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在六零》 第1章 孤女 阿米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前一刻还在家里上网更新小说,下一刻不过是一个打盹,居然就到了这个四面漏风的屋子里,晃一晃有些混沌的脑袋,阿米很用心的回想,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没等她多想,就又是一阵眼黑,恍惚中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十年的人生轨迹。 同样叫阿米,不过是不是原本三十五岁的谷米,而是十岁的顾小米。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什么是无父无母?原因很简单,因为现在是一九六二年春,□□刚刚过去,开春时候刚下了一场让无数人落泪的雨,可阿米的父母没能看到,没能等到,在过去的三年里,父母为了养活孩子不断的劳动,不断的寻食,还要省下吃的给孩子,以至于一个因为体力不支,在山上挖野菜的时候跌下山崖摔死,一个为了省最后一口粮活活的饿死了。 这是个悲剧,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无数人在这三年里饿死,即使是阿米所在的小村子,也少了很多人。于此同时这也是充满了悲情的感人大剧,这份舔犊之情让阿米无声中泪流满面,在村子里有老人饿死的,有孩子饿死的,可为了孩子饿死的父母却只有阿米家。 该是什么样伟大的父母啊,伟大的甚至让阿米觉得她的穿越都变得像是一种亵渎,占有这样一具身体,沿用这个身份,都那么的羞愧。即使她知道原身本来就已经饿死了,也一样难受。 为什么饿死?没有了父母,一个十岁的孤儿,即使在春天,没有了米粮也一样活不下去。可即使死了,也是死在了父母的后面,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阿米祈求,上天能让这一家人能在地下幸福美满。 说来这一家也是难的,阿米的父母解放前从别处逃难来到这山凹中的小村,所以这里没有什么可以帮扶的亲戚,六七十人的村落中,他们一家就住在最边上靠近林子的地方,孤单,偏僻,所以阿米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而阿米这个身体真说起来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比阿米大七岁的哥哥顾小麦,只是这个哥哥在前年,也就是十五岁的时候,因为大灾来临,食物短缺,为了给家里节省粮食,跟着修路的工程队走了,两年来除了第一年来了一封平安信,就再没有了消息。 没有了父母,失去了消息的哥哥,这就是阿米家的全部,看过简单又苦涩的记忆,阿米叹了口气。六二年啊,真是个苦难的时期,即使今年开始天灾结束,能正常种地打猎过日子了,可转眼到了六五年,又该是动乱纷纷了,怎么就来到了这么一个年代呢! 摸摸自己的小手,就这么一双手,瘦的和芦柴棒一样,这日子怎么过?等等,这是什么?阿米低头,看向自己左手的手臂,一个梅花样的浅红色花纹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黑黄的臂弯内,这个胎记怎么还在这里?自己不是穿越吗?可这个跟了自己三十五年的胎记怎么也过来了?难道这是重生?不对啊!若是重生,这年代不对!可不是,那。。。 阿米掰起脚丫子,看向脚底,果然,脚底心黑色的一颗痣也依然存在,胎记,痣都和自己原本一模一样,可年代,名字,父母却没有半点相同,这又该怎么算?阿米糊涂了。 愣愣的坐在炕上想了半天,直到肚子咕噜噜的叫,阿米这才回神,算了,想那么多干嘛?不管是重生还是穿越,她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难道还能投诉不成?不过她怎么没有金手指呢?不是小说里写的,凡是穿越重生都有金手指的吗?真是奇怪! “金手指系统启动,宿主确定为顾小米,积分为零,本月转盘开启,请尽快抽取本月奖励。” 傻眼。。。没有比这更傻眼的事儿了,刚想到金手指,这金手指就来了,还狗血的叫什么金手指系统?这怎么说的?阿米眨巴着眼睛,看向眼前虚空中透明的一个大转盘,有点没法子回神,好在她短短时间里已经遭受了接二连三的变故,已经有点习惯了这种风格突变的模式,倒是第一时间做了回应。 细细的看了看那个转盘,虽然是透明的,却也能看到上面大小不一的分了大概十个格子,每一个格子里好像都有东西,只是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也就是说即使转,她也只能靠着运气,希望瞎猫碰着死老鼠,转到她能用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可不可以期待和选择,就没有了。 既然看不到,看不清,那还浪费时间干啥?阿米马上点着头默默地喊道: “抽取。” “转盘启动。。。” 半透明的转盘飞快的转动着不用阿米喊停,不过是十个呼吸的样子,那转盘就开始变慢,然后一点点的开始停止,等到完全停下,只见一个红色的指针指到了一个比较大面积的格子下。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不然不至于是个大格子,越是难抽到的一般都是好东西,这个傻子都知道,对于自己的运气,阿米早就不抱希望了,买彩票永远不会中奖的人能指望什么好运气,能抽到实用的就成。 抱着这样的心态,阿米却收到了一份惊喜。 “本月抽奖结束,奖励为十斤大米,请宿主接收。” 天啊,是大米?!虽然这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对于现在的阿米来说,这却是最最重要的需求了,这年头啥东西都不如粮食宝贝。她现在已经饿得人都发晕了,还有什么比大米更得她心的? 透明的大转盘消失了,替代的是地上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小的布袋。阿米死死地盯着袋子,两个眼睛都开始发绿光了,这就是十斤大米?连鞋都顾不上穿,阿米冲下了大炕,一把拎起袋子翻开就看,果然是大米,晶莹洁白,还等什么?赶紧做饭吃。 明明刚刚过来,明明该不熟悉的地方,可阿米却直直的冲到了厨房,点火,烧柴,下米。一直到盛出一碗饭吃下肚,阿米这才好像找回了自己。 端着第二碗白饭,阿米终于活过来了,也终于有心思看看自己如今的这个新家,这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大大的院子,因为靠近山林,所以围墙垒的很结实,足有一人高的土胚牢牢地护卫着这个小院。前院大门里头靠西的地方有一颗大柿子树,不过这树已经半死了,上半部分连树皮都已经被拔干净,可见前三年日子苦成了什么样。树到正房的空地上有个鸡舍,可惜里头如今别说是鸡了,就是草都没有几根。正对面的院子东面有两间低矮的屋子,是厨房和杂物房,杂物房还是地窖的入口,下面有个十平米大小的地窖,可惜里头什么都没有,连菜叶子都不剩一片,可见是全吃空了。院子中间则是一栋三间的泥草屋子,中间是堂屋,有当年父亲亲手做的家桌椅。两边是卧室,东屋是阿米父母原本的屋子,而西屋则是她和哥哥的屋子,也是今天阿米醒来的地方。大炕,炕柜,书桌,就是整个屋子的全部家具。饶过正屋,北面还有后院,后院有半亩大小,是家里的菜园子,东北角上还有一个茅厕。 真的是一穷二白啊,一圈下来,阿米感觉自己的未来日子实在是苦逼的可以,除了刚抽奖出来的十斤大米,整个家里居然啥吃的都没有了,怪不得这个原身会被饿死呢。 拍拍饱胀的肚子,阿米开始在灶台洗碗,刚舀上水,她的手就是一顿。坏了,刚才那大转盘说什么来着?对了本月抽奖,也就是说,一个月她只能抽奖一次?而且还不能保证下一次抽奖还是大米或是其他什么粮食,那么这十斤大米她要坚持几天?一个月?两个月? 这怎么够?看看今天煮的饭,在看看边上刚放入米缸的小小的袋子,阿米风中凌乱了,这可怎么办?难道说接下来她要天天吃粥?还是稀粥?未来可能连稀粥都喝不上?那日子怎么过? 不要着急,好好想想,以前的阿米是怎么过的?如今是大锅饭,算工分的,也就是说只要在村子里参加集体劳动,她就能在收粮食的时候分到粮食,对,这是个法子,不过如今春耕都才刚开始,接下来到收割还有好几个月,她又该怎么过?对了,野菜,阿米以前都是拎着篮子去山里挖野菜的,这个她也能干,只是野菜能当饭吃? 金手指,金手指系统呢,赶紧出来,她要在看看,她不相信,这系统就这么废柴,连让她活着都不能。 果然是她不够仔细啊,看看,积分为零,也就是说这个系统不仅仅是大转盘,这大转盘不过是一月一次的奖励,还是有其他功能的。 “积分为零是怎么回事儿?” 知道这系统会说话,阿米很直接不懂就问。 “请宿主积极赚取积分,每十个积分可使用大转盘抽取奖励一次。” 咋就没有个实在东西呢?直接换多好,最起码有选择权,如今搞得啥都靠运气,这对运气不怎么好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公平,不过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金手指,她也不敢嫌弃,万一抛弃她走人了怎么办! “积分怎么赚取?” “可收取有价值的东西兑换。” 啥叫有价值的?阿米有点懵,想了半天,尝试着将手里刚洗赶紧的粗瓷碗往上托了托, “这个要不?多少积分?” “民国时期粗瓷,1积分,是否换取?” 咦,这也可以?民国?这是这粗瓷的制作年代?那么说起来这个系统是鉴定师?哎呀,这样的话,似乎她知道该怎么做了,直接去废品收购站啊,那里乱起八糟的东西多,若是遇上那啥打砸抢后丢过去的值钱古董,那岂不是一下子就能发达了? 赶紧的,今天先攒一个积分,明儿想法子去县城。 “换取。” “每月可换取积分次数为十次,目前剩余九次。” 啥,还有限制?一个月只能换十次?那岂不是说她要先让系统鉴定,然后选个最合算的换?恩,应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不过还有个问题,她如果去县城,这废品回收站怎么进去?不对往回推,这县城怎么去?还有她一个孤女,这去之前的几天该怎么过? 问题越想越多,最终阿米只能告诉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会儿最重要的是,天已经亮了,按照往常的生活节奏,她该开始准备出去挖野菜了。 “阿米,阿米。” “哎,来了。” 门口往日的小伙伴已经在喊人了,阿米忙从杂物间拿出了已经半旧的篮子和一个小锄头,推开了重重的木门,汇合一群和原身一样面黄肌瘦,衣衫破旧的小伙伴们,开始往林子里走去。 阿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过是一个早上,她竟然毫无隔阂的,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融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身份当中去了,这很不寻常,却又那么的平常,就像是一条线,连一个节点都没有,平稳的过度着。 第2章 林子 春天采野菜几乎是所有农家孩子都要做的活计,甚至家里困难的,从四五岁上就开始拎着篮子忙乎口粮,所以即使阿米上一辈子对这些不熟悉到了野草都分不清的地步,可有了原身的记忆,如今真做起来,也足够能达到闭着眼睛都不会弄错的地步,唯一可惜的是,眼睛再好,手脚再快,也经不住这没货啊! 三年的灾荒让这附近的地皮像是被啃过了一样,能顺利的再一次发芽的可食用野菜实在是不多,甚至就阿米的记忆来看,就是那些林子里的树也一样稀松了不少。带着几分荒凉的味道,实在不像是这群山环绕的山林该有的样子。 当然这一切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细细的看,越是靠近村子的林子越是难看,好些树都只剩下了粗壮的主干,枝桠,叶子,甚至是树皮都不见了,没法子,那个时候为了活命,多少人拨了树皮磨粉充饥?就这还是山里人家祖祖辈辈传承下来护林思想在那里杵着,生怕树都死了,将来林子不复旧观,稍微收敛了一二的结果,不然估计连主干都剩不下什么。 好在阿米知道,一切即将过去,看着主干上隐隐冒出的绿色,和一个个开始重新生长枝桠的结疤,可以想见到了夏日,这里又该是一片翠绿,生机勃勃了,或许再过上几年,这里的草木就会越发的茁壮高耸。 “阿米,赶紧啊,发什么楞?” 半步远十二岁的秀芝正往篮子里放野菜,看着阿米盯着那些树傻看,忍不住喊了一声,她家和阿米家离着最近,从阿米的爹妈死后,自家老娘就说了,要她常带着阿米些,生怕没有了大人,这阿米活不下去。 要秀芝说,阿米确实挺惨的,可再惨这日子也要过下去,阿米自己更要努力才是,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爹妈的心血?岂不是让顾家大婶白死了?阿米可还有个哥哥没有消息呢,就为了这也该打起精神来。 当然了,这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家,心情不好,不爱说话这个她也理解,可理解归理解,她还是觉得阿米不够努力,活的不够认真,熬过这三年,能活下来那是多大的运气,人啊,要惜福。 秀芝虽然只有十二岁,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更不用说家里这几年家里情况不好,同样饿死了奶奶和一个妹妹,所以很是早熟的很,对活着更有着有着不一样的执着,再她看来,阿米要是在这样下去,那真是浪费了活下来的机会。 “你说说,你这都怎么了?难不成傻了?还是饿的昏头了?不趁着这会儿多弄点,等到大人们来了,哪还有剩?对了,家里早就没东西吃了吧,赶紧的,今儿多弄点,好歹多存点吃的。” 靠近了点,秀芝忍不住又唠叨了几句,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瘦弱的整个人都小小的一团,可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听得人忍不住想要发笑,不过阿米没笑,因为她能听得出来秀芝语气里满满的担忧,所以她努力回了一个笑脸,眨着因为瘦显得越发大的眼睛,小声的,带着几分诉说小秘密一样的亲近靠着秀芝的耳边说道: “我刚在想,以前爹也常在这林子里下套子打猎,如今虽然好久都不见野鸡野兔的影子了,可这不是开春嘛,不是刚下过雨,有了草了嘛,你说要是我们在往里头去一点,也下上几个套子,是不是也能有点收货?” 下套子?秀芝的眼睛瞪的一下就亮了,不过只是几秒的时间,她又有些犹疑了,偷偷看了看边上其他人,恩,有些远了,估计听不到,立马转头问到: “你会下套子?” “会的,虽然手生了点,但是肯定能做。” 怎么不会,记忆里儿子走了之后,顾爸爸每次出门去林子砍柴,都会带上几根绳子做套子,她看了不知道多少回,即使小女孩的记忆里没有亲手做过,不怎么明白怎么折腾,可已经成人,有着逻辑思维能力的阿米却可以从这些记忆中提取经验进行模仿,所以说会那真不是骗人的。 看看自己黑瘦的和鸡爪子一样的手,指腹间薄薄的茧子,阿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从小就干活,即使懵懂,即使学的不多,可做的事儿却不少,如今有了自己的脑子,加上这孩子原身存下的动手能力,想来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应该能很好的活下去。而这一次的下套子就是两世记忆和身体机能的融合的最好检验机会,想来应该会做的不错。 知道阿米确实会,秀芝只觉得自己的口腔里似乎有口水开始往外头冒了,眼睛更是亮的开始发光,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起来。心动啊,实在是太心动了!记得以前顾爸爸每次得了好东西从不吃独食,总会分出一点来让周边关系好的邻居们也沾沾光,他家就是沾光最多的,她爹曾经还给顾爸爸打过下手收拾皮子,听她爹说,顾大叔下套子的手艺在这附近几个村子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样说的话,想来阿米应该也不会太差才对。 “那要不咱们试试?只是这附近什么都没有啊,听我爹说,就是耗子都让人逮干净了,咱们上哪儿下套子去?“ 耗子都吃了,阿米一听这话,就是一囧,然后胃部就是一阵的翻涌,没法子她刚想起来,记忆里她家好像也吃过,偏偏阿米以前最怕的就是耗子了,很惊悚好不!不过这会儿两个人合在一处,诡异的好像这原本的害怕也变得不那么剧烈了,只是感觉有些反胃,恩,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好怕的,能吃就行。 至于到什么地方去下套子?抬头再看看四周,这林子确实不怎么好啊,太稀松了不利于做陷阱,要不再进去些?往深处看了几眼,好像也没好到那里去,只是再往里头去,她这会儿却暂时还没有那个胆子。记得自家老爹说过,这山里好像有野猪什么的,不能随便往密林里去,特别是前头一处断崖后头,更是不能靠近,到底有什么没说,可她却牢牢地记得了这个位置,可见以前必定是常常告诫的。 “就再往里头一些就是,我爹说,只要不过断崖,还算是安全。“ “也是,我爹也说过这话,不过这几年人都没有吃的,这山里的动物估计也一样遭殃,听我哥说,隔壁几个村子好些人家连深山都去了几次,就为了弄口吃的,附近外山的猎物更是清理了好几遍。我估摸着,就是下套子,能不能真逮着东西都不好说。” “深山?爹说那里很危险的。” “可不是危险嘛,听说也死了人了,就是去年秋天,只是那个时候,谁还管这个?人都要饿死了,自然要拼命了,听说到底带回来好些吃的呢。“ 小姐妹两个说着八卦,手下却不停,野菜不断的往篮子里填充,人也渐渐的往里头移动着,阿米趁机还查看了一下树下的泥土,想看看有没有动物的痕迹,可惜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点东西来,别说是野鸡野兔了,就是麻雀都没有看到几只,这让她很是失望。 其实想想也能知道,这连孩子都能轻易到达的地方,有猎物的可能确实是太低了,在灾年里,山林里的人家没吃的时候,谁不知道靠山吃山啊!自然一个个都紧紧地盯着这山林子,所以喽,直接的后果就是这附近野鸡野兔已经被祸害的都快要绝种了。 阿米想要用下套子的法子给自己找点口粮,那真是很有些大海捞针的,只是她如今除了这个,暂时还真是想不出别的法子来。看看篮子里可怜兮兮的刚长出嫩芽的野菜,不过是一篮子底,能吃多久?即使就她一张嘴,估计也就是两顿的量。眼睛瞄了瞄秀芝的篮子,恩,比自己多很多,可她们家人也多,除了她爷爷,还有她爹妈,大哥,弟弟,一家子六口人,这些估计一顿野菜汤就没了。 “一会儿咱们就回去,我去找我爹下套子的东西,咱们去断崖边上下套子,多弄几个。“ 阿米咬着牙,说的很有些恶狠狠的味道,倒是把秀芝吓了一跳。 “不是说了那边危险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野猪什么的,这几年估计也没有东西吃,还在不在那里还不知道呢,我估摸着,只怕是早逃走了,不然咱们这儿也不会这么些日子都没什么动静,再说了,就在那边上,要是有啥不对,咱们逃走也来得及,你看看这里,那里有猎物的影子,想要吃肉,只能往那里去了。“ 听着阿米这话,秀芝也忍不住跟着点头。确实往日都说断崖后头危险,有野猪,听说前些年还曾看到过野猪下山,可这几年却从没有过踪影,想来不是被人弄死了,就是被进山摘树叶,挖草根的人吓走了,再不济也有可能是没吃的搬家了。若是这样,她们还真的能往里头在走上一些路程,说不得就能有收获呢! 多久她没有吃到肉了?多久她没有吃饱过了?想到这些难得的秀芝也冲动了一把,一手拉着阿米,一手拎着篮子,直起了身子就往回走。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回去准备东西,早下套子早好。“ 第3章 下套 在山林下套子要用的工具真心不多,不过是几段添加过油脂,还算是顺滑的麻绳,加上一些削尖的木头基本就足够了,这些东西不单单是阿米家都有,就是秀芝家也不缺,都是住在山边上的人家,即使不是猎户,也多会一些靠着大山吃饭的本事,而这下套子就是最简单易学,容易上手的基础,这个村子几乎人人都会,只看愿不愿意付出这份辛劳而已。 毕竟在有田地可种,日常劳动已经十分辛苦的情况下,还要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在山里奔忙很多人都有些坚持不了,就是阿米家,原本也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上山试试,一个月能有一两样收获给家里添点肉吃,或者换点油盐就已经很勤劳了。 到了灾年倒是有不少人想着从山里寻食,可人吃不饱的时候,动物十有*也一样日子不好过,数量开始减少,更不用说经历了一二年之后这山里泰半的小动物不是被吃了就是逃走了,以至于去年想从山里寻食的人基本上都是空手而回。饿肚子饿狠了的人在那个时候就是看到狼,那也是眼睛发绿,一拥而上的,这样的情况下如今山里还能不能有收获真是难说,也因为这样,今年开春以来倒是没什么人打这山里的主意,更多的人在欣喜开春的那一场雨,奋力的在地里忙乎着呢。 也因为这样,阿米才会有去山林子里下套子的想头,而秀芝也会符合,因为竞争少啊,而且她们年纪小,都没有到了一定要去生产队上工,挣工分的岁数,时间上也算是宽裕,自然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阿米从家中的杂物房取出了以前阿米的爹自己制作的下套子的全套东西,还用个大背篓装着挖野菜用的小锄头,和一样从家里拿了东西出来的秀芝一起疾步往山林深处走去。 阿米家在村子最北面,这个南北狭长的山坳村落中,她家已经是最靠近山林的住家了,或许也因为这样,所以当初她爹才会成为村子里最喜欢往山里跑的人。别看家中每一个屋子东西都不多,房子也不过是泥胚茅草,还有些裂缝透着冷风,可杂物房里上山的东西却很是齐全,连弓箭也有一把,虽然不过是竹木做的,很是简陋,估计只能射死野鸡野兔,可也已经算是好东西了。套兔子的麻绳更是足足有十来段。 “我把我哥套兔子的绳子全拿来了,足足有六根,阿米,断崖边上地方不大,不够下套的话,咱们看看情况,可以就往里头在去一点。“ 去断崖要翻过北面的山坡,山顶,在往山后走一段路,大概要一个小时上下,这一路上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还细心的看了看路上的泥土,想查看是否有野物的足迹,可惜就像是她们想的那样,都上了山顶了也没有看到几个脚印,可见这山里如今荒凉到了什么程度,也因为这样,秀芝的胆子也大了好些,都说出了往断崖在下去一些的说辞。 “成啊,那边往东一点就是个缓坡,还有一条小溪,要是有猎物,估计那边多些,我们索性去那里下。“ 过了山顶,走了一点子路,阿米就发现这地方估计今年开年后还没有什么人来,所以连地上的野菜也分外的兴旺,不像是她家后面的那一片,稀稀拉拉的基本都被采了大半的样子。这让阿米和秀芝都很高兴,今天就算是下套子没有什么收获,最起码这野菜是一定能采不少了。 在往东走上一段,地上隐隐的已经有了陈旧的野鸡脚印,这更是让两人欢喜,忙不迭的寻着这足迹走,果然,就是在断崖东面往下一点的放向,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两个人立马开始干活,不单是下了足够的套子,还在几处地形合适的地方挖了两个不大的陷阱,当然在下套子的地方绑上碎布头也是一定要做的,这是山里猎户的规矩,一来是生怕有人踩中陷阱伤人,二来也是表明一下这陷阱的归属,免得起什么纷争。 “这都到断崖了,这一片林子倒是比咱们后山密了不少,怪不得有动物过来呢,咱们那里树都快死了。“ “已经差好些了,我以前跟我爹来的时候,这里都看不到天呢。“ “那是树叶子都给秃噜没了的缘故,不过不打紧的,看,这么多新枝桠都出来了,到了夏天就好了,到时候木耳,蘑菇一定不少。“ 将周边下套子陷阱的地方重新排查一遍,全部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了,阿米和秀芝赶忙又在附近采了满满一篮子的野菜,看着日头已经开始猛起来,这才开始往回走。 “咱们晚上天黑前过来看看,若是没有,明天早上再来一次,应该就能有收获了。“ 阿米扒拉着手指,算计时间,按照记忆里她爹以前上山的规律,这样的陷阱一般这点时间就能看到结果的,只是她不确定如今是不是还是这样有效。 “这也说不定啊,如今野鸡什么的都看不到影子,脚印看着也是一两天前的,不知道会不会不来这边。“ 秀芝还是比较担心收获的,毕竟这都有将近半年没什么人从山里得到过猎物了,她生怕自己这是白高兴一场。 “不会的,有是一定有的,估计是数量少点罢了,最多咱们三五天换个地方继续下套就是了,总能有点收获,只要有一次,那么最起码能吃两天不是。咱们去生产队干活人家还嫌咱们力气小,不要咱们呢,这个可没有这讲究,只要有收获就是赚的,只是这事儿现在咱们可不能说出去,万一大家全来,那咱们可就不占优势了。“ 猎物少要是人再多,那她岂不是白干了?如今家里可是就不到二十斤白米了,其他的就剩下五斤番薯,五斤土豆,两颗白菜了,就这还是过年的时候,村里看她一个孤女可怜,这才从生产队给她赊来的,要靠她以后打猪草赚工分还上呢。 对了,今天她还没有打猪草呢,这事儿可不能落下,不然村子里该有人说闲话了,就是生产队长,村支书那里也不好交代。 “知道知道,我还怕得了猎物让人看见了要上交呢,你说也怪了啊,不过是打猎,那些人怎么还能扯到什么挖社会主义墙脚,占公家的便宜?“ “就是得了那也是野鸡野兔,又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村子里那年没人得?说不上的。” 虽然离着动乱时期已经很近了,可是看过不少这个时期文献小说,却缺少了亲身经历的阿米对于这些事儿还是有些不在意。这固然是心态问题,单更多的是对这个村落有信心。毕竟这里到底是山凹里头的村子,离着动乱的中心很远,就是县城也差了足有半天的路程,即使外头再乱,这里只要没人使坏,来个告密什么的,应该还算是安全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政治上的旗帜鲜明,大环境的打砸抢戴帽子,其实真上纲上线的多半都是读书人,越是贫穷,越是落后的地方,反而越是淳朴,越是在意良心人情,做事儿也越是留着几分余地,更不用说这毕竟是山林子环绕的地方,要真是打个野鸡也要扣帽子,那估计这山里头绝大部分人家都逃不了了,所谓法不责众就是如此。 “也是,他们也就图个嘴快,当然了要是野猪什么的,就不一样了,那是大东西,弄好了还能抵得上任务猪,肯定是留不下的就是。不过国家也不会让你吃亏,我听我哥说,前年隔壁村的一个猎户打了头野猪,让村子里卖给供销社,不但得了工分,还得了一百多块钱呢。“ 秀芝即使看的没有阿米明白,可她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她家大哥常赶牛车跟着村支书去县城走动,知道的自然更多些。如今说起来也头头是道。而阿米听了也一脸的羡慕。 没法子不羡慕啊,肉啊,听着她就开始流口水了。不过人家秀芝的关注点和阿米又不一样。 “一百多块啊,我娘听了眼睛都要红了,咱们辛苦一年,除了口粮,一家子能分到三十多块就已经是很好了,你说这么多钱能买多少东西?听说还给了不少的布票,油票呢。“ 票?对了,她忘了,这还是个票证的时代,不单单是买油要票,买布要票,就是买点肥皂也要票,想想就心塞,要是没有,是不是以后连洗澡都没有肥皂用?难道以后要用草木灰洗头发? 想到这里,阿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阿米,你怎么了?“ “啊,没事儿,就是刚想起来,今天我还没有打猪草呢,一会儿回去对付一口,就该上山打草了。“ “呀,我也忘了,一会儿一起吧。“ “哦,好的。“ 第4章 家 匆匆的回到家里,这会儿看着天色已经到了大概十二点左右,阿米忙将早上做的饭加点水重新煮了煮,想要弄炖稀饭就这么糊弄一下,没法子,她已经意识到如今的日子是不可能顿顿都吃饱了,怎么用这点粮食混更多的时间才是她如今最该考虑的问题。 虽然是在农村,虽然生产队收获的时候会分点粮食,可这里是北方,就是春耕都比南方晚一些,想要分粮食,怎么也要到八月份之后,主粮什么的,不到九月末是不用想的,这样一来,从如今的二月末一直到十月初整整七个月吃什么,实在是很让人头疼的事儿,也因为这样,这山里的野菜才这样的受欢迎,野菜团子如今是各家最需要的救命粮。 阿米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埋怨让自己穿越的老天爷,你说这怎么就这么巧,愣是让自己在这么一个青黄不接的时候过来呢!哪怕是晚上一两个月也好啊,那时候蘑菇什么的也该出来了,自己哪怕是天天和蘑菇汤呢,也比如今这样除了野菜啥也没有强啊! 不行,怎么也要想法子弄点粮食,生产队里是不用指望了,年前能送来这么些已经是从不少人嘴里抢来的,要是再多,那就惹了众怒了,谁家如今也不好过,除了生产队去借,能指望的一个是山里去寻,比如下套子,另一个就是自己那个金手指了。 想到金手指,阿米连锅里开始滚起来的稀饭都顾不得了,忙不迭的往屋里去,她记得自家的箱子里好像还有几样看着有些年月的东西,都是当年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从不知道那个地主家搜出来分的,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这东西留到三十年后以后是不是能卖上天价了,先顾着肚子要紧。 要说这个家穷是真穷,家具都没有几样,可若是细看,不成套的家具每一样却又不怎么简单,就说堂屋里那一张桌子吧,方方正正,还有好几处镂空雕花,红漆虽然已经陈旧,可依然能看出是不错的木头制成的,就是椅子有些不配套,四个椅子两个带着靠背,两个是方凳,竟是没有两张是一样的。就是木料就阿米看来也绝对不一样,果然,用自己的金手指免费鉴定的结果就是桌子是枣木的,不算好,不过是清末产物,而四个凳子,一样都是清末的,只是两个是榆木的,一个是松木,一个是柞木,唯一能值得安慰的是,这年代,款式,雕花估计还算是值钱,所以金手指给出的积分还不错,凳子能卖上两个积分,而桌子能有三个,可惜这东西阿米实在是不能卖。 为啥?很简单啊!没了这些东西她吃饭咋办?再说了,她家虽然在村子最后头,可往日也不是没人来,要是全卖了,过阵子有人来,看到东西没了,问起来她怎么说?所以这明面上的东西实在是不能消失。 不过也因为这些,阿米对于自家老爹当年收破烂的本事倒是越发的敬畏起来,打土豪的时候,土豪劣绅们基本都倒了霉了,家里的田地分了,房产也一样被瓜分,很多人家都想住到地主家的大院子里去,那可是砖瓦房,多稀罕啊!很多人都争得面红耳赤的,那时候阿米的老爹风格绝对高尚自动退出竞争不说,还表示对那些个绸缎啊什么的半点不沾,只要求分点家具什么的家里能用的上的就成。当时不知道被多少人说傻,不知道要好货,可就是这个众人眼中的傻子,其实最后分到的东西是最多的,比如这桌椅板凳,比如两个房间里各一个的炕柜,大箱子,还有一箱子的小物件。 别以为东西小,不起眼就不值钱,就中午一个小时阿米探险鉴定的结果来看,越是不起眼的,说不得就是最值钱的,那两个大箱子,炕柜大吧,不过是樟木的,还是民国时期的,不值钱,可箱子里的小东西呢?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那是红木的,还是老红木,清朝的,一块乌黑的砚台,和石头一样,居然是明末的,还有一个明朝中期的笔洗,还是官窑的,一个梳妆匣子,清末酸枝红木的。 就这四样,每一样拿出来绝对都不起眼,估计都没人多看一眼,可价格却是那些笨重家具的好几本,就说那个小匣子吧,居然就值四分,比枣木的大桌子还值钱。那砚台更是不得了,居然有六分。真不知道这金手指是怎么算的。 也因为寻找到了这些东西,阿米对于在自家寻宝多了不少的兴趣,不过时间不多了,眼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已经过去,阿米只能遗憾的将刚才翻出来的东西重新收拾起来,准备出门,至于到底卖不卖?卖哪一样?这些索性都放到晚上回来再说吧,她也是需要好好选择一下的。 下午打猪草就在村子西面,那边的山坡较缓,林木不多,因为阳光充足,所以即使刚开春,天气还带着寒气,却也长了不少草,村子里半大的孩子只要是能走得动的,几乎都在这里,一个个努力的割草,没法子,如今人都没得吃,所以猪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伙食,能有猪草就不错了,就是村子里唯一的一头牛,五只羊,也一样要靠着这些草过日子呢,在加上七头猪,十三口牲畜每一日的用草量实在是不小,所以村子里的生产队长特意将打猪草也算作了公分,还很有远见的用数量来计算,背上三捆算一个公分,虽然实在是很少很少,可能一天下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从早干到晚,也不过是五六捆,不到两个工分,可依然受到很多孩子们的欢迎。 当然这个欢迎,也是建立在工分难挣这个大前提下的,这个时候的工分算起来其实也不难。一个劳动日表明一个中等劳动力一天完成的劳动量。一个劳动日再分为10个工分。一般情况下,男劳力每天就六七分工,女劳力四五分工,老幼病残一般也就一二分工。遇上丰收年景,效益好的生产队工分单价能值四五分钱,效益差的生产队三四分钱甚至二三分钱。就是到了七十年代,在最富裕的农村,年景最好的时候,也从没有超过一毛的。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个半大孩子若是能一天挣上两个工分,那绝对是很能干了,到了分粮的时候家里都能多少不少的粮食,年底也能多分点分红,在分肉的时候也能多分点肉吃。 为了吃饱,在这个年月里,即使是孩子也没有偷懒的资格,而阿米在跟着大家伙儿割草的时候,看着那些年纪小小的,瘦弱的比实际年纪要小上一二岁模样的伙伴们奋力工作的身影时,心很酸很酸,她从来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生活会苦成这样。 在□□十年代长大的她往日也曾听过身边年纪大的人说起过这个时代的一些旧事,可当时她只以为那是他们忆苦思甜,没事儿找事儿,说故事寻找存在感,总是对他们说的一切质疑,可当她真的亲身经历这些的时候才明白,一切都是真的,没有半点的虚假,只有更苦,更累,也才真正的明白这一代人,甚至是两代人都是那么的不容易。 “阿米,别晃神了,赶紧干活,你可还欠着生产队粮食呢,今天加把劲,看看,可比前几天草多了不少呢。“ “咱们也别老是在这一个地方隔,不然草都来不及长了。明儿咱们换一个地方吧,我瞧着南面草也不少,就是石头多了点,不成片,走过去也远了些。“ 阿米的身边还是秀芝,这是她关系最好的伙伴,小姑娘嘛,干什么事儿都喜欢扎堆,这会儿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你说的也是,只是明儿我们不是还要去北面。。。恩。。。来得及?“ “不是晚上要去看看嘛,先看了再说,要是有最好,没有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就是。“ “成,听你的,如今你注意越发的多了。“ 阿米心里一凛,这是察觉什么了?估计没有,不过按照记忆,这阿米原身确实不怎么多话,干活到是一把好手,明明才十岁,却什么都能干,要不是这样,生产队也不会这样大方肯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给出这么多粮食来,这是不怕她还不上。 会干活的人能寻到干活的巧方应该也不算是太突兀吧,阿米暗暗的安慰了自己一番,然后索性开始不声不响的努力干活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还不如不说,就让秀芝以为她只是想多干点活才多想了些也好。免得以后不小心露出和原身不一样的性子来让人怀疑。 天色开始变暗的时候小伙伴们终于开始捆扎起草料准备回家了,拖着大大的三捆猪草,阿米也跟在后头往山下村子里走,迎着阵阵的寒风,将草堆到草料场,看着村中会计给自己记好工分,然后跟着秀芝往北走。 那里有自己的家,即使只有一个人,屋子也有些开裂漏风,却也一样是家。只是不是原本那个世界的家,妈妈,我走了,你伤心了吧!爸爸,你的背会不会更弯了,还好还有哥哥,还有我的保险金,最起码我不用担心你们将来的养老,不用担心你们日子不好,不用担心没有人陪着你们变老,爸爸妈妈,放心吧,我会好好的,一直好好的,坚强的活下去。 第5章 夜林子 回到自家阿米忙不迭的又开始做饭,家里即使只有一个人,也一样省不了吃喝拉撒,不过为了节省点柴火,加上这个天还冷着呢,阿米索性就在烧炕的小灶头上架上了陶罐子煮野菜粥。 前些年为了支援钢铁建设,加上吃大锅饭,各家各户的铁锅,铁皮水桶什么的,全都被搜集一空,就是菜刀也基本全没了,等到各家都重新吃自己的,一下子那个乱啊,就没有一家家伙事儿是齐全的,好些人家切菜不是用石头就是用竹片子,阿米家还算是好的,还有个小锅,加上陶罐子什么的,勉强也能凑合着过日子,加上这边到底是山里人家,不能不留下一二样防身的东西,这才保留下了点东西,菜刀是没有了,不过匕首有一把,加上柴刀,药锄,勉强算是齐全。 这会儿阿米用陶罐煮粥,勺子是自家竹子做的,捡漏的让她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似乎是回到了远古时代! 半陶罐的菜粥,阿米打算分成两顿,一顿晚饭,一顿明天的早饭,虽然单薄了些,可到底也能混个水饱,在这个时候也算是不错了。 眼瞅着秀芝估计马上就要过来了,阿米手脚加快速度,巴拉好了饭就开始洗碗,顺带翻动自家的碗柜,她寻思着要是家里的碗碟什么的能寻出个卖的上价钱的,就卖,到时候也能不用动用家里那些眼见着二三十年后可能值大钱的东西了。你还别说,这个时候能卖钱的真心不少,家里那个油灯就是个民国的东西,也能卖一分,这东西平常她从来不用,以后,要是通电了,估计就更用不上了,所以她也不嫌弃这东西白占了一次卖货的机会,直接就给卖了,只是除了这个其他的实在是不值钱的可怜,不是只有0.5分,就是只有0.6分,怎么看都下不去手。 “阿米,阿米。“ “来了。“ 还不等她犹豫是不是卖个值钱东西呢,秀芝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过来,阿米忙去开了门,不想除了秀芝,居然还有曲红军,秀芝那个十七岁的大哥。 黝黑清瘦却带着几分清朗的曲红军一见到阿米出来,立马拉开了嘴角,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只是他从来都是个老实头,光会笑,却不怎么爱说话,还是秀芝在一边解释说道: “我哥听说我们要去断崖,生怕出什么岔子,怎么说也不听,一定要跟过来,我也没法子。“ 秀芝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这明明是她和阿米的小秘密,这下好了,她哥知道了,估计没多久,她爹妈都能知道,好在她已经和大哥说了,若是没有猎物那就啥都别说,要是有那也要和家里人说好了,先别说出去,好歹让她们先吃上几顿饱饭。 这一点你别说,秀芝还真是能保证的,她家的人她自己知道,都不是那种大嘴巴的,看他哥那个样子就知道了,干活从不落下,不偷懒,可却都不爱说话,家里也就她奶以前嘴巴厉害,可如今她奶也没了,就剩下她会说点,其他都是一样的闷葫芦,为了这个她不知道发愁多少次,生怕自家因为这样吃亏。 没想到如今看来,闷葫芦也有闷葫芦的好处,最起码嘴巴严实,不用担心好处让旁人得了去。 “成啊,有红军哥在我们走的也安心些,天黑之后,那林子我看着也有些害怕呢。“ 人都来了,还能说啥?再说了,这家人和她爹妈关系都不错,她成为了孤儿之后,人家也处处帮衬着,要是真瞒着他们自己吃肉,想想也有点好像挺忘恩负义的样子,最重要的是,阿米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知道他们不会多嘴,所以也放心让红军哥当一回□□。 关上门,阿米和秀芝还有曲红军三个人趁着外头各家都在吃饭,没有人瞧见,瞧瞧的就往林子里去,当然少不了的就是每一个人都背着个背篓,手里也带着家伙事儿,生怕遇上危险,也担心有了猎物没有东西装回来。 夜里的山林寂静的让人害怕,说真的要真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就两个小姑娘进去,阿米觉得自己估计真能吓死,好在如今后头跟着个大人样的曲红军,心里稍微安生了一些。 “阿米啊,这林子里,晚上怎么这么安静呢,没有鸟叫,啥也没有,就风吹叶子的声音,太渗人了。“ “那是动物都睡觉了呗,他们谁的早,和咱们不一样,天一黑就睡。“ 还能怎么说?难道说有鬼?还是这么说吧,不过她也知道这说法很搞笑,这不是她都听到后面曲红军的笑声了,虽然很轻,可真有,弄得阿米都有些脸红,不想一边的秀芝却还一脸的赞同, “还真可能,动物都不会看时间,自然只能看天了,天黑就睡,天亮就起,倒是也听规律的。“ 怎么一个囧字了得,这样的借口还有人符合,阿米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好了,不过这样说着话,时间倒是过得快了点,转眼就过了山顶,又走了没多久,隐隐的她已经听到了一点子声响。 “听,是野鸡扑腾的声音,咱们赶紧看看,是不是套子套住了东西。“ 这一说,三个人都有些激动,忙不迭往下套子的地方走去,山里的孩子,对山林有一种天然的熟悉,即使天色已经开始暗的几乎看不清十米外的地方,却总能走在最准确的路上,也能清晰的根据周围的环境判断方位,毕竟是走过一次的地方,只要按照熟悉的路走,就不会担心迷路。 “真的是野鸡,大哥,真的是野鸡。“ “小声点,赶紧的,去你们下套子的地方转一圈,看看还有没有,有的话赶紧弄出来带走,这会儿可不安全。“ 曲红军也很高兴,都多久了,这山里就没几个人打到过猎物,他还以为这个时候这边也会有,不过是抱着保护两个丫头的想头出来的,不想还真的让这两个丫头遇上了,看来这山里是慢慢的开始恢复了,那以后他们家,他们村子日子一定能好过很多。今年真是个好年啊,下雨了代表着大旱过去了,山林有野鸡了,说明动物们回来了,对山里人家来说,这就是生存有望了。 只是这样的惊喜也就那么一次,其他几个套子却是什么都没有,这让满心期待的三个人有些失望,不过好在一会儿他们就缓了过来。 “有一个也不错,走,赶紧回家,明儿一早我们再来,说不定还有呢,毕竟咱们下套子时间太短了。“ 这也是个理由,阿米想着或许晚上兔子啥的意识不辨放向,还能多套上几个,至于陷阱?这个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毕竟你不能保证人家猎物就一定走你挖过的地方不是。 不过三个人才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让三人吓了一跳,生怕是遇上了什么大东西,忙不迭的找到一颗大树躲了起来,那声音细细的听着,似乎不近,有些远,甚至过了一会儿,这声音又消失了,难道是他们听错了?感觉周边没有什么危险,三人想了想,还是安全第一,赶紧撤吧。 可走了几步,那边似乎又有了一点声响,刚开始是哼哼唧唧的声音,再过了一会儿,阿米听着分明是哭声!吓死人了,啥情况,怎么还有哭声?难道这真的有鬼?也对她都能附身重活一次,有鬼也对。可她怕啊!心底不断地开始打颤,感觉一辈子的恐惧都涌了上来。 还是最大的曲红军淡定,虽然声音也有些发抖,可到底还能挣扎着说道: “你们在这里呆着,我过去看看,这哭声,听着是人,不像是野兽,恩,应该是孩子,等等,孩子?“ 就孩子两个字,这三人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拥而上开始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这个时间,在山上,孩子的哭声,还能是什么?肯定是谁家丢孩子呗!这可是人命啊,要是晚了,说不定就让狼叼走了,他们既然听到了,怎么也不能不管。 第6章 人命 他们的耳朵没有听错,确实就是孩子的哭声,一个打满了补丁的蜡烛包,里头一个头发稀松枯黄,脑袋大,身子小,瘦弱的几乎皮包骨头的女婴,怎么看都没有一岁的样子,哭声微弱,有气无力,若不是还有些声响,若不是胸口还在起复,三个人都会以为那是个死孩子了。 “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的带回去,让咱娘看看。“ 曲红军到底是大人了,决断上比两个女孩子果断些,二话不说抱起了孩子就往山下赶,阿米和秀芝紧紧的跟着,这会儿是什么都顾不得了,等着到了秀芝家,更是将秀芝娘给吓了一大跳。 “要死了,你们从哪儿偷了个孩子来。“ 这一声惊呼下意识的被压制了声音,可能秀芝娘也感觉事儿有点不对,潜意识就想要捂一捂,生怕给孩子带来麻烦。可这话说的却让三个人都忍不住想要笑,要不是跑的实在是累了,有些喘不上气,阿米都想吐槽几句了,咋就不想点好的呢?偷孩子,这事儿能是她干的事儿?自己都养不活呢,还添个累赘,她又不傻! “娘啊,什么偷啊,这孩子是捡来的,就是在林子里。“ 看吧,就是曲红军也有点无语了忙反驳了起来,这是老实人也忍不住了, “不是,你们大晚上的去林子干嘛?“ 这关心的怎么永远就不再线上呢!阿米觉得这秀芝娘真是有意思的很,好在总有人频率正确的。 “哎呀,这会儿先别说这个了,先看看,娘这孩子我瞧着不好,是不是要死了?“ 秀芝一句话就把秀芝娘的注意力给引了过来,一听孩子要死了,她也吓着了,忙抱过去看了看, “赶紧的,家里还有晚上吃剩的米粥,弄点先给孩子喂上一口,要是饿的,这喝上几口也能缓缓。“ 当过几个孩子的母亲,秀芝娘一看孩子的情况心里大致的就有数了,还能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是家里粮食不够,所以饿着孩子了呗,不过这家人也够狠心的,这才多大的孩子啊,就是大人剩下一口来也足够养活了,怎么就能饿到这样的地步,还狠得下心丢出去呢?她自己也是饿死了一个闺女的,知道饿死的孩子是啥样,看着这孩子,分明已经是很多天没有吃的样子,身子更是长期挨饿营养不良的模样。 果然一口米汤下去,这孩子的哭声就小了,看着也有了几分力气,秀芝娘忍不住就叹气: “这眼见着不是天灾都过去了嘛,野菜都起来了,这还能少了孩子一口汤咋的?怎么能这样就丢到山林子里,这不是存心要孩子死嘛,当年你们妹妹饿死,那是家里实在没东西吃了,你妹又太懂事,一心想顾着你小弟,把自己的口粮偷着给了你弟吃,这才把自己给饿死了,就为了这,我都觉得心就和刀割一样难受,这一辈子都是个心病,梦里都总看见你妹死的时候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对不住孩子,可这孩子家呢?都能看到希望了,怎么就能狠心丢了?” 说道饿死的妹妹,红军和秀芝都不做声了,他们那时候都是大孩子了,就是家里没吃的,他们自己也能学着大人去寻食,可是妹妹呢,因为要在家带着弟弟,就没有跟着去,偏偏还疼弟弟,有一点吃的,都往弟弟嘴里送,弄到最后居然饿死了,为了这个,奶奶才心疼的最后宁可自己饿死,都不吃了,就为了多给孩子留一口。 想到这些曲家的人一个个都红了眼珠子,秀芝爹更是双手抱着脑袋一个劲的叹气,秀芝爷爷忍不住凑过来看了那孩子一眼,低声说道: “也是个命大的,能遇上你们,明天,把这孩子送到队长家,这事儿总要让人知道知道,不能咱们家莫名其妙的多个孩子,让人以为出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顺便也找找是谁家这么狠心,不说一定把孩子送回去,好歹做到心里有数,若是这家实在是不像样,那不成的话,就养在村子里,就是大人再不济,各家出口粮食,也能养活孩子到秋收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总要凭良心做事儿,多做善事儿,你们奶和妹妹,将来也能投个好胎。” 老人说话虽然神神叨叨了些,可说的却是正理,就是阿米听了也点了点头,突然多出来个孩子确实要说清楚,这年头,本来村子里人少,家长里短的就瞒不住人,与其让人猜疑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反正也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连着分了两次喂了东西,这孩子看着情况就好了很多,秀芝娘这会儿才想起来刚才说到的林子的事儿,刚抬头,不想却看到自家男人和儿子正在一边给野鸡拔毛。 “哪儿来的野鸡?” “阿米说白天人多,动物都不出来,所以想夜里去试试,能不能弄个陷阱什么的,弄点吃的,这不是,还真有,娘啊,要不是我们这一次出去,这孩子可就没命了。” 秀芝也反应过来了,这和阿米出去打猎的事儿估计要暴露,立马长话短说的解释了不清不白的然后立马将话题转移过去。 “少和我打马虎眼,阿米才几岁?你几岁?还有红军,你是大人了,怎么也跟着妹妹们胡闹?夜里是能去林子里的时候?万一有个闪失,这可怎么办?你说说你们几个,怎么就不走心呢!也不知道和大人说说,胆子这么大,反了天了。” “行了,孩子能有这本事是好事儿,也是饿的,要是家里好,还能出这样的主意?” 秀芝娘还没有大发雌威,秀芝爷爷立马就护犊子了,一句话就将所有的质疑都压了下去,自打家里有孩子饿死,秀芝爷爷对着这些个孙子孙女那是一万个护着,生怕哪天又少一个。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一向不怎么说话的秀芝爹也忍不住说道: “胆子太大了,以后我跟着你们去。“ 得,这也是个护犊子的,还没说上一句了,立马就开始帮着了,这分明就是给孩子们保驾护航的意思,听得阿米都羡慕了,这样的爹妈,这样的爷爷多好啊,可惜了,如今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秀芝娘抱着孩子就去了生产队长的家,不用说这么一个可怜孩子只要是个人,就没有不心软的,虽然队里确实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可知道消息的人家来看了看孩子后都忍不住送了点东西过来,你给点小米,我给点碎步,一点点的凑出了好些孩子能用得上的。 至于这孩子,暂时先养在了秀芝家,就等生产队长去寻访消息再说。阿米很高兴,她一个无意的行动救下了一条命,这让她很有成就感,就是秀芝也兴奋的很,早上和阿米在山坡上割草的时候忍不住和阿米嘀咕: “我瞧着那娃子我娘都当成我妹一样的看呢,就是我爷都说,说不定我家命里就该有四个孩子,少了一个这老天爷就又送了一个回来。“ “那这孩子的家人呢?“ “你说这都能丢孩子到山上了,就是寻到了,这人家还能要这孩子?就是要了,能保证下一次会不会又丢出去?反正我觉着吧,这孩子以后估计就在咱们家,恩,就是不一定在咱家,那也是咱们村子了。“ 你还别说,秀芝有时候就是这么铁嘴,甚至情况比她说的还让人无语,这孩子还真是没法子送回去了。 第7章 残忍 连着几天,阿米和秀芝都跟着曲红军在早上晚上一天两次的往断崖边的陷阱附近转悠,总算成绩还不错,居然三两天的时间就得了三只野鸡,两只兔子,让大家伙儿好好的吃了一顿有油水的饱饭。 甚至因为阿米家地理环境更偏僻,做肉菜不至于让人闻到味道,这几顿的肉食都是在阿米家做的,让阿米不用动手,就吃上了好饭食,乐的她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你娘做饭真好吃,我怎么觉得比我娘还厉害呢?“ “你才知道啊,你忘了,小时候你爹妈都去上工,你和小麦哥都是寄放在我家让我奶带的,那时候咱们两家不总是凑在一处吃饭嘛,每次都是你娘烧火,我娘做饭。“ 突然说道好几个已经死去的人,不知怎么这眼泪就开始往下掉,秀芝愣愣的看着前方,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可惜了,这才几年,我奶没了,你爹妈也没了,小麦哥也没有了消息,前几天我哥翻东西,还翻出来当初和小麦哥一起打麻雀的弹弓来,我瞧着我哥眼睛都红了。我妈说他们从小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就是出去打架,也和亲兄弟一样,从来都形影不离,谁能想到不过是几年的功夫,就会变成这样呢。“ 阿米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可到底很多事儿不是亲身经历,很多都像是看电影,一晃而过,所以情感上就不够深刻,往日即使想到那些离开的,死去的人,也不至于失态,可如今看到秀芝这样,不知怎么心里也是一酸,好像有一种锥心的痛从身体的深处涌了上来,说不上是感同身受,还是原身的情感残留,阿米只是感觉在那一刻她好像有点融入了这个身体的一切悲苦。 “秀芝,不说这个了,我相信我哥哥一定活着,或许他去的地方通信不方便,所以这才没有了消息,他一定也很想家,一定会回来的,至于我爹妈,我心里记得他们,想着他们,他们一定也知道,也一定希望我能活的好好的,你奶也一样,她也一定希望你们好好的,所以秀芝,高兴点,好好的活着。“ 阿米不会劝人,她能说的大道理很有些空洞,可安慰总比不安慰好,秀芝听了阿米的话,眨了眨眼睛,半响也缓了过来,淡淡的笑了笑, “也是,我爷也说了,活着就好,活着不容易。对了,你知道嘛,那个咱们捡来的孩子的家找到了,你是在想不到的,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家。。。” 秀芝自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阿米也感兴趣的事儿,真是不说不知道这淳朴的乡下居然也有这样的极品,这孩子是隔了一个山头东山村的孩子,那一家姓王,家主王老头家里除了老婆子,还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而这个被丢的是老二家的独女,说起来这老二家那真是苦啊,王老头是个万事不管的,而王老太则是超级偏心的,长子是以后的依靠,她偏心,小儿子是老来子,她偏心,闺女是唯一的女娃,她也偏心,最后不声不响的二儿子就成了家里最北忽视的一个,干活有他,挨骂出气有他,就是吃饭享受没他。 □□,哪个孩子老太太都会偷着给点好吃的,就是老大家的孙子孙女也没有忘记,就是这老二家,一方面要老二两口子做活,一方面还要克扣他们的口粮,最后害的老二出工的时候饿晕了头,跌了一跤,直接摔倒了脑袋死了。就留下个大着肚子的媳妇,就这老太太还愣是说二儿媳妇是克夫命,不给吃不给穿的,最后导致这儿媳妇直接早产了,好容易拼命生下了个遗腹子,就是那个女娃子,老婆子又说是赔钱货,骂骂咧咧的连月子都不让儿媳妇做满,就被赶着去干活了,亲家来人她就闹,一口一个克夫,哭她死了的儿子,反正怎么闹腾怎么来,最后弄得这儿媳妇娘家都不敢来了,只能偷偷的给这孩子娘和孩子送了一点子口粮,好歹不至于让这娘两饿死。 本来这个年月各家就都吃不饱,就是能救济,又能有多少?即使这当娘的再怎么省给孩子吃,也养的这孩子瘦不拉几的不能看,更不用说在这娘出工的时候,被这偏心的婆子权当没这个孩子一样的忽视了,让这孩子从生出来就没有吃饱过。前一阵子这儿媳妇实在是撑不住了,病倒在了床上,眼见着就不成了,那老太婆越发的不成样子,不单不给看病,居然还直接将娘两的口粮都给断了。前几日更是怕孩子死在家里,半夜丢了出去。 “那现在怎么说?支书和队长去找他们家的人了?” “还找什么呀,听说支书一过去就听说那老二媳妇听说唯一的孩子让婆婆给丢山里了,当晚就直接在大门口上吊了,死的那个惨啊,瘦的像是骷髅一样,那个老太婆一早起来看到了直接就被吓病了,支书听到这个,就知道这孩子就是送回去,没有了亲妈,这日子只怕比以前更不如,所以索性和东山村的支书说了一声,直接就不告诉那家人,算是养在咱们村子里了。你知道嘛,那孩子居然已经有一岁了,你看哪个瘦的,连坐起来都不成,当初我还以为就五六个月呢,真是可怜。” 阿米听了这样的事儿从心底里头就冒出了一股子凉气,她是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狠心的奶奶,那可是人命啊,怎么就能这样残忍。 “那老太太也太毒了,儿媳妇且不去说,说不得有什么婆媳矛盾,所以她不喜欢,遇上灾年先想着亲生的,也不能说什么,可这孩子总是她二儿子唯一的血脉吧,怎么就能狠得下心这么丢出去,难道那就不是她孙女了?再说了,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人命啊,就是以前的地主也没有这么折磨人的,这灾荒都要过去了,还这样死命的折磨人,弄出人命来,那还是人嘛!” “我娘也说,那就不是人干的事儿,好在老天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老婆子这一次被吓的听说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躺在床上屎尿都控制不住,可见是报应来了,更解气的是,她这样躺着,那往日偏心的儿子闺女愣是一个都不去伺候,生怕被牵扯上,遭了报应,最后还是那两个总被欺负的儿媳妇伺候的,你说说,这老婆子图啥?” 是啊,她图啥?啥罪名都是这老婆子的,偏心,狠心,弄出人命,最后那儿子,闺女一个个却吃着现成的,享受着特殊待遇,最后还因果不沾,可见那老婆子从头到脚都是个糊涂人。 “都出人命了,那村子里也不管?公安局呢?没人抓她?” “那不是吊死的嘛,我哥说那叫自杀,所以啊,还真是没法子抓人,不过人家娘家来人了,直接把他们家给砸了,还把当年的嫁妆全拉走了,听说除了家具,被褥,还有一只银手镯呢,那东西你猜在谁的手上?居然就在那家老闺女的手里带着,你说说,这么虐待儿媳妇,嫂子的,那家闺女也有脸戴人家的嫁妆,真是个不要脸的,还有啊,当初人家陪嫁的时候还有二十斤的粮食,五块钱呢,这东西也没有了,人家娘家正和他家闹着,要他们一并赔偿,看着吧,那家有的折腾呢,这些东西如今可不是谁家都能拿出来的。” 这娘家人去闹,也算是给死者一个安慰了,好歹也算是有人给她出了一口气,可人已经死了,这时候出气还有什么用?甚至阿米隐隐的觉得,当初若是那男人一死,这娘家能把人接走或许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甚至在坐月子的时候,要是娘家能来人帮上些日子,那孩子娘身体能好点,也不至于病成这样,甚至这人都要吊死了,为什么不去娘家求助?这让阿米不得不认为,这娘家其实也没有他们如今表现的那么给力。甚至阿米内心从阴暗点的角度来看,这来要回嫁妆,是不是更有如今粮食紧张的缘由也不一定。 不能再这么想了,或许如今狠心的人有,残忍的也有,可到底都是血亲,应该不至于这样残忍无情。可事实却狠狠的给她上了一课,当遇到了生存危机的时候,人性真的是经不起考验的。 “我哥说,那娘家虽然比这家强些,可也不都是好东西,听说那个闹着来要回嫁妆,要回粮食的是这娘家大舅哥的媳妇,那女人最会算计了,十有*是家里粮食不够了,正好卡着这么个事儿为家里划拉粮食呢,要不怎么以前没见着去帮一把,给这小姑子送点吃的?就那养孩子的一点子口粮还是这家老两口自己嘴里省下的,为了这个,这儿媳妇可没少在外头哭诉,说什么日子没法子过了,家里孩子不够吃还要管着出嫁的赔钱货什么的。” 阿米觉得心都凉了,一个个的,怎么都像是畜生呢,就是畜生都有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呢,这些人真的是畜生都不如啊,对着血亲下刀子,狠得让人不敢接近了。 “这孩子太可怜了,好在咱们村子里没有这样的人家。只是这孩子以后怎么办?养在谁家?会不会送回姥姥家去?” “不会,我哥说了,村口五叔家正好没了孩子,五婶想孩子想的都病了,索性把这孩子给五叔家送去,好歹也让五婶有个念想,有个孩子忙乎,说不得病也能早点好。” 听到这里阿米也跟着点头,五叔家她也知道,那家的孩子是生病死的,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孩子,五婶一时没法子接受孩子没了的事实,直接就病倒了,大夫都说了,那就是心病,再有个孩子就好了。如今这样也算是两厢便意,孩子有了新家,五婶也能靠着养孩子走出心病。 “这样也好,不过秀芝姐,红军哥怎么什么都知道?这消息来源可够宽的!” “那是,谁让我哥赶车呢,跟着跑东跑西的,啥能不知道?” “是你哥知道,又不是你知道,你翘尾巴做什么。” “我哥知道不就是我知道?哎呀,不说这个了,真是饶舌,阿米,晚上我们再煮野鸡汤吧,我柴都砍好了。” “成啊,不过饼子让你娘别带来了,我自己有。” “客气啥,你一个人能吃几口,我娘顺手就做了,你粮食也不多,家里也没有劳力赚工分,剩下的那点粮食可要省着吃才是。” 好在即使外头的人心再残忍,这里依然有一方净土,身边还有好人,阿米觉得她的心很暖很暖。 第8章 打算 堂屋里接连火炕的土灶上,瓦罐咕噜噜的冒着香气,那股子味道呦,让在屋子里叠衣服的阿米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不断的吞咽着口水,眼珠子也有些不受控制的往那边瞄,要不是关着门,阿米想或许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围拢过来了,这香味实在是太诱人,明明已经吃过几次了,怎么还是这么馋呢? 好容易艰难的将洗干净的衣裳收拾妥当,放入炕柜里,生怕自己飞奔过去忍不住先喝一口的阿米马上将柜子角落的一个小布包拿了出来。还是清点一下自己的家当好了,数钱总能转移注意力了吧。 阿米的父母给阿米留下的钱算不得多,可也不算少,足足有一百三十二块,这在保守推崇羡慕的城里工人阶级,一般工人工资一个月在三十块上下的大环境下,绝对是个不错的存款,在农村一年到头一家子分红能有三十多块就很不错了。 当然这也是阿米的爹妈能干的缘故,谁让阿米爹打猎总能有点收获呢!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确实不会是小数目。要不是后来饥荒的时候花钱买米,又有两口子丧葬花销,这钱还能再多点,怎么也能存下二百块。 你说阿米妈饿死,怎么没有买米?到了后期,那是有钱也没处买啊!粮食才是硬通货,你说那个时候有钱又有啥用?反倒是现在,眼见着灾难即将过去,这钱渐渐的又将恢复它缘由的价值,阿米这才有心思好生的清点家私,开始考虑将来的日子怎么过。 可惜了,除了钱,关键性的票据那是一张都没有,这年头买啥都要票,可偏偏出来的票据一般都是当年使用,有时间限制的,所以即使卖猎物什么的总能换点票证,却绝对不会存着,该花都花了,该送都送了,甚至偶尔还会直接卖了换点零钱。如今到了阿米的手上,半点留存都没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阿米如今家中父母留下的被褥,衣裳都很是齐整,虽然一样免不得有补丁,都是旧的,还有泰半都是父母穿用的,阿米拿来用不怎么合身,可被褥铺盖齐全,春夏秋冬衣裳不缺,这在农村绝对已经算的上是好人家了。 自打阿米穿越过来,一直以来吃饭问题就被放到了首位,经过了这几日的折腾,阿米确定了打猎这个法子还是可行的,虽然收获没有想象中多,更不可能和小说里一样,动不动来个野猪啥的,一下子翻身,可到底能保证几乎每天有点肉吃,只要有肉,有油水,其实粮食的消耗倒是反而减少了很多。这样一来,阿米觉得,家里如今的那点子粮食再加上每日的新鲜野菜,省着点,怎么也能让她混上一两个月了。至于两个月后?她觉得用两个月的时间,应该不至于一点子吃的也弄不到,所以心下还算是安心的。 吃的问题有了安排,阿米自然而然的开始盘算其他的东西,衣食住行,人在这世上想要活着,那是哪一样都不能少的,也因为这样这几天对着这个家底,那是盘算了再盘算,清点了无数遍,好在结果还不错,钱不缺,衣裳也够穿,被褥不用操心,那么剩下的就是些日常用品和房子翻修的问题了。 房子是大头,自打阿米爹死了之后,这房子就在没有休整过,屋顶上的茅草已经开始发霉,虽然还算是遮风避雨,却已经露出了颓势,阿米觉得这个春天,怎么也要将屋顶翻修一遍才能安心,不然夏天一场大雨,估计就能把屋顶掀翻了,还有墙壁,也需要重新糊上一层泥,将一些裂缝堵上,还有各处的老鼠洞也也需要堵塞。这个工作怎么也不能省了。 只是这么多的事儿没有一样是阿米自己能干的,该叫谁帮忙?曲家?好像除了这家人家,阿米还真是不知道叫谁了,好吧,索性脸皮厚一次好了,虽然对她来说活计很重很多,可对于成年男人来说,她家这点子事儿似乎应该不难吧。 “阿米,阿米!” “哎,进来吧,门没关。” 将手里的布包往箱子里一塞,阿米迅速的从炕上下来,往堂屋里走,刚打开堂屋的门,就看到秀芝娘拎着个篮子带着秀芝走了进来。 “阿米啊,下次记得把大门关上,万一来的不是我们呢?这屋子里就你一个,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秀芝娘一边数落一边讲手里的东西往堂屋的桌子上一放,然后就开始查看瓦罐,顺带往里头加蘑菇木耳,将这鸡汤的鲜气撩拨的越发的厚重。秀芝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罐子,一阵阵的咽口水的声音听得阿米忍不住想笑,完全忘了刚才自己也是一个摸样。 “阿米,你笑啥?对了,我娘给你带了个饼子,赶紧的,这会儿还热着呢。” 篮子里头一块野菜黑面饼只有手掌大小,还半菜半面的,很是粗糙,可这样的实在粮食在这会儿却比往日一大碗白米饭还贵重,很多粮食不够的人家,这样一块饼子能顶一个壮年人一天的口粮。 “婶子怎么又拿来了,不是说了我这儿有吃的嘛,不用这样的,你们家人多,粮食抛费比我厉害,该先紧着爷爷,叔和红军,红星才是。” “小丫头你能吃多少,还和婶子客气上了,这要真客气来客气去的,婶子岂不是没脸吃这鸡汤了?这下套子是你带着你秀芝姐去的,下套子也是你先弄的,这鸡汤自然也不该有我家的份了。” “那不一样的,虽然我先想到了,先做了,可头一次去就是秀芝和我一起的,不然我一个人也不敢去那么远的地方,后来每一次都是红军哥带着我们去的,就是下套子,挖陷阱,如今也多半都是红军哥出的劳力,本就是你们家出力多,自然是该你们得大头的,婶子可不能这样说,我人小,可心里明白着呢。” 一个十岁的女孩子进山打猎,这要是说出去,不得吓死一片人啊,她本就没有这样的本事和胆子,也不敢承担这样的名声,生怕自己冒尖露头的惹上什么麻烦,这年头,普普通通的人才活的长久,越是厉害,越是出头,到了几年后的动荡时期,就越是容易被批判,被打压。她还是当她的小孩子好了。 “你个孩子,和你娘一个样,就是不肯占人半点的便宜,人倒是大气了,爽快了,可也少了几分娃娃样,你如今能和谁亲?还不是我们家?分的这样清楚,岂不是伤了情分?你看婶子在你这里烧东西,啥时候和你客气过。” 秀芝娘对阿米那是又是欢喜又是无奈,这孩子即使无依无靠,依然这样有原则,这样知道好歹,说起来真真是难得的好孩子,怎么看都顺眼,让人处着舒坦,可也因为这份独立,秀芝娘又觉得这孩子不够亲近,让她满腔的怜惜疼爱都有点无处下手。 听人劝,吃饱饭,阿米不是小孩子,即使再有原则,也知道什么叫变通,从秀芝娘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妥,忙解释了一二。 “婶子,粮食是大事儿,娘以前就说,不能因为馋,就让别人难做,我不想因为我,让叔他们饿肚子,这滋味不好受,要是哪天婶子家粮食多多的,不愁吃了,那别说是饼子,就是白米饭我也能舔着脸过来蹭着吃。” 这话一出口,秀芝娘眼睛都有些红了,只觉得这孩子贴心懂事的实在是让人心疼的厉害,一把拉过了阿米,在怀里揉搓了好几下,这才说道: “婶子知道了,我们阿米是好孩子,懂事儿的很,不过婶子也和你说,婶子给的你就放心吃,你叔昨儿带着你们弄来的两只兔子去了一趟城里,换了十斤黑面来,婶子家如今有粮食,以后靠着这个路子,也能换好些粮食来,所以啊,你放心吃,这里头也有你自己的功劳,你吃的是你自己的一份。” 咦,这两口子还挺有法子的,能想到这样的路子,倒是很不错,原来阿米发愁粮食的时候有这样想过,只是她到底只是个孩子,去城里实在是不方便,这才断了这个念头,如今有人主动这样去做,倒是省下了她不少的事儿。 “哎,知道了。” “阿米,你让我问的事儿,我问了,各家破旧的碗什么确实不少,你啥时候要?” 看着阿米和自家娘说话似乎告了一个段落,秀芝忙□□来表示了一下存在感,而秀芝娘听着有些迷糊,跟着问: “啥破碗?要这干啥?” “婶子,这不是我家墙头好些地方都有些不好了嘛,我又是一个人住,还在这最靠近林子的地方,心里就有些不安,毕竟山里又有了猎物了,谁知道啥时候会不会有跑到这边来的,所以想弄点破瓷器陶器的碎片,往那围墙上插点,好歹也能顶点作用。” 插墙头是一个方面,其实阿米是想从这些从别家讨来的破旧瓷器陶器里挑拣一下,是不是有能卖给系统的东西,若是有最好,没有砸碎了往墙头上转一圈也不错。只是她不确定,这东西破了之后,是不是一样能卖钱,所以这行动有些不怎么精心,好像可有可无一样。 “这倒是想的不错,这屋子确实需要修修了,不单单是外头的围墙,我瞧着就是屋顶也要翻修,这样,你这东西先收着,等着过些日子,春耕之后吧,到时候你叔他们也闲了,就让他们帮着你把这屋子好生拾掇一下。” 看,都不用阿米多嘴说什么,这活计已经让人直接拿走了,可见这乡下地方即使有一万个不好,就人请味这一点来说,那绝对是顶顶好的。 第9章 技能 收取旧瓷器陶器的事儿很是顺利,本就是各家淘汰的东西,往日不过是舍不得丢而已,如今村子里孤女有需要,还是为了安全,各家自然不会吝啬,甚至村支书还把自己办公室里破了口子的坛子,和碎玻璃都一并给阿米送了过来,生怕阿米家围墙太长不够用。 “你这里实在是偏了点,你自己有心也是好事儿,有啥困难就来找我,别不好意思,一个人过日子可不容易。” 村支书谭二宝现年五十多岁了,可看上去却怎么都有六七十的样子,花白的头发,瘦弱带着几分微驼,沟壑遍布的黝黑面庞,粗糙的双手,十足的平凡老农形象,可村子里都知道这老头绝对不简单,听说当年打小鬼子的时候,就曾救助过游击队,还送过情报,是当时的民兵连长,要不是后来腿伤了,不能跟着大部队走,如今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的大官呢! 出生在清末,成长在民国,老人几乎经历过国家近代所有的苦难,如今老了,又经历了天灾*,差点饿死,他的人生实在是布满了苦难,可即使这样老人的心还是那么的热,总想护着自己的乡亲,总想多为大家出一份力,所以不管是那捡来的孩子的事儿,还是如今的阿米,他都有心多照管几分。 “二伯,我知道呢,您放心,我能照顾自己的。” “恩,这就好,过阵子你就去领了放羊的活计吧,那活计轻省些,也能多点工分,光靠打猪草,到了年底,粮食可不够。” “哎,多谢二伯了。” 放羊可是好伙计,每天只要带着羊去山坡上呆着,回来再带上一背篓草就成,啥体力活都没有,每天还有三个工分,这活计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不想这会儿倒是给了自己,阿米也知道这必定是因为自己成为了孤儿,村子里刻意照顾的结果,她很感激大家伙儿的心意,也没有推辞的意思,如今她确实人小力微,就是想逞强也没有那个资本,还不如听大人的话,吃饱饭要紧。 大人最喜欢听话的孩子,谭二宝见阿米懂事听话,心下又多了几分欢喜,点着头背着手回去了,一会儿生产队长又来了,送来了一些去年修猪圈剩下的土胚,这是给阿米修补围墙用的。 “大伯,我糊弄糊弄就成了,这东西拿来,让人看了影响不好,耽搁了你的名声咋办。你已经很照顾我了。” 生产队长也是顾家人,叫顾大军,说起来和阿米爹那是堂兄弟,也因为这样,所以当初家里出事儿后,能那么利索及时的送来粮食让阿米这个孤儿不至于也跟着出事儿。 这样的活命大人请阿米本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不想这会儿又来一个,这么些土胚,就是将房子休整一下也够了,都能搭出半个小猪圈了。 “放在那里没人用,放着也是放着,再说了,风吹日晒的,不用半年估计样子都没了,还不如给你呢,你要是有心,等着日头好了,再晒几块还回去就是,我那里写着你这是借的,放心,查不出问题来的。” 能当上官的,即使是村官,那也都不是脑子死板的人,想要帮人总能寻到法子,再说了这村子里的人到底都是山里人,没有那么多小心眼,更没有什么花花肠子,知道是借给孤女的,哪会嚼什么舌头,所以他做的一点没搁楞。不过见到阿米能知道他不容易,替他的名声着想,他还是蛮欣慰的,谁也不想自己的好心喂了白眼狼不是。 村子小,所以村子里各家几乎都沾亲带故,既然都是亲戚了,那么对于村中可怜的亲戚家的孤女,能帮的自然谁都不会落后,更不用说还有村里领导们带头了,谁也不会因为几个不用的破东西和人过不去。所以在村支书和队长来过之后,阿米的小院着实热闹了几天,杂七杂八的送什么的都有。 有了这么些人主动上门帮忙,阿米的搜集大业实在是进行的很快,不过是两天的功夫,基本上就已经足够了,甚至连修屋顶用的茅草都有人帮着凑了近半,这让阿米整天乐呵呵的。 等着到了晚上,阿米在院子里开始收拾从各家搜集来的坛坛罐罐,挑拣着看着样式古拙,残破不严重的用系统免费鉴定了一番。你还别说,还真有可以卖的,虽然因为残破,价钱实在是低的很,不过阿米也趁机找到了系统说的一月十次的漏洞,比如这个破碗,她凑了五六个差不多的,然后一起卖,在系统的记录里那就是一次,而不是五六次,这可是让阿米捡到大便宜了。 不过是用了三次,就凑足了十分,然后该干嘛?自然是立马躲在屋子里抽奖了!大转盘又一次出现了,依然是那样半透明的模样,依然是格子里啥都看不清,揣着紧张的心,阿米开始抽奖。 “奖励性抽奖结束,请收取奖励,技能球一个。” 指针停下的那一瞬,阿米分明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因为她的眼睛若是没有花的话,分明看到那指针就直直的指着最小的格子,这代表啥?按照常年玩各类抽奖游戏的经验,那分明就是这一次抽奖中最高等级奖品的节奏啊! 果然,那机械的声音传来的奖励让阿米兴奋的脸都红了,啥叫技能球?难道是那种小说里说的什么飞天啊?仙剑啊!这类的东西?好吧,这个似乎有些夸张,按照这个年代来说,估计是不怎么可能,系统也一样会与时俱进的对吧,反正她看的小说里从来没有系统文里头系统给的东西和时代不符的。 可就是这样,她才傻眼啊!她不知道啥技能是在这个时代特别有用的,有用到要用技能球来传授。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闪着光的白色圆球,阿米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瞬间,那白色的圆球就化作了流光直接钻到了阿米的脑袋里,然后。。。没有然后了,阿米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呆愣愣的,知道二十分钟后,整个人才回神,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是难看的很。 “千斤之力,我这是成了大力士了?我一个女孩子,居然成了大力士了?要不要这么搞笑啊!” 阿米觉得人生都被颠覆了,技能球==难道不该是动手能力方面的?比如啥射箭啊之类的,这样她打猎一定很方便,就是不是这样的,那给点其他本事也成啊,她一直期待自己点亮什么科技树,然后在这个时代混个风生水起呢,怎么就是最简单的千斤之力? 你说,一个女孩子,就是有了千斤之力有啥用?难道要她打架去?听着就不现实吧,或者来个什么倒拔杨柳?她又不想混黑社会!恩,这个时代也没有黑社会给她混,这可是被打压的对象。那这她能有啥用?去山里和野猪比力气?光有力气,没有技巧,阿米感觉那她只能是寻死的。 阿米很郁闷,感觉这劳心劳力了好些日子最后换来的超级大奖很是不实用,好在她自我调节的本事也不小,想了半响之后,安慰自己,好歹以后搬运东西什么的比较方便了,再有家里要是想移动家具什么的,也不用别人帮忙了,最后一点,以后做农活,应该也比其他人看着利索些,恩,在这个时代好像有不少号称铁姑娘的,虽然这些人最终历史资料上说都活不过四十岁,挺惨的,不过她有了这个本事,应该最起码也能混个先进啥的,应该也算是吃香,这样想这资本估计以后也用得上。 这样一想,阿米心里妥帖了,收拾收拾,终于安心的睡下。 “阿米,阿米,起来了。” “哎。” “哐当。” 院子外秀芝正准备喊阿米一起去林子里查看套子,不想却听到里头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忙着急的问道: “怎么了?” “啊,没事儿,踢到破罐子了。” 想到各家这几天送来的东西,秀芝没想法了,不过里头的阿米想法很多,因为她今天不过是出门的时候没看清,碰了一下边上的罐子,那罐子居然就碎了,碎了。。。这就是千斤之力啊!她目前还没能完全掌控熟悉,可以预见这几天家里的东西估计破坏率会急剧上升,比如手里拿着的那个铲子,手柄处已经有点弯了。她其实真的只是轻轻的拿了一下,没用力呢! 第10章 对战 大力士实在是不好当,连着三天,不是捏碎了木头,就是扯破了衣裳,好在闯祸多了,这力气的控制上也越发的有经验起来,只要动作慢点,注意点其实还是能把握得住的,到了第四天,基本上阿米已经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的,虽然看着有点慢半拍,却在能接受的范围。当然就是不能控制的时候,她也小心的不让大家伙儿知道,不然估计立马就能被人当了怪物了。哪家孩子有她这么暴力的?村子里力气最大的据说也不过是能一下子抗三袋谷子。就这可干一天活可是十个工分,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了。娶媳妇都比旁人容易些。 不过力气大确实对阿米的生活起了很大的作用,最起码家里的活计她是怎么都不用担心自己没力气干了,就是挑水,也稳稳的,不用半桶半桶的往家里挪,直接一个扁担,两桶水,风一样就回家了,一天两次,不到半个小时,一日的用水就不愁了。家里的家当也顺当的让她重新移动了一遍,将两个卧室的东西都凑到了一处,摆在了东面的屋子,那是以前阿米爹妈住的地方,本就最是齐整,火炕也大,睡着宽敞,然后将堂屋里头看着打眼值钱的也一并收了,连几把雕花的椅子都直接放到了空着的西屋,算是将西屋置办成了半个库房了。 原本阿米还有心将他爹的弓箭拿出来试试,可小心翼翼的拉了几次,最后却放弃了,没法子那毕竟只是竹木做的东西,摆放了快一年没有休整,弓铉都已经有些松了,更不用说她力气那么大,这弓的承受力问题了,还是不用更妥当,不然关键时刻一拉就断,这可怎么好。 没有张屠夫也不会吃带毛的猪,阿米最终还是找出了自己的法子,弓箭不用,可是投掷木尖子总是可以的,材料简单,随处可得,只要稍微加工一下,销出尖头来就能用,她力气大,只要准头还可以,其实还是挺有用的,特别是对付那些半大的东西,最是合适。 阿米一个人住最大的好处就是啥事儿都自己说了算,想干就干,兴匆匆的给自己销好五六根看着还算结实的木尖子,阿米就开始练习准头,你还别说,或许是从小就在大山上求生的缘故,或许是打小和哥哥用弹弓打鸟练出来的,阿米的眼神真的很不错,不过是试了几次,就大致上有了些章法。 所以当阿米感觉自己力气等各方都无碍之后,自然是跃跃欲试的想要往山里更深处走一走,不说旁的,这会儿都过了大半个月了,家里的粮食可是已经快要见底了,不想法子,她以后吃啥?总不能继续啃野菜树叶,没有半分主粮吧!想想那苦的涩嘴的树根树皮的记忆,阿米都感觉身子都要团起来了。 “你带着这些?有用?” 曲红军看着阿米背上的那十来根木头尖子,只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这东西带着干嘛?他们是去看陷阱的,又不是去挖地基的,做栅栏的,难道不重? “阿米,这么一大捆,干啥呀!对了,你的柴刀呢?” 秀芝忍不住往阿米的背篓里看,生怕她漏了,这到山里去,怎么也该带上点防身的东西,阿米年纪小,可别漏了去。 “这个是木尖子,我有准头,比弹弓不差,还厉害,我想着到林子里试试。” 阿米知道自己年纪小,人家多问几句那是关心她,想着以后若是用了,这两个总是在她身边的人那是必定会知道的,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明白了。 一听是打猎用的,那曲红军的眼珠子都亮了起来,只是瞬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爹不是有个弓嘛,怎么不用那个?” “坏了,去修太麻烦,这个方便,不怕坏了。” 确实木头嘛,啥地方没有,随手都能捡好些,不过比弹弓好用,不会吧?曲红军这样的孩子,弹弓什么的也是从小就用的,除了打鸟,长大之后还真是没有想过用来打猎,不过让阿米这么一说,他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试试,至于这木尖子比弹弓好,那是肯定的,孩子玩的弹弓材料都不怎么样,即使准头好,最多打野鸡脑袋能有用,其他的实在是白费力气,而木尖子怎么看力气上去些,杀伤力也大点。 ”一会儿我试试。“ 他从小也是打弹弓的好手,这阿米能使用着顺手,想来他也是可以的,不说是他了,就是秀芝也有些心动,毕竟这东西打猎的话,那可比用柴刀安全多了,完全可以远程攻击,不用近身,就是有危险,也能逃的快点。 ”我带着不少呢,尽管试,用这顺手,路上再做也快。“ 确实,这东西制作起来实在是方便,就是他们这会儿一边走,一边用柴刀也能硝制出好些来。 曲红军是个眼里手里有活的,这样一想,看了看周边的林子,直接掰下几颗树枝,颠了颠分量,然后从秀芝手里拿过柴刀就开始剥皮清理,一会儿的功夫果然就成了一个,眯了眯眼睛,对着前头一颗树直接飞过去,偏了,捡回来,再试一次,中了,不过在边上,再来。。。四五次之后,这跟木尖子头上已经钝了,不过大致的准头却出来了,也开始有点适应这东西了。 阿米看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果然,这男孩子对这些东西就是比女孩子有天分啊,她折腾了多久才有这样的效果的?不过到底她也有优势,最起码她力气如今比曲红军大,虽然这技能球给的太速度,让她前段时间接受不能,可如今适应良好后还是挺自得的,比男人还男人,那妥妥是女汉子啊! 自认为女汉子的阿米在进山后做了一件相当大胆的事儿,趁着红军和秀芝在检查套子,一个人带着那几个木尖子就往断崖下头走了,深入其实也不多,也就是十分钟的路,不过那路却很不好走,不说碎石头和荆棘多的咋舌,就是阴暗处的小虫子也很让人讨厌,一般人真是不会往这里来,万一遇上蛇,那真是逃都逃不快,可阿米只要一想到猎物,那眼睛就开始发亮了,这会儿那里还顾得上这个,等走到一处缓坡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走的有点深了。 既然来了,那自然不能空手,虽然她很奇怪这里怎么野兔子都没有,很不像是往日听说的那样,更怀疑这里不是猎物出没的地方,可最起码这会儿能看到好些草药,在阿米的记忆里,这些东西也是能卖钱的,所以她立马将东西都放到自己手边,然后蹲下开始采药。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四五种初春常见的草药就采了三分之一的背篓,虽然卖出去也没有多少钱,可好歹也算是收获了,正想起身,不想就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什么声响,听着像是有大猎物在走动。 也是阿米如今有了依仗,胆子大了,听见声响居然不想着立马走人,还好奇的往出声的地方走了几步,想要看看到底是啥东西,就在一处荆棘后面,阿米分明看到了黑乎乎的大家伙,等着那东西似乎也发现了阿米,抬起头,让阿米看清楚容貌,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只剩下不到二百米了。 野猪?!居然是野猪?虽然只是刚成年,一百多斤的样子,可野猪就是野猪,阿米的心猛地就开始剧烈的跳了起来,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死死地盯着那野猪的眼睛,不动了。 而那野猪估计也是有点傻眼,这地方居然能看到人?这里不是没人来吗?这是咋回事儿?它也有点发蒙,所以就出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一人,一猪居然瞪眼了!一个都没动。 最后还是阿米先反应过来,手有点发抖,心跳的飞快的她缓缓的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木尖子,开始对准了那野猪,也许是阿米眼睛里对肉的渴望有些吓人,或许是无意中透露出了几分杀气,反正这一动,那野猪也反应过来了,微微低头,就开始泡蹄子,明显准备冲过来。 要是寻常的孩子,这会儿估计是被吓坏了,可谁让阿米是傻大胆呢?哦,不对,该这么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她居然还能就这么带着几分冷静的将木尖子狠狠的往野猪的眼睛戳了过去。 不知道是那本小说里写的,野猪皮太厚,一般的刀都未必有用,所以野猪的弱点就两个,一个是眼睛,一个直接从嘴里进去,捅到脑子,阿米这会儿反正眼睛里只有那几个所谓的弱点了,其他啥都没想到,就这么傻愣愣的一手一个木尖子,开始她第一次对猛兽的猎杀。 