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代的弄潮儿》 第一章 身陷囹圄 民国五年异或洪宪元年三月的京城，冬日的寒气刚刚被徐徐袭来的春风吹散。[.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几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之后，护城河边上杨柳抽出新芽，嫩绿色的枝条随风摇曳在平静的河面上划出一道道波痕，街边巷尾的桃树上桃花也悄然爬满枝头，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可惜如此大好春光却少有人欣赏，大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不敢做过多的停留，城门内外身着灰色军装的士兵也是无精打采晃荡着。 倒是新华宫（总统府）大门口围着一大帮衣冠楚楚的记者，京城的、天津卫的、上海滩的、英国、日本的……，只见他们急不可耐的张望着，似乎洪宪大皇帝又有什么新“圣旨”。 “往后退，往后退！”新华宫卫兵们如临大敌生怕这些记者冲进“皇宫”里扰了皇帝大总统的清梦，只是面对这帮无冕之王也不敢过分的驱赶，只好不时的吆喝两声。 “哎呀妈的！”忽然后退的人群之中发出一声尖叫，一个年轻的中国记者抱着脚叫道：“谁踩到我的脚了，疼死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凶手”倒也没有躲藏，年轻记者身后的一个矮胖的男子不停的鞠躬道歉。尽管矮胖男穿着打扮与周围的中国人无异，不过他的神态、姿势、动作很快就出卖了他。 “你是日本人？”年轻记者狐疑的问道。 “在家佐藤胜，顺天时报记者。”矮胖男赶紧从衣兜掏出一张名片恭敬的说道：“还请多多关照！” “哼！”年轻记者脸色一冷别过头去，人群之中的中国记者闻言也都冷冷的盯着矮胖男，自打去年日本提出志在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之后，国内反日浪潮至今仍然没有完全平息。直到佐藤胜一脸尴尬的躲到角落里，场面才又恢复平静。 “可恶的日本人，居然试图挑战我们大英帝国在华的地位！”一旁《泰晤士报》驻华首席记者泰勒斯幸灾乐祸对身边的助手说道，全然忘记了日本是大英帝国在亚洲的盟友。 “来了，来了！”还没有等到助手回应，新华宫的大门大开。几个衣着怪异（洪宪朝朝服）官员在众多卫兵的护卫之下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大皇帝首席宠臣内史监阮忠枢。他一脸黯淡的来到新华宫的大门口，面对着黑压压的记者沉默了半响才拿出一份由他自己草拟皇帝袁世凯与国务卿徐世昌签章的命令，历史何其的相似，五年前清廷逊位的诏书同样出自他的手笔。 “袁世凯宣布取消帝制，存在仅仅八十三天的洪宪王朝终结！”这一震惊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消息如同长着翅膀一样飞遍京城，飞到全国各地。 而此时离新华宫不过一两里路的京师看守所又是另一番光景，尽管这个建筑群从外面看起来也是威武庄严，可是在来来往往的路人眼中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阴森森的感觉，整日沐浴在大好春光里尚且如此，在不透光的大牢内更是暗无天日。这里原本是清王朝刑部大牢，满清王朝两百余年死在这里的冤魂恐怕比永定河里的王八还要多。清王朝覆灭这里消停了好一阵子，不就之后就改成京师警察厅的看守所。洪宪王朝复辟以来这里关押了不少反帝分子，一下又喧闹起来。 “嘎吱”一声，通往牢饭的大门开了个口，亮光顺着门缝透了过来，几个猥琐的狱警领着几个苦力抬着大木桶、竹篓走了进来。 “铛铛……”随着几声急促的金属碰撞声，狱警扯着嗓子叫道：“开饭了，开饭了！” 其实根本不用他叫喊，饥肠辘辘的犯人早就挥舞着破烂不堪的碗筷围在边上，一听叫唤立刻围了过去疯抢起来。几个年轻力壮的用力推开企图靠上人群，率先打满自己的饭碗并多抢上几个窝窝头，老弱病残只好先默默的站在一旁等着别人能多少留点下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妈妈的，别抢、别抢！”一个高个子的狱警挥舞着手中的警棍骂道：“一人两个窝窝头，一碗稀饭，多拿的给我放回来！”上个月牢房里连饿带病（加上被、狱警折磨）死了十几个人，看守所所长被司法部的监督狠狠的凶了一顿，所以这个月以来牢房的定量达到定额的八成以上（以前只有五六成而已）。 “快起来，快起来！”见几个牢房里有人呆住那里不动，狱警们也不停的吆喝着，生怕有人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所长可是说过了，这个月如果非正常死亡囚犯超过十个，每人要扣掉三块大洋，这对月薪不过十块大洋的狱警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陆陆续续几个人都在其他人搀扶起来，显然是非常的虚弱了，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活上多久。只是有两个人一直半躺在一动也不动，其中一个长的人高马大一脸横肉的，浑然不像一个被长期关押的囚犯。 “韩三爷、韩三爷！”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囚犯拿着辛苦抢来的窝窝头推了推壮汉谄笑的说道。 “奶奶的，吵死了！”韩三爷不耐烦翻了个身骂道：“觉都不让人睡好！”前几日和牢里的一个囚犯发生冲突搞的现在还浑身酸疼，不过那小子也躺着呢，而且貌似还傻了，三四天都没有说话了。 “三爷，午饭的时间到了！”那年轻汉子殷勤递上窝窝头说道。 “哼！这东西只配喂狗！”韩三爷一巴掌将窝窝头打落，气呼呼的说道：“就拿这玩意来孝敬老子。”韩三爷是北地有名的马匪，手下有两三百来号兄弟，干着打家劫舍的买卖，过的是大碗吃肉、大块分金银的日子。前些日子手下一个情同手足的兄弟干买卖中被流弹击中眼睛，他就亲自带人前来北京寻医问药。谁知冤家路窄，偏偏他去买药的药商正是前几年被他打劫过的。对方不动声色报了官，毫无准备的韩二爷一行被抓了个正着。 “二爷，小的确实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年轻汉子舔着脸说道：“小的那个臭婆娘招了野汉子了，家里都小半个月没有人来看我了。” “招报应了吧！”韩三爷嘟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小白脸，这小子尽勾引人家良家妇女，现在终于招报应了。 “喂、喂！说你了。”一个狱警发现另一个一直没有动弹忙不迭的喊道：“旁边的帮着瞧瞧，死了没有！”这个月已经死了九个，如果再死一个小桃花那里就去不了，想到这里狱警心头一凉。 “叫什么叫，你爷爷我活的好好的！”一副俊朗面孔之上一双大眼睛缓缓睁开，一个二十三四的高大的汉子猛的站了起来，冲着狱卒吼道：“想老子死没那么容易。”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尽管被骂，狱警却满心欢喜的说道：“要死也给我等到下个月。” “他恐怕是活不到下个月了。”此时另一个狱警小声的嘀咕道。 “啊！这是为何？那咱们岂不是……”那个狱警心又揪起来。 “没事的，跟咱们没有干系。”另一个狱警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可不是个善茬，连皇帝大总统都敢杀，你说该不该死！” “这么厉害！”那个狱警声音有点发颤，赶紧远远的离开。 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落到唐国杰（也许该叫唐之道）耳朵里，不过并没有在他心里勾起一丝涟漪。死了就死吧，被美国人炸弹的穿越到民国，变成现在这个才华横溢却又命运多蹇的年轻军官身上，只是不知道袁大头的子弹会不会再把自己送回去。想到这里唐之道感觉好上很多，不过肚子不失时机抗议起来，自己都两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了。 “唐小哥，吃点东西吧！”几天以来一直默默守候在一旁杜老汉见唐之道开口说话了，非常高兴赶紧进行手中的半碗稀饭和一个窝窝头递了过来。 “谢谢杜老伯，我不饿！”唐之道摆了摆手推脱的说道：“您身体不好多吃一点。”杜老伯年老多病这点饭食还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弄来的。 “我吃饱了！”杜老伯故作姿态拍了拍肚子说道：“你都两三天没有吃饭了！” 两人就你来我往的推来推去，几次差点将碗打翻。 “有什么好推的，吃这个！”一个爽朗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韩三爷夺过杜老伯手中的窝窝头丢在一旁，从怀里摸出两块烙饼递了过来。 “怎么还记仇？”韩三爷见唐之道没有反应气呼呼的说道：“老子还当你是个人物！” “谁说不要？你就拿这点东西招待我才是真的小家子气！”唐之道也哈哈一笑的接过烙饼大口的吃起来。 “哈哈，老子也就这点存粮了。”韩三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小子终于开口了，我以为一下子把你打傻了。” “我也以为你再也站不起来了！”唐之道又喝了一口稀饭反驳道。 “等我们出去了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聚聚！”韩三爷大笑道：“我韩子泰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样的对手。” “哼！怕你们俩都很难见到明天的太阳！”隔壁牢房里一个猥琐的囚犯讥笑着说道。 “你小子胡说什么，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刚有一点好心情就被人搅和了，韩子泰大怒着扑了过去，那个猥琐男赶紧躲的远远的。 “咣”的一声，大门再一次打开，远远的瞧见几个军官与一些狱警簇拥着矮胖的男人走了过来，那个矮胖男就是看守所所长吴大全。 第二章 峰回路转 明白的人一见看守所所长吴大全就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胆小的有的已经被吓哭了，罪大胆小就差尿裤子了。一般的囚犯也小声的嘀咕着，猜测着接下来要发生大事。一般来说除了有大人物来视察，我们的吴所长也只有在上峰要处决犯人的时候露露脸。今天只见众人以吴所长为首，自然不是大人物来视察。 “哼！”韩子泰一见吴所长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来气，冷哼一声继续和唐之道闲聊着。尽管韩子泰所犯的罪足够枪毙几十次的，不过在京城苦主太少，唯一的苦主也不过损失数百大洋而已，没有查实的重罪，就有看地方上军政长官那里有没有案底了，现在整个袁记中央政府都在风雨飘摇之中一时间也没有人去核实。 “静一静，静一静！”吴所长端坐在中间高台上一张方桌前面之后看守所的书记官用力吼了两声后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手令说道：“听到名字的应声到！” “赵智浩” “到！” “卢星宇” “到！” “刘大成！” “到！” …… 此刻除了一声声颤巍巍的应到声，偌大的看守所牢饭内寂静极了，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念叨自己的名字。 “杜天寿！” “到、到！”听到自己的名字杜老伯一下瘫坐在地上。 “老伯不要太担心了，兴许是好事情！”唐之道赶忙扶起杜老伯安慰着说道：“不可能一下子处决这么多人的。” “有什么不可能！”杜老伯稍稍缓了一口气说道：“念叨名字几乎都是国事犯。”所谓的“国事犯”就是反对帝制的小人物（大人物不敢公开抓捕，只好拿小人物来杀鸡儆猴！） “罢了，罢了！”杜老伯摇了摇头握紧唐之道的手说道：“老朽好歹活了五十二岁了，唐老弟你还年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唐之道！” “唐之道！” “有没有叫唐之道的！”书记官一连叫了三次。 “老弟，貌似念叨你的名字！”韩子泰惋惜的拍了拍唐之道的肩膀提醒道。 “到！”尽管是两世为人，可是真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刻，唐之道心还是提了起来，死亡的恐惧向山一样压了下来。妈的，还真的让隔壁那个囚犯说中了，真的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老弟看来你得先走一步了，哥哥随后就到。”韩子泰用力抱了抱唐之道动情的说道：“咱们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没事的，杜老伯现在有我一直陪着您了！”唐之道知道此刻命运已经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与其去挣扎还不如听从命运的安排。 说话间名单已经念完了足足有上百人之多，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出现如狼似虎士兵冲进来将人犯一一带走场景。 “刚才念叨名字的听清楚了。”矮胖的吴所长高声的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什么？什么？” “我们可以出去了？” “不是拉我们去砍头！” “我们被释放了？”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刚才还面如死灰的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就连唐杜二人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起来。 “奶奶的，早知道这帮家伙今天就被释放就该饿上他们几天！”人群之中看守所后勤处长心里抱怨道，这样至少可以省上几个大洋。 “静一静，静一静！”吴所长皱了皱眉头拍着桌子说道：“你虽然马上就可以出狱，但是你们要感念皇帝陛下……” “所长现在改叫大总统了！”身边的书记官小声的纠正道，就在今天一大早袁世凯已经明令取消帝制，这称呼自然也要改。 “你们要感念大总统的皇恩浩荡，回去之后要好好做人……”尽管吴所长的进化又臭又长，但是大家没有觉得有多讨厌，毕竟这个脑门光亮的胖子带来了绝好的消息。这个吴胖子也还有几份自知之明，半文半白的念了一大通之后识趣的离开了。 他一走这看守所的牢房里就沉浸在欢乐之中，咱们是还不能出去的也纷纷向身边的人道贺。 “唐老弟、宋老头，恭喜你们可以出去了！”韩子泰大笑这说道：“我说唐老弟一看就是命大福大，出去了记得给老子捎点好吃的来。” “行，不知道韩大哥有什么话让我稍出去！”同样是身陷囹圄唐之道也没有韩子泰那份从容淡定，不愧是道上混出来的汉子。 “滚你妈的蛋！”韩子泰先骂了一声，又称人不注意将一个东西塞到唐之道手中小声的说道：“带着这个去胡家胡同的李记当铺，把我的情况告诉老板！” “放心，我一定把话给你带到！”尽管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但直觉告诉唐之道韩子泰是值得帮的朋友。不过韩子泰被控的是刑事犯，共和还是民主丝毫影响不到他的罪名，想要出去自然很难。 “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晚上可没有你们的晚饭！”狱警队长吆喝道：“带好自己的东西，出牢门先去政务处办理出狱手续！” “没有点到名字的老实的呆着，别想浑水摸鱼老子的枪子可没有长眼睛！”看其他犯人有点不安分，狱警队长又气势汹汹的吼道。 “唐老弟快走吧，这种地方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韩子泰不客气推着唐之道说道，自己又回去睡觉了。 “若水，若水！”两人正要告别之际，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军官已经从打开后的牢门里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一个戴着厚厚眼睛秀气的军官。 “胡大哥、汝贤，你们怎么来了！”脑子里残存的记忆很快找到来人的名字，前面是陆军部军务司上校胡炳焘，后面的陆军部军械司少校刘汝贤。他们俩再加上总务厅的二等委员曾逯少校就是唐之道在陆军部里最要好几个朋友。 “今天是你出狱的日子，我们当然要来接你！”胡炳焘不顾唐之道一身污迹直接将他抱住，无奈的说道：“都是做大哥的无能，让你在这种地方呆了这么久！”尽管这一个多月以来胡炳焘动用了几乎所有能动用关系，还是没有把这个兄弟捞出来。 “没有你们哥三在外面为我奔走，恐怕我这条命早就没有了！”所谓“刺袁”案的几个主犯早就被处决了，自己这个疑似同案犯能保住一条命，一靠自己根红苗正的履历（北洋嫡系身份），二靠这三个铁杆兄弟上蹿下跳的运作部里几个大佬出面力保，三靠确实是查无证据，仅仅靠平日那些“反动”语言还不足以定罪。 “胡大哥你好像瘦多了！”瞧见胡炳焘身上原本正好合身的军装已经略显宽松，唐之道感动的说道。 “胡大哥为你的事情差点没有跑断腿！”刘汝贤扶了扶眼镜正色的说道：“若水兄你的脾气一定得改一改，这次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汝贤，你也不能怪若水！他也是为民族大义，你我就没有他的勇气。”胡炳焘感慨的说道：“我等明知是乱命还要遵循！” “胡大哥，你就不要在我脸上贴金了。汝贤老弟说的不错，我的脾气是该改一改了。”回想这一世二十四年来经历，自己吃亏就吃在这身脾气上。 “老弟真的想通了！”胡炳焘不禁一愣，以前这个话题结局肯定是不欢而散，唐之道唐若水可是人不如名，改叫唐若石才对。 “来给您介绍两个朋友！”见一旁的杜老伯欲言又止，唐之道赶紧将老伯让到前面说到：“这两位是我在陆军部最好的朋友，胡炳焘、刘如贤！” “这位是杜老伯杜天寿，他在对我多方照拂！”唐之道又介绍杜老伯道。 “多谢杜老伯！”胡刘两人连忙施礼道。 “唐小哥言重了，该道谢是杜某，没有你杜某恐怕活不到现在！”杜老伯推脱的说道：“这位胡长官可是徐州人氏？” “杜老伯客气了，叫我光亭就好了！”胡炳焘回应道：“我是徐州萧县人氏，不知杜老伯是？” “杜某徐州睢宁人氏，跟光亭也算同乡！”他乡遇老乡杜老伯高兴的说道。 “睢宁？杜天寿？”胡炳焘沉吟半响说道：“老人家莫非是名满徐州子义公？” “正是老朽！”杜天寿谦虚的说道：“都是虚名，差点死在这里！” 闻言胡炳焘边又施礼道：“子义公大名，炳焘儿时就常常聆听，今日居然在这里得见真容，真是平生大幸！” “哈哈，唐老弟，你的朋友真是酸到家了。”一旁的韩子泰见杜户两人说话文绉绉的不禁大笑道。 “我这个胡大哥可是正经的秀才出身！”唐之道笑着说道：“韩大哥也过来认识一下！” “鄙人韩子泰，一介商人！”韩子泰摇了摇头远远抱拳说道：“俺就不跟你们几个文化人凑一起了。” “恐怕不是一般的商人吧！”刘汝贤冷笑着说道，言语间带着几分轻视，胡炳焘也只是摇摇回了个礼。 “就剩你们俩，我们要锁门了！”狱警不满的说道，要不是瞅见胡刘两个中级军官在场早就翻脸赶人了。 “那好，我们走吧！”唐之道早就想看看1916年的天空了。 “光顾着说话了，曾逯也该到！”胡炳焘低头看了看手表说道。 第三章 1916年的一起车祸 伴随着“嘟嘟”、“嘟嘟”的鸣笛声，一辆崭新的福特t型车在长街上逐渐增多的行人当中穿梭自如，引得路人不时驻足观看。即使在达官贵人云集的北其是福特t型车也是地地道道的奢侈品。尽管其在美利坚售价不过一千多美元（约合二三千大洋），但漂洋过海来到中国之后，价格翻上了好几个跟头，随便一辆都要上万大洋，对月入不过十块八块大洋的升斗小民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比起这辆车，车上的乘客更让人摸不着头脑，驾驶位上的是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松、满身污垢的汉子，只见他神态自若、极为娴熟的拨弄着方向盘。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位眼上戴着一副墨镜，身着青色西装，内穿白衬衫，扣着金丝边领结的年轻男子，他一脸惊诧瞧着身边脏兮兮的男人，丝毫不嫌他脏。车的后排并排坐的是两个身穿灰色军装的军官，两人也是一脸惊诧的看着驾驶位上乞丐一样的人物。 “唐哥，你真是神人！”衣着时尚的年轻人终于惊诧中回过神来，竖起大拇指说道：“我学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开开而已。”这个年轻人叫曾禄字振邦，目前在陆军部总务厅见习，也是唐之道在保定当教官时候的学生，不过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又比较投缘也就兄弟相称了。前面唐之道主动要开的时候，他还相当的纠结，不让吧寒了老大的心，毕竟开车的目的就是给老大张张脸面；让吧真的出点什么事情老爷子那里可是交代不过去。这辆车可是老爷子花了血本才买来的，目的就是跟达官显贵交往之时成撑场面。 “小意思！”唐之道拨拉着挡在眼前的乱发说道：“这玩意开起来确实是带劲，就是速度实在太慢了。”后世这种原生态的老爷车，后世只有在汽车博物馆里才能远的瞧上一眼。 “这还小意思？”年轻人瞪大眼睛说道：“咱家一个月上百大洋请来的司机开的也没有唐哥你开的好。”本来还想在老大面前秀一把，结果撞在枪口之上，不过也好要是换自己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呢，更有可能熄火爬在路边。 “振邦往哪拐？”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唐之道将车慢了下来问道，老北京的路他可不熟。 “往北吧！”没等曾禄回答，后面的胡炳焘抢先说道：“先去我家，我让慧娟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和洗澡水让若水收拾一下再去。” “胡大哥，就不用麻烦慧娟大嫂了，我爹已经在六国饭店准备好房间和全套的换洗衣物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没等唐之道转弯，曾禄说道：“他老人家吩咐下来的事情，我可不敢违抗啊！” “那就往南，直接去六国饭店！”胡炳焘不以为意的说道：“我的衣服，若水也未必合身。” “真是多谢胡大哥和振邦了，还请你们替我谢谢慧娟嫂子和曾叔叔！”唐之道心头涌上一丝感动，就是冲着这帮兄弟也要在这个时代好好的活下去。 “自己家兄弟还客气什么！”胡曾二人感叹的回应道：“你能平安出来就是万幸了。”跟普通百姓比起来胡炳焘的陆军部军务司军务科科长一职也算位高权重，可是在汹汹的大势面前也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曽禄的父亲也是天津卫小有名气的商人，可是在京城大佬眼泪依旧是个小角色。 车子拐弯进入的是一条较窄的商业街，两边遍布各式店铺，也不时有一些小商贩将摊子摆到路边，使路面变的更加的狭窄，勉强可以通行两辆车。 “小心！”忽然间刘汝贤大声叫道，迎面开来一辆同样款式的新车。不过貌似开车的是一名生手，乱乱糟糟的就要撞了上来，眼看一起车祸就要发生了。 “妈的，好险！”唐之道拼命的打着方向盘，总算擦着对面的车穿了过去，稳稳的停靠在路边的一家绸缎店前面，对面的车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歪歪斜斜的撞到路边好几个小摊后才停了下来。万幸的是这个年代的车速比较慢，小贩们跑的还算快没有什么人受伤。 “下去看看！”唐之道将车熄火后跟着众人一道走下车，没想到回到1916年开第一次车就遇上车祸，只不过等不到专业的jc叔叔来处理，这个时代处理这种事情主要看谁的背景、后台、关系硬。唐之道清楚的记得自己那个时空，著名的孔二小姐开车撞死了行人，不仅仅不予赔偿，还开枪打死了要求其停车的交通jc，最后搞得全南京的交通jc罢工，就这样事情还是不了了之。 一行四人凑过来的时候对面那辆车已经被愤怒的小商贩围在中央，不过开车的那位爷爷比较淡定，依旧安稳的坐在驾驶位上，只是不时的按着喇叭企图驱散前面的人群。 “让开、让开！”见众人没有反应，车后座两个彪形大汉跳了下来气急败坏的嚷道：“你们这些穷鬼是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挡住咱们江大少的去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们不管你们是谁，撞坏东西总该赔偿吧！”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穿着长衫的先生不甘示弱的说道：“大伙说我讲的对不对！” “对，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我的铺子这个月已经被撞了两三回了，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 围观的人群呼应道，自打京城达官贵人中开始流行起汽车来，这条不长的小街已经出了好几次车祸了，好在车速有限只有几个人被蹭破点皮，即使是这样造成的损失也不小。 “哎幺，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来！”其中一个壮汉冷笑着说道：“您老算老几，敢管咱们江府的事情！” “我管你是那个府的！”长衫先生针锋相对的说道：“今天我非要给乡亲们讨个公道！” 见没吓着别人，两个壮汉有点犹豫，不时盯着驾驶位上的那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 “真是翻了天了，连堂堂步军统领府的车都敢拦！”年轻人还没有发话，副驾驶上那个妖艳的女人张牙舞爪的说道。 “步军统领府怎么了，现在又是民国了，讲究的是人人平等，大总统犯法也与庶民同罪。”长衫先生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今天不赔偿大伙的损失休想离开！” “你居然敢污蔑大总统！”江大少恶狠狠的说道：“还不给我打！”显然我们的江大少早就忍到极点了，今天带着八大胡同的头牌妓女驾车出游本是件极其惬意的事情，居然被一群泥腿子堵在大胡同里，要不是怕上京城小报的花边新闻早就动过手了。 两位壮汉手头早就手头发痒，想教训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穷鬼们。一听主子发话，二话不说就打将过来。可怜的长衫先生一介书生那里抵挡的过两个如狼似虎的壮汉，三两下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其他几个企图出头的汉子听说对方来头大，未战先怯，也被三下五除二的打到在地，大多数围观的民众一看动真格的了边跑的远远的。 “这开车的是何许人！”唐之道远远的望着人群气愤的说道：“居然当街指使手下行凶！” “还能有谁，京城四少之一步军统领江朝宗的小儿子江随云！”曽禄纷纷不平的说道：“咱们几个堂堂军人就眼看着他们在街上胡作非为！” “江朝宗？”唐之道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对了！不是后来的十大汉奸之一、伪北平市长嘛，老汉奸能生出什么好货色来。 “曽禄你陪着若水在车里等我们！”胡炳焘略微思考了一下给刘如贤使了脱下军装递给曽禄。 “怎么又不带上我！”曽禄不满的说道。 “你穿的这么花哨不方便动手！”刘如贤笑着说道：“再说我和胡大哥足以收拾他们。” “胡大哥、汝贤，还是交给我吧！”唐之道拉住要上前的胡刘二人正色的说道：“我的目标最小，你们出手可能引来麻烦。”江朝宗可是京城最有权力的几个人，明面上得罪他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 “你恐怕不行吧！”刘汝贤不放心的说道，唐之道的身手确实是四个人力最厉害的，不过在监狱里关了一个多月。 “哈哈，收拾这两个莽汉还不小菜一碟！”尽管身体还比较虚弱可两世为人的老底子还在。 “等等我也跟你去！”还没等胡炳焘他们作出反应，唐之道已经钻到人群之中，曾禄也跟着追了出去。 “还有没有不怕死的！没有的话自觉让开一条路来！”两个壮汉见无人上前越发的嚣张。 “嘟嘟！”江大少也不失时机的按起喇叭来，围观的商贩们只好自认倒霉让开一条路来。 “一帮穷鬼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本大爷今天有事，把通通你们抓起来。”江大少冲两个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车。 “慢着！”所谓的大侠总是在最后时刻才出现，否则怎么才能体现我们大侠为国为民的风采。 “哎幺，又冒出一个多管闲事的乞丐来！”刚要上车的两个壮汉停了下来嬉笑着盯着唐之道说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不是活腻了，就是俺皮有点痒想让两位挠挠！”被人认作乞丐唐之道毫不在意嬉皮笑脸回应道。 “给我往死你打！”江大少看了看手表恨恨的说道，妈的老子晚上还要和吴大少、段大少一起喝花酒呢。 “打死你这个死乞丐！”两个壮汉大喝着冲了过来，刚才毕竟打的正经老北京市民，不敢打的过分，现在这个不知道哪里来乞丐自然可以放开手脚了。 “哎呀！” “我的妈呀！” “痛死了！” 一转眼的功夫两个壮汉已经横躺在路中央不停的呻吟着。 善良的市民们既不敢出手相助，更不愿意这个多管“闲事”的乞丐就这样丧命，只好闭上眼睛，所以很少有几个人看清楚两个壮汉是怎么被打倒的。 “看起来也有点块头，没想这么不中用！”唐之道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后世在部队里学习的都杀人的伎俩，没有多少花哨的动作讲究的一招毙命！ “江少爷，撞了人家的东西怎么的也该下车来看看吧！”料理完两个跟班的唐之道慢腾腾的走到江大少面前淡淡的说道。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江大少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爸可、可是江朝宗！” “我爸还是李刚呢，不知道老子就恨拼爹的家伙！你给我下来！”唐之道使劲一拉唐大少就摔了下来，一脚踏在他的身上，吓得旁边的艳妇花容失色。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江大少倒是能屈能伸赶紧求饶道。 “我不要你的命，这些乡亲们的损失你认了就饶你一会！”唐之道俯下身去捏了捏江大少粉嫩脸蛋笑着说道。 “好的、好的！”江大少赶紧翻身起来从怀里摸出几块大洋递了过来。 “你打发乞丐呢！”唐之道接过大洋掂了掂说道。 “还有还有！”江大少又慌忙从怀里摸出一叠钞票递了上来。 “哼！”唐之道依旧不依不饶的盯着江大少，老子可是一穷二白不从你小子身上榨点油水以后怎么过日子。 “这回真的没有了！”江大少哭丧着脸又从另一个衣兜里掏出一叠钞票递了上来。 “这还差不多！”唐之道满意的将后一沓钞票放入怀中。 “还愣着干什么！”见江大少仍然站在一旁，唐之道骂道：“还不带着你的人滚蛋。” 江大少如蒙大赦、地上一直叫疼的壮汉们也屁滚尿流的爬上车，接着车又歪歪斜斜的往前开车。 “这些钱赔给大伙！”唐之道将钱摆到长衫先生面前，径直的往前走去，围观的人群自觉给他让开一条道来。 “大侠留个姓名！”此时身后才有人小声的叫道，唐之道头都没有回，真的大侠自然是深藏功与名！ 第四章 六国饭店 “唐哥，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招式？”曾禄似乎还沉浸在唐之道轻松放到两名壮汉的惊讶之中。 “对呀！一个多月不见若水的功夫见长。”刘汝贤也一脸疑惑的问道：“步军统领衙门护院还是有几分实力的，这些年在京城也横着走的主。” 唐之道笑而不语，总不能说老子被穿越者附体了吧！ “这两天不知道该有多少人要倒霉呢！”胡炳焘想的显然比较远一点，堂堂江大少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岂能轻易善罢甘休。果不其然，两三天之内，北京城大街小巷稍微强壮的乞丐都被抓了起来，搞得京师看守所人满为患、苦不堪言。 “到了，到了！”说话间一幢四层高大的西式洋楼映入眼帘，跟周边矮小的建筑比起来有点鹤立鸡群，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六国饭店。 六国饭店顾名思义就是六个国家合资建设的饭店，修建于1905年。它位于北京市东交民巷（使馆区）核心区，比利时大使馆的旁边，是由英、法、美、德、日、俄六国合资兴建。六国饭店地上四层，地下一层，占地约200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8000平方米，大约设有200套客房，有提供异国风味佳肴的餐厅，还有会议厅、游艺厅、电影厅、台球室、乒乓球室和游泳池。屋顶设有花园、可办屋顶舞会，能容数百人。饭店主要有各国公使、官员及上层人士在此住宿、餐饮、娱乐，形成达官贵人的聚会场所。另外，当时这里还是下台的军政要人的避难所。 此时的六国饭店与法国人经营的北京饭店是北京城内外最为高档的两家酒店，它们第一次给北京民众带来西方的面包、咖啡、牛排，和一整套的餐饮礼仪：雪白的餐巾如何叠放，刀叉如何使用，用餐时应当尽可能不发出咬嚼的声响，包括凡事女士优先这样的绅士法则。 “诸位先生请进！”瞧见有人进来，头戴红帽的印度门童殷切的拉开玻璃大门说道。 “你不能进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乞丐！”最后进门的唐之道却被阿三拦在了外边。 “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是一起的！”曾禄闻言赶紧过来解围。 “no、no！”红头阿三晃着脑袋说道：“不管是谁的朋友穿成这样就不能进来！” “是嘛！”唐之道冷笑着随手从怀里摸出一张钞票甩到红头阿三脸上，潇洒的从他身边飘过。 “fuck……”阿三刚要发作，等看清眼前的钞票立马满脸堆笑的说道：“先生请进，先生请进！” “你为什么放这个乞丐进去！”此时边上的比利时领班闻讯赶了过来指着唐之道的背影说道：“这里可是上流社会的场所！” “乞丐！跟他比起来我才是！”红头阿三挥舞着手中的钞票激动说着。 “是嘛，五英镑！”比利时领班随意瞄了一眼阿三手中的钞票惊讶的说道，这个印度阿三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此时一英镑等于5美元或者十一块大洋。 “江大少那里顺来的，没想到在这里就起作用了。”望着目瞪口呆三位好友唐之道笑着说道，大厅里的侍者与贵客们见进来一个乞丐模样的人立刻投来异样的目光。 “唐哥你还是先去洗澡换身衣服吧！”曾禄回味过来忙递过两把钥匙说道：“这是315室的钥匙，我们在一楼的西餐厅等你！” …………… “真舒服！”尽管饭店房间24小时供应热水，不过唐之道还是享受冷水冲击带来的刺激，这样可以让他稍稍清醒点，毕竟他来到这个时空也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两世的记忆逐渐的融合让他适应这个世界更加快捷些。 三个哥们在楼上等着，唐之道匆匆冲洗了一下，换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换上曾禄准备好的衣物。 “江大少真是及时雨！”从旧衣物的兜里摸出从江大少那里讹来那叠钞票，花花绿绿的既有英镑、美元又有汇丰、汇理在中国发行的钞票，都是相当的硬通货，具体数字一时间唐之道也搞不清楚，总之这是他在这个时空第一笔的财富。 “相貌还不错，比后世的那个自己还要帅上几分，唯一的缺点就是清瘦了一点！”望着房间浴室里大玻璃镜中的那个面容俊秀、目光锐利的自己，唐之道自言自语的说道：“放在后世也算是个高帅，就差一个最关键的富字！” 再次在六国饭店一楼大厅里露面的唐之道与刚才已是判若两人，稍显的有点长的头发梳的油光可鉴，一身浅灰色西装配着锃亮的黑皮鞋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的得体，加上的高大俊朗的外形、挺拔潇洒的步伐引得大厅过往的贵妇名媛频频回首示意。 “唐哥，我们在这里！”寻觅之中，还是曾禄先发现唐之道。 “怎么选了这么个位置让我好找！”唐之道快步上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三个哥们。 “这里清静方便说话！”胡炳焘笑着说道：“我们都点好了，你的自己来！” “好啊！”唐之道在曾禄与胡炳焘中间的位置上落座，随手拿起座上的菜单翻看起来。后世各式各样的西餐厅、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之流遍布大街小巷，即使是原来的唐之道也曾先后留学日本和德国，既吃过日本人二把刀的西餐，也吃过正宗的欧式西餐。 “先生要点什么？”曾禄按完桌边的铃之后片刻，一个个子高高的中国侍者就走了过来。 “一块半分熟的牛排，两份三明治，一份法式鹅肝，一份肉末通心粉……”两三天只是啃了韩二爷一点煎饼唐之道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只是原来脑袋里一片混乱顾不得那么多，倒不觉的非常饿。 “先生这么多的量您一个人可能吃不完！”侍者好心的提醒道，来这里不少中国客人都有这个毛病，不管吃不吃一个劲的乱点一大通。 “按他要的上吧，记得要快！”曾禄摆了摆手说道：“除他点的再加一份鲜榨的果汁、三瓶伏特加！” “来来来，先给若水满上！”胡炳焘率先端起酒杯说道：“我们先为若水老弟重获自由干一杯！” “干！” “干！” “干” 四个酒杯碰撞在一起，所有人都一饮而尽，尽管四人平日里都不太喜欢喝酒。 一杯酒下肚唐之道只觉得火辣辣的，老毛子的酒还是挺烈的，紧接又满了一杯真诚的说道：“我敬三位兄弟的！这次没有三位帮忙，我可能真的要交待了。” “自己家兄弟，这样说就太见外了。”胡炳焘笑着说道，不过也觉得此次见到唐之道有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那个唐之道那是真的很傲气、很狂妄、也很执拗，就是刀子架在脖子上恐怕也不会皱眉头的，眼前这个唐之道显然是圆滑了很多，也变通了很多。 “现在外边的情况怎么样？”吃点东西之后唐之道低声问道，尽管同时代的一些大事件他隐约记得点，不过现在他迫切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着什么。 “一个字乱！”胡炳焘皱了皱眉头说道：“北京这边因为取消帝制乱作一团，南方的混乱并没有因为帝制取消停下来，战争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有扩大趋势！” “是啊！每天来我们军械司要枪要炮电报应接不暇，曹三傻子、张敬尧、马继增他们也真是废物，五六个师七八旅十来万人马摆不平南边几千人马！”刘汝贤也叹着气说道：“看来南方人不把袁大总统赶下来是不会罢休的！” “袁大总统也是的放着好好的大总统不做非要当皇帝，结果搞得天怒人怨！”曾禄的话也许代表绝大部分北洋系军官的心声，毕竟袁对这些新生代北洋军官没有什么直接的知遇之恩。 “嘘！”胡炳焘赶忙制止曾禄往下说，毕竟唐之道刚刚被放出来，保不准军法处、京师警察厅的暗探就在暗中监视着。 “唐哥这次太不仗义，干这么大的买卖也不带着我！”说到袁世凯，曾禄又愤愤不平的说道。 唐之道只是苦笑一下并没有言语，这个曾禄还是太n、太y、太s了，到现在还真的相信自己参与刺杀袁世凯，要是那样的话再来三十个兄弟也救不了自己。 “若水以后有什么打算？”胡炳焘转移话题的问道。 “不知道！军牧司是肯定回不去了。”唐之道无奈的摇了摇头，搞了半天自己也还是无房无车无工作的“三无”**丝。 “沈郁文那个狗日的确实不是个东西！”提到“军牧司”三个字刘汝贤就气愤不已，当初要是沈郁文这个司长愿意出面保一下唐之道也不至于被关上这么久，要不是帝制这么快就被取消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沈司长也是明哲保身吧，不能要求别人太多！”相比较刘、曾二人，胡炳焘知道的内幕要多一点。军牧司在权势滔天的陆军部里算是一个地地道道清水衙门甚至水都喝不上几口，要不在陆军军官学校暴打日本教官的唐之道也不会被放在这个位置上。 “沈郁文也许干不长了！”尽管在总务厅只是个见习生，但毕竟是位居陆军部的第一要害部门，曾禄还是有点料可报的。 “那里来的消息？”除了唐之道而外其他两人都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司长一级至少是少将衔的高级将领。 “传言总统有意让段总理出来收拾残局！”曾禄小声的说道：“据说已经派人跑了两趟了。” “除了段总理还真的没有人能收拾这个乱局！”胡炳焘眼前一亮略带激动的说道。让“北洋之虎”段祺瑞出山几乎是整个北洋系大半将领的心声，此公小站练兵时代就是赫赫有名的“北洋三杰”之一，民国元年领衔48名北洋系高级将领逼退清廷，成为造就民国大功臣，之后更是长期在中枢出任要职（陆军部长、河南都督，内阁总理兼任陆军部长）门生故吏遍布要津。 “以段总理嫉恶如仇的个性定是容不下沈郁文这样的人！”刘汝贤也兴奋的说道：“不像王士珍就会捣糨糊！” “覆水难收，谁也收拾不了局面！”唐之道苦笑着说道，辛亥以后的乱局只有袁项城勉强还有那么两三成的机会来收拾，可惜袁一走上帝制这条不归路，军阀割据的局面就注定了。 “算了！今天只给若水接风，不谈国事！”尽管对唐之道的话有点不以为然，胡炳焘还是制止想要分辩的刘汝贤。 “喝！”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第五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雨，春雨，入春后的第三场春雨；桃花，盛开的桃花，和风细雨中随风摇摆的桃花；院、四合院、京城内极其普通的四合院。这就是1916年3月末，京城第一场春雨中普通的画面，恬静而又清幽。 “娘，你陪我玩会儿吧！”一个稚嫩的童声打破这清幽的场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四合院中间的屋里走了出来。 “语轩，你自己玩好不好！”肖芸轻轻用手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刘海，回过头来轻声的说道：“娘想一个人待会！” “那我去找唐叔叔玩！”小女孩小嘴一撅就要屁颠屁颠的沿着走廊往东厢房跑去。 “回来！”肖芸赶紧拉住小女孩，摸了摸她头上的马尾辫说道：“让你唐叔叔好好休息，等他醒了咱们再去找他玩！” “不嘛，不嘛！”小女孩撒娇的甩动着粉嫩的小手，红着眼睛说道：“我怕唐叔叔一醒来又不见了！” “不会、不会的，唐叔叔这次再也不会走了！”肖芸既是在安慰着可爱的女儿，更是在安慰自己。 “是嘛？”小女孩转着清澈的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当然了，不过你唐叔叔说了，如果你不听妈妈的话，他就不给你买糖葫芦吃了！”肖芸将小女孩拥在怀里轻声的说道。 “哦！那我去练字了！”提到糖葫芦，小女孩舔了舔嘴巴转身回堂屋了。 “但愿语轩不会走上我的老路！”见女儿走远，肖芸默默的想到，可是在这样的世道之下自己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里肖芸又把目光投到东厢房，那边的房门依旧关的紧紧的，那是昨天深夜自己亲手关上的，那个人喝的醉醺醺的。在肖芸的记忆中那人是重来不喝酒的，至少没有喝醉过！ “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肖芸淡淡的想到，自己这样的身世一切都是奢望，他又何尝多看自己一眼呢！ 而此时东厢房简朴的木床上，酒醉的唐之道睡的正酣，丝毫不曾想到就在同一个院子里正有一个女人为自己惆怅、黯然、神伤…… “之道，你已经十岁了，你要向一个男子汉一样保护你的母亲！”光绪二十八年一个为保护妻儿被乱兵打死的男人临终之下对自己刚满十岁的儿子说道。之后这个男孩和他的母亲一路相依为命、历尽艰辛来到保定城外的军营里投奔在军中当管带的远方叔公。庆幸的是这位远方叔公家族观念很强，不仅收留了这对母子，还出钱将男孩送入新式学堂继续其学业。 “大清的将来落在你们身上！”六年之后这个男孩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洋陆军速成学堂，开学典礼之上时任学堂总办的北洋宿将段祺瑞如是说。 “早日学成，报效大清！”两年之后这个男孩或者该叫男人以全学堂第一的成绩被保送至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从天津登船之时天津知府代表官方送行之时慷慨激昂的说道。谁知大部分留学生一到日本就加入了孙文、黄兴的同盟会，一年之后更是回过参与了那场轰轰烈烈的辛亥革命埋葬了二百六七的清王朝，也送别了两千余年的帝制。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二十岁那一年，比唐之道早到日本数年的胡炳焘问起唐国杰的表字的时候说道：“老弟你的脾气过去耿直还是学习水吧！”于是乎唐之道多了一个表字若水！ “第一名，中国留学生唐之道！”时光又过两三年，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二十三期（中国留学生第十期）毕业生大会上，中国留学生唐之道力压同届日本同学，成为陆士继学长蒋百里之后又一个以第一名的身份毕业的中国留学生。日本举国哗然，为杜绝这种现象，从此之后陆军士官学习的中国留学生单独编队学习。 “亲爱的唐，总有一天你将震惊世界！不过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幸活到那一天！”当时还只不过是德国参谋部处长的鲁登道夫上校在与德国陆军参谋部见习的中国军官唐之道一番交往之后感慨的说道。不过意外的是仅仅一年多之后的欧战中鲁登道夫声名鹊起，在东线接连取得数次大胜，成为德国军界冉冉升起又一尊大神，而他所看重的军界新秀却在古老的中国举步维艰。 “你这种人不配称作军人，你应该被直接送到军事法庭！”民国二年8月陆军第六师张敬尧团攻克南昌城，所部在南昌城大肆劫掠，南昌市民死伤惨重。随军入城的第六师少校参谋唐之道目睹惨状后指着团长张敬尧的鼻子骂道。数日之后张敬尧因功晋升为第三混成旅旅长，两年之后又因为大力支持帝制荣升第七师师长。 “你以为你是在日本，你以为你是在德国，你要搞清楚你是在为一支中国军队拟定作训计划！”民国三年春江西督军署内，眼斜、个小、话多的参谋长齐燮元将手中督军署的少校参谋拟定的一份作训计划狠狠的摔在桌上。自督军李纯专程从陆军部那里将这位年轻参谋挖过来起，齐燮元就敏锐发现这位高傲年轻军官对自己的威胁，并千方百计想把排挤走。果然如其所愿，三天以后年轻参谋留下一纸辞职信飘然而去。 “你们支那人都是东亚病夫，通通都是弱者！”民国五年初夏，陆军军官学校的操场边上，日本战术教官龟田三郎在连续打到几名中国学员之后大言不惭的说道。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正当其得意洋洋之时，一个年轻的中国教官悄无声息来到他的时候淡淡说道。 “唐之道君！”龟田三郎看清来人后赶紧鞠躬行礼并殷切的说道：“当然不包括唐之道君您，您是我们大日本军校培养出来的高材生，是地地道道的强者！” “要么把刚才那段话咽回去，要么放手过来！”年轻教官面无表情做了个请的手势。 “巴嘎！”尽管心生畏惧，不过为了大日本帝国所谓的尊严，陆士二流学长勇敢的接受一流学弟的挑战，当然结局和人们预想的一样，日本学长被打折了一根肋骨，被迫回国休养。 “只要我还是一名中国军人，我就决不允许这种行为在我眼前出现！”面对军牧司同僚的劝说，唐之道正色的说道。数日之后，军牧司采购军马舞弊案被曝光，司长沈郁文受到部里申诫，几名直接经办人员被处分…… “小亮，你真的决定报考军校？”20xx年z国江州市红水县第一中学操场边上的小树林里，一个身着短裙的红衣少女站在一名身着运动衫的大男孩身后。 “小倩，你也不支持我吗？”大男孩回过头一脸凝重的说道：“你知道这一直是我的梦想！”学校的领导已经几次去他家里做工作了，以男孩的成绩完全可以进入z国最好的宁青大学。 “我当然支持你！”少女拿出一张志愿表递了过去说道：“为了你，我都改了志愿。” “a市外国语大学！”大男孩拿起志愿表轻声的念叨，a市是z国南方第一大城市。 “我查过了海军陆战学院在g市，这样我们离的就很近了！”女孩甜蜜的说道，g市与a市在同一省相距不过一两百公里。 “谢谢你小倩！”大男孩深情的握着女孩白皙的双手，女孩则羞涩的低着头…… “学习成绩第一又怎么样？我们这里要的是铁骨铮铮的军人，而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g市海军陆战学院的训练场上，体能教官轻蔑的指着在训练中落在队伍后的唐国杰说道。 “请首长放心，请祖国放心！”一阵响彻云天的欢呼声中，二十五岁z国海军陆战队c旅d营e连副连长兼突击排排长唐国杰从c旅旅长武天昊手中接过一面鲜红的z国国旗。二十分钟之后突击排抢滩成功，七十年来第一面z国国旗在t岛上空迎风飘扬，是役突击排只有四分之一的官兵生还，战士们用鲜血开启了z国统一之路。 “小倩，等我回来！”刚拍完婚纱照，已将婚期定好的甜蜜恋人不得不推迟婚期，在即将登上运输舰前一刻唐国杰对怀中的方倩淡淡的说道。 “嗯！”此刻方倩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比起三年统一之战前那场生离死别这样的别离太过小儿科了，没想竟然成为永别！ 两世为人的点点滴滴如同过电一般一一从唐之道脑海之中掠过，战争、女人、爱情、离别、奋进这大片必备的元素一一浮现。 “小倩别走！”忽然间一个女人似乎从眼前闪过，唐之道慌忙将其揽入怀中喃喃自语的说道：“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不是小倩？小倩没有这么丰满！”猛的唐之道犹豫了，就在这犹豫之间怀中女人挣脱了，不过并没有马上的离开，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直至唐之道彻底进入梦乡。 第六章 唯一的租客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春雨过后是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这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里稚嫩的童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以及院外小贩的吆喝声汇成一曲别致的欢歌。 一缕阳光透过东厢房窗户上的缝隙照到依旧躺在木床上的唐之道脸庞上，他已经醒了很久，只是脑门依旧有点昏昏沉沉的感觉。 “咚、咚、咚……”墙上老式的摆钟连续敲了八下以后又沉静下来，这是半年前唐之道花了半块大洋从旧货市场里淘来的，刚买来的时候已经不走了。 “居然还给我留下点东西？还是起来翻翻看还剩些什么！”唐之道伸了伸懒腰环视着整个房间吃惊的想到，难道没有人来抄家？也许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或许也看不上屋里这些东西。 东厢房一共三间，唐之道一人占了两间，里间是卧室外间是会客厅兼做书房，面积大概在三十个平方，一个人住起来倒也宽敞，一个月房租是六块大洋。另一间被美丽的女房东租给了一个在京城求学的青年学生，每日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忙活什么。 “咦？我身上的衣服谁给脱下来的？”挑开身上的棉被唐之道才发觉自己身上只穿着内衣，长裤与外套整整齐齐叠放在床边的椅子上。他随手将上衣披着身上，穿着床边的拖鞋踱着方步在自己的房间里走动起来。 卧室里最靠里是一张木床也就是刚才躺着的地方，紧挨着木床的是一个考究的西式衣柜。轻轻的推开衣柜门，里面挂着几身军装（常服、礼服、战斗服），此外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些常服了，衣柜的最下面有个暗格子用一把铜锁锁的紧紧的。 “钥匙应该在……”下意识间唐之道从一件平日里最常穿的军装了摸出一串钥匙，最小的那一把就是暗格子的，唐之道一边开着锁，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果不其然，从里面翻出一块上好的玉佩，二十八块现大洋，十多张中国银行发行的纸币以及零零碎碎的其他财物，估算起来也就一百来个大洋而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幸好从江大少那里敲了一笔！”唐之道一摸怀中的那一叠钞票还在，就将它们也放进暗格之中。 “除非赶紧找份像样的工作，否则以前大手大脚的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陆军部少校科员虽然比不上下面带兵的营长，可是每月也有五六十块大洋的月饷，偶尔也能发给十块八块的津贴、赏钱的，一年算来也有七八百大洋的进项，即使在京城也足够过上体面的时候的。现在缺进项，钱是花一个少一个，总不至于去打几位哥们的秋风吧！吃人最短、拿人手软，再铁关系也经不起金钱的腐蚀。 外间客厅中间摆放着一张西式玻璃茶几，上面的擦的一尘不染的，两三张稍显破旧的沙发显得有点不搭调，最角落书橱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式书籍，中文的、外文的，古典的、西洋的，军事的、文学的一应俱全。 “内河航运都控制在别人手中，还谈什么海权！”唐之道走了过去拿起一本英文版的《海权论》，翻了起来，不过里面早已被书的主人画的面目全非，空白的地方也写下了不少感言、想法。作为海军陆战队的精英，穿越之前唐国杰也多次看过这本书的中文版，不过绝对没有研读的如此透彻，更不用说直接翻看英文版了。 “咚咚！”此刻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唐之道警觉着说道，外面的局势尚未缓和。 “唐先生是我！”一个悦耳声音从门外传来。 “稍等！”唐之道赶紧胡乱的从衣橱里拿出一条长裤套了起来，来人他自然是人得。 “唐先生好了吗？”外面的人显然有的着急了。 “来了来了！”唐之道奔了过去双手猛地来开东厢房的大门，一时间春雨过后的湿气，桃花四溢的芳香，成熟女人的香气以及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一位衣着简朴的女人正端着一大碗热汤立于门前，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白皙的脸庞、高高的鼻梁往下流着。 “还不快让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肖芸顾不得和发着呆的唐之道寒暄径直将手中的一大碗热汤放在茶几之上。 “吕大嫂，您这是……”记忆当中唐之道和这位美丽的女房东交集并不多，只知道她夫家姓吕，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丈夫，也没有听人提起过，每个月来收房租的时候才会简单的寒暄几句。 “我煮了碗鸡汤给你解解酒！”肖芸有点不知所措只是简简单单的说道。 “有劳吕大嫂了，我还真的有点饿了！”闻着鸡汤的香味唐之道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也就不客气拿起筷子大口的吃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瞧见原来一直彬彬有礼的唐之道吃起饭来狼吞虎咽的样子肖芸笑着说道：“锅里还有点，吃完我给盛！” “太感谢你了，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唐之道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大碗鸡汤吃的底朝天。 “语轩呢？”吃完第二碗之后，唐之道用手抹了抹嘴上的油问道，比起眼前凸凹有致、面容秀丽的美女来，以前的唐之道似乎更愿意和不到四岁的小姑娘待在一起。 “语轩在屋里练字呢！”说到女儿语轩，肖芸面色放松了好多，微笑着说道：“她这些天，天天闹着要出去找你。” “是嘛！”唐之道有点小感动的说道：“一个多月没看见她，我也是怪想的！” “唐叔叔，唐叔叔！”两人说话间小丫头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一瞧见唐之道就扑了上来。 “语轩越长越漂亮了！”一个多月不见怀中这个小萝莉越发的可爱了。 “唐叔叔你一个月去哪里了？”小丫头闪动着大眼睛说道：“娘亲天天在佛像面前念叨你。” “唐叔叔出了趟远门。”唐之道抚摸着小丫头的脸蛋问道：“你娘亲念叨叔叔什么来着？” “别听孩子胡说！”肖芸听到这里赶忙阻止道，脸上泛起红晕来。 “唐叔叔，你这次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以前唐之道每次回来都会带上一点东西哄哄语轩，一般都是糖葫芦、瓜子仁、花生米、酸梅汤一类吃食。 “这次叔叔往返的比较急促没有来得及买！”唐之道抱歉笑了笑说道：“下次叔叔一定给你买双份的！” “噢！”小丫头稍稍有点失望的说道：“唐叔叔你下次出远门也带着我和娘亲一起去吧，天天闷在院子里真难受。” “嗯！”唐之道随口应道：“院子里不是有一胖墩陪你玩吗？”小胖墩的父亲是京城的生意人，原本他们一家住在西厢房。 “胖墩哥哥他们一家上个月搬走了！”小丫头落寞的说道。 “那住在隔壁的大哥哥呢？”东厢房有一间是租给一个外地来京城求学的学生的。 “上周也退租了！”肖芸无奈的说道，原本三家的房租加上自己平时找来的针线活养活母女还够得甚至略有盈余，现在光靠唐之道一个人六块大洋的租金已经难以为继了。 “那我岂不成了这个院子唯一的租客？”唐之道想了想说道，一个大男人租住在一个漂亮女人家中总觉得有点不妥，也容易传出风言风语来，要不就搬到曾禄家去！ “唐先生也要搬走？”肖芸显然看出唐之道心思，心头一紧。 “没有，没有，只是一男一女共处一个屋檐之下难免……”被人说中心思唐之道不好意的说道。 “哼！我一直当先生是君子，想到也是俗人一个！”肖芸脸色大变冷冷的说道：“那请先生自便吧，小女子不能污了先生的清誉！” “吕大嫂误会了，在下决没有这个意思。”没想到对方如此敏感，唐之道赶紧道歉道：“除了这里我也没有地方住，只是这个院子人少了太过安静了。” “已经有人来看过房了，估计过几天就能住进来！”肖芸脸色缓和了很多淡淡的说道。 “语轩听说你刚才在练字？”为缓和房间里紧张的气氛唐之道对身旁的小丫头说道：“把你最近写的字都拿给叔叔瞧瞧，看有没有进步。” “嗯！”小丫头赶紧往堂屋跑去，一身浅红色长裙套着身上略微显得有点小了，细嫩的胳膊露在外面。 “语轩慢点！”肖芸拿起茶几上的碗筷也要往外走去。 “吕大嫂你等一下！”唐之道转身往卧室走去，肖芸一脸疑惑的站在门空里。 片刻唐之道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肖芸面前将手中的一把大洋塞子她手里，足足有十几块。 “先生这是干什么？”肖芸赶紧推脱道：“先生的房租已经付到下个月了。” “现在外面的物价涨的厉害，给自己和孩子买身新衣服。”唐之道将大洋塞给肖芸后慢慢的说道：“以后不要叫我先生了，直接叫我唐之道或者唐大哥就行了。” “那权且充做先生、唐大哥以后几个月的房钱吧！”肖芸犹豫了片刻才将几块大洋塞到衣兜，家里的现钱越来越少了，一点点积蓄动都不敢动。 “随你怎么算，也可以算作饭钱，这几天恐怕我都要在你这里蹭饭吃了。”唐之道随口说道：“不知道吕大嫂愿不愿意收留？” “当然可以！”听到唐之道愿意吃她做的饭菜，肖芸心中多了几分欢喜忙不迭应承下来。 “还有别的事吗？”瞧见肖芸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唐之道好奇的问道。 “我不称呼你先生了，你也不要叫我吕大嫂好不好？”肖芸回眸望着唐之道说道。 “可以，只是我该怎么称呼你？”唐之道无所谓的说道，以前和美女房东交集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她的姓名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姓名（这个时候不少女人确实只有姓无名的）。 “奴家姓肖单名一个芸字！”肖芸深情款款的说道：“唐大哥叫我小芸就行了。” “肖芸，小芸！”唐之道默念两边说道：“我记下了。” 第七章 胡家胡同 “先生，知道胡家胡同在哪里吗？” “抱歉我也不是本地人！” “大爷，知道哪里有个胡家胡同嘛？”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的耳朵听不清！” “胡家胡同！” “胡家胡同，没有听说过，至少这一片没有！” “大娘您有没有听说哪里有个胡家胡同？” “没有，没有！” …………… 唐之道身着一件浅蓝色长衫上面套着一件黑色丝麻棉小马褂，嘴里叼着三炮台洋烟，咋一看上去还真像个殷实商人，只是这老北京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在没有网络、公交、地铁的民国初年找个不知名的小胡同还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来来回回找了两三天都没有什么头绪，倒是把1916年的老北京城逛了遍。 “给我来份大碗茶！”在东城转了大半天口渴难耐的唐之道就在附近寻了一个小茶馆坐了下来。 “上回说到蔡锷将军在八大胡同云吉班结识小凤仙，从此夜夜萧歌乐不思蜀，连正牌刘夫人那里……”店外的凉棚下一个说书正津津有味的讲述着前几个月发生的风流将军蔡锷与名妓小凤仙之间那段风月之事，一大群无聊的男男女女听的如痴如醉。 “是日北京城内大雪纷飞，蔡松坡又与小凤仙作踏香寻梅之游。马车经过前面车站，蔡松坡竖起了衣领，压低了毡帽，混进了人丛之中……” “小二，小二！”一大碗茶下肚唐之道还觉着不过瘾招呼着说道：“再给我来一碗！” “客官稍候！”说书先生正说到精彩之处，店小二依依不舍钻入店中给唐之道满了一碗茶。 “小二哥，给你打听个事！”见小二要走，唐之道拉住他问道：“附近是否有个胡家胡同？” “胡家胡同？”小二细想片刻说道：“不曾听说过！” “噢！”看来这一片还真的没有，前面一个老大爷让自己来东城寻寻看，没想到又是一场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多少钱！”唐之道抬头一看天色尚早打算换个地方再找找看。 “一碗五文钱，两碗您给个八文就可以了！”小二随口说道。 “不用找了！”唐之道从怀里摸出一块半圆小洋丢了过去。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小二千恩万谢的说道：“客官好走！” 此间的一举一动被旁边人群之中一个猥琐的男子看在眼里，他眼珠子转了两圈跟了上来。 “前面这位爷请留步！”猥琐男子眼见前面唐之道要走远连忙叫道。 “你叫我吗？”唐之道停下脚步转过头只见一个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这位爷是不是要去胡家合同？”猥琐男子眨着小眼睛问道。 “你知道怎么走？”唐之道淡淡的说道。 “那是自然，这四九城还没有我侯三不知道地方！”侯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你带我去！”唐之道依旧是淡淡的说道：“到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这种职业的带路党后世可是见多了，尤其是在各地的火车站附近。 “那大爷你跟着我走！”侯三点了点头就带头往前走去，两人一前一后七拐八拐的就来到一个废弃的胡同口。 “这里就是胡家胡同？”唐之道警觉扫视一下四周：一片荒凉，三三两两的残垣断壁之间杂草丛生。 “再往里走上一段就是了！”侯三转着小眼睛继续向前走去，不过越走越快消失在胡同的转弯处。 “看来遇到劫匪了！”唐之道很快就意识到怎么回事了，据说这种事在京城极为常见。 “哈哈，侯三还真是个机灵主，三天送来两头肥猪！”几个黑裤黑衣的彪形大汉从暗处冒了出来，为首的壮汉大笑着说道。 “明明是四条肥猪，你非要说成两头！”唐之道冷笑着摇着头说道。 “你说谁呢！”一个小个子汉子被说的摸不着头脑气势汹汹的问道。 “谁是猪我就说谁！”唐之道嬉笑着说道。 “你！你……”那个汉子恼羞成怒作势要扑上来。 “老四别跟这小子斗嘴了，你看他细皮嫩肉，待会让你过把瘾！”四人中为首大汉赶紧制止道，对面这小子身上衣服还能卖上几个钱，弄坏了就没有人要了。 “小子，你识相就自己脱光衣服，光着屁股从这里滚蛋！”一个眼睛特大的汉子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在手中边把玩边对唐之道说道：“否则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把戏太老套了，换点新花样来玩玩。”唐之道玩世不恭的说道。 “老大，这小子有点棘手！”大眼男小声对身边的老大嘀咕道，这种情况好久没有遇到了，通常只要自己小刀一亮，那些外地来的客商就乖乖的献上身上的财物滚蛋。 “做了他！”老大暗暗下了狠心说道：“让这小子毫发无损的从这里出去，兄弟四个在这带威名就落了！” “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咱们哥四个心狠了！”四人都拔出匕首分别从四个方向围了上来。 唐之道见对方玩真格的也不含糊，直接冲着四人的老大走过去。 “你小子真她妈不要命啊！”老大原本并没有想杀人，毕竟干这行目的就是求财，真的杀了人京师警察厅就不会坐视不理的，但现在被顶在枪口上不得不发，否则还怎么当老大。 “去死吧！”劫匪老大眼睛一闭匕首就刺了出来，唐之道身形一闪用力扣在劫匪老大手腕上。 “铛！”匕首掉到地上的乱石之上，劫匪老大抱着手腕叫喊起来。其他三人见状牙关一咬挥舞着匕首冲了上来，唐之道飞起一脚横扫过去，三人手中匕首都被踢飞。 “还要不要打了！”唐之道拍了拍腿上的灰尘潇洒的说道：“就你们这点道行还想打劫！” “大爷饶命！” “小的该死！” “好汉饶命！” 这三人脑子还算比较好使，明显今天遇到高手，直接认栽得了。 “还不给我滚！”这种地痞混混京城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唐之道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四个混混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消失在废墟里。 “早知道就不穿成这个样子了！”唐之道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刚到一个路口就看到两三个警察正在那里来回逛荡，他们瞧见唐之道衣冠齐整的又回来了，显然有点意外。 报案？这个笑话般的念头一闪即逝。在京城干拉肥猪这种买卖没有jc的当保护伞鬼才相信，保不准这几个jc就是帮他们望风的。 “侯三！”正当唐之道百无聊赖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帘，不是侯三是谁！ “站住！”侯三回身一看竟是刚才那个客商，撒腿就跑，唐之道撩起长衫追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疯跑起来。侯三身形虽小可是极其灵活仗着地形熟悉尽往偏僻的胡同里钻，唐之道耳聪目明判断力极强总算能正确的找到他钻的胡同，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再跑啊！”终于将侯三逼到一个死胡同里，唐之道得意的掐着腰堵在胡同的唯一出口。 “大爷，大爷您至于嘛！”侯三喘着粗气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说道：“瞧您这样肯定是毫发无损，何必为难小的呢！” “毫发无损？老子差点命都没了！”唐之道被侯三话激怒，大步走上前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侯三一看遇着狠角色赶紧哀求道：“小的也就混个饭吃，小的和他们说好的，只是求财不能伤人性命的。” “哼！老子最恨你这种为虎作伥的混蛋。”唐之道冷笑着说道，握紧的拳头就要打将下来。 “小的知道胡家胡同在哪里，小的愿意带您去。”侯三哭喊着说道。 “小的怎么敢再骗您老，我侯三敢赌咒发誓……”侯三见唐之道犹豫又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暂且再信你一回，敢骗老子一起算！”唐之道愣了片刻还是拉起侯三。 这次侯三老实了许多，点头哈腰在唐之道身边奉承着，深怕再惹火这位大爷。不过侯三知道料还真的不少，上至朝堂轶事，下到市井传闻，样样侃的头头是道，看来北京的哥侃大山是有历史渊源的。 “这就是您要找的胡家胡同！”穿过几个路口转了几个弯侯三领着唐之道来到一个胡同口。 “这里就是？”唐之道狐疑的望着侯三，这么大的胡同不会只有你侯三知道吧。 “老北京人称这里为蒙古胡同，北地来的客商才称这里为胡家胡同。前往蒙古一带的客商大多在这一片落脚。”侯三机灵的很赶紧解释道。 “您没别的事小的先走了！”这个煞星还是离得远远的，也不知道胡老大一伙人怎么样呢。 “等等！”侯三刚走出几步就被叫住，唐之道摸出一块大洋抛了过来。 “谢大爷，您以后有事尽管差遣小的！”侯三麻利的接住，放在手里掂量几下才满心欢喜的揣着兜里。 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用途，唐之道倒也没有肉疼那块大洋，转进胡同只走了不远就远远的瞅见一个斗大的“李”字挂在一家当铺门前。 第八章 李记当铺 “虫吃虫咬、破皮烂袄一件！”刚走到当铺大门口，某电视剧里熟悉的桥段就传了出来。当铺高高的柜台前挤满了衣衫破旧的老百姓，这样的时局之下就是殷实人家也有点扛不住了，何况本来就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贫苦大众呢。 “掌柜的，您倒是看清楚了，这可是上好的毛皮大衣，我只穿过一回，是我六十大寿的时候在新军里当排长的儿子给我买的！”柜台前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急红眼的叫道。 “您爱当不当，后面的人还等着呢！”柜后头戴瓜皮帽的伙计眼帘抬都没有抬，只是声音变得更大了。 “当、当、当！”老人无奈的说道：“您看能不能多给点钱！” “虫吃虫咬、破皮烂袄一件，三块现大洋！”伙计轻轻拨弄着算盘报了一个价格。 “才三块大洋，我这个皮袄可是花了三十大洋买的！”老人脸色大变激动的说道。 “您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后面的人还排着队呢！”伙计还没有发话，后面排队的人不愿意了。“铺就是杀人店，硬逼穷人寻短见。”不是逼到份上谁愿意来种地方，既然来了就想尽快当点钱回去，家里正等米下锅呢。 “当、当！”老人慌了神，家里的老伴躺在病榻上急需钱来医治。 “您拿好，下一位！”伙计麻利的扔出三块大洋与一纸当票，老人接过大洋与当票踉踉跄跄的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这位爷您是典当还是赎当！”目睹一副副人间惨剧的唐之道正考虑是不是也要过去排队，一个管事模样的先生将其领到另一个房间，并给他泡上上好的龙井茶，显然是把他当做vip客户了。 “这个东西帮我看看！”唐之道小心翼翼的摸出韩子泰交给他的玉扳指。 “您等一下！”管事从身后的台子上拿来一副眼镜细细的品味起来。 “这扳指的用料与做工都是上上乘，只是价格……”管事慢悠悠的说道。 “这东西我不当！”知道他下面要压价，唐之道赶忙说道。 “你不当拿给我干嘛！”管事不悦的说道。 “拿给你们掌柜看看，他知道怎么回事！”唐之道抿了茶气定神闲的说道。 “掌柜是你想见就见的！”管事已经大不悦了，很明显对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等着吧！”管事想了想还是送进去给掌柜瞧瞧，真的误了什么大事恐怕饭碗就保不住了。 片刻之后，管事的火急火燎从内院奔了出来，一脸谄笑的说道：“这位爷快快里面请，掌柜在里面侯着您呢。 李记当铺是典型的前店后院型的格局，当铺后面出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两人刚走到庭院内，一个衣着考究戴着金丝边的眼睛的中年男子已经迎了出来，管事的也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这位爷贵姓？”李掌柜一边前面带路一边问道：“小可就是当铺的掌柜。” “免贵姓唐！”唐之道客气的抱拳说道。 “唐先生请，咱们书房里谈！”李掌柜拉开堂屋的正门将唐之道让了进来，四下打量一番才又将大门关好。 “你们把咱们大当家的弄哪里去了！”书房里已经有一高一矮、一文雅一粗俗的两个人等候在那里，矮个子满脸凶相一身江湖习气、腰间鼓鼓的，一见唐之道进门就大呼小叫欺上身来。 “李掌柜的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唐之道没有理会矮个子的咋咋忽忽，转过头来淡淡的说道：“这样的话唐某就先行告辞了。” “想走没门！”矮个子直接扑了上来，唐之道稍稍一闪他就扑了个空。矮个子便恼羞成怒挥舞着重拳打将过来，唐之道见状撩起长衫重重一脚踢在对方胸口，矮个子就如同气球般飞出去。 “蛮牛住手！” “唐先生住手！” 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李掌柜与那位衣着长衫的高个子才一同叫起来，原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 “怎么？诸位还想一起上！”奶奶的，莫非韩子泰说错了地方，刚进门就有壮汉打过来，唐之道腹诽道。 “唐先生误会了，蛮牛他也是太关心韩大哥才会这样的！”长衫先生作了个揖说道：“鄙人王昌龄在这里给先生赔罪了。” “误会、误会全是误会！”李掌柜也赶紧打圆场说道，看来韩老大遇到对手了，这次的事情棘手了。 “韩大哥现在被关在京师看守所里，他让我带话出来！”面前的人是韩子泰的朋友不假，唐之道也就暂且放下心头的不快。 “韩大哥”三个字立马让三个人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友非敌，也就亲近起来。 “原来是自己人，那还打个屁啊！”蛮牛放在腰间的手这才垂下去，揉了揉还有点痛的胸口，这小子也挺经打的。 “唐某是韩大哥狱中的难友，侥幸先出来，诸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唐之道也直来直去的说道。 “自家兄弟还客气什么！”王昌龄回过神来赶紧将唐之道拉着坐下来，旁边的李掌柜的也倒上新茶，四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 “当时我就不同意大哥亲自来京城，没想到真的出事了！”王昌龄歉疚的说道：“李六哥在京城里面你的人头熟，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二当家的放心，大哥对我有活命之恩，我自然会全力营救的！”李掌柜拍着胸脯的说道：“你们也太大意了，大哥也是的，来京城居然不先来我这里，否则那有这档子事情！” “估计也是急得没有办法了，四虎子当时的状况非常危险。”王昌龄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四虎子命没有保住，老大又陷进去了。” “怕个鸟，俺现在就去把大哥救出来！”蛮牛瞪大眼睛拔出腰间的两把盒子炮就要往外冲。 “你作死！”李掌柜一下子将他堵住气愤的骂道：“怎么这几年越来越没有脑子了，你当这里是漠北草原，这是京城、京畿重地，就是把整个杆子拉来也未必救得了大当家的。” “那可如何是好？”蛮牛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颓废蹲在墙角，跟了韩老大这么多年除了打打杀杀还真的没有学会别的。 “只能先去打点一番，让大当家的在里面少受点罪！”李掌柜也只能无奈的说道，他在京城的关系也比较有限，直接就把人捞出来难度也不小。 “钱不是问题，一定先设法保全老大的性命！”王昌龄最清楚如果韩老大的罪行被查实的话肯定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尽管他们一伙人从来没有祸害过普通的百姓，对一般的商队也只是拿上三分之一的财物，只是对那些作恶多端的地主（领主）恶霸才会一锅端。 “情况还没有那么坏，至少韩大哥现在还是活的挺好的！”唐之道安慰着说道：“前几天我还托让送了些吃的进去。”韩子泰也算个幸运的，他的案子刚好凑在袁世凯称帝这个当口，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上面。先是抓了一大堆国事犯，国事犯还没有处理过来帝制就被废除了，中央也好、地方也好都乱作一团，军队、警察维持地方治安、抓抓民党都嫌不足，谁还有心思管一个所谓的马匪头目的死活。 “多谢唐先生前来报讯，否则我们一切都还蒙在鼓里。”王昌龄感慨的说道：“到京城我们就两眼一抹黑，大半个月以来都没有头绪。”在北地自己还勉强算个人物，道上的兄弟都给几份薄面，一入了关到了京城屁都不是。 “既然信送到了，唐某就告辞了！”该说的也说了，唐之道忙起身告辞。 “唐先生这就要走？”王昌龄连连挽留道：“不如留下来和咱们一起想想主意。” “能帮韩大哥的，我自然会尽量去帮。”唐之道摆手回绝道，这些人甚至自己口中的韩大哥究竟是什么来路到目前为止他也不太清楚，也懒得搞清楚，至少不是什么善茬。帮着韩子泰纯属出于直觉，出于那一面之缘一饼之恩，至少目前为止还不想和这些人搞到一起。 “那这点心意还请先生笑纳！”见挽留不住唐之道，王昌龄又从身旁的包裹里摸出一个纸包递了过来。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敬韩大哥是条汉子才帮他传话！”唐之道将纸包在手中掂量几下又狠狠的将手中的东西摔在桌上，几根小黄鱼从纸包中露了出来，真是够大方的，一出手就是三根金条。 “唐先生误会了，我等只是想表达一下谢意！”王昌龄与李掌柜对视一下说话的语气更加的恭敬了。 “告辞！”唐之道抱拳行了个礼就径直离开书房，到胡家胡同口才松了一口气，总算将韩子泰的事情办完了，下一步该考虑考虑自己以后的路了。 “只是那三根金条有点可惜了！”唐之道自言自语的说道，装b的代价可是不小，一根金条至少抵得上几百大洋。 第九章 不堪的往事 “人间四月芳菲天，花雨缤纷紫禁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场润物无声的春雨之后，红的桃花、白的海棠、粉色的杏花、姹紫嫣红的玫瑰、牡丹竞相开放，这让古老厚重的北京城平添几分妖娆。 位于京城西北郊外的法华寺是京师外城比较有名的寺院，尤其是在这种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游人如织，香客云集，在寺院外的小镇上形成一个可观的临时集市。京城的各式茶点小吃、工艺品、绫罗绸缎布匹、南北干货、外国洋行代理各式西洋舶来品将这个熙熙攘攘的小集市装饰的琳琅满目；小贩们的吆喝声、小孩子们的嬉闹声、法华寺内的诵经声构成一曲动人的乐章。 摩肩接踵的集市上，语轩上身一件对襟小夹袄，下面一条花布裙，脚穿一双绸缎布鞋，左手拿着驴打滚，右手拿着馓子麻花，嘴里吃着不知道什么东东，正骑在唐之道的脖子上神采飞扬的四处张望。扛着小丫头的唐之道则是一身浅灰色西装，双手抓紧小丫头的双腿，漫不经心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化了淡妆的肖芸一身粉色圆领旗袍将其完美的身段凸显出来，脚下一双进口高跟皮鞋使她原本就修长的腿显得更加养眼，眉宇之间也流露出一股欣喜，含情脉脉盯着不远处的唐之道。 “糖葫芦了，又酸有甜的糖葫芦，两文钱一大串！”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大叔叔在人群之中吆喝着。 “唐叔叔，我想要糖葫芦！”眼尖的小丫头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卖糖葫芦的大叔高兴的叫道。 “语轩，你手里的东西还没有吃完，怎么又乱要东西！”紧赶慢赶才跟上来的肖芸责怪的说道：“你唐叔叔今天已经够破费的。” “破费谈不上，只要语轩喜欢就行了！”唐之道快步朝着糖葫芦大叔方向走过去，相比于后世此时大洋的购买力还是相当的坚挺了，逛了小半天一块大洋还没有花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两串糖葫芦！”放下背上的语轩，唐之道摸出几枚铜板递了过去，大叔挑了最大的两串给了小丫头。 “还想吃点什么？”又闲逛一会儿，唐之道望了望天空，天色已经不早，而所谓的正事还没有办呢。 “不要了，我吃饱了。”小丫头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说道，肖芸的包裹里还装着其他吃的。 “那我们去庙里吧！”唐之道微笑着望着肖芸一眼说道：“再等会儿恐怕院门都要关了！” “哦，我差点忘记了！”此时肖芸才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唐之道被捕入狱之后，她曾经来法华寺为他祈福，现在唐之道平安出来了，自然要回法华寺还愿。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尽管已经有了女儿，她也不过二十来岁光景，放在后世还是大学生。三人这才匆匆往寺庙赶去，还好春日白天变长，庙门关的也比较晚。 “你们进去，我在大殿外等你们。”拜佛烧香这类法事唐之道素来没有兴趣，更不想傻乎乎的跪在一旁。 “嗯！”肖芸也没有勉强，在她看来这些新派人物对鬼神一类是相当排斥的，这次能陪她来上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唐叔叔，我也……”语轩也不想进去，可刚要开口就被肖芸强行拉进去，留下唐之道一人在寺庙外闲逛。 这法华寺原为明景泰中太监刘通的宅院，后改建为为寺庙，天启年间重修，共有山门和旁门共三座，进山门有旗杆二，钟鼓楼各一，甬道正对天王殿，穿药王殿直通大雄宝殿，大殿月台前有穹碑二，东西两侧为伽蓝殿和祖师殿，大雄宝殿后为毗卢殿，带抱厦，西配殿为法云堂，再后为大悲坛，最北为藏经阁，阁西为祖堂。 据传清末袁世凯曾在寺内居住，1898年戊戌变法时，维新派谭嗣同奉光绪皇帝密旨，深夜到法华寺与袁世凯密议，为袁世凯出卖。 眼前极为精美的古建筑丝毫勾不起唐之道的兴趣，只是漫无目的的在法华寺外闲逛着，此刻他最忧心的还是自己的前途，既然老天爷把自己送到这样一个大时代来，怎么也得做点什么。近几天以来他一直在京城内来回奔走试图先找一份工作来养家糊口，可是两世都是个职业军人，除了战斗技能之外其他方面谈不上擅长，短时间竟没有找到一份适合的工作。背负着“刺袁”罪名北方袁系的军队是没有人敢用他的，南方护国军的队伍又远在数千里之外，而且素来也和革命党没有瓜葛，想投奔引荐的人都没有。 “她们也该出来了？”太阳已经开始西下，余晖照耀在法华寺内外金碧辉煌，唐之道朝着大雄宝殿走去，此时一路空空荡荡的，就是寺庙里的僧人也不曾看到几个。 此时天王殿里肖芸母女正被三名衣着华丽的男子围住。 “白牡丹！”一位长衫公子打量了肖芸片刻惊喜的叫道：“几年未见你越发的漂亮了！” “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小女子不是什么白牡丹、黑牡丹的！”肖芸脸色一变局促的说道。 “当年名满京城的白牡丹，我怎么会认错！”长衫公子不依不饶的说道。 “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小女子姓肖！”肖芸脸涨得通红，手紧紧来住身后的语轩。 “哼！五年前为了筹钱赎你，我差点被老爷子打死！”长衫公子愤愤不平的说道：“可惜你还是被那个死胖子抢走了。” “白牡丹？我怎么不知道京城花丛之中有这等绝色！”旁边一位年纪稍小的公子哥色迷迷的上下打量着肖芸。 “哈哈，你小子才多大！”另一位西装革履的公子调笑着说道：“白牡丹名满京华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女人什么滋味呢！” “名满京华？难道比小凤仙还出名？”年轻公子虚心请教道。 “小凤仙出名那是因为他傍上了蔡松坡，单论姿色、才情她绝对比不过当日的白牡丹！”西装公子不以为然的说道，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肖芸，他也不确定眼前这个尤物是不是就是当年那个白牡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年轻公子恍然大悟的淫笑道：“只可惜小弟没有早生几年，否则也能一亲芳泽！” “早生几年也没有用，你能比吕胖子还有钱嘛！”西装公子继续侃道：“人家可是花了五万两直接买下没有开苞的白牡丹！” “五万两！”年轻男子也算个富二代可依旧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三位公子请让一让！”见他们说的越来越难听，肖芸拉着语轩往前走。 “牡丹，你不能走！这五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特别得知吕胖子死掉以后！”长衫男突然煽起情来，横在路中央。身边的两位公子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心中腹诽不已：你小子真他妈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没见你少去八大胡同。 “公子请自重，小女子已经从良，跟以前那个白牡丹一点干系都没有！”肖芸低垂头说道，这等于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吕胖子已经死了，你又是自由之身，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长衫公子这也才确认对方真的是那个白牡丹更加的殷勤了，五年前他也是白牡丹的追求者，可惜财不如人，眼睁睁的看着心头肉落到别人的嘴里。 “小女子有急事真的要走，还请公子让路！”肖芸担心这一场景被唐之道瞧见，越发的着急。 “还请小娘子随了小可的愿！”长衫男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骗不过白牡丹这样的过来人，又见四下除了两个炮友没有旁人，生下歹心企图轻薄一二。 “哎吆，哎吆！”伸出去的咸猪手还没有上身就被另一只大手抓住，疼的长衫男嗷嗷直叫。 “你、你是什么人？”其他两个公子哥见同伴被打慌忙质问道。 “滚！”唐之道冷冷瞪了两人一眼，随手将长衫公子推了出去。 三个公子哥对视一下慌忙往往大殿外逃去，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嘀咕些什么。 “没事吧！”目送几人离去之后，唐之道回过神来关切的问道：“怎么在大殿里待了这么久！” “没什么，求了个签！”见唐之道没有追问，肖芸心稍定，也许他只是刚好赶到。 “那就好，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其实后面的一些对话唐之道都听清楚了，大致也能猜出来怎么回事，也算解开了肖芸这个单亲妈妈身上的疑团。 “娘，白牡丹是谁啊？”突然语轩嘴里蹦出这段话来。 “傻孩子，白牡丹就是你娘！”没等肖芸出声，唐之道没头脑似的回答道。 “你都听见了？”肖芸瞪大眼睛追问道，心里提到嗓子口。 “过去也就过去了！”唐之道故作高深的说道：“你放心，有我在那几个混蛋不敢骚扰你的！” “那你什么都知道了！”肖芸一下子黯淡下来，颤抖着说道。 “语轩过来，唐叔叔抱着你！”唐之道没有注意到肖芸脸色的变化，抱过语轩径直往寺外走去，肖芸失魂落魄跟着。 第十章 德国武官 “唐哥，我在外面等你！”黑色福特轿车停在位于东交民巷路南、洪昌胡同北口西侧的德国公使馆大门口，唐之道跳下轿车大步朝里面走去。 “先生，请出示证件！”魁梧的德国卫兵甲拦住了他去路。 “我是来应聘托利斯坦上校中文翻译的，这是陆军部出具的证明！”唐之道早有准备的拿出一张盖有陆军部总务厅大印的证明与简历递了过去。 “请稍候！”卫兵甲盯着证明瞧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也许丫的根本就不认识多少中文。 “这个交给汉斯副官，就说有人要当上校的翻译！”卫兵甲回身用德文对靠过来的卫兵乙说道，紧接着就再也不理会唐之道了。 “唐哥，什么状况？”车里的曾禄见唐之道被拒之门外，忙跳下车愤愤不平的说道：“德国人的谱摆的真大，我跟他们说说去。” “不用了，人家也是公事公办！”唐之道拉着曾禄说道：“再说人家也不会买你的账啊！”陆军部总务厅的见习生在人家德国外交官眼中连路人甲都不如。 “也是啊！”曾禄挠了挠头笑着说道：“除非提前预约，就是我们部长、次长来了也得等。” “弱国无外交！”唐之道无奈的说道：“这些列强的外交官在我国都是横着走的主。” “那唐哥还非要应聘这个翻译，送上门来当这个二等公民！”曾禄没好气的说道：“老爹不是推荐你去张家纱厂当管事的嘛，一个月薪水也有一百多大洋。” “你看我像个工厂管事的吗？”唐之道苦笑的说道，人家张家纱厂雇佣自己纯粹是卖曾老爷子的面子。 “胡大哥不也托人介绍你去新式学堂当监督吗？”曾禄不依不饶的说道：“总归给洋鬼子当跑腿的强吧。” “我不是贪图多拿些薪水嘛！”唐之道说出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尽管德国人开出600马克（250大洋）高薪，不过吸引他的绝对不是这个。他要的是一个能打入军政界上层的平台，德国公使馆武官翻译地位虽低，可是却是个极其要害的位置，目前的德国败象还未完全显露，在中国军界仍有极强的影响力。 “不就一百多块大洋，最多让我爹补给你！”曾禄瞪大眼睛气呼呼的说道，他搞不懂怎么自己的偶像从狱中出来之后就变得如此的世俗了，为了五斗米居然要给洋人当跟班的。 “曾禄你以后会明白的！”唐之道拍了拍曾禄的肩膀安慰的说道：“再说德国佬还不一定看上我呢！” “最好看不上你！”曾禄余怒未消的说道。 “那位是唐先生？”两人说话间卫兵乙领着一个德国上尉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我就是！”唐之道礼貌的伸出手来。 “跟我来！”德国上尉只是上下打量唐之道一番，并没有和唐之道握手。这也怪不得我们汉斯上尉，他刚因为招募翻译的事情被托利斯坦上校臭骂一顿，自然不会给这些求职者好脸色。 汉斯副官领着唐之道穿过庞大的德国使馆区以及德国兵营，到了一幢三层哥特式建筑前停了下来，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你在一楼等着，不知道上校是否有空接待你！”汉斯上尉用德语嘀咕了两声就独自往楼上走去。 “看来这里的德国人对欧战还是比较乐观的！”一楼大厅里除了德皇威廉二世的大幅油画外贴满了德国军队获胜的消息。 “上校在楼上等你，待会说话注意点，没问你的就不要说！”汉斯副官阴沉着脸说道，看来上校的心情依旧很糟。 唐之道点了点头就跟着汉斯上了三楼，直到最里面的办公室才停了下来，汉斯示意唐之道坐在外间的大会客厅里。 “你就是唐之道？”片刻之后里间的办公室走出一个鬓角微白、中等身材的德国军官，他没有理会起身打招呼的唐之道，径直坐在客厅中间巨大的单人沙发上。 “是的！”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心中腹诽不已，德国佬真他妈的傲慢，看你们两年后输掉一战还狂不狂。 “谈谈你的经历！”托利斯坦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支雪茄说道。 “我已经交给阁下一份简历……” “说吧！”托利斯坦上校制止唐之道，简单的做了手势。笑话，我托利斯坦堂堂德意志帝国驻华使馆武官会去看你一个卑微黄种人所谓的简历。 当然了托利斯坦上校如此不快也是有原因的，这几天来应聘的中国人要么德语都说不好，要么毫无军界背景，根本达不到上校心中的最低标准，他要求的是德语流利、军界背景、军界要有较强的人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他的要求好像不太高，至少在他自己看来。他不了解的是在中国唯一符合他标准的只有那些在德国军校留过学或者被公派到德国军队见习过的极少数人（例如段祺瑞、蒋百里），这些人即使混得再差的（唐之道例外）也至少是个团长、旅长或者相当级别的高级参谋、参谋长，怎么会屈尊来当你德国使馆的武官翻译呢。所以说嘛，往往是无知才导致傲慢！ “我出生在齐鲁大地、孔孟之乡……”唐之道强忍着胸中怒火用德文介绍起自己的经历来，内心打点注意，即使当上这个老家的翻译，一有机会就炒了他的鱿鱼。 随着唐之道的叙述，托利斯坦的脸色好看了很多，翘着的腿也渐渐放平。 “德语很流利” “北洋陆军军官速成学堂也还勉强！”尽管中国的军事教育在托利斯坦看来就是个渣，不过至少证明对方接受过军事教育。 “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也还不错！”尽管日本的军事教育师从德国，不过也只是二把刀的水准。 “德国陆军总参谋部！”听到这里托利斯坦已经有点坐不住了，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数百万德军梦寐以求的圣地，整个德国军队的中枢神经所在。这小子一定在撒谎，一定是。 “确实有一个中国军官在总参谋部见习！”猛然间托利斯坦想起些什么。 “对不起，可以打断一下吗？”到这时托利斯坦上校已经坐直了身体，非常客气的说道。 “请讲上校先生！”唐之道也不太明白这个傲慢的老头怎么变得客气起来。 “请问阁下的姓名？”托利斯坦思索着问道。 “唐之道。”老东西真的很健忘，唐之道心中骂道。 “唐之道！哦，我的上帝啊！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掉！”托利斯坦默念两声唐之道的名字懊恼的大声叫道：“汉斯，汉斯！” “阁下，您需要的什么？”听到声音，一直守在门外的汉斯副官心惊胆战的跑了进来恭敬的说道。 “快给唐先生泡上一杯咖啡！”意思到自己有点失态了托利斯坦歉意的笑了笑说道：“要用最好的那种！” “好的上校！”尽管非常吃惊汉斯还照着上校的话做了。 “阁下这是……”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唐之道有点受宠若惊。 “我为刚才的傲慢而道歉！”托利斯坦上校站起身来伸出大手客气的说道：“其实我刚要来中国的时候，我的同窗鲁登道夫就向我推荐过您！” “鲁登道夫将军的夸奖我可不敢当！”唐之道这才明白老家伙前倨后恭的原因，也就站起来握住托利斯坦的手谦虚的说道：“能够在柏林聆听将军的教诲已经令在下受益匪浅！” “鲁登道夫将军现在已是整个帝国的英雄，他看重的人怎么会错呢！”托利斯坦不无妒忌的说道。容克贵族出身的他唯一佩服就是这个并非贵族出身的鲁登道夫，原本两人在军界基本处于一个水平线上，只不过鲁登道夫在参谋部，自己先在巴伐利亚军团后又转外军事外交官。可是大战一爆发鲁登道夫就开始平步青云，先是出任第二军副参谋长，指挥部队攻陷列日要塞，紧接着又被调到东线协助兴登堡指挥第八军团，在坦嫩贝格战役中全歼俄军第二集团军，荣升一级上将。 “上校，您晚上还有个酒会，是不是……”一旁的汉斯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后好意的提醒道。 “酒会？立刻给我推掉！”托利斯坦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我要和唐好好聊聊！” “那我还是继续介绍吧！”目送汉斯出门，唐之道坐回原位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托利斯坦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给我当翻译是大材小用了。 “这么说我等到这份工作了？”唐之道有点激动的说。 “当然，当然，只要你愿意！”托利斯坦兴奋的说：“只是鲁登道夫那个家伙知道这件事肯定责怪我不爱惜人才！” “对了，唐！你怎么会来应聘我的翻译！”托利斯坦兴奋之余说道，在他看来唐之道这样的大才应当是中国军队中极为稀缺的宝贝。 “形势所迫！”唐之道淡淡的说道，好多事情真的无法跟一个德国军官说起，说了恐怕他也未必能理解。 “不提这个了，咱们去喝酒，边喝边聊！”托利斯坦显然看出唐之道的无奈，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对不起，还有个朋友在使馆外等着我！”一看外面天色不早，唐之道推脱道。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上他咱们一起去！”托利斯坦说完就通知手下去接曾禄。 第十一章 纸上论兵 “唐哥，你真是太牛了！”曾禄此刻对唐之道崇拜已经无以复加了，连出了名傲慢的德国都为之折服，想想都激动人心。不想给洋人当二等公民是一回事，能得到洋人的肯定又是另一回事。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大大小小所谓的国际会议也喜欢请几个蓝眼睛、高鼻梁的“专家”来装点门面。 “德国佬还算给点面子！”唐之道也没想到德军总参谋部短短的见习经历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便利，至于鲁登道夫的夸奖更像重了头彩一样。 “不过德国人饭菜敢恭维啊！”曾禄笑着说道，谈到吃还真没有比的上国人的。 晚上的聚会在东交民巷的一家德国酒馆里进行，自打欧战爆发以来德国酒馆就变的门可罗雀，敌对的英法比日国人肯定不会来了，中立的荷兰、美国、西班牙等国人也来的很少。此次大使馆武官处几乎全部年轻军官都过来，足足有十几号人。众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不知道一向严肃刻板的上司怎么突然发起善心来要请大家出来喝酒，当然了欧战也是大家非常关注的话题。 “上校过来了，上校过来了！”托利斯坦的身影刚刚出现，喧闹的酒吧就安静下来，不过瞧见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中国人时候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今天给诸位介绍一位中国朋友，我的中文翻译唐之道先生！”托利斯坦刚进门就笑着将唐之道介绍给在场的德国军官，场下一边哗然，一直以来待人严苛、无趣的上校居然如此推崇一个黄皮肤的中国人。 “唐之道先生是位优秀的职业军人，曾经在我国总参谋部见习！”托利斯坦继续介绍道，下面的声音小多了，毕竟总参谋部对他们来说如同圣地一样的存在。 “在见习期间，唐先生极受时任总参谋部处长的鲁登道夫将军赏识！”此言一出，下面先是安静下来，紧接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鲁登道夫将军威名太具有杀伤力了。 “唐哥，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曾禄第一次感受到德国人这种发至内心的赞美。 “都是过去的事情，我现在连军装都没得穿，还谈什么优秀的军人！”唐之道低声的说道，中国现在需要的是一流政客而不是一流的军人。他的前辈在中日德三国都极富盛名的蒋百里学长不一样只挂着一个有名无实的总统府参议而无所事事。 “来来来，唐之道你坐我边上！”托利斯坦殷勤的拉着唐之道往里面的一桌走去，走之前又吩咐副官汉斯招待好曾禄。 酒店老板很快就将准备好德国风味的饭菜和上好的慕尼黑啤酒端了上来，早就饥肠辘辘的青年军官们狼吞虎咽的吃喝起来。托利斯坦尽管出身贵族，可是没有所谓的贵族习气，喝起酒非常的爽快，几乎来者不拒。 几杯啤酒下肚，整个场面就活跃起来。年轻军官就三三两两的攀谈起来，唐之道也偶尔插上两句，谈着谈着话题就集中到正如火如荼进行的欧战上。年轻的德国军官们高谈阔论，不时表达对祖国必胜的信念，对未能在战场上报效国家感到万分懊恼，对战死的战友表示深深的哀悼。 涉及到欧战的讨论，唐之道并没有参与只是一边喝着德国生啤一边静静的听着，尽管他对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甚至具体细节都一清二楚。 “唐先生，你怎么看这场战争！”树欲静而风不止，托利斯坦点名要他发言，恐怕也带着几分考校成分，作为一名中高级军官与资深外交官他自然不会像年轻军官们想法那么简单。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唐之道只是简简单单的说道：“从它开始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唐之道当然知道这些德国军人想听到什么，那就是怎么样结束这场战争，要么战败投降，要么赢得胜利，至于发动战争、妥协那是政治家们考虑的事情。 “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托利斯坦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他更想知道这个鲁登道夫口中第一流的军人是如何判断这场战争的走向的，其他青年军官显然也非常想知道局外人对战争接过的分析（报纸上所谓的战略观察员不着边际的评价就算了）。 “德国已经失去赢得战争的机会！”唐之道淡淡的说道，这次严肃的德国人再也坐不住了，没有托利斯坦在场的话早就有很多人站起来反驳了。 “说说理由！”托利斯坦依旧微笑着说道，作为一个职业外交官这点涵养没有的话这么多年算白混了。 “正如我前面所说的，这场战争是前所未有的！”唐之道缓缓的说道：“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双方前线将士之间的拼杀，更是同盟国、协约国两大阵营之间总体国力的终极较量，这是一场现代工业化带来的总体战……” “总体战”的理论随着唐之道的娓娓道来，在场的德国军人也逐渐由刚开始的排斥、到慢慢品味，直至慢慢的接受。尤其当唐之道一一“估算”出各国的人口、工业产量、农业资源、矿产开采量……，并在此基础逐一分析参战几个大国的战争潜力、动员能力等时整个酒馆陷入一片沉寂之中。托利斯坦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些什么，唐之道所提到的很多东西他作为一个资深外交官也无法想象到。 “综上所述，尽管贵国所领导同盟国目前在东西南三条战线均占据一定的优势，尤其在东线更是占领大片俄国领土，但是如果贵国海军无法打破英国人的封锁，以两大阵营巨大的国力差距，贵国将无法赢得这场战争！”最后唐之道简单的总结道。 “那您的意思德国也未必输掉这场战争？”一个卷毛的家伙敏锐注意到唐之道所用的措辞。 “马丁上尉，你认为贵国民众愿意永远撑下去？你以为某些国家会永远中立下去？”唐之道喝了一口啤酒后反问道。 “那是不是意味着德国参与这场战争本身就是个错呢？德国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吗？”一个高高瘦瘦的家伙愤慨的说道。 “这倒是很难说，我是根据目前两大阵营对峙的局面分析的。至少贵国战争初期还是有机会赢得战争的，那时的不确定因素很多足以弥补整体国力的不足！”唐之道双手一摊做无奈状说道：“不过贵国战略决策上的失误，失去了转瞬即逝的胜利！” “详细点！”刚刚从总体战的震惊当中回味过来的托利斯坦在一旁焦急的说道，德国战争初期的失误是明显，总参谋长小毛奇被解职就是明证。 “贵国的国力位居世界三甲，贵国的陆军更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说是世界第一绝不过分！”唐之道顿了顿扫视全场，德国军官都报以善意的微笑。 “不过由于贵国的战略位置、外交政策使得贵国在战争中面临着一个巨大风险！”唐之道说到这里看了身边几个军官问道：“那位可以告诉我这个风险是什么？” “两线作战！”一个带着眼镜军官不假思索的说道。 “本恩少校说的不错，只要摊开地图就会发现贵国正处英法俄三大强国的包夹之中，尤其是法俄更是仅次于贵国的陆军强国！”唐之道接过本恩少校的话头说道：“任何有远见的政治家都会努力避免这几个邻居结成针对自己的同盟，很不幸的是贵国外交官的努力没有避免这种状况出现！” “很好说下去！”托利斯坦认同的说道，俾斯麦时代那种游刃有余的外交态势到偏执的威廉二世上台之后就完全丧失了。 “贵国的总参谋部聪明的参谋们早就意识这个巨大的风险，并为此拟定相当完善详尽作战计划，这个计划的细节我不知道！”唐之道笑了笑说道：“但是从贵国战争初期的表现大体可以推断出来：即西攻东守，利用俄国这个外强中干的泥足巨人动员慢的特点，先行击败法国，而后回头集中力量对抗俄罗斯。”唐之道又喝了一大杯啤酒才慢悠悠的说道：“说到底就是打一个时间差！” “具体到西线就是……”唐之道基本按照“施里芬计划”的思路说了一遍。 “按您所说总参谋部这个计划本身没有问题了！”本恩少校再一次站出来问道。 “大体的思路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具体到细节问题就大了！”唐之道摆了摆手示意本恩少校坐下后，继续说道：“最大的问题就是东线、西线战场的左翼兵力过多，西线战场的右翼兵力过少。” “东线的兵力还多？再少可能整个东普鲁士都陷落了！”一个出身于东普鲁士的军官极为不满的嚷道。 “我记得腓特烈大帝曾说过宁可牺牲一省，但在寻求胜利时决不可分散兵力。”唐之道不以为意的说道：“西线右翼兵力不足直接导致缩短了以梅斯为枢轴而转动的进军战线，以致贵国部队开到巴黎的东面而没有能力加以包围，左翼兵力过多不但没有达到诱敌的目的，反而将当面之敌击退，致使巴黎附近的法军实力雄厚！” “这么说我国只能吞下失败的苦果了？难道真的没有挽救的希望了吗？”托利斯坦凝重的说道，整个酒馆也因为他的凝重而显得有点压抑。 “不好说！”望着一众德国军官落寞的表情，唐之道又说道：“唯一的机会是集结可能集结最大兵力向东……” “彻底打垮俄国人？”在场的德国军人惊讶的说道，貌似1915年德军就是这样做的，毙俘伤俄军170万人，可是俄国依旧没有被彻底击垮。 “应该是瓦解俄国人！”唐之道补充道：“单靠外力彻底击败俄国人，波兰人做不到，瑞典人做不到，拿破仑做不到，贵国同样做不到！”后来占据整个西欧的希特勒同样没有做到。 “瓦解？”托利斯坦疑惑的说道。 “记得十一年的日俄战争吗？”唐之道没有作详细解释，只是引导道：“那时的俄国强过日本数倍，最终还是输掉那场战争！” “贵国给予前线俄军打击力度越大，瓦解俄国的可能性越大！”唐之道继续强调道。 “我有点明白了！”托利斯坦沉默了半响说道。 ……………… 这一夜唐之道又喝的大醉！这一夜曽禄一夜沉浸在兴奋当中！这一夜在场的德国军官全部失眠！这一夜托利斯坦根据唐之道信口开河的叙述整理出一份数千字的报告，也是他当中国大使馆武官以来第一份正式报告！ 第十二章 翻译官生涯 托利斯坦连夜赶制的报告发到德国外交部后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响，相反外交部的头头们还觉得他有点越权及不靠谱了。你一个驻华使馆武官的报告不写中国的情况（中国局势、中国参战的可能性），偏偏要对统帅部的大战略指手画脚，不是越权是什么，而且这份报告完全是你个人观点也就罢了，毕竟你身在中国关心欧战鼓捣点东西出来也有情可原，偏偏你在报告的开头就指明这是一位中国军人（也算还不算）的看法，岂不滑天下之大稽。尽管如此出于谨慎或者看在这份报告本身极为精彩的份上，外交部还是把它转给总参谋部。 总参谋部极为聪明的参谋们看到这份报告之后：先是愤怒，你们外交部转这样一份报告是什么意思？打脸吗？笑话，作为这个星球上最优先的参谋部难道还要别人来教如何打仗？既而又是震惊，这份报告的论断尤其是对战争初期德军失误的总结与总参谋部放在保险柜里的那份极为的近似，而且这份报告所引用的数据也与总参谋部掌握的相近。再次就是大笑，因为该份报告很多观点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内部瓦解沙俄这个巨型帝国更像天方夜谭，更为关键的是这份报告极力主张将重心放在东线，这和德国统帅部正在进行的战略是截然相反的，凡尔登的炮声已经响了两个多月，好几个德国军正从东线赶来。最后这份报告根本没有被交给总参谋长法尔件柜里，除了经受的几个参谋外知道的人都很少，直到两年之后德国败局已定时候才有人想起这份报告，但一切都已晚了。 正如无数前辈们所说的那样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会因为某些小人物的三言两语而改变。唐之道依旧是个卑微的翻译官，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武官处甚至整个大使馆的德国军人都非常的尊敬他，这让他这个二等公民当的还不算憋屈，但这样的日子又能维持多久呢？德国败象一露，中国在英美日等国的压力之下就会同德国断交、对德国宣战，那时他这个高薪的工作也就当到头了，只能重新成为无房无车无工作的**丝一族。 “唐，今晚有个酒会，跟我一起出席！” “唐，明天下午陪我一同拜访贵国的xxx！” “唐，请帮我把汉斯送过来的几份中文文件翻译成德文！” ……………… 翻译官的生涯是如此的清闲与惬意，让两世都漂泊无定的唐之道有点恍然如梦的感觉。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个多月来频频发生一些大事使中国的政局越发显得扑朔迷离。 1916年4月17日，北洋系实力最强的两大诸侯江苏督军冯国璋、长江巡阅使张勋宣布调停时局办法大纲八件即承认袁仍居总统之位，慎选议员，重开国会，惩办奸人，编定军队，遵守元年约法，各省将军巡按使照旧供职，撤回川湘前敌各军，大赦党人等。 4月23日，袁大总统特任段祺瑞兼陆军总长，陆征祥为外交总长，王揖唐为内务总长，孙宝琦为财政总长，张国淦为教育总长，金邦平为农商总长，曹汝霖为交通总长，王士珍为参谋总长，庄蕴宽为审计院长。 5月1日，两广都司令部成立于肇庆，岑春烜为都司令，梁启超为都参谋，李根源为副都参谋，章士钊为秘书长，温宗尧为外交局长，杨永泰为财政局长，钮永建为军事代表，谷钟秀为政治代表，蒋方震为作战计划主任，公布宣言，不分党派省派，一致讨袁。 5月8日护国军军务院成立于肇庆，唐继尧为抚军长，岑春烜为副抚军长，摄行抚军长职权，陆荣廷、龙济光、梁启超、蔡锷、刘显世、李烈钧、陈炳焜为抚军，梁启超兼政务委员长，唐绍仪为外交专使，李根源为北伐联合军都参谋。 同日孙中山在上海宣言，与各方协同一致讨袁，尊重约法，正式提出民族、民权、民生三大主义，并通告汉口田桐、山东居正、香港朱执信，暂沿用五色旗，俾不致与滇黔等省有所猜疑。 5月9日蔡锷电复段祺瑞、王士珍：一、袁立即退位由黎元洪继任；二、如黎难胜任，可托辞辞卸，以国务总理摄政；三、撤退前敌军队，南北共商善后；四、以特别条件规定选新总统。 “都是前些天的报纸！”托利斯坦皱着眉头说道，听唐之道读中文报纸是他了解中国局势、分析中国军情的重要途径，前几天一直比较忙，报纸就积压下来了。来中国只有不过两三个月的他很难一下子消化如此多的信息，甚至谁跟谁是一个阵营的都被搞混了。 “这两天的报纸还没有送过来！”唐之道耸了耸肩说道，京城本地的报纸不多，除了顺天时报（日资北京的报纸）外又多碍于袁大总统的威势而报喜不报忧，真实性不高。外埠的报纸（北方的天津、南方的上海）过来要一定的时间。 “贵国的大总统怕是……”托利斯坦欲言又止的说道，毕竟当着中国人的面挖苦中国大总统太不礼貌了。 “袁世凯有今日的下场，纯属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唐之道不以为意的说道：“放着好好的终身大总统不做，非要做什么皇帝！”反正此人后世已经被打上窃国大盗的标签，损上两句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皇帝异或总统有那么大的区别吗？”托利斯坦不解的说道：“我们德国就有皇帝，退一步讲贵国真的就适合搞美式的民主吗？”直到一战结束前帝制也还算是比较流行的制度，排名世界前十的强国里只有美国与法国没有皇帝（女王），一战摧毁了德意志、奥匈、沙俄、土耳其四大帝国以后，民主与共和制度才在世界范围内占据优势。 “推行民主制度，我国确实不具备这个条件！”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但也绝不可能回到帝制老路上！”辛亥以后的中国酒面临着这样的窘境，民主制度越办越糟，帝制虽经历两次反复终究被世人所抛弃，国人在探索的道路上碰的头破血流，至今也没有找到一条适合国情的路。 “你的意思是贵国需要的披着民主外衣的独裁者？”托利斯坦一针见效的道出唐之道心中想要表达的话语。 “是的，现阶段的中国确实需要这样一个横空出世的英雄！”唐之道点点头说道：“可惜袁大总统放弃了他最好的选择滑到帝制的深渊上去！”后世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是否独裁无关紧要关键在于你是否能披好民主这件外衣。 “你觉得当今的中国谁将会成为你口中的英雄！”这个话题勾起托利斯坦的兴趣。 “这个不太好说！”唐之道笑了笑说道：“上校眼中谁是中国真真的强人！”真真的那批强人都还没有浮出水面，不知道在那个山沟沟晃荡呢。 “我来中国时间还比较短，对中国的了解极为有限！”托利斯坦淡淡的说道：“来中国之前只是听说过袁世凯、孙文、黄兴以及贵国末代皇帝溥仪等少数几个名字！” “来了中国以后又见过贵国不少大人物，可是能让我眼前一亮的还真的不多！”托利斯坦摇着头说道：“多数都是职业官僚插科打诨的高手，相反唐老弟你却让我深深的认识了中国。” “我？我如果有那么大的能耐也不会沦落到给阁下当翻译官了！”唐之道苦笑着说道。 “不仅仅我有这种看法，辛慈也跟我有同样的观点！”托利斯坦笑着安慰说道：“贵国不是有一段俗语，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辛慈是德国驻华公使，也是一位极其出色的易容大师，他曾在托利斯坦的建议下召见过当翻译官的唐之道。 “哈哈，阁下倒是会现炒现卖的！”唐之道被托利斯坦逗笑道。 “唐翻译，最近两天的报纸过来了！”这个时候汉斯副官抱着一大摞报纸过来。 “谢谢，放这里就行了！”唐之道指着面前的小桌子说道：“上校，我们还是继续读报吧！” “国务院令中国、交通两银行所有该两行已发行之纸币，及应付款项，暂时一律不准兑现付现。”唐之道连翻了几张报纸头条都醒目刊登这条消息，不由的呆住。 “唐，出什么事了！”托利斯坦见唐之道呆在那里赶忙询问道。 “上校，我想我得回去一趟！”唐之道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子一小半的家当都是中行发行的现钞，这一停兑基本上就要变成一叠废纸了。 “好的，汉斯叫辆车送唐之道回去！”托利斯坦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第十三章 京钞风潮 “停车，停车！”黑色奔驰车内的唐之道从窗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赶忙让大使馆的司机停下车来。 “回去吧！”唐之道跳下车跟司机打了招呼径直往对面的“韩记米行”走去。这个小本经营的米行几日的生意格外的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民众围住，后面无法靠上去的排队都排出几十米开外。 “语轩！”人群之中小丫头趴在肖芸的肩头上四下张望，肖芸被身后的焦急的人群不停的往里挤！ “唐叔叔，唐叔叔！”小丫头也看到人群外的唐之道挥动着小手叫道，肖芸被挤在人群中央只听见声音却看到人。 “出来等吧！”唐之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人群当中将肖芸母女拽了出来。 “还不松手！”肖芸红着脸挣脱唐之道的手说道：“把我拽出来干嘛！”自从唐之道知道她的过去以来，肖芸都极力躲着唐之道，还好唐之道当了德国使馆翻译之后，就难得在家吃几顿饭甚至可能好几天都不回四合院子，免了很多尴尬。 “你一个女人家抱着一个小丫头在这么多人挤来挤去多危险！”唐之道一把抱起语轩关切的说道，后世为了抢购导致的踩踏事件可谓屡见不鲜。 “叔叔，家里的米只够吃两三天了！”语轩舔着嘴唇说道：“我和妈妈排了一上午的队也没有买到，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午饭还没有吃？”唐之道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两点多了，不禁责怪的说道：“你看把语轩饿的，咱们先去吃饭！” “可是米还没有买呢！”肖芸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无奈的指着队伍还在加长的队伍说道。 “偌大的京城还能买不到米？”唐之道安慰的说道：“实在不行德国大使馆那里也能匀点出来。” “有没有搞错，居然要八个大洋一石？”此时韩记米行出来一个大汉叫声：“昨天不是还卖七个大洋一石！” “是啊，上个月我来买还只要6块半大洋！” “这短短半个多月米价涨了两成，还让不少我们这些小民活下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后面的人群中不时出来附和的声音。 “昨天是昨天，今天就这个价！”米店伙计不耐烦的回答道，同样的话他说了几十遍了。 “你们也太黑心，居然敢坐地起价！”大汉气愤的说道。 “坐地起价怎么了？整个京城那家米行没有涨价，这米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伙计来火气大声说道：“爱买不买，后面等着的人多呢！” “买、买、买！”这一来大汉立马蔫了。 “都八个大洋一石了？”听到米价又飙升了，肖芸喃喃的说道，要不是唐之道时不时以各种名义贴补些银钱，家里早就入不敷出了。 “甭管多少钱饭总得要吃饱吧！”唐之道也无奈的说道，这国务院的禁兑令一出可是害苦京城内外普通百姓，手中中交两行的钞票（兑换券）形同废纸不说，这飞涨的物价更是让绝大多数人雪上加霜。 “凭什么不收我的钱！”米行内刚安静了一小会儿，一个长衫眼睛男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没看到店招上的那行字吗？”伙计讥笑着说道：“从昨天下午开始韩记米行只收现大洋、铜钱，一应纸币概不接受！” “我的钞票可是中国银行印的！”长衫眼睛男人挥动着手中的钞票说道。 “这位先生看您也像个读书人，最近的报纸没有看吧！”里面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好心解释道：“您手头那张票子现在不能兑换现大洋了，也就是废纸一张了。” “你骗鬼呢！”长衫眼睛男人大怒道：“政府的命令里可是严禁你们这么这种拒收钞票的行为！” “反正今天你不付现大洋，我们就不卖米给你！”管事见被人揭穿无理的说道：“你爱干嘛就干嘛！” “哼！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报官抓你们！”长衫眼睛男人一边挤出人群一边骂道。 “钞票真的不能用了？”肖芸也听出几分端倪，慌忙问身边的唐之道，她家里那点积蓄有将近一半都是钞票。 “不是所有的钞票，只是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两家发行的钞票；也不是不能用了，只是不能兑换现大洋了！”唐之道细心的解释道。 “不能兑换大洋还有什么用！”肖芸一下子呆在那里，中交两行发行的可不是后世的法币，它们的钞票能在市面上流通完全是因为其可以随时兑换成白花花的现大洋。 “这也只是暂时的，也许过一阵又可以恢复兑换了！”唐之道瞎忽悠道，心中也是肉疼不已，要不是从江大少嘴里夺了一口食，现在他也是地地道道的穷光蛋了。京城各大衙门之前也都是拿中交两行的钞票发薪水的，原来唐之道存的大部分家当也是中行的兑换券。 “政府也明令禁止各家商铺拒收两行发行的钞票！”唐之道又安慰道：“咱们还是先吃点饭！” “娘我饿了！”见肖芸一直没有点头，一旁的语轩红着眼睛说道。 “那先去吃点东西！”失魂落魄的肖芸在唐之道的拉扯之下进了一家饺子馆，随便点了两碗饺子吃了起来。 “唐大哥，你也吃点吧！”有点饿了的肖芸一连吃了好几个饺子才注意道唐之道一直盯着自己看，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中午在德国使馆里吃过了。”唐之道淡淡的说道：“以后买米这种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哦！”肖芸应了一声又低下头来，这个男人终究只可能是自己生命里过客，自己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今后的命运。 三人走出饺子馆的时候已快到下午四点，韩记米行门前的队伍稍稍变短了，认命的普通市民只能任人宰割了，只是期望别卖到自己的时候没有米卖就知足了。 “让开让开！”戏剧性的一幕又出现了，那个长衫眼睛男人领着两个警察干了过来，看来这个男人多少还是有几分背景的，估计是京城那个小衙门里的小科员。 “谁是这个米店的老板？”其中高个子警察大大咧咧的拍打着米店的柜台说道。 “鄙人就是韩记米店的东家，不知两位老总……”一个矮胖、戴着圆帽子的中年点头哈腰的走了出来。 “我们接到这位先生的举报，说你店里拒收中国银行的钞票，有这回事吗？”矮个子警察大声的质问道：“上面交代下来，谁敢拒收中交两行的钞票就要重重的惩治！” “老总，这！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别人不收我的钞票，我也不能收别人的！”韩胖子本想否认，可是一看周围这么多人，真的否认恐怕就收不到现大洋了。 “迫不得已？我看你老小子想赚黑心钱！”高个子警察瞪大眼睛吼道：“小郭子，咱抓他进局子！” “老总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就饶过小人这一会吧！”韩胖子一见两个警察动真格的下的连连求饶。 “高抬贵手？可以！”矮个子警察伸出手来说道：“拿来！” “拿什么？”韩胖子知道要出血了，但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装傻充愣的说道。 “罚款十块大洋！”高个子警察不耐烦的说道：“否则就跟我们到局子里走一趟！” “十块是不是太多了？”韩胖子一阵肉疼，不过还颤颤巍巍的怀里摸出几张中国银行的钞票递了过去。 “老子罚款一向只收现大洋！”高个子警察气呼呼的说道：“你给中国银行的钞票，我怎么向局里交代！” “可是……”韩胖子一下蒙掉了，也许周围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会哭笑不得。 “要不就跟老子走！”两个警察恐吓道。 “老总稍等，老总稍等！”无奈之下韩胖子还是交了十块白花花的现大洋，两个jc拿着大洋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现在看你们店还卖不卖米给我！”长衫眼睛男人趾高气昂的来到柜台前说道：“给我来50斤上好的白米！” “滚！”韩胖子没好气的说道：“没有现大洋休想从我这里买走一粒米！” “你、你、你居然敢……”长衫眼睛男人刚想发飙就被身边的一位老大爷制止，老大爷无奈的说道：“你没有见连警察罚款都不收钞票了吗？” “回去吧！”这一幕人家悲喜剧也被这附近的唐之道、肖芸收入眼底，可又能如何呢？小人物只能被时代推着前行！ 民国五年5月的这起由政府指令中交两行滥发纸币引发的“京钞风潮”影响极其深远，严重扰乱了市场，危害人民，使得市面发生恐慌，物价暴涨，食粮等生活必需品骤然上涨了二成以上。后世的那个时空鲁迅在《灯下漫笔》中有这样一段描写：“我还记得那时我怀中还有三四十元的中、交票，可是忽而变了一个穷人，几乎要绝食……”。这便是对当时北京发生京钞风潮的真实写照。 中行上海分行在中行元老宋汉章、金融界新锐张公权的领导下、上海金融界的鼎力支持下，毅然决然的抵制了国务院的停兑令，对一度混乱的金融市场起了十分重要的稳定作用。风潮过后，中国银行上海分行声誉大振，存款直线飙升，业务局面焕然一新。而执行“停兑令”的交通银行上海分行则由于信誉遭到重创而元气大伤，许久未缓过劲来。宋、张两人也因此声名鹊起。 “京钞风潮”的余波远远没有消失，5月下旬，交通部便下令对一部分铁路运费按等级收取现银。接着买火车票、邮票、发电报皆收现洋，而不收钞票。财政税收机关收税也都要求搭收现洋。直隶省财政厅则下令拒收中、交两行钞票缴纳税款。一般商业界在停兑令发布后的一个星期左右，也开始拒用钞票。于是银钱庄公然变动两行纸币行市，京钞市价常在七折至九折之间，最低时至五、六折，甚至四折。 第十四章 初见小徐 民国五年（1916年）五月下旬，京城铁狮子胡同口，一座由东、西两组洋式砖木结构楼群构成的大院落在初夏的晨曦之中显得威风凛凛。东院主楼为西洋古典形式，正中突起一城堡形四层钟楼，主楼后有东西配楼和后楼，装饰简洁，外廊用白灰板壁与拱券组合；西院主楼也是西洋古典形式，南立面用巴洛克山花构图装饰，砖砌拱券外廊。主楼、侧楼和后楼连为四合布局，内院一面为通长木外廊。 此等院落自然不是等闲人等可以居住的，民国初年的政治中心就落在一东一西两个院子里。袁大总统的总统府在西院，内阁总理的国务院在东院，很快袁大总统就将总统府迁到中南海，这一东一西两个大院子就都成了国务院的办公楼。 “托利斯坦武官欢迎您莅临陆军部！”德国使馆的奔驰车尚未停稳，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副官就迎了上来。 “龚副官！”唐之道率先跳下车，拉开前车厢的门，对面迎候的这位军官和他也算得上老熟人陆军部上校龚维疆。 “唐、唐……”龚维疆当然也认出唐之道来，只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称呼面前这位昔日的同事。 “我现在是托利斯坦上校的中文翻译！”唐之道理解龚维疆这种尴尬与震惊赶忙解释道。 “你在德国使馆做翻译？”显然这比从德国使馆武官车上看到昔日这位桀骜不驯的同事更为震惊，这个家伙居然去给德国人当翻译，真是活见鬼了。 见托利斯坦下车，龚维疆连忙在前面带路。托利斯坦眉头微皱，心中大为不快，以前不要说次长，就是各部部长那个不是站在大门口迎候着，现在仅仅来了个小副官，不过想想目前德意志帝国的处境，也就暗暗压住心中的那一点不快。 穿过威武雄壮的主楼，一行几人来到后楼前。 “托利斯坦武官，你在大厅里稍候片刻，我上去看看徐次长是否有空！”龚维疆将托利斯坦与唐之道两人留在楼下的大厅，径直往楼上走去。此刻托利斯坦的脸色异常的难看，此次拜会并非临时性，前几天就定好的时间地点，可恶的中国人居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上校，徐次长刚刚复任，难免会有点疏忽！”唐之道实时的上前安慰道，小徐那可是民国第一跋扈男，跋扈到能让一向以恢宏大度著称的袁大总统都受不了的地步，晾你一个孤立无援的德国武官不是跟玩一样，答应见你已经是给面子了。 “无妨无妨，正好可以欣赏欣赏贵国的山水画！”托利斯坦装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眼睛漫不经心的扫视大厅里的几副山水画。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大战一爆发德国尽管在欧洲依旧是势不可挡，可是海外的权益基本丢光了，在中国最重要的租借地青岛和胶济铁路都落入后起之秀日本手里。 “又诤兄留步，又诤兄现在贵为陆军次长日理万机，不要在我这里浪费功夫了！”过了还一会儿，才见一个身材魁梧身着高等将官礼服的中年军人同一个小个子的日本军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副官龚维疆与另一个日本随员远远的跟着。 “此人就是陆军部次长徐树铮！”唐之道一眼就认出那位高个子军人来，毕竟当过唐之道几天上司（唐之道进陆军部不过一两个月徐树铮就因为反对帝制被老袁免职），远远的见过几次。 “和四郎一别经年，本该促膝长谈才是，只是有个德国佬非要赶在今天来访！”徐树铮执意要送小个子日本军人到楼下，倒不是他有多媚日（至少目前还没有太明显的迹象，去年一众高级军官请战反对签订二十一条，小徐也是重要的参与者），只是来访的小个子日本人是其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好友兼同窗佐佐木四郎中佐，刚被日本参谋本部派到中国从事情报工作。 “德国人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佐佐木四郎小眼珠一转不经意的问道。 “估计也没有大事，例行公事而已！”说道正事徐树铮也只是大打马虎眼，免得给自己这个精明的同窗又搞去什么大的情报。 一旁的托利斯坦非常的尴尬，本想直接上前打招呼，可是一看有日本人在场，也就愣在边上。德国与日本可是交战国，对日本乘火打劫的可耻行径国内外的德国人都非常的气愤。 好在徐树铮还记有德国大使馆武官这么一号人在等着自己，送佐佐木四郎到后楼大门口之后寒暄几句就回来了。 “非常抱歉，刚好来一个日本友人，为了防止彼此尴尬让阁下久等了！”见到托利斯坦时，徐树铮伸出手略表歉意的说道：“武官先生楼上请！” “没关系，次长也是为我考虑！”托利斯坦用前些天刚跟唐之道学的汉语说道。 “这位是？”眼角余光扫到唐之道时，徐树铮也是愣了一下才开口询问。 “徐次长好，在下是托利斯坦上校的中文翻译！”唐之道挺着胸膛淡淡的说道，毕竟现在的他地位还算比较超然，你小徐再牛也管不到我一个翻译吧。 “托利斯坦武官不会中文？”徐树铮漫不经心的问道，眼神继续留在唐之道身上似乎寻觅着什么。 “只会一点点，还是唐教我的！”托利斯坦指着唐之道笑着说道。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徐次长的办公室。徐树铮在陆军部是一人下人众人之上，甚至可以说就是陆军部第一人（部长由总理段祺瑞兼任），办公室自然是整个部里最好的，整个办公室分内中外两间，外间是副官的办公室稍小一点。中间是徐次长的会客厅，装饰的富丽堂皇，灯饰、地毯、沙发甚至窗子的花格玻璃都是从西洋进口的，墙边挂的是古朴的字画，正对门口“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八个大字苍劲有力、虎虎生威却出自房间主人自己的手笔。小徐自幼聪颖过人，才气横溢。3岁识字，7岁能诗，13岁中秀才，17岁补廪生，有神童之称，21岁那年弃文从武，后东渡日本士官学校求学，可谓是文武全才。 “不知道武官阁下此来有何见教！”简单寒暄一句之后，徐树铮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徐某此次复任以后诸事繁忙，一时还没有抽出时间来去使馆拜会辛慈公使与阁下！” “见教不敢当，只是想来拜会一下徐次长，顺便讨教您对时局的看法！”托利斯坦赶忙谦虚的说道，德国外交部给驻华使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说服中国政府保持中立。尽管中国是个弱国，但是中国却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力资源，一旦投入协约国怀抱将可能为其提供数以百万计的兵员和劳动力。 “时局？武官阁下指的是国内还是国际上的？”徐树铮抿了一口面前的龙井茶慢悠悠的说道：“我赋闲了大半年信息比较闭塞，恐怕很难说出令阁下满意的话来！”小徐这倒也不完全在打太极，毕竟老袁还没有升天，对老段和他还是不太放心，军政大事上多方掣肘，大的决定还得老袁拿主意。 “徐次长不必顾虑，纯属闲聊！”托利斯坦微笑着说道：“贵国政府面临的形势不妙啊！” “哪有哪有！”徐树铮赶忙辩解道，紧接着就大谈自从老段和他小徐上台以来如何力挽狂澜、南方护国军如何不成气候等等，托利斯坦则不时在一旁挑点刺出来。 “徐次长对欧洲局势有何看法，贵国的政策是否有变动？”这才是托利斯坦最想知道事情。 “贵国局势不妙啊！”这次轮到小徐同学来上眼药了、 “徐次长怎么会有这种看法！”托利斯坦激动的站起来说道：“本国的局势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接下来他就大谈德国在西线如何打的法军丢盔弃甲、已占领凡尔登逼近巴黎；东线如何击溃俄国人进军西乌克兰；南线已基本占领塞尔维亚全境随时结束战斗。 与小徐不同，他说的事情基本属实，只是他捡对德国有利的说。例如西线凡尔登尚有三个要塞控制在法国人手中；东线的俄国人虽然败给德国人，却又从德国人的盟友奥匈人那里找回场子；南线的塞尔维亚人虽然丢掉大部分国土却保住军队的主力。 这样你来我往如此没有营养的对话居然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不过至始至终唐之道都没有乱插一句话，忠实的履行着一个翻译的职责，龚维疆则一直在一旁默默的记录着两人谈话的内容。 “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托利斯坦看了一眼手表，站了起来客气的说道：“再次感谢徐次长的接见！” 徐树铮早已厌烦这样的谈话，毕竟他不是职业的外交官，捣糨糊、扯皮的功夫还是比不过托利斯坦上校的，听说托利斯坦要告辞当然是求之不得，甚至高高兴兴的送到楼下。 “唐翻译，你能留一下吗？”正当唐之道要上车的时候，龚维疆将他拉到一旁小声的说道：“徐次长想要单独和你谈谈！” 第十五章 再见小徐 “小徐怎么突然想到召见自己？有什么话刚才就可以说了，反正托利斯坦这个德国佬中文也听不懂几个字。”简单的和托利斯坦交代两句之后，唐之道就跟着龚伟僵重新进入曾经工作过大半年的陆军部。 “跟我叙叙旧？”这个想法一闪而过，随即被唐之道否定，自己和小徐的关系顶多算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那种，否则小徐也不会愣了半天也没有想起自己是谁来。 “让我当间谍，刺探德国人的情报？”又一个念头从唐之道脑海中闪过，只是就算他想当这个间谍恐怕也搞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尽管托利斯坦上校对他非常欣赏，其他德国人尤其德国军人也非常的尊敬他，但是一切仅限于此，事关机密的东西他一律无权参与。 “小徐此刻对德国人所谓的机密应该没有多大兴趣！”简单的想了想这个念头再次被否决。 就这样从陆军部大门口到后楼这段不过五六分钟的路，唐之道感觉过去了好久。庆幸的是这次龚伟僵没有让他在楼下的大厅里，径直领他上楼进了徐次长的办公室。 与接待托利斯坦那种严肃庄重不同，此刻的小徐次长放松随意了很多，半躺在会客厅的真皮单人沙发里，军装的风纪扣已经解开，右手手指夹着一支烧了半截的雪茄，左手拿着一份最新的顺天时报看的起劲。 “次长，唐翻译过来了！”龚伟僵将唐之道留在自己的办公室，过来汇报道。 “让他进来！”小徐随口说道。 “徐次长好！”唐之道再次见到小徐也只是简单的问声好。 “自己随便坐！”小徐头都没有抬，冷冷的说道，目光依旧停留在手头的报纸上。 “滴答、滴答……”随着龚伟僵退出去，整个会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墙上西式摆钟的响声与小徐不时翻阅报纸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徐终于翻完最后一页报纸，站了起来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缓缓的说道：“若水别来无恙啊！” “徐次长，您认得我！”唐之道故作惊讶的站起来说道，小徐既然要召见自己必要的功课当然会做一点，也比较简单问问副官龚伟僵就全知道了。 “坐、坐！”小徐摔过一支烟淡淡的说道：“你从德国回来的时候我就想留你在部里，可惜被李秀山抢了先！” “多谢徐次长抬爱！”唐之道接过烟在徐树铮对面坐了下来说道。 “后来听说你在赣都督府受齐抚万的排斥，我也打算调离进京！”小徐点了一支烟将火柴抛给唐之道后说道：“咱们的学长曲伟卿又走在我的前头，我这个做师弟自然不能和学长抢人才。” “次长，我……”唐之道装作感动的说道，其实小徐这里纯属瞎掰，以小徐的个性看上的东西绝不会让给别人的。 “等你在保定陆军学习打了日本教官的时候，曲文卿就保不住你了。”小徐喷了一口烟又说道：“那时我就想调你进陆军部总务厅，可惜日本人那里压力太大，只能将你放到军牧司。” “次长，您费心了！”唐之道也点燃了手中的香烟，味道比较冲，不是他喜欢那一种。 “等你出事的时候，我已经爱莫能助了！”最后小徐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到底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人！” “唐某何德何能敢于徐次长相提并论！”唐之道赶忙谦虚的说道，小徐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而今国家历经劫难、百废待兴，正是你我等大显身手之时！”小徐又慷慨激昂的说道。 “徐次长放心，唐某虽仅为德国使馆翻译，但定会竭尽所能提升中德之间的关系！”唐之道怕小徐真的让自己当个间谍赶忙主动说道。 “国家花费巨资送你到德国参谋部见习、德国工厂参观，难道就是让你给德国佬当翻译的！”小徐的脸说变就变，猛的站了起来斥责道：“况且德国目前深陷欧战自身难保，你一个小小的翻译能有何作为，难不成真的以为德国人会听从你的谋划！” “徐次长，您这是……”小徐突然发飙搞得唐之道有点手足无措，不过他还算镇定，毕竟小徐一时半会也不会怎么自己。 “哎，我有点失态了！”小徐又颓然的坐回沙发，沉默半响才悠悠的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去当这个翻译于己于国都是很大的损失！” “徐次长太看的起唐之道了！”这句话说道唐之道的心坎里去了，他激动的站了起来说道：“只是在下从军十数年，咋一离开军队真的不知道能干些什么！迫不得已才托庇于德国使馆混口饭吃。” “德国使馆的饭怕也不太好吃！”徐树铮又恢复常态淡淡的说道：“也很难长久！” “徐次长这是何意？”唐之道一下子警觉起来，小徐对自己软硬兼施怕真的有所企图。 “跟你说说也无妨！”小徐嘴角一扬说道：“中国对德宣战是早晚的事情，到那时你将何以自处！”中德一开战肯定首先要驱逐对方的外交人员，这是国际惯例，到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现在欧洲局势尚不明朗，我国国内局势动荡不安，对德宣战恐怕也是遥遥无期吧！”唐之道反驳道。 “这都无所谓，我国政府早就无力左右自己的外交！”小徐痛心的说道：“弱国无外交啊！” “这么说日本人异或英法俄几国已经给我国施压了！”唐之道一点就透，原来那个时空就是如此，大半年之后中国在多国的重压之下与德国断交，一年之后就对同盟国宣战。 “所以若水你还是早早想好退路吧！”说到这里小徐有点悲天悯人的感觉。 “徐次长的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也知道给德国人当翻译不是长久之计，只是以我现在的待罪之身的身份恐怕也没有那路诸侯敢收留我，更不用说能重用我了！”唐之道一番无助的样子，心里却透亮着，看来小徐想招揽我到他的麾下。 “原来若水顾虑这个！”小徐恍然大悟的说道：“大可不必，大总统不是赦免你了嘛！” “赦免是赦免了，只是隔三差五差遣个密探问候问候！”唐之道深恶痛绝的说道，所谓的密探纯属子虚乌有，只是想让小徐知难而退暂且断了招揽自己的念头。 “一定是江朝宗、雷万春、吴炳湘之流所为，大总统此刻很难再有这等兴致了。”小徐皱了皱眉头说道，感觉事情略有点棘手，老袁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 “唉！德国使馆的差事一丢，我也许只能去做点小生意了。”唐之道见小徐有点犯难，继续装作无奈的说道：“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如果我让你重返陆军部，你是否愿意！”也许是被唐之道后一句话刺激，小徐突然下定决心说道。 “徐次长，您这是为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唐之道这下才真正慌了神。 “莫非舍不得德国使馆的高薪！”见唐之道没有立即应承，小徐不悦的说道。以唐之道的军阶回到陆军部一个月最多一百大洋，而德国使馆那边一个月开了600马克合计大洋250块左右。 “徐次长这是哪里的话，我要贪图荣华富贵怎么会混到今天这副田地！”唐之道赶紧分辩道：“只是我的身份过于敏感，怕连累次长。” “这些你都不用管，我会办理妥当的！”小徐很是豪气摆了摆手说道：“我给你五天时间，考虑好了直接来陆军部总务厅报到，龚副官会为你办好一切入职手续！” “德国使馆那边我可是有合同的。”最后唐之道只好拿出自己都觉得好笑的理由搪塞。 “这是你的事情！三天时间足够办理好交接手续的。”小徐不容置疑的说道：“今天就聊到这里，要记得你是一名中国军人！” 面对强势、跋扈的小徐唐之道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除非他五年之内真的不想在北洋系内混了。 “那以后全靠次长关照了！”见无法避免，唐之道规规矩矩的给小徐行了个军礼。 “走吧，这个拿上！”小徐满意的点点头，又指着桌上的半包香烟说道。 “味太冲了，我不太习惯！”唐之道微笑着拒绝道，说罢就一个带着无比负责心情离开这个即将重返的地方。 “次长，您犯得着为他一个少校冒这么大的风险嘛！”龚伟僵一边帮着收拾茶几一边喃喃说道：“唐之道这小子倔的要死，恐怕不太好驾驭！” “倔倒是没有看的出来，却是滑的很！”徐树铮笑着说道：“说到底我也是为国惜才！”在小徐看来唐之道也算是有几分才干的，当然了比起小徐自己来要差很多。 “滑？难道这小子被关了两个月真的转性了？”龚伟僵疑惑不解的说道。 “你负责把他入职手续办好，先挂在总务厅，弄个二等委员给他！”小徐稍稍思索一下吩咐道。 “次长，这小子会不会反悔？”龚伟僵又不放心的问道，还没有完全落实就去办手续似乎有点不妥。 “哼！他岂能跳出我的五指山！”徐树铮冷笑着说道。 第十六章 陆军部二等委员 “若水，这是你的办公室！”龚伟僵领着唐之道见过总务厅厅长金绍曾之后，又领着他来到东配楼的二楼最靠边处，指着一个十多平方米的小房间说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总务厅不是在后楼办公吗？”唐之道疑惑的说道，东配楼是军务司、军法司两司的办公楼，总务厅与总长、次长以及几位参事、录事的办公室均在后楼。 “总务厅那里暂时没有地方，先委屈你将就几天！”龚伟僵言不由衷的解释道，不过这也怨不得他，徐次长的意思很明确先晾上一段时间方可大用。 “哦！那多谢龚副官的安排。”尽管觉得有点不对劲，唐之道还是客气的说道：“只是不知道我具体负责些什么事务？” “你的职务是总务厅二等委员，具体做什么要厅里统一调配了！”龚伟僵继续面带笑容的说道：“你刚来还多熟悉熟悉环境和同事，目前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安排你做的！” “二等委员？”唐之道默念了两声。总务厅与陆军部其他八个司的架构不太一样，厅下没有再设科，而是设置了若干秘书、副官分别负责处理一方面或者总次长交代的事务；秘书、副官以下又设置了多名委员、见习军官处理具体事务；委员对应其他司的科员，设署理委员长一名，一等委员、二等委员各若干名，也就是说唐之道是总务厅正式人员中职级最低一类人。 “以你的资历、能力、学识直接做个一等委员也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是次长直接举荐的人不太好晋升太快！”龚伟僵好心的安慰道，毕竟这小子徐次长的意思是要大用，暂时晾上一年半载也是为了更加放心的使用。 “属下能够重新穿上这身军装已经很满足了，职位高低不会太在意的！”既然决定回来自然要万分的小心，况且这里对唐之道来说也许又只是一个驿站。（.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里我让后勤处的人简单的收拾一下，办公用的东西可能还缺，总务厅那边会派人送来！”龚伟僵指着房间里的陈设说道：“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直接去找我！” “好的，有劳龚副官您了。”唐之道也正想一个人待会。 办公室的陈设比较简单，靠外的是一套办公桌椅以及一个破旧的沙发，桌上则空空荡荡的；靠里的是一个带着书橱的文件柜和一张旧的行军床。 “真是一天一地！”回想起小徐办公室的陈设，唐之道感慨的说道，难怪大家一个劲的设法往上爬，仅从办公室就可以看出端倪。其实能有个独立办公室还是比较照顾唐之道的，总务厅厅长以下只有秘书、副官以及署理委员长有独立的办公室（当然比这个小房间大多了）、一等委员两人一间、二等委员四人一间，见习军官没有固定的办公室。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这间小小的办公室要迎来它的第一个访客。 “请进！”唐之道低头整理一下衣领后说道。 “您好，厅里让我给……”抱着一大摞办公用品的曾禄一看里面站着是唐之道不禁呆在那里。 “曾禄，进来呀！”唐之道一见是曾禄非常的高兴，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将其拉了进来。 “唐哥，怎么会是你？”曾禄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惊讶的问道：“你就厅里新来的二等委员？” “恩！”唐之道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想出去找你，你自己就送上门来！” “德国使馆那边的工作呢？”一大早刚刚上班就被署理委员长抓了苦差，曾禄还有点不太高兴，没想到新来的同事居然是唐之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辞掉了！”应承小徐的当晚，唐之道就赶回德国使馆向托利斯坦上校请辞，这个德国老头虽然有几分不舍还是很干脆的同意了，而且吩咐使馆多发了大半个月的薪水。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曾禄在房间里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昨天晚上去你家找你，管事的说你出去应酬了！”唐之道回身将门关好，又推开朝东窗子。 “昨天一下班就被几个同事来去吃酒！酒桌上就听说今天会有新同事进来，没想到竟然是唐哥你。”想起昨晚夜宿春桃的闺房，曾禄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年纪轻轻的还是不要沉迷于酒色的好！”唐之道瞧着曾禄的囧样子就知道昨天肯定跟着厅里那些老油子去八大胡同喝花酒了。部门和部门的差距真是大的惊人：同在陆军部军牧司的科员们要么一下班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要么就在路边寻个小酒馆喝两杯，只有在陆军部直辖的师旅采购军马的日子里才能去趟八大胡同解解馋，而人家总务厅的人几乎是夜夜笙歌。 “唐哥，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曾禄一脸委屈的说道，自己一个小小的见习军官人家邀请他去喝酒那是天大的面子。 “算了，不说这个了。”唐之道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在国家处于战乱状态之际，堂堂一国最高军事行政部门的最要害部门工作人员居然一下班就跑到窑子里吃喝玩乐。至于那些司长、参事们连正常的上下班都做不到，即使白天要找他们恐怕也得去八大胡同或者大烟馆里。 “唐哥，你怎么一声不响又回到部里来了？”曾禄见唐之道不再追问八大胡同的事情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小子天生就长着一副好皮囊，自小家境又好，尽管身为军人对莺莺燕燕还是颇为留恋的。 “我也是稀里糊涂就答应徐树铮了！”唐之道轻描淡写的说道：“现在想来有点后悔！”仅论才华小徐绝对是民国第一牛人，但其锋芒太甚，过于骄狂，胆大敢干，树敌太多，当他的下属绝不是件惬意的事情。据传大总统袁世凯就非常不喜欢这个人，曾经私下里评价过小徐“又铮其人，亦有小才，如循正轨，可期远到。但傲岸自是，开罪于人特多”。 “徐次长？是徐次长让你回来的！”曾禄瞪大眼睛说道：“不过也就徐次长有这份魄力。”34岁就当到陆军部次长的小徐对整个陆军部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我倒情愿继续当德国使馆那个翻译。”唐之道叹了一口气说道。 “难道你要给德国人当一辈子的狗腿子！”曾禄颇为不满的说道：“我记得你在保定军校当教官的时候可是时常教导我们军人当以报效国家为第一宗旨，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知道珍惜！” “回来又能怎么样，不一样是浑浑噩噩嘛。”唐之道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至少人家德国人一样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尽管孤悬海外，可是德国大使馆卫兵营数百名官兵依旧是保持高强度战备训练，随时准备为国参战。 “唐哥真的对中国军队失去信心了？”曾禄喃喃的问道，以前军校里那种热情、热血一到陆军部这个大衙门里很快就被浇灭。 “这到不至于，相反正是这种状况才需要我辈发愤图强！”唐之道拍了拍曾禄的肩膀鼓励道：“部里不也有胡大哥这样真正的军人嘛！” “胡大哥知道你回来了吗？”提到胡炳焘曾禄忙问道。他们四个人也快半个月没有聚聚了。 “还没有来的及！”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徐次长只给了我三天的功夫，德国人那里还有一堆事情要交接。” “胡大哥的办公室就在三楼，要不我去叫他！”胡炳焘目前的职务是军务司步兵科科长（军务司分军事科、步兵科、骑兵科、炮兵科、工兵科五科）。 “等会吧！这个点胡大哥该忙着。”唐之道看一下手表说道：“中午的时候叫上汝贤出去小聚一下，你先给我说说厅里的事情。” “厅里的事情？”曾禄不解的问道，论军界的资历唐之道远胜过自己，吃不准他想知道些什么。 “随便谈谈，你看到的、听到的或者想到的！”唐之道摸出兜里的烟给曾禄一支。 接下来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瞎聊着，曾禄作为一名见习军官每日被指派来指派去的所得到信息还真的不少，大从陆军部编制、各个司的执掌，小到次长、司长、秘书副官的喜好轶事…… 民国成立，以来陆军部有管理全国陆军军政之权，应该是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位居内阁各部之首，但是实际上其地位尚比不过管理全国警政的内务，更不用说富得流油的财政交通两部。究其根源在于军权纯粹操控在各省都督将军手中，从民国一成立就根本不听从陆军部的指挥，即使是陆军部直辖的陆军师、混成旅，实权也掌握在师旅长的手中，陆军部的命令也未必管用。西南六省反对帝制与中央脱离关系以后，分布在这六个省的军队更是和陆军部没有一毛钱的干系。 第十七章 一等军法官的苦恼 陆军部一厅八司当中要论实权自然要数总务厅，该厅执掌部内的机要、财务、风纪、内部官佐的升迁任免、后勤等，约等于后世的办公厅、财务处、监察、人事等多个部门的综合体，可谓权重一时。 工作最忙的莫过军务司，该司职掌军队编制、训练、配置、要塞、输运等多达十九项事宜，战争时期更为繁琐。民国以来，战乱连年，故此司军书旁午，非学堂出身者，不能滥竽。历朝历代文人重科第，因之师生谊笃，民国以来文官中间这种习气比较少见，而此风在军官之中盛行起来。军务司内的科长、一等科员，不是总长的门生，就是小门生（次长的门生），没有一定渊源的很难在军务司混出头。唐之道的至交胡炳焘也因为是小徐的同乡才得以在此平步青云，二十七岁就当到步兵科上校科长。 油水最足的肯定要数刘汝贤任职的军械司，陆军部直辖的保定、三家店、上海、德州、汉阳、成都、广州等七处兵工厂等均隶属于军械司。军用枪炮弹药的筹划检查之权，各省各师购入外械的发照权（外购军械必经其核准给照，知会海关，方能放入）也归军械司执掌，所以军械司上到司长、副官，下到科员、跑腿的都阔绰异常。八大胡同之内，扑克麻雀之场，最常遇到的就是军械司的人。 最为清闲的当属唐之道以前任职的军牧司和管理军医、兽医的军医司，军牧司只有在陆军部直辖诸师旅购买军马时，尚有小的起色。军医司则只是填写统计调查表而已。去年，军医司司长杨鸿昌打算大考各省各师军医兽医官，进行甄别考核，谁知风声刚传出来，各省师的医官大起恐慌，不知以何法运动，此事竟不了了之。 最名不副实的却是军法司，该司执掌陆军军法制定、修改，陆军监狱管理，高等军法会审等事宜。但是则可断言，大权在握的军人没有一个服从中央裁判的。若依军法，屠戮南京城的张勋，洗劫南昌城的张敬尧，驱逐上司的张作霖、王占元、违抗军令的冯涣章等人那个不应该被枪毙，可是堂堂袁大总统拿他们都一点办法都没有，何况陆军部的军法司呢。当然了也不能让军法司一众军法官闲着，偶尔京师警察厅、地方法院也会将一些涉及土匪、抢劫等的重大刑事案件移交给军法司。这样的案件平均下来一个月也有那么三两起，军法官们闲来也只好拿他们打发打发时间。 现年三十又三的一等军法官陈从义同总务厅新任的二等委员唐之道关系谈不上有多好，但决定也不算太坏，最起码两人还是山东老乡。尽管如此戴着眼镜的陈从义还是东配楼的楼下徘徊半天才去敲自己这个小老乡办公室的门。 三四个月前这个小老乡出事的时候，他作为一名军法官也是极力去斡旋，奈何人微言轻，这种通天大案军法处一点都插不上手。原本以为自己的小同乡是凶多吉少，没想到仅仅八十三天洪宪王朝就戏剧般的落下帷幕，自己的小同乡也幸免于难，更没想到是几天前这个小同乡又咸鱼翻生般重回陆军部并且进入总务厅。 “请进！”唐之道再一次放下手头笔，合起桌子上的笔记本，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个访客了。返回陆军部这个星期以来，尽管总务厅没有给他安排具体的工作，但是每天来来往往的访客还是让他的日子过得比较充实。胡炳焘、刘汝贤、曾禄更是这里的常客，中午基本都要过来聊会的。 “陈、陈大哥，你怎么有空过来？”唐之道还是第一时间认出这个山东老乡来，赶忙将他让进房间来，并为他泡起茶来。 “若水，好久不见你还是如此精神啊！”陈从义见唐之道如此热情略微有点意外，影响里唐之道还是比较傲气的和部里的老乡来往不多。 “陈大哥您喝茶！”唐之道将泡好的茶放到陈从义的面前，又拉过另一椅子坐到他边上感激的说道：“陈大哥还在军法司吧，前一阶段多亏你为小弟仗义直言！” “说起来有点汗颜，人微言轻没有能帮到老弟。”陈从义笑着说道：“若水老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多谢陈大哥吉言！”唐之道递了一根烟给陈从义。 “不抽了，戒掉了！”陈从义摆了摆手说道，可是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我记得陈大哥烟瘾很大，怎么说戒就戒了！”唐之道还是坚持着将烟仍过去，这个年代不抽大烟就是好同志了。 “没办法，老婆不喜欢闻烟味！”陈从义一边将香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断了烟快一个月看着就有点眼馋，可是家里的经济状况实在困难能省就省一点吧。 作为陆军部一等军法官月薪也有一百块大洋左右，在京城养家糊口理论上该没有多大问题。可是自从护国军反帝制起兵以来，北洋政府为了镇压护国军连续对南方六省用兵财政早就入不敷出了，各大衙门的薪水要么不能按时发放，要么就是七扣八扣的，落到手里的能有六成就不错了。陈从义老婆是从山东老家跟过来的，和这个时代绝大部分妇女一样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陈从义的薪水是家里唯一的生活来源，要养活一家六口人（三个孩子和一个老人）就比较勉强了。最近物价飞涨，最要命的是“京钞风潮”一起中国银行的钞票大幅贬值（衙门里发的也是两行的钞票）日子更是一落千丈。 “这个味淡，少抽两根没关系。”唐之道凑了过去给陈从义点着，陈家的现状他可不清楚，只是觉得一个人抽烟挺没劲的。 “嗯，味道不错！”陈从义美美的抽上一口说道，都快一个多月没碰洋烟了，偶尔在家裹点烟叶过过瘾，到了部里就假装戒烟吧，反正达官贵人里抽鸦片烟才是主流。 “陈大哥，部里兖州就俺们两个吧！”唐之道祖籍兖州滕县官桥人，陈从义是兖州费县人，相距不过百余里，可以算的上小同乡。 “差不过吧！”陈从义略想一会儿说道：“兖州一带就俺们两个，济南府倒是有好几个。” “找个机会将山东的老乡约出来聚聚。”唐之道喷了一口烟说道：“自从十岁那年背井离乡投靠保定城的远方族叔，我就再也没有回去，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十四个年头。” “我也有三四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家乡现在如何。”唐之道的话同样勾起陈从义的思乡之情。 “对了陈大哥，嫂子和三个孩子还好吧！”唐之道想起陈从义可是有家有室的人，便主动询问起来。 “还好吧，就是你嫂子不太习惯京城的生活，还是觉得老家好……”谈到老婆、孩子，陈从义露出会心的笑容不停的说了起来，搞得唐之道羡慕不已，自己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孑身一人。 “若水，你就不想成个家？家里的老人该急坏了吧！”看出唐之道有几分落寞，陈从义关切的问道：“我媳妇倒有个远方的表妹在京城求学，人长非常漂亮，性格也不错，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陈大哥你还是饶了我吧！”唐之道赶紧推脱道：“跟着我只能过这种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生活，还是算了吧！” “你还担心原来那个案子？”陈从义正了正眼睛说道：“应该是过去了吧，据我所知所谓的国事犯全都被放了。” “也许吧！”唐之道不置可否的说道，至少眼前他是没有心思谈情说爱的，未来太过不确定了。 “陈大哥最近忙些什么？”唐之道主动岔开这个话题，聊起工作上的事情。 “我们能有什么好忙的！”陈从义无奈的说道：“你又不知道整个陆军部上下就数我们司最无所事事了，一年到头也办不了几个案子！” “怎么会这样？贵司不是执掌高等军法会审，现在又是战时理应……”唐之道奇怪的问道，在后世的记忆里，军法处（司）那是相当牛逼的存在，生杀予夺、大权在握，非大佬的亲信是不可能出任的。 “我们的裁判又有谁会买账？那些大权在握军头连大总统都奈何不得何况我们这些小小的军法官！”陈从义气愤的将最后一点烟头扔到地上，不满的说道：“也就审判几个匪类而已。” “原来如此难为你们了！”民国建立以来中央政府的威权一直没有真正建立起来，靠着老袁的积威还勉强能够维持。 “最近京师警察厅倒是移送一个据说是塞北来的马匪头，只是问了几次都没有什么头绪，苦主又只有一个……”想到这事陈从义就有点心烦。 “塞北来的马匪？”唐之道眼前一亮，突然说道：“他是不是姓韩？” “好像是吧！”陈从义犹豫了片刻说道：“若水你怎么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唐之道兴奋的说道：“明天晚上有空吧！” “应该有吧！”陈从义不假思索的说道，他的应酬极为罕见。 “那好，明天晚上一起聚一下！”唐之道不容分说的说道：“地点，明天中午我再告诉你！” 第十八章 八大胡同 八大胡同自古名，陕西百顺石头城。 韩家潭畔弦歌杂，王广斜街灯火明。 万佛寺前车辐辏，二条营外路纵横。 貂裘豪客知多少，簇簇胭脂坡上行。 清末民初，老北京城前门外大栅栏商业区以南的大大小小的胡同里，林林总总的分布数百家规模不一、高低不等的妓院，上到达官显贵、文人墨客们流连忘返的“清吟小班”，下到贩夫走卒、普罗大众也能享受的起的“窑子”应有尽有，再加上这里有全国最大的前门外火车站，南来北往的旅客多，不经意间这里发展成为天下第一风月场所。又因为这个烟花之地一等二等的妓院大多集中在西珠市口大街以北、铁树斜街以南的八条胡同里，故这里就有一个响亮的称号“八大胡同”，而开口那段顺口溜就包含了这个八个胡同：百顺胡同、胭脂胡同、韩家潭、陕西巷、石头胡同、王广福斜街、朱家胡同、李纱帽胡同。 当然此时的八大胡同早就脱离了纯靠卖肉度日的低级阶段，八条胡同内外戏园子、茶馆、酒楼与“清吟小班”、“茶室”等高档青楼交相呼应，构成专供达官显贵、文人墨客休闲交友、会客谈心的好去处。尤其要拖衙门里的公人们办事，不请人家来趟八大胡同，还真的不太好意开口。青楼里谈公事，也算的这个时代的一景。 “特大新闻，顺天时报特大新闻！” “湖南将军汤芗铭宣告独立！” “张怀芝为济武将军，督理山东军务！” “先生、先生，给这位小姐买朵花吧！” ……… 民国五年5月底华灯初上，八大胡同之首的陕西巷内是人头攒动、游人如织、花团锦簇、灯火通明，穿着破旧衣裳的男报童、买花小姑娘穿梭于人群当中卖力的吆喝着。 “嘟嘟” “嘟嘟”1915年型的红色道奇车小心的分开人群吃力的向前蠕动着，不时有报童靠了上来，小心的问道：“先生，来份报纸吧！最新的顺天时报，只要五文钱。” “不好意思，已经买了。”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坐在前排副驾驶位上的唐之道就会抱歉的扬扬手中已买的那份报纸，后世那曲卖报歌让他每看到报童都有一种戚戚然的感觉。 “到了、到了，你们先下，我随后就到！”正当唐之道百无聊赖四下张望之际，曾禄将车停在路边的一个小巷子口。 “雷副官请！”唐之道麻利的跳下车拉开后车厢的车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的走了下来。陈从义则自己打开车门从另一边走了下来。 “若水老弟，你太客气了！”抬头一瞧，“仙林馆”三个烫金大字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雷炳坤脸上立马堆满笑容，热情拍了怕唐之道的肩膀说道：“自家兄弟，干嘛搞得这么正式。” 话说当年在军械司任科长的时候，雷副官也是这里的常客，很多姑娘他都可以叫出名字来，自大转到军法司之后就只能去次一档的“茶室”。 整个八大胡同内外的青楼别院依装饰的高雅程度和女子的才艺及素质，可分为四个等级。“清吟小班”为四级之首，此等烟花女子擅长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其秋波明媚，颦笑情深之态，往往令名流士绅、权贵富商趋之若鹜。“茶室”则为次于小班的二等风尘聚所，茶室亦属于较为高尚的风化场所，室内的装饰、雕花艳染颇为讲究。茶室这一等级的莺莺燕燕，其擅画精唱之艺，虽然不及小班艺女素质之高，但仍不乏年轻貌美、识文尚艺之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而三等的“下处”，则无前两者楼院之美，室内装饰简单，烟花女子相对年龄较高，貌质一般。至于最下等，俗称的“窑子”，则房屋极为简陋，室内更没有清吟小班或茶室里内室中常有的条案、八仙桌和各式筒瓶画器，一般仅有简桌铺炕，而来者多为脚夫、车工和苦力之流。 仙林馆乃是陕西巷乃至整个八大胡同都极富盛名的“清吟小班”，清末著名的状元夫人赛金花曾经在此挂牌营业。民国以来仙林馆一直都是陕西巷内的第一馆，直到去年云吉班凭借小凤仙与蔡锷将军那段缠绵动人的爱情故事以及蔡将军露宿时留下的那副“不信美人终薄命，古来侠女出风尘。此地之凤毛麟角，其人如仙露明珠。”的对联而声名大噪风头盖过仙林馆。 “属下也是受人所托，借花献佛而已”唐之道也客气的应承道，本不屑于这种酒色之徒打交道，奈何军法司里这个雷副官说话最管用。 “三位大爷，快快请进！”一行三人刚刚走到大门口，仙林馆徐娘半老的老鸨就晃动着水蛇腰挥舞着方巾走了出来，伴随着的是扑鼻的脂粉之气。 “哎吆，这不是雷副官嘛！”老鸨一眼就认出雷炳坤来。 “杨妈妈风采依旧啊！”雷炳坤脸上笑开了花，也靠了过去肥嘟嘟的大手在老鸨浑圆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雷副官，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杨妈妈媚笑着将雷炳坤的手拿开发嗲的说道：“是不是看上别的楼里的姑娘了。” “杨妈妈说笑了，今天不是来照顾你的生意了！”雷炳坤果然是个中老手变着法子在老鸨身上揩油。 “这两位小哥面生的很，第一次来咱们仙林馆吧！”杨妈妈岂是肯被白占便宜的主，自然不是很待见雷炳坤这种钱不多又难缠的货色。瞧见他身后跟着两位面生的汉子就靠上去。 “尤其是这位小哥生的如此俊俏，不来逛咱们仙林馆真是糟蹋了这好身材！”杨妈妈见唐之道气度不凡就迫不及待的贴了上来。 “杨妈妈说笑了！”被杨妈妈丰满的胸脯贴着，唐之道比较尴尬，两世为人的他还是第一次逛这种风月场所。 “小哥还是个雏吧！”可能是感受到唐之道的窘迫，杨妈妈越发放肆调笑道：“让我们这里的姑娘给你开开荤！” “杨妈妈，这就是仙林馆的待客之道！”曾禄停好车赶了过来，正瞧见唐之道的窘境。曾大少可是仙林馆的常客，门清路熟的很。 “哎吆，原来几位都是曾公子的朋友！”一看见曾禄，杨妈妈舍弃不解风情的唐之道直奔过去，这高富帅的恩客哪家青楼不奉着、捧着。 “还不快让我的朋友进去！”曾禄大手一挥老练的说道：“把好姑娘都叫出来！” “快请快请！”杨妈妈这才意识到客人还在大门外，刚忙将四人让了进来，回身之后大声叫道：“姑娘们还不快来接客！” “来了” 十多个浓妆淡抹的少女立刻从二楼鱼贯而出，一时间一楼大厅内的莺莺燕燕将唐之道、曾禄等人围住。 “雷副官，你可是好久没来了！”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子直接扑在雷炳坤的怀里撒娇的说道：“是不是把人家给忘了！”雷炳坤则上下其手的乱摸起来，眼睛还死死盯着其他女人半露的胸脯和高开茬旗袍下白嫩的大腿。 “曾少爷，你都五天没有弄奴家了，你看奴家的胸都小了！”一个红衣少女一个劲的将曾禄的手往她丰硕的奶子上放。 “曾公子，你说好今晚要上奴家的房里过夜的！”另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不甘示弱的说道。 “这位公子第一次来仙林馆吧！”一位看起比较清新淡雅的姑娘小声对唐之道说道：“到我那听听小曲如何？” “这位大爷您跟我来吧！”陈从义那边已经被一位彪悍的女子拉住。 “还有正事！”唐之道拨开身边莺莺燕燕走到曾禄身边耳语道：“事情完了，你再胡闹！” “都散了，都散了！”曾禄见唐之道有点生气了赶紧大声嚷道，大厅里莺莺燕燕很快就退了回去。 “曾公子，不满意？”杨妈妈屁颠屁颠的又跑了过来，客人开始不满意很正常，店里也不会一开始就把好货色拉出来，这样就没有退路了。 “我们已经订好包间了，待会把姑娘们叫到房间来。”曾禄摸出几块大洋塞到杨妈妈手中。 “后院二楼吉字号包房！”杨妈妈很满意的将大洋揣到腰间对楼上喊道：“胡三，快把客人领过去！” 四人就跟着仙林馆的龟公穿过一个几十见方花园来到仙林馆后楼，果然那里又是一种风格，比起京城上好的酒楼也差不了几分。 这仙林馆早就是吃喝玩乐一条龙了，后院的老宅也被改建成茶室、酒楼，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有些急色的客人来仙林馆拉上一个姿色上好的姑娘就上楼干那事；有点客人喜欢听听小曲聊聊天再上床；有的客人喜欢将窑姐带出逛上半天再回来干那事；还有的客人来这里是为了请客吃饭请几个小姐纯粹为了活跃气氛……，总之现在客人的口味日趋多元化，仙林馆为了在花丛之中屹立不倒，也与时俱进做出不少改变。 第十九章 捞人也不难 “王先生，唐小哥他们也该到了吧！”李记当铺掌柜的李远山在仙林馆后楼大厅里不安的走来走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稍安勿躁！”一副塞北豪商打扮的王昌龄表面上淡定了很多，安慰着说道：“韩三哥都说唐小哥靠的住，咱们多等一会儿算什么！” “你说唐小哥年纪轻轻的，真有本事帮咱们把韩三哥弄出来吗？”刚在京师警察厅活动出点眉目来，忽然韩子泰就被移交陆军部军法司来处理了，前面花的大洋算是打水漂，这也难怪李远山有点灰心丧气了。在外人看来陆军部军法司可是比京师警察厅大的多的衙门。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王昌龄苦笑着说道：“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再说我也找人核实了唐小哥的身份，确实刚回到陆军部总务厅，应该比咱们有办法。”京城水深的很，摸不清里面的弯弯道道估计不仅有可能花钱办不成事，还把自己陷进去。 “难怪那么好的身手，原来是个军官！”想到那一天蛮牛被他一脚踢飞，李远山不禁说道：“也就韩三哥勉强可以和他斗上几十个回合。” “恩！以前我一直看不起官军，认为他们不过仗着人多！”王昌龄也称赞着说道：“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王先生、李掌柜！”远远的，唐之道就瞧见两个身着长衫的人迎候在面朝庭院的门口。 “唐小哥、是唐小哥他们来了！”李远山兴奋的说道。 “两位久等了吧！”唐之道大步走上前去歉意的说道：“街上行人太多，车一直堵着。” “不要紧，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王昌龄握紧唐之道的手低声的说道：“韩三哥的事情就拜托了。” “待会按我们约好的口径说就行了！”唐之道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放开一点，将后面那个胖子伺候好了就行。” “这位是军法司的雷副官！”见雷炳坤走过来，唐之道热情的介绍道。 “雷副官好！”李远山鞠躬后递上自己的名刺说道：“鄙人李记当铺掌柜李远山！” 雷炳坤只是倨傲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过名刺，派头十足。越是在部里不得志，外边官架子端的越要大，否则真没有人把你当回事。 “雷副官好！”王昌龄拱了拱手递上名刺说道：“鄙人王昌龄，在塞北做些边贸生意，还请多多关照。” “王先生好！”可能由于王昌龄装饰后气度不凡，或许是塞北两字打动了雷炳坤，这次他不仅接下名刺还客气的回礼。 “这位是军法司的陈法官！” “这个是我的小兄弟曾禄！” 其他两人介绍起来就简单很多，大家相互认识之后就一同来到二楼的吉字包房，店小二早起准备各式茶点、冷菜拼盘。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晚上的宴会就拉开了帷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的话就多了起来，可是我们的雷副官始终提不起兴致来。 “就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干喝太没意思了！”王昌龄在唐之道示意下高声说道：“王某在塞北就风闻这仙林馆乃是京城一等一的青楼，咋就只见酒菜不见佳人呢！” “对对对，不能这么干喝着！”雷炳坤刚才在前楼就被老相好的撩拨的欲火难耐，好酒好菜下肚之后更是饥渴难耐。 “小二，小二！”曾禄得到暗示高声的招呼道。 “几位爷有什么吩咐！”小二打了个千询问道。 “到前院给几位爷叫几个上好的姑娘来！”曾禄对这些是熟门熟路。 “您稍候，马上就来。”小二唱诺道。 半响功夫，一群莺莺燕燕就在杨妈妈的带领下进了包房，素质比大厅那些确实要强上几分。 “雷副官，您先来！”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毕竟今晚的饭局他是主客。 “好好好！”雷炳坤一副猪哥模样也不推辞，眼睛不停在几个女人身上转来转去。 “你！不不不，你！”看了又看，雷炳坤最终挑了一个肥臀丰乳银盘大脸的女人，女人一被挑中就坐到雷炳坤的旁边。 “陈法官，该你了！”众人又将矛头对准陈从义，陈从义逛风月场所次数也比较有限，胡乱点了一个算是应付过去。 “这种型的我不太喜欢！”轮到曾禄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其实这帮妹子刚进来他就瞧出这几个都是“北班”，相貌还说的过去，身材比较丰满，可是问道就差了那么一点。 “不是我的菜！”唐之道用后世一句网络流行语打发道，他没有曾禄那些花花肠子，没有看对眼的也就没有点。 李远山点了一个，王昌龄为了摆谱也没有点，一轮下来还有一半的人没有女伴。 “换一拨南班的过来！”同样玩弄风月，我们的雷副官与曾大少相比实在难登大雅之谈。 又过片刻，杨妈妈领着五六个漂亮姑娘来，跟前一波比起别有一番风味，明显要清秀玲珑很多，皮肤也更加的白皙，关键是多了一点清新典雅的气质，“南班”确实远强于“北班”。 “你过来坐到我边上！”这次曽禄也不客气径直将最边上的女孩叫道自己边上。 “唐哥该你了，不会还没有中意的吧！”曽禄一边摸着女孩白皙胳膊一边调笑着说道：“来这种地方图的就是一个乐子。” “你小子迟早要死在女人身上！”唐之道一边笑骂，一边扫视着眼前的几个女人，姿色自然都是上上之选，但让人惊艳倒也没有，根本没法和肖芸相比。 “就你吧！”既然来了这种地方，再装假清高就令人生厌了，最后唐之道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还比较顺眼的姑娘。 “你，过来！”见大家都挑好了王昌龄也就随手指了一个，众人当中他是最没用心思在女人身上的。要是再不把老大营救出来，兄弟们就要散了。 “曾老弟，你不太厚道啊！”杨妈妈刚要带剩下的几个姑娘回去，雷炳坤一脸不快的说道：“你们挑的都比我的强！”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雷炳坤过足了口手之乐对身边那位丰满的肥妞有点厌倦了，再看看后来姑娘一个赛过一个水嫩不免有点后悔。 “哈哈，雷副官后悔啦！”曽禄调笑道：“你是今天贵客，还可以挑上一个！” “此话当真！”雷副官兴奋的站了起来。 “当然，不过这次您得擦亮眼睛！”众人哄笑道。 “就你了，一进来我就看中的！”雷炳坤垂涎三尺的指着紫红上衣的女孩说道。 青楼美女的加入很快就使得宴会的氛围更加热烈，众人谈天说地、唱曲吟诗，玩的不亦乐乎，只是王昌龄却很少加入众人的游戏，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喝着酒。 “王先生为了突然闷闷不乐起来！”唐之道故意大声问道，果然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唉！这种时刻本不该打扰大家的雅兴，可是此情此景让我不由想起……”王昌龄长吁短叹的说道：“算了吧，免的大家跟着我不开心。” “王先生哪里的话，既然在一起喝酒取乐，你的事情就是大伙的事！”曽禄豪气的说道：“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想想办法！” “是啊，王先生不妨一一道来，只要雷某能帮的上忙决不推辞！”左拥右抱的雷炳坤也掷地有声的说道，在京城军政界厮混多年他自然是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别人如此盛情款待自己肯定是有所求的。 “王先生有什么尽管说，雷副官是真汉子，最讲义气的！”唐之道在一旁附和道，雷炳坤这个人他是调查过的，虽然贪财好色，但是江湖习气很重，道上的口碑也算不错的，起码是个收钱一定办事的家伙。 “我有一个兄弟……”接下来王昌龄就声泪俱下的讲述着韩子泰所谓的冤屈，陈从义作为该案的军法官也恰到好处的在旁边指出该案的一些疑点，探讨从轻处理的可能。 “这是包在我身上了！”雷炳坤酒虽喝了不少可脑子转的不慢，很快就从众人的只言片语中理出一定头绪，感觉摆平此事确实不成多大问题。 “只是苦主那边……”陈从义点出该案的一个关键，如果苦主咬定不松口确实有点麻烦，结案就不那么完美。 “德兴胡同的华家药铺？”曽禄插言问道：“华家跟我们家有生意上往来，我回去让管事去疏通一二！” “太好了，一应开支都由王某处！”王昌龄也一直想搞点苦主，可是人家一听他们是塞北来就闭门不见，更要报官拿他们。 就这样一件大事就在仙林馆酒桌上敲定，国人的事情一向如此，投对了人、摸了着门办起事来就事半功倍，否则花了钱也未必成的了事。 三天之后，韩子泰就被军法司以查无实据为由无罪释放，苦主也于前一天撤回检举，军法司经手此案的上上下下也都发了一笔小财，弄了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二十章 袁世凯之死 1916年6月6日清晨，唐之道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陆军部的小办公室，推开朝东窗子，点起一根香烟静静的瞧着冉冉升起的朝阳。 “那个人，今天该走了！”唐之道抽着眼默默的想到，或许很快就会有人向他通报这个惊人的消息。 “唐哥、唐哥！”曾禄还是不改火急火燎的个性，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袁大总统死了，袁大总统死了！”曾禄喘着粗气说道：“我刚到办公室就听同事们议论这件事。” “我早知道了！”唐之道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连时间都知道，凌晨三点四十二分！” “你的消息好快！”曾禄见唐之道已经知晓，略微有点意外，不过依旧欣喜的说道：“唐哥你终于解脱了！” “也许吧！”唐之道依旧是淡淡说道，在外人看来他听到这个消息应该是很高兴的，最起码一块大石头是落地了。可是他怎么都兴奋不起来，因为袁的死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而他却远远没有做好适应这个时代的准备。 “同事们私下里都说袁是酒色过度而死，说他患病期间还夜御四女，一直弄到精尽人亡！”跟小站练兵起家身居高位的北洋高级将领不同，这些后来军校毕业或赴日留学归来的中下级军官对袁大总统可没有多少感情，相反还因为袁世凯的称帝对他反感不已，故私下里多有调侃。 “我怎么听说是病起六君子，命送二陈汤。”唐之道被这些年轻军官的八卦逗乐了，袁大总统也不至于荒唐到这个地步。 “病起六君子，命送二陈汤。”曾禄眼前一亮，继而竖起大拇指说道：“唐哥，你太有才了！” “病起六君子”明眼人都可以想到，“六君子”本来是代表人物的名词，史书上曾看到好多次,但最为出名还是最后两批即光绪朝戊戌维新的谭嗣同、林旭、杨锐、刘光第、杨深秀、康广仁等六君子以及洪宪帝制之中以传奇人物杨度为首的六君子。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六君子”，都和袁世凯有关，戊戌年袁世凯出卖新党，以六君子的头颅换得他的富贵，使他得以获得慈禧的宠信，掌握清末的军政大权，最后取得天下；到了民国4年，却因洪宪六君子而促成帝制，最后因称帝而众叛亲离，83天皇帝梦，把生命也赔了进去。后人论袁说他以“六君子”起家，以“六君子”亡身。 可是“命送二陈汤”就得多几分思量了。 袁大总统身体一直很好，平日食量也很大，尤其是喜啖河南烤鸭，每天晚上睡觉前要饮参茸酒一杯，今年也不过58岁，本不应该有骤死的可能，也许他平日过分养尊处优，少于运动，加上妻妾过多，房事消耗，所吃的都是大补大热药品，过分的刺激和打击遂使他一病不起。他害的是什么病，众说纷纭，后来的《政府公报》说是尿毒，可是并没有得到西医的印证。当病危时，中西药杂投，罗瞎子、王神仙之类的草药医生也来奉药。由于袁病倒时，正遇陕西陕南镇守使陈树藩、四川将军陈宦、湖南将军汤芗铭先后来电独立，偏偏这三个人都袁大总统极其信任的，他们这一独立给袁大总统带来的打击是致命的。所以唐之道便有“命送二陈汤”之语，“二陈汤”是中国的药名。 “二陈汤”中的陈宦本不是小站旧人，而是黎元洪举荐给袁世凯的新人，尽管如此袁世凯对他信任远远超过一般小站旧人，不仅将整个西南交给他打理，又让长子袁克定与其结拜。当袁世凯派陈宦带兵入川时，陈宦在行前向袁世凯用的是臣见皇帝的礼节，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并对袁世凯说：陛下登基称帝时，臣远在四川可能不能亲自参加，因此提前向你行礼，而后又学着喇嘛叩拜活佛的最高敬礼,“三嗅项城之足而退”。就这样一个人一看形势不对立马掉转枪头宣布独立。所以当袁世凯接到陈宦宣布四川独立的电报后，竟半日不语，袁世凯对此没有任何思想准备，陈宦的叛离，最使他恼火。 陈宦通电反袁一周后，袁世凯倚重的湖南将军汤芗铭宣布湖南讨袁独立。当初汤芗铭是鼓吹帝制最得力的一位地方要员，他在湖南招募一批文人才子，把他们软禁在一个豪华之所，院中备有名酒名烟以及妓女。让这帮人伪造湖南人民拥戴袁大总统为皇帝的劝进书，用工整的蝇头小楷缮写，文尾注上“湖南靖武将军臣汤芗铭谨奏”字样。然后放进金丝楠小木匣中，派特使专程晋京。就是这样的一位铁杆亲信，在关键的时刻也举起了反袁大旗。 在陈宦与汤芗铭先后宣布独立并讨袁的期间，一直效忠于袁世凯的陕南镇宁使陈树藩公然驱逐袁世凯任命的官员，并于5月26日宣布陕西独立讨袁。 除了“二陈汤”之外，气死袁世凯的还有一大“功臣”，此人的功效甚至胜过“二陈汤”！此人就是袁世凯多年的基友唐天喜。他和袁世凯是同乡，原是在剧班唱小旦的，样子很好看，从少年时代起，就一直在袁世凯身边工作，已经30年。洪宪帝制之前，唐妹妹以旅长身份，混到京汉铁路北段护路司令的肥缺。帝制取消后，前线还有零星战事。唐天喜主动请战，在袁世凯面前一边哭泣一边请求：“天喜蒙大总统30年栽培之恩，无以为报，现今正是用人之际，请派我上前线去打仗。” 唐天喜此举，倒使袁世凯苍凉的心境中有了一点安慰，感到天喜总算不负自己一片恩情。于是，袁拨给他人马枪械，信言珍重之后，依依分别。可袁世凯万万没有想到，老唐到了湖南，就被赵恒惕以30万两银子收买，幡然举叛，当晚就袭击了他本应去增援的马继增部。马部猝不及防，全军溃乱，仓促中马继增举枪自毙。唐天喜此举，使前线战事急转直下。据传袁世凯收到唐天喜叛变的急电，几近疯狂，整天口中叨念：“唐天喜反了……他也反了……” 袁世凯的历史走到尾声了，他毫无问题是一个枭雄，是清末民初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中屈指可数的弄潮儿，不过同样是这个时代最具悲剧色彩的人物。 没有人记得他在朝鲜苦苦支撑已维持清王朝摇摇欲坠的宗主地位；没有人记得他创建中国近现代史上第一支近代化的陆军，第一支近代化的警察；没有人记得他在直隶总督位置进行的大刀阔斧的改革；没有人记得他的辛亥革命之中举足轻重的作用；更没有人体会他在一次大战期间对日交涉之中的战战兢兢。 几乎所有人都记得戊戌变法当中他曾经欺骗谭嗣同，出卖光绪帝，用六君子的鲜血染红头上的顶戴；几乎所有人都记得辛亥革命当中他首鼠两端欺凌孤儿寡母的清廷，欺骗年少无知的革命党人，从伟人中山樵手中骗得民国大总统；几乎所有人都记得他为了称帝不惜出卖国家主权，答应日本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几乎所有人都记得身为民国大总统的他亲手埋葬民国，最终在众叛亲离、四面楚歌之中凄惨的死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他干的好事没有人记得，干的坏事却一件件铭刻历史的耻辱柱上。 聊完袁大头，自然要聊到他的继任者，对此曾禄与唐之道产生了分歧。 “袁大总统一死，他的位置应该由段总理来接吧！”曾禄颇为兴奋的说道：“这样一来他留下来的陆军部长一职应该会由徐次长接任！”袁世凯之下久居中枢的段祺瑞声望无疑是最高的，由他来接班，可能也是整个北洋系唯一可以接受的人选。 “未必！”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大总统去了，不是还有副总统，按照临时约法总统在任去世，由副总统继位！” “副总统？黎菩萨？”曾禄嗤笑道：“选谁也不会选他吧！一个被革命党从床下抓出来副总统如何服众！” “总统可不只是北洋一家一系的总统，那是全中国人的总统！”唐之道笑着说道：“段总理在北洋内部自然是众望所归，可以南方六省就未必买账，搞不好就又是一场内战！” “那也得少数服从多数吧！”曾禄反驳道：“依我看段总理这个大总统是当定了，谁愿意一个窝囊废骑在自己的头上。” “正因为黎菩萨在京城毫无权势，倒有可能让他来当这个大总统！”唐之道分析道：“段总理也不是那种贪图虚名的人，以责任内阁总理身份操纵中央大权，未必比一个总统身份来的差。” “要不咱们打个赌！”曾禄还是不太服气，俏皮的说道：“赌谁会接任这个大总统的位置，如何？” “哈哈，那赌注是什么？”唐之道大笑着说道：“你是必输无疑。” “钱就算了，来的刺激的！”曾禄坏笑着说道：“如果我赢了，你陪我逛一个月的八大胡同！” “好！如果你输了，半年不准踏入半大胡同！”小样给你来点狠的，到时候看能不能憋死你。 “一言为定，击掌起誓！” 第二十一章 或许是个机会 尽管逃脱不了遗臭万年的命运，可是袁大总统的身后事依旧办的风风光光，很多礼仪都是按照“大行皇帝”的规格来的，光给亲属的赙仪就多达100万元，修建彰德袁林又花去近百万，加上葬礼上其他开销，前前后后花费数以百万计，使得原本就入不敷出的中央财政雪上加霜。可是袁大总统的徒子徒孙仍旧活跃在台前，并且几乎控制着大半个中国，对自己老大的葬礼自然马虎不得，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又不用他们掏上一文钱，反落下个忠义之名。不过别看北洋系掌握实权的高级将领们个个在袁大总统的灵柩前哭的跟孙子似的，其实心底早就乐开了花，老大一死小弟们头上的那座大山算倒掉，抢地盘、抢钱、抢女人的美好日子就在眼前。袁世凯之死，只是死了一个北洋军系的老大，他的得意门生和化身，却是无数个袁世凯活在世上。 几日以来北洋系在外的将军、护军使、镇守使以及旅以上军官，巡按使、道尹等高级文官，京师各部司长以上文武官，驻军团以上军官都一一轮流前往设于居仁堂的灵堂拜祭，嫡系的高级军官则轮流守护灵柩。各官署、军营、军舰、海关则要下半旗二十七日，文武官吏也必须停止宴会二十七日，官署公文书盖用黑色印泥二十七日，官报封面亦用黑边二十七日，民间要求辍乐七日。甭管你愿不愿意，这几日京城完全沉寂在一片哀思当中。而恰恰是这几日西南各省悬旗志庆，云南、贵州、广西、湖南都放鞭炮，不可谓不是个绝妙的讽刺。 这几日各地唁电如雪花般的飞过来，前线各部也纷纷向陆军部请示战和进退之策。总务厅的同事们忙得前俯后仰，曾禄一连两三天都没有露脸，而唐若水唐委员依旧继续着他那百无聊赖的机关工作生涯，只不过无聊、苦闷当中略带些迷茫。大幕即将拉开，可是作为主角还在裸奔你说郁闷不郁闷。 “若水，你怎么还不走？”唐之道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思考着如何在后袁世凯时代更好的生存下去，这一个不留神一整天就过去了，直到胡炳焘路过他的房间发现里面有灯光。 “哦，都下班了！”唐之道放下手头一份资料，看看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再低头看看手表时针已经越过七。 “看的太投入了，一时忘了时间。”王国杰又冲着胡炳焘笑了笑说道：“胡大哥不也没走嘛。” “部里头头们都去总统府了，大事没有人做主，扯了一整天的皮，刚刚消停下来。”胡炳焘抹了抹脸上的汗说道，军务司掌管编制训练，事务极为繁琐，专业化程度也非常高，不是科班出身的根本无法胜任。 “西南、山东、陕西的战事不是都停止了吗？”唐之道疑惑的问道：“你们军务司应该消停下来！”袁世凯死讯一传出来，陕西陈树藩、四川陈宦、广东龙济光立即取消独立重新回到北洋军政府麾下，在西南对持的护国军与北洋军各部也脱离接触等候政客们的政治博弈，山东居正、吴大洲所部护国军也与山东将军张怀芝部达成停火协议，总之除了湘西、陕北一些地区还有零星的战火外，持续了半年的护国战争基本上结束了。 “战事这一停，善后的事情就多起来。”胡炳焘无奈的说道：“光前线部队驻防、补充、改扩编就够我们忙上好一阵子的。” “忙一点也好，总比我天天无所事事强吧！”唐之道指着桌上的一堆旧报纸说道：“这些报纸我都翻了好几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若水，你也不用担心，你是徐次长亲自请回来的人，前途不可限量！”胡炳焘安慰着说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胡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也许徐次长只是觉得我给德国人当翻译有损中国军人形象！”唐之道苦笑着说道：“我一连几次求见，连门都进不去，还谈什么重用不重要！” “这你就怪不得徐次长了！”胡炳焘拍了拍唐之道的肩膀宽慰的说道：“这一阵子他忙于处理袁大总统的身后事以及模范团、拱卫军的改编，连几次部务会议都没有出席。”胡炳焘是陆军部的老人，又身处军务司步兵科长的要职，要了解的讯息自然比唐之道这个闲人多的多。 “模范团、拱卫军改编？”尽管不太了解其中内幕与细节，唐之道还是敏锐的捕捉到此事中蕴含的机会。 模范团是1914年10月，袁世凯为进一步控制军权而设立的北洋军官训练班，隶“陆海军大元帅统帅办事处”。本部设北京，在西城旃檀寺设有办事处。袁自任第一期团长，陈光远任团副，王士珍、张敬尧等为办事员。训练班以“忠事元首，不入党会”为宗旨，施以为期半年的军事训练，一期培训两个师的军官。拱卫军则是袁世凯用来拱卫京师的嫡系武装大约一万五千人。这两支部队是袁世凯就任正式大总统后，感到冯段两元大将尾大不掉之后倾力打造的嫡系武装。 “模范团改编成陆军第十一、十二两个师，拱卫军改编为第十三师，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暂编旅、团也要重整！”这些也谈不上什么军事机密，胡炳焘毫不隐瞒的说道：“这次动作很大，部里一些军官也会充实到直属部队里。” “胡大哥，你觉得我要去这些部队里能谋个什么样的位置！”唐之道眼前一亮笑着问道。 “若水，你不是真的有这种想法吧！”胡炳焘吃惊的说道，也难怪的他吃惊，就好像后世**办公厅的一个秘书想去基层部队任职那样搞笑。 “就随便聊聊！”唐之道没有做更多的解释，毕竟随着黎元洪出任大总统、段祺瑞任内阁总理的二元格局形成短时间北洋中央政府再次成为华夏大地唯一合法的政府，陆军部的权威也再一次树立起来，这次部队整编由陆军部主导就是一个明证。 “以若水的才华当个师长、旅长也是足够的！”胡炳焘笑着打趣道：“赶明就跟段总理、徐次长说说。” “胡大哥别取笑我了，我想听真话！”唐之道严肃的说道。 “当然了我国任免官员最重要还是看派系与资历，才华倒还在其次。”见唐之道动真格的，胡炳焘正色的说道：“以若水的资历任个直辖师部作战参谋甚至混成旅的参谋长都没有多大问题。” “又是参谋！”唐之道喃喃说道：“如果我想当个一线部队的主官可以当到那一级？”参谋这个玩意还免了吧，比现在的差事好不到哪去。 “这个比较困难！”胡炳焘摇了摇头说道：“当个连营长太屈才，团以上一个萝卜一个坑基本都定下来了。” “再说打理一线部队可不轻松，成百上千人的吃喝拉撒睡都要顾忌到！”胡炳焘补充说道：“你不会真的想下去吧？”眼前这个好友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营长！”唐之道一听兴奋的说道：“足够了，足够了！”老子前世干了六七年也不过是个连长，现在如果真的能混个营长的话也算有点进步了。 “我说的只是理论上的，我还是觉得你留在陆军部里最合适！”胡炳焘太清楚下面部队里是什么样的情况，多少有志青年到了里面很快就被染黑。他陆士的一个同学原来是何等的热血、何等的志气，自从在一个省辖旅当了团长之后，鸦片烟不离手、小妾娶了三四个，一见面就大谈如何如何的捞钱、如何如何的玩女人。 “胡大哥能否帮我运作一下，我是说真的！”唐之道此时也顾不上胡炳焘的想法，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仅是我，胡大哥有机会最好下去切实掌握部队。”过了这个村可能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中央政府的权威将随着府院之争一步步跌到谷底，数年之后吴子玉不过一个署理师长就可以对中央政府的内政外交大放厥词，而偏偏中央政府毫无办法应对。 “我们军务司只负责编制方案的拟定，军官任免是军衡司的事情，此外部里军官的任免也绕不过你们总务厅！”胡炳焘推脱的说道，打心底里他不太认同唐之道的说法，在他看来改造中国军队还是要走自上而下的道路，唐之道这样的人才就应该留在陆军部这样的部门为以后的陆军改革添砖加瓦。 “胡大哥不愿意帮这个忙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唐之道毅然决然的说道：“实在不行老子就去当个连长，我就不信老子一个日本士官生就没有人要。” “唉！倒是有个捷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走！”胡炳焘叹了一口气说道：“直接去求徐次长！” “也好，我试试看吧！”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这确实是最好的一条路，只要小徐认可，直接混个团长干干也不是不可能的。 “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回去吧！”胡炳焘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依旧关切的说道：“晚上没事去我家，咱们哥两喝上两杯，你嫂子做了你最爱吃的肉圆子！” “好的，我也挺想虎头那个小家伙了！”有了努力的方向唐之道心情好上很多，跟着胡炳焘离开了陆军部大楼。 第二十二章 小徐的震怒 民国六年七月初，自袁大总统去世后忙碌了大半个月的徐次长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6月23日举行政府公祭，由段祺瑞代表黎总统主祭；6月28日出殡，由居仁堂移灵，送柩专车由前门外车站出发时，袁柩由前门外车站上车，径赴彰德；6月29日灵柩到彰德火车站……。这一系列的活动，小徐都一个不落参加甚至是主要的组织者。真是世事难料，身前老袁极不待见小徐，小徐对老袁也恨之入骨，可是老袁一死，小徐还得给他披麻戴孝。 “伟僵，伟僵！”徐树铮一落座就解开军装的风纪扣，七月的北京城还是热的紧，虽说次长办公室里放了一些冰块，奈何办公室太大温度一时半会儿也降不下来。 “次长，要不您换身衣服！”龚伟僵不紧不慢的从客厅里端着泡好的茶水走了进来。 “不用了，在办公室就要用办公室的样子！”小徐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说道，将官服的面料很考究，只是夏天穿起来不太透气。 “要不我让总务厅那边再多送些冰块来！”龚伟僵关切的说道，这个小徐次长作风当真是严谨，内阁多少部长次长根本就不会穿的很正式来衙门办公，甚至在炎炎夏日根本在衙署内就寻不见人。 “免了，不要浪费了，我下午还有个会！”小徐接过茶杯急切的说道：“把紧要的公文拿过来，尤其是关于拱卫军、模范团改编的公文！”小徐现在的本职是国务院秘书长，也就是整个内阁的大管家，陆军部次长的兼职很快就要交卸，继任者傅良佐已经上任。 “好的！”龚伟僵很快就从旁边的保险箱内拿出一个大大的文件袋递给徐树铮说道：“全在这里面，傅次长已经批阅完了，您批好再给段总理过目一下就可以呈公府用印了。” “嗯！”小徐应了一声就拆开文件袋翻阅起来，做为段祺瑞的灵魂，他的意见基本上就是老段的意见，至于公府不过是个橡皮图章。 “改变后的编制表与军官名册呢？”小徐一目十行的翻阅着，很快厚厚的一摞材料就看的差不多。 “不过只包括了团以上军官的，团以下的要等正是成建制后再报军衡司备案。”龚伟僵很快就在材料里找出徐树铮要的东西。 按照民国官职规定，军职里面将军、护军使、镇守使、师长一级为特任官，混成旅、步兵旅长、将军署参谋长、师参谋长一级为简任官，团一级为荐任官，以上三级必须经报请总统府用印之后方能走马上任。团副及营长一级军官则为委任官，可由陆军部直接委任，每个月汇总报送总统府即可，而营以下的初级军官则由各省将军署、护军使署、各直辖师、混成旅自习拟定后报陆军部备案即可。当然了这只是纸面上的规定，事实上陆军部连团一级军官都无法切实掌控，更不用说营一级了。至于南方六省就更不要提了，都督的更替中央政府都毫无办法。 “有详细的档案吗？”小徐只是略微看了一下就将名次表放了下来，毕竟光看名字太过抽象了。数十名军官小徐是不可能都认识，对的上号就更加的困难。 “有，不过比较简单，只有历年的任职情况而已。”龚伟僵早有准备，小徐可不是那种在麻将桌、妓女床上批阅公文的主，每件事情都要搞得清清楚楚的。 “够了！”小徐淡淡的说道，所谓审批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拟定好的名单基本上将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虑到了，想更动可不是想的那么容易，弄不好就会诱发兵变。 “这个沈尚朴什么来历？”小徐简单的挑了几分档案看了看询问道：“只有二十六岁，没有初级军官的任职履历，也非国外知名军校毕业，一下子就补了个团长。” “这个是傅次长推荐的人！”龚伟僵轻声的说道：“据说是傅次长的外甥。” “傅次长的人？”小徐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先暂缓，让军衡司重新报个人来！” “次长，这怕是不好吧！”龚伟僵为难的说道，为了一个个小小的团长就剥新任傅次长的面皮似乎有点不妥。 “傅良佐那里我会知会的！”小徐傲气的说道，堂堂陆军部次长在他眼里如同土鸡瓦狗一般。 “这个关恩和又是什么来路！”小徐又翻出一份档案说道：“三等军需正，重来就没有在正式部队任职，一下子就任炮兵团长，恐怕他炮长成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吧！” “这个是陈统领荐的人。”龚伟僵想了想说道：“据说是陈统领武清崔黄口的小同乡。”陈光远是模范团的团副，改编以后的陆军部直辖第十二师师长。 “拿下来，给他换到辎重团去！”小徐悠然的说道：“让陈光远自己重新推荐个人来。” 这次龚伟僵没有异议，小徐还算给陈光远留点颜面，至少还让他自己换人。 ……… “怎么还有营一级的军官？”看到名册最后一页，小徐皱着眉头说道。光陆军部就直辖15师、近二十个混成旅、六个混成、暂编团，团以上军官就数以百计，营一级的任免都要小徐操心的话，他恐怕得累趴下。 “有一个混成团、两个暂编团也在此次整编之列！”龚伟僵赶紧解释道，这三个单位虽然只是团级，可是直辖于陆军部，营一级军官也被列为简任官。 “这样的建制理应直接撤销或者合并掉！”小徐漫不经心的说道，但他也知道这一点太难做到了，民国以来年年喊着裁兵可是兵越裁越多，已从民初的三十余万扩充到今年的近六十万，这还不包括南方六省的十几万军队。 “这个唐之道是不是同名？”小徐看着看着脸色严肃起来，自己很快从档案最下方翻出一份来。 “宣统二年就读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民国元年以全科满分的成绩从陆士毕业，民国二年派送德国总参谋部见习，民国二年底在江西都督署任参谋，民国三年任保定军校步兵科教官……”小徐小声的念了出来，不是自己从德国使馆挖回来的唐之道唐若水还有谁！ “砰！”小徐气愤的将手中的档案拍在桌上，气呼呼的说道：“妈的，这是谁搞的鬼，动起老子的人来！”最让小徐气愤不已的是不仅将自己看重的人赶出陆军部，还直接扔到陆军部暂编第三团这种垃圾部队里去当个营长。 “难怪唐若水多次来求见次长您？”龚伟僵也若有所思的说道：“恐怕他自己也听到风声了！” “哼！让金绍曾和林摄两人跑步到我的办公室来！”小徐冷笑着说道：“我倒是想听听谁借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小徐此刻全然忘记自己如何交待要晾上唐之道一年半载耗耗他的锐气的。 “是！”龚伟僵立刻跑回自己的房间，给两位的副官打了电话。 几分钟过后四十多岁金绍曾衣冠不整汗流浃背的跑了进来，虽然贵为总务厅长在陆军部甚至全国都是位高权重，可是在小徐面前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次长，您找我！”在龚伟僵办公室喘了口气后，金绍曾才小心来到徐树铮的面前恭敬的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小徐头都没有抬，直接将刚才那份名册扔到罗厅长面前。 “这是……”金绍曾更加的摸不着头脑，还好龚伟僵及时给一些提醒。 “我以为次长您同意……”金绍曾一脸尴尬的站在。作为沈郁文的死党，对唐之道这个家伙他早有耳闻，甚至是深恶痛绝。刚开始小徐将唐若水弄到总务厅，他着实紧张一阵子，可是看到小徐并未重用其也就安心许多，不过这样一个定时炸弹放在厅里迟早是个祸害。所以当唐之道自己提出申请，军衡司递过调动意见上，金绍曾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你以为什么！”小徐抬起头来大声斥责道：“到底是你个人的主意，还是受谁指使。” “没有人指使，没有人指使！”金绍曾吓的汗流浃背，慌忙说道。 “哼！罗开榜的你胆子不小啊！”徐树铮冷笑着骂道：“你是不是总务厅长做腻了，想换个次长、总长当当！” “次长误会了，误会了，也不是属下的主意！”金绍曾又摆着手说道。 “又没有人指使你，有不是你自己的主意，难不成是唐若水主动要求的！”徐树铮气极反笑道。 “对、对、对！”金绍曾大腿一拍说道：“确实是唐委员主动提出申请！”妈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 “此话当真？”徐树铮脸色稍稍缓和疑惑的问道。 “当真，属下怎么敢欺瞒次长！”金绍曾拍打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属下也是被唐委员一片报国之心打动才批准他的调动，至于给他安排什么职位就不是属下能定夺的！” “对面有镜子，你自己照照看，都成什么样子了！”小徐一肚子火不知道往何处发，只好对金绍曾衣衫不整表示不满。 “属下疏忽，属下疏忽，天太热就没穿军装，您又急着召见……”金绍曾一边检讨一边扣好衣服上纽扣。 “算了，回去擦把汗！”小徐见金绍曾大汗淋漓的样子，气消了好几份。 “多谢次长关心，多谢次长关心！”金绍曾挺起胸膛行了一个军礼，转头离开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出徐次长的办公室，金绍曾又恢复往日派头，大摇大摆顺着楼梯往楼下走去。 “金厅长！”同样是满身大汗的军衡司司长林摄一瞧见罗厅长赶紧谄媚的说道：“不知小徐次长召见我有什么吩咐！” “林老弟，好自为之吧！”刚涉险过关的金绍曾装作一脸严肃的说道：“徐次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金厅长，你可要帮帮小弟我啊！”林摄心猛的一沉，这次军队调整自己可是接受不少请托安插不少人手，大大的捞上一笔。 “自求多福吧！”金绍曾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架势之后匆匆离去。 “莫非小徐看出其中的猫腻了？”林司长心中打鼓道，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进去。谁知小徐只是客客气气询问了几句，弄的心神不宁的林司长更加的摸不着头脑。 “次长，这事只怕真是唐若水自己搞的鬼！”林摄走远之后，龚维疆小声的说道：“要不要我把他叫过来问问！” “算了！”小徐思索了良久才淡淡的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那当如何安排唐若水？”龚维疆暗暗叹道，小徐次长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看来唐委员是无法在北洋军界立足了。 小徐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唐之道的那一行划去几个字又加了好几个字，才递给龚维疆说道：“把这个重新抄写一遍，明天一同报公府！” “次长，您这是……”龚维疆接过名册一看吃惊的说道。 “笑话，我徐树铮当真一个小小少校都容不得！”徐树铮愤然说道：“我倒是看他有几斤几两！” “次长真是大人大量！”龚维疆不敢再做异议心中疑惑，人人都说小徐次长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看来传言不可全信。 第二十三章 出人意料的任命 自从开始谋划外调以来，唐之道过得相当的忐忑。本来直接去找小徐讲明此事最为保险，即使不成也可以引起他的注意，改善一下目前这种无所事事的窘境。不过小徐这一阵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愣是好多天都在部里露脸，求见的意思也透过龚伟僵递了上去，然而小徐一直都没有给个回应，弄得唐委员失去了方向，尤其是得知小徐已经就任国务院秘书长一职，新的陆军次长傅良佐已经就任。小徐一旦离开陆军部，恐怕短时间内唐委员真的就没有出头之日了，那些个以前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上司们焉能有好日子给他过。 无奈之下，唐委员只好动用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为自己的前程奔走，凑巧的是一个山东老乡正好在军衡司任官科当个一等委员，虽说帮不上的大忙，可通通气、敲敲边鼓还是用的上的。没有大人物的鼎力支持，想当个团以上的荐任官是不可能的，所以一开始唐之道就将目光投在新成立的三个部辖师的营一级主官身上。可惜很快就从老乡那里得到可靠消息，这个三个师是很难插的进去人了。细想想也是：模范团办了一期半轮训的军官本身就超过两个师，拱卫军就更不用说了六路三十个营一万五千人，整编为一个师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一千人上下，自己人都用不完，那里还容得上外人插足其间。除了三个新编师，此次调整中的四个混成旅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部里部外的头头脑脑们手伸的一个比一个长，将自己亲信故交往里塞。 “任命也该下来了！”唐之道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穿过绿意盎然的庭院往西配楼走去。山东老乡前几天透露的消息已经很明确了，自己估计得去暂编一团当营长，名单已经送到小徐次长那里，只要他一点头就可以走马上任了。所谓暂编就是暂时、临时编练，既然是暂编当然也随时可能被解散、兼并，所以这种部的番号一般都授给非嫡系的杂牌部队。 “赵大哥！”刚往楼梯上爬去，唐之道就瞧见赵占魁正急匆匆往下走，赶紧迎候上去。 “若水，我正要去找你！”见到唐之道，赵占魁非常的热情，远远超出以往的表现。 “赵大哥是不是正式的任命出来了？”唐之道稍稍有点紧张，不知道十几天来的活动是否见成效了。 “恩！”赵占魁微笑着说道：“你去的是第二混成团！” “第二混成团？”唐之道默念两声，不禁大喜的说道：“多谢赵大哥玉成此事！”第二混成团总是强过那几个朝不保夕的暂编团，碰上给力一点的团长说不定三两年就能扩编，到时候自己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不敢当，不敢当！我一个小小科员人微言轻真的没有帮上多大的忙。”赵占魁摆了摆手谦虚的说道：“若水以后可是前程似锦，发达了千万不要忘了拉扯一下我们这些老乡。” “赵大哥真是说笑了，我至多不过一个小小的少校营长，怎么能和赵大哥堂堂步兵上校相比！”唐之道半真半假的说道，赵占魁是中校加上校衔。 “哈哈，谁说老弟只是去当营长？”赵占魁大笑着说道：“你这次被任命的是陆军混成第二团代理团长兼一营营长，军衔也提升为步兵中校！” “这，这怎么可能？”唐之道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弄蒙掉，沉默了半响才喃喃的说道：“赵大哥，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 “这还有假，明天正式的任命状就该下来了！”赵占魁瞧着四下无人又轻声说道：“据说你职位是小徐次长亲自改任的！” “徐次长！”唐之道又是一阵眩晕，一直以来都避免跟小徐发生太多的干系，但又企图借重小徐的威名来达到一定的目的，就这样纠结在一起，导致举步维艰，没想到的是最终还是小徐关键时候拉了自己一把，真的可以说是万事难料。 “若水老弟，我还是觉得你有点可惜了！”赵占魁又颇为惋惜的说道：“以徐次长对你的赏识前途难以限量，异或又一个小徐次长横空出世，干嘛非要下去和一棒子丘八打交道！” “人各有志吧！”唐之道此刻已经平息心绪，故淡淡的说道：“部里不是太适合我！” “占魁，占魁！”就在两人聊得正起劲的当口，一个戴着花边眼睛、微微有点谢顶的中年军官走了过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科长！”赵占魁立马笑脸相迎道：“我正要把材料给您送过去！” “不忙、不忙！”刘冠军科长转向唐之道微笑着说道：“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唐团长吧！”刘冠军混迹京师官场多年，门道自然是清的很，放在几天前就算眼前这个小家伙再得小徐看重，他也不会表现的如此客气，毕竟这小家伙曾经惹了众怒。现在就不同了，这小家伙外放了，虽说只是个代理团长，但也算的上一路小诸侯，与部里的众人也没有多大的厉害关系，当的起这份客套。 “刘科长好，这次多亏科长您提携！”前一阶段为了跑官，军衡司的几个大佬都有所了解，只是根本无缘拜见，没想到在楼梯口碰到任官科科长刘冠军。 “提携不敢当啊！”刘冠军脸上堆着笑道：“以后恐怕得你提携我们了，占魁你们是老乡以后多亲近亲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若水，我也得走了！”赵占魁见刘科长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显然有事找自己。 告别了赵占魁之后，唐之道再一次返回自己小小的办公室，刚走到楼下就远远的瞅见胡炳焘正在楼下徘徊。 “胡大哥，怎么有闲空在这里转悠！”唐之道悄悄的走过突然拍着胡炳焘的肩膀说道。 “还不是在这里等你小子，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胡炳焘显然是等候了很久。 “去了一趟军衡司，了解了解情况！”唐之道不无得意的说道，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进去聊聊吧！”胡炳焘没有追问结果，只是跟着唐之道进了办公室。 “胡大哥一大早就来找我肯定有什么好事吧！”唐之道一边给胡炳焘砌上杯茶，一边调笑着说道，估计胡炳焘也得到自己出任代理团长的消息了。 “来找你自然有好事！”胡炳焘露出难得的坏笑说道：“而且是天大的好事。” “是嘛，快说来听听。”唐之道装作惊讶的说道：“我可是天天等着天上掉馅饼！” “若水今年二十四了吧，也算老大不小的。”胡炳焘慢悠悠的说道：“个人终身大事业该考虑考虑。” “个人终身大事？”唐之道无奈的说道：“我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要什么没什么拿什么来谈终身大事。” “又拿这个来搪塞我了，我和你嫂子结婚的时候不也什么都没有，现在过的也挺好的！”胡炳焘着急的说道：“我知道你家二老走的早，没有人给你张罗这件事。我胡炳焘自认还算的上是你的兄长，这次的事你得听我的。” “你跟大嫂那是青梅竹马，我怎么比的了。”唐之道耍赖的说道：“就算我想结婚，你得有人愿意嫁给我啊！” “这可是你说的！”胡炳焘狡诈的笑了笑说道：“人你已经见过了，满不满意给个话！” “啊！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的事情！”唐之道矢口否认道：“胡大哥你又来诓我。” “就是你上周末去我家吃饭的时候见过的那位！”胡炳焘指着唐之道鼻子说道：“你小子当时可没少偷看人家姑娘！” “哦！”唐之道恍然大悟的说道：“那位姑娘不是嫂子的表妹嘛，也就去你家吃了两回饭，怎么搞成相亲了。”一个身着蓝色套裙，剪着与耳朵相齐的短发，模样清秀的女孩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是你嫂子的表妹不假，相亲也不假，你小子愿不愿意给个痛快话。”胡炳焘径直说道，他也是被老婆柳欣然逼得没有办法。这个远方表妹父母早亡，小时候常年寄养在柳家与这个大自己七八岁的姐姐关系是极好。 “姑娘人很漂亮，也很有气质！”唐之道顿了顿摇了摇头说道：“可惜、可惜……”要是唐之道不是个穿越者，不知道今后数十年将发生的一幕幕惨剧，那么在部里混混资历，泡个女学生的确是很惬意的事情。 “可惜？可惜什么？人家可是京师女子中学的学生相貌出众，又出身江南书香世家，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争着抢着想娶她。”胡炳焘气呼呼的说道：“能愿意和你小子交往，不知道是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证明俺们有魅力！”唐之道嬉笑着说道：“可是俺们也不能耽误了小姑娘的大好青春，我马上就要到部队里任职，不知道那一天就会死在战场上。” “唐哥、唐哥！”没等胡炳焘询问，曾禄又是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摸去桌上的茶杯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胡大哥也在？”擦了擦脸上的汗后曾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唐哥你的任命下来了，到第二混成团当代理团长。” “错了，是代理团长兼营长。”唐之道笑着纠正道，曾禄来的真是时候。 “唐哥，你都知道了。”曾禄吃惊的说道：“厅里好像刚刚从总统府那边将任命状领回来。”理论上高级官员（武官团职以上，文官道尹、厅长以上）都要经总统府用印盖章之后方能任免。 “代理团长？还算不错！”与唐曾两人欣喜有点不同，胡炳焘多了一份落寞只是淡淡的问道：“是哪一支部队？” “陆军第二混成团！”曾禄兴奋说道：“比起一般的团长来手头兵力可是多了不少。” “第二混成团？”胡炳焘不禁皱起眉头来，陆军先后一共只有两个混成团，第一混成团在陕西是个大团，全团上下三四千人，团长就是原陕西将军陆建章之子陆承武少将，可是一个月前的该团就被陈树藩麾下的猛将胡景翼以一个营的兵力打垮，连团长都被人活捉。 “胡大哥，有什么问题？”瞧见胡炳焘欲言又止的样子，唐之道忍不住的问道。 “一块烫手的山芋。”胡炳焘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该部满员率不足八成，军官更是缺到一半，从组建到现在团长从来没有上任过，据说欠饷快三个月了。” “有那么严重？”曾禄一脸疑问的说道：“该部不是为袁大总统的亲信打造的嫡系部队吗？” “此一时彼一时！”胡炳焘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所部兵员的素质还算不错的，多来自直隶、山东两省。” “办法总比问题多！”唐之道沉思了片刻坚定的说道。 第二十四章 傅次长的关照 但凡对中国官场稍有了解都知道，新官上任之前，上级领导肯定会叫过来谆谆教诲一番，级别到了一定程度（三品左右）甚至皇帝老儿都要亲自接见并告诫一番之后方能上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民国承继前清，这样的老规矩自然也跟着继续下来，尤其武官更是如此。按照惯例新任命的团以上军官都应该由陆军部长带领着分批前往新华宫觐见袁大总统，都督、护军使、师长一级的更是会得到袁大总统单独召见。 不过随着黎元洪继任中华民国大总统这一良好的规矩边走了样，也不看看现在的陆军部长是谁！空头的大总统与握有实权的内阁总理兼陆军部长之间，大家自然是知道如何去抉择。黎大总统那里是不用去了，可是例行召见还是免不了的，团一级军官就改由陆军部次长、各省督军、护军使来谆谆教诲。 接到新任陆军部次长傅良佐副官周士杰的通知之后，新任的唐若水团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往陆军部的主楼走去。虽说只是例行公事，可毕竟第二混成团是陆军部直辖部队，军需、军械、军官等要靠部里调配，真的惹火了新来的傅次长今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周副官好！”远远已经瞧见周士杰迎候在主楼大厅内，唐之道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抱拳的招呼道：“那敢劳您的大驾！” “若水老弟不用客气，理应如此。”周士杰也上前一小步双手握着唐之道的双拳摇了两下说道：“老弟现在是一飞冲天，以后为兄还得仰仗老弟你啊！” “怀安大哥说笑了，小弟这次也是撞了大运而已。”唐之道谦虚的说道：“那像怀安大哥已加了少将衔，封侯拜将指日可待啊！”在民国官场称兄道弟是极为常见的事情，尤其在没有隶属关系的情况之下，不过只有地位高的人率先作出表示之后地位稍低的人才能顺水推舟跟着称呼以示亲近。 若水老弟真会说话，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周士杰脸上笑开了花，心里却非常的疑惑：别人怎么总说唐若水不通人情世故，这不挺上路的嘛！ “那以后真要多麻烦怀安大哥了。”唐之道见四下无人又小声的说道：“我约了几个同事出去聚聚，还请周大哥赏脸。” “好说、好说。”周士杰心领神会的说道：“傅次长现在心情大好，你还不随我上去。” “劳烦周大哥带路了！”唐之道又客气的抱拳说道。 “请！”周士杰作了手势后引导唐之道往楼上走去。此时我们的傅次长正身着丝绸上衣，手持大大的蒲扇，斜躺在西式沙发上哼着艳词小曲、喝着上好的龙井茶、想着韩家潭翠云阁的头牌元春姑娘。傅次长的好心情可不是今天才有的，自打被任命为陆军部次长，确切的是从小徐手中接过主持部务的大权之后，纸醉金迷的好日就来临了。从陆军高等裁判处长到主持部务的陆军次长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次长，唐团长过来了。”周士杰将唐之道留在门外稍等，独自前去禀报。 “请他进来吧！”傅良佐坐正身子，稍稍整理了一下上衣后吩咐道。 “报告，陆军第二混成团新任代理团长唐之道奉命来见！”由于这次算正式的召见，唐之道也就按照规矩敬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 “不错，不错！”傅良佐盯着唐之道看了片刻之后笑着说道：“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又铮眼力真是不错！” “次长过奖了。”唐之道放下手臂后恭敬的说道：“卑职能出任此职全赖次长破格提拔！” “坐！”傅良佐放下手头的蒲扇满意的说道：“你此次出任代理团长一职，定要严命军纪……”既然是例行召见，该说的套话总得说上一通。 “卑职一定谨记次长的教导……”唐之道也用事先准备好的套话一一予以回应，这样一直持续十多分钟。 “周副官，给唐团长泡一杯茶来！”例行召见结束后，傅良佐拿着茶杯和蒲扇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示意唐之道跟着他进内间的会客厅继续深谈。 “唐团长可有表字？”双方分宾主落座后，傅良佐关切的询问道。 “次长，卑职草字若水。”唐之道欠身答道。 “可取自《老子》‘上善若水’一句。”傅良佐秀才出身国学颇有功底。 “正是，卑职留学日本陆士学堂时学长胡大哥帮我取的。”唐之道小心的回答道，他的国学水平几乎可以忽略。 “原来若水也是陆士毕业生，那我可是你的学长。”傅良佐装作刚刚知晓的样子，他是陆士第三期（中国留学生）的毕业生，不过在同届的学生当中并不突出。（蒋百里、蔡锷、张孝准、杨杰都是这一期毕业生） “卑职岂敢和次长相提并论！”唐之道受宠若惊的说道：“卑职在日本常常听人提起次长那一批才俊的英雄壮举，只很无缘交游，近日得以聆听次长教诲已是万幸。” “后生可畏嘛！”傅良佐得意洋洋的说道：“自我们那期之后，陆士还是能人辈出的，又铮就其中的代表嘛。据传陆士十一期有一个中国留学生毕业各项成绩位列全校第一，这可是蒋百里先生才做到事情。” “不瞒次长，您所说的中国留学生正是卑职！”唐之道故作坦然的说道：“只是跟前辈们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你就是那个学生？”傅良佐先是惊讶继而信服的说道：“难怪徐又诤对你亲睐有加。” “次长和徐秘书长错爱了。”唐之道越发的恭敬，傅良佐对他的底细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么说来不过是为了拉近双方的距离。 “若水老弟就不要次长、次长的叫个不停，怪生分的。”傅良佐对唐之道的恭敬甚为满意，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说道：“我就倚老卖老当你老哥如何？” “次长这如何使得，卑职可不敢僭越。”唐之道赶紧推脱道，称兄道弟这种事情只能在地位相差不大的情况之下才能发生，否则即使对方不太在意，外人眼里你也是个不知轻重的主。 “若水觉得不合适就算了，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傅良佐刚才也不过做做姿态，跟后辈称兄道弟也要有点限度。 “多谢次长体谅！”唐之道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跟一个大自己二十岁的上司称兄道弟并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若水，你初任要职，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能帮的上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此刻傅良佐又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说道：“又诤虽不执掌陆军部，他看重的人我一定多加维护的。” “太感谢次长了，难处还真的不少。”唐之道也许就等着傅良佐这句话，不失时机的说道。 “说说看。”傅良佐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我尽力而为。”浑然忘记自己刚才信誓旦旦的模样。 “据卑职所知，第二混成团缺额严重，合格的军官更是欠却！”唐之道细细说道：“不知道部里可否调配一二。” “这个好办，军学司那里我会打招呼的，今年的保定军校生给留上几名。缺额就更好办了，你可以自行招募。”见不是什么大问题，傅良佐随口说道：“还有没有其他问题，一并说来。” “据卑职了解陆军第二混成团已经欠饷三个月了，这次能否一并补发！”唐之道试探着问道，往后两个月的军饷陆军部军需司已经预支一部分给他，前面的欠饷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有点难度，全国军队大大的超编，政府财政又吃紧，欠饷是普遍现象，多的都欠到半年以上了。”傅良佐长吁短叹的说道：“单独解决你一家恐怕难以服众，方方面面的关系我也要照顾到。” “次长这么为难就算了，我也只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跟您提及！”唐之道无奈的说道，不过并没有多大的失望，傅良佐说的完全是实话，天下不欠饷的部队真的很少，能从军需司拿到部分军饷他已经知足了。 “若水，你别看我当这个次长人前光鲜，其实月薪不过几百大洋，根本不够家里开销的。那像你们这些师旅团长随便吃吃空饷、刮刮地皮一年也有十万八万的进项。” “前天晚上我一场麻将就输掉八千大洋，这可是八千大洋啦！”傅良佐突然莫名其妙的诉起苦来。 “次长放心，卑职任职之后一定尽心报销！”唐之道很快就明白傅良佐的用意，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张“恒泰”钱庄的庄票悄悄的塞了过去，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送，毕竟三千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几乎是一成半的饷银。 “若水，这是何必、这是何必！”傅良佐假装推脱却顺势将庄票塞到衣袖当中。 “欠饷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傅良佐很快又恢复了意气风发的摸样，大包大揽的说道：“任职之后有什么困难还可以来找我，今天就聊到这里了。” “那卑职就告辞了，次长您留步！”唐之道施了个礼满心欢喜的离开了次长办公室，没想到打听来消息还是挺靠谱的，傅良佐的确非常的贪财，这样的人比小徐好伺候多了。 送走唐之道之后，周士杰又返回次长办公室。此时傅次长又躺在沙发之上，轻声哼起小曲来。 “次长，这个唐若水似乎与传言不一样啊！”周士杰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 “哼！还够倔呢？我看上是够滑，差点就让他糊弄过去。”傅良佐冷笑着说道：“通知军需司，混成二团的欠饷给补上！” “是！”周士杰不禁微微一怔，这小子好手段居然把次长都搞定了。他不知道的是傅次长刚刚就任此职，大鱼大肉还不怎么敢吃，只能从唐若水这种小虾米处吃起。 第二十五章 不清不楚的分别 “唐叔叔，娘说你一走就可能不回来了，是真的吗？”四合院的东厢房里穿着一身花布碎格群的语轩端坐在唐之道的怀中，仰着脸庞无比落寞的询问道：“我舍不得你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叔叔就出趟远门，会回来的。”唐之道拨弄着小丫头的马尾辫淡淡的说道，小丫头太可爱了，真心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唐叔叔，你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好吃的吗？”小丫头脸上又露出笑容，小声的问道。 “当然会的，语轩想吃点什么？”唐之道将小丫头抱着转了过来，用嘴上稀稀拉拉的胡须蹭着向她的面庞。 “驴打滚、如豆汁、豌豆黄、大麻花……”小丫头并没有躲闪，掰起小手天真的念叨起来。 “语轩，这次不疼嘛？”小丫头的小脸粉嫩粉嫩的，以往唐之道稍稍一碰，她就吓的逃了出去。 “疼！”语轩翘起小嘴喃喃的说道，不过依旧乖巧的躲在唐之道的怀里，似乎很享受这一刻。 “那你为什么不躲？”唐之道将下巴移到小丫头的额头之上，心疼的说道。 “唐叔叔你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小丫头神情又显得有点低落，撅着小嘴说道，从出身到现在，这个三个多月是她最快乐日子。 “也许留下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安慰着怀中这个可人无比小丫头，瞧着正忙里忙外为自己收拾行李的肖芸，这个念头在唐之道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三个多月单独相处，已让他和这对母女产生了复杂而又异样的情感，但扑朔迷离的前程终究阻止他迈出最关键的一步，毕竟现在连最起码的承诺都无法给肖芸母女。 “唐先生，这些书都要带走吗？”肖芸内穿粉红色的肚兜，外面披着一件白纱，丰满的身段显露无疑。尽管早就知道唐之道是一名军人，但肖芸依旧愿意叫他先生，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在她的记忆当中只有先生才是这个样子的。 “我挑几本，剩下的你看着处理吧！”唐之道将小丫头放在地上，自己走到书架前细细的挑选起来，草草上任、事情将是千头万绪，难得再有静下来读书的时候了。 “嗯！”肖芸擦了擦脸上的汗，转到卧室里帮着收拾起唐之道的衣物来，此时她的心中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有一种说不出来感觉。曾经何时，她坚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和孩子最好的归属；曾经何时，她已经看到幸福的曙光；曾经何时，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下去，也许她更大胆一点，更直接一点；也许她不去法华寺还愿，不遇到那几个恶少；也许她忘记过去的身份…… “语轩，帮叔叔把外面那个大袋子拿进来。”为了搬家，唐之道特意从城里的杂货店里买了一些布袋子回来。 《战争艺术概论》、《海权论》、《步兵操典》、《营连级分队训练大纲》……，很快唐之道就将需要的书挑选完毕。而卧室里肖芸也将唐之道的衣物整理的差不多了，唐之道的衣服并不多，除了几身军装外（包括刚发下来的几套新军装）主要就剩下在德国使馆当翻译期间买的几件便装。 “便装这次就不要带了，下次我有空再回来拿！”唐之道看到床上摆着装的满满两大包的衣物摇着头说道，毕竟第一天上任，不要弄的跟逃荒似地。 “嗯！”也许是听说唐之道还要回来一次，肖芸紧锁的眉头舒展了许多，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将一件件衣服展开重新挂到衣柜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唐之道只是静静坐在在边上默默的看着肖芸一趟趟来往于衣柜与床边，也许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肖芸，你停一下！”忽然想到点什么，唐之道从上衣的内兜里掏出一叠东西来。 “你今后和语轩的生活怎么办！”等肖芸坐到对面，唐之道径直的问道，少了自己一个月八块大洋的房租以及以各种名目的馈赠，肖芸母女的日子怕是更加的艰难。 “我以前还有些结余，应该还可以撑上一年半载。”肖芸低着头腼腆说道：“平日再帮人家做些针线活多少也可以赚些零用钱，张罗张罗再把空的房子租出养活我们娘俩应该不成问题。” “真的够吗？”唐之道担心的问道：“这三个月都一间没有租出去，物价又涨的厉害。” “你走了肯定可以租出去的！”肖芸红着脸说道，个中内幕她是清楚的很。 “哦？这么说是我当着你的财路了。”唐之道调笑着说道：“巴不得我早早滚蛋了吧！”内情唐之道大致也可以猜出一二，这个四合院虽小，可是位置却是极好，周围的衙门、学习都很多，租出去不难。 “不是不是！”肖芸窘迫的说道，这时候她也想起了什么，径直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我装什么圣人啦！”望着肖芸美丽的背影，唐之道不禁暗骂道，稍稍人渣一点，这个美妙的女人就能拿下了，至于国家、民族又和我什么干系呢？ 过了半响，肖芸气喘吁吁的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檀木箱子走了进来。 “唐先生，帮我打开它。”肖芸将箱子放在床上，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唐之道说道。 “这是什么？”尽管很疑惑，唐之道还是依照肖芸的吩咐将檀木箱子打开。 “哗啦啦”箱子装的是数十枚白花花的龙洋、黄橙橙的铜板、金银首饰、一些精美的古钱以及其他一些细软，数量并不多，肖芸这些年家当基本上都在里面。 “唐先生，你刚刚出任新职上下打点应该要花上很多钱。”没等唐之道开口询问，肖芸鼓足勇气解释道：“这点财物是芸儿的一点点积蓄，希望能帮到你！” “这、这怎么行！”唐之道一下子怔住了，只是呆呆盯着肖芸看了良久才淡淡的说道：“我这次出任的部队主官，不缺钱花的。”看来肖芸是借此来明志。 “先生难道是嫌这些钱不干净？”肖芸不为所动直视着唐之道的双眸反问道：“这些钱都是这几年芸儿一分一毫的攒出来的！” “芸儿，你误会了，我真的不缺钱。”唐之道有点感动的说道：“照顾好自己和语轩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先生还是嫌弃我！”硕大的泪珠在肖芸眼中滚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痛。 “这样吧，我就拿这个吧！”唐之道轻轻拨开龙洋从箱子里面拿出一枚精致的古钱，淡淡的说道：“留个纪念！” “谢谢先生体谅我的心情。”这次肖芸不再坚持，尽管唐之道只拿了一枚，也勉强可以看做一种变相的承诺。 “嘟嘟”、“嘟嘟”就在这个当口四合院外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曾叔叔来了，曾叔叔来了！”客厅里语轩跳跳蹦蹦的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很快院子里就传来曽禄爽朗的笑声。 “语轩，看叔叔给你带什么了。”停稳车子，曽禄跳下车来将奔过来语轩抱在怀里，拿出一根大大的糖葫芦笑着说道。 “谢谢曾叔叔！”语轩眼前一亮，抢过糖葫芦乖巧的说道。 “你唐叔叔呢？”曽禄高兴的刮了小丫头的鼻子问道，今天他是来接唐之道去上任的。 “和娘待在卧室里呢！”小丫头指着东厢房说道：“我去叫他！” “不用，不用，叔叔带你去坐小汽车。”曽禄赶紧摆手说道，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尽管唐之道从来没有提起和这个美丽女房东的关系。 “嗯！”小丫头那里想到这些，乐的屁颠屁颠跟着曽禄坐到汽车上。 “曽禄，过来还愣着干什么。”很快唐之道就从东厢房里走了出来，冲着汽车上的曽禄吼道：“还不帮我搬东西。” “现在刚过九点，时间还早得很。”曽禄一边下车一边坏坏的说道：“你可以跟芸姐多告别一会儿。” “几十里的路呢，我总不能抹黑进门吧。”唐之道没好气的笑骂道：“外面可比不上北京城，路况很差。” “曾公子过来了，先到屋里喝杯热茶吧。”肖芸站在唐之道身后招呼道。 “芸姐不要叫我公子了，就跟唐哥一样叫我曽禄就行了。”曽禄冲唐之道做了个鬼脸，又客气对肖芸说道：“或者叫我小名六子！” “六子？”肖芸听出曽禄话里的意思，满心欢喜的说道：“怎么有这样个名字。” “曽禄上面有五个姐姐，可不是小六子！”唐之道笑着解释道，说罢就领着曽禄将几件简单的行李搬上黑色的道奇车上。 “语轩，快下来！”肖芸见行李装完了，对车上的语轩说道：“两位叔叔要走。” “哦！”小丫头正玩得起劲，不过也懂事回应道。 “记得听妈妈的话。”唐之道将语轩从车上抱了下来，冲她耳语两句。 “再见！”简简单单的留下这么一句话，黑色的道奇车就冲着胡同口开去，留下一脸惆怅的肖芸母女。 “娘，这是唐叔叔让我给你的！”小丫头见车走远将攥着小手中间几张庄票递给肖芸。 “你怎么不早拿出来！”肖芸接过庄票一看责怪的说道。 “唐叔叔说等我看不到汽车才能交给你！”小丫头喃喃说道：“娘这是什么呀？” “没什么！”肖芸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语轩，我们回去吧 第二十六章 走马上任 “唐哥，你真的舍得将芸姐一个人留在京城。”坐在副驾驶位上曾禄点着一支雪茄，翘着二郎腿打趣说道：“你的部队离沙河镇比较近，不如就把她们安置在沙河，老爷子在那里也有店铺，房子都是现成的。” “别瞎说，我跟肖芸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唐之道矢口否认道：“只是看着她一个妇道人家拉扯着孩子不容易。” “唐哥，都到这个地步，你还瞒我干什么。”曾禄难以置信的质问道：“你们俩的关系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唐之道无奈的解释道：“不过我不在京城，你帮我关照一二。” “跟你没有特殊关系，干嘛又让我关照人家。”曾禄没好气的嚷道：“唐哥，你不是吃干抹净不想认账吧！就算人家有女儿，你不想娶她，大可养在外边，芸姐看上去也不像那种贪得无厌的女人。” “你唐哥我是那种人嘛！”唐之道被曾禄气呼呼的样子逗乐了，这年头哪个大人物不是家里好几房小妾，外面再养上三两个名伶、名妓。鼎鼎大名的蔡锷将军家里也娶了两房小妾，外面还和小凤仙搞的满城风雨、尽人皆知，世人不仅不以为非，反而传闻美谈。 “那是为嘛？难不成你唐若水变成柳下惠不成。”曾禄瞪大眼睛说道：“八大胡同都去过几回，就不要再我面前装纯了。”穿越以来为了某些事情，唐之道的确去了几趟八大胡同，也半推半就的玩了几个女人。 “情况比较复杂，一时和你也说不清楚，你记得帮我照看一二就行了。”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唐之道索性就不再解释了。 “知道啦，会帮你看好的。”曾禄见唐之道不再否认也就不追问了。 “曾禄，上前听曾伯伯说你马上就要结婚了，有这么一回事吧？”说道女人唐之道记起这么一回事。 “唉！唐哥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曾禄显然是被说中痛处，一脸懊恼的说道：“日子就定在八月初八。” “八月初八？那你小子怎么没有跟我说起，而且还天天往仙林馆跑。”这次轮到唐之道取笑曾禄了。 “唉，我也是没有办法。老爷子放话了，什么事情都可以依我，唯有这门亲事必须依他。”曾禄叹了一口说道：“亲事几年前就敲定了，由于我一直读军校，女方也被送到米国读书，一直拖到今年才办。” “也该找人管管你小子了，免得你那一天死在女人身上。”唐之道眉飞色舞的说道：“看你还敢不敢一下班就去喝花酒。” “这不公平，唐哥你都二十四了，还是光棍一条，配什么我刚二十就要被女人管着。”曾禄愤愤不平的说道：“堂堂男子汉怎么能早早就被婚姻束缚呢。” “你小子知足吧，还有人为你费心操持婚事。”唐之道不无感慨的说道：“哪像你老哥我孤身一人……” “唐哥，那你就先找一个，我看芸姐就不错。”曾禄闻言安慰的说道：“你要真的不好开这个口，我来给你去说。沙河那边的一切我也负责替你打理好。” “算了吧！”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先等我把这个代理团长当稳当了再说。” “别说一个区区的团长，就是旅长、师长，唐哥也不在话下。”曾禄对唐之道的能力有点盲目的崇拜。 “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带队伍和在部里动嘴皮完全是两码子事情。”唐之道严肃的说道，后世他虽然带过部队，可是最高不过是一连之长，就算陆战队编制大点也就二三百人的事情。现在一上来就是个团长而且是混成团，往少里说也要指挥一二千人。管理二三百人和管理二三千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事情，以前在e连他可以准确说出每个士兵的名字，大致了解他们的特长、个性以及明显的缺点。 “唐哥，要不我跟你一起上任得了。”曾禄冷不丁的说道：“反正你那里不是缺个副官嘛。” “就你？”唐之道转头死死盯着曾禄说道：“几个月不让你出营门还不憋死你啊，上次打赌还没让你兑现。” “唐哥我是说真的，我保证一定服从你的军纪。”曾禄正色的说道：“待在部里也挺没劲的，学校里和我同期的大部分都去了部队从排长干起。” “曾伯伯那边你能说通？他要知道非得骂死我不可。”唐之道笑了笑说道：“等我站稳脚跟再说，二团直辖于陆军部，将来很多事情都要有求于部里，你留在部里更好。” “好吧，我就做你的联络官吧！”曾禄无奈的应声道，还有两个月就要大婚，曾老爷子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他离开京城的。 “嘟嘟” “嘟嘟” 道奇车开上一条狭窄的小道迎面遇到一辆牛车挡在路中间，没等唐曾二人下车沟通，赶车人已经自觉的将牛车感到路边的水沟里。民国以来西洋车开始在京城流行，京郊的老百姓也见怪不怪了，不过也明白开的起这种玩意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惹得起的。据传去年年底一个乡民赶着牛车去镇上赶集，遇到一辆汽车避让不及，遂发生冲突，乡民被车上的两名恶少活活打死，此案到今日还在北京高等法院里挂着。 紧赶慢赶直到下午两点多，车才开到沙河镇，离混成二团的军营尚有五六里地。唐曾两人早上只是匆匆吃了一碗豆浆，早就饿的饥肠辘辘，只得停车在沙河镇的集市上随便吃上一点。沙河镇位于昌平县城与京城之间，是京城的北大门，也算的是个大镇子。 “唐哥，我的提议你得好好考虑一下。”车穿行在镇中央的长街上，曾禄指着镇子中间的一家装潢考究的绸缎庄说道：“这家店铺就是我们家产业，后面还有三进三出的院子，芸姐她们过来可以先在这里过渡一下。” “过一阵子再说吧！”唐之道发觉自己居然有点动心了，随即又否定了，还是先当稳这个团长再说，这个时代想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并不容易。 “唐哥，追上前面骑马的军人！”忽然一个军人骑着一批白马越过车头奔驰而去，曾禄觉得骑马的人有点眼熟忙叫道。 “没问题！”唐之道一踩油门车子就快了起来，这辆老式道奇车最大时速也可以达到五六十公里，追上军马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当车开到一个四岔路口时，骑马的军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人是谁？”唐之道将车停在路口点了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我也没有看清楚，好像我们那一期步兵科的一个同学。”曾禄也不太确定的说道：“算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十多分钟之后，道奇车终于开到混成二团的驻地―沙河湾。 “停车、停车！”不过在离军营两三百米的地方，一个十八九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面露菜色的小兵端着长枪拦在路中间。 “这位小哥有什么事吗？”唐之道停下车子，探出头来高声询问道。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年轻士兵见车里坐着两个军官口气软了一点，上前说道：“前面是军营重地，你们就不要往前开了。” “这里值勤的哨兵只有你一个人？”唐之道存心想了解自己部队警备情况。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不出示证件俺要开枪了！”年轻士兵一边警惕的看着车里的两个人，一边拉动枪栓。 “你的兵警惕性很高啊！”曾禄冲着唐之道笑道：“把你这个团长都拦在大营外。” “我是你们团的新任团长，这是我的军官证和陆军部任命状！”唐之道打开车门走下来，将随身带着证件交给年轻士兵。看来这只部队还算不错，最起码的岗哨还算保留着。 “团长，我们团什么时候有团长了。”年轻士兵上下打量一下唐之道，又低头翻了两下任命状，翻着白眼说道：“我不识字，看不懂这玩意。” 曾禄也走下车，径直的说道：“你小子有种居然敢把自己的团长挡在外面。” “俺才不管什么团长不团长的，俺只听俺们排长的，排长说了陌生人一律不能放进去，里面的官兵没有张营长的命令也不能出去。”年轻士兵昂起头爱理不理的说道。 “唐哥，你自己搞定吧！”曾禄退回车上看热闹，他想看看唐之道这个团长是怎么被一个小兵刁难的。 “我在外面等着，你进去把你们排长叫出来。”唐之道不以为意的说道，在他看来这样的士兵是值得嘉奖的。 “不行，俺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我进去溜进去。”年轻士兵不为所动断然拒绝道：“你站到一边等着，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来换岗，到时候俺给你传话。” “听你的口音像是山东兖州的？”唐之道继续笑着问道，到了自己门口他并不是很着急。 “俺是山东费县枣庄的。”年轻士兵随口回答道，继而又警惕的说道：“套近乎也没有用，规规矩矩的等着吧。” “抽支烟。”唐之道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坐到旁边的土堆上掏出一包香烟扔了一支给年轻的士兵。 “你们这些当官的待遇真他妈的好，尽抽洋烟。”年轻士兵接过香烟闻了两下笑骂道：“不像老子两三个没见到一个铜板了，你要真是俺们新团长就把欠俺们饷银发下来。” “你们三个月没发饷，日子是怎么过的？”唐之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能怎么过，吃糠咽菜！”年轻士兵愤愤不平的骂道：“老子都两个多月没吃着白米饭了，扛枪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停、停……”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当口，一个骑着白马的军官在他们面停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陆军第二混成团 “排长！”年轻士兵见到白马上的军官赶紧立正报告说道：“这个人自称是新任的团长！” “唐教官，唐教官！”白马上年轻军官显然也看见坐在地上的唐之道，跳下白马惊讶的说道：“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是……”唐之道脑子飞快的运作着，可一时半会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来。 “玉璞兄，玉璞兄。”没等年轻军官回答，曽禄已经一脸兴奋的从车上跳了下来，亲热的拍打着年轻军官肩膀说道：“我在沙河镇上就远远的瞧着你眼熟，追了半天也没有撵上。” “曾广胜！广胜老弟。”周文若也同样一脸兴奋的说道：“听说你小子是在陆军部见习？你怎么到我们团来，莫非哪个大人物要视察我们团？” “唐哥，这位是我们那一期步兵科的周文若，表字玉璞。”曽禄拉着周文若向唐之道介绍道：“毕业的时候名列前十名，比我可强上很多。” “唐教官，好久不见了。”周文若伸出手来热情的说道：“您离开学校，同学都万分的不舍，也曾联名向校方请愿，可惜还是没能留住您。” “不好意思，刚才还没有认出你来。”唐之道紧握周文若的手说道：“我已经不当教官多年，你就跟曽禄一样叫我唐哥吧。” “好的，唐哥！”周文若爽朗的说道：“都到军营门口怎么不进去啊！” “还不是你的兵，说我们是陌生人不能进入军营重地。”曽禄戏谑的说道：“害的我俩在这里等了半天。” “柱子，这是怎么回事。”周文若回头询问道，不过语气还算比较温和。 “报告排长，这个人自称是新任团长，要硬闯军营。”柱子瞪着唐之道高声说道：“这是他给我看的东西。” “唐哥，你真是来上任的？”周文若疑惑的看着唐之道与曽禄。 “任命状就在你的手上，自己看看。”唐之道淡淡的说道。 周文若翻开手里的任命状定睛一看，立即立正敬礼说道：“报告团长，第一营第一连中尉连副兼一排排长周文若来见。” “稍息，我还没有正式上任不要拘礼。”唐之道还了一个军礼说道：“这里的情况你比我熟，还要多帮衬帮衬我。” “是团长，属下一定尽心效命。”周文若此时哪里还敢放松，绝不能给新任团长留下一丝不良影响，否则自己就不用在团里混了。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唐之道转过头问柱子。 “报、报、报告长官，俺叫李大柱。”李大柱额头直冒汗哆哆嗦嗦的说道：“俺刚、刚才确实不、不知道你是……” “小老乡，你做的不错！”唐之道赞赏的拍着李大柱的肩膀说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玉璞，我跟你提个要求可以吗？”唐之道又对周文若客气的说道。 “团长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照办。”笑话，领导跟客气绝对不用当真，周文若岂敢怠慢。 “李大柱这个兵我要了。”唐之道不容置疑的说道：“就给我当勤务兵吧！” “当然可以，团长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周文若笑着踢了李大柱一脚说道：“还不快谢过团长。” “团、团长，俺不识字、又笨手笨脚怕伺候不好。”李大柱被突如其来的好运整蒙了，眼睛斜着看着周文若结结巴巴的说道：“只、只能给您站站岗、放放哨……” “我说你行，你就行。”唐之道鼓励的说道：“还不上车把我的行李搬下来。” “嗯！”李大柱只是有点憨，可一点都不傻，听到命令立即忙活起来。 “曽禄，你是跟我进去转还是直接回京城。”唐之道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转西了。 “广胜，一起进去吧！”周文若也热情相邀道：“我们已经一年没见了，晚上好好聊聊。” “明天三姨妈五十岁寿诞，我得连夜赶回去。”曽禄歉意的笑了笑说道：“下次会专程来拜访的，唐哥、玉璞兄留步，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唐之道也不挽留，挥手作别道：“部里的事情你要多留意。” “团长，我们进去吧。”直到黑色的道奇车消失夕阳当中，周文若小声的提醒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嗯！”唐之道收回目光询问道：“现在团里谁在主事？” “一直由二营营长张远航主持，但遇到大事还得知会三营营长陈道峰。”周文若紧跟着唐之道低声说道：“我先带您去团部吧。” “还是领我去见张营长，尽快办理交接。”唐之道想了想说道：“我想尽快了解团里的具体情况，你知道的先跟我说一点。” “好的。”周文若转身吩咐李大柱先将行李送到团部去，自己领着唐之道往二营的驻地走去。 此时尽管已接近黄昏，可是温度依旧很高，士兵们三三两两无精打采的躲在凉棚里、树荫下、池塘边闲聊避暑，瞧见唐之道、周文若只是冷冷的张望一下。 “这里就是二营营部。”来到一栋破旧平房前，周文若停了下来等着正四下张望的唐团长。 “等等。”唐之道皱着眉头打量着破旧的平房，门口并没有卫兵站岗，门虚掩着，远远的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正在争论些什么。 “张营长，你得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一天两顿稀饭都无法保证了。”里面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办法？我要有办法还待在这种地方等死，这一个月我都把自己的体己钱都贴进去了。”另一个无奈的声音回应道：“陆军需，你看能不能以团里的名义向沙河镇的商户再赊借一批粮食，好歹熬过这几天，新来的团长一上任就该好了。” “赊借？镇上哪里还有粮食敢赊借啊。”陆军需瞪大眼睛说道：“再这样下去士兵非哗变不可。” “哗变了更合那些大人物的心思，连遣散费都可以省下来。”房间另一个愤愤不平的声音传来。 “解散了更好，老子早就不想在这鸟毛地方待了。”更多的声音附和道。 “别瞎说，部里已经任命了新的团长，这两三天就该过来了。”张远航好心的安慰道：“前一段时间的局势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段总理主政，应该会给我们一个好的安排的。” “新来团长又能怎么样？谁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众人不服气的说道：“前任于团长除了吃喝嫖赌抽、克扣军饷、辱骂下属还会干些什么。” “你们就不要编派于团长了，至少人家在的时候兄弟们多少还能领个五六成的饷银。”陆军需不满的说道：“你们谁能搞来银子，我陆叫他爷爷都可以。” “报告！”在唐之道的示意下周文若推开虚掩的门说道。 “是玉璞，快进来。”张营长四十上下、典型的北方大汉，上身的军装敞开着，手里拿着军帽不停的扇风，旁边围着十来个衣裳凌乱的军官。 “玉璞，今天又跑掉几个？”另一个稍显文弱的年轻军官哄笑道：“再这样下去，咱们都要成了光杆司令了。 “张营长，这位是部里新任命的唐团长。”周文若没有理会屋里的其他人，径直将任命状交给张远航。 “报告团长，我们正在开团务会议，请指示。”张远航虽对眼前这个年轻团长不太感冒，还是依足了下官拜见上官的规矩。 “请继续。”唐之道还了个军礼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可狭小的房间里立马陷入沉默之中，军官用极其复杂的表情审视着这个新来的团长。 “不用了，我就坐地上。”唐之道拒绝张营长递过来凳子，一屁股坐到人群当中。 “这样吧，我先给团长介绍一下在座众位同仁。”张远航硬着头皮说道。 “张营长请。”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最好，省的自己一个一个召见。 “陆恩和，三等军需正。”张远航指着刚才冲他叫苦的小个子军人开始介绍道。 “华以怡，三等军法官。”唐之道身后一个戴着眼镜的汉子黑着面孔站了起来。 “傅鸣一，一营营副兼一连连长。”张远航右手边的一个三十上下的大个子站起来抱拳说道：“见过唐团长。” “左继武，二营营副兼五连连长。”张远航左手边一个叼着半截卷烟肤色黝黑膀大腰圆的汉子站了起来，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算是报道了。 “宋化龙，骑兵连连长。” “见过团长。”一个光着脑袋，留着满嘴胡子的汉子高声说道。 ……… “叶惠春，炮兵连代理连长；向潜亮，一营三连代理连长。” “见过团长。”这位瞧着眼熟的年轻军官同时站起来微笑着冲唐之道点头。 “团长，他们两位是我在军校的学长，您可能见过。”周文若不失时机冲唐之道低声说道。 “结束了？”见张远航不再往下念，唐亮诧异的问道：“我们团该有四连制的步兵营三个，骑兵、炮兵、机枪、工兵、辎重各一个连。”光连长就该有十七名，现在整个房间里加起来也就十七八个人。 “是的，理论该有。只是三营熊营长请假未归、两个连长也未到场，剩下来就空缺的。”张远航又站起来解释道：“团长，你给大伙说上两句吧。” “先让兄弟们抽支烟！”唐之道摸出上衣兜一盒虞美人牌的香烟给在场军官每人发了一支，很快狭小的房间里就烟雾缭绕，众人的情绪也比刚才要积极些。 “鄙人先自我介绍一下，唐之道现年二十又四，山东兖州人氏，上过军校、留过洋，当过参谋，做过教官。”唐之道猛吸了一口，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那都成了过去，今后要和诸位在一个锅里吃饭，别的不敢说，只要我唐之道吃干的、绝不会让诸位兄弟吃稀的，今天诸位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左继梧跳了出来狠狠的将手中烟扔在地上说道：“兄弟们都快三个没有发饷了，还请唐团长先将饷发下来，别整这些没用的东西。” “左营副稍安勿躁。”唐亮站了起来走到左继武跟前，捡起地上烧了半截的香烟，硬塞到他的嘴里微笑着说道：“不要糟蹋这么好的东西。” “奶奶的……”左继武刚想发作，可是腿肚子却被唐亮猛的敲了一下就颓然的瘫坐在地上。这些军官愤懑的心情唐团长完全可以理解，但绝不允许有人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 “我唐之道既然能当上这个团长，自然有办法解决军饷。”唐之道扫视全场冷冷的说道：“三天之内一定一分不少的把军饷发到诸位的手上。” 二十八章 发饷 “发饷了，发饷了！”三营七连传令兵吴二狗子气喘吁吁冲进营区内，逢人就兴奋的叫道，不过出人意料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应。这也不是吴二狗子第一次从团部带回类似的消息，结果呢？从一天一顿干两顿稀，到一天三顿稀，再到一天两顿稀，眼看就要断顿了，饷银还是一文钱未见，所以大家都麻木了。 “二狗子又乱传假消息了，小心大伙扒了你的皮煮着吃了。”七连二排长三十多的赵桂友一边啃着草根一边笑骂道：“老子刚从连长那边过来，也没有听说要发饷。” “老排长，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啊！”吴二狗子嬉皮笑脸靠了过去，信誓旦旦的说道：“千真万确！这次我是亲眼看到的，白花花的大洋那是响当当的。” “是嘛？那怎么不通知连里去领饷？”尽管还是心存疑虑，赵桂友心底里还期盼此次是真的。作为最基层的军官赵桂友一样备受钱的困扰，豫西老家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七八口子就指着他那十几块的大洋饷钱过日子，这一连三个月不发饷，眼看家里就要撑不住了。其实他已经打定主意，这个月再不发饷就偷偷带着驳壳枪回豫西当刀客去，至少还能混个饱肚子。 “这次发饷不再通过连里，而是由新来的团长与军需官直接发到每个人的手里。”吴二狗子眉飞色舞的说道：“听说一次就发了十个大洋！”以往都是一层一层的往下发，也就一层层的克扣，到了小兵手里就所剩无几了。 “你们都有十块大洋发？”赵桂友将手中的草根扔到地上，高兴的说道：“那老子这次岂不可以拿到二十三快大洋！” “好好找镇上吕寡妇玩一把！”赵桂友美美的想到，可是随即被自己给否决掉，老子都有这么多钱干嘛还去玩吕寡妇那个烂货，干脆直接去来香楼嫖一嫖小春花那个骚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是啊，更好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吴二狗子又爆料道。 “快、快、快说！”赵桂友来了兴致凑了上来询问道，每次发饷几乎就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刻。 “来点，来点！”吴二狗子手伸的老长的，别看他小小年纪烟瘾可不小。 “你这臭小子，我给你裹上一根！”赵桂友笑骂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旱烟沫和几张纸。 “这还差不多，过了今天你求我抽我都不稀罕。”吴二狗子卖起关子来，十个大洋足足可以享受上好一阵子的。 “从今天中午开始，咱们又可以吃上白米饭了。”吴二狗子接过裹好的旱烟美美的抽上一口。 “是嘛！”赵桂友难以置信的问道：“刚才我还去了趟连部食堂，空空荡荡的，什么玩意也没有。” “哈哈，你那早就是旧闻呢。一大早我就看到事务长带走一个伙夫去团部领米了。”一想到香喷喷的白米饭吴二狗子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排长，排长，你还愣着干什么？”另一小兵手舞足蹈的跑了过来，一瞧见赵桂友就大声叫道：“兄弟们都去连部食堂看杀猪了，中午咱们有肉吃了。” “啊！中午有肉吃了。”赵桂友忙站了起来，用他那脏兮兮的衣袖抹了抹嘴上的口水说道：“走！咱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先弄点大打牙祭。” “排长、排长，你怎么躲在这里？”三人刚往食堂奔去，又一个小兵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喊道：“连长、连长到处找你。” “连长？连长找我干什么。”赵桂友虎着脸说道，一大早刚去过连部。 “咱们团的新团长带着军需官来咱们连发饷了。”小兵歇了两口气兴奋的说道：“连长让你赶紧集结队伍准备领饷。” “好好好。”这才是头等大事，赵桂友立即跑回二排的宿舍召见手下的兄弟。 不过等他集结队伍赶到连部的时候，一排已经整好队列开始领饷了。 “不要乱，不要乱，以排为单位站好。叫到名字的挨个到房间里领饷。”连部前的训练场上，数十名真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卫兵来回走动着，团部的书记官大声念着领饷的规矩。 “有敢冒领、多领、抢劫、偷窃的，一经发现所令军饷予以没收，本人立即开革。”军法官也大声宣读道：“敢于聚众冲击领饷处的将当场予以击毙。” 在强大武力的威慑，周密的计划安排下，七连的领饷过程井然有序，先拿到军饷的兴高采烈，暂时没有拿到的也安安静静的等着，毕竟混成二团所辖的各部都是从正规部队里抽调而来，老底子还是比较不错的。 “方大同，一等兵，应发饷十一块。”军需陆恩和的嗓子已经被喊哑了，不过依旧兴致不减。 “十一块大洋，你数一数。”唐之道从身后的副官手中接过一小封（10块）银元，又在桌上散开的银元堆拿了一枚递给面前的这个士兵。 “不用数了，不用数了！”方大同哆哆嗦嗦的接过大洋，刚想离开房间。 “回来，回来！”卫兵拦住他。 “还、还要干嘛。”方大同慌忙抱紧怀里的银元，生怕有人抢走。 “到这里来签个上自己的大名。”出口处的书记员高声说道。 “我不识字，我不识字的。”方大同紧张的说道。 “不会写字就过来按个手印，证明你领过饷了。”书记员拿出一个按满手印的装订本，径直吩咐道。 方大同没有敢多问，在书记员要求的地方按上手印，之后就被卫兵带离房间。出了大门才听人说起，原来给自己发饷竟然是新来的团长，又是一阵莫名的兴奋。 “方大同，军饷领着了。”二排相熟的士兵见方大同从领饷处走了出来，纷纷围上去问道：“发了多少大洋？” “领着了，足足十一块大洋！”方大同兴奋扬了扬手中的大洋说道：“新来团座亲自给我发的大洋！” “你小子吹牛逼吧！团长他老人家哪有空干这小事。”众人纷纷表示不信，因为带来军饷的缘故，唐团长迅速在普通士兵赢得好感度。 “真的，团座他老人家长的可精神了。”方大同兴奋的说道：“他还冲我笑了。” “哈哈，你小子瞎吹吧！”众人哄笑着说道：“那你说说看，新来团长多大年纪。” “多大年纪我真没敢细看。”方大同拼命回想道：“非常年轻，估摸着也就二十五六吧。” “哈哈，方大同你小子也太扯淡了，二十五六当个屁团长。”众人哄堂大笑道。 “你们、你们不信就算，待会自己进去看！”方大同喃喃的说道：“你们慢慢排队吧，老子先回去数钱玩了。” “等等，等等。里面的大洋挺多吧？”二排一些人生怕轮到自己的时候钱就领光了。 “多着呢！满满一屋都是！”方大同得意洋洋的答复道。 ……… 类似的悲喜剧在混成团各连不断的上演着，足足用了两天的功夫唐之道才把欠饷一一发到每个士兵的手里，看着士兵们欣喜若狂的样子，他不禁有点心酸。难道当兵吃饷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按照陆军部的标准普通士兵一个月饷不过七个大洋，在京城只够买上一石米，何况还要扣掉吃喝，即使一分都不克扣通常到手的钱绝对不会超过五块大洋，伙夫、马夫一类的后勤人员就更加的少，到手不过两三块大洋。然而随着级别的提升，官兵之间的薪饷差距非常的大。少尉排长一级就可拿到二十块大洋以上，中尉连副超过三十，上尉连长、营副在50－70之间，少校营长、团副则超过一百大洋，中校、上校一级的团长、混成团长达到200大洋上下，少将、中间级别的旅长、混成旅长更是达到500甚至1000大洋以上，至于师长、护军使、督军这一级别就难以用月饷来衡量了。此外，各级主官除了饷银外还有数量不等的办公经费，标准大致是连长五十，营长八十，团长一百五，旅长四百。表面上说是办公经费，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主官们合法的小金库。 北洋系军队中薪饷发放上除了官兵差异巨大外，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各级军官对军饷的克扣上，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个时代除了极少部队（如冯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吴佩孚的第三师第六旅而外）都存在不同程度克扣军饷的现象，所区别不过是程度问题，心黑一点克扣个四五成甚至更多，良心好一点克扣个一两成。从心底上讲在二十一世纪长期在基层带兵唐之道不想克扣一分一毫的薪饷，可是形势比人强！如果不进行必要的打点，即使有小徐这么大的靠山，第二混成团也不能按时领到足额的军饷。我们唐团长家徒四壁，仅有的一点积蓄都留给肖芸母女，又不能凭空变出白花花的大洋，这样一来只能羊毛出在羊身上。比较庆幸的是混成团的空额比预料的还要多，足足超过三成以上，这样省却大笔开支。 (各位大大有忘记投的推荐票可以投给我！” 第二十九章 陈营长的心思 随着薪饷到位，伙食大幅度的改善，第二混成团的一切逐渐回到正常轨道上来。十多天来不仅没有逃兵，甚至还有一些士兵听说发饷了偷偷跑了回来。唐之道对这些士兵一律既往不咎，不但补发军饷，还好言抚慰，弄得这些士兵都感激涕零。士兵们高兴了，军官们则未必，一点点小恩小惠就想收服这些老油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尽管军官们的薪饷唐之道是一分不少的发给他们，可是采取直接发饷的方式就等于变相剥夺他们上下其手的机会，如果不是处于这种非常时期（欠饷数月）早就有军官跳出来生事了。 旁的军官不满归不满，最多也就背后发发牢骚而已，三营陈道峰营长就不一样了。人家要资历有资历，要关系有关系，要帮手有帮手，本来部里已经定好了由他来接任这个团长，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抢了人家陈营长的位置，气的我们陈营长足足在八大胡同里休养了十多天才恢复元气。这也就罢了，你还搞出什么军饷统一发放，伙食统一采购等新玩意，岂不把人家的财路也断了，光靠一个月几十块大洋的办公经费连吃吃喝喝都不够。 “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得。”三营营部里陈道峰光着膀着边啃着属下刚买来的西瓜，边骂道：“你们两个也是废物，人家让你们领，你们就领了。这样下去老子喝西北风去啊。”也难怪咱们陈营长待不惯，前一阵子人家可是睡在八大胡同的“清吟小班”，怀抱着美人、喝着冰镇酸梅汤、听着艳词淫曲。 “营长，这也不能怪我们几个啊。”一个高瘦的军官殷勤的为陈道峰扇着蒲扇，叫苦的说道：“您老这一走，咱们哥俩就没有了主心骨。张远航那个软蛋又向着姓唐的，咱们两个反对也没有用啊。再说下面的兄弟三个月没见到钱了，一听说要发饷拦都拦不住。” “营长，姓唐的小子一来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拉拢人心，咱们得有所应对。”另一个小个子军官眯着双眼说道：“不能让他稳稳当当做下去，否则咱们日子就难过了。” “营长，据有姓唐的小子来头不小，听京城里的一个哥们说小徐极为器重他。”工兵连连长胡大可与陈道峰的关系也极为密切，众人之中唯有他近距离的和唐之道接触过。 “鸟毛，全是京师那帮闲汉瞎传的。要是有那么大背景，怎么会跑到咱们这种乡下地方来。”陈道峰用力啃了一大口西瓜说道：“指不定是京城那个高官的小白脸，靠卖屁眼换个官当当。”京师的关系跟他透露过唐之道的一些情况，可是绝对不能让手下的这些马仔知道，否则未战先怯场，谁给他冲锋陷阵去。 “京师有关系也不怕，怕的是这姓唐的好像在保定的什么鸟军校当过教官，团里的那些个学生蛋子挺吃他那一套的。”小个子军官忧虑的说道：“再加上张远航态度暧昧，局面对咱们很不利。” “张远航这个软蛋，是不是男人，一个四十来岁人去添一个小白脸的屁眼。老子原本还打算抬举个团副给他干干。”说到张远航，陈道峰就一肚子气。 “张远航熬了这么多年把浑身的锐气都磨掉了，谁当团长他都这个样。”小个子军官安慰着说道：“关键咱们要沉得住气，不要被姓唐抓住把柄。等时机成熟再设法将他赶走。” “怕个鸟，老子晚上就带上几个兄弟做了他！”另一个矮胖满脸横肉的军官不屑的说道：“到时候就跟上峰说是士兵哗变，杀几个一营、二营的小兵顶顶罪得了。” “朱老三，你怎么就狗改不了吃屎呢。”小个子军官冷笑着说道：“要是事情都像你说的这么好办，恐怕老子早就弄得师长干干了。”朱老三尽管已经不当土匪多年，可是依旧改不了浑身的匪气。 “二迷糊，你说谁呢！”朱老三一把上前抓住二迷糊衣襟大吼着骂道：“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够了！老子召集你们，不是想看你们俩狗咬狗的。”陈道峰愤怒的将西瓜皮扔了出去。朱老三是三营一连连长，本名朱壮志，原来是豫西的一个刀客（土匪）；二迷糊是三营二连连长，本名甄有才，原来是直隶保定府的一个不第秀才，两人一文一武可谓是陈道峰在三营的哼哈二将。 “营长，要不您直接去找金厅长。”高个子军官小心的建议道：“把这小子调走，换上您来当这团长，咱们也能混个营长、营副干干。” “麻杆，这点小事岂能麻烦金叔叔他老人家。”陈道峰言辞闪烁的说道：“咱们得先靠自己摆平，否则我在金叔叔面前还怎么挺起腰杆。”金厅长是陈道峰亲戚不假，可也并太亲近，个中详情陈道峰自然不会跟下属道明。 “这麻杆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了。”二迷糊眯着眼睛想道：“要是陈道峰真有这么大的能耐早就当团长了，岂能一个团副都没有捞到。” “那这事情棘手了。”麻杆连长低头说道：“姓唐怎么都是团长，跟他硬顶咱们不在理上。” “管他团长不团长的，老子就只听营长的。”朱老三大大咧咧的说道：“等手下的兄弟们过了热乎劲，老子就带着他们寻姓唐的晦气。” “老三这句话还像人话，咱们只要铁定心跟着营长干，姓唐的一时半会儿也不敢那咱们怎么样。”