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是天仙道果》 第1章 应君 海城是明国的一颗明珠,就立在东海之畔,乃明国与外交流的九港之一。 此地三教九流云集,番邦异类汇聚,若非有大能者坐镇,怕是得改旗易帜,在明国土地上另立山头。 且如今明国正是鼎盛昌明时,那些如狼似虎欺软怕硬的海外番邦更不敢放肆。 正因此,造就了海城这一海上明珠。 应君自蜀山来,落户海城林卜区的一座山头道观。 此蜀山非川蜀蜀山,而是庐州府的一座山头,名字就叫蜀山。 蜀山上有一门派,就叫蜀山派,乃采气炼气的修行门派,非是养剑炼剑的剑仙门派。 所以近年来明国境内流行的一部仙异小说蜀山剑侠传却与应君的蜀山无甚关系。 应君自蜀山下山也有三个年头了,其中经历颇多,一夜也讲不完。 所以就挑个重点讲,应君下蜀山,诛了仇敌,心愿了却,接了蜀山派的执事职务,落户海城的这间道观。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应君下山时,还跟了一头老驴,老驴如今已被埋在应君后院,它是老死的。 不过老驴在蜀山上有几个后裔,应君后来托人带了一个到海城来,所以应君如今出门也不缺代步工具。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应君在道观前院叹息着。 星光灿烂间,应君正在考虑一件事情,很重要的事。 在大仇得报后,应君有一阵陷入迷茫,于是他就试图从道经古书中求得一丝安慰,而后翻三教经典,九流杂书,翻阅一遍。 他了悟天地大道,修行上迈过一个大坎,修成天仙。 在这之前,他还只是位龙虎风云聚金丹的宗匠人物,可这之间的跨越,仍旧相当于从蝼蚁到神龙。 虽然传说中也有人如这般一夜之间明悟大道,成仙成佛,但那也只是传说。 但这一次的修为大进并未让应君有任何迷茫,因为他已是天仙,知晓自己该当成就天仙。 应君曾经有一大愿,他想回他的家乡,这应该是所有独在异乡的人的梦想吧。 而应君就在想自己成就天仙了,可以穿渡宇宙虚空,寻找家乡。 以前,应君就想着证就元神,然后横渡宇宙,现在却是一步到位,直接证得天仙,茫无边际的宇宙在他面前也不过一步之遥,几万光年的距离也不过几个眨眼。 只是,家乡虽是执念,可脚下这片土地却也是他的第二家乡,应君在这生活的岁月更是漫长。 他在第一家乡只生活了二十三年,而这第二家乡却生活了七十六年。 若非修行后记忆愈发深刻,应君对第一家乡的记忆怕是都模糊不清了。 所以应君也实难舍弃此地,去漫无边际的宇宙中用漫漫时光去寻找第一家乡。 应君在这的家人虽然都死在了那个仇敌手上,但过了这么久,却也有不少不是亲人胜过亲人的朋友,羁绊甚深,如何舍弃。 在好些时日的思量后,应君决定分一缕思念出来,再炼出一缕先天纯阳元气,两两相和,化作一道分身,将这道相当于纯阳元神的分身送入宇宙中,代他去寻找第一家乡。 …… “老师,有您的飞剑传书。”应君在晨起时,就迎来了他的弟子柳相锦。 应当说是记名弟子,所以尚只能称他一声老师。 这飞剑传书在如今这个修行大世已是很平常的事,一些寻常人家如果着急寄信,也可以用,只不过费用有些贵。 而飞剑传书的飞剑多是劣等飞剑,杀伤力几近于无,所以也只用于传书送物了。 不过应君此刻接过的小小飞剑却不寻常,乃是蜀山派内部传信飞剑。 应君渡送法力入飞剑中,提取出其中的信息。 的确是有大事发生: 【掌门寿元将尽,速回议事。】 庐州府距海城不远,仅千里,应君骑着毛驴赶几夜就能到。 只是应君不大想回去,若是他回去,他的师父定要推他做掌门。 且蜀山派这一代,修为最高者当属他了,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 蜀山派虽然不是明国境内的修行大派,但在庐州府却也大有影响,在明国各地都设有执事道观,门中虽无元神大修,却也有阴神尊者三位,金丹宗师也是十一位。 不过应君做掌门的几率并不大,毕竟他久不在山门,常在海城做执事,虽然海城执事地位颇高,却也不似山门中的执事长老位高权重,而且应君早年性情浪荡散漫,难入那些老头的眼,做不了老持承重的掌门之位。 所以想来这掌门之位怕是会落到应君的好友莫衡头上,莫衡也是金丹,比应君还早十年入此境,他在金丹境的法力积累比应君更“深”,也会比应君更“快”入阴神境,而且莫衡这些年执掌知客斋,派外好评不断,门派内也多有赞誉,所以莫衡肯定是掌门的不二人选。 因此,应君不回去捣乱,就在这海城静等消息。 当然,书信也是要回的。 【海城尚有大事,需些时日了结。】 应君也没有撒谎,海城近期的确有件大事发生,明国的海城道院将举办一场修行法会,为一次洞天秘境探索做准备。 应君还准备通知山门,多派些门人过来,然后将他推算的一些洞天宝物的所在告与弟子,让他们来历练一番。 “再拿一支飞剑来。”应君唤来柳相锦。 “好的,老师。”柳相锦乖乖去将传讯别院中的飞剑取来。 应君接过飞剑,再录讯息: 【洞天开府,速派眉山、杨之、陆元、张问、赤精前来,有他等机缘。】 应君选中这些人都与应君有些关系,眉山、杨之是好友,陆元、张问、赤精是好友弟子,相交不错。 他点了这些人,门派那边肯定会派来,而且还会派弟子过来。 毕竟是新洞天开府,其中好处自然多多,机缘深厚者,说不定还能得到大好处,以后门派中又能多一位金丹宗师。 “都送出去吧。”应君嘱咐起柳相锦。 “是,老师。”柳相锦接过两柄飞剑。 ………… 第2章 坐观 粗粮杂粮与应君已无坏处利处,应君早就辟谷。 修行路上,刚入门槛时,还需要炼精化气,需得进食五谷杂粮荤腥血食,采气炼气后也还需吃些纯粹灵气催生的灵谷灵兽,后来养神定魂后就只夺天地灵气,有时也需要吃些草木丹药补充己身所需,再之后炼煞凝罡就完全辟谷,除了灵气丹外就不再需口服什么东西了。 最后龙虎风云结金丹,更是一点金性凝,只采风月光,便可驻世五百载。 所以应君早就过了吃饭的年岁,如今餐风露宿都不用。 一天到晚打坐到黑即可。 不过,应君从来没有闲过。 身为蜀山派驻海城执事佬山归阳观观主,每天要处理的事务不少。 归阳观在海城挺有名,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豪绅富翁,都会来观里求签解梦。 身为观主的应君自然就需要迎客了。 其实也无需他出面做这些事,毕竟他可是金丹宗师,这等人物可都高高在上,那用做这些凡尘琐事。 蜀山派也有派个弟子过来帮忙,已开始养神定魂的三代弟子,由他帮着处理这些事务,只有遇上大事时,才由应君出面。 不过应君是个闲人,就要来了这份差事,把那个弟子打发去采药炼丹。 今日,应君就坐馆在前,并迎来了第一位香客。 香客直奔到应君这儿来。 “观主救命呐。” 香客满面的忧愁与恐慌。 “居士莫慌,且先坐下。”应君施了个静神术给这香客。 应君的静神术自然是神鬼莫测,效力非常,即使香客这会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也会被按回胸膛中。 香客立马如乖巧的鸡儿,呆立到椅子上,等着应君发话。 “居士,你且说。”应君又道。 “有鬼要吃我的心肝,在梦里,要吃我,我的肾被吃了,好疼,疼啊。” 香客痛嚎起来,脸都在嚎叫中惨白起来,血色都没了。 应君瞧他一眼,然后递出一张纸。 纸上写了一个字——肾! “服下它。”应君命道。 香客很是听应君的话,且看到这张纸时,他的眼神就好似饿狼见到了肉,双手抓着纸就往嘴巴里塞,不用水,就把这张纸吞咽下去。 呼。 香客没被纸噎住,反而在吞下纸后,脸色立马变得红润,整个人都有神了许多。 “谢…谢谢您。”香客感激涕零。 是真的涕零,眼泪鼻涕一起倘在他的脸上。 “不客气,居士可否与我说说此事的缘由?”应君问道。 应君懒得推演,而且推演开来,也少了些乐趣,所以就用嘴去问了。 而且这事的确有些意思,有人借着梦吞食受害者的内脏,这样高明的邪术还真少见。 应君也行走天下过,成就天仙后,更神游天地,精神融入天地,见识了各种事。 香客也说起事情的起因。 “我前天经过…” …… 屠户张,长得珠圆玉润,虽干杀猪的活,却也有些头脑,在海城开了十多家杀猪店,所以家资丰厚,不是个差钱的人。 但是他却没有找过婆娘,晚上只留恋在青河上的花船上。 青河上花船是连成片的,大大小小的花船粗略一数就得过百,而且这花船还时常有换,所以屠户张至今也没将青河上的花船逛遍。 屠户张这一日也如往常那样被一个热情的龟公领上一艘渡舟,由渡舟送上一艘花船。 今天的花船不小,甲板上有三层,每一层都高悬红灯笼,整艘船都是灯火通明的。 而青河水上半边都是这样的一层光笼着。 屠户张此刻就把着一壶酒,饮着,看着青河水面。 他在河上度过的时间比在陆上的多,但这样的漂泊生活,他并不介意,更没有腻烦,因为花船上的姑娘从不会让他失望。 “爷,到啦。”龟公笑脸盈盈。 屠户张跟着龟公干干的手指看向近在眼前的花船。 嘶。 瞧见花船,屠户张尽然打了个激灵。 “有些凉了。”屠户张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 “爷,船上可不冷哦。”龟公干瘦的脸上露出一缕猥琐的笑容。 屠户张是老司机,自然清楚这话的意思,所以他就点了点头,然后他踩着龟公的肩膀翻上了花船。 可是一上花船,他就后悔了,因为花船上一个人也没有。 “咋没人啊。”屠户张醉醺醺的说了这句话。 但是他心底是清醒的,他知道这事不正常。 尤其是,他嘟囔着回头时,那个送他来的龟公的渡舟不见了。 似乎他不是被渡舟送过来的,而是一直在花船上。 这事有鬼!!! ………… 第4章 煞 “你不是何员外吗?”应君打断了香客的叙事。 瘦如竹竿的香客连连点头:“我是何沁,家住汀田区那。” “嗯,你继续吧。” …… 屠户张心下慌张之际,虽然亮透去空寂的船上忽有响声。 哒哒哒…… 有人踩着甲板走过来,向他这儿走来。 “谁~(↘)”屠户张臃肿的身体这会发出了柔弱的声音。 哒哒。 脚步声停了,但是却没有回应给出。 屠户张双目扫过空荡荡的甲板,想要找个藏身的地方,最后却只看到一支桅杆。 桅杆太细,只有一人合抱粗,根本挡不住屠户张肥大的身体。 可是面对这会这种诡异的境况,屠户张却觉得这桅杆也能带给他满满的安全感。 他移动脚步,面对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往桅杆后面移去。 很快,他就躲到了桅杆后面。 可是空气也随之变冷了许多,身上的肥肉都不足以御寒了,更何况单薄的夏天衣衫。 啪啪。 两声巴掌声陡然在屠户张的身后传来,就在他的后背上。 两个巴掌印在了他的后背上,拍的他后背的肥肉颤个不停。 “你在等我吗?”娇媚轻软的声音在屠户张的身后响起。 “啊!” 屠户张惊呼一声,绕过桅杆,然后飞奔向前。 砰。 他直接就冲出了花船,把花船的围栏都给撞坏,然后整个人扑向了河中。 哗啦啦。 屠户张死了。 第二天被发现淹死在河中。 …… “屠户张死了?”应君问。 “屠户张死了。”何沁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应君再问。 “他…他托梦给我了,他缠上我了,我和他无冤无仇,他怎么就缠上我,还要吃我呢?”何沁满脸的懵然。 “你和他认识?”应君问。 “不太熟识,只见过几面,在…在花船上。”何沁有些心虚的答道。 “为了抢同一个花魁?”应君问。 “没,我乃读书人,从不做此下贱事。”何沁连忙否定。 他所说的下贱事其实就是以大笔银子买花船花魁的初夜。 而那些读书人常常就是以自己的诗书才华来吸引花魁,让花魁免费无偿的侍奉一晚。 但,很显然,风尘中人大多现实,没有谁会做无本买卖,即使花魁感性,花船老板也不会乐意。 所以一般,真是无偿侍奉一晚的都是给非富即贵之人,或者名人雅士,穷酸书生还是去勾栏妓院排解寂寞吧。 不过,何员外可不是穷酸书生,家里也有万贯家财,家中还有大爷在京城为官,官至户部侍郎,是个大官,所以他确实常有被花魁“无偿”侍奉。 “你们为谁争风吃醋了?”应君问。 即使何沁再否认,应君也不会顺着他的说法继续说下去的。 “小桃红。”何沁在应君炯炯有神的目光的盯视下,喏喏的回答了。 “小桃红何许人?”应君问。 “青河上清明花船的花魁。”何沁答道。 “哦,是那二十四节气之一吗?”应君问。 何沁奇怪地看了一眼应君,像是看到同道中人了一样。 至于二十四节气,乃是青河上二十四艘花船,这二十四艘花船同属一个老板,那老板背景惊人,来头不小。 应君也识得,因为二十四节气的老板也是修行中人,旁门散修,修为境界不差,已经龙虎风云聚金丹,在修行界也是有名头的。 所以这事若是牵扯到他,怕是有些难办了。 当然,那是一般人,对应君而言,这仍旧小事一件。 最近海城将有洞天出,大事小事就没少过。 “观主,有何问题吗?”何沁小心问道。 “有个问题,不知何员外还活着吗?”应君直视着何沁,问了这个颇为冒犯人的问题。 何沁一愣,然后应道:“观主说笑了,我当然还活着了。” “嗯,那就无事了,居士回去饮三杯雄黄酒,再吃一只烧鸡,此事就了结了,再不会有恶鬼纠缠你了。”应君说道。 何沁听的楞楞的,这就可以了。 “观主,这…会不会……有些…草草了?”何沁小心问道。 应君觉得有理,点点头后说道:“嗯,那就吃七日,每日正午三杯雄黄酒,一只烧鸡。” “???” 何沁带着满头的问号下山了,临走还跟观中的道童买了几张黄符。 这些黄符都是道童的练手之作,只有些许效用,所以不贵,七个铜板一张。 至于应君所画,那是银子都买不来的。 “老师,他是撞了什么邪?”一直安静如鸡的柳相锦问道。 “不是邪,是煞。”应君答道。 “何煞?” “桃花煞。” “那个小桃红?” “非也,是那屠户张。” “他?不会吧。”柳相锦有些傻眼。 “何员外也是运气好,本该是他的死劫,却被屠户张挡了,屠户张心下不忿,冤魂成了煞,缠上可他。”应君随口解释道。 “死劫能躲?”柳相锦惊奇道。 “怎就不能躲了,如果有人执意杀你,我将那人杀了,你不也躲过死劫了。”应君举例道。 柳相锦灿灿一笑,这个例子实在太深刻了,他能记一辈子。 “在理,在理。” “可是何员外身无修为,也无官气,怎就逢凶化吉了呢?”柳相锦又问。 “那自然有贵人相助了,即使贵人远在万里之外。”应君答道。 “哦,缘是因果缠绕,官官相护之应征。”柳相锦恍然大悟。 “看来你小子杂书没少读啊。”应君说道。 “嘿嘿。”柳相锦尴尬的笑了笑。 “以后少看这些有的没的,多看道书,等到我这境界,再看那些书。”应君提点道。 “是老师。” “老师,设下死局的人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柳相锦又问,赶忙转移开话题。 “那你去看看情况,如何?”应君问。 “………” 第5章 地府 师命不可违,柳相锦领着一道符箓就下山去了。 应君也迎来了第二位香客,应该说是三位。 两农妇一农夫,是山下耕地种菜的人家。 农夫脸色憔悴,一年轻一些的农妇面有愤懑与焦急,一年长的农妇只有忧愁。 应君看一眼就知生了何事,这年头这种事不少。 就是被妖精鬼魅迷了心智,而后纵欲无度,损耗阳气,导致身心疲乏。 “三位居士所求何事?”应君问道。 “求观主救命呐。”两农妇按着农夫一同跪地,就要磕头,但被应君一个虚托抬手顶了起来。 “你等之事,我知之,妖魅子已除,只需回去静养便是。”应君说道。 那勾引农夫的妖精已经被人打死了,下手的就是那农妇。 农妇强壮健硕,常年的劳作操持家务,身板子比现如今瘦弱的农夫都要宽些高些。 而那妖精初出茅庐,刚做坏事害人,修为不深,自然被农妇一粪叉叉死。 而且粪便污物也是这些修为尚浅的妖物的大敌,所以它被寻常农妇叉死也属正常。 若是修为稍微深一点,说不得农妇也得被魔怔,到时妖精也将这农妇的精气心血一并夺了,毕竟阳气不止男人有,只不多因为男人多是下半身思考,容易遭受诱惑,所以不管是雄妖精还是母妖精都会选择男人做迫害对象。 “啊?是那只鸡?”农妇后知后觉。 “正是。”应君点头。 “娘,俺就瞧那只鸡不正经,走路歪七扭八,可还跑的飞快,还以为得了啥病,就想炖了给二狗补补身子,没想到还打对了。”农妇喋喋道。 原来这也是一个歪打正着的事。 “可是,观主,那鸡打死了,我家二狗咋又变成现在这样了,他以前可聪明了,是俺们十里八乡脑子最灵光的人了。”二狗他娘不理儿媳妇的喋喋不休,只关心自己儿子现在的状况。 “嗯,我再瞧瞧。”应君又看一眼。 他本只以为这脑子是被迷了心智,而且身上妖气浅薄,只以为是妖精迷惑后的大病初愈,身体的根基还没补好,所以郁郁无神,也就没去太认真看。 而现在这老农妇提一嘴,应君也就认真起来了。 只是这一看不打紧,却让应君有些奇怪。 三魂七魄的一魂一魄竟被炼成了法器,而且这法器仍旧藏在他的身体内。 也正因为法器还在其体内,应君才没有一眼看穿农夫魂魄上的异常。 看这情况,这法器的炼成应该也有多年了。 “居士,令郎以前可有生过大病?”应君问道。 虽然这事只要抽来农夫身上的一缕时光就能找到因由,但因为某些原因,应君还不想这么做,所以就动嘴皮子了。 老农妇惊讶地看着应君,然后连连点头道:“有有,俺家二狗七岁时就得了场大病,后来请了一位赤脚医生看好的,之后就再没得过病,观主,这有关系吗?” “那赤脚医生可还在?”应君又问。 答案已经有了,应君的神念悄无声息地搜过方圆千里,并无任何关于这位赤脚医生的踪迹。 虽然他还不知道赤脚医生姓甚名谁,但是应君却从农夫和老农妇身上取来了一缕留存了二十多年的气息。 很多时候,每个人擦肩而过,都会各自留下气息,并不是了无踪迹。 “不在了,好几年前就没了。”老农妇答道。 是假死。 “观主,二狗这样和那赤脚医生有关?”二狗媳妇问道。 这农妇挺聪敏,点了就通。 “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斯人已逝,不可再追,贫道这还有一方,且让令丈夫服下,一剂便可见效,后再温养一月,便可恢复如初。”应君说道。 他不可能为此事搜天索地,惊动一些人,所以就想了个替代的法子,至少能让这农夫活到老死的法子。 至于他死后,那就是幽冥地府的事了。 而且他现在这样子本就是幽冥地祇的锅,本地城隍土地公竟然没看顾好本地百姓的生魂,这可是大错。 若是应君不爽,现在就写一份咒言,参此地城隍一本。 要知道,此方天地的幽冥地府当年还是道门大能所辟,而后定立轮回,封了地府诸神。 所以地府可一直在道门的钳制之下。 之后西方教入关传教,化胡称佛,遵循道门的规矩,也将自身的教义文化传入,地府便多了个十殿阎罗和十八层地狱,也算一种完善。 另外,地府也将西方地界纳入辖境,地府真正管理此方天地的轮回,不再只掌管东土神州这一片。 不过即使地府的权利大了,但道门对地府的管制仍然厉害,有道门大能分出化身酆都大帝投入地府,也有大能分出化身泰山府君分走轮回权柄,还有佛门菩萨只身入幽冥,镇压幽冥苦海,号地藏王。 总之,地府轮回这方天地最重要的权柄,没有人愿意相让。 但至今仍是道门大能占据上风。 据说当年天方欧罗洲那边也有土著神祗开辟幽冥,后被地府的百万阴兵剿了,所有的轮回权柄地府(道门)都是不肯相让,哪怕只有一点苗头。 而且当年道门与佛门也点了人手,直接打上那欧罗洲,把那边的一众神系打得七零八落。 而这也正好造就了如今的明国的万国来朝,海外番邦皆服的昌盛境况。 说回二狗这事。 这事其实也好解决,让他体内那道由一魂一魄炼成的法器重新操持起身为一魂一魄的功能便是。 这事对应君而言很简单,在他决定这么做时,念头渗入二狗的身体中,事情就已经完成了。 二狗的灵智重新清楚,眼神不在空洞,他朝着应君一拜。 “谢谢观主。”显然,刚才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只不过魂魄不完整,精神没法操纵身躯,现在复归完整了,却是可以对应君感激不尽了。 “二狗,你好了啊。”二狗的老娘和媳妇叫二狗变得正常,都是高兴不已,一个更是喜极而泣。 “多谢观主多谢观主。” 在三人的千恩万谢中,应君将他们送出了道观。 而应君也迎来了今日的第三位咨询的香客。 ………… 第6章 怪病 香客不是海城人,自芒城来,非修行者,女。 她自称袁黎,年十七。 独一人来。 她面貌丑陋。 应君早看遍人间万象,早就不以貌取人。 所以他的目光很淡定,纯粹的半点杂质也无。 “居士所求,贫道已知,但此事非一人情可成,需得两人愿意,才可。”应君语气平静的说道。 袁黎所求不是驱邪除魔,也不是求财问路,只是想请应君帮她算一个人,一个男人。 “我自芒城追他来海城,只为见他一面,当面问清当年之情是否为真,还望道长成全。”袁黎躬身一拜。 应君没有躲,他现在已经够资格被塑一个泥塑,然后贴上金箔,供在庙宇中,受人参拜了,所以也无所谓寻常人对他行什么大礼,他心底不受,那自然没有被跪拜过。 而且有哪个神仙应允过所有信徒的求神拜佛呢? “两情相悦否?”应君问道。 “我不知,所以想问问他。”袁黎说道。 “寻人这事你可找官府,问贫道却是无用。”应君说道。 “我去问过了,官府也找了,没找着,说海城就从未有这人的入城记录,户籍记录就更没有了,后来我听闻归阳观观主神通广大,所以就来找您了。”袁黎说道。 “我愿意出资将归阳观翻修一遍,每年为归阳观添香火千两。”袁黎又说道。 她说的很恳切很真诚,说到这些阿堵物时,脸上都没有一点的犹豫。 “黄金。”袁黎最后补充一句。 应君听闻这些,面色不变。 金钱与他皆浮云,而他不畏浮云遮望眼。 所以挥挥手道:“你且找别人吧。” 没有什么反转。 应君清修惯了,若袁黎继续以情动人,磨他,他可能会松嘴。 可最后却想以势压人,以钱财开道,这就看错人了。 应君闭上了眼睛,不理会袁黎。 而一旁的道童很有眼力见,只对袁黎说:“姑娘,请回吧。” 现在连居士都不是了。 袁黎被请出了归阳观。 …… 第四位香客是位年纪不小的老人,带了一个小孩,小孩中了魇,昏迷不醒,应君撒了几滴水珠到他脑袋上,他就醒了过来。 而后在老人感恩戴德的谢意下,应君让道童送他出门去。 袁黎还在观外等着。 …… 第五位香客是个年轻男子,说自己被女鬼缠上,想请应君帮他除鬼。 应君一看他,就知道这人是发了癔症,他的身上虽然有少许阴气,但这属正常,每个人的身上都会带着阴气。 这年轻男子只是出现幻觉了。 不过应君没有拆穿,就像模像样的给他做了场法事,然后让他回去喝三天板蓝根汤剂,一切就都会好的。 而后男子也被送走了。 袁黎依旧在。 …… 日上三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应君依旧辟谷,为香客排忧解难。 而袁黎却仍旧在门口等待? “去给她分一碗斋饭。”应君嘱咐小道童。 “是,观主。” 归阳观的斋饭也挺有特色,因天仙坐镇,山头灵气汇聚,福气聚来,一切东西都是美好的,这斋饭也是如此。 所以能在归阳观吃上一碗斋饭,也属缘分。 许多人因为一些暗示,并不知道归阳观的斋饭有什么好处,所以多没留下来吃饭,只有少数一些人会因缘分和自身的潜意识念头留下来吃一顿斋饭。 …… 午后的第九位香客是一位海城掾吏。 他也有困恼,其实也不是他有困恼,而是他的上司,得了怪病,所以托他来求应君治病。 “生了什么病?”应君问道。 “心口与后劲长藓,像鱼鳞,且常口干舌燥,双目常睁不开,仿佛涂了浆糊,需得用清水浸泡三刻,观主,这是生了甚病啊?”掾吏朱清明脸色焦急,颇是感同身受的样子。 “有病该找大夫治,你这找贫道有何用?”应君道。 “观主,海城的大夫都问过了,皆说不知病理,不知病因,不知怎么治,怕有鬼神作祟,荐大人寻访仙家问候情况。”掾吏无奈道。 “你家大人可至矣?”应君问。 “呃,未…未至。”掾吏喏喏的答道。 “那贫道也无大法可治了。”应君说道。 “你且回,海城不止一家归阳观,贫道道法不精,你另请高明吧。”应君这就逐客了。 掾吏悻悻离开,也不敢质问应君。 他身为官场的人,自然知道神神怪怪,知晓应君有真本事在身,若是惹得应君不快,哪天给他扎个小人就够他好受的了。 掾吏朱清明走了,应君却让道童将观外等待的袁黎请进来。 “你之事我已知之,你欲如何决断?” ………… 第7章 油炸鬼 曹真金看着枕边人又做了场噩梦,浑身大汗淋漓,真丝织成的被子都被他的双手抓皱了。 可曹真金没有去呼唤他,将他唤醒,因为她有些累了,这几日都是她将他唤醒的,可他醒来后,变得暴躁易怒,甚至打骂他,许久才平复,而后又不停地道歉。 如此循环反复下,曹真金倦了,累了,就坐在一旁,等着他醒来。 她还爱他,可她不知该怎么爱现在的他。 …… “我只求见他一面。”袁黎情真意切地说道。 “嗯,那就跟着方才那人去吧。”应君指了个方向。 “他?”袁黎有些惊讶。 “你跟上便知。” “好,多谢道长。” 袁黎很听话,走了。 应君目送她离去,没有做何表情,也没有叹息。 都不是什么可怜人,有什么可怜的。 人家挥手就能撒千两银子,莫要可怜人家了。 …… 夜了,柳相锦很圆润的滚了回来。 “老师,小子无能,让那奸邪走脱了。”柳相锦苦闷道。 “符箓可用了?”应君问。 “用了。”柳相锦答道。 “那便无事了。”应君道。 柳相锦听闻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老师还有他法? 那符箓中还藏了老师的神通秘法吗? 传闻金丹神通神异非凡,超乎常理,尤其是遭过风火劫洗炼过的金丹,更是有天地之理,可秉持天地之力,做万象更新之事。 也不知老师的金丹渡过风火劫没。 柳相锦心底突然跳出好几缕念头。 应君看一眼,就将这些念头都拢络手中。 元神真仙便能抬眼看穿人心,用些力气,还能直接将人的思想逐条读出。 天仙就更是简单,一个念头就能将一个人每一分每一秒的脑中想法获取,甚至比这人自己知晓的还多。 不过应君不会做什么偷看人心的龌龊事,所以向来都是屏蔽这些蜂拥而来的凡人念头。 “去将宗门的回信取来。”应君嘱咐道。 “是,老师。”柳相锦应道。 传信的小巧飞剑很快就送到了应君面前。 应君看着手上的飞剑有些无语。 因为这飞剑的材质有些特殊,这柄飞剑都能拿来做斗法之用了,坚利非常,且已经将法禁祭炼成型一道,可称为法器,不像其他的劣等飞剑,只是描上符文,只算是符器。 法器一般都是有一道法禁,而一道法禁的成型需要至少三十六个符文,并且需要一位炼气修士以自身真气至少祭炼十八年,如此才有一道法禁成,一件法器炼制成功。 当然,修为越高深者祭炼,这法禁的成型时间也能缩短许多。 比如说金丹时的应君,他若是祭炼法器,只需一月便能祭炼成一道法禁。 只不过,法器的法禁越多,祭炼的难度就越大,耗时也越久,而且因为材质,法器的法禁数量也会有限制。 像应君以前用的一柄飞剑,因材质限制,只能祭炼上七十二道法禁,后来还是应君偷偷开辟一个洞天,然后窃了洞天内的先天金性,然后将这道先天金性炼入飞剑中,飞剑才脱胎换骨,而且还生出灵性,如今也是纯阳法宝。 而那个被夺取了先天金性的洞天也直接奔溃了。 记得还引来了好几十位元神真仙出游青冥,想去挣点机缘。 说回传信飞剑。 宗门用这柄飞剑传信,就可见宗门对这次海城洞天开辟的重视。 虽说宗门已经在自家门口“意外捡来”一个洞天,但好东西谁会嫌多,何况是家大业大的仙门呢。 虽然这个洞天多家分享,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将飞剑的上的封印解开,一道讯息从中传出。 【已速派弟子前来,你且稳住】 就这几个字,就启用了一柄法器飞剑,蜀山派实在小题大做了。 “将它送回去。”应君随手打入一道信息,然后将飞剑递给柳相锦。 柳相锦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传信飞剑,他也看出这飞剑是件法器了。 飞剑法器最是难得了,如今见到,怎能不眼馋。 “是,老师。”虽然馋的很,但柳相锦还是止住了念头。 话说柳相锦还没回山门报道过,也没拜过祖师殿,如今还只是个记名弟子。 不过,以后会有机会的。 算算时日,等莫衡成了掌门,应君应当回山门庆蜀山派更新之事,到时就可以将柳相锦带回去。 “邴之,有一事还需交代你一二。”应君忽又说道,将柳相锦招了回来。 邴之是柳相锦的道号,没甚寓意,只是应君想取这个名字。 “老师您说。”柳相锦镇重的躬着腰。 “去给我带个油炸鬼回来。”应君认真的说道。 “…呃,好的,老师。”柳相锦一愣,然后应了下来。 “去吧。”应君挥挥手。 …… 柳相锦下山了。 夜里的海城也甚是好看,不是因为星火点缀,而是满城透亮。 那是某位练气士在采炼云巅之上的雷罡之气时,突发奇想,发明了雷火灯。 以天地之间的雷电罡气来点灯,用符文炼化琉璃珠罩,然后将雷电罡气点起琉璃珠罩,便有了灯火的效果,只不过这种雷火灯比寻常的灯少了烟气,而且只要雷电罡气足够,就能持久。 后来这雷火灯更新换代几次,就也能落入寻常人家中了。 当然,这寻常人家也是家资在百两银子以上的人家。 柳相锦看一眼海城后,就缓步下山去了。 油炸鬼啊油炸鬼。 ………… 第8章 鬼界 油炸鬼,油条,一种大街上溜达一圈就能买到的面食。 但柳相锦不觉得自家老师的要求会这么简单。 既然是油炸鬼,那自然就是油炸鬼。 闯入灯火通明的街道中,柳相锦目光炯炯有神地扫视街道两旁。 他觉得自己可以去抓两只恶鬼来,将他们油炸了,这不就是正宗的油炸鬼。 海城三教九流汇集,妖魔鬼怪盘踞,想要抓个小鬼还是挺容易的。 只是柳相锦学得是正法,如今也已入门,正处于采气炼气之境,他没有学阴邪之法,最多练了一门五鬼搬运。 五鬼搬运也属外道,应君就因这个点过他几次。 不过五鬼搬运之后还可以转修成五灵搬山。 以五种寿终正寝的灵兽之魂练成,可做神通,比之五鬼搬运强多了。 因为柳相锦没练过阴邪歪道,所以如何聚来鬼魅却是难办了些,因此只能靠着眼睛去发现。 柳相锦的双目是阴阳眼,这双眼睛是天生的,早年因为这双眼睛还吃了不少苦,后来遇见应君,应君将他的阴阳眼封住,等他踏上修行路后才解开封印。 现在柳相锦就能随意开闭自己的阴阳眼。 现在他的阴阳眼往这条大街上一扫,就瞧见了丝丝阴秽恶气藏在阴暗角落中。 雷火天性就有镇压阴秽之效,所以海城的妖魔鬼怪的行动时间与其他地方有所差别,他们多是夜伏昼出,搞得好像现在这些昼伏夜出的人是鬼,他们反而是人一样。 “就你了。”柳相锦瞧见一个雾影从一个个摊位的阴影遛过,便追了上去。 雾影蹿射的极快,柳相锦却追的不慌不忙。 雾影似乎察觉他了,所以速度更快了。 柳相锦追着。 雾影似乎在引他到一处僻静地界。 “一只在雷火灯下都得躲避的鬼竟想与贫道为难?”柳相锦有些奇怪。 他更是好奇。 一跑一追就是半刻钟,一人一鬼就到了一条黑黢黢的长街。 “没曾想,海城竟还有一条鬼界。”柳相锦惊叹道。 长街地砖是白玉石,只不过白玉石已经陈旧残破,只有一块还流露这晦涩的白色。 在长街两旁是柳树与槐树,种的满满当当。 传闻柳树的柳枝能打鬼,而槐树可养鬼,许多邪道就以槐树立下养尸地或者鬼宅。 而现在这两样东西却种在了一起,当真是奇怪。 柳相锦一时也没看明白。 他也没去看清楚,因为他转身就要撤走了。 这条鬼街明显不是好相与的地界,他这么冒然闯进去,怕是得遭殃。 “……” 可是,他刚转身,眼前就被乌泱泱的黑烟笼罩。 等他恢复光明,已是一片幽暗深沉的世界。 柳相锦知道,自己只身入鬼界了。 所谓鬼界就是某些强大的恶鬼开辟的小阴间。 而这等恶鬼都是可比拟元神真仙的鬼仙。 柳相锦吸了一口凉气,运使五鬼搬运,将阴气笼罩自身,免得被这鬼界中的恶鬼认得他的人身,然后被分尸食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等倒霉事,就是抓只小鬼,怎就落到鬼界中了。 而且海城中竟然藏了一位鬼仙,当真神奇。 “老师是指望不上了啊。”柳相锦感叹一声。 他那老师只是位金丹宗师,在一位鬼仙开辟的鬼界中,却是无甚大用。 叮。 他刚感叹一句,腰上挂着的一只剑玉发出一声轻响,然后黯淡无光。 只是柳相锦此刻正聚精会神的在汇聚阴气,让自己不显眼,所以没注意到这一情况。 …… 佬山归阳观中,应君正神游天外,顺便照观天地。 “既然如此,你就在里头多待一会吧。”应君轻语一句,就继续闭目养神,神游天外。 …… 迷雾散开,浊气归拢上天上,清气下沉地上。 形成一副仿佛开天辟地一般的景象。 而在这之间,就是一座海城。 一座碧火光照全城的海城,与那阳世的海城鲜明对比,仿佛阴阳两面。 柳相锦就站在一处山上看着海城。 这是他没想到的,眨眼间,他又出现在了一座山头上,俯瞰整座海城,就好像在阳世时一般的俯视着。 “我不就出来买个油炸鬼嘛。”柳相锦砸吧砸吧嘴,他真的很无语。 他再次下了山,然后钻入了海城。 这是一位鬼仙开辟的小阴间,介于现实与虚幻,既有五行为根基,却又虚浮如幻梦。 也正因此,他一个小小的炼气之境的修士怕是出不去这个小阴间。 “可我真就是来买个油炸鬼的。”柳相锦挠了挠头。 …… 一间油绿泼墨般的三进鬼宅中,两个鬼头正凑在一起说事。 “你怎将生人引进来了?”一个头大肚圆的老鬼按着一个酒壶质问另一个雾状无形的鬼。 “非是我引的,是老祖将他收进来的。”雾鬼无辜道。 “那人呢?”老鬼再问。 “不知去哪了。”雾鬼道。 “我问你去哪了。”老鬼声音严厉了三分。 “不知…”雾鬼的雾状身体颤了起来。 “好,那我只能抓你去衙门问罪了。”老鬼揭开酒壶壶盖。 雾鬼见状就想奔逃,可老鬼壶盖一揭,一股吸力生出,直接将雾鬼吸入酒壶中。 “让你莫要生事,你却偏要出鬼界,怪不得我啊。”老鬼提溜着酒壶,飘浮起来,往着城中的府衙飞去。 …… “这鬼城好生安静。”柳相锦行走在海城中,却见到了一派寂静。 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柳相锦一人独自行走。 柳相锦走了几步也很快意识到不对。 街上什么鬼也没有,那么他一人在得有多晃眼,那位鬼仙逮住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他的这些聚拢阴气的手段也得成无用功了。 只是他刚想翻入一户院子中,那户院子的门忽然就敞开,一个头大肚圆的老鬼从门中飘出。 一人一鬼就这么对视在一起。 “……” 柳相锦不知该说些甚,也不知该不该先下手为强。 而老鬼见这么个小鬼兄弟,也奇怪。 奇怪他这会怎么在街上游荡。 不过老鬼虽不得其解,却觉得手上的事更重要,直接就从柳相锦的脑袋上飘了过去。 呼。 柳相锦见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呼。 一团阴气随之拍了过来。 ………… 第9章 斡旋造化 应君的手朝着身旁摇摆不定的烛火点了一下。 随后一只火鸟从烛火中腾飞出来。 它盘绕在应君身边,转啊转。 它没有脚,不会停。 此为道门天罡三十六法——斡旋造化。 应君由火中造化出了一只生灵。 “你便叫青雉吧,且先去为贫道引个人。”应君拨弄了火鸟的的鸟首上的一根细小的羽冠。 啾啾。 火鸟青雉欢快点头,然后飞入虚冥之中。 此鸟为灵,以一点火性为根基造化生成,所以天生相合火行,能行走火焰中,不管是阳火还是阴火。 …… 柳相锦有些郁闷,他终是大意了。 他现在已被那大头圆肚的老鬼逮住,老鬼叫嚣着要将他送到衙门去。 这阴世衙门怎能是生人去的地方,柳相锦去,必然不会有好结果。 但老鬼修为深厚,不是小鬼可比,柳相锦还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老鬼用鬼法拿住,阴气侵体,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老鬼摆布。 被抓后,老鬼又说了一通鬼话,将手上的一个酒壶壶盖敞开。 然后一个雾鬼从酒壶中窜出,想要跑,但被老鬼用鬼法拘禁住,跑也跑不掉。 “走,都随我去衙门。”老鬼气哼哼道。 “他不是。”雾鬼说道。 “…你说什么?”老鬼直接将柳相锦抓摄到身前,要让雾鬼仔细看看。 “不是他。”雾鬼肯定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其他人进来!”老鬼恶狠狠地等着柳相锦。 “不知。”雾鬼答。 “不管怎样,都跟我走。”老鬼直接抓着一人一鬼就快速地往衙门飘去。 现在不能再耽搁半分了。 在衙门宣布不得引生人入海阴城时,他便知晓有大事发生。 所以现在有情况,他肯定是要将情况都杜绝在萌芽中,不然到时真发作起来,他怕是也不能保全。 而且他也有听闻,老祖正准备渡一次雷劫,洗蜕鬼身,更进一步。 鬼仙修行到这一步就是要渐渐让自身阴阳平衡,渡一次次雷劫,最后修成天仙。 可是雷劫却是不定的,但至少九次,一次还比一次强。 不像元神真仙,只需往太阳中投身,洗炼一次元神,而后再坠到一次宇宙灵灾中,最后再开一方洞天,经历一场洞天的生成兴盛衰败毁灭,由此便可结一颗天仙道果,从此逍遥自在。 听起来,似乎元神真仙更难。 但鬼仙的雷劫可不是雨天时的雷霆,而是由宇宙法则自生的雷灾,这等雷劫,怕是元神真仙来了也扛不下,而且还一次强过一次,如果鬼仙的道行不长,偏又逢上一场雷劫,怕是得当场陨落。 另外,元神真仙洗炼一次太阳真火,可称阳神,渡一次宇宙灵灾,可称玄仙。 而鬼仙不管渡多少次雷劫,都称为鬼仙,只有一跃天门成天仙时,才能改头换面。 海阴城的鬼仙老祖千年前便修成鬼仙,经过千年的修持,他渡一次雷劫也是应该的。 老鬼这般一想,顿觉这生人入此刻的海阴城当真是细思极恐的一件坏事。 “得快得快。”老鬼更是催动鬼法,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飞入衙门去。 砰。 但就在此时,一声巨响,在浊阴的天上响起。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响声随后传入老鬼的灵魂中。 轰! 天倾覆下来了。 整座海阴城都开始颤抖,一场地震,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撕扯着整座城市,要将这座城市撕裂碾碎。 老鬼已是鬼,魂体,无气血,所以脸色难有变化,但表情却是大变。 他知道存在了百年的海阴城怕是得遭难了,就在今夜。 而他,得与海阴城一同陪葬了。 咚。 轰隆。 仿佛锤子捶破了鼓,一道似雷似雾的光芒扎破了浊天。 …… 啾啾。 还在发愣中的柳相锦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鸟鸣。 而后一股灼热落到他的身上,使他身体僵硬的阴气瞬间散去。 啾啾。 又一声鸟叫,柳相锦眼前仿佛多了一层冰面,在冰下就是那方鬼界。 轰隆隆。 一声雷霆炸开虚空的轰鸣响声将恍惚的柳相锦惊醒。 他瞧见那“冰面”下的鬼界正被一团雷光笼罩,雷光的心很小,只有拳头大,但是威力却极大,直接撕开了鬼界的浊天,劈碎了鬼界的清地。 它的目的似乎就是将鬼界打烂砸翻。 那鬼界中的一切妖魔鬼怪怕是没一个能躲过这场劫难的吧。 啾啾。 鸟鸣再响起,柳相锦这回才想起自己逃出生天的功臣。 一只无脚的火鸟正盘踞在他头顶上。 它的鸣叫似乎是在催促他快些离开这地方。 柳相锦审时度势,不是蠢愚笨傻之人,好言就劝晚死鬼。 他连忙起身,就要离开。 可忽的就有一道风刮来,直接就要将他抓走,这股风中的法力与力量,柳相锦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但火鸟双翼一振,热浪升腾,直接将风打散,柳相锦反被火鸟携卷而走。 而后发生的事,柳相锦迷迷糊糊的就落到了佬山脚下。 中间也就听到一声中年人的呵斥声,然后他就昏迷了。 佬山上的灯还亮着。 老师还在等我? 柳相锦今晚过的很迷瞪,由头是老师的一句话,而后却过得像做梦,如今又落在山头下,他恍惚觉得或许这一切在见到老师后就有答案了。 啾啾。 忽然,那只火鸟的叫声又响起。 柳相锦寻声望去,火鸟已经飞过山头,往着不知云深处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 应君手上拿着一个油炸鬼,慢悠悠的咀嚼,眼睛眯缝,看着躬身走入屋内的柳相锦。 “老师?”柳相锦疑惑的看着应君。 “许久都不见你回来,我就遣杨光去买了,这味道还不错。”应君悠然自得。 “老师,我…?”柳相锦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最后只得作罢。 “怎么了?”应君道。 “方才海城中可有异象?”柳相锦问道。 “有啊,有一老鬼想避开雷劫,辟了个小阴间,差些就取巧渡了雷劫,海城里有道门元神不爽,破了他的避劫小阴间,后雷劫降下,那老鬼成了灰灰。”应君随意道。 “喏,刚来的邸报。”一只信笺从应君手上飘到柳相锦面前。 咔吱咔吱。 油炸鬼很脆。 ………… 第11章 宗门,百万 新的一天,柳相锦已从昨晚的懵然恍惚中清醒过来。 昨晚应君与他说,可以将他记名弟子的记名二字去掉了,只待回山后,将他的名字道号录入门内的宗门名录。 名字道号录入这名录中不止代表是身份变了,还有诸多的权益。 可以修行蜀山派的三种根本道法之一,每年可以获得一定配额的修行资源,还可以获得阴神长老讲道听讲的机会,还可以在面对解决不掉的难题时,动用宗门的一定拳力与权力的配合。 最重要的一点是魂灵气息被宗门记录后,死后之事宗门也会操办,这里的死后之事不是指丧葬一条龙,指的是死后归宿。 轮回转世之事宗门不能插手,但在排队轮回转世之前,宗门却可以插手,尤其是三魂未下地府前,宗门可直接与城隍土地交涉,将三魂要回,然后安放到宗门特制的灵位上。 尤其是宗门“意外”获得一方小洞天后,更可以直接将弟子的三魂安置在其中,也不用担心什么天谴。 而这些被安置的弟子有三个去处,这些去处都是由他们选择的。 一是转世,宗门在地府也有些关系,可以稍稍要来一些夺舍的份额,这里的夺舍并非强夺人体庐舍,而是将一些本该被定为夭折的胎中婴孩的肉身拿来安置弟子的三魂。 如此虽有干天和,但也是人道功德一件所以正好。 不过转世就会陷入胎中之迷,所以这就需要宗门遣人去点醒前世的几许记忆,蜀山派还特别设立了这一部门,名唤三生院。 第二个去处是成为地祗,宗门也有好些产业,这些产业归属蜀山派自己管理,除了天气归天地协调外,其他的东西都属蜀山派管的,而要管这些,自然需要地祗,蜀山派目前有一百零六个地祗位,其中县城隍六个,剩下是土地与山神,土地有乡土地三十二位,村土地六十三位,山神五位。 这些位子都已经有人了,但是地祗曾也是人,会犯错,虽然他们曾也是蜀山派的人,现在也属蜀山派掌管,可是依旧得按照地府的规矩办事,出了错,地府会责罚,蜀山派虽能包庇一二,却也不能做太过了。 所以这就有位子空出,让新的蜀山派弟子替换上去。 而且有时候还有一些意外找上地祗,有时就被妖魔抓去吃了,有时被邪道抓去炼邪法,这就又有位子空出来了。 第三个去处是护法灵,修鬼仙。 先为护法灵,护持宗门修为尚弱的弟子,并且需遵从号召,助力下山弟子与人斗法。 如此几载,获取人间红尘烟火气后,便开始修持鬼仙。 蜀山派的鬼仙与其他鬼仙不大一样,乃是走符诏路线,类似神明,最后功成神仙,也是一位道门大能开辟的道路。 那位道门大能最后就身化天帝,执掌天地间最大的权柄,开辟了天庭。 只可惜最后遭了天谴。 此天谴为天仙之谴,有天仙不爽这位天帝所为,斗法天帝,最后与天帝同归于尽。 不过天仙道无尽,终究会从虚无中归来,而天帝却是永远归寂了。 以上便是三个去处。 其实还有一个去处,那就是放任自由,消散于天地间。 所以这就是录入宗门名录的好处。 宗门要有凝聚力,自然需要各项规矩和福利,否则什么也没有,那还立什么宗门,直接去山里做闲云野鹤,独自修行就是。 宗门的出现还是自修行四大要处中发祥而出的,财侣法地,宗门都能将之囊括住。 正因为有这些好处,柳相锦才有些恍惚,这是不敢置信的激动,他原以为自己还要做记名弟子好些年。 没想到就下山买了个油炸鬼,油炸鬼还没有买成,就成蜀山派的正式弟子了。 “老师,真的?”柳相锦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起在院中散步的应君。 “你想是假的?”应君反问道。 “呃……”柳相锦被噎的无言以对。 “另外,以后改改口。”应君又道。 “是,老…师父。”柳相锦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行了,走吧,今日还有活计呢。”应君说道。 说罢,便往道殿走去。 此时,正有一位香客在那候着呢。 香客男,年三十,浑身透着富态,但身上却穿着粗布衣服,脸上也有些风霜。 香客自称王百万。 应君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缘是王首富啊。”应君道。 王百万听了,脸上全是酸涩,他苦笑道:“观主莫要取笑我了。” “好的,不知王首富来小可道观所为何事?”应君问道。 王百万脸上依旧苦涩:“我家闺女好像中邪了,请观主去看看。” “王小姐在何处?”应君问。 “未带上山,若是强按她上来,她就会撞墙咬舌屏息自杀,不愿上山。”王百万答道。 “贫道最近不宜下山,只能让贫道徒儿先随你下山,先做诊断,不知可好?”应君说道。 王百万张张嘴巴,想反对,最后只能点头应下来。 而后应君挥挥手,让还在一旁发呆的柳相锦带他出去。 应君之所以不耐王百万,其中因由就是王百万曾经惹着他了。 应君记事,而且一记记一辈子。 不过王百万这事不是难事,不过是女儿任性,并非中邪,让他自己受着就是了。 至于王百万其本人却是中了一个邪术。 这邪术设的隐蔽,一般人还发现不了,即使发现了,也没法去帮什么。 首先,这邪术是王百万自己的意愿,他答应了。 因此,不管是修行者还是官府都没法去管。 即使王百万后面反悔了,也来不及了。 另外,王百万曾经确实是首富,海城首富。 后来中了奸计邪术,家产被夺,至今财运仍被一点点索取去,翻身的可能都没有。 而这事在海城也是奇闻一件,毕竟是首富家的事。 可首富的财产被谁夺去,却又无人知晓,除了王百万。 这件奇闻发生在一年多前,那会王百万身为首富,被应君遇见,应君看出此中情况,点拨了一番王百万,而王百万反应很激烈,还说要将应君赶出海城。 只可惜应君是金丹宗师,王百万终究只是凡俗人物,奈何不了一位山上修行客。 只不过那段时间佬山上甚少香客。 想着这些杂事时,应君等来了第二位香客。 是个熟人。 ………… 第12章 又是 自山下来的汀田区来的何员外,前几日说梦到被吃了肾脏的那位香客。 这会的何员外脸色红润了不少,竹竿一样的身体也充实了些许。 “何员外,今来所为何事?”应君问。 “观主,我又中邪了。”何员外哭丧着脸。 不过他这次没有上次那么慌张。 而应君不讶异,很是淡定地询问道:“居士且说来。” “观主,我昨晚又做梦了。”何员外说道。 …… 林苗苗,家住海城杨桥路陆拾玖号院,今年十六,乖巧懂事一小女。 家中有老父老娘,长姐二姐三姐,还有四哥五哥,她排六,但被家里人叫做九妹。 据说是她之前还有三个兄姐,只是夭折了。 然后,七日前她死了。 非是金杀,非是木杀,非是水溺,非是自缢,非是毒杀,非是土埋,非是火焚。 只是死了。 在那时,她才知道自己叫九妹的真正含义。 因为世上还有个人叫九妹,这人不是因为家中排老九,而是她就叫九妹。 九妹杀了九妹,然后成了九妹。 九妹与九妹的家人生活在一起,每日同吃同住,九妹不知九妹要做什么。 哦,九妹如今已经成了孤魂野鬼,飘荡在家中。 到了昨夜,九妹终于知道九妹要做甚了。 她带回了一人,那人能看得到孤魂野鬼一样的九妹,还朝九妹笑了笑。 他也是鬼,而且他很恶毒,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全是凶恶,好像小时咬伤了九妹的疯狗。 九妹看着他将五哥害死了。 然后他成了五哥,而五哥却没有和她一样出现在院子中。 “我心恶,把他吃了。”他这么说道。 九妹哭了一晚上,可是什么也没哭出来。 “你这么伤心,要不我把你也吃了吧。”他说道。 九妹一听,甚是害怕,就想跑。 跑出了院,院外忽然有一阵风一刮,直接将她刮走。 她逃走了。 可却被这阵风刮到了青河边上。 青河上正巧有一艘莹莹发白光的大船,船上无一点人气,可九妹却觉大船上有股吸力,将她吸了上去。 上了船,船立马大变样。 灯红酒绿,花团锦簇,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唱戏的,杂耍的,说书的,皮影戏的。 绸缎绫罗的富商豪绅,光鲜亮丽的艺伎花魁,点头哈腰陪笑脸的小厮龟公。 东来的人,西来的人,北来的人,南来的人,各色方言一锅烩在了这里。 可是这样的杂乱,看着却半点不乱,听着也半点不累。 只是九妹感觉少了点什么。 哦,没有乐曲。 他们都光顾着喝酒和陪着喝酒了。 九妹站在他们之中也显得格格不入,或许她本就不属于这里的缘故吧。 她没有害怕,她的心理只有担忧,家里有恶鬼,她的家人都有生命危险。 正在她暗自悲伤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有了点温度。 是一只手,一个人,牵走了她。 只一个恍惚,九妹就到了一间红房子中。 蜡烛是红的,墙是红的,梁木是红的,床帐是红的,被子是红的,连花瓶都是红的,里头的花也没有绿色的叶子,只有艳丽的鲜红。 地板也是红漆涂成。 九妹的鞋也红了,全红了。 “爹,娘…” “大姐,二姐,三姐…” “四哥,五哥…” 他们都死了,都在地上躺着。 …… “她要你什么?”应君面色平静地问道。 何沁一愣,然后摇头:“她没有要什么。” “那你查过她了?”应君又问。 “查过了,她的家人在睡梦中全部死在她手中。”何沁脸色有些发白。 “仵作说均是一刀毙命,一刀砍断了脖子。” “她死了没?”应君问。 何沁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她疯了,没死。” “那你去和她商量商量吧。”应君说道。 “可…她疯了。”何沁很无奈。 他有这份能力见这个杀害自家七口的疯子,但是如何来的能力和疯子商量呢? “有病治病便是。”应君说道。 “可这疯病该咋治?”何沁很为难。 “也是,她这病寻常大夫也治不了,三魂丢了二魂,剩下一魂自然痴傻。”应君说道。 “这…”何沁没听个明白。 愣了一会后,何沁问:“该咋治?” “招魂便是。”应君道。 “……” 观中接下来是一阵静默,因为何沁正一脸期待的等着应君接下来的话。 可是应君却闭嘴了,不再有后话。 于是忍受不了尴尬,半辈子中也从无尴尬的何沁只能主动打破尴尬。 “观主,这招魂是个什么章程?”何沁问。 “招魂有三招,撒渔网,守株待兔,肉包打狗。”应君说道。 “哈???”何沁疑问满脸。 “你去找个跳大神的巫婆便是。”应君说道。 “可……不知可否劳烦观主去一趟?我愿赠观主一粒朱果。”何沁犹豫不决后坚定咬牙道。 应君道:“有朱果此等灵果,居士去伏牛山上找比贫道更厉害的杨道人都可,何必找贫道。” 海城卧虎藏龙,应君口中的伏牛山杨道人也是一位金丹宗师,且是大派门下,自武当山来,比归阳观出名。 至于朱果,不是凡物,应该是他家里从某个山上门派求来的,这朱果也只有宗门的药圃才有种了,野外的朱果差不多都被采光了。 不过应君仍是抬举这颗朱果了,金丹宗师可不大瞧得起这一颗朱果,即使来上一百颗,金丹宗师也不会在意。 “呃,这个……” “一事不烦二主。”应君将何沁的心里话说出。 “……嗯。”何沁只能点头。 毕竟这话说来着实有点难听。 “行吧,易隽,且来我这一趟。”应君点点头,朝殿后呼唤道。 易隽,门中派来为应君分忧的门人,已养神定魂,被应君派去炼丹,现在有事出门,应君懒得,自然找他。 易隽速度也很快,只一刻钟,就来了:“观主,不知有何吩咐。” 这一刻钟内,他先将炼了一半的丹药保存好,温火接续,好能继续炼丹。 做完这些,他才匆匆从后山赶来。 应君也没骂他耽误时间,只道:“这位居士想请你去办个招魂法会,办好了有上等朱果相送,去否?” 易隽脸色不变,稍作思考,然后点点头:“可。” 他的丹房内也有朱果存货,只是这事是应君提的,他不好拒绝,所以只能应下。 ………… 第13章 境界(水) 何沁这事也挺有趣,当然,何沁这人更有趣,天生体质吸引鬼魅,容易招阴。 以前可能还有高人为其做法,立下法术,使他不受此干扰,而今却因为某些意外,自己年岁的增长,法术被破,于是又遭逢这等倒霉事。 至于何沁这次梦见的东西,应该只是那女子得了罕见的三魂症,简而言之就是精神分裂。 在这方天地,精神分裂这种疾病真的好少见,因为地府管得严,而且天地自有规则机制,生灵有魂魄,死后魄随肉体回归天地,魂则被吸引至地府,进行轮回。 只不过地府的吸引并不是很强,只会牵引那些懵懵懂懂的小鬼,那些执念深沉的恶鬼则没法被牵引去。 不过因为天地间的规则,恶鬼也不会出现精神分裂,最多就是偏执狂。 三魂症,也就是精神分裂的产因是三个或更多的生灵的魂被混淆在一起,且有更强大的力量的作用下,化作一人的三魂,于是就有了三魂症。 这更强大的力量有可能来自天地,也有可能来自人为。 那个九妹就是如此。 也是一种怪病,也不知后来又有谁施了邪法,将她的三魂分散,然后造成了这一惨剧,否则她的三魂稳固,被七魄压着,应该也不会出现癫狂发作的情况。 …… 接下来的香客都是来说些他们觉得怪,却又并非鬼怪做的事,然后应君给了几道平安符让他们安心回去。 而在午时,应君就找了个道童来替代他。 他将接下来会来的人,以及来的人的情况,还有解决办法都输入到一条印信书签中,道童只要将书签贴在头上便能读取里头的内容,如此便可诊断所有人的情况。 虽然未来不定,但应君身为天仙,测算这个山头未来的一些情况还是很简单的。 而应君如此大费周章的原因是蜀山派的人来了。 是直接乘着宗门的空舟而来。 空舟是专门用来载人飞行的法器,而且还随时可改造为空中战争堡垒。 不过,因为道门与凡间的朝廷有规律,凡明国境内行驶的空舟,不得有任何攻击性,否则朝廷有权将其击落,击落造成的人员伤亡和损失,朝廷不赔偿半分。 另外朝廷也有自己的空舟,不过少有用来做交通工具,因为如今的空舟的技术发展有些停滞。 山上门派各有法器,且还有诸多法术能助力飞行,修行到定魂养神之境便能脱离大地引力,何须再对空舟更新迭代。 而朝廷对于法器的研究一直比不得山上门派,毕竟山上门派一直处于垄断地位,而且很多修行者都不大愿意与朝廷有瓜葛,朝廷对法器的更新自然就滞后了,专业人才实在是少。 而且道门佛门都有高端战力在背后,那些大能者出手怕是能直接将这方天地打烂,甚至打成尘埃,成为宇宙间的一坨垃圾。 至于最早的空舟,那也只是因为有元神真仙想开发宇宙虚空中的一些贫瘠天地,想将凡人和境界低下的修行者运送过去而发明出来的。 只可惜宇宙虚空有辐射诅咒,且无有凡人必须的空气,而且灵气衰竭,非元神真仙身入其中不出三刻就会死,阴神尊者和金丹宗师可能会晚死一点,也就多个一两天吧。 而后这空舟就只能放在天地中使用了。 这次蜀山派以空舟运送人来,显得有些大费周章,但却也正常。 因为这次得在洞天中与各路门派的精英弟子竞争,他们需得好好养精蓄锐。 而带队的是莫衡。 应君见到这位好友时,他是满面憔悴的走来。 应君知道因由了。 莫衡已经没有机会蜀山派掌门了。 应君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带着他往归阳观偏殿去。 不是他不重视莫衡,而是主殿供奉三清,偏殿才是道士住的。 两人没多说什么,也就寒暄几句,就如应君与那几位被他点名的蜀山派弟子一样,少说多走。 莫衡带来了十七个弟子。 偏殿坐满了人,应君坐到了首座,莫衡坐在他旁边,其余人则各自落座。 应君先让陪侍的道童分发了丹药。 丹药是易隽炼的,也算不错,但火气太过明显,应君就运使天地灵气重新给它们炼了一遍。 这一遍炼过后,丹火的气味都被打散,剥离去药毒与火毒,余下的全是最纯粹的药性,以及炼丹时捕捉到的天地灵机,不再有火气干扰服食者感悟其中蕴含的道蕴,也更能炼化丹药中的药性。 座下众人也只以为这丹药是应君炼的,所以也都觉得丹药会是这样也是应该。 “这也算一次品丹法会了。”应君笑道。 “哈哈。”莫衡干笑一声,他仍然一脸的沧桑。 他的事是无解的,他自己也怨自己,门中不少长老仍旧要推举他为掌门,但他仍旧辞去不理。 这次带队也是他主动提的。 “都请吧。”应君道。 “谢应执事(师兄)(师叔)。”诸位人躬身做着谢意。 来这的后辈多是炼煞凝罡之前的修士,这些丹药与他们用处可不小。 先说下此界道门正统的修行境界,其他旁门外道、佛门诸脉的各个修行先不论。 炼精化气,采气炼气,养神定魂,炼煞凝罡,龙虎金丹,阴神,元神。 元神为真仙,能长存于天地,已是长生之躯,不老不死之命。 阴神寿八百,三魂七魄初化为一尊阴神,可引天地之力,运使规则,得神通,能改变天象。 金丹寿五百,罡煞做龙虎,聚风云,后夺一缕天地小道,由此凝做金丹一粒,金丹宗师亦可皆天地之势,但不及阴神。 炼煞凝罡寿三百,取天地间的煞气罡气,存自身,化入血肉身躯,炼真气为法力,可运使道术。 养神定魂寿一百二,温养精神,神念出窍,可御物。 采气炼气寿数一百,以自身气血为灵压,采纳天地灵气,由此化作真气,可施展法术。 炼精化气寿数比常人,炼体为主,强体魄,壮气血。 以上便是道门用了十数万年,从最粗糙的餐风露宿的练气法采精去粕后所得的最佳的境界分化,一步一脚印,最后登仙得长生。 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加好的境界划分和修行法门,但目前这个确实是最佳之选。 境界之论先到此。 ………… 第14章 莫衡 “洞天事宜尚需几日,为何这么着急就过来?”应君问起莫衡。 两人此时已单独坐在一小偏厢房中。 莫衡苦笑道:“近来门内争端不少,我不想这些菁华弟子卷入其中,所以提早出发了。” “嗯。”应君点点头。 “以后有什么打算?”应君又问。 “洞天之行结束后,我将去往南极,希望能借苦寒之力突破桎梏。”莫衡说道。 “好吧。”应君摇着头。 莫衡此行怕是不会有结果,所谓桎梏,可是成就元神真仙之境。 若真能借着地利就能突破,那天地间不知会多出多少位元神真仙了。 莫衡虽是天纵良才,智慧不低,但终非妖孽之辈,也非运道之子,更不是应劫之人,哪能有什么逆境突破之路。 应君虽为天仙,但也没法使一人成就元神真仙的能力,虽然可以点化出堪比元神的力量,但是本质上终究不是元神真仙。 不过应君也不会阻拦莫衡去南极挨苦寒。 “可有需要我照拂的地方?”应君问。 莫衡略做思虑,最后道:“子望这小子颇倔强,我恐他生事,也忧他遭难,已将他遣去京城当一家执事,望你能照拂一二。” “可以。”应君应承了下来。 “此去南极百万里,我此行怕也是凶多吉少……”莫衡的话语忽又变得悲凉起来。 “你可以不去。”应君道。 “……”莫衡摇摇头。 他已经答应人了,必须去,这就是一次惩戒了。 当年那事做后,他本就后悔不已,如今也算挑破脓包,那股郁结的苦闷也能排解了。 莫衡所做之事落在凡间是大事,甚至下大牢,落个刺配充军都行,但在山上修行界中,却算不得恶事一件,只是也会让人不齿。 他当年为了一件宝物生出贪念,害了一家十三口人,也不是直接害了性命,而是间接借他人之手害的。 毕竟那时,他的修为也不差,地位声名也有些,而凡间的人面对修行界的人多是舔狗姿态,为了讨他欢心,自然可以做此等恶事。 而那家人有人躲过此劫,暗中查探此事,后来还意外被蜀山派一位长老收入门下,成了蜀山派弟子。 也不知是不是应了那句话父母祭天法力无边的俏皮话,这人修行一路畅通,在昨日风云龙虎聚,一粒金丹入腹中,从此不再凡尘客。 而成了金丹宗师后,他便直接将这事捅出,当着一众长老和掌门的面破了莫衡的道心。 而且他还想杀了莫衡报家仇,不过被蜀山派的诸位阴神长老拦下。 莫衡知自己道心破了,而且确实心怀愧疚。 他半辈子都走堂皇正道,却走错一步,本就是终身遗憾,如今再见苦主,更是愧疚不已,在那苦主对峙时,还生受了他一剑,而且他还没催动自身法力,使伤口愈合,如今他的身体还是个漏斗呢。 不过,应君却也没有对此做什么包庇的事,毕竟这事人家也没错。 所以莫衡的决定,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至于掌门之位,如今也不知该花落谁家了,只能让掌门再多活几年了。 …… 都已不是少年,出门也不再仗剑,只余下两鬓微霜。 月明星稀,莫衡抬头望天,举了一杯酒。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忽然,他的耳边响起一声满是忧愁善感的吟唱。 莫衡心下多生伤感,他想到了自己即将远行,远离故里,心下酸楚良多。 “唉,唉,唉。”莫衡连叹三声。 “早知就自戕于祖师殿前了。”莫衡心头闪过这丝念头。 但又思及宗门培养自己多年,自己还未开始回报,生起自杀这个念头又觉不孝不义。 可是自杀的念头仍旧藏在心底,正因此,他才有去南极夺一线突破机缘的机会。 这样既能给宗门添些突破元神的经验,也能圆满自己心头自杀的念头。 “呵呵。”想到这,莫衡又笑了笑。 “莫师兄,去山下走走吗?”应君忽道。 莫衡一愣,然后点点头。 …… 山下,海城,西街巷。 雷火正通明。 一浅色长袍青年与一深色道袍中年走在热闹的街上。 人来人往,却都只和他们擦肩而过,并未给他们任何异样的目光。 “山下繁华,山上清冷,也不知哪头好。”中年莫衡叹息道。 “师兄,你近来叹气不少啊。”应君道。 “……唉。”莫衡欲言又止,最后又是一声叹气。 “师兄,且与我来,那头有洋酒买,那洋酒也别有趣味。”应君指了一间铺子。 洋酒便是那天方欧罗洲传来的玩意,大家也都喝个新鲜。 海城为明国对外开放的一座城市,欧罗洲人是多了。 此时,这间铺子就是欧罗洲人开的。 碧发红眼,金发碧眼,各种颜色,让人异样。 道门前辈有研究,造成这种奇怪现象的原因有二,一是地理因素,二是人神妖魔鬼杂交所至。 这可是一位道门前辈观察了近百年之后得出的结论。 “费南多,开一瓶。”应君一入店铺就直接打个招呼。 费南多是个高个子的红发青眼的的男人。 他见是应君,脸上露出惊喜。 他用非常地道的海城口音的明国官话回应道:“好嘞。” 店铺里有个酒柜,七张桌子,三个欧罗洲人,三个明国人。 三个明国人也是酒客,都是酒鬼,正在吹酒瓶。 莫衡到此,脸色终于不再只有愁苦之色,多了几丝嫌恶。 若非应君邀请,这样的酒店他可能都不会看一眼。 “应兄,你的酒。”费南多捧着酒托过来。 放下一瓶土黄色的琉璃瓶,两个琉璃杯,以及一碟花生米一碟卤煮毛豆。 “毛豆送的。”费南多说话直接,当场就说明。 “谢了。”应君点点头。 “慢用哈。” 费南多走了,余下两人对坐。 应君给莫衡倒了一杯酒,然后邀他举杯。 “你走了,故人就少了。”应君说道。 “嗯。”莫衡一口饮下酒来。 “这酒……” “难喝。” 莫衡不爽道。 “哈哈哈哈,这是自然。”应君笑道。 ………… 第15章 山下事 喝过了酒,吃过下酒菜,应君就带着莫衡在海城中闲逛,看看这一地的风土人情。 甚至应君还带他上了一次青楼。 只是莫衡都没被打动,依旧愁苦满面,即使美妙的女子投怀送抱,在他面前袒胸露乳,他也面色不改。 也是,如他这般境界的修行者,渡过的劫难也不少,其中还有不少心魔,天魔,幻魔之劫。 这之中哪个不比这些青楼女子娇媚艳丽呢,各种花色的都有。 但莫衡都意志坚定的一一斩落,而今这些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摊肉泥覆在一具骸骨上罢了。 所以应君也只能作罢,带他回转佬山。 …… 第二日,应君就让莫衡去坐观,为山下百姓解忧解愁。 这一日已是六月初七,距离洞天开启还有三日。 应君也有闲工夫去查看一番自己的分身念头在天外天查探的情况。 就这些时日,应君的分身就穿梭了三百六十七个天地,六千七百三十一个星辰,点了五百三十九个太阳作为分身的能量。 分身而今的力量层次差些就能比上渡过一次宇宙灵灾的玄仙了。 当然,因为是应君这尊天仙的分身,实力是玄仙也比不得的。 分身穿过的这些天地多是生机全无的天地,只有两方天地中存在着生灵,而这么多星辰却没有一个有生命迹象。 分身这会就降临在一方生机勃勃的天地中。 这方天地正处于莽荒时代,天地煞气正浓,正有一场劫难要起,会有许多生灵陨灭。 这会正是空有强横肉身却无半点智慧的巨兽横行的时代。 巨兽互相争斗吞噬,然后在疯狂中,等待着毁灭。 “乌烟瘴气啊。”应君看着这方天地内盘踞的煞气,心下感慨良多。 “不过仍可造化。” 他本尊所在的天地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那天地也有个名字,名叫乾坤,乃于数十亿年前成型,与宇宙一起成型,而后经过十数亿年的演变,诞生生命。 那是宇宙的第一批生命。 之后经历一场场劫难,于亿年前有了智慧生命,再过五千万年,诞生人类。 人类开始繁衍,一代又一代,人类成了恒强的一种生命,人类向天地外发展,成为宇宙中的一个强大生命物种。 所以,说起来,乾坤天地算是宇宙中人类的起源之地。 正因此,乾坤天地在宇宙中的地位不低,被许多天地奉为上界。 每年都有好些人借着某位大能定于宇宙间的规则飞升而来。 应君坐于一座千丈高山上。 他伸出手指点开一小块土壤,然后种下一粒种子。 种下种子后,应君就起身,化作一道金光,破开了天上的浊煞污气,离去了。 他终究只是这方天地的一个过客,不像乾坤天地,那是他的成道之地,有所依恋。 而他种下的种子乃是一种灵草,它将潜伏于地下,慢慢吞食天地间的煞气,壮大起来后,将覆盖整个天地,然后以灵机感化天地。 之后这种灵草将化作天机变化,变做天道的一种。 这也是应君的斡旋造化下的产物。 所以最后灵草演变成天道的结果也只是应君的推演所得,是否会真有这样的结果还得看未来,毕竟未来不定,天仙也没法看清。 应君虽然离开了这方天地,但也给这方天地立了个名字——生物圈一号。 …… 应君分身于宇宙虚空中的旅行还在继续,应君本尊正在接待新来的客人。 来自武当山的杨道人。 杨道人,名过之,道号玄元,年一百六十,在金丹宗师中算正当年。 “不知道友今次来贫道这所为何事?”应君这算是明知故问了。 “只为洞天之事。”杨道人快人快语。 “哦?只为这事?”应君故作疑问。 “此方洞天乃是朝廷通报与我等的,其中定然有猫腻,须得三思。”杨道人说道。 “贫道知之,不过这亦是一场机缘,咱们何须躲之。”应君答道。 “好,那贫道告辞了。”杨道人走了。 他半点也不拖泥带水,完全不似武当的其他道士那般的不疾不徐的样子。 这只因他是个剑修。 “师弟,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啊。”莫衡从道院的小门后走入。 “那就将此事上报山门吧。”应君说道。 “好。”莫衡点头。 “师兄,今天过得怎样?”应君问道。 “你这些年也是辛苦了,凡尘杂事真不少啊。”莫衡苦着脸说道。 “这是自然。”应君道。 “我今晚需下山一趟。”莫衡说道。 “何事?”应君笑问。 “我答应了一户人家去看看情况。”莫衡道。 “发生什么事了?”应君问。 “他们家中有孩子遭了梦魇,夜夜做噩梦,哭闹不止,且每日早起,家门口都有一小堆毒虫的尸体,院中种了二十几年的桃树也枯萎了,我怀疑是他们家的祖坟生了坏事。”莫衡答道。 “让易隽和邴之去就行了。”应君说道。 “我去吧。”莫衡坚持道。 “嗯,师兄去,我也放心。”应君答应了。 …… 莫衡下山去了,易隽和柳相锦也被带下山跑腿。 那户人家姓王,家中祖坟在城外,所以莫衡此行怕是得耗些时间,如果他不用飞遁之术的话。 而应君则以天地视听之法观察着一行人的行动。 莫衡带着两人直奔家在山下一条巷子的王家去。 这会,天才黑,这条巷子就已经鸦雀无声,人烟渺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想来都是被王家的事搅得。 莫衡让易隽去敲了门。 门内的人小心地做着回应:“是谁?” “我们是山上归阳观的道士。”易隽说道。 “是道长来了啊!”里头的人很是惊喜。 吱嘎! 门开的很快,出来的人很是激动。 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很激动的望着易隽三人。 “快请进,道长快请进,快请进。”一家老小排了一条长队,要迎三人进门。 三人步入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已经腐朽烂心的老桃树,还有阴气森森的老宅院。 这个院子已经不详,不可住人。 ………… 第16章 王家 王家人的主事叫王德贵,街坊邻里称呼王老太爷,七十九岁,整条长街最年长的人了。 往日里也是硬硬朗朗的,走街串巷,还能追着半大孩子满街跑,可今日,只能躺床上,吐着长气,面色已憔悴的不成样。 莫衡三人进院后,就先被带去为王老太爷查看一番。 “天庭乌青,两颊凹陷,胸中五气有亏,手指指甲郁紫,双目…血丝郁结,恐是阴煞入体。”莫衡说道。 易隽和柳相锦一听这话,心下已经冒出一句话:没救了,等死吧,告辞。(这话是从应君处学的) “这…可如何是好?”王家人听不懂,却也知道大不妙。 “你等也是如此,不过你等年轻力壮,暂时无事,若是在此间待久了,怕是也得有此一难。”莫衡说道。 “这…房子有…问题?”话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院子都这样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不正常。 “道长,我爷爷咋治啊?”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绑着一对麻花辫,眉毛正纠结成一团,为她的爷爷担忧。 “贫道这有粒丹丸,你拿去化入水中,给你爷爷喂下,然后搬出这儿。”莫衡说道。 说着,他就从自己的布囊中取出了一个洁白的瓷瓶。 小姑娘将瓷瓶接过,然后对莫衡深深一鞠躬:“谢谢道长。” 说完,她便立马跑出屋子,找水去了。 “道长,我家这情况该怎么治啊?”先前迎接三人的中年妇女问道。 她是王德贵的大儿媳,名叫梅桂花,而今五十六,年岁也不小,她那丈夫已经去世多年,而今的王家说是王德贵做主,实际上却都是她在操持所有家事,莫衡就是她请下山的。 “贫道已知晓因由,若要解决你家这件怪事,还需去你家阴宅解决。”莫衡温和的说道。 “阴宅?”梅桂花奇怪道。 “就是你家祖坟。”莫衡简单解释。 “哦哦,是有人动了我王家祖坟的风水?”王家二子惊奇道。 他读过些风水杂书,所以了解一些奇闻怪事。 而且这方天地的山上修行门派也没有禁绝修行事,所以即使不通修行的人也能了解到修行界的一些些东西。 “暂不知晓。”莫衡摇摇头。 “那我们快快去祖坟吧。”王家二子着急道。 “不急,先将老太爷救好再去。”莫衡说道。 其实莫衡的岁数比躺在床上的王老太爷还大,他早就过百岁大寿了。 “来了,来了。”先前那小姑娘已经着捧着一碗水飞奔进屋来。 然后小姑娘扶起他爷爷,其他家属掰开王老太爷的嘴巴,就要将汤药往他嘴里灌去。 只是灌了一口,没有一滴汤药流到他的肠胃中,只在他的口中转一圈,然后从嘴角溢了出来。 众人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莫衡。 莫衡则让柳相锦和易隽前去帮忙。 两人的手段也简单,柳相锦直接点住王老太爷的咽喉,然后,由王家人灌汤药。 咕咚咕咚。 汤药很顺利的落到王老太爷的肚子中。 一碗汤药很快就喝完。 “你俩将老爷子送到归阳观去。”莫衡嘱咐道。 …… “所以你们就抛下你们莫师伯一人去王家祖坟了?”应君坐在蒲团上,半是斥责的问道。 易隽与柳相锦都是一愣:“是……啊。” 莫师伯可是金丹宗师,就算不用手脚,不动法术,光是站着动用神念就能制住他们俩,就算再来一百个他们俩,也不是莫师伯的对手。 “行吧,就让他去吧。”应君道。 好不容易看他这么有干劲,那就任他去了。 虽然这事就是个局,但让莫衡乐呵,让应君看的开心也不错。 那些人也立了不少局,就想将他这个蜀山派在海城的话事人引下山,然后做些手段,干扰蜀山派在海城的布置,打击一下蜀山派。 只是应君全都不理会,对那些人设下的局都视而不见。 “那就让莫师兄挑了这个局吧。” …… 王家祖坟就在海城外的一片荒山野岭上。 莫衡也是艺高人胆大,在这深更半夜就将王家一群人领到了这处阴气重重的地界。 这也算正常,元神真仙不显人间,不是出游虚冥宇宙间,就是坐忘闭关中。 而阴神尊者也需得闭关以期找到冥冥之中的成仙之路,证就元神,所以阴神尊者也极少行走人间。 因此,金丹宗师反而成了人间修行者的巅峰。 所以莫衡如此胆大也在情理中。 “此地煞气如此凝重,恐是有大凶。”莫衡心有了些计较。 “你们都抓好金刚符。”莫衡又对跟来的王家人说道。 “好,好的。”没人会反对。 此时此地,鬼影绰绰,山风之中就有怪声,总让人感觉有鬼伏在他们肩头上,对着他们的耳朵吹气。 也幸好他们人多,不然单独一人在这走,怕是就得被这一阵阵的阴森冷风和风中的鬼哭狼嚎吓疯了。 虽说这片地界是他们老祖宗的休眠地。 “道,道长,接,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有王家人问。 “查验。” ………… 第18章 揭棺而起 说实话,一位金丹宗师来查勘一个普通人家的祖坟,实在有些掉价,但莫衡却不觉得,他以前就会这么行事,现在成了金丹宗师,这么做事也是不变初心。 “王家的人都来了吧。”莫衡问道。 “都来了。”梅桂花答道。 在这乌泱泱的山头下,一把把火炬灯笼正点着。 若不是这山头的阴霾太重,将火光掩住,远隔十里外的人应该都能看到此地的异常,然后报官来抓人。 莫衡对王家人的人数自然心底有数,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王家祖坟是一个小山包,然后死去的先人的坟墓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上面。 立在最上面的是海城王家老祖宗王立缪,在前朝做过官,所以也算个文化人,王家曾也兴盛过,只可惜家道中落,从海城三坊搬出,到了这佬山下的偏僻街道定居,而这一定居就是三十多年,至今未曾搬家。 所以,曾经阔过的王家怕是也有什么宝贝被人惦记了,所以才会有今晚这一出。 这事,莫衡则门清,毕竟他曾经也间接的干过此事。 只是,那事不像这般,直接以法术诅咒人家庭血脉,也是用凡间的手段。 只是,这人家祖坟做妖法,着实不地道。 “来几位十八岁的青年。”莫衡点名道。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却直接点了两个王家青年。 “我十七(我十九)。”两个脸上痘痘铺满的青年赶忙说道。 “那算了。”莫衡点点头。 “那就年岁十七和年岁十九吧。”莫衡又道。 “……”两青年瞠目结舌。 无奈,两人只能拿着火把走出人群。 “去,将你家祖先的墓都看一遍。”莫衡说道。 “嗯…啊?这…”两人犹豫了。 “道长让你们看,你们就快去看。”梅桂花拿出了王家当家的气势,直接呵斥。 “好,好的。”两人畏畏缩缩,莫衡都不用催促了,硬着头皮,举着火把就上了坟堆。 随着他们俩将火把举过一个个墓碑,王家一众人也将自家祖坟的情况看明白了。 一个个都脸色乌青惨白。 “这…这…道长,这……”都被吓惨了。 “下流的手段。”莫衡道。 莫衡所谓下流不是卑鄙肮脏,而是手段太低级了,竟然直接用污血秽物侮辱魂灵。 不过世上的鬼多被地府牵引走了,这王家的也一样。 但人的三魂去了地府,了七魄还留在体内。 而人死后,身体还留在阳间,会渐渐腐烂,七魄也会随之慢慢回归天地大轮回中。 这期间,还是会有些东西残留。 而这死人一多,这残留的精魄就会生变。 于是这个简陋带有侮辱性质的诅咒就成功了。 这些残留的精魄没有灵智,受了侮辱,也就只会找跟自己有关系的生灵去迫害,而他们的血脉后裔就是最亲近的了。 “回来吧。”莫衡向两人招手。 “好,好!”两人赶忙从山头上滚了下来,一路尘埃被滚了起来,看起来很热闹。 “散。”莫衡挥挥手。 一股清风从手中转出,将尘埃涣散,风与水气再向前,将山包上的墓碑上的所有污物都被席卷走了。 水汽与风更裹挟着污物冲向一处角落。 阴煞被冲散,这地界要变色了。 月光洒下来了。 而月光下,王家众人也看到了他们之中多了一个人。 之所以会瞬间清楚多了一个人,因为这人就是本该躺在床上的王家老爷子。 “你…你你你…老爷子你…” “……怎么会在这?” “您不是在佬山上吗爷爷?” “……” …… “不错的手段。”应君拍了拍地上躺着的老人。 “你们怎么看?”应君问向站在一旁的易隽和柳相锦。 “站…着…看?”柳相锦小心地说道。 “这事不简单啊。”易隽嘀咕道。 两人此时的目光正都盯着地上躺着的老人。 此时的老人的面色都变了,皮囊如充气,嘭起来,有原来两人大。 这是死了极久了,而且皮下的筋骨血肉全都被封禁在皮下,于是就造成了这一巨人观像。 “师父,这是有人要害你啊。”柳相锦被应君轻描淡写的目光吓的赶紧说道。 “这次不是要害我。”应君说道。 “难道要害莫师伯?”柳相锦不敢置信。 “莫师伯来海城也才一日啊。” “还没一日呢。”应君说道。 “那谁会这么早就安排来害莫师伯?总不能神机阁的瞎算子吧?”柳相锦奇道。 神机阁,修行界有名的演算天机的宗门,神机妙算说的就是他们。 而神机阁还有一个怪异的地方,他们只招瞽者。 瞽者,瞎子。 “他们啊,胆子小,不敢干这事。”应君摆摆手。 “那能是谁啊师父?”柳相锦问。 “我不知啊。”应君摇摇头。 “师父,他们为啥总是要害你啊?”其实柳相锦想问的是师父你为啥总觉得有人想害你。 “因为啊,我坐镇佬山啊。”应君答道。 “那这次为啥害莫师伯?”柳相锦又问。 “因为你莫师伯来海城了。”应君答道。 “??”柳相锦一脸的疑惑。 倒是易隽想明白了些东西。 海城有洞天开,朝廷愿意让利,分天下诸宗门一杯羹,这对许多门中无有元神真仙的宗门是极大的好处。 对了,有元神真仙的宗门都成为仙门,皆占有洞天,有些仙门还会将道场立在天外天去,也就是其他天地,独占一方天地。 所以这次会来这边涉泥水争利的也只有那些不少不下门中只有阴神尊者的宗门了,那些仙门碍于面子,应该是不会参与进来的,当然,保不齐也有仙门来搅事。 所以如果能将一家宗门从这场盛会中踢出去也是一件好事,所以这些日子总有好多事找上归阳观,当然其他宗门在海城的驻派道观也不少,已经有好几家被踢出去了,也只有几家的主事人力强,一一撑过,甚至将暗中动手的人拔了。 归阳观因为应君是金丹宗师,也站到了今日。 可金丹宗师不是好惹的,敢惹金丹宗师的也只有金丹宗师及以上者了。 所以今晚这事,莫衡师伯怕是要倒霉啊。 易隽暗想着。 ……… 第19章 林岩 阴尸,非僵尸,乃活尸,人以阴煞炼魄,困三魂于身舍,如此得不老不死之躯,为长生法。 但此法天地人和,人禁之,地诅之,天咒之。 因此,阴尸需得以人命活,以人体七魄养自身,如此方能不让肉体腐败。 阴尸有蜕壳法,每一甲子蜕壳,春初夏至之间蜕壳。 蜕壳九次,阴尸便可由阴化阳,恍如常人,是为人仙。 人仙之威能有如元神真仙。 但春夏有生机勃勃,有阳气,却也有雷,这便是阴尸的劫了。 这世上人仙有多少,无有。 因为道门佛门都不容这些阴邪之物,也就旁门左道会容忍他们了。 莫衡看着这具阴尸,心里却在想着归阳观上自家师弟的安危。 这阴尸刚炼成,但一次蜕壳都没成,实力最多就相当于采气炼气的练气士。 莫衡随意打出一道剑诀。 歘。 阴尸断成了十八截。 此一剑,名为祝甲十三剑。 本只是凡尘剑术,乃莫衡化凡时从一位剑客处学得的。 后他将此剑术练入法术中,就有了这祝甲六十四剑,虽叫六十四剑,却有四千多种变化。 若是这剑莫衡真心实意打出去,这个山头怕是都得没了。 “声东击西吗?”莫衡心想。 想到这,莫衡就反手从手中摘下一枚黄金戒指。 叮。 戒指投下,化作一道金环,金环有三尺直径,飘上山头上空。 然后他朝那些正呆若木鸡的王家人说道:“你们在这等着,莫要除了此圈。” 圈是一道金线,将整个山头都圈定了。 而金环名叫三元觅金环,是一件法器,可辟邪,非金丹不可破。 投下法器后,莫衡便架金光一道,朝着海城内飞射去。 着实担心归阳观的他可不想再踱步丈量这段距离了。 只是金光遁法刚起,就有一道红光从远山升起,直挺挺地击中金光,将金光打落下来。 红光来的太快,还用了穿渡虚空的神通,所以快到连莫衡都察觉不己。 这是有个阴神尊者在背后作乱。 此刻这等异样整个海城都看得到,毕竟那金光划破夜空,好似一颗陨星,且被红光击中时,动静可不小。 …… “师父,是莫师伯,有人想阻拦他。” “您不去救他吗?” 柳相锦与易隽均焦急的看着这一幕。 “有人来拜山了,你去把人接过来。”应君看一眼柳相锦。 “师父这时候拜山,定是恶客,为何要迎啊。”柳相锦焦急道。 “是我们蜀山坏了规矩,他们自然都急了。”应君说道。 “不过,那拜山的人是咱们自家人啊。”应君又道。 “师父?”柳相锦没明白。 “去吧。”应君道。 “好的,师父。”柳相锦只能接下。 “还是记名弟子好带,听话。”应君感慨一声。 然后他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易隽,易隽被瞧一眼,直接退了一步。 很快,柳相锦就将人迎了进来,只是他的脸色并不大好。 “林岩见过师兄。”来者是一位三十好几的男人,穿着蜀山派的道袍,且是一个金丹宗师。 “嗯,你这会找来,是不是想叛离蜀山?”应君直来直去。 来者林岩笑着摇头,此时他的目光还在门外,那个方向正是莫衡被击落的方向。 “师弟不敢。”林岩笑道。 “此乃宗门大计,若有差错,门中没人可以保你。”应君呵斥道。 “我只是来襄助两位师兄,未曾想坏宗门之事。”林岩脸色转肃。 “行吧,那你去救莫师兄吧。”应君嘱托道。 林岩脸色一滞,他去?居然让他去? 此中定有诡计。 “你以为我要害你?”应君问。 “是。”林岩应道。 “我会杀你吗?”应君问。 “你没办法。”林岩回。 “那去吧。”应君抬手,一阵风自虚室中生起,将站的挺拔的林岩卷住。 噗。 仿佛一个屁。 林岩当场消失,不见踪影。 “这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应君嗤笑道。 杀林岩,应君只需动个念头,就能将他杀了,从各种意义层面上。 但应君懒得,只将他渡送虚空,横跨一个海城,去莫衡身边。 这样更能恶心这家伙,毕竟这家伙想害莫衡啊,他恨莫衡,现在却不得不保护他,这不就是对他最大的惩戒吗。 “师父,您修成阴神了?”柳相锦惊喜不已。 穿梭虚空,咫尺天涯,也是阴神尊者的一项威能,正是这一威能,使得阴神尊者的法术对阴神以下的修行者诡异莫名,无从抵抗。 应君没有回答,他只目光幽幽,仿佛无神空洞,在看着某个地方。 …… “此地…景城?”莫衡望着一座大城,脸色有些莫名。 景城,这是他心底一根刺,也是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的一个因由。 “莫师兄!”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随后在莫衡耳边响起。 莫衡转身看去,是林岩师弟。 “林…师弟。”莫衡脸色愧疚地看着这个师弟。 “莫师兄,应师兄让我前来襄助与你。”林岩脸色急转淡漠,语气冷冷淡淡。 “应师弟?”莫衡有些奇怪。 “林师弟怎会出现在此地?”莫衡问。 “应师兄送来的。”林岩答。 “我是问林师弟为何会来海城?”莫衡声音稍稍严厉了一些,脸上的愧疚都少了一分。 “我向掌门请罪,自罚来此地,将功赎罪。”林岩硬硬的说道。 “林师弟,且与我说真话,神州诸派早有定议,洞天开辟,十七道门九支佛脉皆只可派两位金丹宗师,师门怎会再将你派来。”莫衡说道。 “此次…此次洞天有异,所以需得三位金丹宗师。”林岩支支吾吾的答道。 莫衡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他,半点不信他的狡辩。 “师弟,你若是想取我性命,且直说,我给你,莫要坏了宗门大事。”莫衡认真肃穆的说道。 “师兄,你说笑了,我怎会想要你性命,我更不会有坏宗门大事的念头,师兄,你和应师兄都误会我了。”林岩说道。 “……好吧。”莫衡脸色变幻莫定,最后只吐了这两个字。 “你我且先去看看这座…景城吧。”莫衡叹息道。 “景城…此隔海城有万里…他是怎么把我和莫衡送过来的?”林岩霎时觉得应君神秘莫测。 这是一位新晋的阴神尊者能做到的事? ………… 第20章 故去的 景城,明国南芒府一小城。 南芒府,原为南蛮诸部所占之地,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后有明国开国太祖亲领大军,将之征服,设下三府,南芒府,北甸府,中扬府,且设六镇十八万兵马镇守此地,又迁失地农民孤寡百姓入三府,费了百年四代的时间才将此地的蛮夷气息化入大半。 而在这南蛮三府之外还有一片十万蛮山,据闻乃是旁门之祖以大法自天外搬运星辰而成。 后来旁门之祖又于这十万蛮山中立下宗门——缥缈。 后旁门之祖失踪,缥缈随后分崩离析,至于下些许旁门传承散落于十万蛮山。 为何要说这个故事,因为这与莫衡和林岩之间的仇怨有关系。 “不大对。”林岩看着城门,心下怪道。 “这些城卫的甲胄不对,长枪也不对,这些人的衣服也不对。” 林岩看着城卫,看着排队的百姓,心下更觉古怪。 而与他同行的莫衡也皱着眉头。 “时间不对。”莫衡从出现此地就关注着天上的太阳了。 在海城时,天还是黑的,现在天却晨曦初升。 难道他还被打昏头过,亦或者此地是幻境,有人施了法术迷惑了他和林岩。 难道是元神真仙做法戏耍他俩? “莫师兄,进城需度牒,你可有?”林岩问。 莫衡摇摇头。 莫衡这会也有些奇怪,这林师弟前些日子对他可是满眼的深恨,这会怎反而不像有深仇大恨了一样。 “我带了,师弟先去了。”林岩手一扬,直往景城去了。 莫衡却没动身,仍站在原地上。 他看着林岩走到排队的末尾,等着守城卫给他检查度牒,然后放他入城。 目光随之瞥过城墙。 “宏明十年…” 城墙上贴了几张通缉令,通缉令上写了好多字。 “这个时间。”莫衡脑子有点乱。 这个年份他这些年每时每刻都会想起,所以印象深刻,现在一看见,他就瞬间有了警醒。 宏明是明国先帝年号,在位二十三年,乃当今皇帝之父。 “这是幻境。”莫衡此刻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时光不可逆,真仙也无此威能,至于真仙之上的大能,莫衡也不知有何威能,立于大道之巅的天仙有此能力吗?莫衡就更不清楚了。 不过时光终究神秘莫测,即使天仙有颠倒时空的能力,想必也需要付出不少代价。 而莫衡和林岩应该还不值当一位天仙废大力来扭转时空,所以莫衡肯定,这是一场幻境,一位元神真仙在与他们开“玩笑”呢。 那么…… 莫衡此刻有些迟疑不定,他不知该随林岩一起进景城,还是飞出景城范围,乃至是南芒府,甚至北飞去海城。 最后,他往景城走去了。 既然那位大能直接“送”他到景城外,那想必是要他去景城里头了。 景城,宏明十年,那事发生的年份。 城门口前的队伍是真的长,莫衡等了半个时辰才轮到他被验明身份。 度牒的事好解决,只需用个法术,幻化一张便是。 只是门口的城卫也有辨明度牒真伪的办法。 朝廷对修行者多有防备,尤其是在金银钱财度牒路引户籍上,更是会防备着。 朝廷的天工院借着修行者的法术做了非常简单的工具,可以验证修行者的幻术。 但是养神定魂境之上的修行者施展的法术却验证不了,而且也没必要验证,如果真验出不对,那守城卫面对这等对手,怕是也得倒霉。 所以莫衡做的度牒却没有半点差错的被验出来,他轻松的走入了景城。 “一如往年啊。”莫衡看着入城门后的大街,赞叹一声。 街头巷尾有卖糖卖布卖酒卖茶卖小玩意,还有说戏讲经念小说打杂耍的,总之人头攒动,沸沸扬扬,好热闹啊。 “这是三十年前的景城,我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林岩的声音在莫衡耳边响起。 “……”莫衡没有去答。 林岩这会就在莫衡的身后。 “这是真的吗?”林岩又问。 “我也不知道。”莫衡摇摇头。 “希望是真的。”林岩心底就有这个想法。 “我也希望是。”莫衡却觉得不可能。 林家在景城西,大户,但没落了。 莫衡和林岩此刻就往景城西林宅去了。 …… 海城,佬山,归阳观弘定十七年。 应君正观着烛火,易隽和柳相锦也还在。 “邴之,易隽,如果你们回到过去,你们会想做什么?”应君忽然问道。 “不知道。”易隽摇头。 “我要早点拜入师父门下。”柳相锦很认真的说道。 ………… 第21章 不中用 这马屁拍的应君都想把他打回娘胎了,真是师父的好徒儿。 “你有这份心就好。”应君道。 “你们谁去将它搬出去?”应君点两人。 柳相锦很识趣的退了一步,易隽后知后觉,刚要退步就被应君拉了过来。 “果然是为师的好徒儿啊。”应君笑道。 孤零零站着的柳相锦就这么成了不二人选。 “是,师父。”柳相锦没想自己棋差一着,只得接下活计。 他才采气炼气,浑身只有真气,法力都未炼成,施展法术都得皆一些工具和材料。 比如施放火球,就需要一个火源,或者引燃物,而且因为自身神念还未练成,火球还无法操纵,只能任由着火球乱蹿。 现在他要抬这具巨人观的尸骸更不容易。 只能以真气附着于尸骸身上,然后慢慢拖着出去,不然破皮了,里头的血肉汁液喷出,他今晚怕是就得被逐出师门了。 所以如此小心翼翼下,他花了三刻钟,才将尸体拖出道观大门。 “师父,就地掩埋,还是烧了?”柳相锦回来复命。 “用三昧真火烧了干净。”应君说道。 “啊?”三昧真火乃仙道真火,也就元神之上的大能才可施展。 师父,你这是在为难我啊。 不过三昧真火烧了,这尸体还真能烧干净,只会留一点最初的本源返回天地。 “那就拿三清像前的宫灯烧了。”那是应君点的三昧真火。 “好的,师父。”柳相锦答应了。 他快步去将宫灯取来,然后去一点火星落到尸体上。 嘭! 啊。 一道火龙腾升,尸体瞬间成碳,碳还烧了一个眨眼的时间,然后碳也不见。 而在火蛇腾起的一刹那,还有一声尖叫,只不过太短太快,柳相锦也没有听清,但他可不觉得这是自己幻听了。 “难道这家伙还没死绝?”柳相锦心底闪过这个念头。 不过现在没死绝也死透了。 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还想作恶,那是不可能了。 …… 啊。 一团火炬自一间小院中倏然出现,院中七人还未有动作,就瞬间被赤金火焰吞没,整个小院在一刹那间就烧成了灰,只余下一块地基在原地。 火焰将小院烧完,便瞬间熄灭。 正在小院外的街道上行走游玩的行人皆被这一幕吓得呆若木鸡,应该说是没反应过来,这事刚发生就结束了。 等地基重现后半晌,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尖叫声在街道上不绝于耳,这才将城中巡逻引来。 才有许多后续的事。 只是这些事却与佬山上的应君无关。 …… 此时,莫衡与林岩已经到了林宅。 林宅并非深门大院,只有五进,门口只有一个老仆在打瞌睡。 林岩见着这老仆,脸上露出点笑容:“杨伯。” “诶?谁?”老仆被惊醒。 他睁开小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道士。 其中一位看着还有些眼熟。 “两位道长?”杨伯疑惑道。 “贫道莫道子,与林家长有一番事要谈,还望杨伯通传。”林岩行了一个道家礼仪。 “好的,我这就去。”杨伯答道。 “谢谢。”林岩道。 杨伯开了小门,便快步往院内去。 “我还没到。”莫衡这会说道。 他曾来过林家,造访过林岩父亲,后知晓了林家有那位旁门之祖遗留下来的一件宝物,并非法器,而是旁门之祖引天外星辰造化十万蛮山的边角料,其中有一缕旁门之祖的造化气息,所以较为特殊,藏了一些神秘。 这件宝物并无大用,它并未被炼制成法器,只经过天地岁月的洗炼,然后蜕变成一件奇物,就相当于一块山间玉石。 当然,林家也将其当做宝,打磨成一块石碑,就落在林家后宅祖宗牌位宅院中。 莫衡当年来这景城就是为了寻找机缘,每曾想还真被他在这找到了机缘。 “快到了。”林岩语气淡淡。 “……”莫衡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也清楚情况。 这段记忆他很深刻,毕竟是心魔。 “莫师兄,你说应师兄为何要立下这道幻境呢?”林岩问起莫衡。 “应师弟干的?”莫衡不大信。 “我现在也不知道了。”林岩见莫衡的脸色不似作伪,也否定了之前的猜测。 蜀山派中也有阴神尊者,阴神尊者的能力门中也有记载,像这般设下一座幻境,且幻境中没有半点痕迹,并且瞒过两位金丹宗师的眼睛,这可不是一位阴神尊者能做到的。 林岩不觉得应君会是元神真仙,至多是阴神尊者,若他成了元神真仙,这蜀山也该升入仙门了。 以己代彼,林岩可不会锦衣夜行,而且心有宗门,都是想让宗门升入仙门。 当然,修行数十载,好些情绪都会收敛,得一份淡泊宁静的心境,对这些炫耀的事都会觉得淡然无味了。 两人各有所思时,林宅的大门敞开了。 林家家长亲自出门来迎林岩和莫衡。 “在下林别钧,见过两位道长。”林家家长是一位身材消瘦嘴上长了两撇胡子的中年人。 他今年三十,膝下有四子一女,林岩就是他最小的儿子。 林岩见着这位久违的父亲,脸上露出的喜色更足了。 虽然他以为这只是场幻境。 “见过居士。”莫衡先应答。 林岩也忙补上。 “不敢不敢,两位道长快快请进寒舍。”林别钧赶忙招呼两人入内。 两人也没推辞,就进大门了。 “莫师兄,若是我将它先拿走,此事还会发生吗?”林岩忽然传音给莫衡。 “应该不会了吧。”莫衡答道。 但两人都不会去做,因为他们以为这只是幻境一场,所以做了这事又有何用?那还不如不做。 两人随着林家家长已经到了宅院大厅。 此时,林家一大家子都在吃饭。 两人见到了林岩的幼年模样。 …… “给你机会,你实在不中用啊。”应君手上捏了个莲花印,嘴上嘀咕了一声。 “师父,不去帮莫师伯吗?”柳相锦问道。 “不必了。”应君答道。 “好的。”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 第22章 要改变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林岩与莫衡饮下了好几杯酒水。 这是林家家长特别拿出来的珍藏老窖。 道士在景城地位颇高,声望不差,所以上至知县知州,下至无蔽体之衣的乞丐,都很敬重道士。 其中缘由不足道,只能说恩威并在吧。 这靠近十万蛮山,山中有宝贝,有道真修常会来此,于是一个个传说就留下了。 这儿的修行者的密度怕是比海城,比京城都要高。 所以有两位气度不凡的道士上门来,林家家长自然款待。 不然,失了机缘是小,被道士记恨上可就要命了。 “小莫道长请。”林别钧劝酒。 小莫道长,也就是林岩,满饮下一杯。 林别钧有酒劝,他就没有拒绝过,他拒绝不了,毕竟这是他亲爹。 “莫道长…您也请。”林别钧感觉莫衡总有一种抽离的气质,所以说话总有些拘束。 “嗯。”莫衡拿起酒杯,就茗了一口。 酒到浓时,饭到尽时,林别钧才问起两人来此的因由:“不知两位道长…来小可这,所为何事啊?” “只为……” “只为居士幼子,他与贫道有缘,贫道想收他为徒,不知可否?”林岩将莫衡的话打断。 “…啥?这…这…真的?道长,这…您要收小儿为徒?”林别钧激动的都忘了形。 “真的。”林岩应道。 “小岩,快来拜见道长。”林别钧激动地将小林岩招来。 绑着小角辫的小林岩被同样激动地亲娘抓拽过来。 “不必如此。”林岩出手,虚托起要强压着懵懂的小林岩下跪的一家人。 这种神奇更让林家人热情了,这是有道真修啊。 而莫衡则一直冷眼旁观,他在思考这个“幻境”的意义何在,总不能是为了让他们俩和好吧。 毕竟面前这一大家子真就是因为他莫衡而亡。 看看那温文尔雅的林别钧,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可不就是因为他吗。 “贫道与师兄自蜀山来。”林岩这会正在对林家人介绍自己。 “蜀山?两位道长自川蜀来?”林别钧有些奇怪。 因为川蜀离南蛮三府颇近,所以林别钧对川蜀的口音颇熟悉,而莫衡两人的口音却没有半点川蜀的口音,自然就有质疑。 “非也,我等自庐州府来。”林岩说道。 “庐州府?”林别钧脸色更疑惑。 “庐州蜀山派。”林岩执一道礼。 “原来如此。”林别钧点点头,只是带着疑惑,和些许敷衍。 “神州有仙门九,上宗十七,下宗五十六,散门逾百,蜀山派列于十七上宗中。”林岩说道。 仙门乃是有元神真仙坐镇的门派,上宗乃阴神尊者坐镇的门派,下宗则是金丹宗师坐镇的门派,至于散宗,也是金丹宗师之下的修行者成立的门派或者松散结盟。 林别钧虽然不识什么仙门上宗下宗的,但听这名头,显然这蜀山派不简单。 “不知岩儿入蜀山派,若…若无成就,可能回家?”林别钧小心地问道。 林岩用力的点头道:“能。” 而且他随时可以回来,因为他的未来足够优秀,一般人都比不上。 “蜀山并不断绝门中弟子与家人的亲情。”莫衡在旁附和道。 “好,那就请仙长多照顾我家岩儿。”林别钧一咬牙,再跺脚,答应了这事。 …… “师弟,为何要如此行事?”莫衡传音问道。 “师兄,我要救他们。”林岩传音答道。 “可…好,我助你。”莫衡本想劝句这只是幻境,但临到嘴边,又收了回来,因为人总要有梦想成真的时候,而且这也能减轻他的负罪感。 “多谢师兄。”林岩道。 “师弟不必如此,不知师弟要如何救林家人?”莫衡问。 “林家遭逢此难的罪魁祸首乃那块寿碑,即使我将师兄杀了,以后也会有张衡,王衡来,所以我欲要将那方寿碑盗走,锣鼓喧天的盗走,让全城人都知晓。”林岩说道。 “嗯。”那是抢。 “请师兄助我。”林岩真诚的说道。 “不知林师弟想我如何襄助?”莫衡问。 “师兄盗碑,我夺碑,如此这般毁了它,可否?”林岩问。 “可。”莫衡想了一刹,就立即答应了。 这事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为难的事。 两人而后就在饭桌上商量了定策,决定就在今晚三更天实施计划。 这个景城不似海城,隐藏的高人大能应当不多,足够让他们俩实施计划了。 之后在林岩的暗示下,林别钧的心有灵犀下,林岩与莫衡被留在林家。 计划直接完成了一半。 ………… 第23章 天注定 林岩领着小林岩入住一间客房,刚要说话提点小林岩的时候,脸色忽有变幻。 “师弟?”莫衡主动传音联系他。 “师兄,我亦有此感应。”林岩道。 “再有一个时辰,咱们就得退出这个幻境了。”莫衡说道。 “那现在就开始吧。”林岩是个行动派。 他随手一晃,就给小林岩施了个幻术。 反正都是自己,林岩半点不心疼。 “好,可以。”莫衡答应了。 嘭。 林家后院的祠堂直接炸开了。 “艹,这么干脆。”林岩一惊,他是真没想到莫衡速度这么快,感觉像早有预谋一样。 蓄谋已久啊。 一股地震感已从地上传来,将整个林家宅院都抖动起来,屋顶上的瓦片都要抖下来了。 当然,灰尘已经先行一步的洒落下来,将整个地板都堆了一层薄薄的灰。 “灵牌,某带走了。”一道喝声自林家后院响起。 一道五彩斑斓的遁光随之就从后院中飞射而出。 “真是招摇。”林岩看着那道光芒,笑着摇头。 他也没想到他只是让莫衡做的全城知晓,然后再将宝物击毁掉,而莫衡却做出了这般招摇过市的虹光飞遁。 “该我了。”林岩低喃一声。 “灵牌是我的!!” 一道七彩炫光将整个林宅罩住。 两道绚烂夺目的光芒在景城上空激烈的撞击在一起,两道光都异常的凶猛。 凶狠的撞着,撞得‘天崩地裂’,全城的日光都熄灭了,仿佛只剩下这两道光芒在使劲的绽放着。 整个景城的人应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狠变故惊呆了,也有被晃晕了眼的可能。 不过,这就是林岩的目的,要让全城皆知,都知道林家的宝贝不见了,甚至都毁了。 “啊,宝贝坏了。” 忽然,两道光彩中响起惊呼声。 “我的宝贝啊,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拼了。” 两道彩光在撞击中冲出了景城。 仅一刻钟,景城就回复了安静。 这一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人感觉自己眼睛被猝不及防的撞了一下。 只是没有人亏损了东西,不对,是林家亏了件祖传的宝贝。 而天上的两个人做的事却是太浮夸了。 可是宝贝碎了却是真的,那洒落下来的宝贝的碎片却当不得假。 …… 林岩与莫衡掩着身形,往景城中遁走,然后几个移形换影回到了林家宅邸。 林岩将小林岩唤醒,然后带着去见林家家长。 此时,仍在蒙圈中的林家家长见到两人到来,依旧呆滞着眼。 听闻林岩说:“突闻林家有此噩耗,贫道深表痛心,不知可有什么需要贫道帮忙的吗?” 林别钧双目无神地应道:“好。” 林岩点点头,抬手对着虚空画了一道符——丁甲召灵。 林岩最善符箓之道,而他画的这个“丁甲召灵”,乃召集流散于天地之中的精灵的符箓。 精灵肉眼不可见,有渺小,有伟大,渺小者如尘埃,伟大者蔽天穹。 只是祂们皆是天地间的精灵,无有高深灵智,且受天地间的清气所感召而生,皆心思单纯,光明正面,更热于助人,所以许多符箓都是在请祂们帮忙,而祂们都很乐意帮忙。 而林岩召来精灵,只让祂们去将林家的后宅院祠堂修整回原样。 精灵们去了,只用了三刻钟,破破烂烂成废墟的祠堂就修整好了。 而这会林别钧一家也回过神来,互相找人,看看有没有人失踪有没有人受伤,最后才在林别钧的带领下,一起拜谒林岩和莫衡。 “感谢仙人。”林别钧先行鞠躬。 林家其他人也跟着鞠躬道谢。 林岩可不敢收下此等大礼,赶忙退让开:“不可不可,无需此等大礼。” 莫衡在旁一直跟个透明人,他此时还在思考着这个古怪的幻境,以及即将到来的时间。 现在只剩下半个时辰了。 “师弟,你可有奇怪的感觉?”莫衡突然传音。 “什么?”林岩仍在与林家人客气着,对莫衡的传音,只觉太突兀。 “我…没感觉。”莫衡摇摇头。 他只是觉得奇怪,但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 而这会林岩正向林家人大包大揽,赠了一方符箓印台,那是他多年祭炼的法器,用符箓一张一张堆成的,只要拿这方印台盖过的纸张,即使上面鬼画符,也能成一张辟邪的宝贝符箓。 他就说这方符箓赠予小林岩。 林家人自然高兴,虽然丢了件宝贝,但却又得了件宝贝,而且那件丢了的宝贝他们也不知是拿来干什么的,而现在这件宝贝却有大用途,他们怎能不高兴呢。 一番寒暄后,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幻境”解除的时间到了。 没有恍惚,没有察觉,没有任何的不适,林岩出现在了一座道观中。 道观空空,唯有三清道祖的泥塑立在当中。 林岩拜了拜三清道祖,然后从衣兜中取出一方符箓印台,抱着印台便开始在三清道祖像下打坐吐纳呼吸。 此地,蜀山派驻景城灵景观,林岩乃观主,来此地修行已一载,这是他求掌门给的职务。 …… 莫衡立身于山巅,正与一位气如渊势如汪洋的道人对峙。 此地海城外岩窟山,乃王家人祖坟所在。 …… 佬山归阳观,应君在读杂书——太阳花之种养植护。 他准备在归阳观后山种一片太阳花。 柳相锦和易隽仍在。 王家老太爷的尸体已被烧毁,柳相锦烧的。 “时光的痕迹啊。”应君叹息一声,将杂书合了起来。 “师父,要去帮莫师伯了吗?”柳相锦期待道。 他可等着自家师父大显神威呢。 “这次真的是有人要害你师伯了。”应君说道。 “这次?师父,什么这次?还有上次?”柳相锦疑惑道。 “嗯。”应君只以鼻息回应。 应君缘是要解决莫衡与林岩的矛盾,让莫衡免于受难。 可命运难逆。 林岩的家人终究是死了,只因他自己给了一方符箓印台,这件宝物对金丹修为的林岩不算什么厉害宝贝,但终究是法器一件,而且林家人不知收敛,于是就酿成大祸了,不过这次却与莫衡没有关系了。 而莫衡之所以还会再出现在这海城,其中因由另有他说。 他仍旧要去南极。 仿佛这是他的命运,应君这位天仙亲自拨弦时间也无法改变的注定命运。 ……… 第24章 对不住 莫衡之劫已经变成了一件狗血剧。 莫衡没有利欲熏心,但他惹了身情债。 情债深重,莫衡可摆不开,尤其是那人还是神机阁的。 也难怪会看上莫衡,神机阁都是瞎子啊。 现在莫衡和蜀山派都被这位神机阁门人算计了。 而且这之中还有其他人在算计。 现在的情况比应君扰乱时间时更复杂了。 只是应君觉得更有趣了。 对了,柳相锦是乌鸦嘴。 …… 岩窟山,莫衡盯着眼前的青年道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道友为何阻我?”莫衡道。 “有人请客一杯酒,我就来了。”青年道士挑了挑眉,笑道。 “那就请道友赐教了。”莫衡做了个赐教的礼仪。 嘭。 火自莫衡身前滚滚而起,直接扑向青年道士,火焰的高温将空气烧干,灵气烧绝。 “止。”青年道士吐一口长气,一道白气从他的笔中吐出。 火焰气浪被白气切成了两半,从青年身体两旁穿过,扑打向山石花草树木。 花草树木被烧成灰,山石突然被烧成岩浆。 而白气的势头也半点不减,直劈向莫衡。 只是火势也更猛了,火势也要将白气拦截。 攻守双方在这时竟然掉了个边,只因这白气中是一枚剑丸,一枚采集精铁金属中的五金之气炼成的法器。 若是再洗炼上几百年,有机会蜕变成法宝。 正因此,这枚剑丸才会吐出如此锋锐的剑气。 而能驾驭这枚剑丸的青年道士,也是相当了得,修为不低于莫衡。 可莫衡的火法也高深,他的罡煞皆熔炼自上上品的罡气煞气,从这些罡煞中生出的法力也是上上品的法力,正是这样的根基,蜀山派的宿老才会如此重视莫衡,都以为他是蜀山派最有可能成就元神的人。 赤红色的火焰被刨开一层又一层,露出了内里颜色,内里是青金色,纯紫色。 这些火焰如一层硬盾,将这枚剑丸生生挡住。 “道友法力高强,我比不得,撤了。”青年道士轻喝一声。 白气嗖的撤回,青年驾着白气,腾空而去,向着夜空深处跳去,他就这么跑了。 嘭。 火焰高涨,腾升百丈高,好似上百火龙在翻滚肆虐火海。 但这依旧没有将青年道士留下。 莫衡望着天,拦不住的就不拦了,重点还是王家人的事。 …… 一座亭子,一个双眼被黑巾包覆住的女子,一道白气自天上落下,落到亭子中。 “请。”女子举杯递出。 杯中物是鲜红色的酒水。 “夜莺啼血,好酒!”白气中走出的青年道士开怀畅饮。 一杯酒落肚,青年道士大笑三声:“哈哈哈。” “还要我出一剑吗?” “没酒了。”女子应答。 “那算了,我走了。”青年道士再吐剑丸,驾着白气远遁去了。 “剑罗,确实是个趣人。”女子收起酒杯,望着天。 “杨道人,该你了,破了归阳观吧。” …… “师父,有人拜山。”柳相锦从道童处听来了消息。 “谁?”应君慵懒的问。 啊~~ 他伸了个懒腰。 “伏牛山的杨道人。”柳相锦语气古怪的说道。 “你与他说,我睡了。”应君说道。 “师父,他已经到门口了。”柳相锦感觉到了身后的一点锋锐。 那是一位剑修的剑意,剑意太锐。 “然后呢?”应君问。 “请应观主赐教。”杨道人的话音就在柳相锦的身后响起。 “不敢当,杨道兄出剑吧。”应君态度轻佻,半点尊敬也不给。 歘! 一道璀璨白光将整间道观都点亮了,照得通透。 甚至整个海城的人都能看到这仿佛一盏月亮在山上亮起了一样。 哼! 一声闷哼声在山头响起。 结果也随之而来。 归阳观偏殿中,躺着一人,站着一人,躺着的是应君,站着的是杨道人。 躺着的应君在百无聊赖的打哈欠,而站着的杨道人却以浑身皮肤皲裂,仿佛久旱的稻田。 在应君打了七个哈欠后,柳相锦与易隽,以及归阳观的一众道童才从门外探进脑袋。 “师父,你…没事吧?”柳相锦眼尖,瞧见自家师父没事人一样,于是就有这一问。 “徒弟,你…没事吧?”应君学着柳相锦反问。 “把他送回伏牛山,就说…杨道人自戕而亡吧。”应君又说。 “哈?” “杨道人…死了?” “真的?” “是真的。” 场中人都是修行者,都在修行界,而且还处在海城,更是知晓杨道人何许人。 他这等人物,练剑成狂成痴,境界虽是金丹,实力却能比阴神尊者,尤其是还练成了剑道中的炼剑成丝,剑气剑意剑神合练成一,遁速已经可比阴神尊者的穿渡虚空。 所以阴神尊者他都敢斗。 可他这次却死了。 死在了金丹宗师应君手下(时间变动,林岩没到,还未被发现成了“阴神尊者”)。 “师父,您成阴神了?”柳相锦张了张嘴。 应君这次依旧未答。 只挥了挥手:“你和易隽将他送去伏牛山吧。” “好…的,师父(观主)。”两人都觉为难,毕竟送回去的是一具尸体。 …… 山,亭,女人。 “败了?!” 女人手上拿着一支算筹,脸上写着一丝惊讶。 “应道士竟成了阴神?” “果然,祖师所言不无道理,算计终遇变数。”女人自语着。 “不过无伤大雅,阴神而已,再加筹码便是。”女人自袖口中再抽一支算筹。 “而且,阴神不是更好施为了。”女人仍旧自语。 …… 佬山,归阳观。 应君坐蒲团上,看杂书。 “我只想看出戏,没曾想也要演个角色,累啊。” “莫师兄,对不住了啊。” 应君抖了抖袖袍。 …… 山,亭子。 女人正嘴角上扬,在做自得的微笑。 但就在她自得其乐时,她手上碧玉一般的算筹突然一一碎裂。 “怎……” 嘭!轰! 无声的爆炸巨响只出现在某些窥视而来的目光中。 女人所在的山炸了,炸成了一片平坦的土地。 将来,这块土地会很适合粮食蔬菜生长。 而女人,死了,这座上千亩大的山上的生灵在山炸的前一刻通通被转送到了附近的山头,连树木花草也是,那些鸿蒙虫也是,只有女人和山不见了。 ………… 第25章 铁甲舰 莫衡是一脸莫名其妙的回了佬山归阳观。 见了应君后,他的第一个问题是:“师弟,你凝生阴神,斩了杨道人?” 杨道人何许人,剑修中的拔尖人物,闻名于世,莫衡交手的那个剑修都比不得。 “师兄,全是因缘巧合。”应君只说到了这。 莫衡听到,就点了点头,没再深入去问。 “师兄,还去南极吗?”应君忽又问。 “去。”莫衡回答的很坚决。 结果不会变,因为他要去。 只是南极有什么呢? 应君的神念已经在一个刹那间就将南极上的一切东西看清。 有修士三百六十三人,有妖类五千七百四十一…刚死了一个,妖类五千七百四十个,有万年寒冰,有冰心草灵,有元神真仙洞府七座(或藏坚冰下三千里,或藏于虚空中),其中有主者三座,有阳神大能洞府一座,藏于冰下万里,无主。 机缘还是有的,可却与莫衡都无有关系,莫衡终将枯坐南极一方冰石上,直至寿元枯竭。 “逝者如斯夫。”应君叹息道。 …… 应君斩杨道人的消息在一个夜晚传遍整个海城,到了白日,海城的修行界还在讨论此事。 之后的事就是如何善了了。 那杨道人可是剑道真修,且龙虎风云聚金丹,这等人物修行界都已是顶尖,龙虎山如何舍得,即使舍得,也舍不下面皮。 想那龙虎山虽不敢自称道门祖庭,却也在当今之世执道门之牛耳。 而龙虎山之所以执道门之牛耳,原因是山上有天师府。 天师府年年受朝廷敕封,各种灵物分配,各种名头分封,已经封了好几代天师。 如今这一代的挂印天师更是一位元神真仙,这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位正经示人的元神真仙。 当然,也有一点错漏,那就是龙虎山是龙虎山,天师府是天师府,有时龙虎山是天师府的,有时龙虎山却又不是天师府的,这其中缘由自有妙人知,而这次,龙虎山又属于天师府了。 当然,很多时候修行者和凡人都会将龙虎山归为天师府,而天师府执天下道门牛耳,龙虎山自然也是。 只是深入了解的人都知晓,龙虎山上除天师府外还有其他门派,毕竟天师府不似其他修行宗门独占一座灵山,第一代天师的修为本就惊人,直接就在龙虎山上开了一方洞天,作为天师府根本,因此天师府不必和其他门派争地争气。 于是就造成龙虎山这钟灵毓秀之地有十一家修行门派,而那杨道人就是出自其中之一。 另外,天师府道士皆姓张,新收的弟子不姓张,也会改成张姓。 十一家门派联合做一盟派,本想借天师府威名,号正一威盟,后盟中有聪明人将之否决,不然恶了山顶的天师府,怕是盟约刚结,就要撕毁了。 后十一家门派合称龙虎盟,秉着糙名好养活的原则立下,而且对外还能借天师府的势,那些不知情的人说不定就会觉得龙虎盟中有天师府。 而这十一家门派联合而成的龙虎盟,却也力强,虽无元神真仙,却也胜过一般道门上宗,盟中统共七位阴神尊者,二十六位金丹宗师。 这个盟中盟主如今是五脏观,练五脏五气五神,杨道人就出自其中。 论这么多,就是想说蜀山“危”,应君“危”。 …… 海城的山上修行界热闹,山下却也热闹。 因为欧罗洲有泰西国开铁甲舰来访。 总共三艘铁甲舰,每艘都百尺长,五六丈高,而且还都不是用风帆和划桨,而是烧锅炉开来。 据说这些铁甲舰在海上航速极快,一个时辰就能开进三百里,且只要锅炉一直沸着,它就能一刻不停地开着。 这三艘铁甲舰从欧罗洲开来只花费了五个半月的时间。 依照舰上欧罗巴人所说,这铁甲舰还能开的更快,只要炼铁技术再次革新,能源利用技术进步,可以做到一个时辰航行五百里。 铁甲舰上还有火炮,一艘就有三根口径两尺的火炮,六根口径一尺的火炮,且这些火炮都熔铸于铁甲舰舰身上,看着就很舒服。 总之,今日,海城的老百姓都爱去港口看这三艘铁甲舰。 毕竟新鲜,朝廷的空舟他们都看腻了,如今这洋玩意看着盘靓条顺,自然多看几眼,饱饱眼福,不然改日就被朝廷的战舰在海上炸开花,可就没得看了。 海城衙门对这三艘泰西国铁甲舰的态度也很热情,以贵宾礼仪款待,着重照顾了随船来的船匠,暗地里许下了好多承诺。 听闻还请来了法修,要蛊惑这船匠,让他留在明国。 不过,最后是京城发来消息:以礼相待即可。 于是海城衙门对泰西国访客的照顾只剩下请客吃饭了。 …… 泰西国的铁甲舰不止带来了船员,还有泰西国的修行者。 欧罗洲那边的修行方式与神州中土的正道的修行法门有些差别,不是金丹元神大道,而是类似旁门左道中的蛊修和言祭修,另外还受佛门影响,修行路数就很古怪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将武道玩出了花样,当然,他们能这么玩,神州的武道可不能这么玩。 总之这些修行者过来,定不是好事,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 海城有洞天要开,怎能让这些跳梁小丑来搅局。 所以,就有人去刺探了这些欧罗洲的修行者。 修为不高,口气挺重,体味也很重。 妖的骚味,神的香火味,魔的熏臭,鬼的恶毒,种种结合在欧罗洲人的肉身上,就造就了这样让人难闻的体味。 而且修行越高,这体味就越重。 尤其这些欧罗洲人走旁门左道,不以纯净自身强壮元神为根本,只以强大血脉,壮大精神为要领,就造就了他们体内的妖鬼的血脉愈发深重。 只是,他们不知晓,他们那片土地上的妖鬼早就被神州中土的大能者扫荡一清了吗? 因此,在刺探过欧罗洲修行者的情报后,海城的修行者就没再怎么重视过他们了。 ………… 第26章 欧罗人 “师父,去看泰西的铁甲舰吗?”柳相锦问。 今日来归阳观问事的人少了,阴神尊者的威慑已经足够,所以观里挺闲。 而应君成为阴神尊者的消息也传回了门内,与剑斩杨道人的消息一同传回去的。 蜀山派先给与祝贺,以及送予蜀山派历代阴神尊者的修行感悟,这可以让新的阴神尊者少有不少弯路,另外蜀山派还表明态度,会一致站在应君这边,共同对抗龙虎山,并且正在联络盟友。 蜀山派的传讯飞剑还带来了消息,希望应君能回一趟蜀山,暂避风头,这次的洞天之行,可以不去争取。 可能在他们的眼中,应君已经是元神种子了。 不过,应君拒绝了,一道飞剑传讯回去:我安好,无忧。 门内的回讯还未送来。 “看过了。”应君回道。 “看过了?师父你下山过了?”柳相锦惊道。 “站得高,看得远。”应君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佬山就在海城中,站在佬山上,就能眺望到海港,那三艘铁甲舰就停在那海港中。 所以应君说他看过,也是对的。 “有香客来了,你去接来。”应君又嘱咐一句。 “…好的,老师。”柳相锦语气低落的走出了道观。 至于易隽,他已经回丹房炼丹去了,这人就这一点爱好了,应君也不好强让他不做这事。 香客很快就被接了进来。 是一位金毛汉子,是欧罗洲人。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恶臭。 看来欧罗巴人的体味传说不是假的。 “不知居士何所来?”应君问。 “我叫亚德莱*尼文*厄斯,住在泰西国自由州麦德龙市玫瑰区哈德逊街113号,家里有一个母亲,一个妻子,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死了,被我母亲妻子还有女儿一起害死了。” “不对,她们不是我的母亲妻子女儿,她们是魔鬼,是恶魔,她们还要害我,要害死我,我不想死,我跑出来,求老师让我上了远东舰队,我想来神秘伟大的东方求伟大强大的仙人救我。” 这欧罗洲人一张口,就噼里啪啦说一堆话。 而且带着严重的欧罗洲口音的明国官话,说话拗口,让听的人也觉别扭,难受得紧。 不过应君还是理解了,直接抽来了他那纷乱复杂的思想,然后在一刹那整理清楚明白。 “她们皆是你的至亲,为何要害你?”应君问。 “因为她们是魔鬼,是魔鬼,魔鬼需要血祭,需要灵魂,她们已经害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亚德莱呼喊着。 他的思维有些混乱。 只见他接下来就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油腻的衣袖下满是长毛的手臂。 手臂上除了长毛,还有溃烂败坏的皮肉。 原来那股恶臭不止是他的体味,还有他身上的溃烂。 接下来,他又将自己的裤子褪下,上衣脱干净,浑身光溜溜的站在道观中。 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不知廉耻礼仪。”柳相锦在旁嘀咕一声。 可是这欧罗洲人浑身上下的恐怖境况确实让人心惊。 “她们在诅咒我,她们害死我。”欧罗洲人的声音中满是绝望愤怒怨恨。 “欧罗洲也有魔法师吧。”应君依旧淡定。 “他们崇拜魔鬼,只会帮助魔鬼,不会帮助我。”欧罗洲人说道。 他在拾起衣服,一件件慢慢穿起来。 “他们怎么说?”应君不理会他的解释,语气仍旧平淡。 “……”欧罗洲人沉默了一会,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说我这是姓病,说我生活混乱,说我是自己害自己。” “嗯,他们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梅毒的一类。”应君说道。 “不是,绝不是,我是纯爱之神的信徒,我不会背叛我的妻子,我的家庭,你…你也崇拜恶魔,你也要害我。”欧罗洲人的绝望咆哮在道观中回荡。 “住口,你这蛮夷!”柳相锦喝骂一声,然后一指头点出。 吼! 欧罗洲人吼叫咆哮,扑咬向应君,根本不理会柳相锦冲他后心戳来的指头。 嘭! 柳相锦的指头戳中了欧罗洲人的后心,不是他快了欧罗洲人一步,而是欧罗洲人的身体停顿住了。 只是,一道血影也从欧罗洲人的身体中冲出,须臾之间,就扑到了应君的身上。 “哈哈哈哈哈。” 应君的身上浮现起一层血影,血影在桀桀狂笑。 “应道人,你……” 这血影厥词刚要放,就被一只手钳住了咽喉。 本由纯粹的神念魂灵组成的血影在这一刻竟然如有肉身一般,有了被血肉物质抓拿的可能。 啪。 手轻轻一甩,血影被摔到了地板上。 一个血色的人形印子出现在了地板上。 “我们继续吧。”应君淡淡定定。 “师父,刚刚?”柳相锦张大了嘴巴,以示他的惊讶和疑惑。 “苍蝇一只,拍死了事。”应君说道。 “那是苍蝇…”柳相锦话说一半就闭上了。 啪嗒。 “哭血老鬼死了,你可以冷静了。”应君打了个响指。 “我…我…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会这么不冷静,刚才……那个魔鬼在威胁我,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杀死我的家人。”欧罗洲人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所以你的家人还是恶魔,还是魔鬼吗?”应君问。 欧罗洲人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又转惊恐万状:“她们是,她们是恶魔,是魔鬼,更是邪神,她们要我,不止,还要全泰西国的人的灵魂,她们要降临这个世界,她们要让混乱邪恶降临这个世界。” “那你身体上这些坏疽腐烂也是因为她们的诅咒了?”应君问。 “……不是,这是我……自己…染上的。”欧罗洲人支支吾吾的说道。 “好的,贫道知道了。”应君笑了笑。 “那,那,那该怎么拯救泰西,不对,拯救世界?”欧罗洲人问道。 “居士真是…伟大啊。”应君揶揄笑道。 “谁也不用拯救,这个世界不需要你,也不需要贫道来拯救,咱就不必自作多情了,可以吗?”应君道。 ……… 第27章 徐青瑛 “可…可以。”欧罗洲人灰败地低下了头。 “梅毒可解,你拿着这份药方去抓药,先喝后洗,如此戒欲半年就可解。”应君随手给一张纸。 欧罗洲人惊喜的接过纸张,他到这神秘的东方,一是想求人帮助解救他的家庭,二是想找到治疗梅毒的方法。 没曾想还真被他寻找到了。 若是…若是…… “我在你身上中了诅咒,若是敢将此药方散播出去,你将万劫不复。”应君冷酷的话直接打断了欧罗洲人的幻想。 “好…好的,我一定不会拿它赚钱的。”欧罗洲人赶忙答应。 “你走吧。”应君挥挥手。 这欧罗洲人的体味甚重,尤其是现在这个夏季时节,更是恶臭扑鼻,而且他的一身溃烂腐败实在有碍观瞻。 “神仙,那我的母亲妻子女儿该怎么办?”欧罗洲人急忙问道。 “她们远在欧罗洲,我实在关照不了,你自去寻欧罗洲的……嗯,你不必去救他们了,已经死了。”应君的神念遍照乾坤天地,更能辐射小半宇宙,都不必演算天机,直接就查到了欧罗洲上的情况。 “啊?砸他(什么)?”欧罗洲人情急还喊出了家乡话。 “血海的死气已经笼罩半个欧罗洲,有血海道君降下化身,欲要将欧罗洲拖入血海深渊,你的家人已被道君的血仆血祭,魂灵已炼入道君的亿兆神鬼魔厌幡,非天仙不可救。”应君语气平静的说道。 “……”欧罗洲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不可能,不可能!”欧罗洲人大叫着跑出了道观。 他被这个消息吓出了癔症。 不过这个癔症不会持续太久,等下恢复正常后,他应该会去找人求证。 主要还是血海道君这个称号即使名字,也是力量,因为这位血海道君乃是一尊天仙。 元神被称为真人,阳神亦称真人,玄仙称真君,天仙称道君。 而且这位血海道君还是一尊老牌天仙,是为宇宙的第一批天仙之一,天仙之道走的极远,其实力深不可测,尤其在开辟血海天后,天仙之道怕是要走到尽头了。 而应君方成天仙没几年,还未看清天仙的道路的尽头在何方呢。 总之,如今这位老牌天仙欲要入驻乾坤天地,一场天地大劫是在所难免的了。 不过乾坤天地的底蕴却也很深,毕竟是宇宙诞生的第一个天地,天仙道君不知几多。 所以这位血海道君最后可能得铩羽而归了。 “师父,你是在吓唬他的吗?”柳相锦笑着问。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应君一脸严肃。 “哈?真的?”柳相锦被应君的表情唬住,有点惊吓。 “假的。”应君笑了。 “哦,嘿嘿嘿。”柳相锦咧嘴一笑。 也是,自家师父刚成阴神,怎能算到远在数十万里之外的欧罗洲的情况呢。 神机阁也没这本事啊。 “邴之,把这收拾一下。”应君指了指地上的一层人形血影。 “好的,老师。” …… 柳相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地板刮了一层灰后,归阳观又迎来了一位香客。 一位姑娘,二八芳龄。 她带着一阵香气来。 “敢问姑娘芳名?”应君笑呵呵。 小姑娘还带来了一个跟班,十岁的小女孩。 小姑娘没说话,小女孩先答应:“我家小姐城北徐公之女徐青瑛。” “哦~徐青瑛啊,知道知道,海城第一才女。”应君含笑点头。 徐青瑛,徐家女,徐家乃明国中靖功臣,所谓中靖就是明国有一年,北边有蛮夷纠集三十万兵马,南下袭边,三日破关,六日冲驾京城。 当时,明国承平已久,兵将武功废疲,北蛮侵袭,一下子没防备过来,明国小半北方都被劫掠一空,粮食。 后来皇帝祭天,求得天兵襄助,天象维护,由此据守京城,阻下北蛮,再而后,明国兵马集结,反击北蛮,直接将北蛮打上漠北。 这一战中,诞生了不少功臣,徐家就在其中。 而当年皇帝的年号就是中靖,因此这些功臣便都称为中靖功臣。 徐家先祖被封为忠勇伯,爵位传承至今,已有一百六十载,而明国建国至今也才五百三十载。 徐青瑛的才女名头是这两年响起的,因为她琴棋诗画俱俱精通。 她是在一场宴会上被世人所推崇。 这场宴会上汇聚了各路人士,有皇帝三子,有仙门弟子,有闻名天下的诗人,有江湖武夫魁首,还有秦淮花魁。 而她的琴艺,技压全场,文采与著名诗人共写一篇诗文,一人一句,写了七绝八句。 听闻,后来皇帝三子还向皇帝求娶徐青瑛。 但徐青瑛拒绝了,并书千字文与皇帝,发誓终身不嫁。 这就将徐青瑛的名声传得更大了。 “不知,徐才女来我这小庙,所为何事?” “是要求姻缘?还是为父母增福增寿?”应君笑问道。 “全不是。”徐青瑛这会自己说话了。 声音清脆,如春天的嫩绿发芽。 “那是?” “我中了梦魇,有鬼王欲要强娶我为妻。”徐青瑛语气平淡冷静。 “这事不能啊。”应君假作迟疑。 “为何不能?” “这事不该找贫道啊,侯府里不是有不少客卿吗?再不成,去请那些出名的道士也可以,不该找贫道啊。”应君说道。 “我已找过好些人,他们都解不了这梦魇,后都向我推荐了您。”徐青瑛答道。 “为何推荐我?”应君再问。 “他们说您最厉害,龙虎山的杨道人都被您斩了。”徐青瑛解释道。 “这是昨夜的事,你何时听了这事?”应君道。 “早上。”徐青瑛道。 “行,那贫道也不管是谁让你来的了,贫道就与你说说这要和你结伴过后半辈子的鬼王吧。”应君点点头,笑脸依旧。 “您请说。” “这鬼王乃阴山鬼王,乃横行地府的黑山老妖的后辈,若他娶你,你其实也不算亏,可以给你的不止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更有长生不老,更能助你成仙成神,你可想好了,真要拒绝吗?”应君道。 ……… 第28章 夜明珠 徐青瑛听闻应君的讲述,脸色显得很平静。 显然,这些她都清楚。 那鬼王应该有和她说过情况,以此增加求亲的筹码。 “非我所愿我不应。”徐青瑛答道。 “姑娘奇女子也,此等好事竟都能拒绝,贫道佩服。”应君笑道。 “不自由毋宁死。”徐青瑛简单一句表明心志。 就好像她当年拒绝了皇家的荣华富贵。 “贫道知矣。”应君收起玩笑脸色,郑重道。 “不知观主有甚法子?”小女孩忙问道。 “斩了那阴山鬼王便是。”应君轻描淡写道。 “如何斩?谁斩?”徐青瑛问。 “那黑山老妖乃积年老鬼,早年证就鬼仙,且渡三次雷劫,已有造化生机之能,龙虎山上的老天师都得让他三分,小姑娘,你说谁来斩他?”应君一篇大论,最后反问。 “敢捋黑山老妖胡须的人,小姑娘你又能拿出什么东西让他帮你出手呢?忠勇伯府可有这等好玩意?”应君又问。 这几问下来,徐青瑛的脸色就白了几分。 “我…我有一颗东海夜明珠。”徐青瑛受不住刺激,轻声说道。 话虽小声,但铿锵有力,似乎这是她的底气。 “东海夜明珠?!”应君没做回应,反倒一旁一直默默无闻的柳相锦惊呼一声。 “东海夜明珠是个好东西,你舍得?”应君问。 “我舍得。”徐青瑛认真的咬牙切齿着。 “那行,这活,贫道徒弟接了。”应君一拍身边的柳相锦。 “嗯…啊?”柳相锦惊叫一声。 “师父…我?”柳相锦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不可思议。 “观主,这…不合适吧。”徐青瑛盯着应君。 “贫道这徒弟,乃天生道骨,天命所终,非一般人可比,他斩阴山鬼王,乃天命所归,黑山老妖也拿他没法子。”应君夸夸其谈。 柳相锦都被夸的飘飘然,肩膀耸直,胸膛挺拔,脸上全是骄傲。 但徐青瑛依旧是一副你在诓我的表情。 “徐才女,可有人接你这活?”应君又问。 “……”徐青瑛无语。 “还有啊,山上的修行人大都不会看朝廷脸色,所以若徐才女有被人怠慢了,还请见谅,莫要生气,你生气气坏的是自己,他们不会掉半根汗毛。”应君接着又开导起来。 “青瑛受教了。”徐青瑛回了个万福。 “不客气,邴之送客吧,晚上你再下山去做法斩鬼。”应君半闔双目,姿态和话里都是直白的送客。 “好的,师父。”柳相锦有气无力的接话着。 …… “师父,那阴山鬼王是甚来历啊?”柳相锦小心的问着。 他生怕问出个好歹来。 “小鬼一只,你晚上拿着桃木剑去斩了就是。” “对了,最好立个法坛,就立个五方坛吧。”应君说道。 “师父,鬼王是小鬼?”柳相锦不信。 “小鬼唬人,一个个都当真了。”应君说道。 “可师父不也说是阴山鬼王,和那个什么黑山老妖有关吗?”柳相锦翻起记忆。 “是有关,不过八竿子打不着,隔了几十上百代,有关吗?”应君回道。 “这……”柳相锦无语了。 可想想,那黑山老妖乃鬼仙,且渡了三次雷劫,必定存世久远,说不得都上万年了,他的子嗣排到几百代后也属正常。 所以硬要说有关系,那肯定有,可又认真计较起来,又没有太大关系。 “可…可…”柳相锦总觉得自家师父在坑他。 “东海夜明珠不要了?”应君只问一句。 “我去。”柳相锦觉得自己可以了。 东海夜明珠乃珍宝,若祭炼,可炼成一种法器——不腐珠。 这不腐珠多被王公贵族使用,以用来保持死后肉身不腐不坏。 不过,柳相锦并非为了炼不腐珠,而是想以这东海夜明珠,炼一枚驻颜丹。 这驻颜丹可使人保持身体样貌在服下那一刻的状态,一直到自然老死时。 他有一相好,就在山下,乃青梅竹马,可惜不能修行,因此柳相锦就想为她炼一枚驻颜丹。 只是这驻颜丹的辅料都搜寻差不多了,却就差一颗东海夜明珠,不过现在却送上门来了。 …… 还未等天黑,归阳观迎来了第三位香客。 这香客又是一家子,是来祈福解签的。 应君给了他们一个上上签。 第四位客人是个武人,姓马名如龙,体魄健硕,气魄凝实,精神蓬勃。 他只差开出三花,便可练成武道法相,堪比金丹宗师。 他来归阳观,是为了挑战观主。 然后,他被应君挥袖推出了佬山,在佬山下砸了个小坑。 不过他人没事。 很快,时间就到了傍晚,太阳西下,柳相锦开始准备斩鬼的工具。 ……… 第29章 侯爷府 是夜,柳相锦挥泪告别应君和一众归阳观道士道童,背着等身的行囊下山。 他的行囊中放了一打一打的符纸,十多柄桃木剑,六把铜钱剑,三枚镇魔印,还有一桶朱砂。 符纸是由观中道童给他画的,桃木剑也是开光祭炼过的,都算是符器,铜钱剑是被祭炼过,且都是新铸的,上面的官气甚浓,只可惜铜钱终究是凡物,炼不成法器,否则这铜钱剑必能成人道法器。 不过,据闻天师府有一柄七星铜钱剑,乃法宝,是借了明国的国运炼成的,上面的每一枚铜钱都是明国皇帝亲赐的,每一代皇帝都会赐予一枚那个年号铸成的第一枚铜钱,如此以明国国运养剑,只五百多载,就炼成了一件法宝。 但可以,这样的法宝一个朝代也不能有几件,而且限制极大,随着国运衰败,乃至国破家亡,这法宝还会自跌境界,甚至成废物一件。 当然,也有人道至宝传承至今仍有大用,而且威力更甚以往。 就比如夏禹铸造的九鼎,黄帝的轩辕剑,始皇帝的九龙玉玺。 这些都是因为后世人寄思其上,才有造就。 但因为某些原因,这些人道至宝大多遗失,不是被流放宇宙,就是被打入九幽,或者直接神秘失踪…… 至于某些原因是什么,那自然是乾坤天地乃至整个宇宙中最强势的门派在搞鬼了。 “师父,我去了。”柳相锦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去吧,别叨叨了,天都快亮了。”应君道。 “好的,老师。”柳相锦耷拉着脑袋。 终于走了。 …… 乌漆嘛黑的天色,今夜的天没有皎洁的月亮挂上。 不过,远处灯火通明的长街短巷却让人安心不少。 而且柳相锦刚走到山下,就有人拥上来迎接。 “道爷请上轿。”来人还扛来了双人抬的软轿。 小厮含胸驼背,脸上全是讨好的笑容。 “你们是侯府的人?”柳相锦问。 “是的,小姐有事先回府上了,特让小的在此等候道爷下山。”小厮忙道。 “哦,你们等多久了。”柳相锦问道。 “没多久没多久,就一会您就下山来了。”小厮赶紧应着。 “嗯,那我们出发去侯府吧。”柳相锦点点头,也没再问下去。 “道爷,您这…让小的给您背吧。”小厮要去接柳相锦的行囊。 “这家伙可不轻。”柳相锦掂了掂背上的行囊。 “小的还有些膀子力气,还是让小的来吧。”小厮舔笑脸道。 “好,给。”盛情难却,柳相锦就将行囊解下来,递给小厮。 小厮笑着接过行囊,背上肩膀,他本就弯曲的脊梁也没被压弯一点。 不过他脸色依旧,吐一口气道:“道爷,请您上轿。” 柳相锦盯着小厮看了一会,确定他没什么事,方才上了软轿。 他背来的行囊可不轻,至少八十斤,寻常人背着,肯定得累够呛,而这小厮却脸不红,心不跳,身形没有半点变化。 这侯府小厮也有些本事,看起来定是练了些武功,锻炼过身体。 软轿往海城城中移动去,扛软轿的是两个壮汉,走路四平八稳,做轿夫应该有好些年了。 侯府在城中,与官衙同在一条街道,那儿正是海城三坊之一西勋坊,为海城中心。 海城三坊为英雄坊、褚吴坊、西勋坊,此三坊皆海城达官贵人豪商巨贾居住之地,所以住在此地便也是身份证明。 佬山离三坊有数十里,中间要穿过九街十六巷,方才能到。 不过侯府的人稳健也快,仅三刻钟就到了侯府,这中间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在通明的雷火灯下,阴邪鬼物可不敢冒头。 柳相锦刚到侯府大门前,徐青瑛就来迎他了。 在徐青瑛身旁还站了好些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僧人道士,将军老儒。 看一眼就觉得奇怪的阵容。 “可是应道人当面?”有道士先走了出来。 柳相锦从软轿上下来,回礼道:“小道邴之,乃师父弟子。” 这话说的拗口。 道士一愣,然后点点头:“缘是应道人徒弟,果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他就这么感慨一句,便没再多言。 “不知道长是?”柳相锦赶紧问道。 这道士看着就不简单,浑身都透着有道真修的气势。 “贫道华清子。”道士执一道礼。 柳相锦赶忙回礼,这可是老前辈,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名声却很响,尤其在凡俗,他没拜入佬山时,就听过名头了。 在海城,在整个江南,名头都是响当当的。 也许他师父可以不在乎这位,但柳相锦这刚入门的小道士可得重视这位,否则…… 好像也没什么。 他是阴神尊者的弟子,后头更有上宗蜀山派,虽不能横着走,却也不用怕一个金丹宗师都不是的老修士。 不过,他柳相锦为人正直,尊老爱幼,怎会像他师父那样为老不尊,没大没小,没个正形呢。 (远在佬山的应君决定等下让柳相锦吃些苦头。) “那这位大师是?”柳相锦又向人群中的和尚问候。 “阿弥陀佛,贫僧德敬,见过道友。”头上有寸青的和尚双手合十。 柳相锦又看向老儒与将军。 “我,靖南府军王忿!”戎甲于身的将军吹着两撇长须,声音很洪亮。 靖南府军,乃明国守卫江南的驻军,江南十六府皆有驻军,统共六十万兵马,而王忿,乃靖南府军海城守将。 “贫道见过将军。” “我是林轩院张荆楚。”老儒声音也是中气十足。 林轩院,海城一书院,张荆楚为书院山长,身怀浩然正气,曾一声喝死一只恶鬼。 “贫道见过山长。” 柳相锦忽然明白师父话中的意思了,有这些大佬在,那阴山鬼王定然是有来无回的了。 难怪师父底气这么足。 “应道士怎不来,派你这小娃娃来是什么意思?”将军王忿似有恼怒,瞪视柳相锦。 不过柳相锦大场面见过不少,没有半点畏惧。 “小小阴山鬼王,还无需我师父出马,小道一人就可解决。”柳相锦心底这么大放厥词,嘴上却是说,“小道道行微末,此次驱鬼全赖诸位了。” ……… 第30章 忠勇伯 柳相锦知晓自家师父在修行界名声不小,却没想到威名却这么大。 也就莽撞的王忿将军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其他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不痛快。 不过柳相锦一想,自家师父曾经也转战三万里,单人匹马破了一家山门,将仇人斩杀,而后毫发无损的离开,之后更心愿了结,顿破妄障,龙虎风云聚金丹。 成就金丹后,在神州游历一周,斩妖除魔,又闯下赫赫声名。 最后才归流海城,执掌归阳观。 前日又悄然成就阴神,这名头自然更加响亮,这消息再传几日,整个神州定然都是他的传说。 而侯府的人虽是世俗人,但都是勋贵,可是知晓许多修行界的事,所以也不敢怠慢了柳相锦。 柳相锦被客客气气的迎进侯府,然后请宴在客厅。 酒席不小,一张大红圆桌,上边摆了好酒好菜,有柳相锦认识的,也有柳相锦不认得的,但酒柳相锦却是认识一样——洋酒! 看来这是侯府投他师父所好,查了他师父的喜恶,见他师父以前下山时常去那家欧罗洲人开的酒肆,于是就以为他师父喜欢喝洋酒了。 只可惜这个马屁却是拍错了,他师父不爱饮酒,只爱喝西北风。 (应君再给柳相锦记一“功”。) 席上,侯爷就要将柳相锦送上上客尊座:“道长请坐,本是给应仙师准备的,如今应仙师没来,道长就代师入座吧。” 也不知是当代忠勇侯没甚脑子,还是他为应君没来气恼,说话就有些阴阳怪气的。 “不敢坐,还请忠勇伯为我再挪一张椅子,可否?”柳相锦认真道。 “这…好吧。”忠勇伯瞅瞅宽松有距地圆桌,只得应下。 他也只是一时气不过,觉得自己好歹是朝廷勋贵,即使是世外人,本事虽不少,但也该尊敬自己一点吧。 但现在又一想,这些世外人即使是京城也会重视对待,而这位应道人在世外人中颇有名,他自然就迅速熄了给个绊子的想法。 谁知会不会哪天就有一道飞剑悬下来,割了他脑袋呢。 一阵桌椅腾挪声后,柳相锦才落座。 柳相锦也不知为何要吃酒吃饭,这不是要应对阴山鬼王吗,不应该找个议事厅,然后商量对策,怎就吃起来了。 虽不懂,但柳相锦还是顺从大家,慢条斯理地吃起这些酒菜。 这些酒菜的味道是真好,让柳相锦都来不及应答一旁的这些人的问答。 至于当事人徐青瑛,不在桌上。 明国的女子地位虽不低,但有些古老传下来的规矩却在勋贵间多有传播,也不知是勋贵传承古老,还是勋贵想让自己尊贵。 总之勋贵府上,有客至时,家中女眷不可上桌,即使客中有女子。 不过,寻常人家并没有这种情况。 “道长,不知该这事该怎么解决?”侯爷见柳相锦风卷残云后的歇息时,问了一句。 “小道……听诸位前辈的。”柳相锦沉吟一阵后说道。 “……”侯爷无语。 其他人也无语。 这小道士真就油盐不进。 “诸位…”侯爷无奈,也没法逐了柳相锦,只能望酒席上的其他人。 “忠勇伯,某将那恶鬼斩了便是。”王忿将军怒目圆睁。 “可行?”忠勇伯还有疑虑。 忠勇伯门上虽然没有修士供奉,但武夫却有,而且他本身也练过武功,好歹祖上也是以武封爵。 武夫也有几个境界,从淬炼体魄,拔筋锻骨,再到气魄凝形,武开三花,最后真意化神,无双武仙。 统共六个境界,最后一境武仙便相当于道门元神,虽然其中天机道理,变化莫测不如道门元神,却也攻伐无敌,曾有一位武仙三拳就将一洲陆沉。 武仙也能遨游宇宙,无惧任何宇宙诅咒。 更有传说,武仙至境,也能蜕化天仙,总之也是通天大道。 不过乾坤天地已经为道门独占,除练气士一脉外皆外道,即使是佛门也是偏门,只不过佛门亦有不少大能,正因此,才能与道门在乾坤天地分庭抗礼。 回到正题。 忠勇伯是知晓王忿的实力的,三花未开,武道法相未成。 而那阴山鬼王是怎么个实力,在场人却都还未估算出来,只能从徐青瑛的描述中知晓这阴山鬼王身份不凡。 所以王忿怕是难以将阴山鬼王斩了。 其实忠勇伯心底更有许多愤懑不平。 他平常可没少给海城各山头道观寺庙添香火钱,有时候还会亲自去拜访那些观主主持。 可是临到关键时刻,他去求这些人,这些人听闻阴山鬼王和黑山老妖的名头,就都退缩了,最后竟只有这一道一僧愿意前来帮忙。 至于将军王忿和大儒张荆楚皆忠勇伯以自身地位请来的。 而佬山观也只派了个小道士来,那最近名声响亮的应道人却没来,也是让他很失望,尤其是在华清子多有夸赞后,他本就对应道人多有期待,没想到却等来了柳相锦。 先前他女儿带消息回来他不信应君会不给面子,现在看来,他是真不想给面子,就好像其他道观的道士。 这些世外人都太不地道了。 往后这香火钱却是得少些了,还不如多给自家祖宗多多烧些金银元宝。 唉。 “贫道以为此事却该从长计议,那阴山鬼王乃黑山老妖后裔,他的鬼道修为定然不差,王将军虽悍勇无双,有统兵大才,但侯府地方狭小,王将军的士卒怕是难以列阵变阵,若无兵阵,王将军可有信心拿下一位堪比金丹宗师的鬼王?”清华子长篇大论,劝阻道。 “…没有。”王忿迟疑片刻,最后答的很老实。 “那道长以为?”侯爷露出渴望的眼神。 “与阴山鬼王周旋几日,让他没了耐心,自愿放弃掳走徐小姐。”华清子很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可行吗?”侯爷仍不觉这方法好。 “贫僧以为,可以佛法超度感化这阴山鬼王,贫僧已将舍利佛骨带来。”和尚接着话茬。 说话间,和尚还拿出了一方似金非金,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的盒子出来。 ………… 第32章 舍利子 舍利佛骨是甚物? 自然是宝贝,乃大德高僧寂灭后,将自身功果汇成一处。 因佛门以修心念炼欲望为根本,所以佛骨舍利多纯净,对阴秽鬼物多有损害。 不过,佛门僧徒的血肉与魂魄对鬼物也是大补之物,若是他们能消化,那必有巨大的进步。 佛骨舍利多为接近罗汉果位的高僧坐化后所留。 而罗汉已可比道门的元神真仙,已得长生,只有陨落之忧,却不会坐化。 德敬和尚拿出的这个佛骨舍利的盒子确实华美高贵,盒子显得神秘,里头应是装了个了不得的东西。 “大师,不知可否一观?”侯爷满眼都是好奇的问道。 德敬微笑点头:“可,诸位请看。” 盒子打开,一道道毫光从中绽放出来。 柳相锦也伸长了脖子去看。 那是一只并不圆润,甚至有些凹凸坑洼的莹白骨头。 这节骨头看起来像是脊梁骨。 柳相锦默默地看着,心底却没个数,毕竟他修为太低,实在看不透这节脊梁骨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和尚说它是什么,那它就是什么吧。 不过,柳相锦目光落在它身上时,就觉自己的双目微微有些发烫,而被舍利佛骨照过的肌肤便感觉有些温暖,就仿佛最柔和温暖的春风拂过一般。 “大师竟将此等宝物带来为我家小女除鬼去凶,当真是,当真是,往后清凉寺有任何凡尘俗世,我定在所不辞。”忠勇伯大为感动,双眼都泛起了泪光。 也不知他是被和尚的行为感动的,还是被舍利释放出的毫光感动的。 “阿弥陀佛,辟邪驱魔乃我佛门应该之事,侯爷却是言重了。”敬德和尚双手合十,谦虚道。 敬德和尚搬了家底,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王忿,那怒目圆睁的样子,似乎是气急了。 “不知那鬼王何时来?” 就在这时,默默地柳相锦在角落弱弱地问一句。 “……” 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鬼王什么时候来,鬼王不来,他们准备这么多东西又有何用? “这…得问小女。”忠勇伯有些尴尬地说道。 “小兰,去将小姐请来。”忠勇伯唤来一旁的侍女。 “是,侯爷。”长相端正中带了一丝媚色的侍女应诺下来。 然后她扭着腰肢快步走了。 客厅安静了片刻,有些尴尬,不过,柳相锦却在继续挑拣着美食,他已经没有半点先前的拘谨了。 不过,徐青瑛也没让人候太久,马上就赶到客厅,和众人见面。 “青瑛儿,过来一下,你且与各位大师说说那阴山鬼王的事,好让他们斩邪除鬼。”忠勇伯忙说道。 徐青瑛先给众人施了一个小礼,而后才小步卷卷走到忠勇伯身边。 “爹,那鬼王说,会在今夜子时迎娶我。”徐青瑛脸色显得很平淡,似乎并无多少担忧,亦或者面对这群并不靠谱的人,以及阴山鬼王当年的强大,她的心放下了。 而且面对这样的鬼王,她自杀也无用,反而还会随了他的愿,正就下九幽去和那鬼王成亲去了。 “好,今夜我必斩了那劳什子鬼王。”王忿嚷嚷道。 看起来,他似乎已经将那阴山鬼王给斩下了。 “多谢将军。”徐青瑛向王忿躬身一礼。 “应该的应该的,哈哈哈,我定要斩了阴山鬼王!”王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货不会喜欢徐青瑛吧。”柳相锦含糊不清地说道。 “唔。”柳相锦话音刚落,就连忙用一只鸡腿堵住嘴巴。 这话他只在心底想的,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可是不管他怎么掩饰,这话都已经清晰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徐青瑛脸色没变,王忿脸皮赤红,瞪眼柳相锦,那大睁的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若非长剑被扣在侯府门房,他必定现在就要将这乳臭未干的牛鼻子道士斩了。 “你说什么?!”王忿的拳头已经攥起。 “我什么也没说。”柳相锦带着鸡腿已经退了三步,直接退出了酒席。 “你!!” “莫急莫急,将军还是留着力气揍那阴山鬼王吧。”柳相锦一句话又脱口而出。 “你!!!”王忿脸色更红了,红成了猪肝色。 一身煞气都敛不住,猩红色的气魄显于体外,金戈铁马之势压迫向了柳相锦。 “我…我。”冤枉啊。 柳相锦被这股气势压的差些腿脚软趴趴,跌在地上。 若非筋骨熬炼过,他那师父可没少逼着他炼体。 否则他现在就得出大丑了。 “王将军,请给贫道一个面子。”华清子一甩袖子,一道风卷过王忿与柳相锦之间,将王忿怒而激发的气势散开。 “哼!老牛鼻子护着小牛鼻子!”王忿竟然冷静下来了,只嘲讽一句。 “多谢前辈。”柳相锦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华清子拱了拱手。 “邴之,莫因你师父而娇纵自身的修持。”华清子说道。 “我…晚辈明白,多谢前辈。”柳相锦想辩解,可事实胜于雄辩,大家有耳朵,他自己也有耳朵,听得到他说了什么。 唉。 …… 夜,佬山。 应君微笑着,他的身前就坐着莫衡。 “师弟为何发笑?”莫衡疑惑道。 “我想起高兴的事。”应君笑道。 “什么?”莫衡更奇怪了。 “哈哈,无事,无事。”应君笑笑。 莫衡皱了皱眉头,就没再纠结这事。 “师弟,你为何要将邴之派去忠勇伯府?”莫衡问。 “那阴山鬼王可不好相与。” “对啊,若非如此,我又为何要让他去呢。”应君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师弟莫非是想再收个弟子?”莫衡表情平淡地说了个冷笑话。 “再收一个也无妨,不过门中那些老头子怕是不会让我再收弟子了。”应君说道。 “确实。”莫衡点点头。 蜀山派那些长辈现在一定将应君当成宝贝,定将蜀山派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都盼望着他能证道元神,振新蜀山派,成为仙门。 他们应该不许应君分心再收弟子了。 “但你若想收弟子,也不会有人阻拦你的吧。”莫衡说道。 “也是啊。” 柳相锦危。 ……… 第33章 莫衡走 “洞天开启在即,你为何要走?”应君将话题带了回来。 “媛媛死的不明不白,我需得去查查。”莫衡脸上露出一丝哀恸。 媛媛,就是莫衡的那位老相好,相爱相杀,互相伤害的神机阁术师。 “嗯。”应君点点头。 对了,那媛媛已经被应君拍死了。 应君知晓莫衡爱媛媛,很深,毕竟这段孽缘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只是,莫衡注定找不到任何线索。 因为,应君已经把一切抹去,神机阁算不清,元神真仙没法算,阳神玄仙不敢算,天仙谁人能寻到? 天仙多沉溺于大道中,探寻宇宙大道的终极,也有在寻找前路的,但没有谁会像应君,尘缘世俗未断的。 毕竟祂们一个个最少活亿年了,有些更是与宇宙一同诞生的,所以世俗红尘,那些人烟,甚至元神阳神在他们眼中都不过宇宙间的一粒尘埃,也就玄仙还能算一只蚂蚁。 在成就天仙后,应君就知晓这天地间的天仙是何等存在了。 这是修行的最终。 不过,还是有前辈探寻到天仙的前路,且趟了过去,但他们都不知所踪了,只留下他们的传说,以各种形式显于各界。 就好似那三清道祖,还有一直挂在和尚嘴边的阿弥陀佛。 “师弟,麻烦你个事。”莫衡又说道。 “何事?” “我想请师弟代我送他们去洞天之宴。”莫衡请求道。 “师兄有请,我在所不辞,定去往。”应君应道。 “多谢师弟,我此去,怕是难回,还请师弟帮我照拂子望。”莫衡说道。 子望是他弟子,被应君打乱过去后,他没有去京城,仍留在蜀山上,不过子望正在闭关,前段时日正找到了一道地煞,如今正在炼化,等将地煞炼入,破了法力之障,便可练出法力,到时在修行界也是一个人物了,好些法术都能信手捏来。 “子望亦是我师侄,我自当照顾。”应君道。 “多谢师弟。”莫衡庄重一拜。 “师兄,明日再启程吧。”应君道。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山门那边我也已飞剑传书,此次洞天之事全权交与师弟,想来掌门他们是不会反对的。”莫衡又说道。 “我稍后就走。” “师兄,你的道心破了。”应君忽又说道。 “哈哈,何为道心,何来道心,师弟,修行不就随性随心吗?”莫衡说道。 “那就恭喜师兄了。”应君突然拱手贺喜道。 “何喜之有啊。”莫衡摇摇头,笑声转为无声的苦笑。 这话不止说说,他原本顽固的思想在收到媛媛陨落的消息后就破碎了。 只是,也有一种奇怪的念头在他心底升起,媛媛是谁? 媛媛的一切都在模糊,所以他紧张了,着急了,于是心思念头的转变更快了。 原本犹豫不定的心变得坚决了,他决定去探寻因由。 “恭喜师兄阴神在望。”应君说道。 “是吗?”莫衡有些恍惚。 “是。”应君很肯定。 “…唉。”莫衡脸上更多落寞了。 莫衡走了,乘着天色深沉幽暗,月光未洒时,他走了。 应君没有劝阻太多,因为他知道莫衡的寻找是不会有结果的。 …… 忠勇伯府,雷火灯照的全府透亮,仿佛点了好几个太阳在里面。 而这会,府上客厅已经不再喧闹了,所有人都面沉似水的坐在位上。 因为在众人围坐的圆桌中心是一张墨红色的拜帖。 拜帖上写: 青瑛: 见字如面,我已求得老祖首肯,可迎你阳身入黑山鬼界,你无需再介怀阴魂无依之苦。 今夜子时,我便来迎娶你。 连赫书。 … 内容简单,可意义不烦。 “他求到了黑山老妖处?”华清子脸色有些难看。 “阿弥陀佛。”敬德和尚低声念了个佛号,而后才说到,“黑山老妖定不敢至此。” “何以见得?”华清子双眼盯着他问。 “此地是海城,前日有鬼仙陨落一尊。”敬德和尚道。 华清子一愣,显然有些惊讶。 他虽声名远播,但终究修为不够,背景不厚,有些事终究不了解全部。 就好似前日海城鬼界被破,鬼仙陨落雷劫一事,他也只觉有高人斗法,影响了整个海城,却不知道这事的起因经过结果。 但他的表情却也引起了柳相锦的奇怪。 “那不是写在道院邸报上吗?”柳相锦心想。 他记得这事他师父还给他看过邸报的。 而这邸报由道院发行,道院由道门各派与朝廷共同成立的,平常刊印出的邸报,修行者都可以去购买,价钱也不高,还可以直接用凡俗银两购买。 所以华清子不知晓这事,当真古怪。 难道这邸报没有对外刊印?那他师父又是从哪得来的邸报? 可再想想敬德都知晓此事,他师父知晓这事,也理所当然了。 柳相锦没有再细想下去。 “阿弥陀佛,若黑山老妖来海城,怕是也只有一场劫数。”敬德说道。 甚至他猜测,这阴山鬼王会忽然看上忠勇伯的小女儿就是一个陷阱,要将黑山老妖骗出黑山鬼界,然后将他镇杀了。 若真到此境地,那他横插这事,怕是也不会有好果子。 毕竟那黑山老妖不好相与,已渡过三次雷劫,寻常的元神真仙恐怕不是他对手。 “如若黑山老妖不来海城,那我等定能让阴山鬼王有来无回。”华清子似乎为刚才慌色做辩驳,声音字正腔圆,说话堂皇大气。 “我要斩下阴山鬼王的脑袋,做蹴鞠。”王忿也是满脸愤慨。 “这阴山鬼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拜帖送到这…”说话的柳相锦一指桌上的拜帖,然后又看着王忿说道,“将军行事怕是难喽。” 其他人都觉得说的在理,甚至还点了点头。 “小牛鼻子,你知道老子是怎么对付那些消极不战的士卒吗?”王忿咬牙切齿的说道。 “怎样?” “老子亲手削下他们的脑袋,然后挂上旗杆,示众警告。”王忿说话有些阴森。 “……” 柳相锦似被吓到,之后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子时前。 ………… 第34章 欠债了 子时难等,柳相锦谨遵师命,在侯府上布置了个五方坛。 何谓五方坛,就是五行坛,以五行宝物做成。 五方坛就摆在徐青瑛的闺房前的小院中。 五方坛摆完后,柳相锦便坐在上头,打坐养神,没再去理会其他人。 来自清凉寺的敬德和尚则抱着舍利子坐在徐青瑛的房门前,王忿也取回了自己的朴刀,大马金刀的坐在房门前,与敬德和尚一起做了门神。 而华清子也取来了一柄符剑,持三张符箓,就站在柳相锦立下的五方坛旁。 另外还有好多靖南府军与侯府护卫,以及侯府供奉分列在徐青瑛的闺房旁。 夜黑风高,雷火灯却又点了一盏,院子更亮了,晃的人眼想流泪。 “子时,到了。” 有人敲响了锣。 当当当当…… “子时。”柳相锦眼睛大睁,巡弋四方。 可却什么也没看到。 王忿的刀已经出窍,一股凶意笼罩了整个院子,仿佛猛虎被当初了铁笼,在人前三步张牙舞爪,随时能害人。 敬德也大声念着佛号:“阿弥陀佛。”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房门大开的徐青瑛的闺房。 可是,没有人察觉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更何况是那阴山鬼王了。 柳相锦的修为不高,更是察不见阴山鬼王了。 “小姐,睡着了。”徐青瑛的婢女焦急地从屋中跑出。 “什么?!”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之前可是都嘱咐过徐青瑛的,让她不要睡着,可她现在却睡着了。 咻咻咻。 所有人往屋里狂奔而去,几道人影先行闯入,但柳相锦不在此列。 柳相锦排在第二波到徐青瑛的闺房内。 幸好房间大,人不多,否则柳相锦还挤不进去。 柳相锦上前看了一眼,就瞧见徐青瑛正趴在书桌上,后背微微起伏,呼吸很是平稳,显然在熟睡。 “我家小女怎会这样?”忠勇伯夫人哭咧咧扑到徐青瑛身边。 “是那阴山鬼王,他来了。”华清子面皮有些挂不住。 柳相锦对此真想问问华清子,他是哪来的自信会有自己能挡下阴山鬼王的想法。 能称为鬼王,且被黑山老妖记下名号,怎会简单,至少也得是金丹宗师。 这里都没有一人能够挡下一位金丹宗师。 若是王忿借着万人军阵,还有可能比拟一位金丹期。 “阴山鬼王,在哪,让老子斩了他。”王忿愤怒的咆哮道。 “哦?你在找本王吗?” 忽然,一阴恻恻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来,和老子打一场,老子定斩你狗头!”王忿没有怂,而是发出更大声的咆哮。 “你爷爷在此,快来与你爷爷斗一斗。”一道黑影自地上冒涌而出,如同黏稠黑油,渐渐组成一道人影。 人影的手上拿着刀,和王忿手上的刀一般无二。 人影有阴鸷的面孔,奸笑的表情。 阴山鬼王,定就是他了。 “吃老子一刀。”王忿吼着就一刀砍了出去。 当!~当。 两刀相撞,两人都无事。 而与此同时,敬德和尚已经将放舍利子的宝盒打开,舍利子直接大方光芒,将整个房间照的透亮。 可是随之而来的不是阴山鬼王痛苦的奸啸,而是一团黑烟。 黑烟从地板冒出,迅速将屋内所有人都裹住。 甚至连舍利子都被黑烟吞入。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是黑烟,外头的雷火灯都照不穿。 “阴山鬼王,受死!”一道刀光竟然斩破这浓郁的黑屋。 是王忿,他以一身气魄,斩出了这一刀。 只是他这一刀,却只将黑屋斩破了一角。 “好个王忿。”黑雾中的阴山鬼王冷哼一声。 ……… 第35章 失复得 黑烟缭绕,天昏地暗,宇宙八方难明辨,柳相锦完全昏了头。 阴毒鬼煞侵蚀肉身,欲要将肉身僵化,炼成行尸走肉。 幸而柳相锦胸口正挂着一张其师赠予他的拜师礼——纯神化气符。 以此符箓,堪堪挡下了阴毒鬼煞的侵蚀,而没有如其他人那般,直接当场昏倒。 只是,即使他没昏倒,在现在这情势下,他也没法给局势带来任何的帮助。 说不定等其他人都被打倒后,他就是个最大的靶子了。 这会,华清子与敬德和尚正联手,要将这阴毒鬼煞破了。 而王忿则奋一身勇武,在与阴山鬼王缠斗,好给华清子与敬德和尚争取时间。 柳相锦如今也只是个采气炼气的小修士,真气初聚,法术虽然使得熟练,可是他做的好些施展法术的准备都在外头的五方坛上。 不过,柳相锦之前还是留了个心眼,有取一柄小小的桃木剑随身带着。 这桃木剑可是他以真气洗炼好几个月,并且以各种他目前所能获得的珍贵宝物篆上符文,前几日刚好画成一道符文,也算是符器一件。 他师父也传过他剑术,虽然不是飞剑术,但却也差不离了——飞龙剑术。 虽然也只差了一个字。 飞龙剑术,取飞龙之名,自然有飞龙真意,听闻是他师父观真龙所创。 真龙乃神兽,或隐于宇宙,或潜入渊海,寿有万载,若度万载之寿而不死,便成神龙,与元神真仙一般,可得长生不死。 所以这飞龙剑术自然威力非凡。 只可惜,柳相锦只得传一成皮毛,未得全首全尾。 不过,他这会用出这飞龙剑术却也洞破了黑雾,虽然只有针眼大小的破洞。 嗤! 外界雷火灯的光照入一缕,但很快就被黑雾吞没。 柳相锦没曾想自己这一剑竟然能有效。 方才可有不少人试图破开黑雾笼罩,但怎么也打不穿它,只能被阴毒鬼煞纠缠得渐渐流失体力,然后僵硬不动。 “小牛鼻子,快带侯爷和徐小姐出去。”柳相锦的挣扎自然被人发现了,王忿在奋战之余,指挥起柳相锦。 “王将军,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柳相锦无奈道。 确实是高看他了,若是能出去,他现在就出去主持五方坛,给阴山鬼王来一个五行八卦困阵。 “你家师父就没给你什么宝贝吗?快快使出来,不然我等可就都得殒命在此了。”王忿又喊道。 柳相锦认真听王忿喊话时,就用瞧见在黑雾中搅风搅雨的王忿似乎缺了条胳膊。 柳相锦见状,也知情况危急了,那阴山鬼王终究力强,王忿这匹夫之勇为阻挡不得。 他一把扽下挂在胸前的纯神化气符,真气催动。 紧接着就是一股纯阳之意从他的手心上绽放出来,随后遍布整个黑屋。 黑雾霎时散尽。 只眨眼间,先前无人可当的黑雾就这么散却了。 留下的是满地昏迷的人,以及正在蓄势准备发力的敬德和尚,和华清子。 另外还有缺了个胳膊,单手拄着缺口无数的朴刀的王忿。 “这……”柳相锦张了张嘴。 他的符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佛门的舍利子都没法将这黑雾破开,怎么他这一枚符箓就将之破开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这满地的狼藉,也够他头疼的。 这间屋子被黑雾笼罩后,整个屋子变得破破烂烂,仿佛时光流逝了十年。 低调奢华的家具变得破旧,鲜艳亮丽的布帘抽丝破败,红漆褪色,金箔脱落,珠簪玉器金锁灰败。 一切都仿佛被时间腐蚀了。 幸好朱颜未老,只是惨白。 柳相锦看一圈,顺手就揉了揉自身的衣服。 幸好,他身上的衣物没有一点变化,不然他可就得像躺在地上这些人一样赤条条了。 那阴毒鬼煞着实厉害,不止侵蚀人体,还会腐蚀死物。 在惊讶后,柳相锦就先给虽怒目圆睁,直立不倒,但却已经昏迷的王忿喂了一颗春雨丹,让他不至于没有战死,反而死于非命。 将王忿扶倒躺好后,柳相锦又有空看屋内所有人的境况了。 此时大家都赤条条,那徐才女自然也没法幸免,所幸柳相锦是个正经人,将挂在梁上未腐朽的纱布抽了下来,为她盖上。 当然,在场其他女子也有这等待遇。 做好这些事后,柳相锦便落地打坐,等这些人苏醒。 而他刚坐下,华清子与敬德和尚已经缓过气。 催动舍利子实在耗费法力,两人差些没被抽干。 而且两人被抽干法力,竟然还没法催发出舍利子的全部威力。 两人一清醒,就先与柳相锦道谢:“谢道友救命之恩。” “不敢当,不敢当,此全是我师尊之功,非我之能。”柳相锦可不敢接受这份谢意。 “道友能舍得用此等宝物救我等,自是大恩。”华清子严正表情。 “小道不敢居功,两位前辈不要再说了。”柳相锦现在可不敢再乱说话了。 谁知自家师父是不是正阴神出窍在身边。 自家师父可阴了。 …… “好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应君坐在观中,自语一句。 …… “东海夜明珠不见了。” 柳相锦从徐青瑛那得到了这个坏消息。 “什么?”柳相锦奇怪道。 “被盗了。”徐青瑛面色古怪的将一个小巧的柜子递给柳相锦。 柜子打开,一封信纸从中跃出。 “那阴山鬼王的目标并非是我,而是它。”徐青瑛说道。 信纸打开: 小娘子: 本王骗了你,老祖大寿在即,本王无寿礼,只得取用你这颗夜明珠了。 阴山鬼王敬上。 … 所以那阴山鬼王搞这么大的阵仗,只为这一颗夜明珠。 那陨灭在他的纯阳化气符下的那只鬼又是谁? 只是阴山鬼王的一道分身? 就这么一道分身就能给他们造成这么大的威胁? 那王忿更是被撕下了一只手臂。 这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 “我定会再寻一件宝物作为酬金酬谢道长。”徐青瑛保证道。 …… 浓浓的夜色下。 柳相锦灰头土脸的背着背囊回山时,就瞧见自家师父正站在道观门前。 “师父?” “你的夜明珠。” 一粒散发着皓白的光明的珠子自应君的手上跳出。 ……… 第36章 山中客 “师父,这…怎会在您这?”柳相锦接住砸到自己脑门上的夜明珠,惊讶地望向自家师父。 “正巧遇上阴山鬼王,顺手打死了。”应君随口解释一句。 说完,应君就反身回观里。 “师父!” “怎么了?” “谢谢您。” “不客气。” …… 日出东方,红似火。 归阳观开门。 有人已等候多时。 忠勇伯带家眷来拜访归阳观。 应君嫌烦,人直接没了影踪,留下一众蜀山派弟子接待这些人。 礼物堆满了归阳观的小院,观门前更是点起了一根大腿粗的香炷。 鞭炮还放了六串。 惊的山间的雀鸟久不落枝头,一直在半空盘旋。 徐青瑛更亲手将一方砚台和一块未雕琢的玉石交给柳相锦。 “这方砚台乃是张山长赠予,感谢你昨夜之恩。” “此玉为北极冷玉,采自北极极寒之地,对修行打坐凝神静气多有好处。” 徐青瑛解释道。 两件宝物赠送后,她就走了,没有寒暄太多。 忠勇伯一家是在午时走的,长长的队伍走的浩浩汤汤,气势十足,又搅得佬山没个安宁。 所幸,人终究是走了。 而人刚走,应君就从某个不知道犄角旮旯冒了出来。 “师父,这些东西该放哪?”柳相锦看着院中这山一样的礼物有些无奈的问。 “给山下的乡亲们送去。”应君说道。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吧。”柳相锦只能应下。 而后就是观中的一众弟子将礼物打包起来,然后背下山去。 礼物太多,观中的弟子道童都被使唤上,一个个都下山去,最后观中只剩下了应君一人。 “不错。” 感受着这份宁静,应君颇是欣慰。 只是观中刚清静一盏茶时间,就有人求上门来。 观中无人,应君只能亲自去接待,做起了迎客道童的活计。 来客两位,中年人,城外猎户。 虽然他们身上没有披着动物的皮毛,穿的也是寻常百姓的粗布衣料,但是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和山间野兽的怨念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观主,救命,救命啊!”两人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两位为何要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应君嘴上说的客气,但身体上没有半点行动。 “观主,救命啊……”两人哭诉起来。 两人确实是猎户,因海城内禁猎,所以他们在城外的山林中捕猎。 海城外是一大片山林,群山百里,野兽许多,飞鸟盘聚,正是狩猎的好地方,所以这片山中猎户不少。 而这两个猎户三日前入山捕猎,不小心迷路…… 雾,缭绕山间,弥漫林中,将两人的视线遮蔽,难以看透三尺,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还要让人迷茫。 胡三与吴二都不敢有太大动作,在这浓雾中,谁知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悬崖了,亦或者深涧,更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两人以手牵手,慢慢地移动。 走了有半晌,山间的浓雾仍不见半分退散,反而两人的衣服更重了,雾气沁润他们的衣服,这才使得他们的衣服像是泡了水好几日一样。 又走了半日,两人停下歇息。 他们饿极了,干粮早就吃完了,肉干也吃没了。 现在想填肚子,只能扒拉树叶和草根来吃。 可现在伸手不见五指,树叶巴拉巴拉还能抓到,可却不知这树叶有毒无毒,一不小心吃了毒叶,那当场就得走,都不用找回家的路了。 嘻嘻嘻嘻。 就在两人抓了一大把树叶,要吃时,浓雾中突然响起一串笑声,笑声如银铃清脆。 “人?!”两人很惊喜。 在这“荒芜”的山中,竟然能听到除他们俩以外的人的声音。 嘻嘻嘻嘻嘻。 笑声又从浓雾中传来。 “谁?”胡三小心翼翼的呼唤一声。 嘻嘻嘻嘻。 笑声依旧。 “谁啊?” “是谁?” “你是谁啊?” 两人循声问着。 嘻嘻嘻。 笑声仍旧不绝,但就是没有搭理两人,没有回应两人的问题。 而就在这笑声不间断时,林间的浓雾竟然在慢慢散开。 缓缓慢慢地退散开。 原本浓郁的像棉绸的棉花的雾气慢慢淡化。 林间的绿色显出来了,清新的草木香气终于不再被厚厚积郁的雾气阻拦。 雾气散了。 那笑声也随之淡去。 “那是什么?”吴二惊讶道。 胡三也张着嘴巴,瞪眼看着前方。 “一…一个村子…” “这怎么…有村子?”吴二惊讶得舌头打结。 “山鬼?” “狐狸精?” 胡三猜测道。 “去看看?” “算了…吧。” 吴二犹豫不定。 嗷呜~~! 一声狼嚎紧随着就在他们身后响起。 听声音,并不远。 “快走!” 两人无奈,只能往前头的村子飞奔去。 嗷呜~~! 狼嚎声没有停下,紧追着,逼迫着他们往村子跑去。 ………… 第37章 山里村 “那是个村子,有很多人……” 讲述继续,两个猎户的故事在简单的口述下变得诡谲起来。 两人慌忙的跑入村子,翻越过栅栏,将一片菜地踩出了一条路。 狼嚎不见了,随着他们步入村子后,狼嚎就消失了。 “这是哪?”胡三问吴二。 吴二摇头,他不知。 成群的低矮茅草房,狭窄的黄土街道,小簇小簇的鲜花绿草,家家户户屋檐前还挂着橙黄的玉米棒,小鱼干,腊肉干。 “不会是狐村吧。”胡三说道。 山里头的猎户都会听说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这狐村的传说也不少。 狐村,顾名思义,就是由狐狸精组成的村子,里头的狐狸精学着人生活,还常常帮助不小心迷路山间的人,给他们米粮,将他们送回去,而从狐村回来的人却又都找不到再去狐村的路。 因此,狐村就成了一个传说。 两人带着猜测,慢慢走入村子中。 嘻嘻嘻。 有小孩的嬉闹声。 只是与他们之前在浓雾中听到的声音不像。 两人的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心地躲在墙边,蹲在墙角下,去偷看笑声传来的方向。 有四个女人六个小孩,女人们在缝补衣服,小孩也在玩耍嬉戏。 女人们在说着话,似乎交流什么东西,时不时就笑笑。 他们在说什么,胡三和吴二不知道,因为听不懂她们讲什么。 她们的话不像海城当地的话,也不像朝廷明令推广的官话,总之没听过。 两人躲在角落听了几句后,就觉得脑袋困乏,眼睛酸涩,有些困了。 噗通!噗通! 两人栽倒在地,睡着了。 …… “你们睡着了?”应君问。 两人连忙点头。 “狐村之事实属虚构,世上并无狐村。”应君说道。 这世上有狐狸精,有各种妖怪,但是妖怪却很少组成村子或者建城,即使组成村子建立城池,也会很快被修行者剿灭。 毕竟妖怪若成了势力,必定要和人类争夺各种资源土地,所以在几千几万年的争斗后,修行者们就意识到这片土地上不能有强大的妖怪势力出现。 于是妖怪们纷纷转入阴土,有强大的妖怪直接开辟洞天,供自身种族生存,不与人族在乾坤天地内争斗。 所以若是海城外的百里山林中藏着一个狐村,那这狐村早就被海城里头藏着的各方修行者剿灭了。 毕竟大家都有一个共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不是偏见,而是根本上的差别。 只是应君说的肯定,那两人却也反应激烈。 “是狐村,我都看到他们的尾巴了。”胡三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尖了。 …… 两人醒来时,已经躺在一张大通铺上。 “客醒了啊。”有声音爽朗,让人没与之相处就觉得这人豪迈大方。 两人赶忙起身,循着声音望去。 一个矮壮的汉子,皮肤黝黑,牙齿亮白,双眼晶莹有神,身上穿着粗布麻衣。 他的脸看起来不像庄稼汉,可穿着却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 两人以为他是妖怪,都不敢说话。 这汉子则笑着说道:“客可是从山外来的?” 两人不敢答,生怕答错。 不过两人这会没有发现的是,他们竟然能听懂这汉子说的话,是带着海城口音的官话。 “想必两位客人是迷失在山神之雾里面后,误入我们村子的吧。”汉子微笑道。 “……”两人仍不敢答,虽然这汉子面容和缓,话音和煦,可心底的警惕哪会那么容易就被化解的。 “两位是否觉得我们村子藏于深山老林,颇有诡异,是个妖精鬼怪居所。” “两位若有此种想法,却是误解我们村子了,我们村子多是前朝之民,因战乱躲入此间,住久后,便习惯此地,没有再回山下。”汉子解释道。 “两位请看。”这汉子又拿来一张棉布。 两人伸着脖子看了眼棉布。 棉布上全是鬼画符,两人什么也不认识。 他们是猎户,不是书生,若是识字,现在就该去城北杨员外家做账房先生。 “这上面是我们的先祖留下的前朝路引,那时山外还无城市,而是一片林地。”汉子继续说道。 “先祖自北南下,克服了重重困难,才到了这儿。” “而这一落户,便是五百多年。” 汉子说到此,脸上竟然露出一丝苦涩,不过他却没有再说下去。 胡三与吴二仍旧缩在墙壁,不想与汉子有太多交流。 咕~~~ 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屋中响开。 是什么情况呢? 是两人的肚子在造反。 汉子听到声响,微微一笑:“客在山里头转久了吧,若是不嫌弃,我家还有未吃完的午饭,不知客可要享用?” “……好吧,谢谢您了。”胡三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求助。 “无需客气。”汉子朝两人拱拱手,便往屋外去了。 汉子走了,两人都大松一口气。 咕~~ 肚子又在叫,两人确实是饿极了。 “二哥,咱该咋办?”胡三问吴二。 “我也不知道。”吴二捂着肚子,摇着脑袋。 这脑袋一晃,就更晕了。 “我不大信那个家伙的话。”胡三说道。 “我也是。”吴二叹气道。 “可他们骗我们干嘛?”吴二问。 “…呃…我也不知道。”胡三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算计的。 也就一身筋骨肉了。 “他们是妖怪,想要吃咱们的肉。”胡三惊道。 “可,刚才为啥不把咱们吃了?”吴二说了关键。 刚刚两人昏迷了,他们的机会可不上,都够把他们俩拆骨扒皮,肥肉瘦肉切得清清楚楚的了。 “呃…也是。”胡三尴尬点头,“为什么不吃我们呢?” 吱扭吱扭。 门开了,随之传来爽朗的笑声。 “客,饭来了。” 矮壮的汉子捧着一个小方桌,桌上摆满了香气喷喷的饭菜。 这根本不像是剩菜剩饭,反而像是专为他们准备好的。 “客,请用。”汉子将方桌放到两人身前。 “谢谢您了。”两人赶忙报以谢意。 没有犹豫,直接狼吞虎咽起来。 实在太饿了,想拒绝这份诱惑都不行。 ………… 第38章 找上门 “所以味道好吗?” “……” 应君的问题问倒了两人。 胡三挠挠头:“还行吧,我也不大记得了。” “仿佛一场梦?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应君说道。 “这事也不大好记吧。” “应该是很好吃,我好像吃了好多。”吴二说道。 “嗯,继续说。”应君点点头。 …… 饱腹之后,两人的眼睛都不在花了。 胡三吴二再次打量屋子和汉子。 确实,屋子中的陈设与外界不一样,汉子身上的衣料也不像外头,即使粗糙,却也排线紧密,不像外头的织布机织出来的。 “客可要走走,看看我们村子?”汉子发出邀请。 “对了,差些忘了介绍,我叫朱力,我们的村子叫续昆村,因前朝为昆,遂以继承前朝之名,取续昆村之名。”汉子又自我介绍道。 “哦哦。”两人没听懂,就略做敷衍的点头。 而后,两人下地,跟着汉子出了房间。 此时,屋外就有好多人,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俩,似乎在看什么新奇玩意。 想想也是,两人自山外来,这村子又与世隔绝,两人在这些村民眼中自然是新奇的。 “这是我二叔朱定,这是我三叔朱广,这是我四叔朱岩,这是我二弟朱文,这是我三弟朱全,……” “这是我媳妇宋静,这是我小姨宋晶,这是我小舅宋东,这是我……” 汉子朱力将外头的人介绍一遍,总共念了三十六个人的名字。 加上他,这儿就三十七人了。 而这些人只有两个姓,朱和宋。 听朱力介绍,这是因为当年是两个姓氏一同南下,最后又一起在此定居。 而他们村子总共有两百七十九人,除屋内的其他人多下地干活,或者山里打猎去了。 另外,因为几百年的繁衍生息,他们这个村子的人基本都有血缘关系,村头的人和村尾的人都是表舅和表侄之间的关系了,而这还是最远的关系。 两人被动的听着朱力的介绍,然后跟着朱力,屁股缀着大队人马,在村子里逛了起来。 从村头的大石碑,走到村尾的大榕树,用了三刻钟。 这朱力实在能讲,一句话反复叨叨三四遍,将每一栋房子的来历归属讲了一遍又一遍,听得两人耳朵都起茧子。 不过两人却也将村子里的每个人的住所记下了,也记下了村子里的每个人。 也是神奇。 一圈转完,两人又回到朱力家中。 “两位,觉得我们村子怎样?”朱力亲切的笑容没有消失半点。 只是两人看这张笑脸已经快一个时辰,却都没见他的笑容有半点变化,皮肉一直长这样,着实诡异。 可两人都不敢指出这个问题,只能敷衍含糊的点头道:“还行,不错。” “谢谢客的夸奖。” 两人听这话就有些奇怪,他们夸了吗? “天色已晚,不知客可愿留下过夜?”朱力忽指窗外的暮色。 “这…无事,我们今晚走也行的,多谢朱力兄弟的晚饭。”胡三委婉拒绝。 朱力脸上的笑容一滞。 “对对,我们就不过夜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们呢。”吴二赶紧附和。 朱力脸上的笑容更少了。 “不是我们不想留,要不我们改日再来看朱兄弟?”胡三又补充道,想找个缓和。 听到这话,朱力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些许。 “可以啊,客可要多来我们村啊。”朱力的热情半点不减。 “好啊,好啊。”胡三和吴二赶忙点头。 而后,两人就被朱力以及他的一众家人送出了村。 出村后,两人都大松一口气。 可是出了村后,却是噩梦的真正开始。 翻山越岭,走了十多里山路,两人就走回熟悉的地界。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海城。 他们也没想到,他们离海城居然这么近,原以为得翻七八个山头,有过上百里路才到家的。 他们回到家后,并没有将遇到那个村子的事告诉给别人听。 可是怪事就在他们睡下的第一晚发生了。 梦里,两人又一次同行,又一次到了续昆村,与村民围在村尾的大榕树下唱歌喝酒跳舞…… 如此的梦做了几晚,两人竟然会说那个村子的语言了,平常说话都脱口而出,吃饭行为举止上也渐渐像那个村子里的村民。 起初两人都没有感觉,但在昨天被家里人点了出来。 两人又凑在一起,合计了一下,都知晓做了同一个梦,也就都知道自己撞邪了。 而且,他们的身上都生出了奇怪的东西。 “道长,就是这东西。”胡三解下自己的衣领,露出胸膛。 只见他的胸膛上,长了一片细密的鳞片,像鱼鳞。 “贫道看看。”应君凑上去看了一眼。 应君看了好一会,似乎觉得神奇,连声惊叹着。 “道长,这是什么东西啊?”胡三有些着急道。 “好东西,好东西。”应君笑道。 “啊?道长?这玩意是好东西?”胡三不敢置信。 “这是龙的鳞,能入药,可炼长生药,就一片可抵千金,且有价无市。”应君笑道。 “什么?龙?鳞?” “千金!?” “嘶!” “嘶!!” 两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突然觉得胸口的赘物不再累赘了。 “不过,两位居士身上这龙鳞这么长下去,恐怕是会要两位居士的性命。”应君又说道。 “啥?这玩意要命?” 两人的心情如过山车,刚高兴没多久,一下子就落到谷底,惊喜兴奋的性情瞬间烟消云散。 “对,不过贫道可以帮你们拔了这些龙鳞。”应君道。 “这……”两人犹豫起来了。 “拔,我拔,请道长帮我拔了它。”胡三咬牙道。 “我…我…可以慢慢拔吗?”吴二犹豫道。 “这龙鳞还未长熟,不可药用,无人收。”应君笑道。 “要什么时候长熟?”吴二问道。 “长满全身的时候,龙鳞长到拇指大,就长熟了。”应君说道。 “那那时我们……还能活命吗?”胡三问。 “龙鳞长满全身,死期将至,神仙难治。”应君说道。 “求道长救命,帮我拔了它们。”胡三赶紧跪下,请求道。 而吴二却仍在犹豫。 “好,贫道这就帮你拔下它们。”应君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然后… 哗啦啦。 原本紧紧贴在胡三胸口,仿佛就是他的血肉一样的鳞片,忽然洒落一地,就好似毛发一样脱落下来。 而胡三身前的应君却什么动作都没做,只答应了他拔出鳞片。 “这就下来了?”胡三不敢置信。 他之前就已经尝试拔过这些鳞片了,可是这些鳞片不过他用刀子划,还是用烙铁烙,还是钳子夹,都没有被拔下来,而且他做了这么多的事,这些龙鳞依旧如新,没有半点损伤。 而这道士,就一句话,这些鳞片就都脱落了。 “那那个村子…还会找上我吗?”胡三问。 “已经找上来了。” ……… 第39章 好家伙 一团雾从胡三的身上涌动而出,然后凝聚成一道瘦长的龙影。 鹭涛清彻,蜃阁化城重。 东海有蜃,吐气成楼。 这是一头蜃,脱离了原本身壳,蜕化成龙的蜃龙。 其已成真龙,渡过成龙劫难,已非凡俗,是为神龙,可遨游宇宙,出入幽冥。 “小龙见过道君。”这条蜃龙很识趣,立马伏低做小。 他已成神龙十万载,在宇宙中遨游过,见证过道君开天辟地,更获得过道君赐福,自然能辨出眼前这位是道君。 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位道君竟然不是留一道道影在凡间,而是真身驻留。 “是哪位道君为你藏了真名?”应君问道。 他拨动了时间,想看看这头蜃龙的来历,没曾想,只能查到他过往千年的岁月,之前的历史都是一片迷雾,而且他的真名都被屏蔽。 “回道君,是乘黄道君为小龙遮掩了跟脚。”蜃龙哪敢支吾,直接就答了。 “乘黄道君吗?”应君点点头。 这位道君在宇宙间也是名人,因为他不务正业,常闲逛于宇宙间,若有人有求于他,他也会出手帮忙,前提是他看得顺眼。 而这位证道天仙也已万万载,而今却都未开天辟地,证明自身道理,也是个懒货。 宇宙间有道君三百六十一位,其中道行十万万载之上的有六位,十万万载之下万万载之上的有三十七位,其余皆万万载之下。 不过,道君的实力并非全按年岁,而是以开天辟地,验证自身道理为证。 这天地却也不是寻常的天地,而是如乾坤天地这般,与宇宙一同而诞生,这等天地称为诸天。 整个宇宙有诸天十三,除乾坤天地外,其余十二诸天皆是天仙道君开辟。 “你为何在此为祸人间?”应君转而问道。 “回道君,小龙非有意为之,而是小龙百年前与敌斗法,休眠于雁山,因重伤,维继不了修为,元神不稳,气息吐露,无意间害了他等。” “这……是小龙不对,害了好些人性命,涂炭一方生灵。”蜃龙说的小心翼翼。 “害了几人?”应君问。 “三…三十…一人。”蜃龙更小心,说话都在磕碜。 “不是两百七十九人吗?”应君问。 “那两百四十八人不是人,乃小龙吞食过的仇贼,以幻法祭炼成形,制得的法宝。”蜃龙小心道。 “这法宝是以你的龙珠为根基而炼成吗?”应君一眼就看穿本质。 蜃龙连连点头:“是的。” 点完头,他又有些担心,担心应君要强夺他这件法宝。 虽然天仙道君炼制法宝很简单,可是难保这位道君爱占小便宜。 毕竟这位也是道君中的奇葩,道君可不会留真身在世间,即使是那位乘黄道君,也是以化身穿梭宇宙。 “那两百四十八人与你有仇怨,贫道也就不追究了,那三十一人,和现在这两位,你要怎么补救?”应君说道。 “阳寿尽者,小龙送他等去地府,赠他等来世一场富贵,若有修行缘法,小龙会助他等修行。” “阳寿未尽者,小龙会将他等肉身复原,魂魄复位,并予他等钱财珍宝。”蜃龙说道。 “不够。”应君沉声道。 “那小龙再为他等添福添寿,…如…何?”蜃龙又问。 添福添寿这事可不简单,需得改变人生命运,涉及的东西不少,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小,毕竟这涉及到天地运转,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够了,但此事你得尽责,不可松殆,可知?”应君说道。 “小龙知,小龙不敢懈怠。”蜃龙赶紧答应。 “嗯,你且去做吧。”应君挥手。 龙形烟雾散去,而胡三吴二早已昏迷。 胡三的龙鳞已经拔除,吴二既然想留着自己的龙鳞,那就由着他去了。 应君盘腿做好,闭口闭目,没有再言语。 所谓狐村鬼事,果然也是假的。 …… “他爹,你可算是醒了。” 胡三的视线模模糊糊,像是双目被眼屎糊了眼睛。 但是声音是熟悉的,是他婆娘。 “我…我咋…回家来了?”胡三觉得口干舌燥,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是道士送你回来的。”胡三妻子答道。 “道士?对,我去佬山的归阳观了。”胡三肯定道。 他上山了,可他没记得自己是怎么晕的,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也都不记得了。 “那你咋就被道士抬回来了?你惹人家道士,被揍了?”胡三媳妇问道。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胡三也不大肯定。 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和人打架,更不会挑衅谁。 “对了,你昏迷那会,有人送来了一袋银子,说是欠你的债。”胡三媳妇又说道。 “没人欠我啊。”胡三一个挺身,从床上起来,抬手擦了擦眼睛,将眼屎擦干净。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面前微笑的媳妇,以及媳妇手上拿着的钱袋。 他媳妇很好看,比水头街的豆腐西施还美。 “…我好像……我有媳妇吗?”胡三悚然一惊。 …… “好家伙,还包媳妇分配。”应君瞅着眼前的新香客,嘀咕了一声。 “观主?我有问题吗?”新香客自我怀疑。 “没有,没有,你好的很,回去喝杯凉茶败败火就没事了。”应君说道。 “真的?” “真的。” “那…好吧,谢谢观主。”香客不大信。 他接下来应该还会去下一家道观,求个安心。 就在香客刚走出道观,突然他的眼前就被一道五彩炫光笼罩。 “怎的了?”香客惊奇的望着海城上空。 只见那个方位,正有一道光球在散发着五彩光芒。 观中正在干活的道士也都仰着头望向天空。 大家都是一脸的惊奇。 “师父,发生甚么事了?”刚回观的柳相锦惊讶问道。 “有人要成仙了。”应君答。 “有人要成仙?”柳相锦更震惊了。 修仙最后不就求个成仙吗?现在居然能见证一位真仙的诞生,这可真是…… “是你认识的。”应君又道。 “我认识的?”柳相锦很是奇怪。 ………… 第41章 元神难 证就元神真仙,无有劫难,只需渡过心坎,看破妄念,而后便可以多年修持的法力交织于自身明悟的道理上,如此炼得元神,便是长生不死,更可取得无穷法力,蜕变仙元,成真仙。 天上这团五彩斑斓的光正处于第三步,炼就仙身。 这一步很容易,只要有准备,即使没有前人先辈的传承奥义,也能炼就。 当然,前提是有准备,这之中的准备可不止道心修为,更有天地灵气宇宙规则的收集。 仙身于元神中炼成,比凡尘中任何事物都高贵强大,不管是真龙神兽,还是法宝灵物。 而修行不止于心性修为,更有肉身物质上的证就,否则如何能有大法力,如何能有种种玄奥的威能。 因此仙身需要的能量也是巨大的,其中炼就仙身时,还需要明悟怎么去构筑自己的仙身,否则混乱一团,在宇宙的种种规则的作用下,也得自取灭亡,毕竟宇宙的规则有不少是相对立的。 所以规则需要编织,如此方能炼就仙身。 “师父,这位前辈是哪位?”柳相锦仍旧好奇。 “前日来过咱们观里。”应君说道。 “莫师伯这么快就要成仙了?!”柳相锦惊讶道。 “不对,莫师伯才金丹,怎能这么快成仙。”柳相锦又自我否定道。 “可那又是谁呢?”柳相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行了,你自己看看。” 应君随手抓来一把五彩的光。 这把光在他手中就仿佛是一捧水,灵动婉转,奇异莫名。 然后在柳相锦惊异的目光下。这把光印到了他的脑门上。 …… 这是一个女人的一生。 她自南疆来,生于旁门,长于旁门,以蛊道为本,气道香火神道为支,炼就不死之身,成为门中太上长老。 数百年前,她感自身修为难有寸进,于是毅然决定化神为凡。 她成了婴孩,投入一户户人家,经历凡人的酸甜苦辣悲苦喜乐。 如此循环了“三世”,她了悟了仙道道理,将蛊道废去,改为上古气道为主,蛊道香火神道护法,如此炼成蛮山蛊神一尊,享受众生香火,成就人间真神。 她的蛊成了神,而她再次化凡,以红尘洗炼神念,改换道基。 如此转换下,她到了第六世。 这一世她投身一户大富之家,容貌丑陋,被父母心疼爱惜,所以过得幸福美满。 只可惜容貌丑陋。 幸好,在十四岁时,她遇见了一位书生,书生不以她面貌丑陋而远离她,反而与她交心,与她相爱。 她很爱书生,甚至将伴身的蛊神情丝赠予书生。 她已化凡,所以不知过往,没有曾经数百上千年的记忆,她只有现在的记忆,她只是十四岁的小姑娘,正是青春年华。 她相信了他的喜欢,他说他要去科考,考中状元,就回来娶她。 她赠他千两白银,让他坐驰道,去往京城科举。 然而他失败了,没有状元及第,从此没了消息。 她爱他,借着那缕蛊神情丝,她找到了他,在海城。 可海城有神秘笼罩,她寻不到确切所在。 于是她求上了官府,官府不予理会,即使银钱通路,却也查无此人。 而后她找上道士,希望从道士的法术上求得一丝线索。 她成功了。 她找到了他。 而他却已成人夫,只为一道官身。 两人相见时,他认出了她,他惊恐又无奈,更亏心,还有一重恨意。 她没想到一个人的情感会这么复杂,尤其是面对她时。 她没有质问他为何背叛她,因由不用细想。 可是那一年的那份喜欢她感受的很真切,他喜欢她是真的。 他质问起了她,为什么要害他,让他这么痛苦的活着。 他痛苦吗?很痛苦,因为他背叛了她,所以早年种下的蛊神情丝发作了,侵染他的心脏,污秽他的精神,分离他的念头,残害他的身体。 他心口和后颈的鱼鳞藓是病相,每夜噩梦与晨起暴怒是表象,再过一些时候,他还会发狂发癫,得离魂之症。 然后在疯狂中,化作蛊人,成为蛊神的奴仆。 为什么她知道这些,因为她知道了自己是谁。 她不是袁黎,而是黎,千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蛊真人,虽不是元神,却差元神不远矣。 她送了他解脱,取回了蛊神情丝,也取走了他的性命。 她了悟了红尘苦境,她炼化三世上古气道修为,还有这一缕孕育了三世的蛊神情丝,破开了妄念。 三世皆得真心人,真心人皆负她而去,她皆看穿,如今还有什么妄念是看不穿的呢? 她成功了,妄念破除,元神成形。 …… “师父,这…?”柳相锦满是泪水的从记忆中醒来。 是的,泪水。 在这段记忆中,他成了她。 而她在最后练就元神时,也是满眼泪水。 “你觉得她会成功吗?”应君反问。 “我不知。”柳相锦还处于震撼中。 因为那是一段一位搅动天下风云的修士大能的记忆。 虽然这段记忆正在慢慢消失,从他的脑海中剥离开,但是残留的记忆却依旧让他震撼。 那些繁复的法术,玄奥的天地机理,还有各种斗法交锋。 至于最后的化凡尘心,更是繁杂多变,让人细思极恐,如履薄冰,似乎走错一步,就不会有现在的成就,可能还会就此陨落,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这位剑走偏锋,在当今之世,走上古之道,自然有各种祸事。 “她成功不了的。”应君说道。 “师父,为何?”柳相锦疑惑道。 他现在怀疑自家师父可能不是阴神尊者,而是一位元神真仙。 否则他怎能有如此神奇本事,将一位两只脚都跨过元神门槛的大人物的一生记忆截取来。 可是他又没证据证明自家师尊非凡人。 唉,他这徒弟做的真是难。 “把凡尘俗事当做妄念,终究是剑走偏锋,修持上古气道,更与世不符,海城将有洞天开,天地道理紊乱,你觉得成功否?”应君一例三证。 “难难难。” 柳相锦直摇头。 ………… 第42章 虬龙鼓 柳相锦刚摇头,天上的异象陡然剧变。 五彩的光散开,如琉璃破碎般散成一片片。 嘭。 一声爆炸。 那团五彩的光球炸开。 轰隆隆。 天空异响连连,气浪在天空翻滚,好似有十八条蛟龙在天上打架。 浪头层层推挤,往地上拍去。 那层层堆叠的浪头若是拍在地上,怕是能堪比十级地震,且这场地震还是直接发生在地表,这整个海城都得成粉末,海城方圆百里都得成废墟。 就在气浪浪头拍下来,距离海城将有千丈距离时,海城内响起十多声清喝怒斥。 这些声响虽不如气浪磅礴,但却也算有点响声。 而后就有十数道异常的光彩掠过半空,抨击向压下来的层叠的气浪浪头。 这十多道光彩皆是海城内的有道真修发出的法术,且都是金丹宗师及之上的修士发出的,否则一般的修行者的法术怕也飞不出这么远。 只是这气浪虽不是元神真仙自我主动的释放出的仙法,却也是元神真仙未证成后剩下的余波,元神真仙与其下的修行者之间的差距,那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是无数外力都补不上的差距,即使是这余波…… 果不其然,气浪浪头摧枯拉朽般碾过这十数道光彩,它们没有造成半点波澜。 气浪继续翻滚而下,整片天空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海城中的百姓都开始求神拜佛,祈求这些忙得跟死狗一样的神佛救他们小命。 没有意外。 又有人出手了。 这次是朝廷。 上百根五人合抱又十丈长的黑管大炮从海城城墙下被将士们抬出,然后对天举起。 放。 一道整齐的喝声,在刹那时间压过气浪浪头的咆哮,在城中百姓的耳边响起。 嘭嘭嘭…… 大炮同时发射。 轰隆隆。 海城的城墙也连片坍塌。 但是大炮却也发射出了惊人的威力,每一尊大炮射出的炮弹都有如天外陨石,穿破空气,抨击向气浪浪头。 而且这些炮弹刚触及气浪浪头就陡然放出璀璨光芒。 砰砰砰…… 炮弹是实心的,里头还填满火药和法术材料,两两相结合下,就制造出了这相当于金丹宗师全力一击的一炮。 天空中霎时间浓烟滚滚,好似乌云笼罩。 一时间,天上全是浓烟和爆炸声,地上仰着头的人们也看不出气浪是否被打散了,只能心底祈祷气浪已经消退。 不过,朝廷的手段可不止于此,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等待一个结果。 只见海城的半空中浮起三十六道人影,每道人影都穿着朝廷的官服,为钦天监道院制服。 这三十六人修为虽不是金丹宗师,却也差之不远了,皆凝煞炼罡之辈,而且他们凝练成的罡煞同属一种,因此,他们能连作阵法,施展的法术的威力可接近阴神尊者,只是没有阴神尊者的种种神通。 此为朝廷的本事,集众。 疾! 三十六位道士一同剑指苍天,催动一身法力,在同时同刻同一个眨眼施展了同一个法术。 招雷。 三十六人施展这一法术的威力可能只相当于阴神尊者的法术,但若配合上天上那些乌云呢? 乌云之中可算是之前炮弹炸开后的法术原料。 这两两配合下…… 轰隆隆!! 轰隆隆!! 雷来。 雷龙电蛇在天上的乌云间打滚。 然后,扑腾了几下,只留下了一声声惨叫。 气浪浪头破开了浓厚的乌云,直接就将这些看起来威力无穷的雷龙电蛇碾过,半点电纹都没有留下。 而法术反噬之下,那悬浮在半空的三十六位钦天监道官集体呕血,跌落地上。 也幸好他们的肉身千锤百炼,否则就得被摔死了。 朝廷的应对手段就此歇菜,不仅没将气浪打散,反而还损兵折将,而且还毁了一堵城墙。 气浪浪头愈发近了。 离海城仅有百丈,再过十个呼吸,它就会碾过海城,将海城拍成粉末,海城内的所有生灵都活不成,不管是人,还是野兽家禽,还是微小生命。 因为这气浪浪头可不止是气浪,更有一位元神真仙的一身修为和明悟的天地道理。 要不然,金丹宗师都不必施展法术以力破力,直接用法术将之一点破解,其余都将迎刃而解,天空恢复澄清。 在这一刻,修行者们才懂得元神真仙的真正威能,仙这一字不是说说而已,这份量,怕是全天下的元神之下的修士加起来也难是对手。 蚂蚁聚众或许能咬死大象,可是它能咬死自然气象吗? 不过,若是蚂蚁拥有了智慧,创造出改变自然的器物,也可以以器物制衡自然气象,改造天地。 所以…… 咚! 一声沉闷的鼓声,自海城衙门响起。 一股无形的气从海城四面八方涌出,汇聚成河,再聚成海,大海无量。 咚! 又一声沉闷鼓声,自海城半空响起。 只是无人能瞧见天上有什么人在擂鼓,那里只有汹涌澎湃的气浪,却无人影,更没有鼓。 气汇聚起的大海随着鼓声上升到半空,与气浪浪头相对而立。 咚! 再一声擂鼓。 噗。 气浪与无形且无垠的大海相撞。 只得一声如同拳头打入棉花的闷响,却无再有任何的动静。 气浪浪头就这么消散了。 无声无息中没了影踪。 只余下五彩斑斓的光撒入海城。 …… 归阳观中。 全是先战战兢兢,后又目瞪口呆的一众道士道童。 柳相锦这段时间遇上的事不少,又是应君徒弟,所以他率先问道。 “师父,那鼓声是…?”柳相锦问。 “虬龙遗鼓,一件法宝。”应君答道。 “你们也去取一份机缘吧。”应君又说道。 “师父,啥机缘?”柳相锦奇怪道。 “这个。”应君随手抓一把彩光碎片,“一位元神的遗法。” “……” 而后,一个比一个跳的快。 天上撒下来的彩色碎片虽然不少,但是却也有数,若不快些动手,就要被其他人抢光了。 再次只有应君一人在归阳观。 应君悠然独坐,一语不发,静看海城一处生机勃发之地。 ………… 第43章 清真人 海城衙门,知府着赤红官袍,戴乌沙帽,立于堂中。 而在堂中,还有一人,穿青衫一件,面容清瘦,头裹方巾,好似秀才举人。 知府朝他拱手问道:“清真人,多谢您出手。” 世上称真人者,只有元神真仙敢。 “不客气,我与亚儒早有约定,为他看顾海城百年,如今才三十载,我自当出手。”清真人脸色淡淡。 “多谢清真人。”虽然清真人这么说,但知府可不敢失礼。 “那蛊真人陨落之际,天象牵引乾坤变化,那方洞天将会提早开启,你们需得注意了。”清真人缓缓说道。 “我明白了,多谢清真人提醒。”知府再拱手。 “山上的道友如今都该知晓我在海城,你们对那方洞天的谋划也该有所变动了。”清真人又道。 “多谢清真人提点。”知府点头应着。 “今晚就开宴吧。”清真人道。 “今晚?清真人,这会不会…?”知府有些迟疑。 “不早,将人都请来。”清真人说道。 “那该如何安排?”知府问。 “就按照原本的安排吧。” “好的,本官听从清真人安排。” “莫要与我阴阳怪气,若惹我心里不爽,我就捉你魂灵入地府,受各式酷刑。”清真人冷声道。 知府脸色急转煞白,真就怕清道人摄走他的魂魄,拘拿着去地府,受各种酷刑,地府的传说在民间多有传播,他身为地方父母官,这些传说自然也听不少。 而面前这位确实有这份抓人的魂魄入地府的本事,事关自己的性命,他怎么能不担惊受怕。 “下官不敢。”知府摇头又摆手。 清真人脸色更冷,袖子一甩,人便不见了。 …… 应君坐观中,观海城,海城的灵气有变,与乾坤天地有所不同的灵气自虚空中蔓延入海城。 那是来自那方洞天的灵气,因那袁黎之故,那方洞天提早开启,本该在开启前的六个时辰里弥散出的灵气提前散发出来了。 “进来吧。”应君忽道。 “见过道君。”蜃龙自屋外小心翼翼地走入观中。 他此刻化作人形,一个身形高瘦,面容憨厚的青年。 “何事?”应君问。 “道君,有件事,小龙需向您禀报。”蜃龙小心道。 “何事?” “道君,小龙前阵无意间于睡梦中遨游虚空时,无意间找见乾坤天地外的一座洞天,然后又无意间,将那座洞天吸引到乾坤天地中,如此,才有明国朝廷的发现。”蜃龙轻声小心地说道。 “嗯,还有呢?”应君问。 蜃龙犹豫了半刻后,才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小龙有感这之中或有阴谋。” “为何?” “小龙的梦境有古怪,所以小龙以为有元神真人将小龙引入那方洞天中。”蜃龙说道。 若是元神境界之上的修士对他下手,他即使未有重伤,没有沉入梦境,也无法察觉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嗯。”应君点头。 “道君,可要小龙将那方洞天拖出乾坤天地?”蜃龙问道。 “让他们玩着吧。”应君说道。 “是,小龙遵命。”蜃龙应诺。 道君的心思不要猜。 “那小龙暂先告退……了?”蜃龙小心道。 “可。”应君应允了。 …… 蜃龙走后一刻钟,归阳观的诸多道士道童也都一一回来。 一同来的还有一位钦天监道院道士,他带来的是一份请柬。 “江南制南府道院院长请应观主携诸位蜀山派道士共赴今晚戌时的洞天之宴(19:00)。”道院道士恭敬的说道。 名头挺长,就是钦天监道院主管江南各府各地的道院修士的主事人。 “提早了?”应君微笑询问。 “是的,因今日这事。”道院道士指了指天上。 “行,贫道今晚会赴宴的。”应君点点头。 “谢应观主。”道院道士谢道。 而后,道院道士高兴的走了。 然后,应君点名十几人,让他们先回去打坐回气,免得没做好准备,等下去宴席上,丢蜀山派的脸。 不过,戌时也快到了,他们也回复不了多少真气法力了。 柳相锦这时凑上来,一脸踌躇地问道:“师父,我可以去吗?” “可以。”应君应允了。 “真的?”柳相锦满脸的惊喜。 “假的。” “……” 然后,在柳相锦僵硬在原地时,应君抬手轻轻将他推开。 “去将外头的香客迎进来。” “是~~师父~~”柳相锦拉长了声音,答应道。 香客有两位,一男一女,女的还大着肚子,圆不溜秋,像是怀了双胞胎。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上山的。 ………… 第44章 宴席开 新来的夫妻二人站在应君面前,显得有些局促。 丈夫叫李平,妻子叫席云晴,一位是举人老爷,一位是大家闺秀,两人珠联璧合,郎才女貌,当真是天生一对。 李平的嗓子有些哑,像是被风灌过喉咙,拉到声带,以致声音沙哑。 “观主,我妻儿可安好?” “安好。”应君看一眼,说道。 “可这些日子她老是做噩梦,梦到她小产了。”李平又说道。 应君听罢,道:“白日思虑过重,身心劳累,遂有此噩梦。” “可怎会连做了七晚,晚晚一样,而且晴儿身怀六甲,我们可不敢让她受累。”李平赶忙说道。 “所以你以为是中邪了?”应君问。 “嗯嗯。”李平点头,靠在他身上的席云晴也微微点头。 “那就算是中邪了吧。”应君也点头。 “嗯?”对应君这个回答,李平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就算是那就算是中邪吧。 “还有七日也该生了,贫道给你们开一份补身子的药方吧。”应君自顾自地说道。 “哈?”李平更奇怪了。 “您说,还有七日就要生了?”席云晴则听到了重点。 哪有人能这么精准确定的说出生孩子的日子。 “还有一事,你们的孩子想拜贫道为师,贫道暂不会答应,等他生下后,待他七岁时,再让他上山来见贫道,到时,贫道再考虑是否收他为徒。”应君又说道。 “啊?”李平和席云晴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贫道送你们下山吧,免得你们和轿夫劳心劳力。”应君甩甩袖子。 而后两人连眼都没眨,眼前的世界就变成了佬山下的农梗水田。 而他们的轿夫与家丁也在下一刻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 归阳观中,应君依旧稳坐蒲团,柳相锦也小心地站在一旁。 “师父,那真是你未出世的徒儿吗?”柳相锦说道。 这话听着怪别扭的。 不过应君却没有翻脸。 “是你未出世的师弟。”应君说道。 “真的?”柳相锦一脸惊喜。 “一切缘法随为师心意。”应君说。 …… 戌时,彩霞已稀碎,月兔已东升。 应君带大队人马去往海城衙门赴宴。 这是他这几月第一次“下山”。 没有驾空舟,也没有踩云霞,直接走下山,然后走入海城。 海城的衙门挺大,装潢得堂皇大气,漆红刷青,浓妆艳抹,好似个贵妇。 衙门前无有路人,这条街道已被衙役封住,只有带着请柬的了人才能进入。 有一伶俐的小道士将应君等人引入衙门中,然后再九曲十八弯中,转到一处阁楼前。 “此乃黄鹤楼。”小道士笑道。 “黄鹤楼不在江城吗?”人群中有道士不解。 “此乃真正的黄鹤楼,乃是老爷以大法力大神通将远在江城的它挪了过来。”小道士矜持中带了一丝骄傲地说道。 众人不再言语。 谁知是真是假,若是真,那他们说话,岂不是嘲讽一位大能,若是假,他们说了,也是扯着人家的脸皮,败坏好感,所以就都不说话了。 也就应君出声道:“这黄鹤楼贫道曾登过,这座确实是真的。” “嘿嘿,几位请吧。”小道士笑了笑,然后做足请客的姿态,请众人入黄鹤楼中。 黄鹤楼有三层,一层三丈,总共九丈。 宴设在第三层,此时人已经来了大半。 在首座上,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他便是江南制南府道院院长卢予,三百年前便成阴神尊者,已为朝廷坐镇江南一百五十载。 其功赫赫,其名天下修行者皆知。 他曾南下入岭南,杀为祸一方的九首恶蛟,诛鬼面白虎。 也曾只身入云梦大泽,穿恶瘴,杀九翅天蜈,灭巫蛊老魔。 更于东海之畔,斩掀起大浪和台风的真龙。 他还屠灭过江南十数家违逆国法的宗门与修行世家。 而做了这么多事的卢予也受伤不少,阴神有损,再难有证就元神的机会。 卢予的恶名不少,在外可是被传得更地府的阎罗夜叉似的,实在与他这慈眉善目的面容不相像。 应君刚带着蜀山派的弟子入宴席中时,卢予便起身笑脸相迎。 “应道友可算是来了,可让贫道好等啊。”卢予笑道。 “只怪贫道有个午睡的恶习,让诸位道友久候了,贫道也甚是抱歉。”应君答得平平淡淡,没有半点的歉意。 “哈哈哈哈,应道友真会说笑,”卢予捋了捋白胡子,指了一片空无一人的酒桌,“酒菜已经备下,还请应道友和蜀山派的各位落座吧。” “好,谢道友厚待。”应君领着缀在身后的蜀山派弟子,各坐入这一片酒桌中,他们每人各找了一个空位。 朝廷邀请的宗门有不少,在戌时将尽,亥时将至时,所有人才都到齐。 ………… 第45章 好彩头 神洲有仙门九,上宗十七,下宗五十六,散门过百。散门不计数,无人数过。 而今到宴的有上宗十三,有四家上宗不参与,下宗来了三十,有二十六下宗不参与,散门未至,无发言权。 总人数三百七十六。 其中由阴神带队的却只有应君一个,其余上宗都是由金丹宗师带队。 正因此,应君坐到了上座,乃是全场最尊贵的客人,主座的卢予也对他关怀有加,杯酒不停,多有笼络。 修行界中有一种说法,宁信鬼话,莫信卢笑。 这卢予就有笑面虎的外号,当面和人笑呵呵,和和气气的模样,背地里已经准备将人抽筋扒皮,将人满门算计清楚了。 所以,对于卢予的和蔼笑容,应君身后的蜀山派弟子各个都提心吊胆,举杯难咽酒,就怕被这位算计了。 应君自然是泰然自若,想喝就喝,不想喝,劝酒也不喝,这宴席上的酒挺不错,是佳酿,虽算不得琼浆玉液,却也是好酒,凝煞炼罡者满饮一杯,怕是会醉意熏熏。 所以应君让身后的弟子们少饮,免得醉了,露出丑态,丢他颜面。 卢予多加关照的可不止应君一位,还有其余上宗的金丹宗师。 金丹宗师的实力可不能小觑,阴神与金丹的差距虽有,却不大,若有十数位金丹联手,卢予这位阴神尊者也得遁走,尤其是这些上宗的金丹宗师,手上必定有一两件上品法器,斗法起来,卢予也有殒命的危险。 所以关照不能少,只是,他的和气没人会信。 所以他这媚眼也就抛给瞎子看了。 见气氛一直活跃不起来,卢予便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有宴当有玩耍,我有一方须弥幻境,并在其中设三关,若有人可闯过三关,便可从我的宝库中取三件法器,另可得一道秘法,这秘法乃我取自三山四水派,不知可有愿入者?”卢予果出幺蛾子,不过不出幺蛾子,今日这场宴会也可以免去了,直接快进到进洞天便是。 “我来。”话音刚落,就有应者。 应者是个青年道士,面容上的年龄是十八,实际年龄五十往上。 道士出自下宗谷神派,谷神派是正宗的练气道门,门中有三位金丹宗师,门派宗旨取自道德经的“谷神不死”。 只可惜,只取其文,未得其意,门派经意只能在金丹徘徊,难以寸进。 不过谷神派却也出过一个歪才,以为“谷神不死”其意为采炼阴阳之气,调和自身元气,而后修成不死身。 如何采炼阴阳之气呢,自然就是双修之法。 于是,世间就再多一外道——不死门。 不死门以采女子(男子)的纯阴(纯阳)之气为宗旨,祸害了好些凡人,也害了不少修行者。 不过后来被朝廷给剿了。 据说,秦淮河岸的一半妓院鸭馆在一夜之间就全倒闭了。 谷神派的修行功法在肉身的青春保养方面多有建树,这也就使得这位门人修为虽不是很高,却也能做到永驻青春。 “贫道谷神泉良,见过诸位前辈,诸位道友。”来人很客气,先朝所有人拱手作揖。 “嗯,很好。”卢予见有人应,自然开心。 “我送道友入幻境。”卢予抬手一指宴席开始时就置放在酒宴中间的一方香炉。 未曾有香焚烧的香炉陡然飘出缕缕白烟香气,香气盘绕,裹住站出来的泉良。 泉良被香气裹住,身影就幻化成烟气,随着香气一同归入香炉中去。 泉良入香炉后,香炉又吐出一团烟雾。 雾气化作一幅巨画,笼罩在整个黄鹤楼三层的天花板上,供所有人观看,这幅巨画是实时变动的,显示的正是泉良在须弥幻境中的景象。 此时泉良已入得须弥幻境中,幻境也是一方天地,与乾坤天地迥然的天地。 莽荒,荒芜,是它的主题,凶猛的巨兽横行其中,残暴的恶魔在其中杀戮,狡诈的魔鬼在其中欺骗规则,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 但却也是个充满机缘的世界,因为它与乾坤天地迥然不同的规则与环境。 若这是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须弥幻境,想必好多元神老怪都会来争抢这方世界。 当然,机缘也伴着危险,泉良才入这须弥幻境一刻,还没闯过第一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只魔鬼迷惑心智,去挑衅一只巨兽,然后被巨兽撕成碎片,脱离了这方须弥幻境。 死了这一遭,泉良刚脱出幻境,就脸色苍白的跌在地上,双目无神,像是失了魂一样。 不过好在,他没有昏倒,否则这得打消好多人蠢蠢欲动的心,鬼知道卢予这老狐狸会不会在里头设暗手暗害他们的弟子。 因见到幻境中的情境,好些人都蠢蠢欲动起来,不在踌躇不前。 又有人站了出来。 “芝山阳礼,见过诸位前辈,见过诸位道友。” 芝山亦是下宗,门中有五位金丹,其中有两位在闭死关,试图突破阴神。 而芝山阳礼在修行界也挺有名,因为他好锄强扶弱,好为穷苦凡人打抱不平,好与官府作对。 因为他做的都是好事,在民间多有名声,所以朝廷拿他也没辙,只能任他在凡尘中做一侠客了。 “阳礼道友,请。”卢予笑着点头。 他没给阳礼坏脸色,依旧如面对平常人一样。 而后,香炉又吐出缕缕香烟,将阳礼裹住,然后将其拖入须弥幻境中。 幻境中的景象也再次浮现在天花板上,供众人观察。 阳礼也是炼剑的,芝山派都是炼剑的,所以整个芝山派都很刚,这也是朝廷没找上芝山派的原因。 阳礼炼的剑更是阳光大气,与他性情一般,嫉恶如仇,因此,这个世界……他只撑了一盏茶。 他一入须弥幻境,就直接寻上魔鬼,将魔鬼斩了,然后找上恶魔,将恶魔枭首,一路斗一路杀,杀了个血流成河,杀出了个煌煌大道。 然后他就被一只满身火焰的恶魔一剑杀死,只一剑就让他碎尸万段。 这只恶魔的实力至少金丹,且也是个剑修。 因为阳礼正在凝煞炼罡。 ………… 第46章 讲武德 须弥幻境很精彩,但由卢予执掌,仍是让许多人停步不前。 不过愣头青也有不少,尤其是芝山派的剑修,以及宣武宗的武道门徒,个个充作排头兵,涌入须弥幻境中。 只是一个接着一个稍显慢了些。 应君觉得不精彩,于是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诸位道友,凡间有阵前练兵的说法,这些小友入洞天前借卢予道友的须弥幻境练练兵也不错,不如我等一同助卢予道友维稳须弥幻境,让所有弟子一同入其中历练一二,可好?” 在座的诸位金丹宗师早就眼馋这须弥幻境,只是碍于身份,更碍于卢予的实力,不然他们早就身入这须弥幻境中,去探寻其中的机缘了。 现在有应君说话,他们在权衡利弊后,一个接一个的应了下来。 于是这么一幕下来,竟然有些许逼迫的味道。 不过卢予却面色不变,依旧笑呵呵,一脸和气生财的样子。 显然,他有倚仗,不惧这些金丹宗师联起手来将他的须弥幻境抢夺去。 “大善。”卢予抚掌赞叹。 “诸位请。”卢予愿意将执掌须弥幻境的权力让了出来。 “多谢道友。” 宴席上的诸位金丹宗师各施妙法,将法力注入须弥幻境,将神念的一部分散发入须弥幻境,如此,支撑起须弥幻境,使须弥幻境不止于承受不住多人入内。 而他们也借此机会,去感受这方须弥幻境中的世界规则,从中体悟出天地组成的道理。 而后,各门各派的弟子纷纷投入这方须弥幻境中,因为有了各方角力,各方制衡,这就使得大家的疑虑都消散了大半,自然就不在踌躇不前。 一只只魔鬼被杀死,一只只恶魔被斩杀,一头头巨兽被镇杀,最后只余下那头一剑杀死阳礼的恶魔。 这头恶魔乃是金丹恶魔,实力非常,在众多大门大派的弟子的围攻下,各种法术,花样的法器的攻击下,竟都无有半点败势,反而越来越多的修士死于它的剑下。 最终,各门各派的弟子都惨死于这个浑身冒火的恶魔剑下,无人幸免。 这须弥幻境中,也只剩下这一恶魔矗立其间。 幻境撤下,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好脸色。 毕竟脸都丢得差不多了,金丹宗师虽然强大,在场各门各派金丹境界以下的弟子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位金丹宗师,但是他们可都手持法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斗不过一个单身执一剑的恶魔? 这恶魔难道是战神下凡不成? 恶魔、魔鬼都是天魔的一类,据传天魔乃是一位天仙道君创造,可从虚无中诞生,在宇宙虚空中生存。 另外有些种类的天魔还被某位天仙道君拉去做苦力,成修行者路上的绊脚石、磨刀石。 除此之外,血海的那位道君也将一类天魔炼入血海,借此创造出独属于血海的生灵——修罗。 所以,这么看来,天魔似乎就是个工具。 但那是对于天仙道君而言,天仙以下的修行者面对天魔,那都是满怀敬畏,因为天魔代表末法,代表末运,代表毁灭,代表极恶。 因此,天魔即是修行者必须消灭的对象,也是修行者必须提防的对象。 宇宙间更有流传,在宇宙末劫之际,虚空中将有一尊天魔道君诞生,祂将毁灭诸天万界,毁灭众生,毁灭宇宙。 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这个须弥幻境中的恶魔却也必须除去。 否则怎破开卢予的第一关,众多修行山门的脸面怎么要回来。 因此,有上宗听来峰的领队宗师鳌峰宗师取一件上品法器无音铃,借给身边的道童,传授他御使法门,然后将他送了进去。 见他这么玩赖,卢予却也没有阻止,似乎也是乐见其成。 道童执无音铃,借着里头暗藏着的鳌峰的一道法术,以及无音铃本身的威力,只一敲无音铃,便被那恶魔收了脑袋。 无音铃也随之折损其中。 鳌峰的性子并不火爆,丢失了无音铃,也就满是老年斑的面皮抽了抽,然后看向上首的卢予。 “道友,请将无音铃还来。”鳌峰直接道。 “道友,此须弥幻境乃清真人所辟,非我所能主导,道友却是问错人了。”卢予笑道。 “清真人?”鳌峰听闻这话,愣了愣,顿觉自己的无音铃要不回来了。 元神真仙在外多被称呼为真人,见得本性是为真,所以真人。 他鳌峰一介金丹宗师何德何能敢跟一位真人虎口夺食呢,所以这上品法器……丢了就丢了吧。 不过就在他伤心难过时,场上的香炉忽然震动起来,然后吐出一团云烟,烟中就带着一只拳头大的铃铛,正是无音铃。 只是这无音铃没有落到他的手中,反而滴溜溜飞到了卢予的手中。 同时,一道声音从香炉中传出。 “贫道也添一彩头。” 鳌峰更是欲哭无泪了。 联系卢予所说,就能猜到行事说话的人是谁了,就是那清真人了。 鳌峰只能随着众人一同拜谢过真人的“彩头”。 “这恶魔属实厉害,不知该如何除去?”有人问道。 这是金丹宗师在发言,他这是想亲自下场,将这恶魔斩了。 “我来!” 有一昂首挺胸的披甲大汉自宴席一角起身,他走到直到他膝盖的香炉前,抱拳而立。 “末将龙江,见过院长。”壮汉说一句话,就仿佛有铁马金戈军阵杀伐,一股血腥味就铺满周围。 军中多习练武道,武道多争端,多杀伐,所以煞气浓郁,让多亲近清净灵气的修行者多为不适。 “将军请。”卢予将龙江指引入香炉。 龙江入须弥幻境,就解下背负的九环大刀,只冲入尸横遍野的战场,与那恶魔战做一团。 这龙江也是将要开三花,凝聚武道法相的武夫,再加上其一身铠甲受战阵血气煞气洗炼捶打过,竟然真就挡下了恶魔的长剑,不像别人,一剑就授首。 而后,两者力战十多回合,也不见有个胜负能明辨出来。 就在两者僵持不下时,忽有一道金光自恶魔脑后袭来。 金光在恶魔脖颈快速打转一圈。 恶魔脑袋直接滚落到地,无首尸身则被龙江一刀劈成两半。 ………… 第47章 得罪道君还想跑 恶魔授首,金光跳跃出战场,落到一只白嫩玉手上。 这只玉手的主人是一小道姑,蜀山派眉山,凝煞炼罡之辈,与应君同年入蜀山,资质不差,可惜心性稍差,所以至今没能绝争一线,悟透本心,未能龙虎风云聚金丹。 不过她师父却是蜀山派阴神长老,手上也持有上品法器,还练得上上品的九天玄风罡,斗法那是相当厉害。 金光在眉山手中跳跃三下,化作一只金簪,插入眉山的道髻中。 “多谢将军。”眉山远远朝尸山血海中的龙江微笑拱手。 龙江眉头皱了皱,没有狂躁发难,虽然人头被抢,但对方是个女流之辈,他身为八尺男儿,怎能为此发狂。 须弥幻境之外的一众人见到这一幕都纷纷将目光投向淡定的应君。 进须弥幻境的人的动向大家都能在外头看清楚,怎么这位却在最后突然现身,惊掉众人大牙,显然是被人藏了行踪。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同时维持着须弥幻境的应君了。 啪啪啪…… 应君笑着鼓掌:“不知道友的彩头是哪样?” 他问卢予,卢予这会的脸色终于不再是和蔼笑脸,阴沉了几分。 “此乃彩云天梭,就赠予眉山道友了。”卢予打出一道彩光,彩光电射而出,直戳向应君的胸口。 呼。 应君只呼了一口气,彩光变停顿下来,然后竟是一个跳跃,落入那香炉之中。 彩光穿过烟雾,穿入须弥幻境,好似一道流星,划过须弥幻境的天空,最后以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弧度落下,投到眉山的怀中。 眉山收到彩云天梭,自然眉开眼笑,法器祭炼颇繁琐,且材料与法力不同,祭炼成的法力就各不相同。 法器也分上下品,上品法器至少有法禁一百零八道,都有机会祭炼成法宝,所以珍贵。 眉山查验一番彩云天梭,发觉这彩云天梭的法禁有一百零九道。 一道法禁的祭炼需要一位采气练气的修行者一刻不停的祭炼十八年,所以这件上品法器的祭炼是何其不易。 而且法禁越多,祭炼的难度越大,所耗费的时间也随之增多。 这件上品法禁之珍贵可想而知。 眉山找了个方向,握着彩云天梭,拱拱手:“谢尊者。” 须弥幻境外的卢予并未因此消下郁闷,但这毕竟是他夸下的海口。 不过这只是第一关,第二关更难,金丹宗师携上品法器来也闯不过。 卢予念头一动,须弥幻境内也是气象万千,天翻地覆。 一片平原突然有山高耸而起,直入云霄。 在须弥幻境中从下往上望,至少有万丈。 “此为撑天山境,乃须弥幻境第二变,撑天山境乃是我以上古传说中的周山而建。”卢予缓缓解释道,“此关只要登上山顶,便算过关。” 关卡就是如此简单,但闯过却是极难。 因为山上有大风,有冰雹,有雷霆,有云雾。 风是蚀骨消魂风,冰雹是霹雳穿心雹,雷是九九玄空金雷,云雾是幽魔噬神恶瘴。 这些凶险恶境还在随时变换。 总之就算是金丹宗师,深入其中,也是十死无生。 在场所有金丹宗师看着这座山都觉头皮发麻。 然后就见须弥幻境中的那位龙江将军已经迈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撑天神山上走去。 看样子,他要登山,而且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 应君眼睛虽瞧着须弥幻境,但心思却大半都不在这。 也没有落在遥远的宇宙边界,也没有落在穿梭各个世界的分身上,而是简单的发散开,沉浸于宇宙根源之上。 这是所有天仙道君的本能。 在这根源上,应君感应到了其余道君的痕迹,也有曾经逝去的道君的痕迹。 不过却没有那几位传闻是超拔出天仙,然后只留下诸天万界传说的三清道祖、阿弥陀佛的痕迹。 似乎祂们并未在宇宙根源留下过痕迹,好似祂们从未在宇宙中存在过一样。 而这也是诸多天仙道君认为祂们已经超越天仙道境,迈入新境界的原因。 那么祂们去哪了呢? 是超脱宇宙了? 难道这就是天仙之上的境界? 宇宙的根源很简单也很复杂。 是混沌。 也只有明悟了宇宙大道的天仙道君能够触及混沌,于混沌中再感悟宇宙的真谛。 应君沉溺于混沌中,起起伏伏。 虽然应君的大半心思都在这之中,但天仙道君的道无边无际,念头也无穷无尽,只一个念头在肉身上,便抵得上一位玄仙真君的智慧。 这也是应君做了道君日久,渐渐明悟的事实。 他也觉自己那道阳神分身有些菜了。 主要还是因为他成就道君不是循序渐进,而是一步到位,所以一切都显得生疏,一切都小心翼翼,不过这次触及宇宙根源,却让他更加知晓了道君的伟大。 而在乾坤天地的念头思维在见到须弥幻境中的撑天山境后,忽然有了个有趣的想法。 他随手在原地栽下一个过去身代替现在身,然后身形转圜,到了一方千里方圆的洞天中,他立于洞天上空的九重罡风之中。 洞天之中有生灵千万,有人有兽,更有修行者和妖,另外还有最原始的神灵。 “既然你小子这么有想法,那贫道便随你愿,为你立一座撑天神山。” 应君话音落下,这方洞天就生出剧烈的晃动,大地开始翻涌,洞天内的地风火水四大根本规则涌动聚起。 一番造化下,一座大山自洞天中心拔地而起,这是真的拔地而起。 只一个眨眼,山就直通云霄,山顶被应君踩在脚下。 “你便做山灵吧。”应君朝着虚空招招手。 为坐于黄鹤楼三楼首座上的卢予牵线搭桥,立下一道因果。 在不久的将来,卢予的魂魄将融入此山,成为此山的山灵。 而后,应君再编织起这方洞天的未来命运。 这座撑天神山将被这方洞天的土著神祗撞倒。 卢予由此身死道消。 仅仅几个呼吸,卢予的未来就被确定下来了。 这绝不是应君在报复卢予投彩云天梭戳他,他绝不会这么小心眼。 ………… 第48章 好师父 有人在改换天地,有人在翻山越岭。 龙江爬上了撑天神山,双手攀着光秃秃,没有一棵树木花草的崎岖大山。 狂风在他耳边呱噪,吹落的山石不停在捶打他的身体,打得他的盔甲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但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山风只是寻常山风,山石也是被风霜腐蚀后的空壳山石,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而他现在再攀三丈,就要撞入撑天神山的凶险境地。 罡风的尾巴都已经提前摔在他的脸上,锋锐刺人,让人皮肉绽花,心神不宁。 还有刺骨的寒意,从山上吐下,让他的手指关节坚硬,浑身气血停滞。 还有那一声声浩大威猛的雷霆炸响,动摇人的心智,让人停滞不前,不敢攀爬移动。 啊!! 压抑之下就是爆发,龙江鼓动全身气血,奋勇攀登,矢志向前。 一个飞扑,闯入凶险绝境,蚀骨销魂的风裹住他的肉身,霹雳穿心雹破开他的盔甲,九九玄空真雷鞭挞他的魂灵,幽魔噬神恶障腐朽他的五脏六腑。 只三个呼吸,龙江就变作一团朽骨,然后朽骨化作尘埃。 也就他的盔甲留存了一盏茶时间,但最后也成了空。 龙江就此脱离须弥幻境,被香炉吐出,昏倒在地上,明眼人都能瞧出他的神魂收到了极大的重创。 可是没有多少人为之悲哀,只有其他将士冲上来,为他推血换气,喂下大药,免得这么一位有成就武道法相的人才废了。 龙江退出了,须弥幻境中也就剩下蜀山派的眉山一人了。 可眉山却举手要退出。 “力有未逮,贫道退出。”眉山说道。 应君的随手一招,就将眉山完整无缺的从中拿了出来,未受天地颠倒之苦。 卢予看一眼眉山后,又说道:“还有愿往者?” 在座许多人都在打坐休憩,各自喂了宝丹,恢复精力。 那须弥幻境虽然不会损耗真气法力,但却会折损精神,甚至如龙江那般神魂受创,毕竟死亡一场,若意志不坚者,怕是就会以为自己是真的死了。 因此,卢予的问题,无人来应。 着实是,这货耍赖,第一关就是一个金丹恶魔坐守,在座除了金丹宗师,谁人能破。 第二关更是吓人,连以修炼肉身为根本的武夫都闯不开,他们这些修行者如何闯?拿命去? “我徒儿想试试。” 忽然,有人发话。 是应君。 只见他微微一笑,然后往身边招招手,就见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人。 此人双十年纪,面貌俊朗,身姿挺拔,当能得一个英朗俊秀的喝彩,只可惜此人眼神呆滞,面容懵懵,像是个呆傻痴儿。 “这是……”卢予等人面色古怪。 他们一眼能看出柳相锦的修为,不过堪堪迈过采气炼气的境界。 “贫道不成器的徒儿。”应君谦虚道。 你还知道不成器啊。众人心底咆哮。 “师父?我……咋到这了?”柳相锦被这么多人盯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邴之,还不见过诸位师叔师伯师兄师姐。”应君轻轻一拍柳相锦的后脑勺。 柳相锦被这么一拍,差些就扑倒在地,朝在场人行一个见面大礼。 虽然被一巴掌拍懵,但柳相锦却也回过神来,明白自己此时到了何处。 是那场他央求着要来的宴会。 没想到师父还真就让他来了,而且还是以这么特殊的形式将他接来。 接着,柳相锦乖巧的朝所有人问候一遍,没放过一人,即使是昏迷的龙江也收到了他真挚诚恳的问候。 “邴之,你卢予师伯有一好处给你,不知你收不收?”应君在一拍柳相锦的肩膀,幽幽说道。 柳相锦看看笑脸下藏着阴沉的卢予,再看看自家师父的笑脸,他只能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长者赐,不敢辞。”柳相锦这般说着。 “好,去吧。” “啊?” 柳相锦还是不大清楚情况,就被应君一巴掌拍入香炉。 香炉无人催动,就自行吐出云烟,将柳相锦吞入其中。 柳相锦双脚刚一落地,耳边就响起自家师父的声音。 “爬到山顶,就能得一件上品法器。” “好。”爬山,那可是他的强项。 佬山每日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回,这么一座……万丈高山怕是得爬还一会。 山上还有风霜雨雪,雷霆冰雹,这就更难了。 不过就在他有退缩之意时,后脑勺忽然涌来一股温流,温流自后脑勺起,流转他全身。 一种名为勇敢的东西随之上头。 “冲啊!” 柳相锦身不由己,口不由身的大喊一声,然后奋力往高山飞奔去。 是飞奔,而不是攀爬。 在须弥幻境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直接跑上山,然后只一盏茶的功夫就跑上了山腰,闯入那凶险恶境。 让人更为瞠目结舌的是,身入这凶险恶境中,这小小的炼气修士竟然没有收到半点伤害,继续在凶险恶境中高歌猛进,一路奔跑。 又三盏茶时间过去,柳相锦破开重重“险阻”,最终登顶撑天神山。 须弥幻境外的所有人眼睛都看木了,心底却也有百般的心思冒出。 他们都觉应君不智,为逞一时意气,与卢予作对。 虽然蜀山是上宗,可终究不是仙门,这卢予若是找个借口为难蜀山,他蜀山可就亏大了。 修行是为了长久,不是要与人争一时的意气,现在落了面皮,活久了总会有机会找回来了。 哪有像这样即刻就报,一时半刻都等不了的。 柳相锦登顶,应君又朝卢予要来了第二件上品法器。 “紫光秘钧壶!” 此壶有一百一十一道法禁,比之彩云天梭还要好,只是彩云天梭即可做芥子空间,也可做飞剑。 而这紫光秘钧壶功用却少,虽然也可做争斗的法器,却没有彩云天梭那么利落,不过这紫光秘钧壶却能采炼宇内星辰之光,熔炼成星光水,此水可炼成星辰罡气,乃是上上品的罡气。 所以这也是件好宝贝。 “不知道友这弟子有何妙法,竟能闯过如此绝地?”卢予问道。 “其无妙法,惟得一好师父罢了。”应君微笑答道。 ………… 第49章 好徒儿 紫光秘钧壶并未被应君投入须弥幻境,交与柳相锦。 毕竟他应君可是好师父,自然要为徒弟好好筹谋未来,这紫光秘钧壶他会拿去祭炼一番,然后在时光中清洗一遍,如此让它晋升法宝,再交与柳相锦。 见紫光秘钧壶被应君收入囊中,卢予面皮又是一抽。 本还打算找个由头,将须弥幻境中的柳相锦打杀了,把紫光秘钧壶夺回来,没想到应君不按套路走,直接漂没了弟子的宝物,当真不当人子。 只会自夸好师父的没心玩意。 “道友,还请开第三关,你没瞧见我那徒儿已经手痒难耐了吗?”应君催促道。 “好。”卢予应一声。 “这第三关便是……我!!” 卢予大喝一声,其便化作一道清光,直接投入香炉中。 一入香炉,就见一个巨人从山脚缓缓长高,最后竟与那万丈高的撑天神山一般高。 站在山顶发呆发愣的柳相锦见眼前突然出现的巨首,大惊失色。 幸好他身体内的温流还在,为他撑住身体,没有被吓倒,脸面没有丢。 柳相锦震惊后,便打量起这位巨人,他的样貌,被雾霭遮掩,但双目却有神光,将雾霭洞穿,落到柳相锦的身上。 柳相锦遭此神光一照,形销骨立,直接作了粉末一团。 只是粉末刚堆起,就有一根金色的毫毛从中跃出。 噗。 毫毛一抖,就有一人赤条条地从中吐出。 也是神奇,只有头发大小的毫毛竟然吐出了一个七尺高的人来。 而这人正是被神光照成飞灰的柳相锦。 柳相锦刚站稳,毫毛就落到他的后脑勺。 一件道袍也随之披到他的身上。 还不待从“死而复生”中回过神来,那神光又照了过来。 但这回,神光却被柳相锦身上的道袍阻拦了下来。 “吾乃撑天神山山灵,尔赤足踏于山顶,有大不敬之罪,尔可知罪伏诛?”那巨人说话了。 其声隆隆,好似有风雷在鼓动,说话吐息间,就将山顶的雾气吹散一空,但他脸上仍雾气蒙蒙,似要保持神灵的神秘性一样。 “我不服。”柳相锦这时似乎也回过神来,大声回敬道。 “冥顽不灵!”巨人怒叱一声。 一只大手随之快速抓来。 巨人虽大,但身手仍旧灵活,比之柳相锦的反应还要快。 啪。 柳相锦根本来不及躲就被这只大手拍中。 如同拍蚊子一样,柳相锦被拍入山顶中。 “如此冥顽不灵之徒,该当形神俱灭。”巨人声音如雷。 轰隆隆。 一团雷霆将山顶笼罩,一道道雷电轰打到山顶,整整打了一盏茶时间,直接将山头打崩了一丈。 雷霆停时,山头碎石堆积,粉尘浊悬。 巨人抬手轻轻扇开粉尘与碎石,露出其中一道焦黑的身躯。 嘻。 这焦黑身躯竟然未死,还裂开嘴,露出与焦黑的身躯极大差别的皓白牙齿。 “我不服。”柳相锦倔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 “请吃我一拳!”柳相锦接着就大吼一声,抖落身上焦黑碳粉,举着拳头,蹿身而出。 他的拳头直指巨人的颅首。 而他一人与巨人的颅首比起来就好似蚂蚁与西瓜。 无人觉得他这赤裸裸的拳头打出的轻浮无力的一拳能够将巨人打倒。 巨人也不信,但他难以容忍此人的放肆,所以他伸出了遮天蔽日的手掌,拍向窜射过来的柳相锦。 噗。 小小的拳头与遮蔽骄阳的手掌相撞。 手掌被拳头洞穿,柳相锦浴血从巨人的手掌中穿过,继续朝着巨人的颅首飞射去。 巨人忍着吃痛,张口吐出一道赤红烟气。 这是紫罗销神烟,乃阴神神通,为卢予成名手段之一。 赤红烟气裹住柳相锦,消磨着柳相锦的肉身,但实际上却是要杀灭柳相锦的神魂,要将柳相锦真正杀死,即使出了这须弥幻境,也得死。 但柳相锦飞射之势半点不减,直接打穿了紫罗销神烟,而身形未受半点损伤。 打穿了紫罗销神烟,柳相锦的拳头就到了巨人颅首外的一层雾霭前。 噗。 咕噜咕噜…… 柳相锦刚与雾霭触及,雾霭就如同火油一般汹涌沸腾起来。 呸。 接着又有一道金光从雾霭中电射而出,直取柳相锦的脑袋去。 那是一柄飞剑,被卢予温养数百年的本命飞剑。 其名九天,此名乃卢予年轻时的心志,其志在九天,欲揽九天,证的九天仙神之果。 然而,到了如今,他已经没有那个机会证那长生不死的仙真之果了。 但他的九天飞剑却愈发锐利了,愈加接近法宝那一层次。 但可惜,九天飞剑是卢予的本命法器,与卢予息息相关,卢予未证仙真,它也无法成为法宝。 不过这九天飞剑虽不是法宝,但其杀伐之力却可比法宝。 金光就在柳相锦的脖颈绕了一圈。 这一圈,火星四溅。 也不知柳相锦的肉身何时如此坚固,这柄锋锐比肩法宝的飞剑竟然也割不开皮囊一丝一毫。 飞剑切不断柳相锦的脖子,而柳相锦却穿入了雾霭中。 这片雾霭却也有讲究,也是一件法器,其名天罡玄玄烟罗旗,聚是一杆旗,散是一团烟气。 可行云布雨,也能削人三花,灭人福运,还能除三灾。 总之功用种种,如今被卢予拿来阻拦柳相锦。 然而,柳相锦的肉身此时仿佛已经万法不侵,天罡玄玄烟罗旗裹住他,也坏不了他的肉身,更挡不下他的势头。 只三个眨眼,柳相锦的拳头就触碰到了巨人的脑袋。 砰。 拳头上的沛然大力撞中巨人的脑袋。 脑袋瞬间散成满天星。 红的白的,紫的黑的,蓝的绿的,扬撒而出。 颜色涂满了整个须弥幻境澄蓝的天。 一时间,天变成五彩斑斓。 须弥幻境随之解除。 柳相锦在头晕目眩中,被吐到地板上。 与他难兄难弟的还有卢予。 “当真是为师的好徒儿,快快起身来。” 应君高兴的声音响起。 柳相锦仰头一看,就看到了自己那顽劣的师父。 原来他正跪着。 那么卢予…… 自然也是跪着的。 ………… 第50章 进洞天 卢予的脸色惨白,受创不轻。 但朝着应君行叩拜大礼更让他难受。 而且,应君还不愿受他一拜,抬手一甩,一阵风直接将他刮起,回到了首座上。 而再看在场一众修士,都是一脸的揶揄,将心底的笑意含蓄在脸上,这就更让他难受了。 但人老成精,卢予活了几百年,面皮自然不薄。 “三关已破,蜀山派得头筹,可先入洞天。”卢予缓缓说道。 这话直接将宴席上的气氛扭转。 他直接就给蜀山派挖了个坑。 这机缘这事,虽然在缘法,但也讲时间啊,先到先得这话可半点不假。 因此,在座各派修行者看向蜀山派的目光也不大一样了。 来这的修行者都是要争夺机缘的,可不是来修身养性,与人论道的。 眼见自己的机缘将要被抢,没有急眼,就已经是对卢予的尊敬,对应君‘阴神修为’的敬畏了。 所以这次,蜀山派入那方洞天的队伍怕是要遭殃。 提前进入,势必会被后来进入的针对,甚至抢夺机缘。 毕竟上宗来了十多家,也不惧蜀山派,即使现在不敌应君一个阴神,可他们背后还有与之相当的阴神尊者,这趟洞天之行结束了,也能算算账。 只是,应君对卢予的坑淡然处之,只讨要起闯关后的法器与三山四水派的秘法。 卢予不是个赖皮鬼,取来一件上品法器与之前鳌峰道士的无音铃一同抛给应君。 至于三山四水派的秘法,他只愿单独传念与柳相锦,不肯书成玉简,交于应君。 应君也不怕卢予做手脚,便让柳相锦去接受传念。 “此道秘法此世只可一人独有,我将它传与你,此后世间就将只有你一人独有。” “而且它不会因你死去而消亡,因为此道秘法乃是仙神之法,法中有元灵,你死后,它会再寻一人,承受此法。” 卢予这话并未说与在场所有人听,只说给柳相锦一人听。 当然,身为好师父的应君为保徒弟安全,也将这句话听了过去。 法有元灵这事乃元神真仙及之上的境界才有的能力,元神真仙可以赋予自己释放的一道法生出元灵,而元灵是生灵独有,所以这道法术也就成了“生灵”,如此,才可称为仙法。 因此,这道仙法也将长存于天地间,成为一种自然现象,或者精灵。 因此,这个三山四水派会有这么一道仙术秘法,也当真是奇怪。 不过这道仙术秘法却也为他们招来祸端。 站高看远,应君自然知晓卢予没有在欺骗柳相锦。 虽然这老贼行事不讲道德,但为人方面却还算可以,没有对柳相锦下暗手。 柳相锦收下秘法,回到应君身边时,欲言又止,想要透露秘法的内容,但却又不受控制的闭上嘴巴,没法口述出来,也没法神念传音出去。 应君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将这事透露。 “师父,那两件上品法器呢?”柳相锦张口几次后,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那件无音铃已被应君送还给鳌峰,算是为蜀山派在洞天内争取一位盟友,而其余法器则全部落入应君口袋。 所以柳相锦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回答:“为师先给你存着,等你修成金丹,再交与你玩耍。” “……”柳相锦想哭。 应君也没在理会他,只是拍拍手,直接就将他传渡回归阳观去。 工具人圆满完成任务,却连一口水都没喝,就给赶跑了。 柳相锦刚被应君送走,一道紫光就从香炉中吐了出来。 紫光落到宴席中,化作一道单薄的人影。 是那位清真人。 他刚到,便直接说道:“洞天开启时机已至,诸位做好准备。” 他看向应君及一众蜀山弟子:“既然你等闯过三关,就先由蜀山派先入洞天。” 他没有拂卢予的面子。 “可。”应君点点头。 “洞天由此进。”清真人一指地上的香炉。 香炉化作一道两人高的门户,门中蕴藏着灰蒙的雾气。 “你们都进去吧。”应君指门户让蜀山弟子往洞天进去。 “能挣得什么,全看你等的机缘了。” …… 有青山,有绿水,这是一方规则趋近于乾坤天地的洞天。 都无需怎么去适应,眉山便能自如的吞吐灵气,转化法力。 法力转换一圈,与天地的灵机交换一遍,眉山便觉得自己的法力多了一丝变化,肉身也生出了些许转变。 这是在乾坤天地都没有过的改变。 “这便是应君所说的机缘吗?”眉山闭气沉思。 她停止了气机交换。 她与应君关系不错,所以直呼其名。 不过应君少有给她讲道,少指点她修行道理。 应君也很少给门派中其他弟子指点,他似乎不是个好为人师的人。 不过他人还是不错的,以前在门派中就是个热心助人的好师兄。 眉山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在这方洞天中争得好机缘。 而她所想得的机缘只有成丹的机缘了。 这份机缘各人各有不同,有人坐关一场就能突破,有人解开心结就能突破,有人游历闯荡就突破,有人历经重重劫难波折才可突破。 不过更多人夭折在成丹道途中。 成丹是修行路上的一个大槛,是修行者第一次统合自身的修为,见识,道行。 而金丹并非一个实体的圆不溜秋的丹丸,而是一点,一个介于虚与实之间的点。 蜀山派的金丹不少,立宗门三千年,一代代传下来,金丹的见识可积攒了不少。 只不过怕一些弟子看多前辈的经验,生出知见障,所以会斟酌给后辈弟子看。 眉山也有限制。 所以她不觉自己能在现在突破金丹。 “你也有感觉是吗?”眉山耳边响起声音。 是她与应君的好友杨之,亦是凝煞炼罡极境的修为。 不过,杨之与他和应君不同,他是拜在一位传功长老门下,那位长老修为也才凝煞炼罡,在十年前寿元枯竭而坐化。 但杨之颇争气,炼成了上品罡煞,有望成丹。 “嘿嘿,好处我早就拿到了。”眉山亮了亮彩云天梭。 这可是一件上品法器。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这么笑。”杨之皱眉。 “嘿嘿。”眉山笑容不减。 眉山的笑很憨厚,很痴傻,与她的美貌颇不符。 但正也因此,应君与她成了好友,年少时还在喝醉的情况下称兄道弟。 ………… 第51章 白猿 蜀山派来的弟子有十七,以眉山和杨之为首,两人修为最高,辈分也最高。 众人没有被分散开去,而是一同出现在一座山谷中。 不过众人并未被山谷中的旖旎风光吸引,而是被高山震慑心神。 万丈的高山顶天立地,充斥在天地间。 只是它为何如此的相像…… 如此像那座须弥幻境中的山。 “那不是那座撑天神山吗?”有弟子说道。 除了各种风霜雪雨冰雹雷电外,这座顶天立地的大山与那座须弥幻境中撑天神山是如此的相似。 它笔直的像一杆长枪,而不像一座大山。 “似乎……是。”眉山与杨之都不大肯定。 毕竟这是有些离谱。 但转念一想,那须弥幻境是一位元神创造而成,那么他将这方洞天的情况印照进去也属正常。 只是,那须弥幻境只是元神创造,可其中的情境却是卢予制作。 若是元神所做,卢予如何敢冒名顶替。 他们不知道,正守在门前的元神真仙清真人也莫名其妙。 这洞天他也探查过了,就几千里,他元神一扫而过,什么也逃不过他的探究。 这洞天之前哪有这么高的山,而且这座山还与这方洞天地脉勾连,山倒则天地倾覆,洞天末劫。 虽古怪莫名,但他却也查不出个因由来。 因此他分了个分身,想要去里头探查。 可却不知为何,他的分身怎么也落不到洞天中,似乎洞天生了灵慧,将他阻挠在外一样。 他这会也知晓,是有大能在玩耍他了。 世间总有些大能喜欢戏耍红尘,给人出难题。 可乾坤天地间,元神多出游青冥,阳神更在宇宙中游历,玄仙不知影踪,天仙道君几无现世。 所以是谁人戏耍他。 而且清真人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不受控制了。 开始催促起在场的各个宗门的门人往洞天门户里去。 而见是元神真仙催促,这些人自然不敢推脱,一个个将弟子送入门户中去。 最后进入门户中的则是朝廷的军队,以及钦天监道士。 总共超过千人。 而这会,蜀山派十七人已经从撑天神山的震撼中脱出,开始探索这方洞天。 他们所在的山谷有一座剑冢。 十七人都是蜀山派的精英弟子,其中包括眉山杨之的炼煞凝罡之辈就有五人,其余也是养神定神之境。 这等修为在那些金丹宗师眼中是菜虫一只,但在散修以及许多下宗修士眼中却是颇为了不起。 所以这十七人都是练出神识之徒,每人的神识将山谷的每一寸土地都扫过一遍。 那孤零零的剑冢是他们最大的目标,一众人的神识将它扫了一遍又一遍。 眉山得出的结论是其中只有一柄铁剑。 剑冢的年代颇久远,铁剑的剑身都锈蚀了,而剑柄是木制的,早已腐烂。 “取剑否?”眉山问杨之。 杨之道:“取。” 话落下,他的法力已经随着神识探入剑冢中。 嗤! 锈蚀的残剑破开剑冢小包,落到杨之的手上。 “咱们可以此剑查此方洞天的情势。”杨之说道。 毕竟蜀山派独占了一座洞天,对于探索洞天的事件也颇为熟悉,都有记录。 “剑上有字……这应该是…字吧。”杨之审视残剑,有些不大确定。 主要是剑身锈蚀残破,使得剑身上的痕迹缺胳膊少腿,所以上面的字迹就显得模糊不清。 不过,这上面的字也不是乾坤天地的任何文字。 “无有炼宝的痕迹,但能独自立一方剑冢,使这剑器的人应该也是个武夫。”眉山道。 “这方洞天灵气浓郁,应当有修行之道,有武夫也属正常。”杨之说道。 “也不知是否为人。”眉山蹙眉道。 “那有白猿。”有弟子观察周围时,惊呼一声。 众人目光被吸引过去,都看见了挂在山谷边缘的山麓上的一棵大树上的白猿。 这白猿长得奇异,有两腿四臂,头上浓密的白毛间还有一只犄角。 摄! 杨之反手一抓,凝练的罡煞法力化作青白大手,大手瞬间转动数百丈,直接将那白猿抓摄到手上。 嗷呜。 白猿痛叫一声,但在杨之的法力大手下,半点反击能力都没有,只能被杨之抓走。 杨之的法力抓住它的同时,也将一道法力打入它的体内,将它的肉身禁锢。 白猿落到了蜀山派一众人“包围圈”中。 众人的神识各自探入白猿的体内。 他们的神识没法探究到太深层的东西,但却也能观察到五脏六腑血肉经脉,由此研究它的身体器官与乾坤天地的生物是否相同。 这也是蜀山派探查宗门洞天所得来的经验。 “心脏有两枚。” “肾脏有四枚。” “肺脏深广,比寻常猿猴大五成。” “胃腑较小,比寻常猿猴小三成,但有两个。” “无小肠,大肠大且长,比寻常猿猴大一寸,多一丈。” “肝脏无异常。” “胆无异常。” “有阳根,应是阴阳衍生之体。” “四臂健硕修长,应是攀缘绝壁,丛林闯荡好手。” “头上犄角颇硬,非灵物,无法炼成法器。” “双目有神,颇有灵气,可炼成一对灵目珠子。” “皮毛坚韧,可炼成法器。” “……” 一众人对着四臂猿猴指指点点,满满都是恶意,猿猴被吓得双目赤红,两行泪珠直接挂下,黄尿喷溅而出。 被黄尿正对着的几人,连忙躲闪开,不然可就被污秽了,这必将成一生污点。 “杨之,你修习过万兽灵语吗?”眉山问。 “未曾修习过。”杨之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过。 “你们呢?”眉山问一众人。 “……”一群人面面相觑。 最后一人举起手来:“师叔,我曾有练过,但还未修至精深。” “好,易之,你来与它说话。”眉山说道。 这人道号易之,养神定魂修为,三十有二,也算是个修行天才,只是他所学颇杂,这也学点,那也学点,而且还都学不精,不过他的修为却是没落下,在他这一辈分上一直排在前头。 因此他会万兽灵语也属正常。 ………… 第52章 探情况 万兽灵语这道法术的施展有两种方式,一是直接以神识沟通,二是采兽类的血液毛发,或者粪便尿液口水粘液做法术材料。 两种各有优劣,第一种容易让施法者与被施法者精神受创,因为双方的思维并不同步,且个体不同,精神念头也不同,因此,就有可能互相影响,所以神识交流多了,极有可能精神混乱,变作疯子。 第二种不言而喻,会恶心人。 易之已是养神定魂之境,施展这万兽灵语却不必用兽类的各种材料,只需神识勾连,养神定魂者的神魂已经壮大到一定地步,不必担心精神被污染。 而且养神定魂者都会在神魂中冥想出一道镇魂物,如此更容易定住魂灵,不被外界干扰污染,而且能够更好的养炼魂魄。 接着就见易之已神识探入白猿的脑袋中。 易之闭目半刻钟,方才睁开眼睛。 “眉山师叔,此兽灵性单一,只可讲简单的兽语。” “它说这个世界也有我们这模样的生灵,那些生灵还会抓它们献祭给某个强大的存在。” “另外……嘶,那座撑天神山不是自古就有的,而是刚长出来的。” …… 洞天,某部落。 祭师虔诚叩拜一棵遮蔽半个部落的大树,口中念念有词,期许着大树给予回应,哪怕只是落下一片叶子。 然而…… 大树垂下了一根根须,根须抚过祭师的额头。 祭师受宠若惊,然后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又怒,十分丰富。 大树收回根须,祭祀结束。 祭师叩首九下后,才起身对身后同样跪在地上的部落居民咆哮起来: “神说,有邪恶入侵我们的世界,他们会抢夺我们的土地,抢夺我们的孩子,抢夺我们的男人女人,抢夺我们的生命,抢夺我们的粮食,所以我们需要拿起我们的武器,我们需要向神献祭更多的祭品,神会赐予我们力量,让我们能够将邪恶打败。” “打败邪恶,献祭吾神。” “打败邪恶,献祭吾神。” 部落的居民疯狂的随着祭师的咆哮而大声咆哮。 一时间,响应者众多,声音隆隆发散开。 …… 芝山派无有靠山,全宗门人弟子都被传送分散,阳礼也独自行走在一片草原上。 草原的青草才刚刚淹没他的脚踝,而他已经斩了十个八臂猿人。 猿人伏尸在地,殷红的鲜血淌了一草地,在绿色中格外显眼。 这些猿人一见他,就不由分说的冲上来,举着各类武器要和他拼命,语言不通的情况下,阳礼只能以剑问人了。 一剑两剑,之后七八九剑就收不了手了,十个猿人全被他斩了。 阳礼虽然是个剑修,但其他法术也有练习,聚魂问魂的法术也有习练过。 十个猿人的残魂还未被幽冥地府带走,就先被阳礼以拘魂法术抓来, 一通拷问后,阳礼才从哪杂乱的语言中听懂意思。 是猿人的神来找阳礼这样的域外人,将阳礼他们杀死,然后献祭与神。 阳礼还问了他们家住何方。 不过阳礼没有直接寻上门去,谁知这些猿人的神有多强,若是堪比金丹,他到了祂的神祗领域内,怕是直接完蛋。 阳礼虽然莽,但不蠢。 所以他决定先找到芝山派的其他门人,然后再寻几个门派的修士,之后再决定是否要去找那个猿人部落的麻烦。 毕竟这儿不是须弥幻境,在这儿他们是会死的。 珍稀生命,从我做起。 阳礼去找猿人们记忆中的人类城市去。 这方洞天也有人类,而且人类还建了城市,获得超凡脱俗的力量。 但人类在草原上的猿人看来,却是异类,异端。 因为人类不信神,没有自己的信仰,所以都是异端异类。 草原上的各类智慧种族就常有进攻人类城市。 所以阳礼选择人类城市的方向去了。 …… “倘若那山不是自古就有的,那是哪位大仙以大神通造化出来的呢?” 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他们能想到的人也只有那位清真人了。 “可这不是须弥幻境,元神真人真有这等能力?” 看看这山,插入云霄,起码有万丈。 虽常有传说元神真仙可移山填海,可他们也没亲眼见证过,也没法确定这传说是否为真。 “少去妄议元神真人。”杨之呵斥一众嘴碎的弟子。 毕竟那位元神真人就在外头,说不定就盯着他们看呢,所以小心为妙,不然祸从口出,可就真是无妄之灾了。 蜀山派可没法应付一位元神真仙。 “我们要继续探索吗?”眉山问杨之。 杨之没有犹豫,直接答道:“继续。” 没有犹豫,修行虽有讲清静无为,但却也讲大道为争。 道祖的道德经中都已经将修行讲清楚了,人的本性也让人不止有一面,所以修行者也不可能只有一个清静无为,否则还练什么法术,炼什么法器,就每日打坐吐纳便是。 而会来这方洞天的弟子都是为求争得一份机缘的了,怎么能退却,所以,惟争。 “易之,问他此方洞天的人族在何方?”杨之吩咐道。 易之继续神识沟通四臂白猿,最后得了答案。 “在山下有一个村落。”易之说道。 “好,我们去那查探一番。”杨之道。 “师叔,留它性命否?”易之问。 “先留在我等身边。”杨之说道。 虽说进入此方洞天惟争,但乱杀无辜有伤天和,而且白猿与他们颇有缘分。 杀之颇为不易。 不过也不能随便放了,不然,这白猿将他们的消息透露出去,他们可就得遭殃了。 “师叔,白猿还说,它与这剑冢的主人有些渊源。” “有何渊源?” “剑冢主人曾教它三剑。” “教它?” 杨之不大信。 “要它耍来吗?” “不必,就问他,这剑冢主人死了没。” “死了,被好多人用剑砍死的。” 这句话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这方洞天的武道不似乾坤天地的武道,只熬炼体魄与武术技艺,而非修炼气血气魄,最后开三花,练得武道法相,可与金丹宗师相当。 所以…… 好惨一人,被人围殴致死。 ………… 第53章 牛魔王 柳相锦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转了好大一圈,而这座城市的人个个说的话他都听不懂,跟鸟语一样。 不过这些人倒是挺热情,一个个都要拉他到家里做客,送他一口断头饭。 正因此,他现在只能以隐身的微末道法,躲在一户牛圈中。 这牛圈中的牛长得也奇怪,有两个头,但却只有两条腿,走路一蹦一蹦的,甚是“可爱”,就是有些大,有两人高。 柳相锦在佬山上就很闲,而且他几日前才正式拜入应君门下,所以以前都没有获得蜀山派的根本大法,只能先修行筑基篇,以及应君为他打造的修行功法。 而蜀山派好多的法术也没有向他开放,只授予他一些简单法术。 柳相锦那会也是年轻天真,来者不拒,统统学下。 这之中就有一门法术,叫万兽灵语。 柳相锦就学会了。 只是他还没养神定魂,神识未曾凝出,所以他只能用最朴实的方法。 “呕。” 柳相锦吐了。 这双足牛的味实在重,原本他屏蔽了嗅觉,但现在要施法,要将全身感觉放大,嗅觉也得解开,于是就要遭此厄运了。 “你要和我聊天?” 只是柳相锦刚要运转真气,勾连施法材料,耳边忽然响起浑厚的人声。 只见双足双头的牛的其中一个脑袋正睁着园不溜秋的牛眼,盯着柳相锦看。 这双牛眼中满是睿智,柳相锦被看得头皮发麻。 “小子,你哑巴了吗?”那只牛头叫嚣道。 “我我我我……”柳相锦此时满腹的疑问,可却又结巴了。 这牛会说话,必定是成精了。 成精的牛,他怕是对付不了,他最多也就对付对付小鬼小妖精。 “不会说话吗?那我继续当牛吧。”牛头低下脑袋,又要去啃草。 “我…我我我…您好。”柳相锦赶忙答应道。 “我不好。”牛头说道。 “呃……”柳相锦第一次觉得张嘴说话太艰难。 “你小子不是这方洞天人士吧。”牛头又说道。 “你你您您……您知道?”柳相锦更震惊了。 震惊一,牛头说洞天,震惊二,他居然没在乾坤天地了,震惊三,牛头居然知道洞天,必是大妖怪。 “你身上没有这方天地的道韵,我一眼就看穿你不是这方洞天的人了。”牛头歪斜嘴巴,哼哼道。 “那不知您……是何方神圣?”柳相锦年少无知,面对大妖怪与自己说话亲切,没有直接吃了他,竟也敢问起来历。 不过他这话却也正中牛头下怀。 “哈哈哈,我乃平天大圣座下牛魔王,统领妖兵妖将三千万,踏破天地有三百,你小子区区采气炼气一蝼蚁,能知晓我的大名,想必高兴的要死了吧。”牛头大笑三声,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平天大圣是谁,牛魔王又是谁,柳相锦听得一脸懵。 “想你也是个小人物,如何知晓我牛魔王的大名,唉。”牛头只觉自己一通口水都浪费了。 “好威风。”柳相锦何等人物,一时的懵逼不代表他会一直懵逼,他立马就机灵的拍起马屁来。 不对,是牛屁。 “嗯,算你小子识相。”牛头点点头,算是缓解了些许尴尬。 “那牛魔王,您知道这是哪吗?”柳相锦快马加鞭,乘机问道。 “这?这是地甲洞天,一个蠢货开辟的洞天。”牛头气哼哼道。 “地甲洞天?”柳相锦也没听过这么名字,他修行也没几年,见识自然比不上那些闭关就动辄百年的大修士。 “地甲真君开辟,用以渡劫,然后地甲真君被我打死,这方洞天便成了无主之物,也成无根之萍,在宇宙中受灵潮摆布,任意飘荡。”牛头说道。 “真君开辟的?”柳相锦虽是修行小白,但真君代表什么他还是清楚的,那是玄仙,度过了重重劫难,只差一步,就可证就天仙道果的真君。 “可我不是该是被师父送回佬山吗?”柳相锦这话不是藏在心底,而是直接说出口的。 他想试试这个牛头。 牛头果然上道,听了这话就直接说道:“你家师父可是前些日造访这方洞天的那个元神真人?” “可我家师父还只是阴神修为啊。”柳相锦奇怪道。 “他就不能隐藏修为吗?”牛头像看傻子一样看柳相锦。 柳相锦觉得这牛头说的挺有道理。 以他师父的性子,还真有可能隐藏修为。 “那您能送我回去吗?”柳相锦舔着脸试探性的问道。 “不可以。”牛头直接拒绝。 柳相锦也不敢问原因。 “不过……” 柳相锦就在等这句话。 “您请说。” 他可不信这位和他说这么多话,透露这么多信息,却什么要求也没有。 妖怪向来没有什么高尚情操。 “我知晓这地甲洞天有一飞仙台,可传送至通天大世界,而后你再由通天大世界借道,就可回到你所在的世界。”牛头又透露了一则消息。 柳相锦心底是不信这话,这个陷阱实在太明显了。 但他还是摆出一脸希冀的表情去面对牛头:“通天大世界是啥?” 牛头眼帘一耷拉,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无语。 “通天大世界出过一位道君,后这位道君以大能勾连诸天万界,如此,通天大世界成,诸天万界皆可借道通天大世界,借这通天道君之力去往诸天万界。”牛头解释道。 牛头又看一眼懵懂的柳相锦,摇摇头:“也不知这地甲洞天漂到了什么犄角旮旯。” “小子,你老家叫什么?”牛头又问。 “我所在的天地叫乾坤天地。”柳相锦老实答道,没有去隐瞒。 只是他心底其实是想胡诌个名字的,但说出口却是真话。 “唔。”柳相锦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呵呵,无人能在我面前撒谎。”牛头嗤笑。 “原来是这方洞天飘到乾坤天地了,麻烦了啊。”牛头嘀咕了一句。 这话,柳相锦自然是听不见的。 “诸天十三,乾坤为首,这地也不知出了多少位道君,我竟然来了这,这是冥冥注定,还是某位老爷要用我做事?” 牛头心底划过无数念头。 ………… 第54章 小介绍(水) 应君已坐回了原位,在那儿吃吃喝喝,时而还哼起小曲,看起杂书,悠闲自在。 可惜,在场人都瞧不见他的放肆举动。 那位元神正也被罚站,没法动弹,若非看破妄念,渡过心劫,他这会说不定得起心魔,生妄谵,然后直接元神自污,与道“合真”。 也幸好,应君在,不然他就完蛋了。 应君对那方洞天内的情况也是了若指掌。 洞天在宇宙间也颇有名气,地甲。 一个倒霉催的玄仙真君开辟来渡道君之难的,渡过则可得道君存世之基,而后溯游时光,于宇宙的时光长河中证就万劫不灭身,最后,于见证宇宙开辟之前的混沌,而深入宇宙混沌根源,烙下印记,由此才算证就天仙道果。 而洞天开辟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当然,如果准备足够,各种宝物准备齐全那么元神也能开辟洞天,只是元神想要开辟洞天,怕是会将他的宝库消耗一空,开辟出的洞天也不会很大,十里方圆左右。 不过,元神可以开辟一方福地,类似于鬼仙开辟出的鬼界一般,准备的材料会比开辟洞天少许多,只是没有洞天那般独立,仍需附在天地。 而玄仙真君已掌握造化奥妙,无需准备什么灵材宝物就能开辟出一方洞天来。 所以宇宙间好些洞天都是修行者开辟出的。 而今在敲乾坤天地的窗的洞天就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因为开辟者地甲陨落,这方洞天生了变动,多了好些自然生长的神祗,以及诡变的洞天规则。 而且还有不少元神阳神发现它而后进进出出,就带来了更多变化。 其中,人族就不是自然衍生的,而是一位人族元神迁移进去的。 还有一些修行体系也是由各个元神传法而成。 而今,更受人摆布,直挺挺的往乾坤天地撞来。 这等莽撞的举动,都让应君觉得这是血海道君在使阴招了。 之后,他就发觉地甲洞天中还有一尊玄仙真君。 这尊玄仙真君其实不算玄仙,因为其修行体系不是道门,而是妖。 在宇宙中,妖并非种族,而是一修行体系。 妖这个修行体系很古老,甚至曾经也是人族的主要修行方向。 不过后来,三清道祖传法人族,人族转入道门。 这之中的历史实在厚重,应君也讲不清。 总之就是,妖祖独木难支,斗不过三个老流氓,只能放弃在人族中话语权。 道妖两大体系的争端至今仍没消停,虽然三清道祖与妖祖都已经迈出天仙这一境界,在宇宙间消失无踪,但道门与妖仍然有领袖,天仙们仍在寻找天仙之后的道路,于是争斗在所难免。 妖中媲美天仙的大神通者称为圣,而妖中有大圣者七,共为妖门领袖,另有小圣者二十一,辅佐七大圣。 大圣小圣之下有王,原非王,而是称万,后因某种原因而改称王。 王之下为神,原非神,而称胜,因胜在妖的语言和各族语言都与圣相近,于是改称神,顺便还能踩一脚神道。 神之下为大妖,大妖能比元神。 地甲洞天中这位就是妖王,号牛魔王,跟随七大圣之首的平天大圣。 因此,应君有理由怀疑妖门与血海有勾结,想要入侵道门统辖下的乾坤天地。 也是这事掺和了几位天仙一级的大神通者,不然应君早就算清原因,布置好未来的走向了。 可这一有道君大圣掺和,这事就不好办了,未来没法有个定向了。 也正因此,应君才会现身于此,甚至还将“始作俑者”蜃龙揪出来。 而且他还直接在洞天中拔起一座高山打草惊蛇,但仍然没瞧见异动。 不过,应君只想保下蜀山派弟子,所以不管两方如何阴谋争斗,与他干系都不大。 他虽然出身道门,可道门松散,未曾入道门三清天,就不算道门嫡传,不受道门大道君敕令,所以他属散修。 若非道门道君多似应君这般闲云野鹤,不然宇宙中可就难有道门之外的外道了。 据应君所知,在三清天注册的道君只有三十位。 而且还有两位道君也自己开辟了一方诸天,比肩还在世的三清道祖,所以这就更将道门道统分散,使道门更没法像妖门那般统一。 “嗨,牵扯太大,伤神。” 应君晃晃脑袋。 乾坤天地中必然有道君驻守,所以这事完全可以交给其他道君处理。 应君大可不必在此劳心劳力。 说不定小憩一阵(睡几万年),这事就解决了。 转回地甲洞天内。 此时,芝山派的阳礼已经找到人族城市。 然后他遭遇了热烈欢迎。 ……… 第55章 异乡人 阳礼剑挑三人,剑法还都没用上,飞剑诀更不曾用上,他就斗败三人。 若非这些人与他形体相似,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臂两条腿,穿着衣服还算得体,且还会讲人话,口音还近似乾坤天地的人言,不然他还真就不客气的将他们全斩了脑袋,然后以力逼人。 若非道理讲不来,阳礼可不会问剑。 城墙下,如井中月的夕阳的照耀下,阳礼与上百人对峙。 这些人穿着颇古,不似明国近代,似前朝,各个拿着斧钺钩叉刀枪剑戟,每人的脸上全是义愤填膺。 观他们个个,气血雄浑,不似练气的,反似练武的。 练气虽然也有强壮体魄根骨这一步,但大多练气修道的气血都平静如湖泊,而不是像奔流到海的大河。 阳礼见猎心喜,剑指全场上气血最澎湃那人。 那是个高八尺的汉子,面红如枣,胡须铺满胸口,但打理的很清楚,就好似他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而他的气血也澎湃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若是在乾坤天地,这等气血也只有三花凝聚武道法相的武夫才会有。 而这方天地在武道道路上似乎欠缺了些东西,于是就使得这位武夫只能强壮气血,而没法凝聚气魄,无法开出三花来,武道法相更没法凝练,亦或者,他们根本不知晓有武道法相这东西。 阳礼剑指的动作实在不礼貌,直接引爆对面的怒火,一帮人叽叽呱呱上蹿下跳,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要把阳礼打死,撕碎,祭天。 不过那铁塔般的壮汉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愤怒表情,也不知是他脸红,还是沉稳。 但他还是扒开人群,从中走了出来。 并且他朝着人群叽咕一句。 然后就见几声铁器碰撞的声音,以及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只见一柄龙首大刀被六人从城门口抬出,送到壮汉面前。 看那六人酱红的脸色,显然,这柄大刀不轻。 壮汉伸手一抓,轻松抓起龙首大刀,顺势还刷了个刀花。 歘歘… 大刀斜指坚实的土地,壮汉朝着阳礼叽里咕噜几声。 阳礼没有回应,反正对方也听不懂他说哈。 啊。 壮汉大喊一声,鼓荡浑身气血,斩出一刀。 一刀刚出,都不待阳礼反应,又是接连三刀。 哗哗哗…… 阳礼仿佛听到了无量大海的潮汐声。 阳礼连点四剑,将壮汉砍出的四刀挡下。 叮叮当当。 两人的招式太朴实了。 直来直去,干脆利落,只差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壮汉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可却又能耍的伶俐活泼,完全不像大开大合的刀法。 而阳礼的剑也是堂皇大气,一招一剑,每剑都与壮汉的大刀正面硬碰,绝不躲避,绝不侧击,只硬攻。 一时间,两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剑气纵横,刀气如割,围观者都不得不退出十丈远。 两人的对决仅仅是余波就够他们受的了。 对决持续了一刻钟,依旧没个结果。 而就在难解难分之时,忽有一道金光自城墙上射下。 …… 柳相锦不得不接受牛头提出的要求,因为牛头在他身上设了咒,若他不应,从今往后都没法再说谎话。 而牛头也略施神通,使他融入这洞天,不再被这座城市的人攻击,也让他在睁眼闭眼中对这个洞天的所有语言融会贯通,不在担心没法与人交流,而被发现是异乡人,然后在被攻击。 而牛头做这些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柳相锦去这方洞天的第二高山上寻到一块刻有文字的石碑。 然后将他的手附在石碑碑面上,就可以了。 另外牛头还特别说明,这方洞天有高山突然升起,已经撑开洞天天穹,所以这方洞天原本的第一高山成了第二,这也是牛头如此强调第二的原因。 柳相锦就在城市中转了一圈,听到热闹就往上凑,了解了这方洞天的好多事情。 这方洞天很奇异,除人以外,有神,有妖,有鬼,有魔,还有各种类人生灵。 