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犬病》 第1章 甩了他 暴雨将城市淋得湿透。 封闭的空间内持续升温。 翻云覆雨的场景渐渐模糊,某一瞬间男人薄唇凑上前,温砚睁着清润的眸子看他。 “我有话要对你说。” “巧了不是,我也有。” 男人的气息刚刚平稳,本就性感的嗓音听起来喑哑,汗珠从他的下颌一直划到锁骨、腹肌,而后又落到了人鱼线下消失不见。 配上他这张脸,无可挑剔。 温砚呼吸断断续续:“明天开始你别来了。” 寂静里,陆翊礼轻嗤一声,动作不停。 “用完就扔,温小姐当我是什么人?” 温砚默了默,她是真心想甩掉这个人,一时竟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周廷勋回来了,你怕了?”陆翊礼刻意停顿,喑哑的嗓音附在她耳边。 “还是说,你觉得他比我更行?” 紊乱的气息,灼热的呼吸,一阵过电般的战栗。 温砚能很清晰得感受到脸颊烧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她根本回应不了陆翊礼。 这段畸形的关系确实是她发起的,如果不是收到周廷勋未婚妻发来的度假视频,她也不至于生出报复的心思接近陆翊礼。 毕竟陆翊礼是周廷勋的表弟,而她不过是一个被周廷勋养着的金丝雀。 半个小时后,温砚理智回笼,她捡起地上的旗袍穿好,淡淡道:“我怕了,就这样吧,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温砚本身形象好,身段也好,今天穿了件淡雅的乳白色旗袍,下摆绣着睡莲的淡淡花纹,恰当好处地勾勒了腰身曲线。 她穿这身旗袍很漂亮,是那种看了一眼,就很难让人忘掉的,具有勾人无形的清冷感。 不是衣服衬她,而是她衬衣服。 多少人在周廷勋背后觊觎这个女人,但除了周廷勋,别人还真不能入得了她的眼。 陆翊礼眯了眯眼睛,突然一步窜到她面前,把她撞到了墙上,两人的脸瞬间贴近。 近到温砚一动不敢动。 男人保持懒散的姿势,胸腔漫出几声冷笑,恨不得一把掐死她,“温砚,你挺会玩啊,都玩到我头上了。” 温砚尽量忽略那种不适感,看向陆翊礼,声音似乎带着蛊惑:“你情我愿的事,我还能强迫得了陆少吗?” 陆翊礼睨她一眼,这女人看着柔弱,其实满身是刺。 陆翊礼贴的更近,呼吸喷洒在她耳边,笑容玩味,“周廷勋和崔家的婚事板上钉钉,收起你那点心思,少做白日梦。” 这一次,温砚沉默了。 周廷勋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只是恰好,她是跟他最久的那个。 之所以久,是因为她只要钱,从来不争名分。 但周廷勋一声不响和别人订了婚,让她彻底沦为了一个笑话。 温砚既没否认也没承认,手指握住门把手,等反应过来不好时,她的脸颊被陆翊礼咬了一口。 陆翊礼下巴微扬,好以整暇欣赏她的表情,姿态端的是优哉游哉。 他就看不得温砚因为周廷勋装深沉,总想撕破她外边那层冷淡的壳子。 温砚忍不住低骂了声:“你是狗吗?” 她顾不上太多,随便套上风衣就往外跑。 手机一直在震动,陆翊礼拿起一看,十多个未接来电。 微信还有几条未读消息。 [翊礼,砚砚跟我闹脾气,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在洱海一时走不开,刚好你在江宁,温砚就拜托你照顾了,回头请你吃饭。] 他挑唇一笑,随手回了句:[放心,咱俩谁跟谁啊,我一定照顾好小嫂子。] 划过较早的那条消息时,陆翊礼指尖微微一顿。 又抽了几口,扔掉半截香烟,他捡起地上的衣物往身上套,这才发现风衣早被温砚穿走了。 第2章 为你的放肆买单 江宁地属南方,接连几天都是阴雨连绵,鲜花自然没什么销路,温砚索性关了花店,在周廷勋送她的那栋小洋房里缩着。 让她没想到的是,周廷勋当晚就回来了。 温砚没问他这几天去哪儿了,自觉接过他脱下的西装外套,浓郁的女士香水味儿,让她瞬间停顿在原地。 周廷勋扯掉领带,摘下腕表,瞥见沙发上的驼色风衣,随口问:“什么时候买的?” 温砚的衣橱里挂的多是旗袍。 那件风衣明显不是温砚的穿衣风格。 一瞬间,温砚僵直了身体,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最近,凑单来着。” 周廷勋没有怀疑温砚话里的真实度,他揽上温砚的肩膀,低头亲亲她的发顶,“今晚一起出去吃饭,想要什么礼物,我好好补偿你。” 他身上染着女人的香水味,刺鼻得令人有些想吐。 “都行,我听先生的。”温砚深屏一口气,温顺至极。 攒这场饭局的是彭澍,陆翊礼的发小,来的人都是江宁爱玩的阔少公子哥。 吃饭的地点不是很远,车上几分钟周廷勋并没有察觉温砚的异常。 四季酒店是彭澍家的分部,平时吃喝玩乐都在这里。 见他们一道进来,圈子里的朋友喊了声勋哥,又朝温砚点了下头,“嫂子。” 温砚没敢应,只是笑了笑。 彭澍领着他们落座,温砚不经意扫过去,触及一双恣意不知收敛的眼眸,呼吸停滞一下。 视线相交的一瞬,对方却只是不露声色地挑了下眉,一副兴趣寥寥的模样,甚至还低头看了眼手机,仿佛谁来了还不如手机来的吸引。 周廷勋进来径直走向陆翊礼,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不谄媚也不疏远。 他这个表弟虽然玩世不恭,但深受陆家老爷子喜爱,几乎就是钦定的下一任接班人。陆家基业远比周氏这种半道出家的公司庞大,要不是他姑姑高嫁陆家,哪里轮到周廷勋接触这些二世祖。 他总想和陆翊礼亲近,但这个表弟给不给面子完全看心情,他有时候也没辙。 周廷勋举起酒杯:“翊礼,路上耽误了点时间,让你们久等了,我先自罚三杯。” 大伙哄笑着说不要紧。 温砚刚落座,有人提了一嘴:“翊礼,你手怎么伤了?” 那头陆翊礼哂笑:“被小野猫抓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陆翊礼在说完那句话,往她这边瞟了一眼。 温砚心虚地端起一杯橙汁。 他总是这样,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陆翊礼和周廷勋是表兄弟,温砚跟周廷勋那会儿,她就被人拿有色眼镜看待,尤其是当她的出身暴露在人前,她就更加不受周家待见。 私下里周家人说温砚下贱,说温砚是上赶着凑上来的。 做情人最重要的三件事,一不能爱上金主,二不能忘记收钱,三不要妄想用孩子上位。 所以温砚从未奢求能当上周太太。 温砚余光朝陆翊礼那头看过去。 刚开始,她是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的,只不过那一夜她喝了很多酒。 搁在以前温砚是滴酒不沾的,那次是因为她突然收到了周廷勋未婚妻的短信,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周廷勋订婚了。 谁曾想那天晚上陆翊礼也在ktv,她喝了不少酒,晃晃悠悠扑在陆翊礼怀里:“陆翊礼……” 陆翊礼反扣住她攀在胸膛的手,眼神悠悠地停在她身上,嗓音漫不经心:“手段不高明,你想睡我?” 温砚对自己的定位一贯不甚清晰,她自认不是什么清高的人,即便她明知这人是金主的表弟,也敢冒险报复突然被三儿了这回事。 她扯住陆翊礼的蛇骨链迫使他低头,“你不敢吗?” “别后悔。”陆翊礼目光略斜,掐住她的细腰,手上不自觉用力。 温砚踮起脚尖,大胆地吻上陆翊礼生硬的喉结,挑衅道:“后不后悔,我说了算。” 陆翊礼扬了下眉,拖腔带调‘啊’了一声,俨然带着一丝微妙的意味。 那一晚,她就和陆翊礼有了那么一回。 干柴烈火燃烧之际,陆翊礼啃咬她的肩胛骨,“温砚,你得为你的放肆买单。” 在那之后,温砚仍心有余悸,招惹上陆翊礼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引火烧身。 而她和周廷勋的关系不可告人,也就预示着,陆翊礼是她埋下的定时炸弹,随时都能引爆三角中的平衡。 第3章 也不嫌脏 人到齐了,包厢里陆续上菜,温砚的思绪一下回笼。 桌上的海鲜全是从三沙空运过来的,白灼青虾,蘸料去腥,虾肉紧实,卖相很不错。 周廷勋剥好虾仁,喂到温砚唇边,扫了眼她的胳膊,问了句:“冷吗?要不要给你披上?” “我不冷。”温砚微微摇头,细嚼慢咽。 彭澍给周廷勋倒酒,语气揶揄:“老男人就是会疼人,咱小嫂子有福咯。” “瞎说什么。”看着温砚,周廷勋眉眼含笑,“我不疼她疼谁?” 彭澍摩挲下巴,“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有新欢忘了旧爱了呢,尤其是温砚,瞧着脸色不太好。” 周廷勋侧过头望去,将温砚端详了个遍,温砚惨白着脸,一个没绷住发出一声。 “呕——” 彭澍做东,来的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朋友,吃饭没什么规矩,上菜之后依旧打成一片。 这声干呕打破了热闹的氛围。 周廷勋适时递过来一杯温开水,咕嘟半杯温水下肚,温砚才算舒坦许多。 察觉到一抹视线的侵占,她瞥了一眼对面的人,陆翊礼单臂置在桌上,视线恰好从她身上拂过,语气戏谑:“小嫂子怕不是怀了吧?” 正值秋季,下过雨降温得厉害,温砚腰肢纤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也不显得臃肿,反而有些丰腴,陆翊礼说这话明摆着是要她难堪。 周廷勋表情有一瞬的凝滞,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温砚。 温砚不由心中一凛,解释道:“没,只是饿过头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菜没上之前喝了杯橙汁,只是吃了虾仁胃里就不舒服,这会儿被陆翊礼当众下面子,温砚赶紧推算自己的生理期。 确实推迟了两三天,她月经向来规律,按道理不应该。 难不成真的中标了? 上回她和陆翊礼之后,忘记自己有没有吃药了。 周廷勋不知道温砚心里在想什么,听她这么说,轻抚温砚的后脑勺,像在撸一只温顺的布偶猫。 动作亲昵而自然,仿佛视若珍宝。 