甄有才晃着脑袋说道：“不过咱们先得解决燃眉之急，把营里的钉子挖掉。” “钉子？什么钉子！”朱壮志和麻杆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两人的脑子确实是简单点，不过某些领导就喜欢这样的下属。 “你说的是四连连付汪国真？”陈道峰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但却不以为然的说道：“一个学生娃而已，翻不了大浪。” “以前确实没什么打紧的，否则也不会留他到今日。”甄有才转着眼珠子说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姓唐一来这帮学生娃就有靠山了，你看团部新晋的副官与参谋都是学生娃。” “弄死个学生娃，不跟玩似的。”朱老三总算明白怎么回事叫嚷道：“这差事就交给我老朱。” “绝对不能动他分毫！”甄有才赶紧阻止道：“相反面上咱们还待他客客气气的，不能让人挑出半点毛病。” “这又是为何？”麻杆连长不解的问道：“难不成还要当大爷供着。” “麻杆你这次算说对了，就要把他当成大爷供着，让他上不了天，也落不了地。”甄有才得意的摇晃着脑袋说道：“这样用不了多久，汪国真就会乖乖的滚出咱们三营，到时候三营就是铁板一块，再加胡连长的工兵连咱们至少有五个连。” “属下为陈营长马首是瞻！”胡大可忙表忠心道：“左继武也是可以拉拢的，他对新来的鸟团长也是不太买账。” “再能把左继武拉过就更加万无一失了。”甄有才兴奋的说道：“老左虽说是个粗人，可在二营里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甄有才，这事就交给你办了。”陈道峰点了点头吩咐道：“先去摸摸老左的底，能拉过来以后二营的营长就他的。” “营长，还有件事比较棘手。”麻杆连长想了想才说道：“最好您拿个主意。” “还有什么事情？”陈道峰不耐烦的说道：“不要吞吞吐吐的。” “一营、二营已经恢复了操练，已经两次派人过来要求咱们营业跟着做，还要咱们尽快拿出作训方案来。”麻杆断断续续的说道：“咱们该如何应对？” “奶奶的，这姓唐的还真不是个东西。”朱老三恨恨的骂道：“这么大热天还要大伙出去训练。” “老三，这你就冤枉人家了。唐团长只是吩咐清早、傍晚凉爽的时候才出来训练，其余时间让那些学生娃给小兵蛋子们讲什么文天祥、邓世昌等人的故事。”胡大可笑着说道，他工兵连直属于团部，消息知道的更快些。 “看来我们的唐团长花样还挺多。”陈道峰冷笑着说道：“不过老子可不想陪他玩，原来咋样就咋样，出了什么事由老子盯着。” “营长，我看我们不仅应该恢复训练，更应该加大训练力度。”甄有才摇了摇头建议道：“还应该反复跟下面的兄弟申明是团长要求这么做的。” “二迷糊，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朱老三气愤的指着甄有才骂道：“这鬼天气，出去训练小心热死你。” “有人热死才好！”甄有才又眯着两只小眼笑道：“我看下面的兄弟会怨谁！” “高、实在是高！”胡大可听明白后马上竖起大拇指叫道：“不愧是营长的小诸葛。” “就这么办，从明天开始就把兄弟们都拉出去。”陈道峰会心一笑道：“你们这些个连长，一个也不能请假。” （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十章 唐团长的打算 上任半个月，唐之道早已没有当初那份踌躇满志的心情。小小的混成团内部的复杂程度远远在他预料之上。要不是他曾在保定军校当过那么一年多的教官；要不是混成团内部正好分配那么几个他教过的学生；要不是主持团务的张远航是个没多大野心的人，那么他在混成团开始的人会更加的艰难。现在有这么几个学生，再拉上几个同乡，借着团长的名头，勉勉强强的撑住局面，应该算是不小的成就。民国历史中多少像他这样的空降长官被下面的人玩的死死，不仅毫无作为，甚至有可能搭上身家性命。所以民国时期只要某个人的嫡系部队一旦被彻底消灭，就只能乖乖的推出历史舞台，将来即使再任要职也不过是人家的提线木偶而已。 “团长，三营那边开始训练了。”前几日刚被任命为副官的周文若一脸忧虑的说道，同他一起被召到团部的还有新任团参谋杜世杰，他和周文若是同一期的不过学的骑兵科。 “玉璞，你看我写的这几个字怎么样。”唐之道在一张宣纸上用毛笔写了“心若止水”四个大字，额头上汗珠却顺着脸颊往下流。 “团长，我对书法可没有什么研究。”周文若笑了笑说道，这十多天来他算是摸准了这个顶头上司的一些脾气，最重要一条就是实话实说，不过今天这个场合还真的不太好说实话，唐团长写的字确实不咋地。 “玉璞，我知道你这是在给我留面子。”唐之道自己盯着四个字细瞧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练了几个月，一定进步都没有。” “枪杆子比笔杆子重要多了。”周文若安慰着说道：“我记得您当教官的时候经常说这句话。” “算了，以后再练吧。”唐之道将桌上的笔录丢到一边问道：“陈道峰这么快就妥协了，这可不像他的作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陈营长跟我们玩阴的，团长的意思只是恢复早操练，最多晚上再做简单的跑步练习。”周文若递过一条毛巾气愤的说道：“他们假传圣旨，大中午将士兵们赶到操场之上练队列。” “哦，还有这等好事。”唐之道擦了擦头上的汗惊讶的笑道：“我刚打算过一个月就全面恢复训练，人家倒是走到咱们的前头了。”第二混成团从成立那天起就从来没有好好训练过，不要说没法跟北洋老六师那样的一线部队相比，就是拱卫军、模范团这样的部队也比它强上不少。 “团长，他们只不过做做样子而已。”周文若着急的说道：“再说咱们团这些老爷兵哪里受得了这些苦，到时候怨气岂不都撒到咱们头上。” “慈不掌兵！”唐之道正色的说道：“混成团训练落下去太多了，要不是我来时间太短，早就进行强化训练。” “我怕逼得太紧这些兵该不干了。”周文若当然理解唐之道的意思，目前的第二混成团就是一盘散沙，不要说拉出去打仗了，就是来个紧急集合都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工夫。 “这倒不要怕，只要咱们能保证军饷按时发放，伙食跟得上训练，最重要的是各级军官能够以身作则，再大的困难也不是问题。”唐之道淡淡的说道，历来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没有无法调教的士兵，只有无可救药的长官。后世的海军陆战队里，可是不乏各式各样的问题少年。 “那就由得陈道峰他们瞎折腾？”周文若忧心忡忡的说道：“这样的天气真能热死人，真的出问题可就被动了。” “当然不能让他们瞎搞，三营的兵也是我唐某人的兵。（.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唐之道想了想说道：“让团部食堂煮上几大桶绿豆汤送到三营，还有让军医官带走两个军医守在旁边，随时准备救治。“ “等等！”周文若刚要出去，唐之道又问道：“现在他们在训练吗？” “应该在，昨天才开始搞的，就算了做样子也得搞上两三天。”周文若肯定的说道：“等士兵们受不了，他们就会借机煽动士兵来对付我们。” “通知团部、一营、二营所有排以上军官都到团部来集合！”唐之道略作思考后吩咐道：“任何人都不能缺席！” “团长，您这是……”周文若一时没有想明白唐之道的用意。 “人家想演戏，咱们就帮着演得好一点。”唐之道狡猾的笑了笑，后世的z国领导最擅长的就是将坏事变成好事，将灾难变成义举，将事故总结会开成表彰大会，何况此事一直是唐团长想做还不怎么敢做的。 一刻钟之后，所有军官都大汗淋漓站到了团部前的草坪上，食堂的绿豆汤也煮好了，几位军医也拿着药箱待命着。随着唐之道一声令下，上百人就浩浩荡荡的往三营驻地走去。 “营、营长”三营的训练场上，数百名官兵正无精打采的站在骄阳之下，大门口执勤的士兵瞧见远远的有大队人马赶过来，慌忙禀报道：“团、团长亲自带人来了。” “什么？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陈道峰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昨天一站到发烫的训练场上他就后悔采纳甄有才建议了，可是骑虎难下，该做的样子还得做下去。 “不是他一个人，全团的军官都过来了。”士兵气喘吁吁的说道：“就快进来了。” “营长，出什么事了。”甄有才也瞧出些端倪，赶忙跑过来询问道。 “姓唐的带着全团的军官来看咱们的热闹来了。”陈道峰冷笑着说道：“让兄弟们精神点，别让人看笑话。” “来的好快！”甄有才眼珠一转低声说道：“要不我鼓动兄弟们闹将起来，让姓唐的下不了台？” “先等等，摸清楚他的来意再说。”陈道峰摇了摇头说道：“你跟我去迎接他们。” 还没等三营的几个军官到门口，唐之道一行上百人已经闯了进来。 “唐团长，你怎么过来了。”陈道峰装模作样的上前敬礼汇报道：“三营正按照你的要求开展训练，请唐团长指示。” “陈营长顶高温、战酷暑进行训练，这种精神值得咱们全团上下学习。”唐之道大步走上前紧握陈道峰的手热情洋溢的说道：“还是先带我去看看兄弟们，这大热天的太为难你们了。” 紧接着不等陈道峰答话，唐之道就径直往训练场走去，那里好些个士兵都有点受不了，正暗暗的咒骂他这个团长。 “兄弟们辛苦了！”唐之道走到士兵当中大声的说道：“下面听我的口令。” 领过饷的士兵都认识眼前这个年轻的军官就是他们的团长，立马安静下来，想听听这个团长会说些什么。 “向后转！”场上的士兵相互看了看还是服从了这一口令。 “齐步走！”士兵们也下意思服从，不停的往前走去。 “立定，向后转！”到了一排大树下，士兵们根据口令停了下来，也明白了唐团长的用意，胸中的怒气消散了几分。 “所有军官按职务高低排好队列！”安置好士兵，在场的军官也迅速的被集合起来，依照唐之道的命令行进道士兵队列的前方，不过完全暴露在骄阳之下。 “各位兄弟们，你们辛苦了。”唐之道先庄重向在场的官兵敬了个军礼才高声的说道：“咱们第二混成团成立大半年以来，军纪废弛、训练荒废，几近被遣散，兄弟我多方奔走、苦苦哀求，才得以保存编制并补发欠饷……”在接近四十度的高温当中，在午时三刻的烈日暴晒之下唐之道团长发表他就职以来的第一次就职演说，期间大肆宣传自己对该团的再造之恩，大力渲染如果该团上下再不思进取随时可能被取消建制，军官们将自谋出路，士兵们将被全部遣散、流露失所，最后唐之道话锋一转，大力表扬了陈营长以及三营全营上下“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精神，并表示将用自己的薪金对三营官兵进行犒赏，并在全团进行推广。 “好！”三营的士兵舒舒服服的站在树荫下瞧着自己长官汗流浃背站烈日之中心情是大爽，对新团长这样热情洋溢的讲演也是感到非常的新奇，以前长官那个不是一本正经的训斥他们。 当日唐团长足足讲了半个时辰，浑身上下都被汗浸湿，却仍是神采奕奕。而烈日下的军官被活活晒晕三个人，充分暴露了这支军队存在的问题。 就这样甄有才所谓的阴谋诡计被唐之道这么一搞倒是变成正面的典型，不仅陈营长被大大的表扬一番，连带着士兵们也被通报嘉奖并且每个人还额外加发了一块小洋（两角）。瞧着团长、营长一众军官同自己一起在炎炎烈日下暴晒，喝着清新爽口的绿豆汤，想着即将拿到手的小洋，士兵们那一丁点怨气早就跑到爪哇国去了，相反唐团长的形象越发的高大了，至少比前一任强上百倍。唐团长也借机完全恢复第二混成团的日常训练，初步树立在团里的权威。 第三十一章 麻烦不断 “国真，你怎么待在门口，干嘛不进去啊！”八月的一天清晨，团部的周文若副官刚刚从沙河边洗完衣服回来，就远远的瞧见三营九连连副汪国真正在紧锁着眉头在团部大门前走来走去。 “玉璞兄，起的这么早。”汪国真脸上挤着笑容说道：“我来求见团长！” “求见团长？那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周文若惊讶的说道，虽然同为唐之道在保定军校交过的学生，汪国真就要腼腆很多，一般来说不会主动要找唐团长。 “我怕团长他还没用起来，贸然闯进去……”汪国真吞吞吐吐的说道：“玉璞兄能否帮我通禀一声。”这两天正好轮到每月的休沐日，团里不少军官昨天就去京城了。 “哈哈，团长早就起来。”周文若大笑着说道：“这个时候怕整套拳都打完了，跟我一起进去吧，团长最不讲究这些规矩的。” “还是请玉璞兄先帮忙禀报一声。”汪国真依旧坚持到，他是一个极其讲究规矩的人，恪守着一个下属拜见上级的礼数。 “好吧，那就请稍好。”周文若无奈的端起木桶往里面走去，此时唐之道已经锻炼完毕，正跟自己的头发较劲呢。 “玉璞，你回来的正好。帮我把房里的毛巾拿过来。”瞅见周文若回来，唐之道吩咐道。 “李大柱那个小鬼呢？”一般唐之道洗头，李大柱都会在一旁伺候着。 “我放了他一天假，让他到镇上转转。”唐之道接过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后说道：“你怎么没出去溜达溜达，一个月可就只有这两天。” “除了几个同学我在本地也没有什么熟人，也没有其他的爱好，正好留在团部打扫打扫个人卫生。”周文若笑着说道，其实心里又是另一番思量，团长还留在团部里干活，你一个副官岂能跑出去潇洒? “那就陪我下几盘棋，下午再去各连转转，有几个病好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唐之道赞许的说道，对这个副官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现在怕是不行，外面有人等着要见你。”周文若见唐之道已洗漱完毕就说道：“汪国真一大早就在外边等着，看起来有心事。” “汪国真？”唐之道脑海当中浮现起一个高瘦的年轻军官的样子。上任一个多月以来，连以上军官他都非常的熟悉了，保定出身的其他几个军官更是经常出入团部成为唐之道的心腹之人。唯有这个汪国真一直谨守规矩，很少来团部觐见，就算被召见只是例行公事般简简单单的说上几句。 “您要不想见我就找到理由打发走他。”当好副官，察言观色是必备的手腕。 “带他进来！”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对这个汪国真他谈不上讨厌，相反正在努力争取他，只是有点好奇他今天来的目的。 “拜见团长。”跟着周文若进来，一瞧见唐之道汪国真就上前行礼道，此时唐之道已经整整齐齐的穿着一尘不染的军装正端坐在那里。 “国真不必多礼，私下不必叫我团长，和玉璞他一样叫我教官就行了。”唐之道很随意的说道：“我这里比较简陋，自己找地方坐。” “多谢团长！”犹豫了一下汪国真仍旧没有改变称呼。 “玉璞给国真倒杯水来。”唐之道不以为意的说道：“不知道国真一大早来见我有什么要事？” “团长，我、我不想在三营待了！”汪国真接过周文若倒过来的水，浅浅的抿了一口后吞吞吐吐的说道：“还请团长把我调到其他营。” “哦？说说理由。”唐之道只是淡淡的说道，连长以下军官的调配权完全在他手中，只是还需要同各营营长沟通一二。 “那里我待不下去了，我堂堂一个连副连一个小兵都指挥不动，说话也没有人理。”汪国真愤愤不平的说道：“他们根本就想把我排挤出去。” “国真，你在三营待了多久了。”唐之道当然知道汪国真口中的“他们”是谁。 “大半年了，到团里不久就被分配到三营。”汪国真愣了一下回答道，不太明白团长怎么问他这个问题来。 “半年？难为你了。”唐之道安慰着说道，对这些军校出来的学生娃，三营的官可不好当。同一营、二营新军的老底子不同，三营是由巡防营改编而来的，地地道道的旧式军队，除了汪国真一人其余军官都是草莽出身。 “半年过来，十一连的兵你能掌握多少。”唐之道又追问道。 “别的不敢说一个排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谈到这里汪国真恢复了几分自信，半年多以来在带兵上他还下了不少功夫，与士兵们同吃同住、平日里对他们也是嘘寒问暖，这在旧式军队是难得一见的。 “那你就打算这么放弃？”唐之道满意点了点头问道，这个汪国真除了有点内向外能力还是不错的，而且汪国真如果被排挤出来，三营可真的彻彻底底成了陈家军了。 “团长，他们实在欺负人，跟我关系走近一点的班长、士兵都受到欺压，害的现在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您还是把我调开吧，哪怕当个排长、班长我都愿意。”汪国真满肚子委屈说道，要不是走投无路他真的不会来求唐之道。 “国真，如果我让你继续留在三营帮我留心陈道峰他们的动向，你是否愿意？”唐之道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真的不愿意我就调你到一营来仍旧当连副，就是玉璞原来的位置。” “我、我……”汪国真犹豫了，旁边的周文若不停地给他使眼色。 “不要勉强，你已经受了不少委屈了。”唐之道也打定主意，如果汪国真真的不愿意就调过来充实一营，先扎住根基再说。 “教官，我愿意！”汪国真最后下定决心说道：“只是我怕自己当不了此大任。”团长与陈道峰不合几乎是整个混成团人尽皆知的秘密，精明一点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两者之间的争斗误伤自己。 “不要你做什么，只要坚守在哪里就行了。”唐之道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其他事情我会安排的。” “国真老弟你放心，有教官关照你，陈道峰他们也不敢怎么对付你。”周文若也在一旁帮腔道：“你要真的回了的离开三营才遂了他们的心思。” “好的，我汪国真是跟定教官了。”汪国真也豁出去了，拍着胸脯保证道：“教官，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可能也想明白了，在军队想混的下去，不依附于强者是不行的。何况以他和唐之道这种师生关系（尽管谈不上多密切）早就被其他人归为同道中人了。 “好！”唐之道心情大好，乐呵呵的说道：“中午就别回去了，我请客，咱们三个再加上润生出去找个地方喝上两杯。” 说曹操曹操到，表字润生的团部新任中尉参谋杜世杰匆匆跑了进来。 “润生兄，你的鼻子真灵啊！”瞧见杜世杰进来，周文若哄笑着说道：“教官，刚提到要请客你小子就冒了出来。” 可杜世杰却没有理会周文若径直走到唐之道身边耳语几句，唐之道眉头一皱低声说道：“还有这事？你们三个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由于这两天轮到休沐，团里的警戒水平并不高，只是必要的岗哨还是有的，里面的人可以随便出去，但是进来的人还是需要核实身份。 “哪位是领头的？”见到营区的大门口被十几个乡民围住，周文若高声的问道。 “鄙人武穆之，是上岗村的村长。”人群之中一个六十多岁长衫白须的老人拱手说道：“敢问军爷如何称呼！”这年头谁敢得罪这些丘八呀，要不是这次正好抓个正着不知道如何处置，也不会大张旗鼓的送到军营来。 “在下唐之道，是第二混成团的团长。”唐之道也客气的说道：“老丈进去说话如何？” “唐团长竟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武穆之微微一笑又施礼道：“就不打搅了，人送到老朽也该回去了。”武穆之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别看人家现在客客气气的，保不准过会儿就治你个擅闯军营之最。 “老丈费心了，事情唐某都知道了。”唐之道一脸诚恳的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严惩当事人，并赔偿贵村的损失。” “赔偿就免了吧，唐团长能约束好部属，老朽就代全村父老感激不尽了。”武穆之赶紧施礼说道。 “这怎么行！”唐之道大手一挥说道：“玉璞，把五十大洋交给武村长。” “这、这怎么能收。”武穆之慌忙拒绝道：“再说也就两三个村民受了点轻伤。” “多出来的，算是给村里人的精神补偿。这大半年来没少搅扰贵村的安宁。”唐之道不容置疑的说道：“还请老丈务必收下。” 在再三推脱无果的情况之下，武穆之只好命人收下，不过傍晚的时候就差人送来一车新鲜的果蔬和两头肥猪。 “把这个两个混球给我带回去！”送走上岗村的村民，唐之道冷冷的吩咐道：“我要亲自审问。” 第三十二章 赌博 “方大同，于四虎，怎么是你们俩！”瞧见被村民押回来的两个人，汪国真脸色大变厉声吼道：“你们怎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国真，认识这两个败类！”唐之道余怒未消的问道：“难道又是三营的人！”居然偷人家村民的耕牛，偷了也就罢了，还被人家当场抓住，抓住也就罢了，死不承认村民也不敢怎么样，谁知道这两家伙不但认了，还被人家大张旗鼓的押了回来，丢人算是丢到家了。 “都是九连的一排的士兵。”汪国真尴尬的说道：“都是我这个副连长没有管好他。”这两个小兵不仅仅是汪国真的下属，更是他的老乡，一直对他们俩比较照顾，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既然是你们连的，你也过来一起听听。”唐之道冷冷的说道：“周文若负责记录，这种事情一定要严惩。” 士兵小偷小摸在这个时代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一般来说也就训斥几句，严重点的关几天紧闭，碰到脾气暴躁的长官抽上几皮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唐之道这次却不打算轻轻揭过，主要是三营的军纪已经到了不得不整治的地步了，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一个月就发生了好几起，特别还发生一起士兵强奸村里漂亮寡妇导致人家自杀的恶性事件。此时当事人没有被当场抓住，不过据唐之道派人暗暗调查，八成是三营的人干的。 “抬起头来，报一下姓名年龄！”将人带回审讯室之后，唐之道开始审讯道。 “小的方大同，直隶河间人氏，今年二十三。” “小的于四虎，直隶河间人氏，今年二十二。”两个小兵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原本以为报出部队的番号、大大方方的认罪，村民就会放他回来，没想到居然直接将他押送回营，碰巧被刚从外回来的杜世杰看了个正着禀报了唐团长。 “国真，你好像也是直隶河间人氏吧！”唐之道对身边的汪国真说道。 “属下是河间府的，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正是属下的同乡。”汪国真此刻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刚刚下定决心想跟唐团长干一番事情就碰到这种事情。 “站起来说话。”唐之道点了点头对地上的两个小兵吩咐道：“自己谈谈作案过程。” “昨天晚上，不应该是今天子时，我和四虎两个……”两人中方大同稍稍年长，也就大胆一点，断断续续的说起来。案情极为简单，两人身上缺钱，就去村里偷东西，转悠半天就盯上人家的耕牛（一头牛值几十块大洋），刚开始偷就被村里的起床撒尿的小孩看到，结果两人被十几个村民捉住。 “国真，这个两个人是你们连的人，你看如何处置？”本打算杀鸡儆猴，可是牵扯到汪国真唐之道打算先放一放，也算卖个人情。 “这两个是属下的老乡，属下理应避嫌！”汪国真站了起正色的说道：“还请团长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而从轻处置！” “团长饶命，团长饶命。” “连长救救我们！” “连长，也是有人逼咱们，咱们才不敢跟您说话的！” “我们也是不得已才去偷东西的。”两人一见汪国真不为他们求情不禁慌了神，大声叫道。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指不定团长就一把火把自己给烧了。 “不得已，说怎么个不得已法。”唐之道被“不得已”三个字逗乐了，干坏事的人总有理由。 “小的家里贫困，上有将近其实老母，还有刚刚出生婴儿……”方大同大呼小叫的说道。 “你还知道你上有老下有小？还干这种缺德的事情，去偷人家村民的耕牛！”方大同家的情况汪国真是知道的，还用自己的薪水帮过他两次，所以格外的生气。 “我家的老老小小都等着我发饷过日子！”方大同羞赧的低下头说道：“可是小的手头一文钱都没有，就鼓动四虎……” “停停停！”唐之道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身无分文？欠饷上个月我亲手发到你们手上，该有十个大洋吧，这个月的饷银也刚刚发下去，又天天好吃好喝着养着你们，你怎么会没有钱？”这个月的军饷虽不是唐之道一个个发的，可军需那边账册他可是逐一核对的，难道这里还有什么问题？ “上个月团长发给小的十一块大洋，这个月陆军需官又每人发了四块大洋。”方大同悔恨万千的说道：“小的都打算存起来，一起寄回河间老家，谁知一时……” “小的不是人，小的不是人鬼迷了心窍，十五块大洋全搭进去了。”想到十五块大洋就这样没有了，方大同竟然扇起自己的嘴巴之。 “好好说话，你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事情。”唐之道厌恶瞪着方大同说道。 “我、我、我不敢说……”方大同偷偷瞧着汪国真吞吞吐吐的说道。 “团长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汪国真略想一二就知道事情原委了。 “我不是人，我把钱全都赌输掉了。”方大同颓然的说道：“一分都没有剩下，还倒欠别人十块大洋。” “啪”的一声，唐之道将惊堂木摔在桌子上，吓得方大同等人一身冷汗。 “哪家赌坊这么不开眼，敢让你们去赌。”两世为人的唐之道最恨赌博的，他曾亲手参与抓捕海军陆战队里的一个间谍，此人正是因为沉迷于网络赌博欠下巨额赌债才被海外间谍组织收买的。前不久他也派人去镇上几家赌坊敲过警钟，凡事刚引诱第二混成团官兵赌博，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的不是在镇上赌的，是在营的赌局上输掉的。”方大同的声音越发的小起来。 “什么？居然有人敢在军营当中聚众赌博，怎么没有来向我汇报。”唐之道大怒的说道：“汪国真，这件事属实吗？” “团长确实有这等事情，赌局就设十二连的连部里。”汪国真赶紧回答道：“据属下所知，参与赌博的以三营士兵为主，其他两个营以及团部直属部队也有不少，此外三营的多名军官都参与赌博。” “小的也赌过，只是输的少一点。”于四虎也小声的嘀咕道。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禀报！”唐之道冷冷的环视众人问道：“你们是不是都知道。”营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唐团长居然一点都不知道，难怪他要发火。 “我已经多次向陈营长反映过，他当面都答应我会严肃追究此事。”汪国真无奈的说道：“只是他们最多换个地方而已，一切都照旧。” “属下也只是耳闻，不曾亲眼见到。”周文若也赶紧检讨道：“属下一定会同华法官尽快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周文若何止耳闻，其实唐之道来之前也曾赌过两手，输了几把之后勉强算克制住了，不过也没有看做多大的问题。其实何止普通的士兵、基层的军官，那些个高高在上的旅长、师长、督军甚至部长、总理都甚好此道，一些个部长、总理、督军甚至非常喜欢在牌桌上办公，来了文件就签，签完就继续玩牌。 据说民国初年京师内外赌博成风，尤其是高级官员中间更是泛滥成灾，以至于严重影响北洋政府的运作。袁世凯召集内阁要员开会，居然不断有人迟到、缺席，盛怒之下，袁大总统命令京师警察总监吴炳湘禁赌，并让他将赌博官员的名单呈上来。这可难坏了吴总监，那些个部长、次长、师长的那个不赌，全报上怕犯众怒，不报吧又完不成袁大总统的差事。急得快要撞墙的时候，总监衙门里的一个老师爷出了一个绝顶的好主意。吴总监大笔一挥将赌博的高管显贵通通报上去，排在名单第一位正是当时的陆军部长段祺瑞。这个段祺瑞两袖清风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唯有偶尔打打小麻将乐呵乐呵，但是人家从来不会因此耽误正事。老袁拿到这份名单也只能是苦笑着将它扔到废纸篓里，京师的禁赌行动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后世的史料里，某位校长也深蕴此道，还留下诸如“打仗我不如你，打麻将你不如我”的名言佳句。 “先不要去管他，等我想清楚了再说。”唐之道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不过你们当中谁从今天开始还敢参与赌博，一旦被我发现，立马给我走人！”要根治这个顽疾非下重手不可，可是现在还没有多大的把握，仅凭聚众赌博怕也搬不倒陈道峰一伙人，更不用对三营进行重组了。 “是、是！”见唐之道没有深究此事，周文若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当时输掉一个月军饷就收拾了，否则陷进去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们都回去吧！”唐之道想一个人静下来筹划下一步的计划。 “团长，这两个人怎么办！”一直没有说话的杜世杰指着方大同、于四虎说道。 “每人关五天禁闭！”唐之道想了一下又说道：“玉璞，再拿十块大洋给国真。” “国真，你把这十块大洋直接寄给方大同的家人。”不等汪国真询问，唐之道又吩咐道。 第三十三章 最长一夜（上）（求收藏、求推 “呱呱”深夜的营区内一片寂静，唯有池塘里的青蛙不知疲倦叫着。这个时代的夜晚注定是寂寞的，放眼整个营区漆黑一片，唯有团部内唐之道的房间内还亮着忽明忽暗的油灯，油灯下唐团长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前些日从京师买回来的报纸，上面的花边新闻比起后世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某小报上的“花魁争霸”显得格外的引人瞩目，八大胡同每一年一度的花魁选拔大赛如期举行了。刚刚查完岗哨回来的他依旧一点睡意都没有，可能是后世养成的“好习惯”。 “咚咚”此时墙上的摆钟响了十下，桌上的报纸已经翻完，唐之道伸了一个懒腰，此时窗外一阵凉风袭来，竟然感觉到一丝丝寒意，八月中旬的京郊昼夜温差已经明显变大，中午还是烈日炎炎。 唐团长望了望窗外，轻轻推开房门，悄悄的走出房间，他不想吵醒身边的工作人员，劳累一天了也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团长，您出去？”可是刚走出房间，一个声音就响起来。 “大柱你也没睡呢。”唐之道慢下脚步关切的问道，对这个勤务兵还是相当满意的，尽管看起来比较木讷。 “团长没睡我怎么能睡。”李大柱实话实说道，每天他一直守在门外，直到唐之道房间的灯灭了才去睡觉。 “下次不用管我，到点你就去睡。”唐之道歉意的笑了笑说道：“今天就陪我在营区转一转。” “大柱，多久没有回家了。”唐之道领着李大柱在营区瞎转悠起来。 “快一年了，从当兵开始就没有回去过。”李大柱挠了挠头说道。 “家里的情况还好吧。”李大柱的家里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母亲、十六七岁的妹子。 “都挺好的，妹子下个月就要嫁人了。”说到家人李大柱心里热乎乎的，自从当了唐之道的勤务兵每个月可以多拿几块大洋，他一个都没有留全部寄了回去，期望能给妹妹置办点好嫁妆。 “下个月？这样吧，月底开始我给你放一个月的假，回家帮忙操办你妹妹的婚事吧。”唐之道摸了摸李大柱的头笑着说道。 “多谢团长，多谢团长！”李大柱激动的说道，这年头当兵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天假期，想回家更是门都没有。刚入伍那一阵李大柱真的很想家，几次都想当逃兵，时间长了也就淡了，毕竟每个月几块大洋的军饷放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 两人闲聊之间已经穿越一营、二营的营区朝三营的驻地走去。整个混成团的营区都是临时构建的，只能充分利用这个地区原有的一些建筑（例如团部就在一个废弃的土地庙上改建的），因此三营的营区相对离团部要远上一点，而且要穿过一个不大的树林。 “谁！”两人刚走到三营的营区，哨兵就拦住了两人。 “我是李大柱，我和团……，我奉团长之命来查哨。”李大柱刚要报唐之道的名号，被唐之道眼神制止。 “哦！是李哥，快请进，快请进。”哨兵拿起岗哨上的油灯晃了两下，勉强看清李大柱的脸。 “恩，还不错。”李大柱装模作样的说道：“好好站岗，我先进去转悠转悠。” “李哥慢走，李哥慢走。”哨兵点头哈腰目送李大柱进了去，至于李大柱身后的唐之道由于天太黑没有看清楚，在他想来也许是团部警卫班的小兵。 这当然不是唐之道第一次夜巡三营营区，怎么说三营也是他的属下，面子的事情他一向是一视同仁的，该给三营的一样都不少，例行的各项检查一样都不落。只是遇到不妥、违纪的事情都直接转交给三营自行处理，连后续的督察都很少去做，至于三营究竟怎么处理、是否处理都没有去深究。只是像这样单枪匹马的夜巡还真的是第一次，以前每次到三营来要么是营长陈道峰亲自作陪，要么也是各连连长带着四处转悠转悠。 两人径直走进一个营房，由于是盛夏，房门一律大开着，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名士兵，显得非常拥挤，连走道里也睡着两三名士兵。至于像样的床一张都没有，能有厚木板躺躺就不错了。房间里的气味也非常的难闻，臭烘烘的脚臭味，木板潮湿发霉的味以及外面清风吹送过来的花草味夹杂在一起。部分士兵的鼾声、磨牙声、翻身声响以及房间里耗子啃咬东西的声音混成一团以至于唐之道与李大柱在里面蹑手蹑脚绕了一圈都没有人发觉。 “怎么才回来！”忽然一个小兵翻身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人影，不过只是不以为意的嘀咕道：“又是去赌了吧！” “赌！”唐之道心里一怔，借着外面洒进来皎洁的月光，瞧见房间里确实有很多床铺空着。看来尽管自己在团务会上再三强调禁赌，也维持处理了几个一营的军官、士兵，可是三营里的地下赌窝依旧红红火火的开着。 “走，咱们也去看。”两人出了营房继续往营区深处走去，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最后来到位于营区最里面的十二连的几栋营房，远远就看到微弱的火光、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 “来来来，快下注，快下注啊！”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我押大的，不、不、不，这次改压小的。” …………… 众人玩的非常的投入，唐之道与李大柱两人走近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发觉，也许只是将其当作晚上睡不着觉赶来凑热闹的士兵，两人悄悄挤在角落里，静静的注视着场上这一切。四周没有人关注他们，毕竟像他们这样纯粹看热闹的也不在少数。 “来来来，还有没有下注的，我这就要开了。”场子中间一个矮胖的汉子满脸是涨得通红大声的吆喝道：“我这可有白花花的现大洋等着你们来赢。”他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白花花的光洋，粗略估摸一下也有好几百大洋。 “大、大、大……” “小、小、小……”围观的官兵们此起彼伏的大声叫着，眼睛紧紧盯着桌上骰子，生怕错过开宝的那一瞬间。 “开！”矮胖汉子大叫一声拿开盖子，碗里赫然三个“一”。 “唉，怎么都是小！” “是啊，都连续五把小了。” “会不会有人出老千？” “怎么会呢，朱连长亲自设的局、开的宝。”输了钱的唉声叹气、长吁短叹，赢了钱的则欢呼雀跃等着下一局押宝，场面上赢少输多。可是赌这玩意一旦沾染上那是赢了想赢更多，输的想翻本，总之不搞的你家破人亡是很难收手的。 “瘦猴，你来摇色子，老子累歇会儿。”朱老三给身边一个猥琐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自己退到边上半躺在躺椅上，后面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兵很快递过一杆烟枪。 被称作“瘦猴”猥琐男一边拼命的摇着骰子，一边扯着嗓子吆喝着，场面的官兵犹豫了一下陆陆续续的开始下注，结果还是输多赢少，连续这样好几次下来，就有人气呼呼的叫道：“妈的老子不玩了，都输了十块大洋了。” “这两个月饷银全都搭了进去。” “兄弟可不能就这么走了，还是借点翻本吧！”旁边立刻有人上来劝说道：“先借点等发了饷银再还，朱连长为人厚道连利息都要咱们的。” “那我再玩两把？”刚想走的三营十二连士兵卢东升就开始犹豫了，毕竟这一走白花花的大洋就真属于别人了，要是再赌上两把说不定不仅本能捞回来，还能赚点小钱花花。 “这个上面按上手印就可以拿钱。”另一个汉子快速在一张纸上写一下这个士兵的名字然后递上一张借据。 “妈的，拼了。”卢东升恨恨的咬了咬牙在借据上摁了一个手印，从对方手上接过一摞大洋又押了上去。 “大、大、大……”卢东升红着眼睛盯着瘦猴的手，期待能开出他想要的结果。 “六六二，小！”随着瘦猴的声音，卢东升眼前一黑颓然瘫坐在地上。不过这次再也没有人理会他了，毕竟借的太多这小子一时半会也还不起。 “这次直接押一二三。”卢汉强撑爬了起来刚想回去睡觉，一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说道。 “你、你是……”卢东升回头一看先是有点愤怒，继而吃惊，等看的有点清楚了不禁叫道：“团……” “嘘！”还没有来的及说的出口就被唐之道制止。 “按我说的去做。”见四下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唐之道从兜里摸出两块大洋递了给卢东升。 “好、好。”卢东升只觉得自己浑身冒冷汗，机械的被唐之道与李大柱两人扶着重新回到赌桌前。 “我押一二三，小。”卢东升倒吸一口冷气将两枚大洋放在桌上。瘦猴显然发觉有点异常，刚要伸出去开宝的手又缩了回去，眼睛直冲着朱老三瞥去。 “开！”朱老三吐了一口大烟，不耐烦的说道。 “一二三，小！”瘦猴解开盖子大叫道，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唏嘘声。 “妈的，老子押中了，老子押中了。”卢东升大笑着将赢得大洋搂到自己的面前。 “这次押大。”等瘦猴骰子摇好，唐之道又悄悄的在瘦猴的耳边说道。 “十个大洋，全部押大。”卢东升这次不再犹豫将面前的大洋全扔进去。 “二二六，大！”瘦猴又扯着嗓子叫道，一样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下面押三个六！” “二十大洋，全部押三个六，豹子！” “三个六，豹子！” ……… 几个回合下来，原本庄家那边堆积的大洋已经矮下去一半，而名不见经传的卢东升面前则满满的堆着白花花的现大洋，在油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晃得人眼都花了。此时原本半躺着的朱老三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推开瘦猴冷着骂道：“没用的东西，老子亲自来摇。” “可以收手了。”见朱老三上场，唐之道又在卢东升耳边悄悄说道。 “今天到此为止，老子不玩了。”说罢卢东升就脱下衣服开始往里面装大洋。 “啪！”朱老三狠狠拍着桌子骂道：“赢了钱就想走，没那么容易！”要是赢个二三十块大洋也就算了，一下将老子一个晚上的战果赢取大半，这怎么行！ “对、对！”他身边的喽啰也跟着叫道：“老子输的钱都被你小子赢取了，想走没门。” “难不成朱连长开的是黑店，只许别人输钱，不让人赢钱！”此时一个声音如同晴天霹雳般在场子上响起。 第三十四章 最长一夜（中） 朱老三闻言大怒，在三营陈道峰老大，我朱老三老二。那个不开眼敢在这里跟老子顶嘴，刚要大骂，不过当他透过灯光依稀看清面前站着这个人的脸的时候，立马满脸堆着笑容谄媚的说道：“团长，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看看？”唐之道冷笑着拨开人群走了上来，顿时整个场面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朱老三心里毛毛的，说实在的朱老三也是腥风血雨里混过的，可以见到唐团长依旧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在军中那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作为混成团团长真的下狠心处置一个小小的连长还不是跟玩的。 “这赌局是你开的？”唐之道抓起一把大洋在手里掂了掂淡淡的说道。 “团长您坐，天太热兄弟们睡不着。”朱老三赶忙端过一张凳子，殷勤的说道：“我设个局给兄弟们找点乐子。” “是嘛，到底是找乐子还是借机骗兄弟们钱财。”唐之道指着桌上的一大堆银元大声斥责道：“怎么只见你赢，不见兄弟们赢。”场子上的士兵们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露出非常复杂的表情。 “这怎么会，我朱老三拿人头担保！”朱老三略有点慌乱，不过依旧信誓旦旦的说道：“只不过属下这几日手气特别的好小小的赢了一把，再说您看这位小兄弟不也大大的赢了一把。” “哼！没有我在后面指点，怕这位兄弟裤子都要输光了。”唐之道冷笑着说道：“要不咱们赌几把，我来要骰子，你来下注如何？” “团长，属下哪里敢跟您较量啊，既然是您赢的，那您全部带走。”朱老三眼珠不停的转着寻找对策，死扛恐怕不行。 “把骰子递给我！”唐之道不等朱老三反应过来就从他的手中抢过摇骰子的竹筒，在手里摇了几下，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你，对就是你！”唐之道不理会朱老三一脸的不满，径直对身边的一个小兵说道：“你报个点数，我来给你摇出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四、四五六，大！”小兵哆哆嗦嗦的报了一个。 “好！你们看清楚了。”唐之道拿起骰子筒开始摇晃起来。 “啪”的一声，竹筒摔到桌子上，场子上所有人都死死盯着桌中央的竹筒，生怕错过这一幕好戏。 “开，四五六，大！”众人大惊失色，果然被那个小兵猜中了。 “这、这、这可能只是个巧合。”朱老三面若死灰的申辩道，眼睛却不是往外面瞥去。 “好，你、就是你！”唐之道笑着又指着一个小兵说道：“你再来报一个点数。” “三个一，豹子！”这次这个小兵没有犹豫很干脆的说道，唐之道又是一阵子晃动竹筒，很快就开宝了。 “三个一，真的是三个一。”场面上一下子混乱起来，只要不傻都能看出问题来。 “朱老三，你竟然出老千骗我们的钱！” “你这个狗日的，还老子的钱！” “娘的，还骗老子借了二十块大洋。” …… “朱老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唐之道狠狠的盯着朱老三说道：“你不是要拿人头担保的。” “唐团长，你今天是来砸我老朱的场子！”朱老三突然强硬起来，他明白如果继续装怂下去，不要唐之道出手，这些个输钱的士兵就足以弄死自己。 “砸场子？”唐之道哈哈大笑道：“**的问老子是不是来砸场子，你先告诉老子谁他妈允许你在军营里开设赌局的。” “你们这些个当官的个个醉生梦死的，就不允许我们这些小兵乐呵乐呵！”朱老三是铁了心想把水搅浑。 “你的乐呵乐呵就是把这些兄弟的血汗钱骗到你的腰包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唐之道大声斥责道：“你这个连长就不要当了。” “你、你敢撤我的职。”朱老三面目狰狞的吼道：“老子的连长是卖命换来的，有种拿命来换。” “去你妈的，敢跟团长这么说话，你活的不耐烦了。”李大柱挡在朱老三的面前防止他暴起发难。 “你个小东西算老几，老子玩命的时候，你还穿开档裤呢。”朱老三一把推开李大柱恶狠狠的说道：“老子看谁敢撤我的职。” 李大柱刚要拼命，唐之道向他使了个眼色，李大柱立马钻到人群当中。 “朱老三，你想造反不成！”唐之道冷冷的看着向自己靠近的朱老三。 “老子就造反了怎么着。”朱老三虽然嘴里依旧很是强硬，但也停在那边。 “朱老三你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三营九连连长，还不滚回宿舍等待天亮之后进一步处理。”唐之道扫视一下四周，瞧见朱老三的铁杆并不过，也就十多个人，自己一个完全能对付。 “你、**的找死！”朱老三这次不再犹豫，抡起一条长板凳冲着唐之道砸过去，唐之道躲都没有躲飞起一脚将长凳踢成两截。 “你们都是死人了，还不给我一起上。”朱老三心里一凉，没想到这个唐团长功夫如此了得，估计自己是打不过，慌忙招呼兄弟们。 “哼！有胆量的一起上。”唐之道冷笑着说道，身边的这些小兵是靠不住的，没见这些人看热闹很起劲，真的想让他们给你卖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怕他个鸟啊！”朱老三嗷嗷叫着第一个冲上前企图用他那矮胖的身材将唐之道撞翻，唐之道先是一闪，既而借助桌子纵身跃起，一脚踩在朱老三的肩膀之上，朱老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摔倒在地。 “大家一起上，跟他拼了。”瘦猴一见老大被打倒，上蹿下跳的叫喊道，他们这些人都是朱老三铁杆马仔，朱老三出事他们绝对跑不了。 “住手！”就在朱老三马仔犹豫不决的时候，汪国真带着几个士兵冲了上来。 “国真，你来的真是时候。”唐之道心中大定，连忙吩咐道：“由你来代理十二连连长，先将朱老三这几个同党抓起来。” “十二连的兄弟听着，我是汪国真，朱老三意图叛上作乱也被团长拿下。”汪国真很快进入状态，振臂高呼道：“跟我一起将这个朱老三的同党拿下，团长重重有赏。” “好！”一见唐之道来了援兵，原本看热闹的士兵争先恐后扑了上去，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好事自然都不愿意错过，何况还可以在团长面前露露脸。 人多力量大，三下五除二，朱老三和他的党羽已经被捆的结结实实，今晚的事情似乎快要完结了，只等明天再借机向陈道峰发难。 “住手！”可是就当汪国真在指挥手下准备将朱老三几人往团部的送的时候，更多的人手持钢枪将他们包围。 “陈营长来的好快啊！”唐之道镇定的说道，怎么说也在人家三营的地盘上。陈道峰就是睡的再死这边动静也该知道了，何况朱老三设赌局敛财的事情，他早就心知肚明，甚至还参与分赃。 “这句话应该我问唐团长说才是，你夜入三营强行带走我属下的连长意欲何为！”陈道峰手握勃朗宁小手枪，上衣的扣子只扣了一个，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有点狼狈。 “哈哈，陈营长这个问题问的很是奇怪。”唐之道大笑着说道：“我是第二混成团团长，整个混成团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当然都可以过问。朱壮志身为连长不仅聚众赌博，还是企图叛上作乱，你觉得我该不该管！” “哼！叛上作乱，还不是你唐团长想扣什么屎盆子就扣什么！”陈道峰冷笑着说道：“我还说你唐之道欺凌下属、克扣军饷了。” “这么说陈营长也打算叛上作乱！”唐之道一边快速的分析现场的力量对比，一边继续笑着说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手，陈营长的家属可都在京师吧。”唐之道他们这边总共不过半个连的人马，而且大部分都是赤手空拳（那个时候会带着枪），而对方至少在一个连以上，尽管队伍有点零零落落，可是手里拿着的是真家伙，冲突起来对方绝对占上风。 “陈某这可不是叛上作乱，只是就算朱老三有天大的不是，唐团长是不是应该知会我一下。”陈道峰有点犹豫，握枪的手微微有点发颤。 “这里唐某确实有点疏忽，本打算等天明再请陈营长一同审理此案。”唐之道装腔作势的说道：“既然陈营长这么心急，不如和我一起团部，咱们连夜审理此案，也可以安定军心。” “就不去唐团长的团部叨扰了，不如就在我的营部。”陈道峰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上当。 “都闹腾半夜了，怎么好意思再扰了兄弟们的清梦。”唐之道坦然的说道：“你我都不放心，不如把人押到张营长那里，让张营长来评评理如何？” “这……”陈道峰有点吃不准了，毕竟冲突起来他未必有把握掌控局势。 “营长，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手软。”旁边的甄有才早就按捺不住悄悄的说道：“现在是你死我活，过了今晚姓唐的怕不会放过咱们。” “如果真动起手来，我怕……”陈道峰皱着眉头喃喃说道。 “营长，再不动手，一营的援兵就要来了！”甄有才急不可耐的说道，没想陈道峰如此烂泥扶不上墙，白瞎了自己这个狗头军师了。 “姓唐的，老子忍你已经很久了！”陈道峰咬了牙狠下心来吼道：“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三营外围的官兵听到此话，纷纷拉动扳机，将子弹推上膛，而被围的官兵则面如死灰，惊恐不已。 第三十五章 最长一夜（下） “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伴随着枪栓的响声、急促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一营的先头部队到了。这是两世为人的唐之道最为紧张的时刻，同时被几十支长短枪指着，稍不留神就会被打成筛子，最为郁闷的是拿枪指着他的恰恰是他的部下，多年之后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他依旧是不胜唏嘘。 “陈道峰，你的人已经被包围！”唐之道暗暗松了一口气，义正言辞的说道：“还不乖乖放下武器，我念着跟你同僚一场的份上可以建议部里对你从轻处置。”营级军官不是混成团内部可以处理的。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陈道峰一人作乱与各位兄弟无关。” “你们这帮畜生，没有团长，你早被饿死了。” “姓陈的克扣军饷、虐待下属，不值得你们卖命！”赶来的一营官兵除了迅速将陈道峰一伙人包围外，还适时开展宣传攻势。 “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很快就有小兵撑不住了，胡乱的扔下钢枪，有了前人的示范，更多的人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 “姓唐的你赢了，不过我一定会连本带利拿回来的。”陈道峰一见大势已去，恨恨的将手枪扔到地上。他不知道的是他丢掉了最后的机会，其实一营赶过来的先头部队不过几十人，大部队仍旧在集结整理当中。如果陈道峰断然下令开枪，先消灭被他们包围的唐之道一伙人，再反身击溃一营的先头部队，未必没有乱中取胜的可能性。只可惜假设终归是假设，否则我们唐团长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营长，过会要委屈你了。”唐之道满意的笑道：“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我可能不想有兄弟在冲突之中伤亡。” “团长，您没事吧！”此时李大柱和周文若从人群之中钻到唐之道身边。 “恩，还行。”唐之道淡然的说道：“你来的挺快啊！” “团长，我们只集结了几十人先赶过来。”周文若低声的说道：“润生、潜亮正在整理其余部队，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玉璞，你立刻赶回去。”唐之道脑子转的很快，既然干了当然要干的一劳永逸。 “这边有我和国真，再加上陈道峰他们都控制在我们手里应该没有问题！”唐之道快速的布置道：“你们集结一营剩余的部队以及炮连、机枪连等给我看住骑兵连、工兵连，务必防止发生骚动。” “那二营那边怎么办？”周文若忧心忡忡的问道：“他们肯定也觉察到动静了。” “不要管他们，张远航是聪明人，我相信天亮之前他是不会采取任何动作的。”唐之道信心满满的说道：“不要耽搁了，立即赶回去。” “是！”周文若敬了一个军礼之后匆匆离去。 “大柱，你赶快带人将三营没有参与动乱的人组织起来，要注意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唐之道给李大柱下命令道：“最好让他们待在营房里。” “是！”李大柱得令之后立即离去。 “国真，这里就交给你了。”最后唐团长才给汪国真下命令，毕竟他是三营的老人由他收拾这里的残局最合适。 “砰砰！”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两声枪响了。 “团长小心！”汪国真身后的方大同一把推开唐、汪二人，自己却中枪躺在了地上。 “快趴下！”唐之道赶忙拉着身边的汪国真和两个士兵爬到地上，此时更多枪声响了起来。 “砰砰砰” “砰砰砰” …… 由于天太黑，一时间也弄搞不清到底是谁开的枪，场面极为混乱，不过由于士兵们的枪法并不准或许不忍误伤同伴，真正中枪的人并不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所有人都扔掉枪，举起手来一个个走出来。”唐之道和汪国真两人乘乱溜到外围同听到枪声重新赶来的一营后续部队会合才重新控制局面。 “团长，您没事吧。”此次带兵的是团参谋杜世杰，他瞧见一身狼狈的唐之道赶紧说道：“属下来迟了，还请团长责罚。” “别管这么多了，赶快救人。”唐之道懊恼的说道：“同时注意清查落网的乱兵。” “是！”杜世杰留下一部分士兵在外围警戒，自带着人在现场寻找伤员于死者。唐之道也第一时间往刚才方大同中枪的地方赶去，刚才天太黑，子弹横飞，根本无法看他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了。 “团长，您没事吧。”谁知刚走出没多远，就瞧见方大同捂着左臂从人群当中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方大同，你小子没事啊！”唐之道兴奋的说道：“担心死我们了。” “没什么就被子弹蹭破了皮，我见枪响的厉害就趴在地上装死！”方大同满不在乎的说道：“前年一次剿匪，我就靠装死逃过一劫。” “你小子命大，阎王爷也不敢收你！”唐之道点了点头爱惜的说道：“赶快去包扎一下。” 粗略的检查一下，伤亡还不算大，尤其一营士兵只有两名重伤，数名轻伤。然而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杜世杰就一脸凝重的走到唐之道身边，冲着他耳语两句。 “你看清了没有！”唐之道皱着眉头低声询问道：“除了他还有谁？” “恩！”杜世杰小声的说道：“朱老三也死了，甄有才受了点轻伤。” “先不要声张，把尸体安置好。”唐之道犹豫了两下说道：“立即按照我们以前的计划，将三营当中陈道峰的死党统统控制起来。” “谁敢反抗，统统的！”唐之道心一横做了一个“杀”的手势，既然陈道峰已经被乱枪打死了，做事就不用顾忌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彻彻底底的将阻碍混成团强大的因素统统清理出去。 “是！”杜世杰心中一怔，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唐教官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主，看来以后做事要更加用心点。 “奶奶的，这个陈道峰死的真不是时候。”唐之道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本如果不发生流血冲突，既可以达到赶走陈道峰，整肃三营的目的，又不会引发多大的风波，完全控制在第二混成团内部解决；如果虽然发生流血冲突，可伤亡不要太大，不要死什么军官，那样的唐之道的目的也该可以达成，但也可能引起一些副作用，部里会怀疑你的掌控能力，免不了受些处分；最坏的就是目前这种情况，赶走陈道峰的自然是彻底达到了，可是在京畿重地发生如此重大的兵变事件（一名营长、一名连、数名士兵死亡，十几名士兵受伤），你这个团的团长自然要承担很大责任，甚至会被撤职、送军事法庭审判。 “他妈的，到底谁在暗地里开黑枪！”唐之道愤愤不平的自责道，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不过想找出那个黑手，今天晚上肯定是来不及了。 “李大柱，去京城的路你是否认识？”唐之道对刚赶回自己身边的李大柱说道。 “认识！年初我和几个同伴去过一趟。”李大柱点头回应道：“当时还在京城待了两天。” “好！那天送我上任的曽禄，你还记得吧！”唐之道从上衣兜里摸出纸笔一边飞快的写道一边问道。 “恩！”李大柱见唐之道一脸凝重不敢多问，只是静静的等在一边。 “将这张纸条送到京城四喜胡同十八号曾府大公子曽禄的手上。”唐之道想了想又在纸上加了两句之后递给了李大柱。 “去团部骑我的马。”唐之道拍了拍李大柱的肩膀沉重的说道：“一路小心，消息送到立刻就赶回来不要停留。” “团长放心，我一定会把消息安全送到。”李大柱敬了一个军礼很快就消失在黑暗当中。 “期望曽禄这小子能及时动员力量化解这场风波。”望着消失的夜幕当中的李大柱，唐之道暗暗的想道。京城当中他最靠得住的哥们只有曽禄、胡炳焘、刘如贤三人。胡炳焘位高权重，自然不能第一时间就出手，刘如贤在军械司油水是十足，可这种事情上一点忙都帮不上。只有曽禄别看只是个见习军官，可是善于交际，又身处总务厅，更加上曾家本身交友甚广，做这种穿针引线的初期工作最合适不过。 除了刚才三营里发生的这一场不大不小冲突外，整个混成团各处还算比较稳妥，几个直辖连都波澜不惊，炮连、机枪连都是唐团长的铁杆掌控，骑兵连的宋化龙虽说和陈道峰走的比较近，可是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向潜亮带人包围起来，本来就严重缺编的骑兵连连马都碰不到还有个屁用，至于工兵、辎重两个连本身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听闻外面真的打了起来，吓的营房门都不敢出。至于处于举足轻重地位的二营真的如同唐之道预料的那样不曾有一兵一卒跑出营房来，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三十六章 背书 夏日的京郊天亮的非常早，五点多天已大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闹腾一夜的混成团终于安静下来，三营完全被控制起来，可靠一点的士兵直接补充一营原来的缺额，有点不稳的也只是被关在营房里。可此时二营部里的争吵不仅没有停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营长，你倒是拿个主意。”左继武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急不可耐的说道“：外面轰轰烈烈的闹了半夜，我们倒好躲在营房里当缩头乌龟。” “继武，张营长也是出于慎重才这么做的。”一营营副傅鸣一沉稳了许多，一边抽着烟，一边安慰着说道：“夜里混乱搞不清状况，咱们贸然搅和进去反而生出事端来。” “哼！你还好意思说呢。我就不知道你这个营副是怎么当的，这才一个多月就被人架空成这个样子了。”左继武冷笑着说道：“一营全营出动跟三营火并，你事先一无所知，出了事之后连营房都不敢待，跑到咱们二营来避难。” “继武，这怨不得傅营副。”张远航见傅鸣一一脸尴尬，赶紧解围道：“唐若水以团长的身份兼着一营营长，又有一帮子年轻军官为其所用，至于他蛊惑士兵的手腕更是难得一见。” “是啊，唐团长虽然年轻，可是手腕相当的老道，上面有靠山，下面有学生娃支撑，不到两个月一营就被他经营的滴水不漏。”傅鸣一无奈的说道：“我现在也就挂名而已，就连一连的事情都做不了主。” “这姓唐的也够狠的，表面上相安无事，这说动手就动手了。”左继武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呼呼的说道：“还一上来就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没有看过鸿门宴啊！” “这不大像是唐团长主动出手的，否则也不会搞得这么混乱。”傅鸣一摇了摇头说道：“再说他是团长，握着大义名分，陈道峰迟早会被他挤走的。犯不着搞得惊天动地的，真的搞出什么重大伤亡来，怕是这个团长都当不好。” “难道是陈道峰按捺不住主动出手，想拼个鱼死网破的。”左继武一脸讥讽的说道：“我可听见枪声是从三营营区传出来的，陈道峰吃饱了撑着，自己半夜胡乱开枪！” “陈道峰掌握的力量可比唐若水要弱上不少，真的冲突起来怕是凶多吉少。”张远航站在窗边，远远的望着外面面无表情的说道：“但情况不明，我等只能紧守营门，不管谁赢都会主动来和我们沟通。” “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坐视不管了。”二营三连连长谭家临忧虑的说道：“真的让他顺顺利利的解决三营，下一个该轮到我们营了。” “老谭说的在理，咱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左继武赞赏着拍打着谭家临的胸膛说道：“现在天已经大亮，咱们也该出去看看，至少搞明白昨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营长，我回来。”没等张远航发话，门外匆匆走进一个勤务兵。 “怎么样，情况摸清楚了吗？”张远航冲他笑了笑淡淡的问道。 “差不多，三营完全被控制住，直属团部的几个连铁了心的跟着唐团长。”勤务兵喘了一口气说道：“另外据传三营长陈道峰被乱兵打死了。” “什么！” “再说一遍，谁死了！”房间里的五六个人全都猛的站了起来，吃惊的盯着勤务兵追问道。 “陈道峰死了，不过小的并没有亲眼见到，只是听说。”勤务兵赶忙强调道：“此外九连长朱老三也死了。” “妈的，这姓唐也忒狠了。”左继武瞪大眼睛骂道：“堂堂少校营长，说杀就杀啊。” “这肯定是个意外，唐团长没有那么蠢。”傅鸣一摇着头说道：“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有什么不可能，姓唐的对陈道峰那是恨之入骨。”左继武咧着嘴大骂道：“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大不了推到乱兵身上。” “营长，不管人是谁杀的，如果能证实陈道峰确实死了，这可是个好机会。”谭家临寻思着片刻，欣喜的说道：“唐团长刚上任一个月就出现如此大的纰漏，即使不被送上军事法庭，一个撤职的处分怕是跑不了。” “有这等好事？要是姓唐的滚蛋，那新任的团长肯定是我们营长了。”左继武兴奋的说道：“到时候我也能弄个营长干干，老傅也当个营长，老谭你就接我营副的位置。” “我可没有那么大野心，能混下去就不错了。”傅鸣一并没有附和。 “不要想这好事，就算唐若水真的出事好处也未必落到你我的身上。”张远航表情极为复杂的说道：“最坏的可能是整个混成团都被解释，你我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张远航也不是完全没有野心，只是他摆的正自己的位置，真的让他接手他也未必干的下去，光从陆军部那里弄来军饷就是一件苦差事。 “不会吧！”谭家临吃惊的问道：“我们团成立也就大半年而已。”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傅鸣一苦闷的说道：“我就碰到两回，都是士兵哗变导致整支队伍都被解散的。” “报告！”外面的哨兵又急慌慌的闯了进来。 “进来！”张远航皱了皱眉头说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营长，团长来了。”哨兵紧张的说道。 “团长？他怎么来了。”左继武吃惊的问道：“他带了多少人，你放他进来了？” “张营长，还有鸣一、继武，你们都在啊！”还没有等哨兵回答，唐之道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团长，您怎么来了？”张远航赶紧站起来迎上去，除了左继武外其他人也跟着过去。 “昨晚三营那边出了篓子，过来和诸位合计合计看怎么处理的好。”唐之道自顾自得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若无其事的说道：“事情的经过想必诸位也该知道了吧。” “三营那边出事啦？”张远航装作一无所知的问道：“属下夜里隐约听到枪声，不过出于谨慎未敢出去探询究竟。” “那我就简单叙述一遍，昨夜三营九连连长朱老三聚众赌博……”唐之道暗骂一声“老狐狸”之后开始添油加醋的将昨晚发生情况描述一遍，当然与真实情况略有出入。 “朱老三是死不足惜，最可惜的是陈营长挺身而出平息骚乱却被乱兵暗枪打死。”最后唐之道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出了这等大事，我身为团长自是难辞其咎，我打算向部里递交辞呈，并推举张营长为团长处置善后事宜。” “这怎么使得，团长是我等主心骨，刚来不过一个月我团上下已是焕然一新。”张远航本来还在品味唐之道叙述之中那些是真那些是假，一听到唐之道要撂挑子赶紧推脱道：“我等一定竭力辅佐团长处置好此事。” “远航兄，以你的资历早就该当这个团长了。”唐之道动情的拉道：“小弟我第一次遇到此等大事，已经是张皇失措了，还请远航兄担起大任来。” “团长，您是太抬举我了。”张远航一边给其他人使眼色，一边继续推脱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此事事关重大，不如团长先请示部里再做打算。” 其他人当然明白张远航推脱的目的，此事撇的越清越好，等这件事风潮过去，该处分的被处分了，该撤职撤职了，才好出来抢胜利的果实。 “团长，您一出事就想着辞职也太不负责了。” “团长，咱们混成团缺谁也不能缺您啊！” “发生这等事情，纯粹是朱老三咎由自取，陈营长做了鬼也该去找朱老三的茬……”想通了这一点，众人纷纷劝说道。 “既然诸位苦苦挽留，唐某就先将此事处理完毕再辞职。”唐之道见戏演得差不多了，从兜里掏出一张字条说道：“我给部里拟了一份电报，诸位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一起签发了。” “段总理、傅次长并总务厅、军务司、军法司各厅长、司长钧鉴：昨日夜我团三营发生一起重大士兵骚乱，致三营长陈氏道峰、九连长朱氏壮志（绰号朱老三）等七名官兵身亡，十连长甄氏有才以下十多名官兵受伤，事情大略经过如下，朱老三身为连长……”张远航小声的读着那张字条，里面讲的和刚才唐之道说的大差不离，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极力推卸自己的责任，将所有屎盆子都扣在已经死掉的陈道峰、朱老三等人身上，而其他人不仅毫无过失，还是平定骚乱的大功臣。 “团长，这份电报内容还未经核实，就这样写是不是不太妥当？”张远航看完就将纸条递还唐之道。 “唐团长，您这是要我们跟你一起背这个黑锅啊！”左继武就更加不客气了，冷冷的说道：“反正我左继武不会签。” “团长，一般来说给外面发电报，您一个人签了就行了。”傅鸣一犹豫了半响说道：“何必多次一举！” “诸位要是不签，我这个团长真的没法当下去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唐之道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第二混成团的建制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了，还有救可惜了三营营长这个人了。” “我签！”张远航愣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对他来说保住现有的东西永远是第一位的。 “我也签。”傅鸣一听到三营营长一词来了精神，对他来说再坏也坏不到什么地步。 ………… 就这样一份由第二混成团全体连以上军官背书的电报就被发到陆军部，很快在部里引发不小的风波。 三十七章 善后 尽管刻意隐瞒，可京郊某部发生兵变的消息还是在京城内外不胫而走，搞得升斗小民们是坐立不安，民国初年那场劫掠半个北京城的兵变给他们带来的记忆是刻骨铭心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直到陆军部以及一些报纸出来澄清事实后，各种流言才逐渐的消失，毕竟此次骚乱发生在京郊，仅限于军营内部，死伤的都是大家又恨又怕的丘八。 社会上的流言是平息下去了，可陆军部内围绕着如何处置相关责任人却僵持不下迟迟没有给出正式的说法，这让整个陆军第二混成团上下人心惶惶。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怨唐团长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这一桩错误的事件。如果此事不是发生在京畿重地，除非在骚乱中有“国际友人”伤亡，否则陆军部最多无关痛痒表示关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所在地的督军、护军使、镇守使等地方诸侯们处理；如果此事早发生三个月，恐怕也会是波澜不惊，那时全国各地北洋军与南方护国军战成一团，谁回来关照这种小事情。现在全国上下一片祥和，在京郊发生如此严重的兵变自然引发各方的关注。 部里主要有两种意见，一种认为：此事中连长朱老三是罪魁祸首，先是利用聚众赌博榨取士兵钱财，被揭发后又殴打士兵，激发兵变，死有余辜；三营营长陈道峰平日里疏于监管、纵容属下，临场处置又偏袒朱老三，对事变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鉴于两人已经身死，就不予追究，参与兵变的士兵领头之人业已在冲突中身亡，其余从者不宜再进行追究。至于团长唐之道任职仅仅一个多月，而且在处理兵变及时、有力，有效的阻止了兵变的蔓延，不仅不应该予以追究，反而应当通令嘉奖。此这种观点的主要是与唐之道关系良好的、平日里接受过好处的或者仅仅是根据混成团自行调查报告作出判断的人。 另一种认为：此事中朱老三、陈道峰已死，将所有责任都强加到这两人的头上是极其不合适的，具体的情况还需进一步核实。而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导致兵变，身为混成团主官的唐之道都难辞其咎，应当予以撤职查办。此事已经危及京畿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参与兵变的所有士兵应当予以严惩，相关部队应当予以撤销建制，就地遣散，以绝后患。持有这种看法的也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位高权重之人。 这两个观点听起来都非常有道理，再加上陈道峰的家属一直在部里活动，以致于主持部务的傅良佐次长犹豫不决，迟迟对此事不表明态度，反过来让争论变的更加激烈，一连几天都没有商量出结果来。 安顿好内部之后，唐之道又亲自往京城跑了两趟，同曽禄等人商量对策并对一些重量级的人物展开公关，最后在咬咬牙给傅次长送上一份大礼后，傅次长终于在部务会议上开口了，要派出调查组对此事进行详细调查之后再作出处理，此言一出所谓的争执便云消雨散了，大家注意力都放到调查组身上去了。 在骚乱发生一周之后，陆军部终于派出由军法司、军务司、总务厅三个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前往沙河镇二团驻地调查此次兵变的前因后果。 骄阳烈日之下，唐之道则率领第二混成团连以上军官早早迎候在驻地外的要道口，这次调查将决定唐之道团长和第二混成团的命运。 “营长，他们会不会走别的路了。”欢迎的人群当中，左继武等的有点不耐烦，不放心的问道：“这些官老爷会不会来个微服私访，暗地里调查我们团！” “不会，这是通往我们营区必经之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张远航摸了摸脸上汗水严肃的说道：“继武，这次咱们和唐团长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给我盯紧点，要是篓子出在我们二营身上，我可饶不了你。” “营长您放心，那帮兔崽子我早就一一关照过了，都会按照咱们商量好的口径应付的。”左继武扬了扬嘴上的胡子，大包大揽的说道：“我倒是怕原来三营的人出什么幺蛾子。” “这你甭管，唐团长的能量可是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大。”张远航看着前面镇定自如的唐之道，小声的说道：“说不定调查组就是他故意弄来当烟雾弹的。” 唐团长没有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就中枪了，到目前为止他连调查组里有谁都不知道，更谈不上请人来当烟雾弹了，从接到部里要派调查组的消息，他的心里不知道骂了傅良佐多少次。这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老子辛辛苦苦弄点钱全都喂给这只白眼狼了。 “玉璞，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唐之道看了看表指针指向二点，估摸调查组快要到，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总觉得某些细节是不是没有想到。 “嗯！”周文若点头回应道：“关键的认证、物证都万无一失，只是不知道二营那里会不会出纰漏。” “张远航是个聪明人，什么时候该耍小聪明，什么时候办实事比你我更明白。”唐之道信心满满的说道：“这个人带兵、为人都很有一套，如果能为我所用就好了。” “团长，团长！”骑兵连长宋化龙从前方奔腾走回来了，身后跟着十多个骑兵，这次是他主动请缨带领麾下的骑兵在更前面的沙河镇迎候部里来的调查组。 “过来了，过来了。”尽管不太情愿，众人还是大步的迎候上去。 “唐团长，久等了吧！”最先跳下马的正是陆军部总务厅的见习军官曽禄中尉，他一本正经给唐之道敬礼说道：“中午宋连长在沙河镇招待我们吃了顿饭才来。” “曾委员客气了，请问那几位是调查组的成员。”唐之道见到曽禄心稍定，也一本正经的问道：“劳烦引见一二。” “那是自然，你稍等会儿。”曽禄强忍不笑，装作公事公办的说道：“此次调查组将在第二混成团将在贵团待上三天，唐团长可否准备妥当。”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团长都将团部腾出来了。”周文若赶忙说道。 “诸位长官，这位就是第二混成团团长唐之道中校。”后面骑马的几个人很快也跟上来了。 “唐团长，这位是调查组的组长周士杰将军。”曽禄殷切的为唐之道介绍起调查组三个主要成员来。 “若水老弟别来无恙！”周士杰愉快的从马上跳下来抱拳说道：“老哥这次要得罪了。” “这位是调查组的副组长军法司副官雷炳坤上校。”等介绍到第二人的时候，唐之道已经彻底放心，一个个都是老熟人，怕个球啊。 “这位是军务司步兵科科长胡炳焘上校。”第三位就更不用提了，妈的是老子的铁杆大哥。傅良佐这老小子这可是明目张胆的给老子打掩护，钱花的真是值了，偏偏这样的组合别人还真的说不出什么来。 “若水，你们一定要经得起我们调查。”胡炳焘并没有表现的很热情，相反乘人不注意的时候说道：“这事没有过的硬的证据怕很难过关，你要做好准备。” “诸位长官请！”唐之道却没有将此话放在心上，乐的屁颠屁颠在前面带路，张远航一见来个几位都是唐之道的老熟人也就放下心来，同时见到他这种手眼通天的本事也就彻底绝了与唐之道一较长短的念头。 接下来调查组完全不像唐之道他们想象的那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走走过场交差了事，很是公事公办。调查组的成员对混成团提供认证、物证逐一进行核对，随行的军医也对几位身亡的军官尸体进行勘验，还不断传讯各位当事人作了比较详尽的笔录，尤其对三营幸存的几位军官更是一一单独予以盘问，最后甚至走访四周的几个村落，了解他们那天夜里听到、看到的情况。这样足足折腾了两三天调查组才带着厚厚的材料离开，离开的时候也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害的众人又是一阵子紧张。此时唐之道也想明白为什么曽禄没有提前向他透露调查组成员的原因了。 调查组返回京城后，立即在陆军部部务会议上向各位出席会议的长官作了详细的汇报，展示了包括赌博用的骰子在内的各种证据，也一一回答了各位长官的疑问，最后才提出处理意见。在这么强大证据、细致的工作面前，傅良佐次长当场拍板对第二混成团的处理意见：鉴于负有领导责任给代理团长唐之道记大过处分；撤销第二混成团第三营的建制，士兵充实到混成团其余各部，多出来的酌情发给遣散费予以遣散；追赠陈道峰陆军中校军饷，并按相关规定给予抚恤费；参与兵变的士兵既往不咎。 最终的处理建议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对唐之道也没有实质性伤害，可以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明天上分类强推，还请各位朋友多多支持，推荐、收藏都要啊！） 第三十八章 小聚 事情终于有了个了结，尽管唐之道不太满意，硬生生被人砍掉一个营的建制不说，还背负着一个记大过的处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陈道峰死了倒一了百了，不仅晋升军衔，家属还有大把的抚恤金可以拿。然而形势比人强，能这样混过去就不错了。民国初年第四师兵变，师长陈光远就直接被革职，蹉跎了好几年才重新当上师长，当年不少小子辈现在都爬到他的头上去了。 在华夏国求人办事，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该还的人情总还得还的，何况以后求着部里的事情还多着呢。这两三天唐之道团长挥霍着公款奔走于妓院、酒楼、菜馆、戏院之间（去那里要看对方的喜好），总算把此事的尾扫尽。 难得回来一次，哥们四个当然也要聚上一聚，燕窝鱼翅、生猛海鲜这就免了，随便在东门外寻了一家京菜馆。这家京菜馆店名不大，又隐匿于闹市之间，店里的客人并不多。不过门口的一副对联倒是挺有意思： 求名忙，求利忙，忙里偷闲，喝杯酒去。 为工苦，为农苦，苦中作乐，泡杯茶来。 四人要了一个二楼的包房，坐定之后吩咐小二将店里最拿手的菜通通的端上来，反正这种小店撑死了吃也就一二块大洋的价。 “若水，难得回来一趟，这次得多待两天吧。”胡炳焘笑着说道：“你嫂子又问起你的事情。” “多谢胡大哥和嫂子关心！”唐之道很快就明白胡炳焘话里的意思，赶紧推脱道：“我都离开部队三天了，明天一早就得回去。” “才三天而已！”刘汝贤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京畿其他部队的长官那个不是成年累月的泡在京城的官场里，待在部队的时间可能还比不上逛窑子功夫长，跟他们比起来，你唐若水就是个模范军人了。” “我现在可是待罪之身，再出什么岔子恐怕得进监狱了。”唐之道故作忧虑的说道。 “没那么严重吧！”胡炳焘关切的说道：“这次不过对你小惩大诫，看你小子还敢不敢乱来。” “胡大哥，这你可冤枉我了！”唐之道叫屈道：“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受害者，陈道峰自己惹出来的事端，死了还被褒奖。老子却背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处分，又被砍掉一个营的建制。” “你是活该，贸贸然生更半夜闯到人家的地盘上搞事。”刘汝贤幸灾乐祸的说道：“你要知道陈道峰胆子稍稍大上一点，你死了多少回了。” “汝贤，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唐之道生气的说道：“我身为混成团团长，难道属下在营区聚众赌博可以坐视不管？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像其他的长官那样吃喝嫖赌才算合格！” “不是让你不管，只是你太性急了。”刘如贤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抱歉的说道：“难道不能走正规途径解决，非要弄的惊天动地，你知不知道这次闯的祸多大。据说连黎大总统都极为光火，点名要撤你的职。” “我也想堂堂正正的撤了陈道峰的职，可能吗？”唐之道不甘示弱的说道：“不采取雷霆之策，没有个一年半载，我能掌控团里的局面？我可不想把精力都用在内耗上。” “你是赢了，可你赢了什么？一个记大过的处分，还是一个营的建制。”刘如贤反驳道：“胡大哥你也是的，这重的处分你怎么就不力争一下，怎么说你也是调查小组的副组长。” “这样的处罚就是我向部里提议的，最后也得到部务会议的认可。”胡炳焘并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说道：“这对若水来说是最为有利的处罚了。” “胡大哥，你不是在说胡话吧。”曽禄吃惊的说道：“消减建制对混成团的实力影响甚大，背个记大过的处分唐哥恐怕一年半载都无法晋升了。” “胡大哥，你还不如直接建议部里撤了我的职，这样我就可以天天陪你们喝茶聊天了。”唐之道也非常不解的说道：“弄的我现在手里只有两个营的步兵。” “胡科长，你真是大义灭亲啊！”刘如贤愤愤不平的说道：“当日若水谋求外放你不帮忙也就罢了，现在再扯他的后腿就有点过了。” “三位老弟，我胡炳焘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胡炳焘不以为意的说道：“部里明明知道我和若水的关系还派我去调查此案，我能明目张胆的给他说好话吗？相反我只有提出一个各方都可以接受，又对若水最有利的方案才能帮到他。” “这次兵变当中身为一团之长，若水的责任怎么也跑不掉。鉴于此事发生在京郊，影响甚至大，来个记大过的处分算不上重，部里本打算让若水革职留任的。”胡炳焘顿了顿说道：“至于消减三营的建制对若水来说更是利大于弊！” “利大于弊？这如何说？”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据我所知，三营是巡防营的老底，陈道峰当营长多年，全营上下几乎都是他的亲信，这样的队伍，若水多大有把握改造好？再说部里再任命一名新营长对若水来说更是不利。不如直接撤销编制将兵员充实到其他营连当中。”胡炳焘笑着说道：“若水，你的团缺额应该不会少于两成吧！” “差不过，三营的兵员确实正好可以填补其他部队的缺额。”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 陆军第二混成团法定编制三个步兵营，十二个步兵连，重机枪连、炮兵连、骑兵连、辎重连、工兵连各一个连，全团十七个连加上团部满编的情况下超过二千三百人。 “可是唐哥的部队毕竟实打实的少了一个营的建制？”曽禄依旧不满意的问道：“发饷、晋升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这个好办！”胡炳焘不紧不慢的说道：“十月份，陆军部要校阅京畿驻防各部，到时候只要若水你的部队能有上佳的表现，考评的时候能得个卓越，不难增加建制！” “胡大哥，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唐之道明白胡炳焘也是一片苦心，到时候只要他的部队稍稍出彩一点，他这个步兵科科长就能说的上话了。 “若水，你要是这点难题都完不成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唐若水了。”胡炳焘勉励的说道：“这两个月北疆的局势又有点吃紧了，你们团随时都可能去塞北驻防，训练一定要加紧！” “北疆又出什么事了？”不等唐之道发问，刘如贤就急着问道：“是不是外蒙那边又出状况了？“ “有点关系吧！”胡炳焘忧虑的说道：“蒙匪巴布扎布在海拉尔起事，向洮南、热河一带大举进攻，塞外的驻军疲于奔命极为被动。” “只怕后面有日本人的影子吧！”唐之道神情严肃的说道，欧战爆发后沙俄无力东顾，日本不仅提出“二十一条”妄图灭亡中国，还积极扶植满蒙地区的分裂势力，企图将两地分裂出去。 “不太清楚，日方一直极力否认。”胡炳焘摇了摇说道：“你的部队还有什么困难乘早向部里提出来，不然移防的时候怕就晚了。” “有用吗？光枪械就是个大问题。”唐之道苦笑着说道：“刚到团里我就给部里打报告要求发齐装备，到现在一杆新枪都没有给我。” 由于混成团各部原来都是从其他部队抽调、改编或新招募而来，枪械装备是混乱不堪，步枪既有极少量日制三八式、徳制1898式这两种最新式的步枪，又有大量的汉阳造、快利等国造快枪，更有很多乱七八糟说不清来龙去脉的杂色枪（甚至还有枪膛火枪），口径从6.5mm到7.92mm应有尽有，手枪就比较单一，除了营一级军官配备勃朗宁手枪外其他军官清一色的盒子炮。机枪连只有四挺重机枪（法定编制是六挺）两挺是法制哈乞开水冷重机枪，还凑活着能用，另外两挺是金陵制造局1892年仿制的马克辛重机枪，全都老的掉牙，射击起来经常卡壳，几成摆设。炮兵连就更加的可怜只有三门炮（法定编制也是六门），而且都是沪造47mm架退式后装炮，年代久远（至少在十年以上）、射程短、威力小，可毕竟聊胜于无，正规军与杂牌军最大的区别可能就在这几门炮上。 “汝贤，这方面你得多帮若水想想办法！”胡炳焘给刘如贤夹了一块菜说道：“匀个二三百支新枪应该不难吧。” “胡大哥，你也太高看我了。”这次轮到刘如贤为难了，不过瞧见唐之道一脸期盼的样子，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尽力吧，不过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一等科员。” 如今欧战正酣，列强自顾不暇，唯有日本有少量的军械输入中国，要么被用来资助南方的护国军，要么被北洋政府用来装备嫡系部队。至于国内几大兵工厂（以汉阳兵工厂、江南制造总局为首）就更指望不上，不仅仅需要部里点头同意，还必须得到几大厂所在地诸侯们的同意，否则就算花钱买了枪支也未必运的出来。 “唐哥，黑市上倒是可以弄一笔枪械。”曽禄小心的建议道：“前不久我父亲的商行给护卫队买了几把驳壳枪。” “价格太贵了，一把驳壳枪要两百大洋！”胡炳焘皱着眉头否决道：“一个连的装备要一两万大洋，你让若水砸锅卖铁也买不了几杆枪。” “咱们喝酒，不想这些烦心事了。”见众人为自己的事情犯愁，唐之道有点过意不去，主动岔开这个话题，来日方长嘛，毕竟还没有被送上战场！ 第三十九章 整训 时光不停地向前流去，到了九月天气渐渐地凉爽起来，吵人的蝉声被秋风吹散了，代替它的是晚间阶下石板缝里蟋蟀的悲鸣。草地上这儿一片鹅黄，那儿一片翠绿，多么像一块黄色、绿色错杂的地毯。北国的秋野色调丰富多彩：这边一抹紫，那边一片黄，黄紫之间还点缀着翠绿，树叶一丛深，一丛浅，绿叶点点映着黄叶，黄叶淡淡衬着红叶，三种颜色高高低低地混着、掺着。 不过这些天沙河镇乡间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句句短促有力的口令： “立正！” “稍息！” “齐步走！” …………………… 是那一首首感人肺腑的军歌： “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朝廷出利借国债，不惜重饷来养兵……” “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阪坡前逞英雄，战退千员将，杀退百万兵，怀抱阿斗得太……” “我车既攻我马同，男儿敌忾奏肤功，内统一，外独立，世界仰英雄。国徽五色，长使耀晴空……”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这支由旧日的北洋精锐、往日的防军组合而成的混成团翘楚终于焕发那么一点点的生机，尽管只是那么的一点点，对唐之道来说也是一个可喜的成就。 此次整编出来的官兵正好把原来窟窿添了起来，至于多出来的不到一百人，愿意回家的每人发五个大洋的遣散费，不愿意回家的被编为团部警卫排，这样一来实际上混成团的实力不仅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害，反而因为整编而显得更加的充实。 刘汝贤那里还算给力，在他的软磨硬泡以及银弹攻势之下，军械司最终从库存里拿出一百五十支新枪、两挺马克辛重机枪、一门57mm的汉造旧炮以及其他几样军工制品。全团都换上好枪是不大可能了，唐之道只好内部挖潜，在团里进行协调，先将非6.5mm、7.92mm两种口径的枪剔除，目前国内兵工厂主要就生产这两种子弹，部里发的训练用的枪弹也是这两种口径的，在此基础之上尽量保证每个连用的枪械都是同一规格、同一型号的、同一国家生产的。这样一来后勤与训练都要简便很多，淘汰下来的枪支又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出手换点钱来。 “立正！” “稍息！” 刚当上班长的方大同一见唐之道在张远航、杜世杰等人陪同之下朝他的班走了过来，连忙集合部队。 “陆军第二混团第二营八连一排一班正在进行体能训练，请团长指示！”方大同站直身子大声的说道。 “不错，都当上班长了，身上的伤好了吧！”唐之道笑着拍了拍方大同的胳膊说道。 “全好了，只是留了一小块疤。”方大同甩了甩胳膊说道：“多谢团长关心。” “好，继续训练！”王国杰满意的拍了拍比自己高上小半个头的张大壮说道。 紧接着唐之道又到二营的其他连队转了一圈，检阅了正在训练之中的队伍，还亲自示范教士兵们玩双杠。总的来说小转了一圈还是比较满意的，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整训混成团的官兵精神面貌明显好转，喊起口号来都有力气多了。 “张营长，最近的训练还是要以体能训练和军操训练为主，这两项跟上去了，再进行射击、拼刺等方面的训练，千万不要急于求成！”唐之道对张远航吩咐道。 “是，不过训练量是不是有点大了，不少士兵承受不了。”张远航点了点头说道，作为一名老行伍张远航都稍感有点吃不消。 “那就一点点的加码，逐步加大训练量！”唐之道折了折眉头说道，心里比较诧异，这个训练量可只相当于后世陆战连的三成，怎么还承受不了？ “团长您编写的那份《步兵操典》可比日本人那一套强多了，我建议刊印成册排以上军官人手一册！”张远航小声的说道，这年轻的团长不愧是在德国留学过的，搞出来的东西比小日本那些不伦不类的花架子强上许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先在警卫排和一营一连试行吧，效果好了再向全团推广。”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二营还是先按照原来的训练大纲训练。”新的《步兵操典》是唐之道根据现有的训练大纲、德国的训练方法并结合后世的练兵方法综合而成的，只不过适不适合目前的部队就很难说的。 “嗯，只是每个士兵只有二十发子弹，射击训练怕没有多大的效果！”张远航不禁对这个年轻的上司又高看几分，最起码是不骄不躁。 “这个我会想办法！”唐之道笑了笑说道：“下个月底，陆军部就会对京畿驻军进行校阅。” “团长放心，我张远航这里绝对不会出岔子的。”张远航拍了拍胸脯说道。 “张大哥费心了，你团副的任命部里已经通过了。估摸两三天就会下来，你这个肩章就要换成跟我的一样了。”唐之道满意的指着张远航的军装说道。 “多谢团长提拔！”张远航闻言心里一喜，混了这么多年一直在营长这个级别上混。 “张大哥客气了，以你的能力、资历早该坐上我的位置了。”唐之道话锋一转说道：“傅营副在你这边干的还顺心吧？老傅这人能力是有的，可惜魄力不足。”这次整训过程中，唐之道在得到张远航的支持后对一二营的军官进行一定程度调整，最重要步骤就是将左继武调到一营当营副兼三连连长，傅鸣一调到二营当营副兼五连连长。 “挺好的，鸣一也是老连长了，带兵还是有一套的。”张远航淡淡的说道，唐之道打定主意要将一营一连打造成整个混成团的标杆，傅鸣一这种非嫡系的老式军官显然不符合他的要求，原一营三连的代理连长向潜亮科班出身，正宗的保定生，就被调到该连当连长。 “左继武，跟张大哥关系怎么样？”唐之道对左继武相当的不满意，但碍于其跟张远航的密切关系，一直隐忍不发。 “团长，继武脾气是大了点，可本性不坏。”张远航赶忙帮其辩解道：“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团长能多多海涵。” “可不止脾气大吧？”唐之道突然就换了脸色冷冷的说道：“三连如果月底考评依旧是倒数第一的话，他这个连长就别干了，专心当好营副吧！”三连这一个月来训练相当的不给力，连续几周都在考核中位列全团之末。 “团长，我一定好好劝他的，让三连的训练迎头赶上。”张远航无奈的说道，如果不兼三连连长恐怕左继武说话都比不上一个排长管用。 “谁拖混成团的后腿，谁就滚蛋。”唐之道狠狠的说道，当然是指着张远航将话带给左继武的。 “团长，要不还让继武回二营，营副不敢也行。”张远航面露难色的说道，左继武跟随他多年甚至还救过他的命，对这样一个心腹自然要力保，否则在混成团内也就没有他张远航的立足之地。 “再说吧！”唐之道也不想逼得太狠，又和颜悦色的说道：“左继武的本事我是知道，可军队毕竟是个大集体，个人勇武代替不了一切。” “唉！还请团长手下留情。”张远航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心里有数了，张大哥你也回去吧。”唐之道点了点头，领着杜世杰、李大柱等人往回走去。 “团长，干嘛对左继武那么客气。”回去的路上杜世杰一脸不平的说道：“这中绿林出身的军官一辈子也改不了浑身的匪气。” “润生，队伍里有时候也正需要这种所谓的匪气。”唐之道若有所指的说道：“这些人敢打敢拼、作战经验丰富，所缺的不过是正规化的教育而已，你们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家，要多学习人家的长处，很多东西书本上是学不到的。”刚来团里重用学生娃那是迫不得已，现在基本掌控了局面，当然不能再干这种党同伐异的事情。 “知道了，我会多向团长、张营长他们学习的。”杜世杰嘴上不说心里却并不服气。 “走，去三连看看。”唐之道将杜世杰的表情看在眼里，却并没有道明，有的事情只有亲身经历后才会刻骨铭心。 “话说当年，俺老左跟着张营长在大虎山剿匪……”远远望着，三连官兵正围成一个圈，听连长左继武侃大山。 “砰的一声枪响，我老左就冲了上去，妈的回头只有老子一个，可既然冲上来了，就他妈的拼了……”左继武讲的是吐沫横飞，士兵听的是津津有味，还不时鼓掌叫好。 “连长，今天就讲到这里吧！”三连连付一脸不安劝说道：“要不这周的训练又要落下很多了。” “落下就落下，有什么打紧的。”左继武不耐烦的说道：“那些花架子不练也罢！” “连长，咱们连已经连续几次倒数第一了。”三连付忧虑的说道：“再这样下去，团长那里不好交代啊！” “交代个屁！”左继武笑骂道：“带兵打仗靠的是真本事，老子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时候，小唐团长还不知道在哪里尿裤子了。” “哈哈！”围观的士兵哄堂大笑。 “连长，听说我们团长也是练家子，每天天不亮就在团部里苦练。”人群当中立刻有小兵不满的嚷道。 “他那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俺老左一个小手指头及能把他打趴下。”左继武得意洋洋的说道。 “是嘛！左营副还有这等好本事。”此时唐之道正好走到圈外，听到刚才那番话，面露笑容的说道：“要不咱们比试比试！” 第四十章 比试 “团长，我只是吹吹牛！”一见唐之道真的过来了，左继武也有点发颤，嬉皮笑脸的说道：“兄弟们闷得慌，我给他们讲讲故事。” “哼！”唐之道盯着左继武冷冷的说道：“只要你左继武有本事打败我，以后一营营长一职我就不再兼任了，让给你当！” 此言一出全场立刻鸦雀无声，很多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唐之道说了些什么。“只要你左继武有本事打败我，以后一营营长一职我就不再兼任了，让给你当！至于方式也由你来选！”唐之道又对着一脸茫然的左继武说道。 “此言当真！”左继武瞪大眼睛问道，尽管对这个年轻的团长他一直摸不透。 “莫非我还敢当着这上百兄弟面来骗你？他们都可以作证！”唐之道笑着说道：“左当家的是不是怕了！” 啊！这次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左继武桀骜不驯、牛逼哄哄不假，可是他的本事更是假不了。豫西刀客出身的他无论是拳脚还是刀剑功夫在全团都数一数二的，枪法也是不赖。 “哼，有什么不敢！”左继武咬了咬牙冷笑一声站起来说道：“如果我输了，任凭唐团长处置！” “想好比什么了吗？”唐之道依旧保持微笑说道。 “这……，比试枪法如何！”左继武寻思半响，话说拳脚无眼真的伤了这个团长可是不美。 “可以，这里空间太小，去靶场！”唐之道不假思索的应道，上百人就兴高采烈的拥向河边的靶场，附近的连队听说此事也不时有人奔过来看热闹。 “就打固定靶，每人十发子弹，枪械任选，你先来！”唐之道指着几十米外的靶子说道。 “好，我就用这个！”左继武顺手从面前拿起两把驳壳枪，两手侧翻，手心略微朝上，稍稍停顿一下，一扣扳机两梭子弹就从枪口飞出。 果然是行家里手，唐之道看他射击的姿势和表现出来的那股洒脱，不禁赞叹道。驳壳枪，中国又称盒子炮，其正式名称是毛瑟军用手枪，由于其枪套是一个木盒，因此在中国也有称为匣枪的。枪长288毫米，口径7.63毫米，重1.24千克，20发弹匣供弹，子弹初速每秒425米，射击方式为单发和连发，射击速度每分钟900发，有效射程50─150米。该手枪具有威力大、动作可靠、使用方便等优点，广泛流传于世界许多国家。 尽管如此，并不能掩饰这种手枪是毛瑟兄弟失败之作的本质，由于该枪价格太高，装备欧洲军队当手枪则尺寸太大，作为冲锋枪又不易控制枪口上跳等原因一直到1939年毛瑟厂停产盒子炮为止，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采用驳壳枪作为军队的制式武器。实在是不上不下、左右为难。 西方不亮东方亮，所谓瑕不掩瑜，驳壳枪真正被使用者所喜爱的是在中国，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正处在水深火热中，各派军阀相互征战，急需要武器进行作战，而当时的日本控制西方向中国出口军火，但驳壳枪作为手枪则不在此列，因此驳壳枪成为各派武装的首选。 最有意思的是，中国人想出了一个非常简便的方法，不仅解决了枪口上跳难题，而且将它转化为全自动速射的扫射优势－－枪手右手持握驳壳枪，将枪机扳至速射档，手心向上举枪，伸向左前方，扣动扳机，枪口的上跳作用使驳壳枪从枪手左前方扫射至右前方；手心向下举枪时从右前方扫射至左前方；左手持枪时完全相反－－这真是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神来之笔！ “八发十环，两发九环，一共九十八环！”负责报靶的士兵大声的叫道。场边一阵叫好声，驳壳枪能在近百米以如此短的时间打出这样的成绩确实是了不起！ “该你了，唐团长！”左继武将双枪往边上一仍，轻蔑的说道，对于枪法他一直是非常自信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就用这个！”唐之道拔出腰间的勃朗宁m1911型手枪自信满满的说道。该型号手枪是著名枪械射击大师约翰?摩西?勃朗宁经典之作之一，1911年设计成功，1912年就开始装备美军，这种手枪以其大威力、高可靠型以及较为低廉的价格在一次大战中广泛，整个大战期间柯尔特公司与各承包商共生产了四十五万支。目前在国内还是稀罕货，也就唐之道这种中高级军官才能配备。 “砰砰砰……”唐之道打掉一个弹夹之后从李大柱手中接过一个弹夹，又开了三枪才停了下来。 “九发十环，一发八环！”听到这个成绩，唐之道不禁摇了摇头，看来几个月没练习，感觉还是不行了。勃朗宁m1911型的有效射程只有六十米左右，超过这个距离更多的是要靠感觉了。 “打成平手，打成平手了！”旁边的士兵一下欢呼起来，看唐之道眼神里崇拜的成分多起来。 “砰砰……”又是几声枪响，此时天上飞过的几只江鸥从空中栽了下来，靶场上又是一惊一乍的欢呼声。 “我输了！”左继武轻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 “不是平手嘛！我们再比试比试拳脚如何？”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 “既然王营长有兴趣，我就陪你走上几下！”左继武咬了咬牙还是应承下来，不过态度比刚才要恭敬多了，说罢他就摆开架势率先动手起来。 “好家伙！”唐之道也呼啸着迎了上去，二人就开始比划起来。开始左继武仗着强壮的身体和北方绿林那些杂七杂八的招式似乎还能占上一点便宜，唐之道凭借敏捷的动作连连躲过他的进攻，这样三十多回合下来，左继武开始有点气喘嘘嘘了，手上的动作也明显急躁起来。 “小心！”唐之道虚晃一招躲过左继武飞来的一脚，趁他立足未稳一个扫腿，左继武控制不住身体就摔在地上，不过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又跳了起来。 唐之道根本不容他有喘息的机会，欺身上前先是一横踢，紧接着一个肘击，最后一个过肩摔，左继武一百七八十斤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的摔在地上。 “再来！”出乎意料的是左继武打了个滚又站了来，从身边的刀架上拿出一把大刀，看来他是要捍卫豫西刀客最后的尊严。 “团长，接着！”李大柱一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这场比试，一见左继武抡起大刀扑向唐之道，马上将身边的一杆带刺刀的日式三八枪抛了过来。 大刀对刺刀，一场龙争虎斗看的台下的数百官兵是目瞪口呆。大刀对刺刀更有利弊，尤其在专业刀客和久经刺杀训练的两位对手之间更是如此。 看多了国产抗战题材影视作品后，国人往往会认为大刀是克制日军刺刀的法宝，实际并不尽然，真正的白刃战中，枪刺以迅速有力的直刺为主，目标在对方胸腹，而大刀限于其型制，以对敌上半身的劈砍为主，两者各有利弊。大刀防御敌方的直刺，只有将对方的枪身或刺刀格开，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技巧是不容易办到的。 大刀的优势在于刀重势猛，砍上非死即伤，但其作用距离有限，必须尽量贴近敌人身体，因此最适合在工事、房屋、树林等空间有限的环境中使用。而在开阔地形或冲锋时，除非敌人在气势上被己方完全压倒，否则持大刀者难以占到便宜。同时，大刀要求使用者有比较好的武术功底和身体素质，并经过长期练习，才能运用自如，而刺刀拼刺的训练则相对比较简单。 左继武作为一个名声在外的豫西刀客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大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的，一连串的步步紧逼进攻打得唐之道节节败退，场面上占尽上风。 “啊！”忽然间唐之道踉跄一下摔倒在地，左继武的大刀也顺势劈了下来。谁知唐之道顺势一滚，左继武砍了个空，两人间已经拉开距离，顿时间攻受换位，在唐之道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攻击下左继武只能疲于应付。 “铛”的一声，大刀从左继武的手中飞出，他一脸痛苦抱着手腕，喉咙口正抵着一把明晃晃的刺刀。 “卫生兵，快给他包扎一下！”唐之道抽回刺刀大声的吩咐道。 “不用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左继武硬气的摆了摆手说道。 “莫非左营副还不服气？”唐之道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出身绿林的汉子，此人本事确实不错，要能收服的话绝对是不小的助力。 “愿赌服输！”这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突然跪了下来，冲着唐之道施大礼说道：“属下任凭团长处置！”江湖人士就是这个实在，只要真的服你，什么都好说。 “今天暂且记下，如果这个月底考评，三连还是垫底……”唐之道冷冷的说道：“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团长放心！老左如果不能带领兄弟迎头赶上如同此手！”左继武猛的抓了身边的大刀冲自己左手砍去。 “砰”一声枪响，左继武的大刀再次落在地上，唐之道走上前去扶起他赞赏的说道：“留着这只手吧，我还指望你给我带好兵了。” “都散了吧！”唐之道大声的对赶来围观的官兵们说道：“那位兄弟们不服气的话，可以去团部找我较量一二。” “三连的兄弟都跟我回去！”左继武振臂一呼道：“咱们要把落下的训练补回来。” （各位大大有多余的推荐票投给小弟啊，多谢了！） 第四十一章 没钱可是大问题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的挂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的璀璨起来。茂密无边的高粱、玉米、谷子地里，此唱彼应地响着秋虫的唧呤声，蝈蝈也偶尔加上几声伴奏，吹的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阴影罩着蜿蜒的野草丛丛的小路。 “团长，我给您煮了碗面条，你趁热吃了吧。”团部内昏暗的油灯下，唐之道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又低头思索着什么，勤务兵李大柱挑起门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 “大柱，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给我一个人搞特殊化。”唐之道慌忙用手护着油灯，刚才闯进来清冷的秋风差点将油灯吹熄。 “团长，你晚上都是最晚睡，早上又第一个起来。”李大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这样身体可吃不消。” “不这样我不放心啊！”唐之道接过面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混成团一切刚刚走上正轨，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光那本《步兵操典》就有很多需要修正的地方。 “那也不能这样玩命，以前那个团长，压根没有在团里出现过几次。”李大柱抱怨的说道。 “你说我和前任团长那个更好？”唐之道突然问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来。 “这要看对谁了，对于混混日子的小兵、克扣军饷的长官来说自然是原来的团长好；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自然是团长好，训练是苦了一点，可最起码我们可以拿到足额的军饷。”李大柱回答的却有板有眼，凡是没有绝对的好和坏，关键从什么角度来看。 “大柱，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唐之道满意的点了点问道，昨天刚准了李大柱一个月的探亲假。 “都好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就几件破衣服。”李大柱赶忙说道：“明天早上军需官正好要去京城买点东西，我就跟着他们一起走。” “这个拿着，给你自己和家人做两身新衣裳。”唐之道说话间，从桌下的抽屉里摸出几块大洋递给李大柱。 “团长，俺怎么能要您的钱，你对俺已经够好的了！”李大柱慌忙推脱道，自从当了唐之道的勤务兵后，他的日子跟以前相比真是一天一地，不仅在外人看来是风风光光，关键是团长对身边的人极好，只要不违法军纪连坏脸色都没有。这个时代不少勤务兵表面上人五人六的，其实就是长官的出气筒甚至成为长官的玩物。（有龙阳之好军官可不在少数） “拿着吧！本来我该跟你一起去参加令妹的婚礼，可惜这里实在走不开。”唐之道不容推脱的说道：“等你小子娶媳妇，我一定亲自给操办。” “那俺代俺娘和俺妹子谢过团长了。”李大柱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快快起来，我最讨厌别人下跪了。”唐之道赶忙扶起李大柱说道：“你早点回去睡觉，明天天不亮就要出发了，否则就赶不上下午的火车了。” “嗯！”李大柱站了起来收拾好桌上的碗筷说道：“俺不在团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滚吧！老子又不是小孩。”唐之道笑骂道，不管怎么说李大柱这一走还真的有点舍不得。 “这射击成绩也太差了！”李大柱离开后，唐之道拿起训练进步比较快的两个连射击训练的成绩表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这年代士兵的枪法是普遍的差，一方面是训练不足，一年一二发的训练量实在太少了（这还是正规部队），另一方面打的都是内战，面对同胞恐怕也不太下的起手。最为极端的恐怕要数发生在成都周围的几场大战，双方出动数万人激战数月，可伤亡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人，以至后来一打仗就有数百成千的民众躲在外围围观。 “大柱，你怎么还没有睡。”又是一阵清风袭来，唐之道头都没回的说道。 “团长，陆军需在外面求见。”李大柱小声的说道：“要不要我把他挡回去？” “让他进来吧！”唐之道无奈的挥挥手说道，看来今晚又完成任务了。 “团长，没打搅您休息吧。”陆恩和歉意的说道：“上个月的财务账册整理出来了，特来给团长过目。” “你看我像睡觉的样子吗？”唐之道笑着说道：“大柱，给陆军需倒杯水。” “团长客气了，我这就回去了。”陆恩和连忙推脱道，一直以来和唐之道关系也是不咸不淡的，反正陆军需自持清廉也不怕唐团长怎么地自己。 “先别走，正好有事情要找你。”唐之道接过账册快速的扫视起来，对陆恩和的个人操守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所谓查看账册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怎么又亏空这么多？”唐之道看到最后皱着眉头问道，自打他当团长的两三个月来月月亏空，而且数字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怎么可能不亏空？”陆恩和反问道：“光伙食费一块就比以前高一倍都不止。” “伙食费高那是没有办法，总不至于让士兵们饿着肚子训练吧。”唐之道倒是先为这项费用辩护起来。 “还有警卫排和一连两三天训练就将一年的训练用的弹药打光了。”陆恩和一肚子委屈要说。 “你看看就这水平，再多打几个基数都不为过。”唐之道摸去桌上的那张成绩表不满的说道：“这些我会解决的，你看看其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省省，这样下去我团就要破产了。” “哼！您看看哪里还能省？”陆恩和冷冷说道，对唐之道他也是一肚子意见，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军需官还不清楚。眼前的这位年轻团长看起来正直清廉无比，其实落到他手头的饷银肯定不在少数。 “恩和，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唐之道笑着说道：“你这个军需官可是全团的大管家，一千多号人的吃喝拉撒睡都要你操劳。” “我看团长还另请高明吧！”陆恩和依旧是冷冷的说道：“反正团长的账算的比谁清楚。” “是嘛？”唐之道脸色凝重起来，看来今天不费点口舌，这个陆恩和就要撂挑子了。 “不是嘛？之前全团几百个空饷不是让你唐团长一个人吃掉了，现在又想打哪里的主意！”陆恩和索性豁出去了，反正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恩和坐，那我今天真的要和好好算算这笔账了。”唐之道没想到陆恩和有如此大怨气。 “坐就坐，看你怎么算这笔账！”陆恩和一屁股坐到一张凳子上气呼呼的盯着唐之道。 “恩和也是老军需，领饷的规矩应该比我知道的还多吧！”唐之道先是淡淡的说道：“咱们混成团又是二流部队，每月能领多少你该知道吧！” “什么规矩？当兵吃饷就是老规矩！”陆恩和装腔作势的叫道，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正在直接与陆军部高层沟通过，对所谓的内幕只是耳闻并未当真。 “如果别人不跟你讲这个规矩呢？”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按照惯例像我们这等二线部队最多领七成的饷银，就这还得看人才给的。”某些部队因为不为掌权者所喜，甚至连五成的饷都领不到。（后世某位大佬在其个人传记《我的奋斗》中详详细细的描述这种状况） “什么？只能领七成的饷？”陆恩和瞪大眼睛质问道：“我得到的账目可是足额发放的！” “账面上自然是足额的，多出来的部分作为回扣。”唐之道指着账册说道：“财政部、陆军部、军需司、总务厅那些个头脑脑哪个不要一一打点，否则下个月你的饷银就不要再想拿了。” “这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再说这种情况你为什么不向部里反应？”陆恩和尽管口气还是很硬，不过已经信上几分。 “哼！我有必要骗你嘛？”唐之道冷冷的说道：“部里反应？你知道谁从中获利最大吗？不是别人，正是陆军部主持部务的傅次长！” “这、这、这怎么可能？”陆恩和有点语无伦次了，确实唐团长根本就不用和他解释这么多，他这种佐官的进退不过是主官的一句话而已。 “你知道民初全国有多少军队，现在又有多少？”唐之道耐心的解释道：“不到五年全国军队扩充了一倍都不止，可中央财政却每况愈下，部队欠饷几乎成了常态。前面我们团欠饷不过三个月，并不算太长，多的都欠了半年有余了，还不照样欠着。” “这么说我们还能发出饷来还是团长你的功劳了？”陆恩和反问道：“我不信换个人来就领不到饷。” “不敢说是功劳，起码没有人会比我做的更好！”唐之道信心满满的说道。 “你、你敢说你真的从来没有克扣过军饷？”陆恩和索性也无赖的一会。 “哈哈！”唐之道大笑着说道：“恩和，我该怎么说你好呢。” “团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恩和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被唐之道笑的有点莫名其妙。 “除了正常的杂用开支，你每个月都会从我这里拿钱吧！”唐之道恢复常态问道。 “是啊！你是一团之长，团里的用项不足，我当然要向你要了。”陆恩和似乎明白点什么。 “这些钱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唐之道翻到账册的尾页说道：“光这个月就贴进去一千五百大洋，这样下去最多再过两个月我的家底就空了。” “不是还有几百个空额吗？”陆恩和脑子有点被整蒙了，连三营建制被撤销都忘记了。 “幸好以前吃了这些空饷，否则咱们早就揭不开锅了！”唐之道无奈的说道：“现在编制被压缩，人却一个都没有少，随着训练强度越来越大，开支增加的更多了，我每个月的饷银和办公经费可都贴进去了。” “团长，我、我错怪您了。”陆恩和彻底的服气了，人家每一条讲的都无懈可击。 “恩和，你有意见我能理解，我也很欣赏你这种敢做敢说的个性。”唐之道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站了起来转身走进里面的房间。 半响之后，他抱着一个考究的木盒子走出来，当着陆恩和的面打开说道：“咱们团里的家当全在这里了，以后就交给你掌管。” “团长，这么使得！”陆恩和吃惊的说道：“我刚才还怀疑您……” “这是账本，你一起收好！”唐之道不容置疑的说道：“你可给我当好这个家！”军需官这种位置自然要是心腹之人才能当，可是唐团长哪里来又懂财务、操守又好的心腹呢？这个陆恩和无门无派也许算的上是不错的选择。 “团长放心，我一定给您当好这家！”陆恩和敬了一个军礼，郑重其事的从唐之道手中接过木箱和账本，从此刻开始团长就真正视其为心腹之人。 “走吧！”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该采购的东西一样都不要省，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好的！”陆恩和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妈的，看来要想办法把换下来旧枪出手了。”望着账册上大大的红字，唐之道默默的想到，差一点枪可以买个十块八块的，好一点快枪应该可以买的更贵一点。 第四十二章 上河湾村往事 沙河是京城北郊的主要河流，尤其当南沙河与北沙河在沙河镇交汇之后变得更是开阔，足足有几十米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过沙河在第二混成团驻地以北三四里的地方往南拐了个大弯，位于河湾顶部有一个叫着上河湾的不大村落，又因为村里康梁二姓居多，因此十里八乡的人们又称这里为“康梁村”。 沙河湾村的村民们世世代代的生活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喝着沙河水，吃着沙河水浇灌出来的粮食，娶着沙河水滋养的婆姨，娃娃们的童年也是在沙河湾的河滩上、芦苇丛中度过的。 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过了一个又一个世纪，直到有一天从白山黑水深处杀出来一群人攻破了紫禁城，夺了朱老三后代的宝座。从此上河湾村村民悲惨的日子就来临了，从天子脚下种田纳粮的顺民变成低人一等、世世代代都被奴役的农奴，成为那位权倾一时的摄政王家族的庄民。五年之前武昌的三声枪响，掀翻统治中国二百六十七年的满清王朝，终结了延续二千多年的封建帝制，也解除了束缚上河湾村村民数百年之久的枷锁，至少在法律上他们已经是这个国家堂堂正正的主人。 上河湾村与混成团驻地相距不过一二里，两则之间的交往也还算是频繁，不过之前这帮近在咫尺的丘八们给村里带来更多的是恐惧、不安、忧虑。无人约束的士兵们常常在村里出没，吃拿卡要算是小事情，欺男霸女也时有发生，村里年轻漂亮的小寡妇不堪凌辱造成的事端更是轰动一时。 不过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自从唐之道坐稳团长以来，混成团的军纪大大的好转，之前凌辱的小寡妇两个三营士兵也在整顿之中被人揭发出来受到军纪国法的惩罚，其余士兵忙于训练很少有空闲出去瞎转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八月底京郊连续大雨，沙河水暴涨，混成团一营出动两百多人帮助部分低洼地带的村民转移则进一步该善了双方的关系，至少村民们对士兵不再像之前那样咬牙切齿了。这样已经足够了，唐团长又不想搞什么军民鱼水情，没有那个必要，更没有这个精力，混成团也不可能在京郊这个小镇子里待上太久。 上河湾村村子不大，不过一百多户、四五百人口，除了个别在沙河镇上做点小买卖的几乎全靠耕种睿王府地为生，不仅要缴纳极高地租，还要随时准备接受王府的差役。民国以来睿王府的政治地位一落千丈，原来王府委任的庄头也失去往日的威风，差役是少了很多，高额的租税虽然依旧，但没有了满清政权做靠山，村民已经敢说不了，因此这几年村民的日子还是有一定改善的。 “爹，我出去一趟！”家住村东头米雪儿穿着一身蓝布格群，头戴从镇上花了三十文钱买来的珠花，脚踏自己做的新布鞋兴冲冲的走出家门。 “雪儿，不要玩的太晚！”佝偻着背、拿着旱烟的米老头爱惜的望着出门的女儿嘱咐道，在这个姓康姓梁占绝大多数的村落里，姓米的只此一户且数代单传，到米老头这一代更是只生了一个女儿。雪儿她娘一走，由于家贫米老头也就绝了续弦的念头，十多年一把屎一把尿将雪儿拉扯大，万幸的是雪儿出落的越发的水灵，而且手脚勤快、心地善良，十里八乡前来提亲几乎踏破米家的门。 “嗯！”米雪儿应了一声快步的走了，爱郎正在村北边河滩的大榕树下等着自己，虽说还有十来天就要嫁过去，可依旧只能偷偷摸摸的往来，否则传扬出去就不太好听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死丫头，还没有嫁过去就这般模样，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米老头摇着头笑道，女儿去哪，去见谁，他心里跟明镜似地。对这个未来的姑爷他也是十二分的满意，村里第一大户康家的子弟，人长的结识，性情敦厚，是个人家人夸的好小伙，更难得是康家的老人通情达理，亲口允诺女儿生的第二个儿子可以姓米，来承继米家的香火。 米雪儿快步穿过村子，又小跑着穿过一片金灿灿的高粱地，才来到沙河滩。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快步的迎了上来，紧握米雪儿那白白的小手问道：“雪儿，你今天又迟到了。” “还不都是为了你！”米雪儿嗔怪的瞪了小伙子一眼说道：“非要约在这么远的地方。” “雪儿今天打扮的好漂亮。”小伙子拉着雪儿的手，两人依偎着来到大榕树下，这棵大榕树鉴证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不过这个钗子太普通了，配不上我的雪儿！”小伙子轻轻拨动着米雪儿那乌漆漆的头发上的珠花说道：“我的娘子该戴着金钗！” “铁柱哥，别乱动！”米雪儿晃动着脑袋摆脱康铁柱的大手说道：“这可是我爹花了三十文钱在镇子上买的。” “才三十文钱，扔了算了。”康铁柱乘米雪儿不备猛的将珠花拔了出来，藏到身后。 “不能扔，不能扔！”米雪儿急切的就要去夺，这可是米老头辛辛苦苦才攒出来的。 “换这个钗子试试！”康铁柱变戏法似的又摸出另一个钗子，这个钗子质地显然要好上很多，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你这是哪里来的？”米雪儿兴奋的接过金叉往头上放去。 “我娘的！”康铁柱满是爱意的看着自己未来的媳妇，心里那个乐子早就溢于言表。 “是康婶的！是你偷出来的吧？”米雪儿不免有点扫兴，康铁柱兄弟三个，他是老三。 “不过现在就是你的了，娘亲手交给我的。”李铁柱献宝似的说道：“本来打算洞房花烛的时候给你戴上……” “这还差不多！”米雪儿撇了撇樱桃小嘴说道：“可是大嫂、二嫂那边……” “这你就不用管了，娘既然敢给你就摆的平她们。”李铁柱一把将米雪儿搂在怀里。两人便卿卿我我的聊个不停，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转西，金黄色的夕阳斜照在平静的沙河上，波光粼粼的。 “铁柱哥，不要、不要……”聊到情深之处，铁柱粗糙的大手开始不安分的在米雪儿身上游走，很快就伸到裙底扣摸起来，姑娘家的米雪儿哪里禁得起这般挑逗，面带红晕的轻轻推着铁柱的手。 “雪儿，我受不了，就给我吧！”血气方刚的康铁柱岂能停的下来，未来媳妇的声音简直就是最好的春药，每次约会都停在搂搂抱抱上早就憋坏了铁柱。 “铁柱哥，你、你轻点……”米雪儿缓缓闭上眼睛轻轻说道，反正迟早都是铁柱的人早一点又有多大的干系呢，村里的孩子可不像城里的大小姐那般金贵，在野外欢好也非稀罕事。村西头的梁溪家一家老少三代七八口挤在两间草房里，晚上在家里根本就没有做那事，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外面野战。 “嗯！”铁柱闻言如蒙大赦，大嘴在米雪儿瓜子脸上啃起来，米雪儿矜持片刻之后也热切的回应起来。她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亲眼瞧见村里的光棍汉和小寡妇在高粱地里激战，那个场面、小寡妇那销魂的叫声早就深深的铭刻在她的脑海里。 “雪儿，我要开始了。”康铁柱拉下米雪儿的亵裤，同时解开自己的裤带，正要完成人生的第一次，与他同龄的不少伙伴都去镇上的春香院或者在暗巷子里找女人实践过，可自从铁柱喜欢上米雪儿就天天围着雪儿转。 “铁柱哥，铁柱哥！”这个当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别管他！”康铁柱咬了咬牙用他那坚硬似铁的分身要往神秘地带顶去。 “铁柱哥，快停下来！”这次米雪儿不干了，脚步声已经很近了，两人待的地方也算不上隐蔽，岂不被人抓个正着。 “奶奶的，又是这个混小子！”康铁柱只好颓然停了下来，手忙脚乱提起裤子。 “铁柱哥，我迟早都是你的人。”米雪儿也赶忙穿好裙子安慰的说道：“何必急在一时呢！” “你先别出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听这话，康铁柱的火气消了几分，扎好裤带钻了出去。 “铁柱哥，我一猜你就在这里！”虽然只看铁柱一个人，来人还是坏坏笑道。 “你小子火急火燎跑来干什么！”来人是他在村里小跟班梁家族长梁四虎的小儿子梁之良，关系极其要好，要不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有人看见睿王府的人来村里了，老爷子他们让我找你回去商量对策！”梁之良急切的说道。 “睿王府？”康铁柱神情严肃的说道：“夏粮已经交完，秋粮还没有收，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这个东家可不是什么好鸟，每次派人来都要搞出不少事端。 “好吧，咱们先回去了！”康铁柱故意高声说道，让躲在一边的米雪儿能够听见。 第四十三章 铭贝勒 上河湾村通往沙河镇上的小路上，一辆马车载着一个油头粉面公子哥和一个男女不分的阉人，前后左右护卫十多黑衣黑裤壮实的汉子，个个都是腰间鼓鼓的，显然都带着真家伙。 “贝勒爷，村子里米老头那个女儿长的那个叫水灵！”只听得一个奴才殷切的说道，他是上河湾村以前的庄头，对村里环境熟络的很。 “三德子，都听你唠叨八百遍了，也不知道真假，这乡下地方能生出什么好货色来！”另一个奴才讥讽道，大伙放在好好的京师不待，跑到这个穷沟沟来还不是江三德的功劳，天不亮就从京城出来，累的够呛的。 “靠！你们别忘了这上河湾可是净出美人的地方，前些年可没少往府里送丫头！”江三德极力辩解道，他这也是无奈，家里开销大，王府那几个工钱远远不够，只好帮助贝勒爷跑跑腿物色物色美人，兴许这位爷一高兴就能给些赏钱。 “三德子这话不假，府里之前确实有几个水灵的丫头来自这里。”车上的阉人掐指兰花指尖着嗓子说道：“道光年间还出了个姨娘！” “不知那美人和春桃比怎么样？”铭贝勒一听美女就来了兴趣，前段时间睿王府的两位贝勒为争夺惜香园头牌红妓春桃大打出手闹得是满城风雨的，最终长兄铨贝勒拔得头筹抱的美人归，此事铭贝勒一直心里憋着股气，一听手下说乡下有绝色美女就带着十几个手下浩浩荡荡的出来了。出了京师确实顺心了许多，至少不用看那些个新贵子弟们的嘴脸，那些所谓的“三少”、“四少”几年前还不都是咱们满人手下一条狗而已（确实的应该说是狗崽子），现在都人五人六在本贝勒面前充大爷了。 “比春桃那个千人骑万人睡的骚娘们强上百倍，人家姑娘可是正经的黄花闺女。”三德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邱公公，这上河湾欠咱们王府的租钱该不少吧？”铭贝勒眼珠子一转来了注意，这点小钱以前府里根本看不上，可现在不行了，京师内外各个衙门都要打点，再加上兄弟俩斗富比排场，家里的银子跟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不少，这两年都不怎么交了！”邱公公无奈的说道：“这帮刁民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哼！今天爷我亲自上门，看谁敢抗租！”铭贝勒杀气腾腾的说道：“三德子，前面还有多远就到了？”这次铭贝勒一下带府上十几个好手，个个都带着真家伙，再搞不定几十个佃户就不用在混下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贝勒爷，是不是该意思意思……”三德子伸出手来讨好的说道。 “爷赏你的！”邱公公见铭贝勒点头边了掏出两块大洋仍了过去。 “就这点？”三德子不满的掂了掂说道，自己这个主子也太吝啬了，难怪争不过大贝勒，人家大贝勒随便一打赏就是十块八块的。 “先拿着，等爷我见到人再说，爷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铭贝勒不耐烦的说道：“不过你要是敢骗爷，小心你吃饭的家伙！” “爷！要的骗谁也不敢骗您啊！”江三德一脸谄媚的说道，其实心里早就不以为然了，你以为还是再前清啊！要不是看着你小子还有几个臭钱，老子早就不伺候了。 “上次，你小子骗老子去趟南苑，接过连鸟毛都没碰到！”铭贝勒冷冷的说道：“那笔帐还没有跟你算了！” “爷！那可怨不得我，那次咱们去的太晚了，那个小娘皮正好嫁人了！”江三德赶忙推脱道：“总不至于去人家夫家抢人吧！这次我打听的清清楚楚，这个小妞下个月初六嫁人！” “你小子净挑这些快嫁人的，不是逼着本爷和乡下的土包子抢女人。”铭贝勒淫笑道：“不过老子就喜欢没开苞的嫩货，这次如果真是个处，老子赏你五十大洋！” “谢贝勒爷！”江三德拜谢道：“小的保证绝对是个雏！” “停停停！”车刚驶过一个三岔路口，远远已经可以望见村子的轮廓和上空升起的了了炊烟，铭贝勒忽然瞧见什么，眼睛直勾勾望着路边的草丛，路边一个女孩正站着草丛中，此女是樱唇凤眼，鬓发如云，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着，一身淡雅的蓝布格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 “贝勒爷，贝勒爷，这、这、这就是我跟爷您说的那位！”江三德顺着铭贝勒那直勾勾的眼神一眼就认出路边这位女孩正是上河湾村那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刚从河滩返回的米雪儿正巧路过这里，远远看到一大群过来，就躲在草丛之中，想等这群人走远了再出来，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也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江村长好！”小的时候米雪儿经常瞧见此刻一脸猥琐的江三德带着如狼似虎的差人挨家挨户要钱要粮，不过这两年少了很多，之前那点畏惧已云消雨散了。 “你是米老头家女儿吧！”江三德色迷迷的上下打量道，这个妞真他妈的俊俏，要是以前老子就要玩腻再送给贝勒爷。 “是的，我先回去了，江村长有空到家里坐坐！”米雪儿一瞧这些个人色迷迷便要离开。 “小娘子别走！”此时铭贝勒早就跳下马车挡在米雪儿面前。 “这位是睿王府的铭贝勒，也就是你们上河湾村的东家，还不来见礼。”邱公公继续扯着嗓子说道。 “贝勒爷好，小女子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尽管对眼前这个唇红齿白小白脸没有什么好感，可米雪儿依旧款款施礼。 “不忙、不忙！”铭贝勒赶紧阻止道：“天色尚早，不如陪大爷我聊会天。” “贝勒爷请自重，小女子已经许了人家！”米雪儿脸一冷淡淡的说道，这里离村口不远凉这些人也不敢乱来。 “许了人家？谁允许你随随便便就定下亲事！”铭贝勒闻言装作大怒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咱们睿王府。”前清之时，作为睿王府的庄客婚丧嫁娶都要知会主家的。 “贝勒爷，现在是民国。我们米家只不过是贵府的佃户，不是你府上的奴才。”米雪儿出言讥讽道，京郊的民众可不是傻子。 “你们家种着睿王府的地就是睿王府的人。”邱公公见米雪儿口齿伶俐，便无理取闹的说道：“我们贝勒爷看上你了，今天你是从也好不从也罢，都得跟我们爷走。” “你放心，跟着爷天天吃香喝辣的！”铭贝勒的爪子不安分开始往米雪儿高耸的胸脯摸去。 “你、你要干什么……”米雪儿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了两步，高声的斥责道：“再乱来我要喊人了。” “喊人？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铭贝勒一脸淫笑扑了上去，江三德一把来住他耳语了几句。这里来硬的村民几分钟就赶到了，冲突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本贝勒鲁莽了，小娘子请。”铭贝勒突然斯文起来，可眼睛却给身边的狗腿使眼色。 米雪儿不禁松了一口气，刚要离开，两个壮汉猛的扑了上来，拉住她的胳膊就要往马车上塞。 “救、救命……”米雪儿刚要叫喊，嘴就被人捂住了。 “爷，咱们回去？”邱公公见得手小心的问道。 “晚上先在沙河镇上过夜吧！”铭贝勒早就按捺不住了，准备到了镇上就把这漂亮的小妞给办了。 “放心，每日十块大洋的赏钱是少不了你们的！”瞅见身边一脸期盼的随从，铭贝勒又咬了咬牙吩咐道。 “这还差不多，也不往我们跑上一趟。”随从们这才兴高采烈又跟着马车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此时村里人并没有觉察到米雪儿已经出事了。 “站住，站住！”迎面走来的几个官兵见铭贝勒一行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为首丁排长就大声叫道。 “这位军爷，有什么吩咐？”江三德一见是附近的驻军就自作主张的开口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丁排长眉毛一挑问道，这里离二营驻地不过一两里，出现十几个来历不明的人物自然要好好盘查一番。 “我们是睿王府的人，来村子里收租子。”邱公公从马车上下来殷切的说道：“还是几位军爷行个方便。” “睿王府的？大清朝都绝了种，你们这些个满狗还收个屁租子。”官兵中一名士兵骂道，前些年没有少受这些满清贵族的罪。 “奶奶的，咱们睿王府做事情还要你们几个丘八来管！”铭贝勒本来想息事宁人，可小兵的话激怒了他，在京师受那些个新贵的气也就罢了，到了这山野乡间连个九品芝麻绿豆官都不是的小兵都敢指着鼻子骂了。 “今天老子还真的管定了，你给我下来。”丁排长也跟着发飙了，指着铭贝勒说道：“我怀疑你的马车运了不该运的东西。” “你敢，识相赶快让开！”铭贝勒脸色大变，车上的女人可不能被这些个丘八发现，否则还真的挺麻烦的。 “老子今天还非检查不可。”丁排长拍了拍腰间的驳壳枪说道，身后的士兵也拉响枪栓，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 “这位军爷，马车里坐着睿王府的家眷。”邱公公慌忙塞了几块大洋给丁排长，丁排长掂量着手中的大洋犹豫起来，钱是好东西，可拿着也有烫手的时候。 “救命，救命。”这个当口马车里米雪儿吐出塞在嘴里的破布叫了起来。 “雪儿！”士兵中有人猛的拉开马车的门帘，前不久帮忙转移上河湾村村民这几个士兵正好去过村子里，美丽善良的米雪儿自然都认得。 “哼！几块大洋就想收买老子。”丁排长恨恨的将几块大洋扔到地上，气愤指着马车里米雪儿说道：“居然跑到这里来拐卖女子，把人给我留下来，自己有多远滚多远的。” “我要说不干呢！”铭贝勒一见对方也不过五六个人，强硬的说道：“你们长官见到本贝勒还要点头哈腰的，你这小小的排长算什么玩意。” “那就请你跟我回去见见咱们团长，让他老人家好好招待你。”丁排长冷笑着说道。 “妈的，给老子做了他们。”铭贝勒见没有吓唬着对方，狠狠的说道：“出了事情老子顶着，回去每人赏银一百两。”只要跑回京城，这些事情都不难用钱摆平。 “砰砰砰！”一阵乱战，五六个官兵就倒在血泊里，他们没想到对方说开枪就开枪。这些个睿王府护卫都是老睿王网罗来狠人，在京城夹着尾巴做人早就受够，到了乡下早想耍耍威风。 “哼！跟爷斗就是这个下场。”铭贝勒冲着倒下去几个士兵啐了一口痰得意洋洋的说道：“你这小娘皮，晚上爷非弄死你不可。” “爷，你闯大祸了。”一旁的三德子心惊肉跳的说道：“这帮丘八岂会轻易罢休！” “怕个鸟，爷京城有点是人。”真的动了手，铭贝勒豪情万丈的说道：“走，到了沙河镇爷请你们下馆子、逛窑子！”分类强推阶段请诸位大大支持一下，没有收藏请高抬贵手收藏一下，有推荐票的支持一下。 第四十四章 肥羊到手 “恩和，现在库存的旧枪还有多少？”团部内唐之道眉头紧锁的走来走去，陆恩和则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现在他才体会到穷家难当的道理，以前一没有钱就向唐团长要。（.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还有一百五十多杆吧，前几天刚卖掉一批枪况比较差。”陆恩和不假思索的说道，既然唐团长将家交给自己当，这个家底自然得一清二楚。 “再卖掉一半！”唐之道想了想说道：“射击训练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前面的训练岂不半途而废了。”射击训练可是个吃钱的机器，一天几十上百大洋就打水漂了（子弹价格大约每千发三十大洋）。 “团长，是不是饭钱多扣一点！”陆恩和小声的建议道，生怕被旁人听到。这只是地地道道的屁股决定脑袋，不久前陆军需还指责唐团长扣克军饷，现在自己主动打起军饷的注意来。 “不行，绝对不行！”唐之道断然否决道：“我这个团长岂能出尔反尔！”每个月补贴伙食费也是个不小的开销，按照惯例扣下来的伙食费根本就不够。 “那也只能卖旧枪了！”陆恩和无奈的说道：“只是总不能这样下去吧！”一百多支旧枪满打满算也就几千大洋，维持不了多久。 “走一步算一步吧！”唐之道对钱的事情也相当的头疼，怎么人家一穿越随随便便发明个东西大把大把的钞票就赚到手。再过两个月的话，自己恐怕只能带着兄弟们出去干上一票。 陆恩和想了想也是没有什么主意，只好黯然的走了出去。 “大柱，给我倒杯水！”说了半天的话，唐之道有点口干舌燥。 “大柱，大柱……”连叫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唐之道才想起来李大柱已经回山东老家探亲了，都走了快半个月了。 “团长，您喝水。”这个时候周文若正巧回来，赶紧给唐之道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玉璞，这么快就回来了！”唐之道吃惊的问道，周文若被派到京城代表唐之道协调十月份校阅的具体安排。 “部里的计划方案到现在还没有做好，胡科长让我先回来，有事情他会提前通知咱们的。”周文若笑着说道：“广胜可是嚷着要来看你啊！” “哈哈，这恐怕是上刑场之前的最后挣扎吧！”唐之道大笑着说道：“还有十来天，这小子也算成家了，到时候咱们团里的年轻军官都去，好好的热闹一下。” “嗯！”周文若点头说道：“看这混小子以后还敢不敢出去花了。” “团长，二营那边出事了！”团参谋杜世杰行色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凝重的说道：“在外围执行巡逻任务的五名官兵遭到不明势力袭击。” “是否有伤亡？”唐之道脸色微变淡淡的问道，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不过都不太严重。 “一死四伤，其中两名是重伤。”杜世杰不假思索的说道：“排长丁秋阳重伤，目前军医正在抢救。” “二营那边有什么应对？”唐之道脸色比较难看了，不过情况不明贸然下命令是不可取的。 “张营长已经命令全营戒备，并派出一个连沿着道路展开追击。”杜世杰又询问道：“他那边还等着团长这边的指示。” “二营就照着张营长安排处置。”唐之道很快就下命令道：“命令全团警戒，让宋化龙的骑兵连、汪国真的警卫排全部出动沿着官道搜素前进。”周围也没有什么大的势力，肯定是过路的哪方人物。 “是！”杜世杰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唐之道又冷冷的说道：“遇到反抗，格杀勿论！”别的地方不敢说，北郊沙河镇一带可是第二混成团的地盘。 “是！”杜世杰也不再淡定，小跑着就出去了。 “文若，你和我去趟二营。”唐之道目送杜世杰走后，又回身吩咐道：“叫上团里所有的军医。” “是！”周文若当然意思到这种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动作起来。 十多分钟之后，唐之道就出现在二营营区内，营长张远航迎了出来。 “张营长，受伤的兄弟们怎么样了？”唐之道也顾不上寒暄径直问道。 “刚又死了一个，剩下来三个里面有两个受伤较轻已经没有大碍。”张远航神情黯淡的说道：“丁秋阳的伤势比较严重，血是止住了，可人还没有醒。”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唐之道轻轻拍了拍张远航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太确定，醒着的兄弟说是睿王府的护院干的。”张远航并不是京畿人氏，以前的部队也多驻扎在直隶境内，对前清这些王公贵族并不熟悉。 “睿王府？”唐之道马上反应过来，这还得归功于京城那些个花边小报，老睿王死了不过两三个月，他的两个儿子就上演了好几出好戏，先是为了分家产大打出手，后来又为争夺京城名妓闹得不可开交，最近兄弟斗富更是京城内一大趣事。 “团长，你要给兄弟们做主！”张远航眼睛湿湿的，显然是极其的悲愤，丁秋阳那是曾经跟他多年勤务兵。 “张大哥你放心，不管是谁做的，我都会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唐之道愤愤的说道：“先进去看看受伤的兄弟吧。” 睿王府如果放在十年之前，这个世袭一百多年的满清八大铁帽子王，确实是个权势极盛的庞然大物，绝非唐之道这个小小团长所能撼动，可是现在已是民国五年秋，尽管睿王府庞大的财富还在，可权势早就一落千丈，要不是在京师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这些个大肥羊要么跑到租界去避难，要么被人吃的干干净净了。这样的对手唐之道自然不会手软，唯一担心的是抓不到正主，抓几个喽啰的话也只能杀了解解心头之恨。 不过宋化龙和汪国真并没有让唐团长失望，在沙河镇外成功截住铭贝勒一伙人，在干净利落的处理掉几个不甘束手就擒的护卫之后，铭贝勒和邱公公尿都被吓出来了，乖乖的被抓了回来，米雪儿也毫发无损的被救了出来。 “化龙、国真辛苦了。”唐之道对抓到睿王府的贝勒爷相当满意，至少掌握处置此事的主动权。 “团长，怎么处置这帮王八蛋。”宋化龙擦了擦脸上汗说道：“要我说全他妈的砍了，敢欺负到咱们头上来。” “其他人先关在你们骑兵连，好好招待他妈。”唐之道淡淡的说道：“别弄死就行了。” “好的，属下明白团长的意思了。”宋化龙会心一笑说道：“我保证这帮兔崽子会一字不落说出来。”团部军法官的审讯室就设在骑兵连，有的这些家伙罪受了。 “那个什么狗屁贝勒爷就关在警卫排，过会带过来我要好好审一下。”唐之道又对汪国真说道：“你们俩先回去吃饭。”对于这个闻名遐迩的贝勒爷，唐之道自然想会上一会。 “团长，此时恐怕还比较棘手。”宋汪两人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唐之道、周文若、杜世杰三人，周文若皱着眉头说道：“这个铭贝勒可是京城的名人，要是传扬出去就不妙了。” “哼！不过是个过了气王孙贵族而已，有什么打紧的。”杜世杰不以为意的说道：“一刀砍了都没什么。只是这样岂不太便宜这小子了。” “玉璞，你说说看。”唐之道还是比较欣赏周文若一点，杜世杰当个参谋还可以，就是政治敏锐感差了一点。 “这个贝勒爷确实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毕竟叫得上号的王公，真的弄死他，怕紫禁城那个小朝廷和遗老遗少们未必肯善罢甘休。”周文若小心的说道。 “你说的这些人只不过会磨磨嘴皮子而已，这个狗屁贝勒杀了我们两个兄弟就这么饶了他。”杜世杰气愤的说道：“丁排长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所以我说事情比较棘手。”周文若无奈的说道：“丁秋阳要是没事还好，真的去了才麻烦了。” “玉璞说的不错，那些满清遗老遗少的能量可是相当惊人的。”唐之道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要不咱们全部给……，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了百了。”杜世杰做了一个砍头手势。 “不行，弄出这么大动静想瞒是瞒不住的。”周文若摇着头说道。 “玉璞你有什么好主意？”唐之道询问道：“既能安抚官兵，又不激起京城大佬们的反应。” “要看看丁秋阳的造化，否则张营长那一关就过不去。”周文若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只能先关着了。” “玉璞你连夜跑一趟京城，去把京城最好的外科医生给我找来；世杰你传我的命令严密封锁此事，上河湾村那边也要好好的关照一下。”唐之道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抓住一只大肥羊却没有好的牙口，一时竟然不知从何处下口。 第四十五章 京师来客 铭贝勒的失踪很快就在京城内外传的沸沸扬扬，小报的记者充分发挥其想象来揣测事情的真相：有的说是被仇家绑架，有点说是自己去乡下农庄取乐，更有甚者将矛头指向其同胞兄弟中栓贝勒，并且说的煞有其事，说栓贝勒为了霸占家产，秘密将同胞兄弟杀害。睿王府上下则更是乱了套，铭贝勒一派的家人自然是心急如焚，四处派人查探贝勒爷的下落；中栓贝勒一系的人马为了摆脱杀弟嫌疑也大张旗鼓找人，其实私底下巴不得铭贝勒从前消失。铭贝勒平日里花天酒地，很少回家，动辄就去天津卫、济南、太原一带取乐，家人寻找起来确实有点难度。 不过很快别有用心的人就放出消息来，数日之前铭贝勒一行人在北郊沙河镇一带出现过，附加的居民也有人听到枪战的声音。这样一来，有心之人立马搞清的方向，前往北郊探询的人明显多起来。京师警察厅也派人前来调查，部里也有人受人所托给当地唯一的驻军发来电报，要求配合寻找铭贝勒的下落。 唐团长却处变不惊，仿佛发生的这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悠闲在团部里继续自己的练字大业，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毛笔字取得明显的进步。 “团长，外面有人求见！”周文若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后轻声的说道：“看着打扮像是京城来的。” “让他进来吧！”唐之道头都没有抬，淡淡的说道。消息放出去了，该来的也应该来了，既然丁秋阳没什么大碍，这只肥羊当然也该到了兑现的时候，只是如何兑现却是个大问题。目前北洋政府中央财政已经窘迫到极点，据悉下个开始在京各部只发半薪，直辖陆军各部最多只能发八成的饷。 片刻，一个头戴黑礼帽、身着马褂长衫、脚踏黑色皮鞋、手持手杖的半百老人跟着周文若走了进来。 “见过唐团长！”半百老人一进门就客气的鞠躬行礼道。 “老丈客气了，请坐。”唐之道放下毛笔，回了个礼吩咐道：“玉璞，给老人家倒杯茶。” 双方分宾主落座之后，唐之道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老丈此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向唐团长打听一个人。”半百老人抿了一口茶，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山野乡间能有什么好茶。 “哦！”唐之道装作惊讶的说道：“老丈到我来找人只怕是找错地方了！” “唐团长，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半百老人站了起来抱拳说道：“老朽是睿王府的大管家章国泰，特来查访府里的二公子中铭贝勒的下落。” “铭贝勒？”唐之道继续装傻说道：“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顽主，怎么会来我这穷乡僻壤！”老东西想诈老子哪有这么容易。 “唐团长，可否单独叙话。”章国泰转了转眼珠小声的说道。 “有事直说，这里都是我的心腹。”唐之道随意说道，这让一旁的周文若、汪国真感动不已。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章国泰犹豫了片刻还是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庄票递了过来。 “章官家，您这是什么意思？”唐之道眼睛瞥了一眼，并没有接过，只是冷冷的说道：“唐某未曾见过你们的贝勒爷！”恒泰钱庄三千大洋的庄票，笑话堂堂贝勒爷就值这几个钱，唐团长的心里价位至少是三万大洋起步。 “唐团长，这只是定金！”章国泰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人精，自然一下子听出唐团长话里的意思。 “事情办成，这个数！”章国泰见唐之道依旧没有反应，赶紧张开五个手指说道。 “国真，带章管家去见见那位爷！”唐之道见达到自己的心里价位就吩咐道。 “是，这位老先生您跟我走！”汪国真会意的说道，带头走出团部，章国泰也悄悄的跟了出去。 “团长，就这么放了？”待两人走远，周文若疑惑的问道：“张营长会不会有意见？”毕竟死了两个都是二营的士兵，丁秋阳虽说保住一条命，可人也算废了。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抚恤多给了好几倍。”唐之道无奈的说道：“玉璞，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将这个作恶多端满清贝勒爷明正典刑自然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现阶段根本不可能；秘密将其处理掉，也难免走漏风声，最后反而连累自己；最为关键的是团里实在是没有钱了，放着这么一只大肥羊不宰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教官放心，您对兄弟们好，大家都记着的。”周文若感激的说道，之前在军校的时候只看到唐之道严厉、固执的一面，这几个月更是感受到唐团长耐心、缜密的另一面，尤其是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同训练，恐怕全中国也找不到几个。 “如今内有府院不和、南北对持，外有强敌环饲，我们当戮力同心为国为民练出一支精兵来！”唐之道由衷的说道，这也是有感而发，8月中旬“郑家屯事件”爆发以来，日本政府增兵东北给中国政府以巨大的压力，一时间东北战云密布，北洋系中少壮派将领纷纷向中央政府请战。 “教官，您说这次东北会打起来吗？”周文若动容的说道：“真的去东北，我申请下连队！” “应该不会！”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攘外必先安内，如今的中国根本没有一战之力，日本人也只是虚张声势捞点好处而已，最后肯定是以我方赔礼道歉结局！”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小日本在中国为所欲为？真是我辈军人的耻辱！”周文若愤愤不平的说道：“京城的那些掌权都是干什么吃的！” “难啊！京城主政的诸公也是苦苦支撑。如今欧洲正酣，英法无暇东顾，徳俄自身难保，美国又远隔重洋，偌大的中国日本一家独大，此时除了妥协别无选择。”唐之道缓缓说道：“何况目前中央政府财政极其困难，唯有日本尚可能提供贷款。” “向日本借贷岂不是饮鸩止渴？”周文若皱着眉头说道，日本的那一笔借款不附带政治条件。 “饮鸩止渴也得借，否则中央政府的大旗都抗不下去。”唐之道苦笑着说道，目前的局面确实相当的艰难，任何人坐到那个位置上也很难有什么大的作为，老袁已经把最后的机会弄丢了。 “团长，我们回来了。”汪国真他们回来打断这场不太愉快的对话。 “这么快？”唐之道惊讶问道，他们出去前前后后不过十分钟，时间也就够打个来回的。 “章某只要确认人对就行了。”章国泰主动解惑道，他刚才也就远远的望了一眼，不是府里那个贝勒爷还有谁，尽管被关了几天略显憔悴，可人是假不了的。 “章官家可做得了主？”唐之道比较好奇了，看这个样子章官家似乎并没有同铭贝勒进行交流。 “唐团长放心，栓贝勒爷全权委托章某处理此事！”章国泰信誓旦旦的说道。 “栓贝勒真是个好哥哥，舍得花大本钱！”唐之道赞许的笑着说道，不管外界传言是什么样子，兄弟终归是兄弟。 “自打铭贝勒失踪以来，栓贝勒爷是寝食难安、心急如焚多方派人查探。”章国泰也大大为自己的主子说话。 “不知道章管家打算如何交易？”唐之道显然对何时能拿到钱更加感兴趣。 “这、这……”章管家很为难的看着周文若等人，支支吾吾个不停。 “现在可以说了吧！”周文若等人很知趣的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唐章二人。 “唐团长，能否借一步说话？”章国泰还是不放心生怕有人偷听，唐之道只好将其领到里间。 “如果唐团长能将那人……，只要一见人头立即付款！”章国泰这才低声的说道，右手比划了砍的动作。 “这、这也太恨了吧！”唐之道被弄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个章国家是来索命的，难怪只要确定人没错就行了。 “唐团长，这也怨不得我们贝勒爷，铭贝勒是什么东西您也知道，这样下去睿王府那点家当迟早会被他败得一干二净的。”章国泰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似地说道，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睿王府那万贯家财。 “不可能，唐某堂堂一名军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唐之道断然拒绝道，想拿老子当枪使，没门！到时候老子真杀了人，你们屁股一抹不认账，老子一文钱都拿不到，还得给你们背黑锅！ “这个数怎么样？”章国泰见唐之道拒绝又竖起双手说道：“咱们可以先付一万！”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你当老子是什么人！”唐之道冷笑着说道：“章国家请吧！” “唐团长息怒，唐团长息怒！”章国泰赶紧赔礼道歉道：“要不换个提议，只要唐团长能多关上那个人一两个月也行，价钱嘛好商量！”一两个月时间足够栓贝勒转移侵吞府里的财物的。 “这可以考虑！”唐之道也冷静下来，现在睿王府的家产绝大部分掌握中铭、中栓手里。 “这个算是定金！”章国泰赶紧又将恒泰钱庄的庄票递了过来，虽说完不成第一目标，能完成第二目标也算不错。 “哼！老子也算帮了你们大忙了。”这次唐之道心安理得拿过庄票，数个月以来终于有了第一笔进项。 （收藏太不给力了，诸位大大帮帮忙啊！） 第四十六章 发了一笔小财 “开饭了！”警卫排的禁闭室门突然打开了，进门的方大同冲着床上半睡半醒的铭贝勒叫道。 “吃饭啦！”铭贝勒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一听说开饭赶紧爬了起来，这几天可谓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熬的几天，不仅仅没有漂亮的丫鬟伺候着，就连一日三餐都只有难以下咽的高粱米饭。 “谢天谢地，终于见到荤腥了！”铭贝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瞧见两个卫兵正往桌上摆开大鱼大肉，不禁狂喜的想到，看来老子很快就要出去了，自打被关起来以后，开始的时候这里的团长还见了贝勒爷一面，不咸不淡聊了几句就再也没有人过问了。 “奶奶的，便宜这个臭小子了！”方大同在盘中的烧鸡上面扯下一条大腿边啃边骂道：“咱们团长都没有这么多好的吃！” “军爷，息怒！”铭贝勒谄媚的说道：“等本贝勒出去一定多买点鸡鸭鱼肉来犒劳大伙。” “哼！你慢慢享用吧！”方大同冷笑着说道，见身后的两个小兵在不停的流口水又将另一只鸡腿扯下了扔了过去。 “我的！” “我的！”两个小兵抢了起来。 “别他妈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的！”方大同边笑骂边将啃了一半的鸡腿扔给没有抢到的小兵说道：“咱们出去，明天轮休我带你们去镇上下馆子！” “谢班长！”两个小兵屁颠屁颠的跟着方大同走出禁闭室留下早就饥肠辘辘的铭贝勒。 “砰”的一声禁闭室的门又被关上，贝勒爷也顾不上从小养成的贵族做派，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很快一桌子菜就风卷残云般被一扫而空，贝勒爷第一次感觉到之前看着就发腻的大鱼大肉是如此的美味。 “班长，怎么突然对里面这个臭小子这么优待了。”两个小兵啃完鸡腿意犹未尽的说道：“这么好的东西，咱们一年半载也吃不上一回。” “咱们只要跟着团长好好干将来还愁过不上好日子！”方大同突然放低声音说道：“不像有的人吃了这一顿怕就没有下顿了！” “班长，您老的意思是这小子活不过今晚了？”两个小兵异口同声的问道。 “小声点，被里面那位听见闹将起来怕今晚咱们今晚觉就睡不成了。”方大同小声的制止道：“得罪咱们团长还想活命啊！” “哦！”两个小兵这才恍然大悟，刚才那丁点不满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谁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那么多。 “啊！”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处于密室铭贝勒对外面的响动异常的敏感，刚才外面的对话虽然声音很小，可他却听了个大概再结合最近几天对他的态度更证实外面的小兵的说法。 “开门，开门！”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的贝勒爷赶紧大声呼喊道，娘的没想到这次真到了鬼门关了，再计较那点身外之财岂不可笑。 “叫个屁啊！”方大同不满的说道：“今天放风的时间早就用完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开门，我要见你们的团长。”铭贝勒继续拍打着房门大声叫道：“我有急事要跟你们团长讲！”钱能卖命这可是前清的规矩，到民国相信也绝对没有过时。 “给我老实呆着，团长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没空见你！”方大同不屑的回应道，什么贝勒爷在团长面前屁也不是！ “劳烦军爷通报一声，中铭定有后报！”铭贝勒见外面的军爷根本不理会自己，狠心摸出怀里的玉佩递了出去苦苦哀求道：“这是睿王府家传的宝玉，还请军爷先收下。” “你小子还算识相，我就给你走上一趟，成不成我可不负责啊！”方大同接过玉佩仔细的瞧了几眼放在衣兜里。 “你们俩给我把他看紧了！”方大同临走又低声吩咐道：“既不能让这小子跑了，也不能让他自杀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自杀岂不更好，省的咱们动手！”一个小兵不解的说道。 “哪里能这么便宜他，说不定团长要将他点天灯！”另一个小兵反驳道。 十多分钟之后，方大同就急匆匆的回来将忐忑不安的铭贝勒带到团部去，此时唐团长正在那里把玩睿王府祖传的玉佩。 “妈的，多少好东西都落在这些满清走狗的手里。”唐之道虽估算不出玉佩的价值，可光看这色泽与做工价值绝对不菲。辛亥革命虽说终结两千多年的帝制，可是做的实在是不彻底，革命最大的对象血债累累的清皇室全身而退至今还在紫禁城里称孤道寡，国民每年还要为此付出四百万银元巨款，满清贵族虽有失去特权，可依旧保住数百年来收刮来的民脂民膏，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段政府要狠下心来抄了京城四周这些满清遗老的家就足以解决先在财政危机了，不过唐之道也明白北洋政权本身就脱胎与清王朝与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绝对不可能干这种挖自己根基的事情。 “团长，人带来了。”周文若小声的汇报道：“要不要让进来。” “带进来吧！”唐之道收好玉佩淡淡的说道，这场游戏也该结束了。 “唐团长饶命，唐团长饶命！”铭贝勒一进来顾不上什么贵族风骨了，鬼哭狼嚎的求饶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贵部，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的！” “哼！放过你？”唐之道头都没有抬，冷冷的说道：“天下哪有这等好事，你的手下打死我的兵就这样完了？” “小的一定重重补偿，重重补偿贵部！”铭贝勒如小鸡琢米般不停磕头说道：“小的那些个不成器的手下任由您处置。” “重重补偿？”唐之道抬起头瞪着铭贝勒说道：“你还当这是前清，还是你们满人的天下，给几个钱就想打发老子！” “小的真知道错了，只要您能放我一马，任凭您怎么吩咐。”铭贝勒继续哀求道：“让我出多少钱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你打算出多少钱来赎罪啊！”唐之道就等着你铭贝勒说这话。 “每个兄弟我出两千大洋抚恤，再赔偿贵部一万大洋，您看可以吧！”铭贝勒略想片刻咬了咬牙说道：“如果您肯放过我那几个手下再加五千大洋！” “哈哈！”唐之道闻言大笑着说道：“贝勒爷真是阔气啊，这一出手就是两万五千大洋，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唐团长客气了，本贝勒爷就是喜欢结交您这样的豪杰，到京城您尽管来找我。”见唐之道面带笑容，铭贝勒心大定，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尘土说道，在他看来此事已是十拿九稳，天下还真没有钱摆不平的事。 “这我就为难了，这边贝勒爷出二万五千大洋给自己赎罪。”唐之道装作非常为难的说道：“另一边有人出五万大洋来买你的人头，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什、什么！”铭贝勒颓然的瘫坐在地上颤抖着问道：“谁，谁想要我的命！”这些年仗着家里权势，铭贝勒坏事可没有少干，但要说谁会出五万大洋来买他的人头还真想不出来。 “贝勒爷从此消失，谁获益最大？”唐之道蹲下身子拍着铭贝勒肩膀笑嘻嘻的说道：“人家可是比你大方多了。” “中、中栓，一定是中栓！”铭贝勒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老睿王没死的时候兄弟俩就明争暗斗、势同水火，现在为了争夺睿王府这数百万的家当更是斗的你死我活！ “唐团长，我也愿意出五万大洋，只求您放我一马！”铭贝勒此时的脸色惨白。 “哼！也许你这个贝勒爷只值五万大洋了。”唐之道不满的说道：“人家那边可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后手。” “十万，我出十万！”不提中栓，铭贝勒还是有几分底气的，可真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出手，那自己真的悬了，难怪出事好几天可没有人来营救自己。 “三十万，一文钱都不能少！”唐之道见交易进行的差不多就给出自己的报价。 “三十万？不行，不行！”铭贝勒拼命的摇头说道：“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是嘛！”唐之道见铭贝勒样子不像作伪，便问道：“你们睿王府家大业大，这点钱岂不是九牛一毛？” “唐团长，您有所不知。睿王府家资数百万确实不假，可多是房产、地产，再就是一些古董、字画什么的，家里的现银被我父王办丧事花的七七八八了。”铭贝勒一见唐之道没有把话说死，赶紧哭诉道：“再说这些家当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除了中栓那个贱婢生的杂种外，父王还有七八房妻妾、几个未嫁姑娘……” “你能出多少？”唐之道见他说得还算靠谱就稍作让步。 “最多十五万，还不能全是现银。”铭贝勒决然的说道，这点钱是他短时间能凑集到的。 “二十万，字画、古董、股票、股份都可以，不能再还价了。”唐之道大手一挥不容置疑的说道。 “可、可以！”铭贝勒犹豫片刻还算答应下来，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和中栓争夺家产的关键时刻，再失踪下去中栓恐怕把家产全给他抢光了。 “只是我要见一个人。”铭贝勒又提议道。 “是邱公公吧？”唐之道笑着说道：“已经给你带来了。”邱公公与铭贝勒的关系早就搞得一清二楚了。 第四十七章 京畿秋操 历朝历代以来中国人有在金秋时节阅兵的习惯，名为“秋操”。一来，金秋能给军队后勤提供充足的粮秣；二来，战马到秋天长得膘肥体壮的，正是拉出来检阅和作战的时候；三来，北方的游牧民族通常也会在这个时候对中原王朝大举入侵，要应对这外来的强敌事先准备是少不了的。 民国五年秋在内外交困、财政危机中挣扎的北洋政府也在京畿组织这么一场秋操，其目的也不外乎对内震慑南方的滇桂川湘六省不服从中央的管辖军阀，对外展示一下实力以促进“郑家屯事件”的和平解决，附带着考校一下京畿驻地的多支部辖师旅，以检验老袁留下的这份遗产究竟有几分实力，对表现实在差劲的部队也要寻机裁撤。 这次秋操参加的部队番号极多，师一级的就有第七师、第八师、第十一师、第十二师、第十三师，旅一级的有第七混成旅、第五混成旅、第十六混成旅等、团一级除了混成第二团外其余两个暂编团也包括在内，但真正参与操练的部队人数并不多，总共也不过几千人而已，比清末那三次秋操（彰德、太湖、永平）动辄数万人规模差上不止一个等级，观操中外官员的级别也远远比不上，各省督军都没有派代表，只有陆军部、参谋部、受阅部队以及极少数外国使馆武官出席本次秋操。 本次秋操暂定三天，第一天进行的是队列汇报演练，参演的部队以营为单位陆续进场按照陆军部的训练大纲逐一完成队列训练科目，再由军务司、军学司、参谋部的裁判官现场进行打分，最后选出三个优胜部队进行表彰。不过参演的部队并不是很多，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个营而已，毕竟这种费力不讨的事情不是每支部队的大佬们都愿意干的。毕竟中国所谓的新建陆军存在不过十几年，对从德日引进来的西式操练法的重要性认识并不是很高，部分从旧军改编来部队习新操的时间也不长，至于巡防营、警备队可能习的还是旧操。但是这些恰恰是唐之道团长极其擅长的项目，前世e连那是整个c旅的标兵连队，从组建起就参与近百次各类汇报演练，上到国家元首、国家顶级友人，下到地方上的领导、旅团首长，形形色色的人氏都接待过。唐之道接手混成团时间虽短可应付这样的演练岂不是小菜一碟。 第二天进行的是射击、拼刺、散打、拳术、格斗等单项的竞赛，也是最具看点的一天尤其在外行人看来。北洋系的军队脱胎与湘淮军，极其看重个人武艺，军中类似的比武时常进行，更有好事者以此来设赌局，同时军中不乏武林高手例如李景林、许兰洲、马良、张之江等人后来都是名噪一时的国术大师。不过相比于其他部队，混成团此类的人才就要失色很多，毕竟人数相差太大，人家一个师一万多人光从概率上讲这方面的人才也比你一个一千多人的大团要多的多，因此除了射击、拼刺外其他项目第二混成团只有一两人参加，也没想过能拿什么好名次。 第三天要进行的是混成团级别的对抗演习，这也是此次秋操的重头戏，只不过规模实在小的可怜，清末彰德秋操的对抗演习是军级的（南北各方都是一个半师）、太湖永平都是师级的。本来部里的意见是搞个师级的对抗演习，至少是混成旅级，部队都选定了，第八师为一方、第十三师加上第二混成团为一方（十三师缺编一团左右）或者第八师、第十三师各出一个混成旅，结果财政部那边不干了，一场师级对抗预算至少要上百万即使是混成旅级的也要数十万，结果一场浩浩荡荡的大演习就演变成一场只有两个混成团三四千人的小演习。（.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唐之道刚接到命令的时候还着实兴奋了一阵子，尽管只是一场演习，可毕竟也是个极好的锻炼计划，尤其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友军的战斗力。可惜空欢喜一场，最后参与演习的部队是由李长泰的第八师和李进才的十三师，这两支也算是京畿驻军中的主力。 第一天演练当中，前面出场的八个营参差不齐，有的连最起码的军装都凑成一色的，有的枪械五花八门，至于队列训练更是混乱不堪，有的走起路来都有气无力，四川前线归来的部队气势是有了，可惜正规化训练一样不足。第二混团第一营最后一个出场，一出场就以整洁的军容、整齐的步伐、高昂的斗志、响亮的口号技压全场赢得一片赞誉声，在后面更是毫无差错的完成每一项科目。观礼台上的高级军官、外国武官都不停的鼓掌，不时相互询问着什么，似乎询问这是谁带的兵，最终该营毫无争议夺得这次队列汇演的第一名。 “若水，不错、不错，好好干，有事来找我！”百忙之中抽空出席此次秋操的小徐秘书长见过唐之道的第一句话如是说，至少说明当时还没有看错人。 “亲爱的唐，你的部队太棒了！”见多识广的托利斯坦上校向来看不上中国军队，可是看了今天的表演依旧是忍不住的夸赞道，至少表面上看比德国使馆卫队也差不了多少。 对于这些赞誉唐之道也只是淡淡笑了笑，这些架子上的东西后世的z国军队绝对是世界第一，叠被子的水平更是完爆美国大兵，所以应付这种场面上的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目前的第二混成团不要说是跟欧美的一流部队相比，就是和日本的部队比起来也差上太多，在国内也顶多算二流，在参演的部队处于中上游而已，跟那些未参演北洋老六师、久经战阵考验的滇桂军劲旅也有不小的差距。在三个月不到时间内能将原来那个军纪涣散、濒临解体混成团搞成这样也算不错的。 第二天的比试唐团长的部下表现就比较一般了，总体不过位列中上游而已，射击、拼刺都名列四五名，只有个别士兵成绩进入前五名。一个多月的强化训练提高并不是很多，想要练就神枪手岂是一日之功，这一点唐团长也谈不上失望，那种三两天就能练就超日赶德强军的只有在上才会出现的。 比起京畿原来的驻军，刚从四川前线撤回来几支部队明显更甚一筹，毕竟人家刚刚从枪林弹雨中走了一遭，实战得来的经验不是平时多加训练就可以弥补的。这些部队中最为突出的是张敬尧的第七师与冯yx的十六混成旅。第七师源出第六师张敬尧团，该团在民国二年江西一役出尽风头，第一个攻入南昌城，战后升格为第三混成旅，去年的帝制运动当中张敬尧极为卖力，所部被扩编为第七师，年初被派往四川与护国军蔡锷部激战数月，目前是段政府手中王牌军。第十六混成旅是由右路备补军改编而来，民三年镇压白朗起义立下大功，去年年底随着四川将军陈宦入川，护国战争之中同样出尽风头，忽南忽北大玩两面派，最近刚被调了回来驻扎京师的外围廊坊（该部就是后来名震一时的国民军、西北军的前身）。 不过在其他的项目上却有意外之喜，混成团内竟然隐藏着好几位江湖高手，在第二天的比试当中获得较好的名次。 “继武，不错嘛！”左继武在刀剑组的比试当中惜败给十六旅的一个豫西刀客荣获第二名，算是在单项比试当中第二混成团取得的最好成绩。 “团长，我那点花拳绣腿哪是您的对手！”左继武赶紧谦虚的说道：“您不参加太可惜了。” “就不用拍我的马屁，论刀法我是比不上你。”唐之道笑着说道：“再说我参加恐怕也不太合适。”这点自知之明咱们唐团长还是有的，冷兵器确实不是他的强项。 “团长如果参加射击、徒手格斗第一肯定跑不了。”杜世杰惋惜的说道：“也没有规定团以上军官不能参加，人家冯旅长不就参加射击比赛，还得了前十名。” “世杰，你这次该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唐之道没有理会这一茬对自己的年轻参谋说道：“回去之后训练力度还要进一步加大，咱们差人家还是很多啊！”作为一方小诸侯，给人家的观感最起码要成熟稳重，这种比恨斗勇的风头最好不要乱出。 “嗯！”杜世杰点了点头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冯旅长队伍确实比较强悍，不愧是战火中锤炼出来的。” “大柱，你的几场比试我都看了，进步很快，只是缺乏一股狠劲！”李大柱也是练家子，平日跟着唐之道进行锻炼也算是比较趁手的。 “团长，我知道了。”李大柱挠了挠头说道，这次拿了个前八也算不错了。 第四十八章 移防 十月中旬的京郊，在灰沈沈的天底下，忽而来一阵凉风，便息列索落地下起雨来了。一层雨过，云渐渐地卷向了西去，天又青了，太阳又露出脸来了；著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曲都市闲人，咬着烟管，在雨后的斜桥影里，上桥头树底下去一立，遇见熟人，便会用了缓慢悠闲的声调，微叹着互答着的说：“唉，天可真凉了——”，“可不是么？一层秋雨一层凉了！”望着窗外潺潺的细雨，唐之道不知不觉的回想起后世一篇散文《故乡的秋》，记得高中老师讲到这篇课文时语调极为的搞笑。“团长，你这些书都带着吗？”李大柱不声不响的钻了进来，开始收拾起唐之道房间里散落在桌上、床上、地上的书籍。“都留在这里吧！”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反正新兵营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这场雨下的真不是时候，就在昨天中午唐团长接到陆军部的调令，除了新兵营之外的整个第二混成团都要在三天之后开赴察哈尔特区驻防，管辖权也由陆军部转到察哈尔都统衙门。“这雨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停！”李大柱放下书籍又帮着唐团长收拾起其他行李来。“大柱，我的行李你就要管了，反正也没有多少东西。”唐之道又吩咐道：“到外面帮周副官他们收拾收拾团部的要带走的东西。”“嗯！团长，咱们还会回来吗？”李大柱出门之前期许的问道，毕竟在这个地方驻防大半年，这一说走还真的有点舍不得。“也许吧！”唐之道依旧瞧着窗外在风雨之中摇曳槐树枝条，此番北上可不是寻常的驻防，北疆蒙匪、宗社党羽、日本浪人、马匪个个不是好惹的角色，在这个当口移防北上那是去打硬仗的。“也不知道语轩是否安好？”收拾自己衣物的时候唐之道摸到那枚古钱不禁想到，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虽然回了几趟京城却从来未曾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胡同和温馨的四合院。“团长，忙着呢！”张远航抖了抖发梢上的水珠从门外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虽说他自己暂时留在京郊，可二营全营北上要做的准备也是千头万绪。“张大哥来了，我这里比较乱，你随便坐。”唐之道继续整理物品，随意的问道：“二营该收拾的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吧！”“差不多了！”张远航寻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却又忧虑的说道：“只是塞外可不像京城，过了十月那天气就该冷了。”“张大哥是担心的棉衣棉鞋的事情吧！指着部里发那是不可能了.”唐之道笑着说道：“我已经让陆恩和带人提前去张家口了，那边一两千套棉衣棉裤应该能凑集得到。”“还是团长想的周到。”张远航由衷的赞叹道：“要不我也一起跟你们去。” “咱们不是商量好的，等新兵营一走上正轨你就带着前往北疆与我们会和嘛！”唐之道赶忙回应道：“你可不能反悔。” 新兵营刚招募进来不过十来天，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枪杆子都没有摸过，贸贸然就带着他们远征是极不负责任的，搞不好到时候反成了拖累与负担。这一点陆军部还算支持和理解，也同意了唐之道提出来的建议，暂且留在原地进行训练。相应的团副兼二营营长该兼这个新兵营营长，一营营长由左继武担任、二营营长由傅鸣一担任。 “这北疆的局势异常复杂，多一个人也算是多一分算计。”张远航掏出一支烟慢腾腾的抽起来。 “张大哥还是不太放心吧。”唐之道放下手头的活在张远航身边坐了下来。也难怪，人家这是拿一个训练有素、建制完备、战斗经验丰富步兵营换你一个新编的、军官都不齐全、武器装备待发的新兵营。 “也不是不放心，只是不舍得啊！”张远航叹了一口气说道，二营不少兄弟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过的，这一别说是两三个月，可这世道谁又说得准呢？ “张大哥，这一营新兵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唯有你才是最好的人选！”唐之道安慰的说道：“再说嫂子刚来京城，你怎么也得多待一阵子。再说塞北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我得给咱们二团留点血脉啊！” “团长，你说的我都明白。”张远航心里跟明镜似地，要不也不会同意唐之道的方案，况且这次扩编他也算的上最大的收益者，左继武都当上一营之长了。 “月底军学司那边会分几个军校生过来，还望张大哥善待他们。”这几个学生还是唐之道千辛万苦才从军学司那里要过来的，偌大的中国正规的军校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而各地的军队却成倍成倍的扩张，合格的军官相当的抢手。 “团长放心，这些学生娃可是块宝，我还是指望他们给练这营新兵，怎么会怠慢他们。”张远航笑着说道，原本他确实有点看不上这些个学生娃，可自从唐之道来了之后这帮学生娃像打鸡血一般很快就撑起第二混成团半边天，带兵训练有板有眼的。 “这我就放心了。”唐之道起身从床下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张远航说道：“我走了之后饷银恐怕就没那么及时了。” “这是？”张远航犹豫着接过盒子，小心的问道。 “打开！”唐之道并没有多解释，只是淡淡的吩咐道。 “这是干什么！”张远航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几张庄票，不悦的说道。 “张大哥别误会，这可是今后几个月新兵营的开销。”唐之道这才解释说道：“吃穿用度都在这里，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去京城找曽禄。” “你对我就这么放心？”张远航依旧冷冷的说道：“我一辈子恐怕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就不怕我携款潜逃。”钱固然是个好东西，可是张远航并不是那种贪财之人，否则也不会到几天还真是团副营长，跟他同辈不少都混到旅长一级了。 “哈哈，张大哥要真是这样的人，就算我花钱买个教训吧。”唐之道不以为意的说道，一万八千大洋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可是真的能买个心腹之人也算是值了。 “那我就收下了！”张远航合上盒子，郑重其事的说道：“团长放心，我一定给你带出一支精兵来。” “张大哥，不用客气，没有的时候就叫我若水吧！”安顿好新兵营，唐之道高兴的说道：“论年龄、资历、能力，你都是我大哥，我当这个团长也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 “若水老弟过誉了！开始我确实不太服气，凭什么老子辛辛苦苦十几年，到头来反而要给你当手下，现在我是服了！”张远航笑了笑便释然了，跟着这个小兄弟干下去也未必差到那里去。 “张大哥这天下你应该看得比我透彻，咱们唯有团结一心方能在这样乱世之中生存下去。”唐之道见张远航说的很实在，也掏心窝子说道：“无论是为国为民还是为己，咱们唯一能依靠的真是第二混成团这两千多号兄弟。” “若水老弟放心，但有驱使敢不从命！”张远航猛的站了起来抱拳说道。 “兄弟同下其利断金！”唐之道也站了的双手坚定的说道，久久之后两人才又回到位子上聊起今后安排的一些细节。 “张大哥，察督田中玉你是否熟悉？”聊到察哈尔特区，唐之道关切的问道。离开北京之后第二混成团的管辖权也就移交给察哈尔都统，也就是说驻防何地、是集中驻防、还分散驻防、给养的补充都由察哈尔都统全权处置。 “见过几面，不过谈不上熟悉。”张远航想了想说道：“不过此人的风评还算不错，正经的武备生，小站练兵的老人。据说此人与傅良佐的关系比较不错。” “不管他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唐之道只期望到塞北所部不要被拆的七零八落就行了，那样的话有力气也使不上来。对田中玉这种没有嫡系部队的长官也犯不着过份在意。 “陆军第一师我倒是有几个熟人，若水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们。”张远航毕竟在北洋军界打拼了十几年，方方面面的关系还是有的。 “第一师还算了吧！他们恐怕早就自身难保了，要不也用不着咱们去增援。”唐之道不屑的说道。北洋陆军第一师在北洋老六镇当中名气最大却最名不副实，战斗力与其他五镇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驻守张家口、多伦等地也就吓唬吓唬土匪而已，打起仗来最多和毅军、淮军这种老式军队差不多。不过这也怨不得人家，本来这支由旗人组成的军队就是清廷用来装点门面的，民国之后成分相对来说复杂点（汉人多起来），不过仍旧没有多大的起色。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怎么也是整整一个师，光在张家口一带的就有五六千人。”对唐之道的话张远航并没有否认，民国以来陆军第一师也就剿剿匪，像样的大战一次都没有。 第四十九章 送别 京张铁路沙河车站是位于京城与昌平之间的小站，过往的列车很少在此停靠，所谓的站台也不过两三间简陋的房屋而已。第二混成团一二千人马将这个小站挤得水泄不通，不过整体上讲还算井然有序，以连为单位缓慢的往车站内走去。唐之道对此早有准备，在来之前安排人专门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给士兵们讲解乘坐火车的注意事项。尽管营地离铁路线也不过几里路，可第一次坐火车的士兵还是挺多的。 “呜呜……”随着几声悠长的汽笛声一列火车缓缓驶进沙河车站，这是京城开往张家口的客运列车，为了运输第二混成团特别预留了几节车厢。这就是纯国有铁路的好处，要是洋人控制下铁路坐起就麻烦多了，最起码的车票就免不了。 “一营一连先上，其余各连依顺序跟进，一个连尽量乘坐同一个车厢。”随着杜世杰的一声令下，士兵们怀着兴奋、忐忑、紧张的心情依次往火车上爬去。一旁的军官们大声的呵斥着，生怕某个小兵走神走错车厢。 车站的大门外团长唐之道正注视着行进中的队伍，不时与身边前来送行的朋友们小声的交谈着。前来送行的人并不多，只有唐之道在京城的几个朋友、沙河镇镇上的几个头面人物、张远航等暂时留守的军官以及附近几个村落自发前来送行的民众。场面算不上冷清但也绝谈不上热烈，相反伴着瑟瑟的秋风倒有几分的萧瑟。 “若水，你们此行非比寻常，要多加小心。”胡炳焘语重心长的说道：“万事不要逞强，多多向上峰请示汇报。” “胡大哥过滤了，不就巴布扎布那帮蒙匪嘛！”唐之道信心满满的说道：“倒是日本人的动向值得关注。” “老弟你可不要小看巴布扎布，这几个月他可是屡屡击败热河一带的毅军，洗劫了好几个大的集镇，人数已经达到数千之众！”胡炳焘对唐之道的不以为然颇为忧虑，据比较可靠的情报，日本军部已经加大对巴布扎布援助力度，洮辽一带的吴俊升部多次截获日本黑龙会运送的军火。 “毕竟还远在热河嘛！”唐之道依旧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热河光毅军就有近三十个营，巴布扎布想突破阻截进军张垣怕是很难。”热河特区除了毅军之外尚有陆军两团、巡防营多路、独立骑兵营若干总兵力在两万左右，比察哈尔要雄厚的多。 “毅军毕竟还是旧式军队，未必靠的住啊！”胡炳焘无奈的说道，本来该布置在国防要冲的北洋精锐却都驻扎南方各地用来弹压地方，弄的边疆兵力空虚让这些蒙匪有机可乘。 “谢谢胡大哥关心，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唐之道应付的说道，在他的记忆里蒙匪并没有激起多大波澜。 “这就好！我的一个同学在田都统手下当参谋，到时候多听听他的建议！”胡炳焘稍稍放下心来，又嘱咐道。唐之道的才华他是绝不怀疑的，领兵三月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毕竟还是第一次作为一团之战远征，这个做大哥的自然免不了多絮叨几分。 “胡大哥，我走了之后剩下来的兄弟你要多加照顾啊！”唐之道点了头又指着身后的张远航等人说道：“张远航大哥是个实在人，期望胡大哥多加照顾。” “张远航是老行伍了，给你小子当个助手有点屈才了。”胡炳焘拍着唐之道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吧，有什么事让他们来京城找我。” “胡大哥，你也不要一直在京城待下去了，这个是非窝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唐之道想到今后一两年京城走马灯似的换主人，不禁为这位兄长的前途担忧。 “不在京城干，我能干什么？”胡炳焘苦笑着说道：“偌大的中国又有何方是净土呢！中央的局面越是困难越要我等苦苦支撑。” “就是轩辕在世恐怕也难以扭转中央的颓势，待得越久你会越失望的。”唐之道正色的说道：“不如早早抽身说不定能开创一番新的局面。” “以后再说吧！”胡炳焘摆了摆手结束这场争执，他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看不透北洋系这个中央政府呢，早就烂到骨子里去了。 “胡大哥、若水，你们俩怎么躲到边上来了。”刘汝贤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道：“刚才人多，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你们俩就不见了。” “汝贤，你来的正好。”唐之道兴奋的说道：“正好有事情要拜托你。” “不会又是让我给你搞准备枪支弹药吧！”刘汝贤为难的说道，现在唐之道几乎把他当做军火库了，见面就是枪支弹药的，弄的刘科员见到唐团长就发颤，听说今天出征了才赶来送行。 “汝贤真是神机妙算，我还没有开口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唐之道厚着脸皮笑道：“我一个新兵营招募进来都十几天了，你们军械司才给发下来一百多支破枪，还怎么训练啊！” “给那支部队补充军械可是傅次长签字才能决定的事情，你推在我一个小科员身上。”刘汝贤没好气的说道：“感情我是欠你的。” “谁让我们兄弟四个就你在军械司呢！我不找你找谁啊！”唐之道耍起无赖来，现在他手头还算宽裕，解决一个营枪械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能从正规途径搞到装备自然是最好不过。 “唐若水，你也太贪心了。”刘汝贤被唐团长无赖的行径惹火了气愤的说道：“这几个月光新枪你一个团并人家一个混成旅领到都要多。” “算了，算了。都是自家兄弟能帮当然要尽力帮忙的。”胡炳焘笑着打圆场说道：“不过部里的军械确实紧张，尤其最近跟日本人关系闹得比较僵，外购的军械迟迟不能到位。” “还是胡大哥说话比较公道。”刘汝贤脸色好看了不少，嘴里依旧嘀咕道：“我会尽量的，不过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有汝贤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唐之道赶忙嬉笑着说道，其实他也明白刘汝贤一个小小的科员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陆军部何时有军械入库、何时将划拨多少枪支弹药军械司最清楚，有刘科员这个内应就可以有针对的活动起来。要不然你忙活大半天，人家军械司一句暂时没有就把你给顶回来了。 “怎么没有瞧见曽禄这小子，每次他来的最积极。”刘汝贤面色彻底恢复常态，转移话题说道。其实在帮助唐团长运动枪支的过程中他获益也不小，至少在军械司里不再是个若有若无的小人物，跟司里不少实权派建立良好的关系。 “我让他和我一起过来的。”胡炳焘摇了摇头说道：“可是这小子说还有其他事情，会晚一点到，也不知道在玩什么名堂。” “他能玩什么名堂，还不是回家向老婆请示汇报去了！”刘汝贤高声的笑道，自从娶了媳妇我们的曾大少可是规矩了很多，不仅八大胡同许久未去就是寻常饮宴也少了很多。 “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唐之道附和着说道。 “谁又在说我的坏话呢！”说曹操曹操就到，身着黑色西装、头戴礼貌的曽禄出现的三人面前。 “哈哈，你小子耳朵倒是挺长的，我们刚刚开始念叨你。”胡炳焘大笑着说道：“还算不错，我以为你娶了媳妇忘了兄弟呢。” “怎么会呢！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曽禄大言不惭的说道，只是身后闪过两道凌厉的眼神，两个如花似玉的女跟了上来。 “哎呀！”其中一个身着粉红色旗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披肩剪着短发的摩登女郎快步走到曽禄身后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痛的曾少爷咬牙切齿的。 “湘云，还不见过几位大哥！”曽禄强颜欢笑的吩咐道，在兄弟们面前可不能过于丢面子。 “各位大哥好，湘云有礼了！”宁湘云款款的施了一个礼便站到一旁，在外人面前自然要给足丈夫的面子，剩下来的事情回家再慢慢切磋。 “难怪曽禄今天来晚了，原来弟妹也来了。”胡炳焘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彼此之间也算比较熟悉，曽禄大婚众人全部到场，之后曾胡两家也多有来往。 “胡大哥，今天来晚可怨不得我。”宁湘云微微一笑将身后那位美女让到前面说道：“是肖姐姐打扮来打扮去才耽误的。” “肖芸，你怎么来了！”唐之道这才注意到一身淡黄色旗袍的肖芸，她正低垂着头、眼睛偷偷的瞧着一身戎装的唐团长。 “唐叔叔！我也来了。”跟一脸局促不安、沉默不语的肖芸相比，小丫头语轩早就急不可耐了，径直的冲了过来。 “语轩，有没有想叔叔啊。”唐之道将小丫头抱了起来，也正好化解尴尬的场面。 “当然想了，唐叔叔你都三个月没有回家了。”语轩撅着小嘴气、闪烁着大眼睛说道：“是不是不要我和妈妈了。” “不是不是，叔叔最近比较忙。”唐之道哑然失笑道：“等闲下来一定去看你。” “可是曾叔叔说你又要出远门了，好久好久才能回来！”语轩紧紧搂着唐之道的脖子生怕他离开。 “不要听曾叔叔瞎说，叔叔很快就会回来的。”唐之道爱怜摸了摸语轩的小脑袋淡淡的说道：“在家要多听妈妈的话！” “这两位是？”一旁的胡炳焘有点被整蒙了，他以前没有见过肖芸他们，在唐之道的嘱咐下曽禄也没怎么提起过。 “原来如此，难怪这小子推三阻四的。”在曽禄冲他耳语几句之后，胡炳焘冲着唐之道坏笑道。 “报告团长，全团已经等车完毕，五分钟后发车！”团参谋杜世杰虽不太愿意破坏这一温馨的场面，不过时间紧急不得不如此。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唐之道点头示意道。 “各位兄弟，唐某告辞了！”唐之道轻轻放下语轩，抱拳冲着送行的几位朋友、下属、亲人大声说道：“待到春暖花开之时，兄弟我再来拜谢诸位的盛情。” “唐哥一路顺风！” “若水走好！” “团长，一路顺利！” 在众人的送别声中唐之道在卫兵、参谋、副官的陪同下大步往车站里走去。 “语轩，等叔叔回来。”刚走到门中间唐之道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将一个精致的玉佩挂着语轩的脖子上说道。说罢又冲众人挥了挥手走进车站的月台，那里火车已经缓缓的移动起来。 “呜呜……”又是几声悠长的汽笛声，一列火车缓缓驶出沙河车站，往载着第二混成团一千七百多名官兵往北方开去。 第五十章 张家口 张家口又名张垣是一座塞外古城，地处京冀晋察四省要冲，是京师的北大门，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自从明朝中期以来张家口逐渐发展成为草原民族与中原民族最为重要的贸易中心。以张家口为起点的“张库大道”一度极为兴盛被誉为北方丝绸之路。清末中国第一条自行设计建造的京张铁路通车之后，这里更成为整个北方仅次于天津的第二大商埠，成为中国最大的茶叶出口基地和皮毛集散地，被誉为“陆路商埠”、“皮都”，一年的交易额多达一万五千万两白银。 明清尤其是清朝中期平定准格尔之乱以来，来自蒙古草原和欧洲腹地的牲畜、皮毛、药材、毛织品、银器等在这里换成了丝绸、茶叶、瓷器和白糖。当时，在长城脚下，在大境门内外，店铺林立，牛马驼成群，各类货物堆积如山，每逢交易日商贾云集、过客摩肩接踵。 清朝时期张家口是察哈尔都统的驻地，民国二年北洋政府成立察哈尔特区，张家口成为该特区的首府，同年底陆军第一师移防塞北，进驻张家口、多伦、归绥等地，师部设在张家口。 唐之道的队伍到达张家口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全团上下经过大半天的颠簸早已疲惫不堪，都盼着到了张家口可以好好的休整几天。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张家口火车外异常的冷清，除了唐之道派出打前站的人外，只有零零落落的十几个人来迎接，这让我们的唐团长好生的郁闷，这也太不把村长当干部了吧！ “哪位是唐团长？”还好下了火车、出了车站总算有人上来招呼。来人一米七上下，身着与唐团长一个等级的军装，估摸着是个参谋、副官什么的。 “鄙人唐之道，陆军第二混成团团长！”唐之道抱拳不卑不亢的说道：“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唐团长客气了！”来人回了个礼客气的说道：“在下邱叶，都统府中校参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邱参谋好。”唐之道眼前一亮，此人不就是胡炳焘的同学嘛，不过对方并没有显得太过热情，也就暂时没有过于亲近。 “唐团长，全团都过来了？”邱参谋一边打量着正源源不断从车站里有序的开出来的部队一边询问道。 “来了两个营和全部的直属连队，三营是新招募的。”唐之道小声的说道：“总计官兵一千八百人上下。” “一千八百人。”邱参谋默念道：“也不算少了，相当于巡防营四个营的人数。”北疆不太平自然是希望驻军越过越好。 “不知道贵方打算如何安置我们。”闲聊几句见对方迟迟不提此事，唐之道主动开口询问道：“我们团的营区、防区在什么地方，另外兄弟们大半天没有吃饭了！” “若水老弟，为兄有负光亭所托啊！”说道这里，邱华长吁短叹的说道：“午饭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只是……” “邱大哥言重了，有事请讲！”唐之道诧异的问道，自己初来乍到也没有招惹到谁，能有多大的事情。最坏也就是修整个十天半个月，再被撵到内外蒙边境一带去喝西北风、吃沙子，既然来了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吃完午饭之后，贵部不得在城内逗留，在大境门外的临时营地休息一晚立即开赴多伦。”邱华正色的说道。 “这、这是为何！”唐之道脸色一变，很不高兴的说道。多伦是个好地方，可田都统也太不近人情了，没有赏钱、没有宴请也就罢了，好歹也让兄弟休息个三五天再上路吧！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田都统起码要召见一下唐团长、好言安慰一番，手头如果宽裕的话不妨再每个兄弟发上三两块大洋的开拔费，哪里有这样待客的！当然了通常这些所谓的开拔费也很少能落到普通小兵手头上，都被带兵军官们吞了，这也算是一种公开的贿赂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若水老弟别激动，也是形势所迫！”邱华赶忙安慰道：“每人两块大洋的开拔费也绝对不会少给的，只是前方吃紧不得不如此……” “前方吃紧？”唐之道狐疑的问道，塞北虽说兵力空虚，可也远远没有到所谓吃紧的地步。沙俄自顾不暇，没有了沙俄的支持外蒙那帮跳梁小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马匪也不过是骚扰骚扰而已，成不了大气候。 “怕是田都统信不过唐某的队伍吧。”见邱华不言语，唐之道又不满的说道。这个年头谁也不想非嫡系的队伍驻扎在自己的城里，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不如早早的打法掉。 “若水老弟自己人，不妨跟你明说吧！”邱华想了想说道：“就在前天夜里蒙匪巴布扎布伏击增援林西的毅军，四个营的毅军全军覆没，统领米振标阵亡！” “不会吧？”唐之道惊讶的说道：“毅军虽说战力不强，可怎么也驻守热河多年，对付对付蒙匪应该不成问题。” “开始田都统也不太相信，可昨天夜里陆军部的电文也过来了，驻察各部高度戒备随时准备驰援热河！”邱华严肃的说道：“所以只能先委屈老弟所部了，其余队伍还是准备几天才能启程！” “既然国家有难，唐某自然是义不容辞！”唐之道沉吟片刻说道：“只是……” “若水老弟有困难尽管提！”邱华刚忙说道，怕就怕人家就赖着不走，毕竟携大胜之威巴布扎布匪部士气正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们团此次出征比较匆忙，过冬的衣被准备不足，还请都统衙门解决一部分！”唐之道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个不成问题！”邱华径直答应道，张家口号称世界“皮都”解决点过冬的衣被自然是小事一桩。 “此地距多伦数百里，光靠脚板子什么时候能到？”唐之道又狮子大开口的说道：“我瞧着张家口马匹众多，是否能征用一两千匹，也能让咱们早一点到底多伦。” “这我可做不了主！”邱华慌忙推脱道：“再说这里的马匹都是私人所有，都统衙门能调用的也极为有限。” “有多少算多少吧！”唐之道不依不饶的说道：“最起码也要给我凑个三五百匹，很多兄弟第一次坐火车，落地都站不稳了。” “这我得回去请示田都统，张家口一带本身也并不产马，都是商队从草原带过来的，价格可不便宜。”邱华苦笑着说道：“要不直接雇几个商队，让他们帮忙把东西送到多伦。” “这我可不管，总之不能让我的兄弟光靠两只脚走到多伦！”唐之道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现在远离了京城是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全凭自己的本事了，至于能不能讹到也给看运气，碰到像田都统这样没有嫡系部队的长官，倒是有几分把握。 “好吧！我尽量想办法。”邱华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全指望我。” “有邱大哥这番话我就放心了。”聊完公事，再续私情的时候唐之道就热情很多，掏出“哈德门”香烟递了一根给邱华。 “光亭兄可好！”邱华接过香烟，热切的回应道：“我都两三年没有见到他了。” “挺好的，来的时候他还让我给你捎点东西过来。”唐之道一边帮邱华点着烟，一边说道：“放在行礼箱里了，过会儿给你。” “好的！”邱华美美的吸了一口烟，又看了看手表低声说道：“都过午时了，我在塞北酒家置办了几桌给你接风。” “中午这顿就免了吧。”唐之道笑着拒绝道：“我先得把手下这一千多号兄弟安顿好。”说话间全团一千多名官兵也快从车站里开了出来，必须尽快将他们安顿好，好好的休息上一夜，明天早上才有力气赶路。 “那就晚上吧！”邱华点了点说道：“正好领你在城里转转，张家口虽说比不上京师，可也是塞北数一数二的大城。” “报告团长，全团集结清点完毕，应到1821人，实到1821人。”参谋杜世杰小步跑了过来大声说道，这次一千多人行进全权由他还安排调配。 “知道了，让兄弟们打气精神，田都统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唐之道又回身对邱华说道：“邱参谋，还请你的人在前面带路吧！”从火车停靠，到全团集结完毕总共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情，这样的速度唐团长还是比较满意的。 “好的！”邱华大手一挥跟着他过来的几十个士兵就自觉的充当起引导员来。一千多人的第二混成团分成四路纵队紧跟他们向城西北方向大踏步的走去，引得一路上不少好奇的市民驻足观看。他们对这支从京城开来的新部队充满着警惕和好奇。 1916年10月21日中午，陆军第二混成团抵达察哈尔首府张家口，开始了他们的塞北之行。 第五十一章 北上 塞北的深秋，天高云淡，北方的天空浩淼如蓝色的大海，悠然飘过的白云，若千帆静泊，隐着粼粼波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大地上，弥漫着秋天最后的味道，宁静、安详！路人踩过一片青草地，每挪一步，田埂上的蚂蚱三五成群的蹦起，再仓促的落到别处，却没有了夏日的喧闹。 晨光下、大道边一丛丛黄灿灿的野菊花，那么耀眼的晃着路人的眼，此刻露珠已经滑落，菊，淡定、从容，不喜不悲的笑迎匆匆的客，野菊花紧紧地挤在一起，像一群头戴小黄帽的孩子，身形瘦弱，枝叶已显干枯，淡淡的花，浓浓的菊香味。 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一支长长的队伍正沿着张家口通多伦官道缓缓向东北方向缓缓移动。人群当中大部分官兵依旧靠着双腿，骑马只是军官、骑兵连、生病的士兵等少数人，不过队伍的中间夹着一些马队，马背上驮满了沉重的行李。 “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朝廷出利借国债，不惜重饷来养兵……” “行军歌，教行军，凡尔兵丁要记清。如今枪炮甚利害，散开队伍才能行。离队太近须仔细，蛇行而前身伏地……” “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阪坡前逞英雄，战退千员将，杀退百万兵，怀抱阿斗得太……” “我车既攻我马同，男儿敌忾奏肤功，内统一，外独立，世界仰英雄。国徽五色，长使耀晴空……” 由于刚刚出塞加上比较重的行李都有马队驮着，陆军混成第二团的官兵们兴致非常的高昂，在新组建的政宣小分队的带领下此起彼伏唱起军歌来，引得过往的客商和大路两边茫茫的草原之上纷纷驻足观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当然最令士兵们高兴的还是兜里那块明晃晃的大洋，还有到了多伦就可以领到的另一块大洋。两块大洋就是在京城上好的馆子里也可以好好的请上一桌，在塞外更是一笔不小的款子。不少士兵出征多次还是第一次这么爽快的就领到所谓的开拔费。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一出大境门初次出塞的唐之道立刻被眼前天高地远、大地茫茫的景象所迷住，情不自禁的念出了这首北朝民歌。来到这人烟稀少的塞北草原，恍惚之间让人产生一种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感慨。 “团长，你是第一次来塞外吧！”瞧着唐团长在马背之上左盼右顾样子，与唐团长并肩前行的陆恩和说道。 “恩，我记得恩和你可是在塞外呆过几一阵子吧！”唐之道笑着说道：“故地重游的感觉如何？” “团长真是好记性，我前年在归绥待了几个月。”陆恩和意外的说道，这段经历他可从来没有刻意提过。 “只是可惜这大好河山了！”陆恩和又茫茫然的指着远方若有所指说道。外蒙民国初年就分裂出去，内蒙这两三年也是战乱连连。 “恩和不必如此，大乱方能大治！”唐之道安慰的说道：“我华夏族已经沉沦数百年，当今正是我辈奋发图强之秋。” “恩！”陆恩和也正色放声附和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几天可是辛苦你了。”想到这几日的事情，唐团长又夸赞道：“短短两天就凑集了一千多套棉衣。”塞北可比京城冷上很多，离开张家口这个塞北重镇再想购买这么多物资是不可能的。恐怕要不了月底塞北的第一场雪就可能下了，到那时候再着急就晚了。 “团长见笑了，要不是您从都统衙门里讨了几百套来，兄弟们该骂死我这个军需官了。“陆恩和不好意思的笑道，尽管他和几个同僚几乎跑遍张家口大大小小的商铺最终还是差那么三四百套，毕竟也就两三天的功夫，离寒冬还有那么个把月，市面的上御寒的衣物才刚刚开始上市，尽管出价不低可是近两千套的棉衣被依旧是个不小的数字。 “这次田都统是病急乱投医，否则哪里会如此的大方！”想到昨天晚上从田中玉手中讹了不少好处唐团长心情就更加的好了。除了几百套御寒的衣物外，还得了一百多批战马和数量稍多一点的驮马，杂七杂八的旧枪械也有一百来杆，加上临时从城内外雇佣的几个马帮，全团上下尤其是炮兵连的负担大大减轻、行进的速度自然也大大加快了，一个上午就走二十多里地，以这样的速度十多天就可以赶到多伦。 “团长，只是咱们的部队是不是单薄点！”陆恩和犹豫着说道，巴布扎布攻破林西击杀米振标的消息已经在张家口传扬开来，弄的城内外人心惶惶的。尤其是传言越来越离谱，巴布扎布手下的匪部已经由刚开始的数千被吹嘘到数万甚至更多，弄的连唐之道的一些手下都有点发颤了。 “恩和是听了城里的流言才有如此疑问吧？”唐之道笑着问道，手下的顾虑他也是知道的，第一次率部远征他心底里何曾没有一点点忐忑呢！这可是二十世纪初，除了一部电台外，没有任何通信工具以及情报系统支撑，离开张家口后对外界的情况就一无所知，这种情况下作战他也是第一次。 “听到一些！这个巴布扎布真是阴魂不散，去年都被萧良臣萧镇守使赶到外蒙，仅仅只过了一年就又东山再起了。”陆恩和感慨的说道：“如今又攻破林西、打死米振标，声势浩大！” 萧良臣字汉杰，官拜多伦镇守使、陆军中将，是塞北名将，陆军大学第一期毕业，早年任京旗常备军步兵管带官，后改称第一镇步兵管带官，旋入军官学堂第一期速成班（即陆军大学第一期），1907年毕业后派赴美国参加万国海陆军赛会，回国后升任该镇第一标统带官，1911年5月4日升任暂编第二十五混成协统领官，并赏给陆军步兵队协统衔，驻长沙。 辛亥革命后任湖南军政府参谋部长，1912年10月18日补授陆军少将，1914年03月16日晋授陆军中将，4月25日特授勋五位，7月12日任察哈尔都统府参谋长兼军务处长，1915年2月27日升任多伦镇守使，1916年2月兼任绥远剿匪会办。 “巴布扎布也算得上是一方枭雄，只可惜生错了时代，要不是依靠日俄蒙三方的支持早就被剿灭。”唐之道淡淡的说道：“此次虽说东山再起，可毕竟嫡系部队去年消耗的差不多了，跟着他起事的不过是一大帮乌合之众而已，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民国成立五年以来，这个巴布扎布在俄日的支持下屡败屡战，仿佛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搅得热河、察哈尔两地鸡犬不宁，弄不少蒙古王公不得安身。 “再说从林西到多伦山高路远沿途又有热河各部的阻截，估计一时半会也危险不到咱们！”唐之道又分析道：“退一步讲即使他们能打到多伦，我们一个团再加上多伦原有的驻军据城而守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以骑兵为主的巴匪部攻坚能自然不会太强，这次要不是米振标战死导致林西守军弃城逃命恐怕林西一时半会也不会失陷。 多伦作为察东重镇历来驻有重兵，去年这个时候驻军多达十个营三四千上下的人马，更有有宿将萧良臣坐镇。去年巴布扎布从外蒙纠结数千人窜到察东、热北一带肆掠，被多伦、林西驻军联手会剿击败。多伦镇守使萧良臣更是率领八百骑兵跟踪追击，在雪夜直捣巴布扎布根据地游格吉庙。巴布扎布所部还在睡梦之中突然遭到袭击，惊惶失措。政府军奋勇攻击，势如潮涌，当场打死叛乱分子千余名，第二天上午11时，巴布扎布部向东北逃窜。萧良臣下令分头追击，又生擒700余名，缴获大炮1门、机枪1挺、步马枪千余支，其他物资无数。只是随着萧良臣西调绥远，多伦驻军降到一千五百人左右。 国府可能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巴布扎布这么快就能东山再起，否则多伦这个重镇兵力怎么会如此空虚。当然了要不是日本在郑家屯搞出事端，光驻扎在洮南的吴俊升的奉天第二骑兵旅就够巴匪喝上一壶的。 “看来是属下多心了！”陆恩和羞愧的说道，毕竟未战先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团长，都走了一个上午了，是不是让兄弟们休息一阵子吃点干粮再走？”这个时候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值班军官一营新任营长左继武打马赶了回来。 “干粮先省着吧，直接在路边埋锅造饭！”唐之道大手一挥吩咐道，此次从张家口的集市上采购了不少新鲜蔬菜、猪牛羊肉。 “是！”左继武闻令大喜的应承道，塞北的冷风吹打在脸上浑身都是凉意，这种情况下谁不想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啊。 很快大路两侧的草原之上升起袅袅炊烟，四溢的饭香弥漫着四野，引得都在草原枯黄的草地中的一些小动物也是蠢蠢欲动。 第五十二章 尾巴 “跟上，跟上……” “打起精神来，都走了一多半的路了！” “跟我一起唱，我车既攻我马同……” 尽管队伍中间的政宣分队几名年轻的军官穿梭于人群之间吆喝着，整个队伍还是无精打采的往前移动着，早就没有刚出边塞那种虎虎生气了。这也怨不得他们，毕竟已经在这茫茫的塞外行进了整整一个星期了，对这支年轻队伍来说保持现有的状态也算不错的。 团长唐之道也是意兴阑珊，再好的景致看多了也有生厌的时候，何况随着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此次北上看起来也并不是很稳妥，弄不好就会和气势汹汹的蒙匪干上一仗。最令唐团长揪心的是骑兵连已经出动好长一段时间了，断断续续的枪声也响了好几回，可是人马至今还没有回来，眼看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不斩断跟在队伍的这跟尾巴今天晚上又不能睡个好觉了。 “团长，喝口水！”瞧见唐团长眉头紧锁，不时舔着嘴唇，周文若赶忙递过黑色的军用水壶。 “咕噜咕噜”唐团长接过水壶大口的喝了起来，这塞外的风沙大，不大一会儿嘴唇就干的要命。 “下面的兄弟们怎么样？”喝了点水唐团长面色好看点，小声的询问道。 “今天又病倒五六个，还有十多个实在是跟不上队伍了。”周文若庆幸的说道：“幸亏这次多了几百匹马，否则这行军速度还要慢上很多！”这七天下来，前前后后已经有好几十人跟不上队伍了，只好让他们骑马。 “看来咱们的队伍还是缺乏长途拉练，这次也是极好的锻炼的机会。”唐之道无奈的说道，自己的人马跟后世那支翻雪山、过草地的队伍还是差上很多，就是跟同时代的北洋精锐也有几分差距。 “是啊，咱们团从成立开始就缺乏训练，恶补了两三个月才勉强跟上来！”周文若点了点头说道：“听说欧战中德法两国已经动用大量的汽车进行机动了，咱们这里还主要靠两条腿，这差距是越拉越大！” 整个近代以来中国军队一直紧赶着西方的步伐变更，本来北洋军的编制、装备、训练已经最大限度的跟西方列强接近了，目前一个师54门75mm口径山野炮的炮兵团完全跟列强一样！可惜一战一爆发西方列强的军队无论从装备、战术、训练都用很大的提升，坦克、飞机、毒气都已经被用于战场。 “汽车，短时间内我们是指望不上的！”唐之道笑了笑说道：“还是立足实际把兄弟们的脚板子练好了，况且在中国的交通状况下车轮子未必跑得过脚板子。”后世的著名电影“南征北战”里某军长的车轮子就没有跑过对手的脚板子，没有能拉上兄弟一把，最后等他需要兄弟的时候就没有人能拉他一把了。 “什么时候能把铁路修道塞外就好了！从京城到张家口，咱们只花了一天时间，可是到多伦就要十多天。”周文若感慨的说道：“否则塞外有事，等关内援军，黄花菜都凉了！” “张绥铁路估计一两年就能动工。”唐之道想了想说道：“眼下沙俄自顾不暇，只要能剿灭巴布扎布，北疆应该能安稳一阵子，不过就靠咱们一个建制不满的混成团还是有难度。” “团长的意思咱们只能固守多伦，等待绥远的萧良臣所部的骑兵东调？”周文若疑惑的问道，在他看来蒙匪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以混成二团加上多伦现有的驻军未必不能主动出击。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唐之道点头说道：“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又以步兵为主，对抗大队蒙匪骑兵唯一可依仗的就是多伦城了。” “团长，我们回来！”没等周文若再次开口，路边的旷野里几十个骑兵就朝路上的大部队奔来，打头就是团部参谋杜世杰和骑兵连长宋化龙。 “玉璞、大柱，跟我去迎接凯旋的将士！”瞧见来人兴高采烈的样子，唐之道知道事情应该办的差不多了，赶忙领着周文若和李大柱迎了上去。 “团长，抓回来了！”宋化龙跳下马兴奋的说道：“一共来了四个，被咱们打死两个，剩下两个全部逮住了。” “做的好，做的好！”唐之道也高兴的拍了拍宋连长的肩膀说道：“兄弟们没什么伤亡吧？” “一人阵亡，两人重伤，六人轻伤！”谈到伤亡宋化龙一下黯然了，低声说道：“属下也受了点轻伤！” “伤亡这么多！”唐团长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一个骑兵连一百来人围捕四个人结果伤亡达到十分之一，算上前两天受伤的，骑兵连至少损失两成的战力。在这一望无际的边塞骑兵连可是整个混成第二团的耳目和前锋，保护着整个团的侧翼，关系极大。 “团长，这几个马匪非常的彪悍，马术、枪法都是一流的，宋连长他们尽力了。”被派去督战的参谋杜世杰赶紧帮忙分辩道：“本来早有机会将他们打死的，可惜为了抓个把活的，又多伤亡了几个兄弟。” “化龙辛苦了！”唐之道谦虚的冲宋化龙笑了笑吩咐道：“快带受伤的兄弟去包扎一下，到多伦我要多加抚恤！” “是，多谢团长！”宋化龙感激的说道，以前在混成团里他和三营长陈道峰走的比较近，陈道峰一死他本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清洗掉，谁知唐团长不仅仅对自己一视同仁，还花了大价钱扩充骑兵连，使骑兵连从七八十人扩充到现在的一百一人多人，官兵们的伙食装具更是得到极大的改善。 “团长，抓来的两个人怎么办！”杜世杰指着人群后面绑在马上的两个人说道。 “当然要好好审一审！”唐团长一脸不快的说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鬼神，一出塞就缠上我！”连续几天被人盯着的火气终于有地方可发了。 “传令下去，停止前进、就地扎营，二营四连警戒！”唐团长又转身吩咐李大柱道。尽管天色尚未黑透，依照前几天惯例还得走上一段再休息。 深秋的塞北草原上，很快就是扎起一顶顶帐篷，燃放起一堆堆篝火，升腾起一缕缕炊烟，行军一整天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有序的搭着帐篷、挖起简易的壕沟、构筑简单的防御工事。起初士兵对每天晚上都要构筑这样的防御工事还有有点抵触，可是见到唐团长带头干活也就这样做起来，一连一个星期也就成为一种习惯了，每当就地扎营的军令传递下来，轮值的军官立刻带领自己的连队在外围警戒，其余部队在各自军官指挥下就干起来。 今天唐团长没有心思、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管这些小事了，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到底是谁一直在尾随跟踪自己的队伍，尽快斩断这跟尾巴，快速行军到达多伦城，构筑防御工事迎击可能席卷而来的巴布扎布部蒙匪。 “把人带进来！”一顶不起眼的帐篷内唐团长解开身上的黑风衣端坐在一张木椅子上杀气腾腾的吩咐道，身边站着汪国真、杜世杰以及几个警卫排战士。 “进去、进去！”骑兵连的士兵连踢带拽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马匪弄了进来。 “别踢老子，老子自己会走！”矮个子的马匪不甘示弱，尽管身上挂了彩、嘴里依旧是骂骂咧咧的。高个子的马匪显然不那么有骨气，哆哆嗦嗦的被弄了进来。 “跪下！”骑兵连的士兵出去后，警卫排的士兵立刻接替他们的角色，将两名马匪按倒在地。 “老子上可跪天地，下可跪父母，就是不能跪你们这帮狗官！”矮个子马匪拼命的挣扎着。 “松开他！”唐之道摆了摆手吩咐道：“这位兄弟也算是条汉子，让他站着说话！” “算你这个狗官有点良心，等我老大打过来的时候可以饶你不死！”矮个子马匪站了起来挺直腰杆傲气的说道。 “哈哈！那我还得谢过你了。”唐之道闻言大笑道，这个家伙真是狂妄自大，死到临头还是这么嘴硬。 “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另一个马匪早就吓得不行了，不停的磕头求饶说道：“小的是奉大当家的命令监视贵部，并没有恶意！” “呸！林蛋大，我一直还当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也是孬种！”矮个子马匪大骂道：“怕个球啊，即使咱们死了，韩三爷也会给咱们报仇的！” “韩三爷？”唐之道一怔，再仔细一瞧，这矮个子马匪似乎有点面熟，就随口问道：“你是韩子泰的人？” “哈哈，你也听说过咱们三爷！”矮个子马匪得意笑道：“识相就放了咱们，否则三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把他先给我带下去，我要单独审这个人！”唐之道冲身边的官兵使了个眼色说道。 “团长，这、这太危险了！”汪国真有点不大情愿，他可是警卫排长，保护团长、团部是他的第一职责。 “国真，你可是见识过我的本事的！”唐之道笑了笑说道：“就他这样再来两个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他还绑着呢！” “那团长自己小心，我们就在帐篷外面守着！”汪国真尽管万分不愿，还是服从命令领着士兵们出去了。 “韩三哥可好！”唐之道一边给矮个子囚犯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一边小声的问道。 “你是？”矮个子马匪狐疑的问道，不过也怨不得他。上次见到唐之道的时候还是半年前的李记当铺，那个时候唐团长刚刚从京师看守所里出来。 “你是蛮牛吧！”唐之道拍了怕蛮牛的肩膀说道：“你们怎么盯上我的人马了？” “你是？”蛮牛不停的挠头就是想不起眼前的人是谁，只能翻着白眼苦苦思索着。 “坐下来说话！”唐之道拉过椅子，径直说道：“我姓唐！” “唐先生！”蛮牛一下醒悟过来，猛的站了起来说道：“你现在都当团长了，大掌柜老是念叨你，要不是最近北地风声紧、早就去京城找你了！” “韩三哥在哪里？我要和他见上一面！”唐之道直接说道：“你的伤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蛮牛兴奋的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不着急，你先回去传个话。”唐之道说道：“今夜我们在北面那个山岗下汇合！” 第五十三章 故人相遇 漆黑的夜色当中，独自徘徊在营帐外韩子泰的脸色稍稍有点迷茫，自打从京城脱困而来，这小半年的功夫他可谓是顺风顺水，处理掉几个意志不坚的同伙后，整个山头的凝聚力更强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又做了几单大买卖，并了两三个不大的山头，现在手下足足有四五百的兄弟，在塞北也算叫得上有名号大山头。只不过手下的兄弟多了，这麻烦也相应多了，光是数百人的吃喝拉撒睡就是个大问题，更何况随着人马增多、目标变大势必引起各方的关注，前不久蒙匪巴布扎布就派人想要收编韩子泰所部，给的价码还不低。 “还是唐兄弟的话有道理，这种买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韩子泰扔掉抽了半截的烟头自言自语道。离开京城的那一晚，唐之道和他聊了好久，也给他指了条明路，可惜一直没有好的机会和引路人，只能干干马匪这份还算有点前途的职业。不管怎么说，最好再干上几票再说，眼前这块肥肉实在是太大，官家数量又多，一时半会真不知道如何下手。 “三爷，打探的兄弟回来！”王昌龄依旧是一身长衫，兄弟们都叫他“王先生”，这让这个落魄的秀才稍稍找回点读书人的感觉。 “什么情况？蛮牛他们回来了吗？”韩子泰焦急的问道，这个时间派出去的几名探子早该回来了，一连好几天都是这个样子。“还没有！”王昌龄摇了摇头说道：“恐怕凶多吉少了！” “什么！”韩子泰瞪大眼睛问道：“谁这么大的胆子，该动老子的人！” “还能有谁？”王昌龄没好气的说道：“让你不要去招惹官军，你非不听！” “奶奶的，召集弟兄！”韩子泰咬牙切齿的骂道：“今晚老子跟官军拼了！” “大当家的，你冷静点。”王昌龄赶忙劝道：“这股官军足有上千人，而且行军、驻扎、防御颇有章法，根本无机可趁。” “怕个鸟！老子五六百骑兵一冲过去，官家还不吓的尿裤子。”韩子泰不以为然的嚷道，这一阵子一帆风顺有点冲昏他的头脑，否则也不敢尾随一直上千人的正规军。 “大当家的，可不能鲁莽行事。”王昌龄继续劝说道：“真的要报仇也得再等上三两天，等对方彻底疲惫松懈再说吧。” “回来了，回来了！” “蛮牛回来，蛮牛回来！”这个当口马匪的营帐内外传来一阵喧嚣声，韩王两人结束争论一共奔了过去。 “蛮牛回来了！”瞧见矮墩墩蛮牛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韩子泰心安了不少，径直问道：“其他弟兄呢？” “他们都……”蛮牛叹了一口气说道：“折了两个兄弟，还有一个被对方活捉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韩子泰微微点头说道：“还是你小子机灵，没有被跟踪吧！” “大当家，我、我……”蛮牛欲言又止的说道，毕竟被人活捉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这么多兄弟看着呢。 “大当家的，我们里面问话吧。”王昌龄瞧出点端倪，这个蛮牛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一新，显然不是他自己弄的。 “三爷，我也被唐先生的人捉住了。”几人已进营帐，蛮牛就迫不及待的说道：“他听说我是你的人就放我回来了，还说夜里想见上你一面！” “唐先生？什么唐先生？”马匪的二当家邓一平诧异的问道，京城那次他没有过去，回来韩子泰都是一口一个“唐老弟”的念叨着。 “唐之道怎么来塞北了？”王昌龄脑子反应最快，很快就明白蛮牛嘴里的“唐先生”是谁了，只是上次在京城分别的时候唐团长还是陆军部总务厅的二等委员。 “是唐老弟的人？”韩子泰高兴的嚷道：“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嘛！” “这事有点蹊跷？”王昌龄疑惑盯着蛮牛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唐先生的人马？” “那些人都管他叫团长，都听他的！”蛮牛挠了挠头拿出一个玉扳指说道：“大当家的，唐先生约你今晚子时在南边那个小山坡下会面。” “好啊！”韩子泰接过那个玉扳指仔细瞧了瞧说道：“没错、没错，肯定是唐老弟，这玩意是我送给他的。” “大当家，你还真打算去？”王昌龄寻思片刻说道。 “是啊，大当家的！没要着了他的道。”邓一平也小声的劝说道：“这黑灯瞎火太不安全了。” “哈哈，你们不了解我这个唐老弟，他是绝对信得过的。”韩子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没有他帮忙恐怕我现在还关在京师看守所的大牢里！” “当家的，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是官军的长官，咱们是塞北的马匪。焉知他不是察哈尔都统派来对付咱们的？”王昌龄忧虑的说道：“要是那样当家的此前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的命算唐老弟救的！”韩子泰扬了扬眉毛大义凛然的说道：“他真的是来抓老子的，我就卖给他这个人情。” “大当家的……”王昌龄、邓一平本来还想劝说，瞧见韩三爷一脸坚决的摸样也只能作罢，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呢！ 而我们的唐团长并没有想这么多，夜深后领着李大柱简单给周文若、汪国真交代几句就离开营地朝约定的地点奔去。之所以约在深夜，是因为唐团长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这层关系，毕竟与马匪头子有交情也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是此次随着军队行进的还有不少张家口的商人。 “团长，他们真的会来吗？”李大柱有点吃不准，小声的询问道：“毕竟你们半年没有联络过。” “肯定会来的，而且肯定比我们先到！”唐之道扬了扬马鞭笑着说道：“这些绿林人士最看重的就是一个义字。” 两人一前一后奔驰在黑茫茫的草原上，不一会儿就快到约定的地点，远远的就可以依稀看到朦胧的月色下三四骑正在四下徘徊。 “来人可是唐老弟！”看到南方两骑直奔而来，韩子泰高声的吼道。 “正是唐某，韩大哥来的好早！”唐之道飞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跟着后面的李大柱，快步走了过去。 “唐老弟，终于又见面了。”韩子泰也快步上前给唐之道一个熊抱说道：“这半年可是想死我了，要不是局势一直比较乱，我早就去京师找你了。” “有劳韩大哥记挂，我也是挺想念你的。”唐之道热情的回应道：“韩大哥，你是越发的精神了。” “哈哈，我还是老样子。老弟你可是神采飞扬啊。”韩子泰也不住的打量着唐之道说道：“估摸着现在我不是你的对手了。”比起大半年前在大牢里，唐之道壮实了很多，那个时候就能和韩子泰打的难分难解。 “唐先生、大当家的，咱们还是边吃边聊吧！”一旁的王昌龄打岔道。韩子泰这里准备的还算齐备的，不仅支起了帐篷，还生起火来，酒肉一应俱全。 “还是韩大哥想的周到！”唐之道领着李大柱走进小帐篷里，四五人就围着酒肉大口大口吃喝起来。 “我说老弟，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来塞北了。”干了两碗酒之后，韩子泰问道：“也不让人知会老哥一声，差点闹起冲突来！” “这得冤我，我给几位赔礼了！”唐之道端起大碗一饮而尽说道：“这次出塞特别的仓促，没有时间联络韩大哥。”上次在京城分别的时候，韩子泰可是将张家口的联络地点方式告知唐团长的。 “算了，算了。”韩子泰摆了摆手说道：“也怪我这次太贪心，把主意打打到老弟身上。” “敢情我成为韩大哥的猎物了。”唐之道笑着说道：“难道我的队伍就这么好惹？” “唐先生，不，唐团长别误会！”王昌龄赶紧解释道：“咱们只是得到线报说张家口开出一支队伍去向不明，怕是察都派来围剿咱们的，就一直派人跟踪。” “哦！原来如此。”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王先生不必客气，叫我若水就行了。” “好，好。”王昌龄小口抿了一下酒，小心的询问道：“不知若水老弟此行……” “这应该是军事机密吧！”没等唐之道回答，韩子泰就嚷道：“王先生就不要为难唐老弟了。” “这也没什么机密不机密的，此次我率部前往多伦驻防。”唐之道放下手中的大碗慢悠悠的说道：“目前的局势你们也该知道的，巴布扎布所部蒙匪肆掠热河，怕是很快就要波及察绥。” “原来是去打巴布扎布这个蒙古够的，有什么用的着我韩某人的，老弟尽管开口。”韩子泰一听巴布扎布来了精神，拍着胸脯说道：“现在我手下好歹也有四五百号兄弟。” “那真的太感谢韩大哥了，“此次出塞我是两眼一抹黑，简直跟瞎子聋子似地，有韩大哥帮助就如虎添翼了。”唐之道闻言大喜赶忙说道：“不知韩大哥是否跟巴匪打过交道，对其是否了解。” “何止打过交道，去年这孙子被官军击败，躲在中蒙边境企图火并咱们，被我们迎头痛击。”韩子泰悠悠的说道：“那个时候他手下不到一百人，没想到这么快又拉起这么大的队伍。” “一个多月前此人还派人来拢咱们大当家，封了一个很大的官来，被大当家赶了回去。”王昌龄有爆出一个大消息来。 “哼！我韩子泰虽说是个马匪，可也是底线的。”韩子泰冷笑着说道：“绝不做出卖国家祖宗的买卖。” “韩大哥好样的！”唐之道不禁翘起大拇指说道：“不知韩大哥这里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 “别的都没有问题，只是这枪支和弹药咱们没有地方去弄。”生怕韩子泰不好意开口，王昌龄赶紧说道：“价格好说，咱们还有点家底。” “缺多少？”唐之道径直问道，既然打算借重这支队伍不妨稍稍出点血。 “长枪五十杆，子弹一万发！”犹豫了片刻韩子泰说道：“少一点也无所谓，唐老弟千万不要面前！” “长枪我给八十杆，子弹两万发！”唐之道爽快的说道：“只是枪有点破。” “太感谢唐老弟了！”韩子泰兴奋说道：“不过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每杆枪我出一百大洋加上子弹算一万大洋如何？” “韩大哥，你这不是看不起我嘛！”唐之道推脱道：“这点军火我还是匀的出来的！” 两人相谈甚欢，直至天明留下联络方式后才各自返回队伍中去。 （唉！惨淡的收藏，越发不给力的推荐，票都懒得求了） 第五十四章 署理多伦镇守使 少了跟在后面的尾巴，多了一双耳目之后，整个混成团的行进速度大大加快，照目前这个速度，再有个四五天就能到多伦城。 “等等，等等！”长长的队伍后面，一个年轻的军官玩命的拍打着坐骑朝人群追了上来，在泥土路上扬起一阵阵尘土。 “我是都统府的副官，有急事要见你们的团长！”追上队尾之后，年轻副官大声询问道，很快就有军官领着他分开人群冲唐团长所在奔了过来。 “团长，这位是都统府的副官，他说有急事要见你！”杜世杰将来人引到唐团长的身边。 “长、长、长官，田都统有、有紧急公函……”年轻副官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身上的浅灰色军装已经湿透。 “兄弟，先喝口水！”唐之道拿起身上的军用水壶递了过去，关切的说道：“不急，慢点说！” “谢长官！”年轻副官喝了两口水后，赶紧从怀里贴身的衣兜里摸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递给唐之道。 “玉璞，带这位兄弟下去换身干净点衣服，再弄点吃的！”唐之道一边拆开信封一边吩咐道。 “不劳烦诸位了，信送到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年轻副官淡淡的笑道：“我还得尽快赶回去复命！”说罢掉转马头就往回走去。 “宋化龙，宋化龙！”唐之道只是匆匆扫了一下信上的内容，就大声的喊道。 “属下在！”宋化龙就在不远处，赶紧应声道。本以为从今天开始骑兵连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不用高度戒备了。” “立即集结骑兵连！”唐之道冷冷的命令道。 “团长，出什么事了？”一旁的周文若诧异的询问道。 “自己看吧。”唐之道一边将信交给周文若，一边将目光投向参谋杜世杰说道：“杜世杰，立即将集结全团所有会骑马的官兵！” “是！”杜世杰立刻带着唐之道命令转入队伍中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来的这么快！”周文若皱着眉头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说道，信上内很简单，说多伦城已到十万火急的地步，要混成第二团务必尽快到多伦，稳住当地局面。 “玉璞，将左继武、傅鸣一两位营长找来！”唐之道最后小声的吩咐道。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两三百骑兵离开大队直奔前方飞驰而去，留下的士兵也在傅鸣一、周文若等人的带领下继续行进。 而察东重镇多伦城内此时又是另一番光景，街面上冷冷清清的，店铺零零落落的开着、关着，不时有大包小包的商户雇上三两马车匆匆的离开，往张家口或者关内赶去。 多伦镇守使府位于多伦城的西北方向，两只石狮子威武的矗立在大门口，与其相反的是两个卫兵却显得有点萎靡不振。这里据说原本是一个蒙古大部落王爷的豪宅，民国初年“马桶将军”王怀庆当镇守使的时候强占了过来。府衙前面的办公场所空空荡荡的，后院的大堂内却有五六位中老年汉子正吞云吐雾，弄的整个房间内烟雾缭绕、朦朦胧胧。 坐在上首的是署理多伦镇守使谭宗瑞中将，自从七月份萧良臣西调绥远之后，他就成为这察东方圆数百公里的最高军政长官。起初这位毅军出身的宿将异常的兴奋，毕竟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坐镇一方了。要是萧良臣在绥远剿匪大功告成保不准要官升一级，到时候这个署理就可以去掉，弄不好以他的资历还能加个帮办察哈尔军务，再过了几年也许混了都统也未可知啊。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美好的幻想，局势的发展远远出乎谭将军的预料，现在他犹如坐在火山口上，不知道哪一天那个挨千刀的巴布扎布就会打过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谭统领，你倒是拿个主意啊！现在城里城外乱作一团，这样下去用不着蒙匪打来，咱们多伦就成一座死城了。”戴着厚厚眼镜的马知事痛心疾首的说道，作为塞北第一商都多伦的县知事可谓是个肥缺，这是马知事花了大价钱才弄来的，才当了不到两年，虽说本钱早就回来了，可谁不想多捞点呢。 “是啊，这些天城里不少游手好闲之徒也乘火打劫，光靠我手下那几十号警察根本就弹压不住！”警察局马局长跟着大倒苦水道：“这谣言是越传越邪乎，开始只说有万儿八千，现在都传到十万、二十万的，据说还有东洋人助战。”前几天就有牧民传来消息说是巴布扎布率领数万蒙军直奔多伦而来。 “可不是嘛！我们民团这些天也有不少人开了小差，弄的剩下的兄弟们也是人心惶惶的。”民团刘团长拍着腰间的盒子炮气呼呼的骂道：“我看非要崩掉几个才能稳定下来。”在这多伦城除了谭统领的三营正规军，就数刘团长的民团人数最多，不过战斗力最为低下的，装备就更不用说了，鸟枪、土炮、长矛、大刀都有。 “我看大家也不必慌，这蒙匪不还远在热河嘛，再说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吓人！”比起其他人来商会会长艾青山就要淡定很多，他是城里最大的商号“聚长丰”的老板，光在多伦城里就有十几间上好的铺子和数百人的商队。 “热河离咱们这里也不过几百里的路，蒙匪大股都是骑兵，五六天的功夫就到了。”马知事喃喃说道：“再说热河那边的毅军是屡战屡败，连帮办热河军务的米振标都折进去了，还能指望他们将蒙匪消灭在热河境内！“ “唉！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马知事提到米振标，谭宗瑞表情更加的落寞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的说道：“萧镇守使西进绥远剿匪的时候，把城里的精兵强将都调走了，只给我留了三个营，还有一个蒙古营，你们说说我能有多大的作为！”米振标是毅军宿将，也是咱们谭统领多年的老战友，甲午那个年头就并肩作战过，在毅军之中的声望与地位仅次于毅军军统姜桂题，比起谭统领要强上很多。 “三个营也不少了，加上民团、商会的商团、城里警察加起来也有三千人上下，依托坚城未必没有一战的可能！”艾青山不改商人本质扳着指头算道：“去年萧镇守使不过领着千余骑兵就打巴匪七八千人抱头鼠窜！”多伦商会手里也掌握着两三百人的武装，人数虽说不多，不过装备倒也不差，基本可以做到人手一枝钢枪。 “艾会长，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打仗，可不比你商人做生意那么简单。”镇守使署的参谋长林建忠冷笑着说道：“民团和你们商会那些个人能打仗嘛，也就能吓吓城里的那些地痞无赖，连草原上的牧民都不如！” “林参谋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们民团怎么说也有个一千来人，怎么就被你说的一文不值了！”刘团长大为不满的说道，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手下那些个人是什么货色，但终究是他刘团长在这个城里的依仗。这些年多伦城来来往往过了几任镇守使，都还算给他六团几分薄面，说到底还不是看着他手中这千把人的面子上。 “不信咱们就拉出去练练，老子一个连就能打垮你这一千人。”林建忠冷冷的说道。对这些个民团，他早就一肚子意见了。 “练练就练练！”刘团长被惹急了，站起来气呼呼的说道：“我倒要看看咱们多伦城的驻军有大的能耐！” “算了算吧！”马知事赶紧打圆场道：“大伙有这个力气还不多想想怎么保住多伦城吧！” “谭统领、马知事，咱们不是向都统府那里求援了，这援军三五天也该到了吧！”马局长想了想说道：“张家口可是驻扎着一个师一万多人的精兵，只要给咱们派上个三五千，多伦不就能守在了嘛！” “唉！省府那里也是处处吃紧啊！”谭统领摇了摇头说道，发完电报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了。要是不发这份电报，人家援军还可能慢悠悠走过来，一听说多伦危机反可能就逗留不前了，所以短时间内他也不怎么指望着所谓的援军，虽然都统府那边多次发电报说援军已在路上了。 “张家口毗邻京畿，又有京张铁路直通京师，京师的援军一两天就到。”马知事气愤的说道：“也不知道京城诸公怎么想的，多伦如此重镇就放这点兵。”此时他全然忘记，萧良臣帅多伦驻军主力西进的时候，他是何等的欢欣鼓舞，觉得大大减轻他县衙的负担。 “也怪不得京城诸公与都统府那边，毕竟谁也料不到去年累累若丧家之犬巴布扎布短短一年就东山再起，而且声势如此的浩大。”林建忠长吁短叹的说道：“早知道去年拼了一条命也要追进外蒙境内剿灭巴布扎布！” 说到这里整个房间再次陷入沉默当中，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也许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维持下去。 “报、报、报告！”此时外面一名军官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大声说道。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又发现蒙匪的踪迹了！”马知事吓得一身冷汗小心翼翼的问道，其他人也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 “援、援、援军到城外了！”那个军官断断续续的说道。 “真的！来了多少人！”谭宗瑞也沉不住气了，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太清楚，我光顾回来汇报了。”那个军官挠了挠头说道：“估摸至少有个五六百人，全是骑兵！” “好、好、好，跟我一起去迎接一下援军！”谭宗瑞不顾众人大步往大门外走去。 第五十五章 多伦城 “终于到了！”到达多伦城西两三里远的地方，唐之道命令队伍停下脚步休息片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两日风餐露宿，官兵们确实吃了不少苦，瞧见多伦城就在眼前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盘算到了城里怎么也得好好的吃上一顿，好好睡上一觉。 “还算来的及时！”透过手中的望远镜看到多伦城头依旧挂着五色旗，西城门也大开着，城头城门口依稀可以看到懒懒散散的士兵在晃悠，唐团长的心才稍稍放回去，同时也不免有点疑惑，难不成这多伦镇守使还敢谎报军情？ “出发！”瞧见西门有一队骑兵奔过来，唐之道命令道，众人自觉的列好队列井然有序的朝多伦城这座内蒙古草原上第一商埠走去。 多伦是蒙古语“多伦诺尔”的简称，意为“七个湖”，因曾有七水泊而得名。自辽金元以来，他就是京畿与蒙古高原门户连接的战略要塞。康熙帝在多伦与内外蒙48家王爷和三部首领会盟，并敕建“汇宗寺”，雍正帝又建“善因寺”，使多伦成为中国北方喇嘛教中心。**六世东行途经此地说法祈福，进一步提高了多伦喇嘛教的影响力。汇宗寺的兴建以及章嘉活佛对整个内外蒙古喇嘛教事务的主持和管理，大大促进了多伦城商业的繁荣和发展。 同治二年前后，多伦城逐步发展成为拥有4000商号、18万人口的著名塞外商埠――旅蒙商之都。经济的繁荣，促进了城市的发展，在纵横交错的十八条大街里，商业店铺、手工业作坊、会馆、庙宇、清真寺与民居错落有致，分布其间，被称为“南迎中华福，北接蒙古财，日进斗金，日出斗银”富足的草原城市。 不过唐之道一行到达这个城市的时候，该城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原因不外乎内外两个方面。国际上到光绪末年，中东铁路建成通车，通向内外蒙左翼之贸易被该铁路吸收割去大半，同时外国洋行的竞争也分掉旅蒙商队不少利润；国内随着清王朝的覆灭、外蒙自治、马匪横行、官僚军阀的横征暴敛也极大的影响了多伦城的发展。到了民国五年，多伦内外的商户已经降至千余家，人口也减少到五万上下。 不过即使是这样，多伦城仍然是各方瞩目的聚宝盆，据说每年光皮毛和牲畜交易额达三千多万两银子。蒙民每年运到多伦出售的青盐有十万车，盐务署的多伦分关，每年盐关收税二十四万至二十五万块现洋，地方民政厅每年又另收地方税四、五十万块现洋，比归绥和包头收的税要多的多。 “侯副官，蒙匪已经退却了？”见到出城迎接的镇守使府的侯姓副官，唐团长急切的询问道：“我瞧着这城内外的守备也不像是如临大敌的样子啊？” “蒙匪？”侯副官诧异的看着唐团长说道：“不是还在热河折腾了嘛，前两天是谣传已经出了热河朝多伦开来，不知怎么的这两天突然又没了消息。” “那这市面上怎么这么冷清？在张家口的时候可是听说过多伦的繁华。”说话间，队伍已经穿过多伦城高大的城门，穿行在多伦城宽阔的长街上，唐之道瞧见四下异常的冷清，四周的店铺开着的不到两三成，不禁继续询问侯副官道。 “唐团长来的不是时候，马上要过冬了，草原上的买卖进入淡季，再加上局势不稳不少定居此地内地商户提前回乡了，前几日更是说蒙匪要打过来，不少商户就出城逃难去了。”侯副官殷勤的说道：“还好唐团长您及时带着援兵到了，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样！” “每年六月十五日大庙会前后是多伦城最热闹的时候。在庙会前十几天，就有大批民众、王公贵族前来。庙会期间，天天有戏；寺庙前面，商人搭起无数的帐篷做生意……”侯副官又指着城内一个高大庙宇介绍着说道：“这个就是汇宗寺,整个锡林郭勒盟黄教的中心。” “据我所知贵部至少该有三个营，加上地方武装至少也有三两千人，固守坚城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吧！”唐团长看了看四周又询问道：“怎么搞得多伦城看起来空虚的很？” “唐团长有所不知，多伦城是有三个营的兵力，可是里面有个蒙古营！”侯副官无奈的说道：“虽说军官不少都是咱们汉人，可绝大部分士兵都是蒙古人！” “蒙古人又怎么样，难道就不是咱们的兵了？”唐团长不以为然的说道：“出了多伦城都是蒙古牧民，难不成都成了叛匪！” “唐团长，这也是没有办法！”侯副官苦笑的说道，这可是谭统领的意思，毕竟是有前车之鉴的。米振标之所以败亡，他手下的一个蒙古族哨长叛变起了很大的作用，何况一个营的蒙古族士兵呢！ “唐团长，谭统领他们来迎接你了！”没等唐之道继续发问，对面的转角处转出一大帮人来，为首的那位虽然已是白发长须，可穿上金光闪闪的将官服看起依旧是非常的精神。 “谭镇台，怎么敢劳动您的大驾！”唐之道一猜为首肯定是署理多伦镇守使的陆军少将谭宗瑞谭统领，不敢托大赶紧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去。 “这位兄弟是……”谭宗瑞一瞧来人甚是年轻，却气度不凡小心的询问道。 “谭统领，这位就是援军的唐团长！”侯副官赶紧凑上去介绍道。 “卑职唐之道，陆军混成第二团中校团长！”唐之道又郑重其事给谭宗瑞等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奉命前来协防多伦，特此向谭镇守使报道！” “好、好！唐团长当真是年轻有为啊！”谭宗瑞也依葫芦画瓢的回了个礼，紧握着唐团长的双手客气的说道：“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这下守住多伦有望了。”他心里不禁腹诽道，怎么派个娃娃军官来。但是人家谭统领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鸟，面子依旧是非常的热情，毕竟来的都是客嘛，尤其是这个年轻军官来的还算是及时。 “接到田都统的命令，唐某率部日夜兼程终于能及时赶到。”唐之道边打量着谭统领身后的几位边装作恭维的说道：“还是有赖于谭镇台与诸公同心协力才打退巴匪保住多伦啊！” “这、这……”谭宗瑞颇为难堪的支支吾吾道，他当时给都统府发电可是声称巴匪大队人马可是兵临城下。 “唐团长，当时只是误传。”林建忠见状赶紧解围道：“巴匪目前尚在热河，不过接连击败毅军，不日就可能侵入多伦。” “哦！那就好，那就好！”唐之道装作恍然大悟道：“那唐某所部还可以休整几天。” “唐团长一行征途劳顿，咱们还是先回府再详谈。”马知事见众人围在大街上寒暄多有不便赶紧说道。 “我的这些手下好一阵子没有吃上热饭热菜了，还请谭镇台怜惜一二。”唐团长此时也觉得有点饿了，便毫不客气的请求道：“听说塞北的羊牛肉不错。”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不等其他人开口，商会艾会长就应承下来道：“艾某立刻差人去办理此事。” “林参谋长，你带人先将唐团长的部下安置在城西北的大营里。”谭宗瑞也意识到自己的安排有点欠缺赶紧吩咐道：“唐团长，咱们先回府如何？” “谭镇台有请，敢不从命！”唐团长笑着说道，就上马跟着谭宗瑞一行往镇守使府方向走去。 第五十六章 狼真的来了 众人来到镇守使府的会议室分宾主落座后，下人们泡上上好的茶水，退了下去，大伙就你一言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奶奶的，老子到现在还没吃午饭了！”唐团长嘴里不说，心里腹诽不已。 “唐老弟，不知道这次带了多少兵来啊！”谭宗瑞也是个自来熟的主，没几下就称兄道弟起来，弄的咱们小唐团长怪不好意思的，谭老的岁数快可以做他的爷爷的。 “三百多人！”唐之道喝了一大口茶水，随口说道。 “才三百多！”谭宗瑞一惊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茶水喷出来，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援军才三百多。 “我说唐团长，你好歹也是个团长，怎么只有三百来个兵。”民团刘团长一听唐之道只带了三百多人，不禁轻视的说道：“害得大伙白高兴一场！” “不是说多伦告急，我只好带着三百多骑兵先行过来增援！”唐之道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还有两千来人的步兵还在路上，估计三两天就到了！” “还有两千步兵！”谭宗瑞高兴的站了起来说道：“唐老弟家弟子厚实啊！” “这样一来多伦城的兵力就有四五千人了！”马知事激动的说道：“和去年这个时候差不多，即使不能击败蒙匪，守个个把月应该没有问题吧！” “唐团长，你真是咱们多伦城的大救星啊！”刘团长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谄媚的说道，他这种人物只畏惧实力。 “我只是奉命来增援，到了多伦城还是要听谭镇台的安排。”唐之道谦虚的说道：“我看今天可否就聊到这里，我得去看看兄弟们安置的怎么样了。” “好，老夫和你一同去！”谭宗瑞心情大好，主动对马知事说道：“马知事，你们县里也该出点彩头吧，唐老弟大老远的来可是不容易啊！” “好说好说，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马知事虽说有点肉疼，可也知道依旧规矩这点钱还是省不得的，还好多伦城是个肥缺，一两千大洋还是拿得出来的，况且还有商会这个冤大头来买单。 谭唐两人在卫兵的护卫下来到城西北的兵营，刚到门口就闻到里面传来的扑鼻的肉香味。艾会长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的快，几百人的饭菜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准备妥当了。 “团长，你也吃点吧。”左继武见唐团长走了过来，赶紧乐呵呵递过一根大羊腿，抹了抹嘴上的油说道：“这玩意吃起来真是带劲！” “好吃就多吃点，艾会长可是大老板，吃不穷的。”唐之道大笑着说道，也毫不客气接过羊腿吃了起来，刚才在镇守使府里光喝茶了，肚子里一直空空荡荡的。 “哎！是我疏忽了，光顾着自己的事情，忘了唐老弟还饿着肚子呢！”谭宗瑞瞧着唐之道狼吞虎咽的样子，颇为懊悔的说道：“今晚我做东，请这里所有的兄弟到山西会馆大吃一顿。” 山西会馆位于多伦城西南，是城内唯一的外省会馆，该会馆临街而建，坐北朝南，由四进院落组成，有房间上百，由大山门、大戏楼、下宿、二山门、三过殿、东西长廊、耳房、大殿等部分组成，本是晋商议事场所，只是这些年来多伦商会会长一直都由晋商把持，山西会馆也就成了多伦商会乃至多伦地方政府议事、交际、宴客的重要场所。每年的关公磨刀日（五月二十三日），这里都要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来祭祀关老爷，从河北、山西请来的戏曲名角会在这里唱山西梆子、河北梆子等剧种。 “那我就带兄弟们谢过谭镇台了！”唐之道拿着羊腿拱手说道：“您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好说，好说！”谭宗瑞跟着唐之道在营房内外转了一圈，发觉唐团长这三百多人的部下虽然连续赶了十多天的路，可精神风貌却极好，吃完饭后没有急于休息反而在洗刷战马和保养枪械，不禁大喜的说道：“唐老弟，缺什么、少什么的尽管跟我开口，就把这多伦城当作自己家一样！” “真是太感谢谭镇台了！”唐之道这次是由衷的说道，看来谭宗瑞还算是个实诚人，虽说带兵打仗可能不咋地，可为人处世还算公道。 “那我就不打扰贵部休息了，晚上让林参谋长带你们去山西会馆。”谭宗瑞看了一眼手上的洋表，裹了裹身上的军服淡淡的说道：“今晚咱们一醉方休！” “今晚见！”唐之道也示意告别，刚到多伦城事情也是千头万绪，需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谭统领，派出去的侦骑回来，有急事要向您报告！”谭宗瑞刚往外走，侯副官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什么急事？快让他进来。”谭宗瑞放慢脚步皱着眉头说道，侯副官听到其吩咐快速的跑了出去。 “统领、统领，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很快就有一名士兵甲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头发都被汗水浸湿，显然是拼命赶了回来的。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天塌下来了。”谭宗瑞不悦的说道。 “统领，我们发现……”士兵甲抬头一看唐之道等人站在谭宗瑞的旁边欲言又止的说道。 “唐团长是自己人，有什么直接说！”谭宗瑞径直吩咐道。 “蒙匪已经出了热河，往咱们多伦城开来！”士兵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小的，先赶回来报告，其他兄弟还在监视着！” “是嘛！”谭宗瑞面无表情的问道：“什么时候出热河的？有多少人？是谁指挥的？还要多久能到多伦？” “这、这、这属下也不太清楚。”士兵甲期期艾艾的说道，头上的汗出的更多了，可当时一看见大队人马开过来，他就被赵队长派回来禀报军情了。 “什么都不知道，还报告个屁呀！”谭宗瑞气愤的骂道：“上次你们谎报军情搞得多伦上下鸡飞狗跳的，不知道赵雨辰这个王八蛋侦骑队队长怎么当的。” “统领，这次千真万确绝对假不了！”士兵甲赌咒发誓的说道：“如有半句虚言，属下……” “算了算了，还不先下去！”谭宗瑞很不耐烦的说道：“下次搞清状况再来禀报我，一惊一乍的吓谁呢！” “是、是、是！”士兵甲如蒙大赦跌跌撞撞的溜了出去。 “唐老弟见笑了，不过没有什么大事！”谭宗瑞尴尬的冲唐团长笑了笑说道：“今晚照旧，我在山西会馆等你！” “恩！”唐团长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李大柱也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径直奔到唐之道身边冲唐团长耳语几句。 “谭镇台留步！”唐之道脸色一变，赶紧叫住还没有走出营门的谭宗瑞。 “唐老弟又怎么了？”谭宗瑞颇为不解的看着唐之道说道，不知这位老弟又有什么要说的。 “巴布扎布麾下大将达日哈赤率领千余骑兵已经穿过兴安岭离开热河境内，估计两三的功夫就会兵临多伦城下。”唐之道淡淡的说道：“还请谭镇台早作决断，我看今晚的酒宴就作罢。” “消息属实？”谭宗瑞瞪大眼睛盯着唐之道，心里大惊道，这小子这么快就得到这么完整的情报。 “假不了，刚才您的侦骑队不也来报告过了吗？”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时候可能已经距离多伦城不足百里！” “唐老弟，你看如何是好？”怕什么来什么，别看谭宗瑞从军四十余年，可真正独当一面这还是第一次，就有点六神无主了。 “谭镇台，军界您是老前辈，又在塞北多年，还得您拿主意。”唐之道谦虚的说道：“我一定服从您的差遣。” “要不咱们先固守城池，等你的部队全到再反击？”谭宗瑞小心翼翼的问道：“只是这样一来城外的民众就惨了！” “太保守了！”唐团长略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这才是巴布扎布的前锋，要是咱们就被吓成这样下面的仗还怎么打？” “那唐老弟的意思？”谭宗瑞也有点犹豫了，带兵打仗他确实不在行，尤其是他的好友悍将米振标阵亡之后他更是胆战心惊。 “还是把大伙都叫来商议一二！”唐之道建议道，毕竟他对城内外的状况知之不多，并不足以作出决断。 “好吧。”谭宗瑞点了点头吩咐手下通知林建忠参谋长和其他几个管带过来。 第五十七章 蒙古营 “怎么人还没有到全！”在军营中间的一间小会议室内，谭宗瑞面色不善冲着林参谋长说道：“每次开会都是这个样子，松松垮垮的，还怎么打仗！”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可是要来开会还只是到了个林参谋长，也难怪咱们谭统领要发火，要知道这军营驻地都是挨着的，真的在大营里也就十多分钟就能到。 “谭统领，您别急，我再派人去找找！”林建忠起身转了出去，心里不无腹诽的说道。还好意思说别人松松垮垮的，你谭统领自打代理镇守使以来下过几次军营又出过几次操呢？ “没什么，也不急在一时！”唐团长倒是很沉得住气，笑着劝慰道：“咱们边聊边等！” “唐老弟，你说说你的想法吧！”谭宗瑞脸色好看了很多，磕了磕手中的大烟枪摇着头说道：“不怕唐老弟笑话，这一仗我是没有什么底。老了，什么都怕呀！” “谭镇台，太谦虚了，这次巴匪来势汹汹确实很难对付。再加上日本人在东北挑起事端，牵制了张胡子他们的兵力，弄不好咱们要孤军奋战了。”唐之道也忧虑的说道：“您还是先给我谈谈城里的情况，我才好做出判断。” “好，林参谋长。”谭宗瑞对刚返回来的林建忠吩咐道：“给唐团长讲城里的部队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原本城里步兵四营，骑兵四营，加上不足一个营的镇守使署卫队、侦骑队等，一共三千五百余人，萧镇台西征带走骑兵三营、步兵两营、卫队一部。”林建忠如数家珍的说道：“如今还剩步兵两营、骑兵一营、卫队一部总共一千三百多人。” “枪械装备如何？”唐之道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都是前清巡防营的老底子吧？” “原本倒是有两个营是新军的底子，可都被带走了。”林建忠点头说道：“长短枪千余枝，长枪的种类非常多，多是老式的步枪，老式重机枪两挺，至于炮嘛只有两门老式的前装炮，能不能开火也说不清楚。” “最为要命的是那营骑兵绝大部分是蒙古人！”说到最后，林建忠无奈的说道：“萧镇台偏偏将这营骑兵给留下了，弄的偌大的多伦城就只有两营步兵可用。” “蒙古营？”唐之道诧异的问道：“蒙古营怎么了？难不成军心不稳？” “说不清楚，只是这个时候不敢太相信他们。毕竟他们和巴布扎布都是蒙古人！”谭宗瑞面临难色的说道：“早知道当初一同裁撤就好了！” “难道塞北就剩这一个营的蒙古兵？”唐团长更加的奇怪了，不解的问道。 “差不多吧，至少察哈尔只有这么一个营！”林建忠点了点头说道：“民国以来，蒙古兵要么叛逃去外蒙，要么就被裁撤了。”多伦城作为蒙古锡林郭勒盟要地，前清时期光骑兵就有数千人之多。 “但这也并不代表这个剩下来的蒙古营就靠不住啊！”唐团长不以为然的说道：“小心谨慎是好的，可也不能因噎废食吧，这样搞下去岂不是把这些蒙古兵往蒙匪那边逼。” “巴匪可是叫嚣着要蒙人治蒙，这可是蒙蔽了不少蒙古人。”林建忠叹着气说道：“这个蒙古营尤其是管带乌云格日一直还是比较可靠，去年征剿巴匪也是立下大功的。不过此次巴匪声势浩大保不准会出什么状况，米帮办的前车之鉴不可不察啊！” 两人交谈之间，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跑了进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看看，你们这是什么打扮！”谭宗瑞越看越来气，怒骂道：“个个衣衫不整的样子，指着你们我迟早要死在马匪手里。” “谭老，您这是发哪门子火啊！”牛管带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些天弄的紧张兮兮，听说援军来刚想喘上一口气，这可好丽春院的大门还没有进，就被您老的人给拽了回来。” “可不是，我也刚约好城里几个富户打算摸上几圈，谁知道人还没有到齐，就被叫出来了。”江管带也是一脸懊恼的说道：“谭老，是不是又传来什么蒙匪进犯的消息了，别理他，搞不好又是谣言！” “就算来了也不打紧，俺老牛一个营就可以打垮他们！”牛管带牛气冲天的说道，弄谭宗瑞郁闷不已，可是唐团长就在身边，再动怒似乎有点被后辈看笑话的意味了。 “两位管带，这次可不是什么谣传！”林建忠赶紧劝说道：“蒙匪巴布扎布手下的大将达日哈赤率领千余骑兵已经离城不到百里了。” “啊！” “真的来、来了！”牛江两位管带惊呼道，城里能打部队基本上被萧良臣带到绥远剿匪去了，留下的很是不咋地，真的要出去打仗了全部蔫吧了。 “来的好，我乌云格日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说话间一个身材魁梧军装笔挺的壮汉大步迈了进来，大声吼道：“这次绝不能再让这个混蛋跑去外蒙了！” “乌云管带好大的口气，小心把天都吹破了。”牛管带冷笑着说道：“是不是觉得你们蒙古人要翻身做主人了，打定主意要去投靠巴布扎布了。” “呸！姓牛的，你修要血口喷人。老子与巴布扎布有着血海深仇，岂能投奔他！”乌云格日握紧拳头恨恨的骂道：“这几年老子可是跟巴布扎布打了好几回，倒是你小子每次都当缩头乌龟。” “行了，行了！你们怎么每次一见面就吵，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想听听你们有什么对策。”谭宗瑞气的直拍桌子骂道：“这该死的蒙匪都快要打到城下，你们还吵个不停。” “谭统领，照我的意思，咱们立马集结部队杀出城去，先吃掉敌人这股先锋。”乌云格日干脆利落的说道：“这样的话，即使不成功也可以撤回来守城。” “靠什么？就靠你那一营骑兵？”牛管带不服气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蒙匪可是有一千多骑兵呢。” “一千多怎么啦！”乌云格日傲气的说道：“去年这个时候，萧将军领着咱们八百骑兵，不是轻而易举就击败三四千马匪！” “此一时彼一时啊，去年的时候，巴匪虽然人不算少，可是连番被各地驻军击败，逃到边境的时候已是强弩之末。”林建忠不太赞同的说道：“而今年九月以来，巴匪接连获胜，攻城略地，士气正盛，而我方主力又被西调……” “援军不是已经进城了吗？”乌云格日不死心的问道。 “援军进城不假，可是来的只是先头部队，只有三百来人的骑兵，而且又是人困马乏，至少要让人家休息三两天吧。”林建忠主动为唐团长开脱道：“大队人马要等上几天才能到达。” “既然援军还有两三天就到了，咱们等上几天不就行了！”江管带轻描淡写的说道：“两三天功夫，谅千余马匪也打不进来！” “呸！刚来千余马匪咱们就当缩头乌龟，倒时候巴布扎布全军扑过来该怎么办！”乌云格日气愤的说道：“再说如果巴匪的前锋不来攻城，直接截断多伦与外界的联系就可以困死咱们！” “乌云兄弟说的对，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一直没有开口的唐之道站了起来高声的说道：“必须先主动出击，击垮这股蒙匪，打击巴布扎布的嚣张气焰。” “这位是……”三位管带都盯着唐之道说道，刚才进来就瞧见唐之道，还没有来的及开口询问。 “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援军的唐团长！”谭宗瑞这才想起来介绍道：“留日士官学校的高材生！” “幸会、幸会！”牛江两位管带抱拳说道，心里颇不以为然，觉得这个小白脸不怎么靠谱。 “唐团长，幸会幸会！”乌云格日热情的走了上去给唐之道一个熊抱。 “乌云兄弟客气了，叫我若水即可！”唐之道对着蒙古汉子颇有好感，投桃报李给了个拥抱，而对其他两个管带只是点头示意，两个酒囊饭袋不值得唐团长费太多的感情。 “好，若水老弟。”乌云格日高兴的说道：“我一个营三百多号人加上你的三百多人也差不多够了，咱们今晚就出动，打巴匪个措手不及，如何？” “我最多只能出动一百多人的骑兵！”唐之道略微思考片刻说道：“而且最早也要明天一早才能出发！” “这是为何？”乌云格日不高兴的问道，本来六百对一千还处于下风，现在变成四百多人对一千，再迟一个晚上出兵。 “我那三百多人里面真正的骑兵不过一百多人，而且连续行军十多天了，总的休息一个晚上吧！”唐之道苦笑的说道：“其余两百人不过是会骑马的步兵，骑的也是普通的骡马而已。”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乌云格日径直说道。 “谭统领，你看？”唐之道没有接下茬，而是盯着谭宗瑞问道，毕竟这里谭统领官最大。 “你、你们看着办吧！”谭宗瑞沉默片刻，不过林建忠等人的反对说道：“不过如果打不赢就赶快退回来。” “好，那我和乌云兄弟出去商量一下具体细节。”唐之道也不想和谭宗瑞等人扯皮，拉着乌云格日就出去了。 “谭老，城里兵本来就少，你怎么还同意他们出击呢！”唐乌两人刚出去，江管带就气呼呼的说道：“再说那些蒙古人怎么信的过！” “他们要去就让他们去吧！”谭宗瑞摆了摆手说道：“赢了固然很好，输了也怨不得我吧！” “谭统领说的对，反正这几百骑兵守城用处也不大，出去反而少了一个隐患！”林建忠此时也想通其中的关节，附和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江管带很快也明白过来，只有牛管带一头雾水不明就里的。 第五十八章 伏击 “砰砰……”又是几声清脆的枪声再次打破塞北草原上的宁静，这样此起彼伏的动静今在草原上持续了好多次。（.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虽然没给这支行进当中的蒙匪叛军带来多大的伤害，二十来人的伤亡对一千来人的队伍算不得什么，可却弄的达日哈赤极为的恼火。这几个月以来蒙匪叛军可谓顺风顺水，弄的巴布扎布这些手下也信心爆棚，稍稍受点挫折就有点不耐烦了。 “阿日斯兰，你带一个连追上去，务必要把这股游骑给消灭！”达日哈赤抖了抖身上的貂皮大衣气势汹汹的说道，这件大衣是在一个富商家里抄出来的，它的老主人早就死在匪兵的乱枪之下，就连他那水灵灵的女儿也成为达日哈赤的第九房小妾。 “扎！”一个拖着脏兮兮辫子的蒙古汉子应了一声就翻身上马，七八十骑兵就跟着冲了出去，同样憋着一肚子火气的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统领，干嘛小题大做。”这支蒙匪队伍的二号人物莫日根颇为不屑的说道：“不必理会他们，咱们应该快上逼近多伦城，将这座草原上最富庶的城池攻下来。在这里浪费时间岂不正中了汉人的奸计！” “哼！我这是杀一儆百，不给那些汉人颜色看看，还以为我达日哈赤好惹的！”达日哈赤冷冷的说道，对这个巴布扎布派给自己的副手，他极为的不满。 “恐怕会让统领失望吧！”莫日根依旧笑嘻嘻的说道：“这些游骑滑的要死，草原又这么的大，很难抓到他们的。” “这对我达日哈赤的部下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你等着瞧吧！”达日哈赤傲慢的说道：“将来镇国公入主张家口，多伦城将是我的！”巴布扎布民初叛逃至外蒙被活佛皇帝封为镇国公，所以他手下的将领都这么称呼他。 “这些汉人恐怕没有那么好对付，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莫日根显然没有达日哈赤那么乐观，去年那场惨败至今他还心有余悸，今年所谓胜利其实并没有多高的含金量，击败只不过是几只兵力处于劣势的毅军而已，即使他们能消灭热察两地的官军，汉人还是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关内调兵来。 “哼！莫日根你太胆小了，汉人以前压制咱们只不过靠手中的枪支而已。”达日哈赤不屑挥动着手中的盒子炮说道：“镇国公已经从东洋人手中获得大批新式军火，现在咱们的装备不比汉人差还怕他们干什么！” “统领，你真的认为东洋人愿意真心帮助我们对付汉人？”莫日根摇了摇说道：“他们真是把我们当做同汉人交易的筹码，一旦他们从汉人那里得到足够的好处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我们！” “那又怎么样？只要咱们攻下多伦，控制整个察哈尔草原，谁也不敢小视咱们！”达日哈赤得意的说道，仿佛看到自己君临塞北的那一天。 “砰砰……”消失不过片刻的枪声又响了起来，蒙匪的队伍里又有三两个中枪了，其中一个倒霉蛋被直接打中脑袋去见长生天了。 “阿日斯兰，阿日斯兰！”达日哈赤涨红了脸大吼道，可惜一连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统领，阿日斯兰被你派出去追击前一批敌人了，还没有回来！”莫日根好心的提心道，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个莽汉不听自己的话吃点苦头是应该的。 “术赤，术赤！”达日哈赤大叫着说道：“去把阿日斯兰那个混蛋给找回来！” 话音刚落，三五骑就冲了出去，片刻之后，阿日斯兰领着手下垂头丧气的奔了回来，一下马就抱怨道：“统领，你干嘛叫我们回来。就差一点就捉到那些偷袭我们的汉人骑兵了。” “抓你的屁，你小子前脚一走，人家就又摸过来了。打死一个兄弟，打伤两三个！”没等达日哈赤发话，莫日根就怒骂道。 “统、统、统领，我、我这就再去……”阿日斯兰一见达日哈赤阴沉着脸心里就发慌，结结巴巴的说道，其实刚才他压根就没有追上对方的骑兵，追出去不大会儿就失去对方的踪影。 “算了，归队吧！”出人意料的是达日哈赤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放机灵些，别让汉人的骑兵靠的太近！” “扎！”阿日斯兰如蒙大赦，赶紧领着手下人退了下去，蒙匪的队伍又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不过布置在外围警界的骑兵数量也增加不少，让前来骚扰的官军骑兵不仅仅劳而无功，反而损失了好几骑，只能无功而返。 “原地休息！”在一大片小山坡的正前方，蒙匪停下了脚步，吃喝其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来，一小股骑兵则作为侦查兵继续缓缓的向前移动着。此地叫泉子头离多伦城不过三十来里路，对骑兵来说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而已。 “统领，此地地形险要，不利于骑兵展开。”莫日根四下张望一番低声说道：“要不咱们从绕过这里，从多伦城北杀过去！” “不成，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再绕道的话，今晚就到不了多伦城下了！”达日哈赤摇了摇头说道：“兵贵神速，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绝不能再耽搁下去，否则多伦城里那些有钱的汉人都要跑光了。” “只是，只是如果对方在前面设伏……”莫日根欲言又止的说道，他心头总归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能是去年雪夜被突袭的阴影在作怪。 “莫日根，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小！”