城池中就有好些其它种族,它们都是被这个城市的强大的武者捕捉来的,有些被充作奴隶,有些被拿来玩耍。 尤其是一类名为鸡魔的生灵,鸡头人身,有六臂,头脑简单,容易被洗脑控制,即可充作奴仆,也可用来做角斗的玩具。 柳相锦就在一处圈牢中见到一群人围着,在那边激动的叱骂着,各种侮辱词汇喷撒出去,只因圈牢中有两个鸡魔在厮杀,互啄着,场面血腥残酷。 可越残酷,围观的人越激动,肆意的挥洒着手中的钱票,要给其中的鸡魔押注。 最后两只鸡魔厮杀力竭,一只鸡魔先行断气,一只鸡魔被它的主人一刀结果了性命。 没有胜者。 柳相锦看得只觉心底凉凉。 幸好之前他反应快,跑的快,不然在这帮嗜血的人面前,怕是没个好下场。 柳相锦在城市中转着转着,就到了城门口。 这个洞天虽然有城市,有国度,但律法仍简单,进城只需检查种族,是否佩戴武器,武器是否在管制范围,然后交入城费,其余的路引证明就不必了。 出城更简单,只要在黄昏前出城就无需任何检查,也不担心谁偷走城市中的东西。 而到了城门口,柳相锦又听闻到有热闹可以凑,于是他又凑了上去。 有个衣服款式很眼熟的人来城墙下挑衅城市的守卫,守卫不敌,被废了三人,而后这人又挑衅,城市守卫统领出手。 那统领在这座城市可不寻常,武力排第三,号称有千人之力。 而来寻衅的人的实力也不可小觑,他与那统领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久持不下。 柳相锦看了好一会,正决定离开时,忽见一道金光自城墙上射下,直寻那守卫统领的脑袋射去。 柳相锦看得分明,那金光是一柄小巧的飞剑。 只可惜金光射的极快,他也瞧不清飞剑样式,只是看着颇向乾坤天地的传讯飞剑。 “尔敢!” 就这时,柳相锦又听到一人声,语言很熟悉,是明国官话。 “乾坤天地人士?” 柳相锦猛然惊起。 脑子中忽然明白了好多东西。 ………… 第57章 飞剑杀人 “这儿是那方海城新开的洞天。”柳相锦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都不用怎么去证实,以他师父的尿性,那顽劣无赖的性子,定会做出这等出格的事。 可是他才采气炼气之境,如何与那些养神定魂,乃至炼煞凝罡境界的高手比呢。 “师父诶,你好歹也给我备个法宝啥的啊,那上品法器分我几件也好啊。” 柳相锦那叫个冤屈,只恨自己境界不高,不然一定也要让他师父感受一番自己的无奈。 而在柳相锦震惊无奈紧张,又咬牙切齿时。 城门下的情况已经百转千回。 那统领的后颈被飞剑实实在在的劈了一下,而且还被飞剑绕颈一圈。 只是统领的脖子没断,只留了一道血痕,血痕溢出鲜血。 鲜血将那飞剑污秽,飞剑转完一圈,就成了破铜烂铁,掉到了地上。 叫嚣的围观群众先是震惊,后世愤怒,瞪视着寻衅而来的阳礼。 阳礼此时也皱眉,后撤了三丈,没有在统领被偷袭的时候夹击他。 他虽非正人君子,但却绝不会与人围攻他人,所以他后退了。 就在围观群众们要一起上来将阳礼围殴的时候,那呆呆站在原地的统领突然摆手,叽里呱啦说了一段话。 藏在城墙上的柳相锦听的清楚明白。 “都给老子退后。”本段话经过柳相锦艺术加工,不可全当真,毕竟翻译也会有错字,不过大意是没错的。 “不是他,是其他人偷袭老子。” “你这个怂货,老子知道你在哪。” 统领话音落下,地下出现一串残影,他人直寻人群中去。 歘。 一人被他从人群中拎了出来。 这人身上穿着这个城市的居民的衣服,脸皮的颜色和皮肉下的骨相也极像这个城市的居民。 但有一区别,那就是头发和眉毛。 这个城市的人的眉毛都浓的像长了腋毛一样,而他的眉毛却是杂乱间藏着整整齐齐,若仔细看,就能看出他的异常。 统领扼着他的咽喉,脸色从红转黑。 “你也是异域魔鬼。”统领不爽道。 他用力晃起这人,这人剧烈抖起来。 服装抖落,面皮颜色如墙灰抖下,扬撒一片。 “小七。”后撤的阳礼忽然惊呼一声。 声音刚落下,他的身影便瞬间变换,竟变作被统领抓住的人,而他自己现身在统领面前,统领手上只抓了件他的衣服。 只在一瞬间,阳礼便施展了两道法术——斗转星移与金蝉脱壳。 他剑术利落,但法术却也不差,虽然法术学得不多,但也是不杂而精。 而转瞬出现在统领身前的阳礼没有再拔剑,而是一个腾空起,直接飞跃十多丈,落到了城墙上,就站到了柳相锦身边。 柳相锦看着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也是呆愣惊愕。 “这这这……” “你怎会在此?”阳礼没看他,只轻声问一句。 只是还不等柳相锦回答,城墙下的统领就恼怒跳跃而起,直扑向阳礼。 扑身去时还吩咐城池守卫去将那偷袭他的人抓来,抓不住就直接宰了。 他是真生气了。 统领的身形似闪电,转瞬就扑到城墙,一拳就往阳礼的脑袋砸去。 阳礼只手抹剑。 叮。 然后直挺挺的以脸接拳。 嘭。 阳礼的脸硬顶住了统领的拳头,愣是没有半点事,也没有半点退步,反倒是城墙晃了好几下,城墙根裂了几条缝。 “山居易势。”阳礼随口就给柳相锦解释道。 这也是法术,阳礼的法术是真的学到家了,没有半点含糊。 不用掐诀念咒,也不用燃符烧纸,只需心念动动,便可施展出来。 柳相锦觉得即使他不炼剑,学法术,也能闯出一片天。 难怪他能成芝山剑派当代首席。 将来必成金丹,必成阴神,乃是与柳相锦那位莫衡师伯一般,都是有望元神之辈。 至于自家师父,柳相锦觉得他可能已经是元神了。 这个老家伙最喜欢吓人,不对,最喜欢惊艳所有人了。 (想我风流倜傥应道君,也成老家伙了,小子该打) 柳相锦念头刚落,突然就觉脑袋生疼。 原来是统领拳头打出的余劲波及过来,他没站稳,被掀了出去,从城墙垛上跌到地上,脸先着地的。 只是问题是,他刚刚就率先后撤了,且直接撤出十步,就这还被波及到了。 当真是无妄之灾。 柳相锦连忙从地上爬起,翻身往更远处跑去,甚至还想下城墙。 因为那统领是真怒了,一拳一拳势大力沉。 阳礼施展的法术都快撑不住了。 “吃你十拳,全当赔罪,接下来某不会再留手了。”阳礼突然大喝。 接着…… 剑光流转,黄昏天光陡然一暗,夜突然降临。 倏忽之间,一抹剑光如流水,如绸缎,如蟒蛇,将奋力挥拳的统领捆住,咬住,撕扯起来。 统领肉身坚固,皮肉结实,一身雄浑气血,满溢周身,竟愣将剑光剑气阻隔在外,而且还有消磨之势。 “好武道。”阳礼低喝一声。 剑光再起,要将统领从头劈到尾,劈成两半。 不过,统领这会的气血也吞吐而出,隔空将他的大刀抓摄而来。 嘿! 他一刀砍出,没有以刀挡之,反而以力角力,以利对利,要与阳礼拼老命。 噼里啪啦。 城墙碎了,烟尘滚滚而起。 而两人的身形却都破开烟尘,腾空而起。 阳礼放开手中长剑,以剑诀炼之,用罡煞法力御剑。 “去!” 飞剑如电,转瞬即逝。 统领都没反应,身体本能都追不上,飞剑就破开了他的周身血气,破开他的咽喉皮肉,切入他的脖颈颈椎。 咔嚓。 缸口大的脖子断了,斗大的脑袋落了下去。 只此一剑,统领便没了命。 这便是剑仙,武夫未开三花,未凝武道法相,以天地之势为力,根本挡不住飞剑一剑。 先前阳礼只想先礼后兵,现在事闹大了,看起来就没法收拾回来了,他不得不先兵后礼了。 他从来都是个决绝的人,既然做了决断,就不管面前的对手是谁。 即使他佩服这武夫,但要他命绝不会迟疑。 ………… 第59章 初二快乐 场面一时很安静。 统领被一剑枭首,无头身躯颤颤巍巍间扑到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在没有生息,一身的雄浑气血全部散去。 这个世界的武夫不似乾坤天地的武夫那般有许多的手段抵御剑修的飞剑。 更何况这一剑还是一位顶尖的剑修打出的,即使是乾坤天地的武夫也难以抵挡。 “好小子!!” 就这时,城中响起一声大喝。 一道威势如山如峦的罡风突袭向立于半空中的阳礼。 阳礼灵觉敏感,立马回身劈一剑。 嘭。 但罡风势大,阳礼一剑仓促,根本发挥不出全部实力,直接被这一道罡风掀飞出去。 阳礼倒飞数十丈,在地上又推着土石十多丈,推出了一座小山包,才停了下来。 那股罡风着实厉害,不断地打散阳礼聚拢起来的法力,一番消磨下来,直接磨空了阳礼的法力。 若是阳礼再反抗下去,说不定罡煞根基都得被磨没,直接从炼煞凝罡的境界跌到养神定魂。 而现在这道罡风中的力量还在纠缠着阳礼,在他体内流转,让他动弹不得。 “好小子。” 伴随着阳礼的身形被钉在地上,一道魁梧的身影现身在他身前。 阳礼极力睁眼去看此人。 是个七尺汉子,比那个统领矮一头,但身上的气血更加的浑厚,更加骇人,寻常人在他身边站一会,可能就会疯狂。 因为这是来自高等生命的威压,不断地刺激下,肯定会发疯,脑袋不清醒,神志不清。 而且这汉子还半点不收敛,这就使得阳礼更加难受了。 不过阳礼这会却还有功夫琢磨这汉子的力量,以及这个世界的武道的前路。 因为他在这个汉子身上感觉到了武道的另一个方向。 无需开三花,凝法相,只需截取天地大势,融入自身气血,然后以某种精神秘法与之神交,如此就炼成浩荡罡意。 这等手段已经相当于金丹宗师了,能够取天地之势为己用。 而这种武道无需凝聚气魄,无需却也是差了些余韵,也不知前路是否还有。 在阳礼思考这些的时候,他已经被这个汉子从坑中拎出来。 叽里呱啦。 阳礼听不懂。 所以我们有请柳相锦来翻译翻译。 “异域的魔鬼?杨陵城的探子?” 柳相锦刚才在城中转一圈,打探了好些消息。 异域是这个洞天的生灵对洞天之外的世界的称呼,魔鬼对应洞天之外的降临者。 这个洞天乃一位玄仙真君开辟,自然有些特殊,洞天中的生灵是能够感觉到外来者,即使只是虫豸也能有此特殊能力。 至于杨陵城,这是这个洞天的另一座城市,与这座武夫当道的城市对立又联合。 两个城市与另外三个城市共同组成一个人族国家,以此对抗这方洞天内的其他种族。 而这五座城市又相互对立,也有对抗。 这座城市是由武夫组成,杨陵城则是由练气士组成,其余三座城市也各有修行体系。 这方洞天被许多元神之上的大能影响,所以有不少修行体系。 除了这五座城市外,这方洞天还有诸多人族部落,也有人族元神传下的修行法门。 而其他种族也有自己独有的修行法门。 总之这个洞天的修行体系就是一锅乱炖。 现在出现的这位大汉是这座城市的城主,也是这座城市的第一强者。 柳相锦看不出他的厉害程度,但肯定比他强。 柳也知晓,那阳礼怕是要没命了。 而柳相锦正在考虑是否出手。 他是有能力的。 毕竟他手上可就有一道仙法。 虽然这仙法跟大爷一样,他怎么也催动不了(想来那卢予也是催使不了它,才将这鸡肋送出来的)。 但是,他在得到这道仙法之后,心底却也涌现出一门法诀。 只要他口诵这道简单的法诀,就可运使这道仙法,只不过会将体内真气消耗一空。 而且这道口诀与他的仙法着实有些不匹配,具体有多不匹配呢? 就相当于水和土,两个家伙完全没关联。 不过若是卢予知晓这个口诀,且只需消耗一个采气炼气的修士的一身真气就能催动这道仙法,他定然要跟柳相锦和蜀山派拼老命。 而此时,那城主还没有直接杀死阳礼的想法,而是要先行拷问他。 这位也是糙,竟然要当场拷问。 另外阳礼的那位同门师弟也已受他威势所压,已经如软脚虾,然后被愤怒的城门守卫一刀砍了一只手,还一刀砍得他肠胃流淌出肚腹,甚至还有人要刨胸看心,当真是凄凉惨淡。 不过,他还活着。 等下,若是搬回一成,他还有机会活下去。 不过,肉身有损,魂灵有亏,修行的前路怕是也断绝了。 阳礼也看见自己师弟的惨状,脸色更是不好。 可他怎么也组织不了全身法力,甚至都觉得肉身不是自己的了。 “让我看看你的脑子。”城主以手作刀,就要劈开阳礼的脑袋。 他也有武道秘法,能够以精神强夺他人心智,强抢他人的记忆。 至于劈开脑壳见脑袋,不过是他因统领之死而恼羞成怒,所以要对阳礼残酷。 等下,劈开脑袋也不会让他直接死去。 他还会将阳礼的四肢砍下,五脏六腑挖空,这之后,他还要保住阳礼的性命。 他不会把阳礼的灵魂抓出,而是会将他的魂魄禁锢在他只余下一个脑袋的“肉身”中,让他体会到无间地狱的酷刑。 这等酷刑是城主自其他的异域魔鬼处得来的,据说是出自一个叫血海天的强大异域,那儿的魔鬼专门以这等酷刑汲取力量壮大自身。 城主的手刀将要落下,他的动作不快,也不知是要让阳礼看清自己将要遭遇的酷刑,也不知是否还有别的意图。 而就在手刀“刀锋”快要劈中阳礼的天灵盖,已经切断他的满头头发时。 忽然! 一声大喝在城墙头响起。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去!!” ………… 第60章 初四快乐 饮下一杯酒水的应君露出一丝微笑。 他的好徒儿用了他设下的法诀,这是他与那仙法商量好的暗号,只要柳相锦念了这个口诀,它就会摄去柳相锦全身的真气,然后帮他解决麻烦。 实际上,要想调动仙法,怕是一位金丹耗干一身法力都没法催动它。 这段口诀颇有趣味,只是应君要保持稳重姿态,所以就让自己的好徒儿来念出。 应君毕竟是好师父,给徒弟个锻炼的机会,既锤炼他的心境,又能让他提前拥有施展仙法的机会。 应君实在是乾坤天地第一好师父。 …… 一团似雾非雾,似云非云,既实又虚的光华自墙头伸展开,落到城墙下。 唰! 城主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刷中,成了一滩烂泥,就仿佛被一个大铁锤从天落下,而砸中的普通人一样,更像是被巨兽随意一脚踩得稀烂。 城主死了。 而被他擒住的阳礼却只跌到地上,人没有一点事,甚至因为城主死去,身上的禁制都被解开了。 阳礼是果决之人,也没顾现在的情况,神识接洽飞剑。 飞剑飞逝而去,如流光,击中一个个人,削下一颗颗头颅,血柱一道道喷溅而起。 在场所有守卫武者,尽数没命。 “小七!”阳礼轻喝一声,聚敛最后一丝法力,施展回春法术,去给他的同门师弟疗伤。 做好这些后,阳礼也脱力,在地上抽搐起来,浑身筋肉都在疼痛,脑袋混混沌沌。 这已经不是法力耗尽那么简单了,魂魄也被伤到,若不及时治疗,那将来必将落下病根,影响修行,还可能会止步于此。 阳礼不好受,柳相锦也不大好受,他此刻的身体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空虚。 万幸的是,那道仙法这会正盘踞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周全,只是不知是仙法高傲,还是仙法灵智不全,无法与他交流。 不过,随着他念出口诀后,心底紧接冒出一段新的法诀。 这段法诀更加高深,是另一种使用这道仙法的办法,但更加艰难。 这个办法就是将仙法炼成法器,然后再由法器炼成法宝。 这道仙法因三山四水派的多年祭炼,已经愈发成熟,似法宝又似仙法,现在只要能给它找一个法器躯壳,就可让它寄宿其中,而且还可以让它获得完善自身的机会,可以成为真正的生灵。 虽然法宝还不是生灵,但法宝若炼化一缕纯阳,获得一点纯阳真性,如此就能获得灵智,由此便可称为纯阳法宝,是真正的生灵,可自行修行,有证就天仙道果的机缘。 而现在这个新法诀就是将仙法祭炼成法器的的方法。 只是这之中所需要耗费的炼器灵物材料着实骇人,柳相锦个人怕是没法将它集齐,而且以他现在的境界,也没法将这件法器炼成。 不过,他有个“好师父”,可以找他帮忙,只是这法器之后是否会属于他还是个问题。 “唉,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方洞天吧。”柳相锦叹息着。 …… “那便是桃村吗?”眉山站于一片树叶尖尖上,问起身边同样站在树叶上的杨之。 杨之眉头仍旧皱着,像是正眯着眼在确认。 只见远处那狭小的村落中正有人在行走坐卧。 在村落外,还有错落有致的农田,农田开垦得整齐,将村子团团围在中间。 “是的,师叔。”正提着白猿的易之回应道。 他刚和白猿交流过。 白猿在他的要挟下,可不敢有半点隐瞒。 “这个村子的人都不简单啊。”杨之说道。 他观察得最仔细,将村子的每个人都看过一遍。 “你们且看那种地的几人。”杨之点出村外田间劳作的农民。 蜀山派众人的目光立马扫去。 只见那田间举着锄头锄地的农民,拿着镰刀割草的农民,拿着钉耙耙地的农民,各个农民的劳作行为都暗合某种规律。 这种规律可以让他们强壮体魄,不会损害他们的肉身。 “这种武道,明国朝廷不是也有推广吗?”眉山道。 明国朝廷曾经确有大肆推广过武道,更开放朝廷武库,建立武院,设武举。 然后就发生了中行之乱,民间的武夫掌握了力量,欲念之壑难填,想要颠覆明国朝廷的统治。 虽然明国有中兴之主横空出世,再加上山上九大仙门支持,明国朝廷镇压叛军,将流散民间的各大武学收回。 之后对所有的江湖加以限制,武院虽在,但不再是简单的推行武道之所,更是监视江湖武夫的机构,另外还设立六扇门锦衣卫,以此加强对江湖武夫的监视。 而今,明国境内的武道多是简单锻炼体魄的武学,就如同现在这些农民所用的农家武功,这是结合农事而创造的武功。 “明国粮食充足,畜业完备,修行界的器物也有融入寻常人的生活中,因此明国的农民也能有充足的食物,为他们练习武功提供血食,不至于亏空根髓。”杨之解释道。 “他们怕是活不过四十。”眉山指着那些农民说道。 “这个洞天怕是没法如明国补足血食,这些人如此练武,必定亏败了根髓气血,身上暗伤更是不少,寿元定会大损。” “也不知这等损人不利己的武功是谁传下的。”杨之叹息道。 眉山没有陪着杨之唉声叹息,反而直接换过话题,说道:“我去抓一人来问问情况吧。” “等下。”杨之喊下蠢蠢欲动的眉山。 “咋了?”眉山回问。 “让它去。”杨之一指易之抓着的白猿。 ………… 第61章 初五快乐 白猿怎么敢拒绝这些凶人的要求,这些人可都是域外魔鬼。 而且这些人是真的凶,竟然拔了它脖颈上的长毛,然后在裸露出的皮肉上画上鬼画符,并和它说,若是它敢跑,敢做违逆他们的举动,他们就会用这道鬼画符钳断它的脖子,让它当场身亡。 白猿智虽不深,但这些人以一棵老树演示一遍后,它也清楚明白了脖颈上的鬼画符的作用。 迫不得已,白猿只得攀缘下山,往着那片农田去。 白猿找了个落单的,气血不太深重的农民,潜伏他身边,然后偷袭…这位外表六十多样子的老人家。 成功后,它立即扛住晕倒的他,蹿射成一条白线,就往林中跑去。 老农还都来不及呼救,其他农民也都没有发现异常,这白猿就成功了。 这白猿其实也是天生灵种,实力也非比寻常,虽未修炼,却也能堪比采气炼气之辈,只可惜它遇上了蜀山派诸人。 白猿背负老农,飞奔到蜀山派诸人躲藏的林中,将老农放下后,便抓耳挠腮的站立一旁,显得很是局促的模样,它希望这些凶狠残忍的域外魔鬼能放了它。 可以“魔鬼”之所以是魔鬼,又怎会将它放过呢。 所以,没有人理会它,众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老农身上。 神识纷纷落到老农身上,将之肉身一一检查。 从皮肉到筋骨,再到五脏六腑与血液,全部被细细研究。 白猿见这一幕,眼中闪过同悲之意,毕竟它也受过这等折磨。 蜀山派的弟子接下来将自己检查所获一一报出。 “右手经脉宽却松,少韧性,有破损。” “左手经脉亦如是。” “左脚经脉亦如是。” “右脚经脉也如此。” “体躯经脉亦宽,但韧性足,犹以肺腑强劲,应有粗浅锻炼五脏六腑,但少血食,亦败坏。” “四肢筋肉岁(没大错)老,但弥坚,可久持棍棒兵器,但筋肉已老,有颓败之势,难久活。” “骨龄三十六,但浑身骨骼根髓已臭腐,除非有金丹宗师为之改换血脉,洗蜕根髓,否则无有三年可活。” “五脏六腑老坏,肺腑败坏,应有食烟草之物,心脏有劲,但衰颓,肝脏有破损,肾脏有火疾和结石,肠胃有糜烂,胆照有炎肿,膀胱……完好,……活不过今年。”说这话的弟子,抬头看了看天上那颗不知从那一界倒影而来的太阳,测算了这方洞天今年的节气时日。 “嗯,活的过今年。” “且让我试演他一身武学。”眉山指头点下。 一指落眉心,两指落肩头,三指落双茹与剑突(胸口与腹部之间的凹陷),四指落两臂,一指一线过龙脊,一指点尾椎,四指点双腿,两指落双脚。 一番指点,一股股法力输入之后,地上老农闭眼从地上跃起,于昏迷中演练起除草功,锄地功,犁地功,撒食喂鸡功…… 一堆武学演练下来,一旁的白猿看得傻眼。 而老农也是气喘吁吁。 眉山见状,一拍老农后脑勺,老农张开嘴,眉山塞了一颗丹药进去。 此丹名为草本丹,以七七四十九种名贵补药炼成,虽比不得那些以灵草炼成的灵丹,却也是大补之物,寻常人服一粒,就能延续三月生机,还能补足武夫气血。 好多道门练气士在炼精化气境界时都是吞服草本丹来补充锻炼体魄亏空的气血。 因为就属这草本丹药性温良少毒,且补血药力也足。 眉山喂他一粒草本丹,也算是赔偿他被绑架与演练武学的损失了。 至于这老农愿不愿意收,她可不管,反正赔礼他已经收下了,还开始消化了。 这粒草本丹自然是不可能将老农亏空的根髓补回。 “他的武功与朝廷推行的武功有些许相似。”有弟子点出。 两者差距自然是有的,毕竟相隔一个世界,虽然人体肉身的构造相同,但却也会因为些微规则的不同而发生变化。 但是,大致方向还是不会变的,气血武道仍以气血为主,内气武道便以内气为主。 “如若如此,这方洞天与朝廷更为匹配,为何要邀请我等?”杨之却想到了更深远处。 “自然是将我等当马前卒啊。”眉山道。 “……”杨之无言以对。 他们当然是被朝廷当作马前卒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而且大家也都觉得朝廷还有别的阴谋,否则怎会这么大方的向山上宗门开放朝廷自己发现的洞天。 “且问问吧。”杨之指老农。 “易之,你来与他说,莫要在装睡了。”眉山拍一手身旁的易之。 易之点点头,开始与老农精神交涉起来。 一盏茶功夫后,老农如虾一般从地上蹦起,然后就被眉山一手压到地上,动弹不得。 “易之,问他这方洞天的情况。”眉山嘱咐道。 “是,师叔。”易之自然答应下来。 而后,易之一番审问,花了三炷香时间,才将这个村子,及这方洞天的一些情况弄清。 老农不知自己所在的天地仅是一方洞天,但却知晓自己所在的大地上有着国家,这个国家由五个城池共同立下,国家名为鸿,无有皇帝,由五个城池共同委托一人来执掌社稷神器,而这人在五个城池轮着选出,每十年一次。 五个城池还各自分领一片土地,管理土地内的人族百姓,并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这个村子所在地区由一座名为左宗城的城池管辖。 左宗城乃一位名为左宗的高人所立,而左宗乃道门修士,一身道法精湛,曾一战歼灭七尊异族部落神祗,而后左宗带领人族在这些部落的土地上建立了左宗城。 左宗城立下已超千年,左宗也早已逝世,而今的左宗城已非道门修士主导,而是由武夫管辖。 正因此,他们这个村子才会以武功锤炼自身的血肉之躯。 其余四座城池分别叫杨陵、百光、屈张、黄英。 ……………… 第62章 人间客 “可否测算出此界上限?”披坚执锐的将军询问身旁的随军军师。 明国军队达百人便有随军军师,军师唯有秀才可应聘,当军队达一营千人时,有随军军师伍,军师三人,此三人中,有公文军师,有墨算军师,有兵法军师。 而当军队达一卫万人时,有随军军师什,军师三十人,除公文、墨算、兵法军师外,还有观星、气象、法衍、祝魇、厘情军师。 观星便是观天星变化,以此改易军阵排布,好能接引天上星煞,以此强大军队。 气象是观察作战时的战场气象变化,为军队算出最佳时机,好协助军队作战。 法衍便是精通道法的道院道士,可为军队施法协助,甚至开法坛,改变气象。 祝魇也是以旁门法术为军队清除对手,比如给敌人施瘟疫,下诅咒,不过,一般不会轮到祝魇军师出场。 厘情军师管己方军队将士的情绪,也会查探敌人将士的心情变化,由此让己方将士在情势上永远高涨过对方。 正是以上这些军师,才使得明国军队在战场上攻无不克,从北到南,从神洲到海外诸国,都有赫赫战功。 而这次,入洞天,明国的军队为带来了随军军师,一个万人卫所才有的配置。 “清真人有言,此洞天只可金丹以下可入,以上者皆入不得。” “而经我等测算,此洞天可容纳上限超过金丹,阴神亦可达,只是,此洞天天意排外,金丹入此中,怕是会遭种种厄难,说不得三灾齐至,直接将金丹宗师打成灰灰。” “阴神尊者若入此中,可能会有提前遭遇九难,也是个灰灰下场。” 随军军师穿着道袍,戴着道官冠,手上抓着一件演算法器。 在探索洞天方面,明国比山上所有上宗都要强,有些仙门甚至都比不了,因为她占有洞天三方,其中一方乃是建国时,龙虎山天师府相赠,剩下两方为明国自行探寻,然后征伐来。 因为有经验,所以明国此次入洞天的准备多多。 “维和,既然这洞天如此适合咱们军队入内,朝堂上的老爷们又为何非要请那些山上人来?”将军又问随军军师。 “不知。”随军军师摇摇头。 “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咱们还是做事吧。”将军唉声叹气道。 “听闻是清真人所请。”随军军师忽然说道。 “清真人?”将军好奇道。 “可是要我等将那些山上人都宰了?”将军问。 “不知。”随军军师摇头,他只是法衍军师,非主官,军政的事非他管辖。 “将这些山上人杀了又有什么意思,一个个都不是宗门中坚,只是箐英弟子,杀了反而还会惹怒那些山上宗门,到时他们求到各家仙门,朝廷还不是得赔礼道歉,最后倒霉的还是咱们。”将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无有此令。”随军军师说道。 “若明日再下令呢?”将军道。 “听令便是。”随军军师答。 将军点点头。 话题结束,将军去指挥兵士打地基,扎营寨。 等营寨扎好,便会开始对这方洞天的各项规则进行测算,这是朝廷征讨两方洞天后得来的经验。 再之后就是对土地的种植试验,以及各种灵物的种植条件。 最后洞天会被纳入朝廷的域外省,直辖于内阁,统于皇帝,内阁有参议权,有查情权,但各项命令只能由皇帝下达,唯有皇帝签字盖印方能成明文规定,对各大洞天下达命令。 因为洞天的重要性,洞天的各项问题都会在第一时间呈送到内阁与皇帝御前。 而今这个洞天想必最终也会归入域外省。 “报~~” 忽然有一兵士传讯而来。 此次入洞天者皆为军中武功赫赫之辈,虽不一定都到达大脊化龙,气血腾天之境,却也是培养脏腑,换血衍生之境。 神洲武道有七境,一为泥肉草骨,练力养体,简称练体;二为采形补意,强壮根骨,简称壮骨;三为培养脏腑,换血衍生,简称换血;四为大脊化龙,气血腾天,简称腾龙;五为武开三花,武道法相,简称法相;六为真我显宗,灵神有君;七为武道元神。 武道七境与道门练气境界一一对应,只是武道元神比道门元神更难得,纵观历史,武道元神屈指可数。 不过放眼整个宇宙,武道元神也不少,甚至还有一位武祖立道,开一方诸天,名大昀天,这方诸天以武道为尊。 此刻向将军汇报的兵士在军中也是千户一职,在外头,实力半点不弱,只是被征入此行伍后,也只能当个传讯兵了,因为他练腿脚功夫有成,脚力极佳。 将军收敛活泼的表情,看向他:“何事?” “在东八里处,发现一个洞天人族村落。”兵士应答道。 “嗯……”将军沉吟一阵。 “召集军师、众什长来开会。”将军道。 “是。”兵士应下。 …… “那边是……朝廷的人?”眉山问杨之。 “他们想攻打这个村子吗?”有蜀山弟子问。 “还有他们不想攻打的东西吗?”眉山反问。 “……”无言以对。 明国军队在外的名声向来不好,山上的宗门更是讨厌他们,因为军队聚众,只要过十人,即使是普通人,就能打一个迈过修行门槛的采气炼气之辈。 人更多,过万后,更能聚势,有境界不低的将军统帅,就能与金丹宗师对决。 好多在山下活跃的散修就是这般被朝廷打杀的,然后他们的修为、智慧、知识、经验都会被朝廷强夺去,甚至还会被奴役。 军队有时还会找借口讨伐山上宗门,这班好战的疯子找来的借口还都很稀烂,让人不忍直视。 正因此,明国军队的名声很差,朝廷鹰犬一词都算是夸奖了。 “那咱们要咋办?”易之问。 这话是他替老农问的。 他已将明国军队的情况告知老农,老农知晓后,很是焦急和担忧。 “你以为呢?”眉山问杨之。 ………… 第63章 城墙下行 “看起来,那伙丘八正在商讨军情。”眉山运天目,远眺二十里开外的新扎兵营。 “小心些,武夫心神直觉敏锐,一有目光注视,就有被发现的可能。”杨之在旁叮嘱道。 “晓得。”眉山自顾自地看着远处兵营的情况。 蜀山派也是道门正宗,立宗上千年,道法层出不穷,对乾坤天地内的各方力量也多有研究,每一个下山历练红尘的弟子都会先接受一场关于山下情况的训练,以及熟悉山上各个宗门的情报。 如此才能下山。 像眉山这等老油条,下山没有上百次也有八九十次,所以对于山下情况可能比杨之还熟悉。 因此,对付武夫她多有经验,她知道的应对方法可能比山门记录在册的还要多。 而且,应君也有传授她一些法门,所以她也无需谨小慎微的行事。 杨之最看不惯她吊儿郎当的模样,可却又管不着,所以只能在旁蹙眉,并施展法术,为她遮掩痕迹。 “气血太多雄浑,人气混杂,还有法阵掩藏,难以看穿当中虚实。”眉山说道。 “兵营不小,人数想必有过百人。”杨之做着自己的判断。 “此等军阵,怕是金丹来了,也得饮恨当场吧。”眉山说道。 “那我等该如何是好?”易之问。 他与老农神念交汇,情绪有些被他感染了。 “要不易之你去与他们聊聊?”眉山瞥他一眼。 易之一怔,随后连连摇头。 他如何敢去和这帮武夫聊这个,说不得就被他们寻衅斩了,到时脑袋还被立在兵营门前的旗杆上。 这帮武疯子是真的做出这种事的。 山上修行界常有一句传言:宁惹邪门歪道,不惹武夫蛮子。 武夫练气血,极容易情绪上头,容易极端行事,所以别挑衅武夫,惹恼了,他们就直接递拳头过来了。 朝廷的军队更是极端,因为常年习练战阵,就使得他们的精神更加复杂,几千几百人的相互影响下,更容易做出极端之事。 也正因此,朝廷的将军少有能武开三花,凝练武道法相,因为他们的精神实在难以纯粹了。 当然,特例也有,但也是万中无一,比之金丹更难成。 “他们发兵了。”有弟子小声道。 “静观其变。”杨之眉头紧皱。 明国军队列阵成型,朝着那个村子缓缓行军过去。 老农焦急,就想赶回去,可身体已被眉山禁锢,动弹不得,声音都发不出。 村子也发现了明国的军队,村民们见到这支气势滔滔,战意决绝的军队,腿脚都软了,有些人直接被这股庞大的气血吓昏过去。 就在军队即将接近村子时,忽然…… 天色变异,虚空之处有惊雷炸响,所有人都觉仿佛头顶有大山压下。 即使是已经成军的军阵也直接被压得气势泄走,所有人瘫痪在地,如上岸的活鱼,艰难呼吸。 “生了何事?”有人惊呼一声。 此种威压持续了半刻,便消弭无踪,在场所有人方才松一口气,呼吸变得顺畅。 “怎生回事?”杨之长吸一口气,让自身气息平稳下来。 “不知。” 蜀山派所有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撤退了。” 明国军队已经开始撤退。 因变故突生,缘由未知,只能先行撤退,否则引发不可预测的灾难,他们可就完蛋了,将军也不会强硬逼着他们继续行军杀敌。 “许是神仙斗法,殃及咱们了。”眉山说道。 “金丹也无此实力。”杨之说。 “那便是元神真仙了。”眉山道。 门中也有阴神尊者,所以阴神尊者的神通能到怎样的程度,他们都清楚,是不可能做到现在这样。 因此也只有元神真仙能做到了。 “这洞天有元神真仙?”杨之不信。 若有,那位清真人怎么能够如此从容的将他们送入这洞天中。 “去那瞅瞅不就知道了。”眉山指了个方向。 在残阳下,那个方向的天空中正有多多散状无定的云在盘旋聚集,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揉捏着天地间的风云。 “我等不必去。”杨之反对道。 他们进这方洞天的目的不是争强斗狠,只是为了寻找机缘,以及为宗门探寻洞天秘密,获取洞天的种种规则数据,然后加诸于自家洞天上,能够更好的开发自家宗门的洞天。 “杨师兄,你着相了。”眉山说。 扔下话后,眉山便要扭头走人。 两人先前就有不少分歧,若非旧日情谊,早就直接分手了。 眉山是个刚烈女子,她想要做的事,就是八条真龙来都拉不回头。 所以杨之没去拦她。 “锦元,静烟,露琴,元兰,你四人跟着眉山师叔,听她差遣。”杨之点了四个蜀山弟子,让他们追随眉山去。 此次洞天之行的弟子都是精英弟子,实力自然不差,虽然可能比不上眉山,但也不会给眉山添麻烦,也是眉山的不小助力。 “是,杨师伯。”四人应下。 而且这四人的心性与眉山颇为匹配,安排他们跟着眉山,也不会再有队伍分崩离析的情况,而且还能让他们与眉山亲近,成眉山派系下的人物,不然眉山在宗门中老是孤身一人。 杨之的良苦用心,眉山不懂,她又没有七窍玲珑心,更没有神仙那等能截取他人思念的能力。 所以她冷哼一声,便驾着一道遁光,投往天象变异的方向去了。 杨之点到的四人,也随之往那处去,只是,不敢像眉山那么嚣张,只能隐遁身形,在幽暗之中驾风去,而且还得绕路,毕竟前头就是兵营所在。 …… 遁光一去,一盏茶功夫就是百里,再半盏茶功夫,眉山就落到天象之下。 是一座大城,城墙高十多丈,城墙里头满是人间烟火气。 但此时,城墙内却是寂静无声。 看来所有人都还摄于那道威势而不敢妄动。 而这会,先前聚拢起的风云变幻已经散去。 眉山在城墙下还看到了成片倒伏无首尸骸,以及一个熟人,芝山派的阳礼。 眉山一时有些看不懂场中情况。 ………… 第64章 元神问 餐风露宿,饮尽天地灵气,造化不决生机,终成不朽元神身。 眉山心底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篇从未修习过的法诀。 法诀甚短,却阐明了元神之道。 ‘是那位溢散于天地间的法?’ 眉山心有猜测。 “这就是我的机缘吗?”眉山低语一声。 此时,她已落到耗空一身法力的阳礼身旁。 “服下它。”眉山扼住阳礼下颚,然后强塞入一粒丹药。 因为要防备接下来可能会有的斗法,眉山没有为阳礼施法,耗费法力,只喂了他丹药疗伤。 丹药名六神全景丹,乃蜀山派的疗伤圣药,虽不能起死人,但也能肉白骨,只要不是打碎头颅,伤及魂魄,都可救活。 只是阳礼不止肉身有伤,法力也已耗空,这枚六神全景丹怕是不足以让他复原。 他现在需要的其实是时间,时间足够,他自身所铸就的罡煞根基就会复原他的肉身,填补他亏空的法力,他的练就的罡煞皆上品,自然有非同一般的能力,若是下品罡煞,此刻怕是就直接废了。 而后,眉山一双妙目在尸山血海中巡弋一圈,又发觉了一个生者。 他的生机已经不多,若非体内有一道法力在保护他的心脉,贮留生机,否则也得成这满地尸体中的一员。 眉山见他身上的服饰也是乾坤天地的款式,也给他喂了一粒六神全景丹。 她今天倒是大方了一把,撒出去三粒灵丹妙药。 “这究竟是怎个回事。”眉山看着眼前这一幕颇是头疼。 瞧这些倒地的人的脖颈断口,虽然血肉模糊,可认真看去,却也看得出切口平整光滑,应是以利器飞快斩下。 看这些人的血液喷溅的痕迹,应是在“同一时刻”被斩下六阳魁首。 能做到这样的结果的也只有飞剑了,飞剑御使总是在电光火石间斩杀仇敌,正因此,好些修行者都会祭炼一把飞剑,也不管飞剑品质如何,只要能运使如指就行。 不过,能做到现在这等杀戮事的也只有剑修能办到。 在场剑修也就只有一人,芝山派阳礼。 “他与这些人拼杀,引那位不爽,后小惩他?”眉山暗自猜想,这话也只敢藏心底,可不敢宣之于口。 她的神识也不敢探出太多,不然接触到不该知道的东西,她怕是得舍命在此了。 而且她已得好处,说不得还是那位故意舍与她的,她更不能再说那位的坏话了。 接着她又倏然一惊,若真按她推测的,她救了阳礼,岂不是也触了那位的眉头。 “要不……”她扭头看向昏迷不醒的阳礼的目光中满是不善。 在眉山思虑是否让阳礼恢复原状时,不远处的城池大门飞奔出一伙人。 有男有女,个个身强体壮,都是气血雄厚之辈,显然都是练武强身之人。 眉山见状,立即打出两道法术,一道清风汇成一股绳,将地上两个伤员,裹住,然后她拽着两人飞遁而去,赶紧后撤走。 她手上虽有上品法器,但谁知对方有没有。 而且对面人手更多,其中气血浑厚者,都可比拟朝廷派入洞天的军队的将军了。 若是他们结成阵来,她有上品法器也不顶用,到时这条命怕是就得扔在这了。 而就在她后撤时,却见到城墙头上正有一个脑袋从中探出。 那模样甚是熟悉,似乎是——应师兄的弟子。 …… “不知是哪位前辈戏弄晚辈?”清真人振荡元神,发出振聋发聩的元神之音。 此声只会在无垠虚空中传荡,不会传入寻常人的耳中,在场这些人也听不见。 只可惜,应君懒理他,自顾自的喝着酒。 清真人心下更沉郁,有人答比没人答好,即使答应个恶言恶语,也比寂静无声好,好歹还可以沟通,可以商讨个代价来。 清真人成就元神还不过百年,后又因誓言而藏身海城,暗中护卫海城,只能以元神分念出入青冥,没法去往宇宙深处。 所以清真人的道行也不是很高,比不得那些大门大派的元神真仙。 他只能算是散修成道,早年际遇非常,在海外误闯仙人洞府,取得仙法,更得法宝认主。 后在海外闯出莫大名头,练就上上品罡煞,在与蛟魔搏杀中结龙虎金丹,于万丈海沟下凝练阴神,之后在历经红尘情事,与仙门嫡传相知相恋又分手后彻悟大道,成就元神。 劫起劫落,时运不绝,可谓一时气运之子。 只是那一尊元神真仙又不是这么走过来的呢?都是时代的弄潮儿,都是在时代的势头上被推上人生巅峰,而后大彻大悟,成就真仙。 不过在应君这等天仙道君眼中,元神与地上爬行的蝼蚁没甚不同,只不过一个在地上爬,一个在天地宇宙间爬。 天仙道君早已不再这片宇宙苦海中打滚,也不管什么时代浪潮,即使是一场能够覆灭无数天地与洞天的宇宙灵灾,与祂们而言,也不过打个盹后的伸个懒腰间的吐息罢了。 所以,凡人,金丹,元神,阳神,玄仙。与祂们而言都不过一粒微尘。 当然,应君才成天仙不久,在混沌中沉浮不久,尚未有如此心思,等时光流逝,度过万万载,十万万载后,应君才会如其他道君一般,将宇宙万物放于眼中,不再着落在心头。 七情六欲犹在,却被时光打磨成另一番七情六欲,不再是为人时的七情六欲。 正因为知晓自己将来会成这副模样,应君才会想着在现在搞些事,好让未来翻阅过完历史时,不会觉得生平无趣。 不过,事也不会搞太大,毕竟一位天仙道君若真搞事,怕是会酿成一场宇宙大劫,覆灭不知多少方天地,也只有诸天能够承受住天仙道君搞事了,因为诸天是与宇宙“一同”诞生,宇宙不灭,诸天不毁。 就好似那天魔的诞生就源于一位天仙道君的造化。 应君也可以造化出一个专门毁天灭地的种族,可是这又有甚意义,还不如自己将天地一个个毁灭,还能从中炼出一件末运灵宝,或者灭运灵宝,更有可能炼成一件毁灭灵宝。 呃。 应君打了个嗝。 他想回应清真人了。 ………… 第65章 极乐净土 “真人可是找我?” 应君从酒桌间起身,缓步走到清真人能看到的方位。 而他起身,却无任何人有反应,全都当他还在原位上。 清真人的元神仙体已被应君封禁,且被重塑一具凡人肉身。 所以他只能以肉眼凡胎来感觉这个世界。 于是他以肉眼看到了笑容满面的应君。 “你是应……?不知是哪位前辈当面?”清真人先是一惊,而后立即反应过来。 “我自然是蜀山应君,归阳观观主。”应君微笑答之。 “不知应前辈有何要事需要晚辈代为行之?”清真人很识趣,没有继续纠结在身份上,而是卑微提问。 “无事,就是和你闲聊闲聊。”应君随意发言。 “不知前辈想与晚辈谈论何事?”清真人不信有谁会在现在这个重要时刻瞎掺和进来。 若不带有目的性,为何要将他禁锢,还削了他的元神仙体。 “别紧张,就闲聊瞎扯,说东也说西,说人也说鬼,神仙说得,鬼神也说得,全说,全说。”应君笑谈道。 “既然你开不了头,那便我来说,咱就说说那极乐净土吧。” 清真人脸色一滞,由于仙体被削,成了凡胎肉体,清真人也把控不了面目表情上的细微变化。 这极乐净土又称极乐西天,乃十三诸天之一,为阿弥陀佛开辟,后阿弥陀佛无踪后,便由佛门三尊继承。 佛门三尊分别为燃灯古佛,如来佛祖,弥勒尊佛。 三尊佛祖佛法无边,皆有开辟诸天之能,只因祂等皆是阿弥陀佛衣钵传人,遂自困于极乐净土。 极乐净土为诸天,乃三佛尊执掌,自然有莫测的威能,寻常人若是一生虔诚奉养其名,死后魂魄会受祂庇佑,自轮回中转世极乐净土。 而且极乐净土不似其它诸天,其内更有如来佛祖开辟的恒河沙世界,有无数芥子天地与洞天福地,可容纳亿万万众生。 另还有燃灯古佛在极乐净土中开辟二十四诸天,有传闻,燃灯古佛有大志,欲将二十四诸天化作宇宙中真正的诸天。 若此事真被祂做成,那祂之成就必将超越阿弥陀佛,超越所有道君,乃至哪些消失无踪的存在。 只可惜,此事终究难成,祂的二十四诸天如今也只能悬于极乐净土中。 燃灯古佛与如来佛祖在极乐净土皆有施展大神通,弥勒尊佛自然也有。 祂于极乐净土中开辟了三十三天,有意立佛门天庭,统治宇宙诸天。 佛门的心志向来宽广,与他们的大宏愿一样,都是水中月,都难以成功。 不过说这么多,不只是为了介绍佛门势力,更为了清真人的这副表情。 佛门在乾坤天地势力也不小,能与道门分庭抗礼,清真人只是散修,早年发家致富之路上也没有佛门的痕迹,但在他证就元神,自困海城后,却有佛门罗汉寻上来,常与他论道,交流自身道理。 这般一来二去,就有了“奸情”。 而且他本是逍遥散仙,宁愿流散街头,与野兽为伍,也受不了如今这般的自囚境地。 在自困三十年时,他就觉得自己被“好友”亚儒诓骗了。 可却又碍于誓言,他没法脱离海城。 于是就有了此次海城洞天之事。 不过洞天却不是清真人发现,而是由那位佛门罗汉找来的。 只是应君扫过时间线后,却也没发掘出那位佛门罗汉的真正根脚,应是有人将之隐瞒起来。 而想要遮掩过应君的探究,想必也是一位道君之尊。 不过,应君还是从其它地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位佛门罗汉虽一身佛光有正觉之意,但却曾覆灭过一方洞天,祭一方洞天生灵炼成一件魔宝。 应君正是从那一方洞天枉死的生灵中有查,虽然他们的魂灵都被献祭,但在时间长河上,他们却仍然“活着”,正因此,才被应君抓住一丝痕迹,推断出了他的真正根脚。 佛门有叛逆,号邪佛,自佛门叛走,证佛祖道果后,立无觉宗,常行乱法之事,比天魔还邪门,多行恶事,常言:宇宙有终焉,毁灭方为道。 所以此中事与这无觉宗有关。 无觉宗怕是要以此事介入乾坤天地。 再联系血海道君侵入乾坤天地,其中因由怕是也不小,还有妖门搅事。 应君以一丝道君智慧,就将种种蛛丝马迹串联,而后得出血海道君与无觉宗,以及妖门已然联手。 他们怕是想要将道门这栋宇宙间最大的大厦推倒。 这乾坤天地将成他们的主要战场。 将一切看穿后,应君也不由感叹。 当然,他感叹的不是乾坤天地将生灵涂炭,而是对自己实力的有感,境界太高,世间好多事都瞒不过他,这就让他少了几分探索的乐趣。 正因此,应君少有摆弄天仙道果带来的威能,在归阳观上为人解忧时,更少用天仙道果带来的无所不知。 题外话收,回到场中。 “前辈都知晓了?”清真人露出苦笑。 “我知道啥,啥也不知道,只是想和你聊聊极乐净土这方诸天罢了。”应君笑一声。 而后清真人便觉身子一轻,他的元神竟从肉身中脱出,只在原地留下一具无神的躯壳。 场中人依旧没法发现他的异样,都只在那正襟危坐,小心以待。 只是,清真人原本的修为仍旧被封禁着,难以运转。 “来,坐。”应君走回原座,然后指着对面,地面突兀的生出一张椅子。 “谢前辈。”清真人不敢失礼,拱手一礼后,方才让自己的半个屁股盖住半张椅子。 “米家的酒。”应君拿起一只酒壶。 酒壶中的酒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壶。 清真人不知米家的酒是何物,但前辈高人倒,不敢辞,只能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味苦,后有甘甜,不醉人。 清真人不喜欢。 “咱且论论极乐净土中的那些个佛陀,如何?”应君湣一口酒水。 “这……” “就说如来佛祖坐下十大弟子吧。”应君笑道。 ………… 第67章 佛心妄言 “前辈,晚辈无能,不敢言论诸位佛陀。”清真人战战兢兢地拒绝了。 “安心,佛都心善,不会杀你的。”应君言笑晏晏。 不会杀我,也会设下灾难,再美其名曰渡劫,那更是大亏了。清真人腹议着。 着。 一记酒杯突然从清真人头顶落下,砸中他的脑袋,砸得他老眼昏花的。 ?“这不说,那不说,你这人怎么如此难伺候?!”应君假作恼怒。 “前辈,晚辈不敢。”清真人脑袋顶包,难受非常。 “行吧,就说说极乐净土的罗汉吧。”应君再转话题。 “这……”清真人脸色依旧不好。 应君瞥他一眼,让他不敢再有异议。 应君道:“西天中罗汉不少,我粗略一算,有过百万,虽然不少为法身应身,但却也不少,咱乾坤天地中元神都没多少呢。” “罗汉中有佼佼者,可证阿罗汉果位,有纯阳不灭体,我又算了一下,有上千位,这之中却也有不少法身应身。” “在那如来佛祖座下,尚还有十八罗汉,虽证了阿罗汉果位,却功比菩萨,十八罗汉同出,更能与佛陀纠缠,也是厉害。” 佛门的修行太过特殊,他们的修行境界也是独树一帜,而且他们内部还不统一,各有道路,虽然最后殊途同归,求证佛果,也就是相当于天仙道果。 佛门有两大派系,一为大乘,二为小乘。在这两大派系下又有十多小派系,还有数百支脉。 而在阿弥陀佛在世时,佛门无有派系分别,后阿弥陀佛无踪后,佛门三尊继承衣钵后,便有大乘小乘。 大乘为燃灯古佛与诸佛所开辟,尊西天诸佛。 小乘乃如来佛祖开辟,只尊如来佛祖。 看起来似是小乘势弱,但实际上如今的西天却是小乘当尊,如来佛祖为现在佛,祂为佛祖,祂之精研所在自然为正统,无可替代。 再说境界,佛门本是以罗汉、菩萨、佛陀、佛四大果位与道门元神之上境界相当,但如来佛祖开小乘后,其下便又定五大果位,罗汉、阿罗汉、菩萨、佛陀、佛,多了一个阿罗汉。 而且这之中的各个境界也有些许变化,首先便是佛陀,佛陀果位相当于道门玄仙真君,但因如来佛祖法口一开,这佛陀在极乐净土与如来佛祖的无上伟力的加持下可稍稍比拟天仙道君,当然也只是获得一丝丝道君伟力,万分之一都没到,但只是这一丝丝道君伟力,便远超寻常玄仙真君了。 正因此,佛陀果位便高过了原先,不再列于第三,而是列于第四。 而且如今的佛陀果位更易于证道佛果。 原本证道天仙(佛),亿万万难得一,现在有佛陀果位,却可在亿万万中求得一。 也正因此,宇宙中好些玄仙妖王投入佛祖座下,求这个佛陀果位,妄图从佛陀果位上证得天仙道果。 因佛陀果位变化,菩萨果位也生出变化,从证就原本纯阳之性,升格为证就自身大道的玄仙境地。 阿罗汉成就纯阳不灭体,纯阳不朽元神。 罗汉……没甚变化。 因此熟悉佛门情况的清真人自然清楚应君所说的十八罗汉同出可与佛陀纠缠的意思是,原先的佛陀果位,而不是佛门今法的佛陀果位,毕竟诸天中,怕是没有哪尊玄仙菩萨能以自身与今法的佛陀相比了,因为今法的佛陀生了佛性,有一丝丝道君威能在身。 不过今法的佛陀借了外力,他人亦可借,比如借来先天灵宝,就能直接将今法的佛陀打成灰灰。 “也就如来佛祖不讲道德,否则三清天的三位道尊绝对要和他论论道法。”应君笑骂道。 “前辈,可不敢直呼佛祖佛号啊。”清真人想拉住话题。 “嗯,那就释迦牟尼不讲道德。”应君笑道。 “……”更过分了。 只是这也间接说明这位前辈道法高深莫测,竟敢直呼佛祖佛号,更敢直呼佛祖本名。 修行有成者都清楚,口诵心念道君之名号,道君即使在亿万万里之外也能知晓有人在呼唤祂,更能察觉此人所在,知晓此人生平,乃至前世生平,还能做出回应。 也只有玄仙真君成就自身大道,可屏蔽此种玄之又玄的道君感应。 “你可知如来佛祖座下有弟子证得阿罗汉果位后,不满如来的小乘佛法,破门而出?”应君又说道。 “……”这事整个宇宙都清楚。 “所以说如来佛祖不讲道德,佛门被祂搅得乌烟瘴气,早晚得黄。”应君大胆放肆道。 “……”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应君问清真人。 “这……”清真人已经满头冷汗,生怕一记如来神掌从天外飞来,将他拍得灰飞烟灭。 “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啊。”应君自顾自说道。 “啊?我不是,我没有。”清真人大惊失色。 “呵呵。”应君笑两声。 清真人的心防已被应君破开,元神真仙的心境都稀碎了。 这也是应君直接将他的仙体削去,让他重回凡胎肉体的举动的功劳。 而且这货早年机遇良多,修行路上磨难不多,虽然证就元神了,但终究不甚圆满,甚至比之那位蛊真人都差些。 所以这货气运之深厚,着实吓人。 也难怪无觉宗会找上他,不就是想借着他在乾坤天地中的深厚气运吗。 有时候,人这一辈子,还真就看命了。 命好的人,喝水都能喝出喝长生不老来。 “闲话与你聊不少了,我就和你谈谈正事吧。”应君转而又变了脸色。 不再嬉笑模样,没了亲切表情,只有冷淡如寒冰,无情似天道。 清真人被吓一跳,手上酒杯都撒了出去。 “不知…不知前辈有何事?”说好的没事呢。 “天地虽终有大劫,但人间繁华我还没享受够,所以我不愿大劫生于百年间,这方洞天我会将她送出乾坤天地,你可明白?”应君说道。 “晚辈明白。”清真人对此决断,又有何可说的呢。 “等此次游戏结束吧。”应君说道。 游戏,想必就是指各宗各派的洞天之行了。 ……… 第68章 开封 柳相锦跌坐于城头,脑袋颇为难受,仿佛吃了潲水猪食,一脸的郁闷。 血液仿佛逆流,经脉好似破裂,皮肉都在抽搐,十足的难受。 哞。 就在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时,一声牛叫在他耳边响起。 “张口。” 柳相锦听话张嘴,然后就被投喂了一粒鼻屎味的丹丸,他几欲呕吐,却浑身乏力,吐不得。 “此乃我独创疗伤仙丹三转牛魔丸。”是柳相锦熟悉的牛魔王的声音。 这丹药味道恶心,但效用却极佳,竟然只一个眨眼,柳相锦就恢复如初,一身真气又重新蓄满,筋骨肉也恢复完好。 柳相锦这会才能睁开眼,看眼前这坨……像是米糊堆积而成的……人。 “您是……牛魔王前辈?”柳相锦奇怪道。 “我吐一口唾沫才结这一具身外化身。”牛魔王自我介绍道。 “好……吧。”柳相锦依旧作惊愕模样。 实在是这外形太让人震惊了,瞧一眼就眼晕,闻一口就让人作呕。 “您…这身外化身……可真是……别致。”柳相锦又结结巴巴说道。 这坨…牛魔王“瞥”柳相锦一眼,让柳相锦差点没疯掉。 这不仅因为他模样丑陋,更因为牛魔王境界远高过柳相锦,且元神之上的境界都已触及大道,元神与肉身都由大道规则组成,所以其中的蕴含的信息远超寻常人想象,而且若是他们不控制,他们所蕴含的信息都将赤果果的展示出来,寻常修士看一眼,都会被这些信息充斥于精神魂魄。 信息一多,就会生变,想想一人的生平也就几十年,修士至多也就上百年,而比之天地大道规则的信息,自然差不少,就好一瓢水与一条大河,这瓢水泼入大河中,是被融入大河还是大河融入它? 所以被这些信息充斥精神后,这人自然得发疯,更有甚者,还会被这些大道规则同化,变作树木山石等等自然万物,还有残酷者,会直接变成怪物,由各种自然万物杂糅在一起的诡异怪物。 别以为这不正常,有些元神真仙也会道化,而他们道化就是变成天地山川之类的自然万物,还有可能变成虚无的天地灵气,天罡地煞等等灵物。 所以柳相锦被牛魔王“瞥”一眼却没事,其中固然有牛魔王收敛自身了,也有因为他魂魄中镇压着的仙法的缘故。 “封禁未解,这道身外化身存在不久。”牛魔王说道。 “那……” “还有一炷香。” “以您这具化身的伟力,一炷香时间也够到天元山了吧。” “不够,我到不了。” “那我又如何能到?” “你可以到。” “那您能送我到天元山吗?” “可以。” 言毕。 柳相锦眼前这坨人影陡然化成灰,然后紧接着柳相锦就感觉眼前一花,然后他眼前就是一片山巅景色。 “这儿不错,只是……”柳相锦刚要夸赞眼前的风景,但转头却看到了一团巨大的阴影。 那是此方洞天最高峰,而柳相锦脚下这座山应该是第二高山天元山了。 那牛魔王可真是……神通广大。 看来他没有在吹牛。 …… 一处低谷中,正有一人立于山谷正中心处,此人穿乾坤天地服饰,脸上表情正有些不耐。 “就是这吗?”她脚下地面探手拍出一团劲风。 劲风一刮,尘土飞扬,碎石被推开,一块幽黑的碑石露出一角来。 …… 一片水泽,有百里方圆,一人一舟漂泊其中。 人是七尺男儿,未着衫,赤裸半身,但还是下身裤子也是乾坤天地的布料。 接着就见这好男儿往水中跃入,然后猛扎入水下。 在水下,他双手双脚都没有扑腾,身子竟就如离弦之箭,直接往水底电射而去。 水泽深有百丈,阳光都透不下去,底下幽幽暗暗,让人看不清东西。 人在这地下待一会,怕是就得心生幽暗,担惊受怕。 但这好男儿却半点不惧,他继续往水下游去。 铛!! 突然,他在这幽暗中撞上了一堵坚硬。 “咕噜咕噜…” 好男儿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话,但却被水给淹了嘴。 …… 又一处矿脉深处,有一娇俏姑娘站在矿脉最深处。 在这姑娘身边,还站有三个矿工,皆是这方洞天的人。 而姑娘却不是这方洞天的人,是乾坤天地的人。 她指着这矿脉最深处,以这方洞天的话命令三个矿工。 “挖!” 三个矿工立即挥动铁锹,敲在矿脉石壁上。 铛铛铛…… 连敲了十多下后,石壁总算剥落下来,露出了一面泛着幽黑光芒的碑壁。 “停。”姑娘一抬手。 三个矿工立即停下动作。 …… 左宗城中,老牛棚中有双足牛。 双足牛的牛脸正露着笑容。 “嘿嘿嘿,总算要出来了。” “千年封禁,好难受嘞。” “只要有一人破开封禁,老牛我就能挣开这破烂地方了。” “地甲啊地甲,你这洞天,我会好好安置的。” “先送她去血海,再送她入山海,最后送她入寂灭废墟,哈哈哈哈哈。” 牛魔王长吐一口气,那股喜悦之情怎么也掩不住。 …… 柳相锦在山巅转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一方漆黑如玉石一样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他不认识的文字。 “这就是用来封镇牛魔王的吗?” 它满身都透着不平凡,显然也是一件法宝。 “若是拿它做这道仙法的法宝躯壳…也不错啊。” 柳相锦已经想好怎么处置这石碑了。 他在一人高的石碑上转了一圈,最后立在石碑正前方,看着碑文,他实在有些为难。 那牛魔王听名头就不是什么好牛,而且他是妖王,妖在乾坤天地可没有好名声,在柳相锦眼中,妖鬼无异,都不是好货。 因此,他这会还是负手在背后,没有依照牛魔王所给的法门来破开石碑上的禁制。 但,在他犹豫不决时,他面前的石碑碑文忽然亮起,然后飘出石碑,在他面前一个个湮灭。 “怎么…回事?” 柳相锦还没明白眼前的情况,身前的石碑就化作了一只硕大牛头。 ………… 第69章 山封 “你是……柳相锦。”牛头悬在半空,扫过柳相锦时,先一顿,然后说道。 “不是你将这封镇石解开的。”牛头发出牛魔王的声音。 “我才要动手,它就自己破开了。”柳相锦强作镇定。 “嗯,我知道了。”牛头没有为难柳相锦。 呼。 它直接化作一团黑风,往着左宗城的方向刮去,没有再去理会柳相锦。 柳相锦呆呆站于原地,脑袋有些疼。 哞。 柳相锦张了嘴,竟吐出一牛叫声。 柳相锦连忙捂住嘴巴,可是他的手上,竟也长出嘴来,大张开,叫出一声长长的牛叫。 哞哦…… 叫声绵长,壮年水牛都比不了。 “糟糕。”柳相锦此刻怎还会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怕是要完蛋了。 不过,寄托在他脑海中的那道仙法衍出仙光,镇压住了他身体的变异,不让他的身体进一步变异。 可是仙法终究差了那牛魔王的气息一筹,仙法的主人可能都陨落了,而且仙法的主人生前的境界还没有牛魔王高,如何能抵得住牛魔王的气息变异,只能暂时性的压制。 想要拔除这缕牛魔王早就种下的气息,怕是只能找牛魔王了。 可柳相锦若是真去找他,怕是只有羊送虎口的份,那牛魔王只是一记眼神,就能让他差点生不如死,到他面前,怕是只有为奴为婢的份,甚至还会殃及身边的人。 再三犹豫后,柳相锦决定自己一人在此孤老终生算了,莫要去牵连他人了。 随着牛魔王那颗牛首的脱困,这方洞天的天空就生了变化,天色急变,由湛蓝变灰蒙,好似霎时间就有灰雾将天空笼罩。 站在这方天地第二高峰上的柳相锦却是看了清楚,那是一只遮天的巨手,从天外盖压下来。 这只巨手手心手背全是牛毛,显然是那牛魔王显出真形后,要报复这个困了他多年的洞天。 它的牛毛就有如一座座小山峰了,身躯更是不只有多庞大,蔓延在无垠虚空中,也不知能否遮住乾坤天地的天。 柳相锦想了想,顿觉好笑,乾坤天地的大也是无边无际,她可是诸天之一,神洲也只是她的一小部分而已。 柳相锦胡思乱想之时,天上传来沉闷的声音: “吾乃山海界七大圣平天大圣座下牛魔王,特来此界送尔等一份大造化,尔等可持否?” 整个洞天内的人、神、妖、百族、魔、鬼,全都是懵的。 这是哪位来的。 “好,既都愿意,那本座便成全尔等吧。”牛魔王的声音仿佛自天上落下。 地上生灵依旧懵懵,他们还什么选择都没做,这牛魔王怎就帮他们做下了呢。 他们想反对,可声音太小,他们想行动,可却感觉肉身被禁锢,魂魄被下咒,怎么也动弹不得。 想反抗都不成。 生灵沉沦,天塌地陷,大手缓缓落下,率先盖到了这方洞天的第一高峰上。 咚。 第一高峰没有意想中的倒塌,反而坚挺起来,顶下了大手的覆盖。 咦。 牛魔王有些惊异。 然后遮天大手陡然变相,转而抓向这座撑天大山。 轰隆隆。 大山被抓,整个洞天都动摇起来。 洞天的微弱意识在哀嚎,可却又无力反抗,只能在众生心头留下一声痛苦的求救声。 “这山倒是不错,祭炼一番,也能是一件趁手的兵器。”牛魔王的嗡嗡声在天地间炸开,仿佛夏雷。 “嘿!”牛魔王轻喝一声,用了些力气。 嘭! 这座与大地连在一起的大山竟然真就被他生生拔了起来。 如此伟力,大地上的武夫们都不敢比。 力拔山兮气盖世说的便是这位牛魔王了。 可是,大山刚拔出来,山底下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声,像是天地间的所有神鬼都在恸哭。 神鬼哭嚎只持续了一个呼吸,便如梦魇长存于所有生灵的心间,未来,直至他们死去,这神鬼嚎哭声都会伴随着。 而痛苦似乎却也伴随着好运,那只遮天蔽日的手掌陡然消失了,那股毁灭临头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大妖魔牛魔王不见了,而撑天神山却重新落定,落回大地间。 一切似乎又回到原来,那末日一般的情境恍如幻觉一场。 …… 站在第二高峰山巅的柳相锦觉得自己已经震惊到心脏麻木。 因为他是洞天之外的生灵,未受洞天意志浸染,而且脑海中有仙法镇压,没受方才天象异变影响,所以他看清了方才的事变。 那座撑天神山在被牛魔王拔起后,拔出后的山根坑洞中突然冒出一团团漆黑的泉水,如同地狱九泉泉水。 这漆黑泉水的水面上印着牛魔王的真实模样,那是一头三首六臂四足的巨大牛魔怪物。 随着泉水中印出牛魔怪物的形状样貌,随之就见那座撑天神山猛然落下,将泉水压住。 随着泉水被神山压住,天上的遮天大手跟着消失,牛魔王那股让人窒息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因被牛魔王的气息沾染,柳相锦是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那股浩瀚无垠的气息总是让他心脏骤停,呼吸停滞,血液逆流。 但现在,他竟然再也感觉不到牛魔王的存在,他似乎消失在了这方洞天,或者说……陨落了。 应该不是陨落了,而是被镇压在了撑天神山下,被彻彻底底的镇压住了。 柳相锦思索之际,忽觉眼前如幻梦,眼前的世界陡然就变得不真实起来,他的精神变得沉钝恍惚起来。 而就在恍惚之间,他猛然惊醒。 他的眼前竟是……归阳观大门。 …… 海城知府衙门黄鹤楼三层上,在各派代表瞩目下,那道虚空门户颤抖几下,吐出了数百人。 各门派领队代表纷纷指认下自己门中弟子,接洽到自己身边,免得和他人撞在一起,磕磕碰碰,惹来怨怼,反而不美。 而且他们也很想知晓自家弟子是否有所斩获。 只是这趟洞天之行的时间有些短了,只有两个时辰多,他们怕是难有收获。 可他们也不敢斥责什么,毕竟那可是元神真仙当面。 ………… 第70章 事了拂衣去 “你去吧。”应君拍拍手掌。 紧接着,清真人便感觉有一股吸力在拉扯着他,他挣脱不得,只能由着这股吸力将他卷走。 他,重回元神真仙之境! 重新执掌这股伟岸的力量,清真人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满是浑浊的煞气,清灵的灵气,煞气有分三百六十五种,灵气分一千六百三十种,此刻,清真人能够将它们清晰的分辨出来。 不过,他没有执迷其中,而是扭头看一眼与一众蜀山弟子寒暄的应君。 可却看不破,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显示这应君是一位元神之上的大神通者。 但他不敢多加揣测,否则又要遭难。 至于那佛门罗汉之约,就算了吧。 在海城镇守百年,这时间也不长,他已证元神,已长生不死,百年时间也不过眨眼。 大不了分个化身在海城,真身去闭关,闭关总是无岁月,眼睛一闭一睁,百年时间就过去了。 所以,清真人挥手将虚空门户打散,然后朝着蜀山派的人堆行了一礼,便消失不见,谁也捉不到他的气息踪迹,根本察觉不出他是以何种神通法术离开此地的。 清真人离开,场内做主的人自然就是卢予了。 卢予对于现在的情况也有些懵,清真人也未有传音,就直接走了。 看这情况,朝廷的谋划也没有成功。 若没成功,他又该如何向内阁和皇帝交代? 好吧,也没什么要交代的,内阁和皇帝也拿他没法的。 而这次的谋划,他本就不大赞成,所以他挥挥袖袍。 “各位好吃好喝,若觉闲极无聊,便散了吧。”卢予说话极不客气,这就等于是逐客令了。 众人虽然练气修为不浅,可心底却也潜着傲气,自然都不爽。 袖袍一挥,冷哼一声,各自离去,也不跟卢予说个客气话。 应君却朝着卢予笑笑:“道友,某此行多有赚头,还要多谢道友了啊。” 这话让卢予脸色急转酱色,只能冷哼一声,不去理会应君说话。 应君笑笑,便带着蜀山派一众人离去了。 …… “卢小友。” 卢予刚送走所有人后,突然就听闻一声呼唤挂到耳旁来。 卢予循声看去,就见到一老道站于黄鹤楼门口。 “老天师?!”卢予惊异道。 “百年未见,卢小友还记得老道,真是一场幸事。”老道士感叹一句。 “老天师,您不是飞升太清天了吗?”卢予问道。 “功行未满,如何能去。”老道士摇摇头,脸上多有遗憾。 这老道士乃龙虎山天师府上一代天师,执天师法印百载,后卸任天师,解天师法印,传与当代天师。 听闻老天师修为高渺,以超过元神,证就阳神。 后来还有传闻,老天师于龙虎山静室白日飞升,去往道祖开辟的太清天。 卢予曾有幸得见老天师,并被老天师记挂于心。 “不知老天师此来所为何事?”卢予有些心虚,但他修为不差,脸色保持着不变。 “有前辈传讯,有邪魔意图祸乱神洲,贫道就带天师法印来这海城了。”老天师悠然说道。 卢予不敢变表情,并让自己保持一颗澄净的心,否则等下不得被当邪魔打杀了。 这位老天师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年轻时就争强好胜,嫉恶如仇,据说还和那位蛊真人的一世纠缠过好久。 而且这位还总有“理”,所以别和他讲理。 “看来是前辈算错了,这海城碧海蓝天,哪有邪魔出世,倒是让贫道白走了一趟。”老天师又说道。 “老天师说的对。”卢予点头附和着。 “对了,你帮贫道与清道友传个话。”老天师忽又说道。 “您说。” “再敢乱动歪脑筋,贫道一巴掌拍散他的元神。” 老天师的口吻很平静,但却让卢予目瞪口呆,冰清的心更凉了几分。 “您……” “好了,贫道走了。” 老天师的身形如烟,袅袅而无影踪。 …… 柳相锦在归阳观中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师父回来。 一见到自家师父,柳相锦两行清泪立马挂了下来。 “为师是没了吗?”应君说道。 “师父~~”柳相锦泣不成声。 “行吧,你继续哭吧。”应君懒得再理他,直接超过他,往归阳观中去了。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这后头还这么多蜀山派弟子。 这弟子净不给他长脸,就喜欢给他丢面。 怎就应了他的拜师礼呢。 到了道观中,应君先朝几位等候了多时的香客问候起来。 “让几位久等了,不好意思啊。”应君这会没有半点得道高人的矜持样子,嬉嬉笑笑,喜怒都在脸上形状上了。 “不敢不敢…”几位香客可不敢拿大,毕竟有求于人,自然赶忙答应。 “哪位先来的?”应君收了收欢快的情绪,然后点起名来。 “师父~~” 然而先喊起来的却是他的弟子。 “老人家,可是你先来的?”应君懒得理会柳相锦,而是问起最近的老人家。 老人家身子骨挺硬朗,还能爬上这么高的山。 “是这位小兄弟先来的。”老人家一推身旁的小青年。 面对姿态轻佻的应君,他有些后悔上山了,所以决定静观其变。 “嗯。”应君点点头。 而后,他便转身走了,去往他平常为香客解签与化解怪事的偏殿。 那小青年控制不住腿脚的跟着应君去了偏殿。 …… 小青年的事简单,他就住在佬山下,昨晚走夜路时,被怨鬼缠上,做了一晚噩梦,早上还差点起不来,直接浸死到噩梦里。 应君指点他去拜拜自家的祖宗牌位,求得祖宗保佑,自然就能驱散怨鬼。 小青年莫名其妙的离开后,就轮到老人。 老人则是为一事苦恼,为他儿子的桃花运。 为了这事,他还赶这趟山路,而且还是趁夜上山,端是着急。 老人说自家孩子被狐狸精给缠上了,要休了发妻,他不许,他儿子反应十分激烈,直接就带着狐狸精私奔去,然后被他带着家丁抓了回来。 应君直接给他一张符。 “贴她头上,若真是狐狸精,必显形,若是假,贴你家孩儿头上,直接断他欲念,从此不近女色。” ……… 第71章 就当是一场梦 老人不想收符纸,且觉得应君在糊弄他,直接气哼哼的走了,香火钱也没留点。 念及老人攒家底也不易,应君就没有拦他,任他去了。 他那儿子也未被狐狸精懵逼了,纯粹就是美色当前,难自持,于是堕入桃色地狱。 应君虽然有让人回心转意的本事,但他不爱操纵人心,所以随他去了。 老人家走后,便是第三位香客,这位香客并不着急,他很悠哉的走入偏殿,然后老神在在的坐到应君对面,也不言语,就扫视着偏殿的装潢布置。 应君也任由他看,不去找茬问话,反正他也是最后一位香客了,这么大晚上,也不会有人再来山上了。 看了良久,他才将目光投到应君身上。 ?“道友,可有指教?”应君方问道。 这香客笑了笑:“不敢指教,道友已是大道之君,天仙道果,世上又有谁能指教道友呢?” “我曾去听了道祖讲道,受益良多。”应君委婉反驳。 “可曾听阿弥陀佛讲经?” “听了,虽非我道,但触类旁通。”应君答。 三清道祖与阿弥陀佛都已消失,现今自然是听不见祂们讲道授法。 但是应君却可溯游时光,穿破时空的障碍,去听祂们讲道。 而且三清道祖与阿弥陀佛都未曾遮掩祂们存在过的时光。 只不过,应君去往那个时间,也见不到祂们,只能听闻感受,不可视见祂们的真身。 因为祂们已经无影无踪,只留下过去讲道留下的道迹。 “道友入混沌根源否?”香客又问。 “刚至。”应君答说。 “既然道友混沌根源已入,应当也知晓道君之理,那我也不多赘言了。”香客点点头。 应君:“道友知我,我知道友,也是好事一场。” “嗯,道友有事,我就不再打扰了。”香客说罢,招了招手,就身如泡影,消失无踪。 应君目送这位道友离去,再将目光落回桌面杂书上。 这是应君真正见到第一位道君,处现在时间点见到的道君,而非过去时间点。 而如何论证现在和过去呢? 与道君而言很简单,混沌根源所在的时间点就是现在,感应不到混沌根源的时间点就是过去。 这位道君名严昀,十万八千六百七十九年前证道天仙,乃乾坤天地人族,未入三清天,一直在乾坤天地修行。 祂的人生际遇也很精彩,应该说每一位道君的证道生涯都很精彩,不像应君,枯燥乏味。 宇宙中的每一位道君诞生都是大事,宇宙间的气运都会因此变幻,甚至一场宇宙大劫随之产生,大劫席卷整个宇宙,诸天万界都不可避免。 因为那会就是百舸争流之时,一位玄仙真君抬手就能寂灭一方天地,若宇宙中的所有玄仙都争抢起天仙道果之机缘会是怎样的境况? 想想都为众生捏一把汗。 所以一个人的一生就已经很精彩了,那影响无数人一辈子,甚至好几辈子的道君证道又是何等精彩呢? 而且道君证道不是一朝一夕,有可能一争就是争百年千年,甚至万年。 毕竟玄仙寿元无有终时。 严昀证道就费了三千六百七十一载,时光漫长,乾坤天地的人都换好几茬了。 所以应君颇是羡慕严昀,能有这等经历。 对于道君找上门来,应君并不觉意外,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毕竟他已是道君,他的道理也都印入宇宙根源,其它道君也能在冥冥中感应到新的道君诞生。 而且应君还是乾坤天地人士,还与两位道君有间接交涉,道君寻上他自然是早晚会发生的事。 “进来吧。”应君忽说道。 一团雾气在应君话音落下后,从虚空中蔓延出来,汇聚成人形。 是那蜃龙。 “启禀道君,小龙已将那方洞天拉出乾坤天地。” 蜃龙是来邀功的。 应君点点头:“甚好。” “那小龙先行告退了。”蜃龙听到这话,就立即告退,没有逗留。 毕竟道君家也不管饭,若管饭,不得是龙肝凤胆,那么这龙肝凤胆从哪来呢?现成不就有蜃龙一只吗? 见蜃龙识相,应君也没有去拦他,闭目静思起来。 然而他的安宁是来不了了,柳相锦这逆徒跑了进来,直接就在他面前哭诉起来。 将自己在地甲洞天内的遭遇卖惨十倍说给应君听。 应君听完,直接就问:“你的肉身有何诡变?” 柳相锦听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看了双手手背,又感应了五脏六腑,均无怪异。 他摸了摸头,觉得奇怪。 方才他也是惧怕的,着急的,所以才如此失态。 毕竟牛魔王给他的阴影实在大,连那道仙法都挡不住,他一下子就失了神。 “呃,师父,那……那两件我赢来的法器……?”柳相锦赶忙换个话题,免得因为这事被师父说道心不稳逐出师门。 “嗯?!”应君瞥他一眼。 “师父晚上好,师父晚安,徒儿告退。”柳相锦拜了一下,就赶紧退出了偏殿。 见徒弟走了,应君哼一声:“这小子是愈发皮了。” 言罢,应君就抬手往虚空抓了一把。 你皮任你皮,社会教做人。 …… 柳相锦今夜这场梦做的浑噩,就好像他还是普通人时得热症一般。 难受。 不会那牛魔王又来作怪了吧。 柳相锦被惊醒。 “你醒了。” 刚醒,耳畔就响起熟悉的声音。 “师父?”柳相锦看向坐在面前的道人。 与他师父的样貌一般无二,就是乌发多了几缕白发。 “嗯,认得为师了?”揶揄的声音中藏着一丝不怒自威。 柳相锦现在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了解情况。 “师父,这……不是咱们观里吧?”柳相锦小心问道。 “不是,这儿是问定山上问鼎观。”应君答道。 “问定山?问鼎观?”柳相锦更迷糊了。 世间有这处山头吗? “你我在天鼎界中。”应君说道。 “???” “师父……我应该是在做梦吧?”柳相锦小心地问道。 “嗯,你在做梦。”应君答。 “那就好。”柳相锦松了一口气。 “此界离乾坤天地十二万亿亿里,你能至此,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 第72章 玄衍天 天鼎界位于玄衍天域边陲星斗悬臂中,乃自然生成的一方天地。 玄衍天域乃以十三诸天的玄衍天命名,玄衍天为玄衍道君于千万年前开辟。 玄衍道君至今犹在玄衍天中,并未如三清道祖阿弥陀佛那般消失无踪。 天鼎界有十万里方圆,其中有生灵万亿,且以人族为主,修行以道门练气为主。 不过天鼎界藏于星斗悬臂中,少有被遨游宇宙的元神真仙发现,所以其中生灵的修行道路虽被玄衍天影响,但却走出了一条于宇宙中的道门练气不大一样的路。 非是罡煞金丹之路,而是纯粹的练气。 采天地灵气以练气,采血**气以练气,采铁石金气以练气,采草木之气以练气,采水脉元气以练气…… 甚至还诞生了才天地灵机以练气,由此还诞生了堪比元神的练气宗师。 只可惜练气终究是练气,没法脱离天地,一离开天地,就会受宇宙射线诅咒而衰亡,甚至还会因为宇宙中贫瘠的灵气而憋死。 柳相锦这会正发懵,想要将这个世界当成一场梦,可一切又如此的真实。 他问师父,师父却总在敷衍他。 现在更被派来烧水煮饭。 他当场就问:“师父,你不是辟谷了吗?” “多嘴。” 一记拂袖,让柳相锦长了记性。 现在浑身骨头都还麻麻的。 柳相锦拖来了好多柴火,然后拿来一只破釜,在观外三里地的小溪边洗干净,又盛了水,才开始烧水。 只是没有米。 于是他问师父:“师父,没米,咋煮?” “你不是辟谷了吗?”怎知,师父将这话送回给他。 柳相锦挠挠头,他何时辟谷了。 不过,他师父心善,从袖口中甩出一袋杂粮。 天鼎界的人族也是吃米饭,应君也就取来了让柳相锦吃的惯的粮食。 柳相锦很快就生了火,然后淘米,继续捡柴火烧水。 捡柴火期间,他将现在落户的问鼎观观察了一遍。 这个破观,看起来年代颇久远,建筑规格也与乾坤天地不一样。 而且观中摆了不少神像,但就是没有一个是柳相锦熟识的,连三清道祖都没有。 当然,神像多破损,也认不出模样了。 “师父,这庙要修缮一下吗?”柳相锦问。 “你要常住?”应君反问。 “那算了。”柳相锦可不想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吃完这顿,咱继续赶路。”应君说道。 “去哪?”柳相锦奇怪道。 “那个方向不错。”应君指一个方位。 那个方向有大山,大山之后是平原,平原上有村落城市,城市村落组成国家,国家叫荒,由一个强大的练气士建成。 “那是哪?”柳相锦视力不佳,只能看到问鼎观所在的小山山脚下有溪,溪边有村子。 “溪村。”应君答。 “去溪村做甚啊?”柳相锦可还记得回乾坤天地呢。 他这位神秘莫测的师父既然能将他送到这个世界,那将他送回去应该不难吧。 “与道友论道。”应君说。 “那有隐世高人?” “多嘴。” 应君被问烦了,又赏了他一记空中体转三圈半的待遇。 ……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就有胜负,胜者可通吃,败者则为寇。 寇者跑于山林中。 林朱斌,邵阳门大弟子,带掌门之子逃在问定山中。 被仇敌追了七天七夜,在山中潜伏躲藏了七天七夜,着实是累了,掌门之子尚未修行,这些日子跟着他餐风露宿,少食少餐,且为了躲避仇敌的追踪,还不能生火煮食,只能吃生食,古时的饮毛茹血就像他们这样了。 这日,躲在山中,瞧见一簇炊烟从不远处飘起。 他见到,便立马带着掌门之子远离此地。 所以,柳相锦煮饭时,找上他的并不是林朱斌,而是另一群人。 这群人拿着刀剑,穿着相同的紫衣,紫衣左胸上都纹绣着一只三翅白鹤。 这伙人的领头先与柳相锦交涉起来:“不知是哪家兄弟?” 柳相锦听闻,有些呆愣。 因为,他居然能听懂这明明迥异于明国官话的语言。 “我…我们是兄弟?”柳相锦问。 “我们是紫衣会门人,兄弟呢?”紫衣领头人自报门户。 这儿的人都这么单纯的吗?柳相锦心底不由感叹乾坤天地人心不古。 柳相锦颇为感动,很认真地回答道:“我与师父住问鼎观。” “问鼎观?”紫衣人未曾听说过这个势力。 “就这。”柳相锦指后头的破败道观。 “就这?”紫衣人大惑不解。 他感念面前这人修为不差,至少练气十重,虽然比他差,但道观中却还有一人,那股如渊如鸿的气息让他感觉窒息,所以他才立即自报家门,让里头的人有些忌惮,免得里头那人见他们打扰了此地宁静而不爽,把他们都给杀了。 “还要…什么吗?”柳相锦不懂就问。 “呃,自然不要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那不知几位来此是要做甚?”柳相锦说这话时,将破釜藏在身后。 也是个护食的主。 紫衣人当然见到了柳相锦的动作,嘴角抽了抽才道:“我等受掌门之令,追回一件被盗的门中宝物。” “那小贼盗走宝物后,就躲入了问定山中。” “没见到人。”柳相锦听完他的讲述后,直接就说道。 “……”还没问呢。 紫衣人被憋得难受,脸色臊红。 “那我等就不打扰了。”紫衣人说完,就要带着一伙人走了。 “好。”柳相锦也不想久留他们,所以他们这么识趣,柳相锦也就给了他们笑容。 送走了这伙人,柳相锦也松了口气。 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实力如何,他可不想胡乱招惹麻烦。 师父还在里头呢,等下让他生气了,柳相锦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这伙人刚走,有一伙人来到道观。 这伙人只有俩,一大一小,一身破烂和泥泞。 柳相锦一见到他们,就猜出了些东西。 他们可能就是那伙紫衣人追查的“盗贼”。 ………… 第73章 人生意外 “道长,我有金银,可换些热食?”如乞丐般的两人中的大人乞问道。 柳相锦迟疑一阵,看一眼殷切渴望的小孩,他说道:“待我去问问师父。” “给吧。”还不等柳相锦往破落道观中去,里头就传来了应君慵懒的声音。 “是,师父。”有师父的话,柳相锦也大方了不少。 拿了一个现做的石碗给他们盛了一碗。 石碗是柳相锦用指头挖出来的,废了他些许力气。 “多谢道长。”林朱斌不敢怠慢,递交了全身的金银后才拿过石碗。 他方才的确是扭头要走了,但思虑了一番,又决定回头来关顾这破道观,还在道观外头的树林潜伏了一阵,就为等那伙紫衣门杀手来这道观后离开。 他还真就等到了。 柳相锦看着手上金银,捏了捏,就收入囊中。 这份金银的手感有些奇怪,有些绵软,比之乾坤天地的金子软和些。 似乎是看到了柳相锦脸上的不经意,林朱斌立即解释一句: “此乃荒国大练气士所炼,名为真金,一年只产千斤,金气熟为纯正,非荒野村夫所炼的假金。” “荒国?大练气士?真金?假金?”柳相锦将疑惑藏于心底,没有直接问出来。 等下问师父便是。 两人在吃过热米粥后,便告辞了,往着与那伙紫衣人背道而去。 柳相锦目送两人离开后,便捧一碗米粥入破观中。 师父还是要孝敬的,即使师父已经辟谷了。 应君也如他所料,接过石碗也没有喝一口,直接就放一旁去了。 “难吃。”应君没吃,却也给了判断。 “……”您是用眼睛吃的吗? “此界修行与乾坤天地,乃至宇宙诸多天地不同,只练气炼命,却不修性,遂不得不朽,却也有不少精妙之处。” “此界练气有百重,十重为一天,百重十天便可比拟元神真仙,只可惜不得真性,证不得不朽不死。” “此界练气早已面目全非,不止吐纳天地灵气那么简单,你可知,这金石之中亦有气?” 应君说话间,就招来了被柳相锦收入囊中的金子。 金子在他手中由固态化作液状,然后变作雾状,金气缥缈于前,映得柳相锦的面庞都熠熠生辉,仿佛鎏金了一样。 哗啦啦。 有些许灰烬一般的颗粒从金气中脱落下来,坠到破观凹凸不平的地板上。 “更可练天地灵机。” 随着话语,就见一团肉眼看不见,但却能用心感受到的气状物体在柳相锦身前流转。 “还能将各种气熔炼一起。” 看不见的气团与金气交汇交融,化作一股不可名状之物。 有如凝胶,散发着奇异诡异的气息,让柳相锦感觉仿佛再次面对那牛魔王的元神道体。 “此篇为师草创,玄玄百变练气,你且先好好修习。”应君说道。 应君话语落下,柳相锦面前这团诡异莫名的气便散去,他的心底则多出了一篇修行法门。 法门并不玄奥,柳相锦能读懂,只是法门太过简单,让柳相锦不由怀疑这道修行法门是否有未来。 “玄玄百变练气有百种变化,你每练成一种气机,便生变化,当你练成百种气机,百变生成时,便可比拟此界百重练气士,也可比元神真仙。” 应君听了他的心声,就直接给了他答复。 “这般厉害?!”柳相锦讶异道。 “练气法门也传了,你也可自行去摸索了,你就跟着方才那两人去吧。”应君又道。 “师父,您不留我伺候您了吗?”柳相锦惊慌失措道。 “你当我是猪,还是老骨头?”应君斥道。 “呃,您属猪。”柳相锦下意识就嘴贱道。 然后……他人就没了。 教学当真不容易,实在太费徒弟了。 “慧眼也难识人啊。”应君长长叹气。 怎就招了这么个孽徒,还让他结束“实习期”,真正拜入门下了呢。 想了想,应君将上一刻消失的柳相锦招了回来。 “不对,您是老骨头。” 好吧,还是让他尽早消失在眼前,免得总是忍不住要送他去见他家里祖宗。 柳相锦这会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原地,被应君投往了先前那两人离开的方位。 送走了徒弟,应君也从地上起身,拍拍屁股的灰尘,往着他本就确认好的方向去。 往西就是三十里,有一个小庙,庙里有些小故事。 …… 查领泰,荒国李系省人,拜隐修散人为师,后散人身亡,他继承全部衣钵,修为超越已故师父,直达练气十九重,现出门寻找机缘,特出荒国国境,入大荒山中。 他本想在荒山中寻到一只妖兽,汲取妖兽妖气,以此作练气二天根基。 只是在荒山中转了半月,干粮耗尽了,他也没找到契合的妖兽。 不过他也没有心灰意冷,继续在大山里搜索着妖兽。 一个午后,他寻到一间破庙,并在发觉破庙中正有一缕妖气,这缕妖气让他心血来潮,仿佛美味在飘香,让他体内的真气都蠢蠢欲动。 他知道,他寻到他一直想寻找的妖兽了。 只是,他在庙外观察了良久,都没见到妖兽,只见到一人在那进进出出。 他等了好一会,实在等不及,就从藏身之所走出,闯入那破庙内。 只是,他刚入庙中,就觉不妙。 因为庙中除了那进进出出之人外,还有三人在。 而这三人他都认得,玉门剑西关悼,不动如山梵某,钱可通神君捌万。 都是荒国响当当的人物,练气修为都在五十重以上。 查领泰虽认识他们,但他们却不认识他,查领泰只在一次演法大会上见过这三位,而且这三位还都坐于高台上,俯视着他们这些修为低下者。 见过他们的威风后,查领泰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自己能和他们坐在一起。 今天,这机会可不就来了吗。 只是,现在,他们让他坐,他也不敢坐,他讪讪一笑,拱拱手:“几位安好,小子孟浪,失礼了,小子这就走,这就走。” 可他这时想走,却难走了。 一口白光从他身后溜过,溜到他眼前。 而后他就瞧见了自己的无首身体。 他得长眠于此了。 ………… 第74章 与佛有缘 “杀他做甚?” 着一身金钱绣纹的宽袍的君捌万问青衫中年书生西关悼。 “他见到我们了。”西关悼冷漠的说。 “是该杀。”皮肤如贴金的梵某将冷酷进行到底。 “呵呵。”君捌万轻笑两声,没再去争辩什么,反正这人死了就死了,再来一个,可能就是他动手了。 小庙中复归寂静,只有一小子在瑟瑟发抖。 是那个一直在小庙进进出出的人。 “我听闻,这神像是从天外来的,传了与我们迥然不同的修行道路,只是轶散于战乱中。”君捌万说道。 他这话是指着小庙中的神像说的。 这神像容貌奇怪,圆脸大耳,袒露着圆滚滚的肚子,头上无有一根头发,坐在一座莲花台上,露着憨态笑容,面对着众生。 “祂是佛。”梵某说道。 “听闻梵家自上古传下,已有万年,曾得一片祂的传承的一角残布。”西关悼道。 “在这。”梵某从身上挎着的黄布兜中取出一片残缺的布料。 布料材质不知名。 梵某大方递出残布,让其余两人传看一遍。 只是两人都没从这残布上看出什么,上面的文字形如蝌蚪,与天鼎界的所有种类的文字都不一样。 蝌蚪文字上也无有什么精神烙印,没法传递任何信息,更没有感受到玄奥的气息。 “此为天谴,此道天不容之。”梵某说道。 “佛又是何物?”西关悼问。 “我也不知,祂的名也是祖先传下的。”梵某答。 “我曾听闻佛法可证长生,可飞升至长生之天,从此与天地同寿,不朽不死。”君捌万说道。 “何处听闻?”梵某好奇。 因为天鼎界关于佛的消息几乎没有,梵家因为有佛的传法残布,所以知晓有佛,会去搜集佛的消息,可是他们梵家万年来从未停歇的寻找也没有再找到任何关于佛的消息。 这座小庙也是他从君捌万处得来的消息。 “一位从天外降临的佛子,他自称罗汉。”君捌万说道。 他又指指地板:“这庙也是他一砖一瓦建成的。” 梵某听闻,立即就激动起来:“他去哪了?!” “建完这座庙后,他就离开此界了。”君捌万回答道。 “为什么?”梵某不可思议。 这可是他们梵家追求了多年的佛,怎么就这么离开了。 “他说缘法已种下,只待有缘人。”君捌万说道。 西关悼道:“我们?” “正是我等。”梵某异常认真道。 “为何不是他?”君捌万忽然一指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 唰! 一道白光落下。 噗。 少年斗大的头颅与脖颈分离,血撒了一地,与查领泰的血交汇在一起。 “现在只有我等了。”西关悼收回剑气。 “西关兄,真是杀伐果决。”君捌万苦笑。 “呵。”西关悼只冷笑一声,似乎不屑君捌万的虚伪嘴脸。 “如何取得这份缘法?”梵某问了个关键。 “等,等双月同天之日,缘法便可显现。”君捌万说道。 “就在今晚。”西关悼神色一凛。 天鼎界有两轮月亮,一轮蓝月一轮白月,两轮月亮轮着在天鼎界夜空替换。 而每十年,在二月初八那日会有一次双月同天之景象。 而今日就是二月初八。 “那罗汉可还有留言?”西关悼追问。 “没了,给我留了话,就破空飞升去了。”君捌万说。 “几时几刻?”梵某问。 “他没说。”君捌万摇摇头。 “他是回长生之天了吗?”梵某失落又向往的自语道。 此界修行难得长生不死,即使练气百重,最多也只能在人世久驻五百年,而后就会老朽而亡。 那位荒国太祖就是如此,他就是练气百重的大修,最后坐化天柱九绝关中。 还有天下三宗的老祖,也都是练气百重的大修,也是老朽而亡,更早前也有练气百重者,尽皆老朽而亡。 许多有识之士开辟新路,但却都脱不出练气范畴,最后殊途同归,与练气百重一般无二,都求不到长生不死。 连那些神灵,最多也只有千年神寿,寿终时,就会道化新生,而新生者,便不再是他们,只是位继承神位传承的崭新神灵。 似乎这方天地就不许有长生不死者诞生一样。 因为没有长生不死,所以天鼎界多有长生不死的传说,佛就是其中一种。 而且还切切实实出现过,虽然不知道祂是否真能得长生不死, 但有希望就有机会,有机会就会有人去为之努力。 千百年下来,练气士有万万,为了这惊鸿一瞥的佛的传说而奋力追寻,然后与祂一同消逝与时间长河中。 而到现今,终于轮到他们仨了。 且他们仨还即将功成。 若是此道有成,他们仨将成为天鼎界有史以来第一个长生不死者,且为天鼎界开创了长生法。 “还有三个时辰。”忽然,有声音在庙外传来。 “谁?!” 三人被惊到,各自打了一道气法,力求即使不能打杀了那人,也要让那人不好受。 只是他们的气法刚落到庙门外,就散成星星点点,溅落四处。 “我听闻佛常言良善,常言好生之德,更言放下屠刀,几位确实是和佛法多有缘分呐。”一道士从庙外趟了进来。 他穿着素色道袍,头上乌色夹着白发的头发被绑入一芙蓉冠里。 他面容年轻,似乎双十之年。 手背身后,让人不知是否藏了兵刃法器。 “你是谁?”西关悼冷酷又警惕的盯着来人。 “我啊,姓应名君,也是与佛有缘之人。”来人嬉笑道。 他已跨过地上的两具尸首,走入道观中,与三人对峙。 “道长修为高深,不知仙乡何处?”君捌万笑呵呵道。 “家住乾坤佬山,有宅院一所,名归阳观。”应君答道。 “哦。”君捌万点点头,与另外两人交换过眼神,传音秘语后,都确定没有听过这个地名。 也无是在大荒州之外吧。 三人传音秘语间,也确定了一件事。 他们三人合力怕是也难以杀死对方,所以他们决定… “既然道长也与我佛有缘,那便一起等待缘法,如何?”君捌万说道。 应君笑笑,想想也是有意思,一位道君与佛有缘。 ………… 第75章 白玉剑 应君落在佛像旁,就与佛像一同坐在台上,一举一动皆如天真,让人望之便好似近道。 三人正盯着应君,其中梵某眼神最是不善,梵家传承久远,自然有厘定地位尊卑的规矩,所以对应君的举动颇为不满,可是却又没法,心底觉得自己动起手来也没把握,所以只能自我安慰一番,安抚好自己的脾气。 天色渐暗,地下浊气腾起,山里水汽重,雾茫茫起,鸟已飞绝,兽各归宅,只有妖鬼在茫茫大雾中游荡。 也不知今日是怎的,山里赶路客不少,竟然又有人声往小庙靠来。 西关悼的剑又要出手,他要将除他们四人外的人和生灵阻隔在小庙外。 否则那份机缘也不知道是谁的。 “佛法传有缘,无缘本无缘,无需如此执着。” 西关悼的耳边响起一声淡笑,直接就将他的剑气打散,杀戮念头都削减去。 西关悼看向他,心底讶异之情难掩在脸上。 ‘百重大修?’ 传说练气百重,有大能,可移山填海,能一念断河,有许多不可思议之力。 荒国有首都,乃大城,城高千丈,如山如峦,寻常练气士都飞跃不过,而这等巨城便是荒国太祖以百重修为拔地起势而成。 正因有如此雄武之城,以及荒国太祖所留法宝,荒国才可撑过荒国太祖坐化后的千载岁月,即使荒国皇室没有百重大修,却也能继续问鼎大荒州。 而其他的百重大修也各有传说,已经和民间传说中的神仙一样。 所以这应君的这种手段就不由让他想起那些百重大修。 而今的百重大修都在坐关,以期突破天人界限,成就不朽不死之身。 这位怎会有如此空闲到此? 在西关悼沉思之时,庙外的人已经赶到庙门前。 “呀,有死人。”那人的声音也不知是惊讶还是好奇。 但三人却都看到了大雾茫茫中的她。 是个姑娘,身上衣服甚是单薄,且还有不少地方没有衣物遮挡。 “魔宫妖女!”西关悼见到来人,冷喝道。 他的剑此刻难再被压抑,这是他的本心杀念,杀意情绪直冲脑袋,直接就拔剑斩去。 他都不比剑气杀人,直接挥剑而去,身子都跳出庙宇,就要斩了门外的姑娘。 “嘻嘻嘻,原来是白玉剑当面啊。”那女生嬉笑着就退出西关悼的剑锋所指,身形重回茫茫大雾中。 “魔宫妖女,哪里逃!”西关悼大声喝斥中就已经提剑追上去了。 一时间在那茫茫大雾中,有剑光流转,白雾被切散又重聚,搅得周围没有安宁。 热闹持续了三刻,西关悼从悻悻而归。 气消了不少,但人却没杀到,让她逃了。 “为何她会出现在此?”西关悼一回来,就剑指应君。 “西关兄,为何剑指应道长,莫要因那外人伤了大家的和气。”君捌万在旁阴阳怪气道。 梵某在旁冷漠不语,但却也在暗暗聚气,随时准备伙同上前,将应君打死。 虽然他们的直觉表明他们不是应君的对手,但没打过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历史上又不是没有修为高深者被修为低者打败的事迹。 只是,君捌万这么一说,却直接消了西关悼的心气,他敢这么对应君,只是方才余怒未消,趁怒而发。 “你说得对。”西关悼说了这句让庙中其余二人出乎意料的话。 收剑入鞘,抱剑立旁,一气呵成。 看得两人目瞪狗呆。 “哈哈哈,因缘际会,佛寻有缘人,天下皆是有缘人,接下来还回来不少,你等要如何对付?”应君见这西关悼的模样,笑了几下,然后为几人讲解道。 “不止我们,还有你。”梵某呛道。 “此缘法落在谁的头上,我都无所谓。”应君嗤笑道。 ‘对,谁拿到,你就宰了谁,抢过来就是。’西关悼心下腹诽。 西关悼心想之时,应君的目光“恰巧”投了过来,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西关悼只觉自己心底所想所思都被这人看穿了,没有什么能瞒住他一样。 “嘻嘻嘻,没想到,这儿这么热闹啊,白玉剑,钱可通神,不动如山,都是大人物呐。”魔宫妖女娇俏妩媚的声音从小庙的屋顶上传来。 “魔宫妖女,找死!”冷库西关悼再次拔剑,剑气直接洞穿了小庙天花板。 这次,他冷静了不少,剑法也使得繁中有简,简中有万变,剑气成丝,编织成网,牢扣屋顶上的魔宫妖女。 只是魔宫妖女幻法有成,且汲取众生生气,供养己身,一身魔道气法早已大成,直接隐蔽己身,剑气即使锋芒毕露,寻不到她,也无济于事。 西关悼的剑气以气寻人,锁定本尊,然后斩灭,可是魔宫妖女聚气众多,吸取人气上万,夺人灵性数千,西关悼的神念锁来,周围却全是人,怎么也逮不住魔宫妖女,所以每次都让魔宫妖女戏耍一番后,被她逃走。 “西关兄,我来助你。”君捌万拍手而出。 此乃金钱开路,气法与武功相结合的产物。 此界练气之道走偏,且压制诸道修行体系,武道也跌落尘埃,只余下招式套路,气血激发也难,气魄更难寻得,所以武道武动都只是庄稼汉,寻常人的护身手段,比不得那些练气法术。 但君捌万独树一帜,竟将武功与气法结合,练出和气法与武功大不相同的道路,只是他仍以练气为根基,脱不出练气的藩篱。 否则,他不是此界“道祖”,就是被天道倾轧,被天雷打死。 可惜天资不错,时运不济,应君都为之惋惜。 而大腹便便的君捌万运起他的气武术,竟然使出了婀娜仙子在月上冷宫跳霓裳舞的感觉。 看得应君只觉双眼辣辣,好像扣了自己眼珠子。 金钱开路,钱可通神。 君捌万采金钱之气,而金钱过千万人之手,冥冥之中汇聚了人族灵气,而这份灵气亦被君捌万采去。 所以君捌万可算是这魔宫妖女的命中克星。 只是魔宫与君捌万暗通款曲,相互利用,所以未曾交手过。 没想到今日,却在这荒山野岭的小庙交上手了。 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 第76章 急转 应君就坐在佛像身旁,看着面前这场“闹剧。” 与他而言这的确是一场闹剧,左右不过几粒尘埃在打架,在争。 而应君,他却想着要不要坐到佛像头上去。 这样不就显得他比佛高了吗? 旁边这个佛像可是那未来弥勒佛祖。 不过,左右一想,他没有坐上头去,免得被那弥勒佛发觉。 然后自己也因为面皮之争,陷入无趣的争斗中。 道君的争斗虽然有趣,但输的一方的后果却有些大。 将被镇压于根源,从此无法无天,没有半点自由,想入灭而后再在万万年之后复活都不行,只能等宇宙毁灭时,才能脱离镇压。 但到那时,宇宙已经毁灭,再出世又有何意义。 曾经就有超过双手之数的道君被镇压于混沌根源下。 思索这事时,应君顺便推演起君捌万的修行的未来道路。 挺顺,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定能立下一个外道元神道统,虽可证元神,但证得元神之后会有千般劫难,类比鬼仙那般渡天劫。 不过,这只是无数种未来中最好的一种。 凄惨一些的可能就是他现在就死了。 但此时场中却无此可能,君捌万与西关悼联手之下,打得那魔宫妖女惊叫连连,身上衣物更是稀少。 只是伤势却不见有,冥冥之中,似有元气自天地中为她补给,修补她的肉身,让她无有性命之忧。 魔宫妖女习练截修六元功,采人之气,汲取欲念意气,而后掌控受害者身心,使之为傀儡,为其摄取天地灵气,以及各类气息,如此增长自身。 这是让其他人也帮她练气。 所以此法习练速度极快,更能速成,且在五十重前都无任何关卡,一路畅通,最后于五十重关卡炼化自身杂乱真气,化作培元元气,养练己身,改易根骨。 只是魔宫之人练此法者多会在练气五十重爆体而亡。 不过这位魔宫妖女而今已跨过练气五十重,是魔宫为数不多修成这截修六元功的人。 而她与西关悼之仇怨就始于她采炼了西关悼之父。 要知道西关悼之父那年已经八十九高龄,而魔宫妖女才三十五,那受得了魔宫妖女的折腾,被魔宫妖女割一波后就气绝身亡。 而最让西关悼气愤的是魔宫妖女将他老爹迷的五迷三道,临死前还呼唤魔宫妖女的名字。 之后他娘郁郁寡欢,含恨而终。 所以西关悼将魔宫妖女的名字刻到了自己的磨剑石上,时时刻刻都要打杀了她。 现在,机会来了。 有君捌万协助,为他锁定魔宫妖女所在,他的剑气终于不像以前,总是连魔宫妖女的衣角都抓不住。 现在… 他总算感觉到了久违的畅快,一剑出去总会有收获,虽然仍杀不死这妖女。 “妖女,死来!!”西关悼面庞狰狞,杀气腾腾。 他的剑此刻已经贴在妖女的脖子上,剑气也溢入妖女体内,已经开始在她体内作怪,要将她杀成漏斗,以此方能报仇雪恨。 可在这近距离下,他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痛苦,更看不到她有任何恐惧,且嘴角还噙了一丝微笑。 “小心了呦。” 她还轻声细语说了一句。 西关悼还未反应过来,突然就觉背后一痛。 嘭! 一股沛然大力轰打在他的背上。 …… “呵呵。”应君看着这一幕,笑了两下。 君捌万在西关悼即将得手之时,突然背刺,双掌拍出大波真气,并汲取来大量天地灵气,如此环环作用下,聚成沛然大势。 这一掌下,西关悼整个人直接成了一团碎肉与血花,喷撒在半空中,落入茫茫大雾里。 真真是死无全尸,凄惨无比。 应君看到了这一幕,那梵某自然也瞧见这一幕。 但他没有阻止,他逃了,直接就往茫茫大雾中遁逃去。 “梵兄,你这是要去哪啊。”君捌万追了上去。 似乎方才打死西关悼并未耗费他太多精气神。 而那魔宫妖女也跟着他一起去追杀。 只一刻中,在两人联手下,梵某就被擒拿下,抓回小庙中。 梵某被他们押入庙中,就扔在小庙的地上,然后两人齐齐看向台上的应君。 “道长,可是觉得我俩不义非善?”君捌万没有动手,而是缓缓说话。 “难道你们有仇?”应君微笑着。 “有仇,有血海深仇。”君捌万咬牙切齿的说道。 地上被禁锢着的梵某听闻这话,眼睛瞪得老大,像牛眼,眼神中似乎全是不可思议。 “西关悼杀我父母,梵某害我族人,我与小花妹妹费尽千幸万苦,受尽屈辱折磨,才杀了西关悼之父,害死西关悼之母,而现在终于将西关悼杀气。” “梵家为万年世家,想要破门灭族颇为不易,我与小花妹妹无法,只得先杀梵某,已奠族人,等我与小花妹妹成就练气百重,便杀灭梵家全族。”君捌万说话中就满是血腥味。 他说话太过铿锵有力,用力过猛下,竟将口腔嘴唇咬破,鲜血溢了出来。 而他说话时,那魔宫妖女,也就是他口中的小花妹妹,脸上表情也随之变换,时而伤感自身,时而喜极而泣,种种情绪,在她脸上淋漓尽致的展现着。 “哥哥~~” 说到最后,魔宫妖女亲启樱唇,似叹似哭的呼唤了一声。 “小花妹妹!!”君捌万回应着。 两人相拥在一起,紧紧抱着,真就是一双难兄难妹,让人好不怜悯。 哭声绵长,持续了一刻钟才停歇下来。 当他们眼睛红肿的望向台上的应君时,应君却在打呵欠。 “嗯?哭完了?”应君眯着眼看下去。 “嗯嗯。”两人点点头。 “人还杀不杀了,再不杀就要被你俩气死过去了。”应君指地上脸色憋紫的梵某。 这位匪号不动如山的梵某真就不动如山了。 “呃。”两人被应君说的面面相觑。 然后在一番眼神交流后,两人决定由小花妹妹魔宫妖女动手。 “千诛万灭手!” 气浪叠叠,有百重气劲。 噗。 这一手下,梵某得脑袋如同西瓜一般裂成八瓣,红的白的淋洒一地。 ………… 第77章 整整齐齐 应君仍旧很佩服君捌万此人,因为他做不到他这样……无耻。 老爹老娘都还活得好好的,应是被他说死了。 一家人都还整整齐齐地在吃酒席。 是的,今日君家有酒席,为君家长房长子贺婚宴。 君捌万非长房,乃二子,与长兄有嫌隙,遂未参加,反而来这深山老林,与人会晤,还谋害人命。 不过君捌万演得情真意切,若非应君已经将整个世界的生灵的前世今生都应在心底,他还真会被君捌万骗过。 不过这种人才,确实很适合佛门,他的所思所学都极为契合佛门。 佛门有一法,名为无上功名舍利法身,乃聚众生信仰凝练法身,若将一方天地转化成净土圣地,便可立地成佛陀,受极乐净土接引,可入灵山大雄宝殿,于如来佛祖座下听讲佛法。 而君捌万之法乃采金钱之气,金钱有众生之意,各种欲念杂然其间,而他仍能自持本身,不受其污染而癫狂发疯,可见其心念之坚固,若是让他得了《无上功名舍利法身》,定能突飞猛进,百年内证得罗汉果,千年证得阿罗汉,三千年证菩萨果,万年证得佛陀功果,最后接引此天地入极乐净土。 而那魔宫妖女于佛门也是个人才,她与君捌万相近,但又不同,可学就佛门无上法门《帝释妙武功》。 《帝释妙武功》乃极乐净土的一尊老佛帝释天所创,帝释天曾追随过阿弥陀佛,辈分极高,乃十万万载前成就道君之辈,修为之高,怕是只有佛门三佛祖,道门三尊,以及诸位开辟诸天的大道君能压祂一头了。 所以这门佛法的成就之高,亦直指佛陀功果。 但这些与应君有何干系,与这两人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终生都不会入佛门。 因为他们已堕入无间地狱,魂魄已被邪佛所染。 应君身旁这尊佛像外为弥勒,实为邪佛。 那邪佛有大法,可扭曲真佛佛法,化作邪佛佛法。 这座小庙,就是一位邪佛座下罗汉所立,若非摄于玄衍道君之威,那罗汉可能就要将这天鼎界拖入邪佛法域。 那邪佛破出佛门后,证就佛果后,就在宇宙下层虚无之地开辟邪佛法域,其拖拽十九方天地,将之邪染,打造成一方不是诸天,却似诸天的大世界。 之后更学佛门传播邪佛教义,魔染一方方洞天与天地,将之拖入邪佛法域,将邪佛法域壮大。 这两人就被邪佛佛法感染,死后必入邪佛法域。 “说完了吗?”应君俯视两人,轻笑间问道。 “道长,您不信我的话?”君捌万拧着眉头问道。 “信几个字。”应君说道,说这话时,还按着手指,似乎在数数。 “……” 君捌万与魔宫妖女都无语,然后也没有再装,从地上缓缓起身,平视向应君。 “不装了?”应君嘲笑道。 “我确实骗了道长,既然道长点破,我又何必再作伪呢?”君捌万笑吟吟道。 “既然如此,你们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应君问。 “道长一向这般自信吗?”魔宫妖女问道。 “修行先修心,信心自然不少。”应君淡笑道。 君捌万对此颇是认可:“道长却是个真道士,不似天道宫那伙道士,被灭生道欺负成埋头入土的土鸡。” “那不知你俩的自信又是从何处来的呢?”应君笑问。 这个问题,他当然知晓答案,但调戏一下他们,增添些乐趣也好。 应君说话间,心念微动,一念生成,就见小庙破开的天花板外的满满大雾涌动而起,如瀑布般冲刷入庙中,落在应君面前。 而且此景一点不停,整座大山间飘荡的白雾都受到无形的牵引,汇入小庙,一同汇聚在应君面前。 仅仅三个呼吸,两人都还未答上话来,山间的白雾都为之一空。 而此时,天空不再被白雾遮掩,也露出了澄净的夜色,以及两轮月亮。 在两轮月亮的月辉照耀下,应君面前悬着一枚浑圆晶莹的白玉珠子。 白玉珠子在月辉下,熠熠生辉,透着一股浑然无垠的气息。 这是由整座大山间飘荡的白雾炼成的。 应君为它取名太阴玄水丹。 乾坤天地的凝煞炼罡境界的修士可借之凝练一枚外丹。 寻常修士也可将之当做法器,可镇百里风云气象,可聚一方百里水泽,其之妙用无穷。 如此风云动荡,如此造化之能,如此浩瀚之势,应君面前的两人都看呆了。 再看应君,却云淡风轻模样,似乎如此奇景与他而言,不过抬抬手指,不费吹灰之力。 “动天地势,改换气象,此大真人也。”君捌万苦笑道。 此界练气百重乃称大真人,堪破人之真相,一举一动皆符天真,遂谓之大真人。 这等人物怎会现身在此。 应君听了君捌万说话,没有多说话,依旧保持着拒人千里的微笑。 而一边的魔宫妖女见到应君有如此大能,娇躯一酥,瘫软在地,一张妩媚天成的俏脸露出三分悲凉,三分凄苦,三分无奈,还有一分求饶。 “大真人当面,小女子做这龌龊事,实属被逼无奈啊。” “他逼的?”应君一指脸上全是灰败颜色的君捌万。 “大真人明鉴,就是他,就是他,就是这猪狗不如的家伙逼我,害我手上多了这般多的无辜性命。”魔宫妖女赶忙附和道。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应君转而问向君捌万。 君捌万苦笑道:“大真人智慧无双,想必看得出此女亦是罪孽深重,其之恶名,在荒国多有流传,一双血手上死者过万。” “嗯。”应君点点头,假作思虑。 “大真人,您可不能听信谗言啊……”魔宫妖女还想辩解,但被应君抬手制止。 “你们要的时间快要到了。”应君说道。 应君这话一说,君捌万脸上飘过一丝惊讶,然后又释然:“你知道了?也对,你可是大真人,又怎会察觉不到呢。” “来吧,新的故事,真实的故事,说来给我听吧。” 应君双手一摊,一副说书人前听故事的客人的模样。 ………… 第78章 君捌万 君捌万,荒国众星道君家人,君家人好经商,富可敌国,家中有练气法《千金万两》,以金钱为基,聚拢人气。 但奈何家传练气法高深,君家中甚少有人能将之修习至五十重以上。 到君捌万这一代,就只有君捌万一人练成五十重,成众星道练气士之首。 ?而且君捌万推陈出新,更熔炼武学入其中,与原来更添一层杀伐决断之力。 只可惜君捌万幼年不幸,性情有些缺陷,在外人前虽如谦逊商贾,在家却凶蛮霸道,君家人受不了他,集一家之力,请他出离君家,并与君家分家,从此他是他,君家是君家。 君捌万之后离开众星道,在外建立了偌大功业,修为也更进一步,突破六十重。 后来因为一些商业上的事,他与魔宫有了联系合作。 魔宫妖女也是在此期间与他有联系。 有一次他与魔宫妖女一同出游,在并共同精研双修练气之道时,发觉一怪人。 怪人秃头,在冰天雪地中裸着上半身。 这还不是他古怪的地方,真正让他显得奇怪的是他每走三步便会跪地叩首一下,而他可以不停不歇这么做,无需吃饭,无需喝水,只做这叩拜的动作。 两人觉得奇怪,就想探究个究竟。 期间,魔宫妖女更以身诱惑他,想让他不再这么叩首下去,可他却不为所动,继续叩首。 因为他的古怪,两人都不敢直接伤害他,只偷偷施以小手段小法术。 可他却好似万法不侵,不管他们用上什么手段,都无法损害到他半根汗毛。 而他对他们的小动作也不为所动,他目光澄清,心念极重,即使魔宫妖女脱光光了,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他也不为所动,即使魔宫妖女的这具躯体是天底下最具诱惑,上能勾引八十老头,下能引诱三岁小孩,甚至一些女人都会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可是就是这样一具极乐妙躯,却无法勾引到他。 两人甚至觉得他的肉身被人以秘法操控,所以才不被外物所干扰。 两人跟了他一路,见识得就更多了。 他们发现,除了他们外,就不再有人会看到他,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看不见他,都将他视作空气,且他在他们面前也如空气,他们可以穿过他,从他身上踏过,都不知他们走过一个人的身体。 各种诡异莫名的现象使得两人知晓,两人撞见了一场大机缘。 于是两人紧跟着他,跟了他九九八十一天。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面对一座大山,他展开了笑颜。 他对两人说话了:“小僧见过二位施主。” “……”两人惊骇的盯着他,不知该说什么话。 “两位施主与我佛有缘,该当证得菩萨果位。”他悠悠说道。 他的话虽短,一字一句却都包涵深意,两人都从其中取得深藏的信息,菩萨是一种长生果位,得之可证得长生不死,这可是天鼎界从未诞生过的存在。 “小僧将于此建小庙一座,不似假佛那般雄伟,浪费人力物力,只以小僧一力建成。”他接着说道。 “等小僧建成佛庙后,二位可入庙中,获得我佛正法。” 他说完这些话后,便开始搭建寺庙,一刻不停,不用任何神通法术,一砖一瓦皆是他亲手盖上。 而两人就是他的见证人。 又七七四十九日后,寺庙建成,佛像立下,两人也从如山的古籍中找到了有关于佛的事迹。 他们也由此知晓,这人所言非虚。 这人在建好寺庙后,又在佛像前诵经九九八十一日。 最后,他的身体渐渐虚幻,化作了一团金光清气,飘上了天。 而他一走,两人就在寺庙中发现了一道法诀谶语。 言道,只要两人每年带人至庙中,于佛像前将人血祭,如此便可获得修为与寿元,一人可添寿元十年,练气修为可翻一重。 如此,两人通力合作,在佛像前就献祭了十年,有七十七人死于佛像前。 之所以只有七十七人被献祭,其中因由就是,与佛“有缘”者甚少。 而且,佛对人的修为的要求渐渐提高,到今年就需练气五十重以上的练气士的精血与魂魄,才能让佛满意。 于是两人将梵某与西关悼骗来,要将两人献祭了。 现在看来,两人的计划是成功了。 只是出了应君这个意外。 “就这样吗?”应君听完君捌万的讲述,脸上露出的表情却显不在意。 “佛言,十年血祭,将蒙得佛大宝相赐。”君捌万说道。 “是何大宝?”应君好奇道。 “我求佛让我暂得神仙之能。”君捌万道。 “拿到了吗?”应君问。 “拿到了。” 君捌万的气势立即飞涨。 庙中狂风大作,血雾自地板升腾而出。 庙外是天光渐暗,月色将淡,有乌云从虚无中诞生,并蔓延开,由沉重的雷霆在其中孕育。 “大限劫?!”一旁的魔宫妖女惊呼道。 所谓大限劫乃是练气九十九重突破至一百重时需要历经的一次大劫,一般是雷劫,雷劫有九重,一重强过一重,而雷劫有多重,就看修士积攒恶孽多寡来算。 “佛竟予你大真人之境界!?”魔宫妖女惊讶道。 “可不止啊。”应君在旁说道。 此时,君捌万全心沉浸在新得的力量上,没有理会两人。 “你怎不阻止他?”魔宫妖女见应君搭她的话,有些奇怪地问他。 “你希望我阻他成道吗?”应君问。 “不希望。”魔宫妖女赶忙答道。 “嗯,那我等他。”应君继续慵懒坐着,顺便还打了个哈欠。 而此时,君捌万已经踏空而起,穿行虚空,转眼就成天上一粒黑点,经受雷霆劈打。 第一重雷霆,有六只雷龙从乌云中钻出,在撕裂天空后,一同击中君捌万。 它们要将君捌万撕成碎片,以报他向天寻衅。 然而,君捌万大手一撒,如同遍撒金钱,万点金光从其手中射出,将六只雷龙切削,毁灭形体,消灭殆尽。 第一重渡过。 ………… 第79章 自散 一重雷劫是六条雷龙,二重雷劫为五彩雷霆。 “此乃五行大灭真雷。”有人说道。 这人远在千里之外,立于一座百丈山巅,看着那让人抑郁的天上乌云。 他是天鼎界六位大真人之一,名唤原真道,两年前成道,如今已四百七十岁,离老朽坐化已经不久。 而在多年的闭死关中,他上体天心,演化易道真功,觉察出是天地父母不让这方天地有不朽不死者诞生,于是他也绝了证得不死的念头,开始游历天下。 当然,在游历期间,他还知晓了各种长生不死的传说,虽然嘴上心底都绝了长生不死的念头,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去做了证实,然而个个都是假的。 这次,这个佛的传说也是他从古籍中翻找出来,然后又发现了君捌万两个小辈的异常,于是就跟着两人,想看看究竟。 只是,问定山突然有雾升起,将之阻隔在问定山外,而他的神识又探不进去。 不过,也没多久,山间的茫茫大雾被人做法汲取走,他又看清了山间情况。 而这一看清,就见到了君捌万在渡劫。 原真道也渡过雷劫,也观摩过其他几位大真人渡雷劫。 雷劫凶残,乃天地为阻止修士成就练气百重而设。 练气百重已与其下境界大不相同,一呼一吸皆合天地自然,可穿越虚空,一念万里,从一个天涯海角到另一个天涯海角,只需一个呼吸。 天地山川间的一切气道本质探手皆可得。 所以大真人皆有毁天灭地之能。 也正因此,天地要限制大真人的出现,设下雷劫。 而且雷劫还会因为每个人在天鼎界的种种孽障做清算。 毕竟,若一人孽障太深,那他成道之后,对天地的损害肯定是巨大的,动不动就要毁天灭地,那天地要他何用。 正因此,雷劫也会有所不同,十数万年来,练气士们总结了多种雷劫,将之一一命名,威力也一一确定。 君捌万的第一重雷劫名为“六部天龙雷”,大真人雷劫都会有的第一重雷劫。 而第二重雷劫“五行大灭真雷”一般只有在第六重或者七重出现。 显然,现在会在第二重出现,这是天地都看君捌万不爽,恼他过往造孽良多,要在这场雷劫下清算他,将他打灭了。 只是,这五行大灭真雷打下来后,却只将君捌万的脸照得异彩纷呈,连他身上的衣物都没打破。 反而君捌万探手一拘,直接将五行大灭真雷拘到手中,然后以气法真功,将之炼成真气,填入自身根基中。 “嘶。”此子好生厉害。原真道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第二重雷劫渡过,就是第三重雷劫。 此雷名为“九绝灭度心雷”! 它于天心响起,却不见任何异象,它只打落在渡劫者的心灵上。 一般只有极度遭天厌恶者才会招致此雷。 因为此雷实在无解,且甚少人会遭遇,前人也没有发现过此雷,更休要提记录了。 不过如今天鼎界内有一位大真人却有渡过此雷劫,所以原真道也就知道这雷劫。 而那人可是魔道巨擎,成道前就杀人无数,直接死于他手的有过十万,间接死于他手的至少百万。 为炼一杆血魂幡,就毁灭一城,将全城数万百姓献祭。 说是罪大恶极,绝不为过。 而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这等待遇,这君捌万何曾有做过这等恶事? 原真道也查过他的过往,手上性命至多两百之数。 怎就如此要天嫉恨呢? 且先看看君捌万如何渡劫吧。 只是,此劫在于人心,外界无人能看到。 但是君捌万眼睛一闭一睁,就要面临第四重雷劫了。 “这就渡过了?”原真道更是惊讶。 他与那位魔道巨擎交流时,可是听他说,他已各种手段才渡过这道雷劫的,而且这之中还耗费了他十年时光消磨这道雷劫对他的心灵造成的不可磨灭的影响。 而且在渡完此劫后,这位魔道巨擎更是弃恶从善,直接脱离魔道,上演了一出“陛下何故造反”的好戏。 可现在看来,这道雷劫似乎没有对君捌万造成任何不可磨灭的伤害。 君捌万的第四重雷劫名“玉宇清钧神雷”。 此雷劫乃不世出之雷,只在练气士第一位修成练气百重的大真人渡劫时出现过,只此一次。 而今日竟然又出现了,当真是…… 这让原真道不免怀疑:“难道他真的从佛那儿取得长生之法了?” 玉宇清钧雷此刻已经压下,如同天塌一般的灭世雷霆打落在君捌万身上。 君捌万却是抬手一顶。 破碎的天竟被他顶住了。 他还送了一拳回去,这个“天”就这么被他打了回去。 “这等修为!这等修为!!”原真道此刻的心情格外激动。 这已经超越了大真人。 第五重雷劫也随之降下了。 “云霄清虚荡魔神雷!” 虽然这雷原真道不识得,可看一眼,就有一道信息传来,使得他也识得这道雷霆的名字。 这道雷霆下,乌云间不再是如巨兽咆哮一般的雷霆巨响,而是仙乐飘飘,影响方圆千里,望见的人都好似闻到了美味佳肴,吃到了上品灵丹,浑身的血肉经脉都被天地灵气温养滋润了一番。 被给予后,就是付出,众生心念给予,汇成一道众生认可的景象。 这景象又被天赋予力量,成为真正的天罚神将,披坚执锐,浑身透着毁灭的气息。 “汝屡犯天规,该当受此天罚,削去三花,斩灭仙体,消灭真灵,永堕地府,永不超生。”神将开口,如同天之谕旨。 神将执天罚之剑,斩下毁灭一剑。 这一剑下,有生灵毁灭,有山川毁灭,有大海枯寂,有星辰坠落,有神涅槃,有无尽虚空的寂静。 可是君捌万怡然不惧,他以手掌拍击向上,这一巴掌只有厚重之意,其上只有薄薄一层真气。 啪! 噗!! 但就是这道真气,拍断了了这柄天罚之剑,顺势还拍在天罚神将的脸上,直接拍烂了天罚神将的脑袋,天罚神将自行消散,第五道雷霆就此渡过。 原真道的嘴此时已经张得老大,怎么也闭不上。 他自问自己面对这道雷劫也只有死路一条,绝对是十死无生之局。 不过,他也有些期待接下来的第六重雷劫。 可是,天上乌云酝酿了一刻钟后,却迟迟不降雷劫。 最后轰然散开,不在聚敛。 这黑夜又恢复澄清之时,天上的双月再次将月辉撒下。 ………… 第80章 差些意思 君捌万自天上缓缓飘落而下,如同秋天枫叶一般。 他带着笑落到了庙中,站到应君面前。 “道长觉得如何?”君捌万问。 “差了些意思。”应君有些失望。 君捌万笑容一滞,然后没再说话,念头一动下,就有千百道看不见的丝线从虚空中射出,捆向应君。 每一根丝线上都是灰败劫气死气,金丹沾一道,怕是就得当场兵解,真灵投入轮回去。 应君对此视而不见,似乎根本没瞧见一道丝线,只等着根根丝线缠绕上自身。 于是,在君捌万欣喜的目光,应君被纠缠上。 “现在呢?”君捌万问。 然而,他却见到应君在此层层死气丝线,劫气丝线的囚困下,竟然抬起了手,一下子就有上百条丝线被崩断。 然后在君捌万惊讶的目光下,他缓缓递出之前那粒雾气珠子。 “你看。” 如有魔性一般的声音,让君捌万的目光听从声音的指示,落到珠子上。 “此界天劫有九重,你却只渡五重,却显得天道不公,我不忍,遂为天道再为你立下四重天劫,你且入内再受四重天劫吧。” 随着应君的话语落下,君捌万就觉天地翻覆,五行变易,他置身在了一方崭新陌生的天地中。 就在他惊异莫名时,灰蒙蒙的天突然破开。 这个破口之外竟然有一张巨大的脸,应该说是一张脸的一角,君捌万只从这个破口看到了一只眼睛。 “应道长,此诡谲幻术是蒙骗不过我的。”君捌万面容冷静,看着那只硕大眼睛,冷声喝道。 可他在这天地间飞腾转身一个时辰,将这方天地的每个地方都逛了遍,这方天地有多大,他都已知晓,十万里方圆,与天鼎界一般大,但她没有生灵,没有草木植物,她是死寂的。 君捌万还穿破云层,下探九幽裂缝,都未曾找到生灵,天上那只巨眼他只能看不能碰,不管他怎么往天上飞,念头探过去,也抓不住那只巨眼,仿佛他只是一层空气,并不存在,只存在他的目光之中。 “第六重天劫为玄霄紫金真雷!” 就在君捌万气氛恼羞时,天上忽然响起应君的声音。 不待君捌万反应,天上就立即酝酿出雷霆。 雷霆简简单单,就好似春夏雷电,只立即劈下。 且只一道。 君捌万见到此雷,就立觉危险,那是死亡的危险。 若是被劈中,身死道消。 可他避不了,不管他如何躲,用上何种遁术,都躲不开这道雷霆。 他念头跳的极快,只一个呼吸就思考出了一百八十种避雷之法,可是这么多避雷之法,却都躲不了这道雷霆。 啪嚓!! 就在他思虑时,连躲避之法都没定下时,雷就劈中了他。 自他天灵盖打下,将他从头劈到脚底。 君捌万直接成了灰灰,泯灭无踪。 “还有三重天劫,不得陨落。” 应君的声音冷漠如石头,仿佛亘古不变的天意。 随着应君的话音落下,散落在天地间的灰灰聚拢起来。 时间逆流,人命复活,灰灰成人形,成君捌万的样貌,气息复苏,真灵重归。 君捌万复活了! 而他的记忆仍停留在灰飞湮灭之时,那会连恐惧都来不及。 而这会复活过来,恐惧心理立马霸占他的身心,直面死亡的心理让他的仙体都为之流下冷汗,本来已经与五脏六腑熔炼成一道五行循环生生不息之气机的心脏也从中剥离而出,剧烈跳动起来。 好一会,他才缓过气来。 只是那股死机还盘踞于真灵让,让他窒息。 虽然他现在没有死,但以他的智慧也猜到了种种可能。 而这些可能却都极其恐怖。 那就是这个应道长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不是简简单单练气百重。 “第七重天劫为万物灭绝万物生雷!” 催命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君捌万都不由抖三抖。 此雷与其他雷不同,它是从天地的四海八荒滚滚而来,全是这个世界的绝灭之机,若沾一点,君捌万就会立即被卷入世界生机湮灭的绝境,与世界的生机一同消解,灭亡就在当下。 可是,这次,他真的避无可避,整个天地都在杀他,即使他将练气法练至大成,修行至前无古人之境,也无法从中找到生机。 因为,他自己也在杀他自己。 他死了。 生机全无,真灵都被泯灭于当下。 但,刚死,便又复活过来。 生命之火在他体内点燃,真灵被从时间长河内溯游而回,重回肉身。 只是这次,他刚复活,还来不及对死亡产生恐惧,天上又响起冷酷无情的声音。 “第八重天劫玄黄无量弥钧雷!” 雷还没落下,孕生出的雷电威能便已降下,直接将其杀成灰灰,就地陨灭。 君捌万刚死,便复活过来,没有一点恍惚,他就回到尚未被雷霆泯灭的时候。 “第九重天劫宇宙灵灾!!” 无需落雷,这四个字便已是一种力量。 君捌万在念到宇宙二字时就已经死去。 …… 应君嘴角含笑,将手上的这方天地抓住,抬起眼皮,望向了立在庙中的魔宫妖女。 魔宫妖女被他看一眼,腿脚一软,一股骚气随之弥漫于庙中。 君捌万的惨状她全看在眼中,那种雷霆,那无上无量的力量,让人绝望,即使君捌万获得了佛赐下的力量,拥有了超过练气百重的实力,也不过应君随手一记“法术”就灭亡了。 而且还死得反反复复,整整三次,一次比一次凄惨。 那霸道的雷霆,湮灭所有生机的绝望,让她印象深刻,这将成为她一辈子都消磨不去的记忆,还会烙印在她真灵上,即使她转世,也会陪伴着她,生生世世,千百世的轮回都无法抹去。 也幸好,应君还开辟了一方小天地,以这方天地囚住这四道天劫,否则随便一点气机泄露,就会将这方天地毁灭,直接引发天地末劫。 也没有直接害了观众魔宫妖女的性命,只让她心灵有了缺陷。 “你还是差了些意思啊。”应君收下珠子,叹息了一声。 魔宫妖女肌肉痉挛,在地上抽搐起来,一股臭味将之前的骚味盖了过去。 ………… 第81章 应君有些遗憾的将手中的小天地捏碎。 这方小天地为他一个念头开辟,虽然五行俱全,但天道未满,人道不开,遂无法有生灵于其中轮回生存。 这样的天地,宇宙间可是不少,皆是宇宙演化的失败产物。 毕竟生产车间的流水线都有瑕疵品,何况是做啥都随机的宇宙规则呢。 不过天地毁灭后的种种玄机气机,应君却是一样也没放过,都被他收入自己的宝库中。 应君也有开一座洞天,此洞天被他随身带着,洞天不大,只有百里大小,实在不大符合一位道君的尊位。 但应君乐意,谁也不能左右。 而这座洞天内藏的宝贝有许多,有些可能连凡人都瞧不上眼,有些却连玄仙都要为之激动。 只可惜应君生的晚了,若是在宇宙开辟之年,或者宇宙开辟后的十万万年的太初之年,说不定能捡到几件先天灵宝,然后藏入宝库。 收好“宝贝”后,应君便看向了地上的这团污秽物。 这魔宫妖女已被吓疯吓傻,真灵都蒙昧了,若不经历上百次轮回转世,怕是都洗涤不去真灵上的印记。 所以心善的应君随手一挥,就送这魔宫妖女转世轮回去了,顺便将她的身躯打成灰灰,免得她被后人取笑。 “进来吧。” 将魔宫妖女打灭后,应君便朝庙门外悠悠念了一句。 很快,就有一人又是心急又是缓慢的走入了小庙中。 他也不敢多观察小庙中的情况,只双腿一屈,就跪在了地上。 “小可原真道,见过神仙大老爷。”地上的人呼喊道,像是在拜见祖宗一样。 可能拜祖宗都没这么诚心诚意,情真意切。 “不知原真人见我,所为何事?”应君低下眼帘,收敛目光,姿态有些冷漠。 “小可想求长生不死之法,还请神仙大老爷允许,小可愿奉上毕生敛得宝物,愿为大老爷为奴为仆,任大老爷驱策。”原真道立即说道。 他很诚恳,心理也是这么想的,也有一条未来命运线在他开此口后出现,他的确会勤勤恳恳,当牛做马,唯应君马首是瞻。 但应君随手就将这条未来的命运轨迹斩断。 “我不需要奴仆,也不喜有人为我当牛做马,长生不死之法,我也可赐予你,但你需得为我做一件事。”应君声音沉闷,仿佛由胸腹发出,而非咽喉声带。 “您请说,即使上刀山下火海,小可也在所不辞。”原真道大喜过望。 “我要你做一个坏人,可行?”应君道。 原真道听闻这话,有些迟疑了。 非是觉得不能做做不到,而是担心这是个考验,考验他是否有良善之心,毕竟除了魔门,没有那个修行宗门会舍得将自家传承教给一个忘恩负义,凶恶残忍之徒。 “你也无需太多担忧,我所说坏人也只是让你给一人添些麻烦。”应君说道。 “您的意思是…?”原真道纵使智慧非常,也没听明白意思。 “我有一徒,入此界历劫,我演算一番,发觉劫难太少,才七七四十九难,想添至九九八十一难,不知你可否为之填上?”应君幽幽说道。 “……”当您徒弟可真是幸福。 原真道心下虽然吐槽,但嘴上却都明白了。 这是既要他阻劫,也要他护道啊。 这活不好干,脏活累活都是他,而且那人可是这位神仙的徒弟,渡过这九九八十一难后说不定就能成仙了,到时反过来受苦受难的就是他了。 而他到时为了证得长生不死之果,说不定也得在劫难中走一圈,而那人亦觉得他劫难不够,也给他添至九九八十一难,他可就遭了。 心头的思绪虽然千回百转,但原真道没有其他路途可选。 “小可愿为神仙大老爷驱策,愿做小老爷成道之劫。”原真道说道。 “好,你且去吧。”应君挥挥手。 原真道都未有察觉天地变化,虚空破碎,自己就落到一方山头上,而在山头底下,就有三人在一溪涧旁烤火。 原真道看过三人,立即就认出小老爷来。 毕竟这位的气质也是与众不同,和这方天地格格不入,人老成精的原真道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原有七七四十九难,还差三十二难,小老儿该如何凑齐呢?”原真道心下思定计策。 他决定先将自己过去的势力重新搭起,让手下势力成为劫难,若是劫难还不够,他还将掀起一场国难,将国破家亡之局,以及王朝革变之事故定为一场大难。 …… 对于原真道的上道,应君已有预料,都无需推演,将他的过往时间线一翻看,再抽来他所有的思绪,就能看到这个结果。 至于柳相锦的九九八十一难,这确实是应君有意为之,本想设个百难,让他汲取百难气机,更容易采得百种气,但念及天道善且不圆满,于是就取九数,得九九八十一难。 而这九九八十一难渡下来,怕是需要在这方天地费上数十年时光,所以应君放缓了天鼎界的时间,使其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比其他世界快了千倍。 应君做下如此种种,只为让柳相锦采气炼气之境圆满,让他的经历丰富。 将柳相锦推上浪头,在风起云涌的宇宙间崛起,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想必是件很有趣的事。 如若让他登临天仙道果,也就等于应君自己将天仙之前的道路走了一遍,可使应君的天仙道果更加圆满,说不定能让他提早开辟诸天。 就此,应君还草创出了一道法门——应君寄灵有思觉。 此法以道君之无涯探众生之有涯,最后寄托宇宙之无量无穷,如此于众生思念间(包括道君之辈),开辟一方诸天,这方诸天将前所未有。 这个想法与佛门三位佛祖的想法一样异想天开,都是难以实现的想法。 想必其他道君也有自己的奇思妙想。 应君就听闻有位道君欲要开辟一方诸天,此方诸天当为宇宙负面。 而且这位道君还耗费了十万万载心血去实现…… 然后祂开辟了血海天。 纵有雄心壮志,却因能力不许,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过祂如今仍在努力,祂欲要征服诸天,毁灭诸天万界,于毁灭中求得一丝宇宙相反之理,由此开辟宇宙负面,而后祂就此证得如三清道祖之境界。 只可惜力有不逮,宇宙间道君有三百多,只祂一者,实在没法荡绝,所以祂的这一想法怕是宇宙终结时才有实现的可能。 而应君的想法就简单了些许,只不过也绕不开诸位道君,但不会与诸位道君结死仇,所以还好些,还有那么一丝机会求得。 思索间,应君就将这个念头暂先斩落,然后放入自家宝库。 之后他随手拍烂身旁的佛像,将小庙打散成清气浊气,回归天地间,便飘然而去。 ………… 第82章 圣人? 柳相锦在挨打,不对,在历经劫难。 应君则在一座小村子前给一个村民解释自己的来历。 这村民身材健硕,比应君还高半个头,他的左半边脸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看起来像是被凶猛野兽撕咬过一口一样。 他是个猎户,常年在问定山中狩猎。 而且他还会粗浅的练气法,练气修为也有三重。 只是他的练气法太过简单,也只能练到三重了。 练气前三重也很简单,就是练己身精气血气,如此炼成真气。 之后就没法再提炼了,需得采天地灵气为己用真气,如此使得真气品质再升一层。 对了,这个村民叫阿罗。 “你说你是道士?有证明吗?”阿罗自诩见识广阔,自然套上曾听闻过的事迹来考问应君。 “有啊。”应君立即抽出一张文书,递给阿罗。 阿罗也学过字,而且溪村也算荒国境内,自然也有学习荒国语言。 他将应君递来的文书看了看。 真就是看了一眼。 因为上面的字他也只认识几个,一……荒朝……。 似乎大概是真的文书认真。 “真的?”阿罗问道。 “真的。”应君很认真的应答。 见到应君的真诚,阿罗也觉得这文书是真的了。 既然文书是真的,那么阿罗也没必要再将他拦在门口了。 “那你今晚就先睡我屋里吧。”阿罗领着应君到自己的屋子。 他的屋子就在村子的边缘,就处于村子大门旁,立在哨所下。 终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不会那么容易拥有的。 接下啦一晚上,应君的睡眠都在阿罗的盯视下进行。 …… 清晨时分。 卯日星君司职晨间报时。 咯…咯…咯……! 一村子的人都被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叫醒。 应君从打坐中苏醒,一睁眼,就是阿罗眼睛睁得浑圆,呼噜声却震天响。 “真是好汉,有张飞之资。”应君赞叹一声。 而后他也没去打扰阿罗的睡眠,自己一人出了猎户屋子。 此时,门口已经有人在走动,虽然人少。 应君一出门就与人打起招呼,颇是自来熟:“嘿,王大娘。” 大娘年方四十,已经满头白发,从七岁便开始为家里操劳,十四岁嫁给王大爷后,就开始为王大爷家操劳,直至现在。 王大娘看他一眼,有些惊讶地问:“哪里来的人?阿罗呢?” “俺是从北壳城来的,是个道士。”应君用流利的本地语言答道。 王大娘听到这声音,觉得亲这道士挺亲切可爱的,就顺口问:“北壳城?那可老远了啊,你是咋过来的?坐牛车?” “没牛车坐嘞,俺是走路来的。”应君应对如流。 “那可累着了吧,要不要来大娘家坐坐,喝口水阿?”王大娘热情的发出邀请。 “不咯不咯,俺来这还有事呢,您有事您先忙呗。”应君笑着拒绝了。 王大娘见这个“后生”这么有礼貌,便又一次发出邀请。 但还是被应君婉言拒绝了。 拒绝后,王大娘也不再强邀。 因为王大娘与应君之间的对话挺大声,路经村口的其他人也都听到。 而且应君是站在阿罗的家门前,显然是被阿罗检验过,而大家都知晓阿罗靠谱,自然也就知道应君不是个坏人。 之后,应君和遇见的每个人打过招呼,每个人都被他准确的呼唤出平常的称谓。 一时间,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他就是村民,而不是个外来客。 应君走了一路,最后走到了一间小宅子前。 小宅子只有一居室一个小院,小院中就有一棵十年的桃树。 桃树长了几粒嫩桃,果皮还是翠绿翠绿的,藏在绿叶中,一时都分不清是桃子还是桃叶。 此时,门口就站了个正有十多只小鸡仔在啄食,还有个老汉在撒鸡食。 “是吴师傅吗?”应君笑问道。 “我是。”老汉咧开嘴,露出有个豁口的门牙。 “您找我有啥事呀?”老汉问。 “听闻您是天鼎界圣人,所以想和您聊聊。”应君说道。 “我?圣人?”老汉觉得不可思议。 “您若让我打铁还可以,这圣人的名字我可不敢担下啊。”老汉赶忙摇头晃脑。 “这可都是天鼎界的老天和我说的,您觉得祂会说错吗?”应君反问。 “老天?哈哈哈,您莫要和我开玩笑了。”老汉笑着摇头。 “还有我的掐指一算。”应君抬起手,指头动了几下,做了个算术的手势。 对于应君的胡搅蛮缠,老汉也很无奈,只能应着:“好吧,您想和我聊啥?” “已经聊完了。”应君说道。 “啊?啥?”老汉有些傻眼,这都是个什么事。 “我想在村子里住一阵,村子里有地方买房吗?”应君问。 “啊?”老汉有些跟不上应君的思维。 “好的,知道了,谢谢您了。”应君仿佛得到答案的样子,在感谢后,就离开了这。 “不客气…吧。” 应君走了。 接下来,他就在村子的北面找了个院子,用一张荒国银钱买了下来,顺便还将院子里的两只六条腿的猪一起买了下来。 猪很肥,平常没少喂,就是少锻炼,肚子上的肥膘都把脊椎压得弯弯折折。 从此,他就开始了劈柴喂猪,喝茶养老的日子。 在这村子住了半月后,他又开始兼职起村子的红白喜事的工作。 因为大家知道他是道士,所以就来找他解梦驱邪。 于是,乾坤天地的老业务也被搬了过来。 另外那日问定山上的大动静已经传遍半个天鼎界,修行界的消息传递速度可比普通人快。 所以这些日子的问定山就变得不安稳起来。 越来越多的练气士来问定山寻找机缘,使得问定山热闹起来。 除了练气士外,还有许多妖魔鬼怪也往这儿涌来。 机缘大家都想要,可不止人族的练气士想要。 而且妖魔鬼怪更加追求力量,所以它们来了。 于是,问定山下的这个溪村就跟着热闹了起来。 一些阴秽鬼类更在山间乱闯。 这可让阿罗倒了血霉。 于是他就找上了应君。 ………… 第83章 黄汤 阿罗是带着满眼血丝和烦躁的情绪到应君家中的。 而且还是被村民给押送过来的。 