第一根木尖子没能立功,虽然划开了野猪眼睛边上的肉,还划出了血,看着有点吓人,可却没有立马伤到野猪,反而是吧野猪也惹急了,开始嚎叫起来,然后向着阿米奔过来,而阿米,居然还能冷静的直接躲到一颗大树后头,躲过了第一次的攻击,然后趁势将第二根木尖子从野猪的耳朵里往里头戳。 这次有效果了,那野猪哀嚎了一声,虽然应为角度和速度的问题,伤的不够深,却足够让野猪越发的发狂,不远处也传来了红军的大喊声,显然他们也发现了阿米不见了,又听到了野猪的嚎叫,开始着急了。 要速战速决啊,阿米心里心里多了那么一个念头,一个闪身,又到了野猪对面,有一根木尖子飞过去了,这次不对着眼睛了,直接对着嘴,用了大力气,就想着直接捅到脑子里,可惜野猪也不是吃素的,又不是不懂的死物,还是躲开了,而且趁着这机会已经窜到了阿米的近前,这下子阿米啥都不用想了,木尖子也来不及了,下意识的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接踹在野猪的脑门上,踹的阿米的脚都感觉有点疼,像是踢到了石头上,可野猪呢?居然飞了?! 是的直接飞出去五米远,虽然依然没死,可那起来后晃动的样子,显然有些发蒙,乘你病,要你命,阿米这个时候,脑子那是分外的清晰,一把抓起剩下的木尖子,对着野猪的眼睛就是那么一下,然后在野猪没有受伤的另一个耳朵又是一下,最后趁着野猪想要嚎叫,捅嗓子眼的又是一下,得,等着红军带着秀芝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傻傻的像是被吓着的一样坐在地上的阿米和不远处已经插满了木尖子的野猪尸体。 第11章 吃肉 曲红军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上山的方式不对,不然绝对不会看到如此毁三观的事情,一个十岁的孩子,和一头被木尖子捅死的野猪,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太刺眼,简直就是玄幻。可偏偏曲红军最后的哪一点理智却告诉他,眼前看到的就是真相,就他们三个上山,过来的就阿米一个,木尖子还是他看着阿米拿着一路过来的。 可是,这野猪。。。村子里最本事的猎户一个人估计也不可能这么利索的就弄死,如今却栽在了阿米这么个孩子手里,这是说他们村子里的大男人都是废物吗?真相太残忍,不忍直视啊! ”阿米,你没事儿吧。“ 还是秀芝这样的孩子脑子更简单直接,上来头一个关心的就是自己的闺蜜,几步疾走,凑到坐地上的阿米身边,开始查看身体,生怕阿米受了什么伤,等到发现,居然连血迹都没有多少,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才有心情关系这野猪的问题。 ”这里真的有野猪啊!“ 废话,都死这里了,自然是有的。 ”不过好像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大,那么肥,隔壁村可是有两百多斤,这个估计能有一百五十斤就不错了。“ 要是二百多斤的,那阿米还能活着见到你?就这已经很不寻常了好吧,你怎么关注点就不再线上呢。 ”阿米,赶紧的,我们回家,晚上吃猪肉,哎呀,我流口水了,真想吃红烧肉啊!“ 对,是要赶紧回家,曲红军终于从吐槽中清醒了,这会儿不是想七想八的时候,要赶紧的将野猪弄走,不然这血腥味说不得连狼都能引来,就他们三个,到时候可麻烦了。 林子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树多,曲红军用柴刀砍了一颗手臂粗的小树,然后用绳子将野猪四个蹄子绑好,挂到了小树上,开始招呼妹妹们准备将野猪抬出去。 ”赶紧的,你们来搭把手,你们走前面,我走后面,咱们要趁着血腥味扩散的还不远将东西弄走,不然万一引来了狼什么的,咱们可就走不了了。“ 狼?都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狼的名声也足够让这两个有点愣神的小姑娘清醒了,秀芝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阿米散乱在一旁的背篓等物,而阿米更是直接,直接冲过去,将野猪一提,居然都不用曲红军搭手,就毫不费劲的将野猪拎了起来,然后快步往山顶放向走,全然没有发现后面的曲红军和秀芝瞪大了眼睛,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你们赶紧的,将血迹遮一遮,我那里剩下的东西别忘了,咱们前头陷阱后面会和。“ 那个干脆,那个利索,曲红军突然觉得这好像不是阿米!可不是阿米又是谁呢?从小看到大,人不会认错啊! ”哥,赶紧收拾。“ 人越是大就越是想的多,显然秀芝比顾红军想的简单点,虽然她也诧异自己小伙伴这么大的力气,可这会儿更多是感觉阿米的嘱咐很有道理,所以先开始执行了。顺带还扯上自家哥哥当苦力。 曲红军能说啥?啥都没法说,带着几分恍惚,就那么开始收拾被野猪撞得杂乱无章,东歪西倒的灌木,挖点土,将血迹遮盖住,甚至还捡着几颗气味刺鼻的草揉碎了洒在周边,最后才将东西收起来,带着秀芝一步步的往回走。 等到了陷阱附近,果然,阿米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不单是等着,还用一些泥土合了水,将野猪各处伤口都糊住了,显然是在遮盖气味,一路的血迹也不见了,估计也清理好了。 ”今天收获不错啊,居然得了两只兔子,家里的皮子攒起来好像够做件衣裳了。“ 这心大的这会儿居然还有功夫看曲红军从陷阱里弄出来的东西,这让他越发的无语了,倒是秀芝笑嘻嘻的说道: ”可不是,我家也有几张了,我娘说先给爷爷做件皮袄子,这会儿兔子的毛还没有换季,正是厚实的时候,做出来的一定很暖和,到了冬天我爷爷也能舒服些。等再有了就给我爹我哥,我们一家一人做一件,没有棉花票,用这个当冬衣也是不错的。以前家里的旧皮子拆了,以后做褥子用。“ ”这法子好,我爹也有几件旧的皮子衣裳留下的,我回去也拆了,做褥子,你娘办法真多。“ 姑奶奶们,这会儿是说这个的时候,不是该赶紧商量这野猪的问题? ”这野猪怎么说?要是咱们这么抬下去,估计立马就会让村子里人看到,虽然不至于全分了,不过每家分上一斤是必定的,这是山里的规矩,剩下的你也未必能保住多少,估计会送到收购站去,当然钱不用担心,肯定是有的。“ 曲红军的意思很明白,若是不想分,不想让人知道,那就偷偷的,想法子送到城里卖,要是收购站,那价钱估计不会高,要是有路子送到有钱的厂子里,或者直接送到黑市,那价钱肯定是公家那边的两倍,就看阿米怎么决定了。 阿米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力气,看看曲红军那个纠结的样子就知道,这会儿估计都还处在震惊中,以后还能不能和以前一样对她都说不准,要是一村子都知道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这村子里混? 可要她就这么偷偷的去卖,似乎也不行,不说她如今对城里两眼一抹黑,就是有路子,她也不可能就这么背着野猪往城里去,那岂不是更加的招人眼?一路上走过去要过几个村子,到了镇上还有更多的人,她可不能保证自己不被围观。 再说了,她到底欠了村子里不少的人情,那么多人都给过她帮助,她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想了想,这才和曲红军说道: ”咱们在林子里挖了个陷阱,原本是想捉野鸡兔子的,不想却遇上了这倒霉的野猪跌进去,摔断了腿,然后我们用手里的木尖子将猪给耗死了,红军哥,你说对吧?“ 这是套口供了,将功劳分给了那个看着就小的可怜的陷阱还有运气上,再加上还有曲红军这么个壮劳力的男人,立马将阿米自己的功劳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虽然阿米也心疼的很,感觉有肉开始飞走了,不过这样才安全,她还小,保护自己最重要。 曲红军也不傻,一听就明白了阿米的意思,二话不说直接拎着棍子上去,将猪的一只前蹄给敲断了,然后很是认真的对着阿米说道: ”每家分肉之后,其他的直接卖到镇上,钱我们不要,都给你,这是你的猎物,放心,红军哥心里有数。“ 他一个大男人,绝对不能沾那么个小女孩的便宜,担着名声已经很让他脸红了,若是连钱都要分,那才是没脸呢。 对于曲红军的表态阿米很满意,不过既然他们是一伙儿的,一起打猎的同伴,她也不会那么没有眼色,不懂得分润。 ”都给我就不好说了,咱们一人一半好了,刚才收拾的是你们,后面还要红军哥帮着抬回去,卖肉也要你跑,既然出力了,那这就是咱们共同的成果,要是你觉得我吃亏,就替我多做点事儿,换点票来,肥皂票,毛巾票啥都成。“ 一听阿米肯给他们分润,曲红军觉得脸都红了,这怎么好意思呢,虽然他也很想有那么一笔收入,好让家里的负担轻点,可他实在是过不去心里那关,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本就不是那种会说话的人,还是秀芝在边上突然插嘴: ”你们别争了,还没见谁嫌弃钱多的,这样卖给表哥厂里,他们厂有钱,哥,我听说,收购站净肉0.6一斤收,可厂里直接买能卖到1.2,翻了一倍,这样就是分咱们一般也不打紧,不会损伤了阿米该得的钱。只是这样的话,哥,你要偷偷的来,运出去的时候也不能带帮手,最多让爹跟着。“ 秀芝和阿米啥关系?她知道阿米虽然小,可做事儿却大气的很,只要是这么说了,那就绝对不会在变卦,眼见着血腥味开始上来了,与其这里为了这个争论,还不如先顺着阿米的意思,就他们两家的关系,也总有还上这份人情的时候,比如让自家娘帮着阿米做衣服鞋子什么的。 曲红军听了妹妹的话,倒是一愣,随即也点了点头,这样安排的话他倒是心里安生了许多,既不会损伤阿米的利益,自己得的那份拿的也能安心些,毕竟也算是自己搭上了人情,出了力气的。 ”那成,就先这么定了,来,咱们抬回去,对了那兔子下山的时候就直接给阿米,算阿米的,今天挖的野菜什么的也一并给阿米。“ 即使认同了秀芝的建议,他还是觉得自己占了小姑娘的大便宜,一心想多还上几分,这样的人,这样的性子,阿米觉得很是满意,有原则,知道变通,这样的人即使在山村,也一定不会过得太差。自家还是有点福气的,遇上这样的邻里。以后倒是能多拉扯,当自己的帮手,毕竟今天自己是个大力士的事儿也算是在他们兄妹面前露了端倪,可人家愣是啥都不问,可见脑子清醒,嘴巴紧。 三个人将猪一路抬下来,刚到曲红军家门口,就已经有村民看到了他们的踪影,一阵的惊呼之后,很快不用人招呼,村长,支书,生产队长等等,几乎村中所有的重量级人物都过来了,看着放下的野猪一个个眼睛都瞪出来了。 ”就你们几个小娃娃,居然就弄到野猪了?“ 村长是曲家如今年纪最大的人,族里和红军平辈的人都喊一声大爷爷,他家儿子是烈士,死在了解放战场上,最倒霉的是就死在了49年,只留下当时不到两岁的儿子,和至今没有改嫁的媳妇,一家子人丁少的可怜,不比阿米家强,也因为这样,大爷爷对孩子最是护崽子,如今瞧着往日看着和豆丁一样的孩子,居然也能猎野猪了,他能不心疼?能不诧异? 曲红军憨厚的笑了笑,然后按照阿米的说法,将大部分的功劳归功于运气上了,可就是这样也让现场的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别的不说,那木尖子可就在眼前,骗不了人,这三个孩子可真够下得去手的,果然山里的孩子就是从小彪悍啊! ”好,好啊,有这一手,以后就不怕没饭吃,说吧,这猪你们准备怎么样收拾?“ 大爷爷眼睛都笑的眯成了缝,所以他决定了要是孩子准备卖钱,不想分肉,他也做一回主,好歹这是孩子们头一次打到的大猎物,是该奖赏奖赏。 ”还能咋分,按照规矩来呗,先杀主,内脏什么的清理出来加上十斤肉做大锅炖肉,全村有份吃,然后每家给一斤,呵呵,剩下的我们自己来,该卖的卖,该吃的吃呗。“ 秀芝的嘴利索的很,都不用人教,立马就开始了,听得村中其他人一个个开始流口水,那些熊孩子们更是欢喜的眼睛发亮,一个个欢呼着: ”哦,吃肉了,吃肉了。“ 老村长也高兴啊,孩子们都是好孩子,都想着村子里的人,不独,不贪,果然他们村子里的风水就是好。 这和风水啥关系?。。。 第12章 卖肉 这野猪确实不大,村子里杀猪匠将内脏,猪头,还有四个蹄子去了之后,剩下的也不过是一百十二斤,等拆了大骨头,排骨等村子里不怎么看重的,净肉就只剩下九十斤了,可见这野猪实在是小了些,远没有家猪那二三百斤的体型更扎眼。 有肉吃大家伙儿都很起劲,都不用吩咐,一个个都来帮忙了,男子们搬东西,村子里的妇人们把能吃的内脏都收拾干净,搬来些大白菜,萝卜,开始炖肉,与此同时,杀猪匠又开始分肉,每家一斤,这个村子里总计也不过是二十三户人家,一家一斤也不过是二十三斤,自然尽量挑着肥油多些的地方,好歹也能熬出一点子荤油来。 只是野猪不是家猪,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少,等着各家分完了,再看这肉,大家伙儿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把这猪身上最好的给分了,还能卖出去大价钱?好像有点欺负孩子啊! 村子里的人多半都是些厚道人,看到这样,有几个便放下了手里的好肉,转身去捡了好些的排骨, “我家人多,这一斤肉不上不下的,谁吃的多,谁吃得少的,到时候别打起来,还不如那些这排骨,好歹也有些肉,还能熬汤,多拿些,多吃上几顿一样解馋,还堵上了嘴。” “就是这个话,我瞧着这大骨也不错,炖汤的时候敲碎了,还有骨髓,一样补的很,我拿上几根。” “我拿那蹄子吧,我家媳妇正好坐月子,给她下奶。” 大家都是好心,想要给阿米他们剩下些好肉,到时候也好多卖点钱,曲红军和秀芝瞧着脸红红的,分外的感动,只有阿米,心里一阵的哀嚎,这都是她本来想要自己留下的,红烧排骨,大骨头萝卜汤,多补钙啊!还指望多吃点以后长个呢!偏偏还啥都不能说,人家那是心疼你们,不能不见好啊! 村长见着这样的情景也很满意,感觉自家村子风水果然好,一个个都尊老爱幼的,也跟着让自家媳妇过去取了两根骨头和一点子排骨。 “我也喜欢骨头汤,熬得白白的,香香的,就是野菜饼子也能吃出肉味来。不过今天我是不会吃的,准备可劲的吃这白菜炖肉了。” “老村长,味道都出来了,您也赶紧过来吧,头一碗肯定是您的。” 大肠,小肠,猪肝,猪肚,猪肺,猪心,猪腰,再加上十斤五花肉炖白菜萝卜,不用怎么捯饬,那一股子肉香就已经让无数人流口水了,更不用说里头还加上了生姜,大蒜,辣椒,看着都红火,等着瞧着滚得浓浓的,已经熟透,一个个大海碗就递了上来,一人一碗,就那么蹲在边上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倒,真的是倒啊!阿米都不过是一个扎眼,那一海碗就没了,她就奇怪了怎么都不怕烫呢!、 不过轮到她自己,一口下去,立马也被征服了,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特别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做菜的手法特别棒,反正低下头吃就没有别的动作,直到吃完才抬头。真是好吃啊!一个字,香! 对阿米来说是香,对于其他人,那就不止是这样了,连着挨饿这么几年,往日连吃饱饭都好像很奢侈,今天居然能有那么一顿油水十足,实实在在的荤食,不说那些贪嘴的孩子们,就是每家的壮劳力,最先保障饭食的汉子们,也一个个感觉像是吃了一顿满汉全席一样。 这一顿饭从上午一直吃到了日上三竿,连一天的活计都快要耽搁了,村长和支书也知道这样的事儿难得,索性都装了糊涂,一直到所有人都吃完了,这才招呼着人开始收拾东西,而这会儿曲红军也顺势去村办公室里头开了一张介绍信,免得到时候卖肉让人以为是投机倒把。 出去卖肉的除了曲红军,还有就是秀芝爹,这个老实头一样的汉子从头到尾啥话都没有,从他们抬着野猪出来,不过是看了三个孩子一眼,瞧着没有啥伤,就默不作声的呆在了一边,该吃肉吃肉,该干活干活,一直到最后,驾着村子里的牛车,带着儿子往县城去,这才在车上问儿子: “准备卖哪家厂子?” 合着这大叔一眼就看出这肉他们是不准备往收购站卖的,曲红军眉头一跳,然后带着那一脸的憨厚笑着问: “爹,你咋知道的?呵呵,想去表哥厂里问问,那价钱高点。” “去机械厂,那家人多,有钱。” 果然,不出声的那啥更厉害啊!秀芝爹一声不吭可啥都知道,啥都明白,心里还特有主意,这让往日一样有些不起眼的曲红军眼睛都有些亮,随即拉了拉爹的衣裳,小声的说道: “要点票,那个也要紧。我们和阿米对半分呢。” 他知道自己不能说出阿米力气大的事儿的,阿米没有避着他们那是阿米信任他们,他们就要对得起这个信任,这年头保密条例啥的,也是个流行,不过其他的却还是说了,对半分钱,到时候这钱到手了,他也没胆子私藏,总是要给爹的,更不用说这钱还是爹带着他去卖得来的,既然瞒不住,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好,至于阿米的关于票的要求,也顺势一起说了。 秀芝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一大块油毡布将野猪遮盖好,随即又开始一声不吭了,父子两个保持静默一直到了县城的一个占据了整个北面一角的厂子门口。 让曲红军在车上等,秀芝爹一个人下了车,在门卫处往里头张望了一眼,就引出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 “你们这是干啥的?看啥呢?” 老头的警惕性相当的高,也是这年头啥敌特什么的,可真心不少,就等着靠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大浪淘沙呢,怎么回没有警惕性,不过顾爹是谁啊!一眼就能看出的老实人,更别说人家手里还有介绍信呢。 “老哥,我是山里葫芦村的,看,有介绍信,就是我们那个,得了个野猪,想问问你们要不?也省的我们去收购站了,那地方远了点。” 远啥啊,就在不到十分钟路程的地方,可这到底也是个说头,看那老头立马就脸上带笑了不是,乐呵呵的。 “哦,是葫芦村啊,你们那可是好地方,就在山里,弄点肉食比咱们方便多了,我可是有好久没闻到过肉味了,你等着啊,我去喊后勤的老张。” 一听是肉,就是再坚定的革命群众也挡不住啊,立马就开跑了,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灾荒年月也难得带着几两肉的中年人就气喘吁吁的过来了。 “就是你,葫芦村的?野猪?” 那声音小的,都像是搞地下党的,外带还四处张望了一眼,瞧着没什么人注意,这才引着秀芝爹往里走,在门卫一边看不到大路的地方和顾爹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等着曲红军再次看到自家老爹,那生意已经谈成了,秀芝爹再次上车,将牛车往厂子里头赶,从围墙的一边绕到了厂食堂的后门,那里那个老张,后勤的负责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大磅称了肉,净肉75斤,还奉送一个猪头,一条猪尾,直接给了90块,另外还有一叠子花花绿绿的票。 “曲老哥,下回直接过来找我,咱们厂子人多,搞点福利实在是不容易,要是有你们支持,我这工作也能好做些。” “啊,山里如今比前些时候好了,应该成,下回有了大物件就来。” 曲红军有点傻眼了,自家爹这一手真是漂亮啊,啥关系没有,就这么直接上来居然还能卖的这么快,这是咋说的?难道以前自家爹不言不语的是糊弄人的?实际上手段一流? 不管他怎么想把,人家秀芝爹速度绝对不赖,这边东西卖完,立马拉着自家儿子就往回走。 “爹,那票,不买?” “惹眼,先存着,可以存到年底呢。” 看这谨慎的,真不像是头一回这么干,曲红军觉得这里头绝对有故事,只是他不敢问,只是依然保持背景的角色,一路无语的跟着老爹回去了。 “四十五块?” 一回家,曲红军就将卖的钱,票都拿到了阿米家,然后现场分赃,先分钱,一人一半,就是阿米四十五,他们兄妹四十五,这个没说的,只是秀芝有点遗憾, “那隔壁的村不是说有一百对多嘛,怎么这么少,哎,咱们的猪还是小了点,要是再大上一圈多好。” 这个不知足的,阿米却很满意,特别是看到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票的时候那是更加的满意了。 “这才值钱,看暖壶票,听说大城市才有,都是用工业券的,想不到咱们这儿只要这个就成。还有这个肥皂票,布票也有,来咱们分分,恩,布票先给你们,这里加起来有五尺多,够做一件外衣了,这个肥皂票给我,我用皂角总是洗不干净。暖壶票给红军哥,能当聘礼的,嘻嘻。” 分这票据秀芝兴趣又来了,瞧着一张张以前几乎没看到过的票据乐呵呵的分辨。 “这咋还有水壶的?这东西也要票?” “是内部票,是人家机械厂的内部福利,专门从人水壶厂定的,看这上头写着呢。” “这个有三张,咱们一人一张,以后打猎正好用上。” “阿米这个给你,是毛巾票,上回你还说旧的刺得你脸疼呢。” 。。。。。。 一共十来张,除了暖壶,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即使这样,三个人分的还是热火朝天的,等着分赃完毕,就是阿米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果然外财才是来的最快的。” 第13章 送礼 阿米小心的存起自己的钱,看着已经有了177块的存款,心里多了几分底气,虽然这个时候粮食才是最被人看重,可阿米知道这世界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特别是阿米还有自己的计划,比如在76年重开高考后,去上大学,为自己博一个未来,那个时候阿米也不过是24,5岁,正是青春正好。若是能有幸去往京城,那么买一座合适的四合院,坐等升值,简直不能再让人满意了。 不过这些现在想还太早,阿米如今最该做的就是好好存钱,最好在多多存粮,这样才能在未来不到三年就将来临的疯狂年代里,好好的生活。 对自己的未来做了一番规划的阿米将手里的钱取出了27块,喝那些票据一起,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其他的150块放进了老红木的小匣子里,再用破布裹一裹,直接塞到炕柜的最底下。 收拾好这些,阿米转身去厨房看了看,曲红军和秀芝在收拾野猪去卖的时候,基本上将能卖的肉都卖了,只留下一些外头人不怎么看重的骨肉,排骨等,而这些剩下的东西里,原本还准备将有肉的排骨给阿米,他们自家直接就吃大骨头炖汤,还是阿米死活不肯,这才直接平分,所以,如今阿米这里留下的,有大概三斤的排骨,和四根大骨头。 阿米将大骨头敲碎,直接放到锅里开始炖汤,顺手将早上陷阱里猎的兔子拿了一只,放到了篮子里,盖上些野菜,这才拎着出门,准备去生产队长顾大军那里,她这一年都要开始放羊了,作为村子里唯一能算的上靠山的顾大军,她怎么也不能没有一点的表示。 而她不知道的是,另一边顾大军也正和他媳妇说起阿米。 “你说,阿米那小丫头就这么厉害?居然能弄到那么大的野猪,我看啊,多半是红军出的大力。” 这曲大梅是曲红军的姑姑,不管是不是红军出的大力,对于亲人来说,永远都是自家的孩子最好,即使是和丈夫说话,也一样喜欢抬上几分娘家,顺带还吐槽几句阿米。 ”好了,阿米那也是我侄女,怎么的,就许你娘家人厉害,就不能是我家孩子本事?没听秀芝说嘛,那野猪是阿米先看见的,那陷阱也是阿米挖的,就是插木尖子,也有阿米的份,所以他们才会平分,你老是算计这干啥,人家孩子们自己有商有量的,不是挺好?“ “你个死脑筋,就知道帮着阿米,要说咱们家和阿米真真算起来是没啥关系的,不过是当初你二叔没儿子断了香火,这才让同姓的小麦爹认了亲,和你成了堂兄弟,可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哪有你这样死命护着的。从小麦爹妈没了之后,你说说,你都帮了多少了?那口粮不是你送的?要不是你,那孩子早饿死了,这次又把原本说好给红星的放羊活计给了她,也是我娘家人大度,不计较,不然你这生产队长能当的太平?” 曲大梅其实没什么坏心眼,要真是看着阿米不顺眼,那顾大军关照阿米的时候早就拦着了,只是她这人喜欢把恩情都放在明面上,喜欢让人记着,所以总是做了好事儿还没人见情,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情商实在是堪忧。 “好了,当初你不是也没反对吗,还帮着去和红星说和,这会儿劳力唠叨的干啥?没的让人听见了笑话,白做好人。” 顾大军知道自家媳妇的毛病,轻轻的点了点,随后又转移了话题说道: “我瞧着如今连那几个孩子也敢上山了,那山里应该不会太危险,明儿我带着儿子也去一趟山里看看,要真是猎物不少,不说给村子里寻了生路,咱们自己也能弄点肉吃,多了也能换点钱,解放如今可都已经21岁了,前进也19了,都是到了要成婚的年纪,咱们两个儿子的聘礼可不是小数。” 一说儿子的事儿,曲大梅立马没有了旁的心思,一扯顾大军的衣袖,就小声的问道: ”你问问阿米呗,她既然能到断崖后头挖陷阱,只怕进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山里头如今啥样,估计心里有数,这也是个胆子大的,这么小居然就敢往那里头跑,比他爹心还野,将来必定是个好猎手呢。“ 看看刚才还一嘴的贬低,这会儿又夸上了,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顾大军倒是习惯了,听媳妇的话永远只听自己想听的,点着头说道: ”也是,不过咱们这儿四面都有山,北山虽然林子最多最大,可也最险,最远,断崖那里,更是这样,若是最南面的村民过去,那路上的时间都能占一半去,实在是不划算。要我说,还不如先等等,要是这北面有猎物,那其他几个方向的山里应该也会有,只要确定山里的猎物又出来了,以后告诉了村子里的人,让他们自己四下里去打猎就是,本就是山里人家,下个套子什么的,都有自己的本事诀窍,不怕没有出息。“ 作为村官,他不能信口开河,免得以后说话没有了威信,自然是求稳为主,如今只是看到阿米猎到了野猪,其他的却什么消息都没有,自然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准备慎重其事的告知村民,让他们继续打猎,而是准备自己带着家中小子亲自去试试,只要他们家能打到猎物,那么不用说,自然也会开始鼓动村民进山寻食。几年的饥荒,已经让所有人将吃这个字看得比山还重了。 两口子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阿米的喊声,顾大军看了媳妇一眼,曲大梅立马心领神会,热情的招呼着去开门。 ”阿米啊,怎么这会儿来?没在家做饭啊?也好,伯娘正好炖肉汤呢,在家吃吧。“ ”不用了,我正炖着呢,伯娘,看,这是啥?“ ”兔子?“ ”小声点,我在林子里下的套子套着的,给大伯过酒吃。“ 阿米和曲大梅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堂屋,手里的篮子已经到了曲大梅的手上,顾大军看着这一幕,眼皮子一跳,这娘们,怎么连个客气话都不说,就这么收了?那可是孩子,连孤女的东西都要,让人知道了,该是个什么名声。 ”你拿孩子的东西干啥?阿米一个人不容易,不说给她点,还拿了她给的,这长辈的脸放哪儿?“ 虽然媳妇已经拿了,也知道阿米不会要回去,可话还是要说的,他还没有厚脸皮到以为收孩子礼都理所当然。曲大梅一听丈夫这么说下意识就要回嘴,却不想家里的小儿子正好进门,顾建国风一样窜进家里,满脸都是灰,一边跑还一边喊: “娘,我的弹弓你藏哪儿了?新生说东面林子里有好些鸟儿,我要赶紧去打几只,回来好烤鸟吃。” 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等进了门看到阿米,在看到自家娘手里那个篮子,和篮子里的野兔,眼睛又是一亮,随即一扯阿米的胳膊,小声的说道: “阿米,告诉三哥,那兔子是哪里逮着的?赶明儿三哥也去下套子,让我娘烧红烧兔肉给咱们吃。” 瞧这脑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曲大梅生的,和顾大军比也灵活不少,只是一眼,就已经分析出了大概来,还知道扯着阿米询问,不见客气,不见生疏,那份亲近的,就好像阿米是他亲妹子一样,让阿米刚才进来后哪一点子生疏都不见了,只剩下笑了。 “北面的林子里呗,不过那里野兔野鸡的实在是不多,估计这会儿还没全出来呢,下了好几天,才这么一只,我还想着这几天把套子往里头移一移。三哥,你要下套子,其他几个山也一起试试吧,正好看看其他山里的东西出来没有,要是有,咱们多弄点好卖钱。” 顾建国才十二岁,对挣钱的执念还不深,倒是对吃保持着持之以恒的痴念,一听卖钱,就有些不愿意,嘟囔着说道: “卖啥钱啊,吃到嘴里才最痛快,有了钱,也买不到好吃的。” 确实,这就是这几年的状态,有钱未必能有吃的,可曲大梅听了不愿意了,一巴掌拍到顾建国的背上,狠狠的说道: “就知道吃,你大哥都21了还没有娶到媳妇呢,老娘我都快要愁死了,你还只记得吃,告诉你啊,如今啥都没有给你哥攒聘礼要紧。” “大哥的攒了还有二哥的,二哥的攒了还有大姐的嫁妆,娘啊,要是按你这么折腾,我最起码五年里头都别想吃顿好的了,这日子过得还有啥味道?” 顾建国这么充满了怨念的申诉,不单是阿米听着好笑,就是在一边坐着看戏的顾大军也笑了。 “好了,臭小子,赶紧的找你的弹弓去,你瞧瞧,你妹都能自己打猎了,你个大小伙子,难不成还靠着爹妈才能吃到好的?□□说了,要自力更生知道不?” 这话的隐藏意思很明白,你要是自己逮着了,偷偷吃了,老子我也当不知道,当然这话只是对顾建国说的,也是相信他能听懂,至于自家媳妇?那就当她没带耳朵好了,不揉碎了那是绝对不明白这爷俩说什么的。 瞧着顾建国又一阵风一样的冲了出去,阿米感觉这十二岁的堂哥怎么看着比自己还小呢,忍不住又笑了。 第14章 榆钱 一只兔子送出去阿米的心就定了,顾大军虽然说是亲戚,可到底没有什么血缘,人家能想着关照阿米这孤儿,多半倒是念着以前阿米爹的情分,这样的照顾一天两天的没问题,可时间长了,人家也会觉得是负担,慢慢的就不再用心,毕竟人走茶凉,阿米爹已经没了这是事实。 如今阿米懂得做人,知道好歹,在得到帮助之后知道回礼,自己走人情,那么即使不如阿米爹在的时候那样亲近,也不会太远,最起码的情分总能保持住,让阿米在这个村子里也不至于没有了靠山长辈撑腰。 阿米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大人,即使后世的人情相对淡漠,可对于人情世故也多少懂一些,不是真正的孩子,可在顾大军眼里,阿米能做到这一步那就是很难得了,觉得这没爹妈的孩子实在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懂这些,实在是辛苦,同时也感觉阿米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值得他帮忙,所以私下里也嘱咐了几个孩子,让他们平时照顾几分,免得这么一个小姑娘吃亏。 特别是顾建国,到底只有十二岁,和阿米年岁最近,在听到了阿米的建议,往山里下了几个套子,逮着了一只野鸡之后,更是把阿米这个同族的妹妹看的和亲的一样,觉得这个妹妹讲义气,不然他那里能比旁人更早收获猎物,活的小伙伴们崇拜的目光。 因为这个,这一日特意去村子南头出山的村口那里,寻了一株隐在山坡里头,旁人还没有发现的榆树,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摘了满满一篮子榆钱就往阿米那里送。 “呀,这么多榆钱?” “可不是,咱们村子里凡是看的见的,前些日子基本上都让人给摘完了,这一颗还是前几日我准备下套子四处查看的时候才发现的,树不大,就这么一篮子已经是全部了,赶紧拿着,做点榆钱团子,可好吃了。” 顾建国间阿米惊得眼睛都睁大了,心里很是得意,特意说了自己这些东西的来历,以证明自己的本事,他不知道的是,这会儿阿米的惊喜更多的是对榆钱这个东西本身的亲眼见证。 很久以前阿米还是二十世纪大好青年的时候,就曾听家里的长辈说起过上山下乡时候的经历,这经历里头榆钱就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都说那是乡野间难得的美味,为此她还曾特意查过一些资料,根据资料上说,榆钱是榆树的种子,因其外形圆薄如钱币,故而得名,又由于它是“余钱”的谐音,因而就有吃了榆钱可有“余钱”的说法。 于此同时,榆钱也是春天开始的信号,当春风吹来第一缕绿色,金黄的榆钱就一串串地缀满了枝头,人们会趁鲜嫩采摘下来,做成各种美味佳肴。榆钱团子就是最普遍的做法,用玉米粉或者面粉裹了,做成窝头,那绝对能当主粮,除了这个,生吃,凉拌,煮粥,做馅都是可以的。 而且这东西还是属于绿色健康食品,据测定,每100克榆钱含碳水化合物8.5克,蛋白质3.8克,脂肪1克,膳食纤维1.3克,矿物质3.5克,钙280毫克,磷100毫克,铁22毫克,维生素b1、b2各0.1毫克,烟酸1.4毫克等。榆钱的含铁量是菠菜的11倍,是西红柿的50倍。常吃能安神止咳,也是一种常见药材。 老实说,阿米来到这里之后,记忆中也榆钱的影子,只是历经几年灾荒,她以为这样的特殊时期,或许这树也会遭到一定的折损,未必还有这样的美味,可不想到底是她想错了,不了解这树的特性,在如今这初春时分长得如此繁茂,想来这树必定也是抗旱的顽强树种。 “咱们村这榆树多嘛?我怎么没瞧见多少?” “你能走多远啊,这树虽然不算最多,可也是不少的,不过多半都在向阳的山上,要不就是在东面的坡上,我上回在东面还见到过一株一人合抱粗的呢,可壮实了,可惜那榆钱我没轮上摘,不知道被哪个手脚快的给抢了先了。” 顾建国和阿米那是半点都不见外,一边和阿米说话,一边就拎着篮子往里头走,以前阿米爹在的时候,他也是常来的,这屋子里厨房在哪儿知道的很清楚,将篮子往厨房一放,就转头问阿米。 “家里玉米粉还有不?要是没有,我回家给你拿点。” “不用,一会儿我拌着吃,家里还有上次队里给我补身子的大米呢,我准备煮大米饭,三哥你也留下吃吧,昨儿我在林子里捡了几个野鸡蛋呢,咱们炖鸡蛋羹,再加上凉拌榆钱,一定很香。” 顾建国这年岁正是最爱吃的时候,要不怎么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呢,一听阿米这么说,那口水都留下来了,这些日子他下套子,打弹弓虽然也有收获,可大半都让他娘给拿去卖了换钱,就剩下几个麻雀什么的杂鸟野鸽子之流在家里炖了汤,混了口荤腥,一听能有鸡蛋羹吃,怎么会不愿意?只是一想到这妹妹一个人过日子,爹以往说的怎么怎么的不容易,就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占便宜一样,有点犹豫不决了。 阿米一看这样,忙又加了一个砝码, “对了我还留着一根野猪骨头呢,咱们索性炒鸡蛋吧,那骨头拿出来炖汤喝,三哥你说咋样?” 这太引诱人了,顾建国觉得自己的脚已经被钉在这地方了,实在是没有余力往外走,这妹妹这儿怎么吃得东西这么多呢。爹,不是我不坚定,实在是肉香太狡猾,总往脑子里钻,这会儿眼前已经全是骨头,鸡蛋的影儿在飘了。 顾建国挣扎到最后放弃了,破罐子破摔的索性做到了土灶后头,开始帮着烧火,而阿米则露出了点点的笑意。 人家好心好意的给她送东西,若是不乘此机会将这个名义上最亲近的堂哥拉拢住,那她就是傻子了,自己这个身体最亲的亲大哥如今没有消息,在这个村子里,虽然还有曲红军和秀芝和她亲近,可到底不能只指望这两个人,能多一个亲近的人家走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不用说这一家子还是生产队长家,名义上的亲戚家了,只有融入进去,亲近起来,那么以后在村子里她才不至于因为父母双亡而被孤立。 更不用说阿米的心里还有一个大大的危机,那就是三年后的文化浩劫时期,即使是在这样偏僻的山村,她也不能保证不会被那样的浪潮冲击,想要安全的度过那样的十年,阿米觉得单是靠她自己基本上是没什么可能的,不说别的,在那样的年月里,保证自己吃饱吃好,还能有能力为将来储存银钱物资什么的,必要的时候说不得还是需要借助村中其他人的力量。 甚至阿米还有那么一个想头,想在这浩劫之前,抢先一步,将自家重新修整一番,比如加高围墙,比如修缮屋顶,比如加固墙壁等等。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她能求谁帮忙?算来算去还就只有那几个连的上关系的人家。 “三哥,家里留了嘛?” 一边淘米,阿米一边和顾建国说着话,等着米下了锅,又开始往瓦罐里下剁开的肉骨头,看的顾建国不停的咽口水,眼睛怎么也移不开了,好在他耳朵还好使,嘴巴也知道回话。 “留了,大哥和二哥的那份留下了,我娘说做团子呢,你是不知道,要不是我和我哥他们反映快,咱们家都没得吃了,听国兴和国强他们说,隔壁几个村子里,连大人都一股脑儿的上山采榆钱去了,你说说,这不是抢咱们的?这周边几座山,有榆钱的地方,那可是离着咱们村子最近的,这可是越界了。我回来就告诉村长他们了,可不能放任他们这么折腾,今儿是榆钱,要是不管,那下回打猎是不是也过界过来?” 这小子地盘意识还真不是一般的强,采榆钱都能直接上纲上线的,可见性子够强势的,不过阿米也知道,这山里人确实大半都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想头,山里人和动物相处的时间长,所以下意识的也和动物有了相通的地方,就是领地意识特别清晰,就想猛兽总会习惯在自己的地盘撒尿显示存在感一样,山里人对自己村子里的柴火林子,打猎林子,采药林子都很看重,若是遇上离得近的村子,十有*都会将村子里说的上话的叫上,在一开始就划定好各自的范围,以免出现争夺猎物的冲突。 所以啊,像是顾建国这样,发现别的村子里在自己村子的范围内采摘榆钱了,才会当成大事儿一般,回来还要报告上级,而上级也一定会受理。至于受理之后怎么交涉,怎么协调,怎么处置,那就都是村长他们的事儿了,小孩子是不会知道结果的。只是不用想也知道,那越界的人最起码口头教育是一定的,隔壁村的人向他们道歉也是一定的。 或许。。。阿米在心里暗暗地吐槽,这可以称之为一树榆钱引发的争端?。。。 第15章 帮手 顾建国在阿米这里吃到了一顿很不错的干饭,虽然他很小心,只是吃了大半碗饭,生怕自己吃的多了,将妹妹的口粮吃没了,很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食量,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阿米都有些心疼了,可她自己粮食都少的可怜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力,虽然她有那么一个金手指,可也不是每次都能转到粮食的。 想到金手指,阿米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顾建国在收集各色物品上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帮手,这小子成天在外头瞎转,基本上村子里哪一家都没漏下,都转悠过,让他从各家寻点老物件实在是太容易了,这个时候的人对这些老旧的东西都是不上眼的,就是拿了也不会在意谁拿的,权当丢了,这样不知不觉或许她能在多攒点点数。 因为上次坛坛罐罐的东西,有两个实在是价值不错,这个月的十次收购机会都没有用完呢,若是再来一次,她也能多一次希望。 “三哥,你知道谁家有结实的木头做的小匣子不?就是旧的也没关系,我想寻一个放东西,你也知道,上次卖野猪,我得了点票,随便放着怕风一吹就丢了,想寻个结实点的匣子。” 这个理由很不错,顾建国一听也没往别处想,阿米和曲红军他们的了点票的事儿村子里基本都知道了,特别是曲红军那个暖壶的票,不少人都眼红的很,虽然农村里大半都是烧的土灶,用暖壶的机会不多,可谁都知道要是去城里,这东西可不好买,也能算是稀罕的东西了,要不是秀芝娘放出风声,说是这东西准备以后给儿子娶媳妇用的,估计早就有人寻思着去要了来,哪怕是付点钱呢,也好给自家长长脸,或者送礼什么的。 所以这会儿阿米说要寻个匣子放这些票,顾建国一点都不吃惊,相反的还忍不住八卦的问: “阿米,你得了啥票了?能告诉三哥不?” 怎么不能说?反正都是不怎么起眼的,所以阿米很大方的将手里的票拿了出来给顾建国看,顾建国家里几个兄弟都是念过书的,虽然大半都只是小学文化,可认字却不难,他小心的,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稀罕物一样,一张一张的细看,毛巾什么的也就罢了,这家伙对这些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可那个水壶立马就让他眼睛都瞪起来了。小心的用手在上面抚了好几次。 阿米知道这是也喜欢了,可这东西她自己也需要,实在没法子说送给他,再说了他们家三个兄弟,给了他,旁人怎么办?所以只能装傻,然后乐呵呵的说道: “三哥,等下次再去,我让红军哥问问,要是还有,帮你也要一张,这个等过阵子我去买了来,就放家里,你要是要用,就来拿。” “你真的愿意借我用?” “干啥不愿意?你是我三哥嘞。” 这话让顾建国嘴都笑的咧到了耳朵根了,那个幸福啊,不过这孩子还是很有分寸的,想了想这才说道: “你一个女孩子的东西,三哥不能用呢,我爹说了,男女有别的,这样,你下次有票了,给三哥留着就成,我让我爹去买。” 农家的孩子,连个水壶都能当成宝贝,这个时代贫穷的太过卑微。阿米心又软了,想了好半响,最终还是将手里水壶的票递给了顾建国。 “那三哥,这个先给你吧,我先和秀芝合用就成,等下次有了我再买,不过三哥,这个好像好好几块,大伯真的肯买?” 一听妹妹要送他,顾建国整个人都激动了,一把抢过了那张票,小心的存放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一个劲的点头, “一定肯的,我听说这种票买来的都是和解放军用的差不多呢,我爹不肯,我哥也会买,他有私房钱呢。” 得,这是连哥哥也算计上了,不过也是,这要是买来了,估计也是他们三兄弟一起用,还真是不用分彼此了。顾建国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想着妹妹给了他这么好的东西,就忍不住要回报几分,想想阿米说的要个小匣子,忙说道: “我记得,我家就有一个匣子,听说还是当初斗地主的时候分的,上头还有花呢,可好看了,不过我娘嫌弃不够结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掰碎了,就丢在了箱子底,从没有用过,我回去找出来给你,放点票什么的,肯定是够的。你等着啊,我现在就去。” 行动力真是不错啊,才说完,顾建国将嘴一抹,就飞快的往外走,不到半个小时,又飞一般的回来了,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递给阿米,转头又走了,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在那里说: “三哥有事儿先走了,你赶紧收拾了早点睡啊!” 这招呼打的,阿米都黑线了,这会儿才几点?半下午的时候睡觉,人家还不得以为她有毛病啊!关上门,不去理那个臭小子,阿米走到自己的屋子里,小心的打开了那个布包,果然是个很不错的匣子,足足有现代的抽纸盒一般的大小高低,盒子的盖子上漏空雕着牡丹,周边是祥云纹,还是立体三层的祥云纹,就光看这个,就知道这匣子绝对不简单,等打开一看,里头虽然什么都没有,可那木头的纹路却十分的密实,可见必定是好木头。 阿米迫不及待的将匣子放在系统估算的范围里,就听到那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 “明末紫檀双层首饰匣,5积分,明中期碧玉梅花漏空金簪,12积分,明末和田玉立体浮雕玉佩,15积分,是否换取?” 等等,这啥意思?双层?里头还有东西?阿米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忙拿起那个匣子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没有啊!那双层是哪里?不对,那个底似乎有些厚实,难道那下头还有? 阿米小心的将东西放到了眼近处再仔细的看了看,好半响才从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缝隙,忙找了根缝衣针伸进去,小心的挑了起来,果然,这是有夹层的,这一块小木板其实并不厚,下面还有薄薄的一层,里头就放着刚才系统介绍的两个东西,一个簪子,一个玉佩。 惊喜啊!阿米觉得这日子好像一下子就亮堂了,可问题又来了,这么好的匣子,这么好的东西,她舍得就这么卖给系统?这样精致的东西,放在手里,即使是她这样不怎么知道古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好赖来,这样的东西放到以后,估计价值更大,这会儿为了一次抽奖机会就这么卖了,就是阿米这样想的开的人也有些不舍得了。 再说了,别说是这些首饰,就是那个匣子,那可是紫檀,稀少的程度地球人都知道,她就这么卖了也一样不舍得。 想到这些,阿米觉得心纠结的都能扭成一团了。好半响才对自己说:人要懂得取舍,既然这样的好东西舍不得,又想要再有一个抽奖的机会,那么就要舍得家里有的了。 翻看家里的那些,最终,阿米狠狠心,将那最容易碎的,价值8个积分,明中期官窑笔洗给卖了,那可是8个积分,只要再凑上两个积分,就又能抽奖一次,这样一算还是很值得的,最要紧的是,这东西容易碎,她不能保证以后能随身携带而不出问题。所以舍了也就舍了。至于剩下的两个积分?阿米表示没有问题,外头那堆破烂里头还有几个碗呢,都是民国时期的,凑上两个正好将这个月的次数凑齐不浪费,还能凑够积分。 十个积分一到手,阿米迫不及待的又一次抽奖了,这一次她在抽奖的时候那是不断的祈祷啊,千万给吃的,或者实用点的东西也成啊!如今家里的状况真的不怎么样,啥都没有嘴重要。 可惜,上天没有听到她的祈祷,最后给的依然和吃的没啥关系,但是还算是实用,因为给的是一个一立方储物格。就是游戏里头的那种,只是人家一上来就能给个20个,或者是40个格子,而阿米这个,只有一个,也只有一个立方,不是什么无限空间可以叠加什么的,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个没有储物品种的限制,只要是一立方范围之内的,随便放。哦,对了,活的除外。 阿米又是高兴又是沮丧,要是早知道这能抽一个储物空间,那那个笔洗她怎么也不会卖了,能卖8个积分,可见这东西以后会值多少钱,可不卖又没有办法抽奖,真是诡异的因果。不过不管怎么说,能有那么一个空间,阿米还是很高兴的,第一时间就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移到了已经融入到了身体里的空间内,这才是安全无副作用的保障啊! 想想那个紫檀匣子,阿米突然感觉,顾建国同学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小帮手呢!若不是他,这一次也不至于这么顺利,甚至阿米已经能想到以后去拿什么废品回收站之后的收获了! 下次,这小子再来,一定给他点好处! 第16章 进城1 有了这么一个储物格,阿米也没能像是小说里一样,立马风生水起,活的滋润的不行,没法子,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能有啥本事?就是去山里也没空啊,别忘了,如今阿米可是有个放羊的活计呢。 每天早上,那上工的钟一响,阿米就要赶到羊圈,将羊生产队里头的五只羊赶出来,领到山坡上让它们吃草,顺带打草,到下午放工才能回来,哪怕是中午,也没法子回家吃饭,这年头大家都是一天吃两顿,就怕粮食不够吃,自然也没有人想到这上工的人午饭咋办,大多干力气活的都是怀里揣上个菜团子,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将就着骗骗肚子。 阿米不敢太过特殊,当然也没有那么多粮食来搞特殊,她如今除了猎物,可没有什么粮食来源,自然也只能跟着这样来,那野菜团子吃的她满嘴都是青草味道,感觉自己都快成兔子了。好容易等着快要下工了,又该把羊赶回去羊圈,然后开始清理羊圈,将羊粪都扫出来,送到村子里专门窝肥的地方,这才算是将一天的工作做完。 有了这么一个占时间的工作,阿米实在是忙的有些脚不点地,一天天的被几只羊绕的团团转。都不知道怎么折腾自己家里的一摊子事儿了,人家家里还有人能帮着做饭啥的,她可就一个人,里里外外的都要自己干,开春各家都在翻洗冬衣冬被,阿米自然也要跟着做,就是有力气加成,可这小胳膊小腿的总是比别人麻烦些,耗时些,弄得她睡觉都少了,时间一长,阿米就想罢工,可现实又不允许,毕竟这工可是村子里最轻省的活计了,还是照顾她是个孤儿才分给她的,要是不干,以后分粮食的时候咋办? 好在她脑子还算是灵活,想了几天的功夫终于寻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首先每天放羊的时候直接领到自家后面的山坡上,那里虽然不如其他地方草多,可也不少,最起码五只羊是够吃的,将羊放长了绳子拴在树上,然后回家该洗衣服就洗衣服,该做饭就做饭,做完这些,就在放羊的附近挖野菜,中午大家都休息的时候,把羊领到家里,直接放后院,她自己则是去林子里下套子,不求每次都有收获,只要有几次,也足够她打牙祭,不会饿肚子了。 唯一不好的是,这下套子的地方多半都太近了,因为前些年的大生产,虽然山里人下意识的保护森林,靠着村子的附近还是少了好些树,接着三年的旱灾,又让这些林子死了近半,导致这林子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密集,林子不密了,自然小动物也少了,能下套子的地方实在是少,不然当初阿米也不会到断崖附近去。可如今不成啊,那里到底远了些,来回那么些时候,万一让人看见了那可就糟了。所以只能在附近相对好些的地方做点手脚。 下午继续挖野菜的工作,她都想过了,如今到处都是吃不饱的人,即使今年干旱已经结束了,可粮食不会因为干旱结束而凭空变出来,总要等到秋收,就是有南面双季稻中早稻的产出,那也要到六月份,也就是说,在六月之前,全国的粮食都是很紧张的,这样的情况下,就是野菜,到县城卖出去那也一定能卖不少钱了,她要攒着到时候换钱,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存钱的执着是已经深深地刻入了骨子里的,将来的美好生活每一样都需要钱啊! 所以除了这些野菜,下了工,她还是一样会和红军秀芝他们去断崖附近继续挖陷阱下套子,不单单是为了多存点猎物的关系,还有一个家中肉食的来源需要解决,不然家里多了猎物该怎么说?总要有个出处不是,再说了这附近到底不比断崖下头猎物多,三四天能有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她如今有了储物格,怎么也要用上,多存些猎物总是好的。 这么折腾的过了清明,阿米给父母扫了墓,终于有机会去县城了,她用去卖毛巾的借口跟上了村子里的牛车,一晃一晃的开始第一次走出这个村子。坐在车上,听着村中那些婶子嫂子们闲话,阿米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假装打瞌睡,实际上却是在清点自己储物格里头的东西。 兔子有两只,野鸡有三只,清洗干净的野菜2斤一堆,用草篓子装着,已经有了二十多篓,另外还有四只野鸽子,二十个野鸡蛋,虽然东西并不多,可这已经是她在留下了自己吃的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之后剩下的全部了。 她都想好了,一会儿到了县城,她就赶紧的找借口一个人走,然后寻地方将东西都卖了,到哪里好呢?厂区门口?住宅区?她都不知道这县城到底是个啥样子呢,也不知道好不好找。 村子里的人大半都是去城里办事儿采买的,比如油盐,比如寄信等等,还有去找人的,走亲戚的,基本没有什么人是同路,所以那牛车直接在县城的门口就停下了,由着众人自己散开来,说好了会和的时间。 阿米也跟着下了车,准备走人,不过她一个孩子,谁敢让她随便走啊,就怕人丢了,或者遇上人贩子什么的,所以那赶车的秀芝爹忙一把抓住了阿米。 “阿米啊,别乱走啊,跟着叔,要去哪儿叔带你去。” 虽然秀芝爹真的是好心,可要是他跟着,那她怎么办事儿啊!这可不成,所以阿米特乖巧的对着秀芝爹说: “叔,不用担心,这里的路一块一块的,像是豆腐一样,看着就好认,我不会丢的,你告诉我供销社在哪儿就成,我自己去,就是买个毛巾和肥皂,这点子钱我算的明白的,你不是来有事儿嘛,赶紧去办吧,别为了我耽搁了,一会儿我还想去澡堂子洗个澡,听说5分钱就能洗了,我妈以前和我说过的,我想去试试,在家我搬不动洗澡桶呢。” 女孩子洗澡的事儿,你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跟着了吧,果然听到阿米这么说,秀芝爹也迟疑了,想了想之后,索性拉着阿米,将周边地形都介绍了一遍,供销社在哪儿,邮局在哪儿,澡堂子在哪儿,反正将几个标志性的地方都说了一遍,就差没有画个地图了,等着说完了之后,还关照阿米: “要是找不到了,就往那些国营单位里头走,问那里头的人,这些都是国家干部,再不会骗了你,你个小孩子,要是遇上陌生人和你搭话,可要小心些,不能跟着人走知道不?再不成就往北面走,那边厂子多,公安局也在那里,到了那儿就不怕遇上坏人了。” 这平时老实的都不怎么说话的老实头,阿米是头一次见他这么会说,可见是真的担心她,那一瞬间阿米都有些不忍心骗他了,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又不得不狠下心来,当然还有个地方也是不能不问的: “叔,废品收购站在哪儿啊?我想买点旧报纸糊墙。” “哦,那地方离着这里近,看,就在那个拐角后头。” 也不知道这老实人到底是来了县城多少次,啥地方都知道,简直就是活地图啊!阿米点了点头,朝着秀芝爹摆摆手,这才往前走去。 买东西没啥好说的,这年头商品供应的品种实在是少的可怜,就是肥皂也就那么一种,毛巾也一样单一的看着就孤单,货架上的东西摆的空空落落的,这居然还是不少村子里的人向往的地方,不可思议啊!而且价格更是咋舌,居然都是小数点后面几位,也就是说阿米买这两样,居然每一样都不到一块钱。这物价真是没得说了,匆匆买好这两样,阿米立马就往收购站后面钻,那里她都看好了,那里有个居民小区,今天怎么也要把东西卖出去一些。 物价便宜,自然卖东西价格也不高,即使她偷偷摸摸的搞地下工作,可以算是黑市价格,可是价格就是翻上两番,也不过是把野鸡卖出三块一只,野兔五块一只罢了,野鸽子一块一只,野鸡蛋一毛一只,野菜一毛两斤,外送一个草篓子,全部卖完也不过是卖了27块钱。就这已经是城里一个正式工一级水平的工资了,知道这一点的阿米,细细的算了算,还算是满意自己的收获。 虽然刚才买东西她还是花了钱的,可这和这一次的收入来说,就不值一提了,更不用说这一次的收入让阿米的总资产已经超过了200块,想想都高兴,这年头,能有这些钱,妥妥是大户了,可惜,要小心藏好了,不能让人知道。想到这个,阿米偷偷的往四周又看了看,刚才卖东西的时候,她就差没有吧头脸都藏起来了,生怕不小心被抓,太胆战心惊了,卖个菜搞得和地下党接头一样,卖的买的都谨慎的不行。 办完了这个一直存在心头的大事儿,总算是放下心的阿米下一站就是去废品收购站,来一次县城不容易啊,要赶紧的将要办的事儿都办好,下一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至于洗澡?这个其实可有可无,啥搬不动洗澡桶啊,就她这力气,啥东西搬不动?也就秀芝爹会相信。 第17章 进城2 这个年头的废品回收站并没有有些小说里说的那样,值钱的东西到处都是,古董随处可见,毕竟如今还不过是62年,还没有到疯狂的时候,不过隐隐的这样的苗头却也已经有那么一点子冒头了。很多成分不好的人家被折腾着抄家,那些不懂的欣赏珍惜的人将砸坏的古董,书籍都送到了废品收购站,能卖一分是一分,严重糟蹋了这些东西的价值不说,还一个个沾沾自喜,不能不说这真的是个悲哀的时代。 还有当年打土豪分田地时候,流落到目不识丁的人家的一些旧书籍,甚至是大炼钢铁时期,各家被迫捐献出来的铜质器皿,在这个时期,在这样地方还是能看到踪影的,这个时候,知识不被重视,国民整体的知识水平太低,让太多的东西蒙尘。 所以当阿米用找旧报纸糊墙的借口,走进了废品回收站后面的仓库的时候,不过是细心的多看了几眼,就发现了不少的好东西。民国,清末的书籍是最多的,因为年代实在是不远,和现在很多书类似不说,还显得很旧,自然让不识货的当成了要丢的破烂了,不知道多少,就这样被稀里糊涂的送到了造纸厂,成为了纸浆。 至于其他的,木器更多些,瓷器这东西能用的都被各家当瓶瓶罐罐的在用,破的随手丢垃圾堆更多些,至于金银铜铁的东西,金银就是在没有见识的也知道藏着,铜铁的大炼钢铁基本搜刮的差不多了,所以,这木器是除了书本之外最多的东西,毕竟这个时候,人们更讲究实用,而不是木料的材质。 所以很快的,阿米就在废品回收站的外间仓库找到了十来本鉴定出还算是有价值的旧书籍,还有两个书画卷轴,另外就是三个好木料的板凳,一个脚踏,还有一个被拆开成零碎,却诡异的还算是完整的木架子床。虽然这些材质都不是鼎好,可阿米却十分的喜欢,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上头繁复的雕花,阿米觉得,也应该保存下来,以后等这风头过去,放在自家用着,也一定很不错。 眼见着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生怕时间太长,让人怀疑的阿米就收了手,虽然看着那大大的仓库很是不舍,可还是随手拿了一沓子旧报纸往外走,你说什么?那些找到的东西?自然是在她的储物格子里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为什么还要让人看到对吧。 不过只要看到阿米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就知道她对这个仓库有多深沉的爱了,不过是半个小时,不过是最外围的那点地方,她就寻到了这么多的东西,里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好货色呢,不管了以后一定要多来才是。 等着走出了废品回收站,阿米醒了醒神,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忙又往县城口会和的地方走,果然她已经是最后一个了,所有人都已经到了,而秀芝爹正在紧张的往各个路口张望,若不是说好的时间还有一点,只怕这会儿都该去找人了,看到这样,阿米忙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还不等阿米说什么,那边秀芝爹已经满脸松了口气,一脸庆幸的开口了,说的阿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现代人习惯了掐着时间等车,忘了这个时候的人大半都不这么来,多半都是习惯了提早,生怕误了,倒是让大家都等急了。 秀芝爹也不多问什么,等着阿米上了车,立马就开始往回赶,倒是扯上其他几个妇人闲着无聊和阿米攀谈起来。 “我说阿米啊,秀芝爹不是说你去洗澡了嘛?怎么头发都没湿?看着不像是洗澡的样子啊!” 张小芳是村子里戴向阳的媳妇,嫁过来也十来年了,有了三个孩子,最大的一个都十一岁了,可以说年纪都能做阿米的娘,说起话来毫无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个心直口快的,听得边上的人都在笑,觉得这人这会儿是无聊逗孩子玩呢!明眼都能看到的事儿,还有什么可问的? 阿米早就知道农村的老娘们嘴巴啥都敢说,也明白一般都没什么恶意,更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必定是以为自己没有见识过澡堂子大家都脱光了洗澡的架势,被吓着了,不敢去,这会儿纯粹就是要逗她自己说呢,所以也痛快的说道: ”刚进去就出来了,所以没洗。“ ”傻妞儿哦,该不是让那些脱光的老娘们给吓着了吧!没事儿,怕啥?她们有的,以后你也有,说不得比她们长得还好些呢!哈哈哈!“ 看,这荤素不济的就出来了吧!偏偏阿米还要装作害羞的样子,低着头不敢答话,让她们过过嘴瘾,不然还不知道会被说多久呢。果然她这么一低头,另一边的其他人就插嘴了。 ”得了吧,你当谁都像你一样,孩子都生了三个,光着腚子都敢出门晃悠啊!阿米还是孩子呢,身板干巴了些,瞧不出啥好处来,自然不敢和人比了。“ 都不是好人啊!这个说是帮着说话,可嘴巴一秃噜,和前头一个也一个样,没有几句正经的,说的车上所有已经当娘的女人都哈哈大笑。 ”是,你敢比,那你咋不去?听说里头热水随便用,都不用烧火,多省事儿啊!还能和人比比,看谁的更大更白嫩些。“ ”我用的着和人比?不用比都比其他人强些,倒是你,赶紧回去多吃几口汤水,不然就该平的看不出来了,喂奶都费劲。“ ”我也不用比,别看我脸上黑了点,那是晒的,我男人都说了,我身上最白,他就好我这一口,怎么的,妒忌啊!这也是福分!“ 这都什么人啊!一个个嘴巴里荤腥不忌的,阿米这会儿是真的想要找个角落权当不存在了,忍不住往牛车前头移了移,尽量离着她们远一些,好在这会儿这几个自己闹起来了,还真是没有人注意到阿米这个小动作,不过阿米眼角看到,前头赶车的秀芝爹,这会儿居然也能权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只顾着赶车,这心性,真是不得不让人竖起大拇指,喊一声牛! 好容易车到了村子里,这会儿车上的人话题已经不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看着她们都没有注意,阿米赶紧溜,小跑着往家里走,隐隐的似乎还能听到那些人说话的声音。 阿米不知道的是,这边她刚走,那几个刚才还不知道说着什么的妇人这会儿正说起她来。 ”你也是,刚才说阿米干啥,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没爹没娘的,还是个小姑娘呢。“ ”我不是逗逗她嘛,要我说,这孩子就该和咱们多呆着,没了娘,那女人的事儿以后谁教她?跟着多听听,说不得就都懂了。“ ”那也不能这么教,孩子会害臊的,再说了,那不是还有队长媳妇嘛,好歹也是伯娘,总不会什么都不管的。“ ”行行行,你们都是好人,就我嘴巴坏成了吧。“ ”我哪里说你坏了,你也是好心,算了,以后多看顾几分吧,对了,下次要是遇上这孩子再去城里,咱们好歹也带带她,这孩子一个人过日子,未必什么都懂,到时候多说几句,好歹让她那日子能过的顺当些。“ ”成啊,顺手的事儿。“ 这世道终究是心善的多些,阿米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了这么多的人关心,也是她的福份了。 回家的阿米坐在炕上,看着手里蓝条子的毛巾,细细的摸了摸,高兴地放到了洗脸盆架子的支架上,这新毛巾以后就是她洗脸的毛巾了,至于家中那块已经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破布,那就洗脚好了。 再有那块肥皂,厚实的像是块砖头,是以前曾听说过的固字皂,是洗衣服用的,想用来洗澡还是不成,没法子她有的那个票,是肥皂票,想要用香皂,那就要有香皂票,在这个小县城,想要有块香皂,那真的是很奢侈的事情,阿米表示,她就是有金手指也无能为力。只能继续用淘米水,草木灰对付她那头发了,不然只怕那头发都能被洗的更干枯了。 ”阿米。阿米。“ 阿米刚收起今天买来的东西,想清点一下自己在废品收购站的收获,门口秀芝的声音响起,想必是知道自己回来了,想问问自己买东西的事儿吧,阿米大声的回应,立马就去开门。在村子里,能去一次县城,都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羡慕的事儿呢?! 第18章 下放 果然是秀芝,那亮闪闪的眼睛看的阿米都想要扶额,不过是去了一次县城,怎么在秀芝这里就好像是去了一次京城一样,更不用说看到了放在炕上的肥皂和那洗脸盆架子上的毛巾了,那羡慕妒忌恨的表情让阿米的牙都疼了。 ”这次去县城,你爹把水壶买来了吗?哦,对了,还有暖壶和布,这些怎么说?我都没瞧见你爹身边带着东西,回来的时候也不好问。“ 还是先转移一下注意力吧,阿米觉得在这么让她盯着看下去,那毛巾都能直接被看出个洞来,不过她没想到不过是这么随口的问了一句,秀芝的脸色就有些颓废了,一脸的肉疼,好半响才说道: ”布票是别想了,让我娘直接给卖了,说是家里织的土布做衣裳足够了,浪费那些个票做什么,还不如换点钱回来,我娘也真是的,这会儿都卖了,要是我哥说亲的时候人家要新衣服怎么办?“ 卖了?这秀芝娘速度够快的,不过转瞬阿米倒是也明白了几分秀芝娘的想头,这个时候的票基本都是有年限的,像是阿米的毛巾和肥皂,就是62年第一季度使用的年限,也因为这样,阿米去买,才没有人说什么奢侈,因为不买,这票就过期不能用了,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是家里还有几个钱,怎么也会放弃的,就是买了不用存着也是好的。 秀芝娘估计也是这样,觉得这票一时半会儿的用不上,去买又舍不得花钱,那么这个时候最好的法子自然是直接卖了,既能得钱还能不浪费。不过秀芝的怨念显然不止这一个, ”上回你说你那个水壶的票给了你大伯家,我还说你心大,想不到我娘也是这样,把我的那份直接送人了,给了三叔了,说是他家曲红旗去镇上上学能用,真是的,不是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嘛,关键时候,怎么又是我倒霉。“ 这秀芝说的三叔就是村子里的会计,而那个曲红旗则是这个三叔的独子,三婶生了红旗之后就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三叔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就这么守着媳妇儿子过日子,不说没有打骂之类的,还多年如一日的照顾身体不好,不能做太多活计的三婶,对着唯一的孩子也很是疼惜,不但供着上学,连下地也常常拦着,一心想要让这个孩子以后能读出个成绩,好招工去城里当个工人啥的,彻底脱离农门。 秀芝娘为什么送礼给三叔家,这个阿米不知道,不过既然都已经送出去了,在说什么也晚了,还不如接受现实的好,这连曲红旗都出来了,连哥都不喊一声,可见是心里不舒服极了,这样让人听见了可不好,还不得以为她小家子,或者送人送的不情愿什么的,没的送礼还送出隔阂来,让秀芝娘难做。所以阿米只能劝着秀芝: ”要说红旗哥好像也确实需要这个东西吧,他又不住在学校,每天上下学时间可不短,有了这个好歹路上也能喝口水,算了,秀芝姐,反正咱们还有红军哥那个呢,有这一个,咱们去林子里也够用了。“ 听到阿米这么说,秀芝心气倒是平了些,其实她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知道自己堂兄弟用的上,送去也愿意,可这动不动的就把她放在最后,忽视她的所有需求这一点,就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永远是最先退让的一方,这才是让她不舒服的根由,听着阿米这么一劝,自己的郁闷有了吐槽倾诉的地方,心里却是松快了些,不松快也没法子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即使再怎么说妇女解放,这年头重男轻女也是常态,往好里头想,她家已经不错了,好歹他家从没有男丁吃肉,女孩子只能喝汤的事儿发生。 ”算了,不说这个,反正啊,这次我爹东西是买回来了,就一个水壶,在我哥那儿呢,至于暖壶,这个时效是一年的,我娘说了先放着,要是我哥今年能定亲,那么这东西就正好用上,若是不成,一样,不是送人就是卖了。我觉得卖了的可能性最高,这一阵子我娘为了攒钱都开始魔怔了,听说外头隔壁村人家娶媳妇礼金都是一百块呢,我家可是有两个儿子,我娘都快愁死了。呵呵,儿子多了也不好啊!“ 这人,刚才那个一脸颓废的是谁来着?这么快连自家老娘都能打趣了,这人的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阿米瞧着秀芝像是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松,随即和秀芝叽叽喳喳的说起了旁的,一边说话,一边还收拾着院子, ”今儿不用上工,咱们早点去林子里看看吧,如今是春天,应该能捡到野鸡蛋了吧。“ ”应该有了,前几日我就捡到了几个,炖个蛋羹吃真香。“ ”真的呀,我也想吃,不过我就是捡到了,我娘一定也是存着准备卖,哎,这样看来,一个人住也有好处,最起码吃什么自己说了算。“ ”你这是什么话,好歹你有爹有娘有哥哥的。。。“ ”呀,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啊,对了阿米,知道吗,咱们村子里要来人了,听说是啥,恩,下放的,奇怪,下放怎么放到我们这儿来了?“ 下放?阿米脑子一紧,这个词可真是惊心动魄啊,明明时间还没有到,怎么这就已经来了?阿米感觉很不好,生怕有什么自己疏忽了,在和秀芝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林子里比前些时候绿意更加的浓厚了,可野菜却反而稀少了很多,看着几乎被翻了一遍的坡地,阿米知道,这是大家挖野菜挖的太勤快的缘故,没法子,谁让这时候是青黄不接的时期呢,说是灾荒过去了,可到底没到收获的时节,越是这个时候,人们越是有些疯狂,生怕自己熬不到秋收,一个个疯狂的积攒着能吃的一切。 自家这里其实已经好的了,其他地方,听说更惨,竭泽而渔,焚林而猎都有,据阿米以前曾无意中看到的资料,就是吃人其实也是有的,只是没有人明晃晃的报道罢了。而自家这里能保持这大半的林木,也是因为好歹还有林子里的猎物可以做补充,还有祖祖辈辈的规矩刻在骨子里,到底留了几分余地。 越是往山上走,人的痕迹越是明显,有不少地方都绑上了绳子,显然在林子里下套的不是一个两个,大家都意识到了林子里有猎物,这在野猪被抬回来之后,阿米其实已经有准备了,可看到几乎是密布一般的套子还是有些心惊,这才几日的功夫,居然这陷阱都快到山顶了,可见大家是真的有些不择手段了。 ”阿米,这样下去,咱们往日去的地方估计过阵子也保不住了。“ ”没事儿,这山大着呢,不成咱们再换一个地方就是,再说了,人多了也有好处,最起码要是再有野猪什么的,咱们也不用怕了。“ 说是这么说,可真的看到断崖附近也有了一两个不是他们的套子,两人的脸色还是难看了起来,阿米心里也头一次感觉自己或许真的要重新寻个打猎的地方了,不说猎物多少的问题,就是自己那个大力气,也是个大问题,如今她还不想将自己这个特长暴露呢。 有得就有失,也许老天也知道这或许是两个女孩子最后一次过来这个地方,几个陷阱处,居然得了三只兔子,一只野鸡,顺带还找到了一个野鸡窝,顺走了五颗野鸡蛋,这让阿米和秀芝都很高兴,匆匆收拾了一番,将猎物就地分配了一下,秀芝得了两个兔子,而阿米则得了一只兔子,一只野鸡,还有那五个鸡蛋,随即两人就将猎物放到了背篓,遮遮掩掩的,从小路回家了。 秀芝回家自然是为了将猎物带回去,两只兔子,即使自家不吃肉,想来也能给秀芝娘带来不小的收入,别看秀芝嘴巴上说的那么厉害,委屈,真到了这个时候,也是一心向着自己娘的,对秀芝娘的攒钱大业那是用行动表示了积极的支持。 而阿米在避开了人,进了家门口之后,第一时间将野兔和鸡蛋收到了储物格中,随即重新背起了背篓,在里头放上了一直野鸡,准备去大伯家,她要去打听一下这下放的事儿,不问问,她的心里好像总有些不安,生怕自己漏了什么。 再一个她也该去给建国一点好处了,人家可是给了她不小的帮助呢,以后也说不得会用上这么一个年级相近的兄弟,怎么能不赶紧的收买一二?再说了,即使是亲戚,也该多多走动才能亲近起来对吧。 至于她的伯娘,秀芝的姑姑,曲大梅同志?在看到阿米那么懂事,又送来一只野鸡的时候,那眉眼都笑开了,倒不是她贪嘴,就喜欢占孩子便宜,而是看到这个受到自家照顾的孩子这么有心,能知道有好东西就往这里送,感觉自己没有白吃亏,自家男人没有白费心,这才是最高兴的地方。 ”傻孩子,怎么又拿来了,就是拿去卖了也是好的,能值一块多钱呢。“ ”我也不怎么花钱,还不如自家人吃了痛快,伯娘,我也不怎么会做饭,今儿就在你家,麻烦你煮了,我蹭一顿成不?“ ”呦,怎么不成啊,放心教给伯娘收拾吧,你这孩子,就是嘴甜,伯娘就乐意听你说话,就是忙也舒坦。今儿啊,咱们就喝野鸡汤,用蘑菇炖,一准香,再弄点黑面饼,保管吃的饱饱的。“ 粗面饼可是干饭,这时候比野鸡都值钱,人曲大梅这么整还真是不占阿米便宜,阿米更看清楚了曲大梅的心思,人就是喜欢阿米这态度,只要让她觉得心里舒坦了,那就是吃亏她也愿意啊!这人其实挺好相处的。 第19章 下放2 一顿饭似乎让阿米和大伯家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隔三差五的阿米也会往顾大军家中走动一二,顾建国更是好像接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在阿米和红军,秀芝上山的时候,带着他自己的弹弓,跟着屁颠屁颠的往山上跑,甚至有时候还会帮着阿米去放羊割草,来拉她一起吃饭,弄得阿米都感觉他成了自己的跟屁虫,实在是有些头疼,这样被人关心爱护是很不错,可同样的也压缩了她一个人的时间,很多的事儿手脚走不好做了呢,比如存猎物什么的,弄得偷偷摸摸的,好在没有几天,就又有事儿吸引了顾建国等人的注意力。 村子里早就在传言的什么下放的人来了,有两个,据说是大学教授,还是两口子,五六十岁的样子,这让村中很多人都好奇了起来,村子里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文化人,学历最高的也不过是高中,就这样的,也已经出了村子里,在镇子上了,而且还就那么一个两个,其他人能有个初中的文凭就不错了,比如阿米的哥哥,当初就曾读到初中,只是因为家庭等关系,最后不得不辍学,跟着建筑队走了,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惜的,这样的情况下,有那么一个大学教授,怎么想都是高大上的人过来,还是下放,就足以让整个村子都感觉不可思议了。 大学教授,那岂不是以前那种国子监老爷们一样的人?这样的大学问人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了?听说是说了什么,犯了忌讳?这是办错事儿了?村子里的人很懵懂,不懂那些大道理,他们有他们的理解,比如将这说错话什么的,下放什么的,当成以前那种什么犯官流放什么的。 要放宽了说,其实这么说好像也能搭得上,即使阿米用脚趾头想也明白,这样的联想十有*是从什么戏曲,说书什么的里头引申过来的,实在是有些不着调,可对于没有见识的山里人来说,能大致认知上不出什么大的岔子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 甚至阿米还隐隐的为那两个老夫妻感到幸运,因为村子里的人其实很实在,很淳朴,即使他们认为是犯官,也不否认和羡慕,崇拜这些人的文化程度,在规则的允许中,总是会下意识的对他们好一些,这属于这个国家千百年来文化崇拜的遗留,在山里人看来,即使犯错了,知识也不会是假的,能成为教授,那么就说明他们肚子里有墨水,这样的人,依然是他们眼里高不可攀的对象。 更甚者,还有几个脑子好使的,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戏曲中那些什么沉冤得雪,大反转的剧情什么的,感觉只要是有运气,或者还有翻身的机会,不是说是说错话嘛,说不得什么时候来个大赦什么的,不就一下子又回去变成人上人了?那样的话,要是他们在人家龙遇浅滩的时候落井下石,那以后说不得就成了戏里头的丑角,最后被报复什么的。 所以啊,那两个老夫妻来了之后虽然被安排在牲口棚子附近的草屋里住着,可最最要紧的口粮,村子里却做主先给了一部分,说是算他们借的,到了分粮的时候在扣。也没有什么人对着他们吐口水之类的羞辱,这对两个已经一无所有的老夫妻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了,满脸的感激。 也因为他们的到来,村子里对于上学,也兴起了一股子诡异的气氛,多少年了,读书上进,跨出农门都是这些村民们祖祖辈辈的期望,是平民们,改变自身命运,家族命运的契机,可如今他们却突然意识到,原来读书多,也不一定都是安全的,也有这样莫名的危机,让村子里那些家长们对于孩子读书的事儿,倒是多了几分犹疑。 也许安安分分的做自己,在这片祖祖辈辈的土地上继续生存才是他们这样的人最合适的生活方式,走出去,他们真的不一定能适应,像是这两个教授,说错了话就下放了,这看着也太惨了。 倒是那些孩子们,想的更少些,他们看到的是上学的路太长,太艰难,就是顾建国也忍不住在和阿米说闲话的时候,掰着手指头算计读书的时限。 “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三年,那就是十四年,从八岁开始读书,要到二十二岁才算是读完,听说要做教授,还要留学什么的,外国还有什么博士,硕士,每一个都要三年,这样一算,要是想全读完,居然要二十年,太吓人了,果然学问人都不是那么好做的,关键是读书读多了,读好了,结果一个不小心,居然还要倒霉下放,那样的话,还费劲读书干什么呢?” “读书多,那就知道的多呗,听说城里招工的,最起码都是初中毕业的,要是什么军工厂,好像还要高中毕业,读得多,工作就好。” 阿米可不希望这个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小子,就这么放弃学业,怎么也要劝几句,像是他们家这样的成分,就是到了三年以后的十年里,也不用发愁没法子读书的,好歹先混个文凭对吧。要不是阿米如今是属于孤儿的情况,她都想继续读书呢。 说到这个,阿米也不得不郁闷一下了,是的,阿米失学了,她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个身份--失学儿童啊!现代重点关注人群,妥妥的出现在她身上了,第一次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是她穿过来不久,看着其他差不多年纪的都去上学了,心里隐隐的带着几分遗憾和失落,让她第一次感受到在阿米这个身体里保留着的,对于不能上学的失望,让她这个接任者忍不住想弥补一二。 所以阿米也曾想过是不是复学,可想想如今家里的情况,还有村子里对她的认知,就知道这事儿实在是有些难,不劳动,不挣工分,她吃什么?即使她能说这父母还有遗产留下,可有钱在这里不是能有粮食的,只有挣工分,用劳动换取粮食,这才是这个地方最实际的现实。也因为这现实问题,就已经导致了阿米很明白正经求学的不可能。 所谓有心将来想要上一次这个时代大学,去京城晃悠的阿米来说,不能上学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即使她心里明白,即使不上学,就她现在的知识,只要提前一年开始补课,估计也能顺利的考上去,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还容易引起人们的怀疑,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在顾建国靠上来之后,让他将作业什么的带过来,然后让这个所谓的堂哥给她当一次小先生,让自己学习的事儿,算是在这个村子里过了明路,顺带还能挣一个好学的名声。 “那是你喜欢读书,所以总能找到这样的理由,我可不喜欢,读书太耽误事儿了,还不如去上工呢,像是我现在这样的年纪,都能挣三等的工分了,能让家里多好多粮食呢,我大哥二哥他们,以前也一样这么来的啊!大哥也就是小学毕业,二哥也是,可到了我这里,我娘说怎么也要让我读到初中,说让我以后去城里,真是麻烦,城里有什么好的,我瞧着还没有咱们这儿好呢,再不济还能打猎换点吃的呢。” 这孩子可够现实的,直指核心啊,可不是这样嘛,这个年头,就是城里人也吃不饱,更没有什么肉吃。 “可人家吃供应粮啊!就是灾年,只要有粮本就能买到粮食呢,还有各种各样的票,这些咱们都弄不到的。再说了,万一你去了城里,以后变成干部了呢?那多好,能涨工资,能有自行车,能买到很多咱们这里没有的东西,村子里可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啊,还是读书读上去划算。” 阿米继续劝,说着城里的好处,上学的好处,划出了一个大大的馅饼,引得顾建国斜着看了阿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别担心,反正我会继续给你上课的,保证不让你小学都学不完,用的着一直说好话嘛,看看来的那两个教授,那也是读书人,工作也很好,听说没有下放的时候,一个人的工资足足有一百多呢,两个人那可就是近三百,家里还有大屋子什么的,可如今呢?多惨,听说儿子也下放了,而且还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可见读书多也未必是好事儿。” 阿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娃,你才十二岁,用的着用这么沧桑的话语说话吗?不过这孩子好像知道的挺多的,消息很灵通嘛! “那你知道他们说错什么话了?怎么会这么惨的?” “知道,听说是在私下里说这三年的灾害造成的缘由,据说当时好像是说前几年砍伐过度怎么怎么的,反正后来就让人举报了,还是学生什么的人举报的,罪名好像是破坏社会主义大好形势什么的,恩,反正挺倒霉的,不过我爹偷偷和我娘说,不过是猜测而已,又不是公开批评,谁还没有个说闲话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倒霉,让人抓了小辫子下狠手呢?估计是犯小人了,阿米,这话咱们也就是偷偷说,咱们可是堂兄妹,要是你举报我,那你也要倒霉的,所以不能乱说话知道不?” 这孩子警惕性还是挺高的,虽然傻愣愣的啥都告诉阿米,却也知道多关照几句,生怕阿米不懂事儿闯祸。 阿米听到这个理由,那真是背心都寒了一把,就因为这么几句牢骚?她虽然从无数的资料上已经知道这个年代不能乱说话,可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严重,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对着建顾国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的严肃。 “恩,我知道了,今儿咱们什么都没有说过。我们就是算读书的时间来着。” “这就对了,就是这样,赶紧的,再把这算数做一遍。” 第20章 教授 和顾建国八卦了一番这下放人员的问题,阿米浑身的警觉性又提高了足足三成,往日独自去各个地方打猎的事儿都暂时收敛了好些,生怕让人看到了,弄出什么事端来,只是和几个伙伴一起,在断崖附近折腾,得了的东西,就是出去卖,也多半是托了秀芝爹,尽量的不让自己一个孩子突兀的出现在县城里,虽然这样攒钱是慢了点,可到底安心不少,就是家里也多了几顿肉吃,甚至用这猎物走人情也很不错,最起码如今往日和自家关系还算不错的人家,又重新亲近了起来,不再是往日因为父母没了,除了怜惜,救济,没有其他亲近的样子。 与此同时,阿米也终于和那两个下放的教授有了交际,阿米是放羊的,而这连个教授如今住的地方就在牛碰的边上,两间原本放置干草的茅草房子,每天阿米去上工的时候,总能看到那两个已经年纪不轻,花白了头发的老人在那里费劲的收拾牛粪,清理牲口棚子,每当这个时候,阿米总是会忍不住随手帮上一把,她力气大,很多活计对于这样一辈子当惯了文弱书生的老人来说是费劲的,可对于她却很容易,甚至很多时候一个手都能干过来。 当然阿米也很是谨慎,即使是帮忙,也总是挑边上没人的时候,干完了连话都不说一句,立马就走人,等着下工了,看到这两个老人在那边轧猪草,她也会在看着没人的时候,上前将费劲的搬运工作给做了。 这样一个小女孩,有那样大的力气,还总是默不作声的帮忙,一开始这两个老人是惊恐的,生怕又是有什么不对,或者引来什么祸事儿,可是时间一长,即使什么话都没有说过,这已经经历了无数的老人也看明白了,人家小姑娘那真是来帮忙的,不求回报,甚至还不想人知道,只是帮忙,纯粹的帮忙,这让他们很是感动,在遭受过学生的背叛,亲人的生离死别之后,能有这样一个十岁的孩子,给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简直就是在那一瞬间温暖了他们的心,让他们已经有几分绝望,悲观的心重新点燃了,让他们相信,这世间依然有着质朴的美好,依然有善良。 可他们到底是大人,总不可能光接受帮助而不付出一丝一毫,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无法接受,和他们几十年的人生信条想违背。所以在空闲的时候,那老教授借着和村子里几个头头说话,递交思想改造报告的时候,隐晦的开始询问起村子里的情况。 