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仙》 第一章 进山 青山绿水,小桥人家。夕阳西下。远远地,几家茅屋飘出缕缕青烟。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跳着从羊肠小道中走了出来。他左手提着两只硕大的野兔,头部血迹斑斑,显然已经死了。右手拿着一支钢叉,挑着一捆干柴,腰里还别着一根洞箫,大步流星。看样子约摸有个十三四岁。 路边小河边洗衣服的几个妇人赞不绝口:“看人家林家志儿,才多大一点年纪,便打了野味回来了。小子不吃十年闲饭,老话真是一点不错。”便有个自怨自艾的道:“我家那死鬼。几天也不挨老娘一下。想生个带把的也不使力。真真叫人……” 林志明显与她们很熟,边走边打趣道:“王大娘还嫌大叔不争气啊。都七仙女了还不够努力?再说,女儿有什么不好。我看七姑娘就挺好的,能上山能下地,不比个儿差。” 众婆娘一阵放肆的笑声,一群人便打趣起王大娘来:“怕是吃土的年纪到了,嫌王大叔中看不中用吧?”有几个也说:“林志也不小了,懂得相看媳妇了。林志,既然你看上了人家七姑娘了,干脆做个亲家得了。快叫娘……” 林志知道她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轻轻地唾骂了一句,便继续朝前走。身后传来了婆娘们继续的嘻闹声,捣衣声。也听见王大娘低低的自言自语:“志哥儿确实不错,相貌好看,人也精干,又吹得一手好箫,配了七姑娘也满说得过去。只是可惜家太寒……” 林志不自觉地摇头笑了笑。他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虽然他家里只有寡母和小弟二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从十岁起,家里大事小事母亲都要跟他商量。可他还从来没有朝这方面动过脑筋。王家的七仙女,今年方才十二岁,长得倒是还不错。可谁会把一个整天流鼻涕的小姑娘放在心上? 他家在村子的最西边,破破烂烂的篱笆院,两间小茅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掀起挂着的木门栓,便进了满院的绿色菜堆里。 他妈妈和十岁的弟弟林伟正在间一栖一栖刚栽的油菜花呢。西下的夕阳暖暖地照在身上,显得一切都那么温暖而幸福。他妈听见门响,赶紧直起身来,看见心爱的儿子回来了。高兴地两眼都咪着了。 林志把手一扬,得意地道:“娘,你看我,又打回兔子来了。足够咱娘俩吃一阵子的盐了。” 王大娘也很高兴。可她还是习惯地皱着眉头,说:“我宁愿你一天呆在家里,伺候这几亩地。刚刚满一轮的孩子家,进山万一碰上个大虫,叫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交待?” 林志知道这几句话是娘每天要说的,可还是忍不住要反驳:“地,地,地,总共只有那么一亩半山地,收成还不够一个人吃的。一年到头的调和,烧着,从哪里来呢。再说,我又不到深山里,我只在打柴附近的山上设了几个套子,自然就有傻兔子上勾了,哪有什么危险?” 她妈也就这么点本事。儿子一开口,就什么话也没了。她也知道儿子说得对,穷人家哪有那么精贵呢。她再心里担心,也只能是嘴上说说罢了。 林志把兔子挂在屋檐下风着,准备第二天拿到集镇上去卖。他妈把早就准备好的晚饭拿出来,慈爱地看着儿子吃着。林志早就饿坏了,一口气就把一大盆能照出人影子的稀粥喝了个底朝天。这时他才想起好象他妈还没吃饭,他就有点尴尬地问:“娘,你吃过了吗?” 他妈咪着眼睛笑了,她早就吃过了,这是特意给林志留着的。虽然说家穷,但在夏天,这种和菜煮的稀粥,还是能混个肚儿圆的。只是不耐饿。 夜深了,林志还没睡着。他其实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娃呢。只是过早地担上了生活的负担。他家原来是有点地的。他爹年轻时曾是大陆著名宗派洞仙宗的外门弟子,只因修炼未成早日归家娶亲。后又在一次门派战斗征召中丧身。死后宗派曾给了他家十五亩地,倒也在当地算是个中等人家。可他娘心忧他爹之死,经常生病,无心打理家务,而宗族本家又无,在当地常受蒙蔽,长此以往,进得少出得多,家境一落千丈。他妈还在他五六岁时就给他进了学,算是识了几个字。可到十岁时无论如何也供不起了。他的弟弟更可怜,一天私塾也没上过。他弃学后,一家三口整日的种地插秧,就差在几亩薄田里弄花了,一家人倒也勉强够吃。可是去年冬天他妈得了一场病,一下子就把家里头折腾空了,万般无奈,他做主把家里的地又卖了几亩,只留下一块连地主都不太想要的山地。可是,母亲的病还没好利落。镇上的大夫说了,冬病夏治,天气热了就得给他妈继续抓药,要不就怕有展。为了让他妈安心,也为了自己家人的将业,他死也不能把最后的一亩山地卖了,里面还有林家的祖坟呢。在农村,谁要是卖了祖坟地,那是要被戳脊梁骨一辈子的。要是这最后的地再叫人家拉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他弟弟虽然说年纪小,可也整日上山打柴,贴补家用。可十里八乡的穷汉子都在镇上卖柴渡日,足够大户人家烧一冬的象山一样高的上好干柴也不过值三四十个铜板,每日兄弟卖的柴火,还不够家里吃盐。为了赚钱,这些日子他拚命朝深山里跑,想逮个大牲口卖个稀罕,可不知手太愁还是怎么的,最近几天了除了几只兔子,什么都没捞着。 后天就是端午。过了节气就得给娘抓药。可不能再这么下去耽搁工夫了。他暗暗地下了决心,明天不去镇上了,进深山。不逮住大猎物绝对不回来。 ----------------------------------------- 第二天,林志谎称自己要到远处的镇上看个亲戚,看能不能找个事做,估计要在城里住两天。早早地便拿了点干粮进山了。他拿在手上的,还只是那支钢叉,腰里背着弓箭、夹子和一团绳子。 他大着胆子走到了后山,这里是他来过最远的地方,也是村里猎人们经常提到的宝地。今天的运气不错。还没到响午。他就已经猎到了两只野兔,两只鹌鹑。可这也不是几十钱而已。他把猎物藏到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山洞,就沿着一条猎人们踩出来的小路继续往山里走。 这是一条幽深的小径。苍天碧树,遮云盖日,小径通幽。随着不断深入,越来越茂密的枝头挡住了太阳,夏日的森林深处,凉气逼人。每走几步,都有受惊的山鸡、田鼠突然诈起,还没等人反映过来,就已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感觉到天上的日头越来越热,他仍然没有遇到什么大的猎物。碰到什么野鸡、野兔之流,林志已经不想再去费神。村里人口口相传,说山的深处有湖泊,有大野兽,有山鹿、野猪、老虎等,而且,确实也有落单的山猪跑到村边来,掉入陷井被捉的。只是大家又都说那里是高危之地,瘴气横行,去了就回不来了,所以谁都不敢去以身试险。这都是城里人稀罕的野物,如果能够猎得一头,也能缓解他近日的困窘。 日头都有些偏西了,那条小径也渐渐浅淡甚至已经辩认不清。林志心里稍微有点紧张。他按着老猎人教的办法,隔一段就在树上用刀做个标记。又走了不远,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一条欢快的小溪拦住了他的去路。他紧走几步,喘息着坐了下来。连洗带喝了几口清凉的泉水。也许是从来无人打扰吧,几条青色的小鱼跃出水面,惊讶地望着这陌生的客人。他抬起头,望向小溪的对面,小径已经全然无踪。就连原来淡薄的痕迹也一点都没有了。看来,就连深山的樵夫,也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林志觉得有些犹豫了。毕竟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虽然胆大,可突然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所在,本能的恐惧还是统治了心胸。可是,钱啊,马上就得给老娘看病,还得还债,没钱怎么能回去呢。他已经失去了父亲,他真得害怕母亲有个三长两短。 林志吃了些干粮,沿着小溪往上游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他突然现自己已经走了密林。前面是一片大空阔地,原来的原始森林已经被他抛在了身后。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片广阔的新天地。 面前是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湖泊的大水谭,绿波荡漾,湖的中间是一片奇形怪状的山石,仿佛是一个小岛,淡淡地炊烟从里面冒出来。沿着湖泊四周,密林成一个椭圆逐步向后退去,如同一把巨大的扇子平铺在大地上。他的脚下,是一个低处,潺潺而流的小溪,就是从这里源。 啊,终于到了。林志心里不惊反喜,村民们的传说原来都是真的。他在湖边转了转,最后还是回到小溪的源地,捡了个地方挖了起来。 他经常打猎,知道动物的习性。不管是什么大牲畜,早上都要到河边去喝水。在这些地方下夹,机会要比别的地方大得多。 布好了陷井,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山里的夜,总是比平川要早许多。 身边的几颗大树。都是千年古槐,枝繁叶茂,几个成*人合抱都抱不过来。 &1t;ahref=.>. 第二章 巨蟒 林志捡了一颗最高最大的,蹭蹭地往上爬起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没爬几下又掉了下来。原来,树的根部,有几丈高,树皮都没了。抬头望去,靠近森林的一边,密密麻麻的枝条一眼望不到边,靠近湖泊的一边,却是光秃秃的挺着几根老枝。如同黄山上的迎客松一般。情形煞是诡异。 林志拿出绳子,一头系上钢叉,使劲地朝树上抛去。这是他炼就了多年的爬山绝技,山里娃都难免有用得着这一手的时候。这么抛了几次,终于挂了支结实巨大粗壮的枝杈。他用力扯了扯,觉得能用上劲了,便把绳子在腰上拴个死扣,一纵身,两腿盘着交替向上。 这颗大树,足足有十几二十丈高,仿佛人工加工过一般,最低的枝杈也在五六丈之上。林志一口气爬上树稍,捡了个安稳的树干坐了下来。这才纵目朝远处望去。 无边无际的绿啊。整个山谷都是一马平川,一目了然的无边无沿。山的顶部,是一团黑云。不知道的人往往以为会下雨,惊呼起来。其实,那是绿得黑。 一天的疲倦涌上心头,他把自己绑在树上,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片言只语中,一下把林志惊醒了。 他醒来张惶的四望。东方已经泛白了。身边却是一片可怕的寂静。一路上的小鸟欢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不见了。虽然是白天,却全无森林里鸟语花香的意境,如同黑夜般鸦雀无声。 一阵微风吹来,小岛上的炊烟仿佛比昨天更淡了。黑气朝森林边斜来,一股怪异的腥味呛入了他的胸腔。 他差点想咳嗽,只是强忍住了。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又平静下来,却又一下想起村民们传说中的瘴气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悲哀地想,莫非今天自己也要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突然有几句人语传入了耳朵,他惊喜地四下望去,却又不从何而来。也许是在做梦?少年又惊惧地联想到一个词:妖怪。所有的老爷爷讲故事说到妖怪时,不总是一句话开头吗?一座深山,一阵怪风,一朵黑云。 身后一阵阵奚奚落落的声音传来。几人低语的声音更近了。林志本来就在一颗枝叶最茂密隐蔽性最强的树杈后藏着,他使劲缩了缩,外面更加看不见了。 五六个鬼鬼祟祟的人从密林远处闪了进来。却并不往前走,也不再说话,都躲在林志藏身的大树下向前张望。林志好奇心大起,顺着树叶蓬隙向下望去。只看见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形,一个头顶锃亮十分显眼,也不知是天生秃头还是和尚。 只听几声浓重的呼吸。一个人低低地压着声音喜道:“老大,果然是天赐良机。今天是五月端午,一年中阳气最旺阴气最低的时候,天生是一切蛇蝎之类的大关。那条妖蟒肯定自顾不暇。我们不吃不喝地赶了几天,还好赶在正午前,可是来对了。” 秃头也把脑袋向外探了探,喜道:“果然不错。你看那道毒烟,明显比平日少了许多。今天果然是良辰吉日,兄弟们,我们这下可大了。” 几个人陆续都探出头来。有一个穿紫衣的甚为胆大,甚至走到树前几步,使劲朝山谷方向扔了一块石头。他出力甚巨,将石头远远地抛了出去,出巨大的回响。几个人又赶快躲回树后来。 半响也没有任何回音。秃头大喜道:“果真没有任何问题。兄弟们,快按计划行事。不要错过了时辰让妖蟒恢复了精力。” 几个人轰然一声,都从身后解下一个背篓来。林志屏声息气,远远地望去,只见他们都戴起手套,轻轻地从背篓里捏出些黄色粉末,一点一点地向湖边走去。那个秃头却是当先而行,手持一把钢刀,一人远远地探在前边。这几个人明显是习过武术,身强体健,矫健果敢。举止间都透着一股匪气,一看就不是好人。 黄色,晶体,固块。联想到他们说的蟒蛇,原来这是雄黄! 看来这是一群冒险家。准备乘着这次端午节,带了大量的雄黄,前来捕猎巨蟒。 到了湖边,那几个人没有耽搁一刻,立即在湖边挖起土来。他们动作快,几下就在湖边挖成了一个大坑,又在上面摆了几块石头,树枝作伪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又在全身上下涂满雄黄,都跳进坑里躲避起来。 林志正看的莫名其妙。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简直叫人垂涎欲滴。正在纳闷间,只见秃头轻轻地从坑里抛出一只烤全羊来,慢慢地滚落在了离岸不远的沙滩上。 那只烤羊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特殊功法烤制。林志简直不能抑制自己的食欲,忍不住咽了口水。他自觉声音颇大,又羞又愧又怕动了秃头,干脆自己咬在衣裳袖口上。强忍着不去看那烤羊。 只听得一阵扑漱漱的响声,水花四溅,一条巨大的蟒蛇扑上岸来。那蛇,腰有水桶粗,头有脸盆大,半个身子盘起来,足有一丈多高,三叉红信喷吐,比三尺还长。更为奇特的是,它的头上并生着红色的鸡冠,中间的高,两边的低,高高矮矮,一共七个。 那蛇也是颇有灵性,对这送上门来的美食有些疑虑。它几次舌尖快要触到,却又马上折了回去。绕了几圈之后,它仿佛有所警觉一般,又把身子盘起来,四处扫射。过了半响,竟然悠悠地退回水里了去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林志觉得太阳愈加酷热难当,身上的那件破单杉也仿佛变成了皮袄,实在想一把扔了出去。可他知道这实在是生死相关,咬着牙死撑着。 那几个人却也有几份耐性。大地寂静的仿佛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又过了半响。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那条巨蟒却又钻了出来。它这次却没有丝毫犹豫,张开血盆大口将烤羊咬住,并一点点地将其吞下了肚。吞下烤羊的蟒蛇肚子高高隆起,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就那么蜷缩着在沙滩上休息起来。 没过多久,巨蟒突然一声哎号,猛地在沙滩上打起滚来,只见它四处翻滚,巨头上血迹斑斑,口中哀号不断,巨大的尾巴打得地面尘石飞扬。这畜牲也是初开灵智,知道中了它人暗算,只是它理智已失,不知敌人身在何处,只能把怒火四处泄。那口中红雾所到之处,树木当即枯萎。身躯所扫过的地方,百丈高的巨树也被连根掀起。过了大半个时辰,竟然一个高高跃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地,彻底不动了。 又过了好半天蟒蛇也没有动静。几个人开始耐性不足起来,纷纷从坑里直起身往蟒蛇方向探。交头结耳了半天,见蟒蛇也没有动静。那个秃头拿起块沙石猛的向蟒蛇抛去。蟒蛇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得透透了。 几个人大喜,纷纷从坑里跃了出来。一个个喜形于色。那嘴快的紫衣男道:“真是天生一物降一物。想当年,这巨蟒何等凶残。今日吃了一肚皮的雄黄,不知不觉中就上了西天。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他又看看秃头道:“李大哥,这次兄弟们能笔小财,都是大哥得了消息照顾,又事先定了周密计划,亲身士卒,一举将这大蛇麻翻。也是我们鸿运到了,呵呵。”那几个黑衣男子,一个瘦高,一个低胖,一个脸有麻子,也是连声附和。 秃头志得意满,大声笑道:“你们有所不知。这蛇性最是狡猾,只是最怕端午,又怕雄黄。今天是甲子年端午,是近六十年中阳气最旺的一日,地气与这畜牲相克,热得人都要昏,何况是一条大虫。要不然,哼哼,只怕是走不到密林深处就已经被毒死了……”他目光闪动,面有惧色,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紫衣男想到了什么,眼内精光一闪,也是大笑着问道:“李大哥,现在大事已毕,你也该跟兄弟们说说,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得到的信息,这儿有这么一条巨大成精的蟒蛇,并且从哪得到的办法。” 秃头略有迟疑,但紫衣男和其它几人都紧盯着他不放,几人又围着巨蟒转了一圈,一咬牙道:“现在告诉你也无防,这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原来,十几年前,秃头当时还是一个本地武功门派的外门弟子,那年端五,他和师兄弟在掌教师傅的带领下一起到这个山谷前来捉蛇,结果方法不当,叫那蟒蛇惊觉。把五六十个兄弟们的性命都害在这里。所幸他一是家传渊源,祖上以玩蛇为生,随身擦了一些解药,二是沾了胆小的光,见那蛇四处杀掠,早早倒便惊得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之时,现帮内所有的成员都已经变成了尸,吓得魂飞魄散,连夜奔逃。那蛇吞了几个人,行动不便,这才叫他逃了一条性命。他逃生之后,心念师徒兄弟之情,十几年来四处打探,终于学得克蛇之法。 紫衣男笑道:“李大哥挂念兄弟之谊,十几年如一日,真是我辈江湖兄弟的榜样。不过这条蟒蛇成精已久,眼睛是夜明珠,内丹更有增人功力、延年益寿之效,拿到省城,最少一千两黄金是跑不了的,就是蛇皮,也是做铠甲的上好材料。这次我们杀了这畜牲,拿到集市去卖,岂不也是大利市之举。李大哥拿大头,我们拿小头,也足够后半辈子活了。的小翠,爷爷来了……”他说得嘴角流涎,引得其它几人又是一阵艳羡。 那秃头却不为所动,报拳向众人拱手笑道:“众位兄弟帮我报了大仇,叫我死去见了众位屈死的师傅、师兄也有话讲。请受小弟一拜。”他作势要跪,众人纷纷拦住,也就没能拜下去。又道:“这钱财,如我有一分一丝贪恋之意,叫我天诛地灭,死后不得生。还是按事前所议,变卖钱财后分成五份,一人一份。我绝不多要一分一毫。” 林志虽然年幼,但也看得出这人这些话说得光明磊落。心道:“这人对师傅兄弟情义也许是在作假。但这些举动绝非作伪。也许是他虽然武功第一,但绝对双拳难敌四手,害怕众人以为他有独占心理,过河拆桥罢了。”听说那些蛇皮蛇胆竟然价值连城,心里更是羡慕,心道:“最好是他们能够挂一漏万,掉上一点蛇皮,也够我娘治病的了。” 众人听他誓,放下心来,都道:“李大哥真是信人。消息由你而来,办法由你而想,又十几年摸清了这畜牲的习性。却跟我们取一样的份,这叫我们怎么好意思。可硬要你多取,又枉了李大哥的一份真情,显得我们矫装了。” 秃头也笑道:“如不是各位兄弟联手而来,一路上蛇虫虎豹早就把我吃了。不但报不了大仇,也得不到这么多好东西。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行事为妙。” 第三章 分赃 一群人轰然应诺,当即有人持剑从巨蟒的口中开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皮剥下,又有人挑开七寸,把一颗大如银盘的蛇胆剖出来,血淋淋地放在地上。紫衣男一人拿了两颗蛇眼,左看右看,乐得合不拢嘴。 这么一番折腾,夜色已经逐渐的重了起来。几个人生起火堆,撑起帐篷,看样子准备在这里过夜了。那就听秃头叫道:“大好的美味放着不知享用。再去捡几根柴火来。我们烤蛇肉吃。” 几个汉子把火拔得更旺,把钢刀架在火上,大块大块的蛇肉挑起来烤。蛇油滋滋地滴在火苗上,冒出一阵阵地青烟。那秃头似是早有准备,拿出把小刀在肉上划了几下,又从怀里掏出调味,洒在洁白的蛇肉上,更是香味扑鼻。林志折腾了半天,又一直不敢动弹,更是饿得前心贴后背。本来还想他们得了空偷偷溜走便是,结果一直未曾得便,心里暗叹倒霉。 那个瘦高个看来最是性急,用小刀割了一块便朝嘴里送。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的一声,一件暗器打在刀上,他猝不及防,连刀带肉掉在地上,眼见的是吃不成了。那暗器,确只是块普通的石子。 他又惊又怒,跳起来道:“谁打老子?”那一直在旁边看夜明珠的紫衣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那对宝贝,远远地站在河边,冷笑道:“张老三,我可不想让你白白送命。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做个湖涂鬼。” 那秃头嘿嘿冷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都是粗人,不比你贾秀才知书达礼,说清楚点?” 紫衣男原来是个读书人,只是读书不成才弃文学武。只听他笑道:“李老大,你也别怪我太小心。说实话,我们四个加起来也不过只比你强那么一些。万一有人在什么肉里下了毒,只怕我们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他又斜视了张老三一眼道:“明儿就回了。这么多天的苦都吃了,还在乎这么一天?还是小心一点吧。”说完,自己从包裹里拿出些干粮,就着湖水吃起来。 那几个人脸上都出现了狐疑的神色。秃头嘿嘿冷笑,道:“你们不信我,我先吃给你们瞧。”他捡起小刀,直接在蛇肉上拉了一大块,一下扔到了嘴里。眨眼间,他连吃带骂,考好的几斤蛇肉已经没了一大半。 几个汉子转过来,连声道:“李大哥你何必跟贾秀才一般见识,他半路出家的,哪里懂得咱们江湖上的义气?”眼见蛇肉快没了,一个个眼睛里都伸出手来。张老三也不再讲体面,直接用手撕了一块,直接放进嘴里。 李老大骂骂咧咧,作势要把剩下的肉扔到河边。早有人一拥而上,一把抢了去。李老大眼看几人争食,仍板着脸骂道:“爷的肉里有毒,喂了狗也不给你们。”那几人嘴里塞得满满的,嘟囔着不住说:“你是爷爷,不见怪孙子们还不行吗?”李老大扑哧一声笑了,退后几步靠着块山石坐了下去。 狼多肉少,眨眼间烤好的肉便没了。几个人又切了一大块蛇肉,又推张老三厚着脸皮来找李老大要调和。李老大脸瞅着远方,看也不看便把调味包扔了出去。张老三又赶捡了回来,只听一群欢呼,几个人又抢了一大块分去。 那贾秀才一人坐在河边,张老三给他扯了一大块过来。他开始还矫情不吃,张老三道:“没事难为自己肚子干啥。这肉没事,我们都吃了,李老大也吃了……”肚里一阵馋虫袭来,也就半推半就地拿来吃了。只是他脸皮薄,仍旧远远地坐在河边。李老大远远地看见了,却又假装没看见。 过了一会,只听李老大道:“好瞌睡。”便躺了下去。张老三也道:“连日辛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早些睡罢。”大家便一个挨一个地在火堆旁躺下了。 林志长出了一口气。暗道,这伙人总算躺下了。这是个开溜的好机会。他轻轻地动了动腿,想要站起来。谁知长时间不动,身体早就麻了。他心知急也没用,便轻轻地用手在腿上腰间揉搓。 只见这时,躺在远处地李老大动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几个人旁边,低低地叫:“张老三,张老三,”见他不应,又用手轻轻地推了一把。张老三只是不动。 他又挨着叫了一遍,大家只是没动静。他又过去叫贾秀才,也是纹丝不动。他提高了嗓门叫道:“天明了,快起吧。”一连叫了几声,却完全没有动静。 他立在火堆边,闪烁的火光映照在秃头上,更加显得面目狰狞。只听他低低狞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进来。各位兄弟,黄泉路上你们走好,只怨老天爷不公平,天生就没有给你们造就修行的福份,活上百年也是个死。今天逆天灵宝出世,谁得了就能改天换命。兄弟修成真仙以后,保准忘不了你们的大恩。” 修行?改命。这都是什么意思?林志虽说聪明,但毕竟年岁太小,对这些语言一无所知。如果一个略有阅历的成忻人,当即就会知道,这秃头简直就是在狂言乱语。 在这片大陆上,有着那么一群人,他们以长生为目标,以法力为手段,翻云覆雨,飞云走雾。部分修行有成,活个千八百岁那是常事。在老百姓看来,他们就是传说中的神仙。然而他们却谦虚低调,只敢称自己是修行人。修行的著名门派有洞玄宗、青城派、白莲教、无定寺等。这些修仙大派虽说不问世事,但总有部分修行不够长生无望的弟子在世间走动,贪图荣华富贵,长期以往,世间豪门大户甚至王公贵族都与各门派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少高门士族,王候将相,都想方设法地与修仙者拉上关系,保自己家族几百载的荣华富贵。只是这各门派虽说广收门徒,但长生之路实再漫漫,修行又有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等几期,多少修行终身之人,最后只能老死路上。而自古就有灵丹妙药之说,有不少全无法力之人,一夜飞升,又有不少修行瓶颈,全靠药物辅佐。只要有灵药临世,必定会在修仙界引起一场腥风血雨。而今这秃头说有宝贝可以逆天改命,增强修为,那还了得。 秃头李老大思量了半响,天光已经大亮。他看了看天色,象拖死狗似的把那几个人一个个扔进原来他们埋伏的土坑,又在上面挖土堆平,还边挖边说:“你们日间就把自己的坟墓挖好了,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只是白日间时间仓促,挖的坑难免窄小,那个贾秀才死时在最远的河边,摞在最上面,身上只薄薄地摞了一层土。 眼见天色渐明,那个李秃头心中有事,越挖越快,最后将几根破木头一扔,草草地盖在贾秀才的腿上,道:“老子好心好意让你们不要暴尸郊外,没想到你们这么懒,挖个坑还这么浅。活该叫狼吃了。”他看了看四周,将夜明珠和蛇胆放入背篼,竟然扑通一声跳入了水里。 林志吓了一跳,仔细看时才现他竟然是向湖中间的小岛上游去。那座小岛也实在是小,如同一座假山般。其时光线甚好,原来若有若无的黑雾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林志极目远眺,觉那小岛其实也并不甚远,山上模糊不清,好象有一个洞穴在半山腰上。李秃头就是向着那个洞穴游去。 突然那座矮坟一动,马上又恢复了平静。若不是林志身在高处,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根本觉察不到。一个念头蹦出了脑海,想道:莫非那秀才没死。 那坟又是一动。林志惊得心都跳出来了。只见两只手慢慢地推开了架在上面的木头,一个头探出来四下张望,接着,手脚并用爬出一个人来。可不正是贾秀才。 他不敢远走,找了一颗大树向上爬,上树之后向远处张望。却与林志只差几步之遥。只要他向侧一瞧,便能看得见林志了。林志都能听到他咬牙喘气的声音。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另外的人,也就从来没有向旁边多看一眼。 贾秀才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秃头,生怕丢了他的行踪。直到李秃头游过对岸,笔直地向山上的洞穴走去时,才暗自点了点头,悄悄地溜下湖来绕圈走了。 林志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从躲避的地方直起身来,一时难以消化这么多的信息。他轻轻地走到那条死蛇的旁边,那堆割下来的蛇鳞昨天已经被那几个人包好,他试着拖了一下,还没干透,重得很。想要拿回家中换钱,只怕是几天也走不出去。要是再过几天,干了就好了。 他想走,可是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怎么向母亲交待呢。不走,一会那两个人回来怎么办。 想到这儿,他抬头向李老大方向看了看。由于距离太远,他已经看不清李老大的身影,只是在清晨的阳光下,他的秃头显得特别显眼,他看见李老大并不左瞻右盼,笔直地走到那个洞口边,亮光一闪,不见了。 离洞口不远的湖边,水花又是一闪。那个贾秀才也上岸了,他明显害怕李老大现,在山石间跳跃着前进。一会儿也到了洞口,他探头探脑侦察了半天,后来一拍大腿,也进去了。 林志的好奇心被钩起,他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娃,上山砍树,下水摸鱼都是常有的事。他把蛇鳞往地下一放,也轻轻地跃进了水里。 不大工夫,他就已经来到了洞口。 第四章 奇果 那是一个黝黑阴暗的洞穴,林志刚把头伸进去,一股浓郁腥味就扑鼻而来。直呛人欲呕。 林志强忍着恶心,一步步地朝里头走。那洞口长满绿苔,极为陡峭光滑。他知道贾秀才鬼的很,走的极其小心。 转了几个弯,眼前一亮,只见地下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中间,李老大手举火把,脸上兴奋欲狂。身前几步,贾秀才距他只有几步,他紫色衣服在黑暗中特别隐蔽,险些未能现。洞穴中臭味特别浓烈,想来就是那蟒蛇的巢穴之处了。 林志赶忙退后了几步,找了个向内洼陷的地方蹲了下来。却见贾秀才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添了一副弓弩,正在聚精会神的瞄准。 林志摸了摸背上,还有剩下的两个老虎夹。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杀人如麻之辈,如果被其现,一定是死路一条。他把钢叉放到手中,轻轻地又朝后退去,准备随时开溜。 李老大欣喜若狂,全然不知自身已经身处危险之地,他手中拿着一物对着火把细看,蓦然仰天大笑道:“果然是黄龙果。改天匿命之物。黄天不负有心人。我李某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终于也有今天。”大喜之下,手一伸,便要将那物将口中抛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贾秀才手里的短箭已。李老大也算是一把好手,狂喜中听到声音,方才大惊失色,短箭已到眼前,他心知无幸,刻不容缓中向左一动,硬生生地平移了半尺,只是可惜警觉太迟,那箭仍然叮在了他左肩。手中黄龙果咕噜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老大大惊失色,慌忙在地下找寻,但急促之中,哪能一下找得到。他大变之下,反倒沉静下来,心知敌暗我明,对方又有暗器,大是吃亏。当即便将火把熄灭,洞中漆黑一团。 李老大嘿嘿一声,道:“贾秀才,是你吧。” 贾秀才一击不中,心中也暗自佩服。他的暗箭淬毒,武功却不如李老大,只想拖延时间,沉住气一言不。 李老大身在暗处,感觉左肩越来越麻,心中暗道不妙。他右手飞快地点了左肩几处穴道,又自己吞服了好几种解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才稍微定下心来。他心知时间对自己不利,得想个法子把敌人引出来。 黑暗中只听李老大稀稀涑涑地在地下摸索,好象在洞底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贾秀才心道不妙,那黄龙果乃改天换命滋长灵根之物,岂能连个凡间毒药都解不了,万一被李老大找着吃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正这时,突听李老大一声压低的欢呼。 贾秀才再也顾不得隐蔽身形,他闪出自己隐蔽之处,手中早就捏了一块火石,啪的打着,向洞底抛去。借着火石空中划过的刹那,他早已看清了李老大的身形,毒箭再。嗖嗖嗖嗖,这次他毫无保留,一闸七支,尽数出。 七支兼中,李老大却丝毫不动。贾秀才心下一惊,情知上当,已有一个身影贴到了近前,李老大本来武功就高过他,此时大悲大喜之下,竟然不知还手。李老大全身**,只手里持着一把短匕,一下插入了他的胸膛。鲜血狂涌,眼见的是活不成了。 贾秀才大叫一声,双手紧抱,两个人一起滚下了洞底。 两个人俱是垂死之身,相互挣扎之下,却是谁都动不了一步。双方想到必死,更是互相唾骂起来。 李老大想到自己苦苦隐忍十几年,最后落个水中月境中花,无数恶毒无耻的语言连贯而出。贾秀才也是功败垂成,想到李老大的卑鄙无耻,自己千方百计的提防,最后还是命丧黄泉,再也顾不了秀才斯文,众多平时出不了口的脏话野话脱口而出。两个人在黑暗中想要挣扎着起来撕打,却是慢慢地唾骂声都小了下去。最后二人自知将死,洞穴中一时鸦雀无声。 过了良久,贾秀才长叹一声,道:“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出来混的那天,就知道总会有今天了,自己以前没事的时候也想过许多种死法,就是没想到会和你同归于尽,最后变鬼了还是邻居。” 李老大只觉得全身麻,又痒,似乎有无数的小虫在咬着自身一般,全身万般的难受。他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却是觉得不说话更难受,恨不得立刻就死了。听贾秀才说话,气道:“你以为我愿意和你死在一块啊。我的黄龙果,本来就到手了,吃了我就可以修为大进,以后拜入哪家大仙门下,修身炼性,法术通神,长生不老,荣华富贵。如今,却落个身死野外,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贾秀才道:“那又怨得谁来。谁叫你贪心太旺,想一人独吞所有宝物。我见你不贪图财宝就知道你有贼心,时时刻刻提防,结果最后还是遭了你的毒手。” 李老大问:“我明明见你吃了蛇肉,怎么没见你中毒?须知,我在上面下的是鹤顶青,这毒药,无色无味,沾着就倒。” 贾秀才叹道:“我心知你要害大家,又怎么肯真吃。只是眼见大家都已经吃了,我若不吃岂不是当场就要遭你的毒手。我独自一人坐在湖边,乘你不注意早把鱼肉都扔在水里。你一心只想着宝物,哪有心思仔细检查我们。” 李老大道:“果然如此。我只是觉得张老三武功过人,吃少了怕药性不够,只顾劝他,没想到你如此精明。” 贾秀才道:“精明又如何,最后还不是着了你的道?我听见你在下面摸索,生怕你找到黄龙果吃了,当时就暴露了身形。如若不然,再隐忍半个时辰,等我暗箭上的毒药作,岂不稳妥。人为财死,鸟为食忘,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啊。” 李老大哎哟一声,叹道:“那黄龙果真是天生宝物,如果我们能找到吃了,说不定还会起死回生。只是这时我们连话都说不得了,还谈什么找东西。” 贾秀才道:“你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到底黄龙果是个什么宝贝,要你这样处心积虑的谋害别人?” 李老大长叹一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讲来。 他开始说的大部分是真的。只是隐瞒了黄龙果的事实。 他并非门派的普通弟子,乃是帮主的亲生儿子。他父亲不知从何处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某处山谷中有这么一处天地龙脉,假以时日,里面会生出天地玄宝——黄龙果。此果世间少有,长在天地龙脉之间,三百年长成,五百年开花,又五百年结果,五百年方能成熟,成熟落果后立即枯萎,不会再长。凡人服下,能有起死回生之妙;故老相传,普通人能够长出延长寿命一纪,修行者可以事半功倍,有一定基础者可以立即飞升。只是这果实谁都没见过,只是一种传说。他父亲得到此消息后,费了十几年各地奔波,这才找到此处风水龙脉。只是可惜上次来时,未曾料到有此畜牲,猝不及防之下,坏了性命。 他逃得性命之后,一是遍访名师修习武艺,二是苦思克蛇之法,这次前来,虽说没有十成把握,但夜长梦多。他多年前结交这四人时便没安好心,挑选的都是武功与自己相差较多之人。只是前来此地要诸多准备,一人忙不过来,只能邀请几人助拳,否则,打死他也不肯泄露半分。就这,他还是以巨蟒为诱誀,十分不肯泄露黄龙果的秘密。他在埋藏尸体时心情十分着急,生怕没有巨蟒护持的宝物被别人顺手偷了去。这才十分潦草地简单修了个坟便渡水来岛。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曾想,还是丢了性命。 挣扎着把话说完,李老大已经是气息恹恹,贾秀才也是再忍不住大声呕吐起来。二人莫不是当代武林中一方豪雄,此次隐性埋名前来此地盗宝,谁曾想竟然双双黄土掩身。这真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二人竟然起了惺惺相惜之心,相视一眼,放声大笑,笑不及完,已经一命呜呼了。 林志躲在洞口,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对那二人所称黄龙果艳羡不已。后来听到二人俱已死亡,心道:要是能把黄龙果给母亲捡回,那母亲岂不是再也不用生病了。想到这儿,再也按捺不住,他害怕二人仍然诈死,拿了火石点亮两个火把扔下去,二人的衣服头俱都烧着,仍然一动不动,看来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林志这才下到洞底,其时已经又是正午,但洞内又猩又臭,还有两个死人。林志又累又饿,只想赶快找到黄龙果回上去。但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倒是贾秀才的荷包跌在这边,里面颇有几两银子。村里的孩子没见过银子,但也知道是一笔大钱,给老娘抓药是绰绰有余了,也算是了一笔小财。他又到李老大身上找寻,果然也有一些余财。 他得了钱财便一刻也不想停留,转身便朝洞口奔去。见了阳光方才长出一口气,回头看去,洞里两支火把依然燃得很旺,李老大、贾秀才二人尸体躺在洞底,说不出的凄凉。 林志心头一痛,道:谁人没有父母妻儿。我害怕爹娘生老病死,别人便不怕么?这二人虽然说是穷凶恶煞,但对我并未有何损伤,何况,我还拿了人家的银子。再坏的人以命偿了也就够了,李老大杀了人还知道埋个坟,我既然碰见了,何必又让人家二人露尸荒野,难免最后让狼吃了。 他又折下洞来,双手拉着贾秀才的拖出洞外,草草挖了个坑将他埋了,又在旁边挖了一下,折下来拖李老大。拖了几步觉他的脚边有个什么东西一闪,他弯下腰来一看,原来是那枚黄龙果。原来李老大落下时正好压在黄龙果上,只是他身体中毒麻痹,丝毫感觉不到。那黄龙果被他一压,已经皮开肉绽,破了。 林志赶忙抢了起来,那果实遍体金灿,透着一股异香。只是皮薄,金黄的汁液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下。 林志赶快把嘴凑上去,接了几滴只觉得从未尝过的甘美。他心知是奇珍异宝,先是一喜,拿回去给母亲吃了她的病一定就好了。可他拿什么盛回去呢?一只手在李老大尸体上摸索,想找个东西来盛放。可李老大从心里想的就是摘了来吃,又怎么会有放食品的家什。 那果子并不大,一会的功夫就要滴完了。林志仰着头,心里的焦灼无处可,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全身上下,也不过是一把钢叉而已。 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景,一个少年,手里拿着世间最奇妙的宝贝果实,仰着头一滴一滴地接着吃,而眼里却是闪着委屈的泪花。 那黄龙果成熟到了极致,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滴得干干净净,剩下极薄的一层空壳。就那么一刹那,它以肉眼可见的度,迅风化成灰,没了。 第五章 官银 过了两天,林志衣衫蓝缕的出现在家门口。(.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这次得到不少好东西,只怕让人知道了说不清楚,早就悄悄地藏在了只有他知道的一个山洞里。只拿了银子都拿了起来,在夜色初上的时候,偷偷地溜进了家门。 母亲和弟弟在睡梦中被叫醒,看着几天不见人影的亲人,他们乐得合不拢嘴。林志害怕他母亲担心,只是说他到深山后捡到不少银两。就这些,也惊得母亲与杨伟二人目瞪口呆。他母亲一辈子都没用过银钱,只是在炕头下传家宝似的藏着一支银镯子。她战战巍巍地拿起一个银无宝,使劲在上面咬了一口,正儿八经的足色纹银。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呆呆地立了半响。却又突然大叫道:“你这个逆子!跪下。” 林志一时间懵了。但他从来没有违背母亲意志的习惯,当即就跪了下来。 母亲逼问:“这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不要再提那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林志知道母亲准是以为自己在撒谎,委屈的泪流满面,道:“孩儿从小到大哪里跟母亲撒过一句谎话,所言句句是实。” 母亲沉呤半响,她知道林志一向乖巧听话,而且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可依他所言,凭空得了那么一大笔钱。那是万分之一幸运的机会,岂是自己一个穷小子能够得到的。若不教诲,以后滋生骄气,惹出祸端来,又岂是只靠运气能够过去的。 林志的弟弟见情形如此,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母亲大人饶了哥哥这一回吧。可怜哥哥几天没回来,为了家里挣钱到深山冒着生命危险去打猎……”他小小年纪却已懂得好多,一时间泣不成声。 林母看着面前这两个乖巧可爱的麒麟儿,一时间百感交集,一手一个拉到膝前,哭道:“我可怜的儿,妈哪是不相信你,只是怪你一个人到深山打猎,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妈反正也是半辈子的人了……”转头又哭自己的身世“你那狠心短命的爹,他倒好,一伸腿走了,留下我这个半截子拖累人,死了也不闭眼。”林志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与母亲抱头痛哭起来。 一家人小小的争吵之后,关系更显得近了几分。按照林母的吩咐,所有的银子都被埋在了村外自家的地里,只留了一小块银子去买药。 第二天,林志一早就起来,他身上头一回带这么多钱,无论放在身上哪里都不放心,叫上林伟一起和他前去镇上。药方是去年冬天看病时就一并开好的,只是一直没钱去抓药。他早就思忖好了,要抓就到镇上最大的药店――至善堂。至善堂的药性好、年份足是有名的,可价格也同样有名的贵。去年因为钱少,不是到至善堂抓的药,拿回家去时煮时看病的老先生还没走,看着他抓回的药摇头叹息,非说委屈了他的医术,最后居然连出诊的钱都没要就走了。当时林志差点窘到了地逢里,那种感觉到现在这个少年还记得。 林家庄到黑龙镇正好十五里,两个少年身上有钱,说说笑笑,他们衣着破烂不堪,自然也不会有强盗小贼来打他们的主意,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 集镇之上兄弟二人是经常来的。林志有时候卖些野味,买点盐油酱醋,林伟每天都要砍卖柴火,因此二人对市场很熟。至善堂是镇上的世家大户陈家所开,据说,开创家业的老祖宗就叫陈至善。现任家主陈开源,已经是五六十的老员外了,他家大业大,年轻时还曾经在县城当过一官半职,在黑龙镇极吃得开,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黑白通吃的人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林家兄弟二人到了至善堂就往里走,一个门口打扫的青衣小厮把他们拦住了,喝道:“干什么的?” 林志一愣,道:“抓药呗!这不至善堂吗?” 伙计扫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道:“这里的药你们买不起。快走吧。别在门口给我们丢人背性的。” 林志林伟俱都年幼,受不得激。林伟更才是个十岁的玩童,不晓得事,他抢在林志前头道:“你别狗眼看人低。我们有银子。”他歪过头对林志道,“哥,你把银子拿出来给他看看,也叫他开开眼。” 林志略一迟疑,但想到得赶紧抓药,便把银子拿了出来。那伙计万万没想到这俩乞丐一样打扮的半大小子真能拿出银子来,轻轻咦了一声,接到手里,左看右看,又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这才愣了。林伟见旁边已经有看热闹的人向这边张望,也后悔自己孟浪,一把把银子抢了过来,道:“傻瓜了吧。俺们有的是钱。”一扯林志,二人抢了进门。 那伙计兀自呆,自言自语道:“那两个穷鬼,也不是生人。一天在市上卖个三五个钱,居然也有银子。说不定是偷还是抢来的……”他摇摇头,仍旧扫地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正巧陈开源进得门来,听他絮絮叨叨,不正经做事,眉头一皱。伙计赶紧上前,为了不被东家责备,把这当个稀奇事说了。 陈开源是什么人,真是眼睫毛都是空的,着实是个把钱看到眼里拔不出来的主。他一听就觉得蹊跷,银子,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须知,古代物价,三两银子要够一家人吃一年,县令的俸禄才每年二十两白银。许多大户人家的后代,败不过拿出来的,也不过是前朝的铜钱,而不会是银子。不过他到底是个东家气度,能够沉得住气,轻轻地说了伙计几句轻佻,怠慢客人,便也踱进了店里。 店里的掌柜正在上法码,用小秤称银。见大东家进来了,慌忙放下手中活计前来招呼。陈开源以目示意让他走开,自己卷起袖子亲自动手,他先是称了一下,一两多点,倒也并不出奇,他又拿起来对着阳光看成色,突然大惊失色――官银。这是官银。 列位看官切勿以为作者在危言耸听。事实确实如此。在古代,官银是不进入流通的。平时大家用的银子,都是成色七八成杂质较多的土银。政府将各种赋税收集起来后,由县或府一级将税银火兑成五十或一百一两的大锭,为的是交通运输方便,再解送到京城。这种化银之法在清代仍然极为流行,官府往往利用银子成不足这个借口收取所谓火耗,有的地方甚至加到七八成,是基层官吏重要的敛财之法。陈开源作为地方豪强,自然有这般见识。这种穷乡僻壤,有块银子流通已是稀奇,何况还是官银。自己前些日子到县城,听说前不久邻县官衙才生过盗案,官银失盗不少。这块银子会不会就是其中之一呢? 其实这倒是误打误撞,陈开源瞎猫碰到死耗子了。贾秀才陈老大一伙,本来就是打家劫舍、坐地分赃的强盗,这次案子虽然并非他们所做,但江湖绿林讲的是见面财,外地过江龙办案之后,也给他们留了个利市。这块小银就是其中之一。 陈开源假模假样的与两个小娃周旋了半天,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后暗自冷笑。本来黑龙镇的天就是他家的,方圆百里哪朵云里有几粒雨他都一清二楚。这家人能有银子?有个隔夜的粮食就算不错了。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有什么忌讳。 “来人啊,”陈开源当即就变了脸色,几个狗腿子立即冲了进来,林志还没反映过来呢,就被扭住双手按在了地上。他刚说了一句“怎么啦”?就被一个耳光打得鼻血喷流。林伟更是早被吓得哭起来了。 陈开源嘿嘿冷笑道:“好你个抢夺官银的强盗。今天落在我手,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银子在哪,同伙何在,从招来。” 林志懵了。他从心里也没想过银子还有什么官银私银之分,更不明白这上面还会牵扯到抢劫。就现在听陈开源说了,他也不是完全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又给家人闯祸了。可怜的母亲,又要担惊受怕了。 那几个家丁,如狼似虎,几下把二少年团了个结实,把他们带到了后院之内,一齐绑在大树上。早有手快的棍棒齐下,左右开弓,过足个手瘾。林伟年纪幼小,吃不住痛,哎呀哎呀的乱叫,听得咬牙苦撑的林志心乱如麻。 他思忖自己也未犯了什么错,实在不忍心还是个孩子的兄弟受如此委屈。他便抢先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清楚,并咬定自己只捡到这么一块碎银。 陈开源把林伟单独叫到一边,一吓一问,把小孩都整哭了几回,才微微颌。照他想来,林志一个穷鬼,也只有这种瞎猫撞死耗子的事才能说通。不过,是不是只有这么一块呢。事情很简单。 他当即把两个小孩关进了地牢。并把林家庄的保长叫来,带着他的两个家丁赶往林志家。吓唬了林志的母亲半天后,说林志已经招了,特地来起赃的。原银退还,可以减轻罪过,如不补偿,罪加一等。几句话把林母吓个半死,老人家本来就没想到要这意外之财,赶紧领人到地里把其它的银子刨了出来。家丁如获至宝,赶快回来禀报陈开源。他们也没有白跑一趟,以为林志说情为由,诈走了林家最后的几个铜板,连院里的最后一只母鸡都没有放过。 第六章 斩首 林志在地牢里,弟弟就在他的身边,他拚命的护着他,狗腿们毒打的时候,只要他还能爬得动,他都要把弟弟护在身下。每天早上狗食般递进来的一盆稀粥,他都要哄着兄弟喝下去。晚上,他还要给林伟宽心,说他们很快就要出去了。只是,夜里当林伟在他怀里甜甜睡去的时候,他总是仰望屋顶,倍加思念他的母亲,也倍加悔恨自己的孟浪,泪水,常常在不知不觉中打湿了衣襟。 只是,没几天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陈开源阴笑着来看了他一次,鄙夷的目光让自己知道在他眼中,林家兄弟已经是个死人。 死并不可怕,林志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有时候觉得活着真累,自己拚死拚活,可是得到了什么呢。从七八岁开始,他就没有一天休息过。可是,连母亲的病都看不起。 可怜的弟弟,他心里有一种模糊的预感。每次他看见弟弟他心里就难过,他想,陈开源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他绝对不会让一家仇人还有翻身机会的,哪怕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可能。至于母亲,姓陈的还没放在眼里,迟早,她还不就是个饿死的命么? 他心里反倒有些平静。天降横祸,让这个本来就坚强懂事的孩子一下变得成熟了。他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看透了一切黑暗,也更加珍惜自己拥有的亲情。可惜的是,这一切都太迟了。他,还有机会么? 总共过了六七天,陈开源要上城去,他要亲自把这敢于偷盗官银的反贼押送到县城,那笔赏银为数不小呢。他不怕那县令不信,几个月都破不了案,好不容易有个顶缸的,谁又那么傻,把到手的功劳往外推呢。他还要亲自看着把林家兄弟的头砍下来,斩草须除根,量小非群子,无毒不丈夫,陈家屹立黑龙镇多年,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迷迷糊糊间,林志和林伟已经被关进了囚车。又在路上颠簸了两三天,他们又被押进了死牢。这次,他们都给上了五十斤的大枷。又过了两天,大枷去了,也住上单间了,饭菜也好了。只是,看牢头的意思,他们也就一两天了。 终于,在一个三六九婚丧嫁娶诸事兼谊的大好日子里,林志和林伟被推出了牢门。在十字路口,他们被掀开了一直置在头上的黑纱,见到了久违的太阳。在他被插上草标后,他听到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人群中冲出一个披头散的人,那是他的母亲,只是,短短十几日功夫,她的头已经全白了。 他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哭喊,泪如雨下。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与母亲。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他费力地转过头。刀枪林立,盔明耀眼,守卫森严,旗帜飘飘。众人环卫,峨冠博带,相貌堂堂,一脸正气,坐在正中央的那个男人,就是那与陈开源沆瀣一气判决他死却连堂都没有过根本没有给过他任何机会的县令大人――黄忠臣。 “我有异宝,要献与大人。” 国有定制,如秋决时有人喊冤,必须停刑再审。而献礼乞命,也是华夏古老传统之一。只是,古有定规,临场喊冤者,以民告官论处,即使情况属实,确实冤枉,也要滚钉板,忍受酷刑。情况不实反咬官府者,罪加三等,受千刀万剐之型。须要凌迟三日,皮肉俱尽才能咽气。献宝者,同上推论。 法场一片哗然。刽子手高高举起的鬼头刀又无力地落了下来,他断头酒喝得多了些,通红的脸上露出一丝迷惘,搞不清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刀下留人这种事了。临场喊冤,仿佛已经是一个传说,官官相护,冤冤相连,从来没有翻案成功过。穷人最后的拚命一搏,换来的只会是更悲惨更血猩的回击。 黄忠臣谔然。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一时间难以理解,不过以一个老官僚的胸怀,他很快又释怀了。难怪啊。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胸怀正义便可有理走遍天下。其实,礼也很重要啊。 不过,他还是很在意林志说的宝贝。这玩艺嘛,天下人没有嫌多的。就连那些传说中的神仙也是一样。王母娘娘还要办个蟠桃宴呢。在为官数十载金银之物已经斗载车量之后,他最大的理想和爱好,也就是收集一些奇珍异宝,以供日后年老回京颐养天年,含贻弄孙之时在贵族之间炫耀。 黄忠臣挥一挥衣袖,已有几名官差把林志提到了面前。 他仔细打量这名陈开源专门提到,他也就顺水推舟了了官银大案的当事人。这些年来,他拿陈家的不少,而这件案子的了结,也算是给他终了一个麻烦,至于林志林伟到底是不是案犯,他也懒得追究。其实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敢去打劫政府的人,能让一个乡下土豪轻易抓住吗?这名年轻人虽然衣不蔽体,面有菜色,手脚粗大,浑身是伤,一看就是个乡下人,不过,却没有农村人那种见官畏畏缩缩的劲,叫他看着稀奇。 林志规规矩矩地跪着,一动也不敢动。 黄县令打量了半晌,低声道:“你可知罪?” 林志微微抬起头,惨然笑道:“青天大老爷,小人百死上禀下情。只要能让小人把话说完,林志反正是要死的人了,上刀山下油锅又有何惧。小人乃是山村一个无名农夫,千不该万不该触犯国家的法令。如今连累了兄弟一同赴死,而寡母年已半百,后半年无依无靠,迟早也是个饿死,回想起来,真是令人肝肠寸断而又追悔莫及。小人百死不足惜,可怜兄弟年方十岁,对于官银一事内情一概不知。现在小人也要死了,钱财都乃身外之物,现愿意将宝贝奉上。如果还有一丝入得青眼,求大人饶恕了兄弟的性命,为我林家留一条根。在九泉之下也感念大人的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衔环结草,也要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说罢,放声大哭,嗑头不止。 林母与林伟同声大哭,围观的群众里,有不少心肠软的妇女们也跟着一齐抹眼泪。黄县令想到此事的根底,对林志倒是略有一些内疚,心道,如果陈家愿意,此事倒也不是不能通融。他斜过眼看了挤在人群前面的陈开源,见他一脸的愤怒,准是对这林志的节外生支心生不满,又对自己道:何必呢?穷腿子能有什么宝贝?为这蚍蜉一般的人得罪陈家,又暴露了自己的城府不深,可笑之极。 其实他是错怪了老陈。陈老爷心中,却是对自己几个家丁的极度不满,老爷养你们何用?审个十二三岁的小子几天,结果还让他打了埋伏。至于林家兄弟的死活,与他其实何干,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对他来讲,这只是两只小蚂蚁罢了。 黄忠臣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林志,心中暗道一声对不住了,九泉之下莫要怨我,报仇也找陈员外去。他打个哈欠,不经意地问道:“宝物为何物,现在在什么地方?” 林志恭恭敬敬地答道:“夜明珠两颗,千年蛇胆一个,现在我家后山一个山洞里。” 夜明珠?那可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在场的人俱都一惊,全场落根针都能听见,黄县令的心也一下绷紧了,只是他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扬起身沉声问道:“真有夜明珠?” 林珠斩金断铁地答道:“如有虚假,诬告反坐,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黄县令声音更低:“你一个穷腿子,哪里来的宝贝?” 林志将进山打猎,途中遇到李老大、贾秀才等人之事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只是隐瞒了黄龙果之事。黄县令听得极为认真,遇有疑问,反复问询。林志此事乃是亲身经历,自然毫无破绽。 黄县令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倏地站起来,大声道:“带我去。如果真有夜明珠,我愿意免去你兄弟之罪。至于你,你,给你一个痛快。” 林志深深地俯:“多谢大人。” 第七章 宝灵 天下岂有不透风之事。虽然,黄县令下定决心封锁消息,严禁官府衙役、随从谈论此事,并准备战决,第二天就起程前往林家庄。可不到两个时辰,汀州城已经沸沸扬扬,路人兼知有一个死囚法场献宝,并且已得县令大人恩典,准许其戴罪立功。 华灯初上,汀州城最大的天香酒楼三层,两个商贾正在对饮,下酒话题,自然是少不了城里如今最大的新鲜事――林志献宝。世人常态,在赞叹一番林志纯孝,兄弟高义之后,重点放在了宝物身上。 “呀。你可知道那夜明珠价值几许?算了算了,不用你猜了。价值连城你知道吧?据说在极西之地,一颗夜明珠就可以换万亩良田。” “那算什么呀?地再多,还能有当官好。而且,要当就当大官,有权又有势,啧啧。黄县令这下达了,夜明珠朝京城这么一送,圣上还不是龙颜大悦,连升三级那还不是铁板钉钉吗?” 旁边又过来一位,也是城里有名的话篓子:“我说二位爷,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林志献宝里头,那真正值钱的,可是那个蛇胆。蛇胆可是大补啊。普通蛇胆入药,就可祛风除湿清凉明目,万年蛇胆啊,那可真是闻上一闻即能长命百岁,整体吞下,说不定就能长生不老啊。皇上爷爷什么宝贝没见过,还不就图个寿比南山。黄县爷这一回,可算是卖着好啦。” 万年蛇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另一桌上,本来正在独斟自饮的一个中年道长,突然向这边撇了一眼。要说,按这距离,他要真听清楚三人谈论的内容,那才叫怪。 那道长放下酒杯,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打个稽道:“三位兄台请了,贫道贫生无牵无挂,只爱这杯中之物。俗话说一人不喝酒,两人不赌博,独坐无聊,就想找个酒友。我刚才听你们说得热闹,不知道出了什么稀奇事。这桌酒我请了,可否让我也听听?” 那三人早就喝得舌头大了,又在道人刻意奉承之下,早把黄县令不得四处传谣的禁令丢之耳后,你一言我一语,与那道长讲得明明白白。 那道长听个清楚,微微颌,心道,莫不是我那机缘到了?他也不再多说,与酒保结账后飘然离去。城门轮值的兵士只觉得眼前一花,好象有个道长与自己点头致意,但定睛一看,却又全无人踪,不禁疑惧交加,回去便病了多日。 第二天,黄县令一早便领着几个亲信衙役,来牢房内押解林志。门好着,窗好着,林志却不见了。把守牢房的都是黄县令亲信中的亲信,却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黄县令大恐,以为遇到了妖怪,命人加强对林伟的看守,自己称病躲在卧室不敢理事,斩取宝的事,却是提也不敢提了。 且说那夜,天色将明,林志一觉醒来,却见一个道人立在身边。牢内门锁依然,巡查依旧,却是仿佛只有他一人才能看到道人一般。道人问他些话,而旁边的牢头竟然完全听不到。林志心知这是仙人,纳头便拜,哭诉自己冤枉。 那道人却是提了他便走。行云驾雾间,几十里路当即路过,那道人按下云头,却是林家堡后山。 林志到得这里,已知这位道人想要什么。他顺利地找到藏好的蛇目、蛇胆、蛇皮,献与道长。那道人得之大喜。 那道人心道:原来这是件万年山蟒的蜕留之物,那蛇目闪闪光,可充做夜明之用,那蛇皮精雕细琢,能做几件上好的铠甲,这也罢了。难得的是这蛇胆,经蟒蛇万年修炼,已有不少灵气,若是修道之人吃了,可节省不少时日。回去献与掌门,岂不是功劳一件,说不定便可调回总坛,省去外地值日之苦。 林志聪慧,早就拜伏一旁。那道人心情甚好,温言问道:“你莫要怕。我乃洞玄宗宝灵道人。你赠予我这些宝物,可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可替你完成。” 林志跪在地上,双眼只是泪流,也不说话。 宝灵道人怀中一抖,却从衣袖中取出一绽金子道:“这金足有百两,你拿回家去,买些田地衣服,做个团团富家翁,衣食无忧一生可好?” 林志不说话。 宝灵见状,又从怀中拿出一封:“我与河州刺史有旧,现取得一件信物在此。你去找他,让他给你在衙门找个差事,弄个七品八品的官做,从此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出则前呼后拥,入则温香暖玉,光宗耀祖,可好?” 林志摇头。 又道:“你挂念兄弟、母亲,真乃至情至性之人也。修道人最忌因果,既然我答应你安然一生,自会帮你了结。你无须多虑他们,自己选择一样即可。” 林志还是不说话。 宝灵大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厮怎么这等贪心。你快点说个,否则我要走了。” 林志这才叩个头,道:“我想跟您修仙。” 修仙?宝灵愕然,然后又是哑然。失声道:“我只是个小小外门弟子,哪有资格收你修仙?” 林志只是歪缠。宝灵无奈,最后跌足道:“罢了罢了,你既如此心诚,我也只当做件好事。下月初一,便是三年一度的洞玄宗甄选弟子之会,我送你前去参加便是。只是话要说清,宗内长老能不能收下你,那是你的福份,我可不能打包票啊。” 林志大喜,谢过了宝灵的举荐之恩。宝灵见他甚为乖巧,自己又完成了一起心愿,也是甚为高兴。是夜,他使个法术,潜入县衙后宅扮个妖魔鬼怪狠狠吓了黄忠臣、陈开源一番,又在墙上留书,说明林志乃是洞玄派中弟子。二人知道得罪了修仙之士,不但立即把林伟母子礼送回家,还特意赠送银两若干,田地几亩,一时间,林家大有家族复兴,蒸蒸日上之势。 林志只赶回家去一次,见了老母与兄弟一面。他自知拜师若是成功,怕是多年难得一见,母子三人劫后余生,更是一番唏嘘。母亲自是舍不得林志远离,林志也放心不下老母。可他自己经此磨难,对人情世故看得更清楚,心智早已非同一般之人。今日之世,奸人当道,恶霸横行,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碰到宝灵道长,自己早已经变成一堆白骨。若无力量自保,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能进入洞玄宗成为修仙者,拥有强大的力量,不但能保亲人家族,更能行侠仗义,为人之不能。少年之侠肝义胆作,小林志暗暗立志,一定要成为修仙者,学得真本事,将来仗义疏财,横行天下,铲尽世间一切不平之事。 第八章 巡查 宝灵带他一路向北,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他们昼伏夜出,白天在旅店睡觉,夜晚便御剑飞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林志初时还想观看风景,只是总是夜晚飞行,四处漆黑一团,宝灵自能观星认路,林志却是百无聊赖,飞得日久,害怕之心一去,慢慢也没了稀奇,上了飞剑便任由宝灵牵扯,自己闭目养神。宝灵却是个软心肠的人,要不也不会如此轻易便答应了林志的入门请求。他见林志谨慎服侍,心里爱他小心,也时常与他点化几句。林志慢慢知道,要去洞玄,得先参加测试的。测试难度极大,通过测试入得门者,百中无一。具体测试题目,宝灵没说,他也不敢多问。 有一件秘密他谁也不曾说过。那颗黄龙果,自从他吃下肚后,仿佛从来没有这回事一番,身体全特别无反应。只是,一个月来,他觉得特别容易出汗,用丝巾一擦,惊讶地现很容易就把丝巾染黑,近几天,他更连去厕所都频繁了许多,经常排出一些黑色液体,身体恢复度快了许多,没有几天,疤痕已经全然无踪。连一向不细心的宝灵,都有天惊讶地说了句:“我怎么觉得你气色越来越好了?” 林志不敢多嘴,只能含糊应对。宝灵也没当真,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总共走了半月,也不知道离家已有多远。终于,到了。 江宁府。大道笔直,横街竖路,市坊分立,黑龙城内只有县官老爷才能乘座的四马套车,在这里确是比比皆是。这是天下十国之间最富庶的东华国府,寻常巷陌之中,尽皆藏龙卧虎之辈,果与其它地方不同。 宝灵到了此地,再也不敢猖狂。离城还有三四十里,他便将飞剑收了起来。二人换乘了一辆马车进城,进城之后,他便直奔北城,那里有座极大的洞玄观。 入得门来,宝灵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平时便在这里修行,他将林志带到自己的房间。便找主持报道去了。 原来,洞玄宗虽是修仙之人居所,但也还是脱不了红尘。在各大城市均有分观,收些香火钱,打听天下事,交往些权贵。凡是宗内修有小成,但因资质天资所限,无法寸进的,便让他们出来历炼。那宝灵道人已经入门二十年,只是修到炼气三层,无论如何不能进阶。又因为乃是寒门子弟,无有长辈兄长指点,于是自求放到此地来,只求为门派立下大功,能够赏赐一颗灵丹妙药。只是他已经来到此观担任主持已有三年,却一无所获,方知天地之大,哪有那么多宝贝让你遇到。正在犯愁之时,偶尔路过汀州城听到此事,于是运用法术,顺手便救了林志,不曾想竟然得来一套千年蟒蛇残骸,乃是几年来最大收获,欣喜之余,却又忐忑不安,不知此番能否入得了长辈法眼。而且,他久不在观中,难免有些俗事。一时间哪能顾得上林志。 林志在这里又等了两天。他小孩心性,心下早就不耐,但知道这是自己一生的关键,别人让怎样便怎样,真是说不出的惹人爱怜。 第三天,当林志吃完晚饭,正在房中百般无聊之时,又有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停到了道观门前。 当先的小马车通体被黑漆刷的乌黑亮,驾车的也是不常见的百里挑一的黄骠骏马,最惹人注意的是,在马车边框上插着一面锈着“洞玄”字的小三角黑旗,银字红边,自然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色彩。 看到这面小旗,凡是在这方圆数百里走动的江湖老手都知道,这片大陆上最大的修仙门派之一“洞玄宗”,有重要人物驾临本地了。 众多道人早就等在分冠门口,一见马车停了下来,立即鼓乐齐鸣,几名管事人纷纷向前,一时祝福奉承之音大作,宝灵赫然站在前列。 马车内跳下一名四十多岁的瘦削汉子,这名汉子动作敏捷,明显身手不弱,对这里似乎也很熟悉。他显然习惯了这等排场,一下车便站立不动,侯几人纷纷行礼之后,这才微笑着颌了颌。 众人进入观中正厅,汉子居中坐下,其它人等礼跪拜后,各自退去。宝灵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才客座相陪。 “王师叔,这次您老人家亲自来了?”宝灵陪笑道。 “哼!”王师叔冷哼了一声,一脸的傲色。 “废话少说,这次我不能在观内多呆,马上要回山去。你主持这观三年来有何进展?” 宝灵看到这汉子神色有些不耐烦,麻利的从身上取出个沉甸甸的袋子隐秘的递了过去。 王师叔掂了掂袋子,神色有些缓松了下来。 “宝灵,你挺会做人嘛!不过,你想转回山去。没点实实在在的成绩,我也不好替你吹呀。不如,再苦熬上个几年,再积点功劳。我也给你添句好话,不就顺水推舟了吗?工作也不必说了,挺大一个观景景有条,不错。我就不多呆了,明天一早就走。” 宝灵一愣,道:“这么急。本来想请师叔在江宁府多玩几天,看来也不能如愿了。只是,我新近得了一个妖物内丹,只是不知道品味,还请王师叔抽空给签定签定。” “妖物内丹?”王师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道:“既然师侄有此奇遇,我也不怕麻烦。现在就去如何?” 宝灵径直朝西墙上走,那里挂着一幅山水画。他轻轻地在画上某处用力一按,那画却无声无息地向上升去,露出一道暗门来。 宝灵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便钻了进去,却是一个地道。几十阶台阶笔直下去,看得见地下是一个诺大的空间。地下室内数点烛光闪动,估计用得是鲛鱼油,几十年也不会用完一支。 二人到得地下,宝灵这才向王师叔拱拱手,道:“徒侄到此之后,顾虑一些琐物无地留置。这才开辟了此处空间,放些杂物,避人耳目。今日却是第一次有得人来,只是地方窄小,还请师叔见谅。” 那王师叔微微颌道,不置一言。他对宝灵将如此机密告知,自是比较满意。只是他素来高傲,不会和小辈开玩笑,莫说宝灵,便是他的几个亲传弟子,见了他也似耗子见猫一般。 房间正中乃是一张方桌,方桌上有一个玉盒,宝灵上前将其轻轻打开,刹那便是满室光华――里面摆着那日从林志身上得到之物,万年蟒蛇胆和两颗夜明珠。 那王师叔自是个识货的,他虽然犹自镇静,但也略有些失态起来。他用手轻轻将胆捻起,越看越觉奇异,竟然双手轻轻颤抖起来。 那宝灵在旁边恭恭敬敬地站着,心中暗自得意。心道,此番定然行了。 半晌,王师叔长出一口气,也不放下蛇胆,转头问道:“贤侄,你却是从何得此宝物?” 宝灵赶忙将此事来龙去脉详述了一次,半点也不敢隐瞒。王师叔边听边思忖,听毕叹道:“果然是深山出俊鸟,世外有高人。此蟒年份并不算久,也是,若其再长几年,开了灵智,岂是几个山匪能够猎杀的。只是,此地风水甚佳,乃是天生龙脉,注定要出王者之地,凡人若是将其祖坟迁徙至此,后世必定有王者兴。此畜牲天地造化,占据此宝地,不出多年便已经修得一定火候。只是天不假时,若是我等早日现此地,再养几年,便是一个绝佳的看守门户之神兽。不过,凡事自有天定,此物此时生死,自然也有天意。你得了宝物,再觅得天山灵芝,君臣得配,将来服下后,必可突破瓶颈,可喜可贺呀。”啧啧不已。 宝灵听得此物有如此神奇,心下不由大悔。他得了此胆也已经多时,在无人之处也常拿出来赏玩,只是觉得它年份较久,补性较大,这才当宝,拟将其献给长辈。没想到它竟然有冲关通窍之助,早知如此,死也不拿出来了。只是事已至此,既然已经让王师叔看见了,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宝灵急忙顺着他话茬假装又惊又喜道:“原来此物有这么大的神通。小侄愚昧,要不是师叔指点,差点错过了天地机缘。只是如此看来,此物确是与师叔有缘。不如我借花献佛,将其献给师叔,也好表我的孝心,恳请师叔赏脸,收下便是。” 那王师叔只是微笑着不肯放下。宝灵上前,将那玉盒打开,又请王师叔将蛇胆放入,将两颗夜明珠也放在一起。又打了个千,双手高高举起,请王师叔赏收。 王师叔看着盒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修行之路,最是寂寞。修炼之人,能得长生者,万中无一。他们最看重的便是能够对修炼有所佐助之物,莫说是师侄,便是亲兄弟,见了灵丹妙药也是要翻脸的。他早就拿定主意,若是那宝灵道人不识趣,他便找个理由翻脸便是。宗族之内,最是讲究上下尊卑,他一个炼气顶层修士,打杀一个修炼多年才区区炼气三层的弟子,莫说是别人,就怕是宝灵师傅,也无话可说。只是这宝灵如此识趣,竟让他不知如何做人了。 他不去接玉盒,先看着宝灵道:“要说你这几年来,在这江宁府苦心经营,与这些如同蝼蛄的凡人打道,耽搁修行,也真是难为你了。东华国几百座分观,也数你这里巴结体面。回去之后,我便向上禀报,以功勋卓越计,赏赐你一粒炼气丹,若能冲关成功,仍旧调你回山修炼便是。”他话说完,却仍觉意犹未意,觉得这颗蛇胆并非一粒炼气丹可比,但他却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赏赐的,又道:“你若还有何事,也可一并讲来。” 宝灵连声称谢,又道:“弟子还有一件小事。就是此物第一个主人林志,他父亲与我有旧,也曾是门派中人。小孩子年方十三岁,正是骨髓未满,经络方张之时,我已经答应他向门内举荐,修行长生之术。只是门规森严,还请师叔周全。” 王师叔哈哈一笑,道:“这算个什么事。明天我带走他便是。”他一连为宝灵办了两件事,自觉已经对得起他了。也不再避讳,欣然将玉盒收入怀中,准备回山后细细揣摩。 二人上去后,宝灵告罪,请王师叔早些歇息。他便又回到自己房中,连夜交待林志不提。 第九章 爬山 第二天,林志一早便被王师叔送进了大马车之内。他一进去便大吃一惊,马车内原来有不少人、物。 马车内有一股呛人的臭味,这也难怪本应只能乘做十几人的车厢挤进了近二十名孩童,而有半个却放满了形形色色的包裹,不用说这些包裹都是王师叔此行巡查得来之物。而这些小孩,便是各地塞来的关系户,也是未来洞仙宗的弟子而一路之上又有不少小孩子和包裹被加进来,车内也越来越拥挤不堪。 那王师叔自有前面的包箱乘坐,他终日应酬已经觉得烦忧不安,哪有心思来管这些小孩。 林志整日家缩在车厢的一个边角里,偷偷的打量着车内的其他孩童。 这些孩童从衣着打扮,从出身上看明显分为了三类人。第一类人是坐在车厢正中,正被其余大部分孩童簇拥其中的锦衣少年这一类人。 这名少年叫田家根,今年十五岁,是车内年龄最大的一人。本来年龄已过了规定,但其有一表姐嫁给洞玄门内的一名掌权人物,年龄问题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他家开了一间武馆,家中颇为富裕,还自小吃了不少表姐给的灵丹妙药,练了一些拳脚功夫,故而身强体健,资质过人,对付象林志这样只有一些笨力气并从未习过武的小孩,十个也绰绰有余。 显然像他这类人,家里有钱又有势,还会几手功夫,自然就自的成为了车内大部分孩童的“田大哥”。 另一类人就是簇拥着田家根的这些孩童,这部分人出身五花八门,家里有开店铺的,吃手艺饭的……等等,但都有同一个特点就是:都是在城镇中长大的小市民家庭,自然或多或少的跟家里大人学会了一些察颜观色,逐利而行的本事,因此这些人都簇拥着天宝,并左一声“田少爷”右一声“田大哥”的称呼着,田家根看起来对此早以习以为常,非常的受用这些称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最后一类人就是林志这类人,这类人都来自偏僻的穷乡僻壤,家里一般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非常的穷苦。这类人在车里是最少的了,只有五六人,神态多半畏手畏脚不敢大声言语,只是看别人放声说笑,和不时大声喧闹的那部分童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车从江宁城出一路向西飞奔,路途中又去了好几个地方,又接了几个孩童,终于在七八天之后的一个傍晚赶到了洞玄山。 所有的孩子一下车,就被洞玄山那五彩的落日美景深深的迷住了,直到王师叔催促声起,大家才清醒过来继续往前走。他们很快都被赶到了一个几百见方的一个巨大室内演武场中,早有不少年长弟子在此等候。林志吃惊地现,这个巨大演武场中,早有近百名孩童在此守候,估计他们都是前来拜师学艺的。 王师叔早已交令去了。又有一名白衣弟子站立出来,高声叫道:“今天大家便都在原地休息。明天测试过后,分别进行训炼。明天的测试很关键,希望大家都能好好休息,取得一个好成绩。” 众人早就知道将要测试,倒也毫不奇怪。只是有这么多对手,无不心怀忐忑。有的富家子弟,从未离开过家,见是席地而坐,无床无被,早就呜咽起来。又有白衣弟子四处分干粮,林志自行取了一份。他习惯于深山打猎,单独一人过夜也是常事,而且自经大变后,他的心智更毅于常人。他找了个角落,草草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便有白衣弟子叫他们洗漱用饭。而后,又是一阵步行。众人便都来到了一座巨大山峰下。 林志排在队伍中间,边打量着四周边跟着前边的人向前走,突然前面的队伍停了。林志顺着人群望去。前面是一个小山坡,山坡上,一群蓝衣道人正在山上等着。王师叔也赧然在列。 一个红脸的道长,大声喝道:“大家好。欢迎你们来到洞玄宗学艺。我是这里内堂堂主许继峰。从现在开始,我要和你们共同度过三个月的新人集训。” “洞玄宗是天下第一修行门派,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来的。我知道,你们都有推荐人,都有一定的“关系”,不过那些对我都没用。每天的个人表现我都会给你们打分。每个人的基础分都是一百。表现好的会加,表现差的会减。三个月后,符合条件的留下,不符合条件的滚回去。根据我的经验,到时候留下的会不足二分之一。有本事,你在训炼中给自己争气。” 众人一阵压抑。有些人来之前也许根本没有听说过还有三个月的测试。以为这就可以加入门派了。林志心里,也是一阵失望。但他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天下没有掉陷饼的事,不是吗?自己一个山村孩子,能够参加测试便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 “今天,我们的训炼课就是爬山。”他用手一指后面的大山,道:“你们看见这座山了吗?听好,我只说一次。从竹林中的小路往上走,可以到达山顶的思过崖,第一段路是竹林地段,第二段是下一个山谷并徒水过河,最后是一个山崖。我会在这个山崖上等着你们。大家记住,末时前到的会加十分,申时前到的不加不减,酉时太阳落山还没到的,扣十分,晚饭只能吃萝卜干饭。” 林志望着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山里猎户出身,自然不怕爬山,唯是觉得这许堂主凶神恶煞,根本不讲情面。只怕是到了三个月自己真的要滚回家去。一想到那凶恶的乡绅,势利的人们,又想到母亲兄弟得知自家出了一个修仙者时的欣慰,他暗下决心,这三个月要吃尽苦中苦,死也不能让许堂主把自己踢回去。 林志望望其他人,他心里默念,今天爬山是我的长项,可不能输给同龄人。一群孩童之间,气氛也变的突然紧张起来,再没有人说话了。 许堂主又凶恶地望了望大家,似乎很满意他造成的威势,又大喝道:“有没有后悔退出的。现在还来得及,嗯?”他四处扫射,看到林志时还仿佛还故意瞪了瞪,见没有人退出,哼道:“到时侯不要后悔啊。每个人手里都给一个求救符,你们谁要坚持不住了,可以捏碎符烟,我立即就会派人前去救援。不过,那你就算是自动弃权,可以提早回家了。”他又看了看初升的太阳,右手一挥道:“出!” 众儿童排着队走上前去,依次领了求救符。然后一哄而散。林志排队就在后边,等他拿到那个白色符纸时,前面的孩童们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他也连忙紧跟而去。 竹林应该非常宽广,一百余名孩童,一冲进竹林就立即散了开来。林志倒也不急,他很有爬山经验,知道起得早得未必身体就好,他放低着身子,慢慢的沿着斜坡,向前迈进。 竹叶如刀,丛林茂密。竹林中的小径,看起来很长时间没人清理了。没膝的小草走起来非常吃劲,而且,竹枝并不高有的刚到林志的肩膀,他只能是半伏着往前走。走路看起来不怎样,但是走时间长了就觉得辛苦了,腿走着走着越来越重,渐渐的他用一只手稍微拉着竹子的茎杆向前移动,只想少费些力气。 这样坚持了好长时间,林志实在累的够呛,只好随便找个土堆一屁股做了下来,然后不停地喘息着。他本来想一气走到竹林边上再休息的,可是不曾想已经这么劳累。他是有走山路经验的,知道不能等你体力消耗过大再休息,必须随时补充体力。 他听阵阵的喘气声不断从前面传来,知道是前面有爬的比自己快的人也在休息,再稍微在原地呆了一会,就匆忙的往上赶去。 坡面倾斜的更厉害了,林志浑身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小,而树枝树叶也越来越密,越来越低,小径也终于不见了。林志不想费体力修路,他干脆蹲下身子,手足并行,卯足了劲往上爬。后来他觉得好象这路越来越长,简直是无边无沿,甚至有点怀疑自己似乎是在做了一个恶梦一般,人生仿佛被浓缩到了那么几分钟,最大的意义就是前进几步。 第十章 攀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志突然间觉得胳膊肘儿疼得厉害,再也坚持不住,跌坐下来低头一看,原来,右手关节上的衣服已经磨破,血都露出来了。地上有一根刚刚出土的竹笋,是它划破了林志胳膊肘儿。 林志快地坐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自己包扎了一下,这倒不算什么,上山打猎也经常遇到这种事的。他苦笑着摇摇头。这算什么呢。自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爬着。本来是来修仙的,结果是…… 他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不早了。他又挣扎起来,继续向山上爬。 这次他遇到了新的麻烦,他走了几步,看见了一同从江宁府里来的那几个富贵孩子。他们团成一团,在那里小声哭泣。 林志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赶快就从那儿爬过去了。他心里甚至略微有些得意,他自从无缘无故受到牢狱之灾后,心里就很是痛恨那些富人。不过他自己还没有觉,他的性情,已经略微有点偏激。 那几个小孩子停止了哭泣,看着他从身边爬过。也许是觉察到了他的敌意吧,一个突然在他身后喊道:“你不过是山里从小爬山的一个野孩子,什么都比不上我们,只有爬山比我们快点而已。而且,就算是爬山,你也比不过我们田家根田大少。等你乌龟似的爬出竹林,他早就到终点了。” 林志简直要气炸肺,要不是有事在身,他真想折回去狠狠地掐死他们几个。他百忙之中回敬了恶狠狠地一眼,却见说话的是那个估衣铺老板的儿子――武天宝。 他别着一口气,恶狠狠地又向前爬了不短距离。胳膊上的血珠都掉了不少,几层皮卷起来,钻心地疼。可他一股憨劲爆,竟然一口气冲出了竹林。 林子外头,是一条大河。正如许堂主所述,这儿,有几名白衣弟子在这里服侍。见他过来,赶快拿了棉布给他包扎。又有人捧了一碗水来,林志一口气咕咕地喝了个痛快。就在这时,他一眼看见,河流中间,那个田家根正在涉渡。 他啪地把碗一摔,跟着就冲下了河,把那几个早入门的师兄吓了一跳,互相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这么个屁大小孩,这么大的火气。 河底石头又尖又光,叫人把不好重心,林志挣扎着走了几步。眼见得到河中间了,却幕然现,因为着急,他没有选好涉渡的地点。他跟着田家根过河,人家个子高,在这里没事。可是他,个子比人家小了一头,这里的河流中间,水流并不太急,却是很深,他要学人家的样子过去,只能剩下一颗头在外面。危险得很。 几名师兄弟都在后面叫了起来。他知道,都是叫他回去的。并且有人说,时间还来得及,就算是折回去,后面加快些,还能赶在正午前到山崖的。 折回去?他眼看田家根已经上了岸,大步流星地向山崖赶去。他蓦然下定了决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蹲下身子,两手各摸了一块大石上来,稳住自己的重心。然后双脚并拢,一步一步地朝前挪。 到河中间的涡流了。有些水花竟然没到了他的嘴巴,他的眼睛也溅到不少水花。他干脆把眼睛闭起来,光用脚摸索着往前走。 河水比想像的还要深,竟然淹没了他的头顶。在淹没嘴巴之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潜入了水下。 身外的一切声音已经听不见了。耳边只有浪花一朵朵,仿佛在低低地欢呼。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终于憋不住张嘴吸气的时候,他惊喜地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过了河中最深的一段。现在,水又到了他的腰间。 他睁开眼,加快脚步,大河好象安静了,有一片欢呼声从身后传来。 好久,林志终于到了河对岸。 他**地回过头来,对岸几名师兄弟在欢呼摆手,向他致意。他用力地把两块石头抛向水中,转身朝山崖奔去。 山崖乃是千百年的河岸冲刷而成。红色,层积,一层层相互挤压着高入云霄,怕不有数百丈高。上面已经有了一个瘦小的身躯,正慢腾腾的向上攀爬,看样子好象就是田家根。林志丝毫不再犹豫,急忙往前方的巨石壁跑去。 石壁风化的很厉害,某些地方一碰到就会碎掉,当然也有许多坚挺着的碎石片,十分的锐利,只有一顿饭的功夫,林志的双手就已伤痕累累,手肘、膝盖的衣服也已划破,里面的皮肉被割伤了不少处,即使伤口都很小,但是一些细细的碎石渣渗到里面,使得疼痛的感觉更添上几分。 林志抬起头费力地向上望了望,田家根还在他前边,他毕竟年长了几岁,还练过一些武功,身体比其他孩子强壮的多,爬在最前并不令人惊奇。他又回头扫视了后方几眼,河面还有不少人影在移动着,有几个也开始爬崖壁了。由于位置太高,河流在悬崖底部呜咽咆哮,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叫人心惊胆战。而他,距离河面也已经五六十丈了,看着也叫人魂飞魄散,万一失手掉下去,不用问,那一定是粉身碎骨了。 他吸了一口气,又开始前进。 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可仍然没有拉近和田家根的距离,身子是越来越沉重,眼看太阳逐渐爬到天空的正中间,而田家根却已经攀到巨石壁尽头。 那里是一处垂直陡峭的山崖,高有三十余丈,从山崖顶部悬吊下来十几条麻绳,麻绳上还打着一个个拳头大的结,家根现在正攀上其中一条,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正在向崖顶移动。 林志望着前面的黑点,有些灰心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追上他,而且时间也不够了。 这念头一起,突然间手肘膝处的受伤处就同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四肢无力了,抓着岩石的一只手一颤,猛的全身都往下掉,他吓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连忙把全身紧紧地贴在了石壁上面,动也不敢再动。 过了一会儿,心中平静下来,再用手去抓住一块凸出的石角,扯了几下,比较牢靠,这才放心了下来。 林志心里一阵后怕,自己要是真的掉下去,前面的辛苦可是白费了!于是稍歇片刻,又慢慢的向前移动,朝着挂在悬崖上的一条条粗麻绳爬去。 终于来到了其中一条没人的麻绳,太阳已经几乎到了天空的正中间,只剩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完全到正午了,这时田家根已经攀上了崖顶,正回头往下望,林志爬到麻绳底部的时候恰好见到他那目中无人的狂样,只见他举起手臂,伸出小拇指对着崖下之人轻轻比了两下,接着哈哈一阵狂笑,便离开了。 林志心里一阵气恼,这激了他最后的潜力,我死都不怕,还怕吃苦吗?他捉往麻绳,往上攀爬。 可是林志已经全身上下,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余力,现在几乎连绳结都抓不牢。他只能用把一股绳子拴在腰间,两只手交替着往上倒,倒不到了便用牙咬,用身体磨。他的手、胳膊、关节等处都流着血,下巴上滴着汗,身上每处都汗渍渍的,每前进一步,都要在绳子上留个血手印。 当他爬上了最末端一个绳结,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翻到山崖上面后,就觉得全身上下软绵绵的,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天旋地转,他一下子晕死过去。 第十一章 阿丽 林志迷迷糊糊中觉得浑身疼痛,眼前有个人影晃来晃去,他仿佛身在家中,他妈在喂他吃药。药还未到口,就已经觉得辛辣难咽,他哽咽着说了声:“妈,我难受得紧,我不喝。” 旁边有人嗤嗤笑了,一个清脆地声音说道:“我才不是你妈呢。” 林志猛地醒了。意识一下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睁开眼,看见一个白衣少女半蹲在他身边,手里捧着药碗,拿着汤勺。他自己确实是在一张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被。 林志四顾,这是一间小巧的房间。窗外,夕阳西下,残阳似血。屋内,简单的装饰,除了一张床外便是墙壁上挂着一葫芦药酒。满屋子的药材味道,显然,这是一间医馆。 那姑娘大约十一二岁年纪,见他醒来,伸出一个手指刮脸羞道:“羞,羞,羞,这么大年纪的男孩子还离不开娘。”她又捏着嗓子,低低地学林志说话道:“妈,我难爱得紧,我不喝。” 林志又羞又恼,象他这么大的小公鸡,正是最要面子的时候。可他却又着实没有和小姑娘单独相处过,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唇相讥才好。他挣扎着要起来,却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疼,特别是几个关节,更是疼得撕心裂肺。 那姑娘见他要起来,赶忙说道:“快不要逞强啦。你全身都没有几块好肉了,又使脱了力。几天不能用力了。”见林志面红耳赤地看她,却又一撇嘴道:“这么大一小伙,连几句玩笑话都经不住,算什么男人?” 林志真是哭笑不得,他赌气把头转了向墙,再也不说话了。那小姑娘真是顽皮,又上来道:“好啊你。(.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好心好意喂你喝药,你醒来不说一句谢谢也就罢了,还不敢快自已喝,还要我喂你不成?” “阿丽,你又逗人家谁玩呢?”话音未落,门帘一挑,一个面目慈祥地妇人走了进来。 阿丽娇憨地朝母亲扭了一眼,跺脚道:“母亲,你老是笑话我。他本来就不对嘛,人家帮他喝药,他连句谢谢都不说。”她身子扭得象跟麻花,口气好象受了多大委屈,却在母亲看不见的背面,偷偷朝林志做了个鬼脸。 那妇人一脸的慈祥,用手抱住女儿的肩膀,满脸笑意地对林志道:“少年,对不住了。我因丈夫死得早,自小和她相依为命。可怜她只有我这半壁子,没有父亲疼爱,未免就娇纵了一些,养得她一身的刁蛮。得罪了贵客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林志急忙道:“无防无防。阿丽天真浪漫,没有人会讨厌她的。只是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妇人微微一笑,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里也是洞玄宗内,妇人名叫张秀英,自幼修炼,只是她生性善良,学医的成就还在炼气之上。丈夫死后,她无心继续修炼,更加钻研医术,而洞玄宗内也有为数众多的低级弟子,难免有个头痛脑热,都来找她,慢慢地,她家也就成了个医馆。 近几年许堂主负责入山弟子初训以来,测试难度加大,受伤人多,经掌门许可,她也就纳入了许堂主麾下,负责医治伤员。她女儿徐丽娇,顺水推舟地拜入了许堂主门下,同时也一直跟着她学医,做个帮手。 阿丽听到母亲提起她,得意地挺起个小胸脯,道:“你现在可是知道了?我还在你的辈份之上。还不快快叫一声师姐。” 林志看着她那小姑娘的神气样,觉得好笑,只是这姑娘明明是毫无机心,却又医救了他。他嚅嚅半天,终于叫道:“徐师姐。” 阿丽一听乐了,叫道:“终于有比我小的师弟了。”原来,她只是个记名弟子,许堂主刚刚答应向宗内推荐,尚未得到掌门允许正式收入内门,方才入门,年龄又小,宗内规矩又大,总听得别人教训,早就想过个师姐的瘾,今天得尝所愿,真是喜出望外。 正在这时,有个白衣弟子进来,笑道:“张师叔,不知道那个林志好得怎么样了。”他看见了眼睛睁着,又笑道:“还是张师叔妙手回春,当即便见效。”问:“林师弟,恭喜你今天加了十分啊。不过,师傅叫问,明天你是否还能训炼。要去,明天卯时演武场上集合。如果不去也可以,扣十分。” 林志咬着牙,道:“那还能不去。” 白衣弟子打个哈哈,道:“果然是硬汉子。”他也不再多说,笑着出去了。 只听屋外也有人叫道:“真是的。明天又得训炼。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要养两天才行的。可恨这医馆,却说我是皮外伤,不让我在这儿住。我流血了知道吗?我流血了。” 阿丽和她母亲都出房了去。林志挣扎起来在窗口望去,却见那个田家根站在院外,他身上包着一圈白布,从头到脚,看着十分可笑。 张秀英道:“公子,你这是何意?我们医馆,是救死扶伤之地,不是耍酒疯痴狂的地方。你的伤痛流血,我们都给包扎上药,至于不能在此停留,是因为你的伤势不重,还不至于说不会走路。而我们屋内这位林公子,才是真得不能动弹。” 那田家根一身刁蛮,不管不顾叫道:“你们母女二人,留那林志在房,定然是某些不干不净之事。不让我住此,只怕我害了你们的好事而已。” 他还想说什么。那张秀英已经是秀目圆睁,那阿丽更是小脸通红,林志还未看见她动作,便已经在田家根脸上轻脆地响了一声。那田家根也是撒泼找错了对象,吃了一记硬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秀英阻止女儿,又对田家根道:“你莫以为你是什么有钱少爷便横。在我们修仙者眼里,都是如同粪土一般的存在。不过,洞玄子祖师爷有训,不能轻易对没有法术的凡人出手,我今天便饶你一朝,再敢言语冒犯,便是拚着责罚,也要把你立毙当场。”说罢,已经是声色俱厉。 那田家根也是穿衣裳不看历头,本来是想找林志诲气的。没想到却软脚板踢到了铁门窗上,那种欺软怕硬之辈,想说句狠话也没有说出,灿灿地笑了下,转身走了。 林志暗中惊呼,没想到阿丽都有那么大的本事。张家母女二人进得门来,都有些尴尬。还是林志开口道:“阿姨,对不住。我住到这儿,给你们添麻烦了。”他在村里叫习惯了阿姨大婶,到了洞玄还一时改不过口来,自觉这么叫更亲切些。 张秀英秀目一睁,急切地道:“你叫我什么?” 林志低声道:“阿姨。” 张秀英神情一顿,叹道:“山谷几十载,连这人间的称呼都多年没听到了。”她们经此一段波折,对林志反而更是不同。敷药、擦背、翻身一丝不苟,林志心里感激,只是说不出口,心中暗暗思忖,将来身体好后,定然来此报答。她家没有男丁,那些适合男儿干的俗事,自己做了便成。 第二天东方刚泛白,林志便起床了。说来也怪,仙家妙药果然不同寻常,昨天他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没有,连一根手指也不能动弹。今天他却除了觉得一些皮外伤外,全身关节运转顺畅,浑身洋溢着精力。 他刚出门转了个弯,一个少女便从后面做追了过来。阿丽手里拿着个小瓶,硬塞给他道:“林,”她想叫林公子,又觉得见外,想叫林师弟,也觉得不合适,最后只叫了个林字。“这是我背着娘攒的一枚丹药,在你训炼最苦之时服下,保你一天生龙活虎。”她完成了心事似乎解脱了许多,转头跑回院子里去了。在进院门时她回眸一笑,正好碰在林志回看他的眼光上,她惊诧地吐了吐舌头,丢了个似嗔非嗔的眼色,关门进去了。 林志边走边想,这个小姑娘及她母亲,他们萍水相逢,却如同多年未见的亲人一般。特别是张秀英,叫他多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阿丽呢,想到她,他不禁嘴角泛起了微笑,刚才他注意到,阿丽的眼角有一圈黑色,说明,她早就没睡,一直在等自己来着。她和自己的弟弟杨伟年岁差不多,也是一样的调皮,却是如此的懂事上心。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林志不再想,他欢快地向演武场走去。 第十二章 巨木(上) 又到了演武场。里面已经整整齐齐地坐了不少人。见他进来,有不少羡慕、嫉妒、愤恨的眼神一齐向他射来。特别是武天宝一伙人,围在田家根的周围,眼神若是能杀人的话,早把他杀死一千次了。 林志有点诧异,但也没有多想。他随便坐在了队伍的后头,就见这里都是些穷人的子弟。就见一个他在车上见过的汀州老乡,好象叫个瘦猴儿的,刚好离他坐的不远,赶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他的身边来。 瘦猴儿悄悄地伸出个大姆指,跟他咬耳朵道:“你真是好样的。好样的。昨天拿了个第二名。你知道么?前面二十名准时到达的,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你瞧他们那个怂样。哼。”他见周围有眼光瞪他,也不客气地反瞪回去。 林志笑笑,没有说什么。瘦猴儿以为他在笑他,脸一红道:“你笑什么?我也不差啊。虽然没有在正午前赶回去,可也没有扣分,你知道,扣分的可多呢。有三四十个。”他用手指着演武场前的一块巨大木牌道:“你看,你看,成绩在那儿呢。后几名真丢脸哦。” 林志顺着他手指一看,果然,一块巨大的公示栏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成绩单,他林志的名字赫然耸现,高居第二名。虽说没有什么虚荣心,可这少年,从来没有这么表现过。不禁羞得脸都红了。 瘦猴儿脸上突然绽出了一丝笑意,道:“你知道么?昨天我们分宿舍了。甲字十五号。我、你两个老乡,还有一个安化的酸秀才,号称神童的令狐方,一个袁州的伍天乐,也是个读书种子。四个人一个家。我早就讨厌武天宝、田家根那伙人的高傲了,跟他们分开,真高兴。” 林志哦了一声,他昨天拼了半天命,觉得浑身疲惫。没想到这瘦猴儿这么能说。 很快许堂主来了,大家一起吃了饭。收拾利落后,一群人又来到了昨日的山谷下。与昨天不同的是,他们直接来到了河谷中。 许堂主又站在一个高处,昨天四散的白衣弟子站在他的两侧,大约有个十来名。 许堂主高声道:“昨天的成绩我也不说了。是英雄是好汉,就往前头赶。不要装孬。我们洞玄宗没有不战而退的狗熊。如果你吃不了苦,可以现在退出。有没有?” 他尖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扫射,一群人都低着头,生怕接触到他的目光,感觉他的眼光也似能够增加苦难似的。他扫射一圈,没有现异常,便狞笑了一声,道:“好。不过,看你们今天下来有没有人言退。” 他指着这条大河道:“这河名叫洞玄河,乃是咱们洞玄山的生命河。河头上游是原始森林,无边无际一人抱不动的大树遍地都是。到了林场,会有人放据好的大树。你们,每人抗一颗大树回这儿来。直径必须在一尺以上。规矩照旧,末时前到的会加十分,申时前到的不加不减,酉时太阳落山还没到的,扣十分,晚饭只能吃萝卜干饭。” 他嘿嘿笑着,狼一样恶毒的眼睛盯着这群小孩,又用那种不阴不阳的语气道:“今天你们可没以前那么轻松了。我们会紧跟在你们后面,有走不动的。小心他们的鞭子。”他用手一指左右,那几个白衣弟子也用令人碜的声音笑了起来,他们扬起右手――一人一根带刺的马鞭。 林志觉得浑身凉,瘦猴儿也浑身颤抖了一下。一群人无奈地沉默着。 “出!”许堂主尖利的声音刺破苍穹。 林志和瘦猴儿相跟着,跟着大部队一起走。或许是昨天太累了吧,连田家根也没有了昨天的劲头,一群人耸拉着脑袋,好象没吃饭似的,整体象个打了败仗的残兵。 募地一声鞭响,一个还未分男女的孩子的声音尖利地刺激耳膜,接着噼里啪啦的抽击声响成一片。林志惊恐地回头看去,只见许堂主和几个弟子已经赶了上来,在用力抽打那些落后的少年。许堂主还边打边骂:“我叫你们磨蹭。你们以为法不责众,这么一群人相跟着走半天我就耐何不了你们吗?我打,打死你们个小畜牲。谁再敢落在后面,我一顿皮鞭抽晕直接退回去。”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一群少年哭喊着往前冲。林志身不由己,被人群裹挟着眼看就冲出几十丈远。只听到许堂主还在后面咆哮,“惩罚加倍,加倍。今天不能按时拿回大树的,不许吃饭,晚上不许吃饭。” 众人一股作气,大概向前跑了半个时辰。队伍渐渐稀稀拉拉起来,强者恒强,昨天那几个领先的依旧在前边。林志只觉得昨天身上的伤处又开始疼,痒,汗水流过皮肤,好似有许多小虫在爬一般。他看着田家根,仍然是那幅轻松样。内心不由赞叹,人家武术世家,到底是历练过的。与自己这些只靠蛮劲的傻小子不同。 那田家根与武天宝交好,他身体也不错,自然也跑在前头。田家根当先探路,准是武天宝巴结好他了吧。他脸上显露着一丝笑意,时而轻轻点头,有时还指点天宝两句,让他避开一些险阻。 只是这种轻松的劲头不多时就不见了。太阳越来越大,田家根显然是想趁着天凉快多赶几步。他皱着眉头说了几句,然后一股烟不见了。 那武天宝一脸懊悔,他本来是想拖着田家根,想让他关键时候拉自己一把的,却没想到他这么不仗义。他回头看见林志跟在身后,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穷小子,往地下唾了一口,也往前跑了。 林志被这侮辱气得够呛。虽然他从小生在山村,家里贫困,但村里的人情况都差不多,都没有个手松的时候,家家邻居都互相帮助,互相照顾,哪里见过这些小市民趋炎附势丑态百出。他对那田家根心中还存着一丝敬意,对这武天宝却是毫无好感。他也加快了脚步,使劲赶了上去,在过田家根的时候,也狠狠地唾了回去。 这两人如同斗鸡一般,彼此都互相看着不顺眼,却又互相不服气。就这么你唾我我唾你,很快就走了不少路出去。 从这河谷到林场,大约是个八十里,大约相当于一个现代马拉松项目。如果慢慢跑的话,一个成年人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世界纪录的保持者,也不过是两小时左右。而从太阳出山到末时,按照现代计时方法,不过是六个小时左右,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而讲,确实是苛刻了一些。而且,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还要扛一根巨大的树干。 那许堂主确实也是变态。不知道他怎么考虑的,如按正常情况,会有一半小孩子吃不上饭。 林志自然不知道这些。许堂主也没有告诉他准确距离。他和武天宝别着了股劲,两人互不相让地跑了一个多时辰。林志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看见河边有块阴凉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那武天宝从后面跌跌撞撞的跑来。他也是已经精疲力竭,看见有块阴凉,也赶快坐了下来。只是坐下之后,才现林志也在这块。登时一股恶心,想要回转,却又实在不想起来。 两个谁也不理谁,互相沉默了半晌。只听啪啪地脚步声,不少人了过去。林志心里着急,却觉得腿软得象面条一样,怎么也爬不起来。他常在林里干活,知道这情形要糟,如果一个人使脱了力,最好的办法不是休息,而是慢跑,这样才能慢慢恢复,否则明天后天都会爬不起来。 他慢慢地靠着一颗大树往起爬,好不容易才把身体靠着树站起来。他又开始向前跑。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林志觉得自己都变成木头人了。两只腿已经又酸又木,每下捶在地下,都仿佛木墩一般,出咚咚的响声。他全身的旧伤都已经作,点点血迹从皮肤中渗透出来。昨天被张阿姨补好的衣服,现在已经变得星星点点红色,瞅着特别恐怖。 ----------------------------------------------------- 为庆祝合作签约,本周五,周六,周日,每天下午加更一章,敬请注意。 第十三章 巨木(下) 到了,到了,远远地出现了一处红砖绿瓦的房屋,还好象影影绰绰有人在动。林志的满头满脸都是汗水,眼睛也好象睁不开了,他也实在懒得用手去擦。他朦朦胧胧地看着那个目标,双腿机械的运动,不停地在心中鼓励着自己,到了,到了。只是望山跑死马,那处房屋在他眼中逐渐变成了一个红点,在远处模模糊糊的跳跃。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志已经再次进入了昨天那种懵懂的状态。仿佛生来就是一个字,跑。仿佛人生只有一个目标,红点。仿佛无限的生命已经被压缩到一点,那就是,跑下去。 真的到了。留守林场的几名弟子正在那里闲聊,忽然一个身影从远处咚咚地跑来,他们惊讶地看到,这名少年,满头满脸都是汗,两手两腿的关节间,还滴着血。他,双目迷离,长长的舌头向外吐着,直直地跑进林场大门。 一名白衣弟子道:“这不是昨天的第二名那个林志吗?今天怎么到了后面。” 三人眼看着他进来,一名弟子便喝道:“兀那林志,那不是砍好的巨木?捡一根扛走便是。” 林志充耳不闻,他好象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笔直的朝前跑。一名弟子突道:“不好。他是血迷心了。赶快拦住他。” 已经迟了。林志仿佛没有看见前面的木头,笔直地跑到了树堆上。他头撞南墙,木了一下,直接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那几名弟子也着急了。他们飞跑过来,简单地看了看林志后,便分散跑了起来。一个从远处端来一盆凉水,劈头盖脸地泼了林志一身。一个从远处拿来了些金创药,给他全身敷了个遍。 林志觉得全身一凉,一下便醒了过来。他睁眼看见三个白衣师兄正在包围着他,一个拿着干布在给他擦水,一个已经在上药。 一个白衣弟子见他醒来,笑道:“很久没见这么拼命的了。我们喜欢这种汉子。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林志?” 林志赶忙爬起来,恭敬地道:“见过各位师兄,师弟正是林志。多谢各位援手之恩。” 那弟子摆手道:“不用客气。”他指指其它两人道:“上药的是你三师兄西门卫,擦身的是你七师兄何成义。我嘛,暂时位列老大。我们都是许堂主的徒弟。” 那上药的三师兄笑道:“我们老大可有个响当当的外号,过江龙李胜,水系法术可是这一辈中第一。从来对人不苟言笑。这次敬你是条汉子,安排我们帮忙救助。” 林志讪讪地笑了一下,汉子有什么用呢。还是名次不高。他看了木堆一眼,要有根小的多好啊。可是,他来迟了,凡是来扛木头的都是挑小的,只要刚到标准便罢。剩下的也就越来越粗。 那李胜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赶快走吧。过一会来的连尺二宽的都没有,只怕是要尺五了。” 林志又挣扎着朝树木挪了几步。选定了一根,双手往上一搭,却是纹丝不动。那木头,看不有二三百斤。 李胜一笑,与那三师兄将木头抬起来,放到林志肩上。压得他当即矮了一截。他连个谢字也不敢说,只怕走了那口真气,咬着牙便往外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几人不作声,看他走了出去,李胜低声道:“这是条汉子。” 那一直没有说话的七师兄说道:“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三师兄道:“想起来。现在我还时常作恶梦梦见入门时的情景呢。还真象一场恶梦啊。” 这些师兄的谈话,林志自然是听不见了。他欣喜地现,上山难来下山易,果然不错。下山他大步流星,度确实快得多了。 只是时间一长,问题就又出来了。上山之时,累了可以休息。可下山肩膀上扛着一根几百斤的树木,哪里能休息呢。谁又有把握在放下来之后还能把它再放回去。 他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后来一连碰见几个在路边尝试着想把放下来的木头仍旧放到肩膀上的少年。他一下子就想通了这个道理。也许是那些人也想通了吧。路边随意扔着几根巨木,也许有几个已经不再幻想,垂头丧气的把木头扔下,空着手回去了。有一个甚至已经不再挣扎,他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撕开了求符符,一股青烟飘起。一个白衣弟子从远处飞来,一把将他掳去了。 他只觉得那木头越来越重,好似千钧重担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双手紧抱着木干,害怕它一不留神就滚下来。可腰越来越弯,越来越弯,就象一张弓。 他又进入了那种晕迷。思维已经是一种奢侈,原始的本能反映在支撑。生命之火仿佛已经摇摇欲坠,只有那么一点火种在挣扎,一个念头在顽强的呼喊:我要扛回去。 他已经看不清路,只是凭着本能在走。这一刹那,他想起了母亲,她那双慈祥善良却又永远带着一点愁绪的眼睛,如果知道他现在这样差一点就死了,怕是要失声痛哭了吧。 他又想起弟弟。我这样累死累活,只是希望你们以后能过得好一点,比现在好一点点就行。只要我们全家以后不再受欺负,我,死了都行啊。 这一刹那,他想到了求救符。他简直想放弃,为什么呢。他实在想不通洞玄宗这个奇怪的规矩,为什么要把一心求道的少年们折磨成这个样子。这个不通情理的许堂主,真是比阎罗殿里的小鬼判官都可恨。不把大家折磨死怕是他不肯放手得了。 他知道求救符就在他上衣的口袋,边走边撞击着他的心脏。硬硬地还在。他有些庆幸自己的谨慎。昨天刚下来,有几个狂妄的当即就把他丢掉,说是自己根本不会放弃,有什么困难也难不倒自己。可是,刚才他就碰见了一个,那个倒在地上哇哇痛哭的,不就是唱得最高的那个吗? 求救符?他感到那个薄片的旁边,仿佛还有什么异物在兜里。硬硬地络着他难受。 对了,是那颗丹药。是那颗阿丽给他的丹药。让他在训炼最苦的时候服的。 狂喜从他心里迸出来。有机会了。有希望了。仙人的灵丹妙药,喝下去就可以恢复精力。对于张秀英的医术,他是深信不疑。阿丽给的丹药,绝对是没问题的。 就象一个即将溺水而死的人看见了一根芦苇一般,他一下子就变得无法再忍受了。丹药,他要服下丹药。 只是可惜。就在这时,他才惊讶地现,自己没有办法服下这颗灵丹。 他两只手都在抱着树木,肩膀已经烂了,树木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疼,腰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直起来一点。两只手怎么也腾不出来。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时间。林志心里狂叫着,可是,他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的他,向前挪动都是脚步蹒跚,再做一点点多余动作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真是天意。林志想。那树木仿佛变得越来越大,他实在是扛不动了。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弟子从空中飞过,咦了一声,原来是那个过江龙李胜。那人在空中看见林志,停了一下,喊道:“林志,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马上就到了?这不知是真是假的话激励了他。他又咬了咬牙,用比蜗牛还慢的度向前又走了几步。 还真的到了。拐过弯便是一片树荫,树荫下,许堂主和几个弟子静坐品茶。他们的周围,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早到的少年。那田家根竟然早就到了。 不知从哪来的最后的力气。林志喘息着将木头扛了过来。木头一放下,他也就跟着倒下了。 一名白衣弟子走了过来,丢给他一瓶水和几块肉干。林志狼吞虎咽地吃着,奇怪自己竟然这次没有晕倒,胳膊也还能动弹。他仰面朝天躺在地下,从来没有觉得天是这么蓝,草是那么绿,只是浑身疼痛,叫他恨不得哼出来。 啊。这么一天总算熬过去了。无论如何明天再说。带着这个念头,林志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十四章 神童 林志的美梦很快被打断。日头渐渐地没下去。弟子们被叫起来,坐上马车回宿舍去。 解散以前,许堂主又给他们上了一课。本来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的少年们,又在棍棒和皮鞭的威胁下,站得整整齐齐地听他训话。 “你们记着。今天才第二天,看看你们的左右,就已经有七个人不见了。一百五十三,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百四十六,他们都是孬种,孬种。没**的软货。走了好,还有软骨头趁早走。我们洞玄宗不要这种人。修仙路上困难重重,比这严峻得多的考验多得是。要没本事,趁早滚蛋,回你妈怀里摸奶去。”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趁早点说啊。还有,开始吹牛皮把求救符扔掉的那几个,现在赶快过来再领一个。别***硬撑,到时候咬不住牙还得老子费力找你们。拿着。”他拿出几张符咒来一抛,都准确无比地飞到了那几个少年面前。 他挨着观察队员的脸,道:“有没有人还藏着什么灵丹妙药,大补丸之类的。都别想搞夹带,耍滑头。”他随手一指垂头丧气蹲在一边的七个人中长得特别高大的一个,道:“这个家伙还要偷奸懒耍千,半路上想偷偷地服用奇药回春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要抱侥幸心理,你拿出灵药,我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应得到。只要我现了,不管是哪个宗里的前辈给的,一律一顿巴掌赶回去。你们有本事,自己求掌门破例收徒,不要在我这里鼓噪。我就是铁面无私,谁也别朝钢板上碰。” 林志大惊,没想到私服补药也是不允许的。他看着那七个东倒西歪的人,心里不由地涌起了一阵自豪感。哼,不服药我也走下来了。他又觉得上衣兜里那个小瓶仿佛也好象被别人看见了一般,心里又是得意又是害怕,决定一回宿舍就把它藏起来,找机会还给阿丽。 许堂主大弟子李胜出来,大声地念着今天的成绩。那武天宝还是第一,又加了十分,变成一百二十分了。林志今天虽然到了,确没有赶在正午之前。不加不减。还是一百一十分。瘦猴子最惨,居然只有八十分。两天不合格了。 念完成绩以后开饭,按成绩先后打饭,饭菜也分三六九等。林志也领到了两个肉馒头。他狼吞虎咽几口便吃了一个,多亏大师傅知道修炼之人饭量大,一个馒头足有半个脸盆大,这才没让他一口吞完。 林志刚刚缓过气来,忽然听到有人吵吵。(.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他不禁大奇,心道,许堂主面前竟然还有人放肆。抬头一看,一个高瘦少年正在与许堂主面红耳赤的说话,旁边不少人在围观。 林志朝跟前挤了过去,他一眼便看见瘦猴子,便问:“你怎么不吃饭?” 瘦猴愁眉苦脸道:“落在后面。没饭吃。”他一朝前面努嘴,道:“这不。神童正跟许堂主交涉呢。” 林志又是一惊。他以为许堂主说说而已,没想到还来真的。这么些少年,都是落在后面没饭吃的。他随手便把剩下的一个包子给了瘦猴。 瘦猴大喜,根本顾不上客气,三口两口便塞嘴里。吃完了还意尤未竟地伸出舌头,把手上沾的点菜花也添了进去。这才不好意思的问:“我吃了你的,那你呢?” 林志笑着道:“我的胃口没你大,一个就饱了。”他怕瘦猴不好意思,就转移了话题,问:“那就是那个神童?” “不是他还有谁?”瘦猴嘟嘟囔囔低声道,“令狐公子,安化的解元,十三岁的秀才,哼,好大的神气。” 原来令狐家族乃是安化豪门,至令狐方父亲,更有烈火烹油之势。令狐方生而有那过目不忘之能,自小就有神童之称。三岁开蒙,五岁学诗,七岁作赋,九岁便令举人座师自动辞席,说已无能可教,十二岁县学秀才,十三岁乡试举人,于是声威大震,方圆数十里,皆知令狐家出了个神童,将来要大兴。 只是这令狐公子天生爱看闲,天下还有修行长生之妙,而且东华国现在修行之人吃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自认才华横溢,悟性过人,若修仙得道,岂非又一个金身真人。此次洞玄派广收门徒,他第一个便到当地洞玄观报名,观主大喜,以为宗门大兴,又一天才降世,挥挥洒洒写了一封推荐之信,诸多溢美之词。令狐公子本来就自视甚高,以为又是一洞玄宗之中兴奇才,未曾想来到这里却是整日受苦,这让一贯饱读诗书,熟知“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他如何受得。昨天还忍声吞气,以为卧薪尝胆,今天更连饭都没有吃的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听他指手划脚的道:“子曰,有教无类。又曰,因材施教。意思是说,只要人一心向学,就应该教授他,而教授的办法是分情况分类别个别对待。现在我们一百几十名学生诚心诚意前来拜师学艺,这也是洞玄宗的声名扬光大的一个机会。怎么你处处难为我等?动辙以不让入门为武器吓唬大家。这也不象圣人的教诲。而且人的能力是有差别的,,这些粗鄙无聊的活计,让他们这些自幼劳苦的下等人做做也就是了,象我,”他又一指周边几个财主家庭的子弟道:“他,他,我们这些生来就有体面的人,做不来这些事情。” 那许堂主怒道:“什么圣人,少跟我们掉书包。在洞玄宗的圣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开派祖师洞玄子。你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天地君师亲,你记住了哪一样。更何况修行路上人人平等,就算你是天才横溢,就有把握长生。说不定小时了了,大则未必,夭折的天才数不胜数。这些锻炼都是强壮筋骨,拓宽经脉的必备法门,千百年来不知渡了无数的人去,人人都受得,偏偏你这小鸟人受不得?我正告你一次,收起你那才子嘴脸,过目不忘乃是一种灵根,经过锻炼达到此种修为的人我这儿遍地都是。若你还想留在洞玄,乖乖回宿舍睡觉,养足明天的力气是真。若执迷不悟,我只有动用堂主特权,把你开除,与那七人相跟着回家便是。” 令狐秀才最擅长舌辨,最得意的却是他那过目不忘本领,听许堂主说在洞玄宗内此种人才遍地都是,真比挖了他家祖坟还难受。他恼羞成怒,一时忘形大叫道:“过目不忘的遍地都是?我敢和你挑战背书,你敢不敢应战?” 第十五章 背书 那许堂主不想他如此鲁莽,一时愣怔,半晌才失声笑道:“好好,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不过怎么比,还请你出个题目便是。” 令狐举人见他答应,心道,你个粗人,说不定大字也认不得几个,还跟我比背书。他是最爱看书的,随身便带着几本,他还操了个小心思,生怕有的书许堂主碰巧读过,有意拿了一本年代最久远,句子也生涩难懂的厚:“此是上古奇书《淮南子》,你我各选一篇,一柱香功夫之后,背得多者取胜。不过,事先要说清楚,我若输了,自是杀剐由你,你若输了,却又如何?” 那众白衣弟子开始惊了,后来又尽皆大笑,许是觉得其太狂妄了,那第七弟子跨前一步道:“师父,你老人家何等身份,与这小儿吵闹。这种小把戏,弟子入门第一年便腻味了的。就让弟子替你来比如何?” 那许堂主微微一笑,回头道:“莫吵。让你们背,只怕这秀才不服。”他回过头来,高声道:“我若输了,自然也是任你处置,你若输了,我开除你便是,洞玄宗里,容不得你这狂生。”示意令狐方开始。 令狐方倒也不是呆笨之辈,他见许堂主不卑不亢,不再是刚才那粗人形象,且洞玄宗盛名之下,倒也觉得害怕了几分。只是他从小狂傲习惯了,事也至此,悔也无用,况且,他对自己记忆力还是信心满满。 他把书掀开,请许堂主及众人验过,确实是未曾开封,尚未剪开书中的夹页。然后请旁边一干同门将书一页页剪开,在校正无误后。站在人群当中,大声道:“许堂主,既然是我挑战你,那自然应该先请你出题。请你任指一页,从该页起五百字内,一柱香功夫,我保证绝无一错。” 许堂主微微一笑,随手指了一页。令狐方看时,却是第十五页,《览冥训》一章,他将书拿起,请人将一柱香点着。当众一页一页地翻起来,他一字一句低声读下,读了整整五页之时,他看了一眼香火,见还有一点,便又快浏览了一次,这次他一翻而过,嘴内喃喃自语,估计是在对照。 第二次翻完,恰好香尽火灭。令狐方将书一合,双手将其献给许堂主,许堂主不解其意,信手接过,令狐方大声说道:“许堂主,请你翻到第五页,当众验证。” 许堂主嘿嘿一笑,道:“你不怕我趁机记忆?” 令狐方愣了一下,一时间忘了此节,躇了半晌道:“许堂主不是那种人,我信得过。” 许堂主又笑了声,随手将书扔了出来,正好落在林志手中。林志一怔,许堂主望着他道:“我知道你识字。帮我看着点。” 当下,令狐方一字一句地大声背诵起来。林志初通文墨,众弟子识字的也不少,众人一齐围着那书,眼睁睁地看着令狐方流利地朗诵下来。虽然恼他狂傲,却也不禁佩服其才华,啧啧称赞声不绝于耳,到得后来,更是每翻一页都有大声叫好之声。众人嘉誉声中,令狐方自信心爆棚,更是一字一句,声如洪钟,抑扬顿挫,把个经典之美挥的淋漓尽致。等他诵完,演武场已是一片静寂。又过了好半晌,才又暴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那令狐方向四周拱拱手,连声称谢,又转向许堂主,不一言。 那许堂主也禁不住微微颌,向几个大弟子道:“未经开而天生如此,神识之强可见一番。真是个修真的好材料。” 令狐方耳朵颇尖,早已将这句赞语收入耳中,他又是微微一笑,自觉志得意满。 那许堂主上前一步,道:“该我了。” 令狐方不虑他还敢比。见其上前,微微一怔,又觉得好笑,随手在书里一指。又有好事者将香火点燃。 令狐方将书拿来,随意一翻。片刻之后,将那书交给了李胜。李胜接过来,也是略一翻看,又交给了其余几个师弟。眨眼功夫,十个弟子已经是人人翻遍。个个面露笑容,将其交给了林志。林志看时,一柱香尚未燃了三分之二。 令狐方开始诧异,见将书交给林志后,大怒,问:“许堂主,这是何意?” 许堂主微笑,问:“你觉得我是何意?” 令狐方神色凛然,大声道:“赌胜虽是小道,但也应该郑重其事。许堂主,莫非你不重输盈,存心戏弄于我?” 许堂主一晒,道:“井底之蛙。”他话语一停,大声道:“过目不忘算什么本领,只要是我洞玄弟子,个个都有此种神通。” 众人尽皆愣怔。那许堂主略一示意,从李胜开始,十名弟子逐个出列,尽将那《淮南子》从头到尾背了一次。林志翻看,竟然全无一字错误。 许堂主微笑,欠身问道:“令狐公子,是否还要让我也背一次啊?” 令狐方已经石化,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半晌方道:“我真是井底之蛙,不知仙术竟然奇妙至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边咳嗽,一边转身朝外走去。 那许堂主眼内闪过一丝爱才之意,向众徒弟看了一眼。李胜出列,冲令狐方大叫道:“令狐公子莫走。你天赋异懔,将来入门之后成就定大于我等,何必因一时意气误了自己的前程。快些回来,我向师尊保你便是。” 那令狐方听了,身形一慢,却又长叹道:“事已至此,虽然许堂主宽宏大量,我却也没脸在洞玄呆了。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走吧,还是走吧。”一人说说停停,却是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李胜摇摇头,许堂主也是一脸苦笑。他本是极看好这个举人的资质的,未曾想他这等受不住打击。走了也好,留在洞玄,就算是成了才,只怕也不是什么大器。他看了看还聚集在四周的徒众,面容一板,恢复了以往的严厉,大喝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回去休息,明天能爬得起来吗?” 众人看了一场好戏,对修仙人的本领有了更加清楚的认识。回到宿舍,瘦猴儿还沉静在兴奋当中,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那伍天乐一直与神童交好,眼见他人走了,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言不。最后还是林志了话,瘦猴才强按着睡去了。 第十六章 解放 自从那日神童与许堂主比试记忆失败后,众人都沉默了许多。连最爱说话、最是刺头的田家根、武天宝一伙,也再没有任何想法。大家都在暗地里憋着一股劲,立志想要进入洞玄宗。 林志也早就没有任何想法了。他的大脑都已经变得机械,每天日出即起,起来即练,不是冒着大雨跑步,就是扛着巨木赛跑,屁股后面还时不时传来阵阵责骂,甚至动作稍慢一些,就有皮鞭抽打上来。 每天都有掉队的。有几个头几天就只剩下几十分的后进,明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可还是咬着牙冲。直到真到了零分的那天,被许堂主叫出列,这才崩溃了似的放声大哭。而剩下的人群也早就没有了悲喜,只是默默地立在旁边冷眼旁观,最好的朋友也没有余力去安慰,谁也帮不了谁,谁也顾不上谁。就连身体第一的田家根都已经不再那么牛了,大家都知道,就这么拖下去,每个人都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瘦猴儿只有那么三四十分了,可每天还总在那里晃悠。头一天扣下去,第二天又挣回来。他也玩命了,本来就瘦得象根麻杆,现在更象牙签。林志比他还好一些,还有五六十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二人虽然在一个宿舍,可一天也说不了三句半,最多就是“走了,”“回来了”,很简短的打个招呼。同舍的伍天乐,更是抓住一切机会埋头大睡,多少天也听不见他说一句话,每天回家就是床上,上g就打呼噜,书?只怕也已经扔到脑后了。 就这么熬着过了不少时日,林志觉得脑袋都已经糊涂了。三个月到底有多长,是一生还是一夜。有时他又觉得自己好象是在做梦,也许,一觉醒来,这个梦就结束了吧。 那天,他们又按时在演武场集结。时辰到了,许堂主却没有出现。他们已经习惯于不去思考,就那么直直地站着。 良久,“哈哈哈,”许堂主终于大笑着出现了。林志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过,但那也是“肉食者谋之”的事情,继续笔直地站着。 “休息,休息。”许堂主两手摆动,左右的白衣弟子们也都露出了笑脸。“放松,放松”,见众人依旧愣头愣脑地不敢动弹,许堂主笑得厉害了。他大声说道:“恭喜你们。剩下的八十名英雄好汉,你们挺过了三个月的训炼期,已经是我们洞玄宗的正式弟子了。” 正式弟子,三个月?众人的表情都有些狐疑。吃过不少亏的弟子们都已经习惯性地打消了一切幻想,人活着就是要倒霉的,心灵要痛苦,身体要呻吟,哪有那么快这么轻松就坚持下去的。 我们的祖先啊,早已在事实中提炼出“人生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杯具”这一真理,只是表述语句不同而已。 “授衣。”李胜已经抱来了不少制服,许堂主一件一件地把它们打开来。挨着点名,叫到一个就让他出列,上前领取一件白衣。林志知道,这白衣是宗内最普通的弟子服饰,刚入门的师兄弟,都是要穿着统一衣服的。 很快八十人就都领完了。林志拿着自己的这件衣服,左看右看,还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制服? 许堂主又是一声大喝,道:“训炼完了,有个七天的休整期。你们以后就穿上这统一的衣服,可以在宿舍和训练场随便逛逛。七天之后,统一前去晋见掌门真人,求他老人家分配。” 这是真的?众弟子们依旧排着队沉默着回到宿舍。等待了许久,竟然没有刺耳的哨子响起,从窗户上望去,那余堂主和众弟子们都乘上仙剑,远远地去了。 难道,这是真的? 一丝狂喜从人们心底迸出来,不知谁第一个在过道里大吼了一声:“解放啦!” 一时间无数喉咙张开,人们都欣喜地冲出房门,彼此拥抱,言语都是多余的,震耳欲聋的吼声此起彼伏,充斥了整个宿舍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重新安静下来。或许,只有这样的狂欢,才能排解众人心中的压抑吧。 只是习惯了整日忙碌地来回训炼,一时间没有了人指挥,还真不知道该去干什么。各宿舍少年都三三两两的出了房门,或者到集镇上逛,或者在院子里快乐的玩一会,毕竟,他们还都是一群少年。 瘦猴儿已经赶着穿上了新衣。他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道:“林志,你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把新衣服穿起来。” 林志的旧衣服早就破得不能要了。他也正在为衣服愁呢。而且,他毕竟是个少年。那伍天乐也按不住了,三个人都穿上白衣,感觉自己换了个模样,互相新奇地看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瘦猴儿对着镜子,摸着衣领上刺着的洞玄二字,声音颤抖地说:“我也是修仙第一门派洞玄的人了。直不敢相信啊。” 林志也是百感交集,他又一次想到自己的母亲、兄弟,还忆起第一天训炼在爬山时吃的苦,他轻轻地摸着自己胳膊的伤疤,咬着牙说:“是啊。我们可总算是熬出来了。” 瘦猴儿也唉了一声,道:“林志哥,你要是学了本事,也会腾云驾雾了,你最想干什么?” 最想干什么?林志想干的事多着呢,他心里飞快地盘点了一次。但他没有说出来,反问道:“你呢?” 瘦猴儿躺在床板上,仰望着屋顶道:“等我有了本事,哼,我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们家赚好多好多钱。我妈妈多可怜,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得给人家浆洗衣服做事。我爸爸常年害病,又爱喝酒打人……”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忽地又高了起来,“我最讨厌的就是田家根,那个地主崽子,从头到尾坏到根了,在老家的时候就是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横行霸道。没想到他也能留在这仙人修炼的地方,我看他啊,学了法术也不会变成好人。等我本领大了,先揍他一顿出气。” 第十七章 两小 林志不禁失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等你本领大了,人家本领说不定更大呢。他阅历比瘦猴儿大得多,自然也懂得一些人情事故,心想,以后就是师兄弟了,出了门还得多照顾呢。就算是小时候有什么疙瘩,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再说,宗内这么多人,你喜欢就多理他几次,不喜欢就离他远点。何必呢? 那伍天乐一直很少说话,这时也被瘦猴儿逗乐了,笑道:“人家现在就比你本事强。等你学到本事,人家只怕学得更多了。谁又不是傻子,会留在原地等你。” 哼。瘦猴儿一想也是那么个理。嘴一撅,不说话了。 不过他们都是少年。真的一天没事做,还真不是个办法。没呆了一会儿,爱热闹的瘦猴儿便又嚷了起来,叫大家一起外出逛逛去。离演武场三四里外便是一个集镇,他们来时路过的。 那里说是街,其实不过是几家店铺而已。洞玄宗弟子成千过万,总有一部分人的衣食住行需要解决,于是就有外地行商在这儿落脚,天长日久自然形成了一条街道。街道两侧熙熙攘攘,热闹喧天,与东华国乡下一个普通小镇倒也无甚区别。 他们穿着新衣,神气十足地在镇上走。其实众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新入门的弟子,因为洞玄宗白衣弟子制服虽然一样,其实还是略有区别的。在衣领角处,一侧绣着“洞玄”,另一侧却是自已所属的山峰名头。象他们这样只有一侧乡着洞玄字样的,一看就是新入门,还没有师傅,连最普通的外门弟子都不如。 只是他们不自知,就算知也顾不上了。历经多少苦难,终于换来一纸身份。后世到美国做黑工淘金几十年,终于取得一纸绿卡的,无非也就是那个德性。 走了几步,便已经是张秀英的医馆。林志想起伤好以来,一直也没有到张大婶家中道谢,而且,他还拿着阿丽一颗丹药呢。 他便告辞了瘦猴儿和伍天乐二人,自行到医馆中来,路上正好遇见个卖红萝果的,这在东华,还是个稀罕水果,一摸身上有钱,便满满地装了一兜,也是个心意吧。进得门,却见门都反锁了。 林志满头雾水,也跟着进了房门。张大婶却不在。那阿丽一人躲在了里屋,任他怎么敲也不开门。 林志心道:“准是她小姑娘家家,嫌我几天也不来看她呢。”他在家便是和弟弟闹习惯了的,也不在意,喜孜孜地兜里掏出红萝果来,从窗户上递了回去。道:“阿丽,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阿丽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去,不理他。 林志温言软语的哀求道:“好阿丽,乖阿丽,镇上第一漂亮的小阿丽,你就看我一眼吧。我难得休息一天,专门跑来看你,还特意带了咱们东华少见的红萝果。快开开门,你就忍心叫我一直站在外面呀。” 那阿丽又朝他看了一眼,见他可怜巴巴地把脸凑在窗户上,鼻子都压扁了,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起身开了门,还是凶巴巴的道:“你还记得我们呀,难为我和妈挂念了你好多天。还以为你一进了洞玄内门便高人一等,眼睛里再也没有我们这些下贱人了。” 林志进得屋来,却见那小姑娘眼波一转,很有几分风情,登时便觉得心里有点异样。不过他年纪小,此时尚未解风月,还没有想得太多,笑道:“哪里能呢。就是进了门拜了师傅,不还得叫你师姐吗?你指东我便不肯往西,你说打鸡我便不敢喂狗,要不那就是欺师灭祖啊。” 阿丽听他油嘴滑舌,不由又是一乐。她本来便是小孩心情,心结一解,当下急不可待地便问:“今年许师傅又搞什么新花样了?收拾得你们够呛吧。” 林志便从头讲来,什么雨中登山、水中赛跑、夜半集合、背书对决之类,他本来口才便当,而这些更是亲身经历,讲起来头头是道,一丝不乱,直把小姑娘听得魂游天外,神往不已。说到最后一天夜里许堂主假装岩浆喷,哄骗他们上山考验之时,更是言之有物,栩栩如生。那火熊浑身冒火,岩浆四射,一拳挥出,便是地动山摇,又有野兽狂奔,风云变色,简直如同真的一般。自己确实相信那是真的火焰兽了,只是为了山下百姓安危,也为了出人头地,仍然不顾生死冲第一个冲进山洞,真真九死一生。那阿丽吓得小脸煞白,一只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林志的衣襟。 好不容易林志住了口。阿丽仍然沉浸在故事的气氛中,感叹道:“真有意思。奇怪许师傅每年都能想出新的点子来,只要是他招人,唉呀,非要整得新人死去活来不可。” 林志不由心下得意,他平常低调得很,也不知怎么地,今日见了阿丽话也多起来,又恢复了小孩心性一挑眉毛,道:“你瞧我厉害吧。我是第一个冲进山洞的,许堂主亲口夸奖我是第一个大英雄呢!” 阿丽满是崇拜地看了林志一眼,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将来也一定是个大英雄。” 林志受此一夸,立时觉得瞪鼻子上脸,一时也不知天高地厚了,大声道:“我长大了学成本领,下山惩奸除恶,肯定是个大英雄呢。 阿丽面色激动,又看了一眼林志道:“还好。你没再受伤。要不,人家该心疼死了。”她虽然年纪幼小,但也觉得这话有语病,不由得脸都红了。 林志这一生便只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打过交道,这阿丽容貌举止俱是上上之选,与村里的王大娘的七个姑娘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小儿并肩坐在床上,林志见她小小一个美人,脸红朴朴的,头鬓出了一丝香汗,说不出的美丽动人,不由看得痴了。阿丽见他出神,轻轻推了一把,道:“你这人。想什么呢。” 林志一惊,不由得脸也红了。他把红萝果放在桌上,飞也似地逃出房间去。到了院子里,才想起那粒丹药来,他立定站在窗外,看着大门道:“你的仙丹还你。”把药瓶放在窗台,飞也似的逃走了。 那阿丽赶出房来,却连人影也不见了。 &1t;ahref=.>. 第十八章 惊变(上) 那集镇虽好,但逛来逛去也就是那么几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很快他们便失去了乐趣,几个人百无聊赖地过了几日。眼瞅着便要六天了。 这天夜里,整个宿舍区的人都在睡得正香。突然,一阵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接着又是地动山摇,把所有的弟子都惊醒了。正在大家一头雾水惊慌失措的时候,许堂主威严的声音响起来了:“不要乱,不要乱。所有受训的子弟马上到演武场集合,马上到演武场集合。” 到底生了什么事?一群新弟子乱糟糟地从宿舍区里冲出来。几天的安逸倒是还没有让他们忘记课程,或者说许堂主的训炼已经刻入了他们的骨髓。他们虽然在慌乱中,但仍然在短时间内就集合到了演武场。排列成训炼阵形,作好了出的准备。 许堂主和几个弟子站在队伍前面,几支火把摇曳,更显得气氛紧张起来。 许堂主见大家站好了。向前一步指着西边道:“大家看。”西边,是一座高耸入去的山,山顶,却是一片奇怪的红色亮光,象一朵红花开在黑色中,更显得惊心动魄。 许堂主道:“那里,叫苏玛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它是一座形成于亿万年前的活火山,火山洞口在山顶,平常都能有沸腾的岩浆流下来。岩浆里头生长着一种怪兽,名叫火焰兽。这种火焰兽并不能离开岩浆太远,也不会危害人类,所以我们洞玄宗也就没有出手管它。