当然,也是他自己要求村民做的,他说怕自己会半路发疯。 果然,一语成谶,他在去应君家门的路上,发狂起来,然后一群村民费了大力气才将他压住。 应君看见他时,人才刚刚安静。 “应道士,快看看阿罗,他这是咋了啊?”村民焦急地问道。 乡野偏僻,村民淳朴,都互有关照,而且阿罗平常对大家都不错,打到猎物后,虽然大部分会送到城里去换成钱银,但却也有些小猎物免费赠送给村民邻居,互帮互助下,感情自然深厚了些。 所以大家也都很关心阿罗的情况。 “中了魇气,你们谁还是童子?”应君看了看,后说道。 几位将阿罗送来的村民面面相觑。 他们最小的都十八了,都成家立业了,哪还会是童子。 而且因为阿罗发疯发狂,大家都让家里婆娘将孩子藏起来了,担心发生意外。 “我去把我家狗蛋叫来。”名叫狗剩的村民说道。 嗯,他真就信狗。 说话后,村民狗剩匆匆离去。 众人等了一会,他就抱着他家的狗蛋飞奔了回来,身后还追着他家婆娘,在那又哭又骂又追的。 就怕自己的娃被发疯的阿罗传染了癔症。 狗蛋被放到应君面前,然后狗剩就先去应付自家婆娘,不让她聒噪吵到应君为阿罗看病。 “狗蛋,有尿不?”应君问鼻涕挂到嘴唇上,然后不停吸气的秃头毛孩子。 狗蛋迷茫地摇摇头,这才五岁的孩子,还不懂为啥平常爱弹他脑袋瓜的阿罗叔会这么瞪着他。 不过他也不怕,也瞪大了绿豆小眼,回敬回去,一点也不服输,将这也当成是一个游戏了。 狗蛋这个游戏玩不了多久,就被他老娘扥走了。 “我去把我家二羊叫来。”有一个村民主动请缨。 二羊也是个男孩,七岁了,平常就是个捣蛋鬼,今天倒是格外安静。 他一见到阿罗,就直接尿裤子了,都不用应君催问。 应君拿着一个小杯子将二羊的尿接了下来,然后拿着小杯童子尿递到阿罗嘴边。 应君一边送尿,一边还念念有词:“黄汤灌汝口,此物最醒狗,糖高莫上前,不赐一分甜。” 大家听不懂,还以为是咒语。 阿罗目光平静的盯着这杯童子尿,没有一点挣扎,还主动张开了嘴巴。 咕噜,咕噜。 童子尿被一饮而尽。 阿罗立即在石凳上抽搐起来。 其他人想去扶,但都被应君拦下。 阿罗在地上抽搐了一盏茶时间,嘴巴不停地往外吐白沫。 白沫整整呕了一桶有余,整个院子地板都被呕得淋漓尽致,村民们都不得不退出院子。 味实在是太重了。 虽然没有呕吐出什么食物残渣,也没把肠子里的屎呕出来,但那团团白沫却也够人受的了。 呕出的白沫落地上并没有渗透到地下,而是升华成烟气,在阿罗头上盘踞,似乎还想再次占据他的身体,如同秃鹫一般在他头顶等待着机会。 可应君将小杯中残留的一点童子尿往天上一撒,化作一团黄烟,黄烟如鸢鸟,给院子上空的白烟点啄了几下。 噗呲,噗呲。 白烟被啄,如遭天敌,直接散成虚无。 只三四个呼吸,那团遮蔽了半个院子的白烟全被啄没,只余下黄烟意犹未尽得落回应君手中杯。 院外的人都将这神奇一幕看在眼中,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如此法术,哪是他们见过的,都以为应君是个神仙。 黄烟回杯中后,阿罗也不再呕吐,目光也随之清明过来。 应君见他醒来,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阿罗,你怎么中魇气了?” 阿罗张了张嘴,却吐了半截舌头出来,舌头一掉地上,就变作灵巧的蛇,在地上钻来钻去,想钻入地底,逃离这里。 可是应君伸出指头,轻轻敲了敲手上的小杯。 叮!叮! 声音如纯净的玉磬被敲响。 地上的舌头随之一僵,然后地上如有一阵风,卷起舌头,将其卷入应君手上的小杯。 “好生恶毒的咒法。”应君目光垂入手中杯。 那半截舌头此刻已经被童子尿浸泡,一团团由小虫子一样的咒文随着黑雾从杯中飘出,然后小虫子在半空中化作一只只斑斓颜色的蝴蝶。 蝴蝶在院中飘飘荡荡一圈,落在了院中的桃树上,化作一朵朵艳丽的粉白桃花。 已经过去的春天再次降临这个院子。 院内的动静让村子的村民聚来更多。 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伸长脖子来看院内的景象。 应君对这些自然不在乎,他只看过杯中的半截舌头一眼,然后将杯子一扬,将里头的舌头甩了出去。 舌头在半空翻了几个跟头,化作一团浆糊一般的血肉水流。 血肉水流在半空盘旋一阵,并摘走了桃树上的一朵桃花。 桃花摘下,血肉水流便叼着桃花,如离弦之箭,生怕被瓜农抓到的偷瓜小孩一样,猛然扎入地上的阿罗的口中。 一时间,阿罗的口中有些血肉模糊,然后桃花焕发光彩,洒满阿罗的嘴巴。 只七个呼吸,在阿罗口中蠕动的血肉水流在光彩的塑造下,重新变成舌头,驻留在了阿罗的口中,只不过这只舌头的舌苔上多了一朵永消不掉的桃花。 “阿罗,可以说话了吗?”应君笑着问。 阿吧,阿吧。 在适应自己新的舌头费了一小会时间后,阿罗才说出道:“山里有鬼!!” 他的声音很大声,像是蓄积了好几日的力气在舌根,将这话大声喊了出去,使得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这句话。 有人惊诧这声音,有人担忧起来,有人觉得莫名其妙。 可是,越来越多的村民往应君的宅子聚来。 “山里有鬼啊!!” 阿罗再次呼喊一声,这次小声了些。 “山里有鬼!” 阿罗不死心,继续喊着。 喊着,喊着,他慢慢没了力气,躺在了地上,只剩下并不均匀的呼吸。 屋外的人等了一会,才小心的朝院内问道:“应道士,阿罗没事吧?” “有事。” “啊?” “他饿了。” ………… 第84章 阿罗 阿罗真的只是单纯的饿了。 在热心村民的帮助下,他总算吃了个大饱,肚子圆不溜秋,饱嗝连打不断。 虽说给他喂的都是粗粮,甚至在某些富裕的人眼中就是猪食的饭。 ‘肯定要拉很多屎。’有村民盯着阿罗的肚子如此想着。 阿罗拍了拍肚子,已经心满意足,脸上的仓惶也少了好几分,只余下几点慌神在眼底。 “阿罗,说说你在山里的事吧。”说话的人是村长。 村长姓王,与王大娘是近亲,乃堂兄妹。 村长也已经五十好几,胡子已经花白,头发则掉了精光,看着挺睿智。 阿罗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又慌忙起来,似乎回想起了让他恐惧的东西。 “我…我,不敢,那都是鬼。”阿罗耷拉着脑袋说道。 “是山里的山鬼?”村长问。 山鬼,其实就是野人,他们已与野兽无异,能自然得与天地交感,所以体魄强健,在悬崖峭壁上奔走都能如履平地。 而且山鬼也会集群,一般十个成年山鬼一窝,男男女女各成一对。 大的山鬼窝会有超过一百个山鬼聚集。 问定山中就有几个山鬼窝,只不过都不大,而且山鬼还经常会互相征讨,所以不会出山找人麻烦,只有在冬天时,他们才会离开问定山,到山下的村子偷东西,抢牲畜。 “不是。”阿罗矢口否认。 “是真的鬼,人死了变成的鬼。”阿罗说道。 接着他还形容了一番,说是一个无头鬼窝在一个山包中,刨着土,要找它的脑袋。 “应道士,这?”村长问向应君。 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的应君回了一声:“是有只鬼。” “啊?!真的?” 院子内在都沸腾了,山里真有鬼,那可如何是好,溪村距离问定山也只隔了一片田地和一条溪流,若是鬼来了…… “大家放心,它过不了涧溪的。”应君又说道。 这话不大声,但大家听得到,所以也安抚了大家担心害怕的心理,只不过山里有鬼这事还是让村子里人心惶惶。 说来那只鬼和应君也有些关系。 它是被西关悼一剑斩首的查领泰,因修为高了些许,西关悼那一剑也没斩个全乎,于是怨念郁积,再加上那处小庙下还真就有他一直寻找的妖兽,只不过妖兽已被西关悼三人杀了全家。 于是它怨念更深,就成了如今这么一只无头鬼。 它也不杀人害命,就想找回自己的头颅,可是它的头颅已经被应君连带着小庙一起毁去了。 即使它现在立地成仙,证就鬼仙,也无法找到小庙。 因为小庙已经被应君送到过去时空,且那片时空还被应君抽出,然后镇压入混沌根源,如此一来,不管是弥勒佛,还是邪佛也都寻不到应君与祂们有所瓜葛了。 因此,这无头鬼的怨念只会越来越深,最后在疯狂中自我毁灭。 “应道士,那鬼能杀吗?”村长殷切希望地问。 应君道:“可以,让铁牛带上村里所有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汉子,每个人带一把刀,刀上抹鸡爪血,就能砍死它了。” “真的?”村长大惊大喜。 “真的。”应君答得认真。 道君亲口所说,假的也是真的。 心系村子安危的村长跟应君道谢后,立即就叫来人。 人也不用怎么呼唤,都在门口等着呢。 “应道士,可以请你一起进山吗?”村长问道。 “我给你……十张银钱。”村长咬牙割肉道。 虽然应道士住村里,与村里人也处的极好,但终究是是外人,不能随意驱使,所以只能予以利,诱之。 只能说是乡野村夫,不知修行者厉害。 “好啊。”应君答应了。 …… 进山的时间是夜里,天上已经爬上了一颗圆月。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汤汤地进了山。 被吓破了胆阿罗也被人架着上山。 而应君就走在一众人的前头,和他口中的铁牛一起走在最前面。 铁牛,是村里长得最强壮的男人,有八尺高,臂膀很长,能坐三个人。 只可惜,是个傻憨憨。 一众人借着月色,打着火把,趟过宽三丈的涧溪,然后翻过村子以前设下的竹篾栅栏,这才算进山了。 山中…… 很安静,不像以前那样热闹。 “阿罗,来指个方向。”应君一把就把阿罗拉到前面。 阿罗看着乌泱泱,窸窸窣窣的微风吹过的山,畏畏缩缩,连连摇头。 “我不要,我不要。”阿罗现在也跟铁牛一样憨憨了。 “快看,那里有火!”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 众人顺着看去,就见到一簇鲜亮的光从不远处徐徐飘来。 “应…应……道士,那是鬼火吗?”有村民听得传说较多,就磕磕巴巴地问道。 应君答:“不是,是人长了个火把。” 应君的诙谐幽默并没有感染到所有人,这群淳朴的村民在这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反而还将这话当真了。 “那就是…就是妖怪喽?!” 有村民道。 “屁,老子是人,屁个妖怪。”火把下的人骂骂咧咧起来。 他这么一骂,确实是人气十足,消去了村民们的惊慌害怕。 那人走到近前来,众人才确定他是个人。 只是…… 这人长了张大家都熟悉的脸。 “阿罗?!” “怎么是你?” “你不是在这吗?” 三句话,直接让全场气氛跌入冰点。 “他是鬼,我是阿罗。”举着火把,新加入的阿罗大声喊道。 “我不是,我不是。”躲在人群中的阿罗,虽然畏畏缩缩,但却也极力否认。 “你们见过我阿罗这副怂样吗?这家伙就是鬼,他冒充我,要骗大家去山里喂大虫。”新来的阿罗辩道。 “我不是,我不是。”人群中的阿罗只会这一句。 两人一对比,村民们竟都觉得新来的阿罗说的对。 可是人群里的阿罗也是有血有肉,一些胆大的村民还去摸了摸他的脑门,确有感觉到温度,不像是死人。 于是,一时间,众人都有些难以确定。 因此,众人只能请教在旁看大戏的应君。 ………… 第85章 进山 应君被村民们拱卫到前方,曲着腰的阿罗也被人压到前面来,与举着火把的阿罗对峙。 “应道士,你看。”说话的村民叫王大郎,村长长子,今年四十,也练气过,也只练到三重。 “嗯。”应君点点头,然后装模作样地在两人身边转悠一圈。 后方才说道:“人有三魂七魄,七魄固于身,凝于血肉筋骨,无法脱壳,三魂无形物,乃精神之所。” “三魂开三花,三花连一枝,若缺一花,人则易遭不幸,易受阴晦鬼魅所侵体。” “所以阿罗丢了魂?”王大郎陪着说道。 “对。”应君认可道。 接着他又轻喝一声:“阿罗,还不归来!” 呜呜呜。 随着应君的喝声,那举着火把的阿罗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的小孩,又像是幼兽在嚎叫。 在几声如泣如诉的哭嚎后,举着火把的阿罗化作一缕青色的烟火气,蹿射向畏缩在人群中的阿罗去。 阿罗这次没有逃,没有躲,坦然接下了这道气息。 随着气息的注入,他原本佝偻着的腰板都硬挺起来,整个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昂扬起来。 那个敢钻狼窝的阿罗又回来了。 可看起来恢复原状的他接下来一句话又让所有人无奈。 “山里有鬼。” “我不去山里。” 恐惧已经根植在他心中,即使三魂归一,也无法强壮他的胆魄。 于是一行人继续进山。 翻过打虎岗,走过狼崽崖,终于,浩浩汤汤一伙人遇上了一个人。 此人羽冠青衫,手持拂尘,也是个道家道士。 他吐出一道气墙,将所有人阻拦下来。 “此路不通!”道士半开半阖的眼珠子都没在来的村民身上转一下,就直接说道。 “是人是鬼?”王大郎喝问。 “天元宗化白。”道士挺将礼貌,说了自己的道号。 “应道士,天元宗是个啥?”王大郎虽有练气,但终究是乡野村夫,却是不知这天鼎界修行大派。 天鼎界修行界有三大正宗,天道宫,天元宗,羽化殿;另外还有邪门二道,灭生道,无情道;还有魔门魔宫。 天鼎界的修行界便以这正邪魔六大门派为主,这六大门派皆诞生过多位练气百重的大真人,更有正派法宝在,所以能延续传承万载到现今。 这位化白,乃天元宗大长老,上代天元宗宗主大弟子,习练天元宗根本练气法《天元大典》,现已练气七十九重。 他采炼天上各种云气,将一身真气炼成天罡真气,即可绵延寿元,也是上乘的攻伐气法。 他此番来问定山,也是为了这儿的机缘。 而他现身在这,则是为了保护这些村民的人身安全。 山中有魔宫魔头潜伏,还有阴域鬼王在劫掠山灵。 若是这些人入山中,他们的命怕是都得葬送在这山中。 “天元宗乃天下练气士之长,某至此,乃是为了阻拦你等上山。”化白说道。 “为啥要拦我们?”王大郎不明所以。 已经有村民去碰气墙,人直接就被弹了回来。 因此,王大郎说话也没有那么硬气了。 若不是应君还在,还有些底气,他现在就带人打道回府,顺便再求这位仙师将山里的恶鬼打死,然后再请仙师到溪村做客,他愿意将家里的十八只老母鸡都炖给他吃。 “山里有鬼。”阿罗抢答道。 化白惊诧得看了阿罗一眼,然后点头说道:“山中是有恶鬼。” “我们就是去杀鬼的。”一直懵懵的铁牛声音低沉地说道。 “你们?”化白奇怪地看过这群村民。 四十九人中只有十一人有练气的痕迹,其他人都只以农事锻炼了体魄。 当然,他们气血旺盛,若是一般的鬼物遇上他们,会被他们的旺盛血气冲散鬼身,但这山中可是有只从鬼蜮中出走的鬼王。 化白自己也没什么把握将它除去,也就那几位大真人才能将它灭杀了。 不过这鬼王还讲些道理,那山中潜藏的魔宫妖人可就是群险恶凶人了,他们杀人可从不眨眼,人命在他们严重比草芥还不如,而且他们还喜好抽人精血炼血气丹,扒人皮囊炼人皮幡,拆人骨骼炼骨珠骨魔。 总之,山里很危险,这些人最好还是拦在山外最佳,免得他们在山中横遭不测,白送一条性命进去。 “对,我们。”铁牛挺直腰板,让自己显得更加高大。 “不行。”化白不肯,他坚持己心,绝不放行。 “那道长能帮我们杀了那只恶鬼吗?”王大郎问。 “……”化白沉默一下,然后摇头。 “那就请道长放我们进山,我们将那恶鬼杀了后,就马上下山。”王大郎说道。 “不行。”化白当然不可能被三言两语说动,即使他们全部人跪下也不行。 “我送你们下山去。”化白接着抬手引动身前的气墙,气墙将众村民包裹,直接就要往山下送去。 气墙刚将所有村民卷上半空,忽然就有一团紫气在银色月光下粼粼闪闪而来。 抢过化白的气墙卷住的村民们。 “嘿嘿,化白老头,这么多好货,就都送给我吧。” 阴鸷的声音随着紫气在山林间响起。 紫气作势就要带走村民们。 化白想去拦,却又有一道森白气息从天而降,砸向化白,将他的行动阻拦。 但两者才刚要扭斗起来,天上就响起一声惨叫声。 不过两人的心念都在对方上,只以神识去查验情况。 就见那紫气已经消散,被卷上半空的村民全都安然无恙地落到地上。 而在两人的感知中,那驾驭紫气的魔宫妖人已经没了,气息全消,魂灵无踪,死得很彻底,连真灵被送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谁做的? 一时,两人面对这等未知之事,都有些惶惶。 “不知是哪位大真人当面?”化白出声问候道。 可惜,旷野寂静,无人来答。 而那群村民也随着他的问题凭空消失于原地。 而后两人又觉身子一空,眼前一切景物虚幻。 待到眼前斑斓扭曲到让人眩晕的景物重新正常时,两人出现在了一群人中。 这群人赫然就是先前那伙农民。 而他们似乎没有发现突然多出的二人。 ………… 第86章 砍一刀 “前头就是那只鬼出现的地方。”阿罗鼓起勇气。 众村民循着他的指头望去。 只见那儿是一个小山坳,在山坳下是一小块平地,平地只有一间院子大小,而就是这么一个平地上正有一只无头的虚影在飘荡,飘荡间就在平地上晃出好几道身影。 “鬼!” 有村民已经浑身颤栗,恐惧,惊吓,担惊受怕等负面情绪在人群弥漫开来。 “应道士,咱接下来该怎么办?”王大郎也是牙齿在打架。 “大家伙,并肩子上,砍了它。”应君拿过一把砍柴刀,率先冲了出去。 其他村民似乎也被感染,跟着他往山坳冲去。 融于村民中的两个练气士也感同身受,心底一片火热,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飞毛腿一样的腿,两人直接冲到了一种村民前头,更超过了最前面的应君,直接扑上在小平地上瞎晃的无头鬼影去。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都是惊讶无比,可是手上的动作,体内的真气的运转却都不受他们的控制。 “有大真人在操纵我的肉身。”化白已经有了断定。 正因此,他也不再去争夺肉身的掌控权,虽然肉身就是他的,但是大真人修为渊博,真气中的奥妙包涵天地万物之气,他如何能抵挡,所以还不如躺着享受这份大真人操纵肉身的体会,说不定还能从中获得者了不得的体悟。 化白这会已经抬起了一双肉掌,双掌上覆着一层青白真气,这是化白蜕变了七次的真气。 练气士采气练气,每十重就会有一次蜕变,一次蜕变,就会催使真气的本质有一次提升,而这份提升就相当于由气凝成冰,每一次蜕变都是这么大的差距。 而蜕变一次后,真气能够容纳的万物之气的数量也会有增多。 化白就已经采练了五十六种气,因此他的真气中的变化足足有三千多种。 而此刻,他的这双肉掌上的真气变化就有上百种,就是这般多种真气变化下,这双肉掌上充满了危险。 呱! 可是他的肉掌却没有拍中无首鬼影,反被一条猩红的血肉舌头纠缠住。 有妖怪! 化白一惊。 但是他的另一只手也不受控制的挥掌而来。 这只手掌上没有任何花哨,更没有真气附着,只有力量与速度。 快!准!狠! 一刀下,看着坚韧的舌头直接被斩断。 呱啊!! 一声痛呼声从脚下土地传来。 与化白一同冲上来的那人也已悍然出手。 浑身真气修为都展露而出,化作千百气丝,往着地下扎去。 噗噗噗噗…… 一声声破洞,这么一小块地全被打成了筛子。 一只硕大的蟾蜍被这千百道气丝钉着,然后牵扯出来。 “是个大妖怪。” 天鼎界内,任何个东西的名号掺上个大字,可都了不得,就比如大真人,就比如荒国大帝,而这大妖怪也颇了不起,已经能媲美练气九十重上的练气士。 可现在,就是这么一只大妖怪,竟然这么轻易就被那个修为与他相当的邪道之人打杀了。 不对,它本就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它的尸蜕,因其自身的血脉特性,它的尸蜕竟然发生了尸变,成了蟾蜍僵尸。 于是境界立降,只不过肉身仍是那只大妖怪的肉身。 但空有肉身,而与修为,自然能轻易被这个邪道之人斩杀。 可是…… “它去哪了?”化白目光扫过四方,发现那只无头鬼影已经不见了。 他在愣,那邪道之人也在愣,可是村民们却没有傻愣着,他们已经举着抹过鸡脚血的刀冲了上来。 而两人在村民的眼中仿佛无物,村民们对着平地上的一个空荡的地方劈砍,而且还井然有序的每个人劈砍一刀。 等每个村民都砍过一刀后,化白就感觉眼前一花,在村民看过的地方竟然真就有鬼物显形出来,而那鬼物正就是先前那只无头鬼影。 鬼影被每个村民砍过后,就仿佛干柴被烈火点燃,熊熊烧起。 唷~~!! 村民们惊呼起来,这个结果自然让他们惊喜。 鬼被他们打死了,每个人都砍了一刀。 这个结果让化白都呆了。 “这也可以?” 而杀了鬼后,激动万分的村民们在山坳中蹦跶几下后,就往山坳在离去。 他们已经在山中待了许久,这么幽黑的山林中,他们可不敢再待下去。 村民走了。 化白和那邪道之人反而留下了。 两人在山坳间站了一会,然后如有默契的发出杀伐之技,要将对方打死。 …… 在村门口急切等待的村长及全村老弱妇孺终于将一伙远行的村民等回。 看着这四十多个熟悉的兄弟长辈回来,大家伙都大松了一口气。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村长张大嘴巴,大笑着。 “村长,这个这个。”应君见村长迎上来,就立即给他做了个手势。 村长笑呵呵地应道:“应道士,我答应的是绝对少不了的。” “那就好。”应君满意点头。 以应君的修为和身份,自然无需在意这十张银钱,但是有时候乐子还是需要自己找的,否则这世间岂不是太无聊了。 所以十张钱银走这一趟,应君也乐意。 村民们在家人的簇拥下,讲诉起他们在山里头的丰功伟绩。 然后在家人的关心下,各自回了家。 而应君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 山外,一片坟头堆中,柳相锦正倒在里头睡觉。 与他一起在这坟头堆中睡觉的还有林朱斌和他师尊的血亲孩子。 只不过,林朱斌并没有完全睡去,只在闭目养神。 他需要为两人警戒。 三人这几日一直在外逃着,从问定山出,然后入乱葬岗。 乱葬岗中全是十几年前一场叛乱乱军的葬身地。 因为荒国朝廷担心此地会出现鬼蜮鬼王,所以荒国朝廷派了修为高深的练气士来驱散了怨气,打散了所有的幽灵恶鬼。 因此,这乱葬岗绝对安全,他们暂住在此,只会被追杀者追杀,而不会突然来的恶鬼吃了精血体魄。 就在天上银月被乌云遮挡了一刻钟时,林朱斌忽有所觉。 他立即睁开眼睛,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坟头。 ………… 第87章 不做人 坟上坐了个人,此人脸色苍白,穿着白衣,浑身散发着寒气,不似寻常人。 “是人是鬼?!”林朱斌喝问道。 声音灌入浅睡中的柳相锦耳中,将他惊醒。 柳相锦这半个月的被追杀,已经被锤炼出了一颗处变不惊的心,从地上起来,就立即激发身上设下的法术,也为身旁的小兄弟点了一道防身法术。 他也看见了那座残破坟头上坐着的白衣人。 脸白得不像话,像是透明的一样。 “鬼?”柳相锦冷静地站到林朱斌身边。 他已经习惯这个世界了,在整理了自身的真气后,他将师父传授给他的练气法重练真气。 也不知是他天资高,还是以前积蓄厚实,所以进境迅猛,到现在就已经练气十一重,完成了一次真气蜕变。 蜕变一次后,柳相锦也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练气法的奇妙,虽然境界一直都是练气,但十次蜕变下来,体内真气已经与乾坤天地的修行者的真气大不同,柳相锦就感觉,若是再蜕变上三次,他的真气就能比拟凝煞炼罡境界的法力了。 所以他师父所说的练气百重能堪比元神真仙的话,柳相锦也相信了。 柳相锦以自身的真气去感应坟头上这人的痕迹,但却……空空荡荡,不存在似的。 他只存在柳相锦的目光中。 “我本楚良人,后遭大不幸,沉落此人间,颠乱如野鬼。”那白衣人唱了起来。 其声婉转哀鸣,脆如玉磬,清如泉音,当真让人听了就感受其中的悲凉,将同情增与他。 可柳相锦半点不受影响:“说人话!” “……” 不近人情的发言直接打断了这人的唱歌。 他恼羞地瞪了柳相锦一眼,然后哼哼道:“听闻,你等得了大真人传承遗宝,小生特来请教,想领教领教大真人之天威。” “好,那就先吃我一招。”柳相锦二话不说,蓄势发力。 “跑!” 他掉头跑了,跑的极快,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看得白衣人目瞪口呆。 林朱斌也紧随其后,脚上抹油,溜之大吉,而且两者跑得方向还不同,这让只有一人的白衣人就显得游戏棘手了。 可是白衣人在惊愕之后,脸色又恢复淡然,嘴角还勾了起来,展露出了一缕微笑。 他扬了扬长袖,伸出手掌。他的手掌干枯如柴,可怖如骷髅白骨。 “我采白骨气,修得白骨神,结成白骨体,在此,你等如何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 一夜时间,有许多人会成长,也有一些人还赖在床上。 应君,是个勤快人,已经从打坐中醒来。 起来,打水洗脸,然后吸一口天地灵机,享受这方天地内所有在这一刻制作出的美味早点的滋味。 这味道真不赖。 随后吐一口气,落到院中的桃树上。 桃树随着口气,摇摇摆摆,姿态似乎很惬意,很享受。 啪叽。 一颗桃子从桃树上脱落下来。 应君见状,走过去,将之捡起。 “有桃子吃喽。” 应君拿着桃子,走回原位,然后慢慢啃起桃子。 “听闻玉清天的道尊过百万万大寿时,西王母曾以蟠桃灵根结成的蟠桃做贺,也不知是甚滋味。” 蟠桃灵根乃先天灵根,诞于宇宙开辟之初,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一颗蟠桃的成熟就需要九千年。 蟠桃灵根被西王母得后,栽种在了祂的证道之地西昆仑上,且因西王母道染,蟠桃灵根在万万载前就已经不再开花结果,而是开始孕育一枚无上道果。 西王母以混沌根源为肥料,为其培育道果。 不少道君猜测,如若此道果结出,西王母再服之,怕是会诞出一位超越天仙道君。 所以,宇宙间的道君都是有追求的,都在寻求道君之上的道路。 尤其是三清道祖、阿弥陀佛等几位道君疑似超越道君超脱宇宙后,就宛如指路明灯,引得所有道君都对天仙之后的境界的猜想,以及付诸行动。 啃下桃子后,应君就走到院门前,一把打开它。 院门外正有一人在站着,见到院门突然敞开,被惊吓地往后退了几步,差些没被凹凸不平的地板绊倒。 应君开了门,便走回院中,没去搭理院外的人。 院外的人见状,犹豫了一下,嘴巴张张几下,却没有喊出声。 “阿罗,不进来坐坐吗?”应君道。 “打扰了。”阿罗矜持地走了进来。 应君拿了个水杯,给阿罗倒了杯清水。 阿罗见到水杯,眼珠里的瞳孔就缩了缩,有些畏惧,但还是将水杯接到手中。 他有此劫,就是因一杯水而起。 他前天晚上如往常一样在山里打猎,追着一群梅花鹿好久,但就是打不中一只,而且还迷路了。 他一个猎人竟然在山里迷路,实在可笑。 而后阿罗在山中转了一圈,即使以天上星象走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就在他一筹莫展,以为自己将困死在山林中时,突然就在林中发现一点火光。 起初他很警惕,但盯着火光没看一会,那点警惕心理就被扑灭,取而代之的就是向往和渴望。 他追着火光,闯入一间茅草屋。 茅草屋里有个人,那人穿着黑袍,两人一番交谈后,他递给了他一杯水,然后给他指引了一个方向。 阿罗在喝了水后就离开了茅草屋,而方才的记忆也只剩下那人指给他的方向,那个茅草屋和那杯水都被封在脑海里。 阿罗在山林中沿着神秘人指出的方向一直走,恰好就撞上了那个无首鬼影,他被吓一跳,且与鬼影纠缠了一阵,幸好鬼影没有智慧,他脱逃出去,跑回溪村。 之后的故事就是昨晚那些事了。 而后阿罗在昨晚见到那个无首鬼影后,关于那个神秘人的记忆也随之恢复过来。 他现在来此,就是要和应君说这个神秘人。 因为神秘人不止给了他茶水,不止给他指引了方向,还和他说了些话。 他想了一夜后,就决定将这些话告诉应君,求应君帮他。 于是就有了在应君院门前踌躇的阿罗。 ………… 第88章 安排个明明白白 应君沏了两杯茶,但两杯茶都摆在阿罗面前,他却没有去喝。 阿罗也没问这是什么意思,他一心都在讲述自己昨晚的经历的这件事上。 “他说…他说…要接引星河之水,席卷大地,洗刷罪孽,改易天鼎格局。”阿罗将记忆中最深刻的这段记忆讲诉出来。 “嗯。”应君点头。 “他还说,要杀死天下所有人,重聚上古洪荒年代。” “嗯。” “他又说,这是天道定下的人道宿命,无人可以违逆。” “嗯。” “……” 阿罗愁苦地看着应君,似乎在等应君给他个回话,而不是敷衍的点头。 “你看到了什么?”应君放空的目光重新有神。 “什么?”阿罗不理解这话的意思。 “你从这些话中看到了什么?”应君问。 “我…我看到了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地火翻覆,四海之水倾覆大地,无数人尸骨不存。” “天色灰灰,地火毒龙,恶兽横行,人道不存,生灵无存。” “……” 阿罗的双眼空洞,脸上有悲戚,有惊骇,有恐惧。 他似乎真的看到了一副极其恐怖的画面。 “这些话是你能说出口的吗?”应君突然问道。 “唔。”阿罗一愣,喃喃自语立即结束,脸上的表情消失,只余下一种冷漠。 “确实。”阿罗说道。 “来,这杯。”应君将事先准备的另一杯茶水推到阿罗面前。 阿罗一怔,直接将它一饮而尽。 “你就不怕里面有毒吗?”应君笑道。 阿罗放下茶杯,语气淡然:“我已中人道之毒,何愁再多一种毒?” “你这话啊……不对。”应君悠然说道。 “嗯?”阿罗不明其意。 但接下来,他的脸上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何须下毒,只需一根手指既可将我戳死,何须做此下九流之术。”阿罗嘴巴一开一合,就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他更是惊愕地看着应君:“你是不是他,你是谁?” “我不就是他吗?”应君笑了笑。 应君和他打起哑谜来。 阿罗盯着应君,眉头紧锁起来。 他正在演算…… “天道有情,众生皆苦,天道无情,众生皆平等。”应君在旁轻声喝唱起来。 “你究竟是谁?”阿罗无法演算出面前这人的过去和现在,应君在他面前一片模糊。 “你自界外来,还是脱劫之人?”阿罗冷声问道。 能让他的演算不出的存在也只有这两个可能了。 界外者,过去不在此界活动,未有痕迹留下,自然无法演算。 脱劫之人以外道演法,入驻洞天福地,以此脱出天地大劫,不在天地五行衍化之中,自然也不被他演算。 “我就是你以为的你以为。”应君开始搁这搁这。 阿罗呼吸一滞,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也不知怎的,他的心火极易被眼前这人点燃,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他想吐一口末劫灰灰的气机,将这人吹的尸骨无存,真灵泯灭。 “天意如刀,人如草芥,天若有情,却也算众生,人易可杀之。”应君幽幽说道。 这话说的阿罗瞪视眼前这人,体内一切气机都被封锁,身体无法动弹,只恐眼前这人接下来就是一掌劈来,将他当场劈死。 这人不可力敌,阿罗觉得这人随时可以打死他,甚至将他的本体也一并打死。 “此界运转有劫难,三千年一小劫,一万年一场大劫,十万年一场量劫,千万年一场无量量劫,天地灾灭,复返太初。”应君接着说道。 “如今正是大劫将至之年,我知你为天道,受人道红尘污秽,生出七情六欲,诞生天意。” “你不愿在无量量劫中消亡,复归无知无觉,无情无义,遂想从这方天地的一场场大劫量劫中取得灾劫真理,以此成就超脱道果,脱离此界,不在受天道人道之桎梏。” 应君娓娓而谈,将面前这“人”的一切说了个清楚。 阿罗只觉自己被应君扒了干净,底裤都不剩,在应君面前他没有一点秘密,里里外外都被看得通透。 “你究竟是谁?”阿罗用力的问道。 “我可以助你超脱。”应君无视他的问题,直接说了个让阿罗梦寐以求的话。 “你想要我做什么?”阿罗问道。 “你果真受人道红尘荼毒不浅,竟也有此庸俗念头。”应君道。 “难道你愿意无私襄助我?”阿罗面露讥讽。 “不愿意。”应君回答的也果决。 “既如此,那你想要我做什么?”阿罗再问。 “我有一弟子,将于此界历劫,我已设九九八十一难,却觉最后一难太过容易,不该充做劫难,遂想将此次大劫设为最后一劫,你可愿做阻劫之人?”应君缓缓说道。 阿罗眉头紧皱,觉得此事不简单,但推算演算一番后,却依旧没有算出任何东西来。 “你确定要我做他的最后一劫?你不怕我将他打死吗?”阿罗问道。 “若能打死,你尽管打死。”应君道。 “……你可真是心狠。”阿罗说道。 “我的事也说完了,你该去办你的事了。”应君挥挥手,让阿罗离开。 随后,阿罗便感觉身体不再被那股神秘力量禁锢,能够自由活动,便没有再停留在这,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院子。 而一离开这个院子,他心头的演算之法立即清明,他找到了他此来的真正目标。 至于应君这座院子,已经变得和寻常村民家的院子一般无二。 ‘天外果真更有天。’阿罗心想。 他没有再去看这间院子,而是往村中的另一座院子去。 这座院子的主人姓吴,是个铁匠。 …… 荒郊野岭,坟头堆。 尚不知自己已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柳相锦正在这儿绕圈。 他从天黑绕到了天明,却仍然没有跑出这个乱葬岗。 不管他往哪个方向跑,最终都会跑回那个白衣人所在的残破坟头前。 而那白衣人似乎也乐见他像没头苍蝇一样跑,也没有将他直接拍死,反而还指点起他天鼎界的阵法之道。 当真是个怪人。 ………… 第89章 路过 应君离开了溪村,往更北边行走去,那是荒国的方向。 他走得无声无息,村里人都还以为他在村中。 也许在一百年后,如果村子还存在,村子里的村民还会以为他仍在村子里。 应君用一天时间,走了一百里,中间驯服了一头毛驴,让毛驴驮着他继续往北去。 一路向北。 一路荒蛮。 最终,他遇见了一间客栈。 客栈由两个练气士所开,接待来往客商,应君到时,恰好有一间房。 客栈伙计有仨,两男一女,还有一厨子,都只是粗浅练气。 这方天地的修行法非常普及,修行界与红尘也几近重合在一起。 主要还是天道有心放引导,要将修行资源分散给众生,而不是聚于几个生灵身上,否则练气百重是不再是障碍。 而且即使天道做了限制,仍然有生灵辟出外道,与山川水泽中寻到洞天福地,躲入其中,避开天地衰劫之气,避开幽冥地府的拘拿,如此成就了所谓地仙之果,长生不死。 可惜天道也盯得紧,这些“地仙”也没法从洞天福地中走脱,进而传播自己的道统。 而且洞天福地有限,他们也不舍得将自身机缘让给他人。 暂不论那些守尸鬼,应君此时已经进了客栈,将毛驴交给伙计,让他带着毛驴去吃些好的草料。 应君没有点化毛驴的灵智,而是让它继续做一懵懵懂懂的牲畜,甚至连半点气息都不漏给它,免得哪日就成精了。 “客官,您里边请嘞。”伙计热情洋溢。 客栈在荒国官道上,少不了客人,但近日因荒国外有些骚乱,这条官道上的客商就少了许多,客人也少了。 今天能客栈能满员,伙计自然高兴。 “客官,可要灵食?”伙计见应君穿着道袍,气质不似凡人,遂推销起客栈不常卖的灵食。 这灵食一般只供给给客栈的两位老板。 只不过两位老板平常也吃不完,所以日常份额都有剩,就留给他们这些伙计了,可他们修为不高,也吃不完这些灵食,于是就想出这招,将他们吃不完的灵食份额卖给过往客人。 现在,就推销到应君的头上了。 “有甚灵食?”应君问道。 “有青灵玉米和赤灵焰兽肉。”伙计见应君似乎有兴趣,赶紧说道。 “没有别的了吗?”应君问。 “呃…没了。”伙计一下子没底气起来。 “那算了。”应君道。 “……” 见应君拒绝,伙计也不敢在推销,免得惹怒这位气度不凡的道士,招来横祸。 伙计很识相的给应君安排好房间,将新晒好的床单被褥铺好,还准备了洗脸盆洗脚盆,一应住宿物品都充足提供。 客房不大,只有两丈长宽,若是再小些,应君就能在里头当方丈了。 不过应君也不在乎,未成道前,他可没少在野外餐风露宿,平常都是抢狼窝虎穴住宿的,所以这样的居住环境相比而言也算奢侈了。 应君没有去翻被褥睡觉,只在床上打坐。 这间客栈没什么异常处,只因是由两位练气士设立的,所以显得有些特殊。 不过这两位练气士也不常在客栈,客栈一般都是由三个伙计和一个厨子操持日常,而伙计们则以厨子为首,因为厨子会处理灵食。 嘎吱。 就在应君打坐时,客房的门忽然打开。 门是应君主动打开了,而门外就站着一个正抬着手要敲门的人。 “呃……”来人有些傻眼。 “作甚?”应君眼皮都没抬,就问道。 “客官,方才忘记问您了,您的毛驴需要什么草料?我们这有麦苗梗和鸡蛋打成的精饲料,有干草料,有今早刚割来的青麦草,您要哪种?” 来者是那位专门看顾马棚的伙计,另外他还负责客栈门前和客栈大厅的打扫。 对了,他有做个自我介绍,叫衡三,不是荒国人,而是远在三千里之外,须得翻越三千里方圆的大荒山脉才能到的须陀国。 他是被人买到荒国的,后来被客栈老板买下,并帮他脱了奴籍,从此就在客栈做打扫伙计。 “都是什么价钱?”应君问。 伙计答:“精饲料一斤十八个铜,干草料一斤五个铜,青麦草一斤十个铜。” 荒国的货币以金银铜为主,金钱一张可抵银钱五十张,银钱一张可抵铜钱一百六十张,因物价变动,这之间的兑换率也会随之变动。 这些货币中,金钱是由大练气士炼成,其中金气含量颇高,所以颇为稀有,在民间都甚少流通。 至于银钱和铜钱,就是荒国朝廷匠作师打造的了,其中的银气和铜气的浓度都不高,不像金钱可以供给练气士采气之用。 “青麦草便可。”应君选了个中间的。 “好的。”伙计衡三点头应诺。 而后他恭敬小心地把房门关上,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这间客房门口。 应君给他的感觉太过高深莫测,如渊似海,比被他害死的两个老板还高深,嗯,一下子说漏嘴了。 边走边思索的衡三下意思的捂了自己的嘴。 …… 客房内的应君仍旧没有闭上眼睛。 那衡三心底的心思他自然如观掌纹,轻而易举就能知晓他的所思所想。 此子将来也是此界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只能说天鼎界大劫将至,劫气翻滚时,气运也随之蓬勃发起。 牛鬼蛇神尽皆冒头,天才怪才层出不穷,英雄与枭雄将共舞。 最后同归于尽,一切尽归一炉,化作天道晋升的养料。 而这么一场大劫对应君而言就像是一块平静的池塘上落了一片叶子,激起了一道涟漪。 所以,他可以很平静地看着衡三这个忘恩负义者离开。 他可以帮乾坤天地延缓大劫百年,那是因为他在乾坤天地生活的岁月比在第一故乡地球生活的时间还久,所以他愿意为之出手。 而这方天鼎界,实无必要,大劫本就是天地规则的一轮,更是宇宙规则的一份子,所以没必要阻拦。 应君就是这么双标。 所以他不会灭杀衡三,但也不会在其后推波助澜。 毕竟柳相锦的九九八十一难已经凑足,无需再添一难了。 ………… 第90章 参北斗 劫气勃发,星象异变,有流星划破寂静夜空。 如扫把一般的流星拽着紫红色的火光冲入大荒洲。 …… 应君看着骤然一亮的幽暗客房,面色无有一点变化。 天鼎界的星辰多数是宇宙间的诸天万界,最亮的有十三个,那是十三方诸天,其位置一直是恒久不变的,且即使在白天,也能看到祂们在闪烁着点点辉芒。 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八颗亮闪闪的星星,那是天鼎界的二十八个洞天。 而此刻划破夜空的流星就是那二十八个洞天之一。 有一场“举世瞩目”的战斗在夜空下结束。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天鼎界众生都看了个热闹。 …… 荒国,上京,观星楼。 星斗道道主立观星楼上,苍老的脸皮都已经皱成一团。 “夜目,记。”星斗道道主呼唤身旁小童的名字。 “是,老师。”小童眉心点着一粒红点。 “帝侔世,三十九年,四月初十,有陨星,此星赤尾紫光,为紫薇君。” “老师,真要记吗?”小童夜目小心地问。 “记吧。”星斗道道主之意无人可改,即使是皇宫中的那位皇帝也无法改变。 星斗道自上古传下,以观天星为业,以天上星光为气,采之作真气,运转之间,可做易道演算之基。 千年前,星斗道投靠荒国太祖,于荒国上京建这座观星楼,以此为荒国观星察运,演算天下劫起劫落,算各方龙运,更以星斗法斩灭天下龙蛇草莽之气。 荒国能有千年盛世与星斗道不无关系。 “那,这道观星录要呈交陛下吗?”小童夜目又问。 “此乃祖制,何故违背?”星斗道道主反问一句。 小童夜目哑口。 “今夜过后,夜目你便带着诸星盘出上京,去仰光山。”星斗道道主又道。 “……是。”小童夜目迟疑一下,应诺下来。 他知晓老师此举背后的意思。 紫薇星陨落大荒,天下将乱,荒国难有安定,说不得还会有破家灭国的危机。 “老师,这次真的……不行了吗?”小童夜目还是忍不住问道。 “此乃天意,乃大劫,大劫之下,大真人也难自保。”星斗道道主叹气道。 “千年前,天下大乱,妖鬼横行,民不聊生,乱世前,大荒洲人口万万,乱世后,人口仅余千万,其他兽类异族也是死伤无数。” “幸而有荒国太祖横空出世,定鼎天下,立下荒国,重订道德伦常,礼义仁信,人民复归安定。” “而此乱世仅为小劫,今次却是一场大劫。” 星斗道道主忧心忡忡。 “这……”小童虽惊讶,但感触不多,未曾经历过真正的乱世,无法感受到星斗道道主的愁苦。 星斗道道主也不需要他感同身受,只要他离开上京,回到星斗道祖庭仰光山,然后以先辈遗留法阵护持道统,为星斗道延续传承便可。 至于他为何选这小童,其中自然大有因由,这小子乃是他以诸星盘找到,与星斗道大有缘法,当为星斗道下一代道主。 而且此子福德深厚,即使不被他收入门墙,也该有一生大富大贵。 星斗道道主就是要以他的福德护持星斗道,使星斗道气运不落,保持不衰。 “去吧。”星斗道道主挥挥手,让夜目快些离去。 “是,老师。” 小童夜目受命,只能离去。 在走前,他听到观星楼上有一声尖细声音。 “宣星斗道主入宫面圣。” …… 应君于清晨才从床上起身,结束一晚打坐。 紫薇洞天陨落,为开劫之初。 而紫薇洞天之所以陨落,其中因由是有两位大真人谋图洞天,后以大神通将紫薇洞天自虚空中剥出。 此等手段可是连天道都不行,也只有练气士能做这事了。 紫薇洞天被脱出虚空,紫薇洞天内坐关体悟大道的紫薇道人立即被惊醒,而后与两位大真人战作一团。 因天道所限,天鼎界的生灵的实力上限只能是练气百重。 所以紫薇道人即使成道近万年,修持法术几近圆满,最后却也敌不过两位实力与他相当的大真人,被两位大真人合击身亡。 不过在最后一刻,他将紫薇洞天一同拖拽而起,硬撞向两个大真人。 两个大真人面对这等同归于尽的招数,难以抵挡,直接被紫薇洞天碾死,尸骨不存,纯净的真气之体都成了灰灰。 所以此次大劫,便是以两位大真人与一方洞天之主的性命做开劫。 由此可见此次大劫之凶猛。 …… 应君下楼时,楼下大厅的桌子就已经被人占了一半。 应君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伙计随之就提着茶壶赶了过来。 这伙计很机灵,整个大厅都被他监视着,一有异动,他就会立即赶过去。 “客官,要吃点啥?”伙计边倒茶水边问。 “我已辟谷多年,多年未有食欲,有烤全羊吗?”应君的话差点没让伙计闪了腰。 “这…恐怕是没有。”伙计擦了擦额上被吓出的汗。 “那你们有什么?”应君问。 “呃…我们有馒头包子和豆浆。”伙计答道。 因某些不知名原因,天鼎界的各类食物名字都和乾坤天地相差不大,只要外表相近,就有对应的名字。 “那就来两个馒头,两个包子,和一碗豆浆。”应君说。 “呃,我们包子有肉馅的,菜馅的。” “肉馅的。” “嗯…肉馅的有猪肉馅,羊肉馅,香菇猪肉馅……” “猪肉馅。” “好的,那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啰嗦的伙计走后,应君便又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起来。 而就在他等待伙计送上早餐时,隔了三个桌的人很不识趣的凑了上来。 这人带了个姑娘,言谈间可知,那姑娘是他师妹。 他撇下师妹,找上应君这个“有趣”的男人,当真是注孤身之人。 难怪应君看到他身上有天煞孤星之相。 “道友,你好啊。”这人上来问候道。 “你好。”应君没有呛他,也是很有礼貌的给出回应。 “不知道友从何处来?可是要去荒国上卫?”这人又自来熟的问道。 “我自天上来,不往上卫去。”应君语气淡淡道。 这话直接让这人张了张嘴巴,不知该怎么接话。 ……… 第91章 炎州 有些人聊着聊着就哑巴了。 但应君现在面对的这个人实乃越挫越勇之辈。 他苦瓜脸间就说了一句:“难不成您是昨晚那颗火流星?” 这回被噎的反而是应君了。 应君从这人身上抽来一丝时间线,查看他的过往。 “你可是姓李名章。”应君不接他的茬,反将一军。 “嗯?!”青年李章一愣。 虽然他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写上你怎么知道的字样。 “十岁拜师鼎苍派鼎苍道人,同年入道,十一岁突破练气三重,被谓之天才,十二岁练气五重,十三岁练气五重,十四岁练气六重,十五岁练气六重,十六岁练气六重……” 应君话还没说完,青年赶紧打断。 因为他现年二十一,仍旧练气六重…… “你…你怎么知道。”青年困顿与惊慌的反应让整个客栈大厅的人的目光都投注了过来。 “我,铁口直断,算尽苍生。”应君语气淡然,真就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您就是铁口直断?”青年惊呼道,说这话的样子似乎都要窒息一样。 “你没听说过,大可不必如此模样。”应君道。 “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青年震撼莫名。 客栈内的其他人此时也都知晓两人之间的情况。 但没有惊讶,或者跑上来,请求应君也给他们算卦。 毕竟都是走南闯北的人,见识都不少,各种套路都见过,甚至他们还亲自实践过,自然不会被下套。 “师兄,你回来。” 就在青年惊异时,他的师妹探出一只虚幻大手,直接将他抓了回来。 真气透体凝形,此乃练气二十重以上的显兆。 这个废材师兄竟有个天才师妹,也当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在场所有人怕是都打不过这个小妹妹,当然,是面对面硬刚,若是使阴招,嘿嘿,他们绝对会让这小妹妹知道这间客栈的地下室长啥样。 “师妹……”青年站在师妹身旁,弱弱的叫了一句,没再敢说话。 他师妹则狠狠瞪应君一眼后,便没有再行动。 她有感这人实力不俗,所以没去和他争辩。 而且这人说的话却也没错,他师兄确实如此,一如既往的练气六重。 她入门时,师兄就是练气六重,到了现在,她都已经练气二十一重,而他师兄仍旧练气六重。 只是,师父一直说师兄是不世出的奇才,若遇风云变幻,便是洗褪虫身化真龙时。 这话师妹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可风云在哪?变幻又是什么时候? 若是风云变幻一辈子不来,那她师兄岂不就是一辈子的练气六重了? 就在她最后一次问师父时,她师父就安排了这次下山,应道盟的上京之会。 而她师父早早去往上京,却让她带师兄穿越千里,横渡大荒山脉,这中间经历的苦,可是让她终生难忘。 她觉得化真龙的不该是她师兄,而该是她才对。 不过,师兄终究是她师兄,而且师父有命,不可违之。 所以她还是会护持着自己的师兄的。 可不能让那无良人士给欺骗了。 …… 应君见耳根子清净了,也就将抽来的时间线打回原地。 那小子是有些特别,不过也没有多玄乎,就是个先天道体,这先天道体是这天鼎界修行界定义的先天道体,并不是诸天修行者定义的无上存在,诸天间定义的先天道体可是玄仙修成道君的一个条件之一。 而天鼎界的先天道体不过是全身经脉穴窍尽皆通透,天生与世间万物的气亲近的资质。 这种资质非常少见,自然珍贵,于是就冠以先天道体的名号上去。 不过这小子虽然天生浑身经脉境界通透,但却被人后天封上,而封上他身上经脉的人正是他的师父。 他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可以说上一打断故事的,甚至可以从鼎苍派建成说起。 但这些都与应君无关。 而且应君的一笼包子这会也送上来了。 包子热气腾腾,味道也不错,厨子的手艺甚好。 当然,应君也没给他点赞。 在吃过早饭后,应君就去柜台退了房,交过银钱后,就牵着毛驴继续上路。 一路晃晃,天公不爱做美,下起了冰雹加暴雨。 这不是老天不给面,而是那两位大真人造的孽。 二人死后,其一身千锤百炼的真气溢散而出,肆虐天穹罡气,没有十天半月是平复不了的。 而这期间,天鼎界各地会有怎样的气象都不让人意外。 所以,这场冰雹加暴雨的组合也属正常。 应君也没躲,直接捏了个手势。 风雨停歇,冰雹消融,天空也变回昊日当空的气象。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沐着明媚日光,应君唱起了幼时的童谣。 …… 又一月过去,应君终于入荒国七州三十二府内,并在边缘的炎州转了一圈。 炎州干燥炎热,稻米粮食谷物难生长,但却有产炎火矿,所以土地贫瘠的炎州竟然是荒国七州中第三富。 而且因为环境影响,炎州人的头发都呈曲卷,眼珠子呈淡黄色,身材也高大挺拔,与荒国其它州府的百姓模样不大相似。 但样貌颇有异域风情,遂颇得其它州府喜欢。 只可惜荒国已经禁止将本国百姓充作奴隶买卖,否则炎州百姓怕是要倒霉。 炎州挺大,州境内却只有三府,分别是楚关府,町田府,阳军府。 三府各有府主一名,佐府两名。 而管辖三府的是牧州,炎州的牧州一般是由皇室子弟担任。 应君此刻就在牧州府衙内坐上宾。 因此才特有此介绍。 他被邀请到此自然是有因由的。 简单来说,因为他在炎州州城设摊算卦,且兼顾斩妖除魔,表现太过突出,才三日就名传整个炎州州城。 而炎州牧州正好有事,需要请他这样的能人异士帮忙,所以就把应君也请来了。 好酒好菜招待着,美人跳舞饱眼福,更有金银珠宝摆一桌。 好家伙,被邀请到这的人都得怀疑这牧州是不是要领着他们造反了。 否则怎会有这么多好处平白无故送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 ………… 第92章 黄天赤鬼 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有时候真的很管用。 不过,应君无需这么做,他只需动个年头,就不会有人来烦他,所有人都会对他选择性看不见。 因此,应君在这场酒席上满饮了三大杯火辣辣的炎州酒后,将牧州等来了。 牧州名唤姬臻,当今皇帝同胞亲弟。 他脸庞方正,身形健硕,走路有龙虎风,坐像龙盘虎踞,当真是太祖后裔,不同凡响。 所有人如众星拱月一般望着他,为他停下讨论。 只等他坐下,道一声:“接着奏乐接着舞。” 歌舞妓女上场,继续载歌载舞,又是一副热闹景象。 应君更伴着歌舞拍起掌来,一副沉迷酒色的样子。 只是歌舞也持续了半刻钟,便被牧州挥手退下。 这倒是扫了应君大半的兴致。 只是,其他人都不是为了歌舞来的,而是为了牧州而来。 所以他们不像应君那样目光紧随着歌舞妓女而去。 “各位…”牧州声音沉着,甚至有些凝重。 “近来有魔宫妖人出没炎州,意图破坏定州龙脉,毁坏炎州生态环境,将害炎州百姓无家可归,更会破朝廷大阵,使荒国生灵涂炭。” 牧州说话堂皇大气,让人捉不住任何漏处。 “所以,本牧州想请各位襄助。” “……” 一众散修都只望着牧州,没有一个人想先说话,没有人主动给牧州配合。 也不知牧州是如何想的,竟然没有先招揽来个内应,让内应帮他连横合纵,搞得现在场内有些尴尬。 兴许是他觉得朝廷的面子大吧。 但前些日火流星坠入大荒,天下间早就流传荒国皇家德不配位,已到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也许民间的老百姓对荒国的千年统治已经习惯了,但练气士们各个传承悠久,对于荒国的统治并没有深深认可。 千年对于普通人可能已经传承八九十代,可能中间还断子绝孙了。 但对于修行者而言,却也只是七八代弟子,只要门中传承典籍不断,那就能查到荒国之前的朝代。 “诸位…如若诸位可襄助朝廷覆灭魔宫妖人,本牧州愿为诸位求得朝廷奖赏,另本牧州亦会给予诸位大奖。”牧州见厅内一片安静,于是又说到。 “不知是何奖赏?”有人用了个法术,将自己的声音从大厅四面八方传来。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也不敢暴露自己的所在。 不过这个问题很好,牧州板正严肃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朝廷奖赏尚不知晓,但绝不会比本牧州差。”牧州很认真地说道。 “如若大家襄助朝廷覆灭魔宫妖人之阴谋,那么本牧州将奖首功者上品法器一件,以及炎矿灵玉三枚,次功者,本牧州将奖中品法器两件,与炎矿灵玉一枚。”牧州说道。 牧州的话一说完,厅内霎时热闹起来。 因天地规则的原因,天鼎界的法器与乾坤天地的法器有些差别。 乾坤天地的法器难炼,天鼎界的法器却容易炼些,不过也只是容易些,如若要炼一件法器,也是很繁琐。 但荒国朝廷掌握一种快速祭炼法器的技巧,可以聚众之力来祭炼。 因天鼎界练气法鼎盛,玩出了不少花样,这快速祭炼法器的技巧也是以此为基础,聚众可得人道,自人道中炼得人道之气,以此来祭炼法器,效率将提升十倍百倍。 只是这般会消耗皇朝的人道气运,所以少有取之炼器。 除此之外,荒国还有一法快速祭炼法器。 就是由皇帝手上传国玉玺,为法器开光,即使是件凡物,也能由传国玉玺开光成法器。 只是这种法器成长性太低,法器的根基在于材质与其上禁制,若材质差了,上限不会高,若禁制少了,下限必然会低。 所以这种由传国玉玺开光的法器,上限不高,下限太低,几无将来。 不过牧州拿出的上品法器定然不会差,任何上品法器,其神通和威力定然不小。 于是被利诱的散修们都蠢蠢欲动。 “不知如何定功?”有人问。 牧州立即就答道:“杀其首领便算首功,辅炎州兵与其他人杀首领者算次功。” “另外,杀魔宫妖人最多者,亦可算首功,次之为次功。” “杀首领之功高于杀魔宫妖人最多之功。” “如此,大家以为如何?” 牧州说完,厅内再次安静,众人都在暗自计算,思索着这笔“生意”是否划算。 “不知魔宫妖人有多少?修为如何?”又有人问。 “据探子报,魔宫妖人此次有来三百余,其首为黄天赤鬼,其中还有高里鬼,挖心魔。”牧州答道。 “黄天赤鬼?!”有人惊呼。 厅内瞬间沸腾。 魔宫有六宫,阴硫摩宇宫,鬼瞿绛紫宫,溟煞风泉宫,西泽绿魔宫,断欲杀情宫,黄天化忌宫。 每宫主人号宫主,每一位宫主的实力都在练气八十重以上,而这位黄天赤鬼就是黄天化忌宫宫主,其修为更是魔宫六宫之首,据闻已经练气九十重以上。 若非前任魔宫宫主未死,只是在证道大真人后,退出魔宫,这位黄天赤鬼定会成为新任魔宫宫主,号令群魔。 且以此为契机,聚敛魔宫气运,采炼魔宫气运灵机,由此踏破大真人之障,强渡九重天劫,证就大真人。 至于高里鬼,挖心魔,都不过是小喽啰。 厅内众人已生退却之意。 这些散修中,修为最高者也就是应君,不对,应该是一位外号君子剑,名叫海大歌的练气士,练气修为三十九重,因其为剑修,剑术了得,可跨越境界杀练气四十重以上五十重以下的修行者。 练气五十重以上者将凝一道本命灵光,此灵光可保护心灵,更能激发人的潜力,还能让人对外界有心血来潮快速反应之能。 剑修的剑若没有达到他们的本命灵光反应不过来的速度,那么练气五十重的练气士能够轻而易举的挡下剑修的飞剑。 正因此,练气五十重的修士也被称之为小真人。 “诸位,为围剿魔宫妖人,本牧州还请来了鼎苍真人。” ………… 第93章 意料之中 鼎苍真人,是个身形矮小的小老头,入场时,脸上全是和煦笑容。 但他半点不谦虚,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坐上了厅中次座,那座位从开宴以来就一直空着,底下人还有些奇怪,没人坐为何还设着,这不是浪费个好位子让众人眼馋吗。 “老道见过诸位道友。”小老头入座后就向下方一众散修拱拱手,问候一声。 “见过真人。”散修们回敬。 每人都很恭敬,没有人不给面子。 毕竟这鼎苍真人在修行界也是个名人。 因为他也有个传奇的半生。 他也是散修出身,后得前辈传承,历经种种磨难后,终于修成五十重,后游历天下,斩妖除魔,锄强扶弱。 不靠大派资源便可修行至练气五十重,如此传奇经历深深激励着众多散修后辈。 所以在场一众散修的敬重不止是因为他的修为,更因为他本身。 另外,这位前辈真人修为可不止练气五十重,十年前与魔宫六宫之一的溟煞风泉宫宫主大战一场,不落下风,当真了得,修行界也都知晓这位的修为已经八十重以上,且采炼的气也不逊于大派修行者。 “老道受牧州之邀,前来铲除魔宫妖人,魔宫妖人皆奸恶之辈,我辈该当全数剪除,不可任由他等祸害天下。”鼎苍真人正气凛然地说道。 只可惜,练气士中没有热血上头的青年,都是深思熟虑者,尤其是散修,因为要操持各种东西,所以心思都不浅,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记几句假大空的话激得热血沸腾,然后大声呼喊着除魔口号呢。 “此次除魔中得首功者,老道愿倾注鼎苍派全门之力,助他突破练气五十重,渡过小三灾。”鼎苍真人接着又说道。 “……”全场静默。 鼎苍真人所开门派鼎苍派就是应君前些日遇见的那对师兄妹所在的门派。 至于小三灾,那是练气士突破五十重时而有的劫难。 这小三灾是风火雷小三灾,这三灾不似乾坤天地的金丹三灾,天鼎界的小三灾只落在肉身和真气上,乾坤天地的金丹三灾却是打落在肉身,法力,和魂魄上,三灾过,即可凝聚阴神。 啪! “斩妖除魔,乃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真人,晚辈定将那魔宫妖人杀个片甲不留。”有人一拍酒桌,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而后一个又一个正气凛然地站起来,大放厥词。 “晚辈定要杀尽魔宫妖人,血洗黄天化忌宫,为那些无辜百姓和同道报仇雪恨。” “……”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每人都在表现着自己的吹牛本事。 被他们这么说下去,魔宫六宫全都没有一个能活。 只有几人还坐在位子上吃吃喝喝,丝毫不理会这场热闹,应君也是其中之一,但别人看不见,所以并不在意,可那三个仍在吃吃喝喝之辈在厅中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过,气氛已经够活跃了,牧州和鼎苍真人都很满意,也无需再添几个声音了。 牧州见气氛已经到位,就举起一杯玉盏:“诸位,我在此祝我等旗开得胜!” 厅中所有人也举起酒杯:“旗开得胜(大胜)!” 声音虽然不大整齐,但却也震天响,差些没将屋顶掀了。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突然,厅中响起三道鼓掌声。 “嗯?!”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只见…… “本座黄天赤鬼!” “本座高里鬼!” “本座挖心魔!” 都不等人去问,这三人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只是,三人对于这三声却也是有些懵。 他们好像……没说这话吧。 可是这声音却又确实是他们三个的声音。 “什么?!” “是黄天赤鬼!!” “!!!” 人的名树的影,黄天赤鬼纵横天下数十年,其恶名早就能让小孩止哭。 散修们刚才牛皮吹得震天响,差些没把黄天赤鬼扒皮拆骨,心肝脾肺肾煎炒烹炸了,油渣都不浪费,也要喂猪吃。 可现在听闻黄天赤鬼之名,腿脚差些没软了,浑身真气都差点不受控制,当场走火入魔,当场瘫痪了。 “方才是谁要摘本座的脑袋当夜壶?”黄天赤鬼睁着青黄色的眼睛,扫过在场所有人。 他这话一说,场内就有人不小心打翻了酒桌上的菜肴。 “谁要本座的心头肉的?” “又是谁要本座的筋骨皮?” 黄天赤鬼开始点名。 “正是在下!”忽然,有人打断黄天赤鬼的点名。 胆大之人不是鼎苍真人,而是那位君子剑,这位很容易在名字上占人便宜的海大歌。 此时,他额头青筋凸起,脸色酱红,似乎承受了不小压力。 这是来自那位黄天赤鬼的精神压力,虽然这方天地因为天道限制,不修金丹不修元神,未有最为重要的养神定魂一境,但却也有大势之说,实力高绝者,会自凝一道气场,气场放出,修为低下者,必受压迫,甚至如此刻场中一些散修,差点没真气失控走火入魔。 君子剑就是这样的压力站了出来。 “好,听闻你叫君子剑……” 黄天赤鬼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喝声打断。 “黄天赤鬼,休得猖狂,吃某一剑!”座上的鼎苍真人喝声刚起,真气早就运转起来,一道气势磅礴却又精准地击向黄天赤鬼,真气被精细操控,没有泄露一丝出去,损伤到其他人和物件。 只是他嘴上说的是剑,打出的却是一道五色气法。 “臭老道,竟敢消遣本座。”黄天赤鬼大喝一声,反手拍掌,仓促聚起真气,纯粹以真气回击过去。 嘭! 黄天赤鬼仓促应敌,不敌鼎苍真人,退了半步。 而鼎苍真人面色红润,没退半步,身周五色彩光环绕,好似一尊谪仙人。 由此可见,两人实力确实半斤八两。 “诸位,除魔正道,就在今日。”鼎苍真人大声喝道。 一时间,煌煌大势仿佛都聚拢在他身上。 他要代天行罚,将这恶贯满盈的黄天赤鬼斩杀于此。 ………… 第94章 番天印 黄天赤鬼杀人无算,数以百万计,所以鼎苍真人所说的恶贯满盈并不算假,此贼杀之,说不得还会得老天亲眼。 可黄天赤鬼何等凶恶,修为何等高深,鼎苍真人虽然修为不差,可又如何能与之媲美。 之前鼎苍真人会让他吃了暗亏,全因黄天赤鬼没有准备,而他准备周全,蓄积真气,直接打了黄天赤鬼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也是黄天赤鬼疏忽大意了,否则怎会被鼎苍真人偷袭成功。 “你如何杀我?”黄天赤鬼大喝。 他最不爽这些假仁义之辈,也烦这些自诩正道,也行正道的约束人性的事。 人生而为心性活,人性本恶,好逸恶劳,奸淫掳掠是本心,恶念何来断绝过,只不过因为社会秩序,众生意志,弱者聚众后势大,迫使强者设定规则,设定善恶,于是善恶被划线,本性深者恶,本性浅者善。 因此他要毁坏秩序,破坏规则,解开善恶设定,让人性重归本性。 “这般杀你!”鼎苍真人须发皆张,喝声如雷,执掌一只苍青大鼎,以真气推举大鼎,发着五彩仙光,撞向黄天赤鬼。 “好一只戌毋真铜鼎!”黄天赤鬼开浑身穴窍,吐出一身真气,汹涌而出,眨眼间就将整个大厅充满。 真气汹汹,被笼罩着,修为浅者,真气抵御不及,就被这股真气笼罩,瞬间侵蚀,化作凶残恶鬼,欲要择人而食,他们身边的人就倒霉了,被这些能在恶毒真气中自由行走的恶鬼撕咬吞食。 不过这个真气领域并非为了蛊惑污染这些散修,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抵御鼎苍真人。 嘭!嘭!嘭! 散发着五彩仙光的青鼎与真气领域相撞一起,碰撞声接连不断,让人脑袋嗡嗡叫,欲要恶心呕吐。 “看本座打烂你这破鼎!”黄天赤鬼深吸一口气。 嘶! 咻~~~ 如同鬼蜮的幽黑深暗的真气瞬间被黄天赤鬼倒吸回体内周天经脉穴窍之中。 他的穴窍早非寻常练气士的穴窍,已经内辟一方方虚相空间,用以贮存真气。 去! 无量的真气从他手上穴窍吐出,并在眨眼间混凝成一方漆黑大印。 此为翻天魔印。 乃是黄天赤鬼青年时一场奇遇中所得,本名番天印,他从本来经意中领悟出这一记接近仙法的法术。 此法一出,在场众人对于天地的上下四方的感觉都仿佛要翻覆。 它跳动而起,未撞那尊戌毋真铜鼎,就直接将它镇压在下,难以再动弹半分。 “翻天魔印当真了得。”鼎苍真人轻叹一声,手往前一送,然后一压。 那尊大鼎随之就坠落到地。 咚! 沉重的大鼎将地板砸了个深坑,然后一道金光随之闪起,亮光将整个大厅笼罩。 唰。 光照中了黄天赤鬼,也将鼎苍真人一并照中。 金光持续了三个眨眼,便消退。 金光消散后,场中便已经没有黄天赤鬼和鼎苍真人的身影。 …… 应君仍在吃东西,场中的热闹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顺手还将牧州府内新做的菜肴招了过来,然后品尝起来。 “差了点。”应君摇摇头。 让他失望了。 没想到这桌子上的菜肴竟然是最好吃的,也不知道这些菜肴是不是意外做成的。 想到此,应君就将时光倒流了一些,看了眼厨房内煮饭的情况。 “哦,原来是天时得当啊。”应君叹一声,有些失望。 要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间,更要十三诸天同时绽放出的光线,酝酿起的独属于这个世界的气,如此就能造就出这等美食。 “番天印吗?” 可惜过后,应君总算有时间去看方才那场争斗。 番天印是什么他自然清楚。 地球上有小说描述过,乾坤天地的古史中也有记载。 这番天印在乾坤天地中并非仙法,而是一件灵宝,乃是一位天仙取材乾坤天地的撑天神山的断处炼成。 番天印一炼成,就生出了灵智,之后又经历千万劫难后,从灵智中生出真灵,如此祂便可以修行,又经历了万万载的修行后,祂洗蜕了灵宝之身,证就先天之性,取得先天大道。 但即使如此,其距离真正的天仙道果仍有距离,于是就求当初炼制祂的那位道门天仙,也就是当今的道门三清天中的玉清天道尊,助祂转劫。 而后,祂转劫成人,又修炼了百万载,终于在历经种种劫难后,成就了天仙道果。 成就天仙道果后,祂将番天印本身重炼入自身道果中,这就让这位天仙道君在一众道君中的攻伐手段最是强劲,也就弱于那几位诸天之主。 只是攻伐太强,却也大大限制了祂与道亲近的可能。 祂证道也有超过万万载,至今也没有开辟出一方诸天来。 也不知祂又有什么奇思妙想,竟将自己的前身番天印印照到诸天万界,让诸天万界中都有祂的番天印的烙印。 于是就有这位黄天赤鬼的奇遇,并从中悟得这记翻天魔印。 “原来如此啊。”应君将黄天赤鬼记忆中的番天印翻出来查验一番,也明白了这位道君的法子。 就是想以诸天万界中能够学会祂的番天印的“天才”们的思考来帮助自己悟透大道。 明白了这位道君的奇思妙想后,应君就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道君真是个小天才,竟然懂得薅诸天万界的羊毛。 不过这位道君的法子也不错,可以借鉴一下,毕竟诸天万界的天才也不少,而且天才的范围也广泛,不止于一个修行之道上。 所以应君觉得不应该只薅修行之道上的天才,还有其他方面的天才,更不能止于人族,还有其他种族。 如此多的天才的思想集齐后,定会迸发出一个超乎道君想象的思维火花,从中能够衍生出的道理说不定能助力应君开辟一方诸天,甚至超越出天仙这个境界。 只是这羊毛可不容易薅,毕竟宇宙间天仙道君超过三百,道君各有矛盾,各族也都有道君,见应君这么做事,定然也能看破应君的想法,然后阻挠他。 想法终究还只是个想法。 ………… 第95章 应劫 鼎苍老贼,不讲武德,偷袭,暗杀他黄天赤鬼,当真不当人子。 黄天赤鬼观察着这个重重束缚的鼎内世界,着实难受。 大量的清灵纯净的气充斥其中,要将他污染,压抑着他,让他难以发挥出十成十的功力。 而那鼎苍老贼却能使出十二成的功力,将他压着打,若不是黄天赤鬼修为高深,还真就被这老鬼,打得形神俱灭了。 “老贼,即使本座不占地利,但仍能杀你,本座已得天时,只待人和,便在此间杀你。”黄天赤鬼嚣张道。 即使他现在处于弱势,但他仍旧无所畏惧,因为天地大劫将至,他所修持的大道正符天时,天地都将为他助力,让他成为大劫源头,洗刷大地。 因此,他无惧鼎苍真人。 “本座将血祭炎州全境,寂灭所有生灵,毁坏灵根,变炎州为末法之地。”黄天赤鬼叫嚣声更大。 魔宫的魔头的嘴一向很臭,且也毒辣,总让人心中生出怨怼恶念,情绪激动起来,然后在与其动手时出现差错。 但鼎苍真人可是有道真修,积年老道,道心打磨千万遍,无有一点错漏,可不会被黄天赤鬼激起心中愤慨情绪。 他只会加大对戌戊真铜鼎的鼎内世界的真气输入,加剧鼎内世界的变化,誓要将这个大魔头炼化了。 他又怎会不知这个大魔头所言不虚,天地确实都在为他助力,但那又如何,他鼎苍真人一辈子都是教被人做事,从未被人教做事过,即使是老天也不行。 只是如此僵持下去,他也杀不死这黄天赤鬼。 “道友助我!” 突然,他大喝一声。 ‘道友?哪来的帮手?’黄天赤鬼听到这话,也是一惊。 虽然他嘴上嚣张,但心底也是忡忡,现下能够抵御住这方鼎内世界的侵袭已经是很不容易,若是真被他呼唤来一个帮手,他还真抵挡不下。 咚! 如同暮鼓被撞的沉闷响声。 有一只黄皮大鼓从鼎内天地上空落下,携带这鼎内世界的清灵之气,狠狠撞向黄天赤鬼。 黄天赤鬼见状,就要抬手打向这个突然砸落下来的大鼓。 可是鼎内世界的清灵之气如同烂泥塘一般,在阻塞着他的行动。 翻天魔印! 黄天赤鬼再祭那道大法,这次凝聚来的真气更多,翻天魔印也更加凝实。 而这这记翻天魔印下,即使是鼎内世界的清灵之气也被颠倒翻覆。 它撞向大鼓,大鼓被其内蕴含的理与法化解,被内涵的魔意污秽。 一件清灵法器就这么被俘获。 “此贼了得,道友你可是害我不浅啊。”鼎内世界中的清灵之气翻滚间,一道人影从清灵之气中凸显出来。 是个面容模糊的青年,他一出现,就一巴掌盖印向黄天赤鬼,废话根本不和他多说。 一时间,鼎内世界的清灵之气仿佛就从死物变成了活物,凶猛得排击向黄天赤鬼。 一股堂皇大势要将黄天赤鬼压死在此间。 这都是那青年带来的改变,似乎他就是这方鼎内世界的主人一般,这方世界内的一切都需要听命与他, 这一次,黄天赤鬼连施展出翻天魔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漫天的清灵之气淹没,连不知所措的机会都没有。 “永镇!” 一声仿佛天威一般的喝令声从那道虚幻人影中回响而出。 声音落定时,就是黄天赤鬼被强行压入鼎内世界的最底层去。 只是这只是镇压,并非斩杀,因此这黄天赤鬼仍在挣扎着。 随着他的挣扎,鼎内世界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但他也没挣扎多久,鼎内世界也只晃动了半刻钟,便没再震动,清灵之气复归平静,一切都恢复原样。 立于其中的鼎苍真人见到情势好转,也是大松一口气。 实际上,他面对这黄天赤鬼,也没有多大把握,即使他设下了这个局,也不敢说十拿九稳。 主要还是‘道友’给力。 鼎苍真人之道友便是这个鼎内世界中的一尊‘神灵’,也是鼎苍真人的一场际遇。 从古至今,寿命苦短的人族总会寻找法子长生,练气法是其一,而且即使修炼到练气百重大真人之境,也只有五百寿,于是就有了各种延寿的法子,以及旁门长生的法门。 ‘地仙’之道士一类,这寄托神灵法也是一种。 将自身真灵寄托到法器或者其他的长生种上,借法器的器物特性,和长生种的长生本能,来长生不死。 只不过长生种也有寿元枯竭的时候,而法器会让真灵迟钝,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浑浑噩噩的状态。 鼎苍真人的‘道友’也是如此,他就寄托在这件戌戊真铜鼎上,每日浑噩沉睡的时光远多于清醒的时候。 要知道他这位‘道友’可是从天鼎界中古时代延续至今,活了起码有十万年,他生为人时的修为可是相当于现今的大真人,一举一动皆可撬动天地大势,能做出开山裂地的神通。 鼎苍真人就是因为这位‘道友’,才有的今日的修为。 “鼎苍,此僚怕是此次大劫的劫子,我怕是困不住他,也杀不得他。”‘道友’说道。 “时势造英雄,难道这场浩劫真就无法避过吗?”鼎苍真人感叹一声。 而‘道友’也说道:“三千年一小劫,万年一大劫,经我演算,万年大劫已经来了,想必已有人为了开劫做过一场。” “前些日,天上确实有异象生出,紫薇洞天已坠入大荒州。”鼎苍真人苦笑道。 “大劫已然降临,鼎苍,快些找处避世之所躲一躲吧。”‘道友’劝道。 “身在劫中,如何能避过?”鼎苍真人说道。 “也是,贼老天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枚棋子。”‘道友’说道。 “此次镇压黄天赤鬼这大魔头,还多亏了道友相助。”鼎苍真人接着又朝‘道友’拱手道谢。 “无需如此多礼,只是你能镇压他一时,难道还能镇压一世?” “而且大劫乃天道伦常,你我修为再高?难道还能高过天?” “鼎苍,莫要因一时意气,害了你这百年修行啊。” ‘道友’一字一句如凿如啄,字字句句深入鼎苍心坎。 但鼎苍心志坚定,重重叹气一声。 “道友,毋要再劝了。” 就在鼎苍坚定本心之时,鼎内世界中清灵之气再次沸腾起来。 一股股幽暗深沉的真气自下部浮起。 黄天赤鬼要挣脱‘道友’的镇压了。 ………… 第96章 玄都 应君已经离开牧州府,此事已经有了定数,劫气已降,若无逆天神通,这方天鼎界中便无人可违背。 君不见,已有两个大真人殒命,为天地开劫,更打落一方高悬天罡中十数万年的洞天。 而炎州这片土地的劫难也无可避免,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已经享受祂给予的好处几百上千年,是到了还债的时候了,而且还需还清利息。 魔宫妖人将做祂的刀,杀死炎州境内的一切生灵,灭杀境内的所有生灵。 应君离开牧州府时,魔宫的妖人就已经开始行动。 而随着魔宫妖人的行动,天地间充斥着的负面气机也随之增多,开始往牧州府涌去,涌向黄天赤鬼,使黄天赤鬼成为祂手下最利的刀,剪除毁灭炎州生机的一切阻碍。 ?甚至再加培养,不断堆聚大势,成就比肩大真人的存在,然后在天意的加持下,到时即使是连大真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等天鼎界的一切生机泯灭后,就是黄天赤鬼这柄快刀折断之时。 应君对这事并无太多想法,这场大劫本就是天道规则的一环,只不过天道生了意志,对这场大劫推波助澜,使得这场大劫超过了原本定下的阈值。 “您好,您是铁口直断吗?” 突然,有人在城门口拦住应君。 原来应君一步就落到了城门口,然后正巧被人拦下。 而此时,牧州府内的情况还未影响到整个州城,而炎州广大,那些魔宫妖人祸乱各地,也还未曾将战火燃到州城来。 因此,州城的普通老百姓还能安安静静的生活着。 拦下应君的是个二八芳龄的小姑娘。 小姑娘还背了一把青色的长剑。 “在下确是铁口直断。”应君点点头。 “那不知您可否为我算一卦?”小姑娘期待地看着应君。 应君摇摇头:“算不了。” “为何?” “你的剑太利。” “……” 小姑娘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剑的确利。 而在她沉默思索之时,应君已经飘然而去,她拦都拦不住。 劫起时,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各路天才冒涌而出。 这小姑娘就是众多天才之一。 幼时有剑从天而降,入她怀中,后有剑宗高人收她为徒,十年学会剑宗三千六百四十八种剑法,任何剑法看一遍就会,练一遍就融会贯通,被誉为剑子,天生剑种。 “呵。” 掐算着小姑娘的过去的应君,念及于此,不由呵笑一声。 应君接着又抓来她的前生。 她的前生是一把草芥,死于野火。 见于此,应君就觉得古怪了,天生就有此等异象者,前生怎会如此草草。 于是,再往前翻。 前二世,三世,四世……九世,十世。 皆无异样,草木,牲畜,人族,异族,妖物,都有做过,在诸天万界都有转生。 于此,应君如何还看不出异样。 这女子未是在天地小轮回转世,而是在宇宙大轮回中转世。 轮回之道乃宇宙自成,但最初也不过是将生灵的一切复本归源,而后再重塑真灵,如此,就不再是原本那个生灵。 后来有先天大神有感众生重塑真灵之痛苦,且此等做法对宇宙无甚好处,于是祂以己身化作一方轮回印,以轮回印运转宇宙轮回,改善轮回,使众生不再被宇宙轮回返本归元,再塑真灵,由此有了前世今生,也演化出了各个修行体系的累世修行的法门。 后世轮回演变,天地自成小轮回,宇宙也有大轮回,一般的魂灵都难以被接引到九幽地府,于是就入天地小轮回中。 不过有时候,有些魂灵也会被宇宙大轮回抽去。 但是像这个女子这般,每世都入宇宙大轮回,实属不简单。 于是,应君再往前翻。 二十世…三十世…四十世…五十世…… 直至前一百世。 她为玄都道君座下末席弟子。 玄都道君,道门太清天道尊,为道门三尊之首,为太清道祖首徒,自太清道祖的道德经中悟得太上剑经,于无量灾无量难中悟得己身大道,证就天仙道果,后来在太清道祖失踪后,执掌太清天。 因有不少道君不服祂执掌太清道脉,遂约其斗法,被祂以太上剑经杀三者入寂灭,需得万万载岁月才可复苏归来,还有一位道君被祂镇压入混沌根源,永世不得超生。 至此,祂真正执掌太清天,被诸天万界共举为道尊。 应君发现她的这一跟脚后,立即就收回目光和念头,免得在窥视这段历史时,被这位看似冲虚平淡的道君一剑斩入混沌根源中。 “怎么这位也染指此界了?”应君觉得古怪。 先是邪佛,后又有玉清天,现在又是太清天,再之后是不是极乐净土和上清天,以及爱搞事的血海天。 各方登场,最后将这个天鼎界直接玩废掉。 这些家伙不会都想搞这个玄衍界域的主人玄衍道君吧。 应君只是来旅游一场,顺便调教一下自家弟子,演练一番自己的道法,他可没有挖玄衍道君的墙角的想法。 而且这天鼎界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方在修行道路上跑偏的世界。 “若他们对此方天地有所算计,也避不开我。”应君想到。 确实是如此,道君何等大能,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会被抓住,然后抽丝剥茧下,就能演算出个大概,然后再抓来时间长河,于其中抽验数不尽的未来支线,于这些直线中找到最有可能的一个未来,或者多个未来。 就好像这次,因为玄都道君没有任何遮掩,应君直接就能发现这姑娘的异常一样。 但若是道君有心遮掩,应君也看不见什么。 可是若道君出手遮掩过去和未来,那岂不也说明其中有问题吗。 “也难怪她能发现我。”应君道。 应君这次走的贼快,一溜烟就走出了炎州州城。 着实是不想惹事。 …… 西州,立山城中。 柳相锦扮成白发老头,林朱斌也扮成小老头,只有他那师父的孩子装扮得像个富家公子,而两人他的管家与仆从。 ………… 第97章 剑无回 “客家,要啥子吃的呀?” 两只龅牙突然冲入柳相锦的眼前,着实吓了他一跳,有些惊弓之鸟的他差些没一巴掌劈出,将这个龅牙给劈死。 “不吃,滚。”柳相锦横眉冷对,喝骂道。 这半月多的心惊胆战,浴血厮杀,使得他身上多了一股戾气,少了道家的冲淡平和。 龅牙被柳相锦的反应吓一跳,赶忙退到一旁,瑟瑟不敢说一个不是。 “柳叔叔,这样不好吧。”一旁的小孩扯了扯他的衣袖。 “无事,我们去找家店住。”柳相锦摆摆手。 立山城并不繁华,甚至可以说破旧。 它建于前朝,后毁于战火,重建一遍,建成至今也有千年。 千年的时光足够这座城市从新到旧,再到破败。 现今,这座城市的人口也只有一万三千多,都比不上荒国内陆的一些镇子。 不过该有的设施它还是不缺的。 三人也需要这么一座破败的城市躲藏自身。 柳相锦与林朱斌至今还都有些懵,被追杀得懵。 追杀一直没停过,让两人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想做思考都没时间。 按理说,林朱斌师门的传承也不是很高深,至多让人修习到练气五十重,连度过小三灾的秘法都没有,怎会被这么多人觊觎,并且锲而不舍的追杀呢? 之后两人又从追杀的人的口中得知他们得了那劳什子大真人的传承。 可两人都是一脸懵,他们何时拿到过这种好东西。 之后这消息还愈演愈烈,就差没说两人捡到了一个大真人。 郁闷的柳相锦就觉得这事是自家那个坑货师父在搞鬼。 他怀疑师父是不是一生都致力于坑他这个徒弟。 (应君: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暂且不提这个,柳相锦怕自家师父神通广大,能够听到他的心声。 立山城破败陈旧,里头三教九流,混杂不堪,甚至还有邪魔歪教在这之中潜藏着。 这不,柳相锦三人刚找到一家客栈,办好住店手续,门口就传来一阵喧嚣。 这阵喧嚣中,有几句口号格外的响亮。 “白莲老仙,法力无边!” “信白莲老仙,得永生不死!” “信白莲老仙,得家财万贯!” “白莲老仙,生儿育女!” “……” 口号虽然乱糟糟,但白莲老仙四个字却是听得很清楚。 柳相锦还往外看了一眼。 那是一支长长的游行队伍,其中有着各式各样的人,有农民,有商人,有练气士,有官吏,虽杂乱,但却又都顶着一尊神像。 这尊神像是个身姿妙曼,体态婀娜,但却又散发着一股纯洁寡欲,让人心中不敢生出任何妄念的气息。 想必这就是白莲老仙了。 听着像是老头,见之却又是一尊仙子,柳相锦觉得好生奇怪,但也不敢太过探究。 他们本就被人追杀,再惹上一个邪教……也无所谓。 正所谓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咱们上楼吧。”林朱斌催道。 这等邪教他也见过不少,多不成气候,就在荒国边境作怪,若是在荒国中枢,现在这些教徒每一个能站着,都得被拉到教条司改造,甚至洗脑,将脑中这些腌臜思想都洗去。 至于白莲老仙幕后之人,也会被荒国的靖安司揪出来,以乱民罪处以极刑。 至于极刑是什么刑罚,林朱斌之记得有一个邪教之人被枭首,而后拘魂,先以恶煞浸泡,化作恶鬼,而后再以粪便浸泡,最后在午后阳光下曝晒,每当它要灰飞烟灭时,就为其浸泡恶煞,如此反复七天后,才将它的鬼魂以点星之术消灭,真灵都被打散,重归天地,下辈子都没有了。 刑罚虽酷烈,却无人为之可怜。 在长相有些磕碜的小二的引路下,三人来到了一间客房。 客房很简陋,只有一个大通铺和一床棉被,这大通铺可以睡三个人,但是这一床窄窄薄薄的棉被可不够三人睡。 也幸好柳相锦和林朱斌是修行者,可以抵御夜晚的湿冷。 “林兄,咱们总这么跑,也不是办法啊。”柳相锦看着简陋的客房,悠悠说道。 此时,小孩已经睡下,他跟着逃跑,也是劳心费神,现在沾床就能睡。 “柳兄,你有啥想法?”林朱斌问。 他也想过安稳日子,没有人想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原本他的想法是逃往荒国腹地,那里的法律森严,他再将门派的典籍经义上交朝廷,定能取得朝廷庇护。 可惜,就目前这个趋势,从追杀之人口中得到的关于大真人传承的消息,他们若是真将东西送到朝廷手上,怕是也没法幸存,毕竟那可是大真人的传承,在这么多人如此大费周章的追杀下,即使他们没有,也得有啊。 所以,林朱斌对前路一直很迷茫。 “将他们引到一处,全杀了,一了百了。”柳相锦如此说道。 这话杀气四溢,也有些大言不惭。 但林朱斌知晓柳相锦不是个会夸海口的人,所以他问道: “怎么杀?” “我有一法,可毁天灭地。”柳相锦答道。 “……” “好。”林朱斌在沉默一阵后,郑重地点头。 他以为柳相锦说的是他背后那位神秘莫测的师父。 若是他出手,说不得,还真能将那些追杀的人都杀光了。 …… “通篇杀字,如此杀字,你莫不是杀星转世?” 应君敲着桌上的这本杂草一样的字帖。 此时,他正在给面前的瘦高男人测字。 这男人颧骨凸起,双眼狭长,额骨扁平,鼻梁挺拔,嘴唇薄薄。 “曾有星斗道人说我为七杀星降世。”他慢慢说道。 “你这一身杀气本就天成,自然判你为七杀星降世。”应君悠哉道,丝毫不被眼前这人一身的凛冽杀气影响。 “这么说来,道长另有赐教喽?”这人问。 “七杀星虽主杀伐,却不杀无辜,你这一身杀气,杀人杀天杀地,也杀己,无所不杀,何来的七杀星。”应君判道。 “看来你是知道某是谁了。”这人眼睛眯缝起来。 “不知。”应君摇摇手。 “某乃剑无回!!” ………… 第98章 不讲武德 剑出,无回,唯有见血。 “哦~听说过。”应君点点头。 “剑无回?!” 应君未激动起来,周围来来回回的人却是停顿下来,激动起来。 然后,人群快速散开,撒了好多瓜果蔬菜,杂乱物件。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剑无回之名在天鼎界那自然是鼎鼎大名,如果黄天赤鬼的恶名能让小孩止哭,那剑无回则会让所有路人屁滚尿流。 这家伙出剑杀人,常剑气四溢,这一溢散,他也懒得收回剑气,于是就害得路人无辜受难,路人非死即残。 因此,他虽然不像魔宫妖人一般遭得人人喊打,但所有人对他却都敬而远之。 他在修行界有一外号叫剑尊,无辜路人也为他起了个外号,叫斜剑尊,嘴歪眼斜的斜。 “现在知晓某是谁了吧?”剑无回沉声问。 “嗯,既然如此,你这卦可不便宜了,三金。”应君道。 “……”剑无回呼吸一滞,被噎着了。 “某再问你个问题,你答了,某给你三十金。”剑无回一拍桌子。 “无缘。”应君直接说道。 “……”剑无回闭上了嘴。 “三十金。”剑无回拍了三十张金钱在桌子上。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应君收起桌上的金钱,扬了扬。 这剑无回虽然外号斜剑尊,但不拔剑,也就不疯魔,人就还算正常,精神病也没法发作。 今日这炎州城可真是热闹了。 命定的劫子黄天赤鬼,承继中古的鼎苍真人,百世轮回的剑子,不疯魔不成活的斜剑尊。 如此气运掺杂下,这炎州城绝对热闹非凡。 这会,黄天赤鬼也挣脱了鼎苍真人的镇压,直接激起天象变换,千尺高空上的白云与无边的煞气,滚滚而来,笼罩住整个牧州府,掩盖入炎州城。 他要将整个炎州城都陷入噩梦灾难中。 剑无回之所以走的匆匆,不与应君再多说话,就因为这黄天赤鬼要乌云压顶,覆灭整个炎州城。 他要出剑了! “老鬼,吃某一剑!!” 喝声如雷,森森剑意率先笼罩住整个炎州城,直接将即将罩下来的无边煞气排斥在外。 而森寒的剑光划破半个炎州城,直抵牧州府上。 剑斩入了刚破出鼎内世界的黄天赤鬼的脑海中。 啊!! 这一剑太利,太狠,杀气太重! 斩得黄天赤鬼脑瓜崩裂,脑浆都翻涌而出,如豆腐花一样,洒在地板上。 就这一剑,就杀了黄天赤鬼。 但是笼罩在天上,将大地的光明都抢走的无边煞气却没有散去,而是更加汹涌。 涌动的煞气直接推挤开炎州城内的剑气,涌入牧州府中。 煞气如有灵智般,盘踞在地上的脑花上,将脑花裹挟起,填入黄天赤鬼空落落的脑袋壳中。 “生死两茫茫!”天空中响起一声空空荡荡的声音。 “无生无死境!” 黄天赤鬼竟然活了过来。 剑无回这一剑第一次没有杀去人命。 黄天赤鬼竟然在如此凶恶的绝境下重活了过来。 “剑无回!”黄天赤鬼恨恨大骂道。 死后复活的黄天赤鬼的实力更加强大了。 天上的煞气更加浓厚,直接将炎州城中的所有剑意压迫打散。 “你小子敢杀我!”黄天赤鬼直接掀飞牧州府的屋顶,然后携带无边的煞气,直接跨过半个炎州城,冲向站在大街头上的剑无回。 幸而街上的路人都知道剑无回来了,全都躲避开去,躲得远远去。 嘭!! 剑无回的剑还未收鞘! 他再杀一剑出去,既然第一剑能杀一次黄天赤鬼,那这第二剑自然也如第一剑,杀他不在话下。 但黄天赤鬼更快,他的手盖住了剑无回的剑柄,压下了他的剑。 因此,即使剑无回的剑能杀他,但出不得,又如何能杀他。 “本座……”黄天赤鬼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剑无回直接打断。 剑无回的剑不止在手上,更在心上。 他有一剑,名为心剑,心剑斩人心,断人魂。 但这一剑却也是燃他心灵斩出的,所以这一剑属于同归于尽,这是真正的剑出无回了。 哗啦! 黄天赤鬼身体乏力,肉壳内的魂空了,浑身肌肉软弱无力,整个人瘫软在地,双目失去了神采。 而剑无回立在地上硬撑了一会,最后也目光中失去灵慧,跌倒在黄天赤鬼身上。 …… 距离现场只隔了百丈的应君见着这一幕,差些没鼓起掌来。 这么戏剧性的画面,在浩渺无垠的时间长河中虽然不少,但能亲眼见到的却很少。 只能说这剑无回真的是不疯魔不成活。 应君刚为他做了批言,这家伙就这么当场死亡。 “还不复活他吗?”应君看着大街上的两具尸体,嘀咕了一句。 “好。”空荡荡的街道上突兀的响起一道人声。 接着,就见一道幽影从地上浮起,聚拢来星星点点散落出去的黄天赤鬼的真灵。 “他曾有得一门法诀,名作九死玄命功,能死九次活九次。”那人声在街道上响起。 “他已死八次,这是最后一次。”应君说道。 “您说的是。”那声音无法分辨男女。 此中意思已不言而喻,天道不能再给这黄天赤鬼开挂了,死了再复活,复活再死,然后再复活,小说中的主角都没有这种待遇啊,魂斗罗都没你这么打的。 “哈哈哈……” 刚复活的黄天赤鬼当场仰天长笑,然后一巴掌盖在剑无回尸体上。 接着,剑无回的尸体四分五裂,血肉骨骼散落一地,就这么成了烂肉一堆。 只是将剑无回打得尸骨无存,黄天赤鬼仍觉不解气,他还要将整个炎州的人都杀光,为他的大真人之道献祭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途。 首先…… “就从你开始!”黄天赤鬼看向入目所及中的一人。 应君! 然后他退走了。 他惧怕了,在他心生恶念的那一刻,应君就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方天地,与天鼎界一样的天地。 他不可能敌过,若敢动手,必定又得死一回,而这次他没有再复活的可能。 他直接撤出了炎州城,连那股屠光天地间所有生灵的恶念都直接烟消云散了。 ………… 第99章 西湖边上事 一个大新闻在四月的荒国土地上蔓延开: 黄天赤鬼意图献祭炎州数千万百姓,求破大真人之境,但被斜剑尊剑无回拼死打退,最后斜剑尊身死,黄天赤鬼重伤而退。 …… 消息传遍大江南北,最后无声于五月底。 应君则在五月底到了荒国的南州,而他的身边也多了个面无表情的傻小子。 傻小子只会‘阿巴阿巴’的说话,目光也是呆滞凝固的,没有多少神彩,只有偶尔见到路人别在腰上背在后背上的剑时,才会有一些波动。 应君就拉着这个傻小子在南州境内走着,他算卦,傻小子举‘铁口直断’的长帆。 南州是荒国众多州治中最小的一个,位于荒国之南,面对着无垠大海,背靠着元州和庭州。 南州百姓以渔业和盐业,以及粮食业为生,这都是因为南州面朝大海,所以水产丰富,有海盐可晒,有江河入海口,所以平原许多,土壤肥沃,因此南州很富足,虽然辖境不大,只有三府,但却是荒国最富足的一个州。 因此,应君在此赚得盆满锅满,因为南州人多会出海,海上总有不测,所以南州人也极爱卜卦算命。 大事小事都要卜一卦,应君的腰包也就渐渐厚实起来了。 闹市中,应君对身旁木讷的傻小子笑道:“小剑啊,等我攒够了钱,就给你娶个媳妇。” 傻小子不言不语,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好,我想算卦。” 就在应君打趣开玩笑时,生意就自动上门来。 看形貌,是个二三十岁的妇人,再看其身后的健硕女佣,以及停在后面的漆红亮眼的马车,可以看出,她非富即贵。 “测字、手相、面相、摸骨、卜卦、解签,您选哪样?”应君和煦地笑道。 “我想您帮我算算我夫君的去向。”妇人蹙着眉头,显得很忧愁。 “那你写个字。”应君给出纸笔。 “好的。”妇人拿起笔来,踌躇犹豫一阵,方才落笔,写了个黄字。 这是她丈夫的姓氏。 应君拿过纸张,看一眼,便说道:“节哀。” 妇人听到这话,如遭雷殛。 “您是说……我夫君他……他……没了?”妇人差些摔倒,幸好身旁健妇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我没这么说,你可别瞎说,你家相公还活着,正美着呢。”应君摆摆手道。 “啊?那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妇人有些恼羞成怒。 “他此刻正与美人妖精厮混,正快活无边,我自然就让您节哀。”应君说道。 “什么?!!” 火山瞬间被炸开一个缺口。 妇人不在柔弱,脸上涌起通红颜色,头发都翘了起来。 这可真就是怒发冲冠了。 “他在哪?”妇人怒火中烧地问道。 “西湖湖中洲。”应君答道。 “好,这是卜金,全给你了。”妇人投了一个荷包到桌子上,然后就拉着人去捉奸了。 “我们走!”妇人一跃上车,然后大手一挥,就要去往西湖。 她的女佣管家见自家夫人如此愤怒,虽心下害怕,但还是拦下她来,免得她做了后悔终生的事。 “夫人,不可轻信此人啊。”女管家拦住夫人,劝道。 “他是什么德行,你不知?”夫人横眉冷对。 “去西湖,若黄四郎不在,我就回来砸烂他的桌,撕烂他的帆,打断他的腿,戳瞎他的眼。”夫人放下狠话。 一群人卷着烟尘凿穿熙熙攘攘的人群,去往了西湖的方向。 有些好事者,还跟了上去,要去凑个热闹。 应君这个当事人倒没这么无趣,他只慢悠悠的开始收摊。 已经有人去给那黄四郎告密了,黄四郎这会必然跑走。 所以苦命的应君也不得不跑路了。 不然等下那泼妇回来,还不真就将他的腿打断,眼戳瞎啊。 只是,应君刚开始收拾,就有两个健硕的黄家家丁赶了上来,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见此,应君知晓自己“没法”跑路了,只能坐会原位,将桌上那张妇人亲笔写下的纸张拿到面前。 然后他拿起一杆笔,蘸了点墨,往纸张上的黄字的上方填了个字。 “定!” 两个家丁见他如此镇定自若,还有空写字,也是奇怪,但他们的任务也只是紧盯住他,不让他跑走,所以也没有计较什么。 虽然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在旁盯着,但傻小子高举的长帆实在太醒目。 很快,应君又接到了一个客人。 这次,是个官。 官职还不小,是这座城市的佐官,衙门的二把手。 “求问一事。”来者道。 “问卜吗?”应君反问。 来者看了眼桌上的字,便道:“测字。” “请。” 来者很快就在新的纸张上写下一字——“荒”。 这字写得不错,铁钩银画,奇岖有致,意境深远,恍惚有见荒国万里江山。 “客想测什么?”应君问。 “本官观你已有多日,你之问卜算卦无所不准,当得起铁口直断这四个字。” “但本官今日只想听你说说这个字。” 来者说话铿锵有力,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 这不只是他的官位养成的,更因为他的练气修为也不浅。 因荒国太祖可就是练气百重的大真人,所以朝廷取仕都需修为傍身,练气四重以上,才可以做刀笔吏。 像这等一城佐官,修为至少在二十重以上。 而应君面前这位,已经练气三十七重,可做一府主官。 所以,他也有故事。 应君将他写的字拿到面前。 “这个字不好。” 来者眉头一拧。 此时周围虽然有人,但来者设了法术,将桌上的字掩住,只有他和应君能看到。 “你这话……大不敬。”来者沉声说道。 “神通不敌天数,大劫之下,不存。”应君不理他,自顾自地说道。 一字一句尽扎来者的心上,拳头都攥紧来了,面色都红得酱紫。 “……真的?”来者的声音在颤。 “信与不信全看你自己,劳驾,一个银钱。”应君说道。 “好。”来者点点头。 他从自己的钱包中取出一张银钱,放到桌上。 “我明日就不在这了,若还有想卜的卦,现在就都说来。”应君接过银钱后又说道。 但来者摇摇头,走了。 只是,走时的步伐似乎并不踉跄,反而坚定。 ………… 第100章 好剑 在荒国的六月底,应君人已在南州海畔,收到个消息。 青城有烽火,青城佐官师传杰造反,为叛军无衣会开城门,青城主奋勇抵抗,阵亡。 后无衣会与师传杰逃离青城,入荆阳山脉中。 朝中太师听闻此事,自上京至南州,以大法搜天索地,但最后却一无所获,无果只得回上京,为国镇气运。 另有一事也轰动天下。 有两人以大真人传承为诱,害一百六十七人命,其中练气七十重以上者六,练气五十重以上者三十七。 朝廷与修行界一同通缉此二人。 一者名姓柳相锦,一者名姓林朱斌。 …… 站在海畔边,应君一巴掌盖到身旁的傻小子头上,直接给他打一个踉跄,差点没把脑袋栽到沙滩里面去。 “走了。”应君说道。 而那傻小子听了这话,虽脚步沉重地跟上,但脑袋却仍偏向海边。 而傻小子所注视的方向正有一人在起舞,执着剑在起舞。 那是个女子,极美的女子,身段也极好。 但傻小子注视的并不是她的美,只在她的剑上。 那女子见两人走了,便立即架着剑跃到了两人面前,将两人逼停。 “两位留步。”她轻启朱唇,道。 “何事?”傻小子说不了话,只能应君问。 “我想问两位一个事。”她道。 “何事?” “先生可还记得我?”她放下敛上头巾中的刘海秀发。 “不必如此,眼睛没瞎,脑袋没残。”应君说道。 “既然先生认识我,为何方才要装作不认识?”她说道。 “你可识得我的名姓?”应君道。 “不识得,但识得这个。”她一指傻小子举着的长幡。 “这么说来你是想再算一卦,才追了我三千里吗?”应君问。 “不是。”她摇摇头。 “那你又为何找来?”应君道。 她举起了手上的长剑。 她身上有两把剑,一把背在背上,青色。 而手中这把剑,剑身有三尺,剑柄有一尺,很普通,看着是乡下铁匠铺里打造出来,是在铁匠铺里能卖一银钱的“上好”长剑。 “好剑!”应君叫好。 她听到这话,先笑,然后脸色立即转黑。 什么好剑,总感觉有被冒犯到。 但她也只能应和着:“是好…剑。” “既然问候过了,那咱们就后会有期吧。”应君拽着傻小子绕过她。 “先生且等等。”她又拦下两人。 “算卦?”应君问。 “呃…算。”她只得应下。 “小剑,桌子。”应君发号施令。 傻小子立马就将长幡插入沙滩,立住,然后从后背拆下背囊,背囊往地上一放后,就有如长了灵智,自行摊开,又拆又合,最后组成了一张桌子,还有一张椅子。 应君坐到椅子上,在桌上摆好一应工具。 “测字吗?”应君问。 “测…吧。”她像是被逼的一样。 然后她写了个“谁”字。 “你在找人?”应君看一眼就直接问道。 她点点头。 应君接着又道:“那人就在眼前。” 她还是点头。 “无缘。”应君最后说道。 她依旧点头。 缘不缘分又有何关系呢。 而且她也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她这一生都奉于剑道,不会求外物,不会许与他人,即使是天下间鼎鼎大名的剑客也是如此。 可他在世间消失,她仍觉得遗憾,也不知是遗憾如此的剑客的离开,还是遗憾这剑客的离开。 因此,她拿着剑,让剑为她指引方向。 她原本以为这剑只会为她找到下一世的他,不曾想到,竟然找到了现世就存在的人。 “他不是剑无回,他是小剑。”应君说道。 “只要剑还是他的,他是剑无回还是小剑,又有何区别呢。”她说道。 “也是。”应君点点头。 “请。”她递出手中普普通通的剑,给傻小子。 傻小子愣愣的,没有去拿剑。 啪嗒。 不过,应君却帮他把剑拿了过来。 然后强塞到他的手上。 “现在它也物归原主了,我该走了。”她说道。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何事?” “承惠一个银钱。” “……” “身无长物,无有钱财在身。”她说道。 “可有能抵债之物。” “此物。”她拿出了一块油脂一般的玉佩。 应君将玉佩拿过来,揉搓了几下,就见玉佩在他手中化作了一只白鸢。 鸢起飞,离去。 “飞了。”应君道。 “……”她无言以对,只是被震撼的。 “你是大真人?!”她的问话中带着一点肯定。 应君不答。 “钱货未清。”应君道。 “……”她对应君的耍无赖深感无语,但又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她也是老实人,说不出钱财已经给出的话来。 “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她无奈道。 “有的。”应君说道。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能猜到许多东西。 “我不愿,谁也强迫不了。”她很认真地说道。 “我只取一丝因。”应君道。 “……什么意思?”她不理解。 “曾有古老的佛在宇宙中刻入一条名为因果的大道。”应君简单解释了一句。 但这句话对她而言,仍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她不知佛为何物,所以因果是什么自然也不知道,不理解。 “我会抽去你的一丝因,抽走他的一丝果,如此一来,你将是因,他将是果,你俩就将永无缘分,如此而已,可愿将你的一丝因给我?”应君道。 她沉思了一阵。 然后她点了点头:“好。” 应君听到,就挥挥手:“行,你可以走了。” 她闻言,就张口吐出道道白雾一般的剑气。 剑气将她的身体裹住,然后携卷着她腾空而去。 在临行前,她还留了个名字——茱心。 她走后,应君就让傻小子将桌子收起来。 “小剑啊,你要老婆不要啊?” “???” “只要你开金口,我就给你送过来。” “……” 然而傻小子只抱着长剑,对应君的话不为所动。 “唉,看来你俩还真无缘无分啊。”应君感慨道。 “小剑,你要老婆不要?”应君又问了一次,再给他一次机会。 “要。” “???” 傻小子此刻的眼睛突然变得很亮。 ………… 第101章 我说了算 缘为天注定,分由人自持,这便是缘分。 既然傻小子开口了,应君自然不能做无赖。 “下辈子吧。”应君如是说道。 傻小子似乎没听懂,只木讷地站在一旁,很好的充当一个傻子。 “咱们走吧,找艘船,去仙岛。”应君挥着宽大的袖袍,笼络走这片海滩上的所有海风。 大海广袤,比之大荒洲还大十倍,上古就有练气士遨游天地,将天地方圆探查清楚,天圆地方,大荒洲在天地正中,被四海包围。 而四海之外则是虚无,与九天罡风之上的虚无宇宙一般,但练气士还是为其取了名字,就叫冥蜮。 冥蜮可穿过,但穿过者,必死无疑,如若穿过九天罡风,深入宇宙虚无之中一样,身中无名诅咒而亡,即使是大真人也无法抵挡。 不过在练气士看来,天鼎界也足够大了,修行的资源也从未有短缺,所以天外天如此危险,就不必往外探索了。 南州面对的大海名东海,东海有七仙岛,每座岛都有百里方圆,颇为巨大,且都有天然的大雾笼罩,为其阻隔外人的探索。 南港城,有一深水大港。 应君带着傻小子到了这儿,以五张银钱换了两张船票。 船将通往聚仙岛,中午就走。 …… 哗哗… 大海的声音和大海的味道让有些人加倍的恶心呕吐。 初归云就犯了此病。 船家说她第一次坐船出海,所以晕船了,还卖了她一粒晕船药。 服下之后的确好转不少,但仍有不适。 因此,她被父亲安排在船舱里休息。 只是才休息没多久,就被她亲弟叫起。 她的弟弟,名唤初元尊,今年才七岁,却以开始练气,如今已经练气三重,依照某些人所说,他是个天才。 这次出海,就是她父亲要带她和弟弟一同去聚仙岛拜某位上师为师,学习更为高深的练气法。 “姐姐,父亲和人吵起来了。”弟弟打断了初归云的万千思绪。 “怎么可能?”这是初归云听到这话的第一个念头。 她的父亲一直都是个老好人,和和气气的,从不与人争吵,怎么可能与人吵架呢。 “真的啊。”初元尊着急道。 “那快带我去看看。”初归云见状,赶紧让初元尊带路。 初归云在初元尊的带路下,艰难的穿过拥挤的甲板,总算见到了与人争辩的父亲。 父亲此刻正面红耳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骂的。 而对面的脸上却显平静,说话都很是平和。 初归云没有直接冲上去,帮父亲吵闹回去,而是在旁听了一会。 听了一阵,她也明白父亲为何会这么生气了。 缘是那青年在船上摆摊算卦,父亲找他算了一卦,卦象不好,青年说他此次行事必不可成。 初归云的父亲可不就想自家的一对儿女能够拜得真人,学得真法吗? 这人却说此次拜师不会成功,这还能让他爽快。 所以卜金也不付了,直接与他闹起来。 这一闹,就引来了全船人的围观。 船主这会也上来,想劝开两人,准确说,是想劝开初归云之父。 “老兄,此事就这么算了,可以吗?看我面子上,可以吗?”船主是个富态的中年男人。 “好,只要他跟我道歉就行。”初归云之父愤愤道。 “可以,对不起。”对面的人似乎也不想纠缠,直接应允了他的条件。 初归云之父听到,胸口也没有那样剧烈起伏了。 但下一句话又让他怒不可遏。 “卜金一张银钱。” “你…你……”初归云之父被气得胸膛都快炸了。 就在这时,初归云赶上前去,但没有帮父亲讨伐此人,而是交与一张银钱:“给您。” “多谢。”对面这人笑着收下银钱。 “云儿!”初归云之父怒瞪初归云,但被初归云斜一眼后,只得苦闷地闭上了嘴。 见两方人算是和解了,船主就赶紧让人从甲板上散开,免得船头太重,将船压塌了。 人群散去后,初归云也让弟弟带走父亲后,又走回甲板来找那青年。 她先款款向青年施了一礼:“方才我爹爹多有得罪,我在此代他向您道歉。” 青年大方地将她的礼收下,接着又笑道:“姑娘也要算卦?” “是。”初归云答道。 “测字还是看相?”青年问。 “看相吧。”初归云面朝青年,还抬手将遮住脑门的刘海撩起来。 好生饱满的天庭。 初归云仿佛听到了这一句话,虽然面前这青年还未开口。 “大富大贵,长命百岁,虽波折,终遇贵人,一生无忧。”青年开口了。 但说的话却各位悦耳动听。 “真的?”初归云有些怀疑这个判词。 她这一问,就让青年一拍身旁一直木讷地站着的男孩:“小剑,摆出来。” 哗啦。 一张长帆从小孩的手上摊开。 “铁口直断!” “您还真是……厉害。”不谦虚。初归云短暂的错愕后,磕绊地说道。 青年摆摆手:“一般一般,宇宙第三。” “……” 初归云有些后悔回身来算卦了。 本以为是个游戏人间的高人,现在看来,却是个她看不到有多高的高人。 “卜金一张银钱。”青年道。 初归云最终还是拿出一张银钱交予青年。 不过交了银钱后,她又给了一张银钱与青年。 “可否再算一卦?”初归云希冀地问道。 “可。”青年拿过银钱。 “此行真的一无所获吗?”初归云问。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说了算。”青年笑道。 “……”听闻青年这话,初归云顿觉自己的银钱白给了。 怕不是个研究易算之道成疯的人。 初归云曾就有听闻有易道高人汲易算之气,然后疯狂而死,据说是因为易算之气中有大恐怖,蕴含着天地的所有奥妙,即使大真人汲取后,也将发疯。 所以此人怕是也采炼了易算之气,而疯狂,会说这等话。 因此,初归云在道了一声谢后,便走了,这次没有再回来。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啊。” 走时,她的耳旁回响着这么一句话。 她心中有感,自己像是丢失了什么。 ………… 第102章 扁鹊三连 应君让傻小子将长幡收起,然后带着他看起海景。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午时的烈日已经不见,余下的是温柔的残阳,她如鸡蛋黄,让应君想打个蛋,煎个蛋来吃。 只是应君没有这么做,因为那只是人性中的口腹欲望,并不能影响他太多。 沉浸在混沌根源中的绝大多数意志让他更喜欢体悟这方天地的规则,每时每刻的规则。 天地的规则不是一层不变的,宇宙的规则也不是恒古不变的,除了四十九道先天而成的大道,因为那是组成宇宙的根基,即使是道君也不能改易。 “前辈。” 一道声音打断了应君的思绪。 当然,应君也知晓有人来了。 是船主。 他带着大肚子走了过来。 “何事?”应君转身看他。 既然坐了人家的船,那自然要给与人家尊重。 “前辈,小子有个不求之请,不知可否耽误您一小会。”船主谄媚道。 听着满头油色船主说一声小子,应君并未改变自己的表情万一,心底也是波澜不惊。 “天色不错,你说吧。”应君捏住一缕夕阳光色,随意道。 船主看到夕阳阳光在应君手中如同实物,不再是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他的脸上更显希冀之色。 他曾听闻,有练气秘术能够采日月之精华,星辰之光彩,化为气,纳入己身真气中。 想来面前这位前辈就有如此大能。 “前辈,小子想求问您,小子这肚子可还有救?”船主满脸的希望,渴求着应君能够给个好的答案。 应君象征性的看了一眼他的肚子。 “有救。”应君说道。 “真的?”船主如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竹篙,“那不知该如何救?” “找下咒之人解开便是。”应君随意道。 “这怕是不行。”船主有些尴尬。 下咒的人已经死了。 不是他杀的,他也没那份本事。 那人作孽太多,惹到了惹不起的人身上,于是就被那人随手打杀了。 可是船主身上的诅咒却没有因此而解开,反而如脱缰野马,更加肆无忌惮的汲取着船主的精气、精血、精神,船主已经被折磨的心力交瘁。 若非家财万贯,以自身财力和人脉购入不少补药与丹药,他也没法在人前保持住这副模样。 按理说他已经被折磨的身体亏空,应该待在家中,请人来治病。 但他确实也请来了不少高人来为他治病,可那些也有着真材实料的高人却也救不了他,直接送他“没救了,等死吧,告辞”三连。 而这次出海就是受一位高人的指点。 高人与他说:东海之前有七仙岛,岛上有福地,有前辈真人藏身其中,以求长生不死,所以在这七座仙岛上,他或有机会求得生机。 “那你去采来九天罡气,亦可将之洗褪。”应君又出了法子。 船主听这话,一喜,随后又黯然,他也是练气之辈,自然有研究天地之间的气,这九天罡气也有听说:“听闻那九天罡气于九天之上,非大真人不得入其中。” “大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子怕是无缘得见。”船主苦笑道。 “也是,那就请十位小真人,请他们为你洗筋伐髓,重塑肉身。”应君又道。 “此法可行?!”船主惊喜道。 小真人他还是寻得见的,十位小真人也没问题。 “同心协力,自然可以。”应君道。 “敢问前辈,何谓同心协力?”船主追问。 “十人存一心,是谓同心协力。”应君道。 “这…怕是也难啊。”两人就有各种心思,十人的心思就更多了,如何同心协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小子是在消遣我吗?”应君注视着他。 船主被他一盯,就腿脚一软,直接跌在甲板上。 等他回过神来时,应君人便已经没了影踪,已没在甲板上。 …… 船在海上航行了七日,终于到了聚仙岛,这期间这艘船经历了八场大暴雨,不过皆被船上的练气士挡下。 而船主在这七日间一直在找应君,但不管怎样,他都找不到应君,即使散出钱财,让全船人去找,他也见不到人,船上其他人能见到应君,并将他带到应君面前,但他依旧见不到人。 到了今日,他还是没有放弃。 此刻,他就站在下船口,双目睁得浑圆,还让家仆一同盯着所有下船的人,试图从中找到应君。 而应君却没有半点隐藏的从下船口走过去,路上还途经了初家人三口。 但初家人三口却只能看着他,而说不出话来。 他们这会还如何不知,这个口无遮拦的卦师是位高人呢。 可是有关于他的这份记忆,在他们慢慢走下船的路上渐渐消失。 这种感觉真的万分磨人,可他们又无力阻止。 当他们下船时,心底只剩下一股揪心的遗憾感,可偏偏又抓不住遗憾的东西。 这种感觉真的挠人。 …… 至于船主,他最后仍没有找到应君,但是他的脑海中却多出了一份药方。 “连黄,鸡爪心,狗舌草,乃头花,葫芦心,亲自以文武火烧煮半个时辰,烧煮完后,将其倒光,如此循环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将异气诅咒化去。” 船主收到药方,如闻仙音,立马不顾形象的磕头在地,因不知应君往哪个方向去,他朝着各个方向都叩头一遍。 …… 聚仙岛有两百多里方圆,岛内岛外都是云雾缭绕,但每年都有三日,岛上的云雾会散开,露出岛内的全况。 最先发现这一情况的是第一批登上聚仙岛的练气士。 而这些练气士修为其实并不高,最高者也就练气五十重。 不过这聚仙岛真就是天地气运所钟,岛上灵草灵物满地都是,这第一批登上聚仙岛的练气士就将这些灵草灵物占尽,最终,就有大真人从中诞生。 大真人借着聚仙岛上的地利之利开辟出了一方福地,此福地乃借鉴于悬于九天之上的洞天,亦可庇护练气士不遭天谴,只要不出福地,就可得长生不死。 不过而今福地隐匿,已有千年未现形迹。 ……… 第103章 聚仙岛 仙岛荒芜,但并非荒漠,岛上的草木仍然茂密旺盛,甚至有十人才可合抱的百丈古树,花也是一簇一簇的,格外鲜艳。 可是岛上的灵机却少的很,修为高深的练气士就能感受到,聚仙岛的地脉藏在海下,广袤无边,但是却有东西在将地脉吞吐到岛上的灵气汲取走。 想来那就是聚仙岛的福地了。 聚仙岛上也有居民,只是不是人族的形貌,而是下巴长了一簇浓密触须的人形生物,他们是岛上原住民,第一批登岛的练气士将他们命名为须陀人。 他们天生就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隐身,只可惜他们无法离开聚仙岛,一离开聚仙岛,就会化作一团烟雾。 须陀人受练气士的影响,接受了荒国的文化,穿上了荒国的服饰,讲起了荒国南州的地方语言,他们的举止礼仪上也学着荒国。 应君雇了个须陀人,让他(她)领路去聚仙岛各处“名胜古迹”参观。 对了,须陀人无有性别,只有在他们成年后的每月十五才会随机出现性别,而且每个月的性别还都不一样。 因此每个月的十五也都是他们的**的日子。 今天是六月初七,距离本月十五还有些时候。 为应君领路的须陀人叫曦哥,穿着宽大的长袍,戴着青黄色的帽子,遮着碧油油的长发。 曦哥不大会讲话,只知道嗯嗯啊啊,对对,这这那那的。 但总体而言,他还算是个好的须陀人,不会隐身起来恶作剧。 “这是境主当年悟道的草庐。” 境主也就是聚仙岛上的福地之主。 只是福地开辟已有近万年,那境主虽为大真人,但此界大真人却无长生之基,所以他在福地中虽获得长生,如今却也只得沉眠福地中,每年只有三日的清醒时间。 不过万年的修持,却也让他积累浑厚,比之当今的大真人强不少。 只可惜路子终究走岔了,而且如今大劫已起,他即使躲避天道万年,如今却也没法避过了。 就好像那紫薇洞天之主,先以他的陨落为大劫开启,接下来就是其余二十七个洞天,七十六个福地的覆灭,最后将大劫推至高潮,众生寂灭。 如此,天道的万年播种,才算有所回报。 “我查古籍,聚仙岛福地的境主从未结庐悟道吧。”应君拆穿道。 曦哥白脸一红,笑道:“境主于山林间悟道,后人感念他老人家之伟大,遂为其立下草庐。” “有何伟大之处?”应君再问。 “呃……开辟福境,自然伟大。”曦哥尴尬道。 若非练气士势大,岛上的须陀人可不愿意与他们共享聚仙岛。 所以须陀人心底也是不爽岛上这些练气士,以及每年来来往往的人类。 若非因为生灵根本使得他们无法像人族一样修炼,他们绝对要掀翻他们所侍奉的练气士。 因此,曦哥也不知该怎么接应君的这句大不敬的话。 “去下一个地方。”应君说道。 “好。”曦哥松了一口气。 聚仙岛很大,三天时间怕是逛不完,但是也没有人是像应君这样来闲逛,登岛的人大多数还是来互换资源,互换修行体会的,更多的还是来寻求机缘。 这份机缘来自聚仙岛福地,因福地的主人每年就这三日清醒,福地也因此开启,但福地虽然开启,却并不会完全面向外界开放。 福地会派人出来,然后遴选有缘人,进入福地,在福地中聆听福地之主讲解修行道理。 这份机缘千载难逢,自然不会有人想错过。 所以曦哥这个须陀人见应君这么悠哉的在岛上晃,心底也是好奇,可是心想的话怎能宣之于口呢。 “此为小回塔,是一位大真人与境主论道后,所留。”曦哥简要地介绍道。 “是哪位大真人?”应君问。 “三千年前的那位剑宗。”曦哥答道。 剑宗是个门派,却也是位剑客,每一代剑宗宗主皆称为剑宗,不过并不是每一代剑宗都是大真人,就好似这代剑宗,只是为练气九十九重的真人。 他早年习练剑法,身有暗伤,无法使肉身升华,所以他一辈子只能卡在九十九重。 而且他一身剑意剑气,即使大真人也无法为他洗蜕肉身,重塑根基。 在小回塔下,除了应君外,还有三人站着。 一者是位精神奕奕的魁梧老头,一者是个气宇轩昂的背剑小子,一者则是花容月貌的抱剑女孩。 三者都面朝小回塔,目光中全是崇敬。 这三人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我们是练剑的’的气息。 再观他们缅怀的姿态,进一步就能猜出他们是剑宗的门人。 应君示意曦哥不予理会,让他继续带路,往下个“景点”走。 那三人也没有去拦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地在原地纪念先辈。 接下来的路有些不好走,因为是往山上走。 不过几人都不是普通人,这崎岖的山路与他们而言也就如平地一般。 翻上山头,就是就见一个深坑。 “此为龟穴。”曦哥说道。 这深坑直通海底,每年都会有无数海龟从这个深坑爬出,然后**产蛋,最后重回海底。 而产在这的蛋会在半月内孵化,破壳而出后,也会从这个深坑重回大海。 之所以这个深坑会成为“景点”,其中原因自然是那些海龟不是寻常的龟,都是异兽,它们能为这座聚仙岛补给来少许的灵气。 这些灵气是它们在聚集时,会牵引来天上星辰的光彩和日月精华,以此为聚仙岛补充被福地掠夺走的灵气。 目前这个时节还不是海龟们产卵的时候,所以见不到满地乌龟壳的壮观景象,只有漏斗似的崎岖嶙峋的海岩。 应君叹息一声,他已经看见了过往百万年间的一切景象,海龟一代又一代,到此产卵生息。 说来这座聚仙岛最初的主人应该是这些海龟,是它们到此繁衍,带来了肥沃的粪便,以及外界的种子,最后慢慢发展成青翠郁郁的海岛。 但最后,这座海岛却落到了人族练气士手中。 而贪得无厌的练气士们却将海岛上的灵机都掠夺一空,只余下寻常生灵能够活下去的物质。 怪可怜的。 ………… 第105章 有事烧纸 “黄天老大,听说你最近过得不大顺心啊。” 海内阴蔽之地,有练气士分水建水宫,落成于海底水沟中。 前些日子在炎州吃了瘪,在全天下人口口相传下丢了大面子的黄天赤鬼就在水宫中,享受美蚌精的柔嫩手指的按摩。 “溟煞,莫要与本座说风凉话,不然本座现在就炼了你这分水宫。”黄天赤鬼恼羞道。 在他对面,正做着一人,青绿头发,碧绿衣袍,还有一双碧青色的眼珠子。 他是魔宫六宫之一的溟煞风泉宫的宫主,碧睛主,外头称其为溟煞碧睛。 不过,他甚少在外显身,只有在魔宫有大动作时,才会出手,所以他的修为其实也一直是个谜,但能坐上魔宫六宫的宫主,修为定然在练气八十重以上。 但在黄天赤鬼面前,他却仍矮了一头,只是言语上仍有放肆。 只因黄天赤鬼终究不是魔宫宫主,只是黄天化忌宫宫主,真正的宫主还是那位已经脱离魔宫的魔尊。 “黄天老大,你这次来东海,可是要打聚仙岛的主意?”碧睛主听了黄天赤鬼的要挟话语,与他说起话来,也就不弯弯绕绕了,直接说道。 “对。”黄天赤鬼点点头。 “那老怪虽然糊涂,但也不好对付,黄天老大当真是胆识过人啊。”碧睛主阴阳怪气道。 “本座前日偶得一法,可破那老怪之法,杀老怪真灵。”黄天赤鬼说道。 碧睛主见黄天赤鬼如此胸有成竹,有些惊讶。 “哦?是何大法?”碧睛主好奇问道。 “你想见识一下?”黄天赤鬼挑挑眉毛。 碧睛主连连摆手:“不敢。” 黄天赤鬼将话说道这份上,他也不敢再刨根问底,免得真被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家伙给试法了。 “废话也不与你多说了,我要你为本座掩蔽气息,假作散修,潜入聚仙岛。”黄天赤鬼抬手,直接将为他捏肩敲腿的蚌精一巴掌打成肉泥。 碧睛主见仆人被拍死,眼皮都没抬一下。 “可以,但大真人神通广大,我也不知能否欺瞒过去。”碧睛主说道。 “那你与我一同去。”黄天赤鬼说道。 碧睛主一愣,但在黄天赤鬼充满威胁含义的目光的注视下,他也只能答应下来。 “好。” …… 聚仙岛,登云台上,有群散修聚在台上,倾听一人在讲话。 这人衣着古老,不似今世服饰,是荒国古时的衣服。 他的面容年轻,但姿态端庄老成,不像青年,反而像个老先生,也不只是心态成熟,还是长生有术,容颜不老。 “老祖有言,采气乃练气首要,诸位若能在一刻钟内从此道浑气中采出清灵之气一道,便可入福地内,聆听老祖讲道。”青年言语轻而慢,讲出了这个让众人心动的话。 “谢老祖。”众人道谢。 接着,青年从袖口中取出一团浑浊不堪的气球,递送下去,让云台旁等候的须陀人传送给下首的一众散修。 一刻钟后,第一个散修臊红着脸将气球递给下一人。 一个时辰后,八人都无所获,气球流落到下一个人。 又三个时辰,气球又转手二十四人,仅有两人自其中采出一缕清灵之气。 然后又是四个时辰过去,天已经暗下来。 总共一百二十三个散修,才过半数。 但云台上的青年对于时间的流逝半点不顾,只坐在台上闭目调息,等候一个结果。 而这一坐,就是天明,太阳爬上正空上。 叮。 青年睁开眼,抬手轻轻一弹空气,便有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在台上响开。 “请诸位上台来。”青年点了台下的十人。 这十个人均是采出了清灵之气者。 其余散修皆面色懊恼,有些人明明就只差一点,可是一刻钟却流逝得极快,根本不等他们这一点。 好些人错过了机会,但不敢闹,福地底蕴深厚,福地中的练气士已得长生,虽不死者仅有福地之主,但其他的练气士却也比外界的短短数百年寿元漫长。 听闻即使练气修为只有十重,亦可得外界练气十重寿命的三倍,练气五十重更是外界的十倍。 而且福地内灵气富裕,灵机富饶,常有捕捉来天地间的其他珍惜的气,供给内部人员修行。 因此福地内的练气士的修为都甚是深厚,且一身真气的变化怕是也不少。 当然,若要比起斗法来,他们怕难是外界同境界的练气士的对手,毕竟少有为了各种资源争斗的他们,斗法又有何灵敏机变,又如何懂生死搏杀的意义。 可是,人家修为深厚啊,无边无际的真气可以将他们堆死,直接来个一力降十会。 所以只能目送着这十人被引入福地中去。 …… 应君坐在山巅,往山下看去。 这儿是聚仙岛最高处,有千尺高。 只因聚仙岛云雾缭绕,今日虽有散开些许,但这山头仍然被白云浓雾遮掩,寻常人看不见,练气士也看不透。 只有身在山中,方能丈量此山全貌。 “这山可有名字?”应君问身后的须陀人曦哥。 “涝山。”曦哥答道。 “哦?”应君笑了起来。 他在乾坤天地中所占的山叫佬山,与这座涝山却有些相似。 不过佬山可没有这座山高,佬山只有两百多尺。 曦哥对应君的笑只觉莫名其妙,但没敢多嘴问一句。 就在曦哥偷偷奇怪时,突然,他感觉脚下微微倾斜的山地轻轻抖动起来。 怎么了? 围绕在山头上的云雾也同时震动起来。 只在他几个呼吸后,山不抖了,但却倾斜了,仿佛要倒塌一般,往着聚仙岛的另一侧滑落下去。 怎么回事? 曦哥看向神神秘秘的应君与他的随从。 只是山愈发倾斜了…… 这是要倒塌了吗? 曦哥心脏剧烈的颤动起来。 “好奸贼!!” “老头子,你已经没用了!!” 就在曦哥惊慌失措时,空气中有两道声音传来。 随着声音的传开,接下来更让人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千百年都未曾散去的云雾瞬间散开,露出一望无际的大海。 “境主?!”曦哥心有所感。 “已死,有事烧纸。”旁边有人接腔。 ………… 第106章 吃我一剑 曦哥已经没有时间听应君的解释了,因为他已经抓不住倾倒的山峦。 地陷了,他掉下去了。 不过当他坠了几个呼吸,忽有一团云从他屁股底下生出,直接将他托了起来。 他已经不再坠落,但他仍无法安心。 因为,从此刻的云头往下望去,聚仙岛正在坍塌。 一寸一丈的坍塌着,海水也随着坍塌的地方,倒灌入聚仙岛内。 ‘真如他所说,境主死了?’曦哥心底冒涌出这个大逆不道的心思。 若是境主死了…… 曦哥不敢再往下想。 就在他慌乱之时,云团底下又有变化。 岛不再崩塌了,因为它炸了。 轰!!! 没有火光,只有一团云朵从聚仙岛升起,滚滚而起,朝着曦哥屁股底下的云团喷涌而来。 啊?! 曦哥想催促屁股炸的云团飘走或者飘更高去,但却怎么也使不动他。 云朵来了。 噗。 屁股下的云团散了,然后竟将曦哥吞了进去,把他护在其中,不被聚仙岛炸了之后的云朵碾成粉末。 …… “当真是好杀才。”应君坐云头,抚掌而叹。 天鼎界的天道当真是找了把好刀,这么爱搞事,现在居然直接将聚仙岛点了。 只是这天道对这事怕是有些失控,因为能杀福地之主的黄天赤鬼还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应该在半年后,那时的他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大势,能够借着魔道大势,大劫之气,成就大真人。 “看来他另有际遇,这份机缘竟然将我也瞒过去了,不过,只要他还存在,未被抹去印记,那为他做下福缘的人也逃不出我的探究。”应君探手似乎往某处莫名之地抓去。 然后,他收回了手。 “可一可二,再三,小心我将你举报喽。”应君拍了拍手,似乎很嫌弃方才触及到的东西。 弹弹灰,接下来他并没有将聚仙岛爆炸引发的巨大海啸与震动安抚,而是对着空气揉捏了几下。 “去吧。” 他袖子轻荡一下,就送出了一艘无帆无船舱的小舟,小舟从空中缓缓落下,渐渐长大,最后落入海面上时,已变作千丈长百丈宽的巨舰。 巨舰太大,即使是聚仙岛爆炸而激起的百尺海啸也拍不散拍不翻它。 “都是遭了无妄之灾的可怜人。”应君再甩一个袖口。 巨舰旁的虚空中落下一个一个人,以及须陀人,还有各类野兽动物。 聚仙岛上的所有身怀真灵的生灵都被转移到了这艘巨舰上,不管他们的真灵是懵懂的,还是睿智的,在这场灾难面前都获得了同等的待遇。 “去西面。”应君喝令巨舰。 巨舰听命,调转方向,去往西边,在那边还有座岛,颇宜居。 应君还顺手解开了须陀人身上的诅咒,不再被聚仙岛禁锢。 …… “黄天小鬼,吃某家一剑!”有愤怒者拔剑而起,出一道丈许剑气,斩向此次灾难的罪魁祸首。 剑气散着毫光,斩过爆炸激起的层层巨浪,穿透爆炸余波,直达爆炸中心。 “剑宗老头,确实好剑,但还是差了剑尊不少啊。” 愤怒者只模模糊糊地看见一道人影只手抗下他运转毕生功力打出的剑气。 那一眼望见就让他觉得这人如神如魔,实力莫测高深。 “可惜可悲,你斩了这一剑,已没法护持己身了吧。”黄天赤鬼狞笑道。 这场爆炸可是黄天赤鬼灭杀聚仙岛福地之主的魔法的余波。 那福地之主虽抗下了绝大多数的威力,而当场身亡。 但剩余的威力却也将聚仙岛福地摧毁,这般两次削弱后,它也只余下一成的威力。 但就是这一成的威力,仍然不是大真人以下的练气士能抵抗下来的。 剑宗乃练气九十九重,多年积蓄剑气,且还有剑宗祖传下来的法宝斩仙剑,自然可抵下魔法余波。 而现在,他愤而拔剑后,却将一身积攒的剑气,以及斩仙剑千百年积攒下来的剑气,全数都斩出去后,他也失去了在这重爆炸余波中保存自身的依仗。 但就在他准备渡送手上的法宝斩仙剑离开此地时,斩仙剑竟再吐一道精纯真气,反哺与他。 “这是?”剑宗有些惊讶。 随着这股精纯真气的融入,剑宗空虚的肉身一瞬间充盈,且这股精纯真气还携带来一道记忆。 “老祖?!”剑宗有些讶异。 这道精纯真气乃是剑宗老祖遗存在这柄法宝中,只待某日剑宗有大难时,从中吐出来,交与当代剑宗。 剑宗老祖乃大真人,其遗存下的精纯真气自然雄浑深厚,若非剑宗这些年多有积攒真气,将周身穴窍开辟虚妄空间,可以将这些精纯真气贮藏起来,否则一般的练气九十九重的大修也得被这股精纯真气撑爆。 毕竟剑宗老祖本以为自家后辈子孙天资不凡,而且能够执掌法宝斩仙剑的人定然都成就大真人的修为。 只可惜他算错了。 当代剑宗不是。 “缘还有其他手段。”黄天赤鬼恍然大悟道。 “但是……” “本座现在能动了。” 黄天赤鬼身形倏忽之间,已没了影。 再出现时,他的肉掌已经与剑宗的斩仙剑碰撞在一起。 剑宗不知为何,长剑在黄天赤鬼消失的同时抬了起来。 因此,才有这一颇具戏剧性的一幕。 然而黄天赤鬼还有一只手。 这只手不知在何时脱开他的身体,钻入虚空,然后在这一时刻,从剑宗后背扎透。 噗嗤。 一抓一掏。 剑宗鲜红的心脏就这么被他的手掏了出来。 心脏还在跳,扑通扑通的。 “嘿嘿。”黄天赤鬼笑了两声,那只手正在汲取着心脏上的精气血肉。 没一会,心脏的鲜红色褪去,只余下一团灰败的烂肉。 只是心脏被夺后,那剑宗小老头却仍面色不变。 “心脏而已,我本就不以脏器而活,你如何杀我。”剑宗老头对于胸口那碗口大的伤口毫不在意。 他练气修为了得,多年来都精研,试图从练气法中探究到新得大真人之路,所以他早就将自身五脏六腑的气,如今的五脏六腑与他而言,本就是废物,所以被黄天赤鬼摘了也好,没了累赘,轻松不少。 “不知你那魔法还能用否?”剑宗老头接着又挑衅道。 “你以为呢。”黄天赤鬼冷笑一声。 “自然是……再吃我一剑!!” ………… 第107章 极境升华 璀璨的剑光在天际亮起,然后又慢慢熄灭。 这是一场悲歌,一位纵横天地上百载的风流人物即将陨落。 随他而来的两个从者跪在一方小小的岛礁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师父。”两人皆拜了那人为师。 那人与他们又很深的情谊,他为他们报了大仇,帮他们杀了与他们有血海深仇的恶贼。 所以他们以他为父,为亲人。 只是现在,他却要死了。 “求你救救我们师父。”两人朝一旁呆立着的男孩恳求道。 可男孩呆愣着,双目都没有一点神,似乎此刻只有一具空壳在。 “求求你了。”两人叩首在地,在坚硬的礁石上叩出了血,血迹浸入礁石,淌过他们的面庞,让人看得心疼。 剑光已经熄灭了。 接着就是一道更加强烈的剑意从遥远的天际绽放而出。 原本已经平静的海面再次激荡起来,一道汹涌的海啸随着这股剑意从海平面上抬起。 这道海啸比之前的那道矮了一头,但却也是一场天威,一堵百尺高的“墙”。 如此天地伟力盖过来,他们站在礁石上嗯他们怕是都抵挡不了,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们对此却充耳不闻,他们仍在叩首小男孩,在祈求他。 可男孩也对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站着,一动不动。 只是在海啸即将靠近时,摊开了手上的一杆长幡。 “铁口直断!” 海啸随之散去,这些海水在瞬间就蒸发不见。 因为先前的海啸就是这么被消去的,所以亲眼见到这一幕的两人才会如此恳求男孩,他们以为男孩能够为他们解救师父。 可这人却如一根木头山石,对他们的诚挚且凄厉哀婉的恳求视若无睹。 海啸散去后,两人又能看见天际边的那道剑光。 对的,就在海啸遮蔽他们视线的时间里,又有一道剑光生出,且更加炽烈。 终于,男孩也随之张口说话了:“极境升华……了。” 天地间练气有一百重,一百重之后是什么,那是所有大真人都在探索的。 上古就有大真人探索出了洞天福地之路,可这只能得长生不死,仍旧为练气百重,真气也无法再有蜕变,没有再容纳其余性质的真气,而且终生不得离开洞天福地,只能做个守尸鬼,所以此路不通。 