理由也很简单,既然在这个村子里落户了,还不知道会住多少年,很可能是一辈子的落户的情况下,多熟悉几分村子里的人总是好的,若是上纲上线来说,这样的行动也能理解为安心改造的一种姿态,是他们想要融入劳苦大众的表现,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的要求还真是没法子拒绝,特别是在村庄里那些头头们很清楚这两个老教授这一场浩劫来的十分冤枉,万分的委屈的情况下,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半分的隐瞒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村子里的人都心底不错,还尊重知识分子,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革命思想的缘故,他们更多的是将这两个老人看做了一场冤枉官司的受害人,当做时运不济的人,这才能有这样温和的接触,甚至帮着暗地里给一点方便的情况下造成的。不然若是遇上了那种被洗脑的你试试看,谁会好生好气的和下放人员说话? 反正吧,没有多久,这两个老人对于村子里的事儿那是一清二楚了,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么对那个放羊的女孩子,那个帮助他们的人也知道的很明白了,在知道这孩子居然还是个孤儿的时候,老教授夫妻的心更软了,那是个怎么样善良的孩子啊,自己都这么不容易了,还能想到帮助别人,实在是本性淳朴。 另外因为阿米的谨慎,老教授更是赞赏加懊恼,想想那孩子的表现,再想想自己,忍不住夜里和老婆子说话的时候一阵的后悔,自己这么大的年纪了,居然还不如一个孩子知道轻重,若不是自己这张嘴,老两口也不至于遭这样的劫难,自己的儿子,好好的一个兵工厂的技术人员也不会直接被下放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至今连个消息都没有,更不用说自家小孙子了,跟着他妈日子会过成什么样,真是不好说。 说起这些,这老两口心里那个难受啊,这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自己的那个美满的家,一瞬间就那么分崩离析了,在他们被定罪之后,没多久就听几个老朋友传来消息,说是他们的儿子,那个历经战乱,几经周折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唯一的独子被牵连了,虽然因为是技术骨干,又有老上司帮忙,没有被一起定罪改造,可也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事关不少的机密,所以被秘密的关押了起来,若不是有人送了个口信,说是不会伤了性命,有人帮着用下放的借口,去了个没什么人知道的属于军方的地方,应该不至于太难过,他们都能直接愁死。 还有儿媳妇,为了孩子,在几次□□之后,没法子只能和她们一家子划清了界限,和儿子离了婚,带着孩子另过,虽然他们也能理解儿媳的选择,毕竟孙子才十一岁,若是也一样受到了牵连,那以后读书工作该怎么办?还有社会的压力,舆论的攻击,这一切都不是那么一个孩子能受的住的,哪怕是为了保住孩子,这个时候离婚,划清界线都是最稳妥的法子,可到底心里不甘,不愿,心痛儿子妻离子散,物是人非。 “老洪,你说儿子如今会在哪儿呢?” 张老师眯着眼睛,傻傻的看着茅草顶子,一脸的哀伤,洪教授伸手拉住了那牵绊了一生的手,稳了稳心神,低声说道: “不知道在哪儿也是好消息,咱们不知道,那那个白眼狼也一定不知道,正兵的领导也不是那种人,对技术,对知识还是尊重的,有他帮着,总能有可以呆着的地方,再说了,上回不是有人说是去了军队的地方嘛,外头在这么折腾,军队总有自己的规矩,一定比其他地方好,也不用担心没饭吃。” 明明自己也不确定,明明自己也很担心,可他是丈夫,是男人,他总要先立起来,不然这老婆子怎么办?怎么撑得下去,他们要活着,他不相信,这个世道就一直这样了,他总想着会有那么一天,他的问题能说清楚,总有那么一天,科学总是会被尊重。 洪教授当年分析□□不是无的放矢,他是科学家,是天文学家,对于环境大气的变换总是用嘴科学的方法去解读,这是他的职业,他不想说谎,也不愿意科学被玷污,即使很多时候他已经习惯了默不作声,习惯了闭嘴不言,习惯了当一个聋子,瞎子,只想默默的做自己的事儿,将这些数据留给后人,让后人知道他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不是科学的叛徒,可不想谨慎了一辈子,最终却还是没能安然到最后,他能看得懂天象,却看不懂人心。 “是啊,军队,如今能指望的也就是他们了,希望正兵能好好的,还有阿灿,也好好的,可是苦了碧霞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可怎么过,也不知道家里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能都留下,要是还在,那我也能放心几分,好歹卖了也能换点吃的,让他们母子能多撑几年。” “别多想了,碧霞是个聪明孩子,她知道怎么做对阿灿最好,总能熬过去的,倒是那个阿米,老婆子,那样一个孩子,失学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孩子,和咱们阿灿差不多大啊,居然每天要做这么多的活,看着真是心疼。这个年纪就该在明亮的课堂上学习才是。” “可惜也没法子,咱们现在也没法子教她,要是亲近了,只怕还容易给她带来麻烦呢。” 老两口不敢多说伤心的事儿,生怕引得对方难受,难得一致转移话题到了阿米的身上,对阿米的失学,两人都忍不住叹息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阿米在做什么呢?她早将自己对这老两口的帮助忘到了脑后了,只顾着一个劲的攒几分抽奖呢。 第21章 药鼻子 阿米现在很头疼,为家里的存粮头疼,即使他已经很努力了,用野菜,用猎物,甚至是用山里采的山药等等,合着粮食一起吃,也不过是堪堪的混到了四月,如今,家里已经只剩下一斤多的米,即使每次只放一把,用猎物的肉炖肉粥,也定不了几日,她有想过是不是去村子里继续借,可想想她刚来的时候欠下的那十斤米就有点不好意思。 村子里也不富裕,各家能熬过来的,基本都欠了村子里粮食,如此一来,村子里能剩下多少,是个人都能心里有数,这留下的估计多半都是以防万一,给人救命用的,她一个有手有脚的人,也不至于饿死,去夺这样的口粮实在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坎。 更不用说,虽然粮食不多,可她好歹能打猎,总能有点东西进肚子,比起一些没有打猎的人家来说已经和不错了,多少人家都是用叶子糊糊,草糊糊混肚子的,这样的人家都没见去赊那点子救命粮,她更没有这个脸去。 既然没有脸去借,那么自然只能自己想法子了,阿米想过,是不是能用钱去买?可她一个十岁的娃娃,怎么买?就是去了县城,就是拿了钱,有人敢卖给她嘛?就是有人卖,她又敢买嘛?谁知道人家会不会欺负她人小,骗了她? 买估计是不成了,又不能去借,阿米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个金手指了,她寻摸着是不是在转一次,看看自己这一次的运气如何?好像这个月的免费机会还没有用呢,从二月份开始,第一次一月一次的免费奖励抽奖的时候得了十斤的大米,很是让她的日子好过了些,后来连着两次自己积分得的机会,虽然不是粮食,可千斤之力和储物格,也算的上实用。 可到了三月份的时候,那一次免费的抽奖运气就不怎么样了,居然只是得了一个家庭医疗箱,好吧,有什么别有病,好歹这也算是实用,里头什么消炎药,什么感冒药,什么止痛片,连着碘酒,纱布,体温计,棉签,跌打药酒都齐备,一般情况下阿米也能算是不用担心这地方偏僻,医疗落后了。从内到外的药物都有,就是打猎受伤也能有点用,她还能求啥?甚至隐隐想着,或许这抽奖也是有规律的,比如奖励的都是现实生活中用的到的东西,而积分换的都有限玄幻啥的,要是这么去想,或许下一次粮食还是有希望的。 可不想到了四月,她再次失望了,确实有规律,还是实用品,可这实用却不在刀口上,居然是野鸡蛋一篮子50只,这个她还需要抽奖?自家去林子里多走几次不就都有了?浪费这样的机会,她只觉得自己脑门子都开始抽抽了。 而且要命的是,这样的郁闷,阿米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啊!只觉得一口气就那么憋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好半响只能寻摸着去放置积分物品的地方不断的翻动东西,她这会儿就那么一个念头了,既然这运气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也要试试,这玄幻的积分抽奖又能给出什么来!想看看,自己到底倒霉到了什么地步。 如今的阿米,想要弄点积分其实真心不难,上一次她从人家废品回收站带回来的东西里,很不少都是积分不错的,即使是那几本看着不起眼的书,也多半都是清朝的物品,只是因为是印刷品,这才让人忽略了去。可事实上呢,好些都是外头不常见的书,虽然不至于是什么孤本,却也是属于稀少的,就是几本常见的,因为是官刻本,若是留着存上二三十年,那也绝对价格不错。 不过这会儿阿迷是什么都不顾的了,选了一本外头流传最多的官刻本,再加上一个上次寻回来的板凳,凑足了十分,就开始眼睛瞪得老大的开始看着那个不断旋转着的转盘。 “来,让我瞧瞧,这都是什么运气?居然一块五毛的东西就将我打发了?这次给多少,头一次的十斤米,好歹也能有个一块六呢,这是越发的少了?太欺负人了,你这次准备给个啥价位的?玄幻的东西也有档次的吧!我的书啊!等上些年,那可值大钱了,你这个贪吃鬼。” 阿米这都有些魔怔了,也是,一个人住着,本就孤单的很,若是在加上有那么一个不能和人说的秘密,藏着掖着,时间一长,可不就是容易钻牛角尖嘛,好在这样的情况其实还是偶尔发生,一会儿阿米多少就恢复了几分清醒,已经想到了那给出去的书了。凳子什么的她倒是不心疼,啥凳子不是坐的,再说了,家具的东西是属于家庭必需品,丢的人少,存世量自然不小,即使可惜那木头材质,以后收也容易,可是书就不一样了,想想那些这些年间被无知的人送去变成纸浆的珍本,她就心疼的厉害,想想自己也做了一样焚琴煮鹤的事儿,立马就后悔了。 所以呢,马上又开始哭诉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和那金手指博同情的,不等她分析清楚自己刚才怎么了,转眼,那转盘已经停了下来。 “恭喜亲,你有了属于采药达人的鼻子,能在五十米的范围内,准确的分辨出所有药材的气味,请细心保护您的嗅觉。” 嗅觉?鼻子?她不属狗! 最重要的是,这嗅觉,五十米准确分辨,这和粮食好像也没啥大关系,难道这是要自己以后从打猎风改成采药风?等等,还有个问题,所有药材?她不学中医啊!那这个中药什么的,她啥都不懂,那可怎么办?不懂也能分辨? “放心,金手指出品,成套递送,您将自动获得本草知识,保证能在第一时间能知道药物的属性。” 阿米这会儿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傻眼了,虽然这样一来,她好像蛮占便宜的,免费,自动,迅速的成了医药上的全面手,以后要是哪天学个中医什么的好像会容易很多,可这会儿她最想要解决的粮食问题依然啥都没戏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好歹是发泄了一通,还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的发泄了一番,阿米倒是稍微缓了缓心情,在暂时没有可能进行第三次抽奖的情况下,索性背上了自己的背篓,往山里走去。 既然这功能已经有了,那么好歹总要试试吧,卖药什么的,好像也能挣钱,粮食没有,那就多攒钱安慰一下自己好了。 “东南方,这个味道,好像是。。。蜈蚣兰?这东西是做什么的来着?好像是治胆结石的?” “前面这个,好像是厚叶算盘子吧,看着不错啊!” “应该是黄芪了,这个味道没错。” 刚开始阿米用的还不是很熟练,可当她背篓开始一点一点的满起来,那眼睛,那反应,那鼻子似乎也一样适应了过来,阿米整个人就像是最老练的采药人,一个眼角余光都能看出端倪,微微一动鼻子,就能确定品种,这让阿米自己也高兴的很。 不说旁的,最起码阿米觉得,有了这么一个本事,以后她好像都不用担心生病什么的了,就她目前知道的浅薄的一点子知识,也能哎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处。特别是她很清楚,在过上一二年之后,那个时候好的医生十有*都遭了难,那个时期就是看病也是在赌运气,遇上好的大夫是你命大,遇上半吊子,靠着运动上来的,那就是你自认倒霉,没处说理了。 你说不会?阿米在现代的时候曾听父母说起,说的是他们的亲身经历,阿米外祖父家附近有个孩子,学什么铁道游击队爬火车,却忽视了当时的火车的速度不是抗日时期的样子,一个不小心,直接被截下了一条腿,送到医院,那医生还说什么为主席献礼,要直接给孩子接上,结果呢?呵呵,接上是接上了,可那腿愣是能接反了,脚掌朝后,等着发现不对,重新来过,那孩子已经死了,就死在手术台上,家里人怎么办?哭都没处哭,想要说上几句,愣是被那医生说什么不支持他们的献礼行动,是□□!呵呵! 当时阿米听得都傻了,感觉荒唐两个字都无法阐述这样的行为,所以当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总是下意识的锻炼身体,总是尽力吃好的,她即使什么都不说不想,心里其实隐隐的也很清楚,在这个时代,身体好就是最大的底气。 也因为这样,当上一次得到那个医疗小药箱的时候,虽然里头东西简陋的很,可她却感觉很不错,很实用,除非大病,一般小病这点子药丸估计都能搞定了,她当时心里就安稳了好些。 到了如今,有了这一手,阿米是真的感觉兴奋了起来,虽然依然没有粮食,虽然家里的一斤多米依然刺眼,可好歹已经能自我安慰了。 “算了,大不了自己熬药粥,中药里头含有淀粉的好像也不少,就是难吃了点。” “咦,这个,好像是葛根?也是五月五收葛根嘛。不对,葛根?” 阿米的眼睛亮了,那一瞬间,就是头顶上好像也有那么一个灯泡在闪!果然,来山里是对的。 第22章 葛根 阿米对上了一次山就寻到了葛根很惊喜,甚至在激情燃烧的一瞬间,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对付了,居然一口气在这发现葛根的周围,狠狠的挖了足足一筐的葛根出来,另外还用自己那个堪称雷达的鼻子,又寻到了四五处有葛根的地方,虽然说这会儿不是五月,更不是农历五月,不是葛根药性最好的时候,可阿米却一点都不在意。也是,谁让她从头到尾就不是想着药用呢! 葛根是什么?百度百科上说:葛根,中药名。为豆科植物野葛的干燥根,习称野葛。秋、冬二季采挖,趁鲜切成厚片或小块;干燥。甘、辛,凉。有解肌退热,透疹,生津止渴,升阳止泻之功。常用于表证发热,项背强痛,麻疹不透,热病口渴,阴虚消渴,热泻热痢,脾虚泄泻。确实是很不错的中药。 可不同的人,看待东西的角度是不一样的,在阿米这里,葛根,在发现的瞬间,立马在她眼里成了葛根粉,那是野葛根茎水磨之后沥出来的粉末,更是一种淀粉,一种可以替代面粉的东西,不知道从那一本书里阿米曾看到过这样的形容,说是将葛根的根茎清洗干净,然后劈开敲打,打碎了之后在放到水里澄清,过滤,最后控干水分晾晒,最后得来的粉末,可以直接做饼子,也能冲藕粉一样的糊糊,甚至还能做凉糕。 既然是能当粮食用的,你说阿米怎么可能放过,甚至在这一背篓带回家之后,还很有心的喊了秀芝和顾建国一起过来挖。 ”阿米,这东西真的能当饭吃?“ 秀芝对能吃的东西很上心,她家这些日子也有些青黄不接了,几乎每天都是草糊糊,若不是时常有打猎补充着,估计全家这会儿都该没有了力气,就是顾建国也兴奋的对着地刨个不停,眼睛发亮。可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坨,还有刚才不小心锄头打的裂开的根茎,秀芝还是有些疑惑了。 ”能的,能筛出粉,做饼子吃。“ 阿米指着根茎内部的脉络间隙中像是果肉一般的东西,给两个伙伴看,顾建国先点头了, ”我也听说过这个,前年有人挖了煮着吃过,就是里头筋多了些,吃着有些刺嗓子,要是你说的可以筛出来,把那些筋去了,确实很不错。“ ”那个筋能喂鸡的,也是能吃的。“ ”那要是这样,岂不是还能晒干了全磨了粉?咱家连草都吃了,还能怕吃这个?前阵子连麦子去磨粉都不去壳了,就想着多点分量呢,这筋到底生在里头,一定比麦麸好吃些。“ 秀芝家里人多,自然想的是粮食越多越好,这法子你还别说,还真是能行,就是顾建国也点头了。甚至这个生产队长家的孩子还特别后集体观念,一脸严肃的对着两个伙伴说道: “一会儿咱们拿着去阿米家试试,阿米,我记得你家好像有个石磨吧,我一会儿叫了我哥来,秀芝,你把你哥他们也叫来,人多了手脚也快点,让他们大的推磨,咱们筛粉,两样都弄出来吃吃看,要是成的话,我就告诉我爹去,如今才四月份,离着夏粮下来还有两个月,这会儿我爹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就怕村子里再饿死人,要是这法子弄出来的都能吃,那到时候组织了人进山采,肯定能让村子里的人都糊弄过这两个月。到了夏粮下来,那就什么都不怕了,今年雨水好,我爹说,到时候小麦一定丰收的。” 三人里头,顾建国虽然和秀芝一样的年纪,可到底大了几个月,又是生产队长家的孩子,不说见多识广,平日里光是听得也足够让他比秀芝更知道轻重,这样能吃的东西,还是野地里长的,实在不是他们几个孩子偷偷的自己吃能藏得住的,再说了这东西还多,就他们如今挖的四五处地方,就只占了这山坡的一小块地方,想来,其他地方一定也有不少,就是分润了消息,也不会少了他们的吃食,在这样的情况下,告诉大人,让村子里其他人也沾光,让自家爹也减轻点负担,对于孩子来说很自然的想到了。 阿米听了也跟着点头,可不是,若是少了,那她偷偷的先顾着自己的肚子那没问题,就是让人知道了也不会说啥,可这么多,要是她还想吃独食,那就太不应该了,好歹也都是乡里乡亲的,没道理你日日吃饱,别人活活饿死不是。 “成啊,这东西我看着多的是,只是都埋在地下,往日咱们都没有注意而已,咱们这里这么多山,一定很多的。” 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用说了,顾建国找来了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秀芝也带来了红军,这么四个已经能算是大人的小子姑娘们一出手,几乎都没有他们几个孩子出力的地方了,就在阿米家里,一半磨粉,一半筛粪,忙乎的很,等着天色开始发暗的时候,就是顾大军也过来了,这自家孩子一共才四个,居然一个个都不着家,全挤在阿米家里,他能不好奇?好奇了自然是要来看看的,这一看,自然也就走不得了,看着孩子们这么忙乎,立马就开始搭把手一起干,到底是大人,手脚比孩子更加利索不是。 而阿米呢,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和秀芝一起用还没有干的葛根粉开始做糊糊,做饼子了,才一会儿,那食物的香味就不断地飘荡到了院子里,引得所有人都开始吸鼻子。 “这东西挺香的,肯定好吃。” 顾建国的哈喇子都下来了,忙不迭的擦口水,对着身边的哥哥们说自己的见解。 “废话,那粉雪白雪白的,能不好?我瞧着和白面差不离了,以前还真是不知道这东西还能这么吃。” 曲红军和顾家的几个小子,那也是姑表兄弟,打小就没有生分过,这会儿难得也一改木纳的性子,第一个开了口,而顾大军这会儿则是露出了几分轻松的神情,有些欢喜的对着刚过来的秀芝爹说道: ”总算是有法子了,那白面一样的细粉是精贵了些,看看那个费功夫的,筛了这么久才弄出那些来,实在是浪费,咱们也没有那么多鸡可以喂,还是洗干净晒干了磨粉实在些,就是做糊糊,也总比草糊糊厚实。“ ”还是孩子们脑子快,以前我也吃过蒸煮出来的,只觉得全是筋筋拉拉的,不顶饿,尽是就这么放过了,如今想来浪费了多少,要是早知道这样,去年咱们村子里也能少死几个人。“ 这话就有些沉重了,那三年的时间,村子里每家每户几乎都饿死过人,虽然不像是隔壁其他村落那样,有全家死绝的,可说起来也满是眼泪啊!顾大军一时都不想说话了,还是顾建国三姐,顾春妮看着不对,忙进了厨房,将刚做好的糊糊,饼子拿了出来,往各人手里一塞,说道: “爹,舅,赶紧的吃,时间赶了点,咱们弄得少了,就一人一个饼子,一碗糊糊啊!就尝个味道。不过说好了,你们也不能白吃啊,带回来的这些葛根,咱们怎么也要给阿米全都弄好了才行,她一个孩子,可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做这些个活计。” “就你是好人,咱们都是周扒皮啊,放心,都知道轻重。” 顾前进很不客气的上前,从自家妹妹的手里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还顺带将大哥顾解放的也一并拿了往大哥手里一塞,岁上不饶人的说道: “就阿米那个小身板,这四五筐的东西,还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呢,咱们一起弄,明儿一天估计也就能成了,我刚才算了算,去了刚才拿进厨房的,剩下的这些收拾好了,那细白的水洗□□,怎么也能弄出10斤来,至于磨出来的粗粉,三十斤总是有的,两下里加在一起,应该也够阿米混一个多月了。” 顾前进是顾大军三个儿子里脑子最快的,不过是那么几眼,居然已经能算出产出多少粉来,可见这心算有多厉害。听得阿米都不住的感慨,这样的脑子,若是能一直读书上去,说不得就是个数学家了,可惜,这年头农家的孩子读书太奢侈,不管是顾解放还是顾前进,都只是小学毕业,就这已经是村子里疼孩子,舍得花钱的人家了,毕竟这个时代,就是小孩子,也能做好些活计,为家里挣不少的工分的。 “这饼子真好吃。” “糊糊也不错,有粘性,估计挺饱肚子的。” “要是哪个细粉做糊糊一定更好吃,粗粉还是粗糙了些。” “有的吃就不错了,要是每顿能吃上一大碗糊糊,干活的时候也不至于胃里头干烧一样难受。” “也是,不过这样一块饼子,一碗糊糊吃下去感觉真好啊,好些日子没有吃的这么舒坦了。” 听着这些一个个骨架粗大,却瘦的像是竹竿一样,还面色黑黄的亲人,阿米心里暗暗的难受。这些男丁们,干着最粗重的活计,承担着一家老小的生计,可一个个却几乎好些年都没有吃饱过,这一日日的生熬下去,不知道耗去了多少的根本,以前常听人说,这一代人几乎都没有几个长寿的,阿米还没什么感觉,如今回想一下,心里却生疼的厉害,不是他们不想长寿,不能长寿,而是他们用耗费寿元的方式在贫苦饥饿中挣扎,用燃烧自己的方式承担着责任和尊严。这是充满了生命悲歌的时代啊! “大伯,山里这个可多了,明儿我可以领你们去,我也再弄点回来,粮食多了才放心。” 阿米大口的吃着饼子,一脸正紧的说着粮食多了才放心的话,看的顾大军都笑了, “这孩子,可见是心里有数的,这是想趁着别的村子还不知道,赶紧把自家粮食存满啊!知道了,这两天我让你哥他们过来,帮你多弄点,对了红军他爹,一会儿帮我走一趟,咱们一家家的去说,明儿每家出个人,跟着阿米去认认地方东西什么的。我去和村长他们说说,咱们也小气一回,紧着咱们村子的人挖上两天,等着第三天在让村长上报一下,和别的村子通气什么的也放到那天后,不过你们也记得啊,这嘴巴紧点,别说出去。” “知道了,我们不傻。” 作为生产队长,这全村吃饭的问题也是他的担子,不是他心眼多,而是生怕阿米看的不准,山上的东西不多,到时候冒失的说出去,害的自家村子里的人吃不饱,那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还不如事先谨慎下,小气些的好,好歹自己村子里的人先顾好了。这样不管山上是多是少,他们村都不会吃亏。 第23章 家有小草 村口,半砖半土茅草顶的三间大屋里,一个二十五六的妇人正喂着一个脑袋大,身子小,怎么看怎么像是非洲难民一样的娃娃吃饭,半透明的糊糊一勺一勺的喂进了那孩子的嘴里,吃的那个孩子眯着眼睛,一脸的欢喜,这样幸福的表情,让那妇人也跟着高兴起来。 “娘的小草啊,是不是很喜欢糊糊啊!吃的真香,真乖啊,咱们多吃几口,好好的长大。” “咯咯咯。” “这是和娘说话?哎呦,我们小草笑的真好看,娘最喜欢看我们小草笑了,小草真孝顺。” “咯咯咯。” 屋子里头娘两个鸡同鸭讲的说了半响,院子里正劈柴的男人听着也跟着露出了欢喜的神色,身子好像也多了几分力气,做起活来越发的顺手了,好容易将手里的柴火收拾妥当,用一边的毛巾擦了擦汗,那男子正想拿着背篓出门,想了想,还是放下,往屋子里去。 “她娘,我去山里挖葛根,一会儿你去上工不?要不把小草送隔壁,让七婆婆帮着看,反正他们家这个年岁的孩子也不少,小草过去也热闹热闹。” 顾五叔自打这小草带回家,这家里日子过得总算是有点滋味了,不像是儿子刚病死的时候,这家像是冰窟窿一样,没了生机,如今好歹又有了样子,媳妇也有了笑声,所以即使这小草不过是抱来的,他也能当自己亲生的一样对待,事儿想的也周到。 像是他说的,在夫妻两个出去干活的时候送到隔壁就是他为小草好的想头,村子里谁不知道这孩子是抱来的?还是人家亲奶奶狠心,逼死亲妈,丢到山上的可怜娃,这样的孩子,如今看着似乎有人可怜不错,为了这,好几家日子还成的还送了点鸡蛋来,可时间长了,总是让人这么指指点点的看,这孩子以后日子未必好过,所以他总想着让这孩子多接触接触其他同龄的娃娃,只要有了亲近的小伙伴,想来以后即使知道了身世,也不至于自卑。更不用说隔壁的情况也一样类似了。 隔壁的七婆婆家说起来也是村中大姓,老曲家在这个村子里人丁真心不少,就是七婆婆自己,虽说早年有个大闺女大儿子因为战乱失散了,可如今也有两个儿子傍身,一家子没分家,带着两个儿媳,四个孙子孙女的,一家子九口人,很是热闹和睦,和顾五叔也是亲戚,他家曲大柱的媳妇,就是顾五叔的妹子,多热闹,多亲近,连带着让住在隔壁的顾五叔都跟着日子过得不错,可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家也一样遇上了糟心事儿呢,七婆婆的老闺女嫁出去三年,好容易有了身子,不想男人却在挖河道的时候出事儿了,被石头砸中了脑袋,当场死亡,害的那曲大芳一听到这消息就早产了不说,因为生的是个闺女,婆家还愣是说她克夫克子,被赶了出来,没法子只能带着闺女回到了娘家。 好在村子里到底是从小长大的地方,村子里的闺女没处去,遇上了这样的惨事儿回娘家,村长也好,支书也罢,都不会不帮忙,将那户籍重新给迁了回来不说,还让曲大芳继续在村子里上工挣口粮。就是那几个兄弟嫂子,也没有二话,接纳的很是痛快。即使住着有些紧张,也从没有什么酸话,可见这一家子人品怎么样了。 只是这样一来,七婆婆就忙了,他家最大的孙子也不过是七岁,另外几个都小的很,从老二家三岁的小儿子,到老三家四岁的大小子,一岁的闺女,如今再加上两岁不到的外孙女,五个孩子都要她管着,可不是忙的晕头转向嘛,好在大孙子曲红山是个好孩子,不但能帮着烧火喂鸡,还能带孩子,就是那两个三四岁的,也知道帮着摘菜,帮着看顾最小的,倒是让七婆婆轻省了不少。 也因为这样,顾五叔在想到寄放孩子的时候,会想到隔壁,孩子多,气氛融洽,人品好,孩子放着也放心,以前他家小子没有生病的时候也一样这么处理的,两家好的和一家也没差什么了,自家那个没福气的小子,还是那家大小子曲红山的革命伙伴,因为年纪相近,两个臭小子的关系好着呢。 可惜,如今他儿子没了,算了不想这个,还是说小草吧,这孩子都一岁多了,可到现在还不会说话,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骨头都有些软,若不是他家情况还成,家里有点吃的,这段时间给补了补,只怕连笑都未必能行,这样的孩子,他看着都有些心疼,就想多给弄点好吃的,可这年头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有什么好吃的?除了糊糊,还是糊糊,甚至到了最近,连着糊糊都有些难得了,想想还有两个月才有夏粮,顾五叔差点愁得头发都揪下来了,大人还好,外头总有野菜能糊弄肚子,这孩子怎么办?这样大的孩子,都没长牙呢,野菜怎么吃? 好在老天爷总不会绝了人的生路,这不是,那村子里最里头的阿米那个丫头居然发现了这葛根做糊糊的法子,真是好啊!这下子这家里算是又有了希望了。虽然没啥血缘,可到底是一个姓氏阿米爹还是认了他那族叔做爹的,说起来,也能算是同族了,所以阿米那孩子得脸,他都感觉背脊挺直了几分,跟着长脸了。 更不用说那孩子也是有心的,前几日还送来了两斤白滑的葛根细粉,说是专门给小草的,弄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心里都热乎的不行。只觉得当初阿米那孩子爹妈没的时候,自家没能帮一把,实在是有些不好,以后怎么的也要多看顾一二,那还是个孩子呢,他们老顾家的孩子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也因为那葛根粉实在是好,热水那么一冲,滑溜溜的,软乎乎的,小草那丫头每一次吃都能笑出声来,让顾五叔也下定了决心,怎么也要多弄点来,即使这做细粉听着意思似乎有些费事儿,还浪费了不少的筋脉,可他家有养鸡啊!那筋脉喂鸡不是听说很不错嘛,那就不浪费了,再说了,到底是给孩子吃的,不细伤了孩子肠胃可怎么好。再不成,将那些剩下的残渣再磨了大人吃就是了。他有的是力气,不怕麻烦。 “不用,今天不上工,村里人都让队长打发去山里了,村子里能剩下几个?不过是除草的活计,明儿在做也就是了,只是你去山里,那葛根可多弄点回来,恩,跟着隔壁大柱他们,咱们两家孩子多,到时候肯定要弄不少细粉的,你一个人多麻烦,合在一处还能弄得快点。” 两家总是相互帮衬,也说不上谁占便宜谁吃亏的,除了上工几公分分开,很多事儿都已经习惯了一起,有了三个男人,两家的女人都能轻省不少。若是弄细粉,他家就有五个孩子,自家才一个,这样算起来,也能算是帮衬了,好歹让他们也还上了几分人情。 “这事儿还用你说,我们都已经说好了碰头的地方了,小草,爹要出门了,赶紧给爹笑一个,爹给你弄好吃的去了,快点笑一个。” 顾五叔对着那依然瘦弱却已经有了几分血色的小脸绽开了带着褶子的黑脸,明明是想讨孩子欢喜的,可偏偏愣是挤出了鬼脸的样子,逗得那孩子一脸的懵懂,好半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终于笑出声来,伸着手,还在那老脸上摸了一把,把顾五叔乐的,一个劲的嘚瑟。 “看,闺女就是喜欢我,真是好孩子。” “得了吧,就你那张老脸,粗的都能当砂纸了。” 这女人真是不讨喜,怎么能这么说呢,看,连闺女都知道和他亲近,怎么能是砂纸?怎么也该是皮纸才对。 第24章 疯狂的葛根 整个四月,山林里都是一片的热闹,很多时候,不过是十来米就能看到其他村子里的人在地上挖掘,是的其他村子,因为不仅仅是阿米家所在的葫芦村,其他靠近山林的村里也一个劲的往山里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葛根。 村子里那些个村长什么的,能做上官,即使只是个村官,那都不可能没有脑子,这葛根的事儿,他们也很想独占,毕竟他们也不清楚,这山里葛根到底有多少,是不是够全村的人吃两个多月的饱饭,要是能独占,那他们以后都不用愁村子里的粮食问题,不用担心人饿死了。 可他们更知道,若是村子里也不是铁桶一块,外面娶进来的,村里嫁出去的,和这周边五六个村子实在是亲近的很,可以说得上是世世代代的联姻了,能没有消息露出去?即使都自私些,都闭紧了嘴巴,可若是他们自己吃饱了,别人却饿死了,那良心上又怎么过得去?所以这事儿他们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既然最终总会让别人知道,那么这个人情自然也不能落下了,自己说出去好歹能换个口碑,换点感激人情什么的,也因为这样的考虑,所以在发动全村的人在三天里尽力的多储备点葛根之后,村子里立马将这个葛根的使用方式等等,通告了周边的村子。 往日里用来喂猪都没人看的葛根能磨粉做糊糊?这个大惊雷几乎把所有人都给震了,然后就是懊悔,这几年,为了吃的,他们连草根都不放过,树皮都拔下来一层,可怎么就愣是将这个地下的东西给忘了呢? 不对,也不是忘了,其实葛根粉这个东西他们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在他们眼里那一直都是药,这才没有想着当粮食,更不用说他们知道的葛根粉都是白色的那种细粉,他们不懂怎么将这褐色的东西收拾出白色来,还一直以为那是要另外配了东西练才能得的,这才没人想到这东西做糊糊吃。 真是浪费啊,要是早知道这样的法子,那每一个村子里能少死多少人?可见往日他们真的是瞎了眼了,好在如今也不晚,在这最后的两个多月里总算能吃上饱饭,不用担心饿死了。 不用挨饿,在这个年头,简直就是最让人心动的词,一时间几乎所有能动的人都开始往山上跑,不用几天,这附近的地界就被挖的东一个坑,西一个坑的,甚至这样的趋势不断的开始往更深处的山里去,因为一个人去深处不安全,各家还结伴同行,甚至跟着猎户走。 按说这附近安全的地界不小,各个村子只是在周边挖其实也应该是够用了,一家子挖上百来斤,晒干磨粉弄出七八十斤来,就是四五个人,做成糊糊应该也够吃了,可大家都被这几年的日子给饿怕了,有了法子,哪一个肯就这样收手的,不多积攒些备用,防着再有粮食不够那简直就不可能。 更不用说各个村子里也总是有亲戚什么的,在镇子或者是没有山地的村里,听到了葛根粉的消息,自然有人会托人过来询问,想着借上点,或者是直接过来买什么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这葛根粉自然越发的需要。 到了最后,连着阿米他们打猎的地方也被不少人光顾了,惊得无数动物逃命,让阿米他们的套子陷阱都失去了作用,真是无妄之灾,更甚者,连着好些其他的埋在地下的东西也被一一翻出来,像是什么山药之类的东西,总是只要是能充当粮食的,能饱腹的,能磨粉的,那是一样都没有放过。 看着被挖的不成样子的阿米实在是有些担心,这样下去,这山还能恢复以前的样子吗? 院子里,阿米正在用自己的石磨磨着葛根,那是她自己前几日挖来的,因为村子里生生的瞒了三天,全村人的家里,这葛根都存的不少,阿米利用自己的那个雷达一样的鼻子,和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力气,攒下的也不比其他人少,足足有三百多斤。 也因为有这么多,所以阿米很是奢侈的用一半准备做成细粉,一来是她自己对粗粉实在是有些咽不下去,二来也是想着多存点,将来即使有了粮食也好换换口味,至于剩下的,自然是一样做粗粉了,村子里都吃粗粉,就是做做样子,也该有这么些,再说了,她知道外头如今这葛根粗粉在镇子上,县城也能卖钱了,能有0.05分一斤呢,自然怎么也不想放过,准备磨好了趁着这夏粮下来前卖出去,再攒点钱。 ”阿米,阿米。“ 能在这个时候过来的除了秀芝还能有谁?这天色都有些晚了,阿米立马把手边细粉藏到自己的储物格子里,然后去开门,瞧着秀芝拎着个篮子,一边往里头走一边问道: ”怎么这会儿过来?你家没有磨粉?“ ”怎么会不磨,不过我家有我爹和我哥呢,哪里用的上我,所以我娘叫我过来看看,顺带帮你一会儿。到底你就一个人。“ 听到她这么说,阿米即使被打扰了,需要藏东西遮掩,心里也欢喜的很,人家秀芝明明知道她力气大,也不说出去,还想着帮忙,可见人品不错嘴巴还紧,真是个不错的伙伴,不过那个篮子。。。 ”这是什么?“ ”我娘做的粗饼子,给你的,娘说,这葛根的是若不是你,咱们家也不会不愁吃的,虽说都是紧邻,说谢谢有些生分,可该记得的人情还是要记得的,所以喽,这粗饼子就是还人情来了。“ 秀芝一向爽利,这即使是说她娘的原话,也能带出几分利索劲,听得阿米都想笑。 ”这可好,我今儿晚饭正好没吃,可是便宜我了。“ 确实不用太生分了,既然给了她就拿着,以后总有还上的时候,顺带还指使着秀芝帮着将边上放着的粗粉装起来,半点不客气。 ”如今各家应该存了不少的葛根了,我瞧着怎么一个个还不停的往林子里去呢,这山里挖的都不成样子了。“ ”还能怎么的,还不是人情闹得,这自家的人有的吃了,转头一个个又想着亲戚,有了亲戚的,自有亲戚的亲戚,反正啊,怎么够不够,还有些则是钱闹得,听说好些地方如今都来收这粗粉,做上一百斤就是5块钱,眼馋的会少?就是我爹也心动了,说是想攒点大哥的娶亲钱呢。“ 这话倒是确实,不说旁人了,就是洪教授那边,听说也忙着磨粉,他们老两口能吃多少?忙乎这么多天,可见也是顾着亲人了,想想自己听来的一些消息,想想也知道,估计是为了孙子,心下一叹,这老两口着实不容易,若是以往,就凭着他们的家境,那里用的上愁这个,如今一朝跌落成泥,老人在这村子里好歹靠着山,总能弄点混肚子,倒是那城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活呢。 ”能卖出去,也是好事儿,最起码那些有钱却买不到粮食的人能过得好些,亲戚朋友有人来求,不给也不好,这两个理由,真是怎么都没法子拒绝,果然最后就是那些葛根倒霉了。“ ”可不是,我瞧着在这么下去,这山里以后只怕都能绝种了。“ ”不会,再不济,深山里总是有的,那里没几个人敢去,总能留下根,有了根,过几年也一样能繁衍开来。“ 虽然如今的葛根很是疯狂,可阿米却不担心,她的鼻子多灵啊,早就发现了,虽然大家挖的厉害,可毕竟不像是她那么敏锐,总有些遗漏的地方,或是实在是小,看不分明,或是藏身的地方实在偏僻,这才躲过一劫,有了这么些种子,这山里的东西就不怕断根,反倒是那些猎物,因为山里的人太多,一个个都逃进了深山里,加上前几年将老虎,豹子等等都列为什么祸害,打去了好些,深山少了威胁,只怕一时半刻的,这些东西未必会回来,就是来,只怕也是野猪偏多了。 想到这里,阿米忍不住为那些进山的人揪心,对着收拾好了东西,坐在一边和阿米清洗葛根的秀芝说道: ”咱们还去山里挖陷阱不?“ ”还能有咱们的份?那些人一路过去,顺手不知道灭了多少了,我瞧着到明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在原本的地方打到猎物了。“ ”不是为了这个,我是想着在靠近深山的地方挖几个,这么多人进山,万一惊着了深山里头的大东西,出来一个怎么办?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阿米不说,秀芝也不会往这里想,可一旦说开了,她也是山里的孩子,虽然不明白生物链什么的道理,可一些代代相传的谚语却是知道的。 ”说的也是,爷爷说过,人力过了,山里就不安生,咱们这几年总往山里寻食,本就占了人家的地盘,如今这样更是过分侵占,要是按照老话,只怕不付出点代价,是不会消停的,这样一想,确实有点不稳妥,为了以防万一,多做点陷阱倒是在理,不过阿米,这事儿不是我们能说能做的,我们都是女娃,还是孩子,大人未必信,这样,我回去问问爷爷,你也去和你大伯说说,若是他们想到这个,说不得会安排呢,若是这样,可比咱们两个强。“ 确实,孩子的身份,女娃的身份,即使在受宠,在这山里人家里,依然是没有什么说话的分量的,与其自己乱想,还不如告诉了大人去。 ”成吧,这事儿和大人说,即使咱们出不上力,也求个安心。“ 第25章 野猪下山 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铁齿还是金牙,反正就在她们将顾虑告诉了村子里长辈没有多,只怕就会送了性命,后来其他地方也陆陆续续的出了一点子岔子,不是这边跌久,山里果然就出事儿了,先是北面一个村子里有人在山里被狼咬了,若不是人多断了腿,就是那边遇上了猛兽。 这样的事儿让山里人一个个都从葛根的狂潮中清醒了几分,能上山的多半都是世代在这山里生存的,看到这个情况,自然有睿智的老人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人类太过分,太过逼迫野兽的生存,这才有了来自野兽的警告。 人类惊醒了,那么自然不少人就开始收敛,毕竟他们实际上自家的口粮问题早就解决了,若不是为了人情,为了钱,这会儿早该在家呆着,而不是上山了,葫芦村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渐渐的开始不去山里了,可世间贪心的人总是不少的,即使因为人开始减少,胆子也跟着小了好些,不去深入山林,可在山间走动的还是有的。 就是阿米,有时候也忍不住往山里走动一二,不为了葛根,也会为了猎物和药材,她可是想过了,凭着自己的鼻子,不用太折腾,只要每天采一筐的药材,攒起来,十天半个月的去收购处卖,也能有一条不错的财路,而且还是所有人即使看到了,也不至于眼红非议的路,毕竟这是山里,采药人和猎户是一样的多,靠着采药挣钱的不是他一个,没有猎物打眼的情况下,这绝对是一个稳妥又安全,不显眼的谋生好手段。 可人不去山里了,动物却开始反攻了,这一日,阿米正在家里晒着药材,就听到后山那里传来了人的惊叫声,这让如今五感分外厉害的阿米吓了一跳,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随手拿上了家里的柴刀推门出去,不过是往山里走了那么几步,就看到村子西面住着的戴向阳从林子里飞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野猪下山了,大家出来啊,野猪下山了。。。“ 才喊了几声,正好看到阿米,忙大叫着: ”阿米,去叫人啊,赶紧跑,野猪下来了,好几头。“ 这是担心这个孩子住在最靠近山里的地方不安全?阿米感觉是这样,这个人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她这个孩子,实在是不容易,忙听了招呼开始往山下快跑几步,然后一下子窜到了家里,拿出家里她爹留下的弓箭再次出门,就这么守着门口,还不住的大喊: ”秀芝,秀芝爷爷,野猪下山了。“ 孩童的声音分外的尖锐,这一喊,那秀芝家的门也开了,走出来的正是秀芝爷爷, ”野猪?“ ”向阳叔喊的,看,他跑过来了。“ 确实,这会儿戴向阳已经快到阿米家这边了,看着阿米拿着弓箭就这么站着,人都急了,喘着粗气: ”你这孩子,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去村子里喊人啊,你个孩子,拿着弓箭有什么用,叔,赶紧进屋。“ 明明已经跑得有些腿软了,可戴向阳还顾着老人孩子,这山里人的淳朴可见一斑,倒是秀芝爷爷,这会儿也回神了,转头喊着: ”红星,去村子里喊人,大壮,把家伙事儿拿来,咱们爷俩也好挡一挡,不然这下去了咱们那些田地可就完了。“ 秀芝爷爷当年虽然不是正紧的猎户出生,可也曾上山采药,偶尔打猎贴补家用,虽然不算是什么好手,却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家里也备着东西,不然秀芝红军他们也不至于会和阿米一起上山挖陷阱了。 秀芝爹,哦,也就是曲大壮没等自家老爹声音落下,人已经在门口了,手里也拿着柴刀,就是曲红星这会儿也机灵的开始往山下跑,倒是曲红军手里拿着铁铲跟在后头,有些滑稽。 ”爹,您赶紧进去,这儿还有我呢。“ ”咋的,看着我老了,以为没用了?就你们两个顶什么用?“ 说着,秀芝爷爷还顺手将已经跑不动的戴向阳往屋子门口一拉,让他靠墙休息,自己进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锄头,就这么立在了门口,还招呼着阿米: ”丫头,你还小,进屋去,别怕,有爷爷在的,你那弓箭可费力气了,你使不上劲。“ 话刚说完,那就打脸了,因为山林子里第一头野猪出现了,后头还有多少还没有看清,阿米的第一箭就射了出去,一箭就射中了野猪的眼睛,那冲击力立马让那野猪哀嚎一声,扑通倒地,看的后面几个男人一个个都有些傻眼。 他们从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孩子居然有这样的本事,难道他们眼花了?人老了?不说他们,这会儿靠的最近的几乎人家,那些个拿着东西走出家门,准备会和秀芝爹他们拖延一下野猪,为村子里其他人赶来创造时间的人也一个个傻眼了,刚出门就遇上这么玄幻的一幕,难道是他们打开门的时间不对? 阿米这会儿那是真没法子了,她不是傻子,知道不能轻易暴露自己力气特别大的事儿,比常人大一点没说的,这大家都能够接受,可要是暴露出她冲上去直接能掀翻野猪,那估计这村子里的人就是一个个对她在好,估计也会下意识的和她保持距离,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附近的人一个个平日里对她可真心不错,她实在是不能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看着这些人处在危险中而无动于衷。 所以她想好了,不能做大力士,那就做一个神射手好了,反正她家有弓箭,是这村子里都知道的,他爹射箭准头不错,大家也清楚,这样的情况下,作为爹的闺女,天分好些,小小年纪就有准头也应该没啥问题。 野猪力气大,皮子厚实,因为常年蹭着松脂,浑身滑溜溜的,柴刀什么的,实在是不顶用,那些锄头什么的,用来敲击野猪的脑袋,这概率也小了点,效果也不怎么样。所以准头好,一箭射中眼睛,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阿米瞬间明白这一点之后,立马就执行了。所有人都有点傻眼,只有曲红军,还有躲在院子里趴着墙头看的秀芝没有吃惊,他们和阿米呆的时间多了,知道她力气大,这吃惊的事儿又过了,再来一个准头好,自然也能立马接受,甚至秀芝还能在墙上给阿米当瞭望哨。 ”阿米,又来了,后头有三头,两头在前头,一头在后头。“ 一听秀芝的大喊,那些个男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刚才的事儿了,那秀芝爷爷还有心思对着阿米说道: ”阿米,你对着前头的一头,后头的放让那畜生过来,有那么男丁,不怕它们,别手抖啊!别着急,就是射不中也不大紧,看看,这都有,有,有七八个人了,两三头东西,足够拖延的。红星喊人去了,估计这会儿附近的就要来了。“ 这是担心刚才不过是阿米运气好,在一个老头也担心,这小孩子射了这一箭,后头没有了手劲力气,心急之下再出什么岔子。 阿米听了这话,大声喊道: ”爷爷放心,我还有力气,往日最起码能连着射五六回,手稳着呢。“ 说完这一句能安定其他人人心的话,阿米的眼睛再一次死死地盯着那片林子,这里才七八个人,若是两头确实引一引,大家伙儿都能拖得住,说不得还能弄死一头,可要是再多,那就不成了,人手不够啊!所以她最起码要射死一头才成。 等着那两头秀芝说的一起出来的野猪一现身,阿米立马就又是一箭,还是老位置,野猪的眼睛,还是那两头里头大的一头,将稍微弱一些的放过去,不过或许是那里已经倒下了两头野猪的关系,剩下的一头有些暴躁起来,看着眼睛都有些发红,直冲着阿米这边过来,倒是后面跟过来的一头野猪冲着秀芝爷爷他们那里过去了,这让那些个男人惊呼起来。 ”阿米,赶紧进屋,把门关上,好歹顶一顶,那猪发狂了。“ 说话间,几个男人就拿着东西开始往阿米这边冲,而阿米见到这个情形也反应很快的进了屋子,然后上了围墙,从里往外头看,剩下两头,她不用出头显威风想来这些人也能收拾了吧,特别是那头发疯的,这会儿正往自家冲呢,过来的那些人手里的锄头只要从侧边上敲击那野猪的脑袋,估计打实在了也能顶用的,连着两三下的话,那野猪也足够报销了。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分成两队的男人们就将这两头野猪给弄死了,看的阿米心下一定,这么些男人眼皮子底下,她一个小女孩射死了两头野猪,这功劳实在是扎眼,不过也不算太过分,谁让她家在最前面呢,谁让她手里有弓箭,属于远程攻击呢,阿米总算是放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作为瞭望员的秀芝又开始大喊了: ”还有,还有,那边又有两头,冲过来了。。。“ 她这里一喊,已经有些浪费的男人们又戒备起来,好在这会儿下面村子里的男人已经上来了,还有几个手里也一样拿着弓箭,这让阿米心下一定,只要有弓箭,说不得就能免去近身的危险,这太好了。 第26章 八只 能下山的野猪因为有人提前预警,他们的最终结局自然没的说,只有被屠宰的份了,六只野猪全部伏诛,除了前头的那四只,后来的两只一只被刚赶来的猎户直接一箭射穿了耳朵,不过是几步路就倒下了,和阿米那是一个级别的强,还有一只虽然弓箭躲过去了,可锄头太多,□□也犀利,所以也没能多撑多久,就成了尸体。 当六只野猪被拢到一处,看着着肉鼓鼓的猎物,啥危机人们全忘了,一个个,第一时间做的就是高兴,就是笑,那可都是肉啊!这六只都不小呢,最小的也有二百来斤,多的只怕不下四百斤,这加在一起,近两千斤呢,就是去了内脏猪血什么的,净肉按照不满七成算,怎么也有一千多了。这些个肉,能吃多久?全村才几个人?不到百人啊!要是这样分,岂不是一人能分到十几斤?那一家子该有多少?要是五六口的人家,岂不是立马就能背半扇猪走了? 好吧,这不能这么算,这是山里人家,自然有山里的规矩,谁猎到的归谁都讲究了多少年了,可不能随便坏了规矩,还有那个出力多少的问题,总不能让干活的人寒心,让为了全村出力的人没好处不是!所以即使因为如今是社会主义,不能私心太重,要人人有份,象征性的还是需要给其他人一点好处,可即使全村分小部分,出力的分大部分,这现场的几个只怕也绝对能一下子被肉给堆死。 特别是阿米,在场的所有人看看那两只被射中的眼珠子毙命的野猪,一个个的看着阿米的眼神都不对了,那个惊讶,那个不可思议,戴向阳更是满脸的哭笑不得: ”我还一个劲的喊这孩子赶紧躲,看着她在门口拿着弓箭还心里恼火,觉着这孩子不懂事儿,将这么大的事儿当儿戏,弄了半天这孩子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就这两下子,咱们村里也就几个老猎户有这本事了,不想如今倒是出来这么一个神射手,要是在以前,就这本事,等着长大了,那绝对是射雕手的料子。“ 秀芝爷爷细细的看了看阿米那箭只射中的深度,满含深意的看了阿米一眼,也跟着说道: ”这孩子是不错,这力气也不小,看看这箭,这娃比她爹强多了,以后绝对不会没饭吃。是个能撑得起来的。只是可惜了,是个女娃子,要是个男娃,这本事送到部队上,那也是好手。“ 人家部队如今是打枪,不是射箭,秀芝爷爷这么一句,让所有人都隐隐的想笑,甚至秀芝爹还跟着扯后腿: “爹,射箭厉害,不代表打枪厉害,人家部队可不看这个。” 别人说这个也就罢了,连自己儿子也这么说,秀芝爷爷可怎么下的来台?阿米都想要翻白眼了,可不想秀芝爷爷一个瞪眼,没好气的说道: ”别以为我不懂,那枪老子又不是没见过,当年还打过几发子弹呢,能不知道这两个不一样?可再怎么不一样,有一样总是相同的,那就是准头,这也是要天分的,再说了力气大也是优势,最起码这急行军没有几分力气,那是怎么也撑不下来的,这个你懂?别以为我老了,就没见识,老子闯荡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飘着呢。“ 看,老人,长辈永远有优势,就这么最后一句,就是绝杀,确实,那时候真不知道哪儿飘着呢,老爷子都没有把他生出来,他怎么来?反正秀芝爹这会儿那是真没话可说了,只能红着脸,听着周边其他人略带善意的笑声。 ”我说,怎么才来了你们几个?莫不是其他地方也有不妥当?“ 村子里人的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听到野猪下山的消息,按说即使不是男丁都过来,那也该有一半才对,可看看眼前,不过是十来个,这可怎么说的?老人想的多,秀芝爷爷第一反应就是其他地方估计也不安生,所以马上就问了,果然是这样,才问呢,就听上来的戴向阳的堂兄弟28岁的戴向北说道: ”可不是,西面那边也有人听到动静,所以分了些人过去,村长看着不对,还组织了几个又往其他几个地方去探了,生怕漏了什么地方不注意,让畜生进村子。“ 这就对了,分了几路人马,怪不得上来就这么些人呢,秀芝爷爷也跟着点头, ”还是他想的周到,确实,这最近山里咱们祸害的太厉害了,谁知道那畜生是不是会报复,从各处下山来糟蹋咱们的田地呢,好在咱们村子里田地多半都是在靠近村口的地方,离着山还算是远了些,不然一个不小心,咱们这粮食可就麻烦了,到时候完不成任务,大家都没法子交代。“ 村长是曲大爷爷,那是烈士遗属,他唯一的儿子在解放战争的最后阶段牺牲了,只剩下了一个儿媳妇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孙子,在加上他人好,厚道又公正,年纪也是村子里最大的,所以建国后,被众人推为村长,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很是受到众人的敬重,虽然因为年纪大了,很多事儿都开始放手,都由着支书和生产队长等人操持,不怎么管事儿,可到了正紧的时候,却从来都是一把手,最是能稳定军心的人物,像是这一次野猪下山这样的大事儿自然也会直接站出来做最好的安排。 阿米放下那让她出了一次彩的工具,从家里出来,和秀芝一起站在众人的边上,听着大家伙儿商量怎么讲野猪弄下去,在没有出一声,她今天已经很显眼了,虽然因为想知道这肉最后怎么分,要跟着大家伙儿去村子晒场,可说话却不敢了,生怕太过引人瞩目。 不想到了晒场,却又看到了两头野猪,众人乐了,这可好,这是野猪集体给大家伙儿送肉来了,一下子来了八只,明明该是让人惊慌甚至一个不好,很可能造成损失的大事儿,这野猪居然内杠来了个分散袭击,最终被各个击破了? 这样一想,几乎所有的村民都乐呵起来,当然少不得还要将这出力的人一个个的都夸一遍,评论个高下,山里人比外头的人更相信武力,更懂得什么是拳头大,所以说起这些来自然很是起劲,甚至没有收获的,或者做了无用功的,一个个还有些失望,自己没能给自家长脸,没能获得多分点好处的机会。 而这不断的评论里头里头,阿米的那两箭自然被众人一致称赞的,那些大人看着阿米更是眼神很是赞赏,可见是将她列入了山里孩子的最佳代表了。 “当初她爹就是个好手,可见这本事也是家传的。” “我早就说过,阿米这孩子是个能干的,一个人就把那个家操持的像模像样的,这可没几个孩子能做到,看吧,让我说中了,连打猎的本事也比一般人强些,可见最是能干。” “没爹没妈的孩子,自己强些才能过的好,这孩子也有心了,估计往日也下了狠功夫的。” “这一回阿米一个孩子都得了两只,我家那个居然愣是毛都没摸到,真是没用,回家看我不收拾他。” “那也是运气,有了好手艺,还要有运气,这才能有这样的外财。” “你说,这八只野猪到时候怎么分?” “不知道,听村长的呗。” 村长能怎么办?这肉倒是不少,八只野猪,两千多斤,净肉都有一千五了吧,这么多肉分的话,好像不怎么好分,毕竟这次不过是两个方向来的,能出手出力的都是少数人,若是看到其他人得了多了,自家只有一点点,即使在大度,估计心里也泛酸,所以曲大爷爷很是直接的说道: “赶紧的,先清理了,内脏什么的直接做大锅菜,八只呢,分到各家,怎么也能有一大盆,其他的肉,杀出来之后每家分两斤,一个都不偏向,其他的直接卖了,换了钱给出力的人分,老规矩,谁出力大的谁得到的多,谁也别眼红,有肉吃,有大锅菜分,就是分润好处了。” 村长的威信果然厉害,这么一说,下头愣是一个反对的也没有,倒是阿米听了这话,开始算计起自己能分到多少钱了。 怎么收拾这野猪那都是有程序的,阿米也不知道见识过几回了,就是穿越过来之后,也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所以她没心思多看,只是做到了一边的石头上,开始一边发呆,一边算计。 看着这一次的猪很是不小,一只弄出净肉来平均怎么也能有二百斤,即使每家都割上二斤,二十来户的人家,即使人多的人家多割上一点,也不过是去了小半只,估计四分之一多些,要是村子里还有准备自己买的,在多算点,这样的话,估计有七只半能卖,估计能有一千五百斤的肉往外卖,这样的数字,估计是没法子按照上一次那么去什么厂里卖高价了,只能去收购站。 哎呀,那钱可就差一半了,五毛一斤就是收购站的收购价,这才多少钱?七百块?那自己能分多少?自己两只按照四百斤算,就是200块,去了村中分润的,也就是一百多,这真心不算多啊!要是能继续卖高价就好了。 ”阿米,赶紧过来,帮忙烧火,这孩子坐着干啥?“ 曲大梅一看阿米在一边发愣,忙招呼着她过去,心下还想着,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不知道凑近点,到时候也好早点分大锅菜啊!要知道越是早的,那肉就越实在,即使只是内脏,那也是有好坏之分的。 ”啊,来了。“ 第27章 钱啊钱 能有大餐吃,啥时候人们都能保持热情,更不用说是白吃的了,就是再怎么本分厚道人,这时候也一样乐呵呵的,更不用说每一家还能拿着肉回去,让家里开上几天的荤腥,自然越发的高兴起来。 人人都高兴了,自然对着出了大力的人也会过关心几分,想到一会儿这些肉都要去卖,就开始热心的一边提供八卦,一边议论起来。 ”咱们这次可是出彩了,隔壁几个村子里可没有咱们这么能耐,能送过去一二头的东西就不错了,这收购站要是看到咱们这儿出这么多,那眼珠子估计都能掉下来。“ ”可不是,这可是野猪,就是往年遇上野猪群下山的时候,猎的最多的村子也不过是四头,咱们可是多了一倍。“ ”可惜了,这收购站的价钱实在是低了些,要是能上去点,不说和那些厂子里一样吧,就是能有个八成,那也能多挣不少钱了。“ ”国家收的和厂子收的肯定不一样啊,听说这国家收的基本上那都是往大城市里送的,那里可不是咱们这这儿,缺肉着呢,要不能每个村子都有任务猪?“ ”说起任务猪,咱们村今年的份利完成没有?“ ”还差三头,咱们村按照上头的任务,今年只要出十头猪卖到收购站就成,队里有7只,村子里到时候有三只送过去就能凑够了。“ ”咦,那样的话,这一次的野猪要是卖上三只给收购站,岂不是说,咱们村子里其他人家养的,就能另外自己卖了?那可能多不少钱呢。“ 不说大家一时半刻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么一说,边上刚好走过来的村支书谭二保眼睛都亮了,忙回头开始招呼村子里的几个干部,围拢到了村长身边,开始商量起来。 ”就卖三只给收购站,选小点的,够分量就成,这样一来,其他的四只半咱们开点介绍信,让人跑跑那些单位什么的,好歹能多卖点钱,咱们不能让国家吃亏,不能不拖国家的后腿,可咱们也要给村子里的人多想想,好歹让他们手里宽裕些,眼见着这灾荒过去了,娶亲嫁女的事儿可不会少,没有几个钱,这事儿可不好办,如今外头讲究着呢。“ ”我看这事儿能干,咱们干部可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吗,就该多想想老百姓的利益,在不损害国家利益的前提下,在保证国家任务的情况下,能让老百姓多点出息,这也是我们的工作。“ ”要说多给国家储备肉确实也是大事儿,可既然国家只给了咱们十只的任务,那就是说这些就够了,真多了那国家存起来也麻烦,浪费地方不说,万一臭了呢?这可就浪费了,卖给有需要的国家单位,让工人阶级多吃口肉,多长点力气,那也是给国家建设出力嘛。“ 看,干部就是干部,明明一个个想的都是怎么多卖点钱的事儿,可说出来一个个都正义的能和太阳肩并肩了。就是老村长也跟着点头,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出头的橼子先烂,咱们村要是一下子出去八只到收购站确实打眼了,其他村子怎么看?那明晃晃的钱,谁看着估计都能眼红,他们心里能舒坦?都是山里人家,难不成就咱们最能耐?万一那个嘴巴歪一歪,以后任务多分点给咱们那怎么办?咱们才多少人手?卖三只我看合适。“ 看,老人就是老人,想的更多,连周边关系都想到了,这要是去当个外交官估计都能够格。 既然都感觉直接抬出去卖打眼,不符合自己村子里的利益,自然这卖东西也开始分批了,还有不一样人分头进行,你说谁那么听话?谁去走动?那些有份分钱的人家哪一个不积极?即使自家未必是分的最多的人家,可有的分就是好的,能多分点更是惊喜,怎么可能不积极。 必须秀芝爹就是其中一个,他家可是出了他,他爹,儿子,三个人呢,有份参与了三头野猪的围剿行动中,虽然都只是参与,不是主力,更不是什么独立完成的,可三人的功劳加在一起,也很可观了,即使不能算一只野猪,大半个总是有的,那可是不少钱。 秀芝爹能联系的人不用说,自然是机械厂,那已经是老客户了,为了孩子们每每打猎回来的东西,他不知道跑了几次,有时候是野鸡,有的时候是野兔,甚至还有鸡蛋的,反正有啥感觉数量不小的都直接卖给他们,只有那些个数量小的,才会去收购站露露脸,表示一下存在感。 而机械厂能吃下多少?那更不是不用多想,就想想他们有多少人就能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小数字,一头猪估计还不够他们一天的量呢,那可是县城数一数二的大厂子,一天三顿,就算是两顿要食堂做大菜好了,分到人头上,估计不过是一人二两,这样的情况下知道秀芝爹这里居然又有了野猪了,那机械厂的后勤老张那张脸笑得,都能直接开花,立马定下了三头,一小半就这么没了。价格怎么算?还能怎么算,老规矩一块啊!三头猪,654块钱就这么到手了。 一共不到七只半多点的猪肉,机械厂去了三只,收购站又卖了三只,289块的价格虽然是看着少了些,一半都不到,可到底是最小的三只,还能完成三成的任务,也能接受了,那加起来就是943块。还有一只半多些,这可是最重的两只猪,也一样要找个好地方卖。 亲戚牵扯亲戚,拐着弯的找人,最后这剩下的直接卖到了县政府的食堂,乖乖,果然,小地方就是好啊!人少,拐着弯都能找到关系,这一来不打眼不说,还隐晦的多了重靠山,就是有人对着他们外卖有说辞,有这么个大山顶着,估计也没人敢随便发难,除非他这是想要享受一下政府压力了。 一只半多的猪,足足有400斤多些的净肉,可见这两只有多大了,421块到手,总价值增加到了1364块,这么一笔大钱,当它们直接堆在村办公室所有人面前的时候,看到的人一个个都忍不住没法子说话了,那个安静的,让在门外准备分钱的阿米都有些紧张,生怕这钱不给她了,要是不给,她真没有那个勇气直接进去抢,可也一定不甘心的很。 好在这事儿是不可能发生的,这个时候的人质朴的很,特别是在这样的山里地方,就是小偷小摸都几乎没有。所以即使看到的人一个个都忍不住吃惊,羡慕,甚至有些眼红,可真没有什么人想要占为己有,村长更是直接让会计开始合算,每一个出力的人该分多少。 “这头一份就是阿米那个孩子的,那箭射的,真是没话说,按照规矩,她就能分四分之一,那可是射死了两只呢。只是,那可是个孩子,这要是真按照规矩给了,别人。。。”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人家是孩子,就不守了,要是这样,这规矩还能一直传下来?老祖宗能做到,咱们也能做到,该是她的就是她的,给,再说了,别看她是个孩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关键时刻还是挺有觉悟的,那样的情况下不躲不闪,就在最前头给大家伙儿拖延了时间,还解除了一部分危险,就凭着这个,这钱就该给。” 村长的话很直,也很严肃,这规矩可不能坏,不然以后这村子怎么管?猎户人家没有了规矩,以后纠纷只怕比种地的人家都多。 “哎,知道了,确实,这孩子实诚,是个好孩子,咱们不能欺负孩子,阿米,进来拿钱,你的,341块,好孩子,就这么一下,你可成了大户了。” 阿米看着会计利索的点钱,那眉眼也笑开了,听着打趣,忙跟着说道: “那是长辈们疼我呢,怕我一个人日子不好过,有了这钱,我也放心了,我家屋子都漏风漏雨了,一直没钱修,这可是一下子解决大问题了。” 阿米也知道这钱有点太显眼,赶忙给长辈们多带了几顶高帽,然后又说了家里的困难,还表示这钱最近就要花出去一部分,变相的将自己的出挑往下降了几个档次。 听到阿米这么说,旁人没说什么,可那老村长却抬头看了阿米一样,心下暗暗地点了点头,这孩子是个聪明的。以后只怕有出息。 “啥时候做房子说一声,村子里都不会看着不管的,你一个孩子,还住在离着林子这么近的地方,这屋子是该弄得结实些。” “可不是,那里确实偏了点,看看这回就知道,那就是野兽下山的地界,阿米啊,一个人住着可千万要多醒点神。好在你如今也本事了,不然还不如搬下山来呢,让人看着都揪心。” 阿米听了众人关心的话,心里也暖暖的,这个时候的人真的很好很好,那心太真太真。 “我小心着呢,这回怎么也要把围墙弄结实些。还准备多往山里走走看看,我可是守着出山的门户的,要为村子里负责呢。” 人敬我一尺,我进人一丈,阿米对大家也回报以善意,说笑间给自己多增加了一个任务,听得众人不住的点头。 “是个好孩子。” “有心了,这么个孩子都知道巡山的重要,果然是咱们山里的娃子。” 虽然对阿米为村子守着山口的话未必当真,可这样一个孩子能有这个心,就已经足够让大家伙儿满意了,一个个都笑眯眯的心里舒坦着呢。 第28章 大哥的消息 一场野猪下山的危机最终分毫无损,这对整个村子都是个喜事儿,有心的还往其他村子里去探听了一些别的消息,想知道别人家怎么样,这样的心态,不说有多少看戏的成分,有几分是真心关心吧,好歹也算是为村子里消息相对蔽塞的人们带来了好些外头的情况。 阿米没有这个心思去管这些,也没有什么门路去关心,她更多是忙乎着自己这个小家的事儿。比如她的存款又一次上涨了,已经快要达到550元了,这样的巨款简直就是这个时代大部分家庭所不具备的,一般的人家家里能存下200-300,那都是持家有道的好手了,当然也不是一定没有,可细看就能明白,这样的人泰半都是原本就有家底的人家,平民百姓想要有那么些底气,不是一家子没有分家,十来口人一起攒钱的,就是祖上传下什么值钱东西的,像是阿米这样,靠着这么一个十岁的年纪,一个人瞎扑腾,就能有这样的收获,说出去十有*能让人吓死。 村子里也有人对阿米的家底有过一些猜测,毕竟这一次阿米确实打眼了些,再加上上一次也有那么一只野猪的进账,再加上死去的爹妈不可能分文不留,所以很多人都下意识的以为,阿米怎么也能有个四百的家底,算的上是村中有钱的一类了。 只是这事儿他们即使知道了,还不等眼红说嘴,阿米这边已经开始张罗着修房子了,这可好,啥都不用猜了,这么一个大事儿,能办成了,那这钱基本上也要出去好些,估计也没了让人咋舌的数字,还有什么眼红的。 像是阿米家这样大小的宅子,若是直接起,石头,砖瓦的,那怎么也要五百块,不过阿米家不是这样的好房子,就是整个院子算上,怎么也没有这么值钱的,不过是泥草合在一处,做出土胚,搭建的屋子,若不是因为在山里,还是斜坡,需要石头做地基,怕房子被雨水冲刷太过,墙根的位置也有一圈石头,这宅子能保存多久都是问题。这样的房子当年只怕建起来的时候有没有花用上二百块都值得怀疑。 房子在不值钱,也是阿米的安身之地,想要修那真是没人说一个不对来。只是也因为土胚的屋子,连着屋顶都是茅草,所以时间一长,这旧房子问题就很是不少,没有了爹年年维护,如今这房子墙面开裂的地方已经有了四五处,屋顶更是因为过了一个冬天,很多地方潮的都开始发霉了,用树枝一顶,都能掉下稀稀拉拉的黑色茅草。 见着这样的屋子,又知道阿米手里有几个钱,村子里最会做活计的几个长辈就告诉阿米,想要重新修整,还不如直接把墙趴了,重新起一遍的好,这房子连着房梁也有不少的年头了,还是当初阿米他爹认亲的那个老头留下的,怎么算都有三十多年,本就不是什么好木头,这样风吹雨淋的,那房梁的颜色都变了,不换,也撑不了几年 阿米是个听人劝的,再说了,她也知道自己钱多的有些惹眼,这钱放着还不如用出去,换个实在的好,建房子,起一个结实的屋子显然是最好的法子了,即使自己有以后走出这大山的念头,怎么算也最起码还要有十来年,既然要住这么久,自然也不想委屈自己,住一个危房。 如此一来对于长辈们的提议阿米那是一万个赞同。 “那,把这石头多垒上去些?恩,做到炕的位置怎么样?石头怎么也比土胚结实,砖我也不奢求了,石头多些,我也安心点,倒是房梁。。。木头好像要阴干的吧,这个我家没有,还有屋顶,是不是多弄几层?我人小,也不会上房补,多弄几层,我也能省事儿些,以后三五年的换一层应该也成。” “这样啊,也行,上半部分做土胚不容易淋雨,不淋雨自然开裂也少些,确实好,房梁你也别发愁,村子里有的是人家存着木头的,到时候买来也行,咱们就在这山里住着,木头不值钱的很,花不了几个,屋顶的话,你多买些木头,到时候先铺上一层木板,然后在上一层茅草,再用泥糊上一层,等着干透了,再上一层厚茅草,这样一来结实保暖不说,以后换茅草也方便,去了最上面那层厚茅草,换新的也就是了。” “厨房那里也收拾成这样吧,一样石头多些,做的结实些,前几日我做饭火都不旺,全让灌进来的风吹散了。地窖也重新修整一下,挖大些,如今这个小不说,还有些掉土,每回下去,我都担心塌了。” “掉土?这是大事儿,你这孩子怎么不说呢,你一个人住着,要是真塌了,喊人都不方便,这一定要重新整。我刚才瞧着,你家那土炕也不成了,好几处都不平,也该重新修整,你要是舍得花钱,要我说,这炕索性就做了砖的,好歹结实些,比土胚的用的长久。” 村子里做房子最是权威的就是戴家的一位长辈,因为解放前常年给人当长工,所以索性连名字也不用了,就直接叫戴长工,是当日和阿米一起猎野猪的戴向阳的堂叔,今年不过是51岁,虽然从小吃苦,可这人即使瘦弱的背都有些驼,却分外的精神,村子里只要是事关泥瓦匠的事儿,大大小小的就没有他说不上话的,是这村中建筑方面的第一人。 这样一个可以喊一声爷爷的老人给阿米说起这屋子的改建事宜,阿米那自然是跟的紧不说,建议也一个不拉的听从。 “就听戴爷爷的,您也知道我分钱了,还是大钱,这钱存着我也没处花,还不如将房子做好了,等着我哥回来,到时候娶媳妇也容易些。” 明明是小小的人,却说什么哥哥娶媳妇的话,一下子让所有在场的人听了都有些发笑,不过同时也心里对阿米越发的怜惜,顾小麦出去都几年了,谁不知道只有最初的时候来了一封信,后头就没有了消息,多少人都暗中琢磨,只怕那个孩子是出了什么事儿,人没了,可这孩子却依然觉得哥哥能回来,多让人心疼? 还有几个心思细腻想的多的,只觉得这只怕是阿米这孩子对自己这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感觉害怕,感觉恐惧,这才时时不忘告诉自己,还有哥哥,还有哥哥会回来,忍不住心里也酸酸的,暗叹一声:作孽。 只是这人啊,其实是最经不起念叨的,这不是,阿米家的房子刚趴完了,开始不慌不忙的重起,村子里那个在城里读书的曲红旗在某一天就匆匆的跑到了阿米家,对着阿米兴奋的说道: “阿米,好消息,好消息啊,有小麦哥的消息了。” 惊天大雷一样的事儿啊!阿米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才说哥哥娶媳妇的事儿,这人就有消息了呢?难道这是听到自己为了他娶媳妇起屋子,就立马准备来凑热闹了? 这样不着调的想法阿米自然只能是自己心里暗暗地想,在外人看来,那就是阿米有些惊喜的傻了,还是一边帮着阿米给做工的人做饭的秀芝替她询问道: “小麦哥的消息?真有消息?不是都快两年没消息了吗?哥,你从哪儿听来的?可别是假的,白让阿米欢喜一场。” 秀芝和红旗那是堂兄妹,说话直接的很,而红旗也没在意堂妹对他的质疑,只是对着阿米说道: “我们学校的老师,有个儿子也是什么筑路队的,前些时候因为生病被送回来养病了,我们去老师家的时候遇上了,就多嘴问了几句,听他说,咱们这县城带走的那些参加建筑队,筑路队的好些人都被分到了西北的什么地方,好像是要给青海什么的通路,反正就是那种偏僻地方做大工程,虽然他也不认识小麦哥,不过按照我告诉他的没有消息的这个问题,他也特意说明了一下,说是很多这样重点工程的情况都是这样的,一来是通信不方便,二来是因为有些路段是属于机密工程,所以一年半载的没有消息是正常的,他们里头最多三四年没有消息的也有呢,阿米,这样说起来,小麦哥不是失踪,不是没有消息,而是为国家做大事儿去了,是离着太远的缘故。” 这个时候的人都热血的很,对为国家做贡献,那是一百个热情,听到是机密工程,是国家重点项目,立马精神亢奋的很,什么一年多没消息,就是为国牺牲,只怕他们也认为那才是光荣的事儿,所以对这一次顾小麦有可能的去向,红旗表示出很大的热情和振奋。那可是当年和他曾一起玩耍的伙伴呢,相差可不过是一岁,那个家伙如今居然已经这样出息了,能为国家重要工程出力了,他都羡慕死了。 而阿米这个时候的脸色很奇怪,高兴?说不上,失望?也没有,反正很纠结就是了,你让阿米怎么说?说是有消息,结果不过是个可能的消息,说是没消息,只要不是死了,十有*估计就是如今说的这个情况了,可到底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所以阿米最终只说了一句: “到底没有确认到底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人怎么样呢,哎,咱们还是太偏了,啥消息渠道都没有,就是吃亏。” 说了这一句,阿米就不出声了,而边上其他人听了也是一愣,随即默默地点头,确实,只是个可能,这让亲人怎么能安心呢,怪不得阿米依然难受,那到底是亲哥啊,是如今唯一的亲人了,那边可是连着爹妈没了都不知道呢,让阿米怎么想! 第29章 病 也许是白天听到了顾小麦的消息的缘故,也许是阿米身体里原身残留的意识没有完全消散的原因,总之就在红旗带来了顾小麦那一星半点可能性的消息之后,晚上回到家的阿米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梦魇之中。 在那个梦里,阿米重新历经了阿米这短短的十年,当然这里头泰半都是阿米和顾小麦兄妹之间的互动。 ”阿米,阿米,来,看哥哥,看哥哥,娘,看,妹妹对我笑了。“ 场景中不满十岁的顾小麦清瘦,黝黑,却有一双分外明亮的眼睛,得到了阿米的笑容时,那么的快乐,转头对着在外头的母亲大喊,那声响脆的让人听着就知道这是个爽利孩子。 ”阿米,不要动,哥哥来,你还小呢,哥哥能做活的,你看着就好。“ 十一二岁的顾小麦疼惜妹妹已经有了几分妹控的迹象,别人家孩子四五岁就开始帮着烧火喂鸡,可顾小麦却每每看到自家妹妹跟着学做活就抢过来,生怕妹妹累到了,明明自己已经很忙了,依然不肯让妹妹分担半分去。这样的哥哥真的很暖心。 ”阿米,给,这个给你吃,哥哥吃饱了,真的,你快吃。“ 那是顾小麦十四岁,天灾已经开始了,家里粮食很紧张,每一个都吃不饱,可他依然省下自己的那份口粮给了年纪最小的阿米,明明自己已经饿得整个人脸色发黄,脚步虚浮,却依然担心妹妹饿着,这样的哥哥,让像是旁观一样看着这一场景的阿米忍不住流泪。 ”阿米,哥哥走了,哥哥自己挣饭吃去了,爹妈累的时候,你要上心些,还有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哥哥回来,哥哥一定能挣吃的回来的。“ 为了省点口粮,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才十五岁,顾小麦就走了,去最苦的筑路队干活,那样的重体力活计,这样一个清瘦的少年怎么承受的住,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阿米的泪流的越发的多了起来。 一幕一幕,零碎的场景越发的快了,一会儿是顾小麦给她吃糖,一会儿是阿米跟在他后面去割草,一会儿是他带着阿米去林子里下套子,一会儿又是兄妹两个用弹弓打鸟,每一幕都带着暖暖的温情。 ”哥哥。。。“ 睡梦中泪流满面的阿米忍不住喊了出来,只是那声音带着沙哑,带着哭音,不过好歹人倒是醒了,才微微一睁眼,就感觉到自己额头上被敷着毛巾,而边上还有秀芝正在替她缝补衣裳,看到阿米醒了,忙走过来,送了口气一般说道: ”总算是醒了,一大早我过来喊你,就感觉不对,往日你早该起来了,却怎么都没声,就进来看看,好在我是进来了,不然你烧成这样,还没人知道,可怎么好。“ 说话间,小大人一样的秀芝手脚利索的吧阿米额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转身去脸盆里重新过水,一边动手,一边继续说道: ”我就知道,我红旗哥过来一说,你心里肯定存事儿了,我告诉我娘他们,他们还不信,还说什么你看着挺正常的,看吧,那是他们不知道你这性子,什么都喜欢藏心里,明明憋着难受,还死憋着不让人知道,这样发出来也好,好歹散散,我爷说了,真闷着那以后才会出事儿呢,如今好歹发热了,估计心里的淤积也能松散些,只有对身子好的,你放心,我都给你请假了,还请了三天,好歹让你缓缓,那羊就直接让红旗哥放去,就他惹得事儿,都没有个准信儿,尽是招人难受的。“ 等着冷毛巾重新覆在了头上,阿米这才有了插话的时机,赶忙说道: ”真没什么事儿,就是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全是我哥以前的事儿了,没什么大碍的,怎么就请了三天,明儿我就能自己去了,红旗哥还要上学呢。“ 秀芝学着大人样照顾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她几乎每天都来喊人就知道秀芝估计早就被家里嘱咐了要多照顾她几分,阿米见情,故而以前有好事儿也从不落下他们家,可这会儿连着曲红旗也拉上垫背,她却感觉欠人情越发欠的大发了,很有些不安,到底在这村子里自己就是个孤儿,不敢太过麻烦了别人去,生怕招惹什么闲言碎语的,以后日子麻烦。 ”你怕啥,生产队长是你大伯,干活的是我堂哥,又没有耽搁队里的事儿,谁会没事儿找你的刺,再说了,你病了这总是事实吧,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中午了,你这也算是昏迷了半天,谁能不让你歇歇?好歹你才十岁,就是再不讲人情的也说不出不是来。“ 秀芝明明不过是十二岁,可说起这些,怎么看都像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听得阿米都感觉很在理,好吧,谁让她在家里是长女呢,还是除了她娘之外,唯一的女娃,强势了些也是有的。 ”哪有什么昏迷,只是睡的多了些。“ ”都烧的人都迷糊了,还说什么睡多了,你啊,真是不知道好歹的,对了,一早上可来了不少人看你,你大伯娘,我姑也来了,还拿来了几个鸡蛋,说是病了的人一般嘴上都没味儿,让我给你炖蛋吃呢,你这会儿想吃不?想吃我就去做?“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阿米嘴巴确实有些馋了,也顾不得不好意思,忙点了点头, ”做上两碗,咱们一人一份,我也存着鸡蛋呢,就在厨房,别舍不得做。“ 秀芝知道阿米的本事,也知道这些日子因为家里修屋子的事儿,阿米没有少采买,家里正是不缺吃的东西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客气,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端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说: ”这院子里都快搁不下脚了,好在你聪明,知道先巴拉这边的厨房柴房,好歹先时候出了一个能住人的地方,不然像是现在这样,正屋扒的墙都没了,你可怎么办,我爷爷说,等着全弄好,怎么也要三四天呢,要是等着干,能住人,只怕就要十天上下了。“ 听着这话,阿米接过了那蛋羹,笑眯眯的说道: ”当初是谁说我不着调来着,还说在柴房放竹床看着不像样的?这会儿知道我聪明了吧。“ ”我当时不是说让你去我家和我住嘛,这还不对?“ ”家里就我一个,就是放心的下村子里的人,我到底是主人,总不好什么都管,连人都不在吧,就像是现在,即使我这是病着,可到底人在这院子里,人家做活也少些估计,问个什么事儿也方便。“ 阿米说的确实在理,秀芝听了也只能撇一撇嘴,不在多说了,只是帮着说起今日做饭的事儿。 ”我刚才看了,一人一顿给一个粗饼子用上十日倒是够,你那粗粉磨得这么多,也不怕累着,只是这几日过去后怎么办?你也是太实诚了些,每日提供一顿午饭,这本身就让各家省了多少粮食,你还用这么实在的饼子,就是一人一大碗稠粥,村子里的人也不会说不好的。“ 这会儿虽然各家因为葛根的事儿都不愁吃的了,可或许是三年的遭遇让人危机意识特别强,一个个恨不得将粮食多存些,即使明明知道家里藏着的足够吃到夏粮下来,一个个也不肯敞开了吃,也就是阿米,因为对今年的收成有信心,再加上她到底只有一个人,手头松了些,索性就给了好待遇,凡是来做活的,中午一人一个粗饼子,虽然未必能让人吃饱,却也是难得的干饭,让不少大人都觉着这个孩子厚道,实在。 ”我就一个人,存了这么多,本就是为了这次起屋子用的,不给大伙儿吃,留着又不能下种,自然是拿出来的好,再说了,大家伙儿都照顾我,工钱都不怎么要,我若是连吃饭都扣扣索索的,那像是什么样?“ 确实,村子里的人一个个真的都挺不错,因为都知道阿米是个孤儿,即使都知道她最近因为野猪的事儿得了大钱,也没有趁机狠宰的意思,反而帮了不少,不单单是材料采买有人帮着联系,运送,连着起屋子这样的大事儿来帮忙的也有好些不想要工钱的,还是阿米过意不去,硬生生塞过去,这才取了寻常不过六七成的价钱,就为了这个,阿米就觉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那里还会在这吃的上头苛刻。 ”知道你本事大,不缺这些,不过你既然本事大,那好歹先把自己弄利索了,有本事再去弄点吃的来,给大家伙儿尝尝,那才是真本事。“ 秀芝说这话,更多是怕阿米有什么心事儿藏在心里,像是她爷爷说的那样,最后憋坏了自己,所以索性引着阿米去林子里,打猎也好,做其他的也罢,好歹人能好起来,阿米也不是不见情的,听了就点头。 ”确实,我还想着弄点好的来给大家伙儿改善改善呢,哪怕是弄个野鸡,炖个鸡汤什么的也好啊?“ 见着阿米精神却是好了,有功夫说笑了,连着蛋羹也吃了下去,不见有什么不妥当的,这会儿秀芝才算是真的放心了,点头笑道: ”那就好,我也等着能蹭点好吃的呗。“ 两人正说话,门外头送石头的人已经来了,正招呼人卸东西,阿米听着就要起来,她力气大,自然是想出力的,不想才起身,就感觉骨头有些发酸发软,秀芝在一边忙拉住了她,往床上一按, ”逞什么能,病着都不安生,外头人多着呢,不用你操心。“ 果然不用她操心,外头的人连招呼都不用,一个个已经忙乎起来了,虽然不是什么血亲,可这邻里却那么的亲近,阿米脸色都暖了。 顾小麦,看到没,你不在,阿米过得也挺好的呢。 第30章 新屋完成 阿米这一场病与其说是身体原来的神魂残余因为听到顾小麦的消息而产生的反噬,还不如说是阿米自己本身对于这个血亲哥哥又亲又惧的复杂情感造成的,顾小麦虽然不在这里,可这毕竟是阿米的最后的最近的血亲,孤身一人,承受着孤儿般生活的阿米很渴望能有这么一个哥哥活着,即使不在身边,也希望能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让她觉得不那么孤独,另一边她又害怕,怕让这人看出她夺舍一般的事儿,以后造成莫大的危机。 这样的复杂往日因为没有一个引子,被阿米死死地压制在了心底,知道现在有了那么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这才猛地发作了,不大不小的一场热症,不单是消弭了因为精神压制造成的身体负担,还让阿米从那一段段的记忆中获得了温暖,让她感觉这是一个对她带着无限宠爱的哥哥,是一个不用害怕因为相隔数年,性子变换就会造成隔阂的哥哥,这让她放下了心里的结,感觉有了所有亲近记忆的自己,其实就是顾小麦的妹妹,在没有半分的忐忑。 放下了心结,这病好起来就快了好多,不过是一天的时间,阿米就已经能自己收拾屋子了,等到第二天更是利索的开始在院子里帮忙,看的边上那些村子里的老爷们都忍不住点头,觉得这孩子是个要强的,勤奋的,也是个知道好歹的,看看,即使病着,也知道大家伙儿是帮着她干活的,没有半点偷懒的意思,还知道去想法子弄点荤腥的东西熬汤给大家伙儿补补,这样会心疼人的孩子就是多帮着些他们心里也乐意啊。 是的,有荤腥,阿米感觉自己好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后面的断崖附近,重新做了陷阱,甚至仗着自己力气大,往里头多走了好些路程,猎了两只野鸡来,就为了给大家伙儿*汤,加上前些时候家里分下的野猪肉,有了这些,那菜色自然是好看了好些,更不用说这青黄不接的时候,阿米用自己好容易弄出来,本来准备卖钱的葛根粗粉做的饼子了,能为各家省下多少的粮食,能不让干活的人心里舒坦吗。 山里人建房子其实很快,或者说,这个时候的房子都比较快,你看啊,这地基,现成的,原本就是石头的地基,这会儿都不用动,只要墙趴了,修补一下,重新起就成,下面部分还是石头搭起来的,能不速度?石头可比砖头大,再往上的土胚也快,架子都是现成的,只要换点木材就成,这样的屋子真心很容易,除了屋顶部分,需要多上心些,做的精细些,其他的真没什么难的,人手一多,几乎是见天的就长起来了。 所以不过是五六日,这日子基本就已经成了型,十天屋顶都好了,把里外用石灰抹一层,这屋子敞亮的,怎么看都让人欢喜,炕什么的更利索,半天的功夫就成,等着将家具什么的搬进去,再收拾厨房和柴房那两间小的,地窖重新挖开了扩大,加固,最后收拾围墙,像是阿米说的,围墙加高,再添上碎玻璃什么的,全部加在一处,也没用一个月的时间,阿米家就完全是一副新房子的样子了。 这年月能有这本事将屋子砌起来真心不容易,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阿米前一阵子挣钱了,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旧屋翻新,若不是阿米会做人,给的饭食确实好,能堵得住人嘴,只怕村子里多得是人嘴碎眼红的,一个孤儿居然过得比一家子老少齐全的都滋润,可不是太出挑了嘛。 而阿米这会儿看着新屋她心里也美着呢,看看这房子,三间正屋多敞亮!里头的家具虽然还是那些旧的,好的早就被阿米收了起来,可这样齐整的样子,在村子里也是难得的了,甚至因为阿米自己收集皮子的缘故,箱子里还存放下了不少的皮毛,阿米觉得,这会儿就是顾小麦回来,一人一间,她也不用担心到了冬天日子紧张了。 还有厨房柴房新修了之后,地窖扩大了一倍多不说,阿米也再不用担心头上掉土,生怕塌了,围墙加高之后,一个人躲着做点私密事儿也不用操心让人看到,这个家一下子多了好多的安全感,更不用说在心里上,让阿米对这里的归属感又多了好些,这是她努力挣来的呢,不用总是心里忐忑觉得占了旁人的便宜,对着顾小麦心里没有底气了,这会儿就是他回来了,知道她夺舍了,这屋子她住着都挺得住脊梁,这样的底气,让阿米整个人都清爽了些。 