温砚的感官瞬间变得敏锐,嘴唇咬得紧紧的,才能抵挡住那股强烈的反胃。 “翊礼,别打趣砚砚了,她脸皮薄。”前头说完,周廷勋又朝周边人说:“我这表弟身边也没个固定对象,你们要是有合适的,可得给他介绍介绍,姑姑老嚷着要抱孙子。” “别说,勋哥你可真别说。陆公子,不是我们不给介绍,是你亲自出去猎艳,和你好过的女人都能玩连连看了。”一个狐朋补了一刀。 陆翊礼踹了下狐朋的椅子,琥珀色的眼珠扫射过去:“吃堵不住你嘴?” 温砚紧攥的手指缓缓松开。 忐忑不安的感觉这才有所缓和。 “听他瞎说,咱陆哥只要想,绝对能娶个媳妇儿回家。”狗友紧随其后开口:“昨个儿我住他隔壁,从八点一直到十一二点,我戴降噪耳机都不好使。” 温砚蜷起脚尖,感觉在这里的每一秒变得格外漫长。 这人说的也不全是,八点多她找陆翊礼拿耳钉,没想到被他诈了,断断续续折腾了好几个钟头,什么时候结束的她也不清楚,只记得当时手指头都懒得动。 成年人的话题,瞬间点燃场上的气氛。 周廷勋笑,“不然你以为他成天吃素念经。” 他倒是会搭腔,一句话替陆翊礼解了围,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常来往的表兄弟。 陆翊礼爱玩的事,众所周知,但他和谁玩那是他的私事,说出来可就不体面了。 “我还年轻,再玩两年,不着急。”陆翊礼掀了掀眼皮,对这个无聊的话题做出了随意的回应。 狐朋狗友嘿嘿一笑,“怎么说?有心仪的对象了?” 陆翊礼凝眉嗤了声,骨感的手指转着酒杯,不咸不淡开腔:“是我被甩了。” 周遭唏嘘一片,众人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谁啊?连我们陆公子都敢甩?” 陆翊礼随意靠那边,姿态松懒,直接忽视这句话。 不想,有人说到了明面上:“陆哥不要的,给我们玩玩呗,又不是外人。” 温砚被佛跳墙糊到了嗓子眼,差点没咳出来。 陆翊礼把手里的筷子一摔,垂眼瞥了眼翻滚的锅底,唇角淡扯着,略显玩世不恭:“玩玩?把你的心掏出来给我玩玩呗?也不嫌脏。” 第4章 无赖 温砚抽出纸巾擦嘴,表情有所松动。 嫌她不干净?他倒是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周廷勋缓缓道:“感情,还是需要专一一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伸手帮温砚把头发撩到耳朵上,压根不知道众人口中的玩笑对象就坐在他身边。 “专一可不是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陆翊礼应得轻飘,翘起的眼梢却带着散漫,那模样特别桀骜不驯,又像个情场浪子。 温砚故意碰洒桌上的酒,旗袍沾上斑驳的酒渍,她扶住周廷勋的胳膊,“先生,我去下洗手间。” 周廷勋微微点头,视线一直跟随温砚出去。 经过陆翊礼的时候,温砚没有片刻的停顿,布料擦身而过,悄然无息。 不同于他表哥的沉稳,陆翊礼精致五官下凸显着锋芒,他不像这个圈子的人,甚至懒得去迎合所有人的笑脸。 出了包厢,温砚才感觉窒息感渐渐消退。 尽管跟了周廷勋七年,她依然习惯不了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 那群阔少公子哥的聚会,讲起话来没什么顾忌,她在里边吃不开,最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温砚在隔间磨蹭好久,估摸着差不多才离开,然而在她刚走出女卫生间,迎面看见陆翊礼立在台镜边上,浏览手机。 黑色的冲锋衣套在身上,拉链拉到突出的喉结,他单手插着兜,额前的短发微微有些凌乱,不妨碍展示本就优越的头肩比。 灯下,陆翊礼的瞳孔近乎于一种浅琥珀色,往她身上打转了一圈收回。 温砚想躲已经来不及,索性无视他,收敛心神朝走廊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响起陆翊礼的声音。 “我们谈谈。” 温砚没有转身,拢了下身上的披肩,“谈什么?” 陆翊礼收起手机,两手插兜走到她身侧停下来,带着一丝讥诮的低哑嗓音,自她头顶上方落下。 “真怀了?” 温砚没搭理他,来到洗手台前,若无其事地洗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时都有人闯进来。 陆翊礼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将她拉入包厢里,强硬地抵在了沙发上。 温砚见陆翊礼面色愠怒,和前几天他把她撞到墙上时,唯她是问的模样如出一辙。 男人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笑意发冷:“刺激吗?” “你疯了?”温砚心头一窒,仓惶别开头,躲开他愈发放肆的手指。 陆翊礼唇角微弯,似乎在笑她的胆小,话里一如既往地傲慢:“要是我们在这里发生点什么,会怎样?嗯?” 男人都有劣根性,周廷勋至少还装一装,陆翊礼却是连装都懒得装。 她越是敬而远之,他越是铆足劲儿撩拨。 温砚想推开他,奈何力量悬殊,被他压得更狠。 她身上提不起半点力气,是被吓的。 陆翊礼凑近温砚耳畔,温润的热气钻进耳内,在她身体颤栗的那一刻,说:“温砚,别想甩掉我。” 温砚还想说些什么,她的嘴下一秒就被堵住了。 封闭的空气里,潮湿、温热的碰触,丝丝缕缕挑动着神经。 她觉得自己沾满了他的气息。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回答的是喘息交缠,而后是彭澍试探性的声音:“翊礼,是你吗?” “姑姑打了电话要你赶快过去。” 末了这句声音的主人是周廷勋。 陆翊礼盯着温砚因为紧张而涨红的脸,坏心眼地戳了戳她的腰窝,温砚喉中忍不住溢出一声嘤咛。 温砚立马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再发出声响。 事情即将失控,堵得她不由得心慌意乱。 男人俯身下来,薄唇擦过她的锁骨,低声道:“这儿是彭澍的地盘。” 温砚一惊,瞬间清醒过来,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无赖。”他肯定是存心的。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温砚头发凌乱,眼底湿蒙蒙一片,被吻过火的红唇透着鲜艳的水色,凶狠狠地瞪着他,没什么攻击性,直勾得人心里发痒。 偏偏本人毫无察觉。 陆翊礼偏开看她的视线,平稳了下呼吸,将她轻松打横抱起,随后放坐在桌上。 温砚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起身抽离。 她好像听见转动门锁的声音…… 温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知道了,我这就去。”陆翊礼抢先转动门把手,咯吱一声,轻轻推开个小缝出去。 啪嗒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温砚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手心里竟全都是汗,不敢想陆翊礼会把她推向怎样的万丈深渊。 第5章 999朵粉雪山玫瑰 一直回到小洋房,温砚都在想陆翊礼的话,连身侧的床垫何时陷了下去都不知道。 周廷勋的手落在她腰间,温度瞬间灼烫了她的心。 “我今天不方便。”温砚侧着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周廷勋以为温砚耍小性子,刚要翻过那具身体,就看到了她睡裤后的一抹鲜红。 温砚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廷勋暗暗松了一口气,可他却没表现出任何反应,只是淡淡说了句:“早点睡。” 没过多久响起了周廷勋离开的脚步。 轰鸣声响起,温砚看着楼下驶离的汽车,拉上了窗帘。 周廷勋喜欢她识趣,所以她要什么他都给。但漂亮女人有很多,识大体的却很少,一旦她达不到标准,周廷勋就不要她了。 之后的三天,周廷勋再没来过小洋房,温砚也没过问他的行踪,除了等周廷勋来,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温砚上过几节名师花艺课,兴趣使然开了一间花店,取名‘旧时繁花’。 花店没什么人气,温砚也乐得经营,却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周边人都好奇她是哪家的豪门阔太。 沉寂两个月,终于接到了开店以来第一笔大额订单,客户要求定制999朵粉雪山玫瑰,作为送给女朋友的礼物。 一上午时间,温砚都站在工作台前,手握花剪,利落地修剪玫瑰枝条。 门从外面打开,风铃叮叮当当地响。 贺雪青一坐下来,就开始诉苦:“周末加班好累,想把老板锤爆。” 看贺雪青一身的名牌,温砚只笑笑没说话。 温砚的社交圈很小,基本交不到朋友,认识的也都是周廷勋那个圈子的,但贺雪青是她花店的常客,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了起来。 “温老板,你真的不考虑在小某书上发作品吗?鲜花和旗袍美人,妥妥的流量变现渠道。”贺雪青越说越激动,甚至还比划了起来。 做自媒体账号,温砚还真没想过。 她这个人比较务实,因此听到贺雪青的提议,有些诧异:“能行吗?我也只会插插花。” “别太妄自菲薄,别人或许不行,但你绝对行。”贺雪青竖起两个大拇指,开始给温砚讲解流量变现。 半小时后,骑手过来取走订单,花店又恢复了平静。 正好到了饭点,贺雪青非要拉着温砚去吃新开的川菜馆,温砚不好推辞。 川菜馆里,坐满了年轻男女,普遍都是附近大学的小情侣。 在一片红彤彤的店堂里,温砚穿着旗袍,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颇有点格格不入,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贺雪青是江宁本地人,口味偏淡,就让温砚看着点菜。 