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深宠亿万妻》 第1章 今天一定要把孩子流掉 榕城的医院熙熙攘攘,妇科排着长队。 “夏之芊。” 听到名字后,女人面容清丽而淡定,步伐平漠地走了进去。 “怀孕一个月,确定流产吗?”老医生推了下眼镜,漠然问。 “确定。” 乔子衿听见自己不慌不忙、淡定自若的声音,就像肚子里的只是一颗小种子,任人拔取。 老医生挑了挑眉,签单后起身:“去把裤子脱了。” “好。” 乔子衿照做了,躺在生硬的床板上,鼻尖还充斥着上一场手术的血腥味,又浓又犯恶心。 下午查出怀孕后,乔子衿没有半点犹豫,转身预约流产。 所幸,今天还剩下最后一个名额。 老护士浏览过乔子衿的资料,再打量着一副迫不及待等待离开的女人。 一般来流产的年轻女孩,要么哭爹喊娘,要么愁容满面,这么淡定的倒是很少见。 老护士低头,在手术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问,“你爱人呢?” 乔子衿微阖双目,眼前浮现出男人那张冷峻如冰的脸:“他没来。” 老护士挑了挑细眉:“没来?” “这不是他的孩子。” 语出惊人。 老医生愣了秒后,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复杂了起来。 “麻烦您快一些,我晚上还约了客户吃饭。” 这态度冷得,就像怀的不是自己孩子似的。 现在的年轻姑娘,心都够狠的,活生生一条命啊,就这样说丢就丢。 老医生心里暗叹一声。她利索取了麻醉针,正准备打下去时,突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林老师!有位女病人五个月自服堕胎药,现在大出血!赶紧上手术!” 几个护士急急慌慌,将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推了进来。 “咋咋呼呼的干什么,没看到我在做手术吗?”老医生脸色微变,不悦地问。 护士忙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林老师,这是陆沉院长特地叮嘱,必须要今天完成手术的人……” 老医生听到“陆沉”二字一下愣住,不悦的脸色瞬间散了些。 然后,她转头望向乔子衿,“夏小姐,事发紧急,您看,您现在才怀一个月,什么时间来动手术都没问题,要不先让给这位五个月的小姐?人命关天啊。” 乔子衿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要她让出今天医院的最后一个名额。 “好。”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并利落穿好衣裤,扫了眼床上汗水涔涔、惨白呻吟着的女人,低声道,“那你们把钱退给我,我去别家医院动手术。” “啊?这……” 老护士面露为难,“我们医院系统不能退钱的,要强行退款,我们就得扣工资。” “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但这手术我今天必须得动。”乔子衿声音平薄而不容置喙。 她为了掩人耳目,特地借了朋友夏之芊的身份证来动手术,明天就要还给她,改日是肯定不行的。 “救……救救我!” 突然,躺在担架上的女人伸出一只苍白的手,颤巍巍地伸向乔子衿。 她披头散发,浑身沾满了血,但乔子衿还是认出了那张脸—— 是蒋雨茉! 乔子衿的肩膀不觉一抖。 就在不久前,这女人还曾为自己是陆沉最得宠的小三而春风得意,处处与她碰壁。 她所说的话,始终在乔子衿的耳边挥散不去:“陆太太,我看你真的认不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呢,陆沉连碰都不想碰你,你不过就是有个虚有其名的位置而已,识趣点,赶紧再找个男的嫁了,说不定啊,还能趁你绝经之前,好好享受一番夫妻生活乐趣。” 那是一个月前公司的登山活动上,蒋雨茉说完这段话后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将她推下山崖。 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乔子衿闭上眼睛,依旧能感受到尖锐的石头和岩壁摩擦过皮肤的痛感,浑身满嘴都充满了血腥味。 她跌到左腿骨折,但好在留了一条命,并且,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救了起来。 经过那男人几晚无微不至的照顾后,她康复的当晚,却失去了贞洁。 若非蒋雨茉要害她性命,她不会遇见那个男人,更不会怀上腹中的孩子! 乔子衿的拳头紧紧攥住,心底对这女人的恨意,一瞬间就涌了上来。 病床上,蒋雨茉扯住她的袖子,痛苦大喊:“求求你了!行行好,救我和我的孩子吧,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呵,乔子衿清冷的眉眼间不觉染上冷笑。 见死不救这种话,亏蒋雨茉能说得出口。当初推她下悬崖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么。 然而,还未等乔子衿做出选择,蒋雨茉便试图撩拨开眼前的发,想与她对视。 乔子衿浑身一个激灵,在她对上自己的眼睛前,猛地背过身去,消失在门口。 “夏小姐?” 老护士连忙追上去,那道纤瘦的身影却已消失在走廊。 一直跑进楼道里,乔子衿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涔涔薄汗。 好险。 幸好她反应及时,才没被蒋雨茉看到脸。 现在正值她与陆沉打离婚官司的重要时期,千万不能蒋雨茉发现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乔子衿轻叹一口气,手掌搭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个意外的孩子……只能改天再找时间流掉了。 她走进洗手间补妆,用一根玫色口红点缀唇瓣,抿了抿,鲜明的颜色显得十分妖娆。 刚补好妆,突然间,头顶灯泡传来“滋滋”两声。 乔子衿以为只是电路出故障,并未放在心上。 她转身要走时,忽然“唰”地一下,整个洗手间的灯光都灭了,视线在一瞬间被剥夺,漆黑一片! 是停电? 乔子衿意识到这一点时,双腿忍不住微微颤抖,这深陷漆黑的感觉,又将她牵扯进一个月前那黑暗而疼痛的夜晚。 那个男人也是在这样的一片漆黑中,刺穿她的身体!那种疼痛、无助和绝望的感觉,再次爬上了心口。 乔子衿双手撑着瓷砖桌面,腿忍不住地发颤。 “请问,有……有没有人?”乔子衿一遍遍无助地张嘴呼喊,却只听见自己空荡绝望的声音回响,根本无人回应。 第2章 你去医院干什么了? 在她几近绝望,试图摸索手机打开手电筒时,忽然间,身后贴上一道温热厚实的躯体。 他来得太突然,吓得乔子衿浑身一颤,张嘴就要惊叫出声。 然而在她的喉咙发出声音之前,男人的唇忽然温热而霸道地擭了上来,直接堵住了她所有的呼吸与意识。 是他! 虽然只有过一晚,但乔子衿一下就认出来,是救过她,也侵犯了她的男人! “唔……” 乔子衿双手紧紧推住他的胸口,猝不及防地想躲,后脑却被他狠狠摁住,男人又急又躁的吻快将她吞噬殆尽。 这一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结束时,男人轻抵着她的额头,呼出的缠绵气息,尽数喷洒在乔子衿的脸颊上,“一个月没见,还是那么生涩。” 半嘲讽半认真的语气,令乔子衿的耳根瞬时间红了,她狠狠一脚踢在男人膝盖上,坚硬如磐石,痛的反而是自己的脚。 她咬唇,清澈眸底染着愤怒和恐惧,死死望向他的脸,却也只能看出他脸庞的轮廓,和他西服领下白衬衣的颜色。 除了知道这人性别男,乔子衿对其一无所知。 “来医院干什么的?”男人薄唇吐出温薄的气息,问。 乔子衿一边狠狠抹着嘴角,一边往后缩着身,尽量不与他碰触:“来医院自然是看病。” 男人淡笑两声,手掌忽然就握住她的腕,捏在手指间,细而柔缓地摩挲着,“你身上有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乔子衿能感受到他的手指修长而分明,一下又一下,温柔耐心地抚摸着,就像那晚,他也是这样极致温柔地待她。 “请你自重!” 乔子衿在意识被他带进沟里前,强迫着收回自己的手,嗓音清冷地道,“那晚我已经留了语音为证!如果你再骚扰我,我就——” “你就?”男人淡淡一笑,“告我?” 他的口吻十分漫不经心,是真的不害怕她起诉。 “你以为我不敢?”乔子衿嘴硬地咬牙问。 男人手掌摸向她的脸颊,指尖灵巧地滑到耳垂处,沉沉地宣告,“乔子衿,你可以尽管去告,只要你知道我是谁。” 在“乔子衿”三个字出来时,她浑身一抖,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与细胞都凝固住了。 他…… 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拼命去看男人的脸,试图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除了双漆黑深幽的双眸,和落在耳边炙热的气息,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乔子衿不知道那男人是何时离开的,只是灯光恢复后,她才骤然回过神,重新看向镜子,那张精致漂亮的脸颊已是大片惨白。 —— 回到家时,乔子衿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她换上一身修身西服,配上干净的女式白衬衫,纽扣开到锁骨处,露出白皙而修长的脖颈。 她给自己补了妆,并将头发盘在脑后,颇有股职场女人的性感与知性。 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打算出门时,却听见楼梯传来熟悉而沉重的脚步。 乔子衿想起今天那个躺在床上,满身是血的女人,握着门把的手掌忍不住颤了颤。 随后,门便自己开了,一袭高大的剪影出现在眼前,此刻显得尤为冰冷。 这是她的丈夫,自她从山上摔下后,一声都没慰问的丈夫。 乔子衿自心里冷笑一声,完全把他当作空气,侧身绕过。 “乔子衿,你眼瞎了?”陆沉不悦的质问从身后响起,语气中宣示着他的不满。 乔子衿脚步停住,却不屑回头,只冰冷地问,“你有事?” 陆沉对她的态度非常不满:“你去医院干什么了?” 乔子衿拳头攥得很紧,虽然已有防备,但被问到时,仍心虚地颤了下肩膀。 “你消息倒挺灵通的。”她轻冷地笑出声。 陆沉的俊颜瞬间阴郁下来,刚抽过烟的嗓音低沉得可怕,一字一顿地道,“我不派人盯着你,怎么知道你跟别的男人偷吃,还他妈怀了孕?!” 呵,果然,自己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他都派人盯得清清楚楚,这种自己在外彩旗飘飘,在家还要控制着她自由的男人,可真够恶劣。 “乔子衿,你他妈听不见我说话吗?!”陆沉见她不回答,心里愤怒更甚,浑厚的手掌一下掐住她的脖颈,死死发狠地摁在墙上。 “咚”一声,乔子衿还没回过神,肩膀就被狠狠撞在墙上,脖子被那双素来温柔的手掐着,呼吸瞬间被桎梏住。 这所谓名义上的丈夫,掐她时一点都没手软,稍加一点力气,就足以置她于死地。 这一瞬间,乔子衿在喉咙的痛楚里更加明白了,陆沉从未爱过她,他们之间,也从没有什么夫妻情谊。 他只是个自私到极致的男人,稍有谁不顺着他的意,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当初热切嫁给他的那颗心,早已在一次次绝望中被浇灭。 她麻木地笑了笑,因为呼吸不畅,说话断断续续的,却字句有力:“怎么……你自己在外面彩旗飘飘,还指望我在家屹立不倒了?” 陆沉以为她是承认了,冷薄的眼里瞬间点燃一把怒火:“你他妈真的敢!” 伴随他音量加大,乔子衿感觉脖子上的压力也越来越重,她立刻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张单子上的名字是谁!” 陆沉闻言,微愣了秒。尔后狠狠瞪她一眼,松开乔子衿的脖子,低头去扯她的包,粗暴两下就翻出了那张单子。 很清晰的写着——“夏之芊”。 上面有医院的公章和大夫的签字,不会有错。 看来只是她陪夏之芊去的孕检,是他多想了。 陆沉皱着的浓眉松了些许,眼神中的冰冷也化开了些。大掌将那单子随意一揉,扔在垃圾桶里。 在被松开的那一刻,乔子衿几乎是逃离开,手掌抚摸脖上的伤痕,满眼警觉地瞪着他。 “最好是这样,”陆沉定了定神,脸色中的暴怒散去,再开口时,已恢复往常的清冷,“想必你今天也看到了,我是怎么处理撒谎的女人的。” “什么?” 乔子衿愣了一秒,随后瞬间懂得了什么:“你……你的意思是,今天蒋雨茉流产是你下的手?” 第3章 你这是杀人! “很意外么?” 陆沉凉凉地笑了两声,盯着她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我在睡她之前就说过,绝不要孩子,如果怀孕了,哪怕生下来我也会给他掐死!” 乔子衿浑身一震,顿感一股刺骨凉意,直直蹿入骨髓血液。 “可是,蒋雨茉都六个月了,胎象应该很稳了。你……你到底给她灌了多少药?”她不敢置信地质问他,双手都在发着抖,浑身冰凉无比。 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曾经温润如玉的男人,就算再绝情再变态,竟会狠毒到亲手杀死他自己的孩子! “呵,谁让她在避孕套上戳洞,自己搞那些小把戏,怪不了我无情。” 陆沉冷笑两声,悠悠地说着,手指缓缓掀起乔子衿一侧的发丝,“你记住,乔子衿,如果被我发现你怀了哪个野男人的孩子,我也会那么待你。” 乔子衿目光顿在原地,手掌下意识护了下小腹的位置。 医院里,蒋雨茉躺在床上向她伸出那只满是鲜血的手……这样的画面,一遍遍回旋在脑海之间…… 她呼吸觉得困难,胃里上下翻涌,双腿都几乎站不稳,“变态!你这根本是杀人犯!” 陆沉居高临下地瞪着她佝偻的身形,蔑然轻笑两声:“我就算是杀人犯,也永远是你的丈夫,你最好给我记住这一点!” 他说罢便转身走出房间,残留在屋子里的味道,让乔子衿觉得恐惧而冰冷。 她胃里那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连忙捂着嘴冲进厕所,一阵呕吐。 在胃几乎被掏空之时,乔子衿的心也随之变得空荡荡。她无力地靠在墙上,满脸苍白如纸。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这个连跟自己牵个手都要脸红半天的大男孩,竟变成这副模样了…… 是从婚礼那天,乔子衿的父亲撞死了陆家爷爷开始么? 的确,是那天起,陆沉对她就彻底变了。 可是,乔子衿的父亲明明已经入狱受刑,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了,陆沉却仍不肯罢休,把失去爷爷的痛苦全部加在乔子衿身上,用一次次的冷战、出轨、家暴狠狠地折磨她。 乔子衿撑着身子,吃力地站起来,漱过口、再将凌乱的妆发整理干净。 她没有时间休息和感伤,她得工作,她要自强起来,才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家人。 今晚是与榕城大名鼎鼎的圣曜集团谈的一桩生意,这家只出现在新闻里的公司无人不晓,市价高达上百亿,其总裁江凌寒更是风靡全城的大人物。 乔子衿作为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她需要将公司的模特举荐给圣曜集团,成为集团的主代言人,努力达成长期合作。 这次谈判,就连boss唐蝶也亲自给她打电话:“子衿,你要把这笔生意当作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来办!咱们公司未来的兴亡发展,就看今晚了!” 一路上,乔子衿屏息凝神,满心的压力山大。 直到站在包厢门前,她还在不断紧张,这对从业多年早已是公关老手的她来说是很少见的。 