当然,阿米的高兴不单是为了新屋,还为了5月份的本月抽奖,整整50斤碎玉米啊,就在她因为起屋子家里存粮大批量消耗的档口上,这粮食居然就这么自己来了!太惊喜了,虽然数量很不够看,才50斤,可却也已经是目前阿米最惊喜的东西了。 重新清点一下自己的库存,除了要去卖的东西之外,家里存粮如今真心不多,白米什么的,即使省吃俭用,也只剩下了不到两斤,番薯土豆也只剩下零碎几个,不知道有没有一斤,蔬菜都是野菜,折腾了好些日子的葛根,粗粉大半都用光了,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斤,倒是细粉,因为不敢拿出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的吃,还剩下四十斤,看着就是狠吃一个月也是够的,好在如今及时雨的金手指系统送来了五十斤的碎玉米,有了这个她终于又能吃正常的东西了,不再满嘴的都是草腥味,阿米激动地眼睛都有些发绿。 好容易用新的土灶熬了一锅子玉米渣子粥,阿米满意的咽下一口,就听到门口的声音又想了。 ”阿米,阿米,该上山了。“ 哎,要说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自从自家起屋子之后,村子里那些差不多大的孩子们或许是因为自家老爹,或者是哥哥在这里做活吃饭的缘故,来的比较勤快了些,时间一长,和阿米关系也比以往更亲近了些,一来二去的,一个月的功夫,居然让阿米无意中人缘上去了好几个档次,连着去林子里打鸟,找野鸡蛋都会想着她了,当然这里头有几分是因为阿米射箭本事好,被大人们多多赞扬,导致孩子们去林子时候下意识的把阿米当成保镖的心思真是说不好。 ”听到了,听到了,马上就来。“ 阿米迅速的将碗里的粥喝下去,取了弓箭和柴刀,背上背篓就往外头走,人总是群居的动物,她不可能完全脱离村子里的人独自一个人活着,既然这样,那么和年纪相仿的孩子们在一起也不错,好歹她这里也多几分热闹。 ”阿米,每次过来看着你家的屋子就舒坦,我娘说等过一阵子,到了秋收以后,要是今年收成不错,也想着把我家翻新一下,不说别的,这屋顶是肯定要重新弄的,春天的时候都有些漏雨了。“ ”咦,我家也是,我爹说,三年没怎么下雨,弄的屋顶的草都脆了,这才这么不禁淋雨,今年怎么也要好好收拾一下,不然冬天可不好过了。“ ”说起来,你家上回粗粉好像卖了好些个钱了吧,你家人多,我都看到几次你爹背着葛根下山的,你家还日日吃野菜粥,该不是把这粗粉都卖了钱了?那可发财了。“ ”发什么财,那才几个钱,倒是上次野猪的事儿,我家分了四十块钱,我娘可高兴了,对了阿米,听说外头现在猎物也值钱,你去过城里,知道价钱不?“ 才十岁上下的娃娃,一个个都已经是大人一样,在操心家里的事儿了,不是房子就是银钱,可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是半点不差,阿米能说啥?利索的把自己知道的物价都说了一边,这就是最好的友谊了,最起码她不藏私啊!知道啥说啥!顺带还友情提示了几样这边比较盛产药材的价格,不为别的,最起码以后她去卖药材的时候,不会太突兀,最近她挣钱太多,能分散的注意力也是好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听到一连串的物价,一个个的孩子们都兴奋了,等到了林子里那眼睛都亮的能当灯泡,生怕误了什么,最要紧的是,他们还有一个大大的指明灯,阿米同学在前头指着。 ”阿米,这个不用你,我们帮你挖就是了,赶紧,再找找还有有没有。“ ”就是,阿米,你找找有没有值钱点的,哪怕少点,就几株呢,价格上去了也是划算的。“ ”过一阵子咱们去县城卖吧,我算着只要多来几次,怎么也能卖上几块钱呢,我娘说了今年要是有钱,就给我做一双新鞋的。“ ”我想买个水壶,红旗那个可好看了。“ 带着小伙伴们一起发财还有别的好处,比如挖药这活儿她就省了,只要不断地寻到药材,最好是大片的,她就能作为发现人分一份,这多省力啊,这么多人呢,哪怕是一人给他三分之一作为发现费用,这么多人里头她也妥妥能成为收获第一的,而且还是没人妒忌的,谁让孩子们都知道阿米认识的多,眼睛还尖呢!没有阿米,他们可找不到这么多东西,更不用说人家阿米还教他们认识了不少原本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呢。 第31章 买书 五月份的大山之辈真的很是丰富,阿米即使不打猎,收获也是满满的,也是,谁让她有那么一个不平凡的鼻子呢,只要是五十米范围之内的,什么药草都逃不过去,连带着跟着她一起上山的孩子们也捡了大便宜了,每一次上山都是收获满满,偶尔还能弄点野鸡野兔之类的小东西回家,各家分一分,总能混到点荤腥吃,这让孩子们对于上山越发的起劲了。 等到了快要五月底的时候,小伙伴们将所有晾晒分类好的药材清点了一番一个个都吃惊了,居然每一个都能弄出一两筐来,这可让他们高兴坏了,忙联络着要搭车一起去县城卖药材去,想看看自己到底在这一个月的情况下给自家挣了多少钱出来。 孩子知道给家里攒钱,知道要强,这有什么可说的?大人们自然都是要支持的,秀芝爹立马成了保姆了,架上了车,带着五六个孩子开始往县城走。 大山下的县城收购站或许偏僻了些,可专业性也强,都知道这山里出药材,那里会没有专门的人收这个?可就是这样的专业地方,看到这么一群孩子来卖药材一个个也有点傻眼,啥时候咱们国家已经到了用童工采药的地步了?这符合国家政策?这好像有点没法子体现社会主义优越□□,这不是和旧社会一样剥削孩子了吗? 因为这样的想头,那几个收药材的中年人一时倒是有些缩手缩脚了,好在还有秀芝爹这么个人在,别看人家一脸老实像,就看他当初能把野猪卖到机械厂就知道这是个心里有数的,灵活着呢,见着人家那个为难的有些疑惑的眼神,立马上前就解释了,说是这村子里的孩子正学□□的教导,要自力更生,给自己攒学费,他是村子里支书派来专门看护孩子的,既要让孩子们学会自立自强,也要保证孩子们的安全云云。 得,人嘴两张皮,这么一说,那意思立马高大上的让人刮目相看起来,只觉得这几个孩子那妥妥都是好孩子,就是村子支书那也是积极分子,是周到负责的干部,弄得边上听着秀芝爹和人掰扯的孩子们一个个眼睛都瞪圆了,好在一个个也机灵,知道这会儿不能拖后腿,闭着嘴什么话都不说。 即使是最不值钱的药材,量到了,价钱怎么也少不了的,这不是,这么一个个的上去,一个个的卖出去之后,每一个孩子的脸都带着兴奋的笑容,像是秀芝,那眼睛都眯起来了,足足五块多呢,她能不高兴?阿米更是厉害,因为有几个药材比较值钱,背篓也比旁人的大些,足足卖了八块多,当然这也是阿米将一些特别贵重的,少见的另外存到了储物格里之后的分量,她不想招摇,自然不敢比旁人多卖多少,可即使这样也是这些孩子里头头一份,最少的才不到四块,比阿米少了一半呢。 只是这一份钱,孩子们谁都没有眼红的,反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采药是阿米最本事,眼睛尖不说,还要护着他们的安全,如今不过是比他们多了这么一点,只觉得自己已经很占便宜了,自然不会妒忌什么的。 等着卖完了东西,阿米立马准备去废品收购站,难得来一次,要是不带点东西回去,阿米觉得自己那才是最大的浪费,只是这借口却一定要找好了,所以她转头对着大家伙儿说道: “我想去废品收购站看看,去找找有没有课本什么的,你们去不?” 刚才人家秀芝爹还说这孩子卖药材是为了攒学费什么的,这本来是借口,可山里的孩子对于读书这两个字真的是很敏感,他们都十岁上下,这个时候会跟着阿米去山上的,自然都是已经不上学的孩子,不是家里条件不好,没有钱交学费,就是家里孩子多,只能先顾着大的,或者小的,十有*都是能认识字,却没有上完小学的孩子。 听到秀芝爹说学费什么的,虽然心里感觉有点涩涩的,却也能压制住自己的*,不去想它,可不想一个转头,这边阿米却说要去找课本?难道阿米想复学了?他们家可只有她一个,去上学,工分怎么办?再说了,村子里也没有学校啊!这附近几个村子因为人口较少的原因,是三个村子凑一起有一个学校的,正好不在他们村子,路程不近,走过去都要翻过山,近一个半小时,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开始能帮着干活的大孩子才会一个个辍学,开始帮着家里干活的,阿米怎么还会想要找课本呢? “阿米,你找课本是想要复学?” “阿米,你去上学,那家里怎么办?那可不近。” “阿米,你不是还干着队里放羊的活计嘛,这工分不要了?那可是队里照顾你的,放弃了很可惜的。” 小伙伴们对着阿米这样的同龄人,自己人,那真是有什么说什么,问的很是直接,而阿米给出的答案却很是出人意料。 “我早想过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别的村子的学校上学?我们村子其实自己也可以的,村子里那个洪老头和张婆婆不是以前也是教学生的吗?这样的老师,现在就在咱们村子里,光让他们干那些看牲口棚的活计真是浪费了一身的本事,多可惜,我们自己到废品收购站找了旧书,让他们教不就成了?不用出村子就能上学了,还能错开时间,恩,放在放工后,再加上休息天,这样既不会耽误干活,也不用担心没有学上,不是正好?” 她不说还真是没人想到,这一说,就是边上旁听的秀芝爹也眼睛一亮,虽然说上头给的罪名什么的确实听着很大,可他们都是实在人,又不是分不出好坏的,知道了详情,也明白那是犯小人的缘故,若不是这样,这老两口可不定是怎么样的大人物呢,这样的人哪一个不是大学问人?就像是阿米说的,不用他们教孩子那才是可惜了,虽然秀芝爹不知道这样弄过来给孩子当老师是不是可以,可到底是一个可以让村子里孩子们上学的法子,就是他都有些心动的很。很想立马回去和那些干部们商量商量。 也因为这个心动,秀芝爹没有反对阿米的意见,反倒是说了那么一句: “废品回收站的书都是按斤卖的吧,就是没有人教,自己寻摸两本自学也不花什么钱,倒是个上进的好法子。” 大人在孩子们说话的时候给出这么一句,虽然不是什么肯定的答复,却也算是给与侧面的隐晦支持了,孩子们即使不懂得弯弯绕绕的事儿,可话音还是听得出来的,那是秀芝爹觉得去废品收购站买旧书的事儿可以做,那还说什么?这些孩子往日只有寻摸着卖钱的,还真是没有几次买的经历,即使是废品什么的,一个个的也开始兴奋起来,小心的算计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钱,想着自己能花出去多少,给家里留下多少,心里一边算,脚步却一边不由自主的跟着已经带头往前走的阿米一起前进。 来废品收购站淘旧书这个真不多,更别说是孩子了,人家看收购站的人都有点傻眼,好在阿米他们的理由很强大,是为了省点书本费读书用的,这年头穷人多,而且穷人也特别能挺起胸膛做人,买旧书上课,更是没什么说不出口的,说出来只会让别人觉得他们懂事儿,所以最后不单获得了进去自己挑的权利,还顺带有人帮着指点那些更新,那些是旧的已经淋过雨的,免得买回去没法子用,真是好人多啊! 旧书能花多少钱?几分钱一斤,小学的课本才几册?就是加上初中的,估计也不会超过二三十斤,这样的价格让所有孩子都心动的很,对山里失学的孩子来说,能拥有全套的书,简直就是一种奢侈,以前大部分的时候那都是大的学了传给小的,什么时候他们能拥有过属于自己的?还是完整的全套?即使以后没法子正紧上学,能保留这么一套书,能让他们时不时的用这书去请教一二,换取一点自学的成绩,他们心里那也是满满的欢喜,所以每一个人都挑选的很是用心。 阿米也一样,她本是用这样一个借口来这里的,可当她说出那个让洪教授他们教导的时候,心里那个一闪而过的灵光却让她感觉这事儿确实可行,不单能解决她一直以来为难的上学问题,还能间接的帮助一下那一对老夫妻,这让她很高兴,所以找课本也很是用了几分心思。 至于一直想要找的值钱的?那什么线装书,什么卷轴,什么绢本,看到就直接装走,这会儿实在是没工夫查看了,至于别的东西?那个太显眼,还是再等等吧,也许下一次有机会再说!现在还是先把课本的东西弄全乎的好。 咦,还有本字典?这个可以有啊! 第32章 占便宜和军邮 阿米在废品税收站收拢的东西真心不少。当然明面上的就已经很多了,有小学,初中,甚至是高中的书本,还有好几本字典,本草纲目这样的书,这样一来,看着就很有些壮观,至于储物格里,哈哈,要说阿米,那真是个会打算的,知道自己要来县城,估计有机会过来搜刮,所以一早就将原本储物格里的东西都放在了家中的地窖里藏着,带着空空的储物格来到了这里,这样一来,搜刮东西那是怎么都不愁没地方放的。 虽然因为人多,怕惹人注意,所以能收集到的大半都是些线状古籍卷轴之类的,还没法子一一查看具体情况,只是看着像就收,生怕错过,可这样也是不错的收获了,总比没有去强。至于其他?趁着不注意,往其他金属或者家具类的方向走几步,看着顺眼,像是好的就直接弄走,以后回家慢慢看。 反正吧,等着阿米走出来的时候她对于又一次开始满起来的储物格还是很得意自己的手脚快捷的,甚至还很有心的在那些瓶瓶罐罐的地方还挑拣了两个看着粗糙却还算是能用的小青花罐做了搭头,递给了结算的地方。 “咦,你要这个干吗?” 废品回收站的那个工作人员看着阿米拎着这两个东西就有些好奇,这东西不是每家都有的罐子嘛,这东西谁家没有啊,这孩子怎么还要这个? “我家那个坏了,原本就像再买两个,看着这两个也没坏,大小也合适,想着这里便宜些,所以,所以。。。” 说白了,就是想捡便宜呗,阿米微微红着脸,一脸的不好意思,看的那几个中年人都忍不住想笑,孩子就是孩子,还知道不好意思了,也是年纪占了便宜,都不用阿米多说什么,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就乐呵呵的解围: “这孩子,倒是个知道勤俭持家的,确实,一样的东西,新旧有啥差别,不一样都是装东西用的?这都能用呢,那些个败家的就往这边卖,还是你识货,你别说啊,咱们这儿偶尔还真是能寻到不少能用的好货的,阿姨我前一阵子也买回去好几个碗碟,虽然不成套,可到底便宜实惠,咱们贫下中农就该有这样知道勤俭节约,这才是正紧过日子的样子。” 她这一说,其他几个孩子眼睛都亮了,忍不住也往那堆都是瓷器的地方扫了好几眼,可惜多半都不像是他们这样山里人家能欣赏的器皿,只能遗憾的收回了目光,倒是秀芝爹多看了阿米几眼,随即和配品收购站的人说道: “这孩子是我们村子里的孤儿,这才十岁,都已经自己当家过日子了,可不就是比寻常孩子知道些好歹嘛,比我家十二岁的都懂事些。” 阿米看了看秀芝爹,这啥意思?没事儿把我这孤儿的身份说出来干啥?只是再一转头,看那几个工作人员一脸的怜悯,然后在看向那两个罐子的时候,很不好意思说价钱的样子,阿米突然醒悟了,哎呦,这秀芝爹只是帮着讲价钱?是觉着这东西说不得价钱会高,怕自己付不出钱来这才用这个法子的吧。 果然,那中年妇女想了一会儿就咬着牙说道: “这两个东西都有裂缝了,还漏水,也算的上是破瓷器,这样,算你一块钱吧,咱们回收了也不过是送到陶瓷厂粉碎当原料的粉,好歹你拿回去,还能装点零碎呢。” 明明不过看着旧,好好的东西,立马就成了破旧货了,一块钱?这要是放到商店,新的能卖五六块一个吧,这两个才一块?这便宜占得实在是大,不过这个时候,这些废品回收站都是国营的,占得好像是国家的便宜,恩,也不能这么说,这些东西收进来的时候,十有*也一样是按照破旧东西收的,估计也不至于赔钱,按照阿米以前看书知道的,像是这样的地方,就是报纸什么的收进来之后,稍微洒点水,或者露天放着吸点露水,然后再被造纸厂回收的时候,分量就会重不少,这收购站绝对能挣不小的一笔了,也是挣钱的行当,只是听着不怎么样而已,所以阿米这个从新时代过来的人,绝不会去想这时候满脑袋一颗红心的人是不是会这么干,只是给自己寻到了占便宜的理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立马狠命的点头,不单是立马掏钱,还眨着星星眼说道: “阿姨,谢谢,我就想回家装粮食的,不怕漏水。” 要死了,这两个罐子才多大,装粮食?这孩子岂不是没多少吃的?看看这小身板,十岁?说是□□岁都有人信,可见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才长得这样瘦小的,越想几个人脸上怜悯的神色越重。 其实阿米真的没有他们想的这么可怜,人家其实已经吃的很不错了,最起码脸色什么的已经没有了那种常年饥饿的黑黄,身上还不长肉,那是因为她运动量实在大,再加上以前吃苦太过,这身高还没有缓过来,这才看着还是那么瘦小罢了,真要说起来,只怕比他们这几个还结实些呢!只是肉藏在衣服里,没人看到罢了。 等着他们在看到阿米随后提上来的那些书本,字典之后,一个个对着阿米越发的欣赏了,都说没爹妈的孩子可怜,可这可怜人却让他们感受到了另一种坚强和韧性,看看,就这样还记着买课本读书呢,真是上进的好孩子,这样的孩子,不帮一把,他们心里怎么过得去。 还有边上那些孩子们,一个个身形瘦弱,头发枯黄,身上还穿着补丁叠着补丁的衣裳,分明没什么钱,家境也一定很艰难,可即使这样,他们看向书本的眼神是那么虔诚,从他们寻找旧书的行为就能知道他们对知识的渴望,这些大人们很容易联想,特别是在这个激情蓬勃的年代里,只觉得很是震撼,很受感染,觉得他们似乎看到了国家未来的希望,果然这些都是好孩子,贫下中农革命的后代,祖国的花朵们,能有这样努力上进的心就该支持。 “这些书本也赶紧称了吧,对了,最近这纸张都有点受潮,索性算便宜点,孩子们也不容易,我们可不能占了孩子的便宜。” 得,这一下子,这一群孩子的买书成本又下去一层,旧书本就是按斤算钱的,还只有几分一斤,在便宜,那真是半卖半送了,阿米眼角忍不住往秀芝爹那里又看了一眼,心下忍不住想到: 别看秀芝爹看着老实的很,其实真的是挺精明的,知道利用阿米的身份说事儿,给大家伙儿谋好处,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闷骚型? 不管是不是吧,反正这一次这一帮子出来的人一个个的都收获颇丰,最起码每人的小学课本是全凑齐了,还有几个很有心的弄了几本写过字的笔记本,准备回去后将写过的部分撕了,剩余的还有不少能用呢,这比外头买新的划算多了。 走出废品回收站的街道,一个个带着兴奋的神色,将东西都放置到背篓里的孩子们准备回家了,不过就在这时候,有人喊住了秀芝爹。 ”大壮,真是你,这可巧了,我正好能偷懒。“ 阿米抬头一看,是邮递员牛大叔。 ”老牛啊,怎么,有我们村的信?那我给你带回去吧。“ ”要只是信哪里用你带,你们周边几个村子呢,总要走一圈的,骑着车也不费事儿,是包裹,这东西最麻烦,还是军队过来的,制定要送到你们村上的,你说我这自行车运过去可不是麻烦嘛,正好蹭你的牛车了。“ 这一说所有人都有些好奇了,这年头包裹什么的都是都是送张单子然后收件人自己去邮局领的,什么时候和快递一样要送了?这可真是没见过,不过听到军队过来的,秀芝爹倒是一脸赞同的说道: ”军队啊!那是一定要照办的,军队的事儿都是大事儿,可不能耽搁了,说不得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说话间秀芝爹也顾不得这些孩子了,只吩咐他们赶紧上车就随着牛大叔去了邮局,等到东西搬上车,一路往村子里去,大家才有功夫和那搭车的牛大叔说起闲话。 ”这么一个包裹不大啊,和背篓差不多,是啥东西?怎么要送到村委会?这上头咋没有具体收件人呢?“ 仗着认识几个字,孩子们忍不住趴在包裹边上很是小心的看了起来,看着那军绿色的包裹满脸的羡慕,也不知道这么一个东西有啥羡慕的,难道就因为上头有个军用的戳? ”这我咋知道?又不能拆开,不过你们看啊,这上头写着军用专邮,这就是说这是军队出来的,还有这个,这几个字是请送至葫芦村村委会,看到没,既然人家解放军,部队说要送,那咱们邮局怎么能拖后腿?自然是一定要做到的,明白不?“ 牛大叔很耐心,将自己手里的包裹单子都贡献出来给大家解说,只是不解说还就罢了,这一说,阿米才明白了,人家其实真没有说要邮局当快递的意思,只是拜托送村委会而已,只是没想到这县城的邮局领导太实在,一看有这么一个请托,立马当成大事儿办了,专门安排人送,可见这个时候,那部队两个字的威力真心不是一般的大,拥军工作很给力,还是自动自发的,这热情的阿米觉得头上有黑线了。 第33章 我的哥哥 很多东西越是不清楚就越是会好奇,越是特别就越是容易引起人们探索的*,就像是这个军队过来的包裹,本身那一个军用的邮戳就已经足够让人侧目几分了,再加上还要特别送到村委会去,这更是让几个孩子好奇心大盛,所以这一路上那小眼神就没有断过,扫描了不下几十遍,从这东西的大小到软硬的程度,给出了无数的可能性。 等着到了村子里,更是一个都不回家,愣是跟着去了村委会的屋子,想要来个先睹为快,以解疑惑。当然解惑什么的可能得先等等了,因为村委会的人也一样蒙着呢,这莫名其妙的来这么个包裹,他们也觉得有点奇怪,难得所有人都凑到了一起研究上了。 ”军队的?给谁的没说?“ 老村长不识字啊,这会儿看着那包裹的单子两眼抓瞎,只能问边上的人,可惜没人给个正确答案,这个说: ”你看看,就写了给村委会。“ ”确实没有收件人。“ ”这是给村委的?“ 老村长也不知道怎么说了,都不知道啊!皱着眉头忍不住嘀咕: ”怎么这样?咱们这么一个偏僻的村子和军队有啥关系?“ ”看,上头写着这是甘肃来的?这么远?啥事儿能扯上?“ 你们到是赶紧啊,打开了看看不就知道了?几个孩子在墙根底下偷听都听了半响了,这里头到现在都没有打开的意思,真是急人,终于有个人反应稍微灵敏了那么一点点,看出了一点子端倪, ”甘肃?确实没啥干系,太远了,不过人家能知道咱们这么个村子?估计是熟人来的额,要不先打开来看看?反正写着村委会呢,应该是归咱能打开吧,或许有信什么的在这里头?“ ”这倒是有可能,那咱们打开吧。“ 包裹终于打开了,东西是什么先不去说他,关键是,大家猜对了,里头也确实有信,交代了这包裹具体所有人的信息,而更主要的是阿米终于知道这是谁送来的东西了,那就是她的哥哥,顾小麦啊!而东西自然就是给阿米的了,你说是不是很有点神转折的味道? 顾小麦有消息了是好事儿,可是为什么这家伙送信,送包裹不是直接送家里去?怎么就要来这么奇怪的一手呢?这里头还是问题连连。 其实事情呢是这样的,要说顾小麦这一手那真是有心了,镜头往回放,我们寻着这顾小麦的路线去看一看,前一阵子不是有个县城老师的孩子回来养病嘛,当时不是有红旗那么一个关联人去询问了顾小麦的事儿大家记得不?既然这曲红旗那么正紧的去问了,人家自然也会询问一下为什么问,到底是什么事儿对吧!这是正常的交流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这么一来,这顾小麦家里父母死了,只剩下个妹妹,才十岁就要一个人过的事儿自然人家也知道了。 这时候的人,一个个都热心的很,虽然说都是没见过面的人,可到底是老乡,一个县的同乡,家里遇上了这样的惨事儿,能顶门立户的长子还失去了联系,只剩下了一个妹妹成为了孤儿,这样的凄惨,自己还没有能帮上忙,给出确切的消息,心里怎么的都有些不落忍,所以当他回到自己工程队的时候,就特意的托了人去打听了一下,你还别说,人家说蛇有蛇道,鼠有属道那是半点不错的,这工程队的人打听同一片过去的相同工作性质的人那真是比谁都快些,毕竟这也算是同行了,一来二去的就这么真的让他给找到了。 要说顾小麦没有信回来,也真是不能怪他,因为这一年多顾小麦遇上的事儿也真是不少,当时确实像是这人说的那样,不少人被大老远的调去了西北,做着国家重点工程,顾小麦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吧,顾小麦不和家里联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来是因为工作保密性质的需要,这才不能正常通信,二来去年顾小麦在施工中,因为救人受了伤,手臂,小腿都骨折了,在医院住了足足三个月,等着出了医院,又是立功受奖,又是被工程兵部队选拔参军,新兵训练,一时间忙乎的不行,等着人找到的时候,顾小麦刚完成了所有的忙碌,到了新的驻地歇下来。 这时候顾小麦也想到了自己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给家里写信,正想着给家里报喜,说一下自己当兵的喜讯让父母也跟着高兴高兴呢,吧唧,就让人这么找到并带来了这样的噩耗,猛地一下子,就把顾小麦给打击的,差点没哭死。 这才出来两年,爹妈就没了,妹妹成孤儿了,这样的凄惨事儿谁遇上了估计也很是不好受,更不用说人家顾小麦从小还是个妹控了,那一瞬间,他满脑子想到的除了失去父母的心痛,就都是妹妹的可怜,还有就是印象中妹妹七八岁的样子,你说,他寄包裹会直接让这么一个孩子去取?怎么可能!那个时候,顾小麦满脑子想的都是没了爹妈,自家妹妹会不会让人欺负了,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满心满眼都是怎么让妹妹在自己不再的情况下底气更足些。 有了这么一个心思,所以他想了半响,最后写上了村委会的字眼,他想着不管怎么说,人家村子里能有人想着找自己,那就是说村子里的干部们对妹妹也算是照顾,是想着她的,那他把包裹送到村委会,自然也有人会帮着给妹妹,最重要的是,他还能靠着这个传递出一个信息,那就是让村子里的人知道,自己在部队了,当兵了,妹妹还有靠山,让村子里其他人能高看妹妹一眼,不至于因为妹妹成为了孤儿就被欺负。 不得不说出去了几年,顾小麦的心思比起以前那真是多了不少,即使是在最单纯的工程队,工程兵这样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还是把这么一个今年不过是十七岁的孩子给历练出来了,能想到这样隐晦的方式给自己的妹妹撑腰。 至于信里头的内容?那真是给村子里干部的,恩,特别是那个生产队长,好歹也是大伯,信里头说了自己如今的情况,目前当了兵以后可能因为军队驻地偏僻的通信不变,希望大伯多照顾什么的,变相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利用了一下军队的大旗,给自家妹妹上了一层保护色,好歹是军属了对吧! 随即有说了一下自己寄来的东西,那一大包,泰半都是骆驼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淘换的,足足有二十多斤,他表示让大伯帮着给收拾一下,一半给妹妹,做被褥,冬衣,一半拿出来给村子里的老人分点,做个骆驼毛的裤子,冬天能保暖些,算是感谢他不在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帮着安葬了父母的感激。另外还有十斤的玉米,那是他省下的口粮,给妹妹吃的,生怕妹妹小,没法子着干活挣钱吃不饱。最后信里还放着五十块钱,那是他存下的,让村里给妹妹,这是给妹妹过日子读书用的,并表示让大伯告诉妹妹,如今他在部队是班长,又是工程兵,有工资,一个月有四十多,能养的活妹妹,让妹妹安心在家,以后每一个月他都会汇十块钱回来,不用怕等等。 反正这啰嗦的吧,那信纸足足有三张,说是给大伯和村子里干部的,可满篇都是妹妹,反正啥都说到了,听的边上那些听大伯读信的人一个个都满脸的纠结,这娃子打小就把妹妹当宝一样,这人出去了几年,怎么没见生分,反而越发的黏糊了?你这啥事儿都关照的样,这到底是放心我们呢?还是不放心我们? 不管别人怎么想,阿米听到这些,那眼睛都湿润了,这就是哥哥,前几日她心里还有些害怕,抗拒亲近的哥哥,受了那么大的苦,吃了那么大的罪,到了如今才四十多一个月,那么以前呢?一个月能有多少钱?二十?三十?反正刚去的时候肯定是没多少钱的,能顾着自己,把自己吃穿都打理好了就不错了,至于能攒钱,那能有多久?除了吃穿,一个月又能省下多少?不是正紧的工程兵,人家可不一定会负责衣裳什么的,那开销肯定不会小了去,能存下这五十块,还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呢,如今就这么给自己寄来了,他自己怎么办?不是说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嘛,那该是多大的病啊!怎么就不想着多给自己补补呢?还说以后每一个月都寄十块,给了自己,他怎么办?都这个年纪了,难道不想着存钱娶媳妇的事儿? 阿米的泪终于流了下来。这是我的哥哥啊!最亲的哥哥! 第34章 回信 “阿米啊,别哭了,这到底是好事儿,以前虽说也知道,小麦那孩子应该好好的,可到底没有个信,心里总是不安的很,如今好了,有了正紧的消息,这小子也争气的很,这居然就成了解放军了,工程兵也是兵,是正紧的军人,更不用说他还当了班长,那就是军队干部了,这多好啊,就是你爹妈地下有知也只有高兴的。这可是给你们老顾家脸上添彩的事儿!以后走出去谁不高看几分?他大伯,你以后也沾光,到了公社,人家那说起来,你也能说一句是军属了。工作也会顺利些。” 老村长看着一边听这读信,一边流着泪的阿米,忍不住安慰了起来,他老了,本事也不济了,即使往日里看着这孩子生活有些个苦,也帮不上忙,只知道能过得去,能活下去就成,自家当初没了儿子的时候不是一样也熬过来了嘛,人啊,只要学会咬紧牙关,那没什么难关过不去的,只是如今这顾家的小子也成了军人了,那就是他本事再不济,也要多看顾几分,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自家小子给自己挣来的那一块军烈属的牌子,也要在拥军的事儿上多出一份力,让这个村子里现在唯一的军属家庭好过上几分。所以在安慰了阿米的时候,顺带的点了顾家大伯几句,这是和顾小麦家关系最近的人家了,还是村子里的干部,只要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思,那这工作就很容易做。 能当干部的人从来都不会是傻子,即使顾家大伯这会儿脑子其实还不是特别的灵活,有点被顾小麦的大雷砸到的迹象,却还是很顺溜的接下了话茬子,用一种欣慰的口气说道: “这孩子,这孩子往日就知道是个不错的,不想如今真的出息了,阿米啊,以后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哥如今才几岁?17啊,都当上班长了,等到二十,怎么也能当个排长,那到了三十,岂不是能当上连长?咱们村居然也能出这样的出息人,出一个官了,你说说,这是多大的喜事儿啊!明儿你怎么也要去你爹妈的坟头上好生磕个头,和你爹妈也说道说道,让他们高兴高兴。” 虽然没说到老村长心里想的那个点子上,可这接话接的不错,老村长点了点头,一眼看到那桌子上的东西,想想自己这想要照顾军属的事儿,其实不用那么着急,倒是现在这东西的事儿要先处理了,忙招呼着会计过来,将骆驼毛给理出来,这里头有一半可是给村中老弱的,那信里写可清楚了,这事儿可不能含糊,这是解放军对村子里村民的爱护之情,是军民鱼水情的最佳表现,就是以后做工作报告也是能作为例证的,绝对要做到公平公正才是。 “这粮食一会儿阿米你拿回去,对了,这钱也收好了,以后你哥寄钱也不知道是怎么送来,要是汇款,你不方便去拿,村子里会帮忙的,县城就是远了点,要是直接信里带过来,那也成,军邮的信没啥人敢瞎折腾,一般不会丢,这个可以放心,对了,这骆驼毛,阿米啊,你一个孩子,估计也没法子弄,他大伯,要不你拿回去,让你媳妇给收拾收拾,这一共二十五斤,阿米能得十二斤半呢,做一床五斤的被子,四斤的褥子,剩下的三斤半,怎么也能做出一套棉袄来,到了冬天这娃子就不用怕冻着了,小麦那孩子,没想到也有这样细心的时候,算的这样清楚。” 老村长分派的很是利索,边上的人这会儿也没有功夫说话,好些个眼睛眨都不眨的正盯着那骆驼毛看呢,他们见过羊毛,见过棉花,甚至还见过芦花什么的一切可以做棉絮的东西,可就是没见过这骆驼毛。 “这东西还保暖?还是好东西?” “这个可定是啊,不然能这么巴巴的寄来?” “骆驼毛,啥叫骆驼毛?” “这个我知道,就是那个书上说的什么沙漠之舟,估计那个东西的毛呗。” “听说西面有啥羊驼,都是出毛的东西,比绵羊的毛都厚实。是不是就是这个?” “我瞧着粗的很,和毛线一样粗。颜色也不好看啊!” “颜色难看有啥关系?好就成,看看,这么厚实,一定暖和,我瞧着阿米以后日子肯定不错,这小麦都当官了,阿米以后能差的了?” 阿米没心思管边上的人怎么说,这会儿她将老村长递过来的钱看也不看就往口袋里一塞,然后转头问那邮递员牛叔: “叔,这上头有可以回信的地址不?我能回信不?” “能啊,怎么不能,看,这写的清楚着呢,你想给你哥写信?那成,让你大伯给你写就是了,一会儿我回去就给你带到县城寄了就是。” 牛大叔这会儿对阿米感觉很不错,看看这孩子的表现,什么钱,什么东西,那真是一眼都没看,五十块呢,这么大的钱,就那么往怀里一塞,数都没数,就记着给哥哥回信,可见真是个重情义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多帮几次都乐意,更不用说不过是顺手的事儿了。 听到能顺利回信,还有人帮着送到邮局,阿米立马转头又对着顾大伯看,如今的阿米可是个不识几个字的孩子,写信这事儿还真是要顾大伯出头,不然可不好说了,而顾大伯自然不会推却这样的事儿,这顾小麦也是自己的侄子,几年了终于有消息了,回信什么的那真是应当应分是他的责任。 立马拿了纸笔过来坐下,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着阿米说道: ”说吧,我这就写,写完了你也好安心。“ 这年头真是没有*权,好在这第一封信阿米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东西,忙说道: ”告诉哥哥,我能养活自己,别让他寄钱了,好生顾着自己,工程兵听说可苦可累了,让他多吃点好的,别亏了身子,有钱也攒起来,别往家里寄,告诉哥哥,我有钱,我有打猎的本事,都已经挣了不少了,家里的屋子也翻新了,他的房间啥都置办的齐齐的,问问他啥时候有探亲假,也回来看看,也好给爹妈烧个纸,爹妈到死都记挂着他呢,人回来一趟,也好让爹妈看看,在底下安心点。对了,我家里腌了只风鸡,一会儿大伯我也做个包裹给寄过去吧,你看成不?“ 成,怎么不成,不但不让哥哥寄钱,还顾着哥哥的身子,要寄肉食给哥哥,这样一个小小的人这样的懂事儿,这样的知道疼人,听得屋子里的其他人一个个又是心疼,又是羡慕的,这样的好娃子怎么就不是自家的呢。 那牛大叔更是忍不住偷偷的转头抹泪,他这人最是容易被感动了,开始听着顾小麦的信就觉得这兄妹两个不容易,这会儿再看这一个省下了口粮要养活妹妹,一个十岁就想着打猎养活自己,实在是可怜的让他都觉得酸涩的很,至于啥打猎的野鸡?在牛大叔心里,那孩子能挣多少?只怕十天半月的也就那么一只了,还记着给哥哥,可见是个会心疼人的孩子。 哦,感情你这是华丽丽的将前头人家挣钱修屋子的事儿给直接漏了?也是这年头,十岁的孩子靠着打猎挣钱修屋子说出去都每有人信,估计当着什么修屋子,就是抹个墙啥的,没忘深处想,倒是村子里的几个,听到阿米这么说,忍不住抬头往阿米这儿看了一眼。 不说还没多想,如今想想这阿米也是个能干的,再看顾小麦的出息,这兄妹两真是都不简单呢!一个个的都挺能折腾的,看样子,即使没有了爹妈这兄妹两个以后也绝对差不了。 ”我家正好也有一只风鸡,一会儿我也拿过来,阿米,正好凑两只一起寄吧,一只难看了。“ ”也是,少了寄一次不划算,对了我家里还有些葛根的细粉,我也装点,给哥哥寄过去,不管是自己吃,还是送人什么的也能用的上。那地方听说没啥细粮呢。“ 阿米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该弄点什么给自家那个哥哥寄过去,眼珠子转的飞快,看着大伯好像是写完了的样子,忙收敛了精神,听着他读了一遍,感觉还成,立马准备回去拿东西,好做包裹。 ”哎,怎么这样就走了?这骆驼毛和玉米也带走啊!放这儿干啥?“ ”差点忘了,啊,那个牛大叔,等等啊,我马上过来的,一会儿麻烦您帮着寄了,对了,大伯,把我哥哥的地址给我抄一份呗,我好藏着,万一有啥事儿我也好知道往哪儿找人。“ 哦,这可真是差点疏忽了,大伯忙重新找纸头开始抄写,一边写,一边招呼阿米: ”你先去拿东西,对了,门口来个小子,哦,秀芝啊,也成,把你姑喊来,赶紧的好做包裹,牛同志还有工作呢,可不能耽误了。“ ”哎,知道了。“ 第35章 顾小麦 西北的天永远都那么蓝,干净的像是触手可及一般。西北的风总是带着几许粗糙,吹到人的身上都能感受出砂砾一般的味道。西北的春末夏初比其他地方更热,稀少的绿荫让这大地袒露无疑,接受着骄阳的考验。千里之外被阿米等人无数次说起的顾小麦就在这里,在甘肃某处防空洞建设工地。 “咦,你们看,班长怎么又去传达室了?这些日子一天一趟的,这是等什么呢?” “难道是有对象了?” “没听说啊!在一个,这表情也不对,你看看,这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哪里有半分的喜气?” “那是家里出事儿了?” 工兵团的士兵选拔和旁的军队最大的不一样就是,这里的人泰半都是力气不小,个子粗壮,干活利索的,若是再能读会写,那绝对是工兵团难得的才子,升官都能快几分,要是在本事些,能看的懂图纸什么的,哈,那你不用愁了,不但升官肯定有你,就是技术补贴也能让你乐开花。 这样不是看力气就是看本事的地方,其实比什么地方都单纯些,好就是好,不用太操心什么勾心斗角的事儿,自打顾小麦被越级提拔过来成为了班长之后,只是展露了几分往日工程队做活的利索劲,显示了一下他小学毕业的文化,稍微能看得懂几分图纸的本事,立马这班长就做的稳稳的,没有几个挑刺的,即使比他大的,也一个个心服口服。甚至很多人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年纪,只把他当个同龄的战友同志。 也因为这样,所以当顾小麦难得好像是个毛头小子一天天的魂不守舍的往传达室跑的时候,大家很是吃惊,这真心不像顾小麦的做派啊!说好的稳重呢?说好的严肃呢?怎么就全没了? 好在这世上别的不多,喜欢八卦的人总是不少的,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很多事儿就立马已经被传了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在这个连往来个信件都要被审核的地方,真心没什么*可以藏,这不是,马上就有人在一边传播最新情况了。 原来他们班长家里真出事儿了,听附近班长同乡传来的消息,就在大半年前,家里父母居然就一起没了,如今家中只剩下一个十岁的妹妹。再加上村子里没有直系血亲,还住在最靠近大山的山村最边缘,不用多嘴形容,只要是个人,用脚趾头想,也能想象出这一家子的事儿有多惨,那个女孩突如其来失去父母的惊恐,这活脱脱就是一出悲情戏。就是这些粗爷们都跟着发愁了。 “哎呦,这可怎么好,一个女娃子,那么小,可怎么活?” “在大山里,一个十岁的女娃子,靠什么吃饭?” “家里没有个顶门立户的,要是让人欺负了,可怎么好?” “这娃子才几岁?又不能做工,挣工分,那粮食从哪儿来?就是山里还有野菜,也不能让孩子顿顿吃这个吧。” 说着说着,一个寝室的几个人都凑到了一处,越想那孩子的日子就越惨,忍不住为顾小麦发愁起来。 “班长军龄不够,级别不够,就是想要申请家属随军也不成,再说了,就是能成,这也没有妹妹随军的道理,这可怎么好。” “咱们当兵的就是这一点不好,家里那真是啥都顾不上,要是有个臂助的还好些,这就剩一个实在是难了点。” “咦,快都别说了,看,班长手里是啥?好像是个包裹,真拿到东西了?这是家里寄来的?” 顾小麦这会儿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怎么形容,高兴?或许吧,能收到回信,最起码让他知道,自己寄过去的东西那边收到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送的东西是不是到了妹妹手上,来信的人又是哪一个?希望不要再有什么坏消息了,他真的很怕,怕妹妹一个人回撑不住,会有什么闪失。 也许是不确定吧,是惶恐吧!顾小麦觉得这会儿自己的心跳绝对是不正常的,整颗心就像是揪住了一样,不得到确切的消息,估计都不会放松了,所以他走的很快,想用最快的方式回到自己的屋子,好打开包裹,细细的看信。 顾小麦的表情太过紧张,那份紧张甚至已经影响到了旁人,他手下的那些人看到他的脸,一个个就都不敢过来骚扰,生怕有什么不妥当,只是凑在后面悄悄的探头,想要第一时间确认消息的好坏。 顾小麦这会儿没工夫管这些,做到自己的床上,小心的将信纸拿了出来,明明是那么简单的动作,他却做的分外的沉重,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嘴也死死地抿着,直到看到第一行,上面由顾大伯写的那一句:阿米口述,大伯代笔,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阿米没事儿,好好的,这就好,这就好,比什么消息都好,在看下面,顾小麦的眼睛突然就布满了泪花,怎么也忍不住了,那神情明明不是悲伤,却带着重重的心疼,让边上偷看的几个都有些不解,再也顾不得这是在偷看,忙凑上来想看个仔细,有个识字的还凑到了顾小麦的后头,小声的帮着读了出来。 “哥,我力气很大,能打猎,能自己挣饭吃,你别担心,也不用寄钱来,照顾好自己,多吃肉,多长力气才要紧。。。” 这是多好的妹妹啊!才十岁,就这样的会心疼人了,这样的妹妹放到哪一家都要好好的宝贝着,只是这样一个孩子打猎?这画面太惊悚了,十岁的孩子能怎么打猎?不是给猎物送菜? 怪不得班长哭了,这能不哭嘛,十岁的妹妹要自己打猎挣命,他却一点都帮不上忙,能不心疼? “哥,我有钱,真的,大伯能作证,前一阵子野猪下山,我用爹留下的弓箭射了两只呢,分了好多钱,把咱们家的屋子都翻新了一遍,你回来就能住上新屋了,我啥都置办的好了。。。” “班长,你们村男人都死绝了啊,怎么就让这么一个孩子对着野猪呢?这多危险?” 当兵的都是暴脾气,这不立马脾气上来了,也不管这话是不是好听,可别说啊,这屋子里一个个的居然还跟着点头,可见他们对于阿米,这样一个十岁的孩子独自用弓箭对付两个野猪也表示出了浓浓的担忧,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结果也不错,可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一个个都感觉太吓人,觉得这简直就是生死一线,阿米太苦,太苦了。 至于啥房子?这个他们都不远去想了,一个孩子翻新房子能怎么收拾?最多不过是请了人糊个墙,补个顶什么的,也就是为了让哥哥安心,这才说的那样稀罕,不然谁家一年不修上一回?这样一想,越发的觉得阿米懂事儿。 “哥,我有放羊的活计,能自己挣工分了,你不用担心我没有粮食吃,山里东西多,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也不用寄粮食来,真的,我让大伯做了包裹,里头就是我自己弄得吃的,是葛根粉,热水一冲就是糊糊,可好吃了,还能做饼子吃,你也试试。。。” 还给寄东西了?顾小麦都没反应过来,那包裹就让手下的那些小子给拆开了,果然里头有东西,一个布袋大概十斤重,打开口子一看,细白的粉,估计就是上头说的葛根粉了,冲着吃?顾小麦都不用动脑子,已经有人拿了水壶过来试了,一冲就是一大碗,果然稠得很,屋子里的几个小子一人喝了一口,一个个脸上都是笑容,对着顾小麦说道: “班长,真的很不错,和以前我吃过的藕粉一样。” 顾小麦抢过了碗,也跟着喝了一口,那糊糊到了嘴里,他分不清是苦涩还是甘甜。 “这东西只怕不容易收拾,葛根拿东西我见过,粗烈烈的,弄得这么细致,不知道过了几道,阿米,吃了大苦了,石磨可不轻。” 这一说,其他几个也沉默了,都是常年干活的人,一听到石磨,在想想那个孩子的年纪,哪里不知道这东西只怕那孩子费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才弄出来的,一个个在不好意思吃了,手忙脚乱的将布袋子重新收了起来,也就那一个功夫这才看到那包裹里的其他东西,两只风鸡。 “这是风鸡?” “信上说了,一只是我妹妹做的,一只是我大伯的。” 顾小麦的心情多少已经恢复了几分,虽然依然对妹妹很是担心,也心疼妹妹日子苦,可人好好的,能弄出东西寄过来,可见家里确实有吃的,就是没有,有自己寄过去的那些,怎么也能糊弄到六月份了,阿米有工分,那夏粮下来就能分粮食,即使再少,想来也能吃上饭。 能吃饭,有活干,顾小麦的心总算是能安生几分,好歹不用担心妹妹一个人没法子过日子了。 “哥哥什么时候有探亲假?回来也好给爹妈上香,班长,这可真不好说了,你才刚来没多久,没有个三五年,这事儿可申请不下来,毕竟那么远。” “要不让妹妹过来,也在咱们这儿住上几天,让我们也稀罕稀罕妹妹。” “去你的,说什么呢,那才几岁,你让个十岁的娃子转五六趟车,不远千里的过来?万一让人拐了怎么办?” “也是,太小了些,哎,这可怎么好?” 是啊,这可怎么好?顾小麦也这样问自己,他真想回去看看啊,看看那个魂牵梦绕的家,看看那数年未见的妹妹,看看那座大山,那片土地,可惜,梦就是梦,现实太残忍。 第36章 顾小麦2 顾小麦家的事儿在工兵团不用三天就已经传遍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年代,士兵们的同袍之情总是最真的,知道顾小麦家如今的尴尬情况,就是几个领导都觉得有些挠头,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即使他们想开个后门,那孩子这么小,也不方便接过来随军啊!这可是甘肃,日子估计比那山林中的村子里都艰苦些,这样一个孩子过来了,能适应? 至于批一个探亲假?这个即使他们开了后门了,也解决不小实际问题,千里之远的距离就已经决定了,顾小麦即使回去,能呆的时间也不多,等着他回来岂不是又一次将事情退回到了原点?那孩子一样没人照顾? 最终还是顾小麦压下了心里的那一份愧疚,对着来安慰他的排长说道: “大家也别太操心了,我家阿米从小就是个能干的孩子,烧火做饭挖野菜都挺行,自己能过日子,信里也说了,能打猎,还修了房子,这日子过得应该比我想的好呢。再说了,好歹当年爹妈在的时候,和村子里的人关系都不错,隔壁邻居什么的也都是厚道人,再不济,还有大伯在,即使没什么血缘,哪怕是看在我爹的份上,他们也不会看着不管的,看,上次那包裹里不是还有他给的风鸡嘛,说明大伯也挺照顾我们的,应该能放心。” 明知道这些话说出来顾小麦有些自己安慰自己,可身为军人,很多时候就有太多的身不由自,还能怎么样呢,那排长也只好这样安慰顾小麦: “也是,地方上拥军工作一向都做的不错,像是隔壁三营的二牛,他家老爹瘸了腿,一个人住着,也都是靠着村子里的人轮流帮衬着过的,连着那三年都没饿死,可见有多上心了,还有二营的宋大头,他家寡母眼睛得病的时候,也是他村子里的人帮着凑的钱送的医院,等着他知道的时候,他娘都已经出院了,这样去想,你妹妹应该也会被照顾的不错的。” 这安慰的,顾小麦感觉自己额头都能出黑线了,那两个家里是被照顾的不错,可那两家日子过得也很惨好不,这样比喻,难道说这是说在你们的心里,我家也这样?虽然我家如今是只剩下妹妹了,可也不想变成被可怜的对象好不,我家妹妹那么好,怎么会成为小可怜?绝对不会。 顾小麦正想为自家妹妹的形象争取一下,一边又来了一个准备安慰顾小麦的战友,话说最近顾小麦的人气好像突然冒泡的好,来找他的人层出不穷,和他刚来的时候那种略带着几分疏离的客气比,怎么看都好像是一下子融入了进去一样,难道这也是另类的社交小窍门? 好吧,这个问题先不去说,只说顾小麦的战友,真是个好人啊!居然为顾小麦想了个很不错的法子来解决如今他心里对妹妹的牵挂。 “咱们兵团人可真心不少,我让人查了,今年有机会回家探亲的足足有十个,而这十个人里头,离着你家那边近的就有两个,你可以问问,哪个离着更近些,哪个时间长,那样你可以让战友帮着去走一圈看看,好歹能亲眼看到你家如今的情况,回来告诉了你,你也好放心不是。” 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法子,顾小麦的眼睛都两个,在顾不得那几个围着他的人,直接冲出去找人了。哦,顺带还带走了那袋子葛根粉,这东西要是放在屋子里,估计等他回来,东西都该不见了,自从知道他妹妹给他带了东西过来,那两个风鸡已经被送到了食堂,就是葛根粉也总有人过来蹭,若不是冲上一碗能分好几个人尝,这会儿还不知道能不能剩下呢,这东西如今可精贵,最起码他要是想要托人去看看阿米,那怎么也该给人家一份,不管是自己吃,还是让人家带回家去,都是送的出手的人情,免得他不好意思张口不是。 相互帮助的事儿,没人会拒绝,更不用说还有两斤的葛根粉作为跑腿费的情况下,自然那个即将回家,心情分外明朗的战友那是立马就同意了顾小麦的请求,甚至还表示他七八月才回去,还有大把的时间,让顾小麦可以先写信回去和妹妹说一声,有啥要带的到时候他能顺带帮着带过来。 有了具体的时间,有了替他去看看的人,顾小麦的心终于安生了几分,就是兵工团的其他人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其他人家或许也有像是顾小麦这样家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情况,可大半这样的家庭家里留下的都是大人,即使在担心,对大人的生存能力,人们总是下意识的多信任几分,可对顾小麦这样的家里只剩下个孩子的,那就不一样了,愣是谁,听到那孩子只有十岁,一个个的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好在如今到底有了个能知道具体情况的法子,这让大家伙儿觉得,事情还是有解决的转机的,这样让人揪心的情况都能寻到变通的法子,那只要坚持上几年,那孩子大了,事儿自然就没了。 比如过上几年,顾小麦升职了,那开个后门,让他妹妹随军,十二三岁大的孩子应该能在这里生存了,再或者顾小麦自己攒了假期回去看看,都是可以的,要是时间在长点,十五六岁的给孩子说个亲,有个对象,那问题解决更彻底,或者顾小麦动作快点,早点找个媳妇,到时候嫂子小姑子一起也成啊!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总是被挂在嘴上激励人心的话到了这会儿那真是成了至理名言了,大家都乐观起来,就是顾小麦也一门心思等着七八月之后,战友给带来点更确实的消息。 只有另一边的阿米,接到顾小麦有一封信的时候,那是满脸的哭笑不得,合着在自家哥哥眼里,自己就是个奶娃?这样的不让人放心? ”阿米啊,小麦那孩子离着远,又是刚知道你爹妈的事儿,心里不安,想知道的多些也是常理,他那些战友也是好的,能想着替他来看看,那咱们就要见情,你可不能拉着脸给人脸色看啊!“ 看阿米那脸上纠结的表情,顾大伯还以为阿米这是觉得不被信任,心里有疙瘩呢,忙安抚起来,在顾大伯的眼里,阿米确实是个能干的孩子,谁家孩子能像是阿米这样能一下子射箭射死两只野猪的?这本事全村,不,就是全县,那也能称得上牛掰了,只是在本事,那也是个孩子,孩子吗,都希望别人当他们是大人,这个他清楚的很,自家儿子就是那样的性子,打小一个个就喜欢当大人,说几句孩子什么的都能生气,所以生怕因为顾小麦的关心紧张,让阿米心里不自在,没处说话之后,憋在心里,到时候脸上带出来,让顾小麦的战友以为不欢迎什么的,那可就得罪了解放军了,这可是顾小麦的战友,要是不处理,给顾小麦以后的工作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可怎么办? 好在阿米也不是那种分不清楚情况的人,那些个吐槽也就是自己心里想想而已,听到顾大伯这么说,很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只是觉得哥哥有些太折腾了,那让人专门过来一趟,岂不是要欠了人情?他那边刚过去,啥都没有,这人情以后咋还?哎,算了,大伯,过些日子我在往山上多跑几趟吧,好歹存点东西,到时候让人带过去,哥哥也好分给战友什么一起吃,这样好歹也算是帮他在部队稳住脚跟的法子。别的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了。“ 这话说的懂事儿啊!想的也周到,就是顾大伯听了也忍不住点头,一脸的欣慰: ”知道了,到时候你先和我说一声,最好选建国他们在家的时候,到时候我让他们帮你把活计干了,你也好空出时间来上山,再不成,让解放他们帮你去山里走一趟也一样,小麦那个孩子要是出息了,那也是咱们老顾家的光荣。大伯心里有数的很。还有你,你是个心细的,你们兄妹这样相互的想着对方就好,你爹妈就是在地底下,看到了也只有高兴的份。只是你也要自己注意了,到底年岁还小,可别总是逞强,欠人情怎么了?有来有往的那才是正经人家走动的样子,有事儿就喊人,大不了以后长大了再还就是。“ 这是教导了,还说的很是用心,阿米知道大伯这是想着自家没有了爹妈,所以权当是替爹妈教导自己,把这些隔壁亲戚什么的绝不会说的话也掏出来絮叨,很是见情,所以立马很是乖巧的点头,细细的听了。 ”哎,我知道了,我听大伯的。“ 这乖巧的小摸样一摆出来,大伯也很满意,谁都希望自己的好心有人能懂,也都喜欢乖巧孩子。阿米无疑就是这样一个孩子。 第37章 石子 最近阿米很忙碌,自打顾小麦寄来了信,说是会让战友过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阿米就一门心思妆点一下家里的门面,比如多弄点猎物风干存着,好到时候显摆一下,用实物展示自己如今生活的优越性;再比如存点好货,到时候让人带给顾小麦给他长长脸,走动走动关系啥的。阿米表示自己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妹妹,这么样的为哥哥着想的妹妹外头真心难找啊! 只是阿米的计划从一开始有有些难办,不是人不成,而是工具的问题,前头说了,阿米家有一把弓箭,那是米爸爸留下的,因为旧的很,连着弓铉都松了,很是不得用,所以阿米一直没怎么动用,即使请人修缮了,每次拉铉也要很小心,生怕力气太大拉断了,以至于这东西最终也只是放着作为备用的武器处理,只在关键时刻当个杀手锏啥的,比如上次野猪下山的时候。 弓箭效果很不错,让阿米的杀伤力有了一定的解释不说,还获得了村子里老猎户们的赞赏,一个个都觉得阿米绝对是山里猎户家的好孩子,是吃山里饭的好手,可是也因为那一次,虽然这弓箭是出了大力了,可阿米却也发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因为她当时有些激动,一时没控制好,使用的力气太大,所以这弓箭已经不仅仅是弓铉不成了,就是弓箭本身也有些开裂的迹象,这可好,这东西也算是耗尽了生命力,只能寿终正寝了。 阿米想请人再做一把心的,可好的弓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出来的,而没有了弓箭,在这春夏之际,去山里能用啥打猎?木尖子?这可可以有,不过好像有点矬!适用范围也比较局限!柴刀?这个只能近身打斗,远程似乎差了些!见过飞板砖的,见过飞柴刀的没? 阿米的脑子好歹也是历经过无数小说冲击的,网上的编辑写手们为了写书都挺拼,啥主意都能想的出来,有鉴于此,努力向着这些前辈靠拢的阿米即使到了如今物资贫乏的时代,脑洞一开,倒是也让她想出了新的法子来,那就是用石子,君不见,武侠网页游戏中成本低廉,简便易学到几乎人人必学的就是这个--飞蝗石?! 所以喽,阿米很是用心的开始练习怎么丢石子,你说飞刀?这个代价太高,还属于杀伤性武器,这个年代用这个似乎有点天招摇了,还是石子好啊,随处可捡,不用担心来源问题,也不显眼,多好!若是在加上她的力气,那真是强的没话说。看,家里那一颗被她当成最初练习目标的大树这会儿已经创伤累累,就能看出效果如何了! 至于实践的结果?这个更不用说,这不是,不过是随手来两下,一个野鸡脑袋就砸烂了,远程攻击的利索劲估计比木尖子都犀利,毕竟石头总比木头硬些。真是让人满意的武器。 秀芝远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有点傻了,连跟上去都忘了,直到阿米拎着那野鸡回来才咽下口水,傻傻的问道: ”阿米,你,那是石子?“ ”是啊,你不是看到了?“ 是看到了,可真是没想到,这年头,石头也成了危险品,能不吃惊?秀芝觉得自己和阿米一起入山打猎以来,似乎每每都会被教育,虽然对于阿米的力气已经有所预料,毕竟也曾看到过阿米拎着野猪从容的样子,可当阿米真的用这份力气,借着石头就能打猎,还是让她惊讶不已。 ”那个,阿米啊,你这个法子,是不是一定力气大才成?“ ”也不一定,你用弹弓也能试试,野鸡这东西脑袋小,一砸就晕,就是兔子,也有点用,只是大的动物就不成了。“ 前些时候顾建国那小子就曾带着一群半大小子用弹弓打了好些鸟雀回来烤着吃,从这个角度看,弹弓打野鸡也是可以的,毕竟野鸡的脑袋和鸟雀比也大不了多少。 阿米的提议其实只是一张窗户纸,往日没人这么想而已,可是一旦出说来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这不是,秀芝一听眼睛就是一亮。 ”我真是个猪脑子,红星前些时候和建国他们可不就是用弹弓打了好些东西回来嘛,怎么就没想到这东西打猎也能用上呢。红星能用,我自然也能用,比弓箭总好用些。“ 秀芝也不过是十二岁,还是个女孩子,力气自然不大,即使想用弓箭也不可能,不管是准头还是其他,倒是弹弓,这山里的孩子,即使是女娃,从小也是用惯了的,自然有些准头,倒是还能拿得起来。 ”上次红军用木尖子也用的挺好的,我瞧着他的准头也不错,你也能练练,那个比弓箭也不差。“ 山里弓箭虽然不缺,却也不是谁家都有的,即使有,也不可能给女孩子练习用,毕竟这东西也值不少钱,所以简单的,不值钱的自然成了秀芝这样的孩子的首选。 ”恩,这个倒是,我在家也试了,小些的倒是可以,只是那样力道也不够,还不如弹弓呢,回去我就把我哥的弹弓寻出来。” 秀芝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性子,对于自己是个女娃,得到的重视不如哥哥弟弟也没什么感觉委屈的,倒是反而一心巴拉起能用的东西来,头一个就瞄上了她哥哥的弹弓,她自己以前小的时候用的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了,这会儿不使他的使谁的? ”他的还留着?不是早就不用了?“ 倒是阿米很是奇怪这东西的长寿,曲红军和顾小麦一般大,又是邻居,两个男娃从小就好的很,就差没有穿一条裤子了,阿米自然也知道很多事儿,比如从十二三岁,曲红军学着用弓箭开始,那弹弓似乎就在没有出现在他的手里,就是自家哥哥也一样,好像用了就会变小,不再是男子汉一般,故而对这东西的存在表示怀疑。 ”那是我爹亲手给他做的,哪里舍得丢了,保存的好着呢,我娘还说,就这个精心的劲,都能留到以后给他儿子使了。“ 真是个大八卦,也就是这么一个总是出卖哥哥*的妹妹才能这样口部遮拦的说出来了,阿米偷笑。 ”好了,今儿已经有收获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瞧着这已经很里面了,也不知道最近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劲的攒这些个东西,又不卖,存着干啥?“ ”还能干啥,弄好了到时候让人给哥哥带过去呗,听说甘肃那地方风沙大不说,粮食也少,即使在兵营里,估计也没什么好吃的,在一个,说是当兵,可你也听说了,那是工兵团,就是那个啥,修桥铺路都要干,还是干最苦最难的部分的那种兵种,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呢,我这里多弄些,送过去了,即使要分给其他人,哥哥好歹也能多点油水,不至于亏虚了身子。“ 阿米的理由很好很强大,就是秀芝听了也只有点头的份, ”这样说倒是,小麦哥也不容易,你多想着些也是正理。“ 秀芝也是和顾小麦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对顾小麦有可能的苦楚无动于衷?只是看看这周围的环境,她还是忍不住退缩了几步,只觉得这里似乎不怎么安全,心下有些不安的说道: ”那,那,咱们也不该走的那么深,这野鸡什么的,外围一点也是有的。“ 她怎么觉得这地方好像蛇虫也不少呢?这要是遇上了她可怎么办?自己虽然喜欢吃蛇肉,可对蛇毒没爱的!咬一口半条命可不划算的紧。 ”是,外围是有,可我除了打猎,不是还要采药嘛,这才是我自己挣钱的活计呢,外头人来的勤快的地方,哪里还有轮到我们采的?还是这里,多少还有些,赶紧的,看,那边,好像是金银花,这月份正是好采摘的时候,可别浪费了。“ ”哪里,哪里?“ 一听有药材,啥不安,啥害怕瞬间就不见了,秀芝踮起了脚尖,眼睛滴溜溜的转,直直的就往阿米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一片金色,怎么看都是好大一片的样子,心下就是一阵的欢喜。 你还别说啊,阿米如今是越发的厉害了,这眼睛尖的,鼻子灵的,总能比旁人早发现好些,怪不得每次采药她都是最大头的呢,这本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的会的。自己跟着她果然是对的,恩,看样子以后也不能落下了。 ”果然好大一片,这采下来,怎么也能卖几块钱了。算上前几日的,估计都能凑上十块了。“ 秀芝乐呵的很,家里人多伤不起啊!她也要努力的挣钱才行,不然去洪教授那儿读书的事儿,自家爹妈又该叨叨了。 第38章 学校 村子里村委办公室后面,原本属于仓库的一角,有两间石头土胚做成的屋子被重新涂上了石灰,茅草顶也重新扎了一遍,厚实的怎么看都让人安心的很,若是走进里面,还能发现这两间屋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模样,本因为是仓房而显得宽大的屋子,如今显得有些小了,一间屋子里十来张长条课桌放的满满的,另一间屋子则隔成了两间,外间放着办公桌,和一些教学用的东西,而内间则是一个明显的卧室,一张土炕就是全部。 这就是如今葫芦村的小学,唯一的一间教室容纳着整个村子里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所有学生,而另一间则是洪教授夫妻的家和办公室了。 说起洪教授夫妻两个,如今这牛棚的活计依然在做着,只是住的地方那是不在那么简陋的让人丧气了,虽然比不上以前的日子,可能有个整洁的环境,有个还算是安全私密的卧室,这已经好的不能再好,更不用说村子里那些干部们私下里和他的保证了。 洪教授的罪名到底是怎么样的政治问题,这个在山村这样的地方真心不重要,像是大爷爷这样的人看来,有学问的人,还是曾经的国家高级干部这样的大学问人,能在村子里住着这本身就是村子的福气,不说旁的,只要有一天,这大干部沉冤得雪,或者翻身的时候,能记着这个村子一点点的好,那以后对这村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既然这样,他们何必做什么坏人?雪中送炭可不是只有读书人才知道的道理。 更不用说如今还有了这样的一个好机会,一来能用加重劳动负担的理由,在不引起上头侧目的情况下,给这两个老人换个住宿环境,并让他们能多一些借口多给点粮食,二来还能借着这个机会,让村子里的孩子们多点学本事的机会,将来和这老教授们关系更亲近些,等着人家翻身的时候,多沾点好处,咋么可能不干? 当秀芝爹回来,说起阿米这帮子孩子去废品回收站买旧书,想学习的时候,村干部那个心疼啊!都是他们没本事,不能在村子里起学校,也请不来老师,更没法子让大家伙儿多挣钱,凑学费,以至于让村子里的娃子们读书都这么难,这是他们这些当家长,当干部的不合格。 而如今既然有了两全其美的法子,能解决孩子们的读书问题,还能让他们商量的雪中送炭的事儿实行的更顺当,他们自然怎么也要努力一把,把事儿给办好了才是。 因为这样的想头,村子里的速度是飞快的,不过是半个月,那两间库房就收拾了出来,甚至还在折腾着想将这边上的另一间也想法子腾出来,到底五个年级的娃子,一个教室实在是少了些,怎么也要有两个,大小孩子分一分才是。 且不说村子里干部们是什么样的心思,做了一辈子学问的洪教授夫妻相对的比较单纯些,即使已经遭受了背叛的打击和一落千丈的折磨,可当他们知道,村干部有心请他们给孩子上课,让这些失学的孩子们能重新回到教室,他们还是那么的高兴,甚至比能有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还高兴。 ”这些孩子真是都耽误的不轻,看看,这都十岁上下了,居然还只有一二年级的水平,这样下去,和城市里的孩子比,落下的太多了,将来想要上大学什么的,估计很难啊!“ 洪教授看着手里交上来的作业本,和张老师忍不住开始絮叨起来,这两口子虽然一个是天文学家,一个是大学数学讲师,都是理科生,可教导这些孩子小学的课程却十分的容易,不管是文理都绝对拿得出手,见到一个个孩子稚嫩的笔迹,简单的学业,都忍不住为孩子们操心的很。特别是那个曾给与他们不少帮助的阿米,更是用心观察,想要好好培养教导。 ”大环境都是这样,也没有法子,如今能恢复上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也听说了,这村子里大半都是小学毕业就失学的,即使是这样也已经是家里舍得花钱的了,还有多少连小学都没上完的?想想阿米,对了,她的课本怎么样?“ 说起阿米,洪教授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欢喜来,转头对着张老师说道: ”原本我听说顾建国那孩子给阿米补课还觉得好笑,那顾建国最是个调皮的,自己做个作业都总是拖拖拉拉,还给堂妹补课,怎么都不像是能干好的样子,可不想,那小子还算是个有心人,也负责的很,看看,这一回摸底就看出来了,阿米那孩子,怎么都有三年级的水平,看样子以前落下的那是都补上了。“ 听到阿米成绩好,张老师也高兴了,一边在边上补着衣裳,一边点头说道: ”那就好,这样的好孩子,谁都喜欢,也怪不得顾建国多照顾几分,上回送来那二十斤葛根粗粉把我吓的,还以为她从哪儿买来的呢,后来才知道,这孩子那就是个脑子好的,这东西居然是她自己琢磨的,还带着全村子的人一起挖,解决了多少人家口粮的问题?就是咱们两个不也一样沾了光了?要不是那一袋子粉,那里能挨到村里给教学补助的时候,要是那样,你那老胃病可怎么办?“ 村子里的人即使在照顾,也不可能做的太明显,一开始给了一次口粮之后,就在没有分过粮食,只等着到了夏粮下来才会再次分粮,在这之前,两口子若是不够吃,那就只能和村子里其他人一样,靠着挖野菜什么的添补一二,这对于从小就家境优厚,一辈子生活不愁的科学家夫妻来说,那真是难的到了极点,张老师试着去挖了几次,差点没把野草给当成野菜吃了,洪教授更不用说了,想省点粮食给自家老婆子,还弄得差点进了医院,好在阿米及时给了点东西过来,一次是一棵白菜,一次是二十斤葛根粗粉,最近还给了两斤葛根细粉,好歹让这老两口不至于有断顿的危机,也给了他们适应这山里生活的时间。 老两口即使在人心上遭受过挫折背叛,可到底都是良善的,这样一个曾给与他们无私帮助的孩子,曾给与最纯粹关心的孩子,他们做不到就这样平白的接受而没有半点的付出,所以当他们知道阿米也将开始复学,在每天的傍晚过来上学之后,就将阿米的学业看的很重,一心要把这个孩子失去的时间补回来,免得将来因为学历的问题失去什么好的机会,更希望有一天这个孩子能走出这大山,有更好的生活。 ”我们是有福气的人啊!都到了这份上了,还能遇上这样的好孩子,比我们阿灿还小一岁呢,不单是懂事,善良,哦,还有力气大,就是打猎采药也是好手,昨儿你没听那几个皮小子说嘛,阿米这孩子,为了给她哥哥攒点猎物,最近日日都上山,几乎每天都有收获,这样的本事,就是村子里最好的猎手都未必能做到,可见她有多努力,多本事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往日也就是那么一听,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这日子有多难,那顾小麦,也是个可怜孩子,十五岁就走出去自己找生路,如今虽说是当兵了,可这工兵有多苦我们还不知道?往年你们实验室,天文台什么的,可没少麻烦这些工兵帮忙建设,瞧着就是出大力气的单位,这样一个孩子,还不知道在甘肃那种地方受什么大罪呢,阿米也一样苦,才十岁啊,能比老猎人都本事,十有*就是去了危险的地方,不然哪里有这样的收获,哎,可惜了,我们实在是帮不上,不然怎么也看不得这孩子这样的难。“ 都不是傻子,阿米每每有东西回来怎么可能一个都看不到?只是他们都有自己的理解,就像是张老师想的这样,大家都觉得这是阿米为了哥哥,不顾危险往深处去的缘故,这是为了猎物在用命拼,这样的情况下,谁会多说什么妒忌话?只会觉得这个孩子让人心疼的厉害。 洪教授也一样是这样想法的支持者,听到老妻这么说,微微皱着眉头,垂下了脑袋,叹息了一声,说道: ”都是苦孩子,我们阿灿也是苦孩子,这世道。。。“ 什么都不说了,没法子说,为了这张嘴,他已经吃过大苦头,如今即使心里有千言万语,也不敢随意说出口,只能叹息着,重新看向手里的那些本子,然后转移一个话题说道: ”虽说这些本子都是旧的,不值钱,可也是花销,我还是想想,用什么法子把这一笔也省一省,好让孩子们用的畅快些,这写点习题都扣扣索索的,怎么学的扎实呢!“ 张老师抬头看了一眼洪教授,抿了抿嘴,打趣的说道: ”你是天文学家,不是造纸的,还能自己做不成?“ ”自己做?“ 说道自己做,洪教授突然眼睛一亮,大笑着说道: ”你还别说,我还真是大致上知道一些这流程,我去找村长,看看能不能试试,若是真行,咱们可就解决了大问题了。“ 说着,就像是个孩子一般,就这么什么都不管的往外跑了出去,也不管脚上的鞋子只穿了一只,也不管衣裳还在张老师手里,自己只穿着背心了,真是个老小孩。 第39章 深山 洪教授在奔跑,带着新的激情,带着重新发掘的属于自己的光彩,而这个时候,阿米也在奔跑,带着秀芝,红军,还有建国,在村子里好些人正忙着挣工分的时候,在山间奔走,寻找着可以入眼的药材,寻找能下手的猎物。 你说为什么多了建国?金银花惹的祸啊,秀芝和阿米两个一人一背篓金银花下山,那简直就是点燃了村子里采集这东西的激情,都是山里人家,啥时候山里有什么能卖钱几乎都知道,金银花也不是什么难以辨认的药材,谁会不认识?只是一眼,就已经足够提醒村中的人们,金银花采摘季已经到来,如此一来,自然一个个都行动了起来,这东西能一直采摘到秋季,虽然价钱不高,却是很实在的药材,即使采摘的分量不够卖钱的,也能放着自己家里用,清热解毒也好,当茶叶泡茶也罢,都是很不错的。 这些上山的人里头,顾建国绝对是属于脑子很不错的,他前些时候常常给阿米补课,还曾跟着上过山,早就知道自家这个堂妹对大山那个熟悉的,就远远超过了往日大家的印象,更不用说那鼻子了,好几回他都能看到,阿米不过是鼻子动了动,就能分辨山林里的好些味道,甚至能闻出药材的香味,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即使是他这样不怎么懂事儿的孩子,也明白这天分的可贵,更不用说还有那一身打猎的本事了,跟着谁都没有跟着阿米占便宜,他可不能让红军他们兄妹两个占了先,好歹他才是阿米的堂哥,更亲近些对吧。 想要在山里得到比别人多的收获,付出辛苦是一定的,而更多的是要付出勇气,因为安全近便的地方,对于山里村落来说,那就是后花园,谁都能去,谁都敢去,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剩下多少东西给你捡? 四个大大小小的半大孩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很直接的往里走,外围几乎看都不看,直到过了断崖,再前进了近百来米,这才放慢了速度,开始细心的查探周边。 ”这附近可不怎么开阔,看着不像是金银花多的地方。“ 顾建国最先忍不住开口了,一路上为了赶路,走的很快,要节省力气,就只能闭嘴,用均匀的呼吸来调整状态,这个是山里人的老法子,都不用说每一个孩子都懂,所以闭着嘴到了现在才算是开了禁,这让一向比较喜欢说话的顾建国有些憋不住。 看着终于到了地方,哪里还能忍得住?好在他也不是不懂事儿的,知道山里狩猎的规矩,这声音也不大,也就周围几个人能听见,只是这一开口还是遭到了攻击,秀芝头一个就对上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傻子,可这一说话,脑子不好就露出来了,除了金银花,难不成你就不认识别的东西了?就金银花能卖钱?“ 好歹是姑表兄妹,秀芝对着顾建国那真是没有半分的客气,更不用说他们还同岁了,从小那就是斗嘴斗出来的交情,自然啥话都敢说,听的曲红军也忍不住想要扶额,这两个一对上,估计没有半天是别想消停了,果然那边顾建国立马回击了。 ”每种药材都有最佳采摘的时间的,这事儿你不知道?这会儿是金银花采摘最好的时候,不多看几眼,那才是傻子呢,其他的,其他的就是不采,留着以后难不成也不能采了?要知道细水长流,你懂不懂。“ ”你懂啊!对,你是懂,可你懂怎么就能那么狠得下心,把你家门口的蔷薇都扒秃噜了?人蔷薇找你惹你了?这会儿到是说上细水长流了,真是喜鹊不嫌尾巴长--显摆上了!“ 秀芝别看年纪小,这嘴毒起来不是一般的水平,反正阿米觉得自己是接不上话的,只能傻愣愣的看着,哦,也不是看着,好歹她的鼻子在工作,不断地往里头走,朝各处闻,就在两个冤家一样的家伙斗嘴的时候,她都已经寻到不少的东西了,和曲红军两个忙乎的不行。 最后还是曲红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头喊了一声: ”成了啊!少说几句,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弄点药材呢,你们不想挣钱了啊!不是说还要攒钱买本子的嘛。“ 都开始复学了,这别的都能省,就是本子实在是省不下来,为了这个,最近废品回收站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已经下意识的帮着他们留下那些能用的本子了,可见这村子里如今这收旧货收成了什么样的大规模。 听到年纪最大的曲红军说话了,那两个总算是消停了,虽然还是时不时的对反白眼,可好歹嘴巴不说了,让阿米的耳朵也清净了几分。 ”赶紧的吧,这里的药材还不少,估计最近都没什么采药人过来,正好便宜了咱们了。“ 阿米顺势在给了个台阶,果然,看到这满地的药材,秀芝和建国都高兴了,别看他们斗嘴的时候全是孩子样,可到底这个岁数的孩子,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早就当成半个大人用了,挣钱什么的早就刻到了骨子里,谁也不会忽视小看,能给家里多点好处,谁会不高兴? 阿米将自己手边的都采了一遍,剩下的也不去多看了,留给了其他人,她这会儿转头开始留心起这片土地上的各种脚印,想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有点收获,还有树上的木耳等,想着多采点蘑菇木耳,回去好晒干了储存起来,不管是留到冬天吃,还是给顾小米带都是不错的东西。 人啊,只要是用心了,老天总是不会亏待的,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寻到了好几处木耳,选了个大的摘了,小的留着继续长,阿米渐走渐远,一个不留神,离着其他几个已经有了五六十米的距离,他自己也感觉出似乎有些远了,正想回头,不想才一个转身,就看到前面似乎有一条小溪,这一下子她又不想走了。 只要是在山里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在山里,想要寻找动物的痕迹,最容易找到的地方就是水源的边上,毕竟无论是什么动物,水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只要在水源附近,总能找到些猎物的痕迹,脚印,甚至运气好的,还能直接猎到东西。 阿米知道这些,自然这会儿下意识的就往小溪的方向又走了几步,眼尖的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隐隐的动物的身影,还有轻微的走动时和树叶荆棘摩擦的声音,这让她下意识的小心起来,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前移,走了几步,终于,在一个转角,她的视线稍稍的开阔了几许,从一小丛荆棘的缝隙里,已经能看到不远处几只山鸡华丽的尾毛,这让她很是欢喜,只觉得今儿估计是会有大收获了,正想用手里的石子立马发动攻击,不想才想动作,她那已经分外灵敏的耳朵却又听到了不一样的声响。 脚步应该很轻柔,可数量却绝对不会小,听着怎么也有十来个声音,难道遇上了什么群居的动物?阿米迟疑了,将自己的身体往回缩了缩,重新寻了一个角度,然后轻手轻脚的开始准备爬树,在不明情况的时候,把自己放置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这是打猎最需要注意的安全事项,即使阿米自觉本事不小,也不敢大意,甚至还转头看了看其他伙伴的方向,瞧着他们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这动作,有些想要往她这里靠拢的迹象,忙给了个手势,让他们稍安勿躁,这会儿过来可不是什么好时候,万一来的动物是危险的东西呢?那岂不是把他们也带入了危险的境地?还是等她看明白了再说。 都是山里的孩子,看着阿米的动作有什么不明白的?即使他们对阿米如今的处境有些担心,却也知道好歹,马上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悄无声息的也寻了一颗高大些的树爬了上去,手里还各自拿着趁手的家伙儿,准备随时支援。 不过是一会儿,阿米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群东西,果然是群居动物,只是很让人惊喜的是,居然是一群五只的山羊!太意外了,这要是抓回去,不说能卖多少钱吧,就是各家分了吃,也能让大家伙儿吃上多少顿好的?要是交给村子里,那阿米他们几个这一整年的劳动可都能不用干了,直接顶的上所有的工分。 可惜欢喜的时间还没有几分钟,阿米的神情就又重新凝重了起来,因为她很快发现,这几只山羊的后面,有好几个黑影在草丛树枝间晃动,虽然暂时还不能分辨是什么,可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盯上了这几只山羊的食肉动物。 哎,看样子,抢食的人不少啊! 第40章 遇狼 能在山里狩猎山羊的不用说也知道必定是什么食肉的动物,这样的动物居然还成群,那更是已经表露了身份,是有□□不是豺狗就是狼,这两样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阿米不过是一眼,心里就有些不安起来,若是只有她自己,阿米觉得自己倒是有点把握,即使不能猎杀,也能从容逃走,可如今呢,不远处可是还有三个伙伴的,他们可不是自己,没有那份力气不说,攻击也好,逃走也罢,都不够利索,这可怎么好? 阿米微微侧头,看了看另一边伙伴们藏身的地方,瞧着三个人都已经到了树上,心下倒是安生了几分,好歹这豺狗也好,狼也罢,都不会爬树,只要他们不下来,想来也能不用担心有损伤。 不过阿米还是谨慎的朝着几个伙伴的方向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发声,有情况,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能看见自家这些警示,不过想来这些大山里的孩子应该不会比自家警惕性差,只要自己这里有了动作,估计十有*能看出端倪来。 想到这些,阿米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自己装着石子的口袋,在这个时候,弓箭什么的是不想了,自己压根就没带,手里的木尖子也不怎么顶用,所以能用得上的最实在的就是这些石子,只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全灭了这些猎物。 至于啥前头想的山羊活捉回去什么的,那是别想了,后头有猛兽盯着,能不跑了全弄回去都是大本事了。 想到这里,阿米的眼睛微微一眯,往那几只山羊的地方又看了看,这一看倒是让阿米差点没有笑出来,真是没有警惕性啊,两队人马盯着,这山羊居然还能优哉游哉的吃草,心可真大。 后头秀芝他们早就看到了阿米的手势,心下也很有些忐忑,都是大山里的孩子,对于示警的手势那是自小就学会看的,看到阿米那样,傻子都知道必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有心下来看看吧,偏偏从小的教育告诉他们在没有弄清楚具体情况的时候,最好的作为就是不作为,尽量不给同伴拖后腿,所以只能忍着。 可这忍着的滋味真的是很不好受,即使他们胆子实在是不小,这样的年纪就敢进深山,这在周边几个村子里都绝对是称得上本事的,说出去谁都能竖起拇指赞一声本事,可到了如今的关键时刻,到底心里有些忐忑起来,别说是秀芝了,就是曲红军这会儿也开始感觉有些口干,背心紧张的都有些出汗,甚至他都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了,至于顾建国那就更不用说了,整张脸都有些憋红了,额头已经见汗,可见紧张成了什么样,或许要是这时间长点,他自己都能将自己直接给憋死。好在马上情况就有了变化。 阿米出手了,一颗石子在秀芝等人的注视下飞了出去,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足足出去了有七八颗才稍有停顿,这中间他们分明听到了狼嚎,还有山羊悲鸣的声音,甚至还有山羊奔跑逃窜的跑动声。 “是狼,居然是狼,天啊,不知道是多少只,阿米。。。” 秀芝的心都揪起来了,红军和建国更是将自己的弓箭,弹弓都竖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阿米藏身的树木周边,就是秀芝,在一阵的慌神之后也下意识的举起了她自己的武器,可是因为她那一阵子的慌神,已经没有了她插足的余地,狼群残余的几只向着阿米围拢的时候,红军和建国迅速的出手了,虽然没能一击成功,却也分散了这些凶猛动物的注意力,让他们意识到这里不止一个人,甚至还被红军在第一时间趁着那些狼不注意的功夫,直接射死了一只。 “阿米,你只管顾着前头,跑过来的有我们呢,别怕,别紧张,你准头好,力气大,尽力多杀点。” 曲红军毕竟年岁大了些,这样紧张的时候比旁人稳定下来都快几分,当然这里头也有他毕竟是这个小团体中年纪最大,是哥哥的责任感支撑,不然估计也没有那样的勇气,那可是狼,山里人没有不怕狼的,那就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货色。,谁都不能不重视。 “我打着了,打着它腿了,我。。。再来,死东西,小爷不怕你。。。” 明明很害怕,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是个男孩子,妹妹还顶在最前头,顾建国就好像有了无数的勇气,即使手已经有些发抖,明明能射中的石子也歪到了腿上,可顾建国还是努力给自己打气,努力的让自己像个男娃的样子。 就是秀芝这会儿也缓过神了,忙开始帮忙,不时的用手里的弹弓阻拦这些东西的去路,她力气小,直接对着狼去估计不怎么顶用,可起到阻拦作用还是可以的,直接将石子往狼奔跑的前方打,不说能射中,好歹能让狼不至于跑出范围圈,给自家哥哥和伙伴创造更多的射杀机会。 “赶紧的,我带的石子不多,再有十次大概就不成了,你们可别浪费了机会,多杀点。” 这个语气实在是不像是个姑娘说出口的,有点血腥,好在周边都是同伙,又是紧张时刻,也没人在意这个了,反倒是配合的十分默契。 有了后面的支援,阿米手里的速度越发的快了,她一心想将眼睛里能看到的东西都直接射死成为自己的战利品,哪里还顾得上被引走的东西,忙不迭的想着准备逃跑的山羊发出攻击,等着五只山羊全部倒地,这才转过身,继续对付那些狼。 这个时候的狼已经大半倒地不起,即使没死的,也多半出气多进气少了,阿米的巨力加上红军的准头,建国和秀芝的骚扰,最终只有一只狼狼狈的逃走,其他的基本全被留下,这样的巨大收获让几个还是孩子的小家伙儿们十分的高兴,甚至连逃走的那只是不是会回来报复都忘的一干二净了,迅速的爬下树准备检查自己的收获。 “五只山羊没跑啊,都在这儿了,阿米,你这一手绝了,居然还都是打在了前腿上,这五只愣是只死了两只,还是让狼咬的,不然这五只养养腿,都能活,村子里立马就能多多少好处,咱们的工分也不用费力气了。” 曲红军最实在,先看的就是山羊,这东西白乎乎的一团最是养眼,更不用说这声音叫的那个可怜了,等着看有三只是活的,更是让人激动,虽然遗憾有两只还是死了,回去只能剥皮吃肉,有点可惜,可收获就是收获,还是很不错的。 顾建国那小子人小胆不小,就那么个半大孩子,愣是和阿米两个在各处扯着那些狼的尸体,一个个的往山羊附近拖,等着搜集齐了一看,足足有六只,也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虽然跑了一只,不过没有了狼群,那也就是个孤狼,估计没啥危险了,倒是这五只,狼肉能吃不说,就是狼骨头也能熬药,做狼骨膏,还有狼皮,这玩意儿弄好了,值不老少钱。阿米,咱们发了。” “狼皮卖钱干啥?这东西做袄子最好了,这六只咱们都能分一只呢。每人做上一件袄子没问题,冬天一定很暖和。” 阿米对那狼皮很满意,觉得收拾好了,给自家哥哥寄过去一件狼皮袄子好像也十分的长脸,还能让哥哥看看自己的本事,实在是很不错,算计着这六只,自己分两块皮子不过分,还满意的开始算计着怎么做衣裳最划算,不过她的话也就是这样说说,其他人却不会这么办。 “这是什么话?我大哥独自打了一只狼,和建国配合着又是两只,这样一算,我大哥可以分两块皮子,建国一块,剩下的三块都是你的,还有这羊皮,三只活的,咱们沾你的便宜,交给村子里,咱们能抵消大半的工分,剩下两只的皮子也该是你的,这可都是老规矩了。” 