，宛若嗜杀成性的恶兽，令他不寒而栗！ 那一瞬，他忽然明白了生命的可贵。 再回头时， 今晚的月亮，很美。 风儿越发的喧嚣，面对着眼前美丽的景色，群演闭上了眼，表情神圣。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噗！ 伴随着一声闷响，可怜的群演被抱摔在地，动作极其的自然。 “卧槽？！” 这凶悍的动作，让程烈忍不住站了起来。 虽然颜良的摔人动作有所保留，用自己的手臂垫在下面，也没让被摔者的头部先着地。但这一下着实摔得不轻，让他有些心里没底。 不过换做剧组的视角，那可就不一样了。 早些年的武术替身，就是专门干这种被人摔的活计，有时候还得从二楼或者卡车上跳下来，既辛苦又危险。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代的演员敬业程度正在下降，摔得那么自然的群演，也已经很不常见了。 没想到，又给他们剧组捡到了块宝。 “拍！给我狠狠的拍！拍完全有夜宵！” 导演大手一挥，将分镜头对准了颜良。 摄像小哥的动作也很麻利，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 拍了一下午的小娘子过家家，终于有点干货可以看了。 此时的颜良气势如虹，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的角色，提着长剑冲向下一名士兵，一剑扎在他的后腰上。 “啊！谁特么……我的肾啊……” 道具组的长剑虽然可伸缩，但用力捅到身上也还是很疼的。受袭的士兵当场就发出了痛呼，捂着腰子倒下，脸上还带着惊怒表情。 那死不瞑目的样子，深深的触动了颜良。 “啊，这些人的演技……真的好好啊……” 抱着一份对敬业精神的感慨，他提剑再起，继续扮演者他的角色。 不少有眼力见的群演瞧见，纷纷朝着一侧后退。 有些来不及回头的，亦或者是跑得慢的群演，就会被颜良给抓住，贡献出他们这一生中最巅峰的演技。 随后，颜良一剑一人，在敌阵之中砍杀，如若无人之境。 眼瞧着乾国的龙套都要被躺没了，文秀成等人正准备用小队语音通知他收敛点。却不想在找不到对手之后，杀红了眼的颜良猛一抬头，竟朝着最显眼的段王爷杀了过去！ “卧槽，别啊！” “那可是主角啊！” “哈哈哈……” 李婉贞等人都看傻了，急忙跑了上去。 然而颜良的速度多快？ 段王爷正和原定的古刹国将军演着对手戏呢，突然被人搂住了脖子，绊倒在地，随后一剑刺入了腹部！ 导演：“？？？” 制片人：“？？？” 程烈：“？？？” 什么情况？ 主角怎么突然之间就被刀了？ “啊……嘶……” 收缩剑身顶在铠甲之上，无异于突然给了肚子一拳，疼得段王爷呲牙咧嘴。而在看到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时，他简直就要崩溃了。 这帮人怎么都不按照剧本出牌啊？！ 编剧都不提前说一声的吗？ 导演的“咔”呢！ “冷静啊，颜良！” 文秀成和李婉贞珊珊来迟，一人抱着颜良的一只手臂，将后者从段王爷的身上给拖了下来。 颜素汐则拿剑跑向了发愣的古刹将军，试图把场子救下来。 “王爷，你没事吧！” 黄烨最后一个登场，将地上的王爷扶了起来。 “这是……在搞什么。” 段王爷此时还处于一个懵圈的状态，烦躁地看向在文秀成的手底下拼命挣扎的颜良。 一个两个的都擅自给自己加戏，属实拉满了他的血压。 “这是个好机会，上去把他刺死，你就是英雄。” 柔和的声音在段王爷的耳边响起，让他的表情有所舒缓。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认同感。 他说的是对的。 我应该按照他说的做。 我， 会成为一个英雄。 抱着一种相当复杂的情绪，段王爷抓紧了手中的剑！ 第十三章 我是演员 “去他妈的小鲜肉，老子是个演员！” 受到鼓舞的段王爷重新拿起了剑，眼神里充满了坚决。 他的名字，叫做段乐（yue）宏。 原本的他和零号主角林浩一样，也是一个希望能够靠脸吃饭的青春男孩。 但在现在发达的网络环境下，是头猪都能给它整得眉清目秀的。他的颜值及格，背景却不够，得到的资源也很少，只能试图依靠发掘自身的价值来证明自己。 纵观他出道两年的经历，从一个生涩的配角到一个本地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演员，他确实有所成长。 然而一直和烂泥作比较的人，是没法登上真正的巅峰的。 在自己的台本功夫和表情管理都远远超过那些外行似的同行之后，他也对这种无意义的提升产生了厌倦。 我的业务水平已经比他们都好了，但辛辛苦苦拍两三个月的戏下来，还不如别人随便开个直播收的礼物钱多。 那这些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种消极的想法，一直压在段乐宏的心底。 渐渐的， 也就接受了。 他原以为自己的事业想要更进一步，只能等待大老板看上自己，然后顺理成章的一飞冲天。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颜良刺出那一剑时的表情！ 还有那些配合颜良的戏，至今还在地上打滚的群演们！ 他们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告诉了他，什么叫做演技！ 什么， 叫做演员存在的意义！ “贼将受死！” 出于对自己迷失了半年之久的愤恨，段乐宏的吼声气势十足，挥剑的速度也快了三分。 银芒一闪，如若一轮新月将黑夜照亮。 藏在胸膛的血包随之破裂，冷静下来的颜良瞪大了双眼，带着一种强烈的不甘之意，扒拉着段乐宏的胸膛倒下。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看着在眼前倒下的大汉，段乐宏的心底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刚才的那一剑，无论是语气、神态，还是动作，都已经将他的情绪完全融入，可以说是他演技的巅峰。 非常完美！ 他或许知道， 未来应该如何演戏了！ “段狗受死！” 扮演古刹国主将的演员似乎也同样受到了鼓舞，“砍死”了纠缠不休的颜素汐之后，回头再度迎战段乐宏，把原本的戏给接了下去。 “我去……也太恐怖了。” 在一旁看戏的程烈松了一口气。 虽说拍砸了最多也就重拍一次，但毕竟是唐观海帮搭桥的，要是因此害他被骂就不好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没把人打出事。 “咔！很好，大家今天的表现都很不错！” 随着导演的命令响起，所有人表情也随之一松。 按照计划，这是最后一场戏了。 这也就意味着，大家都能收工回家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除了莫名被摔的倒霉蛋，那是真的被摔疼了。 “小兄弟技术不错啊，有考虑来剧组当替身吗？”领钱时，制片人突然看向他。 “啊？” 那名群演微微一愣，旋即一阵狂喜，将被摔的郁闷一扫而空，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当当当！那肯定是愿意当的！” 剧组拍戏每天需要的群众演员都不一样，大部分也都是现招的，有了这场没下场。 但有制片人发话可就不一样了，这部戏后面的活都问了，而且薪酬还会高上不少。更重要的是，在圈子里露脸的机会也能够变多。 至于挨打摔跤，只要导演要求，想摔多狠那就给你摔多狠！ 这便是一名群演卑微的日常。 “好，你过去找王剧务留一下联系方式吧。” 制片人心情很好，对着不远处的同事打了个招呼。 “我们走吧。” 这边也领完了工资后，程烈也准备带着人收工。 除去文秀成签的临时的合同，其余人的收入加起来也就五百块。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几人已经开始磨合，适应这个世界。 “那个……你好，请问可以加一下你们的联系方式吗？” 一道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却是还没换戏服的段乐宏。 刚才打仗打得太过投入，搞得他现在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哦，段王爷啊。” 程烈微微一愣，随后笑着伸出手道：“有什么见教吗？” “见教倒不至于，嗯……主要是今天的对手戏，令我感慨良多，或许我们日后还有其他的合作机会。” 说着，段乐宏看向面无表情的颜良。虽然他没有长着一张主角的脸，但演戏时认真的态度令人动容。 当然也不是说长得很难看的意思，只是比较粗犷，没有那种嫩嫩的奶味。 再配上那副结实的身板，就显得很man，很有男人味。 “哟，你脸红啦？” 李婉贞突然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让程烈的眉头微微皱起。 毕竟，一个粗糙汉子露出这种表情，还是有点恐怖的。 “啊……我这是激动了……” 段乐宏捧着脸，表情异常惊恐，辩解道：“我平时那样都是演戏，不是真的有这种倾向的。” “哦~~~那太可惜了。” 李婉贞连叹可惜，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而事情的正主颜良，却还是那副木讷的样子，表情没有多少变化。 “我先把我号码给你吧，以后要是有事，可以联系我。” 程烈把自己的号码写在纸上，缓和了这个尴尬的气氛。 “啊……谢谢。” 段乐宏松了一口气。 “谢什么，干这行的，朋友多一点好。” 程烈笑了笑，和他象征性地聊了两句，随后分开。 七个人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回到了那个拥挤的小窝。 “看来你的复健运动做得不错啊。” 