温砚:“酸菜鱼、毛血旺、水煮肉片,加一个酸萝卜老鸭汤。” “妹妹是老乡吧,这么会点,姐送你个口水鸡。”老板娘直呼内行。 贺雪青震惊:“温砚,你是川蜀人?” 很难把川蜀那股热辣劲儿,跟眼前温婉的旗袍美人联系在一起。 “不是,小时候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温砚盈然一笑,没有多说。 等候的时间,两人各自刷着手机。 温砚拿起手机,手机锁屏上,赫然弹出一条娱乐新闻。 【陆翊礼新女友身份曝光?十八线女星林鹿溪晒巨型玫瑰花束,豪宅内大方摆拍!】 温砚手误点开。 那小明星在微博发了九宫格自拍,持花对镜头摆pose,并配文:999朵粉雪山玫瑰,太美了,多谢陆朋友~ 其中一张是巨型玫瑰花束的特写,温砚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从自己花店送出去的大订单。 底下有眼尖的网友评论:这是陆翊礼家吧,你就享福吧,一享一个不吭声。 温砚也说不清这会儿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嗓子眼干得冒烟,连喝下几杯水都不解渴。 陆翊礼丝毫不在意林鹿溪蹭热度,林鹿溪能蹭的热度无非是些捕风捉影,当事人要不乐意,早在微博发出来的第一时间,就会被陆翊礼私人公关压得无声无息。 当然,小明星不会这么蠢。 这其中必然有陆翊礼的默许。 第6章 江宁还真是小 陆翊礼的绯闻,温砚并不上心,经年浪荡的公子哥,什么时候收敛了才让人称奇。 贺雪青一边辣得嘶哈嘶哈的,一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吃,“不是,温砚,你是不是没有味觉啊?辣得我都怀疑人生。” 自个儿干掉了十来杯冰水,还辣得鼻涕横流,再看温砚吃相优雅从容,口红都没掉一点色。 温砚默默放下小米辣,摸了摸后颈,不自然地说道:“我也辣得不行了,下次换家清淡的吧。” 贺雪青一只手立刻捂住胸口,作吐血受伤状。 人和人的差距原来可以这么大。 结账的时候,两个人抢着买单,最后还是贺雪青拗不过温砚,老板娘狠狠给她抹了个折扣。 “在江宁碰到个投缘的老乡不容易,妹子往后常来啊,姐就喜欢你这水灵灵的妞儿!” 温砚莞尔,礼貌应了下来。 这家川菜馆刚开没几天,生意异常火爆,地处闹市,那就意味着附近很难打到车。 就在温砚和贺雪青走到马路边,一辆极其拉风的豪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英俊桀骜的脸。 “上车。”陆翊礼戴着墨镜,一条胳膊搭到车窗上,嘴角挑起弧度,那模样又坏又浪荡。 后面是喧嚣热闹的美食一条街,他的黑发被夏风吹起,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上扬,路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才舍得离去。 红色法拉利,又张扬又骚包,实在是打眼。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温砚目不斜视,把装不认识装到底。 贺雪青回头看向温砚,“诶,法拉利,你叫的顺风车?” 顺风车打到豪车,不是没有先例,贺雪青先入为主地将陆翊礼归类为顺风车司机。 说实话,贺雪青的坦率让温砚词穷。 此刻她深吸了一口气,拉了拉贺雪青的衣角,小声说道:“我们步行回去。” 这话落入陆翊礼耳中,啧了声,腔调颇有深意:“你朋友话都说到这份上,温小姐确定不赏个脸?我顺路捎你一程。” 看似把话语权交给温砚,实则就是在告诉她,我给你面子不代表你有面子。 “江宁还真是小。”温砚眼眸微动,不动声色地望着陆翊礼。 他的私宅在城北,花店在城西,根本就不顺路。 江宁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出个门都能撞见熟人,还是她不想打照面的那个。 陆翊礼也不甘示弱地回望,就好像在比谁更耗得起。 贺雪青在旁边看着,顿时明白两人是熟人,自己闹了个笑话。 红灯早已变为绿灯,后车鸣笛声叭叭作响,车主探出脑袋骂道:“还走不走了,不走别挡路,开豪车了不起啊!” “赶紧的吧,别挡路。”陆翊礼摘下墨镜,冲温砚扬了下眉。 不容多想,温砚率先坐上后座,看都不带看副驾驶的,贺雪青麻溜地跟着钻进车里。 就当是打了个免费的车。 在温砚心里,副驾驶是留给女友的专属。就算没有女友,也是属于极个别关系亲密的人。 显而易见,她哪个都不是。 陆翊礼侧目睨她一眼,“坐前边,真把我当司机了?” “不合适。”温砚颇为不赞同地摇头。 “合着你把我当司机就合适了?”陆翊礼掀了掀眼皮,语气不容置疑:“坐前边。我不想说第二遍。” 温砚被他这没脸没皮的样儿弄得没招。 等她坐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陆翊礼姿态散漫地敲击方向盘。 点火,挂挡,踩油门,亮红的车身在城市里划出招摇的弧线。 陆翊礼目视前方,纤薄唇角痞气地勾着,象征性那么一问:“哪儿去啊?” 温砚就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刷着手机。 后座的贺雪青替温砚答了:“香水路188号旧时繁花。” 陆翊礼倒了两粒薄荷糖狠嚼,渐渐没了声响,专注开车。 温砚起初还觉得奇怪,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合理,总归陆翊礼的心眼儿只有针眼大小。 她也不惯着他。 贺雪青在一旁偷偷观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两人的磁场怪怪的,尽管表现得不对付,可还是能看出一点苗头。 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车子抵达花店,贺雪青有事先下了车。 没等温砚解开安全带,陆翊礼俯身过来,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陆翊礼解开她安全带的卡扣,喉结轻轻滚动,笑得戏谑:“以为我想干什么?” 温砚闻到他身上传来充满清苦感的气味。 不是那种浓烈的女人香。 很好闻。 有点儿酷酷、坏坏的感觉,慢慢地就把魂儿勾走了。 令人无法忽略的暧昧,似乎顺着这话掺杂空气中,不受控地发酵。 陆翊礼老是这样,他有事没事总撩她。 大多人靠含糊不清的暧昧维持缥缈的关系,隔着一层大雾,两个人心照不宣,交流时头脑都清醒得很。 要将这层迷雾驱散,就是一种不合时宜。 拨开大雾的结局温砚早有准备。 恰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机械女声响起:“微信到账二百元——” 第7章 她被耍了 陆翊礼向来漫不经心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温砚,你什么意思?嗯?” 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 “车费。”温砚泛起点皮笑肉不笑。 话音刚落地,她下车转身就走,裙摆蹁跹,摇曳生姿。 女人走得决绝,竟然头都没回一下。 陆翊礼盯着温砚的背影,凝神许久,顺手摸了根香烟点上,心情极其不爽地深吸了口。 火星明明灭灭,蒙蒙烟气飘散,模糊了他的眉眼,如绕在空山的雾。 江宁是小。 也不是天南地北都顺路。 江宁雨水多,总是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像是马上要布满苔藓。 有客来访的时候,温砚正在客厅忙着插花。 大簇的紫睡莲虎头茉莉,一枝一枝地捡出来修剪,捋去多余的叶子和有些枯黄的花苞,轻轻放进素洁的瓶颈,她觉得内心平缓许多。 来的人叫小王,周廷勋的秘书,温砚见过几次但不熟。 “温小姐,晚点有个商务酒会,你准备一下,和周总一同出席。” 小王丝毫不在意温砚本人的意见,只是干瘪地通知她。 温砚捏着花枝的手顿在半空,周廷勋从不带她参加正式场合,除非是作为花瓶的私人聚会。 她走到沙发坐下,眼睫垂下,淡淡道:“嗯,我知道了。” 小王开的车,把温砚送到目的地就走了。 宴厅富丽堂皇,宽敞明亮,目光所及之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整个江宁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 温砚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始终没找到周廷勋的身影。 她穿着香云纱旗袍,领型镂空编织,整体是很典雅的藏青色,又恰当好处地勾勒出腰臀曲线,复古但不繁杂,明艳却不老气。 头发似精心打理过,呈现缎面般的光泽,梅子色的口红,勾出几分鲜活美感,像个画境。 温砚的突然出现,吸引了在场宾客的注意。 清冷的气质与热闹的宴厅格格不入。 原以为这位小姐是误入此处,令人想不到的是,身穿小黑裙的崔丽格亲昵地挽着西装革履的周廷勋朝她走来。 “你就是那个纠缠廷勋不放的那个?” 崔丽格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将矛头直指温砚。 温砚抿抿嘴,垂在身侧的指节弯曲,从容撩了下耳边的碎发。 她被耍了。 崔丽格的手段她早就领略过了,周廷勋的心腹都敢策反,恰恰说明对方不是个善茬,眼里容不得沙子。 这么完美的计划,唯一的纰漏就是急于求成,太小看她了。 温砚率先弯起眼梢,其实她生性不太爱笑,大部分她这人无悲无喜,一贯有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她的嗓音很清:“崔小姐这么说,置周先生于何地?我不过是我,他不过是他,怎好混为一谈?” 