秀芝很多时候都有些顶真,不想沾阿米太多的便宜,就是红军也很是赞同自家妹妹的说法,甚至就是那三只羊,若不是想到工分的难挣,他都不想沾,好在还有帮着运出去的事儿,他还能多出点力气抵消几分,不然他真是没脸沾一个小姑娘的便宜。 阿米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伙伴,看着他们都是一脸理应如此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了,知道他们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索性点着头说道: “这样算也成,不过这两张羊皮给秀芝一张,刚才秀芝也出了力了,还有啊这狼肉估计卖不出价钱,收购站也未必要,我捉摸着,回去分给村子里是肯定的,就是狼骨,估计也就咱们山里人稀罕,到时候也一并分了,我也不会做,麻烦秀芝你让你爷爷帮着把我那份也做了,我好给我哥带点,还有肉,到时候咱们各家多分点,做熏肉的事儿也拜托你家了,我做不好这狼肉的熏肉,羊肉卖钱的事儿也托给你爹了,可好?你们别和我客气,我也不和你们客气,这卖肉的事儿我可做不来,也卖不上大价钱。” 有用的上他们的地方,算着还不少,都是自家擅长能做的,那拿着好处就不亏心,秀芝和红军自然心里舒坦了,感觉没有白拿百占,很是高兴地点头。就是顾建国这会儿也乐呵的很,能少干活,能有狼皮,能分肉,这梦太美,哈喇子都开始往下流了,眼睛都开始冒着绿光,可见馋成什么样,看着那一堆堆的肉都有些移不开眼。 “阿米,咱们赶紧走吧,这里有血腥味,一会儿可不安全。建国,赶紧的扎树枝,咱们拖着走,这东西太多太沉。” 瞧着都说好了,红军拍了一下建国的脑袋让他回回神,手就立马开始忙乎起来,这么多东西,就他们四个,要一并运回去可不是什么小活,可是费劲的很呢,要抓紧啊!不然时间长了,谁知道会引来什么东西呢。 被红军这么一提醒,刚才还美的不成的几个立马也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立马开始转移。 第41章 纸张 阿米几个才多大?能有多少力气?这么多的猎物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小的负担,怎么折腾着安全的都带走,成为了很大的问题,甚至一个不好,都有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危险,可就是这样,想要让他们放弃一点点,也绝对没可能。 经过了三年饥饿年代的折腾,人们对于食物总有一种丧心病狂的劲头,舍不得浪费一分一毫,即使需要付出生命都不在乎,更不用说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带着几分传承经验的娃子了。 用草药熏,用土埋,用泥裹,一样样的法子都被使用了出来,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你再去看那些猎物,就会突然发现这一个个似乎都不见了,而现场的血腥味也降职最低,虽不能像是最熟悉能干的猎户一样,保证没有半点痕迹,可却也已经能做到八成了,这样的成绩,即使是阿米,用自己那超凡脱俗的鼻子检查,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四个孩子,用四个角度去检查弥补果然很有用。 既然这危险开始降低,那么他们的收获自然更加不可能放弃,别说是猎物了,就是一路采摘的药材都没有放过,用背篓,用简易现做的拖车,甚至是用树枝当棍子抬,哦,还不能忘了咱们的大力士阿米,直接将三只狼的尸体捆上背在背上往外走。 用尽了一切的法子,四个孩子愣是将猎物收获都顺顺利利的带出了那一片林子,让人后怕的是,不过是才过了断崖,阿米的耳朵就隐约的听到了低吼的狼嚎,不用说,还有好几种不怎么熟悉的吼叫,不用说,那些打扫战场的家伙们闻到了血腥味了,不然不会突然出现,这让阿米背心都有些冷汗,好在他们动作还算是迅速,不然这后头她是不是还有本事再来一个一网打尽真是不好说。即使阿米自己觉得能潇洒的随意走动,也不能保证其他人不会受到伤害,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这一次的行动其实真的有些冒失了。 最重要的是,这会儿离着分粮已经没几天了,就是安生的呆着,也不用担心没饭吃,这样的时候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才真的不值得呢,想到这个,阿米忍不住心下暗暗的决定,最近绝对要减少进入山里的次数,就是进山的范围也要缩小一些,好歹多几分安全。 而其他几个耳朵没有阿米好使的,这会儿还只知道傻乐呢。一点都没有发现他们这一次有那么一瞬间是属于和危险擦身而过的,居然还嘀嘀咕咕的算计着这些东西的价值,想象着肉分到家里,让全家都吃肉的美好日子。 在山里忙乎着蚂蚁搬家一样往外捣鼓东西的时候,洪教授这会儿也忙乎的不像样,他寻到了村长,村支书,说起了书本,练习本的事儿,孩子学习是大事儿啊!村子里谁会不重视?看看村子里干部们能轻易的让洪教授夫妻搬出来住上好地方,收拾教室就可以看出村干部们对这件事儿的热忱,更不用说还有那城里工人招工指标的肥肉在前头一晃一晃的勾搭人了,就是再没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让孩子们好好读书,识字,那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关系到孩子,甚至是关系到一家子未来命运的大事儿。 在这样的情况下,洪教授提出了孩子有了教室,有了课本,却没有可以联系写字做作业的本子,那是什么样的困难?那是必须要想法子解决的困难,可不就是让村子里所有干部都忍不住跟着发愁嘛! 洪教授虽然在政治上敏感度实在是低的可怜,也分外的单纯,可这不代表人傻,这跌宕起伏的布局还是不错的,给了干部们危机感之后,立马趁着所有人皱着眉头的档口,很是小心的往外捣鼓了自己往日听来的最简单的造纸的法子,用一种奉献的姿态,让所有人都一下子对他的好感度直接上升了好些个百分点。结果不用说,那真是霎那间灯火辉煌啊!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连识字都是建国后扫盲才勉强开展起来的山村里,头一次听到了这样高大上的事儿,造纸?往日他们真的是想都不敢想,可如今有人告诉他们,其实这事儿他们自己就能干,材料还特别的容易寻到,只要写树叶草根之类几乎可以说是废物的东西,这些人感觉世界都被颠覆了。天方夜谭也就是这样了,可偏偏人家洪教授说了,若是不信,可以试着做做看,反正成本实在是低的很,左不过是浪费点时间而已,就是不成,也没啥损失。 在这样的情况下,村长会怎么办那真是傻子都知道,那肯定是一起上呗!不说这事儿是不是能产生什么效益,给村子里人带来什么好处,光是一个可以解决纸张不足的理由,就绝对足够让这些村干部们欢喜的发疯了。 不是只有学生需要纸张,用来学习,村民们的生活中其实也需要很多的纸张,比如糊墙,这个阿米就已经做过了,大家应该也看过,旧报纸什么的,用来糊墙虽然也成,可到底不亮堂,若是洁白的纸来糊,那该是怎么样的奢侈?还有窗户,这山里头你想弄点玻璃窗?你做梦吧,十有*都是直接用麻布遮着的,那里有那个闲钱用玻璃?还有一个涉及到民生大问题的用纸,厕纸,那用量更是属于隐秘却十分巨大的数量,每年不知道要花出去多少钱,弄得好些穷的叮当响的人家,到现在还有用树叶,用厕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活在一千年前呢。 村干部是最贴近百姓生活的干部,对于百姓实际需要的种种事务自然知道的也最是详细,关键是,他们也是这百姓中的一员,这些需求他们也同样渴求着,在这样的现实下,对于解决百姓的生活困难,不管是政治上,经济上,还是人情上,都是十分的重视,如此一来,洪教授那是真的在瞬间就被他们抬高了一个重视程度。 果然,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看看,这些个早年间都能称之为传家秘术的东西,被死死地捂着不见人的本事也了解的这样的透彻,说的这样的清楚,可见往日他们对于洪教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关照还是很有作用的,关键时刻人家立马就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让所有人都充满了希望。 甚至还有那么几个实心眼子的人家,知道了这些之后,还没等着实验性的开始造纸,就已经想法子弄点野菜,或者带上几个土豆什么的,偷偷的塞到了洪教授两口子如今居住的地方,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一颗替村子里着想的心,这样的举动弄得洪教授都忍不住眼睛发红,偷偷的和老伴说: 他自己是留学生,家里说是书香传家也不为过,教的那些学生们,也一个个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以前总觉得那样的孩子,那样的活着才是最正确的,是有意义的,而村民,百姓都是愚昧的,无知的,可如今他才明白,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值得的?人心才是衡量这一切的标准,其他所有外来的附加都只是一个光环而已,随时都有可能被剥离。 反倒是那些内心充满了感恩,充满了邻里之情,淳朴,实在的人,才是真正尊贵的,那是属于人性的光辉,是最灿烂的美,这一点比任何职位工资都要高尚。 也因为这样的感慨,洪教授对于知道村子里的人自己制作纸张越发的卖力起来,浑然不顾自己的年纪圣体是不是吃得消这样的折腾,只是想着要在这个他们很可能下半辈子要生根的土地上尽一份自己的力量。融合他们和村民,也让他们的日子后所改善。 再清高的人,当吃穿都奢侈的时候,什么自傲,什么倔强都没有了意义,洪教授就是这样,他历经风霜之后,性子变得圆融了好些,已经明白自己若是想安安生生的在这里活下去,就要让所有人都认可他们是村中的一员,往日洪教授吃都吃不饱,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想,而解决了基础温饱的老妻,洪教授还是忍不住和妻子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不出意料的话,当这纸浆弄出来,人洪教授两口子的日子就立马会变得好过起来,虽然这样一来时间真不短,虽然洪教授自己都觉得这主意实在是微末了些,却也足够一个天文学家用数字分析解说,另外还能分分钟告诉你怎么折腾,保证有品位,有思想,还带着无数的荣誉。 越是文化层次低的地方,对于文化这两个字越是看中,洪教授的一顿神侃绝对是秒杀一片的,即使人家已经成了落地的凤凰,可学识就是学识,这是谁也拿不走的财富。 所以当阿米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村子周边几乎全村人都在被发动,寻找草根,树叶,麻绳什么的,那场面,热闹的不行,更不用说一天之内,突然躲起来的各家水缸了。 难道是他们回村的方式不对?他们怎么就觉得这地方不像是他们村子了? 第42章 分狼肉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人也依然是那些人,这一点从看到他们带回来的猎物就开始欢呼的人们脸上就能看出来,那种为他们高兴,为有肉吃兴奋的样就能明白,至于为什么一个个突然之间忙乎的有点变样,这个就不是立马能明白的了的,好在这会儿阿米几个也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了,他们更多是忙着和周边围上来的人说话,分说一下这一次打猎的前后原委,免得因为这些狼让大人们担心的给他们下什么禁足令。 “你们这些个孩子,一个个胆子大的都没边了,连狼都去招惹。” “人怎么样?有伤着没?” “好家伙,四个半大孩子,居然就得了这么些东西,比咱们老猎户都本事,看样子将来一个个都错不了。” “这是去深山了?那是你们能去的?这一次是你们运气,要是出事儿了可怎么好?怎么就不知道小心呢。” “前阵子就听隔壁村子里的人说,这山里野猪,狼什么的又开始多了,不想如今果然到了山边上了,这些个孩子在本事,能深入多少米?估计是狼群出来了,这可不好啊!咱们以后进山都要小心了。” “可不是这么个理儿嘛,山里草木都退了好些,前些年又狠狠的收拾了虎豹熊之类的东西,看着是危险少了,大东西少了,可这会儿才看的出来,压制这狼和野猪的东西也一样少了,这么下去,这山里估计危险只有更多的,也不知道今年秋冬野猪会不会也泛滥下山。” “不好说啊,以前也没有这么折腾过,先看看吧,不成咱们还是要组织点人手,往山里走一趟,好歹也清减一二,免得秋收的时候麻烦。” 阿米他们被围在村子里最大的晒坪上,看着那些老人们不断的翻动猎物,一句接着一句的说话,愣是什么话都插不上,只能带着耳朵装傻,不过也正是因为听着,所以听到了很多往日不曾想到的事儿,野猪?狼?为什么会多?这代表的是山里怎么样的变化?这些阿米一直不是很清楚,可她能听得出来,这些变化对他们这样的山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危险的情况,这让阿米也忍不住心揪了起来,暗暗地为自己后面的打猎对象做了个预定,既然野猪,狼成了灾,那么以后自己一定要多往这些上下手,好歹减轻点村子里人的威胁才对。 “阿米,咱们下次还去那边吗?” “怎么不去,那里有小溪,有那么多动物脚印,一定还有不少猎物的,那可都是钱,都是肉,都是皮子。” 诱惑太大,就是有了这一次的危险,说道这些收获,几个孩子,包括最大的红军都忍不住眼睛发亮,原本的那几份恐惧,听到老人议论的担心也一并都抛到了脑后。 啥都比不上吃肉重要,啥都比不上挣钱重要,啥都比不上带回皮子,让家里人长脸重要啊!少年人的心,敏感又热血,哪里是一点点的危言能熄灭的,反正他们想好了,过一阵子,怎么也要在多走上几回,不为了别的哪怕是为了钱呢,也不能放过了这样的好事儿。 至于这一次带回来的东西?这一次的收获?就像是阿米他们回来的路上说的那样,都不用阿米几个说明一下,那三只受伤的山羊直接被带到了村子里公家的羊圈里,随即村长又立马宣布,四个孩子全都被免了今年的劳作,你说这不对?减得太多了?谁反对?没人反对吧! 确实,谁会反对啊!这剩下的两只羊,那是妥妥的能卖大钱的,要留着卖了之后给四个孩子分,可狼肉足足有六只呢,可不会卖钱,必定是要分给村子里人家的,到时候每家能分到多少肉? 这样的人情放在这里,谁还会为这几个孩子的几个工分不依不饶的?也不嫌燥得慌,对吧!从来都是吃人的嘴软,这事儿真不用多说,人心里都有数着呢!所以喽,阿米很是欢乐的表示,从此她的放羊的活计那是再也不用做了,估计明天就能直接转手给其他有需要这样一份轻松工作的孩子了。 羊皮不用说,那是秀芝和阿米一人一块,早就分好的,就等着村子里手艺最好的鞣制匠人帮着做活了,甚至秀芝还难得嘴甜了一次,还没有收拾利索呢,就已经讨好的对着她家爷爷说好了,那就是给老头做袄子的,弄得老头整张脸都笑成了菊花,显摆的对着一帮老头招摇了一下,这新羊皮袄过冬是怎么怎么的舒坦啥的,收回无数个白眼。至于阿米的那张?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是自己的啊!她还没有正紧的好冬衣呢,这年头连着棉花都要票,可不就等着这个了吗! 还有六只狼的,那更是引发无数言谈的大东西,尸体一到村子里就引发惊呼无数,还有刀法最娴熟的老人上赶着帮着剥皮,分肉,清理骨头,甚至连着狼皮也一样不用阿米操心,自有那些能跟着分肉的人帮着处理,连着狼骨头熬药,也一样有人帮忙,阿米感觉自己都不用插手就能白等着拿现成的了。就这还能收获一堆的感激,不为别的,就为了这狼骨头那么多,阿米几个不可能都要,四个人能分到一只狼的全身骨架熬出来的药膏也已经是足够了,剩下的必定是村子里大家共同分享的,这样的好处,谁不喜欢?他们可不是外头那些不识货的,都是山里人,哪里不知道这狼骨头的好处,不管是熬汤药治腿寒,还是做药膏外敷,都是山里人最喜欢的实用药。 还有狼皮怎么分,也一样早就有了安排,唯一不一样的是,因为阿米能分到三张,所以她也很有眼色的将其中一个预定给了大伯,好歹人家也是生产队长,不赶紧的表示一下,以后哪里能好意思多借光?倒是建国为了这个很是不高兴了一把,他也分到了一张,正想讨好一下老子呢,这让阿米占先了,只能把自己的那份留着给家里做褥子,实在是体现不出他的孝心来。 一切高兴的不高兴的,得意的不得意的,在将皮子等东西分好之后都被抛到了脑后,这会儿可不是说这个时候,最激动人心的事儿就要来了,六只狼,足足有近两百斤的狼肉,这会儿就等着分了,百来人的村子这么一算,即使四个孩子家去了一半,作为主人福利之外,剩下的按照人头也能分上一人一斤,若是一家有个十来口人,那这一回分的肉怎么也能混上半个月的肉食了,这样的好处谁不喜欢。 就是洪教授夫妻,村子里也同样公平的给分了两斤,让他们好回家自己用酒炖着吃,好生补补身体,把洪教授高兴地,头一回在大庭广众下哈哈的大笑,恢复了几分往日清朗的样子。 村长一边分着肉,还一边不住的和边上的其他人嘀咕上几句。 “别看这几个孩子还小,这出手真是没得话说,算算今年这都几回了?从三月份开春到现在,不过是三个月吧,这都分了三四回肉了,可见这本事不小,以后只怕咱们村子里下一辈里打猎最本事的也就是这几个了。” “可不是,我家吃了阿米他们足足有十几斤肉了,这要是卖出去算钱,都能把人吓死,可见这孩子福运真是不小,往日还觉得这孩子命薄,父母亲缘太差,如今看着,倒是个好的,可见以前那是灾祸害的,这人本身还是有些运势的。” 这话说的有些个迷信,若是放到大城市里,说不得就成了别人批判的目标,可这是村子里,是山里,这边的人比城里总是宽松些,说话顾忌也少。所以倒是没人说什么扫兴的话,反而跟着点头的人多些。 “可不是,阿米这孩子我瞧着这是运势起来了,就是小麦也是个有福气的,这都成了军人了,即使他爹妈两口子走了,这兄妹两个以后也不会差了。” “你们发现没?这些个东西,都是石头砸死的,你们说,这阿米的手劲有多大?这力气,真不敢小看了。怪不得打猎这样厉害呢,即使比不得那什么举鼎的霸王啥的,比一般孩子也强了好几倍去。” “就你眼睛尖啊!我们都瞧见了,只是不说罢了,如今外头是啥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儿,还是少说的好,她力气大,本来也没什么,往年村子里也不是没有力气大的,可谁让她没赶上好时候呢,这本来该是让人羡慕的好事儿,如今可未必能得好,且瞒着吧,就是有人问,也说是弹弓打的,或者直接说射箭的,反正阿米这孩子弓箭本事好大家都知道,这可比力气大不引人注目。” “嘴巴牢点,别给阿米惹祸。” 阿米的耳朵多灵啊!将这些话一句不拉都听到了耳朵里,虽然她前头是忘了遮掩,听到石头砸的被看出来确实有些担心,心虚,可等着听到村子里老人们为了给他遮掩,这样小心,心里很是暖和,只觉得整个人都柔暖了起来。 “赶紧的啊,分肉了,分肉了,一人一斤,回去记得用烧酒炖,多炖些时候,别怕浪费柴火啊!这可是实在肉。” “知道了,我们不傻,知道怎么吃。” “村长,您这是想乘机多弄点酒味吧,别一下子下去半斤啊!小心您孙子和您急。” “哈哈哈。” 第43章 来人1 为了能让代替哥哥回家看看的人看到自己确实过得很好,为了能趁着有人能给哥哥带东西,好给哥哥多弄点实惠过去,阿米实实在在的忙碌了几个月,到了七月份,工兵团受到委托的兵哥哥终于来的时候,阿米的家产已经很是丰富了。 钱上头就不说了足足存下了600元,不声不响的绝对已经成了大户,这年头就是买地建房子,弄个两进,五百块也能完全打倒,这六百块钱,就是在县城都能买上一套不错的小院子了,可见阿米如今多有钱。 当然在别人看来肯定是没有的,谁都知道这娃子因为翻新了屋子,花销了不少,几乎把前头打猎的收入都折腾进去了,就是再能干,再有卖猎物的钱,这会儿能存下百十块都是小麦每月寄来的工资占了大头。 谁能知道这孩子胆子这么大,跟着去县城卖了几次东西之后,居然能一个人偷偷的上山打猎,挖早就看好的贵重药材,然后又偷着一个人去卖药材,卖猎物,不知不觉的积攒下了这么一大笔呢! 就是秀芝他们也不过是以为阿米最多有个一百多,近两百的存款罢了,就这还是因为好几次是和阿米一起打猎采药,共同分润好处才知道的。而他们更多的时候,是看到阿米将打猎来的野鸡,肉类都腌制风干起来,储备好了,准备带给小麦的,这样一来,在他们眼里自然不可能想到她还卖了多少,存了多少。反倒是觉得阿米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有好处不但知道带着朋友一起挣,还想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哥哥,越发的心疼亲近阿米了。 只有阿米自己知道自己忙碌了这么久到底挣下了怎么样的一份家业。家里的东西细说起来,比谁家都多,因为刚分了夏粮不久,家里存粮也多的很,光是能当主食用的就有不下三百斤,还有其他的什么菜干啊,肉干啊,更是让阿米像是土拨鼠一样,藏得到处都是,若是都翻出来,光是肉食就能有百来斤,当然了,这里头足足有三四十斤是风鸡什么的,不如纯粹的肉干实在,可到底做起来方便,拿出去也不打眼,是准备让人带给小麦补充营养的最好的东西。 还有打猎的附带产物,羊皮,狼皮,兔子皮什么的,阿米也存了好些,甚至还托了秀芝娘和大伯娘帮着做了两件皮袄子,一件是自己的,一件是给小麦的。另外偷偷卖肉也有附带产物,那就是乱七八糟的票证,像是肥皂票,脸盆票,布票等等,阿米统统都直接花钱买回了东西,用到了自己身上,让她的小日子过得越发的滋润了。 除了这些,阿米个人能力方面的收获也一样不小,比如他那个抽奖系统就很给力,不单让她的储物格扩大了一倍,还另外抽到了军体拳一套,猪肉二十斤,还有强身健体丸一颗。得到了这些东西之后,不说让阿米彻底告别了营养不良造成的骨骼纤细,体质偏弱的毛病,还更具有杀伤力了,这会儿让她再遇上狼群,即使没有了高度优势和石头加成的情况下,也不至于没有了反抗的能力,用千斤之力打军体拳,估计就是野猪也能让她一拳头砸死了。 还有每次去县城必不可少的废品回收站偷藏东西的工作,也一样没有拉下,不然也不至于多那么几次的抽奖,除了卖给系统的那些大路货,阿米自己还偷藏下了好些体积小,价值高的东西,比如清朝的鼻烟壶,比如明朝的铜镜,比如巴掌大的小花瓶,比如看着乌漆嘛黑不起眼其实是银错金的明朝匕首,都是她收藏起来的好货色,即使是现在这样不值钱的时候,若是遇上识货的,也一样能卖出去不少的钱,更不用说阿米所期待的几十年后了,一样换一套房子估计都没问题。 就在储备完善,阿米自我感觉生活上了一个档次的时候,一个一米七多点,壮实,黝黑的三十上下的男子来到了葫芦村,寻到了村长并被带到了阿米家。 “我是你哥哥顾小麦的战友,这个月有探亲假,受你哥哥的托付过来看看你,对了,还有你哥哥让我给你带的东西,喏,这是三十块钱,还有这个,是五斤葡萄干,五斤的沙枣,还有这个,五斤的羊毛,都是你哥哥让我给你带的。” 这当兵的就是干脆,才一过来,话还没有说几句,就赶紧的把东西都拿了出来,好像不这么做就有贪污的嫌疑一样,看的阿米和跟着过来的顾家大伯都有些傻眼了。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啊,这人其实原本的性子也不是这么直接的,可谁让阿米这形象惨了点呢,本来已经有些养出来的肉,因为最近总是往山里跑,又变得有些精瘦了,虽说身体确实好了,可油膘也因为活动量大下去了,瞧着可不就是瘦弱的样子嘛。这样一个十岁的,瘦弱的孩子,一个人守着一个家,你说让这三十来岁,已经当了爹,对孩子特别心软的人怎么看?自然是心酸的紧,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不是自家孩子,也不能搂着疼惜一番,自然只能这样先摆出东西来,好歹让这尴尬的时候过去,也让孩子安安心,知道哥哥顾着她,有钱带来,不会让她过不下的好。 “我这一次回来能住上十天,没回家先过来送东西了,你也收拾收拾,有什么要带的理在一处,过些日子,我准备回去的时候在过来一趟,也好带走,对了,我家就在县城东面不远的地方,离着这里也不过是半天的车程,近便的很,一会儿我留下地址,有事儿可以去找我。我叫牛保国。” 将东西摆开给阿米一一过目之后,那男子也收敛了情绪,忙说起了别的,他也是个会盘算的,想着这带着东西回家不怎么方便,万一家里人把东西弄混了,不好给战友交代,同理也不好带着阿米准备给哥哥的东西回去,索性多走一趟就是,反正本来坐车去城里就要到县里去的,不过是绕个路罢了,没什么不方便,恩,这个年头,半天路程的人家,在兵营里却是已经是难得很近便的亲近同乡了。 阿米一听人家还没有回家,立马不好意思了,忙招呼人先做着,让大伯陪客,自己直接去了厨房,下了一大碗面条,还煎了个荷包蛋端了上来,客气的让人吃饭。 那牛保国怎么能占孩子的便宜,死活不肯吃这么好的细粮鸡蛋,一个劲的推脱,还是大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客气的说道: “同志,这饭啊,你是一定要吃的,不然我们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啊,这可是要连着走两趟呢,还要帮着带东西,这情分难不成还不值这一碗面?放心,家里这点子东西还是有的,阿米那孩子今年可了不得,前几个月都杀了狼了,还带回来活的山羊,今年一年的工分都凑足了,粮食分的不少,不会没饭吃的,也不缺这一口,放心吃吧,这鸡蛋也是野鸡蛋,是孩子在山里自己摸的,都不花钱。” 大伯不说还好,一说狼,那牛保国都吓了个半死,他们这样的兵丁都未必能说杀狼,这么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有这个本事,真是不敢想,再看看那孩子瘦小的样子,越发惊奇起来。 “这,这孩子杀狼?” “可不是,咱们村子里这孩子打猎的本事那真是小辈里头一份的,弓箭使得好着呢,力气也不比小子小,别看她个子不大,可正紧能当大人用了,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啊,不单是吃饭没问题,就是吃肉也不错,家里还给小麦那孩子存下了不少东西,就等着你过来,帮着带走给她哥哥补身子呢。” 说起自家孩子本事,大伯还是蛮骄傲的,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很夸了一顿,当然这阿米力气特别大的事儿下意识的还是瞒了几分,村子里年纪大的又不是瞎子,几次看着阿米轻松的打猎回来大东西,就是再没有脑子也知道这孩子估计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那力气妥妥比大人都强些,这样的事儿可不好往外说,自己知道也只能存在心里,都谨慎着呢,若不是这人是小麦托了过来看阿米情况的,就是这几句都不敢多说,生怕给孩子带来什么麻烦。 “哦,那倒是真本事了,说来听战友说起,顾小麦同志也是个力气不小的,看来这也是家族遗传了,都是本事人。” 这个年头的人大多都是热血沸腾,一门心思战天战地的,就是只有五分力气,都恨不得使出八分来,说是力气不小,这里头有几分是硬撑的没人知道,就是顾小麦,十有*也是这样的情况,可也因为这样,倒是给阿米也打了个掩护,让人以为这一家子估计是山里人的关系,力气从小被锻炼出来了。 再看看这明显翻新过的屋子,石头搭建的半人高的墙,牛保国点头头,笑着说道: “原本听说修了房子,还有些不敢信,如今亲眼见了,我回去倒是要好生的恭喜一下顾小麦了,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妹妹,这屋子,就是他回来,娶媳妇生儿子都不怕住不下了。” 说话间,那面条一口口的下了肚子,只是那荷包蛋依然一动不动,不用说必定是留下给阿米的,这会儿可没有什么吃剩下嫌弃什么的,能留下这荷包蛋,那是体贴阿米不容易,想把好的留给孩子的心思,全是好意,只有阿米心里暗暗的吐槽:你要是不吃,留下我给谁去?我可不吃你的口水。 第44章 来人2 或许是离着上次寄包裹的时间不久的缘故,这一次顾小麦托人带来的东西并不多,可即使不多,在阿米的计算下,也觉得很有些沉甸甸的,一个月才四十来块的收入,每个月还寄十块过来,那样一来,顾小麦身边也就剩下三十多了,就是部队里吃用都不花钱,可总也有别的开销,又能存下多少? 看看这又一次送过来的三十块钱,还有十斤的葡萄干,沙枣,这些东西难道不用花钱买?再有这五斤羊毛,即使都是最粗的毛,不是那种毛线,可是也一样不便宜吧,这才几个月?送这么多东西,顾小麦自己还能有多少?别不是把口袋都掏空了吧! 看着这些,阿米只觉得自己眼睛都有些酸涩,就是牛保国回去,她都送的有些心不在焉的,很想多问几句顾小麦的情况,可一想到人家都还没回家,就有些问不出口了,算了,等着再来的时候再说吧。 送走了牛保国,阿米家里人气倒是反而越发的旺了起来,听说部队有人来看望阿米,村子里好些老人都忍不住过来走了一趟,人家部队都知道照顾阿米这孩子,他们这些同村的怎么能落后?就是不能拿点什么东西过来,说几句长辈的话,关心一下总是要的,好歹也要表示一下村子里对阿米的重视,表示一下军民同心的政治态度。 这么多人阿米一个个的接待那是忙碌了些,好在还有大伯坐镇,到是也算招呼的过来,不然这么些老人,阿米一个晚辈,真是不知道怎么接待了,至于这里头有多少是大伯对于有顾小麦这么一个在部队当官的侄子,心里自得高兴的原因,阿米是不想多想了,反倒是还很自觉地将那牛保国剩下的那个荷包蛋偷偷的塞给了顾建国,还另外拿了一个煮鸡蛋给了后头跟着进了厨房的曲红星,这两个是这屋子除了阿米里最小的,将这两个照顾好了,不管是自家大伯,还是作为邻居的秀芝爹,想来都会感觉和阿米很亲近。 另一边牛保国吃了满满的一碗面,浑身都觉得舒坦,就是需要多走些路赶回家,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累的了,甚至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感动,眼前总是闪过那个小小的,瘦弱的孩子的样子。 这样懂事的孩子,能干的孩子真的不多见啊!想想自家那个皮小子,也有8岁了,不过是小了两岁,可每次媳妇来信,说的都是这小子怎么怎么不听话,怎么怎么逃学,想想都让他头疼。 这样一对比,那真是恨不得将那小子塞到媳妇肚子里重新生一遍!想到儿子,牛保国的脚步忍不住又快了几分,虽然总是说自家孩子怎么怎么恼人,可到底是自己的崽子,哪里有不喜欢的,就是在恼了,这会儿想着两年没见,也忍不住心里着急,想早些看到那孩子如今的模样。 才进了村口,牛保国就看到在小路上那一大一小两个站着的身影,不用说他也知道,这必定是自家媳妇和儿子了,两年没回来了,远远看着,似乎自家孩子又长高了些,媳妇好像也憔悴了些,自己不在家,媳妇吃苦了,这样一想,牛保国的心软的像是变了水一样,疾走几步,走到那明显有些激动的媳妇面前,一时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侧头多看了两眼,随即一把抱住了那睁着好奇,打量眼神的儿子,用着颤音说道: “怎么出来了?在家等着多好,我又不是不认得路,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好小子,重了不少啊!都是个大孩子了。“ ”爹。“ ”哎。“ 就这么喊了一个声,可怎么在牛保国的耳朵里就这么的好听呢!整个心好像都要化了一样,连着边上媳妇的眼神,也感觉分外的水润,这就是我的家啊,即使在外头过得在怎么好,也比不上这媳妇孩子围绕着自己的感觉美。 想到这个,牛保国抱着儿子就不想松手了,看着媳妇的眼睛也有些移不开,好容易黏糊着到了家,看到在堂屋坐着的老爹,心更是一颤,忙放下了儿子,规规矩矩的给老爹磕了个头,喊了一声爹,看着老爹微微僵着脸,点着头,什么话都没说就往外走,准备回大哥家的样子,心里更是酸软的发颤,爹也是为了看自己过来的?是了,家里就媳妇和孩子,为了避嫌,爹往日也不怎么过来,若不是自己回来,爹忍不住,肯定是会等着明儿自己过去磕头的,可见在爹心里,有多牵挂自己了。 牛保国觉得,每一次回家都像是一场心灵的洗礼,让他每天都沉静在感动中,也让他在部队越发的努力,生怕辜负了家人的期待,网费了自己这样的生离。所以即使往日对着儿子总有些不满,也从不多说,总是在自己回家的日子,尽力做一个最宠爱孩子的父亲,可这一次,有了阿米的事迹,难得的,牛保国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掰掰儿子的性子,让他尽早成为一个好孩子,能干孩子。 夜晚,憋了两年终于能放开一回,和媳妇好生亲热的牛保国完成了今晚的头等大事儿之后,靠在床上就和自家媳妇说起了这一次回来顾小麦的请托,还有在阿米家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他常年不在家,就是要管教孩子也不能直接来,那样岂不是不尊重媳妇?这事儿可不能干,他可是军人,要讲究方式方法,讲究策略,想来自己这事儿一说,就媳妇那样利索人,一定能自己想到儿子和人家的差距上头去,这样一来,他也算是有了支持者,到时候管教起儿子来,一定更容易些。可不想才说了一半,那边媳妇就抬起了头,疑惑的问道: ”你说的可是葫芦村那个阿米?“ ”你知道那孩子?“ 奇怪了这两个村子可离着不近,媳妇怎么知道的?听着连名字都清楚,可见知道的还听详细的。真是怪事儿。 ”我能不知道?这孩子能干本事的很呢,好些人都说,那就是个出息人的秧子,以后肯定错不了,你是不知道,就你本家那个堂叔,就是当邮递员的那个,上回回村子,可是说了那孩子不少的好话,还有我娘家一个表姐,就在县城废品回收站工作,听说还遇上过那孩子去买旧书呢,你说啊,这孩子都是啥脑子,人家孩子光知道捡破烂卖钱了,她呢,可好,居然还知道去废品回收站找便宜货,不说旁的,单单是那些旧课本,省下了多少书本费?读书都比旁人便宜些。“ 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论也不一样,听着自家媳妇那微微带着惊叹的称赞,牛保国觉得他都有些哭笑不得了,合着会占便宜你才觉得人家本事啊!这都什么理论! ”成了啊,先听我把话说完成不?我和你说啊,那孩子。。。“ 牛保国不想和媳妇多争执什么,索性扯开了话题,将自己要说的故事一样的阿米重新给描述了一遍,还特意的突出了一下阿米的本事,什么猎狼啊,什么修屋子啊,反正把阿米说的,那个能干啊,就是个大人估计也不及,可不想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他媳妇第一个反应就是: ”唉呀妈呀,这孩子可够能挣钱的,这一趟趟的能挣多少钱啊!怪不得能有钱修房子呢,咱们家这房子都只有三尺的石头墙,这孩子要是在我家,那我可就轻松了。“ 这话怎么还是围着那钱转呢!牛保国不高兴了,皱着眉头说道: ”我工资可都是大半上交的,一个月往家里寄的可不少,你怎么总是眼睛里只看着钱呢,这样可不好。“ ”什么不好?钱可是大事儿,是,你每个月都有钱寄过来不假,可我也一样每个月都要给爹五块养老钱,那不是钱?还有啊,我一个人的工分能有多少粮食分?家里那小子,肚子就是个无底洞,每个月不买点粮食怎么够?这也一样要花钱,你以为你那钱就能全包了?再有啊,多少东西如今就是有钱也没的买?想要票,一样要花钱,还只能在黑市,用两三倍的价钱买,这也要花钱。“ 听着丈夫有点不满自己,人家也很有策略,立马把家里的难处摆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看看丈夫的脸色,瞧着似乎好了很多,忙又说道: ”往日啥都不和你说,那是因为家里日子还算是过得去,所以不想给你添乱,可到底钱存不下来,我想着把这屋子翻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就是因为没钱,这才一直拖着,这不是一听到你说阿米那孩子靠着自己就做到了,心里难受,觉得自己没用嘛,不然我也不至于怎么顶着你说话。“ 你还别说,这后头软话一说,牛保国啥脾气都没了,只剩下了自责,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 ”我不在家,就靠着你一个人,确实为难了你,这样,等我回去,下一次寄钱的时候我多寄五块,反正在部队,我也不怎么花钱,对了,这一次回来,我还带了点东西来,有两斤的葛根细粉,这个是人家给的,你到时候给爹送去,钱也有五十,你攒着,以后好修房子,还有点骆驼毛,家里做被子也好,给孩子做棉衣也成,有十斤呢。。。“ 两年没回来,回家一趟,要关照的事儿实在是不少,牛保国又开始碎碎念起来,倒是用阿米借机教育儿子的事儿,这会儿他全忘到了脑后。 第45章 来人3 回家的路走了几天,又兴奋的清空了一下内存的牛保国已经疲累的睡着了,还打着不小的呼噜,另一边的牛家媳妇却没有睡着,正痴痴地看着丈夫带着风沙的脸发呆,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么看了好半响,这才微微叹了一口气,侧个身,闭上了眼睛,听着外头一阵的蛙鸣睡着了。 牛保国在家享受着难得的家庭温馨,而阿米则开始忙起来了,早就为这一次的事儿准备了几个月的阿米,只觉得要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十只风鸡,这是怎么也不能少的,上回顾小麦来信,说起第一次带过去的两只风鸡在食堂如何的受欢迎的时候,别人还没有听出什么,阿米却敏锐的发现了问题,合着自己给顾小麦送过去的东西,他能自己吃到嘴里的很少啊!泰半都贡献给食堂了!那这样的话,怎么也要多给点,好歹让他也能有机会多吃几口。 所以这才有了这一次直接上十只的数量,按照阿米的想头,这十只,部队也不好意思都白吃白喝吧,怎么也能让顾小麦多点开小灶的机会,这样一来,这身体营养也就有了保证了。 还有肉干,阿米做了足足六十斤熏肉,这会儿也不能小气了,虽然全拿过去显眼了些,可拿上二十斤应该是没问题的,都知道自己打猎厉害,存下这么些也能说的过去。 再有二十斤的菜干,甘肃那地方地处西北,旁的还好说,就是蔬菜估计不多,没有这边这样,野菜随便采,所以阿米觉得弄二十斤菜干也很有必要,补充维生素,防止夜盲症什么的,怎么都要多吃几口,这个也不怕人抢。 再加上十斤阿米新做的葛根细粉,这个可不能少,顾小麦来信中也说了,他的那些战友都很是喜欢,说是和藕粉一样好吃,既然能用来给顾小麦拓宽人脉,那阿米也没什么舍不得的,特意往深山里寻了几日,弄出来好些葛根粉,细细的重新折腾了出来,一共也就二十斤,十斤她偷偷给了洪教授夫妻,还有十斤就是给顾小麦备着的。 还有一件狼皮的袄子,西北听说很冷,白天和晚上温差也大,有这么个袄子,即使因为在部队不能穿着出门,晚上当个盖被也是不错的,哦,对了,还有阿米自己亲手用土布做的袜子,本来想做鞋子来着,可惜,顾小麦走了几年了,又正好是长身体的年纪,阿米真心不知道如今顾小麦的脚有多大,生怕做了不合脚,索性就做了袜子,另外用顾小麦寄来的骆驼毛,阿米寻人帮着纺成了线,学着织乐了件毛衣,虽然不知道顾小麦的身高体型胖瘦,可好歹村子里和他同龄的人不少,借鉴一下应该差不离才对。 阿米收拾的东西用土布缝制了一个大大的包裹,等东西全塞进去一看,这包裹大的,怎么看都有些吓人,有些担心让人带是不是有些不方便!想了想,随即去寻了大伯过来。 ”我瞧着东西太多了,要是让那个牛同志带,估计挺麻烦的,要不我还是寄过去?大伯你说呢?“ 顾大伯看着这么些东西也觉得有些傻眼了,伸出手拎了一下,一下子居然还没能拎起来,好家伙,这有多重?有多少东西?七八十斤有吧!这要是真让人帮着带,那确实有些过分了,这么远的路,不得把人累死啊! 可不让人带,这寄过去好像价钱也不少吧,这能成? ”阿米啊,这要是通过邮局,价钱可不少,要不咱们分一分?一些东西让那个牛同志帮着带,一些寄过去,这样你也能省下些邮寄的钱,再一个,人家好心过来了,你要是真什么都不给带,人家不得以为是你看不起他?这可不成啊!可别好心办了坏事儿!“ 还真是,大伯不说,阿米还想不到这头上去,这年头的人特别的热情,你要是太见外,反而容易得罪人,这个阿米还真是没多想,自己一个人过日子过惯了,村子里有相互帮助的也多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和牛保国这么一个陌生人自然被阿米区分的很是清楚,华丽丽的忽视了这人情问题。 ”那,咱们就分一分,这样这肉干和菜干我寄吧,这两样东西最重,有四十斤,风鸡和葛根粉加在一处也就二十多斤,即使加上衣裳什么的,有个三十多斤就差不多了,应该不会负担太重。“ 说道这里,阿米自己也额头有些黑线,合着自己居然准备了足足有八十斤的东西啊!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算过呢!这真要是让人带走,人家自己的东西难道都不要了? 就是顾大伯听阿米这么一说也脸色有点别扭,咳嗽了一声,将表情扯回来,这才有功夫点头赞同的说话: ”这样也好,也算是分出了一半重量,再说了衣裳什么的人家同志回去的路上万一变天,也能零时御个寒什么的,倒是也合适。只是这事儿要和人家好好细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到了部队上,人家一看,还有你自己寄过去的,心里不舒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有什么贵重东西,怕人贪墨了呢,阿米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人情世故上也要学起来。“ 顾大伯如今对着这个侄女越发的看得上眼了,不说别的,自家那个小儿子,总是跟着去打猎,学着挣钱,连着上学也认真了起来,这就让顾大伯对阿米越发的慈爱,对于家长父母来说,能让自家孩子上进,能引着自家孩子学好的孩子,那都是好孩子,是值得让他们付出关心爱护的。这一点不管是什么年代都适用。 在一个阿米这大半年的折腾也展现出了自己的潜力,让顾大伯觉得这兄妹两个以后都不会差,所以下意识的想要拉拢一二,为自家孩子以后多增加点助力,这一点就像是隐性基因一样,几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看看历史上多少烧冷灶的就能明白了,吕不韦是不是?那些资助学子的盐商是不是?甚至是近代的袁世凯,当初罢官后为什么在自家每接待一个来访的就送一根金条?都一样。 要不人家吕不韦后来能当上秦国丞相?要不人家盐商能年复一年的偷税漏税?要不人家袁世凯能突然成了大总统? 弱者只能获得一时的怜悯,只有自强的人才有可能获得更多的帮助,这一点即使没有正式的文献,从无数的故事背后就已经隐射的很是完整了。 阿米不懂这些,也从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可她却明白一点,那就是自己的日子是自己过的,靠什么都没有靠自己来的自在,也因为她这个想法,一个十岁女孩的自强不息,才让这么多人感慨,这么多人忍不住伸出手来。像是如今顾大伯指点的人情世故上的事儿,以前怎么就没见他过来说这些?可见还是阿米自己争气的缘故。 ”呀,还真是,不过大伯,这人太老了,我都和他说不上话,要不这事儿您出面成不?咱们家也就您了,又是长辈,又是队长,见识也多,和人家也说得上,我瞧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教导完,阿米立马就现学现卖了,一顶高帽子直接飞到了顾大伯的头上,让顾大伯也是一愣,可是在看看这睁着大眼睛,满脸青涩的小姑娘,他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确实,让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和人三十多的大人说这些,实在有些不像样,这家没大人,可不就自己这么一个大伯最顶用嘛,不让自己出面,还能找谁去? 想到这些,顾大伯索性点了点头, ”成啊,反正还有几日呢,等他来了我和他说,东西就先送到邮局去寄,那比人带着走要慢些,小麦那里也好早点拿到,对了,写上封信放里头,免得那边小麦不知道情况。“ ”哎,知道了,这个我自己写吧,我都上了好些日子学了,正好写了给大哥看,让他也高兴高兴。“ 这倒是不错,顾大伯也乐呵呵的点头,村子里如今教室都有两间了,大孩子和小孩子总算是能分开上课了,也多了不少的座位,让村子里的孩子们都有了上学的地方,这一点绝对是周边几个村子里做的最好的,村长也好,书记也罢,去县城开会的时候还听到了不少的表扬呢,这也是村子里的政绩,他也有分润的份呢。 至于请了下放人员当老师的事儿?以前还有人说嘴,可这孩子读书毕竟是关系到每一家每一户的,只要有了自家孩子读书,他们立马就都闭上了嘴,再说了,就是县城那些人,几个能下来检查老师是谁的?就是有什么风声,大半也想多事儿,只要是眼睛亮的,就知道这些老师有多珍贵,能用上,没浪费就是赚了,山里人实惠着呢。 ”如今你也本事了,好生读书,以后争取比你哥强,他才小学毕业,你怎么也要读出个初中出来,以后说不得就能争取到工厂招工,当个工人阶级,那就美了。“ 这个时候,工人阶级才是老大,只要是能当工人的,那必定让人羡慕的眼珠子发红,可知道后来进程的阿米却不这么想,工人再好,等着下岗什么的原来,一辈子还不是要重新开始?那些四零五零工程听着好,里头有多苦多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更不用说,她心里还是想着等着能上大学的时候去京城呢,所以只是含糊的点着头,不说什么具体应承的话。而顾大伯自然也不知道阿米的小心思,见着孩子点头,就不在意的挥着手,准备走人了。即使只是个生产队长,他的工作也不少,忙着呢! ”弄好了让秀芝爹帮着你运到城里就成,我一会儿就和他说,你赶紧的忙乎自己的事儿吧!“ ”知道了,大伯。“ 第46章 来人4 都说这世间巧合的事儿很不少,阿米就遇上了这么一桩,都没有等到牛保国再次过来,也没有等到顾大伯和他商议,阿米寄包裹的事儿就已经传过去了,还取得了不少的好感。事情是这样的: 阿米得到了顾大伯的关照,自然第二天就去找了秀芝爹,准备去城里,一个土布做的大包裹,里头近四十斤的东西装的满满的,裹得严实的很,让秀芝爹也看了好几眼,问清楚是给顾小麦寄过去的东西,也跟着很疑惑的问起: ”不是说那个当兵的帮你带过去嘛?怎么还花这冤枉钱邮寄?阿米啊,你打猎挣钱是不少,可这也是要拼命的,要懂得俭省,日子不是这么过的。“ 秀芝爹对着阿米如今也常常多说几句,谁让自家三个娃子,各个都和阿米关系好呢,老大和秀芝跟着打猎给家里可是增加了不少的收入,连带着秀芝爷爷如今也养的长了肉了,至于那个小的,更是个闻香到,只要阿米那里一煮什么好吃的,闻到香味,半点不客气就会溜达过去蹭上一口,这样的情况下,秀芝爹就是想客气生分都不好意思。 ”是要带的,不过这一次我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也太重了,这邮寄的就一半,你想想,那一共有多少?还有上次打猎来的狼皮做的袄子呢,这东西还占地方的很,真要全打了包裹让人带,我寻思着,估计一个人都没法子拿了,就是我大伯也说,人家好心帮着,咱们也不能太不识趣,所以呀,只能麻烦您帮着将这最重的一半邮寄了,反正这样一来我也已经省了一半的钱了,不亏。“ 听说东西多,还大,秀芝爹也觉得不妥当了,确实,这要真的弄上一堆让人带,那明明都不认识熟悉,怎么张得开嘴?人家好歹和小麦那孩子也是战友,可不能让小麦在部队也没脸。 ”这事儿你大伯说得对,咱们再穷,也不能做没脸的事儿,能让人家帮着走一趟已经欠了情分了,帮着带东西更是人家心善,咱们不能顺杆子爬,让人厌恶了,以后小麦可怎么做人?那可是部队,做好了还能进步当官,可不能拉了他的后腿。“ 听着连秀芝爹也这么说,阿米觉得这一次自己这么做还真是做对了。这个时代的人实在,替别人想的也多,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事件长了,阿米觉得自己的心灵都在一次次的遭受洗礼,好像也变得纯粹了起来。 等着到了邮局,牛大叔是又一个问起这个问题的人,也是这个时候,阿米才知道,这牛大叔和那个牛保国同志,居然还是本家亲戚,老天,果然小地方的人就是亲戚近啊,怎么的兜一圈,总能扯上关系,怪不得小麦能这样让人过来走一趟呢,合着这么算也算是熟人了,因为人家牛大叔可是当了十年的邮递员,这一片基本上全认识啊! 而听到由秀芝爹加油加醋,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诉说了阿米分开一般邮寄,一半再由牛保国帮着带的理由,表达能力不怎么样,却分外的朴实,更加能打动人心,听得阿米都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好呢?自己怎么不知道呢?反正,这一来,牛大叔都觉得阿米这孩子那真是懂事儿的让人心疼了。 ”哪有这样的,不过是八十斤不到的东西,你一个孩子拎着重,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能拿不动?你也太小心了,这孩子,真是见外啊!到底都是一个地方出去的人,相互帮助那不是应该的吗,弄得你还浪费这个钱。罢了罢了,既然都运来了,也不能让你白走,好歹孩子也是好心,这样我送进去就是了。“ 开始阿米还以为牛大叔这是客气的,可看看牛大叔认真的眼神,阿米觉得那牛大叔是真的在替阿米心疼钱,甚至还摸着口袋,打算一会儿帮着阿米垫付这邮寄的钱,这让阿米心下又是一暖,牛大叔真是好人啊!越是好人,就越是不能让好人吃亏。 ”大叔,没事儿的,我能挣钱,我力气大,打猎采药能挣不少钱的,我是大孩子,要学着自力更生才是。“ 装大人其实一点都不好玩,若是这会儿阿米是大人,自然拒绝起来也理直气壮的很,可偏偏是个孩子,既要坚持不占旁人的便宜,还不能太生硬,让人觉得这孩子不识好歹。 ”你一个孩子,能挣多少?别瞎逞能,这么多大人呢,哪里用的上你这么一个孩子出头。“ 别说是牛大叔,其实秀芝爹这次跟着来也想好了帮着阿米垫付的,虽然也知道阿米那孩子估计有钱,可即使有钱,对秀芝爹来说,还是就是孩子,是需要他们帮扶疼惜的,哪里舍得让孩子出钱。 ”我真的有,我是大人了,顶门立户的大人了,能干着呢,再说了,有牛同志,我已经省了钱了,再让你们帮着出钱,我怕让哥说我不懂事儿呢。“ 把顾小麦这么一抬,牛大叔他们倒是一时也不好说什么了,想想顾小麦好歹也有工资,还是个干部,好像确实这养个妹妹应该还真是没问题,这样一想,对于阿米自己出钱倒是也能接受了。 ”成成成,你是大人了,小丫头,真是倔!“ 到了晚上,自然牛保国也知道了消息,叹了口气,和自家媳妇说道: ”这孩子才十岁,却这样懂事儿,贴心,想想真是让人心疼,要不是没了爹妈,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还不是吃亏过?估计也是心理上有缺失,生怕自己麻烦别人太过,以后融不进人群里,那个,叫什么来着?啊,是了,孤独症,估计有这样的可能,我们部队在西北那边,地广人稀,有时候一大片地方就那么一两家人,那些孩子也是一样,遇上个人对你好的不得了,生怕你看不起他,生怕你离着他远远的,部队的医生说,越是觉得孤单的人,就越是在意这些,那孩子想来也是这样,真是可怜啊,想想这样的孩子,我回去怎么和顾小麦说?要是照实说了,那还不得揪心死?就这么一个亲人了,还那么小,还受到了这样的心理伤害,真是。。。“ ”那就别说呗。想来那孩子也想这样的,让你那战友知道她好好的,相互知道对方过得不错,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对谁都好,不然总是不放心对方,这日子可怎么过?除非你那战友直接退伍,可他好容易被特招了,怎么也不能轻易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所以啊,有时候瞒着,不说,也是挺好的。“ 牛保国媳妇原本听着自家男人一回来说起的都是别家的孩子,心里还有些不自在,自觉自己一个人在家忙里忙外的孩子也带的不错,怎么就不受男人待见,所以对阿米的事儿就有些不上心,甚至感觉有点漠视,可如今听着牛大叔传回来的话,那样一个孩子,居然还知道自家男人大老远的走一趟不容易,生怕东西太多太重了,给他增加麻烦,坚持着自己付钱邮寄一半,这就让牛保国媳妇心里舒服了。 谁都是这样,胳膊肘总是往里拐的,能体谅自家男人,能知道自家男人辛苦,那跑这一趟也算是值得,再想想这孩子的年纪,倒是也起了几分慈母的心思,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自己和她计较是不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了,算了,那孩子也是可怜,又懂事儿,自己不多嘴就是了。 因为这样的心态,难得的,牛保国媳妇还劝了自家男人几句,让牛保国也多了个商量的人。 ”也是,听他们排长说,一听到他爹妈去世的事儿,顾小麦差点就啥了,说来那一阵子估计也是他们的劫数,不单是这边出事儿,那边顾小麦也出了事儿,为了救人,被石头砸的,手臂,大腿,三四处骨折,要不是正好遇上军医院的大夫正好在,给动了手术,做了牵引,那腿估计都能废了。哪里还有如今这样的好事儿?“ 八卦啊!有的八卦听,牛保国媳妇都精神了好几分,忙跟着说道: “要是这么说,那还真是啊!听说就是他家那妹妹,年头年尾的时候好像身子也不好,还病了一场,要不是隔三差五的有邻居什么的过去帮着照看一下,有村子里分了点救命粮,这人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这样说起来,这还真是他们家遇上一劫了,可惜他们爹妈没能熬过去,倒是两个孩子福分不浅,以后说不得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虽然建国后,破除迷信的事儿不少,唯物主义也盛行起来,是积极上进的表现,可流传了几千年的想头,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全丢掉的,一说起这些个,反而因为被排斥,禁止,越发的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起来,那牛保国媳妇脸上那个兴奋啊!看的牛保国都觉得扎眼了。 “行了啊,这事儿咱们被窝里说说就罢了,外头可别这么说,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是宣传封建迷信呢,这可影响不好。” “知道,我可是军属,能不小心嘛。” 听着丈夫明明自己也半信半疑的,还说自己,牛保国媳妇差点没有翻白眼鄙视一下,不过男人的面子总是要给的,要不是自家男人争气,自己在村子里也不至于这样的有脸。所以一个转头就换了个话题,说起村子里其他的事儿来。 ”我和你说啊,隔壁村那个谁。。。“ 第47章 来人5 阿米的好名声让牛保国在会部队前过来拿东西的时候,特意的还给阿米带来了自家媳妇做的米糕作为礼物,这让阿米很是惊喜,这个念头,啥东西都没有粮□□贵,即使已经分过一次夏粮,每家这个时候都不怎么缺粮食,可谁知道下半年是不是一样还有好收成?经过了这样的灾荒,人们下意识的就将存粮放在了第一位,总觉得不多存点粮食那就是对自己不负责,就是有饿死的危机。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送来主粮做的米糕,那真是和后世直接给个万把块的红包一样稀少,情谊贵重。(用钱来算,似乎俗气了些,不过这样比较直接,恩,土豪不算,人家那是五个零开头的,咱们跟不上。) ”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这个是,恩,是你嫂子做的,算是零食。“ 说起嫂子,牛保国的老脸红了一下,按照这边算,就阿米这年纪,当他闺女都差不多,喊声叔叔什么的也正常,可要是按照部队算就不成了,部队里那都是兄弟,就是那顾小麦过来,也一并是喊着大哥什么的,这样可不就是称他媳妇为嫂子嘛,以前也没觉得不对,他自己在部队说的时候,也是你嫂子如何如何的,一点问题没有,可到了这里,怎么说怎么感觉别扭。这辈分一下子下来,真心不习惯。果然还是在部队里自在些。 阿米没瞧见牛保国这样,只是盯着那米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都没有给嫂子回礼的东西,我这可怎么好。“ 有来有往才是正常的,这一点前头愣是没想到,不然牛保国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该送点啥东西才对,这确实是自己疏忽了,这会儿再补上也有些不好看,再说了,人家这都准备走人了,送给他也不合适,难道让他再跑回家不成? ”什么回礼啊,要说起来这才是我的回礼,你大哥给了两斤葛根细粉,那东西我带回家了,好吃啊,我家那个小子吃着香的很,就是我家老爹也喜欢,说是好几年没吃过这么细的东西了,满嘴的夸奖,说你能干。“ 给哥哥的葛根细粉给了他两斤?阿米瞬间不难过了,反而感觉吃亏了,那可是她给哥哥补身子的,怎么就给别人了?再想想那些风鸡的下场,好吧,这东西去了那样的地方,确实没法子吃独食,再说了,那两斤的细粉估计顾小麦也有作为跑腿费的意思在,这样一想阿米心里平衡了,微微抬起头,看了牛保国一眼,说道: ”那细粉我家还有点,要不过几天我去县城让牛大叔往家带点吧,都是山里就有的,不值钱。“ 客气话谁不会说啊!再说了,阿米家里还真是有些,拿了做人情到是也挺好,她如今有了正紧粮食吃,这东西也不稀罕了,正好送出去。 ”这可不成,哪能要你一个孩子家的东西,再说了这东西不值钱是不值钱,可做起来实在是费力不是!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上几道,不可能做的那么细致,你要是真有心,下回有了葛根,直接送上几斤就成,让你嫂子自己拾掇,大人难不成还比不得你一个孩子?再说了这东西太精贵了,吃着也心疼,不得浪费好些?整个的磨,能磨出多一倍的粗粉呢,我都听家里说了,前一阵子粮食还没下来的时候,这周边的人家可都是靠着这个糊弄肚子的,少饿死多少人啊!“ 消息还挺灵通的,就是不知道这事儿最早是这个村子里出去的,也是,这时候可没啥秘密可言,有吃的东西,一传二,二传三,有谁会去寻根溯源?光想着糊饱肚子了。 ”那也成,葛根这东西,到了五月开始就一片一片的,好寻着呢,明年我寻了给嫂子送点,这东西弄好了吃着可香了,做饼子也实在。“ 牛保国见着一下扯到明年去了,也满意了些,到了明年,这娃子就十一了,好歹也算是半个大人,倒是不至于让他有那种欺负孩子的感觉。 ”成吧,把东西给我,我直接带走了,对了,信写了没?要不信也带上?“ ”不用,上次邮寄的时候写了,也寄了,多谢牛大哥了,只要东西给我哥就成。“ 上回阿米就写的很是清楚,连让牛保国带的东西到底有几样,每样是几斤都写的很是细致,这一方面阿米很注意,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带来的习惯,好像不写清楚,人家就会贪污一样,生怕漏了什么。 这样的谨慎性子,往日里已经不怎么见了,看着怎么都是个山里娃子大大咧咧,好说话的样子,可到了关键的时候,本性还是展露无遗。 像是这个信的事儿,这会儿已经收到第一个包裹的顾小麦就有些挠头,感觉自家妹妹是不是有些太罗嗦了?这才几岁?就像是小老太太一样,就差没有吧衣裳的尺寸都写上,实在是有些莫名。 好在顾小麦一向是个好哥哥,很会给阿米找借口,比如这一次吧,他就觉得一定是阿米如今重新复学了,认得字多了,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好好的让自己知道一下,或者是和自己分开的时间长了,下意识的想多说些话,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才紧抓着一件事儿不住的说,这是孩子紧张自己,是亲近自己,是想自己了。 一想到可能是妹妹想他了,顾小麦觉得心里那个甜啊,哪里还会觉得唠叨?太长?啰嗦?全不见了,只觉得自家妹妹什么都好。看看,才几岁啊,这字就认识这么多了!才几岁啊,这字就写的很是像样了!才几岁啊!这信写的,和报告一样,条理清楚的不行,估计就是拿到部队来,做个什么总结报告,技术文章都是够的了。 看看这妹控的哥哥,这一下子把阿米的档次提的,让人知道的,估计牙都能笑没了。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拿着那新,不住的给自己一个房间的人看,不住的夸奖他妹妹如何如何聪明,才没读多少书,这写信就写的这样利索了,拿着那个字还比着其他人,笑话人家还没有十岁的妹妹写的好看什么的,反正引来无数人围攻。 不过与此同时,顾小麦的妹妹读书好,字好这一点,不知不觉倒是也传了出去,在别人的印象中,又给阿米重重的添了一笔,很多人都觉得阿米这孩子,在父母双亡,哥哥不在的情况下,能这样自强不息,绝对是个好苗子,好孩子。 至于阿米给带来的肉啊,菜干什么的,就像是阿米想的那样,东西才到不对,就让集体生活过惯了的顾小麦直接送到食堂去了,看到这样多的肉食,多少人眼睛开始发绿?为了能吃的时间长点,一个个都不舍得吃大块的,食堂直接炖汤,让每一个人的碗里都飘起了油花,呼啦啦的,吃了足足三天,这才吃完,五百人的团啊,就那么点肉,二十斤,吃了三天,可见节约的程度了。 而顾小麦因为是肉食提供者,也算是开了回小灶,每一回的汤里头都有肉,也算是补了点荤腥了。当然顾小麦最高兴的是,因为这些肉,几乎团里所有的人见到他都会赞一声他妹妹能干,这比他吃多少炖肉都让他痛快。 菜干更是被司务长直接存起来了,这地方冬天吃点菜可怜的很,有这么点子菜干,到时候来个菜汤什么的,比咸菜汤不知道好多少,留着冬天吃吧。反正从拿出来之后,顾小麦在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的影子就是了。 甚至司务长那个厚脸皮的还一个劲的打听牛保国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归队,你说为啥?谁让某人拿着妹妹的信一个劲的显摆呢,弄得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牛保国手里还有人家给哥哥的十只风鸡呢,想到那野鸡做的风鸡,有可能炖出来的鸡汤,所有人的口水都忍不住,好几个做梦都留着哈喇子,可见馋成了什么样! 所以喽,当牛保国回到部队的时候受到所有人的热烈欢迎那是一点都不奇怪了,反而一个个热情的不行,帮着拿行礼的足足有十来个,把牛保国吓的差点逃出去,要不是认识这都是自己战友,要不是能确定这就是自己的部队,牛保国觉得他绝对是来错了地方了。 好在疑惑也好,吓着了也罢,这情绪一会儿就没了,等着牛保国和顾小麦交接,将风鸡什么的一拿出来,所有人吸口水的声音,已经告诉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家伙也是个坏的,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后,这动作立马慢了好几个节拍,甚至那风鸡,更是一只只的往外拿,一边拿一边还引着顾小麦说话,把这动作又延缓了几分,急的那个眼红的就差没有直接抢了。 好在还知道这到底是人家顾小麦的东西,不是集体的,不是他们的,还知道陪着笑脸,看着司务长一趟趟的往这窗口张望,直到顾小麦信号接收良好,很是利索的将风鸡直接给了司务长,说明一下今晚就吃,众人这才满意的安下了心。当然,抢了人家孩子给哥哥的肉食,他们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喽,在舍不得不吃的情况下,那是死命的开始对着顾小麦夸阿米。 ”这可是狼皮,做的真好,你可美了,到了冬天,一准冷不到了。“ ”这是毛衣?骆驼毛?哎呀,顾小麦,你妹妹不是十岁嘛,这手怎么就这么巧呢。“ 等等,不对,顾小麦的脸色怎么不好看了?在看看他盯着的东西,狼皮?这是怎么了?什么?那狼是那孩子打的?老天爷爷,十岁的孩子打狼?要不要这么猛啊!不对,要不要这么危险啊! 第48章 顾小麦的眼泪 顾小麦觉得,那件正套在身上试穿的狼皮袄子是那么的重,重的差点让他窒息,这是他妹妹亲手打的狼,一个孩子,一个十岁的娃娃,居然在深山里打狼,而且据说还不是一只,而是一群,都不用细想,光是这个数字,就让顾小麦觉得,他的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惊险的一幕。 深山里,没有大人,只有一个孩子,在狼群的追逐中挣扎,弓箭已经被射空了,孩子的脸上,身上还带着血痕,几经周折,最后终于,狼都被孩子的毅力吓着了,逃走了,留下那一堆的狼的尸体,和那个血迹斑斑,浑身是伤的孩子。 顾小麦的眼睛毫无预兆的就那么留下了眼泪,眼睛红的像是要滴出血一样,这样的顾小麦把周边的战友都给吓到了。 不是顾小麦想象力丰富,他听到阿米打猎一些个野鸡野兔的还能接受,可那是狼!虽然已经有了野猪的事儿给他一点子事先垫底,可只要一想到从小到大,自己在山村里知道的有关于狼的事儿,就不得不这么想,山里的孩子最是知道山林里猛兽的厉害,再对比一下阿米的年纪,怎么可能不往最坏处去想? ”顾小麦,没那么邪乎啊!别瞎想,我特意问了你大伯,说是当时是四个孩子一起去山里找山羊的,不想正好遇上了狼群狩猎,他们也是当了一次渔翁了,再说了,这四个孩子里,还有个叫曲红军的,可不小了,有十七八了,还有你堂弟,叫顾建国的,也有十二了,哦,对了,还有个女孩子,也是十二,都比阿米大,也都出力了,不是只有她一个,再说,当时他们都在刷树上,他们能居高临下对付狼,狼反而够不着他们,所以啊,才能有这样的战绩,可见也是运气好,遇上了,合该让他们得了这样的彩头。“ 听到牛保国说道这些细节,顾小麦的脸色终于好了些,可还是有些发白,憋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上次是野猪,这次又是狼群,阿米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一个劲的往山里头走,她还是个孩子,这样拼命干什么啊!又不是吃不上饭了,不是说村子里给分粮食了嘛,我这里还每个月寄钱,吃穿都能有了,何必这样呢。“ 说道那孩子拼命,就是牛保国也觉得确实有些不理解,一般这样的孩子,能割草,能弄点小猎物,能在生产队里,在众人的呵护关照下,太太平平的干活挣钱,那已经是很能干,很厉害了,谁想就出了这么一个特例呢!总感觉阿米好像钱不够多一样,死命的挣,当然话是不能这么说的,这要是这么说了,估计这顾小麦又该掉猫尿了,恩,不能这么说战友,当兵的都是汉子,一般不轻易流泪,这是首长们说的那个叫,对了,叫铁骨柔情,是为了家人,恩,就是这样。 ”我说,顾小麦啊,你这话说的,真是太刺激人了,那么好一个妹妹,看的我都眼红了,我家小子不过是小了两岁,天天闯祸,你妹妹呢,好家伙,大家伙儿是不知道啊,我一去,就傻眼了,那房子盖的,啊,石头垒的墙一直到腰这里,就是说,下半截的屋子全是石头的,那个结实的,估计能顶用五六十年,上头的土胚也厚实的很,崭新崭新的,还糊上了石灰,屋顶的草也厚厚的,估计有两层,屋子里左右两间,都砌上了新的火炕,连窗户纸都是新的,那个敞亮啊!看的我眼睛都红了。“ 牛保国开始转移话题,开始说起他见到的顾小麦家的新屋子,果然这话头一出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过来了,就是顾小麦也认真的听着。自己的新家,却不是自己一手起的,即使再好,也许在顾小麦的心里还是觉得深深地歉疚的吧,可有那么的渴望知道家有多好,这样的纠结样子,看在牛保国的眼里,都想替他叹气,他们这些人其实都一样,同病相怜的很,他这次回去也发现自家的屋顶翻新了一下,可这活他连一点子力都没出,除了媳妇,就是兄弟和老爹在忙乎,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半点都没用,这让他感觉很不好,感觉被这个家遗弃了一样。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千里之远的距离就已经让这一切都被注定了,他欠了家人的太多太多,多的让他每一次回去,连半句不好都不能说,面对兄弟们和媳妇的要求也半点没法子拒绝。所以他把钱都给了媳妇,所以他愿意在分家之后,依然养着老爹。 ”还有啊,你家妹子,那真是个舍得花钱的,连着那厢房居然也重新起了,和正屋一样,石头到了腰,厚厚的茅草屋顶,对了,听说连着地窖都重新挖了,石头做的,好家伙,那个解释的,估计都能当防炮洞用。围墙也高了,上头还插着碎玻璃,碎陶片什么的,碉堡一样,小偷是想都别想,里里外外也收拾的分外整齐干净,我绕了一圈,就觉得吧,比我家都强,我也纳闷了,好歹我媳妇是个大人,怎么就没你妹妹那么能折腾呢?“ 牛保国尽量将话说的轻松些,有趣些,至于效果?看看边上一个个露出羡慕笑容的战友们就知道了,都觉得那个房子似乎很好,很不错,感觉顾小麦的妹妹确实能折腾,很让人羡慕,只有顾小麦的表情还带着几分惭愧。 ”我爹妈就爱干净,阿米那孩子也从小这样,连衣裳也从不肯穿有泥点子的,一定要洗赶紧才成,所以啊,你说用石灰糊墙这事儿她还真是干的出来,至于厢房,那是你没细看吧,十有*,这柴房估计还当着杂物房,放着好些打猎用的工具,厨房弄得好也正常,里头要放饭桌吧,我娘以前就喜欢在那边摆饭,说是围着灶头吃饭,洗碗也快,饭菜也不容易凉,这两间屋子可不小,不收拾好了,怎么衬得上那新的正屋。至于那个围墙,这个阿米早就说过,说是咱们家离着山林太近,她害怕,小时候还做梦梦到大老虎从墙外跳进来。当时把爹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说这孩子白天黑夜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白天都能打老虎了,晚上倒是成了小猫了,这一次可不是逮着了机会好生的加高点!” 顾小麦言语带着几分回忆,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满含怀念,这样的幸福模样看的却让人心酸,那话语里生动的父母已经没有了,那个爱干净的妹妹如今只是个孤儿了,因为害怕,因为安全,不得不加高了围墙,孤独的住着最靠近山林的屋子,所谓巨变也不过是如此。 “反正啊,我瞧着你家那样子,等你回去,结婚生儿子,啥都不用操心了,你那个爱操心的妹妹是啥都帮你准备妥当了,连着后院一点子空地都没有漏下,种了好些蔬菜,就为了给你收拾菜干,说是怕你吃的菜少了。你说说,这周到的,我都妒忌。回去和你嫂子嘀咕了一下,害的我还被掐了,看着冤枉的。” 说了这么多,顾小麦的神情还是没能缓过来多少,牛保国也挺拼的,立马自曝家丑,将自己受罪的事儿也拿出来娱乐了一下大众,果然引得周边的人都大笑起来,就是顾小麦也咧开了嘴,这让牛保国终于松了口气。 而在门口拿着风鸡一直没走的司务长也偷偷的揉了揉脸,好家伙,为了这十只风鸡,老子可是受了大罪了,陪着难受了这么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孩子确实不容易,这样一想,再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有上次吃掉的肉,司务长也觉得好像有些分外的沉重,人家孩子拼命得来的东西,自己就这么分到了大食堂,是不是有点那个啥啊!好像对不住那孩子啊! 为了让战士们吃的好一点,皮厚的能当城墙使唤的司务长难得感觉不好意思了,想了半响这才决定,这风鸡炖汤的时候,一次只用两只,分成十天炖,将最好,最有肉的那份给顾小麦,这样也算是给顾小麦开小灶了,恩,这样应该也算是符合了那个孩子要给哥哥补身子的初衷了吧!果然自己还是很善良的。 司务长走了,顾小麦在战友的起哄中,开始试穿那件毛衣和狼皮袄子,短大衣长度的袄子,都能遮住屁股,毛衣大小也正合适,这样的手艺引来所有人又是一阵的称赞,顾小麦终于笑的不在那么干涩了,确实,他有理由为妹妹骄傲的,心灵手巧,能干勤快,这样的妹妹,放到谁家,也一定都是宝贝。 “班长,轮到我们值勤的时候,你那狼皮袄子借咱们也穿穿呗,好歹挡风啊!这东西多暖和。” “去,值勤怎么能穿这个?多丢咱们军人的份?这东西我休息的时候偷偷穿,睡觉的时候当被子盖,也就这两个用途了,你们别瞎来啊!别到时候让上头没收了,我可跟你们拼命的。” “那你值勤的时候,这东西借咱们盖盖?咱们也试试,咱们妹妹亲手弄得狼皮有多暖和。” “对,就是该试试,要不那毛衣给咱们穿着显摆一下也成。” “你们不是也有妹妹嘛,找你们妹妹去,我妹妹小呢,这一套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我自己都舍不得呢,给你们,弄坏了可怎么好。” 顾小麦一改往日的大方,这一天小气的所有听到的人都大笑着捉弄他,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恼,可见他对这些妹妹亲手做的东西有多珍惜。倒是顾小麦妹妹能打狼的事儿,又一次穿的整个兵团都知道了,引来一阵的惊呼。 第49章 回礼 阿米给小麦带的东西让整个部队的食堂都飘了好一阵子的肉香,甚至部队卫生队里几个病着的伤好也跟着吃了些好的,脸色好看了起来,这让那些首长们日日皱着的眉头都松了好些,只是一想到那都是一个孩子打猎所得,就觉得不自在,虽然往部队划拉东西,给自己部下谋点福利都成了本能了,可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今年咱们后勤处好像分了不少东西吧。” 顾小麦所在营部的营长瞧着自家副手拿着茶杯从外头走过,忙不迭的叫住了人,引着他坐下后,开门见山的就问起了福利问题,这让那营部教导员忍不住挑起了眉毛,这家伙以前可没管这些的这心思,这是想到什么了?难不成有什么用处?那可要看看有好处没,咱们可是穷地方的穷部队,不能瞎浪费。 “可不是,这里虽然风沙大,可风沙大也有风沙大的好处,沙枣长得特别精神,这不是,分过来足足三百来斤呢,给战士们熬点红枣茶,也能补补气血,免得他们亏虚了身体。” 先把东西的去处说了,堵上口子,这样一来就是真要挤点出来也不会多了,自家搭档自己知道,那就是个为了手下兵丁,坑蒙拐骗都肯干的,即使有啥不得不出手的,也绝不会亏了那些小兵们。 能当官的都不傻,搭档这么一句,人家营长立马就知道啥意思了,忍不住白了一眼,直接说道: “恩,那,一会儿你去领十斤,给顾小麦送去,就说给他妹妹的,咱们吃了人家孩子的肉,怎么也该回礼才是。” 你好意思嘛,那肉你个老小子也吃了,你敢说,这东西不舍得给?看你那脸撑不撑得住。果然,教导员的脸莫名的就是一红,不过立马又笑嘻嘻的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说道: “这事儿还用你说?司务长那老家伙早准备好东西了,咱们是缺肉,缺菜,可有些东西不缺,不知道从那个地方抠出来两套军装,给顾小麦送过去了,地方上这衣裳最时兴,还能省布票,那孩子就是有饭吃,可买布要的布票却不一定能有,有了这军装,改一改,能穿好几年呢。就是送人也一样拿的出手,还有一连长,把咱们发的劳防用品也收拾了一下,匀出来五双劳防手套,说是给孩子采药的时候用,免得伤了手,一个孩子,在山里住着,看病估计也不方便,自己注意些总是好的。还有二连长,弄了几个新疆苹果,一样是给那个孩子的。三连长更绝,居然让后勤机器维修部的人帮着做了个□□,说是那东西比弓箭好,孩子拿着打猎更方便,这些个人,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软,一个个都本事了。往日可没见他们这么能耐的。” 教导员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和营长说起,详细的就差将分量都列出来了,往日他就分管着后勤,这些东西出去他能不知道?若是没有他点头,这都是新东西,能就这么白咧咧的拿出去给人?可见他还是很上道的,比营长脑子转的快多了,全是自家特产,人家羡慕妒忌恨的,给的多合适! 当然了,顺带吐槽一下手下太过本事,让他没有施展手段的机会也是有的,可惜人家营长不接这个岔,只是点了点头说道: “那孩子送的都是咱们缺的实在货,咱们自然也要给她缺的实在货,对了,凑点全国粮票,这东西到了地方能换不少别的票证,什么肥皂票,油票的,女娃子嘛,比不得咱们这些粗汉,养的总要精细些。” 别以为我是个粗人,我也有细心的一面,看看想的就是比你周到,那教导员被噎着了,合着这是告诉我,别人都想的细致,就他是个甩手掌柜?怎么可能,他也是很有心的好不。 “我让人弄了点肉松,还有两斤麦芽糖,这东西都是老干部供给里头的,外头都没有的卖,给那孩子留着,就是走个亲戚,寻个人情,也能拿得出手,看着这个,人家也能多上心几分,到底只是个孩子,想不让人欺负,就要让人有顾忌才是。” 这倒是正理,营长也忍不住点了点头,他们是部队,环境相对单纯些,可外头就不好说了,前一阵子下放了那么多人,虽说确实有不妥当的,可也不少是吃了冤枉官司的,有几个平反了?多半没关系的,都倒霉到现在没有个说法,说到底,就是一开始就让小人毫无顾忌的咬了一口呗! 虽然他读书不多,可也不傻,争权夺利也好,公报私仇也罢,说白了,就是这世道太平了,有的人开始变了,人心变得不纯洁了。还能保持敬畏,保持良善的固然占了大部分,可投机取巧的也不在少数,不再是以前那样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只为一个目标奋斗了。 想到这些,就是营长也难得感觉心里顿顿的难受,他有个老邻居就是这样的受害者,现在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一家子散的七零八落的,看着都让人心酸,这样的事儿要是让那个孩子遇上可怎么办?其他人好歹是大人,要是这孩子遇上,那吃了亏找谁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多点后手总是要的。 “这事儿你做的对,这东西拿出去,只要是长眼睛的,就知道不是寻常人能有的,那孩子要是拿出来,十有*都得以为,那孩子后头有人护着,成长的也容易些。” 说道这个,营长又摸了摸脑袋,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说道, “顾小麦探亲的事儿,不能开先例,规矩就是规矩,不过今年这法子还是挺好使的,看着谁探亲离着近的,都往那边走动走动,也别拘啥时间了,有就去,多看几回,那村子里人估计也能多照顾几分,好歹是军属,也是那么多人的妹妹嘛,还吃了人家的好东西,就算是回礼了,都多上几分心。” 教导员眼睛尖着呢,只是那么一看,就知道这营长皱着眉头估计是又想到了什么了,他也没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必要多嘴,只要知道这事儿能不能办,是不是合情合理就成。 “行啊,咱们部队里那边的人不少,五百来人,一年总有那么一两个往那个方向去的,多给上一天假,让他们绕个圈,应该都愿意。对了,营长,说起这个,上头正好来了文件,关于工程计划,正好和你核对一下。。。” 事儿说的差不多了,教导员顺势将话题转移到了工作上,两个人又是一阵的讨论,营参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图纸放在桌子上,两个人吵的面红耳赤的样子。 “你们两个吵什么呢,呦,教导员,你居然还有茶叶?好啊,藏私啊,合着这是怕我喝怎么的,居然趁着我外出开小灶了。” “别闹了,说正事儿呢,看,这地方。。。” 又拉下来一个,接下来的争吵一下变成了三个人。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一会儿的功夫,让阿米几天后收到的包裹成了巨大的一个,是的,巨大,□□一副,手套五双,军服两个整套,连鞋子帽子都有,十斤的沙枣,两斤的苹果,一斤的肉松,两斤的麦芽糖,这都是角落里的东西,恩,包括十斤的全国粮票,都在角落里,剩下的是十斤的骆驼毛,十斤的粗羊毛,和一床军用毛毯,一床军用被子,这都什么啊,连着毛毯和被子都有人寄,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有了骆驼毛和羊毛,她还缺这个? 咳咳咳,那个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是营参谋,谁让别人把能送的都送了呢,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了,所以直接给了这个,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做被子要用布的,还要缝,多难为孩子,直接寄过去,天暖和就用毛毯,冷了就用军被,都是实在东西,保证暖和,还能给孩子省事儿,多好! 好吧,确实实在,阿米记得,她前世的爸爸是转业军人,也有这样一条部队带回来的毛毯,从她两岁,一直到三十岁,那毛毯依然坚守着阵地,连个毛边都没有,可见质量杠杠的! 至于实在?也确实实在,看看,那边看到那些军用品,眼睛都开始发亮发红的几个小子们就知道了,一个个又多眼红,多喜欢,她能说不喜欢?能说用不到?说了估计能让人啐一脸唾沫。 “恩,这衣裳有点大。。。。。啊,这个我能改,就是这胶鞋,我实在穿不下,也不知道谁合脚,那个大伯,你看呢?” 赶紧的问题丢出去,也放出去点好货,好歹让红眼兔子消消火吧!等等,那鞋子怎么也该是大人的吧,顾建国,你抢什么先?你能穿的下?曲红星,你更小,闪开吧,看看人家曲红军的速度!咦,大伯,你也太不矜持了!和儿子都抢上了?眉开眼笑的,显得你脚大? 不过今天真的很热闹很热闹啊!家里笑声真多,真好听,阿米也忍不住咯咯咯的大笑起来。 第50章 阿米很快乐, 是的,很快乐, 虽然她将各个寄来的东西很多都分了出去,可可还是很高兴,觉得好像一下子和村子里的人关系越发的亲近了起来,甚至感觉顾小麦那个哥哥也变得特别起来,用着他给的东西送人情, 送的那么的自然, 好像他们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关系,这让阿米长久以来的那一分孤独也被冲淡了不少。 “阿米,你这手可真是够松的, 看看, 这么多东西都送出去了,不心疼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来,看看,大伯娘给你改的, 这里折进去了,长高了放也方便。” 曲大梅,秀芝的姑姑,阿米的大伯娘这会儿就在阿米的家里,帮着阿米修改那套留下的军装,虽然是最小号的,可在阿米这里, 当个外头的罩衣都嫌太大,不得不重新拆了好生改,这样的活太细致,阿米还真是做不来,自然只能靠着大伯娘了,而大伯娘过来后,一边做活,嘴巴也一刻不停的说着,满嘴都是教导阿米怎么俭省过日子的事儿,虽然阿米送出去的东西很多都是到了她家和她娘家,可她还是替阿米这孩子心疼,说白了就是好处得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开始下意识将阿米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在那里数落。未必是真的阿米做的不对,而是这么说,这么教导,才显得亲近的关系。 说来,阿米送出去的确实有些多,或许是这些衣服什么的多半阿米自己真的没法子用的关系吧。鞋子一双给了大伯,一双给了曲红军,谁让他们两个当时正好在,而且还穿着正好呢,便宜了他们谁也没话说。还有一套军装给了顾建国那个小子,还是和阿米自己剩下一套一样要改改才能穿,剩下的帽子一个给了秀芝爹,因为是冬天的雷锋帽,秀芝爹赶车正好能用上,还有一个阿米倒是自己留下了,她冬天去林子下套子的时候也能用上,至于那五双劳动手套,阿米自己留下了两双,好换着用,剩下的三双都给了老村长,以后村里有什么重活的时候,给做活的人用,也算是支援村子里的劳动生产了。 □□,粮票这些自然是不会给出去的,可那苹果沙枣什么的,都分给了村子里的老人,阿米自己只留下了一点尝尝味道,军用的被子,毛毯这个自然是不能分的,这是留给顾小麦回来用的,可那些羊毛,骆驼毛的却没有什么大用了,留下阿米准备纺了线给顾小麦做毛衣毛裤的部分,其他的合着上几回留下的那些理了理,怎么也有三十斤,给了大伯家和秀芝家一些,剩下的也分了出去,给了村子里的日子最不好的困难户。 不是阿米矫情,不知道藏东西,实在是东西不少,又有些太打眼了,留着不用吧,时间长了,这东西说不得就黄了,脆了不好了,还不如送出去做人情呢。你说做冬天的衣裳?真心不缺,看看阿米如今存下的皮子,就知道冬日能有啥待遇了。 至于这些东西给出去?那阿米也是心里有些成算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看的出将来那块地下有金子?只有阿米知道,几年后,越是艰苦的人家,那就越是安全。到时候这些人或许也将成为最有利的盾牌。 而阿米给他们这些也是有讲究的,山里人家皮子基本都不缺,可到底皮子不是棉花,做衣裳能勉强,做被褥实在是不成的,有了这些,做上一条薄被应该也能成,有火炕在,这被子即使在冬天也足够了。 在阿米看来,这些得了阿米好的人家虽然不多,或许也未必人人感激,可事儿在这里摆着,不管是以后阿米长大了,还是顾小麦回来了,这些送出去的人情,获得的口碑,总能让他们兄妹在这个村子获得最好的人缘,几年后的动乱里,说不得因为这个,还能让她能更顺当些。 是的,阿米如今已经开始有了新的目标,为将来做起了准备,自从她和顾小麦联系上了之后,彻底的肯定了这个哥哥之后,阿米就一直在做一些准备,给顾小麦寄最需要的吃的,即使知道哥哥可能未必能吃到多少,也一直给,就是想着靠这个,让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顾小麦在部队里能走的顺当些,若是能慢慢的爬上去最好,毕竟后面那些年里,也就是部队相对安稳,受到的冲击最少了。