而后在中古又有大真人研究出化灵躯,想挣脱肉身的限制,让灵魂与天地同化,如此得大天地之助,自然便可脱离练气百重之桎梏。 然后,他们失败了,他们直接与天地同化了,连坐化的步骤都省了,只余下一具肉身慢慢腐朽。 此路又不通。 到了近古,又有大真人研究出了一条道路,名为极境升华,此法更为凶恶,以大真人积累一辈子的百重真气为基础,强自开拓出前路。 然后,有三位大真人为此一身修为化为乌有,甚至自身修为转化做一场天灾,席卷大地,害了不少人。 此路仍不通。 不过这条道路仍有留下一点好处。 那就是这一大法不为突破练气百重使用,而是转由练气九十九重突破境界所用。 天鼎界有记载中,以此突破的大真人的有三个。 当然,为此付出生命者也有两位数。 …… 曦哥随着大地的引力,缓缓落下。 他此刻的心底已经不知该做什么情绪了。 恐惧,没了;喜悦,没有;忧愁,丢了。 在经历大悲大喜后,还怎么升起心情呢。 可是在坠落到一定高度后,他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上了。 因为他正好落在了两人之间。 这两人他在聚仙岛上的小回塔下见过一人,另一人没见过,但观其面貌之凶恶,就让人觉得凶焰滔天。 两人见到他,皆有些讶异,但并未停下他们的生死搏杀。 可两人也没有避过他,各自以最高的气势相撞在一起。 而他就在两人相撞的中间。 要死了。 他恐惧紧张间就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闭眼好一会,也不见身上有传来任何疼痛感。 他的身体依旧完整,他的命还在。 可他睁开眼时,更惊悚的一幕就在他眼前发生。 两道模糊不清的残影在他身边转圜一圈又一圈,甚至还从他的身体穿过,他的眼睛跟不上,都不知自己的身体被穿透了多少遍。 可是,他没有受一点的伤,身上依旧完好。 而那两人似乎也不愿顾忌他夹在两人之间,就在那互相撕扯相杀。 两人的搏杀已不似人,不似那些高高在上的练气士,以各种气法御使真气而打出各种各样的光华的大能,而是莽荒凶兽。 碰撞,撕扯。 而且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 曦哥竟然看见了两人厮杀的细节。 很清晰,就像眼睛凑在最近处看着。 ‘这是怎么回事?’曦哥对此真的是摸不着头脑。 而就在曦哥觉得自己变得莫名其妙时,场中情况又生了变化。 缺了一只手和整个胸腔都烂的剑宗,与脖子被削得只剩一张皮的黄天赤鬼分开了,没再紧贴着撕扯。 剑宗老人举着缺角无数的长剑,面目虽然恐怖,但却很平静,他可以很坦然的面对死亡了。 而黄天赤鬼却在龇牙咧嘴,狰狞嘶吼着。 魔宫从未有压抑自己的七情六欲的说法,只有顺应本心,痛就是痛,既然痛,那就以此获得更强的力量,若是爱也深爱,也可以此获得强大的力量。 这便是魔宫。 “我要极境升华了。”剑宗老人脸色漠然,似乎已不在乎生存与毁灭。 黄天赤鬼不答应,只摩拳擦掌,扶正脑袋。 接着就在曦哥懵懂茫然的目光的注视下,剑宗老人陡然绽放出让他双目刺痛,随后流下两条血泪的光。 他还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正有一柄剑在肆意妄为,左扎右刺。 他的脑袋要被分成无数块了。 在痛苦之中,他只听到一个人声。 “极境升华又如何,本座又不是没杀过大真人。” 嚣张气焰,张狂无边。 “灭佛六法!开!!” 随着一声咆哮,曦哥终于感觉到了疼痛。 有大手拍中他的后背,将他拍飞出去。 然后在他的感觉内,那只大手更往前去,要把那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人打死。 ……… 第108章 一份卤煮引发的血案(上) “帝侔世,三十九年,六月初七,东海聚仙岛福地受黄天赤鬼攻破,沉没,福地之主陨落,剑宗陨落。” “有大神通者在左右,以虚空术,将岛上众生转送上大舟,平息海啸。” “尚未知大神通者是哪位,其与黄天赤鬼或有仇怨。” “黄天赤鬼不知所踪。” 鎏金盘龙柱,朱漆青紫纹,青烟绕其间。 有伟岸皇者端坐紫金书桌后金龙椅上,听桌前一跪于云锦地毯上的苍老太监呈述远方形势。 “朕知矣。”伟岸皇者的声音很平淡但却又充满威严。 “宣星斗道道主。” “是。” …… “我这是要建一支反黄天赤鬼战队吗?” 应君看着身后的两个小孩自语一句。 “或者剑人队。” 此时,应君仍在海外,就在海外七仙岛…不对,是六仙岛之一,鼎仙岛。 鼎仙岛不似聚仙岛,虽然也被烟雾遮蔽,但进出却是无有限制,只要受岛内灯塔灯光接引,就可进入其中。 应君却不是受灯塔接引入其内的,而是直接领着两个小孩,穿过烟雾,进入其中。 鼎仙岛没有聚仙岛大,却比起热闹,上面有一座城市,三座小镇,十三个村落,其中人类十三万,异族七万。 不过,鼎仙岛上没有福地开辟,所以它不会成为某些“人”的目标。 但鼎仙岛上却有大真人一位,其名鲲,藏于海岛下地脉不知多深处,甚少现身,但世人皆知有这一位大真人,因为她曾于五十年前于海上与一头中古时遗留下来的凶兽争斗,最后斩凶兽于深爱。 那一日,三百里海域尽是鲜红。 鼎仙岛的城市就叫鼎仙,城中有一家门派,名昆山。 昆山并非那位大真人所创,乃是从大荒洲迁移而来,不过昆山也有大真人传承,是自万年前传承下来的中古门派,只可惜不似中土三大正宗,魔宫六宫,邪门二道,剑道剑宗那般有诞生过第二位大真人,一直以来昆山派的修为最高者也只有练气九十九重,那是最接近大真人的时候,可惜运道不佳,陨落于成道天劫之下,据闻只过了三重天劫。 而今的昆山修为最高者乃昆山掌门,练气九十重。 加上昆山派传承下来的法宝玄玄尺,练气九十九重来也难是他的对手。 但黄天赤鬼太凶残,只身破了聚仙岛,杀灭了那位存在了近万年的福地之主,可是吓坏了昆山派。 吓得昆山派直接封了山门,封了鼎仙岛全境,海域百里之内都警戒起来,甚至设了昆山派千年都不会开启一次的护岛法阵。 这护岛法阵开一日,就得消耗昆山派门派库存的灵气元石百分之一,所以非到必要时刻,绝不会这护岛法阵。 只可惜,黄天赤鬼看不上这鼎仙岛,已经奔着另一座仙岛去了。 但却是吸引了应君。 应君落岛内时,岛上已经施行宵禁,没有人能在街上走动,也没有商户开门营业,但应君无所谓,因为他直接踏诸时光长河上。 只上溯五十年时光。 夜时,天上星星闪烁,十三颗亘古星辰与二十八颗洞天星辰悬其间。 那颗紫薇星仍挂在夜空中,闪烁着超过其他星辰的光,比那十三颗亘古星辰还要闪耀。 “难怪被点,不点你点谁呢?”应君看着星空随口说道。 再看地上,正是花好月圆夜,灯火阑珊时。 应君带两人穿行于人群中,一人半大小子,一人个子也不高,但脸却颇为老成,已经长了褶子一堆。 此二人各有名字,一人小剑,一人小二。 只是两人都面色木讷,没有多少表情。 应君在人中,买了壶酒,然后在一家卤煮摊前点了几道卤煮。 店家热情,还给应君做了自我介绍,姓张名三,说是祖辈就随昆山派从大荒洲迁移过来,掌握大荒洲中古年间的卤煮秘法,所以他们家可算是万年老店。 听闻这个,应君可就来了兴致,但也没看他们家的时间线,只想着,若是这家伙做的卤煮不好吃,就掀桌了,然后通报全宇宙:你家卤煮最难吃!! “张三,你这猪豚筋太烂了。”应君抓着碗,在桌前挑三拣四,说的好不热闹,让店老板面红耳赤,几欲将锅铲一起摔过来,把他给砸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老板,你这海牛骨倒是不错,但少了些筋道。” 只是骨头是他这么啃的吗?抱着骨头一起啃。 老板张三已经可以肯定应君是来挑事的了。 若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他,可能现在就自己先掀桌子,让这小子再也吃不了他做的卤煮。 果然就是太惯着这些客人了。 老板想着就已经拿着一杆烟枪走了。 “老板怎么了?”有客人问。 “老板想开了吧。”应君接茬道。 “……” 客人们立即投以敬重的目光。 只是没一会,老板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支昆山派维持市场秩序的执法小队。 “伢仔,就是他。”老板张三指应君,一脸悲痛的说道。 “好的,叔父,让我和这位同道好好聊聊。”执法小队中的一个青年应道。 可是应君就先扔来一句话:“你也觉得味道不正吧。” 青年一愣,然后下意识地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 有人大笑出声来。 “何人在笑?”青年被笑声激得脸色臊红,反而不来找应君麻烦,而是先找笑的人。 “她。”坐在桌前的应君一指人群中看热闹的人。 “还有他。”应君又一指女生旁的男生。 众人随着他的指点看去,确实看到女生在捂嘴笑,男生也含蓄笑着,只是男生被众人一瞧,立马收敛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为何发笑?”青年问。 “我觉得他说的对啊。”女生挺了挺无奇的胸膛。 “……”青年被噎,因为他似乎也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即使他不说,等下我也会说的。”女生又道。 一旁的男生也跟着举起手来:“我…我也会说的。” “我做的不好吃,你们做的就好吃吗?”老板张三愤怒的咆哮道。 ……… 第109章 一碗卤煮引发的血案(下) 应君默默放下碗筷,独酌一杯小酒,然后再深吸一口这个时代的天鼎界美食。 美食的味道层层叠叠而来,当真是渊海有波涛,汹涌若高朝,一浪更比一浪高,那可真是让人大饱口福。 不过,应君可不会沉浸在这种美食味道下,与他而言,意识沉浸混沌根源更让他着迷。 至于面前这场即将到来的厨艺比拼,应君却也只是当做玩笑看,也算见证一场天鼎界的历史时刻。 六位大真人之一的鲲于此地灭杀上古凶兽,竟只为情人吃一口热乎乎香喷喷的卤煮,背后原因真让人暖心。 只见场内情势已经到了最高点,老板张三在那嘚吧嘚吧个不朽,将自己继承家业如何如何困难,自己要做好卤煮都愁白了头发,自己每天做卤煮都是起早贪黑的做。 如之云云,让人感动万分,差些没滴下几滴眼泪,然后跟他道歉,从此再也不买他的卤煮。 既然都这么努力都做不好了,那以后肯定也没有进步的空间了,那就别期待以后的味道了。 只是那个小姑娘却还要和他杠。 “既然你这样都做不好,那以后可别在做卤煮来祸害我们了,别来败坏鼎仙岛的名声了。”小姑娘嘴巴狠辣,直接说的老板张三踉跄地退了三步,面色酱红,差些没躺地上去。 “我…我……我!呃啊!”张三捂着胸口,痛苦的扶着自家侄儿的肩膀上。 “别我我我的,卤煮都做不好,还来这丢人现眼,当真无耻。”小姑娘开始人身攻击。 “我…我……噗!”张三大气,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叔父?!”张三侄儿大惊失色,为其渡送真气,安抚紊乱的气血,免得被气死了。 “你这小女子怎这么恶毒,不就是一碗卤煮吗?有必要说这么恶毒的话吗?”张三侄儿的同事为张三报不平。 围观群众也觉得这场面实在太惊心动魄了,老板居然被气吐血了。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小姑娘嘴巴毒,还是老板气量小。 “如何?”小姑娘趾高气扬,半点不为自己的言语后悔。 “你……”老板侄儿的同事被小姑娘有恃无恐的气势压过,心底不由的畏惧此人,不敢在反驳任何。 这股没来由的恐惧让他们束手束脚,不敢用上自己身为鼎仙城夜市执法小队的权利。 而且天地间高手不少,常有前辈高人隐藏自身,游历人间,鼎仙岛身为海外七座仙岛之一,自然也是这些前辈高人游历红尘的地方。 所以对于这种奇怪的人,他们都是敬而远之,若是惹了,再回味过来不对后,也不敢再去招惹。 此刻,他们就觉察到不对劲,立马闭上嘴,不再与她争吵,免得惹到惹不起的人。 只有张三侄儿还是怒目圆睁,瞪着小姑娘。 但他也有理智尚存,他叔父修为低,见识也低,不知修行界的门门道道,但他晓得,而且同伴也给他打手势,甚至传音与他,给他提示,他自然不会再用言语去冲撞面前这个小姑娘。 可目光总害不了人吧,所以他就瞪着。 瞪了好一会后,小姑娘也没怎么他,他反而眼睛酸了,不由运转真气,活跃一下眼睛的气血。 然后就听闻小姑娘嘀咕了一句:“无趣,小岩,咱们走吧,去找别家好吃的。” 说完,她便拽着男生走了。 在场围观的人赶忙给他们让出道来。 可不敢阻拦到他们了。 连执法队对哑火了,那肯定是不得了的人物,惹不起惹不起。 热闹就这么结束了,人群散去,应君倒是没起身离去。 仍坐于原位,可在场人都将他忽略了,甚至忘记他就是带头“大哥”。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就见那老板张三在自家侄儿的怀中醒转过来。 然后听闻他幽幽说了一声:“都走了吗?” “叔父,你?”老板侄儿惊呼一声。 但被老板张三及时拦住,免得再聚来人来凑热闹。 “我无事,你先扶我起来。”老板张三气息很平缓,半点没有方才怒火攻心的样子。 而后,张三在侄儿的搀扶下,坐到了应君的桌前。 “叔父,你这是?”老板侄儿奇怪道。 “一口血而已,没事,两三天就养回来了。” 张三若无其事的说着话,且他的气息也很平稳,却是不像方才那副气息紊乱的样子。 他见自家侄儿仍旧满脑袋疑惑的样子,接着又说道:“那俩人咱们惹不起,若非早先被怒火蒙了心智,我可不敢顶撞他们。” “后来你来了,我恢复了些理智,知晓他们不是常人,可坏话都说了那么多了,实在难以收回,只能硬逼一口血出来了。” 侄儿听完,惊叹弗如。 自家叔父能在这条街开这家卤煮这么多年,卤煮还这么难吃,不是没有道理的。 “今天就先收摊,改日择个好日子再来。”张三接着说道。 当。 张三话音刚落,他的面前就好似有一道帷幕落下,露出一人来。 “铁口直断!” 这四个字太显眼,张三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声。 他的对面就是笑呵呵的应君。 “听说有人要看个好日子。” “前辈,您……要为我算卦?”张三主动说道。 他是要将应君的注意力都揽到自己身上,不想牵连到自己侄儿。 “你不是要算个好日子吗?”应君问。 “呃,可以。”虽不愿,但没法拒绝。 “放心,我只收一个银钱。”应君道。 张三觉得不简单,但不敢反驳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不知前辈是要如何算卦?”张三问。 张三问了本该有应君问出来的问题。 不过应君却没有恼怒,只道:“以筷为筹,如何?” 张三看了桌上的筷子,愣了愣,然后赶忙点头:“好的,好的。” 接着他就见到这位前辈随手从筷筒中抽出一根木筷,然后轻声呢喃一句。 张三听不懂也听不清,只觉脑袋有一阵昏沉。 “最好的日子当是五十一年后的三月初九。”应君幽幽说道。 “好的,多谢前辈。”张三点点头。 “我现在就送你去,免得你等候太久,如何?”应君又道。 “好的,多谢前辈。”张三头晕目眩,如何反对。 “无需客气。”应君笑了笑。 “顺便把它也带上。” 应君又捞来一道漆黑的虚影,将之投入张三的影子中。 那是一只凶兽。 …… 正在逛市集的‘小姑娘’鲲忽然停顿脚步:“阿岩,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完。” 男生听到,挠了挠脑袋:“那边还有一家好吃的。” “走,咱去吃!” ………… 第110章 还记得何员外吗 寂静无人,渺无人烟,这里已经不是鼎仙岛,而是东海七座仙岛之一的雲仙岛。 这座岛上本该是云烟缭绕,雾海环绕,草木葱郁,灵气充沛,鸟兽成群,虽无人气,但是生机勃勃,可这回,它却已经成了一片焦土。 这也是黄天赤鬼造的孽。 毁灭一座仙岛与一座福地后,他更受劫气青睐,境界也已层层拔高,虽非大真人,却能比肩大真人,而且其更有其它奇遇,实力更比大真人强。 正因此,他降临雲仙岛时,直接横扫过去,岛上藏着的福地也被他以大法搜刮而出,然后毁灭。 他比杀破聚仙岛时更强了,雲仙岛福地的大真人不是敌手,交手几下后,便被黄天赤鬼杀害。 此时已是六月二十九,六月末尾。 而应君有感时光流逝,归元观中已是青天白日时,将视线投入了乾坤天地中。 此时的乾坤天地尚只过两个时辰,方才鸡鸣天亮时。 而就是这早早时候,归阳观的观门就被人敲开了。 来者,又是何沁。 “何员外,那事不是解决了吗?今日这么早来,又是被哪家女鬼以身相许了?” 应君见到这个老主顾,便笑着打趣道。 此时的何沁是一脸的死相,满脸的凄苦,似乎方才的敲门就已经用尽了他一身的力气。 唉。 “又让观主见笑了。”何沁唉声叹气道。 “是何烦心事?”说来让我开心开心。 呼。 何沁吐一口浊气,方才说起自己新遇见的故事。 这次的事不是因为他,而是起于他身边的朋友。 何沁有个朋友,叫何青。 何沁说是他的同宗好友,也算是堂兄弟。 何青自松城来,松城在明国东北边疆,距海城有六千多里。 不过何青不是走陆路,而是走海路,且恰逢南风,海船借着南风,下到海城,只需花了半个月时间。 只是何青运气不佳,在搭海船的半途中,跌落海船,落到海中。 不过他侥幸活命,被冲上海滩,但可惜身无分文,只能去一路买字南下,最后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到海城。 而海城何家人听闻他海上遇难,都以为他活不了了,甚至还通报松城老家,为他立了一个衣冠冢。 所以当他到海城何家时,所有人都以为白日见鬼。 最后让他在太阳底下曝晒了一刻钟,后又找道士来驱邪,才放心他入何家门。 之后,何青就在何家住了半年,每日与何沁厮混,在海城四处晃荡。 而且何青比何沁还要浪荡,似乎也是因为无人管他的原因,他曾留宿花船三天两夜,最后还是因为没钱了,被花船上的主人遣送下船。 何青还与何沁说了自己在花船三天两夜的经历,说得何沁好不羡慕,只可惜家中有雌虎,不敢太放肆了。 ?而就在前日,又双叒叕留恋花船的何青惊慌失措地跑回何家,跑入何沁的书房内。 看着何青一副丢了神一样的脸色,何沁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堂兄弟怎么就不能学学他的处变不惊吗? “你这是做甚?!”何沁喝问道。 这一喝声再次将何青吓一大跳,直接蹦起三尺高,然后贴着房门滑落到地。 若非屋内没有尿骚味,何沁都以为自己这堂兄弟是不是被吓尿了。 不过他此时却也回过了神来。 “大兄救我啊。”何青带着哭腔扑向书桌后的何沁。 不过何沁身手敏捷,直接一腿伸出,将他踹了回去。 “镇静!何家的脸都快被你小子丢光了。”何沁喝声更重。 “大兄…” “大兄啊,救我啊。”何青在地上扑棱着手臂,像是离了水的鱼。 “你这次又招惹谁了?”何沁沉声问道。 海城卧虎藏龙,何家惹不起的人可不少,官府中人或许会看何家朝堂上那位给个面子,但海城其他世家可就不在乎这些了,还有那些奇人异士,山上修士,更不会在乎他们何家了。 “我没招惹谁,是她要来扒拉我。”何青无奈道。 “谁要扒拉你?”何沁问。 “是…是一只女鬼啊……”何青唉声叹气起来。 “女鬼?!”何沁一惊。 他这些日子可没少遇上鬼怪异事,好些恶鬼还要他的命。 “哪里招惹来的?”何沁赶紧问。 “就从船上回来的路上。”何青含糊道。 “那只女鬼……现在还跟着你吗?”何沁从自己的随身荷包中拿出一张符纸。 这是他从归阳观中求来的,花了十两银子的,虽然很便宜,但归阳观有真本事,绝对是真货。 “你将她带回家里来了?!”何沁拿了符纸,底气足了些,喝问道。 “大兄,我没有,她不敢白日出游,我逃了出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她知晓咱们家在哪,晚上就来府上找我。” “什么?!!”何沁大惊大气。 “现在几时了?”何沁问。 然后自答:“酉时了。” “上山怕是来不及了。”何沁思虑着对策,首先想到的就是去佬山归阳观。 “去…城隍庙。”何沁拉着何青就往屋外去,并还招呼来府上家丁,让家里人都聚来。 很快,就一刻钟,全家人都聚到何府大厅中。 何沁直接跟众人说道:“咱们家又招邪了。” 为什么说又呢,而且还说的这么熟练呢。 看看何沁面前这群人见怪不怪的表情自然就知晓了,他们也都习惯了。 “这次不是我。”何沁颇为无奈又有些庆幸地说道。 在一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他将何青拉了过来:“何青,你来说?” “好……” 而后何青将事情很简略地说了一遍,就是从花船上下来,然后在一处城中废宅中遇上女鬼,女鬼见他俊俏,要收他做丈夫,他不肯,但女鬼以性命要挟,他只得从了,与之欢好三天两夜,今日白日说自己十分疲倦,才逃了出来。 在女人厌恶的目光和男人敬佩的目光的注视下,何青说话越来越小声,毕竟这事实在……总之在家里人面前说这些,总感觉怪怪的。 ………… 第111章 你悟了吗 “你确定你说的兄弟不是你自己吗?”应君直接灵魂拷问。 “不是。”何沁肯定万分。 …… 在夕阳下山前,何家人再一次转移,为什么说再一次,因为前面已经有许多次了。 并且何沁还遣了一个家丁去佬山,求归阳观道士来救命。 海城的城隍庙就在北城,与何家宅邸是同一片城区,隔了两条街,一行人浩浩汤汤下,惹得晚间做工下班回家的人的目光跟随去。 正巧遇上熟人,还打了几个招呼。 只不过招呼不是吃了没,而是鬼来了吗? 何家人呵呵笑着回答:鬼晚上就去找你。 最和气的说话配上最狠的话语,当真是让人退避三舍。 太阳慢慢落山,余晖已经不再刺眼。 何家一行人总算是到了城隍庙地界。 城隍庙占地有十亩,首先走入的就是高大的牌坊,而后是一块大广场,广场由青砖铺就,平平整整的。 广场上还种有两排大青松,并列之间就是一条宽宽的道路了。 道路的尽头是一座高大的庙宇。 庙宇有三丈高,金瓦盖顶,红漆涂墙,正面就是八根盘龙柱,与九重阶梯。 在阶梯尽头就是鎏金烫紫的大门,大门敞开,其中就是一尊目视香客的神像。 神像面貌黑,面容冷峻肃穆,不怒自威,衣着鲜亮官服,头上顶着明国本朝官帽。 祂是海城秦伯都城隍,本朝忠臣,死后受封。 秦伯都城隍常有显灵,庇佑海城一带,大有功绩,且得朝廷世代加封,其威远比一般城隍强盛。 不过秦伯都城隍虽有显灵,却也不多,因此只庇护百姓,却少除魔卫道。 所以为百姓驱魔除妖的功业就交于了那家江湖郎中,游方道士,以及山上道观城外佛寺了。 不过,若是到城隍庙,仍能地万民愿力庇佑,可辟魔驱鬼,鬼魅不敢闯。 因此何沁才带着一家人往城隍庙赶来。 入得城隍庙后,何沁就先去添了一大笔香火钱,然后从城隍道士处请来一大把香,分给家人,让他们各自点上,敬奉与城隍爷,求城隍爷保佑。 城隍庙的道士何沁也熟识,听他说他会些神打之术,可借天地精灵之力,另外,若是城隍老爷赏光,他还可以借到城隍老爷的神力。 因此,何沁先求到他头上,只期望,那女鬼怨念不深,道行不高,这位秦道士能将她收了。 秦道士收了一锭金子后,把自己的胸膛拍得震天响。 他保证道:“贫道定将那女鬼收服了。” 然后他就让何青带路,他要亲自去那鬼屋,与那女鬼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将之拿下。 何青不想去也不敢去,因此,身为大兄的何沁就拖拽着他去了。 …… 事情听到这,应君就觉得这事颇有意思。 城隍庙那秦道士,他也知晓,秦道士学的可不是什么神打之术,这家伙修的是夺灵之术。 神打之术还需要求神拜佛,求得祖宗保佑,方可得到帮助,而夺灵之术就霸道太多了,不求不问,直接强抢。 只不过,神明之流他们可不敢强抢,因此天地间的精灵鬼怪就倒霉了。 当然,他们也不会太过损害被他们强抢了力量的精灵鬼怪,免得遭得反噬。 但终究是外道,难得长生。 因此,这秦道士就落户城隍庙,为城隍神劳心劳力,就想谋个城隍从神之位,以求死后长存。 总之,这人本事还是有的。 降服个恶鬼也不在话下。 …… 在何青不情不愿的领路下,一行人总算是到了座废宅前。 废宅就在青河边上,独自躺在一片人高的荒草中。 “就这了。”何青畏缩到。 此时,天已经暗下来,天上的星辰也从暗夜中浮现出来,夜行的虫豸开始鸣叫,荒草间还有小鼠野猫在窜行。 “阴煞沉积,气绝之地也,难怪能养鬼祟,还不为城隍发觉。”秦道士一脸严肃正经地说道。 “道长,有赖您施展大法了。”何沁抱拳道。 秦道士点点头:“何居士且在屋外等候贫道片刻,贫道去去就来。” 然后,秦道士就在两人敬重与期待的目光下雄赳赳气昂昂的闯入废宅中。 而后两人就在废宅外等待间就只听到废宅中有呼喝声与念咒声传来,另还有女子的清脆声音,痛呼呻吟,显然,秦道士法力深厚,那女鬼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没等两人高兴,屋内忽然传来秦道士的痛叫。 “怎会有七只恶鬼?!” 听到这声的两人脸色急转煞白,扭身就要撤走。 可是…… 来不及了。 嘻嘻嘻嘻。 女鬼的笑声已经扑入他们的耳中。 “可真是被你害苦也。”何沁只来得及苦叫一声,就被一只只无形的手掩住嘴巴,遮住眼睛,拽住身体,拉入废宅中。 …… “之后呢?”应君好奇道。 看着情况,之后的内容怕是限制级的画面了。 何沁虚弱道:“之后……之后我总算是明白青弟为何要逃出‘温柔乡’了。” “你真的明白了?”应君含笑揶揄道。 何沁连连点头。 “那你看看这个。”应君抬手送出一团看不见的气。 何沁初觉莫名其妙,随后就忽觉眼前世界突然就变得陌生。 云从眼前飘过,玉宇宫殿沉浮于云端,有仙乐飘飘来,有天女自天上落下,落在他眼前。 ‘倘若…倘若……能拥有……该……多好。’何沁心底不由思念起来。 天女随着他的思念,朝他笑了。 他…… “可以了。” 就在他心有即将澎湃而出的欲念时,忽然就有一轻叹声在他耳边响起,将他的欲念清走,直至模糊。 只不过那份记忆犹在。 “明白否?” “不明白。”何沁答道。 “那就不明白吧。”应君笑了笑。 人之欲念怎会被榨取干净呢。 无欲无求者,佛也。 何沁的心灵可没有达到这个境界。 ………… 第112章 量劫 何沁回过神来时,一脸的怅然若失。 “观主,可否……” “不可。” “我愿出千金。” “不可。” “万金。” “你没有。” “……” “何员外,你若无事,可以回去了。”应君做了个请势。 “观主稍候,我还想请您为我驱鬼除魔呢。”何沁赶忙说道。 “你还未说你是如何出来的呢?”应君又说道。 “我骗她们,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男人……”何沁苦着脸。 “就这么简单?”应君不大信。 “就是这样。”何沁点着头肯定道。 “待贫道演算一二。”应君闭目养神。 何沁等了一刻钟后,有些烦躁时,他才睁开眼睛。 “她等也是可怜鬼,被阴煞迷了真灵,难入幽冥地府,后又遭邪道暗害,引桃花煞入她等鬼宅,使她等只知纵欲汲取男人阳精,为那邪道凝练阳穴,以练邪法。”应君幽幽叹息道。 “观主,这……该当如何?我那堂弟,还有秦道人还在鬼宅中,受她们压榨呢。”何沁叫苦道。 难道那些女鬼值得同情,他们这些男人的身体就不值得了吗? 虽然何青浪荡散漫,好逛青楼妓院,且常道:见不得姐姐们卖力吆喝却无人问经,不忍姐姐们衣着单薄,所以想为姐姐们添点银钱,好制办衣物过冬。 说这话时,已经热暑。 除此之外,他这堂弟就没在干过其它坏事,从松城过来没有银钱后,也没偷没抢,就卖字或乞讨做盘缠。 “你去请易隽来。”应君对身边的道童吩咐一句。 “是,观主。”道童应下,就去道观后院丹房找勤勉炼丹的易隽去了。 易隽很快就来,满面的焦黑,他刚烧废了一炉丹药,正郁闷着,就听到丹房外道童的呼唤,于是就出来换口气。舒缓舒缓紧张的精神。 “你且随何员外去山下驱鬼,顺便将那邪道斩了。”应君嘱咐道。 易隽进屋时,就见到了何沁,便觉有事。 上次就是他为何沁招魂驱鬼的,没想到这何沁的事这次又落到他的手里了。 “何员外,不知这次又生了何事?”易隽不是轻佻的人,所以说话较为肃穆认真些。 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做好炼丹这等工整又不失灵性的活了。 “就是……”何沁将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咱们这就不赘述了。 “观主,既然此中有邪道,那弟子可否请法剑?”易隽说道。 “可。”应君应允了。 …… 道士背剑下山,去往海城东南,员外着急捉腮,想让道士快些。 于是道士一手将他拎起,然后如同大鸟一般蹿身而起。 几个兔起鹘落,就是百丈距离,没几下,人就消失在山间,没入山下树林和错落房屋中。 易隽带人走了,应君也没得清闲,因为又有人上门来解梦。 来者名唤朱孝真,男,三十岁,他说自己已经连续七晚梦见一只白狐狸在他身上乱跑。 “道长,你说我这是不是被妖精附体了?” 这朱孝真懂得还挺多,观其样貌书卷气颇浓,想必也是饱读诗书之辈,应该也看过不少狐鬼志异的书。 “有可能。”应君点点头。 可别说妖精不屑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上的一点血肉精华。 书生体弱,气血差劲,妖精鬼怪蛊惑起来也容易,尤其有些书生书读多了,念头就杂就乱,更容易被妖精鬼怪迷惑。 所以即使书生肉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况得手容易,所以被妖精鬼怪迷惑的书生也不少。 那些志怪书籍也不算骗人。 朱孝真很幸运,被狐狸精青睐,所幸祖上有余德庇佑,狐狸精只敢浅尝辄止,不敢索取无度,否则他怕是梦不到七日的白狐狸,第二日就得被狐狸精采尽精气,嗝屁在床。 而且这只狐狸精也十分有趣,她不止采朱孝真一人的精气,还有十人,都是体弱的书生,都做了她的精气田,每晚都采取不多,书生们歇息一日就能恢复。 “那可如何是好啊?”朱孝真忧愁道。 “我有一符,可解此事。”应君悠哉说道。 朱孝真大喜过望,急忙追问:“还请道长赐与我,小生愿出十……三两纹银。” “不是十两吗?”应君揶揄笑问。 “呃,这个……小生出门前,妻只予小生十两,如若道长觉三两少了,小生愿与五两。”朱孝真举了手,伸出无根手指。 看他肉疼的样,应君也就点点头。 已婚男人存点钱不容易,还是别盘剥太过了。 朱孝真给了五两银子,应君现场为他画了张符。 看着手中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符纸,朱孝真突觉自己的五两银子白花了。 感觉这钱路上的乞丐都能挣,不就是鬼画符,好些乞丐还画的比这好。 可钱已经给出去了,人也恍恍惚惚地走到门口了,如何能要的回来。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这符纸还真有用呢。 再想想志怪书籍中的那些降妖除魔的高人,不都行事特别吗。 送走了朱孝真,应君总算有了空闲时间。 而后他随手就开了一方洞天,然后将之造化尽夺,使它提前步入灭世量劫。 应君成道也算有些日子了,现在开辟洞天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生疏。 此次洞天的生灭都是了无生息,乾坤天地内无人有察觉到一方洞天被开辟被毁灭。 洞天毁灭后,应君从其中采炼出一道毁灭气机。 应君后将这道毁灭气机炼成一件法宝。 又给法宝点化元灵,生出懵懂智慧。 若再让它渡过几道雷劫,从中获得一缕纯阳之性,弥补先天不足的缺陷,就可成为纯阳法宝。 法宝炼成后,应君就直接将它送到了天鼎界。 不过并没有将它直接送到化身面前,而是让它破开天鼎界的九重天罡之气,穿过万丈深厚的云层,落入天鼎界中。 霎时间,天鼎界直接被一股毁灭之意笼罩,仿佛天地在这道法宝的坠落中行将毁灭,而众生都将与之陪葬。 毁灭劫气引动大劫劫气,天地一片哀鸣,众生都觉心头有一阵凉意。 量劫开启!! ………… 第113章 题飞了 三千年小劫,一万年大劫,十万年量劫,千万年无量量劫。 现今该当是万年大劫,此乃天道定数,但而今却有异物自天外坠入,打破常规,大劫磨灭,量劫生出。 众生有感,畏之深寒。 知异物者,皆追逐异物而去。 异物坠入东海,后不知所踪,一切踪迹皆有外力遮蔽,即使是星斗道当代道主皆大荒王朝之国运也演算不出其所在。 知异物乃引动量劫之奇物,天鼎界诸强皆以为其为无上宝物,想以其做舟,横渡量劫,说不得还能从中找到练气百重之后的前路。 于是,一时间,东海就成了众生角逐之地。 …… 此时,已是越明年,三月初九。 东海七座仙岛已被黄天赤鬼尽毁,共四座福地被其打破。 且黄天赤鬼还与鼎仙岛中的大真人“鲲”做了一场,最后“鲲”受其一掌,坠入深海,不知所踪。 此时,修行界也以为其已是大真人。 但是,他确实已是大真人。 他得天运,天劫虽有,却只降下几道寻常雷电后,便算渡过了。 所以他的天劫就好似平常春夏雷雨之雷,只打了几声响后,就停了,让人只以为旱天打雷,干打雷不下雨。 不过在七座仙岛沦陷后,东海上多出了七艘大船,每艘大船都有千丈长三百余丈宽,如同一座漂流的小岛,大船上全是生灵百兽,各类异族,但为主的还是人族。 大船于东海上航行,有练气士在船上设阵法,重使七仙岛的秩序恢复。 黄天赤鬼对这些大船视而不见,他只将七仙岛毁了,杀了仙岛主使者后,便没有再在东海停留,而是转道去了北海。 东海有仙岛,北海有蛟龙,蛟龙一沟一窝,中有蛟龙成王,曰北海龙王,其神通堪比大真人,在北海肆虐,使北海人族稀少,只以蛟龙及龙种为主。 只一月,就有消息传来,北海蛟龙一族被屠得只余小蛟龙和龙蛋。 灭了北海蛟龙,黄天赤鬼又去了西海…… 但在去西海中途,他又转头回来。 只因那天外异物落入东海,他有感那异物神妙,与自身之道颇为合适,于是就调头回东海。 …… 东海畔,南洲边,照县城。 一间小茶馆中,三个客人坐一桌,只点了一壶茶,然后便坐了一上午,就听茶馆内的说书人讲了一上午的神仙志怪的故事。 说书人今日没说东海上的大事,也不敢说天外异物降落之事,更没说量劫将临之事。 他只说南州修行界有魁首,名君乘东,有练气六十七重修为,非三大正宗邪门二道魔宫六宫出身,只是小门小户出身,历经波折,以其天资,修成小真人。 说书人说着君乘东的传奇经历,游历天下,斩妖除魔,最后重归南州,执南州修行界之牛耳。 三个客人听了一上午,自然引得店家不满。 掌柜唤来伙计。 他让伙计探头过来,好让他讲话小声些:“你且去给那桌客人送包茶叶。” 伙计听这话,就觉奇怪,不应该赶人吗,怎么还送起茶叶来。 “你就与他们说,若客人实在喜欢本店茶水,可带这包茶叶回去泡着慢饮。”掌柜语气和缓,不让自己显得着急,免得影响到伙计情绪,到时赶人情绪太大,引得客人不满。 伙计听了这话,也明白意思。 只是他刚走一半,就又有个客人插入,一屁股坐入那张桌子的最后一张椅子上,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不该闯入这几人中去,临时变了道,去往其他桌。 新来之人,面无表情,如同木头,皮囊空乏,无修行之基。 “你为何要引那东西入天鼎界,改易大劫为量劫?”他坐下便质问道。 而他对面,就是应君,应君对他的质问,也只是笑笑:“大劫灭众生,量劫毁万道,无量量劫返本归元,天地重回一点。” “你觉得此量劫与大劫对于众生而言,又有甚区别?” “量劫一降,天地可存毛焉?”他说道。 “你不还在吗?”应君说。 “那你那弟子呢?”他问。 “四大天王有五,八十一难有第八十二难也属正常吧。”应君说。 “你所求究是何物?”他不愿再猜一次。 “你做量劫,阻我那弟子成道。”应君说道。 他眉头皱起,自然是觉得这话不对劲。 哪有师傅这样害自己徒弟的。 “你若不愿意,我再找他人阻道做劫。”应君又道。 他别无他法,斗也斗不过面前这人,只得应下应君的无理要求。 ………… 第114章 天外异物 时空转变,张三浑浑噩噩间,从迷障中清醒。 这一醒来,他便觉自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他悟得了天地至理,悟透了练气百重,炼化了凶兽长鲸,获得凶兽长鲸之翻江倒海之神通。 若他执意,此刻就能倾东海之水,淹大荒东岸,甚至进一步水淹大荒洲,使天地重归洪荒年代。 不过他没这么做,没这么痴傻,毕竟长鲸也斗不过那些大真人啊。 而且他是人族,不是水族,可不想双脚没着落。 他记忆中还有那个卦师的存在,是那个卦师造就了他的现在。 而且卦师当时的批言也很奇怪,五十一年后的三月初九再摆摊,这是何意?还说要将他送到五十一年后。 所以现在是五十一年后吗? “这是……” 印入张三眼中的是一片的汪洋。 “鼎仙岛呢?”那么大的鼎仙岛去哪了? 张三有些懵懵然,所以这是将他送到五十一年后,还是送到了哪片海域? 虽不解,但张三还是散出神识,并以长鲸的天赋,去感应,寻找鼎仙岛。 然后就一会,他就确定此地就是鼎仙岛了。 只是鼎仙岛沉没了。 那么大个鼎仙岛为何会沉没,这也就过五十一年,昆山派是如何守岛的。 看水下遗址,也不像是海啸覆灭,不是海底地脉翻覆,更不是火山喷发。 像是被练气士以大神通打沉的。 海底遗址上还有那尊练气士的真气残留下的气息。 此等人物为何要击沉鼎仙岛? 张三不知道,可是他的家族,他的孩儿,他的侄儿,都在岛上! 张三念及于此,长啸一声。 其声如鲸吟,绵绵无常,贯通方圆三百里海域,海中鱼兽受惊,感受到长鲸这等海中霸王的愤恨,纷纷自杀…… 一通发泄后,张三忽觉古怪,因为他忽然感应到了自家血脉的存在。 “他们还活着?”张三更是懵了。 难道这五十一年间,他们搬出了鼎仙岛? 顺着血脉感应,他便要去找张家人去。 可是刚要起身,忽然心血来潮,仰头望天。 一道猩红的火光破开天际上的罡风,穿破厚厚云层,激荡起阵阵斑斓后,往着天地间撞来。 张三呢喃一句:“这……大劫……量劫?!” 他本不晓得大劫量劫为何物,但自凶兽长鲸处得来的血脉记忆中,却知晓了大劫量劫。 长鲸的祖辈就历经过一场大劫,那场下,大地上的生灵消亡了九成九,海中的生灵也没法幸免,灭亡了九成九九,天都翻覆了,天外天的星辰光芒直接洗刷天地间,无物可挡,无人能抵抗,即使是练气百重的大真人,也被当场消融,死的反而是最早的。 量劫更在大劫之上,大劫之下尚有生机,但量劫之下却生机全无,十死无生。 感念于此,张三也是打了个激灵,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吊诡之事,常有言:灾祸无门惟人自召。可这个却没有招惹,也要大难临头,该找谁评理? 只能叹息贼老天不讲理了。 “贼老天啊。”张三仰天长叹。 叹息刚完,就见那道猩红的光芒正往着东海的方向,往着他的方向投来。 张三脸色大变,赶忙御水而行,往着西边而去,往大荒洲跑去,免得被这道可怕的猩红光芒击中,毕竟它可是将天地大劫变作量劫的天外异物,他可不觉自己能抵挡下来它的冲击。 可不知怎回事,似乎是气机牵动,他这一撤,那猩红光芒就好似抓住他了一样,掉个小头,追着他的气息而来。 张三有些慌了,速度更是快,但猩红光芒从天而降,速度比他还快,直接…… 嘭。 撞了张三个满怀。 张三直接被它撞入海底,随着它击透了三百丈的海底。 …… 一人一舟,驾于波涛浪潮上,眼神飘忽于海上,神识也四散开来,笼罩上百里的海面。 可浪潮在海上驶过千里,却仍未找到这人满意之物。 就在这人不爽之时,又有一人突然从底下浪潮跃出,落到他的小舟上。 此人青绿头发,碧眼珠子,衣着外表端是邪魅,不似个好人。 他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乃是魔宫六宫溟煞风泉宫宫主。 此时,他正恭敬站于这人身后,对其抱拳一礼。 这人正是如今魔宫宫主黄天赤鬼,魔宫已被其一统,不再是六宫离散。 “可曾找到那天外异物的踪迹?”黄天赤鬼沉着问道。 他不觉得自己找不到,这些人就能找到。 只是他着实不甘,天道有示,此次大劫该当由他掀起大劫狂潮,席卷整个天鼎界。 可大劫受这天外异物一搅,成了量劫,大劫他还能驾驭,量劫他如何能驾驭。 所以他就想借着此刻还是天道垂青之时,将这天外异物抢到手。 只是这天外异物自天外天来,非本界之物,不受天道气运影响,怕是天道变成人形,来寻它,也寻不到这件异物。 可他着实是不甘心,于大劫中兴风作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地皆同力之感可不是说舍就能舍的。 所以他也想抢来天外异物,然后再得天地之势,掀起量劫,造无边杀戮,最后使自己破开练气百重的障碍。 “儿郎们没有寻到它,似乎它一入东海,便被遮蔽了天机气机,无法寻到半点痕迹。”溟煞也觉得可惜。 若是他得了这天外异物…… 定先掀了黄天赤鬼,自己翻身做魔宫主人。 只可惜,那件天外异物一入东海,便消失不见,即使催使众多溟煞风泉宫的弟子去搜寻,驱使奴役海兽在海中寻找,将东海都翻了底朝天,也没有找到。 黄天赤鬼听得这个答案,只有几分失望,对这个结果他也早有准备。 “唉。”黄天赤鬼叹息一声。 虽然这天外异物不可得,但他还有其它倚仗。 天外天又不止这么一样宝物,他也得天外天的大能隔界传法。 若无此,他如何敢接下掀起大劫这口大锅,凡间那些掌权者都懂得卸磨杀驴,有了意识的天道更晓得,他黄天赤鬼也懂得,所以他得天外天的大能传法后,便想借天外天大能之手庇佑自己渡过大劫,不被天道清算。 而这场量劫,想必那位大能亦能护佑住他吧。 ………… 第116章 寂灭 张三从昏迷中幽幽醒来,他知道自己又得了一份机缘,而且这份机缘也是那位卦师给他的。 并且卦师也通过这份机缘给他解释了许多东西。 卦师没解释自己的身份,只道这份机缘是卦师专门为他打造的,要他做天鼎界的一场量劫,而这场量劫却不是为天鼎界众生而提前到来。 很荒谬,这场量劫只为一人而打造,这人就是卦师的弟子。 卦师要给他的弟子设几场劫难,让他在劫难中蜕变成长,能够在未来的修行中走的更远,甚至走到那位卦师的层次。 张三收到这份信息时,心底有些沉重,更难受,也深感无力。 这等大人物只是随手一下,就引动了天鼎界的量劫,天鼎界亿万生灵在人家的一个念头下就得多灾多难,难以超脱。 他原本只是个市井贩商,心思其实并没有多深,没有什么忧虑天下苍生的深刻思考,可此刻,拥有了力量的他却有了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心思。 只是……他也难以想到深刻处,只觉悲哀,无力,胸口着实堵的慌。 而卦师最后一段信息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你可愿意?” 张三不知自己拒绝会有怎样的后果,他很想拒绝。 但是卦师在问这个问题前,还给了一个条件,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超脱天鼎界的这座牢笼的机会。 这个机会…… 诱惑力着实的大。 因为这个超脱就意味着不再拘束于这方天地,尤其是在获得了这份力量后,他能知晓的更多可了,知晓这天鼎界就是个牢笼,几万载下来,不知多少才情艳艳者都倒在了练气百重的门槛前,被练气这条路死死拦住,即使寻到了洞天福地之法,也没法破开牢笼。 所以,他也有挣脱这方天地的牢笼的念头。 可是,那卦师只道帮助他一人超脱,没有说帮其他人。 这着实让他不忍。 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而且他不知拒绝后的后果。 所以…… “我愿意!”张三只能答应了。 投在他怀中的天外异物缓慢消解,缓缓融入他的身体中。 “谢谢。” 张三仿佛听到了一声呢喃。 似乎是这个天外异物发出的声音。 好像如果他不答应,这个天外异物就会有不大好的遭遇,可能被那卦师打散,不再有如今的灵智。 而随着这天外异物的融入,他感觉自己拥有了能够掀起一场灭世的灾难的能力。 这灭世可不是只灭杀大地上的生灵,而是直接毁灭天鼎界,使天鼎界陷入寂灭,一切生机全消,恢复的可能是半点没有,比之天鼎界进去无量量劫还要可怕,无量量劫之后就是下一纪元,下一纪元会有新的生灵诞生,重新孕育。 他不敢掀起这场寂灭劫难,但是即使他不主动,他的肉身却还在不由自主的释放着某种奇妙的气息。 这些气息的释放,在慢慢推动者这场寂灭劫难的到来。 他推算一番,这场寂灭劫难差不多将在一千六百五十一天三个时辰三刻后到来。 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这是个催命鬼啊。 “我注定将葬送这个世界。”张三苦涩着脸。 …… “你将这份权柄交给谁了?” 应君面前的这人忽然说道。 祂察觉到了天地间的变化,很恐怖,让祂生出了害怕的情绪。 可是,获得这份让祂恐惧的权柄的人祂却没法看透他的前世今生一切来历。 要知道,即使是洞天福地中的人祂也能演算出一切来。 “你做量劫,他也做量劫。”应君答道。 “我也将获得他那种权柄?”祂问道。 “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应君道。 祂沉默了:“……” 而后祂拒绝了。 “这不止是给我那徒弟的,也是给天鼎界众生的,毕竟你困束天鼎界众生着实是久了,也该给天鼎界众生松松绑了。”应君说道。 “好。”身为天道,祂深知弱肉强食之道,知晓在应君面前辩解也无用。 祂无法拒绝,即使祂是一方天地的天道意志。 “若是众生可超脱,那么这份意志也将印入你的意志中,你对此应该乐见其成。”应君又说道。 祂没有回答。 祂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限制众生,引导众生走入歧途这事规则,祂是无法改变的,否则祂将不是祂,祂将因此而奔溃,不再存在。 应君也看得清楚,可他也无法直接改变现状,因为这儿是玄衍界域,一切规则都由玄衍天中的玄衍道君执掌。 因此,他也只能引导众生,让众生推动这份变法。 只不过,他这次的引导有些猛烈。 所以他已经做好玄衍道君找上门来查水表的可能了。 不过,他仍然会这么做。 因为他有一个感觉,若是不在此界中争一争,他怕是会后悔。 所以他才会降临此界,并找了个锻炼弟子的借口插手此界的大劫。 ……… 第117章 灵宝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 荒野中,有孤魂野鬼在飘,还有戴着巾帽的道士在荒野行走,在念诵着灵宝经,超度这些孤魂野鬼。 道士非凡人,其声隆隆,好似天音,一众孤魂野鬼随之从飘悬空中落到地上,然后跟随着道士念诵起灵宝经。 听闻此灵宝经乃是太极真人有幸于三清天中见三清道祖讲道,后有感而编撰成灵宝经。 只是这位太极真人却在某不知名的年代陨落于不知名人之手,但这篇灵宝经却因三清道祖之名而传诵宇宙,凡有道,皆有此著,就好似那卷道德经。 因此,天鼎界中听闻此经,无需惊讶,因为这卷经书是经过道祖认证的。 道士号曰无常,乃天道宫道士,其钻研灵宝经,从中悟得气法,着实了得,已得其中精妙,若非天鼎界规则所限,其或可拨乱反正。 也因此,他一直只有练气一重境界,但其却精炼一口灵宝无常玄元妙法气。 一口法气吐出,便是万千变化,更有无穷奥妙,可定风云,压五行五气,应照宇宙诸星辰。 当真是奇妙无边。 但可惜的是,这一道法气攻伐少,所以他在天道宫中名声虽大,却大都不是正面。 毕竟他也就练气一重,而且还死命要追求所谓新路,不愿再采气炼气,自然被主流所唾弃,以为他是歪门斜道。 另外,天道如此限制,他虽天才,但也难以创出新法,跳出藩篱。 最后只得郁郁不得志,从天道宫出,开始游历天下。 而今正是他游历天下的第三年,然后他就遇见了量劫凭空生出。 而量劫生,天地间有劫气,劫气孕生各类阴煞秽气,使妖魔鬼怪作乱人间。 其中劫气害人,污秽生灵,阴鬼魅怪更多。 而这时,无常的灵宝无常玄元妙法气就派上大用场了,用来度化这些怨气滔天的阴鬼魅怪真真是用对地方了。 无常就在这期间,开始行走于偏僻山林荒山野岭中超度怨鬼。 而超度完怨鬼后,他便觉得自己对灵宝经的感悟就会精深几分。 这种颇有收获的快乐,让他更能坚持将这份超度事业做下去。 今晚,无常就很满意自己的收获,他直接就在原地体会起今日感悟,想从其中获得更深的感悟。 只可惜,有人打断了他的修行。 啪嗒。 一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直接将他从盘腿打坐的地上提了起来。 无常睁眼一看,是个人,身上穿道袍,应该是个好人,非是魔宫或邪道之人。 “我见如来,如来见我应如是。” 这人忽然说了句让无常奇怪的话。 “你以为如何?”来人问。 “如来是谁?你要见如来?”无常奇怪道。 “我曾找过如来,可如来不愿见我,你觉得是为何?”来人又问。 “我怎知。”无常更觉奇怪。 来人要他解决这个问题的前提就该先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无常从来不会无端评价一个不认识的人,即使认识,也不会随意评价,否则这既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敬。 “你可知我为何要来寻你?”来人又说道。 “为何?”无常不明所以。 他不过一个小小练气一重的小人物,如何能让人来专门寻他,即使他钻研出的气法有些特别。 “因为你是你,所以我来寻你。”来人说了个拗口的话。 无常仍觉奇怪。 “你注定成就诸天之一,遂我来见你。”来人说。 “???”无常脑袋上冒问号。 诸天是个什么东西? “我翻过无数未来,都见到了你的煌煌诸天,而我将被你镇压其中,我的无垠之界,也将被你覆灭。”来人又说道。 “!!!”无常听这话就明白了,原来是来寻仇的,而且还只因为某个神棍之言就来找他拼命。 “你…要…杀我?”无常有些惊骇,想退走,但肩膀被眼前这人压着,怎么也动弹不得,体内的灵宝无常玄元妙法气也无法催动。 “我杀不死你。”来人又说道。 “但可以送你入轮回,送你入无尽轮回中。”来人说道。 “你要杀我!”无常满眼都是恐惧。 然后眼前这人突然就笑了。 “哈哈哈哈哈。” 无常不明所以,只能呆愣在原地。 “我不杀你,但有人却要杀你。”来人笑脸道。 “啥?”无常莫名其妙。 “喏。”来人一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头。 那儿正有一人拉着弓,弦上的箭指着无常。 “我……艹!” 人去哪人? 刚才那人去哪了? 可不等他再找人。 那箭已经脱弦而出,破空飞射而来。 无常赶紧翻身就要躲。 可箭也随之拐弯,精准的射中无常翻身落地后的胸膛的位子,直接扎入他的心脏。 小命就这么丢了。 死了?我就这么死了? 无常对自己的死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能感觉到肉身的力量正在慢慢衰竭,一股腐朽的气息随之就在体内酝酿,天地间腐坏血肉生灵的鸿蒙虫在往他体内游去。 不过,他的丹田中孕育着的那道灵宝无常玄元妙法气却陡然焕发起灵气,裹去他肉身中的七魄,然后涌入他的脑袋,卷走他的三魂,而后三魂七魄慢慢合一。 他就感觉似乎有无数只手在为他的三魂七魄的融合缝缝补补。 那似乎都是他曾经超度的怨鬼。 不过无常更奇怪于自己怎会有这种遭遇,一切都太突然了。 突然出现的人,突然出现的刺杀,突然出现变化的灵宝无常玄元妙法气。 一切都太突然了。 “我欲补偿此方天地,遂想出此法,为之补全轮回,不再使轮回无理无序,闻你修习灵宝经,遂想请你为此方天地轮回之帝君,你可愿意?”那人又出现了。 “我还能不答应吗?”无常无奈苦笑。 “既然你答应了,即从今日今时今刻起,你便是天鼎界地府帝君。”来人说道。 “那就请帝君归位吧。”来人悠然说道。 接着就见,一道灰蒙蒙的气在不可见处生出,然后落入无常手中。 同时,天地响应,有鬼哭狼嚎,阴风哭喊,世间所有生灵都觉自身多了一道枷锁,也多了一份安全感。 ………… 第119章 无常帝君 天地间有轮回,只因后土所化,但轮回无显形,遂只以宇宙本能运转,因此就有大能开辟幽冥地府。 世上第一家幽冥地府乃于乾坤天地内开辟,由多位天仙道君权衡利弊,演算宇宙后,方有此地。 后幽冥地府得宇宙大道感应,印入九幽之下,由此诸天万界都有了幽冥地府的传说,诸天万界的各路大神也各自开辟出本界的幽冥地府。 诸天万界的幽冥地府以乾坤天地的幽冥地府为模子而建,当年幽冥地府有场大变故,佛门开辟的幽冥十八层地狱十殿阎罗融入其中,而后诸天万界的幽冥地府也随之多了十八层地狱与十殿阎罗。 再而后,后土道君道身所化的轮回印入乾坤天地的幽冥地府,辟出六道轮回,于是诸天万界的幽冥地府也有了六道轮回之所。 不过,反过来,诸天万界的幽冥地府也会影响乾坤天地的幽冥地府。 比如让乾坤天地的幽冥地府多一尊府君,多一位判官,只要不影响乾坤天地的幽冥地府的正常运转,不将道君们的利益损坏,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正因此,有志于自辟诸天的应君,也想自乾坤天地的幽冥地府中占得一份权柄。 只是他成道太晚,虽然天仙们都可互称道友,但终究是晚辈,所以他也难以直接插手乾坤天地的幽冥地府,于是就想出了这个法子。 借天鼎界来影响乾坤天地的幽冥地府。 毕竟好多事都在这办了,那就不要再烦别人了,统统都在这天鼎界解决掉吧。 他直接用一个念头在天鼎界的过去塑造了无常此人,让他的肉身与思想都只会修习这部度人经,由此经历时光的洗礼后,无常就成了最适合开辟天鼎界幽冥地府的人。 天鼎界幽冥地府一开,应君本尊在乾坤天地再一运作,于是乾坤天地的幽冥地府中就多了一尊名为无常的鬼帝,于幽冥地界开辟一方鬼界鬼国。 随着幽冥地府开辟,天鼎界也随之发生变化。 除开有后台者,如无意外,将来都得在天鼎界内转生。 而天鼎界天道所编排下的大劫、量劫、无量量劫的威力都将被消弭大半。 众生都可在大劫下得以保存真灵,投入轮回,转世重生,不再沦为劫灰,成为天道资粮。 而幽冥地府出现,天鼎界也得以圆满,天鼎界天道自然也得了不少好处。 所以天鼎界天道虽不满幽冥地府的出现,不爽应君所作所为,但祂对应君也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发作。 于无知无觉无形无影处,幽冥地府开辟,天地间的鬼物随之就被摄走大半,这些鬼物多是驻留人间许久,已经被蒙昧了心智,智慧都消了多半,只知在天地间游离着,所以幽冥地府首先摄取的就是它们。 而帝君无常也已蜕下肉躯,他的肉躯被应君以玄妙道法借托轮回印以化六道轮回。 再而后,帝君无常设立十殿阎罗,衍化十八层地狱,耗时一百八十日,才将幽冥地府健全。 而这一百八十日间,人间就是一片的鬼哭狼嚎,此乃众生的意志感念到幽冥地府的开辟,于是为之庆贺。 虽然这庆贺让人有些敬谢不敏,但终究是众生意志的诚挚高兴。 而这一声声鬼哭狼嚎竟将量劫的悲凉气氛冲淡了些许。 这是众生知晓自己有来世了,没有再那么恐惧量劫了。 …… 哇呜! “外头为何欢呼?”柳相锦闻听破屋外的声音,问身旁的林朱斌。 林朱斌也是一甩过往的愁眉不展,笑着应答道:“为天地补全而高兴,我等不再担忧无来生了。” “轮回之事?”柳相锦问。 这事已经发生多日,小小一算,自那日异象起,也有一百八十天了。 他不是本界之人,对此感触不深。 乾坤天地的地府自古就有,而且身为门派之人,他的死后事也都已被安排好了, 但身边的林朱斌的欣喜他还是能感受到的。 这一百八十天的日子虽然依旧是逃亡,但林朱斌的脸上多了几丝希望,还有他逃亡路上见到的人,他们的脸上也不再麻木,不再痛苦,不再恐惧,也多了一丝希望。 “如此一来,还不如量劫一场来得好。”柳相锦心底是如此想的。 这些人还未真正经历过轮回,以为轮回是再活一世,可轮回哪是如此,有几人能堪破胎中之谜,能够了悟前世今生。 这再活一世,自己是不是自己还两说呢。 而且量劫注定会到,不会因为这新诞生的幽冥地府而化解。 “柳兄,你且看看此像。”林朱斌从衣兜中取出一卷画轴。 只见这画卷上画着一人,此人头戴九旒的冕冠,身上穿着玄色衣袍,左手拿着一只青白玉如意,右手拿着一部不记名书卷,脚上穿着翻云靴,望着就觉煌煌大气,但只可惜此人不见面容,或者说面容模糊,让人看不清其模样。 “此乃无常帝君。”林朱斌说道。 “无常帝君。”柳相锦随着念诵一声。 随后,他的脑海中就涌现出一道人影。 此人……穿着与画像中一样,但面容却比画中清晰。 是个面容清俊飘逸之人,观之应是清虚自然与世隔绝的道门清修道士。 而且随着他的认真观察,他竟觉得这人有些熟悉,那无常帝君之名也变得熟悉起来,似乎曾就在藏在过往的模糊记忆中,只是在此刻被唤醒起来一般。 “这不是无常帝君吗?”柳相锦若有所思的想到。 乾坤天地中也有一位无常帝君啊,与这天鼎界的无常帝君是同一位吗? 他曾听闻那位无常帝君乃自幽冥地府中诞生的鬼帝,非生灵修鬼仙之道而成,乃是天生神祗,有不可莫测之能,其更在幽冥之间开辟鬼界鬼国,以庇佑不愿入轮回之鬼。 只不过,这鬼帝该当在乾坤天地,怎会出现在天鼎界呢? 难道无常鬼帝更有威能,已经将其鬼威笼罩至这天鼎界了? 柳相锦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怎知此乃天仙颠倒时空之能所致呢。 ………… 第120章 婴儿 应君做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因为幽冥地府足够大,乾坤天地就是无垠无边的了,与它是一体两面的幽冥地府自然也无垠的大。 而且一位本就于乾坤天地诞生的道君想要入驻幽冥地府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 所以也没有哪位道君找上门来,与应君谈心。 应君倒也乐得清闲,继续埋头做事业,为归阳观增添香火。 今日来找归阳观找他的也不少。 首先送上门来的就是一对夫妻,他们是带着他们的孩儿来的。 一个七个月大的小孩,现在就只会哭和闹,曾经的欢声笑语都不见了。 这对夫妻是山下村子的村民,因距离佬山近,所以也没去找村里的巫婆,抱着孩子就往山上跑来了。 ?“观主,求您救救我家九儿。”男主痛哭流涕的央求道。 女主也是满面流涕:“观主,求求您嘞。” 只是,应君甚是冷漠。 “此劫能渡否,全赖你等自己了。”应君冷酷道。 这对夫妻更是难过。 “为啥啊观主,您…求求您了啊。”两人磕头在地。 “别求我,求你们的一众孩儿吧。”应君一甩手,人就直接没了影,消失在屋内,而观中就只余下这对夫妻和小孩。 “观主…观主……” 两人继续央求着,可却怎么也找不着人,而且此时,观中的门也已没了影,只有亮堂堂的四面徒壁。 “观主……” 嘤嘤嘤…… 突然,一道哭声将两人的哭求声掩盖了过去。 只是这道哭声却不是这对夫妻的孩子的哭啼。 因为此时,他也在哭,却与这道哭声重叠又接续。 “阿郎,那是…是什么……?”女主紧紧将自己的孩子抱住,声怕自己的孩子被那哭声害到。 男主也将自己妻子抱住,用了点力气,要给她多一点安心。 “是观主在…驱邪吧。”男主如此说道。 他是在安慰自家妻子。 “可……观主不是说要我们自己渡吗?”女主虽没读过书,但也不是痴呆的人,自然明白话中的意思。 尤其观主还用了海城当地的方言,就更容易听懂了。 “啊这。”男主一时不知该怎么答。 “爹爹阿娘…爹爹阿娘…” “爹爹阿娘…爹爹阿娘…” “……” 清脆的呼唤声从小小的道观的四面传来。 “阿郎,这是在叫…咱们吗?”女主问声音颤颤。 “不是吧,咱们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呢。”男主赶忙否决道。 “那是什么?”女主问。 “我…也不知道。”男主着实想不出是什么东西。 “是缠着咱们孩子的东西吗?”女主问。 “可能是吧。”男主不大肯定,但他只能更加用力的抱住自己的妻子,让自己厚实的血肉之躯能够更大的保护住两人,不被外界的脏东西碰到娘俩。 “阿郎,我要去和它拼了,不能让它撞着咱们孩儿。”女主想挣脱出男主的胸怀。 可男主紧紧抱着,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爹爹阿娘…爹爹阿娘!” “……” 只是观中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了。 “是谁?你是什么鬼东西?!给我出来!” “爹爹阿娘…爹爹阿娘!” “……” 只可惜观中的声音不理会他,只在那不停地重复着这魔音,让人浑浑噩噩,昏昏欲吐。 呃呃呃额额…… 而这时,女主怀中的孩子的哭声陡然大了起来,似乎他也很痛苦。 “爹爹阿娘……” 啪嗒…啪嗒…… 声音有了变化,亮堂堂的道观中响起了脚步声。 可是,脚步声传来的地方却没有一个影子,一个人也没有,更别提鬼影了。 或者说,没有东西就是最让人恐惧的地方了。 “谁?是谁?” “观主!求求您了!帮帮我们吧,我们愿意把家里的田都捐给观里。” 男主女主各有反应,男主在观察周围,而女主也在央求着应君。 可惜应君不想理会他们,只在他们面前旁观,可他们却见不到他,即使他们走动过他身上,也只会从他身上穿过。 啪嗒…啪嗒!! 脚步声更多了,也更近了。 两人也更慌了。 但两人没有因此分开,或者其他,只更紧的抱着各自,将孩子保护在两人中间。 “爹爹阿娘…爹爹阿娘!” “我是你们的小八啊。” “我是你们的小七啊。” “……” “我是你们的阿大啊。” 八个清脆的声音在道观中响起。 是八个婴孩的声音,很稚嫩,但却很清晰。 能够让人清楚的听到名字,更能让人知道其话语中包含着的怨念。 “爹爹阿娘,你们为什么要对小九这么好啊?”有声音在问。 “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差?为什么啊?”还有什么声音在质问。 “你们是谁?!我们不认识你们啊。”男主问道。 “我们是你们的孩儿啊,爹爹阿娘。”八个声音同时响起。 “可我们只生了小九一人啊。”男主说道。 “爹爹阿娘,难道你们忘记我了吗?” 忽然有一道鬼影从空气中涌出,然后化作一道身影。 身影的模样是人形婴孩,差不多一尺半,挺大个,只是它两只眼睛的上眼皮和下眼皮黏糊在一起,没法分开。 “爹爹阿娘,我是你们的小八啊?!” 婴儿开口了说话了,一说这话就让人一口寒气从尾巴跟涌上口中。 ……… 第121章 天鼎战鼓声 仙神们对于人性的琢磨绝对很通透,不要以为人性真的就是所谓的不可理解的东西,当你的一切思想在仙神面前没有任何遮羞布时,仙神可以轻易的掌握住你的每一个念头,并在短短的一个刹那间,就称量好你的每个念头的重量,你觉得你还能保持住自己的思想的独立性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不能。 正因如此,人性在仙神面前或许珍贵,但并不唯一,世上并不止人族,还有许多种族,有些种族的思维可能比人性更让仙神们珍视。 不过人族出身的应君还是很重视自己的人性的,虽然他成为了道君,但从未让自己的道性盖压过人性,否则他就只会是个冷漠的求道机器,这对于当前的他来说是最不愿接受的未来。 因此,他一直恒定目前的性格,无有太多变化。 也许在将来,在体悟更多的红尘凡事后,他也会如好多道君那般成为无欲无求的大道吧。 现在他所面对的这对夫妻就是件让人糟心的事。 他们的孩子被怨婴纠缠,但这怨婴却也是因为他们而来的。 虽不是因为他们而诞生,但却也与他们有因果。 只是常言有道,父债子偿,而今他们的债就由他们的孩子偿还了。 这只怨婴乃由八个被溺死被摔死被害死的婴儿的怨灵结合而成,八个中的一个怨灵就是这对夫妻曾经的孩子。 他们曾也有过一个孩子,只可惜孩子天生残疾,双目无珠,并且长了根尾巴。 稳婆见此,以为是妖怪,两人也觉得是妖怪,于是一大家子人商量后,他们将他溺死了。 因为他们打心底以为他是妖怪,所以将他溺死在了粪坑中。 至于这孩子是否是妖怪,应君也看清了,不是,只不过是返祖罢了。 人族诞生也有上千万年,甚至因为某些人族道君的关系,人族在某些会导致生灵的记忆出现错乱的虚幻命运中,人族是与乾坤天地一同诞生的。 所以当某一天,人族诞生的历史突然变为上亿年前,不必惊讶,这可能就是某位道君在作怪,再过些时候,你的这份记忆就会发生扭转,被原本的历史所覆盖。 不过人族的历史也算是久远了,所以与其他种族的通婚也就不可避免了,但神洲的人族不像欧罗洲的人族那样完全与异族血脉交融,神洲的人族的血脉仍是以人族为主,异族的血脉都被压制着,只在某些时候会出现一定的反扑,这对夫妻的孩子就是如此。 于是这个孩子就成了他父母愚昧的牺牲品,祖宗一时欢愉后的可怜人。 不过因为异族的血脉,使得他更早结束新降世的蒙昧无知的时间,有力些许的智慧与七情六欲,懂得了怨恨,于是就成了这只怨婴的一部分,能够从粪坑中爬出来报复他的父母,以及他的兄弟。 对于这场报复,应君没有站在这对夫妻这边,但也没有全然站在这个怨婴这边,他只提供了一个场地,否则一只怨婴怎么可能进的了一位道君的道观,即使这位道君并没有将祂的气息释放出来,也只有道君主动让出这块场地供它活动了。 只是最终这只怨婴也没有将这对夫妻害死,也没有要了孩子的命。 但它也没有离开,它要这对夫妻再怀一胎,它要投胎做人。 夫妻俩别无他法,没法拒绝,为了现在的这个孩子,他们只能“卖掉”下一个孩子了。 关于两者的交流,应君全当没听见,直接送了他们下山去,并断了这份上山的记忆。 …… 乾坤天地的事还没完,天鼎界却已经时间斗转,又是过了三百六十日,将近一年时间。 伴随着量劫的推进,各种天灾落到了天鼎界各处,不管是大荒洲,还是海外诸岛,亦或者各方洞天福地,没有谁能免去这场量劫的洗礼。 天灾才刚生起,人祸就已经开始酝酿,不对,是爆发。 烽火已经在荒国各地点燃,战争的阴云笼罩了大半的荒国国土。 而且还不止荒国一家,还有荒国之外的其它国度,也是烽烟四起,兵煞笼罩了整个大荒洲。 荒国其实也正值盛年,繁华盛世就在此年,但人算不如天算,老天都要你灭亡,你如何能反抗。 因此,在某个和风丽日的午后,荒帝遭人暗杀。 幸而有社稷神器庇佑,未死,但却也陷入昏迷。 荒国朝廷一时无主,乱象也在上京掀起。 而这场刺杀也有人认领了下来,乃邪门灭生道所为。 灭生道一向唯恐天下不乱,所以这事还真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他们不会在乎什么量劫大劫,只在乎自己是否满足了,而且灭生道也爱做刺杀勾当,所以灭生道一冒头出来认领此事,没有人觉得是假的。 老皇帝一昏迷,荒国就更加混乱了,再加上有心人的传播,荒国皇帝的这场遭难更被定性为获罪于天,甚至这场量劫也被强加到荒国与荒国皇帝的头上。 荒国有七州,如今已有四州被各路起义军占领。 而这些起义军在经过最初的争斗后,在某些人的合纵连横下,暂停战火,准备合兵攻打京州,让荒国彻底亡国,如此,他们再继续斗下去,也不用担心两败俱伤后被荒国朝廷一举拿下了。 这一日,荒国纪历,帝侔世,四十二年,十月二十三,十九路起义军聚于西风关前,欲要破关入京州。 京州被两道山脉夹在其间,古时入京州甚难,有两条路,一条水道,走奔腾万里的大河,大河湍急,练气二十重以下者都难以横渡;第二条路就是翻山了,可山脉崎岖,难以翻越,后来就有荒国太祖以大能开辟出了这条西风关,使寻常人都能用脚穿过茫茫大山。 而今,此关成了京州门户,京州以南有四州,皆由此关拦住去路,进出全在此关上。 西风关守将名庄系游,有练气五十重的修为,更执掌西风关山形图,此图乃大荒太祖所炼,采西风关旁的两道山脉地气而炼,执掌此图,就犹如执掌这两道山脉,可获地势之利,有神鬼莫测之能,能比练气八十重。 也正因此,西风关将十九路起义军拦了下来,没法破关而入。 ………… 第122章 魏王 残酷的战争早就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开始了。 尤其是这个有着练气士的世界,各种法术,真气,意志都在相互侵蚀,可怕的伟力不止于移山填海,更有污染个人的精神,奴役士兵的灵魂,过往被禁止的法术,在这场战争中已经变得百无禁忌。 毕竟杀戮已经戮去人身,更何况其它的阴损招式呢。 甚至魔宫的妖人也有在军营中厮混,而且如今天鼎界明面上的第一人就是现任魔宫宫主黄天赤鬼,魔宫妖人也能在江湖中光明正大的行走了,而且还无惧那些“正道”,毕竟黄天赤鬼都灭了东海七仙岛,还将北海蛟龙沟屠了,那些故老时代的大真人都折在他的手中,甚至现代的大真人也败在他手不少。 所以此时正是魔宫妖人最嚣张跋扈的时候。 应君的徒弟已转站千里,跑到了一路起义军中做起供奉。 柳相锦如今的修为已有练气二十九重,进展算是不错,而林朱斌也已练气二十七,比他差了些许。 两人此时都落户在一支名为吴蜀的起义军中,并隐瞒了身份。 他们躲入这些混乱的起义军当中,就是为了躲避哪些追杀者。 而起义军确实混乱,有正道,有魔宫,还有邪门,更有外道,各种气机杂烩下,确实让追杀他们的人暂时找不着他们。 说实话,两人有不明白,怎么这些人就对他们锲而不舍呢,不就是大真人的传承吗?天底下大真人的传承可不少,这么久还没找到他们,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力气来追杀他们呢? 着实奇怪,着实有病。 “这西风关没有个一年半载是破不了了啊。”柳相锦与林朱斌叹息道。 “今天又死了三千人。”林朱斌说道。 “妖孽也被宰了一千。”柳相锦补充道。 “那些大人物还不舍得出手吗?”柳相锦又问。 这话是问场中另外一人的。 这人是这支起义军的另外一位供奉,和柳相锦两人处得不错。 名衡,姓李,拜于小门。 小门就是他的师门,门中祖师无名无姓,师父的名号也被他说的支支吾吾,柳林二人就猜测其应该是胡诌了个门派,给自己壮大声势,得亏他修为不算太差,已经练气十九重,差一些就练气二十重,可以进行一次真气蜕变,能够真气外放。 而他们所在这支起义军是从西州起家,占了西州五城,有兵马一万五千,还有练气士门派支持,因此才能在这个十九路起义军中占得一路。 吴蜀起义军的首领也算是个人物,练气五十重,是个小真人,出身草莽,“出道”前机缘也不少,在西州偏远地界组织了个帮派,去年就以这个帮派,在西州搅风搅雨,还取得了西州的一个大派封淼派的支持,如此才能席卷西州的三成土地,立下吴蜀这个起义军番号。 只是这个番号现在却让这支起义军的首领有些犯愁,因此特别着急来他的幕僚和供奉们商谈商谈。 “诸位以为如何?”首领褚余休殷切希望的望向面前这些端坐着的人。 这些人中有如柳相锦林朱斌这般新加入的供奉,也有吴蜀军背后的支持者封淼派门人,还有早年追随他的军师幕僚。 只是这会大家正都面面相觑,柳相锦与林朱斌也是如此。 谁能知道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这吴蜀军的首领居然聚集吴蜀军的一众重要人物商量未来封号一事。 “究竟是叫吴王呢?还是蜀王?”纠结已经写在了褚余休的脸上。 “西州有蜀林,就叫蜀王吧。”封淼派的代表十分不爽的含糊道。 他们是来打破西风关,然后攻入京州,覆灭荒朝的,而后分走荒朝气运,以期能在即将到来的量劫中死亡后,能够在幽冥地府下得个好位子,等量劫过后,能够再次转世成人,然后踏上修行路。 可不是来此为这蠢货要封号的,更不是来帮他取封号的。 “可吴河也从西州流经啊。”褚余休道。 “那就叫吴王。”封淼派的代表有些不耐烦,若非这褚余休是个小真人,他此刻就立即拂袖走了,临走前还得拍着他的脸问他:你是不是脑壳有问题。 “可我实在蜀林誓师北伐的。”褚余休道。 “那就叫吴蜀王。”封淼派的代表额前的青筋抽了几下,着实是被气得难受。 可褚余休却不会审时度势,仍旧作思量状。 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以前也没见他这样,两天前也没有这样,那时可都是个英明雄壮的人,知情势,见人情,绝不会为了这样的一件小事空耗大家的时间。 难道被那个邪修坏了脑子? “不如叫魏王吧。”褚余休斟酌道。 “???”大家不明其意,这个魏王与先前讨论的两个封号有关系吗? “不必在意,本王只是想凑个魏蜀吴。”褚余休又说了个让大家不解的话。 没错,此人已被应君取而代之,如今应君做了自家徒弟的顶头上司,成了“魏王”。 就在众人都在呆滞时,营帐外忽然响起呼喊声。 “报。”有小卒子正在外头叫唤。 “进来。”褚余休,也就是应君整了整仪容,然后大手一挥。 声音穿透营帐,传到外头,看门的小兵将营帐帘子撩起,放卒子进去。 “将军……” “叫我魏王。”应君打断卒子的话。 卒子一愣,但还是依照应君的吩咐说道:“魏王,盟主请您去议事。” 所谓盟主自然就是这十九路起义军推举出来的首领,是起义军名义上的头领。 只是这头领也不是十九路起义军中最强的一支,但也可排入前三。 另外这支起义军的首领能成为盟主的主要原因还有是其背后有三大正宗之一的天道宫。 无常帝君出自天道宫之说已经传遍整个人间。 因此,天道宫的地位陡然再升。 谁知无常帝君与这天道宫是否还有情分在呢。 正因此,杨麟军跃为十九路起义军之首,其首领成为十九路起义军盟主。 “既然盟主有请,我也不好推脱,诸位,今日之议就暂定如此吧。” “柳供奉,林供奉,你俩随我走一趟。” ………… 第123章 世事莫测 主帅营帐,十九路起义军首领皆聚于此。 以盟主杨鳞居正中,其余十八路起义军主帅分坐两边。 应君扮的褚余休就坐于左侧第三,这是以吴蜀军的实力来分下的位子。 吴蜀军的实力在十九路起义军中只能排在第七。 前三虽然不可断定,但每一支都有兵马十万众,首领更都是练气七十重以上的大人物。 杨鳞披着上品法器级的宝甲,乃是天道宫赠下,打入真气后,能摒去大真人之下的练气士的法术,所以若有这么一件宝甲,杨鳞在这场战争中必能立于不败之地,只要那些大真人不来掺和就行。 下手左右两边是另外两路与杨鳞军相当的起义军的首领。 这两位首领也各有宝物,能与杨鳞分庭抗礼。 此刻,这两人也没有显出不服之色,和和气气,像个没事人,不以自己落于人下而恼怒。 杨鳞见众人都落座了,便正声说道:“此番北伐,我等众志成城,合十九路兵马,讨伐昏聩腐败的荒朝,我等本该一口气拿下这京州,直取余下二州,击溃这无道的荒朝。” “只是,这西风关守将不识时务,借这西风关地势拦阻我等,为那腐朽荒朝续命小三日,不过,我已借来无极金斗,只需与天道宫的道兄一同发功,便可破关,入京州,破上京,攻克炎云二州。” 如此一说,营帐内先是一阵寂静,而后爆发起一阵讨论声。 “盟主竟请来了无极金斗?!看来破西风关是指日可待了啊。” “无极金斗落无回,无人无鬼无妖魔!”有人感叹。 “这无极金斗乃法宝之属,此番请来,怕是……”有人忧心。 “量劫将来,若有这无极金斗庇佑,说不得可渡送我等入地府,避过此次量劫。”有人期盼。 “……” 情绪种种,不一而足。 但都足以让上首的杨鳞满意了,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否则他费了那么大的劲,从天道宫中请来这无极金斗,岂非白费力气了。 要知道这无极金斗可是天道宫三宝之一,有些无极无定之能,可泯灭人魂,消人真灵,坏人道德之效,尤其是练气士所练之真气,更是一翻斗即可消,即使是大真人,也不敢与之敌对。 这法宝非练气士若能祭炼,乃天地自生,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 若是以它来打出无极宝光,更能将方圆百里之内的气尽数打消,成为寂灭之地,生灵不可活,即使是比头发丝还要小百倍的鸿蒙虫也生存不了。 需要五十年时光,这寂灭之地才能有所复苏,而后再过百年,才能恢复原状。 正因它有如此威能,天道宫将它封于宝库,未曾像其余两件法宝一样时常亮相出来。 当然,杨鳞这次借来无极金斗不是要打出无极宝光,将这西风关打成寂灭之地。 他只是想借它恫吓西风关内的守将。 即使吓不到他,但吓到有异心者,阵营不定者,也可成事。 所以此关定破。 “报!” 营帐外传来传讯兵中气十足的声音。 “有道真修求见盟主。” “快快请道兄进来一叙。”杨鳞大喜。 有天道宫支持,这荒朝的天下他是坐定了。 只不过,量劫十年内必将到来,他这皇帝怕是也没法坐太久。 不过能占一段时间的天下之主的名分也好。 因为他已听闻,人间皇朝开国太祖可在幽冥地府开辟鬼国,协助帝君扩张幽冥地府,如此便可积攒阴德,此后转世可投个好胎,或许还能破开胎中之迷,不会忘记前尘,能比别人早些修行,快人一步。 如今这荒朝的开国太祖早就魂飞魄散,真灵散于天地间,和其他生灵死后的真灵聚在一起,然后自然转世可。 所以现在这幽冥地府怕是没有一家鬼国开辟。 若是他入得这幽冥地府,他就是第一个开辟鬼国之人,好处定会有不少。 所以,他要破关,要入主京州,定天下太平,让天下易主。 而有天道宫协助,他定能功成。 很快,就有三个道士走入营帐中,这三个道士样貌平平,无有奇异样貌,更无俊秀面容,都只其貌不扬。 但无人敢小瞧他们,因为他们出自天道宫,而且观他们气息,如渊似海,在场所有人都比不上这三人,想必修为都在八十重上。 此等人物都可称一声真人了,他们的真气有更多的变化,真气能够衍生更多的法,更多的术,而且真气的质也有蜕变,更高一层。 “明功道兄,明远道兄,明玄道兄,杨鳞在此见过。”杨鳞毫不掩饰脸上的喜色。 “我等见过杨盟主,见过诸位道友。”三个道士却也露了些小心机,将杨鳞与其他人做了个区别。 不过在场人却都不在意,他们这会一心可都在那无极金斗上,它的威慑力着实惊人,即使已经几百年没消息,却依旧威名赫赫。 只是三人刚走入营帐中,营帐的帐门突然又被人掀开,都没有兵卒在外头嚷声说话。 来人赤发红眸,穿着朱红,异象亮眼。 “何人?”所有人都惊奇地望着来人。 但来者毫不在意这些人,他只挥了挥手。 营帐中的那些各路统帅通通倒地不起。 这些人没有昏迷,全都死了。 来者出手就是大手笔,杀灭了好大一批人。 最后只余下杨鳞,二位起义军实力排在前三的起义军首领,还有那三位天道宫来的道士。 “黄天赤鬼?!”三个道士不大确定地盯着来人。 黄天赤鬼的形象只出现在留影石上,而且黄天赤鬼强大后,更是干扰了有关与自己的信息气息,使得天底下那些记录了他的留影石,画卷都模糊不清。 不过黄天赤鬼的赤发着实亮眼,让人印象深刻。 而且这人实力着实高,让人不得不猜测他就是黄天赤鬼。 “本座差一件称手兵器,你们那无极金斗本座就觉得不错,遂想取来耍耍,不知几位可愿意?”黄天赤鬼舔着嘴唇,嗤笑道。 ………… 第124章 无可得 黄天赤鬼突然来访,可算是直接熄灭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北伐大事。 十九路起义军首领死了十八(十七)个,现在横行无忌的黄天赤鬼更要强抢能够定鼎格局的无极金斗,说不得还要顺便拿了杨麟的小命,如此情势下,西风关还怎么破,京州还怎么取下,荒朝如何颠覆。 杨麟的意气风发,热血上头此刻全部被这一瓢冷水浇灭。 当真是难受的紧。 可此刻他已被黄天赤鬼气机锁定,想要将无极金斗祭出来,与他拼死一斗都没机会。 而且即使他拿无极金斗出来,怕也不是黄天赤鬼的对手,那些大真人都斗不过他,海外福地都被他打灭了,那些七八千年前,乃至是上万年前的大真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如何能与之拼杀,说不得几回合下来就得丢了性命。 “不愿借某吗?”黄天赤鬼沉吟道。 如何愿意。 “这无极金斗亦是我自天道宫借来的,若无主人答应,我不敢外借。”杨麟推脱道。 幸好他养气功夫极好,说话不磕磕绊绊,不然脸可就丢死了。 “嗯。”想不到黄天赤鬼这会却是讲道理,没有直接出手强抢。 他看向剩余的三个天道宫道士,‘和颜悦色’的说道:“不知这无极金斗可借与本座?” 黄天赤鬼的这份笑容当真是能把幼童惊吓失禁,可三个天道宫的道士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如何能恫吓到他们。 三人很淡然的面对着黄天赤鬼,由一人给了答案:“不行。” 言语很决绝,很肯定,无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借的,本座就借不的?”黄天赤鬼恼怒道。 三人被其瞪视这一眼均感觉咽喉发紧,仿佛有金石卡在其中,且这块金石还在不断长大长大。 可是摸摸咽喉,却了无一物。 哦,原来他们的脑袋都已经搬家了。 黄天赤鬼瞬间三爪抓出,连杨麟都看不见爪影的情况下,三个道士的脑袋就被他扯了下来,鲜血喷溅其三尺高,涂了营帐满顶。 此刻,营帐中只余下两人(五人),杨麟对峙黄天赤鬼,禁闭牙关,后槽牙都快咬碎。 这黄天赤鬼着实恐怖,一言不合就杀人。 现在入营帐就杀了起义军诸首领,现在就杀了天道宫三个道士,原以为他还会忌惮天道宫,忌惮幽冥地府下的无常帝君,怎知对方完全不在意。 “现在……可以交予本座无极金斗了吗?”黄天赤鬼冷漠面容。 他此刻也不装了,直接撤下一切虚伪的客气,直接强要那件无极金斗。 杨麟此刻能怎么办,怎么度过此关? 只能将无极金斗拱手让出了。 不过,他还要挣扎一下,谈一些条件。 “可否请前辈杀我一次?” 这个要求着实过分,黄天赤鬼听了都愣了愣。 然后他念了一个咒。 死魂咒言! 此咒一念下,一股阴冷无形的风刮过营帐,吹过杨麟的身体,直接卷走他的魂魄,泯灭他的魂灵。 黄天赤鬼满足了他。 而且做得彻底,真灵都被他打散了,现在都入不了幽冥地府了。 着实是这杨麟太嚣张,黄天赤鬼觉得其中有猫腻,他极有可能还暗藏某种复活重生的手段,所以黄天赤鬼就将他杀的彻底了些。 杀了杨麟后,黄天赤鬼的神识转过整个营帐,搜刮过每一寸土地,每一点空气,要从中找出无极金斗的存在。 黄天赤鬼杀人太快,且太彻底,都没有拘来魂魄,拷完无极金斗的位置,所以只能费这苦功夫来找它了。 在半刻钟后,即使黄天赤鬼将杨麟的肉身打成粉末后,却仍没能找到无极金斗。 无极金斗在何方? 黄天赤鬼搜刮一圈后,没有找到,心情自然不美,直接掀了营帐,然后将神识覆盖住整个兵营,十九路起义军,全数六十万兵马的军营占了万顷土地,尽数被他覆盖住。 可又花了一个时辰,以神识拘来上千人魂,搜刮他等记忆后,仍无所获,然后反手就将这些人打杀了解愤。 杀了这些人他还尤不解恨,再抬手,一巴掌就盖向那横栏霸道的西风关。 嘭! 巴掌之间,就是云气遮绕,摄来无数天地元气,化作了万丈大手印。 手印盖落而下,整个西风关直接就被拍成扁平,陷入坚实的土地中。 西风关内生灵无一幸免,尽数落了个死字在身。 西风关那位堵了十九路起义军多日的庄系游连发动山形图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全军覆没了。 黄天赤鬼最后悻悻而走,无极金斗没有抢到,反而白费力气,帮十九路起义军将前路打通了。 至于这无极金斗在何方,它仍在天道宫。 世上没有几人知晓无极金斗还有一玄妙能力,那就是可以将衍生一个幻身,此幻身可以借去无极金斗的力量,发挥无极金斗八成的力量。 所以杨麟借走的无极金斗只是一个幻身,而非真身,天道宫那边查得此地有变,就立即解开了幻身。 …… 昏昏沉沉间,柳相锦揭开了自己的眼帘,看向死里逃生后的世界。 他只记得黄天赤鬼陡然现身,然后他就昏迷过去。 本来他是不知那赤发鬼是黄天赤鬼,但昏昏沉沉间他就听到了这个名字,也就晓得这人的身份了。 只是他醒来,一看这个世界,人死了不少,整个营帐中只剩下两道气息,加他也就只剩下三个活人。 其余者皆死,有几人死相极惨,直接成了一摊肉泥。 而活者为林朱斌与‘魏王’褚余休。 此时两人也都翻着白眼中醒来。 一者惊诧现场的群尸伏地,一者还懵懵懂懂,不知状况。 “这是怎的回事?”褚余休惊讶道。 他这几日过得浑噩,行走坐卧,吃饭喝水都仿佛不是自己在做的一样。 此刻见此情景,自然更是奇怪。 “诸位同道怎都死了?”褚余休查看所有人,发觉这些人气息全无,显然都已无幸。 “魏王,现在怕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么多人都死了,却只有我等还活着,魏王,您怕是难解释了。”柳相锦说道。 “魏王?”褚余休一脸懵逼。 虽然在浑噩间是有听到有人朝着他呼唤魏王这个名号,但是他可不想要这个名号。 他想叫陈王。 ………… 第125章 周天星斗大阵 西风关一战,因黄天赤鬼这搅屎棍草草了事。 十九路起义军首领只余一人活着,且十九路起义军中的所有练气三十重以上的都被黄天赤鬼杀死,真灵都聚不齐。 十九路起义军差些没因此风流云散,各回各家。 幸好,三大正宗赶忙遣高手来,将局势稳固。 而西风关也被黄天赤鬼一巴掌打成平坦道途,因此,十九路起义军还是入关了,长驱直入京州腹地。 现在十九路起义军也都被统合在了一起,号曰北伐军。 三大正宗以天道宫为首,立原吴蜀军之首领褚余休为北伐军主帅,聚十九路起义军六十万兵马,以大势压入京州。 不过北伐军刚入京州,就遭遇了一场硬仗。 荒朝国师联手星斗道道主于大河边设周天星斗大阵。 据说此阵乃星斗道祖师所创,后经由星斗道历代祖师及箐英弟子钻研磨炼,最后有此阵成。 此阵曾被布置过十次,每次都杀得敌方败退,即使是大真人也破不了,因此,此阵被誉为天下第一大阵。 不过要想立下此阵,至少需要十三位练气五十重以上的练气士,需要上品法器十三件,还需要星斗道道主持星斗道镇派法宝星辰盘,才可列阵成功。 三大正宗自然是早有探查到这一法阵,也知晓西风关拦阻十九路起义军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给他们时间布置此阵。 可三大正宗也破坏不了,因为,此乃王朝更替之局,他们只能等十九路起义军携卷大势,才好插手,否则会遭王朝气运反噬。 因此他们对这周天星斗大阵也早有推演计策。 …… 木华之气散而不凝,水河之气溢散漫天,周流百气纷杂糅乱,天地间透着一股灰败气息。 但上有星辰白日显形,闪耀星辉,洒落满地,熠熠生辉间就是无数元气蒸腾,五彩颜色闪耀,好似北极光。 更有天地元气如同气龙一般凝形而出,在天上翻滚着,且如此气龙不止一条,有上百条,有生有灭,转换不停。 此便是周天星斗大阵之气象。 练气士观之,无不倒抽好几口凉气,为天地量劫的到来再添一份力。 而此阵已经布下十日,北伐军连连征讨十次,借惨败,三大正宗的高手损失良多,甚至魔宫和邪门的人也都有折损在里头。 而此阵列下十日后仍不见有衰颓之效,似乎能恒久运转下去。 世间阵势没有恒久的,即使是各家山门的护山法阵也需要经常维护,并且还需要练气高手为其补充能量,如此才可保持下去。 而像周天星斗大阵这种攻伐御守的法阵却不似山门法阵,其损耗能量之大,怕是只有大真人能供给二三日。 可是现今观这周天星斗大阵气象稳固,并无溃散之势,让人不禁猜测其中是不是藏了多位大真人…… 但若荒朝有多位大真人,直接下场将北伐军镇压,然后再将整个天下平定,之后再将整个大荒洲统一。 所以,大家只能感叹周天星斗大阵之精妙,无愧天下第一法阵之名。 在北伐军被堵在大河畔第十一日,人心浮躁之日,三大正宗又有高人来。 …… 关县,县衙,北伐军主帅营帐所在。 褚余休,嗯,这次真是褚余休,应君已经去往他处。 褚余休此刻正无所事事地坐在主座上,静静听着下方人员的汇报。 另外在他的旁边有两个面容清瘦的道士,褚余休得称他们一声军师。 这两个道士乃是天道宫所派,皆练气九十九重,是的,练气九十九重,只差一步即可成就大真人,但两人寿元将尽,已无有机会冲击那个境界。 事实上,诸多大门派都有不少练气九十九重的人物,这些人都藏在山门中闭关,以期突破练气百重,但能突破的少有,不能说少有,是基本没有。 而这些人大多都被卡在这一境界,直至老死。 这次量劫降下,诸多山门的练气九十九重的老不死们都从闭死关中惊醒了。 不过量劫来临后,幽冥地府又开辟,老鬼们就一时有些踌躇。 有些人在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道君的影响下开始研究破解胎中之谜之法,想要转世重修。 有些人也因为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道君,研究起鬼仙之道,想要求个死后长存。 而天道宫却是决绝,直接将人派下山门,来到这起义军中,参与到这场王朝革鼎之变中。 因此褚余休被架空了。 他的势力最弱,他的实力不济,自然只有被架空的份。 不过这俩天道宫道士没有做的太过分,仍给了他面子,奉他为主帅,只是里子被他们占了。 褚余休起先挺高兴,而后又有些恼羞,而到了现在,则无忧无虑了。 反正量劫将至,王朝也不可能坐久,到时都得完蛋。 而且看情况,到时谁做皇帝还不一定呢。 “帅,宗主来了。”一边的天道宫道士忽然睁眼道。 褚余休打了个机灵,立马从宝座上起身:“快快请来。” “还是我去请吧。”褚余休说着就从座椅上起身。 他赶着就要去营帐外。 “大帅无需这么客气。” 有人的声音就在旁悠悠响起。 褚余休连忙转头看去,就见到有三人正立在旁边。 三人俱皆年轻,但却透着一股老成持重气息,这是久处高位的人。 想必他们…… “本座徐道纪,添为天道宫掌门,见过大帅。” “本座玄机子,乃天元宫掌门,见过大帅。” “本座阳羽真,羽化殿掌门,见过大帅。” 三个各穿不同的道袍,各持手势,向着褚余休问好。 褚余休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这三位乃是天下闻名的三大正宗掌门人,这等人物,他平常哪有见到的机会今日却都跟他打招呼,这怎么不让他不知所措。 “不…不知…各…诸位掌门来此,呃,所为何事?”褚余休磕磕巴巴道。 三位掌教呵呵一笑,由天道宫掌门徐道纪站出来,指头往外一笔:“为它而来。” ………… 第126章 “如此法阵,乾坤天地也是少见啊。”柳相锦眺望远方的的大阵,心下发出由衷的感慨。 乾坤天地承平已久,明国背靠天师府,更有诸多上宗支持,定鼎神洲自然无人敢反对,像天鼎界这样的大乱,怕是数百年内都不会发生。 “也不知他们要如何应对。” 柳相锦又着眼于周天星斗大阵前的三道身影。 这三位就是午时来的三大正宗掌教,虽非大真人,却也无限接近大真人,且身怀重宝,是此界的顶尖人物。 这样的人物都高高在上于山上,等着凡人向他们朝拜的,谁想到他们今日回来。 而且他们还都信誓旦旦的说他们能够破开此阵。 柳相锦虽不觉他们在说大话,但却知道此事难办。 只是他们怎么也不透露他们的计划,也无人敢多嘴问他们,只能目送着他们到阵前,然后静待他们的表演。 可三人在阵前停了好一阵,也不见有个动静,只站于阵前。 这一站,就是半日,星夜临下,星辉洒落,让人更加奇怪,且凝重。 夜晚,星辰光芒更甚白日,周天星斗大阵也将借着星辉,变得更强。 一时,柳相锦也不知是自己傻,还是这三人疯了,不在其最衰微时动手,反而要等它最强盛的时候? 就在星辉泼洒下来的时候,站于阵前的三人朝着周天星斗大阵微微躬了躬身。 “道兄,得罪了。” 天道宫掌教徐道纪告罪一声。 而后,就见三人的身形如泡影,原地消散。 再次出现是,三人已经分处大阵的三个方位,将大阵半包围住。 三人各方站好后,各自散开自身气息,以及,他们随身法宝的气息。 一时间一股浩浩汤汤之气传荡而出,翻涌而出,方圆百里内全数被笼罩,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着实是难受的要命。 “东来紫薇星剑!” “南来斗母君鼎!” “北来南极金铙!” 三道振聋发聩的声音传遍天地间。 只见三道光柱接天而起,笼络走垂落而下的星光,抢走周天星斗大阵牵引来的周天星辰光辉。 这便是三大正宗掌教的手段了。 也不知他们是从何处借来的这些法宝,从不曾听闻三大正宗门派内有这些东西。 而且这三件法宝都与星辰有关。 爱翻古籍的人就暗猜这三件法宝乃是天鼎界感应周天星辰应运而生的星辰法宝,有定住星光,为天鼎界接引星辰之力,化为衍化之机变所用。 三大正宗掌教将自身气息与三大星辰法宝合一后,催动这三件法宝,直接掳夺了周天星斗大阵的星光,这可是它的根基,根基一夺,这周天星斗大阵还如何正常运行。 但见星光被抢夺一半,周天星斗大阵原本接天应地的气势也随之消散大半。 只是,就在星光散去一半时,周天星斗大阵陡然膨胀开,熠熠生辉的半球体直接长大百余里,将三大正宗掌教纳入其中,也将远远观望的六十万大军吸摄进去。 原本只想做个观众的柳相锦就这么被强行引入其中。 …… 一处山石涧,有小溪潺潺流,还有百灵鸟在唱歌,有些悦耳,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有一年轻道长坐于一块状如棋盘的山石上,还有一中年人立在山石前,恭恭敬敬,仿佛面见长辈。 中年人微微躬身后说道:“原道真见过大老爷。” “嗯。”年轻道士点点头。 “大老爷,不知……” “可。”原道真话还没说完,就得了个回答。 原道真心奇,却也不见怪,毕竟面前这人是神仙大老爷,得了长生不死的大能。 至于他所求,也很简单,就是想要安然渡过此次量劫。 身为天鼎界六位大真人之一,不对,是四位大真人之一,他对天机的感应比那星斗道道主还要敏锐。 他能感觉到,此次量劫定是天翻地覆,生灵皆亡之局。 他本也无法肯定这位神仙能否渡过这场量劫,但又思及对方自天外来,想必有大法,可以脱劫而出,出了天鼎界,量劫如何能奈何住他。 因此,他想求求这位神仙老爷,让他不被量劫裹挟,不受量劫消磨而亡。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神仙老爷竟然如此大方,应下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请求。 “多谢大老爷!”原道真喜形于色,在这位神仙大老爷面前,他没有隐藏自己心底的喜悦。 “此乃安宁符,我未成道前所画,后历经一场开天之劫,沾染了一丝开天阴阳玄妙,你且拿去,可用来抵消此劫。”年轻道士从虚空中抓来一道淡黄色的符纸。 原道真接过符纸,小心收好。 这可是仙符,虽说不是神仙成道后所画,但也是神仙亲笔画成,之后还沾染了开天气息,神仙口中的开天,定然不凡,说不得就是开辟天鼎界这般的天地了。 而这张符纸一入手,他就感觉身体通泰,原本的焦躁洗涤一空。 他这时也才知晓,自己的魂灵已被量劫劫气侵蚀,若无意外,他也将被量劫劫气影响,做出无脑之事,最后身陨于这场量劫之中。 “此劫过后,我便接引你上诸天,授你长生之法。”年轻道士又说道。 “多谢大老爷!”原道真大喜过望,本来安宁下来的心神又活泛起来。 他做如此多的事不就求这个吗? 要知道,他可是暗中出手,为周天星斗大阵添了一笔力气,直接将那包括柳相锦在内的六十万人都摄入其中。 为此,他还不得不与荒朝做了交易,算是站在了荒朝这一头,也正因为他出面与荒朝交涉,荒朝才会在这西风关关口布下这周天星斗大阵,也正因此,周天星斗大阵才能这么持久,保持十天的正常运转。 不过他现在却也从荒朝中抽身出来,不再参与此事当中。 所以等于说,他将荒朝也给坑了。 坑了两边。 等以后两方都回过神来,量劫也来了,而他也已经脱劫而出。 ………… 第127章 玉帝 却说柳相锦受难之际,应君坐于归阳观中的本尊再次面见了一位天仙道君。 “贫道玉帝,见过道友。”道人面容方正,说话和煦,口一张,就让人觉得喜色自生。 应君听闻这道号,脸色并无变化,身为道君,他自然知晓诸天寰宇诸位道君的名号。 这位玉帝道人他也知晓,其于十万万年前成道,曾拜于太清道祖门下,太清道祖见祂根脚不凡,虽只收他为记名弟子,但也传授其真法,也算道祖传人了,只不过算不得真传,否则那太清天之主可就有的论了。 当年三清道祖消息的匆忙,未曾留下话语,道是谁来继承祂们开辟的诸天,而祂们门下弟子却也不少,除了太清道祖只有一位真传玄都道君,另两位道祖都有超过十位真传弟子。 最后还是几位道祖真传中的道君之辈各做了几场论道,论了几百万年后,才得择出了三清天之主的位子。 这位玉帝道人也是出自乾坤天地,乃是乾坤天地开辟之初的一道玄黄祖气所化生,乃天生精灵,先天神灵之辈。 后来三清道祖开辟道门修行,证得最早最初的天仙道果后,玉帝道人有感己身无所进,道行无法如三清道祖那般高深缥缈,于是舍了先天神灵之身,转劫为后天生灵。 其证道天仙后,将自己那先天神灵之躯炼作了一件灵宝,亦是第二元神,可承载起天仙道力,可作另一天仙之用,如此一来,玉帝道人就算是两个天仙道君,所以其实力之强,怕是能于宇宙三百多位天仙道君中排入前十,可比那几位开辟诸天的强人了。 只是不知今日,这位怎么来找他了,莫不曾有对付血海道君的想法?特来找人压阵不成。 “见过道友。”应君回礼到。 而后他挥手,落下一个蒲团在观中,并设下一方茶桌,请玉帝道人在此喝茶。 玉帝道人施然落座,等候应君泡茶沏茶。 应君随手抓摄来域外一棵古茶树的茶叶,然后汲取来星河之水,以青白玉壶烧开。 不过这青白玉壶虽然长得好看,但却也只是件凡物,乃取自皇宫大内,是那皇帝青睐之物,不过皇帝也没用,一直藏在大内库房中,落了几层灰,现在就被应君随手取来,做了待客之物。 当然,用这凡物招待玉帝道人,似乎显得有些怠慢了,但道君何等人物,可不会计较这些。 毕竟道君念头动几下,这青白玉壶怕是就能生出灵慧,直接成一件法宝。 只是应君没这么做,更显纯真自然些,倒也让玉帝道人觉得应君引祂为友了。 两人才见面一炷香时间,话还没说多少,却都觉得对方不错,可以交个朋友。 主要是两人都挺安静的,话头太少。 汩汩…… 飘着清香烟气的茶水缓缓流入青瓷口的祥云茶杯中,有玄奥的道韵随着烟气飘荡开来,充盈在道观之中。 烟气落于一卷道经上,那卷道经竟然自己蹦跳起来,如同活物一般念诵其道经册子内的经文来。 此场面,当真有趣,且烟气笼络了观中诸多道经,一时间,就有七十六部道经在唱和。 在玄妙清奇的道经唱和声中,两位道君各自品茗着古茶树沏成的茶水。 “端是好茶。”玉帝道人轻笑道。 “哈哈。”应君也笑了笑。 茶自然是好茶,道君筛选来的茶怎会坏,否则请另一位道君喝了洗脚水,岂不是得落了面皮。 以后还怎么在诸天万界混,趁早自埋混沌,宇宙末劫了也不出世。 “我修行尚晚,不晓事理,未曾到诸位道兄处问候,当真是失礼了,现在竟让道兄前来关照,当真羞愧啊。”应君接着说道。 说的是客气话,道君一般少听,听了也不在乎,但那得看是谁与道君说,若同为道君之辈自然很受用。 “哈哈,道友何须如此着相,我辈修行者只求个不死不灭,超脱境界,哪里来的嘘寒问暖,最多不过结成道侣,携手同行罢了。”玉帝道人说道。 祂说的着实在理,都是道君之辈了,那来的那么多凡尘俗世的客气,即使是元神真仙之辈也不愿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说这么多没三没四的话,还不如多多体悟大道,感受天地机理的变化。 应君听祂这么一说,于是就呵呵直笑道:“道兄说的极是,那不知道兄来我这陋舍所为何事?” 玉帝道人不以为意,也道出自己的来意:“我欲住乾坤天地,开天庭道场,遂来求教道友,想请道友分个化身,与贫道同坐天庭。” 应君听这话,也是一奇。 虽然玉帝的名号他知晓了,联想上辈子的记忆,就觉得这位道君会开天庭来。 “不知这天庭有何章程?”应君问道。 毕竟当年宇宙间也有一家天庭,那家天庭当真了得,天帝开此天庭,以外道之身独战道君,最后与道君同归于寂。 要知晓,那天帝也是先天神灵,但不走三清道祖所开的道门法门,也不修阿弥陀佛所立下的佛门法门,更不走妖门的法门,只想以己身之法,再创一家证道法门,但可惜,祂失败了,也带着天庭一同毁灭。 “自当与古天庭分别开来。”玉帝道人说道。 至于新立的天庭章程,玉帝道人也慢慢说来与应君听。 天庭不似当年,只以天帝为尊,而是以玉帝为主,五帝为御,五老平齐,还有三清高悬,另外还有三官大帝。 如此,便将天庭的权力分薄出去,也让天庭能倚仗者更多。 而玉帝道人只想以这些苦功挣得一份执掌乾坤天地的机会。 诸天的开辟甚是艰难,否则宇宙间道君这般多,怎会只有十三个诸天。 而且诸天之开辟,可不简单,要抓摄了宇宙间的所有道理变化,且还要有独立于宇宙的时空长河,否则开辟出来的也不过是一方世界罢了。 只有这样,诸天才可无限增长开来,如宇宙一般无边无际。 玉帝道人证道天仙已十万万年,若再算上其身为先天神灵的日子,祂和那血海道君都是同辈人,可血海道君都开辟了诸天,祂却只得了个道行堪比诸天之主的名头。 而这般多年过去,祂仍未能开辟诸天,于是就打起了乾坤天地这无主诸天。 只不过祂有这等想法,却也得问过住在乾坤天地内的诸位道君的意见,还有宇宙中各路道君的想法。 甚至那位血海道君处,祂都派去了分身。 应君也不知道祂能否功成,但应君还是应下了祂的请求,并要了个北方五老的位子。 ………… 第128章 大罗 天庭之事还有的计较,毕竟此事不简单。 从乾坤天地中走出的道君有七十九位,而仍驻足于乾坤天地中的道君却只有十九位。 在乾坤天地乃诸天之枢纽,在乾坤天地立下天庭,便可映照诸天万界。 而以诸位道君之能,即使不出力,天庭诸多人物也必将应在诸天万界,此等玄妙之处,必定会得诸多道君觊觎,到时肯定得做一场。 所以,这天庭开辟,怕是不容易,终得做一场。 而玉帝道人怕也难以坐稳天庭之主的位子。 若是那十二位诸天之主有意这天庭之主之位,祂该如何挡? 至于应君要下的五方五老之位,将来也不定是他的,毕竟天仙中强人也不少,而应君才成天仙不久,怕是也只能排在末流,当然,天仙之辈,没有真正全力出手做一场,也不知谁强谁弱,而且应君成道过程极为玄妙,非如其他道君那般一步一步走来,所以说不得还有其他计较,比诸其他道君更强几分。 所以应君其实也不大在意玉帝道人北方五方的承诺,毕竟这事还都没影,能不能成,还得看其他道君天意了。 随后二者又是瞎扯几句,讨论了些宇宙奥妙,玉帝道人也与应君说了些被道君们掩藏的历史。 应君以前就觉得宇宙的时间长河有些不对劲,他也只以为是道君们肆意操弄时间,将自身的有利情势扩大,却没想到,宇宙的时间长河被截去了好几段,然后又被填充进虚假历史。 之所以会这样,乃与当年那位天帝有关,毕竟那位天帝以非道君之身牵扯着一位道君同归寂灭,虽然那位道君还能归来,而天帝却以灰飞湮灭无可再复活,但这却也足够骇人了。 因此道君们将这段历史掩盖,然后填了一份并不存在过的虚假历史。 玉帝道人更眉眼跳脱着说这是三清道祖亲自操弄的,甚至阿弥陀佛与娲皇也参与了。 所以此事涉及了五位超脱的存在,应君最好不要掺和,免得遭难。 另外,应君现在也得了玉帝道人证实,道君们已将三清道祖、阿弥陀佛、娲皇这五位踪迹不显,只余传说故事的存在称为超脱,更于道门典籍中编写入大罗一说。 因此,现如今,天仙之后已有新的境界,就是大罗。 大罗者超乎想象,超乎宇宙,超乎时间,超乎一切,无所不包,又无极无穷。 或许祂们超脱宇宙后,又在宇宙外开辟了新宇宙,或许祂们仍在宇宙中,只是不想显形,不想与世人乃至天仙交流,天仙在祂们眼中或许也只是稚童就可以任意玩弄的蝼蚁。 当然,更有可能祂们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宇宙在祂们眼中就是一张薄纸,上面画了图写了字,一切都成了过去,都成了定式,祂们或可涂抹删改,但却觉得图画好了,再做删改又有何意义,因此,就只看看,不搭理,甚至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以上皆是玉帝道人转述的众多道君的猜想。 玉帝道人说完这些,还邀请应君去往混沌根源处,诸位乾坤天地天仙道果聚会处。 话都带到了,玉帝道人也不久留,否则以天仙道君的本事,时空操弄下,从宇宙开辟到现在的时间聊一场都不是问题,就怕聊多了,聊烦了,以后都没得聊,到时就相看两厌,见面就要斗法一次,那就不美了。 玉帝道人走后,应君就在道观中随手点化了那七十六部道经。 它们受应君翻阅多年,也该得些好处了,不然以后它们有了灵性,总说应君小气,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应君随手就为他们点化灵智,化作七十六只精灵,各带一部道经,可以自行修行道经内容。 这些道经都不是蜀山派的修行法,皆是应君点化他们后,应运而生的,最合他们心意,最适他们修行。 “小的们多谢老爷。”七十六只书中精灵莺莺脆脆,说着话也让人不觉得吵闹。 “嗯,自去吧。”应君点点头,让他们自己掩藏模样,免得吓着别人。 “老爷,可还会翻阅我等?”有精灵胆大问道。 其他精灵也殷切地望着应君,似乎不舍的应君抛弃他们。 “我爱看杂书,你等可去人间寻些杂书来。”应君笑道。 “好嘞,好嘞,我们这就去。”精灵呼唤着同伴,就要去人间走一遭。 应君不会阻拦他们,他们走是他们的自由,他们回也是他们的自由,应君自己都要求个逍遥自在,何必强求他人拘留己身呢,那可就太没道理了。 玉帝道人走了,道经精灵也走了,道观安静了些许,不稍时,就又有人寻上门来解签。 人还挺多,七个人,看样貌,都是富家公子与贵人小姐,都是凡人,家中养他们也只是要他们传宗接代,而不是要办什么大事的,所以性子都有些浮夸。 不过归阳观在海城终有些薄名,他们也没敢放肆,且他们是来踏青游玩的,不是来闹事的,自然在添了香火钱后,就开始求神问卜,各得了一支签。 应君看过七人,四男三女,人人都带了点阴煞之气,显然是这趟出门踏青,钻了某个肮脏地,被落了点阴煞,晚上怕是就得做噩梦了。 应君见他们花了钱,也算是个主顾,就随手打散他们身上的阴煞之气,让他们免于夜里恶鬼上门寻亲事。 至于解签,就挑了些吉利话讲讲,反正他们的签都不好不坏。 而且应君就是这道观里最大的神仙了,他没想过给他们发什么好签,自然就给了他们中中签。 安安稳稳过日子就不错了,实在没必要能在天地间搅风搅雨做个大人物。 不过人心难测,应君刚给几人解了签,就有一人嘭的一声跪到地上,连磕三响头。 应君也没理会,也没抽走他的思维念头,只静静看他表演。 “我张堃,求拜神仙道长做师傅。”浮夸子弟双眼中透着一点诚恳,颇为期待地大声呼唤着。 ………… 第129章 冥 见此人有三分诚心,应君也好整以暇,抽了他的念头,抽了他的过往,查看起来,毕竟诚心拜师者少有,有三分诚心者也少,所以怎么也得好好对待,不然真就错过了这个好徒弟可就不好了。 只是查过后,应君大觉不爽。 好家伙,一女嫁二夫也没有这么做的,这货拜师成瘾了,已经拜了十三个道士为师,现在就轮到应君了。 得见个仙气缥缈,气质高玄之辈,就觉得是神仙,想要拜师。 他拜的十三个道士中,有三个是有真本事的,且还都传了他本事。 只是这蠢货太过愚笨,又太过惫懒,连最是简单的打熬肉身的劈柴挑水的活都不做,或者做了一段时间,就觉得累了,然后求有捷径的仙法,之后就被逐出师门了。 幸好他没遇上旁门左道,都是他这么不要脸,指定得被炼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另外,他的上辈子却有得过一些法术,然后做了江湖骗子,某日行骗,被人拆穿,然后乱棍打死。 上上辈子却是个妖怪,还是个颇为聪明的猪妖,只可惜脱不开猪的藩篱,被人宰了吃了,却也成就了一户人家的几百年家和万事兴。 再上上上辈子,他是普通人。 一查上百辈去,这货性子中的惫懒似乎由来已久,已经印在他的真灵上,随着他的转世轮回都剔不掉。 正因此,应君可不会收他为徒。 更何况,道君收徒,如何能这么草率,不求个资质,也不求个福缘,但求看着顺眼。 毕竟,与道君而言,资质与福缘都不过道君一句话的事,道君一钦点,不消管在宇宙何处,都会有好宝贝投来,甚至安排前途,就如那“幸运儿”柳相锦。 “你欲承我道法,却知我之道法有几斤重否?”应君闲暇无事,也就没有随意打发了这人,就随口说道。 这张堃(kun)有些机灵在脑袋,连忙说道:“自然比泰山还重,比天山还重,比四海海水还重。” “哦,若如此,你觉得你可承重否?”应君笑问道。 “可,当然能,小子拜见师傅。”好家伙,这货打蛇上棍的本事端是厉害。 “哈哈,你小子甚得我欢心,我可给你一个机缘,若你能从中寻得机会,我可收你为徒。”应君继续说道。 “请师傅赐教。”张堃俯首一拜。 “你等也是如此。”应君还点了旁边正目瞪口呆的六人。 “这机缘也是简单,我在那雁山中藏了个宝贝,谁能将宝贝寻来,我就给他一份仙缘。”应君缓缓说道。 “雁山?那是何处?”几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有出门,但没有出远门啊,海城外也就转过几处小山包,可不敢去更远的地方,毕竟那些地方都有大虫大龙的猛兽传说,保不齐就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应君笑笑,从身后的书桌上扯了七张图纸。 他是以气丝将这些图纸抓来,且将气丝展露在七人面前,让七人只以为这些气丝是钢丝线索。 七人见到这些钢丝线索,脸上顿时多了几分轻视,这等手段那些凡尘武者也能办到,即使是天桥底下杂耍也会做。 想来,过往那些关于归阳观的神仙的传言皆是假的吧。 七人虽然都是出身富贵,但却也都只是小富,未曾触及人世间的真实。 至于那些飞剑传书之事虽然显于人前,还有海城内的雷火灯传入百家,但都存在久了,都以为是寻常东西,非是修行者祭炼的宝贝。 再加上,世上确实有许多假道士假和尚。 不过应君被人以为是假道士却不恼,左右不过一场玩耍,他们应了,便玩玩,不应,也让他们离去,不为难他们,福缘也不会消了,至多不过阳气低迷几日,算是小惩大诫了。 只是这七人忽见应君这作为,却是玩心更炽,都说要去雁山走一回。 只有张堃心下已经有了退缩之意。 过往他就嫌累,才丢了仙缘,今次本性不改,也想退却。 只是,他的六个朋友却都纨绔,好玩,就要夹着他走,其中三个女生见他想退缩,更是挤兑了他几句。 他没法,只能被动带走,随着他们出了归阳观,去找那雁山。 “也是有些意思。”应君笑了笑。 又小小推算了七人的未来。 没甚趣味,与常人无异,只有那张堃将来还能撞上个机缘,然后练就罡煞,之后的龙虎成丹,却没有机会了,应君算了他所有的未来,没有一个是练就金丹的。 当然,他没有将其他道君的掺和算入其中。 若是有道君给与机缘,这金丹的成就却简单,甚至元神真仙都可修得。 但没有哪个道君这么闲(除乘黄道君和应君)。 却道这七个牛犊被应君激将利诱去了雁山,应君远在亿亿万里之外的分身却也被一位天仙道君引去。 这位天仙道君自玄衍天来,却不是玄衍道君,乃玄衍道君之徒。 而且这位道君其实不该称为道君,合该称呼一声小圣的,其练妖门之法成道,却拜于玄衍道君门下,且还是域外天魔出身,端是奇妙。 也得亏祂褪去了天魔真身,转世成精灵,否则诸天万界的诸位道君可不会放任祂成长。 这位道君名号为冥。 冥于天鼎界外开了一方小洞天,并催动时光,将它演化,生出千百生灵,并将天地道法齐聚,使其完整。 祂在这小洞天中再建一间庐舍,用以招待应君。 应君一入洞天就见着祂。 祂面容似人,皮囊却通透如琉璃,内里的骨骼经络都看得清晰,祂张了张嘴,说了一串流利的明国官话: “某家冥见过应君道友。” 应君回以道家莲心印,此印乃于诸天万界中流行,尤其是大通界,因是大通界的住持空空道君所创,所以上有所为,下必好之。 “乃某不请自来,打扰道君清修,还望见谅。”应君嘴上说着抱歉。 冥轻轻笑一下,后道:“非道友之过。” 这话……就是应君有过错了。 ………… 第130章 寿诞 冥是应君直接接触的第三位道君,其实力未明,根脚奇葩,若非有玄衍道君护着,怕是会有诸多道君要将祂镇压入混沌根源,直至宇宙末劫时才将祂放出来应劫。 应君却也不惧祂,虽然祂成道早,但都是道君,应君本尊远在乾坤天地,祂也打不到门来。 不过在人家家门口做坏事,确实是理亏了些。 但应君脸皮不薄也不厚,堪堪能挡下这份惭愧。 “道友若是为了此界而来,贫道愿意撒手。”应君很是‘大方’的讨论着别人家的一亩三分地。 “呵呵,我却不是为了此界而来。”冥笑了笑,却不以为意。 一方小世界的得失对于道君而言自然事小,而且应君确实也没有恶意,还帮着玄衍界域将邪佛的爪子斩断了。 “我师寿诞将至,我遂来请道友。”冥说了自己的来意。 应君听罢,小小算了一下,再过九十九年,就是玄衍道君的十万万年寿诞。 这位老长者端是厉害,虽不是开天辟地最初时诞生,但却能后来居上,比那些开天辟地就诞生的道君先行开辟诸天。 到时,这位道君的寿诞上必是客似云来,诸天万界三百六十一位道君皆至。 对于这份邀请,应君自然是答应了。 而且冥也郑重其事地给了一份请帖。 请帖非是一张纸,而是一方广大的洞天,洞天内充斥着玄衍道君的天仙意志——全是邀请的念头。 真真是诚意满满。 正因为这玄衍道君这么有意思,应君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应君应下邀请后,冥也就直接离开了,祂还要去邀请其他道君。 这也是个苦功,且还以真身前往,以示郑重与诚心。 玄衍道君有这个徒弟,也算是有大运道了。 应君收下请帖后,顺手还将冥开辟的小洞天投往天鼎界的九重天罡内。 而后他也没回天鼎界,只是从小洞天内取一缕造化之机,再化一道分身出来。 分身分出了分身,这操作也就应君闲极无聊来做了。 新的分身汲取走天鼎界外方圆百万里内的三成虚无之力,以及各类诅咒,最后才成型有阳神一境的修为。 这具分身的分身投入到天鼎界后,应君的分身便重新上路,去往下一界。 宇宙茫茫,要寻到一方孕育生灵的天地可不容易,应君分身流浪宇宙间,以天仙之能,而今也才找到十七座孕育了生机的天地。 而如天鼎界这般以人族为主的天地却只有三座,而像天鼎界这般修行昌盛的也只有天鼎界这一座。 当然,也是应君的分身才在宇宙间晃荡没几日,而且寻常元神阳神在宇宙虚空中遨游千百年怕是也找不到一座孕育生灵的天地。 只怪宇宙实在太大了,即使十二位诸天之主将宇宙划出了十三个界域,却仍有无垠广阔之地未曾被诸天之主划与众生来看。 当然,道君们已经将宇宙看尽,毕竟混沌根源包涵宇宙所有了,即使宇宙有了变化,也必将印入混沌根源,受道君们查看印证。 所以在意志深入混沌根源后,应君也知晓了自己的地球家乡不在此地。 而知晓了宇宙之广阔后,体会了宇宙的时光之悠远后,他对于地球的执念愈发浅了。 毕竟那段时光也不过二十几载,着实比不过在这方宇宙中度过的岁月。 所以放下后,他这道分身在宇宙中的遨游的意义也只余下旅行与探索了。 分身的旅行在继续,分身的分身已经入了天鼎界中,落到了上京中。 此时的上京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周天星斗大阵已经被人破去,北伐军长驱直入,直捣上京,且这次没有黄天赤鬼来捣乱,上京的守军根本守不住,即使高耸有千丈的城墙也被三大正宗的高手以大能破去。 城墙被破,护城法阵亦被破去,之后自然就是内城无幸。 所幸三大正宗非魔宫邪门之辈,约束住北伐军,监督北伐军士卒,只杀负隅顽抗之辈,降者皆不杀。 再而后,北伐军将上京内的荒朝皇室押出上京,还有满朝的勋贵高官,全数押出上京,但却也没有屠戮,只废了他们的所有特权,之后将送往荒国国境之外,流徙至蛮山中。 至于老皇帝,而今也死了,上京城破时,就驾崩了。 还有周天星斗大阵破时,也死伤了不少人,如那国师,如那星斗道道主,皆陨于此中。 不过有一个皇室子弟带了一支铁骑往着更北而去,遁去漠北。 北伐军也派了一支军队追去,能不能追歼,就看那皇室子弟的运气了。 上京原本的百姓仍留在上京内,只是当时的战斗太过激烈,好多房屋被打坏,而后北伐军走了一大批,只余下这摊废墟与上京百姓,还有一批北伐军留在上京来重建上京。 至于走的那批北伐军,而今已经去了荒国剩余的两州征伐去,想来只要几月,就能将荒国全境打下来。 只是荒国全境打下来后,在如今却也无甚意义了。 因十日前,又有一场大战于东海上发生。 此战中,有天下第一的黄天赤鬼,还有那引大劫为量劫的天外异物的持有者。 两者一战后,东海直接划出了一道线,其西至大荒洲东海岸三千里海域继续为东海,其东至天幕下则改名死海。 而两位当事人,一位重伤而走,藏入魔宫法宝六魔宫去,避过了那天外异物之主的追杀。 而那天外异物之主也销声匿迹,无了影踪,天下间的善于推演之辈皆推算不出他的去处。 不过这一战后,更是推动了量劫的降临。 天地间的劫气更是磅礴,据闻连幽冥地府都受了影响,无常帝君都只能在幽冥地府中开辟一处劫海,容纳由投入地府的鬼魂所携带来的劫气。 只是这劫海在开辟后也生了诡变。 正因此,就有无常帝君请天外大能入幽冥地府。 …… 应君便是那天外大能,他的气机早已融于整个天鼎界,幽冥地府也是他一手促成,自然知晓幽冥地府生了何事。 ………… 第131章 血海搅屎棍 幽冥地府在各种传说中都是阴森恐怖之地,但天鼎界的幽冥地府却是个例外。 此地虽无日月,却有天光,微熹的光笼络下,冥府大地显得开朗许多,而且此界的幽冥地府新开,阴气皆被沉淀,化作满是牵引之力的土地,将鬼魂从大地吸摄下来,然后牢牢抓在地上,只得抬脚,蹦跳都不许,所以视野澄清,天光可透。 只是死前惨状各异的鬼魂在冥府显露了真形,没有如在人间时那般的无所定形的云遮雾绕状。 幸有鬼卒看管,指引,将他们引往冥府审判一生善恶功果之所去,只是而今的冥府判官只有十位,阎罗也未设立,只有无常帝君一位,而地上正是兵害之时,死者太多,一时间,冥府内鬼满为患。 而此刻,无常帝君却也不在无常殿中批阅每日善恶功行簿,而是到了幽冥地府边缘之处。 此地已成一方汪洋大泽,只是泽中却非水,也非阴煞凝聚而成的秽水,而是血色黏稠的血水。 无常帝君面色凝重地看着这片血海,心底的忧虑已经完全从面色中透露出来。 而这会,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人,此人面容清俊,气质飘逸,着着道袍,端是一位有道真修。 而无常帝君则唤他一声道君。 “道君,此地多有不谐,不知生养了何物?”无常帝君问。 旁的应君却是面容轻松,只道:“此乃血海,乃是血海天之主烙印诸天而至。” “血海天?!”无常帝君惊呼道。 忝为天鼎界幽冥地府之主,他也已认祖归宗,已从幽冥地府源起之地乾坤天地的幽冥中识得诸天万界。 那血海天是个甚东西他也了解,所以实在容不得他不变脸色。 血海天在诸天万界中只有恶名,与那邪佛一般,都不被欢迎。 而且这位血海天之主如今就在侵蚀乾坤天地,其恶劣吃相已经完全展露。 无常帝君闻此名,自然惊骇不已,为天鼎界而忧愁。 “道君,此该何解啊?”无常帝君赶忙求问。 “我有一法,可以让冥府日月横空,镇压此血海。”应君说道。 “真的?”无常帝君惊喜道。 “我何时诓过你?”应君斜他一眼。 无常帝君被他看一眼,打了个冷战。 光被血海吓着,却忘了眼前这位可是道君。 差些就冒犯了道君,于是他连连道歉,生怕惹恼了这位。 “还请道君做法。”无常帝君躬身一拜。 应君扬扬手,就有两团光球从他的袖口中跳出。 两个光球腾到半空,就立马生了变化,一个光球散着热芒,照破了澄清微熹的天空,一个光球散着淡淡紫光,郁结住热芒,使得热芒不至于将大地上的阴煞照破,消融掉地上行走的鬼魂。 而这两团光球渐渐升高,合入幽冥地府的“天穹”。 幽冥地府顿生变化,天地之间生出了草木,沉郁的阴煞之气有了些许活泼之意,竟开始分化生出衍生煞气。 除此之外,两团光球,一团变作日,一团变作月,交替在“天穹”上,日沉于边际时,月升起,而月沉于边际时,则日升起,如此循环反复。 而就在这和循环反复间,那一血海汪洋就被镇压成灰色劫气。 只是每当日月轮转的间隙,只是那么一个须臾之间,这灰色的劫气海洋上会有一缕血色泄露出。 如此诡异一幕,盯了劫海一天变化的无常帝君自然也看见了。 看到这一幕,他自然揪心,忙看向身旁的应君,想再问个情况。 应君却给了一个无需多虑的眼神:“给祂点念想,过犹不及。” 无常帝君不明其意,但道君都这么说了,即使打哑谜,他也不好过问太过,免得惹了厌烦,反而不妙。 可是他心底的忧虑却停不住,那一丝血色总能引人心底无穷遐想,尤其是关于负面情绪方面的思虑,就仿佛种了一道心魔一样。 “莫想太多。” 突然,一声轻喝在他耳旁响起,直接打散了他心底的一切忧愁思虑。 也得亏是应君在这,不然这一丝魔念定会扎入无常帝君的脑海中,慢慢壮大,最后将他侵蚀作血海的一份子,最后拖着天鼎界入血海,若真到那会,玄衍道君怕是都拦不住。 不过应君设了一轮日一轮月在天上,却可以在这轮转之间,洗涤幽冥地府内的血海魔念,不使幽冥地府内的鬼魂被污染侵蚀。 “道君,为何它会出现在此啊?” 血海封住,无常帝君也有心思琢磨其这事来。 “此乃团伙作案。”应君说道。 这词无常帝君虽然新听闻,但却懂得其中意思。 “只是何来的同伙?”无常帝君疑惑道。 “不可说,你也无需知。”应君说道。 面对应君的再次打哑谜,无常帝君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应承下来。 “道君可要到我那处歇脚,我也好尽地主之谊。”无常帝君接着又邀请道。 应君挥挥手:“此处空空无一物,也无甚宴席摆酒处,请吃花生米都没处去,改日再说吧。” 说罢,应君便消失不见,没有影踪。 无常帝君也见不着人,只得作罢。 …… 阴间的事办完,应君便回转人间,才三夜,人间这会的局势也没甚变化。 应君重归于上京内。 此时的上京正笼罩于阴云下,有雷声从中回响出来,似还有雷龙要打入上京之中。 应君就在一道雷电劈落下来,距离大地只有一丈时,正好落在其下。 恍若神人。 只可惜四下无人,没人瞧见。 他落在的街道原是上京最繁荣的街道,只是现在却只余下废墟,真就是废墟中的废墟。 先被大军摧毁一遍,而后又被城中遗民抢了一遍,最后只剩下现在这副凄凉场面。 没剩个好地方了。 应君落在这,自然只是随机落下。 此时的这条街道冷清而无人,走一趟,也没见着一个人。 不过一转角,他就见着了一群人。 只是这群人却没见着他,只当是空气,从应君的身边走了过去。 而在他们所要走去的方向处,也有一群人。 两方人都凶相毕露,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似乎,正要大打出手。 ………… 第132章 天灾人祸 人心诡谲,多端变化,凶狠毒辣是人,心善无边是人,还可以同时是一个人。 这话同时也可用在其它种族身上。 环境也可以改变一个人,就好似这上京百姓的变化,原本都是亲善之家,而今却都是凶狠蛮狠之徒。 因此,应君见这一幕,全当没看见,他们为了生存而斗,当然就由着他们了。 只不过他们会有这番下场,却也与应君有关,关系还不小。 量劫就是他推动的,虽然原本就有大劫一场,但他们如今的劫难却可以晚些时候到,不会提早这么多年,有些人可能在大劫到时,就已经死了。 不过应君却也开辟了幽冥地府,让他们死后的魂灵不被天道解离后再入轮回,可以保持真灵,带着三魂投入轮回中。 若有机缘,他们还能够恢复前尘记忆,知晓我知为我。 当然,应君也不会因此将自己的过错摘去。 不过,道君无错,若有错,那就是时光的错,祂们沿着时光直接去更易过去便可。 …… 国难当真是劫难纷至的大好时候,柳相锦而今也已过了七十二难,再来九难,便是九九八十一难。 而在生死边缘走了几遭后,柳相锦的修为也已达到练气三十九重,破关比破劫简单过了。 只不过他的真气中满是劫气,如今已是中“毒”深矣。 他现在可算是身在劫中,不能自已,应该说,此方天地中的一切生灵皆在劫中。 而在这大劫下,劫气翻滚,所有人都有机会骤然腾跃成真人,乃至大真人,实在是劫气太盛,身在其中,自然为劫气之子,运使劫气,吞吐劫气皆是过往吞吐天地精华之气的百十倍,实力增长自然也快十倍不止。 所以一时间,天地间这几月间,陡然多出了上百位小真人,还多了一位大真人。 小真人数目太多,不好计算,而大真人却只新增一位,却好道出其真相。 这位大真人乃星劫派掌教,名叫夜目,此人原为星斗道弟子,得星斗道道主真传,本该继承星斗道,但星斗道倒行逆施,协助荒国朝廷抵抗北伐军,遂被灭门,星斗道山门被破,门人弟子只有他逃出,经此一劫,他潜伏人中,只过三月,便从小真人都不到的小卒子成为了练气百重的大真人,并于星斗道伏牛山原址创下星劫派。 世人皆以为他有奇遇,有仙缘,却不知他得了星斗道传承精华,并且得了星斗道的另一件法宝“诸星盘”,正是这件法宝,使他遇难成祥,使他化劫气为真气,只过三月,就成就大真人之境。 风云变化之中,总有真龙从中诞出。 星劫派一创,这位星斗道遗孤就没有继续潜藏爪牙,卧薪尝胆,他先将当时围攻星斗道山门的各大小门派灭门屠户,而后挑上三大正宗,先是打上羽化殿,羽化殿虽以门中法宝与山门大阵抵御下来,却也损失惨重。 毕竟羽化殿至今还都未能有大真人成就者,能抵挡住一位携带法宝的大真人已是殊为不易了。 之后,星劫派掌门袭击天元宗,天元宗大阵被破,宗主与门中九大长老献祭一身精血真气,发挥门中法宝十成十的威力三刻,将星劫派掌门抵挡下来,使门中弟子有时间脱逃走,但天元宗就此破灭。 而后,就是今日,十一月十八日,灰白色的雪簌簌落下,铺盖满大地,山林全被银装包裹。 一声声如同雷电轰击大地的响声与震颤在大华山中传荡。 此地是天道宫山门所在,而如此大的动静是星劫派掌教所引发,他携着破败三大正宗之二的气势寻上了天道宫。 大势之下,他也不再偷袭人家山门,直接单枪匹马光天化日之下,闯人山门,法术接连不断的砸去,更加引法宝连连释放威力无边的神通,硬砸人家山门法阵。 他也已知晓这三大正宗都内部空虚,徒有其名,而无真正能够压服天下的实力。 “待我打杀了你们,就去将北伐军灭了。” 星劫派掌门夜目张狂的声音在大华山间传播着。 如今,他当然是肆无忌惮了,尤其到了量劫更近处,他汲取的劫气也愈发的多,也更加疯狂。 他进境太快,根基不稳,劫气也融于他的真灵魂魄中,所以他更为癫狂,星斗道的攻伐手段他学的齐全,但演算避劫之法却都被他抛诸脑后,所以天时不知,大势不觉,只以为量劫之下安有完卵,既如此,就全都毁于一旦,好与已故的师父和同门有个交代。 尤其是知晓下有幽冥地府后,以为自己那同门与师父都入了地府后,他更想着身死以后下地府和他们好好说道自己为他们报仇这事,全然不觉这天道宫与幽冥地府那无常帝君的关系。 不过即使是知晓了,他也会杀上去,劫气入体,身不由己,动起手来可能还会更加激烈。 夜目这一攻山便是一日一夜,将大华山都打得土崩瓦解,山头都被打矮了三丈。 但愣是没将天道宫山门法阵打破,反而还差些被天道宫的法宝无极金斗打中,消去一身修为。 见久攻不下,夜目也不再强取,在第二日便撤去,不知所踪。 天道宫见此却也不敢懈怠,仍以护山法阵保护门派,免遭夜目偷袭,落了个跟天元宗一样的下场。 三大正宗被星劫派掌门打得败落,北伐军一时也无人可撑腰,尤其是北伐军主帅褚余休,如今更没有三大正宗保护,差些被人刺沙身亡。 后褚余休往外宣布,自己卸任北伐军主帅一职,并直接将北伐军解散。 就此,轰轰烈烈的北伐结束,天下再次陷入群雄逐鹿之局,大荒洲更是乱了。 而人祸如烈火烹油之际,天灾也随之降临。 大雪自被南下,覆盖大荒洲全境,连下十八日,直接将大地覆盖于皑皑白雪之下。 白雪降有丈许高,上千万百姓因此次雪灾而冻亡,其它生灵更是死伤无数。 一时间,大地上尸骸遍野,冻死骨无数。 但这却不是最可怖的。 ………… 第134章 贼老天(求订阅) 日上三竿,炽阳高照,温热的阳光温暖起空气,大地开始回暖。 温暖破冰,寒冰消解,覆盖在大荒洲上的一层厚厚白袄在消融。 每一粒雪花冰晶化成一小滴水,水滴汇集一起,做成小水流,水流穿透厚雪,将厚雪融化,厚雪化水汇入其中。 一场大水,一片大泽,一汪洋。 整个大荒洲变做了海洋,高山陆脊成了小岛,上亿生灵被淹没水中,死者无数。 一时间,死者比之十八日冰雪时还要多十倍。 大荒洲陆上人族百不存一,生灵亦是无存几多,只有泽类水兽鱼类可活,且滋润,着实是水中死者太多,肉食一时竟都吃不过来。 不过有人族练气士以法术神通提取土气,凝聚陆泽,收拢残余人族,新建起人族聚落。 只是,烈日当空只七日,就又是阴云罩空,整个大荒洲上空都阴云笼络住,有练气士想破开阴云都不行。 不过,就在这阴云密布天空时,天上忽又流星划破,将阴云击穿。 有大能算出,那是一方洞天坠落了。 可这流星只破了阴云一瞬,就投入大地,崩解做劫气,使天地间劫气更浓更烈,天上的阴云也更加厚实,雪又开始下了。 这一下又是三日。 …… “这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头叉腰站于山巅上,指着雪花簌簌撒下的阴沉天空破口大骂。 “臭老头,别喊了,老天没眼没耳,听不见的。”青年在旁喊道。 “某家姓仇,莫要曲解我的姓氏了。”老头气急败坏,怒瞪着青年。 老头姓仇,名鹰,一生辛苦,赚了不小身家,还有儿孙满堂,然后量劫来了,这场大雪降下来了,毁了他的家园,毁了他的一切,他的儿孙死得死,失踪的失踪,最后只余他与一个孙女一个孙子。 若非孙子孙女还在人世间,他必然投到大水中,直接去死了账。 “你孙子又哭了。”青年指了仇老头身边正张大嘴巴,无声哭泣的小孩。 这是仇老头的孙子,他已经哭了多日,到了今日,已经哭得喉咙哑了。 而他的孙女却没有哭过一声,不知是坚强,还是被吓的丢了魂。 仇老头此时虽然愤懑,但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他抱起孙子,长了几片老年斑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所以得后背,安抚着他,并唱起家乡的歌谣。 “我滴儿诶,乖乖滴儿,乖乖滴睡呗,乖乖滴睡呗,我在陪你,爸爸妈妈在陪你……” 唱着唱着,他自己就哭了,两条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淌下,擦过他土尘掩过的苍老面庞。 “苦唉。”青年叹了一声。 “活不下去,就投了地府吧,这量劫也还没到尽头,反正到时都得死光光,就不要等着,过这苦日子了。”青年又道。 “柳小子,你家人呢?”仇老头安抚好自家孙子后,问了青年一句。 青年,自北边来,以前投过北伐军,打入过京州,名叫柳相锦,曾身边跟着一大一小的人,只是也碰上这一场天灾,那林小子与小孩就被冲走了,也不知有命否。 “都不在这,就一个师父可能在这,不过也不必我操心,他应该能照顾好自己。”青年脸上说不清有多少伤感。 看看那天,好高,却又觉得好矮,矮的让人憋屈。 脚下这土地,原本是平洲最高的山,名叫祝山,有千丈高,而今却只余下百丈高的山地,余下的山都被冰化的水淹没,也不知这么多水是从何处来的。 望着那山脚的拍击山峦的冰水,柳相锦心下戚戚然,虽然而今他的修为又有推高,已到练气四十九重,只差一点,就可算是小真人了,但面对这冰水,却无能为力。 非是劫气所致,只因此水中充斥水气,比之一般的水还要重,可唤曰三分重水,练气士的真气若有五次蜕变,怕是压制不住这三分重水。 只是柳相锦如今也只差了一重,可却卡在了这。 而且也不知是何原因,天地禁锢了人们腾空飞行的能力,如今,只有大真人可以自由翱翔于天际之上,小真人都无法维持长久的腾空,只能腾起三四丈,腾飞一刻钟就得歇息。 所以那仇老头却也没说错,这贼老天格老子滴。 祝山上而今也只有两千多人,这百丈多高的山头只有七十多亩的土地可以站人,而且还零星山头被水给分离出去,所以虽不算人满为患,却也拥挤,而且大水来的急,人们都没有收拾出自己的东西,衣服被褥,饭食清水,都无有。现在还是冷冬,已经有人被冻死在山头上。 柳相锦幸好有修为护身,能食气而活,所以无需这些必需品,也能挨过寒冷。 “也不知这日子何时是个……唉。”