崔丽格没想到这个温砚看柔顺,说出的话倒是敞亮,就是听着叫人生厌。 周廷勋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唇线紧绷,低沉的声音透着不悦:“丽格,够了。” 崔丽格当然不依,嗓音顿时变得尖利:“好你个周廷勋,你凶我?” 周廷勋又搂住她去哄,崔丽格表情总算舒缓了些,两人旁若无人地腻歪,就像狗皮膏药狠狠糊住了温砚的双眼。 白来一趟,倒惹来一身腥臊。 温砚一刻不想多待,踩着高跟鞋往外走。 路过自助餐桌时,一个保镖走到与人攀谈的老总旁边,声音响亮:“陆公子来了。” 第8章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提起这老总,刘总,那也是无人不晓,混迹生意场上的狠角色。早年在热河靠制造业发家,后来经济逐渐不景气,被陆氏集团出手收购,他拿那笔钱干买卖从此发迹,成了如今的汽车大亨。 这样的头面人物,连商会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却不想,刘总听到风声,挤出个笑脸:“到哪儿了?” “在后边。” 刘总当即顾不上旁人,匆匆奔到宴厅门口,被晾下的总脸上略显狼狈,身侧的女伴诧异问:“那陆公子什么来头?还值得刘总亲自迎接。” 男人从餐桌上端走一杯酒,说:“江宁还能有第二个陆公子?陆翊礼。” “他不是不爱来吗?不屑和铜臭味的商人打交道,成天流连花丛哪有个正行。”女伴震惊合不拢嘴。 男人瞪过去,“别惹事!陆公子才是真正的大树,只不过他不爱管我们的闲事。陆老爷子指定的接班人,哪能没点本事。” 他们仍滔滔不绝地说着,只是温砚完全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陆翊礼那张英挺不羁的脸。 那天花店一别,她和陆翊礼再没见过,今天他会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那就更不能待下去了。 温砚走得急,一个没注意,和突然窜出来的崔丽格撞了个满怀,手中端着的红酒随着倾斜弧度洒出来。 不偏不倚,泼到了温砚胸前,一刹那红酒渍蔓延开来,不足以透明走光,却也将布料浸透。 同时溅了几滴在崔丽格的手背上。 “啊。”崔丽格惊叫出声。 引得周遭宾客频繁往这边看。 不远处的周廷勋放下酒杯,连忙跑过来查看,崔丽格根本没事,倒是温砚狼狈极了。 他刚要脱下西装外套,就被崔丽格死死按住了手,看向温砚的一瞬,换上了得体的微笑。 “哎呀,不好意思温小姐,是我失礼了,刚才脚崴了一下。” “我这个人笨手笨脚的,估计廷勋才受得了。要不我赔你一件吧?” 崔丽格嘴上这么说着,却没见半分愧疚,至少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没关系。”温砚捂住胸口,掩去眼底一掠而过的厌烦,气定神闲地说:“我的旗袍多得是,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话,看似客气有礼,实则不乏隐晦,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 崔丽格弯着的嘴角压了下来,这个温砚还真是牙尖嘴利。 温砚也不想逗留,转身朝大门走去,就在同一时间,刘总的大笑声扩散开:“陆少,你真是稀客啊,快请进来喝几杯。” 陆翊礼并不接话,同从前一样,迈开步伐把所有人甩在后面,就连端正的西装套在他身上,都能在矜贵里找出肆意的松懒来。 现场的目光统统往他那边集聚,众星捧月的男人离温砚越来越近。 光线在他眼睫下投放一层浅淡的阴影,似是有所察觉,缓慢地掀起眼皮,若有似无地瞥过来。 他们在人群中沉默地对望。 陆翊礼的视线太过直白,温砚不禁头皮发麻,两只脚像在地上生了根,再也挪不动了。 “翊礼,你要来怎么不跟我说声?”周廷勋最先迎了上去,手搭在陆翊礼的肩上,带着些许随意和亲近。 陆翊礼不动声色偏开了身子,口吻生硬:“我不喜欢有人碰我。” 在场的人都怔了一下,周廷勋的脸色不太好看,却只是干巴巴地笑着。 一旁的刘总轻咳一声,“陆少,周总,边喝边聊?” 一番拉扯,三人进入宴厅,温砚不上不下地站在边上。 他经过她面前,目不斜视,一步一步走得平稳,仿佛他们素不相识,也从未有过纠葛。 “温小姐没走太好了,楼上有放了更换衣物的房间,我俩身材差不多,你应该能穿,我带你去。”崔丽格走过来,上下把温砚打量了个遍,掩唇笑了笑,丝毫不掩饰看笑话的心态。 这场酒会有崔家的参与,崔丽格自然做得了主。 温砚摸不清崔丽格的用意,姑且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左右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做不来出格的事。 “那就麻烦了。” 温砚客套微笑,和陆翊礼方向相反,高跟鞋仓促,嗒嗒的声响渐行渐远。 陆翊礼面无波澜,望着杯内仅剩的酒液,暗红微醺,忽而低笑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第9章 真是疯了 将温砚引到更衣间,崔丽格客气了几句,顺手就把门带上了。 站在衣帽间,温砚找了件连衣裙,刚打算试试,灯光骤然熄灭,整个房间刹那漆黑。 停电了? 温砚动作一顿,想要赶紧扣上旗袍,奈何看不见,只能胡乱地扣上。 她立刻走到门前,握住冰凉的门把手,转动了几下,发现门从外面反锁了。 温砚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 以崔丽格见她剑拔弩张的局势,整她是必然的,甚至有可能连她的底细早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动用这么低级的伎俩。 不能坐以待毙,温砚试着喊了一声:“有人吗?” 无人回应。 温砚在房间转了一圈,突然目光定在天花板上闪烁的仪器。 可就在这个时候,屋门却被猛地推开,外面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 “是是是,崔小姐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给您办妥喽。” 温砚整个人僵直,心脏好像被无名的恐惧揪住,下意识朝着门口看去,那里暗得看不见人影。 脚步声靠近,已经来到衣帽间。 细微的响动撞上脑中紧绷的弦,温砚攥紧了指甲,唇上的口红快要叫她抿没了。 有人闯入的一瞬间,她被强行捂住嘴巴,来不及挣扎,一头扎进了衣服堆里。 周遭黑漆漆的,感官放至最大。 温砚胸口剧烈起伏,旗袍盘扣崩开,倏地钻进的凉意,她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房间里面,那人一直在走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温砚看不到外面,却也想象得出来,一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等于将把柄送到了崔丽格手中。 现在捂住温砚嘴巴的男人,两个人的身体紧贴,摩挲,他居然起反应了。 “宾客都上了二楼,如果不想让他们听见,就别出声。”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所有的气息一齐笼罩过来。 温砚脑中绷紧的弦,就这么‘啪’的一声断了,什么也不给她剩。 是陆翊礼。 两人距离不过寥寥。 温砚往前挪了挪,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进来的?” “翻窗。” 他说的不痛不痒,温砚却吓出了冷汗,两层楼不是很高,可爬的时候难保不会引人注意。 陆翊礼的喉结无声地滚了滚,“你知道吗?现在这个姿势,假设我们做点坏事,你一点力气都不用……” 手不安分地动作起来,沿着她的脚踝缓缓往上。 那一瞬间,温砚睫毛颤抖,吞咽了一下唾沫。 真是疯了。 这样放纵的欢愉是没有过的,在温砚的潜意识里,那种事是更私密的,只局限于床上,她却和陆翊礼躲在衣服堆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那种感觉带着冲动的荷尔蒙,侵蚀着她最后的理智,将她的灵魂一点点掩埋其中…… 那人翻箱倒柜地忙活,似是找不到人,也只能死心放弃,离开了房间。 月光折射,光洁的地板上,两人灰色的影子交迭在一起。 如潮水般无止休的攻势,温砚毫无招架之力,最初的隐忍不在,泄出了细微的呜咽声。 事后,陆翊礼衣冠楚楚,温砚裙摆褶皱堆积,说不清是不是今晚的月色太朦胧,眼底都是簇然而止的氤氲。 “温小姐你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避讳的?”崔丽格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温砚心头一阵激灵,紧随其后,周廷勋语气寡淡:“她不是会生事的人,你没必要针对她。” 偏生陆翊礼跟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在意有人会闯进来。 闯进来?温砚不敢往下想,刚才那人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关门…… 也就是说,现在的门是敞开的。 这头温砚心跳越来越快,门口,崔丽格哼了一声,往内张望了一眼,不满地说:“诶,怎么没人?” “既然没人,我们就走吧。”周廷勋似乎不想多做纠缠,人影摇晃,应该是他要走。 崔丽格却拽住他:“我得和温小姐道个歉,你说呢?” 身后陆翊礼骤然倾身,像只小狗似的,在她耳廓轻轻舔舐。 “唔!”温砚咬紧下唇,上手掐他腰间的软肉。 完全是报复性的。 陆翊礼没躲,轻嘶了一声。 这动静显然惊扰了门口的人。 “什么声音?”崔丽格警觉,转头看向周廷勋,“廷勋,你听到了吗?” 第10章 野鸳鸯 周廷勋摊开手,表示什么也没听到。 