若是有顾小麦在部队,连带着她也能受益,这可绝对是最好的投资。 至于村子里,阿米也在不动声色的拉拢着村子里的人,一点一点的让自己融进去,不再是特立独行的一个,而是像一滴水融入海里一般,免去那些出头可能带来的危机。阿米初步的打算就是,在六五年之前,让哥哥和自己,在部队,在村子里彻底的站稳脚跟。若是能在全面停课之前,让顾小麦上军校,那最好,不成,也要保证自己中学毕业,顾小麦自学完中学课程,为兄妹两个的将来打好基础。 想要完成这样看似很简单,其实特殊的年代里很不简单的目标,阿米很小心,也很认真的在做一切可能给未来带来好处的事儿。所以即使大伯娘说的满脸心疼,阿米也只是没心没肺的笑着说道: “大伯娘,我的,哥哥的,都有了,穿的,盖的,都有了。” “是,是都有了,有了就不能再存着?你啊!这东西多精贵啊,外头寻都寻不到,我和你说啊,你那骆驼毛,刚送到人家手里,人家立马就卖了,换了两倍的棉花,看看,人家都不见情。这好事儿难不成你自己不会做?“ 大伯娘说的是谁,阿米知道,就是村子里日子最不好过的李三奶奶家呗,李三奶奶家真说起来比阿米家还难些,她家是村子里唯一的外姓,是建国之后流浪过来的,一个瘸了腿的男人,带着个病弱的老娘,还有个捡来的儿子,就这么三个人凑成了一个家,就住在村子里最破的屋子里,靠着李三奶奶在家喂鸡,李瘸子李丰收一个人做活养活,李三奶奶如今都六十多了,身子还不好,能做多少事儿?李丰收一个瘸子,四十的人了,又能干多少重活?还有那个孩子,虽然是个男娃,可到底只有十岁,还没到能干活的岁数,这样一来,这个家有多难,真是看到的人都知道。 要说比阿米好的,也就是好歹人家李瘸子是个男人,家里人口也有三个,分粮食总能比阿米多些,好歹家里有两个大人,村子里不用担心他家那个小子会无依无靠出事儿。好歹那个孩子是个男娃,打猪草,挖野菜做的也很是像样,零零碎碎也能挣点小工分,给家里添点出息,弄点吃的,偶尔还能帮着在家里后院翻腾着收拾点菜。 可他们没有阿米能干,没有阿米的力气,李瘸子也不会打猎,只能靠着种地养活一家,负担也同样比阿米重,这样一比,阿米心里自然觉得这家其实比自己惨些,这一次给骆驼毛什么的时候,给他家的就是价值更高些的骆驼毛,还是给了两斤。 虽然自己给的时候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知道会过日子的李三奶奶估计这骆驼毛不一定会直接用在自家身上,可听了也确实心里有些不好受,好在她知道自己的目的,也明白李三奶奶的难处,所以笑呵呵的对着大伯娘说道: ”给了他们了,自然就是他们自己的,想怎么用那就怎么用呗,再说了,换了也好,两斤换了四斤,那就是能做两床被子了,划算的很呢。“ 大伯娘一听这话,感觉自己到是有些被噎着了,侧着眼睛看了阿米一眼,砸吧下嘴,随即说道: ”往日瞧着你不声不响的,倒是没瞧出来,你这孩子,倒是个心里有数的,我一说你就知道说的是谁家,人也大气,晓得人家的难处,最重要的是,嘴上也把得住,知道往宽里说话,不像大伯娘,虽然常常心软,可就是嘴巴不饶人,做了好人都不让人见好,还是你这样好,以后不会吃亏。“ 这大伯娘就是自嘲都要先说一句自己的好话,这性子也没谁了。可你还别说啊!阿米回过头想想,其实大伯娘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虽然是嘴巴毒了些,可她这人很有些恩怨分明的味道,做什么都好像有那么一个标准,不亏不欠,阿米以前不怎么亲近她,她就冷眼看着,大伯愿意帮着争取救命粮,她不阻拦,可要她真将自己家的拿出来,她也不肯,可到了阿米后来一次次往她家拿东西,立马她还的也多了起来,就是东西没有,帮着做活也多了,基本上一来一往,好像都算计好的一样,绝对不让阿米吃亏,也不会让她自己觉得付出了不值得。 这样一想,阿米突然觉得大伯娘真的很不错,作为一个现代过来的人,其实更加适应和这样的人交往,人家太热情了,她有时候还感觉吃不消呢,当然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的实际情况也不允许阿米这样做,她可没有大伯娘那样的底气,没有大伯娘这样儿子丈夫都能当顶梁柱的家庭。 ”大伯娘挺好的,不欺负人,也不占人家便宜,还能干,听人说,很多啥当官的人家的媳妇在村子里可厉害了,大伯娘就不这样。“ 用这孩子的口气,用听来的含糊说辞,阿米明晃晃的拍着马屁,还一本正紧的像是说什么正紧话一样,弄得大伯娘立马笑得眼泪也出来了。 ”刚还说你好,立马就露陷了,到底是个孩子,连说个好话都没个准,什么厉害,那是说人家当着干部家属不干好事儿吧!真是个孩子,这事儿就是知道也别多嘴啊!你一个孩子,别管那么多闲事儿。能干出这些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知道你说这个,可别让人黑了。“ 这马屁果然听着挺舒坦,看,大伯娘立马不单给解释说明了一下这个情况该怎么说,顺带批判几句,说一下自己的见解,外带还嘱咐起了贴心话,阿米立马装乖点头。狗腿的拿着自己刚穿好的线递上去,还陪着个笑脸,不会改衣服啊!不然自己早就做了,也省的大伯娘像是摸小狗一样摸自己脑袋。 第51章 秋收1 六二年的秋收是充满了欢乐的, 看着满地的粮食,被几年灾荒压抑了许久的人们, 迸发出十二万分的动力来,就是村子里的小娃娃,老太太一个个都在家里呆不住了,走到了田野边上,或是帮着捡麦穗, 或是帮着扎捆, 反正没有一个是闲着的,阿米自然也不例外,虽然还小, 可谁不知道自家村子里的阿米, 那就是个比男娃子力气都大的!所以阿米很是识相,每天过来帮忙, 或者是帮着推车子,或者是帮着翻晒,若是那天手里的活计被那些不忍心看小孩子干活的大人们抢了, 她也会主动去砍柴,背上大大的一捆,拿到村子里给收割的村民做饭的大食堂里。 她这样的表现看在一群老人眼里,那自然是一万个赞好,说她勤快,说她本分,就是那些辛苦收割的主力军, 看着这么一个小孩子也干这么多活计,心下也觉得不好意思偷懒了,一个个越发的努力,倒是间接的带动了整个收割的效率。 “瞧瞧,瞧瞧,多有干劲啊。” “可不是,这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今年有了这夏收和秋收的粮食,咱们总算是能安生的过日子了,不用担心到了冬天又出什么人命。” “是啊,今年上半年,各家菜干也做了不少,还有些肉干,有了这些,加上这些粮食,吃到明年是不怕了,还是咱们山里人日子好啊,听说有些地方今年虽说没有了旱灾,可雨水也说不上多好,收成也只有往年的七八成,这日子肯定不好过。” “可不是,没有存粮,没有咱们这样的大山可以弄吃的,想要吃饱可不成,不过好歹估计是不会饿死人了。” 村子里几个老人一边收拾着晒场里的稻草人,防着鸟雀,一边忍不住往田地里张望,每看一眼那收割的粮食,眼里就多一分笑,说话间更是慢慢的自豪,都说他们山里人怎么怎么不好,看看,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他们山里人日子过得最舒坦,就是城里人哪有他们这样的好日子啊!几乎每一个月都能吃肉,山里野菜随便采,都不用担心没菜吃。 “说起来今年阿米那孩子估计能分不少钱了吧。” “咋的,你眼红啊。” “我眼红啥?我家里那毛背心,还是那孩子给的羊毛做的呢,我能眼红那样个好孩子?我可没那个脸。” “没眼红就好,要我说,阿米那孩子吧,按她的贡献,应该能分更多才是,你算算啊,这大半年,这孩子从山里打猎,分了几回大东西了?几乎是每个月都有那么一次,靠着她,咱们可是享了大幅了,家里那几个每次打猎得的东西,那一回舍得就这么吃了?不都去换了钱了?也就是阿米弄回来村子里分肉的时候,才能吃到些新鲜的,家里肉干还有那孩子弄回来的呢。” “不用你说,我们都知道,说来,这孩子是真本事,要是她爹妈都在,那日子该过的多美,儿子成了军人,还是个干部,闺女又是这么能干,说不得过上几年,那妥妥的是咱们村的头几家兴旺人。” “算了,说这个干啥,这都是命啊,那三年里,丢命的人还少了?咱们村就少了有十个吧,新中国好啊,这天灾年头,能只死了这几个已经是不错了,要是解放前,整个村子能活下来几个都不知道呢,像是阿米这样的孩子,估计都保不住。” 老人说话,说着说着就容易拐弯,明明是说这丰收的,就能说道阿米身上,说道阿米身上了,又能转弯到了新旧中国的比较上去了,好在边上都是一样的老人,说岔了也没人反应过来,不然让人听了还不得影响到他们的威信? 另一边阿米忙乎的很,根本没工夫听这些, “阿米,你也不用忙这些了,你力气再大,那也是孩子,赶紧的歇着去,一个上午弄来这么一堆柴火,烧两天都够了。” “可不是,阿米啊,你才十岁,要是做的活计太重了,以后万一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可不能大意。” 阿米的努力让周边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孩子可人疼,自然一个个都关心起来,越是底层的人就越是容易被感动,当他们觉得感动的时候,付出的往往是得到的无数倍,就像是现在,阿米秋收后可能分不少的事儿谁都知道,若是之前,或许有些人心里还有些不舒服,觉得阿米其实地里的活计也没干什么,放个羊还因为弄了活羊回来给抵了,这样还要分大人一样的粮食实在是有些感觉不平衡,可如今一看阿米这几日拼命的样子,一下子又觉得自己太小气了些,那孩子还小呢,才几岁啊,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干活了,怎么自己还能这样想呢?或许阿米自己也是怕别人以为她占大家伙儿便宜这才这样拼命的吧,都是自己这些人小心眼,让一个孩子弄得跟搏命一样。 这样一想一个个心疼的立马态度就变了,开始转过头让阿米少干些,生怕阿米累的受不住伤了身子,而这样的关心,换来的是阿米甜甜的笑容,还有一叠声的不打紧,人还是不住的忙乎着,总是捡着重的活计做,看的她们这些做饭的老娘们眼睛都红了。 她们是不知道啊,在阿米的千斤之力下,这些活计那真的和一般人提个水桶一样轻松,虽然已经和成年男人一样的分量了,可在她这里真不算重,也没有什么负担,可她越是这样,就越是惹人怜惜,就是那些壮汉子也有些看不下去,时不时的过来搭把手,或者直接抢了干。 看到这样,阿米也知道自己要的努力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再做下去,反到是让人举得她这个孩子不知道好歹了,索性也放下了,只是随后她又干了一件别的事儿,那就是去了一趟山里,直接抓了两只野鸡回来,拿到了做大锅饭的大食堂里。 “伯娘,这个炖野鸡汤,给大伙儿补补身子吧,这秋收太累人了。” “哪呀,你这孩子,这东西怎么不收起来风干了放到冬天呢,就是卖了也好啊,不少钱呢。” 做饭的正是大伯娘,好歹是生产队长的媳妇,就是一样干活,怎么也能分上一个好活,这做饭就是好活,虽然一样累,可到底比其他的轻省些,吃饭也能凑到头一口,这会儿大伯娘看到阿米拎着野鸡过来,第一个反应那就是这孩子又犯傻,开始往外拿东西了,忙不迭的就开始数落,甚至连避人都不用,没看到边上其他人都一样跟着点头嘛,这田地里的粮食大半都是国家的,是给公家干活,可卖了钱,那都是自家的,再怎么大公无私的人,公私的事儿上,偏着些自己那是常理,再说了,这本身就是阿米自己打猎得的,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讲,拿回家都是站得住脚的事儿,不怕人说嘴,干嘛拿出来?这不是白吃亏了嘛。 “大家伙儿都照顾我,不让我干啥活呢,到时候分粮食,我哪里还有脸拿,我总不能吃白饭啊,所以想着好歹给大家伙儿弄点东西吃,反正我人小,钻的快,打猎也方便。” 这样一说,大伯娘想想到是也在理,要是真的这么忙的时候也不帮把手,现在是没人说什么,可时间长了人家能没啥想法?还不如这样好歹能堵住他们的嘴,再说了,这吃饭的人里头也有自家人,好处自家也能占上,于是大伯娘立马也不多说了,忙招呼着人赶紧收拾野鸡,转头对着阿米说道: “你说的也在理,你一个人,总是村子里人帮着你的时候多些,这会儿有这份心,其他人以后也能多想着你,这样,既然你想了这个法子,以后你就专门管这个,打猎大伯娘也知道,不是日日都有收获的,你只要保证这几日里能有三顿的荤腥,其他的就不用管了,怎么样?” 秋收的时间可不短,除了从地里收粮食,还有晒场翻晒,还有最后的收粮,总计不下十天,要是在算上最后挖番薯残余的趟地,那时间能拖到十五六日去,如今也不过是过去了三四日,这样的情况下,大伯娘说只要保证三顿,那就是说只要三四天的送一趟猎物就成,这已经是很宽泛的时间了,阿米自然知道这是大伯娘帮着自己,忙立马点头。 “哎,我知道了,我也不能肯定日日有,也不知道啥时候有,啥时候没有,反正有了我就送来,多了就弄点好的吃,少了,咱们就炖汤吃,争取多几回,大家伙儿也好补补,我瞧着大伯他们都瘦了好些了。” 听听这话,多暖人心啊,大伯娘那个高兴的,就差没有伸手摸阿米的脑袋了,恩,谁让她这会儿手上还有洗菜的水呢,确实不好瞎摸。 “成,你个小人精,就知道关心你大伯他们,怎么都没瞧着大伯娘瘦了呢,可见往日是白疼你了。” 说是说的嫌弃话,可这眉眼舒展的,怎么看都是满意,像是她们这样的,关心她的男人,孩子,那比关心她更让她高兴,这就是最质朴的女人。 “瞧这嘴,多不饶人,明明心里高兴,还嘴硬,阿米啊,别听你大伯娘的,她要是不乐意,你来婶子家,给婶子当闺女的了,看她还敢不知足。” “就是,我说大梅啊,这侄女和闺女一样亲的可没几家。” 听到有肉吃,有肉汤喝,整个厨房里的妇人都高兴起来,一个个对着阿米也越发的热情了,说话间更显得亲近。 第52章 秋收2 阿米的打猎手艺自然是值得信赖的, 即使因为只有一个人,还要赶时间, 不敢往深处去,只在周边活动,也一样能保证每天都能弄点好货,只是阿米更知道,若是她天天能弄到猎物, 这会儿大家伙儿吃着是高兴了, 可事儿过去之后,只怕会有人心下嘀咕自己这日日打猎的收入,帮着算小账, 算着小账倒是没事儿, 最多觉得自己能折腾,放到两千年后, 那妥妥只有让人羡慕妒忌的,可这会儿不一样啊,想想三年后的那场动荡, 没事儿都能因为一点子口角送人性命,更不用说这钱财大事儿了,所以藏拙还是很有必要的。 阿米有了自己的出事儿方针,做起事儿来自然很有些样子,第一日给了两只野鸡,弄了鸡汤,隔了一日, 又拖回来只獐子,皮毛麝香阿米自己留下卖钱,这肉分到了大食堂,大家伙儿都有份吃,很是乐呵了一天,接着就是连着三天啥都没有,憋着嘴,满脸落寞的从林子里出来,一脸的沮丧让所有人看了都觉得不忍。 好些个早就当娘的中年妇女还搂着阿米不住的安慰, ”你一个娃娃,可不能随便叹气,那可是要把福气给叹走的,阿米啊,不是婶子说你啊,你已经够能干了,就是大老爷们,也不可能日日进山都有收获,更不用说是你这样的孩子了。快别虎着脸了啊!“ ”可不是,阿米啊,你个孩子,真是个心思重的,你也不想想,光是那个獐子,就让咱们村子里那些壮劳力吃的足足的了,有啥不满意的?往年哪有这样的好事儿?你啊,心放平些,别总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啊!“ 看着这些一心把她当孩子疼的人,阿米心里多少是有些惭愧的,她毕竟来自后世,习惯了算计利益得失,即使这大半年的功夫里,已经被周边同化了好些,却也改不了骨子里那种计较,虽然这些人或许嘴碎,或许粗俗,可一个个心眼却真心不坏。 阿米觉得她很幸运,能在这样一个村子里生活,即使这个日子和以前不能比,苦的很,心灵却得到了最好的滋润。 ”知道了,我不着急,也不往里头去,我在那边下了几个套子呢,可省劲了,就是不明白,这会儿明明该是野鸡什么最多的时候,咋就都不过来呢。“ ”哎呦,你个孩子,难不成你一下套子,就要那些野鸡野兔的傻不拉几自己往里头钻不成?要是有这样的好事儿,那咱们还种地干啥?直接等着吃不就成了。到底是个孩子,尽是说傻话。“ 阿米成功的娱乐了大众,然后在田地收割的最后一天,又拿来了四只野鸡,还有一只野兔,把刚从田地里下来的村民们乐的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这可好,今儿又有鸡汤吃了,咱们这可是享福啊,干点子活计,居然还专门有人给弄肉吃,这日子过得,和地主老财一样了。“ ”地主老财也未必有这日子,记得当年那个逃走的地主不?他家当年不一样到了秋收要全家子下地干活?一样吃馍馍,最多就是他家吃的是白面,咱们只能吃菜馍馍而已,说起来,那家子当初给定了个富农,还真是有点憋屈,一共也就三十亩地,连个长工都没有,就靠着两头牛,两个短工和一家子人一起劳作,就这样,解放后,居然还怕的要死,不知啥时候就偷偷的走了,听说是去找他儿子了?“ ”听说是,好像他家儿子在大城市当什么洋行的经理。“ ”本事人啊,可惜了,咱们这儿不是挺好的,去啥大城市,这地都不要了,祖宅也舍了,到了外头,人离乡贱的,能有啥好?“ ”好歹不是富农了呗,你看看去年城里那个当铺老板家给折腾的。“ 话赶话不知怎么说到了这些事儿头上,人们说话的兴致一下子似乎就少了好些,他们虽然都是最底层的百姓,可这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懂,这些富户里头,坏人有,好人也一样有,可因为定成分,一刀切,弄得不少胆子小的都逃了,好人也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好不好?他们说不清楚,可千百年来官本位的思想早就让他们习惯了,上头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有自己的想法,也未必敢多嘴,所以说到这里,几个人下意识的就开始闭嘴了。 ”不说这个了,反正啊,我就觉得如今这日子真是不错,虽然前头几年遭了灾,可这天灾人祸的,谁也说不好,老天爷的事儿咱们没法子管对吧,可如今呢?咱们村子里的孩子都能给咱们打猎吃肉了,这日子能不好,我瞧着其他村子都没有咱们的福分。“ 也许是猛地转弯有些不怎么自在,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可意思却明白的很,边上的人也识趣,忙跟着说道: ”说来,今年咱们村子里几个孩子都挺能耐的,那葛根是那些孩子们寻的吧,还有那些草药,比咱们这些大人干的都不差,算算今年的出息,那真是没的说了,家里都能一人扯一身衣裳了。“ 贫家的人,一年到头糊弄好了肚子,能扯上一身衣裳就是好日子,如今还能时不时的吃上点荤腥,那更是美的像是做梦一样的日子,一竿子大老爷们说道这里,一个个都开始带着笑,各自盘算着家里的出息,算计着今年的开销。 ”你家小子读书咋样?不是都快毕业了嘛,读初中不?“ ”那小子读书就那样,能认识字就不错了,还初中呢,我瞧着没啥读书的本事,干活倒是利索,索性明年让他也跟着队里干活得了,怎么也能有个不错的工分。给家里多点添补。“ ”我家也是,我家那小子读书不成,成天往山里头钻,一门心思采药打猎,就想着挣钱,说是想学阿米,把家里屋子翻翻呢,这臭小子,老子还在呢,这家还能轮得到他做主?反了天了。“ ”得了吧,你这得意劲,看着就明显,还显摆上了,不过说起来,你家大小子确实能干,人也机灵,要我说,赶紧的让他再读几年,好歹弄个初中毕业啥的,如今小麦不是在部队了嘛,你啊,让阿米去信问问,以后他们部队在咱们这儿招人不,要是招人,你家小子说不得就有机会也混进去当个兵啥的,那才是正紧的出息。“ 鸡汤的香味刚开始飘,那些说着闲话的人一个个都停住了嘴,啥想法都没有了,一个个眼珠子都开始往这大食堂瞄,嘴巴也不住的砸吧,不用看都知道必定是在咽口水,村子里的孩子们更是直接,索性跑到了大食堂的门口,扒着门柱子就往里头张望,想要看看这香的不成的鸡汤啥时候好。 ”四只野鸡,今儿这汤浓的,每人怎么都能份上一块肉了,对了阿米,赶紧的,把这兔子拿回去,忙乎了这么些天,尽顾着咱们这儿了,你家里只怕也没存下肉食,不是还要给你哥做肉干的嘛,这兔子挺合适,皮子也能存着,赶紧拿走,放好了就回来吃饭了啊。“ 做饭的大伯娘胳膊肘往里拐做的十分的明显,偏偏其他人一个个也理所当然的样子,跟着点头。看的阿米都好笑,故意舔着脸说道: ”我不是说这些日子就给大家伙儿打猎的嘛,这要是拿回去让人看了多不好,帮着公家干活,还往自家划拉。“ 大伯娘一听这话,都想翻白眼了,觉着自家这侄女有点傻,忍不住说道: “这一只兔子,你这是想要引起村民纠纷咋的?我做了给谁吃啊?万一分的布平均了,打起来算谁的?赶紧的,把这惹祸的东西拿走。” 听到大伯娘说着这歪理,阿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大伯娘这才知道上了这丫头的当了,忍不住伸手想过去拍上几下,可阿米却似乎早有预料,一溜烟就不见了人,那个滑溜的,和泥鳅一样。 “合着我就是个棒槌,愣是没看出来这死孩子也是个滑头的。” “得了吧,那是和你亲呢,不然哪有这样混闹的,就是你家那大闺女,也没见这么和你闹过。” “我家闺女?那丫头除了读书还知道啥?都快成书虫了。” “对了,说起你闺女,听说最近去洪老师哪儿补课去了?” “可不是,都读高中了,这不抓紧些,就是有上大学的机会也考不上啊!好在咱们村也是有福气的,来了这么两个大能,不好生的供着把本事学了,那才是傻呢。” “说起来,我家小子也说,那洪老师教书比以前的老师厉害多了,总能说好些道理,还有很多课本上没有的,洪老师都懂,都能说明白呢。” “那是,人家本来可都是教导大学生的,那可不就是本事人嘛。” “他们可惜了,好好地,成了这样,好在咱们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以后咱们对那老两口可好好些,人家可尽心了。” “还用你说,戏文里都说了,小人是没好报的,只有积德行善的人,以后才能有大福气。” “对对对,就是这样。” 话题不知不觉又不知道拐到了哪儿了,大伯娘手脚麻利的将锅里的鸡汤又使劲绞了几遍,看着油花厚厚一层,将热气都遮盖了,只剩下那泛着黄光的汤,知道估计是差不多了,忙撒了一把盐下去,又绞了几回,这才往门口看了一眼说道, “得,准备吃饭吧,对了,我先把阿米的一碗给盛出来,这孩子估计有一会儿呢。” “知道了,你不说,也不会少了她的,这孩子这几日可是辛苦了,日日往山里跑,人都黑瘦的厉害,是该补补。” “吃饭了,喝鸡汤了。。。” 里头人还没喊出声,耳朵尖的孩子们一个个已经开始往里头冲了,一边冲还一边的大喊,这可好,引的所有人都开始往大食堂挤,这吃饭的劲头足的,汗一个! 第53章 丰收3 一年里最是忙碌也最是喜悦的秋收终于过去了, 阿米乐呵呵的在自家的地窖里整理着属于她的粮食,大米什么的不说了, 分的少了些,就五十斤,这也是环境造成的,谁让他们是山里人呢,水稻田自然少的可怜了, 而且还要作为村子里的战备存粮, 存下那么一些,所以分到手上的都不多。 可其他的不少啊,那些零碎的什么豆子之类的阿米几乎没怎么注意, 除了黄豆能榨油, 绿豆能做豆芽,其他的她感觉出了走亲戚, 愣是没想到能用的到的地方,可见忽视成什么样了,所以连分量都没太在意。倒是那些能当主粮的, 阿米很是用心的清点了一番,如今家里存粮很是让人放心,除了大米之外,五百斤的地瓜,二百斤的土豆,二百斤的玉米,一百斤的面粉, 足足千斤的粮食啊,吃到明年夏收,阿米觉得那是妥妥的没问题,如今都十月份了,到明年六月底,不过是八个月,二百四十天,她一天能吃多少?就是一天吃三斤,还能剩下不少呢。 再说了,她不是还有抽奖嘛,说起抽奖,阿米觉得这东西对她充满了森森的恶意,就在她物质最丰富的时候,这金手指居然还来个锦上添花,8月份给了十斤盐,9月份给了五十斤豆油,这就算是糊弄过去了,愣是没半点实用性强些的东西,哪怕你是给上上回一样五十斤的碎玉米呢,好歹阿米也能拿着去换钱,或者送出去当人情,这盐如今不贵好不!还有这豆油,阿米能打猎,能吃肉,能缺油水? 因为这样,明明已经到了十月份了,阿米却还总是提不起什么精神去抽奖,没惊喜没动力,你能指望阿米积极?就是已经大致摸出规律,知道有东西卖给系统的时候,那东西比较大方,容易给好货色的自助式抽奖,阿米也有些不怎么感兴趣了,一来是这县城的废品回收站毕竟不大,能搜刮的也就那么些东西,再多有点显眼。 这年头,真正聪明的人可不止她一个,有一回她就发现过自己寻东西的地方有被翻过的痕迹,而且听着里头人说话,也知道有几个熟人总来寻东西,或是寻点木头回去准备自己拼家具的(典型就寻好木料的),要不就是和她一样寻甸什么书本纸张的(不是古籍大概就是书画了),就是寻点能用的瓶瓶罐罐的也不少(这是寻古董的)她生怕自己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来自然是越发的小心! 另一个也是有了几分惰性,感觉如今已经有的本事已经很不少了,又是千斤之力,又是军体拳,还有超级鼻子可以用,储物格可以藏东西,怎么看都足够她生存,再多估计也没啥用,再说了,会的多了,暴露的可能性也越多对吧,有了这么一个理由,阿米很是自在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去城里的次数立马下降了。 也是阿米运气好,就在阿米开始减少往城里寻摸东西的时候,那些个在废品回收站寻好货的事儿,终究还是有人看出了端倪,愣是谁总是从废品回收站往家买东西,都会觉得奇怪的好不,有几个有心眼,又心狠的盯上也是正常,那几个早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当过混子的人虽然已经很小心了,生怕被政府给专政,不但很是跟踪了几回,最后还寻了个最容易上手的老人,做了一票。 虽然不敢太过,闹出什么人命,却还是将东西偷走了大半,人也打伤了,若不是惊动了隔壁邻居,最终没能跑了,不然一次得手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儿来呢,他们可是盯过好几个人的。还有那个老人,也吃了亏,虽然说人机灵,知道立马将这些古董盆子木头椅子什么的说成是攒家具给儿子结婚用,糊弄了一群不懂古董的人,还得了个节俭会过日子的名头,可到底被吓着了,病了好一场,对着家里这些东西也有了心病,生怕因为这个在惹来什么祸事儿,这个时候的政治环境,已经有了一些不怎么好的风声,人们还是挺敏感的。 最后还是他儿子脑子好使了一回,偷偷的在山里挖了个洞,将所有东西都埋了下去,这才算是去了一块心病。一家子日子才变得正常起来,可就是这样,那家儿子一时半刻的都不敢结婚,生怕来人问起他爹给他攒的家具的事儿漏了馅儿,你说这事儿整的。 当然这些阿米这会儿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她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打猎呢,看看,眼见着都已经十月份了,顾小麦那里怎么也要在弄点好吃的过去才成,都要两月了,也不知道自家那个□□子过得怎么样,每一次来信都是说些好话,好像在部队,就没有不好的时候,连着干活都充满了快乐,可是他不知道啊,阿米可不是寻常的山里孩子,外头的事儿什么都不知道,后世过来的人,即使再无知,有些东西还是知道的。 为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做了多少准备?那些按照人手四个制造的手榴弹是啥时候完工的?那些后来被改造成无数旅馆,无数工程基地,无数军工厂的防空洞是啥时候挖的?还有那些联通哥哥军区的交通,一些隐秘的机场等等,工程太多,太重,重的让后世的人都有些咋舌,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办到的,是怎么修建出来的,而这些又有多少是顾小麦这样的工兵团的人干的? 不用顾小麦说,阿米只要前后对比,用心一想,就什么都知道了,也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她对这个如今正吃苦受罪,为国家透支健康和生命的哥哥,那些最可爱的人很是心疼,很愿意尽力多为他们做点事儿。 一个大大的包裹又一次被堆了出来,里头别的阿米都没放,全是肉,有野猪肉做的肉干,有风鸡,有野鸭子,有獐子肉,山羊肉,连着鹿肉也没有放过,大大小小的一块块用旧报纸包好,在整整齐齐的叠起来,足足有五十斤,不是阿米不想多给点,而是她算计了半天才发现,再大的话,人家邮局未必能保证这布袋子一路寄过去不破,除非你打木箱子。但是这木箱子代价好像实在是大了点,所以喽,阿米只能这样,靠着种类取胜,至于分量?过阵子在寄一回好了。 做好了包裹,自然又要麻烦秀芝爹帮着运到县城去了,看着阿米这恨不得将家里搬空,啥都往顾小麦那儿寄的架势,秀芝爹忍不住都想摇头, “你这一回回的往那头寄,怎么也不知道给自己多留点,你还是个孩子,能顾着自己就是能干的,不用这样折腾,你哥那是在部队,还能没饭吃?” “我留着呢,粮食都留着了,我算过了,这些粮食就是吃到明天这个时候也是够的,更不用说我自己还能挖野菜,还能打猎了,总比我哥弄吃的方便些,他那里粮食我倒是不用担心的,部队管着,可这吃肉可就麻烦了,我哥说他们那里离着沙漠近,那样的地方,能有啥吃的?野菜都寻不到几根,不吃荤腥,没有蔬菜,不吃上几口茶叶沫子,连大大都拉不出来,这日子可难过了,所以啊,我想着多给他弄点,既能有肉吃,补身子,还能通肠胃。嘻嘻!” 一个大姑娘,说什么拉不出大大的话,一点也没有羞涩的样子,看的秀芝爹都感觉嘴角有些抽抽,忍不住在心里责怪顾小麦,这娃子咋啥都和他妹妹说呢?这姑娘家的大了,也该避忌些才是。瞧阿米如今这样,怎么看都是个假小子,这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好,怎么说人家? 皇帝不急太监急,秀芝爹这会儿还在赶车呢,不知怎么这脑子居然就扯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后的事儿上,要是让阿米知道了,估计都能从车上摔下去。好在不知道,这会儿还有心情说闲话: “秀芝说,您家连着几日都吃了干饭,还是一日两顿的干饭,为了这,她还特意过来显摆了,叔,下次我有好吃的不叫她了,她太坏了。” 这小姑娘闹别扭居然告状还告到人家亲爹的头上,哪有这样的!看,秀芝爹在阿米看不见的地方偷笑了吧。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嘀咕阿米孩子气呢,当然他也没有看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阿米也偷偷的松了口气,将车上的包裹往自己的脚边移了移,暗自盘算,若是自家养上头骡子啥的有几分可能,或者哪天弄辆自行车?这个好像有钱也没票吧!真是难啊,这运送东西总是暴露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真是麻烦,不过是五十斤肉,她就要小心的转移话题了,这要是再多些可怎么好? “好,以后不理她,你也藏着好吃的,光给她闻个味儿。哈哈。” 第54章 想来看看 阿米是个实在人, 看看她不停的往顾小麦那边寄东西,就知道她在认了顾小麦这个哥哥之后, 所用的心思,下的功夫,那真是实实在在的将顾小麦当成了自己人的范畴,一门心思要多关照几分,这感觉可以说是护短, 也可以说是重情, 不管怎么形容吧,反正这样的行为让那边的顾小麦对着这个妹妹越发的疼宠起来。 这不是,才听到人说, 门口有自己的包裹, 顾小麦第一反应就是妹妹又寄东西了,第二个反应就是立马去看看, 找找,不知道妹妹有没有寄信过来。他喜欢收到自家妹妹的来信,因为每一次他都能看到妹妹的进步和关心, 还有那种絮絮叨叨的说起家里琐事儿的劲头,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和妹妹靠的很近很近。 “呦,顾小麦啊,跑这么快干啥?今儿不是您休息吗?” “啊,是去收发室呢,说是有我的东西,我去看看。” “是你妹妹寄东西过来了?这感情好啊, 我们又有好吃的了。” 别说是顾小麦了,就是顾小麦的战友们如今一个个对着阿米的包裹也分外的期待,都说吃人的嘴软,他们就是那个嘴软的,吃过了阿米寄来的肉,一个个就是在没心没肺的,对顾小麦也会多关注几分,而关注了顾小麦时间长了,自然对阿米也知道的更多了,然后对于自己吃了人家十岁女孩子打猎的猎物这事儿自然心里也会觉得有点羞涩,另外还多了一点惊讶,对一个十岁的女孩子能有这样的身手暗地里佩服。 知道阿米本事大,知道她连狼都能杀,这些不是顾小麦这样的妹控,一门心思只想着阿米安慰的其他人,自然对阿米的包裹很是期待,期待着能再厚着脸皮混点好的吃,恩,至于回礼?这个放心好了,他们也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很定不会装傻的。 镜头转回来,顾小麦很是急匆匆的去收发室领取包裹,不过是遇上了几个人的功夫,几乎整个营地都知道了,司务长更是频频的往顾小麦的寝室方向张望,就指望着有人能过来给他报个信,甚至还转头对着他身边的一个小兵说道: “上次咱们在外头采的药材你清理好了没有?咱们这儿啥都少,也就一点子草药值钱了,阿米那还是个孩子,咱们给钱也不合适,容易引起麻烦,要是给点药材,这就没问题了,不懂得人那里知道值多少对吧,给了那孩子,关键时刻卖了就能换来救命钱。咱们都是大人,可不能占孩子便宜,让这孩子养着咱们这么一群大老爷们对吧。” 司务长的话让后头那些兵哥哥们一个劲的点头,可不是,他们也不好意思让个小孩子养着,可让他们不吃肉那也是不成的,一个个干的活计都是出大力气的,不吃的好些,身子可受不住,可偏偏这附近除了羊和骆驼都没别的,而这两样基本都是国家农场的东西,要按照计划直接拉倒屠宰场的,他们实在是截不下多少来,这么多人,一个月能混上一顿肉汤,那都是司务长本事大,知道拐着弯的搭人情换来的。 也因为这样,所以每次阿米的包裹司务长才会那么看重,好歹能让他们这些还处在长身子阶段的青壮们每个月多一顿肉食的好处啊,怎么能不拼命?没脸都认了。再说了,人家司务长也不是那种不懂事儿的人,看看,这不是还给了别的变通的补偿那孩子的法子!给药材,这真是灵活的好法子,谁也看不出这到底值多少钱,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能把这买肉的钱悄无声息的给到那孩子的手上去。 至于药材?甘肃这样的地方,主产的中药还是不少的,当归、红芪、大黄、党参、甘草、麻黄、秦艽、羌活、肉苁蓉、 锁阳、贝母、款冬花、赤芍、龙骨等都是特产,其中肉苁蓉和锁阳更是因为生长环境的特殊性,导致价格一直很高。司务长特意从部队附近找了几个懂药材的老乡过来教导后勤部的新兵学采药,一来是给部队找点财源,好筹集钱买点补身子的东西给战友们吃,二来也是想着弄点药膳啥的给大家伙儿补充营养,免得重体力活计做多了伤了他们的身子。 当然如今又有了新的作用,那就是挑拣些值钱的收集好了给阿米那个孩子送些过去,好让那孩子手里多点灵活钱。 “放心吧,我都弄好了,明儿我就去找顾班长问问,他啥时候回信,到时候一起寄过去,对了,司务长,咱们是不是该弄个清单啥的,那孩子万一不知道这药材的好处,随手放没了怎么办?” “还真是,赶紧的,都去写,尽量写的详细些,那孩子小呢,不怕啰嗦,就怕看不懂知道不?对了,把价钱也写上,别弄到后来,让那孩子被人唬了去,那可就吃大亏了。” 司务长这里忙乎的不要不要的,另一边顾小麦终于领到了那个大大的包裹,回到自己的寝室才一打开,就听到了边上其他人一阵的咽口水的声音。听得顾小麦都想笑了,将东西往床上一倒,直接对着其他人说道: “别流口水了,一起来看吧,到底弄了点什么来,我瞧着好像种类挺多的。” 顾小麦不可能自己吃独食,也没想过吃独食,既然这样,大方的让大家伙儿一起过来翻看也没什么,再说了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好生看看妹妹的来信呢。说起来妹妹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孩子,那聪明的,这才复学多久啊,这信就写的很像样了,字也越发的好了,还知道给自己寄书本过来督促自己学习,自家妹妹那真是天下第一好的妹妹,再没有人比的上的。 顾小麦这么一个招呼一打,其他人也不客气,轰的一声就冲了过来,差点讲顾小麦都挤下床了,好在他们也知道这地方不宽敞,还知道将包裹直接拎起来往更加宽敞的地面上放,不然这床架子都能直接散了,哎,都是壮小伙子,破坏力太大了。 “野鸡?这可好,又有野鸡汤了。” “咱们这儿沙地鸡也有,就是太少了,看看,还是山里人家日子好过吧,还有野鸡吃。” “少废话,看看这个,这是鹿肉吧,我以前吃过。” “可不是,这东西可是大补,哎呦,不行了,我的口水下来了。” “还有这个,这是山羊肉,这个咱们这儿也有的吃。” “管他什么肉呢,只要是肉就成,我不嫌多,再说了,这是咱妹妹寄来的,啥肉都是最香的。” “这是猪肉?” “肯定是野猪,看这油膘这么窄,都是腱子肉,肯定是野猪,哎呦咱家妹妹越发的厉害了,这是啥都能猎到,这本事,比那些老猎手都本事。” 这些个人一个个都围在一处一个个的翻看那些肉,不过眼睛还时不时的往顾小麦那里瞄,想看看那信里到底写了啥。咦,说他们看不到信的内容,不会知道?不看信,难道不会看表情啊!只要看顾小麦的脸色,他们就能知道这来信写的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顾小麦这会儿的表情怎么说呢,真是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因为里头除了阿米例行写的家里的事儿之外,还说起了别的。 “大哥,我想过了,如今家里有钱,有粮食,我还有冬衣,啥都不缺了,要说真缺什么,那就是过年一个人咋办?我想不出一个人怎么过年,也不想去大伯家,因为那会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是个多余的,一点都不好受,所以我想试试,试试能不能来你这儿看看,哪怕不是冬天过年的时候,提早过来,那也不错,就当咱们俩过年的时间和人家不一样,提早了,好歹我们也算是团圆了一回,给爹妈上坟的时候我也好给他们说说,说说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说说你那里怎么样。大哥,你说成吗?” 你说成吗?顾小麦是真想说成,真想早点看到自家妹妹,看看这个如今一个人过日子的妹妹成了什么样?是瘦了还是高了?是黑了还是厉害了?可他真心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因为他很清楚,这一路过来的难处,那么一个孩子,怎么坐车去城里?怎么买火车票?怎么转车?就是这一切都能行,那么等到了甘肃,又怎么过来营地?这可不是在城里,从最近的城里过来都没有车,他们探亲也好,出去也罢,想要坐车只能等后勤的采购车,不然只能靠走,这可不近啊!最起码走一天呢,妹妹怎么来? 越想顾小麦对这一路的艰难越发的揪心,只觉得这妹妹想过来一趟的愿望是那么的难以完成。忍不住叹了口气。 “班长,这是怎么了?咱妹妹有事儿?你赶紧说,有啥事儿?有人欺负她了?不能吧,咱妹妹那么厉害,有那个不开眼的敢欺负她?或者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你说,说出来,咱们这么多人被,肯定能有法子的,再不成咱们这儿一个营的人,还能让咱们妹妹吃亏了?” 一个嘴巴快的第一个说出这样的话来,立马引来了所有人的瞩目,眼睛盯着顾小麦,就等着他说出个一二三来,对于阿米这个妹妹,再吃了这么多肉之后,他们可都是当成了自家妹妹一样关心的,要真是这妹妹被人欺负了,他们可不会袖手旁观! 顾小麦能说啥?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能挥着手里的信纸说道: “妹妹说,她想来看看。” 静,瞬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第55章 顾小麦一句话像是按了暂停键一样, 让整个屋子都瞬间没了声音,他们能说啥?说不让阿米来?怎么可能, 这话要是说出来多让人寒心,妹妹还不得以为他们不欢迎她过来?这话他们真心说不出口。可要说欢迎?这也没法说,你光说欢迎就成了?你总要给出个法子来吧!不然让这么一个十岁的娃子怎么来?他们可没有空口说白话的脸。 顾小麦也不知道怎么说,从心里来讲,他对于能见到妹妹, 那真是很期待, 可只要一想到自家妹妹的年纪,想想这过来一路上的艰难,这份期待就又被他死死地压了下去,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那么一个念头, 就让妹妹冒险,即使如今火车什么的, 上头都还算是安全,可到底这么远一路过来,可能发生的意外太多, 多的让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当年若不是跟着大部队走,自己能不能一个人走到这里,更不用说妹妹了。 ”那个,班长,咱们妹妹想来就来呗,那样好的一个娃子,给咱们送着送那的, 如今就这么一个想头,咱们都不能满足,还算是啥哥哥?她人小,不好走,那咱们找人带着不就成了?咱们营没人,那就托其他部队,周边好几个部队呢,总能找到个顺路的,在不成,来个接力赛也成啊!一路托人带着,一个带一段,还能没人?“ 好半响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开口了,说出了这么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可你还真别说啊,这事儿还真不是不能成的,大不了就像是前头说的,来个接力赛不就成了?甚至被说开了思路的其他人跟着也给出了更绝的主意。 直接把这一路上的行程算计好了分段托人,比如啊,家里那边,让村子里的人帮着送到火车上这应该没问题,等着到了火车上,在看中间转车是哪里,然后找关系拜托那边的部队上的人去接一下,安排个住的地方,比如部队招待所什么的,等着转车的时候在送到车上,上车后帮忙来个信,看下一个站头是哪儿,在找人接,虽然说这样一路是复杂了些,可也不是不能办的。 再不成他们可以选择中间转换最简单的路线来安排,虽然可能时间上会比较慢,比如直接让阿米跟着军列走什么的,要看军列的任务安排,可能不随心,可这样一来直接就能在部队内部托人,都不用出圈子了。 ”我看军列最妥当了,班长,你们老家是靠近吉林那边的山里对吧,那边我记得军列去的也不少啊,肯定能寻到合适的往咱们西北来的火车,就是不往咱们甘肃,往北京的肯定有,等着到了北京附近,转成往西安的能少?再不成转太原的应该也有,那都是军工重地,肯定有军列,到了这两个地方。离着咱们就近了,到兰州军区能没车?到了兰州那可就是咱们的地盘了,随便拖谁都能把妹妹送来。“ ”你说的倒是轻巧,咱们这是哪儿,是酒泉,都要到嘉峪关了,这地方离着兰州可不近,到时候从那边过来可不容易的很呢。“ ”不成咱们自己请假走一趟不成啊!最多一二天的功夫,营长肯定给假,反正我觉着只要到兰州,那就啥问题都没了。“ ”我觉着也是,我们也不找别人,直接找军列里头干的战友,这个咱们应该有优势啊!咱们往常可没少给不对修铁路,这回用这他们了,他们能推脱?只要找到一个,那他们自己系统里头托人肯定比咱们方便,到时候说不得都不用咱们张嘴,他们都能给出个最佳路线来。“ 果然这世上办法永远比困难多,先头大家伙儿还感觉这一趟十分的不容易呢,可真的顶着压力去想了,转头却发现其实也不是真不能办到的事儿了。 顾小麦听着战友们一个个的出着可行的主意心里也热乎起来,将手里拎着的肉往身边的人手里一塞,说道: ”你去,把这东西给司务长送去,我去找排长,让排长帮着想想。“ 什么让排长想想啊,只要是有脑子的就知道顾小麦这是上心了,准备撺掇排长帮着出头呢,你说这不可能?不能够?嗨,那你啊,就是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了,越是去才越是做对了。 顾小麦在部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他们想的主意,最终只怕是营长出面,而且一定能很好的解决,可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或者说有自己的规矩,上下分明,等级明显,即使死如今这讲究官兵一体的解放军里头,该有的分寸还是依然存在着的。像是顾小麦这事儿,即使最后这事儿还是会落到营长身上去,求着他帮忙,可也不能是顾小麦自己愣头愣脑的冲过去求人,而应该是一级一级的往上求助,这不单是规矩的问题,也能给自己的直系领导一个展示亲民护短的理由,表示和领导亲近的姿态。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了,这么着咱们从头里来看啊!比如顾小麦这会儿去找排长了,他能说什么呢?肯定是:你看啊,排长,我和你亲近,所以我有问题就来麻烦你了,知道你一定会帮忙的,我不和你见外,也知道你对手下用心。 好了排长满意了,感觉你和他关系不错了,他能不上心帮忙?自然立马也去了连长这里,连长会怎么想?自然是觉得自己手下不见外,连着做人情也知道拉着自己帮忙,那能推出去?不能啊!这是他这个连长护短爱帮助人的最佳例证,怎么能不帮?反正出面的肯定不是他,自己没那个面子,那就厚着脸皮去找营长好了,反正营长哪儿自己豁得出去,习惯了。 等着到了营长那里呢?那感觉自己怎么就像是个事儿妈一样,啥都要管呢?可说不管?怎么可能,那是自己手下的兵信任自己,自己怎么能让他们失望?怎么也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关系网有多牛掰! 明白了没,这事儿最终还是营长办,可经过了这么一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出力了,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和手下亲近了,觉得这果然军营里头所有人都是亲人,相互帮助的多贴心。 顾小麦人不傻,不然也不可能在筑路队干了不过几年,就能破格到了军队里,这本身就是他人脉够广够大的体现,同时也展示出他情商上的优势,如今这一点再一次得到了体现。 这不是,顾小麦拜托送肉的人才到了司务长这里帮着送了肉,那边排长就已经拉着顾小麦去了连长那边,这执行速度之快,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等着这个建议请求送到营长那儿,阿米送去的肉刚被做成了肉汤送到了营长的嘴里。 ”我就知道,这肉汤不好白吃,看看,这事儿不是就来了?成了,你们啊,他也别眼巴巴的看着,我又不是大姑娘,看了也是白看,一会儿啊,我回去问问,看看给咱们送后勤的老赵他们怎么说,说好了啊,这事儿这两天估计是没信的,你们要等着,怎么也要有个三五天的,人家也要去问知道不?不过那个顾小麦啊!你家实在是太远了些,你看看,这都直接一东一西的横穿了中国地图了。“ ”营长,说别的我们都认,就这事儿不能认,要说远,谁还能有参谋长远?那可是福建的,拿尺子量量就知道,比顾小麦远多了,好歹顾小麦和咱们这儿都属于北方,参谋长那是南方,地理上咋说来着,啊,对了,都靠近热带了是吧。都夸了大区域了。“ 连长和营长最是熟悉,自然说话也最是随便,看着边上参谋长他们还一脸的看戏的样子,都不带客气的,立马拉人下水,等着参谋长瞪眼,营部长官们一个个都笑起来,这才露出憨厚的笑容说道: ”我这人最实诚,就爱说实话。“ 你这实话每次说都惹人,还爱说实话,当别人都是傻子啊!不过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大家找个乐子,纯粹是属于说笑,也就都没有当真,只是围着顾小麦他们的注意说起了闲话。 ”你还别说啊,营长,这些小子脑子还真是不错,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法子,要是早知道了,当粗我也托人带我家小子过来了。“ ”你算了吧,你家小子,那才几岁?七岁吧。你放心让他一个人过来?要是让你媳妇带着来,还用军列?直接坐车也成啊!只是,还有个问题,你爹妈能干?那是他们的心头肉,才舍不得送过来让你揍呢。“ ”我揍他怎么了?那小子都七岁了,哪家孩子这岁数不上学的?我让他上学那是为了他好,可他倒好,就顾着玩,愣是皮的不肯去,我能不揍他?“ ”好了,你也就是嘴硬,两年才回去一次,揍什么啊!你也不想想,你家那孩子,是你家老人的长孙,比你都精贵,平时肯定宠的厉害,好好说话还成,可你呢?你一回去就喊打喊杀的,他能听你的?就是冲着和你对着干,估计也不肯去啊!算了,八岁也不迟,慢慢来,看着别家的伙伴都上学了,他会知道去的,孩子吗,都这样,就喜欢凑热闹。“ 饭桌上说话,说着说着就转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顾小麦瞧着暂时没了自己的事儿,立马偷偷的在一边的桌子上坐下开始吃自己的饭,眼睛还时不时的看看那几个领导,看着他们不紧不慢的,就知道自己拜托的事儿,基本上没问题了,接下来能做的就是等消息。 而另一边,阿米更是干脆,在写了信寄出去之后,她第一时间就买了一张全国地图,开始不断地算计地理位置,顺带开始打猎,收菜,整理家里的东西,计算一路上自己可以卖的东西,需要带的东西,还有有可能做一下游动商贩,各处买卖的东西等等,反正就是不住的往自己的储物格收集一切能收集的东西,做着出行的准备。 你说啥?不能去?不可能,她都算过了,就是再不成,她沿着长城走都能走到顾小麦那里,这目的地实在是太容易确定了。真是方便!囧一个! 第56章 盘点 阿米从写信给顾小麦之后就开始不断地收拾东西, 算计能带的肉类蔬菜什么的,一心想着要一次性多弄点过去, 不然岂不是浪费了自己那两个立方大的储物格?恩,不对,不是两个立方了,已经是4个立方,因为考虑到储物格的实用性, 阿米搜搜刮刮的又卖了不少东西, 抽了两回奖,也算是运气好,终于让她又抽到了一次储物格, 还是惊喜型的直接两个立方, 让她的小库房变成了四立方,直接翻了一倍。 至于另外一次的收获。。。阿米觉得很有些不实用, 居然是初级医术,别看这听着好像不错的样子,也就阿米自己知道什么初级啊, 那就是小毛小病的那种,基本上只要读上几本医书几本就能明白的水平,这样的东西居然还是一次金手指,你觉得浪费不? 好在阿米受到打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看每一个月免费的抽奖抽到的东西就知道,运气这东西实在是太玄幻,没法子控制, 金手指也有点吝啬的本性,能比没有好就不错了。再说了她也有自己的安慰方式,你看啊,上次不是还有过家庭小药箱嘛,这样也好,算是凑成一套了。 有了足够的空间,阿米对于积攒肉食自然越发的上心,偷偷一个人进山去了几次,偷偷摸摸的在储物格里存下了足足一百五十斤的野猪肉干,另外还让秀芝他们帮着晒了足足五十多斤的菜干,这都是给顾小麦准备的。另外想到自己一路过去的遥远距离和如今这坑爹的交通,阿米又做了足足五十个馒头,这是准备路上吃的。 至于身上穿的,想想这西北的风沙寒冷,阿米将羊皮长袄子给收拾了出来,这东西实在啊,白天好穿在棉袄外头挡风,夜里也能当被子,还有棉鞋,骆驼毛的棉裤一样不少,甚至还做了顶雷锋帽,好保证脖子不漏风。 就在阿米不断的武装自己的时候,顾小麦的信来了,上头详细的说了他和战友们想的办法,跟着军列走,另外还有司务长给准备的一些药材,让阿米卖了好当路费,这一波一来,别人或许是惊异顾小麦的想法不凡,羡慕阿米能蹭军列啥的,可在阿米这里,却是提醒了她另外的一些东西。 药材啊!这东西西北似乎也不多,顾小麦在外头重活累活干了这么些年,身体一定亏虚的厉害,既然去了怎么也要弄点能补身子的好东西才是,比如鹿血糕,这个西北没有吧,可咱们这儿有啊!自己上一次山,弄头鹿,让村子里老人帮着熬就是了!还有狼骨膏,这个家里也有,上次自己猎狼得的狼骨分的足足有好几罐呢,给顾小麦带上一罐,那边风大,肯定受的寒气也重,说不得这个就能派上大用处了。 另外山里有山参,这个她一直知道,只是因为感觉年份浅,才十几年,感觉挖了有点可惜,所以一直没动,这会儿也顾不得了,赶紧的去挖了出来,给顾小麦带着,熬上点参汤补补身子多好。 能想到的东西那是越来越多,甚至阿米还奢侈的去了一回供销社,直接买了足足十个蛤蜊油,这是因为阿米突然想到在西北风沙那么大,很容易让人脸干,让人老的比其他地方快,虽然顾小麦十个男人,这一点估计没什么大碍,可她自己呢?总不能一点护肤品都没有吧,好歹也是个大姑娘了。于是这么一抽抽,就直接买了十个,谁让这东西既不用票,也不贵,大盒都只要8分呢,不买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了。 阿米如今比刚来的时候手松了不知道多少倍,也是,人啊,有了钱,那腰杆子就不一样了,阿米的存款如今可是已经超过了800块了,妥妥的大户,而且还是不断地在创造新记录的大户,她能在乎这几毛钱? 至于家里的存粮?这个她都不想去数了,反正她一个人足够了,甚至在有了无数肉食补充的情况下,就阿米日日都是干饭三餐的情况下,吃到明年夏粮下来都是足够的,她自然不用多费心了。 至于剩下的?阿米就是个属鼹鼠的,只要是觉得有用的就喜欢往家里搬,一点一滴的,让这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家如今变得满满当当的,不说那些生活用的东西置办的有多齐全了,就是其他的可有可无的也很是不少,像是她自己的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吧,一个红木的大衣柜已经伫立在北墙边上了,边上还有个梳妆台,虽然和那大衣柜不是一套,木头颜色也不一样,可有和没有总是不一样的,最起码这屋子看着就体面充实。屋子一角还有个三层的三角架子,上头铜质的脸盆,雪白的毛巾,一样样的看着就干净,还有个不知道哪儿弄来的花架,明显一个脚是后接的,上头放着一盆花,让整个屋子都带着几分生机盎然。 炕上的两个樟木箱子也被叠了起来,空出来的地方如今有个带着柜门的大炕柜,上头还摆着两个青花瓷的罐子,虽然粗糙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阿米还是很喜欢,因为里头是她存的零食。炕桌也沉甸甸的,只要是认识木头的人都知道是好货。 柜子里皮毛多的很,阿米自己打猎的本事大,自然存下的皮毛也就多,兔子皮,羊皮都不稀奇,狼皮,狗獾皮,獐子皮,鹿皮也有不少,这些要是哪天拿出去卖,怎么也能换来近千的钱,这就是底气啊! 还有顾小麦的屋子,虽然他人不在,可阿米也没有亏了他,只要是自己屋子里有的,怎么也会想法子给顾小麦的屋子也准备一份,按照她的想法就是,让顾小麦回来想成亲都不用打点,第二天就能办的标准收拾屋子,可见她这里头做的有多周到了,就是新被褥都直接置办好了两套。 堂屋是面子,可惜这年头不对,所以很多扎眼的东西都没有,除了正紧的八仙桌,和那些能坐人不惹眼的凳子椅子,其他的阿米不敢多摆,就是为了放一个她看好的长条案,都想了不少的办法,比如直接在条案上供上主席瓷器半身像,这样一来,就是以后有什么红卫兵啥的进来,估计也不敢随便乱动了。条案一边放置个长颈花瓶,阿米也往里头摆上个鸡毛掸子,反正就是力求将这不属于山村的一点子书香味道彻底压下为主。 至于其他地方吗,柴房这个外人一般不怎么进去,她倒是收拾的不错,存了不少不好见人的东西,比如存着好些珍贵东西的大箱子,她就放置到了这柴房一脚,用粗布这么一遮,边上还压着好些柴火,估计没几个人会想到这里头放着阿米家最值钱的货。至于厨房?这个就不能乱来了,毕竟隔壁几个大妈级别的总会来走动,她们一来,最爱走动的就是厨房,谁让这年头家庭生活标准看个厨房就能看出全部呢!这也是关心的一种方式吧,反正弄得阿米啥都不敢多摆,除了厨具什么的看着比旁人家齐全些,在没有别的出挑的地方了。 阿米家除了这些固定资产,其他的她置办的其实真的不多,鸡倒是有几只,可也只是为了吃鸡蛋养着的,实在是不多,后院的菜地也有,可这是山坡地,即使再本事,又是在屋子后面,种出来了也就够自己吃的,这谁家都有,她也不眨眼。这样一算,最起码表面上阿米家也不过是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而已,真心不算豪富的。 盘算着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的阿米围着自家转了一大圈,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吧,反正这个家在她来了之后,到了如今也算是走上了正道了,这样的家,如果顾小麦回来,想来一定很满意。 阿米觉得等到她见到了顾小麦,给他好好的描述一下如今家里的样子,一定能获得不少的称赞,人一下子感觉都有些傲娇起来。不过也就是一个转眼,她又不住的为自己这样的孩子气感觉好笑。这样的想要得到顾小麦的认同,自己这是紧张了?人还没有过去,还没有见到,就已经开始期待兄妹亲近了?看来自己真的是太孤单了呢。 ”阿米,阿米,赶紧的开门,我又给你送东西来了。“ 秀芝使劲的拍着门,她这些日子围着阿米转个不停,为了阿米即将坐着军列去看顾小麦,她激动的比阿米还厉害,是不是想点什么事儿出来,也不知道她激动个啥! ”来了。“ 打开门,瞧着秀芝手里一篮子果子,阿米有点傻眼,难道这是让她带着果子走?这难度是不是高了点?难道她知道自己有储物格?这不可能,那么这是准备让自己怎么带? 也许是阿米的眼神太明显了,弄得秀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忙一扯阿米的袖子,往院子里走了几步,这才说道: ”你不是说你哥那里吃蔬菜都不方便,要弄菜干嘛,我想着这才干啥的你都寄了几回了估计也不稀奇,还不如弄点这个,将果子直接捣烂了做果酱你看咋样?不成还能做果脯,这个也不错,还能当零时藏起来,不至于啥东西一过去,轮到你哥就没几口,对吧!“ 说道后来,秀芝的脸都微微的上扬了,看样子她很为自己的主意骄傲,也是,菜干能教给食堂分享,这果脯零食总不至于也一起分了吧,就是分,估计也就是自己寝室几个人,这样顾小麦好像真的能多吃几口呢。 ”这法子不错,赶紧的,趁着时间没定,咱们多弄点。这是山里摘的野果子吧,我明儿就去。“ 本来阿米这些日子进山进的就有些魔怔,这可好,秀芝又带起了一阵的新风潮,林子里的那些动物植物们又该倒霉了。 第57章 路程1 终于终于, 阿米终于踏上了去见哥哥的行程,是的, 就在十月初,正好有一趟保密级别不高的军列要经过这附近,所以早早的就通知了阿米,村子里的人一下子就激动了,这可是军列啊, 他们这一辈子都连火车都未必做过, 这阿米居然就要去做军列了,还是一个什么排长保住着阿米往西面去的,这绝对是大事儿, 为了这个, 顾大伯甚至连着两天过来给阿米上课。 你说啥?上课的内容?还能是什么,还不是所谓的什么保密条例啊, 什么不能太过麻烦人家啊,还有就是这一路上要注意的事儿,其实大伯自己也不知道这跟着军列到底要注意啥, 他也是按照自己的猜想一点点的往外说,反正这严肃程度肯定比实际情况要上去好几个等级,就是阿米在现代一样没有做过军列的人都知道有些不靠谱,可即使这样,她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反而是一个劲的点头,不为别的, 就为了这大伯展示出来的担心她就不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好歹也是为了阿米好对吧。 除了上课,顾大伯还是挺够意思的拿出了十块钱给了阿米。 ”都说穷家富路,大伯也知道你手里有点钱,这一路上估计不愁没钱花,只是这是大伯的一点心意,你们兄妹两个怎么说都是我们老顾家的人,大伯不能让你空着手出门,这个拿着,一路上手里宽泛些总是好的。“ 这年头农民一年到头能分到的钱,也不过是百十块,一家子人口多的,最多也就是二三百,这还是纸面上的数字,真正能到手的,估计也就是百分之五十上下,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大伯有点生产队长的工资什么的,这十块钱也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了,想想若是现代一个村干部一年十万收入的话,那这将近十分之一的钱,也就相当于现代一万块。这样一笔给了阿米,可见大伯对阿米的关照绝对不掺假。 ”大伯,我,我,我知道了。“ 这钱不能不拿,这是大伯的心,不过阿米同时也决定了,等回来的时候,给大伯多带点西北的东西来,尽量合得上这笔钱,毕竟那一家子人可不是只有大伯一个,家里还有读书的孩子呢。开销也不小的。 看着阿米收下了钱,顾大伯心里也松了松,他虽然顾着自家多些,可到底阿米这孩子也算是名义上的侄女,再有顾小麦如今的出息,他也算是看重,往日自然也多注意几分,也就是这么注意了,才发现这侄女绝对的不简单,几乎每天都能从山里弄东西出来,想想就是再不值钱,想来也能攒下不少,毕竟这孩子可就一个人,能花用多少?所以这钱拿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担心,生怕这孩子看不上,好在这不是个不知道人情世故的娃子,这让顾大伯感觉自己也多了点脸面,感觉这长辈当的很是像样。 ”成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明儿我亲自送你去城里,那坐火车什么的你没经历过,外头地方大,你也没去过,我也不放心让旁人送你,还是我自己来的好,赶紧的收拾了,别带太多的东西,免得给人家添麻烦。能看看小麦已经很不错了,咱们要惜福。“ 这说的倒是正经的,若不是有储物格这么个东西,阿米还真是不愿意大包小包的带着,不单是给别人添麻烦,其实何尝不是给自己添乱,这一路多远啊,这要是全贴身带着走,半路上估计就能把她的小身板给压塌了。 ”知道了,我都整理好了,很多东西都直接打包裹走邮局,这样我自己带的就能少些,也不用麻烦人了。“ 阿米对这个早就有了准备,你想啊,她这一路上肯定不能带着好多东西,可到了顾小麦那儿却一定会拿出好些东西来,这中间怎么变戏法就是个需要慎重对待的事儿,虽然这军列不可能直接到顾小麦那儿,中间肯定要换人,可再怎么换人,她也不能将一个包裹直接变成两个不是!这样太容易让人看出来了,所以走邮局就是最好的借口,就是东西多了,人家也会以为这是邮局去刚拿来的,啥破绽都没有多好。就是顾小麦那儿也不会因为她东西带的多而起疑心什么的。 听到阿米这么安排,顾大伯也感觉不错,一个娃娃,才十岁,要是带着东西太多他也不放心啊,即使是军列,那中间停靠什么的总是有的,万一在没有军人在边上的时候阿米这孩子让人盯上了呢?万一被偷了呢?这都是事儿,还是这样好,这样安全还简单,虽然可能花点钱,可这已经不重要了,这么长的路,安全比啥都重要。 ”这就好,这法子不错,以后咱们出去走长途,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好了,大伯先走了,等着明儿早上来喊你,别忘了早起啊!“ 终于走了,阿米重重的送了口气,将东西在储物格里头再整理了一遍,这才收拾了睡下。 清晨,天色都还没有亮,阿米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阿米带着随身的一个自己做的大背包走出了门,用一把已经有些生锈的锁头锁住了大门,缓缓的下山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出远门,莫名的她都感觉有些紧张,一直到做上了牛车,心跳的声音都好像还在耳边不住的狂跳,忍不住鄙视一下自己,这都是怎么了?以前一个人飞来飞去的,全国乱跑也没有这样啊!不过是去一次嘉峪关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都想好了,就是没法子自己走长城也一定能安全到达的吗,这会儿倒是胆子变小了。 这样一想,阿米的心慢慢的又一点一点的安稳下来,开始有功夫打量周边的景色了,坐在一边的顾大伯其实已经看了阿米好久了,一早就看出孩子有些紧张,可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说真的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孩子,好在一会儿阿米自己好像就缓过来了,这让他也松了口气,同时对阿米也越发赞赏起来,这果然是个大气的孩子,看看,这才多久一会儿啊,这孩子就稳住了,这样的稳重,就是十七八岁的娃子都未必有,可见这人啊,有本事和没本事的就是不一样。 这一路其实不难,直线上看若是在现代开车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在这个时代却不那么容易,牛车到了县城,从县城换长途客车到了市里,然后在做公交去火车站,到了火车站再做一趟货运火车到一处铁轨交接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站台,看着不起眼,里头却是正紧的铁道兵驻守,这是顾大伯送阿米的终点了,这里是军列停靠补水的地方,也就是这里,是来接阿米的那个军列排长说好的地方。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远远地一趟军绿色的火车使进了小站,还不等顾大伯去寻人,就从后面一处货运车皮上走下来一个穿着绿军装的中年军人。 ”是顾队长吗?“ 一开口顾大伯就知道肯定是说好的那个人了,早先就因为顾小麦的电报,顾大伯和这个被称为陈排长的人通过一次电话,听着声音虽然和电话里不一样,可在这个地方,能正确的喊出他的姓氏,职位,还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都不用怀疑来人的身份了。 ”是,是,您是陈排长吧,这一趟真是麻烦您了,给您添麻烦了,对了,这是顾小米,就是这一次要麻烦您给带一路的孩子。“ 赶紧的,顾大伯客气了几句就介绍了阿米,生怕人家把阿米给忽视了去,那人听见顾大伯这么说,也忙看了阿米一眼,只是这一眼,那陈排长心里就是一愣,虽然说因为战友转战友的交情,再加上顶头上司的关照,让他不得不带一个孩子走好些日子,让他有些郁闷;也因为顾小麦和顾小米的情况,让他心软,不好拒绝,可到底感觉带个孩子是有些头疼的,可真的看到这个据说才十岁的女娃,他还是吃惊的。 这真的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啊,那眼神平静,稳重,还带着几分审视,看着怎么都该有二十上下了,难道这就是孤儿不一样的地方?听说这孩子还能打猎,难道山里的孩子就这么早熟?不管怎么说吧,这看着不像是个会哭闹不休的孩子,这一点就已经让他能松一口气了,这一次难得心软帮忙的事儿也好像不再是那么难受了。 ”这就是阿米啊,听说是个本事孩子,能打猎,还懂事儿,小小年纪,就敢走出来,去西北看哥哥,可见也是个勇敢的孩子,真是不简单呢。“ 用着这些日子琢磨了好几遍哄孩子的法子说着有点僵硬的夸赞的话,真的是很为难陈排长了,他自家的孩子都没有这么哄过,本以为一定会让这个孩子和自己稍微亲近熟悉些,不想熟悉倒是熟悉了,可听到的却是那孩子的笑声。 ”陈排长,你放心,我不麻烦的,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你就当我不存在就成了,我会好好跟着你,不乱跑,不给你添乱的。“ 阿米脆生生的一开口就说出了这样的话,直接把陈排长和顾大伯都吓了一跳,可你要说阿米说的不对?这也不是,人家说的可是正紧的话,只是好像一下子把这一心想要哄孩子的陈排长弄得有点尴尬,一时到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在还有顾大伯打圆场。 ”陈排长,阿米是个懂事的孩子,一个人过日子也能过得很不错,本事好着呢,你放心吧。“ 得,这还能说啥,看来这孩子是不用哄了,虽然暂时是尴尬了些,可总体来说,对陈排长是好事儿。所以他大度的摆着手说道: ”听听说话就知道是个心里很有数的,这样的孩子我带着也放心,就交给我吧。“ 说完看了看阿米身边小小的背包,又皱着眉头说道: ”东西呢?怎么没放这里?“ ”都送到邮局寄了,你这是军列,咱们不好占国家便宜,再说了,我人小,也不方便带太多东西,还是这样方便些。“ 这大人一样的口吻,听得陈排长又是一愣,随即感觉,自己好像这是多事儿了?怎么这孩子整个就像是个大人呢?甚至比大人好像还利索,恩,这也不错,觉悟高,人利索,看来这回自己接的这个活儿还可以。 ”那成,咱们这就走,这里只能停留五分钟。“ 顾大伯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寒暄了,忙又叮嘱了阿米几句,匆忙的就将阿米送上了车。 第58章 路途2 军列比普通客运列车的不同就在于, 它没有无数的停靠站,多半都是在不住的前行,直直的走向预定的目标, 阿米和无聊, 军列上大半都是货物,人就那么几个, 还都分布在不同的车厢作为押运人员, 阿米又是个孩子, 没人会和她来闲聊什么的, 你说她一个人能干啥? 坐在一处货运车厢零时为她铺的一个床位上, 阿米感觉自己整个人除了跟着列车不住的晃荡好像都没有了别的目标一样,不对,还有一件事儿可以做,现在是十月了,她还有一次免费抽奖呢。 虽然这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做完, 估计刚兴起兴头,后面就没了, 和太监一样, 可到底也算是有个事儿能分散一下无聊的情绪。 “这个月能抽到什么呢?每次免费的都没好东西,真是小气啊!老天保佑, 即使不是啥稀罕的,最好也能来个实用的,让我这一次能用到。” 照例祈祷了一下,阿米明知道这估计没用, 可下意识还是这么做了,有点希望总比没有强,就像是以前买彩票一样,明知道两块钱不可能中五百万,可总是忍不住去买,这是人的本性,阿米也没想着压抑。 或许是很多次的好运累计到了一起,或许是这一次地方不对,让这金手指系统难得有点兴奋,不管是什么原因吧,反正这一次阿米意外的好运了起来。系统居然给出了一整套弓箭制作的图纸和知识,这简直就是个超级大礼包啊! 大家还记得不?阿米家有弓箭,还是她爹留下的,为了打猎,她花费了不少钱和功夫这才找人帮着休整好了,可就是这样,这也不过是个猎户自制的东西,若不是阿米力气大,长时间练习,也不会有多少功效,毕竟硬件不过关对吧,可如今呢,有了这个,也就是说以后阿米能自己制作弓箭了,按照她自己的需要制作,甚至还能用这个法子挣钱,恩,这算不算是走资本主义?这个真心不好说,不过这东西是山里人家最需要的,能有一个会制作弓箭的手艺人,在山里一定很受欢迎。即使不能换什么钱,估计也能换来不少其他的好处。 再说了,即使什么好处都没有,好歹阿米也多了一门技能,这对她以后的生活肯定能有不少的帮助,最起码阿米觉得有了这样的知识之后,以后她要是能有机会去什么工厂,那动手能力一定比寻常人高些,就是计划中的大学什么的,应该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比如去机械系什么的。 就是这一次去顾小麦这里,阿米觉得好像也能用上,比如在军营里给自家大哥做一个实用的弓箭,一来能让他安心,知道自己的本事,二来也能给顾小麦同志增加点防身的东西,他可是工程兵,不是战斗兵种,干活工具不少,可战斗工具估计不足,给配上这个,恩,最好是小型的□□之类的东西,在野外也能多一点安全保证,再不济打猎也能用到,别以为西北荒凉地带就没有猎物了,就阿米所知嘉峪关那边别的或许没有,草原狼,野兔什么的其实还是不少的。 想到这个,阿米即使坐在床铺上整个人都一晃一晃的,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笑出了声音。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陈排长安排好了工作,想着这孩子上车都已经几个小时了,自己都没有过来看过,生怕吓着孩子,所以特意放弃了休息的时间,想着过来哄哄孩子,好歹人家也是请托过来需要照顾的军属,自己可不能太过怠慢了,即使觉着这不像是个普通孩子,可总也不能直接当成人,当不存在吧。 可不想才过来,就听到了笑声,这倒是奇了,顺便做军列的军属也不是头一次见了,多半不是觉得兴奋的,就是觉得无聊的,毕竟这车上实在是没几个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这样的孤独感的,可不想这孩子到是不一样,陈排长也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就这么问了出来。 阿米也有心和这个陈排长处理好关系,毕竟要跟着坐好几天车呢,这个时候的火车速度可不快,就是到北京附近都要一天一夜,这车是到山西的,那更是需要三四天,这样的情况下,要是不和这陈排长处理好,到了地方她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找个人问路都不成,更不用说到了那里,还需要依靠这陈排长帮着安排后面的军列跟车呢。 “没事儿,就是想着我哥呢,我这一次过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吓一跳,我带了好些东西邮寄,好大好大的一包,倒时候我背着大大的包裹过去,包裹比人还高,你说我哥该是啥表情?” 随口一个托词,本不过是阿米用来遮掩的,不想这个时候的人笑点太低,被阿米这么一说,那陈排长忍不住跟着想象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 “比人还高?你能背的动?要真是这样,估计你哥的眼珠子都能瞪出来。” 陈排长觉得那真是个孩子了,看看这想象力,怎么听都不靠谱,搞得和童话一样,也因为这倒是也让陈排长对阿米感觉亲近了些,人吗,对于弱小的一方总是更少些防备,太过成熟的大孩子样固然能让人感觉放心,可也一样容易和人产生距离,倒是这样的孩子气,让成人,特别是男人下意识的多几分保护弱小的心,相对的自然更包容些。 阿米脑子不慢,不过是陈排长几句话的功夫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虽然未必一定清晰明了,可下意识的还是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方式。 “怎么不成?我力气可大了,咱们村子里,就是比我大的小子都比不上我,呐,我有个堂哥,比我大两岁,一起去山上的时候,打了狼,我一个人能扛下来两个,他就只能一个,这就是本事。” 用孩子的方式,用炫耀的口气,不经意的说起了自己的力气,还有打狼的事儿,一来是万一路上自己露出点破绽的话,好歹有个伏笔,二来也是想引起陈排长的重视,将自己打猎的本事露出去几分,这样自己给顾小麦带的东西再多,也不会太过让人惊异。 果然,陈排长一听这话,别的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打狼两个字却听明白了,一脸的惊讶。 “打狼?你一个小娃娃还打狼?” “是啊,怎么了?上回我们几个可是打了六头,村子里都知道,我哥哪儿我还给他做了个狼皮的袄子呢。我自己也有,你看,这外套里头缝的就是。” 扯着衣裳的下摆,给陈排长看自己穿在里头的袄子毛皮,虽然说这不过是十月初,可这里是北方,又是在漏风的车上,所以阿米早早就将车狼皮穿在了身上,深怕因为这风太大,影响了身体健康,虽然他吃过强身健体丸,身体早就不再是往日瘦弱的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啊! 而陈排长呢,看到实实在在的狼皮,他也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想起他听请托的人说起的这孩子的情况,心下忍不住又多了几分怜悯,只觉得这孩子不容易,这才几岁啊,就在山里搏命,这样的孩子都能打狼了,可见往日日子过得有多难,多苦,不是逼出来的,这样年纪的孩子,就是再苦,在家里做活再多,也不至于要山上冒这样的凶险。 “好,你本事,不过阿米啊,山里太危险了,如今你哥也是有工资的人了,养的起你,以后还是少去的好,你想啊,你这样一次次的往山里跑,你哥该多担心?对不对。” 陈排长还想多说几句,不想阿米一个摆手,很是大人样的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是没法子啊,我哥都多大了,就是能挣钱,他一个月才多少?虽说不对不用他担心吃喝,不用做衣裳,可就是在俭省,又能存多少,你想啊,成亲,盖房,娶媳妇,生孩子,哪一样不要钱?我可要给我哥攒老婆本呢。” 这话说的陈排长一阵无语,一个娃娃,给哥哥攒老婆本,这话不好笑好不!偏偏人家阿米还没完了,像是难得抓到个人说话一样,叨咕个没完。 “我在村子里虽说也能挣点工分,换点粮食吃,可我还要上学,家里过日子零碎花销也不少,不挣钱能行?所以啊!攒钱才是要紧的,再有啊,我哥那个地方,听说吃的都不好,还比不上我们山里,干的又是重活,最是亏身子,我要是不抓紧些,多弄点吃的,他要是身子垮了,那可怎么办?他可是我家唯一的男丁,我不能让我爹妈在地下都不安生。” 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根子上,可每一句都不像是孩子说的,加上那个表情,妥妥就是个操心老太太的样子,看的陈排长觉得,突然间这娃子好像是换了一个人,感觉比自己还大一样,这样的诡异弄得他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没爹妈的孩子啊,操心的都是大人的事儿,苦啊! 得,又给阿米戳上了一个爱操心的苦孩子的标签。阿米看着这人表情不对,反应过来这后世常用的夸张式的调侃方式这时候似乎不怎么好用,忙转回来了,笑着说道: “陈排长,我厉害着呢,我大伯说了,我是我们村打猎第一把好手的苗子,能干的很,就是我哥不在家,我一样能撑起来,让我哥回去后好好的吓一跳。呵呵,对了,陈排长,你这车上有木头不?有小刀不?” “你要这干啥?” “你看,我这不是坐着没事儿嘛,你给弄点材料,我没事儿做点手工啥的,告诉你啊,我做弓箭可好了,我做一把给你吧,咱们也算是同路之谊,我怎么也要整个礼物啥的,不然岂不是没礼貌嘛,恩,算是贿赂你了,让你好多和我来说说话,这车上太闷了。” 说笑一样的提出请求,不经意的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阿米这样的动作似乎有些本能,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招摇,可下意识觉得和这些人搞好关系似乎应该挺重要的。 不得不说,阿米的直觉还是挺灵的,后来果然这关系就扯上了,以后也得了不少的便利。至于现在?陈排长笑着用手指点了点阿米,说道: “你这孩子,还贿赂,胆子不小啊!不过也对,一个人坐着没事儿干是难受了些,好,我给你找找,顺带也看看你的手艺。” 陈排长真的没有当真,这孩子能做什么弓箭啊!该不是弹弓吧,这东西就是自己真的收了,也没事儿,没谁会觉着这东西是什么贿赂,只会当成是孩子的心意,他自然也没有推脱的意思,权当逗孩子玩了。 第59章 路途3 逗孩子这事儿一般大人都喜欢干, 即使是个军人也一样,这都是属于成人的恶趣味,很不巧, 这一次这成人的恶趣味让阿米给逮到了, 还直接弄成了空子,这不是, 在一个小站继续加水的时候, 陈排长真的就给阿米带回来一把小刀, 还有一段木头, 最让人无语的是, 还有一段自行车内胎剪下来的所谓橡皮筋。 这真的让阿米很是无语啊!大叔,你这是真的让我做弹弓啊!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只是用那种哀嚎一样的眼神看了陈排长一眼,然后凉凉的说道: “陈排长,这东西能当弓铉?这事儿我没经验啊!要不我给您做个橡皮筋, 咱们跳马兰花吧。” 陈排长笑了,忍不住伸出手在阿米头上摸了一把, 没好气的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啊, 这什么马兰花是你们小姑娘玩用的,你也不想想, 这是什么地方,能有这个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能寻到什么牛筋?凑合着做吧,大不了以后我自己换根铉就是了。” 这倒也是, 山沟沟里的小站,都没有几个人影,能有什么好东西,这样一想阿米的幽怨就没了,反倒是很专业的说道: “换铉也是需要本事的,我给您做了,您可别随便自己弄,最好找个专业的,那啥,恩,这叫专业的事儿让专业的人干,这才能做到最好呢,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我的好手艺?” 这话说的很是臭屁,阿米自己没觉得,这是上辈子带来的说话习惯,好像和这个时代流行的含蓄谦虚没半点关系,可听到陈排长耳朵里,到是觉得这个孩子小傲娇的样子很是可爱,也不怎么在意,这就忽略了过去。 阿米的手艺虽然是刚被系统灌输的,可会了就是会了,知识这东西是没法子作假的,即使用这小刀的手势实在是有些难看,生涩,在陈排长这里也被冠上了东西不凑手,孩子闹着玩等等的理由,只是这样的理由不过是存在了不过几个小时,就被现实给直接打趴下了。 因为阿米手里的东西,一节一节的虽然还很粗糙,却已经显示出几分精致来,关键是这一个个的小零件,陈排长这样的懂行人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上的零件,更要紧的是这每一个零件都很讲究,好像已经将机关,力学都恰到好处的表现了出来,完全看不出这就是阿米随手做的,这让陈排长很是惊异,感觉似乎事儿有点大了,一时倒是有点不敢说话。 等到阿米重新修整,讲所有的零件都打磨了一遍,重新调整好角度尺寸,最后开始组装的时候,已经不是陈排长一个人在看了,他已经将自己队伍中对这些冷兵器最熟悉的一个兵喊了过来,让他给与评判。 “怎么样?” 这话问的,听着都有些紧张,也不知道他是希望阿米做的好呢,还是希望阿米做的不好,不过这都不是关键了,因为那个兵这会儿没工夫管陈排长的表情,正满脸兴奋地看着阿米手里东西呢,瞧着这架势,估计等着阿米做完,他就要一把抢过来试试了。 “不错,原理上没问题,而且很精巧,要是拼起来真的能用,按照这个设计,估计比一般的弓箭力度上要高两成,自重反倒轻了三成,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小巧,你看,就是绑在手臂上,估计也不怎么影响行动,当然这个最后数据什么的还是要试过才知道,我这也是估计的,不过这东西不错啊!排长,这图纸在哪儿?赶紧拿来,一会儿我也试试,做这个有意思的很。” 这都要图纸了,亲,你家哪儿的?这问的有点专业啊,是不是有点泄底了?倒是陈排长似乎知道点什么,对于这人说的一点不奇怪,只是没好气的说道: “哪有什么图纸,就是这孩子自己做的,我就给了一把小刀,一截木头。” 口气有点无语,也是愣是谁以为自己给的那么简单地东西,这孩子能做个模型就不错的情况下,人家愣是凭着简单地东西做出了精品,也都会无语吧,特别是在边上还有那个倒霉的自行车内胎在一边静静的散发着嘲讽的信号的时候,这会儿陈排长觉得自己拿的那个自行车内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自然说话也没有什么好语气,可就是这样也把那人给吓了一跳。 “不是吧,这东西做的,比咱们做的还利索呢,就这孩子做的?这是哪个工程师家的孩子?还是军械所大院的?” 那的兵吓着了,这没有图纸做成这样,他也做不到啊!没有图纸,这尺寸只能存在心里,手里,可这里也没有什么尺子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这孩子全凭眼力,就将这些做出来了?这还是人吗?这样的天才他怎么从没有听说过?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都不是,就是个工程兵的妹妹,蹭咱们车去西北看她哥哥的军属。就是昨儿我和你们说的那个。“ 说道后头,陈排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直接就把昨儿因为有人搭车,所以难得八卦了一回,将听说的关于两个孤儿的事儿给宣扬一下,好免去因为搭车引来众人不满的行为说了一下。也亏得有这么一段,今儿总算陈排长不用因为介绍这孩子再没脸一回了,反正事儿都摆着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果然那人立马一脸被吓着的表情。 ”那个孤儿?“ ”可不是。“ ”老天,这怎么可能?难道这孩子是机械天才?这机关做的,放在古代,估计什么墨家什么的,都能来抢人了。“ 没想到这也是个无厘头,啥孤儿什么的身世一点没在意,只想到了天分上,想想这样一个孤儿,还是众人口中怜悯的对象,居然还有这一手,简直是太震惊了。 正说着话呢,这边阿米的手工作业已经完成了,至于最后一步,将弓铉接上?阿米下了几次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将那个自行车内胎给拿起来,赌气一样,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前一丢,随即抬头想和陈排长说几句,可不想才抬起头,就发现一股风一样,有个人窜了过来,将她丢到一边的东西给捡了起来。 ”哎呦,这怎么就丢了?这东西可不能这么对待,多好,多精致啊!上个铉就能用了。“ 这人谁啊!阿米有点愣神,好在熟悉的陈排长还在,所以阿米第一时间没有直接出手,不然那军体拳加千斤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得就该出演全武行了。