几人才刚定下来，程烈便看向了李婉贞。 从这一天的表现来看，她是继黄烨之后，第二个出现较明显情绪波动的人。 而像文秀成和颜良的异常反应，其实是维持在稳定系数里的。在情绪爆发结束后，又会变回那副木讷和生无可恋的样子。 马前进会在吃东西的时候表现出明显的喜悦，而颜素汐则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似的，依旧不喜言语。 好在他们还算是肯主动办事，互相之间也有交流。 否则他又得担心李婉贞的情绪恢复过快，是否会逐渐走向失控了。 第十四章 三足鼎立 “楚临风说的只是暂时没有欲求，我这不也还没完全恢复么？” 李婉贞躺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回答道：“你没下去体验过也许不了解，但你放心吧，那种鬼地方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回去待，不会踩线的。” “嗯。” 程烈点头，表示了默认。 李婉贞的年纪不算大，受刑的时间也是最短的，第一个恢复也合情合理。他只是确认一下，现在各种身份的伪造都离不开她，也没有赶人的道理。 随后，程烈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示意其他人都看过来。 “小小的总结一下，别嫌我烦。 首先大家今天整体的表现不错，文秀成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点，其他人也懂得商量与合作，自己处理突发情况。 不过颜良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再犯了，人类是很脆弱的，万一真摔出个什么好歹来，问题会很大。” 说到这，程烈停了下来，严肃地看着颜良。 虽然结果还算是好的，但毕竟存在风险，可能会导致他们的行动告吹。 “我明白了。”颜良木讷的回答道。 “接下来是个好消息，你们来看这个。” 程烈不再追究颜良的问题，拿出了楚临风的令牌，将灵力注入其中，一串篆体的文字来。 “姓名：颜良。” “本日功德：+10。” “总功德：-10210。” “功德簿？！” 李婉贞瞪大了眼睛。其余人的目光也不约而同的汇集。 这可是直接和剩余刑期挂钩的东西，颜良今天获得了十点功德……那就代表他减刑了啊！ “还没完成任务，也可以减刑吗？”马前进的眼里也充满了震惊。 “为什么我……”颜良也有些迷惑。 “没错，这是我和那个段乐宏交流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程烈从腰间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是他的一些笔记：“很明显，这十点功德，是颜良将一个迷途的演员拉回了正道的奖励。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我们要走的路线是从偶像开始。等到后面号召力起来了，引导正面形象，捐献灾区，植树造林，都可以获得大量的功德点。 努力一点，你们也不是不能在任务完成前把功德补回正数。” 按照地狱的规则计算，杀一个人的功德一般是一千点起扣。每扣一点功德，那就是一天的刑期，一千点那就是两年半。 具体扣的功德点数和遇害者自身的功德挂钩，会有较大的浮动。如果杀的是大善人可能会延长至五到十年，而若是恶人，那也不一定是赚的。 先不说死者身上的功德点数会转换多少，违背现有的律例，让警方发动人力和财力通缉，那也是一种罪。 除非是战争年代的保卫战，或者是达到要求的正当防卫，不然靠杀人挣功德的想法大概率是要翻车的。 所以，他们还是得走正道。 哪怕是抱着功利的态度去做，好事就是好事。 “那么，明天我们要去哪呢？”马前进问道。 不同于其他老板画的大饼，这功德簿的效果是实打实的，让他都充满了干劲。 “想要成名可不容易，起步是最难的。今天的事情也让我意识到了，你们各自都有不同的才能，得找到自己的发力点才行。 所以明天文秀成继续去拍戏，颜良和马前进也可以跟着一起，争取早日恢复成人类的习惯。” 程烈点了他们三人，后者默默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至于颜素汐……” 程烈又转过身，看着这个经历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凄凉一些的女人，说道：“你收集一下他们预订的人设，负责设计外形。而且你原本也是歌姬吧，这两天跟着煌爷了解一下近代的优秀娱乐作品，该放松就适当放松，不要带着情绪干活。” “嗯。” 颜素汐点头，看到功德簿的惊愕渐渐消退。 程烈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随后看向黄烨。这家伙是几人之中最正常的，也是最不正常的一个。 “带她没问题，但写歌这种东西得看心情。” 黄烨耸耸肩，仿佛不将这个功德簿放在心上的样子。 “你看着办吧。” 程烈也不懂怎么说这种妖孽。 “那我呢？”李婉贞主动问道。 “你的位置比较重要，所以需要商量一下。” “你说。” “你原本是商业间谍，电脑应该很擅长吧。” “还可以吧。”李婉贞随意道。 “你现在的力量，能够做到什么程度？”程烈指了指自己电脑。 李婉贞帮他们伪造身份证的时候，是整个“人”都钻进电脑里的那种，体现出来的水平并不直观。 “只要给个信号坐标就能穿过去的程度吧，局域网就比较不好处理了。”李婉贞如实说道。 “能够做到精准人肉吗？”程烈眯起了眼。 “人肉？” 李婉贞同样皱眉，摇头道：“这是违法的，有损阴德，我不干。” “伪造身份证也是违法的，而你并没有被扣除功德点。” 程烈静静的看着她，继续道：“我们要保证的是不杀人，且不引起社会恐慌。 我们要对付的家伙，在发现我们脱离掌控之后，必然会使用不光彩的手段。如果我们放着优势不用，那就太被动了。 楚临风提前给你放宽了权限，我认为这后背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不流血的战争最是难打的。 更别说在他们这个社会，存在着虹星和龙宫两个庞大的财阀。 像是音乐和电视剧这种日常的娱乐，还有购物、电器、医药和汽车这种日常用品的买卖交易。几乎所有人们能够想的到的行业，后背都有它们的股份。 它们就像是两只庞大的触手怪，占领了华国百分之七十的市场，人们的日常生活都离不开它们。 但既然说了虹龙两大集团，就不得不提起第三个财阀——梦网集团。 梦网的竞争力比起虹龙要逊色不少，但它却牢牢的掌握着市面上最强大的搜索引擎和网上交流平台。 任何产品的宣发，和新闻的发酵，都要经过它们的手下，这代表着它们能够更主动引导舆论的力量。 虹龙集团自然也不想放过这方面的优势，屡次试图插足，但皆以失败告终。 于是，梦网集团成功的杀出了虹龙财阀的包围，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垄断了市面上几乎所有的产业。 在这样的局面之下，还要放弃他们作为亡者的优势和他们公平对决，那无异于白日做梦。 所以楚临风最开始要求的和程烈实际保证的，也只是不杀人而已。 第十五章 底线? “好吧，你是头儿，你说的算，你想让我干什么？” 在程烈手中的功德记录确认过之后，李婉贞也只能摊开手。 虽然在她的心底，她对这个目标是对抗财阀的七人小队并不看好。 这听起来过于魔幻。 “我觉得你过段时间可以去虹星或者龙宫娱乐应聘，在那边的内部网络留下一个可以供你出入口子。”程烈倚靠着桌子，单手托腮道。 “还是商业间谍？”李婉贞皱眉。 “唉！什么商业间谍！我们这叫暗访你懂吗？女搜查官系列！” 程烈纠正了李婉贞的错误叫法，继续道：“像是龙宫娱乐的蜂鸟通讯，现在谁还没有一个号？市面上已经有不少新闻反映它们在非法搜集用户讯息，所以你是代表正义进去卧底，那可是大功德啊！” 李婉贞之所以能够黑进警方系统伪造证件，那是因为她生前就没少干这种事，留下的暗门都还在。 想要获得虹星的数据，也得先进去开门。 “你开心就好吧……” 李婉贞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没事的，要是下面问起来，我帮你扛。”程烈淡淡道。 虽然他的功德也是负数，但也就负一百多。放长线钓大鱼，就算楚临风没有和他一样想得那么远，但为了最终的目的，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毕竟以李婉贞的身份伪造能力，再配合自己精进后的扎纸术，他们可以用任何身份出现在任何地方，简直就是绝配。 用好了，绝对是一个威胁极大的杀手锏。 “行，你是头儿，你说的算。” 有了他的保证，李婉贞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先这样散会吧，尽快适应这个世界的文化，想好自己的发展路线，有什么想法随时和我沟通。” 程烈拍了拍手，一人发了一部手机。 他工作两年的积蓄还有一些，但也就四万多，购置了六台手机之后，就剩下三万了。 所以，现在也该思考如何快速发家的问题了。 七个人，三万块，如何支棱起一个公司？ “买彩票……还是去赌场？” 程烈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两种能够一夜暴富的渠道。 不过现在的彩票这行里头有猫腻，不好掌控。而赌场在国内也就只有滨岛那里是合法的，赌资也够大。 然而能在那开赌场的后台都很硬，要是遇到些不讲规矩的人，钱带不回来不说，可能还会导致纸人之躯暴露，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搜索：快速赚钱的方法。” 思维匮乏之下，程烈打开了梦网搜索引擎，输入了关键字。 