这苏玛火山每隔千年就会喷一次,到时几十里都会被岩浆吞没,而百里以内也会被火山灰覆盖。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要去认定是否是苏玛山又开始喷了。” 他扫了一眼木立的人群道:“时间紧急。我来不及跟你们多说,只是要告诉你们,那火焰兽天生有一种异能,能够在很远处便感知到修仙人的气息。而凡人在它们眼里,不过只是普通生物而已,很少注意。所以,今天,我们只能送你们到火山附近,关键还得你们上去看个虚实。当然,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任务,一旦被火焰兽觉,十有**要当场毙命。” 众人吓得脸都青了。那许堂主又安慰道:“不要害怕。一般不会现的。再说,我们修仙所为何来,岂不就是为民除害?一旦火山喷,多少附近的村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现在这种关头,谁敢珍惜自己的命?”他越说越是情绪激昂,最后大手一挥道:“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众人尽皆沉默,麻木地跟着他向前走。越走越觉得心惊,那苏玛山上方的天空已经尽数染红,巨大的轰鸣声从山底传来,叫人触目惊心。 很快他们便到了山脚,许堂主转过身来,郑重地道:“快到山顶的时候一定要单独行动,一个人穿越被火焰兽现的机率更小一些。如果大家还没到山顶,岩浆就开始喷了。那么,赶快就地找个岩洞躲起来,用温毛巾堵住口鼻。等火山喷后平息下来,我们再来救你们,生存的机会很大。” 他突然向着人群一鞠躬,众皆愕然。他直起身来,有些梗咽地说:“相处三个月以来,让大家受苦了。本想入门之后再好好对大家补偿,没想到今日便是永别。但愿我还看得到你们回来。”他一个个地拉着新人的手,逐一告别,直到人群消失在山林中,还看见他远远地挥手。 林志和瘦猴一路无言,他迷迷糊糊的状态直到被山风一吹才醒过来。茫然四顾,觉竟然已经到了山腰。山顶突然惊天动地一声巨响,红光更盛,热浪逼人,大地仿佛也在微微颤动。 两人面面相觑,估计,岩浆迸了。 半晌,瘦猴道:“你说我们还有上山的必要么?” 林志停了半天,道:“你说呢?” 瘦猴道:“我说还是回去报信得了。这么黑的林,这么高的山……” 林志犹豫道:“事情还没砸实……” 瘦猴也犹豫道:“那咱们就稍微上点?” 两人又一齐往上走,只是越走那步子越小。又走了百八十米,突然山顶又是一阵大响,红光中,一群野兽相跟奔下山来,野猪居然和羚羊为伍,它们荒不择路,差点撞到了二人。 瘦猴“妈呀”一声尖叫,林志眼急手快将他拉到了一边。二人惊魂未定地躲在一颗树后看着它们冲过,刚才若是稍有差池,都要被他们踩成肉酱。 好不容易等这群野兽消失,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却见远处黑影一闪,这回瘦猴有了经验,一个箭步就跳到了大树后面。却见几只狼狐相跟着鼠窜而来,一只野狼在树上一撞,摔了个根头,却又爬起来,丝毫不停地继续逃窜,仿佛后面有无数危险一般。 二人对视了一眼,脸渐渐地白了。动物都有天生预警功能,大震大灾前常有老鼠过街,鸡鸭不宁现象,若非真有天灾,他们岂会如此奔逃。 短暂的红色光茫过后,森林里却是更黑。按照许堂主的吩咐,他们却是连火把都不敢打。望着黑暗一片的密林,谁知道里面还会有什么危险? 瘦猴吞吞吐吐的道:“林志,你说,我们要不要先转回去?那么多人,总有人会上到顶峰的。现在,火山暴已经是事实了,而岩浆一出来,那火焰兽还不随处乱跑,还是跟许堂主他们在一起比较好……” 林志犹豫道:“可是,许堂主的命令是到山顶探察清楚,咱们没去看,就回去瞎说,不好吧。” 瘦猴急道:“那还有什么怀疑的,肯定是马上就喷了。”他转念一想,道:“你说得也对。要不,咱们在这儿等等怎么样?”他四下一打量,正前方,却是个天生的石洞。 瘦猴大喜道:“这里真是天生地设为我们准备的。”他越想越高兴,喜孜孜地说:“这真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良地。我们就躲在这儿,天亮下山。如果火山喷了,我们躲在洞里深处,自然没事,反正许堂主也已经说过了,遇到岩浆下来,先保住自个性命再说。如果天亮了没事,那我们就说已经上去看了,火山没事,就下来得晚了点。”想到这个计划的天衣无缝,简直是眉飞色舞。 林志心下也是一喜,二人便钻进洞里坐了下来。 第十九章 惊变(中) 只是没过不久,林志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强烈,他想起许堂主说的话,火山一旦真的喷,方圆几十里内的一切生命都将受害。那么,也包括张大婶和阿丽所在的集镇吧,她们修为不高,估计猝不及防之下…… 他猛地站起来,在山洞里来回踱着步,越想心里越是不安。瘦猴正在打盹,听见脚步不满地抬了下头,恨声恨气地道:“有病啊。半夜不睡。”又合上了眼。 林志心里那种添堵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一种不做点什么事情出来就不能舒畅的感觉,他停了脚步,推了一把瘦猴,道:“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瘦猴也没睡着,他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揪住林志,道:“你这人还真有病。我们在这儿安安稳稳的,出去怎么办?那火山真要喷了,死路一条。死路一条,知道不?” 林志道:“也有可能还没喷,看过了再跑还来得及。” 瘦猴急得一跺脚,道:“来得及个屁。你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你,你…”他急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赌气又躺下了,面朝洞里,丢给他个背影,道:“不管你,我睡我的。” 林志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下道:“我不去一下不安心,怎么也要去一下。” 瘦猴拧着脖子不吭气。 林志一弯腰钻出了山洞,看了看方向便朝山上走。没走了几步就听见有人喊:“等着,等等。”回头去看,瘦猴几步赶了上来。 林志本来心里还有点害怕,有个伴心里一松,居然笑出声来,问道:“怎么你也来了?” 瘦猴黑着个脸,狠狠地捶了他两拳,道:“你走了我一人怎么好意思呆着,好象我就不关心山下百姓似的。哼哼,不顾伴的人。” 林志笑着搂紧了他,瘦猴就是那个德性,嘴上不饶人,胆子也小,可是,做个朋友还是挺称职的。 这回两个人再也不用多话,都加快了脚步。既然非要上去看看,那就快去快回吧。 起了一路,已经快到山顶了,却一个上山的弟子也未曾遇到。远远地看着山顶那一圈红光,只觉得它更大更红了。红光中,有些怪诞的影子飘过,也许,那就是火焰兽了。 二人拣了个火光的阴影处停了下来,林志道:“许堂主说了,一个人过去才安全。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先去,一会你隔上几分钟再来。” 瘦猴的脸被火光映着亮一块黑一块,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不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你真得要去吗?” 林志心里头一冷,停了半晌才道:“嗯。” 瘦猴轻轻道:“我想过了。我没你那么大的冲劲,我不去了。”他稍停一下又道:“你非要去。我也不拦你,咱们是老乡,你的家庭我也知道,要是万一你有个好歹,我会到你家里的。” 林志心里一热,差一点眼泪就迸出来。他强忍着,狠狠地拍了一下瘦猴的胳膊,低声说了声:“那你藏好。”转身就走。 他已经看好了方位,轻轻地向前跃了几步,便是一个大坑。从坑里向前看去,只见红光弥漫,烟雾环绕,一阵阵雷鸣般地声音从山峰传来,模模糊糊地,好象有些什么东西在前面游荡。 他轻轻地向前爬去,一只手用湿毛巾捂住了口鼻。 前面又是一颗枯死的大树,他立了起来,紧贴在树身一侧,悄悄地探出头向前张望。 红雾的中间是一个山洞,洞口还是烟雾弥漫,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却也没有意想中的岩浆。 正在这里,突然又是一声晴空霹雳般的巨大吼声。一只庞大的巨熊从洞口里走了出来,它浑身流淌着岩浆,举手投足都有偌大威势。只见它从洞里出来后,嗷嗷地叫了几声,左爪高高地举起一物――却是一具人的尸体,还穿着白衣,四周望了望,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林志心里一阵恶心,他又是激动又是害怕,估计这就是许堂主口中的火焰兽了。他差点掉头就走,可还没有看到岩浆,怎么能半途而废。 一阵地动山摇,那火焰兽举手投足间便打倒了几颗参天大树,树枝四散飘落,宿鸟乱飞,飞沙走石。与此相呼应,洞口又是一阵红雾涌出,一股热气逼人而来。林志不想再等,须知,早一刻报信便给了村民几倍的求生希望。他两眼一闭,飞快地对着洞口冲了进去。 洞里面曲折难辨,却没有想象中的黑暗。他强忍着热浪,逐步地朝洞里面深入进去。一丈,两丈,十几丈过去了,却依然没有岩浆。在一个拐弯处,他把身体藏好,轻轻地把头探进去。 却见是一个极大极宽敞的山洞,几个灰衣道人正在围着篝火喝酒,旁边,几个白衣弟子侍立。 就是出现阎罗王也不会让林志更加诧异。他用力地揉揉眼睛,再次向洞中望去。没错,确实是几个道人,中间那个,好象就是许堂主。他高高地举起酒杯,放声地大笑,好象还若有若无地朝林志看了一眼。就是,那个站在他后边侍立的白衣弟子,不就是刘胜吗? 林志彻底懵了。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将他抓起,轻轻地扔在了山洞中间。 他手足无措地爬起来。心中仿佛有了一些明悟,却又还是不太明白。那许堂主大笑着站了起来,道:“欢迎你,我们的第一勇士。” 那李胜笑着把他搀扶到篝火边上,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压惊。那许堂主冲着他一扬杯,就来了个一干而尽。他从来没有喝过酒,可长期形成的服从意识叫他习惯地端起杯,滋地一声便喝了下去。那酒里不知是何种仙药酿造,只觉得喉咙炸,一条火线直接冲下肚里,脸上瞬间飞起一朵红云,全身的疲劳辛苦一扫而空。 许堂主停杯冲着那二人笑道:“李堂主王堂主,这孩子怎么样?” 那李堂主瘦高,脸红朴朴地道:“胆气俱佳,不错。” 那王堂主也打量了一下林志,道:“只是反映有点慢,是个好孩子。” 林志站在他们面前,手足无措。他到现在也不太明白生了什么,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明白了怎么回事。可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迷迷糊糊。 第二十章 惊变(下) 那许堂主颇有点得意,却依旧道:“只是有点笨。妈的,聪明的胆气不行,胆气行的却是一味胆大。最后偏宜了的,却是这傻小子。” 二人一起笑了起来,俱都道:“快别这么说,这小子很不错了。想想我们当年,还不是被吓得要死。” 就在这时,洞口又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那只巨大的火熊从入口处走了进来,将手里的白衣弟子往地下一扔,径直便卧在了王堂主的脚边。王堂主扔给他一块肉,它欢喜地叫了一声,巨大的身躯做出乖巧可人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笑。 林志不由得一缩。许堂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李胜把林志带到一个角落,给了张席子给他座,却也不说什么。林志拖住他想问点什么,他却笑着转头走开了,还道:“一会儿你就都明白了。” 明白什么。林志低着头一人坐在角落,兴奋过去,又觉得全身软,却一点也睡不着。那只熊坐了一会儿,又找着那具死尸从另一个地道入口出去转了一圈。林志看了几次,这才觑得分明――那具白衣尸体,原来竟是稻草所扎,外面置个白衣,表面倒了不少动物鲜血,黑夜里火光闪耀,自已刚才又是心慌意乱,真把它当作一具人的尸体了。 那山洞有好几个地道入口,过了一会儿,又分别见其它几个弟子从另外的入口处拖进几个人来,都是他们八十名受训弟子中间的几个。就这么陆陆续续总共来了七八个,田家根是第二个到的,伍天乐竟然也在其中,而武天宝等人俱不知所往。大家都坐在林志身边,低着头,谁也不说话。 又过了很久,林志坚持不住睡着了。梦中,他看见一个真浑身燃着火的怪兽向他扑来,瘦猴在旁边不停地喊他快跑,他心里不停地叫,火焰兽,却吓得腿脚松软,一步也走不动,眼看那火焰兽便扑到身上,他一机灵醒了过来。 许堂主他们好象也乏了,刚好站立起来,准备下山。 就在这时,林志听见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远远地洞口好象有个声音在轻轻地叫:“林志,林志,你在里面吗?” 好象是瘦猴。林志又惊又喜,刚要张口答应,许堂主却将手轻轻一摆。 一群人屏住呼吸,听那脚步声越走越近,却高高低低地徘徊着不敢进来。声音又响了起来,就是瘦猴在叫:“林志,林志,你还活着吗?” 众人都要笑出来,却又强忍着。那王堂主微微示意,那只火熊便又站起身来,咚咚地朝洞口走去。 外面的声音一下停了。又过了几秒,只听“妈呀”一声,瘦猴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林志再忍不住,叫了声“小心”便追了出去。那只巨熊别看身体巨大,度却相当快,它已经追上了瘦猴,一把将他高高举起。瘦猴又是一声惨叫,彻底晕过去。 那巨熊看来只有王堂主能指挥,它不理林志,学着白衣弟子拿人的样,径直又把瘦猴扛回了洞。 林志赶快含了口酒,朝瘦猴额头喷了下去。瘦猴哎哟一声,慢慢把眼睛睁了开来。 他一见林志,身子猛地一缩,道:“我这是在那里。你是鬼么?” 众人大笑,连许堂主、王堂主、李堂主三人也笑了。李胜道:“是啊,你已经死了,我们都是鬼。” 瘦猴瞪大眼睛,惭惭地有点明白,脸上赫然,不料一转头又看见了巨熊,不由又大叫道:“火焰兽,火焰兽。”一下跳起来躲到了林志后面。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许堂主微微摇头。他们再也不理这些小事,径直出洞,自行驾着飞剑走了。白衣弟子们也把林志等几人叫起来,或一带一,或一带二,都飞回演武场,解散休息了。 林志和瘦猴、伍天乐三人回了宿舍,却都兴奋地睡不着觉。他们知道,这次表现的不错,应该都有好处了。瘦猴还有点担心,自己最后一步没有表现好,是被火熊硬抓进去的,只怕有点难为。 其他二人又安慰了半响。三人谈起那火焰兽的威能,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怪兽一步迈出,足足有一丈来远;一拳挥起,便有无数树木倒下,若是正对着山峰,真有开山劈石之能;西南虎号称山中一霸,只怕也吃不住它一只小指头。 三人越说越觉得可怕,林志刚才是一股傻气,现在方才后怕起来,念起兄弟母亲,心道:“自己死了他们怎么办呢?该多伤心啊。”真要现在重来一次,真敢不敢上山还值得商榷了。 林志想起瘦猴不顾生命危险去洞里救他,就觉得心里热呼。可瘦猴却道这次全是侥幸,他一人在外面也觉得害怕的不行。而且他感觉中也不象那么危险,要不然林志早就出来了。 啧啧,这种理论多么奇怪。林志心道,如真有危险,怕是永远也出不来了。 他们又兴奋地问伍天乐怎么会进去。伍天乐却是另一种情形,他从小就爱钻研自然科学,对于任何问题,他先就是要问为什么。昨天许堂主安排布置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洞玄宗号称天下第一大修仙门派,卧榻之侧岂容他们酣睡?若是有什么灵兽,只怕早被他们扫平了,而且从来没有一种灵兽是对凡人感觉不到只能感觉到修仙者的。他开始只是模模糊糊的怀疑,等见到了“火焰兽”时,却已经清醒地知道这是一场考验了。他自小就爱看奇怪志异小说,那头巨熊学名叫冰血熊,乃是狮子与熊的杂交品种,智慧极高,常被修仙人士训炼成为看守门户的灵兽。许堂主欺负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修仙者,在冰血兽身上画几道火焰符冒充火焰兽,岂能蒙过读书破万卷的伍书生? 直到第二天中午,其它弟子才陆陆续续地开始往走了。他们自知出了大洋相,一个个鬼头鬼脑,见了熟人就躲,实在躲不过的,闹个大红脸。他们有的早就慌里慌张地跑回山下报信,却不见许堂主的面,自知不对,又再次上山,到山顶时已经天色大亮了。有的半夜不敢行动,在山上随便找了个山洞躲了一晚,第二天天光大亮才畏畏缩缩上山察言观色的。更有甚者,当天根本就没有上山,听了许堂主的动员之后早就吓破了胆子,一进林就从别的地方绕小道跑到几十里开外躲灾去了,去了还胡言乱语,叫人们连夜起来转移,沦为当地村民的笑柄。几十年后,人们茶余饭后谈起这次事情来,都笑称其为“等火山。”此是后话,不提。 第二十一章 入门(一) 凡是没有通过最后测试的,都被分到了外门弟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外门,就是继续在山角边的镇上生活,或者被分配到各个分观暂任执事。而林志他们,却是直接进入内门。 他们八个人被李胜与西门卫带着,一路朝青龙峰上走。林志身上背的包裹里,除了在老家带来的几件粗布衣杉外,只剩下一双新鞋。却是在出前一天,那个阿丽又给他送来的。几天不见,阿丽就如同长成了个大姑娘一般,懂得了忸怩,她来到演武场外的一棵大树下,约人把林志叫了出来,又把一双新鞋子丢还给他,叫他上山拜师时穿上,免得临时抓狂。林志还待推脱,却见她又变了脸色,骂他不识好歹,她熬了几夜做的针线送他也不知珍惜。又说起那粒灵丹来,说他真是个傻子,有灵丹妙药也不知道服用。林志辩解道:“那许堂主能人所不能,只要一拿出来,他就会知道的。” 阿丽却又扑哧一声笑了,连连说:“你真是个傻子。许堂主随口咋呼的一句话,你也当真了。你还以为他真是个神仙不是,再说,你非得比试有人在旁边的时候服用啊,就不懂得回了宿舍再吃?” 林志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蛋。阿丽又把那鞋子丢到他怀里。 话已至此,林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低头看看自己那露出大姆指的破鞋,感觉自己确实有点寒碜,好象有点不符这个洞玄弟子的身份,也就半推半就拿了那双鞋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只是更加感念兄妹情深,大婶意重而已。阿丽问他入门后师从何人,有何打算,他道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哪有当家作主的权力? 其实林志哪里知道,这个小小的姑娘心里,却已经模模糊糊有了一个他的影子,只是她也不知道而已。阿丽自小在没有父爱且以功力分等级的环境中长大,她妈却是以医术立足,周围的人虽然对她客客气气,在背后却难以掩饰歧视的目光。可以这么说,这个小姑娘已经饱品尝人间冷暖,变得分外敏感和脆弱。这些日子以来,林志常与她说说笑笑,少男少女,相互慕艾,自是人之天性。 这次知道他就要进内山了,她大着胆子前来送他。想来想去没有什么东西,只能连夜给他亲手做了双鞋子。只是她见林志嬉皮笑脸,全无离别伤悲之情,豆蔻少女的心里,却又多了几分高傲,寒喧了几句,便自去了。林志想得一物回赠,却是身无长物,只能是容后再报了。 在洞玄各峰之间,是不能随意飞行的。山顶已被祖师设置了阵法,如有外敌入侵,会自动开启。平常只能低空飞行,除了确有急事或是在宗内地位尊贵的几位长老,没人敢飞。 进得山来,却见山青水秀,溪流潺潺,青石台阶渐行渐高,而轰隆隆地水声也越来越大了。那声音,那水流的气势。真是无法比拟。像打雷似的轰隆隆声伴随着流水的哗啦啦声,震耳欲聋。 待到转过一个山峰,眼前一亮,迎面却是一条千余丈高的大瀑布,它雄伟壮观,气势磅礴。阳光下水雾弥漫,如同仙境一般,美不胜收。 乍一看,瀑布像是挂在山间的一匹无比宽大的锦缎,它是那么白。仔细一看,才看见水在流动,像无数条白龙从青龙峰顶上冲下去。溅起的无数浪花飘飘然然地随风飘散,又落了下来。站在离瀑布五六十米远的地方都可以感觉到水珠儿在飘散,散在脸上是那么凉爽。 众人尽皆讶异,十几个人都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李胜许是明白这几个小孩的心境,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只听他淡淡呤到:“万丈红泉落,迢迢半紫氛。奔流下杂树,洒落出重云。日照虹霓似,天清风雨闻。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林志和里面的大多数小孩一样,只能认识几个字。此情此景之下听李胜这等呤诵,直觉得轻飘飘几近仙境,看着李胜的眼神也是无比崇拜。 那伍书生却是读过几天书的,他一字一顿折节复呤了一次,这才惊喜交集地道:“这诗情调高雅,脱俗高清,真乃是生平难得一见之佳作。”他返头问道:“李胜师兄,这诗,是你做的?” 李胜羞道:“哪里。这是我宗开派祖师洞玄子所作,那不是,就题在那里。” 瀑布旁边有一个青纱笼罩。他们一窝蜂似地挤到旁边去看,只见红色的朱砂描了,里面龙飞凤舞题着几句诗,落款正是----洞玄子。 李胜无限敬仰地说道:“洞玄子祖师,不但功力通玄,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真乃世上一等一的高人。吾辈修仙,想要修到那个层次,真不知是哪一辈子的事了。” 原来这洞玄山原名龙虎山,相传有龙虎相斗,同归于尽后化成此山。龙虎山脉巍峨高耸,虎踞江南,山阴处有大河“滗水”,山阳乃重镇“贵池城”,扼天下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龙虎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最高有九峰,高耸入云,平日里只见白云环绕山腰,不识山顶真容。龙虎山山林密布,飞瀑奇岩,珍禽异兽,在所多有,景色幽险奇峻,天下闻名。 只是更有名的,却是在这山上的修真门派----洞玄宗。 洞玄一脉历史悠久,创派至今已有四千余年,为当今正邪两道之。据说开派祖师本是一个江湖琴师,丝弦管琴无一不精,只是半生潦倒,郁郁不得志。在其四十岁那年,云游四方,路经龙虎山,眼见此山钟灵奇秀,聚天地灵气,是一绝好之地,便登山游览,他兴致所至,餐风饮露,开山劈石,一连转了数日。一天山顶大雨倾盆,他入一洞穴避雨,竟于山洞深处某地,得到一本无名古卷,上载各般法门妙术,艰深枯涩,却是妙用无穷,威力巨大。出洞返视,现洞穴顶壁不经意之处,刻有二字,曰:洞玄。 琴师得此奇遇,潜心修习。忽忽二十年,小有所成,乃出,手持一柄圣剑“轩辕大禹剑”,几番江湖风雨,虽不能独霸天下,倒也成了一方之雄。遂在龙虎山上,开宗立派,因感念天地之恩,故名:洞玄。因此古卷所载,近于道家,他便做道人打扮,自号“洞玄子”,后世子弟多尊称为“洞玄真人”。 洞玄子高寿七百五十岁之时,悟得大道,白日飞升。他一生收徒严谨,为合天道,仅传九人,遂将洞玄九峰分置九人,分别号为青龙,白虎,朱雀,明堂,司命,玉堂,辟邪,苍龙,麒麟,令九脉共传香火。其中长门居于主峰青龙峰洞玄观中,是一门重心所在。 及至今日,门下弟子已近万人,高手如云,声威显赫,与“青城派”、“白莲教”、“无定寺”并列为当世四大门派。而掌门妙玄真人,功参造化,凡入圣,更是当世一等一的绝世人物。而龙虎山之本名也早就被人遗忘,世人皆称之为“洞玄山”。 第二十二章 入门(二) 李胜今日带新晋弟子进山,一方面熟悉路径,一方面也有寓教于乐之意,故而时不时提及祖师威名,讲述洞玄来历,增加他们向道之心。让他们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催促他们向里面走去。 “这里是洞玄八景中的‘飞瀑’,前头还有更好的呢!”李胜边走边道。 林志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李胜手一指,道:“虹桥。” 众人极目远眺,只见瀑布中段,在雾一般朦胧的云气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闪闪光,他们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渐渐的,他们已经走近了瀑布,渐觉响声更大了,却除水声之外,间中还有一两声雷鸣一般的怪声,不知从何而来。 瀑布西侧,却是一道铁梯,他们顺着扶手爬上,越走越高,云气如温柔的仙女,轻轻围绕在他们身旁,逐渐拉开隐约的面纱,露出清晰的面目。 铁梯的顶端,却是一座石桥,无座无墩,横空而起,一头搭在瀑布中段,径直斜伸向上,入白云深处,如矫龙跃天,气势孤傲。有细细水声传来,阳光照下,整座桥散七彩颜色,如天际彩虹,落入人间,绚丽缤纷,美焕绝伦。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连最能乍呼的瘦猴,也都不能说出一句话。 李胜笑了笑,道:“随我来吧。”说着,当先走上了石桥。 踏上石桥,他们这才觉,桥的两侧不断有水流流下,清澈无比,但中间部分却滴水不沾。阳光透过云彩照在桥上,又为水流折射,遂成绚丽彩虹。 那西门卫看着他们心醉神迷的样子,道:“你们小心了,这桥下可是无底深渊,不小心掉了下去,那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们都吓了一跳,连忙镇定心情,小心走路。李胜却回头笑道:“快别吓唬他们了。这里都有道法护持,不要说掉,就是故意往下跳都没事的,还不到半空就会又被送回来。”众人更觉道法神奇,但也没有人敢于一试,都一百个小心地沿着桥中间走。 这座虹桥极高极长,他们走在其上,只觉得左右白云渐渐都沉到脚下,想来越上越高。而前方那古怪声音,仍是不断传来。 又走了一会,白云渐薄,竟是走出了云海,眼前霍然一亮,只见长空如洗,蓝的便如透明一般。四面天空,广无边际;下有茫茫云海,轻轻浮沉,一眼望去,心胸顿时为之一宽。 而在正前方,便是龙虎峰峰顶洞玄观主殿“洞玄观”所在。这里,几乎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青山含翠,殿宇雄峙,“洞玄观”坐落峰顶,云气环绕,时有瑞鹤几只,长鸣飞过,空中盘旋不去,如仙家灵境,令人心生敬仰。观里隐隐传出道家歌诀,一派仙家气势。 观前却是一片极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用汉白玉铺砌,亮光闪闪,一眼看去,使人生出渺小之心。远方白云朵朵,恍如轻纱,竟都在脚下漂浮。广场中央,每隔数十丈便放置一个铜制巨鼎,分作三排,每排三个,共有九只,规矩摆放。鼎中不时有轻烟飘起,其味清而不散。 走过高高石阶,远远便看到金色牌匾,上书着“洞玄观”三字。来到雄伟大殿之前,只见门扉大开,里边光线充足,供奉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三清神位,气度庄严。 而在神位之前,大殿之上,站着数十个人,有道有俗,看来都是洞玄门下。众人之前,摆着九张檀木大椅,左右各四,居中最前方又有一张,上边端坐着的,便是当今洞玄九子,妙玄真人与其它八位峰主――妙玄、悟玄、通玄、法玄、智玄、慧玄、奇玄、宝玄、真玄。 洞玄之门规最为奇妙,九峰各自成传承,由上代峰主指定下代峰主,峰主的其它师兄弟自然成为长老,而掌门兼青龙峰主之位却是上代掌门指定,并非必是长门青龙峰之人。 那许堂主正在庭前与九位真人禀告什么。李胜进得门来,立即恭恭敬敬地朝堂上一辑,秉告道:“弟子已将林志等八名新晋弟子带到。” 妙玄微微颌道,李胜便退到一旁。 进得如此气势恢宏的大殿,林志等人自是大气也不敢出,任凭数十道好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量,屏心静气,立在大厅中间静候。 许堂主转过身来,满意地看着自己选中的弟子。 他事先已经向九位仙人汇报了挑选弟子的过程,妙玄真人既然是指定他负责此事,自然是相信其人品能力,不住微微颌道,而其它八人有的心地无私,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而有的难免在其中有个说情道理的过程,自己打了招呼的没有选上,难免有些想法。只是他们都是心智城府无一不深之辈,自然不会表露出来。 那妙玄看着这一八人,满意地点点头。这修真之道,资质极其重要,世间常有所谓天才悟道,即胜过百年修行一说。而洞玄门人,对此更是深有体会。当年洞玄子穷途末路之时,只靠一本上古,终于成就正果,飞升仙界,门户更是因此大盛,从无到有,生气勃勃,直至天下正道领袖。而其后几千年间,无数人刻苦修行,更有祖师留下手记参阅,却无一人能够再行飞升。此外,名师固然难求,但资质上乘的弟子同样难得,世间求仙之人千万,每日求情托人想进入洞玄宗都不知几几,若无一定之规加以选拔,怕是再开十个道场都不够用的。 那许堂主却是他的亲传弟子,为人最是刚强正直,由他主事,自是放心不过。只是此等俗事缠身,影响修行,乃是修道之人最是厌倦之事。 那许堂主主持收徒已经三年,对这一套已经娴熟无比。他见师尊点头,便大声道:“林志,上前答话。” 林志战战兢兢从人群中挤出,向前恭恭谨谨地跪了下去。他身上穿着统一的白衣,脚下已经换上了新布鞋,虽然有点土,倒也不那么扎眼。 妙玄扫视了他两眼,问道:“那天你明知上山危险,而有不少同伴也劝你不要前去。你为何还要上去啊?” 林志一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还是那许堂主解围道:“你如何想的便如何说便是,此是祖师爷爷垂青,千年难得的机缘,还不快说?” 第二十三章 入门(三) 林志又朝上磕了个头,木讷道:“我也没有多想。只是我想到我家中有老娘与兄弟,如果火山真要喷,只怕是我拼了性命,也要回去救他。这等情形人人相同,将心比心,谁人没有父母,谁人没有兄弟姐妹,如果我能够早点探知虚实,救得他们性命,岂不是功德一件。” 那妙玄微微颌,他右侧一名道长忍不住脱口问道:“那你岂不可惜自已性命?那火山喷,玉石俱焚,岂不是与母亲天人永隔,再也见不上了。” 众人尽皆含笑,一齐看林志如何回答。 林志忸捏道:“我确未曾多想。而且,许堂主也说过的,那火焰兽对凡人并不敏感,只要我小心一些,有可能不被现。” 那道长慈眉善目,闻言笑道:“世上岂有对修真者敏感而对凡人却探查不到之事?你想过没有,他有可能是自己不敢上去,骗你前去送死?” 林志惊讶道:“骗我?许堂主是长辈,长辈岂会骗我?” 众人尽皆大笑,妙玄真人忍不住也笑了,目视左右道:“真是一个实在的好孩子。” 这时第九把交椅上之人突然站起身来,对妙玄深施一礼,道:“掌门师兄,你知道我麒麟峰上一贯人丁单薄,弟子们修为也不甚高。这次,就让我先挑,把这个第一名给了我吧。” 众人看时,却是麒麟峰座真玄,他却不许人家叫他法号,最喜人家叫他俗名杜明成。 妙玄尚未答话,却有几个座叫了起来,都道:“你人少怨你平时偷懒不肯教徒,怎的这次要你先挑。” 杜明成却不答话,冲着妙玄道:“师兄,每次弟子入门,总是长门二门先挑,轮到我麒麟,黄瓜菜都凉了,这次只有八名弟子,你做大的让回小的,让我先挑一回如何?” 那妙玄一时沉默,与旁边的白虎峰座悟玄交换了个眼色,见其不语,便道:“那也由得。这次先由你挑,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杜明成大喜,又给诸位座行了个礼。有人不服,但掌门了话,也就不再多说。 那许堂主又将第二名田家根叫了出来。 那田家根确是憋着一肚子火。那天他本来是第一个到的山顶,只是看那火焰兽穷凶极恶,一时不敢进去。只是等到林志进去后,心想有人打头阵了,这才在后面悄悄地跟进,没想到只是一个骗局。他家里表姐早就跟人打过招呼,只是那许堂主只知打哈哈,也不明确表态,没有告诉自己那只是个考验。如此落到了第二名,脸上很是无光。 他大而无当地说了半天除魔卫道,替天行道之类空话,听得几个年轻长老都有些要打瞌睡。那白虎峰上悟玄脸色尴尬,只是枕边人托话,这忙不帮也得帮。他突地音,打断了田家根说话。 他指着田家根道:“这名弟子倒也正派,从小便懂得一些除魔卫道的道理,最合我的胃口。掌门师兄,这名弟子便归我如何?” 悟玄乃是宗内执法长老,在普通弟子心中威权甚至比掌门还要重了许多。他开了口,其它座便也无语。妙玄点点头,于是又一个名花有主了。 那伍书生很是干脆,也不需要别人细问,三言两语便将当时情形说了个透。一是他本来便是儒教门徒,对一切怪力乱神之事本能地抱怀疑态度。此番虽系前来拜师学艺,但仍习惯于审视一切。二是他自小就爱看奇怪志异小说,在一本书上见过类似动物。那头巨熊学名叫冰血熊,乃是狮子与熊的杂交品种,智慧极高,常被修仙人士训炼成为看守门户的灵兽。 众人听了,一齐啧啧称奇。那许堂主半羞半恼,心道:“我费尽脑汁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满以为就是修仙者来了也得被我蒙住,谁曾想还有那么大漏洞。” 那九人一齐目视伍书生,右侧那名身着书生袍的,却是老七奇玄真人,他和老九真玄真人二人虽然拜入洞玄门下,却是一直未曾剃度,一直做俗家打扮,也喜人叫他俗名田法儒。他见猎心喜,出声道:“这名书生有趣。一会还请大师兄垂怜,将他归入我门下为徒。” 妙玄真人笑道:“这等酸臭书生,也只有你能看对眼。”其他人也皆笑。 如此这般这般,众少年兼将自己如何思想斗争,如何战胜自己勇往直前细说了一遍。众人听得频频点头,对许堂主考核方法之妙又添了几份敬仰。一个人非到生死关头,个人潜力难以挥得淋漓尽至,此次测验虽然只是一场戏,但也多了不少在训炼场上看不到的东西。 最后一个便是瘦猴,瘦猴早就吓得要命,一点也不隐瞒的将自己如何心念林志,更怕一个人孤身在野外,所以误打误撞上山之事说了一次。最后恳请将他留下,以后一定努力。 众人兼晒。妙玄真人微皱眉头,审视了他半天面相道:“虽然天赋一般,但也算福缘深厚,与洞玄有缘。且喜重情重义,正是我辈中人。”金口一开,便一锤定音,林志和瘦猴对视一眼,喜形于色。 等挨个见完了面,那许堂主又上前道:“禀告掌门,此番招收门徒,李胜与西门卫出力甚大。且此二人随我三年来,虽然只是外门弟子,无缘专心修炼,但也进步甚度,二人都已经有了炼气三层修为,求掌门恩准,将其收归内门弟子之列。” 那李胜与西门卫也跪在地下。须知,在修仙门派里,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区别极大,内门弟子有专门师父,不理尘间俗事,整日自行修炼,且有专人指点,如此这般,进境自然极快。而外门弟子却是类似仆役之流,每天东奔西走,受人驱驰,也无专门师傅,他们几人虽然叫许堂主为师,其实许堂主并无收徒之资格,只是随意指点了几手,他们进步甚大,心中感激便如此称谓了。 妙玄真人微微颌,道:“此番事情由你主持,依你便是。而你主持收人之事已经三年,耽搁了不少修行,从今往后,一心回山修炼便是。” 众人兼知此便上论功行赏之时。任何一机构中,此事都不足为奇。更何况马上就要有更令人上心的事,对此毫不在意。 各人收徒的时间到了。刚才没抢到徒弟的众真人在此节可是顾不上矜持,你争我抢,个个都想要好的,不想要差的。最后还是妙玄真人决策,自己受了委屈,把瘦猴收归门下,除慧玄只收女徒弟,不便挑选外,其余一人收了一名徒弟,自行回峰便是。 第二十四章 麒麟(一) 林志被老九麒麟峰主杜明成摄去,这杜明成在七人中年龄最小,乃是俗家人士,有婆娘媳妇,其老婆宁小玉与他师兄妹,也是昔日门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然师兄弟几人之中,数他修为最浅,却是最受师父钟爱,遗下一柄恶来剑,便留给了他。得此仙剑后,他自是武功大进,神兵在手,与其它几位峰主也敢并驾齐驱了。 他却最是门中争强好胜的人物。得这样一位弟子,心下暗自高兴,又道,此是竞赛而来第一名,与其它一同晋级的普通弟子不同,若三年后小比,不能走在前面,却又如何丢脸,心里早就下了狠加调教的决心。 可怜林志还不知自己已经身处险境。他得了这样一位师傅,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轻飘飘便过了一峰又一峰。可怜惜他自从上山受训以来,一直未曾安息过一天,今天方才心怀大畅,自信不会被赶下山去了。 很快便到得地头,早有弟子前来迎接。杜明成将飞剑降下,对大弟子何飞虎道:“这是你新来的师弟。”丢下林志,便自行飞走了。 何飞虎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头上生有一个肉瘤,笑嘻嘻地问道:“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林志赶快回答道:“师兄,我叫林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树林的林,志气的志。” 何飞虎微笑点头,打趣道:“好好。知道你有大志气。只是不知你何时上山,几时用的中饭,大概也饿了吧?” 林志本来还在兴奋中,一点不觉得,但被他一说,肚子登时“咕咕”叫了两声。这时他才想起来,自从早上吃过一点后,到现在滴水未进。 何飞虎笑道:“来,小师弟,我们先去吃些东西,顺便我与你说些本门情况,然后再一同去拜见师父师娘,见过其他各位师兄。” 林志点了点头,何飞虎便带着他往里走,一边道:“我们麒麟峰不比其他各脉同门,人丁很是单薄,就算现在加了你,总人数也不过十人。”说着拐过一个大弯,却是一片松林,松林内部,却有一座大院,门口有两个弟子正在嬉戏,门上匾内的字,便是“麒麟。” 那两个弟子见何飞虎来了,都欠身叫了声大师兄。何飞虎微笑着摆摆手,向他们介绍道:“又来了个新师弟林志。”又招呼林志道:“这是你七师兄孙策,这是你最小的九师兄田震。” 那田震生得鼠眉鼠眼,瘦高杆,仿佛一阵风就能飘走,见了林志拍手笑道:“这三年来,真是憋死我了。盼星星呀月亮,总算盼到了个接班的。”他握着林志的手道:“好师弟,以后这洗碗的活是你的了。” 林志讷讷地说不出话来,那两人却都笑了,嗔怪道:“瞧瞧这熊样,一点长进没有。” 走进大门,却是个四合院的样,正北四阴四阳的正房,上有二层,两厢十几间平房。何飞虎指着最南边一间道:“这间便是空的,你收拾出来自已居住便是。” 他们没进房门,又从正房东北角上的角门穿越到后面,过了一个回廊,是一个小院,暂做厨房之用。 林志跟着何飞虎向厨房走去。从他口中得知,麒麟峰一脉自从洞玄祖师座下九弟子郑通开始,传到现在杜明成手**五代,情况一直如此,人丁不盛。现在师长一辈,除了座杜明成,只有另一位长老宁小玉,也就是杜明成的妻子。修行之人寿命极长,只是他们虽然婚姻多年,却并未育有一男半女。所以林志在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小师弟。 而在杜明成众弟子中,何飞虎是大师兄,依次往下有郑飞龙、田飞豹、王飞鹰、何飞熊、李飞鹂(女)、孙策、张大宝、田震,后三人尚未正式赐名。 在厨房吃过东西,何飞虎便带着张小凡来到麒麟峰主殿“正气堂”。洞玄门麒麟峰一脉上下人等,此刻都集中到了正气堂中,这里正中挂着洞玄子和五位祖师的画像,前面是一张供桌,逢年过节都要烧香祭奠,峰内只有大事生才会开门。 其它人早就到了。杜明成、宁小玉夫妻站在中间,八名弟子分成两排左右侍立,杜明成从桌上掂起一把香,在油灯上点着,恭恭敬敬地举了三下,心中默默祈祷,祖师爷有灵,保佑我麒麟峰收得佳徒,在宗内扬眉吐气。 祈祷完毕,他又虔诚地跪了下来,连连叩头。等他起身,方才由宁小玉、八名弟子依次行礼参拜。 礼毕,杜明成、宁小玉,分别坐在桌子两侧的椅子上,自有弟子送上茶水。 何飞虎走到堂前,恭声道:“师父、师娘,弟子把小师弟带过来了。” 林志急忙上前,杜明成他是见过的,宁小玉他却是头一回见。只见左面是个安静端庄的美妇,看去三十多岁,风姿绰约,一双明眸水汪汪的,极是灵动。他不敢多看,急忙跪倒,咚咚咚咚一连叩了几个响头。 杜明成抬了抬手,道:“好了。” 那美妇宋小玉多看了林志几眼,笑道:“这孩子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只是身材略显单薄,也不知道怎生得了第一?飞虎,他年龄幼小,怕是早就饿了,你带他吃东西了吗?” 何飞虎上前道:“师娘,早就带他吃过了。” 杜明成微感不耐,哼了一声,道:“林志,今天我大开香堂收你为徒。你既然入得我门,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流血流汗流泪,不管怎样,总要争气才行。人人兼知你是第一比进来的,莫要过得几年,反而成绩退后,掌门师兄问我,你怎么把第一带成老末了?我怎么回答。” 堂内众人,或羡慕或妒忌民,此刻的目光都落到了林志的身上。特别是堂下几个年龄小的弟子,俱都眼热心跳,他们入门时俱都无有此繁硕,如今师傅为林志专门开香堂,想必是极为看重他。 林志又叩了个头,挺胸正色回答道:“弟子既然入得门来,就绝不怕吃苦,纵然肝脑涂地,也要为师门争光。” 第二十五章 麒麟(二) 杜明成点点头,道:“七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何飞虎站立出来,大声念道:“洞玄七诫。” “凡我洞玄弟子,皆需遵守七诫。如有违背,甘愿全身功力散尽,千刀万剐而死,永世不得翻身。 一诫欺师灭祖; 二诫临阵惜身; 三诫结交邪魔; 四诫贪花好色; 五诫见利忘义; 六诫以下犯上; 七诫仗势欺人。” 何飞虎念完,自行退回行列。杜明成看着跪在地下的林志,道:“林志,这七诫,你能持否,如能,便立下誓言,如不能,我们也不强求,离开洞玄便是。” 林志又叩了一个头,昂然道:“弟子能持。” 杜明成脸上露出笑来,道:“那你行了拜师礼便是。” 何飞虎又出列,大声道:“一叩,当谢祖师开宗立派恩。” 林志向洞玄子祖师画像叩三头,杜明成、宁小玉皆侧起身,以示回避。 “二叩,心念后人守护基业难。” 林志又向其它五位祖师爷爷的画像依次叩头。 “三叩,感念师尊传艺授业苦。” 林志向杜明儿叩头,额头触地,出咚咚地声音。杜明成正襟危坐,昂然受了他的礼拜。 “四叩,尊师重友和睦兄长亲。” 林志依次向宁小玉、何飞虎等一干众长辈行礼,每人又是三个。 “王叩,感恩天地谢四方水土。” 林志出门,向四方天地东南西北依次叩三个头。又进门来,这才算是礼毕。这一番叩下来,总有叩了近百个头。他的额头都有些肿。 杜明儿眼见他乖巧灵敏,与宁小玉对视一眼,心里满意。笑道:“这一番礼成,就算是入了门了。你以后只需勤学苦练便是。我麒麟峰除洞玄七诫外还有一些规矩,你年纪幼小,也无需太过操心,只要记得尊师重道便是。” 林志谨然说是。 宁小玉在旁边看这孩子可怜,也笑道:“日后便是一家人了,不需如此拘谨。”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道:“除了飞虎,你师傅从来未对一个初入门弟子如此重视过。我也凑个热闹,这是一粒炼气丹,你现在服下,修炼起来可以事半功倍。”说着便将一粒晶莹透彻地玉瓶拿在手里,里面有一粒绿色的丹药,等林志过来拿。 杜明成眼角一跳,撇了妻子一眼。此丹贵重异常,妻子手中也不过几粒,她事先未曾与他商量,显然是看他重视林志,也想帮上点忙,倒是有些诧异。 众弟子又惊又羡,有的便起了妒忌之心。不过这师弟明显身无一点根基,就算服了炼气丹,也不过容易入门一些。与他们最少炼气三层以上功力相比,差距不是一点。 林志跪行过来,眼见她白晰粉妆的手中噙着那玉瓶,远远便闻到一股脂粉香气,一时不敢动手来拿。 宁小玉微微一笑,道:“等你冲关升级之时服下,有意想不到这功效。”说罢,右手翻转,将药瓶交到林志手中,林志将其放入怀内,连忙又向师娘叩头。 宁小玉笑道:“莫谢我,我只是帮你师父一个忙,让他教起来更容易些。”眼角却是看着杜明成。他们虽然成亲多年,却是逶迤依旧。众弟子垂眉低目,俱是不敢多看。 “好了,就这样吧,”杜明成心情极好,挥手道:“飞虎,他就由你先带着,本派门规戒条,还有些入门道法,就由你先传授。等到炼气三层之后,再由我亲自传授。” 何飞虎应了一声:“是,”随后有些迟疑,又道,“不过师父,小师弟年纪还小,这入门弟子的功课……” 杜明成白眼一翻,道:“玉不啄不成器。照做。”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便向后堂走去,众弟子一齐鞠身,道:“恭送师父。” 师尊一去,众人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与林志打招呼。林志用心地记着他们的特点:大师兄头上有个小肉瘤,二师兄左脸上有一片青痣,三师兄头偏少,四师兄最是漂亮,头梳得一尘不染……六师兄是个相貌平凡的女的,哦,应该叫六师姐才对。七师兄和九师兄是已经见过的,九师兄像根麻杆。其它几个一时没记住。 众人嘻嘻哈哈地各自回屋,大师兄何飞虎将他领到那间房内,屋内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床一支桌,二人一齐动手,没有一刻便已经收拾干净。又捧了副新的铺盖来,林志便已经有了新家了。 何飞虎道:“明日再来叫你。”便去了。折腾了一天,林志也早已困得要死,倒头便睡,连梦也没有一个。 第二天,何飞虎叫他出门。二人相跟着朝后山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一片竹林。 竹海自古便是文人墨客喜爱之物。洞玄子开宗立派以后,仍然不脱琴师习性,他最爱的便是风中听竹。此峰本来竹子便多,等他飞升后,后代弟子感念师恩,专门在麒麟辟地千里种竹,如今几千年过去,峰内万亩翠竹绵延数十里,构成一幅浩如烟海、气势雄伟、景色奇特的天然竹林美景。美丽清澈的小溪曲折回环蜿蜒而过,诠释着水的灵性,秀丽之水增添了竹的灵秀与峻逸,“春看竹雾、夏赏竹绿、秋览竹浪、冬观竹翠”,到麒麟观竹,已经成为洞玄八景之一。 只是自从洞玄宗成立之后,山上修炼之士越来越多,灵气也越来越重,此竹生在其中,因缘巧合,吸收天地灵气,虽无成精化人之机,却已品种生了变异。原来通体如绿,现在关节处却已黑,顶梢更是黑得亮,而且,竹筒特长,有四五尺高。 何飞虎指着竹子介绍道:“此竹在凡间都是宝贝。竹质细腻,纤维韧性特强,能启成薄如蝉翼、细如丝的竹篾丝,编织成似绸、似绢的精档竹编工艺品。世人不知,以为是仙家所织,区区一件提篮便以万金论处。只是在我们麒麟峰,只是用来烧水做饭而已。” 他思忖了半响又道:“我峰自有规矩,刚入门的弟子都要负责打柴、挑水。每天要打一百根,你刚来,只打上一根好了,以后再慢慢加量。” 第二十六章 麒麟(三) 林志奇道:“一根?” 何飞虎道:“嗯。柴房内干柴积攒甚多,十年不打柴也够烧了。”他突地醒悟过来,看着林志道:“此竹可不同彼竹。不信,你试着砍砍看看?” 林志点头,拿起柴刀走到一根竹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挥刀砍了下去。只听一声脆响,柴刀竟然如中顽石,震得他手心麻。那根细竹被他一砍,向前倾斜,片刻后又弹了回来,林志躲闪不及,头上被竹枝狠狠打了一下,疼痛不已,留下了一道红印。 “哈哈……”何飞虎笑了一下,道:“今天你先试着炼炼,我先回去了。” 林志摸了摸脸上被打疼的地方,只见那竹子被砍着的所在竟然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白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天早上,他一个人在此面对着那根竹子,砍、劈、锯、磨、压、折,无所不用其极,过了两个时辰,日头升到了半空,他全身大汗淋淋,手足也酸软无力,居然也只把这根黑节竹弄出一个两分的小口来。后来实在无力了,又怕师兄们等自己吃饭,心中又羞又愧,只能是回去了。 峰上吃的却是两顿饭。我国北方人吃两顿的地方居多,农村人早上趁凉快先下地,等到九点十点再吃早饭,以馒头、火烧等易带的干粮为主,喝点稀饭,干到五六点,再折回村里生火做面。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周而复始,一年也没有休息的时候。 麒麟峰却也是此种习俗。洞玄九弟子郑通祖师本是穷苦人家出身,又曾读过《朱子》,心念修仙之人不事生产,人间供养不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生怕日后弟子忘本,故规定一日只许食用二餐,且需粗茶淡饭,不得奢靡浪费。 林志回到食堂,却是时辰过早,女师姐李飞鹂正在忙活准备第二顿饭。林志自觉赧颜,他是自幼勤快习惯了的,当下便搭把手,帮助师姐捡菜淘米。 李飞鹂约摸十七八岁,相貌平凡,只是修仙之人,自然有一种雍容气度。她更有一番好处,皮肤白皙,自古一白遮百丑,倒也耐看,而且洞玄宗内男多女少,除了奇玄真人座下都是女弟子外,其它门内只在零星几名女弟子,故而众目睽睽,仰慕者甚多。 李飞鹂不免问起林志功课,知道林志方才一根竹子也未砍下,抿嘴笑道:“大师兄也未免太难为你了。想当年,谁不是半年过来才砍下第一颗竹子的?” 林志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竹子如此坚韧,喜的是自己也不算太差,忙追问原因。(.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李飞鹂笑道:“你道我们要竹子干嘛?难道真是为了烧火?要是那样,好砍的地方多的是,干嘛非要到此地来砍?费这功夫,早就十车柴也砍了。” 林志频频点头,深以为是。他在村里山上也砍过不是一天,一个早上便要砍上百十年柴,拿回家后晒干,便到集市上去卖。如今一早也没砍到一根,如果这样烧火,那估计饭也做不成了。 李飞鹂道:“其实砍柴是一种炼功方法。一是要你专心致致,知道修行来之不易,二是要你掌握呼吸节奏,边练习吐纳边砍是最好。天长日久,自然生效。等到轻松砍得动竹子,三层以前的功法也自然熟悉了。” 林志又惊又喜,开始以为是师兄师傅叫自己干活,虽然心无抵触,但毕竟是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心中不以为然。如今既然有如此好处,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炼熟,早日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高手。 很快饭熟了。林志便又帮着搬桌椅摆碗筷,逐渐师兄们都来了,也都帮着劳作。那九师兄田震最是喜爱开玩笑,见了林志,故意大声地叫:“小师弟,你可是早早砍完竹子回来又帮厨,你可真行啊。” 林志羞红了脸,轻声说道:“我是不知道这里是两顿饭,回来得早了一些。任务还没完成,吃完我就回山去,不砍下一根来今天不回来睡觉。” 众人哈哈大笑,大师兄何飞虎道:“快别听他的。吃完饭我们还有功课呢?”又冲田震说:“你才不砍了几天?这倒装起大来了。” 原来,田震也是刚刚冲过三层,他整整砍了五年山竹,在门内也算是快得了,方才不用做这基础功课。 等到李飞鹂把一切做完,众弟子也都到齐了,依次坐在长桌两侧等师父,林志自是坐在最下头。长桌顶头有两张空椅,那是杜明成和宁小玉的座位。这麒麟峰上人数较少,众弟子便沾了光,与师父师娘都是同桌吃饭,一样的饭菜。若是在青龙白虎几个大峰,那近千名弟子,都已经是妙玄的徒子徒孙,自入门之始与座一句话没说过也有的是。 一会杜明成进来了,宁小玉在后面跟着,众弟子都站起来迎接。杜明成径直坐在自己那张大椅子上,宁小玉在下手做陪,挥了挥手道:“吃饭吧。” 众弟子这才坐了下来,都等着师父先动筷。杜明成看了林志一眼,对何飞虎道:“你带他去做功课了么?” 何飞虎点头道:“是,今天我已经带他到后山竹林了。至于那些基础的修炼道法,弟子看小师弟今日初来有些疲倦,打算明天再正式传授。” 杜明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对着林志道:“老十。” 这老十与老实音同字不同,一时林志没会过意来,愣怔了一下。身边田震推了他一下,这才醒悟师父在叫自己,连忙站起道:“弟子在。” 杜明成皱了皱眉,道:“你就先跟着大师兄,记着要用心学。须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纵然资质强些,但也不可骄傲,一定要坚忍刻苦,将来必有大成,知道了吗?” 林志如奉圣旨,恭恭敬敬地道:“是。” 杜明成一摆手:“吃饭。” 众人一齐动筷,林志坐得最远,又人小胳膊短,很多放在远处的菜便夹不到。宁小玉坐在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咯咯地笑了起来。 ---------------------------------------------------- 书评区有不少书友鼓励,感激不尽。但也有不少人提到,千万不可太监。本人在此郑重说明,本书已经近三十万字的存稿。并且每天都在增长之中,足够两个月的了。估计到时也会进了榜上,所以绝不太监。放心推荐收藏即可。 第二十七章 传功(一) 杜明成瞪了她一眼,就差说出来了:“食不语。” 宁小玉忍住了笑声,对林志道:“没关系,你站起来便是。想吃哪个夹哪个,不要拘谨。” 林志道声是,却仍然只吃面前的那盘里豆芽。李飞鹂坐在他桌子中间,见他如此,站起来把对面的菜倒过半盘,放在林志面前。 林志道声谢,又是只吃这一种。 吃着吃着,杜明成突然把碗筷重重一跺,道:“十二年一次的同门较艺,马上又快到了。” 宁小玉横了他一眼,应道:“是了。你说过多少次,聋子都知道了。” 那杜明成更是愁,怒道:“那你们也不知道努力。”他瞪起眼来,一一逼视着众弟子。众弟子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俱都低下头拚命吃饭,谁都不敢做声。 林志本来便是心惊胆战,这下简直要心胆俱裂。心道:许是同门较艺麒麟峰成绩不佳,怪不得师父这么生气。 林志这下可是猜对了。原来,洞玄宗自古便有同门十二年一较技、六十年一大比的传统,各宗各峰各自选出弟子,相互比试。每届总要出些彩头,相互夸耀,也是个奖励先进,鞭哒后进之意。这麒麟峰开山祖师便是九弟子,从洞玄子身上学到的法术不如各位师兄多,且传承弟子较少,故历届成绩俱不突出。特别是杜明成继位以来,他性子暴躁,对徒弟非打即骂,弟子们见了他如同老鼠见了猫,有什么疑问也是憋在肚里不敢问,所以从任座到现在,已经连续三届小较成绩在宗里垫底。以他这个争强好胜的脾气,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再有三年便又是那大比之期,这可不同于小比。规则乃是未在前几届进入小比范围的弟子们先进行小比,优胜的再同以往四届优胜捉对厮杀。洞玄尚九,每届小比俱是每峰出九人,上届比赛成绩最落后的峰少出一人,共计八十人参加比赛,比完后再选出九名新秀,五届小比选出的再参加大比,再选出九人。大比历来是洞玄挑选门人、选精去汰的大好时机,被六十年大比评出来的历届精英,往往受到宗内重点培养,拥有优先挑选法宝服用丹药的权利。好些弟子本来只差一线,但成为精英之后,得法宝灵药之助,修为立即天差地别。大比事关重大,杜明成本身便是一百二十年前的优秀精英之一,他岂能不知? 只是三届小比,麒麟却只有何飞虎一人出线。成绩落在最后,每届只能出八名选手。而大比赛场上,四十五名选手之间,仅有何飞虎一人归属麒麟,并且他的修为在其中也不过是位属中游。长宗妙玄真人之大弟子成建南,聪明智慧,又有得天独厚之条件,进境迅,宗内人称“神童”,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六层初期的功力,手中一柄“赤霄”乃是洞玄子祖师年轻时所用佩剑,隐隐约约已是宗内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如果大比之内麒麟峰一人也不能列于榜上,那洞玄九峰之一的名头岂不有些名不符实?每想至此,杜明成总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生怕自己手上堕了麒麟的名头。 宁小玉日夜在侧,自然知道丈夫的心事。只是这事也来不得上火着急,修为乃是日积月累之功,急也没用。她见众弟子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心下不忍,劝解道:“急也没用。这不还有三年多时间吗?大家好好修炼便是,我也替你上心,多多指点就是了。” 众弟子也都点头称是,那何飞虎跟随日久,也低声劝道:“我见众兄弟也都操心,整日家没有一个偷懒的。正如师娘所说,还有三年一千天,我们尽心修炼便是。” 杜明成抬头看了看,见众弟子个个畏畏缩缩,并无一个慷慨激昂之士,与自己更觉疏远,一时间灰心丧气,垂头道:“罢了罢了。你们都散去吧。” 众弟子鸦雀无声,个个屏声息气退回房中修行。林志也退出出去,正要去拿柴刀自去用功,却见何飞虎叫他道:“小师弟,我跟你到房间去。” 二人到了林志房中,何飞虎把门关上,叹道:“师尊脾气一贯如此。也怪不得他火,眼见大比之期即将到来,而我们弟子却无寸进,放了泥人也要生气。而我做为入门大弟子,眼见师傅担心,却没有本事替他分忧,真是羞愧得很。” 林志暗暗点头,对那个三年以后的大比又多了几分担心,见大师兄叹气,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门里能够参加大比的人,暂时只有我一个,千钧的重担,压在师兄肩头。小师弟,本来我准备明天后天再教你道法,好好带一带你的。只是如今形势你也能看见,为了不给麒麟丢脸,从明天开始,我就要闭门修炼了。如今我便将基础道术传授给你,你记牢之后,自行修炼,若有不明之处再来问我,知道了么?” 林志连连点头,心中一阵激动。 何飞虎又道:“本派道法极重根基,你初入门,我传给你后,你要刻苦钻研,刚勇猛进,没人管时也不可贪玩戏耍,荒废时日。” 林志也激动道:“师兄你放心。峰荣我荣,峰耻我耻。眼见你们一个个担惊受怕,我只恨自己没有本事替师父师兄分忧,怎么敢心存懈怠之心。” 何飞虎绽颜一笑,点头道:“那就好。”然后又脸色一整,正色道:“另有一事,我不得不正告于你:本门奇术,精深神妙,邪魔妖人,多有窥探。你需立下重誓,学成之后,若非本门弟子,决不传于外人。” 林志立起身,小小脸庞上有坚决之色,郑重起誓道:“是。苍天在上,弟子林志日后若泄露洞玄道法秘密,必遭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何飞虎微笑点头,让他在桌前坐下,先教他如何打坐、冥思,再粗略说了一下人体经脉和精气运行,最后便传了他“洞玄宝诰”太清第一层的修行法门。 第二十八章 传功(二) “洞玄宝诰”,便是洞玄门诸般奇术妙法的根本,乃是洞玄子于那无名古卷上领悟而出,经过历代洞玄门宗师精研,时至今日,已是夺天地造化、玄妙无匹的无上道法。 洞玄宝诰共有玉清、上清、太清三个境界,洞玄门下弟子,包括了许多聪明才智之士,终其一生,也突破不了玉清境,不过饶是如此,只是玉清境顶层的修行,亦已是世间罕有。 洞玄门中,人数接近千人,但能突破玉清境进习上清境界的,以掌门妙玄真人为,也不过十人出头而已。但只这十数人,洞玄门便是当今修真中实力最强最深的门派之一。至于传说中无上境的太清境界,相传只有创派祖师洞玄子修到过。 何飞虎初为人师,见林志手托脸腮,听得入迷,不由得谈兴大,侃侃而谈: 洞玄宝诰各境前都有一段总决,玉清境前叫玉清宝诰,其后每一层都有运气路线,修习过程从易而难。玉清境第一层境界大多数人在第一年即可修成,但往后开始,艰深困难处便显现出来,第二层一般人便要修习五年,第三层更是个分水岭,资质稍差的便一生都停滞于此,好一些的修习个五六十年也不稀奇。 林志张口结舌,何飞虎微微一笑,又说了下去。 洞玄宝诰的主要修行法门,到第三层就大致传授完毕,往后更多的便是看资质高低,靠自行修为了。修行高深的师长或会指点一二,那也仅是个人的经验之谈,让弟子少走一些弯路而已。当然了,这里所谓的“弯路”,多是以百年计的。 而把洞玄宝浩修炼到玉清境第四层的,便是有了万法根本,可以开始同时修习其他奇术妙法以及修炼属于自己的法宝。法宝秘器一说,渊源流长,神话传说中诸天神灵大都有各自神器,威力绝伦。而人世之间,修真炼道之士以之初掌天地造化亦有莫大威力。小的可以御空而行,风驰电掣,大的更能震天撼地,毁山断流。 而法宝材质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但有一点,法宝材质如何便决定了法宝修炼后威力大小,若以凡铁施展“神剑御雷真诀”,还未等攻敌,那剑已与主人一起成了灰烬。 至于洞玄门下,因为当年洞玄祖师在用的便是圣剑“轩辕夏禹剑”,仗之横行天下,几无敌手,众后辈仰慕之余,多半都是修炼仙剑的。千年之后,剑侠辈出,几乎成了洞玄门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改名叫洞玄剑派也无不可。 他们的师父麒麟峰座杜明成,护身法器“鱼肠”更是洞玄门中十大名剑之一,号称“天下勇绝”,是一柄白剑。大竹峰一脉众弟子中,大师兄何飞虎修行最深,已将洞玄宝浩修炼到玉清境第五层,紧接着是老四王飞鹰,修到了第四层。虽然他入门时间短于郑飞龙、田飞豹,但在众弟子中他最是聪明,所以反而后学先至。 至于老二郑飞龙、老三田飞豹、老五何飞熊、老七孙策,都在玉清境第三层上苦苦挣扎,倒是女师姐李飞鹂聪慧过人,也修习到了玉清境第四层,可以驱用法宝,是洞玄宗内有名的侠女之一。 “这么厉害啊。”听到精彩之处,林志不自禁地感叹称道,如同身临其境一般。接着,何飞虎又与林志说了些修行过程中要注意的地方,最后正色道:“小师弟,最后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本门修行贵在循序渐进,脚踏实地。若贪功冒进,只怕贪心不足,反有大祸。成与不成,原是命定,不必强求。如妖魔外道,异端邪术,欲求不满皆欲成,最后多半反遭天谴,可怜可悲。你要小心了。” 林志悚然而惊,忙道:“是,大师兄,我知晓了。” 何飞虎点了点头,直起身来,道:“那就先这样吧。修炼到三层以上的弟子,每天都要跟随师父到后山无极洞中修炼。在这之前,你就先在自己房里修习吧。现在,你先按照我说的方法打坐入定试试。” 林志直起身,道:“多谢你了,大师兄。” 何飞虎一笑,也不说话,示意他赶快入定。 林志按着大师兄所教,闭目盘腿,默念口决,不得多时,已经沉溺其中。 何飞虎见林志渐渐地凝心定气,呼吸平缓,已经是入定了,也有些欣喜,便悄悄关上门自行回去修研。 林志初时怎么也定不下心神,他遵照师兄所述,一个字一个字反来复去的念诵玉清宝诰,“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火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炁长存。”师兄教了,念的快慢是一柱香一百下。念的时候,要心念耳闻,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心里过,不是有口无心地去念,要用耳朵聆听这从心里出来的宝音,听得清清楚楚,这样才能将妄念摄住不动而渐渐入定。要嘴唇微动持咒,不出声。出声念诵伤气,默念伤血。 林志嘴唇微动持咒念诵了一小会,就已经再也呆坐不住,有时种子翻腾、心里烦乱、坐也坐不住,有时却又昏昏欲睡,睡魔逼人,他忍不住念得大声起来。随着诸种妄念和睡魔被驱走,他的声音又逐渐低了起来,缓缓地进入了一种状态。 人的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其中的意根好比猴子一样乱动惯了,你要它安静不动不起妄念很难,但不把它摄住不动就不能入定、开智慧成道。因此无论佛教还是道家,甚至绝大多数炼习内家功的武术门派,都要求弟子须“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就是念咒时要至诚恳切地把眼耳鼻舌身意都抓住,叫它不要动,才能安然入定。这六根当中,以意、耳二根为难摄。眼睛闭上不看东西就能摄住眼根;嘴持咒就能摄住舌根;鼻子不闻异味就能摄住鼻根;身体不接触外境就能摄住身根。但是人的耳朵最灵敏,很远很远的声音都能听见,隔着一座大山的声音也听得见,外面噪音会吵得你心烦。至于意根,更难摄住,不要它动,意念会不由自主地从心里跳出来。为什么呢?这是多生历劫的习气,它动惯了,不动不行。这在佛经中叫做“作意”,道家叫“破本参”。也是法相宗所说的五个遍行心所,意、触、受、想、思的第一个心所,它存在于八识当中,时时刻刻在蠢动,象流水一样不停地流,所以叫“流注生灭”,微细得很,只是我们平时看不见。 &1t;ahref=.>. 第二十九章 传功(三) 林志突然觉得自己全身很舒服很快乐,这快乐的感觉会使他身上原有的劳累感消失,也放下了一切的心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当他感觉自己呼吸非常均匀、非常舒适的、非常微细。他仿佛感觉自己飘飘然地在空中穿行,整个世间一片寂静光明,无限地心旷神怡。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现前面空中居然有三清菩萨,是活的,大放光明,背后有无数莲花。他不禁自己想,莫非是祖师爷怜悯,特意在梦中现身点化。正在他又惊又喜的时候,眼前景色突然一变,变成了那个凶恶的陈开源和黄县令,他们二人嘻嘻笑着,要家丁来捉林志,更远之处,林母与兄弟林伟,竟然已经被铁链锁着拿远了。 林志大叫一声,从入定中醒来,出了一身冷汗。他怔怔地站在房中,呼吸渐渐平静,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只见窗扉微斜,有一束淡淡月光,斜斜照进,洒在青砖地面,如霜雪一般。 他走出房间来,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挂在东天,院子里灯火全熄,漆黑一片,只有月光洒在堂前,颇有些阴森森的味道。 林志看着这一个陌生但以后将要长久相伴的地方:一个小院落,左边一棵青松,右边五六根修竹,有两三人高。院中小石卵铺砌成小径,两旁都是草坪,夜风吹来,树叶竹枝轻轻摇动,一阵青草幽香传来,很是清净。四周寂静无声,不知名处隐隐有虫鸣声传来,一声、两声,低低切切,月华如水,洒在他的身上。 他昂看天,只见繁星点点,月正当空,皎洁明亮。 “不知母亲和弟弟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睡不着呢?”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这么长时间,平时忙忙碌碌,倒也不大想家。今日触动心魔,不禁泪水盈盈,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几乎便掉下地来。 他低低地念了一句,叹了口气,便转身进房。 -------------------------------------------- 第二天早餐后,林志自行到山里砍竹。 他顺着昨天的路往里走了不远,就见青山绿水间,一弯碧波荡漾,原来溪流潺潺,在此处绕了一个圈,形成了个小湖泊,湖上小鸟依依,正是风景绝佳之处。 此处正好,不远也不近。他坐下休息了片刻,便开始砍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今天这功课便已经好做了许多。大师兄昨天就曾说过,打坐乃是静中取静,追求天人合之之道;而砍竹,却是在闹中取静,砍竹动作一定要协调一致,呼吸要符合章法,一张一弛间,正合天地大道,这也同样是在修炼。 不过他现在还掌握不了这许多。他选了一颗不粗不细的幼竹,叮叮铛铛地砍了起来。心中倒是也在念着玉清宝诰,只是不时间或者细竹反弹,或而野兔冲过,总是扰乱了他的心神,几句不长的口决,念了几句便或打断便或忘记,总要重头再来。后来眼看得到中午,心里着急,更是运起蛮力,叮叮咚咚地乱砍一气,眼见得一天过去。又是一事无成。 他将砍刀扔下,径直到湖边坐下。湖里清澈见底,寸把长的青色小鱼,自在地游来游去。 他拘了把水洗脸,又品尝了一口,沁人心脾。真甜啊。他又打量了一下四处景色,便拿起柴刀,唱着小曲往回走。 那柄柴刀却也是晦气,生满黄锈不说,更是全然无锋,如同一把钢尺,也不知多久没人用了。昨天林志本来打算用用厨房的磨刀石好好开韧,却被大师兄劝住了。说砍柴本来便是磨励心志之用,如果用的是神兵利器,反倒失去了本意。如此这般,林志也倒不好意思去磨了。 他洗漱干净后便回食堂帮厨。李飞鹂性情娴淑,喜爱林志勤快,林志也觉得师父凶巴巴的,大师兄虽然慈祥,便事情太多,又有修行重任,不好意思经常去打搅他。厨房帮忙是个时机,有些问题便顺口请教师姐。 林志说了自己昨天打坐时所见,问道:“师姐,这打坐入定,怎么有这么多想法?” 李飞鹂一笑,道:“你这效果不错。头一天就有反映。许是大师兄太忙,或是没有想到你头一天便能真正入定,没有给你点清。我看他忙,便给你仔细解释解释。” 二人合力把米煮上,看到吃饭还有一段时间。李飞鹂便拉林志到饭厅,在桌上细细给林志讲来。 原来入定又分成四个层次:初禅、二禅、三禅、四禅。前面的三禅,都还有身体存在,喜悦存在。初禅,是把身体空掉了,如在打坐的过程中,经常感受不到自身存在,只有呼吸、杂念存在,说明已入初禅;随着功夫的加深,杂念少了,呼吸减弱了,进一步不存在了,说明你已进入二禅;再接下来,一点微细的念头也没有了,可知自己已进入三禅。在三禅里面,身心会产生许多反应。通常最明显的反应是有喜、有乐。“喜”是心理反应,“乐”是生理反应。在三禅里面能入定的人,从外边的生理现象看,即便是一百岁的人,他身体的柔软度也和小孩子一样。绝对不会僵硬。越是软的东西越不容易受伤。庄子说过:“会道者虽跌扑而不伤”。如果坐禅坐得比较好,手脚会是暖融融的。如果下座的时候手脚还是冰凉,说明身体的这股力量还没有苏醒。 二禅明显的一个反应是怕周围的声音。对周围的声音特别敏感。因为当一个人的呼吸由粗变细的时候,连自己的心跳、血液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到,这种内在的安静度,比外在更安静。所以对外面的声音特别敏感。之所以有的人你大声喊他都听不见,就是因为他头脑很复杂,内在很乱。当一个人接近二禅的时候,你喊他的时候,不需要大声喊,只要轻声一叫,他就能听见。因为他身心宁静度的磁场平方延伸的非常广大,甚至把对方包容进去,所以轻轻一叫,他就能听到。如果内在的宁静度根本还没有产生,声音即使响到你耳边,也听不见。 第三十章 传功(四) 当处在三禅时,反应最明显的是不愿意考虑问题。[.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也就是念头很难产生。这时动一个念头,会感到身心特别累。这时也会有念头,但是自自然然产生的,不是刻意去想的。因为起心动念需要一股力量,心念不起,意味着这股力量处在定中(气定神闲)。修行好的,一天睡一个小时,身体的阴、阳合二为一,精力就很充沛了。 当前面的三禅结束后,进入四禅,已关闭了六根,尽了受、想、行、识,唯有灵明的觉知存在。这个“知”,不是故意生起的,是自然存在的“知”。即心经中的“照”。因为已成为一面镜子。当你来到镜子面前,你是什么样子,会清清楚楚地显现。之所以看不清对方,是自己未修炼成一面镜子。如果有一天修成镜子,你会完全看清来到你面前的人,是属于哪种类型的人。因为你是一面没有色彩的镜子,你会完全还他本来面目。 无论是佛家,道家、印度教、瑜伽术还是其它,要的修行第一关便都是入定。掌握了入定、住定、出定的修行人,他就开始掌握了生死。因为入定过程与死亡过程一样。当一个人住在定中时,他的神识走了。同样,当一个人死亡以后,他的神识也走掉了。离开这个身体,还未进入那个身体,中间的这个东西就叫中阴身。道教叫他“灵魂”,佛教叫他“中阴身”。玉清境中修炼的目的,便是强健身体、加固灵魂。无论成就多高的修仙人,毕生都要修炼的便是坐禅功。入定好的人,就会暖相出现。从外边的生理现象看,即便是八百岁的人,他身体的柔软度也和小孩子一样,绝对不会僵硬。庄子说过:“会道者虽跌扑而不伤”。陈抟老祖一睡三年,乃是入定大成,故而白日飞升,成仙得道。后世遗有《喜睡歌》一篇,其实讲的便是入定。 喜睡歌陈抟 我生性拙惟喜睡,呼吸之外无一累。 宇宙茫茫总是空,人生大抵皆如醉, 劳劳碌碌为谁忙,不若高堂一夕寐。 争名争利满长安,到头劳攘有何味? 世人不识梦醒关,黄粱觉时真是愧。 君不见,陈抟探得此中诀,鼎炉药物枕上备。 又不见,痴人说梦更认真,所以一生长愦愦。 睡中真乐我独领,日上三竿犹未醒。 李飞鹂讲毕,忽然听得一声叫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林志掉头看时,却见何飞虎、田震等一干弟子已经围坐桌旁,静坐听讲。而师父杜明成也站在门口,嘴角含笑。李飞鹂与林志急忙站起身来,李飞鹂低叫了声师傅,忽然想起还烧着饭,不禁低叫一声:“苦也!饭已经糊了。” 瘦杆儿田震笑道:“师姐勿念,我早就帮你把火灭了。” 李飞鹂道声谢,只见师傅杜明成哼了一声,大步走了进来,坐在他惯常坐的椅子上。 李飞鹂和林志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站在那里半响不敢开口。杜明成等了一会,奇道:“为何还不开饭?” 李飞鹂急道:“弟子一时忘形,连菜都没有做好。我这就赶快去做。”说着一个转身,急忙逃跑了。 杜明成一笑,看着众弟子道:“若是修行都有这个精神。我麒麟何愁不兴。”连日郁闷一扫而空,哈哈大笑,一会饭菜上来,草草吃了几口,笑着转回去了。 ------------------------------------------ 眨眼间,林志修炼已经有了三个月了。三个月来,他已经熟悉掌握了入定、出定、坐禅,可以做到心念一起即入定的状态,并且已经不再为幻境所困,只是他每次不敢多入,最多一刻便醒。身体也日见强健,虽然不能达到大成一天只休息打坐一个小时的状态,但天黑即睡,黎明即起,精神日见旺盛。 只是他入定之后内视,常见自己心脏处有一金光闪闪之物,醒来却全无异样。也曾经向李飞鹂侧面打听过,她却说那一定是幻想,切不可当真。只有修练大成结成金丹之人,方可在会海形成金丹,乃养身修炼之宝,并且此金丹纯粹法力凝聚,可以任意化形,随意流动。林志自忖,此物肯定不是金丹,却也不知为何,天长日久,也就不再追究。 洞玄宝诰第一层的心法他也运得娴熟,只是无论如何运气,会海之内却总也无有神识产生。他也知道一般弟子都需要一年方可引气入体,自然也不着急。只是每天夜晚入定,白天砍柴,总要抽空炼习。 宗内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紧张。杜明成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三年后的大比身上,每天足不出户,督促着几位师兄加紧修炼,何飞虎师兄更是在无极洞内一处闭起了死关。他自有辟谷之术,三年不吃饭也不会伤身。林志已经二个月没见他了。 这日他又上得山来。那片竹林他已经熟悉无比,但见满山青翠,层层叠叠,山风过处,竹海起伏,如大海波涛,极为壮观,心胸顿时为之一宽。 他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活动一下身子,拿着柴刀走进了竹林。清晨淡淡的薄雾飘荡在林间,如轻纱一般,小径两旁绿色的竹叶上,有晶莹露珠,美丽剔透。 走了一会,便置身于绿色海洋之中,这里的仙竹大都高耸,枝叶繁茂,直插入天,光亮从枝叶缝隙间透了下来,在地上留出一片一片的阴影。林志左拐右绕,不一会儿又来到了那片谭水边。 他深吸了一口气,挑了一颗粗竹,比划了一下,便用力向关节处砍去。 他心无旁婺,按着念经的节奏边诵边砍,很快又进入了炼功的状态,仿佛时间也停止了一般。那竹质坚硬如铁,柴刀辟在上面,出叮叮铛铛的节奏,竟然如同音乐般好听。风吹过竹林,沙沙做响,仿佛为他伴奏一般。 他诵着洞玄宝诰,觉得神志异常清醒,在那种神识世界中,他感觉自己飘飘然地沐浴在空中,四周不再是黑暗,却是一种朦胧的白,暖暖地令人陶醉。慢慢地,他连自己也都看不见,只留下一种感动的心,好似一个点,在空中荡来荡去,无比的快乐恬然。 第三十一章 玉清(一) 又是一刻钟,只听铛的一声响,那竹子竟然从关节处被他劈倒。林志一惊,立即从入定状态中醒来。 他拿起竹子一看,只觉得放在手里沉甸甸的,一股清凉传遍全身,茬口圆润无比,竹身微微泛绿,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他一时见猎心喜,心道:“三个月的苦炼终于有所成绩,一会把这根竹子拿回去给大家看。师父师兄要是知道我终于砍倒了第一根竹,不知道有多开心。”他也知道对自己而言是一件大事,对别人来讲说不定漠不关心,一会兴奋过去,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而且师兄师姐们都在冲击第三四五层,自己却连第一层也没有炼就,真是太没用了。 他叹口气,又在湖边打坐起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状态特别好。他不想破坏这美好的意境,就那么端坐着不动。又默默运起洞玄神咒第一层心法来,就在这时,觉得会海里活泼泼一动,仿佛有一条小鱼在水里游过一般,又突然不见了。 他心里一喜,又赶快运用心法,结果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他也不灰心,又是打坐,入定,用功,慢慢地在会海里面潜伏。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条小鱼终于又出现了。它探头探脑地在身体里张望,好象有灵性似的害怕什么。 林志微笑,用神识一次一次地与它沟通,抚mo亲吻它。那小鱼感觉到了他的善意,也不再若隐若现,逐渐与神识亲近玩耍起来。二者同上同下,相互追逐,竟然慢慢地融为一体,它就是他,他就是它。他也变成了那条小鱼,快乐地在会海里游来游去。 他心头一动,又按着第一层心法规定的路线,有意识地向那承浆、天突、膻中几穴冲去。开始仿佛只有若有若无的阻隔,后来几个有点费力,他也不灰心,觉得小鱼也并不疲惫,慢慢试探着一关一关地都过了,到了最后一个膻中穴位,却是异乎寻常地艰险。他一次一次地试探,终于焦燥起来,猛地一用力,终于冲了过去。 林志忽然醒了过来。他觉自己仍旧坐在湖边,四周鸟语花香,阳光明媚,深身暖洋洋的,心头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快乐。 他站立起身来,觉得全身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又惊又喜,知道自己已经炼出了神识。他又怕好不容易逮到的小鱼跑掉,赶快又坐下炼功,结果心念一起,反而更加烦燥不安,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召唤,那小鱼却又再也不来了。 他又怕又气,却是越想运劲越没劲,最后连入定了入不了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他想起大师兄说得炼功最怕急于求成,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已经不能再将心境平静下来,只得拣起那根竹子,垂头垂头丧气回家了。 李晓鹂见了竹子大加称赞,说是师兄弟里还没有这么快便砍下竹子的。吃饭的时候,她还特意向杜明成报告了这一喜讯,杜明成虽然高兴了一下,但他心事都在大比上面,对这个小弟子只是随口称赞了几句。 得到师父师兄的表扬,林志心里确实很高兴,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但他还在记挂着那条小鱼儿。吃完饭,便又赶快回宿舍炼功。结果一夜没睡好,小鱼也没有再出现。 接下来两天无事,林志也放弃了对小鱼的召唤,他已经死心了,只当那天是一种错觉而已。有时候他还对自己笑笑,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师兄的话:“循序渐进,脚踏实地。贪功冒进,反有大祸。成与不成,俱是命定。”又摇摇头叹道道:“时机不到啊。” 那小鱼仿佛是在捉弄他。两天后一个月朗星稀的夜里,他正在床上打坐,突然觉得心头一动,那条小鱼又出现了。 他心里一喜,但马上又告诫自己莫要着急,说不定这鱼还是来串门呢。他就这么以一种旁观的心情,静静地看着这鱼在会海里游来游去。 那鱼开始还带着一点小心,后来便又胆子大了起来,在会海内自由自在地到处嬉戏,后来仿佛是嫌地方太小了,竟然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好似个七八岁的顽童一般。 林志心念一动,有意无意地将它朝那天走过的几个穴道带了带。那鱼许是觉得有趣,或是知道那是自己来过的,扑腾着个尾巴沿着那条经络便一路游了过来。 那条经脉是已经通过的。那鱼是有路便钻,有时觉得非常窄小的通路,林志还担心它钻不过去,却又见它身子一挤,一下就滑过去了。眼见又到了最后一关膻中前,冲过这里,它便完成了一个圈,又回到了会海。 那鱼有点踌躇,似乎对这儿还是有点畏惧。林志也不敢催它。只见它绕着穴道转了两圈,最后还是一点一点的试探,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一个鲤鱼跳龙门的姿势,一头便扎进了膻中穴中。 林志觉得脑门猛得一胀,却是感觉会海仿佛大了一圈一般。他赶忙又去探查那条小鱼,却见它一动不动地躺在海底,仿佛累极了一般。 在就行。林志心里一喜,安然睡了。 第二天他一觉醒来,感觉全身舒泰。他第一件事便是运起心法察看那条小鱼,却见它活泼泼地在会海里游来游去,显然已经恢复了。 这个现令他心花怒放,他看着那条小鱼,感觉它好象比昨天大了一点,在这个大了一倍多的会海里,游来游去,显得很是惬意。他又让它在一层的经脉路线里游走了一次,这次它走得极为顺溜,轻轻地便是几个周天。他惊讶地现,仿佛那经脉被它一冲,也好象粗了壮了。他又驱使着小鱼转了几个周天,越转越觉得心满意足。他知道,自己这玉清境的第一层,算是学成了。 他睁开眼睛一瞧,只是这么一耽搁,已经过了吃早饭时间了。他赶快跑到食堂,却见师傅师兄弟几个早就坐好了,就等着他开饭。 杜明成拿眼睛瞪着他,道:“怎么迟了。” 林志木讷地道:“我,我……”他感觉自己应该是炼成第一层了,可是却还有些不太肯定。毕竟,他还没有过冲关的经验。 杜明成最见不得的便是男人做女人样,眉头一皱,道:“怎样?” 林志已经见惯了师父火,知道再不讲个明白马上就是倾盆大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已经炼成第一层了。”觉得好象说得不那么准确,又呐呐补充道:“好象是。” 第三十二章 玉清(二) 杜明成一顿,瞪时放出神识向他压来。林志觉得好象会海深处被针刺了一下,不自觉地出反击。只是那疼痛稍纵即逝,等他反映过来,已经无影无踪了。 杜明成大喜,倏地站起来道:“真得是第一层了。” 几位师兄也分别大喜,这可是麒麟少有的骄傲。须知,就是那号称神童的成建南师兄,家传博学,又有无数灵药相助,修成玉清第一层也用了三个月之久,而林志全靠自己,炼就第一层也不过用了四个月。这岂不是神童中的神童?麒麟有此佳材,扬眉吐气,指日可待。 接下来杜明成又传了林志玉清第二层的口决,嘱咐他自己去修行,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冲击关口,争取在大比上有个好成绩。师娘也告诉他在冲击第二层的时候可以服下炼气丹,林志应着去了。 ----------------------------------------- 自从修出真气以后,林志更加迷上了修炼。他整日除了砍竹,便是打坐,这么又是六个月过去了。他已经能够感觉到那条小鱼变得越来越大,原来扩大了的会海也感觉上小了不少。他已经有了一次经验,知道冲击第二层的时机也快要成熟了。 在小鱼长到一定大小后,它自己也变得有些烦燥,林志逐步将它引导着开始冲击穴位,只是时机未成熟,有几个穴道一直未曾通过。林志也已经知道自己修炼度惊人,就算现在才过第一层,也是了不得的炼功奇才,也就不太着急。 自从知道林志炼成第一层后,杜明成的态度对他更加关心起来。他整天都在忙着为几个大弟子冲关督战,只是在早饭之时问问林志的进展。 这天夜里林志做了个奇怪的梦,睡中他迷迷糊糊好象又进了炼功状态,感觉那只小鱼仿佛有了意识似的,自行开始冲击起各个关口来,又轻轻地冲过了两关,只是到了最后一关,却又惺惺退了回去。 他一下惊觉过来。感觉天色还早,他便又运了一下气,试了试,果然,那几个穴道都通了。这玉清第一层主要打通的是承浆、天突穴道,第二层冲击的却是膻中、关元、会阴穴,现在他前四个穴道都已经通了,只有会阴穴还没有能通。 他正要起身,上衣口袋里轻轻一碰,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上。他心念一动,感觉那是个玉瓶,就是师娘给她的那粒炼气丹药。 他一直舍不得吃,只想把它留到最需要的时候。却又听大师兄说这炼气丹,虽然珍贵,但也就是在三层以下适用,越往上用处越小一些。他这里蜗居简陋,虽然山里无人偷盗,但总得费心照顾,他只能把它放在身上,随身带着,他早就有把它吃掉的想法了。 只是要服下去,就得一次性过关。他按着自己的情绪,强忍着下了床。 用过早饭,他又来到自己熟悉的小谭边。雨季将到,小潭积水多了不少,只是仍然清澈见底。 他又砍了一会竹,现在他已经可以轻松地辟倒十颗竹子,两个时辰便完成一天的工作任务。只是大师兄说本门功法重在基础,一定要打实打好,而且,他也感觉竹林里面灵气荡漾,环境优雅,更适合他修炼。 做完功课,他又习惯性地坐在水潭边,开始炼功。太阳空照,微风吹拂,鸟语花香,溪流潺潺,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 开炼以前,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把那颗炼气丹药服了下去。 他把神识潜入了会海。那条小鱼还在,见了他高兴地迎了上来。他轻轻地落在小鱼的身上,便觉得自己仿佛也变成了小鱼,无忧无虑地尽情游玩起来。 这便是我吗?鱼是我,那我是鱼吗?他仿佛在空中俯览着自己,那种无边无际的奇幻感让他眩晕。那真正的我呢?他回头看去,见会海外只是一团团的迷雾,他知道那是没有打通的关节。全身百八穴道,他打通的只有几处,还有很多呢。 只是今天会海内却莫明其妙地多了一个硕大的光团,静静地屹立在那里,他忽然想过去看看,心念一动,鱼儿已经到了光团旁边。 两者站立在一起,简直如同诛儒同巨人一般,但仿佛心里明白似的,它知道那个巨人是假的,只是一团面粉做的巨人而已,生来就是给他吃的。心念一动,鱼儿变出一点点微小的嘴巴,轻轻的吞噬起来。 它越吃越香,嘴巴越吞越快,身体也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身体膨胀了十倍,实在撑得受不了了,但仍然舍不得放手,直到把那光团吞完,这才恋恋不舍得舔舔嘴巴,得意地一声呼哨,轰然游走起来。 它直觉得自己身上有无穷无尽的力气,直想点什么事一般。摆着尾巴在早就走熟悉的一层路线里尽情游走了几番,突然看见打通半截的二层经络,那个会阴穴已经不再被迷雾缠绕,但大门仍然紧闭着,仿佛一座关卡似地露在外面,等着他去征服。 它感觉好象遭到了侮辱一般,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期待的是什么,有十分强烈征服这座关卡的yu望。它轻轻地摆了摆身体,分开水波向会阴游去。 它觉得自己精力无穷无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跃出水来,狠狠地朝大门撞去。咚地一声,那大门轰然作响,震得它头皮炸,却是没有撞开,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 动就有门。它有些惊喜,又有些恼怒,他又在水里绕了个圈,蓄满了劲力,这才高高跃起,尾巴狠狠一甩,重重地击在大门上。 那门吱呀一声,却是裂开了个缝。 它狂怒了,觉得身体麻,尾巴甚至还有些疼痛。它一次一次高高跃起,用头、用鳍、用尾巴挨着向门撞去。看着身上斑斑的血迹,它甚至有点自虐的快感。 那大门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吱呀的声音也越来越久。终于在它最后一次歇斯底里的冲撞下,彻底倒了下去。它收拾不住,一头冲进关卡,重重地摔在了里面,晕过去了。 过了良久,林志才醒了过来。明明记得太阳还在空中,现在却已经日头偏西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玉清境二层,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不敢相信。他只觉得全身疼痛欲裂,拄了根青竹棍,挣扎着回去了。 第三十三章 女客(上) 眨眼间,林志来到麒麟已是二年。他炼成洞玄宝诰玉清境第二层的功力,也已经一年多了。 期间麒麟峰并没什么大事。只是老五何飞熊受宗内征召,前往世间办差,估计一年才能回来。眼见耽搁修行,杜明成的脸色又变得铁青。只是他也无法,宗内有事征召那是常事,麒麟弟子少,这才觉得奇怪,要在人数较多的长门,那每天在外办事的,常以数十计。 知道林志又冲击到了玉清境二层之后,杜明成的脸曾经开朗了几天。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估计林志再修炼得勤,资质再高,也不会在旁人一生也不一定能够修炼得成的玉清三层上再有什么突破。毕竟,大比只有一年了,还是抓得那几个大弟子紧一些。 期间倒是曾经见过一个熟人。大概二个月前,师母宁小玉生日,从玉堂山来了一名要好的师姐,乃是慧玄师太之大徒弟静如师太,前来祝贺。二人小的时候都在玉堂峰修行,同室居住,比一母同胞还要亲,只是宁小玉师傅辈份高,二人便在辈份差了一辈。静玄师太不慕红尘,只恋长生,一心跟师父,早早便剃度出家。而宁小玉却不过杜明成情意,委身下嫁。静玄师太一般很少走动,此番宁小玉一百岁生日,她实在推却不过,这才到麒麟一行。 静如师太来了麒麟,自然是同宁小玉卧榻言欢。她带着个小师妹,却是徐丽娇,也就是阿丽。小姑娘自有心事,见她俩人相谈甚欢,告了个罪,便出来自行游玩。 麒麟峰上只有一个李飞鹂是女的,这一下又来了一个。而且小女子一年多不见,已经是婷婷玉立,颇有几分大姑娘的气概了。那几个大的还好,人面前总能过得去,孙策、田震,却是只知道围着乱转,嘿嘿傻笑。 那阿丽却是谁也不理,直接就问林志下落。林志却是照旧到紫竹仙林里修行去了。她得知林志下落后,直接无视田震不怀好意的主动带路示好,在一干人失望的眼神中径直前往后山。 林志还在砍竹。深山无人,他怕弄破了衣服,天气也热,上身脱得光光的。一条条肌肉跳出来,更显得青春健壮。 阿丽远远地便听到“铛铛”的伐竹声,禁不住飞跑起来。可是真到了旁边,却又立在一旁,似乎人也痴了。 林志默念神咒,运转真气,直到一篇默罢方才直起腰来。他抹了把汗,突然觉身旁多了一个美女。他定了定神,仔细一看,却是阿丽。 他不禁乐道:“阿丽,你几时来的?” 阿丽脸颊微红,也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怎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不答话,先抬头看了看天道:“天气真热。”又低头看着潭水道:“我刚来不久。” 林志这才觉得自己上身**,不禁急道:“哎呀。”赶忙跑到水潭边,用手撩起水来,噼里啪啦洗了一通,他在竹林里一个人呆惯了,连块毛巾都没带着,三下五下用手背擦了擦,就急急忙忙把衣服套上,这才折转回来。谁知那衣服是早上进山后他才特意在水潭里洗的,现在还没干,**地往下渗水。 阿丽早就笑弯了腰,指着他沾到身上的湿衣服道:“我真不知道你一个人怎么过的,这么邋遢。”她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个包,打开来,里面却是一身棕色的新衣,抖开道:“给你的。” 林志还有些踌躇,阿丽却把衣服挂在他的身上,催促道:“穿着湿衣服对身体不好。” 林志也不是那虚情假意之辈,他再三推脱不过,也就拿到了手里,找了个背影地角穿上,把旧白衣拿出来,忸忸怩怩地踱了出来。 阿丽却是看得入了神。林志二年没见,个子长高了,人也健壮了许多,洞玄宝浩本来就有改人气质作用,林志更是服用过黄龙果,身上自然有一种飘逸之气,平常穿着千篇一律的制服,如今换了装束出来,却是青春逼人,男子汉气概已经初步显露。 阿丽喃喃道:“本来想着给你做得大一些的。没想到,你现在穿了就正好。”她拉着林志来到潭水边。水质清澈,映出一对碧人。林志看着自己的倒影,却也吃了一惊。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年,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自己的形象了。水中那是自己吗?玉树临风,浓眉大眼,刚毅的眼神,傲然独立。旁边那位女子,却是衣袖飘飘,嘴角含笑,一副邻家小妹的模样。二人并立湖边,男的英武,女的娇美,任谁见了都要喝彩一声,好一对神仙伴侣。 林志意念至此,暗暗责怪了自己一句,阿丽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懂得什么,只是把自己当哥哥而已,谁知自己竟然起了这样龌龊的心思。他忽地想起一事来,问道:“阿丽,你怎么能来了此处。” 阿丽笑道:“却也是机缘巧合。许堂主回长门后,我们一干外门弟子便没了着落,俱在集市上打熬。我娘见我整日怏怏不乐,便去求了玉堂山慧玄师尊座下静如师姐,想要给我谋个出身。静如师姐年轻时功力未成,与我娘有过交往,却不过情面,却说自己还没有收徒资格,便又向慧玄师尊转说了一下。谁知慧玄师尊一见我,就喜欢的不得了,说我有什么天地慧根。我也不知道自己运气好还是怎么地,就这么就入门了。” 林志也啧啧称赞,想起自己入门的苦训来,道:“你算是千里无一的机缘,比我们幸运多了。” 阿丽嘴巴一撅,道:“我算什么啊。从来收弟子还不就是有关系就行,那个田家根、武天宝,家里有关系,培训不过关,还不是说了句就进来了,只有你们这些毫无瓜葛的人才会受这种罪。” 林志一惊,他在麒麟山上关习惯了,几年未曾下山,却又少和师兄们交流,也不知道宗内出了什么新鲜事。 -------------------------------------------------- 小弟今天一看,连新人新书榜的4oo名也没有了,真是令人伤心,这还谈什么展,不要说页,连在最后面的广告也登不上,更没人看了。收藏我有32个,推荐却只有3、4个,请大家看完书动动手,一个推荐票要值15分呢。我今天是8o分,最后一名只有9o分,让我到4oo名好吧。 第三十四章 女客(下) 原来,这宗内本来收徒便是人们相互引荐,并无考验一说。只是这后来洞玄声名日盛,终日求托收人者络绎不绝,无奈之下,只得定下这考试过关的名堂。只是仍然没有绝了其它进身之路,只是各峰座开口,妙玄真人还是不会拒绝,一般都允许的。而那武天宝表姐嫁的正是白虎峰上一名长老,自然也就拜入了白虎峰悟玄真人门下。而且整日灵丹妙药,现在也已经是玉清境二层。那田家根摸不清根脚,估计来历也差不多。 林志听了,不禁长叹一声,唉,人生啊。本来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机缘够好便可以修仙顺利,没想到这种名门大派里也有这些事。不过他也并没有灰心丧气,反而更加增加了不服输的心气。 阿丽看着他入神,不自觉地又看痴了。林志募地想来,却又把阿丽吓了一跳,头不由地又低了下来,不敢看他,脸也又红了。 林志又道:“你这次怎么来的?专门来看我的吗?” 阿丽低声嗔道:“谁会专门来看你?”却又心里暗暗道:你真是个大傻帽,女孩子的心思一点都不明白,我不是来看你还有什么事? 原来阿丽虽然是慧玄的弟子,但静如师姐一来代师传艺,二来与阿丽母亲有旧,二人相处的相分融洽,有半师半友之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阿丽自从进山以来,一直想见林志,却苦无机会,二年没有离开玉堂峰一步。这次静如来麒麟,她便不住央求愿意来此看看。静如怜她年幼,以为她贪恋玩耍,又想麒麟也不是人多生事之地,便将她带了来。谁想她人小鬼大,心里早就有个情郎,如知如此,早就把她锁在门内闭关三年,看她还挂不挂念红尘。 二人并肩在潭水坐了一会,只觉得都是心怀舒畅。林志自从入门以来,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无拘无束地放开交谈过。他将一切事情,包括自己如何砍竹,如何吃饭等小事都一件件翻来覆去地讲了几次,那阿丽却是最好的听众,百不厌烦,从来不打断她,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甚至于一些细微之处还出声询问。二人在一起,都是林志讲,阿丽听。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太阳也渐渐地晒到了他们身上。林志哎呀一声跳起来,道:“不好,不早了。” 阿丽也站起来,看了看天,道:“哦。已经午时,快要吃饭了。” 一时间离别的愁绪在两个人中间弥漫。林志喃喃问道:“吃过饭你们就要走吗?” 阿丽看着自己的脚尖,半晌道:“是。” 林志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阿丽头更低了,不说话。 二人立在风中,好半天的沉默。后来还是林志打破了寂寞,他强笑着看了看天,道:“真热啊。好大的太阳。” 阿丽也抬头笑了笑,又把头低下去了。 林志道:“上次你送了我鞋,这次又送了我衣服。我却什么也没有给过你,送你一点什么呢?” 阿丽笑了,用脚尖拨弄着一珠小草。 林志眼珠一转,自已确实是身无长物,他四处打量,突然看见了风中竹林,喜道:“那我送你个竹雕好了。”也不待阿丽点头,便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阿丽也跟了过去。林志在林中左挑右选,选中了一颗最大最粗的枯干的死竹,从根部将他砍倒,又将顶梢去掉,边砍边道:“你说做个什么好呢?”他看这竹子中空外坚,正是做竹箫的最好材料,一时见猎心喜,便道:“给你做根竹箫好了。” 以前在山里,他也经常上山打柴,疲了倦了的时候,也会拿出洞箫来吹。虽然只是自行琢磨,但他生性聪慧,倒也吹得似模似样。 那根洞箫便是他在山里用竹子自己所做,做工粗糙材质简单,在入狱的时候早就不知被哪位衙役顺手扔了。如今偶尔得闲,不由得又想起它来。 阿丽跟着他看他忙碌,心中安恬自然,听他这么说,也低声笑道:“随便你好了。” 林志自已早就动起手来。他将竹子连根截下,又从底部数起,一直数了九节,将多余的部分截去。捡了根细竹硬枝,将中间通空。然后又将阿丽的簪拿来,轻轻打眼。那竹子早就干透,中间干枯,十分适合制作洞箫,孔序、第六孔、第五孔、第四孔、第三孔、第二孔、第一孔、底孔,很快,一条六孔箫便做成了。 林志将它放在口上,双唇紧闭,下颌稍后收,舌平伏于口底,收腮,口角摄住劲,箫管向下,与人成四十五度,轻轻吹奏起来。这仙竹确实是世间难求之物,制作的洞箫,两端的管径差较大,低音厚实。他小时整日的吹奏,手、指、唇、舌俱都灵动,虽然几年不炼,但箫放到嘴上,自然而然就来了感觉。 他吹得是古曲碧间流泉,正符合他此时的心境。泉水潺潺而流,小鸟依山歌唱,牧人随声呤哦。青山绿水间,斯人独立。寂寞而又不哀伤,孤单而又不沉沦。明知离别苦,但为长生计。一个寂寞却又意志坚定的少年形象,仿佛已经出现在眼前。 阿丽听得魂牵梦萦,她以前不知道林志还有这么一手。又惊又喜之下,她的一双小手,已经不自觉地落在了林志肩膀上。斯人?是耶非耶? 一曲终了,林志放下竹箫,良久不言。后来才转身对阿丽叹道:“仙竹就是仙竹,吹起来就是不一样。不过你是女孩子,为了好看,我给你专门做成了六孔箫,音乐清亮一些。如我自己吹,还是要做八孔的九节箫,音色浑厚。” 阿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双手离开了林志的肩膀,脸又红了。这个女孩儿,一天之内脸红的次数,怕是比生下来就红过的还要多。 眼看着午饭时间已经到了。实在不能再留。阿丽将洞箫放入怀内,二人相跟着往回走。一路无言。直到师傅门口,阿丽才一转身,说了句:“你也要来看我?”眼圈便红了。 林志也觉得好似要掉泪,赶紧道:“嗯。回去吧,别迟了。” 阿丽微微点头,一转身朝内院跑了。 林志也急忙朝自己的屋里走去。一种失落的空虚感刹那间如潮水般涌来,他也有些感伤了。 第三十五章 弄箫 自从那天阿丽走后,林志竟然几天也无法平静心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林志正是少年。每日却是独居山野,整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杜明成夫妇和其他师兄师姐虽然对他不错,但一个十二三岁缺少玩伴的少年,还是觉得寂寞。 一个习惯了寂寞的人,一旦热闹上几天,揭开了这层寂寞,就再也沉寂不下来了。他也想着努力炼功,早日冲过三层,与师兄们一起修炼。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也只能把二层功法炼得更加娴熟,想是遇到了瓶颈。专门向师父请教了一次,杜明成也说是遇到了瓶颈,终日修炼便是,有朝一日遇到机缘,便可一飞冲天。他也知道天下没有一蹴而就的好事,迫切的心也就逐渐冷了下来。 那天吹过竹箫之后,他也常常想起在山里打柴的那些岁月,有一种放歌的冲动。山中无甲子,他打座炼功之后,便是瞪着眼睛冲着白云呆。一眨眼,几天时间便过去了。 他想不能这样下去。便自己做了根九节竹箫,八孔的。他挑的自是最好的紫仙竹。做工也细了许多,细火慢灸,精工打磨。他也只是在炼功余瑕才能抽出时间,结果整整做了一个多月。 他开始还觉得耽搁炼功,怕师父责怪。谁想杜明成看见以后却并不说什么,只是嘱托他莫忘记了修炼就行。原来,洞玄开山祖师便是琴师,昔日各大峰开派弟子均有炼琴之好,只是天长日久,慢慢宗内沉迷武学者居多,喜好音乐者减少。直到今日,麒麟门内,却是连一个把玩乐器的都没有了。但毕竟祖上有训,并不以乐器为耻。 终于一日洞箫做成。那天太阳又是高晒,他躺在谭水边的树荫里,把玩着那根碧绿修长的洞箫,只觉得说不出的高兴,仿佛深山又有了一个玩伴一般,说什么也舍不得放下。 他拿到嘴上,呜咽呜咽的吹了起来。没想到那竹箫虽硬,便吹起来却得心应手,音质比原先普通竹笛,效果不知道好了几许。 他吹得兴起,所能学会的几道山歌野趣也已经翻来覆去的演了几次。林志只是在山村自学,就那几道小曲也是私塾先生所授,那古曲碧间流泉便是他最得意之作。只是一人寂寞,恨无知音,全无当日有人哪怕是有牛聆听时的风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用心吹过几次,便觉得全无风趣。 他看着砍下的竹子,便想把它们收罗回去。自他进入玉清境后,每日轻轻松松便可完成功课。对这砍竹炼功之法也有了更深认识,砍柴是假,炼习运气呼吸是真,现在的他,有时睡觉吃饭时都不由自主地按照洞玄宝咒规定节奏呼吸,一动一静间,神功突飞猛进。 他突然异想天开,心道:这洞玄宝咒既然能够砍竹子,莫非也能用来吹xiao? 林志还是少年习性,想到便作。他拿起洞箫,默默地背诵了几次神咒,便运起真气,按着节奏向孔内吹气。初始时只觉得顾得了吹xiao便顾不了运气,好不容易吹了音却又忘记了节奏。所幸他生性坚韧,而运气心法又是熟悉异常,好不容易将玉清宝诰的前四个字吹出来,便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放下竹箫,心里暗自得意,这样吹xiao,怕也是天下第一人了吧。将来自己修为高了,开宗立派,收了弟子,可要传此炼功心法,洞玄绝技又添一项――“洞玄神箫”,对敌之际,一手持剑,一手持箫,白衣紫箫剑气横,何等潇洒自若。只是他一回念又想,竹箫又无杀伤力,若是真与敌人对阵起来,只怕手忙脚乱之余,只顾挥剑,竹箫早就丢一旁,若只顾形象,怕是连命都要不得了。回念至此,不由哑然失笑。 虽然这种“开门立派”的心思要不得。但山居寂寞,日子多了,林志竟然也断断续续地用洞箫完整地吹成了一曲。 那日他卧在竹下,一口气将玉清宝诰吹完。只觉得如同行云流水,一时间竹林里万籁俱寂,仿佛仙音萦绕。 一曲终了,他仍沉静在那种意境当中,只觉余音绕梁,说不出的好听。他舍不得睁开眼,只觉喜乐盈心,全身精力充沛,仿佛打坐了半天一般,试着真气流转,却似功力也微微精进了一般。 他大喜却又大惊,心念道:一法通万法通。果然洞玄宝诰无所不容,炼曲也可修炼。心里对开派祖师的敬仰又多了一层。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吱吱”地声音,然后又觉得身上被一物敲了一下。睁眼一看,却见一只长满白毛的老猴在旁边挠抓耳,似有不解之色,见他醒来,警惕地向后一跃,却是又不远走,伸手向他指指点点,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一般。 他上山二年来,也曾见过几只猴子,但从来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猴子与他各自得其乐。象今天这样主动骚扰的,还是头一回。 只是这只猿猴毛兼白,脸上的皱纹满面,说不清已经有多少岁。它向林志远远地挥手示意,却是指着那根竹箫。 林志有些诧异,举起竹箫来示意,却见白猿连连点头。林志惊道:“你是要我吹xiao给你听?”见白猿目瞪口呆,显然并不懂得自己说话,他将竹箫放到嘴边作势,又见白猿欢呼跳跃。显然,这只白猿正是是要让他吹xiao。 林志不禁失笑,心道:人家俞伯牙与钟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没想到我今天却是得了一个懂音乐的白猿知已。他见那白猿鹤苍髯,又山居寂寞,好不容易有了点稀奇事做,一时也有些不忍,便又运起真气,将刚成的“洞玄神箫”又吹奏了一次。 一曲吹毕,那白猿竟然一动不动,显然是沉迷甚深。林志又好奇又是好笑,他方才站起身来,那白猿却是身子一纵,跃上身后一颗大竹,在枝头几个纵跃,便远远地遁入竹林不见了。 林志讶然半响,摇摇头,也回去了。 第三十六章 长门(一) 自此以后,那白猿每日都来听林志演奏。林志每日做完功课,那白猿已经早早地在水潭边等候。不过它也颇通人性,每日前来,要么带个新鲜桃子,要么摘些松仁。林志面对这懂礼的唯一听众,渐渐也有些习惯。每次吹奏时都竭尽全力,一曲终了,往往大汗淋漓。它似乎也知道林志功力不济,只听完一曲便纵身远跃。 这日,正在杜明成师徒一干人等在食堂早饭的时候,天空中却传来剑气破空之声。林志跑出门外张望,却见一道白光一道红光从远处飞来,径直落在了院子门口,一阵光茫闪砾后,现出两人,一人长身玉立,潇洒不群,白衣飘飘,极是俊逸,一人身材中等,敦实厚壮,不知怎的,林志觉得好似见过这个人一般。 “青龙峰妙玄真人座下弟子成建南、白虎峰悟玄真人座下弟子田家根,拜见杜师叔、宁师叔。” 正气堂中,杜明成与宁小玉坐在上位,其余弟子都排在旁边,场中两个白衣人,也就是田家根和另一个名叫成建南的俊逸青年,正向杜明成见礼。林志站在弟子列最末,看着场中的田家根。 数年不见,大家都已经长大了。林志望着田家根,一些已经被他遗忘的悲愤惭惭地回到了脑海。 正在这时,田家根也转过头来看向林志,两人目光相接,田家根眼睛一眯,嘴角又是微微一撇。林志心头一热,一股怒气冲天而起,简直就想扑过去与他厮打。 啊。那不曾忘记的初衷啊。自己为什么来学艺,难道不就是为了不让人看轻吗?若是学了法术还是要被人看轻,那还学它干什么? 好在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他强握着拳头,暗暗地使了使劲。 杜明成目光在成建南身上转了转,又瞄了瞄田家根,脸色沉了下来,他见这二人丰神俊朗,以他的眼力,片刻间已然看出这两人成就已经远在自己门下弟子之上。成建南是不用说了,在洞玄宗年轻一代中他早已盛名,那年纪轻轻的田家根,从刚才他已可以御剑而来便知他至少已修到了太极玄清道的第四层以上,以他入门不过三年半时间,就算是从小有基础,资质也不错,但那灵丹妙药耗费也相当惊人。家庭差距,此情情景可见一番。 想到这里,杜明成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最后的林志,自己这麒麟峰小门小户,有点丹药这几年也补贴了几个有希望参与比赛的大弟子,明显是亏欠了他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两相比较,杜明成心情大坏,冷冷道:“你师父让你们来做什么?” 成建南拱手道:“禀杜师叔,家师妙玄真人与悟玄真人相商后,对于一年后的‘九九会武’大比诸般事宜。因为有少许变动,故特命我与田师弟一同前来通报。” 杜明成哼了一声,脸色阴沉,丝毫不见好转,倒是他身边的宁小玉笑容和蔼,温和地道:“有什么变动?” 成建南恭敬地道:“回禀宁师叔,事情是这样的,往年九峰比剑,俱在七月流火季节比试,据掌门真人测算,来年七月,却是天气酷热难当,为六十年来罕见。为了更有利于弟子挥,决定来年五月端午之季,便举行此一盛大典礼。” 杜明成掐指一算,十名弟子中,正巧老五何飞熊下山办事,本来叮嘱他无论如何也要在七月之前赶回来,如今比试提前到端午,旁的峰内弟子众多,少一人多一人不影响大局,而麒麟无形之中便吃了亏。莫非到那时,他真的要派一个玉清二层弟子前去比试?只是这规则既然掌门与二门都已经商量过,那便不可能再变。他闷哼一声,面色更加不豫。 那宁小玉深知丈夫脾胃,见冷了场,便道:“想那青龙白虎峰下人才辈出,又有建南此等不世出奇才,此番比试定然是鳌头独占的了。” 成建南微上前一步,恭声答道:“师叔谬赞了。晚辈不过是早入门几年,较师弟们多下了一点苦功而已。如今宗内广收弟子,门户大兴,很有一批年轻高手。如这位悟玄真人座下高弟,入门三年,已经是四层高手,假以时日,定然青出于蓝。还有便是玉堂峰座下女弟子郑茹霜了。自十六年前她被慧玄真人收归门下,短短几年间进境惊人,在修真一道更是天赋奇才,本脉弟子中无人可及,入门四年便突破玉清境第四层,千年来还未曾听说有如此人物。”说到这里,成建南满是倾慕之情,道:“上届小比郑师妹一鸣惊人后,家师对郑师妹赞不绝口,称之为千年一见的奇才,常叹若非女身,几乎可与当年的洞玄子祖师相比呢!” 众兼一惊,和洞玄子祖师相比,这是多高的荣誉。 宁小玉微微一笑,道:“小时了了,大则未必。你三十年突破玉清境第六层,也算是千古以来难得一见的奇才了吧。” 那成建南微微一笑,傲道:“弟子身为长门弟子,父亲大人又是掌门,自然要多加修炼,以为众弟子的榜样。” 那杜明成眼见他夸夸奇谈,又心恼众弟子不争气,如今叫别人在自家面前说嘴。他面色越来越青,突然说道:“你开口长门闭口长门的,可是在我麒麟峰面前示威么?” 那成建南一愣,他自幼起父亲便是洞玄宗掌门,虽然这个麒麟峰座是个师叔,但他年龄较小,排名在后,麒麟峰在洞玄九宗里也是个小宗,还不一定有长门的一个支派多,从心里面没有多少尊重。如今杜明成话说得重了,他如何心里能够受得。 那田家根确是最喜挑拨离间之辈,见状道:“成师兄自然不敢,但长门自然有长门的风度,自与其它小宗不同。” 杜明成心下大怒,双眉倒竖,怕不是给这一句给气得七窍生烟,袖子一挥,“嗖”的一声已经从座位上消失。 &1t;ahref=.>. 第三十七章 长门(二) 成建南心中早已加意提防,此时一见杜明成*人影如鬼魅一般,立刻向门外退去,并将赤霄剑祭起身前,以剑气红光护住全身。[.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只是他刚刚退出门外,眼前一花,杜明成竟视道道凌厉剑光如无物,霍然现身在他的面前,所有的红光剑气离他身子尚有三尺之远便不得再进半分。成建南心头一跳,只见杜明成怒目圆睁,几乎就与自己紧贴着脸,心中一慌,“蹬蹬蹬”向后退去,饶是如此,剑势依然不乱,凌空横在身前护主。 杜明成冷笑一声,右手疾伸,硬生生插入剑气之中,手掌上泛起一层青芒,抵住红光,眨眼间竟把赤霄剑抓到手中。 田家根见状大惊,赶快溜出了门,他的仙剑名叫“湛卢”,也是一把神兵,却不敢再拿出来。 这时几乎所有的剑气红光都已消散,但赤霄剑似有灵性,在杜明成手中剑芒闪烁,挣扎不止,映得他半边身子都红了,却还是无法挣脱。 杜明成抬眼看向前方,冷冷道:“赤霄剑固然是九天神兵,但也未必就天下无敌了!”话音一落,他五指突然用力,赤霄剑如受重击,顿时乖乖不再动弹,片刻之后,整柄剑忽然重新泛起红光剑气,灿烂夺目,不知比刚才在成建南手中亮了多少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面如寒霜,再不多话,右手紧捏赤霄剑,自上而下向田家根与成建南方向用力凌空一斩,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刹那间锐声尖啸,绿芒狂盛如山,竟成高达两人的大红气柱,如怒涛穿空,激射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只眨眼工夫,杜明成出的红芒剑气破空而至,一重重压了过来,成建南脚下却已支撑不住,被偌大之力向后直推了出去。他不愧为长门徒,虽败不乱,一连退后几步,抢过田家根的湛卢便是向前一挥,那剑出白光,已在身前形成七道冰壁。 杜明成双脚张开,不丁不八站在门前。也不做势,也不拔剑,见他将剑御出,也只是“哼”了一声,霎时,一股巨力便向前去。 只听“砰、砰”连续响起,红芒剑气已然撞到了冰壁,竟是势如破竹,声响冰破,片刻间将七道冰壁击得粉碎,冰凌四溅,而红芒剑气竟无稍减半分,声势反而更厉,如怒龙狂吼,张牙舞爪地冲向成建南。 田家根见成建南脸色煞白,也抢过去帮他将剑稳住,眼见那红茫剑气昂然前来,已经是避无可避。二人合力将湛卢剑化作一个白色光圈,竭尽全力,方才勉强将那红茫抵住,挡在身前一尺左右,只是身体已经再也支撑不住,被那排山倒海之力一步步地推向远处。 从开始动手到现在,杜明成一直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但他手上赤霄剑激的绿红芒剑气竟然越远越强,成田二人被这股大力直推到门外空地之上,所过之处,空地上如被巨大利刃斩过,划出深达一尺的巨大沟壑,触目惊心。 成建南和田家根一连退了三丈,终于再无可退。不知何时,二人双腿已经深入地下一尺又半,白色剑光也已经被压成一个直径只有半尺的小球,护得了上面护不了下盘,只听嗤嗤几声,几缕剑气破空,竟将二人衣裳穿得千创百孔。那田家根受此惊吓,面无血色,再也支撑不住,大叫一声翻身便倒,成建南一人更加掌控不住,只听砰地一声大响,白球破碎,湛卢剑冲开而起。 那来势汹汹的红芒剑气眨眼间便冲到眼前,二人只得闭目受死。这时,突然停止不动。 田家根惊魂稍定,他一向自命能屈能伸,较成建南灵变得多,心知乃是杜明成饶了二人一条性命,连忙向正气堂方向恭声道:“多谢杜师叔手下留情。” 成建南眼见这貌不惊人的杜明成竟然有如此神通,也不由得低下头来。他自从娘胎出来也未受过如此惊吓,面如土色。 “吱”,破空之声又再响起,二人吓了一大跳,却见红芒闪处,从正气堂里飞出一物,红光闪烁,正是赤霄剑,凌空激射,不偏不倚地落到二人身前,插在地上,颤抖不停。 二人又朝堂内方向叩了个头,抱头鼠窜,真是急急犹如丧家之犬,一刻也不敢再留。 麒麟一干弟子见了师尊大展神威,俱都大快,只是杜明成御下甚严,不敢喜动颜色。 杜明成缓缓扫了他们一眼,一声长叹,道:“可恨我就没有这样的弟子。”原来他虽然是击退了二人,却心中暗自钦佩他们的成就。 众弟子听了师父所说,尽皆默然,羞愧得无以复加。杜明成一摆手,道:“出去吧。” 以何飞虎为,众弟子依次退了出去,尽皆心怀羞愧自去修炼不提。宁小玉见众弟子走了,这才问道:“师兄,你为何与这两个小辈这么大的火?” 杜明成嘿嘿笑了声,道:“那成建南,既是悟玄的儿子,又是妙玄的大弟子,且为长门第一高手,若过得百年妙玄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这掌门之位便是他继。故而,别人我还可以礼让三分,唯独他却偏偏不行。还没有个三长两短便不将麒麟放在眼里,心上还有我这个师叔吗?”说着声色俱厉。 宁小玉点头思忖道:“你这么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怕他怀恨在心,我们在时自当尽力周旋,再过百年我们也当陨落,那时麒麟又当如何?” 杜明成一声长叹道:“眼前大比就过不去。还谈什么百年之后,只有尽力周旋,但愿有天之助,可以培养出几个精英来。” 二人页面相觑,一时无言。杜明成今日出手,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成建南乃是公认的众弟子中的翘楚,他也有意试试斤两,为何飞虎日后大比相见做个准备。谁曾想成建南这等厉害,就算是一年里再无寸进,何飞虎遇上他,还是只能束手就擒。 第三十八章 白猿(一) 林志出了门,自去后山紫竹仙林里炼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一路之上心怀激荡,脑里尽是刚才斗剑的场景。成建南之不可一世,杜明成的神通妙法,田家根那小人得意,俱在他头脑里翻腾。 那田家根三年之间不但进了门,而且修成了玉清境四层,可以驾御飞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最看不起的仇人。 他心思恍惚,好一会儿才砍完了一百颗竹。他习惯性地在水潭边坐了下来,左手反过去抽竹箫,却抽了个空,原来是出来的匆忙,竟然忘记带了。 那白色古猿早就在潭水边高竹上候着,见他坐倒在地,一声欢呼便把手里带的大桃丢了下来,这知音又来听曲了。 林志苦笑着冲它摇了摇头,又空手示意了两下。那白猿猴老成精,站起来绕到他身后看了看,竟然好象明白了他的意思,冲林志点了点头,做势要走。 林志冲它摆手告别。那白猿走了几步,左爪挠了挠头,却又转回身来,一手扯着林志,一手指着远方,口中吱吱呀呀,好象告诉林志什么。 林志茫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听不成箫音了,快点回去吧。”那白猿放开他的衣襟一角,又往前走,走了几步却又回头看,见他还在原地坐着,却又生气起来,挤眉弄眼地做出许多鬼脸。 林志大为奇怪,站起身来朝白猿走了几步,想看看它到底怎么回事。白猿见他起身,不禁一声欢呼,竟然人模人样地冲他摆了摆手,朝前面跑了,跑还边回头看,见林志跟来,不由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猴脸上做出许多怪模样。 林志脑中电闪雷鸣般反映过来:这猴子要我跟着它走。他与白猿相处了已经几个月,已经初步了解了这猴的性情,却一直不知这猴子从何而来。此时好奇心大起,心道,这猴子也不是个害人的种,我便跟着它去,看看到底所为何来。 那猴子前面带路,林志在后面紧跟,一路上还留下印记免得回来找不到路。所喜道路并不偏僻,只是有的地方久不见人迹,荆棘载途,不得不用柴刀砍出通道。 走了不大一会,眼前豁然一亮,却是一片山崖,山崖壁上长着茂密的蒿草。那白猿走到蒿草中间,冲林志招招手。见他前来,白猿身子往里一钻,竟然一下子不见了。 林志大奇,绕着这片蒿草转了一圈,这才现最大最粗地那颗蒿草后面,竟然有一个小小的洞口。白猿就在里面,冲着他嗷嗷直叫。 他用柴刀辟了两下,把洞口开大了许多,一弯腰也进了里面,却是一个土窑一般的建筑,里面空间居然还较宽敞。他转身回望,只见洞口藤条纵横,绿油油地一片,完全将洞口遮挡。若不是白猿带路,自己便是途经这洞壁一千一万次,也是万万不可能觉这处所在。 他又转过身来,见洞里只有一丈见方,那猴子指着洞壁一角,吱吱尖叫。 那石壁上生满了苔藓,林志用柴刀一刮,却见露出几行字来。那字入石三分,铁钩银画,铮铮见骨,竟似用刀刻上一般。 原来,此书乃是一名号称管柱子的人所留,文中自言,其人也是修士,在修仙之余,自幼乐于吹xiao,遍访天下名师比试,欲求一败而不可得。听得洞玄子以一琴师而开宗立派,便来比音学艺,谁知洞玄子不但仙法高绝,琴技却也是一流。二人相见恨晚,坐而论道十天十夜,俱觉大进,后来一人弹琴,一人吹xiao,合成一篇惊天动地的“玄天霓裳曲”。 再过些时管柱子师门有事,需要离开此境。洞玄子依依不舍,二人约定,六十年后一聚,重奏玄天霓裳曲。 孰料此去,管柱子遭遇强敌,六十年之约未曾能赴。百年之后方才脱困,他第一件事便是赶来洞玄山,谁曾想,洞玄子早已飞升。真是伯牙失子其,千里马失伯乐,天地之大,知音又有几人。悲痛之余,管柱子立志不再吹xiao,将日常所用之碧玉屏箫埋于二人经常演奏之紫仙竹林之间,并留下曲谱,希有后人能将其传世。最后言道,自己与洞玄子相交乃是性情之交,只是师门对洞玄宗素有非议,望得宝之人对宝贝来历不必再提,那琴谱看后记熟也得当即销毁,今后也不可对任意一人言,切切。 林志看了,不胜嗟叹。洞玄子乃是开宗立派之大人物,管柱子却与其以琴相交,后来埋箫葬友,何等英雄气概,想来也是赫赫有名之人。只是他见识浅薄,竟然不知修真界哪一门哪一派有如此奇人前辈。他按文中所述,用柴刀轻轻敲击了洞底左角一下,现有回音,里面是空的。他往下挖了几下,约摸一尺来深,就听见铛地一声响,遇到了铁器。 他又向四面拓了一下,沿着一条蓬隙将柴刀伸下去,用力一撬,只听咯咯响,一个尺八长二寸宽的铁盒便被起了出来。盒上尘土极厚,他轻轻将其拂去,却见寒光闪闪,好一块名铁,那铁盒不知何种材料构造,经多年埋藏,却依旧光鲜照人。 林志将盒子机纽找着,轻轻一摁,只听吱呀一声,盒子上下弹开,露出一条玉箫来。玉箫下面压着一本手书,估计便是那玄天霓裳曲了。 林志将那玉箫拿出,只觉得微微一沉,不禁暗惊,这玉箫好生沉重,握中手中仔细观敲。只见它长约尺半,粗约细竹,似铁非铁,似金非金,遍体通凉,质地坚硬,不知是什么材料构成。又拿起那本手书,上书五个大字《玄天霓裳曲》,落款,管柱子。心知这便是那物了。 林志将曲谱与碧玉屏箫仍旧放入铁盒,又用柴刀向地下挖了几下,只见地下坚硬,显然再无一物。他仍旧将挖出来的土埋了回去,又向壁上留言拜了几拜,这才挥刀将其削去,转身出洞。 第三十九章 白猿(二) 出了洞穴,跃下悬崖峭壁,林志方才轻嘘一口气,幸喜无人看见。走出几步回头,却见依旧是绿藤纵横,哪里能看得出有一个山洞藏在里面。 与那白猿一前一后穿过紫竹仙林,回到了水潭边,林志仍旧跌座地下,将玉箫放在身边,拿起琴谱来正准备仔细看看。那只白猿却从身后跳了来,一会指指指碧玉屏箫,一会又指指林志的嘴巴,抓耳挠腮,口中吱吱乱叫,样子急不可耐,看它架式,是想让林志吹奏一曲。 林志不忍拂其好意,又感激它指引拿到宝箫。便先提起碧玉屏箫来,只觉入手一沉,那箫不知何物所铸,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却是坚硬无比。淡淡地阳光下,箫身更显得碧波如水,触口微凉,轻轻一敲,如金玉声。 林志把箫放到口上,轻轻去吹,结果却吹不响。林志大惊,又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却见其与普通洞箫并无二致。他心念一动,又将其放在嘴上,运足真气使劲一吹,却才出声来。其色质优美,宫、商、角、徵、羽五音,俱兼清脆动听,如同无数大小珍珠倾倒于玉盘中间一般。 林志运足真气,将洞玄宝诰的第一部分玉清宝浩吹了出来。只吹了十数音后,渐渐的越吹越高,忽然拔了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待到极高的三四叠后,陡然一落,又极力骋其千回百折的精神,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腰里盘旋穿插,顷刻之间,周匝数遍。从此以后,愈呤愈低,愈低愈细,那声音渐渐的就听不见了。 回旋婉转,箫声渐响,恰似吹xiao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林志放下玉箫,心中一片喜乐安静,感觉自己玉清二层境界更加圆满。他又俯看看那条宝箫,只见它静静地横卧手中,日光从竹林缝隙中照耀下来,更显得它闪闪光,夺人耳目,显然是件异宝。 那白猿坐在面前,良久不动,却是已经听得痴了。半晌之后,它才一个筋斗翻起,作欢呼雀跃之状,又伏到林志面前,冲那玉箫连连叩头,又一个后空翻,竟不再入竹林,直接下山远去了。 林志大惊,好在这段时间以来他奇遇甚多,倒也不至惊慌失措。他看着那猴儿越走越远,心道,这白猿听了自己用玉清宝诰吹奏后而来,又故意领自己去取碧玉屏箫,见此物重现人间后如此激动,莫不是大有深意所在。这猴儿又不识字,莫非它见过管柱子吹xiao,并知道他埋宝所在,这才领自己去取?如此说来,这白猿岂非也有千年寿数? 书中暗表,这次林志猜得不错。这猴子本是这洞玄山麒麟峰下一只普通灰色猴儿,只是机缘凑巧,管柱子与洞玄子在紫竹仙林中谈琴论道,比武论法,一坐便是十年,这猴儿初时害怕,后来便整日在旁厮混,二人觉其有趣,也未曾管它。熟料教艺不如偷学,竟然让它也初开灵智,得悟大道,逐步便知端茶倒水,偷桃献艺,直如个灵动小厮一般。后来管柱子因帮离开麒麟之后,那洞玄子思念良友,每日中午便会来到紫竹仙林中,或吹xiao或弹琴演奏一曲,以作纪念。这猴儿知道这是难得的机缘,也整整与洞玄子相伴几十载,再往后洞玄子升天,那猴儿仍旧在紫竹林中生活,管柱子前来赴约之时,猴儿也曾陪他左右。管柱子其时功力大进,已初入仙人之境,念它心诚,赏赐其灵丹一粒,嘱其看守门户,于洞玄弟子中择善者传其衣钵。 那猴儿本已初入门槛,得了灵丹后更是功力大进,又整日在洞玄山中取奇珍异果为食,得天地之灵气,过了千余年,仍是纵跳如飞,全身黑黝黝的长毛也尽转皓白,变成了一头白猿。只是兽亦有心,它感念洞玄子管柱子厚德,整日不肯离开紫仙竹林左右,更时时窥视,不许行人野兽侵害埋箫之所,故千年之后山洞仍旧维持旧貌。管柱子所留壁书,除石皮脱落,个别字体偶有不清外,仍然清晰。 只是近千年来,洞玄弟子一心求道,学乐器者少,会吹洞箫者更是百中无一。白猿得了使命,眼见自己一天天衰老,却完成无望,不由心内焦急。那日它听得有人吹xiao,并且吹的是洞玄子曾弹奏过的曲调,不由大喜。它早已通灵,虽然口不能言,但也颇悟察颜观色之道,与林志接触了几天,感觉此人并非邪恶之流,只是他功力低微,再听下去对自己修行也没什么裨益,心头微感不耐。今天林志未带竹箫,它故意引他过去,眼见他取了宝物,自觉千年沉疴一朝得解,心头大乐,一路纵横跳跃,离开麒麟周游诸山去了。 林志自是不知其中曲折,见白猿远遁,还说猴儿顽皮,陪了他几天觉得腻烦,自己下山玩耍去了。心头微觉遗憾,又低下头拿起那本箫谱来看。 翻开却是薄薄几页。那管柱子心知日后得到此书者必定是洞玄门下弟子,他与洞玄子相交多年,对其功法得失了解甚深,特在此书中有所点评。其人回山之时功力已趋仙境,对洞玄宝诰又了如指掌,真是句句珠玑。林志功力浅薄,但对玉清宝诰也早已倒背如流,只是对一些语句未能理解,而且修仙最重顿悟,杜明成虽然也给他作过解释,但越解释反而他越不得解,只能说是机缘未到。他现在正在二层冲击三层的关口,心中有一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一见之下便如同雷殛,登时便石化了。 第四十章 独修 日头逐渐向西,眨眼便已经到了天的那边。林志仍然捧着那页书简,如同捧着宝物一般。只是文字苦涩,洞玄功法又博大精深,他从头至尾,一字一句读了几次,有些地方仍然是不甚了了。他心知这是莫大的机缘,不敢多想,一字一句俱都背诵,确认无误后方才将其合上。修真之人一旦小成,过目不忘的本领是人人都有的。他想将琴谱留下,思之良久却还是将其毁去。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君子一诺千金,自己既然取了碧玉屏箫,又学了箫谱,虽然未曾正式拜师,但也应以弟子自居。长者有命不敢辞,师尊遗命自有深意,何况,自从上次买药遇险,他已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中的道理,虽然师尊对其关爱有加,但人多嘴杂,又怎敢再行试险。 他整日在林中,自然带得有火石。他点起一个火堆,将那箫谱一页页放入火中,眼见其烧得干干净净,又用手将灰烬扔入溪流,一点痕迹也不见了。 他拿着装箫的盒铁往回走,一路上思忖着如何跟师父解释来历。他先到自已房中将箫放好,才走到食堂,却见整个厅内鸦雀无声。杜明成和师娘以及几个弟子正要出门,看见他,杜明成便道:“林志。我们几人欲往南海一行,你不要到后山砍竹了,看好门户便是。有事传音。” 林志急忙应诺。师娘见他茫然,顺手给他几个传音符,又解释道:“掌门有令,须让你师父和我到南海一行。我们想你几个师兄都到了瓶颈,闭门修炼用处不大,这也正是个历炼之机,便临时决定带他们都去。本来也想把你带上,只是峰内无人。你看好家室便是。” 林志又想问什么,却又停了嘴。眼见众师兄个个大包小裹,显然是准备长期出行。杜明成走到院子中间,正要祭起鱼肠剑来,宁小玉又跟他说了句什么,看见他一脸的不耐,却又拗不过老婆,招手让林志过去。 林志急忙跑到旁边。杜明成一脸不耐地说道:“我走后,定要勤加炼习,刻苦炼功。你现在已经是玉清第二层功力,随时有可能突破第三层,为了防止你突破第三层后无人指点,现在我就将第四层功法教给你。” 林志赶紧附耳过去。杜明成将第四层口诀传授,见林志心领神会后才说:“我们最多半年就回来,还要准备明年端午大比之事。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是突破第三层也是天才了,你师娘还怕你到第四层。”又看了其它众弟子一眼道:“出。” 林志感念师恩,心头滚热,眼见师父拿出鱼肠剑来祭在空中,众弟子都登了上去。师娘望着自己微微一笑,何飞虎等众师兄俱都回头挥手致意,白光大盛,径直飞走了。 ------------------------------------------- 这以后的一个月,林志每天都是自己随意做点,草草吃几口,便回了房中,只觉得百无聊赖。平日一人在后山呆着倒也不觉得寂寞,因为知道师父师娘一干人俱在山峰,而且吃饭时也可都见见面,杜明成虽然严厉,但宁小玉总要讲个笑话调节一理气氛,让众弟子有个抒怀时间。只是如今可好,山内山外都只有自己一人。 那天,他闲居无事,早早便睡觉了,睡到夜半却又无论如何睡觉不着,干脆爬了起来。其时正是十五,月色透过窗户照得屋内通明。 他又打坐了一会,只觉得浑身舒畅。进入玉清二层之后,小鱼越长越大,样子也生了巨变,原来是条小灰鱼,模样轮廓都不清晰,但随着功力日渐加深,渐渐地变成了一条白肚鲤鱼,眉目眼嘴俱已清晰,如同实质一般。那会海与它相比,原来空空况况不着边际,如同大海与轮船,如今却是池塘与巨蟒,稍微一转便是个周天。一层二层的路线也早已经走得不能再熟。特别是取得管柱子遗留下来的琴谱后,他反复揣摩,自觉对玉清境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台阶。管柱子遗谱中对洞玄宝诰有个总体点评,其实重点还在当时洞玄子的层次――太清最高境,对林志目前处的玉清二层并无直接点拨。只是但凡盖楼,总是先有设计后有施工,千百年来,洞玄弟子学艺总是先从玉清学起,对上清、太清一无所知,所谓从下到上,从易到难,就算是杜明成等一峰座,也不过是拿到玉清、上清、太清三卷宝诰,对那传说中洞玄子直接参悟的无名古卷,真是连见都没有见过。宗内有识之士也曾想到过这个问题,但艺不轻传,师傅教徒弟总要留一手的观念,总是笼罩着他们,被视为理所当然。可以说,洞玄宗内唯一一名可以全面理解洞玄子精神的,也不过是宗主妙玄而已。 当然这也有好处,修行长路漫漫,既然有前人开创之径,又何必再受沿途荆棘载途之苦。而且越到高境界,心魔越盛,出容易走火入魔。但众弟子如此学艺,也正如同盲人摸象,瞎子摸桃一般,师傅领到哪便修到哪,只知刻苦累积,全不知灵活权变,对未来是个怎样心中全然无数。林志今日偶得古传,虽然不是无名古卷洞玄宝诰那样说得明了清晰,但也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对修行宝诰将来效果有了个点评,对何种关口风险捷径有了预防。看了管柱子点评之后,林志对当时洞玄子的状态有了一个初步直观的映象,他是身行力行修炼玉清宝诰的门内弟子,两下对照,感触极深,明悟又有了精进。 俗话理论通万法通,总决理解之后,所有的层次不过只是个过程,整日修炼,无非是为了积累,使其早日达到量变变质变的过程。而且运起心法来,他也感觉修炼效果更加显著,小鱼在经络中通行一周,便又粗了几分。 --------------------------------------------- 感谢各位书友几天来的帮助,推荐票多了不少,收藏也多了。所以又上了4oo名以内,特此致谢。我这些天正在上驾校,生活有点不规律,但无论如何都会坚持更新,还请多多支持。 第四十一章 三层 他看见铁盒,便又拿出碧玉屏箫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那玉色悠悠,光滑无比,在月光下沐浴着一层淡淡的雾色,简直要照出人的影子。他把它放到嘴上,试着吹那《玄天霓裳曲》。一个月来他已经无数次吹奏过此曲,只觉得音涩难懂,某处宫调,突转变微,实在大违乐理,而且箫中也吹不出来。这里忽然又转为角调,再转羽调,那也是从所未见的曲调。洞箫之中,无论如何是吹不出这等曲子的。 他倒也不灰心,心知这天下绝响,自然有其不同凡响之处,若能轻易炼成,那也不称之为天下绝技了。所幸峰上无人,整日无事,炼功之余,他便将箫谱一句一句的炼过。到得今夜,倒也剩之不多,其中十之**总能断断续续地吹来了。 试着吹了半天,仍然是曲断难续。他料想今夜再睡不着,干脆拿着碧玉屏箫到了屋外。 小院里,青松独立,修竹摇曳,夜风吹来,树叶竹枝轻轻摇动,一阵青草幽香扑鼻。夜中万籁俱寂,只有隐隐虫鸣声传来。 他向前行了两步,坐在草坪之上,轻轻吹奏起来。 箫本来便是寂寞之物。山居无人,月色如水,箫声如泣,这一个月来,林志独自相处,一人习惯寂寞之后,心志也更坚定,还不象当日有白猿在彼,虽说口不能言,但也算有个听众,也就难免有了表演者患得患失之心。如今除了月亮,怕是再没有什么知道他的了。 一曲终了,林志感觉全身精气更加弥漫,仿佛要涌溢出来一般。他已经有过一层冲击二层的经历,心知这是真气大成,会海将满之兆,心中一动,便神识入体,引导那小鱼沿着第三层冲击。以前他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阅读管柱子遗谱之后他已明了,其实玉清境在洞玄宝诰中只是一个打基础之用,与人间炼武之健身式也差不多。玉清前三层,乃是打通任脉,分别有承浆、天突、膻中(中丹田)、会阴、关元(下丹田)几处大穴;玉清四至六层,却是打通督脉,又有尾闾(长强)、命门、大椎、玉枕、百会、印堂(上丹田)、龈交等诸多穴道;至于玉清六至九层,则是全身穴道无一不通,无一不灵,整个身体运行,都将控制在修仙者的手中。与武术的最大区别,其实只是出点与归宿点的不同,武术修炼,只是炼出内劲,将其储存在丹田之中,而修仙者,却视会海乃是全身最重要的穴位,修炼神识强大后将其存入会海穴,诸般变化由此而来。二者境界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修行结果自然也是天上地下。 那第三层的目的乃是打通尾闾与命门二大穴道,中间还有数十**。林志平时不敢试探,乃是师尊有言,打通穴道必须是状态极佳时方可进行,如若轻身涉险,一旦过不了关,储存的真气消耗殆尽,神识重创,必受内伤。但时机到了也切不可犹豫不行,须知修仙最重机缘,顿悟一起,机缘立生,若不当机立断,只怕终身都难再等来机会。麒麟宗几大弟子,大师兄何飞虎修行最早,将洞玄宝浩修炼到玉清境第五层已经将近三十年,至于老二郑飞龙、老三田飞豹、老五何飞熊在玉清境第三层上也都不下十年,仍然难得机缘,只是真气越积越厚,却无论如何不能冲上关口,而老四王飞鹰,却修到了第四层。仙家修行极重资质,所谓徒弟择师,师亦择弟,张果老倒骑毛驴,品洞宾三戏何仙姑,都是在考验徒弟的悟性。“佛门广大,不度无缘之人”,禅宗又讲“当头棒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都讲的是这个道理。 今日时机凑巧,全身精力大进,而得了管柱子遗谱之后明悟又深,林志盘座于院内草坪上,静静运起功来。 那小鱼早就起来了,在会海活泼泼地转身,它与林志早就是你不分我我不分你,却是感触到林志来了一般,早就迎了上来。 二者合二为一。林志自行在一层二层几条经线中穿行了一圈,只觉那经脉又宽了几分。这才转头向尾闾与命门冲去。他感觉那尾闾穴过于狭窄,心念一动,那小鱼已变得极细极长,硬硬地从穴位蓬隙中挤过。过得半个身子,他略一用劲,只听辟辟拉拉一阵响,那尾闾已是门户大开。 小鱼一游尾巴,已是恢复了原貌,它在原地打个圈,说不出的得意。尾闾一开,前面几个**已是有了松动,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已是杀到了命门穴。 那命门乃是一道大门,建在一座关节之上,高不见顶,黑沉沉地关卡紧闭,只有一条细径通往关门。此关乃是任脉最后一座大城,如若一失,全身任脉尽通。二层时会阴穴虽紧,但苦无此城地势险峻。会海内海水借势冲来,真是如同惊涛拍岸,但待得冲至关门,已是后劲不足,扑起一片浪花后无劳而返,关门只是溅湿一片,连响都没响一声。 小鱼已经有过几次攻城拔寨的经历,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此城虽雄,在它眼里也不过是迟早的下酒菜。所谓一鼓作气,二鼓则衰,这个道理林志还是懂得。当下兴风作浪,将会海内海水全部裹挟至此,渐渐地越聚越高,终于要漫过关门来。 林志将约束一放,会海水正冲在命门中间的关口上,浪花一溅几十丈高,这白肚鲤鱼猛地窜出水面,跃上浪峰,又用尾巴猛击浪尖,鱼身一跃而起,竟似腾云驾雾一般,风驰电掣地向命门冲去。 只听晴天霹雳一般响,整个命门城都被震得摇右晃,会海里如同地震一般,那鱼全力一击,竟然将命门关都打烂了半个,那门更不用说,早就裂开了个缝,两扇大门东摇西摆,眼见要掉下来了。 林志大喜,早有海水见缝插针,水银泄地般涌了过去,渐渐水越流越大,两扇门也被冲倒,沉入海底不见了。 三层初成,林志默一运气,感觉周身经络畅通无阻。真气下沉,浊气上升,他立起身来,禁不住仰天长啸。 第四十二章 长啸 那啸声初时如同雏凤般清澈,慢慢转为浑厚低沉,如同长江大河一般连绵不绝,又在山谷中回荡激响,仿佛虎啸龙吟。 整个麒麟峰都被惊醒,无数飞鸟在夜空中惊醒,扑愣愣地扇着翅膀掠过高空,又有豺狼虎豹之辈在远远地黑暗中立起身来,虽然灵智不开,但也感觉心惊肉跳,一时间紫竹仙林中沉寂一片,夏虫都停止了鸣叫,枝叶婆娑,溪水倒流,万物皆望了过。 如若杜明成、何飞虎等一干师傅师兄都在,或是任意一个修炼在玉清三层以上的洞玄弟子正巧路过麒麟,听得长啸,定然知晓,又有洞玄子弟冲关成功,一个真正的修真人诞生了。只是此时峰上寂寞,距离其它各峰又远,一时到也无人觉察。 一人真气练到一定境界,往往会不知不觉的大异声。林志在月夜里仰天长啸,刹那间觉得天地广大,有无处不可去之感,想起杜明成常说的“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之乐,此际亦复有此豪情胜慨。 玉清境中,一至三层只是基础,但终身不能进至三层之人,却也比比兼是。如能侥幸打通任脉,这才是打开了步入修真之门。从此延年益寿至百八十岁,百病不生,不再早老衰亡。[.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林志虽然入门时短,但也听师傅教诲说起多次。他境遇至此,竟然在不到三年内修成三层,可谓是天纵奇才。 他微微一笑,想到师傅师娘知道自己如此精进,不知有多开心。麒麟一脉人少力单,虽然位添开宗九峰之列,其实只是虚名好听,在洞玄宗内并无多大分量。杜明成常念及此,总以为光大无门,常有抱憾之意。