推门而入,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一排目光径直朝她的方向望过来,那一张张价值连城的脸,都是在电视上常见的面孔,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各自身边都坐着位性感的女郎。 最抓人眼球的,是坐在正中主位上那一身深黑的男人,他慵然地坐在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晃着酒杯,俊颜的轮廓宛如刀刻般完美,然而双眸却寒冷如一把刀刃,自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令两旁的人都不敢靠近。 乔子衿下意识多看了那男人几眼,似是被他察觉到了,冰冷的目光微抬,一下落在她的脸上。 对视上的瞬间,乔子衿浑身猛一抖,立刻避了开来。 多年经验,她知道那男人多半就是江凌寒,还真是人如其名般的冰冷强势。 而坐在江凌寒身边的,便是今晚她最大的竞争对手,az的公关经理julie,她穿着黑色紧身裙,将身材呈现得淋漓尽致,领口放得低,露出一片诱人的雪白。 穿得丝毫没有职业规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里的陪酒小姐。 乔子衿无视julie投来的瞪视,落落大方地做起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星辰娱乐公司的公关经理,乔子衿。” 主座上,男人淡薄地觑了一眼乔子衿,唇角浮现饶有兴致的淡笑。 那种不疾不徐、诡异到极端的笑容,就像吃定了猎物的野兽,令乔子衿觉得浑身不舒服。 julie坐在江凌寒身旁,白嫩的手指勾着自己的发丝,缠卷在指心上,讪笑两声:“辰星集团?那不是连市场前一百都没进的小公司吗,也配进江总的局?” 乔子衿不理睬挑衅,不卑不亢地望向旁边的男人,微微鞠躬:“江总,我是跟您联系过的乔子衿。” 男人手握着酒杯,缓缓抬头,目光深邃地打量着她:“是联系过,不过我邀请乔经理六点半到,现在已经快七点了。” 他那语气分明是责备,却是含着淡笑说出来的,无形中给人一股压力。 乔子衿往后别了下耳际的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很抱歉,因为一些家事,我来得晚了点,还请江总见谅。” “乔经理,我看你也不是公关新人了,你知道我们的规矩,迟到了是有处罚的哦。”坐在江凌寒身旁,一位大腹便便的老板冲她油腻地笑了笑,一杯酒已经推到乔子衿的面前。 在座的各位都不是生意场新人,都明白这推到面前的酒,多半是加了什么。 她墨瞳盯着那杯酒,几秒后,白皙的脸庞展开笑靥:“当然,这是应该的。” 她拿过酒杯,硬着头皮仰头全数喝了下去,一股辛辣感在口齿间蔓延开来。 既然她来了,也就没想着能全身而退,只要在药效发作前,及时去厕所催吐出来就行。 江凌寒淡漠看着那女人放下酒杯后,对其他男人笑得优雅自如,弯起那对月眉,挤出一抹叫人怜爱的无奈:“各位,我现在可以入座了吗?” “来来来,入座吧。”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个空位。乔子衿拢着西服坐下,将手里捏了许久的企划书,推到江凌寒面前。 男人只斜斜觑了一眼,薄唇抿出淡淡的讽刺:“一坐下就谈生意,乔经理赶时间?” 第4章 他调查过自己? 这江总不比她从前对付过的任何老总,随口一句反问,都像是故意针对她而来、意图不善。 乔子衿莞尔,从容应答道:“江总说笑,我今晚的时间可都是您的。只是这份企划您先看着,想什么时候谈都可以。” 江凌寒沉默着,倒是真的伸手翻开了企划书,乔子衿暗自松了口气。 然后下一秒,“啪”地一声,企划书原封不动地被丢了回来,正丢到乔子衿的脚边。 群众里顿时传来窃笑,贴着男人而坐的julie也捂唇嗤笑:“一个破公司做的企划,还敢拿在江总面前耀武扬威?” 乔子衿深深吸气,忍着这股巨大的屈辱,俯身将企划书捡起来,书页都被酒水浸湿了。她面色平静,抽出纸张一点点仔细地擦干净,没有伤到纸张。 这些事,她经历了太多太多,作为一名小公司的公关经理,受冷嘲热讽不是罕事。 “江总,请问您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她继续耐着好脾气,低声问。 “我跟你们唐总敲定的模特是蒋雨茉,怎么到你这就换了人?”江凌寒一字一句地发问,冷薄而毫不留情。 乔子衿的十指紧张地攥了下,她绝不能说是因为蒋雨茉流产。若流产丑闻若传出去,必定会影响到全公司的形象。 她低眉想了想后,道:“还请江总谅解,蒋小姐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已经停止了她的所有代言活动。” “私人原因?” 江凌寒闻言,忽而冷笑两声,嗓音幽幽冷冷,“我听闻,蒋雨茉跟乔经理的丈夫之间有说不清的暧昧,莫非乔经理是为了打击报复,故意把蒋雨茉撤下来了?” 乔子衿一双瞳孔猛地瞪大,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江凌寒怎么会知道蒋雨茉跟陆沉的事? 不对…… 他怎么会知道她已婚,且丈夫是陆沉? 乔子衿盯着眼前慵然饮酒的男人,橘色的灯光流泻在他分明的脸颊上,透出一股遗世而孤立的神秘感。 难道这位江总调查过自己? 顿然间,一股寒意像蛇般蹿上后背,令她脊椎发凉泛寒。 “我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乔子衿的手心已冒出冷汗,脸颊露出的笑意也略显僵硬,“不过,江总知道得还真多。” 江凌寒没有回答,锐利的视线代表他不容置喙的态度:“麻烦乔经理回去带话,我只接蒋雨茉当形象代言,否则合约免谈。” “江总,蒋小姐她真的不行……” 乔子衿咬着殷红的唇瓣,谨慎地盯着男人那笑意斐然的神情。那样玩味的表情,并非是真的想让蒋雨茉代言,更像……是在戏弄她。 为什么?难道这些大公司老板都爱借以捉弄他人的真心,好彰显自己有多么高高在上么? 彼时,旁边很应景来了几句起哄:“乔经理,不如你试试呗,我看你长得那么漂亮,身材不错,只当个公关经理可惜了。” 闻言,乔子衿不觉怔了下,细眉轻锁。 开什么玩笑,她只是来举荐公司模特的,如果被唐蝶知道她敢抢模特的饭碗,那她还要不要在公司里待下去了? “这位老板,您就别说笑了。”乔子衿一边压制住内心的咒骂,一边淡淡地笑道,她拢了下耳边的碎发,下意识看向江凌寒。 这男人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薄唇角流露饶有兴致的微笑,似乎满意这个提议。 “开什么玩笑,一个公关经理能当什么模特。” julie上下觑着乔子衿,不屑地嗤两声,转头又附带讨好的笑意,趴在男人肩头呢喃,“江总,我可是诚心诚意举荐自己当圣曜代言人的,只要您喜欢,我可以一分钱不收。” 她不断把身子贴上男人的西服,然而还没碰到,江凌寒便下意识往旁边一挪,julie的手扑了个空,一下撂倒桌子上的玻璃杯子! 一切发生得极快,杯子瞬间掉落在地上,“哗”一声碎裂开来。 那一声,让julie脑子里也响起了爆炸的声音,她手足无措地看向男人,“江总,我……不是故意的。” 在场宾客忍不住笑出声,笨手笨脚、愚蠢至极,果然胸大无脑不是传说。 男人的脚踝被那玻璃碎片扎出一道伤口,豆大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混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十分刺目鲜明。 他的表情瞬间冷了几度,嗓音凌厉:“滚出去。” julie咬紧唇瓣,被当众凌辱得又羞又恼。 “江总……”她不死心,哭哭啼啼地试图挽留。 男人不耐地皱眉,朝林毫投一个眼神,他便迅速上前,将女人强制拖了出去:“julie小姐,在江总把你封杀之前,还是快走吧。” 眼看着julie哭爹喊娘地被踢出局外,乔子衿收回视线,忍不住咬了下唇瓣。 视线落在男人脚踝处的伤口,只有她看得到,明明在流着血,他的表情却泰然自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乔经理不觉得,刚才的提议不错么?” 男人低淡的声音,突然打断乔子衿的思绪。 乔子衿下意识抬眸,对上江凌寒深幽的双眸,仿佛一股无形的吸引力,将她的心脏抓得牢牢。 只是她看得出这男人……根本是在玩弄她,并没有诚心谈生意的打算。 “江总,我只是个公关经理,担不起模特的身份。”乔子衿脸色微冷地回应。 既然对方心不诚,那么再大的合作也未必能谈拢,不必强求。 江凌寒被她拒绝了也不恼,缓缓抿了口纯酒:“既然如此,真是太可惜了。” 乔子衿自知是该离席的时候了,她起身,对在场的老板们微鞠一躬,淡漠绝美的面庞上看不到情绪浮动,更无惋惜之意。 江凌寒抬眸凝望着女人离去的身影,唇畔笑意逐渐深了起来。 走在光线昏暗的走廊上,乔子衿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捏着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唐蝶她谈判失败的消息。 唐蝶与夏之芊不同,是乔子衿穿同一个开裆裤长大的朋友,两人的友谊算一算也有十几年了。 唐蝶小时贪玩不爱学习,但家庭却很优渥,唐氏给她资金开了这家模特签约公司,虽然名气不大,但能跟最好的朋友共事,乔子衿觉得很满足了。 她可不想因为这件谈败了的案子,影响到跟唐蝶的友谊。 乔子衿正低头思考,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正尾随她进了女厕所。 第5章 着火了! 关上隔间的门,乔子衿叹了口气。 该说还是要说的,这桩生意本就不好谈,唐蝶一定不会怪罪她。她在一次次犹豫中,还是拨通了电话。 等待音响了很长时间后,终于被接起。 只是,那头传来的竟是道男声,而且,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喂,哪位?” 乔子衿霎时怔住。 她连忙将手机拿下耳边,确认过打的是唐蝶电话后,不敢置信地道,“陆……陆沉?” 听得到男人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下,然后彼此都陷入了沉默。 乔子衿纤细的眉毛皱了皱:“你怎么会拿着唐蝶的手机?” “我来公司找你,唐蝶不在办公室,把手机丢桌上,我顺便捡起来接了。” 陆沉回答的声音不急不躁,十分平稳,听上去没有半点问题。 乔子衿知道陆沉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不会怀疑自己的挚友,于是声音略带不耐地道:“那你等唐蝶回来了,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陆沉皱了皱眉:“乔子衿,你现在人在……” 不等他问完,乔子衿已经挂了电话,她没必要告诉这男人她今晚谈判失败的消息。 陆沉手握着电话,听那头“嘟嘟嘟”的忙音,心里一阵爆裂的烦躁,狠狠将手机往床铺上一摔。 这该死的女人!胆大包天了竟然敢挂他电话? 下一秒,腰际忽然环上一双素白的玉手,柔软的身子贴上后背,“怎么了?谁打的电话把你气成这样?” 陆沉浓郁的墨眉间展开一丝温意,他淡淡回头,望着女人美得惑人的面庞,她刚洗过发,湿漉漉的玫瑰护发素味道,缠萦在男人鼻尖,勾起一抹无限的遐想。 “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陆沉嗓音沉了沉,炙热的大掌握住女人的手腕,直接扣着她的后脑深深吻了下去。 “唔……” 唐蝶娇唤一声,十分顺从地往身后大床倒去。 乔子衿挂了电话,正打算从厕所隔间出去,却发现,门不知道何时从外面反锁了! 她用力拧了几下都无济于事,连忙拍打着隔间门:“喂!有没有人在外面?” 外面没有回应,但却传来什么液体泼洒在地面上的声音,还有人脚步不断来回走动声。 她以为外面有人,连忙大声求救:“谁在外面!拜托帮我开个门,我被锁住了!” 门外,响起一道猥琐至极的笑声:“乔小姐,你就别喊了,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敢让julie小姐在那么多老板面前出糗,不让你吃点苦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乔子衿脸色微变,脚下有什么液体浸透了过来,伴随着刺鼻的味道,低头一看,竟然是—— 汽油! “你要干什么?” 乔子衿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惊慌地大叫,出于求生的本能,掌心疯狂加速拍打着门板,“放我出去!” 那人笑了两声,紧接着下一秒,“擦”地一声点亮了打火机,“乔小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打电话求救还来得及。” 乔子衿猛地睁大瞳孔,下一秒,火光掉落在地上,瞬间席卷吞噬了整个厕所。 …… “来人啊!着火了!” 酒店刺耳的警铃一遍遍尖锐地响彻内外,所有包厢的宾客都惊慌失措地往外冲,脚步声、哄闹声、警铃声混乱地交杂在一起,场面一度凌乱无比。 江凌寒所在的包厢,大家都跑得差不多了,林毫被人群挤来挤去,都站不稳身子,他拼命踮起脚去找江总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刚才火灾警报响起的时候,有道身影瞬间抢先冲出了门外,然后所有人都一发不可控制地疯跑出去逃命,林毫也没看清具体是谁跑了出去。 莫非……那是江总? …… “救命……咳咳……” 乔子衿站在马桶上,脱下西服外套紧紧地捂住口鼻,浓黑的烟熏得她眼睛都睁不开,酸疼得不停流泪。 “有没有人救……” 她无力地试图发声,但只要稍微张开嘴,烟就会蹿进鼻子和呼吸里。眼前的门已经被烧变形,不断有火苗“滋滋”地蹿进来,乔子衿望着面前的场景,双腿不觉发软,瞳孔逐渐变得涣散起来。 烟越来越多,就如同一只遒劲的手死死扼住她的呼吸,没有半点新鲜空气进入胸腔,她就像一只溺水的鱼张扬着脑袋等待死亡。 乔子衿听见外面呼啸的警铃声,一阵又一阵,心中不禁无限悲凉,大家都在逃命,谁还在意得到她? 呼吸……已经越来越痛苦了。 她……就要这样死了吗? 乔子衿越发变得模糊的视线里,竟然幻想着出现了一张脸,年少英俊的面庞,微笑着朝她走来…… 陆沉…… 真是可笑,她垂死前的脑海里,竟还期待着那男人会出现…… 身子和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意识正如同她瞳孔中的焦距一样变得愈发涣散…… 忽然间,“砰”地一声巨响,被加热到变形的房门被一道巨大的外力猛然撞开。 乔子衿的意识一下被拉扯回来,她被吵得睁开了眼睛,见火光里站着一道身影,正一步步朝她走来,然后那只炙热有力的大手,一下紧紧攥住她的手,直接带入怀中。 吸氧器,被一只大手粗暴地扣在唇鼻之间,男人那张俊脸被火光照映得无比清晰,低沉的声音急促不断地呼唤着她:“呼吸,乔子衿!” 乔子衿…… 他在喊她的名字? 是陆沉吗?还是…… 乔子衿朦胧的视线映着面前的男人,不是陆沉的脸,却是十分熟悉的怀抱。 他身披一条湿毯子,怀抱着她一步步冲出了火海。 是谁…… 她一下下拼命地呼吸着,就像快要干涸的鱼突然得到了水源,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天啊!怎么还有一位受害者!快放上担架!” 消防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冲出火海,他身上的毯子已经破破烂烂,俊脸上被烫得伤痕斑驳,但所幸,他没有受伤太多,吸入过多烟雾的,是他怀里的那个女人! 第6章 陆太太正在抢救! 乔子衿脸色苍白地被放上担架,脖子里喉管处仿佛有股剧烈的灼烧感,根本呼吸不过来…… “好痛苦……” “患者严重缺氧,心率加快,血压增高!赶紧送去急救!”几个中心医院的医生连忙大吼着命令道。 乔子衿已经意识恍惚了,她张大嘴巴不断地呼吸,在被推走的同时,手指还下意识攥住那男人的手腕,仿佛那是她安全感的来源。 在她被迫送开男人的手时,从嗓子发出一声沙哑的呜咽,“不要……” 到底是谁……救了她? 她一定要看到那好心人的脸,事后好好感谢他才行…… 浓烟让她的眼睛也受了重伤,乔子衿拼命勉强睁开眼睛去看,却只能看到男人的西裤…… 目光吃力地再往下,是他露出的半截白皙的脚踝,上面清晰的一道玻璃划过的伤痕。 