梦网搜索：“您是不是要找：《刑法》？” 程烈：“……” 好吧，来钱快的路子确实都写在里面了。 而且还是和地狱双重处罚的。 倒时再加上给李婉贞顶包的，他的刑期怕是不够用啊。 “记住这张脸，警方悬赏二十万，只为通缉这个人。” 一则新闻引起了程烈的注意，时间为2023年3月29日，是三天前才刚发布的通缉令。 “这个时间，人应该还没抓到吧？” 程烈点进去一看，悬赏的是一名连环杀人犯，名叫潘自强。 在这十年来，他一共作案五起，手法一致，都是割喉致死。 前阵子还绑架了一名虹星高管的女儿，勒索了百万赎金之后结果还是撕票，引发了舆论的哗然。 后来受害者的父亲额外悬赏了五十万，只是从目前能搜索出来的消息看，没有能找到此人落网的消息。 “李婉贞，你有办法找到这个人吗？”程烈又把李婉贞喊了过来。 “不露面的话，有点难吧。”李婉贞皱眉道。 像这种杀人犯，搞完事一般都跑进深山老林里，鲜与外界接触。她又不是雷达，怎么可能找得出来。 “煌爷有什么想法吗？”程烈又转头看向黄烨。 这老神棍是玩哲学的，脑子肯定很好用，说不定能够分析出什么。 “这种事情，你不觉得问颜良更加合适吗？”黄烨抿嘴微笑。 “颜良？”程烈愕然。 虽然颜良也是一个连环杀人犯，但从他的履历来看，也就是一个穷苦的司机而已，而且神智还没恢复正常，能有什么帮助？ “我查了新闻，十年前那场三里河灭门案就是他干的。如果要从心理上分析，也许可以拿来作参考。”黄烨思索道。 闻言，颜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三里河灭门案？” 程烈的眉头再次皱起，只感觉这个名词有点熟悉。他转头搜索了相关的关键词，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 原本看到颜良死亡时间，他还没有意识到那场灭门案代表着什么。 但现在这么一搜，就全想起来了。 那时的他还在学校读书，信息的传播还没有如今迅速。然而这一则新闻在各大电视台都先后有播报，影响之广，甚至都被老师拿出来讲过。 十二条人命，那里头有一半是老人和小孩！ 他“有幸”在同学的小道消息里看到死者的惨状，受害者一个个的嘴巴全被锤子砸烂，然后割喉致死，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也难怪黄烨会说找他更好，这家伙的手可比现在这个狠多了！ “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程烈回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 颜良沉默不语。 “不说点什么吗？” 程烈起身看向其他人，他们或而吃惊，或而表现得无所谓。总之就没有一人和他一样，对此表示愤慨。 毕竟，颜良在他们之中，已经算杀得最少的一个了。 见程烈情绪不对，颜良思索了很久，硬着头皮说道：“我杀了他们，也因此受到了惩罚，这很公平。” “公平？” 程烈的表情凝固，只觉得很可笑，冷冷道：“呵！你这种人，不配获得救赎！” 只听“砰”的一声，他关门走出了阳台，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众鬼。 “你想干什么？” 李婉贞不解的看向黄烨。 这家伙要是不提起这事，程烈压根没想起来要查。 现在好了，就程烈临出去时看他们的那副厌恶的表情，这团队恐怕离解散也不远了。 到时候他们全得回地狱受刑！ “放心，没事的。” 黄烨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走到程烈的位置坐下，翻了翻他搜索出来的新闻，回头道：“你没注意到吗？在我们七人之中，他才是没有经受过试炼的那一个。 如果他不能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共同点，那么这个团队就没法真正的结合在一起。” 第十六章 祸首竟是我自己? 夜晚的居民区灯火明灭错落，网剧热播的声音从对楼的纱窗里传出。再近些，是楼下才下班不久的男人，被孩子的功课折磨到逐渐暴躁的咆哮。 晚上十点的时间，对于这座城市来说，还显得太早了。 “他妈的！” 一拳砸在阳台的围栏之上，程烈的心情烂到了极点。 作奸犯科之人，无论是杀人越货还是贩卖人口，在他生前看到的时候，都恨不得把他们当场枪毙，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憎恶的情绪，在颜良说他已经因此得到惩罚之后，那副毫无悔改之意的表情上堆积到了极点。 这种残暴的杀人犯，凭什么获得救赎？ 其他人也是，一个两个的杀人如麻，干过的事情比他好不了多少。 “那这题怎么算？” “爸爸给我买了五个苹果，我吃……我吃了两个，那还剩三个！” “对，所以呢？” 父亲的语气放松下来，循循善诱。 “五减二等于一。”小孩子语出惊人。 “哈？？？” “啧！” 楼下的回答，让程烈听得有些头疼。 而转念一想，在他复活之前，和判官提出的条件里就是带一些罪大恶极的鬼魂上来。 也就是说，让这些恶鬼获得机会的人，其实是他。 倘若这也是一种罪，那他才是那个最该下地狱的人！ “我真的要带着他们干下去，给他们解脱？” 程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倚靠在围栏之上。 一边是对残暴罪犯的憎恶，另一边是自己和家人，这种诛心的抉择，让他的内心无比的折磨…… “这是什么？” “要去。” “这个呢？” “公园。” “这个呢？” “你。” “这个呢？” “吗。” “怎么组句子？” “你妈要去公园。” “砰！” “啊这……” 巴掌猛然拍在桌子上的声音，让程烈的脸上也写满了痛苦之色。 不能再听了下去，血压已经上来了。 想想楼下那哥们也是可怜，老婆经常要上夜班，自己每天加完班回来还得折磨自己到十一点半。 换做是原本体质虚弱的他，估计早就脑溢血了吧。 “罢了罢了，怎么说也是个造福阴阳两界的事情，我在这矫情个什么劲？” 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疏通快要堵塞的脑部血管，程烈叹了口气后，转身进了房。 杀人如麻就杀人如麻吧，这世界已经变成这副鬼样子了，要是救不了，那就放着它毁灭吧。 “起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程烈风风火火的走进客厅，拍了拍黄烨的肩膀。 私人悬赏的网页里有受害者父亲的联系方式，程烈对着将其输入了手机，随后向李婉贞说道：“我打个电话，你过去，想办法让他告知女儿的埋尸点，我们今晚出去一趟。” “埋尸点？你想干什么？” 李婉贞被他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明明上一秒还是一副和颜良有你没我的样子，现在怎么就突然聊起工作来了？ 这难道都在黄烨那个老神棍的算计之中？ “当然是去找人！” 程烈正色道：“这个通缉发了才不到一周，说明最后一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可能并不长。现在地狱的入口本就不好进，受害者还是枉死，多半带有怨气，停留在世间的概率很大。 如果能够找到她，那我们就能够得到更多凶手的信息。” “死去的亡灵是没有意识的，找到了也没用啊。”李婉贞皱眉道。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 程烈淡淡一笑道：“我的扎纸术能够给她的灵魂提供躯体，获得载体后，她的意识也会随之解封。你酝酿一下台词吧，我给你三分钟时间。” “额……好。” 李婉贞硬着头皮应了下来，略带担忧的看了颜良一眼，低头思索。 虽然她生前很擅长察言观色，但也许是太久没有用得上的关系，她有点摸不清程烈这个新领导的脾气。 “颜良。” 程烈也看向了他：“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 颜良似乎也没有把程烈的诅咒放在心上，思索了很久，回答道：“我能够感受到恶意。” “好，等会你和我一起出去。” 程烈敲定了方案，随后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查案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虽然为了七十万可以多带点人，但如果只是去看热闹的，还不如不带。 “我……只会吃……”马前进摇头道。 “我也不行……” “在下也……” 颜素汐和文秀成也纷纷附和。 “行吧，那黄烨你也和我一起去。” 也许是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程烈对黄烨的称呼也不像以前那样带着恭敬了。 “遵命。” 黄烨笑了笑，并不在意。 严肃的气氛，似乎也随之有所缓和。 “你准备好了吗？” 等待了三分钟，程烈看向李婉贞。 “嗯。” “好。” 得到回复后，程烈拨通了电话。 三秒后，电话接通。 “喂，你好。”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我找高峰亮先生。”程烈道。 “找老高？不会又是为的悬赏那事吧？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也许是被这五十万诱惑的人实在太多，一听到找的是高峰亮，对方的语气明显充满了抵触。 “夫人，您的心情我可以了解，但我们是诚心接单的。如果您是怀疑我们是骗子的话，那么我可以派人过去与高先生当面洽谈。” 现在可不是互相体谅的时候，程烈也就开门见山了。 “什么？你们还想上门勒索？” 