自己如此天赋,就算此次大比未能成就,六十年后,也该扬威洞玄了吧。 思虑至此,真是志得意满。“人穷而返本”,意思是说人在“穷”的时候容易思虑依靠、亲人,这个穷字与今天所讲的意义不同,并不是有没有钱这个层次,而是说“无路可走”的意思,又如“穷则思变”,“人力有时而穷”里面的穷字,也是同样的意思。“没钱”在古代叫做“贫”。“贫穷”,合在一起就是既没有钱,也没有关系。呵呵。这个“本”字本来说得是家族,我们现代人的“本”也不仅仅是亲人,又如靠山,又如单位之类。我有个同学,毕业之后,每每不如意便夜梦校园,仿佛仍在象牙塔中漫步,不想接触现实。(.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们这些穷人,一步一步考上来的,一辈子依靠的只是学习,父母也没有多大助力,所以碰到困境想起学校也是常事。 而汉高祖又有“富贵不返乡,如同锦衣夜行”之叹,林志至此,也终于算有所小成,不再是门内的拖油瓶,对师傅师娘师兄弟一干人的思念过后,自然也又想起了家乡的老娘、幼弟。 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如何,弟弟杨伟也该长得更高了吧。家里出了个修真者,县官与地方豪绅应该是不敢再欺负才是。想到那县令黄忠臣与陈开源以及众多狗腿的丑态,林志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那黄县令与陈开源听说自己开始修行后大惊失色,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百般巴结讨好。而自从那天入狱开始,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已经在心里暗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报仇。现在因为母亲兄弟,不得不虚与委蛇,将来有朝一日奇功大成,定然下山行道,铲尽世间不平之事,杀尽世间贪官污吏,扫灭一切地主豪绅。 只是自己修行如此之快,在洞玄也算是个异数。那成建南号称洞玄第一奇才,也用了五年方成三层。田家根拜入悟玄门下,有灵丹妙药源源不断的支撑,又受到表姐无微不至之时时偷开小灶,方才已至四层。自己师父并顾不上,全靠自己摸索,全部的灵丹妙药也不过吃过一枚最常见的炼气丹,这真气修炼全做不得假,为何如此之? 他暮地想起黄龙果来,对,是黄龙果。 他急运起真气,玉清三层以上,已经能够随时调用神识。他向体内窥去,只见心脏部位,那团金色光茫却是更加浓郁起来,形成一个桃形,一张一弛地随着心脏一起跳动。 是。林志这次看清了,就是那个黄龙果的模样。 这黄龙果果然是天下奇珍,被林志吃下肚后并未消散,却不知何种原因附入了他的心脏,在不间断地向林志全身输出灵液。那周身血液,本来是鲜红的,便掺杂了灵液,逐渐变得红中有黄。 他一时惊得心脏砰砰乱跳,那黄龙果也跳得更快,仿佛活得一般。 林志还是出身寒微,并不知道这黄龙果的真正功效。如杜明成在此,定然大惊失色。天下修真之人哪个不知黄龙果之奇妙?只是黄龙果乃是天地生成,属可遇不可求之物。天下每次异宝出世,总是要扰得修真界大打出手,血流成河。这黄龙果对于修真上清境界之人,有异想不到之奇效,只是药性奇大,若是修为未到上清擅自服下,定然要会海爆破、全身经络尽断而死。这林志也是侥天之幸,他服下果实之时尚未开始修炼,那黄龙果灵液进入体内,一时无处可去。天长日久,竟然与心脏连为一体,一张一缩间,部分放出灵气来在血里往来穿行,虽然吸收百不及一,但也算是炼化有方。 如今他有了会海,也有了点点真气,黄龙果却已经与心房长在一块,挖也挖不出来。灵气便通过血液,如同不间断服用天下奇珍一般,一直在供给林志修炼。只是由于林志修为低下,吸收起来难免事倍功半,短期内不如洞玄宗自己开出来之专供冲关用的灵丹效果明显,故而林志之境界暂时不如田家根。但天长日久,林志修行越高,吸收黄龙果的药效也就越快,而白虎峰灵药再多也有穷尽时,不远的将来,林志过田家根,甚至过成建南,那都是一定的。 林志虽然虑不至此,但他也朦胧中也有个大概猜测。心中又惊又喜。他自踏上修行之路来奇遇不断,惊喜连连,心道或许天意垂怜,命里合该自己让麒麟大放异彩,又对修行又有了几分信心。 第四十三章 驱物 又一次月圆之后,林志开始修习玉清第四层的法诀! 洞玄宝诰中,玉清境一到三层是所有术法的根基,难度也是渐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三层渐成后,任脉打通,“引气”、“炼气”阶段已有小成,从第四层至第六层,虽然还是继续打通督脉,但功法所限,已经开始着重于修炼“元气”。法诀云:“太极元气,函三为一。极,中也;元,始也,行于十二辰……此阴阳合德,气钟于子,化生万物者也。” 洞玄宗中弟子,修习到这个境界时,都会明显地呈现出一个分水岭,资质高低一目了然:聪慧之人往往势如破竹,一举突破进入到更高的“驱物”境界,从此打下修炼仙道的坚实基础,而稍差的弟子往往便停滞不前,荒废一生的也在所多有。 林志入门至今也快三年,这些事自然在与师兄们谈话间听了无数次,对此早就憧憬多年。只是炼习第四层功法需要祭炼法宝,这可并非普通弟子所能办到的。若杜明成仍在麒麟峰时,听到又有弟子修成第三层,即将开始修炼第四层,心里不知要有多么兴奋,早就赐下仙剑。麒麟峰弟子较少,几千年来各位前辈遗留下来的仙剑之类法宝,积累不少,足够这几个弟子用的。在这方面,麒麟倒是难得地过了其它诸峰。 传音符他手里倒是有两枚,师父师娘临走之时嘱托他有事时用来汇报。只是这是不是大事,林志一时还拿不准。反正师父临走之时已经留下了第四层的功法,所以一直也没汇报。 进得第三层后他更加勤奋,整日除了睡觉吃饭便是打坐。那小鱼在承浆、天突、膻中、会阴、关元等任脉诸穴与会海之间游走自然,个头长大了不少,最为奇特的是,它已经从白肚灰背变成了通体金黄。而血液中灵气也变得更浓,不再是红中带黄,却象是黄中泛红了。 这天他进入厨房,来到灶边,往锅里加满了水,然后在灶间加上柴火,准备烧些开水。明黄的火焰渐渐旺盛起来,林志只手拿着根黑色枯竹自制的“烧火棍”,拨弄着灶间木柴。 那根碧玉屏箫静静地躺在灶壁上,日光下泛出幽幽的青色。自从师傅师兄走后,林志顾及山中无人,便将它从铁盒内取出,插在自己后腰之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小时候他在村里后山砍柴之际,便已经常常这样插着了,不过当时是自己做的柳木箫。前几年他在紫竹仙林砍竹之时,也是在腰间插着把箫,不过那是自己做的紫竹箫,如今,那把箫静静地躺在床下,他背上,换了把管柱子遗留的碧玉屏箫。 现在第四层的功法早就背熟,跟前三层相比,其中除了冲击穴关路线,只是新添了些驱物驾驭的内容。穴道路线他不敢炼,只是拚命在积蓄自己的真气,准备一朝时机成熟伺机冲关,而炼习“驱物”却需要一把仙剑。 仙剑。如果现在有了仙剑,自己这样,那样……他的手翻来覆去的在空中摆动,炼习着驾驭“驱物”的动作,好象真有一把仙剑被自己祭在空中。 “唉”,他叹了口气,眼光落在碧玉屏箫身上,要那是一把仙剑多好。这样想着,他以一种完全放松的、丝毫没有在意的姿势,平生第一次地做出了洞玄宗弟子做了无数次的“驱物”动作:向灶上的碧玉屏箫招了招手。 那一个瞬间,仿佛就是永远。 林志很正常的,甚至没有一点伤心、理所当然地准备接受了自己的失败,然后,他看见灶上的碧玉屏箫动了一下。 就那么轻轻的、微微的,像是沉眠许久方才醒来一般的,动了一下! 杜明成一行人来到南海,早有当地洞玄道观主接着,将情形诉说了遍。当地百姓祖辈一直或供奉三清道君,或礼拜观音大士,彼此相安无事。但近年来,接连了几次海啸,卷走不少渔民,一些邪教弟子趁机宣传海妖作难,迟早要将南海之人全部吞没,如要破此劫难,必须每月向海神供奉童男童女。众乡亲与官府求告神明无效,竟也渐渐有人附其邪说,又有地方恶绅借势敛财,逼迫地方百姓交纳钱财,甚至卖儿卖女,富贵人家还好说,贫穷家庭或卖地逃亡,或百般逃避,种种父子泪奔、母女相别之情景,令人惨不忍睹,而邪教也渐成尾大不掉之势。洞玄道观也与其多次争斗,但苦技不如人,只能忍声吞气。眼见千年基业即将毁于一旦,观主无技可施,只能实情飞报总观。妙玄见报大惊,这才委派杜明成率众弟子前来。 杜明成听罢微微冷笑,派人四处打探查看,不多日,已将邪教弟子活动范围尽数摸清,择其恶飞剑取其元神,又令诸信众自行散去,各郡县人心大定。只是那海啸未平,杜明成驾剑亲入南海深处摸查,查清是海底一只巨型乌贼初开神智,偶尔遇到海上风浪,吞噬了不少人口后开了血食,整日到岸上厮混。论修为杜明成自是轻轻即能将其拿上,但这海底老妖寿逾万年,机警异常,一见形势不对立即远遁。杜明成在海上苦苦找了一年,方才找到它的老窝,将其子子孙孙一并格杀。此行耗时一年,倒也并非没有收获。几名弟子俱是自小便在麒麟修炼,从来未曾如此经历,都有大进,长徒何飞虎已经进阶六层,老四王飞鹰、女徒弟李飞鹂都进阶五层,老二郑飞龙、老三田飞豹也都在玉清境第四层,老七孙策、老八田大宝、老九田震虽然没有进阶,但实战经验也丰富了许多,相信进阶指日可待。只是老八田大宝在与魔教弟子鏖战中,不小心受了外伤,但经杜明成医治,已经好了十之**。 杜明成得了一粒万年、几粒千年海怪的灵丹,打算回来后便炼成丹药给弟子们服下。他见众弟子都有精进,对此番大比又多了几份信心,心中大定。算算时间再有两个月便是端午大比,便一早驾剑归来。 第四十四章 归来 传说中仙人乘云驾雾,朝游北海暮苍梧。杜明成修炼有成,虽然不至一日万里,但也千里有奇。只是此番他带领众弟子,一柄仙剑上乘座了近十人,想快也快不起来。一行人朝餐露宿,行了何止十天。大比比的是个人能力,又非集体阵法,杜明成早就存了重点培育几个精英的想法,眼见进入东华国,已经是洞玄宗势力范围,估计再无事故,再也忍耐不住,要宁小玉带几名低级弟子慢行,他与何飞虎等几名五级以上弟子先行。这人一少,度何止快了百倍,不到一天,他便已经回到洞玄。 这些日来林志一直在房中用功,一个月前他已经突破玉清四层,感觉经络更粗更广,会海也变得更大,小鱼生出了胡须,已经有了几分苍龙的模样。这天黄昏他正在房中用功,那条紫玉屏箫祭在空中,指南打北,嗤嗤有声,已经初有小成。 忽然听得天边有破空异声,并越响越大,笔直向麒麟飞来。林志已经见过御剑多次,自己也常驱动玉箫,对剑气已经异常熟悉。他算算师傅也该回来了,心头一动,道:莫不是师傅回来了。 他赶忙迎出门外,那道白云已经近得麒麟,靠近大门时停了下来。杜明成收了鱼肠白剑,当先而行。林志急忙上前施礼,喜道:“师尊回来了。” 杜明成点点头,笔直往里面走。何飞虎、王飞鹰、李飞鹂也冲林志点点头,何飞虎、李飞鹂素来与林志交好,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讲。王飞鹰虽是性情冷漠,但见了酷别一年的小师弟,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四人至得厅上,林志奉上茶来。他心中奇怪,不敢问师父,悄悄地向李飞鹂师姐问道:“师娘和他们几位师兄怎么没回来?” 李飞鹂看了师父一眼,也低声道:“师父急着交令,便先回来了。师娘与他们几位在一起,不日就回。” 杜明成这才正眼看了林志一眼,他见林志精神奕奕,神彩飞扬,显然是有所精进,不禁一喜,和颜问道:“你,进阶了?” 林志涨红了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大师兄何飞虎也笑道:“这是好事。终于突破三层了?你这可是我们麒麟进境最快的的,用不了多久,就可与我们并驾齐驱了。” 林志嚅道:“不是。大师兄”,他抬起头看了杜明成一眼,鼓足勇气道:“师傅,我已经四层了。” “什么?”杜明成一惊,几个弟子更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置疑的神色。是啊。一年时间,接连突破三层四层两大关口,这可是听都没有听过的奇迹。 杜明成*人影一闪,已经扣住了林志的脉门。林志一惊,要往后退,但杜明成手腕如同铁箍一般,哪里能动得分毫。他稍后便知道师傅是在测量他的进界,也就放开神识,不敢挣扎。 杜明成哼了一声,放开林志手腕回转座位,道:“还真是玉清境四层。” 三弟子一脸震惊。何飞虎喃喃道:“小师弟好快的进度,如此资质,就是在全宗也没有一个。”他转头对杜明成说道:“那个田家根号称三年进阶四层,比小师弟快了半年,但他那是灵药催的,小师弟一人修行……” 杜明成面沉似水,看不出在想什么。那个王飞鹰也道:“奇迹,真是奇迹……”除此之外,却不知再说什么好。李飞鹂虽是女人,但最是心直口快,她跟林志也最近乎,高声问道:“小师弟,你在这一年里是不是有什么奇遇?怎么修行如此之快。” 林志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也早就想好了多种答案。可师尊积威之下,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呐呐了半天,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最后跪在地下,只是叩头。 杜明成一声冷哼,对他们几个道:“你们都出去。” 其实他心里最清楚,这林志资质是高,心志也坚,但如此神的进度,在麒麟乃至洞玄简直是闻所未闻,若无奇遇,简直是无人相信,便不相信又如何?事实摆在眼前。他在麒麟呆了百年,全山的花花草草坑坑洼洼无一不熟,更何况千年来各位祖师也都在此修行,如果说麒麟有何宝物而他不知,那简直是在羞辱他。而且麒麟峰与世隔绝,上下兼要仙剑载入,以林志修为要外出寻宝,那是想也不要想。而他家境贫寒,若是有外人送来宝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静了半响,对林志道:“老十莫怕。一年来你如何修行,如何进阶,都讲一讲便罢。” 林志如蒙大赦,他定了定神,便按照时间顺序开始讲起。他说的也都是实话,只是提到碧玉屏箫时,只说乃是一只白猿整日与他厮混,见一日他未带竹箫,便不知从何处捡来一支。至于进阶,他只知整日修炼,莫名其妙中便突飞猛进,全然不知所以然。又将某日生火时炼习驱物,方才现碧玉屏箫乃是一件法器之事也原原本本说来。说完,便将玉箫双手奉上。 杜明成边听边点头,待林志说完,心下已经是信了大半。他与这弟子相处三年,自然知道他生性不爱扯谎,而且那白猿与林志跑来听箫之事,去年在峰上时便有所耳闻,当时大弟子何飞虎曾作稀奇事跟他讲过,他还骂他不务正业。看来,确实是林志洪福齐天,也是麒麟当兴,天假白猿之手从不知何处捡来一支宝箫交给林志。而那境界突进,更好解释,林志一人独居山峰,如同闭关一般,一年也不得说一句话,也就更加专心,潜力得到挖掘。 他想得高兴,取过碧玉屏箫看了半响,也认不出是哪位先辈遗留的法宝,竟然连此物为何锻造都不知道,轻轻一弹,其声铮铮。取过一把宝剑来,用力一劈,宝剑断成两截,细细端瞧,洞箫上全无痕迹。 林志拿这宝箫爱逾性命,从来不肯摔一下,哪里想得到这洞箫如此坚硬。杜明成叹息一声,又将其交给林志,道:“此宝落在你手,也是天意使然。我麒麟峰自有规矩,凡是弟子进阶四层,都要由师傅赏赐一件飞剑,作为性命双xiu之物。你进阶四层之时,师父不在身边,白猿送你宝箫,你也成功将其收服。一切都是天意啊。可喜这玉箫非金非石,却坚硬异常,寻常刀剑斩之不断,而箫长一尺有五,又与一柄短剑相当。既然你已经锻炼一年,那就以它为法宝如何?日后法力精进,为师替你再觅仙剑就是。” 林志大喜,连连叩谢师父恩德。杜明成又道:“你既然精进至此,此次小比自然也可上场。虽然你现在也是四层,但毕竟修炼日短,功力经验俱皆不足,从今天起一概与师兄和我闭关修炼便是。” 林志又大喜,几乎泪眼婆娑,他自从上山之日起便一人在后山砍竹,后来更一人看家一年之久,寂寞之时,常自觉自己被人排斥,是麒麟峰的另类。此次回归集体,真是意外之喜,更有师尊亲自指点,荣莫大焉。 第四十五章 赴会(一)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转眼间,五月端午就到了。师娘和几个师兄也都回了山,大家在一起过了个热热闹闹的端午节,第二天便相跟着准备到青龙峰赴会。 早上,麒麟峰上人人兴高采烈,尤其是众弟子,个个面带笑容,虽然也不乏些紧张,不过也多半淹没在兴奋中了。 众人之中,参加过上次洞玄门大比的只有大师兄何飞虎,老二郑飞龙、老三田飞豹、老四王飞鹰、老五何飞熊、老六李飞鹂五人俱都只是参加过小比,而老七孙策、老八田大宝、老九田震都是杜明成这十几年间新收的弟子。 众人在正气堂内站好。过了一会,杜明成和宁小玉走了进来。杜明成一身天蓝长袍,神情冷峻,气度颇是庄严。在他身边的宁小玉,则是让众人眼前一亮,平素就姿色过人的她,今天一袭淡绿衣裙,头上玉镂花,金钗头,眉若远山含黛,肤似凝脂白玉,目光如水,红唇带笑,当真是倾倒众生。 杜明成点了一柱香,大声祈祷道:“祖师爷和各位师尊在上,今日我麒麟峰内第七代弟子赴青龙峰大比。望祖师保佑,取个好名次回来,终不堕我麒麟威名。”说罢,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宁小玉和众弟子默然,也一齐拜了三拜。 杜明成回头看了看众弟子,昂道:“我麒麟开宗以来,虽然人少力单,但从来不缺才华横溢之辈,历届大比均有好成绩。今日我们下山,就要有点出征的精神。”众弟子俱都热血沸腾,林志虽然排在最后,但也觉心潮澎湃,一齐大声道:“敢不效力。” 杜明成又道:“十名弟子中,老大何飞虎直接参加大比,老五何飞熊下山办事,不能参加今日盛会,算他命薄。其余八名弟子,不论修为是高是低,都要参加小比。”他剑一般的目光从众弟子脸上逐个扫过,猛一挥手,大喝道:“走。”当先便行,众弟子鱼贯而出。杜明成右手一挥,掌心法诀引处,赤光一闪,他那柄久负盛名的仙剑“鱼肠”祭起,白芒万丈,端的是仙家至宝。 众弟子一齐将各自法宝祭起,紧紧相随。林志虽然已经能够运用玉箫,但他这两天的心神都在如何操作熟悉上,并没有来得及学习飞行。他站在大师兄的仙剑之上,紧紧抱住何飞虎,心中虽然紧张,但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把眼睛闭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上次杜明成摄取他从青龙峰回麒麟峰,宝灵带他接受考验,都曾经御剑飞行过,当时他只是个凡人,他们怕他惊吓,早就封住了他的灵觉,故而林志迷迷糊糊中只知腾云驾雾,从未这样真觉得感受过。 那仙剑拔地而起,如同一枚火箭般直上云宵,眨眼便上行了百八十丈。空中寒气逼人,虽是林志已经是玉清境四层初期的功力,却也冻得牙齿格格乱响。正在战栗间,何飞虎伸过左手与他的右手掌心相握,一股暖气便缓缓透了过来。 林志定下心来,低头望望,麒麟峰青翠的山峰离自己越来越远,已经快要变成一个小黑点。回过头来,忽地眼前一白,一片白茫茫的,竟是穿入了厚厚的白云之中,再也看不清什么东西。 这时上下前后都是茫茫云气,大风呼啸不停,刮脸生疼,林志身子微微颤抖,半是紧张,半是激动。驰骋于青天白云间,这是何等的梦想! 云海茫茫,也不知行了多久,仙剑又出尖锐的破空呼啸声,已经冲出了云海。 头顶是一片无垠的蓝天,如倒悬的深海,蓝得几乎是纯净的,无边无际,壮观雄伟。林志抬头望去,总感觉蓝天就在头顶,叫人担心飞剑再再飞高那么一点,天就快被冲破了。当他们冲出云海,脚下的白云仿佛水花,随着他们的去势泛起长长云气,似乎依依不舍,又如大河微浪,飘起半空,然后再缓缓落下,回到云海之中。 长空如洗,仙剑冲天而起,直到离脚下那茫茫云海又有了几乎三百丈的高度,何飞虎才将剑身放平,开始向青龙峰方向直行而去。 当飞在云层之上时,底下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云层就像大地一样,仿佛与相交出了一条水平线。现在没有气流,也不再加,飞剑特别平稳。偶尔路过一片空荡荡的天空,没有云层遮挡。林志从天上俯瞰地下,看着下面的山川河流,森林村落,行人牲畜,感觉一切都变得很渺小。特别是行人,简直就象蚂蚁一样。他不禁概叹,修仙者看来,凡人跟蚂蚁有什么区别呢。 又飞行了不知多久,远处,两座高耸入云,不,高耸入天的雄伟山峰,傲然屹立。那里,白云飘渺处,隐隐有钟声回荡在这苍穹天地。青龙白虎二峰,远远看去,仿佛真的象两头灵兽伏着盘踞在天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林志屏住了呼吸,放眼远眺,无垠的青天下,雄伟的山峰旁,飞舞萦绕着无数道各色光芒,越接近青龙峰,这些光芒就越是密集。那些都是洞玄门中弟子驱用的法宝,因法宝五行之分而有各种不同颜色,看去五彩缤纷,极是漂亮。但见这些道光芒如彩石落雨,纷纷涌向那座山峰,景象蔚为壮观。 快到峰顶时飞剑开始减,高度也开始降落。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巨大的瀑布前边。洁白的长流在阳光下闪闪光,如同一条白龙盘旋在山腰一般,倒是最好的路标。 瀑布前面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几百名穿着各色衣衫的年轻弟子走来走去。他们大部分都是各峰近几十年来收录门下,平常各在自家峰上修行,今日见了这么多人,禁不住欢呼雀跃起来,叽叽喳喳的谈论声响彻云宵。 二人正在四下观望,忽然听见有人叫道:“大师兄,小师弟。”转头望去,麒麟峰几人站在一个角落,正在拼命地向他们挥手,大声叫喊的,不是老九田震还有谁。 林志心下一喜,当先便跑了过去,何飞虎也跟了过来。却见几名师兄弟早就都来了。个个眉开眼笑,指指点点地打量着旁边其它门派的各位弟子,特别是女弟子。 第四十六章 赴会(二) 那二师兄郑飞龙入门虽早,年龄却并不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他脸上有片青痣,却最喜开玩笑。他冲着众弟子道:“我峰弟子一向稀少,连累得双xiu机率都小了很多。大比赛场之上,谁若是侥幸胜了一场两场,同门中数以百计之人围观,胜者站在台上掌声雷动,那份得意是跑不了了,若是有些年轻美貌的别脉师妹为我等风采折服,尖叫欢呼,那岂不更是人生一大快事?”说到这里,他忽地想起什么来,一脸正经地转过,道:“大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何飞虎脸上突然一红。 众人看在眼中,都着实奇怪。只是那田震却是个天生的促狭鬼,他笑嘻嘻地头一个问道:“大师兄,你干嘛突然脸红了?”声音高亢,与平时那刺耳尖声相比,明显有些做作。 何飞虎瞪了他一眼,把头摇了一摇,有点恼羞成怒地道:“你那什么眼神。该不是你眼睛红了吧。我哪有红……” 郑飞龙咳嗽一声,眼见田震受了斥责,讪讪笑着不知该说什么好,而周围其他的师兄师弟却都围了过来,年纪轻的如孙策、林志都不甚了了,但田飞豹与王飞鹰却都是面带微笑,便笑道:“哎呀,老三老四也在这里,最近我的记性不佳,好像在上届大比中,大师兄连胜两场进到第三轮时,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同门师妹,咦,名字给忘了……” 田飞豹立刻接着道:“啊,我也记不大清楚了,不过好象是玉堂山上的一位同门师妹,相貌那是极美的,不过名字嘛……” 王飞鹰满脸笑意,道:“名字嘛,我们都是忘了,不过当天场中鼓掌拍得最大声,和大师兄眉来眼去的那个人的样子,我们都还是记得的。” “哗”!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田震好了伤疤忘了痛,又高声道:“大师兄,是哪一位美女师姐,居然对你这么好?” 何飞虎满脸尴尬,狠狠盯了郑飞龙一眼,干笑道:“没、没有这回事,你别听几位师兄乱说,玉堂峰的玉琪师妹只不过是看在师娘份上,才为我们多喝彩加油了几声。” “咦?”郑飞龙立刻道:“大师兄,这就怪了,我与老三老四都不知道那人的姓名,怎么你立刻就把人家的名字给说出来了?不过说起来玉琪师姐对大师兄那个好啊……” 众人哄堂大笑,何飞虎自知失言,更知道论语锋远远不如郑飞龙,说多错更多,当下哼了一声,仗着脸皮颇厚,干笑道:“无聊之人,嘿嘿,我去看看师傅师娘好了没?” 众人还待追问,却见何飞虎溜的比风还快,一眨眼就看不到人影了,众人又是哄堂大笑。连一直站在旁边不参与这些臭男人争论的何飞鹂师姐,也淡淡笑了起来。 林志正笑得起劲,突然他眼睛一扫,却看见一群趾高飞扬的人走来。中间一个身材高挑,白衣飘飘,却是来过他们麒麟峰送信的成建南,旁边一个贼眉鼠目,谄媚附笑,那不是田家根还有谁? 他当即觉得一阵恶心。十五六的少年,还不会也不愿意掩盖自己真实的情感,他把头偏到一侧,故意大声地与自己师兄弟们说起话来,只用一只眼睛中的斜光扫射着他们。 那成建南确是很有礼貌,见麒麟峰的众弟子在此,专门停下脚步,主动打招呼道:“各位麒麟峰的师兄们都来了?” 麒麟峰上何飞虎不在,自然是以郑飞龙为,他见人家如此热情,也觉得不好意思太过生硬,也笑道:“多谢成师兄挂念。我们刚来。” 成建南左右看了一眼,笑道:“何飞虎大师兄哪去了?我还好好准备跟他交流一下呢。”又挨着跟田飞豹、李飞鹂、孙策、田震等一干人打招呼,看到林志时眼睛一亮,还特意说道:“这不就是上次进宗测试第一名的林师弟吗?果然是资质过人,不同凡响,跟着麒麟杜座,那是想不精进都不成的,好好干啦。” 他刻意交接,一干麒麟峰众都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上次他至麒麟时与杜明成有所冲突,但现在想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以相互讨较武功居多。眼见这一号称洞玄第一后起之秀的长门大弟子如此礼虚下士,众人对他俱是好感大增。 成建南哈哈了好一阵,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了。那田家根一干人,俱在旁边笑脸相陪,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林志讨厌田家根,受乌及乌,连跟他好的人也一并讨厌了,他又是尊师重道到极点的人物,那成建南上次与杜明成过招,对他就更没有好感。只是今天经过一番攀谈,居然看法都有所改变。 成建南走了好一阵。那田震才喃喃说道:“修为又高,相貌又好,靠山也硬,真是无数女孩的梦中情人啊。唉,要是我有那样的老子多好。” 郑飞龙也叹道:“人比人气死人啊。人家入门才不过十几年,比咱们老大六十年要短得多,可已经是六层功力。跟人家相比,咱们年纪活到狗身上去啦。”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赞叹。一片颂扬声中,却听得李飞鹂冷冷说道:“修为再高有什么用。装腔作势,假眉三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那么张狂一个人,现在倒装起君子来了,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众人哑然。谁也不知道这个众人眼中的白马王子在李飞鹂口中竟然是这么个形象。李飞鹂在峰里平常是个娴妻良母型女性,见了谁都不多话,大家也很敬重她,没想到评起人来这么尖刻。 别人不敢乱说,那郑飞龙可敢。仗着自己是二师兄,他侧后看了李飞鹂一眼,低低说道:“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人啊。就不许人学好啦。莫非,莫非是打翻醋坛子啦……” 李飞鹂又羞又恼,扬起手来作势要打,急道:“二师兄,你怎么这样血口喷人?我会看上他,哼,我会看上他?” 对着这个峰里唯一的女弟子,郑飞龙也不敢再作怪,赶忙求饶道:“李师妹,师兄就是随口说说,你可别当真。”说着,还拿起手来,作势要向自己嘴上扇,连连说道:“你这张破嘴,该打。” 李飞鹂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狠狠地一跺脚道:“你这人。”自己转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郑飞龙伸伸舌头,作个鬼脸,气氛一时沉闷下来。 第四十七章 赴会(三) 过了半晌,众人正觉得无聊,忽然又有一群人走了过来,却是十几二十个女子。她们个个银妆素裹,巧笑焉然,要想俏,一身孝,古人诚不欺余。 这便是玉堂峰的弟子们到了。所过之处,鸦雀无声,成为广场里难得的一片静土。 当先是那玉堂徒静玄师太。在她左侧,有一个身材高挑,容颜俊俏,长着一张瓜子脸的美貌女子,秀如云,肌肤如雪,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笑意。 林志见了,喝了一声彩。他回过头来,想问问郑飞龙这位师姐叫什么名字。不断回头一看,却见站在众师兄最前面的,却是好久不见的何飞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钻出来的,而郑飞龙、田飞豹、王飞鹰一干年长师兄,都站在他的身后,个个面上却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特别是郑飞龙,笑得简直如同偷了小鸡的黄鼠狼一般。他心念一动,再看何飞虎的样子,却见这平日精明能干的大师兄一脸傻笑,呆呆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转念想了想,便把这女子的身份猜了出来。 那些女子走到附近停下了脚步。那名美貌女子眼睛往这边稍稍一斜,忽然收敛了笑容,往前一步,看着何飞虎,低声道:“何师兄,许久不见了。” 那何飞虎直着两只眼睛,如同突然失语了一般,脸色微红,只知道嘿嘿傻笑,来回搓着两只手,一句也说不出话来。那幅呆样不但麒麟峰众人受不了,就连对面玉堂峰的各位女弟子也是掩嘴偷笑不已。那女子脸上也是微微一红,又低声叫了一声:“何师兄。” 何飞虎这才反映过来,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讷讷道:“陆师妹,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后面的郑飞龙已经大感不耐烦,高声接口道:“我替你说了吧。我们大师兄是说,他可是天天想着你呢。” 众人哗然大笑,连清心寡欲多年的静玄师太都禁不住露出了笑意,她捏了个法决,连念“无量天尊”不止。 陆玉琪脸上微红,却不答话,只用眼角瞄了一下何飞虎。何飞虎一个粗豪大汉,年龄也已经不年轻了,却由于一直在山里面修炼,平生跟师娘师妹以外的异性说话都没过一百句。此刻窘迫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连忙抗声道:“没,没有,我哪有天天想……” “什么?”他话没说完,便被对面陆玉琪身后一个年轻女子打断,“那么你是不思念我们玉琪师姐了?” 何飞虎心中一跳,偷偷抬眼看了玉琪一眼,只见她虽然脸色绯红,但也正看着他,一双美目眨也不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心中着急,冲口而出道:“不、不是的,我一直思念着……” “哈!” 众人哄堂大笑,陆玉琪也有些脸上挂不住,狠狠地瞪了何飞虎一眼,眼角里看见李飞鹂一人在旁边掩口窃笑,走上前去与她说话去了。 何飞虎一人呆着尴尬,却又不敢追上去。那郑飞龙凑到他的身边,贼头贼脑地低声说道:“你不见她嘴角含笑,脸颊微红,根本没有生气,还不赶快追上去?” 何飞虎远远地偷窥了陆玉琪一眼,却见她与李飞鹂有说有笑,仿佛根本没把这事放到心上一般,确实是没有生气,不由得有些欣喜。但要他凑上去说话,那实在是强人所难,两只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怎么也不能挪动半步。 郑飞龙鼓动了半天无效,气得一剁脚道:“真是恨不得替你去入洞房。皇帝不急太监急,气死个人了。”恨恨地走开了。 这一番热闹林志倒没有赶上,他自从确认是玉堂峰下众弟子开始,就把一双眼睛盯到了人群中间。 果然,静玄后面也有一双眼睛在焦灼地搜索,二人目光交集,都是欢喜至极,同时走了出来。林志还有一丝不好意思,那阿丽却是情不自禁,一双小手猛地便抓住了林志,使劲地摇了起来。 二人转到人群背后,彼此都是欢喜无限。又是一年多没见,阿丽长得更高了,也更窈窕了。她瞪着大眼看了半天,虎着眼问:“我给你做的新衣裳呢?怎么不穿上。” 林志笑道:“今天是正式场合。师尊说了,一会还有祭祀仪式,必须得穿得正式一点。”他又一撇嘴道:“而且,你那衣裳也一年多了,早就不好看了。” 阿丽银牙一咬,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她又打量了林志半天,问:“你也参加比武吗?现在几层了。” 林志胸脯一挺,得意地道:“我现在已经是玉清四层的境界了,当然要参加的。” 阿丽艳羡地说道:“当然,你干什么都行的。不过,我才是三层。” 林志也吃了一惊,道:“你入门比我晚,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资质了。” 阿丽噘嘴道:“你总爱逗我玩。不如你就不如,何必绕着圈说自己的资质高。” 林志倒没想到这点,一愣,阿丽看着他那呆样,不禁扑哧一乐。见他几年间又长高了许多,人也更加英俊潇洒了,不禁心里头越看越爱,最后忍不住说:“林大哥,我跟你比一下个子可好?” 林志初听她用这样逶迤的语气说话,而且,她以前一直是叫他名字的,这林大哥的称呼,还是头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也红了。他们二人三年前就比过的,当下阿丽又站到林志身旁,抬着头望去,正好打到林志的肩边,她悄悄踮起脚尖,用手比划了一下,叹口气道:“还是刚到你耳朵。” 两人第一次挨得这么近,林志嗅着她如兰似曦的香气,一时间不由得魂也飘了。他低下头,看见阿丽站在他的身边,脸色白皙,耳根通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在勇敢地与他对视,他不由得一阵心慌,好象有什么朦胧的yu望从心底窜起,直想低下头在那樱桃小嘴上叮一口。 --------------------------------------------- 收到约定,准备a级签约,很开心。这两天在上驾校,5号就要考试,好累。过了5号再大规模上传。 第四十八章 赴会(四) 就在这时,广场上空忽然传来一声尖啸,声若惊雷,震动全场。广场上数百位青年弟子都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白光电射而来,片刻间停到广场上方,一把白色仙剑散出万道光芒,横在广场半空,上面站立着成建南,白衣白袖在风中飘洒不定,更显得玉树临风,风1iu倜傥。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得了师尊旨意,朗声向站在广场上的各脉弟子道:“诸位师兄,掌门真人与各位座有令,请参加小比的各位弟子上洞玄观说话。” 山风吹来,白云飘渺,众弟子骚动了一阵,便陆续有人走了出来,向广场前端走去。 林志一下子醒了过来,他听完口谕,又低头看了阿丽一眼,只见她眼波流动,似羞似燥,用蚊虫蚁呐般地声音道:“林大哥,要不,咱们也走吧。” 林志没来由地觉得心里一空,好象错过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又有些轻松,随口应道:“走吧。” 那玉堂峰和麒麟峰的众弟子们也都走了过来,阿丽默默地混进了玉堂群女中。她平素乖巧可爱,深得众位师姐欢心,今见她与一名麒麟峰的男师兄如此亲切,早就觉得异样,又都是豆蔻年华,思春季节,见她回转人群,都笑着插浑打趣,要将她推到麒麟一干人中。阿丽脸色绯红,嘴里不知说了句什么,嗔怪地打了身边的同伴一下,激起了一片清脆地银铃般的笑声。只是,无人注意的时候,她又悄悄回望了林志一眼。 还是三年前入门那条路,林志一人坠在最后,走上铁桥,他伫立了一会儿。三年前的一幕幕电闪雷鸣般从脑海里飘过,那比试,那火焰兽,那几个兄弟,讨厌的田家根倒是见了几次,不知道瘦猴、伍书生哪去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在转念间,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叫:“林志,林志。”好象是瘦猴的声音,他惊喜之下四处打望,却现瘦猴还在身后广场之上,在拼命地向他挥手。 他心里一喜,折身跑下铁桥,那瘦猴也跑了过来,二人久别重逢,真是又惊又喜。 他在洞玄观被挑徒的那天,是第一个走的。故而不知道瘦猴拜入了哪个师傅门下,赶紧问道:“你在哪个峰,现在几境了,也是来参加比武的吗?” 瘦猴本来兴奋异常,听得此话,当时便萎了一半,无精打彩道:“我能入门也是天大的机缘,鬼使神差方能列入北门墙,有谁想要?妙玄掌门开恩,见各峰座无人愿意要我,这才最后把我留到青龙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只是长门弟子众多,天才多,关系多,有什么好事哪里能轮得上我。” 林志见他不愿意往下说,也替这好友难受,只得安慰道:“无防。长门毕竟是全宗重心所在,机会多的很,好好做事便是。相信总有一天会出头的。” 瘦猴也振作了一下,道:“是啊。”他羡慕的问道:“你都能参加比试了啊,现在是几层?” 林志道:“四层。”又解释道:“本来也不够参加的资格,只是麒麟人少,让我逮了个偏宜罢了。” 瘦猴又是一惊,大声道:“四层?”他自知失色,自嘲地笑道:“你们运气好,有师傅给吃灵丹妙药,那个伍书生在辟邪峰奇玄真人门下,很是得宠。只是他个性怪异,只是整日埋在书堆里不出来,除了修炼便是看书,田法儒劝了几次都不听。这次比试师傅让他参加,本来是照顾让其见见世面,没想他却说怕耽搁看书,把田法儒气得。我呢,才二层。真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林志一时默然,这种事,本来就是没有办法打劝交流的,大家都不小了,大道理谁都明白,可事情搁到自己头上,却又怎么也接受不了。 瘦猴强颜一笑,道:“不耽搁你啦。赶快上去吧。小心掌门真人斥责。” 林志抬头一看,果然是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最后几人,还在虹桥上徘徊。 瘦猴怕他不舍,转身朝后便走,边走边道:“反正比赛刚开始,我们还能见面的。”他又回头自嘲一笑,低声道:“我也参加比试,专门负责打扫整洁,肯定能见面的。” 林志看他蹒跚着走远了,只觉得这个还不到十六七岁的人竟然有些未老先衰。他不禁有点可怜起他来。 可谁又能拯救谁?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我绝对不要沦落到别人可怜的地步。林志暗暗赌一口气,回头看见参加小比的师兄弟们都已经走得不见了,赶紧加快脚步追了上云。 等他进得洞玄观,参加比试的弟子们都已经站好了。这个观极大,站了百八十号人还是绰绰有余。麒麟峰众人站在最后一排,他又是麒麟众弟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正好站在最后,悄悄地凑过去,倒也不招人注意。 掌门妙玄真人坐在中间,其余八名各峰座左右相陪。那个成建南一脸骄傲地站在中间,大声道:“都别吵吵,现在清点人数。” 早有小道士过来维持秩序,将各峰弟子分成九列,每列九人,麒麟八人,正好是八十之数。眼见众人站列好了,成建南躬身到妙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妙玄与他身边的悟玄点了点头,那悟玄便站了起来。 那悟玄长得黑粗壮大,浑不似个出家人。他在宗内素掌刑法,弟子见了他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他缓步来到众弟子前,朗声说道:“诸位,你们都是洞玄宗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我洞玄一脉从建派至今,已有两千余年,实为道家正统,正道领袖。但古人有道:业兴于勤,荒于嬉。又有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派列代祖师为了警戒后人,并提携年轻弟子,传下了九脉大比这一盛事,到如今已是整整二十届了。” “啊”,众弟子中传出了一阵惊叹声,二十届,以一甲子一次计算,便有了一千两百年之久。 第四十九章 抽签 悟玄道人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又道:“时至今日,我洞玄宗在妙玄掌门师兄的带领下,兴旺繁荣,远胜前世,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者数不胜数。故此次小比,较本甲子中的前四次,更是精英辈出,精彩纷呈。贫道悟玄,受掌门所托,主持此次小比和随后进行的大比,深感荣幸。故此,在这里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细说一下。” “比试不是目的,是要让大家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能参加小比者,俱是各峰之中的近年涌现出的优秀者,平常难免有些自骄自大,但你要明白,一是今日但还有不少资质功底俱佳的优秀人才,或由于本宗名额有限,或由于正处修炼关口,未能赶赴盛会。二是就算你赢得了小比,真正进入了大比之时,与前四届的优胜者相比,才知道自己在全宗是个什么位置,是坐井观天还是真有水平,自己仔细掂量掂量。” “比赛中要注意,一是你们担负着为峰争光的重任,哪一个出线了,都是给师尊长脸。小比的成绩也从不同角度提示了你们各峰座长老的实力,对弟子精心不精心,修炼意识强还是不强,一目了然。故此,小比组织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九九归真,八十一乃是道家极致,我洞玄不敢与天地争辉,刚柔相济方是王道,故我们每次小比的前八峰各出九人,成绩排在最后一名的,在下一次小比只时,只能出八名弟子。也是个鞭促先进,微惩后进之意。” 大殿里沉默了一下,无数的目光都向杜明成并一干麒麟弟子望去。林志也觉得脸上烧,他抬头飞快地扫了师父一眼,见他脸色杀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刹那间对师傅三年间的表现有了足够的理解,象他这么一个要面子的人,却连续几次被众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悟玄真人接着道:“但是,比试毕竟不是仇杀,比试中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即可。如有人恃强凌弱,胜了仍然不依不饶,非得分出个生死。”他面色凝重,扫视了大家一眼,方才继续道:“出了人命者,剥夺比赛资格,不得进入下一轮。” 弟子们一阵骚动,比试起来飞剑无眼,真要是修炼到收由心,那也不用在这里站着了。 悟玄真人又道:“不过也不要放不开手脚,每个擂台都有长老监督,自然也会在生死相搏之时出手救护。下面开始抽签。”他手一指大殿右侧空地之上,众人看去,只见那里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有一个红木箱子,四四方方,只在上侧开了个容一臂伸进的小洞。 “在那红木箱子之中,共有八十粒蜡丸,其中各包着一张字条,上书着从一至八十此类数字,在抽签完成之后,即以数字为准进行比试,以一号对八十,二对七十九,三对七十八如此类推,其后第二轮,则以一号与八十胜者对二号与七十九的胜者,如此类推,一直到最后决战。诸位明白了么?” 众弟子乱纷纷地叫道:“明白了,明白了。”当下按照长幼各峰顺序,依次抽签,抽到的签当场打开,高声念出,自有旁边小道士负责登记。林志作为第九麒麟峰的最后一人,等他伸进手时,却只有最后一个签了,他的手还未伸出,负责维持秩序的成建南已经不耐烦道:“最后一个还用抽么?不用看了。七十五号。” 林志将签打开一看,果然是七十五号。他讪讪地笑了一下,自行归队了。 成建南将登记的签拿出,让悟玄真人看了一看之后,大声地郎读起来。“一号王振华,对八十号李珠成,二号祁飞扬,对七十九号郑凯……”林志也只听了个便梗,自己是与五号对决,名字叫什么郝开山,好象是个朱雀峰通玄真人门下弟子。 众人兼知道了自己对手,又一次地吵杂起来。那成建南面孔一板,大声道:“有没有没听清的?或者是登记错误的?”他一连说了两遍,又用威严的目光试图盯着每一个人。直到人群渐渐地安静下来,仍然没有人举手。他这才转过身云,把登记录恭恭敬敬地交给了悟玄。 悟玄接过略略一扫,便收入了怀里。他转过头与妙玄说了几句,妙玄真人便站了起来。 众弟子见妙玄掌门要讲话,都沉默了下去。几个本来一直面露不以为然之色的座,也停止了咬耳朵。 妙玄真人从座位上站起,缓缓走到了众人面前,目光向众弟子扫了一眼,道:“你们都是各峰近年来涌现出的优秀弟子,资质才华,都是非常出色的。将来,你们这些人,都将是各峰的座、长老,洞玄的未来,还是要靠你们的。” 众弟子们一阵耸动,只听到浓厚的喘气之声,座、长老,这些他们平常想都不敢想的念头猛然叫掌门亲口说了出来,想到这些威振天下的大人物也都是这样在小比中起步,一股“王候将相,宁有种呼”的想法油然而生。 妙玄真人露出和蔼的微笑,道:“当然,若要达到这一步,你们还需加倍努力了。” 众人齐声道:“是。” 妙玄真人手捂长须,点了点头,正色道:“我洞玄一门,从洞玄子祖师建派开始,就一直是名门正道,如今更是世间三大修真宗派之一。方今天下,正道兴盛,四海升平,但人间不平之事何其多也,更有邪魔外道,草菅人命,作恶多端。我辈修真之人,所为何来?替天行道四字而已。所以诸位务必专心修道,坚定心志,有朝一日下山除魔,为宗争光!” 众弟子大声道:“谨遵掌门教诲!”掌门此语触动林志心弦,他心神一动,差点流出泪来,所喜站在最后一排,无人看见。 妙玄真人静了静,这才接着道:“不过呢,你们修为还差得远,现在还得在山上安心修炼。这次小比的出线九人,将要和前四届的优胜者进行大比。你们有的入门才几年,最长的也不过是几十年,与前四届的师兄们相比,确实是根基有所不足。而且,刚刚完成小比,就要进行大比,真力也怕有所损耗。为了弥补这个不足,我们对这次小比的胜出者,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彩头。” 他顿了一下,有意吊吊这群年轻人的胃口,这才微笑着讲道:“九名出线者,每人两枚炼气丹。” 炼气丹的神效林志是已经见识过的,对玉清三层以下功力者,一枚下去,便可提升功力一个层次,对玉清三层以上,虽然不能直接升级,但也可以增厚法力。以麒麟一峰之尊,师父赏赐自己的不过只有一枚而已,而据师兄弟们说,就这点好运,他们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同时服用两枚,他是想也不敢想的。其它弟子的情况看来也差不多,众人一片沉默,大殿里掉根针都能听得见。这些俱是近几年来各峰捧出来的新秀,个个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准备赛场上见真章。 妙玄真人停了一会,又微笑着看了看左右两侧的座,见大家再没有什么事,便道:“就是这样。下去准备吧。” 众弟子深施一礼,便逐渐地退了出去。 第五十章 小比(一) 那青龙峰虽大,但一下涌来了这么多人,地方也便腾挪不开。林志这些正式比赛的弟子还好,七个男师兄弟分了两间房,李飞鹂与玉堂峰的女弟子们合住,还都有个床位。听说,那些前来观礼的普通弟子,今天晚上都得要露宿街头了。 天色刚黑,众人便皆安静下来,打坐的打坐,炼功的炼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林志刚刚在床上盘起腿,便见何飞虎急急忙忙地从另外一个房间跑来吆喝,原来是杜明成宁小玉联袂到了。 狭小的一间屋里,杜明成与宁小玉并肩坐在中间,七名男弟子或高或低地侍立四周。其时正是端午刚过,天气刚热的时候,味道甚不好闻。 那杜明成面沉似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宁小玉拿起衣袖轻轻地在鼻子前挥了下,轻咳一声,放下胳膊道:“今天大殿里你们都在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麒麟峰被指桑骂槐地说了半天,就差点名批评了。” 众弟子都低下了头,杜明成脸色更黑,星眸里差点喷出火来。 宁小玉叹息了一声,道:“这也不能怪你们。咱们麒麟峰从开宗祖师起便是洞玄最弱的一个,越往后来,人数越少,累积的法器也就越少。这么恶性循环,传到我们夫妇手上,竟然连几样像样的仙剑、仙丹都没有了。无论你们修行多么刻苦,人家大把的仙药吃进去,转换成真气,便即强横无比。” 她目光沉重,低声道:“你师傅执掌门户多年,私蓄还是有点的。只是以前顾虑重重,怕是压宝一次不成,以后麒麟更加无法立足。如今看来,眼前外峰便欺压甚重,如果此次小比再是不成,那以后也不用提了。” 她目光转向丈夫,似有征询之意。杜明成也不说话,重重地点了下头。 宁小玉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正是上次赏赐林志的那个。她把擎在手上,道:“这便是我们麒麟最后的底牌,二十粒炼气丹。”她面上似有不舍之色,但又决然道:“你师父决定,这次便把它全部赏赐给你们。一共八十个人,每个人要进阶,必须得打够三场才是。从明天开始,哪一个人进一轮,便赏赐一粒炼气丹。如若在小比中出线,把丹药全部服用便是。” 杜明成一言不,却又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物,交到宁小玉手中。众人看时,却是一个黑色的药瓶。(.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宁小玉惊道:“师兄,你连这个也要拿出来。莫不是疯了?”她从来在众弟子面前都是端庄镇定,这次大惊失色,竟然失态如斯。 杜明成哑然笑道:“疯了?我心里明白得很。”他抬头看向众位弟子,一字一句道:“此次我们前去南海,诛得一头万年海怪,取其内丹,炼得几粒灵药。至今未起名字,但是,药效非常,较之炼气丹,胜出何止一筹。本来,我和你们师娘,是准备自己服用的。” 他的目光投向玉瓶,竟然有一丝痛楚,更多的是狂热。暮然回头。 “我蒙恩师重托,执掌麒麟多年。未有寸功,却屡使门户蒙羞,每次梦中惊醒,想到师父慈颜,都是一身冷汗。” “此次比试,关系我麒麟未来六十年之命气。非常时机,不得不行非常手段。”他语变快,“凡有进入大比者,每进一轮,赏赐本药一粒。如此灵药催促,说不定,大比之中,便可骤见奇效。” 他希骥却又空泛的眼神扫过众人,哈哈一笑,站起来道:“当不了仙人,做个仙人的师父也不错啊。”当先便出去了。 宁小玉把两个玉瓶收入怀里,神情木然,长叹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众弟子一言不,只是呆立着半晌,这才各自回去睡觉了。 林志半天也睡不着,他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了半天。听得师兄们轻轻出的鼾声,起来打坐了半响,却更加清醒了。 他站起身来,轻轻地出了住处。窗外月朗星稀,几株杨柳轻拂。 自从师傅回山,几近一个月,他就没有出来走动过,整日被杜明成逼着坐关。天上那弯明月,看起来与麒麟峰上并无不同,依旧皎皎地照着大地,天边,几颗星星在眨眼,一个月久违的天,似乎更加蓝了些。 不知何时,他来到了那片巨大的瀑布面前。几年未见,那瀑布容颜依旧,永远不知疲倦地在奔腾。 他漫无目的的走了两步,大战前的紧张感叫他既兴奋又难过,从昨天至今,脑海里一直嗡嗡的。 前面一个转弯处,一阵话语声传来。林志停住了脚步,仿佛是一男一女在喃喃低语着什么。他估计是热恋中的情侣在私会,不由得一阵好笑。侧耳听了听,却听不清说些什么,这里虽说僻静,但万一有人碰上也不是个事,他嗫手嗫脚地准备回转。 刚转过身,突然男的声音突然拔高,尖声道:“你叫我怎么安心?” 林志大奇,这声音他再是熟悉不过。分明是三年间朝夕相处的大师兄。莫非是何飞虎不甘寂寞,趁夜与那个玉堂峰的陆玉琪私会来了?他悄悄地转过身来,趴在转弯的巨石朝前望去。月光照得分明,岂不正是大师兄与陆玉琪。 二人俱是一身白衣,半肩坐在水潭边。那陆玉琪巧笑焉然,端庄大方,她放下了白日一直盘着的髻,满头青丝披在耳朵后面,夜风吹过,飞扬飘逸,更显得人比花娇。何飞虎正襟危坐,神情凛冽,目视远方。背后的千尺白卷,如同一块大好的白布。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赞叹,好一对璧人。 那何飞虎仿佛正在和谁生气一般,虎着脸看也不看玉琪一眼。想不到这人前的惧内大丈夫背后还有这样一面,林志不禁大奇。 陆玉琪略微有点尴尬,但很快微微一笑,又说道:“你急也没用啊。麒麟势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几代人的事情,攒到现在集中暴而已。你师傅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你一名普通弟子,又能怎么样呢?” 第五十一章 小比(二) 何飞虎盯着不知名的远方,喃喃道:“我也知道着急没用。可我就是着急啊。峰兴我兴,峰荣我荣。今天,大殿之上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悟玄真人,就差点名了,说我们麒麟峰连续几届名次居后。真败兴啊。把我们师傅气得。你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了……我,我作为麒麟徒,上不能为师傅分忧,下不能为师妹师弟作榜样。心里真是难受啊。” 陆玉琪从侧面看着他,看见何飞虎浓眉大眼的面上,额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她知道他的心结,但苦于一时无法排解,也轻叹了一声,微风拂动长,更是显得翩然若仙。 林志心下恍然,原来师兄也在为这件事苦恼。大比须在小比结束后方才进行,故而何飞虎这两天暂时没事,更兼心里苦闷,这才约陆玉琪出来月夜谈心。 二人一时静了下来,月色清幽,四处花香怡人,如此花好月圆之夜,竟让林志也都忘记了心头不快,不禁有些醉了。 过了好半晌,前面仍然没有语声,林志觉得有些不奈,正欲悄悄退回去。只听陆玉琪幽幽道:“你我多年未见,今夜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谈师门之事么?” 何飞虎一惊,愣怔道:“那还谈什么?” 陆玉琪面无表情,似乎眼睛里面有了一层雾一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何飞虎刹那间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不是……”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知道反过来转过去的说这句。 陆玉琪却并不想原谅他,一直坐着,面无表情。 何飞虎说了半晌,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陆玉琪,嘴里喃喃道:“玉琪,你不要生气,我是觉得你是除了师父师娘以外最亲的人,所以才跟你讲这些。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只是我嘴太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怎么说呢……” 陆玉琪还是面无表情,眼神投向空洞洞的远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那何飞虎手足无措了半天,居然就那么呆呆地坐了起来。 陆玉琪等了半晌,还不见他说话,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没话啦?我可没有想让你说什么,这就要回去了?” 她作势要站起来,何飞虎大急,竟然抢先立起来摁着她的双肩,大声道:“你,你不能走。” 陆玉琪一怒,用力将胳膊一甩,道:“你这是干什么?何师兄,你我虽然同门学艺,但毕竟男女有别,请放尊重些。” 何飞虎将手一松,不敢再那么用力,但也不敢完全放开,陆玉琪作势要起,但还是被他扯着衣袖按了下去。她又羞又恼,低声斥责道:“作什么,快放开。” 真是形势逼人,哑巴也得开口说话。那何飞虎一急,一席话脱口而出:“陆师妹,我知道我不会说话,可我的心是真的。我是真想对你好,也想让你对我好,你我又是几年没见了,我只想,我早就想了,这次大比见面,一下就要把你叫出来,跟你说清楚……” 陆玉琪紧盯着他,道:“我可没时间跟你磨蹭,说清楚什么……” 何飞虎还是有点磨迹,沉静了一下道:“我想要你。” 真想不到这没嘴葫芦,一旦开了口,倒是直截了当。 这次轮到陆玉琪脸色飞红,大姑娘家,再大方也是脸皮薄,真碰上没皮没脸告白的,还是害燥的紧。只是何飞虎是她希骥已久的对象,此情此景,不由得她不紧张,呼吸也快了。 何飞虎一旦开了口,就再也没个完,他一连串的说道:“玉琪,我想要你。这几年,我在麒麟峰一个人呆的时候无数次的想过了。我们都不年轻了,只要这次你吐个话,我立即就回峰让师父师娘到玉堂峰向慧玄师太提亲。”情之所至,连称呼都变了。 陆玉琪又羞又喜,她本来气何飞虎死人眉眼,大好月夜,几十年来头一次见面,连个情话也不会说,却没想到男人大胆起来竟然连这么远的事情都提到了。她的头慢慢垂了下来,不置可否,却也不说走的事了。 那何飞虎却是呆劲上来了,一叠声地道:“玉琪,你说啊,你说你同意不同意,我就这样办好吧,你说呢。” 陆玉琪一直低着头,也不说什么也不动弹,只是笑。林志在远处都替大师兄着急,这么明显,还要人家怎么说。最后陆玉琪被逼急了,道:“现在你师父师娘正在为大比的事操心,还是别去麻烦他们了。等到大比完了……” 那何飞虎如奉纶音,一顿道:“啊。我竟然忽略了这一关节,好的,那我就大比之后再跟师父师娘说……你可算是答应了,答应了,哈哈,答应了……”欢喜之下,他竟然如同顽童一般在地下连翻了几个跟斗,高高地笑声在夜里传得很远。 陆玉琪一急,站起来娇道:“小心别惹了人来。”又羞道:“我是说大比过后再说,谁答应你什么了?” 何飞虎这次可不上当,连连道:“你反悔现在也迟了,大比过后,我就让师父师娘前去提亲。哈哈,我何飞虎也要娶老婆啦。” 陆玉琪又羞又喜,唾了一口道:“傻瓜。” 两人又并排着坐了下来,那何飞虎看着玉琪的侧影,一时间又是欢喜又是迷茫,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两人心醉沉迷,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月光下影子越拉越长,后来竟渐渐倚偎到了一块。 林志看了一版现代爱情戏,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替大师兄喜欢。他平生第一次升起了一种情愫,开始憧憬将来结婚的对象。只是他的目标还是朦朦胧胧的,徐丽娇,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形象,只是他又随即否定了,小姑娘对自己这个哥哥那么好,自己怎么能吃窝边草呢? 他蹑手蹑脚地慢慢退了回来,一路之上不停地好笑。有这么一段插曲,下午师尊带来的压力也似乎无影无踪,一上g,便轻快地睡着了。 &1t;ahref=.>. 第五十二章 小比(三)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用过早饭,大家便朝赛场走去。 赛场还是设在巨大的广场之上。共有标明一、二、三、四、五的五个巨型擂台,台高三丈有奇,彼此相距都有几十丈远,台子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 林志抽的是七十五号,今天第一场,被定在五号台的第一场赛事。一路上,他心情很是紧张,觉得好象要去上刀山火海一般,想到比赛,腿就打战。 参加小比的麒麟弟子中,参加这个时段比赛的只有林志一个。麒麟峰众弟子都跟着簇拥着林志,杜明成和宁小玉也来到了赛场。 看守擂台的是青龙峰的曾长老,须皆白,杜明成跟他能认得,早早打了个招呼。林志的对手五号也早就来了,听说是洞玄宗第三峰朱雀峰通玄真人座下弟子,名字叫郝开山,他们一行人站在对面,也是前呼后拥一大群。分别与麒麟和朱雀交好的助威者分站在擂台的两侧,明显呈旗鼓相当之势,其它两侧则挤满了看热闹的其它弟子。 林志心里直打鼓,竭力朝对面人群中张望,想早一点看到对手的样子。杜明成见他那样,早就皱起了眉头,训斥道:“紧张什么。不管对手怎样,上了台你按着自己的节奏进行,挥出自己的水平便是。” 大师兄何飞虎是实战经验最多的,也手把手地教林志道:“闭上眼,深呼吸,用力。切记,上台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拿出你的兵器往敌人身上招呼便是。切不可犹豫寡断,一旦失了先手,便再无扳回之机。” 林志闭上眼睛,默默回想师傅教给的运功口决。他自炼成驱物以来,意念一到,真气立生。杜明成回山之后,根据他的进度,教给他一套《狂风十三剑》,这剑术简单明了,反来覆去只有十三式,招招进攻,全无防守。只因杜明成言道,时间太短,若想面面俱到,只怕是样样稀松。而且从他心里,也没有把这个从来没有上过阵的新进小徒弟当成回事。在他看来,这个徒弟才华尽有,只是入门时间太短,实战经验全无,上台全当是个实践。 林志运起飞剑来还不能随机应变,只知道按照师傅所教剑法死搬硬套。他听师兄所言,却是极为受用,心道: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下手为强。上得台来,一顿乱打便是。 “铛”地一声大响,原来是中间擂台上长老敲响了金钟。四周都静了下来,林志一激灵,以为要登场了,结果见大家俱无动静。朝响钟的镭台望去,却见两个灰布身影一前一后跃了上去。原来是妙玄真人与悟玄真人。 妙玄真人口吐真言,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就如同在耳边说话一般,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听他道:“洞玄宗第二十届九脉会剑第五次小比,现在开始。” 只听铛铛铛铛钟鼎之声大作,连响二十下后,又静了下来。妙玄真人退后,悟玄又上前道:“一号擂台,一号王振华对八十号李珠成,二号擂台,二号祁飞扬对七十九号郑凯……五号擂台,五号郝开山对七十五号林志。请各位弟子上台比武。” 林志来到台前软梯,只见台高足有两丈,仰头望去,简直有点高不可攀。他战战兢兢地一步步爬了上去,却见那个曾长老早就立在擂台中间,见他到来,略一皱眉,又向另一边看去,却见朱雀峰中人群分开,一个人拔地而起,随着一片叫好,擂台对面早就立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却是郝开山到了。 那郝开山相貌堂堂,最是喜好打扮,颇有粉红男儿形象。他使了个纵身术略一卖弄,便博得满堂喝彩,他先向台上长老,又向台下观众团团作了个辑,纵是麒麟峰众人对他心怀“敌意”,这下也不得不道:好个标致的美少年。 杜明成微哼一声,嘴唇微动,林志便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说到:“莫慌。也不过是玉清四层境界,待会一听我号令,便立即全力一拚,把狂风十三剑轮着使出便是。” 却是师傅的声音,林志惊喜地往往台下看了一眼,本来有些软的腿也似乎有了些力。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其它,只是喃喃地念着口决,将那碧玉屏箫放在手中,准备随时出手。 听不清那长老又说了些什么,只见那郝开山向林志作辑,他便也依样画葫芦作了回去。那长老微微点头,向后退了几步,手中一柄铜锤,便向擂台上的座金钟敲去。 正在那铜锤将落未落之时,林志听到杜明成的指令:“出手。”他早就心无旁婺,闻言便立即将玉箫放了出去。 那郝开山正待祭剑,没想到林志已经攻了过来,他后退一步,方将飞剑祭起,漫天箫影又漫了过来。他只得又退一步。 林志从来未曾与人动手过,从未有过的紧张感让他几乎窒息。他学的剑法里几乎没有防守招数,一出手便是倾尽全身之力进攻,眼见郝开山连退两步,不由信心大增,第三剑更是龙飞凤舞,真如同飞龙在天一般。 郝开山又被逼退一步,不由得憋闷要死。他本来功力略胜林志一筹,论起实战经验来,更是天上地下。只是一时失了先机,而对方招招俱是夺命之剑,竟无一式缓着,一招差步步差,就这么一口气缓不过来,竟然已经被逼到了擂台边。 那朱雀峰弟子连声惊呼,有几个已经大声叫道:“郝师兄千万不可退了,小心掉下。”而麒麟峰众人则是大声叫好,从来没有出手过的小师弟竟然如此扬眉吐气,叫众人气势大旺。 那郝开山心知已经到了最危急关头,牙关一咬,将飞剑牢牢祭在身前,死也不肯再退一步。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巨响,火花四射,却是林志的玉箫尽兼砸在飞剑之上,双方内力相交,竟然互不相让,转眼就是十来下撞击。 &1t;ahref=.>. 第五十三章 小比(四) 久攻不下,林志毕竟经验欠缺,心里已经有些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台下众人也四处尖叫,眼见那郝开山再有一步便跌落擂台,但他竟然撑得下来,居然竟有久拖不决之势。 杜明成眉头一皱,又传音道:“狂攻,狂攻,不可稍微懈怠。” 林志一激灵,在麒麟峰上日久,尊师重道风气严重,何况他本来就是纯孝之人,早已在骨头里面对师傅迷信的要死。一听师傅斥责,只有十分的力也使出了十二分。脑子里一片空白,后来干脆闭上了眼睛,真气越使越旺,那碧玉屏箫也如神龙飞天,一招接一招,连绵不绝地向郝开山进攻。 这狂风十三剑,却是一剑比一剑劲大。恰如狂风刚起,不过是风吹人眼,飞沙走石,逐渐挟沙带土,拔树掀瓦,最后遮云避日,席卷天下。这有个势能逐步累加的过程,若是那郝开山一开始便以硬碰硬,不要让大风形成,便可将其剑法从容破去。只是杜明成窥破了他的性格,认定他是不肯以蛮力破敌之人,又兼林志剑法初通,不知变化,一味强攻,正好迎合了这狂风十三剑的本意。郝开山连退三步,已经失去天时地利,玉箫从上往下打,飞剑从下往上挡,二者气势一消一涨,眼见得便连连遇险。[.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郝开山竭力抵挡了十几剑,见那林志毫无收手,玉箫如同飞龙一般,一下一下重重击在飞剑之下,高高弹起后又重重落下,攻势如同长江流水般连绵不绝。他本来便不是心志坚定之辈,手下一松,那飞剑便再抵不住玉箫,连人带剑重重向后一滑,一个收拾不住,便从擂台边上摔了下来。 众人呀的一声,早有朱雀师门前辈将其接了回去。林志闭着眼睛接连运剑已经忘我,外界对其根本毫无影响,他的狂风十三剑仍然有两剑尚未使完,感觉面前阻力一小,剑气更盛,向前冲了两步便到了空中,玉箫仍然挥舞不停。 那台上长老早有准备,轻轻一挥便将其抢回擂台。九脉会剑举办数千年,什么样的情况都早有规则预案。他右手指向林志,道:“五号郝开山先行掉下擂台,七十五号林志胜。” 麒麟峰众人一片呼号,这难得的第一场胜利竟然是谁都不看好的小师弟,自是人人光耀,感觉胸脯也挺高了几分。杜明成与宁小玉满面笑意,俱都觉得林志这个小徒弟真是让其面上有光。而旁观人群中竟然传出一男一女兴奋尖叫:“林志好棒。”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徐丽娇和瘦猴已经到了这边。两人个矮力薄挤不到里圈,只得在外围踮起个脚儿远远地观看,眼见林志取胜,再也抑制不住,这才尖叫起来。 林志站在台上,到现在他还是懵懵懂懂,手中不由地做出挥剑手势。他刚才已经陷入颠狂状态,若无人及时打断,定要自挥长剑累死方休。只是长老将其接回,及时打断这一进程,他心中暗叫侥幸,又有些可惜。经此一役,他对狂风十三剑的领悟大大加强,只是可惜,威力最大的后两剑还没使出来,那郝开山便掉了下去。 那朱雀峰的人自是垂头丧气,转身挤出人群走了。其它擂台上仍然有比赛未完,看热闹的人早就一哄而散。自然,林志这个名字,今天便是大会的焦点之一。 ---------------------------------------- 林志下得台来,只觉得腿疼臂酸,简直不能动弹一步,直想在地下便躺下来。 杜明成满面喜色,众师兄弟也围了过来,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林志平生第一次动手便旗开得胜,更是乐坏了,只知道裂开嘴笑个不停。 只是这小比轮一共四十场,而擂台只有五个,故赛制规定,每座擂台每天须比试四场,第一轮两天内举办完毕。而李飞鹂的比试,即将就在第二号擂台上举行。 杜明成知道林志只是累脱了力,赏赐给他一粒丹药,嘱拖他用心休息便是。便带领众弟子一拥而上,走到二号擂台去了。 那瘦猴已经跑到了他旁边,关切地问这问那。阿丽毕竟是女生,脸皮有些薄,方才略一失态已经有些不好意思,这时见麒麟众人走得差不多了,方才忸忸怩怩走了过来。 俩人眉飞色舞地围着林志又说又笑,比自己赢了还高兴。那阿丽粗通医术,用手给林志轻轻推拿了几下,又给喂了口水,林志便觉得清爽不少。 他挣扎了下站了起来,问道:“阿丽,你不是也参加比赛吗?今天怎么不见你上场。” 阿丽脸一红道:“我抽的签是在明天。”她又看了林志一眼,道:“我参加也只是个添头,估计第一场就被刷下来了。不象你,干什么都那么棒。” 林志脸一红,瘦猴也更觉得讪讪。林志站了几分钟便觉得头晕眼花,直想睡下休息。便告了个假,自己回房间去了。瘦猴还得工作,虽然想送他回来,但却又走不开。阿丽架着他走了几步,却见赛场上人来人往,一些好事之徒指指点点。她毕竟也是个小姑娘,脸上便不好意思起来。林志知她所想,又自道宿舍也没几步,便让她回去给师姐们助威,自己一个人回了。 林志回了宿舍,正好师兄们都没回来。他上午累脱了力,觉得晕晕欲睡,赶紧将练气丹服下,盘腿打坐起来。 好些日子未见,那鱼儿已经很有点规模,全背金灿,只有肚皮上是一圈白色,只是方才累脱了力,有气无力地躺在会海中,他用意念撩动,也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下,就又闭上了。 他放开神识搜索,却见那炼气丹刚进会海,还是如同上次般,形成光茫四射的一个光团,这次他已经看得清楚。光团中间,是个桔黄色的真气团。 那小鱼闻香则动,它已经有一次经验,又见美味送上门来,何其不喜。与冲击第二关时相比,嘴巴也又大了一圈,咔嚓咔嚓几口便将那光团吞了大半,吃完了还吧嗒吧嗒嘴,向林志望来,眼中似有询问:“美味哪里还有?” 第五十四章 小比(五) 林志一乐,这家伙还真是无知无畏,这炼气丹岂是你能管饱吃的。他又附到金背鲤鱼身上,只觉得全身气定神闲,精力充沛,纵身在会海海里游了几圈,只觉得转身困难,有点呼吸不过来。心中一动,道:岂是冲击第五层的机缘来了? 那金背鲤鱼尾巴一动,已经是游到了第五层的第一关前。五层只有三个大穴道,分别是大椎、玉枕、百会。这大椎也在人身大穴之一,在后背正中线上,第七颈椎棘突下凹陷中。 玉清境中,功法每上一层,这难道增加都是以十倍计。前四层时,冲关都是到了最后一个穴道中方才感觉困难,没想到这第五层,第一个关口就让林志有些畏缩起来。 只是刚服用了炼气丹,全身活泼轻快,小鱼在大椎前打了几个圈,虽然有点疲累,但也终于跃起来,高高地朝大椎穴冲去。 那穴关却是高高在上,连个浪花也没有溅起。小鱼在白天一番苦斗后,许是失去了雄心,快要挨到关门,却又一个转身,向后退了回来。 林志心里叹道,这又何苦呢,干嘛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心下一松,神识便退了出来。身心俱疲,他倒头便睡。 待他醒来,却见师兄弟们都已经回来了,个个兴奋异常,七嘴八舌的在房间里头争论。师父师娘坐在床头,面露笑容,正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林志大窘,叫声师父便要爬起来,却又觉得浑身疼。杜明成赶忙制止,又伸出手来在他全身摸索了两下,沉呤道:“并无外伤。只是初次上阵,使脱了力罢了。” 林志告身谢,又让何飞虎扶着坐了起来。杜明成和宁小玉落了座,环视一圈道:“这次初试,今天成绩还不错。参加比试的二人,何飞鹂胜出是在意料中事,只是老十林志,初次与人比试,竟然也出类拨粹,真是令人喜出望外。” 众师兄俱都一阵哄笑,林志看见李飞鹂立在门口,神态自若,看来对手较弱,胜得轻松。 宁小玉拿出玉瓶,给了李飞鹂一粒练气丹。杜明成又道:“鞭打快牛,这是一定的。哪个比试得好,修行的快,我便支持哪个。有朝一日你们修行若是胜得过我,我便把这座让给你们如何,只要咱们麒麟扬眉吐气,我心里便是高兴的。” 众人又是一阵笑。那杜明成最是个心直口快之人,看来今天也是真心高兴。他四顾了一下,又对宁小玉道:“今天便把万年海怪丹药给了何飞虎便是,叫他提前炼化。也好适应适应。” 宁小玉又拿出那黑色小瓶来,倒出一粒,交给何飞虎。何飞虎面色绯红,想说不要却又真是舍不得,喃喃地接了过来。 杜明成郑重其事道:“万年海怪内胆本来应该配万年的天山雪莲,方是君臣辅佐,药性调和之药,只是此番大比事急,我手头只有几株千年雪莲,只得将就了去。众弟子中,你入门最早,修为最高,但服药之后也切不可粗枝大叶,须得夜静之后,平心静气之时方可服下,且真气一有异动,立即告知为师便是。” 何飞虎谢了师傅,将那丹药妥善保管不提。杜明成今日心怀大快,叮嘱众弟子早些歇息,与宁小玉飘然去了。 林志向房门外一看,未曾想已经是天色大暗,几乎有点黑了。他回头看见大师兄,却又有些坐立不安之兆,想起昨天夜里所见,不禁大乐,心道,恐怕是这夜静之后,才是大师兄心不平气不静之时。 -------------------------------------- 第二日林志醒来,天色已经大光。师兄弟们吵吵嚷嚷着,今天麒麟峰战事四起,未参加比试的六名弟子中,人人都得今天参加比试。麒麟峰本来人少,只怕分兵几路助威人数更少,弱了气势。 那大师兄何飞虎早就算到此节,只是苦无良策,六人比试,只有他与何飞鹂、林志得闲。所喜杜明成也算到此节,算是宁小玉,麒麟峰五人分赴五个擂台,预防同门受伤后需要护持,至于加油助威,只怕是谈不到了。 林志分得五号台,此擂台上确是老四王飞鹰所在。二人来得台前,却见台下早就叽叽喳喳立了一大群女弟子,静如、陆玉琪、阿丽都赫然在列。见二人过来,那女弟子们俱是指指点点,声音更加响了起来。 主持比试的还是昨天那位长老,他见了二人,也只是把头一点。 那阿丽本来在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说得有趣,她声音既高,年龄又小,活泼好动地在一群女人中颇为显眼,只是一眼扫到了林志,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脸红心跳,声音也小了下来。一旁的几位师姐准是打趣了她几句,更加扭得厉害了。 林志和王飞鹰站在一群女将当中,真是群雌粥粥,又被几个年龄大的师姐指指点点,更觉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好在这时,只听“铛”的一声钟响,第二天的小比终于拉开了序幕。 王飞鹰精神一振,定了下心神,轻轻一跃便上了擂台。林志也定睛望去,却见玉堂峰众人从中间分了开来,阿丽一身红妆,身子一扭,竟然也跃上了擂台。 王飞鹰见是熟人,也愣怔了一下,只是他已经参加过一次小比的。略一定神,便向前深深施了个礼。 阿丽也鞠了个躬,又向后撤了一步,一件兵器便亮了出来,却是一块红绸。那红绸见风就涨,眨眼间,便如同一条红龙般在空中摇曳。 王飞鹰也祭起飞剑来,他入门较早,在其修成四层时杜明成赏赐了一柄青冥仙剑,也是麒麟历位先辈祖师曾经历炼过的,甚是厉害。 旁边几名不知哪座山峰也来观站的一个男弟子啧啧道:“你瞧这位姑娘,年龄不大,修为却高。这一手恶龙出海,也算是不简单了。” 与他相跟的另一弟子也道:“玉堂峰这几年好生兴旺。这慧玄关门弟子徐丽娇,仅用三年时间便到了玉清三层,又得了慧玄师叔传她浑天绫,再过三年,岂不又是一个郑茹霜。” &1t;ahref=.>. 第五十五章 小比(六) 那年龄稍大的男弟子却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这姑娘虽然了得,那怎么能与郑茹霜姑娘相比,美人如玉,剑气如霜,与青龙长门成建南师兄并称洞玄“金童玉女”,可不是谁都能比的。”言下不胜唏嘘,看来,那郑茹霜师姐,是他的心中偶像。 刚才说话那男子也是一脸肃然,叹道:“是我说错话了。那种奇才女子,是几千年方才出一个的。天生丽质却又冰雪聪明,整个人一往那儿站,全身便透着一股尊贵之气,如同天山绝顶万年雪莲一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岂是这庸姿俗粉能够比拟的。” 林志听他嘴角流涎,简直把那郑茹霜说得如同月宫里的仙子一般,又把阿丽说得如此不堪,不禁心头一怒,回头瞪了他一眼。却见那二人嘻嘻贼笑,又对旁边的众多玉堂峰下女弟子品头论足,显然是特意来此大饱眼福的。他本来不是个高调的人,回瞪一眼心下已是后悔,心道:那郑茹霜姑娘也不知是哪一位,竟然同成建南并称金童玉女,这修为岂非高到极处?又猛然想起一年前成建南到麒麟峰拜会,也曾说起这郑茹霜来,并对其敬重异常,心中更是好奇,这女子究竟有何好处,竟叫这么多男弟子垂涎三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台上二人早已交起手来。王飞鹰早已参加过几届小比,经验丰富,青冥剑在空中盘旋飞舞,这门户守得异常之紧。徐丽娇手中法宝霞光阵阵,仙气腾腾,却也是盘旋空中,只是高接低挡,显然未出全力。 双方僵持了半晌,阿丽显然年少气盛,不想再这么纠缠下云,她用手一指,刹那间霞光闪动,疾若闪电,浑天绫带起一阵大风,刮脸生疼,直接冲向王飞鹰。 王飞鹰老成持重,叫声“来得好。”双手一震,青冥剑立刻光芒灿烂,迎了上去。 霞光与剑茫在台中央撞到一起,只听“砰”的一声,王飞鹰与徐丽娇身子都是一抖,但又立刻站稳,而两件法宝也僵持在半空中。 台下玉堂峰的众女弟子齐刷刷地叫了声“好”,中间夹杂着许多特意表现的几名男弟子的粗大嗓门,更是显得突兀异常。林志吓了大跳,心下也想给三师兄喊声加油,只是势单力薄,只怕犯了众怒。更兼他心里其实是七上八下,紧张的不知所措,既怕黄师兄失手伤了阿丽,又怕万一阿丽神兵在手,侥幸赢了,师门蒙羞。 台上林丽娇得了助力,越战越勇,一条红绫如同飞龙一般在台上上下飞舞,伺机进击。那王飞鹰一试之下,知道阿丽功力不如自己深厚,只是法宝过人,他也不再与其硬拼,只是祭起青冥,上下飞起将全身护个严实,看来是自恃功力深厚,想把阿丽拖倒。 那阿丽久攻不下,不免有些急躁,只见她柳眉倒竖,口中念念有词,浑天绫霞光闪处,登时长了十倍,阿丽一声娇斥,只见深天绫一改本来柔软模样,竟变作长长的一根巨棒一般,笔直横在空中,一端抓在阿丽手中。 台下观者一片哗然,惊叹声不绝于耳。 阿丽更不迟疑,右手一舞,只见深天绫化作的那根巨棒在空中“呜”的一声划过,重重向王飞鹰当头打去。 王飞鹰双眉紧皱,面色肃然,在这片刻间青冥剑已飞回到他手中,但见他咬紧牙关,右手握紧仙剑,左手曲伸,眼看那巨棒就要打在他的头上,台下众人一片屏息,突地一声巨响,在他身前平台之上,原本平铺的木台瞬间破裂,只见五、六道巨岩突然破台而出,挡在他的身前。 台下众多女弟子尽皆愕然,林志看得惊心动魄,禁不住大叫了一声“好。” 只听着“轰隆”一声巨响,闪着霞光的巨棒与那岩石重重撞在一起,片刻间尘土飞扬,弥漫在整座台上。阿丽只觉得身子剧震,对方的“御岩术”竟是坚不可摧,琥珀朱绫整条反震了回来。 王飞鹰一步踏出,已经站定在岩石之上,他隐忍许久便是等得此次反击,如今机会到来,如何肯放。他脚踏七星,神威凛凛,一声大喝:“疾!”那柄青冥剑斗然冲天而起,片刻之后迅若闪电,竟是从阿丽头顶正上方疾打下来,剑未及地,便只见她衣裙飞扬,周围劲风大作。 台下众人异口同声大叫:“啊。”一片女弟子声中,林志的声音尤其显得尖锐。身边几个女弟子投目望来,似乎对这个朝三暮四两边叫好的看客略有鄙夷。 林志大窘,心道:两边不讨好,还是不要随便叫好了。 阿丽略显慌张,急退了几步,左手连挥,就见几柱冰棱拔地而起。那飞剑却是势不可挡,“扑扑扑扑”之声大作,连破几层冰障,继续向阿丽飞来,眼见已经退到擂台边上,再无可退之处。 那阿丽已经手忙脚乱,却见那浑天绫从远处自行飞回,从阿丽头顶一罩,顿时霞光如纱,浑天绫瞬间宽了数倍不止,在上到下织了一道霞光屏障。说时迟那时快,青冥剑“铮”地一声已经击在霞光之上,只见红色霞光一阵剧抖,却是安然无事。 王飞鹰的青冥剑一击无功,向上折起。王飞鹰飞在空中,双手御剑,大喝连连,接二连三的向霞光劈去。那霞光得阿丽护持,虽然左摇右晃,竟如风中之竹,屹立不倒。 王飞鹰面色微微苍白,但竟也是毫不停歇,喉间不住出大吼,身子飘到红霞旁边,双手齐握剑柄,毫不间断地向红霞斩去。只是他真力在方才几击中已尽枯竭,后来几剑,只是差强人意而已。 台下众人都已看出,王飞鹰已经再难取胜,那林丽娇再坚持片刻,便定能胜了她。只是阿丽明显功力稍逊一筹,取胜只靠法宝,未免有点不太光明。除了玉堂几个师姐外,众人喝彩便即寥寥。 正在这时,林志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回头望去,只是师父夫妇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旁边,身旁却还相跟着一个老尼,不是玉堂峰座慧玄师太还有谁。 &1t;ahref=.>. 第五十六章 月下(一) 杜明成强抑不满哼道:“那徐丽娇手中有此法宝,尽可天下去得。只是玉清五层与玉清三层对阵,只因为手中剑不如人,便即落败,如此宗内比武,还分得出个什么好歹?” 那慧玄师太便在旁边,心下大怒,道:“这算什么,洞玄自古以来能者居长。只要资质过人,修炼三年未必不能胜过苦修终身,自家舍不得宝贝给弟子,反倒说什么风凉话。” 杜明成气极,怒道:“你笑我麒麟贫穷?” 慧玄也怒道:“自古比试只要胜了便罢。你有本事把你那鱼肠也赐了弟子,只要他们能够驾驭,便是斩了我也无话可说。” 杜明成气极,浑身颤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宁小玉在旁,赶紧打劲道:“几百岁的人了,还争什么争。自古以来便是宝贝有缘者居,那女子得了浑天绫,乃是人家的福份,我们弟子的青冥也不是凡品,只是刚好被浑天绫所克而已,只要他修到了六层,要击破浑天绫岂不是易如反掌。怨来怨去,只能怨他自己修为不够。” 杜明成也知此理,只是他素来护短,又把这比试看得太重,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哼了一声,便又朝台上看。 此时王飞鹰斩得也越来越慢了下来,久战之下,他力有不逮,心知今日已经冲不破浑天绫宝贝护身。只是师恩深重,自己修行多年,只为得此日,没想到第一战便折了回去,怎么有脸见得师尊? 过了好半晌,青冥剑越来越无力,台下嗡嗡声也逐渐大了起来。众人俱兼看出,如此下去,待到徐丽娇缓过气来,王飞鹰定然是大败特输。 杜明成夫妇不忍弟子再如此煎熬,二人对视一眼,那杜明成闭上眼睛一声叹息,宁小玉嘴唇微动,却是给王飞鹰传音。 那王飞鹰心如死灰之时,听得师娘传音,将剑一抛,看准了师父所在地,便跃了下来。 台下玉堂峰弟子欢声雷动,座慧玄师太哼了一声,瞪了杜明成一眼。 王飞鹰下得台来,便往地下一跪,宁小玉急忙将他扶起来看时,已经是满眼泪水。 纵是杜明成心肠如铁,值此英雄落难之时,也不由得长叹一声,温言慰藉了几句,便命林志将他扶了回去。 ------------------------------------------ 今天麒麟比试的成绩差强人意,六名参比弟子中,老二郑飞龙、老三田飞豹不出意外地获胜,而老七孙策、老八田大宝、老九田震都落败,无缘下一轮。众弟子之中,只有王飞鹰是个意外。 杜明成来看了他们一次,也没有什么话讲。王飞鹰一向在宗内少言寡语,只知道埋头炼功,这次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都进了第二轮,就是自己未能替师门争光,心里一时想不开。但这心结也要自己逐步解开,旁人都帮不了什么忙。 那阿丽奉师命送过来一些伤药,杜明成都命人收下,但却没让她进来,以免惹得王飞鹰伤心。她也知麒麟今日有事,不敢跟林志盘恒,只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那杜明成看着王飞鹰躺下,又向林志使了个眼色,便走了出来。 林志急忙跟了出来。杜明成和宁小玉携了他的手,驾起飞剑走到山谷深处。这才将他放下,道:“你入门最短,修习这套剑术时间更短。明天便是第二轮比试,我和你师娘拆几招,你用心来看。” 林志急忙磕谢师恩。那杜明成确是再也无话,当下便使出狂风十三剑,向着宁小玉攻去。 那狂风十三剑,本是麒麟一门最基本的剑术,招法并无出奇之处。只是简单快捷,变化较少,学起来容易。那杜明成归山之日,见得林志已经进境四层,心下欣喜,却也大比在即,并无太多时间管他,当时便传了这最简单的御剑术。只是机缘凑巧,谁曾想这只为凑人数的小徒弟居然进了第二轮。兵器谱上常讲,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林志使得乃是碧玉屏箫,全长一尺有五,与众人长剑比起来短得多,昨日比试之时杜明成便已经注意到,尽力攻击之下,防备这尺五长的玉箫,却比那三尺长剑要难得多。 只是这狂风十三剑本来是长剑剑法,并非短箫技击。杜明成对这套基础剑法已经熟极而流,略一思忖,便将其改动一下,特意来传给林志。就算是临阵磨枪,也好过全无准备。 林志看了片刻,便已经领到师傅用意。他一月来每日揣摩这剑法真意,便是在梦中也是舞剑,偶尔也有箫非所长之感。今日一见师傅所使,顿觉意醉神迷。 杜明成刻意使得一柄尺五短剑,并且放慢节奏,一招一式缓缓使来,以便林志学习。他本来便是个急性人,使得两次,便觉得无趣,又叫林志使了两次,看见他已经记得差不多,便叫他多加炼习,争取熟能生巧,即行离去了。 林志自已在谷中炼习了半晌,这剑法他本来便熟悉的很,而杜明成此番改动,怕他情急学不来,更是将那长剑刺扫之招尽数去了,只留一些适合短兵器所用的招数。不到半个时辰,林志便已经尽数炼成。 他立在谷中,四周绿树成荫,淡淡月光下无数枝叶婆娑起舞,竟如同身在紫竹仙林中一般。一时情致,他拿起碧玉屏箫,便呜呜地吹了起来。 其时月光如水,静静地洒落在这一方天地。林志想到这几年来的刻苦学艺,又想到昨天的浴血拚杀,而今天的王飞鹰师兄泪湿衣襟,更是深深触动了他,想到仙道维艰,自己抛弃母亲兄弟苦苦在此求学,不知何时方是尽头,不禁箫声哽咽;又一转念想起师父师娘爱护,师兄亲呢,自己有此机缘拜入洞玄,自是天大福气,怎么敢心意不足,早生邪念,不思进取,箫声不禁又转趋轻快。 &1t;ahref=.>. 第五十七章 月夜(二) “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北宋苏东坡《前赤壁赋》,《历代诗话》卷二十吴景旭引成化年间(年号)吴原博诗云:"西飞孤鸿记何详,有客吹xiao杨世昌"。吴原博所据何典,持考。杨世昌系一道士。据《图绘宝鉴》:“(其)字子京,武都山人,与东坡游,善画山水。”) 苏子这一段,确可为箫之绝唱了。箫声一如所言,清美、幽怨、低徊不已,一曲能教肠寸结。埙笛笙箫,箫最适于哀怨的情感。前人云:“洞箫清吹最关情。”又说:“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羌笛乃箫古称―作者注)可见洞箫吹来回肠荡气,令人心旷神怡。箫声牵qing动恨,箫声也最能慰籍多愁善感的心灵。洞箫清吹,最关情。 林志自小算起吹xiao已经近十年,去年又得到管柱子遗谱,刻苦修炼之下,箫艺大进,已经渐达古人所述“音以言志”之境。月色撩人,紫箫音醉,一曲终了,却已经是月到中天。 林志站在山谷之中,一时间心旷神怡,神游太极。四下寂静一片,天空中一轮银盘般的圆月挂在正中,身后长长的黑影跟在身后,陪伴他的,只有手中这柄玉箫。他一时寥落,颇有李白“月下独酌”的心境。 月下独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这诗乃是李白李谪仙得意之作,从古到今都被编入百家诗,乃是儿童启蒙必读之物,此时听他一字一句读来,直觉仙气逼人,几欲飞升,此情此景,真有今夕何夕天宫何年之叹。 在麒麟三年,他早已习惯于这样的良夜,习惯于这样的独享寂静。只是此来青龙,乃是争强好胜、斗气比勇而来,一时失了心境。此时环境优雅,气氛宜人,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木立良久,惆怅之意渐去,又生有无数豪情渐生。他长啸一声,心道:王侯将相,宁有种呼,管它下一场比试结果如何,只要尽心尽力一场一场比试便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转过身来,正待举步,却见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地站在远处。 他心下一惊,那女子不知何时便立在此处,若是敌人偷袭,只怕自己已经死了几次。 那女子穿着一身洞玄子弟统一的白杉,身材窈窕,仪态万方,远看美到了极处。她略一犹豫,便轻移莲步向林志走来,直到离他一丈来远才站住。林志这才现,她面上置着一层轻纱,只露出两只黑宝石似的眼睛。 那女子低声道:“这位师兄请了。我正有事路过此处,猛然听见师兄吹奏,气指合一,曲调新奇,是为平生罕见,不由得沉醉其中。却不知师兄所奏是何曲,载于何处典籍?” 林志又是一惊,想不到这女子竟然是慕音而来,并且听完之后还在自己身后等待良久。那女子虽然遮着半个脸,却已经是天下难见的美女。林志上山以来,所见女性除师娘师姐外,就只有阿丽一个小师妹,虽然也是青春丽质,但毕竟年龄尚小,育未全,林志意识中一直当她小妹妹来看。今日夜晚当中,突然遇到这么一个美丽成熟的女子,林志不由痴了。 只是他也是守礼君子,见那女子下问,马上就回过神来,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不由脸也红了,只是夜晚光暗,别人看不出来。 他刚才吹的便是洞玄子遗谱中所留《玄天霓裳曲》,此典经一年揣摩,已经可以熟极而流。只是此曲须用真气吹吹奏,林志目前功力不足,不足以演奏出全部意境,但此曲乃是洞玄子与管玄子一生心血所铸,虽然窥豹一斑,但在此良情美景,已经是天外飞仙,世间一流。 那女子却是甚少与人打道一般,见林志半晌不语,又低头道:“此曲格调高雅,世所难闻,定是天下奇珍。却是我孟浪了。”虽然戴着面纱,但林志依稀觉得她好象脸红了一下,又向林志施了一礼,便欲转身离去。 林志急道:“哎。”他心下斗转,那管玄子已经是几千余年前的人物,这《玄天霓裳曲》想来也不再是什么秘密。初遇良人,他心志俱为其夺,不由得也张惶起来。 那女子身子动了一下,道:“嗯?”转过身来,亮晶晶的眼内全是喜色。 林志不由得又是一醉,那曲谱已经被其烧毁,他不假思索道:“这曲乃民间一无名老人教授于我。只是并无曲谱。若是姑娘想学,在下倾囊相授便是。” 那女子眼睛里掠过一丝失望神色,又点头道:“我学得并不是箫,是琴。只是天下乐理相通,麻烦你再吹奏一次便是。” 林志心下一惊,心道:“看来这是遇上了懂音乐的大行家。”他对此曲已经驾轻就熟,当即将气息匀和,不急不馁,吹奏起来。 那女子在旁默默站立,用心记忆。待得林志吹完,已经记之十之**。当下向林志深施一礼,飘然远去。 林志立在原处,眼见她上了仙剑,运剑如风,飞一般地去了。又想到她在旁边显然已经倾听多时,而自己全无所感,修为显然是高过自己太多,心道:此等绝色,又有盖世修为,方才配得上仙女二字,只是萍水相逢,连个名字也没问道。自已摇了摇头,感叹一番,也回去了。 昨天下午已经上了二级分类重点推荐,感谢编辑小阵、橙子、黄昏,作为一个有全职工作的新作者,真得是什么也不懂,只是在懵懵懂懂之间便走到了这一步。我手写我口,心里有话,写完便是。 从今天起两更。这一段少一些,为了意思完整。 第五十八章 奇迹(一) 第二日便是林志第二轮决斗之时,他起得床来,便见大师兄急匆匆走来道:“林志,你可知道你今日的对手是谁?” 林志一愣,道:“谁又有何关系?反正我一场一场地打便是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何飞虎摇头笑道:“师弟,你这话放在平常便是不错。但如今法宝遍地,如有一件仙器,胜过苦修十年。”他一指王飞鹰道:“你四师兄修为胜过那徐丽娇许多,只是苦无奇剑,始终攻不破人家法宝。如今我们麒麟只剩下你们四人,你又是其中最弱一位,怎么能不关心对手是谁呢?” 林志听这语气不对,问道:“大师兄,莫非我今日对阵,却是一位拥有奇宝的对手不成?” 何飞虎将大腿一拍,喝道:“正是如此。你道你今天对阵的是谁?却是白虎峰悟玄真人座下弟子罗晓虎。他父亲乃是司玄峰长老罗成毅,其人最是护短,早早便将其护身兵器神剑白虹交给了他,这件神兵乃是天下至尖至利之物,与他对敌的仙剑,罕有一合之敌。那罗晓虎修为与你差不多,也是玉清四层,但胜在这件神兵,昨天擂台之上,一位五层师兄不知道其厉害,一上台便与其硬拼了一下,可怜啊,三十载光阴祭炼的飞剑,倾刻间变成凡铁,那师兄当场便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那王飞鹰经过一夜的排解,已经清醒了许多。他听得惊讶,也爬起来道:“那小师弟对上它,岂不是有败无胜?” 何飞虎又是一拍大腿,喝道:“那可不是。”他又对林志说道:“好在现在提前知道了这一消息,我们多加提防便是。小师弟,你上得台去,切不可使玉箫与其相撞,远远地攻击便是。这样虽然胜率低了一些,但也好在法宝被毁。说不定他一时疏忽,便就胜了呢?” 王飞鹰连连道:“难,难,难。”他见林志面有苦色,又道:“师弟,你专攻他下三路便是。他的修为既然与你差不多,估计他护起下盘来会有所不稳,这样也避免了飞剑相交。” 林志左思右想,却也想不出个胜利的法子来。他想到师父师娘对自己寄予厚望,昨天夜里还单独传授自己剑术,心下一叹,无精打彩道:“尽人力而知天命。走吧。” 众人到了擂台前,这次还是五号擂台。那白虎峰人多势众,早将擂台左侧占的满满,林志几人到了右边,主持者还是那位长老,见他们来了,微微点头。 今天麒麟峰又是林志和李飞鹂二人参比,李飞鹂开赛时间还早,故而大家都到了擂台前。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对手的那柄白晓剑,个个面有忧色。 杜明成和宁小玉也到了台前,铁青着脸不参加讨论。杜明成又将碧玉屏箫拿来,仔细端祥了半晌,却还是看不出半点端倪。他怀疑地朝宁小玉看了一眼,宁小玉也曾多次赏玩过这条玉箫,但却是毫无印象,见他询问,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低声道:“不论它是何物所铸,总之不会硬过白虹,更何况,它是空心的,只怕是一碰就碎。” 杜明成也摇摇头,抛掉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身对林志道:“也别想太多。万法兼破,唯快不破。还是那样,一个劲攻就行。” 林志如得纶音,他心里早是一片慌乱,对于此阵确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二人上得台前,那罗晓虎得意洋洋,先朝台下作了个四方辑,顿时得了个满堂彩。那白虎峰弟子众多,炸雷一般的声音响彻四方,直欲将人的耳膜震裂。 那孙策缩了缩脖子,低声道:“靠人多取胜么?要是这么吵就能胜利,那也不用比剑,直接比嗓门大好了。” 那长老作了个手势,比试便正式开始了。 林志已经有了一次比武经验,连客套话也顾不上说,见长老手势一动,立即御箫向前攻去。 那狂风十三剑迅若惊雷,又经杜明成改进,碧玉屏箫只有尺五有奇,招招俱是对方要害。那罗晓虎连剑也来不及祭起,只是将其擎在手中左撑右挡,如同暴风中的翠竹,给人朝不保夕之感。 台下白虎峰弟子鼓噪之声大作,什么“麒麟小子,卑鄙无耻”、“趁隙偷袭,不讲道义”尽皆骂了出来。麒麟峰众人却不理会,冷言冷语的应对。那孙策更是一张利嘴,什么“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抢占先机乃是本事”、“比试就是敌对,敌人会跟你讲仁义么”层出不群,众人眼见林志占优,哪管他们嘴上占点偏宜。 场上的林志有苦自知,眼见自己碧玉屏箫暴风骤雨般四处攻击,但却只要罗晓虎将白虹剑一举,玉箫便不得不避让开来,现在只是凭借先手优势不停四周盘旋,不敢与之硬拚,若是真气耗尽,那罗晓虎一旦腾出手来,自己有败无胜。 那罗晓虎却也明此理,眼见林志玉箫不敢与其硬拼,心下大定,他知道林志修为与自己差不多,仅仅是倚快占优,急不可久。只是他一向骄横,被林志这样急风骤雨的攻击,已经自觉大失颜面,心中暗暗狠。 林志堪堪将十三剑使完,仍然无法将罗晓虎拿下,心中略略慌。那罗晓虎已经腾出手来,一声狞笑,白虹高高跃起,剑尖出三尺长的白色剑气,化身一条白色巨蟒咆哮着向林志扑来。那罗晓虎深恨林志,决心一剑便将其斩于剑下。 麒麟峰众人尽皆大惊失色,杜明成更知林志除了一套剑法之外,别无所学,而狂风十三剑在他一心求胜之下,更是一招防守法术也无。他腾空而起,便欲上台去救,只是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白虹已至林志眼前。 林志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只听嗤嗤几声,剑峰尚未触到身旁,剑气已经射穿衣袖,他上臂飞血,溅得满身红透,眼见就要命丧此地。 就在此时,台上一声龙呤,那支碧玉屏箫已经及时飞回护主,也向白虹挡去。 麒麟众人俱兼出尖叫,胆小的甚至双手掩目,不敢再看,白虎峰门下已经见惯此景,只是也面露不忍之色,都觉得林志马上便是箫毁人亡、开膛破肚,死得惨不忍睹。 第五十九章 奇迹(二) 只听铛地一声,众人再往台上看时,却见林志依然屹立,罗晓虎却是面露惊慌之色,再细看,那支玉箫却与白虹剑短兵相接,在空中斗个不亦乐呼。碧玉屏箫青光大盛,出呜呜箫鸣,竟似和着音乐一般摄人心神。远远看去,正如一条小青龙缠着一只大白蟒相斗一般。白蟒虽厉且大,竟一时也奈何不了青龙。 林志见状大喜,刚才他本以为早已难逃此劫,未曾想这碧玉屏箫竟然不知何物所造,竟然如此坚韧。他本来便是越挫越勇之人,当下精神一振,用心操纵玉箫,重头运起十三剑,暴风骤雨般地向罗晓虎攻云。 此消彼长,那罗晓虎却是大惊失色,他自出道以来,倚仗一柄白虹毁灭别人仙剑无数,一直只有压着别人打的份,谁曾想这碧玉屏箫竟然如此厉害。他脑子中只是绕着一个念头,师尊悟玄曾经说过,洞玄宗内,再无一件可与白虹争利之仙剑,难道?难道师父也有算错的时候? 杜明成已经跃到了半空,却见形势逆转,林志已是大占上风,他大袖一挥又翻回原地,只是面色更加凝重了几分。这件碧玉箫他也曾多次拿在手里赏玩,只是不知何物铸造,竟然能够克得住以锐利闻名的白虹?林志何德何能,竟然有此奇遇。莫非真是祖师显灵,欲在自己弟子身上将洞玄扬光大。 思忖间台上已分胜负,那罗晓虎本来便只是倚仗利器,信心大失之下接连失误,林志步步紧逼,最终将其逼到擂台边缘。(.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众人惊天一叹中,那罗晓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斜斜地从空中飘落。一到地面,他从围着他的师兄弟中挣扎出来,气冲冲地走了。 林志站在台中,白衣飘飘,几欲飞去。台下众人看他的表情却是更自不同,昨天林志还可以说是运气好,战术得当,柿子捡软的捏,今日却是在白虹剑下得胜,无论是靠法宝之力还是自己修为,俱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后起之秀。 林志从台上跃了下来,今日他继续旗开得胜,感觉又为师门争了光,大喜之下,不觉有些头晕。下得台来,见师父师娘众师兄都立在面前,个个惊诧中带有喜色,甚至惊诧比较喜悦还又多一层,不由得收敛了笑容。 杜明成伸手过来,轻轻一探便把碧玉屏箫拿到了手里。他自己几次拿此箫看过,确从未感觉此箫象今日之神秘。可以对抗白虹的,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兵。可此物却是默默无闻,天下以箫命名的宝贝也就那么几件,自己真就那么孤陋寡闻吗? 他运起真力,将玉箫祭在空中,左右盘斗,那剑茫自是胜过方才几许,只是再也不见那条小龙。 宁小玉此时已给林志止了血,杜明成将玉箫交到林志手中,问道:“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林志心下也是一片茫然,摇头道:“我也不知。我把玩此箫良久,从未如此奇异。” 杜明成又问道:“你从何处得来此宝?” 林志诧异道:“我已经跟师父师兄都说过了啊。”便又将当年在紫竹仙林砍竹,因吹xiao与那白猿结识,结果一日未曾带箫,那白猿不耐,竟不知从何处衔来玉箫一只,自己见其遍体通绿,便称作碧玉屏箫。他也知道洞玄子遗物事关重大,且他一向重诺,自己既然拿了人家的宝贝,自然也要守信才成。 此事本来便有九成是真,只是林志省去一段而已。杜明成听得全无破绽,心下忖道:洞玄历史几千年,有几个不知名前辈死于荒山野岭中也是常事,只是这白猿与林志有缘,便将其拿了来。仙剑修炼到一定层次,自能变化万千,有的甚至能够自行攻敌,这倒也不足为怪。 正在这时,空中剑光大作,一名长门弟子驾剑前来。此时广场人来人往,非有急事无人御剑,众人不禁多看了几眼。只见那剑光径直到了五号擂台前,剑上一名弟子对杜明躬身道:“九师叔,妙玄掌门在洞玄观内有事召唤,并请带上贵峰座下弟子林志。” 杜明成脚步一顿,与宁小玉对视一眼,又伸手将林志提了,驾起飞剑直奔洞玄观。 ---------------------------------- 白云朵朵,碧空如洗。 青龙峰顶洞玄观内,林志跪在正中。堂上,九位座并肩坐在椅子上。 林志已经将碧玉屏箫的来龙去脉又原原本本讲了一次,妙玄真人将玉箫看了几次,又交由其它八人传阅。 过了半晌,那玉箫仍旧传回到妙玄真人手上,他咳嗽了一声,左右问道:“诸位师弟,这林志说法是真是假,你们看法如何?” 那白虎峰座悟玄真人,乃是罗晓虎的师傅,闻言即道:“洞玄开宗至今,凡有名有姓之祖师都有登记,却从未现一名使用玉箫之人。而那紫竹仙林也并非世外桃源,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麒麟祖师在此修炼,修为资质胜过林志百倍的比比皆是,却都未曾有此奇遇。事情很清楚,这林志乃是外人所赠宝贝,说不定便是魔教妖人指使,前来我宗潜伏卧底。不必多说,尽废功力开革出宗便是。” 众人听他说得如此残忍,尽皆皱眉,只是这悟玄执掌刑堂多年,素来令出如山,在门内乃是妙玄之后的第一人,一时无人出声反对。 那杜明成勃然大怒,站起来道:“你那弟子便是天生良材,我那弟子便是土砖泥瓦吗?说不定我麒麟峰天佑该兴,祖师爷假使白猿之手交由林志法宝,专门用来对付白虹。” 悟玄笑道:“白猿之说虚无飘渺。有无白猿先是个问题,如此通灵之神兽,非神功大成者不足以训养,那林志一个小小凡童,怎能有这天地福气。就算真有白猿献宝,听此说来,那白猿乃是为了听他吹奏管乐而来,怎么自从交传了宝箫之后反倒无影无踪?自相矛盾,一派胡言。” 那杜明成气得浑身抖,却又找不语言来反驳,最后道:“猴性多变,这几天喜欢说不定后来就不爱听了,这有什么怀疑的?”恨恨坐下。 妙玄怒道:“都几百岁的人了,有事好好说不成,干嘛轻易动怒?”他又一一询问其它几位座的意见,那些人都是洞通人情皆学问的老油精,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个个哼哼哈哈,不置一辞。 不过问到辟邪峰田法儒时,他却说得有点新意,道:“小生熟读历代神仙传奇,修仙宝典,也有此等天生谪仙,或者是吃过什么灵丹妙药之人,方有如此奇遇,天地异宝自动来寻主,也是有的。” 众人皆笑,连妙玄也不禁莞尔。那悟玄更是大声说道:“三年修成玉清四层,虽然说资质过人,但也并非独一无二,要是他便是天生谪仙,那妙玄师兄座下弟子成建南更是真仙转世了。你那破书只怕是民间小说,当不得真的。” 田法儒却神神叨叨道:“当真的,当真的。真有天生资质修仙一日千里的人,还有那奇珍异果,吃一颗抵得过修行半生,比方说黄龙果……” 第六十章 奇迹(三) 林志伏在地下,听田法儒说到黄龙果时,不由全身一震,多亏他面朝下伏在地上,才没有被别人现。 那妙玄真人断掉他的话头道:“这些奇珍异果只是在传说中有,修仙之人千千万万,个个对其虎视眈眈,更有人终日不思进取只想投机取巧,四处寻仙访药,却是终其一生也是一无所获。今日我们主要说这玉箫来历,大家便再议一议,不相干的少说一些便是,免得误人子弟。” 众人沉默了片刻,那悟玄真人的声音响起,却又斩金断铁的说道:“此子之言,万不可信。” 妙玄掌门眉头一皱,问道:“悟玄师弟此言,有何依据?” 悟玄看了林志一眼,道:“此子身上,有诸多不可解释之奇迹。正如杜明成师弟所言,去年临去南海之时,此子手中尚无玉箫,修为仅为玉清二层,一年不见,回来此子却已飞越至四层,并且增添了一条宝箫。天地之奇有甚于此哉?三年到达四层的资质天才也有,但也都离不开师傅师兄用心指点,少不得服用多枚灵丹妙药。如果说是天生资质过人,那为什么前两年不能表现出来,如果说是这一年间服用过奇珍异果,并得到高人指点,那这个突破和玉箫就都很好解释了。” 他目光如电,鹰鸠般盯着林志,一字一句道:“事情很清楚。在这一年间,林志定有外人相助,服用大量灵药,并且赠送奇珍,以求在小比之间有所作为。如此行事,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邪门歪道,贼心不死,密派卧底,打入我洞玄高层。” 其余几名座也不再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之神色,或大惊恍悟,或不以为然,个个目光炯炯,正容易色。 杜明成又从座椅上跃起,大怒道:“悟玄你血口喷人。林志家世资历完美无缺,清清楚楚,唯一空档就是一人守峰一年而已。我洞玄祖师护佑,早有护宗大阵布严,期间若有奸人偷入麒麟,怎么不见大阵示警?何况我门下弟子心志便如此不坚,一年不见便投了邪魔外道?只怕你是座下弟子技不如人,不容外峰出个天才罢了。” 那悟玄也从椅子上站起,怒道:“这便是你与师兄说话的态度么?” 杜明成上前一步,毫不退缩道:“如果师兄有意,我还正想请您试试鱼肠剑锋?” 眼看二人就要对上,妙玄将椅把一拍,怒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掌门真人?” 妙玄真人执掌门户二三百年,掌门积威甚重。二人相互怒视一眼,都不敢再主动挑事,各自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悻悻落座。 眼见气氛一时沉闷,老三朱雀峰通玄真人笑道:“这也不是个多大事。洞玄九峰皆有祖师留下仙阵护持,邪门外道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内便潜入麒麟,做得如此大事。悟玄师兄,想必是有些多虑了。” 悟玄真人听他提及自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奇玄峰田法儒却是:“我看这是一件好事。天地灵宝自会择主,林志修为大进,说不定便是天生谪仙之质,玉箫由白猿送来,自是祖师保佑我洞玄大兴。” 杜明成听他说法与已相类,虽然并不喜此人罗嗦,但也感谢其援手,冲他点了点头。 那法玄、智玄却不以为然,同时开口道:“事有反常即为妖。我洞玄立足修仙界几千年,在妙玄掌门领导下蒸蒸日上,便是洞玄子祖师复生,也不过便是如此。此事明显有蹊跷,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悟玄听得有人支持,又哼了一声,表示赞同。 剩下慧玄、宝玄未说话,妙玄真人又问其态度,皆说未及思考,不知怎样处理,听掌门人的好了。 妙玄真人逐个问过,待大家都说过了,道:“大家都说完了,我也说说自己态度。这林志入得我门,当时便是考校第一,吃苦精神无人可以相比,现在有所精进,也是理所当然。” 他拿起玉箫,又看了一眼道:“此碧玉箫,不知乃是天生何物铸造,似钢非钢,似玉非玉,却又通灵护主,林志得此灵物,那是他的造化。” 那悟玄真人听得妙玄话意,禁不住叫道:“掌门师兄,此玉箫明显来历不明。魔教对头阴险狡诈,为了打入我门,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一旦铸成大错,后悔晚亦。宁可错杀千人,不可放过一个啊。” 妙玄神色一变,惊道:“悟玄师弟,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悟玄自知失语,低头不语。 妙玄道:“不教而诛,古人不取。何况林志本无大错,只是拥有一条来历不明的玉箫,有朝一日有证明他所言属实,你又如何弥补?只追求结果正义而忽略程序公平,那是魔教的做法。我们这样做,与魔教有何区别,又有何面目见天下人?” 悟玄站立起来,左手合什,对师兄行单手礼道:“多谢师兄指点,悟玄知错了。” 妙玄面色一松,道:“你知错便好。只可杀错不可放过,乃是魔教做法。我名门正派,只可放过不可杀错,切记了。” 悟玄唯唯坐下。妙玄又回过头对其它座说:“各位师弟还有何话讲?” 众人都站起来,向妙玄稽道:“师兄高论,师弟受教。” 妙玄点点头,对着依旧跪在地下的林志说道:“你都听见了?” 林志心中感动,连连向上叩头道:“多谢掌门,多谢各位师伯。”最后又给坐于末尾的杜明成行了个礼,道:“多谢师傅。”声近哽咽。 妙玄缓缓道:“今日大厅议事,你有幸参加,也是一个机缘。今后切记,无论修为多高,法力多强,归根到底脱不了一下正字。心中须有正气,记下了。” 林志连连点头。妙玄又将玉箫拿起,交给他道:“宝物通灵,自会择主。拿去吧。” 林志伸手接住,入手后立即感觉到那熟悉的冰凉感传遍全身,竟是说不出的欢喜。他又向妙玄深深行礼,道:“多谢掌门真人。” 妙玄微笑一下,目光示意。林志捧着碧玉屏箫,一步一步退出了大厅。 ------------------------------------------ 有人说书不好看,不太开心。不过也许确实如此,有些名次非常在前的书,我打开了了一看,一眼也看不下去。没办法。 前些日子犯了错误,为了多更一章,硬生生地将完整的三四千字的一段割成两半,应有的悬念意境全无。真是不对。以后再也不了。 &1t;ahref=.>. 第六十一章 听琴(一) 议事结束后,杜明成携林志回了宿舍。其它师兄弟为了让林志更好的休息,自动几个人挤到一间房,让林志独自休息。 为了更快的让林志恢复,何飞虎给他上了不少伤药,那白虹锐利异常,比武之时剑未及体,只是剑气遥遥刺伤了林志的左臂,便也怕是影响明天的挥。 是夜,林志又得到一枚炼气丹。现在,他已经是麒麟峰和李飞鹂并列进入最后一轮的两名种子选手。其它师兄弟,都已经被淘汰了。 服用这枚炼气丹后,按照杜明成估计,在林志这个阶段,又该出现冲关的征兆了。林志静坐半晌,只是觉得全身精力充沛,竟欲大喊大叫,却怎么也难驾驭真气冲击第五层关口。杜明成心下关切,陪着徒弟坐了半宵,见其久无动静,只得长叹一声嘱托其好好休息,黯然离去。 林志躺在床上,怎么也安定不下来。想到明天的决赛,不禁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兴奋的是自己每天都是侥幸得进,明天便是小比的最后一轮,如若过关,便实现了师父长久以来的梦想,就是在洞玄宗,也是数得上号的青年俊杰了。而每进一轮,比试难度加大的自然不是一点,越往后高手越多,竟然越是激烈,哪位座肯定也是要拿出真材实料来帮助弟子进阶的,自己身上寄托了如此大的厚望,一旦失利,有何面目向师父师兄交待。他本来并不是功利心重的人,只是任谁到了此种地步,代表的都不再是自己,只有前进并无后退,绝无半途而作废之理。 他从床上翻身起来。静静的月光照在偌大的房间,四周一片寂静,只是偶尔从远处传来阵阵青年弟子们的打闹声。不知这是哪家前来观摩的弟子,还未曾体验过人生压力,师兄弟们难得聚到一块,夜半还在嘻戏玩耍。 林志推开门,让月光毫无遮掩的洒下满屋。在麒麟几年,他也经常这样排解寂寞,也许,月亮是他唯一的朋友吧。 今天又是一轮满月。白雾般的月光无私地洒满大地,叫人有昼夜颠倒之感。他知道今天又是一个无眠之夜,拿了碧玉屏箫,一个人向山林深处走去。 这里的竹子种类与麒麟峰上又是不同。许是无人管理,各种各样的竹子都拚命向上延伸,争夺着为数不多的光线,平均比麒麟仙竹都高瘦了不少。月光透过枝叶照在林间小径,光阴斑驳,显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造型,伴随着微风吹过,出阵阵异声。 林志将紫玉屏箫紧紧地握在手心,那箫仿佛与他血肉相连似的,一股冰凉清爽的感觉从箫上传到他的手上,又慢慢地传遍全身。他慢慢地安定下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走到了那天杜明成指点剑术,并与那名神秘美女邂逅相遇的山谷。月光如水,依旧静静地洒下一路光辉。 他不由地想起那名神秘女子来。风中轻竹,飘飘欲舞。那轻纱笼罩下,该是怎样的绝世容颜? 他惊讶地现,二天来,自己已经数次想起她。他不禁自嘲的一笑,才子佳人,是凡人小说里面才有的故事,莫非春天到了,自己也开始有所思!惊鸿一瞥,已经是欲罢不能? 他按捺下自己的奇思绮想,拿起那根碧玉屏箫来,仔细端祥。 刚才在宿舍,杜明成也曾问起,究竟是何种驾驭玉箫方法,才能让其变成青龙?如若每场都能使出此等境界,何愁大比不胜。 他竭力回忆着当时手法,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只记得当时性命攸关,自己左臂受伤,已经听天由命,双手无意识的比划…… 无意识? 他仿佛抓住了什么关窍,但用心想时,却又什么也没有现。无意识,玉清第四层操纵之术第一要决便是意识之力,只有神识无比强大才能操纵御物,若是全无争胜之心,又谈何杀气剑芒? 他想得头痛,便不再去想。放下玉箫,抬头望去,明月当空,碧空如洗。四周一片朦胧,树叶出如同蚕吃桑叶般沙沙声。 他一时技痒,便又拿起玉箫,放到嘴边用力吹去。他吹的,便是那洞玄子遗谱《玄天霓裳曲》。此曲千变万化,若是吹奏者心情不同,曲调也自不同。 箫以言志。今日林志初进二轮,却被祖师责难,以为玉箫来路不正,他心下自有光明,但苦于诺言,不便启口。然而师尊慈爱,掌门英明,洞玄千年名门大派,自然有其厚重道德之处。又感又佩,箫声也便起伏不同。 四周一片寂静,这箫声仿佛便是世界。林志一曲未终,却从远处轻轻飞过一个女子来,白衣蒙面,不是那日奇遇仙女还有谁? 她轻轻侧立林志身后,玉齿轻露,黑眸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箫声也有修炼之效。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志只觉得心平气和,气定神闲,原来烦燥不安之真气,竟然安静了许多。他望着月亮,轻嘘了一口气,放下箫来。 方才他全神贯注将真气吹于箫上,又兼在洞玄山,心知邪魔外道不敢窥视,自然神识内敛。此时心神放出,那女子又非刻意隐瞒,自然一下子就感觉出来。 他略微一惊,心中已有定念,当下且惊且喜,转过身来。却见白衣飘逸,轻纱蒙面,不是那女子还有谁? 那女子见了林志,却似又脸红了般,低声道:“天气炎热,我在别人的房里睡不着,出来走走,不曾想又遇到师兄吹xiao,一时神往……干扰了师兄雅兴,却是不该。”她声音如同黄鹂初啼,清晰婉转,说不出的好听。 林志脸上也是一红。他本也不是学究拘泥之人,只是不知为何,见了这女子便不由拘束起来。他也低声道:“我已经兴至意尽,一曲终了,倒是姑娘你,可是特意来此荒山弹琴的吗?” 那女子背上黑沉沉背着一物,只在左肩处露出个弯把。林志一看,联想到那日女子说她弹的是琴,便有此问。 第六十二章 听琴(二) 那女子脸上又是一红,低声道:“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顿了顿,似是下了极大决心,道:“《列子·汤问》中道:昔韩娥东之齐,匮粮,过雍门,鬻歌假食,既去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左右以其人弗去。我自幼学琴,自以为已经颇有造诣,天下尽可去得。谁料那日荒野聆听贵箫之后,始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又拘于情面,自以为有过目不忘之能,听得两次,便又回去自学。孰料曲调清奇,自有玄机,非我井底之蛙所能明了。当面错过,不禁又痛又悔,辗转反侧,几度不寐。今日再次相遇,即是有缘,请师兄莫要怪小妹粗鲁,千万赐教些个。”她似乎很少长篇大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已是极限,当下一个深深鞠躬,便朝林志拜了下去。 林志万万没想到此女竟然有如此多心思,看来今日竟似刻意在此等候自己一般,赶紧伸手去扶,嘴里还连连道:“那值什么?何必如此大礼参拜,真是折杀师弟了。”只是手刚刚触到她那如雪赛霜的皓腕,就觉得一阵酥凉,不禁如同触电般急忙收回来。 那女子脸色更红,忸忸怩怩硬是向林志拜了几拜,这才将背上七弦琴取了下来,平放在一片石台之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那琴头额上额下均镶有宝石,在月光下幽幽光,显然是夜明之属。琴底龙池、凤沼色泽古暗,也不知已经换了几个主人。琴身上断纹重重,龙龈两侧的边饰俱为金丝装裹。一切映象,竟与传说中洞玄子所用名琴“九霄环佩”符合。 那女子随手拨弄试琴,那琴铮然有声,高处清脆有金石声,低处浑厚丰满。 她随手便弹了起来,其音铮铮,竟然是林志所演《玄天霓裳曲》。也不知她私下炼习了多久,琴调清幽,竟然与林志所演气象完全不同。 林志站在一旁,心道这女子在琴乐上真是天赋异稟,仅仅是两聆之机,竟然便将箫音转为琴谱,并且在意境上大有突破。只是毕竟耳耳相传,自己箫音又非完美无缺,许多精妙之处未曾演奏出来。即便如此,一片空旷广大情怀表露无遗,仿佛一个豆蔻少女正在林中漫步,处处莺歌燕舞、欢声笑语,真有春暖花开之象。那洞玄子遗谱真是天下奇真,同样一曲目,林志演来便是高山流水,那女子弹出的却是小溪低呤。 林志沉迷已深。他是个至孝之人,离家又久,几回回梦里都是身在家乡,与老母稚弟共享天伦之乐,只是感怀师恩,又经入狱一事看破事情,心知无论身处何处,凡事俱得有势方可,这才刻苦上进,欲为家庭谋求一个出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只是这并不是他内心所想要的,如果真能让他选择的话,只怕是朝游东海暮天山神仙生活不如家人团聚合家欢的天伦之乐。他内心伤感已深,又沉迷音乐,不禁引动心声,泪如雨下。 不知何时,那琴音却已停了。那白衣女子低低的声音传来,道:“想起你家人了么?” 林志惊转,不好意思一笑,随手便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不知为何,他在这女子面前完全没有了拘束,当下便将自已家里情况一五一十的讲来,自己如何在山里捕猎,母亲如何慈祥,兄弟如何友爱。他此时心地纯粹,想起老家来一片喜乐,那些不高兴的事一下都忘记了,讲来讲去,都是开心的事。 那女子静静地听他讲述,见他面容欢笑,讲来讲去却都是自己如何猎杀一头小兔,母亲如何一个铜子一个铜子积攒这样的小事,想到他年龄小小便失去了父亲,一家人苦苦挣扎度日,才**岁便要挑起家人生活重担。不禁怜意大起,见他反来覆去终于说完了,低声道:“那你可吃了不少苦。” 林志如受雷击。他刚才已经明了,这个姑娘,必定是宗内某个名门贵族之后,从小娇生惯养,只怕是自小也没有吃过一点苦。不曾想,她竟然也有如此体贴之一面。 那女子微微一笑,又弹起琴来。这一次,她弹的是那《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乃是中国古典名曲,无论学习何种乐器,尤其以古琴、古筝、古箫三种,入门第一课都是此曲。林志也是学过的,一听便知那女子琴下之意,乃是用琴音为他解脱,借流水的各种动态,抒了仁者爱山,智者乐水之意。他心下感激,端坐于侧,一心一意欣赏起乐意来。 那女子双手灵动,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只见她皓腕微动,右手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轮、拨刺、撮、滚拂,左手吟、猱,绰、注、撞、进复、退复、起。初始时旋律在宽广音域内不断跳跃和变换音区,虚微的移指换音与实音相间,旋律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接着清澈的泛音,活泼的节奏,犹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再往后,琴音跌岩起伏,大幅度的上、下滑音,连续“猛滚、慢拂”作流水声,并在其上方又奏出一个递升递降的音调,两者巧妙的结合,真似“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息心静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矣。”最后先降后升,音势大减,恰如“轻舟已过,势就倘佯,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收尾流水之声复起,令人回味。 这女子琴艺绝,乃是林志生来罕见。他只觉沉浸于“洋洋乎,诚古调之希声者乎”之思绪中,久久不愿醒来。 一曲终了,林志睁开眼睛,朝那女子望去,只见她也正朝他望来,二人四目相对,都是一笑,却又都回转了头去。 一诗突然涌上了林志心头,他脱口呤道: 春雨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这是唐朝诗人韦庄的一诗,写得是小雨初ye,画舫湖中游。诗人在船上闲坐,渔娘垆边著茶,皓腕如雪,明眸似月。眼见情景交融,林志脱口而出。只是呤完他才有些惊慌,只觉将这仙女比作渔娘、歌女,恐怕是大有亵du之意,而又有几分暧mei,联想诗之意境,未免有点孟浪了。 那女子显然也是懂诗的。方方退尽红色的脸上又是一阵绯红,似乎连粉颈也红透了。又呆了片刻,她收起古琴,驾起飞剑,飞一般地跑了。 第六十三章 青龙(一) 或许是由于大比随后举行,那小比三轮赛程安排的甚是紧凑,第一轮两天,第二轮一天,第三轮竟然也是一天,小比之后,将有三天的休息时间,马上进入大比。(.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虽然昨天睡的时间不长,但由于兴奋,林志依然神采熠熠。也许是连服两粒炼气丹的原因,他只觉全身精力旺盛的很,真气化身金背鲤在会海里蠢蠢欲动,直想和人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早上起来他看见碧玉屏箫,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那神秘女子,昨夜她不靠而别,令林志深悔自己孟浪,本来他还想与她琴箫合奏,共同完善一下《玄天霓裳曲》。毕竟,这曲子乃是洞玄子与管柱子为琴箫合奏而所作,管箫独鸣,未免少了许多意趣。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无比相信这个只是曾经邂逅两次的少女,从小到大,他在母亲幼弟面前扮演着坚强,在师父师兄旁边是个懂事早熟的大男孩,在阿丽面前也是个大哥哥的形象,只有在这个少女面前,他居然毫无防范,将多年的心事委屈一吐为快。 也许她会笑话他吧。但他又马上否定了自己。他不会的,他想起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而又善良,简直叫人不忍心去多看一眼。 热爱音乐的人都是善良的。记不清在哪本书里曾经有过这么一句。他自嘲地笑了笑,心道,也许,这就是知音。 杜明成与一干师兄早就在擂台下与他作陪,见他至此仍然魂不守舍,怒道:“你昨晚干嘛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睡醒?” 林志一惊,这才醒了过来,脸现赧然之色,讪讪地不敢说些什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好在杜明成也只是提醒一下,大敌当前,谁也不会真的责怪自己弟子。 他向擂台另一侧望去,却见无数白虎峰下弟子立在对面。他心中一乐,这与白虎峰倒是结了亲了,三场就有两场与之对打。 铛铛铛,比赛钟声敲响了。林志纵身上了擂台,却见对面一人腾空而起。那人他却认得,不是田家根还有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人也不客套,互相瞪了一眼。林志昨日没有休息好,又对今日比试并不看好,早就存了侥幸之意,不由心浮气燥,但一见是田家根上台,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眼睛都由些红了,心下直道:今日拚死了罢,怎么也不能让这小子好看。 田家根一脸不屑之色,斜眼看着林志道:“想不到你这穷鬼也能混到第三轮,不过,今天你的好运就终结了。遇到我,别再想什么鬼把戏。乖乖滚下台去,我给你个面子,饶你一死。否则一旦真动起手来,飞剑无眼,戳你个透明窟窿莫要怪我心狠。” 林志咬得牙齿格格作响,恨声道:“你别蚂蚱子戴笼头——假装大牲口了。就你那德性,我还不知道,一会儿跪下来哭爹叫妈的,说不定是你呢?” 那田家根面色一板,冷声笑道:“你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玉清四层的王八蛋子,怎么能跟我已经炼到六层的大宗弟子相比。” 六层?林志倒吸了一口凉气,须知,玉清境越到后来,越是难以寸进。莫说是两层差别,就算是同一层的初期与晚期,也是天壤之别。高境界的师兄要斩一名师弟,那简直易如反掌。 二人不再说话,恶狠狠地互相瞪着。林志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语的人,只是天生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心道:今天折就折在这里了,临死也要溅你一身血。 台下杜明成与宁小玉并立。杜明成突道:“这白虎峰弟子明显与林志有过节,不知道怎么回事?” 宁小玉摇头道:“我也不知。要说林志上山三年来从未离过麒麟,或许是以前结的仇怨也不可知。” 二人对视一眼,俱都面有忧色。林志三年突上四层,已经是麒麟千古奇才,假以时日,说不定便是一代宗师,光大麒麟有望。谁曾想,这田家根更是变态,三年直接上六层,较之成建南也不多让,就算有无数灵药相催,那也是世间罕见奇才美质。 宁小玉轻道:“我见他举止轻兆,真气上浮,显然是刚上六层未久。许是悟玄真人见其比武有望,专用灵药催逼。” 杜明成点头,心知昨天在观内议事之时扫了悟玄的面子,这人平日最是护短,一准是晚上又给田家根催服了灵药,强行冲关提高了境界,今日特来寻仇了。 宁小玉喜道:“如果真如此,那他运行六层功法必定还有魔障,不能得心应手,只能算个五层顶峰,林志连服两粒炼气丹,虽然不能冲关升级,但四层圆满无疑,只差一层。” 杜明成又翻个白眼,一层如何?玉清每进一层,花费的时间精力说不定要比前几层加起来都多。多少良材美质,到了一定层次便遇到瓶颈,终身不能寸进一步。别看就是这小小一层,田家根要杀林志,那只是举手之劳。 台上铛的一声钟响,却是值班长老已经敲响了计时钟。比试开始了。 田家根与林志恶狠狠地对视一眼,连客套话也没有一句,当即便祭起法器来战在一处。那田家根许是仔细钻研了林志前两场比试,根本不给他偷袭造势的机会,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狂风十三剑尚未展开,碧玉屏箫已经被笼罩在一片剑芒中,远远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白色光团包围着一个小绿光团,叮叮咚咚声不绝于耳,眨眼便连对十几剑。 台下人群一阵骚动,白虎峰弟子自动左右分了开来,却是白虎峰座悟玄真人到了。他旁若无人地挤到前面,恶狠狠地瞪了杜明成一眼。 杜明成一阵大怒,只是强自抑制下来。那悟玄身为此次比武主持,身上有多少大事要办?此时不去忙其它正事反倒来到一座小小的五号擂台下,眼瞅着便是前来示威。你那徒弟罗晓虎便是宝贝,不能输一场?同门校艺,本来便是互有输赢,难道只许你徒弟胜,我门下弟子就该任打任杀?只是势已至此,但凭刀枪,别无话讲,他脸色铁青,目光向台上投去。 擂台上林志形势已经险恶万分,那田家根飞剑名叫“湛卢”,虽然不及罗晓虎“白虹”有名,但也是洞玄十大名剑之一。田家根刚刚冲上玉清六层,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湛卢剑被他法力催动,如同长江大河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直直地朝林志冲击。林志也勉力运起狂风十三剑,一剑一剑向湛卢劈去,只是那六层真气何等了得,湛卢剑芒伸缩足足有二尺多长,每次玉箫攻到近前,总被它逼了回去。那田家根自恃力盛,也不着急,一点一点地向前进逼,总在无形之中将箫影化解。 眼见十三剑已经快要使完,林志暗暗着急,只觉对方剑势压力越来越大,直如铜墙铁壁般越挤越紧,那碧玉屏箫腾挪范围也越来越窄,几乎要运转不灵。他运起真力几次欲要以力破巧,只是苦于技不如人,刚开始几剑对击已经叫他右手酸麻,全身剧震,情知真力上与对方差距太大,这才与其苦苦游斗。 台下悟玄与杜明成各自冷笑不语。两边弟子早已经撕破喉咙,那白虎峰人多势众,眼见田家根胜势越来越大,直叫得如同山崩海啸一般。田家根每一剑击出,都伴随如雷喝彩,更增了几分气势。 又过得片刻,林志再也坚持不住,玉箫一个运转不及,被湛卢狠狠地击了一下,只听铛鎯一声大响,玉箫几乎坠地。 ------------------------------ 日子很多,票数很少。羞愧中。大家如果方便,顺手收藏推荐一下。 第64章 青龙(二) 那田家根面带狞笑,从上至下祭起湛卢,一剑狠似一剑劈头盖脸地连环击了下来。如山剑影仿佛化成了一座无边无沿的白色刀山,**般向下倾泄。 林志擎着玉箫,只在苦苦支撑。法器与心神会海相联,每受一次重击,便如同重锤敲在心脏一般。他目眦尽裂,虎口早已震碎,左臂昨天受伤部位,又隐隐渗出血来。 眼见形势逼人,麒麟峰众人都再也坐纳不住,都站了起来。不知何时,瘦猴和徐丽娇也站在了人群之中。情急之下,那瘦猴甚至叫出了声:“林志,莫要硬撑了。认输算了。”阿丽知道林志性格倔强,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一点泪花直在她眼里打转,硬撑着不肯掉下来。 那孙策最是嘴快,却也最是热心,他再也按捺不住,跟着瘦猴大声叫道:“小师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不跟他斗了。”他见林志没有反映,转身跑到杜明成面前跪了下来,泪流满面道:“师父,林志最听你的话了。眼见小师弟斗不过他,你就声号令,叫他退下来吧。要不然,他生性要强,会斗到死的。” 杜明成长叹一声。麒麟众人见他眼光扫来,都把头低了下去。只有何飞虎接口悲道:“师父,孙师弟说得对。林师弟已经尽力了。” 杜明成面如土色,好强如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在外人面前服软的。只是形势比人强,眼看林志便要遭受毒手。 擂台那边,白虎峰众弟子谀词如潮,悟玄真人已经眯起了眼睛,再有片刻,对方那个号称宝物自动寻主的所谓天才便要毙命剑下。哼哼,自古修仙都是名门大户之事,一介贫寒子弟,也想学人玩剑。而且,宗内九峰,只有青龙还得让我礼让三分,其它几处山头还想跟白虎峰较劲,呸,也不看看马王爷长着几只眼。 台上林志已经摇摇欲坠,他的身上头上都是汗水,眼睛也睁不开了。他已经知道此劫难免,只是靠着一股悍勇之气在拚命。 确实是在拚命。一下又一下的重击,已经将他半数经脉摧毁。那玉箫在排山倒海的白色巨浪中,变成了隐隐约约的一点绿芒,如同狂风中摇曳微弱烛光,挣扎着不肯熄灭。那田家根自恃胜券在握,如同猫戏老鼠一般,也不急着取他性命,竟要一下一下将林志活活累死。 他死盯着田家根那张胖脸,强令着自己不许倒下去,只是他眼冒金星,已经看不清擂台上的一切。一时间,陈开源、黄县令、田家根、武天宝一伙人的脸重合起来,个个在他面前狞笑,如同鬼魁一般在耳边嗡嗡作号:“你不行了,你打不过我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你不行了,你打不过我的,哈哈哈哈……” 他仰天长啸,用尽身体最后的一点残力向前攻了去。与此同时,内伤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化作一道血箭,直直冲了出去。 那田家根见他拚命一击,却也不以为然,二人盘斗已久,知道林志早已是油尽灯枯,他随手略一比划,便又将湛卢向前催了一步。他在众多同门师兄弟前将林志打得落花流水,心情大好,又看见台下竟有几位美貌师妹,不禁更加拿妖作怪起来,形象很重要啊。此招略微有点弯腰,会不会让人误以为驼背,影响了英雄外形;那招好象有些蛮横,不是那么潇洒,可不能叫人以为自已空有一身蛮力:翩翩少年方是美女最爱,我可是满腹诗书的哦。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那口血恰恰喷到碧玉屏箫之上,那箫本来已经半死不活,吃了这一口主人精血,竟然陡然间青光大盛,照得台上通亮。青雾弥漫中,那玉箫化作一条四爪青龙,左爪轻探,便将湛卢扫落,又嗡的一声龙呤,便向田家根冲去。 那田家根正在意淫,斗然间异变丛生。他哪里见过此等场面,便是惊也惊得呆了。眼看那龙张牙舞爪,便要将他开膛破肚。 那龙刚到得近前,右爪微探,便见一柄飞剑飞来,“铛”的一声,将青龙击个正着。那龙在空中翻了几翻,直直落了下来,到台上便现出原形,原来还是那柄玉箫。众人向来剑方向看去,原来是悟玄真人心念爱徒,关键时刻出手救命。 林志本已不堪,又受此重重一击,仰面便倒了下去。那田家根已是吓得手瘫足软,自他出自娘胎以来,饱受宠爱,从未受过如此惊吓,两眼一翻,也晕死在台上。 那台上监督长老早就惊得呆了。他战战兢兢来到擂台中间,却见湛卢与玉箫并肩落在地下,林志与田家根各倒在一边。按照比赛惯例,湛卢先落地,且玉箫乃是第三人打落,应该判林志获胜。只是悟玄在宗内一直执掌刑法,又是此次比试主持,不禁有些踌躇。 杜明成早已飞身上台,他连点了林志几个穴道,又取出一粒灵丹喂其服下,方才转身怒道:“悟玄,你待怎地?” 悟玄自知理亏,嘿嘿冷笑,并无一言,半晌方道:“你那徒儿勾结邪魔,私用血祭**增强功力,罪不容诛。你等着掌门师兄落吧。”说罢拂袖而去。 杜明成也怒道:“你是非不分,忠奸不辨,执法不明,以大欺小,有何面目高居刑堂之上?我也要到掌门师兄那儿告你。”他转身朝监督长老问道:“长老,擂台之上以你为尊,我且问一句,按照规定,谁胜了?” 那长老左右为难,唯唯诺诺道:“按照惯例自然是林志胜了,只是……”他话音未落,杜明成转身便朝台下道:“多谢监督长老主持公道。林志胜了。” 台下呼声一片,麒麟峰弟子自不用提,却也有不少其它山峰弟子恼怒白虎峰霸道,趁机鼓噪。白虎峰弟子虽众,但苦于座不在,无人作主,麒麟座杜明成威名赫赫,自然不敢乱动。 杜明成对麒麟一干人道:“你们将小师弟抬回去,好生休养。”又转身与正在连连叹气的监督长老一拱手:“长老莫怪,还得劳烦大驾,我们一起去趟洞玄观。” ------------------------------ 见鬼了,六十四无论如何显示不出来,一打就变成**,只能写成64,好奇怪好奇怪。 &1t;ahref=.>. 第六十五章 血祭(一) 洞玄观内,妙玄真人面沉似水。一个小小的比剑扯出这么多故事,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只是现在悟玄与杜明成相互僵持不下,已经变成了白虎与麒麟二峰的意气之争,不由得他不慎重。 那条玉箫便静静地躺在桌边茶几上,经过鲜血滋润的它,更是青得黑。故老相传,魔教有一种锻炼法器之法,主人从小便用精血滋养法宝,这法宝与主人心神相连,自是操纵如意、威力强大。只是这法宝得了精血,轻易生出灵识,若是主人重伤垂死或是久不用精血喂它,便极易反噬。妙玄试着运气操作,玉箫一动不动。那天初见玉箫之时,妙玄与杜明成都曾试着用过,而当时这玉箫还听运用。这才隔了几天,这玉箫便已不再受外人控制,中间唯一变化,便是昨天林志受伤出血,今天又吐血浇箫。毫无疑问,这就是血祭之物。它吃了林志精血,已经变成林志的独门法宝。 其它八名峰主座,各自坐于自己座位之上,那五号擂台监督长老,立于大厅之中。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俱已经分说明白。 那妙玄脑中思虑斗转星移,霎时已经转过了千百种解决办法,只是此时此景,他虽是掌门,却也不能独断。他再次转向众人,从容道:“各位师弟,你们看此事如何了结?” 法玄平素与悟玄交好,当先大喝道:“那还有何话讲。我们洞玄堂堂名门正派,岂能容得邪魔外道?别无话讲,将他废除功力,驱出山门便是。” 那智玄也连连点头,道:“二师兄、四师兄所言极是,我们祖师开宗立派所为何来?无非除魔卫道而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自古正邪不两立,就算怜他师徒一场,留一条小命也就是了。” 杜明成气呼呼地独自一人坐在边上,颇有一人向隅的意味,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委曲求全,不想再与别人做口舌之争,只是听法玄、智玄俱都如此偏袒田家根,却对自己爱徒一味苛责,不禁大怒道:“你二人做得好人,莫说我弟子无错,就是有错,也需得大开山门按律处置,哪用得着你们擅自安排。洞玄自有掌门师兄作主,还轮不着你们说话?”他站起来向妙玄深鞠一礼,大声道:“掌门师兄,这弟子在我身边学艺长大,我敢用性命担保,其绝非凶险狡诈之辈。将来若有反复,我用性命向祖师谢罪便是。” 妙玄示意他坐下,又将目光扫向其余几人,他们或王顾左右言他,或低头闭目养神,不禁心底一声长叹。不知何时,宗内竟然兴起以人划线,以悟玄为,法玄、智玄紧从,在宗内同声共气,互为表里,竟然如同形成了个小团体般。自己一向顾全大局,相忍为宗,没想到竟被视为软弱可欺,平日里老九杜明成一向对已恭敬,且为人仗义执言,今日不为他作主,对悟玄几人听之任之,让他们继续肆无忌惮,以后议起事来,又如何控制局势。何况,前天才因为林志开会,自己抓住悟玄语病,大义凛然地教训了他一顿,若今日退缩,岂非说自己那天错了? 只是如何转移话题,须得有个得力之人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才是。他转过头,向坐在自己左边的朱雀峰座通玄点了点头。 通玄乃是老三,老大老二老四老五都说过了,自然也轮得到了他,也唯有他有资格唱点反调而已。他本来微微合目,闲坐养神,仿佛大厅里的争论与他无关一般,但妙玄看过来之时,不经意间,却见他微微颌。 通玄朗声道:“悟玄师兄、法玄、智玄两位师弟说得很有道理,邪魔外道与我名门正派,自是势不两立,魔教弟子,人人得而诛之。” 堂上九人都活了几百岁,谁什么脾性会说什么话,可以说是闭上眼睛都知道。悟玄早知通玄乃是墙头草,抹稀泥的把式,对他言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此番言大出意外,不由连连点头。 通玄微微一顿,却又接着说了下去:“不过杜明成师弟说得也有道理。