乔子衿盯着那伤口半晌,愈发觉得熟悉,内心猛地一震,那是…… “病人失去意识了!动作再快点!” …… 一切靡靡之音结束后,陆沉搂着女人缓缓起身,英俊的面容覆上一层倦意。他微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餍足地抽着。 “我也要。”唐蝶依靠男人的胸膛,软声儿撒着娇。 陆沉宠溺地低笑,将烟往女人的红唇间一塞,二人调情正浓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这次是他的手机,他抿唇低头,是从医院打来的。 “喂?” “陆医生,大事不好了!陆太太在火灾里受伤,吸入过多烟雾,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呢!您快过来一趟吧!” 陆沉猛地一下坐起身,浓眉间染上凌厉:“你说什么?” 他突然一下的动作,不经意碰到唐蝶的胳膊,她握着烟的手一下烫到了脸。 “嘶——”唐蝶吃痛地倒吸一口气,瞪了眼陆沉。 陆沉却似乎并未发觉,他立刻掀开被子沉声道:“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你去哪啊?”唐蝶见他接了一个电话就要走,连忙不依不饶的从后面拉住他。 “乔子衿出事了,她在的酒吧出了火灾。”陆沉利索地穿好外衣外裤,神色严肃地从衣架上拿下外套,披在肩上。 唐蝶闻言,白皙的小脸并未表现过多的惊愕,“她人没事吧?” “现在处于昏迷。” 陆沉低眸掰开女人的手指,他那双深黑的墨瞳里清晰可见的担忧,让唐蝶看着非常不爽。 “没死你去干嘛。”唐蝶抱着手臂背靠在床头,轻嗤了一声,满满的不屑,“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陆沉的动作一滞,拧眉望向女人娇美的侧颜,但此刻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满是刻薄之意。 他淡淡抿了下唇角,敛去眼底的厌恶之意,低头整理着纽扣:“你们不是朋友么?” “朋友?我们当然是啊,”唐蝶红唇扬起一抹莞尔,玉白的足尖一下下撩拨着男人腹部结实的肌肉,“上朋友的男人的床才刺激啊……” 陆沉脸色微低,他抬手将女人的脚摁下去,转身便消失在房间门口。 唐蝶淡淡凝望着空荡荡的房门,唇角勾起的笑意逐渐消失,阴冷透满了整双眼眸。 —— 乔子衿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大一的那年,她跟陆沉刚刚确认了关系时,陆沉牵着她的手,单膝下跪给她戴上一枚戒指。 后来乔子衿才知道,这小子是把他爸妈的订婚戒指给偷来了。就因如此,陆沉被父母痛打一顿,还鼻青脸肿了一整天。 乔子衿又气又心疼,一边给陆沉上药一边训他:“谁要你偷戒指给我了,拿回去还给你爸妈。” 男孩干净的眼睛里却满满的真诚,一字一句地发着誓言:“子衿,总有一天我会赚大钱,买一个比这个大几倍的钻石戒指来娶你。” 她的心里想化开一块蜜糖那样又甜又柔,杏眸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气,深情地凝望他。 那晚陆沉吻了她,彼此的初吻,干净又不掺任何杂质,点到即止。 直至现在,乔子衿依稀记得男孩吻过她后,那张红到熟透了的脸颊。 她在睡梦中慢慢蹙起了眉宇,不经意间,有几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流进唇角,咸涩不已。 窗外天色已黑,昏暗的灯光将房间分隔成明暗两片天地,男人就站在漆黑的暗处,墨瞳里静静映着女人的脸。 她在哭,伴随着低浅的呜咽声,粉唇小动着,像在嘤咛着什么梦话。 男人的瞳孔微缩,往回收了收目光。 做个梦都能做哭,这女人是水做的么。 安心雅缓缓睁开眼时,眼泪还粘在睫毛上,视线略显模糊,但她很清楚地看到面前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男人。 她头痛得厉害,大脑里面一片嗡鸣。 “醒了?”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杂志,淡漠而熟悉的声音。 乔子衿表情瞬间沉了下来,眸光冰冷地盯着他。她双手紧攥着被子,见到他时才想起,梦里幻境之中的他和现实生活的他,早就天壤之别了。 “伤口还疼不疼?”陆沉放下财经报站起身,眸光淡淡被灯光渲染,一片虚假的温暖。 乔子衿被他提醒了才发现,左胳膊被缠了厚厚的绷带,还有种灼烧般的微疼感。 “不劳你费心了。”她语气疏离地道,态度并不佳。 在她面前惺惺作态,其实不知道是刚从哪个女人床上赶过来的。 陆沉对她那副疏冷的态度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手掌淡淡撑着膝盖:“你今天晚上怎么会在‘瑰色’酒吧?” “谈事。”乔子衿随意搪塞了句,拿起床头的手机,便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医生说了,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能看手机。” 陆沉浓眉又是一拧,他漠然起身,浓重的阴影覆盖上来,大掌直接伸过去夺走了她的手机。 乔子衿正回复着工作上的邮件,一下手机被人抽走,心里顿时蹿上一股火。 火灾、事件,再加上心仪的生意没谈拢,还被那位江总羞辱一顿的愤怒,直接蹿上了心头:“你管好你的蒋雨茉就行,要不是因为她流产,我今天的生意也不会黄!” 第7章 让我看下你脚踝 “呵。”陆沉低笑一声,玩弄着她的手机,她手机上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就像在摸着她柔软的五指那样舒适,“今天玩的可不是蒋雨茉。” 听他漫不经心笑出来的话语,乔子衿的脸颊划过一丝苍白和愕然,十指不觉攥紧了身旁的床铺。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是刚从别的女人床上下来的。 恶心! 心脏一阵深沉的刺,密密麻麻地扎出疼痛感。 真是可笑,不过是做了个跟他有关的梦罢了,方才一醒来看到眼前的陆沉时,她差点没分清梦境与现实,还期待他是知晓自己烧伤后,焦急地跑来医院看望她。 可实际上,他不过是刚睡过一个女人,顺道路过,狠狠嘲讽她的狼狈而已。 梦境里那个干净纯白的少年,早已不复存在了。 陆沉嘴角微勾,女人脸色愈发阴沉,他心里就有股莫名的快感:“你就不好奇是谁?” 乔子衿深深吸气,手指已快将床单给揉烂,却依旧微笑着道:“洗耳恭听。” 她生着病,柔软的黑发笼罩在苍白而透明的脸颊两旁,显得十分无力,如她强撑在脸上的笑容一样。 陆沉却爱极了她这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只有在这时,他才富有作为男人的成就感, 他早就厌倦这女人逆来顺受、漠不关心的脸,仿佛就算他死了,她也只会不痛不痒地、淡漠无痕地“哦”一声了事。 “一个你我都熟悉的人。”陆沉缓缓凑近,薄唇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是吗,”乔子衿闻言也不露出恼意,明眸皓齿,弯出一抹笑意,“睡了我们家阿姨?你睡了哪个,王姨还是李姨?” 陆沉闻言,嘴角笑容骤然一僵,刚浮动在心头的快感,瞬间被打入冰窖。 这女人…… 竟然敢用那些下人来讽刺他! 陆沉愤怒的神情只持续了一秒,继而冷笑着起身:“的确,我宁愿碰那些卑贱的下人,也绝不会碰你。” 乔子衿面不改色地反唇相讥:“求之不得,这样我感染艾滋病的概率就低了很多。” 陆沉内心席卷起愤怒的狂风暴雨,他狠狠俯身下去,食指与拇指发狠地攥住女人的下颌:“你少诅咒我!我告诉你,我要真得了艾滋,第一个就感染给你!我死、你乔子衿也别想独活!” 乔子衿被他那动作吓得浑身一抖,不停克制着身体的发抖,她注视着男人冰冷到令人绝望的瞳孔,双眼莫名就泛了红。 她拼命地想将眼前人与梦境里那双深情而澄澈的黑眸重叠,却发现,根本只是徒劳。 陆沉狠狠甩下女人的下巴,冷眼看她的身体砸在床上,哼笑一声,转身解了衣服扣子,便在陪护的病床上躺下。 “我不需要你陪,你出去!”乔子衿努力想要控制住压抑的情绪,却还是压不住浓厚的鼻音,狠狠指着门外道。 既然看不得她好,恨不得她死,他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陆沉却冷哼一声,斜卧在床上不理他,沉默的半晌后,回应乔子衿的便是均匀的呼吸声。 乔子衿愣了下,狠狠咬了下唇瓣,心里暗自咒骂了声。 在别的女人那玩累了,就跑到她这里休息,恬不知耻! 算了,仅此一次同房,以后不会再有! 她将被子深深蒙住脑袋,却掩盖不住外面男人熟睡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静谧而安详。 想一想,自从二人闹离婚以来,不,大概是从成婚的第一天起,她就没听过他睡觉时的轻鼾了。 安心雅努力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了一晚上,终于来了些困意时,忽然感觉到一道沉重感压在身上! 她困倦得厉害,下意识伸手推了一下,但触手的却是一片炙热到滚烫的胸膛! 乔子衿猛地醒了过来,立刻睁开眼睛时,一张漆黑却轮廓深邃的俊脸正呈现在眼前。 是他! 还未等她叫出声,男人立刻俯身吻住她的唇瓣,一番狠狠掠夺,根本不给她思考和反抗的机会。 “唔……” 乔子衿吓得浑身一抖,熟悉的味道和炙热的温度,席卷着一股疯狂的侵略,夺取了她浑身的意识。 这一吻仿佛点燃了她浑身的火热,可当她睁眼对视进那双眼眸时,却又冰冷阴戾得可怕。 她在做什么? 乔子衿震惊得浑身一抖,意识彻底清醒,往男人的唇瓣上狠狠一咬,他轻“嘶”一声,她趁此时连忙将男人狠狠挣扎开。 “还挺野的,学会咬人了?”男人与她贴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像巧克力一样黏腻地缠在一起。 乔子衿咬牙切齿,用力锤了下男人的肩膀:“你疯了!” 她下意识回头往旁边的陪护病床一看,陆沉还睡在那里,身躯正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着。 乔子衿心里莫名地疏了口气,幸好……他没醒。 “出去!”她目光怒意地瞪向压在身上的男人,丝毫没怜惜地踹了他一脚。 为什么这男人总像阴魂一样死死不散!陆沉还在房间里,他就敢对她动手动脚! 男人无端被她踹到小腹下方的位置,疼得微哼一声,大掌一把摁住她的脚踝:“我看那场火是把你烧野了。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什么救命恩人?”乔子衿瞬间愣住,眸光瞪圆。 尔后,脑海里闪回一样出现她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画面—— 有一双温热的手臂抱着自己,还低沉地大喊着自己名字,将她濒临崩溃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难道说,救了她的人,就是…… 男人眸光幽幽地注视着乔子衿,她在回想着,然后眸光瞬间一凛,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清澈的瞳仁里满是不敢相信。 他不觉微淡地沉笑出声,掌心粗糙温柔,拨弄开她额前的发丝,“想起来了吗?” “是你……”乔子衿猛地缩了缩身子,颤抖着双唇问,“你当时也在会所?” “碰巧在那里见位朋友。”男人没有片刻犹豫,十分自然地勾住她玉白的十指,缠绕在自己的掌心之间。 “可是……”乔子衿还是不敢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突然想起昏迷前所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 男人西裤下露出的脚踝,有伤…… “给我看下你的脚踝!” 乔子衿骤然坐起身来,直接扑过去扒住男人的西裤,狠狠往上一撩。 第8章 够刺激 男人一个猝不及防,险些跌落床下,他稳住身子,皱眉看着女人认真打量自己脚踝的模样。 乔子衿娇小的身子伏在那,又小心又紧张地看着,呼出的气息柔柔绵绵、一圈儿圈儿地喷洒在自己脚踝皮肤上,偏偏那里敏感至极,他被刺激得心头荡开一圈火热的波纹。 男人饶有兴致地舔了舔唇角,寡淡清俊的眸光里,逐渐染上炙热的欲望。 乔子衿却全然没发现危险的接近,只专注在他的脚踝上。 果然! 虽然房间昏暗有些看不清,但用手指摸一摸,的确有道疤痕! 乔子衿呼吸一滞,今晚所见到的那位“江总”,他的左脚踝也被碎酒杯扎破了。 莫非他们…… 乔子衿立刻回过头急于得到证实,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腾空抱起! 她身体瞬间失重,险些惊叫出声,连忙下意识抱住男人的胳膊,沉怒质问:“你在干什么!放我下来!” “这里不方便办事,去厕所。” 他云淡风轻的眸中一片炙热,抱着女人走进病房的厕所,长腿一带,直接将房门关上。 他一个反身将女人的身体压在门板上,让她的双腿圈住自己的腰肢,彼此身体紧密相贴,柔软而温热的感觉瞬间传递到他每一寸神经里,每一下都是刺激感。 男人作势要吻下来,乔子衿心里一惊,猛地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连忙往旁边一躲,试图转移话题:“我有话问你……” “嗯?”男人俯首埋在她白皙淡香的脖颈间,一边深深吻着,一边粗哑而厚重地呼吸着。 乔子衿拼命从他凌乱的吻中稳住呼吸,清晰无比地发问:“我问你,你脚踝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她的话刚问出口,便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微抖了下,然后一切动作都暂停了。 果然被她问中了心事! 乔子衿用凌厉而尖锐的视线盯住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你脚踝上的伤是不是被酒杯划破的!” 她一边问,其实心里多半是不确定,双手紧张地攥住男人的肩膀,呼吸都在发着抖。 但,乔子衿所感受到的男人不确定的呼吸,只持续了一秒不到,便瞬间被邪肆的笑意所取代:“从了我,我就告诉你。” “你……” 乔子衿被他的话挑拨得脸色涨热,却不知他是在捉弄她,还是在故意转开话题。 难道……他真的是那位江总? 可这怎么可能!江总跟她素不相识,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在厕所救她! 如果他不是,那又到底是谁……他的出现,他的伤口,全都是谜团! 男人轻吻着她的额头,桎梏住女人的双手压在墙壁上,薄唇细细密密地咬着她的耳垂:“集中点注意力,与其猜测我是谁,不如先想想怎么讨好我……” “你做梦!”乔子衿狠狠瞪着他,湿润而清澈的杏瞳里满是倔强。 男人轻哼一声,无非是无谓的抵抗。 他薄唇徐徐下滑,落在她耳垂下方、再顺延到脖颈处,一下刺激到乔子衿的神经,她忍不住仰起下颌,轻唤了一声,推着他的力气慢慢变小:“别……” 男人低笑,感受到女人的情动,便顺势吻上她的唇瓣,掠夺侵蚀着她最后那抹意识。 乔子衿浑身被男人火热的攻势所包裹霸占,根本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在她感觉到意识正一寸寸被剥离之时,突然,身后的房门外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乔子衿?” 宛如一头冷水当头泼了上来,浇灭她浑身的热度! 是陆沉! 该死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乔子衿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是衣衫半褪,连忙狠狠推了下男人的肩膀。 男人却像没察觉到似的,薄唇勾起淡雅的低笑:“这不是正好么?够刺激。” “你疯了!