崔丽格微微皱眉,直接踏进房门,原本漆黑的房间骤亮,床上什么人都没有。 更衣间的窗户半敞着,窗帘被风吹得鼓了起来,呼呼作响。 崔丽格仍不死心,就连衣帽间也逛了,就是没找到温砚的人影。 “奇怪,刚才明明就有声音……” 周廷勋站在衣柜旁,看了一眼腕表,对崔丽格非要找温砚道歉的事没多大兴致,敷衍了句:“可能是野猫闯进来了。” 崔丽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忽然视线被地上一个金色的小夹子占据。 是一个领带夹,还是一个做工精细、u型镶珍珠的领带夹。 宴厅规模较大,分为两层,一楼供宾客喝酒应酬,二楼则是休息区,设有软座、吧台等娱乐设施,只有贵客才能进入。 刘总和本地的富商交谈着,见陆翊礼现身,热情邀请他加入聊天。 温砚则趁机混迹其中,寻求出去的通道。 刘总前半句说了什么她没听到,后半句说的是,我女儿托我送陆少一件大礼,特感谢你能来捧我的场。 阔太千金们推攘,温砚被迫朝前挤。 温砚不想被陆翊礼以为她对他的事感兴趣,又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顶着众多好奇的目光,刘总取出一幅卷轴展开,工笔人物描绘惊艳,最上方有工整娟秀的题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刘总也没料到女儿这么大胆,沉吟一会儿,虽有尴尬,却还是点出:“小女很仰慕陆少。” “画的不错。”陆翊礼瞥了一眼,哪像来收礼的,闲适地抄兜一站,“多少钱肯卖给我?” 这人还是这副德行,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像是没什么事能让他上心。 别人以画大胆示爱的时候,他浑身都透着股不拘不束,半真半假地游戏人间。 送礼变成买卖,明摆着这祖宗不乐意。 刘总笑着打了个哈哈:“谈钱伤感情,陆少见外了。” 陆翊礼既不接茬也不应承,只说承蒙厚爱,搪塞了过去。 围观的人见状,纷纷和稀泥:“刘总千金相看过没有?闺女大了不中留,可够您费神一阵,物色一个有才女婿。” 刘总的脸拉得老长,却也说道不来什么,众人轮流敬酒,也算翻篇了。 温砚正留心找着出口,陆翊礼不知何时走到了这边,手里握着一个高脚杯轻晃,宾客朝他套近乎,他一个眼神都不带给的。 四目相视,他指给她一条明路,安全通道。 温砚悄悄溜走,拐到楼梯道,听见方醉方死的哼吟,男人的声音闷沉急促,女人娇喘吁吁。 可不就是崔丽格和周廷勋吗? 怪不得休息区双双不见人影,原来在这儿当野鸳鸯来了。 名立场男女光鲜亮丽,私下玩的比谁都开,自从撞见这一幕,想到旁人夸周廷勋君子风度,她都觉得可笑。 温砚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们适当收敛点,毕竟人来人往的酒会。 等声音降下去,她折返二楼宴厅,掐算着时间,迎面撞上衣冠楚楚的周廷勋。 “砚砚。”周廷勋目光落在温砚身上,语调沉沉:“我送你回去。” 温砚侧头,“不用,我打车。” 然后就是沉默。 许久之后,周廷勋眉眼含笑,放缓了语气:“听话。我让小王送你回去。” 中央空调灌进来的暖风,呲得温砚心烦,‘啪嗒’一下放下酒杯,最终没有说一个字。 宴厅楼下,小王不情不愿地打开车门,温砚俯身坐进去,周廷勋没有出来相送。 车子行驶后,车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温砚面上保持微笑,“先生是怎样的人,你跟在先生身边那么多年,想必比我门清儿,对吗?” 小王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禁扣紧,却也心知肚明。 “我是周总的人,温小姐何必敲打我?那位可不是善茬,而且……” 只听坐在后座的温砚,把他刚才没说的话接了下去:“而且她是准周太太,捅破天也有先生罩着。” 小王没再吭声。 车内空气和氛围一样沉默,只听见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温砚看着车窗反光中的自己。 眼尾泛红,脸色苍白,甚至眼底带着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疲惫。 对,疲惫,身心俱疲。 第11章 我给你兜底 回到小洋房,温砚打开了所有能打开的灯,确保照亮每一处角落,一瞬间有些刺眼。 她坐在沙发上看综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连手指什么时候冻僵了都不知道,直到手机屏幕显示来电,指尖不慎按到接通。 看清熟悉的号码,归属地是江宁,温砚动作瞬间凝滞,像烫手山芋一般甩了出去。 三五秒后,手机里传来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零碎的脚步声。 江宁的秋季会冷很多,特别是深夜。 温砚以为他等不及挂了,刚要弯腰去捡,看到屏幕通话界面开始计时,想都没想就要点挂断。 那端蓦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嗓音:“喂?” 温砚不知道和他有什么好说,陆翊礼的笑声闷闷的,从胸腔弥散出来的痞气,那就是他信手拈来的一点腔调。 “温砚,这么想听到我说话啊?一分多钟还不舍得挂。” 温砚无语凝噎。 他不太正经问,“磨破皮了没?” 温砚微微挪动身体,大腿内侧火辣辣的刺痛,他似乎在她身上装了监控,这种事儿都能猜得出来。 她没搭理他,他笑得更大声,正经了许多:“崔丽格没为难你吧?” 温砚依旧没搭腔,她不想提这个。 “她还没有不为难的人。”陆翊礼语气悠悠的,直接戳破,而后语焉不详地说:“你躲着点走,躲不了也别受气。”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温砚站起来,淡淡地嗯了声,“那陆少可要给我兜底啊。” “行啊,我给你兜底。”陆翊礼语声闲散:“你打开窗户。” 温砚没明白,好端端的,要她打开窗户干什么。 “我在你家楼下。” 听见这话,温砚吓得够呛,赶忙跑到窗棂边。 万籁俱寂的路口,停着一辆融于夜色的车,车灯闪了两下。 夜幕下,男人站在路灯的阴影里,长身而立,下半张脸忽明忽暗,看不太清神情,却比夜景更璀璨夺目。 同一时间,他掐断电话,抬眼黑沉沉地投射过来,看得她心底发慌,穿着拖鞋就跑下了楼。 走近了,她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陆翊礼微仰着下巴,也不卖关子,“药膏,早晚抹一次。” “谢……”温砚心口撞了一下,还是收了,见陆翊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有些难以启齿。 陆翊礼轻挑下眉,嘴角扬起弧度,“想让我帮你涂?” “那倒不用。”温砚抿下唇线,视线向上一抬,开门见山问:“你为什么突然袭击?” 陆翊礼听罢,散漫扬眉,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出口却是漫不经心的话:“看看你睡着了没。”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一趟,更不相信他仅因一个荒谬的念头,就大老远驱车来此。 毕竟他们一小时前才厮混过。 家政一周来一次,温砚不怕被人瞧见,然而小洋房不是独栋,怕惊动了邻居。 万一陆翊礼被周廷勋的人逮住,她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到时候名声败坏的只有她而已。 陆翊礼把玩着打火机,最后瞥了温砚一眼,驾车离开了郊外的别墅区。 温砚抱臂,在外边站了一会儿,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事实上,那不是她的家,那是囚禁她的鸟笼。 而她不过是被折断羽翼的金丝雀。 怎么也飞不出去。 第12章 要还衣服当面还 花店的日常工作结束,温砚开始捣鼓小某书,上回贺雪青和她说过后,她就一直记在心里。 注册账号之后,她把订单的花束和平时的练手,挑拣了几张发上去,也没心思再去查看。 手机铃声响起。 温砚扫了一眼,是干洗店的电话。 那天她穿走了陆翊礼的风衣,那是高档货,很难打理,摆在小洋房太显眼,她想着物归原主,就找了家评分很高的干洗店。 “您好,温女士,您的衣物已经清洗完成,请问您今天有空过来取吗?” 温砚手头上没什么活,顺手打了辆车直奔干洗店。 这家干洗店的规模不大,胜在干净有格调,走的是高端路线,温砚一走进门,眼尖的店员即刻迎上来,殷勤地送上茶水。 店主坐在温砚的对面,满脸歉意:“实在抱歉,温女士,是我们的疏忽给您添了麻烦。” “发生了什么?不妨直说。”温砚摸不着头绪。 店主擦了下冷汗,“您的那件风衣,口袋里有一个小盒子,就在昨天失窃了。能否请您告知物品的具体价值,方便后续我们给您相应的赔偿。” 温砚了解了事情的原貌,才知道店主为何如此焦灼,可她也不知道里边装的什么。 至于店主口中的小盒子,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陆翊礼也不会在意。 她抿了抿唇,“谢谢你的主动补救,不过不用赔了。我今天是来取衣服的。” 店主如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还是给温砚免去了干洗费。 温砚拎着这件风衣,去了陆翊礼最常来的赛车场。 赛车场坐落山顶,占地三百余亩,为国际汽联一级赛车场。 一辆辆赛车如箭般从她面前疾驰而过,浑浊的热浪,与发动机高速运转的轰鸣声,刺激得人的肾上激素都跟着狂飙。 正在进行的应该是训练赛,冲在第一的一直是红色赛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浪时而激昂,时而低沉。 场外,观众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在这短暂又漫长的几秒钟里,红色赛车驶过弯道,势不可挡,冲过了终点线,响起一道尖锐的声响。