女人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高声道：“我警告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报警了！” “还请您冷静，夫人。如果高先生在家的话，请转告他一声，我们是专业的。” 高夫人的心情正处于悲恸之中，所以程烈也不指望用言语安抚她，对李婉贞嘱咐道：“去找高先生谈，另外样子别太吓人了。” “我知道。” 李婉贞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脸，随后灵魂从躯壳之中分离出来，如同一个气球般快速缩小，钻进手机的话筒里。 这个画面看得颜素汐表情怪异，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不仅是她，程烈的眉头也微微皱起，产生了生理上的不适。 他已经能够想象，那些死在厉鬼化后的李婉贞手里的受害者们，在生前究竟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这活脱脱的，就是午夜凶铃啊！ 第十七章 如果早知道，大男人也会平地摔 “怎么了，老婆？” 妻子的喊声，引起了高峰亮的注意，他从楼上走下来，脸上写满了关切。 “没什么，又是骚扰电话。” 陆巧雪挂断了通讯，苦笑着摇着头。 自从那单悬赏发出后，这几日打电话来的骗子不计其数。 原本失去了女儿之后，两人的心情就已经足够低落了。再这么一次次的经历期待和失望，高峰亮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瘦了十斤。 再这样下去，恐怕凶手没找到，他自己就得先病倒了。 “唉，以后这种电话你就别接了。” 高峰亮也明白妻子的情况，心疼地抱着她坐下。 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事情短时间内解决的希望很渺茫，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老高，要不……我们把悬赏撤了吧。” 陆巧雪满脸愁容，双手环住了高峰亮的脖子，小声道：“小漫已经回不来了，我不想你再这么消沉下去了。趁着我现在还年轻，我们再要一个吧。” “可是……” 高峰亮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再瞧陆巧雪，她今晚穿着一件很性感的薄纱睡衣，白皙的皮肤在布料之下若隐若现，美丽妖娆。 若是换做前几天，高峰亮肯定是提不起任何心情。 但经过这一周的压抑下来，他感觉自己快心痛得要死了。如今妻子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又怎能忍心。 索性，他就把快到嘴边的拒绝之辞给咽了下去，愤而改口道：“好！那就再生一个！” “嗯。” 陆巧雪抱紧了他，面颊泛红，像一颗熟透了的蜜桃。 为了今晚，她精心准备了好几天，光是妆容就花费了整整个小时。如果被拒绝了，她恐怕真的就要抑郁了。 然而就在高峰亮抱着妻子准备上楼的时候，后方却传来了不和谐的咳嗽声。 “咳咳咳，抱歉打扰一下，高先生。” “谁？！” 高峰亮被吓了一跳，怀里的老婆都差点给扔了出去。 但一回头，空旷的客厅里，却没有半个人在。 “手机，我通过它和你们说话。”李婉贞说道。 “手机？” 陆巧雪心头猛的一跳，她明明挂了电话的，刚才既没有响铃也没人接，怎么可能会发出声音？！ 难道…… 这个女人被设了自动接听的权限？！ “我去接一下……” 高峰亮低头对妻子告歉，正要将她放下。 谁知陆巧雪下地后却拉住了她，表情骤然变得阴沉，低声道：“这女人是谁？” “啊？” 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高峰亮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暂时忘了失去女儿的痛苦，现在夫妻之间就开始猜忌了吗？ 可他也不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啊！ “夫人，别急，我是刚才那通电话里提到的会上门的人，我已经到了。”李婉贞平静道。 “到？到哪里？” 陆巧雪提高了警惕。 “随时可以出现，夫人。” 李婉贞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为了你的心理安全，我觉得你最好回避一下。” “随时可以出现？”陆巧雪懵了。 这是已经到家门口的意思？ “等等，你想干什么？” 高峰亮打断了李婉贞的自述。 “我们为了您女儿的事情而来，时间很紧，今晚就要出发。”李婉贞道。 “今晚出发？去哪？”高峰亮听不懂。 “能让你的夫人回避吗？接下来我们要谈的话题，恐怕她可能会受不了。”李婉贞再度劝道。 “不回避，我就要在这听着！”陆巧雪叉腰道。 她总感觉，这个女人要和高峰亮聊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夫人，我们是为钱而来的，对你的丈夫没有任何兴趣。”李婉贞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她讨厌女人，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虽然陆巧雪的年纪已近四十，但皮肤依旧嫩得能掐出水来。 “钱？” 陆巧雪闻言再度一惊。 这不就更危险了吗？ “好了，老婆，你回去休息吧。” 高峰亮冷静下来，也开始劝自己老婆。 丧女的心结不是说去就去的，或许这个与众不同的神秘女人，真的可以帮到他呢？ “你疯了吗？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找上门，居然要去见她？！”陆巧雪不满道。 “巧雪！这件事不完，我这辈子都睡不了好觉，你去休息吧。” “你……混……咳咳咳咳……” 陆巧雪还想挣扎，气急之下竟咳嗽不止。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时候，高峰亮已拿起手机进了屋，只留得她一个人愣在原地，神情恍惚。 “你这处理方式很危险啊。” 察觉到外头的动静，李婉贞忍不住皱眉。 身体垮掉的人，可不止高峰亮一个。 “说吧，你们找到凶手了？” 高峰亮板起脸，双目发红，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还没有，不过我建议你把手机放床上，然后找块墙壁靠着，做好心理准备。”李婉贞说道。 “什么心理准备？”高峰亮不解。 “被吓得尿裤子的准备。” “啊？” “照做就是了，不然我可直接出来了。”李婉贞不耐烦道。 “什么出来？你从哪出来？” 高峰亮依旧是一头雾水，拿着个手机疯狂追问。 听筒另一头的女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掌毫无征兆的从屏幕中伸出，贴住了他的脸颊！ “啊！” 那异样的触感中仿佛带着电流，让先前还死活不肯放手的高峰亮，直接把手机当手榴弹一般给扔了出去。 只听晃铛一声，手机砸在了正对的玻璃之上，掉落下来。 随后，他便看到了手机屏幕里伸出的满是焦痕的手！ “你你你……这这这是……” 虽然李婉贞已经提前进行了预警，但随着她乌黑的秀发从手机的屏幕里出现，卧室的灯光开始来回闪烁，高峰亮的心脏仿佛被打蛋器拧巴了一般，揪心到了极点。 他到底…… 请来了个什么玩意儿？！ “怎么了？！老公，你怎么了！” 在外头听到高峰亮的叫喊，陆巧雪跑到门外，试图转动把手。 只可惜门被反锁了，有钥匙也进不来。 “巧雪……” 听到妻子的声音，高峰亮如梦初醒，想要赶紧逃出这件房子。然而他的腿还没迈出去，整个人就瘫软下来，像烂泥一般摊在地上。 这家伙，被吓得腿软了 “混蛋！” 他悲愤的锤了一下地面，想要驱散心头的惊恐。 如果早知道，大男人也会平地摔…… 那他就不该接通这个电话！ 第十八章 救命，我卡住了 “闭嘴，软蛋！” 正常准备从屏幕里爬出的李婉贞，被高峰亮的声音弄得有点烦了，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 可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高峰亮抖得更厉害了，像条蛆似的滚到了墙角边。 “亏心事做多了吧，这是……” 李婉贞不屑的撇撇嘴，但双手一撑，却撑了个寂寞。 有道是，洗白弱三分。 在地狱里受刑好几年，厉鬼化后的怨气也早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这忙碌了一天，再来一个远距离传送，竟还有些吃不消。 没有办法，她只能双手撑着地面深呼吸，试图借着清凉的月光恢复一些元气。 另一头，高峰亮也强忍着恐惧坐了起来，靠在墙上大喘气。 于是，因为担心将耳朵贴在门外的陆巧雪，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李婉贞：“呼……哈……” 高峰亮：“斯哈斯哈斯哈斯哈！！！” 陆巧雪：“？？？” 不是说和凶手有关吗？ 这一男一女现在在里头干啥呢？ “高峰亮，你给我开门！” 在外头搞不清楚里边的状况，高峰亮又不说话，陆巧雪当场就绿了，语气中充满了的火药味。 “等……等等……” 高峰亮倒是也想开门，但从小就很害怕鬼怪之类的玩意儿，现在不仅仅是脚软，还非常的想上厕所。 要是因为动作过大在这里失禁的话，那么他一家之主的生涯就要结束了吧。 正心焦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过来不对。 似乎那个从手机里钻出来的女鬼……她不动了？ “难道是因为胸太大，卡住了？” 