快点松开我,要被陆沉看见……” 乔子衿惊慌地道,潜意识里,她还是陆沉的妻子,并不想被他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等他看见再说。”男人轻笑一声打断,轻咬住她的脖颈。 “啊——”乔子衿下意识从唇齿间渗出一丝低吟,又疼又痒的感觉不断刺激着神经。 而她这声低叫,被门外的陆沉听得清清楚楚。 “乔子衿?”他一边不耐烦地喊她的名字,一边步伐往厕所门前走来,“你在厕所里干什么?还不出来?” “我……” 为了不让陆沉怀疑,乔子衿连忙压低声音回应,“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怎么醒了?” 陆沉皱了下眉头,握住把手想开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语气变得更不耐:“我醒来就见你不在床上,谁允许你到处乱跑的?医生说了你不能随便下床。” “我上厕所还不能下床了?”乔子衿假装不悦的语气,回怼了他一声,“你别管我了,你睡你的觉,我好了就直接睡了……啊——” 她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一阵出自身体本能的低吟给打断。她连忙紧紧捂住嘴,狠狠瞪向男人,用眼神警告。 男人得逞地一笑,不疾不徐地吻了吻她的唇瓣,摩挲得好像在品尝一件珍宝。 “什么声音?”陆沉一下听出不对劲,又用力敲了两下厕所门,“你开门我看看。” “我……没事,刚才差点滑倒了。”她胡乱想了个借口搪塞道,“行了,你别管我了。” “乔子衿,我数三声,你给我把门打开,我看你在里面搞什么鬼!” 陆沉却明显不相信她,乔子衿的语气和以往不太一样,不知道又在里面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一。”陆沉冷着声音,已经开始倒数。 乔子衿一惊,眼神瞬间鼓圆了,用力拍了下男人的肩膀,努力用嘴型道:“你快点出去!” 男人一副很失落的神情,俯身吻吻她的脸颊:“爽完就要赶我走了?” “那你要我怎么样?快点!他就要进来了!” 乔子衿急得都冒汗,清澈的眼神透出迫切的恳求,“我求你了,你快走吧……” 男人低笑,对她露出的示弱表情十分满意,粗糙的指腹温柔捏捏她的下巴,凑上去道:“那你主动吻我一下,我就走。” 第9章 幕后有指使? “你……” 乔子衿咬牙切齿,耳根子瞬间又红又热。 这无耻至极的男人! “二——” 外面那位,显然已很不耐烦了。 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乔子衿情急之下,咬咬牙一狠心,踮起脚勾住男人的脖子,在他唇瓣上落下深深一吻! “……可以了吧!” 她忿忿地瞪向男人,殊不知自己的脸如蜜桃般红得熟透了,剔透而诱人。 男人得逞地低笑出声,摸了摸她的发丝:“虽然没什么感情,但足够了,我会记住的。” 乔子衿还没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身前便刮过一阵凌厉的风,再抬头,他已经消失在厕所窗外,消失得干干净净。 “三!” 陆沉话音刚落,门“哗”地一声被打开,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发丝沾着不少汗,黏在白皙的脸颊上,小脸好像刚蒸过桑拿,殷红剔透,她用衣服围住自己的脖子,低头小声喘息着。 心跳无法平静,猛烈地撞着胸口生疼,而乔子衿微低着脑袋,生怕被陆沉发现出异样。 “我就上个厕所,你催什么催!”她抬眸瞪他一眼,眸里淡淡的迷离和水雾,染着一丝陆沉从未见到的动情。 他眨了眨眼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乔子衿表面刚强,其实心虚得厉害,尤其是刚才照镜子时,她发现脖子上都是吻痕,情急之下连忙用毛巾挡住,才险些没被他看到。 陆沉走进厕所逛了一圈,没什么别的奇怪之处,他心里的疑惑也就消除了,跟着女人走了出去,蹙眉问道:“你就这么怕冷,还用毛巾裹着?” 他进一步,乔子衿就满脸警惕地往后退三步,不让他有靠近自己的机会,“我就是怕冷,你常年不在家,当然不知道!” 陆沉皱了皱眉,总觉乔子衿今日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是哪里怪。乔子衿不给男人再盘问的机会,索性爬上床,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道:“睡觉!” 这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总算是过去了,乔子衿第二日醒来,身边的床铺位置已经空了。床头搁着一个热腾腾的袋子,散发出的香味极其诱人。 她瞥一眼,里面是一碗温热的皮蛋瘦肉粥,配上一勺辣椒面和一点酱油,是她最爱喝的口味。 知道她爱喝这个的无非只有陆沉,乔子衿细眉低敛,直接拎起那个袋子,面无表情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正巧,她扔粥的动作被推门进来的护士看到,她站在门口愣了愣,尔后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推着身体检查的仪器走进来:“乔小姐,做例行检查了。” “好。”乔子衿坐直起身,任护士用听诊器在她的身上检查。 “我看您的身体没有大碍了,放心休息,下周就能出院了。” “谢谢。”乔子衿一边颔首一边低头系扣子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昨天她真是被那陌生男人救的,护士应该有看到他的脸。 “对了,”她一下叫住正打算离开的护士,“请问你知道昨天把我送到医院来的男人是谁吗?” “男人?” 护士站住脚步,微愣了下,尔后轻抚着下巴回忆道:“我记得……是个个子很高、长得很帅的男人,身上也有烧伤,但他特别执着,一直看着着你进急诊室了,才肯接受治疗。” 乔子衿微微愣住,眸光淡淡落下来,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细细的阴影。 她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地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搜索“圣曜集团总裁”。 百度列出一系列江凌寒的照片,男人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模样,眼神冰寒入骨,淡漠得似乎世间万物都不萦于心。 不论偷拍还是正大光明的拍,他的姿态和动作都是由内而外的优雅清疏,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高冷感。 乔子衿将男人的照片出示给护士:“麻烦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她实在想不通,那个男人怎么会莫名出现在酒吧,更可疑的是,竟然与江总腿上拥有着同样的伤痕,实在让她无法不怀疑。 护士接过手机仔细地辨认起来,忽然眼睛一亮,尔后夸张地笑了声:“这位不是圣曜集团的江总吗?怎么可能呢,乔小姐,您是不是还没睡醒呀,如果是江总莅临我们医院,绝对已经引起轩然大波了。” 乔子衿皱皱眉,护士的反应十分自然,她也不怀疑她会说谎。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 圣曜集团。 会议室的玻璃门被推开,率先走出一道凌厉如风的身影,男人一身沉黑墨色,笔挺的西服勾勒着匀称有致的身材,步伐沉稳而有力地走出房间。 身后,员工都唯唯诺诺地抱着电脑跟在其后,纵然刚开完会有一堆资料要整理,但谁也不敢有胆子走在他前面。 刚结束会议,男人回到办公室后稍作休憩,他微微阖眸养神,手指缓慢轻抚摁压着眉峰到太阳穴的位置,不疾不徐。 闭眼数十秒,才觉窗外的阳光太过于刺眼,江凌寒才起身去拉窗帘时,他不经意见瞥到自己手背上缠着的一圈绷带,那是那天火灾被烫伤的痕迹,不觉薄唇微有深意地勾起。 林毫推门进来时,便见总裁正站在窗前,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背看,他有点莫名其妙,小心甚微地走进来道:“江总,刚才公安部的张队长问您,说julie和她的纵火同伙已经逮到了,一直押在那,等您的指示。” 闻言,男人淡淡将手背藏在衣袖之下,眸间瞬间覆染上一片薄凉与狠戾:”审过了?“ 林毫点着头,“审了,julie一直哭着说是有人背后指使,她也是被威胁的。” 背后指使? 江凌寒眸中寒光微聚,浓眉间隐有一抹略有所思的含义。 火灾过后,他也想过julie不过一届小小模特兼公关经理,怎会因为小小一件事就放那么大的火?料她那副德行也没那胆量。 林毫见男人沉默思索着,原本还以为julie是在胡乱栽赃,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有突破口:“江总,难道您也信julie的话?” 第10章 直接灭口 “让张霍今晚前逼问出幕后黑手是谁,否则——”男人瞳孔宛如数九寒天那样冰冷而决绝,“最近公司有个横跨印度洋的项目,把她带上吧。” “是!” 林毫听着便不禁后背一凉,冷汗都差点沁了出来。 他走到桌子前,自然地拿过总裁桌上空着的咖啡杯,打算去续一杯新的时,却发现他手背上露出的绷带,不觉有些心疼:“江总,您开了一天的会了,绷带还没换过吧?” 江凌寒淡然颔首,随后不以为意地转过身去,完全未放在心上:“去办好你的事就行。” 林毫还想说,他这样一直闷着伤口会发炎的,却又不敢多言,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也让自己去参加那个“项目”,于是立刻麻溜地转身出门。 —— 乔子衿独自一人坐在病床上,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怎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忽然,手机自枕头下方剧烈震动了起来,她连忙接通,唐蝶带着温柔的笑声传来:“子衿,你身体好点了吗?” 乔子衿听到姐妹的声音,心立刻化了似的,往被子里一裹,捏着声音撒娇:“唐大总裁,我都差点被火烧死了,你还不来看我?” “抱歉啦。”唐蝶微淡一笑,在沙发椅子上转了一圈,优雅白皙的双腿交叠而起,手里捏着一杯咖啡,不疾不徐地悠闲喝着,“我在开会呢,等晚点再来看你。怎么样,身体没受伤吧?””有点小烧伤,不过不碍事。“ 乔子衿略感无奈和惋惜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昨天跟圣曜集团谈的合作没成功,本来那笔生意是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却没能谈成。” 唐蝶闻言,葱指轻轻抚着纤细的眉尾,说话口吻亲昵无比,脸上却是不屑一顾的冷笑神情,说话口吻却亲昵无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工作的事,再说江总这人本就脾气古怪,我不怪你。” “唐总不会扣我工资吧。”乔子衿不觉露出笑意,也只有跟唐蝶在一起,她的心情才会轻松很多。 “别跟我开玩笑了,好好休息,我晚上来看你。” 唐蝶唇角勾出的笑意在电话挂断后瞬间消失,她不屑地轻哼一声,捏了捏假笑到僵硬的面颊。 忽然此时,房门被猛烈地敲响,随后不等她回复,助理小马已经面色慌张地出现在门口,急急地喊着她:“唐总!”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唐蝶皱皱眉不悦地看她一眼。 小马转身关上门,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猫着腰走到唐蝶身边,小声地道:“就在刚才,江总下达了指令,要彻查火灾的幕后黑手!” “你说什么?”唐蝶纤细的眉狠狠一拧,猛地从沙发椅上站起来,嗓音尖锐地道,“julie那个贱人竟然敢出卖我?!” “还没有,您别担心。”小马连忙压下女人的肩膀,示意她别冲动,“您想想,如果江总知道是您指使的纵火,肯定已经找上门来了,现在还风平浪静的,代表julie还没有出卖我们,您可以放心。” “呵,算她识趣。”唐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冷着苍白的脸坐下,双手惴惴不安地抱在一起。 “唐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小马生怕自己也被受到波及,又见boss沉着脸不说话,不免有些心急。 “我这不是在想吗,你废什么话?!”唐蝶十分暴躁地瞪她一眼,与平日在众人面前温婉动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唐蝶咬紧唇瓣,仔细思考了片刻,凤眸中滑过一丝狠绝的凉意,一字一顿地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让人进去给julie带话,就说她的父母和妹妹我会照顾着,让她安心在牢里顶罪,三年五载就能放出来的,等她出来后,我不会亏待了她。” 小马微微愣了下,唐总这是要让julie承担所有的罪状,可凭那女人的心高气傲的心性,只怕就算拿她的父母威胁,也很难劝得动。 “如果……julie不服怎么办?”小马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她敢?”唐蝶苍淡的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可怖的弧度,眼眸外眶染上一层猩红的狠意,“命令下去,她要是敢不服,不需得到我的首肯,直接灭口!” 小马被女人那股强势而狠戾的气息所吓到,不自觉手脚冰凉,掌心都是冷汗,她点点头,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 乔子衿做完一天的检查,小憩了片刻,再醒来时,身边已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揉着眼角望去,便见两位中年男女正坐在自己床边。”阿爸,阿妈?“乔子衿的意识一下清醒了,连忙撑着身子坐起来,笑意浅浅盈在嘴角,”你们怎么有空来了?“ 他们是唐蝶的父母,乔子衿自从10岁起,母亲便不知所踪,而父亲每日酗酒豪赌成性,短短几年就将家里掏空得一穷二白。 从记事起,父亲对乔子衿就是麻烦的源头,他不仅在外欠债累累,对她不管不顾,还在婚礼当天,开车撞死了陆沉的爷爷,才会导致她婚姻的破裂。 而从小到大,乔子衿一直是由唐蝶的父母所抚养,这也是她为何与唐蝶关系如此要好的原因之一。 唐远德见孩子醒了,沧桑的眉角展开一丝淡笑,连忙扶着她躺下:“孩子,别起来,躺好了。我和你阿妈送了点新煲的鸡汤来。” 他们掀开保温杯的盖子,乔子衿便嗅到一股醇香的鲜鸡汤味,倒真觉得小腹有些空了:“您也真是的,工作那么忙还来我这儿,我就有点小烧伤,没事的。” “来,快趁热把汤给喝了。” 唐蝶的母亲骆娇十分热情地盛上一碗汤,低头轻吹了吹,然后将碗勺递到乔子衿的手里,面露疚色地道,“子衿啊,我们知道你是为了小蝶那公司谈生意,才碰上这种事故,真的很抱歉。” “这怎么能怪你们呢,我是唐蝶的员工,自然是要恪尽职守为公司谈判的。”乔子衿低头轻抿了一口汤,鲜滑可口、丝绸入味,一种幸福感顿时在味蕾间绽放开。 每每她被生活太过不尽人意时,就会想起她的身边还有阿爸阿妈、唐蝶和夏之芊,她便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孤独了。 第11章 找他问清楚 骆娇年龄五十有余,脸上的皱纹已清晰可见,她慈祥温柔地淡淡一笑,拢住乔子衿的手心:“真是懂事的孩子,以后可要一直陪在我们小蝶身边啊,她不像你那么肯吃苦耐劳的,什么都要别人帮着打点,有你在身边,我们二老也放心。” “阿妈您放心,那是当然。”