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红色赛车中走出,他摘下头盔,抬起手,随意地梳理着发型。 陆翊礼不知何时站到温砚身旁,亮晃晃的阳光下,他微眯眼,双手抄兜,散漫地倚靠在栏杆上。 “我的水呢?” 温砚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他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下去,水顺着下颌线流到赛车服里,直至消失。 训练赛结束后,车队里的其他人走上前,在温砚和陆翊礼之间来回打量。 “陆哥,新女友?换风格了?”一队友眼中带着揶揄。 陆翊礼嗤地笑了,“你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 他意味深长地斜睨了温砚一眼。 大伙也朝温砚投以几分期许的目光。 温砚不动,把包装袋往前送了送,说:“你的风衣。” 陆翊礼领口微敞,这话令他动作倏然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琥珀色的眸子情绪意味不明。 “就这?扔了我都不带可惜的。”陆翊礼环臂站定在侧,浓眉一挑,笑意也显得浅:“难为你还特意跑一趟。” 被看得别扭,温砚刚想要说什么,就被一个年轻的男声打断。 “陆翊礼,我们比一场怎么样?老规矩,谁先到达山顶就算谁赢。” 发出邀约的是车队里的刺头,年轻气盛,看陆翊礼不爽很久了。 直奔主题,下战书。 车队里不满的议论声渐起。 队长皱眉,“林闯,论资排辈,还轮不到你挑战翊礼。” 被叫做林闯的年轻小伙,一脸不服气地看向陆翊礼。 陆翊礼伸出手,把队长拉到身后,薄唇翕动,眼眸噙着懒散的笑意。 “行啊,光比多没意思,讨个彩头。” 林闯扬起下巴,挑衅意味十足:“谁输了就把车给胜方,陆翊礼,你该不会玩不起吧?” 温砚稍抬眼睑,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玩这么大。 陆翊礼的那辆跑车外观独特,涂装颇具设计感,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曲了曲指关节,压低声音问:“你行吗?” 听到她这话,陆翊礼抵了抵上颚,瞥见她添了认真的眼神,眉峰微微动了一下。 “你觉得我车技如何?” “很厉害。” 温砚不得不承认,陆翊礼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不然也不会连续三年斩获冠军,人称‘笔架山车神’。 陆翊礼静静地欣赏着她的表情,嘴角微微勾动,“那不就结了?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陆翊礼,我们走着瞧!” 被忽视在一旁的林闯,放完狠话,一把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第13章 拿她做赌注 “上来。” 温砚睫毛眨了两下,才意识到他这话是对她说的。 她想起适才赛车如脱缰野马的速度,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身上也不自觉地发抖。 陆翊礼勾唇,对上她的眼,模样一改平时的不正经,咬字清晰说:“上来,带你兜风。” 他的口气闲闲,仿佛于他而言,家常便饭一样。 车队里的所有人,一个个的都盯着呢。 陆翊礼使了个眼色哨,队友立即会意,将一个黑白头盔投掷到他手上。 眼看林闯落他们落下一大截,温砚两眼一闭,戴上头盔,坐进副驾驶,刚系好安全带,陆翊礼就一脚踩上油门。 车子‘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惯性猛地往前一抛,温砚紧紧抓住安全带,脸都白了。 陆翊礼稳稳地坐在车座上,在转弯口,一个漂亮的转弯甩尾,尾翼恰巧贴近护栏,碰撞出一路火花。 赛道最具特色的一个地方,形成于明山之中,挂在悬崖绝壁的公路,低头就是万丈深渊。 再这样的道路上飙车,一次失误,便足以造成人间惨剧。 温砚到底是没遭住,条件反射地扒上陆翊礼的腰,失声尖叫。 她的声带像是被割裂似的,每发一个音节,都飙到四八个划破空气的破音。 赛车的内饰精致,各种仪表盘和按钮一应俱全。 温砚飞快地瞄了一眼仪表盘。 陆翊礼开车很疯,玩命一样,照车子现在的时速,至少达到了两百迈。 从前只听说赛车速度快,亲身体验过才知道,快不仅仅是形容词,更是肾上激素飙升的动词。 感受到强劲的推背力,空气仿佛变得稀薄,温砚呼吸难受至极,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声:“你能不能慢一点?” 驾驶位上,全盔下的陆翊礼双眼突然一眯,迸发出无可救药的引诱。 “省着点力气,这话可不是你这时候喊的。” 温砚死死攥紧抓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说笑? 这一路的狂飙到达半山腰,高海拔云雾弥漫,葱葱茏茏的树木呼啸而过。 陆翊礼很快超越了林闯那辆黄色赛车,来回摆动,走位灵活,好一场酣畅淋漓的炫技,让落在身后的车迟迟找不到突破口。 就在此时,林闯不断加速,跟得很紧,几乎和前车尾翼擦边。 过了几个连续大盲弯,眼看着即将到达山顶,由于弯道密集复杂,而且是陡坡路,陆翊礼潇洒流畅地完成了爬坡,碎石飞溅数十米,车尾扬起飞扬的尘土。 林闯则一把没过来,急刹逼停在路口,车辆侧翻,玻璃破碎,车体横在狭窄山道中间,挤得有些变形。 耳麦里传出车手桀妄的笑:“小子,你不行啊。” 那头,林闯狠狠捶了下方向盘。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丫走着瞧!别以为你和我姐闹了绯闻,就有资格教训我!” 近期与陆翊礼闹绯闻的,只有那么一个。 林鹿溪。 温砚明白林闯是什么人了,知道陆翊礼为什么会接受挑战。 真的未必是真,假的未必是假。 有人走肾,有人走心,有人绕道而行。 车里不透气,温砚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了。 ‘砰’的一声关门响,一门之隔,隔绝了两人。 偏她不肯在这人面前表露分毫。 很奇怪,温砚没有想象中大吐特吐,反而有点向往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可肾上激素飙升不是真正的快乐。 在山顶眺望,山径蜿蜒曲折,目之所见都被云雾覆盖,短暂逃离都市的嘈杂,看落日归于山海。 温砚的头发被晚风吹拂着,像厚密油亮的黑色缎子飘动,平添了几折兀自盛开的美。 陆翊礼推开车门,正好看到这一幕。 黄昏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触碰她的发丝,她微微错身,裙摆跑进风里。 掌心里只拈来一根轻柔的发丝。 陆翊礼车里的手机忘记关机,一通电话铃声突兀地打来,他看都没看直接挂断,两秒钟后再次响起。 温砚见他那副郁结的模样,声线平静:“有电话就接,好歹有急事呢。” 陆翊礼扭头看向她,眉梢上翘着,看不出她表情丝毫的变化,嘴角带着点恶劣。 晾了一会儿,他才点了接通。 电话那边的女声没跟他客套,语气焦灼,直截了当问:“翊礼哥哥,你现在有空吗?” 翊礼哥哥……温砚眼神微动,还真是蛮热乎。 陆翊礼,“别整天哥哥哥哥的叫,不爱听。” 那边女声明显一愣,没想到陆翊礼这么干脆,带着哭腔。 “抱歉,我弟弟出事了,流了好多血,医生说情况危险,我好害怕……陆公子,你先来一趟吧,算我求你了,我把医院地址发给你。” 第14章 不巧 林鹿溪哽咽挂断电话,声调听着挺揪心的,那样子不像作假,应该真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说的跟林闯死了一样。 温砚想了想,这姐弟俩真有意思。 弟弟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姐姐反而说话软,眼泪也多。 陆翊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还是打开了车门,眼神示意温砚上车。 “你跟我一起去,这边可打不着车。” 温砚默默地坐着,一语未发。 非亲非故的,陆翊礼和林闯也不熟,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就属林鹿溪了。 陆翊礼倒不觉得林闯会死,笔架山是他们包下的训练场地,跑的圈比走的路还熟,即使只是业余车手,也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赛车安全装备。 他是真想看看,林鹿溪着急忙慌把他叫到医院来,到底所为何事。 医院走廊阴暗潮湿,混杂着消毒水味,病人护士来来往往。 温砚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脑部ct室门口的小姑娘。 林鹿溪是新生代小花,入圈不久,才不过二十二岁,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不算尖细的下颌,略带顿感的鼻子,还有那双随时都要哭出来的眼睛,怎么都瞧都是楚楚可怜那一挂。 瞥见陆翊礼的一瞬,林鹿溪立马奔过来,扑到他怀里抽泣。 排队的路人目光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陆翊礼身体僵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却是不动声色抽出胳膊,“林闯什么情况?” “还在拍片,当时他脑门流了好多血,我没法确定他的状况,只能给你打电话。”林鹿溪摇摇头,眼眶里闪烁着泪光。 等候拍片子的患者挺多,陆翊礼无处落脚,正要往空地挪动,又莫名其妙被人群推搡着,跟林鹿溪挨得更近了。 温砚站在旁边,好以整暇地看着。 