那弟子身世清白,小小年纪便入了我洞玄,看来绝非邪魔外道之类。” 众人听他转圈,果不愧为墙头草之称,都不禁面现鄙夷之色。那悟玄忍不住怒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通玄微微一笑,继续道:“依师弟看来,林志所持玉箫,是否血祭之物还有待商榷。天下有数的几支魔器,俱不知饮过天下多少修士之血,方成有灵之物。那少年就是自出娘胎,每日用精血养饲,也不过十五六年,现在才是玉清四层,能有多少功力?而且听监督长老所言,那玉箫也是临时见血之后,方才成龙变虎,说不定,这一切俱是误打误撞,根本就不是血祭魔物。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静观其变便是。” 那悟玄万万没想到今日通玄居然立场鲜明,说出这一番话来,恼得三尸神乱跳,怒道:“不是血祭魔物,他一个四层弟子能打得过我玉清六层徒弟?” 旁边那奇玄峰田法儒忽然结结巴巴道:“天生异宝,自会择主,打斗起来更是如虎添翼。譬如说黄龙果,吃了修炼起来便可事半功倍,几近可以白日飞升;又如洞玄子祖师所使轩辕夏禹剑,使起来便可拥有无穷无尽水力……” 悟玄听得大怒,又返头喝道:“天生异宝,天下能有几样?我们洞玄几千年积蓄,也不过就那么一柄轩辕夏禹剑。就算世间还有不出世稀珍,他那不成材的穷酸弟子,也配拥有么?” 那田法儒不敢与悟玄硬顶,兀自嘟嘟民囔囔道:“天生异宝,自会择主,天地奇幻之事甚多……”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低了下去。 几人沉默了半响,眼见就是一个僵局。 玉堂峰在宗里排名第六,但座慧玄师太年龄却是最大,她平日一向埋头修炼,与世无争,只是眼见几名座都说过了,也咳嗽一声道:“麒麟门风甚正,杜明成师弟我是信得过的,既然他敢用性命担保,将来出了事情找他便是。” 那悟玄动了动嘴,又想说些什么,终于忍了回去。众人心道,那慧玄师太平日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还是向着师妹啊。宁小玉出身玉堂峰,虽与慧玄师太不是同一师傅,倒也有几分香火情。 宝玄也道:“我觉得慧玄师太所言甚是,麒麟小峰,出个弟子不易,还是慎重一些较好。” 那悟玄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冷冷道:“小峰护小峰,你们同病相怜,当然是互相关照的。” 慧玄、宝玄俱都哼了一声,慧玄也冷冷道:“大宗压小宗,本来便是不对。” 眼见一场争执又起,妙玄沉声道:“好了。此事已有分晓。” 杜明成得了几名座声援,心下觉得畅快,又知此时乃是弟子关键时刻,也将头扭了过来。 妙玄掌门面现慈悲之色,一字一句慢慢言道:“此事前日本已议过,只是今日悟玄师弟以其玉箫来路不正为由,再次提起复议。法宝利器,好人得之用来扬善,坏人用来作恶,功法岂有善恶?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洞玄虽是道家一脉,却也不能比他们心胸窄了。莫说林志是我麒麟子弟,便是路旁外人,也不能因噎废食。不教而诛,我辈不取。要杀要剐,不能空口想象,以貌取人。既然杜师弟愿意为其担保,我们观其言听其行便是。日后那林志真有为非作歹之事,我便亲自出手,取了他性命。料他便是天纵奇才,不经百年磨砺,也不会高过我三百年修为。”说到后来,张脉偾兴。众人俱兼心折,都道,掌门师兄英雄不减当年。 ------------------------------------ 昨天在单位有事,回来得晚,更得也晚,害大家等了。谢罪。更为奇怪的是,那个六十四怎么也打不上,只能打成64,呵呵。 &1t;ahref=.>. 第六十六章 血祭(二) 林志从晕迷中醒来,已经是天黑掌灯时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睁开眼睛看时,却见一盏油灯在屋子中间活泼泼地跳动,杜明成、宁小玉以及众师兄弟俱都围在他的周围,杜明成坐在一张椅子上,右手按在他的会海,正在用功为他疗伤,见他醒来,微微一笑。 他受宠若惊,便想从床上跳起来,只是略微一挣,便又觉得浑身伤口疼痛欲裂,哎呀一声叫出声来。 杜明成皱眉道:“你躺着便是。”他一向话少,现在忧心徒弟伤病,更是不多说一字。 林志仔细看时,只见自已四肢都已经绑上纱带,周身散着一股奇异的药香,想是浑身破损之处,都已经涂上了伤药。 他心下感激,哽咽道:“徒儿无能,连累师傅了……” 杜明成哼道:“无能什么,现在你是麒麟最有出息的一个了。”他见林志还想说什么,道:“现在你一心养伤便是,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一个出线弟子,又因伤病不能参加大比。” 林志大奇,那天他玉箫落地便已晕死过去,尚且不知那飞剑从何而来,更不要提以后杜明成与悟玄相互争执之事了。那何飞虎见他目光投向自己,带笑解释道:“小师弟,你胜了那田家根,现在已经小比出线,和我一样,能够参加大比了。” 林志一喜,急道:“啊哈,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天的全部记忆猝然一下都回到脑海里,他连珠炮似的问道:“那天不是我的玉箫被打落了么?怎么还是我胜?莫非那田家根和我两败俱伤?”看到床边李飞鹂,想起她那天后来也参加了第三轮,又急急问道:“李师姐怎么会输了呢?” 众人见他一连问了许多,而师父师娘都在旁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都脸现尴尬之色。那李飞鹂神色一黯,低声答道:“小师弟,师姐天资不如你,修炼也不是很勤快,辜负了师父师娘的重托,最后一场比试,输了。现在,我们麒麟峰只有你一个人从小比中出线,下一步,就得靠你和大师兄为师门争光了。” 林志大惊,他不相信地又向大家看了看,见众人都以一种既羡慕又忌妒的奇怪眼光看着他,就连杜明成也是表情奇异,仿佛他是个怪物一般。 他很不习惯这样被众人嘱目,断断续续道:“不是这样,李师姐,王师兄,还有其他几位,你们资质天份都远胜于我,修炼也勤快……也许我,只是运气特别好……,不过也不是……”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觉得这事情无比奇怪,仿佛到了自己本来不应该到的地方一般手足无措。 杜明成盯着他看了良久,将手挥了挥,对众弟子道:“你们都出去吧。” 以何飞虎为,几个师兄弟都陆陆续续退了出去。何飞虎最后出门时将门一带,“吱呀”一声,内外隔绝。 杜明成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志一番,沉下脸道:“老十。” 林志心中一跳,听师傅声音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凝重,又见他脸上铁青一片,便不由自主地有些畏惧,应道:“是,师父,有什么?” 也不待他说完,杜明成盯着他的脸,断然道:“你那玉箫,到底是从何而来?” 林志脑袋中“嗡”的一声大响,张大了口,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他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大叫,撒谎被现了,被现了,有那么一刻,他简直要冲口而出将那个奇异山洞和与碧玉屏箫有关的一切通通告诉师父。 只是他已经不再是个懵懂少年了。他自小便经坎坷,世故人心都已经历得太多,既然那管玄子一再强调不能告诉外人这紫玉屏箫的来历,那其中必然有些不足为人称道之处,说不定说出来便会影响他的一生。几次话到嘴边,都被他咬断舌根压了下来。 他转过头,不敢看杜明成的眼睛,慢慢道:“弟子已经说过了。一头很老的猿猴,须肤毛都是白色的,每天来听我吹箫,有那么一个多月之久。忽然有一天,我忘记了带洞箫,那白猿很是不耐,不知从何处便捡来这支玉箫让我试吹。只是吹了一次,那白猿就再也不见了。” 杜明成瞪着他道:“你就没有现那玉箫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林志一惊,这下他可是真的惊讶,道:“也没什么啊,不过是一柄特别坚硬、吹起来音质特别好听的玉箫而已。我炼习到玉清四层之后,时时不敢放松,处处修炼,只是苦无趁手仙器习炼,那日我将玉箫放到灶台之上,随便对着它一运真气,竟然动了,这我才知道这是一件法宝。从那以后的事,师父你都知道了啊。” 杜明成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什么?那玉箫是一件血祭法器,血祭,你可知道?” 林志又是一惊,血祭法器,他也听同门师兄弟谈起过的。据说,邪教中人为了培育一根血器,要杀人无数,用真人血来培育,而一旦炼成,却是变化如意,威力无穷。他拿到这根玉箫后见它晶莹剔透,爱若珍宝,想都没有往妖魔外道上想过。师父这么一点,他一下明白了许多。昨日在擂台之上,田家根的莫名受挫,甚至前日,那玉箫初化小龙,也是受了他受伤流血感召。 他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虽然十分缓慢,却十分坚决。杜明成冷冷地瞪着他,一双眼睛如同利箭一般,甚至带着一丝煞气。 林志勉强坐了起来,到床边想要穿鞋。只是他刚弯腰下去,“扑通”一声便掉到了地下。宁小玉面露一丝不忍之色,欲要上前搀扶,却被杜明成瞪了一眼。 林志就那么爬着,最后一摔,让他连跪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就那么伏在师父脚边,缓缓地抬起头来,轻轻地摇了摇。 杜明成丝毫没有动容,冷冷地问道:“现在你知道了,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林志向床边望去。碧玉屏箫,静静地躺在那里,烛光下,微微反射着青光,竟似一只有着魔眼的精灵一般。 他痴痴地望了它半晌,仿佛望着相濡以沫的情人一般。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无比疲倦,突然想起那白衣女子来,上次相逢,淡淡月光下,她白衣胜雪,勾弹划挑。他本来想,若有机缘,是要琴箫合奏,共鸣一曲的。只是…… 他抬起头,望着师父的眼眸。眼中却又一阵朦胧,陈开源、黄县令、田家根一干人的面孔逐个闪过,仿佛,他们在远处得意地狞笑,又仿佛,母亲、兄弟还有无数的穷人又被他们欺凌蹂躏,在惨呼,在哀叹,在呻吟。 我要修仙,所为何来? 他缓慢而又坚定,慢慢地摇了摇头。仿佛,在坚持一直在坚持的什么理想。 -------------------------------- 写书是一种理想。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一生有必须要做的几件事。这是我想好的其中一件。将来还会写一部官场的,陆陆续续地写过一些片段,也有十来万字。 第六十七章 血祭(三) 杜明成霍然站起,咯嚓一声,在他身下的椅子竟是四分五裂倒在地上,他伸出右手,置于林志头顶,缓缓说道:“勾结邪魔是我洞玄门中大忌,轻则面壁数十年,重则穿透琵琶骨废去道行逐出门户,你可知道?” 林志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杜明成,只见师父脸上满是怒意,但绝无一丝夸张表情,心中不由得一沉。 怎么会是这样?就算这是血祭法器,自己也从未有过勾结邪魔外道之心? 那宁小玉也从一旁站立起来,缓缓道:“林志,莫要怪你师父,那天座议事你也在场,也知道宗里对魔教弟子多么痛恨。你可想清楚了,现在若是换一件仙剑,重头再来修过,便当是迟入了门派三年一般?可好。” 他闭上双目,低声道:“师父,弟子以前从来不知道那玉箫乃是血祭之物,今日知道了,只是弟子已经与它心血相连,舍不得重新修炼法宝。今后我虽持玉箫,但绝不做一件勾结邪魔外道之事。有生之年我犯此恶行,必定天厌之,天厌之,死于五雷轰顶之下。” 杜明成大怒道:“你还敢倔?”右手稍稍用力递出,林志便觉头痛欲裂,几欲昏迷,迷迷呼呼中,听见杜明成怒声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说,愿意放弃这件邪恶法宝?” 林志双目紧闭,头痛欲死,一行清泪慢慢地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一片寂静中,却听到他清清楚楚地说了句:“不。” 杜明成右手用力递出,却在林志心道一死百了之时变抓为拂,将他打了个筋斗,重重摔在地上,尘土飞扬中,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门外何飞虎一干师兄弟听得动静,抢进门来。见了此景,都惊得呆了。以何飞虎为,一干师兄弟都跪了下来,道:“师父,你饶了小师弟吧。” 何飞虎年龄最大,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师父暴怒的原因,更是悲声道:“师父,是我教导无方,没有能够及时辨认出这玉箫来历,错就在我,您饶了林师弟吧。” 杜明成看了跪在脚下的众弟子,又看了躺在地下的林志,满脸怒色不退,哼了一声,一拂袖扬长而去。宁小玉看了众弟子一眼,摇头轻叹了一声,对何飞虎道:“将他扶起来吧。”转身也出了房门。 ---------------------------------------------- 门外不远,杜明成站在那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今夜星空繁星点点,月儿变成了个弯弓。 宁小玉从后走来,与他并肩站列,笑道:“你那一掌骗得了何飞虎一干徒弟,却瞒不过我。你是帮他清出肺腑之间的积血,让他好得更快,不是吗?” 杜明成看着星空,一声不吭。 宁小玉笑道:“你应该骄傲才是。这么一个才入门三年的小弟子,竟然打进了大比。并且,他手中有良兵相助,只怕,前程不可限量。” 杜明成叹道:“修为也便罢了。只是听说那血祭之物影响人的心性,若是心志不坚者,慢慢就会魔化。今日他十分倔强,我倒十分欢喜,只要他将来心志坚定,决心不受邪魔外道拉扰,一心走正路,光大麒麟,除魔卫道,我又何惜此身。” 宁小玉道:“那你今天还在厅堂之上卖力为他担保?” 杜明成昂道:“我麒麟门下忍声吞气多年,此次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天才弟子,怎么能让他们便扼杀在摇篮里?那岂不是偏宜了白虎这等大宗。” 宁小玉轻叹了一声道:“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到底心中是何意?” 杜明成沉呤道:“我观林志心神坚定,倒也不是口是心非之辈。但愿他心志永如清风明月,那便永不被邪魔相侵。”他语气又转激昂,也越说越快,道:“记得当年无定寺创派祖师苦禅大师,早年投身魔教,乃是魔教教主座下四大天王之清静法王,**掳掠无恶不作,后来遇得高人点化,蟠然醒悟,一腔杀人放火心尽化冰雪渡人意。他不也是人么?不也是手持血祭利器么?林志受我们教育多年,只要以后多加指点,还怕不如他么?并且,那玉箫也不知在深山老林中潜伏多年,一腔魔性也怕是消磨的差不多了吧。” 宁小玉蹙起眉头,半晌不言。半晌方才一声轻笑:“你想得也太多太远了。苦禅大师开宗立派,与我们洞玄宗并立天下,岂是泛泛之辈?天下持血祭利器者甚多,林志虽强,只怕日后成就也未必能如你我,更不用提掌门师兄了。” 杜明成一想也是,也出一声扑哧轻笑,摇头道:“许是我们麒麟沉沦太久,太想要一些辉煌了吧。”他目视远处,沉声道:“这次大比非同小可,四十五人中我们麒麟仅有两人参加,且林志身负重伤。好在还有两天休息机会,加紧治疗便是。” 宁小玉知道丈夫心思重,故意逗他开心道:“你那小徒弟又能捡到天地异宝,又正好能来参赛,还每场无巧不成书的刚刚获胜。现在,本来赛制规定十人中再由年龄最小之人挑战前面任意一名,出线九人。而玉堂门下那名女弟子却是认得林志,不挑这重伤最易获胜的,偏偏挑了别人。这岂不是林志运气奇佳,只怕大比还全靠他扬眉吐气呢?” 杜明成忍俊不禁,也笑道:“如此说来,林志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他又一转念,面露喜色道:“这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说不定,这小子鸿运当头,还给麒麟争个洞玄新秀的名声呢?” 宁小玉噘噘嘴,她本来是当个乐子讲,逗逗丈夫开心。只是见他如此着魔比赛名次,心中不禁好笑,她当然也希望林志走得越远越好,只是,能参加大比俱是六十年来洞玄各宗涌现出来的级精英,赛场上实力决定一切,又岂是单凭运气能够左右的。 第六十八章 小灶(一) 林志第二天一觉醒来,觉得腰酸腿软,全身真气却是活泼泼的,已经全然无碍。 他下得床来,试着走了几步,又看了看左臂所受之伤。果然,竟然已经结疤转好,有的地方甚至连破损也已经看不见,只余下一根红线。 他心知此是昨天所搽灵药所致,心中对师父师娘的感激之情更盛几分,只是想到自己昨天把师父气得够呛,心中更添了几分惴惴不安。 正在这时,门外一声咳嗽,听得熟悉无比。却是说曹操曹操便到,不是杜明成还有谁。 林志急忙推开门迎了出去。只见杜明成与宁小玉二人立在门外,见他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轻轻道了声:“走吧!”当先便行。 林志在后面紧跟了几步,触动伤口,不禁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杜明成略微顿了一顿,似乎想放慢度等等他,但终于没有回头。 宁小玉轻笑了一下,放慢脚步,低声问道:“你身上的伤还疼么?” 林志摇一摇头道:“师父亲手治过,差不多已经好了。” 宁小玉却也摇了摇头,道:“外伤易治,内伤虽有灵药镇压,却也不容易那么快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今日师父带你出来,便是要在僻静处助你冲关,大比不同小比,玉清四层是肯定不成的。” 林志心中一暖,呐呐道:“师父师娘对我真好。只是,我经常惹师父生气,特别是昨天夜里,师父也是为我打算,只是我舍不得那碧玉屏箫,把师父气得够呛……”他声音越来越小,直如同蚊鸣蚁呐一般。 宁小玉微笑摇头,道:“你师父欢喜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你的气?” 林志脑中嗡的一声大响,立即抬头向前面杜明成看去,却见他依旧一远远地走在前面,也不知道听见二人说话了没有,一眼也没朝后面看。 这时白光大盛,却是杜明成已经祭起了飞剑,当先向山谷飞去。宁小玉也将飞剑往空中一抛,轻轻将他一拉,道:“上来吧。” 林志只觉浑身飘飘然,身不由已便已经到了飞剑之上。他脑中乱糟糟的,只是宁小玉那一句在其中回旋:“你师父欢喜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你的气?” 自入门以来,杜明成在他心中一直是如同天神般的存在,他一直不苟言笑,对哪个弟子也从未掉以颜色。(.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几年来,若是哪个弟子得了他偶尔一句夸奖,只怕是要喜欢的连续几夜睡不着觉。林志虽然三年便修得玉清四层,只是,从来也未听过杜明成一声表扬。 而此刻,听得师娘一声赞叹,他竟然不敢相信。 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狂喜道:“师父不怪我用血祭之物了。”那玉箫一直便在他手心里攥着,此刻竟也凉气转动,直如身体的一部分般。 宁小玉一声轻笑,右手轻拂了缕缕青丝一下,更显得风姿绰约,道:“刀剑在坏人手中便是凶器,在好人手中便是利器。血祭之物也不过是法宝的一种。只要你心志维坚,不受邪魔侵害,手中便是万古凶魔之宝――噬魂珠,又能怎么样?” 噬魂珠乃是魔教世代相传之宝,唯有教主方能操纵,据说此宝能够万里之外勾人魂魄,邪恶异常,而现任教主西门子厉自传承大位之后,倚仗此宝竟然横行天下,号称生平未逢一败,俨然天下第一高手。洞玄宗门下弟子互开玩笑之时,俱以噬魂珠誓,道:若我违背誓言,便叫下山之时遇上噬魂珠。据说,在民间更有以噬魂珠止啼之法,民间妇女自小便以噬魂珠吓唬小儿,听了便不敢夜哭。虽是玩笑,但也说明该宝风头之盛,声名之恶。 林志心下感激,一时间竟有喜极而泣之感。他自从知道玉箫乃是血祭之物后不由心怀忐忑,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般。此时经师娘一番言语,方才解开了心结,又想起魔教教主西门子厉之不可一世,一时间豪情满怀,心道:师娘说得极是。只要我心怀正气,湛卢剑与噬魂珠,还不一样杀人。大丈夫当持三尺剑纵横天下,剑锋岂有好坏哉? 宁小玉自是不知一番话语已在这个小弟子心中激起万丈波澜。只是见他脸上突放光彩,知道他已经放下了包袱,心中大慰。眼见前面杜明成已经按下了云头,她也将飞剑按低了下去。 还是有前天教剑的山谷。林志一眼望去不觉愕然,心道或许这青龙峰虽大,师傅师娘也不甚了了,只是见此地僻静,便经常来了。他下意识地向那块置琴石台上望去,见上面空无一物,心中不由飘过一丝失意。 杜明成自然不知道他心中龌龊,转过身来,正色道:“林志,你现在已经是我门下参加大比的两名高弟之一。你大师兄不用说了,十几年前便开始为今日做准备。只有你,入门最迟,修为最浅,虽然侥天之幸进了比试,但若不加以琢磨,只怕是第一轮便被刷了下来。” 林志收回心神,静心听师父教诲。他自家知道自家情况,心想只怕这玉清四层是大比里面境界最低的了,不由连连点头。 杜明成面色稍晴,叹气道:“也怨我平日只顾几名大弟子,竟然未能现你的潜力。不过此时说这些话都已为时过晚,今天给你开个小灶便是。” 见他话将说完,宁小玉已经从怀中取出个一黑一白两个药瓶,先从白色药瓶里倒出两粒炼气丹道:“这是掌门赏赐给你的。”又从黑色药瓶来,倒出一粒丹药。林志认得,那便是当日师娘取出激励众人之物――取自南海万年海怪内丹炼制所成灵药。 宁小玉洁白的手掌上,三粒丹药却似有灵性般,滴溜溜转个不停。宁小玉低声喝道:“张开口来。” 林志把口张开,眼见宁小玉手腕略微一动,便觉三粒丹药一粒接一粒滴溜溜从喉咙里面钻了进去,所过之处奇热无比,一时间又痒又烫,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第六十九章 小灶(二) 杜明成朗声说道:“这南海万年乌贼乃我亲手击杀,有上清初层的修为,若假以时日,只怕在妖族之内也有一席之地。它的内丹非同小可,配之天山雪莲炼成的丹药,我估计,玉清境中弟子服用一粒便可升级进阶。况且你近日连服四粒炼气丹,虽未冲关,但也有增厚真气扩充经脉之妙。只是如此盗用灵药投机取巧,乃是逆天之事,与自行修炼积攒真气冲关相比,凶险了许多。成功机率也是越往上越是微小,特别是玉清四层以上,每进阶一层都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你可打坐炼功,如有凶险,为师助你一臂之力便是。” 林志不由盘腿坐了下来,只觉浑身赤热,与以前服用炼气丹之后情形大不相同,只得沉心静气,慢慢引导真气归窍。杜明成与宁小玉对视一眼,也都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一入得定,便觉那金背鲤鱼较之平日粗大了不少,正在会海中烦燥不安地游来游去。见他进来,也不似平日之欢跃迎接,只是游得慢了许多,似是早就等他一般。 他将神识附上,觉得天地变了许多。原来无边无延的会海,现在已经变成一弯池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而池塘正中,却是立着一颗巨大珍珠,光华四射,显得空间更加狭小。估计那便是海怪内丹药所化,而那两粒炼气丹已经无影无踪,估计已被那金鲤吃了。那金色鲤鱼与前几日相比,金光更盛,全身精力流转,竟似无穷无尽一般。 林志心念一动,先不去咬那珍珠,径直便向大椎穴冲去,原想这大椎还需一番苦斗,熟料冲到近前,却觉那关门微开,略一用力,便冲开一条缝隙,海水便如潮般涌了进去。 你道是为何?原来这几日林志连服灵药,却一直未曾冲关,那会海中真气越积越盛,终于漫过雄关,日夜冲刷这大椎关门,已经悄然将大椎冲开。这也便是各大宗师对弟子日日强调的--不论资质多差,只要勤学苦练,终有出头之日,也是取其水滴石穿,功到自然成之意。 林志又惊又喜,那关门一开,会海中真气当即便将脉络冲开,鲤鱼毫不费力,随着浪头一路开经通胳,眨眼便冲到玉枕穴。它一路过关斩将,毫不停留,裹挟真气也是越来越厚,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巨浪狠狠砸在玉枕之上,竟将高大的城楼也捍得微微颤动。那鲤鱼借着一冲之势,在浪尖上高高跃起,竟然直冲云霄,待到落得下来,却已是关楼背后——那看似高不可攀的玉枕关,竟然被它全力一跃而过。 那金鲤全无骄矜之色,丝毫不理身后如潮涌来的海水,当先便朝百会穴冲去。那百会穴居颠顶,在两耳尖联线头顶正中处,在脑部最深,乃是人生第一大穴。“头气有街”、“气在头者,止之于脑”(《灵枢.卫气》),即经气到头部的(手、足三阳)都联系于脑。根据“四海”理论,“脑为髓海”。上善注说“胃流津液渗入骨空,变而为髓,头中最多,故为海也。是肾所生,其气上输脑盖百会穴,下输风府也”。百脉之会,贯达全身。头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而百会穴则为各经脉气会聚之处。穴性属阳,又于阳中寓阴,故能通达阴阳脉络,连贯周身经穴。 黑暗如同潮水般向两侧退去,直将百会关露在眼前。 百会穴黑黑沉沉,静静地立在一片空旷中,两扇黑黝黝的大门紧闭,门高数十丈,似乎已经沉寂了千年。 海水浪头连冲两关,已经有些气馁,激流回荡盘旋不进。那鲤鱼却是精神饱满,并无一点费力。它摇头摆尾,一马当先便冲到了关前。 它在关前盘旋了几周,越盘越急,越盘越紧,终于将势蓄到了极处,只听啪啦啦一阵水响,那鱼竟然直直跃起,头上脚下人立着向关门撞来。 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林志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震裂开来,那鱼全身剧震,一个打滚,翻回了海水之中。 它审视全身,却见鲤歪眼斜,鱼鏻也掉了几片。抬头望望大门,依旧是一片黑暗。 它咬着牙,强抑着返回进补的冲动,慢慢地顺着水流又朝前面游去。到关门,它又开始盘旋,盘旋,越盘越高,白色的浪花如同一个莲花台,将它高高托起。终于,它巨大的尾巴狠狠地打在浪花之上,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向关门冲去。 这次是它的头,坚硬的鱼头盖骨,狠狠地撞在关门上。扑地一声响,那号称坚不可摧的钢铁城门,竟被它这一用力一撞,生生绽开了一条细纹。 它头疼欲裂,但兴奋欲狂,反复盘旋,冲击,落下,再盘旋,冲击,落下,一滴一滴的鱼血顺着关门流了下来,竟将关门都染成了红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条细纹逐渐变长,加深,最后变成了一细缝,再也无法合上。它奋力钻到细缝里面,使劲变细变长,一点一点地,硬生生从里面钻了过去。 终于回到了会海,它已经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那个巨大无比香味扑鼻的硕大珍珠,竟然就在它的脸前,好象在诱惑着它赶快去享用一番。 它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三口两口便吞了个肚儿圆。那珍珠乃是南海万年海怪内丹所炼,也是水中生物,正好与鱼儿相配,它越吃越起劲,越吃越觉得甘美异常,肚子胀得生疼也舍不得停下,直到最后一口吞下,方觉撑得过度,一下也受不了了。 那丹药能量巨大,这鱼儿只觉浑身胀,难受得厉害,不找点事做泄一番就有全身尽焚的危险。它疯般在刚刚通成的几处经络里穿行了几圈,觉得这经络太窄了,会海太小了,越来越觉得憋气,一双鱼眼怪睁,竟然向玉清第六层,也就是任脉的最后两个穴道印堂(上丹田)、龈交冲来。 第七十章 小灶(三) 那印堂又名玉眉、光明,位在面额部,在两眉头连线的中点,是一个人精气元神集中的地方。命相学上有名“命宫”。这是看人相的最重要的部分。从印堂的宽窄程度、色泽、颜色,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运气的好坏,祸福吉凶。印堂饱满,光明如镜是吉利之相。人逢好运此部位有光泽、带红润。运气不好时,印堂晦涩,失去光泽。印堂低陷窄小,或有伤痕黑痣,不吉利之相,必定贫寒,而且克妻。修真之人认为修成元神之后,便隐居印堂之中,如非天劫,轻易不出。龈交穴位于唇内上齿龈与唇系带连接处,又为任、督两脉之会,故得此名。 那印堂关也是黑沉沉一片,却比前几关都高得多,峰顶直插入云,峰底怪石林立,从上至下形成一个整体。那鱼儿志得意满而来,在关前徘徊了几圈,竟然没有现关门。它仰头望关顶望去,只见黑黝黝不见峰顶,如同连天一线,直入云霄。 它似有所悟,这关,竟然无路可走,唯有直接跃过一途。 那鱼儿在关前盘旋了几圈,竟似有畏难情绪。只是它连服灵药,真气浑身激荡,不想方设法泄一番,竟似要将全身爆裂。它咬咬牙,将全身鼓动,一圈一圈地在水中盘旋起来。 龙从云、风从虎,这水自然是从鱼龙。这金背鲤鱼虽无鱼龙变化之能,但它周身真气鼓荡,一圈一圈盘旋下来,身下水浪越聚越多,竟然形成一个水球,直欲将会海及全身经脉中的海水全部聚集至此一般。 那水球光弦夺目,波浪越聚越大,越推越高,水花只在水球中间跳跃,却被鲤鱼压制,竟然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眼见外面流入的水越来越少,那会海中真水,竟有十之**已经全部聚集到这里来了。 那金鲤蓄势已臻极限,终于一声惊天盖地异响,水球破裂开来,四散喷射中,一股白色水柱冲天而起,水柱顶端,赫然盘着那尾金色鲤鱼。 那白色水柱冲天而起,直入云霄,眼见得便迫近关城顶部。只是可可水柱势绝,便要朝下回落。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间隙,好鱼儿,尾巴狠狠一拍,便又跃起数十丈,风驰电掣般直冲峰顶而去。 近了近了,原本高不可攀的峰顶眨眼已至。云天兴处,绝峰俏立,仅有几丈宽窄,翻过去便是又一番天地。 只是这时它已势绝,再无借力之处。它一狠心,头下脚上,朝峰顶巨石轻轻一触,又是一个筋斗,又朝山峰那侧近了几步。它又故技重施,尾巴重重拍了地面几下,尾鳍都要断了,却是再难寸进一步。 此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条金背大鲤鱼躺在山颠峰顶,前面再有几步便是苦尽甘来,却是一步也动弹不得。 林志神识附着鱼上,无限着急。他便是鱼,鱼便是他。鱼儿离得水久了,便只有魂飞魄散一途。他想到师傅传功时所言,修炼无限风险,无数才华横溢之前辈,只因修炼时急功燥进,真气误入歧途,神识被闭某一穴道之内,永远无法返回会海,最后走火入魔,不禁恐惧异常。他心中苦叫道:难道我林志一生凄苦,壮志未筹,今日便要死于此处么? 不知过了多久,那鱼儿气息越来越弱,简直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它心如死灰闭目等死之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霹雳,这方寸天地间居然有闪电划过。 它倏地睁开了眼睛,眼见天空却是乌云翻动,一团团的雨云正在聚集,不一会儿就开始有断断续续的雨水滴落,三五息功夫便将峰顶变成一片泥泞。 鱼儿吸足了雨水,很快便恢复了元气,在泥水间一个鲤鱼翻身,便跃到了对面悬崖。只听呼呼风声响起,越坠越快,突然啪的水花四溅,鱼儿已回会海。 林志大叫一声,从入定中醒来。却见杜明成单掌抵着自己胸口,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旁边宁小玉仗剑侧立,满面担忧之色。 林志一惊,已经知道是师父伸手救了自己。不禁感激莫名,正要说些什么。杜明成收回右手,自己闭目盘腿打坐起来。 宁小玉这才松了口气,对林志道:“你师父刚从生死关头将你救出,真气尚且不稳,就不要打搅他了。” 林志心下恍然,本来倦卧峰顶之时,对返回人世已经失去了信心。谁曾想天上会豪雨如柱,竟然又救了自己一命。原来,这是师父见自己势危,耗费法力拯救自己。 他眼中含泪,一时对杜明成的感激无以复加。虽然师父看不到,但仍然爬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这才翻身起来。 过了半晌,杜明成方才睁目醒来,见林志立在一旁,满面担忧之色。他心下感动,但也只是哼了一声,道:“还不自去炼功,站在这里干什么?” 林志知道师傅面冷心热,而自己唯一报答他们的便是苦炼绝技,在大比中获得更好成绩,此外别无它法。应了声“是”,便取出玉箫,在一旁祭炼起来。 宁小玉看着丈夫,默默不一语。好长时间,杜明成盯着林志看,宁小玉一直盯着杜明成,三人不一语。杜明成再也忍受不住,瞪了一眼宁小玉,传音道:“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脸上有花么?” 宁小玉面色不动,也传音道:“你救他一条性命也就罢了。何苦又大动干戈,损耗大量功力助他过关?” 杜明成苦笑道:“你也是修炼之士,岂不知机缘趁早道理?错过此次机缘,他下次冲击六层,还不知要等到几时。” 宁小玉又传音道:“当前天下魔教方兴,宗内也是暗流涌动。你这擅自用功,至少又得三至五年方能恢复功力,万一有警,如何应对?” --------------------------------------- 二级重点推荐结束,成绩不甚理想。现在这种书并不时兴,流行的却又不喜欢看,更不要说写了。什么人什么命啊。前进。 第七十一章 小灶(四) 杜明成沉呤道:“天下局势虽然凶险,但也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触。宗内只要妙玄掌门健在,一些鬼魅伎俩,又岂能动得了洞玄千年根基?而且我真气在林志体内游走之时现,他那会海、经脉俱都广大无比,只要他不停修炼,到达各种境界俱是可能。我麒麟峰出得了林志这等人才,大兴也是指日可待,只要正道不枉,麒麟威名不坠,我又惜此身?”说着,又激昂愤慨起来。 宁小玉奇道:“会海、玉堂诸穴及经脉俱都坚韧广大无比?这岂不是说他可以无穷无尽的修炼,全不受先天限制?”杜明成道:“是啊!” 宁小玉沉呤道:“难道天下真有天生谪仙之体?”思量到此,她抬眼向丈夫望去,却见他也怔怔向她望来。 二人几乎同时摇头,这种资质唯有在传说中听过。只是师择徒,徒也择师,收到这样好的徒弟,杜明成自信心还没有那么强。 宁小玉缓缓道:“林志自小便在山林野猎,或许他有什么奇遇也不一定。” 也唯有这种解释了。杜明成苦笑道:“没想到误打误撞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还居然是个天才。”说着不禁连连摇头,说不清这对于麒麟来讲究竟是福是祸,只是尽人力而知天命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宁小玉瞪了他一眼,取出一粒黑色丹药道:“也别尽惯着弟子,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们当年修炼,谁这么尽心尽力来。吃下去罢?” 杜明成一迟疑,道:“此丹只炼成三颗,飞虎林志各服了一粒,此丹便只有一粒,传说又有驻颜之效,你身体功力俱不如我,还是你服下为好。” 宁小玉娇嗔道:“都几百岁了还说什么驻颜?我就喜欢什么年龄什么模样,该白就白,该驼背就驼背。就算我齿危秃,青春不在,你还敢嫌弃我不成?”见林志正舞到酣处,竟飞快地转到丈夫身前,将那粒丹药硬生生地喂到他的嘴里。杜明成本来还待推辞,却怕林志转过身来看见,一连声地道:“你这人,你这人,叫徒弟看见成什么样子?”嘴巴张开,却是已经服下去了。 宁小玉大乐,拍拍手,又冲杜明成做了个鬼脸。这夫妇二人结婚多年,却是感情弥坚,举案齐眉,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林志一套剑术舞罢,只觉得全身身轻如燕,出剑度较之以前快了一倍不止。体内诸穴都已打通,真气活泼泼,与先前几层境界真有天地之叹。 杜明成夫妇见他修为大进,也甚感欣慰。杜明成温声道:“老十,这玉清六层的意义,你可明白?” 林志茫然摇头,麒麟峰上原先只有何飞虎一人到了六层,林志又是最小的师弟,自认到六层以上还远的很,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谈论过这些。 杜明成双手背后,低声道:“玉清六层,即任督二脉贯通。上古奇书《营气篇》说:此营气之所行,逆顺之常也。洞玄宗宝典无名古卷中也说过,人的寿命极限为上寿一百二十岁,只要以导引真气的训练,从“逆”的方向上夺天地之造化,凝练精、气、神,提高生命品质,就可挑战年寿极限。任督二脉打通后,真气在体内自由运行,此后凝丹聚婴,方才可以称之为修仙。以前种种,都无增寿元,不过是强身健体而已。” 林志听得言重,对师傅感激之心更重了几分,他也无从插嘴,只知唯唯应是。 杜明成又道:“我宗修炼法门,到得玉清六层俱已传尽。以后除非修炼大成,得继掌门之位,方能得览洞玄子当日所得无名古卷,或许会有独到领悟。否则,无论奇珍异宝、针炙药石,俱都只有锦上添花之效,对境界提高意义不大。今后,你且一心一意修炼便是。” 林志唯唯称是。 杜明成脸上突现为难之色,又与宁小玉对视一眼。林志大奇,不知师父为何如此。 还是宁小玉先忍不住,当先问道:“林志,你小时侯经常进山打猎,可曾吃过什么奇珍异果?” 林志大惊,脑中一下子想起那黄龙果来,只是他深知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也不知道师父师娘知道了多少,只得装傻充愣道:“那时我在山里确实吃过不少野果,当时都是饥不择食,只为裹腹之用,不知哪些才有什么灵气?” 宁小玉长叹一声,又望了杜明成一眼,二人脸上俱是无限失望之色。杜明成瞪了奇怪地看着他的林志一眼,道:“看什么看?好好修炼你的便是。” 林志急忙应是,又准备去炼剑。那杜明成与宁小玉相互对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二人转身欲行,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身来,叫道:“林志。” 林志停了箫,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宁小玉也转过身来,轻轻地扯了丈夫的衣袖一下,面现焦燥之色,使劲向丈夫丢了个眼色,目中似有制止之意。林志自上山以来众未见过她当众这般失态,他思索着看了师娘一眼,一种隐隐约约的想法从心中升起,心道:她不相信我?师父师娘都是正大光明之人,怎么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对我隐瞒?莫非是…… 杜明成也看见了妻子的眼色,欲言又止却又欲罢不能,最后将衣袖一甩,一跺脚正色道:“林志,你可知道,你天生经脉不同于常人。” 果然如此。林志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他。 杜明成既然打开了话匝,就不管不顾地一个劲说了下去:“你全身穴道经脉俱有无穷无尽之修炼可能,甚至,我还隐隐约约感觉到,你身体里有一种能量,在不停地锤炼着你的**。这在修仙界叫作谪仙之体,或者是为有成道人转世,或为服用先天灵果所成,总之,前途不可限量。” 林志一喜,但笑容还未溢到脸上,就僵化了。 “天生奇才,必遭奇妒。匹夫何罪,怀璧其中。今后在没有足够实力自保之前,你切不可再让人用真气探穴,切不可让人知道你身怀特质,否则,必遭横祸。”他又转过头看了宁小玉一眼,低低道:“自然,我和你师娘,都会永远地忘了这件事。” -------------------------------- 今天起一更。每天前半天。 第七十二章 飞行 师父师娘走后,林志一人坐在树荫下,开始仔细盘算这件事。 他脑海里一再重演那天得到黄龙果的前前后后,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深深悟得匹夫无罪,怀璧其中这个道理,这黄龙果身上,前前后后早已断送了好几条人命。自己侥幸得之,本以为吃下去早就化成一滩屎尿,谁曾想它药性如此之烈,竟然现在还能叫师父猜测个**不离十。 他是绝对相信师父师娘的,他们得到这么一个聪明伶俐身怀重宝的弟子,欢喜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做自毁长城的蠢事? 只是宗内其它弟子,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田家根,那厮,仗着自己与悟玄沾点衣襟亲,又一个劲的巴结讨好,不曾想这次比试还是败在自己箫下。不知道现在怎样变着法子整自己呢?还有那悟玄,想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于对一名座用性命相保的弟子动辙要打要杀,何其猖狂?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竟然是天生谪仙之体,那还了得? 以后该怎么办? 他暂时陷入了一片彷徨中。后来忽然想到师父的话,不由得眼睛一亮,对啊,这也是机缘巧妙,师父协助自己冲关方才现此事,以后,不要别人帮忙不就可以了。何况师父也曾明言,玉清六层之上,外力影响已经微呼其微,以后他也不会帮自己冲关了。 林志毕竟是个小孩,他一旦想通此理,觉得自己已经解决了这一棘手问题,当即便放下了此事。现在他最高兴的,还是刚达到玉清六层的崭新境界,如同推开了一扇大门,在他面前展现了一个全新世界。 那会海中的金色鲤鱼,不知何时居然在下面长出了两根长长的胡须,居然跟画上的龙须有些类似。林志全身经脉俱通,意念一动,它便随心所欲地在体内游来游去。林志驱动真气灌足玉箫,便炼起剑来。 那日血染洞箫之后,紫玉屏箫与他好象有了血肉之亲。他无论在哪里,不用回头便知玉箫所在这处,心神一动,玉箫便即飞来。他操纵起来也更加如意,那狂风十三剑在他使来,真如急风骤雨般,远远望去,只见一条青龙四处翻滚,舞动得简直是水泼不进,就算现在遇到田家根,也再不用惧他了。 炼了半晌,待到兴奋心情刚刚平静下来,猛然肚子咕咕地叫唤起来。林志抬头一看,日头已经将要偏西,已经该是午饭时间了。只是这山谷距离宿舍较远,要是驾御飞剑飞回去就好了。 他自从炼剑以来,一直忙于修习搏杀之术,对于最基本的御剑飞行却是从未试过。此时童心大起,便跃跃欲试起来。 那紫玉屏箫与其心神相通,心念一动,已经自动从腰间飞起,横在林志面前。那飞行术乃是最简单的御剑术之一,早在玉清第四层中便有口决。林志照着口决念了几次,果然见那玉箫变大变粗,直如独木舟一般横在眼前,他战战兢兢地登上玉箫,稍一用力,便见玉箫如同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他从未一人坐过飞剑,忙碌之下也来不及辨认方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便已经飞上了天,刚开始便遇到一股云气,差点将他颠簸了下来。好不容易将玉箫稳住,伸向地下找了半天,方才现,宿舍方向已经路过很久了。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学会怎样调头,这才摆正玉箫向宿舍飞去。他自以为刚才已经飞得很高,其实山腰白云缠绕,玉箫最多也就飞个三五十丈高,距离御剑平均高度差得远。他又早早地就开始降落,到宿舍旁边时已经离地最多有个两三丈高。他自家不知,已经有不少地面的洞玄弟子指指点点,互相询问是哪家的笨蛋弟子,连飞剑都不会使就敢来参加比试。 将要到得门口,他一眼就在旁边丛中现,那探头探脑向麒麟众弟子所居房屋张望的,不是阿丽还有谁? 那阿丽今日穿得一身红色,在绿色树丛中饶是显眼无比。只是她自家不知,遮遮掩掩地时起时伏,一个劲地朝房间方向张望,面露焦急之色。 林志按下玉箫,轻轻地站在阿丽之后。他修为大进之后心情甚好,蹑手蹑脚地走到阿丽背后,突然伸出双手将她两眼捂住,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说道:“你猜猜我是谁呀?” 阿丽被人一抱,身体都僵了,右手放到剑柄,登时就要拔剑自肋下向后刺出。只是待到听得林志这怪声怪气的一语,不禁又把手放了下来,笑道:“还会有谁?除了那淘气捣蛋的林大英雄?” 林志不肯放手,继续怪叫道:“哪里来得林大狗熊,敢在我们洞玄新秀之一阿丽面前装模作样,莫非是不想活了。” 阿丽又笑道:“莫非你不是洞玄新秀么?战败了拥有白虹剑的玉清六层武士田家根,还不知足你?”她年龄虽小,但胸前也早就开始育。女孩儿家心思又较男孩开化早,感觉一个热呼呼的男子身体贴在身后,说不出的微妙尴尬。见林志说了半天话仍不放手,不禁羞道:“你还不快些放开。再不放手我可要叫人了啊。” 林志叫道:“叫吧,叫吧,我还叫呢。快点来人啊,有一个美女在树木里藏着偷看我们男生宿舍,图谋不轨,哈哈哈,被当场抓住了。” 阿丽一阵气苦,也不打话,张嘴便朝林志手上咬去。林志却是见机,觉得手边风生,急忙将胳膊松开,接连倒退三步,大笑道:“啊,好怕怕呀。我们的仙女变身小狗狗啦,你咬啊咬啊,我也要叫人来看你的小狗牙。” 阿丽人小脸薄,又是女生,自家确实是在远处偷看麒麟男生宿舍,事实确凿,眼见远处房间之内已经有人在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不觉羞愧难当,大娇嗔道:“这么赖皮。人家好心好意前来看你,没想到你这么无聊,哼。坏人。”伸手将一瓶红色药丹扔了过来,转头就走。 林志伸手接住,赶忙绕到阿丽前面,张开双手成一个大字拉住去路,道:“阿丽,你真得就这么走啦?” 阿丽不答,见他挡住去路,朝左边一拐,便要迈腿,林志急忙也朝左边跳去,可可不着,又把阿丽挡个正着,阿丽左冲右突,反正他就是不让步。 阿丽气哼哼地停了脚步,仰头看天,不理他。 林志赶忙作了个辑,陪笑道:“好妹妹,你可不要真得生气啊。我可记得乖阿丽不是这样小家子气的。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啊,你不是小狗狗,我可以作证。明天我就挨家挨户的对全宗各峰弟子说去,阿丽不长着小狗牙,不是一个小狗狗,是个大美女。” 阿丽侧着脸不看他,听他刚开始还说得有几分诚意,后来越说越乱,竟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不禁急道:“你这样消遣人?人家知道你受了伤,刚一打完最后一场便急着赶来,还专门向师姐讨要了一些丹药。谁曾想你那几个师兄记恨我把那个黄飞鹰打下台,死活不肯告诉我你上哪去了,几点回来。我只好在这儿傻等,都等了几个时辰了。天气又闷又热,水都没有一口,树丛中还有蚊子,咬得人好生难受。谁知道,谁知道你一回来就这样捉弄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一腔好意浪费到狗身上去了。”说着又急又气,差点哭将出来。 林志一听大悔,他知道几位师兄也不是有意难为阿丽,只是他一早便被师父师娘带走,他们确实不知道他上哪去了。阿丽心念自己伤势手拿药瓶竟在这儿死等了一个上午,此心此情可昭日月,而自己却只顾自己高兴,一回来便行为轻佻,语言滑稽,也难免小姑娘要伤心了。 他收正脸色,整理衣杉,规规矩矩地对阿丽又鞠了个躬,正色道:“阿丽妹妹,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刚才跟你这么调皮,真是不对。现在向你鞠躬行礼,郑重致谦。” 阿丽的脸象六月的天,来得快去得也快。见他一本正经的道谦,也觉得刚才火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道:“没有关系。我是因为等得时间长了,觉得你那几个师兄过于小气,可不是冲你。” 林志赶忙道:“我一在早便被师父叫去了,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三言两语将上午的行程交待了了个清楚,只是说到临了,肚皮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阿丽听得入神,不住口地对他啧啧称赞,听到他连进两阶已经进得玉清六层之时更是满脸激动,叫道:“我就知道你干什么都行的。”两眼放光,丝毫不加掩饰崇拜之情。最后听得他肚皮叫,忽地想起,从身旁一个小包里拿出几个粽子,对林志道:“这是前几天我娘前来看我,专门给我包的。我特意留了几个给你,可好吃呢。” 林志眼睛一亮,自从他上得洞玄,三四年也没吃过这稀奇玩艺呢。他一点也不客气,接过来皮都顾不得扒,先伸出舌头在棕子边线溢出的米汁上舔了几下,还煞有介事地砸吧砸吧嘴,这才扯开棕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阿丽见他那副馋嘴,不禁抿嘴笑了起来。她半蹲下身子,将小包轻轻放在旁边,用纤纤玉手将一个个翠绿的棕皮剖开,露出煮熟鸡蛋一般的雪白米棕,每剥一个便递给林志。林志便三口两口吞了下去。两个人并肩蹲在小树林里,日光从斑驳的树叶中照了下来,一会便都出了细细的汗,她两手都沾了粘呼呼的东西,一时不便,便用胳膊肘儿轻轻推了下额上的垂,那么一回头,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林志正巧抬头,一下看得呆了。她却没觉,又剥了一下递给林志,却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禁薄怒道:“我脸上长着花啊草啊,能当饭吃。”用胳膊肘儿又轻轻推了林志一下。 林志一口气吃了五六个,方才觉得肚子里不再那么慌这才有心情慢慢品味。阿丽娘用长长的棕叶包着细细的糯米,里面还放着红枣蚕豆之物,嚼起来只觉舌尖生津,满口余香,叫人怎么也吃不够,只是低头又吃了一个,便再也吃不下。他心道,那偶遇弹琴女郎自然是天下第一绝色了,可这阿丽巧笑薄怒,也是别有一番颜色。而且她又体贴又听话,将来准是个好老婆,谁要是娶了她,也是一等一的福份了。自己若是再大得几岁……呸呸,他一连唾了两口,心道:人家阿丽当自己亲哥哥一样对待,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真不够意思,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第七十三章 大比(一) 接下来的两天林志可以说是废寝忘食,他周身真气已运转由心,只是左臂还略略有些运转不便,但是也早就无关大碍。他日日在那山谷里苦炼,每天早上顶着露水前来,基本上要到月郎星稀之时才回去。只是任他如何纵箫放声,如何望眼欲穿,那女子却是再也不见,眼看着日头东升西落,周而复始,连续几天,他的心便也淡了下来。 那日阿丽呆了整整一个下午,虽然他的伤势早已经师父医治,但阿丽非要将她带来的药丹留下,甚至脾气说那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静如师姐那里求来的,静如师姐还打趣了她好一会呢,要是不留,以后永远也不见他了。林志感其好意,也就勉为其难地留下了,不过你还别说,洞玄各峰所炼灵药各有奥妙,双管其下,好象伤势好得更快了些。 眨眼间,三天之期转瞬即过。这日,何飞虎与林志一齐来到洞玄观内,这次,却是妙玄真人亲自主持抽签。 他们二人早早便来到观内,时间虽早,里面却已经聚集了不少将要参加大比的年轻弟子。不过这里说的年轻只是表象,大比六十年一次,小比十二年一次,参加本次大比的最早一批小比出的洞玄新秀,就算当时只有十五岁,现在也已经六十岁了。只是修仙之人寿命极长,几位座年岁都在三百岁左右,六十岁在他们眼里,自然也只是少年弟子了。 眼看已时将到,几名座也陆续出现。杜明成仍然坐在他最边上的座位,正襟危坐。而慧玄师太照例早早到达,她的身后侍立着一名女弟子,白衣胜雪,身材极美,眼波流动,脸上也置着一块白纱,竟然像极了山谷偶遇之人。 林志眼睛早就看得直了。却听身边几名以前晋级的弟子笑道:“你瞧麒麟峰这位师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般,只怕是看进眼里拨不出来了。”又有一名却低声道:“快别吹牛了,这郑茹霜洞玄第一美女之名岂是谬赞?哪个年轻弟子第一次见了她不得失魂落魄几天。”方才那人摇了摇头,拍了林志一把道:“快别做白日梦了,见了忘了便是。那女人不是咱们碰的。” 林志回过神来,奇道:“为什么?” 那位师兄嗤笑了一声,道:“郑茹霜与成建南号称洞玄新一代金童玉女,那成建南早就放出话来,此生非郑茹霜不娶。人家既是青龙峰的掌门大弟子,又是白虎峰座悟玄真人之子,眼看将来洞玄的天便是要姓成,借你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人家争啊。”这师兄明摆着对那成建南便是有些不岔,语气里的酸味,隔着老远都能嗅到。 旁边那人气道:“那也不一定,莫非什么好事都能轮到他家不成?听说那悟玄真人派人到玉堂峰求了几次婚,却总被慧玄师太以茹霜姑娘年纪尚轻,不急婚配为由拒绝。说不定啊,人家心里早就看中别人了,只等着成公子死心呢!” “就是,就是。”几位旁观的弟子接连称是。就连林志,也在肚子里边腹诽了一句,“那也未必。” 刚才那位大不以为然,却又不屑于同他们再争论,连连摇头道:“胳膊扭不过大腿,扭不过。你们,年轻啊。” 只听一声咳嗽,却是妙玄真人与悟玄真人等几位座相继走了进来,那成建南紧跟妙玄,见掌门坐定之后,他又上前单独耳语了句什么,妙玄点点头,他便从座位后退出,站到了厅中众弟子最中间。那位郑如霜姑娘也从慧玄师太身后走了下来,却站到了弟子方阵的最后。 大厅恢复了沉寂,不知为什么,林志直觉得心里憋压得难受,一种奇怪的感情从他心里升起来。一个从来没有脾气的人,竟然是看谁都不顺眼,恨不得立即抽签结束,与人们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 那悟玄与中间的妙玄点点头,径直站起身来,大声道:“今天进行大比抽签分组。每届程序都一样,废话不用多说,下面,请妙玄掌门训话。”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也许还在为林志的事生气呢。 妙玄点点头,站起来走到大厅中间,微笑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六十一甲子,转瞬即至。本次大比,既是我洞玄建宗以来的第二十次,也是我担任掌门来的第五次,整整三百年了。” 他微笑着了一阵感慨,又道:“既然是比,那赢了的就要有彩头。现在我宣布……”他微笑的目光扫过众弟子,有意识地停了停,直到众人的胃口都被他吊起来时,他才高声道:“此次决出的洞玄新秀,都可以跟随我学习洞玄神剑御雷真决。” 洞玄神剑御雷真决?林志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向左右望去,却见其他长老、弟子都是一脸激动之色,甚至连仿佛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田法儒座都抬起头来,目光中大有询问。那悟玄更是站了起来,神态大异,气极败坏地急道:“师兄,万万不可啊。” 那妙玄真人微微一笑,道:“悟玄师弟有何想法,但说无防?” 何飞虎见林志茫然不知所措,耳语道:“洞玄子祖师羽化之时,传下一套神妙剑法,名叫神剑御雷真决。据师祖们口口相传,此法炼到极处,竟可将九天之上神雷引下,威力无穷。历代历代祖师均将其作为座信物,代代只传青龙峰掌门弟子一人,只是此次掌门师伯明显有意外传,更不知是何用意。” 二人不知,并不代表悟玄不知,那剑法自来只传掌门大弟子,轮到此代,舍成建南还有谁,而今妙玄执意要将此法公诸于众,那成建南就算修为最高,但也不如独藏秘技来得痛快。那悟玄情急之下,故此大声喝停。 只是那妙玄并不焦急,竟有早有料中之意,悟玄执掌白虎峰多年,岂是心浮气燥之人,眼见其它座俱都面露不以为然之色,而众弟子也都因为有机会学得神剑而个个雀跃,就连平素与自己最是脾胃相投之智玄、法玄二人,竟然也都面露惊诧之色,不由当即转向,呐呐道:“师弟只是有些担心,怕这些弟子功力太浅,使不得这神剑,万一神雷反馈,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第七十四章 大比(二) 妙玄本来神色严峻,听他一说,面色一缓道:“修仙之人,既然身许仙途,便不得有丝毫侥幸。想当年我大比得胜,承蒙师尊恩典修行神剑御雷真决之时,也不过玉清七八层功力。料想大比选出的人才,定然是一代强过一代,只要小心从事,定可安然无恙。” 悟玄再无一语,只得拱了拱手坐下,心中暗骂:这老狐狸,算来算去,以任何一个弟子都有可能得到掌门机会为诱饵,换取了一大片支持,就是牺牲了一个我儿成建南的利益。 妙玄见众人再无异议,双手一抬,众弟子的议论声小了一些,逐渐静了下来,他又微笑着继续道:“修真之道,在于不断探索求解,老是站在原地吃老本,迟早本派要走向没落。历届大比决出的十二位洞玄新秀都是洞玄的根本,将来的座、长老,甚至掌门,都会从其中产生,不如早一些将神剑御雷真决传授给他们,也好集思广益,光大门户。不知众位师弟以为如何?” 他回过头征求大家意见,众人俱都点头称是。那悟玄闭目不语,心道:你都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了,谁要来阻止,那不是明摆着当恶人?不过我白虎峰众弟子实力群,看着你能玩出什么把把戏好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妙玄见众人兼无异议,当即便宣布此事已经议定,现在开始抽签。只是此番抽签与小比人数要少得多,五九四十五,恰逢奇数,妙玄笑道:“运气也是一种实力。有抽得一号签的,直接进入下一轮便是。” 众弟子纷纷按照长门、二门顺序开始抽签,抽得签的又回到座位,林志自然又是最后一个。还没有轮到他,那阿丽已经抽了签回到原位,她边走边打开签来看,一看不是一号,调皮地抽了抽鼻子道:“哼。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鬼抽得一号,打都不用打都升级了。” 刚巧林志也上前抽签,与她擦肩而过,见他伸头去望,阿丽没好气的把签展开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四十一,又不是一号。” 林志缩了缩头,那郑如霜也拿了签走了过来,林志不再说话,竭力朝她望去,想判定到底是不是那弹琴女子。谁曾想她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竟似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一般,一点也看不出对他与其它男弟子有什么区别。 林志终于死了心,心道:也许只是容颜装束相似而已。轮到他时,已经又是最后一个,他捡出那个蜡丸,垂头丧气地走了回去。 此刻,大殿之上,众弟子纷纷查看蜡丸,而坐在上的各脉长老座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目光都盯着本脉弟子,一心盼着弟子抽个好签,若是抽到那写着“一”的字条,自然就是再好不过了。 仿佛响应着众位师长的心情,堂下弟子们一个个出了声音: “啊,我是二十六。” “我是三十三,咦,你是多少?” “哦,我是二十七,不知道对手是几号,我算算……” …… 只是看着各弟子说了半天,却没有人说自己抽到那宝贵的一号字条的。 那阿丽站得也并不靠前,她慢慢将身体靠过来,悄声问道:“哎,林志,你是多少号?” 林志愣愣地站着,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好象没看懂似的。阿丽大是不耐,娇嗔道:“马上就谁都知道了,还保什么密?”右手猛地一沉,竟从林志手里抢了那张签去。 “呀,一号。” 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寂静,众人纷纷向她身后望去。只见队伍最后,一个容颜俏丽的小姑娘满脸通红的立着,手里高高地举着一张纸条,身边是一个呆头鹅一般的少年弟子,也是满脸通红。 众人一时搞不清印象,纷纷交头结耳道:“那女的好象是玉堂峰的新弟子,对吧?”“真是好运气,抽到了一号,不用打就进了一轮。” 台上诸位座长老也都左顾右盼,看到底是谁得了这个一号彩头,那玉堂峰座慧玄师太看得真切,不由已是喜动颜色。悟玄真人皱了皱眉,咳嗽两声,朗声道:“是哪个女弟子抽到了一号签,上前来登记一下。” 他声音洪亮,一时压下了所有声音,大殿上一片寂静,众人都用或羡或妒的眼神盯着阿丽,她也仿佛呆住了,不知过了多久,许久,忽然有一个小小声音,带着一丝惶恐和小心,低低地从大厅里响起来:“回、回禀师伯,我,我不是一号。” 众皆大哗,又一起回头看去,不觉愕然,只见那女弟子将那纸条举起来,使劲地塞给那名呆若木鸡的男弟子,丝毫不理他的左右为难,然后又面向悟玄,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他,麒麟峰的林志才是,我刚才,刚才不过是拿他的签看了一下。”声音虽然还是很低,却比刚才要清楚了很多。 众人一时惊呆,甚至都没有叹出声来。玉堂峰座慧玄师太已经气得浑身哆嗦,手指着阿丽,却一直说不出话来。杜明成却是将身体直起,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直盯着林志。 悟玄不悦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的就是谁的,可不兴,也不许交换纸签啊。”其实到底允不允许,他也真是拿不准,毕竟,自洞玄立派以来,恐怕也没有哪个人肯将到手的晋级机会拱手让人。 阿丽上前一步,举起自己的左手,众人看得明白,里面还拿着一张签,高声道:“我已经抽过了,是四十一号。林志抽的迟,我便抢过来看看。一切都是我的错,干扰了大比秩序,请各位祖师惩罚我吧。” 悟玄看着这台下乱七八糟的场景,一时没了主意,回过头去请示妙玄。妙玄咳嗽了一声,缓步走上前来,道:“那林志,你来说说,事情到底怎么样?” 林志哼哼哈哈地说不清楚,只是他也举起手来,两只手里只有那么一张纸条。 妙玄点了点头,对阿丽道:“既然你说是如此,那便这样好了。只是你错失一个轻松轮空晋级的机会,可是后悔?” 阿丽满脸喜色,连连对掌门真人道谢道:“那就好。这本来就是他的,我不过只是借用看看而已,现在完璧归赵,我心里便放心了。” 妙玄轻轻将手一摆,悟玄便接着将纸签登记起来。二对四十五,三对四十四,以此类推,阿丽四十一,对的便是六号。 第七十五章 大比(三) 抽过签便是决战,林志随着人流出了洞玄观,便往广场方向走去。他本来还惦记着大师兄,回头去望,却见人山人海,何飞虎早就不知道被裹挟到哪里去了。 他叹口气,便又朝前走。那阿丽抽得是四十一号,今天便要比试,擂台还是五号。林志小比三场都是五号擂台,心道,自己与这五字莫非特别有缘,又想到五号摆台连胜三场,今天也许也是个吉地,不由地有几分高兴起来。 身后一人行色匆匆地赶来,林志低着脑袋,下意识地朝一边让去,那人却一个纵跃,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笑道:“想媳妇呢?这么入神?” 林志回头看时,却是多日不见得瘦猴。他穿着一身新衣,头也新盘了髻,显得十分精神。 林志也喜道:“多日不见,换了新行头啦,”他上下打量几番,又道:“啧啧,连鞋带袜,里里外外,都是新的。这可得花不少钱吧。” 瘦猴挺起胸膛让他打量,抑制不住喜色地道:“这比试乃是我们洞玄一大盛事,上上下下都粉饰一新,装灯结彩十分漂亮,那花费可是海了。此次大比我们出力不少,悟玄真人说,我们工作人员也是大赛的一部分啊,可不能让老实人既流汗又流泪,与妙玄真人一商量,得,一人给做了身新衣。你瞧,今天刚上身,就眼巴巴地找你来了。还够合身吧。”说着,前后转了几个圈,让林志好好瞧瞧。 林志心中竟然也有一丝醋味,麒麟清寒,上得山来,每年只有寒署两件新衣,他家中又无人探视,若不是阿丽那次接济,他还从来没有这般在人前显眼过呢。只是一想也就释然了,修真之士,这些身外之物只要无助大道,终究归于尘土。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些修行不成只能打杂的弟子,不贪图这些富贵荣华又能如何呢?他看着瘦猴,一时竟有些怜悯。 那瘦猴也感觉了些什么,自嘲笑道:“你们修行有望,自然不贪图这些小富贵。只是,我们这些人,只怕是明年就要被打出去当外门弟子了,还有什么希望呢?”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也想通了。各人是各人的命,谁也救不了谁,你说呢?” 林志一笑,心中不由又对瘦猴佩服起来,亏他能够想得通。 瘦猴眼睛一转,好象看见了什么似的大惊小怪起来。他躲在林志身后,悄悄向前一指,低声道:“你看,你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林志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那郑茹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那成建南紧紧地跟着,面上堆满了笑容。两人好象在边走边谈论着什么。 不知为什么,一股酸酸地感觉从林志心里升了起来,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诠释这种感情,竟然连瘦猴又说了一些什么都不知道。 瘦猴觉他心不正焉,用手拍了一下他,道:“想什么呢?人家都已经走远了。”他抬起头,却见那二人已经没入人群不见了。 瘦猴眼珠一转,贼眉鼠眼地笑道:“我可是猜到你想什么了,少男怀春,想媳妇了,呵呵。” 林志一羞,怒道:“想什么媳妇呢,净瞎说。我可不象你,还要精进修行呢。要我师父听见了,成什么话。” 瘦猴倒不以为然,继续笑道:“装吧你就。”他左右看看没人,凑到耳边说道:“那林丽娇对你真好,你呀,还真有福气。” 林志住了脚步,大声道:“你瞎说什么呀,我跟她只是熟悉,我,我哪有那心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都红了。 瘦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连连嘘道:“老大,我怕你了不成。你可知道,我是工作中偷偷溜出来的,长老们要知道我趁机偷懒还不扒了我的皮呀。好好,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给你做衣服,做鞋,送药,刚才还让给你一个轮空名额。只是纯洁的友谊关系,友谊关系。” 林志看着他那痞样,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连摇头叹气。瘦猴摆了个苦瓜脸,低声道:“我得走了。还得干活呢。别人比试我们忙,真不知是为谁做嫁衣。”挥了挥手,转身一溜烟地走了。 广场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停战休息了几天,似乎已经把弟子们憋闷坏了,比试一起,又都从各峰赶来凑趣。正式大比可比小比隆重得多。每座擂台两侧,各自摆放着不少木椅,上面放着名讳,供对阵双峰师长助威之用。除了这些椅子不敢占外,其余地方早就都已经是万头攒动,林志好不容易才觑得一个缝隙挤了进去,前面却是个大汉,只看得一个背影,正在焦灼着急的时候,里面伸出一只手来,摆着叫他过去。他绕到旁边,却是何飞虎和陆玉琪,并肩坐在师长席上,指着旁边一张椅子叫他坐下。几天不见,大师兄竟然胆子大了许多,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陆玉琪成双入对。 他不好意思坐下,指着名讳问道:“那位长老呢?”人声鼎沸,陆玉琪虽然没听清他说什么,却也大概明了他的意思,大声道:“这位长老有事,来不了了。你赶快坐下吧,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志却不过情面,迈腿便坐了过去。只是刚一坐下就后悔起来,原来,前后左右,除了自己和何飞虎两个男人之外,竟然都是玉堂峰的女弟子。 那些年龄大一些的师姐倒也罢了,有几个和阿丽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却是调皮得很。她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对这个出现在队伍群中的清秀少年很是好奇,左侧后方的一名紫衣女子更是胆大,低低笑着问旁边的师姐道:“这人是谁呀?怎么好好地坐在咱们玉堂峰里。”见他回头去看,还故意尖起下巴来,抛了个媚眼。吓得林志赶忙掉转头来。 另外一个跟她坐在一起的黄衣少女嘻嘻笑着打趣道:“你快别乱放电了,留点力气对付别人吧。人家啊,已经名花有主了?”那个最后几个字,拉得声音长长的,故意要林志听见。 第七十六章 大比(四) 林志不由得心头一跳,脸都红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那紫衣女子故作不知,用手轻拂了拂秀,小口微张,惊道:“这么俊的小后生倒有主了?是哪个美女有这个福气?”指着旁边几个,“你?你?你?”一连指了好几个,惹得众女惊叫连连,激起一片笑声。 一个被羞得脸红的女子道:“快别装啦。门里这么大的新闻你不知道。他啊,就是那个林丽娇每天挂在嘴上的林志哥啦!就在刚才,阿丽还把她抽到的一号签送给他呢。” “是他啊!”一群女子异口同声地说,就连前边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师太都转过身来,正色打量起这位让林丽娇拱手让了轮空名额的玉堂准女婿来。 林志羞得满脸通红,如坐针毡,他非常想转过去解释几句,可知道这些事越解释越不清楚。好在还是坐在旁边的何飞虎大师兄理解他,悄悄地跟陆玉琪说了几句,陆玉琪便笑着转过身对大家道:“快别打趣人家小孩啦。修仙人寿命长久,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倒弄得满城风雨了。” 她在峰里显然是人缘极好,她这么一开口,大家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位麒麟峰的大师兄在,这么说未免有点不给他面子。这才渐渐的声音低了下去。 就在这时,台上“铛”的一声,比试已经开始了。 阿丽站在上风,手中浑天绫泛起漫天红色,如同一条红龙般在空中吞云吐雾,不停地向对手攻去。对方是个长门的师兄,名叫常昊,使得一对道家很少有人用的金钢圈,在空中转动开来,呜呜作响,听得人头晕眼花,竟有扰人耳目之效。 林志看过阿丽与三师兄王飞鹰比试,十几天过去,阿丽功力明显也有精进,那红绫舞来也好似比以前更大更粗了些。看来各宗对此次比试都下足了血本,阿丽也吃了不少灵药,进阶神。 那常昊也不知是哪一届的前任小新秀,打斗经验要较阿丽强很多,不急不燥,金钢圈缓缓加持,圈子越来越粗,声音也越来越尖利。斗了一会,那声音已经是响若洪钟,金光也比刚上台时亮了许多。 阿丽久战不下,心中焦急,不由故技重施,口中念念有词,那浑天绫又化作一条极长的长棍,足有碗口粗细,大喝一声,便向常昊扫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常昊也低叫一声:“来得好。”双腿不丁不八站定,两个金钢环同时击出,其中一个不偏不倚套在长棍头上。 二人同时暴喝,此番真力相交,却全无取巧之处。那金钢圈本是最佳夺取兵器之物,当年常昊与门中众弟子小比之时,连夺三柄长剑,也是门中名燥一时人物。只是事迹久远,这些刚进山门的小师弟小师妹有所不知,此番对阵阿丽,不曾想她却是一条软兵器,正在焦灼之时,她自已送上门来,岂有不大加利用之理。 那两个金钢圈,一前一后,一个套在棍尖,抵住攻势,一个径去击打七寸,取得是鹰击白蛇之意。 “铛铛铛”连番暴响,浑天绫虽被真气护持,但毕竟不如钢铁坚硬,连番重击,已是坚持不住。阿丽手腕一松,长棍如影消失,浑天绫已经恢复原形。 好个常昊,得势便不饶人,口中连连大喝,两个金钢圈一上一下,在空中忽地飞来飞去。阿丽不敢再与其硬拚,只是展开身法与其游斗,浑天绫防得了上面,防不住下面,一时间攻守逆转,手忙脚乱。 林志看得揪心,玉堂众弟子也都停了说笑,面有忧色。对面擂台下青龙峰众弟子却是兴高彩烈,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那常昊攻势更猛,阿丽再也抵敌不住,一声娇斥,那红绫结成个上尖下圆的红色帐篷,红光大盛,阿丽整个人被护持在里面。彩绫如纱,竟是护得秘不透风。 常昊更不打话,两个金钢圈连环向红霞击去。每击一下,红霞便有所消退,那帐篷也瞬间缩小几分,但一呼吸间,便又恢复如初。那攻势虽猛,却又如那日一般。 常昊连攻几下,便已识破对手心思,他嘿嘿冷笑,左手操纵两只金钢圈丝毫不停地继续攻击。右手掐个剑决,口中却似念念有词,右手指尖上,慢慢竟似出现了一丝黄茫。 台下玉堂峰众弟子齐声大叫:“阿丽小心,敌人恐有异动。” 说时迟那时快,那常昊大喝一声:“即。”右手一指,便见一团黄光冲入地下,不见了。 众人齐齐“啊”的一声,正在莫名其妙间,阿丽脚下陡然“轰”的一声大响,擂台半侧木板破裂,石块横飞,竟从地下钻出无数长茅尖刺,长枪般直指天空。 阿丽正在全神贯注地驾御浑天绫,哪里会想到脚下异变突生,“啊”地一声尖叫,从地上高高跃起,到了半空已经无处借力,只得连连后退,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金钢圈已经风弛电制般袭来,将她自擂台上空推得远远地飞了出去,离得擂台老远方在半空中落了下来。还好浑天绫及时变作一朵红云,托着她落到了地上。 玉堂峰众人都惊呆了,过了半晌才有人过去扶她。阿丽从地下站起来,全身好好地,一点伤也没受。她知道那常昊手下留情,最后关头将金刚圈约束,方才未受重伤,挣脱众人包围,向台上一拱手道:“常师兄仙法玄妙,小妹输得心服口服。” 常昊脸上似笑非笑,也一拱手道:“林师妹资质过人,假以时日,师兄定然不是对手。今日实在侥幸。” 林志站起来,想到阿丽身边去安慰她几句,却见她身边已经是群莺环绕,师姐妹挤作一团,一时竟然手足无措,只觉过去不对,不去更不对。 阿丽神色黯淡地与几个师姐说了几句,便朝人群外面挤,猛然眼角看见了他,不由眼睛一亮,嘴角绽出个若有若无的笑容,脚下略微一顿,却又碍不过情面,还是跟着众师姐们离去了。 第七十七章 如霜(一) 这时候远远地从远处擂台传来一阵喝彩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个方才站起来的男弟子猛然跺脚道:“糟了,糟了,误了那如霜姑娘比试了,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正在偷看玉堂美女的几名男弟子也忽然醒悟,都大叫道:“是了,是了,快走。” “轰”的一声,五号擂台旁边的男弟子作鸟兽散,就连青龙峰的众弟子都再顾不得等常昊,眨眼便散了一半。 林志看得莫名其妙,回头刚想开口,却见陆玉琪大雌威地瞪着何飞虎道:“你看什么?是不是也想扔下我去看那郑茹霜,去呀,去呀,那边就是三号擂台,美女马上就会出现,还不快去。” 何飞虎又恢复了那个木讷老实的德性,连连叹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再说,我哪有要说去看如霜师妹了?” 陆玉琪一手叉腰,眼睛瞪得更大:“什么?连如霜师妹都叫出来了?这么肉麻,难为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总是陆玉琪陆玉琪的叫,顶多叫个连姓叫个陆师妹,就够我满足半天了。还说心里不是想着郑如霜,要去快去,我不妨碍你的眼。” 要说泥人也有个土性,可何飞虎在她面前连块豆腐也不如,一迭声地道:“我哪有,我哪有啊。”满头大汗却说不出什么来,最后竟憋出一句:“再说,那郑如霜号称洞玄第一美女,我就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本事呀?” 话一出口,林志就知道要糟。果不其然,那陆玉琪柳眉倒竖,新炼成的抓耳神手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目标,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林志摇头叹息,不想再看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却见五号擂台周围,众人早已走得七七八八,自已也不想再看这两口子打情骂俏,随着人流向前走去。身后刷地传来一阵风声,却是常昊好不容易等到监督长老宣布获胜,汗也顾不得擦,一溜烟地向三号擂台赶去了。 等到林志走到五号擂台附近,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依然吃了一惊,放眼望去,只见在那座台下,洞玄宗弟子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看这样子少说也有四五百人,他在心里稍稍算了一下,估计在广场之上的洞玄门人至少有一半以上都聚在这座台下,尤以年轻一辈的男弟子居多。 他走到近处,想找个空钻进去,结果转了半晌,却一直还是在人群外围打转,内里早就被一层层的青云弟子给挤得满满当当,连针也插不进去,只得放弃了这个主意。刚一站定,便听得周围喧哗声音渐大,全都是洞玄弟子兴高采烈的讨论声音。 “玉堂峰一向盛产美女,听说这一次的郑如霜更是被誉为这六十年来最神秘、最漂亮的美女呢!” “那还用你说,那日我在洞玄观中看到了她,当真是倾国倾城,把一干男弟子们迷得,哎呀,简直是口水都出来了。”说到这儿,说话人自己倒先吞咽了一下。 旁边那人冷笑道:“就凭你,也能看到茹霜姑娘的真面貌?我听人说,她自十三岁第一次参加小比,便已经被人誉为洞玄第一美人。从那以后,她便常年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再不容登徒子们窥视。还有人说,茹霜姑娘亲自说过,谁要是能够摘下她的面纱,她便嫁给谁。” “唉呀呀,怎么会有这种规矩?这不在她出嫁之前,我们都不能一饱眼福了?要是我有这运气多好。某天大风,她一时没注意,面纱落了下来,而我正好在旁边……若是真能如此,少活十年也愿意啊……” 众人一齐无精打彩道:“我们也愿意啊。只是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林志听得入神,不禁扑哧一乐。旁边众人一齐拿眼扫了过来,这种“霜迷”怕是他再说出什么来就会抱以老拳,他急忙换了一副心有戚戚的神色,也连连叹道:“莫说十年,二十年也愿意啊。” 众人面色一齐缓和下来,当即便引为知己。刚才那人叹道:“你瞧这位师兄的胆气,确实,十年,气魄也未免太小了一点。修真人活个三五百载俱是常事,要娶得这样的美人,真是少活二三十年也是乐事。” 林志强忍着笑意随着众人拚命点头,只是感觉腮帮子憋都有些酸。好在大家又都朝台上望去,七嘴八舌道:“该到点了,怎么茹霜姑娘还没出来?” 这时侯广场突然一静,原本满场喧闹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四处张望,却不见有何动静,就在这寂静将散喧嚣又起的关头,点点白色云气从擂台近侧缓缓飘起,云上一名白衣女子迤逦独立。 那女子明眸胜漆,肤色如雪,白衣飘飘,神态自若,宛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之神圣,又象白莲出水般清艳不可方物,令人心中爱怜之时,竟还有几分敬畏,些微都生不出亵渎之心。脸上一块轻纱,无减丝毫风韵,却更添了一些神秘。她整个人在这白云渺渺之中,缓缓上升,飘到半空,移到了台上。 片刻之后,台下掌声雷动,山呼海啸,声浪之大,林志猝不及防,耳朵里立刻嗡嗡作响,心下大吃一惊,没想到郑茹霜竟如此受欢迎,不过话说回来,便是他已经见过郑茹霜几次,但刚才也依然是心动神驰,难以自制,真是难以想象世间竟有如此美丽之人。 郑茹霜立在台上,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仿佛对台下一切视若无睹。 过了片刻,不知从哪里走上擂台一个年轻弟子,方脸浓眉,模样倒也端正,只是看着样子颇有些激动。一到台上,便向郑如霜道:“郑师妹,我是辟邪峰门下弟子李富贵,今日有幸与师妹切磋,真是三生有幸!” “啊。”台下一片嘘声。 那李富贵却丝毫没有自觉,仍然喋喋不休道:“郑师妹入门以来,修炼进度神,足见资质异常,智慧如海,又兼貌美如花,真是洞玄后起一代的表率,足以当得起玉女之名。” 他摇动不烂之舌说得起劲,台下众男弟子早已嫉妒欲狂,纷纷大声怒道:“还不开始么?” “色鬼。” “流氓。” “猪头,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连癞蛤蟆都不如,还想吃天鹅肉,做梦去吧。” …… 那李富贵脸皮显然是极厚,或者说他心情激动之下,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得起劲,抬头向郑茹霜看去,却见她神态如常,两眼直直地望着自己身后,说了那么多,竟似完全没有听见。 他疑惑地掉头向后望去,正好看见监督长老挥动了敲钟铜锤。 第七十八章 茹霜(二) “铛”,比试的钟声终于正式响起。 郑茹霜身子微微一欠,就有一柄仙剑从身体里头窜出来,白光大盛,径直停在空中。 众人在台下又是一阵喝彩。旁边有人惊道:“是越女剑,越女剑。啊,原来这剑到了郑姑娘之手。” 越女剑,林志也听师娘说过的,据说是天下最适合女子修行的宝剑。此剑在手,女儿修为立增三成。 林志听说仙剑修到了一定境界,便可与人合一,那郑茹霜看起来婷婷玉立,没想到竟然已经修行到了这一境界。麒麟峰上所有弟子,就连何飞虎大师兄,出门时还得把剑背着呢。 那越女剑在空中停得一刻,剑身越长越大,足足有得三五丈长、两三丈宽,光华愈来愈盛,竟然笼置了半个擂台,剑茫也是越来越长,锋茫直指前方。蓄势良久,终于缓缓地朝李富贵飞来。 那李富贵虽是色令智昏,但既然能进得大比,自然也有几分眼界。眼见这白剑声势如此之大,早已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柄青剑早早地护住全身,还怕不太十分保险,青剑划出,身前又多了七道冰墙。 那白色越女剑初始十分缓慢,后来便缓缓加,到得第一道冰墙时忽然一声大响,犹如狂龙出渊,声震四野,刹那间白光大盛,那仙剑破冰而出,一飞冲天,擂台方圆十数丈内的所有云气竟在片刻间全部被逼得消散开去,无影无踪。 只见在万道白光之中,在那最深处亮得刺眼如同红日初升之际一般的地方,仙剑如从天边飞来,疾射而至,冲向李富贵,声势之猛,一时无两。 李富贵面色凝重,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显然是震惊于郑如霜这柄仙剑的莫大威势。只见在一个瞬间,那仙剑已冲到面前。 “咔,咔,咔咔咔!” 在几百位洞玄弟子目瞪口呆之中,李富贵费力凝成的七道厚如砖石宽愈数丈的冰墙竟如豆腐一般,被那柄白色仙剑视若无物地冲了进来,撞得粉碎。 李富贵大惊,在这千钧一之机,他当即便已经断定,自己与郑茹霜这场比试,结果已经明了――若是再斗下去,便只有剑毁人亡一途。 只是那白剑来得好快,他刚想到这一点,一股排山倒海的剑气已到眼前,胸口一闷,硬生生地将他刚要出口的话语堵到嘴里。青剑护主心切,已经自动迎了上去。 只听“轰”的一声,擂台上陡然白光大盛,耀得整个天空通明,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从擂台中心向四周迅扩散开来,所有观战的弟子,不由自主地都把两眼一闭,一齐向外退了一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就连广场远处的人也都回过头来,想要看看生了什么事。 等他们回过神来,再往台上看时,只见郑茹霜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台上,两手空空,那柄越女仙剑已经入体,还是那副冰雪丽人模样。 那李富贵神态痛苦,缓缓抬起头,右手提着一柄断剑,左手指着郑茹霜,声音嘶哑,怒声道:“你。” 台下众人都惊得呆了,一个照面,便将大比对手的仙剑砸断,这是何等功力。而仙剑与修仙人性命相连,虽然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只是一句口语,但绝大多数修仙之人毕生修为都只是维系在一件法宝之上,同门较艺又非性命相搏,出手便将对方性命双修的法宝毁灭,这又是何等狠辣。 过了半晌,另外半截青剑才从万里高空之上掉落下来,“铮”地一声插在台上,犹自微微颤动。 ---------------------------------------- 月郎星稀。 林志一人在山谷中炼剑。 他那套狂风十三剑,已经熟得不能再熟,近来真气大进,每次玉箫劈出,都隐隐有风雷之声。剑气所至,山石崩裂,溪水倒流。 自从昨日观看郑如霜与李富贵一场比剑之后,林志再也不敢耽搁,当即便来此地炼剑。洞玄立足修仙界几千年,又是如今名门正派的领袖,大比弟子俱是门派精英,盛名之下岂有侥幸。那号称“玉女”的郑如霜姑且不论,就是对上李富贵,只怕林志也是有胜无败。自已误打误撞进得大比,又运气绝佳的在第一轮轮空,否则,昨天第一轮,便怕是自己的最后一场演出。此情此景,担负着师门重托的他,又怎敢有懈怠。 一套剑法使完,他微微喘气,盘腿在那个石台边上坐了下来,爱怜地擦拭着玉箫。那碧玉屏箫名字里带了一个碧字,本来便呈青色,那日吸了他的鲜血后,更是青得黑。月光下散着黝黝青光,灵力游动,竟似有许多青色血液在箫身流动一般。 他运起真气,便将玉箫向唇边举去。这箫非有真气者不能吹响,自从他进得玉清六层后,不经意间箫艺又是大进。那玄天霓裳曲极尽曲折,有些此处宫调,突转变微,实在大违乐理,然又转为角调,再转羽调,洞箫之中,极难将这等曲子奏出。此番境界上升,吹起来运转如意,虽说仍然不能流转尽如人意,但与以前相比,确实悦耳多了。 一曲终了,林志放下玉箫,自觉真气已经恢复了许多,浑身舒泰无比。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已经将到天空正中。快要午夜,山风凉爽,驱散了一天的热气,正是呼呼大睡的好时节。 可是,自己心里仿佛对此地还有一丝留恋,到底,我在想什么? 林志向四周看过去。四周依然是一片寂静,连个人影都不见。 她呢? 那个轻纱蒙面、飘飘欲仙的女子呢? 喜爱音乐,连跟自己说个话都要脸红的她,与那冷若冰霜、谈笑杀人的郑茹霜,是同一人吗? 月光无语,寂静地洒下一路清辉。 归去兮。不如归去。 自己不知道她叫什么,住在哪里,只有这个山谷,是两个人的曾经相遇之地。也许,她早就忘了自己,忘记了玄天霓裳曲。这些,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片浪花,在记忆的长河里,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是,自己还为什么这样想她?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他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剧烈地挣扎,在不甘心地咆哮,再等一会,再等一会,说不定她会来呢? 第七十九章 茹霜(三) 还是归去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用理智劝慰自己。 他寂寞地收起玉箫,在这个世界上,还肯倾听自已心声的,也就是它了吧。 他驾起紫玉屏箫,也不再大兴风云。明天就是比武之期,如侥幸得胜,再隔一天便要决战。如不能,后天决战之后,便要归去。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吧。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他最后扫过这片宁静一眼,如同一团紫云,轻轻地飘走了。 过了半晌,就在林志席地吹箫处的对面,一颗大树无风自动,一名女子,竟然轻轻地从上面飘了下来。 她白纱蒙面,巧目顾盼,莲步生辉,背后背着一件琴匣,不是那神秘女子还有谁? 她轻挪莲步,袅袅娜娜地走到那个石台旁边,呆呆地立了半响,便将琴从背上放下,依旧放在石台之上,人也坐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一个美丽的人,在月光下,竟也显得如此寂寞。莫非,还有谁,忍心为难这么一个纯洁无瑕的少女? 她轻轻地两手勾弦,推挑弹拂,美丽的琴音便再一次笼罩了这片山谷。 一只鸟儿被惊醒了,不满地嚷了几句。傻瓜的小脑袋啊,你可知你是多么的幸运,你听到了天下最美丽的琴声。 林志功力大进以后,飞剑的度也快了许多。眨眼间,林志已经落在了房屋前,他踢开门,衣服也不脱,便直直地躺在了床上。 月光从纸糊的窗户里面照进来,朦朦胧胧的,好象隔了一层纱一般。 他睡不着,两眼大睁着,说不出的烦燥。 他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也不许再翻身,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朦胧。就在这似睡似醒的当下,好似有一丝琴音传来,那旋律,竟好象玄天霓裳曲。 他一机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侧耳细听,却是一丝也无。夜静了,只有山风在门外呼号。 那紫玉屏箫,静静地躺在枕头旁边,竟似嘲笑他似的,幽幽地着绿光。 他出了屋门,那月亮张着银盘似的笑脸,仿佛知道他的心事似的,竟然也在笑他。 林志知道,这一夜自己是再也睡不着了。既然如此,还不如…… 心念一起,便再也抑制不住。他飞快地将紫玉屏箫祭起,又将真气驱至极至,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喊:快去呀,说不定,说不定她就在那儿弹琴呢? 恍惚间,那丝琴音又起,而又仿佛,那琴音便在山谷那个方向。 又飞得片刻,那琴音竟然变大起来。他差点喜极而泣,原来,原来自己不是幻觉,确实,确实有那么一个人,就是那个人,在山谷里,在月夜下独自弹琴。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好险,就错过了那个机缘。 箫如闪电,眨眼,便到了那山谷附近。林志一眼便看见那个白色的影子,只觉得心里空空洞洞的,那么一刹那,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他把紫玉屏箫降了下来,如同那天神秘女子听他吹箫一般,远远地,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在平台边起起伏伏,一时间,竟然泪流满面。 真的,泪流满面。 月夜里,幽谷中,佳人边,天籁音。他不敢也不愿意去打破那种圣洁。 只是,只是今天的琴声与那天有所不同,她的琴音为什么显得那么孤单,好象,好象竟然有一点点寂寞? 他把玉箫举起来,低低和唱。 那女子一惊,却也并未转过头,身子微微一顿,依然将那琴声弹了下去。 那玄天霓裳曲本来便是琴箫合奏之谱。一人弹琴本来便已经美不胜收,待到玉箫加入进来,更是锦上添花。 初始琴声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同时渐渐移近。 又过了片刻,琴音渐渐高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琴箫悠扬,甚是和谐。 只听琴声骤起,似黑夜中滑过一道闪电,全身如遭雷击般颤抖,随后愈见激烈,好似一琴一箫并肩战斗,场面极为凶险。瑶琴中突然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许久,曲调转向柔和,仿佛琴箫持有者厌倦了江湖纷争,欲归隐山林,一时如春光明媚,百花含笑,清风拂柳;又似桂华流瓦,月下对酌,低吟浅唱。 到得末尾,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 二人沉静在音乐里,只觉无比默契,竟如同天天在一起伴奏般。林志满心喜悦,一步步地从远处走了过来,到得旁边,已经觑见她满头的秀。 突然,她身体剧烈地抖了起来。林志大惊,直想在她背上抚慰一番。只是手伸出一半,方才忆起她是个女子,只怕大有不便,一时进退不得,便停在空中僵住了。 那女子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暮然抬起头来,大叫了一声道:“不。”左手在琴上划了一下,出刺耳的燥音。 电光火石间,林志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郑茹霜还有谁,只见她脸上纵横交错,竟是满眼满脸的泪水。 她猛地站起来,双手抱琴,狼狈地向远处跑去。跑出很远,才飞剑自脚下升起,腾空走了。 --------------------------------------------- 归去。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踩着长长的影子,沿着林中小径慢慢往回走。夜风吹过竹林,出沙沙地声响。 他需要静一静。 他想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琴箫相得,用声音已经互相倾吐了情意。为什么还会这样,究竟有什么样的压力,让这样一个女子泪流满面。 第八十章 运气 第二天上午已正,当天的第二场正式开锣。(.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林志踏着沉重的脚步,也不再作势,一步一步登上了擂台。这次,他依然是五号。 只是,这个幸运号码还能带给他更多的惊喜吗? 他呆呆地立在擂台上,眼角红红的,一看便没有休息好,事实上,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合眼。 对手还没有到。台下已经围满了人,大比中的每一场可以说都是精彩纷呈,只要有可能,年青弟子们都要尽可能赶场,多看一场也是好的。大家都来赶着看这个传说中的运气天才,年纪轻轻就有美女青睐的粉红少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模样,议论声渐渐高起来。 杜明成脸色铁青,对这个临近大战却不知好好休息,只知意气用事的弟子,已经愤怒到极致,只是考虑到临战在即,这才没有当场对他斥责。宁小玉和众弟子都担心地围在周围,除了何飞虎,昨天一战让他耗费巨大,现在还在休息。 周围人群中长门弟子人数不少,想来是因为今日比试的有长门的陆大有,所以来观看的长门弟子也多了起来,但倒是没看几个长门的长老,洞玄门掌门妙玄真人也不在这里。 杜明成皱了皱眉,向身边宁小玉低声道:“掌门师兄怎么没来,长门中还有其他弟子比试吗?” 宁小玉摇了摇头,道:“没了,今年不知怎么,长门弟子成绩都不甚好,现在只剩下成建南和另外一人人而已。” 杜明成沉呤了一下,这时一个白胡子老头从远处挤进来,对杜明成拱手道:“杜师兄,恕罪恕罪,齐某差点迟到。” 杜明成显然跟他很熟,也拱手笑道:“比赛钟声还未想起,齐师兄也不算迟到。再说,你监督长老不到,哪个敢先动手啊。” 齐长老也笑了一下,抬头向擂台上的林志望了一眼,道:“那是贵门下弟子林志吧,果然是英雄出自少年,杜师兄主持麒麟以来,人才辈出啊。” 这么明显的恭维话,杜明成却没有什么心情消受,他也笑着抬头看了一眼,眼睛里却无丝毫笑意,一丝厉芒一扫而过,如果眼光也能杀人的话,只怕林志已经大卸八块了。 齐长老看了看天,转头对长门弟子中间簇拥的一名干瘦老者问道:“范长老,怎么贵峰的那陆大有还没来?” 那范长老却也不知究竟,立起身来,询问的眼神在身旁众长门弟子里扫了几遍,却也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他不禁焦灼起来,怒道:“不会是睡过头误了吧。”只是修真人俱都神识极强,打座入定一半个时辰便有奇效,基本不会有这种事。 他向齐长老陪了个笑脸道:“齐长老稍候片刻,估计他正在路上,马上就会来。”说完又转身对身边一个弟子喝道:“还不快去催催你师兄。” 那弟子应了声是,飞快地挤出人群跑了。 齐长老摇了摇头,正在这时,远处“铛”地一声大响,却是比赛的时间到了。齐长老又回头看了一下,对杜明成道:“杜师兄,时辰差不多了。我得上台主持,你请自便。” 杜明成笑了笑道:“师兄请便。” 二人相对拱手。那齐长老一个旱地拨魁,也不见如何作势,便登上了擂台。 二人在台上等了半晌,台下议论声更加大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连也林志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对手直到现在还没有前来。 台下,长门弟子中尤其显得焦急,多数人都回头四处张望,就在此时,远处快步跑来一个长门弟子,看衣裳正是刚才那个跑去找寻陆大有的那人,面色焦急,顾不上身边人异样的目光,冲到范长老身旁,在他耳边急促地说了几句话。 范长老脸色大变,似是不能置信,追问道:“当真?” 那弟子恨恨地往台上看了一眼,终于还是重重点头。范长老刹那间面如死灰,一脸沮丧,跌坐在椅子之上。台上齐长老早已看在眼里,大是奇怪,高声问道:“范师兄,出了什么事?” 长门长老有气无力地朝杜明成看了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振作精神,重新站了起来,朗声道:“长门弟子陆大有,因昨日比试受伤太重,无法起身,放弃今日比试。”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人群中一片哗然!纵然洞玄门弟子多为修道之人,但仍是有不少人粗口骂了出来,而麒麟峰一脉门下,先的反应却并非惊喜,反而一个个面色古怪,面面相觑,许久之后,才一个个感慨万千地摇头苦笑。 在身后人变幻着无数表情、人声鼎沸的时候,杜明成与宁小玉缓缓站起,看着仍怔在台上的小徒弟,宁小玉微微一笑,低声对杜明成道:“我早就说了,你这个小徒弟的运气,当真不是一般的好!” 杜明成哑然了半刻,道:“如果明天他的运气再好,那才叫做奇迹。” 从昨天晚上开始,林志就一直陷在魔障里,那个女子,已经变成他的心魔,那一滴滴泪水,竟好象都掉在他的心里。 他茫然地看着监督长老举起他的右手,宣布他已经获胜,又说明天还是这个擂台,他将和另一座擂台上的获胜者对决。然后,他又行尸走肉般的走了下来。 旁边的人已经散了一半。杜明成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盯着他,众弟子都在周围一言不。对他这种状态,谁都会觉得很奇怪。 宁小玉婉言道:“林志。” 林志茫然地转过头,他看见,那是师娘。 师娘低低地说道:“老十,你遇到什么事了,可以跟师父师娘说说?可别这么践踏身体啊。明天,还要比试呢。” 林志眼神里闪过一丝酸楚,这事,我能跟你们说么?我又怎么开口。 李飞鹂也忍不住开口道:“林志,你可要清醒些。比试就是天下最大的事,当前,麒麟可就剩下你和大师兄了,我们辛辛苦苦炼武为什么呀?还不就是为了今天为师门争光。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可就刀刃啊。” 林志又茫茫然点了点头。 杜明成已经再忍不下去,右手猛地一探将他抓了起来,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喝道:“你吃多了猪油蒙了心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嗯,还在动你那小家家心思。我们怎么培养你的,嗯,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灵药,现在你就这样颓唐的来报答我们?我们也不稀罕你报答,只要你这次比武赢了,你爱以后干什么都行,永远都是麒麟的大功臣。可是怎么着,还要我们跪下来求你是不是?只有你能赢是不是?你还是个男人是不是?”他越说越气,眼睛里似乎竟然有泪花在动。他高高地将林志举起来,就要狠狠地扔出去。只是,在众弟子异口同声地哀求声中,还只是将轻轻地放了下来。 他满腔地怨气无处可,远远地对着擂台了一拳,天摇地动的巨大轰鸣里,怒吼了一声:“能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放下,先做个强者。” 林志呆呆地立在那里,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冲动却护短的师父这么大的火。这一下也把他砸醒了,他脑中突然回旋着师父说的一句话:“做个强者。” 是的,我要做个强者。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目标,在无数地牢的日夜里,他曾经暗自下誓言: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扫灭一切曾经害过我的人。 是的,我要做个强者。他想起那个白衣飘飘的美丽女子,心中不由一酸,但随即又心硬起来,自嘲道:“是的。你连她的修为都不如,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她接受了你又能怎么样?说不定,你便是她的累赘,更要害死她。” 是的,我要做个强者。他又想起遥远家乡的老母亲和幼弟来,这么几年没见,也不知道她的白是不是又多了,是不是已经如一些古书所记――白苍苍的老母亲。儿不孝啊,长这么大不能在身边尽孝一天,竟然,竟然还要老母牵挂,想到母亲满头白立在村口张望的眼神,他不禁泪湿衣襟。 他的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腮帮子都被咬疼了。他勉强抑制住自己,低声对几名师兄说道:“不用替我着急,我已经想过来了,只是想自己静静。”在众人奇怪的眼神里,他转身离开了人群,远离了喧嚣。 第八十一章 争胜 今天便是最后的决战日,最后对阵弟子花名,高高地张贴在洞玄观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经过几轮淘汰,不少人已经永远离开了赛场,幸运的是,麒麟峰这次居然还有一名弟子在榜,而且,这名弟子还是一名入门仅仅三年排名最后的弟子。 杜明成这两天已经收入了无数的恭维,他的脸邦子都有些笑酸了。只有在人后,也只有宁小玉,才能看得出他在笑容下面的疲惫。 是的。有一名进了决赛,而且是一名年轻的天才。那又怎么样?如果谁知道林志这两场都是靠运气得来,那么,谁还敢相信最后一场他还有同样的运气。 可不笑又怎么样?麒麟最大的希望,何飞虎在上一场对阵成建南,不出众料的输了。有时候杜明成心想,如果何飞虎要不是抽上这个倒霉的签,不要遇上成建南,那个号称洞玄年轻一辈修为最高的人,会不会再次获胜,为麒麟争得一个洞玄新秀的称号呢? 可是,世界上不存在如果。遇到成建南,那是何飞虎的宿命,更是麒麟峰的宿命。现在,除了这个一场都没比过就顺利晋级的小弟子,还有什么希望呢?毕竟,要不是林志进了最后一轮,现在他们呆在青龙峰,都没有什么必要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林志却没想到那么多,这两天来,他除了吃便是睡,时时刻刻都在修炼,就连睡梦中也忘记不了那鱼儿,依稀,它已经长得不再象鱼,嘴巴上居然长出了两根长长的胡子,竟有几分龙的模样。 呸呸,管它什么模样,继续修炼便是。他心无旁婺,此刻站在擂台之上,依然引气入怀,继续入定起来。 对手是一名宝玄峰的弟子,名叫冯梦龙,看起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脸油腻腻的红光,一个大肚子,真看不出来,这么个笨重的身材居然能够走得这么远。 他一直在观察林志,这两天来,耳朵里已经灌满了太多关于这运气小子的传言,什么美女垂青,什么天生幸运之类,只是他从来不相信这些流言。毕竟,凡是能走到这赛场之上的,哪个都非同一般之辈。而且,自己已经拚杀两场,而对手却一直在养精蓄锐,小心无大错,这是他几十年人生经验换来的心得。 “铛”,钟声敲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 林志早已将紫玉屏箫祭起,钟声一响,当即催动。那紫玉屏箫在他全力催动之下,变得又粗又长,那几个洞孔,竟然如变得碗大小粗细,散着幽幽青光,一声呼啸,便向前攻去。 那冯梦龙也早将一柄红色飞剑祭起,红光炯炯,照得半个擂台通明,众人喝彩声中,红剑也变得异常宽大,缓缓推进了几步,便与紫玉屏箫相逢。 二人须俱张,几乎同时大喝道:“即,”就见二宝同时光芒大盛,青红二光相交,出震耳欲聋的“砰砰砰砰”之声。 这是硬碰硬的实力较量,丝毫来不得投机取巧。那林志经过多日苦修,又连服无数灵药,而冯梦龙本来境界较林志较高,只是连续苦斗两场,此消彼长之下,竟然斗了个棋逢对手。 二人一试之下,俱都对对方的实力有了个基本了解,不禁都松了一口气。比试最怕的便是对方实力较自己高出不止一筹,所谓一力降十会,就如同不同重量等级的拳王硬在一起比赛一般,再有何等精妙招数都是白搭。 那冯梦龙红剑后撤几步,当即便使出苍龙峰绝技《猿公剑法》来,那猿公剑法本是世间武术,苍龙峰祖师跟随洞玄子得悟大道后,见门下众弟子资质良莠不齐,境界有高有低,一时难以挥法术奇妙,他入门前本是一名武师,苦思之下,便在猿公剑法之上略做改进,当成一件玉清境弟子必修之御剑术。剑法轻灵,多从异想不到之角度进攻,也算是一件镇山绝技。 此剑法一使出来,台下众人大都识得,见他招数娴熟,剑法精奇,攻势忽左忽右,深得猿猴技击之妙,不禁喝彩连连。杜明成夫妇二人也不禁眉头不伸,心道:此剑法倒也平常,若是事先能够指点徒弟几句,定然将其举手之间破去。只是林志修为时间太短,也少在宗里走动,对此剑法毫不认识。 他一连退了几步,却也毫无应对之策。他所学之狂风剑法,本来俱是大开大阖招招进取之剑,只是被那郑梦龙得了先机,展不开来,只觉剑光来回穿透,招招俱在自已身侧,一时疲于应付。眼见便要退得擂台之侧,他心下焦急,一股蛮劲作,防御一撤,拚着硬受一剑,也要将剑法施展开来。 那郑梦龙见他忽然门户大开,不禁略一愣怔,他想不到林志全然不懂防御,只以为对手有何妙招。他是比试比老了的,心道:世上定无此道理,必然是诱敌深入,只是我未看出来。星转斗移间,飞剑稍稍一滞,那林志已经回过气来,紫箫狂挥,却是已经攻了上来。 杜明成与宁小玉在台下看得分明,不禁长吁了一口气,他向苍龙峰那边看去,不想那宝玄真人也正朝此际看来,恨恨道:“你家弟子也太过狡滑。” 杜明成一笑,道:“哪里哪里,你家弟子懂礼谦让,礼性太足了。”说罢呵呵一笑,他二人关系尚可,平时也经常开个玩笑。那宝玄哼了一声,又将头转了过去。 台上二人却已斗到酣处。那林志将狂风十三剑连环使出,一时间台上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令人不敢对视,而狂风中间,隐隐有一条青龙游弋出没,伺机而动。郑梦龙情知刚才上了当,却也不急不燥,猿公剑法尽数展开,一时猴子偷桃,一时仙猿献果,红光虽然腾挪迭代,看起来较青光小了几分,但也并非全无反击之力。 台下两峰众弟子俱都卖力吆喝,“林志加油,小师弟一鼓作气将他拿下”、“梦龙师兄努力,对方已经不行了”,诸如此类扰人心神之语层出不群。两边长老虽然并不出声,但也俱都神情严肃,显然对此比试都关切至极。 第八十二章 争胜(二) 良久,杜明成面露担心之色,向宁小玉看了一眼,低声传音道:“那郑梦龙真气究竟要略胜林志一筹,长斗下去,只怕林志要吃亏。” 宁小玉回头看了他一眼,奇道:“方才二人初次对决,也没见林志吃亏呀?” 杜明成缓缓道:“林志已经休息二场,又年方十四五岁,正是血气方刚年纪,那郑梦龙却已经年到中年,又连斗二场,此消彼长之下,自然不分仲季,而时间一久,林志漏*点消退,就不再是郑梦龙对手。你看他从容不迫,只怕打得也是这个主意。” 宁小玉忧道:“那可如何是好?” 杜明成长叹道:“别无良法。实力稍差一逊,对手又谨慎异常。放了我在台上也只能如此缠斗下去。” 二人一时俱都沉默下去。 林志已经将狂风十三剑使得一半,再有几剑便完。他已经用尽全力,斗大的汗珠从头上滚了下来,却依然不能将郑梦龙逼退一步。郑梦龙神色凝重,身前红光结成大片如同实体屏障,攻少守多,青光虽厉,但每剑也只能将其划出深深一痕,待到下一剑攻来,早已修复得了无痕迹。 林志心中暗暗焦急,眼睛望台下望了几次,却也不见师父传音指点,眼见十三剑便要使完,那时便是郑梦龙反攻之时,若不能短时间内拿下,自己别无他法,那可如何是好。[.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狂风十三剑,每招俱有几个连环变化,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力道强,最后一剑名叫席卷苍穹,却是只有一剑。说话间,那十三剑已经使到这招,他运足真气,高高跃起,自上而下力劈而下。 郑梦龙也已经是竭尽全力,额头上冒汗,他早知麒麟峰上狂风十三剑之名,只是一直未曾实战相遇过。此时眼见林志跃起,不敢怠慢,也全力御剑,一道红光升起,便向紫箫迎去。 两剑相交,又是砰的一声大响。麒麟峰下众人俱都面有忧色,心知林志已经挥到了极限,这郑梦龙只要捱过这一招,便就否极泰来。 林志全身大震,只觉浑身俱被那反弹之力挫伤,只觉腰酸手疼,竟似连那紫箫也举不起来一般。那郑梦龙蹬蹬蹬蹬接连倒退了几步,这才卸去上压之势,眼见林志也是强弩之末,心下大喜,接连催动飞剑,便向林志刺去。 林志已是筋疲力尽,勉强挡了他这一剑。那郑梦龙毕竟修为年长,虽然也是脚瘫腿软,全身无力,但他比试多年,心知胜利便是最后一刻坚持的道理,又将飞剑催起,缓缓向林志刺来。林志又将真气聚集,将他这一剑挡了回去,只是再也承受不住反弹之力,扑通一声便倒在了擂台之上。 台下各种声音大作,苍龙峰众弟子俱都振臂高呼:“郑师兄,将他打下去,打下去。”宝玄真人不言,却也喜动颜色,不由又向杜明成斜视了一眼。杜明成面色铁青,麒麟众弟子哑口无言。那混在人群中的阿丽,出奇地没有出声惊呼,但一手抚胸,面如白纸,替林志担心到了极处。 打擂自有规则,只有某人飞剑落地或是被打下擂台,方才可以宣布获胜。那林志虽然重创倒地,但并未认输。监督长老面有担心之色,在擂台边上御剑作势,准备随时救人。 此时二人俱是真气耗尽,那红剑光茫散尽,大小也早已经恢复原状,再无当时气冲轩辕之势,紫玉屏箫更是摇摇欲坠,几无作战之能。 那郑梦龙喘息了半响,聚集了体内所有真气,再次催动飞剑向林志逼来,对这个摇摇欲坠看不清形势的小师弟,他此次再不留手。 台下鸦雀无声,看来,此剑真是最后一剑。 林志侧仰着躺在擂台之上,口中气喘如牛,深身再无一丝一毫之力。他竭尽全力收刮,却也只能聚到平时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法力,刚能摧动玉箫,心中一声长叹,这就结束了么? 那郑梦龙刚才连退了几步,此时已在擂台边缘。他飞剑出之后,也已再无丝毫之力,眼见林志却似连玉箫也懒得催动,心中不由大喜,他本来是极谨慎极妥当之人,此时也不由飘过一丝得意,莫非,我这就是洞玄新秀了么? 就在此时,林志聚集了最后一丝真气,终于将玉箫催动。只是,他心下一片悲愤,要我输,还不如叫我死,我们一齐同归于尽罢。玉箫所向,却是郑梦龙。 眨眼之间,红剑已到林志面前,他连闪避之能都无,眼睁睁地看着那剑一闪,就已经没入了自己胸口。而就在此时,那玉箫也飞到了郑梦龙胸口。 那郑梦龙眼见飞剑已要刺中林志,正大喜间,忽见玉箫飞来,心中一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谁知身后便是悬崖,大叫间,一个倒栽葱便跌了下去。 场上一片寂静,谁知比试竟然是这个结果。监督长老快步上前,连续点了林志几个穴道,林志虽然受创倒地,却依然留有意识,那郑梦龙跌了下去,腿部肌肉拉伤,也再站立不起,只是在台下愕愕不语,苍龙众师兄弟已经七手八脚地将他扶到一处躺下,腿上也包扎起来。 宝玄脸色铁青,万万没想到自己得意弟子竟在最后犯了大错,那玉箫又飞了几步便自行落下,眼见便是林志垂死一击,其势不能穿鲁缟,就是叫它戳上一下,又能怎地。谁知这郑梦龙平时小心过度,关键时刻竟然大意失荆州,忘记了身后便是擂台边缘,一退便倒了下来。比试自有规则,不管何种原因,台上胜,台下负,铁打不易。 杜明成与宁小玉对视一眼,俱都喜动颜色。这小弟子还真是深有福缘之人,三场比试俱有奇遇,这么轻松便成了新秀之一。只是又觉得说不出的奇异,一时无语,只是默默摇头。 那监督长老上前一步,大声道:“第三轮决赛第五号擂台第二场,苍龙峰郑梦龙对麒麟峰林志,林志胜。” 台下出稀稀拉拉的喝彩声,众人也都惊呆了。稍后种种阴阳怪气的奇谈怪论大起,苍龙峰众人也都大声喝骂,一时间人声鼎沸,响彻云宵。那宝玄真人微微摇头,面如死灰,转身便出了人群。 林志已经是油尽灯枯,听得宣布自已获胜,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眼一闭晕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新秀 这比试共四十五人,两两对决,林志轮空,比出来二十三人,又有一人轮空,再次两两淘汰,现在出线的,正巧十二人。 只是这洞玄新秀如何产生?林志一直奇怪这个问题,莫非还象小比一样,由一名年纪最小的弟子挑战前面各位师兄,哪个被单挑下来算哪个?第二天他刚一醒来,便想到了这个问题。 杜明成与宁小玉都在床边微笑着看他,这位麒麟峰的掌门人,心中的喜悦实在不亚于当年自己出线之时。昨天比剑结束之后,杜明成见林志胸部受创极重,特意给他服了几粒丹药,又点了他的昏睡穴,正好让他睡了十二个时辰。此时算得林志将醒,特意赶了过来。 杜明成笑道:“洞玄新秀,其实专指小比中决出的九人,而在六十年一届的大比中,往往都是决出十二人。我洞玄宗在天下修真界威名赫赫,便是小比决出的洞玄新秀出去行走,也是所向披靡,外人搞不清新秀之上尚有十二新秀,往往便混淆沦为一谈。而且洞玄尚九,十二新秀中历经磨炼最后能够才为座的,仅仅只会有九人。记得我听你师爷说过,三百年前有一届大比中,有同胞兄弟二人合炼法术,对多少人都是二人同上,当时竟比出了十三人,真是千古奇谈。” 众弟子心下恍然,这才同声赞叹。 林志又放下了一件心事,他只是害怕若是再有比试,自己身都起不得,如何拚杀,只怕这来之不易的新秀名额便拱手让了别人。此番大比,自己运气好到极处,三场只比了两场,最后一场若不是那郑梦龙已经连斗两场,真气消耗过大,且在最后关头出错,自己要想获胜,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只是英雄不论出身,胜了便是胜了,现在无论外人怎样看待,不管落败的郑梦龙心下如何不平,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不是吗?那妙玄长老在大比抽签时就曾经说过:“运气也是一种实力”。说不定,老天一直站在自已这边呢。 其它几个师兄弟都立在旁边,也说不出的艳羡。这小师弟入门最迟,虽是资质过人精明勤快,只是这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师傅早就有言在先,鞭打快牛,他胜一场便吃一颗灵药,又单独辅导了几次冲关,眨眼之间便是麒麟峰修为最高的一个。妙玄真人又应允传下洞玄神剑御雷真决,这岂不是锦上添花,看来下一任的麒麟座,非林志莫属了。 只是此时并非叙旧之时,杜明成一向话少,见时辰将到,问道:“你能站起来么?” 林志一愣,只是他一向怕惯了师父的,当下便起身,挣扎着靠着床站起来。昨天受创虽重,却并无骨胳硬伤,立在地下,虽然觉得肌肉拉扯,无处不疼,但竟然立住了。 杜明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左手一拂,林志身不由已便随他出了房门,那鱼肠剑不知何时已经祭起,也不见杜明成作势,两人便一前一后跃上了飞剑,轰然作响中,向洞玄观冲去。 走了几步,鱼肠已到空中。林志满心疑虑,不明白这是要去哪里,也不敢动问,只是心里暗忖道:莫非,该是新秀齐聚拜会掌门的时候了? 他猜得**不离十,事实也正是如此。眼看飞剑离地极远,差不多到了最高的时候,杜明成忽然传音道:“待会儿掌门真人将要传予你们神剑御雷真决,此是万世难修的机缘。只是你年龄过小,修为也低,万万不可尝试操作,只是牢牢记住口决便是。待到将来上得上清境界,便可持剑纵横天下了。” 林志听得纳闷,心道:这神剑劈雷真决不知是何法术?竟有如此风险,欲抬头动问,却见杜明成已经按落云头,却是已经到了洞玄观了。 眼见观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林志只得将那问题摁回了肚里。观前一名长门长老正在接引,见了杜明成微微笑道:“杜师兄,贵峰麒麟虽说弟子稀少,但每届都有精英涌现。这位弟子虽然年纪幼小,但入门三年已有如此表现,等妙玄真人传授了洞玄神剑御雷真决,光大麒麟指日可待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话正搔到杜明成痒处,他侧眼微微看了一下自己爱徒,心下得意,也微微拱手道:“田师兄过奖了。只是有这么一点小小成就便如此夸奖,只怕是教会了小孩子。还望师兄费心,日后多多扶持便是。”当下便命林志上前行礼,口称师叔便是。 那田长老连称不敢,二人寒喧客套半晌,又有其它弟子到来,田长老上前迎接,杜明成方带林志踏进了大殿。 师徒二人此番进得大殿,这心情大不同往常。杜明成自知麒麟峰弱,自己又性格暴燥不善教徒,以往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林志更是一个山里娃子,生下就没见过世面,此番扬眉吐气,自觉为麒麟为师父争了大光,心气自然也不是一般的高,显得人也不是那样畏畏缩缩,举手投足间颇得心应手。座上众人见得二人进来,却把目光都投向林志,看他眉清目秀,气轩轩昂,竟然也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气度,心下便有了几分好感。 大殿中间已经有了几人,其中两名女子。林志一眼便看见了郑茹霜,只见她仍然是那幅冷若冰霜的模样,对众多男弟子的故意接近直接无视。林志自然也不会上前讨打,只是,那个神秘女子究竟是不是郑茹霜,现在他对自己也有几份怀疑起来了。 那宝玄真人却是郁闷异常,此番大比,脱盈而出的十二名弟子中,长门只有成建南一人,略微令人有点感叹,其余众峰并无意外,白虎峰实力最强,有三人出线,朱雀峰二人,明堂司命峰各一人,慧玄真人座下女弟子此番大放异彩,徒静如和郑茹霜不负重望,各下一城占据了宝贵的两个名额,奇玄峰田法儒门下也有一人,连续几届榜上无名的麒麟峰居然也有黑马扑出。只有自己苍龙峰下无人。当时抽签之日算到决战将遇到麒麟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林志,还以为碰到了个软柿子,谁曾想那厮运气如此之佳,连续休息两轮养精蓄锐,最后打了徒弟一个措手不及。那郑梦龙已经被他打回峰闭门思过去了,眼不见心不烦。只是今天杜明成林志师徒二人趾高气扬而来,不由得他不生气。 他将头伸向一边,盯着一个角落,低低说了句:“只靠运气晋级,算什么本事。” 殿中众人都听得清楚,俱都出会心笑意。杜明成一怔,听清是宝玄真人飙,也咧嘴一笑,伸了个舌头扮个鬼脸,对坐在旁边的田法儒低声道:“运气也是本事。不是吗?” 众人俱都会心一笑,那智玄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见有机可趁,大声道:“这种投机取巧、名不符实之辈,派下山也坏了洞玄新秀的名头,真不如早早赶出为妙。” 杜明成大怒,霍地站起身来就要抽剑,那智玄也站起来,怒目而视。 宝玄真人大悔失言,此时九名座,早已缝隙丛生,只是勉强维持一个和气而已。那悟玄法玄智玄,因为悟玄弟子罗晓虎、田家根二人在林志手中接连受挫,九人议事又受了妙玄掌门或明或暗的抑制,早就对麒麟峰恨之入骨。宗内几个小峰议及此事,都是哀叹连连,只能连峰自保,平素自己与杜明成同气相连,相互呼应,不想今日偶而失言,竟被那智玄抓住机会大肆挑拨离间。 正在此时,殿外一声咳嗽,妙玄真人带着成建南走了进来,见二人剑拔弩张,问了声:“怎么回事?” 二人恨恨互瞪一眼,俱都回座坐了下来。妙玄也不多问,径直走到大殿中间坐下,向右手悟玄真人问道:“人都来齐了么?” 悟玄真人再横,这上下之礼还是要遵守的,沉声道:“来齐了。” 妙玄真人微微一笑,便向殿中望去。此时十二名弟子以成建南为,一齐向上叩,高声呼道:“洞玄宗第二十届洞玄新秀十二名弟子,拜见各位师父师伯师叔。” 众人一齐耸动,无论是平素何等刁蛮凶恶之人,眼见这么多洞玄宗后起之秀耸立在大殿中央,精神饱满,锐气逼人,不由得精神一振,俱都心道:洞玄大兴有望,后继有人。 妙玄真人微微捋须,轻轻一笑,道:“都起来吧。” 众弟子都站起来,垂手拱立。九位座互视一眼,都面有喜色。 妙玄轻轻咳嗽一声,正色道:“九脉会剑乃是我们洞玄宗六十年一次的最高会武,能从中间脱盈而出的洞玄新秀,个个天资过人、道法精妙,俱是我门各峰精英,肩担着日后光大我洞玄一门的重任。” 众人立在殿中,个个面色腓红,心如鹿撞,激动得不能自己。堂上九名座,当年也都是亲身比过来的,想起了自己当年学艺往事,不由也都心潮澎湃。 妙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今日便传你们洞玄神剑御雷真决,日后学成下山,除魔卫道,光大门户,方不负我们平生学剑之志。” 说到此时,他以目示意,各位座俱都摇头别无它事。他便站起来,对各位弟子道:“跟我到后堂便是。” 以成建南为,众弟子逐一跟随,众人鱼贯进入了后堂。各位座互视一眼,也都离开了洞玄观。 那智玄、法玄故意滞后一步,等到左右无人,凑到悟玄身边道:“二师兄,你说这妙玄掌门特意将洞玄神剑御雷真决传出,是何居心?” 悟玄冷笑一声,心道,你们两个老狐狸这都不知道么,大不了是增加其他十一人的上位机会,难为我家建南罢了,当时只顾想着自己弟子也有了上位机会,不知相互呼应,现在已经成了定局,还有何话讲。他淡淡道:“管他什么用意,十二名弟子中,我们三家便占了五名,又有建南孩儿修为第一,一共六名,差不多半数,怎么也只有占便宜的份。” 法玄、智玄看出他言下之意,对视一眼,料想有成建南在,那其它六名弟子根本没有什么机会,相互拱了拱手,各自归去不提。 第八十四章 传艺 十二人跟着妙玄真人,七绕八拐,出了后堂,又走了几步,却是一个极大的院落,院子门外有两个中年道人看守,上书“禁地”两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进得门来,便觉眼前一亮,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 妙玄当先行路,沿着那树林小径便往中间走了去。路径多歧,十二弟子紧紧地跟着,一步也不敢拉下,林志回头望望,已经不知进入树林多远,来路完全被树枝挡住,若非有妙玄亲自带路,否则就怕绕进去出不来。成建南面色奇异,看来此处他也没有来过几次。 走了半晌,妙玄终于停了下来。林志向前看时,却见一个树林中间现了一片空地,如同开了一个天窗一般。空地中间是一处低低的茅屋,周围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什么胡琴大蒜,菲菜豆角,俱都在阳光下花枝招展,还有油菜花开得正艳,几只蜜蜂在上面嗡嗡鸣叫,竟如同个农家菜园一般。 妙玄真人转过身来,正色道:“法不传六耳。今天你们得传大道,实在是天大的机缘,只是你们得先立下毒誓,便是刀砍斧劈,刑锯加深,又或是亲如父子,恩同再造,也绝不将这神剑御雷真决传于外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林志心头一凛,只是这也是传功的必要程序,当年何飞虎传他玉清宝浩之时,便曾对他这般言道。当下心头坚定,第一个便上前一步大声立誓。 那成建南却是满脸恨色,他本来便是掌门大弟子,按照惯例,这妙玄飞升之后,掌门宝座便是他囊中之物,谁曾想这妙玄来了个釜底抽薪之计,借口光大门户,竟将神剑御雷真决传给了十二个人之多。此时又要其立誓,摆明便是不许其传给其父悟玄真人,不由踌躇起来。 那十一个人都过誓了,只有成建南一人还在犹疑,妙玄真人不由眉头一皱,微微“哼”了一声。 成建南一惊,以为自己所思已经被掌门看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上前一步,也大声立誓道:“谨遵师父号令,如有违背誓言将功法传出,愿被神雷反噬,死无葬身之地。” 十二人都立过誓言,妙玄也不多说,伸手一指那小屋道:“屋里墙上有一幅画,画中便是那神剑御雷真决。道本无言,惟其顿悟。你们轮流进去一刻钟,时间到了便自动出来。领悟多少,看你们的悟性了。” 当下他便拿出一把香,一人分了一根。成建南自是第一名,他丝毫不敢耽搁,眼见香火点着,当即便朝屋里冲去。 过了半晌,屋外的信香也已经点完了,才见成建南神情讷讷地从屋里出来,边走还边讷讷自语,似乎在想着什么。 众人也不管他,早有白虎峰的一名师兄冲了进去,不一会儿,也是刚刚到时,他也一头雾水地走了出来。 就这么轮番进门,出来的便自行在周围打坐领悟,等到林志时,时辰已经过了许久。 他手拿信香进得门来,见屋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蒲团放在屋子中间,蒲团前面,却有一张巨大的画,挂在后壁墙上。 林志走到画旁,仔细望去,却见画上人是个神情飞扬的中年男子,身着洞玄白衣弟子服饰,右手指天,左手捏个剑决,一柄巨大的仙剑尖上把下浮在云层中间,剑尖上已经放射无穷电光。除此之外,只有画上右角有似谒非谒的几句口决:“神剑飞天,驱雷役电,治祟降魔,煌煌天威!”画等高于人,又兼画笔生花,那男子表情生动,栩栩如生,竟有真人在侧之感。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画的四周,觉得再没有什么,便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幅画,感觉那男子两眸内神彩飞扬,竟似活的一般,不由又多看了几眼,正欲移神他望之时,却觉双目深陷,竟然再也不能离开一步。 那双眸中竟似有无穷空间,一片色彩斑斓之后,林志感觉身不由已地被吸到了个黑洞之内,四处空空荡荡,竟如毫无所感一般。 他心内大急,张口欲叫,却又惊恐地感觉自己全无躯体,竟似仅有一缕神念存在一般。正张惶间,突见天边白光一现,一柄仙剑飞快始来,到得近前一看,剑上之人白衣飘飘,神彩熠熠,不是那画上男子还有谁? 那男子竟似完全没有看见林志一般,轻轻一跃,便从剑上跳了下来。只见他抬头望天,神情桀骜无比,左手捏个剑决,右手指天,高声大喝道:“神剑飞天,驱雷役电,治祟降魔,煌煌天威!即!” 那飞剑本来横在他面前,经他一声大喝,迅即一声响震,如同火箭射般冲天而起,眨眼便到了九天之上,片刻之间,原本晴朗的青天黑了下来,天际突然出现的乌云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驰骋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又听晴天霹雳一声大震,那剑变得无比巨大,遍体电光,身后拖着长长的火焰,笔直向下,竟然直接朝林志斩来。 林志大叫一声,猛然从恶梦中醒来,全身冷汗涔涔。四面环顾,却仍旧在那小屋当中,那画依旧挂在墙上,画中人神态依旧,却似什么事也没有生过一般。愕然间,手指焦疼,原来信香已经烧到了根部。 他勉强把定心神,又打量了那画一番,却已再无现。心知已经再无时间停留,这才出得门来。 林志排在最后一个,刚才打坐的众人也都站了起来,面有不耐之色。毕竟,这么耽搁下来,已经快有三四个时辰了。 仍旧是妙玄引路,十二人返回洞玄观内,齐齐向他施礼各自散去不提。妙玄回到小屋,盯着那幅画端祥了许久。也不知是天色将晚还是另有原因,若是成建南在此,他会惊讶地现,那画,似乎比他第一个进屋看时颜色浅了许多。 妙玄立了半晌,自言自语道:“看来,有三个人先后进入幻界,也不知道得悟神剑御雷真决几分。”停了一下,又叹口气道:“我如此苦心谋划,只为洞玄一点气运。但愿祖师保佑,那三人中至少有一人天赋较佳,能够真正炼成神剑御雷真决。” 第八十五章 返乡(一) 众弟子出得门来,立即互相寒暄起来。再高傲的人,也需要朋友,何况这些人中精英,哪个将来都是洞玄的栋梁,止不住将来谁便用上谁。 林志虽然嘴角笨拙,身手低劣,但不管何种手段既然进得洞玄新秀,以后便算是洞玄的精英阶层,总是有了应酬的资格,接连不断的师兄弟相互介绍,拱手寒暄,直叫他笑得嘴角也麻了。甚至那一向以洞玄接班人自居的成建南,居然也礼贤下士起来,见谁叫谁师兄。应接不瑕间,林志只来得及大概记住了十一个人的名字。长门成建南不用说了,白虎峰年龄大的那个叫田仁义,略有些矮的叫霍礼林,头顶有点秃的叫王长青,朱雀峰门下,脸上有颗痣的胖子叫张成功,跟他一样胖但没有痣的叫张成义,二人竟是兄弟,明堂峰一人,叫李天庆,司命峰那弟子叫郑少秋,慧玄门下二人也是唯一的两名女弟子,静如师太和郑茹霜,奇玄田法儒门下自然也是书生打扮,姓陈,苍龙峰没有。总算记住了,真累。 那郑茹霜仍然是一付冷若冰霜的神色,对谁都爱理不理,看样子若不是要等静如师太,早就当先走了。那成建南厚着脸皮跟她说了几句,也只听见“嗯啊”两声。其它人根本就没敢过去。 寒喧已毕,众人相继告辞归去。那静如与郑茹霜也上了一柄飞剑,就要飞去。林志一直看着郑茹霜,心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会,又想到大师兄何飞虎与玉堂峰的陆玉琪,不禁感叹,莫非,莫非再次相见解开那个谜团,还要等六十年不成。 他感怀身世,不由上前跨了一步。那飞剑已经腾空而起,就在这时,那郑茹霜突然回了一眼,林志感觉,那眼神中含义复杂,不由一时痴了。 白虎峰的霍礼林一向与成建南相好,见成建南一直探着脑袋,飞剑早就不见影子了也不肯离开,调笑道:“在一块蜜里调油了一个月,现在还舍不得离开,临走还恋恋不舍。这般重情重义又美若天仙的嫂子,也难怪大哥牵挂。” 成建南连连摇头道:“什么蜜里调油一个月,连个手都没牵着,你瞎说什么?”想到郑茹霜临别一回眸,眼中又似有情又似有义,一时间觉得魂游天外,不禁痴了。只是那眼神好象,好象不是看着自己。他向身后瞄了一眼,只见林志仍然傻傻地立在一旁,不由大是鄙夷,癞蛤蟆还想吃天娥肉。论相貌,我貌如潘安,胜你十倍,论修为,我早早地便是宗内金童,号称年轻一代第一,论家世,我父亲是白虎峰座,门下弟子千万,论前途,我更是未来接任掌门的不二人选,你林志算个什么东西,侥天之幸混了个新秀而已。他心下唾泣,不由啪地吐了口涎,心道,那茹霜姑娘就是瞎了眼也不会挑你,摇摇头不想再看他那丑样,掉头走了。 林志却没想太多,他脑中只有郑茹霜的一眸一笑,一时间又惊又喜,过一会又接连讶异叹气,哪里还会顾得上别人的看法。木立良久,这才叹息着回去了。 此番回到麒麟,自然是众兼大喜,杜明成高兴之余,拿出珍藏多年的美酒来大肆庆祝,连带着众师兄弟都沾了光,林志虽然不会喝酒,但也被逼着灌了几杯,一时间便头重脑轻,挣扎着回到屋里,便呼呼大睡起来。 朦胧间,似乎有人在说什么,细看之时,却是幼弟与老母在侧,林志大喜之下,叫道:“娘,你怎么来的。”突然想起麒麟峰非飞行不能上,又叫道:“娘,谁带你们上来的。” 又惊又喜间,他扑地坐起,屋里漆黑一团,原来只是个梦。 他想到母亲养育之恩,一时间不由情浓,竟然只想痛哭一场,又想自已今天幸而小成,一日一夜便可飞行数百里,家乡离此也并不远,记得当日与宝灵道长来此之时,也不过飞了十几天。如此说来,若是向师父请上一个月假,便是足够打个来回,足以慰忌母心了。 他越想越对,差点就当即就要连夜前去请假,又想到夜色正浓,这才作罢。只是长夜漫漫,再也无心睡眠,干脆披衣起来,直往后山而来。 今天是个上弦月,后山紫竹仙林里,一切都朦朦胧胧。林志走一步,便叹一步,在这里,他曾经消磨过几年光阴,又在师傅师兄南海之行的一年至今,一下也没来过。那水潭依旧,旁边的竹子却似又粗了几分。他抬头望月,几朵白云飘了过来,害羞似的将月儿挡住了半边。 他又在那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拿出碧玉屏箫,开始吹奏。这次他吹的是《思乡曲》,是一少数民族的歌曲。后人用汉语添词,歌词大意: 啊天黑倦鸟归 侬的心变得郁 夜星空月儿圆 斯的心思故乡 山坡上雪白的羊 还在吃草吗? 儿时的伙伴 还在牧羊吗? 心中的这时 父亲谆谆教诲 身在异乡魂在家 父母恩难忘 我的索马贝贝已经长大 还好吗? 爸爸妈妈 烛光辉泪不尽 暗的窗孤的意 儿的心向妈妈 思故乡故乡遥 此时此刻你们过得好吗? 孩儿想念你们 还有我的父老乡亲 还是那么朴实吗? 烛光辉泪不尽 暗的窗孤的意 儿的心向妈妈 思故乡故乡遥 门前大树盈盈 依然挺立吗? 还能拿走吗? 妈妈你的儿子想念想念你呀 人在天涯心归航 最亲爹娘亲 我的父老乡亲 还是那么朴实吗? 啊天黑倦鸟归 侬的心变得郁 夜星空月儿圆 斯的心思故乡 啊天黑倦鸟归 侬的心变得郁 夜星空月儿圆 箫曲幽怨,直传得很远很远…… 第二天林志一早起来便去请假,也许是这段时间心情波动太大吧。他再也难以而也不想抑制自己的思乡之情,也许,这是一个唯一支持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吧。 杜明成功力精湛,又兼林志修为大进,箫声传递极远,在昨天夜里便听得了林志箫声,心知这徒弟动了丹心。听得几句,便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只是临了补充道,宗里已有决议,给这批十二人放一个月的假,待到下月初一,他们十二人便得下山。 第八十六章 返乡(二) 林志归心似箭,对师傅的其它言语都已经记不太清,直想现在就动身,恨不得插翅飞回去才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杜明成见他这样,叹了一口气,拿出几十两银子,又叫宁小玉回屋取出一粒丹药,香气扑鼻,让林志回去后给母亲服下,有延年益寿之灵效。 林志无牵无挂,什么也不用收拾,驾起飞剑,当即便瞬息百里。当年那宝灵道人带他前来学艺之时,一则林志尚是凡人,身体沉重,二则宝灵也不过玉清三层修为,与林志如今相比,直是天上地下。他一路晓伏夜行,累了也只是找个山角溪边打个盹,不觉七天度过,计算行程已经快要到了汀舟县。 他按落云头,在离地不远处朝家乡望去,到了到了,随着高度越降越低,那林家堡也越来越清楚起来,那片山,那条河,那不就是王家大娘,还在村边洗衣裳呢。 他不愿惊动村民,悄悄降落在村后树林里,仍旧将紫玉屏箫收起,沿着当年打猎小径从森林里出来,一时间感慨万端,竟好象又在山里打猎归来一般。 他直直地朝王大娘身边走去,几年没见,王大娘竟似全然未老,只是稍微胖了些。那王大娘正用捣衣捣得带劲,忽然觉得一个翩翩美少年立在身边,虽然已经人老珠黄,不由得竟也脸红起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少年全身白衣,齿白唇红,未语先笑,竟似与自己异常熟悉一般,讲得倒也是本地方言,客气道:“王大娘,正在洗衣裳哪?” 王大娘直起身,仔细盯着这个少年,半晌方才摇头道:“你是哪里的官家少年,怎么会认得我?我却认不得你?” 林志大乐,高声道:“王大娘,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林志呀!那个每天进山打猎村头最西边的林志呀,我弟弟林伟,你不是还要把七仙女许配给我吗?怎么方才三年不见,就一点也记不得我了?” 王大娘“啊”的一声,扔下棒槌尖叫道:“对,你是那个林家的志哥儿?不是说你修仙去了吗,怎么今天又回来了?” 林志知道她最爱一惊一乍,反倒觉得亲切,笑道:“这不回来探亲吗?”朝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王大娘,一会儿家里坐啊。” 他满心轻快,一路小跑着走到村子最西,却找不到自家门脸,原来那两间小茅屋、那个篱笆院都哪去了?他转了几圈都没见着,最后断定,那个里外两进的四合院,一溜青砖大瓦房,那便是原来那个小院所在,只是扩大了十倍还不止。 他正在门口愣,猛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伟哥儿,你也不上村口望望,我觉得是你哥回来了?” 一个少年不耐烦的答道:“娘,你老糊涂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哥在洞玄宗里求仙得道说不定多快活呢,哪能随便回来。你每天叫我望一次,镇上的人都说我傻呢?” 林志已经惊得呆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多次在他梦里出现过,如今竟然真得变成了现实。他跌跌撞撞地推开门,院里,一个满头白的妇人,正与一个十三四岁的青衣少年絮叨着什么,旁边居然还立着一个丫鬟,听见门响,三个人都一脸诧异地转过头来。 林志再也收不住脚步,一头跪倒在堂前,低叫一声:“娘,不孝的儿回来了”,便哭成了泪人。 那妇人与前几年相比,穿衣打扮都强了许多,只是并未胖,年纪不大,已经是满头的白,她挣扎着扑到前边来,用力抱着林志的头道:“志哥儿,志哥儿,是你吗?” 林志哭道:“是我,娘,是我。你的志哥儿回来了。” 妇人也哭出泪来,回头叫道:“伟哥儿,你也过来看看,是不是真是你哥回来了,该不是又是你想出来法子骗娘开心吧。” 林伟也扑了上来,叫道:“真是我哥。娘,真是我哥。”一家三口抱着哭成一团。 过了好半天,林志才弄清了他家现在的状况。 当年他跟随宝灵道人走后,黄县令狠狠把陈开源骂了一顿,不但勒令他立即归还吞并的林家财产,还命令他拿出部分钱财和地进行补偿。 那陈开源心知林志是个纯孝之人,一心讨好,不但退还了所有的财物,还资助林伟在原地起了一套四合院,又将房屋周转的一百亩好田买了下来,交给林伟耕种。这不,几年间林家家境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但雇起了几个长工,居然还买了一个丫鬟。只是林母当年惊吓过度,又思念长子,头早早地都白了。 林志听得明白,眼见母亲满眼满脸的皱纹,不禁一阵心伤,当即将师父赠给的丹药拿了出来,喂母亲服下。果然是仙家妙药,仅仅几分钟,林母看起来就精神了许多。 就在这时,听得屋外有人打雷般的喊:“志哥儿,志哥儿,你家王大娘和七仙女看你来了?” 说话间,就有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妖娆少女从大门中挤了进来。不是那王大娘还有谁?这么点功夫,已经见她换了身长裙,涂了几粒胭脂,四五十岁的人了,这么一打扮,倒是也有几分姿色。只是笑起来粉往下掉,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左手提着一只大公鸡,右手牵着那女儿,倒是那姑娘也如货物般,笑嘻嘻地对林志道:“志哥儿,这不是你朝思暮想的七仙女,今天便送你来当媳妇。丈母娘没有什么好东西,一头大公鸡当作送亲礼。”她又冲着林母大叫道:“亲家母,今儿晚上便大办酒席,叫他们把喜事办了吧!” 