乔子衿不明白骆娇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连忙反握住女人的手心,认真地承诺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骆娇徐徐松了口气,然后,她低头包里拿出一张支票,一把塞进乔子衿的手心里,“子衿,这些钱你先拿着,就当是阿妈给你的生活费。” 乔子衿还没反应过来,低头去看那支票上的数字——50万! 她愣了两秒,连忙将支票反塞回骆娇的手心里,坚决地摇摇头道:“您这是做什么?这笔钱我不能收。” 乔子衿总觉得今天的阿妈怪怪的,平日里,骆娇向来是个勤俭持家的女人,从不会随手就给她塞这么多钱。 “拿着,就当是阿妈给你和你弟弟的零花钱。” 阿妈十分坚决地道,大掌缓缓拢住乔子衿的手背,“这次火灾,阿妈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你收下,顺便把你弟弟的医药费也结了,我跟你阿爸心里才好受一点。” 一旁,唐远德显然是与她商量好似的,用期待而愧疚的目光凝视着乔子衿。 她实在拗不过二人,只好收下,却总觉得这笔钱收得不踏实:“都是一家人,你们太客气了。” “其实,阿妈有件事想跟你说,”骆娇顿了顿,紧握着乔子衿的手心,这才有所顾虑地缓缓开口,“昨天呢,小蝶派了一位新的实习员工去跟江总谈,就是那笔跟代言模特的生意,结果最后竟然把江总给说动了,当场就签了协议。” 乔子衿听着她的话,淡淡的笑意逐渐凝固在嘴角。 她心里顿时拔凉了一下,杏瞳不敢置信地望着骆娇:“您……说什么?” 江凌寒竟然……同意签约了? 她那天在酒吧软硬招数双双齐用,还差点丧生火海,那男人却像个古董一样态度冰冷、无动于衷!她是看不到签约的希望才选择放弃的,现在,他竟然又莫名其妙同意了?! 骆娇低头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子衿,你先别急,因为那笔生意对小蝶确实很重要,你知道的。” 乔子衿依然没能反应过来,她眼神许久地失去了焦距,怎么也无法相信,一个小小的实习员工竟然能谈得动江总,她有种自己多年的职业生涯被侮辱的感觉。 “江总是……怎么答应的?”她默了半晌后,微微颤抖着问。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骆娇轻声温和地开口,带着一股刻意蛊惑的感觉,“江总提出签约的条件,是让你去当他公司的代言模特,实习生给答应下来了,现在就等你的意见。” 乔子衿瞳孔瞬间放大,猛地从床上坐直起身:“什么?!” “子衿,你别激动,快躺好。”骆娇连忙抚着她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劝道,“你看,阿妈从小到大,都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是小蝶一个忙好不好?” “可是,我从来没做过模特,而且,我也没打算往那方面发展……”乔子衿连连蹙眉摇头,面露难色,手指忍不住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没做过可以尝试嘛,你也知道,这次合作关乎着小蝶公司的未来,她虽然一直很不上进,但这次也是铆足了劲儿要跟江总谈成,所以才贸然答应的。” 骆娇故意抚摸着乔子衿握着支票的那只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乔子衿一下感受到那股力度,不觉呼吸一滞,手中的支票忽然便如烫手山芋那般沉重,在她肩头压下重担。 她终于明白阿妈和阿爸突然给她钱是什么意思了,美名其曰是给她和弟弟的零用钱,其实,只是希望她能妥协去圣曜当模特而已。 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那位江总根本不是真心想让她当模特,只是在凌辱她,为了钱什么都干而已。 乔子衿忍不住咬着下唇,想拒绝,但支票在手,阿爸阿妈殷切的目光在即,她到了嗓子眼的话,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唐蝶的父母离开后,乔子衿不觉叹息了两声,攥着那张薄如蝉翼的支票,心里的负担却沉重无比。 该怎么办? 她不想去当有辱尊严的模特,却又不想折了阿爸阿妈的期待和信任,纠结了半天,乔子衿还是决定先从源头出手,去找那个姓江的问清楚。 可是江凌寒算是榕城最知名的大人物,要约见他不是易事,且还有很大的概率被拒绝,她想了想,还是得摸清楚那男人的行踪,再去蹲点找他。 将支票收进枕头下方后,她刚打算下床倒杯水喝,突然门口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砰”地一声,病房大门被猛地撞了开,动静很大,震得头顶的吊灯都晃了两下。 “乔子衿!” 随着一阵高呼,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忽然出现在眼前,他剑眉如飞,长发被嵌着珠冠高高地束起,一身明黄色祥龙长袍,脸上的妆掉了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沈……沈一暻?”乔子衿差点没惊得下巴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身风尘仆仆的男人。 “听说你被火烧了,没烧坏吧。”沈一暻阔步走进来,拢了下夸张的金色长袍,在她床边坐下,忽然一下凑近乔子衿,若不是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三厘米,男人的唇瓣都快贴到她鼻尖上了。 彼此距离得很近,乔子衿都能看清楚沈一暻白皙皮肤上的绒毛,她却不为所动,甚至翻了个白眼:“你看够了没?” 她认识沈一暻大概有五六年了,从他还是个无名演员开始他们就是铁兄弟,直到现在,沈一暻一戏成名,变成红遍榕城大半边天的流量小生,却也丝毫没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嘘。” 沈一暻示意她别说话,双手捧着女人的脸,细细端详了她许久,澈黑的眸中流露出一丝放心,没皮没脸地笑了两声:“还好、还好,这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的地方没烧坏。” 第12章 晚上准时查岗 “滚。”乔子衿笑着一脚踹他,往床头一靠,笑看他这一身装束,“你我这是刚从剧组跑出来?” 沈一暻嗤了声,漫不经心地低头拨弄着自己戏服上腰带:“是啊,老子昨天就接到你消息了,结果导演那个臭老头非不放我出来,我这是在他杯子里下了两片安眠药,偷溜出来的。” “……” 乔子衿一下噎住,一时间哑口无言。 在娱乐圈哪个演员不是对导演毕恭毕敬的,敢在导演杯子里下安眠药这么损,也只有沈一暻做得出来。 她讪讪地问:“你胆真够大的,就不怕导演封杀你?” “封杀不了,千万粉丝护着我呢,怕什么。” 沈一暻丝毫不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闲散无事地在她房间里绕起圈子来,“你说你最近是不是犯太岁了?嫁了个渣男,婚姻官司不顺利,现在还摊上了火灾,啧啧。” 他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然后忽然转过身,淡淡眯着清澈的眼瞳看向她:“你说当初你嫁给我多好,我会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沈一暻说得轻松无意,眼神里流逝过一秒谁也未发现的认真之意,随后又恢复了玩味的淡笑。 “少贫嘴。”乔子衿也不恼,他们认识那么久,沈一暻总开这种玩笑,她都习惯了。 沈一暻慢悠悠晃到她床头,一伸手就抽走她枕头底下露出的半截支票,他从进门就看到了,一直想问:“你这支票是什么情况啊?” 他瞄一眼上面的数字,再翻过来,哼笑两声:“数目还不小嘛,哪个男人留给你的?” 乔子衿盯着那张支票,便觉心里沉甸甸的,才忘记一秒的压力又倾覆了上来。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对了,你来得正好,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圣曜集团的江凌寒,我今晚就要见。” “你疯了?你这身体见什么见,要工作不要命了啊。” 沈一暻一听她这话就来气,认识乔子衿五六年,好几次她因为工作太拼命而病倒。 他就不明白这女人那么拼命干什么,就算是欠那唐家的,乔子衿为唐蝶公司带来那么多利益,也早就还清了。 他就看那唐家人不爽,全是一副假惺惺的热情,笑容都快挤到太阳穴去了,也就乔子衿这傻子当真。 乔子衿不想听这些话,不耐地瞥他一眼:“你帮不帮?不帮我自己找去。” 她说着,就作势要掀开被子下床。 “怕了你,给我躺好了!”沈一暻俊颜微变,一手稳稳控制住女人的肩膀,将她摁在床上,“江凌寒,你找那男人干什么?” “谈事情。”乔子衿被他摁着起不来身,低声嘟囔了一句。 她当然是要找那男人好好算账,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见别的男人殷勤得很,就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过。” 沈一暻轻轻嗤了两声,松开女人的肩膀,虽然满脸不满,但还是乖乖转身打电话去了。 他知道乔子衿是个工作狂,他想劝也不可能劝得动。 沈一暻的效率非常快,不过十几秒钟,便收了手机走进屋里,对她淡淡地道:“晚上八点,皇家会所。””提前说好了,你晚上不许搞到太晚,晚上11点我会准时打电话到医院查岗的。“不待乔子衿回答,男人便突然用食指对着女人的脸,十分严肃且不留情面地道。 “知道啦,十一点肯定回来。”乔子衿笑着打哈哈,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没过多久,房门忽然被敲响,沈一暻去开门时,手臂一下被几只大掌狠狠钳住,吓得他身体一抖:“抢劫啊?” “沈先生,我们是苏导的人,苏导说打你的电话打不通,只能根据你手机gps定位找到这里,把你强行带回去了。”几个神色严峻的男人冷冰冰地盯着他。 沈一暻冷哼两声,臭老头子还学聪明了,知道在他身上装定位了。 他被几个大男人折腾着架着走,还不忘一步三回头地对乔子衿比划:“乔子衿,你别不把我的话放心上,晚上我会准时来电话的……” “您别啰嗦了,走好。” 乔子衿一骨碌下床,微笑着直接“砰”一声关上门,不觉翻了个白眼,这世界总算是清净了。 “小蝶啊,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跟子衿说了。” 骆娇离开医院,随丈夫一同开车离去时,拨了个电话给女儿,叹着气道,“这给的钱会不会太多了点?让子衿去圣曜集团发展,对她来说是好事儿啊,怎么我们还要倒贴钱呢。” 唐蝶靠坐在沙发上,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撕着指甲道:“您还不懂乔子衿那性格吗,她会乖乖任人摆布?再说模特这种职业,圈内人都知道有多不干净,让她去了,也算是撇撇她清高自傲的脾气,不是挺好的。” 陆沉看不惯乔子衿那傲气的性格,那她就帮一把,好好让乔子衿看清楚自己是什么卑贱地位的人。 “好了,妈,我晚上要去皇家会所,陪陆沉去谈几个医疗器械的生意,” 唐蝶抬头欣赏着自己纤细玲珑的五指,心情颇好地道,“您别担心,乔子衿如果收了钱还不肯妥协,那我自会采取强制措施,让她滚出辰星。先挂了。” —— 傍晚七点。 乔子衿用粉底将脖子上和手臂上的伤疤遮挡了些,换上很久未穿的浅灰色吊带裙,小巧的肩头衬着一件雪白色披肩,配上她那张干净淡妆素抹的瓜子脸,整个人体现出一股清纯和性感混杂的美感。 她虽然不觉得以色示人对他有效,但从他三番五次邀请她去做模特看来,成年人之间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乔子衿心里明白,或多或少,江总都对自己有那么点儿兴趣,或许她只要软言几句,那男人说不定就会妥协。 傍晚七点半。出租车进不去会所的大门,便只能开到了地下车库。 乔子衿下车后,对着小镜子再次整理了下妆容,正准备往电梯口走时,忽然,视线里映入一辆银白色的车。 那熟悉的车身,再到她倒背如流的车牌号—— 陆沉的车! 第13章 买你十分钟 乔子衿瞳孔瞬间缩紧,真够倒霉的,想见的人见不到,不该见的人倒是送到眼皮子底下了! 她不能让陆沉发现自己在这,反应迅速地转过身,在两辆并排的车子间隙之中躲了起来,然后慢慢地抬起头,便看到陆沉果然从后座下了车,紧接着下来的,还有一道女人纤细的身影! 呵,果然是带女人来快活的。 蒋雨茉还在医院里住院起不来,陆沉就这么急着找下一个对象,说他是种马中的战斗机都一点不为过。 乔子衿心底不觉冷笑两声,撑在车子上的拳头微微攥紧。 不过仔细去看,挽着陆沉的那女人的背影,似有几分熟悉,穿着的那件米白色的小礼裙,好像……唐蝶也有一件! 猛地一下,乔子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尤记得唐蝶向她展示裙子时,还十分兴致勃勃地说,那是她男朋友买给她的,全榕城仅此一件。 难道那…… 乔子衿蹲着的双腿不觉有点发软,一股凉气从后背袭来。 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只是碰巧一条同款式的裙子而已,唐蝶怎么可能和陆沉在一起呢,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乔子衿笑自己胡思乱想,摇摇头准备起身时,背后的那辆车门冷不防地打开,冷冰冰地抵着她的后背。 “啊,抱歉……”乔子衿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车上还有人,连忙回头看去时,却正对上一双冷峻如冰的眼眸,不带半点情感的疏离,有种瞬间将人身置寒川的感觉。 江凌寒! 乔子衿顿时懵在原地,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偏偏这么不凑巧,一躲就躲在他的车子旁边! 盛装打扮了那么久,谁想到会以这种狼狈的姿态见面,毁了毁了! “江……江总,晚上好。” 乔子衿从业那么多年,也极少遇到这样尴尬的场合,笑容和表情都不会控制了,“您也真是的,一直待在车子里做什么,我还以为没人……” “我在等乔经理挪位,你堵着门了。”男人冷冰冰地低眸凝视她,似有埋怨和不悦的口吻。 乔子衿愣了下,立刻低头,手指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角,往旁边站了站:“对……对不起。” 江凌寒将车门关上,长指轻按了下钥匙锁门,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一句话和一个眼神也没再给她,似是真的在为她耽误时间而生气。 乔子衿咬咬唇,心一狠,踩着高跟鞋几步上去,伸手拉住了男人的衣角。 江凌寒的脚步瞬间凝滞住,感受到背后一道微弱而颤抖的力量,竟然在扯着他的衣摆。 再仔细看向女人苍白的小脸,皓齿十分紧张地咬着唇瓣,咬出一排淡粉色的牙印。她纤细的手臂虽然用粉底遮住了,但仍能清晰看到浅浅的疤痕。 这女人不在医院躺着,没事跑来这里来就为了捉陆沉的奸? 穿成这样,她还打算让陆沉回心转意不成? 江凌寒想到此,眉心逐渐不悦地蹙了起来,语气低沉无比:“什么事?” “我……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江总。”乔子衿的口齿都不利索了。 她会紧张,是因为从前对付的老板们心思都很明了,她能猜个大半,也就能掌握话语主动权。 但江凌寒不一样,尽管有过交集和相处,乔子衿却完全看不懂这男人的心思。 男人盯着她紧张到两颊变粉色的小脸,不觉轻冷地笑了两声,“我很忙,乔经理。” “我知道……” 乔子衿知道这男人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但她早有准备,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伸到男人面前,“这个买你十分钟,可以吗?” 江凌寒眸光锁定在她细指攥着的那张支票,五十万额度,两秒后,俊颜上流露出一丝嗤然的笑意:“乔经理大气,出手都是六位数上下。” 