不过即使这样,她还是瞪着无辜的眼神看着陈排长,一脸的疑惑,弄得陈排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的手下这么个没有见识的样子,实在是太丢人了,还是在孩子面前,真是有点脸红,好在他到底也不是个没有社会经验的人,转移话题的本事和厚脸皮多少有点基础。忙对着阿米说道: ”你这孩子还和我藏着掖着,说什么做着玩,这是做着玩?我瞧着比一般大人做的都好,对了,那,这个是王海,对这些东西最拿手,我过来本来想看看你一个孩子,万一做的不凑手有个人能帮一把,不想到是反过来把他给惊着了。看样子,这一路上你也不用担心一个人无聊了,正好你们两个自己想法子,把这东西给完善一下,我可等着带回家给我家小子做礼物的。“ 不但转移了话题,把自己私自带人过来看阿米做东西的事儿给抹了去,还添上了一个人情,好像他很关心阿米,生怕她无聊一样,最后还直接把东西所有权一并给定下了,所以说啊,千万别和大人比脸皮,这东西时间就是经验,就是厚度,没法子比。 阿米都震惊了,虽然这东西做了,确实一开始就说好了是送给陈排长的,可怎么事儿到了他嘴里,好像味道就变了呢?而那个王海更是无语的直接翻白眼了,没好气的直接拆穿。 ”你不是说看着不像是玩具,这才把我招来的嘛,既然不是玩具,怎么就能成给你儿子的了?这东西我们也很实用的,比如说我,准头第一,出任务的时候,我拿着能不用浪费子弹就直接打猎,给咱们排提高伙食标准,多积极向上的事儿啊,怎么就成你的了?“ ”你怎么就知道吃呢?这本来就是说好了给我儿子的,你一个大人,也好意思和孩子抢玩具?“ ”这怎么就是玩具了,你倒是做一个这样的玩具给我看看?做不出来吧,这明明就是兵器,是我们穿行山林的最佳武器,无声无息,还节约俭省,不行咱们来个表决。你可不能这样啊!“ 这边阿米还没有轮上说话呢,那边两个人倒是已经抢上了,这一幕实在太滑稽了,阿米都忍不住笑了,听到她的笑声,这两个大人也有些脸上挂不住,同时停下了相互斗嘴的事儿,那个王海年纪轻些,显然脸皮不够厚,还微微有些脸红,倒是陈排长转移话题的本事一流,忙问道: ”这自行车内胎显然是不合适了,你说说,啥东西好,咱们到地方还有两天多呢,趁着中间休息的时候我想想法子,要是能弄好了,我也省的去找人了。“ 得,这是还想继续压榨阿米的本事啊!可见黑心的都是大人。 第60章 路途4 当这个□□彻底完工的时候, 阿米的脸色很臭,不是因为自己手艺不好,也不是因为这弓铉实在太差, 是真的被熏着了。谁能想到, 这些当兵也能干出这么没品的事儿呢,居然用牛尾巴上的毛, 生生搓成了弓铉, 就这么上上去了, 这该是个什么味儿?即使听他们说已经洗了好多遍, 阿米还是感觉这东西充斥着牛粪味, 甚至那几个拿着□□比划来,比划去,高兴地不行的兵哥哥们也有沾染上牛粪味的嫌疑。 你说为啥牛尾巴的毛?阿米想到这个问题就想哭,这世上果然自作孽不可活,因为是阿米自己嘴巴快, 因为离着下一个停靠加水的地方还有不少的时间,暂时有没有事儿做的阿米就和几个过来休息顺带骗孩子玩的兵哥哥说起了闲话, 能说什么?自然是说阿米做的那个□□了, 这会儿这东西已经成为了这群当兵的大人的玩具了。 一说二说的,自然要说道缺的那个铉上头去, 有人担心到了地方也找不到合适的铉,因为他们是军列,能停靠的一般都是比较偏僻的小站,不说是保密的问题吧, 最起码这军列的特殊性不能保证和客运的调度时刻表做上配合,自然只能自成一派。而偏僻的地方自然物资比较贫乏,能保证补充水,能吃到饭,有一些简单的工具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哪里能寻到合适的材料? 说到了材料,自然很多能做铉的物件也被一一的提及。而阿米呢,不知怎么在说起各种制作铉的材料时候,说了那么一句:听说以前人家做筝,做琴,就有用马尾巴毛的,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做成铉的,结不结实。要是好用,说不得也能凑合。 得了,就是这么一句,居然就给了这帮子人灵感了,马没有,可是骡子,驴,牛什么的还是有的,既然人家马能派上用处,那怎么就能肯定这些动物的尾巴毛不成?怎么也该试试对吧! 于是乎,在一处因为上下装卸货物,需要停靠两个小时以上的小站里,阿米就这么傻傻的,瞪着眼珠子,张大了嘴巴,直愣愣的看着这几个无法无天,据说还符合军纪的用两毛钱,换来了在人家老黄牛和马骡子尾巴上剪一刀的权利,顺带得到了尾巴,散发着牛粪味的尾巴毛。 这东西阿米是打死她也不肯用的,即使是往日打猎,好像也挺脏的,可那到底有肉勾搭着,她心里承受能力还是能接受的,再说了,就是那些猎物再脏,怎么也比尾巴毛好些,恩,就是一样脏,好歹那位置不容易引起别的联想,比如菊花残什么的。 所以在这些东西被几个兵哥哥兴奋的拿过来开始准备做弓铉的时候,阿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开,这画面才美,无法直视啊! 至于做出来的效果?怎么说呢,阿米只觉得天雷滚滚,因为居然还真的能用,拉了几次都感觉很是使得上力。 ”不知道这东西能射多远,攻击力怎么样。“ 陈排长看着在王海手里不断地翻飞的□□,脸上带着几分幽怨,能不幽怨?本来已经铁定是自己的东西,就因为这几个小子的参与,因为那个弓铉的问题,这东西居然成了排里的公用品了,自己失去了能拿回家的权利,这些小子们实在是太不知道尊老爱幼了。 能射多远?这个阿米到是知道,按照脑子里知识传递的讯息来看,基本上能有一百步,不过问题又来了,这一百步是怎么算的?是一只脚跨出去就是一步呢,还是左右脚都出去了之后才算是一步?这个她有点分不清,所以很是小心看了众人一眼,随即说道: ”五十米应该没问题,再多就不知道了,我也没算过,再说了,这木头的好坏,弓铉的张力都能造成误差,对了还有箭只,这个也有讲究,如今咱们连箭只都没有箭头,只能用细木尖子来代替,这能射多远真是不好说。“ 她真的是实话实说啊,不过显然让所有人都有些不满意, ”怎么才这么些,我还想着这东西比枪好,无声无息的,是侦察兵的好武器呢,这要是射程不够,那就不成了。“ 一个后来的兵哥哥有点不满意了,撇了一下嘴,可你不满意你倒是走啊,那眼珠子盯着干嘛?真是不老实啊!倒是王海说了句实在话。 ”你嫌弃?你嫌弃别玩儿啊。这东西本来就是打猎用的,能有五十米就不错了,一般的小动物都钩得着,要是这会儿箭头齐备,咱们趁着加水的功夫,都能弄点野味吃了。再说了,这不是还有进步余地嘛。“ 王海的话显然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可不是,能用就是好东西,看看,啥本钱都没有,就得了这么个好东西,最起码比空手或者拿着匕首往林子里走动方便多了,你啊,就是心大,你不喜欢,那成,这东西以后正好少个人轮换。“ 这一说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不干了。急吼吼的对着其他人嚷嚷道: ”凭啥。我射击的准头可比你好,我出手,肯定比你得的多呢。“ ”那可不一定,这可和射击不一样。“ 说着说着,这几个居然内讧了起来,看的阿米感觉像是看大戏,当然她心里也知道这些也不过是他们相处的一种方式,未必是真的有什么意见不合,只是寻个热闹,可到底比她一个人在这儿呆着好多了。所以看的她兴致勃勃的,眼睛里直冒星光,陈排长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的阿米,忍不住笑了,没好气的揉了揉阿米的头发,笑骂道: ”你个鬼丫头,一声不吭的就在边上看笑话,合着这是那我们当马猴啊!行了啊,看笑话可不能白看,赶紧的想想,这箭头有啥可以代替的不?要是有,等会儿到了下一个休息的地方,咱们就整点好吃的。“ 阿米和他们如今也有些熟悉了,说话越发的自在起来,臭屁的斜了一眼说道: ”你们能有啥东西能用?除了木头就是石头,哪个都不成,就是有,这会儿也没有东西能加工啊,得了,你们啊,还是要靠我,一会儿我下车就成,看,这是我的弹弓,就是不用弓箭□□的,我用弹弓也能打猎,这才是真本事呢。“ 阿米从随身的小包里像模像样的拿了个半旧的弹弓在众人面前招摇了一遍,心下对自己准备遮掩的小宝很是满意,看看谁也不知道其实这是自己从储物格力拿出来的吧,果然这小包就是个居家旅行,秘藏遮掩的最佳工具,自己还是很有远见的。 而其他人呢,听到阿米说她用弹弓都能打猎一个个的都有些傻眼,这真是头一次听到,弹弓?打猎? ”该不是打小鸟吧,这能有几两肉?“ ”呐,你们没见识了吧,其实这东西用好了还是很有用的,比如直接打在腿弯的地方,那就能让猎物停下,再有直接打到眼珠子里,那就能把猎物弄得失明,不会逃窜,若是在厉害些,打野鸡,直接打脑袋,那立马就能砸死一个,这都是本事,眼里好不算。力气,准头都是要紧的。打猎考的就是这个,以前家里啥都没有的时候,我拿着柴刀都能飞出去砍野猪呢。那个石块都能当暗器使唤。反正啥方便用啥呗。“ 一个孩子,带着臭屁的表情,教导几个大人打猎,这场面好在没有别人看到,不然估计都要笑死了,可这些当兵的没笑,他们是没法子笑,因为眼前这个娃子,连狼都打死过,还有野猪什么的,战功彪炳的很,另外还是个能自己做□□的娃子,妥妥属于实力派,当兵的最佩服的就是实力派,所以即使阿米年纪小了些,他们也把阿米当成经验丰富的那一种人,听得挺认真。 ”这样说倒是也在理,咱们平时打枪不也有个技巧啥的,这打猎其实也一样,都能靠技巧取胜,要是这样说,其实咱们往日真是自误了,能用来打猎的东西还是不少的,比如啊,炊事班的擀面杖,那一下子飞出去,和那种十八般武器中的□□也差不离了,对了还有菜刀,那能当飞刀用不?“ 人啊,其实每一个联想力都不差,就是平时被日常的思维给禁锢了而已,所以一时没想那么多,总觉得不对,可阿米是什么人啊?连那折凳都能成为杀伤性武器的年代走过来的人,思维能禁锢?自然想的就散了些,这一说也带动了其他人,特别是这些有动手经验的,自然一带一个准,立马攻击力就给带起来了。 擀面杖当短棍□□?这还真是没问题,阿米立马给与点头赞赏,就差没有点三十二个赞了。 ”可不是,这还实在呢,一棍子飞出去,要是用的好了,就是山羊都能给敲了闷棍,菜刀比柴刀还锋利些呢,都是好东西,就是凳子,树桩,要是用好了,也是好的,我做陷阱的时候,连树枝都能派上用场。“ 话题华丽丽的又被转移了,一棒子人开始说起了这打猎的事儿,陈排长额头已经出现了黑线了,他说的箭头的事儿,你们怎么就不重视呢?还懂不懂规矩了?好歹他也是领导!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第61章 路途5 这一趟军列的终点在山西太原附近, 只要是看过近代史的人都知道,山西在民国年间有个晋绥军,还有个号称能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的阎锡山, 因为他们, 在这小小的中原腹地里,百姓难得有那么一点子相对的安稳, 教育, 军工也艰难的有了起步和前进。也正是因为这个基础, 所以即使到了解放后, 太原的兵工厂也依然是属于北方比较重要的一个军属企业。 从东北而来的军列一路上需要在不少军用物资不能自产的地方停靠, 卸下军队的必需品,同时也需要前往太原装载东北需要的物资,阿米就是在这一趟的军列上,而到了太原,距离顾小麦依然很远, 差不过不过是行进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中间还有陕西, 宁夏, 最后才到甘肃。所以到太原之后,还需要重新换乘前往甘肃的军列, 不过即使到了甘肃,也不过是到了兰州,到时候依然需要换车,这一路可以说十分的艰难。 军列终于在五天后到了太原, 这速度让做惯了飞机和高铁的阿米很是无语,在现代,就是最一般的火车,这段距离也不过是不到二十个小说,可她愣是走了五天?这都是什么速度?就是铁路没有提速,按照这时候的动力,怎么着两天也该到了吧,怎么就能这么慢呢?好吧,她这都占便宜做免费车了,还有保姆保镖,实在是不能抱怨了,不然有点不识好歹的意思,可她还是郁闷的很。 好容易终于到了地方,阿米重重的松了口气,可同时面对将要和那几个一路同行的兵哥哥们告别,阿米也难得的起了不舍得心思,这几个人真的很不错,每天准时给自己送吃的,让自己准备的食物一次都没有消耗的可能,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真的是很重的情分了,再有这一路上的陪伴,虽然每次都是休息的人轮流过来和自己闲话,说不上谁娱乐了谁,可到底也是占用了他们的休息时间,是他们想要照顾自己这个他们眼中的孩子的善意举动,自己不能不领情。 更不用说这一路上因为阿米会做弓□□箭的事儿,一个个帮着寻木头,寻做弓铉的东西,虽然最后这些东西都成了他们的,可也能看成是尽力在给自己找事儿干,是陪着自己玩耍。 所以一点一滴的加起来之后,阿米感觉虽然不过是五天的时间,可自己却好像和他们很熟悉很熟悉,甚至有些亲近的像是半个亲人一样,想到就此之后或许再也不会遇见,阿米的心里不知怎么就感觉有些涩涩的。 ”丫头啊,我和你说啊,这招待所是咱们部队的,绝对安全,只要不走远,就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你,还有啊,这招待所的主任也姓陈,和我是本家,人也不错,有事儿你可以找他知道不?“ 在军区招待所的一间屋子里,陈排长一边查看屋子里的东西,一边开始关照阿米,啰嗦的像是个大妈,恩,当然了谁让这是当了爹的人呢,对着孩子就是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小心,阿米看着他这样不自觉的越发的暖心不舍了。 ”还有啊,我都打听好了,大概后天,就有一班去兰州的军列,到时候那个陈主任会带你过去坐车,你可别忘了啊!那是西北军区的车,听说负责押运的和你哥哥的那个工兵团关系不错,你哥哥那里估计也是打过招呼的,只是你自己也要上心些,和人家打好关系,到了兰州才好让人家帮着找去嘉峪关那边的车知道不?“ 陈排长到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这父爱大增,忍不住也嘀咕,这孩子这一路可真是不方便,若是有父母在估计是怎么都不舍得让这么一个孩子这样子出门探亲的,果然没了爹妈的孩子就是苦啊,自己要是不多上几分心,怎么就感觉好像是这孩子要吃亏一样呢,果然自己就是心慈。 ”对了,还有这个你拿着。“ 陈排长拿出一张纸,上头写了好几个电话号码和地址,塞到了阿米的手里。 ”这上头有我们部队的电话,还有地址,下面还有这里的电话地址,要是万一有个迷路啊,或者出了什么岔子,你只要拿着这纸去找公安,就能联系到我或者这边的陈主任,记住了这个东西可不能丢知道不?“ 就差没把阿米当成钥匙儿童了,这个小心的,弄得阿米眼睛都有些发热,好容易忍了,开口说道: ”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陈排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除了说这个阿米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门外那几个兵脸色也有些臭臭的,一点拜托大包裹的喜悦都没有,看的走过来准备做人员交接的陈主任都有点不知所措了,这啥情况?不就是个孩子嘛。用的着这样?难道这不是西北那边工兵团的娃子,而是他们部队的人?不会吧! 他这里还没有想完,那边陈排长已经看到他了,忙走过来又是一顿的招呼,没法子他也就休息几个小时的时间,马上就要往回赶了,可偏偏这娃子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天呢,能不操心嘛。 听着陈排长关照嘱咐的那个详细啊,陈主任都想苦笑了,这么不信任自己那干嘛还托给自己?这小子,怎么半年没见这啰嗦的毛病越发的厉害了呢! ”好了,知道你关心她,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我这招待所这么多人,难不成还看不住一个孩子?真是的,这样,你这样的不放心,我啊,索性再找个人,恩,找个女同志,这样你放心了吧,有个女同志帮着多看顾几分,总比我这大老爷们细心。“ ”这个可以有,法子不错,不过你要找个有照顾孩子经验的,要是找个年轻的,自己光顾着玩的,那可不成。老陈,不是我信不过你,你的工作多,忙的很,照顾孩子确实为难你了,所以才多嘴的。“ 办法确实不错,可不错还能更进一步,这陈排长的心果然细啊,就是阿米都忍不住赞叹了,当着人的孩子估计很幸福。 ”知道了,知道了,你啊!“ 陈主任忙不迭去寻人了,这要是不带过来让他看,估计自己耳朵还要遭殃,陈主任走的分外的匆忙,而这会儿看着时间快差不多了,陈排长也忙让自己的手下先走,去车站做准备,让自己多点时间好看了陈主任找的人再走,听到他这么说,那几个兵哥哥点了点头,一个个过来摸了摸阿米的脑袋,也不说什么告别的话只是关照阿米回去后有空就去他们部队玩什么的,反正这地址都给了,离着阿米家也近,想来还是有机会的,这样一想这分别的失落倒是少了几分。 等着陈主任带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看着分外干净利索的样子,陈排长这才满意的点头走人了,只是他们没有看到,阿米在听到陈主任小声对着陈排长交代这女人身份的时候那微微惊讶的眼神。 是的,阿米很惊讶,她从没有想过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儿。你当这女人是谁?猜不到吧,居然是洪教授的儿媳妇。 孙明霞,就是这会儿正帮着阿米收拾床铺的女人,今年不过是三十三岁,原本军工厂技术科的一个演算员,日子过得很是顺心,丈夫才学不凡,人品敦厚,性格和善,又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再加上有个聪明的儿子,她一直以为一辈子一直会这样的幸福,可不想因为公公的一个失口,被人告发,天一下子就塌了下来,丈夫被关,不知道被送到了什么地方,自己也成为了犯罪分子家属,工作被停了,连孩子上学的权利都被剥夺,甚至还被其他孩子欺负,日子过得惨不忍睹。 为了孩子,为了日子能过下去,为了不再有无休无止的审查,隔离,□□,交代问题,孙明霞只能采取了和丈夫离婚的办法来试图脱离这样地狱一样的生活。可她终究是个知识分子,终究心里有着太多的冤屈和不甘,所以没能做到最决绝的地步-没有及时的给自己找个下家,用重新结婚来表明自己脱离犯罪分子家庭的决心,所以最后工作还是没有了,几经辗转,好几个当年好友,丈夫同学的帮忙这才在这招待所安生了下来,当了一个后勤的出纳。 一个数学高材生,居然成了出纳,这真的像是个笑话,可就是这样,对于孙明霞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平静生活了,最起码儿子不用被其他孩子群殴,自己也能有工资养活自己和孩子。所以她对于暗中压下了自己身份,给自己平静生活的陈主任很是感激,对陈主任请求帮忙照顾的孩子也很是用心。在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就过来了。当然这也是听到了阿米的身世的缘故,孤儿,没爹没妈的孩子!她的儿子,如今也找不到爹,比自家孩子还可怜,这样的小姑娘,即使她已经感受了太多的恶意,依然不能冷漠的当不知道。 ”阿米是吧,来,孙阿姨给你把床铺好了,这是热水瓶,你要喝水就从这里倒,要是要上厕所,记得出门往右边走,楼道最里头就是女厕所,放心,每天早上阿姨来喊你起床,吃饭也跟着阿姨。不用害怕,要是一个人睡不着就告诉阿姨知道吗?“ 带着温和的笑,孙明霞小心的靠近阿米,想要多说几句,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她不知道这个已经孤单的生活了好久的孩子会不会对陌生人产生抗拒,也不知道这孩子突然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会不会害怕,所以尽力的小心,生怕因为自己不注意,给这个孩子带来不必要的恐慌。可不想对方却给了自己惊天一样的消息。 阿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瞧着陈主任已经陪着陈排长离开,马上凑到了孙明霞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我听到了,阿姨,你是洪教授的儿媳妇。“ 孙明霞顿时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阿米,眼睛里那种惊恐,那种害怕让阿米忍不住退了一步,这是什么样的眼神,那种绝望好像要溢出来一样,难道自己说错了?不对,她害怕了,她怕自己知道什么致命的东西,什么致命?洪教授嘛?啊,是了,这个时代或许这种亲戚关系对于军工这样的保密部门确实很关键,也许她受了不少的苦! 知道了事情的关键,阿米忙加了几句: ”洪教授如今是我的老师,就在我们村子里当小学老师,我和他熟着呢,阿姨你别怕,我不会告发的,我是洪教授的学生呢。“ 这关系却是牢靠,一般学生还真是不会告发老师,可偏偏,洪教授就是那个万一,那个倒霉的,所以孙明霞一点都没有放松警惕,只是那个眼神不再是那么绝望,带着一点点的缓和。 ”放心吧,洪教授和张老师在我们村很好,就住在学校里,村子里也分粮食给他们的,我们村是在大山里的,没有外头人那么多心眼,村长说了,天地君亲师,千百年的老规矩了,咱们不能干没良心的事儿。“ 把自家地域的特征说了,再说说自家长辈的教导,想来她如今这么一副孩子的身体,应该能取信人了吧,果然那孙明霞终于放松了,带着一种解脱一样的表情,一下子坐在了床上,然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双手捂上了脸,压抑的哭了出来。 这日子过得太过胆战心惊,弄得这么一个半辈子理性的女人也忍不住感性起来,哭出了声,这是这些时日来难得的发泄,那压抑的声音听得阿米心里很不好受。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听到这个声音,刚才还在哭的孙明霞猛地收住了声音,迅速的将脸擦了一把,恢复了没有表情的样子,眼睛更是警惕的看着门,好像生怕门外走进来什么猛兽一样,一直到那脚步声走远,这才吐了一口气。 这日子过得,怎么和地下党一样!阿米不禁深深的被吓住了。 第62章 阿灿 外面终于安静了, 孙明霞整个人都像是瘫了一样,坐在那里一时半刻都不知道再想什么,倒是阿米, 或许是感受到了孙明霞那种无助, 忙靠近了几步,在一边坐下, 和她说起了自己村子的事儿, 那大山的秀美, 那山里人家的淳朴, 还有山里的日子, 最后看着孙明霞的脸色似乎比开始好了好些,又小心的开始说起了洪教授夫妻。从他们刚来时候的落魄艰难,说到到了村子里以后的在牛棚的日子,最后是自家村子因为小学的事儿对他们的关照。 “阿姨,我们村子的孩子原来读书要走好远的路去其他村子才行, 翻山越岭的很是艰难,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发, 晚上回来到家也多半天色都黑了, 因为路上不好走,还有可能遇上野兽, 所以年纪小的都没法子上学,每一个上学的都比城里人晚上好些,有的甚至就没有了读书的机会,现在村子里的孩子终于能在自家的村子上学了, 不用冒着这样的危险,大家伙儿都高兴的很,很多失学的都复学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对洪教授他们都很是尊敬和感激。” 阿米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孙明霞的脸色,看着她脸上带着几许安慰,阿米心里就是一松,她就在刚才,说起自己村子的时候,猛地想到一个问题,根据她无数狗血小说的经验,有些人在遭遇到磨难的时候,下意识的会将带来这场磨难的人定位为厌恶的对象,甚至会产生比其他人更决绝的仇恨,恨不得对方比自己更惨。 她很担心自己原本是好心想将洪教授的情况告诉她,反而会因为如今洪教授的日子比较安稳,引来这个儿媳妇的敌视,若是这样,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儿?好在这样的情况似乎没有发生,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亲人依然带着爱,带着关心,带着尊重,所以听到洪教授夫妻的情况才能有这样的表现。 阿米这样的表现也落到了孙明霞的眼里,她淡淡的笑了笑,带着几许莫名的情绪,吐了一口气,说道: “不用这样,阿米,你真是个敏感的孩子,我是妈妈的学生,从一个孤儿,变成数学系的毕业生,成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这里头有爸妈太多的心血,也有太多的恩惠,我不可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儿来,若不是为了阿灿,我甚至都不会离婚,那个家,是我这一辈子最温暖的地方,是我的所有,我绝不会轻易放弃的,只是为了阿灿,我要保护他,不能让他受到伤害,这是我一个做为母亲最该做的,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说的话有些不成条理,简直不像是一个数学系高材生的逻辑思维能说的话,可阿米还是听懂了,这个人和自己一样,孤儿,所以渴望温暖,在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温暖之后,死死的抓住,不肯放手自然也能解释了,而偏偏这样的渴望,这样的执着和孩子的安稳成了对持,为了孩子,她舍下了这一份最执着的追求,她一定很痛很痛,同时一定也渴望得到原谅和理解,因为这样所以她反而比其他人更加希望洪教授他们安好,只有他们安好了,她觉得自己才能被原谅,被重新接纳。 理解了她的想法,阿米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安慰的说道: “洪教授没有怪过你,以前我在村子里放羊,就常和洪教授他们在一起,也听他们说起过你们的事儿,说你不容易,还担心阿灿,怕他一个孩子受不住,对了,听洪教授话里的意思,似乎阿灿爸爸现在应该还算是安全。” 前面的话还没有什么,只是让孙明霞感觉有些感动,眼里带着释然和感激的泪花,可最后这一句却一下子让她差点跳起来, “你说什么?正兵没事儿?这是真的?太好了,不对,你怎么知道的?这样的隐秘事儿你怎么知道?” 孙明霞反应很快,不过是转瞬就又找到了阿米话里的漏洞,一叠声的问出来,那眼神又重新带上了审视。看的阿米都忍不住咬舌头,自己真是多嘴,看,又说多了吧,可她真的想帮帮这个女人,让她好歹能过的有希望一些,或许是同样的孤儿经历,或许是其他,反正阿米最终还是很努力的解释着: “你看啊,刚才陈主任离着我很远,可是我还是听到了,他和陈排长说的夫家公公是搞天文的,人倒霉让小人坑了,害的丈夫也被隔离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留下个女人孩子,差点没法子过,只能靠着离婚减小影响,都是同事,他还是老洪的老朋友,没办法不管,所以在这里工作,也能照顾一二,这人品绝对放心,高学历知识分子,信得过。我这样说你明白没?我的耳朵很好,能听到很远的声音,所以即使洪教授他们说话离着远些,可在一个地方做活,总能听到些消息的,只是我从没有说过,我也知道传出去或许会惹麻烦,所以一直没说,也就是遇上你了,知道你担心,不然我一定也不会说的,阿姨,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孤儿,我知道活着不容易,可是要是有希望人活着就会感觉好很多,就像是我当初以为一直会一个人了,可哥哥有消息了,我就很高兴,看,如今我从你远千里迢迢去看哥哥,别人都说不行,不可能,可我还是做了,这不是就到了这里了嘛,都已经一半的路了,不行的不也行?这就是希望。” 阿米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孙明霞,想要让她看到自己眼睛里的真实,知道自己没说谎,虽然她也不知道人是不是能从眼睛里看到这些情绪,哎,都是小说害的,反正她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想来即使看不到这些,好歹也能知道,自己敢直视她就是心底无愧吧。 或许人的眼睛真的能传递很多东西,反正孙明霞看着阿米这个样子,那种戒备居然真的小了,没了,甚至还认不住伸手摸了摸阿米的头,小声说道: “对不起,阿姨不该怀疑你,你是个好孩子,谢谢,谢谢你给我带来这样的好消息,阿灿要是知道他爸爸没事儿一定很高兴。” 说着她的眼泪又下来了,这或许是她这一段时间里流泪最多的时候了,可这每一次流泪都带着喜悦,有了丈夫的消息,有了公公婆婆的消息,还都是好消息,这怎么能不让她高兴,就是以往的苦似乎也不觉得难熬了。 “阿姨,会好的,一定都会好的,总有明白人的,我大伯说,这世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即使再冤枉,也总有昭雪的时候,人只要怀着希望,就没什么熬不过去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阿米知道,这样的冤屈或许短时间里是没法子昭雪的,就是这几年真的昭雪了,那么六五年之后呢?那样的十年里,又该怎么办?他们这样的知识分子,在那样的年代里都是被折磨的一群人,都是受到最沉重打击的一部分人,有多少人熬不过去死了,有多少呗折磨的奄奄一息,还有多少直接送命,阿米不知道,原本或许还能当成一出戏看,可近距离的接触了这些被冤屈的人的苦难,阿米真的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太小,力量太少,能做的更是不多,唯一能干的就是给他们一点安慰,让他们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不分好歹的,不是半点希望都没有的,让他们有那么一种熬过去的勇气。 阿米确实给了孙明霞这样的勇气,她一个孤儿能考上大学,这说明她本身就是个坚韧的性子,以往沉默,不过是被周围太多的恶意包围看不到出路,可即使这样,为了孩子,她依然做了一个伟大的母亲,用自己的方式尽力的保护着孩子,如今看到了更多的光明,想来她一定能做的更好。 “是的,你说的对,小人终究是小人,靠着诬告出头,终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等着看他的下场。” 说道这个,孙明霞的脸上出现了怒色,狠色,她真的很恨,那个曾经也被她喊过师兄的人,是怎么样的蛇蝎心肠,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毁了他们一家平静的生活。毒蛇,那就是条毒蛇。 “妈,妈,你在嘛?” 阿米刚想多安慰孙明霞几句,这时候楼道里又传来了声音,一个男孩子喊人的声音,听到这声音,那孙明霞脸色又变了,露出了不一样的温柔来,也不和阿米多说什么,转头就去打开了门,对着外头喊道: “阿灿啊,过来,妈在这儿。” 明明喊得是外头的孩子,是正常的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呼唤,阿米却莫名的感觉到了妒忌。即使那个孩子再不幸,好歹他还有妈妈,可我却没有,我只有哥哥,这个时候阿米分外的想顾小麦同志,对和顾小麦相见也充满了迫切。 第63章 阿灿2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孙明霞因为确认了阿米的身份,这会儿倒是也不见外,领着门外的那个孩子就走了进来, 只是阿米第一次见到阿灿, 那个在洪教授夫妻嘴里不住的挂念,总不放心的阿灿, 看到本人不知怎么她就有些阿灿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感觉。 瘦弱的和竹竿一样的身材虽然看着单薄, 可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完全没有所谓的瘦弱, 相反, 那黑漆漆的眼睛, 微微抿着的嘴,还有带着几分板正的脊背,让人感觉这个孩子很是倔强,带着一股子傲气,半寸的头发, 那深深的发际线,显露出饱满的额头, 清爽, 干净,还带着几分灵秀, 这样的一个孩子,想来一定是个聪明的孩子,阿米在心里第一时间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来,阿灿, 这是阿米,是妹妹,阿米很坚强,很勇敢,她从东北来,要一个人搭车去嘉峪关看她的哥哥,这几天要在这里休息等车,你要照顾好妹妹,好不好?” 虽然是对着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可孙明霞却用这商量的口吻,还有那淡淡的宠溺,听得阿米都感觉妒忌了,这样一个好妈妈,一个会尊重孩子的妈妈,她没有呢,真是妒忌眼前这个小子了。 而阿灿,看了看有些黑瘦,眼睛却分外明亮的阿米,迟疑了一下,也默默地点了点头,这让孙明霞有些惊喜,自家这个儿子因为家里的事儿,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可仔细去注意还是能感觉的到,他对人已经有了一种下意识的疏离,好像很戒备周边所有人一样,谁能想到对着阿米,儿子居然能这样痛快的答应了,亏得她还以为需要多说几句呢,这真是个好现象,也许这也是缘分,谁让这孩子是自家公公的学生呢。 想到这里,孙明霞好像是分享什么秘密一样,凑到阿灿的耳朵边,偷偷的说道: “阿灿,阿米是你爷爷奶奶的学生哦,不过这个是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 果然,一听这个,阿灿的眼睛都亮了,看着阿米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渴望,也许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爷爷奶奶的事儿吧,可听到秘密两个字,这样一个孩子愣是就这么死死地咬着嘴唇,在没有问过一句,显然他对于保密这两个字感觉很特殊,和厚重,甚至那隐隐的紧张,让阿米感觉,或许他其实心里很明白这所谓的秘密泄露会带来什么样的危机,也是他已经经历过旁的孩子所没有经历过的巨变,不是寻常的孩子了,比其他人早熟也是正常的。 阿米能听到孙明霞的话,也看的清楚阿灿的表情,心下对他们越发的怜惜,所以很是不吝啬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对着阿灿点了点头说道: “阿灿哥哥好。” 这样的亲近也许是这个时候这个孩子最需要的,是的,阿米猜对了,看着有这么一个孩子,明明知道他是谁,却不会因为他是什么犯罪分子家属而疏离,阿灿真的好高兴,难得也露出了几分笑容,虽然很淡很淡,只是嘴角微微的翘起,却已经足够让孙明霞高兴了,她的眼睛里又一次充满了水光。只是这一次一点都没有掉下来。 “阿米啊,坐了那么多天车,你也累了,这样,今天你先休息,一会儿吃饭阿姨给你送来,明天我让阿灿带着你在附近走走,这里周边都是军工单位,安全上不用担心,你好歹也是来太原了,总不能连太原是个什么样子都没看过,去逛逛,等着后天,阿姨一早来叫你,陈主任说你搭的车中午过来,正好阿姨给你做点吃的,让你路上好带着吃。” 孙明霞想的很是周到,连阿米呆在屋子里会无聊的事儿都想到了,让阿灿带着她去四处走动一二,可见细心,这样的好心阿米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忙不迭的点头,很是乖巧的还说了一句: “阿姨,不用准备吃的,我带着了,有大饼,我自己做的,就是专门路上吃的,一路上陈排长照顾我没让我吃自己带的,省了不少呢,都够我吃到哥哥那里了,不用浪费粮食。” 这个时候的人吃的都是计划粮,就是工人职员,也只能凭着户口本去买粮食,阿米实在是不好意思吃这娘两的口粮,她比他们可富裕多了,粮食不缺。“ ”这怎么行,在这里自然是吃阿姨的,放心,阿姨有粮食。“ 既然是自家公公婆婆的学生,她这个地主怎么也不能太生疏,太小气了,这尽地主之谊还是要做到的,孙明霞即使已经落魄了,可是这些礼节却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怎么可能放下。 阿米见着这样知道不说通估计自己这份情就一定欠下了,忙转身去拿自己那个当装饰遮挡用的包裹,从里头,其实是储物格里头拿出了大大的饼子,足足有三张,递给孙明霞看。 ”看,实实在在的大饼子,杂粮面的,一个饼子我能吃一天半呢,两个饼子就是三天,里头还有,我做了足足六个饼子,算计好了,正好九天,就是路上需要的路程,陈排长说了,这里倒兰州只有几个小站,一天的功夫就能到,等到了那边,在坐往嘉峪关的后勤车,也就是一两天,这样算下来我这还有的剩,真的不用多做了,这东西即使在抗事儿,时间长了也不成,我还得赶紧吃了才是正紧。不然馊了可就浪费了。“ 她平时都是放在储物格里,时间静止,那里会馊了,也就是那么一个说法,可偏偏在这事儿上孙明霞却分外的坚持,在她看来,阿米那就是个孩子,这么个孩子到了她这里,要是不好好的招待一番,以后见了公公婆婆可怎么好意思,这两人你推我让的好不热闹,倒是那阿灿见了有些耐不住了,一把抓过了阿米的面饼子,重重的咬了一口,随即看着震惊的两人说道: ”这饼子我和阿米一起吃,妈,到时候你在做几个新的,软乎点的,这东西太硬了,阿米还小呢,吃着一定不容易。“ 得,这是直接让阿米和孙明霞交换啊,不过这法子也成,按照阿灿的想头里,这样一来,这饼子馊了的问题就解决了,自家老娘要送饼子的问题也一样解决了多好,这直接的,让阿米都想笑。 不过阿灿能吃她手里的饼子阿米还是很高兴的,最起码说明这人和她不见外,而且也能看出阿灿性子里那种豪爽劲,这人不错。阿米痛快的给下了第二个影响分评价。 ”你这孩子,怎么虎啦啦的,像是个强盗一样,这妹妹手里的都能抢过来,不过阿灿啊,这真的很硬?那妈给你们弄点稀粥来,用那个软乎一下,太硬的吃了肠胃不好,你们还小呢,这可一定要注意,万一伤着了以后得了胃病可就不好了。“ 这年头能吃饱都是天大的惊喜了,还管什么胃病?可见往日这娘两的日子应该不错,看他们如今的环境,能有这样的条件,估计以前家里积蓄不少,不过阿米知道以后情况只怕会更不好,能省就省吧,免得以后麻烦,就她知道的,后来的一些报道里说,他们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很多都吃不饱,被生生熬坏了身子的不少呢! ”那成,阿灿哥哥和我一起吃,这个可是我们村子里自己种的,我把麦子,玉米,都磨成了粉,合在了一起,还有一点子麸皮,豆子,我大伯娘说这样的东西最饱肚子了,一小块加上水就不会饿着,对了,阿灿,看我还有肉,都是我自己打猎来的,阿姨用这肉弄点肉粥吧,我和阿灿哥哥一起吃,这可是野猪肉哦,很香的。“ 阿米从那个百宝箱一样的袋子里又摸出了一块巴掌大的肉干,不过是一斤大小,却也让这娘两看的眼睛都绿了,这一次虽然阿灿口水都开始往下流,却怎么都不能接受。 ”不用,你留着以后吃。“ ”咯咯咯,不用担心,我这肉多的很,我很厉害的,打猎能打不少,猪肉,狼肉,鹿肉都打到过,吃的可多了,家里还有野鸡,兔子,就是身上不方便带这才只拿了这个,阿灿哥哥,一起吃吧,有人一起吃香的,往日我都一个人吃饭,可没有意思了。“ 带着几分撒娇,阿米坐到阿灿的身边,扯着他的衣袖笑着说起自己的厉害,还带着几分傲娇,让孙明霞看的眼神柔柔的,忍不住想若是自己有个女儿也许也会是一样撒娇吧,可惜了,阿灿爸爸不在这里,不知道在哪儿,不其然,她的心又飘远了,倒是阿灿对阿米说的打猎感兴趣起来,或许男孩子都是这样,对于暴力的事儿比女孩子多了几分天然的兴趣,问的勤快的很,自然两个孩子也越发的熟悉了。 第64章 太1 当天的晚饭阿米和阿灿一起吃的, 就是她说的那样,肉粥加上阿米牌杂粮饼,也是这一次吃饭, 让阿米对阿灿家的粮食状况十分的担忧, 这娃子实在是太能吃了,她准备的一天半的分量的大饼啊, 这小子居然一顿就给吃没了! 老天爷, 这到底是谁说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还没有半大呢, 这小子已经有了吃穷一家子的摸样了, 这样的人谁家养的起啊!看看他, 呼啦呼啦的一碗肉粥就下去了,一口一口的半个饼子就没了,这劲头,估计还是收着呢,若是敞开来吃, 说不得能吃一个半!看着他这样,在想想他清瘦的身材, 阿米感觉, 这娃子估计好长时间都没有吃饱了。不然不可能这样,否则难不成这粮食都为了空气了? 或许是阿米惊讶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 那边阿灿忍不住也跟着脸红了一下,看着孙明霞不在,偷偷和阿米说: ”我想着反正你说了,这东西不吃就馊了, 所以吃的多了些,恩,没事儿吧?要不我让我妈给你做多点?“ 话说道后头,估计他有些担心了,生怕阿米粮食也不够,提出了自家补上的意见,明明估计家里粮食也不够吃,可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半分的犹豫,可见人品还是不错的,没有占便宜的想头,这让阿米很是赞赏。越是这样的困难越是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实品格来,阿米到目前为止,对这个小伙伴还是挺满意的,既然满意,那么阿米自然也会小气,她也不是小气的性子,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就是,这人要是对味了,那就啥都好说,要是不对付,那就什么都斤斤计较,阿米就是那么个性子,即使外头看着还算是圆滑,骨子里却有点不驯。 ”不用,我多着呢,我在家里的时候,粮食都是村子里按照工分分的,比你们城里好多了,不用算计着一个几斤,就是不参合着野菜什么的,一个月我一个人都能有三十斤,要是加上打猎的东西,还有山里的野菜什么的,怎么都够吃,还有的多呢,你吃吧,我不缺粮食,真的,不然我也不会做这么多带着了。“ 小声透露一下自己的富豪,阿米感觉特有意思,这年头粮食够吃就是富裕的象征,财富的参照物可真是实在啊,往日在山里,她不怎么和外头接触,这样的炫富还真是没处用去,到这里,怎么这么的有喜感呢! 阿米的六个大饼很实在,硬邦邦的,也是为了能多吃点时间,这个样子才是最好的,不容易馊,可真咬起来也特别的费劲,阿米自己都觉得若不是她手劲实在大,估计都掰不开,这样的饼子按理说应该不好吃,可阿灿那个吃法,却让阿米看着都觉得馋,忍不住也跟着多吃了几口,好在她不是正紧的孩子,控制欲还是有的,为了不至于吃撑了,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多喝了一碗粥。 ”阿灿,明天带我出去逛,能带我去废品回收站不?“ 来到大城市,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回啊!这太原自古就是兵家重地,千百年来不知道除了多少英雄豪杰,世家大族,更不用说近几百年来的晋商了,那些大户人家能没有好东西?清末的时候,家底都能和国库比,你说有多少钱?这样的地方会没有好货?打死她也不信啊!所以阿米想着怎么的也要藏点好东西走,才算是不白来一次,甚至还想着这个月往系统卖东西的十次机会也用在这儿了,就和充电一样,趁着这机会赶紧的充满一次。 ”干啥?该不是捡好东西去吧?“ 咦,这小子怎么一说就中呢?难道他也干这事儿?阿米疑惑的看了阿灿一眼,不想正好看到他一脸的紧张。 ”怎么了?不成啊?“ 阿米觉得阿灿既然这么懂行,似乎也不好瞒了,索性半遮半掩的就这么一说,反正大不了到时候弄一件出来挡挡也就是了,应该没问题,不想问题大了,因为接下来的话简直就是一种颠覆。 ”肯定不成,你以为就你一个聪明呢?这事儿只要是有点脑子的其实都懂,可咱们这儿干这个的却几乎没人。“ 阿灿说这个的时候声音很小,显然他认为这事儿很大,很严重,所以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慎重。 ”为啥啊!“ ”有人盯着呢,专门盯着从里头倒腾出东西的,然后晚上去偷,偷不到的就去报告,说谁家谁家是走资派,藏了什么什么□□的东西,这样来上几次,还有谁敢干?我告诉你啊,我听人说,这些东西有人专门藏,不知道是转到哪儿去的,都有路子的人,不是谁都能干的。“ 这是小道消息还是真的?阿米有些吓着了,到底是从没有经历过阶级斗争的人,对这样的行为很有些恐惧,甚至在阿米的脑袋里瞬间出现了无数个狗血小说一样的版本。 什么专门有人靠着这个走私挣钱了!什么有大官参与其中,准备发国难财啦!或者涉及到什么黑社会啦!等等,越想阿米越是害怕,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 ”他们,他们搜集这么多干嘛?“ ”还能干嘛?留着呗,傻子都知道,这一些东西这会儿是不值钱,可总有值钱的时候,只要留着,说不得那天就能拿出来换大钱,这里头我听说有好些都是以前干盗墓什么的那一帮子人,这些人眼睛尖,都懂行,人还狠,谁也不敢和他们对着干。“ 还好,阿灿给出的消息还不至于太狗血,可就是这样也足够阿米收敛了,盗墓的,托那些盗墓小说的福,阿米对这个行当还真是有点了解,那些小说或许艺术化了些,写的有些玄乎,可有些却假不了,那就是这些成天在死人堆里打转的,一般二般的对人命这东西很是不在意,他们都能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还能在意别人?自然是怎么狠怎么来。可问题又来了。 ”这样的人,怎么就没有人抓?“ ”怎么抓?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他们是贫下中农,是穷苦人,没田地,没家产,第一时间就被划分为贫农的成分了,光荣着呢,甚至不少人还能说是孤儿,孤老,残疾人,谁抓他们?人家是社会救助对象呢。“ 说起这个阿灿这个孩子的嘴角露出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嘲讽,显然对于这所谓的成分问题他很是不削一顾。这样的阿灿让阿米感觉有些心疼,阿灿是这个成分问题的受害者,他有资格蔑视,有资格愤怒,可同时这样的悲惨也不该是他这样的年纪该承受的,说到底,这个时代亏欠了他。 ”阿灿,那他们在哪儿等着盯人?门口?“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这里头是不是有他们的人呢,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谁拿了什么?我看啊,估计里头也有人勾结,反正都不是好人。“ 明明是个孩子,却带着对人性的嘲讽,这样的孩子其实是愤世嫉俗的,可阿灿在孙明霞在的时候却一丝不露,或许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不好,可对着阿米为什么露出来了?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孩子,或许是阿灿再用这样的方式表示亲近,这一点阿米没有弄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只要知道这会儿阿灿和她是一伙儿的就成。 ”那,阿灿,如果我能让他们不知道,那能拿不?“ 阿米小心的露出一分半分的意思来,眼睛盯着阿灿,小心的试探着,阿灿若是跟着她进去,或许会看出几分,还不如用这样的方式试试呢,她想过了,让她放弃,去都不去一次,那是不可能的,怎么也要试试,不然有点不甘心,可要是去了,按照孙明霞的关照,阿灿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进去,所以给点暗示总是需要的。 ”你想偷?“ 阿灿的眼睛一亮,可转瞬又有些迟疑,挣扎。 ”这不好吧,妈会打我的。“ 到底是孩子,是非黑白依然很是明确。 ”我就想找一样好东西藏着,以后我哥成亲的时候也好换点好东西。你也说了,那里头估计也没好人,留着也是给那些盗墓的留着,再说了我也不要多,就一样就成。“ 这个理由不错,不过依然改不了偷这个字,对阿灿的冲击还是很大,可想想阿米的理由,还是孩子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瘪了瘪最,好半响才说道: ”我最多当没看见,反正我是不要的,妈说了,我家如今事儿多,盯着的也多,万一拿回来让人知道了,还容易给我妈惹事儿。“ 这话很实在,也很现实,阿米还能藏在储物格里头,到了阿灿这儿,这事儿还真是容易成为事端,祸端,确实不好扯他下水。 ”那成,你带我去,就说我想买点旧报纸糊墙,或者说我想找点空白的笔记本做作业,这个应该成吧,就是拿出来,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顺势弄点旧书,听人说旧书其实只要年代够久也值钱,不过这个你确实不好留着,万一成了啥罪证就麻烦了。“ 听到是留着书,阿灿似乎心里的罪恶感也轻了,古人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偷书不是贼,就是说这书偷了也是雅事,所以他没啥负担,更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旧书的最后归宿,确实不怎么好。 ”这个倒是成,这东西最后十有八九都成了纸浆了,你弄出来反倒是救了它们一命,成了,你早点睡,明儿一早我来叫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奇怪,我日更怎么点击反而下去了? 第65章 太2 不过是住了一个晚上, 阿米就感觉到了这里和家里分外的不同,太原的空气带着一股子干燥,沙沙的, 才一天的功夫, 阿米都能感觉自己皮肤开始发干了,再有衣裳, 她总感觉似乎上头有一层煤灰, 灰扑扑的, 想想附近的大同煤矿, 阿米觉得这已经没法说了。 里头换上干净的衣裳, 在套上一件最寻常的打着补丁的外套,阿米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摩擦到土布后那种轻微的痒痒,这地方真是不适应啊!绿化不够的地方,水分也少,空气中的含氧量也少, 人能舒服才怪。 ”阿米,阿米, 起来没?“ 阿灿在门口重重的敲门, 实现了他喊阿米起床的承诺,不过阿米起床可不晚, 这不是立马就把门打开了。 ”我还以为你会睡懒觉呢,我妈说你都做了好几天的车了。“ ”才不会,我在家比这还早呢,要是在家, 这会儿我都该去山里检查陷阱了,山里的人起的都早着呢。“ 将阿灿引入屋子里,阿米很是有眼色的将自己的那超级大饼又拿了出来,然后又到了两杯开水,将其中一份放到了阿灿的面前。那孩子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一边吃还一边说道: ”咱们等会儿,我妈去食堂拿粥了,咱们一会儿喝了粥再走,食堂的醋蒜做的可地道了,还有酱油泡小尖椒,过小米粥香的很。明儿早上咱们再吃玉米糊糊,食堂的大师傅熬这个比自家熬得好,都是大锅熬一两个小时出来的,黏糊着呢。最是顶饿。“ 阿米前世没有来过太原,就这附近,能知道的最熟悉的估计也就是刀削面了,再远些,就是陕西的肉夹馍,其他的?知道的真心不多,就这还是托了后世遍地开花的特色美食饭馆的福。所以对这当地的吃食也很是心动,想着好好尝尝。 ”真这么好?“ ”那可不,我和你说,别看咱们这儿房子不怎么的,可食堂绝对好,大厨那更牛,八大菜系都能做上几个,那舌头更厉害,据说蒙着眼睛都能尝出菜里头的主料配料,这附近有些地方饭店招待领导啥的,有时候都要来借人呢。“ 和阿米熟悉了之后,阿灿也露出了属于孩子的几分天性,像是说厨师这事儿,很有些自家的东西比别家都要好的炫耀感,带着那么一股子嘚瑟。 当然这和阿米很配合,倾听的很认真也有关系,即使是在不喜欢说话的人,遇上树洞也一样会有倾诉的欲望对吧。反正一个早上,这两孩子聊的分外的火热,连着孙明霞进来,都没能打断这样的交流,这个样子的阿灿让孙明霞看的很是高兴,她都不知道自家儿子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纯的高兴了,连带着对两个孩子出去玩也表示了一下支持--两毛钱。 别以为这两毛钱很少,错了,是很多啊!这可是两个猪蹄的钱,反正阿灿看的都吓了一跳。阿米更是忙不迭的推脱: ”不用的阿姨,我有钱,我可能挣钱了,今年我们村子里按照个人来说,估计我挣得绝对能排前几名呢,真的。“ 假的,什么真的啊,这是她藏着呢,要是真全翻出来看,全村就她挣得最多,可话不能这么说,说了也没人信,看,人家孙明霞就不信,还觉得阿米这孩子懂事儿呢。 ”得了,你一个孩子拿什么钱啊,阿灿,你是哥哥,还是地主,这地主之谊可不能忘了,得,带着妹妹玩儿去吧。“ 将两毛钱塞到阿灿的口袋里,孙明霞就将两个孩子赶出了屋子,留下自己在那里给阿米叠被子。看的阿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啥自己在家随便惯了,这起床叠被的事儿干的有点拖拉,到了这会儿真是感觉有点丢脸啊。好在她皮厚,被阿灿那么一拉,就顺势走人了。 中原之地若是倒退千百年,那绝对是中心的中心,不知道养育了多少代汉家儿女,可到了如今,或者说几百年前开始,因为人们对土地索取无度,没有修养生息,造成土地开始变得贫瘠,森林在不断地宫殿修建中一点点的耗尽,水源也因为人口的压力开始变得稀少,所以中心开始不断的南移,到了近代,这里已经慢慢的成为了被忽视的存在,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变得布满了苍茫和荒凉,满目的绿色也变成了遍地的土黄。即使是这个省会城市太原,也褪去了华丽的外衣,很多地方都不及沿海二线的城市繁华。 可即使这样,历史的遗留依然让它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拙,大气,阿米走出那小小的一角,来到附近最大的街道拐角,就那么一眼,心里就被震了一下,所谓的底蕴或许就是这样,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着迷,看看那还带着明清味道的建筑,还有那些小巷子里斑驳的青砖,以及周边不可言传的氛围,都让阿米觉得,中原依然是中原,有着它不可替代的沉重。 ”阿米,看什么呢?“ ”这里,很美。“ ”美?有吗?“ ”有,连着空气都好像带着古韵。“ ”你,你说的好奇怪?“ 即使外表再接近,心理年龄在那里摆着,阿米和阿灿还是有距离的,阿灿无法体会到阿米的感触,自然阿米也没法子像阿灿一样简单的看到这个世界。阿米自己知道自己的问题,也知道这事儿没法子和人说,心里的感觉几乎找不到可以引来共鸣的知己,所以自嘲的笑了笑,随即说道: ”反正就是和我家很不一样,感觉很古老,很厉害就是了。“ 这个阿灿能听懂,大城市的孩子多少都会有一些优越感,这不是阿灿立马兴匆匆的和阿米说起了这附近的事儿,什么这家是老字号啦,那家以前是晋商的铺子啦,嘴碎的不像是个孩子。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转眼间就到了阿灿昨晚说的附近最近的废品回收站,然后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拿出来几根细铁丝,还有一把破损的锁头,一段折断的钢尺,下巴往前一扬,抢先走进了那扇大门。 ”阿姨,我卖废铁。“ ”来了,呦,是你啊,那个招待所的孩子?你等等啊,我来看看,恩,这锁头和铁丝都是铁的,这钢尺是钢,要另外算!“ 都是附近的人,即使不认识阿灿,也看见过几次,所以相对的这态度自然是不错的,甚至还额外多给了几分照顾,若是一般人这什么钢尺,肯定就和铁一起算了,免得麻烦不说,钢的价格比铁高一点,到时候还能贪下个几分钱来,自然不会多事儿,可既然是周边的孩子,那自然名声要紧,还是要注意的。 阿米就在后面静静的待着,看着阿灿和那工作人员交流说话,眼睛都带着光,这娃子没看出来,挺机灵的,还知道先下个鱼饵,让他们进来的方式显得更顺理成章些,妥妥是个干地下工作的料啊! ”好了,这锁头挺沉的,一共一毛三,你拿好了。“ ”哎,谢谢阿姨,对了,阿姨,你这里笔记本又不?那种大半空白的那种,我妹妹写作业本子没了,新的太贵,想寻点旧的。“ ”哎呦,这还有个女娃呢?真是,啥声音都没有,我差点都忽略了。来我瞧瞧,长得俊不俊?“ ”我妹妹不爱说话,害羞呢。不然也不用我跟着。“ 什么不爱说话啊,是阿米说不来带着这边口音的话,生怕露出自己不是本地人的声音,引来关注,这才一声不吭,而阿灿在阿米不说话之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一看这人想逗孩子忙用言语给拦了,两个孩子配合的你还别说,挺不错的。最起码阿米这会儿就忍不住给了阿灿一个赞赏的眼神。 ”咯咯咯,还真是,看看这头都不抬,成了,你们去后头旧报纸那堆看看吧,那都是纸类东西,本子书什么的,有不少,自己翻吧。“ 年纪大的妇女喜欢逗孩子那绝对是常态,可她们也有原则,那就是对着害羞的孩子不会下狠手,生怕吓着了以后没得玩了,所以阿米不过是憋红了脸,垂着头,一声不吭,扯着阿灿的衣角往他身后躲,就基本可以过关了。 嘿,你还别说,这进去的还真是挺容易的,阿米忍不住用眼角在看了一眼那个工作人员,这才发现,人家一边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团毛线,而凳子边上的一个口袋里露出织了一半的毛衣,合着这是人家自己有私活要干,这才这样大开方便之门啊! 不管怎么说吧,这第一步反正是顺利的达成了,阿米和阿灿快步往里头的时候,莫名的产生一种地下工作者的激动情绪。阿灿可能是第一次这样干,所以激动,不过阿米,你激动啥?又不是第一回? 要激动啊!这确实不是第一次,可和人配合是头一回啊!还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阿米老有成就感了。 第66章 看过前面的读者都知道, 阿米的眼睛是干啥的?人家那是在山里能从草堆里找出药材的。虽然那又鼻子的作用,可到底也属于训练出来的本事,绝对那个尖啊, 在关键时刻, 和探照灯都能一比。放了她进了里头,那真是黄鼠狼进了鸡窝了。 恩, 这个形容词有点那个啥啊, 不过确实是实际情况, 你看啊, 那阿灿挺识趣的, 占住了靠近外头的一边,用手慢慢的翻检,尽力的为阿米找之前借口里说的那种带着空白页的笔记本,而将阿米放到了里头不容易被看到的角落里,而阿米呢, 则是双手迅速的在这些就报纸,旧杂志, 旧什么什么里头一下一下的抽, 抽什么?当然是看着纸张泛黄,看着纸张和现代不一样的书本了?她那卖东西的金手指鉴定一直开着, 只要是前头几个字符合朝代列表里头的字的东西就眼睛都不眨的往自己的储物格里头装。 明末的,清末的,清中期的,清早期的, 民国的,不管是哪个,反正都不管了,先装再说,反正不稀罕的能卖,稀罕的能藏,只要是符合条件的那是绝对有杀错不放过。 至于不是的?那没价值,放到一边,充当自己翻检本子的证据了,反正能利用的全利用上了。 “喂,阿米。” “干嘛,没看我忙着呢?” 怎么这话说的有点不耐烦呢?你这是新人进洞房,媒人扔过墙?阿灿都傻眼了,好在人反应快,立马又回神了,往外头偷偷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小声的说道: “咱们时间可不多,最多十分钟就得走,不然人家会怀疑的,来找这些就笔记本的多半都不会时间太长。” 咦,没想到啊,这阿灿虽然说什么偷盗不好,抵触的很,真干起来,连着这些细节都考虑的这么周详,人才啊! “知道了。” 阿米知道阿灿这是因为对自己的事儿上心,这才想的这么周到,或许昨晚上这娃子半宿没睡,不然不可能这么细致,想到这些,倒是感觉有些感动,声音自然也温和了好些,顺带看着这小子越发的顺眼了,帮着自己的都是好人,这个好人的划分界限阿米很任性,偏偏却感觉理所当然。 “对了,这旧书,你能保证那些人看不出来你找走了?” 憋了半响的阿灿心里疑问真的不少,他猜测了好多阿米怎么将东西弄出去的法子,可就是没有猜出来,顺带还想到了这个很关键的问题,为了这个问题,他都快要愁死了,不然也不至于问这个看着就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女孩子,作为男娃,男子汉的自尊心还是不小的,能这么问出来,可见这问题有多折磨人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自己说的,那些人多半是什么盗墓贼对吧。” 阿米刚收了本好像是绢本的东西,虽然朝代因为激动,一时不查没看清楚就放进了储物格,可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自然解释起来也很是有力。居然还学人家卖关子了。 “对啊。” “那就对了,绝对看不出来,你想啊,这些人当盗墓贼,自然能懂得东西都是和坟墓有关的,即使是古董,那也多半都是些陪葬品,陪葬的都是啥东西?陶瓷器皿,玉器首饰,再不就是啥金银珠宝,你有见过谁家陪葬是用书本的?” 阿米说这个的时候,感觉自己底气那个足啊,真是没有白看那么多盗墓小说,真是长知识,就是到了这里,还能忽悠人。 “怎么没有,听说那啥兰亭序不就是被唐代的皇帝给陪葬了嘛。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学样呢?不是说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那些大臣说不得也跟风呢?那样估计人数就不少。” 你丫这是对着干是吧,居然能愣是找出个例子来,让阿米瞬间有些不好了,嘴巴也毒了起来。 “那是皇帝,你能指望这些盗墓贼弄得了皇家陵寝?唐代的皇帝似乎是以山为坟的吧,你当他们是穿山甲啊!再说了,就是有人跟风也陪葬这个,那东西能留下来,估计也是因为坟墓里头空气不流通才有保存下来的可能,要是坟墓打开了,你去看看,那铁定全都飞灰了,坟墓多潮湿阴暗啊,这书本可都需要干燥的环境才能保存的。所以啊,我觉得这些人一般二般的都不会懂这些,就是有几个知道的,估计也不会重视,因为他们知道这东西他们不可能得到,不能卖钱的东西他们还会重视?这是特殊的工作环境造成的知识偏向,知道不?” 这番话说的那个高大上啊!虽然有点牵强,可你不能不说阿米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就是阿灿听了也忍不住跟着点头,随即又有些疑惑的看了阿米一眼,这个妹妹,好像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淳朴啊,怎么这坟墓的事儿都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像和那些盗墓贼是亲戚一样,连他们工作环境都能所得这么清楚,还什么特殊工作环境,什么知识偏向,这个用词好像也有点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阿灿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是对着阿米多了几分不解。感觉她不像是什么山里的孩子。 阿米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都快露馅了呢,一门心思还在翻看,可惜时间真没有了,因为就他们说话的功夫,那边的办公室里头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怎么里头有人?” “就两个孩子,来找点空白本子的,一会儿就走,怎么你有事儿?” “哦,家里那盆子坏了,前天听说你这里收了个铜盆。我过来看看,要是能用我就弄回家去。” “有,在呢,这东西都快扁了,没人要。” “那就好,一会儿你。。。” 后面的话没有听清楚,不知道是不是阿灿说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巧了,可不管是不是吧,这声音传来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淘宝旅程要结束了,阿米和阿灿对视了一眼,两人不再说话,迅速的凑到了一处,阿米将自己那边理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好,放到一边,做出刚翻动的样子,顺手再把刚才拿在手里的东西,当着阿灿的面迅速的往自己衣裳后面一塞,看着像是塞到衣裳里头的样子,其实一样放到了储物格里。 再转过身,吧阿灿理出来的空白本子拿了几本然后和阿灿两个快步开始往办公室里走。 “阿姨,阿姨,我们找到了。” 人还没有进去,声音就传了进去,这是生怕里头的人在做什么秘密事儿,万一让自己撞开了,反而对自己不好,等着两个人走到里头,那工作人员正站在柜台前不知道在擦什么东西,而另一边有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翻动着一个瓦盆。 看着这两人就不对,织毛衣的人会这么勤快擦桌子?还有那个男人,瓦盆这东西还用翻看?还有阿米注意到那男人的手指,食指明显粗大些,一看就知道是个用力气干活的,偏偏还穿着一身中山装,像个斯文人的样子,很有些违和。 更不用说那个男人看过来的眼神了,冷飕飕的,阿米判断或许这个人就是阿灿说的盗墓贼吧,就是不是,估计而已不是什么好人。 “就这几本啊,加在一起给个一毛吧,也不用称了。” 听着像是很好说话,照顾他们的样子,可阿米分明能感觉到这是让他们快走呢,阿灿也很是机灵,听了这话忙将钱一拿,随即就拉着阿米往外走,走的时候偷偷的看了看那个男人,好像有些害怕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让阿米也是一愣,随即也跟着低头,快步往外走。这样一个带着阴冷气息的男人,平日里遇上孩子,也许所有的孩子都该是像阿灿这样带着莫名的害怕的吧,阿灿装的真像。 不是真像,是真怕啊,两个孩子匆匆出来,一直走到招待所附近,阿灿才重重的松了口气,然后喘着大气说道: “这人真邪门,看着就觉得后背心冷飕飕的。” “这人估计就是那个啥盗墓贼,身上带着坟墓的冷气。” 阿米不说还好,一说阿灿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随即用双手使劲的揉了揉脸,这才转头问道: “我刚刚都不敢看你衣裳后头,生怕引来别人注意,东西呢?你藏的可真是不错,我怎么看不出来后头有东西?” “让你都能看出来,我还混什么啊!” 阿米或许是收获不错的缘故,这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俏皮,有几分混不羁,手往衣裳后面一抓,一本旧书就这么出来了,还嘚瑟的问道: “你真不要?我拿了两本呢。” 阿灿接过书看了看,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是旧书,是不是值钱,可就因为是书,他还是很细心的摸错了一边,眼睛里带着喜欢,可最后还是还给了阿米。 “不要了,我不能给我妈惹麻烦。” 真是个坚定的孩子,有原则,有取舍,这样的孩子,只要他能熬过接下来的十几年,想来未来一定很有出息。 第67章 太4 完成了阿米心中在太原最想做的事儿, 阿米整个人都放松了好些,那些在储物格里头的书目前她也没心思看,反正都是自己的了, 早看晚看一个样, 倒是这太原下次可未必有机会来,要好生的看看。 于是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阿米都是跟着阿灿在城里晃悠。晋祠什么的景点这个时候都不需要门票, 想去就去,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地方有点远, 而且现如今大半都被其他乱七八糟的部门占用了不少的地方, 破坏了里头的完整, 看了估计也没啥东西可以品味,还不如不去,可吃的就不一样了,即使这年头物资匮乏,可该有的吃食还是一样的有, 或许这也算是吃货国家的一大特色了。 老陈醋、苦荞醋、平遥牛肉、清徐葡萄、太谷饼、闻喜煮饼、汾阳核桃、稷山板枣、柳林枣、沁州黄小米、曲沃羊汤等。这些属于地方特色的东西阿米那是什么都没错过,不是偷偷买了藏起来, 就是拉着阿灿胡吃海喝, 花钱那个速度,看的阿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也是在这一刻阿灿才真的肯定,先头阿米说的不是假话,这家伙是真有钱啊!哦,还有粮票, 好些东西没有全国粮票都买不到,这阿米居然就能一拿一叠,绝对的不是一般人。 他是不知道啊,阿米的不一般可不仅仅在这些上头,等着阿米转熟悉了路程,到了下午,跟着阿灿回去之后,用走累了要睡觉的借口关上门之后,又偷偷的跑了出去,将自己储物格里头早就准备好的肉啊,菜啊,鸡蛋啊都一点点的拿了出来,换了不少的钱,还有家里少见的酒票,再用这酒票买了好些汾酒、竹叶青酒、白玉汾酒、玫瑰汾酒。 虽然因为票据时代的麻烦,一样样的买的都不多,可阿米已经够满足了,知道这些东西存好了,要是放到了一二十年后,那价值可不是一点半点,直接翻番都是小意思。就是不存,以后当礼物送人也是妥妥的拿得出手啊!这年头可没有酒精勾兑的事儿,绝对都是好货。 更绝的是,她还意外的弄了一张自行车票,把阿米给美的,立马就去将自行车给买了(说明一下,不是阿米太得瑟,等不及回去买,而是这自行车票一般都是省票,也就是说,要是这里不用,那等出了山西,这票就作废了,阿米能看着它黄了?不能啊!这东西可是早就想要了,就是以前弄不到票罢了,果然还是大城市有底气,用肉就能换来。可见这年头吃的才是最重要的。)。 把自行车往储物格一藏,阿米觉得自己走路的脚步都有点飘了,这要是回去一拿出来,绝对的,全村都能给震住了。整个村子里都没有一辆啊,藏家里,以后自己卖猎物能方便多少,都没法说了。干点偷偷摸摸的事儿都能玩出点不在场证据了,比现代的汽车都牛。 处理好了这些事儿,阿米终于能踏踏实实的睡觉了,早一个月前就想好的城市卖东西攒钱的事儿办好了,城市里废品回收站淘货的事儿也办好了,连着意外的自行车都办好了,在这个太原已经没有什么吸引阿米的东西了,正好明天也该走了。 她不知道的事,就在她妥妥的睡觉的功夫,另一边阿灿正遭受着他老娘的审问。为啥?因为阿灿带着阿米去废品回收站的事儿让人看到了,告诉了孙明霞,作为一个数学工作者,逻辑思维能力那可不一般,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就感觉有些不对,这两孩子不好生的到处玩儿,去那里干什么? 有了疑问自然是要弄清楚的,她不可能去问阿米,那么自然问的就是阿灿了,虽然阿灿很讲义气,一直闭着嘴不说,可到底也只是个孩子,没多久就露出了几分痕迹,让孙明霞给套了出来。 孙明霞那个气啊!这两孩子怎么都不是省油的灯呢,这事儿是能瞎掺乎的?要是让那些人盯上,以后可就麻烦不断了。这可怎么好? “你明明知道的,这些人就是闹事儿的主,被他们知道了,你还能有好?咱们好容易离开了军工厂那些麻烦事儿,这要是被他们盯上,咱们连这城里都别想呆着了,以后可怎么办?” “妈妈,我,我,我真的很小心的,他们应该不知道的,再说了去那里找本子的人也不是我一个,呆的时间也短,出来手里也没别的东西,阿米分析的也有道理,他们未必对旧书古籍有概念,我们不会暴露的。” 阿灿心里也有些慌,可他还是很仔细的将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尽力将所有的细节都说清楚,好让孙明霞知道多一些,也说了阿米的分析,和自己观察的结果,他真的认为这事儿他们没出岔子。 孙明霞听了全部过程心里虽然也安生了些,可长时间的遭遇早就让她有些惊弓之鸟的心态,总是不能彻底放心,再加上这一阵子她总觉得环境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可敏感的她还是感觉很不好,平日里小心谨慎的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敢,更不用说这些事儿了,所以还是叹气说道: “这世上的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近厂里气氛也不是很好,不然这都快开学了,也不至于到现在没能把你送到学校去,我本来就有些担心,怕你爸的事儿有反复,如今又多了这么一遭,这可怎么好。” 怎么好,第二天一早送阿米的时候就有了解决方案了。 “那还不简单,阿姨,你带着阿灿哥哥去我们村子不就成了?反正你在这儿也过得不怎么好,直接外调,就说是去支援山区不就好了?找个关系,调到那边,哪怕是当个老师呢,不对,当老师未必合适,这个工作关系户多,这样去什么机械场什么的当个统计员这总成吧,机械厂和军工好像也能搭上点关系啥的,应该不难的。到了那里,你还能把阿灿放洪教授那儿,你们也算是一家团圆了,多好,虽然那边是偏了些,没有这里繁华,可那里也清净啊,没什么人老盯着你不说,有洪教授他们在,你也能轻松点,恩,还有阿灿爸爸的事儿你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比这里强多了。” 阿米的话简直就是给孙明霞打开了另一扇大门,可不就是嘛,这里好是好,有老朋友,有老同事,可也因为这些人际关系,让孙明霞一直处在明处,被人指指点点的,连带着阿灿也跟着遭罪,看看阿灿能有空带着带着阿米到处走就知道了,不说上学都成问题,就是朋友也没有几个,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还不如去那边呢,有公公婆婆在,最起码阿灿读书问题能解决了,日常也不至于被排挤了。而自己也算是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不用背负着沉重的精神压力,能过上寻常日子。 “这个法子好,阿米,你把地址给我,我去想法子,在走走路子。” “成啊,我和你说啊,那边有几个厂。。。” 阿米不但给了地址,连有几个可以选择的厂子都给出了详细,这对于孙明霞来说很是重要,最起码心里有了底。另外对于逃离这里的诡异环境也多了几分坚定,即使在偏僻的地方,只要日子过得安生,就是好地方,更不用说那里还有亲人在呢,再说了,如今阿灿的爸爸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作为儿媳妇,孙子,这时候能陪在老人身边也是孝道,她没有理由拒绝。 当阿米重新做上军列,开始往兰州前进的时候,孙明霞也开始了自己的动作,用自己最后的几个关系,开始进行布局,先是在军工突然多了下放技术人员支援地方建设的文件,然后又是众人不愿远赴千里,离家外任的情况下,孙明霞成功的被众人推举出来,恢复最底层技术员的身份不说,还得了个自动请愿的名头,不用她自己出面,莫名就成了唯一的人选。 在众人的眼里,孙明霞那是替所有人担负了发配一样的苦差去了,为了这个,原本碎嘴的,指指点点不友好的,甚至是发起人身攻击,一心当革命小将的都一时间对孙明霞好像和善起来。用无数的高帽子哄着她带着孩子去东北。甚至为了让她不闹起来,安安生生的顶上这个雷,连他家原本的房子,被抄家的东西都还了回来。更甚者,为了早点盖棺定论,让孙明霞母子早点走,解除众人头顶上的危机,另外还给了一点补贴什么的。让孙明霞好生的看了一场人性大戏。 利益啊,果然是最红果果的东西,在利益的问题上,就是原则似乎在这些人眼里也变得不在那么重要了。 “妈妈,我们这就走了?阿米回来怎么办?” “放心,有陈主任呢,怎么你想阿米了?也是你们玩的挺好的,不用担心,咱们到了那里,以后就是和阿米成邻居了,你以后可要好好的照顾妹妹知道不?” “恩。” 阿米的军列到了兰州,在她下车的时候,她不知道,另一边孙明霞母子也已经做上了相反的车,往着另一边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留下盗墓贼的线索,是为了让阿灿受点苦什么的,可后来实在是不忍心,不过是个孩子,要是性格上造成缺陷怎么办?毕竟十几年呢,这苦熬的日子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和历练,就不再刻意给他制造麻烦了。 第68章 见面 从兰州瞎扯, 阿米就觉得自己似乎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带着砂砾的风,干燥的像是断了水源的土地,还有不同于东面城市的建筑, 让这个城市带着一丝异域风情, 若不是行走的人们依然是黄皮肤,黑眼睛, 阿米都能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国外。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看这些西洋景的时候, 阿米从车上下来一会儿, 就寻了空隙, 出去了一趟, 等她回来,后背上那大的像是山一样的包裹就被阿米背到了军列专用站台,惊得所有看到的人都是一脸的傻样。 这女娃小小的个子,怎么就能这么有力气?这一大包的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一个转眼, 这孩子好像就变成超人了?打劫了? “阿米啊,这是?” 小站的巡道员老何走过来, 帮着阿米将背上的东西取了下来, 顺手还掂量了一下分量,可不轻啊, 这孩子的力气比成人都厉害。真是奇了怪了。 “我的东西呗,我过来的时候,怕一个人不好带,所以给我哥的东西都直接打包邮寄了, 就寄到这里的邮局,刚才我过去取了出来。” 将东西放好,阿米抬头擦了擦不存在的汗,露出几分孩子气的笑脸看向老何,那种微微带着自得的样子,很是符合一个自以为做了一件很聪明的事儿的孩子的表现,让老何看了都跟着乐呵了起来。 “你脑子还真是好使,不错,这个法子不错,不然这一路上搬上搬下的还真是麻烦,对了,刚才我帮你去问了,你哥哥那边的后勤车辆早上就出发了,按照时间算,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真的?太好了。” 确实是太好了,这么长的旅途终于就要到达终点了,阿米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这年头出行的艰难阿米这一次算是彻底领教了。 而另一边顾小麦也兴奋的很,说着说从前些日子知道自家阿米已经做上军列开始他就一直处在兴奋中,不断地掐算着日子,还动不动就撺掇着排长帮他去询问火车到了哪里,听到太原那边要停留两天,脸色还黑了一整天,可见他对于见到妹妹有多期待了。 今天一早更好,死活磨着司务长蹭上了后勤车,一门心思就想着来接妹妹,连着请假都差点忘了,还是排长看不过去这才帮着做了申请。 “小赵,你这车开的能在快点不?” “顾班长,已经够快了,再快就该飞天了,万一撞上人怎么办?翻车怎么办?” “怎么可能,就这一片大平地,连个拐角都没有,最近的屋子都有百八十米元,要撞人那眼睛得多瞎啊,要说翻车更是不可能了,咱们这儿连个河沟都没处找,啥东西能让这么大的卡车翻了?相翻车都要技术。” 这么不着调的话从顾小麦的嘴里说出来真是难得一见,小赵都笑翻了,差点没踩错了油门刹车,好半响这才停了笑,仔细的说道: “咱们这车最快也就开五十码的速度,再快真不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车本来年头就不少了,又是常年拉重货的,能一直没被报废那是咱们汽车班保养的好,想要像是新车一样开六十码,那是想都别想了。” 这时候的卡车大半真的很少,很少,国产的解放卡车虽然在五六年就已经开始出厂了,可面对全国这么大的地域和实际车辆空缺,数量依然有点杯水车薪,所以很多地方依然用这当年缴获后的旧车,或者是苏联支援的吉斯卡车。 说来这车除了因为血脉中的傻大粗黑,使得它分外的结实耐用之外,其他的真心不怎么样,不说耗油什么的问题,这个没法去算,有的用就不错了,在运力上也有些耽搁事儿。 这种车载重只有2.5吨,比国产的解放4吨少了好些,可有总比没有强,到底也给交通运输增加了不少的运力,所以即使很多都已经到了报废年限的车也舍不得放弃,依然使用着,也因为这样,所以这些偏远的军营也不至于靠着原始的牛马当运输工具,好歹也算是现代化了一番。可就是这样,也未必是每一个部队都能有这好事儿的,想要有车那还要看你申请的时候是不是够有力,实际工作是不是真的需要,反正挺麻烦。 像是顾小麦他们工兵团,那是属于最需要的部队编制,又是驻扎地域偏远,所以很荣幸的每一个工兵营能有一辆,至于是不是够用?这地方反正马也不少,不够自己想法子凑别的牲口拉车吧! 因为这车的珍稀程度,让车在整个部队都是属于所有人瞩目的国家财产,很多人都愿意多了解几分,甚至不少脑子好的,还想着法子的要学这开车的本事,不说是不是以后能混个司机的好兵种,就是学好了以后退伍也能分配个不错的工作对吧。一技傍身的思想还是很有市场的。 顾小麦也是这些脑子活络的人之一,也因为这个所以他对于这开车也算是有些心得,学了也有些日子了,对开车的敬畏感少了,心态放松了,所以喽,关键时刻连着翻车都需要技术的俏皮话都出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顾班长你妹妹真是可以啊,这么大老远的,居然就敢这么过来了,听听都觉得这娃子不简单。” 不想和顾小麦就翻车问题多说的小赵一个话题转移过去,顾小麦立马乐颠颠的就上当,谁让这说的是自家妹妹呢,他这会儿正是骄傲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车速的事儿啊,忙点着头说: “可不是,当初我走的时候,才几岁啊,就已经很能干了,爹妈去上工,她就一个人在家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反正啥都会,如今又过了这么久一个人的日子,人估计是早就锻炼出来了,至于这胆子,咱们山里出来的孩子,就没有胆子小的,不然在山里可怎么活。再说了,这一路上不是还有部队照顾嘛,有部队在,还有啥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可顾小麦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头,望眼欲穿的样子,就已经暴露了内心。小赵忍不住打趣: “你啊,就是嘴硬,得了不废话了,看到那边那电线杆子没?从这儿拐过去,在有十来分钟就是了。” 阿米第n次往外头张望,手里老何给倒得水都已经凉透了,可外头依然没有什么人影,阿米都有些叹气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站台,啥都没有,就是人也就老何一个,还在外头摆弄工具箱,让她真的很是无聊啊!怎么还是不到呢。 不对,有声音,车,是车的声音,空旷的地方声音的传播总是最快的,外头的安静也让这声音被放大了,阿米瞬间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杯子往边上胡乱一放,随即人就到了门边上,扒着门框,踮着脚尖往外看,远远的,有一个黑点好像从不远处过来,是车,真的是车,应该是哥哥那边的后勤车。 想到这里阿米高兴起来,忙重新进屋将那个大大的包裹重新背了起来,想要在第一时间就上车。不想才走到门口,就看到副驾驶上一个人在车还没停稳就直接跳了下来,往站台这里跑,阿米傻眼了,那个人,那个人的身影,面容好像一下子和记忆中的某一个人重叠了起来,不知道怎么,阿米的眼睛突然就开始发酸发胀,有什么东西开始往外冒。 而那个人也傻眼了,就在阿米面前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脸惊喜外带震惊的看着阿米,嘴唇在颤抖,眼睛也开始发红, “阿米,阿米,哥哥来接你了。” 只有几个字,可声音却带着颤抖,带着嘶哑,带着几许哭声,让阿米的情绪也有些控制不住,不知道是属于阿米原身的还是她自己的,反正哇的一声,阿米突然就这么哭了起来。 “大哥,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大哥啊,我一个人好害怕,大哥,你怎么不早点来信啊,呜呜呜,大哥。。。” 阿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言语混乱,后来更是除了喊大哥,什么都没法子说了,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失控的情绪中。而顾小麦,是的,那个玩跳车的就是顾小麦,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冲上前蹲下来,将阿米牢牢的抱在了怀里,恩,有些不好下手,那个大包裹有点碍事,可这会儿谁还记得这个,反正顾小麦只顾着眼前这个妹妹了,细细的看了看阿米的脸色,摸了摸她的手脚,好半响才擦了眼泪高兴地说道: “长高了,长肉了,阿米,看到你这样大哥真高兴。” 说着顾小麦又看到了那个被阿米背着的大包裹,满脸纠结的说道: “阿米啊,这包裹你先放下吧,一会儿大哥给你拿,不过这东西这么大,你怎么带来的?你这背一路把身子骨压坏了怎么办?” 说着就想要去接,可手还没有碰到,阿米这边已经利索的放下来了,顺带还拉着顾小麦的手开始问起了别的。 “大哥,你受伤的地方在哪儿?伤全好了嘛?还疼不疼?有没有后遗症?。。。” 一叠声的问题将阿米对顾小麦的担心全说了出来,兄妹两个完全没顾忌边上还有其他人呢,这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实在是太扎眼了。 