高峰亮看向李婉贞与手机的连接处，眼睛渐渐发亮，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嗯？” 李婉贞疑惑地抬起头。 却见上一秒还唯唯诺诺的高峰亮忽然站了起来，腰不酸了，腿也不软了。再看他走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估计还能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 就在她以为这个二愣子终于开窍了的时候，那家伙居然走到了床边，拿起了书桌前椅子。 李婉贞：“？？？” wtf？ 这货的前后态度转变也太大了点吧？ 她不过是休息两秒，就觉得自己行了？ “让你吓我！我让你吓我！” 高峰亮拖着椅子接近，口中念念有词。头顶的灯光垂直着照射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鬼。 “这一击，重振雄风！” 伴随着咬牙切齿的低语，高峰亮举起椅子对着李婉贞身下的手机狠狠砸下。 却听“啪”的一声，椅子的一条腿飞向一旁，身下的手机屏幕也随之黯淡。 只是…… 在手机砸坏被后，李婉贞的躯体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点点的穿过断腿的椅子，朝着他的方向站起。 “怎……怎么可能？” 这个结果，显然令高峰亮难以接受。 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也在看清李婉贞的表情后消散殆尽，那是动也不敢动。 “看来你很勇嘛！” 李婉贞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单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虽然这一椅子伤不到她，但她好心好意的来这帮忙，预警也提前说明了。结果这憨货全当耳旁风不说，还特么蹬鼻子上脸了。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误误误……误会啊。我是……想拿椅子过来，坐下和你好好谈谈的。” 高峰亮急中生智，当即把缺了一条腿的三脚椅上拉过来，一屁股坐下，作乖巧状。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李贞眯起了眼，没有血色的脸上写着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 虽说这家伙能屈能伸的骨气值得好评，但她始终想不明白，这诡异的脑回路是怎么当上虹星高管的？ “不，不敢……” 高峰亮连连摇头。 他现在可后悔死了，哪还敢有自己的想法。 “他奶奶的，要是五年前你真死了！” 考虑到功德簿还有程烈需要的五十万，李婉贞终究还是没有攻击他，把话题移回了正事：“冷静下来了，就好好说话。我是一名超能力者，看到了你的悬赏过来帮忙，如果你的悬赏还作数，那就谈。要是不做了，我就走。” “超能力者？” 高峰亮被说得微微一怔，偷偷地看了眼长发下的李婉贞。 生前的李婉贞长相就挺一般，现在这副姿态离漂亮二字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但随着超能力者四个字的意思逐渐被高峰亮接受，他一时间居然觉得眉清目秀了许多。 至少，没有搞得满脸血淋淋的。 也还能说话…… “别东看西看的！不然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不想杀人是一回事，但被人肆无忌惮的当猴子看又是一回事。要是这油腻的老家伙继续犯浑，李婉贞不保证自己不会动手把他收拾一顿。 “停停停……我不看了，那……悬赏还生效，你能帮我找出凶手吗？”高峰亮终于消停了下来。 “能不能找到人，需要你的配合。”李婉贞说道。 “怎么配合？” “我们能够和灵魂沟通，你带我去你女儿的尸骨处，如果她还未能转生，我们或许能聊聊。如果已经走了，那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李婉贞如实道。 “能够和灵魂沟通？！” 高峰亮浑身一阵，追问道：“那能够让我和女儿见最后一面吗？” “啧，你这家伙，脑子在不该转的时候怎么就动起来了呢？”李婉贞不满道。 虽然她来着就是为了展示能力的，但这个圈子还是不让太多人知道的好，否则被地府委派的除魔人盯上，很多东西都说不清楚。 “我可以加钱！” 高峰亮的目光十分坚定。 李婉贞：“……”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令人难以拒绝的理由，毕竟她来这就是为了启动资金的。 想了有好一阵，她叹气道：“那你找部手机打电话给我们领队吧，这事我做不了主。” “行。” 高峰亮像是恢复了正常，想要起身离开。 “等等！” 李婉贞突然叫住了他。 “啊？” 高峰亮转过身来。 “你欠我一椅子，不想被我砸回去的话，记得在电话里给我打个好评。”李婉贞皱眉道。 “额……知道了。” 高峰亮老脸一红，转身出去。 第十九章 凉薄 吱呀。 卧室的房门从里边打开，一直在门外堵着的陆巧雪才想要说话，却遭到了高峰亮的先发制人。 “你的手机在吗？” “要手机干什么？”陆巧雪一头雾水。 “嗨！啰嗦！” 高峰亮无心解释，急急忙忙的跑下楼。 他记得在自己的电视柜里，还有一个旧的手机没扔。 “哎！你！” 陆巧雪气势一滞，却也没追，转身走进了卧室里。不顾那一片狼藉的地面，开柜子、瞄床底，试图要找出刚才那个说话的女人。 李婉贞就静静的在她的身后站着，表情冷漠。 若不是她是客户的妻子，而且身体状况也不怎么稳定，她倒是不介意亲切的在她的耳边问候一声“嘿，在找我吗？” …… “喂，你好。” 远在海川市的程烈，正驾驶着他的二手汽车，前往高家所在的鸿山市。 “你好，我是高峰亮。你派来的人我已经见到了，事情已经初步明白，但还有一件事事情她说要过问你。”高峰亮开门见山道。 “什么事？” “听说你们可以看到灵魂，我想和你们去见见我的女儿。” “不行，她现在的样子也许不想让你看到。”程烈拒绝道。 死后的灵魂一般会保持死状，高小漫是被割喉致死，就算带着亲人的滤镜，那也比李婉贞好看不了多少。 “没事的，在见了……你派来的那位小姐之后，我已经对此做好了心理准备。”高峰亮强压着恐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由于工作的缘故，他一直疏于对妻女的照料。别说生日了，很多时候甚至连她读多少年级都会记错。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女儿才会变得叛逆，大晚上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上酒吧鬼混，遭到绑架。 现在悔恨，是已经来不及了。 但至少，他想要去和女儿道个歉…… “你搞清楚状况！我说的不是你不能见她，而是她不能见你！ 她已经死了！ 要是因为见到了你而产生不想投胎的想法，会影响到她投胎的！你这是在害人！”程烈不由自主的抬高了音量。 有了杜祺坤这个例子在，他对这些身居高位的企业管理员一向没有好感。 他们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去管下边的人会为此付出什么。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女儿！ “你们不能帮忙解决吗？”高峰亮皱起了眉头。 他原以为李婉贞的出现方式这么奇特，作为她的头领，本事应该也不小才对。 “不能。”程烈拒绝道。 “我可以加钱！二十万！”高峰亮再度道。 “这不是加不加钱的事。”程烈皱起了眉头。 “三十万！” “高先生，你没听懂我……” “那五十万！” “我tm……” 程烈真的是服了。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都说了不是钱的事了，还一个劲的给他加加加，这就让人很难不动心。 “行吧，看在你这么坚持的份上，把地址告诉我。”程烈无奈的叹气。 心软，是一种病啊。 实在不行，他手里还有一枚判官令，可以借此打开vip通道，可以强行把人按下去。 当然，前提是高小漫的灵魂没有滞留在人间。 “好，我传定位给你。” 挂断了手中的电话，别墅里的高峰亮松了一口气。 女儿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结，要是能够见到最后一面，就算凶手实在抓不到，那也无所谓了。 “高峰亮！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一无所获的陆巧雪从楼上下来，面露不悦之色。 她很确定自己在门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然后高峰亮出来之后，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什么都不肯和她说。 这让她的感觉相当不好。 “老婆……” 高峰亮看向她的身后，李婉贞正百无聊赖的顺着楼梯扶手滑下来。像个恶客似的，在客厅里大摇大摆的行走，看着被他挂起来的艺术品。 陆巧雪疑惑的回头，她便消失了。 就好像，故意不让她看到似的。 “你听我说……” 高峰亮一阵头疼，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试着解释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害怕，她真的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 “就说是谁吧？” 