这倒是第一次有女人用这种方式留他,很倔强,很有她乔子衿的风格。 乔子衿辨不清男人是嘲讽还是玩笑,只能硬着头皮,把支票塞到他的怀里,低声道:“江总,我只是一个公关经理,且很享受我的职业生涯,所以暂时没有打算跳槽去做模特的想法……” 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也很清晰,眼睛却始终不敢看他,只是紧张地凝视着他胸口的第二颗扣子。 “所以请江总高抬贵手,生意场的事,请不要拿我当作筹码,我有家人要养,也有自己的生活,没时间也玩不起。” 江凌寒静静听着她的话,她语气节奏伴随着睫毛一下下地颤抖,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很美。 他淡淡凝视着她半晌,突然开口时,话题却完全偏离了:“乔经理那晚侥幸逃过了那场火灾,有没有想过是谁放的火?” “啊?”乔子衿有点猝不及防,她正绷紧了精神准备听男人的回应呢,却不想等来这么一句,“不是julie吗?” “就像乔经理以为是我硬要拉你进圣曜一样,julie也一样,不过都是欲盖弥彰的表面。” 江凌寒忽然压沉了声音,用一种神秘却又让人胆寒的声线道,“是有人告诉我辰星不需要你这样的员工,她提出只要让你当圣曜的模特,就将这笔生意百分百的利润让给我。” “什么?”乔子衿听着他的话,杏眸睁圆了起来,心脏震颤了两下。 尽管信息量很大,她还是听明白了男人的意思。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要把她踢出辰星,贬她去圣曜当模特。 谁都知道圣曜的竞争有多激烈,模特位于最底层的地位,只有靠服侍老板和男人才能存活。 这位存了心要搞她的人并没有明示,而是用了很高明的手段。 而有权利这样的做的,只有辰星的上层阶级—— 那一票股东,以及……唐蝶。 乔子衿第一时间排除掉了唐蝶,她攥了攥拳头,脑海中浮现出股东们一张张的脸,仔细回忆一番后,发现自己跟他们平时的交集并不多,乔子衿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得罪了谁。 “江总既然都告诉了我这么多,也不妨说说那人的名字吧。”乔子衿抬起头淡淡目视着男人道。 第14章 在心里骂我流氓? 她的眼神相较刚才的唯唯诺诺,变得锐利了些,似是誓死要揪出那个幕后操纵者。 江凌寒薄唇勾出一抹罕见的笑意:“乔经理冰雪聪明,还会猜不出?” 这是乔子衿第一次看见他笑,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眼底却是一片深邃不明的漆黑。 她刚要开口解释,突然,便听见电梯口传来一道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清淡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停车场里十分清晰,乔子衿再熟悉不过,是陆沉! 陆沉不是带她的新欢上楼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乔子衿心脏一抖,大脑没来得及反应,陆沉的脚步声已愈来愈近! 她紧张地四下张望着该怎么办,打算又用刚才的办法蹲下身时,忽然身子被一股力道拉了过去,直接硬生生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淡淡的古龙香水味,混着迷人的成熟气息。 “江……” 乔子衿整个人被江凌寒裹进怀里,冷不防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她眼眸怔怔地看向男人,在陆沉的脚步愈来愈近时,男人深邃的黑眸忽然压了下来,温软的气息堵住了她后面所有的话…… 乔子衿瞳孔猛地睁大,被吻上的那一刻,竟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在唇瓣上绽开……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做什么,惊惶地用力拍打了男人几下。 江凌寒的力道很沉重,指尖也是冰凉的,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压在背后的车门上,吻得又快有又急,几乎将乔子衿的意识都给吞入腹中。 “卢总,我只是下来拿个文件,不会逃酒,您放心,等我几分钟……” 陆沉打着电话的声音已经在江凌寒的背后,乔子衿紧紧闭上眼睛,身体一颤,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江总?”果然,陆沉一下认出了江凌寒,有些意外地道。 江凌寒这才松开乔子衿,手掌却摁着她后背,将她的脑袋轻轻摁在胸口处。乔子衿的鼻子贴在江凌寒的衣扣上,隔着单薄的衣料,几乎都能嗅到他肌肤间淡淡的柠檬沐浴露香味。 被他这样抱在怀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而男人的心跳却出奇地平稳。两种节奏交织在一起,和谐而让人心安。 “江总这是……” 两句寒暄后,陆沉察觉到江凌寒怀里抱着的女人,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交了新欢?” “嗯,比较害羞,不见人。” 江凌寒的口吻十分自然,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地顺着乔子衿的发丝,也不知道是在做戏给陆沉看,还是真的在安抚她紧张不已的情绪。 但乔子衿的心跳出奇地稳定了下来,她知道男人在帮她解围,便很配合地不再乱动。 陆沉并没有起疑心,微微颔首道:“那我不打扰江总,先上去陪酒了,回见。” 耳听陆沉的脚步逐渐远去后,乔子衿才长舒了一口气。 腰上的大掌缓缓松开,她从男人怀里站直身子,双腿都是软的,白皙的脸颊上满满的潮红,嘴唇也如胭脂般色泽诱人。 “谢谢。” 她轻轻哼了一声,如蚊子哼哼似的,思绪依旧停留在刚才的吻上,火热而疯狂,让她不禁想起在病房的卫生间里,那个陌生男人…… 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清扫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江凌寒低眸扫过女人红彤彤的脸颊,不觉眼底划过一丝淡笑:“乔经理是真心道谢,还是在心里骂我流氓?” “……江总不要说笑了。”乔子衿别扭地看他一眼,不管用什么方式,至少陆沉没发现。 荒谬就荒谬吧,反正她自从嫁给陆沉之后,就没经历过正常的事。 “看乔经理这么淡定,莫非不是第一次跟你丈夫之外的男人接吻?” 这话一说出口,让乔子衿神经被猛地蛰了一下,皱皱眉看向他,瞳眸如寒潭里透出诡谲的光,摸不清看不明。 他好似是真心发问,又想是什么都知道,玩味地笑看她的回应。 “不用这么警惕,随口一问而已。” 江凌寒淡淡勾唇,眼角划过一丝趣味浓郁的目光,手指缓缓抚过她的发丝。 乔子衿紧绷的心弦一松,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淡淡转过身,又落回到刚才的话题道:“既然江总不打算告诉我那人是谁,那我也不打扰了。” 毕竟,江总选择了那百分之百利润的交易,也就表明跟那人站队了,又怎么会出卖队友告诉自己呢。 在乔子衿并无指望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男人悠悠淡淡的声音,慵然地吐出了两个字:“唐蝶。” 两个字,一下如惊雷在乔子衿的脑海中炸开。她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双腿开始发抖,一股冰凉感从脚底延伸到脚踝,再遍布身体各处。 怎么可能? 她只颤了两秒,便觉可笑至极,冷笑了两声,回头望去时,江凌寒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了。 唐蝶?呵,怎么可能。 她又一次摇了摇头,心里只觉得一阵讽刺。 本以为刚才江凌寒替她挡住陆沉,还算他有点良心,不想,骨子里还是那么无耻,竟想挑拨她跟唐蝶的关系! 乔子衿心里不断说服着自己,但脑海却无法控制地想起那件礼服、那个熟悉的背影。 再加上今天那五十万的支票,以及,唐蝶父母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在不遗余力地把她往圣曜这个火坑里推…… 如果说,江凌寒没有骗她,那么…… 乔子衿咽了下干涩的喉咙,脸色逐渐没入一片苍白。 —— 陆沉手拿着两个牛皮纸袋,推门走进一片歌舞升平的ktv包厢。 “你怎么拿得那么慢?”唐蝶喝得有点微醺了,冲男人撒着娇,挽着他的胳膊,“让卢总等你那么久。” “刚才在楼下遇到江总。”陆沉淡淡抿唇,将文件交给卢总后,坐下来喝了口酒,压低声音道,“江总似乎有新欢了。” “是吗?”唐蝶“哦”了声,轻轻将脑袋贴在男人的肩头,十分黏他,“江总也是男人嘛,也有需求要解决,正常。” “对了,你跟乔子衿的官司,周末就要开庭了吧?” 唐蝶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眼眸闪着亮晶晶的期待,十指也扣住了男人的掌心,“等我们把官司打下来,就在周末办领证怎么样?” 第15章 就差没让你直接滚蛋了 陆沉微愣了下,她这个要求倒是有点突然,“这么快?” “是啊,我不想再等了。我也答应了爸爸妈妈带你回去吃顿饭的。”唐蝶点点头,下巴抵在男人的肩头,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也没察觉到陆沉眼角黯淡下去的神色。 “最近乔子衿还在住院,不知道官司会不会缓期。”陆沉只随口抛了一句,也没表态,低头喝起了闷酒。 “她不就是烧伤了点,有那么夸张吗。”唐蝶轻哼了声,松开陆沉的手臂。 她虽然喝得醉,但眼神还是精明的,看得出陆沉对乔子衿是有几分留恋的,但她也不责怪陆沉,他毕竟和乔子衿在一起那么久,有牵挂也是正常。 这更加坚定了唐蝶要把乔子衿搞到圣曜去的信心,她一旦去当了模特,人不干净了,陆沉自然也就会死干净心了。 —— 乔子衿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医院,她一路都在思考着这件事。 她原以为自己对唐蝶的信任毋庸置疑,但却没想到,今天不过只是因为江总清淡的一句话,就彻底动摇了。 的确是最近巧合发生得太过频繁,她才起了疑心。乔子衿冷静下来想,她还是更相信唐蝶一些,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总不可能狠毒阴险到这个地步。 乔子衿定了定心神,刚回到病房没多久,就接到了沈一暻的电话。 她拿起电话,瞄一眼时钟,正好11点。 这男人拍戏从不准时,在这种事上倒是一点不马虎。 “在家了?”沈一暻的嗓音哑了很多,裹着一股淡淡的疲倦,多半是喊台词喊得。 “嗯。”乔子衿没什么精神地回了一句。 “怎么听起来这么没精神啊,你这女强人也会累?”沈一暻笑笑道。 乔子衿却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她微微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目光平静地望着天花板,有点没头没脑地问道:“你说我辞职去圣曜当模特怎么样?” 沈一暻“啊”了一声,怔愣两秒,直接毫不忌讳地破口大骂:“神经病吧你!乔子衿,你脑子被火烧坏了啊?” 乔子衿笑了下,“对吧,这才是正常朋友的反应。” 沈一暻又是一怔,然后皱了皱浓眉,换了个翘二郎腿的姿势:“什么意思?乔子衿,你耍我呢?” “今天唐蝶的爸妈来我这里,给了我一笔钱,要劝我转去圣曜当模特。”乔子衿语气淡淡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 “什么?”沈一暻腾地一下站起身,声音充满了愤怒,“我早就知道!唐蝶他们全家都不是好人!” “你先别激动。”乔子衿被他吼得脑袋疼,声音沉沉的,很虚弱,“是我多想了吗?唐蝶她……其实也只是为了公司,才忘记考虑我了,对吗?” “乔子衿,你是不是傻啊,她就差没给你发微信,直接让你滚蛋了,你还在这庸人自扰什么呢?” 沈一暻这下明白女人打电话的意思,她是终于觉得她的好姐妹有问题,来征求他意见。 其实沈一暻早在之前,看到唐蝶看陆沉的那眼神就觉得不对劲,也就乔子衿这整天只知道工作的傻子,什么也没察觉。 “这不可能的。”乔子衿还是断言地摇了摇头,“就算唐蝶是为了利益要我进圣曜,也绝不可能是为了害我。” “我说,你就这么相信唐蝶,能不能信我一回?” 沈一暻扶额叹息,他本就是个急性子,看着乔子衿优柔寡断的模样,总觉得内心烦躁,“不然这样,我们打赌,你按我说的去测试一下唐蝶,看看结果如何。” “打什么赌?”乔子衿皱了皱眉头,知道这男的幼稚病又犯了。 “就赌赌看唐蝶到底是什么居心,如果你输了,罚你跟我约会一天。”沈一暻冷哼一声道。 “约会……我没那个时间,我还要准备陆沉的官司呢,这周就开庭了。”乔子衿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她可没空陪这小朋友玩,还有很多证据要整理。 处理这场官司的黄律师,是唐蝶特地替她找的,是一个瘦矮的年轻人,工作细致且认真,尤其在离婚官司上的成绩尤为出色,乔子衿对他是抱着百分百的信心。 沈一暻笑了笑:“我知道,等官司结束,你把家里的老房子拿到也不迟。” 乔子衿这场官司不仅是要离婚,还是要拿走在陆沉手里的老房子,那是她父母那辈居住的老房。 地方不大,却承载着她从小到大的记忆。爸爸入狱之后,她跟陆沉结了婚,房子的使用权便顺理成章都交给了陆沉。 说到底,她只是想通过这场官司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只要律师靠谱,证据确凿,没理由不赢。 乔子衿缓缓叹了口气,心里却还想着唐蝶的事儿,有些难受。 唐蝶要塞她进圣曜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什么,乔子衿的心里都挺难过的。 她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孤独,似乎这世界上真正关心她的人,已经很少了。曾经陪在身边最真诚的人,从陆沉再到唐蝶,都正在一个个消失。 “先挂了,要睡了。”乔子衿不让自己思绪想太多,点到为止,明后天还有硬仗要打。 “睡吧,明天给你带好吃的。”沈一暻听出她语气淡淡的愁意,低声安慰了一阵,等她挂了电话,他才悠悠地搁下手机。 接下来的两三天,乔子衿都认真在琢磨打官司的事情,在这期间,黄律师来医院与她见了几面,很细致地替她整理好了陆沉婚后这些日子的种种暴行,包括家暴留下的医院证明、出轨的各种照片。 “那黄律师,明天就拜托你了。” 开庭的前一天,乔子衿再次向黄律师确认了明天的流程无误后,便向他深鞠一躬,真诚道谢。 “这是我分内应该做的。”黄律师微微一笑道,“不过,乔小姐,你要想清楚了,我手里这些关于陆沉的污点一旦被曝光出去,关系到的不只有陆沉的事业,还有他的家人,他的未来,你真的打算做得这么绝吗?” 乔子衿听着律师的话,粉唇逐渐抿起,身体两侧的拳头慢慢攥了起来。 第16章 只能给我一人 的确,不论跟陆沉有多么大的深仇大恨,他们都曾经相爱过,要毁掉一个曾经深爱的人,乔子衿没狠心到这个程度。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有些许心软,便将陆沉那张跟院长合谋偷税的证据给抽了出来:“这个,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就别放出来了。” 这张证据如果放出来,陆沉很有可能面临着牢狱之灾,而且这偷税的数目不小,刑期估计也不会短。 “明白您的意思了,希望您的情深义重,陆先生能够领会一些吧。”黄律师会意地一笑,再次与她道别后,便转身消失在医院的长廊内。 乔子衿盯着黄律师离去的背影,不觉失了神。 她刚才都做了什么?收起了那份好不容易得到的证据,就是因为她再次不争气地……心软了? 乔子衿忍不住咬了咬唇瓣,让痛感点醒自己内心软弱的部分,不觉苦涩地勾扯了下唇角。