这唱得是哪一出戏,莫非是自己出去几年,娘已经给自己定下媳妇了。林志回头向母亲望去,却也正好迎来一双迷惑不解的眼睛,林伟怔怔问道:“大哥,这是从何说起?莫非你出门之前与这女子已经私订终身?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 扯淡。林志如今居移体养移气,早已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乡下小童,他舌绽真雷“呔”的一声怒吼,喝住了王大娘的尖叫,怒目问道:“王大娘,你这唱得是哪跟哪,谁说我要娶你那七姑娘了?还不赶快回去。” 王大娘一愣怔,那姑娘油头粉面的,一看便是自幼娇生惯养,并且特意打扮过的,听言之下便是满眼落泪,扯着娘亲的衣角死活不依,转头就要跑了出去。王大娘赶紧双手抱住,低声哄道:“我的姑奶奶,女人嫁谁都一样,只要今天将他拿住,入了洞房,日后你穿金戴银,可比那王财主家强多了。” 那七仙女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哭道:“他家有什么好,也不过是百亩良田,还得长年独守空房,我跟那隔壁青哥相好,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嫁。“ 王大娘又惊又气,一把将她的嘴捂住,凑到她耳边嘟哝道:“人家是仙人,都有指铁为金的本事,还怕你将来花的那几个。空房更好,你还不会自觅男人,跟谁不是一样快活。” 第八十七章 返乡(三) 她娘儿俩自以为说得隐密,可林志是什么人?玉清六层的修士,直将此话听得清清楚楚,真是个气得三尸神暴跳,略微运起真气,两袖轻拂,轻轻便将二人推出了墙去,又把门上设个机关,使个禁闭法,叫门外声音一些也传不进来,方才安静了事。 当夜林志便在母亲房中搭了个床,二人唠了一夜的闲话。看得出来,母亲对当前生活十分满意。 林母刚刚服了仙药,又兼与林志三年未见,二人十分兴奋,到了早上鸡鸣三遍仍在说话。就在这时,听见门外有人铛铛地砸门。林志是修行之人,自然耳目灵便,远远听见杨伟开了门,一人讨好的在门外笑着问道:“伟兄弟,你家大哥起来了没?” 杨伟奇道:“我大哥昨天才回来,现在还和我娘睡着呢。怎么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另一人笑着道:“这自然是陈员外的功劳,自从你家大哥出门修仙以来,我深以为深山老林,你母亲和你生活不方便,只怕保护不周全。还好陈员外出了个主意,特意在你们村设了个保长,那不是,王保长,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报告,能帮上的陈员外自己作主,实在帮不了的,不是还有我吗?你说是不是这样,呵呵?” 原先那人笑道:“可不是,黄县令对你们林家可真没有二话。你记得不,去年田地大旱,因为青苗灌水你们家和隔壁李家生了冲突,你把人家老三打坏了,还不是王保长及时告诉了我。我派管家去跟他们说了一下,仙人的田不比你们家贵重?一群泥腿子,什么都不懂,不过还算是给我陈开源几分薄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呵呵。” 又一人低声下气的说话,估计便是那王保长:“林伟大爷可是一等一的好汉,李家那三五个人也是他的对手?那年争水,林大爷一人便放倒了十几个,当然也是他们识趣,仙人之家岂是一般人能惹起的?还有那村头李寡妇,村西的黄大仙,还不都是林大爷的口中菜,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哈哈哈。” 一群人放肆地笑起来,林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仅仅走了三年多不到四年,林家就在当地已经变成了一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那声音并不因其停顿,只听那黄县令继续说道:“林伟,你哥哥虽然是修仙之人,将来必定飞黄腾达,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本乡本土有事,还得本乡本土的人来办。陈员外看你年少有为,敢作敢当,专门托老夫为媒,愿意将小女许配给你,并有百亩良田陪送,从此做个翁婿,你看如何啊。” 林伟大喜,早已没口子地拜了下去。一时间,爹爹乖儿齐舞,肉麻无耻并重。 林志早已听不下去,欲冲出去怒斥一番,又不愿让他家从此与当地恶霸结下死仇,欲带了母亲兄弟离去,先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就算是肯,天下乌鸦一般黑,又去哪儿找块净土。 他进山学艺,最大的愿望便是返乡归来,痛痛快快地报仇雪恨,只是,如今仇人竟与自己成了亲家。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之事么?罢罢罢,他一跺脚,便使个飞剑术将母亲摄了,远远地离开了屋门。 二人到得后山林中,林志方才将母亲放下。林母身不由已间便来了此处,心中也知道是仙家道法,不由得十分快活,只是见林志面色沉重,又沉重起来。 林志盯着母亲问:“娘,我弟弟一向可好?” 林母想了一下道:“好啊,早请安晚告退,对我十分孝顺。外面的事也理的通顺,陈员外啊黄县令啊都说他好呢?” 说他好呢?林志眼里一下冒出了火星,咬着牙道:“娘,他怎么跟这些人好?” 林母停了一下,提高了声音道:“这些人怎么啦?”她又沉了脸道:“志哥儿,你现在是修仙的人了,可不能再跟这些凡人一般见识,当年,他们是肉眼凡胎,认不得真菩萨,是给我们吃了不少苦。可现在,咱们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人家给的呀?说句心里话,朝廷里打仗折上一个壮丁,也不过是抚恤银二十两,刚够买十亩薄田的。人家啊,连五个壮丁的钱都有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不注意林志的脸已经变了几次颜色。最后,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用一个问题打断了母亲的话:“娘,我想问你一句。是不是,只要能过上这种好日子,你就是少上一个儿子也愿意。” 母亲大怒,脸色变得又青又狠,道:“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不疼你们哪一个吗?三年里,我哭了多少回,掉了多少泪,你知道吗?而今你回来了,却又拿这样的话气我,简直象用刀子戳我的心。” 林志跪在地下,叩头道:“娘,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惹娘生气了。只是,娘,我真想报仇雪恨,真想把这两个王八蛋千刀万剐,方消心头之恨,你说,我这样不对吗?可林伟竟然与仇人拉拉扯扯,这跟认贼作父有什么两样?” 林母白一甩,怒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这么指桑骂槐,你以为娘听不出来吗?林伟有什么本事?这几年要不是陈老爷照顾于他,只怕是连饱饭都没有一口,我也早就饿死了。我们已经用上了丫鬟下人,用习惯了,不想再那么穷下去。如今林伟又娶了陈开源的女儿,这是亲上加亲,以后还要踢天的活呢?不许你破坏我们的好日子。你要敢那么做?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林志头中嗡嗡一片,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又好象有堵城墙轰然倒塌一般。他定定神,盯着母亲的眼睛问道:“如果我不允许你们这么做呢?” 林母刷地站起来,仿佛一只护雏的母鸡,怒喝道:“你敢!我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滚,滚的远远的,就当我没有生下你这个儿。” 她气得浑身哆嗦,咆哮道:“我自从嫁到你们林家,好不容易才过上这种好日子。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以前那种穷生活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你要敢坏了我们的好事,我,我……”她四处寻找着什么,尖叫道:“我就一头撞死在你的面前。” 林志站起来,与母亲相比,他却异乎寻常的冷静,沉声道:“你可知道,他们都是势利小人,现在跟你们好,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已,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迟早有一天,他们还会跟你们翻脸。” 林母背过身,不再看他一眼,说道:“现在的一天,比以前五十年过得都好。我宁愿这么痛痛快快的活三五年,哪怕是被一刀斩了,也好过再那么穷熬。”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林志泪如雨下,脑中一片空白,为什么会这样?生活,这就是生活?一个生活,比亲情还重要? 这时,远远地传来了林伟的喊声:“娘,娘,你在哪儿呢?”他找遍了四合院也找不着大哥和母亲,这才出来找了。 林母喊了声:“我在这儿。”又对林志道:“还不快走。”头也没回。 林志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冲着母亲叩了个四方头,转身便消失在了密林中。 第八十八章 返乡(四) 这一天他一直在森林中徘徊,自己一直坚持的目标,爱母亲爱兄弟,恨陈开源恨黄县令,居然已经沆瀣一气,火星撞地球,看似永远不可能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居然相遇了。 这是为什么?究竟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自己赶不上这个时代? 有自己的原则,有一些底线,是不对的吗? 林志想得头都痛了,他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使劲的朝树上撞。他现在力大无穷,虽然有意不运用真气,但真要伤到身体的时候,真气会自动前来护体。一天下来,飞禽走兽被他惊起了不少,而他却毫无伤。 他在林里漫无目的的游走,有一刻终于想通了许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它去吧。 人永远也改变不了别人,不要说是血肉同胞,骨肉兄弟。谁都有底线的,只是平常你看不见。 后世的夫妻,离异的特别多,为什么?爱情冲昏头脑时想不到的,对配偶的缺点视而不见,或者自己甘心情愿为了别人改变自己,但最多相识三至七年,便原形毕露。我只想舒服一点儿,舒服一点儿,这也是错么?问题是,你自己舒服一点儿,可能对对方来说就是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原则问题。 慈禧太后也不是坏人啊。她开始修圆明园,不过是为了退休之后颐养天年而已,一个已经丧偶多年,又兼为清王朝苟延残喘立了大功的太后,一个自愿放弃权力的女人,只要舒服一点点的生活,这也是错么? 人都是要死的!!!不论你是神仙皇帝,还是什么内圣外王纯孝圣人,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不管你有什么堂堂大气的理由,别人拿这条来一说,――反正我是要死的,钱权色名都带不到坟墓,趁活着的现在我稍微舒服一点,讲究一点,不可以么?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说:“在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我们没有这么说过,但是,难道谁没有这么想过么? 我听说过这么一件事,一个家财亿万的阔少爷在闹市酒后驾车,直接撞到人家摩托上,老汉正好骑车载着两个女儿,坐在最后的当场被撞成两半,中间的平平的掉到地下摔死,只有老汉没事,但是,当时就变成疯子。 阔少当时电话召来不少混混,个个西装别领,腰间鼓鼓,一看就有砍刀一类的凶器,面相凶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来的两个小交警想给阔少做个酒测,没想到还没挤到旁边,便有人当场抓住领口按到了汽车上,威胁道:“你想死么?信不信,爷爷现在便捅了你?” 交警吓得浑身哆嗦,眼看着人家坐上另一辆车扬长而去。当然,众目睽睽之下,早有好事者手机拍下照片上网。眼见无路可走,第二天他到公安局投案自,酒味,自然已经没有了。 这事情最后怎么了得?私了,赔了二百五十万。 我和许多人后来谈论这件事,有不少人面露惊羡之情,道:“二百五十万,够一辈子花了。煤矿里死个矿工才给多少钱啊?顶多五十万,这个人啊,死得值!” 眼见他们眉飞色舞,神彩飞扬,我当时就想说那么一句:“是不是后悔,你家女儿没有赶上这事了?”不过我没有。只是他们如同苍蝇逐血般没完没了地在谈这个话题,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没有血性的人,我便道:“若是我,砸锅卖铁也要跟他们打官司,让他们坐牢。” 大家便露出惊诧的颜色,面面相觑道:“那有什么用?人家把二百五十万堆给法院,最后大不了坐上三五年,赔偿,按国家法律只有二三十万。何必呢?” 我说:“他们哪怕是把法院买通,最后一天也不坐。我也要跟他们斗争到底,把房子卖了,把工作辞了,到省市中央去上访,不信找不到个清官。这一辈子什么事情做不成,也要为亲人报仇雪恨。” 众人俱兼不以为然,但也不愿意理我这个疯子,都道:“那是,那是,”便收了正在激昂愤概的神色,假装出心有戚戚的样子,只是没走几步,又凑在一起议论起二百五十万来了。 社会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们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敢于直面人生的勇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为什么,什么时候变成了唯金是图的一群人,而且不是少数,是多数,是精英????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你要是接受了,慢慢就成了习惯,最后就是奴隶。或者说,心灵的奴隶。 一个民族都是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就算是物质上丰富一点,有用吗?这样的民族,这样的人民,这样的麻木,还有什么前途? 有些题外,羞愧中,继续继续。 林志终于想通了一些,只是无法泄心中的痛苦,他实在不想再看见这些人,可心里又牵挂着自己的母亲――她再不好,也是娘啊。 他御起飞剑,疯狂地在林中砍杀,又驾起飞剑,在林中直线飞行。森林丛密,枝叶繁茂,他不停地撞在树杆上,虽然有真气护体,仍然有不少树枝仍然撞到了他的身上,一点一点的血迹从身上擦破的部位渗出来,那件为回家而穿的新白衣,已经变成了丝丝缕缕。 天色暗了,有几只豺狼虎豹趁着夜色溜了出来,不想正好遇到这个凶神,不经意间变成了死尸。后来竟有了狼群,十几狼被地上的血肉迷惑了心情,又被这个怪物的厮杀激起了血性,结成阵势与之对抗。林志故意不一下杀灭他们,一点一点地调戏,一点一点地玩弄割耳、斩尾的游戏,最后群狼终于醒悟过来,夹着尾巴逃跑的时候,林志才放出飞剑,一举将他们诛灭。 天色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大概已经过了两三天。终于有一天狂风四起,天雷大作,巨大的雨点倾泄而下。他虽然是修炼中人,可以几天不吃不休,但也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又疲又累,天威之下,终于醒了过来。 第八十九章 返乡(五) 他本能地找了个大树下避雨,巨大的树冠下,他木立半晌,这才渐渐意识到这几天生了什么事,望着满地的血肉飞舞,残枝断叶,不由一阵羞愧,心道:我这是做什么。 不过打猎他是打老了的,杀点动物也并没有愧疚之心。过了半晌雨停了,林志只觉得深身冷,肚子中咕咕直叫,饿得厉害,他便将一只横在地下的野猪尸体开膛破肚,又捡了些枯枝落叶,就地生起火来,烤着便吃。 好不容易熟了,却没有什么调味。修真之人饭量甚大,他狼吞虎咽地几口便将一条猪后腿啃个精光,又待拿起另一条来时只觉口里渴的厉害。他跃到一颗大树上四下一张望,便见左手不远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他几个纵跃便扑过去,痛痛快快喝了个饱。 喝完又洗了个脸,一连打了几个饱鬲,只觉得再也吃不下喝不下,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了下来。在这片无比熟悉的小树林里,他又找到了曾经绵感觉,缠绕了几天的心事也暂时被丢在脑后,老天也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心情,黑云渐渐向四周退去,一轮红日重新出现在如洗的碧空。 只是躺下小憩了半晌,他才觉得这地方有点熟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树林在村子后边的山上,这条小溪弯弯曲曲,曲径通幽,一直通向森林深处,远处的山峰,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这不是当年屠杀巨蟒,巧获黄龙果那条路么? 他一下子翻起身来,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跑到这里来了。不过再一想想也就恍然大悟,也是在后山,也是一直朝山谷深处走,目标一致也并不奇怪。 现在左右无事,回山也太早,何不旧地重游看看,以他现在的功力,就算是再遇到一条巨蟒,也能够轻易诛杀。何况,那种巨蟒也是天地灵物,又岂是能够经常遇到的? 林志潜意识中正想找点事做,否则,一停下来便又想起家里那些实在不愿意想起的家里那点破事。他站起来,御起玉箫沿着小溪朝前飞去。 走了不多远,便见面前突然空旷,估摸到了地头。 自从巨蟒死后已是三四年,当年空无一物的巨大广场已经长起了无数的细树绿草,只是与周围的原始森林相比,显得矮小空旷了许多,但还是能看见原先的轮廓。 他感叹了一番,又继续向前,便看见当年的水潭,水潭中间那座小岛,依然在默默矗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现在目力远胜当年,一眼便看到,那座小岛已经长满了绿苔,再不是当年黑呼呼可怖。他驾剑飞到小岛上空,直到洞口方向方才落了下来。只是抬头一望,不禁有些惊异,洞口呢? 那小岛并不大,方圆也不过百八十丈,他绕着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洞口,仍然回到了起点。 他四下望望,没错,洞口就应该是这儿。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块湖边大石,便是他当年上岸之处,上岸后走不了几步,便是洞口。莫非,天久石崩,将这洞口挡住了? 他上前走了几步,在那个本该是洞口的地方敲了几下,出嗡声嗡气的声音,竟然是空的。 他四下摸索了几下,这才现,一个隐隐约约布置的无比巧妙又相当巨大完整的一块片石,不知被谁挪来,竟然可可不着地挡住了洞口。 那李老大没死?他第一个反映便是如此,只是飞到那埋骨之所,地上早就长满了青草,而且,坟上立着的那块青石还在,那是当年他特意做的标志,如果李老大假死出来,不会意识到这一点的。 那是? 莫非是外人来过?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再也忍耐不住,又奔走到洞口边,取出玉箫来,轻轻在四周一噌,那块片石便被他完完整整地取了下来,连绿苔都没有掉落一点。 他点了个火把,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山洞。 洞里依旧那么曲折幽暗,腥臭难闻,一切仿佛都没有任何改变。 林志举着火把慢慢地探到了洞底,在洞底墙壁上,一点剑痕引起了他的注意。以他玉清六层的眼力,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有人用剑无意间在墙壁碰撞划出来的。 这肯定不是当年李老大和贾秀才所留,他们当年没有人用剑。这里,确实是有外人来过。 一股寒意从背上升起,瞬间传遍全身,莫非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人现? 他更加仔细地在洞底搜索,终于又现了些端倪,这洞底正中,也就是当年现黄龙果之处,被人细心地培了些土。土上正中竟然神奇地长出了一颗嫩芽,刚刚露头,还看不出是什么药材。 他立起身来,脑袋里紧张地计算着这些刚刚得来的信息,应该又有人现了这个山洞,并看出这里是天地龙气交汇之所,故意在此种下了一种灵药,并且堵住了洞口,以免有人误打误撞破坏了生态,影响了药力,毕竟,这里已经没有巨蟒守护。 对,一定是这样。不过,那人有没有可能知道这里出过黄龙果呢? 他反复揣摩了许久,仍然不敢断定。最后只得一跺脚自己安慰自己道,若是别人知晓,只怕早就找上门了,现在既然自己没事,看来便还不知道。嗯,一定是这样。 他钻出洞来,又将片石原封不动的盖上,那石头巨大无比,只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讲,已经不再是个什么难题。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叫他浑身不舒服,一个念头驱动着他,那就是立即回山,刻苦修炼,赶快提升自己的实力,逃离这个危险已经被人盯上的地方。 只是,母亲,兄弟……如果真有人盯上了这块风水宝地,那么林家突然出了一个修仙弟子的传闻,一定也会进入他的信息。迟迟不动只有两种解释,一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或是想不到这奇珍异果的珍贵,另一种就是在暗处潜伏,等待着林志的最新消息,母亲与兄弟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加以防备。 他再也按捺不住,纵身便向家中飞去。 &1t;ahref=.>. 第九十章 返乡(六) 其时已近黄昏,林家堡内却是张灯结彩,个个喜气扬扬,林志家更是红绸扑地,里外一新,原来,林伟和陈开源的小女儿陈桂莲的婚礼仪式,今天便要举行了。 林母和林伟两个人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却都面有忧色,躲在房里商量一些什么。 林伟满脸怨色,正埋怨母亲什么:“娘,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大哥现在是修仙之人,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就把他赶走了。今天陈老爷亲自送亲,便是冲着大哥而来。要是见不着他,可怎么向他交待啊。” 林母拍腿道:“快别提你那死大哥了,当了个神仙也不顾着家里。枉我整日整夜地念着他,反正他在外面也是过着神仙日子,以后再也别回来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荣华富贵,那里还能容得他来搅局。那个陈开源算什么?我有个当仙人的儿啊。放你的一百个心,他来时便说志儿临时有事,神仙掌门把他叫走了。” 林伟愁道:“那陈老爷能行?” 林母将眼一瞪,道:“怎么不行?你让他瞧瞧我这张脸?”林伟抬头望去,突然喜道:“娘,娘,你新长出黑头了。” 林母头上本来是满头青丝本来已经从根白到稍,现在却在底部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圈黑色,说不出的怪异。 林母一笑,又张大嘴,一只手指着口内道:“你再看看左边这颗牙齿?” 林伟大叫起来:“唉呀,奇迹,奇迹呀,那颗掉了多年的老牙居然长出新的来啦?我摸摸,”他将一个指头伸进老娘嘴里摇了摇,真的,虽然只长出一半,但洁白滚润,坚固异常,真的是老齿新生了。 林母得意地将身体一扭,从床上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几个圈道:“现在你还怕什么陈老爷,黄县令啊。仙人,仙人是他们能够随意见得吗?只有把我们伺候好了,他才有可能将来也得个仙丹什么的,一下就能返老还童了吗?吃点拿他点算什么?” 林伟愣怔道:“娘,你不是说大哥生了我的气,不再回来了吗?要是他十几年也不回来,那又怎么办?黄县令和陈老爷能等那么久吗?” 林母不屑地道:“十几年算什么啊。就算是陈开源等不到,他不还有儿子吗?十几世善缘,家里才能出个神仙呢?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咱怎么的。” 林伟大喜拍手道:“对啊,是这个道理。娶他个闺女算什么,还不是拐弯摸角地想跟我们林家成个亲戚,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他们了。黄县令吧还不是如此,家财万贯高官得做,又怎么能比得上仙人清福?哈哈哈,以后我再也不怕他们了。”他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正得意间,突然从后窗户看见了什么,怒道:“前后左右几家邻居也真是不知好歹,我们仙人之家要买他们宅院,修房盖舍,做个扩充房舍,保全体面之用,又不是不给钱?居然还敢推三搂四的,看我今天不收拾收拾他。”扯胳膊挽袖子一脸怒色的走了。 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暄哗,又听见同村王大娘在门外叫道:“林大娘在家吗?我把小七儿送你家当丫鬟下人来了……”林母撇了撇嘴,急急地应了声“来啦”,也推门出去了。 林志呆呆地坐在房顶上,眼见林家四合院里热闹非凡,为数众多的红男绿女,口口声声都要提到他这个神仙大哥。可是,热闹是他们的,他竟然只是个境外人而已。 他本来担心陈开源见不到自己又出什么坏,可看这势头,母亲和林伟竟然完全应付开来。也许,他们要的只是自己的一个名头,真的人回来了,也就那样吧。 他本来想一回来便将林母与林伟接了便走,自己回洞玄继续修炼,母亲与兄弟二人便到外地隐性埋名,过些安祥的生活。自己兜里还有下山之时师尊给的几十两白银,也够他们在异乡买几亩薄田勉强度日了。可刚才在后山之时还满腔兴奋,到现在却已经全然明了――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张扬的生活,再要回到淡泊,那是死也不肯的。 也许那个现蛇洞的人还没有想到这里吧。他侥幸的心想,要不是一个普通人,不敢骚扰自己。母亲和兄弟想过这样的生活,那就让他们过下去吧,自己又何必做个恶人。说不定,自己强行将他们带走,到了外地过不了几天,母亲便会由气生病,甚至郁郁而终,自己岂非成了名符其实不孝之人?既然他们已经顺顺利利过了三四年,说不定,将来也会这么一直过下去呢。至于黄忠臣和陈开源,既然母亲这么说,那就暂时饶过他们一次吧。 他站起来,人生第一次失去了方向,不禁有些茫然。 邻居家一片哭喊,却是林伟已经带着人放火烧屋了,村民震慑威势,竟连火都不敢救。几名户主哭喊着向林伟叩头,却被他的几个手下扔得老远,眼见火苗马上便要四处漫延开来。陈开源带着几个家丁正好送亲路过,咧着大嘴笑呢:“好啊,火烧财门开,好兆头好兆头,今儿双喜临门啊。” 林志再也按捺不住,扯片乌云来化作小雨,将大火扑灭。那林伟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并无杀人夺屋的狠心,一干人见天降小雨,都骂骂咧咧地道:“给老天个面子,便再宽限你们一日。明日此时再不腾出,再要你们好看。”扔下一地鸡毛,扬长而去了。 此时四五户人家拖儿契女,个个哭得凄惨无比,都口口声声咒骂林家母子,甚至连带林志也骂起来。林志呆呆地在他们几家门口立了半晌,简直回去杀了林伟的心都有,可是终于没有挪步……最后他趁夜把身上师父给的银两全部拿出来分开放到几家枕头底下,估摸着都够每家买好几处宅院的了,这才御剑直往洞玄而来。 注:《思乡曲》选自彝人制造,曲词:曲比哈布。特此感谢。 第九十一章 送别 林志请假一月,到二十天头上却已经回到麒麟。(.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与师兄弟们偶尔探亲归来的欢天喜地不同,不论谁问起他家里情形,他却总是淡淡地将话头绕开。自此也就绝了思乡之念,修炼起来也越加专心了。 杜明成见他早日归来,而且修炼起来更加刻苦,口里不说,心下却是欣喜的很。此时林志虽然年幼,却也隐隐已是麒麟青年一代弟子之。他早就存下衣钵相传之念,只是未肯挑明而已。 这一日便是下山之期,早饭过后,林志便来与师父师娘辞行。杜明成却将洞玄宝诰之第二卷――上清宝浩,郑重其事地拿出来,命令林志自行参悟。 本来依林志修为,要到玉清九层之后方可修习,只是杜明成顾念林志进境奇,此行下山日久,深恐耽搁了这一徒弟,这才将这连何飞虎都未传授的上清宝诰拿出来交给他参悟。 那宝诰却更简单,只有短短几句口决而已。杜明成见林志已经牢牢记住,这才正色道:“大道无行,至简至强。修行路上越往后越要靠自己领悟才行。师傅自己也只是在上清境地,并未到达太清境界,连太清宝诰的面都没有见过,更不要提无名古卷了。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来你强过为师,这才是门户欣欣向荣的好兆头,今后师父不在你身边,定要刻苦上进,加紧修炼,遇事不要惜身,不要怕劳累,与同门相处要隐忍为国,任劳任怨,为麒麟争光,为洞玄添彩。” 林志恭恭敬敬地叩了个头,表示知道了。 宁小玉在侧,笑道:“你师傅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修到太清境界,能够进得洞玄洞,看一看洞玄子祖师自行领悟的无名古卷倒底是什么样。现在看来今生无望了。现在,我们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给你了,你可要争气啊。” 林志听出师傅师娘言下倚重之意,心下感激,又向师娘叩了个头道:“弟子一定争气上进,方才不辜负师傅师娘对我的重托。” 杜明成点点头,表示没有其它事了。林志这才退了出去。 宁小玉看着林志出了房门,这才冲杜明成笑道:“你瞧你这小徒弟,自从回得一趟家来,话也少了,人也稳重了,修炼起来更刻苦了。比你那轻薄冲动呀,更象一个师傅的样。” 杜明成不好意思的一笑,强辩道:“我哪里轻薄冲动了。”见宁小玉脸上笑意更浓,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转移话题道:“人啊,还是要到江湖中经历风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看林志,比武一个月的进展要比苦修三年的进步都大,修为提高了,人也成熟了,这次回家看来又经历了不少事,好事啊。” 宁小玉拿手轻轻刮了他一下,道:“有的人啊,几百岁了都成熟不了,还不如个十四五岁的小娃娃。”眼波流动,面色绯红,竟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 在峰的众师兄弟们都簇拥在观前与他送别,平素嘴少的何飞虎不必说,李飞鹂也是一片沉默,只有快嘴的田震叹道:“唉呀,本来你来了我以为洗碗的差事这就交割了,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快,这么快就下山历炼去了,洗碗又得我来做,记着,你欠师兄一个情啊。” 林志知道师兄在和他开玩笑,他这次归乡回来,心絮大变,话也少了很多。何飞虎还以为他担心下山诸事,安慰道:“小师弟莫愁,下山其实很简单的,万事有人做主,只要跟着不要出错就行了。门内有规定,凡是玉清四层以上的弟子,隔几年都得出去一下。没事儿的。” 二师兄郑飞龙虽然入门早,却最爱跟大家开玩笑,他见气氛沉闷,以为林志上山之后从未离开过麒麟,心中不快,便正色道:“此种好事,是年长师兄们花钱也换不来的,今天轮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啧啧。” 众人大奇,都抬起头来等着听他的下文,郑飞龙吊了大家半天胃口,方才高声说道:“你见人家俊男美女个个成双入对,心里就不痒痒?特别是大师兄,早早地便相下了个玉堂峰美女,这次更是连夜不归宿的毛病都犯了。啧啧……” 何飞虎万万没想到他说着说着居然又扯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嗔怪道:“又提这事干嘛。” 郑飞龙不理他,继续说道:“外出历练,难免有其它峰上女弟子随行,或者碰上个外派的个别女弟子,小师弟正当妙龄,英俊潇洒,修为高深,那女的们说不定也都操着这些心思,两下**,情投意合,又是孤身在外,四下无人……嘻嘻,岂不是美色兼收,阴阳调剂,真是叫人羡慕不已呀。” 众人大笑,连李飞鹂都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林志也不由地露出了笑容,这可是自从回山来的第一次。 何飞虎右手拿过一个小包,对林志道:“出去以后一切费用药品俱是门内统一供应,无须多虑。只是宗内也给你做了一些准备,有备无患为好。这是五两银子,一粒回灵丹。门内清苦,每个弟子下山都是一样,体谅师父难处就是了。”左手又拿出一块碎银,约摸有个二三两,对林志道:“这还是我以前下山节省下来的,山上也没个花钱处,你拿着作个急用吧。” 旁边众师兄也都拿出些程仪来,一两二两都有,最寒碜的是田震,只有几个铜钱,一脸尴尬的道:“师兄连山也没下过,这几个铜钱还是当年上山时带的,你拿着吧。” 林志接过包裹,感念师父深恩,师兄深情,不由的眼圈通红。他不接就转身欲行,却被大家七手八脚的抓住,硬生生地将银两铜钱塞了个满怀。直到紫玉屏箫飞起云中,他才敢回过头来,只见麒麟峰已经变成了个小小的黑点,在峰上挥手送别的师兄弟,已经一个都看不见了。 ------------------------------------------- 感谢陪我一起走过许多日子的兄弟。什么话也不说了。有你们同在,我才不会寂寞。 第一卷终。 &1t;ahref=.>. 第九十二章 下山(一) 青龙峰洞玄观,九名座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端座,扫射着门内这十二名新产生的精英弟子,脸上神色各有不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妙玄轻咳一声,道:“今日叫你们来,是叫你们下山去历练一番,顺便有一件事要做。” 座下弟子齐齐应了一声:“是。” 妙玄接着道:“我和各位座都已经商量过了,你们既然已经是洞玄新秀,或迟或早都要在峰里担当重任。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也得让你们知道便是。当今之天下大势,最清楚的莫过于是辟邪峰田法儒师弟,便由他给你们讲述一番如何?” 田法儒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平素又有人之大患――好为人师,熟读各种诗书史记,博古通今,论起讲课来自是谁也比不过。众人都向他投目望去,只见他一反平日吊儿郎当样,正襟危坐,娓娓讲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个世界,唐朝以前记载与我国并无不同,也是夏商周秦汉,魏晋胡隋唐一并相承。先秦时期,老子过函谷关,给守门吏尹喜留得《道德经》一篇,内有天地大道,修仙炼剑诸般法门。尹喜得书后,弃官不做,自行遁入青城山,终于得道。后世青城派便由此而起。尔后数千年,中原大地仙光幽淡,修真界只知老子一人。 残唐末年,沿丝绸之路传来一种魔教,不知其起自何方,却展极快,他们自称日月光明教,却信奉外国邪神,教主以下,设左右黑暗使者,四**王。炼魂搜尸,茹毛饮血,残忍滥杀,一时间天下胡腥满地,满目苍荑。青城派虽未覆灭,却被逼得闭门不出,仅能自保而已。 然天不绝华夏,洞玄子横空出世,一身修为已近通神,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魔教屡次对其围捕,然而终无所获;又有番僧达摩西渡时的残留功法被魔教清静法王无意间得到,他面壁三年之后,幡然醒悟,教内光明法王也因教主黄金朝奖罚不公反出门内,三人同上青城山,说动青城派掌门无为真人,四人联手趁夜袭击魔教总坛。魔教教主黄金朝在促不及防之下被杀,魔教大乱,各法王长老为争夺教主宝座位内讧不止,被四人趁机斩杀大半,几近灭绝,残余势力退入北方大漠,再也不敢步入中原一步。清静法王本有慧根,经此一事更是大彻大悟,投入梁国无定河边佛门胜地九曲无定寺出家为僧,人称苦禅大师,后又广收门徒,终于成为北方修真界第一大门派。而光明法王自创白莲教,南走汉国,日后竟然夺取帝位,政教合一,自称光明汉国,人们习惯仍叫他们南汉。 四派立基之初,各自交好,倒也相互无事。那中原梁国地幅广大,经几千年和平展,实力渐渐增强,竟然有了一统天下之实力,只是东华与西蜀相互响应,梁国历代皇帝也都崇信佛法,亲近僧人,以和平为念,骄兵悍将虽多,倒也一时不足为患。而南汉当今皇帝刘崇元自继位以来,修行大进,愈加荒淫无道,以为太监无依无后,最最忠心不过,竟然要宫内所有官员一律自阉效忠,而白莲教中普通教众也每况日下,贪图世间繁花,正派长老日益凋零,更有无耻小人只知献媚讨好,沆瀣一气,向那刘崇远敬献《葵花宝典》一部,非阉割不能修炼修真之术。国内太监大盛,争相阉割固宠,竟然号称国内五万教众。一时间尘嚣四起,刘崇远好大喜功又贪得无厌,多次向南方小国进攻,穷兵黩武,甚至也打起了东华国的主意,边境常年驻扎大军。而洞玄宗在东华立教四五千年,门下弟子多出自东华境内,与东华国中官僚百姓早已纠缠不清。前段抽调各峰精英,就是为了南下清源,增援当地洞玄观。 这般零零碎碎讲来,已是大半个时辰,众弟子平素只知埋头苦炼,除极少数名门之后家源博学,知道一些内幕外,绝大多数竟如林志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求成仙路。如那静如师太,原本是个孤儿,自小便被慧玄真人抱养,一则女身,二则生性恬淡,从小到大竟然从来没下过洞玄山一步,此时听得师长教诲,方知世界如此之大,一时间从茫然到恍然,最后又是恍然到茫然,真如经历了几生几世般。 各峰座自是知之甚详,好不容易听田法儒告一段落,心下俱是松了一口气。妙玄点点头,示意田法儒归座。又停了一会,见这些弟子们一个个回过神来,估计消化的差不多了,方才又道:“如今白莲教与我洞玄宗虽未直接开战,却也有势同水火之势,一场大仗已是不可避免。我辈投身修仙之起,便以维护正义、替天行道为已任,除魔卫道,死得其所。只是战端一开,生灵涂炭,可怜天下百姓,又要受苦了。” 众弟子俱都垂头丧气,林志从未想过仙人还得打仗,这与凡间俗人世界当兵吃粮有何不同?自己是来长生的,战端一开,这本领低的岂不是成了炮灰,只怕连凡人的寿命也是活不了。 妙玄话尚未完,继续道:“前些天青城派传来消息,言是一群魔教弟子在蜀梁边境的通天洞中聚集,据说是找当年魔教教主黄金朝遗留下的宝物。故老相传,那黄金朝入侵中华之时,早已想到以人寡凌人众,以弱兵进大国,早晚都有败落之期,故每到一地,都大肆掠夺,将金银财宝源源不断运到通天洞,作为在中原的总坛。只是未曾想到我国当年四分五裂,魔教轻易便占了许多地方。这才耽搁下来,不再朝外运送。后来魔教覆灭之后,各位祖师也都曾在通天洞仔细搜寻,却一直未曾现宝物。此事已过几千年,如今白莲势起,又有不少魔教在中原遗留下的子子孙孙蠢蠢欲动,竟欲借机献宝取媚,故而又回到此洞中寻找。” &1t;ahref=.>. 第九十三章 下山(二) 悟玄忍不住一声冷哼,道:“邪门歪道,痴心妄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妙玄朝他看了一眼,微微笑道:“师弟所言极是,只是那魔教弟子在通天洞大举集结,我们却不闻不问,一来显得魔教势大,好似我们怕了一般,值此道消魔长之时,更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二来近年天下太平,我宗年轻弟子大都几十年都没有经过实战,此次无定寺、青城派都有年轻弟子成行,若是我宗不派人,岂非弱了我洞玄宗的名头?百年之后,我可没脸见列位祖师。” 众人俱都颌。妙玄见状,精神一振,又面朝十二弟子说道:“按照惯例,六十年评出的洞玄弟子,都得下山行走三年,磨炼心胸意志,更有利于日后精进。正巧又有此事,我的意思,便是你们此行下山,先去通天洞,不论有无现宝物踪迹,先将他们驱散了便是。遇到无定寺、青城派师兄,更要奋勇争先,不可弱了我洞玄宗的名头。” 那十二弟子俱都是各峰宝贝,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都没有独立对敌行走江湖的经验,听妙玄这么一说,竟似不再管他们,要十二人自行下山闯炼一番,不禁一时都呆了。 眼见众弟子情绪低落,那悟玄早已不耐,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怒道:“掌门师兄说的明白,人因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维护正义、替天行道乃是我们每个洞玄修真人的已任,除魔卫道牺牲,正是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众人还是一片沉寂,全无预料中群情鼎沸之势。悟玄扫射一周,更加生气,提高声音斥道:“宗里养得你等何用?精心培养苦心栽培这么多年,方得一听危险便有退缩之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谁敢临阵退缩避让,今日便不再是我洞玄门人。谁不想去便上前一步,老衲废了你的修为,穿了琵琶骨,赶你下山,饶你一死便是。” 那悟玄执掌刑堂多年,不想仍是如此火暴。以成建南为,众弟子战战兢兢都道:“师尊息怒,我们并不是胆小畏敌,只是从来没下过山,如今师父这样说,去便是了。” 妙玄一声咳嗽,站起上前一步责怪道:“师弟,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这群弟子自幼在我们门下长大,本领心地都是不用说的,只是未曾独立担当过重任,一时难以接受而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又微笑着转向众人,很有信心地道:“料此事也并非太过难办,那魔教余逆失踪多年,如今就算是死灰复燃,却也并无太大名声之人物。我洞玄十二弟子联合出击,就算是遇上修仙界一等一的人物,取胜无望,自保有余。如真有不愿意去的弟子,现在说明便是,我等言而有信,断不会难为你等。” 这两人虽是有些棱迹,但遇到大事,倒还能一心为公考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这群初出师门的弟子弄得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妙玄来回扫射了几下,满意道:“都愿意去,那就好了。”他又拿出一十二副地图,分给众人,郑重其事地道:“这便是当年留传的通天洞图,一些重要地点都标得清清楚楚,洞底无人,就算过得千年,估计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众人都躬身谢过。妙玄又看了看成建南,道:“建南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看来此行便是以成建南为,众人自无异议,待到堂中只剩他一名弟子,妙玄从身上取出一面青色小旗道:“建南徒儿,你得上前来。” 悟玄在旁边看得分明,不由大喜道:“还不上前叩谢师尊。”又对妙玄道:“师兄如此厚爱,建南年轻德浅,怎么能当得起?” 妙玄摇头笑道:“此去路途艰险,若无防身宝物,又能如何放心得下?我既答应了你,给了他便是。” 成建南玲珑心窍,早就跪在一旁,妙玄亲手将此宝放入他手中,道:“建南徒儿,你是我的徒,又是妙玄师弟之子,我们对你的看重自不必说。此宝名叫缥碧天干旗,夜晚祭起,可照四方通明,并在遇险之时提前报警;万分危难之时,只要将此旗倒立放置,便能将旗周一丈内所有人物转移到另一空间。只是你法力不够,一段时间以内只能转移一次,并且不能控制转移地点,尽可能不用便是。” 悟玄喜得眉开眼笑,道:“师兄厚爱,这下建南此行无忧了。”又向妙玄深深一躬,道:“师弟只听你计划派遣他们远赴魔窟,本来心中还存在些不敬的心思,现在看来,竟是小人之心了。” 妙玄微微一笑,也不作势,安然受了他这一拜,方对成建南道:“你在我门下多年,为师深知你的习性。此去万事由你作主,也是个锻炼的大好机会,只是不可恃才傲物,冷了众位弟子的心。” 悟玄也道:“师尊教训你话,用心记着便是。现在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别人给你几分面子,若是我们不在了,你又如何在洞玄立足?没有几个左膀右臂,何事能成。一路注意聚拢人心便是。” 这些话他昨夜便已教训了儿子不少,现在当着九名座面提出来,更有暗含逼宫之意。眼见妙玄微微含笑,似乎毫不介怀,心下大乐,暗道:“也有你吃憋的时候。” 这次众弟子一齐西进,妙玄事先虽然与他商量,但他并不了解通天洞底细,又怕儿子出去受罪,略微有些不快。只是妙玄以掌门人身份说得大义凛然,动辙以大局为重,而自知若成建南真想顺利接得掌门之位,也必须有得相当功劳才行,于是勉强同意。此时妙玄对其礼让三分,又让成建南单独掌控缥碧天干旗,隐然便为洞玄十二弟子之,这才又觉得事情也并非自己想得那样复杂,又有些高兴起来。 &1t;ahref=.>. 第九十四章 前祁(一) 他们十二人一直向西,那通天洞位处祁连山以北的库尔其沙漠中间,距离洞玄山足足有三千余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一路上众人晓伏夜行,竟然也走了十五六天。林志在师兄弟里修为最浅,飞行术最差,拖了众人不少后腿,遭到许多白眼。 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团团伙伙,修仙界更是能者为尊。成建南是此行当然领袖,修为又是最高,自然要飞在前面,白虎峰下白仁义、田礼林、王长青受了悟玄真人委托,时刻跟紧了他,一则出谋划策,二则充当保镖之用,明堂峰的李天庆,司命峰的郑少秋也素来与白虎峰交好,都飞在前面。而玉堂门下静如、郑茹霜两名女弟子,修为甚高,却不便与这群男子厮混,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成建南几次放慢度想等郑茹霜上来说说话,她却总是也放慢了度,几回下来,成建南也就死了心。 而朱雀峰下张成功、张成义兄弟,奇玄峰陈书生和林志四人又是一拔。几天下来,已经厮混的精熟。 那陈书生却是个妙人,他与师尊一样,自以为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学富五车,且书生习气,有教无类,并无富家子弟狗眼看人的习惯。林志平日只在麒麟闭门修炼,从未接触过尘间,上得麒麟又遇到大比,可怜也从无机会与师兄弟交流,竟然连修真界一些寻常听闻也没听过。陈书生难得遇到一个不嫌他罗嗦的同门,好为人师之心大起,对林志是有问必答,答则必细,对一些旁人听起来可笑无比的问题也并不嘲笑。这几天下来,林志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张成功、张成义兄弟虽然入门较林志早得多,但也是从未下过山,多年修炼已经让他们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一天下来说的话不会过十句,无论陈书生怎么挑逗也只是“嘿嘿”一乐,满脸的憨厚。陈书生干脆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葫芦兄弟”,取没嘴葫芦之意。 这一日终于越过了祁连山,众人降低云头,都是吃了一惊,只见那祁连山绵延盘恒足有几百里。地表特征特别明显,祁连山以西以北,便是无边无际的库尔其沙漠,仿佛一直通到天边,祁连山以东以南,却是风景秀丽,绿意盎然,著名的黄河九曲,河套天然牧场便在此地。 众人一直朝库尔其沙漠深处飞行,飞了许久却也没有找着方向。那地图上写的通天洞在通天河畔,并在一座废弃的绿洲古城青云北部。谁知事过千年,通天河早已干枯,绿洲消失,青云古城也早被风沙掩埋。在沙漠上空向下张望,四周俱是黄茫茫一片,感觉哪个方向都一模一样,若非他们懂得一点观星定位之术,竟然连退回来的路怕都找不着。 众人无奈,又折了回来,仍旧在祁连山脚落定,各自收起仙剑法宝。这时已近黄昏,日头西沉,晕黄的夕阳照在祁连山上,仿佛带了几分萧索,也有了几分可怖。林志是第一次见到沙漠,他向西北望去,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沙漠的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托着落日的沙漠浪头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 成建南是第一次带队出行,原想着一切顺利,不曾想连通天洞都没找着。不过此行任务并无时间界限,他也并不着急。在与白仁义商量了几句后,他看了看天色,聚拢众人道:“我看这里并无可借宿的人家,不如我们向回折上几步,暂时在山脚前祁镇住上一宿,明天找个向导,带齐食物水份,再进沙漠不迟。” 这一路风餐露宿,众人都有些困乏了。林志多日未曾洗澡,闻着身体上都有一股异味。听成建南这样说,一行人俱都面有喜色。 王长青点头道:“成师兄言之有理,我们这就回去吧。”林志素来并无什么意见,见有人带头答应了,自己照例也没什么意见。郑茹霜看了看天色,一言不,但却是第一个向回走去。 那前祁集镇建在一个祁连山南的山谷之中,却是异常热闹,原来这里便是著名丝绸之路在进入沙漠前的最后一个驿站。无数南来北往的商人都在这里歇息。 成建南当先而行,那陈书生继续与林志相跟,口中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前祁镇: “方圆百里之内,这里是最大最繁华的所在了。住在这城里的土生土长的当地百姓,其实并不太多,只是前祁地理位置极好,往来丝绸之路的商旅乃是必经之路,又吸引了无数驼队向导客店酒家驻在城里,反过来赚商旅的钱,更是热闹。” 林志听着听着,心中着实佩服陈:“?” 陈:“这有什么,行万里路与读万卷理,看。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王长青却看不习惯陈:“穷酸书生只会纸上谈兵,有什么了不起的?书上记载的至少都是几百年前的往事,俗话说风水轮流转,照你那破书行走天下,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田礼林也趁机说说:“就是。成师兄多年以来受到掌门人苦心栽培,跟随着走南闯北,过的桥只怕比你们走的路都多。安心跟着成师兄便是,哪里用得着你们聒噪。” 见陈书生有些讪讪,成建南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也不是如此。熟读诗书当然是好的。不过这些年我确实跟师父和几位座走了不少地方,这里我也是路过的。” 众人在后面一阵赞叹,好事者更是面现激动之色,有意作出夸张的脸色。成建南面有得色,向身旁的郑如霜道:“郑师妹,天色已晚,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明日再赶路吧。” 郑茹霜依旧蒙着面纱,一双眸中不带任何感情,只淡淡点了点头。 &1t;ahref=.>. 第九十五章 前祁(二) 进到城内,他们为了避免麻烦,一早便把洞玄门弟子服饰给换过了,倒也没引起什么怀疑,但郑茹霜相貌绝美,虽然蒙着轻纱,但仍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惹得不少路人驻足观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林志在一旁瞄了郑茹霜一眼,见她虽然面无表情,但一双明眸却闪过一丝厌恶之意,不由得为这些路人担心起来,爱美之心人兼有之,只是这美的东西却将他们当作苍蝇粪便一般,又有何趣。 那白仁义在一行人中年龄最大,又受了悟玄真人委托,一路上在成建南左右鞍前马后,出谋划策,极尽一个忠心管家角色,白虎峰其它二人也隐隐以他为,像这等住店之事自然也是他上前张罗。他与成建南低语几句后,便挑中了当地最大最好的“客来居”客店,并被安排到最上等的后园居住。 这家客来居规模颇大,后园**有四个小院子,他们四人住在最西头,院门前挂个小匾,上书“冬梅”四字,看来这四间雅居,取得是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四季之意。 院子颇大,每人一间房子,回去休息了一下,白仁义便叫上众人,到前头酒楼吃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客来居自带酒楼,地处前祁镇最热闹的大街之上,但在三楼贵宾厅里,却是清净的很,宽敞的大厅中间用竹屏隐约四个包间,彼此之间只能隐隐约约知道有人说话,却听不清在说什么。白仁义叫过小二,先请大家点菜,众人客气了半天,最后还是成建南出手,点了满满一桌。 林志心里这般想着,他出身农家,平生连村头小酒店也没进过一次,更莫说是客来居这等奢华之所,刚才经过二楼时看见大厅里富丽堂皇,但走到三楼却见雕龙画凤,红木横梁,古香古色,与二楼完全两样。他自然不知道世间人若是到了富贵处,便反倒追求起身份品位来了,纵然有些人喜欢光彩奢华,但为了让人说上一句自己有些修养,附庸风雅也是常有的。 他们十二人坐在一张大圆桌上,那桌子宽大无比,莫说是十二个人,就算是二十个人只怕也坐得下,旁边还有两名小厮侍立。静如师太生性节俭,向厅堂里的布置看了一眼,皱眉道:“成师兄,这里的价钱不便宜吧?” 成建南面有骄色,微微一晒道:“这些不用你们考虑,跟着我出来了,又是为宗里公干,自然要吃得好一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里是前祁镇上最好的酒楼,自然便宜不到哪去,不过再怎么也不会比江宁府中的怡红大酒楼贵,尽管吃尽管点就是了。” 王长青在白虎峰三人中年龄最小,闻言喜道:“那好啊。成师兄,我们又沾你的光啦。”又转头对郑少秋道:“你们跟着成师兄出来得少,有些事情不知道。不是我说,宗里谁也比不过咱们成师兄,为人豪爽大方,仗义疏财,最爱照顾兄弟。修为也高,又有担当,真是百分之百的够义气。以后,跟着成师兄混就行啦。” 郑少秋、李天庆也都起哄道:“那敢情好,成师兄,我们以后可就跟着你混啦,有什么好事可别光顾着白虎峰的兄弟,记着我们啊。” 成建南一脸得色,将手一挥道:“这算什么大事。只要你们心中有我,以后大哥得势可亏不了你们。今儿个身上有事,只是简简单单吃一桌饭,以后到了江宁城,还有好事呢?” 众人一齐大笑,王长青笑得最是龌龊,逼着成建南问道:“成师兄,你说说,你说说,到底还有什么好事?” 成建南也呵呵地笑起来,正欲想说什么,又看了看郑茹霜和静如,正色道:“无非是喝点小酒罢了。现在我们有任务在身,谈论那些干什么。” 王长青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丝毫不气,又转过身朝郑少秋道:“郑师兄,你有所不知。我们成少爷啊,呵呵,那个……”语音低沉,竟是别人什么也听不到了。只看到俩人一会挤眉弄眼,一会掩嘴偷笑,真是丑态百出。 那郑茹霜微微皱眉,成建南一直悄悄偷看她的脸色,不禁也有些色变。那白仁义紧挨着他坐着,顺着他眼光望去,早已明白了他的心意,正色道:“王师弟,你有什么好笑的当众说出来便是,何必这么嘀嘀咕咕。” 那王长青正说到酣处,闻言抬起头来,挤眉弄眼地刚要说什么,又看见了成建南和郑茹霜的神色,当即改口道:“我正与郑师兄说起上次成师兄在江宁城里行侠仗义的事。啧啧,那真是精彩,有一天啊成师兄带我在江宁城里闲逛,没想到路边有个恶霸买了东西还不给钱,成师兄当即教训了那小子一番,见那卖花小姑娘可怜,还打赏了几两银子,把个小姑娘感动的,一连叩了几十个响头呢?街上的人也都知道了洞玄宗的金童成公子大名,啧啧,那真是万家生佛呀……” 林志奇道:“成师兄、王师兄,你们经常有空到江宁城里去么?我自从上麒麟,三年都下山一步呢?” 王长青一脸尴尬,声音也又变得低沉下来,道:“也不是经常。林师弟你入门时日尚浅,公干机会不多,师尊有时派我们下山采购些东西,也便顺便在城里转转。” 林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旁边陈:“别听他瞎说,采购杂事自有专职堂主去办,哪里用得着内门子弟。他们那是贪图世间繁华,偷偷跑到城里去玩。” 那王长青耳朵长,偏偏听得清清楚楚,也把头伸过来嘻皮笑脸地解释道:“我们不是炼习飞剑吗?炼着炼着一不留心就飞得远了些,偏巧遇到了这事,不就伸手管了管吗?”他又朝对面努努嘴,低声道:“莫谈太多了,免得郑师妹听见了误解,还以为成师兄背着她干什么去了。” 怕郑师妹误解?林志抬头看了看,果然众人看两人的眼神便不一样,却似看着一对情人一般。那成建南更是有恃无巩,公然向郑茹霜示好,好似那茹霜姑娘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一般,当作禁孪,不许任何人再接近她。 也太横行霸道了吧。 &1t;ahref=.>. 第九十六章 前祁(三) 林志心中募地升起一股火气,那久已熄灭的念头无声地着了起来,怎么也按捺不住。他又看了一眼郑茹霜,她竟然在吃饭之时也不将面罩取下,右手将菜轻轻地夹起来,左手再将轻纱掀起,一小口一小口地轻轻递进,任那成建南巧舌如簧,眼观鼻鼻观心,一双眼眸竟是古井无波。 正在这时,店小二端了一盘新鲜炖鱼上来。其体梭形、侧扁而腹部圆。头背间呈缓缓上升的弧形,背部稍隆起。头较小。口端位,呈马蹄形。背鳍起点位于腹鳍起点之前。背鳍、臀鳍各有一硬刺,硬刺后缘呈锯齿状。体侧鳞片金黄色,背部稍暗,腹部色淡而较白。臀鳍、尾柄、尾鳍下叶呈橙红色,胸鳍、腹鳍桔黄色。除位于体下部和腹部的鳞片外,其它鳞片的后部有由许多小黑点组成的新月形斑。鱼色金黄,又有红色勾汤浇兑,用筷子轻轻一触,白润的肉质便露了出来,香气四溢,登时让人食指大动。最奇的是,那鱼竟然没有眼睛,本该在长着眼睛之处,只留两个白圈。 林志生来便没进过几次饭店,又对烹饪一窍不通,丝毫不知这鱼的珍贵。那成建南却是饭店吃饭吃老了的,也从未见过这种鱼类,忍不住便向店小二道:“小二,这是什么鱼,似乎是当地的黄河鲤鱼,却又没有眼睛?” 店小二呵呵笑了一声,面现得意之色,道:“客官你可真有眼光,这道‘清炖鬼鱼’,乃是我们祁连山的特产。不知从哪朝哪代起,就有渔民就从河里捞出这种没有眼睛的与黄河鲤鱼长得一模一样的怪鱼。说来也怪,这鱼并不太多,人们整日打捞,一天也只能收得三五尾,而又没有小的,只要捞着,就有七八斤重。故老传说,这鱼乃是从幽冥地河里逃出来的,眼睛都已被鬼挖去。我们客来居是前祁镇数一数二的大客栈,这才专门派人收购,整个前祁镇上,只有我们一家可以吃到活的鬼鱼。又由我们掌厨大师傅精心调作,清香滑嫩,入口香甜,在这祁连山百里之内,可是大大有名,就算你在汴梁皇城,也吃不到这样的好味道呢?” 这店小二许是被挠到了痒处,张口便是这么一串,极赞鬼鱼之美,说得洞玄众人齐齐吞了口口水。成建南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双目微闭,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睁开双目,喝了口水,赞叹道:“果真如此,我在江宁府也吃过不少名吃了,真是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众人都拿双筷子挑到嘴里,慢慢品味,林志只觉得入口微辣,稍后又觉得略有些甜,一时间嘴里面甜辣麻腻五味俱全,咽下后只觉余香满口,胃口大开。 店小二见众人一脸陶醉,得意非凡,大声道:“何止是你们,便是大梁皇帝、东华国主,来我们客来居,也得说一声好吃。” 声音或许高了声,忽听隔壁有个女子声音道:“什么鬼鱼,无非是暗河里出产的黄河鲤鱼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众人吃了一惊,看了过去,只见与对面包间之间竹子屏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撤去,露出对面大桌来,却只坐了两个人,一个身着黄衣的中年男子居中,旁边一女身着淡绿长裙,面蒙轻纱,看不清楚容颜,但露出的几分肌肤却是雪白,看去只有十六、七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极是灵动,令人眼前一亮。旁边还有一名紫衣男子侍立,那人生得极怪,面白无须,身材瘦长,如同个病痨鬼一般。 那女子说了这一番话后,眼光便落到了这一桌的郑茹霜身上,似是也为容貌所惊。女子爱美,便是郑茹霜这等平日冷若冰霜的女子,此刻却也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一眼。 店小二赔笑道:“这位客官说得是,这沙漠暗河本多,出产一些特色鱼也不稀奇。只是以前也有修真的高人下水盘查过,却是无影无形,根本不知道鱼是从哪里来的,又有仙人路过,品点说这鱼内含纯阴之力,乃是修炼求仙的大补之物,可不是一般的沙漠暗河能有呢。”他说着说着,脸上便露出崇敬之极的神色来。 那女子还想说些什么,那黄衣男子却低声说道:“天下之大,奇人奇物层出不群,岂是你能样样料到的?小二,你自去下楼便是,莫要理她。” 那男子面色平常,在人群中并不出众,只是这一张口说话,自然而然便显出一种气势。洞玄众人只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禁不住便要屏声息气,不敢再随便开口说话。那小二更是心胆俱破,连滚带爬地下楼去了。 吃完晚饭,众人心满意足地回到住处,成建南在门口对众人道:“今晚诸位就先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赶路前往通天洞。其它诸事,自有白仁义攒点。” 众人应了一声,郑茹霜却是一声不吭,直接便走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成建南呆了一下,向众人苦笑一声,道:“众位师弟,也早些休息吧。” 林志见他也吃鄙,压了一下午的火气有些稍减,不由“哼”了一声。却见王长青一干众人已经急忙凑上前去,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将成建南围在中间,只见他指手划脚,忙个不停,何人守夜、何人值更、何人探路,指尖所向,众人轰然应诺,接连称是。有权在手,更显得成建南从容不迫,神彩飞场,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大家气慨。 林志忽然间心灰意懒,提不起精神,勉强和陈书生打个招呼,自顾自走回房间。 ------------------------------------------ 这是林志三年来第一次离开麒麟那张熟悉的床,上次回家,他连家里床的边也没有挨上,就飞快地逃走了。 莫非,自己已经不能再回家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又梦见黄县令、陈开源狞笑着逼了过来,不停地向自己讨要不死药,母亲地脸也突然变得狰狞,尖叫着:我们拿了人家的钱了,拿了钱了…… 第九十七章 前祁(四) 林志哎呀一声尖叫,一下子醒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猛然坐起,大口喘气,全身大汗淋淋,过了好一会儿,他激烈跳动的心脏才缓缓平静下来。 他在黑暗中怔怔地坐了半晌,无意中伸手,碰到了放在枕边的那根紫玉屏箫,一股冰凉的感觉包围了他。梦是心中所想,自己的母亲兄弟,现在不知正怎么跟黄县令和陈开源一家亲密呢?那两个无耻小人,正在用那根享乐的绞索,越来越深地绞杀着母亲和自己的亲情。 可是。 原谅他们吧?他们只不过是凡人而已,想吃得饱穿得暖,一个母亲,一个兄弟,都穷怕了,穷怕了啊。 钱?自己一个普通弟子,身上只有五两银子,五两而已。而且全无谋生之道,去抢么? 他自嘲了自己一下,心道,看来除了去抢,还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而且,母亲和林伟现在要的,难道还只是温饱么? 他下意识地不想去想这个问题,只是在心里对自己道:“过几年再回去看他们吧。多带些钱,也许,也许他们只是一时糊涂,过些日子就又想过来了。” 他不想再想这个问题,他披上衣服,朝门外走去。 院子里漆黑一片,想必大家都睡着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四个小院建在一个大院子之中,分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中间是个小巧的假山园林。林志从自己所住的春兰院中走了出去,便到了园林之中。 这时已是夜深,仰望苍穹,繁星点点,一轮月牙儿挂在天边。夜风习习,送来了白日难得的一丝凉意,隐约还带着一楼芬芳。园林极尽曲折绵延之能事,一条木质走廊曲折幽深,通往前方不知名处,两侧,各有无数青丝垂了下来。路旁,青草灌木,各色花朵,遍地开放。耳边,有隐隐约约的流水呜咽,又有不知名小虫,轻轻呤唱。 走廓尽头,却是一个不大的花坛。花坛正中,一朵红色异种玫瑰在夜风中怒放,花大如盘,颜色红得紫,又有晶莹露珠,附在红色花瓣之上,浓香扑鼻。 林志停下脚步,不觉竟是痴痴看得呆了。 忽然,一支纤纤玉手,仿佛从永恒黑暗处伸来,带着一分幽清的美丽,印着天上月光星光,探到这支花上。只是很快,又退了回去。 他转头,看了过去,带着一点莫名的恨意。 一个水绿衣衫的年轻少女,站在那儿,披着满身的光华,神艳不可芳物。只是她连连甩手,柳眉倒竖,也许,玫瑰花上的尖刺刺伤了她。 林志怔了一下,认出此人便是晚饭时出口与那店小二争论的美丽少女,此刻见她依然身着那一套水绿衣裳,在月光下去了轻纱,肌肤如雪,清丽无双,恍如仙女一般。 那女孩右手一晃,手里却已经多了一把剑,略一作势,便向花坛劈去。 林志又惊又怒,厉声道:“做什么?” 只是为时已晚,那朵黑色玫瑰,已经被连根铲起,那女孩嗤嗤几剑,竟已将它劈得稀烂。空中香味大盛,而那株玫瑰,却已自世上消失了。 林志已将碧玉屏箫擎在手里,那女孩出手太快,他还来不及去救,花儿已是香消玉损。 像是引住了满天光芒,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轻轻将剑放回鞘内。 林志却从内心深处,冒出一阵无名的怒火,皱着眉头道:“这花儿开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毁了它?” 那绿衣少女明眸流转,眼波如水一般在林志身上打了个转,淡淡道:“我看上了这花,那是它的福气,竟然敢用刺扎我,岂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志愣了一下,生平第一次听说如此荒谬之事,失声怒道:“那岂不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比那皇帝都要独裁多了。” 绿衣少女瞄了他一眼,道:“人生百年,只如白驹过隙,匆匆便是一生,若不能纵情任意,那岂不是白活了。你这俗人,怎么会理解?” 林志听这女子言语蛮不讲理,心中更是气愤,道:“你这是什么逻辑?把一人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瞧那花,好好地便被你毁灭了,明天别人起来,岂不是再看不到这花?而那花若是有生命,岂不是泉下有知,要恨你一辈子?” 那绿衣少女明显呆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怎么看见我快乐的时候别人更快乐?他们千方百计,便是为了引我一乐。别人活着就是为了让我快活,否则,他们又有何生趣?” 这少女不知是何处长成,竟然与那“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一样。林志知道说也无用,那花死也是死了,赌气地跺了跺脚,转身便走。 没走两步,忽然间听到后面那绿衣少女收了笑声,但语调中还是带了几分笑意,道:“喂,你等一等。” 林志此刻心情大坏,忍不住回头道:“你叫谁呢?” 那少女怔了一下,脸上笑容登时收了起来,看着林志的目光仿佛也冷了几分,似乎很少人如此顶撞过她。但片刻之后,她又似想到了什么,声调还算温和,道:“哦,那你叫做什么?” 林志冲口就道:“我叫”,窒了一下,他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 那绿衣少女脸色一肃,似乎便要作,但她看着林志负气的表情,便如一个赌气的小男孩一般,渐渐将脸放了开来,最后居然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这一笑便把刚才她沉下脸的气势完全散了去。那少女笑得无比放肆,脸上阳光洋溢,胸前波涛汹涌,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甚至,林志这个不懂风情的半大男孩,也忍不住向她多看了一眼。 那少女笑了一阵,现林志正盯着她看时,嘿了一声,居然也无一般女儿家脸红的样子,反而将胸脯故意挺了一挺,道:“我的胸脯好看么?” 林志被她吓了一跳,像是做贼被人捉住一般,大感窘迫,但在那少女如水一般柔和眼波之下,竟有无处可逃的感觉,停了半晌,终于懦懦道:“好,好看!” 话一出口,他忽然想到月光下的青龙山谷,那个蒙面弹琴女子,似乎更让人爱怜一些。一时间意兴阑珊,再也提不起精神来,又看了绿衣少女一眼,低低叹了口气,一言不,转身就走。 “喂,”走了几步,却又听到身后传来叫声,林志稍顿了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声音提高了在背后追问。 林志又顿了一下,终是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仿佛带着一点点委屈,低低地道:“林志。” 第九十八章 沙漠(一) 当天晚上,白仁义只说是要到沙漠中探宝,经过店小二介绍,大价钱雇佣了个向导,又找了几十匹骆驼。 那向导就是本地人,约摸五十多岁,老人的名字叫“乌力安江-艾买提”,但是他的这个名字,已经没人喊了,人们都称他为“道尔吉”,意为沙漠中的活地图。 道尔吉老汉叼着烟袋,一口一口地抽烟,听他们说要去找通天洞,把头摇个不停,道:“现在正是风季,风沙大得很。硬要进沙漠,会让万能的长生天生气,说不定会留下来的。” 那店小二得了洞玄一干人的许多赏钱,从心里想把这桩买卖搞成,一个劲的撺掇道:“道老汉,你平常不是吹牛说自己是前祁最好的向导,这库尔其沙漠熟悉得象自己的手掌一下,闭着眼睛都能找出来么?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反而成了银枪洋腊头。” 道尔吉瞪了他一眼,受不得激,还是说了实话,道:“那沙漠里变幻莫测,通天洞又是故老相传的魔教地狱入口,此行一去,先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其次找到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为挣钱把命送,谁也不干。” 白仁义别看在成建南面前低声下气,可也不是个省油的主,几句软话一过,早就瞪起了眼珠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旁边王长青更是年青气盛,在东华国内洞玄宗比王宫还要牛,何时受过这种鸟气,早就按捺不住,见白仁义示意,“刷”地抽出了剑,明晃晃地指着老汉。 那伙计早就吓得脸色煞白,心中暗自后悔引火烧身。那道尔吉也是走南闯北经历过的,看这几人不答应真敢杀人,被逼无奈,最后道:“硬要进沙漠也行,只是不管你们武功多高,本领多大,一切住行,都得听我的。” 白仁义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示意王长青收起长剑,摔出几锭大银,道:“随便你去准备,多余的钱还有重赏。只要找到通天洞入口,赏钱还要加倍。” 那道尔吉虽然是个出名的向导,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颤微微地拿过一锭,放在嘴里使劲咬了一下,又拿出来看看,牙印婉然,是真的大银。 他一拍大腿,道:“干这一回顶一辈子的买卖,就是死在沙漠里,也是值了。” 既然答应了办事,白仁义也就把地图拿出一份来给他。道尔吉老汉大致看了看,便道:“这是在青云古城的北边。沿着通天河一直北进,到了青云古城,便差不多了。” 众人一齐大喜,这道尔吉老汉还果然真有两把刷子。 第二天,道尔吉老汉一早便来到了客栈,约齐了洞玄十二弟子便开始出。随行的还有二十匹骆驼。驼背上装满了大量的饮水食物,又带上大量的豆饼和盐巴,这是给骆驼吃的。骆驼素有沙漠之舟的美名,不仅是一种具备运载能力的动物,它们有很多从远古祖先那里遗留下来的技能,可以躲避沙漠风暴,流沙等自然界的威胁,也可以不吃不喝的在烈日下负重前行,宽厚肥大的脚掌,着力面积很大,不会轻易的陷入沙中,年老而又经验丰富的骆驼,会在茫茫荒沙中领着主人找到水源,在晚上,警觉的骆驼还能起到哨兵的作用,在狼群等野兽趁黑偷袭的时候提示主人。 林志他们一人骑着一头骆驼,驼队在道尔吉老汉的皮鞭呼啸声中,慢慢地向前开进了。食物的携带量,大约够维持不到一个月,清水足够使用十几天,在半路的几处绿洲以及地下暗河,还可以再补充食用水。 据那道尔吉老汉讲,沙漠里的现象十分奇怪,除了传说中的海市蜃楼以外,还有许多。 怪现象之一:“早穿皮袄午穿纱”。因为石头的比热容大,造成昼夜温差的剧烈变化。早上很冷,中午很热。但沿海地区近水,水的比热容较大,同样受一样多的太阳辐射,水要吸收更多的热量,到晚上才把热量放出来。 怪现象之二:鸣沙,也就是会声的沙子。鸣沙的基本原理在于空气在沙粒之间的运动,当沙料在滑动的时候,它们之间的孔隙一会儿扩大,一会缩小。空气一会儿钻进这些孔隙,一会儿又被挤出这些孔隙,因此便产生振动而声。 怪现象之三:“碎石圈”。沙漠中的“碎石圈”看上去非常像人为排列的作品,其实不然,他是一块大石头经过数百年热胀冷缩一次次碎裂后,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圆形的碎石圈,实际上是自然形成的。 当然道尔吉老汉讲不清楚这些道理,遇到什么不能解释回答的问题,习惯地摸一摸长须,两眼看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是长生天的旨意。”后来大家都了解了他的习惯,一见他两眼望天,便抢着道:“那是三清道君的旨意。”洞玄崇尚道家,三清是他们常常跪拜的。 道尔吉老汉捋捋胡须,往往还要补充一句:“长生天的旨意。” 开始的几天,他们就先后遇到了几次碎石圈,还曾路过一座鸣沙山。他们央求道尔吉老汉停了骆驼细细聆听,果然听到有雷鸣号角之声从内生,时断时续,时高时低,忽而声响如万马奔腾,时而柔细若琴若笛。林志抓一把细沙奋力扬出,立刻激起了无数蛙鸣。他们数名弟子从山顶并排下滑,但闻遍山雷声滚滚,大有叱咤风雷之势。 种种神秘使王长青等几个年轻的弟子兴奋异常,就是郑茹霜这样冷若冰霜的人物,自江南水乡来到这风沙大漠之中,也不禁时常面有惊容。他们径相飞上蓝天,往来穿梭,只是沙漠之外又是沙漠,林志飞在空中望去,四周俱是一模一样的固定的沙。黄沙如同海浪凝固一般,无边无沿地向四周沿伸开去,这么看得几次,也便厌倦了。 ------------------------------- &1t;ahref=.>. 第九十九章 沙漠(二) 道尔吉老汉见他们都能飞来飞去,开始还有些惊讶,后来便又习惯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喜欢刨根问底的陈书生与他交流,得到一个并不意外的结论,就是每支商队在长途贩运货物之时,都免不了在队里有一两个高来高去的半吊子仙人充当保镖,这道尔吉老汉,也把他们当成那一类人物了。 这是一片流动性大沙漠,大风吹动沙丘,地貌一天一个样,没有任何特征,古河道早就不见踪影了,多亏有了道尔吉老汉,那些被黄沙埋住大半截,只露半个屋顶的古堡、房屋、塔楼,被狂风吹成倾斜,与地面呈三十度夹角的胡杨,沙漠中几株小小的梭梭,甚至偶尔一具具白骨,都逃不过道尔吉老汉的眼睛,这些东西连起来,就串成了一条线。这就是通天河的古河道,在这条消失不见的古河道尽头,就是那座传说中被魔教遗弃的青云古城。古城下面,便是那最终目的地通天洞。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映红了天边的云团,大漠中那些此起彼伏的沙丘,笼罩上了一层霞光,干枯的胡杨和波纹状的黄沙,都被映成了金红色,浓重的色彩,在天地间构成了一副壮丽的画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众人为了避开中午的烈日,连夜赶路,正走得困乏,见了这种景色,都不禁精神为之一振,陈:“沙漠太美了。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读万卷书终究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余也。” 在大家都被美景所醉的时候,道尔吉老汉盯着东边的朝阳出神,脸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不安。林志不禁问道:“老爷子,怎么了?是不是要变天了?”因为在农村打猎时,也有朝霞不出门,晚霞行万里的话,早上火红的云霞,不是什么好照头。 道尔吉老汉又盯了半晌,方才对一直与他相跟的白仁义答道:“不好了。万能的长生天生气了,要起风了。快跑。”说完,催动胯下的大骆驼就当先跑了起来。 骆驼们也感到了天空中隐隐传来的危险信号,象疯了一样,甩开四只大蹄在沙漠中狂奔,平时坐着骆驼行走,晃晃悠悠觉得挺有趣,但是它一旦跑起来,就颠簸得厉害,林志紧紧趴在骆驼背上,生怕一个抓不稳就掉了下来。 火红的太阳越升越高,照射着这沙海上无声的“波浪”。刹那间,大沙漠上升腾起一片灰蒙蒙的沙雾。洞玄弟子被那骆驼颠得难受,都径直御剑飞了起来,远远地在空中互相缀住。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连一棵树木都没有,沙漠的广阔使他们都感到疲倦,似乎永远走不出去似的。时近中午,太阳升得老高老高,晒得沙漠直冒烟。沙子热得烫人。 时间已到正午,正在众人人困马乏,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远处一股微风轻轻吹来,卷起一缕缕细沙,远处的天际,渐渐变成一片暗黄色,道尔吉老汉大叫道:“信风来啦,快走,快走,逃命去了。” 在空中翱翔的几个弟子也都冲了下来,空中风势更大,看得更清,远远的地平线上,已经有一条黄龙盘旋而来,眨眼便到了近前。 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好象一瞬间就暗了下来,那风来的太快,被风卷到空中的细沙越来越多,四周笼罩在铺天盖地的沙尘中,能见度也越来越低。林志顾不上说话,低着头一个劲催动骆驼疯跑,只觉自己象一张纸片一样,动辙就要被吹下马来。自他修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人力有时而穷,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脆弱的象一株小草一样。 道尔吉老汉的骆驼冲在第一个,募地一声悲鸣,却是眼睛被风沙吹进,再也看不清路,一个失蹄将道尔吉老汉掀了下来。其它骆驼见头驼止步,也一个个停了下来。道尔吉老汉重新爬上骆驼,但那只骆驼好象吓坏了,再不会跑了,任凭他怎么抽打,也不听指挥,蹲在原地,把头埋进沙里。其它骆驼也都有学样,一个接一个地跪下,竟也似傻了一般。 林志在一路上见过不少骆驼的白骨,死亡的时候,都保留着这样的姿势,好象是罪人接受惩罚一样。道尔吉说这些都是被风沙吓坏了的骆驼,它们知道马上风沙就会来,跑也没有有用,干脆就跪在地上等死了。莫非,莫非,他们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么。 那成建南的骆驼在第二位,他无论怎么使劲揪,怎么打那骆驼也全无动静,一时凶念大,掏出剑来便往骆驼屁股上狠狠一刺,果然奏效,那骆驼哀鸣一声,四蹄俱张,腾空而起,却将成建南摔下背来,几个踉跄,那骆驼了疯似的朝前跑去,冲进风沙不见了。 这种情况怎么办,那道尔吉老汉又跳下骆驼来,指挥大家把骆驼牵成一圈,彼此头靠头地面向外面,中间形成一个空,让人都挤着蹲着用衣服包头躲在后面。那骆驼都已经痴,任大家怎么驱动也不移动一步,最后还是林志几个奋起神威,硬生生将他们抬了过来。 林志蹲在一只骆驼背后,只觉得那风沙无边无沿,便似永远也不会停止一般,心下又是诧异又是奇怪,这洞玄十二新秀,出师未捷,就要在这天灾面前全部陨落了么? 就在这时,他觉得旁边一只手轻轻地伸了过来,握着了他的手。 那只手冰凉,却又坚定,使劲地抓着他,用力之大,似乎指甲已经陷入了肉里。 他掀起衣服朝边上望去,那团白衣下,哆哆嗦嗦的,不是郑茹霜还有谁? 一丝痛楚钻进他的心里,他掀起她的衣服,将头伸了进去,四目相对,那苍白的脸,那受惊的眼神,叫人心中一痛。 忽然,他心中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不见,纵然还有些紧张,但他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在她面前,他是决不能畏缩的。 他上前一步,竟然将郑茹霜揽进了怀里。他半蹲着站立,把衣服顶在头上,主动把所有的风沙都引向身边。 那郑茹霜浑身战栗,后来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温度也渐渐地高了起来。林志虽然看不见,但也感觉,似乎,那个把头埋在自己怀里的女子,全身都红了。 第一百章 沙漠(三) 就在这时,他朦胧地看见,在漫天的风沙中,仿佛一个巨大的白影朝驼队跑来,离得已经很近了,但是风声太大,谁也没有听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象是人。 白色的影子象魔鬼一样,瞬间就到了驼队旁边,那是一峰比普通骆驼大上两倍的骆驼,背上只长了一个驼峰,全身雪白,在黄沙中分外醒目。 “野骆驼。”道尔吉老汉眼中放射出了死中得救的神光,跪在地上的骆驼们也仿佛受到了召唤,纷纷把头从沙里抬了起来。 人们都从沙里站了起来,纷纷跳到骆驼背上,那郑茹霜也从林志怀里钻了出来,虽然风沙中暗如长夜,但林志依稀看见,她脸色绯红,飞快地向自己扫了一下,眼角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温柔。 郑茹霜跃上驼背,当先便冲了出去。 虽然身在险境,林志也觉得飘飘欲仙,他直欲大吼大叫,是她,是她,那个弹琴伴奏的女子就是她,她还记得我,念着我。 陈书生骑着骆驼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张开嘴巴说了句什么,风沙太大没听见,只留下模糊不清的耳语,依稀是:“快跑。” 林志回过神来,也跳到骆驼背上,他已经是最后一个,前面便是陈书生。黑暗中只能隐隐约约中看见前面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全靠清脆的驼铃声指引方向。骆驼们低着头,跑得嘴里都快吐白沫了,使出剩下的全部体力,紧紧跟这前边的白骆驼,转过一大片沙山,沙漠的地势在这里忽然拔高,白骆驼的身影一闪,只一蹿便不见了。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坐骑下的骆驼已经转向,绕过了这块高耸的沙山,前面竟然有一段残破的城墙,下面有个夯土的大堡垒,原来这里是一座小小的古城遗迹。 大部分建筑都被黄沙埋住了一多半,有的房屋已经倒塌,只有那段坚固的城墙高耸出来,风吹日晒,已不知有多少年月了,早已变成了和沙漠一样的颜色,从远处看,只会认为是座大沙丘,不从侧面转进来,永远也不会现这座古堡。 十二弟子此劫后余生,人人都是脸色黄,看不清是被吓得脸色黄,还是一脸的沙尘,众人下了骆驼,都觉得腿脚酸软,道尔吉指挥骆驼们在挨墙边趴好,随后带领着一众人等,陆续从正中一间大屋的破房顶下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古城虽然有城墙遮挡风沙,但是那些城墙有些地方断开了,这么多年来仍然有大量的沙子被风吹进城中,破损的房屋中,地上积满了细沙,足有一人多高。 说话间,外边的大沙暴已经来了,狂风怒嚎,刮得天摇地动,众人在古城遗迹里也不免心惊。多亏有个破屋遮风挡雨,否则在这样的天威面前,怎样的修为也只能是暂避锋芒。 大家纷纷躺倒,各自拿出水壶来向嘴里狂灌。黑暗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窗外的风沙却越刮越大,只觉得这房屋里越来越冷,有人已经开始哆嗦,屋顶也越压越低,似乎一会便会塌陷下来。 那道尔吉老汉忽道:“这样不行。沙漠里的大风往往一刮便是两三天,得生起火来驱驱寒意才行,而且我看这屋顶已经老旧的厉害,上面不知积压了多少年的沙尘,万一要是塌了,我们都得活埋到里面。” 成建南已经恢复了神智,闻言急道:“那可不成。房顶塌了我们总不能就那么露天站着。你,你,生起一堆火来,你们都上去清理一下。” 突遇大变,他那个大少爷的脾气又作了。不过他是领路人,又是同舟共济,也没人跟他计较。林志心情正好,入屋便看见屋角长着不少号称无叶树的“白梭梭”,都已经不知枯死了多少年,仍然顽强地站着,守护这一方水土。 他摸索着走了过去,搂了一把,又把火石晃着,在众人中间点了个小火堆。大家也都七手八脚地把周围的白梭梭草拔了不少,静如师太竟从身下抽出根椽子来,已经断了半根,不知是何年何月从顶棚上掉下来的。 一点点火苗旺了起来,使这个大殿里一时充满了生气。白仁义带着五六个人都出去清理屋顶了。林志忙了半天,也在火堆旁边坐了下来。对面便是郑茹霜,她自从入殿以来便再没有动弹过一下,闭着眼睛靠着根立柱坐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林志坐在她的对面,一时心里的喜乐难以抑制,陈书生也没有出去,一侧头看见他脸上的笑意,胳膊肘儿撞了一下道:“你个没心没肺的,一路也没见你几个笑脸,刚刚死里逃生便乐出声来,脑袋被驴踢啦?” 陈书生难得说个脏话,殿里众人都笑出声来。那郑茹霜虽然没有出声,但一闪一闪的眼睫毛仍然暴露了她心中所想,林志心下大乐,也反回撞了一下,道:“这等风沙逃得性命,应该开心很多了,还不该庆贺一下?你个不知足不感恩的家伙。” 那根木椽被干草惹着,毕毕勃勃地响起来。一时间殿内灯光大亮,暖意融融,道尔吉老汉甚至变出了一口铁锅,里面放了些冷水,又加了点佐料牛肉干,一盆热气腾腾的肉丝汤便做成了。那锅底滋滋地响着,把整个店堂里都充满了热气。众人都暂时忘记了窗外的风沙,相互推诿着开起玩笑来。 经历过这么一场风沙,大家的关系反而更加密切了些,彼此都看着顺眼了许多,毕竟是同生共死过的同门师兄弟。就连成建南,也搭讪着跟林志说了几句话,静如师太也不再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时不时地插入几句妙语,又有王长青插诨打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那张成功坐在最边,笑咪咪地听着众人说笑,眼见干草已经着得差不多了,又起身向殿角里拔取。忽然他出“妈呀”一声怪叫,往后便是一跃。 第一百零一章 沙漠(四) 这声音大是惊惧,那王长青别看嘴快,胆子却是最小,反应又快,大惊之下高高跃起,砰得一声头撞到横梁之上,尘沙落人满眼,更给大殿添了几分紧张气氛。 那白仁义毕竟老炼,第一个便镇静下来,高声责道:“怎么回事?” 那张成功手指殿角,一时说不出话来,众人都抽剑在手,向那个黑呼呼的角落望去,却见仍是一堆黑色隆起,没有丝毫动静。 这时那张成功才挤出句话来,断断续续地道:“人头,是颗人头。” 众人俱兼松了一口气,成建南上前一步,剑气直逼屋角,照得那里通亮,却仍然是看不太清。白仁义喝道:“公子且慢,不过是个死人,怕他怎的。小心剑气太盛,把那墙壁消塌是正经。” 成建南嘿的一声,收了剑茫,持剑在草丛里来回刺了几下,只听出金石之声,仿佛碰到了什么硬物。田礼林在火里扯了根半截木头当作火把,靠近一看,原来是个黑色的人头,已经被飞剑劈了几下,露出底色,却是石头做的。 众人七手八脚将沙子刨开,原来是个巨大的黑色人头雕像,身躯大部被埋在沙子里,头半倚在墙角,光头大耳,却是个佛像。看那体型,怕不有两三丈长。 张成功杯弓蛇影,一惊一乍,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凑上前去又擦又拭,将那人头清清楚楚地露了出来,忽然讶道:“这人头,怎么有三只眼睛。啊,不是眼睛。” 众人都涌上去看,只是地方狭小,只有成建南和白仁义挤到了里面。那成建南看了一眼道:“这是魔教的刹帝利黑暗使者,你朝旁边挖挖,应该还有一柄巨大的战斧在手里才是。” 那张成功又有旁边挖了几下,喜道:“果然。啊,这么大的一把战斧。” 成建南向后转过身,对众人道:“都坐下吧。没什么稀奇的,当年魔教大盛,天下各处都要建庙供奉,此处距离中土总坛颇近,看来便是一处供奉了。” 白仁义也道:“看来确实如此。只是此处不建魔王婆罗大帝本尊,却建一个黑暗使者,显得有点蹊跷。” 成建南不屑道:“魔教中人做事鬼鬼崇崇,那有什么奇怪了。只是当年我宗大兴之时,已将天下魔庙铲除殆尽,这刹帝利黑暗使者魔像我也是头一回见,以前都只是在画像上见过。” 众人都相继过来观赏了一下,又都回到座位。林志挤到里边,也看了一下,只觉那魔像人头黑得亮,第三只眼睛更是透着一种诡异,似乎里面有无穷空间,直欲将人吸进去一般。那只战斧在魔像身体右侧,高高地举过头顶,虽然已经隔千年,但仍然丝毫没有生锈,在火光下闪着淡淡寒光,仿佛随时还会随同主人一起起来征杀一般。 他摇了摇头,知道是自己幻觉,心道:“这魔教与几大名派对抗多年,果然有点邪门。将来与魔教弟子对上,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众人都已经累极,当下排定守夜顺序,每二人一组,其它人便或倚或靠,挨着个墙边便都睡了过去。睡觉之前,都拿细沙慢慢地搓了搓脚。沙漠里每一滴水都是金子,用水洗脚自然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奢侈行为,而且真正沙漠里的沙子是非常干净的,中间一丝灰尘都不会有。 ------------------------------------- 沙漠里的天气真是奇怪。“朝穿棉袄午穿单”一点都不稀奇,这不,刚刚还是**般挥土扬沙,眨眼间便是万里无云,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众人钻出大殿,已经是第二天朝阳初升的时节,他们绕过古堡城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昨天晚上绕过来的那个缺口,竟然快要被沙填上了。若是沙尘暴再肆虐上两个时辰,只怕所有的人都要活埋到里头了。 林志骑在骆驼上,随着驼队慢慢前进,那悠扬的驼铃随风摇迤,如同一副美丽的图画。四周一点风都没有,沙漠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整个大地都象是被金黄色的丝缎所覆盖。 可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吞没了无数人和动物的流沙,瞬息万变的风沙,各种沙漠中的动植物,都是一个个威胁着探险队安全的因素,说不好就得出什么意外,这次遇到大沙暴,而众弟子没出现任何伤亡,这绝对可以算是奇迹了。 林志的骆驼在最后一个,他不时抬起头向前面张望。郑茹霜和静如师太紧紧相连,她们怕把肌肤晒黑,早就买了一顶尖尖的斗笠戴着,又有轻纱挡面,一点也看不见表情。那骆驼大步行走,一起一落间,别有一番韵味。 他一个人落在最后,双手抱拢,半躺在骆驼背上,那驼步悠悠,真如大海上的一叶小舟一般。正是早上太阳初升,不冷不热,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他只觉无比的快意,甚至有些感谢起这场大风沙来,若非如此,他怎么能了解郑茹霜的心意。 “东山上(那个)点灯(哎)西山上(得个)明, 四十里(那个)平川了也了不见人。 你在你家里得病(哎)我在我家里哭, 秤上的(那个)梨儿(哟)送也不上门。” 这也不知什么时候学会的信天游,自然而然就脱出了口。他小时候在村里面常听大人们唱,虽然不解其意,但也囫囵吞枣的记下来了。此时脱口而出,虽是乡材小调,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郑茹霜似乎远远地动了一下,但也没有回头。倒是几位师兄弟们歌兴大,一个个亮开喉咙,吼了起来。 “月亮弯弯挂半天,船子摇摇在河边。有心搭船赶大水,妹要恋郎赶少年。 阿哥有心妹有心,铁杵磨成绣花针。阿哥是针妹是线,针行三步线来寻。” 与林志的三句半不同,都是些正宗的客家山歌,江南人都是从小便听惯的。 那王长青确实是个活宝,他与那田礼林一作女来一作男,竟来了个情歌对唱。 “男:桃花开来李花开,打生打死都爱来。还生同妹共床睡,死哩同妹共棺材。 女:生爱连来死爱连,生死都在你面前。金钱拿来做绣球,抛来抛去在身边。 男:睡目睡到娘昏,地下石头当作银。死了三日死唔去,听到娘声就还魂。 女:难舍情郎来寻郎,嘱咐我郎莫心慌。几大事情我敢做,船大自有海来装。” 成建南和白仁义虽是城府较深,但也毕竟都是年轻人,也随声唱了起来,早把昨夜惊魂忘到了脑后。 第一百零二章 沙漠(五) 驼队又悠悠地走了三天,再也没有遇到风沙,都是晴朗的好天气。那道尔吉老汉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就算是最没有走路经验的林志也看出来,沙漠里的地标越来越少,那通天河在世间消失太久,遗留的痕迹已经蒸的无影无踪。终于,有一天中午,他两手一摊,表示他也没有办法了。 白仁义把大家都召集来,一齐商量这下一步怎么办。大家虽然手里头一人有一副地图,但那是通天洞里的图,对外面的记载,都语焉不详。似乎在当时,通天河畔的青云古城,根本不用标记,理所当然地所有人都能找到一般。 大家七嘴八舌地争论了半晌,却也没有个好的意见,食物和水尽皆充足,又经过了大风沙九死一生的洗礼,没有人会想轻易退出。 成建南逼问道:“道尔吉,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已是前祁镇最好的向导,怎么你现在也找不着路了?” 道尔吉老脸一红,道:“猎鹰飞得再高,也抓不住不出洞的兔子。通天河已经干涸了千年,怎么也找不到残留的痕迹,这也许是长生天的旨意,不想让我们进入沙漠,我们还是回去算了。” 王长青道:“我看这里也深入大漠不少了,应该离青云古城很近。不如我们分成两队,在空中分别向左右前方两个方向搜索,由道尔吉老汉在此留守,不管找到与否,两天之内必须赶回来报信,这样如何?” 众人对他昨天晚上的表现犹有怀疑,只是这倒不差是个主意,总比倒退回去强得多。那道尔吉老汉却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沙漠里哪里都一模一样,只怕是你们飞出去便找不着回来的路,反倒失散了行踪。” 王长青叫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我们还真得折返回去不成。次下山便弄个灰头土脸,岂非折了我们洞玄新秀的名头。” 成建南一腔热血下山建功立威,没想到目的地还没到就这般不利,一时间血气上涌,也站起来道:“长青说得对,就这么定了。每天晚上回来碰头便是。” 白仁义叫道:“大师兄且慢,是不是再行斟酌一下?”静如也道:“我们再细细商量商量,一定有办法的。” 成建南急道:“还商量什么?似这般踌躇不前,等我们找到通天洞,无定寺和青城派的弟子们早就把魔教妖人斩杀殆尽了。”将手一挥,喝道:“我去正前方,你们几个自由组合,六人一组,道尔吉老汉留守,若有急难,烟花报信便可。” 此次众人出塞,为了便于联络,带了不少报信烟花。这烟花乃是东华军队通信联络所用,由巧手匠人精制,点着施放后,可以喷出数十丈之高,在夜晚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大漠一马平川,四周无遮无掩,倒是报信的好器物。 当即王长青、田礼林纷纷喝道:“我们自然是跟大师兄一路了。”御起飞剑,不管不顾便朝前方飞去。 白仁义见木已成舟,再无法挽回,也腾空而起,大喝道:“那大家一路小心,多带烟花爆竹。”又回头冲着道尔吉老汉喝道:“道老汉,你在此安心等候,最多天黑,我们就都折回来了。” 那道尔吉老汉却惊惶地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拦在前面,扯开喉咙叫道:“你们不能走。沙漠里狼群很多,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让,万一野狼来了,我一人可对付不了。” 静如出家之人,最是慈悲,当即住了脚步,道:“这可如何是好?” 白仁义在空中一顿,显然也听到了这话,折回来大叫道:“那就四人一队,再留四人陪道老汉看家便是。”看那成建南已经飞走,不敢再耽搁,转了个圈加追了上去。 张成功、张成义兄弟对视一眼,对余下诸师兄弟团团一抱拳道:“那我们兄弟向左边便是。还有哪位同去,一起走吧。”祁连山在沙漠以南,成建南一行向的是东面,他们自然是去西方。 李天庆道:“那魔教自称是日月光明教,又自西方,我觉得向西找寻的可能性较大。我们一起去便是。”郑少秋与他们焦不离孟,也道:“那一起去吧。”四人祭起飞剑,光茫大盛,也一并飞去了。 林志对静如道:“那我们便在近处巡视巡视,也防有个突情况。”静如点点头,当先便行。那道尔吉老汉以为他们也要走,又张着双手急着过来,大叫道:“不要走。” 静如温言安慰道:“老人家莫慌,我们只是在空中转转,不远走的。” 那道尔吉老汉却固执得很,大叫道:“你们都是高来高去的人物,万一走得远了来只野狼,一口把我叼了怎么办?” 陈书生本来便懒洋洋的,闻言笑道:“我还是留下来看家罢了!”稍后又觉得未免有点无礼,又道:“你们两个是女人,你们留下来便是。” 林志和郑茹霜心中有鬼,都不说话,只是他们素来话少,众人也不以为意。那郑茹霜突道:“我在这驼队憋得久了,想四处走走。” 林志也追着道:“我也是。不管你们谁留谁不留,反正我是要去的。” 静如看看郑茹霜,又看看林志,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沉呤道:“那你们二人前去便是。只是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 林志喜不自胜道:“我们走得近一些便是了。”见静如师太还絮絮叨叨地想说什么,早已充耳不闻,御箫飞起道:“你们放心,我们事事小心,不求有功先求无过,反正一会就回来了。”又见郑茹霜还在地下磨蹭,连连催促道:“郑师姐走啊,快走。” 郑茹霜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见她如何作势,仙剑便已自体内飞出,人剑合一,向着太阳便飞了出去。 林志大叫道:“等等我。”急催玉箫追了上去。 静如师太微微一笑,却又不经意地叹了一声,回头看见陈书生已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闭目养神起来,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问道:“陈师弟,你怎么不去啊?” 陈:“有什么好去的。世人长迷,争权夺利,岂不知富贵荣华转眼空,到头皆是春梦一场?” 静如整日修身养性,打坐说禅,这机锋不知反复揣摩过多少回了,笑道:“都像你说得不争,那人活一世还有什么意味?郑茹霜乃是宗内第一美女,多少人欲见一面而不可得,这种接近香泽的大好机会,你怎么不上前呢?” 陈:“本人福薄缘浅,消受不起。若无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最好不要在宗内混了。”他微微睁开双目,似乎向东边眺了一下。 静如一惊,心道这书生整日疯疯颠颠,没想到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真正地大智若愚。她也向东边日出方向看了一眼,沉默了。 &1t;ahref=.>. 第一百零三章 魔神(一) 二人在空中翱翔一圈,偌大的沙漠,竟然再没有别的动物,其它两队也已经走得不见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林志脚踏玉箫,身伴佳人,自觉如在梦中,神仙也不过如此,他向郑茹霜偷看了一眼,心中大乐。 那郑茹霜巨大的斗笠垂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部,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二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绕个大圈。 林志跟在郑茹霜身后,从后面看见她轻纱微扬,身材妙曼,说不出的美妙动人,只觉口干舌燥,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什么话题,眼见已经飞行了许久,不禁有点焦急,情急之下,脱口问道:“你老在脸上蒙个轻纱作什么?” 郑茹霜微微一顿,道:“习惯了。” 声音轻脆,如黄鹂初鸣,真叫人再想多听几句。林志痴痴地望了她的嘴角,又问道:“听说你曾立誓,谁第一个揭开你的面纱谁便是你的良人?可真如此?” 那郑茹霜不答,飞剑去势忽然加快。林志只道自己惹她生气,懊悔得要抽自己嘴巴,只是那越女剑非同一般,如同离弦之箭,遥遥把他摔在了后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摇摇头,觉得这郑茹霜脾气着实有点古怪,可一想到那双如嗔似怒的灵活双眸,又觉得一点怒气也没有了,仿佛她是他天生的克星一般。 二人一先一后回到营地。道尔吉老汉已经将驼队牵到了一个大沙丘背后,一匹匹尾相连卧倒休息,又将粮食补给都卸了下来,堆在驼队中间。帐篷也都搭了起来,陈书生、静如师太和郑茹霜三人正围坐在账篷门口,听那道尔吉老汉有一搭没一搭的胡吹。 那道尔吉老汉一手拿着烟袋,啪啪地在鞋根上嗑了几下,又拿出烟袋,满满地摁了一锅。这才接着道:“那青云古城,原本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普通绿洲。通天河源于祁连山顶那万古不化的雪山之上,流经大半个沙漠,终点便是那青云绿洲。这万里沙漠,青云是补给的最后一站。游牧的猎人见其绿草荫荫,信口便起了个名字――青云。” 陈书生看见我,朝郑茹霜努了努嘴,丢了个戏谑的眼色,又做了个净声的手势,静如和郑茹霜正听得津津有味,眼角都没朝这边稍了一下。 道尔吉老汉将火石打着,把烟管凑了过去,深深地抽了一口,张嘴吐了几个烟圈,又美美地打了个哈欠,真是说不出的惬意,这才道:“丝绸之路兴起后,那青云城由于地势显要,过往商旅众多,竟也成了一座名城。特别是青云最后一任城主――刹帝利,他雄才大略,经营有方,拥有一支令人生畏的铁骑军队。传说最令人奇怪的是,他,竟然有三只眼睛。中间那只,有着特别可怕的魔法。” 三只眼睛?想到那天夜里遇到巨大黑色三眼魔神像,林志不禁惊道:“莫非他就是黑暗使者刹帝利?” 道尔吉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那刹帝利执掌青云古城多年,原本也是长生天的信徒,人们还给他四处立像建庙,美名四传。谁知那西方魔教用了什么妖法,未动一刀一枪便把他变成了魔教的黑暗使者,在整个沙漠上烧杀抢掠,说要逼死一切的异教徒。一时间,整个塞北鲜血横流,无数人头落地。”老人情绪激动,连念长生天大神不止。 郑茹霜沉呤道:“他身为一城之主,若是大兵逼境之下投降倒也有情可原。只是转变得如此之快,怕原来便是魔教的卧底。” 道尔吉又是一拍大腿,情急之下,连烟锅里的烟丝掉了也不知道:“这位姑娘说得极是。后来才传出来,说是刹帝利年轻时便在魔教学艺,长大了才回青云争夺城主之位,这一来便是给魔教打先锋的。” 郑茹霜极少开口,熟料一语便切中要害,见其他三人都以奇怪地眼光看着她,不好意思道:“我也是瞎猜的……”声音渐低。 老人兀自沉浸在传说气氛中,接着往下道:“多亏长生天怒,上天派得一个叫洞玄子的人,联合青城派、无定寺一干人,诛杀了刹帝利和他的教主,草原才恢复了平静。感谢你,万能的长生天啊。”他左手抚胸,右手下垂,竟然当即祷告起来。 洞玄四弟子对视一眼,俱兼感到自豪。林志心中仍然牵挂着那个故事,见道尔吉行礼告一段落,又催着问道:“你说那刹帝利有一种三目魔法,到底有什么厉害。” 那道尔吉老汉停了一下,面现惊惧之色,道:“他那只眼睛,会放出闪电。无论多远,他看哪儿,哪里就有雷电劈出来,天崩地裂,若是劈到人身上,尸骨无存。” 众人一听都啊的一声,他们自然是不相信什么天授神话的,那肯定也是一种邪术,只是不知什么样的仙法才能够将剑茫放出如此之远。洞玄各座运起仙术来,自然也是惊天动地不亚雷轰,只是如此不籍外物仅靠身体便如此强横者,着实少见。 道尔吉老汉虽然年龄大了,却最是贪生怕死,讲了这么一段故事,似是触动了他的心弦。死活不肯再讲,怏怏不乐地回账蓬休息了。 那静如却牵了郑茹霜的手,两个人远远地朝另一座大沙丘绕了过去。走出老远了,还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怕他们跟上来。 林志的眼神几天都没离开郑茹霜了,自然也不会忽略这小小的一个片断。他初时有点懵懂,后来方才有点恍然大悟,自个笑了起来。 这也不怨他,任谁在孤山野林里或是一群光棍中过上三年,也会忘记了人间的一些规矩。树后林间,哪里都是方便的好战场啊。 呵呵。林志自个也觉得好笑。正是这时,一声尖锐的女子叫声传了出来。 ------------------------------------------ 1号起尝试上架,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一百零四章 魔神(二) 是静如师太。他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碧玉屏箫自动从身上飞出,剑一般地载着他射了过去。 好在并不算远,顷刻即到。只见静如师太一半身子陷在沙中,不断地挣扎,却越陷越深,郑茹霜正抓住她的手臂,拚命地拉她。 这时陈书生也赶了过来。二人盘旋在空中,却苦无借力之处,最后林志一狠心,抓着静如师太的头将其扔了出去。 那静如师太虽然年龄大了,但仍然是个女子,刚才她正欲解手,小衣虽然还未全解,但也衣带稍宽,肌肤外露,偏偏又被两个男子所救。一时间又羞又气,抱着郑茹霜呜呜地哭了起来。 郑茹霜边安慰她边对林志陈:“方才我们二人刚走到这沙丘背后,静如师太便一脚踏空,这流沙吸人度太快,我虽用尽全力,但苦无借力之所,差点连我也扯了进去……” 静如师太也回过些神来,边哭边道:“不象是流沙。我好象在沙子下面踩到了一块石板,只是石板太脆,一用力便掉下去了。” 林志将目光投向刚才出事的地方,却见地下深陷一个大坑,竟然深不见底。 道尔吉也走了过来,远远地张望了一下,惊道:“这莫非是什么古代大墓?怎么这等之深?” 林志轻轻地晃着火折,向洞底扔去,过了良久方才出嗡地回音,灯光仍然摇弋了几下方才熄灭。 他直起身来道:“没事了。下面有空气,能下去。” 静如和郑茹霜毕竟是修仙女子,一时失态,早就收了起来。静如收拾得利利落落,又在腮上擦了两下,道:“还是女子没用,就算是修成神仙也是一样。”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低着头道:“我先下去看看。”提着剑便跃了下去。 林志一时没拦住,三个人瞪着眼在洞口张望。只听静如在里边道:“下来吧,也不是很深。” 三个人先后都跃了下去,下去才现这洞里居然并不太黑,淡淡的天光从洞口透了进来,抬头望去,约摸也就是个四五丈深。刚才不过是由于外面光线太强,由明处向暗处望,自然视线受到影响。 过了一会,洞底更加明亮。林志向四周望去,却见地洞正中,居然站立着一具白色干尸,浑身早已干透,两个眼睛所在的黑窟窿,阴森森地正对着他。 林志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吓出了一身冷汗。其它三人早就进来,也都曾被惊了一跳,见林志如此,都笑了起来。静如师太笑道:“这干尸已经死得透透得了,有什么可怕的。” 林志自觉不好意思,反而向干尸走近了几步,仔细观瞧。那尸体虽然已经死去多年,却依然保存完整,一具干透的骷髅,直直地立在地中,说不出的诡异。干尸腿骨上,被一种白色的类似石膏的东西包裹,想必是起到固定之用。周围地面上,七零八落地散着些白色的粉沫。 四人在江南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坟墓,都惊得目瞪口呆。陈:“这干尸面朝西北,直直站立,全身并无寸缕,莫非,莫非这是魔教教众的葬所?” 静如师太朝四周瞧了瞧,突道:“哟,这墙壁上还有字画。”众人都朝坟墓四壁望去,果然,色彩斑斓,上面还有人物动物,神态焉然,栩栩如生,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林志道:“你们等等,来我找个火把来。”一扭腰便窜上了地面。 那道尔吉还在洞口张望,见他上来,一连声地问道:“坟墓里面有什么?可有珍珠金银?” 林志不屑其为人,自已匆匆忙忙找了几根干柴,扎成一个火把便又折了回来。那道尔吉老汉却是一把将他拉住,苦苦哀求道:“你把我带下去吧,说不定,我还能在里面看出一些什么来呢?” 这句话说得林志一呆,心道,这话说得是,多带他一人也并无大碍,而希望总是又大了一分。 二人下得洞底,那道尔吉见了干尸也是一呆。林志将火把燃了起来,五人朝最近的坟壁上看去,却见壁画在灯光下反射出明亮光泽,这沙漠古墓干燥异常,壁画颜色更不知道用的是何种材料,虽经千年,依旧灼灼生辉。 那画上画的却是一个身穿黑袍的巨大魔神正在与一个巨大水蛇交战,身后数万魔众齐齐为他纳喊助威。那水蛇怕不有数丈粗细,血红大口张开,露出三叉毒舌,舌尖所触,又有数丈之长,最奇的是,那蛇只有一只眼睛,头上还生着一块红冠。那魔神手持一柄巨大战斧,神威凛凛,额间独目神光迸,却与那刹帝利有几分相似,画笔精细,将那蛇的凶恶、神的威猛、众人惊讶叹息之色画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虽然已隔千年,却仍叫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那道尔吉忽道:“魔教以为人生下来正如日出东方,经历东西南北四季,最后归于北方阴界,而魔教认为经过修炼,可以飞升到魔神婆罗大帝开辟的神界,从而免去生老病死的苦痛。神界在西,日月光明教也源于西方,故魔教尚西,计起方位来也是西北东南这位乱说一通。所以应该从西面的这一幅开始看起。” 众人没有什么主见,这事也着实没什么可争的,当下便举着火把朝西边走来。 那西边的墓墙上,画着一个供奉魔王婆罗帝的巨大官殿,一个头戴黄金面具的人当中而座,面前跪着一个年轻男子,赫然便是刚才的魔神,神色恭敬异常,像是领取什么命令。 接过来北边的壁画便是刚才魔神大战蛇精一幕,看这含义,可能是男子在领取任务后便率兵与蛇精血战,还有点为民除害的意思。 东边壁画又是一变,一座熙熙攘攘的城市中,人来人往,商旅遍地,那青年男子不再是高大威猛战神形象,却换了常服,在城市一角守护着这片安宁。最奇的是,那条蛇精也安静下来,静静地依偎在青年身边。 第一百零五章 魔神(三) 旧边也是最后幅画的内容是,青年男子奄奄息地躺灶旁边有个与他长得酷似的青年,从他手中接过了战斧。 四幅图画看完了,那支临时拼凑起来的火把也终于烧到了根部,林志再也把持不住,脱手将其扔到了地下。几点残火在墓洞里时明时灭,更显得这洞里阴森异常。 那道尔吉是个凡人,又听得各种沙漠的传说多了,他下来只是觉得这里有个古墓,怕不是随葬着什么好东西。一见这洞中如此诡异,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咬紧牙关道:“这里怕是魔王的墓地,我们还是快出去吧。” 那陈:“对,这是一个魔王的坟墓。这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跑到那骷髅面前,顺着“他”的眼神,朝前面比划了一下,斩金断铁地说道:“那青云城和通天洞便在这个方向,并且不会相距很远。 绝对没错。” 林志和两位女弟子一下懵了,这是哪根哪啊,怎么一下又扯到了青云古城和通天洞身上。那道尔吉自己出不去,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林志,也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这骷髅葬得如此古怪,又有这么些壁画证明,这里恐怕确实距离青云古城不远了。” 林志一连催问了几句,道尔吉老汉和陈书生却像是没口的葫芦,再也不肯多说一句。眼见这墓中再无看点,这才一跃而起,五人一起回到了地面上来。 那驼队依旧在安闲的休息,帐篷里空空洞洞,道尔吉老汉巡视了一圈,见一切无恙,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帐篷躺了下来,那陈上哪去了,林志和静如、郑茹霜三人早就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一个劲地催着他快讲。 道老汉脸上仍然留着挥之不去的阴蒋,未语先叹道:“这次跟你们进漠,可真是找死来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罢罢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出了高价不假,可谁叫自己动了心呢?挣了一辈子沙漠的钱,终究还是折在这引路的差合上,这就叫瓦罐不离井口破,将耸终须阵上亡。天意啊。” 年轻人胆大,他这么丧气,林志还没怎么着,那郑茹霜先不爱听了,脆生生地道:“大爷,你这可是多虑了。实话告诉你。我们一十二人都是修仙之人,就凭手中这柄仙剑,莫说是个小小的沙漠,就算是龙宫也尽可去得。” 道尔吉连连应是,道:“那敢情好。”只是他眉头上的愁纹始终没有展开过,任谁见了也知道他不过是随口应付而已。郑茹霜还想说什么,静如轻轻地摆了下手,接着问道:“大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让我们听听罢。” 那道尔吉老汉抽着烟锅,不紧不慢地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祁连山一带故老相传,说是青云古城的创立者,也就是后来刹帝利使者的哥哥,本来是草原上的一个孤儿,名叫买买提,善于骑马行脚,只是家贫的厉害,连个媳妇也娶不起。在他二十岁那年,终于痛下决心,跟着走西口的马队,到西域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几年,他却单枪匹马地回来了。其时正值库尔其沙漠千年不遇的大暴雨,连着下了三个月。大雨过后,通天河水暴涨,祁连山一带竟然了洪灾。这可是千古难逢的奇事。 洪水肆虐吞没了许多乡镇,人们都挣扎到山顶求生。就在这时,水里却出现了许多怪蛇,浑身黑色,大头小尾,头上有一点红冠,最奇怪的是,那蛇竟然只有一只眼睛。 “一只眼睛?”听到这儿林志恍惚了一下,仿佛在哪儿见过这种生物,后来又想起来,原来是在前祁镇的客来居,那带有神秘色彩的鬼鱼,不也是只有一只酷似眼睛的白圈吗? 那道尔吉老汉却以为他不相信,摇头道:“本来我也不信,谁曾想刚才古墓壁画上,却是把这个传说刻画得清清楚楚。那条大蛇,我是仔细看过的,确实只有一只眼睛。” 众人只觉一股凉气从身旁掠过,好象真有一条一只眼睛的蛇在暗处窥探一般,叫人后背毛。林志勉强对道尔吉老汉道:“那后来呢?” 后来就简单了,买买提其时展现了大神通,将那怪蛇斩杀无数,据说最粗的一条蛇王已经粗通灵智,与他相互拼斗了七天七夜,最后迫于无奈与买买提签定了协约,不但不再危害人类,反而成了青云古城的守护神。世人感激买买提的功德,洪水退儿他为城来买买提病死,他的兄弟提买提叉川城主之位。又过了若干年,西方日月光明教大举入侵中原,青云全城反正,人们这才传出,那买买提早就加入了魔教,一身本领乃是魔教教主亲传,教名乃叫刹帝利,教主亲封其为右黑暗使者,他死后,提买提又继承了他在教中的一切职权。由于此地魔教信众甚多,又与塞外相连,魔教教主黄金朝干脆把总坛也搬到此地,这才引来后日之事。那魔教败落之后,青云古城各**王内讧,一时间血雨腥风,遍地尸横,商路也败落下来,后来通天河也消失了,青云古城也被人遗弃,彻底变成了废墟。 这时那陈书生也折了回来,他兴奋满面冲进账蓬,高声叫道:“我现了,我现了。我敢肯定,那青云古城便是在这古墓周围,不会过三十里地。” 众人一惊,都把目光投向了他。陈书生一反一路少言寡语的模样,挥动着手里一本古:“你们看,你们看,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他把:“日月光明教习俗,人死之后必得裸身下葬,以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之意,又须面向西方,以取护教身死灵魂飞升西方神界之意。这坟墓下葬如此隆重,却又透着一股古怪,毫无疑问是教中的大人物,说不定便是那开创青云古城的青云城主。” 他见众人怔怔听着,却全无意料中的惊喜交集。一扫道尔吉老汉,当即明白了一些,问道:“道老汉,你也明白了?” 道尔吉低着头,抽了半天烟锅方才道:“嗯那,我本来不想让你们找到这青云古城,更不想让你们去那通天洞,所以才在这里驻下,见他们到远处找也没说。 老人们常说,那洞底深不可测,又直通九幽地府,常有冤魂出没,那魔教服的护城神兽“烛龙” 也就是据说成了精的独目黑蛇,魔教教主黄金朝亲自赐的名字,便潜藏在里面。人若进去,只怕是九死一生哪。” 林志听得好气,伸手便抢了他的烟袋。怒道:“你得人钱财。便得与人消灾。既然应允了我们一行人,那就干到底才是,否则还算什么男人?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道尔吉老汉愁眉苦脸地道:“我不还没来得及撒谎吗?本来引到这儿确实没有路了,可天不绝曹,竟然叫她们小便都能尿出个古墓来。我正想着怎么引开这个话题呢,这位仙人便闯了进来,一的都已经了然了 静如师太虽然是个出家之人,但见这老汉如此无赖,也禁不住气道:“你,你这人怎么如此,如此师太一辈子没说过恶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表达。 道尔吉见大家摩拳擦掌,竟然要对他饱以老拳一般,连连向下缩道:“我不还没干坏丰吗?要不是我出力把你们引到这里,哪里能现这些城边建筑呢?没有苦劳也有功劳啊,可怜我这么年老”眼见解释无效,干脆求饶起来了。 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厉害人,林志举起手又放了下来,恨恨地道:“我们几个心肠软好说话,看你这么年老。暂时先寄下这顿打。等到成师兄他们回来,可就有你的好看了?” 道尔吉逃过一劫,正待立功表现,大喜之下,显得脑袋瓜子也快了许多,急中生智,高声叫道:“那我们现在便找着青云古城,岂不是他们就顾不上这些小事了?。 陈:“这三十里范围虽找起来却又哪有那么容易,地表都一样一样的黄沙。莫非你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道尔吉哈哈一笑,自得地道:“我不过是个凡人,就算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也不会比你们看得远听得多啊。只是在这沙漠里,我怎么也比你们强得多他弯腰捡起一把沙子,看着众人道:“就凭这沙子,我就知道这地方风向如何,明天的天气怎样?” 林志最见不得那样,直接打断他的话道:“你直接一点。到底怎样才能在天黑以前就把青云古城找到?” 道尔吉话头被截,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尴尬一笑道:“那坟墓旁不是挖开了吗?根据沉积沙层的不同,就可以看出沙子的大致年代和附近的风向。大漠上无遮无掩、一马平川,一般说来,青云这么大规模的绿洲,必定树木丛生,又有大型建筑,可以在近距离内改变风向,减尖扬沙 第一百零六章 魔神(四) 二二的眼睛越听越亮,他也是个入山的老猎人了,众此也是懂得了,只是没有道尔吉这么熟给。(.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兴奋之下,一拍大腿道:“对啊,是这个道理,我怎么忘了。说干就干,我们马上就去找找看。” 他也不管身边正在茫然听着的郑茹霜等三人,拖起道尔吉就走。那道尔吉年老体弱,被他拖得几个踉跄,连声讨饶道:“道长,神仙,求求你放下我吧。 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吃不住你这样折腾啊。” 林志这才反映过来,赶紧把他放到了地下,这么一折腾,领口处已经撕了一条大裂缝。道尔吉边走边心疼地道:“这可是我特制的宝衣,寻常剪刀都怕剪它不开,进漠防沙全靠他呢?只是这凡间的衣物,哪里能吃得仙长神力?”说着偷偷看了林志一眼,还觉得心有余悸。 林志不耐烦地道:“好好做你的就是,不要扯这些闲蛋。”又摸了摸腰间的碧玉屏箫道:“就凭我们几人,就算是那刹帝利魔神复生,只怕也要斗他一斗,何况是只刚网成精的妖蛇,你还怕与不怕?” 那道尔吉连连点头道:“仙长说得极是小人再也不怕了。”不管心里怎么想,反正绝大多数世人就认拳头大的有理,林志先前温文尔雅和颜悦色一点没用,略微动了动粗,就从道长升级为仙长了。 五人又来到古墓旁边,那古墓仍旧张着个黑呼呼的大口,望上一眼都令人害怕。洞口越往上越大,这是刚才林志与陈书生的佳作。 那洞口积沙,都不知有多少年了,足足有几丈厚,林志驾了飞剑,将道尔吉放在上面,一层一层地仔细研究起来。看了半天,道尔吉突然抬起头来,斩金断铁地道:“这青云城在古墓东边。一定。” 林志也看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道尔吉倒也不敢再故弄玄虚,一集一点地指着沙层对林志道:“你看,是不是这边高点厚点,这边低点薄点,每一层都是?” 林志瞪大眼睛望去,似乎好象有那么一点,却又不是很明显。其他人也都向这边望了来,过了半天,只听静如迟疑道:“好象,好象有那么一点。” 道尔吉精神大振,眉开眼笑地道:“果然还是师太慧眼如矩,一眼便看出了关键所在,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他挥了挥手示意林志将玉箫升起,直到离地数十丈,四周寒风呼啸。他已经站立不稳,只得抱着头蹲了下来,对林志道:小仙长,我现在头晕目炫的厉害,你帮我向东看看,是不是远处有那么一处巨大的沙丘?” 林志依言向东望去,却见地势逐步拔高,哪里有什么沙丘,皱眉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哪有沙丘呢?” 道尔吉喃喃奇道:“不可能啊。应该就在此地啊。”他挣扎着站立起来,两只手哆哆嗦嗦地抱住林志,极目向东望去。 忽然他惊喜地叫了一声:“啊,是了。” 林志急道:“什么?在哪里?”顺着他示意方向看了过去,却是一无所获。 道尔吉老汉急道:“那儿,就是那儿,那不就是吗?”他战战兢兢地松开一只手,哆哆嗦嗦地向前指去,手臂微动,竟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林志又往前看了一下,哦,那不就是刚才那片空地吗?有什么奇怪的?可他再揉揉眼睛望去,赫然现,如果依着道尔吉手指在沙漠中画出一个大圆的话。那还真是比旁边要高那么一点点,不过也就是一点点,好象一个倒扣的巨大无比的平底沙盘,与地平线简直是平的。 道尔吉老汉冷汗淋漓,一再逼着林志赶快下来。落到地上后喘息了半响,方才回过神来,对热切看着他的周围眼神,咬着牙道:“找到了,就是那儿。我敢保证,向东十里左右的高地,便是青云古城遗迹。” 几名洞玄弟子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声音里有太多的兴奋。当即道尔吉便被他们催逼起来,一迭声地现在就去。道尔吉却死活不肯,说夜晚阴气大盛,区区几人无异于去送死,要去,也得等到明天阳光明媚,并且集齐了众人再说。 林志倒无所谓信与不信,区区十里,对一个修仙人来说只是一息功夫。他抬头望望天,日头已经落到了西边山枯,时间已经不早了。 陈尔吉,当即便转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各自使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同时朝账蓬外面走去。 ,和郑茄霜追了出来,静如道!“今天天晚”脑”明天再去如何?” 陈:“一鼓作气,二鼓则衰,三鼓则竭,你们懂不懂,若是今天不能趁热打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我只怕是怎么也睡不着觉的。林志,你说是不是?”他回转头,讨了一个援兵。 林志也点头道:“是啊。我们辛辛苦苦跑沙漠里干什么?好不容易有点线索,总得出把力才行啊。” 静如怒道:“一两个月都过来了,还差这么一个晚上么?我看你们啊,哼。多,你们都是立功心切,想表现自己了。” 陈书生一时憋得说不出话来,一把拉起林志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哼,管你怎么说,那为门派办事错了么?” 郑茹霜一声冷。3:“林志,你也去了么?” 林志正往外行走间,突然一下激灵,他已经习惯了郑茹霜的冷若冰霜,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可一旦说出来,这其中的意味非甩一般。他的腿一下变得比钻还重,陈书生使劲拽了几下也拽不动他,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林志心中有鬼,不敢抬头,咪着眼嚅嚅地说道:“陈师兄,咱们,咱们要不等等吧。” 陈书生又拽了林志一把,实在拽不动,将他的胳膊往下一甩,怒气冲冲地说道:“哼,重色轻友之辈,将来能干成什么大事。” 林志一下子脸匕通红,着实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可要他跟着陈书生违背郑茹霜的纶旨,那又是万万不可能的。 正在他琢磨着怎么劝说一下陈书生的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很快天边剑光大旺,径直往骇队边飞来,却是张成功一行回来了。 他们一落地便将飞剑收了起来,个个垂头丧气,显然是白跑了一个,下午。陈书生素来与这些人不对路,刚才又跟林志生了口角,心里极不痛快,恨恨地哼了一声,便一个人休息去了。 那道尔吉却是深谙恶人先告状的道理,赶快抢到四弟子面前表功,话还没说完,天空又是破空之声大作,成建南一行也回来了。八人互抛眼色,眼看着便是劳而无功。 正在这时,那道尔着抛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憾不已的巨型炸弹青云古城被他找到了。 那道尔吉添油加醋地将下午如何现古墓,又如何联想古代传说巧妙推理,如何高空定位。他口齿本来便得,又是亲身经历,直说得将险处更险了三分,虽不敢抹杀众人功劳,但给自己表功卖好自然是少不了的,谁叫那成建南少爷出手大方阔绰,客来居十天也卖不出去的鬼鱼在他身上便收得百两银子,老板大大打了秋风,成建南却成了前祁镇里有名的羊物。只是他这口才,只当个向导不去说书真是太可惜了。 成建南听得大喜,一时竟有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之叹。只是不敢轻信,又反复向静如师太和几名留守弟子考证,方才知道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撞上门来,不禁喜上眉稍,以为自己或许是真命天子,故诸神护估,否极自然泰来。喜悦之下,顺手便赏了道尔吉老汉一块大银。具体多重未经考证不能乱讲,但据目击者说比道尔吉老汉的嘴巴还要大,依据便是老汉当即便想放入嘴中狠狠地过过嘴瘾,只是可惜开始是怎么也放不进去,后来好不容易放进去了却怎么也合不上嘴了,拿也拿不出来,差点没把老汉噎死。 那成建南是最在乎饮食的,也顾不上挑剔了,众人草草吃了一点饭菜,便前往那个沙丘。眼见太阳刚刚从西边溜下去,天边仍然是一片通红。 林志骑在驼背之上,越想越是兴奋,这个神秘的青云古城啊,它为什么要建在通天洞上面?自从魔教败退西域以来,便一直没有人再进来过,今天终于要向洞玄子的徒子徒孙们敞开那神秘的面纱了。青云城城主,被魔教教主封为最厉害的黑暗使者,位置还在开宗立派的四**王这上,到底有什么神通?通天洞下永不见天日的暗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那魔教的护城神兽“烛龙”是否依然还生活在通天洞中?魔教宝藏,还藏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在静静地等待自己一行人的到来吗?最要紧的是,那些魔教的子孙们,是否已经找到了青云古城并进入了通天洞? 第一百零七章 毒蛇(一) 话说望山跑死马。(.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瞄准了方向。竟也老了大半夜才来傲附近。其时月光如水,沙漠好似一片寂静的大海,就在这沙的海洋之中,那个如同一个大圆盘似的沙丘,越往旁边走越瞧的清楚。 说是个圆盘,倒也不尽如其形,到了近前这才现,这沙丘果然同其它普通沙丘大不一样,一则大,真如一个城市被埋在里面一般,二则高,远了看不清,近了才现确实要比周围的地形高出许多。 这库尔其沙漠是个流动性沙漠,彻底沙化以后,沙漠正在逐渐向南推移,渐渐地逼近了祁连山一带,这才把原先埋在沙漠深处的青云古城重新露出。 月过中天,沙漠里一片寂静,只有驼队驻铃轻轻出的叮膛声。开始大家还兴奋的谈论,越往近走却越沉寂了下来。这片沙丘是真的吗?会不会是海市蜃楼造出的假象?沙丘下真的是那个神秘的青云古城吗?一丝怀疑,逐渐在他们的心底升起。 一片乌云飘过,月亮被挡住了半个脸,一时间沙漠上重新开始朦朦胧胧起来。林志已经不知究竟走了多少时间,只是凭直觉估计,再过一会儿天应该快要亮了,而这时骖驻们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情绪明显的焦躁不安起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道尔吉老汉连忙又吹口哨又吆喝,使出浑身解术让群驻镇静下来,他的这二十峰骖驼,都是身强体壮百里挑一的公驼,在沙漠中走了这么多天,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然而任凭道尔吉怎么驱赶,那些骖驻死活不肯向前走上半步,老汉也开始疑神疑鬼,又念叨起来,说这怕是长生天的旨意,不肯让咱们再向前走了,赶紧退回去才是。 众人脚不沾地地走了一夜,那沙丘底下到底有什么尚未查明,如何便肯退回。那王长青甚至拔出剑来挥动了几下,明晃晃地在夜色中闪着亮光,那道尔吉有了长生天做倚靠,也不相信王长青真敢杀他,似乎胆子也大了起来,硬说要退回去,要不你们自己来收拾骆鸵,反正他是没主意了。 那王长青一时也没了主意,把着仙剑向成建南看去。那成建南自然也没什么好办法,那白仁义一路上出谋划策习惯了的,当即说道:“要不是前面有什么东西,吓得骖驼不敢前进,你把打个火把,步行前去看看便是 那王长青答应了一声,也不点火,运起威能将仙剑憋得通亮,剑茫放出老远。借着这股亮光他向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大叫道:“有人,这儿有人,啊,是个死人。” 众人一拥而上,都向前看去。果然,前蹦中间,竟然直挺挺地坐着一个人,那人身穿青袍,头上扎着防沙的头巾,背上背有背囊,一动不动,原来是个死人。 众人尽皆吃了一惊,在沙漠中遇到死人或者干尸,一点都不奇怪,但是这具尸体却是与众不同,死者是个男子,面色似笑非笑,只露出两只眼睛,瞪视着天空,死不瞑目,也许是死得太快,还来不及闭眼。 那成建南忽然哼了一声,奇道:“啊,这是青城派的弟子。 这种青色服饰,是青城派统一服饰。前年弃城派掌门人青松道长曾经派人给掌门师尊送过一封书信,我是一直在旁边侍立的。” 看来青城派的人已经来过了。只是这修仙之人如何死在此处,莫非遇到魔教强敌?众人不禁又添了几分惊异。都将仙剑取出,四处张望。 那白仁义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一番,沉呤道:“这位师兄死亡的时间不会太久,可能就在几天之内,他露在外边的皮肤只是稍稍干枯,最古怪的地方是他深身无伤无血,只是有些皮肉青,莫非,莫非是中了敌人的暗算?。 他曾经多次下山执行任务,对敌经验无疑要比林志这些菜鸟们强得多。静如师太听他这么说,她在一群人中也算是年龄较大的,低下头看了看道:“嗯,这人皮肤在烟火的照射下,泛出丝丝蓝光,又是浑身僵硬,莫非是中毒而死?。 就在这时,本来一直站在旁边的张成义怒道:“这人死也不知道怎么死好,偏生拦在路中间挡住我们的去路,真是可恶!”他素来话少,性子却最是急燥不过,此时距离沙丘不过数里行程,而一夜奔驰偏生此时出了耽搁,扬起腿便朝前踢去。 白仁义和静如师太同时变色。疾呼道:“不可。”却已经迟了,眼具张成义一脚便踹到了尸体身上。那尸体浑身僵硬,被他一踹之下,飞得老高,直入夜空而去。 就在这时,从那具男尸的口中,突然窜出一条怪蛇,那蛇身上的鳞片闪闪光,头顶上有个红色肉冠,约有一尺长短,蛇身一弹,便直扑向张成义面门。 那张成义已经惊得呆了,就算是反应过来,以他的身手,也万万躲避不过。那成建南也挤在旁边,他在这群人中修为最高,方才听得白仁义惊呼已经擎剑在手,此时心随意动,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赤霄剑已经飞到空中,将那黑蛇朵成了两断。 张成义此时才回过神来,一屁股便坐在地下,全身颤抖,好不容易冲成建南挤出个笑容道:“太”太危险了,多亏你及时出手,要不然我就,” 话网说了一半,地上被切断的半截蛇头猛地弹了起来,其度恰似离弦的快箭,一口死死咬住了张成义的脖子。成建南也是初出山门,本来见蛇已经被斩为两截,便放松了下来。哪想到这毒蛇一时没有死透,临死反噬,这一下猝不及防。根本不及出手救他。 张成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卡住了脖子。他的脸瞬间又青又黑又红,一连变幻了好几种颜色,最后终于定格下来,是一种阴森森的惨白,面色也僵了,喉咙里咕咕响了几声,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此死去。 第一百零八章 毒蛇(二) 刚才被他踢起的那死尸啪地一声大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方才落到丫毛,溅起许多尘土,一时间尘土飞扬。 众人都惊得呆了。妻长青手中的火把落地,闪了几下便暗了下去,就在这时听得地下出无数异样声音。仿佛有无数蛇虫从四周爬来。 白仁义一惊,顿声喝道:“驾剑快走。 ”手中仙剑狠狠向地下一划,剑茫一闪,无数血光飞溅。众人借着光茫看去,只见黑暗的夫地上,不知何时竟然涌出无数红冠黑蛇,争先恐后地向这边爬来。 成建南白仁义处在最前面,二人将宝剑挥舞开来,一道白光、一道红光大盛,照得大漠通明,每剑挥出,都有数十毒蛇丧命。只是那蛇虫无知,前边血光竟成了它们最好的诱惑之物,仍然源源不断地涌过来。更有那穷凶极恶之辈,被剑光斩去半截仍在空中张牙舞爪,说不出的狰狞凶恶。 剑光再多也不可能密不透风。地上也有不少没有死透的或是偶尔漏网的黑蛇潜入。林志等其它人也早已经拔剑在手,将成建南白仁义二人顾及不到的地方守得密不透风。一时间四周剑光大起,形成一个圆圈,十一弟子或前或后,将张成义的尸和道尔吉老汉围在中间。骆驼灵性很大,它们在驼的带领下自动退到远处,形成一个圆圈,那毒蛇也不去骚扰他们。 那道尔吉老汉早已吓得腿脚痉李,却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毒蛇一直冲不破剑圈防守,洞玄子弟也早就没有了网开始的慌张,剑光舞得更加娴熟。光圈也逐步扩大。那毒蛇碰到即死,挨着即亡,片刻之后光圈之外便厚厚地积起了无数毒蛇尸体。四处血水横流,怕不有三四尺高。向远处望去,夜色中无数红点闪动,却是无数毒蛇在夜色中跃跃欲试,每一只都张着大口,口里猩红一片,狰狞恐怖。 此刻,在这光圈周围也不知围了多少红冠怪蛇,哪里是里三层外三层,只怕是里三百层外三百层。这些畜生对光圈的撞击似乎永无穷静,前面一排尸山血海似乎对它们全无警戒,依旧是前仆后继,悍不畏死,毫不间断的排山倒海攻击而来。 林志心神动荡,他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凶恶之物,直到此刻依然有些紧张害怕,他喘着粗气从外围毒蛇上收回目光,眼角余光却看到站在身旁的郑茹霜的脸色也苍白之极。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这一路来,她总不离他的左右。 仿佛就在同时,郑如霜也感应到他的目光,向林志这里看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郑如霜忽然转过头去,苍白的脸庞似乎又白了些,但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众弟子都觉得真力溃乏,手中仙剑也有些使得脱力,光圈越缩越那白仁义和成建南位在前列,更觉得浑身疲累,险险便有毒蛇乘虚而入。二人方才若是毒蛇未完成合围之时便号令众人御剑逃走,还是有很大机会的,只是兄弟情深,不肯将张成义尸体扔下,这才耽搁到了现在。此时形势危急,什么也顾全不得,这才想起逃走一事来。只是此时想走,也只怕是来不及了。