陆巧雪皱起眉头。 高峰亮抿了抿嘴唇，小声道：“鬼。” “什么？你让我滚？” “不是，我是说……她是鬼，啧！” 话说到一半，高峰亮突然有些烦躁，对着空气说道：“我说我已经和你的首领达成协议了，你能不能配合一下？” 要是李婉贞不现身，他想不到应该如何解释，才能证明自己不是个疯子。 “配合？你在和谁说话？” 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样子，陆巧雪已经有些害怕了。 就像是，面对一个神经病似的。 “我说你这人，都不会为他人考虑一下吗？” 李婉贞的身体忽然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显形，翘着二郎腿，姿态宛若女王。 只是她的外表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再加上凭空显现，让陆巧雪当场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巧雪！巧雪！” 高峰亮面色大变，急忙上去掐她的人中。 “我说了吧，她的精神状态比你好不了多少，低血压已经相当明显了，禁不起吓。另外，失去女儿的痛苦经历一次就已经够难以忍受的了，你要作死就自己去，我不建议带上她。”李婉贞鄙夷道。 虽然她不喜欢陆巧雪这疑神疑鬼的样子，但毕竟是出于担心。 而高峰亮就不一样了，他只关心他自己。 那挥斥千金的举动，并不是代表他对自己的女儿有多么疼爱。促成他这一行为的，也只是挥之不去的愧疚感而已。 而这份愧疚感的重量，甚至超过了共枕之人的健康。 凉薄至极。 …… 凌晨时分的高速依旧热闹，来往赶路的货车在慢车道排成了列，发出喧闹的轰鸣声。 开夜车总是无聊的，海川前往鸿山大概有四百公里，想要到达目的地，那得快要到早上了。 无言了许久后，程烈调小了车内的音乐，忽然看向副驾驶的颜良，开口道：“颜良，你当年为什么杀人？” 虽然已经接受了是自己带头造孽的事实，但这件事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面对程烈的追问，颜良朝窗外望了一阵，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他们用石头砸我妈，所以我杀他们全家。” 第二十章 冲动是魔鬼，我们也是 颜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父辈主要以耕地为生。 他与王老板的第一次恩怨，是在十二岁的那年。当时他们的老家搞开发，需要收购农田，把土地作为命根子的农民们自然不肯让。 不过王老板是本地人，在各方有钱人家的圈子里吃得很开。 村长被拉着去喝了几次酒后，也是拉不下面子，亲自向农民们保证收购后可以获得新的田地，并非一次性买卖。 没有文化的村民们想着只是换个地方种地，那也没啥，还能拿到不少钱，也就和那个姓王的签了合同。 可问题就出在这个没文化上来，他们在签字前压根没看合同里写着什么，结果最后别说是地了，原本保证的赔偿金都缩水了一圈。 村民们知道受骗后，上门讨说法。 结果那姓王的弟弟花钱拉拢了几个村霸，带着一群无赖就在王家大院外站着，也不动手，跟群保镖一样就在那耗着。 于是，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村民们只能暗地里叫他王扒皮，另谋生路。 颜良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没了土地之后，他只能背井离乡到外地去打工。但因为居住条件很差，生了一次重病无人发现，最终死在了床上。 听闻噩耗的颜良母亲发了疯，那时才十六岁的颜良只能去给村里老板开车拉货，勉强赚点生活费。 这日子过得虽苦，但也还算平静。 直到有一日他跑完长途回家，发现疯癫的母亲缩在床脚，满脸是血，靠窗床上还残留着不少的碎石。 外出一打听才知道，是王扒皮家的小孙子放了暑假，见他家母亲疯癫，就往里头丢石子玩。 这让颜良怒从中来，满身的疲劳与许久的积怨也在那一瞬间爆发。 这时候，什么小孩子不懂事，什么冲动是魔鬼，那都是废话了。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哪会跟你管这个？ 于是，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程烈沉默了许久后，忽然转头道：“你真的没后悔过吗？” 虽然颇有几分马后炮的味道，冲动杀完人之后，颜良自己死后要下去受刑不说，失去自理能力的母亲无人照料，也跟着去了。 这真的值得吗？ “后悔？” 颜良面色不变，反而是看向程烈道：“你后悔吗？” 这指的，便是带他们回阳间一事。 “我？” 程烈回想起自己上辈子的人生，绷着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自嘲的笑道：“嘿嘿嘿，我们可是恶鬼啊！” 也许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很愤怒。 但现在，他已经看开了。 要问为什么，原因便是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能通过网络来给人判刑的键盘侠了。 他是上来搞事的！ 对手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说不定明天他自己就要跳进这窝泥潭里，比颜良的手都要脏。 有那闲工夫批判自己，说不定公司都拉扯起来了。 矫情个屁！ ……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赶路，程烈于凌晨三点半抵达了目的地——鸿山墓园。 “你……就是程先生吧？” 见到三人以人类之躯出现，高峰亮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好。” 程烈礼貌性的点点头，随后看向刚附身纸人出来的李婉贞，问道：“你进去看过了吗？” “嗯，和你想的一样，魂还在，就是可能有点不稳定。”李婉贞回答道。 “那带路吧。” 程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半人高的纸人，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表情十分严肃。 “等，等等我……” 高峰亮屏着呼吸跟了上去。 因为听了李婉贞的建议，他和妻子解释的时候隐瞒了女儿灵魂的事情，哄好入睡之后才出的门，以免她再受刺激。 这里的守墓人已经被打点好，几人一路穿行，来到了高小漫的骨灰存放处。 殡仪馆里每日有人打扫，因此地板还算干净。深色的骨灰架成排摆放，每一栏上都张贴着号数。 死后的灵魂不能接触太盛的阳气，因而在尸骨扔进焚化炉火化的时候，它们都会被驱离身体，也更容易被吸引进阴间。 但就这短短三排骨灰架的路程，程烈便看到了不下五个呆滞的灵魂。 很显然，它们都是挤不进地狱的受害者。 “她在这。” 李婉贞的脚步停下，身前放着一个纹着凤凰的坛子，而坛子的后方则飘着一个喉咙被割裂的女性。 她便是高峰亮的女儿，高小漫。 “她坚持不了几天了。”颜良皱眉道。 在感知到有人进入的时候，高小漫明显的朝着众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普通灵魂无法做到的。 如果继续放任下去，死前的怨气会持续发酵，让她转变杀人的厉鬼。 “唉，干活吧。” 程烈叹了一口气，转身对高峰亮说道：“拿起你女儿的骨灰，跟我们出来。” 这里的灵魂不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附身的场地需要选择一个空旷的位置。 “这……程先生，她真的还在吗？” 高峰亮暴起骨灰坛，不安的看向四周。 只是低级的灵魂没有现身的力量，他什么也看不到。 “在的，就放这里。” 程烈给他指了个位置，将灵气导至手掌，抓着纸人的手臂向外一拉。被拉扯的纸手顿时如橡皮一般伸长，随后渐渐变得饱满，生长出血肉。 单是这样可不行，被拉出来的只是一块肉坯。 不过程烈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他的手指十分灵活，在空无一物的拳头上拉出五根手指，指尖修长。 衣服部分他只是象征性的在手腕处画了一个袖口，随后便开始制造躯干、腿脚，然后是头部。 至于内脏，则需要灵气从嘴部灌入，然后控制成型。 这也是最难的部分，程烈看了几天的人体构造都没法掌握，所以捏出的都是些残次品。若不是鬼魂自身有发声的能力，这些身体甚至都不能说话。 “我去……这神了啊……” 作为一个外行，高峰亮对这种本事简直惊为天人。 现在他是真的相信这群人是超能力者了。 ……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个短发女性的简易身躯便被程烈给造了出来。他将躯体扛到高小漫的身前放下，随后向后退了一步。 无主的身体对灵魂有着天生的吸引力，也不需要他做些什么，高小漫的灵魂便主动上前，与其融合在一起。 三秒后，纸人之躯动了。 第二十一章 你相信光吗? 噗通！ 起身到一半的高小漫再度栽了下来，由于意识未能完全恢复，她的动作十分僵硬，迷茫的在地上扒拉着。 “小漫？” 高峰亮声音一颤，正要上前，却被抓住了肩膀。 “别急，她需要适应。”程烈阻止道。 自己是如何从厉鬼化中解脱出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高小漫虽然只是有一点征兆，但估计也够呛，想要完全恢复正常，估计要不短的时间。 等待了大约有六分钟，灵魂适应了新的身躯，那机械化的动作有所收敛。 “能听到我说话吗？高小漫？”程烈低声道。 “我……高小漫？” 高小漫抬起头，目光迷茫。 “没错，你是高小漫，能记起点什么吗？” 程烈皱起了眉头，试探着她的恢复情况。 “我是高小漫……我是高小漫……我……不，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高小漫的脸上突现惊恐之色，转身就跑。 “小漫！” 高峰亮心头一跳，正要上前。 程烈早有准备，和颜良一人抓住了她一只肩膀，并抹去了嘴巴防止她叫喊引来路人，回头对黄烨说道：“还是你来吧。” 在安抚人的水平上，他才是专业的。 这也是程烈出门前点名把他带上的原因。 黄烨倒也没有推辞，走到高小漫的正前方，和蔼的看向她：“你相信光吗？” 高小漫：“？” 程烈：“？” 李婉贞：“？” 高峰亮：“？” 这是什么开场白？ 人家回想起生前的记忆碎片，正害怕的时候，你去问她相信光吗？ 这算是什么安抚？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离谱的是…… 在听了这句话后，高小漫还真给他安抚下来了。 她不知为何停下了挣扎，看着黄烨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这就是神棍的力量吧……” 程烈暗自腹诽，随后将高小漫嘴巴给解开。 “不必害怕，这便是死后的世界。” 黄烨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目光平静的说道：“这是人类生命中必经的一部分，有的人死得伟大，但渺小的人也不必为此而惶恐。 心怀期盼的去忏悔，可以帮助你度过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忏悔？她受害者，为什么要忏悔？”高峰亮对这个说法感到很是不忿。 “是个人都会犯错，忏悔当然不是指被杀一事。其中的道理，等你死了之后就会知道了。”程烈淡淡道。 他倒是回想起自己险些厉鬼化的那段时间了。在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里，磅礴的杀意如同岩浆一般在胸膛翻滚不止。 这种感觉既让人痛苦，又令人害怕。 虽然和地狱的刑罚相比，它也许要轻松不少，但它能给人加刑期啊。 要是原本能正常转生的灵魂，因为被无法进入阴间，导致厉鬼化杀人，最后的判罚就显得很冤枉。 黄烨的说的话，大概是让经历过厉鬼化的她产生了某种共鸣吧。 想到这，程烈注意到高小漫灵魂上附着的淡淡灰芒。 那是她心底挥之不去的怨气，也是导致她逐步厉鬼化的根源。 而怨念又分有两种，其一是生前遭受诸多不幸，怨念寄予于固定范围，死后无差别进行杀人，主要代表为颜素汐。 其二则为指向性杀人，触发对象为某一群体，符合特征者则可能会招惹上，主要代表为李婉贞。 像高小漫这种经历的可怜人，大概率属于第二种，如果能把其中的怨气利用起来…… “高小姐，感觉好些了么？” 想到了关键之处，程烈打断了正在听黄烨讲道的高小漫。 “我……你们是谁？” 高小漫缓缓转过头，在黄烨的哲学洗礼下，她精神比方才好了几分。 “你还认得他吗？”程烈指向高峰亮。 后者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瞬，皱眉道：“好像……有点熟悉。” “小漫……” 高峰亮眉头紧皱，似乎又被打击到。 “那你现在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什么？”程烈追问道。 记忆没完全恢复其实更好，这代表着心中最憎恶的事情在脑海中占据了大头，更方便她检索。 “印象最深的……” 高小漫眉头紧皱，忽然捂住了额头，痛苦道：“袁芳……那个小婊砸……在我和小白交往的时候，整天跟我说他这样是不尊重我，那样是不爱我，那样又是因为外头有人了……结果劝我分手之后，她第三天就和小白在一起了，她……不得好死……” 程烈：“……” 李婉贞：“……” 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这种事情也听得旁人血压高。 但…… 人都被杀了，她对闺蜜的仇恨优先级居然还高于凶手吗？ “还有吗？除了袁芳之外，你最恨的人。”程烈又问道。 “除了袁芳之外……” “高……” “高……” 高小漫几次停顿，脸上写满了痛苦之色。 而听到她口中的第一个字后，高峰亮的面色不由得一沉，试探道：“高峰亮？” “对……应该是这个名字。” 高小漫转头看向他，表情愈发的困惑：“你是谁……为什么我感觉……你很熟悉？” “我……” 高峰亮呼吸一滞，脸上的表情已不受控制，似怒又似哭。 高小漫疑惑的看着他，目光如同一柄柄尖刀剐在他的脸上。高峰亮不敢再与她对视，转身躲到颜良的身后，抓着头发痛苦的蹲下。 程烈瞧了他一眼，问道：“你为什么恨他？” 如果说对闺蜜的记恨那是源于对信任的背叛，那记恨自己的父亲也高于施害者，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不记得了……” 高小漫思索了一阵，摇头道：“我不记得他的脸，也不记得他做过什么，但……我好恨啊……” “不记得么？原来如此。”程烈微微点头。 “对不起……小漫，我对不起你……” 哽咽的声音从程烈的后方响起，那个可怜的男人正双手抱头，指甲深深的陷入头皮之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哭得不能自已。 被自己的至亲之人遗忘，那其中的苦涩，自不用多说。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 像程烈楼下那位年轻的父亲，工作同样繁忙，每天能见到孩子的时间也就三到四个小时。 不同的是，他即便自己再上火，也坚持每天辅导自己的小孩，周末偶尔还会全家一起出去游玩。 而高峰亮，大概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这个父亲的身份，就像是考来的高级建造师证一样。目的只是挂个名而已，挂完就忘了，平时回家的时间不多，面也见不着几次。 这样的父亲，又如何奢求女儿能够记得自己？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病了， 大概是一种上不了三江的病。 这书开始发了悬疑，结果这里的估计都喜欢打打杀杀的类型，估计都不爱看，上推效果聊胜于无。 现在改都市分类了，追读还是低，估计得一路裸奔到上架。 有个哥们在书评区留言，说准备养到三十万再看，还很骄傲的给自己点了个赞，我看着真的是要吐血了。 都喜欢养书，我没那种命。 不过没推也就没推吧，这书不打算切了。 毕竟杀神也是一百首订的地狱开局熬到翻身，艺术家的本章说反响其实也还不错，那就继续熬吧。 当然，有条件的还是希望新书期能够追一下。 毕竟，多一个追读就多一个上推的机会。 感激不尽。 第二十二章 生命没有重来 “你记得潘自强吗？” 高峰亮的家事告一段落，程烈也就换了一个问法。 “潘……自强？”高小漫有些迷惑。 “就是那个绑架你的人。”程烈补充道。 “他……我记得一些。” “你知道该怎么找到他吗？” “找他干什么？”高小漫不解。 似乎，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那个人。 “赎罪，等你到了下面，要面临很多事情。那比你前几天经历的黑暗要痛苦得多，如果想要早日获得新生，那就好好回忆线索，争取一份功德。”程烈说道。 虽然他并不了解高小漫的生平，但从她记恨的顺序来看，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这个缺乏父爱的女孩，到了下面之后，量刑至少也是百天起步。 “到了下面，要面对什么？” 高峰亮抬起头，表情十分紧张。 “待会再说，别干扰她。”程烈皱眉道。 虽然高峰亮是金主，但他现在也不是要看甲方脸色吃饭的人了。这家伙现在情绪不稳定，那肯定不能让他碍事。 此时的高小漫呼吸变得急促，失去的记忆也一点点的被找回。这个状态持续了好几秒，她才再度开口道：“他……说了一个名字，叫做丽婷……” “全名呢？” 程烈挥手，示意李婉贞去查。 “不记得了，他只说过……一定会让她回心转意。”高小漫摇头道。 “还有别的线索吗？比如你在醒过来之前，有没有产生过对害死你的人复仇的想法？”程烈追问道。 “复仇没有，但他拿走了我的项链，我想要回来……” “项链吗？” 程烈点点头，死者寄情于物的情况，在民间传说里倒是也常见。 “那是我爸爸给我的。”高小漫又补充道。 于是，高峰亮又破防了。 他用力挣脱开颜良的手，一把上去抓着女儿的肩膀，口中连连道歉。 “小漫，我错了，是我不好。你要是能回来，我每年都陪你过生日，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是……爸爸？” 脑海中的记忆又多了一些，高小漫的表情也渐渐有了变化。 “是我！是爸爸啊！” 高峰亮紧紧地抱着她。 “爸爸……” 高小漫张了张嘴，表情依旧呆滞，但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缓缓的反抱回去。 “……” 程烈皱起眉头，正欲做些什么，李婉贞却拉了拉他的衣袖。 “人查到了，全名叫做佟丽婷。两个人曾住在一个小区，但由于各方面条件相差太大，潘自强的示爱被拒绝了。” “警方没有跟进这条线吗？”程烈带着她走到一旁。 “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两人的交集也并不多。若是把这段时间他接触过的人都监控起来，那范围就太广了。”李婉贞分析道。 “这倒也是……” 程烈翻阅着手机里导出来的卷宗，潘自强在之前的案子里只是杀人，唯一试图的一次抢劫也在交货的时候放弃了。 