达日哈赤大笑着说道：“不过我倒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据我所知多伦城内不过只有三个营的官家，其中还有一个是以咱们蒙古人为主的骑兵营。要是他们真的敢派人偷袭咱们，那多伦城岂不是如同被扒光的女人等着俺们嘛！” “也许是我多虑了！”莫日根挠了挠被寒风吹乱的通风想到，固守待援确实是多伦守军最好的选择，毕竟在草原上伏击一直骑兵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此时在距他们不过一两里的小山坡后面，蒙汉两族四五百名骑兵正静悄悄的等待着什么，也许几分钟之后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场厮杀。 “唐老弟，你这玩意比我那个可好用多了！”乌云格日放下手头的望远镜小声的冲身边的唐之道嘀咕道：“看的又清楚又远，蒙匪好像就在我的眼前！” “好用就送给乌云兄弟吧！”唐团长虽然不是大款可是一架蔡司十六倍的军用望远镜还送的起的，这种玩意新军中已经装备到营，可关外的旧军里能有个八倍的蔡司望远镜已经了不得了。 “真的，太感谢唐老弟了！”乌云格日差点没有大声叫出来，作为一个军人当然知道这玩意不仅价格昂贵，而且很难买到。 “我是都是兄弟，又在此并肩作战，这点小玩意算什么！”唐之道嘘了一声后见蒙匪的探子还老远才大度的说道。此次突袭他可是冒着偌大风险，不仅要面对前面的马匪，还要防止身边蒙古士兵有异动，唯一让他放心的就是眼前这个爽直的蒙古汉子。 “嗯！”乌云格日用力握了握唐之道的手后又拿起手中望远镜观察起来。 “蒙匪的先锋过来了，大概有五六十人！”乌云格日突然回头说道：“要不要先把他们……” “这些是蒙匪的探子，先放他们过去，让兄弟们藏好，千万不要暴露！”唐之道小声的吩咐下去，这次两军联手，乌云的蒙军是大头占了一大半的兵力，可乌云还是坚持让唐团长统一指挥。论年龄、资历、经验也许乌云格日更胜一筹，可面对他的热情唐之道还是当仁不让的担起这个责任，打仗可不是请客吃饭来不得半点马虎。 “他们又回去了！”果然不出唐之道所料，刚过去的那一小波人马见没有什么异常又匆匆的返回去了。 “韩子泰这个混蛋怎么还没有到！”唐之道看了手表心中默念道，这次敢组织伏击也许最大的依仗就是韩子泰这支奇兵，只是时间过了大半个时辰，韩子泰还没有派人来联络。 “让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透过手中望远镜瞧着蒙匪大队人马已经动起来，唐之道拔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吩咐道，身后的蒙汉两族也吩咐拉动枪栓，等候出击。 对面的蒙匪并没有让他们等上太久，毕竟他们也赶时间，企图在日落之前逼近多伦，给城内守军以压力，更为理想的情况是直接杀入多伦城好好乐上一乐。 “过来了，过来了！”左继武一手拿着驳壳枪，一手挥舞着大刀焦急的等待唐团长的命令。 “团长，快下命令啊！” “唐老弟，只不出击就迟了！” ……… 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唐之道倒是犹豫起来，迟迟没有下命令，令身边官兵焦急不已，不停小声的催促着。 “妈的拼了！”穿越以来第一次真刀真枪干上，尤其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之下，唐之道再一次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后举起了手枪。 “打！” “砰！”泉子头伏击战拉开帷幕。 第五十九章 第一次战斗 “哒哒……”布置在山头的唯一一挺重机枪也开始发言了，射出的子弹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将不少蒙匪从马背上掀下来，早已子弹上膛的数百支长短枪也一齐开火发射出愤怒的子弹，霎时间山坡下枪声、怒吼声、鬼哭狼嚎声响成一片。 “我们中埋伏！” “我们被包围了！” “我的娘啊，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三岁小二！” “别杀我，我只是打酱油的！” 蒙匪突然遇袭，队伍各种乱七八糟的哭喊声都冒了出来，这也怨不得他们，除了一两百嫡系外这些人都是七拼八凑过来，打打顺风仗还勉强，这种情况下岂有不乱之理。 “快下马，快躲到乱石后面！”达日哈赤反应还算快，毕竟曾在蒙军中当过管带，见过大阵仗，赶紧带着身边的十多亲信躲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躲开了第一波的枪击。 “不要慌、不要慌！”莫日根则表现的更为沉稳，一边给身边的蒙匪打气，一边组织十多骨干开始还击，很大程度上稳住蒙匪行将崩溃的局面，跟着达日哈赤前来基本上都是些亡命之徒，真的冷静下来也就不那么慌乱了。 “兄弟们！蒙匪已经溃散，快跟我冲上去解决他们！”转眼之间，唐之道已经打完两个弹夹，对面蒙匪阵中已经一片混乱，这样的大好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他纵身跃上边上的白马率先冲了出去。光靠打黑枪是解决不了蒙匪的，最后还得靠刺刀见红的拼杀。 “兄弟们，跟我冲！”乌云格日也不敢示弱翻身上马，抽出马刀大吼着就冲了上去。在这两人的带动之下，数百蒙汉骑兵纷纷居高临下的冲了上前。蒙古族骑兵更是不断用蒙语叫道： “缴枪不杀！” “不要给强盗卖命！” 坡下的蒙匪慌忙向后退却，根本无暇开枪还击，很快双方就进入近身肉搏的阶段。 “砰、砰！”唐之道用手枪解决两个挡在马前的蒙匪才发现自己除了手枪外并没有其他武器，刚才太过于想表现个人英雄主义居然忘记这一茬，最为郁闷的是骑战并不是他的强项。 “那个是官军的军官，快干掉他！”细心的莫日根一眼就根据军服分辨出冲在最前的那个家伙是个大官，大声呼喊道，不过由于双方的距离太近，蒙匪一方根本来不及开枪，十几个胆大的蒙匪挺着带刺刀的长枪就迎了上去。 “奶奶的，难道老子第一次上战场就要报销掉！”唐之道瞧着五六个蒙匪举着刺刀迎了上来不禁惊呼，可是巨大的惯性让他根本停不下来。 “唐老弟让开！”就在此时，乌云格日纵马飞奔过来，手中的马刀高高举起，狠狠的冲挡在前面的几个蒙匪砍了下去，顿时血肉横飞。唐之道马前的蒙匪也是心惊肉跳，步伐也就慢了下来。 “妈的，吓死我了！”唐之道也趁着前方几个马匪犹豫的当口跃升下马，无人控制的烈马径直冲着蒙匪冲撞过去。 “去死吧！”离他最近的一个蒙匪已经醒悟过来，端起刺刀就猛的刺了过来。 “哼！跟老子玩步战，你小子算是活腻了！”唐之道骑马不是太在行，可近身肉搏那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见他不慌不忙就地一个懒驴打滚避开刀锋，紧接着欺身上前冲着蒙匪兵下盘攻去。蒙匪兵慌忙收起刺刀企图再刺过来，可惜他再也没这个机会了。唐之道一个飞腿就将此人踢到，顺手夺过对方手中的长枪。 “好家伙，小日本真是下血本了，居然将这玩意援助蒙匪！”掂量着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唐之道不禁感叹道。这玩意估计小鬼子也就刚刚全部换装完毕，国内也只有一个师用上这种步枪，其余除了7.9口径德系步枪就是日系三十式的居多。这种步枪射击时后座力小、易于控制，具有高可靠性和高准确度，因此即使在二十年之后的中国战场依旧是件不错的装备，尽管后世的看客看来他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至少在眼前，装上刺刀超过1.5米，拼起刺刀绝对占据上风。 “去死吧！”又有两三个蒙匪逼了过来，其中一个是拿着大刀片的小头目，表情尤为狰狞。 “妈的，来就来还叫个屁呀！”唐之道刺刀在手心中大定，这三两个小鱼小虾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简简单单的几个拆档就将两个蒙匪兵干掉。那个拿着大刀片子的小头目见状，吓得拔腿便要跑。 “想跑？没门！”唐之道直接将手中的刺刀扔了出去，直接刺中这个小头目的后心！ “唐老弟，好功夫！”已经解决身边几个蒙匪的乌云格日瞧见唐团长的雄姿不禁夸赞道：“有空切磋一二！” “小意思，没问题！”唐之道又捡起身下的一杆长枪笑着说道：“先解决这股蒙匪再说！” “好！”乌云格日一拉缰绳又冲着另一股蒙匪冲杀过去，那边十几个蒙匪围着五六个蒙军骑兵厮杀着。乌云格日的加入很快扭转局面，杀散了这股敌人。唐之道也飞奔着解救了几个被优势敌人围住的骑兵连士兵。 “团长，都亲自上战场了，咱们可不能给混成团丢人！” “兄弟们，跟我杀！” 瞧见左冲右突不断将敌人刺倒的唐之道，骑兵连上下士气大振，冲着数量优势的敌人反复冲杀起来。 此时山坡下这片小小的战场上陷入一片乱战，官军凭借突然袭击和居高临下的冲击力占据一定的优势，将数倍于己的蒙匪围住厮杀，可并没有短时间内结束战斗的实力。而蒙匪虽然在偷袭中伤亡不小，一度陷入混乱，可凭借数量的优势尤其是一两百嫡系蒙匪的支撑居然收拢了不少人马渐渐稳住局面，但是战场过于狭窄他们的数量优势发挥不出来，加上单兵战斗力不如正规军，被杀的节节败退！ “统领，我们得赶快脱身，否则全得死在这里！”莫日根一边指挥手下抵挡官军的进攻，一面朝着达日哈赤身边靠过去。 “想脱身？哪有这么容易！”杀红了眼的达日哈赤大吼着说道：“这些汉狗真他们的厉害！”此刻的他早就没有半个时辰前的那股锐气，不过他要是知道对面和他拼杀的大部分是同族的士兵，恐怕就更加的沮丧了。 “我带人挡住他们！”莫日根毅然决然的说道：“你赶快带着兄弟们撤，能撤多少是多少！” “这、这怎么可以！”达日哈赤瞪大眼睛吼道：“我岂能丢下自己的兄弟！”达日哈赤可不想背上临阵脱逃的名声，否则即使逃出去也无法在草原上立足了。 “达日哈赤，你这个笨蛋。”莫日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这边空间太小，咱们人多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你先和官军拉开距离再从其他地方杀回来！” “好，辛苦你了莫日根兄弟！”达日哈赤咬了咬牙说道：“我马上就杀回来！”紧接着就领着两三百个蒙匪逐渐脱离与官军的接触，朝东撤去。不过由于双方犬牙交错战成一团想撤下并不是很容易，弄不好全军就会溃散掉。 “团长，蒙匪要跑！”左继武很快就发现对面的敌人少了起来，惊呼道。 “赶快压上去，赶快压上去，一定要咬死他们！”唐之道也觉察到异常，赶快指挥手下的士兵不顾疲惫猛攻上去。这个时候非常的关键，蒙匪已经伤亡、溃散过半，最多再有一刻钟就可以完全击溃他们，可是要让他们逃出这片小谷底，再想全歼他们就难了。弄不好逃出去的蒙匪回合溃散的蒙匪再杀个回马枪，到时候被全歼的恐怕就是自己这股蒙汉联军了。 “乌云管带，这边交给你了！”瞧见小部分蒙匪已经与自己一方的士兵脱离接触往东奔去，唐之道急忙领着半个骑兵连追了上去。 “阿日斯兰，这些人交给你了。务必拖住他们，只要一刻钟我就会杀回来！”达日哈赤一见追上来的人不多只有四五十人，边分出五六十拦截，自己继续带人往东逃窜。前面混战之中陆陆续续逃出去的蒙匪也逐渐朝他汇集过来，不大会他就聚集了一百多人，只要稍作整顿他就可以杀个回马枪了。 “糟糕！”唐之道一刀刺死一个拦住去路的蒙匪兵，可望着达日哈赤跑远，不禁暗自嘀咕道。面前的五六十个蒙匪虽然不是自己半个连骑兵的对手，但拖住自己一时半刻是不成问题的，就算自己解决这几十个蒙匪，恐怕也是筋疲力尽，还拿什么抵挡回转过来的达日哈赤。 “砰砰砰……”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东边先是传来零落的枪声，继而大队骑兵奔驰的马蹄声和厮杀声。 “终于来了！”唐之道全身仿佛被抽空般，颓然的坐到了地上，原本跟他们厮杀的蒙匪骑兵也大惊失色愣住了。 第六十章 首战告捷 第六十一章首战告捷 韩子泰率领马匪出现在战场之上，粉碎了蒙匪翻盘的可能，达日哈赤更是被马匪的第一波枪弹击中，群龙无首的蒙匪立刻四下逃散。唐之道当前的四五十蒙匪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只好乖乖的放下武器投降。 还领着剩下蒙匪在山坡下谷地苦苦支撑的莫日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当机立断领着三五个亲信拼死的往西奔去，一时间竟没有被拦截，毕竟往西就是多伦城了，成为此次伏击战最大的漏网之鱼。不过他这一逃跑，倒是省了乌云格日、左继武等人不少功夫，毕竟蒙匪人数还是占点优势，真的负隅顽抗的话恐怕也不是那么对付的。 “缴枪不杀！” “放下武器” “抱头蹲好！” 汉蒙两种话的劝降语不停的在谷地回荡，陆陆续续的开始有蒙匪放下武器，起初只是三三两两的，后来就越来越多，不大会儿功夫战斗就差不多结束了，剩下来就是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分配战利品等善后事宜。 “赶快救治受伤的兄弟们，牺牲的兄弟也要把遗体找出来带回去！”唐之道制止了骑兵连参与争抢战利品的举动，这个时代士兵们打完仗第一反应就是抢夺战利品，好多联合作战的队伍为了抢夺战利品而大打出手。 “真不愧是京城开过来的正规军！”见人数不到自己骑兵营一半的骑兵连有条不紊救治伤员、将阵亡战友尸体收拢好，同时还分出部分兵力监视放下武器的蒙匪，而自己的手下们正四下的翻找财物，甚至为一两块银元而吵的不可开交，乌云格日不禁赞叹道。面对手下的行径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良好”的传统可不是一天养成的，何况今日的敌人前不久可是在热河发了一大笔财，口袋里的大洋、金银饰品、鸦片应该不少。 清点下来整个骑兵连伤亡不小，死了八个，重伤十三个，至于轻伤更是不计其数，几乎是人人挂彩，不过相比较乌云的骑兵营而言还是比较少的，他那边少说也有个四五十个阵亡加上重伤的几乎损失三成以上的兵力。 “唉！加上路上损失掉，大战还没有开始我的骑兵连就丢掉了两成的兵力！”听了下属的汇报，唐之道心痛的说道。 “唐老弟，你知足吧！”乌云格日苦笑着指着正在翻找财物的手下说道：“这一战我可是损失了半数的兵力！” “乌云兄弟，这次多亏你的相助，否则歼灭这千余蒙匪骑兵我也想也不敢想啊！”说道损失固然是愁云惨淡，可是谈到此战的战果也确实是值得欣喜的。汉蒙两部一连一营加起来不过四百来人，几乎全歼近三倍于己的敌方骑兵，这怎么说也是一场大捷。 “唐老弟太客气了，这场大战能获胜关键还是你指挥有方，还有你请来的援军！”提到这场大捷，乌云格日情绪也好上很多，客气的说道：“为什么不把你的朋友请上来见上一见！” “要稍等一会儿，他们还在追击溃散的蒙匪！”唐之道看了一下手表指着仍旧在为些黄白之物争吵的不可开交的蒙军士兵说道：“也差不多了，兄弟们这个样子，被外人看到也不太好！” “好的，我这就去集结官兵。”乌云格日破不好意思的说完，就径直去招呼自己的属下。而此次骑兵连也将受伤的兄弟安顿好，一部分人正四下收拢被吓跑的马匹、散落的枪支弹药，另一部分则帮忙照顾蒙军受伤的士兵。 又过了一小会儿，响了许久的枪声终于零落下来，寒风凛冽的草原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马匪那一边也基本上解决了战斗，或许算不上战斗，完全是一场猎杀而已。 “唐老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韩子泰将大队人马安置在外面，自己只领着五六骑奔到唐之道面前，毕竟一方是官一方是匪，必要的距离还要的。 “来的好，来的及时！”唐之道热情的迎了上去说道：“要是早来还未必有这么好的效果！” “唐老弟，你的人真是厉害，一千多人的大部队被你们吃的差不多，弄的我们只能喝点汤！”韩子泰爽朗的大笑道，嘴上这么说，可韩子泰心里却乐开了花，要说今天最大的赢家非他们这股马匪莫属，伤亡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可光长短枪就缴获了百余只、战马百余匹，其余财物也不在少数。 “这位老哥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怕是连汤也喝不着！”此时乌云格日也整顿好队伍，走了过来爽朗的说道：“咱们这肉吃点快撑死了！” “这位是？”韩子泰警惕的看了乌云一眼，又狐疑看着唐之道说道。 “光顾着说话，还没有来的及给两位引见一下。”唐之道稍稍犹豫一下还是热情的介绍道：“这位是多伦城的乌云管带，在草原上也是响当当的好汉！” “原来是乌云管带，久仰久仰！”没有等唐之道介绍自己，韩子泰就主动开口说道：“鄙人姓韩，在草原上做点买卖！” “哦！是韩当家的，神交已久，今日终于得见尊荣！”乌云格日也客气的抱拳说道：“大当家此日之举可昭日月，乌云佩服！” “韩某首先是个中国人，其次才是个买卖人！”韩子泰郑重的说道，今日来晚是队伍里有些弟兄不想参合到官军与蒙匪之间的战争中，两方都不是马匪惹得起，最后还是韩子泰力排众议说服了大家，不过至少来的还算及时，也捡到不小的便宜。 “同样乌云首先是个中国人，其次才是个蒙古人！”乌云也郑重其事的说道，两个八尺大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没想到两位居然是老相识了，一见面就如此投缘！”唐之道也高兴的说道：“等咱们回了多伦城好好找个地方聚聚！” “何止认识！”乌云格日与韩子泰笑着说道，一个马匪头子，一个是官军的骑兵管带，这几个月在多伦城周边可没有少打交道，但一直来也还算克制，没有大规模的冲突。 “今天这一仗算是完了，可是后面还有恶战等着我们呢！”唐之道真切的说道：“以后并肩作战的机会还很多，以前那些个事情都要暂且放下！” “唐老弟这话就见外了，你的本事我乌云算服了，今后但有差遣尽管吩咐！”乌云格日拍着胸脯说道，人家唐团长不过前来增援的客军，在主力未到的情况之下，就率领一个连突袭数倍于己敌人，并且歼敌数量超过两倍于己的友军，却是让人敬佩！ “唐老弟，我老韩的命都是你捞回来的，别的俺也不多说，打巴布扎布我老韩绝不含糊！”韩子泰也信誓旦旦的说道，在京师看守所的时候韩二爷就觉得唐之道是个人物，等他出来的时候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几个月后再见此人已经成为统率一两千兵马的中校团长。 “团长，战果统计出来了！”三人说话间，杜世杰悄悄的对唐之道说道。今天也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虽然干掉两三个蒙匪，可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还吐了几次，战斗结束后又忙于统计战果、加上塞外这寒冷的天气，杜参谋都有点站不稳了。 “润生，你没事吧！”唐之道赶忙扶住杜世杰，关切的说道：“要不你先休息会儿，我第一次上战场表现还不如你。” “谢谢团长，我没事的！”杜世杰感激冲着唐之道小声的说道：“缴获战利品颇丰！” “给大家念一念吧！”唐之道点了点头吩咐道：“让大伙高兴高兴！” “此战，我方共击毙、击伤蒙匪四百二十二，俘虏四百八十三，缴获战马六百三十八匹、驮马二百一十二头，各式长枪七百六十六、短枪十七、马克辛重机枪一挺；粮食八十四担、酒三百四十坛（确实有酒，可能入冬以来天气寒冷，喝点酒可以御寒）；银元一千八百七十六块、金条、首饰、若干……”杜世杰一字一句的念着，众人听了都非常高兴，加上被韩子泰所部消灭的，一千余蒙匪骑兵跑掉的不过几十而已。 “刚才杜参谋念的大家都听清楚了吧！”等众人安静下来，唐之道又说道：“战利品如何处理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这好办！要我说就分成三份，咱们各拿一份！”乌云格日爽气的说道。 “这怎么可以！”韩子泰赶紧推脱道：“这边战事我也没出上力，岂能无功受禄！” “韩大哥，没有你的人及时赶到，我们未必能打赢这一仗！”唐之道连忙说道：“这战利品怎么能没有你的份！” “是啊！老韩，你一来咱们就轻松多了！”乌云格日也恳切的说道：“断然少不了老韩的份。” “这样吧！我拿一成，剩下来唐老弟和乌云兄弟你们分如何！”韩子泰见众人如此客气也不太好再推脱就提议道。 “一成太少了，这样吧。韩大哥拿两成，我拿三成，剩下的归乌云兄弟。”唐之道略微思考一下说道：“此战乌云兄弟出力最大，牺牲也最大，理应分的最多！” “这怎么可以，唐老弟运筹帷幄在先，主动出击在后，要是按照我打法恐怕得全军覆没，咱们各拿四成如何！”乌云格日坚决的说道，本来他的手下就打扫过部分死尸、俘虏的口袋捞了不少好处，占了不小的便宜，怎么好再多拿！ “要不这样，唐老弟所部步兵为主，可草原上离开马可不行，马就多留点给唐老弟！”韩子泰盘算了一下说道：“枪支弹药正好相反，咱们缺的多，分的稍微多点如何？” “这个主意好！”唐之道和乌云格日异口同声的说道。 经过一番商讨，唐团长拿到战马驮马四百多匹，枪支一百二十多，其余财物若干，其余各人也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唐老弟，俘虏如何处理？”快要分别的时候，韩子泰突然问道。 “这个我还没有想，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唐之道确实还没有来的及考虑这个问题。 “能不能让我挑上一些，我想补充些人！”韩子泰也不藏着掖着径直说道，他那边俘虏的不多也就五六十个，合适入伙的不多。 “这倒是好办法！”唐之道眼前一亮，这些人只有不到一半是蒙古人，巴布扎布的死忠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想乘机发点小财而已，也有是被裹挟的。 “我也补充一些吧！”乌云格日也点头说道：“这次损失有点大，紧接肯定还有打仗要打，来不及补充了。” “那就这么办吧，不过要把眼睛擦亮了，死忠分子一个也不要让他们混进来！”唐之道好心的提心道。 “继武、润田、化龙，你们也去挑些人补充到骑兵连，记住不要超过五十个！”乌云格日、韩子泰离开后唐之道也吩咐几个亲信道，大仗还没有打，骑兵连可不能就这样减员两成吧！ 直到太阳落山前，众人才彻底整顿完毕，唐之道、乌云格日率领几百骑兵押着挑剩下的俘虏、财物、辎重外多伦城走去。韩子泰则处理掉留下的蒙匪的重伤员（无力救治）后也率队回老巢去了。 第六十一章 短暂的平静 十一月初的塞北寒风凛冽、天色阴霾，处处都是萧瑟、悲凉的枯黄色，也许还应该加上正漫天飞舞的雪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入冬以来，塞北的草原之上已经下过几场雪，不过都不大，甚至都没有能将张家口通往库伦的这条大路所遮蔽。而今天这一场却来势汹汹，大有使山河变色的气概。 风雨之中的多伦城似乎并没有被这悲凉的情绪所感染，相反市面比前些日子要热闹上不少，原本半开半闭的商铺也大多大开中门做起生意来，主要的商业街道、汇宗寺、山西会馆附近人流也逐渐多了起来。全歼蒙匪先锋的消息传到城里之后，城里原本动荡不安的人心一下安定下来，原来来势汹汹的蒙匪并非战无不胜。而唐之道率部回到多伦城的第二天，傅鸣一、周文若、向潜亮等人率领的陆军第二混成团主力也进驻多伦城。一时间间多伦城内的驻军已经三千余人，恢复到萧良臣时代的水平，尤其新来的部队尽管长途跋涉，可军容、士气依旧保持的不错，这让城里的人更是放心不少。 除了城里热闹起来，城外也有不少人正在雪中不停的忙活着，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陆陆续续的被挖出来，只是天气太冷，地面被冻的硬邦邦的，一条浅浅的壕沟都要挖上好几个时辰。突如其来的风雪更是增加工程的难度，不过除了唐团长外几乎混成团全体官兵都在奋战，城里原有的官兵、民团团员、城里征用的苦力也就不敢过于抱怨，昨天他们是见识过唐团长狠辣的手段。 商会艾会长一身黑色绸缎棉袍来到多伦城的城头，本来这种小事用不着他亲自过来，何况在这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里。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将筹集的物质送过来，顺便再观察观察这位年轻的唐团长。 此时唐之道正举着望远镜查看四下的情况，这多伦城防司令的新职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谭宗瑞这个老狐狸滑的很，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下面这一仗打的好自然少不了他的功劳，毕竟他才是多伦城最高军政长官，要是输了这老家伙肯定脚底抹油溜了。 “艾会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唐之道赶紧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身边李大柱，客气的抱拳说道：“这点小事情派个人来就行了！” “怕耽误唐司令的大事，你过目一下，看还缺点什么？”艾会长掸了掸身上的雪花递过一份清单说道：“这多伦城的安危可都拜托你了。” “多谢艾会长！暂时就这么多了，需要的时候少不得再叨扰您老！”唐之道快速的扫视一下，他要的东西多齐了，还多出不少。 “这雪下的真是时候，也许蒙匪这冬天该消停了吧！”艾青山指着飘舞的雪花探询道，尽管他不太懂战事，可也知道这大冬天里攻城要难上很多，说不准巴布扎布就留在热河过冬了。 “但愿吧！不过咱们可不能寄希望于蒙匪的行动上，该准备的还要准备！”唐之道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说道：“否则等蒙匪兵临城下就晚了！”能不打仗唐团长也不想打，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踌躇满志的巴布扎布怎么会轻易放慢进攻的步伐呢！ “是啊！还是唐司令高瞻远瞩啊！”艾青山扬了扬眉毛说道：“艾某有个疑问不知道是否当讲？” “艾会长请讲！”唐之道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老朽看唐司令的打算是准备守城关啊！”艾青山指着城外正在雪中干活的官兵、苦力说道：“这天寒地冻是不是应该直接将兵力放在城里，多伦城这老城墙还算坚固……” 这城里的头面人物对唐之道这个年轻的团长出任这个城防司令还算比较支持，首先这城里一大半的兵力是唐团长带来的，其次人家刚来就敢领着三四百骑兵突袭数倍于己的蒙匪并大获全胜，最重要的是谭镇台是什么货色城里的人还是非常的清楚的。不过对唐团长大冬天在城外修筑工事的举动并不是很理解，在他们看来直接龟缩在城里多省事啊！ “老先生做生意您是内行，可守城打仗您可能就不太懂了！”唐之道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这守城可不是守着几段城墙就行了，兵力得按梯次布置、并保有一定的纵深，各种火力配备……” “原来如此，这下子老朽明白了！”见眼前这个年轻军官不骄不躁耐心的给自己这个军盲讲解，艾青山尽管仍然是似懂非懂，却依旧非常感动的说道：“别人我管不着，可商会这边一定全力支持唐司令！” “老先生理解就好！”唐之道也觉得和这个艾会长亲近不少，轻声的说道：“老先生您是前辈，叫我若水即可！” “好，老朽就托大了！”艾青山也有意与这个前途无量的青年军官亲近几分，边不客气的说道：“老朽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若水贤侄万望答应！” “老先生请讲，能做到的晚辈一定尽力！”唐之道装作恭敬的说道，心里腹诽不已，这个老家伙也太倚老卖老了，自己刚给他几面子，就如此…… “商会为了维护城里商户的利益，前些年就组织了一支商团，人虽不是很多，可枪械还算精良。”艾青山很满意唐之道的表现，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我打算将商团交给若水贤侄，还望能帮忙调教一二！” “好的！”唐团长大喜的说道：“老先生放心，我一定会用好您的这支队伍！”这城里几只武装，除了乌云格日的那一营骑兵，唯一入得了唐团长法眼的只有商团这三百来人的武装，尤其那崭新的枪械连唐之道看的都有点眼馋。 “天色也不早了，老朽就先告辞了。”艾青山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作久留。 “老先生慢走！”雪天路滑，唐之道一直将艾青山送到马车上才领着手下出城而去。 “团长，你干嘛对这老家伙如此客气！”艾青山的马车消失在风雪之中，李大柱、杜世杰等人不解的说道。就在昨天，民团的刘团长自恃手中有七八百的人民团在手，不太听唐之道这个新鲜出炉的城防司令的招呼，拒绝征用其手下修建城外工事，就被唐团长毫不客气的抓了起来，要不是马知事等人一再斡旋，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现在民团团长算是当不成了。 “对付商人当然要用商人的法子。”唐之道没有太多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咱们出去看看，这雪下的真不是时候。” 对付刘团长这个粗人很简单，只要你的胳膊比他的粗打怕他，他就服你了。对付这些商人则完成不一样，这些人不管见着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让你的力气不知道往哪里使，关键时候给你使绊子，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何况这艾青山不仅仅是多伦商会会长那么简单，在整个塞北乃至北中国都是出名的豪商。 艾青山是城里最大的商家“聚丰长”的东家。“聚丰长”的产业遍布整个塞北，经营范围涵盖皮毛、粮食、盐巴、钱庄、当铺、金银铜器等多个方面，家资数百万，在张家口的时候唐团长就从他们的店铺里买到不少棉衣。 据说咸丰末年艾青山的祖父艾伦常和他的姐夫赵东的每人出十多两银子作股本创立了“聚丰长”商号，起初是两人背货到近处草地换些畜产品，到草地吃住不花钱，货到草地最少三分利，换回的畜产品卖给多伦市场又是二三分利，或者成倍牟利，一个月的时间能跑两三次，于是，很快就买了牛车。 到了光绪十七年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有了二十多伙计和二十多牛车，有了一千八百多两银子的资本。有了资本，生意更好做。从北京、天津进货都不先给钱，而是逢端午、中秋和“春节”这“三节”结账时才要钱。因此，那时有一千两银子的资本就能做七八千甚至一万多两银子的买卖，上批货帐还没结，下批货又运到。另外，在蒙民中有了信用后，有时蒙民预先把牲畜和皮毛交给商人办货，这种买空卖空的经营方式是旅蒙商的一个特点。许多旅蒙商都是这样很快的由小买卖变成大买卖的。 就这样到了光绪二十八年，“聚丰长”在多伦城里发展到了五个铺面，两三间当铺、一家钱庄，每天的经营额达八千多两银子。除有上百个伙计外，另外还有二百多抓羊绒的固定向他们赊货。抓绒回多伦卖给洋行，由号上去提款，这时的“聚兴长”已不由号上派人下草地做买卖，只做蒙民登门的买卖和向小商贩、小匠人赊货的业务，也就是说成了坐商，至后几年更是将业务扩展到整个塞北。 归根到底这多伦城还是个贸易之城，商人是这个城市的根本，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唐之道不会去得罪这些商人的。 第六十二章 巴布扎布的野望 克什克腾旗的经鹏镇是热河西北部除了林西县城之外最大的镇子，十几天前经过短暂的激战，从林西杀过来的蒙匪全歼了驻守在这里的毅军两个营，此处就成为巴布扎布西进南下的大本营。镇子内外驻扎的都是闻风而来发财的蒙匪、汉匪，这些家伙将这个原本富庶、平和的小镇弄的乌烟瘴气。 镇子的西北角矗立着一幢四进四出的大宅院，这里原本是镇上最大地主蒋思才的产业，可自打蒙匪攻破林西县城，蒋老爷吓得领着三五房妻妾、收拾点细软慌慌忙忙的逃到有重兵防守的赤峰县城。巴布扎布占领此地后，也当仁不让的将这座宅子收归己有，将一路抓来的几个女子安置在这里。 “妈的，老子现在知道刘禅小儿为何乐不思蜀了！”躺在雕栏玉砌的象牙床上，盖着细滑的绸缎棉被，身边躺着两个被剥夺一干二净的美女，望着玻璃窗外飘动的雪花，常年奔波征战的巴布扎布感叹的说道。 巴布扎布，汉姓韩，原籍土默特左旗，后迁居于苏鲁克大冷营子，曾任彰武县警察局大庙区官后任彰武县警察队长。外蒙古“独立”后，他往投库伦”，当上了外蒙古军队的营长，被哲布尊丹巴授以公爵。1912年到1913年，他参加了外蒙古叛军窜犯内蒙古的战争。 1913年11月中俄双方达成协议：俄国承认中国在外蒙古享有宗主权，承认外蒙古土地为中国领土之一部分。此后窜犯内蒙古的外蒙古军队向北撤退。巴布扎布率部下千余人退至外蒙古车臣汗部与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交界地带，巴布扎布及其部下看到建立包括内蒙古在内的“大蒙古国”已无希望，而他们从外蒙古官府那里既未得到金钱，“亦未从那里得到土地”，对外蒙古官府失去了信心，从此巴布扎布就领着千余手下开始自谋生路。 这三年多以来巴匪游走于俄日中三国四方（加上外蒙），靠见风使舵的眼力见与百折不挠的意志力，屡败屡战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小喽啰居然成为民国边疆的大患，也成为日本关东军、黑龙会，东北宗社党、复辟党、俄国人竞相拉拢的对象，尤其今年夏天以来居然咸鱼翻身连连击败毅军，攻城略地好不威风，也难怪我们的巴布扎布会有这种恍然如画的感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奶奶的，不能这么下去了！”巴布扎布也知道这样闲适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虽然聚集在经鹏镇听从指挥的各路人马不下万人，可真正属于其嫡系的不过二三千人而已，其余的不过是塞北的各路马匪、散兵游勇，这些人只不过想跟着蒙匪后面劫掠一番而已。 “来人！”想到巴布扎布大叫道，只有持续不断的攻城略地才能聚集更大的兵力，也才能从列强手中获得更大支持，最终才能实现将锡林郭勒盟建成一个单独的部，并以公爵名位主持该部的梦想。 “爵爷，我来帮你穿衣服！”身边一个美人惊醒了，慌忙的坐了起来要帮巴布扎布穿衣服，白嫩的肌肤就裸露在被子外面。 “美人，外面冷！”巴布扎布淫笑着在美女的酥胸上摸了两把，爱怜的说道：“这么快就醒了，看来昨晚还没有喂饱你啊！” “爵爷，昨晚快被你欺负死了，你还取笑奴家！”那美女羞涩直往被子里钻。 “爵爷，您叫我！”此时一个四十上下、不男不女、唇红齿白的男人轻轻推门进来，径直跪在床前说道。 “给我穿衣服！”巴布扎布面无表情的说道，对这种前清宫里跑出来的阉人没必要太过客气，只是用起来也还算顺手。 “渣！”宁公公应了一声起身低眉顺眼的伺候起来，自打前清王朝推出历史舞台，他们这些阉人日子越发的难过。那些大太监仗着前清时期存下来的银子还能舒舒服服的过上下半辈子，他这样无儿无女又没多少积蓄的就惨了，长长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报告！”伴着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一个厚重的男人高声叫道。 “进来！”巴布扎布一边闭着眼睛哼着小曲，一边说道。能进出这个宅院的只有他的几个亲信而已。 “爵爷，起来了！”来人是巴布扎布的首席军师，不过此人却是个汉人，地地道道的汉奸。 “郭师爷，来的好早啊！”巴布扎布还是挺信任这个汉人军师的，常常把他比作自己的子方、阿亮。 “爵爷艳福不浅啊！”一不小心瞥见床上的两个美娇娘，郭师爷不停的咽着口水说道：“什么时候也让小的爽一爽！” “瞧你这点出息，等到再玩两天都送你！”巴布扎布没好气的骂道：“这么早来有什么急事？”郭师爷好色且胆小，这种人恰恰是巴布扎布敢于放手使用的。 “川岛浪速那个日本浪人又来，还带着几个日本人！”郭师爷也不敢误了正事，赶忙说道。 “川岛来了？怎么不早说！”巴布扎布兴奋的推开宁公公自己飞快的将剩下的衣服套好。 “我安排他们在前厅等着呢！”郭师爷谄媚的说道：“这些东洋人，咱们不能过于热情，否则恐怕不太好对付。” “嗯！你过会儿跟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巴布扎布同日俄两大列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郭师爷说道还是比较有道理的。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在十多个卫兵的陪同下来到前厅的大堂，川岛浪速和一个日本军官正端坐在那里，其余的日本兵则站立在一旁。 “川岛先生，让你久等真是不好意思！”巴布扎布假装客气的对川岛浪速说道：“刚好有点急事要处理。” “无妨无妨！”川岛浪速恭恭敬敬站了起来说道：“爵爷现在可是大忙人，这镇里镇外恐怕不下万人了吧！” “小意思，这只是其中一部而已！”郭师爷虚张声势的说道：“不知道川岛先生此来有何见教啊！” “见教不敢当，给诸位介绍个人！”川岛浪速眯着眼睛说道，心里却郁闷不已，这个猥琐的中国人比较难缠。 “鄙人佐佐木，韩当家还记得我吧！”川岛浪速身边的中年军官站起冲着巴布扎布笑了笑说道：“多年不见，阁下还是风采依旧啊！” “原来是佐佐木中尉，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巴布扎布也颇为意外居然在这里见到故人。 “原来两位早已相识！”川岛浪速也惊讶的说道，难怪贵为主持满蒙情报的佐佐木中佐会要亲自押送枪支过来。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们并肩为天皇而战！”佐佐木兴致盎然的说道，日俄大战期间巴布扎布曾经组织过一小队人马加入日军一方充当后备队，这个后备队的指挥官就是当时初出茅庐的佐佐木中尉。 “既然是熟人那就更好了，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谈吧！”郭师爷是个打蛇顺竿上的主，抓住机会就说道：“不知咱们上次谈妥的东西，是否全带来了？” “那是自然！”佐佐木也是有备而来，给身边的日本兵使了个眼色，那个日本军曹就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份清单递了上来。 “川岛先生和你们谈妥一样不少，其余多出来贵部恐怕要破费了！”佐佐木笑着就将手中的清单递给巴布扎布。 “好！”巴布扎布只是略看了一下就兴奋的说道：“有这些东西，这塞北草原还不都是我巴布扎布的！”至于价格根本不成问题，这些年尤其是这半年的劫掠家底子还算是厚实的。 “三十式步枪一千五百杆、三八式步枪两百杆、三八式重机枪十六挺、子弹五十万发，四一式山炮六门、炮弹九百发！”郭师爷凑了过来小声的念叨，最后的是六门山炮，每门要价高达一万五千大洋加上炮弹超过十万，这小日本真他妈的黑。 “这炮的价格也太贵了吧！”郭师爷眼珠转了一圈来了主意说道：“况且是贵国的新武器，我们这里也没有会用的，就不要了吧！” “怎么能…”巴布扎布刚要反驳，见郭师爷一个劲冲着自己使眼色才停了下来。炮尤其是新式大炮他可是准备来多少要多少的，目前他的队伍里只有少数几门老式架式管退山炮，不仅年底久远而且射程比较近，即使是这老家伙在攻城之中还是发挥不小的作用，何况送上门的新式山炮呢。 “这不成问题！”佐佐木胸有成竹的说道：“坂田军曹会带着八名炮兵留在贵部，直到贵部会使用为止！” “价格嘛，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川岛浪速生怕这笔生意黄了帮腔道，此次关东军、黑龙会、宗社党资助巴布扎布更多的是一种政治行动，用来削弱民国的力量，增加中日交涉的砝码以为日本在华取得更大的利益，至于赚钱嘛，少一点也不打紧。 “好！那我们全要了。”巴布扎布立马应声道，这也不是第一次接受日式武器了，只不过这次量大上很多。 经过一阵子短暂的讨价还价很快就谈妥了，双方又派人交接一下武器就正式成交了。而川岛浪速和佐佐木中佐很快就离开此地，毕竟这是一桩秘密交易，即使在帝国内部也不是被认可的，目前帝国内部对话的方针分歧很大。 “爵爷，大事大好了！”没等巴布扎布兴奋多久，外面就急匆匆的奔来一个蓬头垢面的蒙古军官一见到巴布扎布就痛哭流涕的说道：“我们败了，败了！” “莫日根？”巴布扎布大惊的问道：“你、你怎么回来了，达日哈赤呢！” “统领，统领他恐怕已经死了！”莫日根嚎嚎大哭道：“他不听我的劝说一意孤行导致被汉人骑兵偷袭，咱们全军覆没了！” “来人，来人！”巴布扎布歇斯底里的叫道：“我要踏平多伦！” 第六十三章 兵临城下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站在多伦城头，眺望远方被茫茫大雪覆盖的北国草原，唐之道不禁有一种谁住苍生感慨，情不自禁之间就将太祖这段旷世名篇念了出来，引得身后的马知事、艾会长以及唐团长手下们的一致称赞。 “没想到唐司令居然是文武全才！”一向对自己文采颇为自负的马知事由衷的赞叹道：“这首词意境高远、大开大合颇有名家风范！” “这是当然！”唐之道淡淡的说道，并没有理会他人的感受，独自沉浸在无尽的回忆当中，更没有注意到已有人将这首词记了来，不久的将来更是风靡全国，给唐团长挣下一个雪国诗人的名头！ “来了，来了！”忽然旁边有人尖叫起来，东方天地相交的地方，先是出现一个个黑点，既然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后来就汇成一股奔腾的洪流直奔多伦城而来，其践踏起的雪花漫天飞舞，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分外耀眼。 “这怕是有好几万人吧！”人群之中又有人颤巍巍的说道：“咱们真的能守得住多伦城？” “守不住也得守！”立刻有人反驳道：“只要咱们坚持个十天半个月，都统府那里的援军就过来了！”昨天刚接到巴布扎布大队人马犯境的消息时，署理镇守使的谭统领就给察哈尔都统府发去十万火急的密电，要求都统府立即加派援军会剿巴布扎布。 其实早在几天之前，北京方面已经严令热察两地会剿巴布扎布，并指令陆军第一师师长蔡成勋为剿匪总办，全权负责剿灭巴布扎布。蔡师长接到命令之后也很快就行动起来，以第一师第一旅为基干辅以步炮骑等兵种组成混成旅直奔多伦而来，原计划是到了多伦休整几天再与热河的毅军一道剿匪的。 “巴布扎布，你终于出现了！”即便是早有准备，唐之道也被眼前万马奔腾的场面所感染，这气势未亲眼见到是无法体会到的。当然了数量绝对没有数万那么多，据唐团长得到的情报，骑兵也就三四千人的规模，加上步兵也不会超过一万一，以城里三千上下的正规军加上一两千的商团、民团、警察据城而守还是比较有把握的，所以唐司令一副稳坐中军帐的样子。 “唐司令，是否开枪警告一下！”林建忠见着蒙匪的骑兵飞出的奔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大有一举攻下多伦的气概，乙方开枪虽然还打不到对方，可也能壮一壮声势。 “不用！”唐之道轻轻的摆手说道，不要说热兵器时代了，就是冷兵器时代光靠眼前这些骑兵也无法攻城的。巴布扎布要是这么傻就好了，虽然城东的一线阵地上唐团长只放了一个连，可是配合设置在城中的炮兵连足以给对方以极大的杀伤。 果然不出唐之道所料，巴匪的骑兵主力在距城墙二三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城上观战的人群也松了一口气。 “砰砰……”停在外围的匪部骑兵冲着多伦城方向放了一阵子乱枪，见城里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也就消停下来。 “都下去吧，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伴随着唐之道的命令，城头上的人群慢慢的散去，各自按照前一阵确定的分工行动起来，敌人已到城下，多伦大战一触即发。 “唐老弟，要不咱们今晚出去干一票！”前些天的那场胜仗让乌云格日信心爆棚，眼前这几千骑兵似乎也不放在眼里了。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呆着，后面有的是你出击的机会！”唐之道白了乌云格日一眼后笑着说道：“就你那两三百人，现在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此次守城战，混成团一营守东门一带，此处正对敌人的来路极为重要，而且出城就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地，适合大队人马展开；二营三个连守城南，这里是一片低矮树林，行动起来相对较难；原多伦守军的两个营则分守西北两个相对较为好守的地段，尤其是城北有一处十几米高的小山包地势极为的险要，只要一个排钉在上面就可以与北门的守军形成掎角之势。分守四门的守军各又派出一个连左右进驻前些天匆忙构筑的第一道防线，其余直接布置在城墙一带构筑第二道防线。二营的一个连、警卫排、商团以及原镇守使署卫队则作为预备队支援各方，必要的时候退守镇守使署、汇宗寺、山西会馆三个城里最重要的据点，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唐团长估摸着也用不着。 “不会吧！”乌云格日不服气的嚷道：“兵法上不是说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嘛，巴布扎布远道而来势必人困马乏，可仗着人多势众晚上没有防备……” “乌云兄，你是不是三国看过了！”唐之道郑重其事的说道：“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所谓阴谋诡计都是浮云！”笑话，巴布扎布可不是达日哈赤那个鲁莽之人，此人纵横草原多年岂是好相与之辈，放着好好城墙不依靠出城去只有脑子坏了才这么干。 “你看，他们退下去了！”唐之道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指着已经退却巴匪骑兵说道。 “天色不早了，今晚他们根本不可能进入多伦城，只能退下去安营扎寨！”林建忠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说道：“城东七八里就有一处高地，想来他们是去那里扎营的。” “林参谋长，让后勤多烧些热汤送到一线阵地上。”唐之道想了片刻吩咐道：“到了后半夜就换防，以后都按照这规矩来！” “唐司令，要不今晚就先将外面的人撤进来？”林建忠不忍的提议道：“反正今晚巴匪是不大可能攻城的！” “不行！”唐之道一口回绝道：“作为一名指挥官绝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 “好吧！”林建忠无奈的应了一声就下去了，毕竟现在这个城里唐司令说了算。 几乎与此同时，在两三里之外的一小块高地上镇国公巴布扎布正在手下几个头目的簇拥下远眺夕阳照耀下的多伦城。 “真不愧是草原上的明珠！”透过手中的八倍望远镜，高大的多伦城映入眼帘，巴布扎布由衷的赞叹道，这里也是他预想之中未来锡林郭勒盟异或锡林郭勒国的首府。 “迟早还不是爵爷的囊中之物！”郭师爷裹了裹身上那件不太相称皮大衣，谄媚的说道：“等上几天，咱们的炮队一到到时候攻下多伦岂不如探囊取物！”嘴上虽然如此说，可郭师爷心里却极为的不满。巴布扎布送给自己的小妾还没有来得及玩，就火急火燎的离开经鹏镇，在冰天雪地里行军数百里，这种罪可不是好受的。 “不用等什么狗屁炮兵队！我岱钦的右路骑兵足以攻下多伦！”巴布扎布麾下大将右路统领岱钦大言不惭的说道：“只要爵爷下令，今晚我就让爵爷住进多伦城！”巴布扎布仿照前清的军制，将手下的步骑各分成前后左右中五路，每路下辖三到五个营，每个营人数从近百到四五百不等，原有几门旧式山炮和新买的日式山野跑统编到新设的炮兵队直隶于巴匪本人，只不过雪天路滑，炮兵队已经远远落在后面。 “岱钦统领，这多伦城怕是不那么好进！”另一将领前路骑兵营统领拉克申反驳道：“不仅仅城高墙厚，而且城里的守军似乎也准备充足，在城的外围也设置了防线，我们绝不能轻敌！” “哼！拉克申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不过挖了几条浅浅的小沟而已，我的骑兵一个冲锋就可以攻破这种简易的防线。”岱钦不屑用马鞭掸了掸身上的残雪说道，他、阿克申加上已经挂掉的达日哈赤是巴布扎布麾下最为重要三个将领，如今只剩下他们俩。 “就算你攻破第一道防线也没有用处，难不成你的骑兵可以爬上城墙！”阿克申不怒反笑着说道：“至少要等上两三天，等步兵各路到了之后再攻城！” “今天就到处为止，回去把营寨扎稳了！”巴布扎布仿佛没有听到两个手下争论一样，自顾自的说道：“明天一早，岱钦你就带着你人来这里叫战，切记不要靠的太近！” “扎！”岱钦赶忙应声道，他也不是傻子前面说说大话罢了。 “阿克申，今晚由你的手下轮值守夜，别让城里的官家有任何可乘之机！”巴布扎布又安排道，别看几千骑兵立在这里气势汹汹的，其实经过这几天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行军，早已疲惫不堪，至少要休息一两人才能攻城。 “多伦城，要不了几天，你就是我的了！”众人离开之后，巴布扎布又独自站在山坡上眺望了一阵子才悻悻然的离去。 第六十四章 战多伦（一） 接下来两三天里，多伦城里的政府军与驻扎在城外的蒙匪军处于一个奇怪的对峙当中，只是每天清晨都会有一大队蒙匪骑兵例行公事般远远的绕着多伦城奔走一番，偶尔也会打几枪来提提神，城里的守军则对此不屑一顾，只当没有看到一样，再在蒙匪骑兵靠的太近时开枪示警，两三天也打着个把运气不太好的匪兵。 出现这种状况很简单，蒙匪的骑兵来的太快将步兵甩在后面，要等大队步兵上来才好攻城，尽管明知这种情况，可唐之道也毫无办法，他手头只有不到五百人的骑兵加上不知道正在城外什么地方游荡的韩子泰部也不足千人，想和外面这几千蒙古骑兵对抗太过单薄，退一步讲该着急的应该是城外的蒙匪。 这种情况在第四天下午随着大部分步兵到达多伦城外围而改变，毕竟这天寒地冻的恶劣天气下每拖上一天对蒙匪们就不利几分。 “妈的，凭什么让老子的人打头阵！”四十来岁黑面凤眼的吴三爷尽管万般不愿意，可还是不得不领着麾下的两三百兄弟向多伦城的第一道防线攻去。与骑兵大部分是蒙古人相反，巴布扎布手下的步兵大部分都是主动投靠或者裹挟来的汉人土匪、民团以及壮丁，这些人谈不上什么节操，有奶便是娘而已！吴三爷原本就是北地一个小山头的大当家，被张胡子的队伍围剿的无处藏身，正好遇着巴布扎布起事便投了过去，这小半年着实发了几笔小财，手下的兄弟也由开始的十几个扩张到现在的两三百个。 “兄弟们，谁第一个攻进多伦城，赏大洋五千、官升三级！”既然走上这条道吴三爷也就豁出去了，何况他们的后面巴布扎布督战队的枪口也正对着他们，想逃回去是不大可能的。 “三爷，能不能弄个娘们给俺玩玩！”他身后一个猥琐、瘦小的男子谄笑着说道，平日里打下城池、村落稍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被大大小小的头目占有了，他们这些小兵也就过过眼瘾。 “爵爷说了，攻下多伦城放假三天，城里的财物、女人任凭大伙支配！”反正是一搏，吴三爷索性玩大点。 “好！”听了这话的匪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似地来了精神，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大家散开，把身子放低！”估摸着到对方步枪射程范围内，吴三爷冒着腰端着驳壳枪低声的吼道，身前身后的匪兵也有样学样的做着，只有少数几个第一次上战场的依旧不听招呼直挺挺的就往前走。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九十步” “八十步”岛这里有一个人工削切的斜坡，大概有四五十度的样子。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匪兵的腰弯的越来越低了，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匍匐前进了，只是瞧见对面的敌人依旧没有反应，不少匪兵渐渐的放松警惕，直着身子要往前冲去，帮上斜坡之后这最后的八十步是一大块平地，毫无遮蔽。 “唐司令，你的人怎么还不开枪！”站在城墙上观望的林建忠焦急的说道：“只要半分钟匪兵就可以冲击壕沟里了！”在他看来早就该开枪了。 “林参谋长别急，好戏马上就开演了！”唐之道淡淡的说道，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看来向潜亮还是沉得住气的。以混成团士兵的射击水平超过一百以上基本上就靠蒙了，这种情况下胡乱开枪不仅打死不了几个敌人反而助长对方的气焰，倒不如放进了狠狠的打上一次。（.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七十步” “六十步” “五十步”此时前面的战士已经依稀听到敌人的喘息声，更不用说他们踏着白雪皑皑大地的脚步声，有的人手已经开始发抖，毕竟他们之中有人也是第一次上战场。 “开火！”就在匪兵准备冲刺的时候，向潜亮不再犹豫率先扬起手中的两把驳壳枪怒吼道，一时间枪声大作，蓄势许久的多伦之战终于真正拉开了帷幕！ 吴三爷所部立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蒙了，混成团一营一连的步枪、手枪、组成的火力网肆意的收割对手的生命，尤其配属在一线的马克辛那强大的火力更是直接将很多敌人的脑袋削掉，一时间战场上是血肉横飞、脑浆四溢，阳关照耀下的雪地被染成深红色的 “三爷，小心！”一个跟着吴老三多年的小弟奋不顾身的扑吴三爷身上，不过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他的右臂已经被子弹整个切断，鲜血喷得吴三爷满脸都是。不过也让吴三爷清醒过来，立马组织手下往下退却，可是杀性正浓的一连官兵岂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最终能活着逃回去的第一波匪兵不到三成，更多的是躺在白雪之中呻吟着，寒冷的天气很快就会带走他们的生命。 “爵爷，吴三他们败下来了！”督战队的绍布队长跑过来请示道：“要不要再让他们上去？” “算了，让他们下去吧！”巴布扎布摆了摆手说道：“让哲别的前路步兵队上！” 吴老三的手下基本上也完成他们的任务，对东门外的官家部署做出火力侦察，尽管代价稍微大了些。不过在巴布扎布眼中，这些汉人步兵本来就炮灰，只要能够攻下多伦城就算全死光了也在所不惜！ 战争是最好的老师，下一波进攻的匪兵就要谨慎很多，毕竟他们也是久战之师，在热河也是攻城略地，所限披靡的，攻城的经验还是有上一点的。前路步兵队的统领哲别是原来察哈尔蒙军的队官，蒙军被解散的时候他也被裁撤，打起仗来也算有板有眼，先是派上小股人马在重机枪的掩护之下试探着进攻寻找阵地突破口，一旦发现难以攻破的时候就果断把队伍撤下来，就这样反反复复搞了十多次，损失几十个人之后终于发动大规模进攻了！ 在哲别的亲自带领下，三四百士兵猫着腰慢慢的朝阵地靠了过来，边走边与一连的士兵对射起来，不过由于夕阳西下、天色渐晚，光线不是太好再加上双方士兵的素质不是很高命中率很低，双方伤亡都不算大，尤其是躲在战壕里的一连更是如此。 “连长，我带人打个反冲锋，把这帮兔崽子打回去！”一连一排长焦大用看着敌人沿着斜坡慢慢靠过来向向潜亮请战道，刺杀训练可是唐氏训练法的重头戏，只是除了骑兵连其余部队还没有实践过。 “不用！他们过不来的！”向潜亮摆手说道，他自相的是相当有道理的，一连阵地正前方这七八十步平地，靠这两三百人根本是从不过来的，没有必要组织反击。 果然敌人刚爬到平地上，两挺马克辛又猛烈的响起来，在伤亡三十多人之后哲别只好带人灰溜溜的爬了回去，这样一来一回又损失十几人，这样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前路步兵队出击的四百来人去损失了三分之一，而一营一连不过有两名士兵不听指挥胡乱动作被打死，另外几名士兵受点轻伤而已。 “爵爷，今天差不多了！”一旁观战的郭师爷瞧见这种准况小声的建议道，至少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天黑之前夺取第一道防线是不现实的，试探对方的目的也达到了。 “嗯！让哲别把人撤下来！”巴布扎布点了点头说道，多伦是个硬骨头这不出乎他的意料，否则他早就带兵过来了，现在看来还太早了，应该等炮兵队过来再发动进攻的，不过政府军能给他那么多时间吗？ “爵爷，为什么让我停下来，再多给我几挺重机枪的支援，我一定在天黑之前拿下第一道防线。”被撤下来的哲别一脸不快的说道，尽管损失一百多人，可他手下的步兵依旧不下千人。 “今天就到此为止！”巴布扎布看了一下天色，冷冷的吩咐道：“明天一早继续攻城！” “是、是、是！”还没有参与进攻的步兵各营如蒙大赦，急忙收拾队伍退了下去，只留下满身血迹的哲别统领收拾残局。 在城墙的角楼上观察这场小规模战斗的唐之道对这么轻易就打退敌人的第一次进攻毫不意外，要是打不退反倒是出问题了，蒙匪一方估计两成的力也没有使出来，至少蒙匪的炮兵就没有发言。再说东门一带是一线工事修的最好的地方，一半以上的工时都用在这里。 “这就完了！”倒是林建忠参谋长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要知道守城如此的容易，就绝不会让唐司令轻松上任了，看来这蒙匪也是徒有其名而已，区区几条壕沟、几个土堆、深坑组成的防线就挡住了他们。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唐之道面无表情的说道，其实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现在城外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正浸泡同胞的血，尽管这些人身上已经被打上叛匪的烙印！ 第六十五章 战多伦（二） 第六十六章战多伦（二） 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刚出来，平静了不过一个晚上的多伦再次响起震天的枪炮声，憋了一夜的哲别在得到四挺日式重机枪的增援之后，意气风发一开始就拉开架势企图一举突破东门外的阵地，直逼多伦城下。休息一个晚上的一连也憋足了劲，沉着冷静的应对对方的进攻。 从几百步开外，蒙匪兵就边走边开枪壮胆，只可惜绝大部分匪兵的射击水平实在太差，好些人甚至连简单的瞄准都不会，枪口往天上仰就开枪了，这种情况普遍存在于民国中前期的军阀混战当中，后期尤其在抗战之中表现还算说得过去。 相比较而言一连在连长向潜亮的指挥下则要有力的多，只有等到对方进入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内才统一开枪，形成局部的火力优势，而城外支援战斗的两挺马克辛更是只有在敌人进入百步范围之内才一起开火，这样一来只要重机枪一响就如同收割机一般收割着蒙匪的生命，给进攻的蒙匪形成巨大的心里压力。 当然蒙匪的四挺重机枪也不是吃素的，其数量、质量都高过混成团的那几挺老古董。蒙匪的重机枪发威之后打的阵地上的一连士兵们头都抬不起来，在机枪的掩护之下蒙匪终于艰难的通过前面几处障碍企图冲过最后的八十步，不幸的是长短枪、重机枪所构成的死亡火力网无情的绞杀着任何企图靠近一连阵地的人。尤其令进攻方头疼的是原本松软的雪经过他们来来回回的践踏之后变得硬邦邦的滑的要死，稍不留神就会摔倒，这无形当更增加进攻方的困难。 这个时候向潜亮不得不佩服唐团长选的第一道防线了，从远处看来这片平地似乎很近只要爬过那个有点滑的斜坡一个冲锋就可以过去，在这样的诱惑之下敌人都想碰碰运气，但是他们太小看马克辛的威力了，在这个时代马克辛几乎就是死神的代号，今年夏天的索姆河战场上光在7月1号这一天就有六万英军士兵倒在了马克辛重机枪的枪口之下！ 这样你来我往双方激战了一个上午，蒙匪先后投入的兵力过千，可依旧没有丝毫突破第一道防线的迹象，甚至连边都没摸不着，只是在阵地的前方又丢下一百多具尸体。今天一连方面也出现了一定的伤亡，不过尚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还远远没有到需要轮换的地步。 “哲别，这个没用的废物！”蒙匪这一边巴布扎布没有昨天受挫之后那种淡定了，青筋暴跳的指着哲别统领骂道：“你昨天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日式重机枪我也派给你了，可你就给我这样的战果！” “爵爷，雪被压平了，地面太滑！最后那一丁点距离一点遮挡物也没有，根本冲不上去啊！”哲别哭丧着脸说道：“还有对方的机枪火力太猛了！” “只不过八十步而已，你的人就是爬也爬过去了！”巴布扎布不容分说的怒骂道：“还不是你和你手下的那些汉人们怕死！” “爵爷，您怎么能这么说！一个上午我的手下就死了一百多，加上昨天已经快超过三成了！”哲别显然是被巴布扎布的话激怒了，涨红了脸说道。 “哼！不过是两三百汉人而已！”巴布扎布轻描淡写的说道：“为了拿下多伦城，就是你那一路汉人全部死光也在所不惜！” “爵爷说的对，哲别你太爱惜手下汉人的性命了！”骑兵统领岱钦不屑的冲着哲别嚷道：“早知道你们步兵队如此没用，让我们骑兵攻城的话，现在我们该在多伦城里吃午饭了！” “爵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下午我一定能攻破官军的第一道防线！”哲别摇了摇牙又硬着头皮说道：“不过我还要增加火力支援！” “没问题，我再给你两挺重机枪！左路步兵队也交给你指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务必要在日落之下抵达多伦城墙下。”巴布扎布想了片刻说道，在他的手下之中可用的步兵指挥官实在是太少了。 “扎！“哲别半跪着抱拳施了个军礼，就又回到第一线布置下午的进攻去了。 “郭师爷，你怎么看？”安排完下午的攻防，巴布扎布又习惯性的询问身边这位一直没有开口的智囊道，明显忽略他刚才那一番话对我们郭师爷的伤害， “依我看，城里的官军显然是在这城东部下重兵，只要咱们拿下东城门，多伦唾手可得！”郭师爷插科打诨、耍耍小阴谋绝对是个高手，可说到排兵布阵却是个外行汉，面对主子的询问也只能是附和着说上两三句而已！ “哒哒哒……”蒙匪六挺重机枪同时开火拉开了下午进攻的序幕，这一次哲别先是只派小股兵力进行渗透，渗透不成就退下来，如此反复而已。不过他在这个过程当中搞了个障眼法，上去的多撤下来的少，逐渐在最前沿积攒三四百的兵力。 “冲啊！”等着东门外的那两挺重机枪卡壳休息的当口，运作到前沿的蒙匪突然猛地冲了上来，尽管滑到不少，可大部分人还冲了上来，八十步的距离半分钟而已。 “砰砰砰……”一连的长短枪尽管不停的招呼，可是对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十来个不怕死的蒙匪冲到阵地中间。 “兄弟们，上刺刀！”向潜亮顾不上为自己刚才的疏忽懊恼，第一个拿起一杆长枪跳出战壕，身后的一连战士纷纷跟着冲了出来，开战两天以来双方第一场肉搏战上演了。专门进行了一个多月刺杀训练的一连终于捞着实战的机会了。 蒙匪兵里冲在最前面是几个最为骁勇的蒙古兵，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品味胜利快感就被迎面而来的冰冷刺刀刺中，倒在了血泊之中。前面的战斗以及最后这八十步的冲刺几乎用尽了蒙匪兵最后的力气，所以他们在一连战士刺刀的紧逼下步步后退，直至死在刺刀下。而冲的稍微慢一点蒙匪兵一瞧这架势哪里还敢上前，赶忙屁滚尿流的往回奔去，所以尽管人数占据优势，可第一场肉搏战一连还是一边倒的打赢了！ “奶奶的，就差这一点点了！”在后面指挥的哲别恨恨的说道，这一次进攻又损失掉两三百人，不过从这次进攻中，他还是看到成功的希望，至少原本渴望不可及的八十步是可以突破的。 同样在城头观战的唐之道也是眉头紧锁，尽管这两日的战斗，一营打的还是有板有眼，自身损失不过二三十人，歼敌已经不下于四百人了，不过这全靠几乎集合全城劳动力敢修出来的野战工事而已，一旦外围的工事被攻破即使城墙还在也是非常危险的。 “唐司令，咱们一线的火力还是不足，为什么不多布置几挺重机枪在城外！”林建忠也觉察防线潜在的弱点即火力不够连续，尤其是原来两挺重机枪持续战斗两天之后更是如此。 “林参谋长，我们团一共只有六挺重机枪加上贵部原来的两挺也不过只有八挺，其中还有两挺过于老化已经不太灵光了！”得到唐之道示意后副官周文若无奈的说道：“除了东门，还要兼顾其余三个方向，两挺重机枪已经是最大的量了！” “贵部不还是有一个炮兵连嘛！”林参谋长不死心的问道：“怎么没有见开炮？” “还没有到最紧要的关头岂能将杀手锏拿出来！”唐之道冷冷的说道，他也是无奈啊，所谓炮连只有四门小口径的山炮而已，还得用在最紧急的关头。蒙匪据说也有个炮兵队，至今还没有用上。据城外得来的消息，蒙匪的炮兵队还在来的路上，期望韩子泰能将对方的炮兵队拖在路上。 三人说话之间，哲别又组织了一次进攻，这次规模比上一次更大，而且蒙古人占到半数以上，重机枪也是跟进近距离火力支援，一时间一连阵地压力陡增，蒙匪兵频频攻进阵地内与一连官兵展开厮杀。瞧见一连形势危急，左继武不等唐团长发命令，主动率领一营四连通过早已挖好的交通壕运动城外，对地方展开攻进。三连的及时增援使得胜利的天平很快偏向官军一方，蒙匪被打的节节败退，要不是属下拉着左继武可能就一路追杀下去了。 就这样第二天战火熄灭了，守城的官军付出一定代价之后守住了最初的防线，而进攻一方虽说损兵折将，可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所表现出来的彪悍的战斗力也让巴布扎布心安不少。 “爵爷，您处罚我吧！”鸣金收兵之后，哲别一脸沮丧来到巴布扎布跟前说道：“我还是没能攻破官军的防线！” “哲别，你今天的表现像个蒙古爷配得上你的名字！”巴布扎布却笑哈哈的说道：“明天再努力吧！” 第六十六章 战多伦（三） 之后两天的战斗依旧围绕着东门外的一线阵地展开着，没有丝毫的新意，不过日趋的激烈，双方投入的兵力也逐渐增加，蒙匪一方兵力达到两千以上，重机枪基本上都投入进攻当中；混成团一方也投入超八百人之多，除了几门火炮依旧沉默着，其余能够投入的火力也都集结在东门一带。第四天的中午战事达到最高潮，蒙匪一方一度攻占大半条前沿阵地，关键时刻城里处于机动状态骑兵部队冲出城外，将蒙匪再度赶出前沿阵地。 “文若，把叶惠春叫过来！”一直在城头的角楼指挥战事的唐之道这两天眉头锁的越来越紧。在外行人看来似乎这几日战斗，城里的官军占尽优势，蒙匪军至今连城门边都没有摸着，伤亡更是超过两千以上，而城里官军伤亡不到两百来人，这样耗下去最后的胜利者肯定是城里的官军，何况援军也快要到了。 “团长，这是要用炮兵？”一旁的杜世杰疑惑的问道：“目前形势对咱们还是比较有利啊！”前两天的战斗中他受了一点轻伤，就被唐团长强行留在了城头上，忠实的履行着一个团参谋的职责。 “唉！死的都是咱们的兄弟，我心疼啊！”唐之道叹了一口气说道，的确这几天伤亡的官兵当中七成以上都是第二混成团的人，基本上一个连报销掉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头，到时候就算拼光对手保住多伦城对唐之道来说也是得不偿失，这时代那怕你官当的再打，钱再多，手中没有听话的兵，这一切都是浮云。这个巴布扎布真他妈的死心眼，明明这个多伦城是个硬核桃，还非要啃下去。 “哦，一营的伤亡是太大了。”杜世杰也黯然的说道，看着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倒在战场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只是被连日的大胜掩饰住而已。 “润生，你通知一下宋化龙和乌云格日，准备再次出击！”唐之道恨恨的说道：“我要彻底打消巴布扎布从东门进入多伦的希望！” “报告团长！”炮兵连长叶惠春精神抖擞的跟着周文若来到唐之道身边，看着兄弟们在前线厮杀，这几日他可是憋坏了，尽管他的手里只有三门沪造47mm架退式后装炮和一门57mm的汉造旧炮而已，比起正规师属炮兵团的36门75mm山炮、18门75mm野炮的编制，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来了，下面要看你们炮兵连的表演了！”唐之道拍了拍叶惠春的肩膀指着远方的一个小山坡说道：“有没有把握干掉敌人的重机枪阵地？” “没问题，东城外的射击坐标早就测定好了！”叶惠春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些天没有参战，不代表炮兵连就闲着，别人忙着挖战壕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测定城外的射击坐标了。 “下去准备，等我的命令！”唐之道满意的点了点头的吩咐道，这几个月尽管装备比较差，可在叶惠春这个保定军校炮兵科高材生的带领下训练也没有落下，这战结束后说什么也得再想办法搞几门大口径的火炮来，负责也不会打个蒙匪都这么费劲。 “是！”叶惠春敬了一个军礼之后就快速的跑了下去，好似生怕唐团长反悔。 而对面的蒙匪也没有闲着，一次次的进攻失利虽然让他们损失不小，可也让巴布扎布和哲别等人从中看到胜利的希望，刚才那一次要不要城里的骑兵突然冲了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的话，此时应该攻到多伦城墙下了。 “岱钦，下面只要哲别的人攻进官军的阵地你的骑兵立刻跟进！”巴布扎布下定决心发动更大攻势，务必在今天日落之前攻到城墙下，为此不惜动用最为精锐的骑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岱钦一甩脑门后面脏兮兮的辫子应声道：“手下的兄弟们早就憋坏了，早盼着这一天了！” “哲别，可以发动攻势了！”巴布扎布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命令道：“这次你亲自带队，我会在后面督战的！”此时的他也有点骑虎难下了，他的手下原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靠的就是不断的胜利的来维系，要是下令撤军的话只怕这里剩不了多少人再跟着自己，毕竟大家卖力攻城都是眼馋多伦城里的财富而已。 “扎！”哲别面色凝重的说道，他并不是太看好这次进攻，但仗已经打到这种份上，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哒哒……”伴随着重机枪的掩护，蒙匪兵又如同蚂蚁般缓缓的向前移动着，虽然慢却异常的娴熟，毕竟来来回回多次的，何况随着进攻队伍中蒙古人占的比例越来越多（部分骑兵都下马投入进攻），蒙匪兵越来越顽强，不像刚开始那样一听对方机枪响就往后退了。 战事依旧很老套的进行着，蒙匪兵付出不小的代价之后顽强的攻入一营的阵地，营官兵在营长左继武的带领下与敌人暂开肉搏，一时间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骑兵出击！”同上次一样关键时刻，东城门打开了，数百骑兵蜂拥而出，朝敌兵两翼包抄过去。 “岱钦，出击！”蒙匪一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惊慌失措，相反早有准备的骑兵也直奔阵地而来。 “轰轰……”这个时刻一直被雪藏的炮兵开火了，第一轮炮击就干脆利落的干掉蒙匪的重机枪阵地，紧接着炮弹就落在了奔跑的骑兵中，掀翻了多名蒙匪骑兵，在他们中间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并不是炮火的杀伤力有多大，只是打了好几天双方一直都没有开过跑，都以为对方没有大炮。 “妈的，人家还有大炮！”最先败下阵来的依旧是和一营肉搏之中蒙匪步兵，开始只是两三个人，继而就引发雪崩效应。一营官兵立刻追杀出去，这次他们得到的命令是穷寇必追。 “爵爷，快下令撤兵吧！”站在巴布扎布旁边观战的阿克申焦急的说道，前面的形势明显对己方不利，退下来的步兵已经冲垮骑兵的阵型，再不下令撤退吧恐怕连参战的几百骑兵也要陷进去。 “妈的，狗日的！”巴布扎布气的咬牙切齿的吼道：“老子的炮兵队怎么还没有到？”这也得怪他自己，不等炮兵就位就匆匆攻城，原本从经鹏镇到多伦的路就很差，加上韩子泰所部的骚扰速度怎么可能快的起来。 “最多再过一两天就到了！”一旁的郭师爷赶紧劝说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兄弟们撤下来！”其实心里早就不满到极点，天寒地冻顿兵于坚城之下本来就是兵家大忌。 “好吧！”巴布扎布颓然的说道：“后退五里再扎营！”东门的进攻看来是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随着蒙匪骑兵的退却，这次参与进攻的步兵基本都被出击官军消灭，光被俘虏的就有两三百人，重机枪损失大半，其余枪支弹药也丢的一地都是，亲自指挥进攻的哲别差点就被抓到了。 “吹集结号！”唐之道放下望远镜命令道，此次反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毕竟对方手头还有两千多骑兵，再追下去被对方打个反击就不美了。 下午的这一战彻底打消巴布扎布再从东门进攻多伦城的打算，至少是在炮兵队到来之前都是这样。 第二天开始，蒙匪兵又围了上来，可却改变了战法，对东门只是派少量的士兵佯攻，将主要攻击的矛头放在南北两门上，可惜这两门外的空间太小，兵力根本无法展开，没有兵力、火力上的优势想要攻下有厚厚城墙遮蔽的城池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 只是下午出现了极为惊险的一幕，驻守在城北小山头上的原多伦驻军的一个连居然不战而退，让蒙匪兵攻上山头，导致布置在城外的一线阵地受到两面夹击，负责北门防务的牛管带请示都没有请示唐司令就径直命令手下撤到城内，一度让蒙匪兵临北门。最令人惊叹是该连不战而退的原因居然是连长大人的大烟抽光了，撑不住就自己往城里跑，手下以为老大都跑了，就一窝蜂的跟着往回跑。得到消息的唐司令大怒，立刻率领处于预备队的警卫排、商团武装进行增援，逮捕并枪毙了不战而退的连长，控制住牛管带，对该营进行重新编组，派杜世杰代理营长、汪国真代理一个连的连长。 傍晚时分，在炮兵连的支援下，重新整编完毕的步兵营在警卫排的带领下进行反击，经过一番激战，重新夺回城外的高地，恢复了一线阵地。蒙匪方面调来的援军受到炮击，增援不利，被迫放弃这个最好的机会。唐团长也趁此机会彻底控制多伦城里的各部，谭代理镇守使彻底成为光杆司令。 经过这一天的较量，蒙匪一方算是彻底死心了，安安静静的在城外等候炮兵队的到来，而唐之道也只能等候张家口方面的援军，这样双方又恢复了对持状态。 第六十七章 战多伦（四） 双方的对持仅仅相持了一天而已，随着蒙匪炮兵队的赶到，战局随即将发生逆转。 “术赤，你终于来了！”一筹莫展的巴布扎布在得到炮兵队赶到的消息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拉着炮兵队统领术赤的手不停的说道：“来的好，来的好，大炮都带来了吗？”炮兵队再晚来他只能跑路了。 “报告爵爷，整个炮兵队六门日式山炮以及原来的几门旧炮全部到位，要不是有辆炮车陷在泥浆，还能早上一两天到，只是……”术赤犹豫着说道：“只是我们炮兵人才匮乏，真正能开炮的没有几个，如果日本人不肯帮我们的话，能不能打的准确实是个问题！” “这帮狗日的！不是说好来帮我们的吗？”见日本兵还在远远的巴布扎布气的大骂道。 “还不是想要钱，这些个日本矮子贪得的很，每打一炮都要不少钱呢！”术赤喃喃的说道。 “给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巴布扎布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心里却把小日本恨上了，还他妈妈说是老朋友呢，都给老子派的是什么帮手。 “好吧！我去和他们再谈谈！”术赤匆匆离去，毕竟这些天他也和这些矮子打过交道。 “大家先休息一下，等炮兵已到位我们杀他个人仰马翻的！”巴布扎布一扫刚才的阴云洋洋得意的说道：“争取两天之内攻下多伦城” “真的！还请爵爷让我打头阵！”哲别前两天刚才差点被炮弹炸死，一听说自己队伍的大炮上来了自然是欣喜万分。 “好！”巴布扎布毫不犹豫的应声道，他手下当中好的步兵指挥官也只有哲别一人而已。 不一会儿，术赤就高兴的跑了过来说道：“爵爷，谈成了，开一炮算三个大洋，不过攻进城里里我们要给他们每人两个年轻女人。” “这帮兔崽子真他妈的黑！”巴布扎布皱了皱眉头说道：“就照他们的意思办，多伦城里有的是妓女，随便给他们弄两个就行了。” “大家下去准备吧！半个时辰后在炮兵的掩护之下再次进攻，要一鼓作气攻进去！”巴布扎布见天色已经不早，天黑了炮兵的作用就会大大减低了。 而与此同时唐之道正领着几个亲信手下在城头的角楼上转悠，这里的风景较好，城外的景致尽收眼底，战事难得又停下来，唐之道原本抑郁的心情也好上了几分。 “团长，敌人又有动静了！”周文若忽然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急切的说道：“貌似又准备发起新的进攻！“ “是嘛！”包括唐团长在内的众人纷纷拿起望远镜往东方望去，果不其然原本驻扎几里之外的敌人营地里又骚动起来！ “有这个迹象，只是现在据天黑不过一两个时辰……”杜世杰疑惑的问道：“再说前几日他们不是碰的头破血流嘛！” “来的好，咱们炮兵连还没有打够呢！”叶惠春洋洋得意说道，这两天他和他的炮连可是出尽了风头，四门小炮打的是虎虎生威，那里人多就打那里。 唐之道却一直沉默不语，他也猜不透敌人到底下一步会干什么，虽然几天以来敌人损失了近两千人，不过实力依然相当雄厚，光兵力就是城里的两三倍，至于枪械除了没有火炮外绝对不比城里的差。不过这种优势维持不了多久，至多三五天张家口派出的援军也该到了。这种情况下巴布扎布恐怕得考虑跑路了。 “团长，外面刚传来一个紧急情报！”宋化龙突然慌慌张张的出现在唐团长眼前，递过一张纸条！西门外一直没有多少敌军，所以城外情报还是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立刻撤离这里，敌人的炮兵队到了！”唐之道脸色微变果断命令道，敢在这里瞎转悠还不是欺负敌人没有火炮。 “轰隆”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发炮弹呼啸着飞了过来，直接在离角楼不到十米的地方爆炸了。 “快，快！”唐之道大喝道：“立刻躲到下面去！”话音刚落另一发炮弹准确落在刚才一众人所站的地方，将角楼上小亭子炸的粉碎！ “好险！”唐之道看着大家都脱离险境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转脸一想忙惊呼道：“不好，三连危险了！”几天以来一直顶在最前线一些火力点早已暴露，肯定是敌人第一波打击的重点。果然不出唐之道预料，蒙匪军的其他几门大炮确实指向三连的阵地，企图用大炮在三连的阵地上打开一个缺口。 “快，快隐蔽起来，重机枪立即转移！”一营三连长庞超颇为冷静的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过仍然晚了，在敌人的第一次炮击中一个机枪阵地还没有来得转移被炸上了天。半分钟之后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三连的阵地立刻被炸的面目全非，幸好当时在阵地前方挖了大半人高的堑壕，战士们纷纷跳到里面躲避炮弹。 “好！真他妈的过瘾！”哲别看着滚滚浓烟从前方升起，数名官军的战士被炸上天，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阵地被轰的千疮百孔非常的解气，不时喝彩道，身边的手下也是眉开眼笑的。 数轮炮击之后，三连阵地上是一片死寂，到处都是鲜血、人体的部件与前面那片空地上那些没有来得及收敛的蒙匪兵都快连成一片了。 “哈哈，这帮小矮子拿了钱还真他妈的卖力，这炮打的一发比一发准！”巴布扎布乐成一条缝了。 “爵爷怕是差不多了吧！让小鬼子也给我们省省炮弹，让属下我直接带人先拿下阵地！”哲别看着阵地上好似空无一人主动请战道。 “再等等吧！再多轰上两炮，他们就是地底下的蚯蚓也要把他们通通炸死！”巴布扎布似乎很享受这种场面，高兴的说道。 在数十发炮弹的轰炸之下，阵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坑，这个时候巴布扎布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那几门大炮也都滚烫滚烫的，是时候开始进攻了。 “兄弟们，给我上！”随着哲别一声令下，蓄势待发的蒙匪军数百名士兵又开始向三连阵地蠕动过去。 “快点，怕什么！前面的人都死绝了，谁第一个冲进城墙里赏大洋1000块！”哲别见属下动作缓慢在后面打气道。士兵们先是没什么反应，毕竟脑袋比什么都重要，但是试着快了一点，发现前面似乎真的没有人之后就呼啦啦的跑了起来，争先恐后的都想要那1000大洋，那可是几十亩地啊！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十二米…… “哒哒哒哒”、“砰砰……”久违的枪声再次响起，冷不防的蒙匪的士兵立刻倒了一大片，冲在最前的满怀着期望的那个小兵浑身布满血窟窿。 “快退回来，快退回来！”还没有爬到平地上的哲别气的哇哇叫，没想到对方还有任活着，不过此刻那里说退就退得下来，刚才被大炮轰的灰头土脸三连上下早就憋着一团火了，更不用有十几人被炸死，二十多人受伤了，小半个连算是报销了，前几天缴获的日式重机枪也损失了两挺。 “唉！居然这样都没有炸死！”巴布扎布瞪大眼睛骂道：“继续给我轰他娘的！” “轰轰……”蒙匪的炮兵又持续发言着，比起唐之道的那几门小炮，人家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重炮了，威力与射程都要大不少。所以虽然城里的炮兵连也试图进行反击，可是压根都打不到人家，甚至差点被人家打过来的炮弹端掉老窝！ 炮火又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停息下来，哲别再次领着步兵开始攻击，这次包括哲别本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要谨慎很多，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他们足足爬了五六分钟才到，不过这次他们成功了，得到梦寐以求又空无一人的阵地。 “营长，为什么让我撤退！”乘着敌人炮火的间隙三连全部撤进城内，可连长庞超却极为不满的嚷道。他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几日以来用数百名战友鲜血守护的战壕怎么能丢在自己手上呢？何况战友的遗体还散落在阵地之上！ “这是团长的命令！”左继武也一脸懊恼的说道，在他看来哪怕敌人的炮火再猛烈，一营也有信心再守住阵地。 “比起你们的生命，城外那些冰冷的战壕又算的了什么？”唐之道悲愤的走了过来安慰三连官兵道，就算整个多伦城何尝比的上第二混成团呢？在敌人的优势炮火之下，再好的壕沟也比不过这古老的城墙。 “团长，咱们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啊！”见到唐之道，原本拼命忍住不哭的庞超不禁大哭起来。 “先下去包扎一下！”唐之道拍了拍额角仍然在流血庞超说道：“今日之仇，我一定会十倍奉还的！” 随着蒙匪占领东门城外的一线阵地与战略要地，东门算彻底被封死，不过天黑之后蒙匪就没有继续进攻，毕竟黑夜对这个时代的军人是个噩梦。 第六十八章 巴布扎布之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射出时，蒙匪集中优势的兵力与火力在炮火的掩护下对东门及城墙发起一轮轮又一轮的进攻，被迫退守城墙的守军也不甘示弱，依托前清时期修筑的高大城墙顽强的防守着。一整天下来双方阵亡士兵堆满了多伦城内外，其惨烈程度远远超过前几日。 蒙匪一方虽然在人数与火力上都占据优势，但毕竟处于攻击一方，尤其是其步炮协调能力基本为零，只有炮火完全沉寂下来后才知道开始组织进攻，这个城内守军赢得足够的时间，再加上泥泞、湿滑的地面、城墙使得其一整天的进攻依旧是劳而无功！ 愤怒的巴布扎布丧失了基本的人性，命令炮兵队对城里的居民点狂轰滥炸发，这些炮弹对城里居民造成了很大伤害，尽管前前后后已经有上万的客商离开多伦，可城里的人加上周围进来避难的牧民、游商依旧不少。 “艾老，这几日辛苦您了！”瞧着艾青山原本黑白相间的头发大半都白掉了，唐之道客气的说道，这些天艾青山除了没有上战场能做的都尽量帮着做，比马知事这个父母官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比起若水老弟和诸位将士来，我做这点事又算得掉什么！”艾青山摇了摇头黯然的说道：“看着运到寺里的一个个原本生机勃勃小伙子，我心里就堵得慌！” “城里的损失也不小吧！”前几日战斗都在城外进行，城里基本上是毫发无损，不过这一两日蒙匪大炮乱放，多栋民居、商铺被击中。 “死了好几十个，受伤的人更多！”艾青山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家的损失也不小，一个皮货铺子被击中，上万大洋的皮货被烧毁、两个伙计被炸死。 “汇宗寺里也躲不了全城的人！”唐之道也无可奈何的说道，蒙古人大多都信佛教，巴布扎布也不例外，因此汇宗寺目前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城里大户人家都有地窖、地道什么的，也可以藏一些人。”艾青山压了压头上被风吹歪掉的帽子说道：“唐老弟，你就安心守好城池，后面的事情就交给老朽吧！” “好，那就辛苦艾老了！”唐之道想想也只能如此，敌人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已经让他疲于应付了，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本来就不该他操心，不是还有署理镇守使的谭将军嘛！不过他还不清楚的是，昨天正好一枚炮弹打到镇守使府的花苑里，吓的谭将军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艾青山走后，唐司令就领着林参谋等人找到炮兵连的阵地上。自从敌人威力更大、射程更远大炮参战后，炮兵连基本上就是打两炮就换个地方，就这样还是损失了一门炮，照这个态势下去要不要几天炮连连炮都没的打了。 “叶惠春，有没有办法干掉蒙匪的炮兵！”唐之道开门见山的说道，这几天他才体会到前人为何将炮兵称作战争之神了。再这样下去，即使七五口径的炮弹不足以轰开城墙，可日趋增大损失也不是能继续承受的。 “没有办法，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叶惠春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您让我拿这几门小炮去对抗人家的重炮岂不找死！”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唐之道皱着眉头问道，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看来只能硬扛着等待援军了。 “除非您能弄一门大家伙来！”叶惠春苦笑着说道，他是保定军校炮兵科的高材生不假，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合适的炮也不行。 “城里倒也两门大炮，只是有些年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一直在一旁倾听的林参谋长想了又想才小心的说道。 “当真？”唐之道赶忙追问道，此时的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嗯，有些年头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开炮了。”林参谋长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带路！”唐之道不耐烦的打断林参谋长的讲话，大手一挥说道：“惠春，你也带几个人跟我去看看。” “可是这里……”叶惠春为难的说道，蒙匪的下一波进攻随时会开始。 “蒙匪兵也是人，这个点也该吃饭了，咱们正好趁这个时候去看看！”唐之道明白叶惠春的顾虑，解释道：“有我这个团长在没有人会说你擅离职守的！” 一行人跟着林参谋长穿过一个街区，来城中间一个破旧院落里，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在一个宽敞的庭院里两门同样是锈迹斑斑的大炮赫然在列，炮管粗粗的，口径绝对在一百以上。 “就是这两门大家伙，老早就放在这里的，不过一直没有人动过。”林参谋长指着两个大家伙说道：“炮弹也只有十几发了，堆在边上的仓库里。” “惠春，看你们的了！”唐之道绕着这两门老古董转了两圈后毫无头绪，只好将希望放在叶惠春身上，毕竟人家是正宗炮兵科班出身。 “江南制造总局光绪十年仿制的英式后装炮！”叶惠春只是简单的看了几眼，又摸了摸炮身看了看炮膛就说道：“都三四十年的炮龄了，这种老古董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别管它哪里来的，关键是给我看看能不能用了！”唐之道一听还算有门就吩咐道。 “这个就难说了，放了这么久，谁也没法保证……”叶惠春没有正面回答，只顾细细查看着这两门大家伙的损坏程度。 “妈的，能不能用打一发不久知道了！”唐之道一拍脑袋说道：“大伙跟我去搬炮弹！” 按下唐司令这一枝不表，城外的巴布扎布公爵也在跟炮兵较劲呢。原因很简单，连续打了好两天炮日本矮子兵罢工了，没有日本兵的指挥巴布扎布的手下根本玩不转那几门日式山炮，光靠原来的老式炮可能还干不过城里的炮兵。 “坂田军曹，贵部能否坚持一下？”尽管一肚子不快可巴布扎布仍然不得不亲自跑到炮兵队向坂田军曹求情，毕竟留给他攻陷多伦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行，大日本国的军人也是人，不是机器！”坂田非常傲慢拒绝了巴布扎布的提议，打心底里他是看不上这个所谓的蒙古公爵，此人不过是大日本帝国布下的一小枚棋子而已。 “坂田军曹，这似乎违背咱们和川岛先的约定吧？”郭师爷赶紧帮腔道，当初川岛可是说这几个日本兵无条件服从蒙方的指挥的。 “哼！那不过是你和川岛的约定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坂田不屑一顾的说道，他来这里纯粹是佐佐木中佐的意思，和那个黑龙会的浪人毫无关系。 “坂田阁下是不是对价钱不太满意？”术赤和日本人打交道时间要长一点，似乎看出事情的本质，这日本军曹贪婪的很。 “还是术赤君比较上路，三块大洋一炮实在是太便宜了，而且到现在我一块大洋也没有拿到。”坂田恨恨的说道：“我的这些手下早就有怨言了。” “原来是钱的问题！好说好说！”巴布扎布一下子明白过来，给郭师爷使了一个眼神说道：“我这就命人去准备！” 片刻之后郭师爷就领着人挑着两筐白花花的大洋小跑着过来了。 “这还差不多，前面还照着三块大洋算，往后至少要五块大洋！”坂田贪婪的将大洋往兜里揣，心早就回到遥远的北海道，那里有他的梦中情人，小镇上的一个在看来是绝色的妓女。 “好，就按照您说的办！”巴布扎布慌忙答应道，反正只要攻破多伦城有的就是大洋。 “那现在可以开炮了吧！”直到东洋矮子们将框里的大洋分的一干二净，巴布扎布才敢催促道：“这次集中火力东城门，城里暂时不用打了。” “没那么快，至少还要等上一刻钟！”谁知坂田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几门炮连续炮击了一个上午了，要多歇上一会儿才好，否则会炸膛的。” “那就等上一会儿吧！”郭师爷一见巴布扎布脸色不好看，生怕他发飙得罪日本人慌忙劝慰道：“反正也不在乎这一会儿……”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巴布扎布憋着火气说道，这些狗日的，等老子打下多伦全把你们砍了喂狗去。 “轰轰……”没过几分钟，城里炮却响起来，而且炮弹的落点离蒙匪的炮兵阵地也很近。 “快跑，快跑！”伴随着炮弹呼啸而来的响动，坂田大惊失色大叫着就往东跑。 “这小鬼子又玩什么花样！”巴布扎布嘴里骂骂咧咧道，似乎没有意识到死亡的危险，城里的炮弹之前也从来没有打这么远过， “炮弹，是炮弹！”郭师爷也跟着跑了出去，没跑几步一颗大大炮弹就在巴布扎布的身边落了下来爆炸了，纵横塞北多年的一代枭雄巴布扎布公爵就这样挂了！ 第六十九章 大捷、大捷 “这狗屁玩意！才打了三四炮就歇菜了。”唐之道站在两门大炮的旁边气的咬牙切齿的骂道：“也不知道打中没有。”被寄予厚望的两门大口径火炮，一门压根没有办法使用，另一门也在打出四发炮弹之后无法使用了。 “团长，您知足吧！都锈成这样了，能打几发炮弹已经不错了。”叶惠春嬉皮笑脸的劝慰道：“兴许刚才那一炮就打中了，蒙匪的大炮不是好长时间都没有响了！” “那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再说蒙匪兵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将所有大炮放在一个地方！”唐之道没好气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继续给整，整不好别想回去！”没有大炮压制对方的炮火，接下来的仗实在是太被动了。最气人的是所谓的援军陆军第一师混成旅，按照时间算前一天就该到了，可现在连影子都找不到，电台里还要多伦城守军继续坚守，不日将到。 “那就再试试看吧！”叶惠春见唐团长不高兴了，不敢怠慢，领着几个手下忙活起来，只是这两尊老古董岂是这么容易伺候的。其实这两门也算不得多老，比起那些要塞炮还要年轻些，只是缺乏保养而已。 “唐司令，我看就算了吧！叶连长他们已经尽力了。”一旁的林建忠见唐之道一副不达目的架势，就站出来打圆场道：“之前好多年都没有人用过，能打上几炮已经很不错了。” “再弄半个钟头！”虽然心里已经放弃了，可唐团长的嘴依旧硬的很。 “团长，团长，你怎么躲到这里了，让我好找！”就在此刻院子的大铁门又被人推开，周文若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情了？蒙匪又开始进攻了？”唐之道疑惑的问道，难道这次蒙匪兵连炮火准备都做就进攻了，也不对没有听到枪声啊！ “没有，蒙匪不但没有进攻，反而全退下去了！”周文若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蒙匪出什么大状况了。” “是嘛！”唐之道眉头一紧，大手一挥说道：“去看了再说！” “团长，这炮还整不整了！”见唐之道大步往外走，叶惠春跟着后面叫道，可此刻的唐团长心已经不放在这个上面了，没有得到命令的叶惠春只好继续埋头鼓捣那门大家伙，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搞定了。 几分钟之后，唐团长就到了设置在东门边上的前敌指挥所，杜世杰、傅鸣一等人正急切的观察着对面敌人动向。 “什么状况！”唐之道一边接过杜世杰递过来的望远镜，一面急切询问道。 “一线阵地上的敌人似乎都撤下去了，而且蒙匪主营那边似乎也是乱成一团！”傅鸣一首先说道：“就在大半个时辰前，还有人出来试图攻城！” “莫非蒙匪想撤军！”唐之道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毕竟这对巴布扎布来说是最迫不得已又是唯一可行的方案，否则官军援军一倒，内外夹击想跑都跑不成。 “也不怎么像，他们撤退的时候乱糟糟的，不像有计划的撤退！”杜世杰不太赞同的说道：“更像溃败，可能是他们内部出问题！” “内部出问题？”唐之道眉头紧锁的反问道：“能出什么问题，除非巴布扎布死了？” “这怎么可能！”众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巴布扎布可是狡猾的很，每次出现都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害得我唐团长的斩首行动无法实施。 “巴布扎布死了，巴布扎布被炸死了！”突然指挥部外响起一阵喊声，驻扎在城北高地上的汪国真跑了进来大声喊道：“团长，刚才我得到确切消息，巴布扎布被咱们的炮弹炸死了！” “国真，你怎么回来了！”唐之道不悦的说道，继而又惊愕的问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消息是否属实！” “属实，绝对属实，否则我也不会急的赶回来。”汪国真此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说道：“一连三四个蒙匪兵投诚过来……” “喝口水！”唐之道浑身一震，递过不知道谁的水杯说道。 “不、不，不用了！”汪国真抹了一把汗说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巴布扎布在炮兵阵地上被我方的炮火击中当场死亡！” “团长，还愣住干什么！”杜世杰一听大喜道：“赶紧出击啊！” “团长，不会那么巧吧？是不是蒙匪的阴谋诡计！”傅鸣一谨慎的说道。 “一营、多伦二营、商团守城，其余各部立刻集结出击！”唐之道脑子快速的决断着，该冒险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含糊。东门很快就打开，数百骑兵打头直扑出去，上千步兵也不敢示弱的冲了出去。 蒙匪一方此时早就乱成一团，巴布扎布死的实在太突然，而他对这只蒙军又实在是太重要了，除了他根本没有人能指挥甚至维持住这几千人的队伍。他的死讯一传出，不少反应快的立刻领着手下的兄弟开溜，更有甚者想着向城里的守军投降，毕竟这天寒地冻落单了就是个死字。只有哲别、术赤、岱钦这些个巴匪的铁杆亲信有点犹豫了，他们其中有人可能还存在取而代之的野心，只是时间太紧来不及统和手下的部队，甚至连何去何从都存在严重的分歧。至于郭师爷和那几个日本炮兵早就夺路而逃，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去。 “砰砰砰……”城里冲出来的骑兵越过空无一二的城外防线，赶鸭子似地冲着蒙匪主营冲杀而去。可此时虽然蒙匪一方还有近七千人，却没有人想起来抵抗。 “轰轰……”最为关键的时刻，那门古董炮又发威了，这次第一发炮弹就在蒙匪的主营区中间爆炸了。这一炸也彻底打消所有蒙匪头目企图抵抗的勇气，大家现在的头等任务就是跑路，至于能带出多少小弟，就只能看运气了。 被压着打了好些天的守军岂能放过这个极好的机会，一顿穷追猛打，直到太阳落山才转了回来，毕竟敌人逃得太过分散，而抓到的俘虏又太多，光看守就是个大问题。 开始唐司令还算比较谨慎，生怕蒙匪垂死挣扎一下，谁知居然一触即溃甚至未触即溃，成队成队的放下武器，这种情况下他又将残损的一营、多伦城二营也派出去抓俘虏，只留商团、民团守城。 “收集财物一律上缴，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注意收集敌人的枪支弹药！” “不准殴打、杀害俘虏！” ……… 与上次袭击战不同，这次唐司令当仁不让派出警卫排作为执法队负责监督战利品的清缴工作，毕竟这次大战混成团可是付出不小的代价，不捞点好处岂不得不偿失，况且这次他的嫡系部队在城里占据绝对优势，也不怕别人翻起多大风浪。 不开眼的家伙也还真的有，多伦二营的一个排长就恶习不改（或者说良好的传统没有丢），不仅不许自己的手下上交战利品，反而出手殴打前来执行纪律的警卫排的战士，此人立马被作为典型就地正法了，这样一来原本你还打算私藏财物一些士兵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清缴工作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拿着厚厚的战利品统一表，唐之道久久未展的额头上终于出现几点笑意，至少不会因为抚恤死去、受伤的兄弟而花光讹诈来的那笔钱。 “毙伤蒙匪兵八百三十人，俘虏四千一百人”七千匪兵只跑了不到两千人而已，即使是这些跑出去的人也在跑出不远后受到早就躲在一旁的韩子泰部的伏击，损失惨重，剩下来的也不成气候。 “缴获日式山炮六门，重机枪八挺，手枪六十把，各式马步枪近四千支。”当然真正的好枪也就一千多支，其余都是些杂色枪支。 “战马一千四百匹、骡马两千匹”有这些战马弄个骑兵团都足够了。 “粮食二千石” “金银珠宝玉器估计值个数十万以上！”都是巴布扎布和他的手下今年以来收刮来了，一下子便宜唐团长了。 ……… 毫不夸张的说，正是这场在后世史册里并不起眼的守城中缴获的大量物资奠定了后来统一全国、威震世界的唐系军队的物资基础。 “恩和，这份东西你知我知，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放下厚厚的统计表，唐之道严肃的说道。 “团长，我明白！”陆恩和当然知道这么巨大的财物对混成团意味着什么，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唐之道做了一些防范工作，也分出一部分战利品给原来多伦的驻军，可围绕着此事还是闹出不小的事端来。 1916年十一月底，陆军第二混成团、驻扎在多伦的步兵两营、骑兵一营，在城防司令中校团长唐之道的指挥下击溃上万蒙匪叛军的进攻、击毙塞北巨匪“蒙古公爵”巴布扎布。经此一战，唐之道开始登上民国时代的大舞台。 第七十章 蔡师长入城 直到战后的第三天，张家口方向援军才步履蹒跚的赶了过来，此刻城里已经安定下来，消失多日的谭镇台也出来主持镇守使署的公务，浑然没有前几日那副狼狈像，只是此时在城里没有几个人愿意听他这个失掉兵权的空头老大。即使是这样，今日在西城门外的欢迎队伍里，谭宗瑞依旧当仁不让的站在最前头，毕竟人家的资历摆在那里呢。也就他才能和今日远道而来蔡师长摆摆老资格，当年蔡成勋还是在他的推荐之下才考进北洋武备学堂，踏上青云之路的。 “虎臣老弟真是及时雨啊，刚来蒙匪就闻风而逃了。”城外谭宗瑞一见到骑在枣红马上的陆军第一师师长蔡成勋，就迎了上去大献殷勤道：“多年未见老弟也越发的精神。” “这可使不得，您是军界老前辈。”蔡成勋一见来人那里还敢托大，赶紧跳下马来说道：“况且此役多伦守军在您的指挥下大破数万蒙匪，我可是拍马不及啊！”蔡成勋虽然想贪墨这份大功，可惜自己的队伍压根没有和蒙匪照面，人家就击毙了巴布扎布，就是扯谎也扯不到边上，索性大度点不去参合这份功劳了。 “哪里哪里，还不是你我二人里外夹击，才击败这声势浩大的蒙匪，保全了多伦城！”谭宗瑞摆了摆手说道：“这报捷的战报就等着虎臣老弟领衔发出去了！” 谁知谭宗瑞却偏偏把大功往蔡师长身上推，搞得蔡师长是一头雾水，低声的询问道：“谭老，您这是唱哪一出着？” “虎臣老弟，难道对这功劳一点都不动心？”谭宗瑞压低声音说道：“巴布扎布可是出了名的悍匪，尤其今夏以来更是酿成巨患，就连米振标那样的名将都折在他的手里。”的确这份战功无论到那个层面都是沉甸甸的，尤其是在中日“郑家屯事件”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打死关东军暗暗支持的巴布扎布，无疑扇了日本人一个耳光。 “抢老前辈的功劳，这怎么好意思。”蔡成勋转着浓眉大速的思索着，面子却假意推脱道，其实心里却是另一番心思。原本依照正常的速度，至少在三五天前由其麾下第一旅加上骑炮辎工各一部组成的混成旅就应该出现在多伦城外，可自打出了张家口他就一路观望，既不想和蒙匪硬碰硬的，又想击破蒙匪立下大功，这样磨磨蹭蹭企图等攻受双方两败俱伤之时乘机击败蒙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看似气势汹汹的蒙匪，居然被城里的守军单独击溃，连巴布扎布都被炸死。 “咱们都是多年的老兄弟了，何必分彼此。”谭宗瑞故作大度的说道：“老弟你就听我的安排，关键时刻为我撑腰就行了。” “那我就沾沾老前辈的光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蔡成勋似乎明白点什么，笑眯眯的说道：“听说前一波援军的唐团长是个青年才俊，老前辈怎么不引荐一二！” “你说的是唐司令吧，人家如今可是大忙人，哪里有空陪我这个闲人来迎接老弟你啊！”谭宗瑞不无妒忌的说道，浑然忘记当初是自己向察哈尔都统府极力推荐，才有唐之道这个所谓的城防司令的任命。 “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蔡成勋皱了皱眉头，颇有不快的说道：“没有咱们老一辈拼死拼活打下了的民国江山，哪有他们今天的好日子。” “可不是这样子，这些年轻人在东洋、西洋、南洋、北洋胡乱的学点列强的皮毛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谭宗瑞继续吐槽道：“老弟，你这次一定要帮我一把！” “这是自然，咱们这些老兄弟也绝不会输给这些个年轻人。”蔡成勋笑着说道，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蔡师长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白在官场上混了，不过只要无损于己且有足够的好处，他也不介意帮上老前辈一把。 “这都过晌午，咱们就不在这城门口唠叨了！”谭宗瑞见目的已经达到边让开道，高声的说道：“虎臣老弟，还不请入城！” “老前辈请，虎臣岂敢走在您的前面！”蔡成勋故作姿态的说道，此刻他的心情大好，居然不费一枪一弹就要揽下偌大的功劳，至于摆平一个小字辈的混成团长在他看来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虎臣是客人，理应先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谭宗瑞也客气的说道，下面的打算成与不成蔡师长的鼎力支持才是关键，自然要给足人家的面子。 “师帅和老前辈何必为此事客气来客气去，兄弟们都十多天都没有吃上热饭了。”陆军第一师参谋长章炳荣见两人不顾城外数千官兵在城门口客气来客气去的，哭笑不得的劝慰道：“不如两位并肩入城，也好彰显两位多年的情谊。” “好,就听章参谋长的！”此时这两人才意识到数千官兵也等着入城，就不再客气，骑上马趾高气昂往城里走去。至于其他一些在城外迎候官员、乡绅、豪商则被晾在一边，颇为无趣的他们只好悄悄的跟着入城的队伍进了城。 “谁在说老子的坏话！”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唐之道暗暗的想到，这一两天来他可是忙的焦头烂额的。现在他可是整个多伦城的核心人物，伤兵的救治、新招募士兵的整训、新编制的拟定、城里受损市民的救助以及与商会方面沟通无一不是千头万绪。 “团长，你是不是着凉了！”李大柱一只手颤巍巍的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说道：“厨房煮了碗姜汤，您先喝了再看吧！” “大柱，不是让你躺着休息的吗？”唐之道见左手绑着绷带的李大柱，赶紧接过他手中的热汤说道：“等伤好了，还要关你小子禁闭！” “团长，你还是打我军棍吧！”李大柱憨憨的一笑道：“关禁闭那滋味，我可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谁让你小子违反军纪的！”唐之道没好气的说道：“没把命丢了算你小子运气好。” “俺不是砍死五六个敌人嘛，也该将功补过吧。”李大柱又挠了挠头说道。 “将什么功也不补了你的过。”副官周文若领着参谋杜世杰拿着一叠材料从外走了过来，周文若拍了拍李大柱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李大柱一个勤务兵，不把团长伺候好，非要冲上一线搏杀是哪门子功。” “怎么还真的要处分大柱啊！”杜世杰望着可怜兮兮的李大柱求情道：“我看这次就算了吧，这小子差点丢了一只手教训也够大了。” “不给点教训给他，下次他把自己的命都能丢了。”唐之道喝了两口热汤感觉好多了，笑着骂道：“你这臭小子还不滚去休息，看在玉璞、润生给你求情的份上禁闭就减半吧！” “好，好！我这就滚去休息！”李大柱闻讯大喜，笑呵呵跑了出去。 “编制表做出来了！”大柱走后，唐之道就放下手上的汤碗说道。这一战前前后后持续了近十天，加上前面的袭击战，整个混成团损失数百人，几乎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面对这种情况，唐之道自然不会傻到等别人来给自己补充，而且按照惯例各部都是自行招募补充，充其量备个案而已。 “出来了，步兵三个营每个营四个步兵连加上一个重机枪排（两挺），炮兵一个连，重机枪一个连，工兵一个连、骑兵两个连，辎重一个连！”周文若递过一张纸说道：“不过编制完了尚多一两百人！”混成团还剩下一千五百人上下，加上被唐之道强行改编的多伦步兵营三百多人，又从俘虏当中精心挑选上千人后，混成团居然比来的时候多了上千人！ “多出来先编入辎重连吧！”唐之道快速浏览了那张纸后说道：“炮兵只编制一个连是不是过于臃肿了！” “炮是差不多够编制一个营的，不过这样是不是太多招摇了！”周文若忧心忡忡的道：“还有咱们就这样并吞人家一个营，是不是不太妥当！”目前混成团大大小小的炮有十多门，确实勉强可以编制个炮营了。只是依靠法定编制很多混成旅也只编制一个六门炮的炮连，一个混成团搞个炮营确实太招摇、太离谱了。 “有什么不妥当的！”杜世杰毫不在意的嚷道：“依我看另一个营都可以吃进来，就连乌云管带那里不也想和咱们合作嘛！况且这次咱们团立下大功，升格为旅级也没有多大问题！” “这个不用你们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唐之道毫无顾忌的说道，这是什么时代？有枪就是草头王，只要你能养的起，多招一点又何妨呢。唐之道的老同事原来第六师的团长后来第三混成旅的张敬尧想当师长不就自己先把兵员招满才向袁大总统要的官。 “除了六门日式山炮，其余六门炮与重机枪合编为机炮连！”唐之道又拿起笔来在编制表上修改道：“工兵连增加到四个排，骑兵连只保留一个，下辖四个排，多出来编制单独的侦查队直属于团部！” “这样一来，加上尚在京畿新兵营，咱们全团快到三千五百人了！”杜世杰掐指一算，兴奋的说道：“足足扩编一倍！” “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当参谋了？”唐之道此刻心情也是大好，调侃道：“你想外放可以，不过先要帮我找个合格的参谋！” “团长，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在这塞北我去哪里给你找个参谋。”杜世杰装作不满的说道，其实也知道一时半会团长也不可能放他出团部，而且四营营长已经预定为向潜亮学长了，去当连长他也有点不甘心。 “玉璞，这次的战报发出了吗？”说话之间唐之道突然想到战火熄灭都快两天了，可完整的战报还没有发到张家口和京师。 “还没有，林参谋长拿去给谭宗瑞签字了，至今还没有拿回来。”周文若凝重的说道：“要不我去催催，不能再拖下去了！” “团长，干嘛非让谭宗瑞领衔啊！”说道战报，杜世杰颇为不满的嚷道：“这一仗跟他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战功却平白要分一份给他！” “人家怎么是货真价实的中将，又是署理多伦镇守使，再打的功劳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唐之道无奈的给杜世杰解释道，杜参谋的大局观比起周副官差的不了一星半点，不过他也无法预料的是人家谭镇台想要的更多。 “大柱，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个当口李大柱又急切走了进来，杜世杰调侃道：“莫非又来讨骂了。” “林参谋长求见。”李大柱低声的说道：“似乎很急的样子！” “刚好要找他，快让他进来！”这些天的合作，对林建忠大家的印象还算不错的。 第七十一章 议功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我刚和玉璞念叨你呢。”唐之道热情的迎了上去，没有林参谋长提供的情报，也就没有那门大口径的大炮，也就没有这一场大胜了 “林参谋长，昨天给你的战报，谭镇台签署了没有？”周文若也笑着问道：“这不能再拖了，部里、都统府都急需详细的战报！” “我来正是为了此事。”林建忠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拱手说道：“谭镇台和蔡师长在镇守使府里等你，要商讨一番再发这次的战报！” “商讨？这还有什么好商讨的？”唐之道略显不满的说道，这谭宗瑞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这次唐之道给足他的面子，不仅没有将他的糗事写在战报上，还在战报上大大的给他书了一笔，最为关键还请他领衔这份战报，这种情况下这个老家伙居然拿捏起来。 “谭镇台没有明说，只是说措辞上要斟酌一番。”林建忠硬着头皮说道，其实谭宗瑞的小算盘他多多少少还是猜的几分的，何止措辞，恐怕是大大的改动吧。 “好吧！”唐之道寻思了一番还是决定走上一趟，顺便也该去拜会一下蔡师长，人家毕竟是军界老前辈，没有出城迎候已经有点失礼了。 十多分钟之后，唐之道到了镇守使府。尽管来了多伦城十好几天，可这个院落还是第二次来，以前城里开军事会议都是在城北军营里召开的。 大厅里此时林林总总或站或坐着十多个人，坐在上首的自然是佩戴着中将衔的蔡师长与谭镇台。 “谭镇台，这姓唐的怕是没那么好说话啊！”江管带忧心忡忡的说道：“毕竟这蒙匪确实是人家击败的。” “咱们有蔡师长的大军做后盾怕他个鸟啊！”牛管带一脸愤懑的骂道：“敢情姓唐的没有吞了你的部队，你就帮他说话了。”牛管带现在是光杆司令一个，自已也是刚被放出来，自然对唐之道恨之入骨。 “是啊！江管带你是不是被唐之道收买了。这小子来了之后咱们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民团原刘团长冷嘲热讽的说道：“要是不趁此机会将其排挤走，这多伦城怕就没有我等的立足之地了。” “可不是嘛，就连我手里这几十个jc他也不放过，硬要派员对我们进行整训。”警察局马局长也吐槽道，不过他没有说出实情，他的那几十狗屁jc不仅对守城毫无帮助，甚至有几个败类居然趁火打劫，伙同几个城中的混混抢劫被炮火击中的商铺。战时唐之道无暇顾及到此事，可战火一停息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家伙，连带着也就帮马局长整顿一下队伍。 “最为过分的是这姓唐的还独吞了此战的战利品，我的几个手下不过多拿了几块大洋就被他给崩了！”镇守使的卫队连连长邓三韩也丝毫不放过表达不满的机会，这些人的抱怨当中也就他所说的比较靠谱，只是他忘记了唐团长可是专门分出一部分战利品给参战各部。 “蔡师长，还有诸位将军！”谭宗瑞没有理会他几个手下的抱怨，却径直站起来冲着蔡成勋和他手下的军官说道：“各位都看见了，不是我谭宗瑞贪心夺人功劳，只是这唐团长太多跋扈，不仅架空老夫，还趁战时获得的指挥权兼并同僚……”在一番吐槽当中谭宗瑞算是将自己的目的表露无遗，一是将唐之道所部排挤出多伦；二是独揽此役的头功，顺势将“署理”两字去掉；三是分的大部分战利品。 “哼！你们这帮人真是废物，都是四五十的老爷们居然被一个二十多的小娃娃挤兑成这个样子！”没等蔡师长发话，陆军第一师第一旅少将旅长褚祺祥冷笑说道：“还好意思跟我们在这里抱怨，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个姓唐的小娃娃！” “这小子手头的兵多，又特别能打，咱们也没有办法。”牛管带无力的说道，只是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好笑。 “兵多？”第一旅二团长刘士毅大笑着说道：“一个建制都不满的混成团，能有多少人？” “就是，还不是你们自己怕死，硬将人家推上去。到头来发现好处都让人家得去了，就坐不住了吧。”褚祺祥算是个耿直的汉子，不太待见这些个打仗没多大本事、争功诿过个个是好手的家伙。 “老褚，你少说几句！”见谭宗瑞和他的手下极为尴尬，蔡师长只好出面说道：“谭老是老前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了，何况咱们是统一战线的。” “好、好！”褚祺祥无奈的说道：“这事我就不参合了，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毕竟这事办成对他也有不小的好处，只是他看不惯这些个人。 “这样吧，褚旅长长途跋涉也够累了。”参谋长章斌荣打圆场说道：“谭镇台你这里可否有休息的地方。” “有、有、有！”谭宗瑞心领神会的吩咐道：“来人，领褚旅长去休息。” “诸位忙，我先去休息会。”褚祺祥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记得叫醒我吃晚饭。” 褚祺祥走后，大厅里和谐多了，都开始集中火力吐槽唐团长的种种不是，表示要团结一心对付他。 “斌荣，这唐之道是什么来头？如此年轻就混到混成团团长，想必也是有点背景吧！”最后蔡师长稍有顾虑询问身边的参谋长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小徐颇为看重此人。”章斌荣想了片刻说道：“今年夏突然冒出来，一个月前率部移防察哈尔。” “小徐？”蔡成勋皱了皱眉头下定决心道：“年轻人不懂事，咱们这些做前辈的岂能做事不管。”要是其他大佬的门生故吏蔡师长可能还会稍稍照顾一二，可是这个小徐和他颇不对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对付他的机会。 “蔡师长，您看我的民团团长一职……”刘团长一听蔡师长同意出手，大为欣喜的问道。 “刘团长，你的事情以后再说！”根本不等蔡成勋说话，谭宗瑞就将刘团长顶了回去，好歹民团也有七八百人的武装，岂能继续让这个地头蛇掌握，当然要用自己人。 刘团长闻言悻悻然退到边上，原本想提类似请求的牛管带也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这里如此热闹，大伙都在啊！”此时唐团长跟在林参谋长的后面大踏步走了进来，一瞧有半数的面孔没见过边客气的说道：“在下唐之道，见过诸位！” “原来是唐团长，果然是后生可畏。”蔡师长只是在座位上稍稍动了一下说道。 “若水老弟，这位是第一师的蔡师长！”谭宗瑞却颇为热情拉着唐之道的手介绍道：“堂堂正正的陆军中将，可比我这熬来的强多了。” “蔡师长，在京城的时候就久仰你的威名，今日得见只是万分荣幸。”唐之道这次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军礼说道：“上午身体不适，未能远迎还请多多海涵！” “哼，唐团长可是大忙人，咱们怎么当得起你的迎接啊！”蔡师长还没有说什么，一个矮胖的汉子阴阳怪气的说道：“一个小小的混成团长而已，摆什么谱。” “敢问这位是？”唐之道颇为诧异的问道，上午不想出城迎接一方面确实是太多繁忙，另一方面是存心而为，要是第一师能够按时赶到，混成团也不会有那么大伤亡。 “鄙人冯绍闵，骑兵团上校团长。”冯绍闵傲气的说道：“老子在行伍里混的时间比你小子岁还大。” “原来是冯老前辈，很荣幸见到你。”唐之道不以为意的伸出手说道：“还请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冯绍闵理都没有唐之道，只是抱拳算是还了礼。 “这位是章参谋长！”谭宗瑞赶紧打圆场一个接着一个的给唐之道介绍陆军第一师的军官，总算缓解场上尴尬的局面。 “不知谭老、蔡师长叫唐某来所为何事？”续完这些虚礼，唐之道径直问道。 “你写的战报我看过了，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妥当，想和你商量一二！”谭宗瑞脸色堆满笑容的说道：“蔡师长也帮我们参详一二！” “是嘛？”唐之道脸色一冷，强忍着不快说道：“那谭老，您就谈谈您的想法吧。” “我们在你那份的基础上重新拟定了一份，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咱们就联名签发了。”谭宗瑞使了个眼色，林建忠就将谭宗瑞手边的一份电报的底稿递给唐之道。 “好吧！”唐团长接过电报底稿，可越看脸色越差，到了最后已经是怒形于色。 “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谭宗瑞喝了一口茶又说道：“还有两件是要和唐老弟商量商量。” “请讲！”唐之道压着胸中的怒火，电报上完全是颠倒黑白，不仅战功被第一师分去一半，谭宗瑞成为运筹帷幄的大帅，唐团长不过是在其领导下作战而已。 “老牛也一把年纪才当上管带，他的队伍是不是还由他来带。”谭宗瑞见唐之道没有发作边大胆的说道：“还有蔡师长他们远到而来，这战场缴获是不是分润一二！” “哈哈！你这是命令我，还是跟我商量！”唐之道气急反笑道，如果说战功分点给别人他还能考虑，毕竟已他的资历也升不到哪里去，可要让他将吃下来东西吐出去，门都没有。 “这有什么分别吗？老弟你捞的也不少了，是不是也让大伙也分润一二！”谭宗瑞想反正已经翻脸了，索性光棍点。 “这就是我的回答！”唐之道冷笑着将手中的电报底稿撕成两半，这种要求已经触及他的逆鳞了，绝对不可能考虑的。 “你、你敢藐视本镇台！”谭宗瑞老脸涨的通红，气的胡须发抖的叫道：“这多伦还轮不到你做主。” “是嘛，你谭镇台的威风我可是见识过的！”唐之道针锋相对的顶了回去。 “年纪轻轻口气不小！”蔡成勋瞧见谭宗瑞窘迫的样子，大声说道：“我和谭镇台怎么说也是你的上官，难不成你想造反！” “两位的官职、军阶都比我高不假。”唐之道不慌不忙的回应道：“不过第二混成团直辖于陆军部，现在也只是归田都统调遣，跟两位没有隶属关系。还有我是都统府任命的城防司令，多伦城自然有我说话的份！” “这么说你不打算让步了！”蔡成勋咄咄逼人的问道。 “看着蔡师长的面子，战报的事情好商量，别的……”唐之道淡淡的说道，毕竟他也不想和蔡成勋这种北洋军大佬级别的人把关系搞僵。 “谭老，您看……”蔡成勋有点犹豫了，人家不反对自己分功。 “蒙匪几十万的战利品岂能让他一人独吞！”谭宗瑞一见蔡成勋要妥协赶忙嚷道。 “那这样吧！”蔡成勋心中一怔，几十万可不是小数目，便装作大度的说道：“东西你留五成！” “我可没有缴获几十万战利品！”唐之道断然拒绝道：“蔡师长非要我拿出来，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弄不到！” “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牛管带在一旁早就按耐不住，大叫着道：“今天你说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就凭你！”唐之道不屑的说道。 “各位唐某还有事，先走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唐之道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了，抱拳说道。 “想这么走，没那么容易！”蔡成勋手下的两个团长闪了出来拦住去路。 “蔡师长想来硬的！”唐之道冷冷的看着蔡成勋说道。 “如果唐老弟还是这么不识抬举，我只好代田都统管教管教你了！”蔡成勋抿了一口热茶，慢悠悠的说道。他的几个手下都是跃跃欲试，想在长官面前露脸。 “你们敢！”此时随着门外急切的脚步声，浑厚的声音传了进来。 第七十二章 剑拔弩张 原本还磨刀霍霍想要拿下咱们唐团长的厅内众人都停了下来，只见两个铁塔似的的汉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浑身的杀气逼得谭镇台等人心中微微一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乌云兄弟、继武，你们怎么来了！”唐之道心中一喜，高兴的问道。毕竟堂上人家是人多势众，唐之道又丝毫没有准备，毫发无损的硬闯出去把握不大。 “唐老弟，没事吧！”乌云格日上下打量唐之道一番才放下心来。 “团长，有俺老左在谁也别想动你一干汗毛！”左继武大大咧咧的说道：“老傅他们随后就到！” “这两位是？”蔡成勋见半路杀出程咬金来，不免有点心慌，转头询问身边的谭宗瑞。 “在下乌云格日，多伦骑兵营管带！”乌云格日不等别人介绍，上前抱拳说道：“今天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谁想对付唐老弟，先要问过我和我手下的几百兄弟！” “在下左继武，第二混成团一营营长！”左继武拍了拍腰间的两把盒子炮，气势汹汹的吼道：“这多伦城是团长领着咱们数千兄弟守下来了的，那狗日的巴布扎布也是咱们干死的，谁想来抢功先问过老子的家伙。” “不过两个小小的营长，口气倒不小！”冯绍闵靠了过来不屑的说道：“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份，还不滚一边去！” “**的什么玩意，跟老子充大尾巴狼！”左继武正好想找由头发作，一拳打在冯绍闵的鼻梁上。 “你、你、你敢打我！”冯绍闵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粗人，没想到遇到一个比他还要粗上几分的，一言不合就打将过来，一时没有防备，只觉得鼻子一酸、头一晕就倒了下去。 “妈的，敢欺负俺们一师的人！”见老友被打，炮团团长沈广聚大怒，不过估摸着自己也打不过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壮汉，就企图拔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 “这东西可是好玩意，不过小心走火！”没等沈团长的手碰到腰际，他的枪已经被唐之道拿在手里，厅内几乎没有一个人看到唐团长是何时出手的。 “自己拿好！”唐之道将勃朗宁在手中掂了两下就还给了目瞪口呆的沈广聚。 “唐团长好身手！”刘士毅拍手叫好道，走了褚祺祥他独木难支，也不太好说些什么，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蔡师长、谭镇台，还有诸位，没有别的事情唐某先告辞了。”唐之道给乌云、左继武两人使了个眼色就要往外走。这个地方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越早离开的越好。 “慢着！今天我非要留下你不可！”蔡成勋站了起大声叫道，如果就这样让唐之道大摇大摆的走了，他这个师长的脸算上丢大了，一个小小的中校团长都摆不平，如何在北洋内部混下去。 “哈哈，就凭堂上这几个人！”左继武大笑着说道：“反正老子这些天也没有少杀人，也不多你们几个。”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张管带一见要打起来了，生怕祸及自己。 “商量个屁！”蔡成勋大怒道：“给我先下了他们的枪！” “谁敢！”左继武飞快拔出腰间的手枪，挡在了唐之道的前面。 “快放下枪！” “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 蔡师长敢发飙自然是有所依仗的，很快在两三个拿着短枪的军官率领下十好几个拿着长枪的士兵从外面冲了进来，枪口一起对准唐之道、乌云格日和左继武三人。 “还不乖乖的放下枪，子弹可不长眼睛！”见唐之道等人被围住，谭宗瑞来了精神得意洋洋的说道：“看在你立下战功的份上，蔡师长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团长，你先走，我掩护你杀出去！”左继武紧握着双枪，小声的冲唐之道嘀咕道。 “妈的拼了，唐老弟记得给我报仇！”乌云格日眉头一皱暗下决心道。 “我数到三，再不放下枪，就格杀勿论！”蔡成勋见三人居然还想反抗，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反正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真的打死了大不了按个什么罪名，反正还有谭宗瑞这个垫背的。 “一” “二”蔡成勋故意拉长声调放慢语速，鱼死网破的事情是最坏的打算，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之策也。 “听他的，放下枪！”唐之道冷静的吩咐道，做无谓的反抗，结局只有一个被乱枪打成筛子，暂且退让未必没有机会。 “团长！”左继武虽然非常的不甘心，却不得不放低枪口缓缓往地下放去。 “识时务为俊杰！”谭宗瑞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真的火并起来，他这个坐地虎肯定会受牵连的。 “把他们给我绑起来！”不知道何时醒来的冯绍闵一瞧这架势来了精神，大呼小叫的吩咐道：“姓左的待会有你好看的！” 几个小兵见冯团长吩咐不敢怠慢，可瞧见左继武、乌云格日两人凶悍的模样有点犹豫。 “咣”的一声，原本关着的大门被狠狠地撞开，又有数十名官兵从外面冲了进来，长短枪口对准了厅内的所有人。 “报告团长！警卫排奉命赶到！”警卫排代理排长毛忠平敬了一个军礼高声的说道：“请团长指示！” “蔡师长，不好意。”唐之道故作深沉的说道：“让你白忙活一场，你看是让我的手下帮你的手下将枪收起来好呢，还是让他们自己收起来？” “还不滚下去！”形势比人强，蔡师长一看这架势，霸王硬上弓肯定是不行了，只好大手一摆悻悻然的说道：“唐老弟，你回去好好想想，年轻人做事不要太过分！” “受教了！不过我也奉劝蔡师长一句，手不要伸的太长！”唐之道大手一挥吩咐道：“咱们撤！” “你这狗日的，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左继武意犹未尽扬了扬手中的拳头，对着正捂着鼻子的冯绍闵说道。 “师长，你怎么就让他们走了！”瞧见左继武等人走远，冯团长非常不满的嚷道：“咱们堂堂一个陆军师，被一个小小的混成团欺负，传出去岂不被人消掉大牙！” “滚，全给滚下去！”哪壶不开提哪壶，蔡师长大怒着将桌上的杯子摔倒地上，惹得我们谭镇台心疼不已，这可是前清王公贵族才用的上好瓷器。 “你们也给下去，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许外传！”谭镇台也比较有眼力劲赶紧也让自己的几个亲信跑路。 “虎臣，你看这事如何收场？没想到这姓唐的软硬不吃！”谭宗瑞见厅里没有其他人就小声的问道，浑然没有觉得自己压根没有给软的给人家吃。 “不如咱们来的狠的！”谭宗瑞见蔡成勋没答话，咬了咬牙又建议道：“姓唐的手里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人而已，其中还有将近一半是新招募的！” “不妥！”蔡成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虽说他是个师长，可这次带过来的也就一个混成旅的兵力，想不付出大的代价解决一个已经有准备的混成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那如何是好，要不我再去和唐团长谈谈，放低点条件！”谭镇台倒是能屈能伸。 “直接将这份战报发出去，越快越好！”蔡师长捡起地上那份被唐之道撕成两半的电报底稿说道：“另外再发一份电报向陆军部、察哈尔都统府控告唐之道！” “这合适嘛！”谭宗瑞疑惑的问道：“姓唐的那边也会发的！” “你说上面会信咱们两个中将的，还是信他一个小小的混成团中校团长的！”蔡师长冷笑着将电报递给谭宗瑞说道：“立刻去办！” “高、实在是高！”谭宗瑞脑袋一拍兴奋的叫道，只是很快又黯然的说道：“只怕这电报发不出去！” “怎么回事！”蔡成勋不悦的说道，要不是看在老谭是个老前辈的份上早就发飙了。 “城里的电报局早就被姓唐的派兵控制住了。”谭宗瑞痛心疾首的说道：“这如何是好，要不我现在就派人出城去张家口报讯！” “我的部队有无线电报机，一样可以将电报发出去！”蔡成勋又将电报底稿放到自己口袋里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晚上在山西会馆给你们接风！”谭宗瑞谄媚的说道：“这多伦城里好的姑娘可不少。” “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个！”蔡成勋没好气的说道：“让你的手下机灵点，小心被姓唐的小鬼打个措手不及！” “不会吧？他还不至于有这个胆子吧！”谭宗瑞吃惊的说道。 “鬼知道！小心终究没有错！”蔡成勋冷冷的抛下一句话就匆匆走了出去。 他猜的没有错，唐团长还真的有这种想法，不过仅仅是想法而已。第一师的五六千人他确实没有放在眼里，可那毕竟是友军，除非他想去塞北当马匪否则他也只能乖乖走正规途径解决这次纷争，对方可不是陈道峰那个倒霉鬼那么好惹的。 第七十三章 打官司 尽管蔡成勋一再催促通讯处的电报员，可无线电报要先装好、调试，加上要解决信号不稳定、系统较差等原因，一直到深夜才将那份电报发完。而此时唐之道的那份战报早在傍晚就分别通过多伦电报局发到察哈尔都统府、陆军部、参谋本部等要害部门，足足早了六七个小时，赢得了先机。尤其唐之道的战报极为的真实、客观（除了隐瞒了战利品的数量）、详尽，这使得蔡成勋、谭宗瑞联名的那份干巴巴的战报显得特别假大空。 国人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尤其是当一个小小中校团长与位高权重的陆军师师长加上一个塞北重镇的署理镇守使相互攻击、指责的情况之下。前线将领之间抢功诿过的事情民国以来就屡见不鲜，为争夺战利品而大打出手更是家常便饭，不过基本上发生在两支地位相当的两支部队之间，像现在如此地位悬殊的可不常见。 田中玉首先接到唐之道的时候极为的高兴，毕竟塞北的一大边患终于被剿灭了，继而却有点疑惑，为什么没有谭宗瑞的签名，直至接到另一方的电报之后，才恍然大悟，不过也极为的头疼，以他从军和混迹多年官场的经验自然不难判断谁是谁非，可这又如何？蔡成勋虽说名义上也受他调遣，其实拥兵自重的陆军部直辖师的师长实权远在他这个空头都统之上，署理多伦镇守使谭宗瑞是他直接下属也不假，可老谭的资历实在太老，就连新近冒出来的第二混成团团长唐之道据说也深的小徐的青睐。说到底这就是民国时期不亲自掌握部队的军政长官的悲哀，给你面子你还算个官，不给你面子鸟毛都不是。 头疼之下，田中玉除了无关痛痒斥责双方一二，要求双方精诚团结，尽快肃清蒙匪余党，就将这个烫手山芋转给陆军部、参谋部的大佬们了。 陆军部军务司、总务厅接到电报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继而只能是层层上报，将皮球上交到主持部务的傅次长手中。傅次长先是一喜，巴布扎布这个悍匪终于伏法，原本计划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实施的会剿计划就不用进行了，后面就暗自气骂道，这个唐之道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到哪里都惹出事端来，将原本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搞得一塌糊涂。