她对陆沉心软,只怕他现在正是绞尽脑汁在想怎么搜刮干净她的所有财产吧。 心软的人在这世界上总是要多吃苦头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然也不会等到对陆沉彻底失望了,才决定离婚。 乔子衿心事重重地关上房门,背靠在门板上,没有开灯,微窗外的霓虹闪烁着七彩的光亮。 与榕城喧嚣的夜景相比,更凸显她此刻内心的寂凉。乔子衿微微阖上双眸,便觉一阵清凉的夜风拂面而来,混着一股淡淡好闻的薄荷香味。 薄荷香? 她大脑忽然被蛰了一下,猛地睁开眼时,一个漆黑的身影已不知何时含在了她面前,吓得乔子衿双腿一软,一下张着嘴要叫出来。 便见男人往前几步,温热宽厚的掌心直接捂住了她的嘴,低哑着声音威胁:“嘘。” 乔子衿的呼吸在男人掌心急促而猛烈,她身子贴着门板一下一下地震颤着,杏眸瞪得浑圆。 是他…… 他是怎么进来的? 乔子衿目光惊恐地望向大敞的窗户,他是从那儿进的?这里可是四楼啊! 她一下掰住男人的手,狠狠甩开,将身子往后移了些许,压低了语气,满满警惕感:“你来干什么?” “想你了。”男人语气柔和而低沉,将连连后退的她逼至门口的角落里,俯低身子,手臂环住女人的腰肢,将她拥入怀中。 “你干什么?放开!”乔子衿一惊,敏感地挣扎了两下,不经意间碰到了男人的手臂,却见他闷哼一声,抱着她的手臂松了些许。 乔子矜感受他微颤的喘息声,动作一下愣住,抬手擦过他的额间时,却发现都是汗意:“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男人一只手松开了她,淡压着隐忍痛楚的语气。 乔子衿却一下掰过他的胳膊,循着袖子狠狠往上一拨,霎时间,手臂上一道又长又难看的疤痕出现在眼前。她在黑暗中看不大清楚,但与男人冷白色的肌肤相衬,使得疤痕非常明显。 “这是……”乔子衿被那虫一样的痕迹吓住,下意识松开男人的手,“是那天的火灾?” 那次火灾幸亏有了他,乔子衿才能幸免于一死,且她除了一点磕碰,几乎毫发无损,可她没想到这男人却留下那么深的疤! 男人淡淡轻笑一声,低沉而好听,没有回答,只是语气覆着一层轻薄的愉悦:“你在关心我么?” “你那天究竟为什么救我?”乔子衿低着头,柔软的指腹轻轻滑过他皮肤上的疤痕,凹凸的感觉,一下下戳着她的心脏。 这些疤痕都应该落在她身上的,可这个与她非亲非故、只是有过一夜关系的男人,却替她承担了这一切。 她的心里说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 乔子衿若无其事地抚摸着他的疤痕,有一下无一下,有如轻纱滑过肌肤的感觉,莫名撩起他心底一阵火热。男人呼吸沉了片刻,凝视着女人低敛的眉眼,忽而就想起她那双白嫩的手,曾在他身下死死推撼着他的胸膛,再到深深动情地搂住他的脖颈…… 刹那间,黑眸内恍惚被一阵火焰所点燃,只是乔子衿并未察觉到。 她正低眸专注地看着他的伤痕,一点包扎的痕迹也没有,一看就是没有好好治疗过:“我去给你叫医生吧,如果感染了那就不……”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算转身开门时,突然,男人的胸膛自身后紧紧贴了上来,攥住她打算开门的手,十指交错地缠绕在自己的掌心。 男人的手宽厚而有力,就如同陆沉的手一样,带给她一种极致的安全和温暖感。 乔子衿破天荒地没有反抗,“怎么了?” “不急。”他压低身子,薄热的唇瓣蹭在女人耳垂边,沾染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欲音,“我身上还有别的伤,你要不要看看?” 乔子衿耳根一热,身子轻颤了下:“你……” 随即一下狠狠挣脱开与他相扣的手指,咬牙切齿地想回头,却被他压着根本动弹不得。 乔子衿的火气一下就蹿上来,在心底狠狠地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一个他、一个陆沉,她对他们心软一点,就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不过,男人并未像她想的那样,对她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只是这样从后面拥着她,掌心包裹住她的手。 他十指间流泻出的温度就像月夜山间的清泉,微微凉的,却很温暖宽心。 “乔子衿,以后这份担心只能给我一个人,听到了么?”他忽然低低在她耳侧道。 乔子衿皮肤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无意识间,心尖被那占有欲十足的话撩拨得起了波澜,她咬咬牙,用力挣扎一下,掩盖掉呼吸的紧张,生怕自己的脸红露出破绽:“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 男人轻笑了两声,冰凉的薄唇若有若无擦过她耳垂:“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乔子衿一愣,疑惑地回头看向他。 她要打离婚官司的事儿,除了身边最好的朋友外根本没告知过任何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17章 向陆先生学习而已 此时男人双眸正深深凝视着自己,那双眼睛里仿佛什么都能参透,甚至了解她身上发生的一切。 当她双眼逐渐能适应黑暗,便想要更仔细地观察男人的脸时,被他一下压在门板上,逼迫着回过头去。 “注意黄律师,把这个带在身上。”男人低吻了吻她耳际的发丝,再次低声道,“晚安。” 男人松开了自己,尔后上了窗台,不知怎么便消失了踪影。 乔子衿后背一松,愣愣地站在原地,若非手里多了一个文件夹,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她呆滞了半晌,才想起打开灯,看向手里的文件夹。 “这是……” 一页页翻过去,竟然是一份陆沉出轨和家暴的证据,完完整整的一整本,和她跟黄律师交涉的一模一样。 乔子衿的手半僵在空中,眼神不觉有些飘忽,男人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让她注意黄律师?黄律师有什么问题吗? 乔子衿百思不得其解,她走到窗户前往下看,医院楼下的草坪上空空如也,一切都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一晚,乔子衿翻来覆去没怎么睡,这是她第一次进法庭,还是和曾经最深爱的男人敌对,心里复杂的落差令她根本无法入眠。 再加上,那男人留下奇怪的话,更让乔子衿怎么想都想不通。 天微微露出鱼肚白,乔子衿便动身起来准备。她坐在妆镜前,在一夜未睡的脸颊上扑了厚厚的打底,掩盖住憔悴的面容,再用红唇涂抹,让整个人看起来自信而精神。 她穿上谈生意时才穿的雪白女士衬衫,配上深黑色小西服,黑发利落干净地盘在耳后,露出精致而小巧的瓜子脸,气场颇为动人。 镜子里的女人依旧精致,这样的场景,让乔子衿想起当初嫁给陆沉时的模样,她也是这样坐在镜前,难掩眼角憧憬着未来幸福的微笑。 只是一切物是人非,此刻她的眼里一片深沉的乌黑,依旧清澈,却没有了当初的灵光。 “好了没啊?” 突然,房门被一个急急吼吼的身影给打开,捎带进一股强烈的风,把乔子衿吓了一跳。 她皱皱眉,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沈一暻,这里是医院,不是在你家,声音小一点。” “嘻嘻。” 沈一暻因为跑得急,头发都被吹上了天,被乔子衿一骂,十分乖巧地放低了声音,“我这不是怕你迟到吗?走,时间差不多了。” “嗯。”乔子衿拎起包准备离开时,看了一眼搁在床头的文件夹,昨天那男人送来的。 她想了想,还是拿来放进了包里。 即便她不明白男人的意思,但乔子衿是信任他的,这男人曾经深陷火海救了自己,还烧出那么大一块伤,总不见得会害自己。 “爷今天特地开了我的烈焰美人儿送你去打官司,全球只发行十辆,绝对闪瞎那个渣男的狗眼。”沈一暻与她勾肩搭背,十分爽快地道。 “……” 乔子衿一脸沉默地看着医院门口的艳红跑车,车轮被做成了闪耀的金色,在车群中的确是“车立鸡群”。 “够炫吧。”沈一暻十分得意地对她挑挑眉,俯身为她打开副驾的门,”来,上车。” 乔子衿无语地扶额叹气,她就不该让沈一暻送她去法庭,她忘了这男人浮夸起来不要命。 现在还有二十分钟开庭,她想后悔打车也来不及了。 她坐上车后,沈一暻哼着小曲儿,猛力踩下油门,不出十五分钟,这辆如火焰般的跑车便呼啸着停在了法庭门口。 乔子衿被风吹得头疼,迫不及待地解了安全带下车,她刚下车,另一辆雪白的车便停在了眼前,直接拦截住了她的去路。 乔子衿脚步一顿,表情微微僵住,这辆车她再熟悉不过。 车门打开,驾驶座上的人下了车。乔子衿的视线缓慢顺着男人笔挺的裤腿往上看,再落到他一身严肃冰冷的西服,和那张淡漠而绝情俊颜。 陆沉。 “乔子衿,你还挺让我刮目相看的。我们还没离婚,就急着找小白脸了?”男人嗤笑的声音率先传来,不痛不痒地砸在她脸上。 乔子衿压下心里的沉重,微抬起下颌,对上男人冷若冰霜,甚至捎带些嘲讽的眼眸,微微笑道:“只是向陆先生学习而已。” 陆沉的笑容消失了些许,他侧过头扫一眼那辆闪红色的跑车,冷笑道:“车不错啊,你睡几次换来的?” 他直言不讳的讽刺,刻薄地刺在乔子衿的心尖上,一下一下碾得她心脏皮开肉绽。 她死死撑着脸上的表情,眼神冷得犹如置身谷底。 “陆沉!你他妈刚才说什么?”沈一暻刚锁好车走来,就听见陆沉对乔子衿的那句侮辱,他的火气一下就冒上头,狠狠指着陆沉阔步走过来。 “哦,我以为是哪个大户呢,原来是一直缠着她的舔狗啊。” 陆沉看清楚沈一暻的脸后,不觉薄凉地嗤笑一声,递给他一记不屑的眼神,“我穿过的破鞋,沈公子倒是一点也不嫌弃。” “你他妈混蛋!” 沈一暻被他三两句煽得怒气直蹿,跳起来抬拳就朝陆沉脸上狠狠砸过去。陆沉闪躲得很快,狠狠攥住沈一暻的拳头,另一只手攥成拳猛往他脸上砸去! “沈一暻,你住手!别打了!” 眼看两个大男人在法庭前打了起来,乔子衿连忙上去阻止,却在两个大男人的争斗中,不慎被谁的胳膊肘击中了腹部,一下猛烈的痛感,让乔子衿双腿发软,“砰”地跌在了地上。 两个男人同时停止了动手,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跌在地上的女人。 “乔子衿!” 沈一暻几乎是第一时间急迫地喊出她的名字,但陆沉却先他一步,下意识地对乔子衿伸出了手。 “别拿你脏手碰她!”沈一暻肩膀重重地撞开陆沉,不顾自己脸上还有伤,便把乔子衿扶了起来,紧张地上下打量她,“没受伤吧?” 乔子衿脸色苍白了几度,她抚着一阵阵发疼的腹部,呼吸深深浅浅地道:“他故意刺激你,你别跟他打。” “好,我不打了,你能站稳吗?” 沈一暻确认她没事才松了口气,只有腿上有些小擦伤,殷红地流着血。 血丝顺着她漂亮修长的小腿滑下,竟别有一种极致的美感。 第18章 离婚官司 陆沉皱眉,深沉地凝视着女人流血的小腿,他抄在裤兜里的手指微微一紧,攥住那张手帕。 沉寂了片刻,他还是将手帕塞了回去,转身往楼梯上走,未再留下只言片语 “冷血无情的禽兽!”沈一暻咬牙咒骂了一句,仿佛这样才能宣泄心里的悲愤。 乔子衿沉默着站直身子,咬牙忍住腹部传来一小阵潮水般的微疼感,“进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法庭上到场的有陆沉的母亲,陆沉本人和他请的律师,是个微胖的女人,她看到乔子衿入场时,薄唇勾出一抹冷而蔑然的笑容,充斥着阴谋和刻薄感。 乔子衿在沈一暻的搀扶下入场,律师席位却是空空如也。 “黄律师还没到?这么慢?”沈一暻扶她坐下后,皱眉轻声问道。 “不知道。”乔子衿忍着小腹的疼痛,白皙的额头上薄汗涔涔,她一只手抚着腹部,另只手摸出手机打电话给黄律师。 “您好,您拨通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等了将近十多分钟,直到法官宣判开庭时,都不见黄律师的影子。乔子衿的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急得浑身冒冷汗,一次次的电话打过去,却都是无人接通! “原告方,你们的代理律师还来不来了?”法官面露微许不耐,凌厉的视线扫向乔子衿。 乔子衿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她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偶尔一瞥,却扫到对面女律师得逞似的表情,刹那间,一且了然于心。 想必是他们使了什么诈,让黄律师无法前来。 无耻至极! 她嘴角僵硬无比,拳头紧紧攥着压在桌面上,难以压下心底的悲愤。 “原告方?”法官语气再次不耐地问了一遍。 乔子衿深吸一口气,只能道:“抱歉,请开庭吧。” 再怎么等,黄律师也不会来了。 她清楚地看到,在她说出开庭吧三个字后,对面女律师脸上绽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仿佛一切都木已成舟了。 “这个姓黄的,看我下庭之后不找人弄死他。”沈一暻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尤其是在乔子衿被算计时,他心里的愤怒都快冲上头顶了。 “你淡定一点,我有证据在手,说不定能扳回一城。”乔子衿对他压低声音,从包里摸出了一份文件。 必要时,这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乔子衿手指缓缓抚摸着那文件夹的表面,脑海中浮现男人最后的那句话,眼眸轻眯了起来。 他又一次帮了她。 一场官司打了下来,乔子衿该拿出的证据都交了上去,但嘴皮子终究说不过对面的女律师。 经最后审判,当庭宣判乔子衿与陆沉解除婚姻关系,陆沉将得到乔家的那栋老房产,但前提是,他的一半财产将上交给乔子衿,并且必须按时每月支付乔子衿弟弟的医药费。 乔子衿听到这个消息时,当场双腿一软,差点没晕倒在地,她不顾沈一暻的劝阻,百般向法官求情,却被一句“法大于情”给打击了下来,无济于事。 一番闹腾无果,一份离婚协议,就这样平静地摆在桌上。 她跟陆沉彼此对坐,男人依旧面若冰霜,刀刻般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低眉执笔飞快地签了下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 乔子衿面色冰冷地望着男人,她漠然的脸庞仿佛染上冰霜,此刻显得恐怖无比,“夺走房产,让我们父女分离,最后,再用你那点破钱把我给打发了,你继续潇洒快活,看着我后半辈子在痛苦中度过,是吗?” 面对女人的质问,陆沉面色平静无波,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淡淡将纸和笔推到她面前,“乔子衿,我早就说过,你要么一辈子当我的女人,要么,你就等着下地狱。” 他最后那几个字压得十分冷冰冰,几乎是咬紧牙关说出口,甚至唇角还挂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你简直是疯子!”乔子衿双眸顿时充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瞪着男人嘲笑的双眸,此刻只觉无比肮脏和恶心! 她竟然还爱过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还为他的出轨心碎过,甚至在开庭的前一天,她还对他心软了。 可面前的男人,夺走了她的爱情,她的亲情,甚至连父母留给她最后一样东西都要夺走,折磨起她来,完全不留情面。 乔子衿深深吸了口气,胸腔里就像泄露了一大个洞,必须不断灌进空气来填补。 她木然地拿起笔,然后快速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眼神一点点灌入麻木和无神,最后变成无边的空洞。 这一纸协议生效后,她自由了,可是乔子衿仍旧觉得双肩无比沉重,甚至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乔小姐,其实你挺傻的,好端端的陆太太位置不坐,非要离婚,结果房子输没了吧。”