这次高峰亮自作聪明，没有提前报警，这才让他得手。 潘自强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不花那肯定是憋得慌。再加上十年来一直能逃避警方追捕养起来的傲气，会露出破绽，那也不奇怪。 “那个叫作佟丽婷的女人，现在住在哪里？” “左陇市，具体位置还在查。” “我看看……” 程烈打开了导航，皱眉道：“有点远啊，得快点出发了。要不你找一下佟丽婷的号码，先过去？” 时间不等人，虽然潘自强的通缉令发出来还没多久，但那是发现尸体后的事情了。 现在距离他杀死高小漫，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周。再拖下去，那个叫佟丽婷的女人恐怕有危险。 “你是上来干资本家的，还是干资本家的？鬼难道就不会累的吗？”李婉贞皱眉道。 “鬼还会累的吗？”程烈惊了。 鬼居然还会累的啊？ “你平时捏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一夜七个，就光嘴上持久呗。”李婉贞翻了个白眼。 “啊，是这样啊……”程烈揉了揉眉心。 第一次当鬼，没有经验。 他倒是忘了，施展能力是需要消耗力量的，负荷还不小。 所以现在只能把高小漫先送下去，然后开车过去了。 “程先生……” 见到程烈过来，高峰亮连忙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小漫现在已经正常了，我能够把她带回家了吗？” 虽然外表已经不一样，但经过好一番交流后，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这就是他的女儿高小漫。 “我们的交易里没有这个，能让你见一面已经是极限了。”程烈断然拒绝。 “那可以加钱，两百万！”高峰亮激动道。 在他的身后，高小漫满脸怯懦的看着程烈，看样子记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不行。” “那三百万！不行我的房子也给你！” “这就不是钱的事！”程烈抓着他的领口说道。 这倒不是说铁石心肠什么的，他队伍里的这些千锤百炼的灵魂呆在阳间都要接受观察。真放任高小漫离开，一旦失控，高峰亮一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他作为提供躯体的人，必然染上因果。 多少钱都不值！ “我，我求求你了……” 高峰亮见状就要下跪，却被程烈抓着手臂，提了起来。 “你可想清楚了。” 程烈居高临下的说道：“以高小漫这一生的作为，下去至少要受三个月的刑。一旦你插手，扰乱世间的因果，这个时间可能会延长到十年、二十年。在这期间，她每一天都要忍受剥皮拆骨之痛，你到时难道要下去贿赂行刑官？你出的起那个价钱吗？” “剥皮……不可能，你骗我的！” 高峰亮疯狂的摇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爱信不信。” 程烈懒得理他，看向高小漫说道：“最后留给你们两分钟的时间，完事后你跟我下去，懂了吗？” 这是他能够释放的，最大的善意了。 “我……谢谢……” 高小漫语气一滞，对他点了点头。 “好。” 程烈转身往一旁走了两步，激活了楚临风的令牌。 没一会儿，他的身前打开了一道碧绿的口子，形似排队的叫号窗。 窗内，是一张熟悉的脸。 第二十三章 只要遵守就可以 “白小姐，好久不见。” 程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什么事？” 白小姐的表情和往常办公一般，没有一点变化。 “本来找楚判的，没想到会连接到你这。” “他在忙，你要找他的话我可以帮你留言。” “倒也不用真麻烦他，我这里发现一个因为滞留险些厉鬼化的鬼魂，你这边能不能帮开个特殊通道？”程烈问道。 “不能。” 白小姐果断拒绝，不讲一点情分。 “不是，这好歹也算是一份功德吧，你居然不要？”程烈惊愕道。 “你看我像缺功德的人吗？” 白小姐一转镜头，画面里是一片几乎挤成方形的阵列，就如同黄金周的景区似的，密密麻麻全是鬼。 看上去……她还真不怎么缺。 “不对啊。” 程烈想了想，又问道：“你要是不缺功德，干得这么勤奋干什么？难道这行还有什么特殊优待？” 白小姐面色一冷，思考了好一阵后，憋出来两个字。 “敬业。” “噗！” 程烈笑了出来。 比起刚从地狱里捞出来的几个鬼，白小姐的脾气可就要暴躁多了。要是因为敬业二字便任劳任怨的在地狱干这份苦差事，他还真不信。 说不定她和黄烨几鬼一样，都是打工赎罪的。 “没别的我挂了。” 白小姐面色不虞，就要中断通讯。 “别别别……” 程烈连忙收敛起笑容，制止道：“你看我本来是准备找楚判的，现在接到了你这，也是个缘分对不对？” “死人不需要缘分。” “不要缘分的话，也可以做个投资嘛。你看楚判又是出人又是送功法的，连令牌都给了我，那肯定是看好这个计划的。 现在才过去四天，我就要把启动资金搞到手了，进度可说不上慢。我们以后还是要继续接触的，你帮我个忙，就当交个朋友如何？”程烈提议道。 虽然他可以直接找楚临风，但人家毕竟是判官，这点小事就麻烦他，总感觉有点不合适。 可拜托的如果是白小姐，那就不一样了。他俩都是打工人，理论上至少会有那么一点点共同语言。 “你能给我什么？”白小姐问道。 她是对程烈的印象不浅，但这事情怎么说呢。就像是老板放权给员工搞创业，成功与否，跟她一个小办事员没有半点关系。 更何况程烈还是在阳间，要不是因为楚临风忙，她们其实不会再有半点交集。 “至少这个人的功德是你的。” 程烈往高小漫的方向瞥了一眼，又补充道：“而且我都找上了你，如果因为你的拒绝让她厉鬼化了，你其实也撇不开的吧？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白小姐颦眉想了一阵，说道：“那你带她过来吧，这个忙我帮了。但这种事情你不要做太多，那是除魔师的活，你这样其实算是越权的。”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程烈点头道。 “回收厉鬼化的冤魂得到的功德比正常的多，我也不全拿你，五五分账。”白小姐又道。 “功德这东西可以全给你，要不……你帮我抽取一部分怨气出来？我待会有用。”程烈试着商量道。 他扎出的纸人吸收了怨力之后，可以起到一个类似于导航的作用，也就是没有完整的灵魂支撑，无法自主的运动。 唯一的问题就是高小漫的怨念太杂了，要是直接用，多半也是把他带到她闺蜜家里去。 所以得单独把潘自强的那一下部分提取出来，这个能力其他人都没有，就得找白小姐帮忙了。 “抽取一部分是什么意思？”白小姐没听明白。 “意思就是……” 程烈正想解释，对面却传来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白小姐，你好了没有啊？我都等老半天了。” “叫叫叫，你赶着投胎呢赶！给我回去重新排！” 说着，白小姐眉头一皱，直接把人给扇了回去。 程烈：“……” 她还是那么喜欢炸毛。 “还有谁有意见？” 白小姐冷冷地瞪着后方，群鬼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继续吧。”她重新坐下。 “啊哈哈，好……” 程烈的表情有些尴尬。 也得亏地狱不能投诉，否则下边肯定鬼怨沸腾。 耐着性子把想法给复述了一遍，白小姐对这举手之劳并没有意见。 随后，程烈喊来了满面愁容的高小漫。 这一次，没有感人的别离。 白小姐只是随手一抓，高小漫的灵魂便被她从身体之中抽了出来。 “这种事，最好少让凡人看到。” 轻松的剥离了其中的怨气，她将程烈需要的部分留在了门外。 由于她此时是灵体状态，悲痛欲绝的高峰亮并不能看到她。 “这次是不得已，我会把握住那个度的。” 程烈将怨气暂时存放入原来的躯壳之中，又将目光投向了她身后的鬼魂们，假装不经意的问道：“话说，地狱的刑罚期也太长了点。就算上面的出口没堵住，你们下面关久了也会满的吧？就没人想改改？”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在自己成为鬼魂之后，他的想法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也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决定的。想不受罚，遵守规则不就行了么？” 白小姐随意的回答了一句，也不愿意继续闲聊：“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切断了，耽搁得太久了。” “好吧，再见。” 阴阳两界的窗口就此关闭，两人的对话也就此结束。 “她……走了吗？” 高峰亮开口询问，状态比想象中的平静。 这是他第二次失去自己的女儿。 “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程烈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错肩而过，“如果想为今晚留下点什么的话，下半辈子记得多积点德。” 也许正和白小姐说的那样，只要严于律己，便可免于受罚。 可这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 “回去吧，活着的人更重要。” 李婉贞也略作停顿，跟着程烈离开。 “你来开车。” 将手中的钥匙扔给了颜良，程烈解除了高小漫那副纸人的血肉状态，准备做一个小号的纸娃娃。 几人先后坐进了车里，驶离此处。 在程烈等人离开后，殡仪馆里传出了一道苦闷的嘶吼。 那个无助的男人正跪在地上，崩溃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