对面陆翊礼和林鹿溪,肩膀挨在一起,俨然像是一对璧人。 林鹿溪这才注意到温砚,惊讶问:“你是?” 这话是问的温砚,看向的却是陆翊礼。 近距离的观看,面前这个女人姿色上乘,而且和陆翊礼同时出现,那股强烈的危机感,顿时将林鹿溪的心搅得一塌糊涂。 温砚看得分明,小姑娘眼里一闪而过的敌意,随后被毫不示弱的眼神取代。 好像她抢走了人家什么似的。 大概穿着高跟鞋站着不太舒服,温砚扣在栏杆扶手,抬手抚了抚后颈。 只是一个习惯性动作,被陆翊礼尽收眼底。 他眸色沉了沉,“我的一个朋友,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既没说姓名,也没提身份,再多余的信息不肯透露,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林鹿溪眼波流转,乖巧地哦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早说呀?害得我在人家面前这么狼狈。” 林鹿溪一点避讳都没有,勾住陆翊礼的手臂,俨然一副正牌女友的派头。 “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碰我。”陆翊礼眼风扫过,声音不带情绪起伏:“林鹿溪是吧,你有健忘症吗?” 看似一顿暴力输出,其实除了令人尴尬的话,其余一切都正常不过,分不清是不耐又或者是厌烦。 林鹿溪脸上白了白,然后讪讪地松开了手,咬唇不死心瞄了眼陆翊礼。 温砚其实不想过来的,他要处理他的私事,带她过来像什么话,反倒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陆翊礼有点小洁癖,不喜欢别人触碰他,偶尔会主动往她肩膀歪,促狭一笑就要不干人事。 狗是这样的,看心情决定要不要被摸头。 管好手别乱摸。 咬你一口都是轻的。 虽然有些不真实,但又不得不承认,陆翊礼对林鹿溪真有那么几分特别。 温砚睫羽轻动,毕竟随意触碰他的后果严重,此前就有不少人遭殃,林鹿溪却只得到了一顿训。 不排斥,就代表有机会,有希望。 殊不知,这一画面被蹲守林鹿溪的狗仔拍到,发到网上预告。 [hi,这里是娱乐倒爷,待爆女星恋情实锤,强调男方背景牛批,画面带点刺激,今晚八点直播见。] 这不保熟的瓜,引发网友热议。 虽然知道狗仔喜欢夸大其词,为热度而热度,但还是在评论区踊跃留下了自己的猜测。 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林鹿溪和陆翊礼。 温软小白花x痞帅贵公子,似乎好嗑的不行? 第15章 我给你的东西一定要收好 与陆翊礼预料的一样,林闯没英年早逝,只是轻微脑震荡。 轻微脑震荡,这事儿可大可小,林闯没别的反应,医生建议卧床休息就行。 林鹿溪非哭嚷着叫林闯住院,一米八的小伙子蜷在一米六的病床上,头上戴着全包裹的头套,着实憋屈得不行。 “姐,我真没事,你们这么多人围着,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混了?” 林鹿溪看着楚楚可怜,同弟弟说话却很有气势:“要不是陆少手下留情,你还能躺在这儿和我说话?还不快给他道歉。” 林闯猛地抬起头,流露出不服气的神态,显然不乐意给陆翊礼道歉。 一家人出不来两种人。 “道什么歉,道谢才是,我都没给你倒油,知足吧。” 陆翊礼单手插兜立在哪里,压根没心思跟小屁孩计较,脚尖始终朝向门口,像是随时准备要走。 林鹿溪内心忐忑,不时地抬头看向陆翊礼,乖巧地说:“陆少,我弟弟一直视你为偶像。” “屁咧!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他!”林闯猛地摔下手机,砸到陆翊礼鞋边。 屏幕零碎的玻璃片崩了一地。 温砚稍抬眼睫望去,发现陆翊礼抵了抵腮帮,琥珀色眼眸惯性眯起,她很清楚这是他发火的前兆。 其实她不懂他在气什么。 绯闻女友的弟弟,也不让着点。 陆翊礼笑得有些恶劣,机车靴踩在那部水果手机上,使劲地往地上碾了碾,直至支离破碎。 “反正都烂透了,那就烂得更彻底吧。” 也不知道说的手机,还是别的什么人。 气氛趋于紧张。 温砚尽量降低存在感,贴着墙根走。 陆翊礼突然迈步走动了起来。 温砚紧随其后,却也不敢离得太近,担心这把火烧到她身上。 不料,陆翊礼倏地停下,肩宽窄腰腿长,背部肌肉线条在赛车服下自然隆起,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 “你忙吧,我走了。”温砚以为他后悔了,要原路返回,下意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陆翊礼回头,睨了她一眼,想骂她没眼力见儿的心都有了。 偏偏对着她这张脸,说不出一句狠话。 他还真拿温砚没主意。 “还不快跟上。” “去哪里?” 陆翊礼挑了下眉,也没说话,两手插在裤兜里,迈开长腿顾自往前走。 温砚跟了上去。 走出医院,天空灰蒙蒙的,潮湿的空气飘散,土霉味充斥在鼻腔。 应该是快要下雨了。 温砚悄悄揉了揉脚踝,在楼内还没有感觉,一走出来才感觉不舒服。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休息。 本以为两人各回各家,不曾想,陆翊礼慢悠悠地说:“吃饭去,别告诉我你不饿。” 温砚还真饿了,但不意味着她差这顿饭钱。 “不用麻烦陆少,我随便吃点就行。” 温砚转身刚要走,手臂就被陆翊礼猛地拽住,他一用力,步伐极快,她就得跟着走。 脚踝与皮革摩擦,冷不防牵动起来,温砚没忍住嘶了一声。 陆翊礼一顿,这才注意到,她脚后跟那块磨破皮了,红彤彤的一片,还有些浮肿,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明显。 大概明白温砚这一路的不易,他瞥了眼她脚下的高跟鞋,淡淡地评价了句:“美丽刑具。” 温砚无言反驳,因为陆翊礼实在言之有理。 她的鞋柜里,高高矮矮塞了几千双高跟鞋,每一款都是出自大师的孤品,确保不同的衣服不同的搭配,称之为美丽刑具也不为过。 好在她早就习惯了。 温砚还想着活动一下脚腕,陆翊礼又理所当然来了一句:“脱了,穿我的。” 什么? 温砚目光微微凝滞,怀疑自己听力出毛病了。 第16章 我脚疼 一辆林肯车后座半开着,等温砚走近了,才看到副驾坐着一个大波浪长卷的女人,正百无聊赖地欣赏着新做的美甲。 看清对方正脸,温砚诧异了一下,仅仅是诧异了一下,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俩是干将莫邪啊,居然同时出现。 周廷勋真是个中央空调,走到哪儿暖到哪儿,探望她的同时还不忘带上崔丽格。 “温小姐,你这么快就出院了?”崔丽格兀自捂上嘴巴,妖冶的车厘子色甲片上镶嵌着碎钻,珠光宝气,闪闪发光。 “哎呀,我还以为你傍上土大款了,要知道,他们最舍得给自家小宠物花钱了。” 璀璨碎光下,温砚无处遁形。 温砚看着崔丽格,脸上坦然,“崔小姐的美甲真漂亮,图片永远没有实物精彩。” 崔丽格没听出潜台词,像是打了一场胜仗,掩嘴轻笑,又大方地说:“待会儿我和廷勋去吃饭,温小姐也一起来吧。” 同为女人,温砚何尝不懂,崔丽格并非想请她吃饭。 第三人在哪里都是格格不入的。 车子开到郊区,温砚就自请下车,周廷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驱车离开。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疗养院的护工。 温砚眉心跳了跳,点击接通,只听护工声音焦急:“温小姐,你妈妈又偷溜出去了!” “是不是又去打麻将了?” 温砚顿感心累。 梁枫铃女士,确诊肺癌两年,一直沉迷打麻将,抽烟喝酒两不误,凭一己之力升级为肺癌晚期。 疗养院是周廷勋找的,设施完善服务专业,钱都是从他那里走,温砚没操过心。 本以为梁女士会消停点,谁知道她在病房抽烟带坏病友,甚至溜出去不分昼夜打麻将,一次输掉好几万是常有的事。 不管有钱没钱,梁枫铃钻空子就跑麻将室,越玩越大。温砚如果不管,她就去找周廷勋,每次都撒泼:你养着我女儿,也得给我养老! 温砚挺烦她这样的,却也没办法,前往梁枫铃常去的麻将室。 几个小混混蹲在墙角,上下打量着温砚,冲她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 温砚无视他们,前脚刚踩进门,后脚一阵搓麻将的声音哗然响起。 麻将室里乌烟瘴气,配备三五台自动麻将机,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打麻将。 其中酒红发色的就是温砚的母亲,梁枫铃。 梁枫铃嘴里叼着支烟,右手还在打吊水,猛地打出一张红中,“碰,胡了!给钱给钱。” 团体的其他几个麻友,则一阵哀声叹气,认命地从腰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 谈笑声、打麻将声嘈杂,温砚听得心烦,径直上前拉起梁枫铃,“别打了,跟我走。” 周边人见状,又嚷嚷着叫梁枫铃再玩几把。 梁枫铃今天难得手气好,当着温砚的面,沾点口水数着手里的钞票,高兴得合不拢嘴:“不打了不打了,我姑娘喊我回家喽。” 下一秒,梁枫铃被扯住头发按在麻将桌上,抽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一个刀疤男指着梁枫铃,凶狠骂道:“臭娘们,你敢跟老子出老千!” “呸,你们手气差怪谁?”梁枫铃头发凌乱,脸上的巴掌印红肿,一边出言嘲讽,一边朝温砚喊:“阿砚,他们设局诈我!” 倒不是温砚偏袒梁枫铃,她要是会出老千,也不至于十打九输。 刀疤男揪住梁枫铃的衣领,“少胡说八道,再敢来信不信老子见你一次打——” ‘嘭’的一声,玻璃碎片掉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温砚抄起啤酒瓶,在麻将桌边缘砸碎底端,而后抵在刀疤男的脖子前。 “你动她一个试试?” 温砚动作迅速利落,出乎所有人意料。 