仇老头叹息一声,却又将吐出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何时是个头,现在就能有个头,投往那冰水中,溺死其中,就有个头了,只是不知死后能否全须全尾的,那水下还有不少水怪,正在巡弋着,保不齐刚投进去,还没淹死,就被水怪活吞了饱腹充饥。 “柳小子,你何时寻死啊?”仇老头忽然问道。 他这话并非没有缘由,原本这祝山山头可不知两千多号人,更有五千多人,其中一千多人没挨过寒冷,五百来号人意外失水,还有两千多人自杀身亡,想着早死早解脱,早投入幽冥地府去,免在这痛苦的人间地狱遭罪。 剩下的人也有意动,但幽冥地府是什么样,谁清楚?幽冥地府诞生也才几个月,如何确定它真就存在,如何确定死人鬼魂下去后能够继续存在? 而且大家对于量劫的意识其实并不深刻,多数人还心存侥幸心理,以为量劫会过去,不会将大地上的所有生灵都清洗去,于是他们就活下来了。 “我啊,不能死在这个世界,我得活着啊,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柳相锦嘀咕着。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年多了,快两年了,经历的事,接触的人比在乾坤天地的时候还要多,但他仍不归属天鼎界,所以他不想埋骨他乡。 就这么简单。 “天上又有灾星陨落了!!” 忽然,有人大呼起来。 ………… 第135章 紫光秘钧壶(求订阅) 自从那颗引发量劫的天外异物落入天鼎界,这些流星就都被称之为灾星。 柳相锦也是这么觉得,这些划破长空的流星就是灾星,它们使得天地间的劫气更加浓郁,称之位灾星其实并不为过。 “贼老天还真是不让人活了啊。”仇老头大喊一声。 说着他就要携带着孙子孙女往山下冰水中跳去。 幸好柳相锦眼疾手快,将他拽了回来,并用真气封住他的穴窍,免得他又去寻死。 老头被救下后,却是不哭不闹了,只在那唉声叹气,也不再安慰自己的孙子和孙女,任由他们哭泣。 “唉。”柳相锦被感染的也唉声叹气起来。 只是刚叹一口气,他体内的真气忽然就有了变化。 真气要进行一次蜕变了,这次的蜕变是真气的第五次蜕变,他的真气将自行生出神通法术,并且源源不绝,抵消掉大地加诸于他身上的牵引力,只不过现在的第五次蜕变已经无法抵消掉这份牵引力了,天地规则不许了。 柳相锦没有去细细感悟这份变化,因为他察觉到这次蜕变并非他所主导,而是天上那颗“灾星”。 很快,他的真气蜕变完成,而他的真气境界却仍在提高。 五十一重,五十二重,五十三重…… 气势一层层拔高,天地间的劫气滚滚而来,到最后如有实质,灰蒙蒙的劫气将整个祝山山头笼罩住。 而柳相锦的真气境界也来到了第六次蜕变。 真气不管不顾地在闯关,丝毫不管柳相锦的肉身是否能承受。 天上的流星已经划过厚厚阴云,在坠入大地的过程中满满解体,碎出一块块碎片,零散地落往各地去,最终只余下一团紫光,恍如萤火般穿过虚空,坠往祝山山头来。 它穿破祝山上笼罩着的灰蒙劫气,直投入其中站的笔直的柳相锦而去。 柳相锦惊骇不已,却无有反手之力,只能任由这团紫光滴入他的眉心,并占据他的紫府。 有感它钻入了自己的紫府,柳相锦心下一喜,紫府乃魂魄之所,而他的紫府中还寄生着那道仙法,那仙法可是霸道了,定然能将这团紫光镇压。 可是,他的紫府中半点动静也无,那道仙法安稳如龟,动也不动,而那道紫光也在慢慢蜕下光芒。 不过柳相锦这会却也没空管自家紫府里的新住户了。 因为奔流的真气已经在他的体内完成了第六次蜕变,现在正交汇于各个穴窍,贮存其中。 练气六十重,需得注意一事,那就是将五十重时凝练的小神通化入真气中,如此,让真气携带神通之势,使真气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之后的练气七十重的蜕变也是如此,让更多的小神通融入真气。 而柳相锦在练气五十重时凝聚了七道小神通,这本是可喜可贺之事,毕竟寻常小真人也就凝聚三道,或者四道五道,能凝聚七道者无不是天才人物。 可是柳相锦才突破五十重,才凝聚七道小神通,境界就层层拔高,直接突破六十重,要将小神通化入真气中,而他对于这些小神通的运用却都模棱两可,甚至连它们的名字都还没取,就这么化入真气中,实在是太草率了。 可是他想停下这次蜕变也不可能了,因为蜕变已经结束了,只剩下这最后一步,停是停不住了,只能继续下去。 本来这一步并无任何危险,现在对于柳相锦而言却是生死关头,轻则道法全废,成为废人,重则身死道消,一拍两散。 柳相锦这会也来不及怪紫府内的那团紫光了,他只能集中精神拼尽全力去解析其中七道小神通。 只是刚到手小神通着实不好瓦解,跟不听话的猛虎一样,要挣扎,不想被禁锢,更不想新出生就去世。 小神通们挣脱的愈发激烈,围绕在柳相锦身边的劫气也愈发狂躁,更是疯狂地汹涌地钻入柳相锦的身体内。 一时间,柳相锦感觉自己身体内有两种相反的感觉——空虚与充实。 如此情况持续了半个时辰,柳相锦也被折腾了半个时辰,整个人都精疲力竭,但小神通仍未化去一道,而同时,他的肉身也被撑得内里五脏六腑俱裂,经脉寸断,筋骨稀烂。 若非劫气凝实如泥土,将他裹在其中,不得动身,他这会就已经栽在地上,如同烂泥了。 只可惜他精神充盈,天鼎界这一年多内经历不少劫难,虽没有将他历练得心坚如铁,却也让他不惧现在这一身的伤痛,即使伤成现在这样,也没有放弃,没有昏迷。 可是他的坚持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身体状况反而更加糟糕,他的皮肤也已经龟裂,七窍都在淌血,他的外表此刻已与恶鬼无异。 就在他全心全意在解析小神通上,注意力也全都耗在这上面的时候,忽然,他的紫府仿佛想起一声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暮鼓声一响,就连绵不绝,不断地在柳相锦的紫府中回荡,传遍他的身体,传入他的耳中,传入他的脑海。 柳相锦就在这鼓声中,恍恍惚惚地听闻到了一道轻轻的如黄莺鸣叫的声音。 “小老爷……” 但柳相锦只当是幻听,没有理会。 “这天鼎界的冥府对死者这么隆重吗?”柳相锦裂开皲裂的嘴角,笑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声喝歌声在他耳边清晰响起:“我入世来,天地明,我出世时,紫光来,无穷无极天地清。” “小老爷,我来助你!” ?一点紫光自紫府氤氲生息,仿佛最古时的太初之光,将柳相锦的紫府点亮,而后紫光蔓延开,从他的眉心散到他的身体各处。 几经流转间,柳相锦破败的肉身竟然愈合了。 那些可怖的伤口一一消退,皲裂的皮肤复归白皙细腻,如玉质。 而蜕变六次的真气也自发得将小神通消解,吞下了小神通中的天地之势。 “你是谁?”柳相锦惊奇后不由问道。 “回禀小老爷,小的紫光秘钧壶。” ………… 第136章 无上毁灭 “紫光秘钧壶?”柳相锦不明其意。 听这名字,似乎是件法器,不对,应该是法宝。 更是一件纯阳法宝,也只有纯阳法宝会有这样的智慧了。 “是大老爷派小的来协助小老爷的。”紫光秘钧壶的声音从紫府中传来,只在柳相锦的脑海中回荡。 “大老爷?”柳相锦听这话,还有些迷糊。 “师父吗?” “是的。”紫光秘钧壶答道。 “大老爷还让小的给您带句话。”紫光秘钧壶又说道。 “啥话?”柳相锦奇怪道。 “咳咳,为师说话向来算数,你虽未曾练就金丹,但却也已差不离,这件你赢得的上品法器便予你了。” “对了,紫光仍是件上品法器,你若愿将那仙法赠与它,它或可成就法宝。” 以上这番话全是紫光秘钧壶模仿应君的声调说出的。 柳相锦听罢,才想起一年多前那事,虽时间不久,但却恍如隔世,着实是在这方世界经历太多了。 “大老爷就说了这些。”紫光秘钧壶说罢,就恢复了自己清脆的童声。 它说这话时,柳相锦仿佛听出了它声音中的一丝期待。 这紫光秘钧壶还真想将他的想法吃了啊。 对于这道仙法,柳相锦暂时还不想放弃,而且它对自己帮助也是良多,突然放弃,心下着实不易,良心过不去啊。 所以他只能含含糊糊的转移话题:“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 紫光秘钧壶灵慧刚生,智慧不足,想不明白柳相锦话中的真实含义,所以很简单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还请小老爷赐教。”紫光秘钧壶说道。 柳相锦见它被敷衍过去,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不如就叫紫光吧。” “好呀好呀,多谢小老爷赐名。”紫光秘钧壶就跟个小孩一样欣喜若狂,差些没再柳相锦的脑海中上蹿下跳起来。 柳相锦见此,也只能附和上几句,然后开始观察起身周的情况。 此时,劫气仍未消散,仍将祝山山头团团围着。 “小老爷,可要小的把这些劫气都收了?”紫光秘钧壶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柳相锦思虑了一下后答应道:“好。” 柳相锦刚应下,紫光秘钧壶在紫府中打了个圈,然后整个祝山上的灰蒙劫气全数不见。 柳相锦见这一幕,有些讶异,这劫气虽称为气,虽然现在目光也能瞧见,但其本质上仍是玄之又玄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挂在嘴边,在脑海中想象形貌的东西。 可是这山头的劫气却全都被紫光秘钧壶吸摄去了。 柳相锦还未说出自己的疑惑,紫光秘钧壶就先行答疑解惑了:“小老爷,大老爷为小的开了一方小洞天,可以容纳一切,这劫气也不在话下。” “你体内竟有洞天?!”柳相锦震惊不以。 自家师父究竟是怎么个存在,这元神真仙也开不了洞天吧,听闻阳神真仙方能开辟出一方洞天来。 “大老爷说,小的乃壶型,自该内孕洞天,但小的材质不佳,大老爷只得抽来一缕宇之道则,为小的改换根基,如此便有机缘炼就灵宝,而后真灵转世,做一生灵……” 紫光秘钧壶跟个话痨一样,说个不停。 柳相锦也没阻拦,全当在听秘闻,听着也挺有滋味的,而且这当中有不少他师父的原话,真就是原话,紫光秘钧壶会模拟他师父说话。 听到末尾,他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一个问题:“紫光,我师父又是何等境界啊?” “小的不知。”紫光秘钧壶立马缄默,不敢说话。 柳相锦知晓紫光秘钧壶是不敢说,否则他那个神神秘秘的师父怕是会把它打成废物。 既然紫光秘钧壶不敢说,他也不会强逼它来说。 他这会的目光正扫着周围。 整个祝山山头上的幸存者这会都已经没了气息。 “仇老头……” 都死了,仇老头抱着他的孙子孙女,气绝于柳相锦身前,只有三尺…… 他一时都不知该怪谁,是自己,还是这贼老天,亦或者紫光秘钧壶…… 那就全怪自己吧。 …… 张三至今未曾琢磨透自己身上的天外异物是何物,它从天外来,只散发了一丝气机与他,他便彻底将上古凶兽的力量,并推陈出新,炼就一道无上毁灭光线,此光照中者必将化作天地间最为基本的元气,且此元气还是惰性的,谁人也无法以气法提炼它之中的各类气。 只是张三现在也没有让它击中任何人,即使是前些日子那个黄天赤鬼,也没有被无上毁灭光线打中。 着实是……让张三无奈。 那黄天赤鬼也着实诡异,竟施展了一个替死法术,避过了这无上毁灭光线,然后遁逃而走。 黄天赤鬼遁走后,他也避入海中,借着天外异物的气息,躲过许多人的推算。 只是他还没躲多久,天地就生了大变。 不止大荒洲上大雪连下十多日,这海上也是化作了冰雪世界,整个海洋都成了一块冰坨子。 而大荒洲上冰雪融化,可海洋中的冰却仍没融解,而且还得寸进尺,原本只是冻结了十多丈,现在都已经有百丈了,若是再这么冻下去,整个海洋都真得成一块大冰坨子。 苦耶。 而张三也不敢以无上毁灭光线消灭这冰层,实在是他之前打出的那一发毁灭光线直接毁了半个东海,那片海洋已经成了死寂之地,无生灵可活,即使是他也没法在里面活下去。 所以张三也只能以自身真气将这层冰块打破。 只是他刚破开冰层,跃出海水,就有一道身影截住了他的所有飞遁方向。 “谁?!”张三喊这话的同时,也打出了一道法术。 但是他的这道相当于大真人的一记大神通的法术就被眼前这人轻松化去,没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此世间,无人可伤我。”这人声音冷淡漠然,无情的仿佛天生地养,无有任何亲朋好友在人间一样。 “你是谁?”张三再问。 随之到来的是无上毁灭光线。 他就是这般杀伐果断。 ………… 第137章 骑猪圣人(求订阅) 啪。 仅是一巴掌,张三所打出的无上毁灭光线就被拍散,然后巴掌透过虚空,印落在张三的脸上,直接将他拍落到冰层上。 重重一摔下,冰层都被他撞出了个十多丈的深坑。 幸好张三的体质融合了上古凶兽后,所以未受半点伤。 不过张三没有起身,就这么躺在冰坑中,在……呕血! 啪嗒。 天上的人影落到地上,一步步,缓缓走到张三所在的深坑边,然后静静地俯视着在坑底呕血的张三。 “你是谁?”这人的冷漠声音再次传到张三耳中。 张三可不敢去应答,只在那呕了几口血后,便昏倒在地。 “你可是天鼎界人?”这人不依不饶。 这个问题太奇怪,张三也不想回答,继续装死。 “莫要以为有那东西为你遮掩根脚,你就可以有恃无恐。”这人的声音依旧冷漠平淡,仿佛庙堂中摆放着的神佛。 张三本想继续装死,可接着他就感觉到一股危机感,似乎能危及他的性命,无奈,他只得从坑中蹦出,落到这人的对面。 “敢问前辈为何袭击与我?”张三这次没有再杀伐果断了,就怕这位反手又是巴掌镇压来。 “我想知晓你与天外异物。”这人说道。 张三这话还没听完,掉头就要跑。 既然打不过,装死也不成,那就唯有跑路一途了。 只是,他刚一动身,就发觉眼前的世界,神念感知中的世界都变得凝滞,不是空气的凝滞,也不是各类元气、劫气凝滞,而是空间,仿佛他身边已经没有空间供他移动了一样,一寸一丝都无了。 “我叫张三,那玩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张三知道自己没法再做挣扎,只能老实答道。 这人听了这个名字,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也没有言语,似乎还在思考什么。 张三见他不言语不动作,就开始试图挣脱,然后…… 他成功了。 禁锢消失,一切都消失,一转身,那人也不见踪影,只在地上留了一个深坑,以及张三脸上的疼痛,还表明着那人确实存在过。 “此等人物,莫不也是位老神仙?!”张三心底暗自猜测着。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并不能当准。 咦? 张三忽然惊异一声,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点变化。 仿佛更贴合这个世界了,就好似被这个世界认可了一样,天地万物开始接纳他,天地之间的各类元气、劫气都能被他随意掌控,随意利用,无有半点的桎梏,更没一点的阻碍。 “这是怎回事?”张三不明白情况。 …… 一方草庐中,应君在里头点了个香炉,默诵着天鼎界的一本杂记,上面讲述了关于天鼎界上一个量劫的山川水文,以及乡野鬼狐故事。 量劫时重炼了天鼎界的地风水火,山川都改换了,甚至天地规则都有变换了九成,甚至于天道都被更替了一次,那场量劫着实是恐怖。 虽然量劫毁了一切,但天鼎界的时光仍然将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忠实的记录下来,因此,应君能够从中打捞起这册乡野鬼狐杂记。 应君翻阅的不快,在慢慢看,这里头除了山川水文,鬼狐故事,还有一些香艳故事,人鬼情未了之事可不少。 他不急不慢,他面前的人也不甚着急,就静静站着,等他看完杂记。 半个时辰后,拇指厚的杂记总算被翻到了最后一张白白的纸上。 这时应君才抬头看向来者。 又是那位天道化身,祂的脸上没有固定的容貌,似而有人形,时而有山川河流,时而有各类野兽,不一而足,千变万化。 “我以将灭世权责交于张三。”祂说道。 “嗯。”应君点点头。 而后就是静默,应君又不知从哪段时空捞来了一册书卷,翻看起来。 天道化身不想再久留,消失在原地,没有再现身。 应君没管天道化身不见,他只将手上的书卷翻了几下,而后便将它往外一抛。 “圣人出,天地清。” 口衔天宪下,就是天地生出异变。 书卷化作一道寻常人看不见的天幕,遮蔽了天。 圣人出,天地清之言非是过往的历史,而是一段不存在的未来中打捞来的。 它不是记述,而是一道神意,一位圣人以自身拯救苍生之念隽语其上,于是就有了这书卷。 在本来的历史中,这册书卷将化身人道法宝,乃天鼎界唯一一件非自然诞生的法宝。 只可惜,当下就已经被更改,未来自然也被改变,关于这册书卷的所有未来时间线都已经被散去,若非应君早做打捞,这册书卷怕是不会出现在人世。 至于早就这书卷的那位圣人,而今正骑猪驰骋于天地间,正想为天地丈量尺寸,将这些冰水梳理出大地。 只是他将四海看遍,却见四海也是冰坨一块,知晓如此梳理山水的法子是不行的,只能另行方法。 就在他落在一个山头孤岛上冥思苦想之际,头顶天空忽然降下一册书卷。 书卷直投他的怀中,仿佛倦鸟归林,乳燕归巢。 他先是奇怪地看一眼手中的书卷,而后裂开嘴,露出豁口的门牙来。 “好宝贝啊。”骑猪圣人笑的开怀。 他念过书卷上的卷首六字:圣人出,天地清。 心下感悟顿生,原本停滞于练气九十九重的关口,立马破开。 练气百重,大真人立地就成。 天上雷云顿生,但骑猪圣人将手上书卷一掀,所有雷云皆被抹消。 “且让我带你再聚功德来。”骑猪圣人抚过书卷,便重新其上六腿肥猪,往着漫眼都是的大海中飞驰去。 …… 灰蒙天空下,懵懂麻木的众生难辨时辰,只知白日黑夜在变换。 忽有一道紫光如烟尘雾气一样重霄而起,席卷半边天,将灰蒙的劫气冲散泰半。 而后,有一道紫日从紫光中韵生而出,洒下温和的紫色阳光。 天穹下的众生看见这轮紫日,心底立马就浮现起它的来历。 此乃一位大真人点燃自身所化,他要驱散众生身上的严寒,晒去大地上的三分重水,融化厚厚的坚冰。 此可谓一声圣人了。 一时间,大地上三呼圣人的声音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 第138章 玄衍天地 骑猪圣人骑猪上天,为众生澄清寰宇,紫日横空三日三夜,终将地上的水晒去大半,只余下少数本就是低洼盆地的地区仍积蓄着三分重水这等蕴含劫气的水。 而大地上的水被晒干的同时,四海中的冰坨子也紫日洒下的阳光化作海水。 洪灾竟就此退去。 量劫之危机竟一扫而空。 只是洪灾太过恐怖,大地上除了各处高山山头无碍,其余土地皆好似被铲子铲过一次,原本的城镇村落不见了,草木树林也都被抹去,只余下了光秃秃的土地一片。 量劫渡过了?所有侥幸活下来的人们心下生出这个疑问。 天地之间的劫气也被天上的紫日消磨了,似乎量劫真就度过了一样。 死里逃生的人满怀悲戚的下了山,准备开始重建家园。 …… “紫光,真有圣人吗?” 柳相锦孤零零地走在崎岖泥泞的山道上,不时望一眼天上的紫日,心底默念问起紫光秘钧壶来。 “回禀小老爷,有的。”紫光秘钧壶答道。 “天上这位吗?”柳相锦叹气问道。 他已经能感觉到天上的紫日有油尽灯枯的意味了。 “他快死了。”紫光秘钧壶说道。 “我们能帮他做什么吗?”柳相锦问道。 “不知。”紫光秘钧壶道。 紫光秘钧壶都不知晓,柳相锦也做不了任何我。 “能让我也证就大真人吗?”柳相锦问。 “回禀小老爷,劫气已被紫日消去,小的也无法助您突破至此界的练气百重。”紫光秘钧壶答道。 ?“唉。”柳相锦叹了一口气。 望山下,本该山路十八弯,如今却只有泥泞滩涂一片,都不需要绕着山路走了。 回首一看,山上墓堆两千多,这山头如今颇像佛祖头上的肉髻。 唉。 柳相锦又叹了一口气,长长的气。 路还需要走着,量劫都还未结束,也不知师父会不会将他送回乾坤天地,亦或者让他在量劫中消亡。 毕竟师父又要收个徒弟了。 “唉,即使在寻常人家里,小儿子大多比大儿子受宠啊。”柳相锦再叹气。 …… “逆徒。”坐于佬山中的应君拍了拍手上的话本。 话本写的是一个关于神仙妖魔鬼怪人的爱恨情仇。 写这本书的人笔名香君,爱写这些乱七八糟的爱情故事,不过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有滋有味。 主人公叫姬乐兮,目前(应君看到的部分)已经有七个红颜知己,每个红颜知己都各有特色,且种族都不一样…… 他现在正在追求第八个美色。 此女乃猫妖,乃江湖小盗,欲盗一件江南首富之宝,而姬乐兮因武功高强,且声名远播,被请来护卫此宝,于是两者就有了交流沟通,而后产生情愫…… 另外,这本书是应君花了一两银子托观中道童去山下黑市买来的。 因为这本书其中内容涉及到了朝廷,所以就被朝廷给禁了,倒是作者香君人没甚是,毕竟借了个笔名。 而且这家伙笔名套了一层又一层,所以朝廷也逮不住他。 他至今还在写书,新写一本叫《神女录》。 内容他还在构思,到大体走向想来是和现在这本差不多。 应君将书放下,然后往道观外慢慢走去。 此时,天色渐黑,星辰已经点缀到夜空上。 道观这会已经没了香客,只有道童正在随着观里的道士法师诵读晚课经。 应君只在门口听了一阵,便走开了。 以前在蜀山上时,他就日夜诵读道经了,道门的各家经典都已经读了个通透。 在道观里溜达一圈后,应君便重回道观中去了,山下虽然有不少好地方,只是整个海城都闪亮亮,看着晃眼,所以还不如回观里坐观诸天万界。 …… 应君的分身已经入了玄衍天,玄衍天不似乾坤天地,因有玄衍道君在,玄衍天内的演化比之乾坤天地更加成熟完备。 玄衍天有八十一重,分上三十三重天,下十九重地府,中二十九重尘世。 上三十三重天最上层为玄衍道君所居的玄衍观,其下三十二重天的九重各有一位道君坐关,再下二十三重天名为玄庭,玄庭为玄衍道君及九位道君代理掌管整个玄衍天。 而中二十九重尘世每一重都有万万里广大,每一重尘世都有生灵亿万,各有生灵种族为主。 下十九重地府有十八位阎君及一位帝君掌管。 另还有诸多星辰点缀在天罡大气上,这些星辰可不是诸天万界的映照,而是玄衍道君亲手一颗一颗点缀出来的。 应君的分身落在玄衍天的中十九重尘世上。 这一重尘世乃是以人族为准,这一重尘世有四洲四海,仿乾坤天地的荒古年间的环境而开辟。 四洲各名东神洲、西牛洲、南瞻洲、北俱洲。 也不知玄衍道君是不是故意的,还特别取了这么个名字。 不过,玄衍道君也就给这四洲取了名字,其后的形势变化就都没有过问过了。 因此这中十九重尘世经历了好几场大战,直接将东神洲打成了东神海洲,洲陆沉没,只余下十多个大岛,数百上千个小岛。 不过,经历了那么几场大战后,人族在这中十九重尘世成了主人。 应君就落户在东神洲的一座大岛上。 这座大岛也不小,有万里方圆,都与天鼎界差不多大了。 应君的分身找了个山头就落下,而后花了一眨眼时间熟悉这片地域的语言及文字。 这座大岛自然是有名字的,叫敖君岛,乃龙族管辖。 而岛上有妖有人也有神。 人建国,妖立山头,神坐庙宇“讨钱”。 人建了三个国家,妖也联合组成了个名为十八妖王的联盟,神……仍旧在“乞讨”。 应君此刻落的山头就是一群妖怪占据之地,这些妖怪也甚是有意思,为首者乃一头白猿,自号猿主,正要号令整个山头的妖怪去攻打另一个山头,说是要坐拥十八山头。 并且他这会已经开始将十八个山头分封给手底下的妖才。 另外这家伙还抓来了十八个人来,要将这十八个人祭天掉。 ………… 第139章 干脆(求订阅) 山高有百丈,连绵有五十多里,山间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有妖怪横行其间,不受礼数教化,胡乱摘取瓜果,胡乱投掷瓜果残骸,还捕捉未开化的野兽,吞吃血肉,吐出骸骨。 更有妖怪吃了太多,屎尿乱溅,一坨又一坨,“好不壮观”。 且妖怪们不得正法,不修天地道义,妖气杂乱污秽,着实有碍观瞻。 而这么多闹哄哄的妖怪都聚在了这座名为猴山的山上,听着一头三尺高披白毛的红脸猿猴在抓耳挠腮张牙舞爪的说话。 “小的们,要着跟俺吃香喝辣吗?!” “要!”妖怪们的声音很杂,但都扯着嗓子喊着,所以声势竟然也不小。 “好,很好,那我们就去抢了仓牛山,好不好?”白猿又大呼起来。 “好! “好!” 妖怪们更加兴奋了,刚开化灵智的他们大多性子混乱暴虐,喜行各类破坏之事,更喜欢做嗜血之事。 白猿聚他们来,就是知晓这批小妖怪的性子,知晓他们好利用,可做先锋。 当然,这些先锋都是弃子,真正的主力还是他带领的猴子猴孙以及两位结拜兄弟。 念头到这就止住了,他抬了抬手,散发出了点气势,让底下一众妖怪停下叫嚣声。 “开始血祭!祝我等此战旗开得胜。”白猿缓缓说道。 十八个男女老少的人类被小妖怪扛了上来。 这些人都是白猿让人从百里之外的村落里劫掠来的,与那三大人族王朝无甚关系,因此可以放心宰杀了。 只是,他不知晓,此时的山下就有一路人潜伏上山,要杀他斩妖除魔,救下这十八个活人。 …… 凤吾卿望着山上黑压压的妖怪聚集,还有妖怪们破坏污染后的山林,脸上无有表情,心底已经怒火熊熊。 还有他的同伴,也都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拔剑冲上山去,将那满山的妖怪都斩了。 这群妖怪祸害一方,残害生灵,这附近的各个山门早就想将他们铲除了,也曾有侠士寻上山头,欲要斩妖除魔,但那白猿着实厉害,侠士们皆被他杀害,没了性命。 而今三人来此,自然也都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之辈,更都是艺高人胆大者。 凤吾卿出身扈国王室,后拜入青玄上宗,学得精湛剑法(剑法就叫此名),剑法大成,修为有成后,凤吾卿便被宗门派下山去行走各地,体悟红尘,历练诸事,想让他修性修心,以全其一身道功,为往后结成金丹打好基础。 凤吾卿此人也是嫉恶如仇之辈,这才刚下山,就已经挑了十三座人妖混杂的山寨,宰了上百妖怪,手中的凡品长剑都换了十把了。 之后偶于一座秀丽山景中获得了一柄前贤遗存之剑,才摆脱了不断换剑的尴尬。 而此剑乃是一件法器,名作照影,前主人待它极厚,即使人已坐化,也为它画地为阵,聚拢天地灵气,保持其身上法禁不被岁月磨去,这才让它转到凤吾卿之手也能保持十八道法禁。 凤吾卿也因此剑而在江湖中得了个照影剑仙的名号。 凤吾卿的两个同伴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在三国与十八妖王联盟中都有名号,一者被人唤作寒雪剑客,一者被人唤作狂刀。 寒雪剑客本名西门冰,人并不冷,但他的剑冷,他的剑法更冷,出剑便有鹅毛大雪飘飘的异象。 狂刀本名吴命,练习前贤武功,有一门武功叫做狂刀诀,使出后,出刀疯狂,无有章法,仿佛葫芦王八刀法,但就是此刀法,却让人捉摸不透,敌手也总是被他乱刀砍死。 三人皆是嫉恶如仇之辈,在几次不打不相识后就都成了同道中人。 这次来杀白猿妖王本不在三人的行程之中,三人此次合伙行走在这西荒群山中,主要是为了斩杀藏身西荒中血魔,正好途径此地,听闻了这白猿妖王残害生灵,祸害山野,于是临时起意,将这白猿妖王的脑袋当做血魔的添头。 “我先上了。”狂刀吴命声音低沉沙哑。 话音都没落下,他人就已经化作一道青白流光,冲向山头。 青白流光所过之处,凡有妖怪,必如杂草一般被狂风席卷,倒伏在地。 一时间,妖怪头颅满山遍野的飞着,一只只妖怪血喷七八尺后倒地不起。 见狂刀一如既往的嚣张,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凤吾卿与西门冰自然不甘落后。 一时间,涂炭的山林间满是倒伏着的妖怪。 山上正要将十八个人类血祭了的白猿也注意到了山下情况。 他浑身白毛炸起,将他看上去干瘦的肉身一下子膨胀起来:“好胆!” “二弟三弟,随俺宰了那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白猿大呼一声。 只是白猿呼唤声刚落,凤吾卿的剑光就已经越过了满山的妖怪,穿过三里的山林,只刺入他的眉心。 噗嗤! 白猿的脑袋直接炸裂,血光四射,当场死亡。 随后有一只小白猿从白猿的无首尸体中跃出。 此为白猿偶得异术所练得的阴魂,将己身三魂炼就一体,化作幽灵恶鬼一般的阴魂,炼成后,每十五日就需要离体而出,匿寻智慧生灵之精气神来补充,以及继续练功,待炼就鬼身后,便可直接迈入鬼仙之境,销己身血肉,化一身法力,灭紫府,如此便可练就鬼仙之身。 如此邪法即使是鬼仙也不会走,因为此法,实在有干天和,悖逆天道,终受天罚。 这白猿妖怪还未受天罚,就已经遇上人劫了。 小白猿没有留狠话,直接就要化作遁光,逃走。 但他刚有起意,就有一片片雪花从天而落,洋洋洒洒下,将虚影雾气一般的小白猿切成了数十片,彻底将他从世间抹消去。 …… 应君坐于山间破庙里,抬眼看着不存在于眼前的景象,笑了笑。 这三人没有让他失望,将那白猿斩了,还将那满山遍野的妖怪都给杀了,干脆利落。 他们还将十八个村民救下,将他们送到了最近的人类村子。 因此,应君就留宿于这间破庙,等他们路过,就想给他们些好处。 ………… 第140章 面(求订阅) 破庙里头坐着一尊缺了脑袋的神像,其身上的彩漆已经全部褪下,显然历经时光沧桑。 有一老道骑着长耳毛驴缓缓走到破庙前的半缺碑文前,然后停在碑文前。 啪嗒。 下驴,老道在碑文前,驻足观看了一阵,他点了点头。 “威武灵王……”老道念了一句,后头的话有些含糊不清,让人听不清。 老道看过残缺碑文后,便往庙里看去,这一看,就瞧见庙里正坐着一人,也是一个道士。 看着颇为年轻的道士,脸上的岁月痕迹不重,朝气蓬勃,仿佛刚下山门。 老道对着年轻道士颔首点头。 “见过道长。”老道士在绑好老驴后,走入破庙中,就进其中,与年轻道士打了个招呼。 “道长多礼了。”年轻道士笑笑。 “不知贫道可否借宝地休憩一阵?”老道士问道。 “此地主人都丢了脑袋,道长就算在此长袖善舞,引吭高歌,此地主人也说不了你一句。”年轻道士笑笑。 “嘿嘿。”老道士也笑了笑,便走入了破庙中。 “那老道就叨唠了。”老道士朝着年轻道士拱拱手,然后又朝着破庙中的无首神像作揖。 之后,他找了处角落,打坐起来,默诵着某篇经文。 老道自岛外来,从东神海洲另一座小岛来,这座小岛上立有道观,名作星君观,观里拜天罡大气中的诸多星辰,设有周天星辰图。 应君只看一眼老道士,就没再理会,只在那继续打坐。 又过一阵,天色渐暗了。 年轻道士等的人总算是到了。 一行三人,形貌各有特色,皆俊逸洒脱之辈,衣着便可看出他们的放荡不羁。 三人路经时,就瞧见了门口的老驴,所以在庙门前驻足了一阵后,见天色晚得更快了,便走入了破庙中。 夜里荒山多迷障,也多鬼祟,各种山精鬼怪出行,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危险出现,所以若有破庙便栖于庙中,山精鬼怪大多会避着庙宇,即使它残破,当然也有一些会躲到里头来。 三人入了破庙,就见着了年轻道士与老道士分立两头,应该说,年轻道士就坐于破庙中心,而老道士像是被“逼”到了破庙角落上。 不过年轻道士很是随和的朝三人笑了笑,听到动静的老道士也睁眼看三人,也和煦一笑。 各自见礼后,三人与两个道士说天色将晚,欲要生火驱寒,并且造饭。 两个道士自无不可,无为而治。 道观内的火很快被点起,三人都是学了好些术法在身上,像点火这种小术自然掌握的结结实实。 架个木梁,然后放上干柴,一个吐息上去,火就生着了。 啪啪啪。 就坐在一旁的年轻道士突然鼓起掌来,似为三人的点火而鼓掌庆贺。 凤吾卿眼角抽了抽,望向年轻道士,问道:“敢问道长有何指教?” “你们这火生的不错,我甚是喜欢。”年轻道士笑道。 “……”凤吾卿无语。 吴命听罢倒是来了兴致,因为这火是他烧起来的:“不知好在哪?” 年轻道士答道:“这火自心气出,造访五脏,流连百窍,最后方得一缕生生不息之火,如此功力,当真不凡。” 被年轻道士这么一说,吴命脸色却是没怎么变化,因为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一眼就被看穿底细,吴命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变化,但心底却是有些吃惊。 这道士怕不是简单角色,可能是个永葆青春的道家前辈。 因此,吴命不着痕迹地给两个同伴使了眼色,暗示他们小心此人。 “道长谬赞。”吴命摇摇头,没有一丝居傲的意思。 “哈哈。”年轻道士笑笑,没再言语。 火还在烧,三人已经都吃了随身携带的干粮,老道士也在角落嚼着坚硬的米饼,只有年轻道士仍旧老神在在地坐着,闭着双目,似乎不需进食。 几人还以为他辟谷了。 不过,三人都极好心,凤吾卿就取了自己多备的干粮递送给年轻道士。 “道长可愿尝尝在下家乡的小吃?”凤吾卿说道。 这哪是他家乡的小吃,是他在上一个人族城镇里买来的干粮,只不过要照顾年轻道士的自尊,所以找了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 年轻道士摆手拒绝了。 “我这口腹吃惯了天地灵气,却是忘了这些人间美食的味道,怕是吃不下,多谢居士了。”年轻道士说道。 “……好吧。”凤吾卿沉默了一下,便收回了干粮。 他回到位子后,破庙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幸好尴尬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场大雨突然泼了下来。 伴随着大雨的还有一声声似虎似鹿的野兽吼叫声。 “龙王行雨。”坐于角落的老道士幽幽说道。 傲君岛乃神龙管辖之地,风雨冰雪,天空阴晴皆有神龙掌管。 因此权柄,施云布雨的神龙皆被称为龙王,并广建庙宇,受人祭拜。 大雨倾盆而下,破庙残破的屋顶漏了好些水,正应了那句外面下大雨,里头下小雨。 不过庙里的人都寻好了藏身处,没被雨淋到。 只是年轻道士与老道士都没有换过位置,只有凤吾卿三人换了方位。 现下,破庙中就只余下外头嘈杂的雨声了,而破庙中的一众人都在眯眼休憩,都没有完全歇息,若有异动,他们绝对会将自己最大的本事给人招呼过去。 雨下了一刻钟,就停了下来,歇了半个时辰,又一场大雨泼下,只是这次少了龙吟声。 坐于角落的老道士有感于此,惊奇道:“怎不闻龙王出行?” “……” 没人应答上,毕竟这种情况他们也没见过,平日里他们见着风雨,而后就伴随着龙吟声,这只下雨无龙吟他们也没见着过。 “等等,这雨……” 带着一丝腥味,似海腥味,也似血腥味。 “龙王被害了。”老道士嘴巴长了张,说不出话来,这话还是吴命说出来的。 是何等狂徒,竟如此嚣张,敢在这傲君岛上屠龙,这不是提着灯笼上茅房吗? ………… 第141章 老毛驴与捆绑绳(求订阅) 神龙一族新出生时,一身体魄就能力敌养气炼气的修士,再匹配上天赋所带的术法,更能将养气炼气的修士吊起来打,而神龙千岁成年后便可堪比金丹,再过万寿,便可比拟元神真仙。 据闻,天地间第一条神龙,曰祖龙,其实力可比拟天仙道君,在三清道祖未崛起,未曾开辟出天仙道君之道途时,祖龙与另一头神兽始凰就是世间道极。 因其力,宇宙间的一切生灵都以他们为修行之终极,甚至连先天神灵都比不得他们。 之后,就是三清道祖开创仙道,开辟出更高于祖龙始凰的天仙道君之境。 祖龙始凰自不甘落于人后,也不会放下倨傲,去修行新的道路,于是他们去挑战三清道祖,要验证自身道果强过仙道。 最后他们失败了,被镇压于混沌根源中,被慢慢消磨本源。 不过祖龙与始凰的血脉仍然延续至今,并散于宇宙诸天万界,衍化出各种龙类各种凤凰。 不过玄衍天中的龙族却不是祖龙的血脉,而是玄衍道君开辟玄衍天后所抽取来的宇宙道则衍生而出,此乃祖龙烙印于宇宙根源中的规则,也正因如此,三清道祖也无法直接打杀祖龙始凰,只能将他们镇压与宇宙根源中,以混沌根源慢慢消磨他们。 因此神龙一族天生强大,一出世就站在了许多智慧生灵的终点线上。 不过神龙无法修行仙道,无法练气,只因他们的老祖宗禁绝了这条道路,只许他们强大血脉,最后返祖,将祖龙从混沌根源中解救出来。 玄衍天中的神龙一族也有此苦恼,本来就不是因祖龙血脉而生,却也要遭受如此苦恼,因此,他们求于玄衍道君,望玄衍道君为他们解脱此苦。 玄衍道君感念他们是自己的造物,于是为他们立下龙门,凡是越过龙门的神龙,皆可摆脱这等天生的枷锁。 而正因为玄衍道君的手段,玄衍天的神龙一族中竟然诞生出了一位天仙道君,而今就居于上三十三重天中。 因此,神龙一族在玄衍天中也是有靠山的,修士们可不敢肆意迫害他们。 而在这傲君岛,神龙统治之地,竟然也有人敢拔神龙的鼻毛,这人当真是不要命。 “要翻天了。”老道士嘀咕一声,然后便继续默诵自家道经,不理会这破庙内已经积成小水塘的雨水。 而后,庙中更是寂静。 啪嗒啪嗒…… 一串脚步声突然从庙外响起。 这串脚步声也甚至诡异,竟比瓢泼大雨拍打大地的声音还要大。 庙中几人立马警觉起来,凤吾卿与西门冷拔出了剑,吴命抽出了刀,老道士站起了身,年轻道士……仍闭眼小憩。 只是庙外的脚步声只响不进,时而远时而近,怪异非常。 几人对视后,知晓是遇上鬼魅了。 “是哪路朋友?!”凤吾卿高声呼喝。 声音穿透大雨,在庙外的老林回荡开来。 啪嗒啪嗒…… 脚步声没有绝,也没有声音应答凤吾卿。 “看来不是朋友啊。”年轻道士的声音让凤吾卿更加尴尬了。 当然不是朋友。 “我出去会会他。”凤吾卿面子过不去,提剑就要出去。 “一起。”西门冷与吴命跟了上去。 三人联袂出了破庙,要去寻那个捣乱的人。 只是提剑拔刀冲出去,怒气冲冲地在破庙外转悠一圈,仍没能找到人,或者鬼,但是那脚步声却不见了。 “怎回事?”凤吾卿奇怪道。 “糟糕,庙里!”西门冷以为是声东击西。 三人赶忙往破庙回去。 几个眨眼间,三道浮光掠影就窜入破庙中。 可是,重回破庙的三人只见到了一个老道士和一个年轻道士,以及一个火堆。 一切都没有变化,没有多出个人,也没有少个人。 “我猜错了?”西门冷嘴上这么说,但手上的剑并没有收回。 西门冷冷冷看向一老一年轻道士,似乎随时要出剑。 啪嗒啪嗒…… 脚步声又从破庙外传来。 “三位,还是让贫道来吧。”老道士走了过来。 看着三人警惕的目光,老道士自顾自的说道:“老道的驴……” “驴?”三人奇怪,方才出去并没有见着驴,庙门口也没有。 而后就见老道士缓缓走到门口,对着庙外轻轻呼唤一声:“阿毛~~” “……” 啪嗒啪嗒…… 脚步声近了…近了…… 从老林中传来,渐渐靠近,三人睁大了眼睛去看,有一只赖皮老毛驴尥开蹶子,欢喜地跑了过来。 那脚步声是这老驴? 不对,凤吾卿仔细一看,见那老驴的略微张开的大嘴里头正有一条细长的尾巴往外头挂来。 “阿毛随贫道走南闯北,也练就了一身本领的。”老道士笑着说道。 他抬手去摸了摸老毛驴凑过来的脑袋。 凤吾卿三人面色微红,他们三人居然还不如一头毛驴,而且都没有发现毛驴的踪迹。 不过,这也得怪外头的雨太大,毛驴在泥泞的土地上踩出的脚印想必都被雨水淹没遮掩了。 “它最擅于奔走了。”老道士又解释道。 他拍了拍老毛驴的脑袋。 老毛驴收到示意,张大嘴巴,将一只大老鼠吐了出来。 这只老鼠跟猫一样大,方才那根指头一样粗细的尾巴就是它的。 “这是何方妖孽?”老道士从自己的随身布袋中取出一道黄符编织成的长绳。 黄符绳都不等老道士以法力催动,就如蛇一般钻出他的手心,往着地上的大老鼠捆去。 大老鼠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连挣扎都不挣扎,任由黄符长绳将它捆住。 “老道长可是符真人?”凤吾卿对着老道士施了一礼。 老道士摇摇头:“贫道还有这个外号?” 敖君岛虽比不得天地大,比不得洲陆大,却也有万里方圆,这万里方圆间自然也有自己的“小”江湖。 而且人族还立了三国,于是各类传说也就有了。 再因敖君岛自身广阔,少于外界接触,所以敖君岛内自成一个体系。 三国朝廷做了几张榜,有一张榜上写了好多战功赫赫之人。 而这战功,自然都是对妖魔鬼怪造成的杀业。 这位漂洋过海来的符真人就在其上。 其著名标志就是一道捆妖绳了。 ………… 第142章 花轿新郎(求订阅) 符真人的传说一直在各地都有,三人第一次见着真人,也是有些欢喜。 这位的传奇故事在他们小时候就有了,算算时日,至今也得有二十多载了。 遥记得符真人的第一个故事是中,他就已经是个老道士的形象,而今仍不见有衰老,显然是修为深厚,使得容貌不改。 不过三人也都是修行之辈,斩妖除魔多日,心境早已练就处事不惊,都只在惊叹之后,平复心情,将注意力转移到地上的大老鼠身上。 “这是什么妖怪?”凤吾卿的剑扒拉着地上装死的大老鼠。 “鼠妖。”西门冷说道。 “……”凤吾卿瞪一眼西门冷。 这谁看不出来是鼠妖,要你废话?他就想让符真人接个话茬,好有话题说,不让此刻的破庙尴尬。 幸好,符真人还是接下了话题:“此为炎负鼠,成了精。” “三位请看此处……”符真人拽了一下手中的捆妖绳,将大老鼠翻了个。 只见大老鼠的后背的脊椎的一条线上长着一簇黄毛。 “此毛可用来祭炼法器,飞针飞梭之流。”符真人解说道。 符真人见多识广,三人自然相信。 不过这大老鼠终究是符真人……的驴抓来的,他们不会过问太多,而且他们也不差法器。 两人是剑客,祭炼剑器,一人是武者刀客,炼身壮骨,都无需额外的法器。 凤吾卿也自觉自己的长剑也已经够他用了,而今照影剑的十八道法禁都已经被他祭炼完成,只需要继续每日以真气祭炼它,将配套的符文打入其中,还能提高其本质,生成一道法禁来。 而且他们的长辈总有言,修行之道,贵精不贵多,先修己身之道,再顾外道,如此,方能证就纯一,龙虎风云,聚金丹。 所以,若江湖中常有多宝童子之传言,他们都会冷言冷语几句嘲讽,这绝不是羡慕嫉妒,只是家中长辈的谆谆教诲之后的修道之辨。 “不过此炎负鼠未有害人,未有以人为血食,贫道欲要将它放了,可否?”符真人转而又说道。 此言一出,破庙中又安静了。 “不可。”西门冷说道。 吴命与凤吾卿也都摇头。 符真人闻言,也没有多做辩论,点了点头,没有解开捆妖绳,不过他也没有将这头鼠妖打死,就这么束缚着,捏了道咒诀,将它摄入自己的布袋中。 “既然三位不愿,贫道也不欲造下杀戮,就先将它收在囊中。”老道士符真人说道。 他没有过问三人的想法,只做着自己的事。 而后三人以真气和气血将身上的雨水斗蒸发后,各自回了各自原本待的地方。 老道士也去将自己的老毛驴牵到门外,将它的缰绳绑到门口的石柱上,没有打死,老毛驴若遇危险,随时可以挣脱开来跑走。 雨还在下,这一场雨似乎停不下来了,没完没了,每个安静,三个时辰后还没下完。 本来这个时节,这个时辰,天应该朦朦胧胧,微亮了,但因为这场雨,阴云汇聚下,周围的环境让人阴暗,只能借着破庙中的微热火光观察周围情况。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喽。” 忽然,一直沉默于角落的年轻道士唱起歌来。 噼里啪啦…… 突然,一串爆竹声,伴随着乐器吹奏声在庙外响起。 似乎……真有一场婚事要在庙外举行。 大耗子的事刚解决,怎么又来怪事。 吹奏声与爆竹声越来越近。 而且都不待庙中众人反应。 破庙中就突然多出了四张大红花轿,而破庙竟还都放得下。 而且不等庙中几人做出应对,四张大红花轿就将庙中四人吸摄入内,半点反对这门亲事的机会都不给。 四驾大红花轿都坐满人后,便慢慢隐遁,在原地消失不见。 最后,这破庙中只余下一人,那位年轻道士。 而这年轻道士有个真名,叫应君。 “看来好处只能晚些时候给了。” 应君扼腕叹息。 …… 凤吾卿脑袋有些晕,不是大红花轿鲜红得晃眼,而是方才那一下斗转星移,虚空腾挪让他头昏脑涨。 僵硬地坐在轿中一刻钟后,凤吾卿才好受一些。 只是,他的身体被禁锢着,全身肌肉,真气,除了基本的身体机能外全被一股外力禁锢住,动弹不得,眼珠子都动不了,只能直视前方,这就让他更不好受了。 而在他的视线前方是随风轻扬的红布挡风,红布上还绣着一龙一凤,那是相当的喜庆。 ‘也不知要将我们送哪里去。’ 凤吾卿被摄入大红花轿前曾看到庙中多出了四张轿子,想来庙中四人都被抓进来了。 ‘不对,庙里有五人……符真人年龄不小……应该不会被抓来吧。’ 如此一来,四张花轿对应四人也属正常了。 虽然身体不能动了,但凤吾卿的脑子还能动,所以他就在那暗自计算着时间。 先前他头脑昏迷的时间不算,他清醒后,这只轿子已经赶了一刻钟时间的路,虽然不能确定轿子的移动速度有多快,但想来他们应该已经走了不短的路程。 既然出来行走,出来斩妖除魔,凤吾卿自然是收集过不少关于妖魔鬼怪的传说,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而这大红花轿的传说也有听闻过不少,多是什么鬼娶亲,鬼新娘之类的传说,可从未有过鬼新郎的传闻。 而能禁锢住他的恶鬼想必实力不低,说不得是个堪比金丹的鬼物。 这可大不妙,若就这么被带入鬼巢,去面对这样一只恶鬼,他们这些人都得死。 ‘还有符真人,他定会想办法解救我等的。’ 只盼符真人快些出手了。 噗咚。 就在凤吾卿焦灼时,一道坠水声忽然响起,接着,就见水淹入大红花轿中,只一个眨眼,就将整个大红花轿淹没,凤吾卿就这么被水淹没。 可是他无有窒息感,大红花轿仍在为他供给着充足的空气,让他不至于憋屈而死。 凤吾卿能够感觉到大红花轿在水中移动,破浪而行,速度似乎更快。 只是,他视线前方的红布却仍只有轻微扬动,不见被水掀开。 ………… 第143章 水晶宫 三刻钟,凤吾卿清楚的记得,又是三刻钟,大红花轿才停下来。 而在一刻钟前,花轿就没有在水中移动了。 但是他也不能肯定他此时是否还在水中,毕竟有些法器是能够分水定水的,若是此地就有这么一件法器,这水下自然可以有一处无水的空间。 “姑爷,请。” 花轿刚停,红布就被掀动,然后一颗不太聪明的脑袋带着猥琐的笑容出现在轿门口。 他亲切地呼唤着凤吾卿。 这会,凤吾卿身上的禁锢也终于消失了,只是,他体内的真气仍然如一滩死水,不管他怎么催动,都无法使体内的真气活动起来。 然后他与门口的脑袋对视着,可就是不动身。 门口的脑袋也这么看着他,与他一起不动弹一丝一毫。 如此情况持续了…一刻钟。 “好。” 凤吾卿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与这个脑袋干耗下去。 若是在这么等下去,接下来或许就要更快地面对那幕后恶鬼了,所以先虚与委蛇,先和同伴会合。 起身,走出轿子。 他看清了这颗脑袋的全貌。 脑袋下是一条长长的身子,没手没腿,就是条蛇身,只不过他的蛇身皮肤不是蛇鳞,而是如人一样的细腻皮肤,还有细密的汗毛毛孔。 当真是…… 当真是让人恶心。 凤吾卿的脸上露出一点厌恶之情,但很快就收敛。 而这颗脑袋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即使他一直盯着凤吾卿看,将他的一切表情变化都看在眼底,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还请带路。”凤吾卿说道。 “姑爷,请。”人头蛇道。 “这名头可不敢担。”凤吾卿撇手。 欻欻…欻欻…… 人头蛇滑过地板,往着里头滑行去。 凤吾卿这时才注意到,脚下坚实的地板是白玉砖铺成的,再抬头看天。 是一张透明气罩,只见那气罩外还有游鱼虾蟹在游动。 ‘水晶宫?’凤吾卿想到了个故老的传说。 敖君岛的主人乃神龙,神龙中有君主,名敖君,敖君有一件法宝,就叫水晶宫,内孕洞天福地,有千般造化,镇压海中水脉,使大海不掀海浪,翻覆敖君岛。 只是此地应该不是那件法宝。 若是那件法宝在此,他们怕是半点挣脱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那位龙君也不会做这等下作之事,更不会驱使这等外貌奇葩的生物,毕竟有传闻,那位龙君喜好美色,而且其审美与人族相差不大。 而且,此地西荒内陆,离大洋有几千里,这大花轿即使有极快的飞遁能力,三四刻钟内也赶不到大洋中吧。 凤吾卿也是在自我安慰,不过他也觉得自己这么个小人物,应该不会被龙君看上,龙君若要择选佳胥,怎么也该去天榜上的人族大能,还有十八妖国所列下的天下奇妖榜去挑选。 若被龙君挑中,那些人说不定还会很欢喜,毕竟传闻龙君可是阳神真龙,被这位选中,定然是一步登天的大好事。 凤吾卿所在的青玄上门都只有宗主登上了天榜,名列第九,而他都还未证就元神。 所以…… ‘若真是龙君招婿,我是该从了呢?还是从了呢?’ 人头蛇还在带路,凤吾卿跟着走着,移动了千尺后,才算走出了这片白玉砖铺就的广场,走到了方才被迷雾遮掩的地方。 这是一座高大的威严的华贵的楼阁,有翡翠雕檐,有白玉为瓦,有珍珠做砖,有紫檀花泪木做柱,金银都只是镶边点缀的窗沿花边,真真是晃人眼的一栋雍容建筑。 “姑爷,您请。”人头蛇的长尾指了指楼阁,便要退出此地,钻入身后的那片迷雾,重新去那片广场上。 凤吾卿没有急急忙忙地走入这间阁楼,也不敢绕着它乱晃,就怕碰到什么禁制,白白送了性命,他只在这儿等着,也看着,看看其他人是否都在。 执拗……嘭! 就在他观察之时,忽然,阁楼楼顶的鸡血玉镂空而成的窗户猛然打开,一只脑袋从中探了出来。 是吴命。 他满面通红地朝着楼下挥着手,嘴巴张大,似乎在呼喊着什么,但就是没有声音发出。 而且很快,就有一只苍白的手从他身后伸来,扣在他的脖子上,将他强抓回顶楼房间内。 而吴命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只能无助的瞪大眼睛,张着发不出声音的嘴巴,被拽回屋中。 凤吾卿看得都想直接踏空而起,去将吴命解救下来,可是他现在只能蹦起三尺高,那楼阁却高十多丈,以前他轻松一跃就能登顶,现在却只能苦望而不得。 方才吴命那姿态,那口型,想必是要他离开,再加上他的目光不止落于他一人身上,还瞥到其它方位,想必此刻楼阁前还站着其他人,只是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将他的眼睛遮蔽了,没法看见他们,也闻不见味道,更别提感觉了。 也不知是否是他的同伴。 ?‘那么…进去吗?’ “进去!”凤吾卿斩钉截铁地给了自己答案。 他迈开腿,大步向楼阁的大门走去。 走过约十丈的距离,他走到了紧闭的大门前。 叩叩叩。 凤吾卿探手敲了三下门。 吱妞!嘭! 大门轰然打开,仿佛有人用他的暴力在摔门一样。 而门内…… 很朴实,不似楼阁的外表那么浮夸奢华,只有简简单单的木头与石头,还有几张寻常人画的画。 这就好像是城外十里坡的一家客栈,就是那么简单自然朴实廉价。 这样的天差地别让凤吾卿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他的腿还是迈入楼阁屋内。 当他双腿都迈入楼阁中时……嘭!大门又合上了。 本来大门合上属于正常,但是凤吾卿正就站在其间,这门是怎么穿过他的身体合上的? 而凤吾卿也没法察觉到其中是用了何种法术。 但门终究是合上了。 而门刚合上,就有一张脸堵到他眼前。 嘿~~ “姑爷来啦,姑爷您请。” 大黄牙上有个豁口,脸色红如枣,嘴唇却薄得跟没有一样,还是个秃瓢,脸上还有好多麻点,让人看着有些恶心。 ………… 第144章 配种 万幸的是托载着这张脸的东西并不是一条蛇躯,而是人身。 总算是个正经的人了。 只不过,也不是正经人,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凤吾卿看,把凤吾卿看得发毛。 “姑爷可要梳妆打扮一下,稍后好侍候好主人。”他说道。 凤吾卿听这话,就觉汗毛倒立,因为他想起了先前吴命绝望的目光。 还有面前这家伙的丑陋恶心的脸,以及外头那个奇葩的人头蛇,着实是……让人不想与他们的主人有任何的交流,半点也没有。 “呃,楼上有人?”凤吾卿试探地问道。 “主人就在楼上,姑爷这边请。”面前这个红脸人摆手往前,要给凤吾卿指引方向。 凤吾卿目前还不确定这人的实力,而且自身真气被禁锢,肉身也被压制着,实在无法对这个实力不明的人造成多少伤害,反而还有可能让自己陷于险境,因此,他…… 噔噔噔… 直接就往楼梯口跑去。 然后,啪。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后颈衣领,直接将他抓了回来。 并且拍正他的身体。 是那个红脸人。 他带着让人恶心的笑容与凤吾卿说道:“姑爷这么着急要见主人吗?” “这可不行啊,主人见着姑爷这模样,可会觉得我们没有伺候好姑爷,姑爷您先等等,让我们好好给您捯饰捯饰再上去和主人欢好吧。” 红脸人边说边拉着凤吾卿往大厅的一个角落去。 只见那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出了两人,一老一少俩女人。 她们正对着凤吾卿微笑。 这两人的脸却是正常了不少,至少能看,只不过……她们为何会有四条手臂。 “姑爷好。”两人呼喊道。 见到这两人,凤吾卿更不敢想象楼上那位是个什么东西了。 可是感受着后颈上的爪子,他觉得自己不想受也得受着了。 曾几何时,他还意气风发,他还斩妖除魔,还要奔赴千里杀灭作恶多端的血魔,更想冲入云霄,直上天榜。 可是而今看来,当时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可笑。 面前这道关卡就把他限制的死死,那头凶名赫赫的血魔又如何杀? 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在说他吧。 无可奈何的凤吾卿终于明白了吴命的良苦用心。 刚才真应该跑走,跑出这个…… 他也跑不出去,找不来救援。 他自青玄上宗下山时,宗主曾给过他一张保命剑气。 但后来也被他在一次极其危险的境地下使用掉了。 现在也没啥底牌了。 只盼符真人能来救他们了。 所以能拖一点时间就拖一点吧。 因此,他抬手要拍去红脸人的手:“我自己有腿有脚。” 红脸人赶忙松手,道:“抱歉姑爷,是小的失礼了。” 而后凤吾卿慢慢往那两个四臂女人的方向走去。 真的就是慢慢的,慢慢吞吞,让人想用鞭子抽他屁股,让他快点走。 不过,红脸人与四臂女都很有耐心的等着他,脸上的微笑还都不减半分。 于是,就这么三丈的距离,凤吾卿花了半盏茶的功夫。 若非这段距离太短,他方才还没法判断这伙人是否会被他的行动激怒,他绝对会更加缓慢,缓慢到让人觉得他是一只虫子。 可惜他终究到了那两个四臂女人面上。 而这两人也急着将他抓了过来,按到化妆台前。 “姑爷请坐好。”两人言笑晏晏,动作如行云流水,给凤吾卿改换面目,姿容调整,衣服替换。 只一盏茶的功夫,凤吾卿眨眼都来不及间,就为他化好妆容,换上大红锦衣,戴上大红布冠。 接着两人将他推出化妆台,送到红脸人面前。 “姑爷请上楼。” “……” 凤吾卿点点头,然后就带着萧瑟的背影往楼阁楼上去了。 凤吾卿爬楼梯依旧走的贼慢,时不时还回个头,似乎很舍不得楼下的几个人。 在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凤吾卿才走完这只有二十个台阶的楼梯,登上楼阁楼上。 只是登上楼阁二楼,凤吾卿的脸色就急转直变。 因为他在二楼看见了个老新郎。 他正苦笑着面对凤吾卿。 “符…符真人?”凤吾卿不敢置信。 “唉。”老新郎长叹一口气。 “您也被……” “你的两个同伴都进去了。”符真人说道。 “不是只有……西门也上来了?”凤吾卿惊讶道。 “刚上来的。”符真人道。 “贫道比他们都早。”符真人又补了一句。 ‘这是嫌您老迈吗?’凤吾卿心底忍不住想到。 符真人也有自知之明,没有在这事上深究,他只说道:“里面是位龙女,乃蜃龙之后,此地乃是她开辟的海市蜃楼,贫道一身道法都被此地压制禁锢,无从施展。” “她为何要抓我等来?”凤吾卿问道。 “龙君有命,让她在此镇守,也让她自封于此,将身上的祖龙血脉慢慢消磨。”符真人解答道。 “如何消磨……”这话刚出口,凤吾卿自己就明白了。 这还能怎么消磨,就是以他人身上的灵性将祖龙血脉消磨了。 而这个法子最好的手段就是繁衍后代了。 “为何她会有祖龙血脉?”凤吾卿奇怪道。 身为敖君岛上的修行者,且拜于青玄上宗,凤吾卿还是了解一些上古秘闻的,尤其是关于神龙一族的各种传说。 神龙一族源自祖龙,但后来玄衍道君施展大法,使玄衍天的神龙不再受祖龙血脉的桎梏,而后烛龙道君脱胎成圣,证就天仙后,玄衍天中的神龙一族的祖龙血脉都被剔除干净了。 “兴许是天外来的异种龙族与玄衍天的神龙所生,贫道也不甚清楚。”符真人说了猜测,又连连摇头。 他话不少,但他并不担心门中的那个龙女敢怎么害他,毕竟他不是这敖君岛上的人,而且他出自星辰观,观中有真仙,这龙女若有迫害他,还得掂量掂量她在龙君心中的地位。 “那我等被配种之后呢?”凤吾卿问道。 吱妞。 他的话音刚落下,屋门就被打开了。 然后从里头探出一只手。 ………… 第145章 龙女(求订阅) 凤吾卿无处避让,无力躲避,直接就被这只贴着一圈的密密麻麻的蛇鳞的手抓住,然后扥入房间中。 一旁的符真人想要拦截,却都不行,反被这只手撞倒,倒退到了墙壁上,撞了个晕头转向。 凤吾卿则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一阵疾风刮走的落叶,身不由己地与里头的人撞了满怀。 凤吾卿挣扎着脱离了怀抱,跌在地上,滑了一路,退到了墙角。 而他也看清了屋中情况,以及方才的怀抱的主人。 房屋很大,应该有过百丈的长宽,有些地方有纱布遮掩着,显不出全境,只是房屋内除了各色的纱布外,就不再有其它家具了。 而凤吾卿方才撞入的怀抱的主人则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女人。 这女人有近一丈高,比凤吾卿还高三尺,除了面庞,她浑身贴满如同蛇鳞一般的鳞片,没着衣服,一眼看去,曲线玲珑的身材就让人觉得邪异诡魅。 还有她的双眼,一双蛇瞳。 “看够了吗?”她说道。 她不爽被人这么直视着,山下的打量,让她很是不爽。 凤吾卿赶忙低下头,不过他虽然没有再去看她,目光却也在屋中巡弋着,寻找着吴命与西门冷。 想必这女人就是那蜃龙之属的龙女了,观其形貌,虽类人,但却透着凶蛮,这等洪荒异种非他所能力敌。 “他们在这。”龙女伸手往天花板上已指。 凤吾卿随着她的声音和动作,望着天花板上望去。 只见天花板上正有一副群仙饮宴图,图画惟妙惟肖,宛如真实,凤吾卿的两个好兄弟也在其中,被仙人众星捧月,奉为上宾。 “你做了什么?”凤吾卿声音沉稳地问道。 “大梦一场,万物滋养。”龙女说道。 凤吾卿没听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口诀,似乎是感叹,但凤吾卿听到第一个字时,就紧守心神,让自己理智,不被龙女蛊惑。 只是他并未受到任何诅咒,也没有被任何法术击中,龙女仍旧表情冷漠地低头看着他。 “你想作甚?”凤吾卿与其对视良久后,才问道。 “听闻你们要去杀血魔。”龙女绕了个问题方向。 凤吾卿一愣,他没想到龙女居然会问提到这个,至于这事的泄露,那并无太大问题,毕竟他们要去杀血魔这事虽未传播开来,但有心人应该都清楚了。 “对。”凤吾卿点点头。 不过让他有些担忧的是这个龙女与那血魔有关系。 龙女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她道:“我也要杀血魔。” 凤吾卿听闻,就觉奇怪了。 “你想杀他?那不是很简单吗?”凤吾卿道。 以这位龙女的本事,杀那血魔肯定简单。 那血魔虽然名头不小,但实力却不甚高强,只不过保命能力极强,所以才能在臭名远扬的情况下活到现在。 可是,龙女何许人,神龙中的异种,蜃龙,有着莫测的本领,要拿下这小小血魔根本不在话下。 “那血魔以奸计坏了我的肉身,我只得以海市蜃楼之神通搭建此间幻境保存魂魄真灵不损,无法外出将他打杀。”龙女缓缓说道。 “什么?!”凤吾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之前那场龙陨天泣之雨就是因这位而降。 只是那血魔哪来的胆子,竟敢在敖君岛伤害神龙。 “我可以帮你们杀他。”龙女说道。 “斩妖除魔,我辈义不容辞,龙女无需如此。”凤吾卿拒绝了。 谁知这龙女怀着怎样的心思呢,所以这事上还是不要与她有交集的好。 可龙女不愿放过他:“如今的他,你们三人联手都不是她的一合之敌,即使是以前,你们也是在寻死。” 龙女说话很不客气,但凤吾卿这会却觉得她这话没错。 那血魔可是能将龙女都还的神兽之身道解,只能以一道神通苟延残喘。 而这龙女却只凭现在的魂魄虚灵之体就能将他们这些人拿捏住,那血魔的实力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凤吾卿除去血魔的心仍不会变,他定要斩杀了那作恶多端的血魔。 龙女见他的神态,有感他的精神,脑袋不着痕迹地点了点。 “若你等要去将血魔斩除,为我报仇,我可以为你等敞开我的藏宝库,你等每人可任选两件上品法器。”龙女说道。 凤吾卿听到这话,脸上又是惊讶,还有惊喜。 但是思及吴命与西门冷还被她囚禁在天花板上,他着实看不到龙女的诚意在何方,所以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既如此,你为何将他们俩困住?”凤吾卿质问道。 既然被人求了,凤吾卿的底气自然也多了不少。 “本想拿他们逼你就范的,但现在看来却是多此一举了。”龙女说道。 她却是半点不遮掩,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听闻这话,凤吾卿的脸色黑了些许。 既然能拿他们逼他就范,那就能拿他逼他们就范了。 这龙女也不是个善茬。 只是你有这份本事,还何须借我等之手呢,直接以花轿将那血魔迎来就是。 “不知可否将符真人也放了?”凤吾卿忽然想到门外还不知真情的符真人。 他怕是还在发愁自己被龙女祸害了清白吧。 “他自有人领走。”龙女说道。 凤吾卿想到符真人,自然也想到了破庙中的另一个道士。 “不知与我们一道的那位道士在何处?”凤吾卿问道。 他的目光在天花板上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找到那个年轻道士的身影。 龙女听闻这话,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哪来的道士?” “就在那间破庙里的。”凤吾卿说道。 “有吗?”龙女做起思虑状。 回忆了一会,她否定道:“那破庙中从未有多一人,只有你们四人。” 听闻此言,凤吾卿并未惊慌。 只是皱眉思虑起那个年轻道士的身份。 能将龙女蜃龙瞒过,其修为定然不凡,也不知是哪家的老怪物披个张皮就出来骗他们这些晚辈。 他现在想来,那年轻道士早便表明自己的不平凡,只是他们都不以为意,只以为道士年轻口花花。 “那没事了。”凤吾卿抿了抿嘴道。 ………… 第146章 狐狸村子 凤吾卿看着龙女施了个法咒,一团水雾云遮雾绕上屋顶。 噗噗!! 屋顶仿佛吐息一般,吐了两团影子下来。 影子初落下来,如同一张薄纸,上面画了两个人,一个吴命,一个西门冷,两人的面容衣服都与之前所见无异。 凤吾卿将画纸接入手心,看向高大的龙女。 龙女道:“你且与他们说些相熟的话,将他们从画梦中唤醒。” “嗯。”凤吾卿点点头。 他和这两人相依相伴大几月了,互相虽然没有到知根知底的地步,但也知晓对方的一些秘密。 “吴命,你家猪圈着火了。” “西门,你的妹妹跟人跑了。” 凤吾卿朝着画纸轻轻呼唤了两声。 随着两声呼唤,原本平静安逸的画纸卷动跃动起来,直接就从凤吾卿的手中跳了起来。 然后就见龙女朝着它吹了一口气。 呼… 画纸迎风而长,长到人高,然后如同新年拓印年糕白粿一样,从中甩出两人来。 一人正是身形健硕的吴命,一人则是名冷面冷的西门冷。 两人落到地上,都显得有些狼狈,双眼中都透着一股子迷糊感,都还未清醒过来。 “好贼子,吃某一刀先。” 吴命深色迷离间就撒泼一刀,人也就地起势,跃起丈许,对着龙女劈去。 “还我猪来!!”吴命口中暴喝如雷。 龙女随手一拨,就将他连人带刀拨去一旁,在楼板上打滚十几个,撞上墙壁才停下来。 “你的猪何在?”龙女喝道。 吴命此刻仍旧晕头转向,但也冷静下来了,毕竟那么一撞,没法不冷静。 而西门冷却一直很冷静,或者说很冷淡,似乎方才凤吾卿之言都没入他耳,进他心。 但是,他醒来了,显然此事他是难以放下的。 龙女扫过三人,接着就张口吐出一道云雾,不待三人反应,云雾就将他们都罩住。 三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空间就变换了。 他们换了个地,不在楼阁上,而在一方纯金打造的巨大宫殿内,宫殿的正中是一根十人才能合抱住的白玉柱,白玉柱上盘绕着一条龙形巨兽,她似有血肉,又似由云雾组成,神异莫名。 而在撑起黄金宫殿的天花板的白玉柱的周围则有许许多多的珠宝玉石,珍贵药材,稀有宝物,还有十多件被法阵覆盖,并聚拢天地元气洗炼的法器。 那条似龙似雾的生灵发出了声音,是那龙女的声音:“你等可从此中各选两件上品法器。” “条件我已与凤吾卿说过。” 吴命与西门冷皆点头,凤吾卿他们自然信得过,既然凤吾卿没有否认,也没有表现出异常,那这事应当不错了。 而后,三人也不客气,各自上前,绕过那一座座珠宝玉石名贵药材堆成的山,走到那十三件法器前。 这十三件法器皆上品,都有超过八十一道的法禁,更有各自的神奇能力,即使落到凡人手中,凡人也能驱使它们。 而这十三件法器形貌也各异,但就是没有剑器刀器之类的形貌,而是铃铛、铜鼎、玉盘、钵盂、金磬、斧钺等等,都不是三人惯用的法器形貌。 不过,上品法器何其难求,何其难炼,凤吾卿所在的青玄上宗也只有十多件,且还都被宗主及各位长老把持着,凤吾卿即使再被宗主看重,也只得一件中品法器,还不是他惯用的飞剑,而是一件衣袍,可镇神可御敌。 所以三人还是拣选了适合自己的法器。 选好后,龙女就将三人送出了此间宝库,重回楼阁上。 “如此便算约定,不杀血魔你三人便会被天地厌弃,事事受阻,霉运盖顶。”龙女忽而说道。 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就设下了诅咒,为三人种下,三人将法器选走时,便算是激发诅咒,诅咒生效后,三人必须遵守诅咒上的约定。 三人闻听此言,愣了愣,但未有太多火气。 虽然这诅咒没有事先说好,但毕竟也拿了人家好处,而且斩杀血魔这事本就是他们义不容辞的事,自然不会拒绝。 当然,心底仍然会有一丝丝不爽利。 最后三人还是说道:“好,我等定将血魔斩杀。” 这也算他们与龙女的约定,而不是被龙女强迫的了。 …… 崎岖山路上,有一道士踩着轻快的步伐在其间走着。 山路颇奇特,从山的山腰直直延伸到山顶,而不是蜿蜒盘踞一圈又一圈上山。 所以这条山路婆陡,若有人在山上设个卡,怕是直接就能将山上的人拦死,然后大喊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可惜,道人心所向往的场景并未发生,只有空落落的一条山道摆在眼前,任由他取践踏。 道人走了一刻钟,才走到山顶上。 此山有三百丈高,在方圆百里内都算不得高山,但远眺出去,仍旧能看到不短的距离,百里内的一应城镇村落山寨都能落入站于山巅的道人眼中。 道人左顾右盼,最后瞅见了一片村子。 村子不小,占地十多亩,有上百间屋舍,有良田上百亩,田埂交错间就有一条条平坦小道,交通甚是发达。 不过,唯一有一点不足之处,就是村子里没有人,有的只是狐狸精。 这是个狐狸精组成的村子,整个村子都是狐狸精,有的化成人形,有的尚是狐狸兽状。 道人在山巅眺望那狐狸村庄一眼后便越过。 那村里的狐狸精都‘老实巴交’,未曾出山害过人,也没有害过往的旅客行商,而且他们也很谨慎,当有人来时,村里未化形的狐狸都会被藏匿起来,独留下化成人形的狐狸精去接待路人。 而当有路过妖怪时,他们就会散发一身的妖气,让即使是别的物种的妖怪也不会来招惹他们,毕竟这可是一群狐狸精,其中还有一只堪比金丹的老狐狸,在这片大山中,没有谁敢招惹他们的。 道人看过周围,没有别的村落后,再仰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就决定下山去那村落做客了。 ………… 第147章 胡村(求订阅) 由三人同行变为四人一驴,凤吾卿等人并未感觉到轻松。 在从龙女的海市蜃楼中出来后,符真人并未离开,而是加入了凤吾卿三人的斩妖除魔的队伍。 而在龙女的指点下,四人一驴也在荒莽大山中花了三日赶了八百里路后,寻到了血魔的魔巢。 只是让四人心情沉重的是,魔巢中并无血魔,甚至连个小小妖魔都没有,只有满地的狼藉,以及地上一滩干涸的血池。 血魔未找到,但四人在周边寻到了小妖魔,经过一番审问后,得知有狂徒闯入血魔的老巢。 而那会,血魔正在老巢宴请诸多妖魔同道。 狂徒先是寻的血魔好友中的一个,当场就杀了那妖魔。 你想想,在自家中,被人打杀了客人,这得多丢面,血魔自然对那狂徒出手,二者纠缠搏杀在一起。 最后,宴席上的客人纷散逃走,血魔被那狂徒打成重伤,遁逃跑走。 狂徒也被血魔气急,追着血魔就去。 之后的事小妖魔就不清楚了。 而在问清楚事后,凤吾卿反手就将小妖魔打死,然后几人围坐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最后只能依照小妖魔指出的方向去追寻血魔。 血魔是死是活,肯定要搞清楚的。 当然,在走前,四人还随手给血魔的老巢投了一把火,将一切烧成灰。 四人一驴又追了一日一夜,途径之地多是荒野,只见妖魔鬼怪,不见山野樵夫,更不见人类村落。 不过,路上被他们逮到的妖怪也都将血魔遁逃的行踪暴露了。 血魔跑的极快,四人得到的消息总是在一天前。 不过四人没有放弃,继续追踪。 而在追踪的第四日,他们又逢上百里内了无人迹,也无妖魔鬼怪的情况,只有未生灵智的野兽,而这些野兽的记忆着实短暂,他们也提取不出关于血魔遁走何方的记忆。 不过,几人的运气不差,却是在翻过一座山后,发现了一个村子。 “有妖气。”符真人捏了个法诀,撇过自己的眼皮,目视前方的村子后说道。 凤吾卿三人而今也知晓符真人的真正名姓,叫左录之,道号符泉。 “真人,前头村子有妖怪?”凤吾卿三人也各施手段,去观察前头的村子。 “全是妖精。”符真人说道。 “狐骚气很重。”西门冷说道。 虽确定是个有狐狸精存在的村子,四人一驴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沿着田野小道,往着那个村子去。 此刻正值傍晚时刻,田野里的农民都陆陆续续回村了,四人就卡在这个时间点,被满是狐骚味的村民们指指点点。 “都是狐妖。”符真人传音三人。 确实全是狐妖,没有一个人。 四人的心有些沉重。 妖怪实在太多,他们四人也没甚把握尽数斩杀。 即使杀了所有狐狸精,他们也难以全须全尾地活着走出这个村子。 该如何应对呢。 而这个村子的村民也没有阻挠他们进村,但也没有邀请,而是与他们避开一段距离,不与他们交流,只是在旁交头接耳,谈论着他们。 不过他们刚走到村门口,就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在村口站着,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他朝着凤吾卿四人拱拱手,道:“欢迎贵客。” 四人不动声色,没有直接出手。 眼前这老人气息不明,藏匿无踪,无法探知,在他们的神念中,他仿佛不在眼前一样。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既来之则安之,暂先饶他一小命,待会再试探他的深浅,然后再做打算。 (此时,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村民,锄头,镰刀,扁担,粪叉都已经露出来) “贵客请进。”老者含笑抬手,示意四人进村。 四人互相换了一下传音后,也没有再在门口停留,随着老者进村去。 还未走进村子,四人就瞧见村中有整齐的街道,错落的房屋,家家户户的门口都种有一棵桃树,此时也正巧是桃子成熟的季节,那一棵棵桃树上就挂满了饱满殷红翠绿的桃子,桃树都被它们压弯了腰。 四人慢慢走入村中,留心着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观察着老者,以及众多村民。 “贵客请随老朽来。”老者丝毫不在意四人的目光,仍在认真领路。 又走了一百三十六步路(凤吾卿的步伐),几人总算走到了村子的路途尽头。 尽头上矗立着一座……房子,与村子里的房子并无差别。 房子的房门正大开着,能看到里头的景象。 此时,里头正坐着两人,一人,同样是花白胡子老态龙钟的老者,一人则是个年轻道士,那样貌正就是四人前几天在破庙遇见的那个年轻道士。 “诸位,猿粪啊。”年轻道士笑道。 四人脸色各异地望着年轻道士,一时不知该怎么去答。 他们在离开龙女的海市蜃楼后,就互换了各自的所知所见,然后对于这位年轻道士都表示了各自的忌惮,以及猜测。 都猜测他是个修为高深的强大修行者,至少比龙女还强大,说不得就是位游戏人间的真仙人物,毕竟龙女虽然被血魔偷袭重创,但她仍旧是一位阴神修士,转入鬼仙之道,没几年就能证就鬼仙之体了。 可龙女却说自己没有发现他,所以此人显然不俗,定是修为高深之辈。 不过,在此地见到这位,四人却都是安心些许,毕竟这位看其样貌,观其气度,感其气息,应当不是邪魔外道。 只是又一次遇见他,确实是有些太过巧合了,让几人心下多了几丝提防。 “见过前辈。”凤吾卿此人傲骨不外露,所以先行打了个招呼。 “都进来坐吧,老胡泡的茶还挺不错的。”年轻道士反客为主,替那老者招呼客人起来。 几人面色沉稳,缓步进入,找了个位子,一同坐在一边,就在年轻道士的对面。 屋中的老者似乎对年轻道士的话很无奈,只能应承着,为四人各倒了一杯茶水。 “老朽老迈无礼,还请各位见谅。”老者先莫名其妙地告罪一声。 ………… 第148章 去留(求订阅) 咳咳。 就在四人以为这老者要说些让他们为难的不情之请时,老者咳嗽两声,清清嗓子。 他说道:“村子简陋,招待不周,请多见谅。” “……” 场中尴尬地沉默一阵后,才响起一伙人更加尴尬的回答。 “无事无事。” “多谢款待。” “……” 其实,此时几人的桌面上都只有一杯清茶,再没有其他食物了。 所以,这桌子是真凉爽,真简陋。 之后又是几句寒暄,因为年轻道士在,四人也不好直接掀了桌子,将看着骑在裆下,然后横刀立剑问他血魔遁逃的方向。 只能先与之虚与委蛇,之后再徐徐图之。 不过在喝了好几杯清茶后,门口总算是飘来了一阵香味。 那是肉糜的香味,以及青菜瓜果的清香。 只不过因为地域差异,菜肴的品类几人也无法通过气味来给出菜名判断。 只等菜品上来,才看明白都是什么菜肴。 庆幸的是里头没有人手人脚人脑袋。 只不过,菜碗里头的菜肴仍旧有些让他们难以接受。 红烧田鼠,酱烧蚱蜢虫,清炒千足虫,干煸癞蛤蟆,蜥蜴头浓汤…… 原料的本来形貌都还在,一眼就能看出来它们的本来种类。 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嘴,不对,刚拿起来的筷子都已经放下了。 “诸位贵客,不喜欢我们村的美食吗?”老者微笑着问道。 “……”不喜欢,真的不喜欢。 四人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但见他们对面的年轻道士却是吃的起劲,吃的热火朝天,那副架势,仿佛恨不得把盛菜品的碗给吃了。 ‘请把我们的也吃了吧。’四人心下念头大炽。 很快,他们就看着年轻道士将他面前的菜肴吃光。 呼啦啦之下,仿佛水瓢倾倒水一样把所有菜肴倒入口中,然后咕咚咕咚的落到肠胃里。 “贵客可要再来一份?”老者朝着年轻道士微笑问道。 “来。”年轻道士来者不拒。 而后,又是七八个狐狸变作的女子,将菜肴送到年轻道士的面前。 随着年轻道士的菜肴上来,老者在饮了一杯清茶后,又说道:“我等生于荒野,虽学道知礼,明了道德,却难以弃去故老的习惯,所以诸位贵客怕是难以适应,只是,我们一时也拿不出诸位贵客习惯的食材,真是抱歉了。” 这老狐狸嘴上道歉,可是几人面前摆着的菜肴却没有半点体现他的歉意。 嗝。 “多谢款待。”年轻道士又吃完了新上的菜肴。 “贵客客气了。”老者微微一笑回礼道。 菜都吃过后,一群人的桌上并无残羹剩饭,只有热腾腾新出炉的菜肴。 “还不知诸位贵客高姓大名,不知可否让小老儿涨涨见识?”老者又说道。 这老狐狸着实不会说话,凤吾卿觉得这老家伙能活到现在肯定不是靠他的这张嘴。 也不知他有甚过人之处,才能活到今天这个岁数。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年轻道士边剔牙边说道。 老者被噎地面色不变,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凤吾卿四人。 “某名凤吾卿。”凤吾卿脸色不爽地说道。 “吴命。”吴命冷言冷语。 “西门冷。” “老道符泉。”符真人心态最是平和。 他是道门中人,修身养性,且年纪稍长,心绪自然最稳定。 “嗯,我呢,也有个名字,敖广。” 老者话音刚落,屋内就寂静无声,只余下年轻道士悠闲剔牙的声音。 四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老者。 敖广此名在整个玄衍天都是鼎鼎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玄衍天的道门不拜三清,只拜玄衍道君,以及道君之下九位天尊,这敖广之名就是九位天尊之一。 而这九位天尊亦是大道之终点,得天仙道果,称为道君。 这敖广天尊则出自玄衍天神龙一族,拜于玄衍道君门下,也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龙族道君。 这位道君怎会下凡尘来,还请他们吃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您是……” “我不是,可不要瞎说,老夫只不过与天尊同名罢了。”老者笑呵呵道。 谁人敢于天尊同名,同名者现在怕是得被天尊一道雷电劈死了。 四人不敢多说什么,这位敢以天尊尊号为名,即使不是天尊本人,想必也不弱于天尊的得道高人。 所以尾巴夹紧,好好做人吧。 一时间,四人都变得拘束起来,看着面前桌上的食物,他们也呆呆的,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吃,要不要捏着鼻子把它们吃光了。 啪啪。 就在这时,名为敖广的老者拍了拍手。 接着就见一列姿态婀娜的女子走入屋中,将众人桌上的菜肴都收了下去。 “招待不周,还请海涵。”老者说道。 “……”几人的脸色都很苦涩。 方才那些菜肴,在被那一列女子收走时变幻出了它们的真实样貌,多是传说中的珍贵食材,吃一点,怕是就能立地飞升三十三重天。 再看看对面的年轻道士,方才可是吃了不少。 看样子也该立地飞升了。 只是观其外表,似乎并无此征兆。 传闻,飞升三十三重天者,皆为修成三德者,道德、功德、福德,此三德修成,再以一身道功修为,便可飞升三十三重天,位列天宫,甚至可以往玄衍天中听玄衍道君讲道。 而方才那些菜肴就可以间接促成这三德,使人能满足飞升三十三重天的条件。 不过这三德修成后,大多数修行者的身上会散发出三道赤金青的虹光,并且脑后会有赤金青三圈光环,此为三德圆光。 而他们对面的年轻道士的身上却无此异象。 “天色将晚,诸位贵客可要留宿小村?”老者忽然又张口说道。 四人心底是拒绝的,但面对这老者的名字,他们却张不开拒绝的口。 “若是诸位贵客有事需得赶这趟夜路,我这也可借与诸位几盏灯笼,好走夜路。”老者补充道。 四人在思量后,念及追了这些日都没有逮住血魔的尾巴,四人也有留下来歇息一晚的心思。 只是老者古怪,让他们有些踌躇。 是去是留呢? ………… 第149章 造化 最终,四人还是留在了胡村,着实没法跑了。 因为夜幕在老者问出这话时,就从夕阳落半变作星光灿烂。 老者找来狐村的另一位老者,让他给四人安排了个房间,独将年轻道士留下来闲谈。 …… “道友,可是不好这口?”老者张口就问。 年轻道士,其名应君,自天鼎界分身而来的分身,仅有阳神之境,但仍有莫测之能。 应君点点头:“不爱。” 老者笑着点点头,这话他并不放在心上,道君之辈,何愁什么吃食呢。 所以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应君是不是随口一答,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也没必要放在心上,道君之辈,逍遥自在,何须在意他人心思想法。 即使是祂老师玄衍道君也没法将祂的意志强加于祂。 不过祂本龙尊师重道,且寄宿于玄衍天,还在此立了道场,自然不好忤逆老师,不过祂常常闭关,老师也在研究超脱宇宙的法门,所以没什么事找上来。 也因为闲极无聊,祂才会有一个念头降临于此,与应君闲聊。 二者方才就开始聊天了,只是在屋内其它四人看来,应君一直在吃“饭”,那不过是敖广设下的幻像,四人修为不高,自然看不穿。 应君对桌上这些稀奇古怪的菜肴也不喜欢,正眼都没看,他也不猎奇,宇宙间的所有生灵的美食,他都知晓,不管有多奇葩,有多见鬼,有多恶心,他都见怪不怪了。 所以,他不会去尝试。 看看敖广,祂不也没动手去吃桌上的菜肴。 “道友,听闻玉帝道友也与你联络天庭之事了,不知你可有意动?”敖广忽然将话题调转。 应君仿佛都没思量,直接就答道:“我应下了个五方五老的位子。” “不知是哪个方位?”敖广好奇地问道。 应君答道:“北方,还是东方来着。” 对于应君的假作思索,敖广并不在意,或者说祂并不在意天庭。 曾经也有过一个天庭,然后瓦解了。 那位天帝亦是雄才伟略,四处征讨,将天庭的伟力辐射至诸天万界,除了当时存在的七座诸天外的世界都有天庭的倒影,那位天帝也有成为这方宇宙之主的架势。 然后,祂死了,一位道君以“短暂”的沉睡,换了他永世的沉寂。 所以祂也无所谓这个天庭的重现。 而且道君遍观未来,能把握的住变幻不定的未来。 虽然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未来时间线诞生,但都还在道君的意料之中,尚未出现道君都没料到的未来。 而天庭的重现的未来大势是不可阻拦的,每一条未来的时间线都有天庭的存在,只不过是它出现的早晚的差别。 出现这样的差别的原因也是因为诸位道君的影响,有些道君希望天庭尽早出现,有些道君则不希望天庭太早出现。 于是互相干扰影响下,这些时间线上的天庭都出现了差别。 另外,未来的所有时间线上的天庭之主皆是玉帝,这是定数,无人可改,即使是道君也不行,因为玉帝道人实力高,朋友多,更曾记名三清,三清天内的道君都会支持祂,所以祂成为天庭之主已是定数。 “此时暂且不提,听闻玉帝欲在乾坤天地重建天庭,此举怕是会招惹来血海那厮。” “那厮性子癫狂易燥狡诈无耻,若非其诞于先天,与三清道祖同辈,神通了得,我定联络来诸位道君,将祂镇压至混沌根源之下。” “若是玉帝与祂斗法,我定要去帮帮场子。” 敖广悠悠说道。 那血海道君也是奇葩,不似其它诸天之主,所开辟的血海天中竟无除祂之外的道君,即使是其它外道所成的道君也不与之为伍,只在有需要时才会结为同盟。 但若是论起实力,道君之中,怕就数祂最强了,把持着两件先天伴生灵宝,且还有伴生阵图,设下血海阿鼻戮灵剑狱阵后,除非诸天之主齐至,亦或者上清道祖的诛仙剑阵降下,世上道君若不聚来一十八位,怕是都破不了这个阵势。 所以这位血海道君虽然总是活跃于诸天万界,总是到处破坏,但因其实力高绝于诸位道君,至今都无事,仍还在宇宙间充当搅屎棍。 而这次,天庭重建,玉帝拉来了不少道君,血海道君若站在对面阻劫,怕是得面对超过十八位道君,到时破祂的剑阵的概率可就不小了,甚至将祂镇压到混沌根源之下的可能也会有。 敖广说得义愤填膺,攥拳咬牙,仿佛真就恨不得现在就去将血海道君暴揍一顿,以消心头之恨,但祂面前的应君却半点反应也没给祂。 道君之辈,心思念头都牵挂于混沌根源中,祂们的七情六欲早就少了,甚者直接就丢了,更有道君本就无有七情六欲,要不然宇宙中道君如此多,怎还能如此“安静”。 所以敖广这副姿态,怕是专门做给他看的。 因此,应君一直微笑以对,且微笑的嘴角一直都是一个幅度,没有变化过。 敖广对于应君的表现也没有太过在意,继续说着自己对于血海这位道君的怨言,说自己曾神游大千,在万界中与这位道君有做过一场,只是祂当时不是这位的对手,末了,那方世界被引入血海天内,祂则被玄衍道君救回,才得以免遭一场上百万年的镇压。 另外在敖广的口述下,一方虚幻的天地在两人面前慢慢浮现而出,如同一张画卷,在两人之间张开摊平,然后露出里头的天地。 应君这会也知晓了敖广的真正目的。 这是要与他论道啊。 就以这方虚幻的天地作为论道的道场。 而棋子也已经找好了。 敖广随手一招,就将远在千里之外的一道血色人影拽到画卷中。 这便是凤吾卿四人苦苦追寻的血魔。 血魔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甚至连情势都不明白,就被投入了画卷当中。 “还有他们。” 应君也随手抓出,将被胡村老者带走的凤吾卿四人送入了画卷当中。 应君本就要送他们一场造化,现在送也是送。 ………… 第150章 系统(求订阅) 应君也往画卷注入自己的一股道韵,以作这方虚幻天地之演化。 只是这方天地终究是由敖广演化而出,祂见证过那方已经消解于血海天中的天地,自然清楚那方天地的道理的构造,所以这方纸上天地的大体框架由祂演化。 应君也只能在敖广的讲述下,在过去的时间中找寻到这方天地,然后就在过往的时间中求证了那时的这方天地的道理,以那时的道理演化这方天地。 如此,这纸上天地中也有了他的痕迹,他才能有权限为凤吾卿四人接引,不对,应君还往里头投了一头老毛驴,总共是四人一驴。 …… 昏昏沉沉中,凤吾卿只觉身周黏腻,仿佛沉溺于热夏时节的沉闷气氛中。 凤吾卿颇为艰难地将眼皮抬起,窥见了这方新世界。 是一条长长的街道,街道上有许许多多人在走着,而他自己却是个……乞丐。 在他身边,还有吴命,西门冷,符真人,皆是乞丐模样。 ‘这是怎回事?’凤吾卿没明白眼前的情况。 吴命,西门冷,符真人这会也都清醒过来,也在观察着现在这莫名其妙的状况。 几人互换过眼神后,都准备继续装这个乞丐,一动不动的,暗暗了解这个世界。 四人在这等了良久后,默默观察着路上行人的情况。 语言不一样,服饰不一样,街道边的建筑形式也不一样。 凤吾卿几个深呼吸后,将一身的废气吐出去,换来新鲜清爽的灵气,心下就有了判断。 这个陌生的地界,仍有灵气,只不过与玄衍天有些小小差别。 嘶…嘶…… 就在凤吾卿换气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串奇怪的声音。 然后他的眼前猛然浮现起一道青色透明的方正板子。 板子只有三寸长两寸宽,这块板子会随着他的脑袋,目光,身体,视线移动,它一定会出现在他的视线的正前方。 而在这块板子的上面,有一列一列的文字。 第一行写了他的名字,接下来则是他的毕生所学的武功与道法。 由于他所学颇杂,所以上面的内容不少,全部都涵盖在上面,甚至连他幼年时学过的一门泥鳅身法都在上面。 ‘这是怎个回事?什么东西?’凤吾卿没看明白眼前的这块透明板子。 他看看其他人,似乎他们也有与他一样的苦恼,目光都呆滞在眼前三寸半处的空气上,脸上写满了惊诧。 “真人,您以为……?”凤吾卿看向应该算是见多识广的符真人,想从他那得到个让人宽心的回答。 几人此刻都在街道旁墙角下,衣衫褴褛,邋里邋遢,行人都不想正眼瞧,所以凤吾卿说话,也无人去奇怪,就当是这乞丐流民的他地方言了。 这陌生的环境下,没人理会是最好的了,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符真人听到凤吾卿的问话,人也回过神来,回望凤吾卿,摇了摇头。 见多识广也没到这地步啊,他连这东胜海洲都还没溜达遍,哪见识过现在这情况。 前脚才要在胡村村长安排的房间里头歇息,后脚就在这醒来,还成了乞丐,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又过了多长时间,他都一点不知道。 再看其他人,也都是眼神懵懂,显然也都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而不等他们再互相探讨,他们眼前的方板上慢慢浮现起一串字来。 “任务:找到血魔,杀死血魔。” “是的,被你们喊打喊杀的血魔也在这里,找到他,杀死他吧。” “报酬:面议。” …… 四人见到了同样的文字,同样的内容,所以四人面面相觑,对眼前的情况更是模迷糊了。 凤吾卿先说道:“它说血魔……也在这?” “血魔……” 四人目光巡弋四周,似乎真就要找到那血魔来。 可惜长街上只有来来往往的人,并无什么血魔的踪迹,若说古怪的人,就数他们四个最古怪了。 “这不就是我们本来的目的吗?”西门冷说道。 凤吾卿三人点点头,本就是他们走这趟行程的目的,现在却被外人强加了许多不属于它原本纯粹的目的的东西,成了一个任务。 西门冷接着又摆出个非常认真的表情:“但是,我仍以杀死血魔为己任。” “我们先去何处?”吴命问道。 “先……结实此地豪强吧。”符真人遥指街上一队人马。 那是一支有着十八匹健硕大马的队伍,为首者,乃一位身披鳞光铠甲的将军。 在这样一条只有行人的街道上,会有如此突兀的骑兵队伍,且行人见状,都是惊恐的退避开,显然,这位将军必是个嚣张跋扈,且于此城中颇具权势之人。 “此人怕是不好接触…”凤吾卿皱起眉头。 “而且此地语言,我等也还未搞懂,盲目过去,怕是也只能当个哑巴啊。” 符真人手一挥,笑道:“无妨,贫道游历四方,为防语言不通,曾有学一法,可通辨识语言,即刻明晰各路语言。” “且,贫道行走江湖,也常与这等人打交道。” “诸位且看贫道施为。” …… 纸外,敖广与应君对峙而坐,两人对立,俯视着漂浮在两人之间的画纸。 敖广察觉到了纸上天地的一点怪异变动,祂看向就坐在面前的应君:“道友,此为何物?” 敖广抬手间,就有一道淡青色的透明方块板子悬于纸上天地之上。 应君对于自己的小把戏被敖广发觉并不觉意外,答道:“系统。” “系统?”敖广细细揣摩着这两个字当中的深刻意义。 “此物近道矣。”敖广叹息道。 “此物不过小道,何来近道。”应君不以为意。 “持此物者,虽近道,却也远道极矣。”敖广又道。 “道友此言不假。”应君认可道。 系统好用,但太便捷,便捷到让持有者只知借其修行,却不知探索它的真正根底,错过最大的机缘。 若有能摆脱对它的依赖者,本就有大毅力,本就有得道之姿,无需这系统,也能最终证道,成就元神,乃至悟得大道真意,历炼烈阳,成就阳神。 “不过,道友此物却也算另辟蹊径,或可……”以下的话皆是传音入密,道君加密,无人可探得。 对面的应君听了祂的传音,原本半开半阖的眼睛都完全睁开,颇是惊讶地看着这位敖广道君。 ………… 第151章 吃饭 凤吾卿三人对自己来到现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的情况还有些恍恍惚惚。 再看看一旁正与那位换了常服的将军交流的符真人,三人更觉……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或者说,符真人无愧自己游方道士的自称,这口才,这姿态,这份气度,当真是瘸子都能给他用嘴巴忽悠得正常来。 符真人已将那个能够通晓各路语言的法门教授给他们,所以他们现在也能勉强听懂眼前这两人的交流对话。 这位将军的身份他们也都了解,乃是此地节度使,执掌此地方圆千里内的兵权与政权,他只受远在五千里之外的皇帝管辖。 由此可见他的权力。 不过即使是这等雄才伟略,独镇一方的封疆大吏,最近却也有一件愁事。 他的大儿子被画皮鬼纠缠住,还差些被挖心殒命。 幸而有高人相助,将那画皮鬼驱离,但那画皮鬼仍纠缠于他大儿子的梦境中,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他的大儿子一睡觉,她就会潜入他大儿子的梦境里,要强迫他大儿子与她成亲。 逼得他的大儿子现在都不敢睡觉,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 ?至于那位高人,他已经被画皮鬼的同伙暗害,丢了性命。 致使他不得不在城中寻找异人。 而他的运气不错,这才出府半里路,就遇上了这四位……异人。 而后四位异人都被他带了回来,现在就在府上被他好茶好东西伺候着。 双方互换了名号,将军姓黄名龙俊,对面老道道号符泉,面冷无表情的叫西门冷,面容英俊的叫凤吾卿,身形魁梧的叫吴命。 四人自称从海外来,本驾着飞舟在天上行驶,只是运气不佳,遭逢雷暴,飞舟被雷霆打毁,四人坠落入河西府城,这才成了现在这副寒碜模样。 “仙师,敢问我家颜儿这事该怎么办?”黄龙俊在与老道士兜转一圈后,还是忍不住问起这事。 老道士双手捏了个印,两手食指中指搭在一起,此为玄衍道印,微微一笑道:“好办。” 黄龙俊听闻,很是惊喜,赶忙追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杀鬼除魔,如此便可。”符真人全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样。 “好,好,好。”黄龙俊连道三声好。 “咱们现在就去宰了那杂碎!”黄龙俊兴冲冲道。 他本是武将出身,后得皇帝青睐,坐上了这河西节度使之位,但仍旧改不了武将习性,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但老道士巍然不动,仍坐于椅子上,微笑道:“将军且稍待片刻。” 老道士遥遥一直大厅的大门之外的屋檐。 此时,天正要昏暗下来,天黑在即。 “黄昏(晚七点~九点)时,杀鬼!”老道士气定神闲地说道。 黄龙俊讪讪一笑:“好吧,也行。” … 日头下山,夜幕掩住天空。 月兔东升,银光照过天际,笼罩住大地。 “该用饭了。”吴命说道。 他走的是武修一途,不像其他人,有修道,还有道武双修的,而他也还没到截取天地精华供身体用度的境界,所以他还需要好好吃饭。 “好,那就先吃晚饭。”黄龙俊点点头。 他也有些饿了,黄龙俊只是个凡人,是知晓饿的。 接着就见有人从大厅外走入,在大厅正中安置起一个大圆桌,然后一个个侍女穿过厅门,捧着一道道菜肴送到圆桌上。 而随着菜肴送上,侍女退下,又有一批人走入大厅。 有六人,三女三男,三女中有位老者,有位中年妇女,有位精灵少女,三男皆为青年,只是有年纪差别。 想来,那年长的女人应该是黄龙俊的老娘,中年妇女应该是黄龙俊的妻子,精灵少女与三个青年男子都是黄龙俊的儿女。 再看三个青年男子的脸色,更能断得其中一人就是被画皮鬼爱上的黄家长子。 “道长,这就是我家那颜儿。”黄龙俊说道。 他将一个脸色苍白,双眼黢黑一圈的青年拽了过来。 符真人、凤吾卿四人皆认真地看起这个青年。 相貌完美的继承了黄龙俊的方正脸庞,眼睛小小,鼻子大大,耳朵招风,当真是……话说画皮鬼怎就会看上这小子,难不成是眼瞎了?还是他们四个人瞎了眼。 符真人处事圆滑,率先说道:“这便是贵公子吗?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真人你的心不会痛吗?’凤吾卿心想着。 “哈哈哈。”黄龙俊被夸的开怀大笑。 而他家好大儿却仍呆愣原地,无精打采的。 呼呼…呼噜…呼噜…呼呼…… 忽然,有瞌睡呼噜声从桌上传来。 在场人的目光都往着呼噜声传来的方向扎去。 正是黄龙俊的好大儿黄颜。 “颜儿,快醒来!别睡了!”黄龙俊一巴掌呼过来,直接盖在黄颜的脸上,将他拍醒。 黄颜也直接被一巴掌摔落在地,然后在地上“满地找牙”,那狼狈惨样让人都不敢笑话他。 “颜儿,你可不能睡啊,不是说好了吗,不能睡啊。”中年妇女快步跑上来,将自家孩子从地上扶起来。 也不知这养尊处优的女人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真就将黄颜抬了起来。 “她……又来了…”黄颜有气无力地说道,对自己红肿的左脸颊半点不关心,仿佛肿的不是他自己的脸一样。 “她是……画皮鬼?”符真人插嘴问道。 对于这只鬼,他方才半点感应也没有,根本没察觉到这只鬼来访了。 黄颜怏怏地抬起头,看一眼符真人后,对着他点点头。 “道长,道长,救救我家颜儿吧,求求您了。”黄夫人带着哭腔呼喊道。 舔犊之情溢于言表。 “夫人放心,贫道定会为贵公子驱邪避害,定要将那作恶多端的画皮鬼斩杀了。”符真人说道。 “多谢道长。”一边的黄龙俊浑身都是感激地说道。 已经“柔弱无力”的黄颜也恭恭敬敬地符真人行了一记大礼。 “公子多礼了。”符真人应道。 “先吃饭吧。” 就在众人情深意切,感同身受时,一道声音在旁冷不丁的响起。 是吴命。 ………… 第152章 钓鱼(求订阅) 夜深人静,整个河西府城都陷入梦乡时,河西府节度使府上却依旧灯火通明,全府上下五百多人无一人入眠,无人敢入眠。 节度使府正厅内,节度使一家人,以及节度使请来的异人都在此对着烛火灯瞪眼,节度使老娘瞪得眼神都恍惚了,就差老泪纵横了。 节度使也是虎目大睁,瞪视前方,而前方只有一根烛火在烧灼。 这究竟是怎生回事呢。 只见在烛火旁,还分立了两人,一人为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一人就是那节度使长子,此子此时已经形销骨立,疲倦欲困。 “此乃梦烛,乃老道以宗主抄录的三卷大梦心经炼制的烛芯所作,有筑梦造梦之效,此番贫道便以此梦烛引公子入贫道梦中,骗那画皮鬼入梦,而后将之除去。”老道士介绍了一番被众人注视着的蜡烛。 “不过,此法须得诸位护法,需诸位紧盯此道烛火,使烛火不熄,如此便可维稳梦境,贫道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将那画皮鬼除去。”老道士说着自己的想法。 “任凭道长吩咐。”节度使黄龙俊诚恳的说道。 不过是一晚不合眼,他可以忍受,想当年,定西河一战,他领兵杀敌,可是三天三夜都没合眼过,一直杀,不停杀,最后将定西河都染红了。 那会都熬过来了,这会就一小半夜,怎会熬不过去。 然后……他睡着了。 在老道士施法后,带着黄颜一起沉入梦境后,他上眼皮就变得沉重,直接耷拉下来,合得紧紧。 而厅内的其他人也是如此,都倒伏在桌椅间,死死的睡下。 厅内只余下三人没有睡下,就是老道士的三个同伴。 三人对当下的情况不以为意,半点不惊讶,也不慌张,似乎早有预料。 “那画皮鬼不过寻常鬼魅,真人为何要如此提防小心?”吴命随口道。 “画皮鬼自然好解决,但人心诡谲,却是最难解决的,只得小心提防点了。”凤吾卿说道。 “你是说有人作怪?”吴命的目光扫过昏倒在地的其他人,重点关注另外两个黄家青年。 “寻常百姓家都能为了一匹驴马争得六亲不认,何况这等大富大贵之家。”凤吾卿说道。 他出身王室,未上山前,也经历过一场九子夺嫡之争,幸好他那会年幼,躲过一劫,否则之后也上不了山,没法修行,更没有和这两人冒险的机会。 所以他也深恨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这才下青玄上宗山门,在这红尘中历练一场,避过门内的正统之争。 凤吾卿的揣测,吴命与西门冷虽不认同,但也没有反对,毕竟此事乃人之常情,在七情六欲的驱使下,在环境形势的怂恿下,人会做出很多错事,且还不觉错。 “那就除恶务尽吧。”西门冷说道。 “不可滥杀,此种可能也不过我的猜测,未拿到真凭实据,都当不得真。”凤吾卿赶忙拦阻。 “而且我们还需要借他们之手,寻到血魔,将之斩灭,更何况,若真是这种可能,这也是他们的家事,我等却也是管不着,只需将鬼祟除去就是。”凤吾卿又补充道。 他的剑当然不止杀邪祟妖魔,也斩恶人,可此事终究是人家家务事,他们着实管不着,即使报了官,在此地,此事怕也会落到黄龙俊手中。 “等真人那儿的情况吧。”凤吾卿最后说道。 三人的对话停止,厅内逐渐安静。 …… 青年立于池塘边,手上拿着一根鱼竿,静等鱼儿上钩。 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人,此人面白长须,花白胡子垂落胸口,脸上带着和蔼笑容,让人不知觉间就以为是个可以亲近的人。 他还穿着一袭鹤蓑袍子,手上也执着一杆鱼竿,只是鱼竿的头没有鱼线。 青年此时正一心沉浸于自己的鱼竿上,并未注意到一旁的老者。 簌簌。 突然,青年手游的鱼竿跳动了一下。 青年见状,甚是激动,连忙挑起鱼竿,要将上钩的鱼从水中硬拽出来。 噗咚! 青年费了不小力气,真就被他拽出了鱼竿钩住的鱼。 只是,这鱼出水后,其样貌却与其他鱼儿有些不同。 宽嘴大眼,鼻孔凸出,腮旁鱼鳍似耳,长了一头黑色长毛,腹下鱼鳍似手爪,身上雨林甚少,像是被刚宰了刮了鳞的鱼。 它一出水,便朝着青年眨巴眼睛,张着嘴巴,吐着泡泡。 泡泡飘到青年面前,一个个破裂,发出一声声响,这些响按照序列可组成一句句话。 “相公,妾身找你好苦啊。” “相公,快与妾身远走高飞吧。” “相公,妾身好想你啊。” “相公,不要离开妾身啊。” “相公,妾身好心痛啊,你可以帮妾身摸摸吗?” 一声声情真意切地情话在池塘边传荡开,让人不禁……一竿子将它打飞。 嘭! 一旁的老道还真就挥杆而出,那没有鱼线鱼钩的刚直接抽打而出,重重地抽中挂在青年鱼竿上的大鱼。 砰砰砰! 杆子连抽三下大鱼,直接将它抽的翻了白眼,然后原本光滑的鱼皮上生起褶皱,变得灰败。 它像是在蜕皮一样。 而泡泡也吐的更多,组成的话语也更多。 “臭道士,我要杀了你。” “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杀了你。” “我诅咒你,你会死在这里。” “我会将你四分五裂。” “你死定了。” 然后老道士抽的更狠了。 那杆鱼竿都没了影,而抽打声也如狂风暴雨打芭蕉叶。 砰砰砰…… 噗。 最后灰败的鱼皮被抽破,一团苍白的幽影从中流出,流入虚空中,鱼竿都抽不中它。 只是老道的鱼竿接着有不抽了,只往上一扬,一道道无形的鱼线从鱼竿中放出,在虚空中编织成网,要将那苍白幽影打捞起来。 苍白幽影想挣扎,却不成,被无形的大网捕捞而出。 嘿,哈。 老道气沉丹田,沉着地喝了一声。 双手抓着鱼竿,使劲一拽。 呼。 苍白幽影被从虚空中打捞而出,被甩在了池塘边,就摔在青年的脚下。 ………… 第153章 大树(求订阅) 青年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苍白幽影,脸上有些奇怪,有些懵懂,就是没有苍白幽影那样的“痴狂”。 “相公……”苍白幽影泣不成声,幽幽怨怨,让人好不凄凉。 “我……我…我不是…我不是你相公。”青年连连后退,想要退避开去。 他怎么会是这个凄惨恶鬼的相公。 这恶鬼模样吓人,眼歪口斜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耳朵不是耳朵,甚至连皮囊都残缺不全,残破地像个破布娃娃,当真是恐怖恶心。 “相公啊~~~”苍白幽影凄厉地叫唤着,爬向后撤的青年。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青年连连否认,后退的速度也更快。 “孽障,还敢害人。”老道士伸手一捞,就将苍白幽影拽了回来,拽到他跟前。 “给贫道过来。”老道士轻喝一声。 苍白幽影想挣扎,疯狂的挣扎,但就是挣脱不了老道士的束缚,被老道士死死禁锢着,拖到老道士跟前。 “好妖孽,当真是好妖孽。”老道士打量过苍白幽影,哼哼道。 “灵符,现!”老道士喝一声。 只见一张一尺长两寸宽的符箓自虚空中浮现出来,落到老道士手中。 老道士吐一口气。 气如游龙,纠缠绕向灵符,将灵符上的符文激发,将其上积聚的灵气灵动。 灵符随之化作一团半尺金光气团,如雷球,坠落向苍白幽影。 噗。 啊~~ 苍白幽影被雷球打中,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后,就化作了透明虚影。 最后在一声叹息间消逝。 青年怔怔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池塘边。 “黄公子,你可还好?”老道轻轻问道。 青年没有答应,只呆呆地站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做出回应。 老道见此,也没有再追问,只低声呢喃了一句咒诀。 “……散!” 梦境随之涣散,青年在呆愣中散成一团雾,然后雾变作无。 池塘也消失,这方全是灰蒙蒙的气的小天地不见了,随之出现的是富丽堂皇的厅堂。 厅堂中,老道已经伸手将面前的烛火掐灭。 青年也随之睁开眼睛,露出迷茫的眼神。 眼光掠过四周,家人全都倒伏在地,只有那三个异人还站立着。 “你…你们…”青年声音颤颤地看着四人。 “公子放心,我等无有恶意,他们都太困了,先行睡下了。”凤吾卿说道。 ‘睡觉有这么睡的吗?都不要床的吗?又不是在在餐风露宿的乞丐。’青年心肝颤抖。 “那他们为何…还睡着?”黄颜声线颤得像冬天冻着舌头一样。 “着实是困的啊。”凤吾卿保持微笑。 黄颜没话说了。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仿佛就架着一把刀。 刀很利,随时都可以切开他的皮肤,割破他的咽喉,撕裂他的血肉,切断他的脖颈,将他小命拿下。 “没死呢。”吴命直不楞咚的说道。 黄颜呼吸一滞。 “说吗?”西门冷瞥向凤吾卿。 “算了,与我等无关。”凤吾卿摇摇头。 黄颜看着这些,根本听不明白他们之间的话。 “公子,画皮鬼已被真人驱除,你已无恙。”凤吾卿对着黄颜说道。 黄颜呆呆地点点头。 画皮鬼虽是他的心疾,更让黄家没有安生日子。 “真人,我能将他们都叫醒了吗?”凤吾卿又问向老道士。 老道士点点头,应允了。 然后凤吾卿闪身给地上这些人敲打几下,以短暂的剧烈的疼痛将这些沉睡的人叫醒。 没一会,地上躺着的人都醒了过来。 黄龙俊揉了揉麻麻的脖颈后,就赶忙向老道问询:“道长,那画皮鬼可除去了?” 老道点点头:“贫道已将它除灭。” 黄龙俊颇是欣喜地朝老道拱拱手:“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黄龙俊虽然感激万分,但他不是傻子,虽然老道口头上说将画皮鬼杀了,但是他也不能确定画皮鬼是不是真被杀了。 所以他热情邀请四人在黄府留宿几晚,好让他尽地主之谊。 而这也正合凤吾卿四人之意,自然就应承下来,双方也是郎有情来妾有意。 而后就是上大桌,吃大菜,一道道四人不认识的热腾腾的菜肴被送上桌子。 四人在饭桌上绝对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将所有的菜肴都吃了干净,尤其是吴命。 先前就已经吃过一顿的他,现在又来一顿,仍旧不弱上一顿的风采,吃出了武者的风采,吃出了武者的实力。 傲君岛的江湖中常有这么一句话,看一个武夫的武功深不深,就看他吃的多不多,日啖一头牛者中下,日食大象者为中上,日吞蛟蟒者上上。 所以吴命的武者路还任重而道远。 夜宵用过后,黄龙俊便让管家引四人去客房安顿,好生歇息。 不过,老道士拒绝了,他说:“画皮鬼虽除,但仍不见画皮鬼之同伙,恐生有变,贫道愿为公子守夜一晚。” “那可如何是好啊。”黄龙俊惊呼道。 “节度使无需担忧,明日贫道便在全府内外设下法阵,以抵御阴邪鬼魅。”老道士说道。 黄龙俊听罢大喜:“那就有劳道长了。” “此事一了,我定好好酬谢诸位,诸位可不要与我客气啊。” 这是一地主官的承诺,且还没有加以条件限制,没有说自己能力之内的话。 “嗯。”老道士点点头,保持高人模样。 酒肉朋友就是在你请我我请你之中结成的,萍水相逢的人也会在一次次喝茶对饮中渐渐相知相识,最后成可托付生命的朋友。 不过,一锤子买卖是没法成好友的,不是冤家,就是路人,否则商人都不知有几多好友了。 …… 纸上天地外,应君与敖广道君已做完交流,应君将自己制作系统的法门传授给敖广道君,而敖广道君则随手就在屋内开辟了上百个洞天,十数个小千世界。 这些都是他借托与玄衍天的伟力而做出的,否则寻常道君也没法同时开辟如此多的洞天和世界。 敖广道君借着这些洞天和世界进行推演。 而应君直接开辟了一方类同于幽冥地府的虚幻天地,如此勾连敖广道君开辟的洞天和世界。 一时间,屋内多出了一棵大树,由诸多洞天和世界组成的大树。 ………… 第154章 主神(求订阅) 时间与道君已无太多意义,所以在这屋内几个眨眼,几句对话间,就可能会是一方天地从开辟到毁灭的漫长岁月。 在这么漫长的时间下,除了宇宙间的道理外,一切智慧生灵的文明、文化、制度都将被完全解析。 应君与敖广一同将系统的规则重新编纂,最后完美的呈现于世间。 无可挑剔,至少在当下,在未来十万年间,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因为两位道君已经联手推演出未来十万年的宇宙中的规则变化。 再加上这个系统的确立,接下来的十万年间,宇宙的规则必定会遵循着系统的规则进行变化,因为这将成为定式。 因为,在混沌根源中,三百多位道君都一致认同了系统的出现,并且为之背书。 真身虽都未到现场,但祂们的意志已经各自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此事大有可为,甚至比那老调重弹的天庭更让祂们心动。 道君们虽然都已经亘古永在,但祂们不希望宇宙亘古不变,正因此,祂们才坐视独身一人的血海道君搞事,还有邪佛这个小晚辈四处捣蛋。 宇宙需要有变化,需要有遁去而不定变化的一,这样才会使祂们的道有所变化,更加完善,甚至推动祂们如同三清道祖那般超脱宇宙。 “此物成矣,道友欲为之取何名?”敖广看着面前的一团蕴含了宇宙的一切道理的纯粹的光,微笑问向应君。 “主神空间。”应君不假思索,便答道。 敖广点点头,没有深究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意义。 名字终究只是个代号,它的本质已经被赋予了意义,所以这名字并无意义。 这方宇宙中怕是也无人懂得应君为这团光取这个“主神空间”的名字的真实含义吧。 “道友,开始吧。”应君催促道。 “善。”敖广点头应下。 二者推动着两人之间的光(纸上天地已经被两人推到一边),向着不可知不可名不可识见之所在而去。 那是混沌根源。 …… 凤吾卿一夜没睡好,不是因为床不好,也不是因为枕头太软,而是因为他做了一晚的噩梦,但是醒来后,那些噩梦却又半点都没记得。 只是到了他当下的境界,已经甚少做梦了,他已经到了收束念头,培养精神的地步了,若无法收束念头,如何强大精神,而做梦最易散发念头,将精神浪费,因此,他在下山时,宗门就已经将观想图给他,让他慢慢培养精神,以期能够壮大精神,之后真气能容纳上上等的煞气罡气。 醒来了,就再也睡不着,凤吾卿整理整理乱糟糟的心绪,就往屋外去。 此时,屋外的院子中已经有人在晨练,是吴命,他在炼刀,以神炼刀,最后求得人刀合一,从此杀伐果决,无人可挡。 只可惜,吴命始终摸不得门槛,没法达到真正的人刀合一。 西门冷也在同时打开了自己的屋门,脸色也不是很好,似乎也没睡好。 “你怎么了?”凤吾卿问西门冷。 西门冷摇摇头:“不知道。” “天地有了些变化。”老道士的声音在旁响起,他不知何时到了院子中。 “有啥变化?”凤吾卿抬头看天。 天还是那么蓝,还是有白云飘,太阳仍旧从东方慢慢爬起来,哪来的变化。 “贫道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有了变化。”老道跟着西门冷摇头。 或许是人老成精,身体愈发衰朽,与土地的更加贴近,所以老人总是有特别的感觉,也不知是幻觉,还是其他,但老人总会说出一些道理。 老道士虽修行,但他也已是老人,修为多年未突破,他的肉身也已经开始衰朽,不出意外,再过十几载,也将埋入土中。 他都已经跟宗门商量好了,不入山川河流当神祗,也不会去做门内弟子的护法神,他要去轮回,重新成人,或者成其他,不管下一世是什么,他都不愿再在这世间劳累了。 不过,他转世后,宗门仍会将他转渡回来, “真人,昨晚可有异常?”凤吾卿将话题岔开。 符真人思量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贫道睡着了。” “您也睡着了?”凤吾卿大惊,并追问道,“您不会也做梦了吧。” “贫道也不知做没做梦,似是做了,又似没做,古怪的很哩。”老道说道。 “我做梦了。”吴命这时插进来说道。 “记得做了什么吗?”凤吾卿问。 吴命摇摇头。 “这会不会是那画皮鬼的同伙的阴谋?”凤吾卿道。 想那画皮鬼应该无有引人入梦的本事,怎会穿入黄颜梦中,定是有人从旁协助她。 而且黄龙俊也提过画皮鬼有同伙这事,且老道去为黄颜守夜也是为了此事。 “那黄颜可有恙?”凤吾卿问。 老道摇摇头:“与我等一样,虽做梦,却忘了做何梦。” “我们再去问问府上其他人。”凤吾卿说道。 老道士却是先做了调查,他说道:“一样的。” 说这话时,他自己的眉头就已经皱紧。 几人也陪着忧虑起来。 …… 纸上天地外,应君与敖广已将‘主神空间’送入混沌根源,并且诸位道君一同送去道韵,将之完满。 而引发的异象只有众生昏睡过去,不管是凡人,还是仙家,皆昏睡,然后于梦中提供了各类创意,使得‘主神空间’不再单调,不再只是道君们的思想思维。 “主神空间之用,便在于穿梭、超越,以及无限,可助众生有脱离原有桎梏的机会,也使得我等能超越境界的桎梏。”应君说道。 “哈哈,此言大善。”敖广欢喜道。 两人在方才的推演下,已经遴选来许多‘主神空间’的先驱者,现在都可以派上用场了。 可将他们一个或多个的投入各个或真实或虚幻的世界中,然后让思想发生交流,让文明产生碰撞。 而且,应君也分出了一个分身,抹去一切修为,只余下一份刚从地球上穿越过来的记忆,然后投入‘主神空间’中。 这会,这具分身已经在敖广最初开辟的诸多洞天世界中历练了三场,正在进行第四场任务世界。 ………… 第155章 另一个我(求订阅) 【三刻后,开启轮回任务,请轮回者做好准备】 应君坐于一家茶楼上,看着桌上的茶点,没有动。 “唉,倒霉催的。”叹息一声后,应君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朝着楼下喊了一句:“小二,打包。” “好嘞,客官稍待诶。”伙计爽朗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只是,应君等不了,他直接一拍桌,放下一块碎银。 “给某存好了,某过些时候就来取。”应君喝一声。 然后,他翻身而起,直接就往茶楼下落去。 他要往自家奔去。 …… 【任务背景:世本安平,无灾无劫,有异数血魔出世,天下大乱……】 【……五侠出……】 【主线任务:助五侠,斩血魔】 【任务详情:协助五侠,在半年内,斩杀血魔】 【任务奖励:一万轮回点,一道甲级轮回印】 【任务惩罚:无】 …… “有大腿不?”应君只觉两眼一黑。 这次的任务怕是不好过了。 此时,他身边的环境已经大变样,原本黑黢黢的暗室已经消失,此刻的周边环境已是荒郊野岭。 天上正挂着一轮银月。 应君再扫过周边,还有两人躺在地上,都在昏迷中。 一男一女,且穿着都有些奇怪,和应君现在的服装大不相同。 男的脸色偏暗沉黑黄,皮肤上有好些颗粒,像是磨砂纸,穿的衣服分上身下身,且色彩鲜艳,若非他身上有些鲜明的男性特征(喉结突出),应君都以为这家伙不是个男人。 女的头上长了一根犄角,小小短短,就藏在浓密的头发里,若非她躺着,头发也散落在地,这根犄角还真不好发现,她的皮肤比之那男人白皙些,双手双脚的指甲都很尖锐(没穿鞋),身上服饰很单薄,看来她的老家很炎热,因为单薄,所以她身上的衣服并无太多特征,就是用类似粗麻编织成的,再漂了点青白的颜料上去。 另外,这个女人已经醒来,此刻正在假装昏迷。 有感于此,应君发出冷淡的声音:“你是这一批新人中素质最好的一个。” 应君的声音合聚成线,传入地上躺着的女人的耳朵中。 经历过三次轮回任务后,应君也已非刚刚穿越的愣头青,且获得了一些超凡本领,他在第一个任务世界就意外获得了一册练气玄功,踏上了练气士之路。 而后又历经两个任务世界后,他的练气修为也仓促的到了凝煞炼罡的境界,他已经在主世界寻得一道不上不下的煞气,就待真气合之,破去煞气迷障,炼成法力了。 本来他准备在主世界就将煞气炼入真气的,但任务突之,来的仓促,他也只能将之带入任务世界,想着在这做任务的空当将其炼入真气。 女人听到了应君冷漠的声音,浑身肌肉抖动起来,然后簌的一声,就从地上蹿起,一双利爪化生道道残影,抓向应君的脖子,与心口,这是出手既要应君的小命。 只是,她的手爪却在将要触及到应君的脖子和心口时,猛地一顿,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壁障,手指直接弯折,指甲片片断裂,鲜血贲烈而出。 接着又仿佛有一道道无形绳索,将双手受挫的独角女人拘拿捆缚住。 应君在进入任务世界前就已经在自己的身上设下重重法术,以抵御初入任务世界时可能遭逢上的各种突发意外。 比如刚好出现在一片战场上,这时候就需要金身甲胄术;比如落在一方毒障恶气的沼泽中,这时候就需要清灵之术;再比如出现在一个满是炙热岩浆的世界,这时候就需要……嗯,死定了。 总之,应君在自己身上早已设下十九道防御法术,且衣袍下还藏着三十六张符箓(耗费了应君四十九天时间),随时等待着被激发。 此刻,这个女人就是被应君身上的金身甲胄术挡下,然后应君再激发一道千丝咒术的符箓,将她擒拿下来。 “看来是个新人啊。”应君叹息一声。 本来想要个大腿,却没想到来了俩拖油瓶,命苦啊。 “有姓名吗?”应君朝着女人问道。 这主要是因为应君有时候会遇上连自己的姓名代号都没有的队友,因此,才会有这么个问题。 女人盯着应君,张口说起话,但却不是回答什么名姓,而是念起来一段咒语。 这段咒语有些复杂,或者说没有成体系的语序,使得“主神空间”的翻译功能都没法奏效。 应君随之就感觉脑海中出现一道幻影,这道幻影仿佛……他的记忆中的一只幽灵,虽然相伴着他,却又被他遗忘在角落,而在这个女人念起咒语后,这道幽灵再次浮现。 “哼!”应君冷哼一声。 精神集中,意志为上,观想观想图而成就的心神法相随之从意志之海中升起,然后拿住幻影,将幻影抓摄手中,撕成碎片。 “雕虫小技,也敢来此造作。”应君驱使着千丝符咒形成的无形绳索将女人绑的更紧了。 女人闷哼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这可不是应君把她绑出内伤来了,纯粹是因为她方才的精神幻术偷袭应君不成,遭到反噬了。 不过无形的绳索却也将她的身体捆绑地有些变形了,原本曲线玲珑的身材,此刻有些扭曲变态了。 “古丽娜塔*哈的娃*聂德明,我的真名。”女人终于说话了。 不过她说出这话,应君便有一道感应,似乎自己能够操纵这个女人的生死了。 “在我们那,真名是一种力量,也是拘束,现在我的真名是你的了,我的生命也是你的了。”女人接着说道。 应君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女人的反应会这么剧烈。 “嗯。”应君点点头,但是并没有松开对女人的拘束,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还有后手,就等着他放松警惕,然后偷袭他。 至于地上的另一个男人,他此时也已经醒来了,只是见应君与女人斗得凶,不敢起来,继续躺尸。 而就在这时,脑海中也再次响起“主神”的冷漠声音。 【集合】 【三日内,寻找到五侠,与所有队友会合】 ………… 第156章 二大王(求订阅) ‘这不已经全员集合了吗?’应君心下嘀咕。 但转念也明白了,“主神空间”这次传送来的轮回者应该不止他们三个,还有几个,被送到其他地方去了。 就在应君思索之际,忽有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大王叫我来巡山嘞……”一道轻喝声伴随着敲锣声。 感谢同声翻译器(主神空间),应君也听懂了这道喝声的含义。 “那是一缕妖…嗯,尸气……也不像,是鬼……人……四不像啊这个。”应君施展偶然得到的望气之术,去远眺声音传来的方位,却看见了这么一副景象。 “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应君心下大为好奇。 接着应君从衣服内掏出一张符箓,然后折成一只蟋蟀状。 “张口。”应君将这只纸蟋蟀塞入地上躺尸的男人的口中。 男人虽也身怀些异术,但如何能是应君的对手,直接被应君点中穴道,身不由己的吞下纸蟋蟀,然后梗着脖子从地上起身,怒瞪应君一眼,随后立马偃旗息鼓,低眉顺眼,朝着应君点头哈腰起来:“仙人有劳,小的如何敢不从。”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心底里是如何骂应君的,应君不在乎。 “去探听探听那声音的来历。”应君直接驱策,不与他废话太多。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好歹是队友,还是要关心一下人家,给予一些尊重的,而这了解名字可不就是首要的尊重。 男人假笑道:“小的祝明,还请仙人多多关照。” “嗯,祝明,你去吧。”应君点点头。 名叫祝明的男人很无奈地往前走去,往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 应君施在他身上的咒,名叫异心。 可使被种术者的所见所闻传与种术者。 祝明慢吞吞地往前头走,但应君也不催他,只拽着独角女人往茂密的树林中躲藏去。 然后他就在树林中等着祝明将消息传来。 祝明所看见的每一秒的画面都传入应君的脑海中,大约等了半刻钟,慢吞吞的祝明才遇上那个大喊大叫的……人。 从外貌上观察,他有人形,且有呼吸,身上除了汗臭腥臭屎臭味外,就全是人气了。 可这怎会有如此古怪的望气之相呢? 应君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只待接下来继续观察了。 不过更让应君好奇的是这个祝明,他已经走到了这个巡山人的跟前,可这人却对他熟视无睹,仿佛眼前只有空气,没有存在这么个人。 ‘隐身?’应君心底对祝明此人有了些猜测。 这能力或可说强,也可说弱,只是他方才为什么不使出来,或者他知道自己使出来也没用,逃不出应君的气机锁定。 当然,他现在更逃不掉了,都已经被应君下咒了,还如何能逃,至少这个任务世界里,他跑出万里,也得落回应君的手掌心。 而且应君还在这个咒中加了点料,若一日不受他度送真气,就会五脏六腑烧灼疼痛,若疼上三天,即使应君再怎么度送真气,他也只有殒命的结局。 此法虽有伤天和,但此地乃“主神空间”,可不要谈什么良善了,能在一次次任务中活命才是关键。 先活命,再谈良心。 反正良心这玩意,狗爱吃。 祝明此时正围着巡逻人绕着,一圈又一圈,就是不与他交流对话,也不将他击倒充作俘虏。 不过应君也不着急,也不催促,就静静看着他表演。 而巡逻人继续走着,慢悠悠地走着,锣也敲着,将巡山口号传送出去。 不过在巡逻人将要走过应君等人方才驻足的荒草地时,一直跟着他的祝明在他的步伐前伸出一脚。 噗咚。 这巡逻人被绊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锣也在地上哐哐哐响不停。 而后就见祝明顺势一跃,跨上巡逻人的后背,双手扼住他的后颈,似乎用了什么特别手段,巡逻人随之就在地上动弹不得。 “主公,小的幸不辱命,已将此獠拿下,静听您的发落。”祝明大声呼唤道。 并且他还给应君换了个称呼。 果然是油滑之辈,变脸速度快,这思想工作也能够这么快做好自我攻略,当真是新时代好马仔,前途无量啊。 不过这家伙也将应君的行踪暴露了,若是这巡逻人身后也缀了个阴恻恻的家伙,应君怕是得被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所以应君就让祝明在外头唱了一出独角戏——难上加难。 等着祝明在那尴尬了一盏茶时间,等得他脸色得意的笑容都僵硬后,确定再没有黄雀,应君才拎着独角女人从密林中走出。 “祝明,某记你一功。”应君笑呵呵道。 “多谢主公。”祝明双手一抬,就抱了个拳。 他胯下之人也因他松手,立即伏地挺身,作势就要起来,但是应君直接一指点去。 嗤。 真气外放,虚空一指,点落在巡逻人的胸口,直接将他一身的力气封锁,动弹不得。 “我且问你些东西,你老实答了,我饶你一命,你若说瞎话,或者不说话,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希望你不要自误。”应君笑着说这句满是威胁的话,总让人感觉像是个反派。 应君话音落下,那巡逻人呜呜咽咽地点着头。 于是应君就放开了对他口窍的限制,让他能开口说话。 “还请爷吩咐。”巡逻人也是个识趣的,赶紧跪伏在地,恭恭敬敬地说道。 对于他的识趣,应君很欣慰,于是他直接问道:“这是何地,你是何人,你家大王又是哪位?” 问题入连珠炮一样,快速传入巡逻人的耳中。 巡逻人应接不暇,愣了几下后才答道:“此地狮驼山,俺叫牛头,俺家大王是狮驼山狮驼寨寨主,外号狮子王,有三头六臂,有好大力气,每天要吃三头牛,还爱吃人肉,厉害的紧,大人若是想从此山过,就得留下买……咳咳,大王很爱结交有本事的人,大人若去投奔,大王一定很高兴,说不定让您去做二大王,您觉得……” 应君直呼好家伙,还招聘起来了。 ………… 第157章 狮子王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又狮驼岭,又狮子王的?这里是非洲大草原还是西游记? 应君无语地看着地上的巡山人。 “你们家大王还有什么本事?”应君问道。 “呃,大王使刀很厉害,他让俺们给他扔西瓜,大王稀里哗啦几下,就把西瓜都砍成了两半,那…那可是二十多个西瓜。”巡山人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还真是厉害。 应君现今,吐一道真气,便可化作罡风,罡风如利刃,卷过一应东西,必将斩成两半,甚至切的稀碎,碎成粉末尘土。 而且巡山人说话太干瘪,让人没法有更多的想象力。 【触发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山峦如聚】 【任务详情:狮驼岭山上狮驼寨,狮驼寨里狮子王,为祸一方三四载,残害生灵数万记,青天降盖世英雄,斩妖除魔天地间。】 【任务内容:三日内,破狮驼寨,杀狮子王】 【任务奖励:五百轮回点,免费回归治疗一次】 【任务惩罚:无】 …… 月明星稀,天色渐异。 应君等人没有直接寻上狮驼寨,而是另寻一处落脚点。 一间破屋,观其样貌应该是猎人或者伐木人在山间做事时搭建的临时落脚点,用来避避风云,或者挨过一晚。 因离狮驼寨较近,只有十里多,几人没点篝火,只凭着各自的夜视能力在里头生活。 而这会,祝明与独角女人都完全接受了他们被“主神空间”选中这事。 所以祝明和独角女人的积极性都提高了不少。 然后就是由应君主导,两人辅助下,向着狮驼岭巡山人问起这个世界的情况。 巡山人虽没什么文化,见识也不太广,但是山寨里却有小白脸军师,这位军师以前就是做说书的,平常就爱与人闲扯,谈天说地,所以他就当故事话本也听了些。 狮驼岭下是苗镇,苗镇隶属河西府,而河西府归大周国管。 大周国有七府十六州,此七府皆为大周国定国安邦后攻伐周边蛮荒后设下,河西府就是其中之一,且是最新开设的节度府。 这世上也有仙人传说,但也仅有传说,普通人接触不到,能接触到的也大多是鬼怪精灵。 另外这个世界的人重视武功,武功练至最高境界可剑开天门,白日飞升,只是这一等的高人世上已经没有,也已经沦为传说。 至于拳可开山,一气断河的武道强人,也没有。 有的只是强身健体,气血高于常人,能做些起身三丈高,一掌劈死牛,大力抡石磨的武侠事迹。 至于练气修行这条路上却不见影子,山间虽有餐风露宿之道士,却不见道士有练出什么异法,道士们也是练了个炼精化气之道,而无有练气,之后也是踏上武夫莽人之路。 只是这样的世界来了个看起来凶威赫赫的血魔,还有个五侠降世,怎么总让人感觉与这个世界不太搭边。 于是,应君就问巡山人:“你们家大王真有三头六臂?” 巡山人被这么一诘问,有些心虚地答道:“没有…” “这么说来,你在诓某了?!”应君故意将鼻音加重了些。 巡山人立马磕头就跪,颤巍巍地应道:“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只是那日见大王练功时,不知是不是挥刀的速度太快了,显露了三头六臂出来,也没看个真切,所以就这么猜了……平常,大王是没有三头六臂的……小的就…就知道这些了,还请大人饶命。” 应君看他这才算是说了实话,也就没有再去为难他,只道:“你且再说说你家大王的本领来。” 巡山人绞尽脑汁,突然一顿,吞吞吐吐地说了一件事。 在十日前,正好他轮空,无需去巡山,可是白日又睡多了,夜里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后,他决定起身下床溜达溜达,就在山寨里瞎转。 这一夜也是奇怪,寨里竟无人巡逻,也无人把守各个关口暗室,他走山寨一圈都不用小心谨慎的说暗语。 虽然稀奇古怪,但是他也没有当回事,反正就瞎转,然后这一转,他就鬼使神差的转到山寨后山。 而在山寨后山,整好就有一人在……做怪事。 吃人!! 吃人的人浑身漆黑,仿佛他的影子都将他自己笼罩了,而被吃的人巡山人认识,叫怜,是大王的义子。 听说大王很喜欢收义子,已经收了十九个,这个怜就是大王的第十九个义子…… 巡山人见状,大惊失色,可又怕被发现,然后也被吃了。 因为不知道,这怜武功了得,曾经一人对战五个每日三餐的山匪队长而不败,还将他们打得满地找兵器,可是厉害的紧。 却没想到就这么被这个神秘人,不对,是神秘妖怪给吃了。 所以巡山人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屏住呼吸,想要蹑手蹑脚的离开。 可就在他刚要动身,那神秘妖怪陡然转身,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察觉到他的存在。 可是他也只转身回望了一眼,而后就重新回头,只留给巡山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笑容死死的印在巡山人的脑海中,将他这一晚的记忆封住,仿佛夜里一场噩梦,醒来就忘了大半。 