可这小子也还算比较会来事，就连离开京畿，可孝敬一直没有停过，该维护的时候一定要维护的，何况人家上面还有小徐的力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只是这次的顺水人情不那么好做，蔡成勋、谭宗瑞这两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门生故吏、亲朋好友、同学同僚遍布要津为了一个小小的中校团长得罪他们似乎又不太划算，真他妈的头疼，田中玉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 察哈尔都统府、陆军部、参谋部的头头脑脑们为如何处置此事而头疼的时候，城里城外的双方也没有闲着，大的冲突是没有可小的摩擦却不断。蔡成勋一方虽说人多势众，可唐团长一方先来又立下大功赢得了城内民众的支持，因此却在摩擦之中占尽上风。 要是对方换成北洋老六镇中其他任何一个，咱们的唐团长只能是乖乖的服软或者老老实实呆在军营当中，人家精锐的名头可不是闹着玩的。可北洋陆军第一师却相当的名不符实，本来就是袁大头为了糊弄满清权贵专门为满人练就的武装，其兵员主要来自于那些飞鹰走狗的八旗子弟，军官也多是满清贵族，想想这些个人能练就什么好兵来。民国成立之后，旗兵被大量裁撤，第一师也逐渐汉族化，可老底子上已经烂透了，不是换些人就能改变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第一师自从其成立到灭亡，除了白白担上一个第一名号，没打过一次像样的仗，更没有出一个叫得响的将军。 “团长，今天上午几个一师士兵在山西会馆们前买了烧饼不仅不给钱，还调戏卖烧饼的少女。被骑兵连的几个兄弟撞见了，一顿好打不提，还被剥光了上衣灰溜溜的逃了回去！”每当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李大柱都第一时间前来汇报。 “没有弄出人命来吧？”每次唐团长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上一两句而已，该出手时就出手也是他平日里给官兵们灌输的，但是他也有个底线尽量不扩大冲突。 蔡成勋坚信不管唐之道耍多少花招，最后上面肯定支持的是自己，因此犯不着为这些小事大动干戈，因此要求手下保持克制，这样一来算是没有扩大事态。 冲突两方比较淡定，不代表城里的其他也那么淡定，毕竟现在两方都驻扎在城里，真的冲突起来可比蒙匪攻城威胁还大，前几年京师兵变可是劫掠了半个北京城。 说到最急除了父母官马知事就要数商会的艾会长，前面战火已经极大损害了多伦城的商业环境，要是再在城内外发生大规模的武装冲突的吧，明年的商业前景也不太妙。为此艾会长奔走于两方之间，企图化解两方的分歧，可是收效甚微。 “艾老，不是我不给您老的面子！”军营的会客厅里唐之道一脸无奈的说道：“谭老他们那边的要求太过苛刻了，就算我能答应，我手下的兄弟也不肯罢休啊！”对于艾会长他还是异常的尊敬，前几天那场“鸿门宴”要不是他通风报信，唐团长还真的着了人家的道。不过唐团长也不会亏待艾青山，这次缴获的不少物资尤其是粮食都以较低的价格卖给“聚丰长”。 “左右就是个钱的问题！”艾会长在会客厅里踱来踱去，叹着气说道：“要不若水就吃点亏，咱们商会再淘点，不就结了嘛！” “艾老，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唐之道不以为然的说道：“光光钱的事情还好说，他们不仅仅想要我的钱，还想要老子的命啊！” “你看，这是他们电报的内容！”唐之道递过一叠纸说道，这是他在京城的关系户通过商线转过来的，开始还是简单的攻讦，后面什么纵兵作乱、勾结土匪等等都出来了。 当然了，唐之道也没有少说蔡师长、谭镇台等人的坏话，他掌握的有线电报局用起来可是比第一师属的无线电台强上很多。 “真是岂有此理！”艾青山也气的浑身发抖，默默的坐到边上不再言语了。 “艾老，您也不必太担心！”唐之道见艾青山落寞的样子，也颇为不忍劝慰的说道：“打不起来的，最多三两天陆军部的处理意见也该下来了。到时候肯定有一方得走人的，那样城里就消停下来了。” “只是老夫不想让你的队伍走啊！”艾青山动情的说道：“贵部的军纪严明，官兵待人和气，买卖更是公平。” “艾老过奖了，这是咱们军队应该做的！”唐之道谦虚的说道，他队伍的军纪虽说可能对不上后世的jfj，可比起这个时代的大多数部队还是要好上很多，尤其是主动帮助城中的民众修缮被毁的房屋更是赢得民众的支持。 “应该做的，可有几支队伍能够做到。”艾青山叹息的说道：“张家口老夫也是常来常往，蔡成勋的队伍是什么货色，我可一清二楚的。” “艾老不必太过悲观，说句托大的话，我在陆军部也是有些老关系的。”唐之道故作信心满满的说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的。”其实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最为关键的是自己擅自扩编的一个营能不能获得认可，其余还在其次，毕竟即使是陆军部也不太好要求自己将战利品全吐出来，否则以后谁还给上面的人卖力打仗。至于能不能继续留在多伦这个塞外极其富庶的城池，倒不是太在意，反正这个多伦镇守使是挨不着自己的。 “官官相护啊！”可艾青山却没有被他的话所感染，越发的忧虑起来。从前清到民国他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多年以来总结一条经验，好人是斗不过坏人的。 “团长，陆军部急电！”就在此时周文若急慌慌的走了进来递过两张电报低声说道：“一共两封，一封是同时发给察督府、蔡师长、谭镇台的，另一封是单独发给咱们的。” “若水你这里有要事，老夫先告辞了。”艾青山挣扎就要起来。 “艾老，您先坐好。”唐之道赶忙起身将艾青山又摁回座位上，这才接过电报快速的扫视一下长叹道：“艾老，果然被你猜中了。两天之后，咱们团就移防张家口。多伦防务由陆军第一师全权负责，谭宗瑞实授多伦镇守使。萧良臣调任绥远军务帮办！” “那老夫先回去了！”艾青山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连客套话都说完就匆匆的出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唐之道不禁叹道：“真是世态炎凉啊！” 第七十四章 别了多伦 天公不作美，陆军第二混成团离开多伦那一天，天空之中纷纷扰扰的飘落起雪花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开始只是如同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又像连绵不断的帏幕，往地上直落。 恶劣的天气似乎更加衬托这次远行的悲凉气愤，辛辛苦苦的奋战十多天保住了这座草原名城，可却在这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被赶出了来，而且走的时候冷冷清清的，连个送别的人都没有。 “这鬼天气，唐老弟要不咱们今天就别走了！”乌云格日费力的掸了掸身上的雪花，搓了搓冰冷的双手说道：“咱们就多赖上几天，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走吧，人家已经不欢迎咱们了，咱们何必自找不自在呢。”唐之道淡淡的说道。说一点都不留恋，那是骗人的，毕竟在这里战斗了十几天，数百名战友永远躺在这片土地上。可是留恋当中也夹杂着几分厌恶，不愧是商业之都，这见风使舵的本领也太着色了吧！ “这次太委屈老弟了，到了张家口我一定要在田都统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乌云格日打抱不平的说道。比起唐团长来乌云管带，不应该也叫乌云团长的心情要好上很多。鉴于这次立下的大功，乌云格日所部被扩编为察哈尔独立骑兵团，移防张北。 “算了吧！田都统怕也管不了我这桩闲事。”唐之道苦笑着说道，比起表面上的这点落寞，其实唐团长的心里并没有多少不快，相反倒是有一点小小的得意。表面上这场官司，他输得一干二净，守住多伦、击毙巴布扎布的大功被谭宗瑞和蔡成勋瓜分的一干二净。这两人及其手下因为此功都不同程度上得到晋升与嘉奖。但事实上，陆军部不仅认可了混成团的扩编，而且对所谓的战利品也是只字不提，其实也就默认原有的状态。除此之外他对乌云格日保举、韩子泰部收编建议都得到采纳。 “就这么便宜他们了！”乌云格日回头指着多伦城方向，他的这个团长很大程度都是唐团长帮他争取来的，兵员也从俘虏之中挑出来，枪械也是混成团匀出来的。 “不过是些虚名而已！”唐之道装作大度的说道：“除了这多伦城，他们也没有得到什么实质的东西。” “唉！这老弟就外行了，多伦可是塞北的宝地。”乌云格日颇为遗憾的说道：“每年光是各地客商的孝敬就不在少数！” “大柱你去前面看看，队伍怎么慢下来了！”唐之道见队伍慢了下来，吩咐李大柱道。 “团长，城里的几个商人在前面拦住了去路！”还没等李大柱离开，跟着前队行动杜世杰急切的打马转了回来 “他们来干什么？”唐之道皱着眉头说道，古语常言：婊子无情，商人无义，自从混成团移防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原本围着唐团长转悠的商人们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是去拍蔡师长、谭镇台的马屁了。 “不太清楚，好像拉了不少东西！”杜世杰摇了摇头说道：“路都被塞得满满的。” “唐老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乌云格日一听有门，肯定有好事情，就笑着建议道：“这些个商人还算有点良心！” “嗯！”几人抽动马鞭，穿过缓缓行进之中的队伍，来到最前。此时几个裹着厚厚皮大衣的商人正在凛冽的风雪当中焦急的等待着，中间那个不是正是多伦商会会长艾青山吗。 “艾老，怎么敢有劳您在这里等候！”远远的望见艾青山，唐之道就跳下马来小步的奔过去。 “应该的，应该的！”艾青山见唐之道热情如故，颇为自责的说道：“本该在多伦城门口大张旗鼓的给若水送行的，奈何……” “人在商途，身不由己，您老的处境我理解！”唐之道安慰的说道：“再说这些天来，您老对我部的关照已经够多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你能理解就好，理解就好！”艾青山拉着唐之道的手说道：“此番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们的，这几车干粮与皮帽皮衣还请务必收下！” “您老太破费了！”唐之道感激的说道：“我就不推迟了，代全团兄弟谢过您了。” “除此之外，商会的同仁还凑了点份子给兄弟们到张家口买点酒喝！”没有唐之道感谢完毕，艾青山又从衣袖里掏出五张庄票递了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次唐之道推脱道，五张都是面额两千大洋的恒泰钱庄的庄票。 “这点小意思算不了什么，光咱们商会悬赏巴布扎布的人头就标了五万大洋，只是便宜了别人！”艾青山喃喃说道。 经过一番推脱，唐之道还是收下庄票，尽管这次发了一笔财，可光兵力就增加四成，家大业大花钱的地方就多起来了。只不过艾青山这笔感情投资一点都不亏，仅仅四年之后，唐之道进军库伦时整个后勤都由多伦商会负责，所赚的利润何止百倍。 在一句“后会有期！”声中，唐之道率领他的队伍消失在日趋猛烈的风雪之中。 “艾会长，他们走远了，咱们回去吧！”直到飞雪落满了全身，艾青山才在同伴的提醒下挪动脚步往回走去。 “艾老，您这一出手就是一万大洋，是不是……”同来的一位戴着老花镜的商人吞吞吐吐的说道：“昨天谭镇台让你凑上五千大洋，你都推三阻四的。” “谭宗瑞就是条喂不饱饿狼，咱们给的越多，他想要的就越多！”艾青山捋了捋沾满雪花的胡子说道。 “谭宗瑞不管怎么样还是咱们镇守使，商会少不得要和他打交道！”那位商人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这小唐团长虽说是个好人、好官，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这钱岂不是花到……” “鼠目寸光！唐若水年纪轻轻的就有实力、有手段、有气魄，岂是池中之物！”艾青山冷笑着说道：“杨老板如果觉得这笔钱花的冤枉，老夫给你出，不过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艾老误会了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杨老板一见艾会长生气了赶忙赔礼道歉道：“商会决定的事情，我没有任何异议。” “这还差不多！”艾青山扬了扬手杖说道：“今晚在山西会馆宴请蔡师长一行，诸位都要到场！” “是！”几个商人应诺道，心里不得不佩服艾青山这老东西的八面玲珑，难怪能屹立商会会长二十余年不倒。 出城十几里，行军的队伍再次停了下来，这次自然没有人来送行了。队伍在这里要会合韩子泰的队伍一起往张家口方向行进。陆军部已经同意收编韩子泰的部队，但要在点验之后才能确定最终的番号和建制，点验由陆军部派员会同察哈尔都统府一起进行。 半个时辰之后韩子泰的部队才出现，一见面他就万分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一些兄弟不愿意招安，遣散花费一定的时间。”五六百的兄弟拉过来近七成也算不小的成就，不愿意的韩大当家也不勉强，家当分出一分，总之是好聚好散。 “老韩，我还以为你舍不得你那个山大王的宝座呢！”乌云格日大笑着说道:“成了官军就没有以前自在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山大王啊！”韩子泰感慨的说道：“兄弟们要不是活不下去，谁想过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韩大哥，现在有多少人枪！”唐之道打量了韩子泰时候的骑兵问道，人数与枪械直接决定点验过后韩子泰能混个什么官衔。 “三百八十二人，基本可以做到一人一枪一马！”韩子泰也不藏着掖着，大大咧咧的问道：“弄个营长干干应该没有问题吧！” “乖乖，都快赶上我的一个团了！”乌云格日惊讶的说道，他的所谓独立骑兵团采用的陆军部新的建制即骑兵团下面直接下辖四个骑兵连，省略营一级，所以全团也就五六百战兵而已。 “编个骑兵营应该没有问题，就不知道是会给一个独立骑兵营的番号，还是编入其他的部队。”唐之道略微思索一下说道，韩子泰就算兵再多一倍也只能给他一个营长干干，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最好给我一个独立的番号，我和我的兄弟毕竟自由惯了。”韩子泰笑着说道：“要不就把我编在唐老弟的麾下，唐老弟我服。” “这怎么可能？”唐之道赶忙拒绝道。 “为什么不行，唐老弟是不是怕我的兄弟受不了约束？”韩子泰反问道：“我们一定服从你的军纪，要是我韩某人违反军纪，你就砍了我！” “老韩，你就别为难唐老弟了！”乌云格日从军多年知道唐之道拒绝的原因。 “此话怎讲？”韩子泰瞪圆眼睛叫道：“这怎么变成我为难若水老弟了？” “他的混成团编上一个骑兵连已经足够了，如果再加上你的一个营，直接变成骑兵团得了。”乌云格日打趣的说道：“至少目前还没有这样的编法。” “什么乱七八糟的！”韩子泰听的稀里糊涂，不过总算没有继续说下去。 “出发！”伴随着唐之道的口令，这支四千来人的队伍继续沿着被白雪覆盖的张多公路行进着，留下的脚印很快被肆掠的风雪所覆盖。 （收藏越来越少了，推荐也越来越不给力了） 第七十五章 颇为热情的田都统 与出塞的那种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相比，返回的路显得异常的沉重，尤其是在这风雪肆掠的日子里。当然来自后世擅长洗脑鼓动的唐团长自然不会任由这种悲凉的情绪蔓延下来，悲愤的情绪何尝不是一种令人奋进的力量？控诉无耻军阀，对比新旧军队之间的区别，让新加入的官兵更快的融入混成团这个大家庭里。 唐之道与韩子泰的队伍在张北休息了两三天，告别准备在此地驻防乌云格日，又踏上了前往张家口的征程。张北到张家口不过百里，两三天路程而已，更令人欣喜的是久违的阳光也重新透过云层照射进来，洒在洁白的冰雪上，散发着耀眼的亮光。 “前面不过五里就是张家口，所有人都给打起精神来！”透过手中的望远镜，唐之道已经看到张家口那高耸的城楼，以及大境门外那一个挨着一个的商铺。 “一营的，全都有，跟我唱！”旅途即将告一段落，左继武扯起嗓子吼道：“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阪坡前逞英雄，战退千员将……” “还有张翼德，当阳桥前等，七啾喀嚓响连声，桥塌两三孔……” “云长武艺精，温酒斩华雄，孟德帐下显威风……” 伴随着新入伍官兵的哄笑声，一营的五百官兵在左继武的带领下唱起了北洋军中最为流行的一首曲子来。 “二营的，给我听好！”队伍中间的傅鸣一显然不想让一营专美于前，也有样学样的唱和起来：“中华民族五族共和好，方知今日练兵最为高……” “大帅练兵人人都知晓，若不当兵国家不能保……” “第一当兵宗旨要达到，莫叫官长费心又费劳；第二棚内常讲卫生好……” 二营唱和的这首可是货真价实的北洋军军歌，是由张之洞写的《大帅练兵歌》改编而来的。歌词后世的兄弟们可能不太了解，可曲子却一定非常的熟悉。我军中传唱度最高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也用的同一首曲子。 “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比起一营二营，四营代理营长向潜亮就犯愁多了，他这一营绝大多数都是新兵，唱起大段大段的北洋军歌，可能不太灵光，只好拿唐团长经常哼的歌来凑数。 这一浪高过一浪的歌声声震云霄，在这空旷的塞北的草原之上久久的回荡，感染着唱歌的官兵，也感染着不会唱歌的新兵，更震撼着同行的马匪们，往日的阴霾也在这歌声当中的烟消云散。 “唐老弟，赶明你也派几个到我的队伍里，教教我的兄弟唱歌！”骑马同行的韩子泰一脸羡慕的说道：“这气势真是振奋人心啊！” “没问题！”唐之道不假思索的说道，这唱歌看起是小事，其实潜移默化之间就是大事情。 “咚咚咚” “锵锵锵” 还没等整个队伍逼近大境门，城里就开出一支长长的队伍来，大头是数十名骑兵，中间走着的就是锣鼓队伍，后面的则是高举各式条幅的普通民众。 “这又是那一出？”韩子泰瞧着越来越近的队伍笑着说道：“莫非是出来欢迎咱们的？” “韩大哥，你就省省吧！”唐之道没好气的说道：“省府岂有此等好心，进城之后能有个地方给咱们待着就不错了。” “团长，好像真的是欢迎我们的。”岂料身边的杜世杰却兴奋的指着前方说道：“你们看那横幅上不是打着‘欢迎陆军第二混成团凯旋归来’嘛！” “是嘛？”唐之道不太信息，不过还是接过李大柱递过来的望远镜。 “还真是那么回事，还有‘为民除害’，‘为国除奸’等横幅啊！”韩子泰也跟着高兴的喊道。 “这田都统玩的是哪一出子？”唐之道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这架势总比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强吧！ “来的可是第二混成团的兄弟？”远远的就有一名军官奔了过来，边跑边喊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正是，请问尊驾是哪位？”担任开路先锋的骑兵连中立刻有人出来答话。 “在下都统府参谋，还请唐团长出来相见！”来人客气的说道。 片刻之后，唐团长就在众人的陪同之下奔出大队人马，与来人相见。 “若水老弟，别来无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相识邱华邱参谋。 “邱大哥，怎么敢劳烦您。”唐之道迎了上去客气的说道：“不知道，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邱华指着身后正赶来的一群人说道：“我们也是奉田都统之命在此迎候诸位。” “那位是唐团长！”此时一名四十左右身披棕色毛皮披风的汉子跟了上来。 “若水，这是都统府的丁参谋长！”邱华生怕唐之道怠慢自己的顶头上司，抢先介绍道。 “丁参谋长，哪敢劳动尊驾！”唐之道闻言慌忙跳下马，快步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陆军第二混成团中校团长唐之道，特来报道，请指示！” “唐老弟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丁友恒颇为满意的回了一个军礼，下马拉着唐之道的手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指着欢迎的人群说道：“这些民众都是自发的来欢迎你们的，拦都拦不住！” “丁参谋长、还有诸位抬爱了。”唐之道受宠若惊的说道：“唐某只不过协助多伦驻军敲敲边鼓而已。” “唐老弟不必多说，公道自在人心！”丁友恒摆了摆手说道，心中不免高看唐团长几分。 “丁参谋长仗义执言，若水定当铭记在心！”聪明人说话就简单，一两句话间，双方的距离就拉近了。 “你们这一仗打的好，至少可以让察哈尔安稳好一阵子！”丁友恒由衷的说道：“本来田都统要亲自出来迎接你，奈何公务繁忙！” “这怎么当的！”唐之道也假意感恩戴德的说道，其实这也不过是客套而已。田中玉堂堂的陆军中将，又当过陆军部次长，就是各省封疆大吏当中论资历也排的上号的。 “咱们上马吧，别让田都统等久了。”又简单的慰问了其余军官后，丁友恒说道。 “那我这些兄弟？”唐之道稍稍犹豫的说道。 “这个老弟放心！几日前就给你们准备营房，随时可以入住。”丁友恒笑着说道。 “这些事情都是丁参谋长亲自安排的，连今天中午的午饭都给你们准备好了！”邱华帮腔道。 “那就谢过丁参谋长了！”唐之道又对邱华说道：“我这两千兄弟就交给邱大哥了！” 一刻钟后，几人就出现在察哈尔都统府的大门口，令唐团长受宠若惊的是，田都统早早就在大门口迎候着。又是一番寒暄之后，双方才进入会客厅分宾主落座。 “这次属下在察哈尔多蒙督帅的照拂，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谢过。”唐之道大口的喝着茶水说道，塞外的空气比较干燥。 “唐老弟，不必客气！”田中玉细细打量唐之道一番后才热情的询问道：“我田中玉不过滋长你几岁而已，你可有表字？何方人氏？” “属下草字若水，山东兖州人氏。”唐之道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这些都是上位者拉拢年轻后辈的客套话而已，却可有拉近双方的距离。 “兖州？那可是好地方！人杰地灵，物产丰茂，孔孟之乡，薛王故里！”田中玉感慨的说道，十多前他就在兖州镇当过总兵。 “督帅的威名，若水儿时就有耳闻，参军入伍后更是如雷贯耳！”知道田中玉经历的唐团长恭维道：“在陆军部的时候作为您的属下，却无缘聆听督帅的教诲，真是遗憾的很！” “若水以前也在陆军部呆过？”田中玉明知故问的说道，当时所谓的“刺袁案”可谓弄的沸沸扬扬，几个主犯已被处决，唐之道这个牵连犯也险些身首异处，作为陆军部次长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确实没有什么关联而已。 “唐团长，曾任陆军部军马司二等科员。”丁友恒赶忙介绍道：“受人诬陷入狱，后被特赦。” “哦！好像有这么回事。”田中玉装作恍然大悟道：“不好意思，当时老哥我初入陆军部未能施以援手！” “督帅言重，那何尝不是一种历练呢！”唐之道淡淡的说道，事情早已烟消云散，就连始作俑者的袁大皇帝也将遗臭万年了，原来那个孤傲、清高的唐之道早已不在了。 “说的好！”田中玉赞叹道：“这次的事情若水也不必放在心上，年轻人嘛多少挫折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天津卫走街串巷卖麻花呢！” “多谢督帅指教！”唐之道自然明白田都统话中的意思，就是争功的事情就此打住。 “指教不敢当，只是一点点心得，说出来与若水老弟共勉！”田中玉端起茶杯缓缓的说道。 “时辰已经不早了，就不打扰督帅的公务了！”端茶送客的道理唐之道还明白的，况且和这个颇为客气的田都统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 “那就这样吧，若水你也征途劳顿了，暂且下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直接跟丁参谋长说。”田中玉笑着吩咐道：“今晚五时三刻，我在都统府宴请你部连以上军官，还请准时到场。” “一定准时！”唐之道点头退了出去。 “督帅，这个唐若水当真值得您如此看重？”唐之道的身影消失在门厅后，丁友恒疑惑的问道。 “不骄不躁，不喜不怒，此子颇有大将风范！”田中玉淡淡的说道：“你我的下半生恐怕要仰仗于他！” 一语成箴，数年之后正是在虎踞东南的唐之道鼎力支持下，田都统才保住他那摇摇欲坠的山东督军的宝座。 第七十六章 点验〔继续求推荐票） 接下来的日子里，唐之道团长依旧是在忙碌之中度过的。毕竟在多伦的时候混成团各部的整编只是草草进行，后续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光拟定新的训练计划就够头大。早知道先把这些新入伍的士兵单独编成新兵营，这样整顿起来反倒是比较便利些，不过整个团的战斗力势必要大幅度下降，总之各有利弊吧！ 田都统真是说到做到，对唐之道的队伍相当的照顾，后勤上不曾有什么短少，偶尔也会到团里来鼓劲打气，与各级官兵交谈一二。比起混成团来，韩子泰部所受的待遇那是差上很多，毕竟说到底在没有点验完毕、授予正式番号之前他们还是一帮马匪，能给他们入城驻扎就是看在唐团长的面皮上。只不过仅限于此而已，入城之后就被形形色色的军警盯上，除非经过特批，否则一干人等只能乖乖的待在军营了，这可憋坏了这帮自由惯了汉子。这也怨不得人家田都统不放心，你丫的几天前还是官家围剿的对象，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为官家了，天晓得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部里没有让韩子泰等的太久，在唐团长哥们的运作下十多天后军务司那边就派人过来了，依照正常的程序对韩子泰所部进行点验。不过最令唐团长的意外的是胡炳焘居然就是此次点验的负责人。本来韩子泰所部以骑兵为主，理应由骑兵科负责。 胡科长到张家口之后，先是去都统府拜见了田都统和丁参谋长，就这次收编的具体事宜与都统府这一边达成一致，之后就有条不紊的对韩子泰部开始点验。先公后私历来都是胡炳焘办事的首要准则，尽管有一肚子话要和唐之道沟通，可依旧打算等公事完了再说。 所谓点验就点编验收，前清时期新军成军都必须经历这一程序，要求极为严格、程序也极为正规，是对一支部队编制、实力、战备的全面检查，由陆军部会同参谋部进行。民国以来部队扩编的厉害，很多新成军的部队都是草草创设，无论是装备建制，还是训练水平都远远比不上前清是成军的北洋六镇。 当然此次对韩子泰所部的点验要简单很多，只不过点一下人头，检查一下装备情况，走走过场而已，除了韩子泰外几乎所有军官都直接由韩子泰开具名单，都统府予以委任，尽管如此胡炳焘还是极为认真的走完这一整套的程序，所以也忙活了一整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韩子泰所部共有三百八十人，马五百一三匹，各式长枪三百四十五，短枪二十六，老式重机枪一挺，其余装备若干，枪械、马匹基本齐全，还需要补充部分装备。” “兵员素质较好，多是在塞外历练多年的马匪，小部分收编于巴布扎布叛军，战斗经验丰富！” “部队的首领韩子泰曾经在前清的巡防队任小头目，武术、枪法俱佳，现代军事知识缺乏。” ………… 点验完毕之后，胡炳焘在自己的小本子几下一条条有用的信息。在征求了韩子泰本人的意愿，又权衡各方利弊之后，韩子泰所部正式被改编为一个直隶于察哈尔都统府的独立骑兵营，暂且驻扎在张家口，等正式受旗之后移防内外蒙边境地区，负责清剿蒙匪残部。 “韩营长，从此之后你就是堂堂正正的骑兵营长，原来当土匪的那一套要好好改改。”尽管知道韩子泰与唐之道的关系极其密切，胡炳焘对眼前他还不是很感冒，一脸正色的说道：“要是作奸犯科，军法可是无情的。” “胡长官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韩子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同是留洋的军官，唐之道可是好打交道多了。 “别给我存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念头！”韩子泰那点小心思瞒不过老练的胡科长，他冷冷的说道：“你的营如果出问题了，作为你招安的保人唐之道一样吃不了兜子走！” “一定、一定，今晚韩某做东在塞北人家摆酒，还请胡长官赏光！”这次韩子泰要恭敬了许多。 “免了，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胡炳焘毫无犹豫的回绝道，留下一脸尴尬的韩子泰。 “遇着什么困难直接让唐若水找我！”走了几步觉得自己有点过份，胡炳焘又停了下来挤出一丁点笑容说道：“我先去唐若水那里，这臭小子以为不来见我，我就不能去找他了！” 胡炳焘这可是冤枉了咱们唐团长，他压根没有想到胡科长会来张家口，加上这两天根本不在城里，趁着这几日天气放晴，领着混成团在城外拉练，直到在城里留守的士兵出城找到他才急急忙忙的赶了回去。 “唐若水，你真是大忙人啊！”瞧见唐之道火急火燎赶了回来，在混成团团部里等候多时的胡炳焘没好气的说道：“我大老远从京城来张家口，你小子居然躲着我。” “胡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唐之道跳下马冲上去给胡炳焘一个熊抱，热情的说道：“来了也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 “还不是为了你！”胡炳焘笑骂道：“否则我一个步兵科科长大老远哦来塞北收编一个骑兵营？” “为我？”唐之道疑惑的问道：“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这里不方便说话，进去再详谈！”胡炳焘见四下都是士兵，小声的说道。 唐之道领着胡炳焘到自己办公室，又给他和自己都泡上一杯热茶。 “你小子怎么到哪里都不安生！”喝了一口茶之后，胡炳焘劈头盖脸的骂道：“这才出塞两个月就跟一个中将师长，一个老资格的少将镇守使打起擂台来，真是出息啊！” “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难不成要我任人鱼肉？”唐之道不以为然的说道：“胡大哥也信不过我的战报！” “哼！要不是你的战报极具说服力，你还能当这个混成团团长！”胡炳焘继续骂道：“只是你这个战报来的太晚了，否则怎么会被人家转了空子！” 民国初年，自打无线电报装备到部队以来，各部都是未见其形先闻其声，往往还没有遇着敌人，捷报就已经发出了，闹出无数可歌可泣的笑话。 “我不是想卖谭宗瑞个面子，没想到……”唐之道也颇为懊恼的说道，要是战事一结束他就将详细的战报发出去，哪有后面被人抢了功劳的事情！ “没想到人家不领你的情！”胡炳焘恨恨的说道：“这些老油子打战也许不行，可争权夺利个个比你精明百倍！” “功劳被抢了就抢了吧！”唐之道自我安慰的说道：“反正我也没吃什么大亏，起码增加了一个营的建制！” “兼并友军，私自扩编，就冲这两条就可以上军事法庭了！”胡炳焘冷冷的说道：“到现在你还自鸣得意，为此事部里可是议论很大，很多人要对你重处！” “有这么严重？”唐之道大吃一惊道，后世的电视剧、看到了，感觉军阀混战时期大小军阀扩编起来异常的随意。 “你不是在看守所里待坏脑子了吧？”胡炳焘气呼呼的说道：“连陆军条例都忘记了！” “胡大哥，现在的中国正处于非常时期，怎么能拘礼常规呢！”唐之道正色的说道：“这次我还不是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要不是徐秘书长给你打招呼，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胡炳焘焦急的说道：“你一个小小的混成团长根本上不了台面。你知道蔡成勋、谭宗瑞这些老家伙在军政界有多大的能量。” “胡大哥，这次也许是我考虑不周！”唐之道见胡炳焘焦急的样子，赶忙松口说道：“只是这偌大的功劳可是我的兄弟流血牺牲换来的，我要是不争一争怎么对的起我手下的兄弟们。” “这个理由还靠点谱，这一仗你们打的太好了。”说到这里胡炳焘情绪好了很多，赞许的说道：“巴布扎布一死，热察两特区总算太平了。” “纯属运气！”在胡炳焘面前唐之道也不愿藏着掖着，径直说道：“没有想到两炮就将他给炸死了。” “战争本身就存在很大运气，没有你们守住多伦，怕现在张家口都在巴匪的兵锋之下！”胡炳焘摆了摆了说道：“给我讲讲整个战事经过，战报我看了好几遍。” “好的。”接下来唐之道就详详细细的给胡炳焘讲述多伦一战的全过程，并对自己一方的得失做了分析，讲的胡科长频频点头，这一讲整整一夜过去了， “你一个混成团有个炮连就不错了！”听了唐团长抱怨麾下的炮兵太过单薄，胡炳焘笑着说道：“不少省防旅也就一个炮连而已。” “一个省防旅也就两三千人而已，未必有我一个团人多。”唐之道得意的说道：“再说省防旅也就维持一下地方治安而已，用不着那么强的火力！” “你留在京畿的那个营还想不想要了！”说到这里胡炳焘突然问道。 “胡大哥，这话何从说起。那个营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又花大本钱整训，怎么会不要。”唐之道当胡炳焘是开玩笑。 “那为什么迟迟不让它归建？你知道多少人正盯着它！”胡炳焘顿了一下说道：“等我一会去，你赶紧电报要求该营归建，其余的事情我给你运作！” “这一茬我真还没有想到，我本打算年后再让三营归建的！”唐之道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这样，就按胡大哥说的办吧！” “自己带兵可不比在部里，要多加小心！”胡炳焘一看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六点多，就告辞道：“我要坐八点半的火车回京，你有空多回京师走动一二。” “这么快就走了？”唐之道意犹未尽的说道：“不多留几天，咱们去喝两杯！” “下次吧！最近部里还挺忙的。”胡炳焘无奈的说道：“你也不要送我了，睡一会儿吧，我到火车上睡。” “好吧，不过你等我一下。”唐之道回身走进里间的卧室，片刻之后拿出两个包裹出来。 “这个帮我带给肖芸吧！”唐之道将两个包裹递给胡炳焘说道：“这个胡大哥你收好！” “什么东西？”胡炳焘接过给肖芸的那个，却没有接给自己的那个。 “一点黄白之物，胡大哥不要推辞。”唐之道笑着说道：“京城那边需要打点的地方多，有劳胡大哥了！” “好吧！”胡炳焘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唐团长发了一笔财他是知道的，官司都打到陆军部了，如果硬要推辞的话就不免显得生分了。 七十七章 会师（继续求推荐） 1917年塞北的雪格外的多，只是韩子泰部点验那两天有难得好天气，之后或大或小或柔弱或猛烈一直持续十多天，直到今日的清晨才稍稍停歇。[.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恶劣的天气使得张家口内外显得有点冷气，一向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火车站也空空如也，只是偶尔有维持秩序的站警在大厅里晃来晃去。 忽然间车站外的长街上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数百名军容齐整、步伐有力的军人踏着整齐的步伐跑了过来，将车站内外围得水泄不通。惊得正在执勤的站警浑身哆嗦，以为又有什么大人物要乘车，机灵一点飞快的去值班室找今天当班的孙副站长。 头戴棕色狗皮帽、身披灰色披风、脚踏黑色战靴的唐团长在麾下三个营长、参谋、副官等十多人的陪同的之下昂首迈入张家口火车站的大厅。 “在下孙守仁，是车站的副站长，敢问这位是……”睡眼惺忪的孙副站长稍显惶恐的迎了上来，心里充满诧异，没有听说有什么重要人物今天到站，更没有听说张家口城里有什么大人物要出行，只是听说京城有一营的新兵开过来。 “鄙人陆军第二混成团团长唐之道。”唐之道主动伸出手的说道：“今天借贵方宝地一用。” “原来是唐团长，幸会幸会！不知道唐团长有何安排？有什么需要站里做的？”孙站长赶忙双手握住唐团长的手摇晃道，在这张家口也算个消息灵通人氏，自然省的这位年轻军官的分量。尽管京张铁路局直隶于交通部，连察哈尔都统府也无法干预其日常经营活动，寻常陆军部队要乘坐火车也要预先由陆军部同交通部进行沟通，但这个年头说话最具分量的还是手握重兵的各路军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驻扎在京畿的一个步兵营今天到站，借宝地搞个欢迎仪式。”唐之道抱拳说道，言语间相当的客气。民国初年几乎处处经费吃紧，军费也朝不保夕，唯有极少数几个衙门不仅毫无财政短缺之忧，反而终日吃喝不断、收入颇丰。交通部就是其中之一，而交通部内又以京汉、京绥、京奉、津浦、沪宁五个铁路局最为显赫，时人称之为“五路财神”。 “这好办，我这就去安排，唐团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孙副站长一听这事，太简单不过了，铁路上面迎来送往可谓是家常便饭，做这种事可谓是轻车路熟。 “没什么要求，搞得稍微隆重点就行了。”唐之道放低声音说道：“有什么开销由我负责。”本来这等事情完全可以由都统府出面沟通，可毕竟只是混成团内部一次小会师，没必要搞得尽人皆知的。 “唐团长这么说就见外了，这点小钱站立还是出得起的。”孙副站长赶忙摆手说道，紧接着就退了出去安排人手准备起来。 专业人氏果然是专业人氏，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这车站内外就被装饰一新，一股喜气的氛围很快就被营造出来了。 “走，去站台上等着！”唐之道颇为满意的打量了一番，看了看手表指针指针一点半上，大手一挥吩咐道。 “团长，是不是有点过了？”周文若小声的提醒道，这年头最讲究上下尊卑，哪有上级大张旗鼓迎接下级的道理。 “不看着火车进站、张团副他们下车，我这颗心始终放不下来啊！”唐之道皱了皱眉头说道，个中的苦楚旁人未必能体会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周文若半探询半安慰的说道，其实心里也是没有底，这几日为让这个新兵营归建，唐团长可是忙的焦头烂额的。 “国人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火车没有进站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唐之道边走边叹着气说道。要不是胡炳焘及时提醒，可能盘里的菜被人吃到嘴里他也未必觉察到，花了几万大洋疏通关节才最终勉强从虎口逃生。三营的连排军官中大半是唐团长通过傅次长从保定军校要来的当年毕业生，这是千金难买宝贵资源。偌大的民国就有这么一所比较靠谱的陆军初级军校。 “这次真是太大意了。”唐之道暗自后悔道，要是刚从多伦返回之后就要求三营归建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情了。一个训练较好，建制完备，装备齐整的步兵营放在哪里都惹人眼馋，这种吞并异己的伎俩可不是你唐团长的专利。 “终于又可以见到老营长了！”众人当中就数左继武最为兴奋，毕竟他和张远航那是过命的交情，十多年生死相随，像这样分别两三个月还是第一次。 “是啊，一晃都两个多月没见了。”相比于左继武，傅鸣一就要平淡的多。 “可以跟几个学弟们聚一聚了，也不知道两个多月新兵训练的怎么样了。”四营营长向潜亮在四个营长中资历最浅，毕业也不过两年多一点而已，但有唐之道这个教官团长在，混成团内保定系极为团结，成为凝聚军心、士气中坚力量。 “玉璞，电报上是说一点三刻到张家口吧！”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唐之道有点着急的看着周文若道：“这都快两点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电报上是说大约一点三刻，兴许是雪天路况差耽搁了。”周文若赶紧应声道：“要不咱们去大厅里等，这里风大。” “再等等吧。”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此时天空又飘起雪来，只是雪花比较小，如同柳絮般在狂风中飞来飞去。 “唐团长，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孙副站长这时走了站台，冲着唐之道说道：“不过从宣化站传来的消息，火车晚点了，估计要在四点左右才能到张家口。” “已经开出宣化站了？”唐之道听到这话心安不少追问道。 “嗯，已经出宣化站了。”孙副站长殷勤的说道：“这里风大，还是在大厅里等吧，喝喝热茶一会儿就过去了。” “好、好！走，到大厅去等！”晚点，晚点了！看来火车晚点是有很长的历史渊源的，唐之道这次算真的放下心来，总不至于真的让兄弟们陪着自己在这雪地里站上一个时辰吧。 “嘟嘟……”随着几声悠长的汽笛声，一列满载士兵的火车停靠在张家口火车站的站台上。 “列队！” “鸣枪！” “砰砰” 刚从火车的车厢里钻出来，陆军第二混成团中校团副兼三营营长张远航立马被眼前欢迎场面所震动，一时愣在车厢门口。 “张大哥，终于又见面了。”唐之道大步走上前去向张远航伸出手来。 “报告团长，团副兼三营长张远航携三营全营五百八十二名官兵特来报道！”张远航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 “归队！”唐之道回了一个军礼吩咐道。 “是！”张远航这才走上前来握住唐之道的手笑着说道：“团长太客气了，搞这么大阵仗，吓得我差点没敢下车。” “应该的，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唐之道拉着张远航热情的说道，这次三营能顺利归建可是费了不少周折。 “团长，我先去整顿队伍。”张远航见身后的官兵陆续下车，自然不想自己的新兵营显得乱哄哄的，丢了面子。 “那就过会儿再叙，也让我看看两个多月训练成果。”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别小看这上下火车、进出车站，对这个时代的军队是个极好的考验。乱哄哄、你对我挤、人踩着人是一种，进退有序、按部就班、秩序井然又是一种。 “一连的跟我走” “二连的跟着我” ………… 十多分钟之后，三营五百多名官兵就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列队走出张家口火车站，直接往事先准备好的营房开去。整个过程当中秩序井然、军容齐整，看的唐之道直点头，砸下去的钱、花下去的力气总算没有白费。 1917年一月，随着驻扎在京畿第三营开赴张家口，陆军第二混成团终于齐装满员，下辖步兵四营、炮兵连、机炮连、四排制骑兵连、四排制工兵连、辎重连、直属于团部的侦查队、警卫排，全团共约三千五百人，基本上都装备7.9mm与6.5mm两种口径的长枪，装备各式火炮十一门，成为此时整个中华民国建制最为庞大的团级单位。（求推荐票，各位大大别浪费掉啊！另外没有收藏请帮忙收藏一下，谢谢了。） 第七十八章 京师行 二月末的京城依旧是寒冷，呼呼的北风刮在脸皮生疼的。可毕竟已是初春，寒意中依稀透露出春意来，护城河一侧的杨柳开始抽芽，不明角落里迎春花早已偷偷的盛开着。 中午前后前门外火车站四周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急急匆匆的脚步声、小贩的吆喝声、火车到站的鸣笛声谱写一曲和谐的乐章。 此时一名头戴礼帽、身着长衫马褂、外披貂绒大衣、眼上戴着黑色墨镜的汉子匆匆走出车站的大门。 “这位爷要做车吧！” “坐我的车，包您坐的安稳！” “爷您要去哪，这偌大的四九城没有我许三找不到的地方！” ………… 一瞧站里出来一位北地商人打扮的人，大门外拉活的车夫们一拥而上卖力的吆喝着。 “东交民巷，法国使馆区。”商人模样的汉子指着叫许三的车夫说道。 “好的，爷您坐好！”许三略显的有点失望，前门距法国使馆不过一刻钟的路而已，算不得什么大活，不过既然客人点了自己也不太好拒绝，否则就坏了这个圈子的规矩，要被同行们唾弃的，只好快去快回赶上下一班进站的火车。 十多分钟之后，黄包车停在法国使馆的大门，商人模样的汉子跳了下来，从兜里摸出一块大洋扔给许三。 “爷，用不了这么多，一块小洋就够了。”许三接过大洋在手中掂了掂不舍的说道。 “多的赏你了！”商人模样的汉子摆了摆手说道。 “真的！多谢这位爷了。”许三千恩万谢一番后才拉着空车往回奔去。 瞧见许三走远，商人模样的汉子先向法国使馆大门口走了几步，门外的卫兵刚要出声阻拦，他却转头快步往马路对面的德国使馆大门口走去。比起各式人等进进出出的法国使馆，德国使馆要冷清很多，许久不见有人进出，尽管如此门口的德国士兵依旧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警惕的盯着门口大街上来往的行人。 “对不起，请出示您的证件。”也许是许久没有人来拜访了，德国士兵也客气许多，用着蹩脚中文说道。 “托尼，我是唐之道。”商人模样的汉子却摘下墨镜用流利的德语对他说道：“托利斯坦上校在吧，我有急事要求见他。” “唐、唐先生！”德国士兵托尼仔细打量了片刻才惊喜的说道，尽管过去快一年了，可唐之道毕竟在德国使馆区工作一两个月且给使馆区的绝大部分德国人都留下极好的印象。 “您先等一下，我给里面打个电话。”认识归认识唐之道已经不是德国使馆的雇员，要进入使馆还是要得到上面的批准。 “好的。”唐之道又将墨镜戴上，踱着方步来回走动着，思量着此行的目的。 “唐先生，您可以进去了，汉斯副官在楼下等你。”托尼没有让唐之道等上太久，很快就从门房间离出来。 唐之道穿过庞大的德国使馆区以及德国兵营，又来到那幢熟悉的三层哥特式建筑面前，此时汉斯上尉正等在楼下。 “唐翻译，你今天怎么这副打扮？”看到唐之道的穿着，汉斯诧异的说道：“莫非开始从商了。” “没有，只是这样穿起来可以掩人耳目。”唐之道笑着说道，虽然此行的目的与这身打扮还是比较契合的，彻头彻尾都是一场交易，只是他手中的筹码太少，不知道德国人肯不肯跟他做这一场交易。 “托利斯坦上校这一阵子心情不太好，唐翻译你帮忙多劝劝他。”随着对中国外交的失败，托利斯坦的脾气越来越坏，汉斯平日里没有少吃苦头。 唐之道并没有言语，只是跟着汉斯后面进了大楼，一楼大厅里依旧是贴满了德军在各条战线获胜的消息。 “亲爱的唐，终于又看到你了。”刚走到楼上的走廊托利斯坦上校就迎了出来，显然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我也一样，很荣幸再次见到上校阁下。”唐之道也寒暄道，并打量了托利斯坦上校，仅仅过了不到一年托利斯坦就苍老了很多。 “一晃就快一年了，唐你这身打扮是什么意思。”两人分宾主坐定，托利斯坦同样对唐之道的打扮比较好奇。 “没什么意思，只是这样来德国使馆方便些。”唐之道摸出一包洋烟出来递了一根给托利斯坦。 “唉！没想到我堂堂德意志帝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连小小的……”托利斯坦恨恨的说道，只是话到了口中又咽了回去，否则就太不礼貌了。 “上校阁下不必介怀，贵国即使战败依旧是不可小视的强国，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东山再起。不像我们的国家就算勉强搭上协约国这条大船混个战胜国的名分，依然是个备受欺凌的弱国！”唐之道当然知道托利斯坦后半截话是什么，不过只能不去理会，德国就算败得再惨也不时今日zg所能践踏，何况此来还是有求于人。 “我国一定会输？如今在东西南三条战线我国的陆军依旧占据绝对优势，尤其是南线塞尔维亚、罗马尼亚全境已被我方阵营占领，俄国内部已经不稳崩溃在即，即使是西线我国陆军依旧是牢牢控制法国东北部。”托利斯坦忽然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凭什么我国会输？德意志帝国是绝对不会输的，贵国那些短时的政客会付出代价的！” “哈哈……”唐之道大笑道，顽固的德国老头依然不愿意在自己这个所谓弱国军人面前承认失败。 “你、你笑什么！”托利斯坦气愤的吼道：“难不成你以为贵国参战会给我国造成压力？就凭贵国那些军队，只要给我三到五个师就能通通将他们消灭！” “既然托利斯坦上校如此有信心又为何如此激动呢？”唐之道冷笑着说道：“我国参战固然不会对贵国造成多直接的伤害，甚至不会派一兵一卒去欧洲。但我国有全世界数量最多，最吃苦耐劳的劳动力，只要派上一两百万去欧洲，就可以将数百万的英国人、法国人释放出来，再加上美国强大工业力量，半年之内就可以武装出数百万的军队来！” “美国？别忘了美国是中立国，会免费为协约国装备数百万的军队！”托利斯坦依旧嘴硬的说道。 “我敢跟您打赌，最多两个月美国一定会对贵国宣战。”唐之道信心满满的说道：“贵国的无限潜艇战已经彻底侵犯美国的利益！” “所以除非贵国能在今年之内彻底解决战争，否则以贵国的国力很难撑过明年！”唐之道又爆料道：“以目前各条战线犬牙交错的状况，这个任务是绝对无法完成的。” “唐，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听到这里托利斯坦颓然的抽了一口烟说道：“可作为一名帝国军人，不战斗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贵国的军人在战场上的表现无可挑剔。”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只是贵国的外交官愚蠢的表现抵消掉贵部军人所流的血，妄图以一国之力挑战全世界注定是不会赢的。” “同样，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次托利斯坦更加的落寞了，低着头说道：“可作为一名军事外交官我保留我的看法。” “别的不说，至少贵国在我国的外交努力是非常失败的。”唐之道顿了顿说道：“我国即将与贵国断交，阁下应该知道吧。” “知道，不过辛慈大使正在想办法挽回此事。”托利斯坦觉得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这可笑的辩解。 “只要中德一断交，贵国数十年在华外交努力就算全部付之东流了。”唐之道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下个月初中德断交就会交国会表决，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莫非唐你有办法挽回此事？”托利斯坦见唐之道反复提此事小心的问道，只要中德一断交他和德国使馆的同事将很快会被遣送回国，这是何等的耻辱。 “上校阁下，您太高看我了。”唐之道双手一摊说道：“这也是大势所趋谁也改变不了！” “是啊，你不过是陆军部一个小小的部员，要是部长还差不多。”托利斯坦哑然失笑也为刚才自己奇怪的想法感到好笑。 “您错了，大半年前我就离开陆军部了。”唐之道笑着说道：“看来贵国对华的情报收集还有待于加强。”这不过是个笑话，德国情报机构不会无聊到去关注一个中校、少校的调动。 “是嘛？难道你真的去当个商人了？”托利斯坦惊讶的说道，言语之间流露出失望之情。 “我现在是陆军直属第二混成团的团长，指挥一个超过三千五百人的大团。”唐之道也不兜圈子了，径直说道：“这也是我今天来贵国使馆的目的。” “一个三千五百人的大团？唐，恭喜你。我就知道你非等闲之辈，终有苦尽甘来的时候。”托利斯坦由衷的说道：“不过这和你来使馆有什么关系？” “我今天来除了想跟阁下叙叙旧，最主要的是和贵国谈一笔交易！”唐之道压低声音说道。 “交易？你和我国？你是代表zg，还是你个人？”一连串的疑问从托利斯坦口中蹦出来。 “您没有听错，是我本人要和贵国进行一笔交易。”唐之道重复道：“目前我也只能代表我自己。” “是嘛！”托利斯坦感到有点滑稽，一个zg团长要和德意志帝国交易，要不是此人自己极为欣赏，要不是此人极受鲁登道夫将军赞誉，要不是此人给自己当过一两个月的中文翻译，早就让他滚蛋了！ “这是我草拟的几条交易条款，请阁下过目！”唐之道从衣服兜里掏出这些天想好火车上草拟的几条交易条款，递给托利斯坦。 “好吧，我先看看。”托利斯坦打定主意要是在他的权限范围内不妨答应一两条，也算是在离开中国之前结点善缘吧。 “我的天啦！”谁知草草瞄了两眼这份中德两国文字书写所谓的交易条款，托利斯坦猛的站了起来吼道：“你没疯吧！” （各位大大不敢有别的奢求，只求大大们别忘记投推荐票，很多大大都忘记投了，浪费了太可惜了，对大神可能不怎么打紧，可对我这样的扑街来说每一张推荐票都是巨大的鼓励，谢谢了！） 第七十九章 秘密交易（继续求推荐） “您觉得我像疯掉的样子吗？”唐之道笑着反问道，托利斯坦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相反如果他不是跳起来，唐之道反而要担心他是不是疯掉。 “如果不是疯掉了，怎么会提如此可笑、无稽的要求！”托利斯坦怒极反笑道：“难道在你眼里德国外交官都是一群傻子！” “阁下息怒！”唐之道站了起来微微鞠了一个躬说道：“我要纠正您的两点错误，首先这是一桩交易，不是我单方的要求；其次在我眼里德国外交官尤其是您和济慈大使都是极其聪明、优秀的人，也只有像您这样的人才有可能与我交易。” “说说你的理由！”托利斯坦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也是一个合格的外交官必须做到的，哪怕对方提出再无礼的要求也要耐心听完。 “这桩交易既不可笑又不无稽，首先其具有可行性，交易的标的都在中国，不存在需要贵国从本土冒着英国舰队的封锁转用的风险；其次贵国这些交易的筹码，只要我国一同贵国绝交，就会被我国政府没收，人员或被扣押、或被遣散，交给我对贵国来说也不算损失；再次，交易对贵国虽没有眼前的好处，却可以为将来的中德邦交做出贡献。”唐之道娓娓道来，一一指出双方交易的可能。 “恕我直言，你提议是个不错的提议，只是你的地位太低，根本不值得、也不配与帝国交易。”托利斯坦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跟一个团长交易，传出岂不成为外交界的笑柄！” “哈哈，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关在京师看守所里，今年就已经有一个三千人以上的混成团，也许明年的这个时候可以指挥一个旅甚至一个师的兵力。”唐之道笑着说道：“我今年不过二十四岁，贵国只要预先投资一点点，将来的收益可能是无穷的，除非阁下信不过我的能力与人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的能力与人品我是信得过，不过你的要求不是我能答应的。”托利斯坦耸了耸肩装作无奈的说道，其实心中已经有点意动。本来德国使馆内部就打算放弃对北洋政府的公关，转向有实力的地方军阀，只是一时间没有物色到适合的人。 “我可以跟辛慈大使面谈，再说中国有句古话：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唐之道见托利斯坦松了口步步紧逼道。 “好吧，我先问问大使先生是否有兴趣见你。”托利斯坦转身进入内间的机要室。 一小会儿功夫就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拍了怕唐之道的肩膀说道：“大使先生很想见，听听你的想法。” 大使公馆就在托利斯坦办公室的后面，两者仅仅隔了一个大花园而已，三五分钟就走到了。 “欢迎你，唐先生！”辛慈居然主动在公馆的门口迎候着。 “大使先生，很荣幸再一次见到您。”辛慈的热情让唐之道有点受宠若惊。 “听说你带来一项很有意思的建议？”辛慈开门见山的说道。 “是的大使阁下，确切的说是一桩交易。”唐之道在辛慈的带领下来到公馆的会客厅。 “唐先生你是喝咖啡，还是喝茶？”辛慈是一个人穿过英法舰队的层层封锁来到中国就任的，官邸内只有一个中国的厨娘和德国秘书而已，眼下秘书被他派出去公干，厨娘又请假回家，只好自己动手准备是茶水来。 “来杯咖啡吧！”唐之道在塞北这么久还没有机会喝道咖啡这洋玩意。 “辛慈，还是我来泡吧，你煮的咖啡太难喝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托利斯坦主动揽过这份差事。 “好的，就交给你吧，记得给我多放点糖。”辛慈爽朗的说道，他和托利斯坦是多年的好友，同样出身容克地主世家。 “唐团长，这个要来一根吗？”辛慈拿出一根古巴雪茄在唐之道面前晃了晃问道。 “味太冲了，我还是抽这个。”唐之道掏出自己兜里的三炮台点了一根美美抽起来。 “说说你的想法，尽量简短点。”辛慈看你一下手表说道：“三点半我有一个招待会。” “嗯。”唐之道抬头看了一眼会客强上的挂钟刚过两点半，一个小时时间肯定是够的，就将刚才对托利斯坦说过的话又叙述一遍。至始至终辛慈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也会用钢笔在纸上记点什么。 “年轻人果然是够大胆，够有魄力！”等唐之道说完，辛慈第一反应就是竖着大拇指说道：“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还在一艘驱逐舰上当轮机长。” “谢谢您的夸奖，不知道我提议您觉得如何？”唐之道最关心是能否从德国人手里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不是口头的夸奖。 “给你提供适当的援助是可以的，也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辛慈笑着说道：“不过你的这几条要求太过儿戏了，我无法答应。” “请公使先生说具体点！”唐之道一听可以得到一定援助心中暗喜，可嘴上依旧不放松道：“这些都是我精心准备的，应该对双方都有好处。” “第一条希望获得五十名德国军官作为军事顾问，我国目前在华驻军不过两三千人还分散在汉口、天津、北京三地，很难找出这么多适合当教官的军官。”辛慈一边指着唐之道草拟的条款说道：“我们最多能提供不超过五人的军官帮你整训军队，而且这五人必须是自愿且要退出德军现役，否则我想贵国那边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条希望获得三百万马克的贷款，即便德华银行拿得出这笔贷款也不可能放给你的，除非你拿出足够的抵押。”辛慈继续笑着说道：“我本人倒是愿意将三个月的薪水借给你。”这第二条本身就是唐团长无理取闹般添加上去，从来没有想过人家会考虑这层事，只是觉得德华银行即将被北洋政府接管，不从中榨点油太亏了。 “第三条希望获得军火，还算比较合适，只是你要的数量太大，无法完全满足你。至于礼和洋行那边是否有存货我就不清楚了，再说那边你得花钱买，价格上可以优惠点。”谈到军火辛慈居然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这着实让唐之道暗暗佩服，这些外交官确实个个都是人中之龙。 “第四条希望购买德国侨民部分产业，我举双手赞成，只是这你得同业主进行沟通，使馆这边可以帮你从中说和。” ………… 辛慈一边说着还一边在纸上勾画着，很快就将唐之道提出的几点交易要求分解完毕。 “多谢公使阁下指教，还请阁下能够多给予我部援助。”唐之道被人说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唯有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中德两国人民的友谊不会随着此次断交而终结，相反会扫去以前的一切阴霾重新开始。” “唐团长，具体的细节托利斯坦上校明天会和你细谈！”辛慈抿了一口咖啡说道：“今天就到你吧，希望你不会忘记近日的承诺。” “当然不会，您回国的时候替我问候一下鲁登道夫将军。”唐之道又从马褂下面的兜里摸出一封信递了上去说道：“再帮我把这份信转交给将军阁下。” “没问题，我也该回去了。”辛慈无限惆怅的说道，两年多之前突破层层封锁来到中国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而眼前呢，完完全全是个失败。 “辛慈，你真的答应唐的要求了？”唐之道走后，托利斯坦焦急的追问道：“他不过是个小小团长而已。” “团长又怎么样，兴许将来他能主宰这个古老的国家！”辛慈感慨的说道：“你要不是看好他的前景，岂会带他来见我。”是啊，多年之后主宰辛慈母国的不过是一个奥地利下士。 “这一点我不否认，只是这些物资、产业投到他身上还是太冒险了。”托利斯坦一边收拾桌子的杯子一边说道：“而且基本都等于是免费送的。” “给谁不是给，他如果有这个实力，我不介意将德国在华所有的产业转给他！”辛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东西我们是带不回德国的，何不做点顺水人情。” 其实德国在华最大的财产就是青岛和胶济铁路，现在都落入可恶的日本人之手，剩下来可供交易的东西实在不是很多，不过即便是这样，应付一个中国团长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这五名教官怎么定？”托利斯坦点头说道，若非战事特殊、若非中国极其特殊的国情之下，德国公使馆绝对不可能直接与一个团级军官打交道。 “这是你的事情，我可不管。”辛慈双手一摊嘟嘟嘴说道：“战争结束之前除了你我这些外交官外，其余在华的驻军可能都要被监禁起来，说明这一点应该有人愿意去。” “好吧，也只能这个样子了！”托利斯坦无奈的说道，同时内心也充满着渴望，这次回德国应该能够如愿的为德意志帝国而战了。（上分类图片推荐，兄弟们多多支持啊，推荐票别忘了投啊） 第八十章 怀来兵变 民国六年3月14日，北京政府布告：自即日起对德国正式断绝外交关系，同时宣布收回天津、汉口德租界，停付对德赔款与欠款，解除德国驻华军队的武装，接管德华银行，没收具有德国官方背景的在华企业，德国驻华外交官也限期离开中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不过对德国侨民则仍表示友好，在中国各部门服务的德国人一体留用，各地德国商人照常营业，传教士照常进行宗教活动。德国公使辛慈下旗归国时，黎元洪还赠给他许多珍贵的礼物。辛慈于3月27日过上海返国时，上海官方还派人到车站迎送，兵士举枪致敬，军队奏国乐如仪，一切礼节就和未绝交以前一样，正应了中国一句传统的俗语：“君子绝交不出恶声”。 而同一天在外奔波了大半个月的唐团长领着由三名德国军官、三名德国士官组成的“私人顾问小组”回到了张家口，除此之外唐团长还已极低的价格收购了部分德国人在华的产业，其中就包括位于宣化的宝兴煤矿，汉口的礼和机器制粉厂，位于天津的固本肥皂公司、加利五金公司等以及其余部分中德合资经营公司中的德国股份。辛慈公使也履行自己的承诺偷偷将部分驻华德军的武器移交给唐团长，德国在华最大的礼和洋行也低价出售了部分库存军火，只是量都不是很大。可喜的是居然有六门1908年克虏伯75mm山炮，据说原本是南方的革命党订购的，好几年一直没有交货，只是目前这些军火只能放在曾家位于天津租界的货栈里。 回到张家口之后，在德国“私人顾问小组”协助下唐之道又对混成团重新进行编组，最重要的就是将新兵营分散到其余各营各连，让老兵与新兵搭配，同时消除新旧两支部队之间的隔阂。多伦一战既锻炼了混成团，也暴露了很多问题，最为突出的还是射击命中率低，班排小分队内部协同能力差，拼杀过程当中战术小组的配合有急用基层军官战术水平等。这两三个月空下来，正好着手解决这些问题，以便在下一次的战斗当中以最小的伤亡消灭更多的敌人。 可关内各方尤其是府院两方之间的争斗并没有因为对德绝交而停息，相反有愈演愈烈之势。黎元洪大总统认为对德的一篇文章已经做完了，可是在段祺瑞而言却认为这个问题只走一半的路，还有另一半宣战问题没有做。所以黎、段两人的恶化关系，并未因对德绝交而缓和，反而因此更为恶化。因为段认为对德绝交案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对德宣战案。 地方上的军阀政客社会贤达对是否参战也是争论不一，众说纷纭。就连康有为、梁启超这对师徒也发表截然相反的意见，康有为首先发表《绝交后之紧急问题》一文以鼓吹对德宣战，康有为则在电报中激动地说：“请悬吾目于国门，以视德舰之入。”居然以伍子胥自居，各地手握重兵军阀为却出乎一致反对参战。 段总理参战的本意当然是为国家利益打算的，他之所以坚持对德宣战，是受了协约国必胜的影响，认为如果不参战，战后便分不到胜利的果实。各地军阀们反对参战，是因为怕一旦参战后，势必要抛弃了地盘、权位、财富和娇妻美妾，还要率兵远赴欧洲打仗，敌人又是最能打仗的德国陆军，所以军人们都和段唱了反调。黎元洪则是和段意气之争，他的左右告诉他的尽是不利于段的资料，这些资料也都是事实，所以黎对段的参战案便持反对意见。[.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对这些林林总总的讯息，唐团长都嘱咐京师的曽禄第一时间收集并通过商电转给他。尤其是随着今年那件彻底改变民国政局走向的大事件的临近，唐之道越发的不淡定。 张家口虽说离京城不算太远，一天的火车就被可以到。可毕竟铁路控制在交通部手中，到时候能不能派上用场真说不好。要是靠两条腿飞奔过去，可能黄花菜都凉了，别说吃肉，骨头都啃不着，最多喝点汤，闻闻香味而已，到时候恐怕混成团还只能是混成团。但这种事情只能在唐团长心里嘀咕一二，总不至于现在去跟部里说，某人将于某月某日干什么，尽管某人的心思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某人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至于傻到真那么做。部队的调动全在陆军部手中，可眼下京畿事态还算比较稳定，府院双方的斗争也没有到图穷匕见的地步，还停留在打嘴仗上。退一万步讲，京畿四周的驻军并不少，光在南苑、北苑就有去年新改编的十一、十二、十三三个陆军师，外围还有驻扎在廊坊的第十六混成旅，驻扎在天津马厂的陆军第八师，驻扎在保定的陆军第三师。 可四月中旬一件突发的事情却让唐团长从中闻到了一个向京畿靠拢契机，只是这个契机能不能抓住并不完全取决于自己，甚至也许根本就跟自己沾不上边。此时并非发生在察哈尔境内，而是临近察哈尔的怀来延庆境内。驻扎在此地的直隶第五路巡防营发生兵变，劫掠怀来县城，目前正向四周的县区扩散，按理说此事发生在直隶理应由直隶督军处置，可偏偏不是那么回事。 民国承继前清，为了防止地方势力做大，从民国初年开始就尝试所谓的军政分离，在省一级单位分别设置督军、护军使管理军务，省长管理政务，只是民国肇始就是谁的枪杆子硬谁就是大爷，因此所谓的军政分离一天都没有实行过，各地的督军基本上都是军政大权在握，省长不过是提线木偶，傀儡而已。放眼整个华夏几乎所有省长都仰督军的鼻息，看督军的眼色行事。但林子大总归有一些异数存在，目前手握实权能勉强与督军分庭抗礼的省长有三人。 第一位是广东省长朱庆澜，此人前清刑名师爷出身，三营统领，凤凰、安东知县，东三省营务处会办、陆军标统、四川巡警道，第三十三混成协协统，陆军第十七镇统制、武昌起义后投身革命，后出任黑龙江省长（巡按）、督军，与北洋系、革命党、桂系都有一定的渊源，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要津，出任广东省省长后他吸取在黑龙江缺乏嫡系部队被师长许兰洲赶走的窘境，将广东民军改编为四十个营的省长警卫军（后来粤军的前身），成为与桂军、驻粤滇军鼎足而立第三股势力。 第二位是安徽省长倪嗣冲，此人的省长当的有点冤枉，其实自从二次革命之后就控制全皖，当起货真价实的安徽土皇帝，并拥有步骑炮工辎四五十各营二三万武装，只是他的头上还有一个资历更老、威名更盛的大军阀，坐镇徐州割据苏鲁豫皖四省交界数十县的大军阀定武军军统张勋。袁世凯死后，张勋嫌自己头上的长江巡阅使有名无实，吵着要当督军，段政府无赖只好将倪嗣冲的督军让给他。不过张勋舍不得徐州这座重镇，只是控制皖北的几个县而已，与倪嗣冲这个省长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处的极为融洽。 第三位是直隶省长朱家宝，前清旧官僚出身，袁世凯铁杆亲信，此人比起前两人来更为强势，可以说是直隶的坐地虎。从1914年2月起就出任直隶督军兼省长（当时叫都督兼民政长），直至1916年9月督军才被后起之秀的曹锟取代，只留省长一职。 可按照民国五年八月的府院联合签署的《陆防军队仍由军民两署分别管辖令》，各省陆军由督军管辖，巡防营由省长管辖。直隶境内除了资历与曹督军不相上下的李长泰指挥的第八师外只有曹督军兼任的第三师，更为要命的是直隶离京师太近，陆军的一举一动都在编陆军部的指挥下，因此他这个督军有点名不副实，只在老巢保定城四周有点分量。而相反朱家宝这个省长不仅控制全省九路几十个营二三万巡防营，还掌控全省上万jc和天津这个北方第一大商埠，实力极其雄厚，有时候就连段总理也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 此次兵变早有预兆，二月份士兵们就联合起来闹饷，可是不仅毫无结果，带头闹事的还被砍了头。这样一来表面上闹饷被压制住了，可扣克、拖欠军饷的势头不仅没有消停，反而变的愈演愈烈，直至闹出如此大的事端来。发生这种事情，作为省长的朱家宝自然是难辞其咎，虽说他有清廉的名声却管不着自己的儿子。更为尴尬的是兵变爆发后，他却无力平定。他手下的巡防营虽说有几十个营，可分驻在全省数十个县，一时间根本集结不起来，退一步将就算集结起来他也未必敢用。直隶督军曹锟非常想插手此事，但保定远在数百里之外，加上朱家宝那边就是不松口，一时间也顾不上，只能坐视局势恶化，可能这里面未尝没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即使出现这个情况，离怀来只有一两百里的唐团长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之下也不能越境平叛，否则就是极大的罪过。 八十一章 兵出怀来 “友恒，你看此事如何处置？”田中玉眉头紧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中拿着陆军部刚发来的一封电报说道。 “蕴帅如果不想趟这股浑水，我就把这份电报顶回去。”丁友恒神情轻松轻描淡写的说道：“巴布扎布虽死，可他的残部还在吧。咱们察哈尔地方大又紧邻外蒙，兵力本身就不足，哪里还有余力顾及直隶的事情。” 民国初期称呼省督一级军阀都喜欢称为某帅类似于今日的王局、张处之类的，至于“帅”前那个字通常从主人的表字中取一个，田中玉子蕴山，其察哈尔都统一职勉强与省督相当，因此亲近的人都叫他“蕴帅”。 “我也不想管这破事，可事情偏偏找上门来。”田中玉叹了一口气又从桌子上翻出一封密电递给丁友恒。 “经田公显然不想曹三楞子插手此事，只是京畿驻军众多，离得也不算太远，怎么非要找咱们。”丁友恒看了手中的密电苦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京城诸公是如何想的。”直隶省长朱家宝字经田。 “陈光远、李长泰这些个人，那个不是猴精的，岂会轻易参合进来，再说论距离还是咱们这里最近。”田中玉顿了顿又无奈的说道：“我和朱经田也算有几分亲戚关系，这个忙不好不帮啊！” “既然蕴帅已经决定出兵了，也好办。派个得力的人过去，平息了这叛乱就得了，曹三楞子那边以后找机会再解释。”丁友恒毫不犹豫的说道。国人的事情相当有意思，堂堂正正的陆军部军令倒没有人太放在心上，可朱家宝的一封私电却不得不让田都统犯愁。 “察哈尔的驻军本就不多，第一师分驻多地动不动，其余的都是地方部队也不堪大用。”田中玉忧虑的说道：“短时间怕是出不了兵。” “张家口城里还有一个陆军第二混成团，蕴帅为什么不提？”丁友恒笑着说道：“虽然表面上是一个团，可规模与实力可能不逊于普通的省防旅，平息这场兵变应该不成问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唐若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怕他去会惹出事端来！”田中玉不放心的说道：“到时候岂不弄的里外不是人。” “蕴帅多虑了，我看这唐若水做事有板有眼的。退一步讲即使惹出事端来也和咱们没有多大的干系。”丁友恒不以为然的说道：“有小徐这座大佛罩着，唐若水也伤不了筋骨。” “哈哈，友恒你这话我倒是不太赞成。”田中玉大笑着说道：“小徐才华横溢又深得老段信任权势显赫是尊大佛不假，可其锋芒毕露连老头子都容不下他，你想想他得罪了多少人。这些人固然是不敢直接找他小徐的麻烦，可为难为难小徐的亲信，给小徐上点眼药总还是可以的。” “蕴帅的意思是别看小徐现在风光，可未必能够善终，唐若水紧跟他未必有什么好处？”丁友恒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啊，所以我也不大想让唐若水去趟这股浑水。”田中玉点了点头上说道：“这种青年才俊我们还是要多爱护的。” “看来蕴帅对唐若水不是一般的爱护啊！”丁友恒笑了笑说道：“可如果不派第二混成团，短时间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派的兵。” “算了吧，还是派唐若水去吧。经历前一阵子的事情我想他会收敛点。”田中玉犹豫了片刻说道，朱家宝那边还等着他的回应呢。 “我这就是草拟命令。”丁友恒点了点说道。 “还是等等，先将唐若水叫过来，听听的他的想法再说。”临到关口田中玉又改口道，这个唐若水太难掌控了，放在张家口至少可以看着，要是放出去真有点吃不准。 一刻钟之后唐团长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要说也巧的很，这些天他几乎天天下部队，很难在团部寻着他，今天凑巧在团部召开团务会议，否则少个个把钟头根本不可能到。 “若水来的好快，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田中玉也颇为意外，赶忙和颜悦色的吩咐道。 “蕴帅，您不找我正要来叨扰您了。”唐团长也是都统府的常客，和田中玉、丁友恒相处几个月异常的融洽。 “哦？是嘛，若水你先说说。”田中玉疑惑的说道，心里直嘀咕莫非这小子闻道什么消息了。 “部里的军饷迟迟没有到位，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我想从蕴帅这里借点钱给手下的兄弟们换换装。”唐之道不急不缓的说道，按理说作为陆军部直辖的混成团只是临时驻扎在张家口，军饷后勤一向开销应该由部里全权负责，可部里发那点钱实在是不够，最近跟德国人交易后手头有点紧，只好到田都统这里化缘。 “这、这，若水咱们察哈尔比不得关内的大省，人少地贫土地上的税收太少，这两年蒙匪作乱商路隔绝，这商税又锐减，至于盐税现在压根不让咱们地方上插手……”一提到钱田都统大倒苦水，不过最后思量再三还是咬了咬牙说道：“这样吧，都统衙门就拨五千大洋，也不用你还了，陆军部那边我再帮你催催。” “五千就五千吧，若水代全团上下谢过蕴帅了。”唐之道赶忙站了起来敬了一个军礼说道。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田都统还真的给钱。当然了有张家口这座北方第二大商埠在手，田都统应该不在乎这点小钱的。 “你能理解最好不过了。”田中玉见唐团长没有继续纠缠下去，暗暗松了一口气，蔡成勋每次来要钱可没那么好打发，动辄就要上万的。 “不知道蕴帅召见我，有什么要事？”敲完竹杠唐之道又问道：“莫非察哈尔哪里有吃紧了？” “不是察哈尔，是直隶的事情。”被唐之道这一搅和，田都统差点忘记正事。 “直隶？”唐之道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 “怀来的巡防营哗变劫掠了县城，如今正向延庆方向蔓延。”田中玉递过陆军部的电报缓缓的说道：“另外宣化的三个营也有点不稳。” “这应该是陆军部和直隶的事情吧？”唐之道装作糊涂的说道，其实心里已经大约猜到怎么回事了。 “陆军部那边责成我全权解决此事，不知道若水有什么好办法？”田中玉见唐之道不接招，只好把话挑明。 “应该立刻派兵予以弹压，平息事端之后再查明原因，法办肇事者。”唐之道干脆利落的说道。 “我想委派若水处理此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田中玉满意点了点头说道，暗暗观察唐团长的反应。 “这、这怎么可以，我的团正处于重新整编阶段，至少要一两个星期才能整顿好。”唐之道慌忙推辞道：“再说处理这种事情我也没有经验，搞不好再引发更大的事端。” “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内必须给进兵怀来。”田中玉拿出上官的派头说道：“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唐之道越是推脱，田都统反而放心很多，也大方起来。 “属下手头比较紧，恐怕拿不出开拔费，兄弟们那边交代不过去。”唐之道装作一副可令兮的样子。 “唐若水你也太精明了，跟我算计着。”田中玉笑骂道：“再给你一万大洋，多一分也没有！” “咱不是家当少嘛，专吃蕴帅的大户。”唐之道嬉皮笑脸的说道，心里乐开了花，手头有大洋，心中才不慌。 “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省的我心一直揪着。”田中玉故作发怒的说道。 “兵贵神速，我部骑兵太少，大队人马赶到怀来要三四天，乱兵可能造成更大损失。”唐之道正色的说道：“将独立骑兵营派给我，今夜就出发，明晚就可以到达怀来控制局势。” “好，就依你。”田中玉颇为满意说道：“果然够有魄力，真是这次做事一定要慎重，妥善处理好，务必保持克制。” “蕴帅放心，您的话属下记下了。”唐之道面子上恭敬的说道：“我就不耽搁，马上回去准备。” “唐若水，你这次可不要给我惹事啊！”望着唐之道消失在门外的身影田中玉自言自语的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第二混成团团部作战室里，唐团长拿着指挥棒杀气腾腾在察哈尔、直隶地图上指来指去，身后是混成团与骑兵营的军官们。 “韩子泰！” “到！” “宋化龙！” “到！” “杜世杰！” “到！” “你三人率领独立骑兵营、骑兵连、侦查队，绕过宣化城直插怀来，务必在明天中午抵达怀来，控制怀来县城，收拢乱兵，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是！”三人一起上前领命道。 “给你们半个时辰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必须出发！”唐之道又补充道。 “其余部队现在回去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出发，进军宣化。”等三人走后，唐团长又吩咐道。 民国六年四月十八日，休整了四个月的陆军第二混成团离开塞北重镇张家口向新的目标进军。 第八十二章 平定兵变 去年十月底经过宣化的时候正是深夜，众人未曾下车，所以远远的看到细雨之中高高耸立的宣化城还是极为震撼的，这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比起张家口的城墙还要高大几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宣化城始筑于唐末文德元年（888年），元中统四年（1263年），设置宣德府，明洪武三年，朱元璋该宣德府为宣府，洪武二十七年开扩张宣府城，边长六里，周长十二公里，并派藩王驻守，至此宣府成为边地重镇。清康熙三十二年，废除宣化卫所，取宣扬教化之意，改置宣化府，又因为其为京师西面第一座府城，人称“京西第一府”。民国二年废除宣化府单置宣化县，隶属于直隶省口北道，并为道尹府所在。 “原地休息一刻钟！”部队行进到离宣化城不过三四里外的一个小山岗上停了下来，唐团长跳下马接过周文若递来望远镜朝着宣化城望去。 “团长，要不咱们在城里歇上一天再赶路，兄弟们都累坏了。”左继武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气喘吁吁的说道，急行军近六十里，整个混成团上下可谓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 “谁说还要继续赶路，宣化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唐之道放下手头的望远镜说道，除了几个心腹之人都还知道下面的安排，耍阴谋的东东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左继武这种大大咧咧惯的汉子。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进城吧，俺老左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左继武听到这话乐呵呵的说道。 “等会有的你吃的，不过你得先把这座城里给我拿下来！”唐之道笑了笑说道。 “没问题，就这种防御俺老左带上一个连就够了。”左继武大大咧咧的说道，他以为唐团长跟他说笑呢。 “团长，您不会真的要攻城吧？”傅鸣一听出点端倪疑惑的问道：“可看情形，这宣化城里巡防营似乎没有多大动静啊！” “别急，等会儿就有了。”唐之道看了一眼手表淡淡的说道。 “老傅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团长让咱们干嘛咱们就干嘛。”一旁的张远航白了傅鸣一一眼说道：“还不下去整顿队伍。” “真的要打进去？太好了！咱们一营要打头阵！”左继武也懒得去想其中弯弯道道，反正有仗打就行了。 “砰” “砰砰砰” 仅仅过了几分钟，城里就响起枪声来，先是零零散散，继而就密集起来，显然是城里巡防营发生了兵变。 “团长真是神机妙算，还真的让咱们赶上了。”左继武高兴的说道：“快下命令吧！” “此次宣化平叛由张团副全权负责，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维持好军纪。”唐之道给身边的张远航一个眼色高声的说道：“下面由张团副宣布命令。” “是！”张远航给唐之道敬了一个军礼，对着身边的诸位军官高声的说道：“四营协同机炮连控制宣化城城墙及外围，三营负责占领城内的电报局、县道衙门以及其余重要据点，一营、二营负责扫清叛军，解除城里所有官兵的武装，要记得是所有人的武装，不管是否参与叛乱！” “听清楚了吗？”张远航又环视了众人后问道。 “听清楚了！”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执行命令吧！”张远航大手一挥，众人就分别回到自己的队伍里，指挥部队往城里进发。 “团长，还有什么要注意的。”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张远航不免有点心慌，尤其是唐团长这么和他交心也让他激动不已。 “张大哥放心，城里不过三个营一千多人而已，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了，关键是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唐之道见身边没有人小声的嘱咐道：“不过很可能不用咱们出手，这样就最好了。” “团长放心，一定做得天衣无缝！”张远航会意点了点头，唐团长这是要把事情搞大、水搅浑，好从中渔的最大的利益。 “静候你的佳音！”唐之道用力拍了拍张远航肩膀笑着说道。 “三营的跟我上！”除了团副外张远航依旧兼着三营营长。 原本这事情用不着张远航出多大力的，可为把老张彻底拉上自己这条船，就将此事交给老张来全权处理，当然了必要的后手还是要的。 “团长，我也想……”看着全团大部分官兵都往城里急行军，李大柱急的抓耳挠腮的说道。 “是不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了，这次就给我省省，安安稳稳的陪我在这边等消息。”唐之道一屁股坐在青草地上笑骂道。 “玉璞，把我那封军棋拿来，咱们玩两局。”唐之道又吩咐道：“这次一定把你干趴下。” “团长又吹牛了，那次你不是被我杀的丢盔弃甲啊！”周文若嗤笑着从旁边的马背上上拿出一块毛布铺在草地上。 “吹不吹牛试试才知道。”唐团长尴尬的说道，自己这个“发明”者居然玩不过属下确实有点丢人。 而此时的宣化城内又是一番光景，无人约束的乱兵开始是毫无头绪的劫掠，后来似乎受到什么人指点朝着城里最为奢华的大宅子邓公馆一路烧杀而去。也难怪，这邓公馆里住的正是直隶第五路巡防营的统领邓三发邓将军，也是此次兵变罪魁祸首。被有心人稍作挑唆之后，兵变士兵的仇恨值全被拉满，发了疯似的往邓公馆奔去，而此时咱们的邓将军还在邓公馆里犹豫不定。朱三公子和朱省长那边都来了电报要自己稳住宣化的局势，援军一两天就到，没想到一两天都没有撑到，这原本还算安生士兵们说闹就闹起来了，搞的邓统领有点不知所措。 “老爷不能再犹豫了，再不走就走不了。”邓府的管家邓九一脸焦急的劝说道，这邓统领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他最清楚不过，落在哗变的士兵手里就是个千刀万剐啊！ “慌什么慌，不过出现几个乱兵而已，有什么打紧的。”邓三发也在房间里不安的走来走去，始终下不了决心，大半辈子的积蓄都在这宣化城，虽然凭着他与朱三公子的关系，东山再起并不难，可这些真金白银留给那些个丘八他实在是不甘心。 “是啊，邓九平日看你也是人五人六的，没想到还不如我这个娘们了。”邓三发最为宠爱的九姨太是街头卖艺出身颇有胆识，嗤笑着说道：“再说咱们公馆易守难攻，有一百多人的卫队守着怕什么。” “统领放心，有我邓宝儿在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卫队队长邓家家将邓宝儿挥动着手中的驳壳枪信誓旦旦的说道。 “嗯，说的不错，老子堂堂的巡防营统领岂能轻易离开宣化城。”被这一鼓动邓三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张牙舞爪的吼道：“我看这些个乱兵能把老子怎么样。” “老爷，张家口那边不是已经派出援军了嘛，咱们只要撑过今天就没事了。”九姨太又提醒道：“到时候里应外合平定了兵变，岂不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宝贝，还是你鬼点子多。”邓三发闻言大喜，用他那粗糙的大手在九姨太簿簿的丝绸包裹的ft上使劲捏了两下。 “老爷，你真坏！”九姨太扭动着性gan的ft嗔怪的叫道，眼神却给邓三发时候的邓宝儿泡了个媚眼。两人早就勾搭成奸，邓三发一出门就睡在一起，年轻力壮的邓宝儿弄起来自然是对年过半百的邓三发强上百倍。 “宝儿，你带人出去看看，务必不能让乱兵冲到府里来。”邓三发丝毫没有觉察出两人间暧昧的关系。 “统领放心，我这就下去看看。”邓宝儿一边往后退去一边还只往九姨太身上瞄去，心里跟猫抓似的。 “宝儿，要是出了什么篓子，我可要重重的罚你。”九姨太话中有话的说道。 “好好！”邓宝儿这才念念不舍的转身走了出去，心里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要将这骚娘们往死你弄。 “老爷，这次这些丘八可是真闹啊，怀来逃过来的人说了，乱兵见人就杀、见女的……”邓九继续劝说道。 “贪生怕死的玩意，连个女人都不如，还不快滚！”邓三发勃然大怒的骂道，邓九只好叹着气退了出去。 “老爷大白天的，你这是要干什么！”九姨太见邓三发回身去关好门窗色迷迷的扑了上来，假装拒绝的说道：“外面都乱了套，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管它白天黑夜，在这宣化城你老爷我就是天。”邓三发粗鲁将九姨太按在一张椅子上。 “老爷，又这么玩啊！”九姨太呻吟着抓住椅背翘起那白嫩的ft。 “老爷就喜欢你这里，这么快就湿成这个样子了，真是个骚货。”邓三发撩起九姨太的裙子，yd的摸了两把说道。 “老爷你太坏了，把人家都弄成这样子了还说人家。”九姨太此刻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说还是在叫。 “小宝贝，我就要进来了！”邓三发淫笑着掏出胯下的坚挺正要冲刺。 “砰砰砰”这个当口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了。 “老爷快进来啊，人家等不急了!”九姨太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咣”的一声，大门被重重的撞开，邓宝儿浑身带血的冲了进来，嘴里大声喊道：“统领快跑，统领快跑！”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邓宝儿就倒在血泊里，外面十多个乱兵冲了进来，为首大个子士兵瞅见屋里情况大笑着招呼道：“快来快来，邓统领正在演活春宫了。” “你、你们怎么进来的，还、还不赶紧出去。”邓三发此刻慌了神哆哆嗦嗦的穿着衣服。 “姓邓的，你也有今天，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乱兵中冲出一人抬手就两枪，邓三发就倒在了血泊中。 “卢哨长，你也来了。”乱兵之中许多人认出开枪的人正是上次组织士兵闹饷的头头之一，闹饷失败后也只有他和极少数几个人逃了出去，不知什么时候潜了回来。 “还愣住干什么，这邓府遍地是金银，还要我帮你们拿吗？”卢哨长好意的提醒道。 “走，打劫去了。”这些乱兵一听赶紧出去找东西去了。 “这帮傻比，真是好骗。”卢哨长见人都散了，yx着走向下的浑身发抖的九姨太。 “这位大爷别、别杀我！”九姨太花容失色的哀求道。 “把老子伺候好，老子就不杀你。”卢哨长用力一扯九姨太还没有穿好的裙子就被扯了下来，白嫩嫩的pg就露了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趴好、pg撅高一点。”卢哨长狠狠的在九姨太的pg上抽了一巴掌，饿虎般扑了上去，很快屋子里就传来九姨太那诱人的呻吟声。 “砰砰”没过多久又是一阵枪响，卢哨长也倒在血泊中，九姨太的身上又换了一个男人。 (求收藏，求推荐，求包养） 第八十三章 宣化城内 宣化城的混乱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平息，比起多伦那场血战，今天的差事只不过是毛毛雨而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闹的比较凶几个被当场击毙，剩下的乱兵一看动真格的急慌慌往城外跑去，可是跑到城门一看黑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机灵点赶紧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边上，个别脑子不太明白刚想扣动扳机就被乱枪打死。 由于动乱被及时制止，整个宣化城的损失并不是很大，至少没有到触目惊心程度，除了营区四周、邓公馆所在街区等少数几个地方，其余地方也算是波澜不惊吧。尽管如此，看着邓公馆劫后的模样唐之道心里微微起了点波澜，只要他的部队早进城半个钟头，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 “我可怜邓家，那谁去可怜怀化城里的冤魂呢？”唐之道想到这里就释然了，邓统领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只是可惜了这富丽堂皇的邓公馆。如果自己真的早早就进城的话，邓统领可能还在府里趾高气昂等着自己去拜见。 “这位就是我们的团长。”一营四连长胡大可领着一个蓬头垢面可怜兮兮的半百老人走了过来。 “鄙人郑成龙是直隶口北道道尹，在此谢过唐团长的活命之恩。”郑道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拱了拱手说道，他一听到枪响就知道事情不太妙，慌忙躲到翻过道尹衙门的围墙躲到一户民宅里，直到枪声停歇、四下平静下来才敢出来。 “原来是郑道尹，久仰久仰！”唐之道也回礼道：“看到您没什么大碍，我算放下心来。邓统领已经为国捐躯了，您要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无法向上峰交代啊！” “邓、邓、邓三发他死了？”郑道尹瞪大眼睛问道，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悲。 “我来迟一步，邓统领率部平叛不幸被乱兵打死。”唐之道装作悲痛的说道，正好这个时候混成团的官兵从邓公馆往外抬尸体，头一个就是死不瞑目的邓统领。 “我说邓统领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兄弟我来晚了。”毫无征兆的郑道尹冲着邓统领的尸体扑了过去，嚎啕大哭起来。 “我两相交多年，这口北道我主政、你掌军，相得益彰，不曾想你……” “邓统领你放心，你的妻儿老小我一定帮你照顾好……” ………… 郑道尹哭的是死去活来、情真意切，不明真相的群众见了可能都会被他的真情所感动。其实这郑道尹和邓统领虽然都是朱家宝的亲信，可早就势同水火。邓三发手握军权自然不把郑道尹放在眼里，事事插手搞得郑成龙几乎成了一个挂名道尹。 “郑道尹节哀顺变，邓统领英年早逝，确实令人扼腕叹惜，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联名向上峰反映，为邓统领争取时候的哀荣。”尽管知道郑道尹在做戏，唐团长也不得不陪着演下去。 “邓老弟，你死的太惨了……”这老家伙听到唐团长的劝说哭的更响了，絮絮叨叨说的更凶了。 “郑道尹，这叛乱虽然被平息可仍有残余分子藏在城里。既然您老与邓统领相交深厚，这邓府的摊子就由您老来处理吧。”唐之道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还要到其他地方转转。” “唐团长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身为城里的父母官我岂能为私情所困，老朽也算是个地主，定当协助唐团长尽快恢复宣化城的秩序。”郑道尹抹了抹眼泪豪气的说道：“邓统领的身后事还是等等再说吧。”笑话这邓三发仇家众多，虽知道有没有躲在角落里的，弄不好俺老郑真的要陪他一起走。邓三发一死这口北道还不是我老郑一个人的天下，命精贵着呢！岂能留下来打理你这个死鬼的事情。 “那就请郑道尹赶紧发安民告示，组织商会、民团救助受害的民众。”唐之道点了点说道，毕竟自己是客军这民政上的事情还需要地方上协助。 “这、这城里还比较乱，民团、jc一时也无法联络上……”郑道尹为难的说道，换句话说就是俺老郑比较怕死。 “胡大可，你们连就协助郑道尹做好这事。”唐之道拉过胡大可吩咐道：“务必保护郑道尹周全！” “老朽这就去，晚上再与唐团长碰头。”郑道尹这才屁颠屁颠的离去。 “这些个官僚，果然个个都是人精。”望着郑道尹这老而弥坚的身影，唐之道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老家伙唧唧歪歪的烦死了，老子真想一枪把他崩了。”左继武气呼呼的说道。 “万万使不得，咱们要在城里站稳脚跟还真的缺不了这些个老家伙。”张远航赶紧劝慰道：“老左军纪一定要抓好，否则团长和我都饶不了你。” “我就随口一说你们还真的当真了。”左继武憨憨一笑说道：“那我去看看了，免得这些兔崽子真给我惹出什么事端来。” “远航大哥，这邓府上下……”见左继武走远，身边的卫兵又都在外围警戒，唐团长低声的询问道。 “除了几个下人，全死了！”张远航叹了一口气说道：“惨不忍睹啊！” “我带人到邓府的时候，上百乱兵已经攻破这里，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还到处放火。”张远航又补充说道：“我们击毙了好几个为首的才制止住，不过还是烧了好几个小院子。” “看来这些乱兵是恨透邓三发了，邓府不是有上百人的卫队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攻破了。”唐之道疑惑的问道。 “这些个卫兵平日里欺男霸女还算可以，真到了紧要关头谁还真的给邓家卖命。”张远航指着刚抬出来的一具尸体说道：“这个就是卫队队长邓宝儿，宣化人称邓驴儿，宣化城里被他糟蹋过大姑娘、小媳妇不计其数。” “也算是人模狗样的。”唐之道瞥了一眼说道：“这邓驴儿怎么讲。” “这是宣化的窑姐们叫出来的，据说这厮的话儿特别的大，跟叫驴似的，要不要参观参观？”张远航一边比划一边坏笑着说道：“这次也算是死有余辜。” “算了吧，人都死了。”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他可没有这恶趣，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远航大哥，你进城不过早我一两个时辰，怎么知道如此多的趣味轶事？”唐之道好奇的问道。 “团长真是健忘，我可是宣化本地人，只不过不住在宣化城里。”张远航感慨的说道：“每次回乡的时候没少听家乡人说起这些个事情，只是一直恨自己无能为力。” “哎吆，看我这记性。”唐之道此时才想起好像有这么回事，难怪一听到自己的提议张远航不但没有反对，反而极其的赞同，他以外张远航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我要替家乡父老谢过团长，给这口北十余县除此一大害。”张远航低声的说道：“这些年乡亲们可没少受罪啊！” “只可惜无法将这些个人明正典刑，反而要让他死后哀荣。”唐之道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按照民初惯例邓统领死后应该被追授中将衔，家里至少可以拿到五千大洋之上的抚恤。 “能做到这样就不错了！”张远航惋惜的说道：“只是这邓府据说家资百万，咱们现在查出来的不过一二十万的财物而已。” “找些靠的住兄弟，再反复搜出几遍。”一提到钱唐团长瞪大眼睛吩咐道：“邓家活着的人也一个个单独审问，务必将东西给挖出来。” “嗯，只是还有大宗的田产、房产如何处理？”张远航点了点头又追问道：“眼馋的不会少，咱们得慎重。” “还是张大哥考虑的周全，先放一边吧”唐之道想了想说道，邓统领的家产恐怕不是他一个人能吃的下来的，必要的时候还匀出一部分堵堵某些人的嘴。 “这个是谁？”眼瞧士兵们抬出一个面容姣好，下身盖着白布的女子，唐团长问道：“莫非是邓三发的女儿？” “不是，邓三发有两个女儿早就嫁人了，这个应该是她的九姨太，赛貂蝉。”张远航略微瞧了一眼说道：“是个玩杂耍出身，邓三发生前最宠幸她了。” “怎么死的？”唐之道扫视一下上半身没有伤害问旁边的士兵道。 “报告团长，是被**致死的，下身都弄烂掉了。”带队的班长大声回答道。 “抬下好上安葬了吧！”唐之道手挥了挥说道：“也是个苦命的娃。” “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开始是被邓三发抢进府的，可自打成了九姨太之后为虎作伥的事情没少干，就连跟她一起耍杂耍的同门师兄弟都遭了他的毒手。”见唐团长有些怜惜，张远航赶忙分辩道。 “这就是很多国人的毛病啊，得志便猖狂。”唐之道拉着张远航说道：“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咱们进去看看邓统领的府邸。”（收藏太惨淡了，估计是开头爽点太少，兄弟们不愿意看下去了，血的教训啊！） 第八十四章 各方反应 怀来兵变、延庆兵变、宣化兵变……，这一连串的消息传到京师如同小石子丢入深潭未激起一丝波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倒不是京城诸公神经大条，看不上这等小事，毕竟这几地距京城不过一两百里，只是现在他们实在无暇顾及这类事情。围绕着对德宣战这一问题，府院双方相持不下，各自动员力量相互攻击，大有一决雌雄之势。 黎元洪虽然没什么实力，可毕竟是堂堂正正、得到各方承认的大总统，在这次对德问题上他一改往日懦弱退让的形象据理力争寸步不让，与此相呼应的是在野尤其是南方的国民党势力。段祺瑞虽说是握有实权的内阁总理，可黎元洪就是不松开也无法可想，更为关键的是他一向倚重的地方军阀们似乎也不太热衷参战，所以他急需召开军事会议进行协调。 离事发地最近，又是被授权处置此事的察哈尔都统田中玉一直密切注意事态的发展，可这一两天发生的一切让他目不暇接。 “友恒，被说中了吧！”都统府书房里田中玉放下毛笔对着身边的参谋长丁友恒笑着说道：“这唐若水到哪里都要搞得事情来。” “蕴帅说反了，应该是唐若水到哪里都能立下功劳。”丁友恒打趣的说道：“这次的功劳应该坐实了，能跟他抢功劳的人都没有，口北道各县的请功的电报都发到我这边了。” “哈哈，还真是那么回事。”田中玉大笑着说道：“你说怪不怪，城里丘八早不哗变晚不哗变，偏偏等唐若水的人马到城外才哗变，这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嘛！” “蕴帅觉得此事蹊跷？”丁友恒小心询问道，唐若水那边可是没少给好处。 “这倒是没有，唐若水立功涨得也是我们的颜面。”田中玉翻了翻座上的电报说道：“只是邓三发死了，朱经田心痛不已啊！” “这邓三发出事早早晚晚的事情，克扣军饷、奴役士兵也要有个限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丁友恒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次的兵变纯属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谁说不是呢，我都给经田公说过几次，邓三发这种不可重用。”田中玉附和着说道，早先经常有张家口的商人通过商会向其反映在口北遭到勒索，跟朱家宝沟通过几次之后才稍稍好上一点。 “经田的一世英名迟早要败在朱三公子的手中。”讲到这里丁友恒也叹着气说道：“只是经田公可能还蒙在鼓里。” “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也管不着。”田中玉赞同的说道：“发给电报给唐若水，褒奖一下第二混成团。” “好，我这就去。”丁友恒说完就退了下去。 距京师两三百里外的保底城作为京师西南重镇，自清中期以来就是直隶总督的驻地，民国以来更是直隶省省会和直隶督军的驻地，整个民国唯一一所正规初级陆军军官学习也坐落在这座城里。 天气放晴督军署门前的长街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一匹白马马背一名四十来岁浓眉大眼的中年军官在数名卫兵的陪同下向直隶督军署缓缓的走去。 “卖报了，卖报了！” “新鲜出炉的顺天时报，新鲜出炉的顺天时报！” “安徽省长倪嗣冲通电反对参战，大呼参战亡国！” “津浦路局长童盐临以购车舞弊，交法庭惩戒！” 三两天脏兮兮的报童穿梭于人群中叫卖着，只不过听的人多购买的少。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口北兵变被平息，统领邓三发以身殉国！” “福来给我买份报纸。”听到这条消息那个中年军官停了下来吩咐身边另一个军官道：“要顺天时报。” “好的。”张福来快步走了出去，指着一个报童吼道：“给我一份顺天时报。” “军、军、军爷您、您拿好。”十来岁的报童一见是个大个子的军官怯生生递上一份报纸就要往回跑。 “回来！”张福来见报童要跑赶紧吼道。 “军、军爷您还、还要什么。”报童吓得浑身哆嗦抱紧身上的钱袋子。 “这是你的报钱，多了算赏钱。”张福来拼命挤出笑容来将半块大洋塞给报童才又跑走。 “福来做的不错，咱们当兵吃饷一定要爱护百姓。”中年军官扫了一眼报纸揣在上衣兜里，拍马快速的往督军署大门奔去。 “吴旅长，快请！”门口两个威武大狮子旁的卫兵刚要出声阻拦，一瞧清楚来人慌忙举手敬礼，督军可是亲口吩咐过的，吴旅长不需要通禀，随到随见。 督军府的书房内曹督军正举着两份电报左右为难着，一时间尽呆住了。 “大帅，我来了。”中年军官径直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曹锟身边摸起桌上的茶水就喝起来。 “子玉，你喝的是我的茶吧。”曹锟一见来人顿时来了精神笑呵呵的说道：“快喝喝完帮我参详参详。” “这么急把我叫来参详什么？”吴佩孚放下茶杯接过曹锟递过来电报只是稍稍看了一下就扔到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当什么大事呢，又老生常谈的玩意。” “子玉，还是你牛，一个总统、一个总理逼我表态，到你这里居然成了小事情了。”曹锟哭笑不得举着大拇指说道：“那你帮我那注意吧。” “此时简单，如今谁的实力大咱们跟着谁混。”吴佩孚轻描淡写的说道：“再说参不参战又与我等有多大的干系。” “怎么没有关系，真的参战的话肯定各省出兵去欧洲打仗。以我等这些个兵哪里打得过德国人啊！”曹锟喃喃的说道：“要是咱们支持黎黄坡，怕段合肥那里又交代不过去。” “大帅，这你是多虑了，即使参战咱们压根也用不着派一兵一卒出国参战，反而可以暂缓支付庚子赔款，说不定还可以从日美那里获得大批贷款。”吴佩孚解释道，这也是他刚从京师那里得来的消息。 “还有这等好事？难怪段合肥吵着闹着要参战了。”曹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顿时就拿定注意，至于黎黄坡那里压根连解释都难得解释。 “大帅，这件事倒是值得关注一下。”吴佩孚拿出上衣兜里的顺天时报指着口北兵变的消息说道：“大帅当时不听我的话，早出动的话这第五路巡防营就控制在咱们手里了。” “那终究是朱经田的地盘，我也不太好插手啊。”曹锟不无懊恼的说道，自从去年九月就任直隶督军以来他就不遗余力扩充自身的实力，包括建立第三师补充旅、卫队旅、直隶独立骑兵团，不过他最为眼馋的还是朱家宝手中两三万人的巡防营，只是苦于无从下手而已。 “现在却被田中玉捡了便宜，只是这第二混成团不知道是何来头。”吴佩孚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口北十余县看来要落在察督手里了。” “这邓三发死的倒一点不冤枉，只是可惜了那万贯家财！”曹锟放下报纸肉疼的说道，仿佛那是自己的钱似地。 “大帅，下次切记不可犹豫。”吴佩孚无奈的说道，这曹三爷别的都还算过的去，就是太贪财了。 此刻的天津可不是后世那个只能给北京当跟班的二线城市，在民国初年绝对是北方第一大商埠远远超过京城，一年光商税收入就占到整个直隶省税收的三成以上。如此繁华的城市早早就引起各方的争夺，前清的时候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就在保定与天津之间轮流驻扎，而失去督军宝座之后朱家宝更是将省政府设在了这里。 “东翁，这次宣化的事情有点蹊跷。”省长公署之内朱家宝皱着眉头半躺在太师椅之上，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不停的说道：“我怕是有人存心搞鬼，否则一向很稳定的第五路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 “还有邓统领死的也比较可疑，就算发出兵变，拼着一两百人的卫队也不难冲出来，怎么说死就死了。” “东翁，我认为此事最大幕后黑手就算保定那边，他们一直对东翁把持巡防营心怀不满，刻意挑起事端以此来指着东翁用人不当、治军无能，好取而代之。” “克勤，我有点累了，你先出去吧。”朱家宝不耐烦挥了挥手说道：“把三儿给我叫进来。” “好、好、好的。”杨克勤尴尬点了点头应承道，心里却暗骂道好坏不分的老家伙，你那个三儿名声都臭到家了，就你还当个宝事事都和他商量。 一小会一个人模人样年轻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对着朱家宝大大咧咧行了个礼就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 “三儿，宣化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朱家宝抬了抬眼皮问道。 “知道了，我正要来给父亲请行。”朱三公子点了点头说道：“此时甚为蹊跷，孩儿想亲自去宣化调查一番。” “恩！”朱家宝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从我的卫队里调一个连过去，早去早回。” “是，那孩儿就去准备了。”朱三公子又草草行了个礼扬长而去。 第八十五章 朱三公子 “难怪军阀们都喜欢打仗啊，这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看着手里账本唐之道脸色笑开了花自言自语的唠叨着，只不过平定一场小规模的哗变而已，收获就如此丰厚，不算地产、房产什么的，光大洋、金条、首饰加起来也有个三四十万的。 “我这是怎么了？”唐团长想了想又苦笑着说道，穿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变得越来越世俗，后世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通通抛到脑后，这些财物里面很多都是乱兵从宣化商户手中抢来了，就是邓统领的遗产里绝大部分也是民脂民膏。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可是有几千张嘴跟着自己混饭吃，光靠陆军部发的饷早就揭不开过了，一个月要往里贴上好几万大洋，原本那点积蓄在和德国人交易之后也所剩无几了。 唐团长现在对其他的穿越者是羡慕嫉妒恨，人家只要到国外走上一圈，随便画几张图纸、搞个小发明、挖个油田什么的，智商为零的老外就会把大把大把的英镑、美元、马克什么的奉上，回过之后光用钱就可以将那帮土鳖军阀砸晕。可自己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只要涉及到钱的问题就不能做丝毫退让。 其实唐团长也用不着内疚，这个时代的法则就是这个样，没有趁火打劫跟着抢掠一番就可以被评为模范军队，与土匪勾结、坐地分赃的大小军阀更是层出不穷。 “团长，邓九招了！”李大柱小跑着走了进来，一脸兴奋的说道：“团长说的法子还真的管用，开始这老小子还想硬抗，一小会就受不了。” “这是自然，他招了些什么？”唐之道随意的说道，虽然他没有干过刑侦，更没有搞过刑讯，但后世如此发达资讯系统稍稍了解点也足以了。 “只有这些账本，至于邓三发在外国银行存款什么的他也不太清楚。”李大柱递上一摞账册说道：“警卫排的兄弟们还在审讯了，看能不能挖出更有价值的消息来。”邓家人活下来的不多，这管家邓九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先下去吧，记得不要把人弄死了。”唐之道略微有点失望的说道，这邓三发可以号称家产数百万，如今连同田产、房产等加起来也不过百万，不知道剩下来的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是想翻翻账本吧，兴许能找点线索出来。”唐之道斜躺在椅子拿起随意从中抽出一本胡乱的翻起来，密密麻麻也不太看得清记录的是些什么。 “妈的，还有这么好的玩意！”看着看着唐之道就坐正了，最后兴奋的站了起来，这岂是普通的账册，上面详详细细的记录着邓统领的犯罪记录包括克扣军饷、开设赌场、贩卖人口、种植鸦片等等，最为关键的是还有一位重要的人物牵扯在里面，这使得唐团长不再满足于捞点钱财就走的地步。 “团长，郑道尹来了，在客厅里等着呢。”没过多久李大柱又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这老家伙来干什么？”唐之道诧异的问道，今天一早刚碰过头，说要召集商会凑集赈灾款，怎么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宣化城里的商人如此的好说话？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极为嚣张的年轻人。”李大柱气呼呼的说道。 “是嘛？那去看看。”唐之道笑着说道：“我看到底如何嚣张。” 还没有到客厅，唐之道就远远的看到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大腿跷二腿坐在主位上，郑成龙一脸谄笑的陪着说话。 “你就是唐之道吧，好大架子！”没等唐之道开头询问，年轻人就劈头盖脸的说道。 “这位是朱省长的三公子。”怕双方起冲突郑成龙赶紧介绍道：“奉省长之命来配合唐团长处理兵变的善后事宜。” “原来是朱三公子，幸会幸会！”唐之道抱拳行礼道：“未曾远迎还望海涵！”这朱三公子、步军统领江朝宗的公子江大少、京师警察厅总监吴炳湘的公子吴大少以及段芝贵的二公子为京城诸公子之首人称“京城四少”。江大少的风采一年前唐团长见识过了，其余三人一直无缘相见。 “远迎不敢当，唐团长声威赫赫岂是我等可比的。”朱三公子斜着眼睛阴阳怪气的说道：“邓统领刚死，就鸠占鹊巢占了人家府邸，不知道有没有睡了人家的女人。” “城里没有合适的衙署，只好先借用一下邓府，等事情了解，我部要撤回张家口。”唐之道强压着火气回答道，反正后面会慢慢跟你算账。 “只怕是刘备借荆州一借不还吧！”这朱三公子似乎跟唐团长卯上了，话语间处处弥漫着火药味。 “唐团长，朱公子的卫队还被贵部拦在城外，能否先放他们进来？”郑道尹一见朱公子不依不饶赶紧打岔道。 “原来是这样啊，大柱传我的命令，让朱三公子的卫队进城。”唐之道装作恍然大悟的吩咐道。 “叛乱虽然被平息，可依旧有不少乱兵躲在民宅内，官兵们不敢大意，故检查严格点。”唐之道解释道：“不过朱公子的卫队自然是信得过的。” “这还差不多。”朱三公子阴沉着的脸稍稍放晴点了，可嘴上依旧大大咧咧的说道：“唐团长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乱兵，还有邓府的财产是否受损，本公子要先行接受！”说到底这才是朱三公子急着来宣化的目的，邓统领可是最重要的钱袋子，几乎每个月都大把大把的孝敬，如今这一死家底子自然不能便宜别人。 “乱兵们为首已经被我部击毙，剩下来胁从的先关着，等查明哗变的缘由之后一并处置，该遣散的遣散，该重组的重组。”唐之道轻描淡写的回答道：“至于邓府的财产都或被乱兵一抢而空或被大伙烧毁，实在无从查考，只有这残破的邓府我部暂时借用一下。” “这些个乱兵造反作乱、残害上司，应该通通的枪毙！”朱三公子瞪大眼睛吼道：“至于邓家财产就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据我所知邓统领长期克扣军饷、虐待士兵导致兵变，这种情况之下处置兵变士兵视乎不妥。”唐之道玩味着笑了笑说道：“至于邓府的财物还请朱三公子自己找找吧。”居然想让老子把吃到嘴的东西吐出来，真是天大笑话，不要说你一个纨绔之地，就是朱家宝亲来也只能碰一鼻子灰。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朱三公子大怒的说道：“一个小小的团长敢跟本公子如此说话！” “朱三公子息怒，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唐之道冷笑说道：“此次口北兵变陆军部已经交给田都统处置，田都统又全权委托给我，不知道朱公子又以什么名义来跟我说话。” “你是田都统的属下，田都统那是我叔！”朱三公子一听这话更加的趾高气昂了，得意洋洋的说道：“你最好放明白点，否则田叔叔那边我说上两句，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朱公子请自便，唐某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唐之道已经打定主意要拿下眼前这个衙内也就懒得再和他废话了。 “朱公子，唐团长这里军务繁忙，还是改日再来商讨吧。”夹杂两人中间郑道尹颇为难做人只好先将朱三公子劝走。 “这、这、这狗屁团长是什么来头，居然如此嚣张。”朱三公子走出邓府的大门气呼呼冲着郑道尹吼道，浑然不觉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来头吧，年轻人火气大一点也很正常。”郑道尹坏坏的说道：“不过邓统领的财产朱公子就不要追查了。” “这是为何？”朱三公子恼怒的问道：“这巡防营是家父统领的，理应由我来接管！” “朱公子，你想想人家吃下去的东西岂肯轻易吐出来。”郑道尹挑唆道：“人家兵强马壮岂是好相与的，不如算了。” “他妈妈的，一个小小团长居然这么大胃口，他不怕吃撑死！”朱三公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就发电报给父亲，倒要看看这姓唐有几斤几两。” “朱公子稍安勿躁，咱们不如悄悄的收集证据，一并交给朱省长，让姓唐的万口莫辩。”郑成龙阴险的说道：“关键是找到邓家还活着的人。” “这件事就交给老郑你了，赶走这姓唐的、夺回邓府的财产，少不了你的好处！”朱三公子恨恨的说道。 “朱公子，老朽现在是孤家寡人，怕是力所不殆啊！”郑成龙为难的说道：“还是交给金局长吧，他手里有一百朵号人的警察。”笑话俺老郑怎么能给你冲锋陷阵，俺是要摘桃子的。 “好，这就去找老金。”朱三公子回合了自己卫队直奔宣化警局而去。 “派人紧盯着，朱三公子和他的卫队，只要他们稍有不法行为就给全抓起来，除了朱三公子其余人只要敢反抗格杀勿论！”邓府的内室里唐之道吩咐向潜亮和周文若道。 “团长，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周文若一如既往的谨慎道：“朱家宝要是破罐子破摔咱们恐怕不是对手？” “放心吧，朱经田这个人一向标榜清廉、注重操守，在士林之中颇有声望，他是不敢撕破脸皮的。”唐之道拿着那叠厚厚的账本很有把握的说道：“只要拿到朱三公子的口供，这罪名就坐实了！” “只是这样就把他得罪死了。”周文若皱着眉头说道：“此人在直隶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玉璞、潜亮，你们说这世上做什么事情既可以得名列，又没有多大风险。”唐之道说出一句莫名的话来。 “就是打死老虎，尤其是将死的老虎！”唐之道自问自答的说道。 周向两人面面相觑，唐团长的话他们是听明白了，可极为的震惊，堂堂直隶省长在他眼里就是一只将死的老虎嘛！ （开始裸奔了，兄弟们用推荐票砸死我吧） 第八十六 谈判（上） 位于天津的省长公署里，书房里的吊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五十八岁的省长朱家宝一连摔了五个花瓶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想想自己为官近三十年，从前清到民国，从民国到洪宪朝，再从洪宪又回到民国，历任知县、知府、按察使、巡抚、都督、将军、督军、省长，一直屹立不倒，见惯了大风大浪，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一个个小小陆军中校混成团长挟制，偏偏自己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是年轻个二十年，就是拼了半条命也要将这姓唐的小子干趴下，可是到朱家宝这个年纪却不敢再冒这个风险了。除了朱三公子落在人家手里，更关键的是半世的英名也抓在人家的手里。朱家宝自为官之初就以洁清自励，也以此被时任直隶总督袁世凯赏识，被举为“近畿循史第一”，从此踏上青云之路，直至封疆，可以说清廉高洁就是其立身之本。如今人家手中既有完整的账册，更有邓府官家、自己小儿子的供词，可谓是铁证如山，虽然自己可以将罪名推到儿子身上，可至少教子无法的骂名是少不了，况且如今还有曹三傻子那个布贩子虎视眈眈的。 可以说即使丢掉了省长，他朱经田还是朱经田，以其多年积攒下来的人望依旧可以在政商两界游刃有余的行走，相反如果多年的清誉毁于一旦的话，即使省长督军一肩挑也黯然失色。 “朱六，朱六！”朱家宝寻思了半天，最终还决定向唐之道这个他第一次听说的青年军官妥协。 “朱六，死哪里去了！”见没有人答应朱家宝气的大骂道，一向自认为很有涵养的他很少在仆人面前发脾气。 “老爷，我刚去给您熬了碗参汤，都快丑时了！”朱六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再惹老爷发火，跟了朱老爷子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放在边上吧！”看着眼前这个老伙计跟自己一样都是满头白发了，朱家宝叹了一口气说道：“差人去把杨师爷叫过来。” “好的，老爷别忘了喝参汤。”朱六放下汤碗就退了下去。 杨师爷全名叫杨佳吉字秀实，举人出身，是前清直隶总督杨士骧的族人，颇有才干。跟随朱家宝也有好几年了，可一两年为朱三公子的事情没少谏言，逐渐为朱的其余幕僚排挤，淡出朱家宝幕僚的核心圈。 “都是这个逆子，害的我羞见秀实！”想到往日里杨佳吉对自己的好，而自己却如此待他，朱家宝感慨的说道，内心是百感交集。 杨佳吉原本就住省长公署外，可自打不受信用以后就搬到城南去住了，所以尽管省长公署派出了汽车，可一来一回还是花了大半个时辰。 “不知东翁深夜召见有何急事？”尽管不太受待见，可主家召唤杨佳吉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连衣服、鞋子都是在车上穿好的。 “朱某有过，还请秀实原谅。”朱家宝恭恭敬敬给杨佳吉鞠了躬说道：“最近朱某一时糊涂怠慢了先生。” “东翁这是哪里的话！”杨佳吉赶紧回礼道：“秀实愿意为东翁排忧解困。” “坐下来再说吧！”朱家宝客气的见杨佳吉让到座位上叹了一口说道：“不幸被先生言中，我那逆子出事了。” “三公子……” “那个公子出事了？”杨佳吉先是脱口而出，继而感觉不妥便改口问道，对这个省府三公子的劣迹他是早有耳闻，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停留在耳闻上：欺男霸女、吃喝嫖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除了小三子还能有谁！”朱家宝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朱家宝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如今在交通部谋了一份差事，二儿子是小妾所生在老家照顾老宅子，唯有这个小三子是朱家宝三十五岁那年得来的，一直带在身边，这小子也生的好看、机灵因此备受宠爱。 “敢问三公子他……”杨佳吉小心的问道。瞧见朱家宝虽然长吁短叹可不见悲伤，杨佳吉断定三公子可能被挟持了。 “秀实自己看吧。”朱家宝羞于开口讲述就将那封书信递给杨佳吉。 “这是何人？如此大的胆子，居然敢挟持三公子，要挟东翁。”杨佳吉看完信之后疑惑的问道，这直隶境内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真没有几个尤其是这个唐之道耳生的很。作为一个比较敬业的幕僚，别的不敢说，这直隶省内及周边的三教九流各方势力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是有落款嘛。”朱家宝指着信尾喃喃说道：“此人是陆军第二混成团团长，前几日口北兵变时奉田蕴山之命入驻宣化。” “一个小小的团长居然敢如此猖狂，还有没有王法了！”杨佳吉拍案而起，大怒的说道：“东翁放心，属下一定让他乖乖放回三公子！”团长即使是个混成团团长也不过是个中校上校的中级军官，带个一两千的兵顶天了，离省长督军以及太远了。此时毕竟还是民初，远还没有到有兵就是草头王的地步。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唐之道很难对付的。”朱家宝摇了摇头说道，心里嘀咕着是否要把此时和盘托出。 “管他多大的来头，东翁放宽心，就袁慰庭复生也敢如此对待东翁。”杨佳吉很有把握的说道：“此次一定要让这小子吃足苦头，否则还真以为我直隶省府是摆设，还有这田蕴山是怎么管教下属的。” “不是来头的问题，你再看看这几样东西。”朱家宝无奈的拿出唐团长跟着信一起送来的几份证据。 “这是不是真的？”杨佳吉快速看了几眼后震惊的问道，之前只当朱三公子比较浑而已，没想到恶劣到此种地步了，条条都是死罪。 “是的，只是之前老夫真的不知道小三子混到这地步！”朱家宝痛心疾首的说道：“还请秀实务必要救我父子！” “东翁糊涂啊！”杨佳吉愣了半响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秀实，之前我真的一无所知，只当小三子只不过贪玩而已！”朱家宝一听这话也有点慌了神，自己一直以来形象是非常正面的，也正是依靠这光辉的形象吸引了不少人才在身边。 “东翁我当然信得过，只是我也一时也接受不了这一切。”杨佳吉叹着气说道：“不过东翁也不要急，既然这唐团长没有直接将事情上报中央或捅到报纸上，说明还是有交涉的希望，只是他没有明说要些什么？” “要不东翁请田蕴山或者杨敬林出面斡旋一下？这姓唐的应该会卖几分面子的！”杨佳吉思索片刻说道：“尤其是田蕴山那里，毕竟是姓唐的顶头上司。” 杨敬林大名叫杨以德是直隶警务处长兼天津警察厅长，与京师警察总监吴炳湘、南京警察厅厅长王桂林、淞沪警察厅厅长徐国梁并称为警界四巨头，手里掌握着天津华界三四千警察。 “这、这，这不太妥当吧！”朱家宝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摇了摇头说道，这法子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等于将自己的把柄交到中间人手中，不如自己直接交涉来的好。 “我想让秀实去宣化走一趟，代我跟这个唐之道交涉。”朱家宝探询着说道：“不知道秀实是否愿意？” “那我就走一趟，不知东翁有什么交代？”杨佳吉犹豫了片刻还接下这份差事，不为别的，就冲朱家宝这份信任也该走一趟。 “全权委托给秀实，只要把小三子和证据拿回来就行了。”朱家宝毫不犹豫的说道：“哪怕将整个口北道让给他也在所不惜。” “那东翁我先告辞了，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就出发。”杨佳吉给朱家宝鞠了一躬缓缓的退了出去。 “唐之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杨佳吉走后，朱家宝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大大的“唐之道”三个字。 （加更一张答谢兄弟们的推荐票，争取多更，兄弟们别忘记投票啊） （地盘会有的，女人也会有的，只是铺垫也许太久了，马上就要到了第一个收获的季节，打完这大boss，有了足够的实力、声望才能升级换地图啊。） 第八十七章 谈判（下） “这可是好玩意，比我这款要精致多了！”把玩着从朱三公子身上收缴来的勃朗宁袖珍手枪，唐之道饶有兴致的说道：“只是这玩意只适合女人来玩，朱三公子这种货色也就配与女人为伍。” “团长，省府的卫队真是中看不中用。”向潜亮也笑着说道：“原本以为解决他们要费点周折，没想到一枪未放就将他们缴械了。” “不过欺压普通百姓来个个是好手！”周文若感叹的说道：“一入城就如同饿狼入羊群，见着殷实的人家就诬陷人家藏了乱兵，搞得城里是鸡飞狗跳的。” “这样最好不过了，没有这样对比如何体现出我军是一支仁义之师。”唐之道笑着说道，原来他还有点担心找不到借口解决朱三公子的卫队，谁知这些个人浑身都是屎。 “是啊，原本城里的百姓对咱们是若即若离的，可自打朱三公子的卫队被咱们抓来，城里的百姓热情多了。”向潜亮乐呵呵的说道：“营部里堆满了城里商户送来的米面瓜果鱼肉的，推都推不掉！” “团长，只是咱们是不是有点冒险了？”张远航紧锁眉头的问道：“这个朱家宝可不是等闲人，执掌直隶数年，可谓是树大根深。” “远航大哥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唐之道信心满满的说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分别在其他县的两个营是不是已经被解决了。” 直隶第五路巡防营，防区就是口北道的十来个县，总共七个营加上一个骑兵连。宣化作为首府驻扎着三个营加上骑兵连，怀来、延庆两县面对京畿地理位置比较重要，各驻扎一个营，其余两个营一个在逐鹿，一个在蔚县。 “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吧！”傅鸣一思索着说道：“咱们团的骑兵加上韩营长的骑兵营总共有五六百人，这两个营满编也只有千余人而已，再说老左的一营也往怀来、延庆方向运动了。” “可还要留下部分维持怀来、延庆两地的秩序，能动用的也就三百来人吧。”张远航忧虑的说道：“关键是要做到兵不血刃比较困难。” “困难也要做，这次咱们既然干了就干大点的，这第五路巡防营我是吃定了。”唐之道豪情万丈的说道：“只是一时没有想好怎么消化这么大的编制。” “那咱们团岂不是要扩编了？”向潜亮兴奋的说道。 “多伦那一战，咱们就该扩编的！”傅鸣一也高兴的说道。 “咱们炮连也该扩编成炮营了吧！”叶惠春拍手叫好道：“只是炮有点少了，团长还要给我弄几门啊！” “有这个可能，还不一定呢。”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暂时不要外传，等事情完全定下来再说。” “今天就到这里，部队的训练不要落下。”这个时候李大柱走了进来，在唐团长身边耳语了几句。 可众人都走了，唐团长却丝毫没有着急，拿起桌上的公文一一批改起来，一直过了很久才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坏坏的笑了笑走出书房。 邓府内室的会客厅里，杨佳吉表现的相当淡定，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表现的急躁。 “杨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唐之道大步走了进来，伸出大手说道：“团里正好在开团务会，一时间走不开。” “唐团长，果然是年少有为啊！”杨佳吉虽说事先查阅了唐团长的资料，不过还是被他年轻说震撼到。 “哈哈！应该是乳臭未干吧！”唐之道大笑着说道：“杨先生的大名，唐某可是早有耳闻！” “都是些虚名，如今都老了，以来的天下是唐团长这些青年俊杰的。”杨佳吉感慨的说道，他如今四十多岁了，可还在人家幕下奔走，眼前这个年轻人只不过二十三四，可气度俨然一方诸侯。 “你们怎么办事了，到现在也不给杨先生上茶！”唐之道装着发怒似地冲外面的卫兵吼道。 “怠慢了先生真是不好意。”唐之道又假惺惺的说道：“不知道先生此来有何见教啊！” “见教不敢当，只是受人所托和唐团长谈桩买卖！”杨佳吉也不拿捏开门见山的说道：“就是不知道唐团长愿不愿谈？” “杨先生真是爽快人，既然如此大家就不兜圈子了。”唐之道见对方风格颇为直接，也就径直说道：“不知道先生只是来探探口风，还是可以全权代表？” “自然可以全权代表，这一点唐团长请放心。”杨佳吉拿起刚端上来的热茶抿了一口说道：“唐团长开个价吧！” “哈哈，让我开价？”唐之道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先生何所求啊？” “此话怎么讲？”杨佳吉疑惑的问道，这年纪轻轻的唐团长确实不太好对付，压根是在和自己打太极。 “如果杨先生只是为朱三公子而来，一句就够了。”唐之道淡淡的说道：“我马上可以放人，而且他的卫队也可以一起带回去。” “真的马上就可以放人？”杨佳吉瞪大眼睛说道：“不用任何条件。” “朱三公子纵容手下在宣化城作恶，唐某受命处理此次兵变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唐之道故作大度的说道：“既然先生来了，就由先生带回去交给朱省长处理吧，朱省长的风骨与人品我一直非常的佩服的。” “杨某听说邓三发在当统领期间多有不法行为，能否将其不法的罪状交给我一同带回去。”杨佳吉试探着说道：“毕竟这巡防营是由省府统领的，朱省长想亲自过问此事。” “这个嘛？不太好办！”唐之道为难的说道：“正是邓三发的所作所为激起这次兵变，因此他的全部罪状我理应调查清楚，再分别呈报陆军部、察哈尔都统府、直隶督军署以及直隶省府。” “如果省府偏要插手呢？”杨佳吉又威胁的说道：“唐团长何必趟这摊浑水呢。” “唐某位卑权小自然不敢和省府结怨，只是职责所在不敢从命。”唐之道正色的说道：“再说曹督军那里也命令在下要严加调查，及时将情况报告他。” “杨某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省府这边充分尊重唐团长的处置权。”杨佳吉赶忙和气的说道，生怕真的激怒唐团长投向曹三傻子。 “那先生就带走朱三公子回去吧，唐某的部下都是粗人，怕照顾不好二位！”唐之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邓统领的事情我会尽快调查清楚，早日给省府那边发电报的。” “唐团长别急，邓统领也算是朱省长的老人，既然已经死了，能否就不要追究了，让他入土为安怎么样？”杨佳吉见唐团长要送客慌了神恳求道。 “我容得下他，可国法容不下！怀来、延庆两地的冤魂也饶不了他。”唐之道恨恨的拍了拍桌子，递了一叠写满字的纸给杨佳吉说道：“杨先生自己看看吧！” “这、这邓三发确实该千刀万剐！”看了几页之后，一向比较淡定的杨佳吉也拍案而起的骂道，差一点就忘记此行的目的了。 “唐团长，这等恶人我想朱省长也不会放过他的，你开个价吧！”杨佳吉再一次说道：“只要唐团长不插手此事什么都好说。” “既然省府这么热心，我如果再坚持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唐之道假惺惺的说道：“兄弟我本小利薄就沾沾省府这座大庙的光吧。” “第一条，邓三发的家底都被乱兵抢光，就不要到处追赃了，搞得宣化城鸡犬不宁的。”唐之道抛出第一条，就是邓三发的财产问题不要追究了。 “这个没有问题，唐团长请继续。”杨佳吉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这是题中之义的问题，吃到人家嘴里的肉难不成还想人家吐出来？ “第二条，第五路巡防营已经不堪大用，唐某勉为其难想为朱省长整编他们，还请杨先生代为疏通。”唐之道抛出第二条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条，就是要名正言顺并吞第五路巡防营。 “好吧，我一定玉成此事，只是直隶督军府那边？”杨佳吉想了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这个是我的事情！”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 “第三条，口北道官员行事乖张、多有不法，唐某想代为管教。”唐之道大大咧咧的说道，这其实是要整个口北道的行政权。 “这不太和规矩吧，即使朱省长那里说的过去，直隶议会那边也很难通得过，再说唐团长对政务未必在行。”杨佳吉犹豫着反驳道，要是这行政权再交出去，这口北十余县还不是这姓唐的天下。 “第四条，如今中枢混乱，军饷都发布出来，咱们团如今客居直隶，这饷钱还请朱省长想想办法。”唐之道继续说道：“也不是太多，我们团加上察哈尔独立骑兵营一共四千多人，一年的饷钱也就五六十万，省里只要给五十万就够了。” “五十万太多了！”杨佳吉大惊的说道：“最多十万大洋，省里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四十万不能少了，天津这个聚宝盆一年的税收可是过千万，这点小钱就不要省了吧！”