那白仁义心下已经是一片凄凉,师父此行前颁下死令,成建南那是要重点保护的人物,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就算自己逃得性命,也只怕是难以求活。倒不如众人便一齐死在此处,也算是情深义重。 那成建南心中也是无比懊悔。此行妙玄掌门亲手将缥碧天干旗交给他,摆明是要自己担当领队,培养锻炼之意。不曾想这未进通天洞便折了一名弟子,将来回去如何向朱雀峰通玄真人交待。方才黑蛇网涌,便祭起这缥碧天干旗,料也走得干干净净,谁曾想这一旦接战,却连腾出手取出旗的时间都没有,就算逞强祭旗逃脱,只怕也不能将全部弟子带走,又要牺牲部分门下,日后在众兄弟中的威信丢得干干净净,以后又有何面目领袖群伦?只是这不走又有何法,如此干耗下去,那蛇群攻击竟似无穷无尽,迟早也是一死。 就在这最危急、最绝望的时候,那些毒蛇仿佛收到什么命令一般,竟然齐齐停止了攻击。就象一支炼有索的军队,后队变前队,慢慢掉头,秩序一点不乱,如同一道道黑色的溪流,缓缓向四周淌去。那黑蛇来得快,去得更快,不消片玄,那些蛇群竟如来时一般,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众人都轻出了一口气,渐渐有人将剑收起,到后来都停了下来,相兵望了一眼。那王长青第一个出声,讶异道:“这些畜牲怎么走了?在搞什么鬼?” 林志正朝向东方,他抬头向远处望去。突然间从远远地地平线上矗起一道细细的抛物线,这线红得透亮,闪着金光,如同沸腾的溶液一下抛溅上去,然后像一支火箭一直向上冲。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光明的白昼由夜空中迸射出来的一刹那。然后在几条蓝色云霞的隙缝里闪出几个更红更亮的小片。开始他很惊奇。不知这是什么?再一看,几个小片冲破云霞,密接起来,溶合起来,飞跃而出,原来是太阳出来了。它晶亮耀眼,火一般鲜红,火一般强烈,不知不觉,所有暗立玄都被它照明了。一眨眼工夫,天空红了,大地上每一个角落都红了。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向东方望去,看着这神圣美丽庄重的一刻。道尔吉老汉已经向着太阳瞌头下去,感谢三清真君终究没有忘记他的徒弟,在这最最危险的关头,派遣阳光来拯救了受苦受难的大众。 洞玄山虽近道家一脉,平素里麒麟也有供奉三清真君道像,但修真之人更信奉的却是崇尚自然,人定胜天。林志从来也没见师父师娘把三清当成回事,只是这一刹那,他只觉得热泪盈眶,只想立即跪下,感谢神灵,感谢洞玄山所有的祖师。 只是这时,剑光形成的光圈完全消散。一声闷响,四周堆积如同小山一样的毒蛇尸体,忽然间一齐向内倒塌进来,把众人淹没在这恶心恐怖的红色河流之中。林志在这一刹,心里猛的一股恶心,竟然感觉要吐出来。就在这时,他听到身边人一声尖叫,那郑茹霜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好象那天风沙大作的那天晚上,二人也曾有过这样的肌肤之亲。二次相触,林志感觉又是不同,他只觉得全身忽冷忽热,郑茹霜的一只皓手,在他胳膊上轻轻落定,竟然如同一只烧红的烙铁一般,叫他从里到外,全部身心都熊熊燃烧起来。 他上前一步,不动身色地将她挡在前面。 她渐渐地喘息平静下来,悄悄地,不为人注意地拿回了自己的玉、手,从他身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他并不高大的身躯一眼。, 第一百零九章 相逢 张成义尸体躺在地下,林志上前身出中食二指一探,鼻息全无全身已经冷透,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方才恶战之时,众人尚未从震惊过来,只顾挥剑求生,此时毒蛇退走,都跌坐在张成义周围,默默垂泪。毕竟是同门兄弟,虽然各峰之间彼此交往不多,更因师尊彼此明争暗斗,相互之间甚至有着或明或暗地龇裂,但年轻人都不记仇,又兼一齐出来执行任务,可怜他苦修多年,只为一时不慎,竟死于一条畜牲口下,百年修行毁于一旦。众人或自责,或同情,或暗自心惊,第一次感到这次执行任务也并非一帆风顺,一时间彼此都有兔死狐悲之感。 那张成功痛失兄弟,早已经哭得晕过去两次。他兄弟二人同胞所生,又一时拜入洞玄同门修行,这几十年的兄弟感情,岂是阴阳岂能相隔的。成建南看他太过伤心,只怕伤及肺腑,引起内伤,百般劝解无效之后,只得行使大师兄的职权,伸手点了他的睡穴,任他昏昏睡去。 只是逝者已斯,生者却还得继续。张仁义站起身来,对众人道:“哭也无益,我们还是继续上路吧。” 大家都默默地站起来,将张成功和张成义扛在肩头,相互搀扶着往外走。经此一役,似乎同门之谊增进了许多,就连平素最看不习惯的长门成建南、王长青之流,在林志眼里都显得格外亲热。 众人好不容易才从堆积如山的毒蛇残留尸体中走了出来,但都已是狼狈之极,身上沾满了污秽暗色的鲜血不说,便是气味也觉得恶臭无比。 他们俱是洞玄门人,平素极爱洁净。特别是郑茹霜,平常冷若冰霜,高不可攀,又酷爱衣白,平时常是一身白衣胜雪,极有洁癖,此时浑身污浊恶心,不堪之极,真比砍她几办还要难受。 修仙之人平素真气护体,脚不沾尘,一年也难得涤几回,这次远来大漠乃是厮杀之事,行李自然是越少越好,都没有带换洗衣物。 沙漠里滴水如油,又有哪里可供洗激休息。 众人忙不迭地向远处走去,此刻都只想离那堆恶心的毒蛇尸体越远越好。一口气走出了老远,来到一块还算平整的沙丘边上,拍打衣衫,整理多时,只拂到了一些杂物,但那些污血痕迹,恶臭腥味,却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成建南等几个男人还好一些,但郑茹霜平日就冷冰冰的脸此时却更是如霜似雪,狠狠在衣裳上拂拭着,大力搓*揉,决不放弃,看来不把这些恶心的东西从她身上弄走是决不罢休。 道尔吉老汉此时却振作起来,远远地一声呼啸,便见驼远远地飞奔而来,后面还跟着一长串络驼,一夜恶战,竟然一头没少。眼见后路无忧,洞玄山众人都长长出了口气。到了近前,大家各自从自己的骖鸵上面找出水和食物和换洗衣物,各自换洗回毕,才又坐在地下休整起来。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呼啸声大作,林志抬头望去,却见天空中一蓝数白飞剑破空而至,眨眼便到得近前。片刻之后,光茫在黑蛇尸体前落下,却是四名黄衣袈裟和尚和六名青衣道士。 他们落在那堆集如山的蛇尸面前,低声议论了几句,又向洞玄一干人指手戈脚地说了些什么。稍后,便有一名僧人和一名道士排众而出。向洞玄众弟子走来。 成建南和白仁义是洞玄众弟子的领,当下顾不得疲惫,也迎接了出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四人在路中相遇,彼此都寒暄了几句,便都面露喜色。那二人向后一挥手,其它和尚道士也便都随后朝鸵队走来。快到近前,成建南当先介绍道:“各个师弟,这位是无定寺的圆通大师,这位是青城派的悟尘道长,都是两派的徒,各自率领师弟,也是来通天洞斩杀妖魔的,特意前来拜会大家 洞玄众弟子或稽或鞠躬,分别与青城派、无定寺的众们师兄师弟见礼。那无定寺和尚都穿着黄袍,法号都是圆字辈,分别叫圆通、圆觉、圆如、圆是。青城派的弟子一色青衫,分别叫悟尘、悟心、悟染、悟痕、悟踪、悟影。 介绍到张成功、张成义兄弟时,洞玄众人不觉悲伤难过。那圆通是大修为之人,一见张成义面色青,便知其已经身亡,不禁摇头叹息。低声念了句“阿弥驼佛。” 悟尘正在与成建南交谈。忽见张成义尸体。抢上一步以匹:“这位师兄,莫非也已经?”他最后两字未曾说出,但看那嘴形,任谁也知是中毒身亡四字。 洞玄众人不答,个个垂泪。那悟尘道长连连跺脚,惋惜痛恨道:“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这位兄弟竟然和我们悟义兄弟一样他打个唉声,一时哽咽得说不下去。 林志抬头望去,只见青城众人也是面如死灰,俱都转过身去。那年龄最小的悟影悲声说道:“我们一行七人,可现在只有六个,四师兄悟染前夜已经,已经没了。可怜他尸,尸都未曾收着” 原来那青城派也是前天方来,一行人贪图夜晚凉快,趁夜赶路,结果快到古城方觉无数妖蛇袭击,猝不及防之下,那四师兄先遭了毒手。众人昨天白日欲要前来收尸,结果正巧遇到了无定寺四个高僧,商议之下,深觉青云古城诡异莫测,最好还是等洞玄宗众弟子凑齐,一并进。谁曾想沙漠无比广大,他们的驼队正好停在沙丘北面,彼此对面错过,又让洞玄折了一名青年俊杰。 洞玄众人听了,默默无言,若非昨夜趁黑赶路,今日也就碰上青城派和无定寺一干人了,又何必出此事故。只是事已如此,人死不能复生,夫复何言。 成建南昨夜一力主张趁夜进,此时不由讪讪,心下几多不安。只是木已成舟,说什么也假的了。当下指向蛇堆道:“贵派悟染师兄的遗蜕,便在这妖蛇尸体里面。”当下,也将昨夜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青城众人听了,又是哭声一片,都跑向那尸山血海中间,欲要寻找出悟染师兄的尸体来。只是污浊遍地,鲜血横流,无处下手。 那悟尘却是洒脱,一声怒喝道:“人哪有不死的?我辈修行之人,行的便是逆天大道,既然以身许道,今日降妖除魔,正是死得其所,比泰山还重。今日再进青云古城,说不定又有无数妖魔鬼怪,正在暗中图谋对我们下手,两个师兄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有什么伤悲的。”说罢,将火石打着,点了个火把,一把扔进蛇山中。蛇油膏盲,一时间弹噼勃勃,着得好不兴旺。 张仁义一声叹息,也将张成义的尸身扛过来,扔进火里,又想起张成功与其毕竟是亲兄弟,应该让其见最后一面,当下解开他的昏睡穴。 那张成功一睁眼,便看到自己兄长尸体在火里着得正旺,当下便如疯了一般,硬生生要去火里将它抢出来。只是林志、王长青等几位师兄弟按着,又怎么能挣脱得个,只能是放声大哭,哭背过气又醒来,醒来又哭过去。如是几番,把林志等人也染得满脸是泪。 无定寺圆通神色肃然,带领三位师弟矗立火边,默默念经度,初时声音见后来越念越高。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阿弥利哆。悉耽婆。阿弥删哆。迦兰帝。阿弥删哆。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积多迦利。娑婆河。” 村里人办白事也要请和尚念经的,念的也是一样。林志知道这是《往生咒》,是为请求佛祖保估,让二人灵魂早日得往西天极乐。只是这四人身披朝霞,神态庄严,正如金身罗汉下如一般,叫人好生敬重。 张成功哭了半晌,眼见那火势渐兄弟尸体渐渐消失不见,最后焚化成青灰一堆,一阵山风吹来,即时四散,无踪无影。大漠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竟连痕迹也没有留下一点。 他心中默念:兄弟你英灵不远,看哥哥我杀进通天洞,斩尽妖魔鬼怪,为你报仇雪恨。当即跳起来道:“成师兄,走罢。” 成建南吃了一惊,看他道:“走,自然是要走的。只是你刚刚要不,你留下来和道尔吉老汉看守行李便是…” 张成功恶声恶气地说道:“走便走罢。哪有那么说的?要看你去看,反正我要去青云,不杀光这些魔教子弟,势不收兵。 ”二话不说,当先便行。 众人面面相觑。那圆通最先反应过来,道:“张师兄兄弟情深,嫉恶如仇,真是令人敬佩。那黑蛇见了阳光便要退去,估计白天是不会出来了。现在天色还早,我们现在立即进城看看怎样?” 三派众人轰然称是,当即便浩浩荡荡地向沙丘走去。 第一百一十章 通天(一) 二汁只经到,沙在边缘,众人一路留神,果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那红冠兴畏惧阳光,绝迹不见。 那沙丘越到近前。看得越是清楚,由无数的小沙丘组成,与地面落差都在一丈左右,远看便如一个巨大的圆盘倒扣在地下一般。 那圆通当先领路,边走边道:“我们一行人先前已经探过。那青云古城全城被沙覆盖,已经没有任何魔教活动的痕迹。只是这北边婆罗大殿下面有些动静,估计便是那通天洞的入口。” 悟尘与成建南都道:“既然师兄已经来过,那我们过去看看便是。 圆通带领大家绕着沙丘绕了一个大圈,来到青云北部,在一个大沙丘面前站下。他运起神通,便有一条禅杖从身体时里面挥出,伴随着惊天动地一声大响,那禅杖一式横扫千军,刹那间狂风骤起,遮天蔽日,无数黄沙被风卷起,就如那后世沙尘暴来了一般。片刻功夫过后,一座大殿出现在面前,里外黄沙已经被吹拂得干干净净,殿堂高大无比,虽然只是残壁断垣,便也依然可见当年风彩。 成建南微微讶了一声,道:“圆通师兄。想不到这当年苦禅长老仗之横行天下的降魔宝杵,今日传到了你的手上。” 圆通微微一怔。双掌合十念佛道:“想不到这降魔宝杵,几千年不现人间。成施主竟然还认得?” 旁边三派众人俱都大惊,想当年洞玄子与青城派无为真人、无定寺苦禅长老并肩破敌,手中使得大禹轩辕剑,至今仍在洞玄观内悬挂,无一人能使;而无定寺苦禅长老使得便是降魔宝杵,据传乃是达摩老祖自西天带来,威力无比,苦禅长老仗之横行天下,硬生生以一已之力开创了无定寺,虽说乃是苦禅修为惊人,但降魔宝杵之功也不可说不巨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苦禅长老飞升后,降魔宝杵一直滞留人间,几千年来也未曾有人会使,想不到今日重现江湖,却是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圆通和尚手中。 悟尘道长也挤了过来,深深施礼道:“无量天尊。今日得见宝杵尊颜。真是无上之喜。可笑我青城派诸人与无定寺诸位师兄相处整整一天,宝物当前而不自知,真是可笑。 成师兄年少英才,博闻广见,与圆通师兄真是一时瑜亮,光大门户真是可日可待,悟尘自愧不如。”叹息不已。 成建南心下得意,却又有略有一丝嫉妒。当即说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小弟不过是凑巧听师尊讲过,今见形容相似。大胆一问,误下一城而已,悟尘师兄何必太过自谦。只是圆通师兄如此天才,将来执掌无定寺门户,最终得证大道,宏扬佛法,想必也是指日可行,真是羡杀小弟。” 圆通微微一笑,道:“我辈修道中人,既已身许大道,便得刚猛奋进,不可有一丝一毫侥幸之心。座牛粪,俱归尘土。有何助于修为之益?”他言词闪烁,竟是不想多说,指着大殿道:“门户已开,我们还是进去为妙。” 众人一涌而入,那大殿极是宽敞,竟比青龙峰上洞玄观都高大得多,站个三五百人也能容下。他们这二三十人进来。只觉空空洞洞,一时感觉自己如同蝼蚁一般。 那圆觉当先而行,走到殿堂正中。那里却有半截黑色雕像。怕不有一丈多高。走到近前。却是个两腿盘座底像。只是腿已有如此之高,想当年人像完整之时,怕不有七八丈高。 圆觉指着雕像道:“这里原来供奉的是魔教最高神,婆罗大帝,后来被我们几家祖师将其雕像打断。雕像下面便是通天洞的入口了。” 这些在洞玄弟子手中的地图上也是标识过的,只是没有如此详尽。成建南点点头,众弟子一拥而上,便将雕像推开,缓缓转了个九十度,露出下面一个黑呼呼的洞口来,顿觉一股阴气逼人。 众人都挤到旁边向下望去,但闻耳边呼呼风声,竟不知下面到底有多深。白仁义恰了块石头扔了下去。初时尚听得呼啸而下,慢慢却声音越来越竟然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他面如土色,惊道:“回音全无,怕不有几百丈深?” 成建南却是豪情满怀,大声喝道:“祖师们当年便从这里七进七出,杀得妖魔鬼怪魂飞魄散。今日我们人数比当年多得多,既然到此,岂有退后之礼?” 圆通、悟尘微微点头。那圆通说道:”魔教这几年虽然又有复兴之势。但存中原大地,却无什么旧口田…8。酬渔书吧不样的体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下去便是 当下众人鱼贯而入,当先便是圆通、悟尘、成建南三人,轮到林志之时。已是最后一人。 林志从空中跳下,那碧玉屏箫已经自动飞出护主,晃悠悠踩在脚下。眼见前边一串剑光尾相连。红绿白各色相间,如同一道道彩虹一般。当然,最多的还是白色剑茫。 垂直往下数十丈之多,却见前面星星点点的剑光都平行起来。林志减慢了度,借着剑光一看。才见已经到了一片奇大的空阔山洞之中。 站在前头的悟尘低声念了一句“无寿量尊”片刻之后,一颗闪烁着庄严肃穆金光的圆珠从他手中祭起,缓缓飞到了距离众人头顶数丈高空,起先这光芒还是很弱。但随着悟尘法力催持,刹那间青光大盛,以这珠子为中心,金光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林志站在原地,几乎错觉耳边“呼”的一声呼啸,金色的光圈便已掠过了他的身旁。 在场每一个人的脸都被映做了淡淡青色。同时心情一阵舒畅纵有几分紧张之意,也在瞬间平伏了下来。偌大的一个空间,转眼间已亮如白昼。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腹洞穴。方圆足足有四五十丈,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一点圆镜般的亮光点在洞顶,如同开了个天窗。四面如同锅底倒扣一般,中间高四周低,越往两侧越窄,最终收成左右两个山洞。洞口微微向下倾斜,洞口处还有些许光亮,再往里处便是漆黑一片。站在洞穴正中,距离两个山洞都有七八丈远,众人却都感觉到洞里阴风一阵阵的吹出,拂过脸上,阴冷入骨。同时隐隐还有些沙沙声传来,似低语,似鬼哭,让人心头麻。 洞玄宗人将那地图拿了出来。与无定寺、青城派带的三副地图对照观看。那地图却甚是简陋,主要篇幅都在刻画青云城内建筑,对通天洞内情况却语焉不详。 那圆通师祖出身魔教,对这通天洞底情况自然应是多了解一些。成建南思虑至此,朗声问道:“圆通师兄,这两条路,我们应该走哪一条?” 圆通皱起眉头说道:“师父交待之时。只说这洞底神鬼莫测。当年两侧都有魔教子弟驻扎,最终却是殊途同归,相会在通天河畔。却并未明言哪条路更近一些。” 这时青城子弟一片暄哗。好似在地上捡到了什么。片刻之后,悟尘从师兄弟中间挤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小块红色布条。 圆通看了看这块红布条,缓声道:“明显是从某人衣服上扯下来的,并且日子不会太久。我寺尽皆出家之人,不穿鲜艳颜色。两位师弟,贵宗弟子有穿红衣之人吗?” 青城尚青,洞玄着白,四下一目了然,哪里会有红布出线? 成建南奋然道:“很明显,这是魔教妖人所留。“哼,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我们这趟来对了 悟尘也面有喜色,道:“那我们还等什么,早日诛杀邪魔,为死难师兄报仇是正经。”他正待起步。忽然想起道:“那这两条岔路。该走哪条是正经?” 圆通面露难色,低声道:“其实若是分兵两路同时前行最佳,无论魔教妖人躲在哪个角落,都可以一网打尽,时间也短,争取在日落之前便能出洞 成建南高声道:“那我们分兵两路便是,你们两家人少,单独一路,我洞玄子弟众多,另走一路说着。从怀里一抽,便将那缥碧天干旗取了出来,迎风一晃,旗便长得又高又长。惨绿的碧光从旗上放出,照得四下墙壁也变成了青色。 见成建南将宝物取出,圆通精神一振。似是放下了许多心事,道:“既然成师兄有些宝物,那我也便放心了。殊途同归,在通天河底下会面便是当下众人相互拱手,约定通天河见面,各自前进不提。 洞玄这一队,成建南走在最前头,把缥碧天干旗祭起头顶,催仙力,惨碧光圈洒下,把众人罩在当中。 这一条岔路却是越走越窄,同时两边岩石突兀,尖锐丛生,在碧光照不到的角落。阴影摇曳,似乎有无数魁魅魁勉在暗处蠢蠢欲动。周围永恒的黑暗,在这里,竟似乎从未有过一丝光明。 众人都将仙剑拔出,做好了随时应敌的准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通天(二) ”一戏战鼓鼓地老了段。前面成建南突然“咦。的,声,脚步。 众人都从后面穿了过来,又是一个空空如野的巨大山洞,比刚才第一个山洞略小一些,但也足够宽大。 山洞中间,竟然轻轻立有一座青色石碑。上面依稀刻有一些字样,在缥碧天干旗紫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诡异。 那青石四角不平,看起来是新做之物。成建南默运玄功,又将绿碧天干旗举得高了一些,照得洞内通亮。王长青仗剑前行,走到那石碑旁边。一字一句念道:“洞玄弟子死于此地。咦” 就在此时,听见暗处似有一声鬼啸,接着呵呵冷笑之声不绝。呼啸之声大作,只见从四面八方无尽黑暗之中,亮起各色异芒,同时冲向洞中众人所在,打在了绿碧天干旗光圈之上。 那绿碧天干旗一阵摇摆,差点坠落下来。成建南胸口如受重击猛地退后了一步,急急催运真力,方才又将绿碧天干旗稳了下来。只是光茫大不如前,估计他已受了内伤。 众人都各亮兵器,四面将成建南护在中间。无数敌人法宝在空中盘旋一圈,又狠狠地向绿碧天干旗扑来,黑暗之中,敌明我暗,这绿碧天干旗光茫大作,目标显眼,竟成了众矢之的。 林志面前正对着一柄开山巨斧,敌人不知藏在何方,只是一味暗中催动。旁边又有一支如橡巨笔。长长的毛拂动,上面竟然好似还滴着鲜血。巨斧大开大合,声势浩大,巨笔却潜伏一侧,如同黑暗中的毒蛇一般。伺机偷袭。林志将碧玉屏箫祭起,化作一条青龙,在身前左遮右挡,倒也稳住了阵脚。 那成建南面色苍白,得此一刻喘息机会。伸手取出一颗灵药吞服了下去。他知此时便是生死关头,丝毫不敢懈怠,深吸口气,目内精光闪动,默运玄功,一声大喝。刹那间那绿碧天干旗青光大盛,以这旗子为中心。青光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林志站在原地,几乎错觉耳边“呼。的一声呼啸,青色的光圈便已掠过了他的身旁。 在场每一个,人的脸都被映做了淡淡青色。同时心情一阵舒畅,纵有几分紧张之意,也在瞬间平伏了下来。偌大的一个空间,转眼间已亮如白昼。那些藏在犄角格拉的魔教鬼魅,瞬间已经暴露无遗。只见影影绰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个山洞四壁竟似都被掏空,从上到下,无数的洞穴环环相扣,中间又有无数奇形怪状的妖人,或碧环眼,或金垂鬓,或肉瘤满身,更有人青蛇环身、虎豹随侍,个个出刺耳尖叫,声如裂锦。 正中一名枯瘦老儿轻声“咦。了一声。似是对这绿碧天干旗威力有所顾惜。却又接着奸笑道:“洞玄小儿,那妙玄一干老鬼不敢露头。却派你们前来送死。今天便是你们的死期,这宝贝,还是趁早给爷爷拱手送上来吧 群丑桀桀怪笑,那些虎豹狼虫也尽皆蠢蠢欲动,似要择人而哑一般。十一弟子年轻气盛。听其辱没师门。尽皆大怒,张脉债兴,一声呐喊便要冲上前去。还是那张仁义老成,大喝道:“众人稍待,敌明我暗,地形不熟,先护住绿碧天干旗再说。” 那枯瘦老儿一声狞笑,半空中翻个筋斗便向下跃近,到得近前。众人看得分明,那老儿秃顶无。半边脸上血肉丰满与正常人无异,另半边脸上却是干枯疟缩,叫人一看便恶心欲哎。 成建南出声惊呼道:“你。你是那魔教妖人枯荣僧 那枯瘦老儿略略一惊,又是一声狞笑:“你这小儿倒也有点见识,还曾听说过洒家的名字。赶快跪下叫我几声爷爷,老僧便即饶了你的性命 成建南虽说富贵骄生,但倒也少不了洞玄人一股傲气,即指大骂道:“你个老秃驴,有种便与老爷真刀真枪大干一场,躲在黑暗中偷袭我们,不是英雄好汉的手段 那枯荣僧却不生气,桀桀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进来。此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双手如爪,便向空中劈来。 他手中无刀无剑”这般作势却似有千钧重担一般。众人作势良久,却不见有什么动作,王长青嘴巴最快,已经大声嘲笑道:“你这秃驴,有本事过来会会王爷爷,只在空中虚张声势作甚”。 就在此时,只听郑茹霜娇斥道:小心。脚下有”。 话未说完,一声巨响,竟然压过了漫天呼啸,刹那间众人只觉得止摇地动,一股大力从脚下霍然涌出,将地面炸得支离破碎不说,洞玄宗众人更是各飞东西,绿碧天干旗能护周围。却防不了脚下,这一下突难于内部,登时光芒四散。落回成建南飞出的身影之上。 林志站位靠前,被那鼓大力一推,不由自主地便向前冲去。眼看已经到了一处洞口之前,站在洞口的却是一个面色湛蓝头戴白色高帽的高瘦汉子。见他冲来,一声大喝,吐出血红的舌头,举起兵器便向他迎头砸下那兵器遍缠白布,亮得耀眼,居然是一根长约丈五的哭丧棒。 林志毕竟修炼多年。又有一定打斗经验。他虽惊不乱,右手一拂,早将碧玉屏箫取在了手中,霎时青光大盛。对准枯丧棒便迎了过去。 那做白无常打扮的汉子叫声:“来得好二宝相交,只听惊天霹雳一声大响,火光四射,林志登登登到退几步,方才借势消去了余力。那汉子身在高处,也向后仰了一仰,才缓过劲来。 二人一番试探,彼此心中有数,论实力修为,都是半斤八两。林志亏在站得较低,由下往上仰攻,自然不利。而那汉子居高临下,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林志定得身形,又将碧玉屏箫祭起,使出那狂风十三剑,暴风骤雨一般向哪汉子攻去。那汉子一根哭丧棒左遮右拦,虽说手忙脚乱,倒也尽抵得住。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通天(三) 此时洞中己经片混战。那成建南巳经收起绿碧天干旗照荆咄红色赤霄剑,与一名腰间盘蛇的妖人战在一拜白仁义方才被风吹到东侧,距成建南较远,只是他念念在滋,不与敌人纠缠,借着剑光招呼到王长青、郑少秋,渐渐向成建南附近杀来。 暮然又是一声鬼叫,那枯荣僧高高跃起空中,手中举着一件兵器,赫然便是那座石碑。这秃驴好生狡诈,他这兵器是一件滚龙石,可大可妙用无常,他事先便将这法宝置放于地上,又在上面题字故意引众人来看,又借外敌攻打之时吸引洞玄众弟子的注意力,关键时玄引动法宝,果然一举奏效。洞玄众弟子一则对敌经验缺乏,二来猝不及防,被打乱了阵形,分割包围起来。 这妖僧显然在魔教弟子中威信甚高,空中大喝道:“各个道友注意,敌人想聚集冲阵,万万不可让他们得逞。各人紧守岗位,莫让贼子逃走了一个星目一转,已经现了洞玄众弟子的最弱一环。又号施令道:“吸血鬼,弥勒真人,洞玄徒成建南已经受了内伤,我们并肩子齐上,先将他废了再说。” 空中一人风驰电擎般真冲成建南而去。眨眼便到成建南近前。口中不以为然道:“枯荣老儿,你是越活越胆小了,这白面书生还值得我们三人同上?只要我吸血**一出,保证将这猴崽子双手奉上。” 成建南见他大咧咧地不丁不八站定,双手空空如也,门户洞开,当即便一剑刺去。吸血鬼果真名不虚传,长得尖嘴猴腮,牙突嘴翘,见赤霄剑来,也不闪避。成建南不料他不退不避,心下大奇,右手暴涨一尺,用力向前送去,眼见便要将他开堂破肚。 这剑尖已经到了吸血鬼胸前,他却依旧神态自若,只见剑势已老,这才双手一合。竟是硬生生地将赤霄夹在手中,双臂后撤,便要将宝剑夺去。 成建南大惊之下,赤霄险些被吸血鬼夺去。他向前趔趄了一步,用力向回抽剑,却觉剑尖另有一股大力涌来,真力不由自主跟着便走,竟欲脱体而亡一般。 那吸血鬼似笑非笑,他这一手吸功**,不但可以吸取敌人真力,更可吸敌血肉,活活地将对手变成一具白骨。魔教众人虽系同枝联气,但谁惹恼了他。也绝对没有好下场。对他又敬又恨,故而送了个“吸血鬼”的匪号。他这一手独门秘技,不知道坏了多少修真前辈的性命。 成建南临危不乱,大喝一声,改抽为按,用起全身真力向下一压,吸血鬼再也加持不住,双手一张,只听当哪一声,赤霄剑光华全无落于地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名腰间盘蛇的汉子看得是个偏宜,轻身扑上便是一剑,成建南向后一晃,右手一招,赤霄红光又起,从那汉子后背进、前心出,当即将其穿了个透明窟窿。 一名胖大和尚悄无声息地从侧翼转出,手中黑剑犹如一条毒蛇,静静地朝成建南背后刺去,那剑后先至。眨眼间,已到成建南脊背。这和尚肥头大耳,一幅笑模样,真有几分弥勒佛祖的真传。 那成建南深吸口气,竟硬生生地往左移了半尺,赤霄从身前窜出,将那黑剑打落在地,紧接着又是一个盘旋作势,对准弥勒真人便欲砍下。 便在此时,空中风声大作,枯荣僧身在远处,却已经将其法宝遥遥掷来。那滚龙石出轰轰巨响,在空中越涨越大,眨眼有三四丈高,一两丈宽,如同一座山一般。 好个成建南,他连斗三名强敌,又负伤在身,早已筋疲力尽,只是他不愧为洞玄第一弟子,一声轻啸,展开游斗身法,如同一条小鱼般在吸血鬼和弥勒真人间游来游去。那滚龙石在空中难以瞄准,一时左摇右摆,不知从何处落下。 只是他缠斗良久,精力早又有所不足。那吸血鬼手上戴有刀剑不入之万年冰蚕丝做的手套,招招俱向其剑上招呼,竟欲行空手夺兵刃之术。那弥勒真人面善心黑,躲在吸血鬼身后,剑法刁钻古怪,总从意想不到之方位袭来,更有枯荣增在旁虎视眈眈。成建南十分的精神,有三分给了二人,竟有七分给了这头顶巨石。 只是人力尽有穷时,终于被那枯荣僧觑得机会,一声呼啸,吸血鬼与弥勒真人同时向后跃出。那小山如同泰山压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力压下。 成建南已经避无可避,他脸上一阵红光闪过,倾尽全力对准滚龙石一剑利出。 剑茫所至,那滚龙石在空中顿了一顿,竟要向后退去。 但枯荣僧已经飞身而至,口中吼声连连,竭力催压,僵持片刻功夫之后,那滚龙石渐渐稳定下来,又恢复了往下压的势头。此消彼长,那成建南虽是功力群,但在连番苦战之下,再也抵敌不住,赤霄剑红茫渐渐缩竟要弯曲下来。 眼看这洞玄第一弟子便要命丧当场,白仁义、王长青等人急不可耐,拼命向成建南身边杀来,林志、郑茹霜等其它弟子也都抛下对面敌人,折身回返。只是他们面前的几个魔教弟子也都知这是胜败关键之时,虽然功力不如他们,但招招俱是两败俱伤之势,拼命不肯退后半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奈何奈何? 在这最危急的时玄,那成建南已知今日不幸难免,钢牙一咬,嘴唇都溢出血来,他抬头望天,脸上一阵红白闪过,左手捏个剑决,右手尾指指天,高声大喝道:“神剑飞天,驱雷役电,治祟降魔,煌煌天威!即!” 那赤霄红剑本来已经垂垂欲折,经他一声大喝,突然一声巨响,震得满洞人耳朵都嗡嗡作响。片刻之间,洞内好似有雷光闪过,电闪雷鸣间,似乎有无数电光正朝赤霄剑尖聚集,又听晴天霹雳一声大震,那剑不知何时已经飞到了洞顶,变得无比巨大,遍体光华,笔直向滚龙石化作的小山砍去。 又是轰隆一声大震,如同切豆腐一般,那座原本坚硬无比的石山,竟然整整齐齐地被切成了两半。剑势未衰,站在旁边正在目瞪口呆地弥勒真人,竟然也被连人带剑从中间切割开来。 他满脸不能置信的神色,左手还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做点什么,然而鲜血狂迸,眨眼便一左一右颓然到地,变成了一堆肉泥。, 第一百一三章 通天(四) 二汉弟子都将法宝慢了下来,一脸的不能置玄处大声叫好,借着这股混乱,一股作气冲到了成建南身边。 只听“当榔”一声,刚刚还大神威的赤宵剑光华全失,落在了洞底中间。成建南早就如同风中残烛,这次奋起神威。使出尚未炼成的”神剑御雷真决”虽然击退了敌人,但也真是油尽灯枯,全靠一股意志强撑。这时见众师兄弟终于冲了过来,一下子心神放松,人便晕死过去。 洞玄弟子一阵大乱,魔教众人却似打了鸡血一般。枯荣僧法宝被毁,又惊又气,带头呼道:“最厉害的敌人已经死了。冲啊,上啊,将他们碎尸万段为祖师爷爷报仇。” 只是那弥勒真人尸骨犹在“突突”地冒着热气,他与枯荣僧、吸血鬼三人,俱是魔教弟子中一数一的人物,此时一个被杀,一个法宝被毁,而洞玄弟子仅有一个晕迷。生死未知。此时叫人冲锋卖命,哪个又肯上前? 此时又有人呵呵笑道:“枯荣僧,不是你号称魔教后起第一么?怎么现在也这般萎靡,只敢在背后编风点火,不敢冲杀到第一线?” 枯荣僧气道:“你这鬼湘子,平时阴不阴阳不阳的样也便罢了。今日事关神教兴衰,若不能将几个洞玄小辈一网打尽,死后又有何面目拜见列位祖师?你爱出手不出手也罢,反正我今日是摞在这里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把仙剑,对着林志他们冲了上去。 暮然,洞中响起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一名青袍老者出现在魔教中间,面色阴晴不定。书中暗表,这是魔教有名的五音散人,使得一柄铁琴,善用音律伤人。自以为技比八仙中的韩湘子,也起了个绰号“青湘子”熟悉的人叫他青湘鬼。这次群魔汇聚通天洞,一则为获取黄金朝的遗宝,二则也要趁机聚义。重新建起一个组织来。谁曾想未曾见功,正教中人却已经追杀而至。 这青湘子一直胸有大志。自以为中兴魔教非他莫属。只是到此之后方才觉,虽然自己修为一点不低于枯荣僧几人,却由于平日阴阳怪气,说话尖酸刻薄,众人都对自己很有意见。郁闷之下。连带对枯荣僧也冷嘲热讽起来。此番得知正派大举进犯之后,枯荣僧定下个预先设伏专攻一路之计,青湘子却不以为然。自以为神功盖世,区区几个洞玄弟子哪里用得着阴谋诡计。 他虽然跟着来了,但一直未曾出手。此时眼见魔教弟子士气低落,不敢上前,枯荣僧更是连自己的法宝滚龙石都被劈成两半,虽是有些心惊。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此刻他被枯荣僧用话挤兑,事关日月光明教的声誉,不由不出身。何况此时众目睽睽,正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青湘子嘿嘿几声冷笑,将他赖以成名的铁琴取了出来。 他盘坐地面,将铁琴放在一块大石之上。左手轻拂几下,右手一按,便有铮铮之声弹出,又复抿唇长啸,一时洞中麾哭鬼叫。竟如身坠十八层地狱一般。 白仁义方将右手按在成建南丹田。运功往里输入真气。猛地便觉头脑一晕,便似有一根巨大钢针往头里扎了一下般,一时间又疼又痒,好不难受。抬头望时,只见洞玄众弟子个个面现疼痛之色,就连心志弥坚、越老越辣的静如师太,竟也变了颜色。 白仁义强力摄制心神。尽力向成建南体内攻去。不想成建南哎呀一声,竟然醒了过来。原来他只是累得脱力,伤倒并不太重。此时受了青湘子一记鬼音攻击,剧痛之下,禁不住醒了过来。 众兼大喜,白仁义、王长青、田礼林一起涌到成建南身边,异口同声地问道:“公子,你好些了吧。” 成建南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觉腰酸臂软,浑身再无一丝力气,他强挣着取出一粒回春丹服了下去。却又有一阵鬼哭狼嚎之音传来,一时间叫人好不烦燥,几欲恶心干呕。 洞玄众人虽然都是有道之士,但这青湘子魔琴专门针对人性弱点、所高,传到各人耳中各不相同,对那爱慕虚荣、敬畏权势都便是掌教亲临,说不出的尊敬,竟然生不起对敌之心;对那贪恋繁华、喜爱阿堵之物都如金山银海,无数珠宝玉器罗列于前;对那性喜渣色、沾花惹草之辈,便是软语轻依,说不出的逡迤动人。一时视,洞玄诸人个个神思恍惚,手中仙剑也不由慢了下来。那成建南受创颇重,真力大失。一时间竟然蒜播二荡,挣扎着站了起来,慢慢向麾教人群中老…… 枯荣僧看出偏宜,仙剑一摆便杀了上去。吸血鬼刚才与成建南对敌大占偏宜,更是自信满满。双手一合也冲了上去。 身后,是一片刀枪,魔教弟子也都一涌而上。 关键时刻。静如师太突宣法号:“三清祖师庇结,无量天尊峰上一名小师妹立在面前,巧笑嫣然,甜言蜜语,小鸟依人,两情相悦之际,忽听身后静如师太高宣法号,一时间突然忆起自己正在大漠除魔。心道:“这是哪跟哪啊?怎么会突然想起小师妹来 正在这时,突然胳膊一痛,一柄仙剑刺中了自己右臂。他神志一清,当即知道自己中了敌人暗算,使劲往后退了一步,这才逃得了性命,只是右臂鲜血淋漓,暂时使不得仙剑了。 静如毕竟是出家之人。讲究得便是清心寡欲,青湘子的鬼音对她作用不大。琴声乍起,她略微沉迷了一下,便即自己惊觉,眼见魔教众人持剑杀来,而已方所有人都是面露微笑、如痴似醉一般。这才运足真气,高宣法号。如同警钟一般,惊醒了众人。 那白仁义也是一惊,当即醒了过来。这群人中除了成建南之外,便数他和静如师太功力深厚,只是他也是重权好利之辈,故沉迷颇深。醒来便见成建南颤颤微微,竟然正向众人圈外走去,一惊非不假思索便是一掌拂出,硬生生将成建南扯了回来。 成建南受创颇重,多年养气功夫功亏一篑,虽被大家扯了回来,却仍然挣扎着要往前走。白仁义一声长叹。伸手点了他的昏睡穴。 他立起身来,却见众弟子或长攻或近战,都与魔教众人战成一团。只是那鬼音十分诡异,竟如有形暗器一般无孔不入,众人又要与当面敌人争斗,又要运功防备鬼音,动作较刚才慢了许多。一时尽数下风。 那吸血鬼双手相互摩擦,纵身便来到李天庆面前。李天庆剑走轻灵,与他缠斗不止,那吸血鬼嘿嘿冷笑,却是大开大合,两只手硬接硬挡,李天庆左支右挫,步步后退。不肯与他硬拼。只是这山洞毕竟有限,圈子越退越终于后面便是受伤的成建南与郑少秋,退无可退。万般无奈之下,他长剑挥出,重垂击在吸血鬼手上。 那吸血鬼怪笑一声,眉间闪过一丝得意。两手一翻,便将仙剑夹在中间。李天庆刚才便见过他与成建南厮拼,心知他手上法宝别有古怪,用力便向后抽去。不曾想突然长剑上涌来一股大力,眼见便是比较真力之期。 这修真之人与习武之人一样,一般除非生死大仇,不比较内力。一旦耗上,除非一方油尽灯枯,否则不死不休。李天庆心中暗暗叫苦,只是事已至此,绝不容得半点后退。当即奋起神威,便将真力运送过去。 只是双方真气甫一相遇,略略相持,对方便退了回去。李天庆心中大喜,乘胜前进,全部真力趁机攻进敌人体内,非叫对手丹田破例,全身经络破断而死。 只是对方体内却空空洞洞,竟然全无真气一般。李天庆心知不妙,急忙要将真气撤退。却觉对方手掌之上如有关闸,进得出不得了。 那修仙人全部修为都在这真气之上,有道是气血相连,性命所在。一时间,李天庆每若死灰,怅然欲死。那吸血鬼面露狞笑,双手加紧运劲,便要一鼓作气将李天庆真气吸完。 旁边“铮。地一声剑响,却是郑茹霜眼见李天庆面色不豫,虽然不知生了什么事,但也于百忙之中伸剑来救。她面前正对着就有二名敌人。一名便是刚才手持狼牙棒与林志厚战的那个白无常,另一名却是手拿折扇,故作潇洒的一名白衣书生。 吸血鬼面前突然剑光,不由向后一跃。那李天庆得缓一口气。总算保留了半数功力,当时便向侧翼退了一步,勉强提声道:“大家心,这个妖人会吸人功力。” 算上成建南和郑少秋,此时洞玄十一人已经有三人受伤,而魔教众人却依旧以多敌少,好似无穷无尽一般。白仁义四下一扫,当即便有了决断,向附近一个没有魔教妖把守的洞口一指,大声喝道:“大家且战且走,从这里撤退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通天(五) 。二义马当井,仗右,便向洞口冲少秋与李天次口…石重。寸助勉强能走,王长青背着成建南,竭力跟在后面,静如师太与霍礼林左右护卫。那张成功心念兄弟惨死,虽然已经斗了半夜,仍然势同疯虎。仙剑使得如同风车一般。今夜他处处冲锋在前,已经斩杀了六七名魔教妖人。陈书生拼命逼退了身前敌人。从身后扯着张成功,也跌跌撞撞向洞口走去。 那青湘子远处觑得真切,眼角向天冷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不使出点真本事来,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爷三只眼。”当即功远手指。变弹为切,铁琴“波、波”大响,一个接一个的光球在暗中飞起,晃晃悠悠便向洞玄众人攻去。 那张成功虽然人被陈书生拖着倒走,但仙剑仍在无意识地挥动,见一个光球飞来,啪地一剑便劈在了上面。 只听一声雷鸣般的巨响,那张成功虽未到地,便也炸得面色黝黑,灰尘土脸。说时迟那时快。远处接踵而来的白色光球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一齐加快了度,眨眼便有四五个光球一齐涌到张成功身前。 饶是他神智不清,也吓了一大跳。陈书生转过身来,眼见这光球内含功力。外面旋转不停,竟知自动跟踪敌迹。如同活物一般,不禁变色惊呼道:“魔力旋球?” 青湘子在远处洋洋得意,道:“你也知道魔门十大奇术的厉害?”双手齐飞,白球更是变得又多又急,如暴风骤雨般向前袭来。 郑茹霜、林志正要进洞,忽见陈书生手忙脚乱,齐齐折身来救。郑茹霜剑尖轻挑,已经劈在一个光球之上,伴随着一声剧响,便觉一股巨力反弹,剑尖剧震。竟有不受控制之意。 那光球竟有自动追踪敌踪之能,一齐舍弃了陈书生,一齐便向郑茹霜飞来。郑茹霜挥剑力挑,一个,光球便被她轻轻托起,一直在剑上旋转,却不能爆破。只是其它光球接二连三,竟如一串巨大的糖葫芦一般。郑茹霜剑光上托了一个”眼见它光茫渐消,旋转度也越来越慢,竟要化于无形,可恨化身无术。再也对付不了其它几个。 就这么一耽搁,陈书生与林志也进了洞口。林志回头望见,魂志全消。舍命便将玉鼻掷来。 那碧玉屏箫绽出巨大绿茫,远远地便似有巨大魔力一般,将那几个,光球照吃得通亮。到得近前,竟如剑穿豆腐一般。哧哧轻响,几个光球便烟消云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青湘子远远觑得此景,顿觉手脚冰凉。几乎背过气去。他自从出道以来。从来没有过如此诡异的对敌,而对方却又是如此籍籍无名之辈。又惊又怒之下,不假思索。仰头便是一串鬼音啼出。 那声音如夜半儿啼,又如深山枭鸣,有无穷无尽之痛苦缠绵之意,冲在前面意欲上前与林志拼杀的妖魔,虽然啸音并非正对他们所,竟也头疼欲裂。直有生不如死之念。一时间脚下慢了起来。 那郑茹霜方将剑上白球化于无形,正长出了一口气,持剑退入洞口。忽然闻此鬼音,一时间便有无数诡念纷至沓来,心魔丛生,平生所遇大悲大喜大怒大气之事竟然纷纷涌上心头。她本来十七八岁年纪,正是悲风伤月多悉善感的季节。又兼身份心里埋着一个大秘密,一时几欲掉下泪来。 那林志忽地想起陈开源、黄县令以及母亲和兄弟来,此番下山返乡。叫他心里感触良多,平日只是强自抑制,谁曾想触动心魔,竟然在这关键时刻浮思连连起来。只见他面色忽红忽白,显然已经入神。 那吸血鬼功力出平辈不知几许,此刻他虽然也有些烦燥,但他平日便以鬼自居,师门修炼之法更是尸山血海,唯恐不恶不毒。此时见林志与郑茹霜俱都进入幻境不能自拔,心下大喜,双手并举,直如掏心夜叉一般。穷凶极恶地向林志扑来。 林志眼睛虽然能够看见,但心神已经坠入镜中,一时间反映不过来,眼睁睁地见其利爪越伸越长,一连便被点了几个穴道,动也不能动了。那吸血鬼却不忙其它,嘿嘿一笑,双手将碧玉屏箫握住。 那碧玉屏箫本来便被他右手单握,无意识地横在胸前。虽说宝贝自能护主。但林志此刻运不起一丝真力,全无意识。竟无丝毫光茫。 那吸血鬼名不虚传,方才成建南和郑茹霜便险些吃过他的亏。他双手合十,紧紧夹住玉箫,似是得了什么大补药材一般,伸着舌头嘿嘿一乐,轻轻在嘴唇上舔了一圈。一幅垂涎欲滴的谗样。 身后群鬼鼓噪声中,枯荣僧不耐烦地声音传来:“吸血鬼,你能不能动作快点,要不干脆一刀将他杀了得了。等你吸完,其它人全都跑,了。” 吸血鬼回头讪然一笑,挤眉弄眼地道:“好不容易得了个大补的可人。又是洞玄宗名门大派的弟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怎么能不好好享受享受?” 远处那青湘子百忙之中也大叫起来:“吸血鬼,我不管你怎么处置。总之这个人是我打倒的,那根碧箫可要归我。” 吸血鬼已经回过头来,含糊不清地答道:“给你便给你。也只有你这不务正业的家伙才对什么乐器有意思。”说完他又转过头来,对着林志说道:子,算你倒霉,今天遇到了吸血爷爷。不过人固有一死,你死也就死了,还不如把功力精血留给我,叫爷爷替你扬光大。”说罢一运真气,便觉有一股强大气流从碧玉屏箫中传来,直入自己丹田。 这洞玄宗名门正屹立修真界几千年,那洞玄宝浩居功至伟,这林志虽然修炼时日颇短,但他一来灵药进补多,二来本人勤学苦炼,身列十二弟子之一,岂能是一般邪魔外道所能比拟的。他身子虽不能动,但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一时间沮丧欲死,心道:“完了,完了,想不到我修真多年,一朝命丧于此。” 。二义马当井,仗剑便向洞口冲讨六郑少秋与李天厌重。寸助勉强能走,王长青背着成建南,竭力跟在后面,静如师太与霍礼林左右护卫。那张成功心念兄弟惨死,虽然已经斗了半夜,仍然势同疯虎,仙剑使得如同风车一般,今夜他处处冲锋在前,已经斩杀了六七名魔教妖人。陈书生拼命逼退了身前敌人。从身后扯着张成功,也跌跌撞撞向洞口走去。 那青湘子远处觑得真切,眼角向天冷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不使出点真本事来,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爷三只眼当即功远手指。变弹为切,铁琴“波、波。大响,一个接一个的光球在暗中飞起,晃晃悠悠便向洞玄众人攻去。 那张成功虽然人被陈书生拖着倒走,但仙剑仍在无意识地挥动,见一个光球飞来,啪地一剑便劈在了上面。 只听一声雷鸣般的巨响,那张成功虽未到地,便也炸得面色黝黑,灰尘土脸。说时迟那时快。远处接踵而来的白色光球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一齐加快了度,眨眼便有四五个光球一齐涌到张成功身前。 饶是他神智不清,也吓了一大跳。陈书生转过身来,眼见这光球内含功力,外面旋转不停,竟知自动跟踪敌迹。如同活物一般,不禁变色惊呼道:“魔力旋球?。 青湘子在远处洋洋得意,道:“你也知道魔门十大奇术的厉害?”双手齐飞,白球更是变得又多又急,如暴风骤雨般向前袭来。 郑茹霜、林志正要进洞,忽见陈书生手忙脚乱,齐齐折身来救。郑茹霜剑尖轻挑,已经劈在一个光球之上,伴随着一声剧响,便觉一股巨力反弹。剑尖剧震,竟有不受控制之意。 那光球竟有自动追踪敌踪之能,一齐舍弃了陈书生,一齐便向郑茹霜飞来。郑茹霜挥剑力挑,一个光球便被她轻轻托起,一直在剑上旋转,却不能爆破。只是其它光殊接二连三,竟如一串巨大的糖葫芦一般。郑茹霜剑光上托了一个”眼见它光茫渐消,旋转度也越来越慢。竟要化于无形,可恨化身无术,再也对付不了其它几个。 就这么一耽搁,陈书生与林志也进了洞口。林志回头望见,魂志全消。舍命便将玉鼻掷来。 那碧玉屏箫绽出巨大绿茫,远远地便似有巨大魔力一般,将那几个,光球照吃得通亮。到得近前,竟如剑穿豆腐一般,哧哧轻响,几个光球便烟消云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青湘子远远觑得此景,顿觉手脚冰凉。几乎背过气去。他自从出道以来。从来没有过如此诡异的对敌,而对方却又是如此籍籍无名之辈。又惊又怒之下,不假思索,仰头便是一串鬼音啼出。 那声音如夜半儿啼,又如深山枭鸣,有无穷无尽之痛苦缠绵之意,冲在前面意欲上前与林志拼杀的妖魔,虽然啸音并非正对他们所。竟也头疼欲裂,直有生不如死之念,一时间脚下慢了起来。 那郑茹霜方将剑上白球化于无形,正长出了一口气,持剑退入洞口。忽然闻此鬼音,一时间便有无数诡念纷至沓来,心魔丛生,平生所遇大悲大喜大怒大气之事竟然纷纷涌上心头。她本来十七八岁年纪,正是悲风伤月多悉善感的季节。又兼身份心里埋着一个大秘密,一时几欲掉下泪来。 那林志忽地想起陈开源、黄县令以及母亲和兄弟来,此番下山返乡。叫他心里感触良多,平日只是强自抑制。谁曾想触动心魔,竟然在这关键时刻浮思连连起来。只见他面色忽红忽白,显然已经入神。 那吸血鬼功力出平辈不知几许,此刻他虽然也有些烦燥,但他平日便以鬼自居,师门修炼之法更是尸山血海,唯恐不恶不毒。此时见林志与郑茹霜俱都进入幻境不能自拔,心下大喜,双手并举,直如掏心夜叉一般,穷凶极恶地向林志扑来。 林志眼睛虽然能够看见,但心神已经坠入镜中,一时间反映不过来,眼睁睁地见其利爪越伸越长。一连便被点了几个穴道,动也不能动了。那吸血鬼却不忙其它,嘿嘿一笑,双手将碧玉屏箫握住。 那碧玉屏箫本来便被他右手单握,无意识地横在胸前。虽说宝贝自能护主,但林志此刻运不起一丝真力,全无意识,竟无丝毫光茫。 那吸血鬼名不虚传,方才成建南和郑茹霜便险些吃过他的亏。他双手合十,紧紧夹住玉箫,似是得了什么大补药材一般,伸着舌头嘿嘿一乐,轻轻在嘴唇上舔了一圈,一幅垂涎欲滴的谗样。 身后群鬼鼓噪声中,枯荣僧不耐烦地声音传来:“吸血鬼,你能不能动作快点,要不干脆一刀将他杀了得了。等你吸完,其它人全都跑,了。” 吸血鬼回头讪然一笑,挤眉弄眼地道:“好不容易得了个大补的可人。又是洞玄宗名门大派的弟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怎么能不好好享受享受?” 远处那青湘子百忙之中也大叫起来:“吸血鬼,我不管你怎么处置。总之这个人是我打倒的,那根碧箫可要归我 吸血鬼已经回过头来,含糊不清地答道:“给你便给你。也只有你这不务正业的家伙才对什么乐器有意思。”说完他又转过头来,对着林志说道:小子,算你倒霉。今天遇到了吸血爷爷。不过人固有一死,你死也就死了,还不如把功力精血留给我,叫爷爷替你扬光大说罢一运真气,便觉有一股强大气流从碧玉屏箫中传来,直入自己丹田。 这洞玄宗名门正屹立修真界几千年,那洞玄宝浩居功至伟,这林志虽然修炼时日颇短,但他一来灵药进补多,二来本人勤学苦炼,身列十二弟子之一,岂能是一般邪魔外道所能比拟的。他身子虽不能动,但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一时间沮丧欲死,心道:“完了,完了,想不到我修真多年,一朝命丧于此。”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通天(六) 品二真与沥讨碧玉屏箫。源源不断地向吸血鬼丹田内传。川…渴力运功抵抗,却如同抱薪救火一般,越传越多,越传越快,初时如同涓涓细流,后来竟如长江大河,几年苦修得来的点点海水,竟然刹那便付之东流。那箫身由青转黑,又由黑转红。最后竟然又出丝丝光茫,紫中红,竟似有人的血丝在其中流动一般。 那吸血鬼却是全然不觉,自觉丹田内吸来的真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不由更加洋洋得意,只是那林志真力连绵不绝,虽然后来吸得越来越费力,但吸来的真气越来越少,后来竟然微不可闻,却仍然连绵不绝,未有衰竭之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其实只是刹那一刻,但对林志来讲便如一生一般,他竭力抵抗,却抑制不住那最后一丝真气流失。 吸血鬼已经有些不耐烦,感觉林志体内真气微弱得几近空竭,却总还有一丝余力,他心下凶念突生,心道:这次进补也可以了,还不如干脆撤手,坏了这弟子的性命便罢。 就在这将撤未撤的一刹那,吸血鬼体内异变陡生,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碧玉屏箫内传来,丹田内的真力再也不受控制,砰地一声炸响,如同潮水决堤般向回到流而去。 怎么会这样?吸血鬼大惊之下,觉自已辛辛苦苦多年吸来的真气也竟然走熟了路径似的,跟着林志真气便倒进了箫内,他心下惊骇欲死。瞪着一双无论如何不能置信的眼睛,便欲说些什么。谁知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竟然连嘴唇都动不得一下。 真气吸完,全身的鲜血竟然也争先恐后地向那碧箫涌去。眨眼之间,吸血鬼原本皱纹丛生但依然血肉饱满的脸上,手上,迅地瘪了下去。皮肤以肉眼可见的度迅干枯下去,头也渐渐转白,只剩下一张人皮,附在那人形骷髅干骨之上。 林志只觉得全身失去的真力快回来,似乎较原来都圆润壮大了几分。在体内活勃勃地转了几圈,全身便觉绷地一轻,几处穴道已经全然冲开。 在众人不可置信地眼神之中。吸血鬼的头迅由黑变白,人也一寸一寸地矮了下去,最后全身化为白骨,轰然倒了下去。那衣衫依旧,套在一堆白得耀眼的骨头之上,说不出的诡异。 那青湘子旱就停止了弹琴,一脸惊愕地站起来,喃喃自语道:“那吸血鬼是吸惯人血的,怎么这次他的血反而让人吸了 那枯荣僧、无常鬼也早就停止了动作,听见青湘子说话,也都齐声说道:“这吸血**乃是圣教不传之秘,怎么这洞玄宗人竟然也会使?。 众魔教弟子也都讶然不语。他们素来工于心计,心下斗转星移,刹那间已经有无数念头在心中掠过。甚至有人猜想:莫非这是我教在正派的卧底不成? 抬头看时,那少年却已经消失不见。 林志一旦得脱,第一个念头便是转身飞跑,转身却见郑茹霜依旧沉迷鬼音之中,摇了几下依旧不得解脱。情势紧急,他将牙齿一咬。举起放在肩头,扛起来便走。 洞口阴暗,通道狭窄。初时他只顾低头赶路,又要提防洞顶尖石碰到郑茹霜。渐渐地听不到魔教众人喧哗,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前面竟是一个。两岔路口,左面的洞口略大,右面的洞口略一左一右,竟似全不相连,也不知道前面的师兄们走得是哪一条。 他在这两边洞口前踌躇了一下,竟然没有现前面之人留下地任何珠丝马迹,想他们行路匆匆,只怕魔教弟子追击上来,一时竟然忘记了后面还有两人。 后面隐隐约约又有声音传来,许是魔教弟子回过神来,已经追上来了。眼看不能再等,他一咬牙一跺脚,随便向右手的洞口钻去。 那洞却有些曲折向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仍然不见白仁义一行的踪迹,他有些累了,也便放慢了脚步。只觉背上郑茹霜身体也越来越热,估计她也快醒来了。 郑茹霜满头秀轻轻地垂在他的脸上,带来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刚才拼命赶路之时,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这时略有悠闲,他忽然觉得背上这具美人如此烫手火热,竟如一块磁铁一般,特别是在走路之时。她胸前两陀大肉,一颤一颤的在他背上耸动。 那缕香,此时竟也变得如此撩人。他不由自主,便将一缕青丝含进嘴里。也不知是苦是甜。 突然头顶一阵剧疼,眼前一阵黑。原来前面山洞徒然变低,不提防之下。狠狠地撞了一下。 …唉呀声,纹才清醒了过来,想起刚才自只种种倚芯羞得满脸通红,心道:“这才是天地有目,鬼神通灵。” 这时背上缨咛一声,那郑茹霜也醒了过来。刚才她的意识便全清醒,一切过程全都有所记忆,只是手足酸软。使不出任何力气,连话都说不出来。她长到这么大,从来都没跟一个男生如此接近过,更别说是这样毫无间隙。一路之上她又羞又怒,却又好生感念林志,此时正好借机清醒,虽然手足仍然无力,但也可以自行走动了。 她跃下背来,脸扭向一边,看也不看林志一眼,道:“你这是要背我往哪里去呀?” 林志手足无措,唯唯诺诺地道:“我也不知道,后面有人追击,我就一直跑,谁曾想一路上岔路不断。竟然跑到这儿了。” 二人默然,过了良久,郑茹霜问道:“刚才我明明看见你被那吸血鬼制住。他也正吸血吸功吸得得意洋洋,怎么他突然之间就被你反吸,而且变成了一堆白骨?” 她越说越觉得终点重重,又回想起那堆光球来,道:“那柄洞箫又是怎么回事?我费尽精力方才将一个青湘子鬼音变作的光球化掉了一个。怎么你轻轻松松无声无息中便将它全部消灭?莫非”她霍地站起,怒道:“莫非你也是魔教中人,曾经学过这些歪门邪道的功夫?” 林志一惊,连连道:“没有,没有啊。我只是一个山村的农家子弟,在这之前连一个。魔教中人都没有见过,又何曾学过魔教功法?” 郑茹霜怔怔地站立了半响。自言自语道:“也是啊。妈妈说,热爱音乐的人都是善良的,你能吹出那么好的箫音,又对我没有一点坏心思,照理说不会是坏人。可你的功力明明低我那么多,偏偏对阵那些魔教功法又那么厉害,那又怎么解释呢?” 林志见她喃喃自语,眉又之间的疙瘩也是越聚越大,心中一阵苦笑,心道:“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是全无心计之辈,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以后还真耍注意,免得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郑茹霜突然一声惊呼:“有了。”她飞快地跑到林志身边,伸出手道:“你的玉箫呢?拿来。” 这个,问题林志也早想过了,才才他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却未曾想阴差阳错又捡了一条性命。四下无人,能救自己的估计便是这只上古宝箫。 只是它来历古怪,又是血祭之物,当年管玄子千叮万嘱不得外传。其时他已经不再是下山前单纯幼稚的少年。深知修仙界正邪不两立。那管玄子说不定便是魔教中大有名堂之人,这个秘密一旦被人所知。迎接他的估计必然是暴风骤雨。 林志心里一阵忐忑,不想往外拿,可一时又想不到什么搪塞的借口。抬头看到郑茹霜晶莹的目光。不禁又是一阵眩晕,在腰间摸索了一阵,还是老老实实地碧玉屏箫拿出来。 那箫身上的红色已经全然消退,入手冰凉,甚至,林志觉得这玉箫仿佛又重了几分。 郑茹霜拿了箫左看右看,始终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她甚至将箫拿起来,作势要去吹响。终于顾虑到身处敌围。还是没有吹出。她将箫还给林志,还是皱着眉头道:“这便是赫赫有名的血祭之物?我瞧它也是平常。” 林志一阵苦笑,心道:“妙玄掌门都瞧不出问题,你能瞧出什么来?”不过他怕这姑娘却比对妙玄掌门尤甚。一言不接过玉箫,别回腰间。这碧玉屏箫从分离到回手虽然只是片刻,心中却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欢喜。 那郑茹霜却是爽直之人,想不通这个问题,摇摇头便压了下去,抬头打量了一下突然变窄的洞口,皱眉道:“这叫人怎么走?” 怎么走?还不是得硬着头皮走下去?虽说修仙之人几天之内不吃不喝也不是难事,但那头有魔教中人把住洞口,唯一的出路便是这边。并且身在险地,自是早一分觅到大部队早一分安全。 林志仗剑当先,将身子一矮。当先便钻入洞中。那路竟如牛角尖一般,弯弯曲曲一路向下,且喜一路兼无敌踪。而且洞内空气流畅,并无憋闷感觉。 又走了一段,山洞更加弯曲起来,只是前面竟有微风吹过。二人且喜且惧,喜的是终于将要出了这山洞,惧的却是外面不知是敌是友。若是一不小心深入敌巢,怕的是又有一场恶战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通天(七) 那洞口却只有一个脸盆大远远望去。竟然如同一面镜子一般。林志从小就听私熟老先生讲过坐井观天的故事,可他从来没有想到。今天自己会与青蛐有着同样的观点。 也许,那里就是光明吧。 二人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山洞也愈狭窄起来,有几步,甚至需要手脚并用爬过去才行。 终于,到了。他回过身来,冲着郑茹霜作出了个禁声的手势,轻轻地将头探出了洞外。 外面却是一条大河,暗灰的河水沉默着从河底流过。天空却依旧是一片黑暗,所有的光线,都是从河中射出来。他们,却是在河边堤岸之上。 河边,不知名的夜游生物反射出点点莹光,使这奇异的世界增添了不少风景。 身后的郑茹霜也探出头来。二人看着这奇异的世界,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在哪里?哪里才有这终年不贝,太阳的世界,莫非,这是在九幽路径,黄泉河畔。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来。那河边沙滩极软极松。一走便是一个深深地脚印。河边不时有游鱼跃起,似乎恒古至今,从来便没有人来过此地一般。 走了几步。就有一条大鱼跃到鼻边,林志将它捡起来扔回河里。只是在扔的时候,他心头陡地一动,那鱼好象没有眼睛。在本该是眼睛的地方。赫然只剩下一对白色的眼圈。 鬼鱼!他脑里电火光石般地闪过一个词语。这鱼他是见过的。在前祁镇的“客来居。客栈里,他们曾经吃过这鱼。 那店小二介绍这道前祁特产时得意的声音笑容在脑中一闪而过,修仙人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事情虽然已经过了半月,仍然栩栩如生。“那小二呵呵笑了一声。面现得意之色,道:“客官你可真有眼光。这道,清姑鬼鱼”乃是我们祁连山的特产。不知从哪朝哪代起,就有淡民就从河里捞出这种没有眼睛的怪鱼。说来也怪,这鱼并不太多,人们整日打捞,一天也只能收得三五尾,而又没有小的,只要捞着,就有七八斤重。故老传说。这鱼乃是从幽冥地河里逃出来的。眼睛都已被鬼挖去。我们客来居是前祁镇数一数二的大客栈。这才专门派人收购。整个前祁镇上。只有我们一家可以吃到活的鬼鱼。又由我们掌厨大师傅精心调作,清香滑嫩。入口香甜,在这祁连山百里之内,可是大大有名,就算你在汴梁皇城,也吃不到这样的好味道呢?” 幽冥河中流出来的鬼鱼。并且只有大的?他看着面前这条大河,一个念头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但又在嘴边盘旋着一直不肯说出来。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郑茹霜,她的脸色煞白,仿佛也写着不敢置信四个大字。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道:“通天暗河 是。这就应该是青云城下面的通天河。当年水位极高。所以河水露出地面。成为地表明河,后来水位下降。通天河便在沙漠表面消失了,成为一条地下河。他们刚才出来的通天洞,便是当年青云城人打井取水之时的一条暗渠。 只是这地下暗河广大,竟如又有一番天地。那通天洞不过是其中一条暗道,谁知道成建南等一批人去了哪里。 顾目四眺。却见北边天空,好似有紫光一闪。 二人大喜。足便向北方奔去。 那通天河谷极大。费了好半天功夫,林志和郑茹霜才来到近前。伏在远处一看。却见成建南、张仁义等众洞玄弟子与圆通、悟尘等青城派、无定寺站在一起,对面却是魔教枯荣僧、青湘子、无常鬼等一干人。双方对峙站立。却并不动武。似是在争吵着什么。 林志和郑茹霜绕了个。大圈。远远地回归本队。那洞玄宗众弟子早就失去了他们踪影,正在震惊疑虑,却见他们平安归来,真是比怎么都高兴。那静如师太年龄较郑茹霜大了许多,平素便视她如同亲妹妹一般,劫后重逢,激动的眼泪汪汪。 那陈书生与林志也激动地又说又笑,过了半响林志才知,自从他们退入通道以后。也是一直盘旋往下。就在刚才方才从洞口出来,已是筋疲力尽,却意外地遇见了青城派与无定寺的众位师兄,他们早刻在通天河边徘徊,却一直未曾找到魔教宝藏。 那魔教中人视这通天河为神圣之地,怎肯让他们自行其事,双方会合不久,那枯荣僧等人便尾随追击而来。依着成建南的意思,双方本来便是生死大仇,见面厮杀便是。熟料那圆通和尚山求,硬要井行言语点化一番,而枯荣僧刚才突袭洞主仪凡经折了几个,好手,此时见对方三派合一势力大壮,不由不心生惧意,这才暂时对峙起来。 林志听罢。气道:“那圆通和尚果然有点执迷不悟。与这些魔教贼子说什么废话,要依我,一个个都活剐了才正经。” 成建南微微向他撇了一眼。沉声道:“谁说不是?”他此行连遇挫折,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心智机道也深了几分。方才见林志与郑茹霜并肩归来,二人虽不露端倪,但也不由惹他忌恨。若在往日,只怕早就出声斥责,今儿却连重话都没有一句。“天欲降大任于厮人也。必先苦其心智,饿其肌肤。增益其所不能。”古人不欺余也。 那悟尖也上前一步对圆通道:“师兄。你莫要上了这妖人的大当。我们进来之时,太阳方才出山,只是这通天洞中无日无夜,不知时日,但据我经验,估计已经两三个时辰不止。那黑蛇天黑即来,我们正事要紧,切莫中了他们拖延时间之计。” 那圆通身为无定寺大弟子。自然也并非不懂变通之辈。他心中虽是慈悲之念大盛,但也知除恶务尽的道理,所谓“菩萨慈悲,金钢怒目”当下庄正法相,郑重地对枯荣僧道:“看在同是出家之人的份上,贫僧再奉劝你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门广大,一心向善。即有因果。天下证道之途很多。何必非耍吊死在魔教一颗树上?只要你说明今后不再修炼魔教功法,贫僧即可放你离去。” 那枯荣僧嘿嘿冷笑。反问道:“那正道中人分人将三六九等,我等众师兄弟兼为贫苦中人出身。若非光明圣教垂怜,何来修证大道的机缘?我问你。我此玄放下屠刀,你能收录我入无定寺吗?” 圆通一呆,又坚定道:“善念一起,功德无数。我现在尚无收徒之能。你既然愿意入我无定寺。我竭力向师父担保,让你入了山门便是。” 那枯荣僧哈哈一笑,回顾魔教众人道:“那我身后这些婆罗大帝座下弟子,你无定寺也都要了么?” 圆通又是一愣,向枯荣僧身后望去,便见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男男女女,竟然百余人之多,更有数名赤身环蛇之辈,一望便不是好人。其中一名容颜秀丽的女子,眼睛水汪汪的全是春情,见他望来,娇躯一扭,把胸脯望前一挺,顿时便是满眼的雪白。 圆通立即收敛神色,双手合十,高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这才睁开眼睛,对枯荣僧说道:“出家人不打逛语小僧虽然在寺里颇有分量。但要同时收录这么多人,恐怕是有点难度。” 枯荣僧与他身后众魔哈哈大笑,边笑边对圆通道:“你这个假仁假义的小和尚,我们现在可是一心向善了,可你呢?佛说割肉饷鹰,又说舍身喂虎,你呢?别说你,天下又有哪一个和尚做得到。” 圆通并一干无定寺弟子神色尴尬,齐齐高宣佛号不止。旁边早就惹恼了一人,那青城派悟尘道长大步上前,厉声对枯荣僧说道:“魔教妖孽,作恶多端,还敢巧词搪塞。今日我悟尘便要替天行道。”说罢。一柄拂尘挥出,化作漫天钢丝。 那枯荣僧后退一步,大声喝道:“且慢。我有一句话讲,如若你说得我心服口服,我愿抛剑受死。眉头也不眨一下。” 悟尘毕竟是正道中人,对方不亮兵器。一时也不好进逼,怒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枯荣僧也不以为意,朗声道:“好个名门正派。请问仙长我魔教有何罪孽?已经烟消雾散几千年,还要贵派如此追杀?就说我,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作恶多端,平心而论,你敢说你平生一件坏事也没有做过吗?” 悟尘一时语塞,脸上忽红忽白。那枯荣僧却不容他多想,继续说道:“正派追杀日月光明教便是天经地义,替天行道,我神教子弟教毁人亡。这笔账却向哪儿算去?”他转向身后诸人,一个个点着道:“千年前的正魔大战,请问哪家哪派的祖师没有牺牲?千年以来的不停追杀,又让我们死了多少好兄弟?你问问我身后诸人,哪个不是孤儿,哪个不是独门单传,这等血海深仇。我们要向哪里去报?今儿我们并未继续骚扰贵派,只是回到祖师宝地,想要找回一些自己应有的东西。难道。这也不能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通天(八) :沾荣僧口才甚得,几向便将悟尘的威风杀得干干净甘毖酬而尘道人懦懦了几句,终于恼羞成怒道:“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还敢狡辨?今日哪怕你口若悬河。舌绽莲花。也怕是难逃一死。有理,向这柄仙剑讲去吧说罢,剑尖一振,便向前扑上。 魔教众人却群情振奋,个个左手按胸,右手指天,脸上现出神圣之极的神色,正色祷告道:“日月光明,普照众生。怜我世人,尽多悲苦。今创神教,往归极乐。青莲白土,共享太平。阿门”。 林志却从来未曾见过这种祷告仪式,见他们个个脸上全无惧意。神色庄重,慷慨激昂,似乎为护教而死乃是无上光荣一般,不由想到:这日月光明教,创教真人必定也是极为了不起的人物,要不,这魔教中人怎么尽数是些英雄好汉?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受洞玄宗教育多年,自然不会因为一丝疑虑就会心软,当即抽出洞箫,也便要向前冲去。 正在这时。天边一声冷笑,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什么人敢扰我神教子弟?” 众人都抬头望去,远远地天边出现一朵黑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黑云快到极致第一个字传来之时尚在天边,到最后一字之时,已经到了众人头顶。原来是一把黑剑”剑身之上,立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只有十六七岁年纪,一身绿色长裙。两只眼睛如同黑色榴榷一般,面沉似水,显得极有威势。男的身着紫衣,约摸四五十岁,面白无须,身材瘦长,如同个病痨鬼一般。他虽是拱手垂立在女子身后。却是神情冷漠,双目微靠,似将天下人都不在他眼里。 林志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便是在“客来居”争论鬼鱼的三名男女中的两名。不知当日那居中男子去了何方,只留下这名小姐和紫衣侍者。当日洞玄弟子也都曾见过二人。只是未曾想到。这二人也是修仙人士。并且听刚才说话的口气,在魔教中地位甚至还不低。 那女子显然是久处上位之人。一举一动间尽是颐指气使,尽显戾气。 她一眼扫过众人,鼻孔内微哼一声,沉声道:“哪个刚才竟然胆敢对神教不敬,还不滚出来受死?” 众人竟相耸动。悟尘刚才看得便清。那黑剑飞行度如此惊人,不用说也是魔教中有数异宝,这女子又如此拖大,不是确有惊人技艺便是背后有大靠山。总之是一个烫手山芋。只是他身为青城派第一弟子。自然不会惧了这黄口小儿,挺身而出道:“是贫道又怎么样?。 那女子微微瞥了他一眼,那目光竟似隐隐有些寒意,令身在远处的林志都不由微微一颤。她却又把目光收了回去。投向遥远的天边。略略颌道:“敢作敢当,很好,很好。” 悟尘万万没有料到她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正愣怔间,突然那柄一直悬在女子头顶的黑剑猛然红光大盛。剑尖直指悟尘,一道如同实质的血色瀑布倾刻间将他笼罩在里面。 那悟尘道人早就抽剑在手。全神戒备,见那女子突然出声。张嘴骂道:“魔教妖女,专事偷袭,卑鄙无耻只是那血光来得异常之快,大惊之下,后半句便硬生生地吸了回去。 那女子面色更加白,便如面上结了一层冰霜一般,自言自语道:“好个硬骨头汉子。果然不愧为名门正派的弟子。今日我将你擒住,定要抽筋剖骨,楼油熬髓,特别是那人心。要用麻油胜了,好好地吃上几天,看看到底与寻常人等有何不同?” 众人听得无不魂飞魄散,毛骨悚然,那圆通当先喝道:“兀那女子,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不在家里学习烹调针线,好生生地妄动刀枪,口出狂言,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方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那紫衣少女一边导悟尘缠斗。一边却甚有余瑕,似笑非笑地冲圆通丢了个媚眼道:“你这和尚好生无用,既然见了我的血河剑,连我的父母都猜不出是谁么?” 血河剑?众人脑中俱都嗡嗡一声,这是千年之前魔教肆虐中原之时最具恶名之物,传说是用怀满足月却尚未生产的万名胎儿所炼,具有勾魂摄魄之效。这也是悟尘根基深厚,寻常之人只怕是一个照面,便就要魂飞魄散。 魔教众弟子中募然传出一声尖叫,众人看时,却是那青湘子如见鬼魁般从人群中扑出,一手指着黑剑,一手指着那紫衣少女道:“你,你是那白莲教主刘崇元之女?你们。你们毕竟还是把这血河剑炼成了?” 那少女略略向他斜了一眼,衣袖轻拂,轻掩樱桃小口,格格笑道:“你这人功力不高,倒也有几分眼力。不错,某家便是那南汉皇帝、白莲教主刘崇元之女,封为无双公主的便是 众人无不动容。那刘崇元荒淫无道。平生尽淫人妻,又阉割大臣无数,对百姓敲骨榨髓,实乃一等一的无道君王。只是他功力绝,又兼穷兵默武,一时无人敢去碰他。他一生汪猎无数,却只是生得一女,眼看大好江山便将无人继承。 他一生只有这点骨血,自然是爱若性命。而且魔教中人思维毕竟与常人不同,听说他曾与几个心腹言道:“谁说女子不能称帝?唐朝武则天,乃是一代奇英,乾纲独断。杀伐果敢,天下大治,谁敢不服。我寿命少说也还有数百年,还怕调教不出一个武则天来?” 刘崇元心里留了这目标,自然对这女儿便是娇宠至极,真是除了天上的月亮,要什么给什么,魔教中人修行本来便是极端血腥,而刘崇元存心让她经受考验,更是尸山血海里经过,虽然年纪幼却在修真界已经闯下好大的腕来。路人皆知。无双公主心狠手辣,手下绝无活口,却是谁也不知,竟然是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第一百一十八章 烛龙(一) 二丑河剑更是等的奇物“当年魔教麾下大力法王使”出北血河剑,只是当时功法尤未大成,但已经是杀气腾腾,在与正派恶战中,不知道坏了多少修真人士的性命。后来魔教败落,大力法王也不知所踪,血河剑的名头也渐渐淡了下去。谁曾想,今日此时竟会出现在无双公主手里。 那青湘子喃喃道:“原来是落入了光明法王手中,难怪”慢慢退入了人群中间。 那青城派几名道士听说对面便是南汉无双公主,惊得面如土色,眼见那悟尘已经抵敌不住,更是性急,冲过来便欲去救悟尘,那女子轻描淡写的又将手挥了挥,轻声道:“宝贝儿,该你出力了!” 那红光更是大盛,将青城六名道士一齐笼罩红光之下,一时间一股强烈腥臭充斥田野,令人闻之欲呕。 圆通和尚此时已经动了真怒,大步上前,将降魔宝杵高高举起,大喝道:“无知鼠辈,莫非有这血河剑便能纵横天下不成?降魔宝杵,斩妖除魔,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呼地一声大响,竟将降魔宝杵高高掷出。 那降魔宝杵来到空中,黑沉沉的杵体变得通红,慢慢又由红转黄,散出一种神圣的金光,渐渐地在天空中扩展开来,天空黄了,地上黄了,被他笼罩的洞玄众人,无不感觉身上暖洋洋的,虽是地下,竟如冬日太阳光晖一般,暖和而霸道,暗合佛门慈悲之意。 那宝杵金光与血河剑出的血光微微一碰,彼此都微微一缩,却又立即膨胀开来,二宝仿佛是多年未见的宿敌一般,彼此相互绕着转了个圈,立即又更加凶狠地撞在了一起。 众人都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下意壬踊允一闭眼,再睁开之时那血河剑已经收回了对着青城派弟子的全部血茫,整体收缩成一个红色的大血球,在空中呼呼旋转作响,竟似畜势一般。 那降魔宝杵却通体晶莹剔透,转变成一种淡淡的白色,直如玉做的一般,只是那股尊贵祥和之气依然如故,不柬不亢地在 那青城道士得此一缓,连忙便将悟尘救了起来。这青城第一弟子已经是面如黄蜡,显然已经吃了大亏。 那无双公主连连催道:“去,去,去呀。去将那些和尚道士都杀了。”可无论她怎么催动,那血河剑总在空中张集舞爪,不敢贸然出击,更不肯分出精力来对付悟尘几人。 无双公主虽说横行霸道,但一贯恃强凌弱习惯了的,显然没有见过此等情景,嘴唇一扁,竟似要哭出来,转身朝那紫衣男子说道:“五叔,我的血河剑也不听话了,你要护我才是。” 那紫衣男子娇声道:“公主勿惊,那血河剑乃是通灵的宝贝。此番乃是遇见了大敌,一时见猎心喜,不肯再分心对付他人。这几个小畜牲,何须公主动怒,交给小臣便是。” 那男子面白无须,人又枯瘦异常,说话尖声尖气,众人既知无双公主之名,对此也就见怪不怪 刘崇元手下之人,还有不是太监的吗? 那男子在无双公主身后之时不显山露水,此番一往前站,一股气势勃,竟如长江大河一般。他抬起头来,看着圆通微微一笑,道:“无定寺的和尚,许多年没见了。当年我与你师父空绝长老大战一百多个回合,毕竟他是一门之长,我斗不过他,只是他也追我不上,算个半斤八两。” 圆通和尚也正惊诧那降魔宝杵自行脱手,其时听得紫衣男子如此这般说话,不由大惊,心道:“此人是谁,瞧他一派宗师风范,定然不肯妄自撒谎,当年能与我师父战成平手的,必定也不是泛泛之辈,可为什么此人影容相貌,竟然从来未曾听师父说起过?” 紫衣男子接着瞧了瞧各派子弟,不住地摇头,完了提高声音道:“你们一齐上吧。莫要老友听了说我以大欺上” 众人哗然,这人如此拖大。虽说圆通失了宝杵,悟尘暂时神志不清,洞玄派弟子更是三个,受伤,余下的也不堪再战,但能战之士仍然众多,俗话说蚁多咬死牛,这么多人齐上,只怕是各峰掌门也要略加思量一番。 白仁义在洞玄弟子中便是掌事人,他略一思忖,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心道:“此番又不是擂台比武,何必讲什么仁义规矩,并且魔教众人越来越多,莫要生出什么变故来?”他将手一挥,大声喝道:“跟魔教中人还讲什么道义,并肩子上啊。” 众人一声呐喊,齐齐便拔出飞剑向前掷去,一时间空中万剑齐,有红、黄、白、青各色法宝,雨点一般向这紫衣男子打来。 那紫衣男嘿嘿冷笑,眼看那飞剑越来越近,就要临近身体,这才将身体一抖,背后翻出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呜呜鸣叫着向前飞去。 那些弟子正在操纵法宝,忽然觉得一股巨力传来,竟似冥冥之中有支巨手在无形之中与自己争夺飞剑似的。眨眼之间,那许多仙剑仿佛生出自我意识,不再受主人控制,纷纷加向黑石扑去,啪啪啪啪,一连串地钉在黑石身上,能够逃脱命运的,竟然是百中无一。 那紫衣男嘿嘿冷笑,黑石在空中翻了个跟斗,便又恶狠狠地将吸到的宝剑尽数弹出,当做暗器向众人射来。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失去的仙剑仍能收回,大喜之下纷纷抢回,却见黑迹斑斑,已经受了污浊,眼见近期是不能用了。 紫衣男轻轻将手一招,黑石便离开原来方位,变得更大更重,黑沉沉地向众人压来。 林志使得是玉箫,刚才竟没被那黑石山夺去。眼见众人避无可避,他当即腾身而起,再玉箫向那黑石击去。 那碧玉屏箫冒出青色光茫,与那黑石战在一处,只是那黑石山如同泰山压顶,渐渐便将玉箫压得弯了下来。那紫衣人如同猫戏老鼠,呤呤笑道:“你这人不用仙剑,竟然不怕我的元磁山吸宝,也算有趣。只是独木难支,终究难逃一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烛龙(二) 品志凡经汗出如浆。哪有心情与他说笑六片惊呼声”磁山化作的山脉越来越大,越压越低,已经将整个正派弟子都压在其下。成建南等有心逃脱,但一来功力损耗,二来仙剑安污,连云都纵不得,又如何能够逃脱得去。 便在这时,渐渐汹涌的通天河上,突然间,一个巨浪高高打起,波涛之声震耳欲聋,眼看过去竟有数丈之高,狂风扑面,岸边之人无不变色,几乎都站不稳脚步。 众人都讶然地转过身去,却不提防一个巨浪当头打下,站在远处的紫衣人和无双公主不说,枯荣僧等魔教弟子俱都全身湿透,一股寒入骨髓的冰凉。林志等人站在元磁山之下,竟然躲过一劫。 然俊,众人向这突生巨变的通天河上望去,只见在一片漆黑的水平面上,缓缓亮起了一只冉著幽绿光芒的巨大明灯。 那明灯越行越近,波涛也越来越急。那紫衣男目视远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仓皇道:“烛龙,那是烛龙!这畜牲居然还没死?快走!” 无双几乎不敢相信:“烛龙,烛龙不是在正邪一战中被洞玄子等人杀死了吗?怎么它还在这里。” 紫衣男向空中一招,将那元磁山收回,化碍手掌大收在背后。又对无双道:“快些,还不将血河剑收回。” 无双明显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不敢任性,也对血河剑招了招手。那血河剑和降魔宝杵彼此对恃多时,竟是谁也耐谁不得,此时情形紧急,也不再任性,对降魔宝杵微微点了点。似是打了个招呼一般。二宝各自飞回到主人手中。 紫衣男将无双一带,便要遁走。那无双向洞玄众人一指,道:“那这些人 紫衣男急道:“来不及了,快走。”话音未落,拨着无双便一飞冲天,远远地向山顶飞去。 接近了,林志便看清,那一盏巨大的几乎有两人来高的明灯,竟是一只巨目。 风急而扑面,带来的却不是略带咸味的味道,而是铺天盖地的腥味。直呛人鼻。 一头无比巨大的黑色独目巨蛇,头生红冠,有千尺高、万丈长,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它下半身盘着,蛇身浸泡在海水之中,众人竟还不到那巨大蛇躯粗细的百分之一,而只是它挺立在半空的上半身和蛇头,竟也已离地数十丈之高,散著幽幽绿芒的蛇眼,此刻正从上方望下。看著这对它来说如蚂蚁一般的众人。 红冠,黑蛇,独目,与洞玄子弟在青云古城外遇到的众多毒蛇一模一样,只是,二者相比,直如芥子比之须弥,如小溪比之大海,如沙粒比之高山。 人们都惊惧地说不出话来,直看着这陌生而又恐怖的生物。 林志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的动物,他以前见的火焰兽已经是他见过最大生物了,又听别人讲南方有大象,腿象柱子,耳朵如同磨盘,只是怕那大象到了这烛龙面前,也只能象个小狗。 莫说是林志,便是成建南、圆通、悟尘之辈,谁又见过如此巨大的天生异物,一时间都惊在原地,默默地等着它的审判,不敢有任何反抗之意。 这时天空刷地一声响,竟是那黑剑去而复返,紫衣人与无双公主气急败坏地从剑上跳下,惊道:“迟了迟了,谁也走不了了。外面已经都是黑蛇。看来天色一黑,它们就要都出来了。” 一时间无论正邪都是面如土色,那黑蛇的威力众人都是见过的。一番打斗,竟然耽搁了如此功夫。看来,此番行人定然要尽数死于此地。 通天河轻轻呜咽,不知何时,河水竟然退低了许多。湿漉漉的河沙上,竟有无数黑蛇中爬将出来,伸伸懒腰,活动身形。眨眼之间竟然形成一个。大圆,将众人围在中间。点点红舌吐出无数猩气。 那烛龙巨蛇木立良久,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巨大的蛇头一动,红信吞吐,竟然向沙滩某处点去。 林志心神一动,心道:“这蛇好生奇怪,竟似与我们说话一番。”众人也都向沙滩上望去,只见刚刚退潮后的沙地上,竟然露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大链。 烛龙见众人向那金艘望去,又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动了。 洞玄弟子互视一眼,心下恍然,看那黑蛇动作,竟然要他们向里面放掷些什么东西一般。旁边的魔教子弟竟然骚动起来,那刚才主动出到的青湘子,又是“啊”的一声,脸色煞白。 那紫衣人却也似明白了池那青湘子叫住。厉声逼问道!,你,究竟知道此什出叫※ 那青湘子魂不附体,语无伦次地道:“没,没什么 紫衣人看着他,冷冷道:“红花莲叶与青藉,天下神教是一家。虽然千年之前有过一段恩怨,但白莲毕竟脱胎于日月光明。你心皂在想什么,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那青湘子抬起头来,渐渐停止了抖动,沉声道:“你既然知道,那还问我做什么?” 紫衣人不料他如此倔强,一时也不便与他计较,鼻孔中“哼。了一声,双手背后望天,沉呤道:“这红冠黑蛇当年被我教刹帝利使者收伏,成为青云城的守护神兽,唤做烛龙。只是不知为何,这神兽只有刹帝利使者一人能够驾驻,甚至后来的黄金朝教主也不能。只得依照旧约,按时供奉,即便如此,仍然无法与烛龙沟通,以至在正派三教攻打青云之时,未能唤醒神兽助阵,否则,我教鼎定中原之势已成,区区几个跳梁小丑,又济得何事?” 洞玄、青城、无定三派弟子听他侮辱师门,不禁大怒,便要上前理论。只是其时情势诡异异常,他所讲得也都是千年前的魔教秘闻,全都静下心来,听他往下说。 紫衣人又道:“这烛龙生长在通天河畔,河水渐低,它身体庞大,行动不便,又生性喜欢逐水而居,便也随着河水逐渐深入地底。此镶便是千年之前神教喂养烛龙所用之物,河水潮起潮落,竟然将其也带到了地下河岸,不知是也不是?。 那青湘子不知何竟然不百颤抖,身躯也渐渐挺直了起来,闻言叹道:“你虽然得自传闻,并大半是自己推断臆想,但距离事实已经十之**,虽不中亦不远矣 紫衣人盯着他,微微一笑,接着道:“那下来便是择一对童男童女,放入镜中,任那烛龙血食,黑蛇自会离去,不知是也不是 众人无不惊呼,那几个女子更是变了颜色,在场的人数虽多,但女子却只有几个,特别是童男童女四字,符合条件的女子,只怕只有陆茹霜和无双公主二人。 青湘子抬起头来,直视着紫衣人。紫衣人毫不退让,目光炯炯地瞪着他,过了好半晌,青湘子才又低下头来,声音极低地说了句:“是” 紫衣人一声狞笑道:“既然问题有了解决的办法,那便好办。”他目视四周,将所有的人都扫了一遍,目光所至,无不凛然。 那郑茹霜心中愁苦,浑身竟似在默默抖,静如将她肩膀揽住,低语安慰。林志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将二人挡在身后。 那紫衣人看至林志之时,竟似有意无意地多停了几秒,方才将目光收至近前,高声喝道:“那你究竟是何人。竟然知道如许秘密?。 那青湘子面色惨然,半晌之后方才说道:“罢罢罢,一并都告诉你吧。” 原来青湘子祖师加奥时任日月光明教黑暗左使,只是他性情温顺,一贯反对魔教南侵,素来为教主不喜。故此在中原名声不彰。 他擅长音律,尤其长于弹琴,最后竟将毕生所学融入琴中,忽如和风明月,忽如鬼哭狼嚎,勾魂夺魄。那刹帝利右使初回大漠立威,便当年遇到红冠黑蛇,拼斗多场手足无措,教主派来加奥,二人联手这才将烛龙降服。只是当时刹帝利根基未稳,需要一个英明果断所向无敌的形象,而加奥是个西方人,金碧眼,与中原形象大异,这才没有被宣传。 黄金朝被联手攻杀之后,各**王争抢教主宝座,神教大乱,那加奥本来便反对南下中原,加之淡泊名利,飘然得归西方。只是他中原遗留了几名弟子,这才在后来有了青湘子一脉,虽然仍用音律杀敌,但与祖师相比,那自是天差地别了。 加奥远归之时,已经将教内一些秘事告诉了门下传人,又叮嘱他们切不可参与神教之事。 这几名弟子不忍分离,自行组成一个“铁琴派”历经多世展,现在川西一带倒也小有名气,只是众人不说,但心里都知道自己乃是魔教支脉,不敢大肆声张,一直低调做事。这青湘子艺成之后,自觉功力绝,这才下山历炼,未曾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混迹江湖多年也未成什么大事。此番枯荣僧等人邀约共进通天洞探宝,心念一动,这也跟着前来。 第一百二十章 烛龙(三) 青湘子讲得栩栩如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众人听得如痴似志却舰“一不肯漏过,那《玄天霓裳曲》是洞玄子与管玄子合力而做,能与洞玄祖师平辈相交之人,又岂是泛泛之辈。世上通晓琴艺,并且善用内力化音攻敌的并不多,这加奥说不定便是那管玄子的真名。毕竟,魔教的黑暗左使与洞玄子交往,一旦让黄金朝知道了,岂非就是一个通敌大罪。 好不容易讲完,那青湘子似呼了确一件心事,长长吐气道:“这些故事憋在我心里太夹了,一口气吐出来真舒服。现在,哪怕是立即去死,也没有什么心事了。” 紫衣人摇头道:“要死,哪有那么容易。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青湘子并魔教众弟子心俱一跳,青湘子带头问道:“不知贵人是何用意?” 那紫衣人桀桀笑道:“我白莲教出身日月光明教,二教本来就是同根同源。现今神教无主,中原子弟如同没娘的娃子,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要关起门来专心修炼更是白日做梦。我白莲现任教主刘崇元,武功天下第一,又坐拥南汉之地,兼任皇帝,政教合一,身份贵重之至,不忍心看着教众流离失所,特地责令我们巡视四方,收揽教众,此乃千载难逢的机缘,你等适逢此会真乃大幸。(.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魔教中人果然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人似有心动,只听有人说道:“政教合一,教主便是皇帝,那我们这些教众也能当个太守、县令的当当,岂不美哉?”有人怀疑道:“只怕那白莲教内外有别,信不过我们这些兄弟,去了岂非也是当炮灰?”又有人道:“反正留在这中原也是被三派追杀,苦无宁日,真不如前往南汉碰碰运气,大不了也是个流离失所,总好过在这里苦涯。”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争执不下,渐渐竟似赞同者占了上风。那紫衣人面有喜色,却见枯荣僧一言不,木立前面。 那紫衣人面色一峻,沉声问道:“枯荣神僧,你意下如何?” 枯荣僧双目微颌,似在微微打盹,闻听紫衣人问,方睁眼低语道:“贫僧才浅德薄,恐怕不入贵人法眼。那南汉政教合一,高手如云,想也不缺了某一个”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去凑那份热闹了。” 卓衣人沉声道:“那你是不去了?” 枯荣僧沉默半晌,说道:“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紫衣人点点头,连连说道:“好,好。好。”脸上却丝毫没有欢笑之意。 忽听“嗖”的一声,红光乍现,却是那血河剑如飞前来,已经到了技荣僧面前。那枯荣僧祭炼多年的法宝滚龙石早已被成建南神剑劈雷真法破掉,此时所用仙剑乃是功力未成之前所用之物。大惊之下,急忙飞出救主。只是光茫初显,已被血河剑劈碎,那剑茫再涨,已经到了枯荣僧胸前,将他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那无双公主将剑收回,爱怜地到提起剑看了看,拍手道:“五叔,你瞧这剑尖上,真得一滴血珠都没有。怪不得昨儿我父皇赏赐给我时,还颇为舍不得,真是一件宝贝呢?” 那紫衣人微微笑了笑,道:“那是自然。这血河剑乃是在尸山血海中泡过的,莫说是只杀一人,就是将这里的全部活人都宰杀干净。也不会沾上一滴血。” 无双公主拍手道:“那太好了。五叔五叔,你快点说,还要取哪一个的性命,我这就把他的狗头取下来。” 那无双公主年方十五六,正是豆蓖年华,却在故作天真间轻取一人级,又和紫衣人一拉一唱,又打又拉,真是阴险狡诈之极。众人看着这二人做戏,都不禁到吸了一口凉气。 良久,突有一名魔教子弟向前奔出,跑到二人面前跪地伏拜,大声道:“弟子成无昆,愿意加入白莲教,奉刘教主和无双公主为主。” 眨眼便有无数魔教弟子争相向前跃出,在二人面前黑压压地跪倒一片,朗声道:“弟子某某,愿意加入白莲教。从此刀山敢上,油锅敢淌,誓为刘教主、无双公主马前一小卒。” 如此林林总总,种种丑态非笔者能够言尽。无双公主与紫衣人“五叔”对视一眼,俱兼心满意足,二人将目光投向人群,却见魔教弟子众多跪拜身形当中,一人莞甍孑立,显得格外惹眼。 那人不是青湘子还有谁?只见他将铁琴从背后摘下,双手轻抚,似有千般感慨,万种离愁。 紫衣人哼道:“青湘子,你可知罪?” 青湘子低头垂目,手抚琴弦,无限爱怜,似是没有听见一般。 紫衣人运足内力喝道:“青湘子,你以为血河剑不利,取不了你的狗头吗?”声音响彻云霄,回声不断。 青湘子漠然抬起头来,看了二人一眼。突然放声笑道:“稀奇稀奇真稀奇,黄鼠狼给鸡拜年来啦。四千年前,也不知道是哪个神教的先,明法王阵前反水,勾结外教贼人以下犯上。将日月光明教的千秋大业毁于一旦。如今他倒变成了神教的中兴之主,把自己打扮成光明教众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真是狐狸唔知尾下知羞耻。” 闻言众人无不赧然,以无常鬼为一干跪倒在白莲教无双公主和紫衣人面前的魔教教众,更是羞得脸也红了。便是正教三派,也对青湘子心生敬佩。 那无常鬼倏地站起来,怒道:“好你个青湘鬼,你不要命啦,竟然如此不识时务。 好在二个教兄大人大量。不跟你这小儿一般见识,还不赶快向教兄赔罪。”边说边朝青湘子猛使眼色。 那青湘子既然敢言,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嘿然跻坐,竟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那无常鬼急得连连跺脚,便欲向他冲来。身形甫动,却已被人按住肩膀,只觉背上如山之重,竟然一点也动弹不得。愕然回头,却见那紫衣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 那紫衣人长笑道:“无常鬼果然兄弟情深,很讲义气,不错不错。”他虽是长笑,只是脸色一点表情全无,看着令人不寒而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一百二十一章 烛龙(四) 删酬瓶常鬼勉强陪笑道!“不敢。不只觉肩膀卫压炽酗柬越大,不由自主又跪了下来。 那紫衣人两眼一瞪,冷冷道:“一入我白莲教门,便是我白莲子弟。我教以兵法治教,有十杀十剐之刑,上司便在身前,未经许可,擅自话,那是大不敬之罪,按刑当三刀六洞之刑。只是念你初犯,饶过一遭。 你可记住了?” 无常鬼跪在地下,冷汗泠泠,只觉得背上鸵着一座大山一般。双臂再也支撑不住,竟然枰然倒地,变成了狗爬之势,呼吸都已困难,眨眼之间便要闭命。如此生死便在一线,平日的豪情壮志早已经付之流水,只觉自已在他面前便如同洪水中附着稻草的蚂蚁,生死任由人手,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听得紫衣人教诲,只觉背上一松,哇咬牙答道:“记住了,记住了,还请大人开恩,饶过小的一遭吧。” 那紫衣人将手一松,无常鬼顿觉背上一轻,如蒙夫赦,方欲伸手擦汗,便觉左耳边一凉,溅得满手是血,又有一个物体啪地落在身前,低头看时,却是一只耳朵。 众人惊得呆了。只听那无双公主冷冷说道:“有法无罚,要法何用?今日削你左耳,便是要你听得更清,若无微惩,如何服众?” 她如刀眼神向前扫去,那百余教众尽皆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出得一口。似乎这群雄伏的场景才最令她满意,咯咯一声娇笑,抬对紫衣人说道:“四叔,我这么处置你不生气吧!” 那紫衣人竟也咧开了一丝笑意:“教主英明,以军法治教,如臂使指,何敌不克?公主果断出手,正是卫鞍立木,杀一做百之举,一举收得众新进弟子之心,可喜可贺。” 无双公主十分得意,又是一声娇笑。正欲说些什么,那青湘子本来已经跌坐等死,听得前方剧变,不由又张开眼睛,见此情景,摇头叹道:“御下以暴,无恩于民,亡无日焉。” 他声音虽低,但在场之人无一不是修为高深之士,尽皆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俱都亡魂色变。 紫衣人须俱张,无风自动,冷冷道:“本来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想给你留个全尸。既然你如此不识趣,那就赶快上路吧。”说话间,已有风雷之声大作,那早已放入怀内的元碰山,竟又掏了出来。 那无双公主竟然匕前一步道:“五叔。且慢。”她又看着青湘子,如同看着一个死人般,冷冷道:“如此这般死了,岂不是太偏宜他了。现在正在祭祀之期,把他丢进祭坛,死于烛龙之口,岂不乐哉?” 她本来声音便带寒意,如此一字一道来,说不出的阴森鬼气,那旁边万蛇似乎已经听懂了她的话,一齐引颈向天,无数红信吞吐,真是说不出的恐怖。 那青湘子话一出口,便已知不幸难免,举琴便向头顶砸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鬼魅般地身形突现,却是那紫衣人突然动,已经到了他的身海 洞玄众人无不讶异失色,这段距离最少有十丈之遥,那紫衣人不举手不投足,不蓄势不御剑,硬生生便在一个呼吸间到得近前,恐怕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 紫衣人左手微动,三下五下便将青湘子点了穴道,只手将他掷回无双公主身边。那无双公主咯咯娇笑,一剑便穿刺了青湘子的脊梁骨,又一剑挑断了他的腿筋,这才解开穴道,笑道:“你不是骨头硬么,你再硬给我看看?” 那青湘子周身血染,一身功力尽废,大声惨呼,在地下滚来滚去,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紫衣人转向正派中人,冷冷道:“祭祀需要一男一女,我们出了一名男子,你们出一名女子便是。” 郑茹霜吓得心胆俱裂,紧紧地抱住静如。静如师太自幼便在玉堂峰长大,一生无儿无女,对郑茹霜爱逾性命,此时眼见成建南受伤,悟尘昏迷,其余众人又都失了兵刃,只有那圆通独木难支,而紫衣人又恩威并施将魔教众人整合,此刻都虎视耽眈立起身来,只待他一声令便要冲将过来。思来想去,一声长叹道:“施主切勿急燥,老衲前来就是。” 洞玄弟子一声惊呼,那陈书生等人虽是失了法宝,但仍空手簇拥着护卫在二名女弟子前面,闻言都大时道:“师姐,不可啊。那烛龙可是要吃人的,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静如叹道:“傻孩子,谁不知道那祭祀便是要活人做牺牲?如此形势,只怕已经是由我们不得,牺牲我一个。若你们髓够蝉安源回师门。凡经是侥天辽幸。还真要我们都死在众阐佩喊。” 众人默然,俱皆潜然泪下。眼见那静如缓缓出了众人,明眸一笑,静静便待向前走去。那郑茹霜心知师姐乃是替已赴死,再也抑制不住,一声悲嘶:“师姐便向前扑去。林志正好站在她前面,急忙将她抱住道:“郑师姐,千万不可冲动啊二人此刻都已忘了掩饰,那郑茹霜双在他的胸前,已经哭成泪人。 那无双公主站得远远的,看着这一堆人相互缠绵,眼睛里全是不屑。她看见了郑茹霜,又看见了林志拼命护在她身前,从未尝过情爱滋味的她,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嫉恨的光茫,冷冷道:“我们要的是童男童女,不是你这半老太婆,回去,换那个蒙纱女子前来 那圆通和尚慈悲过人,再也控制不住,大怒道:“你这妖人好生可恶,干嘛不叫你那什么宝贝公主前去,偏生要叫正派中人送死?吃我一杵降魔宝杵再次亮出,径直便向紫衣人打去。 那一直没有动作的烛龙,似是忽然被什么惊醒,慢慢张开了它那巨夫的眼皮,独目中忽然出一道红茫,却有柱状光茫出,看似慢,实则迅即,准确地打在降魔宝杵之上。那宝杵一声悲鸣,光华顿挫,竟然落到了地上。 紫衣人喜道:“传言确实不错。这烛龙与我神教有约,对一切来到通天洞内的别派人士,都有攻击义务。”又转头对三派人士道:“你们还有何话说?” 那圆通在无定寺已经是公认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主持无绝长老将降魔宝杵相授,隐隐约约已有衣钵相授之意,此时全力出击,竟连烛龙一式都接不下,不禁一声长叹。心灰意冷,黯然神伤道:“贫僧甘拜下风,无话可说。” 那青城派悟尘早就昏迷,余下弟子也尽皆沉默。洞玄成建南心中万分悔恨,早知如此,初进通天洞遭受伏击之时定当早就将那“缥碧天干旗”祭出,现在功力大失,又有那洪荒怪兽虎视眈眈,只怕还未将缥碧天干旗祭起,就已经魂消身死。事已至此,夫复何言。那郑茹霜虽是美艳洞玄,只是如今性命难保,谈什么英雄护美。 静如师太本已经走出人群,听得无双公主如此说,一时进退两难,回望去,那郑茹霜已经挣脱林志,蓬向她走来。 她花容惨淡,双眼红肿,却是异常坚定,低声道:“师姐言语之间,竟似微微一笑。 静如师太本已立下必死之志,一其得知死也无益,心神俱都大损,又见自己最疼爱、宗内最出色的师妹慷慨赴死,不由流出泪来,哽咽道:“怎么这般残忍,这样 郑茹霜微微一笑,低声道:“师姐莫哭,既然事已至此,哭也无益。若我身死能够换得正教众人性命,也便安心了。只是她回头有意无意地望了林志一眼,叹道:“无情不似多情苦。 ”面现愁苦之色,又将青丝一甩,念道:“质本洁来还洁去。强如污淖掉沟渠。我与君本来便有缘无分,这般早早了断,到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走得干净 她后几句便如耳语一般,静如心神激荡之下竟然没有听清,只听见情、缘几字,不禁出声问道:“你说什么?。 郑茹霜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便转身前去。 注:烛龙。 烛龙 又名烛阴,也写作遵龙。人面龙身,口中衔烛,在西北无日之处照明于幽阴。传说他威力极大,睁眼时普天光明,即是白天;闭眼时天昏地暗,即是黑夜。现代文化史家认为,烛龙为北方龙图腾族的神话,其本来面目应是男根,由男性生殖器蜕变而来。其产生晚于女阴崇拜时代。 《楚辞天问》:“西北辟启,何气通焉?日安不到,烛龙何照?。又《大招》:“北有寒山,遵龙赦只。”《山海经大荒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偈。是烛九阴,是谓烛龙又《海外经》:“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瞥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参阅龚维英《原始崇拜纲要》。 第一百二十三章 龙腹(一) 四周一片漆黑,腥臭难闻,深身好象沾满了一些粘呼呼的液体,说不出的难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林志挣扎着站立起来,只觉得脚下光滑得厉害,一连滑行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手中好象抱住了什么东西。 习惯地用手摸向腰间,硬硬地还在,不由长出了口气。修仙人一旦选定法宝,就与它性命相连,可以说,一辈子的成就都在上面,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林志取出碧玉屏箫来,默用真力,玉箫出微弱地青光,照亮了方圆几丈。他就着光茫向四周望去,却见处在一个巨大的粉红空间之内,天顶是红色的,地面是红色的,四周也都是红色的,隐隐约约,居然还有热气冒出。 联想到晕到前的情形,他大惊失色,莫非,自己正在那烛龙腹内。 林志刚被扔上金镶,就见那郑茹霜且嗔且嘻地迎了过来,正待说些什么,就有一股巨大的气流卷来,将金镶上的三人一起卷入了一个黑洞。那黑洞长得似乎无边无际,洞里一点亮光没有,却有无数黑色粘液不停地打在三人身上脸上,几乎不能呼吸,终于在无休止的抗争之后,都晕歼过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醒来之后,自己便到了这里。 他回想起往事,又是大惊,自己已经醒了,那郑茹霜呢? 他蹒跚着向四周张望。终于,在一处洼陷之处,现了郑茹霜与青湘子的身影。他惊喜地扑了过去,不留神便摔了个跟斗,所幸那红色肉垫比什么都厚实,一点没摔伤的他又向前扑去。 他将郑茹霜扶将起来,倚坐在一个较高的平台之上,又将她周身粘液擦净,拼命拍打叫嚷,可她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直昏迷不醒。林志细细望去。只见他周身黑,脸上竟然有几分青色。照说修道之人百病不生,可瞧她这样,莫非是生了病不成? 病急乱投医,林志急得浑身乱抓,突然怀中咕噜一响,竟然掉出一个药瓶来还是他下山之时大师兄给他带的那粒回春丹,山上清苦,林志节俭习惯了的,虽然屡次遇险,但也舍不得服用。 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将瓶盖拧开,到了丹药便往郑茹霜嘴里送去。那郑茹霜人虽昏迷,但白纱仍然在脸上蒙着,只露出两只眼睛,林志伸手便欲将它摘去,只是突然想到“谁摘下她的面纱,她就会嫁给谁”那个传言,心脏不争气地跳了起来,手也不自觉地缩了回去。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一个女子,特别是这么明艳的一名青年女子。郑茄霜虽然沉迷不醒,可依旧是那么地美艳动人,她那洁白的额头小巧的秀耳,长长的青丝,粉妆玉琢的纤纤玉手,每一处都在诉说着主人的美丽。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眨动,似乎在梦里也在紧张一般,吹弹得破的肌肤已经有了几分青色,却又给这位睡美人增添了几分奇特的魅力。 他一咬牙,心道:“反正她也不知道,现在是救命,给她灌下药之后,再给她戴回去便是了。” 郑茹霜嫁他,自然是做梦都耍偷笑的,可少年爱的是女神,林志这会儿才十六七岁,自然不象后世少年们那么大胆,尽管心里爱得要死,为她上刀山下油锅都愿意,可一提到“爱”字,还是羞得要命。 他畏畏缩缩地将手搭在她的耳边,甫一碰到她那柔嫩的耳垂,便觉指头所触滑腻异常,似乎是涂着一层油脂一般。他战战炮兢不敢再看,双目一闭,手便向白纱系结伸去。 这时突然有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道:“没用的。这回春丸药不对怔,对付这史前蛇毒是没用的。” 林志吓了一大跳,手中的药丸险些掉到地下。他转过头,却见那沟壑里的青湘子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半个身子倚靠在一条红色沟壑边上,正在摇头。 太长时间没有跟人说话了,好不容易碰到个活物,还是个熟人,虽是言语内容有些令人惊诧。他大惊之下略带些喜意,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打个招呼?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 青湘子微微一晒道:“你走过来之时,我早就醒来了。只是你那师姐压在我的身上,我重伤之后爬不起来。本来还指望着你救我一救谁曾想你扶起你那师姐便不再回头,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说着,不胜唏嘘。 林志不禁有些尴尬,确实自己是有些“重色轻友”的嫌疑,不过这青湘子也不算什么友。 他略微脸红了一下,好在这地方甚黑,旁人也看不见,继续问道:“你说这回春丹对付蛇毒没用,那是怎么回事?” 青湘子道:“我们这是在那烛龙的腹内,刚才进来所经过的黑洞便是烛龙的咽道。这姑娘面色青,乃是中了烛龙口内的蛇毒,如果不出所料,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后便毒身亡。” 十二个时辰之后便要毒身亡,这可怎么办才好。林志急得在地下转了几圈,摸遍周身,几两碎银之后便是那一粒回春丹,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他猛地想起一事,向那青湘子喝问道:“你莫非是巧言令色,危言耸听?为何你又没中毒?” 那青湘子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你这小孩好不晓事?我青湘子忠心侍教,对白莲教的一干反贼都敢于挺身抗争,不惜身死陨灭,岂是那言而无信之人。况且我被那无双贼女打成重伤,已经垂垂欲死。就算是身上无伤,此时我们身陷绝地,就算是救醒了她,也不过早死几日晚死几日而已,骗你何益?” 林志想起他在通天河畔之时面对强敌,犹能不卑不亢,从容镇定,不由佩服他的这份胆气,心道:这魔教也有这样忠贞之士,倒是小瞧了他们,估计这样的英雄好汉不会撒谎,心里信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便显露出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烛龙(五) 二二双公主见郑茹霜翩然前来。虽是轻纱蒙面。衣朽社懵,千仍挡不住绝世风姿,禁不住更加嫉恨,忍不住言讥讽道:“好一个绝世美人,只可惜是红颜薄命,一朵鲜花尚未盛开,竟丧身在毒蛇之口。你那情郎呢?怎么刚才还对你深情款款,现在生死关头,竟然忍心叫你一人赴难?” 郑茹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们同门师兄弟之间情深意切,并无情爱纠结,现在情形所逼,不得不暂时分离。自古慷慨赴死易,从容负重难,有人为程婴,自然有人当为公孙杵向,你个魔教妖女又懂得什么?” 那无双公主虽然气得银牙咬碎,只是不及郑茹霜伶牙俐齿。一时不知说些什么,眼睁睁地看着郑茹霜一提身形,轻轻跃入巨大金锤之中。白衣飘飘,望之更如神仙。 她恨恨地回头望去,只见洞玄众人已经哭作一团,那静如师太更是已经昏厥,其余弟子也俱暗自垂泪。圆通为无定寺四僧俱都坐地闭目。口中高宣法号不止,那悟尘道长已经醒来,双目喷火,便要上前厮杀,只是刚才被那血河剑重创。连爬都爬不起来,好不容易站立起来,却又萎顿到地,其它五人情形虽然比他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志双手捶胸,放声大哭。他虽然知道郑茹霜方才所言乃是春秋赵氏孤儿之事,她为公孙杵向慷慨赴死,勉励自己为程婴,忍辱负重承担负义之名,寻机日后复仇。只是心心相印之人便于眼前从容就义,又如何能叫人不肝肠寸断? “赵氏孤儿”的这段故事最早见之于司马迁所著的《史记赵世家》。晋景公年间。奸臣屠岸贾欲除忠烈名门赵氏。他率兵将赵家团团围住,杀掉了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等全家老惟一漏网的是赵朔的妻子,她是晋成公的姐姐,肚子里怀着孩子,躲藏在宫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赵朔有个门客叫公孙杵向,还有一个好友叫程婴。赵朔死后,两个人聚到了一起。公孙杵向质问程婴:。你为什么芶且偷生?。程婴说:“赵朔之妻正在怀孕,若生下来是个男的,就把他抚养成*人,报仇血恨,若是个女的,我就彻底失望了,只好以死报答赵氏知遇之恩不久,赵妻就分娩了,在宫中生下个男孩。屠岸贾闻之,带人到宫中来搜索。没有找到赵氏母子的藏身之处。母子俩逃脱这次劫难后,程婴对公孙杵向说:“屠岸贾这次没找到孩子。绝对不会罢休。你看怎么办?。公孙杵向一腔血气地问:“育孤与死,哪件事容易?”程婴回答:“死容易,育孤当然难。”公孙杵向:,“赵君生前待你最好,你去做最难的事情。让我去做容易的事情一我先去死吧!”恰好程婴家中也有一个正在襁褓中的婴儿,程婴含泪采取了调包之计,将自己的孩子抱上,与公孙杵向一齐逃到了永济境内的阳山中。让妻子带着赵氏孤儿朝另一个方向逃去。 屠岸贾闻之,率师来追。程婴无奈只好从山中出来说:“程婴不肖,无法保生赵氏孤儿。孩子反正也是死,屠岸将军如能付我千金,我就告诉你孩子的藏身之处。屠岸贾答应了。程婴领路终于找到隐匿山中的公孙杵向和婴儿。 杵白当着众人的面,大骂程婴,他一边骂一边佯装乞求:“杀我可以,孩子是无辜的,请留下他一条活命吧”。众人当然不允。程婴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儿子和好友公孙杵向死在乱刀之下。 程婴身负“忘恩负义,出卖朋友,残害忠良”的“骂名”。偷出赵氏孤儿来到了山高谷深、僻静荒芜的盂山隐居起来。这一隐居就是十五年,就是这片人迹罕至的深山中,穿梭着一老一少的身影;就是这片世外桃源的泉林中,回荡着一老一少的对话;就是这片与世隔绝的沟谷中,积聚了一老一少的复仇力量。赵氏孤儿,终于长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苍天不负有心人,程婴与赵武,在朝中韩厥的帮助下。里应外合。灭掉了权臣屠岸贾。赵氏冤情大白于天下,程婴忠义大白于天下,公孙杵向忠烈大白于天下。最后的程婴,并未品味胜利的美酒,十数年积聚的丧子之痛,丧君之痛,丧友之痛一并袭上心头,程婴自创而死,赵武为此服孝三年。 中国历史上如果没有这段传奇的故事。战国时代的名门望族赵氏何能复兴?何能有后来雄霸天下的赵简子赵襄子?何能有韩赵魏三家分晋?何能有后世的“三晋”称谓?后世为纪念忠烈千秋的程婴,公孙杵向,讧披一位于山西省阳泉市盂县。原名妾山立庙以祀。。一 此时魔教势大,群蛇环侍,洞玄宗人形势之险,并不亚于当日。那紫衣人畏惧烛龙神威,不愿大开杀戒,只是若是真正惹恼了他,以他的功力,就算是杀尽正派人士强行掠去郑茹霜那又如何。郑姑娘念及此处。毅然舍身赴死,并怕林志情急冲动,以赵氏孤儿之事劝慰情郎,要他忍辱负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功力大成之后再为自己报仇。只是负气就死易,忍辱偷生难,眼见就是生离死别,又叫七尺男儿怎么能够隐忍得下? 有些事,非做不可。有时候,明知道忍一忍就将过去,但又怎么能忍得住?所以古来政治家、军事家,成大事之人都是能忍之士,硬生生地往自己心头插一把刀。心里滴血,比死都难受啊。 青湘子已经受创多时,又未及时医治。在地下惨呼连连,声音越来越终于萎缩不动,彻底晕了过去。只是他不愧为铁琴派门人,一生爱琴如命,又以琴为宝,以琴为器,晕去之时兀自怀抱铁琴。几缕鲜血顺着琴背流下,半个琴身都已经被染得通红,一滴一滴地滴在沙滩上。远处的红冠群蛇闻到血腥味,更加抑制不住,长舌吞吐,嘶嘶破空之声四处弥漫,令人闻之欲呕。 紫衣人走近青湘子,在其手上使劲掰了几下,只是他抱得太紧,几乎将十支指骨掰断也未曾将琴分开。青湘子浑战终日,又受酷刑,身上血尿相混,腥臭难闻,一股难闻气味直冲人鼻。那紫衣人在南汉也是大有身份的人物,养尊处优习惯了,不禁微微皱眉,忽地一脚踢出。竟将青湘子连人带琴高高送出。 众人都抬头望去,只见那青湘子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金镂之上。那金镶巨大无比,郑茹霜与青湘子一立一卧,竟然仍然显得空空荡荡。 烛龙巨口微张,空中便如有了一股巨大无比的龙卷风。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那金键居然从地上慢慢飘起,缓缓成一直线朝那烛龙头边飞去。与此同时,通天河畔的无数毒蛇竟然也回转身体,如同网出来那样,就象海水退潮。无声无息地慢慢隐去。 众人都轻轻吁了一口气。正派众人虽说心痛郑茹霜之死,但能从那种史前怪兽的巨大威压下解放出来,无不心头一振。但看到那功力莫测的紫衣人,却又是心头一紧。几个为的已经开始紧张思索,看如何才能从河边逃脱。 无双公主却是一直注意着林志,在她从来未尝情爱的牟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觉得这个男人有所特别。她见那林志仍然哭得撕心裂肺,一股莫名其妙的恼怒不知从何而生,脱口道:“你既然舍不得她,怎么不陪着她去死?” 林志指着她,睚眦俱裂,怒道:“你个贱人,我必杀汝。”他的嘴唇都已经咬破,血从嘴边流了出来,一说话,血泪淋漓。 无双公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她自从出世以来就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过,此时羞怒交加,脸红脖子粗地怒吼道:“你,你去死吧。”心随意动,血河剑出,已经将林志挑于剑上。那林志死志已生,竟然丝毫不加抵抗,只是双目滴血,恶狠狠地瞪着她。 无双公主剑尖微挑,林志腹部便有鲜血流出,再一向上,便是开膛破肚,可她不知道为何,却又一时间不想让这个长着大眼睛的男孩死于自己手上,一时进退失矩,不知如何是好。 紫衣人皱眉道:“除恶务尽,既然已经出手,干脆将他了断便是” 无双公主下意识地将剑尖往前一送,创口便又深了几分。只是她看着林志那双怒自,一时间竟然有些挫败的感觉原来有些事便是你用剑指着,也改变不了。 她一时有些凝重,又有些感伤,甚至有些害怕林志这双眼神。在她人生短短的经历中,似乎还没有辨别这种感情的能力。她不愿意这样继续沉凝下去,灵光一闪,黑剑一送,也将林志挑上了高空。她嘴里恶狠狠地道:“你不是喜欢那女子吗?便陪着她一起死去好了。 ”转头向紫衣人望去,不知为何心底有一丝空虚。 在众人惊惧地叫声里,林志变成了一个黑点,正巧落在那金镜之上。那烛龙嘴巴一张,便将罐上三人吸进肚里,永远地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龙腹(二) 旧砌那青湘子见他信了,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和你都帜凄不深。依我想来,我没中毒一来是在进入咽道之时我早已昏迷,呼吸不畅,没有吸入太多的毒雾,二来是我早有准备,在进入通天洞前便已经服用不少抗毒之药,这才侥幸得已暂时逃脱一死。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正巧碰到无双这个魔头,这也是命中注定,该在此地死了。唉,唉说着,连连叹气。 林志听得奇怪,不禁问道:“你事先就服用蛇药了?” 青湘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身为神教传人,自然知道通天洞底有蛇,服点蛇药有何奇怪?只是你这小子不知服用过什么灵丹妙药,竟然不惧烛龙之毒,真是奇异之极?莫非你跟我一样,也是晕倒进来?正巧屏住了呼吸?真是奇哉怪也。” 不对呀,当时我还清醒着,后来才昏迷过去。林志心中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却又一时忘记了,他仔细回想了几次,也没有把它找寻出来,也就放弃了努力。听青湘子说了半天,却也没有说到重点,不由焦燥道:“你捡重点说啊,那中了这蛇毒如何医治。” 那青湘子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焦急,也不以为意,继续道:“这烛龙乃是天下奇兽,洪荒年间便生长在兹,万年毒性蓄积,其烈性非同小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当年刹帝利使者与加奥祖师二人联手除灭此妖,对这毒药却是束手无策,无论如何不能到得近前,最后还是侥幸得到一颗青龙果,方才配制了百八十颗解药,分别装伏身上,这才破了这畜牲的毒雾阵。” 是了。 林志倏地站起,这才想起了刚才忘却的念头是什么?他是服过黄龙果的。黄龙果号称天下奇珍,莫非能解此毒不成? 他紧张地向青湘子问道:“青湘子前辈,那青龙果是何宝物与那黄龙果可曾相同?” 青湘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天下共有金木水火土五处龙脉,每处龙脉五百年可生果实一枚,便是那红、橙、黄、绿、青五色龙果,分别乃是五种元素精华组成,凡人服之百毒不侵,修真人服之升级进阶事半功倍。只是那天生龙脉何等难觅,而且天道无常,龙脉时时刻刻在转移之中,便纵偶尔现,岂能再一再三。我师祖现那土龙脉之后,秘做记号,过了些年又去周密访查,却已经无影无踪。天意如此,我辈又有何为?” 林志跌坐在地上。那青湘子还以为他是为找不到青龙果伤心,劝慰道:“其实叫不醒她也好,我们在这蛇腹之内,左右各有万丈宽,上下有千余尺厚,暂时不触动这烛龙还好,若是它知晓我们县在其中,放入一群子孙来咬我们,岂不是当场丧命?想耍顺着进来的食道前行,却又是毒液无限,就算过了咽道关,那烛龙的嘴也有几十丈宽,它上下牙齿轻轻一碰,凡人便化为界粉。” 他说得激动,当即便一阵咳嗽。林志将那回春丹放在手中,见他虚弱得厉害,一咬牙道:“前辈,既然此药对那郑茹霜全在无用,你先将其服了吧。” 那青湘子咳嗽连连,一时竟憋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摇手。林志任他一手托着,又帮他在背上锤了几下,只见青湘子哇地一声吐出不少血来,这才暂地平息了下去。 又休息了半晌,青湘子方才喘息着道:“这些对我都没用了我五脏都已经被那恶魔无双打烂,琵琶骨也被穿透,一身功力荡然无存。现在就算是有青龙果放在我的面前,我也是有心无力,不中用了。” 眼见英雄陌路,林志一时无语,他四处张望着想给青湘子找些水来,可这身处蛇腹之内,又有何水源? 青湘子摆了摆手,颓然道:“我死不足惜。只可惜铁琴门世代单传,却自我而绝,一念至此,真是五脏俱焚,百死不能赎罪。” 他拍打着身下的铁琴,叹道:“这铁琴随我祖师南征北战,当年何等英雄,如今传到我这不肖子弟手中,竟然葬身蛇腹,连个传人都没有。” 林志奇道:“我记得你不是说铁琴门在川西还有不少门人子弟,颇有势力,怎么会落魄如此,只有你一人?” 青湘子叹道:“我那是在骗他们。行走江湖,背后没有个门派支撑怎么能行?我在这世上行走多年,拒绝了多少门派拉扰,靠得还就是铁琴门这块招牌。有时我还化身千万,故意留下铁琴门人的字号。为的就是虚张声势。” 原来如此。林志恍然大悟。那青湘子一连说了这么多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又停了半晌才道:“这位林少侠,你我在通天洞内相识,又在这烛龙腹中相遇,也算是大有缘分,我求你一事好么?” 林志心下惨然,连忙道:“事已至此,还说那些虚话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尽管吩咐便是。” 青湘子眼内泛出光来,挣扎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里面有本残卷,交给林志道:“此是我铁琴门流传多年的琴谱心法,若你侥幸出得生天,求你将铁琴并琴谱转交有才之士,为我铁琴门延续香尖,你可愿意?” 林志惨然说道:“我也不知还能活得几天。也罢,但凡我出得此间,定然为你办到此事便是。” 青湘子摇了摇头道:“我神教之人颇会神算,我看你并非天折之相,但如何会困在这里,却是不知。”他又想了想,面露喜色道:“说不定你在无意之时服用过什么灵药,天生不惧蛇毒。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趁这蛇冬眠之时,从它尾阁穴之间钻出去,也算是一条生路。” 他神色涣散,眉目之间确露出狂喜,挣扎道:“那小袋里还有不少灵药,也可充作辟谷之用,又有门派秘事,祖门地图,你可自行翻用。切记,留得有用之身,为我达成心愿。”说到最后一字,已是语音涣散,喉头咯咯作响,将头一歪,就此仙逝。 第一百二十五章 龙腹(三) 二青湘午虽然是质教中人,但来其恶不显,二来三人网洲傲送金镶,又在这烛龙腹内同生共死,三来刚才他力抗白莲妖人,尽显铮铮傲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林志见他逝去。不由也有几分伤心。他将青湘子尸身摆正,欲寻找一个安然的地方安放,却终见蛇腹内空空洞洞,并无一处可以埋骨。终于在一处低注之处,将他扔进沾液之中为是。 青湘子身躯溅起几处水花,渐渐地沉了下去。一时间四周空空落落,便似在缘大的空间内,只有林志一个活人一般。 他向水中拜了几拜。便又折回了郑茹霜身边。 那郑茹霜依旧在昏迷之中,似乎这么一会,青色又上行了些,连眼角眉稍都已经略显黑色。林志知道,一旦这毒气上攻入脑,一切便都已经完了。大漠中所遇毒蛇乃是这烛龙的徒子徒孙,毒性尚且厉害非常,那张成义被它们咬了一口。当即便即送命。目前郑茹霜之所以暂时未毒身亡,幸运的便是毒液乃是从口鼻中进入,并未直接见血,否则,便有大罗金丹也是难治了。 林志双腿盘坐,将那郑茹霜的头捧起放在腿上,单掌运起真力向内送去,却感觉她的真力已经不再流转,虽然用尽全力,但仍然送不进一步。眼见她呼吸越来越弱,心跳声音也越来越低,慢慢竟似出的气多入得气少了。不由得更加紧张彷徨。真力送不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黄龙果,黄龙果可以解此毒。只是黄龙果在自己体内心房之处,如何才送进她的体内? 林志所坐之处便是那烛龙肠胃深处,粉红色的肌肉便如一个巨大的肉垫一般。他苦苦思索中一抬头,便见那肉垫下面,竟似有水流一般,影影绰绰地从地下流过。 他心内一惊,当即明白过来。这大概便是那蛇的动脉血管了。人与动物都是一样。血内带有各种能量营养,在心脏的压迫之下,源源不断地向周身各处送去。 他心内一明,一点模模糊糊的光茫在心头一闪而过。对了,血。 黄龙果在他心房之内,自然也是通过血管将能量送到周身各地。如今黄龙果并未吸收完,那血内自然是还有黄龙果元素。 他亮出手腕便要向上割下。只是,他又停了下来。 林志身内负有黄龙果能量,并且尚未吸收完毕。此是何等惊人的秘密,一旦被外人所知。他便成了一个大补丸,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现在不施救,那郑茹霜便要香消玉损,眼睁睁地死于这剧毒之下。 要说这烛龙腹内宽广无比,又兼力大无穷,剧毒无比,进来也不一定能出得去口此地无粮无水。就算是此时救得郑茹霜一时,也难免不是芶延残喘几天,便一命呜呼。若不去救她,自己说不定还能多活几日。 他低下头,注视着这张羞花闭月的脸。虽然已经昏迷,便仍然掩盖不住天香国色。他注视着她半晌。忽然现她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似乎便要醒来,自己这样未免有点暧昧。赶忙将她放下,又立起身来。却见她睫毛不再眨动,眼见又晕过去了。 他向后一退,便触到了那张铁琴。霎时间百感交集。二人在青龙峰后山谷中的一幕一幕,迅在心头翻过。她白衣飘飘,一见之下,便惊为天人,二人又同好音乐,合奏《玄天霓裳曲》。那种默契、那种浪漫,那种若有若无绕梁三日的天簌之音。每每夜静无人之时,总挂他的心头荡漾。 那为什么?她对他始终是若即若离,那次合奏之后,她哭泣着跑远了的身影,总在他的心头浮现。莫非,她是觉得他本领不高、才华不著,名声不显? 他突然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叫着自己的名字道:“林志啊林志,想不到你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了。怎么能这样呢?见死不救,岂是侠义辈所为?做事便要斤斤计较,前思后想计算回报,与市绘有什么两样?何况,这还是个自己心爱的女子。” 他又把目光投回到郑茹霜身上,心道:“救便救吧,就算贴上自己的性命也罢。反正在这蛇腹中能活几天也是听天由命,她若死了一个人更寂寞。罢罢罢。就当是做好事吧。她若是醒来出去还是要嫁那成建南。也由她便是。” 话虽这样说,但想到郑茹霜与那成建南巧笑焉然的样子,心中便如受重撞。一时都觉得眼前黑。他收扰心情。又来到郑茹霜旁。四顾无剑,又更无碗杯餐具”二咬,仍旧将郑茹霜的头搬放在腿卜,便低下头… 这可就要将那郑茹霜的面纱摘去了。他伸出右手,轻轻触到她那光洁的耳垂,不由地心又砰砰乱跳起来,想起人们传说中的“谁摘下她的再纱。她便要嫁给谁”一时间意乱情迷。手指无力,竟似连个薄纱也摘不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默默定神,伸手便将郑茹霜面纱摘去。 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无可挑别的脸。樱桃小口,尖尖的下巴,白白净净的脸上,连一点瑕疵都无。只是由于长年不见天日,又由于受伤,脸上显得异乎寻常的白。 她静静地躺在他的腿上,一动也不动。便如睡着了一般。林志望着她,不由地又是一阵战栗,一种对神圣美好的事物的敬拜,充斥了他的身心。 他不再犹豫,眼见手边并无铁器,低下头,将牙一咬便将左手腕咬破,现出几个鲜红的牙印,殷殷鲜血溢出。又用右手将郑茹霜小嘴掰开,将手腕凑近她的嘴边,一滴一滴地向她嘴内滴去。 初时流得甚快,惭惭又流得慢了下来。林志心念伤情,几次扩大伤口,直到再也流不出来,眼见郑茹霜腹部高高隆起,便似十月怀胎一般,足足喝了一大碗血,这才筋疲力尽将她放下,网将那面纱重新蒙好,浑身再也无力,一咕噜滚倒在地,霎时晕了过去。 这一睡便不知多久,他在通天洞中已经与魔教众人屡战几日。已经累极。此时失血过多,更是一点力气也无。蛇腹中无日无夜,到也香甜。朦胧间只觉得有人轻轻将自己扶起,又将一物放到嘴边喂自己喝水。 喝了几口只觉得腥味难耐,怎耐口渴难耐,饥不择食便喝了个干净,欲张开眼睛说些什么,眼睛却怎么也张不开,霎时间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朦脑中仿佛又在那通天河畔。无穷无尽地独目黑蛇涌来,红舌抖动,竟欲择人而噬一般。他挥着碧玉屏箫拼命厮杀,却是怎么样也杀不退。眼看那蛇便扑了上来,只得大叫道:“茹霜,茹霜快走。” 他忽地醒来,才知是南柯一梦,浑身已经被冷汗浇透。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睁眼向郑茹霜躺的地方望去,却见空空荡荡全无一人。不由大惊出声,叫道:“郑师姐,郑师姐,你哪里去了?” 这蛇腹内甚黑,然则时间呆长了也逐渐适应了许多。林志站起来,伸手向那地方摸去,确实是没有人。他不由地又叫起来,道:“郑师姐,郑师姐。你怎么了。可不要吓我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身后有响动,林志当即转过头来,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前面一闪,跟着又是白光闪亮,一个窈窈窕窕的女子出现在面前,眼中似喜似嗔,轻声责怪道:“我见你老不醒,特意到其它地方去探探路,大惊小怪地作什么?。 那不是郑茹霜还有谁?林志大惊大喜之下,早已经支持不住,又觉腿软腰酸便栽了下去 郑茹霜抢过步来,伸手便将他扶起,慢慢倚着红壁靠到了地上。她一手持着白色越女剑,一手扶着林志。目光闪动,似有无限深情在内。再上却已经戴上了白纱。 林志喘息不断,道:“你刚刚解了毒,干嘛四处乱跑。也不叫醒我,万一又有个凶险,你叫我怎么办?” 郑茹霜脸上青气早已经退得干干净净。闻言脸上一红,道:“我哪是这么娇嫩的,这不什么事也没有么?” 林志一低头,却见左手伤口已经被包了,也不知郑茹霜从何处找来的纱布,严严整整地包了一圈。他一时感念,低头道:”你从哪里找来的布,反正也不流了,何必?。 那郑茹霜双手扶着他,道:“你为我都甘愿舍身伺蛇,自赴死地,进了蛇腹又割腕献血,我这命都是你救的,为你做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声音清澈,如同清泉一般叮咚清脆,说不出的好听。 林志心中激动,不由往上一窜,却被郑茹霜按住了,一时间心中无比激动。侧身望去,见她在夜里一双明眸也是闪闪亮,显然也是无比兴奋无比。她一生矜礼自持,此番连遇大变,生死线上走了不止一遭,却又在这异常空间之内,一时不顾礼节。这才吐露心声,二人四目相时,只觉畅快无比。 第一百二十六章 龙腹(四) 品二激动得不能自只,放声“哈哈”大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笑声远远地斑,们壁传了开去。他纵身起跃,一时间伤势竟似全愈,接连在洞里翻了几个跟斗,边翻边叫道:“我好高兴,好开心啊”一时间心中喜乐无法表达。折得远远地又返了回来,人立于郑茹霜面前,反握着她的双手道:“郑师姐,我真的好开心啊。若是一生一世俱能如此,便是一辈子呆在蛇腹见不着阳光便又如何?” 郑茹霜也是初尝情爱滋味,心中喜乐不胜。她任由林志双手紧握,一时间也不想抽将出来,羞得耳根都红了。只是听到林志提到毒蛇。这才一惊,将两手抽出问道:“这蛇恒古异常,定是剧毒之物,不知你血中含有何物,竟能救得我命?” 林志心下一惊,心道:“终于来了。”虽然与郑茹霜已经情同生死。自觉不该骗她,但好似隐瞒已经成了习惯,终于还是抑制住冲动说道:“我也不知,也许是师傅垂爱,平日服用的丹药多了些吧。”自觉难以搪塞,又继续低道:“又或是年幼无知,在山里砍些时服用过一些野果,想不到竟有这种奇妙之用。” 郑茹霜一双明亮地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见他不愿细讲,也不再多问。只是叮嘱道:“血能解毒,此乃大事。修真界一点灵药都能掀起血雨腥风,更何况这大有助于修为进益之事。你有此奇遇,对个人修为自是大益,今日干冒奇险,不惜自减修为救我,我自然是万万不会出卖于你。可今后千万不能这样了,万一叫外人知道,那可就是挫骨扬灰之罪。再好的朋友师兄也会反目成仇,惹来杀身之祸。” 林志听她说得真诚,且与师父杜明成说得一模一样,心知她关心自己,不由心里热呼呼的,抬头看着她热忱的眼睛,露齿笑道:“嗯。你对我好,我知道。 郑茹霜脸红扑朴地,头侧向了一边,将话题转开道:“我刚才四处走了走,只是这蛇腹广大。并无出路,我们又无水无粮,只怕是真得要在这蛇腹内终老了。” 林志心中兴奋,一时难以平静,不在意她道:“那便如何?只要有你在身边,过一天也胜过人间万年。” 郑茹霜含笑不语,过了半晌道:“如今连滴水也无,这可如何是好?” 失血过多。林志也觉得口渴难耐,诧异问道:“那我在晕迷中只觉有物入喉,只是生涩难当,那又是何物?” 郑茹霜嫣然一笑,道:“我见你失血过多,口干舌燥,生怕你缺水而死,便取了些蛇血喂你服了一粒炼气丹。”她说着忽然灵目一转。笑道:“谁叫你硬叫我喝你的血来,这也是一报还一报,命里该有此劫。” 二人心心相印,一时间洞内喜气洋洋。在宗内之时,那郑茹霜一年怕也笑不了几次,这会二人相互调笑,竟似比以前一年笑得都多。在黑暗中呆得久了,林志只觉目力似乎也见长,竟能模模糊糊看见对方的音容笑貌,见她巧目顾盼,或嗔或喜,一时不由痴了。半晌方才喃喃道:“真是绝世美人。要是能将那纱巾摘掉。就更加完美了。” 话音网落,那郑茹霜柳眉倒竖,越女剑心随意动,竟然锁嘭一声直抵林志咽喉,怒道:“你若不提我倒忘记了此事,你是不是趁我昏迷,已经偷偷摘过我的纱巾了。”声音颤抖,竟似无限紧张一般。 林志心道:“这不废话吗?不摘下面纱怎么喂血?”只是他已经习惯郑茹霜随时多变的作风,生怕她一剑将自己刺死。赶紧分辨道:“哪有啊,我是那种人吗?” 郑茹霜喝道:“那你怎么喂得我血?” 无可抵赖,林志仍然狡辩道:“我只是撩开了面纱一角,网露出个。嘴巴来,,至于面纱,真得没有摘下。” 越女剑剑尖微微颤动。似是又近了喉咙一寸。郑茹霜似是思忖什么。低声道:“那,你也看见我的嘴,我的下巴了。至于脸,真得没有看见?” 林志虔诚地点点头,道:“真的。”他万分庆幸自己在晕到之前还记得给她戴上面纱,否则,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郑茹霜喃喃自语:“看了嘴和下巴?那算不算摘下了面纱?” 见她有些走神,林志急忙见缝插针道:“当然不能算。姓溺叔援,情急之举,不能算的。” 郑茹霜也没有主意,慢慢将剑放下道:“不能算,这要说是不能算的。”目光投向林志,竟似求援一般。 林志也道:“那怎么能算呢,毕竟,还是没有摘下来嘛。”心里却道:“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刚才还好好的情景交融,几乎以为她也对我心生爱慕,就差以身相许了。这会却又舞枪弄剑、要砍耍杀的。女人,莫非都是神经病不成?” 他这个观点比较前卫,放在现代,定有不少男人鼓掌叫好。只是当时尚且封建一些,任何一个女子面对自己终身大事也未免会显得彷徨,林志这么说有些冤枉郑茹霜了。 玫瑰虽有刺,但挡不住蜜蜂。郑茹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似天人交战。林志心里恨不得这个承诺算数,看看郑茹霜脸色好似比刚才好了许多。大着胆子说道:“何况。你总是要嫁人的。就是算了,也没什么吧。” 郑茹霜手腕一抖,又把剑扬了起来,喝道:“你胡说些什么?不算就是不算。只看了嘴和下巴,那怎么能算?”只是声音越来越低,再也没有刚才那股杀气了。 林志朝后退了几步,喃喃自语道:“嘴和下巴,鼻子也看了一半,眼睛是露在外面的,真不知道脸上还有什么。”眼见郑茹霜嘴角一咬,又要威,他刚才受了一番惊吓。急忙道:“我们既然无恙,那总要想个办法出去才行。四处走走。”说罢,当先便向前行去。 郑茹霜剑势半扬。立在原地,也喃喃道:“嘴和下巴。鼻子也看了一半。眼睛是露在外面的,真不知道脸上还有什么。”想到自己相貌已经被他看了大半,一时间又惊又怒,可又舍不得下手杀他,少女情怀。真是个。愁闷煞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龙腹(五) …过她虽是性格婉约。(.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但也是修真之人,自有刚强约裂一旧,听到有正事做,精神一振,轻轻将头一甩,仿佛要将脑中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扔掉。见林志已经走出去老远,急忙喝道:“龙腹广大无边。四处景致又都一样,莫要走迷了路才行。” 二人商量了半响,再将四周打量几眼,挥剑在地上做了几个标记,又把所有有用的东西带上,便一路向前寻去。 那龙腹极为广大,处处景观俱兼一样。四处热气腾腾,红光萦绕。而且其中似有某种限制,林志也曾运起碧玉屏箫试图飞行,只觉法宝沉重异常。全无平时的得心应手,使来费劲之至。问郑茹霜。她却也道早有所感,二人只得放弃飞行徒步赶路。 所幸也有脉胳可寻,二人沿着地下血流方向,顺着一根粗大血管前行。此时并无计时之器,不知行走了几月几日,只觉那根血管越来越细。心知快到腹壁,不由暗自欢喜。 林志度其方位,应该就在蛇的巨大肠胃之中,按着青湘子的遗言,应该尽早找到烛龙的尾阁穴,等到它冬眠之时,再之间钻出去。只是那龙腹中处处皆一样,连东南西北前后左右都难以分辨,就算有其打算,又有何能准确找到方位。 一日终于走到肠胃边壁,只见红通通的肠壁之上,一条条由尖锐肉刺组成的经络在微微跳动,竟如同一条条无边无延的红色长城一般。经络与经络之间沟壑纵横,中间汁液流淌。红色的胃液从无尽高空流下。竟如一面巨大无比的瀑布。震耳欲聋。 林志与郑茹霜二人望着眼前奇景,目瞪口呆。二人在龙腹中呆得时间久了,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不用祭起法宝,也能模模糊糊看个究竟。此时立在瀑布前边,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惊得是这烛龙如此之大,不知何年何月方能找到尾阁,欢喜的是一番辛苦没有白费,终于走到了这蛇的一边。虽不知东南西北,但好歹是找到了一点方位。 林志叹道:“念天地攸攸,造物神奇。真叶人沧而涕下。以前在山上习得了一点初浅技艺,便以为修真不过如此。天地间有此灵兽,腹内便是一世界,如何不叫人惊叹?如我们生下来便是在这烛龙腹内,那自然以为世界便是如此,又如何知道人间百态?” 二人携行多日,旱已经熟得不能再熟。郑茹霜闻其声而知其意,也轻轻叹道:“谁说不是呢?” 此行以来,二人醒了便行,累了便睡,所幸那烛龙腹内也同寻常蛇类一样,隔三刹五吸食一些早已昏迷的奇异鱼类,胃液腐蚀性稍强一些。那也难为不了这些修真之人,此外并无其它危险。鱼中也以那种没有眼睛的鬼鱼居多,林志试着捡起几条来吃,并无中毒之嫌。原来鱼儿幼进得蛇口早已毙命,全无呼息,所中蛇毒俱在头部,用仙剑一削,剖腹去鳞。便是完好的生鱼片,不但能挡饿充饥,更有生津止渴之效,且喜的是无穷无尽,丝毫没有用完之日。有时候那烛龙张嘴喝水,便有无穷无尽之潮水涌来,里面甚至有活鱼,在腹内挣扎几天方才逐渐死亡,这更成了他们过节之日。逐渐二人也放弃了茹毛饮血的生活,改为吃鱼肉喝鱼血。只是这肉味再美,没有烹调也是淡而无味。 初几日林志还贪恋美色,心中暗自祈求越迟走出这龙腹越好,想与郑茹霜多呆几天。 只是几日后便已经着实寂寞难耐,时不时口出恶言,咒骂这贼老天。这般捉弄人子。而近来,也已经心如死灰,再不对走出龙腹抱以希望,也反而平静下来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郑茹霜也差不多经历了这么一个过程。这几个月的相处,使她对林志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形成了许多默契,感情也更好了,她不止一次地想过:是不是那个,约定就算数,干脆嫁给他算了呢?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看看身处龙腹,不禁长声一叹,唉,人生啊。难道后半生就要这样无穷无尽地在黑暗中行走下去了吗? 只是这般心如死水的境界。反而更有利于修行,而蛇血鬼鱼也都非同世间寻常之物。两人都觉得修为水平境界有了不少提高,只是谁都没有心情验证。甚至,说话都少了。醒来便走路,累了便炼功,无白昼黑夜之分,无天地时日之辨,仿佛回到了天地初开的混沌之时。 郑茹霜穿的白衣早已经零乱不堪,林志便将自己衣着交给了她。也仅能蔽体之用。林志身上。仅在腰间围着一条破烂不堪的短裤。头胡须尽兼半尺多长,真象一对野人了。 