而在这一刻,被应君所逼,以及应君精神潜移默化,他的这段记忆又重新回来。 “是大王,大王吃了怜。”巡山人大喊大叫,惊恐万分。 看来,他之前所说的狮子王吃人肉不是妄言,不是吓唬人的说辞,而是真的,只不过这段记忆让他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来。 “这么说来他的三头六臂也有可能是真的了。”应君琢磨起来。 那狮子王定不是寻常的山匪,否则“主神空间”怎会给他下发这么个“简单”任务。 “那你可还有别的记忆?”应君想再挖着线索。 巡山人认真的思索起来,然后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 想来他是想到了什么。 “大王…大王…好…好像也把我……我吃了……” ………… 第158章 卧龙 “伥?”应君猜道。 只是观这巡山人,却不像个鬼的样子。 有血肉质感,有温度,有脉搏,有呼吸,身上的气息……确实有古怪。 “恶虎杀人,食人血肉,奴役人魂,以作伥鬼。”一边的祝明说道。 应君听这话,心思动了动,看来这异界也有老虎,也有伥鬼的说法,应当与他所在的乾坤天地差不多啊。 应君再给这巡山人做了个检查,精神观察他的魂魄。 异样虽没有,但看着确实又诡异,应当说是变得诡异起来了。 随着他自己的碎碎念,变化渐渐生出。 他的皮肤上慢慢生出细细的绒毛,手指指甲也渐渐变厚变尖利。 “我被大王吃了……” “大王把我吃了…” “……” 应君见状,就从衣袍下取出一张符箓。 真气注入符箓中,符箓便无明火而自燃,冲冲燃烧,化作烟灰。 然后应君手指一捏,一小股轻风卷住烟灰,将灰黑色的烟灰裹挟住,涌入巡山人微张的嘴巴里。 呼噜。 巡山人一吸,就将烟灰吸入胸腹下。 “…唔。”巡山人头一重,就昏沉倒地。 他直接就晕倒过去,而他身上的细小绒毛随之脱落下来,只有厚实的指甲还留在他的手指上。 “您这是?”祝由好奇道。 “还需得他引路。”应君说道。 至于方才得符箓,那是锁神咒,可锁住人的精神,压制人躁动的情绪,甚至还能封印人的记忆。 “可他是伥鬼。”祝明道。 “且先看着吧。”应君随意道。 …… 一夜的打坐后,应君就乘着皓日将升时,登到屋顶,然后在屋顶上吐纳呼吸。 意图汲取来一缕天精地华,明日之气。 这也是每日的修行功课。 他来到这个异世界也有十载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相比于修行者自然不长,但是比起地球上的普通人的寿命,却又有些长了。 而他就花了十载时间,靠着意外所得的道书,以及“主神空间”的灌顶传法,修为蹭蹭上涨,从凡人一个,成长到了而今即将炼煞凝罡的境界。 也不知是他特别有修行天赋,还是“主神空间”的功劳。 呼! 应君浑身毛孔张开,深深浅浅的吸了一口铺过来的黎明光辉。 这道光辉铺垫过来,眨眼间就盖到应君的身上,而后应君身上闪耀起点点辉芒,光仿佛气,聚拢在他身周。 哗。 光辉融化一气,变作一道小小的气龙,应君一张口,就将气龙吞入。 这道气龙将会被他存入精神中,培养神念,壮大精神。 而他的精神中有一道精神法相,此为他的观想图所化,此观想图名曰“应君图”。 正是因为它的名字如此机缘巧合,应君才会将它收入囊中,并勤加练习,而且它上面画出的法相是一副人相,看着与应君也有三分相似。 这事也不知是不是凑巧,但总感觉奇怪。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捉弄着他的命运。 早课做完后,应君就从屋顶落下,然后悠然走入破屋内。 刚一入内,屋内的独角女人与祝明就凑了上来。 因为独角女人的名字太长,以及她的名字的特殊,应君再给她取了个在这个世界不特殊的名字——艳玲。 两人刚做好一锅汤,香气都飘出了半里,幸好山风正朝着山顶吹拂去,将香气吹走,否则这香气必然引来附近的狮驼寨的关注。 “还没醒来。”应君看向地上躺着的巡山人。 祝明与艳玲都摇摇头。 “将他叫醒,莫要睡了,今日就让他带咱们去狮驼寨,探探狮子王的底细。”应君说道。 祝明听了,就狞笑起来,走向巡山人。 然后,他也不去打巡山人,而是伸手去捏巡山人的后背,透着他单薄的衣服摸索一番后,他好像找到了什么,然后顺势一抓。 呃啊! 巡山人痛叫一声,然后挣开祝明的抓捏,在地上打滚起来。 祝明对比早有准备,限制住巡山人翻滚的范围,免得巡山人将刚炖好的肉汤打翻了。 至于祝明捏到了什么,那是背筋,许多血肉生灵都有的,而祝明在他的世界是个屠户,所以祝明才能这么熟练。 等他安静下来,应君才将他叫过来。 “你可记得你昨晚说了甚么?”应君问道。 巡山人想了想:“说了…说了……呃,我说了啥?”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戏,应君点点头,然后拿了个破碗来,给他倒了一碗热汤。 “好吃好喝……好上路。”应君将热汤递给他。 他听了这话,面皮抽了好几下,也不知该不该接这汤。 “出来混的总要还的,你杀人应该也不少吧,不过,我可以让你多活几天,只要你带我们去狮驼寨,带我们去见见你们的狮子王,如果我高兴,说不定还可以饶你小命。” “如何?” 应君面容肃穆地将这番话说完。 然后巡山人的脸就更垮了。 他忘记了昨晚的事,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而应君的杀意就压在他的脖子上,梗着,让他实在难受,不过应君又给了生路,让他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因此,他赶忙抓住这点机会,答应下应君的要求。 他点着头道:“小的遵命,定带您老人家去狮驼寨。” …… 狮驼寨地处狮驼岭的一处山头上,只有一条陡峭小径通上山顶,四周一圈全是高百丈的山崖,山崖秃秃,没有一点碧绿草木,只有尖刃山石,让人心生寒意,恐怖自己跌落其中,就被悬崖的尖锐交错的石头撕成一块块碎片。 而山寨的构造也甚是有意思,在房子在山头一圈一圈建上去,是一个个同心圆,层层递进着,最顶上就是寨主的居所与议事堂。 这样的山寨当真是易守难攻,若囤几年的粮食,怕是能把围攻的官兵给耗死。 而今日,就朗朗晴空时,一个巡山的山匪牵着一个被捆缚得结实的人上了山。 他首先被山下的守门山匪拦住。 “呔,站住!” “快去给寨主通报,我给他老人家带回卧龙先生了!” ………… 第159章 狮驼 卧龙先生何许人,乃大周朝廷通缉要犯,传说其不学武,只习文,写一手好字,著千秋书籍,而其著有一书,名作渊檀之缘,直述大周之起源,以及大周之衰微,更鞭辟入里的写出了大周之弊症,为大周朝廷忌惮,遂被大周朝廷通缉。 只是此世无仙法,无照相机,没法将卧龙先生的相貌记下,而天下间又有许多有识之士,假冒卧龙先生,为其避开朝廷通缉,所以就使得卧龙先生至今仍被通缉,从未被抓到。 而且卧龙先生而今仍在写作,以乡野鬼狐志怪事,影射大周朝廷的腐朽凋敝,其文笔之犀利,文风之奇诡,让人不以为他已经死于大周朝廷的通缉之下。 也正因此,天下间的“有志之士”也都在寻找卧龙先生。 不过这狮驼寨的狮子王就想凑个热闹,没想到今日还能听个响,当真让他喜出望外。 当然,他也没有声张,对外宣传此事,不然这河西节度使第一个整合大军几十万来攻打他这山寨,虽说他这山寨易守难攻,但若是被几十万人突然围攻,他又没做准备,山寨还真得嗝屁。 所以他只让人悄悄的将卧龙先生带上山,然后让人将山门封住,让进来的人进不来,出去的人出不去。 至于手下是否在骗他……那不在乎,反正他对卧龙先生的想法也没有到什么以之为反旗来独树一帜。 他只是想见识见识这人族里的智者…… 顺便再尝尝人族智者的脑花,和愚笨的猪脑有甚区别。 仅此而已。 …… 应君没想到这巡山人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竟然这么有效力,山门的山贼往山上一冲,然后只让他们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刻钟,就放他们上山,说寨主特别款待。 当然,在入山前,两人都被搜身一遍。 不过应君用了个幻术,骗过看山门的山贼,让他去摸门口的大石柱摸了好久。 进了山中,望着各个建筑如同犬牙交错的山寨,应君只觉得身入狰狞虎口一般。 而且施展望气之术后,这山寨用乌烟瘴气都不足以形容,妖气秽气鬼气魔气交杂一致,盖在山顶上,让人呼吸一滞,闷住胸口。 “一会你去验证一下山头上有多少人成了伥鬼。”应君传音吩咐其身边隐身的祝明。 祝明不会此等手段,只能以点头的方式回应。 “目送”着祝明离开后,应君紧跟着前面的山贼,往着山顶上去。 这头虎妖着实了得,一身妖功怕是能媲美炼煞凝罡之辈了。 观其气象,老天怎么还不给他点颜色,让他尝尝天雷的味道。 他食人应该不少,且汲取来了一道地底深渊魔煞,因此才有如此魔气覆顶的盛景,否则也就妖气冲天。 ‘此妖或该叫虎魔了。’应君如此想到。 与练气士而言,这山真的是越攀越难受,重重妖气魔气,就仿佛千斤顶,压的人喘不过气。 而就在应君想要换气一口,保持住精神上的昂扬斗志时,突然有人拦下去路。 此人面白无须,此界书生穿扮,手拿白纸扇。 想来这位便是狮驼寨的军师了。 此时,他正冷笑地看着应君,似乎在看什么破绽。 而应君则已望气之术看他。 果不其然,这位军师也已经被狮子王吃了,现在就是只伥鬼。 所以应君也不会与他客气,只冷哼一声:“斯文败类,吾辈之耻。” 这话传入白面书生耳中,直让他额头青筋暴起,暴跳如雷,扇子直接招呼过来,就要打应君。 应君如何能让他打到,巡山人更不敢让应君被打中,连忙抬起手臂帮应君挡下扇子。 “军师,大王请他做客,您嘞别惹他不高兴啊。”巡山人小声说道。 白面书生冷哼一声:“不过阶下囚,也敢如此嚣张,当真不识抬举。” 应君反唇相讥道:“助纣为虐之辈,你家老祖宗肯定夜夜问候你吧。” 成语虽然不通,但是心意到了,“主神空间”还是能精准地翻译成本地相近的语言词句的。 果不其然,顶级翻译家“主神空间”没有让应君失望,看着白面书生咬牙切齿的模样,应君知道他被气的不轻。 “哼。”白面书生收了扇子,侧身让开。 狮子王的凶威终究大过他的面子。 再攀过三层城寨建筑,就要到山寨顶上。 而这一路走来,跟随着应君的人是慢慢多起来,巡山人也将这些人一一介绍,巡山的头目,大王的义子,劫道的各路头目,厨房的伙夫,从事间谍工作的头目…… 整整二十六人。 加上巡山人与应君,有二十八人。这寨子当真是兵强马壮,“人才济济”。 很快,到了山寨顶,寨主居所,以及议事大厅中。 应君也总算见到了狮驼寨大王……以及二大王,三大王…… “怎有二大王三大王?”应君传音问巡山人。 巡山人却充耳不闻,与同行而来的山寨贼匪,一同朝着议事大厅正上方的台子上的三位大王跪拜。 “见过大王,二大王,三大王。” 那二大王是个虎皮缠身的雄壮汉子,双目如虎,鼻尖黑黑,如同猫鼻。 三大王则是一位身材婀娜,体态阴柔之女,其双瞳竖立,好似蛇瞳,身上披着薄薄鳞甲纱衣,好似蛇鳞做了衣。 至于狮子王,他头脑硕大,称得上一个头两个大,身材也雄壮,坐着都比常人还高三尺,手臂粗如议事厅内的石柱,有两尺直径,身上穿着黄衫,头上金发卷曲,煞是耀眼。 这狮子王看着真就像一只狮子。 “来者可是卧龙先生?!”狮子王声音如洪钟,在议事厅内响彻开。 “我是。”应君此刻也只能硬上了。 这台上三个大王显然都是妖怪,都是能堪比炼煞凝罡的妖怪。 ‘还是不够谨慎啊。’应君这会还如何不知道自己这是掉到陷阱里面来了,而且还主动的不像话。 现在就成了个笑话。 “好,我听闻卧龙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那你可知我是谁?”狮子王拍拍自己的胸膛,大声道。 ………… 第160章 妖国理想 ‘这不是陷阱?’应君一时有些迷糊。 狮子王没有直接出手,也没有摔杯为号,八百刀斧手冲上来将他乱刀砍成肉泥,只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奇怪归奇怪,但应君思维敏捷,没有停顿一会,就继续保持着傲气与厌弃的表情看着台上那头狮子王。 “狮子王。”应君道。 这个回答太简短,着实不是狮子王想要的,毕竟这么一句话在场人都清楚,谁都知道他是狮子王。 “然后呢?”狮子王觉得自己被耍了,于是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你不是问我这个吗?”应君奇怪地反问道。 “嗯……”狮子王被噎了一下,关键还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他确实是问了这个问题。 “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就把我下地牢吧。”应君接着又很主动地说道。 “???”狮子王脑袋冒问号,这年头还有这么爱吃牢饭的人。 “哈哈哈哈哈。”狮子王接着就大笑起来,以掩饰尴尬。 “我看你是话本写多了,写傻了,咱们这山寨可没啥地牢,就有个地窖,用来藏死人肉的,你如果想去,我可以让你去。”狮子王笑完,面庞狰狞地说道。 那大嘴张的,犬牙交错,真真好一张血盆大口。 “什么意思?”应君假作不明白。 “哈哈,我看你是看遍了人间,见识了那些阴谋诡计,狡诈人心,却是没见过妖魔鬼怪吧。”狮子王接着说道。 这就要图穷匕见了? “怎么你今天就想让某见识见识?”应君叫嚣道。 见应君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狮子王就觉好奇,心底也有些恼怒。 “小子张狂。”狮子王没怒,一边披着老虎皮的二大王却是先挺身而出,喝骂一句。 只是,他也只是怒斥,却没动作,没来惩罚应君,似乎一切唯狮子王马首是瞻? 只是应君此时却又一脸稀奇地问道:“不是这狮子王要让我见识见识的吗?” “呃……”二大王被噎住,一时似乎拿捏不准接下来的行动。 他看了一眼狮子王,似乎在等他的指点。 只是狮子王却一脸沉思,方才得愠怒,此刻没了一丝,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嗯,好像还真是我。”狮子王拧着眉头,微微点头。 感情您方才真就在琢磨这事啊。 “那就让你见识见识。”狮子王咆哮一声。 霎时间,整个议事厅内就变得乌烟瘴气,黑抹抹一片,让人仿佛置身黑夜。 嗷吼!! 随后一声兽吼,黑烟被排挤开,露出一方硕大的雄狮头颅。 威风凛凛,金毛张狂,让人见之便觉得呼吸停滞,心跳骤停,仿佛就要面临一场死亡威胁。 狮头高耸,直直顶向议事厅屋顶。 它俯视向大厅中站立着的应君,发出轰鸣响声:“你可知妖怪?!” “知道。”应君仰头看一眼,便懒得再看。 眼前这一幕着实奇怪,这狮子王怎么无缘无故就要恫吓他,要变出妖身来。 可是气势上不能输。 “世上妖精鬼怪不少,如我这般的又有几个?”狮子王转而又问道。 “你们仨。”应君答。 “那我且再问问你,那世上可有我这等人类?”狮子王再问。 “自然有。”应君答。 “谁?!”狮子王激动起来。 “北海一真道人,南海观音菩萨,西海剑神,北海黑白双煞。”应君随口胡诌。 他才来这世界没多久,世界观都是通过巡山人了解到的,怎么可能知道这东南西北四海有什么。 不过,狮子王问了,他自然有问必答,管它是真是假呢,反正这妖怪似乎也是个土鳖。 果然,应君胡说八道,确实叫狮子王愣住。 “还有四个?”狮子王惊奇道。 而两旁的虎皮魁梧男人和蛇鳞女人也是一惊。 但是蛇鳞女人最先反应过来,她尖声道:“你在诓我等。” “你们可自己去证实,是否有这四位前辈高人。”应君满不在乎的样子。 三人面面相觑,这事如何验证。 “大哥,莫要在与他废话了,将他杀了下酒得了。”虎皮壮汉说道。 “二哥说的对。”蛇鳞女人尖声尖气。 “……”狮子王却沉默了,他有些犹豫。 卧龙先生之大名着实让他舍不得杀了面前这人。 这世上妖怪不多,聪明的妖怪更少,若是能将聪明的人类引成人妖,想必对他未来的事业大有帮助,尤其是现在这个天下将乱的时局,人类王朝大厦将塌,人类没法在统一,无法将愿力凝作一团,他也就不必再龟缩在这个偏僻荒漠的小山头,完全可以直入中原,将中原腹地的好山好水占了,以此培养妖怪,为那些愚昧蠢傻的禽兽开明智慧。 只是,在此之前,阻力仍大,人类仍然势大。 他曾偷偷让人去偷来大周的一些户籍资料,说是大周有人口三万万。 这么多人,即使只抽百一为兵士,也有三百万健卒,这么多人,他一个妖可对付不了,即使把山头上所有人马拉上,也只有歇菜的结果。 因此,他就想建个妖国,什么是妖国,就是他做皇帝,列下重要官职也都是妖怪,在之下可以是妖怪,也可以是人类,但是这些人类也得是被他统辖,且妖气侵染过,成了人妖才可做官。 他也会伪装自己的妖怪身份,然后慢慢地将整个妖国替换成真正的妖怪之国。 因此,他需要卧龙先生之类的聪明人,帮他完成大业,就好像白面书生。 那白面书生的本事他也见识了,着实太稀碎,以前也就是个说书唱戏的,就嘴皮子利索点,会出点阴谋诡计,若是再让他给些争霸天下的策略,却是指东问西,半点说不出个所以然。 可是他这里文化最高的也就这白面书生了。 只怪这西域贫瘠,没甚资源,没甚人才。 而现在,这闻名天下的卧龙先生却是落到他的手中,他怎么能将他杀了,至少得用妖气将他的魂魄浸染污秽了,让他投入自己的麾下,再而后试试他的水平,如此再说杀不杀。 因此…… “杀!” ………… 第161章 任务完成 一声暴喝,如雷贯耳,响彻整个议事厅。 只见原本昏倒在地上的巡山人突然炸起,凶狠的扑向身姿挺拔的应君。 看起咬牙切齿的狰狞面目3,这是要直接将应君直接扑死。 “住手!” “好胆!” 议事厅中的狮子王惊怒喝道,而应君也是扭了个身子,将身上的绳索挣断,一巴掌拍向巡山人。 惊愕之间,巡山人已被应君一掌拍出议事大厅,倒飞出了七八丈的距离,不省人事。 而狮子王见状,也惊异于应君的强大。 于是他的爪子也变了方向,抓向了挺立在议事大厅中央的应君,且力气更加大了三分。 他已经判断不了应君的实力,只得再添几分力气,即使不能将应君打死,也要将应君打成重伤。 可是应君也不是弱鸡,而且他本就是来刺杀狮子王了,既然现在刺杀不了,那就强行杀了吧。 本来打算好的反客为主的阵法现在也还没设好,只能莽过去了。 动了这个念头,应君自然不会再有退缩的念头。 在“主神空间”中行走多年,他早就懂得了犹豫就会败北。 于是他反手就撒出了一套七张青黄的符箓。 符箓结成小阵,将狮子王的手爪关住,然后小阵当中仿佛生出一只铡刀,咔嚓一声,就如同热刀切猪油(凝固的)一般,简简单单就切割下来,留下一张平滑的伤口。 吼!! 狮子王痛呼一声,手臂退缩回来,半截手臂从小阵里退出。 应君见状,加紧突击,撒出一片五彩色的烟土尘埃。 这是施展法术的佐料,应君如今也还未凝练出法力,好些法术都只能以相应的材料配合施展,或者提前画好符箓。 噗!! 如闷雷炸响,光是这一声炸响就将整个议事大厅炸的通透,四面透光进来。 而后就见一团金灿灿的火焰在议事厅中燃起,直接将整个议事大厅都笼罩其中。 吼!!! 吼!! 嘶! 三声兽吼嘶鸣,满满的怒火在议事厅中回响着。 一股股乌烟瘴气滚滚而起,欲要盖过金焰,将火焰熄灭。 可是金焰却更加狂躁,似乎被这乌烟瘴气给气的。 金焰中生了火莲,生了张牙舞爪的金龙,生了欲要展翅的朱雀…… 它们缥缈无形,无质变幻,却又带了一丝不可思议的威能,要将这些可恶的妖孽都烧成灰烬。 呼!! 一阵妖风刮来,带着漆黑的水气,碾向议事大厅内的金焰。 噗呲……噗呲……… 金焰与妖风黑水排挤在一起,发生了剧烈的反应,腐蚀声,爆炸声,绵绵不断,让人心下多为惊恐。 此时,议事大厅已经完全成了废墟,且好似已经荒废了十多年一样,虽无杂草野花,却也全是瓦砾碎石。 而原先在大厅中那些昏倒狮驼寨贼头个个都成了肉泥与碳渣,至于三个大王,此刻都跃出了大厅,落在庞大的山寨中,他们展露出的原型非常庞大,直接压塌了七八所房子。 至于应君,他已经没了影踪。 虽有言一路莽,但是遭逢此时这境况,他不得不退,三个实力高强的妖怪,随便一个都能压他一头,而他也还有两日时间完成任务,自然不需要直接莽过去,到时两败俱伤,可就是渔翁得利的时候,所以应君选择暂时撤退。 只是应君要退,这三个大王却不愿吃这么个大瘪。 蛇头有水缸大的黑鳞大蛇吐几下信子后,留下一句话,便蹿射出去。 “我去追他!!” …… 应君动用了一张保命的御风符,驭使大风,使自己凌空而起,飞向更高空,比之狮驼寨所在的山头还高百丈。 而后又以自身真气,尝试着在半空滑翔。 他成功了,借着高空的风,很是平缓地在空中滑行起来。 只是他刚滑行没一里地,就有一阵腥风刮来。 应君知道,是那三个妖怪追来了。 应君立即挥手一撇,往后投出一团剑气球。 此为应君在“主神空间”中购得的法器,是一次性的。 名为——元甲剑念。 【元甲剑念】 【元甲真人炼制,可以真气、神念、法力驱使,可在刹那间释放出七十二道剑气,每一道剑气都可比拟一位炼煞凝罡之境的剑仙所释放的剑气】 【专为手残脑残人士制作,有手有脚,您怎就不会使剑呢?】 … 虽然这个法器的介绍颇有歧视意味,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好用。 它的用处可多了,可杀妖,可杀人,可杀魔,可炸土坑,它就相当于一颗手雷,能在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而且它还便宜。 只需两百点轮回点,就能买来一颗。 要知道,能够被炼煞凝罡使用的法器多有十八道以上的法禁,而这等法器,所需要的轮回点至少三万,且还需要其他的奇物一同兑换。 另外“主神空间”还可以帮轮回者进行法器私人订制,只需准备好材料,再奉上一万以上的轮回点,就能节省大量的时间,炼制出最是适合轮回者的法器。 应君每次在轮回任务结束后,就会去储备十个“元甲剑念”,既可以在现实防备突如其来的危险,也可以在进入任务世界后使用。 现在,它就派上用场了。 剑气团展开,仿佛刺猬一样,炸刺开来,又好似孔雀开屏,绚烂绽放。 嘭! 嗤…嗤…嗤…… 剑气高速飞斩,将空气切开,也将后头追击来的妖风掀开,然后更多的剑气斩向妖风之中的妖怪。 应君这时也得空回头望一眼。 只见那璀璨剑气包围中的妖怪是那黑鳞大蛇。 它此刻正在以自身的鳞甲,一身浑厚的妖气阻挡剑气。 但是这些剑气却锋锐无边,直接切开它的妖气,切入它的鳞甲,撕开它的肌肉,撤出它的白骨。 见这模样,应君跑的更快了。 因为这“元甲剑念”还有一特点,那就是敌我不分,管你是不是释放它的人,只要是在它攻击范围内的,它都会无差别攻击。 而它的攻击范围是百丈。 也正因此,应君才没有直接在那议事大厅内用这“元甲剑念”。 而且“元甲剑念”的释放还有个条件,那就是“亲手”,所以被剑气误伤的可能性非常的大,不到非常时刻,应君绝不会释放它。 此刻,那黑鳞大蛇就被“元甲剑念”在三个呼吸内,剐成了一堆烂肉与骨架,然后随同着鲜血撒往大地。 而就在同一时刻,应君收到了一条奇怪地消息。 【任务完成】 ………… 第162章 元甲剑念 【任务完成】 【狮子王已被击杀】 【任务奖励将在主线任务结束后发放】 … 狮子王就这么死了?应君觉得不可思议。 他方才也只切下了狮子王的一只爪子才对,难道这爪子才是他的本体,被切了他就会死? 亦或者,他被祝明和艳玲杀了? 那两人看着应该也没有这个本事吧。 或许两人还有应君不知道的特殊能力。 应君思索一番后,便启用了设在祝明身上的符咒。 这符咒一直未解,就是为了制衡祝明,这家伙看着就阴恻恻,他肯定还瞒了应君一些奇诡的能力。 符咒一激发,应君就获得了祝明的视野。 嗯,祝明也逃了。 然而他没有桃成功,反被一只大爪揽住,然后被扯成一地碎片。 应君只在祝明的最后一个目光下看到了一张大饼脸……不是,是一个大老虎脑袋。 硕大的脑袋得有一个屋子那么大。 “多谢小友了。”虎头大笑起来。 随后应君的眼前就没了虎头的影像。 “中计了。”应君在半空中,吐了一口气。 缓缓落地后,应君已经在这落地的过程中想明白了因由。 他是被那虎妖利用了,从最开始的巡山人伥鬼,到最后的上山,全被那虎妖牵着鼻子走。 那巡山人伥鬼定不是狮子王的,而是这头虎妖的。 而伥鬼既然是伥鬼,肯定是不会被外人轻易掌控的,且伥鬼与它的主人定然也有着应君无法探知到的联系。 正是靠着这份联系,虎妖将他们算计了,应君成了他手里的刀子,助他将狮子王宰了,然后独占狮驼寨。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啊。”应君懊恼叹息一声。 在一片密林中,应君开始冥想接下来的道路。 那虎妖不能放过了,瞧这样子,定也是一个重要角色,说不得在后头还会影响到主线任务。 所以定要除去。 既然现在三头妖怪只余下一个,应君也不带怕的了。 杀上山去,剿了他。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需得准备准备。 毕竟他是个“法爷”,怎么能一路莽呢? “法爷”就要叠厚的buff,用法术将自己武装到牙齿,让敌人无处可咬,最后只能打出gg。 在准备了一个时辰后,在身上叠加了三十六重防御法术,防守反击法术,以及各种增益法术后,应君感觉自身力量无穷,底气十足时,才向着狮驼寨去。 他此刻距离狮驼寨还有三十多里地,方才滑行过了头。 …… 已是日上三竿时,狮驼岭最高峰上的狮驼寨上却是乌烟瘴气,乌云密布,仿佛阴天独宠它一个。 应君远眺着这一幕,从自己的百宝囊中取出一件法器。 这百宝囊是应君花了五百轮回点买到的,里头有个小空间,丈许大小,可以存放死物,不可存放活物。 法器名叫星轮,可飞出伤人,取人首级。 而且它在满天繁星下,威力更重,能牵引星光,化生星光虹色,能引为遁光,做遁术,飞遁之速比寻常遁法还快三分,一眨眼就能飞出十里。 应君想借这星轮,直接越过狮驼寨的重重关卡,不浪费一点真气,就站到虎妖面前,将他的性命取走。 只是,现在天色明媚,星辰不显,星光皆为大日光辉掩去化去,着实捕捉不到星光。 不过应君既然拿出星轮,自然还有他法。 接着应君就从百宝囊中掏出一颗拳头大的黝黑石头,这颗石头上还有点点晶莹,仿佛辉芒。 此为星辰铁,乃是元神真仙遨游宇宙时,从星辰中采炼来的铁石,其中承载了星辰之力。 不过,这星辰铁不贵,按斤卖,一斤一百轮回点,按石卖,一石八千轮回点(一石一百斤)。 而元神真仙一般采炼星辰铁,一次就有上万石…… 所以,这货真不值钱。 应君就听闻,乾坤天地中的仙门的星辰铁都是随意给弟子使用挥霍的。 应君将手中的星辰铁往星轮的刃上一划擦。 一圈星辉在青天白日下斑斑点点生起,将星轮笼罩。 随后应君神识沟连星轮,真气催发星轮上的神通。 噗。 星轮如放屁一般吐出一团清辉,清辉带着斑斓色彩的光辉,星星点点一般,将应君裹住。 嗤!! 星轮卷着应君,飞逝向狮驼寨山头去。 速度贼快,快的,整个山寨上的虎妖伥鬼都恍恍惚惚,没看见这星轮的飞行轨迹,只以为一阵风突然掀起,然后又歇下。 呼!! 只两个呼吸,应君就重新冲上了狮驼寨山顶的议事大厅。 此时已经沦为废墟的议事大厅内,只有一具碎尸,一具庞大的狮子尸骸,和一头健硕巨大的斑斓猛虎。 猛虎双眼微眯,似乎在打盹,但更像是在微笑。 他看着飞逝而来的应君,咧着嘴,吐了一口气息。 呼!! 气息化作黄风,罡劲十足的打向携着星轮斩来的应君。 招呼没打,直接开打。 应君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星轮擦了星辰铁后,可不止能飞遁,更增添了锐利,飞转之间,就切开了黄风,将其中的罡意切开,然后直斩向虎妖。 虎妖见星轮锋锐,自然要躲开。 但是他这一躲,应君就趁此良机,再次投出一个“元甲剑念”。 而应君本人已经早就在“元甲剑念”投出的一个眨眼间,飞出了一里地,直接脱离了“元甲剑念”的攻击范围。 嘭嘭嘭…… 议事厅再次炸了,而且这次更彻底,覆盖范围更广了,狮驼寨的半个山头都被这“元甲剑念”的七十二道剑气笼罩。 还在麻木的巡逻的伥鬼们被剑气绞成肉泥,以后怕是都没法用这副肉体,只能以鬼魂姿态去骗人祸害人了。 而那虎妖就更惨了,他被剑气逼的,不得不吐出十多道罡气,与剑气碰撞。 这些罡气可都是他修行的根基,若是被剑气毁了,他的修为可得倒退好几步。 但是,相比于性命,修为、罡气,又算得了什么呢,先保住性命再说其他。 不幸的是,“元甲剑念”只持续了十个呼吸,七十二道剑气就都被消耗干净了。 但是却也将狮驼寨打矮了十多丈。 ………… 第163章 击杀(求订阅) “没死?!”应君驾驭星轮,在狮驼寨山头废墟上掠过,俯视着烟尘滚滚的山头。 只见那山头上有一头血肉模糊的大老虎。 老虎的后背皮毛仿佛被快刀削过,裸露出血肉筋骨,红白相间中,让人觉得森寒。 但是大老虎却没死,呼吸仍然稳健,直将山头上的烟尘吹到山头周边,露出山头的情势。 然后,应君的目光就正好与山头的大老虎的森寒目光对上。 “落!”大老虎张口。 一股引力自大地涌动而起,锁住应君,要将应君拉扯下来。 应君驾驭的星轮虽然极快,但也躲不开这重大地的“偷袭”。 噗通!! 应君的身子脱离星轮,一头栽往大地上。 就见一只虚实不定的大爪子从半空中捞起,抓摄向落下来的应君。 但见坠落下来的应君却没有半点慌张,反而手指一并,捏起一张符箓,然后甩出。 噗嗤一声。 一团七彩颜色的光泼洒而下。 光成七彩的刀,刀有丈许长,薄如蝉翼。 快刀落下,半空中接来的爪子直接被快刀撕裂成了两半。 就在应君要安然落下时,一阵阴风裹挟着一张黑幡扑来。 这张黑幡只有人高,幡布上写满了奇诡的字,而这每个字上都是一道生魂。 它是从大老虎的狰狞大嘴中吐出的。 黑幡以生魂烙印法禁,三十六道生魂便可炼成一道法禁,但是每一道生魂并不一定能炼入法禁中,还有可能生魂破碎,从此沉沦苦海,无法落入轮回,这道黑幡上统共有十一道法禁,可见这老虎残害的生灵必定不少。 这整山的山贼伥鬼怕是都不够填入这黑幡。 所以这虎妖不可留,不能放过他,定要斩了。 应君决心已下。 不过,此刻这黑幡已经吐着阴风,带着恶鬼怨魂的杀意扑向应君。 若是被如此恶风裹住,应君这浑身上下的法术怕是都挡不下。 这些阴祟害人无度,极度厌恶深恨生灵,只因它们已经被害死了。 应君如何能被这黑幡打中,立即就点了一张符箓。 此符箓乃三山五水符,是阴间大都督印发,非应君画成,而是从“主神空间”买来,花了一百点,可镇阴秽鬼物。 三山五水符轻轻一跳,吐出一条幽黑水河,河水涌动,反将黑幡吐出的阴气吞下,然后拉扯着阴气,就要将黑幡内的恶鬼怨魂扯出来。 “好胆!”虎妖着急地大喝一声,催动妖气,要将黑幡救下。 但是幽黑水河已经撤出十多只恶鬼怨魂。 黑幡的一道法禁就这么被破了一道。 只是应君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救走黑幡这个祸害。 三山五水符幽光更盛,幽黑水河更加汹涌澎湃,河水在半空中拍向后撤去的黑幡。 噗噜一声。 黑幡撤不及时,就被黑水吞没。 随后幽黑水河倒卷而起,卷着黑幡就往回撤。 “还我宝贝!” 虎妖见状,焦急万分,也不顾身上的伤势,驾起妖风,腾空而起,欲要追觅黑幡去。 应君见到,带着冷笑,神识一动。 星轮不知何时已经破空而来,切削向腾空而来的虎妖。 只是,常有言道:风从虎,云从龙。这虎妖自然也有一手小风神通。 此神通名作小有清风诀,乃虎妖以积年累积的虎毛虎爪炼成,与他甚是贴合。 哗…哗…… 大风起,刮中虎妖自己,直接就将他倒飞出去,避过星轮。 但是星轮更为灵敏,一滋溜,就转了个头,直接将虎妖的一只耳朵切了下来。 鲜血淋漓撒下,在皓日下,更显残酷。 虎妖没曾想自己竟然会这么吃亏,可是这会可不是让他后悔莫及的时候,他应该尽快脱身,留住性命,以后再报复这个臭牛鼻子。 方才,这牛鼻子放出的暗器消耗了他的大半妖气,甚至还磨去他三道罡气,使他根基受损,否则刚才怎会这么被动。 那黑虎伥鬼元都幡出时,就应该将这牛鼻子拿下,脱了他的魂魄,将之魂魄炼成黑幡主魂,使黑幡品质更上一层。 虎妖想走,自然要费些本事。他在半空中一翻身,既避过星轮的袭击,还吐出一团血肉。 血肉在半空中变化凝形,成了一团狮子状。 此为狮子王精魄,虎妖本来也要将它炼入黑幡中,提升黑幡品质,看来现在是不成了。 狮子王精魄嗷嗷大吼,想要挣脱虎妖的桎梏,想反扑虎妖。 但虎妖冷哼一声,强行驱使狮子王精魄。 狮子王精魄没法再反抗,只能受虎妖驱使。 而后,狮子王精魄扑向飞斩而来的星轮,生生受星轮一记斩击。 并且,它还将星轮沦陷于血肉当中,不让星轮突破出去,追击虎妖。 虎妖抓紧时机,就要逃走。 而应君这会正要驱使三山五水符镇压虎妖的黑幡。 “想往哪逃!!”应君见到,就大喝一声。 应君当然不可能放过他,空出一手,一拍百宝囊。 百宝囊张开口,吐出一团黑风。 这是应君炼了十好几日的煞气,再给些时日,应君就能将这团煞气炼入自身真气中,然后步入炼煞凝罡之境。 这会将之使出,化作了一道法术,就失去了炼入真气的机会。 但是应君没有太多犹豫,更没有太多的后悔。 煞气还可以再找,还可以再炼,但这虎妖可不能让他逃了。 应君的这道煞气名做幽泉清溟煞,属水性,与应君颇合适,且份属上上品,炼成狗,对以后结丹大有好处。 若是充做法术,将其全部威力激发,可做一道堪比炼煞凝罡之辈的全力一击。 此刻,这虎妖受了伤,根基受损,怕是受不住这道法术。 幽泉清溟煞化做幽冥狂风,席卷半空,直接就将虎妖笼住。 受伤不轻的虎妖此刻哪受得了这等法术,直接被冻结肉身,冻结魂魄,往地上跌去。 啪嚓!! 从三百多丈的高空衰落,冻成冰棍的虎妖直接摔成了碎片,成了一滩碎冰冰。 应君见状也小松了一口气,但是不敢放松,继续催动已经将狮子王精魄切成碎末的星轮朝地上的虎妖碎冰冰斩去。 来来回回间,就把虎妖碎冰冰斩成了尘埃粉末,甚至他的魂魄也被切的稀碎,只于无法毁灭的蒙昧真灵。 ………… 第164章 镇子 应君从半空中缓缓落地,那虎妖的尸骸就散落在一片翠翠红红的花草中,只是应君杀虎的心太重,这片原本艳丽别致的山谷变得千沟万壑,土地仿佛被老牛拖犁耕了一遍。 不过应君没管这些,他先查验了虎妖的生死,在抓摄到他蒙昧无知的真灵后,应君才松了一口气。 “炼你真灵三百载,以报他等之怨恨。” 应君跺跺脚,脚下土地松软活动起来,将地上的虎妖尸骸粉末埋入土壤中,又见一个深坑从土壤中分离出来,坑有百丈深,这是应君现在的真气所能够挖到最深的地方了。 深坑挖好后,应君就往里头先投了一张符箓,此符名为铁壁山涧,可将土壤凝固成坚壁厚岩,而后再投一张符箓,为聚灵,可聚拢天地灵气,如此一来,便可维持铁壁山涧,能维持百载岁月。 做好这些,应君又投了一张符箓下去,此符幽冥鬼火,采幽冥阴气炼成,为了炼成它,应君可是熬了十八夜,在阴气最盛的白日黑夜采集幽冥阴气,其中辛苦也就应君清楚。 而现在,这道让应君千辛万苦炼成的符箓使了,应君还真有些心疼,但心想过虎妖的恶事,应君还是将它投入深坑中。 这道幽冥鬼火将灼烧虎妖的真灵,至于能否持续三百载,这是个量词,应君觉得能持续个几十年,就已经是虎妖作恶多端,损害功德,没了好运气。 毕竟他的符箓不是仙神的仙法,有法有元灵之说,所以可能持续不了太久。 做好这些后,应君就将虎妖的真灵投入深坑,然后将深坑一覆盖,就算做好一方私刑监牢了。 不过,还需要小心幽冥地府的拘鬼役卒,那些家伙会在夜晚出没阳世,然后在阳世中拘拿恶鬼怨魂,将它们拖回地府,以此请功得赏。 这虎妖的真灵也在他们的拘拿范畴之内。 当然,若是虎妖的真灵被拘拿走了,应君反而还会有些高兴,因为以这虎妖造的孽,还犯了幽冥地府的忌讳,必定会被幽冥地府重罚。 当然,应君也算犯了忌讳,但他修为在身,且未虎落平阳,所以无惧那些拘鬼役卒,拘鬼役卒反而要担心他是不是外道邪修,专门钓拘鬼役卒来练法。 将虎妖的真灵囚困受刑后,应君就在地上扒拉寻找起来,搜寻起虎妖的遗宝,寻找可能有的罡气煞气。 还真就被他找到了三道即将涣散的煞气,一道罡气。 只是这三道煞气一道罡气的品质都不高,即使再以炼法提纯,也无法拔升太高品质,跟应君的那道煞气比起来实在差太多,这就让应君更加肉疼了。 悔不当初,不直接以星轮冲入议事大厅,然后往议事大厅内投三四个“元甲剑念”,将这些妖怪直接宰了,现在还让他浪费了一道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收集来的上上品煞气。 不过这些煞气罡气却还有些用,可以用来炼制法器,炼成威力巨大的法术。 应君这异界十年可不是白混的,修行上的诸多门道他都摸着许多。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穿越者都有大运气,他的好运也没有断过,在任务世界常有得异宝,拿异术,在乾坤天地也有各种好事纷至沓来,虽未加入修行宗派,却也以散修身份混了个风生水起。 不过“主神空间”仍然拿捏着他,让他脱离不得,只能沉沦于各个任务世界中,而且这个“主神空间”也不画大饼,说甚轮回点数积攒到多少就能脱离。 不过应君听过一些传说,若是轮回者的修为达到道门练气士的元神层次,便可获得一丝丝“主神空间”的权限,有机会脱离“主神空间”。 当然,传说归传说,而且元神已是真仙,乾坤天地内都是不出世的存在,有全须全尾让当代人看见的元神真仙也只有那位龙虎山天师府的天师了,其余元神真仙多遁世不出,即使入世了,甭说寻常人,就是阴神尊者也认不得他们。 应君如今连金丹都没结出,就想象元神,想象脱离“主神空间”,着实有些好高骛远。 但这青天白日下,四下也无人,做做白日梦却也无妨。 将煞气罡气都收入百宝囊后,应君转而就向狮驼寨的山峰去。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轮回者不扣扣搜搜,怎么发家致富? 只可惜狮驼寨的精华全在狮子王和虎妖,及那头蛇妖手上,应君剐地三尺,也只刨出了及一些兵械,几箱纯度不高的黄金,以及艳玲一只。 这艳玲竟然没死,躲在了狮驼寨的一间柴房里,柴房甚是偏僻,躲过了几场死局, 如今就被应君救了出来。 不过应君见她却有些不爽,主要是这女人脚程太慢,若非方才生了意外,应君本来的计划怕是也得泡汤。 应君原本要她去埋几张符箓,好让应君能在关键时刻启动,将整个狮驼寨炸上天,但这家伙到了现在,也只埋了两张,然后就躲到了这间柴房里。 应君虽不爽她,但还是将她带走,这队友虽然无有多少能力,但关键时刻拿来当挡箭牌应该还是可以的,嗯,就好似尸骨未寒就被挫骨扬灰的祝明。 下了狮驼寨,应君就带着艳玲往最近的城镇去。 这大周的河西府只有三城六镇,府城、治城、玉城,牙关镇、兜儿镇、西口镇、骊玉镇、羊镇、西护府镇。 离狮驼寨最近的是西护府镇,此镇乃河西府门户,是大周面西的门户,面西而建,有驻兵三千,兵马强壮,还有迁移百姓三万,另还有来往客商,东去胡商驼队,西往的马队,皆有从此过,留下通关税,通关税当地驻军留一成充作军备,剩下九成上缴河西府,河西府再抽五成,然后再往京城国库送去。 所以如此小镇,颇是富足,且物资多样,生活多姿多彩,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应君就带着艳玲钻入这么个小镇中,入镇前,应君还为她批了一身画皮,这画皮是应君以幻术画成,天热可破,大雨可破,拳脚相交也可破,虽不大好用,但也满凑合着了,毕竟应君也不会鬼魅的画皮术,也不会想着习练,毕竟画皮术实在有伤天和,正经练气士还是不用的妙。 ………… 第165章 悦来(求订阅) 悦来客栈,诸天万界“第一”客栈,今日差些客满,掌柜的看着账簿,笑得都合不拢腿,不对,合不拢嘴,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住店。”又有客人来,是个身材挺拔,面容英俊的客人。 掌柜的看一眼就觉得有些迷眼睛。 平常这路上都是糙老爷们,皮肤黝黑粗糙,面容千奇百怪,她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亮的客官,这个“亮”没用错,就是白的发亮。 “客官,俺们客栈还剩两间房,一间乙字上等,一间丁字中等,不知您要那间?”掌柜赶紧收回放肆的打量目光,立即说道。 “两间都要了。”来人说道。 掌柜听这话,笑容更盛了,悦来客栈已经有十年没有住满过了。 上回住满人,还是因为西域三十六国归顺大周,中原八方的客商蜂拥而来,才有了今日这样客房住满的情况。 “好嘞,客官您请,”掌柜低处两块特制的门派,然后又招呼来在客栈一楼大厅中游走的小二,“小白,快给这……两位客官引路。” 掌柜这时也才看到这位俊逸的客官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有些磕碜的女人。 ‘真是白瞎了。’掌柜心道。 不过这两人各住一间房,应该没有什么亲密关系。 客栈小二小白是个平平无奇的人,但却有特别的能力,脚力很强,擅跑腿,擅追人,轻松就能上十丈城墙,就是这么个有本事的人怎会委屈藏在这客栈中呢? 主要因由就是他曾在中原得罪过一个大人物,迫不得已背井离乡,跑到这边境苦寒之地,做这家小客栈的跑腿小二。 此时,这位有传奇故事的店小二察觉到了新客的不凡。 首先,没有呼吸,或者说呼吸近乎凝滞,目前走这三十步路,都还没察觉到他换了气。 ‘好高深的内功。’小白如此想到。 ‘这等武艺,来此,绝不简单。’小白念及于此,心底的好奇心已被挑起。 但是他深知好奇心害死猫,所以他只带两个客人去客房,绝不和他们多交流。 小白再给两个客人做登记时,瞧见两个客人的名姓,男的叫应君,女的叫艳玲。 在边关,任何人住店,都需要登记名字,有时候,还需要出示路引等等身份证明。 今儿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所以无需太多证明,只要留下名字就行。 另外路上,那名叫应君的客官不停与小白搭话,问些奇怪的话。 什么血魔,什么五侠,这都哪跟哪。 江湖上有这等人物吗? 小白没听说。 三侠倒是有,义州三侠,大周武林魁首有三,便是这三位了。 魔头,就数西南蛮教的教主,还有业火红莲宗的宗主,以及黑山白水中的老妖。 何曾有血魔?有五侠了? 难道他久不在江湖,江湖就更新换代了? 不至于吧,这几位可都是宗师人物,占着茅坑都已经三十载了,也不见有谁从茅坑中爬出将他们踢下茅坑。 回头找人问问中原江湖的情况。 末了,到屋门时,客人应君忽又说了一句话,让小白汗流浃背,牙根酸软。 “小伙本事不小,为何屈膝在此,不去外头伸展伸展?” 说话老气横秋,却有莫名压力,让小白顾虑地倒退了小半步。 不过客人应君说完这话,就往屋内去了,没有多做停留。 显然是没将他这小人物放眼里了。 “也不知是不是大人物。”小白嘀咕一声,就招呼其它客人去了。 …… 在屋内坐了一会的应君,也做了一会的思索。 任务里不是说血魔凶残吗,怎么不见有消息,按理说这等祸害一个世界的魔头,声势应该不小,怎么却让人感觉粪包砸茅坑,半点响也没有。 如果没有血魔,他又该怎么完成任务? “算了,先去河西府城坐坐。”应君这般想到。 他准备先在此宿留一宿,然后再启程,顺便了解了解这个世界,毕竟总从他人口听,不如亲身体会来的强。 只是,他在这镇子溜达了一圈,也没瞧见个练气士,多是筋骨强健的武夫。 也不知那狮驼寨为何要龟缩着,就这镇子的武力水平,怕是挡不住狮驼寨上的三位寨主,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内卷。 所以应君就猜测,这之中怕是还有其它隐情。 思索之际,应君的房门就被敲响。 “没锁,进来吧。”应君直接说道。 门推开,是艳玲,她小心地走入屋内,瞧一眼应君,然后迅速收回目光,落到地上去。 “有事?”应君问。 “这身皮能脱了吗?”艳玲问道。 她这身皮是用牛皮纸画成的,披在身上,贼难受。 但应君不允:“穿着,别把人吓着了。” “……好吧。”艳玲无奈。 应君现在就是她老大,她即使心底老大不愿意,也只能听之任之,得亏应君是个正经修士,不是修习欢喜禅,也不是爱好采补双修之道的,否则她现在可不知亏心,还得亏身了。 当然,这不是庆幸的理,她来此也不知为了要脱下身上的皮,而是想问问接下来的路。 她有直觉,接下来的路怕是不好走,先前就死了个蠢男人,接下来可能就是她死了。 这人虽然不是邪修,但也不是个好人,至少心中的善不多。 “无事了吧,既然无事,你又这么闲,那就去帮我办件事。”应君的话打断了艳玲的思绪。 艳玲先一惊,然后点点头,没有拒绝,任务是什么也没听,就接下来了,不过,她本就没法拒绝。 “带着它去衙门口走一圈。”应君递出一块质地粗糙的双鱼玉佩。 艳玲接过玉佩,先是触碰,然后观看。 普普通通,街边路摊只需十个铜板就能买。 ‘似乎还是树脂做的。’艳玲心想。 “在衙门口蹲……一盏茶,如果玉佩烫手了,就回来。”应君说道。 “那不烫呢?”艳玲问。 “不烫……就去帮我整一碗馄饨回来。”应君说道。 “馄饨?”艳玲奇怪道。 她们的世界没有这个东西。 “街边应该有,你走走看看,有好吃的就带回来。”应君说道。 “好的。” ………… 第166章 龙虎(求订阅) 临近黄昏时候,一奇女子出没在街上,此女子所谓奇,就在于长相,胡七八糟,让人看了心烦,所以奇。 这女子便是艳玲,受了应君的吩咐后,她就从满是冷眼的客栈出来,然后走上大街,溜达。 闲走一圈,她就到了目的地,西护府镇衙门口。 衙门不小,漆红门柱,鎏金牌匾,绿瓦红砖,门口台阶前还摆了两头石狮。 除了摆设,还有两个昂首挺胸,披甲持枪的卫士立于门前,两双虎目怒瞪眼前,一眨不眨,让人望之生畏。 艳玲看了几下,便不敢再看,低着脑袋,就在衙门门口对面坐着。 要知道,这衙门前,空空荡荡,只有一条长街,长街上也无有客商来往,皆被巡逻兵卒驱赶去,现在艳玲这么坐着,就显得突兀非常了。 所以,艳玲看着地,而衙门门口的卫士盯着她。 如此,就过了将近一盏茶功夫。 卫士见艳玲都不走动,就这么坐着,于是就持着长枪,往艳玲走去。 艳玲见状,有些紧张,先捏了捏手上的玉佩。 烫了,生滚的烫,即使有牛皮纸隔着,也是烫手。 感觉到了玉佩的变化,艳玲就起身要走。 但是卫士已经压枪到左右,将她拦下。 “站住!” 卫士拦下艳玲,尖锐的枪尖抵到艳玲面前。 艳玲无奈,只得吐一口气。 然后绕开卫士,继续往前走。 而卫士却不拦她,就这么僵硬着方才的动作,继续站着。 艳玲走远,走出百米,走出街道,最后到了街尾,身影没入街尾衔接的另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中。 …… 呼吸,呼吸,呼吸…… 一串呼吸从急促到平稳,费了小白半盏茶的时间。 不是累极,而是紧张与恐惧。 方才,就在方才,他瞧见了那个女人朝着那俩衙门兵卒吐了一口白气,现在可不是寒冬腊月,寻常人哪会吐出那么显眼的气息来? 小白原以为是个武道高手,正准备瞧她施展武功,将两个兵卒打退,然后遁逃。 但没曾想,两个兵卒愣傻在当场,一动不动地让女人扭着屁股离开。 “精神武功?” “不是!” 小白自问自答,否决的很强烈。 精神武功他见识过,无有这等摄人心魄的本事,且还震慑这么久,最多就让人呆愣三四个眨眼,而且还是俩上过沙场,经历过尸山血海的兵卒,更难震慑他们的心神了,而且还慑服这么久。 “妖法?”小白又猜。 小白走南闯北,见识颇广,妖怪之类他也见过。 他曾在古名雷泽,今名菏泽的一片湖泊中遇见一头对天吐着园不溜秋的丹丸的大蟾蜍。 那蟾蜍还会说人话,与小白做了几番交流,还想邀请小白去它家中做客,小白不敢去,拒绝了。 蟾蜍也讲理,只道:今晚开心,改日再与小郎君叙旧。 小白原以为它真要再和他聊天,却没想这蟾蜍也会说人的客气话,小白从此都没有再遇上这蟾蜍。 再之后,小白还遇见一个会妖法的道士。 那道士祸害人命,相谋夺一户人家的宝贝,小白挺身而出,以武功打杀了那个道士。 而那个道士的妖法,也让他记忆犹新。 可以让人心生鬼魅,蛊惑人心,还能让人身上长出水泡红疹,另外,还能吐火,驱鬼祟。 但是这道士只知躲在背后下绊子,最后被小白抓出来,一巴掌劈裂了脑袋,了结了他罪孽的一生。 而那道士一死,便立即化成一滩碧绿色的浓水。 也正因为这个道士,小白才会以为那女人使了个妖法。 “早知道就不跟来了。”小白自怨道。 方才他见这个女人出行奇怪,于是就放下手中的活计,跟在她后面,没曾想就见到了这么一幕。 当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小白这会真的是后悔死了。 那么回不回客栈呢? 小白犹豫了。 一想到客栈里风韵犹存的掌柜,熟悉的朋友,他就有些不舍。 而且,这女人在客栈,客栈怕是不安生。 还有那个男人,让他更觉压力。 小白咬咬牙,还是决定回客栈。 …… 应君的屋门又被敲开,艳玲带着木然的脸走入屋中。 应君看着她,轻轻招了手。 艳玲藏在胸口中的双鱼玉佩飘出,落到应君手上。 应君看了一眼双鱼玉佩。 “龙虎气……”应君看着双鱼玉佩沉吟一阵。 原本青翠的双鱼玉佩,这会变了颜色,左边青鱼变成了黑色,右边青鱼变成了白色,做了阴阳鱼。 艳玲听了没有多问,就安静听着。 若应君想说,就听着,不想说,那就不听了。 “我就说那狮驼寨不敢闯入中原有猫腻吧,原来在这。”应君婆娑着阴阳双鱼,嘀咕一句。 这大周强盛,集权于中枢,且龙运勃发,生出了龙虎气,此龙虎气下,一切妖魔鬼怪都得盘着卧着,不得化人形,不得进人族城市,甚至禁绝妖魔鬼怪汲取天地元气。 至于人族的修行者,也会被压制,龙虎气太凶,非元神者,皆会被压制,龙虎气笼罩境内,会形成绝地天通,即使是金丹,也得借各类材料才能施展小法术,那等能够抽断江河,毁山破城的法术都施展不得。 只是,应君现在却没有感觉到压制,这之中也是有因由。 因由就是,大周朝廷中枢怕是出问题了,龙虎气都被收敛回中枢,只余下些许,在此卫守,以备不时之需。 而能让中枢将这边疆的龙虎气都抽走,想来京城是生了一件天大的事,逼得中枢不得不这么做。 ?乾坤天地也有龙虎气,但道门更加强横,有仙门九,每一家都有元神真仙,朝廷如何顶得住,逼得朝廷只能将龙虎气缩在京城一地。 应君拿了一张布将阴阳双鱼玉佩包住,展露出他的双手。 原本白皙的手烙了些殷红颜色。 这是被阴阳双鱼玉佩烫的。 龙虎气着实是厉害,攻击性太强。 应君双手亮起一道白芒,把烫红的皮肤瞬间治愈。 “回去早些休息,咱们明日就启程,去府城。” 应君起身缓缓说道。 “好的。”艳玲如何反驳。 只是,门一开,身形立马顿住。 ………… 第167章 上上签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串密集的马蹄声在夜幕下闯过西护府镇,城门见到铁骑令旗立即打开,铁骑马蹄敲着城内地砖铺就的长路更显声势,更是巨大。 铁骑直达衙门口,骑士一手抱着一只黑布包裹的木箱,一手高举着朱红纹龙的令旗,快步冲入衙门中。 骑士一路冲突,无人敢拦,最后他来到了正厅前。 衙门主官吴校尉才整理好制服,坐于其间。 “镇西军三团十八什什长艾精忠见过吴校尉!”骑士单膝下地,大喊道。 “快快起身,你有何事,快快报来。”吴燕青直接说道,这会可不是拖拖拉拉的时候。 这骑士手上拿着的可是皇帝交给镇西军的金龙令旗,若非他特别穿上甲胄,说不定现在就得跪下,与这小卒一起拜堂了。 “西域生异变,有异类尸鬼,横行无忌,已破西域三十六国,将西域千里之境化为鬼蜮,镇西军将军郑舒敏领镇西军全体一万五千兵马杀入敌营,绞杀尸鬼之首,掳掠其子,全军覆灭,阵亡前令八团十八什将尸鬼之首之子送往中原,以天威灭之,使尸鬼不复存在。” “八团十八什全什护送尸鬼之首之子千里地,遭尸鬼族裔猛烈袭击,如今只余我一人。” “还请吴校尉早做防御,抵御尸鬼于国门外,另请吴校尉以天威灭尸鬼之首之子。” 艾精忠的话让吴燕青脸色阴沉下来。 这什长的话他不觉有假,而且他坐镇西护府镇多年,也知晓这西域无有大周天威笼罩,多有鬼祟事,也甭说西域,中原也有这些鬼事,只是朝廷压着,没有发出响来。 因此,尸鬼之说他信,只是,这尸鬼能将镇西军杀绝,他却……也信。 虽然镇西军骁勇善战,勇冠大周诸镇,但若尸鬼真如这什长所说那般疯狂,将整个西域三十六国都杀绝了,那镇西军的一万五千兵马还真抵不住它们。 “本官且问你,尸鬼数目有几何?”吴燕青沉声问。 “不下三十万,被尸鬼所杀者,若不在三日内焚尸,将化作尸鬼,西域三十六国有多少人口,这尸鬼便有多少……” “镇西军一万五千人……嘶……就是阵亡于这尸海之中。” “且尸鬼除非颅首被砍,否则都可行动,都有杀戮生人的欲望。” “不过,郑将军杀尸鬼之首后,尸鬼已成无头苍蝇,只知四处乱蹿,再无组织之力,但尸鬼渴望生灵血肉,必将冲入河西府,冲入中原,还望吴校尉上报京城。” “另外,若是将这尸鬼之首之子杀灭,可使尸鬼潮晚些到西护府镇。” 艾精忠说话间,就已经双目赤红,似要嚎啕大哭。 但是他面前的吴燕青却犹豫起来,在原地踱步。 天威虽由他掌握,但他近来却有感西护府镇的天威有所减少,似乎被朝廷收回了大半,如今西护府镇的天威已无年前的十分之一,若是真将这尸鬼之首之子杀了,怕是西护府镇的天威无存一丝一毫。 而且也不知现存的天威能否将这异类杀死。 吴燕青思虑了好一会,才停下脚步,长叹一声:“好,此事本官应下,但天威能否灭这尸鬼之首子,就看咱们的运道了。” 什长艾精忠得了回答,面露喜色,但双目中的赤红却仍未褪去,他只感激涕零地将左手抱着的黑布木盒递交出去。 “谢吴校尉。” 此言说罢,他抽出门卫没来得及卸下的刀具。 然后在亮堂堂的刀具的映照下,他那斗大的头颅抛了出去,鲜血扬上了前厅屋顶上。 他的刀太快,吴燕青都拦不及。 他的颅首虽然高高抛起,但是他的身子却依旧挺立着。 吴燕青心下悲戚,一旁者上去做了检查,发现这位什长身上有三十七道伤痕,其中十七道已经腐烂败坏。 这些伤痕中,有爪痕,又咬痕,也有刀剑枪伤,当真是凄惨。由此可见,此可证明前线战况之惨烈,更能证明他所言不假。 随后,吴燕青就先让人将他的尸首送与医师和仵作处检验,并让人去将旗下将领都呼唤来,还手书一封,将事情经过说了明白,盖上自己的大印后,就命人快马加鞭加急送去府城,请节度使定夺此事。 不过在此之前,他带着亲兵,让亲兵拿着磨利的刀剑守在一旁,而他自己去打开黑布。 黑布翻开,露出四四方方一大盒,这大盒不像能放一小孩,观其大小,至多放一颗脑袋。 木盒的质地应该是胡桃木,漆了红漆,红漆上还刷了黑纹,纹路有些模糊,但若是想象力足够,将六面的纹路链接起来,可以在脑海中组成一条瘦长的黑龙。 “封魔樽。”吴燕青脑海里涌出这段信息。 他以前并无这个记忆,但看到这木盒后,却凭空多出来了。 【封魔樽】 【法器】 【主要特效:封印】 【封印:可封印金丹以下的存在】 ‘这是什么?’吴燕青觉得莫名其妙,稀奇古怪。 所以这盒子不能开。这是吴燕青从中悟得的东西。 既然盒子不能开,那就直接以天威恁死里头的东西吧。 念及于此,吴燕青就拿出自己的官印,此官印为六品官阶的虎头官印。 官员能够以此调度天威,镇压不服之异类。 吴燕青拿着官印踌躇了一阵后,还是决定将官印落下。 啪! 官印带着朝廷天威,狠狠落在木盒上。 嘭! 木盒瞬间炸裂,成了一地木渣。 只余下吴燕青与旁边亲兵面面相觑。 …… “事成了。”有满脸青纹的女人站于山巅,张开双臂,发出一声愉悦的尖叫。 “很好,那咱们……该出发了。”一只大鸟自山下仰冲而来,悬停于女人身旁,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悦耳。 “那就走吧,咱去见识见识那力挽狂澜的五侠吧。” …… 应君从打坐中惊醒,惊觉眺望西方,只可惜,看见的只有漆了黄漆的横梁门柱。 “妖气滔滔,魑魅魍魉,神神怪怪,九死一生。”应君捏了一道竹签,脸色不大好。 【上上签】 【符器】 【主要特效:卜人生死,无算死后】 【备:一切因缘,概无售后】 ………… 第168章 咫尺(求订阅) 咚咚咚! 战鼓四起,城门禁闭,将士披坚执锐。 篝火四起,百姓闭门,巡逻灯火游走。 应君贴了个隐身符,便在城中行走,溜达到城门时,见到了西护府镇镇守校尉,身材魁梧,面四方,虎目四顾的铁汉子。 只是应君凑近去看后,却也没有感觉到龙虎气的压制。 心底奇怪后,他又往衙门走了一趟。 依旧没有龙虎气。 龙虎气丢了? 朝廷中枢已经危急到这等程度了? 现在西护府镇的两道城门都已经封住,西通西域的门,东往中原的门都封的死死,且还是战时封锁,直接将门堵死,大石圆木直接垒在门口,现在就是兵卒想开门,都得费好些时间功夫。 当然,应君也可以直接从城墙飞跃出去,也可以用遁地法术遁出去。 应君当然能遁走,也能带个人一起走,可现在情况未定,形势不明,若是不小心着了他人的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现在情况不明,他也不会向本城守将主动请缨,协助他守城之类。 不过在凌晨时分,城内的守将却让人传来消息。 说是城外又尸鬼僵尸,会害人性命,食人血肉,若是被咬一口者,就会被感染成尸鬼僵尸。 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 可城门已被封,城墙也被兵卒守着,想翻墙都不成,而为了守卫城镇,城墙每年都有检查翻修,所以城墙没有一个缺口,而且城墙的地基打得极深,至少三丈,也不知当年建城的人是怎么想的,所以挖地道逃的想法也可以绝了。 有客商想买通城墙兵卒,让他们给自己一个竹篓,然后接着竹篓下城墙,去中原避难。 然后被兵卒押走,做了守城的苦役,以儆效尤。 到中午,衙门又发一条公文。 向城内居民再次陈情厉害,然后请城内居民拿起自家藏着的兵刃甲胄,站出来,与兵士一同守卫西护府镇,并且,衙门已经向府城求援,再需一日,就会有大军来援,至少十万兵强马壮的大军会开拔而来。 衙门的公文将慌乱躁动的民心安稳,并且还将一众百姓的自救情绪调动,如此一来,西护府镇就多出了两万多的后备大军。 悦来客栈的客人们也都被调动起来,客栈掌柜给每个人分发了武器。 应君则多得了一件甲胄,甲胄不太厚,还是件牛皮甲,怕是受不了几刀,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得了这么个“好东西”,应君当然高兴,直接就随着一群人上了“前线(城墙下)”,听候守将差遣。 傍晚黄昏时,有十八骑斥候归来,回报了情况。 应君使了个法术偷听到了全部的消息。 没了龙虎气就是好办事,否则应君这法术现在也不好使了。 城内主官和守将都是吴燕青校尉,副长官两个,分别叫张庆元、徐福地,另还有团长三人,营长七人,军师参谋三位,如此,就算是西护府镇的决策层。 斥候们带回了两个消息,东线的斥候带回了府城的消息,将有六万兵马开拔来,另外河西府的各镇都会抽调兵马来。 如此,将有八万兵马开播来,到时即使是有三十万的尸鬼来,也得覆灭于此。 而西线传来的消息则不太乐观。 尸鬼数目或许远超预估,因为凡是活物,不管是人是兽,都会被尸鬼的尸毒感染,变成尸鬼, 而西护府镇西面百里内,有尸鬼超过十万,再往前,斥候就到不了了,但预估,也会有超过五十万的尸鬼在西域境内。 若是再预估一下西域各国牧放的牛羊……实在不敢想象,西域的尸鬼怕是有百万众了。 万幸的是,尸鬼之首已被镇西军临阵斩杀,尸鬼无有领导,如今只能凭着对生物厌恶的本能在西域游荡。 也正因为对生者的厌恶以及渴望,有超十万只尸鬼往着西护府镇来。 有参谋听到这些话,就与吴校尉说,请朝廷天威荡平这些异类妖鬼,但却得到了吴校尉的摇头。 这么看来,这一招是不成的,朝廷天威是借不来了。 所以只能以血肉,以兵刃,将这些尸鬼杀绝了。 …… 听了这些内幕消息,应君心底就满是稀奇古怪。 这尸鬼打哪来的?与这个世界怎么这么格格不入。 难不成是轮回者带来的? 若真是轮回者做的,那这些轮回者真不当人子,也不对,轮回者中也有非人的存在,说不定还真不是人。 “若真如此,此次轮回世界怕是个对抗任务。”应君想到。 【发现五侠,请主动与之交流】 【距离三百尺……两百尺……】 【一百尺……】 【请主动与之交流】 听闻“主神空间”的提示,应君先一惊奇。 五侠这就来了? 但应君也没有扭头四处观望,毕竟这周边可都是人,未免被发现异常,应君就没有做这么个事。 而且,五侠既然到了,那么肯定不会离开了,否则不得背离五侠之名了。 然后… 【二百尺…三百尺……】 【五百尺……】 【超出距离】 【结束】 “???” 应君再次蒙了,这就结束了。 这五侠跑哪去了? 这就跑了? 应君的神识在四周跑着,愣是没瞧见个异常。 他神识的范围有百尺,方才就等着五侠临近,然后找着他们,谁能想,还没进百尺,人就没影了。 而后应君跟着悦来客栈的掌柜在城墙下等着。 大约等到夜宵时间,守城的人才让城下等候的人回去。 不过,负责他们的人还说了,夜间不要睡熟,要随时听候集合鼓鼓声,否则迟到者将按军法处置。 回到客栈时,掌柜先安慰了众人一番,并吩咐厨房给众人做了夜宵。 夜宵当然不会很复杂,就是简单的一碗类似馄饨的面食。 大家在吃过夜宵后,就各回各屋,艳玲则跟着应君先去了他的屋里。 她的画皮得换一身了。 另外,悦来客栈的掌柜也在同一时刻敲开了房门。 “客官,可安好呀?”掌柜媚笑着走入客房内。 ………… 第169章 尸鬼(求订阅) 应君看一眼来送殷勤的掌柜,着实有些头疼。 自从昨晚她偷摸出现在房门口,把艳玲吓一跳时,她就这么魂不着四六了。 着实是艳玲的精神攻击害了她,直接将她的魂损伤。 而后她的目光又先瞧见应君,且她来敲门就是要给应君送洗脚水的,于是这一颗心就寄在应君身上了,要不然白日也不会专门给应君备一张皮甲了。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即使因应君“脸大”而有些好感,也不会给这么多好处,人家可是生意人来着,生意人讲了感情,还怎么谈生意。 所以面对掌柜的问候,应君也很为难,只能面无表情地应一句:“甚好。” “客官,您今晚定受了惊,不知可要妾身侍候入睡啊?”掌柜言笑晏晏,媚眼如丝。 应君摇摇头,捏起一道法诀,道:“掌柜,你自己请吧。” 安神咒。原是道士用来定神静气,平复心情,好让自己快些入定修行的法诀。 随着应君施咒,掌柜躁动的心立即安静下来,并且很听话的点点头,就往外走去了。 顺便还将门带上。 目送掌柜离开,应君冷冷看向艳玲。 “你的祸,你自己解决。”应君冷声道。 艳玲点点头。 【支线任务——孤魂】 【任务内容:三个时辰内寻找到悦来客栈掌柜牛春花的走失魂魄】 【任务奖励:十轮回点】 【当前状态:零贰】 这是艳玲单独接到的任务,也是艳玲接到的第三个任务。 主线任务算一个,杀狮子王的任务,加上这个,三个。 应君感觉到艳玲情绪的波动,便说道:“收到任务了?” 也是“主神空间”的老鸟了,应君自然能揣测到任务发放的时间与情势。 艳玲随后就把任务内容交代给应君。 应君点点头:“去吧,三个时辰后,天也亮堂堂了。” “这……不知该怎么找?”艳玲犹豫道。 “想要借法器还是符器?”应君道。 “法……符器吧。”想想只是十轮回点,借个法器定是杀鸡用牛刀,就借个符器了。 然后她就瞧见应君一指点出,点中桌上的一盏烛火。 【金手指】 【天赋神通】 【每个天地的十二时辰内都可点化一件器物成符器】 【可进化】 【进化任务:龙虎风云聚金丹】 今天,十二时辰也快过了,应君自然就不吝啬了,点化了桌上的蜡烛为符器。 符器不值钱,炼精化气的修士都能炼成。 但耐不住积少成多,应君能修行至此,家底还这么丰厚,全赖于此。 他也不知是哪个“作者”给自己安排好的。 而且这金手指还能成长,未来说不定还能点化法器,点化法宝,但是他直接化身多宝道人,出入随行都是法器,与人争斗都是满天飞舞的法宝,绝对吓死敌人。 现在这个金手指就把艳玲吓呆了。 只以为应君的炼器本事高强,竟然随手就能把一道凡物炼制成符器,虽然只有一道符文,但这也是符器。 【火烛】 【符器】 【主要特效:照阴】 【照阴:照破阴森,窥见幽暗三尺】 【备:无】 艳玲拿过蜡烛时,眼睛都直了,这还是个功用不错的符器,效用直追法器了。 她来“主神空间”前虽然不是个人物,但也有些许见识,毕竟她自己的世界那叫个混乱无道,天地倾覆,法器她也接触过,虽然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让人夺去了,但那件法器的功用绝对没这件符器好,只不过那件法器戮夺生命的本领绝对强,很是适合她的世界。 “只借,要还。”应君说道。 “主神空间”内,符器一件,价值十轮回点,且每多一道符文,就贵十轮回点,而且当一件符器有三十六道符文,随时可以祭炼成法器时,价格可就得按照法器的价格走了。 “好,好的。”艳玲赶紧点头。 随后艳玲就告辞了。 而应君也没在原地打坐,他在位子上留下一张纸人,以幻术将纸人幻化成他的模样,便起身走了。 走的方法也奇怪,直接穿过墙壁去了。 若有人眼睛在这,说不得能瞧见他后背上贴着的一道符箓。 穿墙,只能穿一尺厚度以下的墙,一尺以上……小心被卡在里头。 …… 冰冷的雨,拍打在男人的脸上,裸露的胸膛上,还有胸口狰狞地破洞上。 男人死了,却又活着。 因为他是尸鬼,尸鬼的王。 他曾是一个洞天内的生灵,隶属于人,被“主神空间”选中,在第一次任务世界中,不幸染上了僵尸尸毒,但是“主神空间”竟也没有判定他失去轮回者的身份,让他安然回到原本的洞天中。 而之后,他又在“主神空间”中,购得一件宝物,名为【将臣的异变之血】。 将臣之名他听说过,在被感染尸毒后,这个名字就在冥冥之中传到他的脑海中。 将臣,僵尸之祖,伟大的存在。 只是“主神空间”的介绍就不大好听,与他那源于血脉深处的崇拜有些不同。 【将臣的异变之血】 【宇宙奇物】 【将臣,后天而生,源于宇宙一切生灵之负念,成僵尸恶道,为僵尸之祖,这滴血为某位存在取自时空长河,突有异变,裂解变异】 【主要特效:强化僵尸血脉,并有异变可能】 【备:扑街仔的扑街仔】 正是因为这滴【将臣的异变之血】,使得羽都得僵尸血脉有幸进化,并且发生异变,成为了新的僵尸种类——尸鬼,还挣脱了僵尸血脉的桎梏,且他心底对于将臣的深深崇拜也不再有那么重。 而后,他直接将自己的尸毒撒遍家乡洞天,成功汲取来众生意志,成为尸鬼之王,能够匹敌练气士中的金丹。 再而后,他又经历了一个轮回世界,受到了一次打击,胸口的这个伤口就是这时留下的。 不过,他侥幸活命,脱离轮回世界。 那次轮回世界,伤的极重,到这次轮回世界开始,他的伤都还没养好。 “那个女人……” 念及于此,他的胸口就隐隐作痛。 “等在这个世界养好伤,我更进一步,一定要…杀!了!你!” 歘!! 一道白光忽然掠过。 羽都的脑袋抛上了高空。 ………… 第170章 五侠(求订阅) 尸鬼之王是死不了的,只要尸鬼之名还存于世间,他就死不了,就好像胸口这道致命伤,寻常人,不用说寻常人,就是凝生金丹的练气士,也得死,因为这道伤上不止是伤,更有武道真意,那个女人着实厉害,据说出自大昀天,与武祖有些瓜葛。 但是这一剑,虽然羽都没瞧清,但却也杀不死他。 头颅落地时,羽都也没了感觉,须得睡一晚,他才能再活过来。 临沉睡前,他只听到一声轻喝——哈。 看来是蓄力又一击,可惜他感觉不到疼痛,想来是要将他的身体剁成肉酱,然后再烧成灰。 不过,几日前也有人这么做了,但也没能将他杀死。 他现在照样能行走于大地上。 …… “死了。” “这还能活,某就跟你姓了。” “现在怎么办?” “杀出去啊。” 凤吾卿与吴命做了一番简短的交流,就开始自己的杀戮时刻。 吴命的刀快,凤吾卿的剑自然也不慢,两人刀剑合并,一路趟过去。 只是,尸鬼之众如海,绵绵而出,边际看不见,两人在里头,就好似芝麻粒跌米缸里,找都找不着了。 但两人无惧,在这个世界待了有半年,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好处,虽然仍没有找到血魔,可他们的修为都大有进展,似乎天地运势都加诸于他们身上,使得他们的修行如同吃饭喝水,简单自然,现如今,凤吾卿都只差一丝,就可龙虎风云聚金丹了,而吴命也差一丝就能凝聚武道法相,成就堪比金丹。 其他二人的修为也有增长,符真人焕发第二春,修为再上一层楼,如今就在闭关,准备突破至金丹。 西门冷如今的修为进境也很感人,与符真人一同闭关,在突破金丹。 不过最让他们咋舌的不是他们的修为进境,而是符真人的大毛驴。 这大毛驴…… 哥哥哥…… 这是大毛驴的叫声,可不是谁在叫兄长。 但是发出这声音的却是个胸毛如杂草,体魄壮如牛的铁塔壮汉,他左手拿锤,右手拿盾,一路猪突猛进,冲入尸鬼浪潮中,将之推挤开,没有一个尸鬼能在他锤下走一遭,不对,应该说没有尸鬼能受他以碰,就是一碰,都能这些尸鬼撞得稀巴烂。 因此,他走过,皆肉糜,没个完好的。 哥哥哥哥……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大脑袋还是有些像驴,长了张驴脸,且兴奋时,还是喜欢发出驴的怪叫声。 不过,有这蛮力无双,皮厚如坚韧的城墙一样的吕安在,他们却是半点不担心被这尸山血海堵住。 对了,毛驴化了人形后,符真人就不再让它驼自己,且还给它取了名字,就叫吕安。 “吕安,我们冲啊。”凤吾卿大喊大叫。 哥哥哥…… …… “那就是五侠吗?”刺青纹脸的女人蹲在大鸟背上,俯视着下方如浪潮一般汹涌的尸鬼潮。 “空有蛮力,不修性命之辈,如此也敢力挽狂澜?”刺青满脸的女人盯着的是地上冲突不断的吕安。 “时来天地皆同力。”女人脚下大鸟张口说道。 “五侠已至,血魔又何在?”女人怪哉。 “不知踪影。”大鸟说道。 大鸟有一法术,名叫万子千孙,可将它所遇见的鸟类畜生变作它的耳目,所以它的耳目此时已经遍布整个河西府,再过一年,或许,它就能让整个大周的鸟类都听从它的命令。 只是,时间不够,而且它的神识不足,怕死没那份本事,将整大周境内都笼络住。 “兴许不在河西府。”大鸟又说道。 “难道在中原?”刺青面女人说道。 “看情况,西域没有,河西没有,那大差不离就在中原了。”大鸟应道。 “咱们若不快些找到血魔,那任务怕是完不成的。”刺青面女面皱如蛛爬,狰狞恐怖。 “那只能舍一道豁免铁令了。”大鸟说道。 豁免令,可豁免“主神空间”任务惩罚,豁免令还分天地玄黄四阶,价格不同,豁免的惩罚也不同,最高的豁免令可豁免抹杀惩罚,最低的豁免令只能免除扣除轮回点的惩罚。 刺青面女与大鸟的任务惩罚不低,都需得付出一些自身的力量,和所拥有的法器。 这等任务惩罚也算小意思,更有严重的惩罚是抹消轮回者的气运,或者降低轮回者的智慧,这可比抹杀还让人难受。 大鸟说的轻松,可刺青面女却大觉肉痛。 “尽量找着血魔他老人家吧。”刺青面女说道。 “嗯。”寻人的事全赖大鸟了。 “要称量称量他们吗?”大鸟问。 “羽都不是称量过了吗?”刺青面女反问。 换言之,不想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嗯。”大鸟点点头,然后轻轻拍打翅膀,带着刺青面女化作一道流光,远遁而去。 …… 应君瞧着眼前的古怪的尸鬼,心底好奇是半点不少。 尸鬼是人形的,它的脸面上有好多伤口,皮肤青紫色,仿佛挨了一顿揍,嘴巴不停的张合,似乎半点不知道累,双眼空洞,没有眼珠,也不知是被鸟吃了,还是腐烂了,身上穿的衣服是西域国家的奇装异服。 应君以符箓定住它的手脚,让它动弹不得。 直面这个怪物,应君能很真切的感受到一股汹涌的恶意,很纯粹的贪欲。 它对活着的生灵的血肉有一种渴望,还有一股怨恨。 它为什么死了,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死死死,血血血血,肉肉肉肉,吃吃吃吃…… 所以应君反手就以法术抓起一把泥土碎石塞入它的口中。 “吃好喝好。” 这尸鬼还不挑食,有泥土就咬,有碎石就吞,没几下,肚子就圆滚滚起来。 应君见状,那塞的就更凶了。 只一盏茶功夫,这只尸鬼的肚皮就被撑破,里头全是泥土和碎石,愣是没有五脏六腑,似乎都已经腐败溃烂,找也找不着。 尸鬼都如此惨状了,可它仍旧坚强地活着,满身上下都是励志气息,让应君动容不已。 ………… 第171章 魃 尸鬼身体结构挺很简单,一个脑袋,四肢身体,加躯干,但简单之中却有着一种复杂。 这份复杂并不是在它的身体上,而是在于它的魂魄,三魂七魄被不知名的力量抽去二魂六魄,只余下命魂与臭肺魄,如此裹着真灵,使真灵不下地府,维持动物。 其中古怪,应君看一眼,就觉得恶毒。 何人做出的此等恶事,该当遭雷劈。 (某不知名魃于主神空间内咳嗽一声) 心灵猛然拔高,应君听到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亦入此局来耍耍。” …… 心灵坠落,方才的记忆消失,应君仍在处理尸鬼,尸鬼已被他解刨了四肢,只余下脑袋与躯干连接,却仍有活力,保持着奇诡的生机。 就在应君要进一步检验它的脑袋与躯干的连接情况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主神空间”的提示音。 【警告】 【异常】 【任务变更】 【天降异魔,名曰魃,赤地千里,天地翻覆】 【主线任务##主线任务】 【灭魃】 【任务详情:击杀魃,不限时间】 【任务奖励:视情况而定】 【失败惩罚:死】 【备(划去)魃留言:你的死与我何干,灭世与我何干,我行我素我最大】 【备:可放弃此条任务】 …… 应君看完这段“主神空间”新给的任务信息,真的有些懵。 他还是第一次遇上,任务期间突然变更的情况。 这是因为外力干扰吗? 那又是何等伟力,竟然能影响到“主神空间”的任务。 那些元神真仙是没有这等权限的,阳神也不会有。 难道是玄仙? 道君? 不敢想不敢想。 只是可怜了这方天地,又是血魔,又是魃的,真是多灾多难啊。 不过相比那血魔比不上魃,血魔只会被“主神空间”抓来做任务,而魃却是直接改变了任务,孰强孰弱,肉眼可见。 应君再看看眼前不停跳动的血色猩红数字,思绪运转的速度更快上许多。 不得不快,若再慢,这倒数就快结束了。 这是“主神空间”在劝退他,让他快些离开这方天地,免于那只魃争,也是给轮回者的一次补偿,毕竟这次意外可是真的意外。 而且魃明显不是轮回者能力敌的,所以再将任务强加,也没有必要,还不如让他们趁早退出。 十…… 倒数已经到了十。 “主神空间”没有直接把轮回者送走,而是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 也不知是不是要暗示他们还有一线机会完成任务。 应君自然也在犹豫,但见倒数到了十,他就回想起了一句话:由于就会败北。 然后他心底给了“主神空间”一个回应。 倒数立马消失。 应君直接愣在当场。 【异魔降临】 …… 一团火球突破了天罡大气,往大地凶狠坠落来。 速度很快,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就从火球变作山峦那般大,最后,撞入大地。 如此速度,只用了十个呼吸,便撼天动地,整个中土陆地一阵摇晃,不管是极北的冰层,还是海南的舟岛,亦或者西域荒芜,东海蓬莱,都有一定程度的晃动震感。 应君,所有目睹这一壮观奇景的人,此刻的嘴巴都能塞下一颗鹅蛋。 也不知震源中心,那颗“火山”坠落击中的地方,是怎样的情况。 应君捻了捻空空的手。 然后,地上正做着无意义的嘶吼的尸鬼就是死了。 尸首没分离,但依旧死了,死得彻彻底底,真灵直接被扫到地府,空壳一个,有未被做成傀儡,也无灵机之意支撑,如何能“活”,所以它死了。 应君看一眼“死”了的尸鬼,眼底全是说不清的平静。 那不是如死水一样的平静,而是历经千帆,洗过红尘万丈的平静。 应君回望一眼刚熄灭了火光的东方天际,感受着渐渐停歇的余震。 然后他笑了笑,回身就走。 回到了悦来客栈的小房间里。 …… 艳玲的任务失败了,所以她悻悻而归。 她也没在应君面前埋怨什么,虽然那场地震的事搅了她的任务。 不过她见到应君还是胆战心惊的,因为她将应君借给她的符器损坏了。 还是那场地震,她正驱使着符器时,地震搅乱了天地灵机,直接使得符器法术失效,并反噬符器本身,直接导致符器损毁。 所以现在递到应君面前的是两节凉凉的蜡烛,以及烛台。 不过她没有趁着“主神空间”大发慈悲脱离这个任务世界,却也不错,因此应君就暂先饶过她,让她将本次轮回任务的收成的三成交补给他,已做赔偿。 “怎不走?”应君耷拉眼皮,问道。 艳玲不敢看应君,只低着头答道:“不敢走。” “怕什么?” “怕有诈。” “所以你就想死中求活?” “不是,我想赔你这个……” 艳玲最后说话吾咽,不敢再多说什么。 “嗯。”应君点点头。 然后他就挥挥手,示意艳玲离开。 艳玲听令,自然不敢久留,朝着应君恭敬地鞠了个躬,就退出了客房。 临出门时,应君还丢了一句话给她:“人有事,事未完。” 艳玲听到,踉跄一下,赶忙应下这事,便出门去了。 …… 目送她走后,应君指点落于座旁的茶桌上。 茶桌上的茶杯无力自倒,将茶水洒了茶桌满桌。 茶水虽铺满茶桌,却只在茶桌面上,不滴落一点到地上。 铺满了茶桌的茶水如镜面一样,平滑光亮,倒映着一张画面。 这张画面不是灯火通明的客房间的景象,而是一方天地。 有着壮阔大海,雄伟高山,广大荒漠,星罗棋布的城池。 而就在这方天地的正中心,就有一颗形似手指的山峦耸立其上。 此时,这颗山峦正在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中破出,就好似作茧自缚的蚕要破茧成蝶一样。 但是盯着看了一会,也没见什么东西从中破出,反而见着山峦开始缩小,仅一刹那,就缩小了千丈高,再一眨眼,就是百丈高,最后……应君的茶桌上水面就没了它的影踪。 “能遁哪去。” 应君轻声说一句。 就见,水面云雾闪过,然后画面变化,新的画面浮现其中。 ………… 第172章 先天灵宝(遗蜕) 迷雾散尽时,就见一双眼睛,应君就与这双眼睛对视着。 眼睛是秀丽的,满是清灵气息。 应君看着她,她也看着应君,似乎要对话,但其实所有的话在对视的那一刻就已经说尽了。 既复杂,又简单。 她要与应君做一场,至于怎么做一场,就在这方天地上。 她要毁了这方天地,应君自然就要维护这方天地。 只是,她忽略了一位,那就是敖广。 不过,敖广此时只在看戏,似乎并未身入居中。 所以她有恃无恐。 两位道君她现在斗不过,但一位道君却是能拼一拼。 其走外道,不属当今宇宙四大正统。 当今宇宙的四大正统为道门,佛门,妖门,武路。 其中道门最为势大,佛门次之,随后是妖门,最后使武路。 而她走的是外道,以其自身为名,魃,如今已映入宇宙,所以也能有道君之力,如她这等外道宇宙间还有不少,也被列入宇宙间的无上存在之列。 但外道终究是外道,不入混沌根源,难有真正体会宇宙根本,因此,她也一直在力求探究到混沌根源,从而获得如道君这般的“权限”。 至于是何“权限”,就是永生不灭,除非宇宙毁灭。 她如今还没法永生不灭,也就和当年的那尊天帝一般,空有力,而无道,与道君同归于尽后,道君可于百万千万年后回归,而他却死寂无可归。 而这次争斗,她也是有意为之,否则随便一人念叨一声“魃”,她都要来争气不成? 而且这“主神空间”她也有意染指一份,她能察觉到,这“主神空间”对她入混沌根源大有帮助,所以她也想参一股。 只是这“主神空间”早就被一众道君定下基调,各自分了利害好处,怎还能有她的份,所以她要争,必须得争。 而且她还联合了诸多外道大能,要一同从道君手中抢一杯羹。 这不容易,着实不容易。 因此,她请来了一位久不出世的大神,大神名无所知,即使翻遍时空长河也找不到祂的名字,只知祂曾与三清做过道友,后来道不同不相为谋,扶了一位做天帝,后又与天帝道分两旁,后来将自家道场搬入幽冥地府,成了冥府的忘川河之源流。 总之这位大神虽也未入四大正统之流,却入得混沌根源,其虽未开辟诸天,却能堪比诸天之主。 因此她求这位大神出手,费了好大功夫,才让祂帮自己的一点小玩意送入“主神空间”,并将之隐瞒住。 这就是那滴“异变的将臣之血”,还造就了那只所谓的尸鬼之王。 那尸鬼之王着实不中用,有了这好宝贝,竟然才堪比金丹,当真是废物一个。 不过他终究是在“主神空间”里存活了下来,然后她再一运作,便拿到了这次任务,助她进入这方天地。 应君身陷阴谋,因果都牵连到他身上,这些事自然也都没法瞒住他,所以前因后果他在转瞬间就都清楚了。 只能这魃着实野。 只是她算漏了一事。 那就是,这方天地并非真实,而是应君与敖广演法所化生的假天地,一切有道皆无道,一切真实皆虚假,一切应君都可任意更改,因为这也算他画成的“图卷”,可以任意涂改抹擦。 只过因为道君演法,使得这方天地看起来真实无比,非身入混沌根源的道君看不穿。 不过应君这会没有任意更改这方天地的规则,毕竟这魃也不是真身入此间,她的真身这会还藏在某处道君都发掘不到的犄角旮旯,有可能在宇宙边缘,有可能在幽冥地府最深处,也有可能在某位道君的诸天中。 所以,应君就想着将她的真身引来,然后再处置镇压慢慢消磨掉她。 但该怎么引呢? 需得费些功夫了。 更要拿出好东西来。 魃为何要来,是为了完全证道,使自己身入混沌根源,能够如道君一般不死不灭,宇宙不毁则不死。 而她想借着“主神空间”来获取此种道果。 所以应君准备将自己的一部分“主神空间”的权限“埋入”这方天地。 思考着,应君就想先遛遛这只魃,稍后再埋下“权限”。 水镜消退,平静不见,只余下沸腾的茶水在茶桌上翻滚。 噗噜。 茶桌被灼穿一个…两个……十个洞,黑黝黝,焦炭样,不像是被腐蚀,反而像是被烧灼。 应君见状,眯了眯眼睛,这十个洞上携带着魃的道意,内蕴着一个个洞天。 洞天中……有好多宝物。 ‘这是要贿赂我?’应君心想。 魃的起源也甚是悠久,比之其它三个僵尸之祖还要早,且她还把那三个僵尸之祖都镇压了,将僵尸一族的所有大权气运都笼络在自己身上。 所以她能拥有这些连道君都有些眼馋的宝贝,也属正常。 现在,这位魃可能掏空了自己的宝库。 只为了这“主神空间”的一点权限。 应君看着茶桌上的十个洞,久久移不开眼。 这里头还有一件先天灵宝遗蜕。 先天灵宝堪比道君,但也无法永恒存在,也会被磨灭,被磨灭后,自有新的先天灵宝替代之。 因此,在三清道祖开辟出道君这一境界后,先天灵宝也开始转世成生灵,试图修行。 于是渐渐的,宇宙中就多出了先天灵宝遗蜕这等最顶级的宝物。 先天灵宝永远只有四十九件,当先天灵宝真灵转世去,这件先天灵宝便不再是,可其又有先天灵宝之本质,所以强过灵宝,因此便定名先天灵宝遗蜕。 而宇宙诞生至今,先天灵宝遗蜕也只有二十四件。 之所以其它先天灵宝不转世,原因是道君们的限制。 每次先天灵宝转世,宇宙间的规则都会出现动荡混乱,有道君推演,若是经历四十九次先天灵宝转世,那么宇宙就将迎来一次末法大劫,于是道君们联手将先天灵宝限制,使祂们不得转世,只能在每一次宇宙大劫难时,借着劫难的余韵转世。 所以这一件先天灵宝之珍贵,可以想见。 ………… 第173章 京城 应君也眼馋啊,若非这些洞天现在也不过镜中花水中月,应君绝对会出手强行抢夺过来。 至于道君的脸面,面子值钱不?那玩意不值钱。 道君永世长存,时间会帮道君把污点洗干净,且道君还可以截断时间,将一段对自己不利的时间抹去,直接让自己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未来。 应君没这么做,他只暂时让这方天地的时间停止了,也用大能将魃处的时间暂停。 时间只暂停了五个呼吸,应君便将之撤去。 因为他目前也没法破解这十个洞天,除非应君将沉浸在混沌根源的意志念头都召唤回来。 但那么做了,这方天地就会被直接撑爆。 不管这方纸上天地如何接近真实,也终究抵不住道君的道理,虚假终究是虚假,真实能够将它轻松撕碎。 最后,应君还是将茶桌桌面恢复原来的面貌。 先天灵宝遗蜕虽珍稀,仍不过过眼云烟,应君想要的是自己能够随手搓出一件先天灵宝,可惜,诸天宇宙都没有这等法门。 先天灵宝堪比道君,有哪位道君能够炼出一位道君来?教导出一位道君都难。 可别看玄衍道君教出了好几个道君弟子,那可是费了玄衍道君好些心血的,否则以玄衍道君的惊才,早该随着三清道祖的脚步超脱去了。 …… 玉兔追金乌,西沉天际。 天灰灰朦时,艳玲便来敲门。 但应君这回懒得见她,只飘去一句话给她。 “事办好就行。” 天亮时,城门处传来消息——城门可以开启了。 具体缘由也发布了。 昨晚流星业火,烧尽了西域尸鬼,使得尸鬼之祸终结。 经凌晨到白日的十波斥候探明,西护府镇往西百里内的尸鬼都已化作碳粉,绝迹。 因此,城门可以通行了。 … 城门口,应君走在前,艳玲紧跟在后三步。 她依旧披着那身难看的牛皮纸画皮,应君没有给她换下来。 “往哪去?”东门城守卫例行一问。 “去京城赶考。”应君随口一答。 守卫点点头,虽然现在并不是春闱时间,也不是秋闱时间,但他可不管这些,也不懂这些,所以听了回答,并记录下来后,就给应君两人放行了。 艳玲走过时,他心底还在嘀咕:这女人看着咋这么别扭,奇了怪。 思绪也就这么一跳,然后就转移到下一个出城人身上。 走过城门,就是一条长长的驰道,可并行两辆四乘马车,只是应君两人却只是各有两条腿。 “京城……咋走?不去府城吗?”艳玲鼓起勇气,问道。 “你要去府城?”应君反问。 “我跟您。” “那就去京城。” “好的。” 日上三竿,日光蒙蔽云彩,照得人两眼泛花,几欲流泪。 大路朝天,骏马驰骋,只道无人做伴。 越山关,便巧见二人, 骏马骑士,唏嘘停马,叫住二人。 但定睛一窥二人面目,他不禁倒抽一凉气。 不过他还是面不改色的翻身下马,亲口问两人:“我乃玉城郎尉诸葛磬,不知二位可有见过此人?” 说话时,他就从甲胄中取出一幅卷轴,敞开给两人看。 这两人就是应君与艳玲,艳玲以应君马首是瞻,只悄悄看了一眼画像,然后等着应君说话。 应君也看过一眼后,便摇摇头,道:“没见过,八成是死了。” 郎尉听前一句话还有些失望,后一句话却让他精神百倍。 死了,那就是知道下落了。 “死哪了?”郎尉问。 “不知,但某看相,瞧着眉眼薄嘴,定已殒命,你可往西北去看看。”应君说道。 郎尉盯着应君,眉头皱起,他道:“你是算命的?” 应君道:“做过一段时间。” “你没诓我?”郎尉再问。 “没。” “好,且信你一信。”郎尉却也豪爽,收了画像,翻身就上马去。 等郎尉走了,两人才重新上路。 走了一小段,艳玲开了口:“大人,那不是悦来客栈的小二吗?” “忘了。” “他真死了?” “死了。” “……” 无言,不过一匆匆过客,艳玲可没必要为他多做忧愁默哀。 “也不知他是犯了什么罪,竟要一位郎尉追缉。”应君叹一声。 大周郎尉,全称武锦郎尉,皆乃精通武艺之辈担任,七品官,每一人都可敌军中老卒十人,即使悍卒结阵,也能轻松应对。 能被郎尉追缉者,皆江湖有名者,且是作奸犯科,无恶不作之人。 那悦来客栈的小二可没有此等故事。 也不是,他曾手贱,偷了河西节度使的一件象牙斛,那可是皇帝御赐,价值连城的宝贝。 为此被通缉,也不算小题大做。 着想完这些,应君继续往东去,中途经过一酒家,吃了酒,而后宰了里头拿人做下酒菜的狗妖。 再而后行走荒芜中,遇见鬼宅,拆了鬼宅三间房,警告鬼宅中鬼勿要再偷食人类阳气。 一路走,一路看,山精鬼怪事太多,在朝廷中枢摄走笼罩大周全境的龙虎气后,这些妖魔鬼怪就都活泼起来。 所以,这野外啊,现下,不管是走夜路,还是白日走路,都得小心,遇上妖魔鬼怪的几率打多了。 所以应君两人一路走,一路遇鬼,好不热闹,赶路的无聊都冲淡了许多。 只是路上,艳玲甚是奇怪,应君已经很久没吃东西,成天就餐风露宿,好吃的,不好吃的,半点也不吃。 她好心好意问几次,都被应君拒绝了。 那些得道成仙的仙家也会吃些东西吧,比如吃个龙肝凤胆蟠桃仙丹的,怎的这位还没成仙就这么挑食呢。 一路行走半月有余,艳玲也不知从河西到京城有多远,想来没有十万八千里,也有个一万八千里吧,但这半月慢吞吞地走路,竟然就让他看到了京城的高大红墙。 “京城……到了?”艳玲站在山岭上,愕然道。 “到了。” 一股子贵气已经扑到艳玲面门,还有一股子乌烟瘴气遮掩住艳玲的双眸。 怎生回事呢? 但当双目清晰时,她已经不在山岭,而在一条熙熙攘攘的路上,被路上拥挤的行人推挤着往前。 ………… 第一百六十一章、客栈(求订阅) 叫卖声、呼朋唤友声、喝骂声、喘息声如烟霾般吹入艳玲的眼中。 艳玲一时竟有些呼吸凝滞,着实是有些堵得慌,眼瞳里密密麻麻的人影,让她十分不适。 走。 一声轻斥,将她从失神中唤醒。 她这会才看见前头的人,还是应君。 她急忙跟上,也推挤着人。 这京城有一大好处,那就是不会有人以异样的目光看她。 想必是这儿的人见多识广吧。艳玲如此想到。 大周京城,汇聚天下,大周辖境五千里,山川河流之气数尽归于此,天下气运滚滚而来,红尘烟火簇拥而至,更有熙熙攘攘之人才,不管是武道通神的武夫,还是道术精湛的练气士,亦或者饱读圣贤书,丹心照青天的儒家大贤,入得此间都恍若一滴水,只得融入,不得不群。 这便是京城,天下人的京城,更是大周皇帝的京城。 艳玲在人潮中窥见了猴戏,弄蛇杂耍,繁多幻术,惊怪动物;还有美食美味,美人美女,异种人类。 看得艳玲目不暇接,都觉得眼睛恍花了。 只是她这么偷窥着,却仍能跟在应君的身后,没有被人潮冲散开去。 其中清奇古怪处,唯有她自己一人心里清楚。 穿过人流,总算是到了一条僻静巷道,没有再有那么多的人。 然后她就跟着应君走入一家客栈里。 这家客栈开在京城小巷的偏僻处,极不显眼,门口也无有什么匾额,写上个客栈名,到时门前贴了对联一幅。 这对联也写的不三不四: 上联:听风云辨人才,走一看二;下联:拿雷雨下冰雹,知一道三;横批:我管你是谁。 ‘这哪是对联啊?’艳玲心头暗暗吐槽。 敢写这样的对联的人想必不凡,所以她也不敢在嘴上评论,只能在心底说浑话,免得被拿去残害了。 穿过门户,就见别有洞天。 内里不似外头小门小户,反而宽阔无边,有高楼十来丈,五六座,绵延之后,更有高过高楼的假山假水假瀑布,看着架势,这家客栈直接得绵延到皇宫禁内了吧。 不过进门先看到的是一小厮。 小厮脸皱如菊花,这是笑的,且笑容还僵着,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眼痛,艳玲看一眼更觉得眼睛脏了。 “二位爷,好呀。” “不知二位爷是要上房,还是下房?” 小厮谄媚。 应君看他一眼,道:“泥塑的玩意也能见人?” 话音落下,小厮便如软泥一般塌成一团,落地成泥水。 “哈哈哈,得见贵客,却是失礼,海涵海涵。”一人远处高楼穿行而来,眨眼就穿过百尺的空间,落到了应君两人眼前。 “还有下房吗?”应君问。 “没了,没了,小店只有上房,一间上房,只住您一人。”来人说道。 “嗯,带路吧。”应君道。 “谢您赏光。”来人自然赶紧领路。 最后现场只余下艳玲一人还站着。 然后她眼睛又被烟雾迷了眼。 烟雾除去,那谄媚小厮又站在她面前。 “客官,咱又见面了。” “不知您是要上房,还是下房?” 艳玲闻此,能说什么,老大不想带她吃香喝辣,她也没本钱吃香喝辣,只得要了个上房。 “上房。” 小厮听闻,脸上的“菊花”并无变化,只道:“您请嘞。” 艳玲也随着小厮去了,穿过假山假树假水。 在路上见了好些客栈客人。 这些客人与外头的人大不相同,有狐,有鬼,有僧,有道,还有胡教人,还有将军,有高官,很杂。 ‘这是个什么地界啊?’看了这么多妖妖鬼鬼,朝廷将官,艳玲都忘了自己是到了皇城地界了。 着实是这间客栈古怪了。 也不知是哪家神仙大佬开着。 如此看来,那应君也非凡人。 艳玲原以为他至多就是个修行不久的人物,现在看来,也是个高高在上的仙神啊。 只是以前怎么就不展露一点麟角来呢? 像艳玲所在的那方天地,那些真正的神仙人物可都大摆仪仗,出行都有风云相随,仙乐飘飘。 就在艳玲想着的时候,忽然被一手拦住。 手上毛甚多,堪比猴子,再沿着往上看,还真就是张猴脸。 “小娘子这张皮子真紧,我这双承自猴爷的紫阳晶睛竟都看不穿,不知是甚料子啊?”猴脸贴过来,吐着湿热的腥臭气。 艳玲见状,那叫个紧张,这猴子绝对是大妖,和大周边境讨伐的那只狮子王都相差不大。 惊险是真惊险,艳玲都觉得自己若是不答好,怕难得完整一身了。 但接着就听一人声。 “客官,这位客人住上房,还请您勿要惊扰。” 小厮的话和渗人的笑容在此似乎很好使,猴脸听闻,就撤了去,抛下一句话:“这小娘子是入了哪位大人物的眼?竟然能住上房?!” 一时间,屋内来来往往的客人也都回望过来,艳玲转瞬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但小厮不答只笑,然后继续为艳玲引路。 艳玲愈走,愈是觉得心惊。 里头的人物是越来越强横,比那猴脸,比那狮子王都强,展露的气息差些没让她小便失禁。 走了近一刻钟,艳玲才随着小厮走到了上房门前。 所谓上房……就是一间茅庐,孤立于一片小池塘便的茅庐,周围还有一圈黄土墙围着,隔绝内外。 “这是上房?”艳玲奇怪道。 这茅庐与旁边那些高大雄壮的圆木筒楼比起来着实寒酸,怎么能当得上上房之名。 小厮笑道:“这就是上房。” “好吧。”艳玲没有再问。 小厮点点头,就要走。 但被艳玲喊住:“小哥,我有几个问题,不知道你能答吗?” 小厮回身:“贵客请说。” “这儿是什么地方?” “客栈啊。” “你们客栈每个名字吗?” “就叫客栈啊。” “你们老板……方才哪些都是……算了,没问题了,你去做你的事吧。” 艳玲当然有很多问题,可最后挂嘴边来,却都不敢吐出来了,全都自个咽回去了。 “好的贵客,小的去了,您若有事,随时可唤小的来。”小厮躬身一礼,便退去了。 艳玲看着小厮走远,自己也转头进了茅庐。 ………… 第一百六十二章、皇帝 “贵客,请。” 客栈的老板亲自用自己宽大的袖口为应君擦拭干净整洁的椅子。 应君点点头,坐到椅子上。 “不知贵客可有何忌讳?”老板谄媚笑道。 “近来辟谷,不理肠胃,”应君想想,便道,“上些感气菜肴吧。” 何谓感气菜肴,就是纯由天地间的各类元气做成的,其中味道也就修行有成者能尝到了。 但是这东西只在某些世界流行,比如极乐净土内的那伙秃子就爱做这些菜。 另外,要做这些菜,不止要厨艺精湛,更要修为高深,怎么也得是个元神真仙,否则怎么从混杂的天地元气中提炼出种种纯粹的各类元气。 然后,老板一把应下了。 “好的,贵客您稍候,我马上就让人去做。”老板说着就要退下。 应君也没有拦着,就让他去。 这方天地在未曾被血海抓去前,修行之道并不昌盛,因为有些龙虎气,盖亚天下,幅射全界,使得整个天地都少有修行高人,即使最强者,也就差不多金丹的境界。 只有在每次改朝换代,龙虎气动荡时,才会有顶尖人物生出,甚至还诞生过元神一级的存在,但因天道之累,这方天地的元神一级的人物与天鼎界的练气百重的存在差不多,寿数太短,且龙虎气镇压,就使得这些惊才艳艳之辈也无法在“短暂”的寿命中突破天地罗网的桎梏,成就更高境界。 因此,这家客栈怎能有可以料理感气菜肴的厨仙呢? 自然因为这家客栈也不是这方天地的东西,它本也不存在于这方天地的原本时间中,它是后来的,而能来到这方应君与敖广演道而成的,也只有道君之尊,但是道君大多晓得道理,不会胡乱闯进别人家门。 所以这家客栈非是应君所开,自然就只有敖广了。 不过,这家客栈的老板却不是敖广,而是敖广的一个后辈,名作敖君的真龙,已证阳神,也就是应君现在所站的那片土地敖君岛的主人。 也正因此,敖君才能征来一个厨仙来做感气菜肴。 这方纸上天地早就与她原先的轨迹大不一样。 本来,若是只有敖广演化,那就是原来的模样,但因为应君的加入,就出现了偏颇,出现个变化。 之后,中途诞生了“主神空间”,一切又有了改变。 这方正有着从虚假转变成真实的可能。 而且她一道变为真实,会有应君也想不到的未来可能。 这份未来有可能改变现有的宇宙格局。 这些先不谈,继续说这家客栈。 客栈半年前出现在京城,同时,大周的龙虎气收缩,各地只余下衙门维稳之用的龙虎气,其余龙虎气都归拢至京城。 后有妖怪来京城查探情况,没查了明白,但却发现了这家客栈。 见着这家客栈的超群的神仙手段后,便深迷其间,而且他们还发现,若是在客栈中住一晚,更对他们的修为有不小的提高。 而后这家客栈的名声在大周妖界修行界愈传愈广。 然后客栈就有了现今的别有洞天。 …… 皇帝已经有半年没上早朝了,若非中枢的九位大臣还能见着皇帝,六部的大臣,嫡宗府的皇室宗亲,京城十二卫的各统领,都要发疯了。 至于曾经勤政的皇帝为何半年不上早朝,臣子们自然各有猜测,但都不敢交流,毕竟这是皇帝的事,他们做臣下的,还是少顾虑为妙。 曾安厝,中枢九大臣之一,正三品,兼户部尚书,正一品,另还有各种头衔,加在一起,都可以写一整面四开的白纸了。 他今年就整九十了,从五年前就向皇帝上交辞呈,想告老还乡,但皇帝不许,于是他又做了一年的户部尚书,之后每年都上交一次辞呈,但都被皇帝打回回来。 可是,今年,他的辞呈却被皇帝应允了,他欣然接受。 只是,皇帝要他在户部尚书这个位子做到年底,好与新任户部尚书做好交接。 今日,他在卸任中枢大臣之位,先入大礼殿与皇帝见面,相叙旧事。 皇帝坐于金丝朱玉帘后的云鹤松柏延年金銮榻,曾安厝坐于金丝朱玉帘前锦绣云敦上。 “延年,河西一事,你怎么看?”皇帝威严厚重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延年是曾安厝的字,他当年的授业老师所起。 曾安厝先低咳一声,然后用苍老虚弱的声音答道:“回陛下,臣阅河西府节度使之奏折,西域三十六国已尽数覆灭,西域境内三千里,活人无剩,野兽全灭,牲畜全死,已无生物,但尚无瘟疫,也算……也算好事一件吧。” 此为君臣密语,无太监写起居录,而且曾安厝年纪不小,说话瓢嘴也属正常,因此他说话也没有以前那么注意。 皇帝道:“镇西军也全军覆没了啊。” “陛下,西域之事实属鬼魅阴祟作怪,常人难挡也。” “听延年这话,是怪朕喽。” 曾安厝连忙从墩子上起来,跪到地上:“臣不敢。” “嘴上说不敢,心底怕是已经骂朕好几遍了吧。” “臣不敢。”曾安厝就这一句话。 “朕为一己之私将天威从大周全境收归回来,使得各地妖祸不断,灾事连连,此乃朕之大过,朕是认的,所以你等也无需忌讳。”皇帝缓缓说道。 “臣不敢。” “你们以为朕收归天威,是为了延寿是吧?”皇帝喝问。 “臣不敢。” “朕也活五十有六,已过半百,自然愁那身后事,但天威乃大周国祚,朕如何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自毁国祚。”皇帝又道。 “臣不敢。” “朕半年前,有一夜,是六月三十那夜,做了个古怪的梦,梦见天罡外有两人,朕看不清模样,但瞧得见那两人在操弄咱们这方天地的所有生灵,包括朕,及文武百官,朕甚恐,以为是仙人。” “后一日又有神人入梦,将朕昨夜梦见之事细细与朕说,并言明会襄助朕破去此障,使朕,使文武百官,使这天地众生,不再任人摆布。” 皇帝的话语中既有惶恐,又有喜悦。 似乎不是作假之言。 曾安厝一时有些不知怎去判断。 ………… 第一百六十三章、陛下何故造反? 应君坐等菜肴时,艳玲已经沉浸于甜腻的天地灵气中,不可自拔。 在钻入茅庐后,她便有一种与外界完全不同的舒爽感,就仿佛火热滚烫的夏日里钻入冰窖一般。 只是她没沉浸多久,茅庐就产生一股推挤的力量,直接将她推出茅庐。 怎个回事? 艳玲不解,但茅庐外的小厮却已在等候。 “贵客可要用膳?”小厮双手上正捧着一个餐盘,上面盛放了好些飘香的热菜与素雅的凉菜,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艳玲点点头,问道:“我在里面待很久了?” “有一个时辰了。”小厮答道。 “嗯。”艳玲只觉得自己在里面待了一小会,也就几个呼吸,怎么就一个时辰过去了。 “贵客,老板让我与贵客说一事。”小厮接着道。 “请说。” “修为不精深者,上房不可久住,否则会随之道化。”小厮微笑道。 “什么是道化?”艳玲虽然仰头看过高高在上的神仙大佬,身上也怀有天赋秘术,但却是个彻底的修行小白。 小厮没有不耐烦,轻声答道:“所谓道化,便是修行者境界不及法力,因此被天地间的各类元气侵蚀污浊同化,如此便是道化。” “客栈的上房中的天地灵气浓度远高于外界,所以极易道化修行者的肉身与魂魄,到时蒙昧的真灵只能去转世,而肉身与魂魄则会化作癫狂的道化怪物。” “因此,小的建议您,每日只住上房一个时辰为妙。” 艳玲认真地听着,也很认真的点着头。 然后,小厮为她将饭菜放到上房小院的一张石桌上,并为她介绍了菜肴。 肉菜是灵兽精肉,素菜也是灵植精粹,饭更是灵米,都是优中选优,且言,在此界也是难得的精华。 艳玲听了这些介绍,都不敢动筷子,真的很想问问住这样的房子,吃这样的饭菜,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知,和我一起来的那位…现在在哪?”艳玲没有直接问,而是旁敲侧击。 “那位贵客,由我们老板亲自接待。”小厮保持微笑。 艳玲不清楚面前这个小厮是不是先前那个进门见着的那个,毕竟这里的小厮的面容都相似九成九,仿佛同一个。 不过,她确实没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怨怼的情绪。 “不知…我等下可以去外头走走吗?”艳玲又问。 她没问自己能不能去找应君。 这事只有人家乐不乐意,不是她能决定的。 “贵客想去哪都可以。”小厮答道。 “哪都可以去?”艳玲撇撇嘴,不大信。 她想去找应君,怕是都没有方向找,可能连路都没有,这些神仙手段太过玄奇,鬼知道会以怎样的方式,分割各个空间,甚至如纸片重叠。 也与此刻她就与某个人共用这块地,但因为某种法术,两人可以互不干扰,且互不相见的,一起使用这块地。 当然,这些也都是她的想象,真实情况是如何,那也……她也不清楚。 在小厮的注目礼和殷勤介绍下,艳玲将这顿饭吃了个精光。 只是吃过后,她就感觉到浑身一阵热一阵凉,脑袋也清醒的过分,思绪纷至沓来,以前看过的一篇不理解的道经,没有被任何人注示过的经文涌入脑海,然后被她查看,解读,辨析,其中的各种暗语被解读出来,其中隐含的修行路数也都透露出来。 借假修真法。 其实是以外物修行,主要就是祭炼一件器物,最好是自己最熟悉的,然后日夜祭拜,已自己的精神寄托上去,最后可得器物之不朽性,如此便可成就长生。 但此法成就却有大问题,容易精神错乱,且会摒弃真灵,到时就是将自己祭炼成一件法器,而真灵投胎去,那这不就是死路吗? 道门也有偏僻路径,如尸解,鬼仙,剑仙,等等,但这些最后都是要练就纯阳,有证就天仙的机会的,尤其是剑仙,而今已经诞生好几位天仙道君,这是一条已经被证明可以走到尽头的路了。 不过,艳玲是个小白,哪懂这些,有这么个修行法门已经不易了,自然欣喜若狂。 只不过,没有材料,她也没法迅速入门。 只能停留在欣喜的情绪上。 另外,她继续以目前这种状态挖掘过去的记忆,试图从中再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然后,她又挖掘到了一篇祭炼一种法器的道经,两篇法术,一篇低劣的修行入门法门。 只可惜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六个呼吸。 而她的脑袋也已负荷,七窍已流出猩红的血。 小厮很贴心地递来柔软的白纸。 艳玲踉跄两步,将白纸接过来,擦拭过七窍的鲜血。 …… 应君揉了揉手上的一张材质普通的纸张,将上面的内容看一遍。 “甲玉傀魅书。” 不过,看一下,就翻个面压到桌上。 这是一篇寻常的害人修行功法,根底不深,修行起来,也害不了人太多,尤其在“主神空间”,不知有多少法门能够抵消这类害人功法。 这事应君也懒得理会,只需算一算背后因果牵连,看看背后是否有人在搞鬼,想暗算于他。 经过应君推算,里头并无什么算计藏着。 …… 皇宫,大礼殿。 曾安厝已经汗流浃背,脸色黝黑。 头都有些昏花。 实在是皇帝说话太让人吃惊,吓的他都想立即死去算了,免得在这人世间担惊受怕。 “延年,且回座去坐好了。”皇帝打断曾安厝纷乱的思绪。 “谢陛下。”曾安厝踉跄着就做回墩子。 “陛下,为何…为何……” “为何要和你说这些吗?”皇帝直接打断他的话。 “……”曾安厝眼巴巴地望着金帘。 “因朕前几日还晓得了一事。”皇帝悠悠说道。 曾安厝听这话,浑浊的眼珠子里的目光颤了颤。 “神人寄语与朕,延年有八宝珍藏,怀神敕,有天道体察,为世上少有,可执天威道宝,行伐仙之事。”皇帝说道。 曾安厝听罢,大惊:“陛下,这……臣何德何能?” ………… 第一百六十四章、五侠会京都 “这便是大周京城了。”凤吾卿眺望巍峨的城楼。 在他的一旁就是吴命、西门冷、符泉真人、吕安,四人并行于道上。五人从河西府赶来,已行道三千里,其中舟车劳顿。 其中辛劳,只有他们五人清楚。 除了他们五人外,河西节度使也派遣人来,陪同来上述西域诸事详情。 队伍有百余人,主使一人,副使三人,护卫五十,杂役三十,其余皆随行小吏。 五人隐于其中,并不显眼。 而且这次的述事也不过走个流程,他们甚至都见不到六部主官,最多见到中郎官,也就是正五品的六部官员。 五人在入了京城后,便会与这支队伍分别。 入城门很顺利,检查身份路引,检验危险物品,最后无有问题,就能入城。 进了城后,还需走过一段卫守森严的吓(he)道,吓道两旁全是披坚执锐的健壮甲士,他们怒目圆睁,双眼一下都不眨地盯着排队走过吓道的入城人士。 此举只为恫吓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将他们可能有的阴谋诡计吓出,然后当场拿下。 只是这一法子,并无太大用处,敢来京城办坏事的人,都有一颗大心脏,怎会被轻易吓出马脚,还是如此低劣的吓人方式。 走过吓道后,外乡人就能融入京城的浩大川流,两眼所见,皆是人,这就是京城,拥挤是常态,即使深夜,城内的主要道路朱雀街上也全是人,从不停息。 凤吾卿五人就是在此与河西节度使团分开的,临行前,团队主使还给了他们一封书信与令箭,在京城若遇上什么麻烦事,随时可以联系他们,他们都可以摆平,这是节度使的命令。 …… 【任务:调查】 【找到血魔,探寻血魔失踪的秘密】 【提示:京城】 【任务奖励:面议】 … 以上就是凤吾卿五人面前的透明方框新浮现的内容。 原本的内容是“找到血魔,杀死血魔”,现在却变成了这个,其中缘由不无他们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的血魔的缘故。 这就使得背后之人,不得不给他们多余一份的提示。 于是凤吾卿三人就来到京城。 这次的方向比较明确,他们以为在京城中就能找到那个血魔了。 “听闻大周有天威,但为何咱们这一路来,都没见着,反而山精鬼怪不少。”凤吾卿问符泉老道士。 “这京城也无有所谓天威啊。”老道士接茬道。 ?他如今已聚来龙虎风云气,练就一颗百炼金丹。 一双眼睛也通了神异,可窥视天地人脉气韵,更能视见无数异常事物。 他看不见,其他人自然也看不见。 “那日,在节度使那儿大家伙也都看到了,那天威实在……有些厉害。”凤吾卿幽幽说道。 “节度使那有,皇帝这想必更多吧。”凤吾卿补上一句, 哥哥…哥哥……哥哥…… 吕安嘶鸣着叫着。 凤吾卿、吴命、西门冷听了,一起转头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黑着脸说道:“他饿了。” “……” 几人脸色俱黑。 “我们一起去找个落脚地吧。”凤吾卿无奈道。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吕安咧开大嘴,欢喜地笑起来。 然后他大步在前头领路,为四人带路。 凤吾卿四人无奈,只能让吕安再前领路了。 这货鼻子可灵的很。 四人跟着吕安后头,挤过人潮,逆着走了一里地,才走过朱雀街,到了一处巷子。 巷子里头没什么人,就只有两三人在彷徨。 但见着这几人,凤吾卿几人脸色小变。 “都是妖精。”凤吾卿传音出去。 “天子脚下,竟藏了妖孽,这大周怕是得乱了。”老道士凝重道。 对头的妖怪见着他们五个,也是惊慌不已,五人的实力着实不差,甚至比他们还强上许多…许多。 “该怎么办?”几个妖精互相递送了眼神。 “去客栈里。” “跑客栈里去,他们定不敢在客栈里怎样。” “好。” “跑!” 一个妖精喊了一声大的。 三个妖精一起动,就在凤吾卿五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往着巷子的一个小门跑去。 凤吾卿五人都看得瞪大眼睛,没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追不追?” “哥哥…哥哥…哥……。” 吕安先已经蛮横冲上前去,追着慌乱的妖精去,就跟个冲锋陷阵的将军一样。 吕安一冲,其他人也不好在后头待着,自然就都跟了上去。 不过,妖精们冲的快,已经冲进了客栈,吕安紧随其后,就冲入了客栈屋门。 凤吾卿四人随后跟了进去。 几人也都是艺高人胆大,不怕这儿有什么陷阱。 但是刚冲入客栈,五个都傻眼了。 当然,先傻眼的是吕安,而后才是四人。 至于那三个妖精,早就没了影,冲入了那云烟高楼,亭台楼阁之中。 而五人也被一人拦了住。 “几位客官,不知是想要上房还是下房?” 一个笑容僵硬的像木雕的男子立在五人面前。 五人看着穿着小厮衣服的男子,脸色各有变化。 他们都没有察觉到男子的所在,若非眼睛能瞧见,几人都以为身前只有一坨空气。 “你是?” “小的客栈小二,不知几位客官,想要上房还是下房啊?”男子重新将话头转过来。 “上房如何?下房又怎样?”凤吾卿问。 “上房自然为贵客,下房也是贵客。”男子答道。 “都要怎么个价格?”凤吾卿再问。 “上房无价,老板认了,就可留宿其中,下房有价,但个人付出的价钱不同,因此就有个上下平均的定价,器物便以法器为论,丹药就以下品灵丹为论,宝物就以奇物为论,另还有符箓,以符罡论。”男子答道。 “一间下房,就要一件法器?”凤吾卿大吃一惊。 觉得眼前这家伙就是狮子大开口。 男子仍旧微笑,没有接他的话茬。 “客栈的房珍贵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诸位若是嫌贵了,可以转身去。” 有个穿着白色羽衣的桀骜青年嗤笑道。 ………… 第一百六十五章、八宝秘藏 一只乌鸦精。 凤吾卿看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底细。 实在是这家伙也不遮掩根脚,完全显露给人看。 只是,一只乌鸦精,却披着羽鹤编织的袍子,也是有些扎眼。 这乌鸦精多嘴,自然会引来不爽,西门冷就冷冷瞥向他。 乌鸦精只觉脖颈发凉,脑袋刺痛,似乎要被砍了脑袋。 但他死要面子,怎么可能认怂:“……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但是让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大跌眼镜的是,乌鸦精竟然红着脸,梗着脖子,用最硬气的语气说出了最“热心”的话。 这副画面真的让人暖心。 “介绍个乃乃嘴,一边去。”一直没说话的吴命这会脾气可不好,狠狠道。 “好嘞。”乌鸦精一缩鹤羽衣,急忙就穿入人群,猫入那云台楼阁中。 “几位客官,可要住店?”微笑从不曾变过的男子,保持着木讷,仍旧问着这句话。 几人都是穷巴巴地过日子,但看着客栈门口处就有这么多异人妖怪鬼物,他们却又都不想错过这个地方,而且这地一看就不简单,瞧着别有洞天的模样,就知道背后藏着数不清的秘密。 而且几人感受着其中玄奥,也没有察觉到是个幻术,也不是蜃龙的海市蜃楼,说不得是此界天然形成的洞天福地,更有可能是某位大神通者开辟的洞天福地。 这是机缘,不容错过。 于是,几人在传音中交流一番,最后确定,住下,五人合住一间。 “我五人情同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能否共住一间下房?”凤吾卿说道。 “自然可以。”小厮绝无半点意见,说罢,就要迎接他们进客栈。 五人随着小厮穿行于妖魔鬼怪,奇人异士中。 原本稀有的各类妖精鬼魅,在此,就跟寻常一样。 其中一些妖精鬼魅他们在玄衍天都未曾见过,属于这方天地独有。 喜好走南闯北画志怪图的老道士见猎心喜,如此稀罕的东西,瞧见就是赚到,等落脚后,他定要将这些稀奇古怪的妖精都画下来。 ‘这儿可真不小。’凤吾卿心底暗想。 的确不小,之前朱雀长街,五人走了一里地才走完,而现在这家客栈,五人就已经走了三里地,却都没走到尽头。 不过小厮却停下脚步。 停在了一片云雾台阶前,他指着台阶上的一座楼阁道:“几位客官,这便是几位的屋子了,几位住好,若有事,随时可唤小的。” “好。” 楼阁三层,每层漆红刷绿,艳丽亮眼,雕花钻眼,悬珠坠玉,锦丽秀心,真真富丽堂皇,精彩好看。 五人望着楼阁,心思各异,凤吾卿是惊叹,他出身皇室,重新含着金汤匙,后来入青玄上宗,更见到了仙家山门,也是一番惊讶,但都不如这家客栈的一间“下房”。 西门冷是无心的,只瞧一眼,就不再看了。 吴命却差些没流哈喇子,这得值多少钱。 老道士……正惦记着楼阁窗户上雕刻的奇兽异类。 至于吕安……已经跑上云雾台阶,要去吃里头的飘着香气的美食了。 楼阁被云雾托着,举过一人高处,看着像天宫一座。 推开楠木做成的门,就是一间大厅,厅内摆放的家具很齐全,也很整齐,正当中就是一锅铁炉,铁炉上正炖着一碗萝卜羊蝎子。 吕安想先动口,但被老道士一把扥回来。 “先验验毒。”老江湖果然熟稔,打出一道流光,在铁炉上转了一圈,并于汤中沉沉浮浮,最后消散在众人面前。 “无毒。”老道士说道。 吕安被放开,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然后大快朵颐起来。 见他吃的痛快,几人也都没跟他去抢。 老道与西门冷都已经凝练金丹,已辟谷,无需吃食,凤吾卿也能从天地间汲取元气,维持自身,所以也不吃,就吴命想与吕安抢,但见其他人矜持,他也就不与这头大驴精抢食了。 吕安在吃萝卜羊蝎子时,剩余四人则在楼阁中巡弋转悠起来,从楼下到楼上,转了一圈。 这楼阁总共就两室,大厅一室,二楼卧室一室,总共就两室,不过这两间房都不小,住他们几人完全不是问题,尤其他们也不需要床铺,只需要打坐便可,更占用不了什么空间。 “且住着吧。”老道说道。 …… 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曾安厝,皇帝心底没来由就有一股火。 非是怒其不争,恼其不顺,而是恨天不公,竟将天道至宝赐予此人。 看起老态龙钟模样,再看其过往功绩,虽有些本事有些能力,但却想必其余中枢大臣,真可谓庸才,若非其运气上佳,庸庸碌碌一辈子,最后以守成之功,三朝元老之功,入了中枢。 此僚庸碌无能,皇帝这些年可是深有体会,可就这么个人,怎就成了天命之子。 “你可知八宝秘藏何在?”皇帝问询道。 曾安厝头没抬,只是晃了晃,似乎在思考,大约是冥思苦想一盏茶后,他才应道:“回陛下,臣无知,不知何为八宝秘藏。” “八宝秘藏乃天地开辟时,天地韵生万物之前所造化有成,梦中神人有言,八宝秘藏关于天地安危,还望延年以天下为重,将之取出,交于神人。” 皇帝的声音隆隆,挟带皇帝的威风,压到曾安厝的身上。 曾安厝感受到压力,肩膀都压低了几分,老迈的身体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会被吓晕,大小便失禁一般。 但皇帝见他如此,心底却多了一点疑虑,此僚不会在装模作样吧。 皇帝手下暗卫常有监视底下的王公贵族,大臣小吏,甚至民间有事,也会派人暗中监督。 在监视暗卫的笔记中,这曾安厝可不是这般模样的,而是耳聪目明,还能娶小妾,与小妾鏖战一夜之人。 也正因如此,皇帝前几年才都没有让他辞官还乡。 “陛下,臣…臣……臣真不知八宝秘藏为何物啊。”曾安厝战战兢兢地说着,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皇帝不爽。 ………… 第一百六十六章、让人窒息 皇宫里君臣对峙,愁云密布,皇宫外,仍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应君也已吃上“感气菜肴”,而傲君就在他旁边陪着,不敢上座与之同吃同饮。 “是哪家的厨仙?”应君边问道。 傲君答:“是小可从天然星雇来的曳光厨仙。” 天然星,处玄衍天外,为一颗行星与一颗太阳协作的星系。 宇宙间不止洞天与天地能有生灵生存,一些星辰也有生灵存在。 而且有些星辰韵生出的生灵甚至能比得上先天神灵,比如自大日中韵生而出的炎火精灵,大日金乌之流,还有从星辰地心中韵养而成的地母之类,不过这些都属特例,多数还是寻常的生灵,至多随身一些特别的天赋。 而这天然星上诞生的生灵便有一双煮饭炒菜的巧手,也算特别,且他们做出的饭菜能堪比灵丹妙药,是宇宙里头那些能够横渡虚空的大门大派的座上宾。 不过天然星上的厨仙却也少见,万年都出不了一位,也只有那些大势力会特别去请来天然星的生灵,然后培养他们,成为厨仙。 想来傲君的这位也是如此吧。 “你家老祖将你派来此地,我也晓得缘故,你静等就是了。”应君悠然说道。 “小可明白的,小可只是感念道君之德,特来回报。”敖君应道。 “嗯?我有何德行与你了?”应君没有去演算,也是懒得去做,所以直接问道。 “此与小女有关……” 敖君话没说完,应君就懂得了,他都没有去演算,没有去抽取敖君身上的时间线,便已经全部明白。 就是那蜃龙女,那龙女就是敖君的女儿,其中关系应该还挺复杂的,但应君懒得理会。 “小事,勿要扰我吃饭。”应君想做个干饭人,可不想和敖君多说几句废话耽搁了。 “好的,小可失礼了,还望道君责罚。”敖君恭恭敬敬。 “无事,你去将那个与我一同到此地的人唤来。”应君吩咐道。 “好的,小可这便去。”敖君应一声,便退出房间。 没一会,敖君便带着艳玲回屋来。 “道君,人已带到,小可可否告退?”敖君的一言一行,都满是恭敬之意。 “嗯。”应君点点头。 敖君退下,独留艳玲一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 她之前就畏惧应君,现在就更是恐惧了。 而应君这会就将她晾那,不与她说话,她更担忧了,心情乱成麻绳还不止。 大约等了一刻钟,快要抓耳挠腮的艳玲才大胆的问出声:“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应君这才看她一眼,仿佛她没出声,她就没存在一样过。 “你欠我一件法器。”应君说道。 “???”艳玲睁大眼睛。 “那个……不是……符器吗?”艳玲小心道。 “符器这名太俗,搞得好像你拿了我的福气一样,就叫法器吧。”应君玩起谐音。 虽然艳玲那方天地的福气与符器发音不同,但应君想要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给她听,还是很简单的。 因此,艳玲脸上只能露出无奈的苦笑,话说法器这玩意,她还都没摸过一件,这就倒欠一件出去了。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艳玲不想反抗,只能被动承受。 落入“主神空间”,要经历一场场生死冒险,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时死了也就不需要还这笔利滚利的债了。 “现在就可以还了。”应君又说道。 “……”艳玲惊奇道,“怎么还?” “去送一句话给这五个……四个人一头驴。”应君将手一递,一道云烟落到艳玲面前,展开,化成一张图卷,图卷上就画了凤吾卿五人此刻的模样。 驴在哪?艳玲很想问这一句,可问不出来,就只能作罢,将这五人的面容记下来。 “不知是什么话要我带到?”瞧着五人的面相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辈,艳玲也不大紧张。 “人在皇宫。”应君说道。 艳玲听得眼皮抽抽,然后点点头,应下这个差事。 “去吧。”应君把她也打发出去。 桌上的感气菜肴是不会和任何人分享的。 “你也可以跟他们走一趟。”应君又补上一句话。 …… 【获得支线任务】 【任务:八宝】 【皇宫中藏着的秘密,希望你能找到】 【任务奖励:三千轮回点】 【任务惩罚:扣一千轮回点】 【备:每次轮回任务结束,轮回点为负者,以随身宝物抵扣,随身宝物不足,以魂灵抵扣,魂灵不足以抵扣,便永沦地府,不超生】 …… 嘶。 ‘任务就这么来了。’艳玲更觉应君此人深不可测。 想那“主神空间”的任务竟然他随手就能发一个来。 她想回首看一眼应君,看看能不能瞅出点东西来,但又不敢转头,只能硬头皮往前走。 …… 凤吾卿等人都不是能闲下来的人,而且他们来京城不就是为了找血魔吗,现在正好就来到了这个乌烟瘴气的邪道妖魔聚集之地,不多多搜集情况,可着实对不起他们付出的一件法器。 四人各自散出客房,在偌大的客栈内与各路妖魔鬼怪接触起来。 至于吕安,这蠢驴被他们放在屋内,即使将他放出去,他也不知道怎么与外头这些人交流,索性让他继续养精蓄锐,待到要用他时,再让他“出关”。 只是,愿意与“正气凛然”的凤吾卿等人交流的妖魔鬼怪却是太少,几人都寂寞无聊了好久。 “请问……你是在找人吗?” 就在这时,有个女声主动传入西门冷的耳中。 没错,艳玲没找到凤吾卿,却先在刚出门的时候,就瞧见了西门冷,然后就看着西门冷在客栈中走走停停,问东问西。 她更觉得这男人奇怪,说话硬邦邦的,但却又要皱着脸去和人说话,其中勉强,也不知是在勉强他自己,还是强迫别人。 不过她还是凑了上去,至于会不会讨个没趣,那无所谓,先与这人接触上再说。 然后她就获得了西门冷冷冷的注视:“你是谁?” “……”真是让人窒息。 ………… 第一百六十七章、你是要那颗心(唐僧模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群人聚在了一间大厅中,或者说五人与一人对峙与一间大厅里。 凤吾卿、吴命、西门冷、符泉老道、吕安(正歪着嘴),以及艳玲,总共六人,就坐于空荡荡只有一张饭桌的大厅里,众人都席地而坐。 “字面上的。”艳玲吸一口气。 她的直觉早已告诉她,面前这五人随便一人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她。 不过,她带来的是应君的传话,面对这五人,也可以无所畏惧之。 “在皇宫里?” “血魔在皇宫里?”凤吾卿嘟囔了几句,他可没有停止思考。 ‘血魔?’艳玲听到这个名字,心底一起,面上一动。 幸好她的脸已经被牛皮纸贴紧,已经面瘫脸,想有一个表情都难。 所以这几人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五个人……所以…他们就是之前的任务里的五侠?’艳玲心底猜想。 “是谁让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凤吾卿眼瞳一凝,盯视而来。 艳玲直接摇头:“不能说。” “我们有十好几种方法从你这颗几分姿色也无的脑袋里取出关于这事的记忆,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结不结实,能不能扛住通灵幽冥索魂之术而不碎成烂瓜一个。”凤吾卿幽然说道。 话说的冗长,艳玲却是一个也没有听进去。 不是艳玲没专心,而是方才,“主神空间”突然生了问题,出现短暂停顿,这段话就没有翻译过来,她也就听了一大断叽里呱啦犹如鸟兽吼叫的异乡话。 “你说什么?”艳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嗯?”凤吾卿眉毛一竖,老大不快了。 当然,这之中的主要原因还是艳玲的面容实在碍眼,辣眼,刺眼,让他心情不爽。 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这样一张脸,竟能扰动他一颗冷硬的剑心。 也不知这张脸上有什么魔力。 虽然想恶从胆边生,但是理智让他压下动手的欲念,尽量心平气和地和她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艳玲这会则听清了这句话,脸色又变了变,可惜在外,她的牛皮纸画皮仍然面无表情,似乎完全不受这点威胁。 脸上似乎也流露着——有能耐你就上,没能耐别哔哔的表情。 “不管她说没说谎,我们都要去皇宫里走一遭,不要动气。”老道士传音道。 凤吾卿点点头,没搭腔。 “我再问个问题。” “嗯?” “让你传话的人是不是就在这家客栈?” “……”艳玲无声,只是不知道该不该答。 但是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凤吾卿问出来只是为了出口气罢了。 “那个人姓敖吗?”凤吾卿问道。 “吾卿噤声!”老道士猛然色变,大喝一声。 老道士完全没客气,直接甩出一团法力,将凤吾卿的嘴糊住,不让他说更多的话。 “道君之事,勿言勿想勿听。”老道士一副气恼的模样。 凤吾卿这时也觉得自己失言了,因玄衍天有诸位道君在,且修行从不像乾坤天地那般有过衰微,所以对于道君之事,玄衍天诸多与上三十三天有瓜葛的门派都有记录。 “她的皮囊有诡异,易招惹是非,惹人生厌。”老道士对艳玲的牛皮纸画皮做了个定论。 就在老道士催着其他人撇开眼睛,不要去看艳玲时,艳玲却先张开了嘴:“道君是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先前听到了客栈老板对应君的尊称,所以也就想了解,她所在的天地是“穷乡僻壤”,而她所在的地方在那个天地更是偏僻,所以她也不知道君这个称呼是什么东西。 只是,艳玲有心了解,她面前这些人却都不想跟她谈这个。 只有面冷的西门冷开了冷水浇筑后的金口:“道君,道之君长,修行之尽头,无灾无劫,驻世永存。” 这话说的艳玲云里雾里,但却让她却也让她不明觉厉。 但她还是抓紧机会,追问道:“道君有多厉害?” “……”西门冷不说了。 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有多厉害。 “如果她所说为真,我们就该去皇宫里做做客了。”吴命这时说道。 说时还舔了舔唇边,他在江湖厮混,对官府的感官向来不好,所以这场能冲入皇宫大内的活,他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何时去?”凤吾卿同意了。 “择日不如撞日,吉时就在当下。”西门冷道。 “好,那就现在。”凤吾卿道。 哥哥哥哥……额哥哥…… 吕安在旁频频点头。 只有老道士在边上长叹息一声。 “我也去。”艳玲赶忙加入,并补上一句,“他让我也去。” 凤吾卿四人犹豫一下(吕安正在咯咯咯叫),交换过眼神,便同意了艳玲。 …… 皇宫大内,金丝条缕之间,是两人在对峙,也不能说是对峙,应该是一人在训斥,另一人则在央求绕过。 训斥之人自然是皇帝,求饶之人却还是曾安厝。 “曾安厝,你是要置天下人性命于不顾吗?!” “你想想那些凌晨便起身讨生活的百姓,想想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百姓,再想想那些已经死去的镇西军将士,还有你一家妻儿老小,天下人的一家妻儿老小,你真不愿以八宝秘藏为天下人讨个公道,脱离那天外之人的魔掌吗?” 皇帝之言,字字戳心。曾安厝是老泪纵横,汗流浃背,泪水与汗水都已经滴在地上,一滴一滴,吧嗒吧嗒,好似一场中雨。 “陛下,老臣,老臣,惭愧啊。”曾安厝痛哭流涕,鼻涕眼泪遍洒一地。 皇帝见状,却是一喜:“若你愿将八宝秘藏取出,拯救天下苍生,也不晚。” “陛下,臣愿给。”曾安厝说着,就开始呕吐。 呕…… 曾安厝在剧烈呕吐,先吐出了一团血淋淋的元宝。 这个元宝非金非银,也非铜铁,完全是血肉凝成一团,好似肉瘤,又好像心脏。 呕唔…… 曾安厝身子有一颤,又有一道如意被吐出。 这道如意非玉非宝石,非兽牙珍木,也是由血肉凝成。 呕唔…… 曾安厝还在吐着,呕血着。 ………… 第一百六十八章、皇帝出巡 皇帝看着眼前这一幕,惊悚莫名,这一幕的表现,正常人看到都得浑身汗毛竖起,浑身筋肉酥软。只能说这一幕着实惊人,正常人哪能做出这种事来。 但皇帝看见地上陈放着的这些血腥诡异的东西,眼底却藏着一份激动兴奋的情绪。 八宝秘藏,这是八宝秘藏,那神人之梦全是真的,未曾骗他。 曾安厝呕吐了半个时辰,整整呕吐出了八颗物件,一件血肉元宝,一件血肉如意,一件血肉方印,一件血肉莲花,一件血肉**,一件血肉宝瓶,一件血肉葫芦,一件血肉小剑。 整整八件,全是曾安厝呕心沥血之物。 曾安厝呕吐完这些后,人便从地上施施然起身,然后朝着皇帝深深一鞠躬。 噗。 他一身血肉筋络骨骼散作血色雾霾,铺到地上的八件物件上。 随着曾安厝的血肉骨骼化成的血雾铺在地上,地上的八件物件的上方伸展出八个气旋,争抢着,将这些血雾吞入其中。 随着血雾被吞下,就见这些血淋淋的八个物件开始褪下它们身上如同斑驳锈迹的血液,各自有了大变化,变作金元宝,玉如意,碧玉玺,纸莲花,铜**,白脂宝瓶,青紫葫芦,青釭剑。 熠熠生辉,有不世之威,让有着龙虎气护身的皇帝都眯缝眼睛。 但皇帝只眯了三个呼吸,便强行瞪大眼睛,去看地上这八件宝物。 他没有直接去拾起这些宝物,反而在榻上坐了一阵,等了一会。 “孙毅,去。”皇帝盯着地上的宝物看一阵,后呼唤了个人名。 接着立马就有一人从空旷的殿内浮现而出,浑身幽暗如墨如雾,让人得见如见幽灵。 此人,孙毅,曾名猪狗,后为皇帝做事,遂改名孙毅,其生有奇异,可寄身于虚空间,不被人察觉,即使有修为在身者,也察觉不见他,遂皇帝常以他行暗杀之事,也驱使他护卫自身周全。 孙毅伏低身子,却捡拾地上的八件宝物…… 无甚古怪,没有害了孙毅的性命。 “孙毅,拿到朕面前来。”皇帝见状,松一口气,又道。 八件宝物被孙毅聚拢抱在双臂内,然后哗啦啦一声穿过金丝珠帘,缓步走到皇帝跟前,将它们轻轻放到皇帝面前的地板上。 在紫色地砖的映照下,这八件宝物闪着异彩,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拥有。 但,孙毅却不为所动,转身就潜入虚空之间。 皇帝睁大眼睛,伸长了脖子,焦躁的双手上写满了贪婪。 这八件宝物,他想要,他的魂魄想要,他的身体也非常的想要拥有,将它们占有。 看了好久,大约有一刻钟时间,他才止不住心底潮涌澎湃的贪婪,伸出双手,快速地将地上的八件宝物抓起来,抱入宽大的胸膛上。 “八宝秘藏是朕的,朕必将……必将你等镇压,解众生之疾,为众生讨得公道,你等都将死于朕手。”皇帝大呼小叫,在大礼殿中回荡着。 但他的癫狂张狂模样没有持续多久就停了下来。 只见皇帝将胸膛上的八件宝物撒手,轻放在榻上,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不枉费朕废寝忘食的思念啊。”皇帝看着榻上的八宝,嗤笑一句。 …… 皇宫大内如何闯入,其中凶险不为外人道,只为自己知,凤吾卿曾为皇族,对皇宫的布置自然清楚,虽然换了个天地,换了家皇宫,但大体布置都差不多。 皇宫里最是高大,最是雄伟,最是富丽堂皇的,便是皇帝与大臣的议事朝会之所。 而位于皇宫正当中的,则必是皇帝起居之所。 不过,他们入宫后,还是打晕了个大内太监,然后以幻术诱骗来皇宫内的地形,各个宫殿居处何人,以及皇帝此刻所在地方。 但是皇帝行踪是个秘密,皇宫也不小,这么小太监也不晓得这些。 于是,老道士就再抓一个大内侍卫,且还是头领。 