唐之道满不在乎的说道。 “十五万，绝对不能再加了。”杨佳吉讨价还价道，虽说朱家宝说不惜代价，可能少花就少花点吧。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达成协议：朱省长向内阁、陆军部推举唐团长兼任第五路巡防营统领并建议由唐团长负责整编该部，直隶省府协饷20万大洋；唐团长不再插手邓三发一案的处置，实时移交一切材料。 第八十八章 厚道的曹督军 位于保定城西的保定站是平汉铁路出京之后的第一个大站，不过在国人的管理之下，这座不过十来年历史的车站却显得有些破旧不堪。 一位五十来岁身着长衫、手拿拐杖的商人在一个长随的陪同下快步走出乱哄哄的车站。 “老爷，您是先店里歇会儿，还是直接去办事？”停靠在车站外的一辆黑色马车靠了过来，一个四十上下的管家从马车跳了下来殷勤的说道：“店里已经准备好酒菜了。” “直接去督军署，晚上再去店里吧。”曾广胜在长随的搀扶下坐上马车摆了摆手说道。这些年曾府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保定作为直隶的省府自然也是曾记商行比较重要的一个商业据点，形形色色的店铺、当铺开了十多家，房产也有两三处，一年下来这里曾老爷子怎么也得来上几回，只是这次却不是为生意场上的事情。 “驾！”管家吩咐了一声，车夫吼了一声，马车就飞快的往城里驶去。这个年代汽车远没有普及，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还是马车。曾家虽说生意做的不小，可曾老爷子一向比较节约，因此除了京师与天津各有两辆汽车外其余地方也只能靠马车出行。 大约半个钟头之后，马车停在了直隶督军署的大门外，曾老爷子走下马车。 “老爷，我就外面等您吧！”管家试探着问道。 “不用了，一个时辰之后派人来接我。”曾广胜摇了摇头说道，估摸着一个时辰差事应该能办完。 “站住！”此行从开始就有点不太顺利，曾老爷子刚走到督军署的大门口就被凶神恶煞般的卫兵拦住。 “这位兵大哥，我家老爷是曹五爷请来的客人。”曾府的长随赶紧上前说道：“早就约好的。” “曹五爷？又是曹五爷的客人，这可是督军署不是曹五爷的府邸。”卫兵甲冷笑着说道：“这些天打着五爷的旗号进出督军署的人可真多！” 曹五爷是曹锟的幺弟曹锐，他与曹锟的情感最为深厚，早年他在大沽钰盛号米庄学习做生意，随着曹锟的官越做越大，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如今是整个曹府的钱袋子。外界的官僚、商人想要走曹督军的后门，先要将曹五爷这一关打通，所以自打曹锟出任直隶督军以来打着曹五爷旗号进出督军署的人越来越多。 “还请兄弟通融一二！”曾府长随曾六自然是懂的这规矩，偷偷塞了两块大洋给卫兵甲。 “候着吧，我进去给通禀一声，五爷在不在我就吃不准了。”卫兵甲拿到大洋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不过依旧不敢直接放曾老爷子进去。前不久一个革命党冒充曹五爷的关系企图混进去刺杀曹督军，差一点就得手了，从此督军署的门禁要森严了不少。 “老爷，这曹督军的架子还真大，京城那些个部长、次长听说老爷来了哪个不是大开中门相迎啊！”曾府长随气呼呼的嘀咕道。 “稍安勿躁。”曾广胜坦然的说道，在生意场上跌打滚爬几十年什么阵势没有见过。想当年他已经在天津商界崭露头角了，这督军署的主人曹三傻子不是还在东市当布贩子了嘛！如今可是手握重权，比京城里那些个只知道卖嘴皮子的部长、次长要显赫很多。 “两位抱歉的很，曹五爷一大早就出去了，至今未归，所以两位只能等等了。”卫兵甲急慌慌的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小哥不打紧，能否帮忙通禀一声，就说天津曾记商行的东家求见。”曾广胜亲自出马从衣袖之中拿出五块大洋塞了过去。 “爷，真是抱歉。这钱小的真是不敢收，如今曹大帅忙的很一律不见客。”卫兵甲死死的盯着那几块大洋，可始终没有敢拿，大洋是个好东西那也得有命花呀！ “小哥拿着，我在外面等一会儿吧。”曾广胜还是将这大洋塞给卫兵甲自己推到门外候着。 “爷，您受累了，我给您搬长凳子吧！”卫兵甲殷勤说道：“曹五爷也该回来了！” 曾广胜主仆二人无奈只好在门外傻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老爷，咱们先回去吧！这曹五爷也忒不靠谱了，明明约好的事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曾府长随曾六气呼呼的说道：“往日不知道占了咱们曾家多少便宜。” “那个不开眼的在说我坏话。”此时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停在督军署门口，卫兵们赶紧跑过来拉开车门，一个四十多岁矮胖的汉子踉踉跄跄的走了下来。 “曹五爷，你终于来了。”曾广胜定睛一看不是老熟人曹锐还有谁啊。 “曾老板，你怎么来了？”曹睿一见是曾记商行的东家也热情的靠了过来，走了的一半猛的想起来什么歉意的说道：“唉！看我这个记性，居然忘记了。” “你们这些人也是的，曾老板是我的客人怎么不请到里面等。”曹锐自责完毕又冲着大门的卫兵发火。 “也不怨这几位小哥，是我要在外面等着的。”曾广胜不以为意的说道：“不知道曹督军有没有空见我？” “有，当然有了！”曹锐大包大揽的说道：“现在我就带你过去！” 跟在曹锐的后面七拐八拐之后，两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面，远远的就听到打麻将的声音。 “三哥，又打上了，怎么也和我说一声。”曹锐领着曾广胜大大咧咧的就闯了进去，里面曹锟正合两个姨太太和军需处长李彦青打的火热，见曹锐令人进来头都没有抬。 “八万！”曹锟等了半天终于做成一副打牌，踌躇满志的将单张打出。 “我胡了！”曹锟的三姨太兴奋的说道：“大帅，又是你点炮了。” “不玩了，不玩了！”曹锟脸色一变气呼呼的说道：“怎么每次都胡我的！” “不胡大帅，胡谁的，咱们这是吃大户！”曹锟的两个小妾乐呵呵的说道：“大帅每次都要耍赖！” “没见着我要忙公事了嘛！”曹锟冲着曾广胜撇了撇嘴说道：“晚上再玩！” “大帅正是小气！”两个小妾虽然不愿也只得悻悻而去，临走的时候还在曹锟面前抓了一大把大洋。 “大帅，您有要事，我先告辞了。”李彦青也起身要走。 “回来，回来！” “会打麻将吧？”曹锟叫住李彦青又随口问了立在身边的曾广胜。 “会一点。”曾广胜小心翼翼的说道。 “上来一起打！”曹锟不容分说的吩咐道，自己已经开始或麻将了。 “技艺不精，大帅不要笑我啊！”在曹锐的示意下，曾广胜坐到曹锟的上家开始麻将。 “三万！”曾广胜看似随意的打出一张。 “吃！”曹锟乐呵呵说道。 “五条。”曾广胜又是装作无意的打了一张。 “我胡了，七对子！”曹锟跟个小孩子的跳了起来。 “大帅真是好手气啊！”曾广胜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意思，小意思，咱们继续！”曹锟笑眯眯的将曾广胜递过来钞票纳入囊中。 ………… “六筒！” “我又胡了，一条龙！”曹锟的面前此刻已经堆满了钞票和黄白之物。 “大帅的财运真是旺啊！”曾广胜唉声叹气的说道：“再打下我要光着身子出去了。” “这位老哥贵姓啊？”赢得满面红光的曹锟此时才想到问自己的上家。 “鄙人曾广胜，是曾记商行的东家。”曾广胜站了起来抱拳说道：“还请大帅多多关照！” “原来是曾老哥，难怪瞧着有点眼熟。”曹锟一听是故人也就放下手中的牌站了起来说道：“多年不见听闻老哥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啊！” “我只是小打小闹，哪里比的大帅打下这偌大的基业。”曾广胜恭维的说道。 “曾老哥真是会说话，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曹锟爽气的说道，人家曾老板上来就输给自己一两万大洋，曹锟不会傻到真以为是自己的手气好。 “这、这……”曾广胜瞧着李彦青吞吞吐吐的说道。 “彦青是我的心腹，有什么尽管说来。”曹锟不耐烦的说道，今天难得他高兴，只要曾老板提的请求不太过分就准备应下来。 “我是帮人当说客，具体内容大帅看了这份信就知道了。”曾广胜不敢拿捏，很快从怀里摸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封信和其余一些东西。 “当涗客，曾老哥打算改行了。”曹锟笑呵呵的接过袋子拆开信件快速的读起来。 “这信一看就对胃口！”曹锟是个大老粗可并不是一丁点字都不识，只是极为讨厌那些个文绉绉的书信，绕来绕去、云里雾里不知道对方要说些什么，想眼前唐团长的这一封就相当的直白。 “曾老哥路子真是宽呀！这后起之秀我还没有机会见识，就让曾老哥给撵上了。”曹锟看完之后不置可否的调笑道。 “唐若水是犬子的至交，广胜只好不自量力的来当一回这涗客。”曾广胜也笑着问道：“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唐若水虽说是借花献佛，可怎么也是大手笔。”曹锟又掏出袋子里的房契地契满意的说道：“我也不能太过小气，放着顺水人情不做。” “多谢大帅玉成此事！”曾广胜没想到此事居然如此顺利。 “五弟，这次军队采购军衣交给哪家布行了？”谈完这事情，曹锟突然又问曹锐道。 “给林记商行了。”曹锐搞不明白为什么三哥突然在外人面前问这事情，这次直隶督军下面的两万多人要做夏秋两套军衣，这也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撤下来，给曾老哥做吧！”曹锟轻描淡写的说道。 “多谢大帅，难怪全直隶的人都说大帅……”曾广胜差点没有被这天上掉下来砸晕，这几万套军装怎么也可以赚上不少。 “说我厚道吧！”曹锟大笑着说道：“咱也当过生意人，这一分钱一分买卖的规矩还是要的。” 要是唐团长在这里的估计一点都不会意外，后世的那个时空，曹大帅的总统都是靠钱买来的。（继续求推荐收藏，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八十九章 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上） 到了四月下旬，京师的乱局进一步加剧，得到地方军阀支持之后段祺瑞参战的欲求越来越强烈，一封接着一封的总统府呈送要求参战的公文。可此次吃了秤砣黎大总统也铁了心，一封接着一封打回去。与此同时国会当中围绕着参战与反战，也接连上演着全武行，乞丐、妓女、帮会组成的请愿团也如同流水般在国会门口举行示威游行活动，搞得国会内外也是乌烟瘴气的。 一百多里外的宣化城内却一片祥和，混成团上下全部沉浸在喜悦当中，混成团扩编已成定局，不管怎么扩，军官绝大部分总还是出自混成团，人人都有晋升的希望，人嘛有希望不久能活着嘛！ “团长，这是我和润生他们几个连夜赶出来的编制表！”周文若一脸疲惫递上厚厚的一沓文书说道：“就是不知道是否入得了团长的法眼。” “你们几个才华我还信不过啊！”唐之道满意的接过文书说道：“你们是不是奇怪为何让你们做两套方案？” 方案二是原来的第五路巡防营单独整编成一个下辖步兵两团、骑工辎炮各一个连的暂编旅，混成团保持不动，这个方案的优点在于两部合计总兵力将超过七千人，而且混成团战力几乎没有太大的顺势，劣势也极为明显，暂编旅至少要半年才能成军；方案一第五路巡防营与混成团合并扩编成步兵两团，骑炮辎工各一个营的混成旅，这个方案的优点是成军很快，可劣势在于扩编后的混成旅最多编到五千五百人左右，而且改编期间（至少一个月内）战斗力受到极大的影响。 “是啊！不会是上面的意思吧？”周文若心中早有疑惑，没想到唐团长会主动提出来。 “不是，上面已经让我全权负责此次改编。”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自己的注意。” “那是为何？难不成团长舍不得几个营的建制？”周文若疑惑的问道。方案一中最后有十个步兵营的建制，方案二只有六个步兵营。 “还真是被你说中了！”唐之道颇为不舍的说道：“一千多人的编制，一年十多万的饷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可是方案二成军速度太慢，巡防营基本上烂掉了，要重新招募。”周文若想了想说道：“况且按照惯例团长不可能再长期兼着一个暂编旅的旅长吧。” “就按照方案一准备吧！”唐之道纠结了一宿还是决定采取最为稳妥方案，虽说眼下少了一两千的兵马，可只要刷完今年的终极boss，还怕没有机会拿上块地盘，到时候有钱有粮想扩多少人就扩多少人，此时不应该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东，另外步子走大了扯着蛋就不太好了。 “玉璞，你们再给准备一份改编之后的军官名录！”唐之道最终下定决心的说道：“营以上的先空着。” “另外让钜鹿过来的宋管带过来，我想见见这个人。”周文若刚要离开唐团长又叫住说道。第五路巡防营原有的七个营中的六个已经全部被解除武装，队（连）以上的军官也被控制起来，唯有驻扎在钜鹿的这个营依旧保持原有状态，原因很简单，人家这个营在口北兵变当中纹丝不动并且历来口碑很好，唐团长总不至于强行的缴械吧。只是这个营能不能保留下来，不完全取决于它原来的表现，而取决于是否能及时表明态度向唐团长靠拢，否则唐团长会毫不犹豫的遣散它。 “是宋管带吧，随便坐。”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个子，这让唐团长多少有点意外，原本以为这个宋管带是北方大汉，没想到是个小个子。 “在我这里不必拘谨，我也不是你的上官。”见宋青云有点紧张，唐团长又补充说道，至少目前还不是。 “唐团长真是好生的年轻！”宋青云心里七上八下的，在军旅当中闯荡多年的他这么多年没有怕过什么，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团长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威压感。 “宋管带也正值盛年啊！”唐之道笑了笑说道：“宋管带不像是北方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是湖南茶陵人。”宋青山淡淡的说道：“不过出来十几年了，也不知道家乡怎么样了。” “宋管带是谭督军的小同乡啊，干嘛不去长沙城谋份更好的差事。”唐之道话有所指的说道，谭督军是现任湖南督军谭延凯。 “那个水晶球，除了捣糨糊，也没有见做什么实事。”宋青云不屑的说道。 “哈哈，看来你们湖南人对这个老乡的风评也不咋地。可谭督军照顾老乡还是出了名的，以宋管带的身手和带兵的才能谋个营长、团长干干应该没有问题吧！”唐团长大笑着继续调侃道，用意不言自明。 “出来事情长了，回去也适应不了。”宋青云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懂他团长话中的意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径直说道：“宋某和手下的兄弟想在唐旅长手下谋一份差事，不知道能否如愿？” “宋管带消息好灵通，这整编方案还在我手头上，你就知道了。”唐之道笑呵呵的说道，这些消息本就是他放出去的，可谓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唐旅长，你给个痛快话，到底有没有咱们兄弟吃饭的份。”宋青云个子小嗓门却极为的敞亮。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实话实说。整编的方案基本上定下来了，我的混成团和你们第五路巡防营合编为两团制的混成旅。也就是说步兵要从原来的十一营压缩到六个营，我的混成团自然不会削减一兵一卒。”唐之道拿着手里的整编方案说道：“巡防营里面最多保留两三营，其余的要么分流一部分到骑炮辎工里面，要么直接遣散。” “这么说我和手下的兄弟未必有吃饭的机会了？唐团长这么做不怕再激起兵变？”宋青云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没想到唐团长下手如此的恨，整个巡防营一下子要裁掉一半以上的官兵。 “兵变？我倒是不介意再发生一次，这样我连遣散费用都省去了。”唐之道满不在乎的说道：“宋管带是不是觉得自己手头的兵还靠的住，想试着闹一闹。” “难不成唐团长还打算来硬的不成？”宋青书警觉的看了一下四周，有点后悔贸贸然来到宣化城了，不过唐团长要想来个擒贼擒王他也只好放手一搏了。 “只要整编方案一定下来，自然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唐之道盛气凌人的说道：“我知道宋管带是练家子，可仅凭你一个人是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这么说我们营还不一定会被裁撤？”宋青山明锐的捕捉到唐团长话中的意思赶忙问道。 “这是当然，否则我犯得着跟你在这里磨嘴皮子嘛。”唐之道苦笑着说道：“能不能留下来自然要看你们的表现。” “其余几个营的管带可都过来表示过了。”唐之道又坏笑的暗示道。 “唉，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宋青山心中暗道，可依旧不得不硬着头皮从怀里摸出一张庄票递了上去。 “八百大洋，宋管带好大的手笔！”唐之道摇了摇头说道：“我以为宋管带和其他人不同，看来也是一样的吃兵肉、喝兵血！” “唐团长这是什么意思？”宋管带红着脸吼道：“这八百大洋可是我们营所有军官凑出来的，还从逐鹿县的当铺里借了四百块！” “是嘛？”唐之道疑惑的盯着宋青山。 “这是当铺的当票！”宋青山冷冷的递过另一张当票，捡起地上的庄票拔腿便要走，他是打定主意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站住！”唐之道眼睛扫了手上的当票叫道。 “唐团长，想硬留住我？”宋青山话语间已经是杀气腾腾。 “当然，你不是说想在我的手下谋一份差事的吗？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唐之道笑着说道：“还是嫌我这座庙比较小。” “此话当真！”宋青山一下子停下脚步，说真的他本人倒是无所谓，可手下的三四百号兄弟是要吃饭的，这年头当兵吃饷也还算比较不错的选择。 “当然，不过在我手下吃饭就要守我的规矩。”唐之道又严肃的说道：“宋管带如果觉得无法接受就请回吧，你的部队我会一视同仁根据情况给予遣散。” “请讲！”宋青山觉得不妨听听，如果实在苛刻哦话就算了。 “首先这次整编，所有营都将打乱编制重新整编，贵部也不列外，各级军官也将重新安排；其次巡防营各部都需要进行一定的考核才能加入新部队，被考核刷下来的也将补发这两个月欠饷和十块大洋的路费；再次我们的军纪可不是巡防营可比的，全团上下包括我本人都必须遵守。”唐之道顿了顿片刻说道：“至于你本人，我已经预留一个营长的位置给你。” “一定非得打乱建制？”这点上宋青山犹豫了，至于考核还军纪两条他自信自己的部下能经得起，只是和手下的兄弟呆久真的舍不得分开。 “是的，我决定不允许我手下再有一个个小团体，在这个世道里唯有团结一心才能生存下去。”唐之道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要是有别样的心思，再优秀的人我也只能忍痛割爱。” “好，我答应你！”宋青山咬了咬牙还答应下来，直觉告诉他跟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干没错。 “这个拿回去，把东西赎回来。”唐之道将当票递了过去，里面还夹杂着另外一张东西。 “旅长，这是？”宋青山拿着手头东西发愣，这是一张同他刚才给唐团长相似的庄票，只是金额是三千。 “青山老哥，我唐之道绝不会让手下的一个兄弟受冻挨饿！”唐之道站了起来拍了怕宋青山肩膀说道：“拿回去把兄弟们这两个月饷发下去，我知道你们的日不好过。” “旅长，我……”宋青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当兵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给下属钱的上司。 “回去吧，最多一个星期我就会亲自去钜鹿点验你们营！”唐之道做了请的手势说道：“我正好也要出城，一起走吧！”（兄弟们推荐票要给力啊，浪费也是浪费啊！） 第九十章 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下） 有了曹督军、朱省长、田都统这三个省督一级的封疆大吏的强力支持，唐团长的整编报告仅仅两三天就批了下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京师的乱局已经达到白热化的境地，这种情况下内阁随时可能倒台，部长、次长什么的很可能瞬间就变成平民百姓，因此陆军部的头头脑脑犯不着在这等事情上跟地方上的实力派过不去，做做顺水人情说不定将来还能用的上。只是在部队的番号上，也太多随意了，将唐团长（现在改叫唐旅长）的报上来混成旅由陆军部直辖的中央军一下打成直隶省的地方部队，这多多少少让唐旅长有点不快，经过一番沟通最后部里同意该旅暂时还挂在陆军部名下，只接收部里的直接调遣，直隶省府也同意协助解决一部分军饷。其实这个小小的插曲倒是怪不得军务司，人家也按章办事。在唐旅长的眼里是他的混成团吞并了第五路巡防营之后升级，而在军务司的逻辑是第五路巡防营吸收了混成团之后改编成混成旅。混成团人再多也不过是团级单位，而巡防营的路一级所辖的兵力虽然从一千到五六千不等，可级别那是地地道道的旅级，统领基本上都是少将军衔，资历稍微老一点就可以授中将。再说如今部里确定混成旅的法定职责是负责口北道十多县的防务以及地方治安，的的确确做的是原来第五路巡防营的活，加上曹锟前不久将第三师的补充旅改编为直隶陆军第一混成旅，将原督军署卫队旅改编为直隶陆军第二混成旅，这样说来这个番号还是有理有据的，退一步讲中字头的混成旅旅长怎么也得是个少将吧，唐旅长虽说又提了一级也才是个上校而已。 尽管番号不太理想，可新鲜出炉的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的建制都是按照陆军部直辖混成旅给的，步兵两团六个营，每个团还下辖一个六挺制的重机枪连，骑炮辎工也增加到一个营，特别是破天荒给补充了四门沪厂最新仿制生产的75mm口径的野炮。当然了这种待遇也是大把大把的砸钱换来的，即使是这样也是非常值得，如今欧战正酣欧美列强拼死相博，自身的武器装备都不足，对华的武器输出基本由日方垄断。国内的兵工厂生产点轻武器已经非常的勉强，重武器也就汉厂、沪厂两家生产，产量更是低的出奇，至于75mm的野炮1913年才仿制成功一年不过十多门的产量。 当然了这只是明面上编制，除了法定的编制外旅部直辖部队还编有一个警卫排，一个营级的教导队（唐旅长亲自任队长，德国顾问小组负责的），一个通讯连，一个医护连、一个侦察队（营级），步兵团处法定的三个步兵营一个重机枪连外同样编制了一个通讯队、一个侦察排、一个卫生队。营一级装备都配备一个两挺制的重机枪排来加强火力。 旅部本身除按照一般混成旅的情况设置了参谋、副官、军法、军需、后勤、军医六个处外还增加政宣、情报两个处，合起来正好是八大处。 武器装备方面，拥有多伦一战的缴获、德国人交易所得基本统一为65、79两种口径，其中一团以德系步枪为主，主要是汉阳造、毛瑟1898两种；二团以日系步枪为主，主要是三零式步枪加上少量三八式步枪。骑兵营则是统一的79口径的德式马枪，工兵营、辎重营则配置少量的杂色枪支。炮兵营装备了各式火炮十六门，其中沪造野炮四门，日式野炮六门，德式山炮六门，分别组成三个炮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对于这一点叶惠春新扎营长表示压力很大，但也是欣喜不已，毕竟四个月之前自己只不过能指挥几门小炮而已。通讯连与各团通讯队都装备从德国礼和洋行低价收购来无线电报机和其他的通讯器材。警卫排与侦察队最为风光基本做到人手一只驳壳枪，这还得感谢朱三公子他的卫队可是清一色的驳壳枪，虽然人都被放回去了，可这枪自然得留下来。连排级军官基本上都是驳壳枪，营以上军官多是勃朗宁系列的手枪。 至于从混成团扩编成混成旅最大的变化还是军官方面，如今混成旅内部军官主要来自三个方面： 原混成团各级军官，几乎占据整个混成旅几乎绝大部分的实权职位，包括两个步兵团正副团长以及四个步兵营，直属营所有营长，即唐之道任混成旅旅长兼一团团长，张远航任二团团长；左继武任一团副一营营长，傅鸣一任二团副一营营长，向潜亮任一团二营营长，原团参谋杜世杰任二团三营副营长代理营长；叶惠春任炮营营长，宋化龙任骑兵营营长，彭晖任工兵营营长，罗通任辎重营营长；陆恩和任军需处长，周文若代理副官处的事务……，可以说基本上最早一批的连长都当到营一级军官，要不是唐之道怕拔苗助长，恐怕还有更多的年轻军官快速的升上来。 第五路巡防营的军官是另一大来源，原本的第五路巡防营七个步兵营，一个骑兵队，光营一级军官就超过十人，分流安置可是个大问题。虽说整个巡防营被遣散了近一半的士兵，可军官不一样总不能全部推给朱省长解决出路，何况里面还是有像宋青山一样正直、有操守、有能力的军官。宋青山成功的跻身混成旅的六个步兵营营长行列，除他之外还有一些比较有能力的军官也被收编占据比较重要的职位，更多则是被委以副营长这类的辅助军职暂时挂了起来，视今后的表现再确定具体的职务。 混成旅军官的第三个来源是陆军部从各处抽调，这也唐团长主动要求的。一方面毕竟这混成旅是堂堂正正的国家军队不是他唐之道的私人军队，这么大度的表示大大的赢得大佬们的好感，另一方面毕竟随着部队的编制日益壮大，仅仅大半年的时间已经从最少时候的两营制的一千多人，到现在两团六营近六千人的混成旅，扩编速度太快原有的军官根本就不够用的，尤其旅部八大处根本没有合适的人才来填充，要是都抽调基层军官来充实的话，基层军官就空了一大节，想到这一茬只好向陆军部开口。陆军部也还算给力，毕竟京城没有着落的各式军官还有很多，给他们谋个出路也是成人之美的好事，至于怎么安排他们的职位就让唐旅长自己协调。 例如新任的军法处处长就是唐团长在陆军部的老乡陈从义，他一听到唐旅长的召唤二话没说就办理了交接赶了过来，丝毫没有想到其实军阶、待遇都无形之中降了一级。一等军法官一般是陆军上校，而混成旅下属的八大处处长是中校副团长一级。 随着各处抽调的军官陆续赶到，旅部八大处大部分都开始运作起来，只是最为重要的参谋、情报两处处长人选迟迟没有落实，这让唐旅长颇为着急。情报处还好，毕竟是唐旅长自行设立部门，暂时没有好的人选就只能自己勉为其难兼上一段时间。可负责全旅作战、训练、编制等事务的参谋处处长一职，却万万不能再空缺下去，唐旅长可没有三头六臂对极为繁琐的作训没有精力再负责了，只是陆军部一连推荐两个人选都被他否决掉，后面迟迟没有新的人选供他选择。 “是不是我的要求太高了？”唐团长拿着钢笔望着桌上参谋们弄出来的厚厚的作训计划苦笑着说道：“可是这一要职岂能马马虎虎，要是那样老子直接从旅里晋升一个就得了。” “团长，陆军部电报！”周文若快步走了进来，手头拿着一封电报。 “再有几天混成旅就正式成军了，今天来什么电报？”唐之道放下笔接过电报，一看吃了一惊。 “怎么了团长，这是新人选的基本资料，一起发过来的。陆军部可是说了这个要是再不合适就直接委任了。”周文若好奇的说道，前两个人选也同样是陆大毕业生的，也没见唐旅长有什么异样的表示。 “快拿给我看！”唐之道慌忙接过另一份电报上面简简单单的写着这几行字：现年三十岁，陆军训练总监部编辑官，中校军衔，山西省崞县人，光绪三十年入武卫左军随营学堂，民国元年入陆军部将校讲习所，民国二年入陆军大学第四期，均以优异成绩毕业，曾任新兵营哨长、陆军预备军官学校连长（未到职）……“就是他了！”唐之道只看了一小半就大笑着拍着桌子说道：“立马给陆军部回电，要徐参谋长以最快速度到任。”“嗯！”周文若带着满心的疑惑匆匆的离去，唐旅长拿起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军官花名册在参谋长一栏重重写下三个大字“徐永昌”。 （推荐不给力啊，兄弟下周是不是还得裸奔就看你们的票票了） 第九十一章 成军典礼 宣化城的五月（农历四月），那是一年里最好的时光。任何树木，都发生了嫩绿的叶子，处处是绿荫满地。卖芍药花的担子，天天摆在十字街头。洋槐树开着其白如雪的花，在绿叶上一球球地顶着。街，人家院落里，随处可见。柳絮飘着雪花，在冷静的街上飞。枣树也开花了；在人家的白色的墙头，送出兰花的香味。宣化春季多风，但到五月，风季就过去了，市民开始穿起夹衣，在不暖的阳光里走着。 除了这如花似锦的满城春色，今日宣化城内外显得格外热闹，从口北道各县过来的官员、豪绅、地主、官兵络绎不绝，惹得前些天饱受惊吓的宣化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经过十多天的筹备，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终于正式挂牌成立，这也算的今年口北道的一件大事。原本唐之道打算低调的处理此事，召集一下连上军官宣读一下陆军部的军令，大伙再一起吃个饭就结了。可这次陆军部、直隶督军署、直隶省府、察哈尔都统府都发电报要参加，口北道各县的县知事们也比较上路纷纷表示愿意参加的愿望，这样一来就不好搞的太过寒酸。 “郑道尹，这两天可是辛苦您老了。”看着忙里忙外忙的满头大汗的郑道尹，唐之道客气的说道：“有些事情您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好了，口北十多各县的父母官就交给您招待了。” “应该的，应该的！”郑成龙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殷勤的说道：“那我先下去准备中午的酒宴了。” 唐旅长刚进驻宣化的那会儿，他是表面客气可心里压根没有放在眼里，只等着朱三公子将他弄走自己好独揽这口北道十余县的大权。可这年轻的唐旅长二话没说就将朱三公子连同上百人的卫队抓了起来，那个时候郑成龙是嘴上前来说清，心里乐开了花只等着唐旅长去承受朱省长这尊大神的怒火。可是结局再次出乎的他的意料，唐旅长不仅毫发无损，还得到几位封疆大吏的支持成功兼并第五路巡防营成为口北这一方土地主宰者。 “旅长，这时间不早了，贵客也该到了。”郑成龙走后，一旁的周文若轻声的提醒道。 “好吧，咱们去火车站！”唐之道点了点说道：“中午校阅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徐参谋长不愧是陆大的高材生，只不过来两三天就将参谋处的一切打理清清楚楚的。”周文若由衷的赞叹道：“旅长莫非与他相熟，不然怎一挑就挑了一个大才过来。” “哈哈，徐次宸的本事何止这些！”唐之道哈哈大笑着说道，这两天和徐永昌深入的交谈了几次，越发感觉到这次是赚大了。 这位经历过38年民国历史检验的国民革命军一级上将、国民军第三军的二代掌门、中原大战中晋绥军主将、抗战时期军委会四巨头之一，代表中国政府于密苏里号军舰接受日本政府投降的中国首席代表，三年解放战争中的陆大校长、国防部长，无论从才华、学识、人品、操守都堪称这个时代中国军人的杰出代表。 对此，周文若满心的疑惑。唐旅长虽说年纪轻轻，可也算是少年得志，大权在握，不仅仅在国内，就是陆军第一强国的德国听说也是小有名气，平日里也是指点江山、大有天下英雄不过尔尔的大气魄，怎么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陆大毕业生、训练总监部少校编辑官有如此高的评价。 “愣着干什么，刚才还急慌慌的。”看着周文若一脸疑惑的样子，唐之道微微一笑走出办公室了。徐永昌是个大才，可但凡大才之人必有自己的个性与操守，所以想要真正的让这位大才为己所用任重而道远！ 为了迎接各方来客尤其是几位大佬的代表，火车站内外是戒备森严，第一团一营的士兵守在外围，警卫排的士兵直接控制车站里面。 “嘟嘟……”随着恒古不变汽笛声，一列张家口开往京师的停靠在宣化站的站台上，一身戎装的丁友恒在一些随从的陪同下从火车上走了下来。 “丁参谋长，有劳您的大驾了。”早已在站台上守候的唐之道快步走了上去说道。 “本来田都统准备亲自来的，奈何公务繁忙，只好让我代为祝贺你。”丁友恒热情握住唐之道手用力摇了摇说道：“祝贺若水老弟荣升旅长，真是可喜可贺！” “全靠田都统和丁参谋长栽培！”唐之道谦虚的说道：“丁参谋长前来，宣化城已是蓬荜生辉，哪里还敢劳驾田都统啊！” “若水老弟，我不过滋长你几岁，咱们兄弟相称如何？”丁友恒提议道。 “您是前辈，我哪里敢僭越！”唐之道赶忙推脱道。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莫非若水看不起我？”丁友恒不无妒忌的说道，想想自己四十来岁还只是个参谋长，虽然是个少将衔，但比起眼前这个手握数千兵马的实力派混成旅长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那小弟就得罪了，丁大哥旅途劳累先请到府里休息。”唐之道也不矫情了，以他现在的地位与势头与丁友恒称兄道弟也不算太过分。 “你不是还要等人吗？我就陪你一起等吧！”丁友恒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在火车上眯了一会。” “这东西是田都统和咱们察哈尔同仁的一点心意，老弟一定要收下。”没等唐旅长客套，丁友恒又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庄票递了过来。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唐之道没有推脱径直收了下来，这也是礼尚往来的东西，上次分割邓三发遗产的时候田都统、丁参谋长可没少拿好处。 两人并没有在车站等候多久，很快一辆京师开往张家口的列车又靠站了。陆军部军务司司长叶开疆、直隶督军署的代表第三师第六旅旅长吴佩孚、直隶省府代表杨佳吉以及他们的陪同人员都乘坐同一列火车。 “诸位辛苦了，诸位能来给咱们宣化城增色不少。”唐之道上前一一握手说道。 来人之中叶开疆是胡炳焘的顶头上司，与唐之道最多算认识而已，以前他听说唐之道此人高傲倔强很是不好打交道，如今一见面并为感觉到年少得志的那种张狂，相反却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稳重，加胡炳焘的关系顿生出好感来，热情的说道“祝贺若水老弟荣登旅长，本来光亭要和我一起过来的，正好碰上部里有事。” “叶司长客气了，多蒙照拂感激不尽。”唐之道也热情的说道，心里就感叹了，最多再有两三个月部里这些个部长、次长、司长什么的就要四下逃窜了。 与其他人只是来表达道贺不同，杨佳吉此行的目的就不那么单纯，除了参加下午的成军典礼，更为重要的是将他和唐之道达成的交易做完，从唐之道手中拿回全部的证据。 督军署的代表吴旅长此时才在军政界崭露头角，可能势头还比不上风头正经的唐旅长，他的步兵旅旅长一职也高不过拥兵近六千之众唐旅长，可在众人之中唐旅长最看重的还是他。这次来宣化城，是他主动要求的，他想近距离的观察直隶境内新进崛起的这一股势力。 “果然是后生可畏啊，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登州城里厮混。”看着踌躇满志的唐之道，吴佩孚感叹的说道，此时的他远没几年后那种意气风发。 “吴旅长过誉了，唐某不过运气好一点而已。”唐之道不敢托大低调的说道：“哪里比的上吴旅长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官帽子。” “唐老弟过谦了，多伦一战岂是运气那么简单。巴布扎布肆虐塞外多年岂是那么好对付的。”花花轿子人人抬，吴佩孚听了唐之道的话颇为受用。 众人客套了一番一同走出车站，乘坐唐旅长准备好的汽车直奔此次成军典礼的会场宣化中学驶去。 下午一点三刻，宣化中学的操场之上锣鼓喧天、各色的彩旗迎风招展，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的成军典礼在此地隆重的召开。 在主席台上就坐有陆军部军务司司长叶开疆少将、察哈尔都统府参谋长丁友恒少将、陆军部直辖第三师长第六旅旅长吴佩孚、直隶省府参议杨佳吉以及口北道道尹郑成龙、新任旅长唐之道等人，此次成军典礼由口北道尹郑成龙主持。 直隶省陆军第三旅的官兵代表一千五百多人身着崭新的军装、握着擦的铮亮的枪支，组成十五个方阵在主席对面的操场之上整齐站好。主席台下方临时搭建的看台上，来自口北十多各县的县知事、商会会长、民团团长以及各界代表杂乱的坐在一起，带着负责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支主宰口北的军事力量。 “唐旅长，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吧？”郑成龙看了一眼手表低声的对身边的唐之道说道。 “恩！”唐旅长也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正好指在二上。 “诸位、诸位静一静，静一静！”郑成龙拿着大喇叭大声的喊道，原本在台下喧嚣的龙套们立马安静下来。 “下面我宣布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成军典礼正式开始！”郑成龙热情洋溢的说道：“第一项有请陆军部军务司司长叶开疆少将宣读陆军部令！” “陆军部令，兹撤销直隶第五路巡防营、陆军部直辖第二混成团，合并设立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 “陆军部委任令，特委任原陆军部直辖第二混成团中校团长唐之道为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旅长！” 唐之道快步走到叶开疆面前敬了一个军礼，叶开疆也回了一个军礼将两份陆军部令状交给唐旅长。 “第二项由陆军第三师第六旅长吴佩孚少将代表直隶督军署授予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军旗！” 吴佩孚从主席上走到前面从下属手中将直隶督军署制作的军旗交给了唐之道，唐之道又将这面旗帜交给了警卫排的六名护旗手。 “第三项，奏中华民国国歌，升中华民国国旗！” ………… 伴随着威武雄壮的音乐，成军典礼一项项的按着预定流程紧凑有序的进行着，新颖的形式、庄重的音乐让来参加典礼的人都被感染着。 “第七项，祭奠多伦阵亡的官兵！” 伴随突然转调的哀乐，几位少将军官和唐旅长走上搭好的祭台，开始了祭奠，而操场之上的千余官兵也齐声唱起了唐旅长改变送别歌曲《送战友》…… “第八项，阅兵式！” “报告旅长，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阅兵方队集结完毕请指示！”刚刚上任不过两天的参谋长徐永昌敬了一个军礼用他那浑厚的嗓音说道。 唐旅长回了一个军礼，快步走下观礼台，骑上一匹白马在参谋长徐永昌、骑兵营长宋化龙的陪同下开始检阅自己的队伍。 “立正！” “敬礼！” 每经过一个方阵该方阵的指挥官就发布口令，唐之道回一个军礼之后默默的走向下一个方阵…… “第九项，分列式！” 伴随着军乐队演奏的北洋军歌，十五个方阵依次有序的通过观礼台接受台上的高级军官们的检阅。 整个成军典礼持续了整个两个小时，可当典礼落寞的时候台上、台下的人们还迟迟不肯离去，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太新奇、太震撼了。 第九十二章 大风将起 随着混成旅建立，唐旅长逐渐将工作的重心转到政宣处、情报处两大块工作上，而原来训练、考核主要交给徐参谋长的参谋处以及营连两级军官身上。 政宣处的一切工作都是崭新的，北洋军中根本没有类似的组织，原来混成团中也只有宣传小分队在军中教教士兵们唱唱军歌、帮助不识字的士兵写写家书、讲讲岳飞、文天祥、邓世昌等爱国将领的光荣事迹而已。可来自后世的唐之道深知此项工作的重要性与敏感性。说它重要，只要看后世某党军队惊人的表现就知道了，简直就是是逆天。说他敏感是因为在军中开展政治工作其实是把双刃剑，虽然可以极大的增强部队的战斗力与凝聚力，但也可能使官兵卷入政治斗争的泥潭当中。 犹豫再三之后，唐之道还决定先从旅部政宣处着手缓慢的推进部队里政宣工作，只是在两个步兵团设置政宣科没有继续向营、连一级的延伸，而且政宣处本身的主要工作还停留在编写政宣教材、培训政宣人才上面，就连预定增设专门给士兵扫盲的士兵学习因为缺乏教员都迟迟不能开展。 倒是政宣处终于等来了一个处长，此人叫于立夫字经义，二十八岁，早年留洋过日本，在帝国大学学习过政治学，回国后加入国民党北方支部一度还当选过直隶省议会议员，后来跟国民党闹翻脱党，在口北道道尹府谋了一个科长差事。唐旅长入主口北道以来被道尹郑成龙派过来负责混成旅与道尹府的沟通协调工作。唐之道很快就发现这个家伙是个人才尤其在政治、政党、政策上都颇有见解，又派人查了查他的老底，没什么大的问题，和国民党也没有什么往来。 唐旅长一提议于立夫就喜出望外，毕竟他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只是民初的一系政治斗争中他看透所谓党人的面貌羞于这些为伍，就脱离国民党在宣化安了家，可这一静下来又按捺不住，不愿意以一个小小的科长了此残生。经过唐旅长给他描写的新职位，他越发的觉得这简直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并第一时间办好交接手续，正式来混成旅报道。 至于情报处相对而言还好上手一点，玩情报无非人和钱两个方面，而且搞情报所要的人才三教九流只要是人就有其用处，区别只是用处大小而已。目前唐旅长也没有太大的野心，主要关注也就是京师周边的局势与口北道诸县而已，短时间就可以建立一个比较简易的情报网，只是还缺少一个统领情报处的处长而已。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晃一个多月过去，混成旅逐渐步入正轨，各项工作有序的进行着。就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京师的政局发生巨大的变化，府院之争终于达到了最高潮。 5月10日，国会众议院开全院委员会，审查对德宣战案，段祺瑞唆使公民请愿团包围该院（靳云鹏、傅良佐指挥），迫于当日通过该案，殴打反对派议员，百端辱詈，众院即改开大会，请段祺瑞等出席，公民团始散。 5月11日，大总统黎元洪令究办在众议院滋事之人。外交总长伍廷芳、司法总长张耀曾、农商总长谷钟秀、海军总长程璧光因国会议员被辱事，提出辞职。孙中山、岑春烜、唐绍仪、章太炎、温宗尧联电黎元洪请惩办滋扰众议院之伪公民。 5月19日，众议院以内阁阁员多辞职，且催议咨文乃用国务院名义，非总统提出，法律不合，议决缓议对德宣战案，须先改组内阁。同一天吉林督军孟恩远、湖北督军王占元、山东督军张怀芝、直隶督军曹锟、福建督军李厚基、河南督军赵倜、山西督军阎锡山、江西督军李纯、安徽省长倪嗣冲、察哈尔都统田中玉、绥远都统蒋雁行，及奉天督军张作霖（代表杨宇霆）、浙江督军杨善德、陕西督军陈树藩、黑龙江督军毕桂芳、甘肃督军张广建、新疆督军杨增新、江苏督军冯国璋、贵州督军刘显世、云南督军唐继尧、湖南督军谭延闿之代表请国务院转呈总统，解散国会，改制宪法。 5月23日，大总统下令免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段祺瑞职，令外交总长伍廷芳暂行代理国务院总理，张士钰代理陆军总长，特派王士珍为京津一带临时警备总司令，江朝宗、陈光远为副司令。 到了这里似乎在府院之争中黎大总统笑道最后，他悍然下令免除了段祺瑞的内阁总理兼陆军部长一职，段祺瑞及其心腹徐树铮、傅良佐、靳云鹏黯然离京，其实这只是更为激烈斗争的开始。 5月26日，安徽省长倪嗣冲宣称段祺瑞免职为非法，即行独立与中央脱离关系。 5月30日，浙江督军杨善德、省长齐耀珊、奉天督军兼省长张作霖宣告与中央脱离关系。 5月31日，山东督军兼署省长张怀芝，黑龙江督军兼署省长毕桂芳，帮办军务许兰洲宣告独立。 6月1日，直隶督军曹锟、省长朱家宝、福建督军李厚基、上海护军使卢永祥、第二十师师长范国璋宣告与中央脱离关系。 6月3日，山西督军阎锡山独立。 ………… 短短的十余天之内，督军团控制下北方十余个省区纷纷表示独立，这些握有兵权的封疆大吏纷纷表示要进京勤王，这给一向懦弱的黎大总统以巨大的压力。为了填补段祺瑞留下的巨大权力真空，黎大总统先后提名北洋三杰之首的王士珍、北洋元老徐世昌、李鸿章的侄儿前清云贵总督李经羲出任总理，可这些都修炼成精的老家伙都不敢上任来为黎大总统抵挡督军团的怒火，无奈之下黎大总统打算辞职，电请副总统冯国璋入京，可冯国璋岂会傻到这个时候去接这烫手的山芋。 走投无路之下，黎大总统只好将目光投向盘踞在徐州的另一实力派军阀手握近百各营定武军（辫子军）的安徽督军张勋。自打府院之争以来，张勋一直打着中立的旗号游走于府院双方之间。两方都觉得张勋这个大老粗好利用，争相拉拢起来，岂不知当别人是傻子的人，最后才发觉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6月7日，张勋率所部步骑炮十个营五千余人自徐州北上，并通电独立各省，盼一致进行，出发军队，应勿再进扎。 6月8日，张勋所部至天津，要求黎元洪于三日内解散国会，否则不负调停之责。 在此期间唐旅长一言未发，静静的在宣化城等候着机会。 “次宸，密切关心张勋所部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徐永昌送来张勋北上电报的时候唐之道正好在教导队给学员们上课。教导队目前主要负责连排一级军官的轮训，上课主要是德国顾问、混成旅的高级军官，课程涵盖基本的战术、战略、历史、地理、时事政治等多个方面，每个星期唐旅长至少要来上两次课。等全部的连排军官轮训一边之后，教导队将选择一批（三十到五十人之间）有潜力士官作为基层军官来培养。 “恩！”徐永昌疑惑的点了点头，心里比较奇怪唐旅长为何对张辫帅如此感兴趣，前几天段总理、徐秘书长一起被免职的时候唐旅长都不为所动，传言之中，唐旅长可是小徐的心腹之一。 “次宸不会没有注意最近市面上的留言吧。”唐之道一语点破徐永昌心中疑惑。 “旅长的意思是张勋此次北上意在复辟！”徐永昌很快明白过来了，不过依旧摇了摇头说道：“张勋不会傻到冒天下大不韪吧？” “难说，不过我估计十有八九。”唐之道淡淡的说道，这普天下的人恐怕都知道张勋热衷于复辟清廷，但是正因为狼来了喊多了，倒没有几个真的相信他真的敢复辟了。 “他不过带了五千人马而已，光京师的警察就有一两万，更不用提外围的三四个师了。”徐永昌惊愕的说道：“这些人总不是摆设吧。” “我也只是猜测，不过该做的准备一定要做的。”唐之道没有做太多的解释只是吩咐道：“让分散在各县的各营连暂时停止日常训练，准备向怀来延庆两县集结。” “另外你们参谋处给我拟定一个长途拉练的训练计划。”没等徐永昌发问唐之道又下了另一道命令。 “炮兵营也包括在内？”徐永昌尽管心有疑惑只是对具体的内容提出问题来。这一个多月他在混成旅的日子还是相当痛快的，这些年所学终于派上用场，更有惊喜的是唐之道这个少年得志的旅长对自己是极为信用，几乎自己提出来想法、计划都被采纳了。 “全旅包括后勤辎重在内。”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 此时突然刮起大风来，原本晴朗的天空也飘过一大乌云，天色暗了下来。 “看来要下雨了，我也得回去收衣服了，上午洗的军装也该干了。”望着天空唐之道随口说了一句往拉着徐永昌往旅部方向走去。 第九十三章 张勋复辟 如果说袁世凯称帝对整个国家与袁世凯个人来说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那么张勋所导演的这一场复辟就是一场地地道道的轻喜剧，从六月初开始这一幕幕喜剧就开始上演了。 1917年6月8日张勋率领五千辫子军行抵天津，到达天津之后张勋突然向黎大总统派到天津来欢迎他的总统府秘书长夏寿康提出，请总统下令解散国会，自8日起至10日止，限于三天之内实行，否则不负调停责任。夏寿康慌慌张张地把这个消息转报黎，黎才感觉到这个调人比叛督更凶，解散国会本来是独立各省所提的条件。如果早肯接受这个条件，就不必请调人来调停了。 黎大总统请张勋出任调人，本是想尽可能满足独立各省要求，而不解散国会。不料这个调人并不是在总统与叛督互相让步的基础之上觅取一个双方可以接受的方案，而是压迫总统向叛督无条件投降。因此张勋的出现。不是解除了总统的困难，而是加深了时局的危机。尤其不妙的是，“请鬼容易送鬼难”。此时如果拒绝张勋的调停，又怕把调人赶到敌对的一方面。 9日，张勋没有等待黎大总统的回音，就派辫子军先头部队开到北京，分驻天坛、先农坛两处。这是公开向黎大总统示威的一个步骤，仅在几天之前，黎大总统采纳了李经羲的建议，想利用张勋去退督军团的兵，而此时最感迫切的是退张勋的兵。因此，黎大总统急如星火地电令在天津的夏寿康去找李经羲，请他劝告张勋切勿轻举妄动。 13日，黎元洪在步军统领江朝宗副署下，下令解散国会，并通电宣布苦衷。 14日下午3时，张勋偕同李经羲、张镇芳、段芝贵、雷震春等乘专车到北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黎大总统派丁槐、钮传善、方枢为代表，到站欢迎的还有北京军警长官江朝宗、陈光远、吴炳湘等。 由前门车站到南河沿张宅，沿途用黄土铺在地上，军警夹道警戒，并分段布置辫子军的步哨和岗位，城楼上和墙上都站有全副武装的兵士。这是以前皇帝出巡的气派。张勋的汽车所经路线，先派马队驱逐行人，东城和西城的交通断绝达4小时之久。在警戒线内。行人不能通过，但是一切外国人却不在此限。黎早已传令打开中华门迎接张勋。从民国成立以来，中华门为了迎接贵宾只打开过三次：第一次袁世凯迎接南京政府派来的宋教仁等五专使，第二次迎接孙中山，这是第三次。北京市民从门角弯里偷看“张大帅”，只见他头戴瓜皮小帽，帽子中央嵌有宝石一方，脑后垂有大辫，身穿纱袍，套以佛陀金边的玄色大马褂，脚穿乌缎鞋，这真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大怪物。 16日，张勋头戴红顶花翎，偕同定武军四个统领乘汽车到神武门，换乘肩舆到清宫，由清室内务府总管世续导入养心殿谒见溥仪。张勋行跪拜大礼，自称奴才恭叩圣安。溥仪赐坐，赏以紫禁城骑马，四个皇妃也都到养心殿来和他接谈。溥仪赐宴，并赏以古磁及名画多件。接着又到东交民巷遍访各国公使，日本林公使设宴予以招待。 此后两个星期，张勋一直在京城联络各方，并与大总统黎元洪商讨新任内阁人选，丝毫没有要进行复辟的征兆，着实麻痹了很多人，就连远在宣化的唐之道都有点疑惑了，他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压根记不起来具体的日期了，只好早做准备。 还好等得不算太久，30日傍晚，张勋偕复辟派陈宝琛、刘延琛两人偷偷地溜进了清宫，举行了一次“御前会议”，会议完毕后，张勋从容不迫地前往参加迎宾馆宴会，然后再赴江西会馆的堂会，这是江西同乡为了欢迎同乡上将军，请了北京的名伶大会串，张到达时已是夜晚11时，他好整以暇地问梅兰芳的戏何时上场，主人问招待员，招待员说要黎明4时上场，张即命提前于12时上演。待梅的戏演完后，张即站起身来，拱手告辞，乘车回寓。返抵张宅，立即命人分途邀请王士珍、江朝宗、陈光远和吴炳湘来寓会商要公。 这晚上步军统领江朝宗接二连三地接到安定门和西直门守城兵士的电话，报告辫子兵在叫城开门。江朝宗感到有点不妙，命令守军不许开门。电话挂上，他想找王士珍请示，怎知王士珍已深夜来访，这位平素很有修养的北洋大将，今晚也慌了手脚，只说：“复辟就在顷刻”一句话。 江朝宗主张立即去报告黎元洪，可是还来不及动身，就驶来了一部汽车，车中走出一个副官模样的人，拿了雷震春和张镇芳的名片，“请王大人和江大人到大帅公馆，有紧急要事待商。” 巧不巧，近畿第十二师师长陈光远和第十三师师长李进才也都举着慌乱的脚步来了，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一并请上汽车，陈、李还待反对，又有一部汽车驶到，下来了四名全副武装的军官，说是奉大帅的命令来催驾的，王士珍、江朝宗、陈光远、李进才只好目瞪口呆，身不由主地上了车。 两部车疾驰而至张勋寓所，只见灯火辉煌，屋前屋后都站满了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辫子兵，一个个都像凶神恶煞的门神，完全是戏台上的鸿门宴。王、江、陈、李四位大人就这样如痴如呆地被请了进去。 王士珍等进入张宅内室，只见张勋、万绳栻、雷震春、张镇芳和辫子兵吴、刘两个统领都坐在里面。张勋见到来客，只淡淡地挥手请他们就座，面孔很难看，不屑地望着江朝宗，厉声说：“你为什么不开城门？”江朝宗战栗地答说：“没有陆军总长的命令，不到时候，不能开城。”张立即转过头来问王士珍：“那么聘老怎么办呢？”王士珍乃命江朝宗立刻用电话通知守城部队开城门，于是，辫子兵就像潮水一样涌了进城。 正在这时，李经羲赶到张宅要见大帅，张摇头说没有时间，不让他进来，然后大声地说：“今天马上就要迎接皇帝复位，你们有不赞成的，都不许走。” 没有人敢不赞成，也没有人开口说话，张勋就拉王士珍和江朝宗与自己同坐一车，余人分乘数辆车，驰进了清宫，这时是7月1日凌晨3时左右。溥仪升了殿，张勋跪在前面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站起来，溥仪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应，其余人就跟着张大帅退了出来。 凌晨4时，张勋指定王士珍、江朝宗为民国代表，梁鼎芬为清廷代表，李庆章为自己的代表，一齐道总统府逼迫黎元洪在已经拟好的“奉还大政”的“奏折”上签名盖章。这个时候我们的黎大总统再次发扬他的泥菩萨精神一言不发呆坐在那里，他轻蔑的瞥了王士珍一眼，王士珍立刻低下头去，不敢拿正眼看他。梁鼎芬说了许多威胁利诱的话，黎大总统才开口说道：“你是什么人，我不和你说话！”之后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 不过这一样无法阻止张勋复辟的进程，上午九时，张勋与康有为又来到清宫，用“御玺”盖上一道道的伪谕，由张勋副署发表，其中第一道就是宣告复辟的伪谕。复辟宣布后即改五色旗为黄龙旗。官制仍照宣统元年官制。即日以上谕封黎元洪为一等公。授张勋、王士珍、陈宝琛、梁敦彦、袁大化、张镇芳为内阁议政大臣。万绳栻、胡嗣瑗为内阁阁丞，梁敦彦为外务部尚书，张镇芳度支部尚书，朱家宝为民政部尚书，雷震春为陆军部尚书，王士珍参谋部大臣，徐世昌弼德院院长，康有为副院长，一场酝酿已久的复辟就这样戏剧性来开大幕。 复辟本来是徐州会议的预定计划，所以张勋天真的认为发出这个电报，参加徐州会议的督军团都会响应盟主的号召，遵用正朔，悬挂龙旗。张勋认为北洋军阀无论对袁对段，对国会问题或者对外交问题，都是无所用心，只要他们的权力地位有了保障，是不会不跟着盟主走的。 不过他还算猜对一些，确实有很多不开眼的地方土军阀欣然的接受伪朝廷的新官职。7月2日，伪谕授为民政部大臣的直隶省长朱家宝，写了一道“谢恩折”说：“天道无往而不复，人心久乱而思平”。伪谕授为长江水师提督的第七师师长张敬尧，到清宫叩谢圣恩，并向“当朝宰相”张勋递了一张门生帖子。 复辟通电发出来的第一天，除了南方几省与一些社会团体之外，地方上的实力派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大家都在惊讶、观望、踌躇，不过清廷的复辟通电发出仅仅不到半个时辰，一道来自京城西北方向的通电如同闪电一般响彻大江南北 第九十四章 通电先行 恐怕有不少人都还记得，小学时代的应用文训练里总有练习写电报的内容。老师先给出一件事，然后要求大家拟定电文，谁能用最少的字数把事情说的最清楚，就能得一朵小红花，让邻桌女生多看自己一眼。我那时候好奇，问老师为啥作文都是字越多越好，电报却是字越少越好。老师回答说因为电报比较贵，所以要省钱。我生性不求甚解，没继续问下去为啥电报会那么贵。 电报最大的特点，就是惜墨如金。电文和其他文体截然不同，讲究言简意赅，能一个字说清楚的绝不用两个字。没办法，贵啊。一直到电报行将消亡的时候，它的费用在邮政手段里还是属于比较高昂的。 我记得李敖曾经讲过一个故事：1948年的时候，中国海军在南海抓了一个大海龟，各大报纸都把这当奇闻异事来报道。但其他报纸都说抓到的是玳瑁，唯独《世界日报》驻上海记者说是乌龟。当时的主编成舍我大怒，发去电报责问，全文仅十个字："人皆玳瑁，我独乌龟，何也？"其对字数的计较，可见一斑。 甚至在新文化运动时争论文言文与白话文优劣时，电报还屡屡现身而出当裁判。黄侃就拿电报举过例子，说如以白话文来写："爸爸死了，快点回来呀。"实在啰嗦，若用文言文写，只须四字："父亡速归。"可见文言可适合于新时代生活。 另外一个传说是关于胡适的。有一回他在北大给人讲课，免不了颂扬白话文几句，有学生起立质疑。于是胡适说前两天有人邀请他去作行政院秘书，被他推辞。他让学生以此事为例，让他们以文言文拟一封推辞电报。其中一封用字最少的文言电报是“才学疏浅，恐难胜任，不堪从命”，胡适大笔一挥，用白话文只写了五个字：“干不了，谢谢。” 这两个故事都有偏颇之处，故意把反对的文体写的很长，把支持的文体写的很短，权当趣事则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这也反证电报费用之贵，已经使人对字数锱铢必争的地步。 前面说过了，电报讲究的是惜墨如金，所有人都挖空心思想用最少的文字表达最多的信息。 可是凡事总有例外，有一种电报，非但不考虑节约字数，反而要求极尽铺排之能事，废话涛涛，洋洋千言乃至万言。这种电报，叫做“通电”。 熟悉民国的人都知道，“通电”在民国史上出现得极为频繁，深深地渗透到那一段历史的腠理中去，治史者无论如何也是绕不开的－－乃至于有人说“不读通电，则民国无史矣。”民国人对通电的挚爱无以伦比，上台要通电、下野要通电、嘉奖要通电、谴责要通电、讨伐要通电，和谈要通电，甚至大学老师被政府欠了薪水也要通电…… 通电的特点是速度快，范围广，实际上属于“公开信”的一种，它是某个政党、团体或者个人为了公开表达自己的主张而使用的通讯手段。民国时代没有电视，无线电台也刚刚起步，新闻报纸传播范围有限，速度又慢，唯有通电才是能够把自己的主张传遍全国的最快方式，抢占舆论阵地和道德制高点，是以大受政客欢迎，简直就是“他们天生的助手”。而通电的另外一大特点与普通电报截然相反，一字记之曰长,篇幅越长越好，词藻越华丽越好，用典越雅越好，讲究悬河千里一泻汪洋的气势。 7月1日傍晚，京师的复辟通电发出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另一封由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旅长唐之道领衔的反复辟通电从距京城不过百里的延庆县城发出。 这封由政宣处处长于立夫草拟的《讨清逆张勋檄文》洋洋洒洒数千字，前半部分历数了张勋民国以来的种种罪行：天降鞠凶，国生奇变。逆贼张勋，以凶狡之资，乘时盗柄，竟有本月一日之事，颠覆国命，震扰京师，天宇晦霾，神人同愤。该逆出身灶养，行秽性顽，便佞希荣，渐跻显位。自入民国，阻兵要津，显抗国定之服章，焚索法外之饷糈，军焰凶横，行旅裹足，诛求无餍，私橐充盈，凡兹稔恶，天下共闻，值时多艰，久稽显戮。清末抗拒共和，民一祸乱济兖，民二屠戮金陵，民三搜刮徐海……， 下半部分无不留情的指出满清朝廷数百年对汉人对华夏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指出这次复辟的根源就是盘踞在皇宫里的满清小朝廷……，此次讨伐张勋不仅要打到张勋及其辫子军，还要扫除蚁穴将满清小朝廷逐出京城。 此电一出立刻震惊南北，孙中山在广州看到此电只说了四个字“大快人心”，更多的人在议论这个唐之道与直隶省第三混成旅是何许人也、何许部队？ 就连一向与唐旅长关系相当不错的田中玉接到通电之后也是一脸愕然，此时他正和都统府的一帮子手下商讨对策，看完唐旅长的电报无奈的叹息道：“唐若水太性急了，太性急了，如此大事何不等等再表态！” 位于直隶省府的朱家宝接到唐旅长的通电后欣喜若狂的对杨佳吉说道：“天作孽尤可为，人作孽不可活啊！”两个多月来他一直寻机整治唐旅长，可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多次企图克扣该协的饷。 在天津府邸里与众位心腹商讨对策的前内阁总理段祺瑞对这个唐之道也颇感兴趣，饶有兴致的问起身边的人来。 “这个唐若水果然是人才，不过一年时间就从一个代理团长做到混成旅旅长。”小徐对自己无意中载下去的一颗小苗长成大树颇为得意。 “一个混成旅还是单薄点，不过从西北面压下来也可以分散一下辫子军的注意力。”段祺瑞点了点头说道。 “只可惜离京师有点远，再加上一个旅的部队分散驻扎在口北十余县从集结到出发至少要三四天。”傅良佐惋惜的说道。 “又铮、清节，你二人分别去联络驻扎马厂的李长泰部和朱家宝、杨以德，尽快将讨逆军的架子搭起来，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号召各路人马。”段祺瑞想了想说道。 而在紫禁城里等着各方大小军阀拥护通电的张勋等了整整一天竟然等来这一封不知道是何许人署名的电报，气的直跺脚。 “这个什么直隶第三混成旅是什么东西？”张勋勃然大怒的对身边的谋士们喝道：“还有那个叫唐、唐什么来着的？” “唐之道！”潘博赶忙在一旁补充道。 “那个唐之道又是什么玩意，敢出来反对我张大帅！”张勋红着眼睛说道。 “大帅何必跟这些小人较真呢，那些大佬们不是没有反对我们嘛！”潘博赶忙劝慰道：“等大势一定再慢慢收拾这些屑小！” “这个唐之道可不是简单的角色，据传是小徐的心腹之人！”万绳栻严肃的说道：“他的那个混成旅就驻扎在口北宣化城，三五天就可以开到北苑。”作为张勋的参谋长万绳栻同时也负责定武军的情报部门，因此还能说出一二来。 “小徐？连老段到现在还没表示反对，再说老段都是过期的货了，一个手无寸铁小徐算什么东西！”张勋恨恨的说道，他早就看不惯小徐的嘴脸。 “哼！这小子口气还不小，还要扫除蚁穴。”定武军左路统领刘东恒愤愤的说道：“大帅，给我两千人马我帮您灭了他！” “刘统领说的对，我们定武军可不是好惹的！”定武军后路统领吴有光附和道。 “李、吴二位统领说的有些道理，我们这次只带了六千人马是不是太少了！”这个时候保皇党的扛把子康有为忧虑的说道：“张大帅，你有三万人马，本应该带一万进京，一万扼守津浦路上要地，一万守住徐海的根据地，这样把握要大一点！” “现在补救也不迟，立刻就打电报安排！”张勋见一天以来，那些徐州会议上大包大揽的督军们一个个没了音信也有点着慌。 “潘博，你马上给张文生、白宝山、吕大用他们发电报，让他们立即抽调一万五千人北上控制津浦路上的主要车站！”张勋气势汹汹的吩咐道。 “是，我马上就去办！”潘博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大家都说说地方上的这些督军什么的怎么迟迟不表态？”张勋又反问道：“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些诸侯精明着呢！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我们的封赏还没有下去他们肯定是不会表态的！”刘廷琛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尽快把地方上的事情安排一下。” “廷琛说的很有道理，已经拟好的诏书还是尽快发出去。”康有为建议道：“大青再起乃大势所趋，我相信还是有很多人拥护的。” “民间都传了好久了‘民国远不如大清国’，你们看这几年所谓的民国出了多少事情。”刘廷琛悠悠的说道：“百姓盼大清犹如久旱盼甘露啊！” “那就立刻把那些任命都发出去，只要北冯南陆两人支持我们就大势已定了！”张勋赞同的说道，冯国璋是新任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陆荣廷是两广总督，同时两人还被封为一等公，张勋认为这么优惠的赏赐这两人是不会拒绝的，至于段祺瑞狗屁都没有封上一个。 第九十五章 直下昌平城 南口镇处燕山山脉和华北平原交接处。因处关沟，居庸关南，故名，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拱卫京师西北的最后一道屏障。民国元年（1912年）即成为建镇，为昌平、延庆两县共管地区，以京张铁路为界，分为铁道南和铁道北两部分，铁道南属京兆地方的昌平县，铁道北属直隶省的延庆县。京张铁路穿镇而过之后，以南口站为中心逐渐形成一个繁华的街镇。 自从进驻口北道尤其改编为混成旅以来，唐之道就在这里驻扎重兵，到了六月下旬更是以全旅会操的名义将整个混成旅都拉到这个镇子上，并时刻做好南进的准备。 通电发出后不过半个时辰，第三混成旅的先头部队骑兵营以及韩子泰的察哈尔独立骑兵营就已经越过京张铁路往昌平方向急进，而大队人马在一个时辰之后也陆续开始越过铁路线。 站在南口镇郊的一个小山坡上俯视着数千人马前进的场面，唐旅长是踌躇满志、豪气万丈，从这一刻起他唐之道正式开始涿鹿中原，成为各方都不可忽视的新兴势力。 “旅长，一团已经全部通过火车道口，二团正在通过。”参谋长徐永昌满腔热血的站在唐之道身边，兴奋的指着眼前部队说道：“照这个速度，天不黑就可以开到昌平，明天就可以兵临德胜门！” 刚接到张勋复辟电报的时候，徐永昌还在盘算着如何说服唐旅长出兵，可人家唐旅长连反复辟的通电稿都事先准备好了，简单的开了一个军事会议之后全军就出发了。现在他都怀疑唐旅长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否则怎么能抢得如此先机。 “先拿下昌平再说。”唐之道表面上还是极为的淡定，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想好是直捣黄龙杀进京城，还是拿下昌平城后观望一两天再继续推进，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声望已经刷出来了，能刷多高，能捞多大的好处就很难预料了，不过至少一个“再造共和”功臣是跑不掉的。 “昌平城只有第十三师的一个不满编的营，估计宋营长他们就能拿下！”徐永昌笑着说道。 “第十三师主力就驻扎在北苑，离昌平也不过半日的路程而已，要是师属骑兵团第一时间增援的话极有可能和咱们打遭遇战。”唐之道分析道：“李进才可是在复辟通电里联名的，咱们不能不将这种情况算进去。” “旅长，恐怕你太高看京畿驻军的动员能力了。”徐永昌不以为然的说道：“除非早有预谋，否则十三师至少要明天才出动。”曾在训练总监部任职的徐参谋相当清楚京畿周围这几个师的训练情况以及战斗力。 “能兵不血刃最好，都是国防力量浪费在内讧上面太可惜了。”唐之道无奈的说道，穿越一年多以来除在多伦一战击毙巴布扎布算是为国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其余时间大部分都在盘算着如何算计别人或者不被别人算计。 “民主共和乃大势所趋，我估计铁定心复辟的也就是张勋本人和那些个遗老遗少，各方的实力派都在观望而已。”徐永昌信心满满的说道，仿佛第三混成旅一入关就天下大定了。 “希望如此吧！”唐之道笑了笑说道：“不过这次入京我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旅长的意思是咱们要放弃口北？”徐永昌颇为意外的问道，这天下大小军阀无一不是将这地盘视同身家性命。如今唐旅长虽然没被任命为口北道的镇守使，可是这口北道几乎一切军政大权都被他以及混成旅把持着。口北道虽说比较贫瘠，但也有十个县近两百万人口，同时控制京张铁路的大部分路段，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可以说是扼守京西北的咽喉之地。 “不错，这口北道夹杂在直隶与察哈尔之间、紧靠京畿位置极为敏感缺乏回旋的余地。”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此战一过直隶督军曹锟势必会做大，到时候自己一个混成旅根本无法跟人家一师两混成旅对抗，直接投靠曹三傻子想要自成体系就比较难了。 “旅长，轮到咱们旅部过去了！”周文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那就走吧。”唐之道挥了挥手，跟着二团旅部直属的各部鱼贯通过京张铁路。 此时的昌平城则是另一番光景，原先的五色国旗已经被米黄色的龙旗所取代，大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铺都毫无例外的挂着龙旗，一时间没有的也用块黄布替代着，以致于几家布行里的黄布都被抢购一空。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效率就是复辟中心京师也未必做得到。 昌平县衙（县府）内外是张灯结彩，五十五岁的县太爷黄忠奴身着满是褶皱的官服，满面红光的站在院子中间指挥手下的家丁们重新装饰县衙的大堂。 “老爷还是大清的官服穿着您身上更加的气派啊！”黄府的长随摸了摸脑后的辫子一脸谄媚的说道。 “这是自然，我寒窗苦读三十年才换来的。”黄忠奴摸着身上的官袍一脸得意的说道。他是前清时期的昌平县令，一见大清不行了改换门庭投靠了步军统领江朝宗，勉强保住了县令的位置，只是称呼变成了县知事，不过完全失去了前清时期县太爷的风采。 “黄三你这辫子哪里来的？”瞧着黄三拿脏兮兮的辫子，黄县令眯着眼睛说道，他准备过几天就京城活动活动说不定还能外放个知府什么的，倒是要是连辫子都没有怎么表面自己的忠心。 “小的一直心向大清，几年前剪下来的辫子一直没有舍得扔掉，没想终于又把大清给盼回来了！”黄三声情并茂的哭诉道，其实压根没有这回事，这是他在街上花了一块大洋买来的。 “是嘛？”黄忠奴疑惑的看了黄三半响的说道：“貌似老爷我的辫子当时也交给你一并保存的吧！” “是、是、是这么回事！”黄三眼珠一转赶紧拜道：“只是小的一时也记不起来放在哪里了。”这个时候街上的辫子至少炒到五块大洋一根，自己手头一个大子都没有，怎么去搞呀！ “不管你放在哪里了，赶紧去给老爷我找去，去账房支三十块大洋。”黄忠奴不耐烦的说道：“办不好小心老爷打你的板子。” “扎！”黄忠奴一听有钱拿，千恩万谢一番才跑了出去。他不知道他这一耽搁街上的辫子已经被炒到十五块的大洋了，还不一定有货。除了辫子，凡是跟大清搭着边的物件这价格噌噌就上去了。 “卑职见过县尊！”黄三刚走一个身着黑色警服的中年汉子快步跑了进来半跪着行礼道。 “宋局长免礼！”黄忠奴扶起京师警察局第七分局（昌平分局）局长宋褚兰，关切的问道：“交代的时候办妥吗？” “县尊放心，全部办妥了，被子带着属下一家一家关照好了。”宋褚兰拍着胸脯说道：“现在街上所有的商铺、学校、行会都挂上俺们大清的旗帜。” “这就好，这就好。”黄忠奴高兴的说道：“我一定向上峰为你请功。” “多谢县尊提携！”宋褚兰一脸恭敬的说道，其实以他的官职根本不用太多理会黄县令，京师警察总监才是他的上司，可这宋褚兰原本就是个旗人对复辟这事极为热衷，因此非常愿意鞍前马后为黄忠奴卖命。 “这几天市面看紧点，碰到民党分子给我格杀勿论！”黄忠奴狠狠的说道：“本县原来几个刺头也给我关起来！”所谓刺头就是原来县里几个活跃分子，成天摆着主人姿态找黄知事等一帮公仆的茬，黄忠奴尽管恨得直咬牙可碍于民国的大势也没有办法。 “没问题，我的探子中午就派出了，祁营长那边也非常的配合。”宋褚兰点了点头说道：“民国搞了三四，搞得是民不聊生、天下大乱，百姓早就盼着皇帝复位，真正铁了心要什么共和、民主没几个。” “这样我就放心！”黄忠奴赞同的说道：“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在这县衙搞得堂会，将四下有名的角都请来，好好的庆祝一番！” “这些都好办，只是我属下的兄弟们加班加点，是不是该意思意思啊！”宋褚兰搓着双手喃喃的说道：“皇帝也不好差饿兵吧！” “每人先发五块大洋，过几天局势稳定下来再多发点如何？”虽然肉疼，黄忠奴还是开口说道，逼近暂时还用得着这些警察，今年昌平的春税也刚好收完，还没有来得及解交到京兆地方去。 “那我代手下的兄弟们谢过县尊了。”宋褚兰赶紧拜谢道，所谓过手三分肥，他手下可是有两百多警员，每人头上扣下两块大洋就是五百大洋了。 “老、老爷，不好、大事不好了！”黄三一路小跑的奔了回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喊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的辫子呢？”黄忠奴一见黄三两手空空不悦的说道。 “老爷，外面的部队打进来、打进来！”黄三稍稍喘了一口气急切的说道：“真的打进来，祁营长的兵都往城外跑了。” “什、什么！”黄忠奴脑子是一片空白，难不成大清刚起来又要倒下了，十多分钟之后他就被宋化龙的骑兵营俘虏了。 第九十六章 引而不发 （恢复更新了） “次宸，比咱们预想的还早了半个小时！”进入昌平县城唐旅长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笑着对身后的徐永昌说道：“堂堂京北重镇防务居然疏忽至此，如果在昌平县城摆上一个团，咱们想要拿下这里怕是没那么容易！” “真的固守的话一个营也差不多了，再动员城内外的商团、民团就有上千人。”徐永昌拉缰绳跟了上来说道：“只要坚持半日，北苑的援兵就可以赶到！” “旅长、参谋长，你们来的好快！”说话间骑兵营营长宋化龙迎了上来，跳下马高兴的说道：“不过咱们骑兵营已经全部搞定了！” “战果如何？”唐之道随意的问道，昌平一战重在政治影响，军事上还在其次。 “毙伤敌二十二人，俘虏三百一十八人，缴获长短枪三百二十五，重机枪两挺。”提到战果宋化龙赶紧正色的汇报道：“我方死一人，重伤两人，轻伤六人！” “昌平城里的敌军应该是一个营，算上加强的一个重机枪排总数应该在六百以上，就算有一两成的空额也不会少于五百人！”徐永昌脸一沉厉声的问道：“还有将近两百敌军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宋化龙赶忙说道：“还有一百多敌人从南门跑掉了，韩营长已经率部追击了，我急着……” “算了，回去写一份战报来，好好总结总结！”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还有就是派人通知韩子泰，适可而止，不要追的太远。” 一听这话宋化龙如释重负，赶紧告辞离去。虽说他的骑兵营占领了昌平城，可这一仗打的并不好。 按照原来的计划，旅属骑兵营和韩子泰独立骑兵营只需要封锁昌平城的外围，等到旅部主力到了再攻城，这样一来昌平城里一兵一卒都别想跑出去。可宋化龙、韩子泰一路杀到昌平，眼看西北两门大开，就索性杀进城里，十三师的那个营长此刻正在南城帮忙挂龙旗，一看情况不对就领着部分手下往南奔去。这样一来好好的一场围歼战打成击溃战，要是放在其他场合这是地地道道的违抗军令，要上军事法庭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旅长，这样一来咱们的意图不是全暴露了！”徐永昌望着宋化龙远去的背影不满说道：“京城那边肯定会加强防备的！” “暴露就暴露吧！”唐之道毫不在意的说道：“反正待会我会再发通电的！” “这是为何？兵法不是讲究出其不意的吗？”徐永昌不解的问道：“咱们本来兵就少，如果再失去突然性恐怕非常不利啊！” “次宸，从纯军事角度来讲咱们前面那封通电也没有必要发。沿铁路线两侧直插京城，说不定明日就可以打到德胜门。”唐之道笑了笑解释道：“可从政治上讲，咱们前面发出去的那封通电要比打到北苑威力还要大！” “是啊！光京师周围就有四五个师，加上步军统领衙门、京师警察厅，京城周围的军警超过七万，咱们一个旅还是单薄点！”徐永昌慷慨激昂的说道：“不过想来铁定心跟着复辟也没有几个，咱们只要打到京师脚下，想来会有不少人响应咱们的！” “次宸，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咱们通电出去几个小时了，目前北方实力派还没有一个回应的。大家都在观望，咱们要是胜了还好说，要是败了恐怕不少骑墙派的态度也会发生变化！” “旅长的意思是咱们现在最好是引而不发，静观事态发展，再决定下一步？”刚敢到唐旅长身后的周文若听出一点门道来。 “咱们已经迈出最关键的一步。”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下面的事情就交给那些大人物了，他们自己惹出来的祸，总该自己来擦屁股。” 徐永昌还想说的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了出来，毕竟唐旅长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再说光北苑的十三师兵力就是第三混成旅的近两倍。 “这昌平县衙收拾还真是敞亮啊！”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昌平县衙，这里已经被唐旅长征用为旅部，黄县太爷差人挂上去的灯笼、彩带、龙旗什么的还没有来得及取下来。 “昌平是京县，旗人比较多，期盼着复辟的肯定不在少数！”政宣处处长于立夫说道：“民初革命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彻底清算这些沾满咱们汉人鲜血的满清贵族，导致民国建立已经五六年了复辟还有这么大的市场！” “经义，看不出你还是个民族主义者啊！”唐之道瞧着一张干净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调笑道：“现在可以五族共和，小心人家说你搞民族歧视。” “我只是就是论事，历朝历代的末代皇帝没有一朝像满清受到如此优待的。”于立夫清楚唐旅长的大致倾向，因此毫不忌讳的说道：“想当初袁大总统搞了个善后大借款，把关盐两税都抵押了，可真正到手的不过几千万，这点钱只要抄掉老庆一家就绰绰有余了！”老庆是指庆亲王奕劻，满清晚年奕劻伙同两个儿子卖官鬻爵、贪赃枉法，家资过千万。 “于处长所言极是，可袁慰亭本身就是满清贵族中的一员，他的江山说到底也是从满清手上窃取的，他怎么可能清算的他的支持者呢？”军法处长陈从义摇了摇头说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说到这里徐永昌正色的说道：“这次满清小朝廷自己找死，咱们就该趁势将其赶出紫禁城！” “这恐怕很难！”唐之道无奈的说道：“就算咱们打垮辫帅，满清小朝廷也可以推脱被胁迫。” “这个祸根不除，迟早还算再有祸端的！”徐永昌愤愤不平的说道，还真被他说中，后世的历史上这个小朝廷虽然被冯焕章赶出紫禁城，可后来还是被小日本利用弄出一个满洲国来。 “紫禁城里的我们也管不着，反正暂时也是闲着，先把昌平城梳理一遍。”唐之道恶狠狠的说道：“老陈、恩和这件事交给你们俩办，凡是此次附逆的，一律查抄家产充作军费！” “好！”陈从义赶紧站了起来说道，陆恩和脸上更是笑开了话忙不迭答应下来。现如今的混成旅家大业大开销更大，不趁此机会弄点钱，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只抓首恶就行了，一些胁从的就算了！”看着徐永昌一脸的不虞，唐旅长生怕被他误解改口说道，毕竟是京郊动静搞得太大难免惹人说闲话，也会让新近加入混成旅的军官们误解。 “玉璞，你赶紧拟一封电报给天津的段总理、保定的曹督军、张家口的田都统等人发出去，就简单一点的！”陈从义、陆恩和走后，唐之道又布置道：“次宸，你们参谋处赶紧拟一份伏击计划，地点在沙河镇附近，时间在明天中午！” “旅长，你这是？”一听要打仗徐永昌来了精神，可他还没有想明白唐旅长的意图。 “昌平乃京北重镇，被咱们占领，张辫帅岂会坐视不管？”唐之道又回身吩咐李大柱道：“把地图给拿过来。” “就算是杀鸡儆猴，他也得派兵来收复昌平，否则连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旅长都搞不定，谁还会对他的满清小朝廷有信心？”唐之道摊开地图指着京北一带说道：“按照京城里反应速度……” “至少要明天一早才能出兵，兵力应该在一个混成旅上下。”徐永昌接过话茬在地图上指着沙河镇说道：“午后差不多到这个位置，我记得这里有一大片树林，右侧还有一个十几米高的突破。” “既然次宸都明白了，这一战就交给你指挥！”唐之道满意的说道：“我在昌平等你的好消息！” “多谢旅长信任，我一定打好这一仗！” …… 仅仅相隔数个小时，来自直隶陆军第三混成旅的第二封通电就从昌平发出，立刻引起巨大的反响，对一些实力派的冲击甚至大过第一封。 “蕴帅，唐若水部主力已经占领昌平，侦骑已经掠过沙河镇！”正在都统府里吃晚饭的田中玉听了丁参谋长的汇报后一脸惊愕的连说了三个“不可能”。 “有一种可能。”丁友恒想了想低声的说道：“第一封通电发出以后，唐若水的部队就从南口出发，算起时间刚刚好！” “莫非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田中玉点了点头说道：“密切关注京城、天津、南京等地的电报，随时跟我汇报！” 在保定，第三师第六旅旅长吴佩孚拿到电报后，立刻前往曹大帅的府邸，苦劝曹锟道：“现如今唐若水都攻下昌平，离德胜门不过半日的路程，咱们再不表态就被动了！” “子玉，我还是想再等等，咱们本钱不算大，不能随随便便就下注吧！”曹锟憨憨一笑道：“不像唐若水本钱小，可以搏一搏！” “那咱们先不要表态，可第三师应该向京城方向运动！”吴佩孚退而求其次的说道：“否则即使局势明朗，咱们也使不上劲啊！” “好，子玉你带走第六旅和骑兵团先北上，我稍候就来！”曹锟一甩烟斗站了起来说道：“边走边等！” 而天津方面，手中无兵的老段一直在府邸焦急的等候着徐树铮、傅良佐两人的消息，只要两人之中有一人能游说成功，就可以先把讨逆军的架子拉起来。 “清节，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见傅良佐阴沉着脸的走了进来，老段赶紧迎了上去问道。 “朱家宝连旧官服都穿起来了，杨以德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给一个准信！”傅良佐无奈的说道：“就看又诤那边了！” 话音未落，就见徐树铮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不等众人询问，他就大大咧咧的说道：“李长泰那边绝对没有问题，他已经答应服从总理的调遣！” “那就好，那就好！”听闻此言，老段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还有一件好事，唐若水的第三混成旅已经占领昌平。”小徐又很随意的说道，心中却甚为得意。 “如此之快！”傅良佐吃惊说道，心里嫉妒不已，小徐什么事情一办就成，就连随意栽下去的一根小树苗都快长成大树了。 “这小子正好在南口搞拉练，发完电报就越过铁路线南下了！”小徐笑着说道：“我们也该动起来，否则局势真的失控我们就成罪人了！” “嗯，咱们现在就去马厂，组建讨逆军司令部。”老段当然明白其中关键，如果不能取得此次平叛的主导权，前面做的那么多事情就全白费了！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九十七章 陆军第十三师 昌平失陷，敌军侦骑在京城外围出现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内引起轩然大波，原因很简单，唐之道部来的实在太快了。几个小时来不少实力派包括京城内的衮衮诸公都以为不知所谓的直隶陆军第三混成旅不过是虚张声势，打打嘴炮而已，可曾想短短几个小时人家就兵临城下了。尽管唐部人数不算多，可有一就有二，不扑灭这股星星之火，很可能成燎原之势。 南池子张宅内辫帅张勋一连摔了三个花瓶面色才稍稍好看一点。上谕、圣旨一连发出去几十道，开始还有小猫三两只通电叩谢皇恩，更多则是石沉大海，最令辫帅气恼的是小小直隶第三混成旅居然已经打到昌平，这可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大帅，万参谋长、刘吴两位统领、陈李两位师长都在外面等着了！”外面的管家才敢来进来通禀道。 “给他们上好茶，我马上就过去。”张勋收拾一下心情，整理一下清廷新发的一品朝服走了出去。 “大帅，急着召见咱们来有什么急事？”众人一见辫帅来了，慌忙站了起来，万绳栻代表众人问道。 “哼！你们不是说姓唐的小子不足为患？如今都打到昌平了！”张辫帅一屁股就坐到主位上，冷冷的看着众人说道：“现在如何是好？” “大帅，如今大势在我们这一边，可也难免有一两个不怕死的小丑！”新任内阁阁丞刘廷琛不以为然的说道：“只要天兵一到，这些跳梁小丑自然会……” “大帅莫慌，只要给我两千人马定能取姓唐的项上人头！”定武军左路统领刘东恒拍了拍胸脯说道，浑然忘记控制偌大京城的辫军只有五千人而已，哪有二千人的机动部队交给他！ “大帅担心的是这件事啊！”万绳栻端起茶杯抿了几口说道：“不足为虑、不足为虑！” “怎么个不足为虑？”万绳栻是张辫帅的头号谋主，张辫帅一向对他言听计从，听他这么一说心情好上不少，赶紧追问道：“都火烧眉毛了，外面的人都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这姓唐的要是窝在口北，一时半会咱们还真的奈何不了他！”万绳栻眯着眼睛笑道：“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咱们只要将其聚歼或者击溃……” “你的意思咱们来的杀鸡儆猴！”张大帅再傻也听出万绳栻话中的意思，不禁思量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万大人所言极是，只要咱们打掉几只出头鸟，原来那些观望的骑墙派就不得不支持咱们！”刘廷琛深以为然的说道：“这姓唐实力不强，正好合适！” “李师长，这直隶陆军第三混成旅什么来路？”手中可用的兵不多，张辫帅有点踌躇起来，探询的问道：“有多少兵力？” “直隶陆军第三混成旅是由原陆军第二混成团和直隶第五路巡防营合并而成，成军不过几个月，战力想来很差，人数嘛？”李进才纯粹是信口开河道：“估摸着也不过三四千，除掉留守口北的估摸着到达昌平的也就两千来人！旅长唐之道原本是军牧司的一个科员，据说受到小徐的赏识才外放团长……” “才这点兵马，咱只要一千人、不！只要八百人就可以了！”刘东恒为刚才自己居然要两千人感到脸红。辫军这几年只打过南京一役，可上上下下底气足得很，自以为是天下第一，很不把其他军队放在眼里。 “好，东恒！”张辫帅一听对方居然只有这点兵力，不禁心情大好便要下令。（.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李师长，你的部队就在北苑吧？”万绳栻突然打断张辫帅的话问道：“离昌平县城不过半日的距离，从你们那出兵最合适不过了。” “大帅放心，就交给咱们十三师！”李进才一听这话大喜过望的说道：“保证取唐之道的项上人头！” 刚才他就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请战，被刘东恒给抢先了，眼下只要捞到这个出兵的机会，就可以摆脱辫军的挟制，到时候龙归大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难得进才有这一份心，那就……”张辫帅大喜，手头兵力不足是此次复辟的硬伤，现在李师长主动请缨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李师长这次立下大功，陆军部不是正缺个副都统嘛！”万绳栻再次打断张辫帅莫名其妙的说道。 张辫帅一再被打断刚要发火，瞧着万绳栻一个劲冲自己使眼色，就耐下性子说道：“老夫还真的疏忽了，那就给李师长补个副都统！待会你们去再拟一份圣旨！” “李都统身兼数职，十三师那边怕是忙不过来了！”万绳栻话锋一转好心的建议道：“十三师就交给刘统领来打理如何？” 原本李进才刚要谢恩，一听这话一身冷汗都被吓了出来，赶忙推脱道：“卑职才疏学浅，实在当不得此大任！” “李都统就不要谦让了，此职非你莫属！”刘廷琛脑子转的很快赶紧补台道：“大帅怎么能亏待大功之人！” 怕张大帅不明白其中深意，潘博赶紧在辫帅耳边说上几句，张辫帅才恍然大悟的说道：“进才，你就不要推迟了，十三师暂且交给东恒，等局势稳定下来再由你的下属接任！” 李进才还想推脱，可瞧着辫帅那凌厉的目光心中一怔，便无奈的说道：“那卑职就勉为其难的当这个都统吧，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这就对了嘛！”辫帅又换上一副柔和的目光笑呵呵的说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大清兴盛咱们也就跟着升官发财，大清倒霉咱们也只能以身殉国了！” “陈提督我说的对不对啊！”辫帅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新任直隶提督兼第十二师师长陈光远说道：“南苑那边我就交给你了！” 目睹李进才被明升暗降搞掉兵权，陈光远早就是心惊胆战，一听这话哪里还敢怠慢，赶紧大表忠心说了一番。他跟李进才本身对复辟持无所谓的态度，也就是大清也好，民国也罢，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切身利益就行。只是眼下他和李进才一样被辫军挟制，只得跟着辫帅为复辟摇旗呐喊，外界也将他们当做铁杆的复辟派。 “刘师长，昌平就交给你了。”谈笑间拿到一个师的兵权，话题又回到昌平的唐之道部身上，这次辫帅异常轻松的说道：“我再给你一营老兵，务必要全歼姓唐的！” “扎啊！”刘东恒依照前清的旧例行了一个军礼，他被刚刚砸下来的大饼砸的晕晕乎乎的，虽说定武军（辫军）的统领也是师级的，可比起货真价实的陆军部直辖师师长来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目前而言全国范围内陆军部直辖的陆军师也不超过二十个，而且有好几个都是省督、护军使一级兼任的。毫不夸张的说，如今北方十多省的局势就掌控在这十几个师长身上。第二师是由湖北督军王占元兼任，第三师由直隶督军曹锟兼任，第四师由浙江督军杨善德兼任，第十师由淞沪护军使卢永祥兼任，第二十三师由吉林督军孟恩远兼任，第二十七师由奉天督军张作霖兼任。在这些陆军部直辖师中论战斗力肯定是以老北洋六镇中的二、三、四、五、六为首，张敬尧的第七师经历护国一役也算是劲旅，卢永祥的第十师身处淞沪财富重地，装备、补给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在中央直辖的这十几个师里面，第十三师无疑是成军最晚的一个，直到去年才由拱卫军改编而成，老底子是旧式军队，军官也多是北洋旧将，除了剿过几次土匪，该部及其前身也没有正经打过几仗，战斗力可以说非常的一般，可能稍强于一些省辖师旅。经过一年多的整训、补充，到此时该部也算是齐装满员、兵强马壮，除了一个营被派到彰德守护袁陵（袁大头的陵墓），一个营派在昌平（几乎全军覆没），其余各部均驻扎在北苑。 刘东恒一出张宅就领着一营辫军拿着新出炉的圣旨前往北苑上任。由于师长李进才被挟制，两个旅长、几个团长举棋不定、无所适从，刘东恒又是带着如狼似虎、凶名在外的辫子军，因此接管十三师倒是相当的顺利。这年头在大部分官兵看来，只要能按时按节发放饷银管他娘的是民国还大清呢！少部分新式军校毕业，具有一定的民主、自由、共和思想的军官迫于大势也只能选择暂时的隐忍。 依着刘东恒的性子，为了向老大表忠心，该连夜发兵昌平，可他接管第十三师已是深夜，仓促间也很难准备妥当。在向张辫帅请示之后，决定推迟到第二天一早再出兵。 因此京师的局势完全在唐旅长、徐参谋长等人的预料之中，除了徐参谋长连夜带兵前往沙河一带对伏击地点进行详细侦察外，只有少量骑兵在沙河以南游弋，其余各部都在昌平周围休整。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九十八章 沙河伏击战（上） 1917年7月3日上午，日山三杆刘东恒师长才领着摇摇晃晃、无精打采的第十三师官兵开出北苑，往昌平方向进发。按理说如今已是七月，应该天不亮就出发，到晌午在找个阴凉的地方造饭、休息，午后再行军作战。咱们刘师长也是这么想到，可十三师上下一听说要去打仗，个个磨磨蹭蹭的，直到上午八点三刻才将要出征的部队整理好。接下来刘师长又搞了个小小的出征仪式，随随便便就讲了半个小时，所以一直拖到九点半队伍才真正出发。 由于昨天从昌平败退回来的几个官兵说不清对方究竟有多少兵力，昨夜派出去的侦骑一个也没有回来。无奈之下，本着牛刀杀鸡、快刀斩乱麻的意思，刘师长除了带上自己那营辫军，还抽调了一个团又两个营步兵、一个营又一个连的炮兵、骑兵一个营、工兵一个营，林林总总加起来超过五千人，占北苑第十三师总兵力的一半以上。 只是此次出征从一开始就不怎么顺利，尽管刘师长一再催促并派一营辫军在后面压阵，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异常的缓慢。想来也可以理解，对于十三师的官兵来说，是民国还是大清不怎么打紧，关键要让老子卖命连最起码的开拔钱都没有，谁愿意给你卖命！况且由于段祺瑞和黎元洪闹内讧加上部里、师里的上官中饱私囊，到了七月份十三师大部分官兵还穿着春季的军装。 “快点！快跟上！”骑着高头大马拖着脏兮兮辫子的定武军穿插于队伍之间，卖力的吆喝着、呵斥着、叫骂着，遇到掉队的士兵就狠狠的抽上一通鞭子。 “老杨，你们堂堂陆军部直辖师怎么这副尊荣！”马背上新任师长刘东恒趾高气扬的说道：“行军速度是如此的缓慢，大帅可还等着咱们的捷报呢！” “师长，兄弟们欠饷两个月了，到现在夏装还没有发！”第二十五旅旅长（即十三师一旅旅长）杨德明无奈的说道：“吃不饱、穿不暖，积极性不高啊！” “那是你们前师长李进才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干系！”刘东恒满不在乎的说道：“只要拿下昌平，大帅还能少了你们的赏赐！” 杨德明还想分辩，可一看刘东恒的嘴脸也就作罢了，也对昨晚自己的软弱感到后悔。十三师真的上下一心的话，刘东恒就凭着一个营加上所谓圣旨根本坐不上师长的位置。可惜两个旅长六七个团长各怀心思，最关键的还是局势不明朗，人人都不想做出头鸟，如今局势是明朗了，可又骑虎难下。 刘东恒如今着急也是事出有因的。就在他出城的这一两个小时里，局势发出巨大的变化：七月三日上午，段祺瑞携梁启超、徐树铮等人在马厂誓师通电反对满清复辟，并组织讨逆军讨伐张辫帅；与此同时民国副总统江苏督军冯国璋、两广巡阅使陆荣廷两人也分别在南京、桂林通电反对复辟。华夏国最具实力的几位明确表态之后，原本不太明朗局势一下子清晰起来，各省督军、护军使，各师师长、混成旅旅长，各路镇守使都纷纷表态反对复辟，就连原有几个叩谢过皇恩、挂过龙旗的伪官（安徽省长倪嗣冲、吉林督军孟恩远、福建督军李厚基等人）也赶紧烧掉龙旗通电讨伐张辫帅。 在这种情况下辫帅急需一场胜仗来维系摇摇欲坠的复辟大业，因此一直督促刘师长尽快解决昌平的唐之道部以震慑蠢蠢欲动的京畿各部。 “妈的，还不给我快点走！”一个人高马大的辫军恶狠狠的对一个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年轻士兵吼道。 “长官，夜里拉肚子，我实在走不动了！”士兵三愣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狗日的，还敢顶嘴！”辫军士兵高高的举起马鞭嘴角流露出狰狞的笑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住手！”辫子刚高高的扬起，要往下挥去，却被人从后面死死的抓住。 辫军士兵大怒转身刚要大骂，一看对方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校军官，顿时脸色好看了很多，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你们师长说了，谁要是掉队要狠狠的打！” 戴眼镜的军官冷冷的说道：“我的兵，我自然会让他跟上大队的！” “你、你、你放手！”见对方态度不善辫军士兵立刻老实很多，再怎么嚣张他也不过是个小兵，人家堂堂一个中校至少是个团副。 “滚！”戴眼镜的军官手一松，辫军士兵差点跌落马下，稳住身形后灰溜溜的逃走了。 “三愣子，上我的马！”戴眼镜的军官跳下来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三愣子说道。 三愣子赶紧推脱道：“营长，俺哪敢骑你的马啊！俺自己能走！” “让你骑你就骑，哪这么多废话！”戴眼镜的军官抓起三愣子往上一托将他扶上马又一拍马屁股，马就跑了出去。 “昭世兄，这些辫子军也太猖狂了吧！”后面赶过来一位少校军官气愤的说道：“简直不把咱们的士兵当人看！” “子政小声点，小心被人听到。”薛成明小声的说道。薛成明字昭世，陆军第十三师二十五旅五十团团副兼一营营长，而年轻的少校是四十九团三营的营长，这两人是十三师里少数几个科班出身的中级军官。 “哼！别人怕他们，老子才不怕！”丁向东故意大声说道：“这帮龟孙子老子迟早要收拾他们！” 薛成明见四周都是自己人便轻声说道：“切实掌握好部队，切不可乱了阵脚，到时候见机行事。” 丁向东一听这话大喜过望的说道：“昭示兄终于准备行动了，昨天还一个劲的劝我不要鲁莽！” “在北苑动手你我只有两个营实力太弱。”薛成明解释道：“可出了城就不一样了，就是咱们事情不成还可以把部队拉出去。” 丁向东这次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大家都躲躲闪闪，唯有你主动请缨，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预谋谈不上，只是但凡有一线希望，咱们也不能让前辈们的血白流！”薛成明正色的说道：“况且咱们也不是孤军奋战，直隶第三混成旅就在昌平，到时候咱们合兵一处……” “砰砰砰……”几声枪响打断两人的对话。不知从哪里钻出一队骑兵，远远的就冲着行进中的队伍开了一阵乱枪，触不及防之下数十名官兵被打死打伤。担负警戒任务的骑兵营立刻追了出去，可对方根本就不和他们纠缠且战且退消失在茫茫的旷野、村落之间。但十三师的骑兵营一转回来，对方的骑兵就会想方设法靠过来对行进中队伍进行骚扰，一来二去搞得几千人的队伍慢了下来。 “真是一帮废物，区区几个骚扰的骑兵都搞不定。”刘东恒气急败坏的骂道：“李进才这混蛋也不知道带的是什么兵！” “狗娃子，带着你的连在前面开路！”刘东恒指望不上十三师，只好将自己从辫子军里带来的一个骑兵连派了出去。也不知是迫于堂堂大辫子军的威名，还是出于其他原因，总之骚扰的敌方骑兵忽然都散去了。没了敌方的骚扰，整个队伍行进速度又恢复了正常。 “老杨，这次回去师里的训练要好好的抓一抓！”刘东恒见自己的手下摆平敌方的侦骑非常得意的对杨德明说道：“你看看一个骑兵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看来这个骑兵营长不用当了！” “师长所言极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整顿队伍！”杨德明没有争辩只是信誓旦旦的说道，反正骑兵团是直属师部的，他也管不着，刘东恒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见老杨还算上路，刘东恒心情大好，扬着马鞭问道：“现在到什么地方了，还有多久能到昌平！” 杨德明四下查看后恭敬的回禀道：“已经到沙河镇，过了沙河还有二十里就到昌平县城。” “嗯，动作还不算慢。”刘东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满意的说道：“今天拿下昌平看来是没有问题了。”刘东恒一向对辫军的战斗力和个人的指挥能力非常自负，所以攻打昌平在他看来如同探囊取物，对方的几千人马更是如土鸡瓦狗一样。 “砰砰砰……” “哒哒哒……” …… 忽然前方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第十三师的先头部队遭遇道路两侧树林里的敌军伏击，后面的部队立刻予以增援，一阵子激战下来伏击的部队被击退，整个部队又恢复正常行军。 “真他妈的不知死活，就这点兵也敢伏击老子！”接连击溃路边的两路伏兵，刘东恒越发的张狂起来，敌人的这些小动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并且做了相应的安排。 “师长，小心对方还有后手。”杨德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心的提醒道。本来这次出征就是赶鸭子上架，似乎没有准备，就连对方兵力几许、如何布置都一无所知。 “这样的埋伏就算再来个十处八处也是白费功夫！”刘东恒哈哈大笑道：“这姓唐莫非当自己是韩信，要搞个十里埋伏！”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九十九章 沙河伏击战（下） “参谋长，敌军刚刚冲过我们的第二处埋伏，还有一里多就到咱们这里！”侦察队队长汪国真兴冲冲走过来的汇报道，自敌军从北苑出来侦察队全程都予以跟踪侦察，并配合骑兵进行多次骚扰作战。（.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继续保持警惕！”徐永昌点了点头吩咐道，尽管他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很平静，其实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自辛丑年入宋庆的毅军算起，徐永昌入行伍已经十五六年，大大小小的战乱也经历过好几多次，可正正规规的指挥部队作战尤其是指挥多达一个混成旅还是第一次，心中忐忑也是在所难免的。 其实他也没想到唐旅长会对他这个履新不过两月的参谋长如此信任，居然将如此重大的一场战斗交给他指挥，仅仅为了报答唐之道的这份信任，他也该殚心竭力的指挥好这场战斗。 为了打好这场伏击战，昨夜他只带了几个警卫专门对从沙河镇到昌平县城的官道两侧一一进行侦察，并连夜赶出一份详尽作战计划交给唐旅长。令他瞠目结舌的是唐旅长看到没有看就签发了，全旅上下也都完全服从其调遣，这让他的压力陡增，对整个作战机会的细节一一予以过问。大家对你的工作是如今的支持，如果这一仗再打砸了恐怕在第三混成旅里你再也抬不起头来。 唐旅长敢放权给徐参谋长指挥，不仅仅出于对徐永昌这个历史上极富盛名npc的信任，更关键的是这一仗压根就没有难度。不要说搞伏击，就是硬碰硬的打遭遇战，就是跟整个第十三师对战，第三混成旅也会碾压过去。原因很简单，随着上午一大帮真正实力派的表态，张勋已经是困在京城里的死老虎，除了脑子缺根筋的，怎么会跟着辫帅一条道走到黑呢？正常人的表现一定是幡然悔悟，跟着大伙一道去打死老虎。 当然，这一点唐旅长是不会点破，反正是一个难得实在机会，交给徐参谋长指挥，既可以锻炼他的指挥才能，又可以检验部队这两个月的训练成果，还可能捞点好处，诸如缴获一些枪支弹药什么的。 以徐参谋长的才智并不是想不透这些，只是他一心只想着恢复共和、打倒复辟的满清小朝廷，就没有往深处去想，否则也不会火急火燎想让部队尽快进抵北京城下。 总的来说徐参谋长这次伏击战的布置还是可圈可点的，先是派出骑兵营一路骚扰迟滞对方的行军速度，见后面的几处伏击点布置完毕，怕过分的袭扰会吓退对方就果断的撤回骑兵营；在伏击点上也根据地形布置了两小一大三处伏击点，这样既可以降低对方的防备，又可以防止对方遇伏击后急速收缩打成击溃战；在后手方面将两个骑兵营分别布置在敌军侧后方随时可以切断地方的退路。 “参谋长，敌军已经进入伏击圈！”一团团副左继武不满的嚷道道：“怎么还不……” “再等等，辫子军都躲在后面，等他们进伏击圈再动手！”徐永昌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淡淡的说道：“对这帮兔崽子，给我狠狠的打！” 此战虽说是为了讨逆，可消耗的可都是国内的国防力量，因此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之下，对敌军能少杀戮还尽量少杀戮，可辫子军是个例外，对他们是要往死里揍。 “师长，前面又是林密路窄，怕又会有埋伏！”杨德明再一次好意的提醒，从出北苑以来的他的心里就七上八下，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也许他就该跟老许（二十六旅旅长）学，装病赖着不出来。 “哈哈，老杨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一路上你都提了七八次了！”刘东恒嗤笑道：“刚才你也不是没有看见，这样的伏兵有什么打紧的。” 尽管嘴上说无所谓，可刘东恒还命令辫子军营和师部直属、辎重部队停了下来，怎么说也混迹军中多年的老行伍，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行军编组也是像模像样的。 “骑兵营已通过前方路段，毫无异常！”此次前面的骑兵也将侦察的情况传递回来。 “怎么着？被我说中了吧！”刘东恒得意看了看杨德明后大手一挥吼道：“前进！” “不好！”刘东恒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叫道，杨德明赶忙问道：“师长，出什么事情了？” “唉！我们都上姓唐的当了，他布置几处伏击点，肯定是为了拖住咱们，他的主力部队肯定要跑！”刘东恒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在他看来昌平城里对手要是知道他老刘带着这么强大部队杀过来，第一反应肯定逃！ “命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不等老杨发话，刘东恒一扬马鞭就冲了出去，身边的几个戈什哈立马追了出去。 “砰砰……” “哒哒……“ …… 刘师长刚刚冲出一两分钟，路边的密林里又响起密集的枪声。老刘一拉缰绳停了下来，故作淡定的说道：“奶奶的，又是小股袭扰部队，不要理会他们！“ “统领小心！“突然密集的子弹冲刘师长这边扫过来，的戈什哈赶紧将刘师长扶下马，往路边跑去。 “妈的，拉老子作甚！“刘东恒还以为跟刚才一样，是小规模的偷袭，不想自己的狼狈相被第十三师的官兵看到，以影响自己在第十三师中威信。 “轰隆“ “轰隆“ 可老刘所谓的风度只持续了几秒钟，数枚炮弹落在辫子营中，一下子就掀翻十多名辫子军，霎时间断脚断手就在空中飞舞。 “快、快、快撤！“一抹脸上被溅满的鲜血刘东恒不要说风度就连手下的一营辫子军顾不上，在几个戈什哈的搀扶下狼狈的往南窜去。 “轰隆“可跑出去不过几十步，一枚炮弹不偏不倚就在刘师长的身边爆炸。当上师长还不满一整天的他怀着加官进爵、封妻荫子的美梦去见满清王朝的老佛爷了，剩下几个戈什哈倒是有点良心，抬起刘师长的尸体往南奔去。 “兄弟们不要再为狗日的辫子军卖命了！“ “拥护共和，反对复辟！“ “不要开枪了，不要开枪了，俺们投降，俺们投降……” …… 伏击战才刚刚拉开序幕，炮兵营也是进行第一轮射击，埋伏的官兵还没有做好冲锋的准备，大路中间一字长蛇拉开的第十三师官兵自己就乱了起来。处于队伍中间的薛成明营也趁机发难对身边的辫子军大打出手，这样一来仅仅只有一个营身受两面夹击的辫子军很快就败下阵来。 “吹冲锋号！”徐永昌原本还预备对方会反扑，准备各部运动到位再一起对队伍拉的很长的敌军进行分割包围，可一看这阵势毫不犹豫的就下的出击的命令。 “缴枪不杀！” “投降免死” “放下枪支，举起手来！” …… 一听到冲锋号声，步兵一团三营在营长杜世杰的带领下率先冲出树林直奔大路中间杀来，此刻刘师长身死、杨旅长逃窜，群龙无首的第十三师官兵是抱头鼠窜，根本没有人想到抵抗，更多的远远看到有人冲过来就扔掉手中的枪支跪在地上。 “嘚嘚……”韩子泰的独立骑兵营和宋化龙的旅属骑兵营分别出现在南北两端的时候大局已定，少部分逃出去的士兵一见铺天盖地而来的骑兵，赶紧放下武器跪坐在路边。 “走！下去看看去！”徐永昌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伏击战只持续了十来分钟就结束了，此时的官道两侧站满了举着双手的俘虏，道路中央丢满各式各样的枪械。 同样意犹未尽的还有参战的数千官兵，自从多伦一战，第二混成团以及后来第三混成旅就没有再打过一场大仗，只是剿了几次匪而已。全旅上下早就憋着一口气了，尤其是一些平时输在训练场上的，总想在战场上把场子找回来，本想这次敌军来势汹汹，怎么着也能撑上几个回合。 更加郁闷的是薛成明和丁向东两人，由于“队友”投降的实在太快，他们两个企图战场“起义”的步兵营根本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前来受降的混成旅各部也一视同仁把这两个营也缴械了，根本就不把他们这些“心向共和”的功臣当回事。开始丁向东还想申辩两句，可一看对方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也只好作罢，乖乖的蹲到边上。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章 适可而止 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主力在沙河镇“血战”的时候，咱们的唐旅长正悠闲的坐在昌平县衙内宅里喝茶聊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当然唐旅长也不是无所事事，正仔仔细细的看着军需处送过来的账册。昨晚的“讨逆行动”中军法处、军需处、警卫排对昌平城内外积极参与复辟的六户满清贵族之后采取强制措施。 “这些个遗老遗少还真是有钱！”看着从昌平县知事黄忠奴家里抄出来东西的详尽清单，唐旅长自言自语的说道：“要不是这里离京师实在太近，老子就把这些满清贵胄家全给抄了！” 光黄忠奴一家抄出来的现银、金条、古玩字画估摸着就不下十万，至于田产、地产、股票什么的，一时间也无法估价。黄忠奴是满清镶黄旗人氏，祖上世代为官，本人清末就当了几年昌平县令，民国后又继续当着县知事，聚敛的财物当然不少。其余五家虽说没有这么夸张，可随随便便一家都能弄出一两万大洋来，加上田产、当铺、作坊总量也是相当惊人的。 “昌平城里住的小角色都这么有钱，那京城里住着的呢？”唐之道联想能力很强，想当初他就是从铭贝勒手中敲了二十万大洋才借了燃眉之急。满清贵族统治华夏两百多年，收刮的财富难以估算，辛亥革命中由于袁大头宽容，这些财富丝毫没有被剥夺。 “旅长，好消息、好消息啊！”周文若一脸喜色的跑了进来，急吼吼的说道：“沙河一战我军大获全胜，击毙击伤敌伪师长刘东恒以下三百二十一人，俘虏旅长杨德明以下四千八百九十六人……” “知道了。”唐之道头都没有抬随意的问道：“徐参谋长他们到什么位置了？” “徐参谋长留下一个营看守俘虏，率领主力南下了。”周文若想了想说道：“这个点应该到沙河以南了吧！” “什么？”唐之道脸色大变，猛的一拍桌子吼道：“乱弹琴！谁给他这么大的权力！” “旅长，你不是授予徐参谋长全权……”周文若疑惑的问道，昨天晚上唐旅长可是一再要求各部必须服从徐参谋长的调遣。 “还愣住干什么，立刻把他们追回来！”唐旅长虎着脸说道：“全旅都给我撤回沙河镇以北！” “好，我这就去！”周文若虽然有点不明就里，可唐旅长命令还是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等等，我亲自走一趟。”周文若刚要往外走，唐之道拿起桌子上的军帽也追了出来，警卫排得到命令也在很短时间完成集结。 唐之道等人一直追到沙河镇以南十几里才追上斗志昂扬、意气风发的混成旅主力，意犹未尽的官兵还都指望着打北京城，推翻复辟的满清小朝廷。 “旅长，你怎么来了？”徐永昌瞧见唐之道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很意外的问道：“北苑那几千人还用不着劳动您的大驾！” “前队改后队，所有部队都给我撤回沙河镇！”唐之道不予理会，只是冷冷的命令道。 “旅长，这是……”徐永昌愣了片刻刚想询问，看着唐旅长已经阴沉的脸离开，只好将命令传达下去。 下面的官兵虽然不太理解，可唐旅长的命令没人敢质疑，如今的混成旅唐旅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部队一来一去再到沙河镇安营扎寨，一直忙到夕阳西下才停了下来。一路上徐参谋长苦思冥想，搞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了，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 “或许是我未经请示就擅自命令部队南下？”徐永昌暗道：“可眼下确实是个绝佳的机会，错过了太可惜了！” 想到共和大业，徐参谋长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唐旅长，试图说服唐旅长兵进德胜门，可走唐旅长的门外却有点犹豫了。两个多月相处下来，自认为对唐旅长有几分了解，唐旅长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火，肯定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 “次宸到了门口怎么不进来啊！”唐旅长眼角的余光瞄到徐永昌，便放下手头的战报热情的招呼道。 “旅长，今天的事情我……”徐永昌欲言又止的说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次宸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急着把你们召回来。”唐之道指着面前的一张木椅笑着说道：“是不是对我一肚子怨气啊！” “属下岂敢？”徐永昌苦笑坐了下来说道：“只是错过这个机会太可惜了！” “这不是一个机会，这是一个陷阱。”唐之道摇了摇说道：“陷进去了，想要脱身就很难了。” “旅长，此话怎讲？”徐永昌被说的云山雾绕，不解的反问道：“难不成辫帅还有力量对咱们进行反击？” “按照现在的局势，咱们一个旅打进北京城甚至打垮张辫帅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唐之道话锋一转反问道：“可咱们能控制得了偌大的北京城？” “旅长，你是怕……”徐永昌想到些什么，只是还没有完全悟出来。 “京师城内外军警数万人，一旦失控，造成的危害可能比复辟十次都要大！”唐之道敲了敲桌子正色的说道：“到那时，你我不是再造共和的功臣，而是彻彻底底的罪人！” 如今段祺瑞虽说举起讨逆的大旗，可他的讨逆军东西两路都离京师数百里，一两天之内是到不了京师的。一旦唐之道部真的冲进城内，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局势甚至可能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多谢旅长提点，我差点铸成大错！”这下徐永昌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不已。 “要怪也怪我没有跟你们说清楚。”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担心局势失控只是唐旅长不愿意立刻进京的愿意之一。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出于对徐参谋长的信任，唐旅长还是简单的说道：“次宸，咱们小小的省编旅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也该留点事情给别人做做吧！” “旅长大才，永昌受教了！”徐参谋长是何等聪明的角色，其中的关节一点就透。再造共和是何等的大功？如果张辫帅是只真老虎，大伙还要思量一下是否有武松的本事，可如今辫帅成了地地道道的死老虎，任谁都想上去踩上两脚！ “时间也不早，给天津的段总理发一封电报。”唐之道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条递给徐永昌说道：“电文我已经拟好了，照着发就行了。” 徐永昌接过电报一看上面只有简简单单几行字：段总理钧鉴：我部虽在沙河镇击溃北进的逆军，可自身伤亡惨重、粮饷不济，急需休整无力继续南下，望司令部批准并接济粮饷！直隶省陆军第三混成旅旅长唐之道。 视线转到天津马厂，原本该热火朝天的讨逆军总司令部内却一批愁云惨淡。按理说随着曹锟、李长泰、冯焕章等各路人马纷纷响应讨逆，“财神爷”梁士诒又从日本手中借了两百万大洋的军饷，更有大文豪梁启超挥毫助阵，讨逆形势应该是一片大好，要不了几天在座的各位就会成为再造共和的大功臣，重新掌控华夏国的局势。 要说导致众人心情不佳的却是唐旅长的那封“沙河大捷”的电报。这说来有点奇怪，为什么唐旅长打了胜仗，这些北洋大佬们却不太高兴呢？这就要从此次复辟的来龙去脉上说起。表面上此次复辟是张辫帅挑头，遗老遗少摇旗助威，实际上没有老段小徐的怂恿、默许，张辫帅那五千杂兵不要说北京城，恐怕徐州的地界都出不了。 老段小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设这个局显然不是为了看场好戏，也不是想让满清小朝廷跳出来好一锅端掉。最终的意图还是想借张辫帅这个二愣子将黎黄坡这个尊泥菩萨赶下台。怎么说黎黄坡是货真价实的民选总统，尽管在北京城内没有半分力量，可要是你主动把他轰下台，那恶名指数一下子就上去了。别的不说，光南方六省你就摆不平。 按照原来的剧本，张辫帅弄掉黎黄坡后，就该老段小徐收拾残局。可没曾想老段下台后影响力大跌，最关键的是老段没有嫡系武装，一连奔走了两三日才把讨逆军的架子搭起来，正准备武力讨伐辫子军。可唐旅长横空出世，很可能讨逆军没有到达北京，张辫帅就被人拍死了。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所谓的讨逆军就变成世人的笑柄，一个小小的旅长都能解决的问题，让这些个总理、部长、次长，督军什么的情何以堪？ “又诤，唐若水可是你一手提携的！”傅良佐斜着眼看着徐树铮，话中有话的说道：“你看要不要发给电报让他先停下来？” “唐若水，应该知道方寸的，再说我们以什么名义让他停下来？”小徐摇了摇头地说道。所谓的讨逆军是老段小徐他们自己搞出来的，尽管唐旅长勉强算作小徐的人，可人家要是不买你的账，你真的毫无办法。 “京城内外军警五六万人，难不成还挡不住他一个小小的省编旅？”段芝贵不屑的说道：“恐怕到时候要撞得头破血流吧！” “香岩，你还真还不要小看唐若水，如今京城内外人心浮动。北苑的第十三师只剩下一半的兵力又群龙无首怎么挡得住携大胜之威唐部？”曲同丰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他稍稍聪明一点策反第十三师，合兵一处，拿下京城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这样吧，以我个人的名义给唐若水发电报，让他暂且停在沙河一线休整。”老段沉思片刻说道：“怎么着他也算是我的学生。” 众人听了这话倒也没有什么异议，华夏国就是这个样子，以私人身份办事往往比公事公办要有用。 “总理、次长！”就在此时外面一个年轻军官快步走了进来，不等众人问话就开口说道：“第三混成旅那边又来电报了！” “快念，快念！”屋内的众人心提到嗓子口，生怕唐若水真的已经打进北京城了。 “段总理钧鉴：我部虽在沙河镇击溃北进的逆军……”随着年轻军官抑扬顿挫的声音，众人脸上终于展露出笑容来。 不等老段发话，小徐就笑着说道：“都准了，让他在沙河安心休整，粮饷会酌情拨付给他的。” “这样吧，再增设一个北路军，司令就由唐之道担任，统一指挥北线各部。”老段补充道：“不过要等东西两路统一行动！” 原本讨逆军只是设了东西两路，东路司令为段芝贵，下辖李长泰的第八师、冯焕章的第十六混成旅；西路司令为曹锟，下辖第三师、直隶省第一混成旅等部。至于唐之道部，起初大佬们只当他来抢点彩头，并没有太在意。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零一章 故人 接下来的两天里，老段小徐等人调兵遣将忙的不亦乐乎，讨逆军东西两路大军也按部就班的往京师方向集结；京城内的张辫帅除了一个劲的发通电委任官职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京师内外的各部也四下张望，寻机准备倒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令外界的评论家、小报记者甚至城内的满清小朝廷都看不懂的是，距京师最近的讨逆军北路军却按兵不动，停在距京城不过几十里的沙河镇休整，这种态势不禁让一些人产生某些联想。 “蓟镇总兵，这个满清小朝廷还真是可爱，居然想到给我封官。”把玩着满清小朝廷送来的“圣旨”唐之道调笑着对徐参谋长说道：“次宸要不你收着，说不定多年之后还能成传家宝呢！” 徐永昌接过圣旨端详了片刻笑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玩意。不过辫帅他们也太小气了，搞了半天只封了一个总兵，至少要给个提督吧！” “哈哈，次宸你就知足吧！”唐之道哈哈大笑道：“人家做事还是有章有法的，什么级别封什么官，陆军部直辖师师长才能封个提督。师长以下压根上不了圣旨，对我可是破格提拔啊！” “直辖师又能怎样？”周文若不屑的说道：“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徐永昌赶忙说道：“十三师虽然比不过老六镇，不过也不至于那么不堪，主要还是复辟不得人心，加上刘东恒新到任根本无法掌控部队。” “据可靠消息，李进才已经重回十三师，你们要密切关注北苑方面的动向。”说到十三师唐旅长想到京城那边刚刚传回来的消息。 “旅长，十三师的几千俘虏怎么处置？”徐参谋长点了点头问道：“几千人吃喝拉撒都是个问题，沙河镇上也找不到这么多房屋！” 唐之道寻思片刻也无奈的说道：“先看着吧，等两天再说。” “要不咱们直接将他们编入……”周文若小声的建议道，跟着唐旅长时间长了，胆子也肥了不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玉璞，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做事得慎重啊！”唐旅长摆了摆手说道：“十三师今天是逆军，明天摇身一变就是友军了！” 俘虏的十三师官兵足足超过一个普通的混成旅，如果全部纳入第三混成旅，不用添一兵一卒一枪一弹，唐之道就可以成为货真价实的师长，可这种事情暂时还只能想想。当初为了吞并多伦一个营跟两个中将级大佬打擂台，为了兼并无主的直隶第五路巡防营几乎动用了可以动用全部资源，就这样还跟朱家宝结下梁子。 眼下乘着讨逆的东风强行改编，或许也没有多问题，只是战后怕是也要吐出来。毕竟眼下还是1917，中央政府的权威虽然每况愈下，可也不是区区一个省编旅旅长可以践踏的。最关键的是唐之道这次离开口北道就不打算回去了，还指望着从老段小徐手里弄一块地盘，自然不能给人留下排斥异己飞扬跋扈的名声（何况咱们唐旅长名声已经不咋地了）。可就这样放过这一块大肥肉，唐旅长也心有不甘，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辎重和炮营他是吃定了，天王老子也别想从他手头抢走。 “不是俘虏一个旅长，咱们去看看，都是同僚也不好太过怠慢人家。”反正眼下无事，唐旅长就领着一众手下到俘虏营去转悠转悠。 沙河镇就那么一点地方，第三混成旅征用了一部分民房、商铺自己住，能留给俘虏就没有几间，因此绝大部分俘虏只能住在外面的空地上。还好现在已是仲夏，只要不下雨在外面住住也不成问题。除了住的不行，吃的倒也不差，也没有什么殴打、虐待的情况发生，因此整个俘虏营里也算是稳稳当当的。 作为此次被俘级别最高的军官，杨德明住的吃的甚至比唐之道这个旅长还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到旅长这一级别在当下的华夏国就可以算是高级将领了。这些人哪个不是三头六臂手眼通天的主，招待不周的话唐若水待人刻薄的名声就少不了。再说民国时期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指不定哪一天你就落到人家手里，犯不着搞得你死我活的，一般来说赢得自然是粉墨登场，输的也只要通电下野拍拍屁股走人也就罢了。 “杨旅长，我们旅长来看你了！”远远的瞧见唐之道等人过来，看守的排长于四虎就好心的提醒道。 “哪一个是你们旅长？”杨德明不敢怠慢赶紧走出房间，只是看着过来四五个年轻人，一时间也分不清哪个是正主，生怕弄错惹唐旅长不快。 “正中央那个！”于四虎指着正走过来唐旅长说道。 杨德明定睛一看惊呼道：“居然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说罢就大步迎了上去，老远就拱手说道：“在下杨德明，见过唐旅长！” 唐之道见状赶紧回礼道：“杨旅长您是军界老前辈，唐某怎么当的起您这份大礼！” “杨某如今是唐旅长的阶下囚，还谈什么老前辈啊！”杨德明连忙摆手回应道：“倒是唐旅长年轻的让人嫉妒啊！” “杨旅长这是受委屈了！”唐之道热情的拉着杨德明的手走进屋子里说道：“如果对住的吃的不满意尽管跟我提！” “挺好、挺好的，多谢唐旅长优待！”双方分宾主落座后，杨德明笑着问道：“不知唐旅长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这个杨旅长放心，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个月，等战事一结束，你们就自由了。”唐之道递了一根香烟给杨德明后保证道。 “唐旅长，其实我等也是向心共和，只因为李师长被挟制，我等不得以才听命辫帅，一与贵部接触就倒戈相向……”杨旅长将烟夹在手指中间，试探着说道：“不知唐旅长能否往开一面，让我等也为共和大业出一份力？” “杨旅长你本人，我自然信得过！”唐之道打起太极说道：“可如今贵部在北苑的主力依旧为辫军效力……” “唐旅长放心，我相信只要咱们大军一到，许旅长他们也一定会幡然悔悟。”杨德明继续游说道：“到时候咱们合兵一处，力量就更加壮大了！” “杨旅长，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去看看其他军官，你就先歇着吧！”见老杨依旧扯着这话题，唐旅长索性告辞道。笑话！老子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怎么会轻易放你们出笼。 “还请唐旅长多多考虑我的提议！”杨德明见唐之道根本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只好再次恳求道。 离开杨德明的住处，一行人又来到几个团级军官住处。这次被俘的团级军官共有五人，步兵团长两名、团副两名，炮兵团团长一名，这五人被圈禁一个稍大的房子里。 “这位是五十团的金团长！” “这位是第十三炮兵团的周团长！” …… 出于礼貌，唐旅长也一一与这些团长团副见礼，并亲切的交谈、好言的安慰，也算是尽到地主之谊。 “这位是五十团薛团副！”等介绍到最后一位的时候，唐之道先是一愣继而端详片刻问道：“薛团副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这个旅长好生面熟？”薛成明心中暗道，面子却不敢怠慢径直说道：“我叫薛成明，直隶河间人氏。” “薛团副的表字可叫昭世？”唐之道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是啊！不知唐旅长从何处得知薛某的草字，真是荣幸之至！”薛成明吃惊的说道。 “好，很好！”唐旅长大笑着拍了拍薛成明的肩膀就扬长而去，留下一屋摸不着头脑的人。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唐之道才吩咐李大柱道：“把被俘五十团团副薛成明请到我的办公室来。” 几分钟后薛成明就一脸迷茫的跟着李大柱走了过来，远远的就看到唐旅长迎候在门口。 不等他说话，唐旅长就极为热情的说道：“昭世兄别来无恙，没想到能在此遇到你！” “唐旅长客气了，只是……”薛成明一脸惊愕的说道。这也怪不得他，那时的唐旅长不过十七八岁，还是个稚嫩的大男孩，一晃七八年过去相貌、气质、风度都发生极大的变化。 “哈哈，看来我老的太快，连昭世兄都认不出我来了！”唐旅长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老同学，你不会忘了睡在你下铺的是谁吧！” “唐之道！你是唐之道！”薛成明一下想了起来，高兴的说道：“难怪我刚才就觉着你有点面善，可如今我是你的阶下囚就没敢问！” “进来坐！”唐之道将薛成明让进房内，又吩咐李大柱泡好茶，才重新落座。 “看来我们那一批还是你混的最好，现在我该叫你唐旅长了！”薛成明感概的说道，除了去南方参加民军的，七八年间从少尉排长当到中校团副绝对可以算混的很好的。与唐旅长一比就变成渣子了，人家比自己还小两三岁，可如今已是一方小诸侯。 “昭世兄这是损我吧，我草字若水，叫我若水即可。”唐之道赶紧回应道：“我记得当年你去的是河南，什么时候编入十三师了！” “好几年的事情，民三年剿白朗的时候，我所在部队编入拱卫军，去年改编成十三师。”薛成明扶了扶眼睛好奇的问道：“我记得你当年可是以全校第一的身份就东洋留学的，后来就没有你的消息了。” “说来话长，反正眼下也比较清闲，待会好好给你说道说道。”唐之道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冯二胖好像去的也是河南，他现在怎么样？” “冯世伦吧！他跟我分在一个部队里，我当连长的时候，他也当连长，可惜剿白朗的时候阵亡了！”薛成明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有点哽咽着说道：“只留下一个四岁多的儿子，如今养在河间老家，年初的时候我还见过，长的很像二胖……” 听到这个噩耗，唐旅长一下子默然了。七八年了，早就物是人非了！这七八年间华夏国经历了从帝国到民国，再由民国到帝国……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零二章 大公报记者 第一百零二章大公报记者 与薛成明的意外相逢，勾勒起唐之道心中尘封多年的记忆，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当年北洋陆军速成学堂绿树成荫、花香四溢的校园里。 “昭世兄，你今后怎么打算的？”旧事足足聊了两个小时，话题渐渐转到眼前的时局上来。 “光华，目前为止我还是你的阶下囚！”薛成明没好气的反问道：“我刚想问你打算如何处置咱们呢！” “这个怨不得我吧！”唐之道调笑着说道：“还不是你们先助纣为虐，帮着辫子军还打我们的？” “去你的吧！”薛成明愤愤不平的说道：“没有我们阵前起义，你以为你们能打的这么轻松！” “哦，还有这成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唐之道装作惊讶的说道：“这么说昭世兄还是大功臣。” “说正事，你真的一直打算关着我们？”薛成明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的问道：“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我们那个团打辫子军绝不含糊！” “昭世兄，想不想跟着我干！”唐之道答非所问的说道：“我说的也是正事！” 薛成明一愣，半响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来的实在太突然……” “莫非昭世兄当惯了中央军，看不上我这个杂牌军。”唐之道笑嘻嘻的问道：“还是舍不得团副的位置？” “那倒不是，部辖师还真未必比的上你们省辖旅。前一段时间府院斗得厉害，陆军部顾不上咱们这些二流部队，欠饷都两三个月，到现在士兵们还穿着春装！”薛成明直摇头道：“反观你们个个穿的人五人六，吃的也比咱们好多了！” 薛成明说的也是实情，中央政府强势的时候，“中央军”待遇补给装备自然好，可中央政府没落以后，所谓的“中央军”境遇就一落千丈了；相反省属各部军饷、补给取决各省自身的经济状况，甚至直接是自收自支，相对而言稳定不少。 “那你倒说说看看，为什么看不上我这里。”唐之道不依不饶的说道，老薛当年在军校各方面表现就非常出色，更难得的是他性子比较沉稳不骄不躁，如果挖过来也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我不是看不上你这里。”薛成明无奈的说道：“只是我那一营兵，带了多年，不忍就这样与他们分开！” “是嘛！没想到昭世还性情中人。”唐之道寻思半响说道：“要是我将你那一营兵一起调过来，你……” “那我就跟你干了！”薛成明这次毫不犹豫的说道：“早就看着李进才、杨德明他们不爽了，只是这难度不小吧！” “这个我来运作，你眼下还是安安稳稳当你的俘虏吧！”唐之道满意的说道：“咱们这些同学都多年未见了，等这次战时结束看能否在京城搞个聚会。” “嗯，不过也聚不了多少人。”薛成明点了点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先回去吧。” 挖薛成明过来并不是唐之道念着旧情一时心血来潮之举，相反随着部队日渐扩张，人才尤其是独当一面的人才就纳入他考虑之中。如今第三混成旅内合格的团级军官也就徐永昌、张远航、傅鸣一等寥寥数人，其余资历实在太浅、历练也严重不足，暂时情况下当个营长就到顶了。 “旅长，外面来了一个自称是大公报的记者，要采访您！”周文若的意外闯入打断了唐旅长的思绪。 “记者？不见！以后有人来采访，一律让立夫的政宣处接待。”唐旅长头都没有抬随意的摆手说道，尽管不知道要采访些什么，可本着后世“防火防盗防记者”的理念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唐旅长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一个弱女子从天津冒着战火来到沙河镇也不容易吧！”一个银铃般声音响起，一个轻盈俏丽的身影闪了进来。 女记者？在1917年的华夏绝对是个稀罕玩意！唐旅长一抬头映入眼帘是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着浅色背带裤、脚踏浅色的帆布鞋，身后背着一个深色背包的女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再细细打量一下，还是一位美女记者，鹅蛋脸，肌肤白皙如羊脂凝玉，鼻梁挺直，秀眉带着英气，双目明亮如星，红唇丰满鲜艳，美中不足的身子过于单薄，胸前似乎不那么挺拔。 “哼！”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帅气的有点过份的旅长，目光似乎落在自己的胸前，脸微微一红重重的哼了一声。 “呵呵！”一旁的周文若嗤嗤的笑出声来，一直以为唐旅长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也有失态的时候，不过这个女孩确实很漂亮。 “出去！”出糗被手下看见，唐旅长有点恼了很不客气的说道，周文若一见老大发火了慌忙离去。 唐之道失态除了在军中突然看到美貌如斯的女记者外，脑海当中似乎见过这么一张脸。 “唐旅长，可以接受我的采访了吧！”瞧见唐旅长失态，美女记者也稍稍有点得意，这也是她第一次单独出来做采访，本来是一个社里资深记者跟她一起来，可在路上这位资深记者却生了急病，只能让她这个见习记者顶上来。 哼！小丫头长的是还不错，可比起肖芸来还是差点火候，尤其是身材上。 “大公报也算是家大报，怎么连像样的记者都派不出来！”唐旅长翘起二郎腿不屑的说道：“想问什么就说吧，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始创于1902年的《大公报》是当今北中国最具影响力报纸之一。 