二人又简单地商量了 几个月终干毋到了点眉目以后沿着龙腹边上心世处了只反正不是往前就是往后,如果错了,大不了费劲再折回来便是。随便地。两个拣选了一边便往前走。 就在这时,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从远处传来巨大的呼啸声。林志与郑茹霜对视一眼,无不面现惊容。这几个月业,他们已经无数次听到这种呼啸声音,这是烛龙张嘴喝水的时候到了。每次烛龙饮水,对他们来讲都如一场洪水浩劫,运尽全力方能定住身形,不被洪水冲走。在这如同一个独立世界的巨大空间里,二人一旦分开,再次找到的机率简直为零。 果然,伴随着巨大的海啸,无边无际的洪水扑面而来,巨大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从几十丈高空中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林志深吸一口气。默运玄功,将那紫玉屏箫放大祭起,牢牢钉在龙腹壁上。郑茹霜也将越女剑取出,白光大盛,形成一个小小的白圈,将二人裹在里面。 二人两手相握,悬在半空。无数洪水呼啸着席卷而来,遇到白茫瞬间一挫。形成一个漩涡,出尖厉的呜咽,又盘旋着远去。水中又或有鬼鱼,有巨大的龙虾,在茫然舞动双钳的螃蟹,甚至还有一只宽嘴鳄鱼。更有无数不知名的地下生物,水势挫时以为遇到救星,拼命往白圈内爬,又被光茫弹出。二人如同在海底世界的玻璃窗内,拼命地挡着无穷无尽地水浪攻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喝水,烛龙这次的摄入的洪水如同无穷无尽般。郑茹霜已经累极,白圈摇摇欲坠,几次都有怪鱼突入,都被林志挡了下来。两人都已明白。如果洪水再这样冲击几刻,白圈必将不保。 眼看已经抵敌不住,林志心里突起一个念头。他左手轻揽郑茹霜腰间。右手拔出紫玉屏箫,迎风一晃,将其变得极大,恰如一页小舟一般,双足一顿,已经投入滚滚洪流中。 郑茹霜正在全力运功维护白圈,忽觉身形一晃,双足之下竟有了实地。低头看时,双脚已经在玉箫之上,又觉背上一热,一股真气透体而入,白圈得到加强,本来已经开始摇晃的防御又稳如泰山。只是玉箫随着洪流在龙腹中随波逐流,眨眼已经冲出了几十丈远。她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心知林志也是无奈之举,否则硬抗下去,迟早也是个功尽人亡。最后还得被洪水冲走,就不如早点顺流而下。 只是心中虽然明了,但一时难以接受,本来已经辛辛苦苦找出来的一条坐标,就这样付之东流,日后要想再在龙腹内寻找方位,只怕是更难了。若要一直在腹内茫然行走也罢,只是刚刚找到了蛇腥边缘,就被洪水冲走。眼见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就要破裂。不禁双目含泪。 二人共同驾驭玉箫在洪水浪尖上跳跃,将白圈放得极仅能置住二人身躯,这样节约真气,便又能持久一点。只是这涛天巨浪无穷无尽,着实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几天几夜之多,才觉得流减退,浪头也渐渐小了下来。林志已经筋疲力尽,眼见浪头小了,便自己运功掌控玉箫。让郑茹霜抓条鱼吃。 郑茹霜也着实累极,收起白圈,静静坐在玉箫上打坐半响,方才恢复了几分元气。又取出越女剑来。嗤嗤几声,在水里挑出几条大鱼,眨眼间便将其吞噬下肚,这才替换了林志。 其时浪头渐渐地平静下来了。林志也吃了几条鱼儿,腹中安稳了许多。二人静静地坐在玉箫之上,心下俱是沮丧要死,好不容易花费巨大功夫找到一处蛇的腹壁,总算是有了个头绪。谁曾想。一番大水。将所有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这好罢,一切俱得重头再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水流退去,玉箫轻轻一颤,竟然触到了实处。林志毕竟是个男人,心道此时万万不可沮丧。否则事更不济。他碰了碰郑茹霜,微微笑道:“何必不高兴呢?这蛇腹无边无沿,哪里走反正都是碰运气。沿着那条路走,说不定反而绕远了。我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活一天都是赚的。何必自已气自己呢?” 郑茹霜听到“死过一次”这几个字,登时就想起林志为她,自愿身入死地,不由心生内疚。这段时间下来,她早已经想得明白,觅路外出本来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林志说得对,说不定两人都活不了很长时间了,又何必自己气自己呢。想通了这节,嫣然一笑,二人一起站起身来。 一百二十八章 龙腹(六) 咒旗内本黑,只是隔了这么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林志多少了修炼出了沁伏犹刚本领。他见郑茹霜站立起来,知道她已经抛开了心中纠结,不由心下大快,含笑向她面上看来,却是不由一惊。 那郑茹霜初始尚未觉得,见林志目光炯炯。似乎有什么惊奇现一般。不由笑道:“我脸上长着花吗?看什么看?”边说边伸手往脸上一摸,不想指尖伸出。却摸了个空,不由愣在原处 原来,经此一役。郑茹霜脸上本来就已经残破不堪的一点点纱巾,已经彻底不见,了然无痕。 二人木在当地。林志是舍不得将眼珠移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动人的女子。阿丽巧目顾盼、婷婷玉立,就已经算是个小美女了,师娘宁小玉更是丰润可人、光彩艳丽的成熟妇人,可她们与郑茹霜比起来,直如莹虫与月光。 那一弯清目,那一片白莹,那一抹红晕,那一弯秀眉,那一缕青丝,那一点樱唇,那几贝银牙。无处不在诉说着主人的美丽。如果世上真有仙女的话,只怕是她也要顾影自怜了。如果这个空间也有西施的话,那她只有捧心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造物主过多的怜爱,都这般加到了一个人身上。“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如此一位美人,再多的修饰只会显得太过累赘。她眉上尖仍然带有点点滴滴溅起的海水,“清水出芙蓉,天然无雕饰”就是这样啊。 或许这样太过贪婪,或许太过失态,你看,她不已经有些眉尖轻蹙,嘴角微挑,快要动怒了吗?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舍不得转动一下眼饿 郑茹霜心里如同电光火花,无法自抑的思绪四处冲击,她手忙脚乱的想找到那块纱巾。可是大海茫茫,又到哪里去找。又想在衣服上扯块破布来做一个”可怜衣衫在蛇腹中已经浸泡了许多时日,那烛龙的腹液腐蚀性强得很,虽然都是质量最上乘的衣物,可也都已经千疮百孔,要想遮衣蔽体都快要捉肘见襟,哪里还有多余的整块。一时间愣在原地。 羞死了,要死了。难道这是天意?真得要嫁给这个人吗?他为救我不惜性命,自愿跳入蛇腹送死,又割腕献血救我,不得不摘除了我的面纱,两个。(.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人一起呆在烛龙腹内漫长岁月,只怕是将来出去,也说不出清楚了。还不知道宗里的人怎么背后咬我的舌头呢?更何况,这次洪水来得突然,竟然将纱巾打落得无影无踪,让这登徒子一饱眼福。莫非?这就是天意! 两个人木立了许久,林志突然冲上一步。拉起郑茹霜的手道:“郑师姐,你知道我的心的,我为你,就是死都愿意。你,你。你答应我。我愿意一辈子对你好。”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将她往怀里拉。 郑茹霜灭力地挣着,刚才与海水的激战打湿了她的不少衣衫,更使火爆身材显得玲珑惕透,诱人之至。她无力地推脱道:“不可以,不可以这样语声低沉,终于半推半就地靠在了林志怀里。 林志大喜若狂,双手将郑茹霜的脸捧在手上,对天誓般说道:“郑师姐,你听着。我林志在此誓,要一辈子对你好。世上如果有人要欺负你,我第一个不允许。世上有人要动你一根毫毛,除非先从我身上踏过去。我。我。我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郑茹霜虽说比林志大一些。想得也更多一些,但毕竟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从未经过这些情爱之事。听得情人对天表白,幸福的脸都红透了,也低声道:“我,郑茹霜,也对天铭誓。林志既求我的性命,又时机巧合拂去了我的面纱,应该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良人。只是无媒不敢苛合。若我侥幸脱此大难。定要禀告父母,求他们恩准与林郎结为夫妻。从此夫妇一体,永不分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做一对幸福的双修伴侣。” 林志激动的牙齿咯咯打颤。也跟着郑茹霜说道:“对,我们从些就是同命双修伴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没有什么能够分开我们。” 二人四唇相交,直如天老地荒一般。 过了不知多久。二人才从激动中醒来。林志全身颤抖小腿麻。心中喜乐无边,虽然身在蛇腹,但如在极乐天堂一般。郑茹霜从天旋地转中醒来。看着情郎也是满面笑意。 两人腹中又是饥饿难挡,却都舍不得动弹。又过了半响,方听有“咕咕”之声响起。林志看了郑茹霜一眼,却见她又是满脸羞意,大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这是我不对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连老婆的肚子都管不住。太失职了。”他长身一振,脱却了这温柔乡。叫道:“郑师姐,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做饭去。” 他志得意满,眨眼便穿起一条大鱼来。今儿心情大好,饭也要做得精细一点。他先将那条鱼录干洗净,又将其穿在玉箫之上,运起功力烤将起来,边烤边冲郑茹霜说道:“郑师姐,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郑茹霜蜕坐在地上,只觉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听他这么叫。不禁嗔道:“还叫我师姐,就不知道改口。” 林志愣了一下,郎声笑道:“是我不对。应该叫茹霜了。茹霜,茹霜”他一连叫了几声,方才喜滋滋继续烤鱼去了。 郑茹霜懒坐一边,心里刹那间滚过几个念头。从小到大,每个少女都会无数次地做过出嫁的美梦:盛大的婚礼。英俊的情郎,硕大的珠宝,艳羡的目光”郑茹霜家世非常,对此更是习以为常。这就是自己托附终身的良人么?家世太过一般,对家族并无多大助力,父亲大人会同意么?她心头掠过一丝阴影,但很快又被自己驱得无边无延太可笑了。身在蛇腹当中,只怕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林志乃是洞玄宗千年罕见的修真奇才,将来不出人头地才怪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龙腹(七) 品志在地下忙活,郑茄霜斜斜地倚坐在地面,微笑着用甘地小停地忙碌。过了许久。一顿丰盛的定情大一条热气腾腾的大鱼终于出炉,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用的便是这前祁镇曾经的特产,其它地方有钱也买不到的鬼鱼。 虽然没有任何调味,甚至世间最简单的咸盐在这里都成了奢侈品,一点点都没有,但仍然吃得郑茹霜眉开眼笑。这在平常最是常见的熟食。在烛龙腹内可是异常奢侈之举,须知。这么烧烤一条鱼,比恶战半天还耍耗费得真力多多。 进洞这么多天以来,林志和郑茹霜能够吃上热饭,这还是破天荒地的头一次。郑茹霜接连吃了几口。这才抬起头来,却见林志在旁嘴角抽*动,知道他也馋嘴得紧,便想双手擎起奉喂给他,但终究脸皮嫩。犹豫了半天,还是用手撕下一大片来,交到林志手中。 林志说不眼热,那是真的。只是见郑茹霜爱吃,便特意放慢了嘴巴,把几片生鱼嚼得津津有味。生鱼自然没有熟的好。可是世上还有什么事情看着爱人幸福地倚偎在自己身边脸上绽露甜蜜微笑更愉悦的事情吗?这不比自己吃到肚子里更有意义得多吗?郑茹霜给他,他还连连推脱不要,茹霜看破了他的把戏,谎称自己胃口吃了一半便再也吃不下。硬举着这一半要林志吃下去。 林志坚持不肯。郑茹霜一个劲地坚持。最后还是林志屈服,拿过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嚼了半天。郑茹霜也舍不得吃,一点点鱼干硬是吃了足有半个时辰之久。可是吃完一看,林志比她吃得还慢,过了半天居然还是那么多,见她吃完了,硬生生地又把剩下的一半交给她,郑茹霜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得了。可是怎么也推不开。最后二人你一口我一口。交替着一下一下的吃,一个比一个的咬得少,这么一点点鱼。两人整整吃了大半个时辰。真是情景交融。郎情妾意。好不羡慕煞人也。 两人吃过幸福的一餐,这才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行程。离开烛龙重出生天自然是困难得多。可若是没有这点盼头。真不知道大把的时间干些什么好。林志夙愿得尝,真是兴高采烈。人逢喜事精神爽。似乎头脑也轻快了许多。他运起玉箫腾空远望,四下依然是红通通的血雾。正是两处茫茫皆不见。仿佛身在红海中。 林志向洪水冲来的方向望去。见时间不大,水已经流得滴滴不剩,便如用清水洗了地面一般,露出了红色的肠胃底色,上面干干净净。一点点杂物都没有。而转头向洪水去的方向望去。却见水还在不远处缓缓倒退,地面上还积着一层刚刚退到脚腕处高低的水。他脑内灵光一闪,忽地闪过一个,什么念头。却一时捕捉不到。 他眉头紧锁,仿佛想到一个重大关节。郑茹霜见他思虑异常。好象有什么现,不禁欣喜万分。却又疑虑重重。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无论有什么变化也是值得惊喜的,而这变化。却又异常的难得。殊不知。最少也有百日了吧,每天总是这样单调的重复,根本没有什么新鲜事。时间对他们来讲。是最难令人忍受的东西。若非两个人相互支撑。说不定谁早刻,倒了下去。 郑茹霜也祭起越女剑跃到半空中四处张望,却未曾现什么,下来推着林志的胳膊问道:“到底现了什么啊?你快说说看?” 林志一手挂头。一手指着水流。愁眉不展地说道:“你看那边一点水也没有,而那边却是水越离我们远越积得厚,这应该是有个道理的。可我怎么也想不出来。” 郑茹霜“啊”的一声,复跃到空中,定睛看了半天方落下来。这烛龙腹中难以运用功力。这么一会她已经是气喘吁吁,但神色兴奋异常。眼睛亮,殊地从高处落下来,冲着林志高声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水从口中出来。向尾巴流去,前面是头,后面是尾巴。尾阁穴就在后边尾巴上。” 林志也一下子反映过来,也兴奋的高高跃起,大声道:“对极了。头高而尾低,水自是从口中喝进。从后部流出,绝对没问题。尾阁穴在蛇身的最后面,不用再怀疑。顺着这边走就对了。” 多日愁闷一扫而空。两人高兴得又蹦又跳。过了好一会才把砰砰乱跳的心按住,顺着即将退潮的水边走了下去。水是最好的向导。二人一公漆停,总是跟着追水的低法点外,再协不会担心详天刀册六 这一路上,林志和郑茹霜心情甚佳,一来出去有望,二来男女搭配。走路不累,以往单调重复的龙腹景象也不再觉得枯燥,走路也轻快了许多。这么走累了便吃。吃了便睡,睡了又走。这样约摸着休息了那么二三十次,感觉走出了三四百里,便渐渐觉得眼前景象与以前所见略有不同。 原来高不可及的红色天空。竟然惭惭向下压了下来,若是驾御法器飞起。甚至能够看清上面的红色肉壁。而前边的路也仿佛越来越窄,朦朦胧胧中,似乎一切都指向一个窄小的结束。也许这就是运气来了吧。误打误撞的一场大洪水,将他们推得离烛龙尾巴近了许多。 越往尾阁穴走,林志心里却越是忐忑。 网开始现正确方向的兴奋激动,已经开始被不安所替代,他甚至有些悔恨,干嘛要现这条路,若是与茹霜姑娘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岂不是稳稳当当地佳人在握,只羡鸳鸯不羡仙?虽然二人已经海誓山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有那么一块阴影。成建南,他越不愿意想起他,就越是摆脱不掉这个阴影,他那高大的身躯,盛气凌人的目光,以及他那一群仿佛永远在他左右的帮闲。就象是一座座大山,不时出现在他的眼前,阻隔着自己和郑茹霜的进一步交往,仿佛,自己是盗窃了他的女人一般。 郑茹霜也不知道想什么,也渐渐消去了脸上的笑意,又现出一脸的严正来。林志时不时地窥探她的脸色,仿佛想从上面看出一些什么来。却又什么也看不到。于是,两个人似乎又有了默契,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步子越来越慢。 可再远的路都有走完的时候。终于,有一天。前方已经再没有水。也没有路,天空也低得不能再低,轻轻跳跃的一条条宽大的红色血脉便在脚下头上清晰运行,腹腔两侧只有数十丈的距离。再往前走了几步。他们便站在了一个。红色**面前。肠胃已经走完,前面便是烛龙的尾部。估计马上就要到达烛龙的尾阁穴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又迅地把眼睛离开。林志在郑茹霜眼睛里看见了不舍,看见了一丝茫然,还有一点伤感。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林志暗自跟自己叫劲,不就是个成建南么?不就是个二世祖么?不就是娘老子生得好一些了么?妄自菲薄什么?洞玄子祖师不也是从一无所有起步么?我将来一定会比她强。郑茹霜也一定会为她的选择而骄傲。害怕对手而把女人关在黑暗里,那不是愚民政策么?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他振作一下,带着笑道:“茹霜,我们可算是就要能出去了。” 郑茹霜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的转变,但仍然笑了一下。 林志转过身,攀着郑茹霜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相信我。一定会比那个,成建南强。一定会让你因为我而骄傲!一定会。” 郑茹霜心里涌起一阵苦涩。成建南是个阻碍,可他并不是最大的障碍。关键还是自己的父母。可她不愿意打击这个热情的意中人,他那个。焉头焉脑的劲让她心疼,看着这个振作的形象。这才是她选中的男人。 她低低地说:“你放心。就是你暂时比不上他,我也是你的。” 林志看着她满脸的红晕,低沉道:“我不愿意让你可怜我。我一定要所有的人强,让你为我骄傲,让所有的人都羡慕你。” 郑茹霜想说:“我爱的是你的人,与法力强弱无关。”可她看林志这么认真的样子。也为他有雄心壮志高兴。她也振作起来,高兴地说:“我相信,你一定比成建南强。” 过誓言,两个人相互携着手。并肩进入了红色大洞里面。 洞里如同一个巨大的肉肠。一节一节的波浪蠕动个不停,肠节与肠节之间充满了沾呼呼的积液,粉红色的蛇肉油腻腻地着实令人恶心。林志在前,郑茹霜在后,两人紧紧地相互挽着手,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半步也不肯离开。那**越走越窄,越走越尖。终于。变成一个厚厚的网能容人的红色一线天。两个人手挽着手,屏住呼吸,用力地挤了出去。 一百三十章 北地(一) 腥臭难闻。 一个漆黑的世界。 着脚处滑不溜手,若非林志和郑茹霜紧紧相互拉住,只怕早已经失足滑了开来。 唯一令二人欣喜的,是一股清新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林志伸长脖子,贪婪地呼吸这新鲜空气。这一刻,哪怕就是下一刻就有生命危险,也再不愿意再折回烛龙腹内了。 过了好半天,远处的天际出现了一些淡淡光线。仿佛,脚下的大地也在起伏。 这里究竟是何地方,看着天边的白光越来越强,林志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天空鱼肚泛白,一片红霞跃过天际。林志在麒麟峰上每日最熟悉的便是此情此景,红日要出来了,这是红日要出来的最初景象,终于要结束几个月的不见天日了。林志惊喜地想要大叫,他转头去喊郑茹霜,网转过头话还没有出口,却见她脸上刚刚浮露出的笑意。突然凝结在半空,最后竟然慢慢地转为苦笑。 他的笑也凝结在嘴角眉稍,顺着她的目光四处环望。远远地,仿佛是一片黑色的海域,脚下,无边无际延伸出去的,竟然是一片片光滑的黑色鳞片。他们,居然是在这烛龙的背上,在大海中颠簸航行。 太阳渐渐地出来了。借着烛龙前行之势,二人缓缓滑到了一处略微低洼之地,暂时不用再运功定住身形。 郑茹霜低低道:“现在怎么办?” 林志也低声道:“这大海无边无际,谁知道我们飞不飞出去。而且,现在运功,是不是会被烛寿觉,万一它生起气来,那可不是玩的?” 郑茹霜愁道:“那可怎么办?谁知道烛龙会将我们带往哪里?万一它再次潜水,把我们拖进海底,我们可就死定了。” 林志将头望向远方,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烛龙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笔直地向前滑翔。巨大的身躯将大海劈开,如山的浪花从天边跌落,形成轰隆隆的巨响。 这种非自然的存在,还是小心一些吧。反正在它的背上,暂时还是安全的。只是据青湘子说这烛龙喜静不喜动,平时没事便潜在通天河底纳凉,谁知道它怎么会突然作跑这么远。 所幸烛龙没有再次潜水,也没有减,就这么不眠不休地向前飞行了十几个昼夜,方才逐渐放缓了度。海水逐渐浅了起来,远处也出现了山水,看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无人岛。说不定,是一个未知的大陆。 其时正在夏季,天气炎热难当。而这烛龙一路向北,竟不知飞出几千里之远,气候也变得温暖舒适的起来。凉爽的海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那烛龙在向阳的一面沙滩上爬上了岸。又将巨大的身躯竭力摆正,尾巴在沙稀上左右扫了几下,便挖出个巨大的沙坑出来。 林志突然觉得这种姿式有所熟悉,他自幼生活在山林,对各种动物的习性都了解异常,心下一时恍然,悄悄扭过头对郑茹霜道:“这到是个机会。这烛龙要产卵了。” 郑茹霜长在深闺,一时没有反映,又见林志向烛龙的尾部做了个手势,这才了然,心下又是害羞又是好奇。心道:这烛龙如此巨大,不知居然还是一个雌性。那雄的不知又该有多大?而要没有雌雄之分,又何来产卵一说。 那烛龙也不知是未曾觉背上有人,还是怀孕多时情急难耐。也未曾仔细检查,便将全身盘起,尾巴时准沙坑,尾阁撑得浑圆,有一颗几丈直径的巨大蛇卵若隐隐若现,几次要生产出来却又功亏一馈。(.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林志与郑茹霜缩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这雌性动物生产之时最是残暴,视一切外来生物都是威胁。若被这烛龙现在它的产房附近便有人窥伺,估计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其命。 那烛龙也不知几千年生产一次,产道堵塞,通红的蛇皮翻出来几次。鲜血淋漓,却是始终不能生产出来。 它仰出声声悲鸣,竟如小儿夜啼,“哇哇”乱叫,令人心生不忍。 郑茹霜身系女性,母性作,见况不忍,但又爱莫能助,双目几欲滴泪。林志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连连摇动,示意其安静一些。性命攸关,与强者相处岂是可以随意同情的?若是你对他好他也对你好便罢,若是你生了人家气,那是白生,不敢怎么地,而人家生了你的气,你赔上的,便有可能是一条性命。 就在这时,林志突然感觉,有一种被人在远处暗暗窥视…友二,令人浑身不舒暗自凝神四下了望,却:小秃秃的沙滩上,一目了然,蔚蓝的天空里,只有几朵白云飘过。究竟有什么危险呢? 不知道那烛龙是否也现了什么?它也更加用力,加快了产,几声悲鸣之后,用力将身子一挣,终于将一枚巨大的红色蛇卵挤出大半,鲜血染红了一地。 说时迟那时快,天上一朵白云突动,却是一只巨大的鹰鹫躲在白云后面,见那烛龙即将将卵产出,立即双翼并举,双爪如钩,径直朝那刚刚露出半个的蛇卵抓去。 那烛龙虽是产后虚弱,但护子心切,蛇头微转,红信吞吐,对准鹰鹫便是一口。那鹰鹫放弃蛇卵便罢,若是不肯,只怕当场便要死于烛龙之口。 眼看红信便要击中鹰鹫,那鹰鹫却是一个盘旋,轻轻巧巧便绕了开去,双翅微转,直咬烛龙七寸。这鹰儿如此刁滑,利用这烛龙护卵心态,巧妙诱敌,主攻却还是烛龙本身命门。 眼看扑救不急,鹰鹫双爪已经触及烛龙鳞皮。烛龙一声悲鸣。却是不躲不避,巨大的蛇尾一轮,重重地向鹰儿抽去。 原来这烛龙也是颇有心计,心知今日产期虚弱,不耐久战,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将这天敌歼灭。这鹰鹫自认胜卷在握,怎么肯与烛龙拼了性命,当即长身而起,便要退走。只是已经全然来不及,粗大的蛇尾重重打击在鹰尾之上,落下一地长羽。 那鹰鹫“呀”地一声悲鸣,双翼并举。眨眼便飞到了几万里的高空。它这下吃亏甚大,一时不敢再行进攻,却也不甘心退去,错失此千载难逢的良机,远远地在天空盘旋,寻觅决战良机。两个巨大的具膀展开,竟然有遮天蔽日之势,天空刹那黑了一半,便如同一块巨大的乌云一般。 “鳃鹏,这是鲤鹏。”郑茹霜惊惧地站起身来,指着天空尖叫。 林志心头一惊,这鹰鹫怪不得如此之大,原来便是庄子祖师在《消遥游》中提到的“北冥有鱼,其名曰鲤,鳃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鳃鹏有“展翅九万里”之称,可想知其厉害非常。这些传说中的生物,修真人修行一辈子都恐怕未曾见过一个,谁曾想在这九死,一生之际,却见到了两个。奇物相互争斗。 那烛龙虽说胜了一记,但那蛇卵却又再次被吸入了腹内,大敌当前,却是正是生产季节,恼得它尾巴狠狠一甩,身子忽地一跃,竟有半个身体腾在空中,飞到天空有几百丈高,巨大的头颅高高扬起,红信长嘶,点点毒雾向鲤鹏攻去。 那鳃鹏振翅一飞,须臾又拔高了几十里。那烛龙偷袭未中,恨恨地将身体收回。巨大的身躯盘了几圈,蛇头鼻在上面,红信吞吐,看来是打算以静制动,和这鳃鹏干耗到底了。 方才烛龙高空一跃,好险没把林志和郑茹霜从空中摔下。 那烛龙虽庞大无比,却敏锐异常,郑茹霜方才不小心惊呼一句,却已经引起了它的注意,眼光一扫。已经现了自己身上的两个小不点。它虽是个畜牲,但也早已通灵,一转念间早已明白了哪个是当前大敌,哪个是敌友未明。虽说是一举手投足间便能将这两个蝼蚁杀灭,却暂时顾及不上,仍然昂向天,只用眼角余光扫射了他们两眼。 林志见已经身形败露,且刚才好险没摔成肉饼,心知这两大奇兽再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顾不得再藏拙,与郑如霜架起飞剑便走。走不及几步便觉身后巨响连连,巨大的攻击波接连而来,原来是鳃鹏见烛龙分神,以为有隙可乘,再次向烛龙起了攻击。 这池鱼之殃好生厉害,紫玉屏箫左摇右晃,几次欲要坠地,林志竭力驾御仍然不能稳当。郑茹霜略比他强一些,却也强得有限。眼见连那个巨大沙坑的中部都未飞过,便再也寸步难行,二人只能使千斤坠落进沙坑底部,将法宝祭个光置将自己护在里面,哆嗦得象秋风中的树叶。 只听坑外鹰嘶龙鸣不绝,天崩地裂之音不断,两种混沌生物乃是天生天克,一旦斗起来都是至死方休。过了好半响林志惊魂初定,鼓足勇气透过光置向外望去,只见坑外小小的天上,黄沙扬得遮天蔽日,一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百三十一章 北地(二) 川知讨了多久。坑外的打斗声嫌渐低了下来。只听到八的风车似的喘气声,一股股的红色蛇血顺着沙坑边缘流下来,竟然将整个,坑底都打湿了。 林志向郑茹霜作了个襟声的手势,轻轻离开了光置。这沙坑虽是烛龙为产卵不经意间所造,却也足有几十丈宽十几丈深,他不敢运用灵力,生怕引起灵兽警觉。当下手脚并用,轻轻向上爬去。 好不容易到了坑口,却见那一飞禽一走兽仍然在对峙。烛龙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无数血迹纵横,令人触目惊心,却仍然恶狠狠地向空而视。鳃鹏也好不了多少,星羽零乱,却依旧在空中盘旋纵横,伺机而击。看来刚才又是斗了个两败俱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已经渐渐移到了中央。那烛龙却是有些不耐烦起来,须知动物生产都是有一定时辰的,若是不能在恰巧的时间产卵排出,要么会将婴儿在母亲腹中活活闷死,要么是母亲难产而生生憋死。而且天道公平,如老虎每一年只能生产一胎,产双胞胎者特别稀少,而猪仔小狗则是一年产几窝,一窝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更不要说那些青蛙之类,一次产卵便是成千上万。无它,增加生物成活率,维护物种多样性而已。 烛龙这种可称作是巨无霸的史前无敌生物,一生产卵也不过那么几次,而动物天性,一旦生产又必定会回游到自己出生的那片沙滩上继续孵化下一代,相生相克,它的天敌也会在这附近生长育,故而生产乃是它生命中最重大的一关。而此鲤鹏乃是蛇类的天敌,知道它产卵期将近,必定会回转这里生产,故此早就埋伏于此,意欲将其一举击杀。 那烛龙情知自己生产期将至,故而特意长途跋涉几十万里回到此地生产。熟知人算不如天算,最了解它是却是这天敌鳃鹏,早就伺在旁边暗处偷袭。 时间拖得越久,对这烛龙越是不利。那枚蛇卵在它腹中酝酿已近万年,这几日便是那产卵之日。如果不能及时生产小烛龙不能及时得到孵化,只怕便要胎死在腹中。如今的形势是鳃鹏等得起自己等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那鳃鹏在空中已经不眠不休地盘旋了半日,也早就觉得有些疲乏,但生怕自己一走神便让这烛龙偷偷产卵出来,故而不肯离去一瞬。眼见周围一朵白云静静地飘过,一时意动,便将双脚踏了上去,得意地鸣叫了几声。如此有张有弛,你烛龙能耗得过我吗? 烛龙见状,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也立起身来,轻轻向沙坑边摆了摆尾部。这一天的激烈厮杀,它已经不止一次这样诱敌一那鳗鹏最担心地便是它顺利将卵产下,那两畜搏杀立即又回到初始局面,谁也耐何不了谁。故而此招虽不新鲜但非常实用,那鳃鹏明知是个坑也得跳,如果不理,它真要生产下来怎么办? 这次鳗鹏似乎比平时更有了一些耐心,直到烛龙把模样做足,尾阁张开,长尾上翘,那枚蛇卵再次若隐若现,这才再次振羽张翼,在空中呼啸而下。 烛龙没有感情的复眼丰似乎也流露出一丝寒意,它再次把头昂起来,冷冷地看着鳃鹏,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那鳃鹏看看双爪击到了烛龙的尾闰,却是再次盘旋直线拉升每次到了这时,那烛龙总会将长尾收回,给它狠狠地来那么一下。 这次它却失算了,等它高高地冲上云霄回张望时,看见的却是那烛龙利用这点时间,反而加向外用力生产,那枚巨大蛇卵已经有接近一半表露在外。灰白色的卵皮在阳光下灼灼生辉,马上,烛龙就要完成生产了。 被戏弄的鳃鹏毛俱张,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折返,出一声刺耳的尖鸣,两个巨大的翅膀用力一扇。竟然将一朵路过的白云硬生生斩下一半。伴随着一股气流,箭一般地向烛龙俯冲下来。 烛龙怎肯平白放过这甘冒奇险换来的一线生机?一声长啸,便如平地起了个霹雳,它用尽全身的力气深吸一口气,用力向后一送,便见一个偌大的气球从蛇头到蛇腹迅传导,眨眼便到尾阁,只听砰的一声,血光四射,竟然硬生生将自己的肛门肌扯裂了一半。伴随着撕心裂肺的一声龙呤,那枚龙卵,大半已经被送出体外。只是血肉模糊,仍然有经络与烛龙尾部相连。 说时迟那时快,鳃鹏两翼并,两只如钩鹰爪和一条几十丈长的阔嘴巨橡已到近前。 烛龙此时再运尾巴防御已经是万万来不急,它护犊心切,将腰一扭,便将半截蛇身高高隆起,竟然用血肉之躯硼当了鳃鹏雷霆万里的全力一击。 血瀑冲天而起。鳃鹏硬生生从烛龙腹部抓下一块几十丈宽的肉来,它全力一击,虽未抓到烛龙七寸,但也重创了对手。它在空中一个转身,又转身向下,目标再次直指龙卵。 烛龙痛得长尾在沙摊上连抽几下,几欲晕迷。眼见这鲤鹏又凌空长击而来,它空有一身本领却耐何尾部用不得力,生怕一不小心自已将龙卵压碎。只得冉团盘起,将卵护在中间。仅用蛇头左支右挡,不敢离开此地半步。 鳃鹏得理不饶人,忽上忽下,左冲右突,须臾不离这龙卵几步,烛龙顾此失彼,失去了动作的机动性,痛得连声长嘶,眼看便要不支。 林志伏在坑口,距离这龙卵只有几步,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忽然觉得有人碰他,转头一看,不知何时郑茹霜已经到了近前。 郑茹霜满眼泪痕,道:“这烛龙母亲好生伟大,宁可自己被动挨打也不肯离开宝宝半步。太可怜了。我们去帮它把卵弄回沙坑里面来吧。” 林志惊道:“你这简直是与虎谋皮。冒冒失失走到卵旁,那烛龙岂知你是好意歹意,它轻轻将尾巴一动,压也把你压死了。何况,那鳃鹏岂是好得罪的?” 郑茹霜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愿意那我自己去好了。一点也没有同情心。”说了便爬出沙坑,径直向卵走去。 林志急得“哎哎”几声,也叫不停她。恨恨地一跺脚,道:“你爱送死我也干脆陪着你一起死好了。 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 他追上前去,恨恨地瞪了郑茹霜一眼。姑娘却是满脸笑意,丝毫不以他的态度不忤,还俏皮道:“你不是不来么?怎么又来了?” 林志心不甘气不顺地道:“还不是舍不得你。” 郑茹霜满脸通红,啐了一口道:“谁稀罕。”, 第一百三十二章 北地(三) 一烛龙尾部便停在沙坑边上。长长的躯干环绕。将那划凡川儿身下,那卵足足有十几丈高,十几丈圆,真是一个庞然大物。卵上血肉模糊,无数粗大的毛细血管和青色经络从烛龙尾阁穴内探出,将它与母体牢牢地系在一块。 方才烛龙已经作过许多努力,多次试图将龙卵推入坑中,但遗憾的是龙卵周遭血肉模糊,与烛龙尾阁之间籍断丝连,几次将龙卵推入坑中又被拖将出来。若是在平常,它用那长舌轻轻舔上一下,便能将其清理的干干净净,可在这生死关头,莫说是回头,便是想回望一眼自己的胎儿都是不能。 现在,龙卵有一小半吊在沙坑边上,另外一多半,还在它的尾部悬挂。 林志轻轻地探出头来,见烛龙并没有注意这边,赶快从沙坑一边窜出来,根据地形或匍匐,或跳跃,总之利用各种障碍物挡住烛龙的视线,快向龙卵与尾阁相连的部位接近,至于郑茹霜,被他以一个强大的理由劝退了烛龙浑身是毒,他可不想再耗费鲜血去救人了。 一点一点地,逐渐近了。或许是大敌当前,注意力高度集中,两大混沌生物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眼皮底下活动的这个小蝼蚁。终于,林志窜到了尾阁近前。 他伏在地上,将碧玉屏箫擎在手里,猛然间高高跃起,挥刃便向那些血肉模糊的血管经络上斩去。 烛龙受创,“哇”地鸣叫一声,猛一回头,几十丈长的分叉红舌便从几百丈高空外挟风扑至,舌尖离着林志尚有几十丈远,便有一股强大之极的气旋先声夺人,更有令人恶心欲呕的味道席卷而来。 若非林志服用过黄龙果,百毒不浸,又在烛龙腹内生活几个月,早已经习惯了这股腥味,单单这股气流中携带的剧毒就会令其晕迷不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总算他早有准备,玉箫挥下之时便转身朝沙坑里飞奔,刚刚冲出几步,离着沙坑边缘还有几丈远。一股强横至极的气息便从身后重重扫过,远远地将其抛在了沙坑另一面墙壁上。“哇”地一口,吐出许多鲜血。 “咕噜咕噜”总算脱离了牵绊的龙卵,也借着这股龙卷风滚了车来。沙坑绵软。稳稳地停在了底部,一点也没受损伤。 那烛龙心念龙卵,见有人触动爱子,情急之下触动杀机,一时忘记了防备后路。那鳃鹏见此良机,再次从空中跃下进取,只是那烛龙长舌既出,却觉尾阁下全无牵绊,龙卵已经安然入坑。方知刚才那人是友非敌,不禁精神一振。长尾一收。已经自后方攻向鳃鹏。 又是“嘶啦”一声响,鳃鹏从烛龙身上又抓下一大块血肉。但烛龙巨大无比,此时生产已毕,龙卵无忧,正待大战一场,以报刚才被动挨打的委屈,长啸一声,人立而起,精神振作之下,修为也似乎猛涨了几分。 那鳃鹏虽说屡屡碍手,但苦于并无一招制胜之术,此时见烛龙生产已了,再无良机可乘,再坚持下去也不过是继续缠斗。它心中对林志愤恨至极今天乃是除过天敌千载难逢的必胜良机,只要缠住烛龙不让它顺利生产,迟早它父子便是同时爆体而亡,未曾想到功亏一馈,坏在两个人形蝼蚁之手。它展开巨大的双翅,不甘心地在空中望了林志和郑茹霜几眼,又盘旋了几圈,恨恨扇了两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烛龙每然引颈向天。良久,确认鳃鹏离去之后方才缓缓回转。它从空中探下巨大头颅,亲呢地在龙卵上噌了几下,又伸出红信将其舔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把舌头收回去,一颗硕大无比的红冠巨头对缩在坑内一角的林志和郑茹霜微微一点,竟似在点头称谢一般。 林志奇道:“这蛇好通人性,好象在向我们致谢呢。” 郑茹霜吓得浑身哆嗦,看都不敢看一眼,结结巴巴地问道:“真的?你看清楚了?” 林志心道: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不过怕也无益,它呼吸稍重一点,便能将我们吃了,还不如趁它高兴讨个交情呢。刚才那一跤摔得他浑身疼,他强立着站起身来。象模象样地冲那烛龙也颌了颌。 那烛龙见他回应,显得十分高兴,又轻轻扬了扬头,好象示意什么。 郑茹霜也睁开了眼睛,见此情景奇道:“真的啊。这烛龙对我们好象没有敌意,而且,它的意思好象是要我们骑到它身上去呢。” 林志轻轻向烛龙走了两步,见它毫无反映,心里觉得不靠谱,赶紧又折了回来,说道:“万一它不是那意思呢?这岂不是太冒昧了吗?这跟太岁头上动土有什么区别?” 二人扭扭捏捏半晌,也不敢口一动烛龙等得不耐烦了,长尾一甩,溅权丹数灯到二人身上不少,虽然不是对人而,但也疼痛难忍。二人目瞪口呆之时,烛龙扑通一声,竟然将巨大的头颅探到了二人面前。 这下傻子也该明白了。林志一扯郑茹霜,二人使个飞剑术平地轻云跃上了烛龙头部,见它没有丝毫反映,这才哆哆嗦嗦地坐了下来。 只觉耳边生风,倏地便拔地而起几十丈,原来那烛龙已经昂起了头。二人吓得汗不敢出,战战挂兢如临深渊地共同抱紧了一片巨大蛇鳞,生怕一不留神便被颠簸下来。 那烛龙长尾横扫,刹那间便将巨坑抹平。海天相连,黄沙无痕,流水侵袭,纵是鳃鹏再次前来,只怕也万万难以找到龙卵了。这片黄沙历来便是蛇类繁衍的风水宝地,背风向阳,人迹罕至。至于说小烛龙的命运,那要看它来年春夏破壳而出以后的造化了。 那烛龙轻轻在沙滩上游走一圈,似有怜怜不舍之意,眼看日头已经偏西,海水如潮渐渐退去。这才长鸣一声,离开海滩向陆地深处游去。 这一去便是一夜。林志与郑茹霜虽然都是修真之人,但这样的经历在修真界也是闻所未闻,那烛龙行进快逾草原俊马,稳如旱地行舟,无数的秀美山川、青山绿水从其脚下飞弛而过,令人目不暇接又留恋忘返。 这是一个并无人烟的海外孤岛,只是其大得无边。岛上四季不太分明,刚刚经过百花盛开的炎热夏季,便又要穿越银装素裹的茫茫雪山,一会还是淋淋小雨,顷刻之间又是冰雹肆虐。 天网蒙蒙亮时,烛龙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中,无数的深山野兽飞鸟被惊起四散逃窜。它却不管不顾,笔直地向森林深处继续游动。 它好象来过这儿?林志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确实,按说这么大的生物行进难免会碰到压坏一些树木丛林之类,可事实上,这一路行来,除了一些刚刚生长出来还并不坚韧巨大的树木,烛龙几乎没有损伤什么林木。特别是进入这片原始森林后,几个年几十个人都环抱不过来的苍天古树比比皆是,但可可不然,在这些古树中间,总有那么一条路。正好能让烛龙顺利通过。而这条路,却总是笔直地指向某个方个。 经过一夜的驰骋,郑茹霜也已经不再害怕,只是不想多出声。此时,她也把嘴唇凑到林志耳边,耳语道:“你能觉吗?这烛龙是在一路上山。” 上山?林志到是没有怎么觉,此时郑始霜点出,他这才略有所感。确实,这岛是中间高四周低,这一路行来,烛龙是不断向高处攀登。 说话间,那烛龙行更快,坡度也开始明显起来。山也逐渐陡峭了许多,三十度、四十度、五十度、六十度,已经有不少小的山峰,在飞一般地向后退去了。 在太阳刚刚跃出海平线的那一刹那,烛龙也登上了一个全岛最高的山峰,峰顶风大异常,已经没有任何树木可以存活,只有无数灰色和绿色的苔薛,在无言地装扮着大地。 烛龙去势如电,刷地冲上了峰顶,又刷地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将林志和郑茹霜狠狠地扔在地下,多亏二人都是一身本领,空中张开法宝,方才护住身形。 这是一个火山暴后的遗留,圆弧形的峰顶,恰如一个巨大的扣碗平放在山顶一般。从峰顶向四周望去,岛上美景尽收眼底,海风轻徐,美不胜收。 只是它将我们送到这里是何用意?山顶风大,林志与郑茹霜相互挽手,将目光投向烛龙。它却不管不顾,来到这里显得十分高兴,将巨大的身子转了个圈,掉头远去了。 这一路上,林志到也摸准了烛龙的几分脾气:这动物虽说已经通灵,但智商仍然极低。或许它以前打交道的人都是天资充盈之士,本领强之人,所以它认为所有的人都应该是那样才对。而且,太过复杂的思维它也不明白,总之,或许是以前有人要安送到这里来过,或许是它自己认为这里有什么可以答谢他们的好东西,所以就把二人送来了。至于来了以后怎么办,它既不会给你解释。也不会思考你在想些什么,毕竟,它只是一个有着万年寿命的老灵物而已。 “既来之则安之。人家烛龙辛辛苦苦把咱们送来了。咱们就四处看看,万一有什么收获呢?” 郑茹霜也无奈摇头道:“那倒是,估计它也是一番好意。随便转转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北地(四) 山峰乃是个亿万年前喷讨的火山浆从海底下洲出,燃烧了不知多少年月,终于耗尽了能量,停止了喷。而厚厚的火山灰和堆积如山的岩浆成为一个岛屿,又不知多少年月,终于生长出了绿树红花,飞禽走兽。只是由于远隔大陆,一直未曾有过人迹,乃是动物的天堂。这烛龙祖祖辈辈便在这里繁衍孵化,如今得归故土,自是欣喜若狂。 林志与郑茹霜跳进山峰之内,缓缓绕圈而行。 这止峰在烛龙背上着起来不大,跳进来却也别有一番天地。方圆也有三五里,峰高四五丈,峰内另有奇花异草,却是亿万年也并无人影踏足,别样幽雅清静之处,不能一一细述。 二人眨眼便绕行一圈,却不见有何出奇之处。便是那些花草树木,也尽皆寻常之辈。那烛龙乃是大有神奇之物,断不会莫名其妙带他们前来一个毫无意义之处,但遍寻不见痕迹,不由二人不心急。 林志御起玉箫,登高四望,只见这火山口内,并无多大方圆,刚才已经绕着走了一圈,已经走过大半,而四下并无异样。 郑茹霜也飞起来,停在空中仔细观瞧。半晌,二人相视摇头,都是一无所获。 林志皱眉自言自语道:“这火山口能有什么奥妙?是以前有人曾经在此地藏物?还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在此生长?就算是有奇异,会在什么地方呢?” 郑茹霜也喃喃道:“火山口有什么奇异的?火山口有什么?火止口,咦,火山口?” 二人同时对视,林志暗骂自已愚笨,火山口火山口,有什么奇异肯定是在火山口处了。这座山峰圆得如此规则,那火山口在哪,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二人并驾齐驱,眨眼便到山峰圆公远看还不了然,近看,果然,这里的树木似乎比其它地方耍稀疏一些。地上林间,无数藤条团团抱住,一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两样。 林志落下地来,用力在地下四处跺了跺,却也不见中空之处。这山峰几千年不见人影,地上堆积的残枝落叶怕不有几丈来厚?最早火山喷之处,早已经覆姜不见了。而四下顾看,却又数这里空地较大,应该,以前的火山口就在此处。 他取出碧箫,迎风一晃。已经长得几丈来长,运起神力,插入地下,用力往起一挑,刹那间飞沙走石,几十株树木连根拔起,无数藤条飞扬四散。 藤条下面,居然是一块极大的青石。 郑茹霜怕脏,早就飞得远远地观望,见此情景,不由惊讶地咦了一声。待到飞尘消散,也落下地来。 那青石大得惊人,林志运足玄功,使劲将它一推,也不知是年久生锈还是怎么回事,居然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郑茹霜也过来帮忙,二人合作,同时运足力气向旁边一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青石被移开了一尺有奇,露出黑幽幽一个洞口来。 林志扎了个火把,望里一探,洞口之内居然还有台阶,一直往下,不知伸向哪里。 让风吹了一下,估计里面能够进去了。两人才先后跃下,那台阶甚是窄仅能容一人直行,想要弯身都不能。林志在前,一手持火把,一手紧握玉箫,随时准备应变,郑茹霜紧随其后,也是剑不离手,只是想到外面藤条都堆满了几尺厚,估计几千年来都未曾有过人来。就算是有敌人,估计也早就死得骨头都干了。 约摸深入地下有个二三丈,台阶遽然而止,尽头,竟然是个空荡荡的门户。 林志先取个备用火把点着了扔进门去。却隐隐约约看见有个白色人影。 这里面居然有人?一时间林志惊得头都站起来了。碧玉屏箫在手,便要毫不犹豫地递出去。只是借着火光跳跃,现那人纹丝不动,再一定睛细看,那人长宽身高俱都不成比例,原来,只是一尊玉色的雕像。 那房间并不大,这么一会,林志已经看清了房内的情形,似乎,除了这一尊雕像,再无长物。 他进了门,举起火把四望,确实,房间四壁都是整块的青石,竟是有人硬生生地在地底所凿。这岩浆形成的青石坚硬异常,纵有利器也很难切割,更不要说在石头内部挖掘房屋了。林志自忖,自己与这房屋主人的差距,直如滴水与大海的区别。只是,这主人想必有通天彻地之能。又为何在此修建房屋? 郑茹霜也进了门,不作声细细观看。那尊雕像全然是用整块白玉所雕,竟然有个小孩大一个西域式的男子跌坐正中,左手指天,右手指地,气势轩昂。她绕到雕像背后,网想细看,就觉一脚就踢在什么硬物之上,安睛看时,地上静静放着一个铁盒。 虽然时隔多年,但洞内外隔绝,铁盒上竟然一尘不染。郑茹霜当即将其捧出,与林志一齐打开,里面却是几本薄绢。 取出第一本,却是一本经文书。书皮上用波斯文大字写着一行,下面用汉字小字注释:婆罗真经。打开来第一页,又是波斯文与汉文并用。那弯弯曲曲的文字谁也不识,只是汉字中有几句颇是熟悉,那天在通天洞底,林志曾经听见魔教众弟子齐声背诵:“日月光明,普照众生。怜我世人,尽多悲苦。今创神教,往归极乐。青莲白土,共享太平。”估计这也便是这日月光明教的总决了,故此教众不论识不识字,地位高低,人人会背。 想不到这如此隐密之地。藏得竟然是魔教教中经典,瞧这绢书黄,最少也有几千年岁月了。林志抬头看面前这尊西域人像,虽然未曾见过,但现在也已经猜到:这个,肯定就是日月光明教供奉的最高神一婆罗大帝了。 那日青湘子曾经说过,刹帝利与加奥联手,制服了烛龙为其所用,这才点据了通天洞和青云城。而后来正邪血战之际,刹帝利早已死,亡,也便无人能够驱使烛龙,这才令魔教一败涂地,奇怪的是,魔教为兴教掠夺的大批财物和无数典籍,竟然也无影无踪。此番魔教弟子冒险进洞,为的就是寻找当年遗宝,企图重振旗鼓。谁曾料想,这魔教弟子遍寻不着的藏宝洞,竟然令林志和郑茹霜无意间获寻,而其中并无所谓的金银财宝,最最受刹帝利珍视的,竟然是一本经书。,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北地(五) 银海,在一个真正有信仰的人心里,又怎么能抵得过一个信字。 林志并非光明教徒,自然对《波罗真经》不怎么重视,但也知道是一件重宝,当即取出放在一边。又从铁盒内翻出第二本书来,却是一本白纱素面封皮的牛皮古卷,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一一通天决。 书中有云,这日月光明教本起自天些,那恒河古称通天河,天些人见他无边无沿,以为顺流而上便可上达九重天上,故此命名。日月光明教创始人婆罗大帝未证大道之时。日夜在通天河畔打坐修行,在他六十岁时,忽然心有所感,初窥大道门槛,如是誓:不悟大道。永不离开当时打坐的菩提树下。如此在树下静坐七七四十九年,风云雷电。雨雪冰雹,春夏秋冬,花开花落,波罗大帝竟未曾动摇退却半步。他当时已经辟谷有术,四十九年粒米未进,也不觉腹内饥饿,渴极时也只是伸手拈点菩提树的露珠解渴。终于在四十九年将满的那天清晨。通天河上的天空显现异象,日月并出,将河边照得一派光明,同时又有红光万道,仙乐齐鸣,无数仙鹤从天而降。围着菩提树翩翩起舞。在旁边服侍的众弟子知道师父功德圆满,即将飞升上天,急忙跪请师尊留言赐教。婆罗大帝心念门人子弟,当即取鹅毛笔在一张熟牛皮上洋洋洒洒书成千言,书毕便挥袖骑鹤而去。后人为纪念这段轶事,命名其为《通天经》,规定其只能由光明教主亲自掌管。 尔后众门人不忍散去,聚集成教,为纪念波罗大帝飞升时出现的日月同光异象,定名为日月光明教。又有数名能文大弟子追忆婆里大帝在人间时的妙言微语,汇集成一本经书,便是刚才林志所见的《婆罗真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它与《通天经》一文一武,并为光明教两大典籍。武能成仙得道,除魔卫教,文能约束教众“宣扬道法,一时间。日月光明教信众盎然。 尔后数年,日月光明教大兴天下,成为天堑屈一指的大教门,又过千年却又逐渐势微,在当地受到新兴宗教的多次排挤。不得不逐步向东展,多年来门下教众不断东迁,现在已经以华夏人氏居多。教主也连续几任由汉人担任。算起来,黄金朝已经是第九位华人教主了。 这段秘闻林志和郑茹霜都曾听洞玄宗内老人讲过,二人对视一眼,都时这传说中魔教第一秘籍充满了好奇。林志将白纱轻轻解开,将牛皮平摊弄来,这尘封千年的经书便第一次在世人面前现出了真容。 一张大牛皮折成薄薄几页,龙飞凤舞的波斯文下面,是一行行的汉字中文注释,料来是历代汉人教主添加。第一句便是: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其后种种,不再一一敷述。 如同一道雷电,霹雳般在林志心头震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经典是这么的直指人心。何为私?何为公?修真人若非以长生为念,那又为何修炼?而若以长生为念,岂非为私?按这经书所述,又何以为长生?而且。自入洞玄宗以来,师傅长辈们整日循循善诱的。便是努力,努力,再努力,一切都可以抛之脑后,一切都以修炼为重。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长生。按这经书说得,岂非都已产生执念,已经误入歧途,与长生南辕北辙了么? 好象从来没有学过三字经。还在讲求平抑转合的私墅小童生突然遇到大文豪。跟他讲什么法从自然的道理。林志觉得头都有点痛,一时间脑中好似开了个天窗,许多原来想都不敢想的念头隐隐约约的出现,却又朦朦胧脆看不清楚,又想往下看时,眼前一黑,原来《通天经》已经被郑茹霜一把合了起来。 他如中疯魔,伸出手来便要向她硬抢。却被郑茹霜狠狠在手背上掐了一下,嗔道:“这魔经有什么好炼的?我们洞玄自有祖宗传下的洞玄宝典三部,若是炼成你也自是横行天下,而且正大光明,谁人不伸大姆指叫个少侠?何必冒险炼这魔教之物。而且。它高明吧还能高过咱们洞玄子祖师?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高,没有师傅指点,自己摸索还不把你炼成走火入魔?” 最后一名话倒把林志惊醒了。是啊,仙途多艰,自己在大比时好险走火入魔,若非杜明成恩师。此时只怕骨头都干了。自已修炼摸索得道成仙。那是爪主汇人做的事。只怕今生自己是无缘得了。而且。洞玄丁仙得道了吗?条条道路通仙境,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自己能入洞玄也是上天垂青。须知,仙缘,可不是人人都能强求来的。 他整整衣朽,对着郑茹霜深作一辑,道:“多谢师姐指点。” 郑茹霜俏立一旁,坦然受了他一拜,这才开口笑道:“师弟莫怪。我较你入门久些,听得也多了。而且师傅也经常刮我,这才了然。修仙最忌讳的便是贪心。我们洞玄宗本来便有一等一的修仙路子,你若是胡思乱想,这山望着那山高。只怕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到头来什么也炼不成。” 既然如此,剩下的不看也罢。林志将通天经书合起,想重新放进盒子,却终于有点舍不得,也将它收入了怀中,心道:就是不炼留着以后传给后人也好。 郑茹霜见他动作,不知又想要说些什么,林志急忙道:“此处乃是魔教的根本,莫要叫时过千年再有魔教弟子前来,将其找到,那就不好了。还不如我此时便将它及早取出,趁早灭了邪门歪道的想法。” 郑茹霜微微摇头,心道:“他还是有点不死心。”但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时想不出什么说法反驳,也就任他去了。 林志又伸手去取最下面的一本,熟料铁盒沉重,向下一闪,好险没掉在地下,却将最后一本书闪到了外面。林志将铁盒放下,向地下望去,却见居然是一本彩妆娟书,影影约约竟然是些画儿。 林志伸手将其捡起,郑茹霜也好奇地凑过头来,一见之下羞得满脸通红,一把抢过来扔在地下,连连跺了两脚,大娇嗔道:“怪不得叫他们魔教,居然在这根本之地还藏着这些肮脏之物。” 你说这倒为何?原来,那本书里男男女女全是赤身**,竟是一本春宫图。 那绢画又掉在地下,林志连忙将其捡起,边翻边笑道:“我就不信这么秘密保存着的。会是一本的单的春宫图。”那画儿栩栩如生,一个个鲜活美人竟似要扑出来一般。他不敢细看,连忙打到前面封面看时,上面写着《乾坤固天术》,又有一行小字道:女子炼时,名为《姹女夺阳**》。 郑茹霜见其翻看,大娇嗔道:“那么恶心的东西,看见都脏了人。”见林志还有恋恋不舍之意,怒道:“赶快扔掉,要不我再也不理你了。” 青春少年,又被这邪书引诱,林志不由心中便升起了一层怒焰。看郑茹霜时,二八佳人,美中荆肖,火光闪耀下更显得美不胜收,分外诱人。 郑茹霜拔剑喝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声音略带一丝慌乱。 越女剑寒光一闪,林志一个激灵,这才反映过来,心道:这魔教宝典果然有点诡道,竟叫我险些走火入魔。他看郑茹霜的眼神便有些内疚,随手一抛,便将那彩娟扔到了地下。 有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波折,房间中的气氛便有些尴尬,眼见铁盒已经翻完。郑茹霜便道:“走罢。 ”当先便朝屋外走去。 林志略一踌躇,便将铁盒放回原位,那本娟书也仍旧放回铁盒,跟着郑茹霜回到地面。 二人又合力将青石搬好,林志还从旁边扯了些藤条上来,直到再也看不见原样,这才转身回峰顶。 林志越走越奇怪,终于忍不住出声道:“茹霜,你说魔教教众把这些东西藏到这里做什么?” 郑茹霜道:“这些魔教教众也不乏大智慧之人。想是当年刹帝利、黄金朝一干人等害怕魔教覆灭,早早便将后路准备好。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刹帝利早死,黄金朝不明不白地死于洞玄子祖师之手,这里也就没有人知道。时也,命也。”说罢摇头叹息。 林志也是一声长叹。他原来对这魔教素有偏见。谁曾想那天见到青湘子一干人铮铮傲骨,宁可战死也不判教,心里便生了几分敬意。今日又见烛龙种种奇异之处。便也仍不难免被刹帝利驱使,真乃睿智之士也。 忙着写书,忘记了要票。这种类型的书本来便不是读者喜欢的主流,若是一两个知音还不投票,亡无日焉。求大家有什么算什么,给上一点点才好。特别是月票,到底是个什么东东呢?还真没见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北地(六) 。(.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回峰顶。那烛龙却依旧踪迹不志和郑茹霜等俗直到天再次黑了下来,却一点都没有音讯。 两人又累又饿,又害怕那烛龙来时找他们不到,不敢远离山顶。林志是在山里住习惯了的,眼见夜色渐渐的浓了起来,当即砍树劈柴,生了一堆好大的火来。山上不缺的便是山珍野兽,又从未见过生人,根本不懂得害怕。他略微施展出几分手段,便满载而归。当夜二人便夜宿此处,虽然荒山野外,但比起在烛龙腹中之时,已经是好过太多了。夜晚林志醒来,看到天上的繁星点点,又见美人在侧,不由心生感慨,直如天上人间。 第二天烛龙也没来。林志与郑茹霜也便绝了希望,料想那烛龙本是牲畜一流,如今将他们带至岛上秘珍,也是习惯所然,又如何能够当得真。如今二人远离故土,以他们现在的功力,若是贸然便驾御飞剑回山,只怕是连大海一半都没飞过去,便筋疲力尽无处休息而活活累死。林志自不必说,那郑茹霜能有今日成就,也是个外柔内网的性子当即便决定便在此岛先行修炼,若略有所成,再归洞玄不迟。 只是既归此岛,总得四处观望一下。此时他们已经处在岛屿正中,四距不过一天路程,当即林志与郑茹霜便驾剑起飞,自东向西巡视一圈。他们所料果然不错,此岛果然乃是地处偏僻,地方虽大,竟然连一个人影俱无。 岛南岛北各有一条淡水河自山顶流下。一南一北注入大海。 爱美乃是女人的天性。郑茹霜甫脱大难,又一直在海上穿行,此时见到绿水青山,更是眼睛亮。一步也走不动了。好在荒山无人当即她便脱衣入浴,尽情洗了个澡。林志也猎得一头猛虎,录皮别骨后缝制虎皮裙一条,暂时免了坦胸露乳之苦。 岛上游览一番后,二人又回到这峰顶来,各自在峰顶找了个止洞,便开始闭关修炼。 林志此行连遇大变,在通天洞底先后与不少魔教妖人实战对碧玉屏箫和狂风十三剑的运用更加娴熟,相应对《玉清宝诰》的领悟心得也另有进境,真力也更加浑厚。又在烛龙腹中食用不少鬼鱼蛇血,这些都是寻常世间难见之物,早自已突飞猛进,但真不知进阶到了何处。此时一旦静下心来修炼,只觉刚猛奋进,会海深处海水四处荡漾,竟然比以前大了许多。那只龙嘴金鱼也终于全龙全爪,竟然成了一只小的金龙。 他在洞内这一坐关,便是整整三月。期间偶尔食用些清水药丸,便又神游太虚,日夜不停地苦炼。直到自觉真气大成,虽然不知已经到了玉清几境,便只觉气定神闲,按照玉清境界修炼,那真气只是越积越满,竟有要流出来之意,而会海也不再扩大,这才收手。心中隐隐约约估计,自己已经是玉清顶峰状态,在这一层次修炼,若非机缘突破进至上清境,只怕是再也难以寸进了,这才罢手。 那只金龙从成形到壮大,在身体内不停游走,竟似实物一般,再不用林志费心打坐运力。偶一动功,便见其遽然运行,忽东忽西。忽左忽右,如心使意,灵巧至极。林志试着运了几次,只觉意为劲先,浑身力大无穷,金龙运至姆指,轻轻一按,青石悬壁上便是一个窟窿,竟然如同纸做的一般。只是运行到手边虎口之时,有关口限制,金龙几欲突破而不能。料来上清之境,便是从此突破了。 他怀中就有杜明成赐给的《上清宝浩》,只为突破上清境界之后所用,此时虽然几番意动,竟有长坐突破此关想法。但一来挂念郑茹霜,二来感觉刚到玉清巅峰,根基尚不圆满,不敢遽进,遂破关而出。 到得郑茹霜坐关洞前,却见封闭依旧。青藤爬满石洞门壁,心知郑茹霜依旧在坐关苦修,不觉多了几分羞愧。等候良久,也不见有丝毫动静,猜想郑茹霜以一个女儿家,通天洞底烛龙腹中连遇大变,若非道心坚定,岂非早就折了几次?今日偶得空闲,正是用功之机。 他又折回洞中,意欲继续修炼,只是《玉清安浩》早已熟涂《上清宝诰》不敢修炼,一时无聊,从怀中一摸,竟然摸出那本《通天决》和《波罗真经》出来。他对这些本已经不信,此时大无聊赖,《波罗真经》那是苦口说教,着实没有兴趣的,《通天决》虽不打算炼习。但盛名之下,岂有难符?修行之人见了秘笈,那是狗见了骨头,猫儿闻到了鱼腥,岂有不炼之理,当日郑茹霜见其涉猎而一时劝解,只能干一时之恶,又岂能长远。 他心痒难耐,虽然想到郑茹霜说得种种厉害之处,不禁有些惨然。但心中自道,若是我只是看看,又不专门去炼习,岂有祸害?一时间兴趣盎然,抬头见郑茹霜山洞毫无动静,不禁作贼似的躲进山洞,仍觉不安全,又怕郑茹霜破壁外出,搬块巨大青石来仍旧将洞口封闭。这才打开书来。 折起的牛皮第一页,乃是《通天决》的总纲,寥寥几个大字,依旧叫人触目惊心: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虽然是第二次看见,却仍卑那么刺眼,林志摇摇头,心道:这魔教果然大异,岂有这般教授徒弟的?若一切都师法自然,那还修行何用?自觉其大荒至谬,轻轻一叹,便又向下看了下去。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是故修行之道,贵在不足。若我行我素,自行不足而后补之得益大也。人之憾,性命不足,故采取天下之物补之。阴阳之道,天道循环,刚猛奋进,至刚至阳处自然生阴。若能阳不足则采阳充补,阴不足则采阴溢之,则与天地同寿也。” 第一百三十六章 北地(七) 木忠叹,吕道!夭下系简者乃是真理,果然不必照腻,吊有正邪之别,但论起修炼法门来,倒也大同异,这几句话倒也颇得道家之妙。此番得之,到也大有机缘,说不定更有触类旁通之机,对自己修为略有稗益。心知此时难以全部理解,当即便从前翻到后页。默默心记。 修真人皆有过目不忘之能。不到顿饭功夫,他已经将其背熟。默默将此《通天经》乃是魔教第一根本**,而观其教义法则。却也并无害人之意。料想乃是弟子门人不肖,故而坏了名声。波罗大帝乃是盖世高人,天自僻佑。岂能令其一脉没落至此?今日天意假以我手,也是有缘,既然得其恩惠,来日择其教众善者传之,使日月光明不至断了香火,也就是了。 他本是嫉恶如仇仗义执言之人。脑中正魔之念甚深,此行遇到无双公主与紫衣人,又有吸血鬼一干妖众杀死同门师兄,不觉更是略恶有加。然魔教有人,青湘子铮铮傲骨。视死如归,不亚于正派人士。便是洞玄子复生,也不得不竖起大姆指道声“英雄好汉”这也大大破除了林志心中门户之念,正魔之别,虽然仍对魔教弟子很有看法,但也不再是视之必除而后快了。 此行历炼对林志而言,确实是大开眼界,烛龙与鳃鹏交战之天威,那紫衣人与无双公主之淫恶,无定寺圆通和尚、青城派悟尘道长都各有神通。便是那成建南一干人。也比自己强得实在太多。仙路崎岖然同道有人,是故遇挫而弥坚,一天也舍不得放弃。 他此时修为大进,已非下山前的昨日阿蒙,想起大比时师父教给的《狂风十三剑》,只觉已经不那么好使。青龙峰上之时杜明成一来为了尽快让其学会上台,二来也是量才施用。心知林志修为不足,故而以剑术补真力,也算是因材施教,急功近利。而以林志现在玉清顶层的修为。已经认识到一力降十会的道理。十三剑招招剑如闪电,却是花拳秀腿。如若遇到他现在的修为。只怕是一个力大沉稳的直剑平推过去。便会将其打倒在地。 林志临下山之时,时间紧迫,杜明成只来得及给了他一部《上清宝诰》,里面全都是神识修为加强实力之术,却未授作战实用法门。此时他想起通天洞内的残酷厮杀。不禁暗暗苦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若是过些日子返回中原。路上遇到魔教高手,岂非又得落荒而逃,不但面子上不好看,也会令魔教中人视洞玄,有技止此尔之叹?但若仅依靠这十三剑,便如同一个成*人拿着一柄塑料刀与凶残的敌人搏斗。还不如趁早行三十六计中最后一计的好。若非如此,难道还真得要郑茹霜一路保护不成? 想起郑茹霜和通天洞,便突然想起成建南来,想起成建南,又想他在通天洞底那惊世骇欲的一剑!天空云雾聚集,空间扭曲,仿佛所有的雷电精华都被他摄到了赤霄锋茫。无比的耀眼,无比的光华,带着雷霆之声当空劈下。便见血肉横飞。网刚还不可一世的敌人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被生生劈成两半。 洞玄弟子无不欢呼雀跃,魔教敌人无不闻风气夺,兄弟门派中人无不为之震憾,再不敢轻视洞玄。莫说是郑茹霜,便是自己在那时看了,也是心浮意动,不能自已。 好一招“神剑御雷真决” 好一个,洞玄宗的掌门大弟子! 郑茹霜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好象不言而喻,似乎,自己的修为还是跟成建南差了那么一点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神御雷真决”自己也是炼过的,只是苦于修为,一直不敢使出来。那成建南修为高出自己不止一筹,使出神剑后仍然不免脱力晕倒。若是自己,只怕尚未使得完整。便被神雷将自已反噬了。 只是,那时的成建南,似乎也不到玉清顶层不过,那神剑御雷真决,似乎也没有出最大威力。作为洞玄宗除洞玄宝诰外的唯一掌门必杀技。岂是区区一个,魔教弟子的命能够抵偿的。林志敢断言,若是那妙玄掌门亲自使出,安当惊天地泣鬼神。只怕那满洞的魔教妖人都不够一剑斩杀,若是那洞玄子祖师亲自使出,那岂是,岂是人力可以想象的,莫说是那无双公主和紫衣人,说不定。说不定连烛龙和鳗鹏这样的天生异兽都要退却呢? 卿,二住跃跃欲试的**。照着那天妙玄掌门神奇传功画上吼甘所教。林志取出碧玉屏箫,默运玄功。轻轻便将箫向空中扔去。 此番他修为大涨,运用更加如意,眨眼之间便见空中风雷大作,那碧玉屏箫如同龙战于野,倾剪便迎风壮大,真如一条绿色真龙一般在天空盘恒。 他将真气在体内连转几个周天。直到功行圆满,再无缺憾,这才抬头望天,疼手捏个剑决,右手向上遥控玉箫,一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推动玉箫,高声大喝道:“神剑飞天,驱雷役电,治祟降魔。煌煌天威!即!” 那碧玉屁箫本来横在他面前。经他一声大喝,迅即一声响震,如同火箭射般冲天而起,眨眼便到了蓝天之上,正中一朵白云。片刻之间,白云迅壮大变黑,弥漫了半个天空,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驰骋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作。 林志觉得那玉箫变得好似有千钧之重,竟然想要脱手而去一般,而那接连不断的天雷连续劈在箫尖之上,竟如泰山压顶一般,乌云越来越重越来越低,箫尖顶端环绕的雷电光团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沉沉竟有尾大不掉之势。 他心知此时便是生死关头,稍有不慎便是雷击而亡。顾不上悔恨轻生,一咬舌根,便有一口精血喷出,伴着“啊”的一声大叫,双手猛推。便将那碧玉屏箫斜着推了出去。 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巨响,脚下山峰也动了几动。那玉箫带着天雷。狠狠击在对面山峰之上,竟然将那环形山顶,硬生生地劈开了一个,缺口。尘土飞扬中,无数巨石轰隆隆的滚下山去,出阵阵巨响。 林志瘫软在地,觉得浑身一点力气全无,几欲晕到,总算他心知此地不同以往,无人护法,若是放松休息。只怕便受了蛇虫蚁兽之害。强力挣扎着坐起来,便听得山下森林中一片狼嚎虎啸,回头望时,无数动物从林中一拥而出,向着山下狂奔而去。此时慌不择路,怜羊与虎豹同行。狐狸共白兔共舞。 一剑之威,竟至于厮。 半晌之后,林志方才收回玉箫,踉跄着站立起来。天空中尘土已经落尽,他把玉箫当作拐技,蹒跚着走至劈开的山口上,不禁目瞪口呆一只见那整个一座火山岩堆积而成的半座山峰,竟然倾刻间土崩瓦解。对,是土崩瓦解,地形特征已经全然改变。横七竖八的树木残枝,碎石瓦片,顺着北山壁形成了一个滑坡。若是那埋藏宝物的魔教刹帝利复生至此,也当目瞪口呆,他那苦心选择的火山口,已经被一堆碎石堆积。与周围地形连成一片,再也找不到了。 他站在山峰顶部,感概万千,从入门修行到如今,进境简直一日千里。特别是近一年来,大比之中奇遇连连,师父疼爱,师母照顾,灵药连催,得了个洞玄新秀。下山以来。又接连实战,在通天洞底惊心动魄的血战,自己运气好才没有战死当场,误入烛龙腹内,更是明知是火坑而坚持要向里边跳。此番得脱大难,岂非侥幸?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切兼来自那颗黄龙果,若非机缘巧合而又胆大心细。怎么能够入山修行?若非麒麟几年苦修,焉能入比晋级?若非大比拼命。哪来恩师青眼?若不是在通天洞中情深意重。又怎么能够到得此地。烛龙与鲍鹏,寻常人一生寻觅而不可得,自己却轻轻巧巧见得了。并且得了烛龙的“友谊茹霜美人如玉,若非一往情深,又怎入得她的法眼? 机会啊,只垂青于有准备的头脑。自己无权无势,有的只是拼命努力而已。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母亲和林伟口中不说,心里还不明白那些荣华富贵从何而来吗?修仙最重机缘。便是那成建南,暂时强于自己,但那是家世所然,只要自己毫不放松,以这种一日千里的度,将来他就一定能够强于自己吗?若是自己不能令茹霜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那又有什么面目去娶她? 想到这里,他又回头看看郑茹霜修炼的让。洞。那姑娘真是好生耐性。也不知道是听见了无动于衷还是根本就没有听见,洞口依旧静悄悄地丝毫没有动静。或许是设置了光圈防护吧,林志心想。, 第一百三十七章 北地(八) 汇方似乎就不存在春秋二炎似火的夏天刚刚过去旧泌尚未尽情享受从酷暑难当之间解脱出来的喜悦,仿佛一夜之间,天地之间便尽是一片雪白。 林志又在闭关修行。那郑茹霜入关之时便已经在洞口设置了阵法防护,除非她自己愿意出来,或者有修为高于她者现并强行打破法罩。这才能惊动于她,否则,天塌地陷也与其无关。 疯狂的西北风横扫了小岛。整个原始森林的苍天古树都落光了叶子。曾经喧嚣热闹的动物们也不知道一齐上哪哪个树下角落冬眠去了。火山峰上峰下一片沉寂。那烛龙也不知道去了何处避寒,几个月来踪影不见。 林志的真气越圆满。他已经确信,自己已经是玉清八层甚至九层。只要有待时日。便可突破玉清境到达上清境。那在麒麟峰可是屈一指的高境界,仅仅有师父杜明成一人到达,便是师母宁小玉,也在二十年前到达玉清顶层后便再也难以突破。再狂妄一些,放眼洞玄九峰,除了各峰座,也只有青龙白虎二峰为数不多的几位资深长老才有如此功力小字辈中,自己恐怕是数一数二的了。 那神剑劈雷真决也已经炼得熟极而流,再也不会出现那天欲神雷却力有未逮,险些遭到神雷反噬的意外情况。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举手投足收由心,不仅可以挥它的最大功力,移山填海,开天劈地,而且已经摸透了它的运劲法门,颇有四两拨千斤之妙,可以连好几个神雷而不自伤元气。而且炼起来更有巧劲。韧劲更强,运足力气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可以直接劈伤一根小树而不及其它。白皑皑的雪地上,一株苍天古树连根带梢化为灰烬,树下积雪,旁边的森林却安然无恙,运力之巧,控力之准,由此可见一番。而且越炼林志越觉得此决高深奥妙,只要是碧玉屏箫能够承受那巨大的力量,那便能无边无际的一直演炼下去,真不知终身修炼下去能够到达何种境界。 画上那人是谁?居然能在画中留下残影,并能择人而教,并且残影就有如此声威,令一代一代洞玄子弟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而且,如此玄妙的传功方式,在宗内自是绝顶玄机,历代只有掌门弟子方能愕其轻传。莫非。他就是开宗祖师洞玄子? 这些日子以来,林志已经数以千次地回味体验那种意境,那种感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境界。在它面前,一切的语言一切的描述都显得苍白无力,最优秀的作家画师也要掷笔痛哭既生瑜何生亮,尽平生所学,不足以描述万一。 法不以言传。果然。 那种天威,那种意境,可不是能够“学”成的。浑然天成,仿佛他生而便为此刻,此时,他就是宇宙中的帝王。虽然越炼理解越深也越觉的自己与画中神人的差距,但林志毫不气馁,既然已经知道了方向,那还不立即远行? 整个孤岛上,仿佛只有他一人。在不停地炼剑,出箫、聚云、收雷、剑,从开始的惊天动地到最后的鸦雀无声,从最初的开山劈峰到现在的削毛断,从长时间的运气作势到当前的心剑合一随心所欲,无处不可以炼歹,无处不可以试剑。三国时期,曹操与刘备煮洒论英雄时曾经言道:“龙能大能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此亥。碧玉屏箫在他的手上便如一条真正的乘时青龙,忽大忽忽软忽硬,忽轻忽重,忽飞忽停,可上天揽月。可下海捉鳖,可周游天下,可入门轻扣。可轻抚人背,可为佳人挠痒,为旅人解闷。 炼剑累了后,便是打坐炼气。会海内真气已经足得不能再足,金龙收由心,在身体四处纵横肆虞。忽而洋洋洒洒,聚集成形,忽而化整为零,全身游遍,体内各处经络兼开,无处不可去,又无处不可力使右。 这日子时,正是一个月圆之夜。乘着月色,他又将神剑劈兽真决炼习完一次,只觉志得意满,心神合一。不禁收箫长啸,啸声传遍四野,如龙呤出水。又似猛虎出匣,直叫百兽低,四海升平。 他心知自己已经将达玉清圆满境界。欲要突破上清只差一个机缘而已。而神剑劈雷真决也熟极而流,再炼也不会再有多大进益。料想路途虽远,但有此修为,一路飞行回转中原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一时动了归乡之念。只是转头看见郑茹霜修炼工洞,不由又黯然神伤。 佳人在畔,却可望而不可及。修仙,真有那么重要吗? 这个念头却是一闪而过。他不禁暗笑自己,怎么又动了心魔。世人常道,神仙眷侣神仙伴侣,若只是眷侣而非神仙,那终究难解生老病死之苦,免不了重堕轮回,天地间情投意合的比翼鸳鸯甚多,只是大限一到,依旧是黄泉路窄,断魂桥难。恩爱夫妻阴阳两隔,所谓生离死别不外如是。仙路寂宾,伴侣双修者比比皆是,然而,伴侣是为修仙,却非修仙为了伴侣,主次之分,还是要分清的。 郑茹霜不出,自己难以放心离开。只是若自己老停在此处并无际遇。只怕是干耗时日,进展奇慢耽误了修行,如此怎生才好? 这几月来他已经四处转过,此岛并无,高山,更无大河,最高的山峰和最密的丛林便是此处。自然也是最好修行之所。此处并无人迹,料来也并无何险可探。 如此这般,在岛上再涯时日,又怎么会有奇遇机缘? 想得烦忧,他便随意驾起碧玉屏箫,在岛上整日东瞅瞅西看,四处 荡。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不知不觉。林志竟然又来到了当具烛龙埋卵之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北地(九) 北处已近北极,又值寒冬腊月午夜子时。正是一年中天吧掣蜘一的时节。大海水面虽未结冰。但海水也寒到了极处。借着月色朦朦脆胧的看见,无边无沿的大海上。有几座冰山远远飘过。 当日烛龙埋卵之处早已经模糊不清,只知大概在这一个方向。此日正是大风天气,眼见海潮汹涌,几丈高的巨大浪头一个接着一个不知疲倦地击在沙滩上,却又在几息之后沉默而无声地退去,只留下一排排的浪花残痕。 林志站在海边石上,远眺茫茫大海。眼见波涛汹涌,心中也是起伏不定。过不多时。耳听得远潮隆隆,声如闷雷,连续不断。他在此岛住了多时,知道海边潮汐有信,每日子午两时各涨一次,此时正是夜半子时潮涨之时。潮声愈来愈响,轰轰,便如千万只马蹄同时敲打地面一般,但见一条白线向着海岸急冲而来,这一股声势,比之雷震电轰更是厉害。林志见天地间竟有如斯之威,脸上不禁变色。 他一时兴起,拔箫便向浪头击去。一个穷凶极恶的连潮浪头连天而来。遇到神剑劈雷,如同遇到高山,砰地撞个粉碎,扬起无边水花,将林志身后打得尽湿。 林志多日未遇敌手,此时遇强则强,不进反退,眼见第二个巨大浪头又到了身边,精神一振,又使一个神剑劈雷用力向前,那浪头又是砰地一声撞个粉碎。谁知风大海大。浪头连绵不绝,如同一座座小让一般。刚才打碎一个”又有一个向前。不间断地向他逼来。 林志运起神威,左手捏个剑决,右手指挥碧玉屏箫,一时间竟与浪头斗了个难分难解。只是人力有地而穷,大海却是无穷无尽。过不多时,已经是汗流浃背。 他知这样再斗下去必要伤身。便连退了几步,直到那浪头扑不至之处,方才笑道:“好,那我便与你比个高低便是。” 再运潜功,周身筋骨关节俱都活泼泼地轻响了一遍,经络俱活。他运足真气,提着碧玉屏箫大踏步一步一步走向大海深处,足下脚印越走越深,到得最后。海沙竟至没膝。 看看到得海边,一个浪头打来,直有山崩海裂之势,主浪未到,已经将林志全身打湿。他用左手抹了把脸,赞道:“来得好。”双脚站定不丁不八,抬头望天,便是一剑刺了出去。 天空风云变色,无数黑云滚滚而来,云箫相连处,便是雷电交加。林志一剑刺出,便见风从云动。无数绿色箫影排山倒海地向大海逼去。 与海浪相交,便是天崩地裂般一声剧响。方圆百十丈冉,海浪竟然被击退一丈有奇,露出大片湿漉漉的沙地来。 一浪未平,又有一个测巨大的海浪,挟刚才退下去的浪头卷水重来,浪浪相叠,最哥之处竟然有十几丈。 林志已经被海水包裹在内,全然看不见外境。浪花飞溅中,他双眸愈加明亮,双脚稳稳站立。刚才排山一击,竟然未曾后退半步,眼见第二浪袭来,微微一笑。又叫声:“来得好。”对准浪头最高最厚之处便又重重一击。 云压得更低,仿佛已经水天相连。天也更黑,伸手不见五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连绵不断的雷电照亮了沙滩。海边上,林志接连挥剑。沉闷如霹雳般的巨大炸雷一个接一个地轰然响起。 他一连挥出了十八剑。 冬去春来。不知不觉间,春暖花开,大雁北归,沉闷的树林里渐渐有了一丝生气。又是一年春天到了。 林志每日除了打座炼气,便是在大海中与那海浪搏斗,一子一午,两次涨潮两次炼剑,竟不肯浪费须臾。初始他只能站在海滩边上,借助沙地之势接连剑”到得后来,他突奇想,凭借飞天之势接连出剑,又用剑势反弹飞龙在天。神剑威力也是越来越大。到得后来。竟是一剑劈出,四海震动,方圆十里内沙滩上全无一滴水珠。 这日午时他正在海滩上炼剑,忽然听得峰顶上天崩地陷一声巨响,一股巨大威压从岛屿中间散出来,竟然直逼海岸。 他不惊反喜,这岛上修行的只有郑茹霜和他二人,如是天生异象。看来是郑茹霜又有所突破。 他顾不得再炼,收起玉箫剑一般地向回掠去。此时他飞行何等之,眨眼便至山脚,却见峰顶飞起一道白炼,箭一般地朝天上飞起。到得半空中时变得极大,却是一柄白剑。剑上白衣飘飘,寒霜赛雪,不是郑茹霜还有谁? 郑茹霜才刚出关,正欲试剑演炼一番。此时她飞上云霄,右手擎剑。口中娇斥一声,迎风一晃,越女利已经当空而立。左手轻揽,身边已经是雷电交加,无边无沿的巨大黑云迅遮盖了整个天空。 电光中,她的身影也显得越高大。伴阴用,三声咒语。”神剑飞天。驱雷役电,治祟降魔,煌煌天喊!”一团巨大的火球便向林志击来。 林志微微一笑,知是师姐考量自己进益,当下也不做势,顺手抽出玉箫,叫声“来得好”便将法宝迎了上去。 那紫玉屏箫边行边迅即变大,眨眼之间二宝便已经旗鼓相当。箫尖剑锋之上更有一团电光缠绕,剧烈相交之下,一道巨大的电光照亮了整个天空,二宝倏地一静,紧接着便是一阵雷鸣般地巨响,又是倏地分开。各自飞回主人之手。 林志微微一笑,轻轻向玉箫尾上一点,那箫便如虎添翼,在空中折了一个筋斗便向来处飞去。 郑茹霜轻轻“咦。了一声,似是略有惊疑,右手一扬,越女剑去势如电,一道白光直取玉箫。 二宝在空中相逢,这次似乎都慎重了许多。相互缠绕,对峙半晌,越女剑突地变大,比碧玉屏算高了半截,碧玉屏箫也不甘示弱,如同一个气泡吹大,眨眼便也过了越女剑,二者斗气般越变越大。远远看去,一团白茫与一团绿雾相互争斗,眨眼便占据了半个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那白茫先不耐烦了。不再蓄势,也没有什么花哨,缓缓向绿雾逼近。那绿雾也停止了变化。静静迎了上去。二宝相交,俱都轻轻一颤,便僵住了。 这种实力拼斗,全无取巧之处。郑茹霜在洞玄山上与成建南号称“金童玉女。”乃是后辈子弟中的第一人,不料此番下山连连遇挫,甚至自己都被魔教中人当作贡献牺牲,在场正派中人虽多,却全无反抗余地。后来虽然得遇情郎呵护。但仍非好强的她心中所愿。此番得脱大难。她第一个想法便是尽快觅地坐关,赶紧提高境界。 然则福祸相依,在洞玄山时她一则乃是女修,二来家世特殊,三则聪明灵慧,被洞玄九峰上下都当作宝贝看待。虽然她不是高傲之人,但也难免有些心浮间意燥。此番下山屡遭磨难,又兼遇到不世出史前生物烛龙鳗鹏相斗,大惊大喜下。境界早有精进。 又兼坐关半年有余,自忖便是再遇到那无双公主,也不再全无还手之力,这才出来。 出得关来第一件事便是试剑,看看自己到底修为精进如何。看到林志,便半天玩笑地运起神剑劈雷向其招呼。心中也暗含了考较之意。熟料那林志不乘云不作势,轻轻巧巧便接了下来。用的居然也是神剑霹雷真决。虽然已经料到他也会有精进,但未曾想到居然有和自己并驾齐驱之势。 好强之心被激起。郑茹霜轻哼一声。再也不留余力,面色慎重,双手并力向前,那越女剑便又缓缓向前移去。只是那碧玉屏箫也是通体绿茫大盛,亮光中。林志双脚稳稳站立,双手抱圆前推,竟是毫不示弱。 只听砰砰之声大作,狭小的空间内。无数气团被二宝绞碎,出异样声响。郑茹霜与林志一上一下,越女剑和碧玉屏箫一左一右,俱都全力出击。 林志双脚不丁不八站定。双脚已经深陷青石一寸有余,洞玄新秀下山之际,他乃是十二人中最差的一个,经过一冬一夏苦炼,他自觉修为大进,此番也是见猎心喜,故意想和郑茹霜比试比试。熟料半年不见。自己竟能和郑茹霜斗个平手。 郑茹霜更是讶异。她自高向下而击,自是沾了偏宜,不料却还斗不过林志。心下狠,手中不断加劲。将真力运到十层,越女剑不见作势,却是缓缓向下压去。 林志斗到此时,已经觉得吃力,眼见郑茹霜还有余力,自己已经抵敌不住,再斗下去便要吃亏。只是一时也不无法将玉箫收回,只得连退几步,边退边向郑茹霜示意。 郑茹霜也不为已盛,挥手将越女剑收了回去,网,网出关时的喜悦已经消失了一大半,望着林志,轻轻摇了摇头。 林志知其感叹,笑道:“你进界很快啊,应集到玉、清顶层了吧。” 郑茹霜也微微笑道:“你不也是这个境界吗?算起来还是你快啊。我本来以为出关后在年轻一辈中我便是了不得的存在了,谁曾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说着又是连连摇头。 林志笑道:“我真不明白你这是谦虚呢还是夸奖自己呢?我了不的。可还是差你半截。” 郑茹霜道:“现在是差点,可以后就不一定了。我们洞玄宗功法越到后来越是难炼,别看在玉清境中有高有低,可我们同样是玉清九层。真不知谁有机缘能够先突破上清境呢?也说不定,你误打误撞明天便入了上清,我在这界便要停留一辈子。” 林志知道她说得对,不过仍然笑道:“说不定是你明天便入了上清境。我一辈子不能过关呢。说到机缘的事,谁能说得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北地(十) 一茹霜知道他是拣好听的说,虽然说得都是大实话。但蜘谋不。岂是说有便有的?有无数前辈高人。智慧机遇都不知高出平辈几几,但最后仍然磋跳一世,抱恨变成黄土一坏。自己年纪轻轻便得侥幸,已经不知道比平常人沾了多少偏宜。修行路远,越往后越是艰难,玉、清与上清,只差一字之隔,可中间有多少艰难险阻,又岂是现在能够料 的。 郑茹霜一扬眉,时林志笑道:“我四岁便入洞玄,拜入慧玄恩师门下,历经十几年苦心修炼,大比前才到得玉清境六层,自己以为已经是天下奇才,平素不肯服人。熟料你比我迟入洞玄将近十年,又是十几岁方才入门,竟然在短短五六年间便与我同升玉清顶层。说到机缘根骨,只怕你才是天下第一,照此看来,入得上清境也是指日可待了。” 林志心中算算,确实如此,只是自家知道自家,笑道:“哪里哪里。师姐根基扎实,又在宗内号称玉女,乃是年轻弟子中名符其实的第一人想,我算个什么,进阶晋级全靠运气,腼坐十二新秀末席,已经很荣幸了。只是”他眼看远处。长叹一声道:“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修真之路,说不想晋阶,那是假的。这次能够在烛龙腹中一番奇遇。又在这孤岛上闭关,进阶如此之大,已属意外之想。至于以后,真的不敢再想了。” 二人对视,彼此都觉意兴阑珊。林志见她眼毛微低。眼角微微向下。竟似有些黯然,不禁暗恨自己道:瞎,今天茹霜刚刚出关,两人又同时打通了玉清九层,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又讲起这些扫兴话来。急忙出言解围道:“不管怎么说,今天应该好好庆祝一下。玉清九层啊,在宗内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须知。凡人无病无灾自然老死,寿九十,玉清三层习过,寿一百二,玉清六层。寿一百八,我们现在已经是玉清九层,寿二百四十,抵得过好几个凡人相加了,属于神仙一流,还不开心?”言罢,呵呵笑了几声。 郑茹霜闻言也笑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其它几位师兄回山了没有,进境如何?”言迄,又向林志看过。 却见林志眉毛跳了几跳,脸上一丝不悦跳过,郑茹霜本是记挂静如师太,见状不由大悔,急道:“我指的是静玄师太,你可不要瞎想”说完却更是悔恨,这不岂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林志定了定神,居然露出一丝笑意,道:“何必如此?便是那成建南。毕竟也是同门师兄弟,当真以后不再见面不成?”他在地下来回走了几步,大声道:“说不定他们也早就平安回到了洞玄山,也说不定,那成建南早就也进阶了呢?”一句话说出,方才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郑茹霜见他坦然,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接着解释道:“我们侥幸逃脱了一条性命,却不知他们在那无双公主和紫衣魔头的手下如何?”想着又摇头叹息,道:“怕也是难。那魔头法力强横无比,又有吸宝元磁山和无双公主的血河剑助阵,一干人众要逃脱性命,难,太难。”言罢不胜喘嘘。 林志想起陈书生,想起静如师太、王长青以及异乡陨命的张成义等师兄弟,不禁心头也是一阵难过,半晌方道:“魔教虽然势大,那成建南师兄手中有一柄缥碧天干旗,就算进取不能,逃命还是不差的。” 郑茹霜眼角略显湿润,哽咽道:“那没用的。若是真得有用,早在通天洞底我们便一齐走了,哪里还用等到后来。” 林志一想也是,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于她。他自小便是独立支撑门户,网强习惯了的,而且上次归乡省亲,母亲和兄弟又大大伤了他的心,不由显得有些冷茹霜却是四岁上山后一直未曾下过山。慧玄师太便如同她的母亲一般。静如师太也是情同姐妹,从未分离过这么多时日,又如叫她不伤感。 郑茹霜喃喃道:“但愿他们能够平安返回洞玄山。这次下山除魔。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一时珠泪盈盈,急忙将头转了过去。 林志也一时无言,思道:妙玄掌门和几位座也太过托大了,未曾摸清情况便冒冒失失派弟子前去。不过又想其它青城与无定两派也是如此损兵折将,不由又将一丝不满咽了回去,心道:仙路多艰,魔头横行。修为上差个一毫一厘,对阵便是生死之搏。 打定主意,这次回山之后再不下山,抓紧一切时间修炼是真。 两人沉默半晌,最后还是郑茹霜打破僵局,问道:“那烛龙呢?你出关后见到它了吗?” 林志苦笑摇头道:“那畜牲不咬死咱们算不错了,又把我们送到这儿。也算是报了恩情,怎么能够当真?这一路,我看是要飞回去了。” 郑茹霜叹口气,道:“这一路向南,应该便能到愕故乡。只是这路途遥远,中间又无处歇脚。大海上无遮无掩,万一碰个妖人妖兽。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又如何得了。” 林志这两天也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了,一切都已经深思熟虑,毫不犹豫的答道:“这些我都已经考虑过了。歇脚事我们修行之人。连续几天不眠不休也是常事。而且这大海也并非全无休憩之处,每隔一段,总有那么一两处有淡水的海岛,便是全都没有,也断不了有露出海面的礁石可供歇脚。至于吃食饮水,我们在烛龙腹中茹毛饮血都过来了,还有吃不了的苦么?问题只是在那妖人怪兽身上,大海茫茫,万一有个怪兽袭击,那可如何是好 郑茹霜听他一番盘算,不由连连点头,只是听到最后,却又慷慨道:“打不过,我们还逃不了么?魔教妖人料来都在南汉国,北方毕竟是少数。只有那怪兽,防不胜防。只是我也想过了,天下以烛龙、鳃鹏之流天生异种,能有几个?我们便那么巧遇到么?可即便如此,还能不回家么?” 林志见她动了归乡之念,他本来便是以她马是瞻,当即便点头道:“不能不归乡,然也。” 第一百四十章 归途(一) 尤边无沿的大海上空,一道青色和白色的光茫飞掠过工!州叽林志和郑茹霜在飞行。 那日二人商定行程后,林志本待多盘恒几日,怎奈郑茹霜归心似箭。不断催促,结果二人只休息了一夜,便向南起程归去。 日出为东,日落为西,夜晚又以启明星指路,一路之上二人不眠不休,眨眼便是千里掠过。当日坐在烛龙背上之时并不觉得其有多迅。今日方才感觉,烛龙一天走的路程,他们竟要三天来赶,就出得龙腹以来走得这十几天路程,怕不有几万里之遥。 看看已经是有七八天,林志觉的略有疲惫,便一路寻找可供休息之处。那郑茹霜还要咬牙赶路,却被他几句说得心服口服:这大海变幻莫测。若有意外,以疲惫之身如何应付。 当日记得这里好象有个小岛,林志仔细在空中查看半天,却见踪影不见,又在焦灼中前行了半日,就在已经开始怀疑是否走错方向的时候。前方蔚蓝的大海中突然现出一点灰色,并且渐渐变大,渐渐上方出现了绿色树林,白色溪流,黑色山川。正是那方小岛。 林志和郑茹霜一齐松了口气。休息倒是其次,这最起码证明没有走错路。郑茹霜更暗自高兴,她本便是爱美之人,此行在烛龙腹血山肉海中煎熬之后,更受不得半点污清。出关之后肯留一夜。便是为了洗浴干净。这次连续飞行了几玉,自觉身上已经满是污垢,见这岛上有河。直想扑进去大洗一番。 又过半日二人便到得近前。这岛却并不大,也是全无人烟,未用半个小时,二人便将小岛巡视完毕。林志自去捡柴烧火,烧烤架鱼,郑茹霜悄悄地遁入河流中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冷水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繁星点点的时候,林志生起了一堆火,两个人懒懒地坐在火旁,看着木架上条条鲜鱼被烤得精黄,点点鱼油掉在火堆之上,出滋滋的声音。这种平淡的幸福,他们已经是好久没有享受到了。 对于已经是玉清顶层的修真人来讲,五谷杂粮已经不再是身体必须。反而成为一种心理需要。郑茹霜闭关将近一年,其间粒米未进,身体也安然无恙,只是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她还没有完全适应,依旧在留恋着世间的柴米油盐、人情冷暖。 世上修真者最是无情,只要是有利于半点进益的东西,都要去争去抢。哪怕是付出再大也再所不惜。每一个成功者背后,其实都割舍了不少类似亲情友情爱情,长生,何等诱人的目标。大家都在想,等到我大功告成之后,再去补偿他们即是。结果是每升入一个新的境界,又有一个新的挑战新的目标又在前方等着你,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一松懈错过机缘的例子比比兼是。谁又敢易松手。于是,等一名修真者可以稍稍喘口气的时候,却蓦然现,一切以前珍视的东西,都已经离自己远去。仿佛一生就是为修真而来。 这个道理。林志也是在修真过程中渐渐悟到的。什么王图霸业,儿女情长,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抓住一切机会提升自己实力,这才是修真的不二法门。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时刻提醒告诫他。 他扭头向郑茹霜看了一眼,也许是想到回山之后的幸福了吧。郑茹霜洁白的脸上,荡漾着一丝笑意。若非是火山岛上并无明师益友,而他的修为已经陷入了一个瓶颈。也想回山向师父杜明成讨教讨教,他宁愿呆在岛上继续修炼。什么正道魔教,什么爱恨情仇,自从他探亲归来之后,对他的吸引力已经减退了许多。就算是郑茹霜,迷恋归迷恋。可是再次要他放弃生命,还舍得吗?他自嘲的想。 可若是一生如同一块木头般全无情感,那活得又有什么意义?就算是乌龟万年,和弹指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他想得头都痛了,干脆将头一甩。不愿意再去想这些大道理。自己已经是玉清九层了,玉清九层了呀。真正的麒麟第一人,名符其实的洞玄新秀,想到这个概念,不禁又得意的咧了咧嘴。他向郑茹霜瞥去。正巧看到她也在看他。 林考问:“你在想什么郸” 郑茹霜红上突然一红,答道:“什么也没想 林志知道她口不符心,但也没有多想,朗朗笑了一下,喜道:“也许再过十天半月,我们就能回到洞玄了。回去了多好,我赶紧向师父师娘汇报一下此,…讣益。顺便讨教下冲击上清境的技巧六若是能够顺聊行境。那该有多好啊。寿三百至六百岁。而我们现在还不到二十,简直是有无穷无尽地修行岁月。世界那么大,我们这么年青。无数美丽的东西等着我们去挖掘。好开心啊!”他高兴地眉飞色舞,仿佛上清境已经突破,一个前所未有的修行天地展现在两人面前。 郑茹霜受了他的感染,也喜道:“是啊。”她孩子气的双手托腮。看着天空,梦幻般地讲道:“我的理想,先便是孝顺父母师父,其次便是游遍五湖四海,你想想,将来嫁个情投意合的人,夫妻修为差不多,一起在天下各地游山玩水,行侠仗义,保境安民,万民称颂,那该有多好。” 孝顺父母师父,林志心里忽地一痛。他强忍着难受,不让面上表露出来,心里一个声音劝慰道:罢,罢。罢,和他们计较什么呢?百年之后。俱归于尘土。不管他们怎么糊涂不讲理,也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啊。怎么也割不断一个亲字,不是吗? 郑茹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依然沉静在自己的梦里,道:“我们玉堂峰上女弟子们也常常在一起讨论将来,讨论最多的还是将来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良人她脸上红了一下,稍微顿了顿,继续道:“玉、琪师姐十二年前的小比会上就看上了你的大师兄何飞虎,喜欢他人忠厚老实却又修炼勤快,我们时常打趣她道。那么一个。榆木疙瘩,只怕是三锤子打不出个屁来,连句疼人的话也不会说,等你嫁过去受气吧。玉琪姐却笑笑,说道:你们那就不懂了吧。夫妇恩爱,不在嘴上。” 林志听得有趣,忍不住问道:“那你想过没,将来嫁个行么样的人啊?。 郑茹霜一摇头,道:“不告诉你。”可话不由心,接着道:“我到是也想过一脸红,偷偷地看了林志一眼,道:“我的梦想是嫁个大英雄,挽狂澜于既倒,救万民于水火。为人民能够牺牲一切,万众敬仰。千古传颂,若是能够嫁个这种英雄人物,便是死也值得了。”说着说着,仿佛那个天下第一的大英雄情人便在身边,眼睛也迷离起来。 林志看着她那痴迷劲,一股莫名其妙的酸醋从心底溢起。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狂叫:“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你,她不一定爱你,不一定。”带着略微变声的嗓声,沉声道:“这种大英雄谁都爱。人家可不一定爱你啊。” 郑茹霜诧异地一回头,眼睛里面精光一闪,仿佛对他的心思已经了然,含羞笑道:“那可不一定。你不爱我吗?” 林志万万没有想到她说得便是自己,连连摇手道:“我可不是什么大英雄,现在,不过是个玉清顶层的水平,并英雄境界还远着呢?” 郑茹霜不以为然答道:“那在洞玄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那成建南。纵有师尊帮忙,父爱垂青,也不过是个七八层。差你,拍马也赶不上了。” 林志摇摇头,道:“那也不一定。人家说不定也有什么机缘 郑茹霜看着他,突然扑哧一乐,笑道:“怕了吧。我认识的林志可不是这样的人啊?天不怕地不怕,全靠幸运打天下。 洞玄宗里进阶最快的人,绝对不是全靠幸运。我想信你,只要你勤奋上进,将来的成就,绝对在那成建南之上。” 林志坐起身来,看着郑茹霜。认真道:“茹霜。我想认真地问你一句。以后我肯定会刻苦修炼,永不止步,可是,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纵然修真者再认真,再努力。一来天资所限,二来机缘凑巧,总不一定能够顺风顺水,天遂人愿。若是将来我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你还愿意这样待我么?” 郑茄霜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突然笑了起来,道:“你太多心了。一来,我相信你将来的成就不会差,二来”她眼光羞涩的转向远处,“你对我好。自从那天你奋不顾身地跃进烛龙腹中救人,我就知道,世上对我最好的人除了爹娘,便是你了。”她声音越来越低,“而且,大英雄并非是修为天下第一的人才做的。我爹常说。凡大英雄者,必须先有大胸襟,敢于为天下人牺牲自己。那魔教教主武功到高,只是无恶不作,也配得上大英雄三个字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归途(二) 志听郑茄霜众般讲,放下了许多心事六只是泣几日他引叭川茹霜姑娘说起爹娘,语中对他们敬仰无比,料得她必定出身名门望族,心中已经不知暗自猜度了几次。此时再难以抑制好奇心,不由旁敲侧击问道:“茹霜,你的爹娘身体可好?” 郑茹霜看着火堆,随意道:“好啊。每次归家,掌门师伯都要赏赐几粒仙丹,说我爹爹事务众多,需得好生补补才行。那丹药效果果然不错,我爹妈身体好着呢?” 林志心中更是好奇,惊道:“掌门师伯也认识你爹爹?” 郑茹霜转过头来,讶道:“认识呀。”见林志一脸的诧异,方才醒悟自己多嘴说漏了一些什么,眼睛闪过一丝慌乱,当即补充道:“你想妾了。我爹爹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商人,与我们洞玄宗有一些业务往来而已,所以有幸识得妙玄真人,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 哦,原来如此。只是能和洞玄宗做生意,并且得妙玄真人偶尔垂问,那该是多大的实力。虽然未曾尽去释疑,但也算是个比较合情合理的解释,林志思忖着点点头,叹道:“商人也不容易啊。一年到头贩东贩西,流通有无,无工不富,无农不稳,无商不活,特别是我们东华国,手工业达,全靠商人与外界贸易,才有市井繁荣国富民强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郑茹霜很高兴他这么说。闻言高兴地格格笑了几声,道:“我爹爹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很高兴。他最喜欢的便是有为国之心的人,常常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每个东华国民都应有国兴我兴,国耻我耻的想法,作为商人便应该努力赚钱,帮助市场货物流通,做到物尽其用。而我们修真之人,略有一技之长,便当为国出力。保家卫国。如今南汉白莲势兴,国主刘崇仁野心勃勃,一心想吞并其它三国,一统天下,这当其冲地便是我国。我师父常常感叹,战端一起,好生生地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妙玄掌门也常道,修仙人切不可置身事外,只顾个人长生,不管国家大事。” 林志叹道:“没想到你爹爹居然有这样的眼光,虽然是个商人,却也是忠君爱国之辈。”他被她说得情绪激昂,慨然道:“妙玄掌门说得自然是对的。我们洞玄宗虽然是个修仙世外人聚集的门派,但大部分都是东华国出生,父母兄弟俱在东华国内,保境安民义不容辞。那白莲教不来侵扰最好,若要真来,我宗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是我,也是义不容辞要出力的。” 郑茹霜格格娇笑一声,满面崇拜之色,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大英雄的。” 林志被她一嗲,浑身骨又都轻了几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搓着手只知道呵呵傻笑。二人谈得兴起,竟是夜深也全无睡意,郑茹霜将手伸入百宝储物袋,取出小小一物来,迎风一晃,却是一柄长琴,“九霄环佩”是也。 林志看时,不是她那柄长琴还有谁?诧异道:“这是何宝?竟然能将琴也放在里面?” 郑茹霜掩口一笑,道:“这是小时候掌门师伯赏赐给我的储物袋,里面另有空间,应有尽有,无论什么物品也能放得下。这次我出门得急。未放其它东西,只是将这古琴带了来。” 她左手轻按,便有“铮铮”之音出,音乐优美,在夜空中传出很远。轻挑眼眉,俏声问道:小女子有请林大官人合奏一曲,不知可否赏脸?” 林志被她艳光一掠,已经看得入神,闻言方才醒悟,连连道:“岂敢岂敢。”取出碧玉屏箫放在嘴上,只觉格外冰凉,竟是说不出的欢喜。突地想起已经有许多日子未曾吹奏,这次真力大进,不知道又有什么效果,一时心痒难耐,默运玄功,一屡轻音便悄然响起。 郑茹霜露齿轻笑,听他宫商纶羽几个过门演过,曲调一变,《玄天霓裳曲》已经开始响起。 她俯身轻按,也加入了演奏。 这曲调乃是一代奇人管玄子与洞玄子所作,其曲调清奇不说,最神奇的是,随着演奏者功力的加强,乐音也越加凄美动听。此番二人功力俱兼大进,琴音箫鸣,无不动听婉转了许多。 篝火摇曳,碧海涛生,月下对坐,共演仙曲。 自从下山以来,要么亡命苦斗,要么刻苦修行,全然没有了在麒麟仙竹中的闲情逸致,这一年多来,林志竟然全无吹管奏乐之时,此时重抚箫背,愈加觉得此时安宁来之不易。且下山以前,他虽然已经波折动荡,深知世间人心险恶,但毕竟仍是一个初入仙门的少年,此时下山虽然才过一年多些,但几经生死,已经有无数感慨,心境已经是大大不同。吹着吹着,想起白莲魔教行事之横行无忌,若非侥幸,自己几乎惨死蛇腹,又想起刚才茹霜所述大英雄大豪杰行径,自己机缘凑巧,年纪轻轻便连升几层越入玉清顶层,真不可谓之大有福份,然而任重道远,长生之路漫漫又长,只靠运气岂有长远。情绪激动之下,隐隐约约,箫音里竟然有了一丝杂乱 郑茹霜想来也是如此。一缕微笑始终荡漾在她眼角眉稍,双指勾弹斜捺,琴音始终与箫相伴。连绵不绝,似低语似倾诉。 她听得箫音动荡,时而有杀伐之意,时而略显心浮气燥,便低低用琴音抚慰,既似安慰,又似鼓舞,此时虽然二人不曾说过一句话,但无声胜有声。终于,林志心底渐渐的安静下来,箫音也更似行云流水。 曲指算来,不算一年前在青龙峰大比月夜的那一次半途而废这才是他们正儿八经的第一次真正配合。然而似是妙曲天成,彼此心灵感应却又丝丝对扣,天簌之音络绎不绝从天而降,时而高山流水,时而高歌猛进。真是我心亦有戚戚焉。 一曲终了,二人仍然沉浸在音乐中不能自拔,久久方抬起头来,相视而笑,音以言志,一切俱在不言之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归途(三) 林志直忙干炼功,也是没空,也是真得忘记了蒜咒讹飞六一曲终了,只觉浑身轻快,满心烦忧一扫而空,多日没有的神清气爽,心道:萧史弄玉,吹箫引凤,娱已度人,安神养心,终成于修炼成神,看来,吹箫到了极处,也是一门修真法门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萧史弄玉一词,来自于一个古老的传说。话说春秋时期,秦穆公最喜欢的小女儿在周岁时抓周,唯独抓了一块别国进贡的一块碧玉,不舍放下,于是秦穆公给她取名为弄玉。弄玉不仅活泼聪颖、美艳伶俐,而且能歌善舞,吹得一口悦耳的竹笙。秦穆公素来疼爱这个小女儿于是将她周岁时所抓碧玉打制成玉笙赐于弄玉。弄玉长大以后,出落得容貌非常美丽,而且聪明无比,善喜吹笙,并无师自通,技艺精湛。每每在凤凰台上吹碧玉笙,定能招来百鸟合鸣。秦穆公自视为掌上明珠。欲为女儿召邻国王子为婿,将来可做国君夫人。但弄玉不从,自有主张,若不是懂音律、善吹笙的高手,弄玉宁可不嫁。穆公珍爱女儿,只得依从于她。 一天仲夏之夜,月华如水。弄玉正在凤凰台上吹笙。一阵阵微风拂面而过。弄玉耳畔忽闻一派优美轻柔的音乐之声。这乐声从天边远远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深沉凄惋,仿佛在召唤远的亲人。弄玉又惊奇、又佩服。再吹笙时,这乐声竟应和着弄玉吹奏的节拍、曲调,吹起和音。好像合奏者就在呼吸相闻的咫尺之间,若远若近,配合得水乳交融,天衣无缝,衬托着弄玉的笙声更加细腻悦耳。啊,这是箫!只有如此技艺高的吹箫人才是弄玉梦寐以求的夫君。 秦穆公派人从百里外的太华山把名字叫做“萧史”的吹箫者请上凤凰台。只见他少年英俊,气宇轩昂,举止潇洒,落落大方。萧史取出一支赤玉箫,在阳光照耀下,玉箫闪着赤红的光辉,耀眼夺目。他吹第一曲,天上就飘来阵阵清风;吹第二曲,彩云从四方聚合;吹到第三曲时,只见一双双丹顶白鹤在空中来回飞舞,一对对开屏的孔雀相伴栖息在树林之中;百鸟随着飞来,争相鸣叫。穆公、弄玉及群臣百姓陶醉在美妙的箫声之中。 萧夹和弄玉彼此仰慕,即结成夫妻,他们相亲相爱,生活十分美满。 不知多久后的一天,夫妻二人正在具下吹箫捧笙,忽见天上冉冉飞来一龙一凤。那紫色的翔凤停在凤台左边,金色的腾龙盘在凤台右边。这一龙一凤舒颈、展翅,凤鸣龙吟显得亲切和善,仿佛在向他们召唤。弄玉带着碧玉笙乘上紫凤,萧史带上赤玉箫跨上金龙,一时间龙凤双展翅,驾着祥云飞入皓月太空。至今,人们还集隐隐约约听见他们那象凤鸣般悦耳动听的合音呢。 吹箫引凤,随凤而去,达到仙境,后世历代文人墨客纷纷吟诗作赋歌诵这段佳话。唐代著名诗人李白的乐府诗《凤台曲》即述此事: 尝闻秦帝女,传得凤凰声。 是日逢仙子,当时别有情。 人吹彩箫毒,天借绿云迎。 曲在身不返,空徐弄玉名。 南北朝诗人江总诗云: 弄玉秦家女,萧史仙处童。 来时兔满月,去后凤楼空。 密笑开还敛,浮声咽更通。 相期红粉色,毛向紫烟中。 凡人兼以此事为传说,觉得此乃无聊文人酒后卖弄瞎编,以为才子佳人匹配良缘教化之用。然林志不以为此,世人长迷,兼以为修真长生为不可行之事,然洞玄子、婆罗大帝为何人?老子又是何人?若乃不可能之事,又何来青城与洞玄?由此观之,箫史与弄玉定是独创了一门修真之学,只是由于他们寄情宫商,无瑕为众人解道授徒,故一时不为世人所理解,此外由于年代过于久远,若是二人在世,较老子都要大个几千岁,功法一时失传。 他反正睡不着,又想到此事,便拿出青湘子所赠小袋来,那小袋看起来极真不知里面能容下何物。伸手进去,感觉却是极大,有不少东西微如介子般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却都迎风变大,恢复到了正常尺寸。好几个药瓶,最后是一本古卷,打开一看,弯弯曲曲的画着一面古琴,并有“上、勾、尺”诸字,果然是一本琴谱。 郑茹霜侧头看见,惊道:“这也是一个储物袋?” 林志已经在她身上看见过一个,总算开了眼界,未曾失神,心道:“那青湘子不愧为铁琴门掌门,虽然门派凋零,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祖上留下些好东西。”对那古卷的兴趣又大了些。当下先将药瓶打开来依次嗅了嗅,多数是些辟谷丹、练气丹等普通的丹药,他也就不再翻动,依次将它们又放了进去收好,这才拿起古卷来。 翻开第一页,便是第一,料来是铁琴门中粗浅入门之流。加人上林志想象!境。反复看来半天竟然仓丹头绪,忽而工们商。忽而角音变羽,竟不知从何下手。 那郑茹霜在侧,也探过头来看,看了半晌忽然咦道:“这真是一琴谱啊。”随手在琴上拂了几拂,“九霄环佩”铮铮作响,竟然音乐零乱。她现在的修为较那青湘子在世,只怕也是只高不低,当下凝神抚按,几次揣摩,终于曲成碎音,惭惭连续起来,竟是一安神之曲。听起来叫人心旷神怡。 郑茹霜一连弹了两次,方才对拍手叫好的林志嫣然一笑,放琴下来,道:“这只是一道普通的乐曲,并无古怪。” 林志搔搔头,奇道:“不可能啊。青湘子明明说这是创派祖师魔教黑暗左使加奥所作,有神鬼莫测之能。怎么会是一本普通的曲谱。” 郑茹霜想了想,继续说道:“若说古怪。只是觉得这曲调仿佛,仿佛不那么连续。”连连向后翻过,边看边连连摇头,直到最后一页方才凝神度弹,但也渐渐连续,曲意潇潇,最后竟然如置身冬日,有寒风刺骨之感。一曲终了,郑茹霜放下琴谱。又对林志摇了摇头,摊摊手。无奈道:“这只是普通的琴谱。真的没有什么古怪。而且”她挤了挤眼,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琴谱做得也并不高明。看来那铁琴派的祖师,毕竟是个外国人,对我们华夏的古琴掌握不准 她见林志意兴阑珊,掩嘴笑道:“其实这样才好。我生怕这部琴谱是真的炼功口决,又把你误导歧途中去。我们洞玄宗乃是祖师洞玄子所创,几千年来人才辈出,名满天下。莫说是这铁琴派祖师不过是一个魔教黑暗左使,便是那魔教圣典《通天经》在此又能怎样,还能高过我们《洞玄宝诰》了?而且这条路上有师傅指点,有师兄师姐同行,放着庄严大道不走,硬要搞一些歪门邪道,这山看着那山高,到最后只怕是一事无成。”她怕林志多心,微微含笑,言下之意。却最是清楚不过。 林志无精打彩道:“师姐教刮得是,自从那天在火山岛上受到师姐教诲之后,我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心。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青湘子保存铁琴门一脉,便当为其尽心尽力。只是这琴谱我都看不出什么奥妙,如何为它择传?” 郑茹霜道:“这倒也是。”她略一思忖,便从储物袋中掏出个黑呼呼的东西,迎风一晃,便变大放在林志面前。林志看时,却是认识,不是那青湘子的铁琴更是何物? 郑茹霜淡淡说道:“受人之托,便当忠人之事,你说到做到当然是对的。不过我心里不赞成你这样做,可你自己都不怕耽误了修行,我又何必做个恶人?我还要炼功,怕是一时无暇帮炼琴,你便用它自己炼习揣摩便是。这柄铁琴”她低头看了那铁琴一眼,当日洞玄子抱琴而死,而在龙腹中也无处洗刷,琴上仍然是血迹斑斑。 她是极好洁的,面现一丝嫌恶之色,冷冷道:“也是青湘子说得传承之宝,我见你当时忘记了,怕你日后后悔,便帮你取了回来。” 林志一时大喜,又觉得有些羞愧,这也是青湘子说得祖传之宝之一,自己本来不应该忘记的,可当时着实窘迫,又不知这小袋乃是储物袋,不好携带此物,一时便没有多想。此时郑茹霜提起,不由心下大愧,站起郑重向郑茹霜一鞠躬道:“若非师姐提醒,险些做了负义无信之人。多谢郑师姐了。” 茹霜一双俏脸向着他,忽然一声轻笑,道:“怎么又这般客气了。如此倒是我鲁莽了,我从来不知道麒麟山如此窘迫,竟然连下山弟子都没有一个。储物袋的,以为是你故意 林志只觉脸上烧。不怨郑茹霜取笑,麒麟峰也着实穷得可以。他没跟杜明成出过远门,不知道卑傅究竟有没有这种宝贝,反正师兄弟几个,包括何飞虎大师兄,一个也没有。 郑茹霜似乎也觉得自己出言唐突,有点不好意思,忽然长身而起,从储物袋中捡出一本书来,随手丢弃给林竟然是一本琴音入门。那袋子仿佛无穷大,林志心道,真不知道还会变出什么宝贝来。 郑茹霜随手设置了个简单法罩,便自去打坐炼功。他们选定的这宿营之地本来便有水源,林志找了几片大树叶,将那铁琴好好清洗了一番,又将它擦得干干净净。这才返回到火堆旁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准备开始炼习。他从来未曾学过古琴,不过想来乐理总有相通之处,自己又不追求完美,只要求会用退可,那还不是手到擒拿。 果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经常在郑茹霜身边,对琴也显得不再那么陌生。什么五音审辨,七弦十着徽,半个时辰下来,便有模有样。 古琴谱系用“减字法”记成。右手基本指法有8种,俗称“四指八法”即大拇指川厂之劈、毛托。食指的木抹、挑。中指的“勺、饭剔,无名指的丁打、俗摘。其他指法实由八法变化组合而成。左手指法,主要有俱吟、牙操小绰、注、上、下、佳伯进复、艮伯退复、并分开等等。一法通万法通,与箫谱实是大同小异。 知道了怎生落指,怎么拔弦便能出那宫、商、角、徵、羽。剩下的便是不断熟了。他拿出这琴谱。对着第一按下去,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又费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弹出一句,只是嘶哑难听,不象刚才的音乐倒象是斧劈刀锯。 易学难精,天下道理都一样的。 林志沮丧的抬起头,叹口气。郑茹霜已经从入定中醒来,听见这杀猪般的琴“乐”不禁张口想笑,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终了也叹口气,道:“没有三年五载的功夫入不了门。我也是年纪小的时候不懂,这些东西玩物丧志,终究不是正途,只是入了门便丢弃不下,明知道耽搁修炼还要”我劝你还是算了,将来碰到资质好也喜欢弹琴的一并交给他便是,也算是对得起青湘子了。” 看来也只能如是。林志将铁琴和琴谱收好放在储物袋里,闷闷不乐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睡吧。” 这夜他睡得并不踏实,仿佛有什么人总在他的梦中晃动,最后竟然变成了那个青湘子,还是临死前浑身是血的可憎模样,抱着他的铁琴硬要塞给自己,还要抢了自己的碧玉屏箫, 他“啊。的一声大叫,醒过来了。 虽然是寒夜,竟然也浑身是汗。临睡前加了柴火的,那火苗摇曳,在夜空中显得那么温馨。 没有给青湘子办了事,仿佛心里有一些理亏。心道:自己都不会,如何将来教授予人。 只是那琴谱,着生难学。还得从学古琴入手,太过麻烦。 他躺在地下,那碧玉屏箫便在腰间,硬硬的络着难受。修真之人,便是睡觉宝贝也不离身,看得比性命还重。他想到郑茹霜说得,不能不承认有道理,一石数鸟,只怕是鸟飞蛋打一场空。就算是学会了古琴又有什么用?与敌人对上,还不是用碧玉屏箫功,难道还临阵换宝,变个。铁琴出来不成?再说,铁琴门掌门青湘子功力不过如此,就算是自己忍心丢弃了洞箫转修古琴,成就又会有多大。 如此,便就放弃了时青湘子的承诺不成? 那未免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他想着想着灵机一动,想到了个两全的主意。自己虽然不学铁琴,但长在箫音迷人,只要把这琴谱转成箫谱,自己不就知道这铁琴门的功法内容了吗?不论自已炼或不炼,成就有无,将来总是知道如何指点弟子,也就帮助青湘子薪火相传了。 对啊。他越想越兴奋,就这么干。 反正已经是睡不着了。他从火堆中找了一根木炭,又翻出琴谱来,边看边在旁边翻转。 何处琴箫转换不同,需要特别注意,便用木炭在旁边特别加以标记。真是心地无私天地宽。既然已经不再想要炼习铁琴门的功法,便把它当作一个普通的箫谱,眨眼之间,对第一,心中已经了然。 他怕惊醒郑茹霜,特意飞得极远,将碧玉屏箫放在嘴边,按着记忆,便摸索着吹了起来。 那碧玉屏箫乃是异宝,非得运足真力方可吹响,而且真力越足箫音越是动听。此时林志吹奏此曲自然也是如此,只觉箫音弥漫,仿佛有些地弈略有哽阻,需要变幻一下运气方式,有些地方却是异常尖锐,需要猛烈冲刺才对。短短一道曲子,竟然十分刺耳。 他刚刚也听过郑茹霜吹奏,只觉春风拂面,十分悦耳,纵然郑茹霜说是乐谱不太完美,那也觉得她平素高傲,想来是要求太严的缘故。此时自己吹奏,只觉如杀猪,如鬼哭狼嚎,简直非人所思。 饶是他功力大进,真气十足,也出得一身大汗。勉勉强强将一曲奏完,曲调之丑,简直连自己也不忍卒听,正待停下。却见旁边一丛荆棘丛里影影绰绰,竟然似乎有人头攒动。 他大惊之下,当即掷箫出手向前逼去。青光大盛之下,照得丛林背后通明,一只白色怜羊从树后窜出,洋样叫着向远处逃去。 原来是自己吓唬自己。林志摇摇头,暗叹自己自从通天洞屡战之后,有点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正待继续吹奏,却觉背后仿佛有人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般,极不舒服。转过头去,却见身后几米外伏着一个巨大黑影,又是一惊,定精细看,竟是一只黄斑猛虎。 而且,猛虎身后,无数绿点在丛林中隐约可见。林志功贯双眼,向后远眺竟然是无数射狼虎豹。 从今天起每日一更,每更刃力字,在晚上布 第一百四十三章 归途(四) ,二知何时,竟然无数猛兽潜伏在他身后门数量足有成百红“下。体型有大有有几只虎豹,有数十只狼,夹有庞大的野猪,成群的羚羊,如是等等,不足而论。 只是不知为何,它们有的将前腿半伏,竟如跪在林志面前一般;有的甚至已经四肢瘫软在地,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那只黄斑猛虎体型最大,估计便是这林中之王,它虽然仍能勉强站立,却是战战兢捷,尾巴拖地,眼睛里的惊恐之意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林志吃了一惊,箫声便停。众多野兽无不如蒙大赦,俱都长喘了一口气。这深山老林四下无人,格外寂静,众多长喘聚集起来,便如同树林中舌过一阵阴风,更显得阴森恐怖。 林志此时绝技在身,这些野兽在他看来,已经是案上鱼肉,只是数目如此庞大,并在无声无息间聚集于此,着实有些古怪。 那大虫等了半晌,渐渐恢复了元气,见林志再无动作,一声虎啸,掉转身子便向山下窜去,其行甚急。其状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兽中之王的气势。 群兽一声喊,纷纷跟着猛虎下山的方向奔去。当先的自然还是虎豹狼射,野猪羚羊随后,最后尽是些不知名的小兽,尽皆荒不择路。有一只最善奔跑的猎豹居然一头撞在树干之上,又被随后跟来的一只羚羊撞翻了跟斗,居然全无火气。翻身起来便又继续随着兽群前行。又听呼啦一声,天空有无数惊鸟飞起,呀呀之声不绝,眨眼之间。刚才还密密麻麻的兽群便散个干干净净。 真是莫名其妙。林喜出声一笑,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他心下隐隐约约猜到,群兽疯狂,说不定便与刚才的箫声有关。当年黑暗左使加奥与刹帝利配合降服烛龙,而二人走后连教主黄金朝的修为都奈何烛龙不得,莫非也是因为音乐之故? 他这番猜测倒也接近了事实**成。通天洞底青湘子以铁琴御敌。令人如坠幻境,若非机缘凑巧。静如师太觉悟,洞玄众人早已经死于妖人剑下,靠得便是这鬼音魁人。当年加奥与刹帝利收伏烛龙,也颇得魔音之功。此时林志虽是初窥门径,但他真力充沛。神识强大,又有异宝碧玉屏箫相助,那些半点神识全无的深山野兽,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能任君驱使了。 林志略一思忖,已将事实真象猜到大概,只是转念又想,刚才郑茹霜卑奏竖琴,却认为是极平常的曲调。莫非,这法力还与这碧玉屏箫有关? 其实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那加奥一代雄才,创下铁琴门后,顾虑后代弟子众多,然尽皆平庸,又不敢使出魔教本领,自己回复家乡,只怕他们难以立足,故而用天下奇铁打造一把铁琴,以助法力施为。 那青湘子虽然本领低微。然一生浸淫琴艺,又手持师门传宝,故而能够以琴克敌。那郑茹霜虽然修为精进,又有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确是略有清高,看不起这些邪门歪道,以为天下除了洞玄尽皆外门,一时间哪里能够掌握了这些奥妙。而林志虽然是第一次炼习,又化琴为箫,而碧玉屏箫本来就是一代血祭邪器,竟然一举施为成功,轻轻巧巧便窥破了这层 槛。 他又惊又喜,细细将这古卷翻看。此书并无总纲之流,共有八页。只是八篇琴谱。那第一曲还罢了。越往后越是古怪难解,料来修为也越高深。 林志已经粗通乐理,反复揣摩。最后方才了然,此功法竟然是以琴为兵,以乐理为决,以人心为指向。细品曲调之意,竟是充分调动人的喜怒,在不知不觉中控制人心的七情六欲。琴谱共有八篇,依次代表了铁琴炼习的八个层次,也算是说,铁琴门的功夫修炼,依次为八个,境界,由高到低,弹奏难度逐渐加大,然威力也越加强大。 他再次运气于箫,轻轻吹试。吹箫者,一则手法熟炼,二来中气要足。林志此时的修为境界,已经不比当日青湘子略低,眨眼之间,便将前三道吹熟。一时间,缕缕箫间,弥漫整个世间,若音所到之所,七情六欲尽为它所掌控。 那丛林中略开智识的生物,如老虎猴儿之类,方才已经跑得干干净净,结果随着他曲调越来越高,笼罩范围也越来越大,又被他收刮回来。更添了无数另外生物,仍旧罗列于前。天中也有无数鸟儿聚集,翅膀相互拍打着,出扑朔朔的声音,将整个森林上空遮住。 林志方才是无心演奏,便有偌大威力。此时心念一动,各种音调有意而。忽而自怜自伤,悲痛莫名,引得无数动物一齐垂泪,有几头冲动的黑熊更是以头呛地;忽而曲调一转,便如春回大地,百花齐放,又似情人耳语,莺莺燕燕,众兽鸟无不惊喜交集,几近雀跃,一时间一齐引颈高歌,鸟叫虎鸣声声不绝。猴儿爬上爬下,天鹅振羽徘徊,一片祥和气氛;忽而有大奸大恶者几欲将其扑杀,儿帖力物剑拔弩张。张牙舞爪,怒目而视,漆豹更是连声婚吼,与儿吊小也嘴衔爪撕,只待一声令下便上前与敌人厮杀。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轮罢,六欲色、声、香、味、触、法又兼上场。 然而功法越深,所耗费功力也是越巨大。将曲子御到三层,林志已经觉得十分吃力,曲调渐缓,法力渐收,临了吹个平静音,无数鸟兽只觉心悦臣服,浑身舒服幕极。一齐向后转身,井然有序的各自散去。 直到众鸟兽散尽,林志方才散功收箫。方才无数动物被其操纵,直可令其生死,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后怕。心道:此法若被奸人所用,危害十分巨大。只是侥幸被吾得之。当自收藏,将来择一弟子而传之,为铁琴门传续香火,也就是了。 回到山头还未曾将这些现告诉郑茹霜,她却抢先说道:“刚才入定时若有所现,要在这小岛继续闭关几日。”这也是她从小未曾离开过师傅师娘,故而在火山岛便想家想的不行,其实若按她的进度,此时正在突飞猛进之时,一刻也放松不得。此番入定,便又有颇大进益。料来一时半月出不来了。 林志也是大喜,他对归乡一念并不十分执着。修真者当时刻以修行为主,此时对这铁琴门的绝技感兴趣,莫非又是一条修行之路?古有萧史弄玉筑凤凰台揽箫引凤,岂不就是在凤凰台上日夜修行,最终引得龙凤双双来降,一齐飞升。莫非这加奥所学,便是由此而来? 此时也没空揣摩这些。自此之后,他日日夜夜在此岛炼习箫艺。引来无数动物飞禽供其驱使。 不知不觉,日子已经过去半年。他已经将铁琴琴谱炼习到第五。自己也渐渐想到,这琴谱和功力虽然相辅相成,但毕竟是一本箫谱。功力虽有长进,但侧重在箫声控制而不在增长功力,怪不得那青湘子一生修为也如些不济,真不知那加奥设些琴谱。却不别传修为提升法门,是何用意?不过他倾复间又已经恍然,要么那加奥本身便是琴强功弱,要么是他如自己一样,另有修为提升境界,此琴音扰敌,只是一种作战技巧而已。而他真实的魔教功法由于魔教势败,害怕铁琴门弟子日后暴露身份,受到正派打压。所以未敢传接下来。 就算只是一种技艺,也颇有独到之处。林志在一次不经意的打坐中。竟然觉真力流淌,比以前又胜了几分。毕竟,日日夜夜运功吹箫炼气,也有触类旁通之用。 冬去春也去,眨眼之间,便是夏日。这日夜中。他又在林中聚众。此时他的箫音控制已经接近几十里,几乎方圆整个岛屿的乌兽都被拘来。音阶也越收由心,一时悲喜已经能够收控,既不让这些动物受伤,又能恰到好处。 今夫来得飞禽似乎北平常更多了许多。 林志望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片动物想。他对岛上的动物种类早已了然于心,心道,这几日那种黄色的大鹏鸟似是越来越多。以前半个月前便没有出现过,想来是夏天开始北归的候鸟,身形影像,象极缩小了的鳃鹏,倒也有趣。不过这些鸟兽只是炼功的工具,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多几只少几只飞禽这种小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略一作势。便又将玉箫吹响。 箫间无间。当即便弥漫四野,林志有心试试自己最大功力,直将双腮鼓起,用足功力,便将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只是倾刻间,岛上飞鸟走兽便即又坠入了受人掌控的境的。一时同喜,一时同悲,完全没有了自已的意识。 这段时间他的进阶颇大。莫说是在这身边的几只野兽,便是在岛边沙滩上,也有无数游鱼在奋力向岛上跳跃,似是争先恐后送来送死一般。 便在这时,林志只觉神识深处仿佛被人用针狠狠尖刺了一下,只觉痛不可当,一时气跟不上,箫音便觉散漫。 杀气,一股其大无比的杀气一下子笼罩了整个岛屿,林志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竭力相抗,却无论如何不能再继续出箫音,只得祭起玉箫自保,本来被箫音所拘的无数鸟兽顿时乱成一团。 瞬间,一个巨大的黑影移到了岛上天空,仿佛天空一下子黑了下来。无与伦比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岛屿。花虫鸟鱼、飞禽走兽,俱都保持原状停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触怒这天地间的王者。 那杀气所指,竟然就是这场风暴的中林志。他只觉得浑身冰寒,连跟手指都移动不了,上下牙齿不停相碰,出格格的声响。身边那只最大的黄斑猛虎早已经软瘫,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空中,不知有多少只胆小的灵兽,吓得当即失控小便了一地。 那些黄色大鹏鸟却是如鱼得水,唧唧喳喳地飞向天空,仿佛在向母亲倾诉着什么。震天的鸟类吵嚷声中。林志觉得身上压力好象稍微了一点,竭力抬起叹爪刃天卜望去,被丹数黄煮大鹏环绕其中的。不是那鳃鹏惧腊陆 一翅九万里的鳃鹏。 此时它却扮演着一个慈母的形象,无数黄色大鹏鸟围绕着它鼓噪高飞。虽然,飞得高高的大鹏也只能探到她的脚下盘旋。 一双巨大无比的黄色巨大眼球,在毫无表情的瞪着林志。或许是看到没有伤到它的孩儿性命,这才没有当场痛下杀手。 林志背上冷汗涔涔,顺着腰雅潺潺流下,眨眼之间已经打湿了衣朽。他却浑然不觉,仍然汗出如浆。 死定了,死定了,这次死定了。这鸟儿说不定记恨上次火山岛上相斗,自己和郑茹割日帮烛龙产卵一事。千不该万不该。实在不该未离险境便炼这该死的铁琴箫谱来。谁曾想,功力未成,竟招来这等大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生灵物,威压如斯。绝对实力面前。人力又有何为? 死点,死了吧,林志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那鳗鹏却未立即下手。林志已经闭目等死不料等了好半天,却仍然不见开膛破肚。不禁奇怪的睁开眼来。却见天下情形依旧,那只鳃鹏,依旧那样停在空中,一双巨目,依旧在炯炸有神地瞪着他。 他吓了一大跳,急忙又闭上双目。这么一折腾,只觉身上威压少了许多。就在这时,耳边一声清鸣。一只大鹏鸟飞到他的身边,张嘴鸣叫。 他仍旧将眼睛睁开,那大鹏见他挣眼,似有欣喜之意,在他身边左右盘绕,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林志抬头看了一眼鳃鹏那鳃鹏似是也没有了刚才的杀气,竟然际目养神起来。 有此大敌当前,他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那大鹏左摇右晃,时而振羽时而扇翅,嘴中还不停鸣叫。谁知过了牛天林志也不懂其意,一时焦燥起来,竟伸出来啄他。 林志暗叫倒霉,但也不敢运功反抗,只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大鹏脖子甚长,当即长橡便到了胸口。 林志眼睛一闭,心道:这些大鹏鸟儿要报仇,免不了得见血受伤了。不过这些都是皮外伤,只要不伤即肺腑。都不要紧。 正在自我安慰的时候,却听“锁郎”一声,原来,大鹏长橡竟然啄到了他的碧玉屏箫。 玉箫与心神相连,林志下意识的往回一夺,睁开眼看时,那只大鹏鸟儿头部离他不到一丈,见他睁眼,连连点头,目光竟似在那玉箫和他的嘴巴之间打转。 林志心下大奇,试探的问到:“你要我再吹?”见那大鹏歪头不解的看着他,这才想起它不会说话。不解其意,自嘲的摇摇头,将碧玉屏箫放到嘴上,做了个吹箫的资势。 那大鹏大喜,手舞足蹈的张扬了两下,又似害怕玉、箫威力,赶快振翅飞起,一溜烟的向天空鸟群奔去。 那鳃鹏眼睛倏地睁开,神光直射林志。 林志吓了一跳,但又随即恍然。原来是这鲤鹏要听我吹奏,安排这些小字辈前来游说。只是这吹了之后还砍头不砍,你到是给个准信?免得我出了力还逃不了一死,那又何苦来着。 只是无论是谁,从自度必死到现在犹有一线之机,那是说什么也不肯放弃的。林志轻闭两眼,先将真力在周身游遍,将状态调到最佳,这才微启双目,将玉箫放到嘴边。 那碧玉屏箫已经跟了林志几年。真是好比林志的双手一般,熟得不能再熟。箫至嘴边,自然便有感应自动而生。 那鳃鹏与烛龙沙滩相斗之时。林志与郑茹霜并未参与,所以碧玉。屏箫也并没有显露,此番林志正色将其拿出,刚刚深吸一口气,正待将其吹响,忽然鳃鹏一眼扫来,看见这柄玉箫,目内神光大盛,将林志牢牢锁定。 林志又是全身如坠冰窖,连个小姆指也动弹不得,这次威压比刚才那次大了许多,深身的骨骼都在吱吱作响,若不全力以赴,只怕是就要粉身碎骨。万般无奈之下,功力转运全身,人只在生死边缘徘徊中。 碧玉屏箫自动飞起护主,只是光茫极其黯淡,竟似随时就要倒地一般。 那鳃鹏左爪一伸,便从天上探到的面,硬生生将玉箫擒拿在手,又闪电一缩,将爪子收了回去。 林志只觉心头一空,自己与那碧玉屏箫的联系竟然被硬生生隔断。仿佛将自己的心掏出来一般,宁可一死。只是此时运功正勤,稍有松懈便是死路一条。又哪有余力上前拼命。 那鳃鹏双爪,竟似比人的双手还要灵活。那玉、箫在它爪下,一丝神彩全无,安安静静的在它“手”里。 它用左爪将碧玉屏箫举到眼前,定“睛。观看。一双巨大的晶莹复眼,竟似有了一丝人类的情感。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归途(五) 品二叉惊叉疑。但在鲸鹏的段大威压下,动也不敢动,甘济也顾不上想。只知奋力运功护住全身。唯恐稍不留心便会被这巨大压力压得粉身碎骨,化为灰烬。 过了半晌,方觉得威压惭惭轻了。那鳃鹏已经不再看那碧玉屏箫。但也不将这箫放下,一双巨大的眼睛转向身下这个蝼蚁般的人。竟似一眨也不眨。 那群无数的大鹏鸟似乎都知道老祖宗心情不好,也都停止了喧嚣,一片寂静声中,齐齐向林志望来。 众目睽睽之下,虽然对方只是一群鸟儿。可更显得怪异。林志觉得那股杀气已经渐渐消失,最后竟至减轻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或许他感觉不对,也可说是用词不当,但是,林志坚信自己的感觉,他觉得,那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父老兄弟对多年未归的海外游子的感情,这么说吧,是一种温情。 那鳃鹏这般默默注视了林志良久,林志正手足无措间,它左爪轻轻力,竟将碧玉屏箫从空中抛回。别看它身躯无比庞大,却是灵巧异常。这一抛一掷,准确无比的将玉箫放到林志身前。林志轻轻一伸手。便将它抓到了手中。 来不及考虑鲍鹏这莫名只妙的行为,便又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来,原来是鳗鹏又探出左爪,径直向林志抓来。那爪尖离他还有百八十丈,一股巨大的气势已经将牢牢他摄在原地。任凭狂风吹得呼呼作响,身子却是一动也不能动。电光火石间,鳃鹏左爪已经将林志擒住,又是闪电般往回一缩,人已经被提到半空。 那鳃鹏何等之大,左爪拎着林志,便直如夹着一粒尘埃一般。头往上一仰,振翅便欲飞去。无数子子孙孙大鹏鸟许是听到了什么号令。尽皆叽叽喳喳,一窝蜂似的挤到鳃鹏背上,各自抓毛拽羽,聚成一团,几千上万只大鹏,竟也没占了鳃鹏半个脊背。 鳃鹏左翅轻拂,林志便觉平地突起直线拉升了有百八十丈,正晕头转向间,鳃鹏右翅用力一拍,便腾空到了云中。再看地面小岛,已经成为一个黑点,再揉揉眼睛望时,黑点也不见了。 林志腰部被那左爪相侵,如同被一个巨大的铁箍套在腰间一般,四肢却都能动弹。他也是飞行之士,却从来也没有飞得这般高这般快过。睁眼看了看下面,只看到蓝茫茫的大海一片,再想细看,便觉得头晕眼花,恶心欲呕。赶快又把眼睛闭上,只觉得大片大片的风从脸上。从耳边嗖嗖掠过,寒冷刺骨。说话间天空正巧飘过一片白云,那鳃鹏也不避让,竟硬生生地从中间通洞而过。林志的头上脚上都是冰渣。只得运起法力,掩命御寒。 顿饭功夫,也不知已经飞过几万里山小水水,跨过几百条长江大河。更不知此时身在何界何境。鳃鹏方才停住了脚步,缓缓落到了地上。 林志只觉头晕眼花,勉强睁开眼睛,却见自已置身于一颗无比高大的巨大树木之下,周围也是同样无隅;大的树林。那鳃鹏懒懒地躺在一片空地之上,任那些大鹏鸟子子孙孙鱼跃而下。 林志四顾周围,不禁哑然。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高大的树,参天蔽日也不足以形容它的不大魁梧。如果不是一道道的树纹出卖了它,他真得相信那有可能是一根传说中的通天柱。 那些大鹏鸟儿似乎对这片树林也很熟悉,呼拉一声尽情跃起,便向树上林中飞去,眨眼间便飞得无影无踪。林志试着一运真气,经络尽通,这一路只是吃了一些惊吓,半点外伤也无。 他看那鳃鹏也并无歹意,只是为何将他强掠至此,心下也不明白。见那鲍鹏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对自己一点也不注意。一时间好奇心起,也驾起玉箫向上飞去。 林志先绕着身边这颗树木飞行了一圈,不禁骇然,以他算来,他现在若是全力飞行,每时辰怎么也能行进百八十里,而绕行这树,竟然用了半个时辰之多。边摇头惊叹边向上望,只见四处尽皆枝叶。竟然丝毫不见天日。 飞回原地,那些大鹏鸟儿已经飞得干干净净,鳃鹏竟然已经打起了呼噜。林中树叶遮天蔽日,纵是白日也是一地林荫,不见太阳,真不知现在到了什么时候。林志抑制不住越来越重的好奇,心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如也飞上树稍看看? 左右无事,他纵身便向树上飞去。那树果真庞大异常。又是一顿饭功夫掠过,方才见到了第一只落后的大鹏乌,停在一个枝桠处用力啄着什么。见他到来,“啾啾”鸣叫,叫声似有敌意,似乎生怕他抢了去吃一般。 林志越好奇,也在枝桠处停下,远远向大鹏看去。那鸟儿情急,吃得越起劲,双爪乱挖,双翅齐振,似乎是警告林志再往前一步。便要与他掩命。 林志暗自笑,心道,我是吃过黄龙果的人,岂能与你这畜牲一般见识。不过他也是大有慧根的人物,刚才见了鳃鹏一般模样,心中已有计较。看来这鳃鹏与这碧玉屏箫有缘,看在这箫的面子上暂时放过,这鸟儿不远万里带这此子孙前来,必然便是有所灯世,女么有灵丹妙药,耍么是修行宝地。自己已经来了,绝对不能辜负这鳃鹏的好意,就算是明天便被当作虫子吃掉,也没有今天空入宝山的道理。 他擎出碧玉屏箫。变粗变长,遥遥的向那大鹏鸟儿晃了几晃。那大鹏鸟却是不顾不理,越吃得狼吞虎咽,看在鳃鹏的面子上,林志不好意思将它打伤,只是从后面用力推动,可它任由林志用玉箫在尾巴上抽了几下,仍然强行将最后几口吞下,这才得意的转过声来,对着林志鸣叫,只是一口气换不上来,吐出几个果肉碎壳,几乎憋死。 林志抢上几步,将那破碎果壳拿在手中仔细观敲,见其经络,与那椰子皮儿有几分相似,白色而长满皱纹,与树木相适应,估计便是这树木的果实之流,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随手便将那壳扔向树下。熟料那大鹏鸟仍然在旁边虎视眈耽。竟想把那几片壳也吞下,见他扔下树去,急忙下落急急追赶,只是眼见赶不上了。这才掉头继续向上飞行。路过之时,给了林志一个白多黄少的眼球,还“啾啾。几声,似乎用鸟语骂了几句,才悻悻离去。 林志不禁莞然一笑,心道。这大树果实对大鹏也不知道有何用处,竟然叫它如此生气?摇摇头,继续向上飞去。 又不知往上飞了多久,却是一只大鹏鸟儿也没见到,连刚才的那只大鹏鸟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或者这片森林太大,鸟儿虽多,但分开来便如泥牛入海,踪影全无了吧。而每到一个枝权,林志都要停下来四处望望。却都不见那种椰子形的巨大食物,也不知是都让大鹏吃了还是结得就少。不过以常理推论。不应该是一颗树木只有一个吧。 巨大的树叶遮住了天空,杯志也不知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在一个树干上小憩片刻,想到此行与郑茹霜一路相随,增进了不少感情,谁曾想快回山了自己却被这鳃鹏强行掠来此地,看它样子虽然好象并无恶意,但命运毕竟已经不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料得郑茹霜此次闭关也不会太久,少网一两个,月,多也不会过半年,若是出得洞来见看不到自己,也不知会不会心急担忧? 一想到郑茹霜,眼前便浮现一张巧笑焉然,完美无瑕的绝世容颜。似乎是丢失了什么重要东西一般。心里头一时空洞洞的。若是她先回了洞玄而自己一时回不去,也不知她会不会听信什么风言风语,慢慢将自己遗忘。 也许还是忘记了好吧。便是母亲兄弟,也是见钱眼开,何必对别人要求太高。也许。到了自己年老之时也是如此,我,我也想过好生活啊。吃得好一点,穿得暖一点,受人尊重一点,,修真人有千千万万,可真正修成长生的人又有几名?还不如随波逐流,轻松快活安乐的渡过一生,” 一滴清泪落下,掉在自己的手背上,竟然似露珠一般清亮冰凉。 忽地从头顶上空落下一个圆球,正好砸在林志所坐枝桠之上,又高高弹起。还没有看得清,便见两只大鹏鸟几乎同时从天而降,见圆球又向上弹跳,又用力一扇向球飞去,边飞边用爪子撕打,不忘耽搁一下对手。 那圆球刚被一只大鹏鸟抢到左爪,另一只已经迅即到得它的身后,咬、抓、挖、踹、啄接连出手。暴风骤雨般攻向对方。 那大鹏鸟也不还手,双爪抱定圆球,拼命拍打着翅膀在树枝间往返穿梭。死也不肯放手。 林志惊得目瞪口呆,他虽然从小便在山中长大。但也从未曾见过如此激烈的鸟类战争。刚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已经看得明白一 那圆球是个浑身长满白毛,个头有脸盆大小的椰子状果实。估计,刚才那只大鹏鸟吃的,便是这样一种果实。 他心下更添惊诧,鳃鹏带这些子孙来,看来便是专程为食用这些果实而来。而带上自己,不知又是何意? 