在抓这个头领的时候,老道士差些就失手了。 因为,这侍卫头领竟然身怀龙虎气,可抵御法术。 幸好老道士技高一筹,法力压过龙虎气,将他降服,不然,以这个侍卫头领的体格,嗓门怕是不小,到时整个皇宫大内就都知道有人侵入皇宫了。 这侍卫头领知道的东西就比那个太监多了,皇帝此刻正在大礼殿会见中枢大臣曾安厝。 正在讨论国家大事,支走了闲杂人等,只余下几位皇帝亲卫在大殿那卫守。 除此之外,老道士等人还问起皇宫内近几日是否有什么异常情况。 毕竟他们来皇宫又不是来行刺的,主要还是来探查血魔踪迹。 知晓皇帝的行踪所在,也不过是觉得血魔若藏于皇宫内,定会寻上这位九五之尊,到时挟天子以令天下也不错。 当然,现在见到这个侍卫统领后,他们却觉得血魔不会去找皇帝,因为这侍卫统领身上便有如此多的天威,那么皇帝身为一国之君,其身上的天威更甚之十倍百倍,血魔怕是拿不下皇帝,还会反被皇帝伤害。 “是分头行动,还是一同行动?”凤吾卿问众人。 众人此刻正藏在御花园的一间书房楼阁中,身边全是书香墨香,凤吾卿在这站一会,都觉得这儿的空气沁人心脾。 “情况不明,一起行动。”西门冷说道。 吴命也点头,老道士点头,艳玲没发言权,吕安……嘴巴已经被绑缚,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那就一起吧。”凤吾卿点点头,他心底也是想着一起走,毕竟血魔凶残狡诈,且实力高深,他们单独行动,肯定不是对手,说不得……凤吾卿不再继续想折损士气的念头。 皇宫的地形几人也都了解清楚,也确定了几个血魔可能会藏身的地方,再有侍卫统领的带路,正可谓是轻车熟路,且还无有任何被发现的忧虑。 只是六人在皇宫里转了一圈,将各处地方都检查一遍,都没有发现那血魔的存在。 六人都很郁闷,艳玲都以为是不是应君在坑她。 但在众人就要泄气,在御道上准备去寻最后一处他们没搜寻过的地方——大礼殿时。 忽然…… “皇帝出巡!!” ………… 第一百六十九章、刺王杀驾 “大戏我也见了不少,如今这出小戏码,看着却也有些趣味,都该给些奖赏。” 应君抚着面前的水镜,看着里头的景象,笑语着。 只见水镜中,正是皇宫大内的俯视一角,是凤吾卿六人跟皇帝撞了个“满怀”的地方。 此情此景,于凤吾卿等人而言,有些尴尬,这是直接撞见“苦主”了,他们可是来皇宫里的贼人,而皇宫的主人不就是这位皇帝,所以他们可不就是被拿了个正着。 几人互相传音,互相让各自不要紧张,他们此刻都还穿着侍卫甲衣,不必担心会被人发现异常,只要……那侍卫统领不乱说话。 不过他已经被老道士制住,想乱说话也不行。 于是,六人,加上侍卫统领,一起一只腿屈膝半跪在地上,就跪在御道边,朱红墙角下,等着皇帝的队伍慢慢走过。 “皇帝出巡!” “皇帝出巡!” “……” 太监公鸭嗓子一样的声音在御道上回荡,虽尖利刺耳,却穿透力极强,确实可以传遍八方,荡清街道,让皇帝出行无有任何被冲撞而惊扰圣驾的可能。 公鸭嗓子就这么缓慢而有节奏的路过凤吾卿六人面前,车轮轱辘轱辘溜过,没有任何的意外,车架没有任何停止,如流水,一淌而过。 众人都是大松一口气,渡过一场小劫。 等皇帝车架走后,众人才起身,继续往着大礼殿去,就好像平常的侍卫巡逻一般。 就在几人起身要走时,忽然有个声音叫住了他们: “恩统领,稍待,稍待。” 恩统领,便是被凤吾卿等人抓住的侍卫统领,姓恩,名星奇。 稍待个屁啊。 凤吾卿几人都不用换表情,换心绪,凤吾卿一把扥住恩统领,限制他的行动,浑身肌肉,然后就抓着他飞奔而走。 一同的还有抓着艳玲的西门冷,撒开丫子跑的吕安。 至于老道士与吴命,那是直接各以遁术与轻功飞逝而去。 几人跑的太快,太监都只觉眼花一般,好似方才那儿根本就没有人在站着。 “鬼…鬼…鬼…啊……”太监直接被吓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和身体都是恐慌,一时间就是酸臭腥臊味。 那是大小便失禁了。 太监的尖叫,更是催促着众人更快地往大礼殿去。 …… 大礼殿就在眼前,六人加上统领,直接就闯入其中,都不与门口的侍卫打个招呼。 几人速度极快,快速地将殿内搜刮一遍,从里到外,整整十丈方的大殿就被六人查过一遍。 “此地有异!”西门冷大喝一声。 几人赶忙赶去,与西门冷一同勘察情况。 只见一张已被挑起的金丝珠帘下,正有一滩血水铺在地上,粘稠似蜜糖。 “血魔在此出没过。”老道士脸色大变。 不过,他很快就敛起色变的脸。 “皇帝!!”几人互相对视,惊呼一声。 “我们,走!”老道士手一摊,递送出一团金雾。 金雾吞住在场所有人。 而金雾吞住所有人的时候,地上那一滩血迹涌动起来,仿佛涨潮,又仿佛锅炉烧沸,喷涌而出,直接就将金雾“抓”住。 金雾想要携卷走凤吾卿等人,此刻却都不济气力,挣不开粘稠的血水化作的血爪,被其陷在血爪中。 哈!! 一声大喝,一抹剑光如寒冰,自金雾中斩出,横击中血爪,血爪先被冰冻,然后一缕剑意倾泻,直接就把它齐根切断。 金雾随之就架着雾中众人飘起,然后歘一下,只余下一抹金影在原地,真身已经冲出了大礼殿。 “往哪去啊诸位。”一声清净平静的声音穿透金雾,在逃遁的众人耳旁响起。 一股沛然大力陡然降到众人的身上,直接将众人从金雾中打出,压到了大礼殿门前的宽阔广场上。 “皇帝驾到!” 紧随着的就是一声尖细的呼叫。 皇帝大驾光临。 “狗皇帝,受死来!” 与此同时,就是一声咆哮,一道剑光寒照整个广场,所有刚踏入这个广场的人都觉得浑身冻僵。 而剑光已经突破空间,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道清凉寒冰的光线直戳入皇帝车架里。 但见皇帝车架有一道宝光吐出,一只青紫葫芦跳了出来,葫芦口也不知何时打开,那剑光身不由己地投入葫芦口中。 “尔等当真不要命了啊。”清净平缓的声音从车架中传来,透着一股给人不小压力的威严。 “你这血魔,竟敢侵犯皇帝,辱没大周神器,该当死罪。”老道士以秘法破开身上的法禁,然后对着皇帝车架大声呵斥起来。 “大胆狂徒!”有侍卫怒喝回去,然后纠结来一大堆侍卫,举着刀举着盾,持着长枪,就往凤吾卿等人冲锋去,誓要为皇帝讨逆杀贼。 然而他们刚冲到一半,就有一阵妖风刮来,直接就把他们都刮了个人仰马翻,无法再起。 就这么,全军覆没了。 “诸位,血魔就在此,除魔卫道就在此时!!”凤吾卿也在此时破开法禁。 他口号喊完,就翻手一抛,一只长剑就被他抛出,长剑随后就化作流光,激射而出,仿佛钻入虚空,无人可看见。 此是他这些日子一直祭炼的一道法术,专为此刻准备。 乃是他祭炼了一道朱木赤火煞与一道三九元玄罡而成,以青玄上宗的秘法祭炼,再加上他自身的修为,且祭炼了七七七四九日,直接将其威力堆上堪比金丹修为的修行者的全力一击。 此道法术名曰:朱火玄罡剑。 另外,此剑也特殊,还可以作为法器使用,只不过没法像法器那般,有机会成为灵宝,生出灵智,除非拥有者修成元神,可施展法有元灵,可使此剑中生出灵智来。 凤吾卿使出此剑后,一身法力就都被掏空,若非他的根基牢固,修为精深,可能会被此剑耗空,跌落一层境界。 只是,此剑穿过虚空,将皇帝车架撕扯破烂,更将那只青紫葫芦斩成两段,可是,被撕扯成破烂的车架里却没有皇帝的身影,一个人影也没有。 ………… 第一百七十章、威武灵王(求订阅) 皇帝不在辇轿中?所有人都惊疑不定。 但他们却也更加肯定皇帝就是那血魔了。 若非血魔,区区一个皇帝是如何能有如此神通,那天威也没这个本事吧。 哥哥哥哥…… 忽然,吕安咬断了束缚嘴巴的绳索,大声嚎叫,往前大踏步冲去,一记驴蹄拳法呼啸打出。 噗噗噗!! 伴随着吕安的嚎叫声下的是一声声连绵不绝的拳打棉花被声。 而且吕安的身形还在移动,似乎正在追着一个东西。 众人也立即反应过来,知晓吕安那天生的直觉发现了血魔隐身所在,于是纷纷跟着打出各自的绝招。 剑光,刀芒,火龙,寂灭风等等招式法术都使了出去,与吕安的蹄子一同击中那道穿梭于虚空之间的身影。 身影即刻就被打中,然后从中虚空中跌落而出,化作了一团血水。 所有人见此情形都略松一口气,但却见吕安仍旧在移动身体,挥舞着大蹄子,使劲的往另一片虚空中猛砸。 哥哥哥哥…… “血魔还没死!”老道士紧急翻译。 想想那血魔能够害的龙女舍弃肉身,实力肯定强横,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们给他打死。 而且曾经就有正派人士去讨伐血魔,也没有将血魔杀死,最后留下血魔狡诈难杀绝的论断。 而那个去讨伐血魔的正派人士,而今已是飞升玄衍天三十三天的真仙人物。 所以能在如此惊才艳艳之辈下逃脱,且这些年还都活的好好的血魔,怎能这么轻易就被他们杀死。 于是,众人又是打出各自绝招,费出所剩不多的法力,誓要将血魔打杀了,以绝后患。 这次的剑光,刀芒,火龙,却是没了先前那么大的威势,不过却仍然将血魔打得只余下一滩血。 但是,吕安仍然在大喊大叫,翻着驴蹄继续追着一团空气砸。 可是众人此时却都有些力竭,即使随身携带有老道士炼制的回春丹,但消化这丹药却也要些时间,至少需得一刻钟,才能完全恢复法力,且以这回春丹和这一刻钟的时间恢复的法力比之平常精炼而出的法力的品质差不少,施展出来的法术怕也会差很多。 但众人还是压榨自身最后一点法力,力求再“杀”血魔一回。 剑光,刀芒,火龙再次呼啸而过,又一次在地上留下一滩血水。 可是…… 哥哥哥哥…… 吕安仍甩着大蹄子,朝着虚空一顿猛砸。 而众人此刻却都气短,修为不甚高绝的凤吾卿直接躺倒在地,只能看见他还有喘气的力气,而没有动弹身体的能力。 这是力竭了。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只能豁出老命,将魂魄和一身修为根基都献祭了,才能再发一记威力惊人的法术了。 而他的那柄新炼的朱火玄罡剑也已经自行散去。 它既是法术也是法器,需得凤吾卿以法力维持,不然即刻就会崩散开。 虽不会还原回原本的罡煞二气,却也需要凤吾卿重新以秘法炼制成形来。 老道士与西门冷仍能站在原地,连吴命这武道莽夫都跌坐在地上了,方才能将血魔打成血团,大多是他们俩的功劳,毕竟在场就他们俩是金丹修为,实力远胜在场所有人。 只是,这会他们俩也只能再打出两三记法术了,方才都想着一次尽了全功,付出了全身法力,现在再这么做,再想发挥出方才那等法术的威力,却是难了很多。 不过,老道士还有压箱底的东西没有使出,不是舍不得,着实他觉得这血魔不简单,不可能轻易就被他压箱底的东西打死了,可能血魔还有几次替死的秘术。 而像血魔这等祭炼好些替身替死的家伙,最好用的法子就是诅咒厌胜之术了。 可是老道士未曾学过这种法术,师门中虽也有类似的法术,但他也觉得是歪门邪道,没去修习过。 所以,此刻却也麻爪了。 “术无错处,错在人用啊。”老道士这会忽然有了这么个觉悟。 只可惜晚了。 “符真人,我有一法,可灭魂灵,恐血魔中断,望您阻拦住他。”西门冷这会传音道。 老道士一愣,却马上也点头答应下来。 西门冷见状,立即就翻手从自己的随身宝囊中取出一张草纸。 老道士行走江湖多年,见到这张草纸也很奇怪,一眼看去,这张草纸不过寻常普通,但是细细感受却又能从中体会流露着一股玄奥奇妙的气息。 老道士不认得这草纸,但是血魔似乎认得。 一直隐藏身形的血魔从虚空中显形而出,是一个穿着这衮服大袍的威严中年人样貌,他一巴掌就将吕安拍到广场的地砖中,更摄来一缕混杂着数十种罡气煞气的天地元气,形成大势,直接压在吕安身上,使这个以筋骨为能的大毛驴精动弹不得,只能趴伏在地上。 而后再一探手,就把散在广场各地的血也归拢回来,收回体内。 接着,他双目直视向西门冷,一口长气吐出。 长气吹吐而出,眨眼就成一道龙卷。 龙卷呼啸,从碗大到缸大,又从一个眨眼间,就从缸大变成房屋大,凶猛地卷向西门冷等人。 而在血魔这么做得同时,老道士却也觉得机会来了。 因为他总算是感觉面前这血魔是真身了,他压箱底的本事能使出来了。 他身上有早年意外得到的一枚神敕。 “威武灵王镇诸魔章!!” 此乃敖君岛早年的一尊神灵,在敖君岛改名为敖君岛前就已存在。 后来,朝代更迭,万相更新,这尊神灵失了信仰,庙宇都做了荒芜,但是其神灵本性仍残存着,仍能庇护生灵,不被妖魔伤害。 老道士也是偶然间帮助过威武灵王除魔,然后得到了威武灵王的这道神敕,可使出一次威武灵王的全胜一击。 这一击虽比不上元神真仙,却也有能灭杀一尊阴神尊者的伟力。 “请威武灵王!!” “请威武灵王!!” “请威武灵王!!” “显神通!!” ………… 第一百七十一章、全军覆没(求订阅) 神明显灵,除魔卫道! 一道披甲执锏的巍峨身影浮现于皇宫之上,俯视而下,怒目之中映照着血魔的身影。 “妖!!孽!!”大神一声吼喝,金光闪闪的大锏挥落而下。 大锏落下,就是一阵天地躁动,风云从动,携卷雷霆,仿佛天劫,直接盖住血魔的身影。 大锏落地,卷起烟尘十多丈,广场的地砖全被掀起,广场之外的院墙也都被砸开,涛涛气浪更是滚动向前,将广场之外的一间宫殿也给淹没,打沉。 皇宫震动,京城震动,仿佛有地龙翻身一般。 这便是能够灭杀阴神尊者的一击,能使一方小岛沉没,可毁灭一座城市。 若非老道士限制着,这一击的覆盖范围怕是会有十多里地之广,大半个京城都将被笼罩在内,到时定是死伤无数。 而且现在就已经有无辜者被殃及了,那些随同“皇帝”来的大内侍卫。 也就凤吾卿等人被神光笼罩,防护在内,没有遭到殃及。 这会,老道士等人也没法去关注地上那些大内侍卫的死活,他们都在观察着烟尘之内的情况,血魔的生死牵动着他们的一切注意力。 而西门冷,这会仍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 这是后手,需得小心血魔没有被杀死,甚至他的魂灵仍然存活着,都得小心。 因神力笼罩,神威覆盖,使得众人的神识都探不进烟尘中,只能眼巴巴望着,试图重烟雾重重中瞧见一点阴影来。 哗啦啦。 忽然,一阵雨洒落下来,浇淋在半个皇宫上。 这是方才的神威引动而变的天象雨势。 大雨泼洒下,烟尘的消散速度就更快了,只十来个呼吸,浓厚的烟尘就剩下薄薄一层纱。 而“薄纱”之下,是一大滩血迹。 血迹眨眼间就澎湃涌动而起,瞬间就淹没所有人的目光,淹没整个广场。 血魔未死,且更为凶悍。 凤吾卿、艳玲、吴命、吕安,以及那些大内侍卫瞬间就随之化作一团鲜血,融入了滔滔血浪中,就这么殒命当场。 只有西门冷以手上草纸护持住自身,老道士以神敕的残存神力护住自身,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他们都来不及护住凤吾卿等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血海中化作血水。 心底虽叹出师未捷身先死,但现在不是感怀伤情的时候。 老道士费大力气冲破如同泥潭一样的血水,闯到西门冷的身前。 他先前就答应过西门冷,要为他护法,现在也到了关键时刻,他得遵守承诺了。 “西门道友,且让贫道为你护法。”老道士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惨白,一道五色仙光从他的体内冒涌而出。 西门冷此刻正聚精会神于催使“草纸”上,没有注意到老道士的变化,若是见到,他定诧异极。 因为老道士竟然散了他千辛万苦凝聚来的金丹,以此获得一时的修为暴涨。 只不过这种暴涨是暂时的,且也不会超过金丹的桎梏,而且还会留下不可逆的损伤,不止于肉身,还落在魂魄上,以老道士如今的寿数,怕是已经没有机会再次凝练金丹了。 老道士的气机暴涨,比之之前状态完好时还要强盛几分。 但是他身周的五彩仙光却是黯淡了好些。 老道士取来一把宝剑,这把宝剑是凤吾卿随身携带的那件法器,他拿着剑,劈出去。 啪嚓。 一只血手与宝剑剑锋撞上。 这不是老道士劈中了血魔的偷袭,而是血魔必须要出手挡下这一剑,否则他此刻藏在血海中的真身就得生生受此一击了。 挡下这一击后,他的真身就瞬息不见,再次融于血水中。 而老道士的这一剑被挡下后,他身周的五彩仙光再次褪色不少,且身上的气机也变得起伏不定起来。 刚才那一剑已经耗费了他许多的心神,只可惜他的神通终究不及血魔,否则这一剑定不会被血魔察觉,并会斩中血魔,重创血魔。 而见血魔再次不见,老道士却也不慌,他脸色平静,此刻他的心上正笼罩着一种玄之又玄的意境,使得他很轻易就找着融于血水之中的血魔。 然后,又是一剑出去。 啪嚓。 血魔的灵觉再次显灵,出手将这一剑接住。 这次他没有再想着去穿过老道士,先将西门冷杀死,而是一手抓着老道士的剑,将他扥过来,另一只手重重攮出。 老道士面对这一拳却是无喜无悲,甚至还主动迎了上去,用胸膛硬接下来。 噗。 拳头如穿透薄纸一般穿透老道士的胸膛,从老道的后背出。 然后,手臂一抖,一股沛然大力从中激荡出,直接就把老道的肉身撕扯成一块块碎肉,散落于血水中,然后被血水腐蚀,融于血水中。 但是老道的肉身虽被泯灭了,那一柄斩向血魔的剑却是光芒大炽,携卷着一股玄之又玄的道意撕开血魔的手臂。 血魔都反应不及下,长剑就已经粉碎,一股玄之又玄的道意从碎片中涌入他的手掌,冲入他的身体中,染上他的魂魄,让他舍弃肉身都不行。 “死牛鼻子。”血魔暗骂一句。 他这次没有再停顿,因为已经没有人再阻拦他,他现在就能一巴掌拍死这个西门冷了。 现在,他离西门冷只有一臂之遥,只要一伸手,就能拍死他。 哗啦啦,嘭。 血魔没有抬手,而是指使血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滚动而起,重重拍向西门冷。 一个浪头拍下,西门冷巍然不动,周身显出一道淡金色毫光,为其挡下这一记巨浪。 又一个大浪拍下,西门冷被拍散了站姿架势,整个人跌坐在地,但他仍然没有分心,仍旧在催使“草纸”。 血魔见之,倍觉凶险,一股死兆笼罩在他心头。 于是他又指使来一个更高的浪头。 嘭。 浪头拍散了西门冷身周的毫光,血水终于能够侵蚀入他的肉身。 只一个眨眼,西门冷的肉身就被腐蚀同化成血水。 他的魂魄也被打散,只余一道真灵寄托于“草纸”上。 ………… 第一百七十二章、血魔死(求订阅) 对于这个结果,应君也早有预料,因为两边的力量早就不平等,凤吾卿等人到了这方天地,修为虽然有进步,各项法术的修习也有提升,但是血魔的提升更大,他先借着朝廷的天威,将追杀他的人灭杀,并夺了他的一身血肉精华,以及精修一生的道意,之后更获得了血海秘宝,此秘宝也是敖广造化而成,乃当年这方天地被血海天侵蚀的前兆。 而今就被血魔取得,且血海天的法门多是速成之法,习练后,即可不小成就。 血魔在此方天地带了小半年,就已经摸到了元神的门槛,若是再给他些时间,不多,也就百年多,说不得就能证就元神,成为真仙一般的大魔头。 所以凤吾卿等人对上他,获胜的希望基本为零。 不过,西门冷此刻催使的这张“草纸”说不得能有功劳。 嗯,现在没有了。 血魔一个大浪翻覆下,直接就将西门冷的真灵从“草纸”上剥离下来。 血魔出手狠辣精准,且直觉灵敏,一瞬间就命中要害,将一些危机消弭去。 做好这些后,血魔张嘴一吸气,将广场上如惊涛骇浪的血海吞吸回来。 他重新显身,变作皇帝模样,但此刻整个广场都已经沦为废墟,甚至旁边的宫殿都倒了一片,也就大礼殿还有半边身子能站立住。 血魔立于废墟上,双目紧闭,眉头紧皱,似乎遇上了什么难事。 此刻,他仍能感知到一股危险,笼罩着他,随时能要他的性命。 他在寻找,寻找这股危险来源于何处。 可不管他怎么寻找,神识散发出去十里,百里,将整个进程都笼罩其中,但都没找到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 最有可能的危害,如今也已经被他牢牢把握,皇帝之位如今也已经被他取缔,整个大周的天威都在他的手中。 那么这股子危险来源何处呢? 血魔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对这股危险的感应却是越来越强烈,简直都快让他想着自己先自杀算了。 “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血魔猛地咆哮一声。 “既如此,那我就将这方天地都血祭了,看你如要能要我性命。” 仅一刻钟,血魔就状若癫狂,仿佛发了失心疯,在废墟间疯言疯语,真就好似发了疯。 他化作一团血水,血水涨溢涨高,往着广场外奔流去,向着四周汹涌而去,他要实现他方才之言,要将京城淹没,要将这个天地血祭。 血祭与谁?自然是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血海天的主人。 大半个皇宫被血水弥漫,大半宫人被血水消解融化,同化在血水中,成为血水的一份子,推动着血水继续高涨,往着更远处肆意涨去。 只是血涨而高,却又戛然而止。 一抹星芒如同头皮屑一般从湖泊一般大的血水中长出,将血水拨开,然后腐坏,最后锈成一滩仿佛铁锈一般的盐渍,随着星芒挥洒在地上。 而星芒在地上又重新聚拢,凝聚成一人。 此人,老态龙钟,仿佛蜕皮时的蜥蜴,满身都透着衰朽味道。 老人乃是符泉,他只睁着眼看了四周,看了天地,然后再次解散,化作星芒,扬撒向天空,最后消散于夕阳西下。 …… “道友,这个结果如何?”应君笑看面前突兀的人影。 敖广来了,他带着一股子烟火气,落于应君面前。 敖广也在笑着:“甚好。” 他自然觉得结果不错,这方天地的“将来”是被拽入血海天,而现在,隐患却被解除,如何能不好。 “哈哈,如此结局,说书人怕是会被话本读友骂死。”应君笑道。 “天地一色,无人不寂灭,清清爽爽,一切皆空,上上大吉也。”敖广也笑着。 “此话却也不差,天地寂寥无杂音,干净整洁,着实不错。”应君也附和一句。 “既然,他等也已将血魔杀灭,我也不久留他们了。”敖广挥挥手,将五朵流星拨出这方天地。 那是凤吾卿等人的真灵,他们的真灵穿过纸上天地的天罡大气,落入玄衍天中。 …… 恍恍惚惚间,凤吾卿从仿若睡梦的黑暗中醒来,清醒时,他已不大记得方才做了什么梦,也不知梦做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在做梦前,应该是死了,被血魔的血海消融了肉身,磨去魂魄,只余真灵还要被其奴役,被其炼成残忍好杀的血神子。 但现在…… “我没死?我怎么没死?”这话虽然有些对不起自己,但他心底确确实实是有这么个疑问的。 他怎么没死,本该是要死了的。 他检查自己的肉身,并用法术检验自己是否中了幻术,然后再以宗门秘法检测自己的魂灵是否被种下奴役咒诀。 一盏茶功夫后,凤吾卿将自身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一遍,没有任何的阴谋潜藏在他的身上,他的修为,也没有变化,与“死前”一样,触摸到了金丹的边界,只需要一个契机,他就可练就一枚金丹。 “道长他们呢?”凤吾卿不由想到这一点。 他赶忙下了床,快速扫过这一间陌生又陌生的房间,然后推门出去,去老道士等人的屋子,想要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胡村给他们的是一个有三间大屋的院子,其中一间大屋有两个房间,两个大屋只有一个房间,凤吾卿与老道士各住了只有一个房间的大屋。 凤吾卿此刻敲开的是吴命与西门冷的屋门。 叩叩叩!叩叩叩! 连绵的敲门声在院子中回响,惹得人清梦都溜走。 很快,屋门就被打开,吴命与西门冷匆匆从中跑出来。 吱妞! 老道士的屋门也被着急忙慌的人打开,老道士也从里头跳了出来。 他直奔猪圈,看见猪圈里头的大毛驴正咧着大嘴,露出污黄的大排牙齿,蠢蠢的笑着,也松了一大口气。 众人都送了一口气,然后收拢好各自的心情后,就聚在院子的一棵老树下,开始讨论这一场“梦”。 这是一场让他们难以置信却又心情舒畅的梦。 ………… 第一百七十三章、惊喜惊喜 “血魔死了吗?”这是凤吾卿问老道士和西门冷的第一个问题。 “不知道。”西门冷答。 “死了。”老道士答。 呼。 众人长出一口气。 血魔总算是死了。 “我等本该也死了……吧。”凤吾卿道。 “是的。”西门冷说。 “那我们活了,血魔岂不是……”凤吾卿有了这么个糟糕的念头。 “道君应该不会让他活下去的。”老道士说道。 说话时,他还朝着胡村的坐北朝南的方向鞠了一躬,以示对道君的尊敬。 “……” 对此,众人都没什么底气,毕竟那是道君的心思,他们也猜不中。 他们也没有问老道士是怎么肯定血魔死的,用了什么法子让血魔死的。 这是个人的秘密,他们过问不得,毕竟那血魔的修为实力他们也预估出来的,至少是位阴神尊者,虽然还够不着元神真仙的境地,却也不远了,如此凶魔,也只有元神真仙亲临才能将之打灭杀绝了。 但这些,却被老道士办到了。 不过老道士的师承不凡,能做到这些种种似乎也正常,毕竟天上哪些星辰也都不凡。 “可要去拜访道君一番?”凤吾卿问诸人。 老道士摇摇头,西门冷不语,吴命好久没发言了,正神游天外中。 “好吧。”凤吾卿也知晓众人的想法了。 若无道君召见,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去叨唠他们,免得惹得道君不快,到时身死是小,可能比生不如死还可怕。 “如此,我等也可向她复命了。”凤吾卿道。 众人没有反对。 “对了,你们那个还在吗?”吴命这会,突然回过神来,冷不伶仃说道。 “什么?” “在,变了。”西门冷说道。 “贫道也是。”老道士应。 哥哥哥…… 被牵到石桌旁的大毛驴乱叫着。 “上面正浮着一块主神空间邀请铁券。”西门冷道。 “我没有,它不在了。”凤吾卿说不出的酸涩,毕竟就他一个例外,连大毛驴都有,他却没有。 “我也是一块主神空间邀请铁券。”吴命说道。 “贫道也一样。” 哥哥哥…… “……”凤吾卿。 “说不得是个诅咒。”老道士说道。 他是在安慰凤吾卿。 他们都在纸上天地用过这东西,知晓其中好处。 但若是真算起来,它还真就是个诅咒,因为它会逼着“宿主”去完成一个个“任务”,谁知道下个“任务”会不会就是“宿主”不愿去执行的,若它的“任务”是杀死“宿主”最亲最爱的人,且还设了个不完成任务就杀死“宿主”的惩罚,那岂不就是要“宿主”在自己的性命和最亲最爱的人的性命之中二选一。 所以它也算是个“诅咒”。 众人都想过这个关节,且凤吾卿也算是个豁达的人,稍稍有些泄气后,却也多了一丝庆幸,庆幸它离开了。 只是这玩意貌似是道君所制啊。 “所以这便是那个所谓的“任务”的奖励喽?”吴命道。 “想来是了。” “还有多出来的时间。”凤吾卿这会算是“局外人”,所以看得清一些。 还有多出来的时间给他们修行,并且还有不时冒涌出的玄奇而又“正确”的念头,使得他们的修炼无有桎梏,一路顺风。 “所以我等该收下吗?”吴命问。 “此事暂且算了,日后再谈。”老道士较为稳妥。 虽然这东西是道君所赐,但个人有个人的意志和想法,不可能道君有赐,就欣然收下,而且他也不是很想要这东西。 吴命西门冷等人对于老道士的提议,较为认同。 毕竟凤吾卿没有得到这东西,他们就这么一直讨论,着实有些不仗义。 “也不知那方天地……那些人现在如何了?” …… 纸上天地,京城。 艳玲于昏沉中醒来,身旁是拥挤的人潮,熙熙攘攘的人全是怒喝与骂声。 艳玲被推挤到墙边,才听明白这道人潮在说些什么。 皇宫内发生大乱,似天公觉得皇帝不敬上天,降下天罚,遂有地龙翻身,将半个皇宫都震塌。 如今,皇帝生死不明,皇宫内也是一片乱,大批的京城兵马已经赶往皇宫内。 “我没死吗?”艳玲在墙角艰难地维持着一小片安生,脑海里浮起这个念头。 “我还活着。”想着这个,艳玲就回首望了一眼正浓烟滚滚的皇宫大内。 她顺延人潮,背着皇宫的方向而去,慢慢的,她就回到了那条小巷。 只是此时,这条小巷中也满是人,不对,不是人,是妖,仿佛客栈里的妖精都跑了出来,也要跟着京城的百姓奔逃出京城一样。 所有人,所有妖都在跑,艳玲却只想往客栈中去。 “有强人偷袭客栈,客栈如今也已半毁。”有个妖精惊慌失措地嚷嚷道。 强人是何等强人,竟然能偷袭这家仿佛仙神居所的客栈。 皇宫里那只血魔怕是都没有这等本事吧。 艳玲惊疑不定,停顿在门前,没有跟着妖精们跑,也没有进客栈内。 嘭! 一捧火花陡然从大门蹿出,直接就将跑不及的两只妖精烧灼成灰,不对,是灰也不剩。 火花余势不减,卷向艳玲。 艳玲抵挡不及,跑也不及,就被卷住。 她这时才看清,这火花并不是火花,而是一道虚幻莫名的光,彩色艳丽的光,将她击中,她脑海中都来不及多想更多东西,就被烧灼,也成了灰灰。 …… “道友以为祂有何底气寻上门来?”应君观四周环境,悠悠说道。 “左右不过以为血海那厮会来。”敖广笑道。 “血海道君会至此否?”应君问。 “道友以为那厮敢来吗?”敖广反问。 “血海道君常行霸道之事,怕是没有不敢啊。”应君道。 连乾坤天地都敢染指,更何况其它诸天。 听闻三清天和极乐净土祂都有入侵过。 “道友来此也是件隐秘事,等下祂到此,说不得能见到一张趣脸。”应君转而说道。 “这不就来了吗?”敖广一指房门。 房门大开,一团火龙直接涌入屋内。 ………… 第一百七十四章、先天五方旗 对于有些存在,道理只在拳头上,并喜好宣扬以力证道,可即使是力道最盛的武祖都不爱这话。 当然此话也只是一句戏言,所谓以力证道,流传自上古,在三清道祖演法天仙之际,那会百家争鸣,诸般道法繁荣昌盛,最后才演变出天仙之道,然后又有了佛,之后就是大圣法,最后武祖道,而以力证道非是证道之途,其也非真就是以力气证道,而是说独自身一道而成道。 其实诸天万界,诸般道理都是相辅相成相互融洽一致,正因此,最早的道君们才会在天仙之下立一个境界,名作外道演法,此境界就是希望后来者能够以自身之道融汇诸天万界之道,莫要独自身一道,耽误了后来修行。 此刻,这位悍然闯入两位道君茶水间的魃正就是以力证道的佼佼者,独自身之道,欲要霸道宇宙,此法虽响亮,虽让人心潮澎湃,但终究走错了,一者如何敌得过宇宙诸天,尤其是宇宙间还有许许多多与祂相当,甚至比祂还强的存在,若是在宇宙开辟之初的洪荒之年,此法还有可能,独夫独霸宇宙。 因此,魃的这道能够将一方天地都烧成虚无的火焰在入得这间茶水间时,就被敖广一指头牵引走,落到茶桌上,化作一点烛火。 “魃,你可知你等外道老祖与我等道君差了什么吗?”敖广看着门口站立着的清丽透着妩媚风情的热辣女人,悠哉说道。 “你等道君不是将那一点斩去了吗?即使你等说了,某也听不见,感觉不见,更摸不见,否则我等早就触及其中,证就新一家正道了。”魃面无表情地说道。 “非混沌根源(魃耳中:####),乃是道理,混沌根源(####)证天仙即可见,道理却是见到也摸不着,你明白吗?”敖广与祂打机锋。 魃甚是不屑:“道理就在这里,某如何摸不着了。” 魃拿着双手,攥住,然后摊开,一团寻常人人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见的物件陈于祂的掌心。 在应君眼中,这是魃的道理,以及附着在祂的道理旁的宇宙间的道理。 敖广摇摇头:“你还是不懂,罢了罢了,你不是想借着主神空间来证就道君吗?我可以给你。” 魃脸色不变,心底是如何的惊涛骇浪应君不知,他也在推算敖广的这句话中的暗藏含义,以及祂真就做出这事后会引发的种种未来。 不过应君看到了诸多未来里,没有一个显示魃能身入根源,开创出堪比天仙道君的道路来。 所以这就是敖广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主神空间”的权限敖广也不多,祂的绝大多数权限都分与玄衍天内的其它道君。 就好像应君也分出了许多“主神空间”的权限与其它道君交换了诸多宇宙间埋藏在被截取走的时光中的秘密。 若是敖广再将自己的权限赠予魃,祂将成为史上最倒霉和最愚蠢的“创业公司”创始人。 “什么条件?”魃说道。 “我要你道出那位老祖所在。”敖广盯着祂说道。 魃脸色终于变了,虽然只是一须臾,只是微微动了一下面皮,而且面皮上还有一层玄之又玄的力量在阻隔视线,扭曲一切感知和探查,但是祂的面前是两位道君。 在道君眼中,魃刚才的一点点动作,可以在时间上无限延伸拉长,然后从中分析出种种东西。 “某不知。”魃说道。 “那你又是如何能知晓此地的?”敖广追问。 “关于老祖的记忆,某也只有这一段。”魃从自己的元神中抽出一个念头,掷与敖广。 敖广拿过这个念头,也没有向应君隐瞒,坦坦荡荡地展示给应君看。 念头中是关于魃去见那位老祖的前后,应君先前也有一些了解了,但并不清晰,并且关于幽冥地府这处地界,那里已经被先古的诸位道君分割清楚了,应君如今也只是得到了身为道君该有的一部分权柄,探索幽冥地府之事,他也没做,至于帮助魃的那位,他也只从因果纠缠中知晓这位乃忘川河之源头。 可忘川河的源头在何处?那即使是诸天之主也无从知晓的。 ‘如此看来,敖广的目标就是这啊。’应君心下猜测道。 而在魃的念头中,关于这位大神老祖的记忆是被切开的,中间有非常明显的断缺,就是明摆地告诉你,‘老子抹去这段记忆的存在了,你能咋地,你想咋地。’。 对此,应君不想咋地,毕竟他刚成天仙不就,萌新一枚,还不想搅合到这件破事里。 大神的名姓依旧无所知,大神的过去也笼罩在迷雾中,只露出一小角,大神的现在更是被迷雾笼罩,不对,应该说是被一堵喜马拉雅山一样的大山堵着。 这位大神的存在,总让应君觉得这位是不是如同三清道祖一般,已经不在宇宙中了。 但是魃又切实接触到了,所以祂应当还存在于宇宙中。 敖广也在那思考,同为道君,应君能有的感觉,祂怎会少,而且知晓的隐秘更多,祂能够想到的东西也比应君多。 “如何?”魃问。 “嗯,我可以给你一份主神空间的权柄,但只有三日。”敖广说道。 “你耍我。”魃怒气冲冲,火焰腾起三丈,有火龙,火凤,火麒麟,火玄武,诸多异兽从其身后的火焰中冒出,朝着敖广张牙舞爪,肆意嚣张,似乎要将敖广撕扯成千百碎片。 但敖广不在乎,什么也没做,这些异兽就化作灰灰,无影无踪了。 诸多异兽消散了,但魃却没有善罢甘休,本就怒气冲冲的祂再次打出一道火焰。 火焰有琉璃心,有阴阳万象之变,可颠乱五行之本,除灭鬼祟之心,保万法不侵。 “离地焰光旗?!”敖广惊讶道。 离地焰光旗乃先天五行灵宝……之一,先天五行灵宝为一套,共五件,分别是戊己杏黄旗、青莲宝色旗、离地焰光旗、素色云界旗、真武皂雕旗。 魃手上就有一整套,祂便是要以这先天五方旗与应君交易的。 只是这先天五方旗的真灵已经转世去,投身于妖门下,后又转投佛门,祂是转世的先天灵宝中的第一件,早年便转世多次,后来投身妖门才有成就,最后投入佛门,才证就佛果,而后又修成大圣妖身,端是厉害,乃诸天之主下第一强人。 ………… 第一百七十五章、做我孩儿 先天灵宝遗蜕虽厉害,但如何能是道君的对手,而且先天五方旗而今也已不是先天灵宝之属,先天五行五方之灵宝早被另一件灵宝占去,记得那件先天灵宝名作先天五极碑,所以这先天五方旗虽还有先天之名,有先天灵宝之道韵遗存,但道君随手就可镇压。 即使是正宗先天灵宝来,也过不了道君几手,只不过先天灵宝身负维系宇宙之责任,道君也不好将它们打灭或者镇压了。 但是这件先天灵宝遗蜕,敖广就不会客气了,反手就是一巴掌过去,一记龙爪显形于火光上,将它打得颜色暗淡,不得不退回魃身边。 “你还有什么本事,且快快使来,打完我也好把东西给你。”敖广嚣张霸道。 祂所说的东西自然就是祂所拥有的“主神空间”部分临时权柄。 听说敖广未证道前,曾是三十三天之中的一方上天的海域龙王,主宰一方水域水族生死,性格狂傲霸道,后来修道有成,才收敛起来,但本性何其难改,尤其是道君的本性,虽然被自身道理掩盖,但也有释放的时候。 “……”魃没有去理会,只是张口一吐。 祂的人身消散,仿佛全随着这口吐息吐出去了。 而这口吐息化作无穷火焰,更有无边煞气,仿佛开天辟地时的清浊不明混混沌沌。 被两位道君气息沾染的茶水间被滚滚火煞压塌,成了废墟,火煞涌动而出,向着整个京城烧灼去,向着整个纸上天地烧灼着,意图要将这方天地都烧塌。 更有五张五色令旗从火焰中吐出,跃出这方天地的空间与时间,定于这方天地的四极与中央。 此为一招法阵,乃魃执掌先天五方旗千万年悟得的一个法阵,可以其自身的道理,将先天五方旗的真正威力唤醒,可重炼地水火风。 这可不是要将一方天地重炼了,而是要把整个宇宙回返混沌了。 不过,魃没有这么大胆,且现如今也没法这么做,毕竟如今的宇宙的体量远飞上古初年,还有许多道君坐镇,道理编织的密密麻麻,即使是道君都不敢说自己能将宇宙回返混沌,就是诸天之主也没这本事。 魃只想重炼了这方天地,以此为先天之法,可将这位敖广道君的化身镇压了。 而且祂还显露出了本源真身,就是想以此引动宇宙间的道则,施展更高深的法,对付敖广。 只是,敖广成道虽不比魃早,但敖广有个好老师。 祂只伸手一压,就是一记纯粹由宇宙间的道理法则交织而出的玄之又玄的法。 此法一出,天地稳固,五方令旗皆失法,混沌火煞失去道理,黯然失色,魃所化身的混沌火煞在此刻就仿佛被画在了一张水墨画上,再也难施展任何的法。 敖广双手一捞,将这张水墨画收到手中。 祂笑着对画中想要脱出而张牙舞爪的混沌火煞说道:“道友此番可知晓何为道君了?” 画纸上的混沌火煞猛然聚拢,化作魃的形状样貌,只是面目狰狞些,写满了愤怒。 哗啦啦。 画纸在翻卷着,仿佛有风在掀动它。 “道友可还记得当年天帝?”敖广忽又说道,脸色稍霁。 “当年天帝是何其伟大,天庭又是何其强大,宇宙诸天,万道万灵皆归束与祂,定诸天万界有日月更替,定诸天一日十二时辰,定诸天万界仙神飞升事宜,定人道皇朝更替,定幽冥地府诸鬼神,定宇宙一应道理纲常,时年谁可比之?道君亦分化身入天庭,其之风头,何其盛也?!”敖广幽幽念道。 “然则,却与道君为恶,道君厌弃之,宇宙亦弃之,天帝责难诸道君,诸位道君不理,天帝自有雄心壮志,欲讨伐违逆其心的道君,道君不爽,与天帝斗,二者争斗,破碎了天庭,毁了天规,置使宇宙失道,险归鸿蒙未判时,后二者同归于寂,宇宙却也千疮百孔,且有三件先天灵宝挣脱万道,转世而去。” “就在宇宙将灭,众生岌岌可危时,三清道祖、阿弥陀佛、娲皇娘娘炼道补天,以乾坤天地为镜,开辟诸天,以此安定宇宙,为宇宙再开新天,始有我等存在。” “尔后,宇宙间诸天愈多,道君愈多,我等这般大神通便无有能破灭宇宙之能。” “说了这般多,道友知我在说什么了吗?” 敖广一字一句落到画纸上,说得画纸渐渐黑黄败坏。 敖广说的这事是公案,宇宙间活得久的,能身入时光长河的,都知晓,甚至“亲眼”见过这事。 应君也晓得这事,且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探究了个清楚,毕竟在这场“盛会”上,诸多大人物都有出场,三清道祖,娲皇,阿弥陀佛,诸多上古时期的道君一级的人物,都有登场。 记得那年宇宙间的道君还无有现如今这么多的,甚至三十都不到,哪像现如今的三百多位道君,而且当年的天仙道君之路也不清晰,大圣,佛门也都才出现,武祖更还都没诞生。 不过,敖广要说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个事,是一位关于天帝门下与一位道君的故事。 当年天帝立天庭,设四御,分与诸多先天大神,后天帝势大力强,将四御之位取回,将四御之位分与其它“有功之臣”,其中一位紫薇中天帝君,早年就追随天帝,其成就不差天帝,有大神通在身,比现如今的魃还强大。 而在天庭毁灭,天帝寂灭后,祂隐遁出世,但仍被道君寻到,道君劝其转世,入祂门下,祂会护持紫薇中天大帝直到证道。 紫薇中天大帝自然不肯,就与其争斗起来,最后被这位道君化去一身道行,投入轮回,转世为北极星,而这位道君也是颇有名头,其尊号斗姆元君,所以紫薇中天大帝就这么成了斗姆元君之子。 因此,敖广这长篇大论藏着的意思就是,你若不从,那就只能平白再低一辈分,做我孩儿了。 ………… 第一百七十六章、白婴 魃还想再做挣扎,到了祂这等境界,自然是不会把自身性命交托到他人之手。 所以祂鼓荡起最后的力量,往外挣出一道声音:“血海救我!!” 这道声音已经不算是声音,应该算是一道讯息,直接振响混沌根源,触及到了宇宙根本,可以无视任何距离和时间,能够穿透时空,直达那位血海道君面前。 魃是不可能触及到混沌根源的,所以这个手段必定是血海道君为祂留的。 而随着这道讯息挣出画纸的同时,就见一点猩红在画纸中凭空溢出,慢慢就把画纸染红。 敖广见这样子,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凝重之色,反而大喜。 仿佛放钩许久的鱼民总算看见了鱼线在抽动。 敖广紧紧撰着画纸,然后两手一搓,就把画纸揉成一团,一团画纸凝出鲜红色,仿佛鲜血淋漓的肉球一个。 “师兄助我。”敖广轻声念一句。 一道穿着玄白色高领拖地长衫的身影浮现在敖广身边。 这道身影没有面孔,只有海蓝色炫光在上面,就仿佛一个湖泊静静镶嵌在祂的脸上。 “见过应道友。”祂先与应君打了照面。 “见过白道友。”应君回礼。 这位也是玄衍道君之徒,首徒,玄衍天开辟时的第一刻时光在因缘际会下诞生灵智,结出真灵,后被玄衍道君收为徒弟,乃其首徒。 于万万载前证道天仙。 其名白婴。 “血海道友,有许久未见了啊。”白婴最后看向敖广手上的肉球。 紧接着,肉球上来了个口,口中有尖牙利齿,以及舌头一根。 “白道友,敖广道友,还有应道友,天无涯,地无边,几位若是有事,自可来我血海做客,我向来好客。”肉球以粗糙的嗓子,说着昧良心的话。 “血海,我也不与你多废话,将泰牟世界拿来,我就把魃交给你。”敖广说道。 “好啊。”肉球也没有太多犹豫,一口应下。 这个结果,敖广却没有多意外。 “相比于魃,这泰牟世界着实差了些,我再附赠你一样东西,怎样?”血海说道。 “好啊。”敖广欣然接受。 接着,肉球猛然绽开,仿佛烟花绽放,一粒色彩斑斓的不明植物的种子从中飞出。 敖广将种子接过来,扔入一处不可知之地。 “应道友,你若是得空,可来明岳天找我谈天。”白婴接着就与应君悠然说道。 明岳天,玄衍天三十三重天之一,白婴坐镇之地。 这地应君自然是会去,现在才在中十九重尘世上,而玄衍天共有分八十一重,上三十三重天,中二十九重尘世,下十九重地府。 若是寻常元神阳神到此,定觉得这玄衍天比乾坤天地还要巨大,但其实两个相差并不大,只不过玄衍天的衍化有道君执掌,乾坤天地未得道君执掌,所以玄衍天比之乾坤天地造化更深。 “道友有请,贫道必去做客一趟。”应君笑答。 “贫道恭候道友,扫榻以待。”白婴说道。 白婴这话也是有些缘由的。 祂所执掌的明岳天内此刻正在闹一场道争,非正反道魔之争,而是一场关乎道理的争论。 明岳天的道理都是白婴所传下的,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也是白婴有意引导。 能成道君者,自然都是惊才艳艳之辈,自然都有各自的道理,各自的想法,各自的道路。 白婴点过头,就散了这道身子,往自家回去。 白婴走后,此地就只剩下应君和敖广两人。 敖广冲应君笑了一下,拱拱手:“这番多谢道友襄助。” 应君报以笑容:“不客气。” 敖广的计划他现在也看清了,敖广就是想借他之手,将血海道君骗来。 中间虽然出现了不少变故,比如“主神空间”的诞生,比如魃的出现,但是大体方向没变,祂还是得偿所愿,反而押的注更大,真就把血海道君引了过来。 然后,更是以魃来做交换,把泰牟世界换了过来。 “道友,血海道君的东西怕是不大好拿,你可得担心。”应君劝告道。 “这是自然,道友勿需忧虑,我会先将此物呈与老师,让老师先验过,再经诸位师兄弟见证。”敖广说道。 “如此最好不过了。”应君点点头。 “那这方天地?”应君手指点了上下四方。 “投入“主神空间”便是。”敖广很大方地说道。 “可。”应君点头。 应君自然是看得出这方天地的来历,更知晓其对敖广的意义,却是没想到敖广居然会把这方天地送入“主神空间”,任由轮回者“糟践”。 而后,敖广轻轻一抬手,天地顿生异变,地风水火重炼,一切归于无。 在无之间,只有应君与敖广独立其中。 而后从无中出现一点光,光慢慢展开,无量光生,无穷道理生成,天地在道理间编织而成,生灵始成,万物更新,一切仿佛自古以来就有。 “如此一来,一切圆满。”敖广叹息。 敖广在与应君交流几句后,便和应君告辞,说了几句应承的话。 …… 一个穷山恶水间,一个山沟中,一个披着糟糕破败的皮质皮囊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当中。 她满是狼狈地跌在溪水中,在水中扑腾好几下,她才爬上溪水岸边。 她艰难的把身上的皮囊剥了下来,甩在一边。 哈哈哈哈哈…… 她没有发出笑声,这是她在吐气,大口大口地吐着。 当然,她也满是喜悦,因为她活过来了。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活过来了。 可是她怎么活过来的呢? 不记得了。 “是他吗?”她想到了那人。 但是她现在一想,细细一回忆,却又不记得那人的样貌,甚至名字都忘了,只余下与他一起的经历。 这份经历不可谓不精彩,不可谓不深刻。 望望天,天还是那样的黢黑,乌烟瘴气。 再看看溪水,黑得和墨一样,方才她还喝了一口。 还是熟悉的味道。 还是那么难喝,那么难入喉,喝一口,就腑脏烧灼,太难受了。 “希望还能活下去。” 她又想到了那方轮回世界的艰险任务。 ……… 第一百七十七章、赔偿 一间密室,一点烛光静静照亮着。 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其中。 “呼~~强制脱离?!” 这人面庞俊逸硬郎,脸色苍白,像是历经了一场高空跳伞,才失了颜色。 “亏了,亏了,亏惨了,我好不容易才寻到的那一道煞气就这么白费了。”这人哭丧着脸。 他哀叹了好一会,才对着密室内的烛火吹一口气。 烛火顺风而涨,化作火蛇一条,在密室中盘绕一圈,把整个密室都照亮。 随着火蛇的盘绕,密室墙壁上闪烁着斑斑点点,那是一个个方块文字,规规整整的。 这一间密室是他以秘法炼成,篆刻上洗髓玄灵经,此经专为洗练肉身。 只是这洗髓玄灵经而今对他已无用,他这身皮囊已经洗炼完善。 他现在之所以点亮这经文,主要是要重新洗炼一下肉身,使肉身能够弥合先前那道煞气的消散的损失。 【强制脱离补偿】 【在不可抗力因素下,主神空间将正处于任务状态下的轮回者驱离任务世界,致使任务中止,启动补偿条款】 【补偿一:五千轮回点,三道乙级轮回点】 【补偿二:三块黄阶豁免令】 【补偿三:一次法宝炼制权限】 【是否查收?】 …… 还有这种好事。 应君大喜过望。 “查收。”怎么能不接收,赶紧接下来。 这些补偿虽然能弥补一些损失,但应君的那道煞气的寻找的炼制真的不容易,而且还就快成功了。 查收下补偿后,应君就先想着到主神空间中。 主神空间为每个轮回者都有开辟一方福地,当然,福地很简陋,只有方丈大小,里头空空荡荡,只有能够供人呼吸的空气,供人修炼的灵气都很稀薄。 不过这福地也有进化成长的可能,可以扩大空间,可以提高灵气浓度,甚至可以成长为洞天。 只是要想有这些成长,就需要消耗轮回点,以及一些奇物灵物。 另外,轮回者购买交易“主神空间”里的宝物,也是在个人空间里完成。 应君就在主神空间搜索起自己想要的东西。 主神空间的交易平台上四个榜单,一、修行法门,二、术法,三、器物,四、奇物。 应君想要找一道上上品的煞气,这等事物都会放在奇物榜上。 应君的修行法门属水性,名作《天河总纲》,源于乾坤天地的一家上古宗门,那家宗门而今已经消失,甚至连宗门遗址都找不着,只有一篇天河总纲流散在外。 应君恰巧就得到了这篇天河总纲。 天河总纲包容万相,可吸纳各类法门,推演修行的每一步。 应君之前就根据天河总纲,寻来了一道幽泉清溟煞,就想以此跨入炼煞凝罡的境界。 至于那道幽泉清溟煞,是他在乾坤天地内找到的,并不是在主神空间中购来的。 不过这道煞气在“主神空间”的奇物榜上也有,排在很底下。 “怎么没有?”但是今天,应君却没有找到这道煞气,甚至动念头来寻找这件奇物,但是仍旧没找到。 他记得上次见着这道煞气,这道煞气标价一万零八百轮回点。 这玩意总不至于卖完了吧,毕竟这么一道煞气对于“主神空间”来说应该很容易就能创造出来吧。 他曾就听过这么一个传说,阳神真仙就能随意捏造出世间的任何煞气罡气,这“主神空间”的背后主使的实力定在阳神真仙之上,所以这道煞气怎么会不存在于“主神空间”的奇物榜上,应君怀疑“主神空间”这是在针对他。 思及于此,应君立即就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免得被“主神空间”察觉。 他开始搜寻起其他的与天河总纲相性的煞气。 【三光玄水煞】 【韵真灵光水煞】 【清定光蕴煞】 …… 诸多相性的煞气看下来,应君却都不满意,他还是对幽泉清溟煞情有独钟。 最后他放弃在奇物榜上寻找,转而思索起上次寻找幽泉清溟煞的经历。 然后他就翻看起让他眼馋的器物榜。 器物榜也是时时更新的,且是以价格排列,从高到低,第一名到第三名一直没变过,分别是太极图、元始幡、诛仙剑阵。 这是三清道祖的宝物,也不知“主神空间”是真拿到手了,还是就挂个名字到上面。 而且听闻这三件宝物还是三清道祖的成道之宝,若是谁得了,就等于是三清道祖的衣钵传人,正宗继承人,未来入主三清天都不是事。 在三件至宝之下就是时常变更的宝物了,多是诸位道君的宝物,或者闻名宇宙的宝物。 灵宝一列列看下来,应君一件也买不起。 然后就是纯阳法宝,轮回点数都是以千万起,这些阳神真仙才用得起的宝贝应君也买不起。 之下是法宝,轮回点数以十万起,这是元神真仙才使得来的宝贝,应君仍买不起。 再下面是法器,上品法器得一万轮回点起,下品法器一千轮回点起,再之下则是符器。 法器,应君是买得起的,他多年积累下来,手上有轮回点三万六千三百七十一。 主要是“金手指”太给力,点化的符器转卖给“主神空间”,这之中就挣了一笔,一天天积攒下来,才有了现在这点家底。 【百折不挠柔转剑】 【青鸾界西瓜子大师采千年寒铁,以九天罡火锻造七七四十九年炼成】 【特效一:锋锐】 【特效二:极寒】 【特效三:御鬼】 【特效四:天罡】 …… 这是一件上品法器,有一百零九道法禁,价值一万六千轮回点,应君可是眼馋它许久了,今日没买到煞气,就暂且点了这件法器,落自己手里来。 买下这法器后,应君就脱离了“主神空间”。 离开“主神空间”后,应君就查了下时间,他在任务世界呆了三四日,而乾坤天地只渡过一瞬。 出了密室,应君便在自家院子等着仆役送来各类补充元气的食物。 只是应君刚坐好,就有人来造访他的院子。 ………… 第一百七十八章、罡气 应君居所在故鲁之地,名唤罄城,属青州府,坐于东海畔,是个好地方。 应君当年来这方天地后,因身份问题,所以东躲西藏地四处流浪,后来费了大劲,拿到了户籍,便找了这地方,觉得这地方不错,便定居下来,然后一住就是五年。 在这个世界生活这么久,应君也习惯了这个世界,虽然并不如地球那么繁华,各种生活条件也达不到地球的水准,但应君是修行者,生活中的种种麻烦事还落不到他头上,所以活得还算惬意。 另外这个世界也很奇怪,修行者与普通人既贴近,也疏远。 当然,这些不是应君要研究的,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这个世界,正如打小就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 因此,他对于身边这个两片蒲扇叶轻轻转动,带来凉爽轻风的风扇并不吃惊,这风扇没有动用人力,只是要时常替换符箓。 这符箓中聚有特别提炼出来的异种灵气,专用于给风扇提供运转的能量。 而这么一块符箓,需要一百两银子。 所以这风扇还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整个罄城能用得起的怕是一百户都不到。 不过,应君好歹是修行人,且身负“金手指”,自然无需花费钱财,只需为符箓续上异种灵气便可。 应君默默将风扇的风口对准自己,然后给对面的人倒了一杯新沏好的龙井新茶。 嘶。 对面的客人轻轻吸一口气,就将茶水的热气卷入口中,顺带着,还把嫩黄色的茶水吸入口中。 “好茶。”客人赞叹道。 “你有啥麻烦事?”应君也不与他兜圈子,直接就问道。 “我准备出海一趟,去欧罗洲,你有什么要我带的吗?”客人说道。 应君听这话,愣了愣。 只觉面前这家伙改性子了,今日竟然这么好心。 “没有。”以防有阴谋,应君如此说道。 “真没有?你可不要与我客气啊。”客人说道。 这客人也算应君老友,也是个修行者,但不同应君,他却是有背靠一家宗派,乃青州府有名的崂山明霞洞弟子。 这明霞洞可不一般,来头不小,乃道门全真派支脉,曾出过一位元神真仙一般的人物。 且这位元神真仙更记载于史册中,其道号金山,旁人称为金山老祖,与上上代天师于皇城内论道一场。 其修为深厚,后来更借一场魔灾,积攒功德,飞升上清天去。 因此这明霞洞曾也列于仙门之中,只可惜后人不幸,金山老祖后,就没再出过一位元神真仙,至此跌出仙门之列,落于上宗之列。 应君的客人名作定雲,乃明霞洞第十六代弟子,踏入修行之门已三十六年,而今也差一些便可炼煞凝罡,炼出法力,可在钦天监挂法师之印。 他的天资不大好,还不好修行,所以特不受他师父待见,常言要将他逐出师门。 但这小子死猪不怕开水烫,且脸皮厚,善阿谀,家资也丰厚,所以他至今也没被逐出师门,也没有被他师父押入断龙石壁,强行闭关。 “你师父总算下定决心,要将你押入断龙石壁了?”应君亲切问候道。 这话一出,定雲那张清秀的脸立即变成倭瓜脸。 “师尊放话,我若再不炼煞,就将我埋入彼崖。”定雲苦着脸说道。 “彼崖?这又是哪?”应君奇怪道。 “是金山老祖开辟的一方小福地,后被人隔于现世之外,若无宗主之令,无法打开。”定雲苦恼道。 “这等好地方,你进了,可不美哉。”应君道。 “与世隔绝啊。”定雲叹道。 “我修红尘法,只愿与红尘烟火相合,不愿赤条条一人,道友可不要打趣我了。”定雲庄重道。 但应君却仍不以为意,他清楚这家伙的德性,屁个修红尘法,只不过是贪恋红尘里的妹妹罢了。 “你是不想让你家老一、老二、老三、…(中间仍在念)…、老三十三、老三十四,守活寡吧。”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应兄也。” 定雲满脸都写着真诚。 而后又变得伤感:“若入了彼崖,也不知我哪年哪月才能从里头出来,到时我那一家子妻儿老小也不知还有几人红颜依旧,唉。” “你是舍不得她们,还是舍不得她们的容颜?”应君质问道。 “自然是容颜。”定雲直言不讳。 “那你就带上你这一家老小去欧罗洲吧。”应君无语道。 “路途遥远,她们又都没有修为护身,我怕她们受不了如此长途跋涉啊。”定雲一脸的心疼。 “既如此,你修成炼煞凝罡便是。”应君两眼一闭,不想再看到他。 “难啊。”定雲沮丧道。 “……”应君无语。 修行路上境界不少,关卡更多,但是炼煞凝罡这个境界的关卡却是最容易的,只需寻来煞气,罡气,然后耗费时间慢慢祭炼,水到渠成便能突破了。 当然,关卡也有一些,比如煞气迷障,罡气惑玄,煞气罡气自天地孕生,承天地之理,有许多奥妙,道心不坚者就极易被煞气罡气迷惑而道化。 定雲好歹也是大派弟子,道心怎会不坚若磐石,应该能轻松应对这煞气迷障才对。 可定雲这家伙却愣是没信心。 应君觉得他师父要将他押到彼崖的决定是非常之正确的。 “那你远走海外便是,寻我这来作甚?”应君道。 “这不是来与你道别的吗。”定雲道。 “你有如此好心?” “怎没有了?我连那些酒肉朋友都说了,怎能差了你。” “……” “另外,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定雲又道。 “何事?”应君不爽道。 “我在门内探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你一直想寻的寒璃百灵真罡,有人寻到了。” “在哪?” “就在东海玄晶境内。” “玄晶境?” “玄晶境就在蛟龙沟下三千尺处,乃沟底的蛟龙吐息而成。” “好的。”应君点点头,并未流露出一丝激动的情绪。 他此刻还需先找到煞气,炼煞后,才能想着凝罡。 不过这罡气,先拿到手中也好,免得被人取走了,以后还得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寻找。 “言尽于此,我先走了,海船就要走了。” 定雲说完这话便拱手一下,就要离开。 ………… 第一百七十九章、你醒醒啊 【补偿副任务】 【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因素,您将在半个时辰后开始一场新任务】 【提示一:新人任务】 【提示二:乾坤天地】 【提示三:角色扮演】 …… 应君在目送定雲后,便收到了“主神空间”的提示。 有一份任务送到,依旧是补偿性任务,而且还是新人任务,想来应该很简单。 而且还是非常特殊的角色扮演类型的任务,且还在乾坤天地内。 应君加入“主神空间”后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么特殊的任务。 也不知是要扮演谁。 “不会与定雲有关吧?” 毕竟定雲刚走,这个任务就来了。 …… 应君做好往日的准备,便又回了密室中。 先培养精神,使肉身达到最佳状态,然后继续等待。 符箓是不可能准备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画不了这么多。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应君总算等到了“主神空间”的提示。 【任务开始】 …… 潇潇夜雨,沁湿薄衫,书生有些冷,冻人的冷意让他加快了脚步。 只是这荒山野岭中,哪处有人家,山匪都不愿在这扎寨,更何况是山下猎人们。 跑了一里多山路,在泥泞中翻了俩跟斗后,书生总算是看见了一片黑黢黢的破败古建筑。 奏近去看,书生才看清这片废墟是什么,是一片佛门古刹,观形制,应当是前朝的,另外还有些今朝的样式,想来它是在今朝荒废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荒废的。 在古刹的坍塌的大门前,立有一块石碑。 石碑已被藤蔓爬满,上面的文字也腐蚀不清,只有两个大字能模糊看到些轮廓。 似乎是——兰…若。 书生没太认真去瞧,只瞧见这么两个字,也没有纠结什么,就跨过大门废墟,跑寺庙里去。 寺庙前院也已荒废,地砖都被乡野村民扣去,留下的是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地板,院子里的两尊石佛像到还留着,只是没了脑袋,如今比书生还矮了半个头。 书生没有在前院多停留,雨越来越大了,跟没安铁箭头的羽箭一样,不停地扎他身上来,挺痛的。 只是前院之后仍旧是废墟一片,禅房已经倒塌。 翻过前院禅房,书生就到了后院。 后院里的地砖也都没了,且雨水比前院厚不少,院子里还摆了十八座罗汉像,这些罗汉像的脑袋也都没了,特别诡异奇怪。 不过,庆幸的是,后院的禅房尚有三间矗立着,且其中有一间竟点着灯。 昏黄的油灯从破漏的窗户透出,吸引着书生加快脚步,飞奔过去。 书生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先在屋檐下,将仪容整理一番,拧了拧身上的衣服,将雨水挤出去。 叩叩叩。 书生抬起手指,敲了三下门框。 其实透过窗户的破缺处,书生就已经能看见里头的情况了。 一个篝火,一个穿着牛皮甲的……汉子,汉子手边还有一把剑。 此刻汉子正在吃干粮。 随着他的敲门,汉子的目光就已经投注过来,两人已经四目相对。 “进来吧。” 书生在汉子的脸上看见了一点惊奇,但一闪而逝,没有留一点痕迹。 书生踌躇一阵,见外头的大雨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只得推门进去。 一进门,他就倍感温暖,那篝火的光似乎都是热的,隔着一丈远都能让他感受到一股暖意。 他实在是被冻惨了。 “壮士,多谢啊。”书生朝着汉子抱拳拱手道谢。 “嗯。”汉子却很冷淡。 书生没有挤到篝火边,而是在破败的禅房里找了个没雨的角落,然后试图用身体与坚实的砖墙拥挤来排干衣服里的水分。 若非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他可能就会将衣服脱了拧干,但是他学礼节,知礼节,没有这么做。 “诶,拿去。”汉子呼喊书生。 并将一根燃烧的木棍扔给书生。 火星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溅射,最后方正的木棍滚到了书生身前。 书生见到,连连道谢:“谢谢兄台,谢谢兄台,日后必当重谢。” 书生赶忙护住火棍,然后在禅房里四处搜刮,只找来了几根潮湿的木棍,和十几根湿淋淋的木棍。 干草是见不到了,显然是被汉子烧了,也被外头的雨淋湿了。 不过木棍上的火却依旧在烧灼着,带给书生连续不断的温暖,他就先将潮湿的木棍与着火的木棍放在一起,并让木棍上的火保持着,不熄灭,然后让潮湿的木棍被慢慢烤干。 三刻后,着火的木棍只余下一点尾巴,而潮湿的木棍也总算是被烤干,并点燃起来。 这期间,书生是又困又饿,但也没有找汉子帮忙,当然,汉子也没有主动来帮他,本就是两不相干的人,在这荒郊野岭废置古刹内遇见,本就该互相提防的。 火烧起来后,书生身上的衣服也烤得差不多了。 在昏昏沉沉中,书生竟睡了过去。 …… 叮咚……叮咚…… 一声声清脆的琴弦拨弄声传入书生的耳中,将书生从睡梦中唤醒。 恍恍惚惚,头重脚轻,书生觉得自己是病了,被昨晚那场大雨淋的得了寒症。 难受是真难受,但他还是爬了起来。 “咦。”朦朦胧胧的目光中,他仍旧在寺庙禅房中,但寺庙的屋门却打开了,一帘月光泼洒进来,正洒在他的脚下。 天还没亮,但雨停了。 而那汉子却不见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汉子烧起来的那团篝火,地上连烧火的痕迹都没有。 书生来不及太多思考,脑中的思绪就被琴声吸引了过去。 因琴声,他从地上起身,然后往禅房外慢慢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他走出了禅房,来到了走廊上。 熟悉的走廊,以及眼熟的一片废墟,书生艰难地扶着墙,走过走廊,沿着禅房的墙壁走着。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他走过了嵌着大门的墙壁,看到了禅房之后的……禅房。 琴声就是从这间禅房中飘出来的。 也不知为何,这间禅房中正透出一股微亮的银白光芒,就好似天上的银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书生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那间禅房走去。 慢慢,慢慢。 一只大手忽然拍在了他的肩头上。 “醒醒!!” ………… 第一百八十章、宁采臣 书生与汉子席地对坐,书生萎靡不振,汉子精神奕奕,双目有神,巡弋四方,但最后还是落到了书生的身上。 “此地有鬼魅,你莫要着了它们的道。”汉子说道。 说罢,还塞了一把小短匕:“借你防身。” “这儿有鬼?!”书生手足无措地抱着短匕,惊慌地喊道。 哆。 书生还没喊出声,就被汉子一指头点中咽喉,闭了声音。 “莫喊,别打草惊蛇了。”汉子闷声说道。 书生惊异地盯着汉子,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你是哪人?怎么寻到这来的?”汉子边问话,边解了书生的穴窍。 书生深吸了几口气,才作答道:“小生宁采臣,会稽府隆金华县人,因故途径此地,没曾想遭逢山雨,只得投了此地,想留宿此地,若兄……大哥介意,小生便另寻他地去。” 汉子甩甩手,瞪视他:“别与我说这些话,阴阳怪气的,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你出去了,被鬼魅抓了吃,到时又变成恶鬼来寻我麻烦,怪我赶你出去,岂不是我的大锅一件,你想留宿就留宿吧,反正此地也早就无主了。” “我就占了个先来的理嘞。” 汉子一句话下来,却是反过来挤兑起书生,不过,书生不敢有气,尤其是方才的诡异,和汉子身旁的长剑,都让他不敢有异动。 “小生…额,有事想问问大哥,不知……大哥……小生可问否?”书生小心问道。 “我叫燕赤霞,职业书生,秀才一个,祖传一门杀鬼的本事,就这些。”汉子声音隆隆。 “呃……小生想问……此地茅厕在何处?”书生也不知是被尴尬了,还是骚的慌,苍白的脸枣红起来。 “天大地大,何处不是茅厕?”汉子斜他一眼。 且此刻,外头雨仍不见减一分,书生去**,或屙屎,老天爷都会帮他清理干净的。 所以这一刻,绝对是蹲茅坑的大好时机。 “此地有鬼魅,勿要出去拉屎。”汉子说道。 “小生只是想小解。”书生说道。 “去吧,去吧,门口就行。” 书生点点头,但又在原地踌躇起来:“大哥,此地真有鬼?” “有。”汉子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我出去……”书生更犹豫了。 “无事,你在门口尿,鬼叼不走你的。”汉子说道。 汉子再三保证,书生才敢出门去,面对外头的风风雨雨,然后在走廊小心解手。 不过没一会,书生就忙慌回来,将门重重合上。 “大哥…大大大大哥,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了?” “鬼在叫我。” “叫你?” “说…说说说要我陪她饮酒作乐。” “你确定?”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你秉持本心,集中注意力,大声念……” “念什么?” “女鬼我蒲你老姆。” “啊???” “念。” “哦…好好。” “女鬼,我蒲你老姆……我蒲你老姆……” 书生越念越大声,战战兢兢地身形都挺拔了起来。 “好像有用诶。”书生感觉到空乏的身体里似乎充满了无数的信心。 “大哥,谢谢您。”书生朝着汉子感激笑道。 那环绕在耳边的声音确实不见了。 “不客气。”汉子点点头。 然后继续吃干粮。 …… 啪啪。 就在书生沾沾自喜时,耳旁突然响起两个巴掌声,伴随着的还有脑袋不受其掌控的摇摆起来,并且他的脸很痛。 “醒了吗?” 书生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 那汉子燕赤霞的声音仍在回荡着。 为什么要问醒了吗?方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为何又问?而且汉子不正在他面前,就在那篝火边吃着干粮吗? 只不过,他的干粮好像吃很久了吧。 正常人会吃这么久吗? 不对,这汉子也不是正常人啊,毕竟能杀鬼,吃多点也正常啊。 啪啪! “还不醒吗?!” 脸颊又仿佛被甩了两记巴掌,火辣辣的疼。 ‘我不会真还没醒吧。’书生使劲地搓着脸,有些不自信了。 可是,这个古刹,这脚底板的地,这湿润的空气,那汉子,都不假啊。 “……”大哥。 书生想说话,但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发出。 噗。 一场瓢泼雨水突然从天花板上拍了下来,拍到了他的脸上。 “我是在做梦了。” …… 莺莺燕燕,花花翠翠。 “这是哪?”我是谁? “宁兄,这是喝了真马尿喽,竟然忘了百花楼里的花姑娘。” 书生沿着声音望去,见到了那汉子。 “大……燕赤霞?”书生表情有些怪异,随后又变得凝重。 一股股记忆从脑海深处涌动而来,扑向书生,将书生淹没。 ‘宁采臣,燕赤霞,兰若寺,我,定雲……’ 【主线任务一:记忆,完成】 【回归后发放奖励】 …… ‘这是什么?’定雲注视着面前这道半透明的方块板,觉得莫名其妙。 【主神空间,您已被主神空间选中,成为轮回者】 ‘这是什么意思?’定雲仍然很懵,没搞懂情况。 主神空间是什么?这儿又是哪?哦,万花楼,已经知道了,但万花楼又是哪?他不是正在出海的龙船上吗? 【主线任务二:寻找】 【寻找宁采臣记忆中的地方,寻找兰若】 【完成奖励:五百轮回点】 … “是我疯了吗?”定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宁兄,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汉子,扥来他的手,让定雲不再做傻事。 “我…你……” 【不可向轮回者以外的人透露主神空间的任何信息,违者抹杀】 “嗨。”定雲摇头叹气。 身为大派弟子,他这会已经没有那么神不思主了,他镇定的思考着,也不理会一旁的燕赤霞的大呼小叫。 首先,是不是某位元神真仙在跟他开玩笑,若是元神真仙专为他开辟一方须弥幻境,他是没法识破的。 就算不是真仙,只是金丹修士,给他下一个幻术,他怕是也挣脱不得。 “不会是师父吧。”定雲想到自家师父。 只是他师父也不会这么做吧,没这么闲,而且他向来严肃,不会做这等精巧趣事。 那又是谁呢? ………… 第一百八十一章、燕赤霞 应君清醒地自然比定雲早,虽然角色扮演是新的执行轮回任务的方式,但是他经过了多次轮回,穿梭时空,且心志精神念头比定雲强不少,自然清醒地比定雲早。 定雲扮演宁采臣,而他则扮演燕赤霞。 原本在获得身份信息后,尤其是鼎鼎大名后,应君还以为自己能大打出手,百般手段杀敌,御剑除魔斩妖时,却发现自己这燕赤霞的身份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而是空有燕赤霞名字的书生,只不过是身强体壮,力气远超常人,比宁采臣那孱弱样强些许。 另外,他还发现,他们确实是仍在明国,仍在乾坤天地,且时代也没有多少变化,只不过早了一月时间,也就是说,现在所在是未来。 当然,也不排除,“主神空间”将他们打晕,昏迷一个月,然后才唤醒他们。 但不管怎样,他们此刻确实是在乾坤天地明国的会稽府金华县一代。 只不过,兰若寺应君也没有找到。 因为兰若就代指寺庙,真正直接叫兰若的寺庙怕是没有,有谁会把自家寺庙取名寺寺的,那在同行光头面前不得丢尽脸面,直接成一个时代的所有和尚光头的笑柄。 所以应君一问兰若,就被人指引到一家寺庙,一家一家寺庙下来,应君都快把金华县的每一座寺庙都添了香油钱了。 不过,唯一让应君欣慰的是,他扮演的这个燕赤霞家里还挺有钱,县城里有豪宅一座,县城在还有农庄三座,一座种地,有良田百亩;一座养蚕,有蚕室十亩,桑田百亩;一座织衫,有女工百人;另外还有一家烧瓷器的作坊。 总之是个大户人家,每年收成上万两白银。 所以完全经得住应君这几天的消耗。 而应君见找不到兰若,就将目光投在了另一个关键人物,宁采臣身上。 接触几日下来,也没有太多收获,这宁采臣也不知兰若何在。 反而让宁采臣在他这骗吃骗喝不少,今日还带他来了这百花楼,请了闻名金华的花姑娘来助兴。 直接就把宁采臣给喝醉了。 不过,这喝醉了却是挺好,竟然还真有了效果。 应君此刻的脑海中就多出了一些奇怪且抽象的记忆。 …兰若… 有了。 …燕赤霞… 有了。 …宁采臣… 有了。 差了聂小倩,差了树妖姥姥或者夜叉姥姥。 除此之外,还有意外收获,那就是知道了宁采臣是定雲在扮演的。 宁采臣刚刚昏睡时,嘴边就念叨着这么个名字,若是应君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定是痴呆了。 不过有些奇怪的事,现在应君猜测宁采臣也是轮回者扮演,就想试图跟宁采臣说“主神空间”这事,但却被“主神空间”警告了。 可是,现在看来,宁采臣却又是定雲。 真真是莫名其妙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轮回者?’应君心想着。 ‘术法也都被禁锢了,传音入密的小手段倒是可以用,但会被“主神空间”警告。’ ‘难办啊。’ 应君心下直呼难难难,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苦闷,只不过酒是一杯接一杯。 他要把宁采臣再次灌醉了。 宁采臣却也有此意,想喝醉自己,来一场醉生梦死。 这醉生梦死非字面意思,而是一个法术,乃定雲意外所得,可借酒醉深陷梦境,于大梦中参悟玄机,由此得道本性。 现在,定雲就要借这醉生梦死来破开这场“须弥幻境”的妄,求得真实。 酒是一杯一杯灌下去,也没将酒水呕吐出来,所以,定雲渐渐不清醒,昏昏沉沉间,他又趴在了桌上。 而一旁陪酒的燕赤霞,花姑娘也都昏睡过去。 满桌都是醉鬼。 …… 雨夜,瓢泼,泥泞。 一破寺,一书生,一篝火。 应君知道自己总算是到兰若寺了。 只是,为什么“主神空间”还不给提示任务完成。 啪啪啪。 门外传来脚步声,每一脚都很响亮,这是在涉水跑步啊。 应君知道,那是宁采臣来了。 应君先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行头。 书生棉服长衫,手上有一柄长剑,身上携带一只匕首,衣襟内兜里还有百来张朱砂黄符,另外,还背了个剑匣。 话说已经有剑匣了,为何还要拿着长剑,不将长剑放入剑匣中吗。 而且这有门板三分宽的剑匣与他现在穿着的书生长衫着实违和。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应君也没有将背着的剑匣放下。 吱妞~~ 门被推开了。 也没敲门,推的还这么用力,是定雲那憨货没错了。 应君抬眼望去。 定雲被目光逼迫,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位兄台,可否借宿一晚?” “深山老林,荒无人烟,你自何处来?谁知你是不是妖魔鬼怪。”应君说道。 “小…小生非是妖魔鬼怪,不过路径此地,遭逢大雨,想避个雨,等雨停歇了,小生便另寻他地留宿,可否?”宁采臣的说话慢慢利落起来。 “可。”燕赤霞拍了拍剑匣,砰砰响。 宁采臣缩了缩脖子,躲到角落去。 “书生不过来烤火吗?”燕赤霞问道。 “多谢兄台。”宁采臣顺势走了过来,一屁股蹲就坐到篝火旁。 “不客气,书生吃过没?”燕赤霞又问。 “没。”宁采臣答。 “前日的干粮,有些霉,烤烤还能吃。”燕赤霞塞过来一个光饼。 宁采臣拿着光饼看了一下:“多谢兄台,兄台福宁府人士?” “金华人,这饼是前日在路边买的。”燕赤霞说。 “多谢兄台。”宁采臣又补了一句感谢。 然后他将光饼表面上发霉的部分揭下来,用木棍戳着,然后放到篝火旁,小心的烤着。 “不客气。”燕赤霞慵懒的往身后靠去,幸好有根柱子让他倚着。 他现在正在思索着当前的境况,原以为是将宁采臣灌醉后,获得关于兰若寺的信息,却没想到将他灌醉后,会是这样的意外收获,直接进入了这个兰若寺内。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宁采臣幻想的吗? ………… 第一百八十二章、聂小倩 时间在慢慢流逝,雨仍未停,但小了一些。 淅沥沥,淅沥沥。 很好听。 就仿佛玉磬被雨水敲打。 只不过宁采臣此时正抱着光饼,琢磨着到底该不该吃它。 这个决心很难下达,毕竟它曾发霉过。 吃,还是不吃? 不吃吧,肚子正饿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肚子就不听使唤,竟会饿了。 吃吧,又想起先前它毛绒绒绿油油的样子,让人恶心,呕吐。 再看燕赤霞。 嗯,他已经烤过一个光饼,正在猛啃。 这不免让宁采臣以为两人的光饼可能不一样。 应该不至于不一样吧。 “怎么不吃?”燕赤霞总算问了这一句,“不和你胃口吗?” “额,我不大饿。” 咕噜噜。 宁采臣话刚说,肚子就不争气地打他的脸。 “嗯。”燕赤霞点点头,没有多问。 宁采臣有些尴尬地笑笑,然后再次面对着光饼踌躇起来。 咬吧。 宁采臣将双眼紧闭地好似两朵菊花,然后猛地咬下一口,而后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他啃地贼快,比燕赤霞还快,只一盏茶功夫,就把整个光饼塞满嘴巴,然后生生咽下。 “水。”燕赤霞递来一壶清水,这是煮过的雨水,然后晾了好久,已经变凉。 “歇歇。”宁采臣含糊其词,并喷着光饼碎屑地接过水。 咕咚,咕咚…… 一口又一口的吞咽下,宁采臣将光饼混淆着水,咽到了肚子。 “好……吃。”宁采臣张着粘了光饼碎屑的嘴巴,露出混着光饼的牙齿,艰难地举起左手大拇指。 “好吃,你就多吃点。”燕赤霞又拿出三个发霉的光饼。 “……” 宁采臣这会觉得人生艰难了。 所以他拒绝了燕赤霞的好意:“我,我饱了。” 咕噜咕噜咕噜。 更大的响声带来的是更大的尴尬。 “肚子疼,我去个茅厕。”宁采臣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说道。 “去吧,出门,左拐,直走三百尺,有间屋顶没破的茅坑。”燕赤霞指引方向。 宁采臣捂着肚子,推门就出去。 疼痛的肚子使他忘记了自己此刻已是凡人之身,忘记了这深山老林,荒山古寺里可能存在的妖魔鬼怪。 他只想去排便。 按着燕赤霞指引的方向,宁采臣很快就找到了地方,然后在满身湿漉与满脸雨水的状态下蹲在了两块薄薄的木板上。 万幸的是,木板很厚,即使经历多年风雨,仍旧没有腐朽,没被白蚁蛀空。 …… 三刻钟后,宁采臣才从臀部的残花败柳下脱离恶臭境地。 然后他又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没有草纸,没有厕筹,屁股下的污秽之物,怎么除尽。 就在宁采臣百般焦急时,茅厕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黄鹂女声:“公子,可是忘了带厕筹?” “……”宁采臣并未有如蒙大赦,如遇救星的感觉,反而更觉不堪,脸色臊红的他直接就不吭声,躲着,不理会屋外的任何声音,就当雨声太大听不到。 “公子……”声音空灵,仿佛幽魂一般,不散。 “……”宁采臣摒住呼吸,就是不答。 “公子,厕筹就放在门前,你自取吧。”空灵的声音穿过雨声渐渐远去。 宁采臣等了一会,确定外头没人后,才探出脑袋。 脑袋刚伸出门口,他就看到了门框边的竹木厕筹。 “没草纸吗?”宁采臣嘀咕一声。 但他还是把地上的竹木厕筹拿了起来,然后咬牙去除污物。 干净清爽之余就是火辣辣的感觉。 宁采臣走出茅厕时,雨竟然停了,地上也没见多少雨水,竟比想象中要干燥一些。 宁采臣想顺延着原来的方向回去,但却发现路径变了,茅厕的门前就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木桥。 这木桥本该扎在池塘上,慢慢延伸,直到池塘中心的那间小亭子。 只是,这池塘已经干涸,每一一滴水,即使刚才下过雨,池塘也好似海绵一样,将所有的雨水吸收干净。 宁采臣没有冒然走过去,更没想去探究。 多年的修行经历,以及各类下山斩妖除魔,为人排忧解难的经历,宁采臣知晓遇上这种事,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动,别想着去追查,也别想扭头就跑,应该在原地等待。 当然,等待期间也要做些事,比如咬破舌尖,攒些小便。 舌尖血在普通人手中并无破邪驱鬼的作用,但是在修行者手中却有大用,即使这个修行者目前了无修为,也能凭借着一些特别的手法做到破邪驱鬼。 至于小便,宁采臣大致可以判断出,现在这副肉身应当还是个童子身。 所以这份童子尿也有些许用处,当然,同理,落在普通人手中就没有多少用处了。 在这种随时准备解裤裆的境况下,宁采臣憋尿憋了良久,大约有半个时辰。 这份等待让他的精神有些迷糊,主要还是茅厕太熏人,让他都没法原地诵读宁神咒来安神静气,渡过这“漫长”的等待时间。 大约又是一刻钟,雨又下了,给整个池塘,这条弯曲的木桥蒙上一层面纱,不是面纱,而是纺布。 月光已经被遮住,四周一片静寂乌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雨在拍打这大地,和茅厕屋顶,以及木桥。 “又下雨了。”宁采臣心底并无恐惧,只有奇怪。 随着雨渐渐变大,雨水渐渐积攒,干涸的池塘终于名正言顺了,成了真正的池塘。 雨打在池塘的水面的声音传到宁采臣的耳中,很清楚,很黏糊,让人耳朵难受。 叮叮咚咚…… 一阵琴声如约而至,为何要说如约而至,宁采臣也说不清楚,就仿佛常会梦道一样。 但宁采臣继续蹲在茅厕里,没有任何动作,就等着。 等雨停。 嘀嗒…嘀嗒…… 茅厕里回荡起除琴声之外的声音。 那是茅厕漏水了。 宁采臣仍旧巍然不动,恍如泰山,无人可推动他。 又是一刻钟。 雨停了。 吱妞。 茅厕的门被推开。 一双幽怨的双手轻轻搭在门上。 伴随着的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公子,妾身等你多久,为何久不现身啊?” “你是谁?找我作甚?”宁采臣冷漠道。 “公子忘了吗?妾身聂小倩啊。” ………… 第一百八十三章、树妖姥姥(二更) “聂小倩?”宁采臣奇怪道。 “公子…”酥软的声音绵绵长长,如清泉水般流入宁采臣的耳中。 “别,您别,俺就一种地滴,叫张铁牛,不是您滴公子。”宁采臣拽起青州府口音。 “公子,您真不记得小倩了吗?都不愿见小倩一面了吗?公子……”娇滴滴的声音忽远忽近,穿过茅厕墙壁,转入宁采臣的耳郭中。 “不记得,没听过,不愿见。”宁采臣摆手又摇头。 “公子……” 啪嗒,啪嗒。 脚步声从门外传入茅厕。 来了。 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了? 舌尖咬破,血腥混着口水唾沫在口腔中充斥。 裤腰带解开,随时准备给外头的鬼魅一个意外惊喜。 “公子,您…妾身…可以吗?”她中间几句话说的含糊,让人听不清。 “……”宁采臣听了这话,也想拒绝,可是嘴巴了正含着舌尖血,说不了话,拒绝不了。 “公子,那妾身进来了。”她兴高采烈道。 “呜呜呜……”宁采臣吃惊了,什么都没回答就当默认了吗? 可是嘴巴不能张,否则舌尖不白咬了? 吱~吱~吱妞~妞~妞~~ 门被缓缓推开,宁采臣瞪大眼睛,嘴巴微张,然后…… 噗!! 舌尖血混着口水喷吐一出,直接溅射到一道虚幻的影子上。 那影子即可就变得血丝拉乎的,满身都是血腥。 但是,雨更大,直接将血腥冲刷干净,并将这道影子的真面目凸显了出来。 是一个娇弱弱的大家闺秀……的幽魂。 她悲戚幽怨地望着宁采臣。 “公子……” …… 轰隆隆。 一道雷霆突兀出现,砸穿茅厕屋顶,砸到宁采臣的身前,将他与女鬼隔开,并将整个世界崩塌。 …… 嘶。 宁采臣倒抽一口凉气间,就把自己从酒醉中惊醒。 他…不是宁采臣,是定雲。 定雲看着也趴在桌上的“燕赤霞”,还有花姑娘…… “都醉了?”定雲看过桌上的三人,心下忽然有了个猜想。 燕赤霞在这,那那个聂小倩呢?难道……花姑娘本名聂小倩? 有了这想法,思维就止不住地发散更出去。 “呃…啊。” 燕赤霞醒来了,随后是花姑娘。 都醒来了。 “那么是做梦吗?”定雲心想。 “我的梦将他们也拖了进来,还是只是我梦到他们?”定雲一时有些拿不准。 “依照现在这诡异境况,我的梦应该把他们都拖进来了。”定雲想到。 他到现在还是觉得,是某位前辈高人在戏弄他。 然后,他又左思右想,酒醉仍笼罩着他的脑袋,使他也想不了更多的事。 “得喝杯茶,缓一缓。”定雲想去给自己倒杯茶。 可是这百花楼乃烟花之地,何来的茶水呢? 所以他天旋地转的目光巡过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一个茶具,反而都是酒水,以及各类迷情助情的怪玩意。 “宁兄,你咋了?”燕赤霞看到定雲的脑袋在那扭来扭去,就问道。 “我…有点醉了。”定雲结巴的答道。 不是他想结巴,而是真的醉了,已经大舌头。 “这就醉了,宁兄,你还真是逊啊。”燕赤霞似乎也醉了,说话都没有把门了。 “……”定雲无语地摆摆手。 他转而看向正醉眼朦胧的花姑娘,他以大舌头发问:“姑娘,敢问你名姓为何?” 他这也是在测试花姑娘,想通过这个问题来试花姑娘和燕赤霞是否会出现在他的梦里,所以他盯着花姑娘,想看他是否出现停顿的情绪。 只是花姑娘表情不变,仍旧一副迷糊懵圈的脸色,她回答地迟钝,但让人看不出她是否有其他的情绪,至于燕赤霞,重新趴桌上了,让人看不到他有什么反应。 “妾…妾…妾聂…小倩!”花姑娘艰难地捋平舌头,将自己的名字说了个清楚。 这话真如晴天霹雳,虽然定雲也有准备了,但仍然瞪大眼睛。 “真是聂小倩?!” 花姑娘在大声的质问下,艰难地点着头。 …… 香香看着面前这眉清目秀的醉鬼书生,心下有许多恶言咒语,若非任务与他关系最大,她绝对会把这个臭男人的脑袋拧下来,然后当痰盂,每日与姐妹打牌时,输筹时,就朝他吐口水,一解心头苦闷。 只是,都已经到兰若寺了,她也见着这人了,为何还没有完成任务。 那这任务又该怎么完成,难不成这兰若寺在现实真有,可是她最近些日子就已经把整个金华的,乃至余杭的寺庙都查遍,都没有这个古寺。 所以这个任务还是得应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燕少…燕少!少奶奶来啦!您要藏起来吗?”门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公鸭嗓子。 这是百花楼的一个龟公,也是百花楼的老鸨,听闻起雌雄同体,既有**,也有两团胸脯,很是诡异怪异。 身为燕赤霞的应君听到这声音,他心中闪过一道念头。 “这儿已经有了个聂小倩,现在又有个雌雄同体?这么凑巧……这不就树妖姥姥了吗?”应君。 他从桌上起来,真就像是被惊吓到一样。 但是他接下来的身手更是敏捷,完全不想喝醉了。 他一把扥住房门把手,直接将房门拉开。 “你进来!”应君直接就把门外的龟公抓了回来。 然后把龟公强行按到酒桌上。 啪! “喝!”他拿了一坛酒放到龟公面前。 “啊?”龟公看一眼桌上的酒,然后回首看应君。 “燕少…这…这不是有花姑娘了吗?您这…还找我,不太合适吧,而且,少奶奶…真要来了,我…我陪您喝,怕是…怕是得被她打死啊。”龟公紧张担忧地磕磕绊绊的说道。 “喝。”应君声音加重了三分,要硬逼他喝。 “好的…好的,小的这就喝。”踌躇一会,龟公不敢再拒绝。 “大家一起敬…敬……” “小伍。” “大家一起敬小伍。” 当当当当…… 几声酒杯碰撞声后,几人各自喝下酒水。 ………… 第一百八十四章、幽会 【任务二:寻找。完成】 【任务奖励等任务结束后计算发放】 “主神空间”的提醒同时出现在四个人的脑海中。 没错,燕赤霞是轮回者,宁采臣是轮回者,聂小倩是轮回者,树妖姥姥也是轮回者,全员轮回者。 但任务还要继续。 【任务三:斩除】 【详情:略】 【任务奖励:聆听道音一次】 …… 应君脸色木木地看着面前这道半透明的面板。 他知道这次任务怕是很难过,这真是新人任务吗? ‘怎么最近老是这么衰,不会被某位存在盯上了吧?’应君心底的寒意已经涌动到全身,仿佛浑身的血管里奔流的不是新鲜温热的鲜血,而是冰凉的山泉水。 他不敢再多想,若真是被某位存在盯上,成了祂的手中棋子,那就真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走一步看三步吧。 …… 仍旧是大好夜色,但没雨了。 应君扮演着燕赤霞,坐于佛堂禅院中,他在等着宁采臣,但是却不闻宁采臣的一声脚步。 他也感受着燕赤霞的修为,比他高,已经接近龙虎风云聚金丹的地步。 而他若要施展,竟也没有半点桎梏,甚至可以说使用燕赤霞的种种玄妙法术对他而言如臂使指,简单易尔。 尤其是燕赤霞的御剑之术,更是娴熟地仿佛他应君就用了这御剑之术数十年一样。 “也不知这燕赤霞是否真有其人。”应君御使着一只剑器与头顶盘旋一周,然后落入背后的剑匣中。 “阴气。”应君敏锐地感觉到一闪而逝的天地元气的异动。 燕赤霞在这座兰若寺坐镇多年,早就将自身意念融于此地山形地势中,所以对此地发生的一切都异乎寻常的敏感。 应君继承了燕赤霞的一切,这方面的感觉自然也继承了下来。 “那个方向。”应君御使剑气,破开屋门,直奔先前感觉到的方位去。 只两个呼吸,化作流光的应君就落到一片干涸的池塘中,见到了独立于池塘之上的小亭。 此时,亭子中,正有两人对坐于一张书桌前。 也不知这儿怎会有一张书桌。 一人正是那定雲扮演的宁采臣,一人浑身虚幻仿佛光影彩画,正是那花姑娘扮演的聂小倩。 “大胆鬼祟,竟敢蛊惑生人,吸人阳气!” 声音隆隆,仿佛闷雷,在池塘上响彻开来。 一道剑光自燕赤霞身后电射而出,然后在半空中仿佛孔雀开屏一般展开数十上百道,笼罩向池塘正中的亭子。 此御剑之法乃青城派正宗的万剑归宗,炼至高深境界,真就能御使万千飞剑,甚至法宝一级的仙剑。 而这御剑之术的威力已经有不少妖魔鬼怪验证过,乃青城派看家本领之一。 剑光点亮夜空,带着仿佛千军万马的气势扫荡向亭子内的女鬼。 女鬼惊叫一声:“姥姥救我啊。” “谁能救你!”燕赤霞大喝一声,剑光呼啸而至,万千剑光已经在他说话之前穿过女鬼的身体,将她搅成破布娃娃,最后连一点阴气都没有剩余,当场魂飞魄散。 与她对坐的宁采臣见这一幕,直接就呆傻了。 这究竟是怎个意思? 女鬼没了一个,那接下来该怎么演下去。 世界开始崩塌。 兰若寺慢慢散开,仿佛沙塔受到海浪的拍打一般,开始崩散。 …… 呼哧,呼哧…… 一双瞪大的美眸狠狠地钉在应君的身上。 应君却也没有不自在,仍悠闲地在夹花生米。 这次的任务他们什么也不能透露,甚至不能与这些“队友”有任何交流,甚至在这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几个“队友”在。 虽然各种传播讯息的手段用不了,但是情绪却是可以表达出来,应君面前这个花姑娘不就将这一点验证了吗。 她那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应君的激动情绪已经表露无遗,而方才应君就是在梦里将她“杀了”,更使得梦境崩塌,使得任务无法继续下去。 定雲也清醒来,目光怪异地盯着应君看,另外还有龟公小伍,三人都盯着应君看,或仇恨,或好奇,或莫名其妙。 “喝酒。”应君只说两个字。 咕咚咕咚。 每个人都饮下一杯酒,本就迷糊的脑袋再次沉浸入酒醉,然后昏睡过去。 …… “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酒精中毒身亡。”应君望着手中的烧火棍,呢喃一句。 “你说什么?”宁采臣这回就在他的身边。 “你……” 【不可向轮回者以外的人透露主神空间的任何信息,违者抹杀】 来自“主神空间”的警告如约而至,让应君头疼。 但是基本上已经猜到的定雲也明白应君要说什么。 现在就剩下心照不宣了,先前的几次试探,几次重启,已经将许多疑问解开,现在就剩下完成任务了。 实际上,定雲是以为这几人都是和他一样,被某位大人物拉入了一个须弥幻境中,一起被那大人物摆弄,他对“主神空间”仍持以怀疑态度。 “我去茅厕。”宁采臣说道。 “嗯。”燕赤霞点头。 宁采臣出发,推门,捂肚走路,往燕赤霞“从未”说过的茅厕的方向去。 茅厕就在眼前,他肚子又不难受了。 他放眼出去,看到了茅厕周围环境。 干涸的池塘,孤零零的亭子,还有夜幕下的孤魂芳影。 再回首一望,古寺废墟仍在,前院后院都在,但却与此地显得隔阂,完全不像是会同时现身在一座古刹中。 宁采臣看向亭子时,亭子中也适时的响起一串清澈的拨弦弹琴声。 宁采臣寻声而去,在琴弦拨动的节奏下,他走近了亭子,见到了让他“魂牵梦绕”的一缕幽魂。 琴声戛然而止,脚步声却未停止。 四目相对,也不知是否有含情脉脉,柔情似水,两人的目光黏在一起,久久不分离。 “公子……” 幽魂聂小倩刚说一句话,忽然……一声绵里藏针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公子你快藏起来,姥姥来了。”聂小倩也不知怎的,自己就说了这话。 “啊?藏哪?”宁采臣慌乱的四处看四处找,但这亭子就在干涸的池塘上,连水都没有,怎么藏,能藏哪? ………… 第一百八十五章、树妖姥姥 就在宁采臣慌乱之时,聂小倩一手牵住他,将他拉到自己单薄的白裙下,然后坐于石凳上,如此才勉强将宁采臣包在白裙下,只是这样就显得她有些臃肿,且不能再做太大动静的移动。 “小倩,这样不好吧。”宁采臣缩着身子,在裙摆下,小声地问着。 他这么说着,也小心地不去触碰到聂小倩单薄且白净的长腿,免得被斥责淫贼,他虽好色,但绝不是淫贼。 “别说话。”聂小倩小声呵斥。 咦嘻咦嘻咦嘻…… 古怪尖利的笑声落到了亭子中。 亭子间生出一根根粗长的藤蔓,在聂小倩面前纠缠成一个人形。 一团黑雾从地上涌出,扑入藤蔓编织的人形中。 很快,一层皮囊覆盖到藤蔓编织的人形上,黑雾又化作一套华丽丽的金丝纹路的黑袍,盖在这个苍白皮囊上。 它的脸让人不敢恭维,它的装扮让人心底发冷,即使没有先前的诡异情境,它也仿佛个恶鬼。 “姥姥。”小倩微微一欠身,问了个安好。 它的双目如夜枭秃鹫,恶毒地钉在小倩的身上:“小倩,你可认错?” 聂小倩一怔,但没有一丝慌乱地回道:“姥姥,小倩不知。” 它瞪视聂小倩,恶狠狠道:“为何在此私会男人,还将男人藏在此处。” 它指甲尖利的手指直指聂小倩的白色衣裙。 一指下,就有一道紫黑色罡风吐出,落在聂小倩的衣裙上,直接就将衣裙撕开,露出底下藏着的宁采臣。 这罡风得了理还不饶人,还要继续下去,将宁采臣也切了。 幸好聂小倩小手横栏,将罡风硬生生挡下。 而她的白嫩小手上也多出了一道狰狞巨大的口子。 不过她是阴魂之体,这道口子很快就隐没消失,但是她的脸色苍白了许多,身形也淡了些许。 但是树妖姥姥却半点不留情,一手伸出,无数藤蔓延伸而出,将聂小倩纠缠捆绑起来,拽到了身边。 然后它的另一只手捏着聂小倩的下巴,只一下,就把她的下巴捏得粉碎,鲜血淋漓,显得狰狞恐怖。 一切的幻梦美好直接就被它给毁了,而且它限制了聂小倩的阴魂之体,就让她以现在的这一形态显形,不让她恢复。 “书生,可还喜爱?”树妖姥姥将聂小倩变得狰狞的正脸面对向呆呆的宁采臣。 宁采臣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呼吸都凝滞,差些没两眼翻白,晕倒过去。 “问你话呢书生,若不答,姥姥我现在就将你吃了。”树妖姥姥狠声说道。 粗粝又尖锐的声音在宁采臣耳边炸响,将他从呆滞中吓醒。 “喜爱……喜爱的不得了。”宁采臣艰难的,且不情不愿的说道。 “真的?” “真的。” 宁采臣异乎寻常的坚定似乎感染了树妖姥姥。 树妖姥姥问道:“那你愿意做鬼吗?” “啊??”宁采臣一惊。 “为了她做一只鬼,这样你们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了,愿意吗?” “愿意。”这两个字从宁采臣口中说出时,他脸上的青筋都暴突出来,脸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在颤抖,牙龈也咬得出血。 他不愿意,非常不愿意,但是他的身体内仿佛有另一个意志,在掌控他的嘴巴,将发言权争抢过来,强迫着他说出了这两个字。 所以他发自内心的不愿意只能作废。 说完这两个字,那道意志就消失不见,宁采臣则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吞吸着空气,试图抵消刚才的无力感。 树妖姥姥与聂小倩见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都有一些异样。 他们都很好奇方才宁采臣经历了什么。 但是,大戏还得唱下去。 就在刚刚,他们的脑海中都多出了好些信息,纷乱的信息混杂到他们本来的记忆中,在引导着他们做出各项“正确”的决定。 他们都是“老一辈”轮回者了,知晓“主神空间”的伟大,再看看宁采臣的下场,他们自然是不敢违逆的。 “可惜啊,没想到书生这么痴情,姥姥我总以为书生薄情寡义,想来啊,是遇错了人,可悲可叹啊。”树妖姥姥一副悲春伤秋的口气。 只可惜它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苍白而可怖的面容只能给人以惊悚。 “书生,姥姥我不杀你,但是小倩也不能给你,她不能属于你,你也不属于她,如果你不明白,姥姥我就只能让你死的明白。”树妖姥姥扭曲着高大宽厚的身形,裹挟着聂小倩化作了一团妖风,卷上天,直接就把亭子的屋顶掀飞,就要远去。 “大胆妖孽,吃我一剑!!” 一声大喝,就在这时凌空而来,而比声音更快的是一道道璀璨辉煌的剑光。 凌厉的剑光化作剑气长河,奔流冲刺向刚飘上半空的乌烟瘴气。 剑气刺入其中,就仿佛冰水注入滚油。 这一场激烈的交锋,直接就将兰若寺的夜空点亮,刺目的光芒,森寒的剑气,迫人的气压,让躺在亭子中的宁采臣差点没晕厥过去。 “好你个燕赤霞,姥姥我没找你麻烦,你倒送上门来了,姥姥我今天非将你生吞活剥了不可。”树妖姥姥的声音仍旧尖锐,也中气十足,但是它的行动却与它说出来的话半点不符。 被璀璨剑光刺杀的乌烟瘴气中竟然吐出了一团黑烟。 树妖姥姥想要逃走,但是剑光分化,一道剑光追击而来,再次化作细细密密的剑气,将这团黑烟包裹。 但见那团最大的乌烟瘴气中忽然掉落一团藤蔓,藤蔓中正包裹着一道幽怜身影,是那聂小倩。 藤蔓带着聂小倩坠落到地上,然后迅速消失不见,剑光都追之不及。 剩余的黑烟没有主人的掌控,很快就被剑气剿灭。 而黑烟刚被剿灭干净,一道剑光就从不远处飞遁过来,落到亭子中,停在宁采臣的身前。 刺目的光芒褪尽,显出高大魁梧的身影,是燕赤霞。 “书生,你可安好?”燕赤霞去将宁采臣搀扶起来。 “多谢兄台相救,在下没齿难忘。”宁采臣感激道。 “无事。” 而后就无言了,燕赤霞搀扶着宁采臣先回了之前的禅房。 ………… 第一百八十六章、弥勒佛 看着倚靠在柱上的宁采臣,住在燕赤霞这道躯壳中的应君的思索已经飘到其它地方去了。 他在思考“主神空间”这么做的缘由,凡事总得有个起因吧,就算是兴趣使然,也是个原因。 而如此大费周章地办一个小剧场,总不能只为了筛选一个新人吧,他看得出其他两人不是新人,他们对主神的任务都非常有经验。 既如此,是为了什么呢? 应君想不明白,若是能想明白,他在“主神空间”就能如鱼得水,做“主神”肚子里的蛔虫了。 但不管千般原因,他必须得完成“主神”发布的任务。 只是“斩除”是什么意思,斩除什么?难道又是阵营任务?要他将树妖姥姥斩杀了? 那若真是这样,祂直接标明出来就可以,何必遮遮掩掩的,难道还怕两伙人在同一家妓院尴尬不成? 所以思来想去,应君觉得其后必有其它深意。 但深意又在何方呢? 应君左思右想,最后放弃了思考,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接受“主神空间”的操控,肯定就能完成这项任务。 做个工具人其实也挺香的。 思及于此,应君借着脑壳里的念头,向宁采臣投去一句话:“书生,某家劝你明日一早就归家,莫要再次逗留,人鬼殊途,望你明了。” 宁采臣抬头望向应君,双眼中毫无波澜,声音麻木地说道:“我与小倩真心相喜欢,还请兄台成全。” ‘成全?干我屁事。’应君心底暗骂。 但脑壳里的念头仍在驱使他说着背离本心的话:“书生,休要妄想此事,前贤常道人鬼殊途,自有其意,人鬼若久在一起,定有阴阳颠乱之事,与你绝无好处,与你她也无甚益处,若在一起,你二者都只有永不超生之苦果,何必呢?” 这句劝解有些杂乱,让人听得头晕,但是该表达的意思还是表达出来了,面前这宁采臣想必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宁采臣面色仍旧麻木无表情:“多谢兄台,但我与小倩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定情,若兄台能够促成我与小倩,我必有重谢。” ‘谢你个鬼头。’应君心底的暗骂没停过。 但他面色仍不变,仍是凝重着一张脸:“你个穷酸书生能有甚好处与我?明日一早,你便下山去,你若不走,某就赶你出去。” 宁采臣答:“兄台,还请您帮帮我,只要能救小倩,我愿意将我的一切都给你,甚至我的性命。” “我看你是被这女鬼给迷住了。”应君说着这话,手上就捏了一个咒,蹿身而出,宁采臣眼都没眨,都看不见应君的身形变化,然后他的眉心就被应君的指头点中。 一缕青烟立时就从宁采臣的额头飘出,青烟犹重,竟然跌落到地上。 青烟堕地就化作一节干瘪的树根。 “看来是那妖孽在你身上下了蛊惑迷幻之术。”应君说道。 “没有,我与小倩是真心的,并未有任何妖术迷惑。”宁采臣直接炸毛,只是虽然他的手上动作,浑身的器官都在散发着恼怒,但是他的脸依旧是麻木的。 ‘主神空间逼良为娼啊。’应君心底感叹,为老友感到悲哀。 “看来你中毒太深了。”应君意味深长地说道。 并且,他的手上咒法再变,捏指掐咒变作抚掌而下,盖落道宁采臣的头顶天灵盖。 宁采臣想躲,但躲不掉,硬生生就吃了这一巴掌。 禅房内响起一声清脆响声。 一瞬间,宁采臣头顶浓密的头发仿佛枯荣朽木,自行散落一地,只留下一个光溜溜的脑袋,让应君的巴掌拍了个结结实实。 “咦,书生,你这是要剃度出家吗?”应君惊奇道。 宁采臣头发剥落,只剩下一个光洁溜溜的头皮,绝不是应君的锅,应君手上的法咒绝对没有这一能力。 这时,宁采臣原本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恼羞成怒的表情。 “耍够了吧。”宁采臣咬牙切齿,含糊其辞,口水喷溅地喊出这四个字。 应君自然是知道这不是对他说的,是对那“主神空间”说的。 但即使是他现在这副恼羞的样子,“主神空间”也不会在乎的。 “书生,你真的要出家?”应君用讶异的语气说道。 只见正要破口大骂的宁采臣跌坐地上,双腿交叠,双手合十在胸口,然后涨红的的脸上现出一抹圣洁。 “兄台,我悟了。”宁采臣幽幽说道。 “……” ‘你悟个吉吉。’应君内心正波涛汹涌。 怎么这剧情又一个大转弯了,这是要拐哪里去? 怎么你突然就悟了,你悟了啥? 这是正常的倩女幽魂的走向吗? 应君感觉自己是凌乱了。 …… 在一无天无地无岸无涯混沌未明之地,正有三人坐于其间。 其中两人道装,一人僧袍。 满头肉髻的佛陀笑对二人:“阿弥陀佛,多谢二位道友宽容。” 与佛陀对坐的两人,一者名应君,一者名敖广,皆修成道果,立于世间巅峰的天仙道君之辈。 “弥勒道友多礼了,道友本就应我等之邀而来,该有变化之力。”敖广的笑容也是和善的。 在两个道士面前的佛陀正是佛门的未来佛主,在佛门中的地位仅次于如今的当家人如来佛祖。 一身修为也高深莫测,堪比玉帝道人。 只是辈分较晚,且尚有些因果未结,如今仍寄居于极乐净土。 若非因果牵连,这位未来佛主说不得已经脱离极乐净土,自开一方诸天了。 要知道,当年这位可是与玄衍道君论道一场都不落下风。 所以,其修为可见一斑。 应君与敖广将他请来,自然是有一些计较的。 他们要干些活,自然需要拉帮结派,敖广后头有玄衍天诸多道君,应君身为“主神空间”创办者之一,这段时间已经将宇宙间超过九成的道君都联络一遍,其中深交者也有好几,再加上利益纠缠,以及一些承诺的交换,使得应君也能找来不少帮手,而且还多是散修天仙。 而妖门的大圣不好接触,武道的武祖正在闭关,所以他们就找上了宇宙间的第二大势力佛门。 弥勒佛在听过两位道君的想法后,欣然同意,加入其中。 这就有了这场未来的,奇诡的梦中任务。 而宁采臣突然的幡然醒悟,就地结生佛果,便是这位弥勒佛的手笔。 ………… 第一百八十七章、黑山老妖 “阿弥陀佛,此处便是那树妖的秘居之所了。”宁采臣双手合十,面朝一片枯木林地。 一旁站着的应君看这一幕有些无语,这家伙还真就将自己当成和尚了,且还一发不可收拾,非认自己是个和尚。 应君没法,也不能把他的光头拧下来。 而这家伙在改信佛后,似乎换了剧本,整个人都通了灵,有了奇妙玄奇的能力,竟然能知晓树妖姥姥的所在。 只是这家伙对聂小倩的执念似乎更深了,而且似乎就发自真心,而不是内里有念头在强迫他喜欢上这只女鬼。 也不对,现在是直接扭曲这具躯壳内里的定雲的思维,让他“真正”爱上一个他从未喜欢过的女人。 当真是……当真是……恐怖。 应君还从未经历过这种任务,“主神空间”的任务向来都只迫害于肉身,而不会迫害灵魂。 ‘莫不成“主神空间”是和尚家开的,然后度化人?’应君猜到。 看看宁采臣的光头,应君不得不有这样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砍了,丢了,免得被“主神空间”拉去揉扁搓圆。 “兄台,我先行一步了。”宁采臣说做就做,第一步立马就踏了出去,是真要用他的‘佛法’将树妖姥姥感动,然后将聂小倩解救出来。 他走入幽深黑暗的枯木林中,应君在原地盯了一会,宁采臣很快就被黑暗吞没,这浓郁的黑暗,应君以灵眼去看,居然也看不透。 也不知树妖姥姥是将这片林地经营成什么样了,经有如此诡谲。 但应君好歹也是艺高人胆大之辈,怎么可能从心背走。 于是,他手印在背后剑匣上,将里头藏着的十八只飞剑都招了出来。 一时间,粼粼剑光滔滔不绝,飞掠横扫过应君面前的枯木林,将所有枯木懒腰截断,然后剑气通透,打成粉末碎片。 做完这些,应君才迈出大步,向前走去。 接着,他就边指挥着飞剑,由飞剑斩出细细密密的剑气,密密麻麻间,就把枯木林扫荡一空,也把枯木林中的幽深黑暗斩破。 一路绞杀成网,一条路就这么被绞了出来,而应君随在后面,慢慢往前去,一步一步,特别的稳当。 也不知那宁采臣得了什么造化,在这幽暗鬼蜮里走得比应君还快。 只是这家伙怎么也不施展佛法,直接将这片鬼蜮照破。 一盏茶时间,应君终于将鬼蜮打穿,但却没见着那老树妖,只在尽头看到一片死寂的雾霭。 ‘这是什么?’应君看不透这层雾霭。 即使他这双灵目投出的目光已经如有实质,仿佛两道金色光柱。 这两道金色光柱也扎不透这层死寂雾霭。 “何人在扰吾清梦?”一道恼火的雄浑声音从雾霭中传来。 应君听闻这话,立即往后一退。 好家伙,这大妖魔不是树妖那老梆子了吧。 他似乎找到了个了不得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主神空间”真正的目的吗? 轰。 雾霭猛然伸张开,直接就把整个枯木林咬住。 应君急退不及,就被雾霭吞入其中。 被雾霭吞入的瞬间,应君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却是宁采臣是不是也被这雾霭吞了。 …… 啪。 “成了。”应君击掌一下,表达了自己的欣慰。 “应道友舍生取义,当真楷模,颇有当年如来佛祖割肉喂鹰之功德。”弥勒佛双手一合,憨态可掬的笑着,仿佛这话真就诚心诚意的。 只是,应君却被噎了一下:“不敢比诸如来佛祖,弥勒佛祖过誉了(liao)。” 当然,应君知晓这弥勒佛真是无心之言,这是这家伙的本性。 佛祖虽有千面,虽有无数外相,但却终有唯一本性,唯有秉持这唯一本性,才能渡过一次次劫难,在一次次劫难中,获得新的感悟,然后一次次涅槃中拥有新的成就。 当然,这之中的奥妙,乃佛门不传之秘,为极乐净土诸佛封禁,怕是阿弥陀佛归来,也没法探究其中奥秘。 “倘若真能探究出其中真相,我定铭记道友之功。”敖广郑重其事道。 敖广这话比弥勒佛有用多了。 “且看下去吧。”应君随手一摆,不再议论这事。 …… 应君的目光全被眼前这个黑袍包裹的脸色苍白的年青人吸引去。 “你是谁?”这话不是应君问的,而是那年青人问出来的。 他的话森冷,没有丝毫感情,仿佛受了冷风吹了千万年的山石。 这话应君实在没法不回答,这人的冷酷让应君不得不觉得他没有个好答案,这人绝对会毫不留手的杀了他,然后炼魂提取记忆。 “在下应君。”应君诚实答道。 “这是何地?”这人又问。 以他的大神通怎会不知此为何地。 因此,应君也只能得出这人被“主神空间”蒙蔽了,是被强行抓入这个似真似幻的梦境之中。 说实话,见到这人后,应君都怀疑这方天地到底是不是宁采臣的梦。 “主神空间”的大能终究是超乎想象的。 也与它在前一刻还是梦境,但在下一刻可能就被真实替代。 当然,这人也可能不是真的,也可能是被“主神空间”拉入来的一个角色。 总之这之中的真真假假,当下的应君也无法做出判断。 他面前这个大妖魔也没法有个判断。 不过应君还是诚实地说着自己的所知所见:“一场梦。” 果然,那大妖魔没有相信,但他还是继续问:“谁的梦?你的?” “不是。”应君摇头。 “也不是我的。”大妖魔说道。 “你知道是谁的。” “一个叫宁采臣的人。” “宁采臣?哪位真君?”大妖魔奇怪道。 可能他下意识里,只有玄仙真君之上的大能能将他拉入这一场幻梦中了。 但后又想,若一条阳神真仙一级的蜃龙施法,拽他入梦也不是不可以。 而乾坤天地中又有多少条蜃龙? 仅一条。 就落户在海城外。 ‘那条蜃龙叫宁采臣?’ “不知前辈大名?”应君忽然福至心灵,问了这么个问题。 这人沉默稍久才答应君:“…世人称我黑山老妖。” ………… 第一百八十八章、我知道你知道 “黑山老妖……”应君的眼睛慢慢瞪大。 “主神空间”竟把这位拉了进来。 身在乾坤天地,修行也有些年头,应君自然是听过这位的大名。 凶名赫赫不为过,占了一座鬼蜮,有莫测之能。 关于他有诸多传说,有说其为上古一座大山地脉生出灵智,也有说其本为一只孤魂野鬼,后偶得真法,修成鬼仙,之后又连渡六次雷劫,鬼身已被洗蜕,化作阳身,可比阳神真仙。 但这些都不过传说,关于他的事迹,真有记载的是一件斗法,与龙虎山天师的斗法。 当然,这也是五百年前的事了,那年明国刚建成,开国太祖刚驾崩,新帝登基。 新帝虽也是于血火中夺来皇位,但是这方天地终究有长生不死的仙人,朝廷内外也都有仙人门下在做事,新帝自然需要仙人的认可。 于是,新帝就筹准了在山下多有名声的龙虎山老天师,拜过山门,敕封天师,国师,太师,位尊容,将自己的天子权柄分一半与老天师。 不过,老天师虽然收下这些敕封,但其实不甚在意,毕竟天师府为中原正统已有多年,执修行界牛耳数千上万年,且天师府可算是太清道祖徒子徒孙,如今这乾坤天地间,怕是也没几家道统比天师府更为正统了。 不过,国运加身仍有几分好处,至少能截取功德,所以有不少旁门左道眼馋,黑山老妖也是其中一份。 他当年正要渡第六次雷劫,所以就登上天师府,要与老天师斗法,要抢老天师被敕封的三个名号中的一个,他也不要天师、太师,只想要个国师。 但老天师不允。 于是一场斗法就在乾坤天地天外天展开。 那一战,神州大地昏天黑地,让所有人都知晓了真仙之强。 最后,黑山老妖得偿所愿,将国师之位要了过来。 这是老天师自出道以来的唯一一次吃亏。 不过,黑山老妖也没有拿捏国师之位多久,只三年,就被老天师抢了回来,但老天师也没有拿着国师之位,而是归还明国皇帝,甚至把太师之位也还了,最后只余下本就是属于他的天师之尊。 黑山老妖也是至此闻名天下,凶名赫赫,为天下邪道之首恶。 “如你所思,如你所想。”苍白面的青年幽幽说道。 “……”你听的到我的心声? 应君曾听说,那些神仙轻而易举就能看破人的心思,甚至只一眼就能看穿凡人心底的所有想法念头。 “听不到,也不知是此地诡异,还是你自有怪处,我也探不得你的心声。但我也算阅人无数,人心见不少了,如何看不穿你的心思。”黑山老妖说道。 “嗯,好。”应君点头。 “不过,此方天地不似梦境,她是如此真实,荒诞无稽的梦可不会如此的稳定,除非…(他看一眼应君的表现)…有天仙道君施展大神通,将梦境炼虚化实。”黑山老妖说道。 他在观察着应君的表情变化,但却看着诡异,也不知是被他说中了,还是没说中。 但正因其中诡异,黑山老妖也没有果断杀了应君,而是缓缓从座位上起身。 “若真是大梦一场,那做梦之人醒了,我等是回本身,还是随着梦而消散呢?”黑山老妖问。 应君在那想了想,还是谨慎地答道:“我也不知。” 反正一问三不知就是,总比胡乱答个答案好。 “我只感觉到天地间的道理规则有些许变动,但最为基本的规则却未曾变化,如同我遨游星河,身入另一方天地一般。” “如若我破开天罡大气,是否能突破这方天地,脱离呢?”黑山老妖在那缓缓说道,好似旁若无人,将应君不当人了。 “我修为尚浅,亦不知。”应君摇头。 黑山老妖自然一眼就能看穿应君的修为,在他眼中,应君空有境界,却无基础,其身上一切乃空中楼阁,做不得真的东西。 而且应君此刻的境界,连金丹都不是,黑山老妖更看不上眼。 “我渡送你去往乾坤天地,如何?”黑山老妖虽面无表情,但应君却觉得他满脸的阴森恶毒。 “这……不必了吧。”应君苦道。 “无事,就一眨眼,不会痛的。”成了一眨眼,不会痛,失败了一眨眼就死,更不会痛。 所以黑山老妖说的是实话,他是从不说谎话的邪道。 也不等应君再反对,他一指头点出,生出无数玄奥光芒。 光芒萦绕应君身周。 应君的身形很快就被光芒吞没,最后随着光芒一起熄灭。 …… 应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 宁采臣在,花姑娘聂小倩在,龟公在,还有他占的这个燕赤霞的身份的发妻也在。 “好呀…嗯啊?!”燕赤霞刚要发作,就将应君身边突然就多了个人。 这人黑袍白脸,双眼深邃,不似个坏人,也不像个好人。 “你……”应君跟着燕赤霞的发妻的目光望过去,见着了“熟悉”的黑山老妖。 “果真稀奇,你等四个。”黑山老妖看着应君四个轮回者,目光中闪烁几下惊异。 如何稀奇呢?稀奇就在于这四人的气运以及因果。 他们的气运很驳杂,但又远超过他们本身的地位与修为境界。 而他们的因果却又纠缠不清,其中有纠缠的根源深处更有他看不清,不敢看的存在。 “你更稀奇。”黑山老妖目光集中在应君身上。 “为何你的心念我一点也查见不到?”他说道。 “也无事,我现在更奇怪的是我竟在一个月后。”黑山老妖从周围人的思绪念头中截取到了这一点重要信息。 而他的更多神念已经散发到神州大地,乾坤天地的天幕上,甚至引动某一秘咒,想看看未来的自己是否存世,更想查看这未来是否为真实。 一切的道理规则都未有变化,一个月的道理规则想必是不会有太多改变的,除非天地生变,有大神通者扭转乾坤。 “主神空间之名我也曾听说过,不知驱使你等的是否就是祂了?” 黑山老妖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让在场诸人都悚然的话。 ………… 第一百八十九章、事了拂衣去 “传闻主神空间乃多尊无上存在开辟,为诸天万界众生开辟种种奇遇便利,更生出无数异数,可时空穿梭,可扭转未来,寻常人入内也可快速修行,可能只需一年,便能成就元神,也不知是真是假。”黑山老妖侃侃而谈。 在场人都听懵了,不敢动,不敢说话。 而“主神空间”的警告犹在耳边不停的响,似乎这黑山老妖有大恐怖,能探究到“主神空间”背后的秘密。 只是听黑山老妖这么说,“主神空间”在诸天万家的各尊大能眼中早就不是秘密。 “可否将我也拉入其中?”黑山老妖最后说道。 没人敢应话,因为这对话已经涉及到“主神空间”本身,“主神空间”正在加大力度警告中。 应君现在对于“主神空间”的任务更加一头雾水了,这么一个对手怎么斩除,难道任务对象不是他? 而且这也不像新手任务,这是要新手快点死,还是想让他快点死。 “不知是你等没办法?还是你等不想?”黑山老妖又问。 他看向在场除了应君之外的人,欲从他们身上截取来一些相关的念头想法。 “你似乎可以。”黑山老妖一指龟公。 龟公心肝胆俱颤,本想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甚至还使了一件法器,没想到,还是没办法避过这位真仙的目光。 这位真仙的直觉也准的很,竟然能察觉到他任务前刚兑换来的一张邀君金券,此券可将非轮回者邀入“主神空间”,他本来是准备赠送给自己的一位非常亲密的亲人的,没想到刚才只是闪过这么一丝念头,就被这位抓摄去。 “我可以一份真君亲笔所书的符箓与你交换。”黑山老妖施以巨利。 真君符箓有何价值?轮回者们在“主神空间”内都有查询过,一百份邀君金券都比不过。 龟公也有些心动了,不是有些,是非常心动,倒卖“主神空间”,他都能获取暴利,若是卖给其他轮回者,其中获利更加翻倍,到时其中的一点点零头,都够他买好几份邀君金券了。 思前想后,他真的很想与这位交换,但是……他没法,“主神空间”没有给出任何的提示,脑海中更多的是警告,所以他也不知该怎么交换。 “是不够,还是祂不肯?”黑山老妖再问。 如果不够,他愿意加价。 加入“主神空间”的好处着实多,由不得他不动心,“主神空间”可联通诸天万界,比大通界覆盖的范围还要广,若是他加入“主神空间”,所能见到的天地更多,能记录到手的道理规则也更多,这能让他拥有更多的渡过第七次雷劫的底蕴。 “若是祂不肯,那就算了。”黑山老妖念叨一声。 龟公听到这句话,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果不其然,他的紧张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他的脚下腾起一团黑色火焰,火焰迅速蔓延全身,瞬息就将他烧成粉渣。 “我向来很好说话,只要我开心,大家都能开心。”黑山老妖说道,“希望大家都明白。” “……”没人敢答。 这一回答,不就被他注视,接下来免不了就是龟公的下场。甚至念头都不敢动,不然也会被抓摄走心中想法,也得倒霉。 “燕赤霞…宁采臣…聂小倩……王金玉,你不是。”黑山老妖开始点名。 然后燕赤霞的发妻就被他点中,一撮火光嘭起,将她吞没,落下一地碎渣。 占着燕赤霞的肉身的应君只觉燕赤霞眼眶微热,两道热泪从中滚落下来。 “你的恶念仅无半点?”黑山老妖注视应君。 “古怪,古怪,当真古怪。”黑山老妖嘴上直念叨不停。 他探手要抓应君,但刚伸出就立马缩了回来,仿佛有让他深为恐怖的东西。 “你不对,你不对,命数消,气数散,一切皆空。”黑山老妖煞白的脸此刻竟然变青色,如同苔藓涂上,之后,换做山岩皮一层。 他竟在看过应君的命数气数后欲要显出原形来。 呼吸,呼吸,呼吸。 没见他张口,却让人感觉他就在呼吸,在吞吐着天地间的灵机。 若再被他这么吞吸下去,这片地区将绝灵绝法数百载。 “想我黑山老妖,今日竟要在这阴沟翻了船,当真…当真古怪啊。”黑山老妖仰天长啸,然后就地坐化,成了一座假山,仅一人高,山上岩石陡峭,青松翡翠,精致玲珑。 就…就这么死了? 在场人皆目瞪狗呆,如此凶横一人物,竟然只因多看了应君一眼,就丢了性命。 余下二者皆松松腿脚,退走出去,离应君远远的。 而应君自己心底也直嘀咕,他身上是有什么大幂幂,竟然让这凶名赫赫的黑山老妖死于非命。 【主线任务二:斩除完成】 【主线任务完成,你可选择回归】 【是否回归】 面对着诡异境况,谁会还想久留在这,扮演聂小倩者直接选择回归。 定雲不明缘由,但先前听到了‘黑山老妖’这四个大字,脑袋迷迷糊糊的,也选了回归。 只余下应君一人还在原地。 最后身子摇摇摆摆的,也选择了回归。 随着轮回者尽皆回归,这间房子,这座百花楼,这条街道,这座城池,这方天地,这条时间长河的未来分支,仿佛被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大手揉搓一遍,被从时间长河中剥离出来,成一张画卷,最后落到了一只白净的手掌中。 手掌的主人乃一位大人物,号曰未来佛祖弥勒佛尊。 弥勒佛尊拿着画卷,对着面前两位道君合十双手。 “道友好手段,我不及也。”敖广悠然说道。 应君在旁微微一笑。 这事,他也做过,只不过尺度拿捏的没有弥勒佛这么好。 “南无阿弥陀佛,小道尔,贫僧不敢当。”弥勒佛笑答。 “此事能成否?”应君问。 “成了。”敖广答。 “如此,此间事了,我等自散罢。”应君点点头,提议道。 “嗯。” 而后弥勒佛将画卷交于敖广,手指拈花,化作虚无,不见影踪,应君也在随后没了影踪。 此次来的是真身,就是乾坤天地的真身本尊,所以他正急着回去给新香客解签解梦解字算卦呢。 ………… 第一百九十章、诸天为筏 佬山归元观,应君须臾时间也没有消失,就无缝连接的听着面前的香客讲述他的故事。 香客是个瘸子,浑身筋肉松弛,满身汗臭狐臭,眼袋深沉,黑眼圈极重,一点也不像他自己描述的他自己。 咸诸侯,武陵人,三十年前还是八岁小孩时,在衣柜目睹父母被马贼杀害,后流浪江湖,因筋骨天成,天赋异禀,被一位江湖高手收为义子,且做关门弟子。 他天资高,肯努力,仅十年就将他义父所传绝学学成,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他义父在这十年间却结亲生子,遂看他不爽,且看着自家孩儿越来越大,自己越来越老,咸诸侯武功越来越强,于是就想除去他。 咸诸侯义父设了个局,具体是什么局,咸诸侯以先人不可辱为名隐了去。 之后,咸诸侯便投身江湖,历练一番,就是二十三。 而这一年,他查到了当年杀害自家老爹老娘的仇家,二十三个。 当年那帮马贼竟从良了,且还都混得不错,各有身家。 咸诸侯那叫个不忿,且身怀武艺,杀心立起。 于是,他先杀了一家,后又杀了一家,三年内,就杀了十家。 他杀得痛快,杀得人头滚滚,自然就将官府惊动,而且他杀的几家中还有几位做了大官。 于是朝廷专管江湖这片粪坑的衙门六扇门就派出了神捕,对其下了海捕文书。 咸诸侯在动手前就已经有被全天下通缉的准备,甚至,他还有去往海外的打算,连船票都买好了。 被通缉后,他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又杀了三家仇家。 除了朝廷通缉他,江湖中的武林门派也在通缉他,甚至还请了练气士,要以法术杀死他。 只是,谁能想到,他运道是如此的好,竟然在东躲西藏间得了一门左道法门,名作三阴戮神诀,此法门只修法不修功行,修习者若不能再三十岁前修成最高境界,就会功法尽失,精气神被耗空。 习了此法后,咸诸侯那是一路高歌,即使是武林人士请来的练气士也被他一刀劈了,诸法不侵下,那些练气士都不够他一刀的。 他一路杀,一路杀,最后杀了个血流成河,将整个江湖杀了个遍。 他将自己的仇家都杀了。 最后他选择了隐退,直到三十岁后,他终究没将三阴戮神法修行至最高境界,在三十岁那年开春时,他一身武功尽废,过往暗伤爆发,成了如今这样貌。 不过他早年杀人无算,积累的钱财也不少,所以在海城这儿找了不少郎中为自己看病,甚至求了许多修行门派,请仙法为自己治疗。 但无果。 三阴戮神法太过凶蛮,已经侵入他的魂魄,他已经救不成了,至多再活三年。 然后,他挨过了八年。 命就是吊着,似乎还能挺过不惑之年。 但是,杀人如麻的他在今年总算是被鬼找上了。 也不是孤魂野鬼,路过的恶鬼都不敢找他,他身上的煞气太重,且罪孽太重,恶鬼只会觉得这是个比他们还恶的人,所以不上身。 纠缠上他的是他当年杀死的那些人,不是仇家,而是那些无辜人。 它们也不直接夺走他的性命,而是折磨他,入他梦里,用各种各样的噩梦折磨他,搞得他不敢睡觉,但它们怎会让他如意,就在他家中霍乱,直接在现实里恐吓他。 一次一次的恫吓下,他的身体愈发衰弱。 万幸的是,他已经没有血亲子嗣,不用担心祸及子孙。 只是以上这些都只是香客口述的故事,且这个故事还未完,他忽然就转了个百八十度,说这是他的前世。 他,这些都是他这些日子,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记忆,于是都被他归于前世上。 而这些记忆浮起,那些怨恨他的恶鬼又都应到他身上来,似乎要与他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香客本名鱼卢,海城本地人,在海城里假扮乞丐混口饭吃。 海城的人多,且每天都换新,所以他的乞讨生涯也算有声有色,至今还没被熟人戳穿。 不过他的腿却是真瘸,小时被村口的疯狗咬的。 他今日来,就是要来说自己被前世的怨鬼缠上了,希望应君能为他驱邪。 他愿意给出这一月来讨来的所有钱银充作香火。 不过,应君没想收他一钱银子,只要他一块铜板。 是一块应君特别挑出来的铜板。 “观主,这怕是……诚意不够吧。”鱼卢挠挠额头,不好意思道。 “你拿着这块铜板,去望街三十六号,在他门口撬一块砖,然后将这块铜板压到砖下,你这怨魂缠身之症立解。” 应君将铜板递还给鱼卢。 鱼卢听闻此言,有些奇怪。 “观主,您可是嫌我这钱脏啊?”鱼卢说话向来没遮拦。 “你下山去吧。”应君没解释,只挥挥手,要他下山。 鱼卢只觉这位说话太玄,心底没来由的选择了相信,然后他起身,一瘸一拐地出了归元观,按着应君所言,去找那条街,那户院子。 鱼卢刚走,一年轻道人就凑了过来。 “师父,这真的行吗?”年轻道人开口就尊称一句。 “不行吗?”应君看也不看他。 年轻道人是离开归元观五六日的柳相锦,他在鼎天界的功业已经了结,练气已达一百重。 只不过被应君抓回来后,一百重的练气境界被消磨大半,如今只余下练气十重,不过根基却是更加夯实了。 而且鼎天界的规则与乾坤天地的规则有些不同,这就直接使得柳相锦想在乾坤天地将练气境界再堆上百重也没法,最后只能老老实实修行应君教给他的功课。 回来的几日间,柳相锦没少和应君讲述他在鼎天界的各种遭遇,说他是如何面对种种凶险而还生,说他是怎么克败大敌的,一件件,一桩桩,说完后,眼巴巴地看着应君,这不是想应君夸他,只是希望应君能告诉他为何要将他送到那方天地吃苦。 但应君懒得理他这些,一直神游天外,寄思于各个弱小的分身上,观察着诸天万界的道理。 他虽愈发强大,但却也已看到了道君的高度,本来他是没有这么快能看到这一地步的,但因“主神空间”的创立,使得他的道理愈发深入宇宙,更触及了各个诸天的本质。 而与敖广等诸位道君的交流,他更明白了诸天究竟为何物。 是筏,也是错。 ………… 第一百九十一章、诛魔 应君坐观中,为人把脉瞅病时,一小道士匆匆忙忙跑进来。 “何事慌张?”应君将搭脉的手拿开,轻声问起跑进来的小道士。 “观主,宗门飞剑,赤剑。”小道士递上一柄无柄的飞剑,飞剑的剑身中心有一道赤色血线。 “嗯,你且带这位居士去大殿走走,讲讲咱们观里的诸位神仙的故事。”应君说道。 小道士点点头。 香客也没有不愉,随着小道士走了。 应君拿来飞剑,以秘法引动上面的禁制,将其中蕴含的消息提取出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 黑山老妖死了,真灵都被抹除,转世机会都没有,着实是惨。 这事应君也参与了,所以并不惊讶。 不过黑山老妖死后之事却没了结。 由三家仙门牵头,十七家上宗合计,联络诸下宗,以及各路散门,意图厘清神洲大地上的各路邪魔外道,尤其是黑山老妖座下的各路妖魔鬼怪。 蜀山派也应声去了,朝廷也派了代表。 也是近年来,神洲大地上的妖魔鬼怪猖獗许多,常滋扰民众,劫掠各处福地,抢掠百姓,更有炼人生魂涂炭生灵的妖魔,只是因为之前有黑山老妖这头大魔在,而天师府老天师飞升上界,诸多仙门的真仙的境界却又差了大魔一头,虽然能围杀,但却仍有被其逃走的风险,到时祸患无穷,所以就暂先忍着,想筹谋个好法子,将这黑山老妖除去,或者驱逐乾坤天地。 但没想到的是,这黑山老妖竟然就这么没了,一颗魔星陨落。 如此,自然就是大好时机,将神洲大地上的正邪厘清楚,于是就有这么一次吐气扬眉的除魔大会。 由仙门青城剑派牵头,将在蜀地开一场除魔大会。 蜀山门内希望应君能领队参加。 应君摇摇头,将飞剑上的讯息抹去,然后传上自己的信息。 之后他唤来小道士,让小道士将这飞剑送回蜀山派。 一边的柳相锦将这一幕全程看下来,大为不解道:“师父为何不去?” “你要去?”应君反问。 柳相锦连忙点头,去一趟那方世界就让他身心俱疲了,这再来一趟,他想把头摇断。 “山下有句话,叫有事弟子服其劳,你觉得如何?”应君问。 柳相锦一听这话,就觉要遭,但对上自家师父那双精彩的眼睛,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此…此话……不差。” 回答的很艰难,但又不得不答。 “放心,为师不去,你也不必去,让掌门找别人去,蜀地虽美,但我不去。”应君悠然说道。 “……”柳相锦不敢妄动,目光紧盯着自家师父,免得他突然就将自己送出去。 “安心吧,你且去将那位居士请来,病都还未看完呢。” “好的,师父。” 柳相锦长出了一口气。 曾经他也向往潇洒江湖走一遭,侠义刀剑一路行,但现在不敢了,安心宅山上,闲来下山看青梅,如此就好,也甚是美妙,何苦天南地北,从宇宙南跑到宇宙北呢。 走出偏殿,他就见着了香客。 香客,是高高瘦瘦一人,面容苍青,双眼突出,头发稀疏,龋齿,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病。 柳相锦在见他第一面时,就猜他是中了什么蛊毒,因此才有这么一副丑恶模样。 若非蛊虫在他体内祸害,还有何种病会将人折磨成这样? 这位香客已经遍访名医,最后没法,只能来求神问鬼,而他求的第一家就是归元观。 香客温文尔雅,非常有礼貌,朝着应君微微一笑:“观主辛苦您了。” “无事,贫道就瞧瞧,若解不了,你这话可就白费了。”应君漫不经心道。 应君没有用各种神通手段,就直接给他把脉。 万幸的是,应君没有给他把出个喜脉出来。 不过,香客却不因应君的话而恼羞成怒,仍旧微笑道:“观主,可有看出什么来了吗?” “你这病好治。”应君说道。 香客闻听此言,脸色闪过一点惊喜,然后迅速收敛,因为这话他听过不少了。 ?“真的?”香客试探性一问。 “邴之,你且与居士说说,你要如何解此疾?”应君招来柳相锦。 柳相锦走过来,认真扫过香客一眼。 “只需三副药就可解。”柳相锦说道。 “嗯,那你写与居士。”应君伸手一抓,就抓来了纸张和毛笔,将这两样东西塞到柳相锦的手中。 柳相锦愣愣的被推到书桌前,然后按到座位上。 “写。”应君说。 柳相锦讷讷点头,就迅速在纸上书写药方。 三副药方,副副不同。 药方递到香客面前时,香客瞅一眼,就呆住。 “这……真的?”香客不敢置信。 “你且试试,小道不收钱。”柳相锦说道。 “不是这……好吧,那我就先谢过道长了。” “也谢过观主。”香客拱拱手,算是郑重一礼了。 “不客气。”应君点点头。 而后就由柳相锦带路,将香客送出了道观。 当柳相锦回来拜见应君,却收到了自家师父一句训斥。 “你可知错哪了?”应君喝问。 柳相锦当即傻眼:我错哪了? “不知?” “徒儿不知。” “看来历练还不足啊。” “啊?” “你且再走一程,回山门一趟。” “师父,您不是说不必去吗?” “就当是一场历练吧,行万里路,方能洗尽铅华。” “啊?” 柳相锦这会算是明白自家师父的套路了。 他早该反应过来了,只因自己太傻了。 真就一套套一套,将他死命套牢,不管他答了什么,这一趟都是跑不掉的。 “你不愿去?”应君看他。 柳相锦见此,如何能拒,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也就一趟青城山行,到时打个酱油就是,说不得还能跟师父要个好宝贝。 哪知他这念头刚有,就听到师父一句话轻飘飘过来:“紫光秘钧壶足够护你周全了。” “小老爷且放心,有我在,定无人能伤您半分。”紫光秘钧壶在这时也跳出来。 “……” 紫光秘钧壶已是法宝之属,且受他师父点化,本领神通比寻常法宝都要强不少,能与元神真仙媲美。 有这等法宝在,他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他还想从自家师父那要来那几件本就属于自己的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