下庭后,女律师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轻蔑地笑着经过乔子衿身边,叹了口气摇摇头。 乔子衿脸色苍白如纸,她掌心轻轻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隐隐传来的痛剧烈地来回起伏。 不论旁人怎么讽刺,她此刻都听不大进去,满脑子都回荡着法官最后的宣判,已深深成了她脑海里的噩梦。 “再说一个字我抽你信不信?我告诉你我疯起来女人都打!”沈一暻恶狠狠指着那女律师,看她半天不爽了。 “好了。”乔子衿生怕他又动手,轻拉了拉男人的衣角,声音虚弱地道,“我们回医院吧……” 因为刚才的撞击,她才想起自己是有孕在身的,整场官司下来,她的身体都很不对劲,得赶紧去医院查看一下。 沈一暻立刻乖乖听从她的话,搀扶着女人小步地上了车,一路开回了医院。 车子停下后,乔子衿拿起一直震动不休的手机,递到沈一暻手中,“导演都打了十几个电话了,赶紧去吧,不用陪我上去了。” “管他呢。”沈一暻一点也不在意地嗤一声,随手将手机关机扔到挡风玻璃下。 “你赶紧去。”乔子衿皱皱眉,坚持着道,真没见过这么没正形的演员。 她纤细眉头皱起的模样,澈眸里还点缀着固执和倔强,让沈一暻瞬间就没办法了,一脸不高兴都体现在脸上,哼声道:“别的演员还求着小爷陪她呢,就你乔子衿最不识好歹。” 第19章 你到底是谁? 她后背泛上一阵凉意,手指忍不住攥紧自己的衣摆,难道她在心里已经默许了孩子的存在? “呵呵,看来小姐你还是挺关心孩子的,我劝你啊,有个孩子不容易,这是你跟它的缘分,轻易斩断了,老天是要责罚你的。”老护士低沉地笑了两声,宽厚的掌心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再次认真检查后,老医生确认没什么大碍,给她开了几盒药安稳胎象,乔子衿回去泡了一杯服下,肚子果然舒服多了。 —— 圣曜集团大厦,坐落在榕城市中心流量最顶尖的商圈,88层高楼由玻璃帷幕包裹而成,阳光洒射上一片耀眼璀璨的高贵光芒。 然而,在大厦停车库有一间不为人知的阴暗房间,没有人知道,小房间的内部与圣曜总裁办公室有一座电梯相连。 “砰”地一声,铁门被人一脚踹开。 坐在屋内的男人一身禁欲冷清的气质,他身上的西服一尘不染,甚至连褶皱都寻不到半分。他此刻坐在狭窄的环境之中,一双骨态分明的双手交扣在一起,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打火机,在空气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眸光的幽深随着声响而微微抬起,白色衬衫掖在西裤之中,稍微起身,腰腹的笔挺和坚实便更为清晰。 便见林毫单手擒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走进来,狠狠一下摔在地上,大气也没喘一下,对男人鞠躬道:“江总,人已经带来了。”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那被带进的男人,估计是被带来的路上一直在尖叫,嗓子都哑得不像话了,脸上还有血迹斑斑,金丝眼镜也碎了一大片。 江凌寒从喉咙间低“嗯”了声,徐缓地站起身,薄唇勾着讪讪讽刺的低笑,被头顶薄弱惨淡的灯光映照着,脸颊轮廓削薄尽显,皮肤更加冷白惨淡。 那凌厉的气场吓得那男人往后退了三尺:“你……你要干什么?!我不认识你!” “黄律师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 男人微微眯眼低笑,俯身蹲下来,缓缓贴近,“今天上午,黄律师是不是忘记赴一场官司了?” “什么……”黄律师的金丝眼镜下,那股惊恐和愕然丝毫不掩饰,甚至都忘记了反抗,“你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江凌寒淡淡抿着薄唇角,幽瞳里寒光乍现,“只是好奇黄律师这一上午去哪了?忙得连一场官司都参加不了?” “我……我有事抽不开身!那姓乔的女的一看就是穷酸样,我就算帮赢了她,也拿不到什么好处,还得罪了陆医生!” 黄律师竟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挺直了脊背。 林毫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一脚踹在黄律师的背上:“一口一个陆医生!说,是不是陆沉在背后指使你的!” 黄律师猛往前一趔趄,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虽然沉默不答,却已经说明了答案。 江凌寒眸内锋利的光芒,利落地洒在黄律师身上,仿佛匕首处处将他凌迟。他不觉后背一凉,“我……我告诉你,我是陆医生和唐小姐的人,如果你敢对我动手动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林毫冷笑两声,目光嘲讽地刺在黄律师脸上,一字一顿地道:“呵,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敢让乔小姐输一套房子,我们江总会不会放过你?” “什……什么江总?”黄律师身体一震,吓得冷汗都从额头上沁了出来。 江总?在榕城他听过的江总,只有那唯一的一位…… 江凌寒缓淡地勾起薄唇,站直起身,长指随意而慵懒地捋平衣摆的褶皱道:“作为律师,不来参加官司,你这双腿也没用处了。” “是!”林毫立刻明白男人的意思,一把拎起黄律师的西服后领,将他往小屋子的深处脱去。 “你要干什么?啊!不要啊——我的腿——” 江凌寒眉心凌厉地微微蹙起,他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将男人惨痛的嚎叫声隔绝在外面。 —— 乔子矜吃了药,下午睡了个好觉,醒来时才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唐蝶爸妈打来的。 她眨了眨困乏的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困倦地叹口气。 经过上次跟阿爸阿妈见面后,乔子衿直觉认为他们打电话来是为了谈模特的事宜,她顿时困倦全无,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心,还是回了电话过去。 “喂,子衿啊,你怎么一直没接啊?”阿妈接得很快,那头听起来是一片厨房开火声,和下菜时滋啦啦的声音。 “阿妈,刚才在睡觉,没接到您电话,有事吗?”乔子衿淡淡揉着眼角,沙哑着声音问。 “阿妈知道你今天官司打赢了,跟陆沉离婚了,今天家里开火,想让你来吃顿饭呢,小蝶也来。” 阿妈笑盈盈地盛情邀请,不等乔子衿回应,便急迫地道,“你的那份菜都做好了,还有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可不能不来啊。” 乔子衿闻言不觉淡淡勾起唇角,虽然她输了房子,但此刻心里这种被家人关怀的感觉,还是很幸福的。 “好,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嗯,不管今天官司什么结果,都比不过一家人吃顿饭,对吧?”骆娇眼角泛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对了,小蝶今天晚上还带了她的新男朋友,我们晚上等你来。” “是吗。”乔子衿不觉兴趣颇足地眨了眨眼睛,她一直听说唐蝶谈了男朋友,大概谈了一两个月吧,却一直没见过。 挂了电话,乔子衿收拾好自己便动身出发,十五分钟就抵达了唐家门口。 她下车时,特地看了眼停在家门口的,除了唐蝶的红色轿跑外,竟然还有辆白色的奥迪。 乔子衿呼吸骤然一僵,愣然在原地站住,双腿好像钉了钉子似的,一瞬不动。 这是陆沉的车,她不会认错的。可陆沉怎么会在这里? 早晨男人带给她的噩梦,仿佛又如洪水重新倾覆了上来,淹没了乔子衿的所有意识。 “子衿,你来啦?”恰逢这时,骆娇从厨房窗户见到乔子衿,连忙小跑了出来,笑着将她迎进屋子里。 她去拉乔子衿的手时,女人却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目光冷漠地望着她:“阿妈,你怎么没告诉我陆沉今晚也来?” 骆娇笑容僵了半分,随后,不由分说地将乔子衿拉入房间:“子衿,你先进来。” “阿妈……” 乔子衿不情不愿地被拉扯了进去,她原本的打算是打过官司,彻底离婚后,她跟陆沉就能断得干干净净,老死不相往来。 她想让自己和过去划清界限,不再见他,更不想回想起他绝情的嘴脸。 “子衿啊,其实你也别对小沉抱有太大的偏见。” 阿妈兴致盎然地挽着乔子衿的胳膊,将她拉进房间里,乔子衿被拉拉扯扯进去时冷不防还踩了一脚陆沉的皮鞋,“小沉还是挺认真的,我在厨房忙活,他也没闲下来,一直忙里忙外。” 乔子衿的脸色瞬间凝重了下来,沉重如山,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她话音才落到嘴边,一抬头,便看见厨房里站着亲昵的两道身影,男人身形高大站在女人的身后,正温柔地手把手教她切菜,一下一下十分认真仔细,暖光从头顶流泻而下,勾勒着男人从未对她展现过的温和情愫。 而在他怀里的女人,时不时回过头冲男人娇媚地轻笑,还踮起脚在他唇瓣吻了吻。 乔子衿的双眸猛地睁圆,瞳孔一寸一寸地收紧…… 那女人的身材、发型、侧脸—— 不是唐蝶是谁?! “哗”地一声,乔子衿手中的包瞬间应声落地! 第20章 我爱陆沉 她如遭雷击,双眸由于太过震惊而失去了焦距,涣散不清地颤抖着。 听到声音,唐蝶和陆沉同时转过头,“子衿?你什么时候来的?” 唐蝶连忙放下菜刀,脸上划过一丝被发现的不知所措,尔后被明朗的笑意所覆盖,她小跑着上前,亲昵地挽住乔子衿的手臂。 乔子衿却好像大脑被狠狠蛰了一道似的,尔后,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猛地将唐蝶的手给甩开! 她的力道并不大,唐蝶却十分夸张地惊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直接抵在了墙壁上,清泪瞬间就溢上了眼眶:“子衿……” 陆沉见状脸色微沉了沉,快步走出厨房,轻扶住唐蝶的腰肢,将她淡淡揽入怀里:“撞疼了吗?” 她即便震惊万分,但也不蠢,从那种默契十足的亲昵感看得出,陆沉跟唐蝶好上,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心头,霎时间鲜血淋漓。 “唐……唐蝶。”乔子衿深刻地吸着气,压抑下眼角深深的猩红色,瞳孔涣散地紧紧盯住她。 她一只手指向陆沉的脸,一字一顿地问道,“这就是……你交往了一个月的男朋友?” “子衿,你别生气!”唐蝶连忙柔柔地唤着她的名字,讨好地上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爱上是我不对,但是,我是在你决定离婚后才跟他在一起的!我跟他是真心相爱的,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我跟陆沉离婚前的一个月,他打过我,甚至还差点把我掐死,这些你都知道吗?”乔子衿不敢置信的摇着头,颤抖着声音质问道。 “就在上个星期,他把蒋雨茉弄流产了扔进医院里不管不顾,这些你都知道吗?唐蝶,你不能这么傻啊!”乔子衿猛地擒住唐蝶的双肩,狠狠地晃了两下,试图想把她这副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样给摇醒。 那一刹那间,乔子衿都未察觉到自己是有多心软。 她竟然都没想责怪唐蝶,而是先想着怎么将她与陆沉分离开,她要用自己惨痛的婚姻告诉唐蝶,陆沉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任何女人留恋。 “陆沉他……从没打过我,甚至连大声跟我说话都没有,我不管他过去有多少污点,但陆沉承诺过我,会给我一个幸福的未来。”唐蝶紧紧攥住陆沉的十指,抬眸与他深情相望。 那一瞬间,乔子衿从他们彼此眼里看到了闪烁的火花,那是两张她曾经最熟悉也最信任的脸,此刻,却亲昵地如胶似漆,把她隔绝在外。 这一切有多讽刺,乔子衿的脸就有多火辣辣地疼。 她嗤笑了一声,肩膀狠狠耸了两下,只觉一切都太过戏剧。 骆娇眼看局面僵下来,更是替自己女儿和未来女婿说起话来:“子衿啊,你也别太生气。你今天已经跟陆沉离婚了,按理说,他是自由身,能选择跟谁在一起。小蝶也是难得遇到那么喜欢的男人,你也别太难过,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乔子衿现在听任何话,都是烦躁无比,心像一团麻线那样乱,她脸色苍白地伸手狠狠拽住陆沉的衣服,把他往外扯:“你,跟我过来!” “子衿,你要带陆沉去哪?”唐蝶有些许不放心地追上来,却被陆沉制止住。 乔子衿拉着他的手指颤抖而无力,甚至控制不住眼睛泛红,眼泪涩然地滚落下来,被她粗暴地狠狠擦拭去。 二人出了大门,来到静谧的花园里,这里比较安静,她能把思绪都给整理干净了。 乔子衿深深吸气,抬起泛红的双眸,死死盯住男人的眼睛,咬牙切齿地低问:“乔家的房产都是你的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她的意识里还是选择相信唐蝶,毕竟是与她从小到大的朋友,她相信唐蝶是被陆沉的花言巧语所蒙蔽,所以才待他如此之好。 “乔子衿,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前妻?” 陆沉双手抄兜,沉淡的笑容绽在嘴角,他那不屑而冰冷的眼神,像是达到了讽刺凌辱她的目的,而十分愉悦。 “你明知道唐蝶跟我关系有多好,所以你故意去招惹她,是吗?!”乔子衿狠狠瞪着男人,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凌迟到五马分尸。 陆沉嗤了一声,低眸凝望她,眼角一片冰冷:“我跟唐蝶自然相爱,为什么非得经过你?” “还是说,你才跟我离婚不到24小时,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吃醋了?” 他淡淡勾唇低笑,指腹捏住女人的下巴,缓缓摩挲了几下,“如果你这么想念陆太太的位置,趁我对你还有点新鲜感,再还回来也不迟。” “除非让我死,我也不可能再当你的狗屁陆太太!”乔子衿毫不留情地骂了回去,冷漠闪烁在她绝美的瞳孔之中,映着夜空里的星海竟让陆沉的心头有几分波动。 他笑容顿时僵在嘴角,尔后,丝毫没有半点怜惜将女人狠狠甩开:“那麻烦乔小姐就不要对我和唐蝶的关系说三道四,你不配。” 轻飘飘留下三个尖锐的字眼后,陆沉便冷笑两声,转身走出了花园。 乔子衿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一阵寒风吹来,她觉得浑身都冰凉刺骨,小腹的位置又喧嚣着一小阵的刺痛。 她被冷风吹了很久,想清楚了一些事情,眼神坚定了几分,一步步走出花园上台阶,重新走入唐家的玄关。 彼时,桌上已经开饭,热腾腾的饭菜大摆了一整桌,唐蝶和陆沉彼此挽着手坐在主位。 乔子衿那张冰冷漠然的脸出现在这其乐融融的景象里,有许多格格不入之处,但她管不得那么多,走到唐蝶身边试图解释, “唐蝶,你爱谁我不干涉,但陆沉他有过家暴史,我身上的伤痕,你都是看到过的!还有,他今天在官司上是怎么唆使我的律师不到场,逼我一个人打完所有的官司,这些你都不知道!你怎么放心跟这种人在一起……” “子衿,我是对你有歉意,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你一直对我和陆沉的关系说三道四。” 唐蝶脸上那张温柔善良的面具,终于装不下去了,重重地将筷子放在碗边,视线漠然无情地对上她,“我爱陆沉,这就是我今天想告诉你的。”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43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433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