再往上一截,又见几只大鹏鸟儿,或在空中奋力高飞,或与同伴拼搏争抢。大树如此之高,果实却也并不太多。 他无心与这些禽类纠缠,往往是轻轻一瞥便继续向上,而且有这些鸟儿的地方便不用再加搜查一一那大鹏鸟儿。眼力可比人类强得多。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是算来林志已经在树上休息打坐了七次,他素行辟谷,食物对其来言已经只是心理需要。真要到了时候,便是三五个年头不食不饮也无害健康。以他此时的脚程,真不知道已经上升了几百几千里,往高处望去,大树仍然高不见顶。只是一路赶来,林志明显得觉得,这树木圆径,已经小了一圈有余。 大鹏鸟已经好久不见,刚才那里也许已经是它们张开双翅的极限,再强的野兽,也强不过懂得动脑的修真之人。大树的枝桠间也有些积尘。这些都在证明,此处尚无鸟儿入侵。 林志选定一个较粗的枝权。轻轻地落了下来。此处清静,正好开始他的第八次打坐。他盘腿坐下,正要闭上双眼,突然心有所感。禁不住又抬头向上方看了一 树枝群中,竟似有个茅屋。 一个用树枝搭建而成的茅屋。 他怀疑自己看错,揉了揉眼睛定精往上看去。没有看错,确实是个茅屋的轮廓。依据旁边的一个大树桠而建,横七竖八的堆着一些树干,虽然年代久远,有些破败,但毫无疑问。确实是一个人工建造的树上木屋。 林志纵身跃起,取出碧玉屏箫小心翼翼的沿着树干向前攀去。 却并无意想中的凶险,那茅屋距离树干并不太远。茅屋周边的树枝经过明显的人工砍伐,改变了自然生长的方向。很顺利,便进入了茅屋之中。 这屋子并不大,面南朝北,有门有窗。屋里角落有张简单的木头床,床上居然还有些树皮织就的“被褥”破败的地板上积满了灰尘。一看便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窗户门帘也是用树皮窜成,又用树皮搓成的麻绳缠绕。也不知过了几千年,居然没坏。 林志将门窗大开。站在床边向外望去。窗户外面居然没有树叶遮挡。视野极其开阔。 建房人显然经过精心策利,方才选定了这个处所。 这株树估计便是这座树林中最高的树木,而这里也估计正好是大鹏鸟高飞不到之所。 视线所及之处,只见下方不远,数十只大鹏鸟在相互嘶咬,挣扎。低处的几只大树瓜已经被它们争抢一空,而向上飞行却是力有未逮。有几只大鹏也仿佛懂得这个道理,竭力振动双翅向上却又再难高飞一步。望着高高在上的林志声声哀鸣。 片刻之间全部大鹏都已经现了处在上方的林志,一同向上“呀呀。哀鸣起来。其中就有那天在林志身边盘旋的那只,小小的眼睛里面全是单纯的哀求之色,令人望之欲怜。 林志知道它们想要什么,却不知从何帮起。抬头望去。却见这茅屋所在的枝桠上,密密麻麻的结着许多椰子形状的果实。 他乘在碧玉屏上,接连摘了几个扔下,只听鹏群群情激动,“呀呀。高叫不绝,每有一个扔下便有无数大鹏争夺,似乎,那是最好的补药之一。 果实再多,又怎么及得上大鹏数量。眨眼之间便已经摘完,而又有无数鸟儿从远处起来,大鹏的鸣叫之声显得更盛。林志本待留一个自己吃的,只是待到最后一个之时,仍听得嘶叫不绝,回头望去大鹏聚得更多,那只小大鹏一个,果实都没抢到,反而被众多鹏鸟挤出了树木中心,只得离得远远的独自徘徊。出低哑的“呀呀”之声,似是向他求救。 他只觉心下惨然。摇摇头。以箫作剑将这最后一个果实从中间劈成两半。对准小大鹏抛了出去。位置绝准,正中它的怀中,那小大鹏倒也机灵。抢了便跑,无数大鹏鸟恼羞成怒,远远地跟着它飞了开去。 林志不忍再看,拿了剩下的半个返身回到房中。那小小的木屋当中。灰尘满地,实在不能卒坐,他运口真气。摄成旋风,呼地一吹。便将所有灰尘吹得干干净净。那床虽可总算人间之物,他盘腿其上。一时间心中感概,自从进入通天洞起,眨眼下山已有二年出头。却是整日以山当被,以地当床,真正睡在床上的记忆,已经渐渐淡了。 那大树果实肉色洁白,多孤多汁,散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十分可口。林志此时已经辟谷有成。几月不食不饮亦不觉得饥饿,顿饭斗酒整牛也不觉得饱,既然觉得好吃,三下五除二便将其吃得精光,这才拍拍肚子。心满意足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肚子啊肚子,今天可算是又吃到好东西了说罢。将果壳从窗户上丢了出去。 这大树如此稀奇,树上的果实岂能了了。这大鹏带它的子孙们来此食用。想得便是知道其有大补之用,至于为何对林志青眼有加,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心满意足的伸个懒腰,暂时将诸多烦心事放到一边。管他公子佳人才子佳话,管他魔教正道争霸天下,管他明日生死定夺,管他现在身在何方,明日又将魂归何处。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再说明日事。既然自己抗拒不了命运之手,那就何不顺其自然呢?这床也不是每天能有的,先美美的睡上一睡吧。不能反抗,那就享受” 说得好听,只是迷迷糊糊中好象郑茹霜在洞玄山久等自己不至。最后变心与那成建南相好,二人眼看就要入洞房了,自己冲出来,大叫道:“不要一下子惊醒了。 醒来觉得满头是汗。看见周围的木头天地,方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来。这木屋四周他早已设下禁置。若非自己主动出去,便是天塌下来也没人管的。自嘲一笑,心道。看来这个姑娘还是自己终究放不下的。又酣然睡去。 这一觉便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只觉得神定气闲,说不出的心旷神怡。知道这次是再也睡不着了,但还不想马上起床,只是懒洋洋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第一百四十五章 归途(六) 沫志收了禁制。[.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又把门窗大开,任微风轻拂。清新的空申一小子便充溢了整个小屋。 他懒懒的躺在木板床上,双手背着放在脑后,享受着这难得的偷闲惬意,正在似睡非睡间,忽然现屋顶之上仿佛有些黑色蚂蚁似的斑点。 昨天进屋时只顾打扫,人也疲累了,躺下便睡,竟然没有意识到这是有主之地。虽然说已经是几百几千年的事了,可难免。这屋主仍然留下一些痕迹来。 乖乖的个冬,莫非有些奇遇?他一跃而起,那屋顶并不太高,站在床上就可看得清清楚楚。可不,顶上片片木板之上,竟然密密麻麻写着不少文字。 仰头看着有些吃力,他又躺下来,右手捏个剑决,真气充注眼睛。当时便有红光自眼球升起,一目扫去,心下已是了然,不由一时大惊。随后又是大喜。 原来,这些文字乃是建这木屋主人所留。书中自言,当年他精通音律,善于了解动物的七情六欲,久而久之。竟然能够导一些动物初步沟通,某年某月,偶然遇到了神兽鳃鹏,深以他能懂禽言兽语为奇,交流之下,强行将他携来此地,整整停留了半年之久,其间百无聊赖。故而建起一间木屋遮风挡雨。 文中言道,此处已经接近赤道。天气炎热,雨水充足,故而动植物都长得极高大,世人兼以为树上有神。故名神树。神树三百年一开花,又三百年一结果,再:百年那果实才能成熟,食之甘甜可口,滋阴壮阳。对修真人士最是大补不过。 却又无名,顺口称之曰“神果”。鳃鹏小时便出生在这里,整日食用此果,只是后来环境变化。不得不迁居其它地方,但仍然对这里念念不忘,每隔些具子总要故地重游。而且奇怪的是,鳃鹏长成生育之后。它的后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生下来都与她长得不太一样,最主要的是没有一只能够长到那么高大。鳗鹏对此忧心仲仲,以为是本地神树果实所然,故而每到神果成熟季节。都要带子孙回来食用此果。 他久居无事,每日除了炼箫取乐之外,便是帮助大鹏鸟儿在高处采摘果实。期间也曾耗费一个月之久向上攀登,却越往高处越觉炎热异常。几乎非人力所能忍受,问及鲤鹏,却道再高之处它也未曾去过,只听故老相言乃是太阳神居处,不敢相侵。(.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神树通天,不欺余也。 “箫。”林志突然心中一动。莫非便是那管玄子前辈呼?一想到这儿,不由心脏激动得砰砰乱跳。顾不得再仔细看,直接往后看去一只见署名之处,赫然写着两字“加奥”。 加奥,加奥不是使琴的么?还开创了铁琴门?文中却说自己使箫,而且联想到那鳗鹏所见碧玉屏箫之时情景,不禁更添疑虑,心道:莫非这洞玄子与加奥乃是同门师兄弟?还是二人本乃就是一人化身? 一时想不通,继续返回文中往下看。又言,其实鸟兽类沟通之法相为简单,动物表达感情的方式只有那么几种,而音乐也无非喜怒哀乐,以心换心,虽然它们不懂言语,却能懂你乐音里的喜怒好坏、爱增情仇。掌握了这一点,再加以炼习,便算是入门了。 后面还有些具体的表达,如吹箫技巧之类。林志看到此处已经是恍然大悟,铁琴门必是此人创立无疑,只是后辈更重修行琴中杀伐功法。忽视了加奥立教传功的“平等以心换心”之意,故而琴音重鬼魅惑人而忽视沟通,故而与动物沟通之技渐渐迷失。只是剩下一个问题,那加奥本来是吹箫的,说不定洞玄子便是他的化名,只是为何最后传下来的是琴技?他脑中朦胧的想到,莫非这铁琴本是洞玄子祖师之物,二人以音交友,最后相互传授琴箫绝技,管玄子将碧玉屏箫深埋麒麟峰,而洞玄子将铁琴交由管玄子,最后竟然以琴为名,开创了铁琴一派。 如是解释,则一切谜团就都解开了。那加奥在文后还附注不少箫图。解释具体的吹箫技巧、动物鸣叫语气表达意义之类,举例还与这大鹏鸟儿和鳗鹏居多。想是居住日久习惯成自然之类。 林志本来便有吹箫技艺,又习炼铁琴门八道琴谱多日,今日再见加奥祖师遗言,真是等同当面言传身教,许多不解之处豁然开朗。当下取出箫来,便盘腿床上,开始吹这铁琴八曲。 他坐于床上,细思加奥创立这八曲之时的前因后果,心理思量,仔细把握这八曲间的整体思路,相互连贯。那加奥本来便不以修为见长。而他遇到鳗鹏之时,年岁更不甚大。在箫音造诣上却已经极深。大家之言,只言片语也胜得明师无数。林志自小喜欢吹箫,便是这碧玉、屏箫,陪他也已经将近十年,日夜相伴,性命相随,心血相连,感情岂同一般?此番得遇良师,不觉脑中点点久思的不决的疑惑之处便如冰雪消融,团团化去。 此番入定,便又将近几个时辰。一动不动。学海无涯,箫艺虽乃小道,但也理同此然,偶有所得,便眉飞色舞,喜形于色,忽而又遇疑难,不觉蹙眉低,嘴中喃喃自语。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的人憔悴学习之乐,莫过于此焉。 林中无日夜,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林志只觉脑中轰然一声,仿佛所有的问题都已经破解完毕,心中再无疑滞,极乐无比,站起身来,哈哈大笑。 笑中全无机心,更有天真浪漫之意。“募然回道,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史上著名的老顽童周伯通。全无机心只知钻研,世人都道他游戏人间,其实唯有其真正得了武学之妙。而后第二次华山论剑,武功真正天下第一的,不是他还有谁?若某人在学剑之时,便存了别样小心思,毫无单纯热爱某一件事情的狂热,那么。就算是再有明师高手。成就也不会大。弈旬书晒细凹姗不一样的体蛤 第一百四十六章 归途(七) 妹志取出碧玉屏箫,便开始吹时八铁琴曲凡经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默默深吸一口气,又将真气在五经八脉中游走一圈,最后气沉丹田,神游会海,方才轻轻将箫放到了唇边。 学习之要,在于抓住要害。也就是说得抓住主要矛盾,中心思想。晋陶潜《五柳先生传》:“不慕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欣然忘食。”《三国》魏略曰:“亮在荆州,以建安初与颍川石广元、徐元直、汝南孟公威等俱游学,三人务於精熟,而亮独观其大略。每晨夜从容,常抱膝长啸。而谓三人曰:卿三人仕进可至刺史郡守也。三人问其所至,亮但笑而不言。”陶渊明、诸葛亮何许人也?都是传说中的神仙一类的人物。说学习不求甚解、独观大略,并不是说不要细细钻研,而是说在抓住这门科学、这篇文章的主要意思,立意、纲领、论证主要骨干之后,再细细将要害的部位反刍解剖,这才能了解掌握吃透这门学问。 林志以前学这琴谱,也犯了和青湘子等铁琴历代门主一样的毛病,从一到二,再从二到三,从来不肯抬头看一下终极目标,这一二三之间有何联系,非要到得顶层,方才恍然,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而他在洞玄宝诰上修为进境如此之快。一来是有黄龙果改造体质之用,二来也是奇遇不断,得到管玄子对洞玄子武功的指点评价,虽然未曾见到洞玄宝诰三部全书,更未曾看过无名古卷。但总算从侧面对洞玄子的修真术有了个总体的认识,晋级起来不免就事半功倍。 而自从洞玄、青城、无定三派大战日月光明教以来,修真界太平已经接近四五千年,各派之间敝帚自珍。固步自封,排资论辈,争权夺利越演越现掌门人视修炼法门为独家秘笈,莫说是宗外人士,便是门下弟子也戈分为外门、内门、亲传等无数等级,到达一定层次方能享受到修炼某种奇术的待遇。再加上太久时间没有人飞升仙境,无数修真人士已经忘记了入门修行的真正目的,变得越来越现实,简直成了他们口中不屑一顾的凡夫俗人一除过修为高点,年龄大点,他们的思想行为,和世俗凡人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有这洞箫界的老前辈在。又有具体的修炼法门。林志进境,如何不快? 箫声如行云流水,眨眼便到最后。原来这八曲连音,方能真正挥箫音妙用。箫音所至,众兽无不侧耳倾听,似有情人耳语,又似妙手抚慰,一时间,林中一片安祥。 那鳃鹏仍旧卧在树下假寐,突地抬起头来望向空中。 那箫音虽远微不可闻,但它是何等人物,岂能逃过它的感应? 一曲终了,森林重归寂静。那鳃鹏似是思虑万千,仍然抬着头向空中张望,过了良久,方才把头低了下去,伸伸翅膀,眼睛也继续合上。看样子还要睡。 林志独立屋中,知道自己已经全然掌握了加奥前辈所传的箫音妙艺。至于日后成就几何,那要看真力修为进境如何了。他现在已经有**分的把握认定,这加奥便是那与洞玄子祖师平辈论交的管玄子化名,想到与这魔教黑暗左使的种种缘法,不由感概万千。望着屋顶一个深揖长拜下去。 感拔既去,突觉腹中饥饿难忍。再看地面,竟然薄薄地又积了一层灰尘,林中洁净,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心内一惊,道自己沉迷吹箫小道,莫要误了行程,让那鳃鹏离去才好。从窗户上探头出去,只见远远的仍有大鹏鸟儿在林中往来穿梭。方才放下心来。 林志从门中出去,又向上飞升了一段距离。方才见到几颗神树果实。此时着实饥饿难耐,运掌为刀,劈开一个便吃。修仙之人饭量甚大。瓦缸大小的神树果一连吃了两个。方觉肚中有些底垫,不再那么狼吞虎咽,又慢慢吃了一个”这才心满意足。一时觉得无事,仰头向上望去,只见丛叶深深。竟不知林外有天。 虽然加奥已经说过大树高不可攀,热不可逾,但既来之则安之,此生到此,也是好大的机缘,又岂能因人一言而废,再说时过境迁,加奥到此建屋已经是几千年前之事。沧海桑田,岂能一概而论。 林志将剩余的神树果实一并扔下树去,弹身便起。这一路上也不再专程摘果,只是偶尔见到,便飞起一脚顺便踢下树去。他此时修为非同小可,见到加奥留那鳃鹏并非恶意,更加挥洒自如,在那树林间便如一条游龙一般,瞬息便是数里。若非那树 就这么几次起落也便上升了几百里。树林里云海渐渐弥漫,视线受碍,有时候伸手居然能够捕捉到云彩。人便似在云山雾海中生活一般。有时云在脚下,有时云在树中。有时云在身旁,有时一朵黑云飘过。随即便带来一阵小雨,雨后彩虹七色,一头便在这大树身上,种种神奇,不足而论。 林志从来没有这么贴近的在云里生活过小时候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常想,仙人们腾云驾雾,说不出有多么快活。而在洞玄山驾箫飞行之时。一来飞得较低,二幕未曾出过远门,对此感触还不算深。如今真正身在云中,却常常冻得浑身抖。有时候遇到云厚,一连几个时辰都在云中穿梭,等到钻出云层之时,身上的衣朽往往都被冰冻,饶是修真有成,竟然也抵御不住。 林中竟然全无天明天暗之分,渴而有斑斑阳光洒下,顺着树丛枝头望去,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见到一轮鲜红的太阳。 天似乎是那么的近,而地却不见了踪影。从大树下向下望。只见到满眼的绿荫。这片丛林却也奇怪,本地生的鸟儿一只也无。想来是地面阴气太盛的缘故,没有一种动物能够在终生照不到阳光的情况下长期生存。 又直线上伸了几天。丛林中的神树果实越来越多,显然是多年没有人采摘过了,皮也不再是那种鲜嫩的白色,渐渐变红,个别甚至成了紫色。好在个头还是缸口大林志好奇地捡出一个颜色最紫的神果用掌去劈,却觉碍手腕麻,而紫色集实却连皮都没有噌破一点。 好奇心更旺,取出碧玉屏箫用力劈下,方才将紫果打开了一条缝隙。用手撕下来一条去吃,却觉味极甘美,仍然是那么多汁,却香甜了许多。三口并作两口吃下,只觉的一股热流自喉中顺流而下,瞬息传遍全身,神轻气爽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舒服。想来传说中的万年人参果,王母娘娘的九千年一熟大婚桃,也不过如此。 林志有所不知,这紫色神果乃是几千年前便成熟的果实之一,侥天之幸未被前人现,一直生长到了现在。其中的天地精华,乃是普通神果的几百倍以上。那加奥得此奇遇,后来成为黑暗左使,乃是光明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非同小可。而他自身修为功法却是不强。一身真力,竟然有半数来自此处。 他心下灵动,反正自己还要向上攀登,这些神树果实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做个好事。当下将它们一个个从根部摘下。如同连环珠子一般从树枝缝隙中接连扔下。那大树枝叶繁茂异常,那些神果在树枝间弹得几弹,便不见了。 想来有不少被树枝挂住的,太过可惜,也不知能有几颗顺利到大鹏鸟之手,不过这些也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又何必多想。 继续往上,大树的枝叶依稀稀疏了许多,枝桠也仿佛比根部的要细。只是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林志只得紧贴着树干上行,偶尔被阳光直接晒到,便觉身上火辣啦的难受,登时便时汗出如浆。想起前几日在云层中穿梭时的冰凉舒爽,真是恍如隔世。一树之上下便各有春秋冬夏。神树之名,名不虚传。 好在那果实越来趟多,走不多步便能遇到,而且颜色越来越深。皮壳越来越厚。现在林志每走几步便要休息一阵,停下来便将果肉一股脑向腹中送去。 这时林志刚刚上升了几丈,便又想寻地方休息,又勉强挣了几步,便见一个大树桠。 他一个箭步窜入树下,只觉汗出如浆。他喘着粗气向外望去,上方枝叶繁茂,而再出了这片绿荫。下一个树枝,竟要数百丈外。而天上的太阳也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枝头,竟然大如磨盘,光线似剑,四处怒射开来。 其时一天之内,他已经是休息时多而飞行时乒,而每次飞行也不过捱个数丈,数十丈都是极少,而下一个休息之处,竟在几百丈之外!!!! 改为四字一更后,感觉订阅反而增长慢了。故此布读者调查。虽然才调查一天,但看起来大家都喜欢分成两章。今天先变成两章。调查还在继续,看结果调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归途(八) 百丈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放在平常山上平川,林志只要展开身形,最多一盏茶功夫即可到达。可是在这酷热空间下,竟然好比天堑。 林志望了半天,又在这树桠间找个果实来吃。自从出得云层以来,浑身的热汗便没有停过,若非不停的吃东西来补充水份,人只怕早就虚脱而死了。 他边吃边急开动脑筋,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怎么闯过去呢?思来想去,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竟然是一个念头占了上风要不到此为止算了,反正那加奥也已经说过,再往前,也是更加无限地接近太阳。只有酷热难当,只有无尽大树,别无新意。 一个“神果”转瞬间又下了肚,他摸着肚皮,满足的叹口气。要说现在在树荫下阴凉地,可太阳太毒。天气太热,背上的汗竟从来没有停过,明明肚子里已经撑得要死,可依旧是喉头冒火,嘴唇丰裂。 要死要死,这鬼天气,这鬼太阳,他不出声的咀咒。 到底该怎么办,是转头向下。还是继续向前拼命一搏? 他的眼睛再次投向大树,这里空气中都热得就象着了火一样,大树的叶子也从底部的宽阔绿叶越变越到了此处,竟然变得如同仙人掌的尖刺一般,干干枯枯。 这是植物的一种本能,在太阳光直射的地方,尽可能减少光照面积,最大限度的减少水分流失。 叶子也懂得化宽为窄,最大限度的减少太阳直射,嗯,减少太阳直射?有门。 他手提玉箫,便向身边大树的一缕枝条劈下,同时暗暗在心里骂自己愚笨忘本。山里出身的孩子最会做柳条帽儿,每到春夏之交,天气炎热,而嫩绿的柳树刚刚吐绿芽,韧性最强,放牛娃们便在头上一人一顶的戴起来,既遮凉又好看。 锵的一响。火光四射,那大树枝条韧性极强,顺着玉箫用力方向轻轻摆动了一下,竟然将其力量泄去大半。林志全力一击,竟然只劈去它丹片小技,未能连根砍下。 奇怪?林志一奇,那树果分明十分好劈,这树枝怎生如此坚硬?就算它年代久远有了些耐力,也是土木生成。又怎么能耐住他这开山裂石的一击。他再加劲力不难,只是那枝条坚韧,便难于弯回作成帽形。何况,这树叶都成针状,就算是做成柳帽。怕是也挡不了多少阳光。 怎么办呢?他的目光漫无目的的四下扫射,见到吃光肉板后随意扔在地下的大树瓜壳,不由会心一笑。 片剪之后。林志手举着一个偌大的瓜壳,站在碧玉箫上直冲下一处凉荫。这大树果实之壳作的遮阳伞果真有用,壳大如水缸,正好将人罩住,壳下阴凉,虽然仍是挥汗如雨。但较起刚才来却已经好得太多。 向前,向前,百八十丈距离转瞬即到。这里依旧结着两个大树瓜,林志玉箫一挥便将两瓜一齐剖开,眨眼便吃光一个。这一瞬间灵光乍现。眼看那瓜大极,干脆跳了进去。脚踩一半,头顶一半,简直象个瓜人。 抬起头,下一处阴凉更在千丈之外。 刚刚泛欣喜已经无影无踪”底瞬息凉了一半。这般遥远倒也并不可怕的,只是,如果一直按这样的比例沿伸下去,彼此相隔的距离越来越大,就算是自己到得下一处,又能向上坚持得了几步呢? 无瑕细想,头顶原来那个瓜壳已经完全被烤干,他将其丢下,重新戴了一个,又振作起来向下一处冲去。 空中火气腾腾,似乎空气都在燃烧。林志第一次深玄领会了七月流火这个成语的真实含义,顾不得赞叹仓领造字的准确英明,便接连几个踉跄冲进了下一处树桠。 这儿已经不能称之为树荫,光秃秃的树干上,只有可怜的几支树枝斜斜向空中刺出,更要命的是,下一个树桠,竟然在数千丈之外,隐隐约约,只是一个黑点。 这可怎么办才好。林志狼吞虎咽地吃着这儿唯一的一个树瓜,觉的连这瓜里的汁液都好象少了许多,一时间有些绝望。再往上,还有什么意义呢?也许还是这样,一头是无穷无尽的酷热与看不到头下一处荫凉,说不定,连树瓜都没有了呢。 归去吧。一旦动了退让的心。更觉得太阳好象都大了几倍。他将新吃完的瓜壳扣在头上,一时间犹豫不决,回去?好象这一个月的辛苦付之东流,继续?仿佛前途也并不太大。 可犹豫是最奢侈的,在这种挥汗如雨的环境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珍贵。瞬间,他性格中柔弱的部分占了上分,对自己说,加奥说不定也没来到这么高呢,这大树无穷无尽,还是回去好了。 决心一定,便觉浑身都再没有力气,最后向这片荫影望了一眼,心道:再见吧,这是我来过的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这一回头,就再回不过神来。 只见大树千上,歪歪扭扭用剑刻着几个大字,笔迹潦草,看得出书写人之情急窘迫,依稀是:“加奥到此一游。”下面又有一行小字,写得是:“通天历一万三千四百三十二年 通天历即是魔教所用历法。以婆罗大帝出生之年为元年,出生之日为圣诞,至今已经有近二万年。 林志惊得目瞪口呆,暗叹巧合不止。自己与这加奥还真是有缘。竟在自己最终想要放弃的地方,见到了他的留言,似乎,两个人在同一个起步,最后又在同一个地点放弃。 时过四五千年,那树皮疤痕早已长成,字迹也显得更加歪歪扭扭,丑陋不堪。若非到得近前,而林志又正好知道加奥其人,还真不好辨认那是什么字。 罢罢罢,林志一跺脚,一股争强好胜的心情又占据了上风。拼死一搏吧,总不能时过境迁,千年过后仍然未能突破前人局限。。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归途(九) 忧将功力匠到极致。头顶瓜好了最后操的万狙键甘,左手指天,右手捏个剑决,大叫一声:“起”。便见碧玉屏箫光茫四射,再次向空中冲去。 刚刚走了一半,上方那片树荫刚刚能够看个清楚,林志已经觉得周身火烧火毒,全身如同刀割一般难受,眉毛和大腿上的体毛已经出焦臭。上衣袖子上的几处破碎衣物,竟然开始星星点点的冒出烟雾,说话间就要引火烧身。 绝不能前功尽弃,他狠狠咬了舌根一下,最后一次强运玄功,玉箫倏地加,竟然一举冲到了树桠上面。网一到达,便如同一块巨石般掉下,正巧砸在树权中间,林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勉强附在探出的一枝树桠之上,一时间精疲力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天空中的太阳似乎伸手可及,足足有农家窑洞口儿大他勉强望了一眼便觉得眼睛生疼,急忙将头扭开了去。 总算胜了那加奥前辈一筹,满足了一下自己那小小的自尊心。好不容易,林志方才爬起来,向四周打量。 光秃秃的几根树枝,一点儿没有树叶,连那种针状的叶子都几乎没有。仍然顽强的成八字伸向天空。正中间的大树主干,已经变得只有几丈粗细,树皮触之烫手。顺着树干再往上看,笔直的一条,仍然是无穷无尽的伸向太空,正对着太阳的方向。下一处枝桠在什么地方,连影子都看不见,也许。往上根本没有了。 向左右看,四周等高的树木已经寥寥无几。这株参天大树,若不是森林中长得最高一棵,也是最高的几棵之一。 树桠正中,孤零零的结着一个大树瓜。颜色黑,不知已经有几千几万年了。 林志已经口干舌燥得要命,见之大喜,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拼命爬将起来,挪到旁边。玉箫就在手中,运起身上积攒起来的全部力气。运劲砍了下去。 “错。”好个坚硬的神树瓜果,林志运足精气的重重一击,竟然只在瓜壳上刮破了一点皮毛。一股强大的反振力量反弹过来。将其震退了几步。 是可忍孰不可忍。林志倒退几步,深深喘息一口,天气如此干热。几乎叫人疯狂。而几天来经过的树桠上的全部果实都已经被他吃光。此时若是吃不得这颗神树果实,只怕都没有力气坚持回去。 顾不得叫人笑话,林志右手持箫指天,左手捏个剑决指地,竟然使出了洞玄绝技 神剑御雷真决。洞玄祖传掌门真决今儿用来切瓜。真有牛刀宰鸡之叹,真不知洞玄子天境有知,是该赞叹徒子徒孙的灵机一动,还是感叹明珠暗投,所托非人。 “神剑飞天,驱雷役电,治祟降魔,煌煌天威!即”。 虽是在此奇绝之地,但神剑妙法果真不同凡响,迅即,树稍上聚集起一小朵黑云,并且越聚越大。无数闪雷电光在剑尖跳跃,一时间竟然遮住了近在咫尺的太阳。 雷还没有聚到最大,林志已经觉得浑身脱力,似乎全身的精气都要顺着玉箫涌到天上,不敢再等,一声“即”字出口,玉箫前指,一个神雷劈在树瓜之上。他在火山岛上冰山大海的狂涛骇浪中炼就的本领果然非同小可,全力一击之下,大树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巨大的反作用力反弹开来,林志只觉虎口疼痛欲裂,再也坚持不住。“当榔”一声,玉箫坠地,一股龙卷风似的热浪打来,人也被扑倒在地。 所幸后继无力,刹那间便云散天晴,太阳重新露出了笑脸。林志勉强抬起头:天见可怜,树瓜居然真得开了一点小缝,洁白的瓜浆流了出来。他全身疼痛,再也站立不起。所卓到地之处距离树瓜不远,挣扎着爬着几步,便凑在破损处大口大口的吭吸起来。入口极是甘甜醇厚。越吸越是不忍放手,眨眼间便将其喝了个精光。也不知道这个树瓜已经在此生长了几千几百万年。吸取了多少日月精华,今天在劫难逃。终于落入人口。 美物下肚,林志精神二振,顿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就连虎口都不那么疼了。他挣扎着站起来,却觉浑身除了脱力过大之外,竟无一处外伤,抬头望望天空,知道再进一步的希望已经太过渺茫,只是机缘凑巧遇到鲤鹏方来得此地,今生只怕是再也不会来了,要留个记号才好。 他化箫为剑”用力向树皮上刻去:“洞玄林志到此一游。”树皮极是坚硬,但也抵不住他的全力施为。写罢,略一思忖,又在下面落款到:“东华国四千五百四十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书罢心怀大快,一声呼喝,掷箫在空。轻摆衣袖,便登了上去。上山容易下山难,只听见呼呼风声大作,无数大树枝条飞地从身旁两侧倒过,眨眼之间,竟然已经下落了数千丈。 十几天艰难上行的路程,就在一声呼啸里尽情掠过。每过一处枝头。林志总能想起昔日挥汗如雨的经历,带着一丝会心微笑,在一处瓜果较多的枝头,他停了下来。将储物袋取出,将那些瓜果儿尽情装入。只是装了十几个,便再也装不下了。这储物袋虽是奇物,但也有大有自不可能无限填充。 他接连出脚,将剩下的全都踢落树下。只听树枝摇曳。在这距离地面几万里的高空,无数大树瓜呼啸而下。 以后的日子便都这样渡过。林志路过一处,尽皆将树瓜踢落,那鲤鹏与自己和加奥都有解不开的缘分,大鹏鸟儿是它的子孙,也自当照顾。若加奥仙境有知,也当欣然称是。 不过五六七天,林志便已经回到出时的小木屋,屋下不远,依旧有无数大鹏鸟儿欢呼雀跃。鸟儿有趣,其它树能够探到的果实早已被它们分吃殆尽,而这株大树却接连有神果落下,以为有老天相助,整日在此地聚集扰吵,以为守珠待兔之意。然天不负曹,虽说时多时少,但总归没有断过,林志经月一游,少说也打落数千只树瓜下来。群鸟大饱口福,望之羽毛更艳,修为也进益不少。 林志在屋内转了一圈,又将加奥所留文字看了一次,自道已经再无牵挂,提箫在屋顶上续写道:“某年某月某日,洞弈第某代弟子林志来此,受加奥前辈余教,大恩不言谢。没齿难忘。”想要哥写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收箫入怀,自觉已经全无留恋,哈哈一笑,仰面出门。 那木屋虽是经历千年风雨,竟无丝毫损坏,林志绕屋一圈,将门窗俱都恢复原状,这才乘风而去。 夫鹏鸟儿群群在屋下不远聚集。见其路过。纷纷侧目。禽有禽言兽有兽语,相互转告之下,都知道这些日子从天而降的神果,全是林志一人抛下。今日林志归来,料得归期当近,不知哪只带头,无数大鹏俱都展翅,跟着林志便往下飞。 林志听得身后群鸟之声大作,回头望时却见一条黄色长龙,无数大鹏俱都展翅归来,一时心有所感,玉箫置于口上,便纶音。其时他已得加奥铁琴八曲真传,箫声似倾似诉。类孔雀开屏,又似凤凰展翅,大鹏鸟儿纷纷喜形于色,长鸣相和。一时间好不迤逦。 一只大鹏抢先一步,竟然飞到林志身侧,对着他不住鸣叫,状极欢娱。林志放慢度定睛看时,只见它身材高大,线条优美,却是一只极健壮聪明的鸟儿,却不解它何意。那鸟儿情急,忽然又伸出长橡向他手中玉箫啄去,将近未近之时,又将长橡收回,冲着林志大叫。 林志忽地想起,这不是当日那只代鳃鹏传话的小天鹏还有谁?一月不见,也不知食用了多少神树果实。居然长得如此巨大,一时竟没能认出来。当即箫音委婉,转达和谐欢乐之意小天鹏见林志认出了它高兴的欢声大叫,一转身,竟然飞到了林志脚下。 那天鹏本系奇种,身材巨大,此时双翅展开,竟然也有数丈方圆。林志看它意思,竟似要他骑到它的背上一般。只是不敢断定,箫音突转。竟似鸟语询问一般。 那小天鹏回转长颈,冲着林志高声鸣叫,又频频点头。林志不忍拒绝,顺势便骑了上去,只觉鹏背柔软,舒服异常。 那小天鹏纵颈长鸣,声音充满了喜悦之意,便如同千里马遇了伯乐。伯牙遇了知音,绕着大树飞行了两圈,这才慢慢开始往下。无数黄色大鹏鸟儿随后一一相随,景象壮观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树已经将到根部,远远地便望见了鳃鹏,依旧在那里闭着眼睛假寐,集旁落了不少坠地的神果。小大鹏直直的冲过去。无比亲呢地绕着它的脑袋转了个大圈,也让林志和这庞然大物有了一次亲密接触。 无数大鹏纷迭而来,个个都在空中盘旋一周后落在它的背上,一时间林中充满了许多鸟类的叽叽喳喳。就似幼儿园园里儿童抢着说话一般。 林志正要从小天鹏身上跃下,却见那鳃鹏已然醒来,见他骑在小天鹏身上,巨大的眼珠中射出一道寒光,竟似有无限的杀气。未完待集。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归途(十) 节鳃鹏旦林志黄然骑在一只黄煮大鹏具卜,吊然并未当慨卜,但只是一个如冰眼神,便让林志从头寒到了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其时他正准备从小大鹏身上跃下,却一时间觉碍手脚瘫软,浑身无力。竟然连起身都起身不得,怎么也挣不下来。 那黄色小大鹏却是机灵至极,一眼撇见鳃鹏不悦,知道林志被它误解,急忙落到鳃鹏背上一处较低洼处,让林志滚下地来,这才飞到鳃鹏头部近前,“啾啾啾啾”鸣叫个不停,边说还边回头向林志张望。俗话说禽有禽言,兽有兽语,林志虽然不懂它在和鲤鹏说什么,但眼见鳃鹏脸色逐渐好转,也知道它是在替自己向鳃鹏解释。 那鳃鹏听了半晌,似乎也了解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仍有些生气,但对这调皮捣蛋的小孙儿似乎也没什么办法,眼含慈爱,微微侧,象极了一个无限慈爱的老祖母。而小大鹏则是打狗随棍上”脑袋在鳃鹏耳朵边沿蹭来蹭去,说不出的轻怜可爱。 归来的黄色大鹏越来越多,渐渐又落满了鳃鹏背部,在大树上为一两颗神树果实争夺的不可开交的大鹏兄弟,此时又恢复了平和安祥的神态。对那地下洒落的一地神果再也不看一眼。自有那眼尖手快通懂人事的大鹏鸟儿将它们一堆堆聚集起来,逐渐推到鳃鹏嘴边。 眼见空中再无黄色大鹏鸟儿落下,那鳃鹏一抖身躯,竟然站了起来。引颈蓄势,一声惊天动地的长鸣便喷射而出,直上云霄。 背上无数大鹏鸟儿尽皆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鳗鹏歪着头,眼光投向树林方向。似是在倾听什么。林志知道,这是在招呼神林中落后的子孙快些赶来,回归的时候近了。 树林中鸦雀无声。许久,那鳃鹏低下头来,几口便将面前堆积如山的神树果实尽数吞下,喉囊高高鼓起,便似一座小山一般。 它仰起头,又出惊天动地的一声长长鸣叫,两翅轻扇,便见林中尘土飞扬,森林大地飞快地倒退着远离而去。再一扇,蔚蓝的大海已经出现在前方的地平线上。 林志来时被鳃鹏左爪抓提,身不由已全无自由,且毫无避寒之物。几乎冻死,归来之时却是高坐温暖的长羽丛中,身旁挤满了可爱的大鹏鸟儿。那些鸟儿虽然比前些日子都长大了不少,可鲤鹏背上何等宽阔,竟然丝毫不觉拥挤。今昔对比。亿苦思甜,可真是谓是否极泰来。衣锦荣归了。 此番他虽未及时打座冲关,但自我感觉身上真力又浑厚了不少。本来前一段在火山岛时海中炼剑。玉清境中便觉饱满,这半年来更是日日以神果充饥,便是家财万贯也未有他这般得便,会海穴中更加充实异常。真力所聚集形成的金龙不加召唤便不时在体内现身,蠢蠢欲动,林志虽然并无经验,但也有一种预感。冲破玉清境进入上清,看来只是一个时日问题了。 他从来没有飞得这样高过,上次被鳃鹏提在爪中,运功御寒尚来不及。又怎有心情观赏风景。此番功力又有精进,料来再不致头晕眼花。当时站立起来,向鲤鹏身下望去。 一片蔚蓝色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大海的中间,依稀有着几块黄褐色的土地,远远看去,仿佛几个孤岛。低空处,几朵云彩飘去,在地面投下巨大的影子。云彩间,似乎还有点点红蓝线条穿越,看来是修真之人御剑飞行。 林志已经看得呆了,心道,修真人以世人为蝼蚁,而真正的仙人视他们岂非又是蝼蚁?朝游北海暮苍梧,若非是有鳗鹏这等修为,岂能如此潇洒。 心下感概,不由抬起头来。天空中一轮圆日依旧艳阳高照,肆无忌惮地放射着它的光茫,但与在神树顶部时候相比,自然已经弱了许多。鳃鹏展开双翅,如同一片巨夫的云彩,在海面上拖下长长的影子。 他此行连番奇遇,见识已自不同。见此情景,不去感叹鳃鹏之巨大威力,反而想到,推已及人,若太阳有灵,岂非也在笑我多情?凡人以为天上刮风天上下雨,其实只是自已头上这一小片天空舌风下雨而已。人与那井中之蛙又有何区别?我在鲤鹏背上自是笑地上之人皆为可笑。然岂不知天外有天,天上之人又笑我之可笑? 一刹那,他自小就有的志向似乎都有些可笑 修好本领,主持公道。铲心世间不平之世”呵呵。两只蝼蛤斗架,在一个大人看来又有何公道?难道谁还会给它们评理去么?只有实力才是真理,越强大的实力越会引起重视。 所幸这种沉迷瞬间便即了过,林志轻摇螓,暗怪自己贪心:如此进境修为,已经是得天侥幸,却仍然贪心不足,意图何为?海龟最寿,可至万年,可就算那是长生不老。然而活着有什么意思吗? 信念之力,乃是根本。活着为什么?若是没有了正义在胸,便是消遥人间长命百岁祸害千年,又有什么意思? 何况,我从一个小小的山村少年,能够走到今天,拥有一些行侠仗义的力量,若不能从现在就去感念天的恩情,实现心中理想,维护人间正义,那和忘本的人又有什么两样?说不定,之所以进境如此之奇,也有心眼好的因素呢? 他想得自得其乐,不由面露笑容。那只可爱的黄色小大鹏一直在他身侧,刚刚沉默了一阵,见他笑容可拘,不由“啾啾”雀跃,将长长的长橡在他身上来戈,去,偌大的身躯也歪歪扭扭,竟似小鸟依人一般。 林志被它从幻想中惊醒,见其憨态可拘,不由伸出手来帮它梳理羽毛。边理边笑道:“你也知道我们修真人的心事么?独自瞎高兴什么?” 那小大鹏似是被他挠到了痒处。极力将身子往他手边腿上磨蹭,边磨还边出“哼哼”的叫声,似是舒服到了极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第一百五十章 归途(十一) …它如此可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林志更加可乐。自从上得麒麟以来。师们川娜比他大得多,整日忙于修炼,无论干什么他也是单身一人,从来没有个玩伴,到大比之时,他成绩突显,进阶新秀。更被当作一个成*人来看。此时童心大起,双手不停在大鹏羽毛间挠痒,边挠边笑,那大鹏脊背靠下,双爪举向天空,露出洁白的下腹部,对他的手是又想又怕,一时间好生为难。 说话间鳃鹏已经飞出不知几万几千里,来到了一片大陆之上,飞行高度也逐渐开始降低。已经能够看到无数山脉洱流在它一振翅间越过:大山如同海滩上儿童堆起的泥巴,河流便如一条条晶亮的小蛇一格一格的城市,便如同九宫格上的白子黑子一般。 突然,无数大鹏鸟儿都叽叽喳喳起来。神情激动,都伸长了脖子向着北边张望,似乎,那里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东西上。 林志也探出头来向北边望去,只见苍茫的大地上,一条灰色的万里长龙,蜿蜒盘旋在崇山俊岭间,时而穿越大漠,时而纵横原野,东起茫茫大海边上,西至白雪皑皑的无边雪山,象极了一条趴在东海边上饮水的无敌青龙。 啊,这是长城,被祖国无数文人墨客歌唱过的万里长城。林志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这是祖国,这是家乡,这是我们的万里长城。 虽然从小没读过几天书,但林志耳朵里早就被无数次的村民议论声灌满,若非近万年前秦始皇修建的这条万里长城,华夏大地只怕早就沦陷了几千几万次。那些游牧民族的铁骑,每到冬末春寒之际便会大举南下,却总总被这条钢铁长城牢牢挡住。 就是它,捍卫了五千年的华夏文明。 他心头火热,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条长龙,脑中一下子想起了洞玄让。想起了麒麟峰,想起了师父师娘,想起了母亲兄弟,想起了郑茹霜和阿丽。心中默默呼唤,啊,洞玄山,我回来了。 那鳃鹏越过长城。却并未停顿,继续向北飞去。 林志正觉浸在家国之思中,忽见鳃鹏远离长城而去,久久压抑的思乡之情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喝道:“我已经到家了,你放我下去,我现在就要回家,你放我下去。 ”见那鳃鹏依旧不理不睬,径直北去,暗暗咬牙,竟然将碧玉屏箫抽出,作势便要从天上跳下。 众大鹏“呀呀”大口勺,那只小天鹏更是叫得最凶,似乎在与鳃鹏争吵一般。见那鳃鹏无动于衷,林志一咬牙,将碧玉屏箫放大祭起。一跃便站了上去。风声呼啸,便向回飞行。 好大的风,躲在鳃鹏背上之时尚不觉得,此时网一跃起,便觉一股极强大的飓风气流滚滚而来,竟似要裹挟着他一并前进一般,稍有违逆。便是粉身碎骨。 他心知这是鳃鹏前进度过快所致,咬紧牙关,顶风向前,然飓风的力量何等之大。前进不得几步,便觉再也进步不得。须俱张,眼痛流泪,身上仅剩的几缕破衣,也在瞬间便被撕碎,化作缕缕丝絮随风而去。 便在这时,突觉脚下一暖,便似踩到了实地一般,忙中看时,却是那黄色小大鹏,竟然也随着他高高飞起。鹏鸟善飞,虽是艰难,但仍能在风中把握方向,在他困难之时,助了一臂之力。 林志只觉一股热流涌起,心下感激,仰头一声长啸。此时他脚下略一借力,旧力未尽,新力已生,玉箫碧光复盛,便又向前几步。 群鹏齐声作“呀”那鳃鹏虽体型庞大无比,但度何等之快,刹那间风吹千里,雁过无痕,林志与黄色小大鹏鸟已经脱离了鳃鹏背部。 风仍犹盛,但已经大不如前。林志自万丈高空中缓缓落下,虽然感觉吃力,但已经是有惊无险。那黄色小大鹏鸟也跟着他缓缓落下,却是屡屡回头,回望鲤鹏远去的方向,声声哀叹,去国之情不绝。 林志心下难过,也不管它听懂与否,飞行稍觉稳当便正色向那黄色小大鹏传音道:“由我缘故,使你脱离大众群伴而单独成行,孤单寂寞,不足而论。林志在此立誓,从今往后,有我的饭吃便有你的衣食,不离不弃,直到永远。如有违背,天厌之,天厌之。” 那黄色小大鹏听见林志说话,回过头来,冲着林志便鸣叫了几声,也不知它究竟听懂了没有。 一人一鸟落在地上,却是一处极高的山峰,四周松拍常青,果树郁郁。那黄色小夫鹏初离鹏群,心中还是十分的依恋不舍,站在峰顶之上,踮足远眺,时时盼望鳃鹏能够折返回来。岂知那鳗鹏逾万年,子子孙孙成千上万,生见得极多,莫说是少了只,便是折了几百只,它也坊一及能够看进眼里。 至于林志,那更是萍水相逢,偶尔兴起,不见了也便当是掉下来摔死了,到哪儿寻去。 大鹏在峰顶一连等了两天两夜,时时盘旋天空远眺,便是夜晚也未曾合眼。林志可怜它初离故土,又是为已之固,四处找来不少野果西瓜,哄骗着让它吃下。虽是短短两天,感情却又增进不少。 到了第三天头上,那黄色小大鹏已经知道鲤鹏不会再回来,以它的脚力,只怕已经飞到天要海角,这才死了心。 在神树林里的这些天,林志一直食素,早就想着上岸后大快朵颐一顿,此时地处深山老林,野兽众多,早就狂了一只最想吃的魁梧雄鹿来。怕那大鹏伤心动物之死,背着它屠宰杀了,又将毛皮录下,计着给自己做个遮羞之用,这才背上峰顶,生起火来。 其时却又是秋季,正值收获的季节,动物食物丰富,正是一年中最为膘厚的时修。这只雄鹿更是鹿群中的佼佼者,膘肥体壮,肉紧筋健,虽是没有任何调味品,在火上烤得也是香气四溢。那大鹏鸟儿虽然天资聪盈,颇有灵气,但又么懂得用火,怎生吃得过这么好的食物?眨眼间便垂涎欲滴,唾沫流了一地。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林志打猎野兽本来便有哄它开心之意,初始还担心它不肯吃肉,现在正是得中下怀,志得意满。 从那天起,这方圆十里八乡的野兽可算是倒了血霉。那黄色小大鹏鸟再不思乡,整日在天空四处翱翔,见了什么没有吃过的动物便抓过来交给林志。它虽然号称“小大鹏。”但既然是鲤鹏的直系子孙,体格又哪里会小了,双翅一展,便有十几丈宽,便是收起来人立而起,也有二丈多高。如此穷凶极恶的生物,又加上神树果实进养,莫说是寻常动物,便是老虎狮子,也活捉了几头来,只是吃了吃觉得味道一般,这才罢了。林志一来是要打打牙祭,二来也为了让它开心,整日便在山上生火架肉,一时间峰顶烟雾腾腾,好不热闹。林志修真饭量大,大鹏鸟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更大,香味四溢肉熟之时,一人一鸟争抢不休,煞是有趣。 如此过了十几日,那黄色大鹏已经全然忘记了离乡之忧,觉得这般倒也有趣。见它玩得腻了,林志这才纵萧乘云,与它结伴归乡。 此时他人在蒙古乌拉尔山附近,往南一直走便是中原,路程也有一万多里。一人一鸟彼此乘云,一前一后相跟了半天,林志虽是修为大进,但人毕竟不如鸟。那大鹏出几许,再折回来,再出去,再折回来,催促几次也不见他加,许是觉得他飞得太慢,又或是对林志彻底失去了戒备之心,竟然主动飞到林志胯下,让他骑在身上,一声啾鸣,便直冲云霄。 有林志护估,又有大鹏甘做脚力,此行便行得甚快。一路上也只见了几个不长眼的修真毛贼,见大鹏神俊,竟然起意将其掳去当座骑。林志此时的修为,莫说是无门无派之小家弟子,便是四大门派的顶尖高人来了,也能抵挡一阵。若是心情好时,便一溜烟走得无影无踪,留得几个呆鸟在原地惊诧,若是运气不好正碰上心有戚戚之时,那便是尸横于野,银两钱财衣物丹药俱都捐赠,一生修为付诸东流。 说话间便越过长城进入中原,那大梁国地处北方,风土人情自与洞玄宗所在东华国江南风光大不相同,林志不由大为兴奋,整日昼伏夜出,将大鹏拘得极慢,沿途观赏不提。又知大梁国佛教盛行,无定寺在此地修养千年,根基深厚,高人层出不穷,自己此行只是路过,切莫惹出事情才好,故而收敛了许多。 只是再远的行程都有结束的时候,到了八月满城桂花香的时候,林志已经越过长江,进入江宁府上空,洞玄山遥遥在望,再过一日,便能到得麒麟。 第二卷终。 各位兄台,小弟厚颜求一点票票。什么都行,小弟不嫌弃的。我并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只是这种类型的荐并不是的主流,有时候真得没有信心再写下去了。求大家看在同好的份上,给点面子,不让太丢脸就行。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云起(一) 木志站在洞玄山的巨大广场前,感概万千,二年未见。[.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珊生山以乎一切依旧。广场上,无数白衣弟子走来走去;铁链虹桥旁,一条白龙似的瀑布日夜奔腾不息,震耳欲聋的巨大流水声,响彻四方。而自己,已经从一个初出茅庐的胚胎嫩芽。成长为一名崭露头角的修真新秀。 身旁那只大鹏,已经逐渐淡忘了与亲人相离的悲哀,习惯了这一人一鸟相伴,这些日子它被林志的烤肉吸引,足足较以前胖了一圈。林志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天鹏”取的是纪念鳃鹏之意。它仰着头站在林志身边,好奇的打量这陌生的一切。 一头从未见过高达丈余的黄色大鹏鸟儿,突然出现在自家广场上,旁边还站着一名身着凡人服饰的青年人。自然吸引了不少洞玄弟子的目光。 其时正是中午时分,广场上来来往往的弟子很多,大多是刚刚入门的外门弟子,远远地围在这鸟儿旁边,好奇地对这一人一鸟指指点点。 林志想起了从上山到下山如今又上山的点点滴滴,不由感怀身世,怜惜同伴。回想三年前,十二名洞玄新秀意气风。雄纠纠气昂昂地一路西行,满以为此行所向之处。魔教弟子所舟披靡,下山便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岂知时不利我,在通天洞外突遇奇毒黑蛇便先是折了张成义,后来在通天洞底血战,竟然遇到白莲教妖女无双公主和紫衣人。真可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后来自已和郑茹霜被逼跳入蛇腹。历经九死一生总算捡了一条性命。而其它九名活着的同伴,还不知道最后逃脱了白莲魔掌没有。 茹霜,他想到这个名字。一时间心头火热,这些日子他无数次想到这个女子,竟似,比想到师父师娘的次数还要多些。 妥在默默入神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在远处喊到:“林志,林志,是你吗?” 那声音混杂在白衣弟子群议论声中,显得很不显眼,但林志现在是何等修为,耳朵一动,便捕捉到了这点信息,只觉得异常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回头望去。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白衣弟子已经聚集了数百名之多,远远的人群后面,一个瘦高的青年弟子,焦急的向这边挥手致意,见他一时没有注意到自己,还使劲向空中跳了几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不是瘦猴还有谁?林志高兴的脱口叫道:“瘦猴儿,我在这里。过来,过来。” 那瘦猴儿连连挥手,叫道:“果然是你啊。我就知道你快回来了。”在人群中用力向前挤了几下,却挤不到前边,急得两只手一个劲向左右扒拉,嘴里还连连道:“看什么看。让开让开,你们知道他是谁?他就是三年前大出风头的洞玄新秀之一一最大的黑马麒麟林志。此番下山历练三年,功力定然又是大进,哼,这种修为,你们是怕一辈子也赶不上了” 旁边有人看不他这副德性不顺眼。再说平常也是奚落习惯的,在左群中冷言冷语道:“那你这辈子能赶上吗?” 瘦猴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但又随及兴高采烈的道:“我当然是拍马也追不上了。可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比亲兄弟还好的朋友灿你呢,你有这样的朋友吗?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他眼光一扫,一时间也顾不上找出是谁暗弃伤人,继续朝前挤道:“让开让开。让我看看我们洞玄的大英雄去。”前面的人群不情愿的向两边分去,部分人还艳羡的盯着他的背影。是啊,片刻之前他还是与大家一样的卑微存在,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有了这么一个强硬靠山。 林志看着瘦猴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四处张扬,显然很是珍惜这样的机会,不禁黯然,看来,瘦猴儿在长门吃了不少苦。 好不容易来到林志面前的瘦猴,依然带着一脸的得意。他看着一脸平静笑意的林志,突然脸上红了一下,似乎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位置,依旧亲热的道:“林志,你可回来了?当初成建南说你死了的时候,我还大哭了几场呢?” 林志奇道:“成建南他们回来了?” 瘦猴不屑地道:“早就回来了。次带队下山,并且只出去了半年。回来就折了三个兄弟,最惨的是你和郑茹霜,更是葬身蛇腹,死无全尸,这还当掌门大弟子呢!可把各位座气坏了,你们座杜明成,玉堂峰座慧玄师太,当时就要拔剑教这小子呢!多亏妙玄掌门劝慰。这才顾大局识大体,饶了他们一遭,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悟玄真人主动替儿领罪,罚他闭关三年,不得出门半步,这也也就快出来了。” 生死玄关都经过了,林志现在也看淡了当年与成建南一干人的小恩怨,沉呤道:“看来却是错怪成师兄了,当年我和茹霜跃入蛇腹,那是被白莲妖女所逼,成建南已经力战不支,受伤倒地,至于说张成义师兄之死,更是意外之故,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 瘦猴冷笑道:“那倒未必。下山之时。妙玄掌门人已经交给他镇山法宝缥碧天干旗。道是危难之时将旗展开,便可将方圆一丈之内所有人齐齐摄离几千里,最是方便不过。那成建南遇敌只知拼命,未有智谋。非大将之才,此外,力战受伤不假,可他不该心存私心,自己无法运功驾驻,便当将宝物交给其它人。及时逃命便是,谁曾想如此小器,可不是我说的啊,这是妙玄掌门的评语。” 受到如此崇高的评价,林志一时间有些失神,喃喃道:“最有资质。最有资质”半晌叹道:“这又如何当得?若是那郑茹霜郑师姐一人独享也便罢了,我又何德何能。能够受得这么重的赞扬?”,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云起(二) 泛凌扑哧笑,乐道:“快别假眉三道迈不知诈师姐那点小心思,不过谁也没那么傻而已。当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么一个英雄救美。你现在可是名声大得很哪!”朝着远远围观的众男弟子挤眉弄眼,似是有许多隐秘在里面。 林志斥道:“什么啊,这么鬼鬼祟祟的。” 瘦猴正色道:“全宗上下。哪个男弟子不在暗中爱慕郑茹霜?只是平常大家都将那“金童玉女。看做天生一对,碍于成建南强势。不敢公开表露而已,此番下山遇险。林志师兄大仁大义,不失一个有情有义男子形象,毅然陪着茹霜姑娘巢然赴死,真是忠义千秋、气贯长虹啊。而那成建南,枉自为洞玄大师兄,却临阵脱逃,既不肯拼命死战。也不陪伴美人,直是令人失望。两相对比,宗上所有郑茹霜的男**慕者。对你真是又敬又佩,所有的年青女性,对你更是好生仰慕,都道:要嫁就嫁给这样的男人,也不枉人生一场。对他则是又恨又怕,只是不敢明说,暗中之时,无论是谁,只要听到你的名字,个个翘起大姆指,人人称赞:好汉子,讲义气。” “只是前半年郑茹霜姑娘忽然脱险归来。大家这才知道你九死一生,却偏偏命大逃过一劫。此次突然失踪不见,也说不定是又有奇遇。”瘦猴边说边看着林志的眼色,见他脸上不喜不怒,这才继续道:“大家又都说你和那郑茹霜日久生情,抢占美人的可能性大增。看来。暗中嫉妒的人不在少数了” 林志哑然失笑。他自信与那郑茹霜已经是情根深重,又何惧小人嫉妒挑拨。摇头笑道:“宗里还有什么新鲜事,你说来听听?” 瘦穆挠挠头,认真地想了一下,撇了撇嘴道:“好象也没什么了。”他畏惧地看了那大鹏鸟儿一眼。啧啧道:“好一只神骏的仙禽。林志你从哪儿找来的,真威风。整个宗里的飞行神兽也没有几只。数你这只最大最漂亮。” 那黄色大鹏鸟儿似乎也知道旁边这人正在对它品头论足,不满的“哼”了一声,移动双爪,轻轻向旁边挪动了一下。瘦猴正目不转眼的盯着它,却见一座肉山移动,以为将对自己不利,大惊向后跃出。一只手便拉住了林志衣袖。 熟料大鹏只是站久了想换换脚。眼角的余光轻蔑的扫了他一眼。便又不动了。 瘦猴自觉灿灿。扭头跟林志笑了一下,却依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 林志微微一笑,道:“这鸟名叫天鹏,乃是天生异兽鲤鹏的子孙,因与我有缘,故自愿帮我代步。”此时他已经是玉清境的顶阶人物。已经是这洞玄宗里有数人数,与这瘦猴儿地位判若云泥,见他与三年前并无二致。仍然是宗内打杂听用的小角色,想到自己与他入门时的深厚交情,不由怜惜之心大起,沉吟半晌,从怀中取出几粒丹药,俱是那青湘子临死之时所赠,郑重对瘦猴道:“这是几粒炼气丹药,你可取去自服。” 瘦猴大喜,却又畏畏缩缩的不敢走上前来,强笑道:“我虽然没福吃过。但也知道这炼气丹乃是无价之宝,修真人谁都需要。若要能行,给我一颗也就是了。” 自己六年前入门之时,便蒙师父师娘赏赐过一颗,到得大比之时,更是每日都有灵丹妙药赐下,也不知道吃了几千几百颗,对林志而讲,这炼气丹不过是最普通的一种丹药,便如同那炒豆子一般。林志望着瘦猴,目中更是怜意大盛。温声道:“我现在已经是玉清顶境。这丹药已经并无大用。对你却是正得其时。莫要推脱。快些服下吧。” “玉清顶境?”瘦猴满面不容置信之色。膛目结舌道:“那你岂不是比我成师兄都高,真的是宗内年轻弟子第一人了?” 林志含笑摇头道:“那也未必,成师兄闭关三年,看似略有微惩,其实对修炼也不无小补。说不定一旦出关。便是上清境中人了呢!刻,算是郑茹霜姑娘,同样是玉清顶界。修为却较我高了许多。” 瘦猴一双小眼空洞无神地望着林志,道:“那你现在已经是玉清九层,寿二百四十年。二百四十年啊,你现在刚网二十岁不到,怎么也能冲到上清境,那就又是一重天地,寿到五六百岁也是可能的。老天啊,在外人眼里,我算是个,修真之人,可自己知道,只要没有突破玉清三层。寿仍然只有六十 林志心下不忍,温言道:“只要勤学苦炼,说不定你很快就会突破的。服下这些丹药之后。如有不足。尽管前来找我便是。” 瘦维也从暂时的迷惘嫉妒中醒来,强言笑道:“我这是怎么了?在你大喜归来的好日子里说这些事,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罢了。谢谢你还记得我。”一扬手。道:“你回来还没见掌门真人和各位座吧,嗯,他们正在宗里议事,赶快去吧。” 林志见他脸上泪痕未干,却又强颜欢笑。心中更觉不好意思,但又无法劝解,只得暗自想到,这人如此可怜。还能为他人着想,以后多多关照就是了。” 想罢一摆手,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便从地面慢慢浮起,到得一定高度便向山顶飞去。那黄色大鹏鸟儿习惯了的,仰头“啾啾”低叫两声,伴在林志身边双双飞去。 网刚飞起,瘦猴又似想到什么,高声叫道:“那郑师姐回家去了,不在师门。” 杯志心头一震。此番归来。除了挂念师门之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也便是思念着她。此时听说她回家去了。不由好生失望,只是一想这也是人之常情,下山游历三年,也就该回家去看看了。在空中略一徘徊,便继续前飞。 此时他飞何等之快。眨眼便飞过虹桥。来到了大洞玄观前。峰内自有严令,非有急事,不得在洞玄观前御剑飞行,他远远便按下云头,落在观前。 那大鹏鸟第一次来这洞山福地,见这里人影绰绰,绿树荫荫,香烛火旺。不由大是惊奇。这洞玄观上常驻人等。与那广场上便大不相同,绝大多数都是修为有成之士。见多识广。见黄色大鹏左顾右盼,神俊异常。无不在心中暗翘姆指,叫声:好灵异的仙禽。只是都在表面上不动声色。不肯主动过来围观。 林志携了大鹏。径直便往观门前行。门前侍立的依旧是那笑口常开的青龙峰田长老。这老者修为在同侪中不算太高。难得却有一份识人辨物的本领。又好在性格温和。待人和气。与掌门妙玄真人甚为相得。故多年来一直便司迎宾一职。 虽然修真人兼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林志正是青年变化时期。又兼三年来连遇奇遇,身形躯干变化极大,瘦猴与他那是熟悉异常,这田长老只在妙玄传艺之时匆匆忙忙见过一面,故此虽是觉得眼熟,却一时没有认得出来。 他站在洞玄观门。眼见一名衣着北地服饰模样的俗家青年向观门行来。气质高贵,神识内敛。身后还跟着一只神俊异常的黄色大雕,以自己的修为眼力,竟然丝毫看不出他的修为深浅,不觉赔起小心。主动迎上去稽道:“这位道友请了。敢问您从何方来游?” 林志早刻认出田长老,见他满面堆笑地迎上前来,正准备晚辈礼,忽见他异常客气的倒是深深一辑,知道他已经认不出自已了,急忙将身形侧向一边,双手伸出,连连道:“田长老,田师伯,我是麒麟林志啊,杜明成的那个徒弟林志啊。三年前下山历炼。今天归山复命来了。” 那田长老身形拜到一半,闻言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半天,突然认他出来。也不由满脸堆笑道:“对啊,这不是洞玄新秀林志吗?你师父刚刚还说起你来着。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眨眼间你就回来了。我早就说过不用担心,你这孩子心地纯良,自有祖师庇佑,何况烛龙腹中都能出来,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暂时失踪几天,说不定是到哪儿闭关修炼去了,还累他担心的要死,” 这长老人不错。就是絮叨了些,林志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他讲完。急忙追问道:“那我师父呢?” 田长老一转身,手指着洞玄观道:“里面呢。今儿宗里有事。妙玄掌门召集各峰座议事,你师父早早就来了,现在还在里面”咦,人呢?” 林志听得师父就在里面。一时按捺不住便冲了进去。只是就在推开门的一刹那这才想到。自己心念宗门师父。只是各位座正在议事,这样冒冒失失闯进去,未免有点无礼。正在进退两难时,观内杜明成已经一眼看见了他,不由喜上眉稍,长身立起,声音颤抖着叫道:“林志,是你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云起(三) 默声音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林志自幼失尖父亲,只期一“幼弟。(.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里里外外大小事情都要他个十来岁的小人担当,虽然早已经磨炼得如同铁石心肠,但潜意识中未尝不在寻求一个父亲的臂膀。天、地、君、师、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那杜明成视同生父。特别是下山前归乡一趟。让他对亲情失望的同时,更增加了对师门的感情。 此次下山历炼三年,林志作为洞玄十二新秀中修为最低、年龄最朋友最少的一个”大喜大悲。九死一生,其间种种艰难困苦真是不能一言而论。在蛇腹中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久别重逢的种种情形,可也从来没有想象过这种场面。眼见杜明成满脸喜色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来。一只手还推着大门的他,竟然不知道把手拿开如同一个在学校受了委屈的小学生。一瞬间他觉得浑身酸痛,泪珠直在眼睛里面打转。嘴唇挪动,一下子不出音来。 杜明成眨眼便走到了身边,望着这个三年长高一头、现在与自己已经差不多高的得意弟子,满脸的喜色更胜,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右手抬起,重重地拍在林志肩膀上,连连道:“好,好,好。回来就好。” 林志低着头,几乎便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杜明成转身大笑道:“天见可怜,我麒麟当兴。我最有本事的小弟子林志回来了又回头对林志道:“还不赶快上前拜见掌门真人和各位师伯。”右手下拂之时,宽大的衣袖一动,不经意间便擦去了林志的满脸泪痕。 各峰真人全都站起,都向杜明成拱手做贺。林志乖乖地跟在师傅身后,如同木头人一般听杜明成的指令依次向各峰座作辑回礼,全无在外争斗时的飞扬跋扈。 好不容易一圈见礼完毕,杜明成这才放开林志,返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林志立在下手,准备向九位座汇报自己的行程。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观门外面远远一声“啾”的鸣叫,同时还有田长老的呵斥之声。 林志“呀”的一声,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道:“哎呀,忘记了它 他刚才听说师傅便在观内,一激动便跑了进来。那黄色大鹏鸟只认得林志一个”见他进来便也要跟着进来。田长老虽然知道这是林志的座骑,但洞玄观乃是洞玄宗根本之地。议事之所,何等庄严之处,岂能让它进去?大鹏可没那么好脾气。当即便伸颈长叫,又展开怒翅,眼见林志还不出来。便要硬冲。 田长老也御出仙剑,摆出防御之势。 林志冲出观外,便见剑拔弩张。急忙向大鹏叫道:“天鹏,不得无礼。”又张开双臂向它走过去,轻轻在它背上抚摸了两下。大鹏神鸟何等高傲,却偏偏喜欢他这一套。又愤愤的冲田长老瞪了两眼,鸣叫了几声,这才慢慢收起双翅,闭目养神起来。 林志又折返身对田长老赔礼道:“田长老莫怪,我听见师父便在里面。一时情急,未交待吩咐天鹏便闯了进去。这飞禽护主心切。且兼养时间尚短,又未曾来过洞玄,识不得礼。休怪,休怪。” 其时妙玄掌门与众座都已经走了观门,杜明成心念爱徒,一马当先。田长老看了看众人,又看看夫鹏。将剑收起来,叹了口气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怪不怪的。我只是好生羡慕杜明成座,收得这么一个情深意重又有本事的好徒弟。我门下倒也有三五个劣徒,只是本领低微,偏生自高自大,不肯努力。两相对照,真是判若云泥,麒麟大兴,指日可待啊。”说罢,连连叹气。 众座都是见多识广之人,都围着大鹏细细观瞧起来。那大鹏身高一丈有奇,巨大的长橡也有四五尺长,晶莹透亮,周身黄色羽毛泛着油光,被众人当作珍稀围观,却是丝毫不见害怕,昂挺胸立在众人中间。眼睛半眯,左腿独立,气度轩昂。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悟玄真人笑道:“好个神气的灵兽,竟将众人当作无物!我且逗它玩玩。”神识放出,长剑虽未出鞘,但广场上登时添了一道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那大鹏正在打盹,忽觉一股杀气迎面扑来,不由后退了一步。它乃是洪荒灵兽鳃鹏的后代,心性何等骄傲。又曾经怕过谁来,受此一惊,不由勃然大怒,二目圆睁,全身黄羽尽立,两个巨大的翅膀张开,双爪向后一蹬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那悟玄真气尽催,手中虽然无剑。却比一般有形剑气还要厉害,那大鹏年龄尚一时抵敌不住。登登登后退了几步,轻展双翅便腾空入云。它年月虽却甚是坚韧,不时在空中左右盘旋,便要伺机一击。 林志一路上虽然经常乘坐驾驻这大鹏鸟儿,但一人一鸟并非主奴,反而更类似于朋友。他心下焦急,心想这小天鹏年月尚自生下来便与鳃鹏为伴。只怕从来没有跟其它动物争斗过,此番被人调戏,只怕从此生了逆心。杜明成本来和悟玄就不对劲,今儿林志回山,本来满腔欢喜,只是林志刚刚带回的麒麟唯一灵禽就被这厮戏弄,不由大怒。只是一时无隙进言,一双脸上,已经青得可怕。 那慧玄真人望了杜明成一眼,突然笑道:“悟玄师兄,你调戏那大鹏鸟儿也就够了,就此收手如何?要不畜牲记仇,林志师侄又年龄幼莫要伤了和气才好 悟玄一笑,将全身剑气泄去,道:“我焉有他意?无非是见猎心喜。这林志师侄年少有为,回山便带了一头仙禽归来,我洞玄多时没有飞行类灵兽入山,便想试它一试。如今看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啊。 林志得了这鸟,莫要反受其累才好。”边说边摇着头,哈哈笑着转身进观。 大鹏见他转身,双翅一展,便从空中击下,老鹰啄蛇电石火光那是何等之快,眨眼间,伴着巨大风声。右爪尖已至悟玄头顶。 林志惊叫一声,大鹏无知,他可知道那悟玄真人的厉害,立即大呼道:“天鹏小心,退。” 好个悟玄真人,义都没转,便如背上长着眼睛一般,左袖轻拂,便有一股巨大风浪突起,便如平地打了个霹雳一般,硬生生将大鹏向后平推几丈,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到在地上,羽毛零乱,尘土飞扬,眼见已经受了内伤。 林志尖叫一声,朴过去护在大鹏身上。这时那悟玄真人方才转过身来,右手疾指,声色俱厉,怒喝道:“黄口孺子,焉敢如此!看在洞玄子祖师面上,姑且饶你一命。敢有再犯,定斩不饶大袖一拂,怒气冲冲回观去了。 那大鹏一双深绿的眼珠瞪着。还在挣扎要上前拼命,却怎么也起身不得,两只爪子蹬得地下石板都碎了几块。杜明成上愕前来,伸手在大鹏肚子上摁了几下,抬头对林志道:“还好,没事。只是受震过剧而已,都是外伤 林志蒙这大鹏在空中救命,后来又与它同行多日,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感情。他人性敦厚,从未把它当成座骑,一人一鸟相处甚为自得感觉便如兄弟一般,现在见它如此可怜,不由又恨又气,一时间便要作。却又报仇无望,当即抱着大鹏的头,呜咽诉道:“天鹏你莫要委屈。只管好好养病,早晚我给你报仇雪恨”四字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按了回去。 其它座都已经进了观门,只留妙玄掌门还在外面。见此情景,一声长叹,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来,对林志道:“这鸟儿虽然无知,但既入你的门下,便也算是我洞玄一员。今日初次上山,便遭此厄运,也算是我的罪过。这粒丹药,有补血生肌之能,你拿去给它服下,又能好的快些 林志哽咽着谢了,又将药丸轻轻放入大鹏嘴里。丹药甚苦,大鹏便象个小孩子一般,将它含在嘴里,砸嘴弄舌就是不肯服下,林志强忍悲痛,不住给它挠痒解闷,好不容易才让它咽到肚里。这才立起身来,和师父杜明成一起向妙玄致谢。 妙玄真人对杜明成道:“此事已了,不可再提。你我再回观中议事便是。至于林志,修为我已知之,玉清境满,上清未至,修为即将大成,真乃可喜可贺之事。至于三年历炼经历,先向你汇报后再转告我即可他目光转向林志,道:“仙路弥坚,你此行下山收益甚大。必有所感所悟,切不可心浮气燥。为一些不相干事耽误了自己修行。那大鹏我观它甚为神俊,将来必能成为你的一大膀臂,现在你先回去帮它养伤,有事将来再议。” 林志躬身谢了,将玉箫祭起,又将大鹏搬上法器,回麒麟山去了。妙玄真人与杜明成自回洞玄观议事不提。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云起(四) 蒜二驾起祥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眨眼间便又飞过许多景处他自刀狗不曰常。此处是玉堂峰,彼处是司命峰、明堂峰,各处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的景观,此刻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洞玄山此时名列天下第一门派,修真人士何其多矣。身前身后,俱是白光蓝茫。无数御剑士往来纵横,蔚蔚壮观。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他便已经来到麒麟峰上。紫竹仙林幽幽。绿色弥漫,几处房舍笼罩其中,格外清净自然。 林志在自已房前落下箫来。小院清幽安静,各个角落都扫得干干净净,只是各门各户都紧闭着。时辰尚是清早,太阳爬到了一杆高许,按照麒麟峰上的习惯,此时正是早饭用过而午饭还早的时候,想来大家都出支炼功了。林志将大鹏轻轻抱下玉箫。到得自己门前,轻轻的推开。便进了屋门。 屋内多日不曾住人,却是干净依旧,窗前台阶上,居然还摆放着几盆鲜花。虽然并无名贵花草,尽是些春兰秋菊之类,但生意盎然,将整个屋里衬得绿意葱葱。 林志将大鹏放在坑上。大鹏宽大,将整个火炮占得满满。那丹药灵异之极,这么一会功夫大鹏已经好了许多,安静地将头挠在林志怀中。睁着圆圆的双眼,滴溜溜打量这陌生环境。 林志怕大鹏腹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粒神树果实来,轻轻地放在它的面前。大鹏眼内现出喜色,强挣着抬起头来。张开长橡去啄。果皮坚硬。一碰便撞得老远,大鹏急了,晃动着脑袋向林志求救,便似一个。顽童一般。 杯志取出玉箫,挥剑将神果劈成两半,将果实取出后剖开之后又切八份,轻轻将一份份放进大鹏嘴里。那大鹏鸟儿睁着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地将它吞咽下肚,吃完了伸出舌头,亲呢地在林志手上舔了又舔。又过了良久,方才慢慢将眼皮合上,微微地打起抑来。 林志又等了一会,待它睡得安稳了,这才把乌儿脑袋移放在火技,上。大鹏身体巨大,这么盘了一会,他竟觉得大腿根部麻、血流不畅。当即下了炮,在屋中轻轻扭腰,活动筋骨。 他不敢离开,生怕这鸟儿醒来不见自己又惶恐起来。一时无事。在屋内四处打量。这里他曾经整整住了三年,每个犄角格拉都曾被仔细检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连屋顶左角边有个蜘妹网都知道。此时回到这间真正属于自己的屋子,不禁嘴角含笑。抬头向屋角望去,不禁稍稍呆了一呆屋顶打扫得干千净,比自己居住时还要整洁得多,那只蜘妹,已经不知道被扫到哪里去了。 他不禁暗自奇怪,三年不住,而被鳃鹏掳去之后更是生死未卜,今日归来师父也不可能提前知道。断不可能早做准备,居然这么干净整洁,莫非,莫非是这屋换了主人不成? 正在这时,院中有个。女声叫道:“林志,是林志回来了么?” 声音清脆悦耳高昂却又不失温柔,娴雅文静中带着丝丝焦虑,不是他的师娘还有谁? 在洞玄观被打断的情感奔流一下子如潮喷涌,泪水夺眶而出,林志只觉得霎时间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屋门,嘴里面含混不清地嘟囔应道:“是我,是我,师娘,是我回来了”只是语中带诉,连自己都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门外一个笑面如花的妇人在阳光下婷婷站立,见林志冲将出来。大喜之下双手合十,大声向天空祷告道:“感谢三清道君,感谢洞玄祖师保佑,麒麟峰的志儿回来了。“又连连拍手。将双臂张开,哈哈笑道:“志儿。果然是你回来了。天见可怜,自打那成建南回山说你和郑茹霜姑娘一同葬身蛇腹,我便天天哭,夜夜哭。可怎么也不相信我的志儿就这么死了?你师傅虽然嘴里不说。可我知道,他是更加辛苦难过得多,短短一年,头便白了一半。” 林志心下感激,满腹委屈再也抑制不住,一头便扑在师娘怀里。哭道:“师娘,不孝徒弟林志回来了 宁小玉将他的头揽在怀里,泪眼颇娑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虽然现在林志的身高已经要反高过她。但仍然伸手在他头上抚摸了几下。继续道:“直到去年郑茹霜姑娘回来了,说你与她并未在烛龙腹中丧身,反而侥幸逃脱了性命,只是在海岛之上她闭关之时与你再次失散。我就知道你不会再有事了。那么大的毒蛇吞你下肚都没事。我就不信还有什么危难饶不过我的志儿,老天爷真的没长眼吗?从那以后。我每天早饭过后便来替你打扫房间,一心一意盼着你早日归来。今儿入院便听得有人呼吸。我就知道是我的志儿回来了。”说着说着她也情不自禁泪流满面,但仍喜动颜色道:“我和你师父都已经年过数百,但仍然没有一男半女。你们这十个徒弟。便似我的十个孩儿一般。天见可怜,大比中你接连获胜。眼看我麒麟中兴有望,却在下山历炼中遭此横祸。三清道君保估,志儿总算平平安安回来了。”声音哽咽,却强自欢笑道:“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林志哽咽着向后退了一步,宁小玉满面泪痕,却是一脸笑意,伸手为他擦轼了几把,又在自己脸上胡乱擦了几下。这才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笑道:“三年不见,长成个大小伙子了。” 林志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哽咽道:“师娘,我,我心情激荡,似有千言万语,却是一时说不出来。 便在这时,院外忽有人语。有人尖叫道:“有人说话,师娘在这里。”又有人道:“跟谁说呢,是不是小师弟已经回来了。” 脚步连响,一群人涌进院门。个个神情激动。满面喜色,还能有谁。便是何飞虎、郑飞龙、田飞豹、王飞鹰、何飞熊、李飞鹅、孙策、张大宝、田震等一干师兄弟。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云起(五) 六儿凑巧。他们都在山上。连上次下山历炼的四师兄仰咒照洲在。林志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几年来只能在梦中见到的同门师兄弟,欢喜得都要傻了,只知道嘿嘿傻笑,话都要说不出来。 一群人将他围在中间,或者锤上他一拳,或者过来拥抱一下,都张开嘴嘻嘻笑不停,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麒麟弟子本来就少,林志在峰上之时又是敦厚老实,尊重长辈。众人感情与他都好。眼见他平安归来,一时间百感交集,眼圈都红了。何飞虎虽是大师兄,但一来本身便笨嘴拙舌,二来他代师传艺。与林志的感情又较别人深了许多。一时间更是喘嘘。 过了好半晌,众人方才从情绪激动中平静下来,都七嘴八舌地询问下山后的经历,特别是与郑茹霜在海岛失散之后。那郑茹霜一日开关出来,却在岛上遍寻不见林志,又苦等数日,仍然不见他的踪影,心道莫非林志有事提早回山去了?心中又急又虑,这才返回洞玄。只是回来不见林志,方才知道他又冉了意外。 何飞虎为的麒麟众人,三年前自成建南等一行九人归来,听说林志与郑茹霜双双被烛龙吞食,便以为小师弟万无生理,今生今世都怕是见不着他了,都暗自垂泪了好几次。去年郑茹霜突然归来,却道林志并没有死,只是在归途中再次失散,这才在大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暗暗祈祷有一天早上起来,小师弟便突然出现在眼前。特别是何飞虎,他年龄甚大,与师父师娘的感情最是深厚,也最能了解二人振兴麒麟的一番苦心,眼见杜明成宁小玉暗自相对垂泪,不由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代之。听说郑茹霜归来之后,心中也替师父师娘高兴。每日都要到林志房中转转,看是否有小师弟归来的珠丝马迹。今天起来便听到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心道莫非有什么好事,吃过早饭便不见师娘,知道她又到林志房中打扫去了,又跟来查看。未曾想到,一来便看见日思夜想的师弟活生生地立于面前,不由百感交集,一时喜极而泣。 众人都挤在小院中,彼此相对无言了几息。那黄色小大鹏也许是一路牵波太过辛苦,也许是药力作,竟然连近在咫尺的吵闹声都没将它惊醒,细细的瓣声连绵不绝,如同有人在隔壁火炉缓慢拉风箱一般。刚才众人热闹之时尚未有人警觉,此时一旦沉寂,不觉显得斯声也大了许多。 那田震最是嘴快,向房内努努嘴,尖声道:“师弟,这是?” 众人一齐安静下来,本来没听到的也听清楚了,不由面露奇怪之色。一齐将目光投向林志。林志神色忸怩,低声道:“我倒忘记给师娘和各位师兄介绍了,去年我与那郑茹霜分别之后,另有奇遇,这次,便给大家带回来了个朋友。” 众人更加奇怪,那郑飞龙最是滑稽,不由顺卑问道:“朋友?还带回山来了,女的吧?” 一言既出,众人表情更加丰富。有的忍俊不禁,有的却是啧啧生羡,那何飞虎却是面上一急,正色道:“师弟。你怎,怎可如此?那。那郑茹霜姑娘虽未明说,但言下之意谁都明白,与你已经是情投意合。那个,那个比翼双飞。再说。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与你单独呆了那么久,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也会有无数闲话,怎么可以负,负心薄信?”他为人憨厚,与那玉堂峰陆玉琪情投意合,私订终身,便从此忠贞不二,只是将心比心,见林志为那郑茹霜甘心跃入蛇腹送死,郑茹霜也似乎为之所动,芳心许许。正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正为这小师弟高兴之际,不想半年过后。这小师弟竟然另外带着“女”朋友归来。实在不忍看他做出这不忠不义之事,不得不出声制止。 只是他本来笨嘴拙舌,情急之下。竟然结巴起来。 林志一时间啼笑兼非,只是今日大喜大悲,情绪激烈变更,竟似影响了他的语言功能,喉咙也变得沙哑,吱吱唔唔几声也说不出话来。这仿佛更加印证了他的作贼心虎,旁观的师娘师姐师兄都已经脸上变了颜色,看他的眼光似乎都多了几分居高临下,只有那快嘴田震置疑了一句:“斯声这么大,还算个女的么?” 林志又好气又好笑,使劲清了半天嗓门方才说出话来,大声道:“什么女的不女的,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当先便行。 那何飞饥毋辽个老实。眼见师兄弟们拥而独自人踌躇着乐,嘴里喃喃道:“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人家女孩子正在睡觉,男男女女的都涌进去象什么样子,”网说到这儿,便听网,进门的师弟们集体“啊”了一声。 他心下好奇,不由也跟进去。便见林志骄傲地坐在火炕边上,旁边师兄弟们挤得满满,都伸长脖子向坑上望去,全部是一脸不能置信的神色。 何飞虎个,子不高,只能看见前面黑压压一片头。那屋内又别无可绕之处,急得他站在最后连连道:“借光,借光,让我瞧瞧,让我瞧瞧”。平素他为人随和。大师兄的架子那是半点没有的,此番情急之时,却并无半个人愿意动得一下。 那宁小玉却是站在最里面,那些弟子自然不敢跟她相争,都稍稍空开几步距离。此刻她也是一脸的不容置信一一头巨大的黄色大鹏鸟儿正在杭上酣睡,身长一丈有奇,脑袋大如磨盘,长橡四五尺,双爪尖利。巨大的翅膀耷拉在身边,居然也有一夹见方。 那何飞虎瞎转了半天,最后不知在哪儿找了一个小凳子,放在脚下,这才比别人高了半头,刚一露头,便也惊得目瞪口呆。 那洞玄宗内自然也有人养仙禽灵兽。但并不多。一来天生灵异的禽兽不多,而稍有灵性都更加难以捕捉,捉到了也多是不甘心为奴,往往绝食而死,二来修真人倾注精力提升自己修为尚且不足,哪有时间帮助灵兽修炼,对敌之时,部分修为不高的灵兽却又成为鸡肋,助攻无力。反倒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当然。也有人天生爱这一手,如林志入门时遇得王堂主养的“冰血熊“生性聪明,嗅觉灵敏异常,平常在家便是一只看守门户的灵兽,出门之时又能当做坐骑。 这么大一只飞禽,莫说是见,便是听也没有听过的。 过了半晌,宁小玉最先缓过神来。徐徐问道:“林志,这是怎么回事?。 林志先从遇到鳗鹏之日讲起,将与郑茹霜荒岛分别之后的经历大概讲了一遍,只是其中隐去许多细节,如鳃鹏认识这碧玉屏箫之事、神林遇加奥遗谱之事便隐去不提。只说那鳃鹏记恨他戏弄大鹏子孙,便将他也摄弄戏弄一番,并无伤人之意。回来之后,自己见到长城,知是将归中土,便竭力从天上跳下,多亏小天鹏救命,故而感激,视之为友。其间虽有不尽不实。但大多俱是亲身经历。他本来口才便得,此时讳讳道来,一时间鲤鹏之大、神树之奇、鹏鸟之灵栩栩如生,听得众弟子如同身临其境,心摇神移,一会听到鲤鹏天威之时不禁瑟瑟抖,虽然知道林志最终还是安然无恙。但心里头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一会听到神树参天,一连飞了一个多月仍然不见尽头,并且越往高处越热。竟似与太阳无限接近一般,不禁又啧啧称奇;一会听得神果灵异。果汁白肉如同琼瑶玉浆,甘甜可口。健身补耸,乃是世间罕见的奇物。不禁面现惊羡;一会听得黄色天鹏乖巧可爱,竟然视林志如兄。庞大的身躯常做鸟依人状,不觉又哑然失笑。真是个变幻莫测。令人神往。 林志好不容易讲完,众人都还停留在故事的余韵之中,心醉神弛不已。一时间屋内寂宾无声。便在这时,便听窗外有人接口道:“那先前你入了烛龙腹中之后,却又如何?” 语音熟悉异常,不是杜明成还有谁?林志急忙从火坑上挣下,叫道:“师父。” 门外一人长身玉立,再是麒麟峰座杜明成。他面带微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刚刚归来的爱徒。 十弟子齐齐叫了声:“师父便躬身拜了下去。屋内狭霎时间挤做一团。杜明成皱了皱眉。对众人道:“一齐到正气堂前。”转身便行。 林志急道:“师父!”杜明成转过身来,见林志面露焦急之色,目光望向杭上大鹏,他情知徒弟挂念这鸟儿。微微一笑道:“掌门真人给的丹药甚是灵异,这鸟儿服下,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醒来。醒来之时。便会康复。” 林志大喜,随同师娘师姐师兄弟一齐出了门,又将院门挂好。众人便一齐来到了麒麟主峰上的正气堂内。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云起(六) 正与堂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切依旧,仿佛下山大比就在昨 心…… 早有人将正气堂正门敞开。正气堂中,洞玄子和五位祖师的画像依旧巍峨。 杜明成、宁小玉夫妻站在中间,十名弟子分成两排左右侍立杜明成从桌上掂起一把香,在油灯上点着。恭恭敬敬地举了三下,口中念念有词,半晌祈祷完毕,方将香烛插上。 祈祷完毕,他又虔诚地跪了下来。连连叩头。等他起身,方才由宁小玉、十名弟子依次行礼参拜。 礼毕,杜明成、宁小玉,分别坐在桌子两侧的椅子上,自有弟子送上茶水。这时杜明成方才问道:“林志,你与那郑茹霜分别之后的一切。刚才我就在窗外,心中都已明了。具体下山之后,到这之前的一切经历,我皆是听别人所道,毕竟是道听途说,心中有许多不解现在你就将其一一讲来。 林志应了声是,当即从洞玄十二新秀一齐下山之日讲起,直至大漠黑蛇袭击,张成功身死,又在通天洞底遇袭,成建南受伤,乃至遇到无双公主和紫衣人,被逼入蛇腹中一段经历。全无所隐,一五一十的详细道来。说完之后又接着讲自己在蛇腹中醒来,情知将要中毒而死,却正巧碰到那青湘子手中有不少解毒之药,这才活了下来,又过了许多日子懵懵懂懂被大水冲到尾阁穴,这才凑巧钻将出来,出来后又在火山岛上修炼,终于一日修为大成故而归来。这段蛇腹中的经历他是和郑茹霜商量过的,别人也万万想不到他竟有百毒不侵之能,料来全无破绽。 这中间有多少艰难险阻,此时说来尚且惊心动魄,林志提到那无双公主和紫衣人时,杜明成和宁小玉对视一眼,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怒道:“鼠辈乃敢又听得蛇腹中百般求生,林志却是先醒来之时,又对视一眼,他们是知道林志身有奇药之事的。好不容易听林志讲完。杜明成方才默默点头,对林志道:“此事我已经了然,以后无论对谁,都这么说便罢。” 林志心下恍然,知道师傅已经瞧破自己言语中尽有不实之处,“嘿嘿。一笑,面有尴尬。 众弟子虽然已经听人传言过,但毕竟未曾亲耳听到。听得与魔教妖人交手那段,特别是那无双公主和紫衣人威逼林志郑茹霜跳入蛇腹之时。尽皆须俱张,牙眦俱裂,只是碍于师父师娘在场不敢作。何飞虎第一个按捺不住,张口问道:“师父,那魔教妖人无双公主的姓名知道了,只是那紫衣人又是谁?还请师傅明示,也好让弟子们有个念想。” 杜明成正色道:“万万不可。此人乃是白莲妖教教主兼南汉皇帝刘崇元的御前大内总管,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便是那无双公主,有血河剑妖兵助阵,也不是你们能够敌手的。 以后不幸遇到,尽力逃走便是。报仇之事,自有师傅挂念,你们以后连提也不许提。” 众弟子虽然心下不服,但师威深重,尽兼点头不提。杜明成换了幅笑脸对林志道:“林志,刚才掌门真人说你进境已经到了玉清顶境。不知是真是假?。 众人惊呼一声,个个目光炯炯。紧盯着林志。须知修仙一字,并无捷径,一境之差,便是天差地别。林志入门最迟,便算是天赋异禀。又能如何?只是传言,郑茹霜与林志二人都已经到了玉清九层,这等修为,便是在麒麟也只有宁小玉一人。又如何令人不惊。 林志腼腆一笑,低声道:“不敢有瞒师傅,弟子侥幸,确实已经是玉清顶层了。” “啊。的一声,九名弟子无不膛目结舌,宁小玉忽地站起,面露惊容。只有杜明成最为淡定,但声音也有些颤抖,颤音道:“果真如此?。 林志低道:“徒儿万万不敢哄骗师傅。” “好。”杜明成一拍桌面,竟将面前的一张梨木八仙桌拍得四分五集。喜形于色道:“你伸手过来 林志将右手伸过,杜明成将二指搭于其上,轻扣关脉,越听越觉的心惊,最后倏然站起,大声道:“千真万确,不但是玉清境顶层,而且真气鼓荡,眼看就要冲击上清境了。” 宁小玉面如白纸,低声道:“啊呀,这是什么样的修为奇材?。 杜明成与宁小玉对视一眼,俱都在对方眼底内看到震惊与不可置信之色。六年时间,从一无所知冲到玉清顶峰,并要马上冲击上清境,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修真奇材。宁小玉更是震惊异常,她停留在这玉、清九层已经有三十载功夫,确始终未能寸进,而林志小小年纪,竟然马上就要冲击上清。只有她才知道。玉清顶层与上清之间,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是千尺之遥。 其余九名弟子更是心中酸甜苦辣。不能一一而论。虽然宗内弟子间早有传闻,说郑茹霜向座们提到,林志和她早已经都是玉清顶层,可他们心中毕竟一直半信半疑。今日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若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可又有些欣慰,光大麒麟,就在眼前,林志年龄如此之进阶如此之快,假以时日。前途岂可限量。以何飞虎为,九名弟子相互提醒,齐齐跪在杜明成和宁小玉面前,朗声说道:“恭喜师傅,恭喜师娘,麒麟祖师庇佑,师傅教导有方,林志小师弟不但平安脱险归来。而且修为大进,麒麟光大,指日可待。” 杜明成激动的浑身颤抖,放声大笑,他自从接掌麒麟峰座以来,每日念念不忘的便是光大麒麟四字,上次大比林志小展锋茫,大放异彩。虽然不免有侥幸之议,但仍然给他脸上贴足了金,今日爱徒海外归来。修为又有大进,俨然宗内第一高弟,一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模糊的念头猛然在心中升起莫非,这林志还有未来掌门之命不成?,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云起(七) 江明成暗自忖道,如今宗内暗流汹涌,悟玄真人自忖功,白虎峰上人多势众,对妙玄掌门处处阳奉阴违,结党营私,而妙玄真人执掌门户多年,又兼青龙峰座,这么些年来青龙峰虽然没有出现什么了不起的人才,但毕竟根基深厚,宝物众多,且兼名正言顺,占有大义制高,焉能任其放肆胡为而不闻不问?一时隐忍未。只不过是以逸待劳等待时机而已。三年前例行大比,妙玄真人便更改陈规,以掌门秘技作为奖赏,令成建南以掌门大弟子身份,不得不与其他十一名新秀一同学习神剑御雷真决,便是明证;此后又派成建南带队下山奔赴通天洞。损兵折将后又被妙玄严加斥责。虽然看在悟玄面子上只罚闭关三年。但也让宗内其他势力对成建南的上位应变能力表示了怀疑,白虎峰一脉也暂时不再显得那么张牙舞爪、咄咄逼人。今日悟玄真人出手逼迫大鹏,明着是试试鸟儿本领,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真实用意又有谁人不知?无它,威摄潜在的竞争对手,显示自己的力量而已。 这林志徒儿的眼下功力,除了那个郑茹霜,只怕已经是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这掌门大弟子之位若是妙玄有意垂青,岂非囊中之物? 他想得入神,一时怔仲,心头火热,心道:苍天显灵,莫非我麒麟也真有大兴之日!却又觉得无名烦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似有无穷无尽的阴影,从此咄咄逼人而来。 宁小玉见他思虑入神,脸上阵红阵白竟似有喜乐之意,大有失态一众弟子还都在堂前跪着呢。向他以目示意了几次,却一直未见醒悟,最终忍无可忍,轻轻咳嗽了一声。 杜明成如梦初醒,抬眼看了一下堂下黑压压跪下一地的众弟子,强按着心中喜悦道:“知道了,起来吧。” 众弟子又都起来,各自归位。林志在刚才九位师兄下跪之时,也陪着在旁边跪了下来,现在师父未叫自己起来,一时也不敢便起。 杜明成望着他,故作平静道:“那好,志儿,我便陪你走一遭如何?” 林志如受雷击,师傅在他心中有如天神一般的存在,岂敢与他动手。连连摆手道:“师傅,弟子万万不敢跟您递剑过招,万万不敢啊。” 杜明成长身而起,放声大笑道:“来吧,依你的修为,莫非还真能伤了我不成?。当行便往院中行去。 众弟子无不喜形于色。洞玄承平日久,莫说是别人,就算是跟随师父已经入门六十余年,日子最久的何飞虎以及其它几位年长徒弟,也都未曾见杜明成与人真正动手过。上次薄惩成建南、田家根师兄弟也都未曾让鱼肠出鞘,谈何对决! 正气堂前便是演武场,麒麟峰上弟子较少,故而空空荡荡,并无一丝杂物。杜明成走至演武场中间。双脚不丁不八站定,微笑回头,对尚在堂门口扭扭捏捏的林志轻轻挥手,道:“来!” 宁小玉和九大弟子远远地站在正气堂门口,见那林志犹豫着不肯走过。温言慰藉道:“志儿,莫要害怕。尽管出手便是。你师傅是因为你修为骤增。实战经验并不丰富。故而想在试招中指点与你。 林志腼腆道:“那刀剑无,眼,一旦有个误伤” 宁小玉哈哈一乐,喜道:“你这孩子,你师傅已经进阶上清境三四十年,轻易不与人动手,岂不知道收由心的。至于你,尽管向他招呼便是,真不成你还能伤得了他?” 林志一想,这倒也是。杜明成在他心里一直是无敌的存在,自己虽然进阶极快,便也决不置于能够伤了师尊,何虑之有。心头大石一去。想到师尊亲自下场指点,也有考校自自己之意”头激荡,更添男儿志气,身躯一震,便向场中大步行来。 杜明成立定场中,他已经修炼至人剑合一,心随意动,手中无剑,剑气却是无所不在。远远望去,便似一支巨大白色鱼肠剑立在广场中间一般,两侧无数白色无形剑气,直冲云霄。 林志擎箫在手,对师傅远远作了个弟子礼,杜明成微微点头,示意他先进招。 林志远远向前进了两步,眼见已经离杜明成越来越近,一声怒斥,碧玉屏箫腾空而起。便似一条青龙,张牙舞爪向杜明成扑来。 这青龙与三年前大比相比,威力岂能同日而语。青茫凝聚,似有实质,便如同一条真的天上飞龙一般。怒目圆睁,风从虎,云从龙,青龙脚下,有五彩祥云,更有电光雷火。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便扑到了杜明成身旁。 旁观弟子都是三年前看过林志比试的。眼见青龙威势大涨,齐齐叫了声好。 杜明成微微颌,对这弟子的操纵之术表示满意,眼看那青龙距自己已经不到丈余,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便有一柄长剑冲天而起,一声虎啸。化作一只白虎,虎虎生威。那广场之上的天空本来已经被青光完全笼罩,白虎一出,便如冰雪消融,霎时便消散了大半。 虎踞龙盘,龙争虎斗,缠、鞭、喷、腾乃是青龙的不二绝技。稳、重、厚、定、剪却是白虎的镇山之宝。眼见那白虎步履稳健,却是步步进逼。眨眼间就将那青龙迫回了二人中线。 眼见形势不对,林志一声轻啸。已经将青龙召回,化作一支数十丈长的如橡巨歹,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一剑在手,便如虎添翼,几个回合下来,那笨重的白虎便被调动左支右拙,累得呼呼喘气。 杜明成微微一笑,右手轻挑。一阵微风吹过,白虎踪影不见,只见一柄巨大的白色仙剑立在广场中央。光彩艳丽不可方物。任你青剑横挑竖劈,我只以不变应万变,他强由他强,轻风拂山岗,他弱由他弱,明月照大江。只听叮叮咚咚仙剑撞击之声大作,却如蚊虫撞壁,点点青光都被反弹回去,白茫依旧如水银泄地,无隙可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云起(八) 农见强攻无效。林志展开游此时身形步伐俱是堕甩,凶,此时施展开来,一时间斗转星技,忽东忽西,忽左忽右,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远远望去,恰如一条青龙缠着一团白雾厘战一般。 宁小玉与众徒弟远远立在正气堂门口,眼见碧箫漫起无边剑影,狂风十三剑一剑连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剑剑都有无边杀气,不觉暗暗点头,心道:这林志上次大比没有白参加,懂得以已之长攻敌之短的道理,这也是杜明成修为太高,真气太强,若是一个与林志修为差不多的对手,只怕早被他的快剑杀迷了眼。 看这弟子竟然能与自己支持,一时未落下风,杜明成面露微笑,心中极为满意。此时林志狂风十三剑已经使到尽头,仍然不能寸进一步。杜明成已经见了林志的进攻之法。自然也要试试他的防守之术。缓缓催动真力,便见鱼肠仙剑化作一片巨大云彩,又似一座白色小山,一时间弥漫得无边无沿,几乎笼罩了整个广场,直直地照着林志头顶 林志刚刚使到最后一剑”猛觉白色云山压来,其中包含的真力较之刚才何止增加了十倍,大惊之下,一个鱼跃向后跃出,那白云小山移较他更快,才网落下,又觉压力已经到了眼前,急急用剑劈下,却只能将其阻得一阻,无奈之下又得向后连连跃出。 眼看已经退到广场边沿,再往后便是万丈悬崖,再无可退之处,而那白色剑气却不见缩反而更加凶猛的如山扑来。林志遇强则强,斗得兴,早就忘记了对阵的是授业恩师,百忙之中一个箭步直冲云霄。将玉箫高高指向天空,大叫一奂:“神剑飞天,驱雷役电,治祟降魔,煌煌天威!”倾刻间便有无数黑色云团在麒麟峰顶聚集,一团巨大的雷电火光在碧玉屏箫闪烁。 自开战以来,杜明成便一直是单手遥遥御剑,含笑立在广场中间,笑看爱徒与鱼肠搏斗,此时猛然觉的一股巨大漩涡吸力从麒麟天空涌来。竟似方圆百里的灵气都要被它摄去一般,不由脸色一变,加劲将鱼肠剑握住,暗叫一声道:“好一个神到劈雷真决!” 正气堂前观战的何飞虎等一干师兄弟,被这天变异象惊得战战栗栗。便是那师母宁小玉,也不由变了脸色,心道这便是那神剑御雷真决么?若是对阵的是我,纵是修为相当,可志儿使出如此神剑,也只有落荒而逃。 说时持那时快,鱼肠剑所化白色剑气山瞬间便要将林志吞没,就在这时,林志左手指天,右手捏个剑决,向下一挥,大叫一声道:“即!” 说时弛那时快,宁小玉何飞虎诸人只觉空中一阵强光闪烁,刺得眼睛一阵酸痛,竟然又疼又痒,刹那间无法视物,紧接着便是轰轰隆隆连窜炸雷响过。再睁开眼睛时,却见那白色鱼肠所化剑气小山竟然被那神雷劈退了半步,而林志再次高高飞起,竟然又是一利照着鱼肠劈了 杜明成脸上也变了颜色。他虽然乃是九大座之一,但洞玄历来便有严规,非掌门大弟子不得偷学神剑劈雷真决,众人都知道这剑决厉害异常,却都不知道威力大到如厮。堂堂上清境界座使出的仙剑竟然叫玉清境弟子使出的神雷劈退了半步。 他好胜心起,继续将鱼肠向前推去,却见又是一个神雷,晴天霹雳般打在这剑气小山头上。 天空更黑,无边无际的黑色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林志自从跃起。便再没有落下来过。每次神雷劈出。都有强大反作用力弹起,将他向天空中送得更高,下一剑的威力也就更大,只是那洞玄宝诰上清境界乃是何等修为,每个神雷出,都只能将鱼肠剑的攻势稍稍阻碍,竟然再也不能将其击退。仿佛无休无止的战斗中,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杜明成却是越斗越觉得欢快,仿佛面前真是一个棋逢对手的修真奇才一般。回忆平生,似乎只有四十年前神技初成之时,遇到魔教一名不知姓名的高手,那人修为虽然稍逊自己一筹,但种种邪恶法器、阴谋诡计层出不群,竟然屡屡几次差点反败为胜,最后两人斗智斗勇十几天,终于叫他伏诛彰法,自己看着他的尸体,长出了一口气。 自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这般畅快过,便是三年前赴南海诛妖,也是横扫庭犁,秋风扫落叶一般。 旁边观战的宁小玉确已经看出端倪。那神剑御雷真决果真神俊异常。威力强大,只是故老传言,对人真气消耗极大。这林志虽然不知为何,竟然能够口双敌剑。但叉怎么能是上清境麒麟座的对年。可接连传暗愕士夫,却都被剑光所阻,二人斗了力,竟然如同生死相搏一般,这可如何是好。 情急智生,她抽出自己承影剑,一剑向杜明成刺了去。 那宁小玉也是玉清顶层修为。乃是麒麟一等一的人物。此剑刺出。那鱼肠虽然不惧,但也不由分出一半剑光来抵挡。那杜明成正在神弛天外之时,忽觉有外敌加入,不觉向外一望,却是熟悉异常,不是妻子的承影剑还有谁? 刹那间神回会海,抽剑急退。冷汗涔涔,心道:我这是做了些什么?只是考量志儿技艺而已,用得着这样全力进逼吗?抬头望时,却见林志也从云端落了下来,脸色煞白,大口喘气,竟似并无无碍。 那宁小玉已经收起承影剑飞了过去,扶起林志,连连问道:“志儿。你怎么样了?”又对杜明成怨道:“你也真是,真顾自己打了性。连志儿的命也不要了。” 杜明成自知不对,讪讪笑了几声。一把将林志手腕拉起,却觉一股弹力竟然将自己的手指推了开去。他知道这是林志斗了力,真气尚未全归会海之故,稍微一用力,便将林志脉门放入手中。 扣指轻切,却觉林志虽然脉不匀,却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并无大碍,心下二喜,将林志手臂放开道:“看把你急得,没事。” 林志喘息将定,将师母推开,对着杜明成深深一躬道:“多谢师傅赐教!”又转过身来对宁小玉道:“多谢师母援手之德。” 眼见林志无事,宁小玉这才放下了心,拍着胸脯道:“刚刚可吓死我了,神剑劈雷真决,真真名不虚传。你师父已经是上清境四层,你一个玉清顶层竟然能与他支持不败,真是好大的威力。” 围观过来的众弟子这才知道师傅杜明成竟然已经是上清四层,不禁呀呀称是,而林志竟然能与杜明成过了这么多招而不落败,看他的眼光除了亲密之外,竟然多了几分敬畏。 杜明成沉呤道:“神剑劈雷雷真决,神剑劈雷真决”又看了看天空中正在四散的乌云,突地面容一变。对众弟子道:“今日比剑一事。万万不可外传。若有外峰人等问起,只道不知便是。”又顿了顿道:“散了吧。林志留下。” 众弟子轰然称是,都各自散开。 杜明成与宁小玉立在峰顶正中。林志侍立一旁。杜明成看了林志一眼,突道:“那郑茹霜会了神剑御雷真决么?” 林志急忙答道:“会的。在火山岛上之时我们曾经时炼。” 杜明成面色稍缓,道:“这便好。最起码有三个人炼成。”又刻宁小玉道:“这几年没有听说谁再炼成,对吧。” 宁小玉缓缓道:“除了三年前便修炼有成的掌门大弟子成建南,其它峰上没有。” 杜明成回视林志,竞似看着一个怪物一般,过了许久,方才叹口气道:“林志,你可知道。下山之前,我嘱咐你暂时不可以修炼这神剑御雷真决,是何用意?” 林志恭谨答道:“师父知道我修为粗浅,深怕我驾驻不得神剑引不下来天雷反受电光反噬。” 杜明成又叹了一口气,道:“这也许真是天意吧。”声音有些嘶哑,接着道:“你可知道,神剑御雷真决,历来只是掌门大弟子方可修行?” 仿佛头顶响了一个炸雷,林志倏地抬起头,惊道:“不是说已经没有那个规定了吗?作为上次大比的优胜者,我们十二名新秀都学过,九名座都知道的。” 杜明成看着他,眼光中居然有一丝怜悯,林志与他对视,不知为何竟然心虚起来,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个字,竟然微不可闻。 青龙峰顶,洞玄观前子妙玄真人正在观前散步,旁边的田长老突道:“咦,好奇怪的天象。” 妙玄真人抬头望去,只见远远的天边,正有一团漆黑如墨的浓郁乌云正在聚集,越聚越低,越聚越厚,内中似乎还有电光雷鸣。乌云迅即扩大,刹那间,便已将天空遮住了一半。 观前四处,弟子们窃窃私语,都道:“这云来得真快,眼看便要天黑了。啊,起风了,好大的风。” 他心下一动,掐指细算,乌云起处。正是麒麟方向。,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云起(九) 心与堂前,杜明成默默地注视了林志良久,终干,微骡斤洲删叹了口气。 转身,与宁小玉道:“志儿刚刚下山归来,这可是三年来我们麒麟峰最大的一件喜事,告诉徒弟们。今天晚上我们允许他们喝酒,菜也要多炒几个,庆祝庆祝。” 宁小玉也郎声道:“对,我这就去安排,不管以后如何,今儿总要庆贺庆贺。再说了,我总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天塌自有长人挡,何必早早地为一些无影子的事情担忧。师兄。你且在此和志儿多聊一会,我去给飞鹏帮厨。”说完,冲着杜明成一点头,径自去了。 林志听得莫明其妙,什么不管以后如何,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天塌下来长人当,便似乎自己学会这神剑御雷真决有什么不对似的,他疑惑地往了往杜明成,见他正在看着宁小玉的背影出神,几次张嘴,都把话咽到了肚子里,最后还是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傅,我师娘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得怪怪的?” 杜明成回过神来,慈爱地望了他一眼,摇头笑道:“你师娘,总是不会说话。不过你不用多想,没别的意思。来,我给你讲一下演炼中现的问题。” 哦,林志总觉得师父师娘似乎话里有话,总有一点隐瞒自己的意思,可他今儿回到麒麟,满心的喜悦还未散去,现在一谈到炼功,马上便进入了角色,更将仅存的一点点疑心都冲得无影无踪。 杜明成重点讲了一些他冲刺上清境时的感受,以及将要注意的关键环节,又指出林志实战经验不足的问题。从修真到现在,林志真正经过的实战考验,也不过就是洞玄宗内大比而已,并且那是在他五六层时的经历,下一步,便是继续增加阅历,寻求顿悟。洞玄宝诰之上清宝诰。杜明成也早就给了林志,其修炼法门与玉清境也并无太大差别,只是更重顿悟,更加在意机缘而已,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福分”吧。 林志自下山以后,一直是一个人摸索,今儿遇到时机,不觉便将一些苦思不解的问题向师傅提出,那杜明成是有问必答,甚至对一些自已修行中的感受探索。都毫无保留告诉林志。他的境界修为何止高出林志一筹,但林志熟读管玄子遗著,对洞玄子修真之术往往有一针见血人深馈的评价。而通天经更是一代魔教总决,常有触类旁通之效,一些打破洞玄常规的问题提出。乍听非常可笑,但杜明成深思之下,却是大有道理,二人虽说是师授徒,但徒也教师。眨眼间,几个时辰便过。林志固然获益颇大,但杜明成也并非全无所得。 眼见天色将晚,二石神思已倦,杜明成方道:“今日就这样吧。”又语重心长地对林志道:“今日你的某些感悟,居然大有道理,然而天道酬勤,切不可自以天资聪慧,便沾沾自喜,不求上进。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师傅虽然比你进阶虽早,但仍时时提点自己,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日未得飞升。一日便不能安宁。切记之,切记之。” 林志频频点头,杜明成今日一席话,又在他面前推开了一扇窗户,出现一个奇妙的世界。加之此次下山,奇遇不断,而杀身之祸却也是无处不在,只有实力才是硬道理。修炼之心更坚。而具体到修真方法。脑中尚有许多不解之谜,只能待以后慢慢解开了。 正在这时,那宁玉急急而来,原来,饭已经熟了。 杜明成正待举步,林志却拽了拽他的衣襟,小声道:“师父。” 杜明成止步,只觉这小弟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讲,宁小玉也转过身来。催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饭都要凉了。” 林志却不说话,一路将二人扯到正气堂内,又向四下要了望,眼见旁边无人,这才将观门关好,转过身来。 杜明成与宁小玉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正待冉,却见林志从怀中取出一物来,正是那储物袋。 杜明成一惊,与宁小玉对视了几眼,惊问道:“这是空间储物袋,有装天覆地之能。我麒麟峰也只有祖传下来的一个,你是从哪儿拿来的?” 林志轻轻解释了几句,他要说的重点却不在这儿,解开袋口,探手入内,竟取出了不少神树果实而来。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一地。刹那间。正气堂内香气扑鼻。 那神树果实乃是鳃鹏现,并专程带儿孙前去食用的。奇树奇果。岂同凡物?杜明成虽然见多识广,竟然没有见过此物。取起一颗来,仔细观瞧。 林志立在堂下,满心欢喜,仰头对师傅师娘道:“这可是好东西,又有灵气又大补,我吃得多了,尽力用储物袋带了不少给师傅师诚刚才堂内人太多,一直没有找到说话机会,这会是个空隙,故此赶紧拿出来。” 宁小玉杜明成眼望着他,都是微微一笑,最终宁小玉开口道:“你这孩儿倒有几份孝心,师傅师娘心领了。只是你正是冲关进阶时节,岂能没有灵丹妙药?咱们做师傅的,不赏赐你就够难为了,怎么可以还拿你的东西,快收起来吧。” 一个坚决要留,两个坚决不收。三个人拉锯了半晌,最后杜明成和宁小玉收起了二颗。又取出二颗来待会给众弟子尝尝鲜,这才作罢。 那一天的晚饭吃得格外香甜。三年不见,李飞鹅的手艺也显得更加精纯了,几年积压的感情通过酒一齐喷出来,林志大呼小叫的跟各位师兄干了一杯又一杯,最后喝得零竹大醉,借着酒意,将几年的相思之情诉说了个遍。 眼见局面狼籍,杜明成一声轻咳。各名弟子便都收拾站好,而林志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何飞虎来到他的导边,一拍前心后背,便将喝下的酒化汗尽数逼出,当即清醒了许多,跪在杜明成面前请罪。 杜明成也理解他的苦心,挥手叫大家散去。便如同三年前,刚上山的那一晚,何飞虎将林志送回屋内,那一夜,他睡得格外香甜。,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一百六十章 玉堂(一) 江几天林志甘得分外快活,只经二年未曾回归麒麟的他熙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涂了炼功便是与师兄弟们搭话,要么在午饭时分跟李飞鹅帮厨,要么自己在紫竹仙林里忆苦思甜,外带炼一会功。一小会呆。杜明成也知道他在这玉清顶层已经是炼无可炼。宁小玉三十年的功夫尚且不能冲到上清。对林志又有何求?何况这个宠爱的小弟子是才刚从山下归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由他去吧。 前些天忙碌之时尚且未曾觉得如何。现在一旦静下心来,林志却觉的越来越想一个人了。有时候在紫竹仙林里散步。听着鸟语花香、莺莺燕燕,往往会突然眼前浮动起她的身影,又有时在麒麟散步,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子,心中不禁狂跳,心想要是她该有多好。可往往再一仔细端详,现却是李师姐或是师娘,不禁心里涌起一阵失望。 茹霜,她还好吗? 他迫切地想弈到她的歌喉,想看到她的身影,甚至,哪怕是听到别人说起她的片言只语也好。可回麒麟十几天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在他面前主动提起过她,仿佛大家都淡忘了一个事实他们二人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甚至,林志主动自入死路也都是为了她。 怎么办?她回来了吗? 如同一头困兽,他狂乱地在紫竹仙林里走,树林里被他美妙箫音聚集来的无数珍奇鸟类,都在远处枝头注视着他,不停地叽叽喳喳,仿佛在讥笑这个为情所困的人类,怎么一点都不象箫音表现的那么潇洒,一点都不能提得起放得下,敢作敢当。 事实上,林志确实是个,比较重感情的人。这种人,说好听点是重情重义,说重点是婆婆妈妈,要三国曹操品起来:“非大丈夫是也《厚黑学》中李宗吾道:古往今来,面厚心黑,方能成就大事,或厚或黑,都不能称之为英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又有人道:女人,还不是墙上的泥坯,录了一层又一层。而林志既不厚也不黑,更可笑的是对一个。“如衣服”的女人念念不忘,真乃“无能之辈。也。 这天他终于打定了主意,到玉堂峰去看一看。 吃过早饭,他假装仍旧去紫竹仙林里炼功,网一进林,偷偷地张望了一下,见四面无人,驾起碧玉屏箫便飞下了山,心里打得如意算盘 我悄悄地去,一会再悄悄地回,没有人会知道,更不会有人笑我。 玉堂峰并不远,整个,山如同一片巨大的靠椅,位于洞玄九峰的最东边。山峰东侧向阳。坡上长满了牡丹花,花儿朵朵,迎风怒放。谚语、俗语说:“阴茶花,阳牡丹。 。牡丹喜阳,但不喜欢晒,最喜欢生长在地势较高的朝东向阳处。玉堂峰山高东向,日照丰富但并不酷热,乃是牡丹生长的极佳场所。天下较名贵的几个品种,如“状元红。大棕紫脂红。”“烟龙紫”等等在峰上一应俱全。特别是有一种山上独有的大红色的牡丹花,花骨朵异常之大,枝挺拔有致,叶繁茂多姿,花雍容华贵,被誉为观赏牡丹之上品以其花大、色艳、型美、香浓而“甲海内”称为“玉堂红”。当年洞玄子祖师初来此山之时,曾经感慨地写下《洞玄子赏牡丹》诗:“玉堂天上清。玉版天下白玉堂红由此出名,玉堂峰也由此得名。 不到一盏茶功夫,林志便已经到了玉堂峰脚下。玉堂峰不比麒麟小峰,山上也有三四百名女子,平时莺莺燕燕,群雌粥粥,煞是热闹。慧玄师太平日最是古板,又是最喜爱清静的,看不惯年青弟子们整日打打闹闹,故而自已在山南僻静之处自筑厅堂,留众弟子在山北居住。又想到峰上全是女子,行动多有不便,故而又在峰前小路上筑了个。凉亭,平日坐上两名弟子看守,也是个防君子不防小人之意。 林志自思从未来过玉堂。此行又是有求于人,驾剑上峰自是极不礼貌的动作,故而远远地便在峰前落了下来。走得几步,便见厅堂内两名穿红穿绿的年青女子正在嘻戏打闹,其时正在炎炎夏日,两名女子身上穿得都不甚多,也没现有人前来,相互动作之间不觉亲呢异常。吓得林志急忙把头缩了回去。心道:“耶,这女子们比男人还胆大呢?” 只听红衣女子笑道:“你也是思春了吧。赶快报告静如师姐去叫她们给你找个,修真的男弟子来。早些合体双修去。” 绿衣女子却叹了一声道:“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凹曰况姗旬书晒芥伞以介。只是整日在这玉堂峰上。接触外界的机会又少。哪四个叮入情深意重又有本领的郎君去?” 红衣女子拿手指羞她道:“羞羞羞。不知羞。怀春这样的话都说完了。而且还装,装,白虎峰的周师兄整日家前来找你,每次都要带不同的好东西,你还偷着与他在山下私会,你以为我没见到啊,莫不是又有新欢忘了旧爱了,嘻嘻。” 绿衣女子却比她胆大泼辣得多,面色也不动一下,又吸了一口气道:“周师兄到是对我不错,只是,,可惜他也只有玉清三层的修为,自己都不得长生,只是如何带契得我?我们女儿家嫁人只有一次,若是不小心嫁了个碌碌无为的男子,那可如何是好?” 红衣女子看起来其她小得多。娇声道:小依姐姐,你也要求太高了。周师兄既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又对你温柔体贴,任你蛮使娇,一点脾气也没有,在我看来。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再说,玉清三层也很不错了啊,我们入门几年。不也是个玉清三层吗。毕竟你也不是茹霜师姐那种修真奇才。又哪能高攀得上修为高的。” 那叫小依的绿衣女子收了笑意。又重重叹了口气道:小燕你还所以不太懂得。 正是因为我们不是郑师姐那样的修真奇才,所以才更要找一个好的双修伴侣中。我以前也觉得周师兄确实是不错,可他入门十年也不过玉。清三层,这一辈子也是追不是林志卑兄了。” 林志初时听得他们说起郑茹霜是“修真奇材”又是一脸的敬重。不由满心欢喜,不曾想那小依竟然说到自头上来,不由心中一动,似乎心脏也跳得快了些。 小燕也渐渐收了笑意,叹了一声,靠着她坐了下来,道:“是啊。林志师兄进境奇,可真是门内九峰都罕得一见的天才了。” 绿衣小依说起林志,竟是满脸羡慕敬仰之色,声音也不自觉高了许多,道:“那麒麟林志师兄”师兄叫得又嗲又尖,林志远远听见,都不觉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她犹不自知,继续道:“入门三年便得大比优胜,成为我们洞玄宗六十年评选一次的十二新秀之一;下山三年。又连越几级,成为玉清境顶层高手。放眼宗内,莫说是同年龄的弟子,便是立派几千年来,也是唯一一人。只怕是洞玄子祖师再世,这个年纪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林志听得浑身不舒服,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已经成为玉堂少男少女心目中的偶像之一。这可有点树大招风了,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他隐隐约约的感到。 她稍顿了顿,声音又抬高了些“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有情有义,敢作敢当。三年前与心爱的郑茹霜师姐一起在通天洞遇险,十二名洞玄新秀,几百名正派弟子,只有他。悍然不顾魔教妖人的凶恶威胁舍身跳入烛龙腹中与那心爱的人决然赴死,这是多么伟大多么浪漫的一幕:一对白衣胜雪的恩爱情侣,男的玉树临风,女的娇憨可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丽动人,毅然决然地做一对同命鸳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恨我当时不在场,林志师兄一定是回眸深情一笑,笑容中有心酸有温馨更有着宽大的情怀,茹霜师姐也一定是深情款款,幸福地倒在林志师兄的怀里”双手合十,眼睛微微闭上。身子向后绮去,仿佛自己便是那与爱人共同赴死的茹霜姐般。 红衣小燕也被她鼓动起了情绪。啧啧道:“是啊。真是好生浪漫。而且,最幸福的是,跃入蛇腹中二人还没有死,两人还一齐归来了。” 绿衣小依身子不停地向后靠去,边倒还边在红衣小燕身上乱扭,那小燕退了几次终究是退无可退,见她还赖皮在自己身上不肯起来,恼道:“你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可要拧你了。”伸出手来。轻轻在绿衣女子胳膊上做势要拧。 那绿衣女子眉头轻蹙,挺着个娇躯便向她手上撞去,还大做娇嗔道:“你个狠心短命的林志哥,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你打,打,打死好了。你个狠心短命的小冤家。” 那红衣女子见他这般无赖,一时举着右也不是放也不是,忍不住出声笑道:“你呀,还真把我当做林志师兄了。”,弈旬书晒加凹姗不一样的体蛤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玉堂(二) 录衣小依却是不管不顾,依旧是赖在她怀里。星目微离似睁似闭,微微娇喘道:“你,你不就是我的林志哥哥吗?” 红衣小燕又好气又好笑,右手修长的食指中指弯起,做个观音拈花势。轻轻在她额头上弹打了一下道:“快别痴心枉想了,林志哥哥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郑茹霜师姐要是知道你这般作嗲浪,还不活活吃了你。何况,莫说你这修为层次,容颜相貌,便是徐丽娇师妹那等天生奇才。又是丽质琴心,娇颜容貌,而且在那大比时节竟然将抽到的轮空签这等大好事都当众让给了林志。对林志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一百二十分好了,还不是水中月镜中花,落的个对影自怜,对月伤情,终被宗内当作笑柄,你又何苦来着。” 那绿衣小依倒是干脆利落,一个翻身坐直了,向红衣小燕掉了个白眼。撇撇嘴道:“瞎,玉堂峰上赫赫有名的小依姑娘是什么人?胳膊上会走马,拳头上能站人,办事提得起放得下,这还用得着你操心。我也就是没人处花痴罢了,谁象徐丽娇那个大傻冒,从小就对人家一往情深,变着法儿给人做些衣服鞋袜之类,现在被人踹了不说,姐妹们在僻静处安慰她几句吧,还百般替负心人辩解,说什么想来也是万般无奈,又说是什么日久情生,自己万万不能跟郑茹霜师姐比的,只盼他她们比翼齐飞,和和美美。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说他傻不傻,林志哥再好,可天上的月饼当不得饭吃呀,还不是水中月镜中花,终究是旁人的男人,光看着眼馋吃不着,有什么用。至于那郑茹霜,更是可气了,情敌还有什么客气的。要是我,哼,跟我争,管你什么师姐不师姐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她来个下马威再说,”边说边手舞足蹈,张牙舞爪,唾沫飞溅。如是种种。便如同树林中来了五百只鸭子。恕作者不能一一道来。 林志在旁边树林中早就听得痴了。他现在的功力较之二位女子,只怕高出几倍不止,静静地立在树影丛中。不用客意隐瞒身形,便丝毫不怕会被她们现。那两名女子一则本领低微,二来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更没想到便是口中念念不忘的林志哥哥便在身边,一时间口无遮拦。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到是道出一段隐情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阿丽的心里居然还藏着这么多事。从上山开始。林志便一直当她是个小妹妹,下山三年,虽然不是经常,但偶尔也会想起她,每次这时,脑海里便出现一副含羞带怯的神情,总是默默地躲在角落里关注着她的大哥哥。说他不心疼她是假的,可是那种心疼和对郑茹霜的感觉是大不一样的,或许是自欺欺人,或者是内心深处不愿意点破这一点,害怕一旦说破这张纸便破坏了两人之间兄妹一般纯洁的感情。他一直当她是一个小妹妹呀”从来,从来没有动过其它心思。 此时一经两位女子在不经意间点破,刹那间一种潮水般的感情浸湿了他的全身。他不自觉地浑身战栗起来:六年前上山残酷被许堂主炼时意外受伤,在她家医馆里初次相见,分手时她意外地赠给自己一粒灵丹,虽然未曾服用,可他一直记着她的好处;在自己被选拔进入内门,阿丽真心地替他高兴,赶着亲手做了一双千层底的布鞋,那双鞋,俱是阿丽一针一线亲手所织,几乎伴他渡过了在麒麟峰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直到大比之时方才换了一双新的;大比抽签之时,阿丽拿着那张轮空签,本来都已经被大家误以为是她自己的了,可在这万中无一的机会面前,她不怕别人误会,不理会些许流言辈语,当着师尊的面将签又还给了林志;端午之后,她又拿着母亲亲手做下送上山来的榨子,冒着被麒麟众弟子嗤笑的危险,钻在大树底下等林志,就想让他尝一下,吃几口;决战之中,她不幸落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下台之时望着台下观战的林志,欲语还羞回眸一笑,那种美少女的娇羞,直到现在还叫他心悸不止。 可他一直当她作妹妹呀。林志可以对天誓,二人单独相处之时。龌龊的心思也不是没有起过,可他始终是执规守礼,连她的手都没有牵过一下呀。 现在一经人点破,她对他的好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顿时如醒瑚灌顶一是的,她,她已经不是自己眼中的小孩子了,虽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罚口二百般不想承认。可一个无可置辨的事实是。她是喜好非如此,不能解释。 林志现在也不是情箕初开的懵懂少年了,与郑茹霜的几番反复,叫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以前只不过是心思都在茹霜身上,一时间未曾顾及过阿丽的心思。此时一时沉迷,不觉心中莫名难过:以阿丽那样温柔婉转的心思。也不知道这三年是如何渡过的。同门当面耻笑,自己背后难过,夜深之时辗转反侧,却还要担忧那个负心薄悻浪迹天涯行踪不见的人。 林志一时踌躇,他来玉堂,本来便是想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悄悄打探一下郑茹霜的消息究竟探亲多长时间了,老家又在哪里,估计什么时候会回来。如果有可能,自己还想请她们带个口信,说自己已经回麒麟了,若是那郑茹霜回来,还请过山一叙为是。网才听见两位玉堂高弟妙语连连,心中还暗暗高兴,心道正巧碰见两个多嘴又消息灵通的玉堂包打听,这点消息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正好听见她们说起自己的名姓,一时间不好意思便立即上前,谁曾想稍微呆了一会,竟然听到这种有关自己的**。 一时间林志心中酸甜苦辣辛五味翻滚,反到呛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那两个小女子所言,便象是整个玉堂峰年轻女子都已经认定,自己便是那负心的陈世美,而阿丽便是那受苦受难的秦香莲,甚至更惨,便是那单相思痴心枉想一夜飞上枝头变成凤凰的黑嘴乌鸦。 只听那二位玉堂女弟子抢着叽叽喳喳,连说带笑,句句都在取笑阿丽的痴与迂,说什么“自从林志下山后便沉默寡言,如同魂掉了一般,成建南带回林志的死讯后更是莞劳孑立,形影相吊,除了练功,往往是整月也不和周围的人交谈几句,几天不见便消瘦得不成*人形有一年过年之时,恰逢玉堂建峰千年整数庆典,峰上摆了几十桌素宴,所有的长老师傅们包括嫁出去的、修炼未成返回人间的前辈弟子都出席了,掌门妙玄真人和其它八峰座还亲自派人送来贺词,这可是峰上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同峰姐妹们欢聚一堂,载歌载舞,各展所长,尽情取乐,也讨慧玄师太一个欢心。唯独阿丽一人躲在房子里,死活不肯出门,说是越是热闹她反而越是伤心。亏得慧玄师太挂念,派静如师姐去叫她,才让她委委屈屈出了门。到了演出场,恰好一位师姐表演吹箫绝技,艺惊当场,不料却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又念起林志来,一人向隅。泪洒当场,叫峰内长老好不高兴有几个相好的师姐师妹说她是得了花痴,一时心念转不过来,都抢着给她介绍对象,也有几个青龙白虎的师兄慕她容颜,怜她清苦,爱她痴情,都愿意不管结果如何。先相处一段,替她排解一下。一个相好师姐自告奋勇,找个机会拐弯抹角的跟她提了一下,熟料人家刚一开口,还没有说到正题,她便勃然色变,硬生生将那个,师姐赶了出去,又将自己关在门里哭了半天,以后见了那几个,师姐师妹便如同寇仇。再也没有好脸色,话都不说一句。连姐妹都做不成了又说什么“半年前郑茹霜师姐回来了,峰内无数人等俱都欢天喜地,静如师太也替阿丽高兴,第一个便跑去告诉了她。阿丽果然狂喜至极,只是自那以后却更加觉都睡不着了,连功也顾不得炼了,每日在禅堂祷告三清祖师求菩萨保佑林志,见了人也是一脸喜色,拉着大家主动说林志哥哥吉人天估,自会平安归来,惹得峰内人人生厌。慧玄师太派人对她言道:便是那林志回来了,你这么一点微末功夫,他还会要你吗?你倒她说什么,说只要林志哥哥平安就好,自己只要远远望着他便平安喜乐,万事无忧,至于说平安伴侣,那是万万不敢想的。不过此法倒也有效,此前本来她便拼命炼功,说是要炼好本领杀了烛龙为林志报仇,此后更是奋,连吃饭睡觉也顾不得了。你道那烛龙乃是混沌生物,一身本事何等惊人,洞玄子祖师当年都未曾诛杀,莫说是你只有短短几十年寿数,便是上天垂怜,让你再活再炼三百年吧又有什么用?此螃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结果又传为笑柄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玉堂(三) 小向平常,林志却听得惊心动魄,七八年炼就的养心功爽联“不货间被丢的无影无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面如土色,木立在树林里。竟是动也动不得,心中翻来覆去便是一个念头 这可怎么得好。 那两个,女子自是不知已经闯了塌天大祸,依旧在一起叽叽喳喳。绿衣小依继续道:“其实要是我。完全可以想明白的,林志哥哥这样的修为,这样的多情,那样的英俊潇洒,温柔体贴,一夫多妻,那是肯定的。这还是现在,要是将来,那怎么会是自己一个人的呢?若是能够嫁给这种大英雄,便是为奴作妾。自然也是乐意的了。只是男人好说。茹霜姐姐那关就怕过不去。天下哪有一个女人愿意自己的夫君纳妾的?除非,他的本领要较我高的一大截。” 纳妾?林志仿佛心头亮了一亮。只是马上又暗了下去。少年爱的是女神,那种肉欲色*情的成份还少了一些,不懂愕纳妾贪花的道理。他只是反反复复的想,自己在不经意间便负了阿丽,叫她伤心至此。情何以堪?至于郑茹霜那里,她知道后又会怎么看自己? 红衣小燕也道:“那是自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虽然我是小门小户,那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茹霜姐姐出身来历虽然不知,但气质高贵,恩师对她又是极为重是,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岂能任由人来欺负?” 绿衣小依叹口气道:“痴心婆姨负心汉,老话真是万万不假的。可怜阿丽这一个月来一直在祖婆庵冉坐关修炼,估计也没人跑去告诉她。若是知道她的林志哥哥已经回麒麟了,可却十几天也不来看望她一眼。真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伤心,莫不要得了失心疯才好。” 红衣小燕也轻叹了一口气。二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间都意兴阑珊,再无话说。 便在这时,只听得远处山峰顶处一道红光升起,恰似离弦的箭一般飞向这边赶来。不大时分已经到了近前,林志定睛望去,却又是两个红衣少女,身材高挑,眉目清秀,望之可人,估计也是玉堂峰的弟子。 亭内红衣依也现了天边这道红云,高兴地站立起来,拍手笑道:“轮值的田家姐妹来了,我们能够回山去了。这一坐便是一日一夜。真是叫人无聊至死。” 不大功夫红云已到近前,却是一枝极大的红色仙剑,到得近前剑尖越降越低,两名少女从红云上跃下,笑道:小依小燕,你们等久了吧。我们按照静如师姐的安排,前来轮值了。” 小依和小燕一刻也等不得,急吼吼地跃上红剑,回头对田家姐妹笑道:“日头出来就该来得,多叫我们替你们值了半个时辰。两个偷懒耍奸的家伙,看这五天你们怎生熬得?” 那两个少女看起来真是姐妹。站在左侧的似乎稍大一些,闻言笑道:“好个尖牙利齿的快嘴小依,五天干耗都没把你的话唠治好。快别用你担心,我们早有准备。”将手一扬,却是拿着一本线装古:“边看书边炼功,很快就过去了。” 小依果真是伶牙利齿,也笑道:“快别自作聪明了。我们也不是没带过这种书,一会就看完了。整整五日五夜,只有两个人腻在一起。真是烦也烦死了。飞剑就要走,不理你们了。”说话间,便见红光又起,那支红剑徐徐升起。在亭顶盘旋一周,缓缓由慢而快,便向来处折返而去。 林志见那红剑来去自如,而眼前这几位女弟子,顶大都是玉清三四层。并无驾驻飞剑能力,而且红剑光华桀桀,显然是大有来头之物,心中不由好奇大起,心道:竟然有人能够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遥控飞剑。真是藏龙卧虎,高人辈出。又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只怕是也全无意义,不由暗自溜上玉堂峰一看为妙。心念一动,脚下生风,已经悄悄蹑了上去。 那红剑去势如风,不大功夫便已经到了峰顶。眼见前方红砖绿瓦,人影绰绰,莺莺燕燕之声不绝,却已经到了山北女弟子日常居住聚集之所。那飞剑却不停留,径直拐弯。飞向工南去了。 林志不敢再跟,远远地看见红剑又飞了一段,便向一处青瓦屋前落下。料得便是那管事之人的住所。他绕行了几步,便从远远的森林中掠过,转了个大圈也到了那里。 是一处占地极大的院落型建筑,院落依山而建,山左山右俱是森林。环境保护的极好,参天大树比比皆是。院落前边一直往南,却是无穷无尽的牡丹花。虽然不是五月遍地花开的季节,但仍然有不少异种花朵迎风怒放,大株大株的牡丹。郁郁葱葱、密密麻麻、一簇簇、一片片在微风中摇曳着美丽的身姿,牡丹种类,至少有几十上百种,个个美妙非凡,诗意盎然。花的形体和颜色也各不相同:花儿颜色各异,花朵硕大,花瓣肥厚,花蕊也非常多。有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粉色的”红的似火,黄的似金,粉的似霞,白的似玉,深浅变化,摇曳多姿。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如痴如醉。牡丹枝干如松如铁,迎风傲骨;芽如钩如舞,形多色艳;叶三叉九顶。娇艳妩媚。真的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一阵微风吹过,阵阵清香便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林志还未接近,远远便觉浓香扑鼻,空气中似乎都充满着花粉,又似浑杂着女儿的幽幽暗香。 眼见那飞剑便是越过牡丹园进了此处。林志不敢再运真力,远远地便按下了玉箫,从山间林后徒步而行,却见院落后边与那山势相连。竟似穿山而过一般。眼见某处墙壁较矮,轻轻一跃,便翻了进去。 却是个无边无际的大园子,园内依旧栽着是无数牡丹,只是数量略少。花种也较外边的更为名贵。什么世间最绿的牡丹“豆绿。”最黑的牡丹“冠世黑玉”花瓣最多的牡丹“魏紫”足有六七百片花瓣,最红的杜丹“火炼金丹。”它的颜色大红艳红。象极了初升的太阳;最蓝的牡丹“蓝田玉”粉里透蓝,蓝得青亮;最佳的间色牡丹“二乔。”一朵花上两种颜色。 第一百六十三章 玉堂(四) 二远地,丹尽牡丹花中间,是座灰煮的庵堂式陈舟缘懈而沉默地巍峨耸立 林志四顾无人,快步朝庵堂走去。他并没有什么窥视玉堂峰隐秘的想法,更没有对慧玄师太不敬的半点心思。只是此次本来是为探听郑茹霜的消息而来,却意外知道了阿丽三年来对自已一往情深,以至于茶饭不思,腰围清减,甚至受尽奚落。看破红尘,又如何能够撒手便一走了之。听说她在祖婆庵闭关,自然便要前来看看。只是具体见到以后说什么,他还真没有想过。 快到庵堂旁边,便见门上有块匾额,上书三个大字“祖婆庵”笔力柔中带钢,似是女子所写。林志心中一喜,知道是找对了地方,刚要推门,就听到里面有女子说话,不是那才从飞剑上落下的小依燕还有谁? 只听那绿衣小依低低说道:“这次差事完得好,静如师姐还奖赏了我们呢!一人一粒炼气丹,真不错。”边说边听到脚步声,似乎是朝外面走来。 红衣小燕也轻轻道:“是啊。也不知道静如师姐这次着么这么好打 道。不过,管她呢,嘿嘿,一人一粒炼气丹,真有这么好的事。我宁愿天天奔门口轮值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近前。林志急忙退后几步,屏声息气躲在一株高大的牡丹花下。只听脚步踏踏,两个年轻女子说笑着从庵内走出,径直向着前边走去,又过了半晌,只听远远地吱呀一声,大门轻启,已经走得远了。 林志从花下探出头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庵堂前,所幸,堂门并未关严。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向里张望。却见里面是个极大的空间,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三个巨大的三清道君金身神像立在中间,面前还放着几个蒲团。虽是白天,但庵内仍然显得极为灰暗,一道狭长的太阳先,影。高高地从屋顶天窗上射下,正巧落在三清道君头上,显得神像更为金光灿灿。 他轻轻地推开门,进了大殿四处打量。神像前香火烛光俱全,蒲团温热,四处一尘不染,自然是刚刚还有人在的小依和小燕也是他明见方才出门,听其口气,似乎静如师太也在这里,怎么会突然间踪影不见了呢? 他抬起头向上打量。玉清元始天尊顶负圆光,身披七十二色,端坐正中,上清灵宝天尊居元始天尊之左侧位手持太极图,太清道德真君右手持拂尘,左手拈指微笑,三尊神像怕不都有三四丈高,雕塑人匠心独具,故意让其显得头大身眼如铜铃,手如巨斗,更添了许多威仪。 洞玄山本出道教一脉,那三清道君也是常见的,而且据传,玉堂峰的创峰始祖乃是一个女子,姑老终身,后于一百岁上大彻大悟,披入教。自号“玉堂子”乃是洞玄宗第一个女道士,遂立玉堂一脉。这玉堂峰本无名,玉堂子性好花卉。见其盛产牡丹,逐渐移植养育,终成山上一大特色,故而又有人称之为“牡丹园”玉堂子仙升后,世人遂称为玉堂峰。 林志四下扫射半晌,也未现有什么暗门地室之类。正一筹莫展间。忽而想起在外面看这庵堂来。只见它连绵纵深,竟然如同深入山腹一般。而现在打量,这庵堂虽大。却远不如外面所见深长了。 他目光投向几尊大神,见其背后与墙壁之间似乎并不相连。便似玄意留出一些距离一般,心下立时恍然。绕过三清背后看时,后墙正中。怕不是有个一人进出的小门。门内居然有微风吹出,不知通向何方。 林志现在艺高人胆大,更何况,既已至此,又岂有空手而返的道理。他自忖身在洞玄山上,便是让那慧玄师太遇到。也不过是微惩了事。料也不至于如何。他怕引起同门误解,不敢取出碧箫照明,就这么进门走了几步,便是一个转弯。再往里走,便见一盏油灯,继续向前走。却又是一个转弯,所喜的是每个转弯之处,都有一盏油灯照明,故而光阴虽弱,总而不至于迷失方向。 这么左转右转,也不知转了几次,走了多远,林志暗思,若是从外面看来,只怕已经深入山腹许拜便在这时,只觉眼前一亮,面前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抱腹洞穴。 洞穴四周,星星点点,竟然是无数的油灯。只是这洞穴巨大无比,油灯虽多,也是杯水车薪。山洞壁上有无数小的洞口,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便如无数毒蛇欲择人而噬一般。 林志入门已经数年,初入麒麟时便听人说过,那玉堂峰祖师玉堂子虽系女子,然却有大毅力大智慧。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前辈。她本来因资质所限,在洞玄子九大弟子中并不十分出色,常被人所轻。只是因年轻之时在情感上受挫之后,便在玉堂峰内一处洞穴打坐闭关,立志不破玄关,终身不出。这么一坐便是三四十年,莫说是门下弟子,便是洞玄子祖师都以为她已经仙逝,只是苦于她立下誓言,不愿进洞找她。熟料玉堂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七七四十九年之后,破关而出。一身本领已至化境,便是较之青龙白虎几位师兄也不廉多让。后人感其至诚,念其苦修,故命她修行所在之峰为玉堂峰,在她打坐闭关的山洞前修了一座厅堂,因她后来出家。便名“祖婆庵” 此处如此隐秘,自然是玉堂峰上一处十分紧要所在,又建在祖婆庵后。料来便是那玉堂子闭关的山洞了。这让洞自从玉堂子飞升之后,便成为玉堂峰历代弟子苦修之地。代代有情感受挫看破红尘之妇人女子。在祖师面前庄严诺一不破某关。决不出山。女子痴迷,往往有终生不出者,便是三五年后出关。虽是技艺大进,却也已经屏绝了凡尘俗念,在三清道君前挥然落。扫尽三千烦恼丝,从此只做槛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