美女记者微微一笑道：“咱们大公报也是看菜吃饭量体裁衣，什么样的采访对象就派什么级别的记者，如今报社高级记者都被派去采访段总理、曹督军那些大人物，你这边只好让我这个见习记者对付一下！” “哈哈，有点意思！”唐之道一听这话哈哈大笑坐正身子客气指着面前椅子说道：“好一张利嘴，请坐！” “谢谢，我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毓。”美女记者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说道：“此次为报道各路讨逆军平叛的详情，我们大公报特派我还给唐旅长做一次专访……” “好吧，东方姑娘，我们从哪里开始？”在听了东方毓介绍此次目的之后，唐之道笑着说道：“不过我事先说明，涉及军事机密的我一概不予回答。” 东方毓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笔记本摊开后说道：“呵呵，唐旅长聊聊自己吧！” “聊聊我？”唐之道哑然失笑道：“我有什么好聊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军汉，你不是看到了嘛！” “我总得让我的读者知道我采访的谁吧！”东方毓嫣然一笑道：“这个应该不是军事机密吧？” “好吧。”闲来也是无聊，找个美女聊聊天也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本人唐之道字若水，现年二十有五，未婚……”唐旅长非常恶趣的自我介绍起来，有点像在征婚。 “等等，你刚才说你字什么？”东方毓突然放下笔叫停唐旅长道。 “若水，怎么了？”唐旅长盯着东方姑娘说道：“有什么不妥的吗？” 东方姑娘没有理会唐之道，自己却在那里小声嘀咕道：“若水，若水，唐若水！” “你是唐若水？”突然东方姑娘一惊一乍的叫道：“你原来是不是在陆军部上班，是不是在日本留过学，是不是认识胡大哥！” “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话说到一半唐旅长吃惊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此刻东方姑娘脸蛋红扑扑的，低着头偷偷的打量着唐旅长，近一年来唐旅长变化还是很大的，原本白净的面庞如今变成后世最流行的古铜色，身上的气质更是由原来浓浓的书卷气息转向彪悍的猛将气息。 “胡炳焘？你是胡大嫂的表妹？”唐旅长忽然想起眼前这位东方姑娘是谁了，只是她当时好像一身学生装，低着头不怎么说话。 “嗯！”东方姑娘羞涩的点了点头，当初在胡炳焘家她同唐之道一样也被蒙在鼓里，后来胡大嫂问她对唐若水感觉如何，她才知道表姐要将唐若水介绍给自己。 “你不是在女子学校读书吗？什么时候毕业的，还去大公报当记者了？”唐之道忙问道：“胡大哥他们知道你的事情吗？”当初胡炳焘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他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再后来就去第二混成团了。 “去年夏天就毕业了，回家待了一段时间才出来的……”说到自己东方姑娘支支吾吾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算了，等见到胡大哥我再问他吧！”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你还是继续你的采访吧！” “好！”一说到工作东方姑娘恢复记者的面貌，拿出笔记本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着，不过对唐之道的称呼从原来的“唐旅长”悄然换成“唐大哥”。 “唐旅长，你怎么知道张勋会导演复辟的闹剧，并做好准备的……” “辫帅想复辟那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只是这些年狼来了喊多了，就没有人……” “唐大哥，你认为当如何防止复辟再次上演……” “剪掉脑袋上辫子容易，剪掉心里的辫子很难……” “唐大哥，你的部队离京城只有几十里，为何……” “这是军事机密，恕不能透露！” …… 直到小丫头笔记本记了好几页，天色已经发黑，这个专访才算是结束。 “唐大哥，谢谢你配合我工作！”小丫头合上笔记本甜甜一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今晚不要走了，待会我让食堂做几样菜送过来。”唐之道一看外面已经发黑，不容置疑的说道：“吃完就在我床上睡一晚，明天早走！” 此言一出，东方毓白皙的面庞一下子红到耳根，房间充斥着暧昧的气氛。 “靠，没想到旅长也是个急性子，这才半天功夫就要将人家女记者弄上床！”在门外站岗放哨的李大柱差点没将刚喝下去的水吐出来，吃惊的想到。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零三章 又是一桩交易 “如今兵荒马乱，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去哪里？”唐之道继续说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给胡大哥、胡大嫂交代，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天津。” “怎么还不愿意？嫌我这里简陋啊！”看着小丫头低头不语，唐之道没好气的说道：“我只能出去跟别人将就一个晚上！” 由于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加上镇上房间不够，唐旅长的办公和住宿是合在一起的，中间只有一个布帘隔开，内间里只有一张简单行军床。 “嗯！”小丫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想歪了，羞涩的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你在这边坐一会儿，我出去安排一下晚饭。”第三混成旅旅部食堂非战时开饭、吃饭时间非常的固定，哪怕唐旅长过了饭点也没有饭吃，当然了偶尔开个小灶也说的过去。 “嘿嘿……”刚走出房间的门，就瞧着李大柱一脸坏笑的盯着唐旅长。 “傻笑个屁啊！去让老林弄个几个小菜，最好是江南风味的！”唐旅长一拍李大柱的肩膀说道：“再加两大碗米饭，快点给我送进来。” “嘿嘿，旅长要不要我给您弄两壶好酒来？”李大柱依旧坏笑着说道：“美酒加美人就全齐了！” “滚！”唐之道作势要打李大柱，李大柱落荒而逃。 “旅长，采访结束了？”周文若嘴往房间里撇了撇，讪讪的说道：“晚上教导队的课，您还要去上吧？” “当然要去，不是晚上七点半嘛！”唐之道低头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七点一刻。 “算了，改在明天早上八点。”想来也是来不及了，唐之道想了想说道：“今晚让徐参谋长去给他们上课。” “要不改在明早十点吧？”周文若坏笑着说道：“让旅长睡个好觉！” “滚！”唐之道岂能听不出周文若话中的意思，气呼呼的骂道：“你们这帮兔崽子，三天不教训都要上房揭瓦了！” “我走，我走！”周文若丢下一脸愤愤唐旅长一路狂奔着离开，晚上士兵识字班他也要去讲课。 唐之道转身回到房间的时候，东方毓正在忙着收拾房间，瞧着唐旅长进来小声的嘀咕道：“大小也是个旅长，怎么房间弄得跟狗窝似得。” “没办法，太忙了，没有空去收拾。”唐旅长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虽说部队这两三天没什么大动作，可教导队的作训都是亲手抓的，情报处处长还兼任着，士兵识字班里他也是兼职教员。至于他的兼职副官周文若代理着副官处的差事，又是士兵识字班的主要组织者；他的勤务兵又兼职警卫排里的差事，都忙得很，退一步讲这两家伙比唐旅长还要懒，就算闲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早该请一个秘书了。”小丫头闪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唐旅长说道：“，唐大哥你看我行嘛！” “还行，不过你首先得是个军人。”唐之道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玉人，与肖芸一颦一笑之中透露出妩媚、性感不同，东方毓身上更多的还是纯真、调皮。 “那你就招我进来当兵不就行了？”道：“你们旅里面不也有女人嘛！” “你说的是卫生队的女护工吧，她们是我们旅在口北收留的穷苦人，帮着军医打打下手。”唐之道坐了下来说道：“严格来及算不得军人。” 说话间李大柱跟另外一个小战士就端着几份小菜和两大碗米饭走了进来。东方毓随意的一瞥就产生莫名感动，面前整整齐齐摆放的几样小菜明显都是江南风味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啊！”唐旅长径直端起一大碗米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嗯，问道还不错。”小丫头夹起一块虾仁轻轻的咬了一口，啧啧称赞道：“没想到这小地方虾仁也炒的这么地道。” “喜欢吃就多吃点吧！”唐之道随手夹了一大块肉放到东方毓的碗里，调笑着说道：“你太廋了，还是多吃点肉吧！” “我还瘦啊！”小丫头故意挺了挺看上去不太丰满的胸喃喃说道：“原来唐大哥喜欢杨贵妃那种类型的。” “旅长，旅长!”唐之道刚要出言反驳，外面传来周文若急切的叫唤声。 “进来！”唐旅长没好气的的说道，周玉璞知道轻重没有急事万万不会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周文若快步走了进来，看了看正在吃饭的东方毓，犹豫着俯下身子在唐旅长身边耳语两句。 “知道了，让他在参谋处的小会议室里等着，我马上就过去。”唐之道面无表情的说道。 周文若走后，唐旅长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大碗米饭吃光，看的东方毓是目瞪口呆。 “怎么，没见过男人吃饭啊！”唐之道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笑着说道：“像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能把一顿饭吃完！” “孔老夫子都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小丫头依旧是悠然自得慢慢腾腾的吃着。 “那你慢慢吃吧，我有点事情先走了。”唐之道站了起来说道：“呆会吃完，让李大柱进来把盘子收走就行了，你也忙了一天早点休息！” “这坏人，就不能陪我吃完这顿饭啦！”瞧着唐之道消失在夜色中背影小丫头嗔怪的自语道。 此刻参谋处小会议室内，一名身着丝绸长衫面带金丝边眼睛的中年男子正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思量着此次的任务。 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中年男子转身往门口走去，迎面走来一位年轻的军官。 “谢参谋长怎么这身打扮？远远的我还以为是来劳军的富商呢！”唐之道很热情招呼道：“不知谢参谋长趁夜而来，何以教我？” “您就是唐旅长吧，真是好生的年轻。”谢人俊虽然没有见过唐旅长，可如此说辞、如此气势不猜也知道是正主来了，尽管军阶比唐旅长还要高一级，依旧不敢丝毫怠慢，客客气气的施礼道。 “谢参谋长您是老前辈，请坐！”唐之道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如今你我分属敌对两方，有什么事情还请谢参谋长直言！” “唐旅长言重了，咱们李师长一样是心向共和！”谢人俊赶紧辩白道：“附逆纯属情非得已！” “既然如此李师长为何不幡然悔悟，通电起义？”唐之道装作一副难以理解表情说道：“莫非如今李师长还被辫帅挟制？” “这倒没有，如今李师长已经回到咱们第十三师。”谢人俊否认道：“十三师的局面也完全掌握在李师长的手里，否则也不会派我过来接洽！” “接洽什么？如果参加讨逆军，只要通电讨逆即可，我唐某人是举双手赞成！”唐旅长正义凛然的说道：“有李师长的加入，咱们北路军就兵强马壮了。” “通电讨逆并不难，只是……”谢人俊欲言又止的说道。 “莫非李师长不甘居于我这个小小的旅长之下？”唐之道故作大度的说道：“这你们放心，只要李师长一通电讨逆，我情愿将北路司令的头衔让给李师长！” “不是，不是，唐旅长年轻有为自然当的！”谢人俊赶紧说道：“只是咱们第十三师如今只有一半的兵力，怕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哦！这个嘛，倒不用担心！”唐旅长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反正我等也只摇旗呐喊的角色，主要还看东西两路军的进展！” “我就实话实说吧，可否将咱们师那一半的人马……”谢人俊见唐旅长根本不主动接这一茬只好主动说道。 “李师长要是通电反正，我举双手赞成！不过杨旅长他们不仅附逆，还攻击我军，现在是我的俘虏，至于怎么处置要看段总理那边的安排！”唐旅长毫不犹豫拒绝道：“是被直接遣散还是被改编就不是我能左右的！” “这又是何必！”一听这话谢人俊赶忙说道：“唐旅长作为讨逆军的北路司令，理应有权处置此事！” “只要唐旅长放过咱们这一马，要钱要人要东西尽管开口！”谢人俊索性放开了说道：“只要咱们能满足的，一定尽量满足！” “谢参谋长这话说的就有点见外了，既然李师长这么有诚意，我要是不答应下来，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唐旅长惺惺作态的说道：“不过咱第三旅本小利薄，沙河一战损失惨重，要不是不弄点利息实在混不下去了！” “唐旅长有条件尽管提！”一见唐旅长松了口，谢人俊不禁松了一口气。要是唐旅长硬是不答应，非要追究十三师附逆的责任，战后整个十三师很可能会被以附逆的罪名遣散，但要是能搭上北路讨逆军这趟车，不仅前面附逆的罪名可以洗脱，说不定还能弄个再造共和的功臣。 “咱们旅原本有几门不错的大炮，可惜这次……”唐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像贵部可是货真价实的一个炮团！” “这好说，李师长说了大炮辎重咱们就全送给贵部了！”虽然肉疼可谢人俊还是故作大方的说道。 “炮再好，可要人操控吧！”唐旅长步步紧逼的说道：“炮兵也一并留下来吧！” “好好好！”谢人俊只好这样，可这样一来十三师炮兵一下少了四成！ “玉璞，给谢参谋长泡上一杯好茶！”轻而易举就搞到二十余大炮和一个多炮营唐旅长心情大好，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贵部五十团团副薛成明是我早年军校的同学，我想他过来帮我的忙！”唐旅长稍稍停顿后又抛出一个条件来。 谢人俊一听这个条件心情也是大好，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个好办，虽说薛团副是个人才，可既然跟唐旅长是同学，咱们也不好强留！” “多谢谢参谋长，只是我这老同学在贵部已经是团副，到我这边至少要给团长干干吧！”唐旅长一脸无奈的说道：“可我第三旅一共只有两个团，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还要向贵部借兵啊！” “一个团太多了！”谢参谋长倒吸一口冷气，这姓唐的未免太黑了，这随随便便一开口第十三师两成多的兵力就要易主了。 “那就算了，算我没有说。”唐旅长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说道：“那就等战后遣散，我再想办法召回来！” “一个团太多，一个营还可以商量！”见唐旅长说翻脸就翻脸，谢人俊连忙让步道：“再多咱们十三师就伤筋动骨了，上头也会怪罪下来的！” …………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第十三师以被俘炮兵全部、步兵两个营，全部辎重为代价换得唐旅长的谅解。 说来也是比较好笑，军队本来是国家重器，如今两个小军头居然拿这玩意来做交易，不过这在民国又算的了什么呢？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零四章 讨逆战 第一百零四章讨逆战 仲夏夜，沙河的天空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除了远处偶然一声两声狗的吠叫，四下是寂静无声的。 “旅长，您回来了！”跟谢人俊扯了一个晚上的皮，回到宿舍外也是午夜，李大柱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大柱，你怎么还没有睡？今天不是你的岗吧！”看见李大柱远远的守在门外，唐之道诧异的说道。 “旅长，您还没有回来，我哪里敢睡啊！”李大柱指着唐之道的房间说道：“再说东方姑娘还没有睡，我怕她有什么事情吩咐！” “你这小鬼，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唐之道笑道：“现在我回来，你可以去睡了！” “好的，总算完成任务了！”李大柱说罢，打了一个哈欠就往回走去。 唐旅长突然又想到什么，小声的喊道：“等等！” 李大柱赶紧小跑着回来问道：“旅长还有什么吩咐？要不我再去食堂弄两菜给你们送去？” “你们警卫排有地方睡觉吧？我想到你们那里挤一挤！”唐之道犹豫一下还是小声的说道。 “旅长不会吧？放着这么一个……”李大柱一脸坏笑着说道：“旅长您也该找一个……” “臭小子操起我的心来了！”唐之道笑骂道：“跟你说真的，别岔开话题！” “旅长，您也不是不知道，咱们警卫排几十号人就挤着……”李大柱为难的说道：“再加上排里有几个小子睡觉打呼、磨牙、说梦话……” “算了算了，待会我去玉璞，到他们那边挤挤！”唐之道无奈的摆摆手说道，副官处人比较少，应该还能挤一挤。 李大柱一听这话如释重负，赶紧小跑着离开了。 “这丫头干起活来还真挺卖力的！”看着还亮着油灯的房间，唐之道边走边自言自语道。 “我说呢，原来睡着了！”轻轻的推开门，唐旅长发现东方毓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睡着了，旁边正放着今天的采访稿。 “反帝先锋，青年统帅！”看着小丫头写在前面的一小段文字，唐旅长不禁笑道：“这小丫头吹起牛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放下新闻稿，唐之道俯下身去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试图叫醒她让她到床上去睡觉，可小丫头睡得正香并不没有醒来。 “想必是累坏了！”唐之道心中暗道，无奈之下勉为其难的将小丫头抱到他那张小小的行军床上，顺手帮她拿掉头上的鸭舌帽，脱掉脚下的帆布鞋。 “谁！”正当唐旅长拿起军装往东方毓身上盖得时候，小丫头突然醒来，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个人影要往自己身上扑来。 “是我！”唐之道一把抓住小丫头扇过来的嫩手，低声笑道：“刚才还睡得死死的，现在倒警觉起来了！” “唐大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看自己躺在唐之道的行军床上，身上盖着他的军装，小丫头红着脸问道：“我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早点睡吧，明天天一亮我就差人送你回天津。”唐之道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简简单单的嘱咐一句，就从外面关上房间的门，快步离去了，留下满脸尴尬的东方毓。 “怎么这么大的烟味，这个习惯可不太好！”闻了闻盖在自己身上的军装，东方毓喃喃自语道，心里却是美美的。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沉寂数日的京城内外终于迎来巨变。经过几日的运动之后，讨逆军西路集中芦沟桥，东路由廊房开进到黄村，两路大军对丰台一线的辫子军形成夹击之势。 逼急了的张辫帅命令辫子军把丰台铁路破坏以阻止讨逆军前进，可这一着引起了外交团的抗议，他们根据《辛丑条约》中“京津铁路行车不得中断”理由，派遣洋兵保护，修理车轨，恢复通车。这一来，局势对辫子军更加的不利。 到七月七日东西两路讨逆军开始会攻丰台，兵力严重不足的张大帅只好把非辫子军打头阵，辫子军则押后督战，结果非辫子军的一个旅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倒戈相向，兵微将寡的辫子军在这种情形下就狼奔豕突地四散逃之夭夭了。被东西两路讨逆军称之为讨逆关键一战的“丰台大捷”，其实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前哨战，双方伤亡之多不过两位数，比起“沙河大捷”来要逊色不少。 与此同时驻南苑的第十一师李奎元旅和十二师刘佩荣旅也乘势枪口对着辫子军。伪直隶提督兼十二师师长陈光远也偷偷的溜出紫禁城，回到自己的十二师师部，一回去之后他就通电反正，这样一来讨逆军直逼京师城下。 驻扎在南苑的北洋航空队的飞机也飞住丰台向辫子军的阵地投炸弹，同时向清宫的乾清殿和中正殿也投炸弹，在宫中打死了一个人和一只狗，算是开了国内战争动用空军轰炸的先河。 面对极其不利的局面，7月8日，辫子军奉到张勋的命令，全部退入北京内城，集中于天坛、紫禁城和南河沿张宅三个地区。令步兵统领江朝宗派兵防守各城门，而原驻北京城外的张锡元部就乘势攻进了朝阳门。这一来北京城内可能爆发巷战，局势顿形紧张。北京警察总监吴炳湘乃匆匆地拜会张旅长，要求张旅退出，其理由是北京各城门已经由中立的步军统领接管。 这样一来张勋的辫子军退入内城后，北京变成了三重势力范围，驻守内城的是辫子兵，他们仍然悬挂五爪黄龙旗。中间一道是不挂旗的“中立区”，由江朝宗的部队分驻各城门，江朝宗仍用复辟后的九门提督伪职发出安民布告。既不称“中华民国”，又不称“大清帝国”，布告的后面还用阴阳两种历日。城外则是讨逆军，他们飘扬着五色旗（当时的国旗）。 此时北京各城门布满了半月形的沙袋，南池子张宅门外架起了机关枪，市区的商店关门闭户，老百姓惶惶不安，因为他们恐怕辫兵重施民国2年洗劫南京的一幕，然而这一次张勋却很聪明，他知道北京的外国人很历害，所以辫子兵完全不似当年在南京那样烧杀劫掠，居然不妄取民间一草一木。 作为讨逆军北路军的唐之道部，直到八日才接到命令，让其顺势南下占领北苑，兵进德胜门。这对早有准备的第三混成旅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不过两三个小时就到达北苑，与刚刚改旗易帜的第十三师合兵一处，占领京师北、西北郊各处战略要地。 只是刚刚抵达北京外围，就收到第二封电报，要求北路军暂不攻城，停在城外等候进一步的命令。当然这倒不是老段小徐派唐之道再抢功劳，而是各方都怕巷战后让北京这座古城毁于炮火，所以段祺瑞打算通过外交途径来解决一切。7月8日午后，段祺瑞派汪大燮、刘崇杰入城和各国公使接洽，请其转达张勋，提出了以下的四项停战条约：（一）取消帝制，（二）解除辫子军武装，（三）保全张勋生命，（四）维持清室优待条件。同时派傅良佐、曲同丰入城办理遣散辫子军事宜。 各国公使推荷兰公使（首席公使）为代表，把讨逆军的条件转达给张勋的伪外交部，力劝张勋接受，并表示各国愿意承认张勋为国事犯而加以保护。 而咱们的张大帅似乎并不太领情，眼见做不成大清的摄政王，还想带着几千辫子军回徐海老巢继续当自己的土霸王。所以对老段提出的四条停在条约，张辫帅用四句歌谣来作答复：“我不离兵，兵不离械，我从何处来，我往何处去。” 此时他已忘了那个他所拥立的小皇帝，有人问他怎样对清室作一个交待，他大声地说：“我太傻了，人人都很聪明，复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张，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愿望，复辟成功大家享福，如今干垮了拿我一个人受罪。这件事本来和清室不相干，干成了，小皇帝安坐龙廷，失败了，我一个人受罪。” 既然张辫帅硬撑着，老段小徐也不打算再跟他客气，一声令下讨逆军各部联合反正的北洋军各部，兵临北京城下。第三师在安定门、广渠门、朝阳门外，第十三师在西直门、德胜门外，第十一师的一部分在永定门外，第十六混成旅、第十二师的的一部在彰仪门外，第十一、十二两师的另一部在西苑，对北京采取了大包围。 “唐司令何时开始攻城！”德胜门外第十三师长中将师长李进才一脸谄媚的跟在直隶第三混成旅上校旅长唐之道身后小心的问道。尽管心底里对眼前这个吞掉自己二十多门大炮，超过一个多团兵力的小旅长甚为不满，可毕竟把柄抓住人家手里，李进才只好放低姿态。 “等上面的命令吧。”唐旅长随意的说道，其实眼前的德胜门根本无人把守，按照老段小徐等人的本意还是决定再和辫帅谈谈，毕竟真的引起巷战破坏北京城的话面子上就太不好看了。再说能不能攻城，还要取决东交民巷的外交团是否首肯。 “唐司令，战后还往多多美言啊！”李进才见四下无人，悄悄的将一张四大恒的庄票塞到唐旅长的兜里。眼下虽说他在唐旅长的力荐下被任命为讨逆军北路军的副司令，可战后追究“帝制犯”究竟如何处理，唐旅长的话也很关键。 “好说，好说！”唐旅长余光一瞅是两万元的庄票，不禁心情大好，回身对李师长笑道：“李师长您是军界老前辈，这点风浪对您算不得什么，以后还要李师长多多关照啊！” “唐司令客气了，你此次立下大功，又深受段总理、徐秘书长器重，前途何止区区一个旅长、师长。我李某人仰仗你多的是啊！”李进才这也不完全是客套，明眼人都看的出唐旅长要一飞冲天了。 “京城我又来了！”这次唐旅长没有再客套，重新转过身去拿起望远镜瞧着飘舞着龙旗的德胜门。不过短短十多个月，当初想要在第十三师谋个营长都不得的陆军部二等委员，此刻居然可以轻易将第十三师长踩在脚下。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零五章 共和与帝制 自9日起讨逆军各部虽然把北京城团团围住，可是总想不战而胜，尽量避免在北京城内用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所以9日至11日，一方面由汪大燮、刘崇杰透过外交团从事和谈，另方面敦促王士珍从中奔走，只是张勋的态度很顽强，坚不缴械，一定要自己带辫子兵回徐州。 由于和平解决无望，讨逆军决定攻城，汪大燮和刘崇杰找外交团商谈攻城计划。外交团仍推领袖公使（荷兰公使）答复讨逆军，同意攻城时间以12日上午4时至晚上12时为限，大炮只许发放实弹一发，其余则以空炮威胁辫子军投降。 讨逆军于是在11日晚间决定了作战计划，以第十二师进攻朝阳门，攻入城后，即继续向南河沿的张宅进攻。第八、第十一师由永定门、广安门进攻天坛，第三师由彰仪门进攻天坛及中华门；第十三师、直隶第三混成旅由德胜门、西直门入城控制北城的局面。 战斗从十二日拂晓发起，第八、第十一两师联合攻击天坛的辫子军主力，守天坛的辫子军约2000余人，一遭遇讨逆军，就挂起了五色旗表示投降。一小部分不肯投降的辫子军退往南池子张宅。 整个攻势一切都很顺利，主要原因由于辫子军完全失去斗志，讨逆军东路由朝阳门攻进东单牌楼及东安市场，西路由宣武门向北到西华门，残余的辫子军被迫集中到南池子一隅。占领宣化门的讨逆军，在城楼上架设了大炮，炮口对准紫禁城和南河沿的张宅。 就在这时候，辫子军徐州老巢又传来消息，张勋手下第一员大将，留守徐州的张文生，率领定武军六十四营通电投降，不战而屈，这使得在北京的辫子军更感绝望。 宣武门的大炮，于12日中午发了一炮，把南河沿的张宅墙头打了一个大洞，且引起了剧烈的响声和一片火光。护卫“大帅公馆”的辫子兵纷纷弃械剪辫而逃，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当儿，又累又气的“张大帅”，被两名荷兰人挟上了汽车，疾驰入荷兰公使馆。北京城内留下的是遍街可见的辫子，因为辫子兵逃亡时，一定要去剪掉辫子才得安全。 过去几天，辫子代表通行证和取物证，代表特权，好似一道灵符，乘车可以不买票，上戏馆也不必要戏票，买东西更不需要付钱，调戏妇女也好像很应该，而今则是有了辫子就要遭殃了，所以辫子便毫不留恋地遗弃在街头巷尾。 这是讨逆军的第二次战斗（沙河大战时第三旅还没有加入讨逆军），也是最后一场战斗，辫子军总共死伤不过百余人，其他则是逃之夭夭了，这两战讨逆军加起来的战果也不足沙河一战的一半。 就这样上演不过十二日的复辟闹剧算是落下帷幕，复辟的满清小朝廷再次退回深宫内宅关起门来照样当自己的皇帝。从1911到1917，短短的六年间华夏国就历经了从大清到民国，再由民国到洪宪，接着又从洪宪到民国，再由民国回到大清，最终大清再次倒台，民国又一次浮出水面。 由于辫子军主要集中在南城，从德胜门入城的第三混成旅开始几乎没有碰到一个辫子军，直到午后辫子军溃散才有一部分向北城溃散，让向南推进的第三混成旅逮个正着，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关了起来，对于敢负隅顽抗的直接就“突突”掉了。 未经一战就入城，让早就摩拳擦掌的第三混成旅上下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唐旅长不屑去南城抢那些个微末的功劳，可不乘机捞一票似乎又有点对不起这大好的机会，于是乎命令各部以营连为单位，以清剿辫子军余孽为名在北城一带展开搜查，住在城内的满清余孽自然是重点清查对象。 “旅长，就这么便宜满清小朝廷了？”望着不远处的紫禁城参谋长徐永昌愤愤不平的说道：“此次复辟最大的祸根就是他们！” “次宸，我的心情跟你是一样的！”唐之道无奈的笑道：“只是眼下咱们实力太弱，这样的事情还是做不得！” 赶走满清小朝廷，打劫紫禁城这等又得名又得利的好事，自然不是人人都做得，后世直到冯基督得势才将小朝廷赶出紫禁城。 “旅长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有点气不过才有感而发。”徐永昌喃喃的说道：“怪就怪当年的革命不够彻底，导致如今一国两制的局面！” “也不完全如此，民国以来国人的生活不仅没有因为翻身做主人而变好，反而每况愈下，这才导致帝制、满清还有存在的市场。”唐旅长感慨的说道：“民国不如大清这种流言不完全是复辟分子编造出来的！” “旅长，刚才二团一营抓到几个警察乘乱抢劫商户。”说话间周文若快步走了过来，低声的说道：“京师警察厅那边过来要人了，张团长请示如何处置。” “统统枪毙！”唐之道不耐烦的说道：“远航也是的，这点小事也要来请示！” “旅长，怕是不好吧！”徐永昌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咱们抓到就枪毙，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可如今警察厅刚来要人咱们就枪毙，似乎……” “那就把人交给警察厅，让他们自己回去管教！”唐之道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就改口说道。京师警察厅两万余人的警察队伍，倒入不了唐旅长的法眼，只是警察厅的总监吴炳湘是个地头蛇跟老段关系也非常铁，犯不着故意去打他的脸。 “旅长，要是放回去，警察厅那边怕是……”唐旅长的思路转的这么快，周文若一时没有明白其中的深意，生怕唐旅长不知道京师警察厅是什么货色小声的提醒道。 “下不为例，通知各部凡是遇到趁火打劫不必请示，就地枪决！”唐旅长摆了摆手说道，要么做恶人，要么做好人，既然不想得罪吴炳湘，就做个顺水人情吧，放又不放杀又不杀，反倒是最下下之策。至于趁火打劫，眼下北城一带只有唐旅长自个能做，别人想来分杯羹自然要往死里治。 “好的。”周文若不敢怠慢赶紧将唐旅长的最新指示传达下去。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溃兵甚至警察、士兵绝不在少数，不铁腕压下去，造成的损失反倒可能比复辟本身的危害还要大。 “可毕竟民主共和是大势所趋，此次复辟这么快就落败就是明证！”徐永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甘的说道，作为革命的亲历者徐永昌对如今民国的局面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民国帝国孰是孰非不可一概而论，至少眼下只能在民国这条路上走下去。”唐之道不想和徐永昌就这个话题探讨下去，因为就算争个三天三夜也不一定有结果。总之一句话，剪掉头上的辫子容易，斩掉心头的辫子难。 不过当下天真的认为民主共和了就天下太平的人怕也很难找。就连号称“国父”的中山樵不一样放弃党内所谓的民主，让党员按手印向其个人效忠，至于北洋这帮人压根都搞不清楚“共和”、“民主”为何物，拥戴民国纯粹是为了获取更大权力。咱们的唐旅长要不是知道张大帅兔子尾巴长不了，也不会早早跳出来抢这些“反帝先锋”、“共和卫士”的头衔，肯定规规矩矩的躲在口北种田。 “旅长，京城的人联系上了！”徐永昌似乎还想和唐旅长探讨这个话题，可情报处新任处长丁雨农小跑着走了过来，他只好识趣走开。 这丁雨农身材瘦小皮肤黝黑，极不起眼，可他原是口北道警察局侦缉队队长，是口北有名的神探，民国以来连连破获数起大案，在口北、察哈尔一代都有一定的名气。情报处成立的时候，唐旅长亲自出马将其招揽过来，先是出任情报处行动科科长，后来又兼任情报处副处长。经过几个月明里暗里的考察，丁雨农无论是能力还是忠诚度都不成问题，因此唐旅长决定让他出任情报处处长。 唐旅长手头的事情实在太多，除了旅长还兼着教导队队长、一团团长，情报处处长这么紧要的职务老是兼着也不是办法。当然任命丁雨农出任情报处长并不代表对他完全信任，按照唐旅长一贯的“用人必疑，疑人也用”的准则，相关的布置还很多。 “怎么样，咱们要的情报都弄好了吧！”唐旅长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错过今晚就没有机会了！” 今天辫子军四下逃散，城内外的牛鬼蛇神也趁机作乱，出了什么问题都可以推到他们身上，到了明天局势大定，可能入城的各部都要退到城外去。 “都搞来了，包括详细的位置，大致的家产、店铺、人员甚至社会关系都有！”丁雨农兴奋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说道，他没想到唐旅长安插在京城的情报人员这么给力，弄到的情报居然这么详尽。 “走，到边上去议一议，得挑上几家。”唐之道一看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就指着边上的一间宅子说道，从五月初他就开始布局，准备趁乱捞上一笔，否则以他在京城微薄的情报力量短时间根本办不到的。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零六章 冤家路窄（上） “可惜老庆一家全跑到天津英租界去了，否则只要吃下这家就够了！”距紫禁城不过几百米的一处民宅内唐旅长看着手头上写完满字的字条喃喃自语道，其实就算老庆一家留在京城，他也未必敢直接下手，老庆的名头太响，目标太大，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撬开这肥窑难度太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老庆倒是回来了，就住在庆王府内！”情报处京城方向的负责人叶俊小心的说道：“我可是亲眼看到庆王府的汽车开进去的！” “算了，老庆精的跟鬼似得，榨不出什么油水的。”唐旅长摇了摇头将庆王府划掉，老庆毕竟是当过满清内阁总理的牛人，知道自己巨贪的名声在外，满清退位后，跟儿子载振将大部分资产都转移到英租界，在那里置办不少商铺、地产。 “旅长，睿王府可是一块肥肉！”丁雨农想了想说道：“我在口北就听说睿王府两个贝勒斗富的事情。” “再多的家当也被这两败家子挥霍光了！”唐旅长惋惜的说道。说起来睿王府的两贝勒还是老熟人，去年被当时的唐团长狠狠的敲了一笔，加上两兄弟大半年的挥霍估计现钱不会太多。 “肃王府也不必去了，善耆这老东西早就跑到大连去了。”善耆是宗社党的骨干，清末诸王之中的佼佼者，抛去其满清贵胄的身份讲，也是清末大臣之中少有的开明派、立宪派，能力、人品、官声都非常的不错，创办了华夏国现代警政制度，也免除刺杀监国摄政王的汪精卫死刑。不过在后世的知名度，比起他的女儿金璧辉（川岛芳子）要差上很多。 “豫亲王府变成协和医院了，郑亲王府抵押给西什库教堂，八大铁帽子王也没几个了！”叶俊慌忙说道：“其余一些贝子贝勒怕也没有多少东西。” 大清倒台已经好几年了，失去政治特权满清贵族财富蒸发的速度也是非常的惊人。一方面大清朝发的“铁杆庄稼”没有了，依附这些王府的田庄、店铺也纷纷独立出去，原来地方官的孝敬也都没有了；另一方面这些个王公贵族的后代醉生梦死的日子不仅没有收敛还因为汽车、电话等西洋玩意的传入弄得变本加厉，再加上北洋军阀内部的大小军头、京城警察厅的警察、街边巷尾的地痞混混敲诈，钱自然是越来越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就礼亲王、多罗克勤郡王两家！”唐之道见天色也不早，快刀斩乱麻在满清八大铁帽子王中挑了两家，这两家都是代善的后代，王府修的也比较近，正好一锅端！ “这两家貌似都在西城，怕是……”叶俊好心的提醒道：“如今是十二师、十三师的防区。” “要是在北城我们还真不好下手，西城正合适出了事情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去！”丁雨农很快明白唐旅长的深意解释道。 “今夜的行动由情报处行动科负责，侦察队配合，二团三营在外围警戒！”见众人对目标没有异议，唐之道就开始分派任务。这种打家劫舍的事情自然是参与、知情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参与此次行动的都是唐旅长嫡系中的嫡系。 “旅长，是不是连人带货统统……”丁雨农做了一个抹脖子手势。 “能不要开枪尽量不要开枪，能不要杀人尽量不要杀人！”唐之道不假思索的说道：“可有人要钱不要命也别手软！”如今的这些王公贵族只不过是一只只肥羊而已，尽管个个主上都是血债累累，可对他们的狗命唐旅长丝毫没有兴趣。最关键的是要是弄出灭门大案来，想要完美善后就比较困难了。 “旅长，咱们侦察队派什么用场！”汪国真挠了挠头询问道：“要是遇着其他部队或者警察如何应对？” “咱们不是抓了不少辫子军，挑几个机灵点、听话点的，到点让他们往西城跑你们一路跟上去，到了两个王府的外围就停下来。”唐之道忘了汪国真是个生手，不得不一一提点道：“等雨农他们得手，你们再以追查逃犯为由进去。” “必要的时候可以和雨农他们演场戏！”唐之道顿了顿又补充道。 “高！”在场心思活络一点立刻明白其中的深意，这等于上了双保险。行动科暗的搞，侦察队明的还可以敲诈一次，外面要是有军警来调查，侦察队也可先一步接管调查。 “既然没有问题了，都回去准备吧！”唐旅长正色的说道：“此次行动关系到我第三混成旅生死存亡，还请诸位务必用心！” “是！”众人敬了一个军礼后都出去准备，毕竟唐旅长只是在大方略做了指导，具体操作的细节，包括预先的侦察都是要进一步完善的。 “一百万！”望着属下们远去，唐之道在心中默念道，要是早上几年满清刚退位就开始清算，满清这八大铁帽子王每一家家产估计都在千万上下，如今过了六年就不知道还能剩多少，最关键是能有多少金银珠宝。不管怎么说这次要是能弄个百万之数，行动就勉强可以算是成功了。 ………… 到了黄昏夕阳西下，京城内外渐渐的平静下来，街头巷尾也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在行走，似乎一切都恢复正常，民国还是那个民国，京城依旧还是那个京城。 京城西北一处不起眼的小胡同内，几个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军汉真簇拥着一个年轻的军官向胡同深处走去。 “旅长，您以前就住在这里？”李大柱好奇的东张西望。 “算是吧。”唐之道淡淡的说道，可心中却一点都不平静，自去年八月离开此地，一晃快一年没有回过“家”了，也不知肖芸和小丫头语轩是否安好，是否还住在四合院里。回想起来，穿越这一年多，最惬意的要属在德国公使馆当翻译那段时光，不用理会尘世间的纷纷扰扰，不用揪心于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白天按时上下班，晚上回来教小丫头读书认真或者安安静静的读一些书。 “嫂子也住在里面吧！”李大柱见几个士兵离得较远，小声的问道。 “也许吧！”这次唐旅长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总之他和肖芸的关系他自己都有点说不清楚。 转过一栋突出院落，再往前几十米就到那个唐之道熟悉的四合院，可刚走到路头他突然停了下来。 “旅长，怎么……”李大柱此刻也明白唐旅长为什么停了下来，远远的他看到十多黑皮警察正在不远处晃荡。 …… 此时肖家小院里又是另一番光景，院子中间那棵桃树枝头已经挂满了熟透了蜜桃，桃树下一身素色长裙的肖芸正手执扫帚警惕的站着，长高不少的语轩抱着她的腿一脸无辜的看着面前的这些贸贸然闯入的陌生人。 “吴兄，有句是叫人面桃花什么来者！”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盯着桃树下的肖芸对身边另一位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年轻男子说道：“这几年未见，当年名动京城的白名单风采依旧啊！” “江兄，那叫人面桃花相映红，可眼前只有熟透了的桃子，哪里有什么桃花啊！”吴大少扬了扬手头的折扇一语双关的说道：“这白牡丹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比小凤仙还有有名嘛？” 在吴大少看来眼前这位美自然是美，尤其美中透露出那股媚却让人骨头都酥了，不过却不是他喜欢那个型的，他喜欢的是女子学校那活力四射、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妹子。这次陪江大少来泡女纯粹是友情出场，帮忙呐喊助威而已。 “小凤仙？要不是搭上蔡松坡，就是一寻常货色，那里比的上冠绝八大胡同的白牡丹！”江大少鄙视的看了吴大少一眼，又将目光投在肖芸身上说道：“当年吕胖子可是花了五万两才买下她的！” “那江兄随意，能否抱得美人归还要看你的本事！”吴大少无奈的笑了笑低声对江大少说道：“人家已经从良了，要不咱们就算了！” “从良是从良了，可吕胖子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江大少坏坏一笑低声回应道：“我也是看她带着一个孩子过不太容易，才想帮帮她！” “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吴大少皱了皱眉头，难怪老爹让自己尽量少和江大少来往。虽说两人都位列京城四少，可吴大少自认为自己做人做事还是有点底线的，但江大少就下作多了。 “看我的！”江大少理了理衣服小步上前嬉皮笑脸对肖芸说道：“白牡丹，江爷我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也不容易，不如就跟我走，我保证你吃香喝辣的！”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这里没有白牡丹，你认错人了！”肖芸握紧手头扫帚冷冷的说道：“请你们赶快离开！” “白牡丹你否认也没有的，要不要我把凤来居的老鸨叫过来，让她跟你当面对质！”江大少继续朝着肖芸靠过去，眼睛色眯眯的盯着。 “以前那个白牡丹已经死了，还请公子自重！”肖芸扬了扬手头的扫帚正色的说道：“你们要是还不离开我家，我要叫人了！” “哈哈！”江大少停下脚步狂笑道：“那你就叫吧！告诉你，咱爹是步军统领江朝宗，那位吴公子老爹是警察总监吴炳湘！” “怕了吧！只要你乖乖的从了我，好日子还在后头，否则……”见肖芸一下愣着了，江大少又往前靠去。 “你、你、你再敢过来，我、我就死给你看！”肖芸被逼的拉着语轩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墙角。 “没想到今天还碰到一个烈女！”江大少也真怕肖芸往墙上碰，四个把人他江大少还真不在乎，可好不容易发掘的美女真就这样玩没了，也太可惜了！ “这位姑娘，他真是江统领大公子，家里也只有四房妻妾，以你的身份给他做个妾也不算辱没你！”见情势不对，吴大少这个帮闲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况且吕胖子已经死了多年，你也犯不着为他守寡！”见肖芸不言语，吴大少以为她动心了，边继续劝说道。 “哼！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他做妾的！”肖芸毫不留情的回绝道，江大少的恶名她也听说过。 “你这小娘皮，还敬酒不吃吃罚酒！”江大少早就没有了耐心，以他的本心来了直接抢人回家上床，只是吴大少跟着过来不想吃相太过难看，才装作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跟吕胖子生的小杂种卖到妓院去！”见肖芸真的要撞墙，江大少眼珠一转恶狠狠的说道：“这小杂种长大肯定是个大美人！” 一听这话，肖芸慌了神，没曾想这江大少如此恶毒，居然想着对四五岁的孩子下手！ “哈哈，还是从了我吧！”江大少淫笑着就继续上前，两个抓子伸的长长的朝着肖芸高耸的胸部就探过去。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零七章 冤家路窄（下） 第一百零七章冤家路窄（下） 江大少淫笑着冲着猎物伸出那双白皙的爪子，肖芸也认命的闭上双眼，这更加刺激了江大少的兽欲，这几年来仗着老爹的权势，多少良家妇女在他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哎呦！”突然他的面前闪过一个矫健的身影，随着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江大少抱着印着指印左脸叫喊起来。 肖芸赶紧睁开眼睛，可还没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已将其揽入怀里，她刚想挣扎，可依稀看清来人的面孔后，立马瘫在来人的怀里，两行热泪顺着白皙的面庞流了下来。 “唐叔叔，唐叔叔！你回来，你回来！”语轩也认出来人兴奋的喊道：“这些坏人要欺负娘和我！” “站稳了，放心有我呢！”唐之道在肖芸耳边轻声说道，肖芸此时才意识到正在众目睽睽之下，红着脸从唐之道的怀里钻出，扶着围墙站稳。 “语轩，都是唐叔叔不好，让你们娘俩受苦了！”唐之道蹲了下去，理了理小丫头被吹乱的刘海，吻了吻小丫头的额头，径直的将其抱起。 “臭娘们，我说怎么对本少爷推三阻四的！原来在外面养了野男人！”此时江大少也缓过神来了，指着肖芸和唐之道破口大骂道：“**的什么玩意，敢跟我……” “啪！”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不过这次扇在右半边脸上，出手的是李大柱。有人敢调戏老大的女人，还当着自己的面辱骂老大，李大柱早就憋着一肚子火。 “大少爷，大少爷！”李大柱出手比唐旅长要重多了，江大少直接被扇倒在地，他的两个跟班兼保镖赶紧上前将其扶起。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给我狠狠的教训他们！”江大少一边挣脱两个跟班的手，一边喊叫着：“给我往死里打！” 两个跟班相互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就要往上冲，可还没有冲到跟前就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赶忙吓得抱着头蹲到地下。 “你、你、你可别乱来，我、我、我可是有来头的！”江大少一见此情形知道遇到硬茬了，可嘴上依旧不太服软，战战兢兢地说道：“我爹可是步军统领江朝宗！” “哈哈，原来是江大少，真是失敬失敬！”唐之道将语轩递给已经恢复常态的肖芸，大不走上前冷笑道：“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去年刚从牢里放出来，就在街上抢过江大少一票，没想到一年多后居然又在这里碰上这家伙。 “不知者无罪，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见对方似乎很怕老爹的样子，江大少又恢复了几分架势，指着肖芸咋咋忽忽的说道：“只要你把这个女人让给我，我就不跟你的上官说了！” “一年多没见，江大少只见你长肉，没见你长脑子！”唐之道惋惜的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今天我要代你们家老爷子管教管教你了！” “哼！好大的口气，就是你们的师长、旅长，见着我们家老爷子也得恭恭敬敬的！”江大少被刺激到了，发起飙道：“今天让出这个小娘们，再给本少爷磕上三个响头，否则……” “肖芸，咱们回屋里去！”唐之道懒得跟江大少这种花花太岁废话，回身拉起肖芸的手径直往堂屋方向走去。会意的李大柱等人冲着江大少围了上去，虽然老大没有明示，可即使不弄死这花花太岁，至少先要让他脱成皮。 “这位长官留步！”比江大少来，吴大少的脑子要好使多了。刚才对方突然出现，他没有弄清什么来路，自然不好贸然开口，或许江大少本人就能搞定，自己出手反而不美。如今对方已然根本不把所谓的步军统领看在眼里，再不出声，或许连自己也不明不白的被收拾。 “敢问这位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唐之道其实刚进院子就注意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大少，想当然看做江大少的帮闲。 “敢问长官是哪个部分的。”吴大少客客气气的施礼道：“我这位兄弟多多冒犯，还望海涵！” “你嘛，还不配知道！”唐之道看了看自以为是的吴大少不屑的说道：“回去给江朝宗带个话，让他到讨逆军北路总指挥部领人！” “阁下是否就是唐之道唐司令！”唐之道刚要继续往前走，吴大少又高声说道：“家父常要我以唐司令为榜样！” “是嘛！”唐之道多多少少有点意外，示意肖芸带语轩先进屋，回身走到吴大少跟前回了一个礼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令尊名讳？” “在下吴承志，如今在内城第三分局任侦缉队队长一职！”吴承志颇为得意的说道，他能猜出唐之道的身份纯粹是老爹吴炳湘的功劳，作为京师警察总监，自然要对各方人物有所了解，这样才能摆平方方面面的关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跟儿子年纪相仿的后起之秀的唐之道自然是他重点的关注对象。 “原来是吴总监的公子，真是幸会幸会！”唐之道也是一点就透的主子，很快明白过来这位吴公子老爹是谁。 “吴某一直很仰慕唐司令，今日得见真是万幸！”吴承志指着江大少说道：“这位确实是步军统领衙门江统领的大公子，还望唐司令多多原谅！” “吴老弟，他是什么狗屁司令，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江大少真是笨的要死，搞了半天他也不太明白眼前这位年轻军官是何方神圣。 “江兄慎言，还不给唐司令赔礼道歉！”吴承志慌忙拉过江大少在其耳边耳语几句。 “我当是谁！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旅长！”江大少不屑的说道：“想走我爹门路的督军、师长都海了去了！” “江大少果然够气魄！”唐之道都被江大少一脸猪头模样逗乐，不过也怪不得江大少，在他的心里总统是老大，他老爹江朝宗是老二，其余人等俱不放在眼下！ “唐司令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这兄弟一般见识！”吴承志无奈的代为赔罪道：“能否先让我等离开，日后再登门道歉！” “吴公子随时可以离开，这位江大少就让江统领亲自来领人！”唐之道指着大门说道：“外面那几个警察也是你的手下吧，你也可以带走！” 吴大少毕竟没有直接作恶，他老爹也是京师的实权人物，犯不着跟他针锋相对，希望这个吴大少能识抬举！ “能否卖我一个面子，我的兄弟一并让我带走！”吴承志似乎觉着自己有那么几分面子，大大咧咧的说道：“以后京城里有甚麻烦尽管找我！” “哼，你还不够格！”唐之道脸色一变的说道，笑话！调戏了老子的女人，说走就想走。就是吴炳湘亲自来说情，还要看老子心情好不好！ “唐旅长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吴承志讪讪的说道：“难道就不怕开罪步军统领衙门和京师警察厅嘛！” “吴公子这是威胁我？”唐之道冷冷的说道：“你身为警察队长不维护辖区治安，反而帮着他调戏、凌辱良家妇女，我倒想问问吴总监他是怎么教的儿子，怎么管的队伍！” “你、你，你不要太过嚣张！”吴承志恼羞成怒的吼道：“京城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原本以为说两句软话，套套近乎，唐之道会卖他点面子，没想到在人家眼里，他也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 “笑话，老子在自家里，老子保护自己的女人，还要跟你警察厅打招呼！”唐之道彻底被激怒了，吼道：“想留下来就陪着江大少，想走就快滚！” 吴大少环视四周，一看自己的人都已经被收拾掉，对方十多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无奈之下就边往外走，边发狠道：“姓唐的，你等着瞧！” “谁在这边闹事，太不把咱们警察放在眼里了！”突然门外涌入十多名警察，为首的是一位四十上下的胖子，将小小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院子外面还有不少警察在待命。 “姚局长，来的正好！”吴承志一看来人大喜过望的说道：“有人在此绑票，还请你公正处置！” “吴、吴公子，您在这里啊！”姚局长一见吴承志立刻谄媚的说道：“您老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了！” “你、你是……”抬头一瞧院内的唐之道等人，姚局长立马客气的说道：“我是内城第七分局的局长姚洪波，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办吧！”姚洪波是个老江湖，自然知道这些军人不太好应付，前几天就接到警察厅的通知，涉及到讨逆军人的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以免引发军警冲突。 …… “吴公子，要不咱们……”在简单的了解情况之后，姚洪波为难的对吴承志说道：“这些人咱们惹不起啊！” “哼！一个小小旅长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吴承志不满的嘀咕道：“是不是不想当这个局长了？” “唐旅长，你看能否这样，先把这位江大少交给我带回去，诸位都到我分局处理此事？”姚洪波摇了摇牙又上前低声下气的说道：“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信不过你们警察，人我是一定要留下的。”唐之道淡淡的说道：“趁我耐心还没有耗尽，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否则……” “姚局长，你的手下拿的是烧火棍吗？他们不过十来个人，你们好几十人，怕他们作甚！”姚洪波见状犹豫不决，吴承志煽风点火的说道：“江大少可是江统领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吃的住……” “唐旅长，京城治安我们警局责无旁贷，还请配合！”姚洪波左思右想还是强硬起来，上前很官方的说道：“否则挑起军警冲突责任全在贵方，官司就是打到段总司令那里……” “那要看你手头家伙够不够硬！”唐之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李大柱等人十多支驳壳枪指着院子中间的警察。 “不要逼我开枪！”饶是见过大阵仗，可姚局长依旧颤巍巍的说道，他身后十多个警察也颤抖着抬起长枪枪口，一时间小小的院子里剑拔弩张，空气中也充满火药味。 “别动，举起手来！” “放下枪！” …… 就在此刻，第三旅第一团团副左继武领着一团一营杀了过来，姚局长这边一见此情形赶紧放下枪来，束手就擒。 事毕，左继武大步走了进来，扬起巴掌对着江大少又是狠狠一巴掌，嘴脸还骂骂咧咧的说道：“敢跟咱们旅长抢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算了，继武！别弄死了，这人我还有用！”见左继武还要动粗，唐旅长阻止道：“还有事情交给你去办！” “呸”吐了一口痰在江大少身上后，左继武走到唐之道跟前坏笑着说道：“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旅长是不是想……” “去你的，想到哪去了！”唐之道没好气的骂道：“你回去指挥一团，解除北城所有警察的武装，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好，好！”左继武闻言大喜，从沙河一战以来，部队一直闲着，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要把握好分寸，要是伤着平民百姓，我找你算账！”唐之道正色的说道，既然已经闹翻，索性闹的大一点，倒要看看吴炳湘有多大的分量！再说北城动静弄的大一点，也有利于晚上的行动。 “是！”左继武这才恭恭敬敬的敬了一个军礼离去。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零八章 满园春色 第一百零八章 满园春色 人群散去，小院子里又恢复往日的平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轻轻推开东厢房门，屋内陈设一切如旧，雪白的床单，摆放整齐的书架，一尘不染的茶几，就连唐之道走的时候留下的几套旧军装也洗的干干净净叠放在衣柜里，恍恍惚惚之间唐旅长仿佛回到一年之前，那时候朝九晚五的过着平淡而又闲适的生活。 或许走出这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突然间唐之道心中萌发出这样一个念头，一年来的打打杀杀又改变了什么？华夏国依旧是那个纷纷扰扰、战火纷飞的国度。 “唐叔叔！”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唐之道回身一看语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的身后，撅着小嘴盯着唐之道。 “语轩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唐之道忙蹲了下去抱起语轩哄道：“告诉唐叔叔，唐叔叔帮你教训她！” “唐叔叔，你这次能不能不走了！”小丫头闪烁着大眼睛问道：“娘说你是干大事的，过不了多久就会走的！” “不走了，就算是走也要带着语轩一起走！”唐之道鼻子一酸，心中微微一颤，原本以为自己会放下这里的一切，可再回到这个院子里，才发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早已在心中烙下印记。 “那我娘呢？”小丫头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你也带她一起走吧！” “好的。”唐之道爱怜的抚弄着小丫头的麻花辫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从何时起，一遇到漂亮的女人，在心里他就会不自觉的拿出来跟肖芸比。 “语轩，你回堂屋里玩会儿，叔叔和你娘有些话要说。”见肖芸站在门外朝里张望，唐之道放下小丫头冲肖芸笑了笑道。 “唐大哥，今天幸亏你来的及时，否则我……”肖芸一走进来就低着头羞涩的说道：“你走后这房间一直空着……” “小芸你受苦了！”谁知唐之道瞧见小丫头走远，根本不和她寒暄，直接将她揽入怀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唐大哥，你这是……”肖芸红着脸试图挣脱，可她那点力气那里是唐之道的对手，很快就浑身发软的瘫在唐之道的怀里。 “哎呀！”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在肖芸的惊呼当中，唐之道直接将其抱起往床边走去。 “小芸，甜言蜜语的话我也不太会说。”唐之道一屁股坐在床边，将肖芸放在直接的大腿上，径直的说道：“总之一句话，我再也不会放下你们娘俩了！” “唐大哥，我、我……”肖芸一下子呆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或许等着这句话等了太久，或许太过兴奋以致语无伦次。 “不说话我就权当你答应下来了！”唐之道坏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唐大哥，我怕我怕我配不上你！”肖芸一下子哭出声来，尽管不太了解唐之道如今的身份，可隐约也猜出如今的地位比去年这个时候要显赫不少。 听到这话，唐之道脸一沉冷冷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轻贱自己！我去年不敢接受你，不是在乎你的过去，而且没有把握保护你、呵护你，如今……” “唐大哥，我愿意，我愿意！”见唐之道当真生气，肖芸鼓足勇气应了下来说道：“我不要什么名分，只求能跟着唐大哥！” “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唐之道的女人！”唐之道很满意盯着肖芸，冲着她樱桃小口就亲了过去。开始肖芸还想躲开，奈何被唐之道死死的抓住，后面就热情的回应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唐旅长那双不安分的大手在肖芸丰满的身体上游走，起初还只是在隔着衣服揩油，渐渐的一只手就顺着她那白皙、肉肉的小腿往上探，后边就直接撩起她的布裙一步步的深入；另一只手则卖力的揉着她那高耸的胸脯。 “不要、不要……”肖芸试图阻止唐之道的深入，可惜此时浑身早已松软无力，只能低声的呻吟着，进一步刺激唐旅长的兽欲。 “唐大哥，唐大哥，别、别……，现在还是白天……，晚上、晚上再……”肖芸在感觉到杜焱撕扯她内衣后，强撑着说道，可血气方刚的唐之道几个月来就没有尝过肉味，如今岂会轻易停手，何况院子外面李大柱领着警卫排的兄弟们守着，整条巷子都被封锁，再安全不过了。 “唐大哥，还请多多怜惜……”肖芸喘着粗气无力的说道，她已经认命了，反正迟早还不都是他的人，既然他这么想要就从了他吧！ “嘶”的一声，平角内裤被从中间撕开，肖芸只觉得下面一凉，一只粗糙的大手就顺着她那白皙的大腿探到桃源深处，而另一只手也已经攀上胸前的高峰。 “娘，娘！”突然传来的稚嫩童声打断了这一切，尽管唐之道还想继续，可小丫头已经冲到门外大叫着：“娘，你烧的米饭都糊掉了！” “语轩，你别进来，娘马上就出去！”肖芸嗔怪的瞅了唐之道一眼，慌忙放下布裙，理好上衣，顾不上林乱的头发就往外跑去。 “这小丫头，来的真不是时候！”唐之道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的说道：“看来只能等到晚上了！” 晚饭是在院子里的八仙桌上吃的，除了每人一碗米饭，只是简简单单摆着三两样素菜。 “你们平时就吃这些？”望着狼吞虎咽的语轩，唐之道随意的问道。 “不是，平时没有米饭吃！”不等肖芸答话，语轩忙不迭的回答道。 “这是怎么回事？”唐之道诧异看着肖芸说道：“我托人给你捎的钱没有收到嘛？”虽然他一直没有回京，可还是时常让人捎钱回来。退一步讲，即使他不捎钱，曽禄那边断然不会让肖芸母女挨饿的。 “收到了，都收到了！”肖芸赶紧说道：“曾少爷也经常托人送东西来，只是我……” “你不想受人恩惠！”唐之道一句话就道明肖芸的心思，毕竟以前她跟唐之道的关系不明不白的，她这么一个倔强、要钱的女人怎么会拿着唐旅长和唐旅长朋友的钱来花呢！ “前面就算了，以后可不要这样！”唐之道坏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女人，花我的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曽禄那边也不要客气。” “孩子还在！”见唐之道说话肆无忌惮的，肖芸撅着小嘴撒娇似的说道：“小心教坏小孩子！” “对了，曽禄这小子怎么没见着！”此时唐之道突然想起这一茬来，按理说这小子知道自己的队伍开到城外早就跑过去了，没有理由十多天都没有露脸啊！ “听湘云妹子说，曾、曾逯好像去浙江办事去了。”肖芸想了想说道：“具体干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过两天我要去趟曾府，拜访曾伯父，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唐之道想了想说道，曾家对他的助力甚大，于情于理都应该拜访一二，顺便了解一下几处产业出售情况。 “嗯！”肖芸夹起一小块豆腐放在唐之道碗里应道，心里美滋滋的。这大半年来，曽禄、湘云多次要她搬到曾府都被她回绝了。 “唐大哥，外面的几位……”肖芸忽然想到院子外面还站着几个唐旅长的手下，不安的说道：“要不让他们进来一起吃吧！” “不用管他们，会有人管他们饭的。”唐之道摆了摆手笑道：“再说那几个大肚汉，你这点饭菜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 七月京师的白天特别的长，一直到了七点往后，天才渐渐的暗了下来，可随着黑夜的降临京师内外零零星星枪声又响了起来，趁火打劫的青皮、地痞、散兵游勇又露出头来。 “啊！真是畅快！”一大盆的井水从头浇到脚，洗去唐之道身上的风尘，也浇灭他按捺不住的欲火，趁着冲凉的空隙他思索起今晚的行动来。 “唐大哥！”肖芸突然冲身后紧紧抱着唐之道，更为要命的是她身上只有簿簿一场细纱，硕大双峰紧紧贴在唐之道的后背上，细嫩的小手还很不安分在唐之道胸脯撩拨着。 “这可是你惹我的！”唐之道低吼一声转了过来，扯下披在肖芸身上的细纱，猛的吻了上去，一只手用力的揉搓双峰，另一支手揽住肖芸的细腰抚摸着细滑的肥臀，肖芸也淘气的用小手撩拨着唐旅长的坚挺。 “奶奶的，老子再也忍不住了！”唐之道一把抱起肖芸往几步外的八仙桌上一放，分开她那雪白的大腿便要深入。 “唐大哥，唐大哥，到东厢房去，到东厢房去！”关键时刻肖芸喘着粗气，呻吟着说道：“外面、外面……” 唐之道想想也是，在这里怕被大门外兄弟们听个活春宫，于是乎只得强忍着欲火，再次抱起这具洁白无瑕丰满性感的身躯往东厢房奔去。 “唐大哥，还望怜惜奴家！”躺在唐旅长曾经的床上，肖芸闭上眼睛轻声的说道。 此次精虫上脑的唐旅长只顾着提枪冲杀，哪里还管的上是否唐突了佳人。肖芸毕竟自幼在青楼别院内长大，对男女之事耳濡目染，很快就挺过开始的疼痛，渐渐就享受起来，到了后面更是反客为主伺候唐旅长爽到骨子里。 第一百零九章 意外之喜 第一百零九章意外之喜 尽管昨夜是梅开几度，午夜又亲临第三旅的临时指挥部指挥夜间的行动，可第二天天一亮，唐之道就醒来了。相较之下肖芸就惨多了，尽管仗着青楼里耳濡目染学来的技巧，面子上跟唐旅长战的是旗鼓相当，可实际初经人事的她哪里是龙精虎猛、血气方刚的唐旅长对手，为了让爱郎尽兴，几乎使出浑身的力气。到了后面唐旅长也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才放过她，否则一两天内她是别想下床。 “真是天生尤物！”揭开勉强遮住肖芸身上的毯子，看着她凹凸有致、完美无暇的胴体，唐之道由衷的赞叹道。 “这个小妖精！”唐之道正准备起身，肖芸突然翻了个身，整个人都趴到唐旅长的怀里，两颗巨ru直接压倒唐旅长的身上，弄的他心猿意马，下身的小兄弟立刻起立致意。 “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呀！”唐之道坏笑着看着在怀中熟睡的肖芸，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她那丰满的tun部，光洁、白皙的大腿两侧揉搓起来。 “看来昨晚真是用力过猛了！”手指探到桃源深处，感觉到肖芸的那里都有点肿了，唐之道不禁怜香惜玉起来，昨晚提枪冲刺的时候压根没有往这里想。 “这小妖精，肯定还在做春梦！”摸到肖芸大腿根部湿漉漉的，唐之道胯下的小朋友又长大几分。 “顾不上这么多了，救火要紧！”唐之道心中暗道，双手将肖芸的身子往上一托，将其肥臀对准胯下的小兄弟，猛的就要往里顶了。 “唐大哥，你还饶了我吧！我实在不堪……”突然怀里的肖芸睁开脉脉含情的双眸，一只手紧紧抓住唐旅长的小朋友，昂起头羞答答的说道：“让奴家再休息一会儿……” “昨晚你不是很厉害嘛！”唐之道将肖芸按在胸前调笑着说道：“把你老公我伺候的很舒服！” “你这坏人，昨晚那么疯，一大早又要干这羞人的事情！”肖芸将头埋在唐之道的胸前，小手依旧紧紧抓住他的小兄弟，生怕这个小家伙一不留神又钻进去了。 “不知道谁，昨晚叫的越来越响？”唐之道一边抚摸着肖芸光洁的后背，一边调笑道：“估计一条巷子都听到了！” “啊！羞死了，羞死了！”肖芸的脸更红着，昨晚开始只觉得很痛，出于对唐之道的爱意才勉强忍住，后面却越来越秒，一种从未体会到快感一阵阵涌来，情不自禁的就叫出声来。难怪八大胡同的前辈们一提及此事，都神神秘秘说到时候你就体会到了。 “小芸，你就再勉为其难，让你老公我再舒服一会！”趁着肖芸分心，唐之道突然抓住她的小手，坚挺的小弟弟趁机逃出牢笼，冲着她的归宿顶去。 “哎幺！”肖芸只觉着下身一阵疼痛，巨物再次侵袭进来，尽管有心成全爱郎，奈何实在疼痛难忍，一下子跌倒唐之道另一侧。 “看你往哪跑！”箭在弦上的唐之道慌忙一把拉住肖芸白嫩的胳膊，再次将她抱到身上，在他想来肖芸是过来人，连孩子都有了，久旷之身应该承受得了。 “唐大哥，真的很疼！”肖芸皱着眉头哀求道：“今晚、今晚再来行不行！” “小芸，是老公不好！”看着肖芸一脸为难的样子，唐之道愧疚的说道：“只顾着自己，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 “不管唐大哥的事情，都是肖芸没用，没有让唐大哥尽兴！”肖芸咬了咬牙说道：“唐大哥，你想要就再做吧！” “算了吧，我也该起来了！”唐之道一把将肖芸揽入怀中笑着说道：“日子长了，反正你也跑不了！” “嗯！我伺候唐大哥穿衣服！”肖芸乖巧的点了点头，边要起身。 “你多休息会儿吧，我自己来！”唐之道拉过毛毯盖在肖芸的身上，可就在他刚要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刚才肖芸躺的地方有一大块很艳丽血斑。 “小芸，你流血了，哪里受伤了！”唐之道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问完才意识到什么，赶紧又追问道：“小芸你还是……” “嗯！”肖芸轻声回应道，眉宇间充满着笑意，能把最宝贵的东西交给爱郎她就心满意足了，并没有想把此作为炫耀的资本和抬高身价的筹码，要是唐之道不曾注意到或许她也不会提。 “怎么、怎么会！”顿时唐之道脑门嗡嗡作响，其实以他丰富的“作战”不难分辨出来，不提前世，光穿越以来为了应酬，为了泻火，他逛过窑子也不下十次，玩过经验丰富的熟女，可尝过初经人事的雏妓。 “语轩，语轩是……”想起昨夜肖芸的表现，看着眼前的表情绝不是作伪，唐之道猛然想起问题的症结。尽管他从没有刻意了解肖芸的过去，可两次偶遇加上语轩的存在使他早就思维定势了。 “语轩当然是我的女儿！”肖芸赶紧说道：“从一出生就是我一手带大的！” “小芸，给唐大哥讲讲你的过去好吗？”唐之道重新躺在肖芸身边，让肖芸枕着自己胳膊，轻声的询问道，对自己的女人他了解的实在太少，仅仅知道她曾经是八大胡同的头牌，后被一个姓吕富商赎身。 “唐大哥当真想知道？”肖芸微微一怔，愿意了解自己的过去，证明身边的这个男人打心底里接纳自己。 唐之道转过脸在肖芸面颊上重重的吻了一口悠悠的说道：“以前是我疏忽了，对你们娘俩关心不够！” “好！”肖芸也转过身来让自己整个身子贴在情郎的怀里，轻声漫语开始讲述其她和语轩的故事来。 更早的事情肖芸根本记不起来了，脑海之中隐隐约约记得她是大同人氏，幼年被人贩子拐卖到八大胡同，自幼就学习琴棋书画以及伺候男人的功夫，刚刚年满二八就出来以“白牡丹”的身份待客（卖艺不卖身），后来随着名气越来越大，老鸨索性来个开苞大会，想一次把多年的投资连本带利赚回去，最终江南豪商吕大用以五万两的巨款采得这朵鲜花。 可吕大用其实早就不能人道，他花巨款买下肖芸，除了炫耀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掩饰他不能人道的内情。尽管不能人道，吕大用对肖芸其实还算不错，好吃好喝并在京城买了一个四合院养着。只是好景不长，吕大用回乡之后一去不复还，后来才知道死在返乡的路上，再后面的故事唐之道就知道了。 至于语轩，她是肖芸在八大胡同最好姐妹春桃的女儿。春桃也是天生丽质，后被一个贵公子赎身养在外宅，可就在她怀孕七八月的时候，贵公子家的母老虎不知道怎么知道她的存在，不禁逼着贵公子与她断绝往来，还将其赶出外宅。就春桃在流落街头之际，肖芸好心将好姐妹接到如今这个小院子里，并服侍她日常起居，鼓励春桃好好活下去。后来春桃就生了语轩，只是孩子保住了，她却难产而死。 “唐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说到最后肖芸眼泪汪汪看着唐之道说道：“我不想语轩变成没娘的孩子！” “嗯！语轩是你女儿，也是我的女儿！”唐之道亲吻着肖芸头发说道：“我要起来了，去看看我们的女儿！” “不着急，语轩早上醒来比较迟，应该还在睡觉！”肖芸很享受在爱郎怀里的感觉，更享受跟爱郎聊天的感觉，一切都仿佛做梦一般，生怕这一切消失。 “你这小妖精，抱着你又不能吃，你老公我很难受的！”唐之道皱了皱眉头调笑着说道，肖芸的翘臀正对着他的下体，时不时还跟小弟弟有亲密的接触。 “这坏东西，又不老实了！”肖芸一把抓住它，盯着瞧了几秒钟直接冲着它亲了过去，作为当年八大胡同的头牌，虽说是卖艺不卖身，可除了琴棋书画这些装点门面的软实力，“吹拉弹唱”这是硬功夫自然也是要学的，当然了理论联系实际昨夜和今早还是第一遭。 “还真个妖精！”东厢房内顿时春色无边。 …… “报告！”四合院的大门外李大柱的声音异常的洪亮，原本他是不愿意打搅唐旅长的休息，可丁雨农和汪国真两人一同过来求见，他也不敢挡着。 “瞎喊什么，门开着，直接进来就行了！”此刻唐旅长早就穿戴整齐、梳洗完毕，正在外面的八仙桌上和肖芸母女吃早饭。 “旅长，丁处长、汪队长在外面求见！”李大柱轻轻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低声说道：“要不我让他们等一会儿？” “我已经吃完了。”唐之道端起稀饭咕噜咕噜全喝了下去，一摸嘴吩咐道：“快让他们来见我！”昨夜只知道事情进展很顺利，收获也不小，可究竟多大收获还没有清点完毕。 “你慢点吃！”肖芸不满的看了李大柱一眼嗔怪的说道：“连一顿饭都不让你们旅长吃好！” “嘿嘿，嫂子您批评的对！”李大柱傻傻一笑低头认错道：“下次再也不敢了！” “习惯了，习惯了！”唐之道讪讪的说道：“你们娘俩别学我，慢慢的吃！” “你忙正事吧！”肖芸端起碗筷对着语轩说道：“你唐叔叔有正事，咱们到堂屋里去吃吧！” “小芸，你走慢点！”看着肖芸蹒跚的步伐，唐之道关切的说道。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肖芸回过身子狠狠的瞪了唐旅长一眼。 “旅长，打扰您休息真是不好意思！”汪国真、丁雨农也知道自己来的也许不是时候，可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敢拖着。 “坐下来说话！”唐之道摆了摆手，温柔乡英雄冢，孰轻孰重他自然省得。如今不比一年之前，那时他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兴许还能过上一年半载。 “旅长，这是昨夜行动缴获的清单，只统计了一部分！”丁雨农知道唐旅长最关心什么，也不废话径直将几张纸递了过去。 “不错，不错。”越是往下看唐旅长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光是现银现洋金条金块外币几项硬通货折算起来就超过一百五十万大洋，其余各式古董、字画、珍珠玛瑙翡翠古玉价值更是难以估量。毕竟礼亲王、多罗克勤郡王两家都是传承两百多年的满清八大铁帽子王，要是加上田地、房产、店铺等不动产，辛亥年每一家的家当都不下千万。 “怎么有这么多枪械！”在清单的末尾赫然写着三八式新枪五百杆，重机枪六挺。 “听礼王府的贝勒说，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大头在天津日本商行！”丁雨农赶忙说道：“礼亲王世子睿铭是宗社党的骨干，这批枪械是用来在京城起事救驾用的！” “屁股擦干净了吗？”唐旅长暂时没有力量顾及宗社党这部分人，索性岔开话题。 “旅长放心，都按照你吩咐办的！”汪国真、丁雨农二人信誓旦旦的说道：“参加行动的都是最可靠的兄弟，昨天抓的辫子军也派上用场了！” “凡是参加行动的士兵每人奖励二十大洋，军官每人五十大洋！”唐之道想了想说道：“让他们都到昌平去休息一阵子，等事情平息再回来！” “是！”汪丁两人大喜过望的说道。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一十章 两只死老虎 随着十四日国务总理段祺瑞入京视事，京城内外才算彻底平静下来，辫子军缴械的缴械，遣散的遣散，讨逆军也退到京城外围，京城内的治安依旧交还京师警察厅和步军统领衙门维持。直隶第三混成旅也奉命退到北苑驻扎，不过由于北城两个警察分局被解除了武装，唐旅长留了一个营在北城维持此地的治安。 而由江大少、吴大少引发的军警冲突远远没有落幕，吴炳湘、江朝宗极为的恼火甚至扬言要给唐旅长好看，动用各方关系向唐旅长施压。不过唐旅长巍然不动，只是一连发了三封要求严惩参与复辟军警的通电，在京城内外大江南北引起极大的共鸣，同为旅长的冯焕章、吴佩孚等人纷纷通电表示支持，作为老段头号幕僚的小徐对此不置可否，曹三傻子、田中玉等省督一级的大佬也呼吁双方要克制避免发出更大的冲突。 “次宸，新的编制方案暂时按照三个团建制，一二团加上两营制的补充团，骑炮淄工都比照陆军师的规模来搞，侦察队改成直属旅部的侦察营，教导队改成随营学校……”北苑的旅部内唐旅长正在给徐参谋长面授玄机，指导参谋处编制新的建制。 虽说论功请赏还没有开始，可第三混成旅换块牌子已成定局，至于是换成直辖陆军部的混成旅，还是省编师，甚至一步到位扩编成直辖陆军部的陆军师就不太好说了。 “三个团长如何安排？”徐永昌点了点头后问道，尽管团长一级是荐任官，理论上要部里提名，送总统府用印后方能上任，实际上完成掌握在各部主官的手里。 “一团薛成明，二团左继武，补充团傅鸣一。”唐旅长不假思索的说道：“次宸觉得怎么样？” “都挺适合的，只是张团长如何安置？”徐永昌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张远航资格老，性子沉稳，操守也还不错，闲置了太可惜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远航出任副旅长负责工兵、后勤、辎重这一块，这我和他沟通好了！”唐之道解释道：“毕竟各人精力有限，以后要尽量减少各自的兼职，除了随营学校校长我也不再兼其余职务！” 过多的兼职既降低了工作效率，又摆明是信不过下属，明智的上官很少会这么做，就像deng爷爷不过是个普通的党员，可一样翻云覆雨，主宰华夏国的沉浮。而某位校长高峰时期身兼四十多职务，可一样兵败大陆，在孤岛了却残生。 “理应如此！”徐永昌赞同的说道：“咱们旅军官还是太少了，尤其连排级的军官！” “我来想办法，看能否再从军学司手头挖点过硬的军官！”唐之道在编制计划中又加了一条后说道：“条件允许的话，连以上都要配备专职副职！”这样既可以强化基层的军官力量，也便于以后扩充。华夏国军队总数可能已经过百万，可正规的军校不过三两所而已，找一个合格的军官比招一个连的士兵要难的多。后世某埔速成学堂出来的军官实在是不咋地，能够扬名天下适逢其会而已。 “京城这些小报也太混账了，完全是颠倒黑白！”没等徐永昌回应，周文若气急败坏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手头拿着厚厚的一叠报纸。 “什么事情把咱们的副官长气成这个样子了！”徐永昌笑着调侃道：“莫非又爆料我部什么恶行？” “徐参谋长也在啊！”周文若讪讪一笑，尴尬的看了唐旅长一眼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几个小报胡编乱造而已！” “给次宸看看也无妨，反正就那点烂事！”唐之道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他知道周文若顾忌着他的面子。 “旅长你都知道了？”周文若犹豫着将手中的一摞报纸递给身旁的徐永昌。 “哈哈，我这里的可比你手里那几份要劲爆多了！”唐旅长一拉办公桌的抽屉，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都是这两人的报纸，情报处的人早就收罗过来的，甚至请示过是否要对这些报社采取强制措施。 “反帝先锋与京城四少争风吃醋引发京城军警冲突！”一份名叫《京华通迅》的小报头条赫然写着。 “冲冠一怒为红颜―青年旅长的罗曼史”相较而言《顺天周报》的报道要详细很多，连唐旅长在八大胡同招妓的陈年往事都被扒出来，据说凡是被点到名的窑姐都身价倍增，大有当年小凤仙的势头。 “浴火重生的白牡丹”《花丛杂记》这个专门报道八大胡同、京师豪门怨妇艳史的三流小刊物则把焦点放在女主角肖芸身上。 …… “旅长，京城报界我也有几个朋友，要不我去疏通一二？”越往后越是不堪入目，徐永昌试探着问道：“任凭他们这样污蔑也不是办法！” “这点小伎俩还伤不到我。”唐之道嬉笑着说道：“松坡将军当年和小凤仙的事情闹闹沸沸扬扬，世人不以为非反以为美，咱也不能让前辈专美于前啊！” “只是嫂子那边？”周文若好心的说道，说到底这些风流韵事加在唐旅长身上确实算不了什么，反而更增添他的传奇色彩，可肖芸那边陈年旧事被扒出来似乎影响不太好。 “这个我有安排，多谢兄弟们关心！”唐之道感激的说道，肖芸母女早就被他送到昌平，并派专人护卫。 “旅长，咱们就这样跟警察厅和步军统领衙门顶着也不是办法？”徐永昌忧虑的说道：“毕竟这两衙门是地头蛇，吴炳湘、江朝宗又是老江湖……” “次宸不用担心，不过又是两只死老虎而已。”唐旅长轻描淡写的说道：“要是我铁了心，想把他们弄下台也不是不可能。” 查抄警察厅两个分局的时候，唐旅长也收集吴总监、江统领的大量罪证（贪污受贿、贩毒、走私、贩卖人口等等），惹毛了就直接捅给各大报馆。 “旅长真是好气魄！”徐永昌由衷的赞道，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听说第二混成团的唐团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当初为了多伦的战功，跟两个老牌中将吵得不可开交；在口北道硬生生将直隶第三路巡防营吞并，如今又横挑京畿地区的两尊大佛。 “现在是民国不是满清，步军统领也远远比不过当年的九门提督！”唐之道拍了拍桌子说道：“至于京师警察厅对付对付升斗小民还凑活，根本上不了台面！” 步军统领就是戏文里常提到的“九门提督”，正式的官名叫“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满清入关后就设置这个官职，经历康熙、乾隆等朝，这个官职权势日增，极盛时期步军统领衙门所属部队曾有满、蒙、汉八旗步军及绿营兵丁20000多人，巡捕五营马步军1万余人（其中骑兵4000多人），是京城内外最为重要的军事力量。京师警察厅前身是晚清警政改革时期在京师内外设立的内外城巡警总厅，民国二年正式挂牌成了隶属于内务部，管辖京师城区的治安，据说到了民国六年真真假假的警察接近两万人。 从职能上看两个衙门高度重叠，都以维护京师内外治安为已任，细究起来，步军统领衙门类似于后世的卫戍区，承担京师内外的卫戍重任；京师警察厅等同于后世的市政当局，不仅扮演警察的角色，还要收苛捐杂税、管理环境卫生，甚至京师公共工程的营造由它把持。 总体上来说这两个职位都是极其显赫的，不是总统、总理的亲信，不是方方面面都摆得平、搞的定政治老手很难坐上、坐稳这两个位置。要是放在袁大头时期，任何一人想拍死唐之道这样一个小小的旅长都费不了多大的力气；要是放在一年之前，以两人联手之力打压唐旅长也还不成问题，可如今在“张勋复辟”废墟上重建的中央政府权威急剧的下跌，靠着老段多年威望勉强支持而已。中央政权的衰落意味这些依附于中央政权的这些官位影响力也一落千丈，不要说跟外省那些手握重权的省督相比，就是京畿内外的这些个师长、旅长说话也比他们有分量。 “旅长是打算让这两人出点血了？”周文若若有所思的问道，当初要硬撼直隶省长朱家宝时候，众人也是心中忐忑，可唐旅长波澜不惊的就将朱省长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现如今朱家宝更是陷进复辟这个烂坑里，不要说找唐旅长的麻烦，自身都难保了。 “这个要看情况，按理说该有人来了！”唐之道低头看了看手表信心满满的说道：“实在不行就再发两封通电，看谁耗得过谁！” “报告！”此刻李大柱在门外大声叫道。 “进来” “旅长，傅次长来了！如今就在营区的大门外！”进门之后李大柱径直的说道：“要不把他挡回去！”这小子胆子真是大，居然说要把堂堂陆军部次长挡回去。 “哈哈，说曹操曹操到！”唐之道赶紧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军装，顺手将军帽扣在头上笑着说道：“跟我去大门口迎接傅次长！”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中人傅良佐 比起去年初任陆军部次长之时，咱们的傅次长要富态很多尤其将军肚渐长，这身年初定制的丝绸长衫都快包不住这圆乎乎的身躯。这也难怪，跟陆军高等裁判长相比陆军部次长的权势和油水都大上很多。任次长不过一年，傅次长就连娶了两房姨太太，置办了三四处宅子，据说还在天津小站置办了十几顷好田，投资入股天津好几家新设的工厂、钱庄。 不过作为领导全国陆军的陆军部次长（事实上等同于总长），在京畿视察部队被几个小兵挡在营区外，傅次长可能还是第一遭遇着。关键时刻就可以看出咱们傅次长的涵养，他不慌不忙不急不恼慢悠悠的踱着方步透过营区的铁栅栏打量着第三旅的营区。 “次长，这唐若水也太不像话了，居然把您给晾在这里！”跟在傅次长身后的副官周士杰不满的嚷道：“才当旅长几天，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士杰，你觉着这军营、军队如何？”傅良佐停下脚步指着栅栏内的营区问道。 周士杰随意的扫了扫说道：“中规中矩吧！” “何止中规中矩？”傅良佐摇了摇头说道：“你看那几个卫兵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状态极好，你再看营区的地面清扫的一尘不染，过往的官兵走路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你再听训练的口令短促有力，士兵们的步伐整齐有序！”傅良佐赞叹道：“最称道的是，如今京畿各部上官都忙着拉关系，中级军官出入酒家娼门，下级军官、士兵聚众赌博、戏耍，可你看眼前的这只部队……” “次长，您真是明察秋毫！”周士杰仔细瞧了瞧还真是怎么回事，第三旅的门禁极其森严，极少数进出的也要一一核对登记方可进出。 “小徐真是好眼力！”傅良佐叹了一口气说道，虽说唐之道跟他也是有几分关系，可大多是金钱关系，不像小徐人家可是在患难之中将唐若水拉出来的。 周士杰不无嫉妒的说道：“一个旅长似乎还当不起次长您这番夸奖吧！再说这小子好像有点不知进退……” “去年这个时候他不过是咱们陆军部一个二等委员，如今呢？”傅良佐提点道：“士杰，这唐若水行事看似鲁莽，其实精明着呢！” “我看不见得吧！”周士杰不太理解的说道：“为了一个女人同时跟吴总监、江统领叫板，怎么也不能说是精明吧！” “个中详情自己体会吧！”傅良佐拍了拍周士杰的肩膀悠悠的说道，叫板又怎么样？吴炳湘、江朝宗还不是被人吃的死死的，否则也不会死乞白赖让自己来做这个和事老。 “次长您老过来也知会一声，好让属下列队欢迎啊！”没让傅次长等的太久，很快唐旅长就携全旅团以上军官出营相迎。 “唐旅长，你们也太不像话了，居然把次长拦在外面！”没等傅次长回应，周士杰咋咋忽忽的吼道：“次长日理万机哪有空在这里耽搁！” “真是该死，手下的兄弟死脑筋，不知道变通！”唐之道赶忙装作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我会重重的惩处他们！” “唐旅长治军颇有细柳将军的风范！”傅良佐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如果全国的军队都如贵部一样，何愁天下不平！” “次长过誉了！快里面请！”这两句话说的是宾主尽欢，把唐旅长比作周亚夫，那么傅次长岂不是被挡在营门外的汉文帝！ “不忙不忙，先把你麾下的众将引见一二。”傅良佐一把拉住唐旅长的手说道，虽说身着便装，为的也不是公事，可人家一起出来迎接，总要见见混个面熟。 “这我倒是疏忽了！”唐之道指着张远航说道：“这位是二团团长张远航！” “次长好！”张远航还是第一次见着如此高级别的上官，恭恭敬敬的敬了一个军礼。 …… 将麾下团以上军官一一给傅良佐介绍后，傅次长才跟着唐旅长往军营深处走去。 “不知次长有何安排？要不我安排个汇报表演？”尽管大致猜到傅良佐的来意，可唐之道还假装公事公办的问道：“或者将全旅集结起来听从次长的教诲？” “改日吧！今天我是专程来给若水老弟道喜的！”傅良佐见四下人少，低声的说道。想来也比较滑稽，一国陆军部堂堂次长工作时间到了作战部队，不接见基层军官，不查看战备情况，不了解训练内容，单单来为了给军阶低自己三级的上校旅长道喜。可退一步讲如果不是如此滑稽，傅次长犯得着绕这么多弯弯道道？直接发号施令就得了。 “给我道喜？”唐之道诧异的问道：“属下好像没办什么喜事吧？莫非部里的赏赐下来了？” 说话之间几人已经来到唐旅长的办公室，分宾主落座，端上茶水点心后，除了傅良佐和唐之道众人都知趣的离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听说若水刚纳了一房小妾，特来道贺！”见房间无人，傅良佐一边说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古香古色的长条形盒子，麻利的递到唐之道面前说道：“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次长，属下何德何能敢收您如此大礼！”唐之道立刻站了起来一副受宠若惊状说道：“属下这点小事哪敢劳驾您老！”至于和肖芸的关系，唐之道算是直接承认了，反正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 “若水，不要老是次长次长的叫，太过生分了！”傅良佐也站了起将唐之道摁回座位，亲热的说道：“我不过滋长你几岁而已，私底下咱们就兄弟相称如何？” “那我就僭越了！”唐之道知道傅良佐想拉近两人的关系，也就不做推迟。 尽管他的军阶只比去年高一级，官职也是如此，而傅良佐刚刚晋升陆军上将，表面上两人相差极大，可实质上以唐旅长如今的声势和前景私底下也勉强可以和傅次长称兄道弟了。再说两人之前没人任何师承、直接上下级关系，往近里说也是陆士的校友，因此称兄道弟也不算是坏了规矩。 “若水老弟，你怎么不声不响就纳了妾了，应该好好操办操办，以老弟目前的声势任谁也要给几分薄面！”刚攀上兄弟傅良佐就给小兄弟传授捞钱的法子，晚清以来，官员们变着法子捞钱，“三节两寿”自然不必说，纳妾也是大操大办。 “多谢傅大哥，我这人清静惯了，不太喜欢麻烦事！”唐之道客客气气的谢道，心中却鄙夷不已，堂堂陆军部次长怎么就这副德行。 “这倒也是，你还没有娶妻就纳妾也不太好大操大办。”傅良佐点了点头问道：“是否有相中的姑娘？只要是京城的，大哥我给你保媒！” “暂时还没有，等有了再拜托傅大哥！”唐之道站起来再次谢道，由于被小报记者疯狂炒作，唐旅长暂时是不可能冒大不韪娶肖芸为妻的，甚至这个念头都不能表露。 “这次来除了给若水老弟道喜，还有一桩事情……”傅良佐见双方已经活络的差不多，也该谈正事，不过依旧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傅大哥有话尽管讲，小弟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唐旅长自然省得该如何配合傅次长，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德行大包大揽的说道。 傅良佐这次也不客气径直说道：“你和吴总监军警不和，让我这个做陆军部次长的大哥好生为难！再说京师局势初定，段总理、又诤和我都不想再起波澜！” “傅大哥，这事情可怨不得小弟！”唐旅长猛的站了起气势汹汹的说道：“明明是吴总监纵子行凶在前，诬告陷害造谣中伤在后，自始至终我都非常克制，我的属下气不过才……” “若水息怒，若水息怒！”见唐之道反应如今激烈傅良佐赶紧安抚道：“是非曲直咱们暂且搁在一边，吴总监那里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对吴公子的所作所为也表示愤慨，对部下趁火打劫行为也大为震怒。” “今天我来一为给你道贺，二来想做个中人，化解你们军警之间的矛盾。”傅良佐继续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嘛，退一步海阔天空，能否卖我一个面子！” “傅大哥的面子肯定要给的，只是我怕下面的兄弟不让！”唐之道为难的说道：“你说我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维护不了，如何让手下的兄弟们信服！” “若水老弟，吴总监还是相当有诚意，弄清事情的缘由当即托我带了一份贺礼！”傅良佐暗骂一声小狐狸，可脸上依旧堆着笑容从衣袖之中摸出几张庄票递了过去。 “这本不是钱的问题，可既然傅大哥开口我就不跟吴总监计较！”唐之道瞅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是五张总计十万大洋，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吴炳湘和老段关系非常铁，本来打算买个人情就算了，没想到还能敲出点小钱来。 “这吴公子和警察局的人？”傅良佐趁热打铁的问道，免得被这小狐狸给耍了。 “傅大哥放心，今晚之前一定完璧归赵！”唐之道拍着胸脯保证道，至于吴总监那些罪证，傅次长没有提，唐旅长也就没有提，权当不存在。其实那些个所谓的罪证过了这段敏感时期根本就扳不倒吴总监，眼下双方和解就算是结了。 “傅大哥，十万有点多了，就讨个好彩头我留八万，剩下来的两万还请你带回去！”买卖成交唐之道拿起一张庄票直接塞到傅次长的衣袖里。 “送礼哪有再拿回去的！”推迟一番之后，傅次长“勉为其难”收了回去，心中窃喜不已。 “若水，江统领也是咱们北洋老人，他的公子你准备如何处置？”解决吴炳湘的事情，傅良佐开始提到江大少的事情，这同样也是他此行的目标。 “哼！这个江大少名声极差，所做的坏事罄竹难书。”唐之道恨恨的说道：“当依照国法明正典刑！” “若水老弟，听我一句话，做人留点余地。”傅良佐慌忙劝说道：“江大少确实该杀，可死在你的手里，不免让人觉得你公报私仇，对你名声不利啊！” “此事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唐之道气呼呼的说道：“养不教父子过，只要江统领亲自过来赔礼领人，看在傅大哥的份上我就放他一马！” “这事万万不可，江统领是好面子的人，这么一来比杀了江大少还恨！”傅良佐连忙摆手说道：“若水你再换个条件！” “此次平叛，我部伤亡不小、耗费极大，这军饷、军械……”唐之道最后才抛出自己的底牌。 “咱们陆军部也是无米下锅啊！”傅良佐哭丧着脸说道：“再说不是刚刚给你们旅报销了二十万的战费！” “傅大哥，咱们旅起兵最早，战事最大，战功最大，伤亡也最大，基层军官也伤亡不少……”唐旅长一脸气恼的说道：“陆军部没钱、没械，可步军统领衙门管着崇文门税监可是富得流油，江统领本人又是京城有名大财主……” “好吧，你开个价吧，我帮你去谈谈，成与不成你可不要怪我！”傅良佐一听是桩大买卖不禁眼前一亮，保不准又可以趁机大赚一笔。 “军费嘛要这个数！”唐旅长数了数手指低声说道：“我还听说步军统领管辖的总军械库里有一批军械……” “好吧，我心中有数了！”傅良佐点了点应道，心中却暗骂道这小子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子。 唐之道之所敢往死里得罪江朝宗，而傅良佐愿意帮忙，原因都只有一个，根据内幕消息，老段有意让刚刚立下大功的第八师师长李长泰出任步军统领，也就是说江朝宗已经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了。 之前断更了好久，人气都没有了，喜欢的朋友帮忙做做广告，不敢承诺什么，每一章都会用心去写。主角马上要出京城了，喜欢的朋友猜猜去哪里？当什么官职？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北洋之虎 到了七月下旬，京畿地区的局势算是彻底稳定下来，可围绕着国会与约法问题，南北两方再次展开电战，新一轮的内战已初见端倪。 “雨农，京畿地区的情报网要尽快建立起来！”京城前门外车站边一家富丽堂皇酒店后宅内，唐旅长正拿着近半年来一点一点写就的《情报战手册》给情报处长丁雨农和新任北京站站长姚振华面授玄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京城任将是北中国乃至全国的政治中心，因此情报处第一个情报站就设在京城。 “旅长，总站设在这么喧嚣的地方似乎……”姚振华欲言又止的说道，在他想来搞这种秘密事情，总站设立的位置越偏僻越好。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唐之道笑着解释道：“暂时设在这里，要是你们觉得不合适再调整。” 这个饭店是唐旅长买下来的，位置极佳，原来生意也算不错。自打从口北南下以来，唐旅长所获颇丰，现在光现洋、现银、金条这些硬通货就在两百万上下，这么多现货总不能堆起来，趁着京城局势混乱，低价盘下几处产业，淮扬酒楼就是其中一处。 “旅长，合格的情报人员太难找了！”丁雨农为难的说道：“尤其是信的过的！” “核心人员不要太多，情报主要靠外围人员。”唐之道点了点头说道：“前清那些赋闲在家的坐探、侦缉队队员、会党、都可以适当发展。” 唐之道只是一个小小的旅长而已，要关注的事情还不算多，眼下只是搭一个架子，为将来做打算。 “旅长，最近请保持车花钱的地方太多，每一笔都要走陆军需那里，审批时间太长，而且容易……”丁雨农左思右想还是诉苦道，第三旅现在虽说很有钱，可财务制度极为的严格，每一笔大的开支都先到军需处报批，军需处初审之后再递给唐旅长签字确认。 “以后你们情报处的特别支出就直接报到我这里来，日常开支还是走军需处那条线。”唐之道考虑再三后说道，这次弄来的钱除了给官兵们发了双饷（战事通常都是发双饷）外其余部分都没有放在军需处账上，而是由唐旅长直接掌握。 …… 将作训、编制扔给徐永昌，将后勤、杂事交给张远航，将旅部日常管理交给副官长周文若后，唐旅长日常工作主要有四三块即情报、随营学校、政宣工作以及对外交涉。 “旅长，去哪？”出了“淮扬酒楼”，一辆灰色雪佛兰轿车靠了过来，前排副驾驶位置的李大柱小声的询问道。 “陆军部。”唐之道面无表情的说道，心中思量着小徐召见自己的目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十几分钟后，唐之道就出现在陆军部主后楼的三楼，在龚维疆的带领之下径直来到陆军部总长办公室外。由于黎菩萨已经辞去总统一职，根据约法原副总统冯国璋就代理大总统，为了防止小徐的跋扈再次恶化府院两方的关系，老段复职后，改由各方都能接受的张志谭出任国务院秘书长，暂时没有职务的小徐就勉为其难的帮忙打理陆军部差事。 “唐旅长，您稍后！我去看看徐秘书长有没有空！”龚维疆极为客气的说道，一年不到当初的唐委员已经是自己仰视的对象，不出意外几天之内他就可以挂上第一颗将星了。 “是若水来了吧？直接进来就行了！”就在此时里面传来小徐浑厚有力的声音。 唐之道慌忙整理一下军装，他知道小徐非常看重军人仪容仪表。 “徐、徐次长，直隶第三混成旅旅长唐之道奉命来见！”尽管知道小徐未必在意这样，可咱们的唐旅长依旧公事公办的报道。 “到我这里就别客气了，自己随便坐！”小徐穿着便装坐在巨大办公桌后面，微微抬了一下头，指着边上的真皮沙发说道：“我看完这份东西就过来。” “是！”唐之道高声的应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便打量了办公室陈设，总的来说相当的简朴，比傅良佐的次长办公室要简约的多，这或许跟段总理的个性有关。 “茶就不要泡了，反正坐不了多久！”见龚维疆忙着要给唐旅长泡茶，小徐吩咐道：“让外面的车准备好，我和若水说上几句就走！” 靠，召见我连喝杯茶的时间都不给，小徐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或许自己这个小旅长暂时还入不了他的法眼，毕竟人家连袁项城的面子都不给的，唐旅长默默的想到了。 “若水，你真是没有令我失望！”没让唐旅长想太多，小徐已经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极为热情的说道：“当初本想磨磨你的性子好大用，没想到你出去后座的更好！” “次长您过誉了，没有您的栽培那有我的今天！”唐之道赶紧站了起说道：“早就想来拜见您，只是怕您……” “跟我就不要假客套了！”小徐摆了摆手示意唐之道坐回沙发，自己也走到对面沙发坐了下来调侃道：“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倒是你小子最近没闲着啊！” “给次长您添麻烦了！”唐之道也没有多解释，他那点破事自然瞒不过小徐。 “麻烦谈不上，你纳了如夫人，我还没有给你道喜呢！”小徐见唐之道并没有分辨很是赞赏，男人们就要敢作敢当，做了也就做了。 “次长让您见笑了！”唐之道讪讪一笑，小徐也算是同道中人，除了原配夏红筠外也在外宅养了三房小妾，其中一房也是八大胡同里出来的，另外两房还是姐妹花。 “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男人们难免的。”小徐不无妒忌的说道：“不过你小子好事一桩接着一桩的，这次平叛的赏格已经定下来了。” “本来按照这一年来功劳直接把你部扩编成师，也不是不可能。”没等唐之道追问，小徐顿了顿说道：“只是你去年才是少校，不到一年就晋升到少将混成旅长已经是神速，如今直接升为师长，我怕……” 尽管之前唐之道已经从其他渠道了解到这一消息，可从小徐嘴里说出来就基本上是定死了。 说一点都不失望那是自欺欺人，可面子唐旅长只能装作毫不介意的说道：“全凭次长提携，属下不在乎官位高低！” “哈哈，知道你小子心有不甘！”唐旅长眼中的一丝落寞还是落在小徐的眼里，他安慰着说道：“我当初也是在三十二岁才晋升陆军少将，你如今才二十五六也快是陆军少将了，何况这次你的混成旅仅仅只比陆军师少一个步兵团而已！” “属下没有什么不甘心的，只是觉得手头力量不够，将来无法为总理、次长分忧！”唐之道一听给了他三个步兵团，炮辎骑各一团，工兵一个营的建制，还是比较满意的。 “你倒是想的远！”小徐很满意的看着唐之道说道，段系的高层已经准备对南方用兵，可手头没有嫡系部队，自然需要唐旅长这种打手。 这次唐旅长没有当上师长，资历不足是最关键的一点，不过也不排除小徐老段刻意压制。毕竟唐旅长只是小徐随意栽下的一棵小苗而已，根本算不上皖系的嫡系，如果让他窜的太快，长成一棵大树，就很可能难以驾驭了。 “走吧！”小徐见该说也说的差不多，剩下来的路上也可以说，就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去哪？”唐之道皱了皱眉头，小徐的意思显然是让自己跟过去。 “哦，忘了告诉你了，今天是总理要接见你。”小徐回身随口说道。 “总理？”唐之道心中一怔，穿越一年多，见过次长小徐，傅良佐，也见过都统田中玉，甚至还见过后来的大boss吴子玉，可当世真正的大boss（包括中山樵、黎菩萨，北洋三杰等）还一个没有见着，马上就要见着如今北洋系的台柱子，素有“北洋之虎”之称的段祺瑞，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期待的。 两人快步走到后楼前，一辆黑色福特车已经早早停在下面，龚维疆小心的为小徐、唐旅长拉开车门，两人坐定才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老段很少到国务院以及陆军部办公，通常都是小徐、傅良佐等亲信将公事带到他位于府学胡同宅子里处理。 府学胡同就在陆军部的后面，车开过去几分钟而已，路上小徐又问了两个关于部队作训的情况，唐旅长照实说了一些，小徐还算比较满意。 车开到段公馆外就停了下来，尽管外面等着段总理召见的达官贵人排成长队，可小徐领着唐之道直接走进段公馆，一路上是横冲直撞，从前堂直闯到后宅，跟到了自家一样。 “难怪人家都说小徐能当老段一半的家！”跟着在后面的唐之道心中暗道，实际上比这要更过份，老段答应的事情，小徐不松口你也别想办成。 “宏业，芝老呢？”后院却也没有寻找老段，小徐逮着段总理的长子段宏业，随口就问道。老段字芝泉，亲近的人尊称他为芝老。 “父亲在三娘屋里打牌，又诤兄直接过去就行了。”段宏业跟小徐倒没有客气，却看了两眼唐之道后客气的说道：“这位应该就是名满京华的唐之道唐旅长吧！” 老段为人正气，为官两袖清风，吃喝嫖赌抽一样不沾，酷爱围棋，偶尔也打打麻将。不过跟曹三傻子他们借着打牌敛钱不同，老段打牌纯粹是娱乐，彩头极小。 “段公子过誉了，唐某不过是总理麾下普通一兵头而已。”唐之道也同样打量着眼前这位段公子。这段公子虽说也是个花花公子，吃喝嫖赌抽也是样样在行，不到三十就娶了五六房妻妾，可毕竟是段祺瑞教出来的，身上纨绔子弟的气息并不浓烈，不明就里的人咋一看还以为是个斯文人物。 “跟我去见总理吧，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亲近。”小徐颇为不耐烦的说道，原本还打算相互客套一番的唐段二人只好作罢，仅仅拱手作别。 “芝老，你们这么快就玩上了。”尽管是内宅，住的也是内眷，可小徐还是轻车熟路，很快就领着唐之道来到最后靠里的一个小院子，远远的就可以听到里面的麻将声。 “又诤，你怎么才来，我们都玩了两三圈了！”正对着门坐着的是老段的小舅子吴光新，瞧见小徐过来笑着说道：“也上来玩两圈吧！” “好！”小徐也不客气，吴光新身边老段三姨太、二姨太都赶紧站了起来说道：“你们玩，我还有点事情！” “若水，你坐芝老上家！”小徐自己坐下来，随意的指着对面位置招呼唐之道。 “你就是唐若水，果真是年轻。”此刻吴光新对面的老汉抬起头看了边上的唐之道一眼冷冷的说道：“会打就坐下来，随便玩玩。” “会一点点！”唐之道见状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了下来，也偷偷的打量了段祺瑞。此时段总理身着棕色丝绸汗衫，黑发白须，精神矍铄，跟普通的邻家老汉没有多大分别。 “唐旅长是何方人士啊？”段祺瑞一边看牌，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属下山东兖州人氏，不过幼年就随父母逃难到保定。”唐之道放下手头的牌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八万！”老段打了一张牌后又问道：“唐旅长在哪里读的军校？” “芝老，若水跟你的缘分可不浅。”没等唐旅长回答，小徐就嚷道：“他是速成学堂毕业的，应该算您的学生吧！他在陆士毕业后又在德国留学近一年。” “是嘛，这个学生我认下了！”老段一听这话大为高兴，放下手中的牌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后的天下还不是你们的！”老段当过北洋系多所军校的校长，门生遍布要津，早年曾经以北洋武备学堂第一名的身份留学德国，在柏林军校学了一年半的炮兵，后又在克虏伯炮厂实习半年。 “多谢芝老抬举！”唐之道不敢怠慢赶紧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段祺瑞也正色的受了他这个大礼，随后热情的将他扶起，双方才重新落座继续刚才的牌局。 面子上看好像一切都是偶然发生的，其实细细想来，老段又不是第一次听说唐之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来历、渊源、家世，只是刻意营造这种氛围而已。 “若水，可否婚配？”有了学生这成关系，老段的态度和蔼多了，双方交流的话题也渐渐的延伸开来。 “若水还没有娶妻，可刚纳了一房小妾！姐夫你是不是想帮他保媒啊！”吴光新看着一脸尴尬的唐之道，主动开口说道：“九万！” “胡了！等有合适再说吧。”老段点了点头，本来唐之道风流韵事缠身老段心中还有点不喜，知道内情也就释然了，年轻人玩玩风月也是可以理解的。 …… 几圈之后，老段有点乏了，牌局就结束，而唐之道这次觐见也算是结束了。 “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儿！”独自一人走出段府，唐之道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过暂时算是搭上皖系这颗大树了。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啼笑皆非的庆功会 民国六年七月二十七日10时许，位于铁狮子胡同口的陆军部内外是五色旗（国旗）飘飘，十九星旗（军旗）招展，军警密布，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各式各样的进口轿车将陆军部大楼前面的小广场停的满满当当。京师第一宪兵团的宪兵在临近的几个路口设置路障，将后来的轿车分散到隔壁的几个街区。 “嘟嘟……”两辆灰色雪佛兰、一辆黑色t型车组成一个微型车队，分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东四北大街上由北向南缓慢的行使着。 “对不起，各位长官前面车位已经停满了，还请在此下车！”离铁狮子胡同还有两个路口，车队就被宪兵团设在这里的路障拦了下来，一个排长客气的敬礼说道：“车辆请就近停靠或原路返回！” “哼！你知道车上坐的是谁吗？还不快让开！”第一辆车门被打开一个身着二等二级（中校）陆军礼服的彪形大汉下车后冲着宪兵排长吼道：“咱们都是奉命来参加庆功宴的，耽误了你吃罪的得起嘛！” 宪兵排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个小小的团长有什么了不起，今天来赴宴的最低一级就是团长，不过面子他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位长官，不是我等故意为难你们，只是你们来的太晚了，里面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关老子鸟事，还有两个路口，让咱们旅长走过去？”大汉闻言大怒道，那身原本就显得有点小的礼服此时就更加滑稽。 “继武，算了！”中间的那辆轿车里走出一名身着一等三级（少将）礼服的年轻将官，轻声制止那位大汉发飙，他的身后陆陆续续走下近十位军官。 “反正也只有两个路口，几分钟的路程而已。”年轻将官笑着对身后的军官说道：“塞北上千里咱们都走过来了，还怕多走这几步！” “多谢长官合作，请长官们往这里走，穿过府学胡同就可走侧门进去！”宪兵排长点头哈腰的说道，北京城里、天子脚下，将官他见的实在是多，可如此年轻的还是极为少将，尤其还是作战部队的将官。 “听我口令，一二、一二……”伴随着年轻将官步伐，身后的十多位军官自觉站成两列，跟着他往前走去。 “排长，这是谁的队伍，这么规矩！”宪兵甲啧啧称奇道：“而且这些军官都如此的年轻！”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宪兵排长不耐烦的骂道：“守好你的岗！” …… “旅长，你走慢点！”一行人刚走到府学胡同口，左继武就大声嚷道：“这衣服也太小了，根本迈不开步子！” “哈哈，继武可是把最大的一件匀给你了，赶明我再让军需司专门给你定做一件！”唐之道停下脚步笑道，他也是浑身不自在，北洋军这礼服实在不咋地，尤其这尖顶高帽真是无力吐槽了。 “继武，你将就一会儿，马上就到了！”副旅长张远航也劝说道：“咱们来的已经晚了，待会吃饭的时候就换掉。 就在两天之前，内阁发布了改编与晋升的军令，原直隶陆军第三混成旅改编成直辖于陆军部的第十八混成旅，该旅下辖三个步兵团，骑炮辎各一个团，工兵一个营。除了法定编制外，该旅还下辖直辖旅部的侦察营、警卫连、随营学习等单位，满编人数、火力甚至可能超过一个标准的陆军师，旅长唐之道军衔晋升为少将，正式跨入北洋军系高级将领的行列，部属也各自得到升迁。 一行人刚走到陆军部大楼下面，迎面同样走来一群人，只是人数略多几个，为首的将官一见唐旅长赶忙迎了上来，极为热情的说道：“恭喜唐旅长，事业、爱情双丰收！” “同喜同喜，恭喜李师长被授予勋三位，加上将衔！”唐之道也拱手贺喜道，在他的一力保举下李进才算是因祸得福，不仅没有因为参与复辟被惩处，反而保住了师长的位置，甚至被授予勋三位，加上将衔。首倡反帝反复辟，又在沙河一战重挫辫子军的唐旅长仅仅被授予勋五位，真是岂有此理！ 两位主官一个劲的寒暄，可属下们却只是安安静静的候着，十三师不少军官都当过对方俘虏，而第十八混成旅也有部分军官出自十三师，因此双方见面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还不是托老弟福，以后还请老弟一力帮衬啊！”李进才脸上笑开了话，只要能保住第十三师师长的宝座他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勋位、上将加衔那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李师长说笑了，您一个上将让我一个小小的少将旅长，岂不是寒碜我！”唐之道也打趣道：“您该多多提携我这个后辈才是！” “长江后浪推前浪，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三五个月，以老弟的才华与实力加上段总理、徐又诤的青睐，你还怕坐不上我这个位置！”李进才感慨的说道：“怕到时候你还看不上这位置！” “旅长，里面的授衔、授勋仪式马上就开始了，咱们该进去了！”唐旅长还想和李师长寒暄，参谋长徐永昌低声的提醒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承李师长吉言，请！”唐之道只好打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进才也不再客套道了一声就先领着第十三师的团以上军官进去，唐旅长也带着手下们鱼贯而入。 此时陆军部的小礼堂里早就被挤得水泄不通，唐之道等人勉强在人群当中寻了几个位置坐了下来，遇到相熟的人就寒暄起来。会场上是混乱不堪，既没有告知会议的流程，又没有人安排位置，更没有人维持秩序，很难想象这是堂堂一国高级军官会议。直到总理段祺瑞在陆军部次长傅良佐、京畿卫戍总司令段芝贵等要人陪同下步入会场时，会场才稍稍安静下来，陆军部总务厅的人总算下来交代一下流程，并要求被授衔、授勋的人做好准备。 伴随着军乐队奏起雄壮的《中华雄立宇宙间》（国歌），庆功会才拉开序幕，整个庆功会由京畿卫戍总司令段芝贵主持。流程比较简约，第一项是奏国歌，升五色旗，第二项是奏军歌（大帅练兵歌），升十九星旗，第三项由段芝贵对讨逆一战做简要的评述，第四项由陆军部次长傅良佐宣读国务院、陆军部嘉奖令，并开始授衔、授勋，第五项段祺瑞总理训话。 包括唐旅长在内的第十八旅军官，都是第一次参与如此隆重会议，只能跟着别人，大家起立也就跟着起立，大家鼓掌也就跟着鼓掌。只是在授勋授衔的时候，才在礼仪人员的引导之下走上前台，跟着几位立下大功劳的将官一起接受国务总理段祺瑞亲手颁发的勋章、勋刀。 庆功会虽说比较简约，可由于拖拖拉拉直到十点半才开始，结束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不少早上只是匆匆吃了两碗稀饭的军官此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在主办方也算是有所准备，紧接着的庆功宴同样设在陆军部大楼内。 “旅长，咱们坐哪里？”可第十八混成旅的一行人来到宴会厅里却有点傻了眼，由于参与宴会的人太多（足有两三百号人），可宴会厅里顶多两百上下的桌位。 “别管这么多，先抢一桌再说！”唐旅长四下打量一番也没有头绪，就胡乱的指着边上的一张桌子说道：“就坐那边，咱们刚好凑够一桌！” 比起会场来，宴会厅里更加的混乱，后来的军官根本找不位置，只好见缝插针的站在桌旁，先来的人见状也不好意坐着也跟着站着，这样一来好好庆功宴都变成站着吃了。好在虽说在陆军部里办宴会，可厨子却是从外面高档饭店请来的，做的菜是色香味俱全，大鱼大肉生猛海鲜瓜果点心应有尽有。 “别等，别的桌已经开吃了，咱们也动手！”乱哄哄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宴会就开始了，唐旅长早上忙着给随营学校学员上课，连早饭都没有顾上吃，望着桌上各式菜肴，早就垂涎三尺。 “鸡腿是我的！”唐旅长刚将手伸向摆在他面前的烧鸡上，都早有一只大手连盘子都端走了，他抬起头一看不是左继武还有谁。 “旅长，俺昨夜拉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左继武掰下一只鸡腿一边猛啃，一边笑着解释道。 “小心噎着！”唐之道没好气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东坡肉放在嘴里，环视四周各桌都差不多，吃相都非常的难看。想来也可以理解，在座的到了外面，人五人六都是师长、旅长至少是个团长，可大部分骨子里还是大老粗。 “诸位，诸位静一静！”开饭不过十来分钟，段芝贵似乎刚才有点意犹未尽，命人拿来扩音器材，在宴会厅中央的舞台上开始了发言。 “段某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段芝贵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趁着诸位都在，说出来大家都听一听！” “奶奶的，饭都不让人吃好！” “这狗日的讲话还真讲上瘾了！” “老段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嘛，小段又想说什么？” …… 宴会厅里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可段芝贵依旧是我行我素，旁若无人讲了起来：打仗的事，这是开头，以后还尽有的打，请大家好好准备。我们中国局面，是越打越统一，越和让，越分裂。只有用武力始可求得统一，这是一点不错的道理。今日谁要障碍我们的统一大业，我们就打谁。不管他湖南也好，两广也好，四川也好…… “旅长，听小段的意思是要对南方用兵啊！”张远航夹了一大块鱼放到唐之道的碗里小声的说道：“这兵连祸结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 “孙文已经南下广东，打不打怕段总理这边也左右不了！”唐之道回敬一只大明虾，叹了一口气说道：“别看都冠冕堂皇，说到底争的还是各自地位、利益而已。” “段总理这边迟迟不恢复国会与约法，已经授人以柄了，孙先生也是为民请命！”徐永昌皱了皱眉头说道，作为前同盟会的一员，当然不愿意和昔日朋友兵戎相见。 …… 小段讲完下去后，傅良佐又上来讲了一大通，总的意思和小段差不多，要大家练好兵，时刻准备南下平叛。 “一派胡言！”邻座一位身材高大面容憨厚的中将官重重的将碗放在桌上愤愤的说道：“打来打去，还不是祸害了国民，肥了这些当官的！” 由于其声音比较大，旁边的唐之道听的真真切切，不禁冲着他看了一眼，似乎有点面熟，只是记不清在哪里见过。 “第十六混成旅冯玉x！”那大汉也看到唐之道，遥遥的抱拳自报家门道：“还请多多指教！” “冯旅长客气了，第十八混成旅唐之道还请前辈多多提携！” 原来是他？果真是他？唐旅长心中为之一怔随即转过头来愣住了。对于这位后世历史上极其出名，又极其复杂的人物，他心里也是非常矛盾的。 “真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怎么当上来了的！”第十六混成旅那一桌立刻小声的议论起来，对象就是年轻的有点过份的唐旅长，团长张之江愤愤的说道，辛亥年他就是二十师的营长，五六年过去了才勉强混了一个团长。 “紫珉慎言！这个唐若水我了解过，人家当上这个位置靠的是实打实的功绩！”参谋长刘郁芬小声的劝道：“巴布扎布肆掠北疆五六载，不是一样栽在人家手里！” “兰江所言极是，此次平定叛乱，只有人家实打实的干了一仗，咱们只是敲敲边鼓而已！”冯焕章点了点赞赏的说道：“有志不在年高，咱们要多向人家学习！” …… 宴会一直持续到四点左右才结束，跟周围相熟的几个人告了一声别，唐旅长便要往外面走去。 “唐旅长请留步！”此时他的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冯焕章 其人 唐之道停下脚步回身一看，一个四十上下面生的汉子正冲自己走来，便客气的抱拳说道:“敢问这位兄台是叫我吧?” “天下还有第二个唐旅长?”来人快步上前笑道:“鄙人十二师李星阁，早就听闻唐旅长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凡!” “哦，原来是李旅长，真是失敬失敬!”唐之道也赶紧寒暄道，心里却不以为然，天下姓唐多了去，最出名的唐旅长可是那个在河南看守袁林的第七混成旅旅长唐天喜。[超多好] “李某今晚特在前门外掌扇胡同内的朱家公馆设宴，还请唐旅长能光临!”看出唐旅长人中的疑惑，李星阁也不卖关子径直说出自己的来意。 “让李旅长破费怎么好意思，再说我……”李星阁来的有点突然，唐旅长跟他也不相熟，有心推掉，可一时间也想不好措辞，毕竟人家也是堂堂旅长。 “唐旅长请不要推辞，我只是做个东而已，今天参加庆功会的几个旅长都会过去!”见唐之道似乎有意推脱，李星阁低声说道:“张嘏民、冯焕章、吴子玉、王汝贤他们几个都答应赴宴，大家难得聚一聚!” “好，那唐某就叨扰了!”唐之道一听他只是众多受邀者之一，也就坦然了，乘此机会也可以会会天下英雄。 “晚上六点，掌扇胡同口朱家公馆恭候大驾光临!”李星阁见唐旅长应下来也不废话抱拳试了个礼就离去，怎么说他请客也得提前去准备一下。 “貌似被邀请都是作战部队的旅长?”李星阁走后，唐之道默念着他提到几个名字想了想自言自语道。 …… 回到北苑的驻地换下礼服，见时间已是不早，唐旅长便让旅部的那辆专车将其送到掌扇胡同口，下了车刚往里走，远远的就瞧见李星阁旅长和一位矮胖的中年汉子正在朱家公馆的大门口迎客。 “唐旅长真是守时，这六点刚到您就来了!”李星阁也瞧见走过来的唐之道，笑吟吟的说道。 “鄙人朱守亮，唐旅长能来，让寒守蓬荜生辉啊!”矮胖的汉子也殷勤的走了上来，递上一张烫金的名片。 “怎么?其他人还没有来。”唐旅长接过名片放在上衣兜里，皱了皱眉头说道:“不是约好六点的吗?” “也不是，冯旅长刚到!”李星阁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国人就是如此，六点的宴会通常六点半人能到齐就算是很不错的，守时这一基本信条连几个旅长都做不到。 “那李旅长怎么没有陪冯旅长啊!”唐之道不解的问道:“大家都是同僚，用不着出门远迎吧!” “今天我做东，理应如此!”李星阁言不由衷的说道:“唐旅长请进，里面茶水点心都准备妥当，我过会就过来。” “好吧!”唐旅长也懒得跟李星阁多说，倒是很期待见到冯焕章。 “唐旅长，我给你领路!”朱守亮赶紧走在前头谄笑着说道:“鄙公馆地处闹市往来方便，唐旅长如果有宴客休闲的需要随时欢迎，鄙人若在直接找鄙人即可，鄙人不在凭我给您的那张名片也可以享受优惠!” “不知道朱老板这里提供何许服务?”唐之道本以为公馆是私宅，没想到还对外服务。 “吃喝玩乐，只要您想得到的，鄙公馆都能提供!”朱守亮眯着眼睛说道:“叫局子也行，只要您写好条子，鄙公馆的车十几分钟就可以把人送来!” “嗯，我知道了，有需要一定来找你!”唐之道笑着说道:“先领我去找冯旅长吧!”原来这朱公馆就类似后世的某些高档会所，是头面人物休闲聚会的好地方。 “请这边走，李旅长定的是吉子号包房!”顺着汉白玉回廊，唐旅长很快来到吉字号包房，径直推门进去，里面的陈设古朴而不失雅致，中式的家具地板配着西式的沙发吊灯，正中是一间较大餐厅，环绕着餐厅的是几间休息室，分别用来休息、打牌、抽大烟等。 “唐旅长来的好早!”没等唐旅长将包间里的陈设看清楚，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冯旅长就站了起来迎了上来，远远的就伸出那双粗壮的大手。 “冯旅长客气了，你不是来的更早!”唐之道也伸出手来，两双手肤色迥异可同样有力的手便紧紧握在一起。 “我不一样，庆功宴完了都四点多，再回廊坊的部队，肯定赶不回来的，索性就提前过来了!”冯焕章用力的摇了摇唐之道的手说道，驻扎在京城四周的各路高级军官包括唐旅长本人在内在城里都置办一些产业，只有冯焕章是两袖清风，在城里还真没有落脚点。 “冯旅长大名早就如雷贯耳，刚才吃饭之时就有心结识，奈何……”此刻唐之道也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风云人物:一身洗的发白的旧军装，身材高大腰杆挺直，面庞黝黑却极为刚毅，两眼炯炯有神仿佛可以洞察一切，声音洪亮透露着热情，似乎很容易亲近。 “哈哈，冯某粗人一个，那里比得上唐旅长年轻有为，堪称年轻将领的翘楚!”冯焕章将唐之道嚷道旁边的沙发夸赞道，此时冯旅长不过三十五岁，已是中将混成旅旅长，手握近万精兵，在华夏国军界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过面对只有二十五六却同为混成旅旅长的唐之道，也不得不感叹时光易逝、岁月吹人老啊! “我不过适逢其会侥幸立下一丁点功劳，哪里能跟冯旅长这样的百战宿将相比!”唐之道由衷的说道:“前些日子还多亏冯旅长声援!” 这倒不完全是恭维，跟冯焕章的第十六混成旅相比唐旅长的第十八混成旅除了火力占优外其余方面真还未必胜过对方。 “声援谈不上，老弟你说出我的心声!”冯焕章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那些附逆之人依旧堂而皇之居庙堂之上!” “冯大哥不必介怀，凡是有因必有果，不是未报而时候未到!”唐之道好心的安慰道，其实他当初连发通电私心成分很大，可眼前这位，不管你怎么评价他，不过他是否在作伪作秀，一个爱国者是跑不掉的。 “唐老弟，民国这几年来我多多少少也打了几仗，可都比不上你在多伦那一仗!”冯焕章情真意切的说道:“我打的都是内战，杀的是自己人，而你杀的是蒙匪，守护的是北疆的安宁，就冲这一点我就服你!” “那一仗赢得太过侥幸。”唐之道摆了摆手说道:“早就听说冯大哥善于练兵，还请指教一二!” “唐老弟是德国军校的高材生，不像我是个泥腿子，请教就不敢当了!”提到练兵冯焕章来了兴致，高兴的说道:“不过我用的都是土法子，说出来或许对老弟有用!” “练兵第一要务就是选兵，一定要选农村里忠厚老实之辈……” “我国士兵大多没有多少文化，口令、操法、道理都记不住，最好编成歌曲……” “这士兵千万不能让他们手头有余钱，一有钱就想着跑……” …… 一提到练兵冯旅长就滔滔不绝浑身是劲，这下唐之道明白李星阁情愿在外面候着也不愿意在包房里跟冯焕章聊天，两人完全不是一路人。 到了六点半往后，参加宴会的其余几位旅长陆陆续续的到位了，连唐之道在内总共有九人，分别是第三师第六旅旅长吴佩孚、第八师十五旅旅长王汝贤、第十六旅旅长张玖卿、第十一师二十一旅长李奎元、第十二师长二十三旅旅长李星阁、第十三师师长二十五旅旅长杨德明，第四混成旅旅长张锡元以及冯焕章和唐之道。 人来齐之后，好酒好菜轮番往上端，很快就将巨大的圆桌摆满，在座的几位旅长边吃边喝随意的聊了起来，开始话题还围绕国内局势，南北冲突，老段小段的讲话，渐渐的话题就滑向谈嫖，谈牌经，谈女人漂亮上去。在坐除了冯焕章、唐之道、吴子玉其余六人都是个中好手，讲的是头头是道、不亦说乎!也让唐旅长一饱耳福，听了好些风流韵事。 “各位，各位，就这干喝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叫个局如何?”王汝贤首先提议道:“大伙有什么相好的不妨都叫过来!” “好主意，我把赛西施、小江东都叫来，让诸位同仁也帮着品鉴品鉴!”李奎元立刻拍手称快道，这两人都是他的相好，一直拿不定主意先给谁赎身。 “那就每人都叫上两个，左拥右抱岂不快哉!”张玖卿立刻提议道:“有相好的叫相好的，没有相好的让老鸨安排些上等姿色的过来!” …… 很快叫局的提议就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赞同，吴子玉和唐之道二人虽说没有此番爱好，可也不想扫了众人的雅兴，索性不置可否。 “冯大哥，你这是?”可坐在唐之道身边的冯焕章却坐不住，愤然离席摔门而出。 “老李你就不该请冯焕章过来，此人出了名的假清高!”冯焕章刚刚离去，王汝贤就不屑的说道。 “假清高也就罢了，还沽名钓誉!”李奎元似乎对冯焕章也是一肚子意见。 “倒戈将军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当初一到四川就跟蔡松坡的叛军眉来眼去的，可偏偏又首鼠两端，人家蔡松坡那里也不待见他!”张锡元捋了捋灰白的胡须说道:“这子玉比我清楚!” “算了算了，背后议人长短非君子所为，冯旅长走了更好，咱们可以玩的尽兴些!”李星阁打圆场道，以前在二十师里他和冯焕章有几分渊源，后来虽说分道扬镳可毕竟老关系还在，所以这次宴会也就叫上他。 众人这才又把话题转回叫局子上面，自始至终唐旅长都是冷眼旁观，也不曾帮冯焕章辩白，说到底他和老冯也不是很熟，也很难看透这个人。 “唐旅长，你可有相熟的?有相熟的就在条子上写下来，让人去叫!”李星阁见唐之道只是默默喝酒吃菜偶尔与身边的吴子玉耳语几句，便好心的询问道，本来他想提白牡丹的事情，可毕竟跟唐旅长不熟。摸不着他的性子，也就没有提及。 “诸位随意，我来只是想认识认识各位前辈!”唐之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 “那我就帮你安排了!”李星阁很满意的说道，至少在他看来唐旅长比冯某人可爱多了。 众人刚刚写好条子差人去叫局子，外面的房门就被人扑的“砰砰”直响。 “来的如此之快?”众人面面相觑道，可门一打开五六个脏兮兮的乞丐就涌了进来。 “各位大爷行行好，赏小的一碗饭吃吧!” “老爷在上，小的给您磕头了!” “大人赏个大子吧!” …… 这些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乞丐一进来就跪成一片，“大人”、“老爷”、“大爷”叫个不停，弄的在场各位旅长是哭笑不得，李星阁更是虎着脸，半响才恍然大悟的说道:“这肯定是冯旅长搞得鬼!” 果真如此，话音一落冯焕章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也不言语只是掏出一大把大洋给每个乞丐都发了一枚，得了钱的乞丐一哄而散。 “冯旅长你这是何意?”王汝贤尽管心里极其的不爽，可面子只是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只是想提醒诸位天下还有很多穷人，咱们身为军人当为民请命!”冯焕章长吁短叹的说道:“不知诸位可否听我一言，说完我就走!” “冯旅长有话请讲!”李星阁无奈的说道，看来今晚邀请冯焕章是个不折不扣错误。 “冯旅长请讲，我等洗耳恭听!”众人(除了唐旅长)巴不得冯焕章早走，便一起附和道。 冯焕章见状也毫不客气回到位置上洋洋洒洒的说了起来:“段香岩先生在陆军部说的那番话，我们应当好好讨论一番。眼看着内战即要发生，我们是现役高级军官，此事于我们有很大的关系。民国以来，连年内战，人民受尽苦难，国家衰弱到极点。无论从哪方面说，我们再不能使内战发生……” 冯焕章尽管是个大老粗，可口才绝对是一流，说话条理清晰，声音洪亮极具感染力，总的来说他的话归结起来就是:只有和平才是救中国惟一路径，希望众人帮他一起呼吁反战。 冯焕章讲完这一大段话并为罢休，一个一个逼着在座众人表态，或许是盼着他早早离开，众人大多是敷衍了事。 “唐老弟，觉得我这番话是否有道理?”到了最后话柄转到唐旅长身上，冯焕章殷勤的盯着他，试图让他力挺自己。 “冯大哥为民请命的风骨极其令人佩服，小弟自愧不如!”唐之道先给老冯戴了一顶高帽，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老冯刚才那番话也算是伟光正，当然后面有着直皖两大派系博弈的端倪(冯国璋刚刚在南京表示要和平解决南北问题)。 “冯大哥话总体上我是赞成的!”唐之道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我想谈几点自己的看法!” “哦，说来听听!”不仅仅是冯焕章在坐的众人都来了兴致，想听听这位后起之秀如何分说。 “第一作为一名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否则各行其是任谁来当这个总统也不能让国家富强起来!”唐之道正是的说道:“就拿咱们在座的九人来说，每人都乱发一通通电，就能让这北京城乱上一阵子!” “第二条能和平解决问题自然是上上之选，可如果和平无法解决问题战争就再说难免!”不等冯焕章开口反驳，唐之道反问道:“当今之世与汉末群雄并起、唐末藩镇割据何异?如此乱世光靠呼吁、情愿、协商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冯大哥你如此高风亮节!” “第三条，欧战离我等尚远，唯有日人是我国心腹之患，诸公当时刻警惕……” …… “诸位，不管是谁只要爱护百姓，维护华夏国尊严与利益，我就拥护他，反之谁要祸害百姓，出卖国家利益，我就要打到他!” 同样是洋洋洒洒，可唐之道的话比老冯的要中听多了，引得众人啧啧称赞，就连老冯也不大好反驳，毕竟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指着老段小段等人就是祸国殃民之人。 本来唐之道随口附和冯焕章事情也就算完了，可随着手头实力增强，他不能人云亦云，必须有自己的主张，这样才能凝聚人心，抬升自身在社会各界的声望。清末民初为何长期在外的中山樵却有无人能敌巨大声望，除了首倡革命外，一整套的治国理念尤为重要(尽管看来有点肤浅)。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一百一十四章冯焕章其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