事发突然,周围看戏的麻友赶紧让开一条路来,愣是将蹲在麻将室门口的混混们威慑住了。 哪能想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出手竟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碎口近在咫尺,刀疤男慌张地吞咽口水,“你……有话好说……就算你妈没出老千,也欠了我们不少钱。你以为这样就、就能一笔勾销了吗?不想摊上事就还钱。” 有人递上欠条,温砚定睛一看,那是高利贷,利息高得离谱,上面还有梁枫铃的手印和亲笔签名。 梁枫铃支支吾吾:“是他们逼我的……阿砚你得帮我,不然他们就要砍掉我一个手指头……” 第17章 烟吻 高利贷,利滚利,还是强借的,仅利息就够背一辈子。 温砚头脑发晕,闭了闭眼睛,不想听梁枫铃扯皮。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副卡,丢到刀疤男脸上。 “这卡里有四十万,够了吗?不够我也没招,你们跟警察诉苦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挂羊头卖狗肉,诈她兜里那点钱放高利贷。别觉得这四十万不够看,事情一旦闹大,你这麻将室一毛钱进账都不会有!” 这种麻将室不正规,隐藏在居民楼里,就怕人往大了闹,查封、取缔、拘留一个都跑不了。 但不花钱消灾,温砚这边也不好办,省得后续自找麻烦。 这样的烂摊子,她不知道要帮梁枫铃收拾多少回。 放完狠话,温砚移开抵在刀疤男脖子上的酒瓶,拽着梁枫铃朝门口走去。 混混想拦下,一一被她森冷的眼神逼停了脚步。 温砚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一直将梁枫铃拉出居民楼,才甩开她的手。 见温砚无动于衷,梁枫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停用拖鞋拍着地面,嚎啕大哭:“我不拖累你,一头撞死算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女儿拉扯大,还没享过一天清福,就要被砍掉手指头了……我说你啊,赶快生个孩子,拴住周廷勋啊!” 温砚深陷周廷勋这个泥潭里,还要听梁枫铃发牢骚,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撂担子不管了。 梁枫铃却毫无察觉,开始传授经验:“妈教你,你拿针扎破几个避……”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梁枫铃从不顾及她的感受。 往难听了说,当年梁枫铃逼婚,就是靠这招怀上温砚的。她自认为如意算盘打的挺响,以为怀了这个孩子,富豪肯定非她不娶。可结果呢? 现实给梁枫铃狠狠上了一课。那男人既不认账,也不是富豪,除了骗局是真的,其他全是假的。 温砚再也忍无可忍,看向梁枫铃的眼神,带着冷血,“你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然后她在梁枫铃错愕的目光中,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温砚不知道怎么回小洋房的,感觉世界都在旋转,头晕目眩。 踢掉高跟鞋的那一刻,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微信消息。 陆翊礼发来一条消息,就三个字。 好点没。 温砚没回,退出与陆翊礼的聊天界面。 朋友圈有个小红点,她顺手点了进去,看到万年不发动态的陆翊礼分享了一首歌。 《绯闻·she》。 温砚最近没追剧,却也知道是某影视剧插曲,由知名音乐制作人操刀。 这部剧最近正在热播,且收视率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和陆翊礼绯闻过后,林鹿溪第一次担任主演。 资源彻底飞升。 算了,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温砚手滑点了个赞,察觉到又立马取消赞。 温砚退出微信,打算看看小某书,她一点进去,就被笔记点赞破万的阵仗吓到了。 说实在的,温砚很惊讶,她当时只是随手一发,没想到这么多人关注。 评论区热闹非凡。 获得点赞最高的评论是:[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宝藏,是林鹿溪巨型花束那家店!姐妹们,给我冲!] 网络和现实,温砚分得很清,自然也没当回事,她养了没几天就去工作了。 花店突然爆单,温砚一个人忙不过来,只好请贺雪青来帮忙。 贺雪青一语道出:“我的妈呀,肯定是有人扒出来你是999朵粉雪山玫瑰的店主了,现在网友的购买力都贼强,你就等着一夜走红吧。” 一夜走红温砚不敢想,她包好花束,浅笑:“过了这阵儿,谁还记得我啊。” 贺雪青这么一想,也是。 互联网是有记忆,但冲浪的网友记性不好,本来就是蹭热点带来的流量,来得快去得也快。 忙完所有订单,两人都累坏了。 恰好贺雪青带了相机,伴随快门‘咔嚓’一声,定格到温砚捧花的绝美画面。 闪光灯亮起,刺得温砚挡了下眼睛,“雪青,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嘛,擅作主张拍了你,实在是太有氛围感了。”贺雪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温砚不是天生的模特,镜头感却很强,但她打心眼里抗拒拍照。 她扫了一眼贺雪青的相机,纪念款,几十万一台,不便宜。 贺雪青倾斜相机,展示给温砚看,镜头中她穿着旗袍,侧面捧花,没有贵重的首饰,鲜花与旗袍是最美的点缀。 即将脱口而出的“删了吧”,又被温砚咽了回去。 第18章 镜子里的你也很好看 见温砚不反感,贺雪青乘胜追击,主动提出帮她拍照片。 温砚点点头,淡声说:“可以,不过我不想露脸。” 贺雪青面色诧异,似乎对温砚的要求感到费解,但还是照做了,拍出不少照片传给温砚。 “人像拍摄三要素,模特好看,模特好看,模特好看。温老板不用精修,不用滤镜,直接发出去就完事了。” 温砚听出贺雪青的调侃,眼角不自觉漾开笑容,送了贺雪青一大捧朱丽叶玫瑰作为报酬。 贺雪青受宠若惊,“温老板,你都不心疼这三百万吗?” 朱丽叶玫瑰,被誉为世界上最贵的玫瑰花,价值三百万英镑。 “夸张了,你喜欢就好。”温砚笑了笑,不以为意。 她现在手头缺钱,买不起像样的礼物,能拿出手的也就只有鲜花。 上午之后,温砚停止接单,店面也锁上了。 因为周廷勋临时带她出去。 令温砚没想到是,这次去的是马场。 她压根不会骑马。 室内马术馆,公子哥各自带着女伴,就连陆翊礼也不例外,林鹿溪坐在他旁边,正被众人围着起哄。 “交杯酒,交杯酒!” 林鹿溪举着果汁,在所有人起哄的叫声中,拉了一下陆翊礼的衣角,脸蛋红扑扑的。 陆翊礼翘着二郎腿,微微眯眼,双手撑着桌沿靠近林鹿溪。 他这人向来懒懒散散,什么事都不爱睬理。这会儿倒是真像是乐意奉陪,帅气的眉眼很是不羁。 从温砚的角度,只看到两个脑袋重叠,看上去是亲上了。 周遭起哄声比之前更甚。 周廷勋牵过来一匹白马,“想上马试试吗?” “我不会骑马。”温砚如实回答。 她没骑过马,也没必要冒险。 对于这样的高风险运动,她尽量少接触或不接触,因为有前车之鉴。 “没关系,不会有危险的,你先上马,我牵着你走一圈。”周廷勋捏了捏温砚的手,语气里含着点宠溺的意味:“不过,你不能穿这一身了。” 他这么一说,温砚心里清楚,自己推不掉了。 马场有更衣室,温砚换好骑马服出来,冷不防和一个娇小的身影撞了个满怀,撞得她退了半步。 那人忙不迭道歉:“啊,对不起,我急着去换衣服,没注意……” 温砚抬头,却见是林鹿溪。 林鹿溪是新生代小花,入圈不久,不过二十出头,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温砚淡淡出声:“没关系,走路看着点。”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别凶我好不好?”林鹿溪湿漉漉的眼睛,像只无辜的小鹿,声音哽咽。 温砚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 果然是人如其名。 没等温砚开口,身后传出熟悉的男人嗓音:“怎么这么久?” 林鹿溪眼眶逐渐湿润,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不用说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陆翊礼单挑眉,语气戏谑:“温小姐该不会是在欺负小姑娘吧?” 温砚把头转过去,看他那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眼里激不起一丝涟漪。 她和林鹿溪相比,的确不算年轻了,更何况她还比陆翊礼大三岁。 眼泪才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啊。 “陆少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温砚面不改色,没做任何解释,兀自与他擦肩而过。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陆翊礼神色莫名,立马抄兜迈步,也避开了林鹿溪朝他伸过来的手。 在周廷勋的指导下,温砚顺利骑到马背上,沿着跑道慢走了一阵,周廷勋就松手让她自己尝试。 温砚抓紧缰绳,正打算小跑几步,身后猝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纵马疾奔而去,白马受惊,扬起前蹄,温砚握不住缰绳,顷刻跌下了马背。 众人见证这一变故,不由惊呼出声。 变故突如其来,周廷勋上前想要接温砚,反应却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