第69章 嘉峪关 顾小麦一路只想着自家妹妹如何如何, 到了兰州就直奔车站,这会儿见了妹妹,又只顾着和妹妹说话, 差点把这车来这边的任务都给忘了,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来了。小赵一看顾小麦这不靠谱的样子,很是利索的就和边上一样看着的老何交代了几句, 让顾小麦索性留在这里和妹妹好生说说话, 而他则是去后勤处装东西, 等着装完了在过来接他们。 所以喽, 等着顾小麦同志终于收敛了情绪, 想要帮着将阿米的东西搬上车,然后去完成这一次过来的公务的时候,却发现他找不到人了,那个懵样让边上看了好一会儿的老何都笑的不行,好在他人厚道, 即使笑也只是闷笑,没摆到面上, 让人看出来, 不然估计这会儿顾小麦都能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既然能不用忙乎就能和自家妹妹多待会儿,顾小麦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 乐的歇歇,所以他索性拉着阿米问起了家里的事儿,明明都是信里头说过的事儿,可这会儿他却还是忍不住要亲耳听一遍, 听到父母的过世,泪流满面,喃喃自语自己的不孝,听到阿米一个人在山里的摸索,又心疼的搂住了这个苦命的妹妹,不住的安慰,到小赵回来的时候,总算该发泄的情绪都发泄了一遍,顾小麦也终于完全的恢复了正常,能像是个普通的哥哥一样对待阿米了。 “来,阿米,把背包给我吧,这东西可真沉,亏得你还背着。” 顾小麦抢先爬到了卡车后斗,要将阿米的背包往上提,可就那么一提,就发现了问题,这东西太沉了,就是他这么一个男人拿着都觉得重,可刚才呢?自家妹子居然就这么背着,放下的时候也显得很是轻松,看样子阿米真的很有力气啊,这一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难道是自己走了之后才开始力气变大的?或许是生活压力大练出来的?不管是哪种,顾小麦都觉得作为哥哥,没能守护着妹妹长大,真的很是愧疚。 “我觉得,应该还成吧。“ 阿米也知道自己的力气是下人了些,所以回答的有些含糊,脸上还带着几分忐忑的羞涩小童,弄得顾小麦都不好意思多问了。生怕让妹妹不好意思。小姑娘谁也不想被人当成大力怪的对吧。他是个很细心的哥哥,可不能让妹妹太尴尬了。索性就按下了本来想问的其他问题,权当正常情况处理。 将东西放到了后斗上,顾小麦下来后带着阿米又坐到了前头车头的位置,因为只有两个位置,索性顾小麦就这么抱着阿米,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弄得阿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好像被当成了五六岁的孩子一样对待,可看看顾小麦那一脸疼惜的样子,她也说不出自己去后斗坐的话来,别弄不好这家伙会让自己傻不拉几的坐在这里,他自己做后头去,那这一路自己和开车的陌生人可怎么办? 倒是小赵忍不住关照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这一个位置两个人坐,到底勉强了些。好在这是苏联人的车,考虑到他们北极熊一样的身体,这位置还算是宽敞,不然估计还真是不行。 阿米和老何告别,在汽车启动中慢慢的离开了那个小小的车站,不过是一会儿就看到了像是戈壁一样的景色,绿色少见的很,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黄沙地,道路也多是土路,汽车开过就是一阵的成土飞扬。远处偶尔还能看到骑马的人或是骡车经过,那些人多半都带着白色的小圆帽,那是□□教的教徒,在西北这样的信仰才是最普遍的。 ”阿米,这次这么大的包裹你里头都带着啥?“ 顾小麦寻着话和阿米闲聊,外头实在是没什么景色可看,这一路过去还要好久,可不能让妹妹无聊了。 ”吃的,好多吃的。“ 阿米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里头的东西了,太杂,太多,不过就像是她回答的那样,大半都是吃的,用这么一个词来形容也算是贴切。 ”都是吃的?肉?是不是肉?“ 一听是吃的,顾小麦还没怎么样,那边小赵就兴奋起来了,每次顾班长的妹妹寄东西来,他们就能吃到好东西,虽然分的不多,可有一口也是好的,他们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工作,十个里头有九个半都是能吃的主,能不馋才怪,虽然很不好意思,总是占孩子的便宜,可真是忍不住啊! 恩,所以喽,这一次顾班长妹妹过来的事儿可以说整个营的人都很用心,找关系的,联系车子的,甚至这次出车过来也是比原定计划早了一天,就为了能早点接到这个孩子,从这个角度来说,部队这帮人真的是挺上道的了,也有吃了嘴软的意思。 顾小麦见到小赵这差点流口水的样子,心里满满是自得,同时也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自己总是要妹妹接济,这个哥哥党的真是有点没用,当然那反过来也说明自家妹妹绝对的能干,看看,连部队领导们一个个都重视妹妹,可见自家妹妹如今的名声有多响亮了。 ”阿米啊,好在我知道你这是寄过来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一大包东西,就是全营一起吃,只怕也能吃好些日子了,你这个实心眼的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留着自己吃多好,马上就是冬天了,到时候你也不好上山,那时候咋办?“ ”哥,我有留的,这里都是给你的,哦,不止是我一个人弄得,还有大伯,秀芝姐都有份,里头有野猪肉干,足足一百五十斤,还有菜干五十斤,还有好些野果做的果酱啥的,你这里不是蔬菜稀少嘛,我想到的周到吧。“ ”什么?那岂不是有二百多斤?“ 小赵又插话了,还是一脸的惊异样,也是,他能不惊讶嘛,那个娃娃背得起来的大包裹里头居然是二百多斤的东西?真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阿米也发现自己好像暴露了力气,吐着舌头,一脸孩子的样的冲着小赵笑,希望能稍稍打消些他的疑惑,好在关键时刻,顾小麦还是挺靠得住的,看着自家妹妹似乎被吓着了,忙紧搂着阿米对着小赵说道: ”这有啥?我妹力气大不成啊!要不是这分力气,就她这个年纪你以为能进山打猎?再说了,这背东西也要有个巧劲,这事儿你看的还少?咱们工兵营里头能背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一说这个,小赵连怀疑的勇气都没有,吃着人家弄来的东西,还怀疑人家,是有些不地道,所以他立马自发的给阿米寻了借口。 ”果然啊,什么人都不能小看了去,山里人家看着比不得城里人鲜亮,可这山里的人一个个也有自己的绝活,都不比咱们差了,看样子这事儿上阿米也算是术业有专攻的典型了。“ 这么一说,力气大的事儿立马就变成了技巧性的问题,不惹眼多了,而阿米也重重的松了口气。好家伙,自己还是大意了,这包裹就不该背着出现在他们面前,好在这会儿就他们两个,到了军营自己可要多注意了,咦,前面是长城嘛?这难道这就到嘉峪关了? ”哥,哥,那是,那是长城?是到了嘉峪关了?“ ”没呢,这才到酒泉,还有近半的路呢,不过这确实是长城,咱们正沿着长城开,是不是很壮观?“ 怎么可能不在壮观,那土黄色的墙延绵不断,就像是一条长龙栖息在山巅,蜿蜒不绝,这是人类工程的奇迹,是世界最伟大的奇迹,是一代代的中华儿女血汗的结晶。 ”哥,你们驻地离着嘉峪关有多近?“ ”恩,一个小时吧,嘉峪关很大,听说是整个长城最大的关卡,在河西走廊的中西部,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里头很是完善,内城,外城,瓮城等等,里头当个县城都成,有好几千平米呢,只是这样的地方,和咱们工兵营没关系,毕竟那地方更适合驻军,咱们是工作队,要跟着工程走。“ 听到这话阿米都有些遗憾了,真想亲眼去看看啊,那可是丝绸之路最关键的节点,是天下第一雄关呢!或许是阿米的眼神太过渴望,顾小麦跟着就说道: ”不急啊,反正你要住一阵子呢,等着哥哥休假,就带你去看,咱们也上一次长城,当一当好汉。“ 这一说阿米的眼睛立马亮了,很是用力的点头,这个时候才能看出阿米孩子的性子来,看的顾小麦很是满意,自己这个哥哥也是很有用的,看看,妹妹高兴了!妹控属性再次出现,不知道会让阿米这一次的军营之行弄出什么样的笑话来!反正这会儿小赵觉得这样的顾小麦很憨傻! 第70章 军营1 憨傻的顾小麦完全背离了他在军营的一贯表现, 那个嘴啊,像是装了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 一会儿是看到过去的马, 就这马说上一通这边骑马的乐趣,一会儿是看到一群羊, 就说起这里羊毛和家里那边怎么怎么的不一样, 反正就是一根草都能让他说出一二三来, 听得小赵感觉耳朵备受折磨。偏偏这边阿米却听得挺是乐呵, 这水平和导游什么的比起来差多了, 比起洗脑式的广告轰炸也有不小的距离,她承受得住。 漫漫黄沙的景色中,偶尔也会露出一片树林来,和东北比,那样的树林简直就是稀松的没人看, 可在这里却是难得的景色,是荒漠中的绿洲, 是西北大地中少有的属于湿润的地域, 这样的地方珍贵的每一滴水都被惊叹着。 ”这些树别看不起眼,却都是很有用的树, 比如你看哪个,白杨,胡杨,这都是这边最常见的, 还有银杏,白杨礼赞你学过了没?学过就知道这树代表的是一种品格,这树也是这里存活率最高的。绝对和咱们老百姓一样,淳朴简单的树。还有胡杨,据说,即使在沙漠里也能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腐,银杏更是爷孙树,爷爷种树,孙子吃果,都是长寿的树种,还有那些灌木,有的灌木叶子能和醉鱼草媲美,能用来捉鱼,这样的地方都是最适合人居住的,我们兵营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边上,那里别的没有,可灰灰菜却不少,这都成了咱们部队常年蔬菜的来源了。“ 虽然这里条件真的很艰苦,顾小麦不过是来了一年多,整个人就像是老了三四岁一样,皮肤都粗糙了,可说起这里却依然带着无数的热情。阿米看着这样的顾小麦总觉得这种精神很让人羡慕,这个时代的人或许日子苦,或许身体劳损严重,可他们的精神是圆满的,是丰富的,是幸福的。 ”怎么不多种点树?树多了,或许这里会变得和咱们家一样好呢。“ 阿米很想让人们意识到树木对于环境和大气的作用,让他们重视绿化而不是一味的索取砍伐,可这话她实在是寻不到合适的理由说,毕竟这个时候工业才是一切的重点,所谓的环保?在这个时候根本不被重视,甚至可以说直接就是忽视的。 所以阿米能说的就只有这个,让这里边的和自己的家乡那样美,这或许能引动不少人的内心渴望,变相的让这片土地有一个变好的机会。 ”像是家里一样?这样是好,可是太难了。“ 不止是顾小麦听着阿米的说辞感觉美好,就是小赵也跟着叹息了一声,他的家乡虽然不是什么森林密布的地方,可也比这里好太多太多,若是这里也能那样,即使只有一半,想来也一定很好,可这有些不现实,看看这几乎无边无际的荒漠,他不觉得这是能完成的事儿。顾小麦听了也跟着点头。 ”确实难的很,别说是种树了,就是修路都那么难,我们要修一条能通向新疆的路,这一路上光是重复工程就很是不少,不少地方刚修好,没多久风沙就把这路面埋了半截,要人不停的巡视休整,才能保证这路畅通,就这还是砂石土路这种最简单的呢。“ 这里的环境真的是很成问题,以前骑马可能没啥,可要是想要走汽车,那真是难得很。不过他这么一说,阿米倒是眼睛一亮,想到了后世无意中听说过的一种方法,忙贡献了出来。 ”咦,那不可以在道路两边种树嘛?有了数,恩,种上三排,那样风沙不是就吹不过来了?“ 阿米的手在汽车行驶的路边一指,给出了一个很容易联想的法子,你还别说,一出口立马就让这两个工兵营的老手眼前一亮,不过困难依然不少。 ”这个倒是可以,虽然存活率可能少点,可只要多种几次,想来应该能多少起点作用的,不过这里的土地浮土太多,不是很稳固,估计只有深种才有用,那样的话,就需要两年左右的树种,那可是一笔大钱,国家如今这么困难未必有啊,咱们要给国家节约点钱。“ 这确实是大问题,顾小麦如今不再是以往在家时候啥都不懂得山里娃子了,对于国家的情况,政策,甚至是经济问题都有了自己的见解,即使很多依然是属于道听途说的,可最起码在遇上问题的时候,眼界已经打开了,分析的也很是到位,这就是走出来的人和守家的人的区别,经历的过了,看的多了,人的见识自然也多了,这样的成长显然是很有效果的,即使学历上依然不怎么样,小学而已,可水平已经达到了家里初中生还高的地步,这让阿米对自家哥哥的成长很是欣喜,连带着出主意都更认真了几分。 ”那种草吧,这个便宜,对了,这样,哥,咱们家那种草绳,不值钱的很,用这个织个渔网一样的带着窟窿的宽的像是家里炕席一样的席子出来,然后盖在路两边,上头再用些石头压住了,这样这席子就吹不掉了,在席子的窟窿缝隙里种草,这样你说行不行?“ 肯定行啊,后世西北铁路边为了固定浮土用的就是这个法子,只是覆盖的东西变成了那种绿化砖一样的东西罢了,很是有用的,不单是固定了周边的浮土,还一定程度上改善了铁路周边的环境问题呢。 顾小麦和小赵连连点头,小赵更是高兴的说道: ”草籽便宜的很呢,这边这东西倒是不缺,对了,还能用灌木,只要折下枝条往下插就成了,多简单,还没有成本,风沙头一年没有遮盖住,没有枯死的话,第二年这根系就能深入地下,就能活下近半来,这比树快多了。“ 作为后勤的人,小赵在这方面比顾小麦懂得更多些,还能提出更简便的法子来,让阿米都高看了一眼。这人也是个人才啊,后世在治沙的时候,就有些西北的防□□员工自发做过这样的事儿,十年还是二十年来着?反正是种植了几万平方公里,都上了电视了,航拍的时候对比旧地图都能看到明显的绿色在前移。可见这法子的作用。 ”这事儿咱们回去后就报告给营长,他一定感兴趣,要是上头觉得能用,咱们也算是立功了。“ 不渴望军功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像是他们这样的工兵,没有什么打仗立功的可能,修路什么的能得个劳动模范都够呛,想不到如今倒是有了这样的巧法子,真是振奋人心。 阿米看着顾小麦高兴她也很高兴,哥哥若是能立功,那么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继续往上走走?就是不升职加薪什么的,是不是可以做积攒点功劳,为以后申请去军校就读做准备?要是哥哥真的能去军校,以后也算是专业军人了,那前途不敢想啊,或许十几二十年后,家里也能有个部队大官,甚至是将军呢。恩,但愿到时候什么打老虎的时候,不会被扯上。 车上三个人就这绿化种树等等的遐想说了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的,那脑洞开的,连阿米这样经历过无数爆炸性攻击的人都有些咋舌了,小赵和顾小麦连着以后怎么收拾克拉玛依沙漠都能整出来,连着什么罗布泊都搬出来讨论,你们的心是不是太大了点?这是不是太远了? 没等阿米提出抗议,不远处又是一大片的绿洲到了。顾小麦转头对着阿米说道: ”看,就是那里,过了那片绿洲不远处就是咱们工兵营了,这里离着嘉峪关很近的,只要绕过去一个小时的功夫,那里有一个峡谷,峡谷中间就是嘉峪关,可以说是扼守住了要道,绝对的守军最佳地利位置。而且若是遇上什么战事,我们兵营就正好处在最佳的支援线上,时间,距离都很合适,虽然如今这地方是不会有什么打仗的事儿了,不过在选择驻地的时候,还是依然照着这个标准选的,我们那个营地,靠着绿洲,用水便捷,离着要塞近便,能保证支援迅速,还正处在大路的边上,交通方便,可以说是这一片最佳的驻地。当时,营长还特意拿着地图给所有人分析了一遍呢。“ 说起这个顾小麦很是骄傲,他来了这里之后,学到了很多很多知识,这种行军打仗的事儿营长也从不藏私,总是尽力的教导他们,顾小麦觉得要是搁在古代,恩比如大唐,就凭着如今自己的本事,当个校尉估计都能成。为啥是大唐?因为那个时候这里繁荣啊!气他朝代?宋代不用想,摸都摸不到,明代?后期这里全废了,清朝?这里驻守的都是蒙古兵吧!轮不到他这个汉人。反正顾小麦觉得也就是大唐了,这地方妥妥是汉人的地盘。 ”大哥,你知道的真多,你将来能当将军不?“ 趁着顾小麦豪情万丈的时候,阿米顺势给他种下了一颗种子,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顾小麦只要想上进,那自己原本劝的什么学习啊之类的一定能让顾小麦重视起来。 ”将军?呵呵,阿米,你真敢想,哥哥我能当个连长都是八辈子的福分了。咱家往上数,可出过一个当官的。这梦做的太大。“ 说是这么说,可顾小麦的眼睛明显很亮,带着一种梦幻的色彩,那个男人没有点将军梦?更别说是士兵了。 第71章 到了 热热闹闹的一路瞎侃, 终于阿米看到了那土黄色的一片营地,这真不像是解放军的营地,怎么看怎么寒酸, 灰突突的, 甚至到了这大门里头,看着那些营房, 阿米都感觉想哭, 这个时代的军人也很不容易啊!看看这屋子, 低矮的好像只有寻常房子的七成, 这屋子能住人? ”这地方看着不好, 可住着却很是实用,刚才我也说了,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土地上浮土太多,这样的浮土多了,建房子打地基就很是麻烦, 必须要往深里去,这样一来耗费的物资也变相的多了很多, 很麻烦, 再说这里树木紧张,能当梁柱的自然也少, 所以土墙,石头,才是建房子的主要材料,即使是咱们工兵营因为修路, 物资还算是齐全,也经不起这样浪费,所以啊,就参照了这里人的法子修。最重要的是,这里风沙也大,屋子建的高大了,也容易受到风沙的侵袭,还是这样低矮些好,重心低,不容易出什么事故。“ 理由很充分,也附和这里的条件,可问题是这么低矮的屋子住着不难受?站在屋子里能挺直了身体? 还真的可以,阿米走进顾小麦的营房才发现这里的屋子,进入后要往下走两级台阶,也就是说,这屋内的地面其实比外头要低近五十公分,这是怎么回事儿?又是什么道理? 阿米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顾小麦果然不愧是妹控属性的大哥,只是一个眼神,人家就知道了阿米的疑问,忙过来解释了一下: ”这屋子里头的地面就是去了浮土之后的地面了,看看,知道这浮土有多厉害了吧,这屋子这么一来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保温,咱们这里日夜温差大,白天穿着夹衣呢,晚上就要裹厚被子,甚至十月份晚上就该点火炕了,这样的情况下,这下陷式的屋子就很有优势了,最起码这五十公分的范围内热量是不容易散出去的,能保证屋子暖和。“ 不过是出来没几年,顾小麦显然已经成为了西北生存的专家了,阿米感觉有点心疼,这个哥哥真的吃了不少的苦啊!不过这会儿阿米真的没有时间感性,因为就在她进入到顾小麦的营房,将那个巨大的包裹放到地上的时候,不说屋子里的人了,就是外头围着准备来看这个营区内最传奇的妹妹的人,一个个眼睛也都不自觉的往那个大包裹上扫,还有几个夸张的已经发出了咽口水的声音了。 阿米的耳朵多尖啊,一听这声音,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这些人真的挺有意思的,明明已经馋成这样了,还一直努力维持着热情欢迎的样子,呵呵,虽然阿米相信他们真的是挺欢迎自己的,都挺热情的,可是她也知道再怎么欢迎,这包裹里头的肉才是最令这些人心动的东西,这和品行无关,只是一种本能。 ”哥,先把包裹打开吧,把肉拿出来,给那个什么,后勤是吧,晚上大家伙儿也好吃肉。“ 想来小赵同志一回来,肯定已经将这肉的数量给公布了,自己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就是自己不拿出来,一会儿估计哥哥也会主动拿出来,这样的情况下,藏着掖着,没的让人感觉自己不够大气。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眼睛都好像亮了几分,顾小麦更是手脚迅速的将那个巨大的包裹给打开了,弄得阿米觉得自家这个哥哥是不是也一样流着口水等着开启包裹的那一刻? 包裹里的肉干足足有一百五十斤,还有五十斤的菜干,这些东西虽然若是分到每一个士兵的头上真的不多,可到了后勤厨房那里,却绝对能让它们变成进一个星期的好菜色。而且还是每一个人都吃的满意的菜色,看,这包裹一打开,那司务长就像是贴了移动符一样瞬间出现,就知道它们的价值了。 ”阿米啊,真是辛苦你了,这么多东西,费了不少劲吧,你这个孩子就是能干啊!比这些大小伙子都强。“ 说完这几句,您这就走了?合着用几句好话就把自己一个月准备的东西都给没收了?好吧阿米其实心里也清楚,拿归拿,这些人绝对不至于白要自己的,到时候肯定会给点补偿,甚至还有可能是超过这些东西价值的补偿,只是因为一些理由,不能做的太明显罢了,需要换个不错的借口,像是上一次的那些东西一样。所以即使阿米感觉自己成了材料供应商,也没有什么生气,不忿之类的情绪,反而很是乐呵的对着顾小麦说: ”只是司务长?他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刚才都没看见人,这会儿居然突然就出现了。“ 这是开了嘲讽模式?打趣的很直接啊!看看边上的人一个个都捂着嘴在偷着乐呢!就是顾小麦也忍不住转开头,一个人恢复了一会儿的表情这才转回来,带着几分笑容说道: ”司务长不容易,这地方想寻点东西给大家补补身子可费劲了。对了,这肉啊,菜啊的拿出去了,这包裹里怎么还这么满,你还装什么了?“ 转换话题的水平真心不小,看样子社交上顾小麦水平也是蹭蹭的在往上涨。 ”哦,还有这些,这个是果酱,是秀芝和我一起做的,还有这个,是果干,山里的野果子,吃着有点涩口,不过你们这里不是蔬菜少吗,这个虽然吃口上差了些,可到底也能顶用,还有这个,是我从山里挖的人参,哥,马上就是冬天了,你哪怕是煮了当茶喝也能补上不少亏虚,我听说受过伤的人不抓紧时间保养,亏损了元气,以后老了可是会得病的,这个可不能马虎了。还有这个,我给你新作的内衣,都是咱们家那里的土布,对了,最重要的是这个,看,我自己做的□□,我听说这里有野狼,你们可以用这个打猎防身,还能省下子弹。“ 将东西一样样的拿出来,阿米说的很是详细,还展示出来给大家看,又引来一阵的咽口水的声音,哈哈,阿米你真的学坏了,你能说你不是故意的?至于人参,阿米很慎重的先说了受伤什么的,就是有阻止顾小麦拿出去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阿米先这么做了,免得给顾小麦养身体的药一会儿又不见了,就是顾小麦再怎么大公无私,关系到身体的问题,想来也不至于弄的自家一点没有,当然了,关键是最后这一个,这是阿米最想炫耀的东西了。 即使心理年龄上阿米已经不小了,可到底还保留着不少孩子气,这里头有多少是后世优越的生活造成的,有多少是这个身体的残留真的说不清,不过也不用说清,反正这会儿表现的还是挺不错。最起码看到顾小麦惊喜的眼神的时候,阿米感觉很嘚瑟,很满足,很符合自己的形象。 ”你还能做这个?“ 顾小麦觉得自家妹妹怎么像是有个魔法口袋一样,什么都能变出来呢?果干,果酱,这东西可是好几年没有尝到过味道了,看着就馋,更不用说后面的惊喜了,妹妹果然是自己的妹妹啊,这样的能干,像是那种什么都会的天才,还能自制武器,这说出去要羡慕死多少人啊! ”怎么不能?“ 阿米微微的皱了一下鼻子,下巴都扬起了好几个高度,将手里的□□往顾小麦手里一塞,任其摆弄,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还真是说对了,咱们这儿真要说起来想要弄点肉吃,还真不是不行,只是咱们到底是工兵营,弹药有数,一般情况下,除了训练不怎么拿出来用,自然更不能随便浪费,所以很多时候想要弄点吃的只能用点土法子,土法子你也知道,效率自然不高,加上这里人又是这么多,这才造成了吃食上的艰难,要是早有这些东西,不说别的,野兔子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草原的兔子可不少呢。“ 草原野兔?还真是,以前阿米就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介绍,确实在嘉峪关北面,靠近内蒙的地方,有这样的生物存在的,要是这么说,其实这里物产还是有的,只是猎取麻烦了些罢了。 ”这里可是都是黄沙,还能有草原野兔?“ 不过这里不是看不到草原嘛,阿米的问题还是很客观的,也像是第一次来的孩子的问题。 ”过了长城就有,就是远了点,还有那些绿洲的地方,也能寻到些,虽然这里是荒凉了些,可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不说别的,这里的沙蝎就很不少,这个东西还是贵重药材呢,还有些这里特有的药材,有些也是能当蔬菜吃的,不然你当我们这些人是怎么在这里生存下来的?“ 这倒也是,阿米想想顾小麦给他寄的那些东西,羊毛,骆驼毛,就能想像到这里的物产种类,还真不能算是贫瘠的啥都没有。 ”咦,怎么还有这么多馒头?“ 包裹里除了那些东西,阿米还偷偷放进去了从储物格移出来的出发前做的馒头,杂面饼,这些东西她准备的真心不少,光是馒头就有六十个,还有杂面饼除了吃了的,也有十个剩余,这些东西也不好再带回去,索性都拿了出来,好补贴给哥哥,让他能多吃点。 ”我自己做了当路上饭吃的,不过这一路过来,在车上的时候,那些解放军都没让我有吃自己的机会,都给我备了饭,所以就都放在这里了,哥,这都给你,多吃点。“ 妹妹省下的粮食,一口不多吃,也顾不得回去吃什么,只想着给自己吃,顾小麦感觉自己的心这会儿软乎的像是要发烫一样,眼里都带着温度了。 第72章 住下 顾小麦将那些人参什么的用报纸抱起来, 放到属于自己的柜子里,将衣裳也理好,放好, 至于果酱果干, 则索性全堆在了桌子上,招呼着屋子里来凑热闹的战友们尝尝, 还分出好些放到了一边, 只是一会儿他准备给排长连长送去的, 这一次阿米来他们可费了不少的心, 有点好吃的总要多想着些。至于营长他们?级别太高, 还是先算了,有机会再说吧。 屋子里的人都很高兴,虽然吃孩子的东西有些羞涩,可一个个维生素极度缺乏的他们还是忍不住塞进了嘴里尝了尝,当然也很节制的没有多吃, 人多肉少啊,能有的吃就不错了, 总要为其他人多想想。 顾小麦将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妥当, 接着重要的事儿就是带着阿米去她住的地方,这兵营里头都是大男人, 即使阿米还只是个孩子,一不好让她跟着这么一棒子男人在一个屋子里住不是,所以早早的顾小麦就已经在部队外围,专门给后勤运送给养的同志准备的几间客房里挑了一间最好的屋子, 还磨着后勤的几个同志给换上了几乎是全新的被褥,连着毛巾都是他特意申请的新毛巾,将自己下半年的份给提早用了,准备等阿米走的时候,将毛巾在个阿米带走,他可是知道,如今外头这些东西有多难弄,要票的。 客房其实不大,不过是和顾小麦一样的兵营改装的,将一个能住一个班的屋子改成两个双人间,虽然西北地方大,屋子里也显得很宽敞,可内容却实在是简单,而且也分外的有西北的特色。两个单人床一边一个的靠着左右墙壁,不一样的是,一边的是木头床,一边的是个简单的小炕,一张旧的办公室用的写字台放在两张床之间,床头位置到写字台还能让人坐在床上中间放下脚,可见这横向距离有多宽敞了。进门的左右两边,一边放着个木架子,上头搁着一个脸盆,让阿米很疑惑,这要是住进两个人,这一个脸盆怎么分?还有洗脸和洗脚难道也用一个盆?答对了,这会儿很多地方还真就是这样的。至于另一边?一个木头大柜子,分成左右两边,都带着上下的门,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给人放行李的。总的来说,该有的还真是有了。虽然实在是简单的令人发指。 两张床的靠着右边的那一张小炕上已经铺上了被褥,看着样子就知道这是军用品,厚实的很,顾小麦将阿米带的换洗衣裳放到柜子里,再将床上叠好的被子拉开,放好,这才转身对着阿米说道: “这屋子这段时间就给你住,知道你回家的那天,这是营长答应的,隔壁今儿没人,一般一个礼拜,也就有那么一两回,有人错了时间,过来借宿,所以这边平时估计挺静,不过好在这里离着营区警卫室挺近,安全上倒是不用担心。若是晚上要是一个人不敢出门上厕所,就往有亮光的地方走,那边也有厕所,白日用水就往另一边,那里有个水塔,开水那里就有,直接用茶缸子去接就是了。这里条件差了些,没有热水瓶,阿米,你克服一下啊!” “哥,那洗衣服咋办?” “哦这个啊,明儿我带着你去,就在绿洲那边有个小湖,往常我们都是拎着水桶过去,打上水在岸边洗,洗完了这水还能浇地。” 阿米觉得自己的眉头有点忍不住要跳,以往也曾听人说起过,说是西北缺水的地方用水顺序是这样的,打水先淘米,然后用淘米水开始洗脸,洗完了脸洗菜,洗完了菜放着到了晚上洗脚,最后这水还要绊了猪食喂猪,要是没有猪就浇菜,反正半点不浪费,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你说洗衣服水不好浇地?谁告诉你的?别忘了这时候连肥皂都是稀罕东西,大半的人到这个时候还是习惯用捣衣棒捶打衣裳来清洁衣物,所以啊,这水还真是没什么化学成分,真能浇地的。 “哥,这地面没水,不代表地下没有,既然有小湖,那你们怎么就没打个井?要是有了水井,还怕没水用?” 阿米感觉真的挺奇怪的,这可是工兵营,设备比寻常人家多多了,要打个井多简单的事儿啊,怎么就没人干? “就你聪明啊,这事儿谁不知道?只是在这儿咱们能住多久?按照工程来看,能有一二年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又要搬地方,等搬营地的时候,屋子拆了这转头什么的,咱们都能带走,到了地方重新起起来,反正没啥浪费的,可这水井呢?咱们走了岂不是荒在那儿了?那多浪费!这附近的聚集地就那么几个,人口也不多,往东的有小湖,远一些的靠近山的,用水能去嘉峪关里头,这半上不下的地方可没人来,既然这样,咱们怎么也不能为了自己方便就随便浪费国家的建筑资源对吧。” 顾小麦的话差点没把阿米给雷着,这都是啥觉悟啊,为了一口井的资源不浪费,整个工兵营那么多人就愣是能忍着一二年的用水困顿,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这能用多少水泥转头?好吧,按照阿米对如今的了解,好像这个时候水泥也好,转头也罢,都是属于紧缺物资,确实有点紧张。 可扣成这样,确实是少见啊!咱家都有一口井好不!要不我把我家的井给你快递过来?你这样早上洗漱咋办?她想洗澡咋办?一想到或许自己在这里一个月都不带洗澡的,阿米觉得头发都开始痒痒了。恩,自己是不是少住点日子? “那你们这水塔里水怎么来的?” 不对,应该能解决洗澡问题的,想想顾小麦说的灌热水的水塔,忙不迭的问。 “下雨的时候就接雨水,要是雨水不多的时候,就去嘉峪关里头的水井里运水,反正吃水上是绝对没问题的,也就是洗衣裳啥的麻烦点,这也不妨事儿。再说了,去绿洲洗衣裳也挺好的,那边按照城里来的战友说的,像是公园一样,还能顺带逛公园了,多好。” 好吧,真是不用指望了,她该想的是,赶紧的撺掇顾小麦带她去嘉峪关看看,要是那里有洗澡的地方,那么她才能彻底放心住下,哪怕是一个礼拜洗一次呢,也不能当脏孩子。等等,那顾小麦他们怎么解决洗澡的问题? “哥,那你洗澡咋办?” “不是有小湖嘛,不成下去游一圈就成。” 话说道这里,顾小麦这个家伙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妹妹这是愁这个啊,也是他们军营里头都是大男人,洗澡问题简直就不是问题,不管是在屋子里用水胡乱擦洗,还是去小湖里游一圈都没问题,可妹妹是个女孩子,可怎么办? 顾小麦眨巴这眼睛,放松了脑袋想了半响才说道: “阿米啊,你看这样啊,哥那里有两个挺大的木桶,一会儿呢,哥给你装一桶热水过来,你就在这屋子里,站在一个木桶里头,用另一个木桶的热水冲洗你看成不?等洗完了身子,哥再给你换水,用脸盆洗头发。” 看着顾小麦略带着几分讨好的样子看着自己,阿米还能说啥?只能点头,当一个体贴的好妹妹了。 “成啊,有的洗就好,我这一路过来,除了在太原能好好的收拾一下,其他时间在车上啥都不敢动,生怕给人惹麻烦,除了刷牙,脸都没有正紧洗过几次,感觉自己都成脏孩子了。” 略微带着几分小抱怨的话,彻底化开了顾小麦的忐忑,听着阿米的意思,忙跟着说道: “放心,你就是脏孩子也是最好的孩子,没人嫌弃你,不过你说的确实在理,出门在外,能不给人添麻烦就少开口,你做的对,放心,在这里,尽管麻烦哥就是了,有哥哥在,再麻烦也没事儿,哥给你想法子。再不成哥哥带你去小湖,和人说一声,你去的时候不让人过去,让你也下水游一圈,好生的舒坦舒坦。” 这是豁出去了啊,那边可是整个军营的公用澡堂子,洗衣裳地点,这要是为了阿米一个不让人去,顾小麦还不知道会求到多少人呢。这会儿为了妹妹,他是啥都不管了。 好在阿米还没有那么矫情,人情世故上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从刚才顾小麦的话语里已经大致的明白了这里的这些事儿,不会随便添乱,只是点着脑袋说道: “哎,要是想去了,我就和你说,不过我不怎么会游水,下湖还真有点怕怕的,还是就这样洗就成,再说了,这天气也凉了,还是热水好,万一去了感冒咋办?” 一听可能感冒,顾小麦立马又放弃了刚才的念头,附和着说: “这个是,哥哥糊涂了,没想到这个上头,这里感冒可不容易好,温差大,本身就容易引起感冒,刚来的十个里头有七八个都容易犯上这毛病,咱们还是小心点,别自己找病受了,对了阿米,你先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去食堂吃饭,咱们这儿难得有家属来,食堂的师傅说了,今天要做好吃的给你接风呢。” 好吃的?这里有啥好吃的?不是都馋的看到自己带来的肉流口水吗?还有好吃的?不对,那是整体上没那么大的量供应,这不代表就一定啥都没有了,必然这西北的羊肉泡馍怎么出现的?对吧!所以阿米很期待,特别是羊肉。恩,她好像还没有吃过正紧的西北羊呢,这倒是好机会,现代社会的羊全是圈养的,肯定没有放养的好吃,而放养的羊里头,西北这些在风沙中生存的最是香,不管是品种还是地理环境都保证了这些羊肉质上的独特性,这些可是吃货们都知道的。所以一听到吃,阿米的眼睛立马笑成了弯月牙。 第73章 小灶 部队的食堂都是大锅饭, 这个是肯定的,再加上这时候讲究官兵一家,吃饭也没有开什么小灶的事儿, 都是凑在一个桌上吃饭, 这比后世动不动来个单间敞亮多了,最起码在吃饭上已经做到了人人平等, 从这个角度来看, 这个时候的人是真实在, 是君子偏多。 只是这事儿也有例外, 比如阿米这会儿就是被例外的一个, 顾小麦才带着她来到食堂,就被引到了一处靠着打饭最近的桌子,上头已经放置好了两个大海碗,萝卜炖羊肉整整一碗,还冒尖, 另一个海碗里头是菜干汤,加上顾小麦从屋子里拿来的阿米自己带的杂粮馒头, 怎么看这一顿也是实在饭菜, 不是条件好都吃不到。 这架势看的阿米有些愣神,难道自己想错了?其实军营吃的还是不错的?可再抬头看看边上, 靠着她的眼神,最近的那一桌就是汤里头几根菜都能看清,这一看就看出了端倪了。其他桌子上七八个人一桌坐着,一样也是两个碗, 可这两个碗里明显和自己的不一样,羊肉的大碗里萝卜占了七成,羊肉即使有也小块,还不到拇指大,那菜汤也是清汤一般,那馒头更是颜色偏深,几乎是黑窝头的样子,这和自己这一桌只有自己和顾小麦两个是那样的差异巨大。 “哥,我们这。。。” “这是司务长安排的,说是你难得来,还走这么远,怎么也要把这接风宴置办的体面些,再一个吃了你寄来那么多回的东西,大家伙儿也有点不好意思,想着也请你吃一次咱们这儿的好东西。不过说好了啊,就是这一顿,咱们这附近虽然离着产羊的地方不远,可如今这肉也是国家调控物资,畜牧场里头的羊基本都是为国家养的,不能随便买,当然咱们部队不富裕也买不起就是了,一般来说一个月也就那么一只羊能给大家伙儿大大牙祭。” 一个营的士兵,那是多少人?近五百,这么些人一个月才一只羊?这样的油水真是少的有点夸张了,可即使这样,在部队,也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毕竟这是工兵营,是出大力气的部队。很多部队那是连这点待遇都没有,由此可见这个时候的人有多苦,对大部分经历过解放前的艰难和三年灾害的人来说,能吃饱就是了不得的好事儿了,这也是当兵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么受欢迎的缘故,对很多穷苦的老百姓来说,当兵吃粮,那是天经地义啊。 阿米这一刻感觉自己时不时的寄东西的举动是那么的正确,若是没有这一次的寄过来,那顾小麦的日子该过的多难?好吧,这些当兵的一样都很难,一只羊炖那么多萝卜,能补充多少营养?怪不得一个个瘦的像是竹竿一般。对比一下他们的付出,阿米感觉自己的眼眶都有些酸涩了。 “哥,你吃。” 将碗中大块的羊肉死劲的往顾小麦面前夹,阿米自己都顾不上吃一口,而顾小麦却半点都不受的样子,也死劲的将羊肉的碗往阿米面前推。 “你吃吧,这都是给你的,这一路上尽是饼子熬过来的,还不知道肠胃受不受得住呢,吃点好的补补,你看你,瘦成这样,在家还要打猎,打柴,多难啊,一个人过日子,费力气的活计哥也顾不上,这会儿不顾着你,你让我以后怎么和爹娘说。” 说道这一句,顾小麦的眼睛已经再也忍不住,滴下了硕大的泪珠,语气也带着几分哽咽。边上有几个拉长了耳朵本想听点八卦的士兵这会儿也有些不好受,一家子就剩下这两个,还远隔千里,相互顾不上,这样的事儿实在是惨了点,再用眼角看看阿米那已经十岁多,将近十一岁,却看着依然犹如八九岁孩童的身子,一个个眼睛也跟着酸涩起来。 他们这是不知道啊,这还是大半年来阿米吃的好,睡得好,又吃了颗强身健体丸之后的效果,若是上半年看到,只怕更是直接能哭出来,那就是个七八岁孩子的样子,哪里有什么八九岁这样好。毕竟是常年的营养不良,常年苦日子熬过来的,那身子即使补充了这样多的营养,这样的添补,长起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怎么的也要到明年估计才能真的恢复到正常孩子的身高。 “我有的吃,家里靠着山,你也知道的,咱们家后山就是林子,下个套子什么的,三五日的就能得点好的,我可不会亏了自己。” 说着让顾小麦宽心的话,阿米固执的将肉直接送到了顾小麦的嘴里,看着他开始咀嚼这才开心的露出了笑脸。 “哥,你赶紧的吃吃看我做的馒头好不好。” “好,你做的都好。” 杂面的馒头他们兵营也难得吃,毕竟这些都是大胃王,为了让他们吃饱,自然只能挑拣些便宜的来,就是上头发了杂面,后勤大半也是会换点黑面来参合,只为了将这粮食分量能弄个更足些。 顾小麦是个男孩子,吃起来自然快的很,三两下就下去了足足三个馒头,然后又开始吃自己那一份的黑面窝窝头,即使兵营说是吃饱,其实也就是个大概,一般巴掌大的窝窝头,一顿一个人能分上四五个,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毕竟在外头日子不好的人家,就是这样的粮食,家里的主劳力一顿能吃上三个也是手松的人家了,就是阿米家里那些村民,也不敢敞开了肚子吃,这些个常年荤腥不多的人,若是敞开来吃,一顿怕是能下去十个都不带打饱嗝的。 看着自家哥哥吃的香,吃的多,阿米也感觉很高兴,将手里的馒头只留下两个,其他全给了顾小麦,嘴里还说道: “我比你吃的荤腥多,肚子里有油水,一般能吃两个馒头就足够了,就这还能吃撑,没有哥哥的好胃口。” 顾小麦心下也知道,自家妹妹这么说是怕自己不够吃,不好意思吃,这才故意这么说的,明明已经不想继续了,可看着妹妹这么期盼的看着自己,他还是又吃下去一个,这才笑着说道: “不成了,再吃肚子都该爆了,我又不是属猪的,哪有这样的吃法。赶紧的,喝汤,吃肉,这可是咱们大厨的拿手菜,这羊肉炖的一点子膻气都没有,听说都有秘方的。” 听见顾小麦这么说,阿米终于将那碗几乎已经到了手边的羊肉夹起来吃了一口,就这么一口,美的阿米眼睛都眯起来了。 “真是好吃啊,这肉炖的,真香。” 可不是,就是这萝卜都带着一股子肉味,上头有领导来咱们一般都直接上这个菜,保管人人说好呢。“ 自己这里的东西能得到妹妹喜欢,顾小麦也乐呵得很,只觉得看着妹妹吃他比自己吃都高兴。兄妹两个说着话呢,一边的司务长端着个碗又走了过来,把碗往阿米面前一放,笑眯眯的说道: ”阿米啊,你这野猪肉干做的真是好,这是用石磨压过的吧,肉都能出丝了,看看,我刚让后面抄了一碗肉酱,一会儿你带到屋子里去,晚上要是饿了,正好过馒头吃,一路过来这吃饭都未必按点吃,估计你这小肠胃怕是累的不轻,少吃多餐,慢慢的养一养,不然以后肠胃可容易做病。“ 明明是开小灶,别人都没有,就阿米有,显然是因为这一百多斤猪肉干换来的不好意思,变着法的想弥补一二,可到了司务长嘴里却说的那么亲近,好像是长辈照顾孩子,教导养身之道一样,这司务长真不是一般人。 阿米也不是一般人,看着那个碗笑眯眯的说道: ”不用那么多,给大家伙儿吃吧,我那里打猎方便,有肉吃的。啊,对了,我一路过来才知道,这菜比我想的还难些,这地方真是够难的,司务长,下回我多弄点菜干寄过来吧。“ 看,不但展示了一把自己的大方,还顺带提了一下菜干,自己可不止是给肉,还有菜干呢,说起来五十斤的菜干,怎么也要一百多斤菜才能弄弄出来这可比肉更麻烦。这人情可不能少了,她还想换点军装回去做人情呢。 司务长听了看了阿米一眼,看看这孩子的样子,怎么也不觉得这是这孩子有意说的,总觉得这孩子不至于这么鬼,既然不是有意的,那么也就是说这孩子其实是真大方,真想着他们。 当兵的大半有这么一个习惯,那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对着干,他们的那种粗人脾气立马就能和你顶上,可若是你软乎乎的,一心为他们好,他他们也能为你掏心窝子,更别说是对着明显属于弱小的女孩子了。 所以啊,司务长立马说道: ”这一棒子大老爷们怎么的都成,你一个女娃子就不一样了,怎么也该多照顾几分,这肉都归你,他们没人会说闲话,放心吃,至于菜干,咱们这儿灰灰菜还是有的,就是麻烦了些,你那些菜干确实不错,这样一看到底是大山里日子比咱们吃沙子的地方好啊,这地方,日子长了,上了茅房都拉不出来。“ 这吃饭呢,你能不说这个不?明明是想和司务长绕绕圈子的,可没几句,就把阿米自己说恶心了,忙抿了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将回答的事儿给咽了下去,而司务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对着女娃子说这个有点不妥当,忙招呼了几句就转头回去了。 倒是顾小麦半点没觉得,恩,或许是因为他也是粗人?反正还一个劲的招呼阿米赶紧吃,可这会儿阿米看着这羊肉炖萝卜,恩,还带着酱油色的菜,怎么都没有了胃口。 第74章 早操 阿米在军营的第一顿饭最终还是吃的还算是顺当, 毕竟这么好吃的羊肉不塞进嘴里,吃进肚子里那实在是不划算,阿米即使私房钱不少, 可不会浪费这么一顿好吃的。老话怎么说来着?是了, 世人多吃货,阿米就是个十足的吃货啊! 与此同时阿米也在这一顿饭的功夫, 将这兵营里头的人大半都见了个遍, 特别是那些属于顾小麦领导的人物, 更是用自己卖萌的笑容好生的结识了一番, 她不是这个时代那种见了官就呐呐不敢言的无知小民, 更明白和上司打好关系的重要性,在食堂见到的时候,自然不会不懂得利用优势结交一二的。 虽然说阿米以前没干活类似的事儿,可这个时候的人多淳朴啊,阿米又是用一路行来借重了军列, 还都是这些首长帮忙联系的借口说感激的话,怎么可能会被怀疑是别有用心?更不用说阿米确确实实为了部队做了不少的事儿, 不说旁的, 这一次的那么多肉食,菜干就绝对不是什么可以被忽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军中老粗们自然一个个看着阿米分外的顺眼,就是最为多智的参谋,教导员, 也对阿米很是和颜悦色,觉得这个孩子会说话,大方,爽利。 倒是顾小米隐隐感觉有点别扭,吃完饭送阿米去住宿屋子的时候,忍不住问起: ”阿米,记得以前你去县城都怕人多,不想如今居然这样的不怕生了。“ 这话说的阿米心里一凛,忙回道: ”我一个人过日子,要是总是怕生,这日子还能过?打猎得来的东西去城里卖,可不是每一次都能托给其他人的。“ 说道这个,阿米转头四下看了看,见着没人在周边,又扯了一下顾小麦的衣袖,让他靠近些,继续说道: ”我力气比别人打,打猎也常比别人多,要是每次都让别人帮着去卖,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少钱了?娘以前就说过,财不露白,所以啊,好多次我都是自己偷偷去的,哥,我和你说,以后工资什么的不用寄过来,我真有钱,存了很多了,你的屋子能置办的也都置办齐全了,咱家如今可不是以往没家底的人家了。“ 一个说家底的私密话题,立即就将顾小麦对于阿米如今的变化疑惑给引开了。顺带着开始好奇起了阿米的力气问题。 ”说起来阿米啊,如今你的力气那真的,哥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么大一个包裹,你居然拿的那么轻松,这力气,哥哥都比不上。“ 那是,你怎么可能比,这可是千斤之力,不过这话心里想想也就是了,说是怎么也不能说的。 ”这我怎么知道,反正这力气就这么大了。“ 不知道这是最好的推辞了,就是顾小麦听了也没法反驳说阿米这么说有错,难道你非要听到是什么神异故事才信?这时候可在破除迷信呢,作为唯物主义的现代军人,怎么能往这方面想对吧,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那样啊,或许是你往山里去的多了,干活干多了,所以变得厉害了吧。“ 明明这个说辞很牵强,可除了这个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没有第二个理由了,既然寻不到理由,顾小麦自然也不好追问,又换了一个话题。 ”往日在家的时候,野猪什么的也常见,吃着还觉着不香,没有家养的好吃,多半都直接卖钱,可真到了这里,吃着你弄来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像是天下最好的美味。“ 说起这个,顾小麦不知怎么又想到了以前爹妈都在的时候的情景,那个时候家里虽然穷,可日子过的也还算是顺心,只是后来。。。如今不过是几年,物是人为的,爹妈就再也见不到了,自家那个胆小的妹妹,也因为生活所迫,变得像是个大人一样,想想就觉得心酸。 阿米将屋子的门推开,看着顾小麦拿着下午拿来的木桶准备给她去弄热水,忙也点起了火炕,等着两个大木桶的热水进屋,阿米整个身子都开始发痒,就想早点洗个澡。所以她忙不迭的想把顾小麦赶回去,好让自己痛快一番。 “哥,你回去吧,一会儿我自己收拾。” 可惜啊,她不明白顾小麦这个妹控的心,妹妹好容易来了,他怎么看都看不够,哪里舍得这么早走,再说了,这是过来第一天,他就是回去晚了,也没人说话,要是明天,那可就不成了,兵营有兵营的规矩,他可不敢以身试法,所以特别坚持的说道: “那怎么行,这里天黑的早,一会儿看不清路摔了可怎么办,我就在门口等着。” 啥,看门?那自己里头洗澡的声音你岂不是都听到了?人家是女孩子会害羞的好不!阿米觉得自己额头都有黑线了,可也不好直咧咧的就拒绝了人家的好意,这是疼妹妹,生怕妹妹有半点的不对,怎么能伤好哥哥的心,所以阿米只能转着眼珠子给了个中间的建议。 ”那怎么成,外头都有些凉了,这样吧,哥,你要不去隔壁屋待会儿?我洗澡很快的。“ 算了,还是缩短一下洗澡的时间好了,顺带还用这个法子表示了一下对哥哥的心疼,看,立马那傻哥哥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被妹妹关心,这已经好久都没有享受到了,这待遇真是美滋滋的,顾小麦立马听话的很。 ”成啊,一会儿好了叫我,你累了这么些天了,洗了也好早点睡觉,这些重活有哥哥呢,又不是在家,没人帮你做。“ 这动作就差没有拍胸脯了,明明知道阿米力气大,可这个当哥哥的依然习惯性的把妹妹当个瓷娃娃一样对待,阿米后世是个独生女,没有兄弟,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哥哥,感觉十分的嘚瑟高兴,觉得有哥哥确实很不一样,很有依靠,即使自己力气大,可有哥哥疼还是不一样的,所以啊,这接受度自然也高。 ”哎,知道了。“ 说话间,顾小麦走出门去,顺手还给带上了门,那个贴心劲,看的阿米都感觉特别的窝心,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撒娇。 一路过来这么些天,阿米感觉自己身上能搓下来两斤泥了,这不是,足足洗了两遍,这才感觉自己干净了,然后手忙脚乱的快速将衣裳穿好,打开门,不想一开门却看到那个以为听话去隔壁屋子的顾小麦这会儿居然就在不远的地方劈柴。 ”哥,你这是干啥?“ ”洗好了啊,真快,哦,你说这个?这是外出的几个战友从绿洲哪儿帮你捡来的柴火,咱们部队各个班的柴火早就分好了,余的太少,放你屋子里的那些是往日我们一天的量,战友们担心你一个女娃子怕冷,柴不够用,所以出去的时候帮着捡了点回来,贴补贴补。“ 这些当兵的真的很照顾阿米啊,阿米听到这里都觉得自己以往寄来的肉真的没有白给他们吃,这用心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对他们更好些。 ”怎么好意思,说个地方,我自己去就成了。“ ”顺手的事儿,没事儿的,来,哥哥给你倒水去。你赶紧把头发擦干,这里晚上的风大,有凉的很,被吹出病来。赶紧的进屋去。“ 自打阿米来了,顾小麦那绝对是忙前忙后,好像怎么干都有不少的事儿要他操心,明明那么忙碌,可脸上却一直笑嘻嘻的,好像这样的忙碌他做的特别有劲一样。 等着顾小麦终于无事可做,看着阿米都钻进了被褥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准备回去,嘴里还不住的念叨: ”明儿一早我要出早操,你晚点起,等我过来接你,带你去吃早饭啊!对了,那个晚上饿了,别忘了吃东西,肉和馒头放到手边近的地方,千万别爬起来再吃,忽冷忽热的最容易做病,还有啊,晚上上厕所。。。“ 越说越多,阿米都要忍不住了,终于在她的白眼中,顾小麦走出了门,可门还没关呢,头又伸进来叮嘱道: ”明早等我知道不?“ ”知道了,赶紧的走吧,别让人家等你。“ 等着外头终于没有了声音,阿米一个人在被窝里实在是忍不住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个哥哥,真的,真的比记忆中的还要妹控啊!不过这样的人作为亲人真的很好很好。 在这样的感慨,高兴中,阿米终于沉沉的睡去,却没有看到,在她睡去的时候,那门又一次悄悄的被打开了,顾小麦轻手轻脚的进来,看了她一眼,这才满足的重新离开。 。。。。。。。。。。。。。。。。。。。。。。。。。。。。。 在军营从来没有什么迟到的问题,因为起床其实很简单,有起床号,让所有人都能在第一时间被喊醒,阿米到了这里,自然也是其中之一,明明感觉自己还很想睡着,可那一声声的嘹亮之后,眼睛却怎么也没法子合上了,睁着大眼睛赖了一会儿,刚想继续睡,这时候起床号是没有了,可跑步的大兵们“一二三四”喊得正热闹,你还能睡得着?这会儿能睡着的才是能人呢。 所以最终阿米还是不得不屈服了,直接起身,开始洗漱,顺带不住的往正在做操的那边看,清一色的着装,整齐划一的动作,明明是好多人,看着却那么的整齐,果然队列什么的就是牛掰啊!生生的将简单变成了美。不其然,阿米想到了自己的军体拳,这个时候的士兵会自己会的那些军体拳吗?如果不会,自己要不要告诉给哥哥?这又是个新问题。 第75章 比赛吧 军体拳这个东西要说起来历史其实真不短, 虽然1989年才开始正式被列入文件,被整个军队推广,可真说起来, 它从整根战争年代就已经在慢慢的形成, 只是那个时候,大半都是野路子, 都是各个部队在实战中根据自己的作战风格, 方式, 甚至是领导人的机遇等, 造成了各个部队不一样的操练方式, 所以要说起来即使在这个工兵营也一样有属于自己的练拳方式,虽然未必和后来的那种结合了无数无数大家,分析了各种人类身体骨骼软肋之后的大成品,可一样还是属于实用性很强的操练方式,让无数的这个时代的军人有不小的攻击力, 还兼顾着强身健体的作用。 阿米很想将自己会的教给顾小麦,不仅仅是为了顾小麦, 同样的也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给这个国家, 这个军队出一份力,可这军体拳的来历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也没法子编,这个时候的人警惕性可是很高的,万一引来什么误会,到时候就不是帮人了, 而是挖坑坑了自己。 所以阿米的顾忌很多,直到她看到那些大头兵们在跑步后开始练习最简单的拳脚时候,还是那样的犹疑。 “阿米,怎么,喜欢看这个?要不也跟着去学学?放心,没人说你的,再说了你学了也实用的很,打猎可要好身手才行,不然你哥哥也会担心的。” 司务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阿米的身后,对着一脸认真的阿米温和的说话,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子,这是个心善又有毅力的孩子呢。不过他的话却让阿米心里教导拳法的念头又重了一分,若是自己本事够好,是不是自己的安全哥哥会更放心些,在部队也不用总是挂念自己,等到有了机会,不会为了自己放弃继续在部队往上爬? 她很清楚,自从自己告知了父母的情况后,顾小麦其实一直在专业和继续当兵中犹疑,一方面是他心爱的,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能实现他的理想,另一方面则是作为哥哥的责任,要就近照顾妹妹,她不想让顾小麦放弃如今他拼了命得来的机会,甚至希望有一天顾小麦能继续往上爬,有一天成为更高级的军官,开启属于他自己的成功人生。 若是这样,那么或许自己确实不该这样犹犹豫豫的,所以阿米下了个决心之后,对着司务长说道: “这拳都不厉害,还没有我们山上早年那个老猎户本事呢。遇上了大家伙,估计只有逃跑的份。” 这大话说的,司务长差点没被噎着。没好气的问道: “这可是请了搏击最厉害的教官教的,那猎户能和这比?一个是打猎,一个是打仗,不是一个级别。” “打仗不就打人,打架?有啥不一样?以前教我本事的那个老猎户,人家好像还是啥武林门派的人呢,那才厉害,听说他们以前不少师门兄弟都参加过杀鬼子的行动,虽然一个都没回来,可人家本事大着呢,不然我能打那么多东西,你们怎么不能?这说明他的更本事。” 武林门派,听到这个词,司务长也是一愣,这年头这个词真心不多了,不少所谓的门派确实像是阿米说的那样,不是被战争炮弹什么的摧毁了,就是热血上头打仗的时候消耗了,如今能留下的凤毛麟角,就是这些,也因为所谓的武林门派多半和佛道有关,而被破除迷信等等原因摒弃在了主流之外。能留下的多半都隐居深山,或者隐世不出了。 不过司务长作为一个部队老人,对于所谓的武术却依然知道一二,确实这些本事不是一般的人能比拟的,流传了千百年的东西既然能代代相传,自然有它的道理。即使再不济,强身健体上估计也比一般的锻炼有用。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阿米难道真的有这样的机缘,能得到这样的本事?真是不敢相信啊! “你学的是这个?那你说是啥门派?” 司务长很严肃的问道,他觉得或许这里头还有其他的秘密,要是知道多点,是不是对部队提升战斗力也有一定的帮助?这年头,即使是工兵也一样有大比武,要争夺荣誉的。 “我怎么知道?我就学了一套拳,这还是人家看我是个孤儿可怜我才教的,我又不是正式弟子。再说了,我是女娃,人家好像原本还是道士啥的,也不收我啊!” 半真半假,阿米连眼睛都没有往司务长那里看一眼,依然看着那边挥舞着拳头,帮助的打着简单拳脚的兵丁们,就好像刚才只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或者是纯粹不在意,是随口说的一样,不得不说,阿米啊,你的演技都能拿小金人了你知道不? 越是这样的满不在意,司务长就越是感觉到好奇,没有见识一下心里总是感觉痒痒的,忍不住说道: “呐,阿米啊,这样,你给伯伯来一遍怎么样?要是真厉害,那怎么献给国家,让所有的人,恩,也包括你哥哥,一起变得更加厉害,然后伯伯让营长奖励你,恩,带你去打枪咋样?” 听说是成为孤儿后才学的,那么也就是说顾小麦那里开发资源那是没戏了,既然这样,就要在阿米这个孩子身上下功夫。这个应该简单吧,这年头,打枪可是很容易引来一群人羡慕妒忌恨的福利,司务长觉得自己开出的这个条件一定能吸引到阿米。果然阿米的眼睛都亮了,小脸转过来,很是兴奋的看着司务长,只是她的回答更绝: “真的吗?那我也不让你吃亏,这样好了,你选人,我们比赛,从对打,到打猎都成,比好了你才能知道到底哪个更厉害对吧。” “比赛?你一个小孩子和一个成年人?阿米,我耳朵没出毛病吧。” 司务长感觉不可思议,老天啊,他才四十岁,好像还没有到应该耳背的年纪吧,怎么听到的居然是这么离奇的事儿呢?难道说这年头孩子都成巨人了?还是他们这些当兵的与世隔绝太久,有点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 “没有没有,肯定没有,我说的是真的,关键是,我这个人很讲究公平的。不比一场,怎么能看出好坏来?我们要用事实说话。” 你讲究公平,可是这个公平看起来好像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职业军人啊,这话他能对那些容易嗷嗷叫的小伙子说?那简直就是侮辱,可是看着阿米这么自信的样子,他真的好像知道阿米凭什么这么自信,这底气到底怎么样啊! “那成,我去和营长说,放心要是你真赢了,保证带你去打枪。” 说着司务长脚下像是装了风火轮一样飞快的走了,而阿米笑嘻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一亮一亮的,开始往那些还在不断打熬身体的人身上打转。正在做早操的兵丁们猛然间感觉自己好像打了个寒战,这是怎么了?要感冒了? 不,不是的,孩子们,你们被人盯上了,阿米自从学会了军体拳还真是没有和什么人对打过,这会儿正兴奋呢。 。。。。。。。。。。。。。。。。。。。。。。。。。。 “啥?武林门派?阿米那个孩子?和那些壮小伙子对打?还比赛打猎?你没听错?没发烧?” 营长觉得自己似乎早上起床的方式有点不对,不然不会遇上这么一个事儿,感觉像是自己的司务长在说梦话一样。 “我骗你干嘛,就是孩子说的。说是对打,对打了才能看出好坏来。” 司务长也知道这事儿说出来确实有点那个啥,可他绝不会觉得自己是说梦话,相反,因为营长的反驳,倒是反而让他也起了拧性子,一口咬定了。 “打猎那孩子是个拿手的,这个我信,毕竟看看她寄来的肉干就知道这孩子,本事不小,可对打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让人知道我这手下和个孩子,还是个女娃子比武,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以为我们欺负人?” 教导员眉头都能夹香烟了,感觉这事儿有点搞笑,不过是来了个孩子,怎么一下子整个画风都不对了呢?自己这是军营,不是幼儿园,怎么有点哄孩子玩的味道?不过营参谋说起了另一番见解, “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那孩子我看不是个冒失的,估计她真的觉得咱们早操的那点子拳脚不够看,虽然我也不觉得那么一个孩子能比那些正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强,可最起码说明一点,那就是阿米手上必定有更好的拳脚,不然不可能看出好歹来,也不可能说那样的话,就像是以前的一些名家子弟,即使本身未必精深,可眼光已经不一样了。” 你还别说,这么一解释,确实有几分道理,听得营长都深思起来,半响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低声说道: “成,咱们就试一次,笑话就笑话吧,万一真是你说的,是见识好,是有真本事呢,即使她自己不成,那拳法套出来也是咱们挣的,有便宜沾,绝对不能放过。” 强盗理论啊,不过这战争年代过来的部队领导十个里头八个半都是这样,不是这样,就会少资源,而少了资源自然打仗能打赢的概率就小,所以说,能博出来活到这个年月的人都不能小看。 “哈哈哈,你啊,啥事儿都想着占便宜,得咱们就闹一回吧,反正这里地偏人少,就是真闹笑话了,估计影响也不大。” 教导员是个活络人,看着两个搭档都同意了,心动了,自然也不会反对,反正吃亏受嘲笑到时候也不是他一个,豁出去就是了。 第76章 传授和打枪 比赛的结果其实都不用说, 或许大家已经知道了结果,就凭着阿米那一身力气,怎么可能输?于是她有幸就欣赏到了整个工兵营全体呆萌的表情。而那些兵丁呢?更是感觉眼前出现了幻像, 连着上了三个啊, 从一般的到最厉害的,怎么就一个都不能胜呢?这简直是太不科学了, 就是顾小麦也有点傻眼, 他从不知道自家妹妹还有这一手啊!他不在家才多久?妹妹居然都有小秘密了, 这样的大事儿都不和我说, 到了这会儿和人打起来才知道, 顾小麦觉得天都变得灰暗了。 只有营长那个高兴啊,虽然手下败了,感觉老脸有点发烧,大老爷们输给了个女娃子是丢脸了些,可比起好处来, 这点丢脸算啥?生死里趟过的人才知道,脸面是什么东西?明天起来就又回来了, 哪里有实惠重要。 “阿米啊, 好孩子,能干, 厉害,没的说了,这拳脚可这是啊,那啥, 处处到位,哪儿哪儿都好,那个,这本事能教不?” “能啊,怎么不能?” 阿米回答的那个脆爽。吧吞吞吐吐半响才厚着脸皮问出来的营长给乐的,就差没有原地蹦起来了,都不等阿米说第二句,忙招呼着顾小麦和他那个班过来,然后拉着阿米说道: “你一个孩子,让你教那么多人那是为难你,放心,我懂,这样先来这几个,让你哥先跟着你学一遍,要点啥的都让他先掌握,等着这几个教好了,在让他们分开去各个连队当半个师傅去,你看咋样?” 怪不得人家能当领导呢,看看那这话说的,分明是怕阿米反悔,不但第一时间安排了学的人,还直接利用了顾小麦这个血脉亲人,就怕阿米拿出来的东西缺斤少两,可这心思却藏得好好的,还显得分外的体贴。 阿米完全不在意他这些个小心思,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倒是那顾小麦的幽怨眼神让她很是不自然,狠狠的打了个寒颤,讨好的对着顾小麦笑了笑,明明啥都没说,可就是这么一个笑,瞬间又打败了顾小麦那想要细问的心,脑子里开始不住的为阿米找理由啥的。 “哎,看样子阿米以前写信啥的,说的还是简单了,一定是就挑着好的和我说了,生怕我担心,不然怎么会不说这打拳的事儿?这样的拳脚哪里是一个孩子能打出来的?就是有机遇,遇上了本事大的师傅,没有长时间的练习,没有真正的历练,又怎么可能打得这样好,这样熟练?可见往日里在山里只怕危险也是不小的,她一个人估计也很害怕,所以练习的也勤快,这才有了这么一身的本事。” 这样一想,顾小麦心里对于妹妹的怜惜又一次占了上风,只觉得这都是自己的不是,因为自己不在家的缘故,这才让妹妹,这么个软乎乎的女孩子,变成了如今这小老虎一般的模样。 “阿米,你看咱们就在这儿学成不?” 顾小麦一想到自己妹妹可能吃不少的苦头,可能孤单害怕的不住练拳给自己练胆,马上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心下忍不住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那种上进心被再次激发。 不问自己这拳脚的事儿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阿米立马眼睛都不眨的点头,然后架势一拉,就开始演练,一边练一边还带着说明,连着来了几回,瞧着顾小麦几个都已经能慢慢的做全了,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军体拳一共有三套,从简单的强身健体的,到切合身体各处弱点的小范围攻击,真说起来这手法真心不多,也不难,比现如今军中再用的突出的地方,不过是对人体各个关节和薄弱处研究的比较准确和透彻,能让在最短的时间,用嘴直接有力的方式为自己创造优势。 只要是弄明白了这一点,再细细的学起来这东西立马就很容易理解和分解,在一旁明目张胆偷师的营长他们,不过是听到了一半,基本上对这一套拳法就已经摸到了路数,等着顾小麦他们学完,这几个经验十足的家伙已经能自由的组合,发挥出本来的威力了,可见这经验的重要性实在是不容忽视。 阿米本来和他们说好,除了打架还要比赛打猎,不过是这后面一项不用开始,就被取消了。开什么玩笑,和一个身手这么好的职业猎户比赛,他们是找虐?这会儿他们可不敢把阿米当成小孩子来看了,从这本事上来说,怎么也是和他们差不多档次的,有了重视,自然这玩闹似的事儿也就没有了必要。 顾小麦在学了拳之后,这几天的任务立马就成了带着人将刚学好,还热乎的拳法教给全营的人,而司务长呢,则负责带着阿米是实践诺言--玩枪,为此营长还特批了一百发子弹。 这后门开的,营里的老战士打靶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多子弹给他们过瘾,由此可见营长对于那一套拳法的评价是如何的高,这会儿到了手之后又是如何的舒坦了。 偌大的打靶场地,就这么一个娃娃,端着吧□□,一颗一颗的打,这画面本该平淡的和水一样,没啥稀奇,可事实上,对看清楚了靶子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刺眼,司务长觉得牙有点疼。为啥? 因为到现在为止,除了刚开始司务长教导阿米怎么开保险,怎么瞄准的时候开的那一枪没上靶之外,后面阿米自己来的那每一枪,从二环开始,一点点往里头挪,到了后来基本都在九环十环里头晃荡了,这枪的准头,比一般当了三五年兵的大男人都不差,甚至能和那些个神枪手比一比,连着打枪的位置都没有因为年纪啥的有半点照顾,从这个角度来看,司务长觉得这个女娃子那天生就该是当兵的料啊,当个猎户,实在是可惜了。 “阿米啊,你以后有啥理想不?要不来当兵咋样?” 司务长觉得这样的孩子不勾搭到部队,绝对是犯罪,这妥妥就是个天生的兵王啊,哦,还是女兵王,又有射击天赋,又有不弱的拳脚,政治思想过硬,家庭条件靠谱,无论是哪一个角度来说,到部队,那才是她最好的归宿,才能让阿米的天分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掘。 可惜啊,目前阿米还真是没有这个心思,部队这样的地方,纪律性太强了,不适合像是她这样小秘密一堆的人。所以手都不停,一边打枪,一边随意的说道: “我还小呢,书都没读完,哪里有功夫想这个,再说了,这部队也太远了,都没有山,到了部队我吃啥?没肉啊!我最喜欢吃肉了。” 天雷啊,没肉居然成了不到部队的理由,这让司务长情何以堪?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米啊,咱们部队不容易,要让这么多人都吃饱,那就已经是天大的本事了,看看这么多人呢,对吧,肉也不是没有,这不是这些年国家困难嘛,等着国家好了,这还用发愁?这可是吃国家财政饭的,永远不用发愁没饭吃。” 用吃饭哄孩子,司务长你脸皮也变厚了,虽然那眼睛有点闪,耳朵根有点黑红,感觉不怎么好意思,不过能这么说可见他这想拉这阿米参军的心有多热切,可惜人家阿米还不领情。 “这倒也是,不过我小呢,这个问题不着急想,怎么也要到我初中毕业吧,这会儿我还小学呢。” 合着说了半天,厚着脸皮当了回二皮脸那是白干了?司务长有点想吐槽,不过看看阿米那豆芽菜一样的身材,想想那年纪,好像这事儿还是自己先做的岔了,你说和一个十岁的娃子说啥理想,那不是瞎掰嘛,这岁数能顾着自己,把自己养活了,那都是本事孩子了,还能想到啥理想?这也太高大上了点,不在这些实惠孩子的心里,至于说当兵,那年纪也差的远了些,如今可不是解放前了,红小鬼啥的,只要能跟着走,没有不要的,这会儿都有了具体年纪规定了,不到十六岁,那就是再怎么拉关系也没用,按照这么算,就是这会儿阿米让自己忽悠过来了,那最多也就是放到部队子弟学校去,还是一样进不了部队的。 想到这里,司务长自己也笑了,为自己刚才那急吼吼的心态发笑,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脑子不好了?这显而易见的年纪问题居然也能这么大大咧咧的忽视了,可见自己这心太粗,以后还是要多注意啊。 "得了,阿米,打了多少了?呦,都有二三十了吧,得,接下来咱们啊,学移动靶,怎么样?看,飞盘都准别好了。” “移动靶?就这?这还要学?直接出去打兔子不就成了,那个才叫移动靶呢,这盘子顶啥用?不实惠还浪费物资,打兔子多好?弄来了直接就是肉,实在的很呢。” 司务长感觉自己前头真想岔了,这娃子能当兵?满脑子都是肉的娃子,这要是到了部队,只怕每天都要因为开小差被抓了,明明是想打猎,明明是嘴馋,还说我浪费物资?死孩子,看我给你露一手,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打兔子。 “成,走,咱们直接打兔子去,这些子弹要是弄的利索了,咱们能吃好些天炖兔肉了。” 傲娇的微微抬头,眼神带着几分自信,司务长自己也拿了把□□,抢在阿米的前头,往军营附近最近的草场而去。 第77章 回了 阿米在兵营的日子很是痛快, 能带着枪打猎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的事儿,阿米这会是真沾了顾小麦的光了,即使后来因为节约物资, 低调等原因, 改成了用阿米自制的□□,那草原沙地边缘打猎的活动也一样让人感觉痛快, 偶尔还能弄到些这里特有的药材, 比如冬虫夏草什么的。 大山和平原总有各自的妙处, 不管是风景还是物产, 甚至是展现出来的风情, 都各有千秋,即使是阿米这样的寻常人,也能从中感受出不一样的诗意,至于去嘉峪关游览,更是让她心里隐隐的带着一种在回朔历史一般的豪情, 心灵受到了不一样的洗礼,可以说即使衣食住行上这里虽然不怎么样, 可从精神上, 这一场千里之行收获满满了。 就是兵营的那些人也对阿米的这一次探亲之旅很是满意,因为阿米的到来, 他们不仅仅是学了一套拳脚本事,还得到了阿米亲手制作的好些□□,让他们攻击力再上一个台阶,更关键的是, 因为阿米时不时的打猎活动,让他们的伙食也变得丰富起来,肉食已经做到了每天都有的程度。 真是想让这阿米一直在这边住着啊,这样也能让满满都是汉子的兵营多一点子生气,即使只是个孩子,好歹也是个女娃,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可惜这样的日子总是会过去的,还比原本预计的更早些,原本阿米还以为自己可能会在这里住上半个月以上,甚至是一个月,可不想因为上头新下达了一个修正铁路沿线的任务,阿米不得不提早回家了。 ”阿米啊,哥哥这里有一百块,你拿着,在家吃好些,穿好些,别舍不得花,哥哥能挣钱,一个月好几十的,又没处花。“ 顾小麦在为阿米打包裹,还是那个来的时候的大包裹,只是里头的东西变了,换成了好些的骆驼毛,沙枣之类这里特产的东西。还不放心的将自己手里存下的钱往阿米口袋里装,阿米一看这样,忙将钱拿出来,放到一边,和顾小麦说道: ”我才有钱呢,比你有钱,哥,这钱你自己存着,将来若是遇上人介绍对象,好歹能买上样像样的东西,不然人家还不得以为你是穷光蛋啊。“ 这是实在话,要是人家给介绍了对象,看的中的,买件好衣裳,或者买块手表啥的,那可不少钱,就是国产的也要一百多呢。全给了她,那到时候手头拮据可就丢脸了。 ”说啥呢,劳动人民,朴素点才是,那里能用这些。“ 好吧,这时候的人确实朴素的多,可再朴素的人也会希望拥有美好的东西的好不,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 ”我带回去也是放家里存着,也不用,还要担心让人偷了,哥,咱们分开存好,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这都是老话了。“ 好吧,这个理由倒是不错,确实要是都拢到一起,万一没了,那可就是一下子全完了,要是分开,确实更合适些,小心谨慎总是对的。所以顾小麦想了想,这才收回了五十, ”这样,那我给你五十,剩下的我存着,部队总是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我这里存银行以后取钱不方便,放身上也没处藏,留下这些也足够了,有个万一,也有能周转的就成。“ 说起存钱不方便这也是真的,这工兵营十有八九的驻地都是些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样算起来,还是阿米好像还便捷些,想到这些阿米只能收下了顾小麦的钱,小心的算计自己如今的存款。 ”对了,阿米,上回你说的那个种树,种草的事儿营长让我和你说,都上报了,上头听着估计也觉得有道理,已经继续往上头回报了,若是真的能成,那你可就立功了。“ 阿米看着提到立功就笑呵呵的顾小麦,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她一个孩子,还不是这一片的,即使立功了又能如何?不可能有啥好处,有这功夫,还不如记到顾小麦的头上呢,那样说不得对他未来还能有点好处,这人就是太傻了。 ”不是说了让你说自己想的嘛,干嘛还提我?我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话他们能有几分重视?哥,你也太实在了。“ ”你的就是你的,哥怎么能抢了你的功劳,阿米啊,要是真立功了,说不得以后还能帮你申请个上大学的名额呢。“ 这个时候上大学都要名额,要推荐,这都什么事儿啊! ”上大学?我才几岁,有这个机会,还不如你去,去军校,那样以后出来,最起码也是个连长。” 阿米这样替自己想,顾小麦心里那个高兴啊,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那样没脸皮占妹妹的便宜,可妹妹能想到让机会给自己,这份心就已经很让他高兴感动了,啥也别说了,赶紧的帮着妹妹多收拾点东西吧。 阿米要回去了,这送行的人可不少,兵营里的人如今学着阿米的军体拳,也能算是得了阿米的好,半个弟子一样,这会儿她要回去,自然热情的想对阿米更好些,好歹能还上几分人情,所以这送东西自然是不少的。 像是半旧的去了肩章的军装,全新的军鞋,劳动手套什么的,那都是小意思了,重要的是还有一些军营里实用的小工具,虽然多半都是半旧的,已经能算是损耗的东西,可这拿到乡下绝对也是能换来不少羡慕的眼神的。 这时候的国家钢铁产量有限,很多地方连着锄头都只能用铁皮包裹木头凑合,军工铲这种东西,在外头都能成传说型的神物了,到了阿米这里,足足有三把,还有军用匕首也有一把,看着就知道这是让阿米回去好长脸送人的,可见他们的体贴。 至于实用的,给阿米路上吃的,那更是丰富,除了这些日子司务长刚做好的风干野兔,还有风干的骆驼奶酪,晒好的沙蝎,这些外头找都找不见的奇特食物,拿回去估计阿米能当成稀罕物炫耀好久。 阿米看着包裹越来越满,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实在是不敢再装了,生怕自己带回去之后把旁人给吓着,忙对着顾小麦说: “哥,少点吧,别让人以为我在挖社会主义墙脚,私拿国家财产,那可是大罪,我可吃罪不起,太惹眼了。” 前头的理由顾小麦还有些好笑,可后头那一句太惹眼倒是说对了地方,顾小麦也是个谨慎人,看了看那包裹,小心的对着阿米说道: “这样,到时候还是寄回去,你自己到邮局拿,这样不惹眼些,这些东西都是大家的心意,你不拿那才是不给面子呢,这一趟你教了大家拳脚的本事,大家心里感激你,可不能冷了大家伙儿的心,不然还不得以为你看不起他们?放心,哥送你去,到了车站,先去邮局寄,不让你为难。” 既然这样,那阿米没的说,自然是点头的,有便宜占,还不用出头,傻子才不要,再说了顾小麦说的也对,自己付出了,啥都不要,那人家心里怎么想?所以她索性做了一回甩手掌柜,权当不懂这些,就那么看着顾小麦张罗。 等着终于到了出发的时间,别说是这些日子常常和她在一处的司务长了,就是营长也出来送了送她,还对着阿米说道: “阿米啊,你放心,明年啊,明年我们就想法子让你哥有个探亲假,到时候也好让你们兄妹在家好好呆几日,给你爹妈上上香,磕个头。等着你再大几岁,若是咱们这儿情况好,让你哥哥申请你随军,到时候我给你特批,也好免了你们兄妹相隔两地。” 营长这么说顾小麦的脸都涨红了,高兴地不行,回家给爹妈磕头,这个他梦里不知道想了多少回了,让阿米随军,也是他不知道有多期待的事儿,眼见着居然让营长放到了心上,还给了这样的承诺,他怎么可能不激动,倒是阿米,对这个没啥想头,她自己在山里日子过得好着呢,还没人管束,不知道多自在呢,所以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渴求的事儿,所以还能说漂亮话。 “让我哥探亲那是最好不过了,家里啥样哥都快忘了,再说能回去住几天,我也好让大伯给我哥说个媳妇,到是我过来,那可能不符合规定,咱们不能让您为难,反正现在这样也没事儿,我一个人也过得挺好的。” 那个懂事儿的小摸样看的所有人都感觉阿米特乖巧,对着她离开都多了好些不舍, “阿米,下回再来啊,我这儿到时候多给你点子弹玩。” “阿米,下回来我们要是换地方了,还带你去玩。” “阿米,路上小心啊!” 阿米感觉自己的人气咋就那么好呢!这么多人舍不得她,恩,弄得她都有些感动了,看看,这眼睛都红了,都是让他们这么热情给感动的,绝对不是自己心软,更不是自己情绪脆弱,对,都不是,是被感动了,回家多好对吧,回家一个人想怎么样都成,多自在。 想到家里,这会儿或许是离开家太久的关系,只是那么一个词,那么一个引导,不知怎么突然眼前就全是小村子里那些人的模样,一个个那么生动,那么鲜明,让阿米不自觉的突然间对着回家有了一种急切,连着顾小麦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车缓缓地开动了,后面的人还在不住的挥手,阿米的心却已经开始飘远了,秀芝还好吗?大伯娘呢?家里这么些日子没人该到处都是灰尘了吧。。。漫天的风沙里,阿米好像看到了家乡那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天越发的冷了,回家正好能烧炕,恩,回去就要多准备些柴火。 第78章 终于回了 弯弯曲曲的山路上, 一辆牛车正缓慢的前行,车架上阿米坐在最靠近前头的位置,边上一个硕大的包裹被死死地拉住, 免得颠簸中倾斜出去。前头赶车的是秀芝爹, 满脸的褶子里藏着憨厚的笑容,虽言语匮乏, 却依然耐心的听着阿米说顾小麦那边的人和事儿, 显然对于自己能了解到千里之外的事儿很是满意, 甚至有点自得自己的见识, 有了这些消息, 想来下回去县城也能有一番出众的谈资了,这对于常常行走在各处的他来说,是个不错的礼物。 “那边尽是沙子,吃水都麻烦,也不怎么下雨, 我瞧着那边的人都特别的显老,三十岁看着都和五十差不多。” 阿米的嘴巴不停, 只是说的都有些琐碎和跳跃, 和她聊天估计能郁闷死,可偏偏秀芝爹却觉得这话题很不错, 都是八卦不说,还让人听着心里舒坦,能不舒坦嘛,这变相的就是在说他显得年轻啊, 别以为男人就不在乎外貌了,在不在意,嘚瑟总是愿意的。 “咦,那是阿米?阿米回来了?” 牛车慢慢的进入了山涧,那是通向葫芦村的必经之路,过往的自然也都是村子里的人,或者是周边村子的,自然认识阿米的人不少,有几个回村的看到这牛车,刚想过来搭车,就看到了后面的阿米,自然惊喜的很。 那可是自家村子里探亲最远的娃子了,忙不迭的过来表示一下关心。 “阿米回来了啊,这都有半个月了吧,咋样,你哥还好不?路上费了不少时间吧,怎么没多呆几天?” 上来就问顾小麦,还是一叠声的问题,可见这时候邻里的感情很亲近,阿米也见情,自然有问必答。 “我哥好的很,路上慢了点,那里毕竟是部队,不好多呆。” 虽然阿米在村中的人印象中,不是个还多话的小姑娘,可也都知道她厉害,是个能当个大人使唤的娃子,所以说话间也不怎么拿她当个孩子,说起来比较直接。 “那也是,时间长了,容易有闲话,可不好给你哥添麻烦,万一影响了进步可就不好了,这不对规矩多着呢,还是他前途要紧,要是能升官,那你家可就好了。” 看看,一般小姑娘到啥叫影响进步?阿米也知道他们是好心,忙招呼着大家伙儿坐上来,然后笑眯眯的听着他们相互一扯八千里的说起部队升官啥的,明明十有八九都不靠谱。阿米也没有解释掰扯的意思,听着顺耳的就点头,不对的也就笑一笑混过去。倒是秀芝爹,这人多了越发的一言不发起来,吆喝着老牛尽力多走几步。 等着到了村口,人越发的多了,而阿米回来的消息自然也传遍了全村,等着阿米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连着大伯他们都过来了。 “你这孩子,可算是回来了,走的时候我都忘了问你要钥匙,不然也好给你打扫屋子,这下可好,今儿可要有的忙乎了。” 大伯娘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块黑乎乎的抹布,不用问就是来干活,给阿米收拾屋子的,阿米心下有点感动,忙招呼大伯说道: “大伯,哥让我带回来几双胶鞋,说是给你的,正好,一会儿你先试试大小,还有一套军装,是我哥从别人那儿要来的,你也看看,好做个褂子穿,这回我带回来好几件呢。” 一听有这,大伯娘立马笑开了花,对于这女人来说,对着她男人和孩子好,那就是对她好,甚至比给她东西都能让她高兴。 “小麦那孩子真是实在,咋又给你大伯带鞋子了,上回那双还能穿呢。” 说的是客气,可眼睛已经开始不住的往那大包裹看了,阿米能不知道她?瞧着这样子,抢先一步开了门,就往正屋走,等着到了堂屋,就把那一路上已经整理过一遍的包裹直接打开了,将里头衣裳鞋子之类的全拿了出来,往桌子上一放,说道: “这都是大人的衣裳,鞋子,我也没法子穿,大伯,你看着分吧,哦,对了,红军哥有一双鞋子,这是我哥说的,说是这些年麻烦红军哥护着我上山辛苦了,要谢谢。” 人家秀芝爹一路载着她回来,可不能啥表示没有,上次一双给了他,那这一次给他儿子肯定满意,人情这东西可不能省,这一点就是大伯也是知道的,听了这话,忙将鞋子先拿出来分,自己只留下一双,一双给了秀芝爹,让他等会儿带回去,还有一双准备给老村长。至于衣裳,这个谁家都不多,尽力给自家吧。 另外阿米拿回来的军工铲吸引了大伯惊喜的眼神,听说是部队淘汰的,可以给村子里用,心下对于提高生产效率多了几分信心,可在看看自家侄女,一路辛辛苦苦的来回,结果好像落不下什么好处,又有些感觉对不住她,觉得占了孩子便宜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总算是有良心的各留下了些。 阿米如今其实啥都不缺,可这人啊,不能太大方,不然这事儿就成了你应该的,送了人好处都没人见情,所以阿米流露的那种不舍让进来看热闹的大人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军工铲的汉子挠着头,一边稀罕这好东西,一边心下忍不住嘀咕,该怎么补偿一下阿米,这毕竟是阿米他哥有心,从部队给淘换的好货,一定也很不容易,他们可不能做让人戳脊梁骨的冷心冷肺的事儿。 还是后来的老村长一边试穿鞋子,一边给了个建议。 “都说部队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咱们也不能例外,这都是小麦和阿米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弄来的,咱们既然要使唤,那就不能亏了孩子,这样,今年过冬分白菜,给阿米多分点,让她好晒干了,给小麦寄去,另外开春前,咱们村子修路的活计阿米帮着去灶头烧火,也别算什么半工了,给记7分的工分,让孩子夏粮能多分点。” 这倒是实在事儿,解决孩子的粮食问题,多给点能寄出去的菜干,这是两个孩子都顾到了,也算是村子里还他们的人情,这一点所有人都点头表示赞同,这一个孩子,分的再多能有多少?谁家也不会吃啥亏,还能落个心里松快,没啥不行的。 顾小麦给阿米带的不少骆驼毛足足有二十斤,阿米家里被褥衣裳基本上都齐全了,所以阿米很大方的分出了十五斤给了老村长,又是一年冬天就要到了,有了这些,想来村中的老人孩子能分上一些好过冬用,让这个北方的冬天过得暖和些。这一份大礼让老村长越发的高兴,年头上阿米给的那些村中好些分到的人都说好,没分到的,早就羡慕的很了,如今又有了这一份,想来又能让不少人冬日过得滋润些。就是他老村长,也能多轻快几分,冬天老人孩子最是难过,多一份保暖的手段,那就能降低好几层冻死人的可能。 阿米一个人在村子里,能过的如今这样自在,读书做事儿,分粮,没有一个忘了她,还处处关照,这和阿米这样的手松绝对是有关系的,不然人家就是可怜你一个孤儿也不可能一直表示关注和照顾。 解决了这些个分东西的事儿,院子里,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乐呵呵的,感觉阿米出去一趟,真是全村子的人好像都沾了光了,不少人心下感觉自家村子里出了顾小麦这么一个解放军,那是得了天大的好处,忍不住对着阿米越发的亲近起来,也不顾着什么见外不见外的了,看着大伯娘准备动手开始收拾屋子,一个个索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也跟着忙乎起来。 人多力量大,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那已经落叶满地的院子就被清扫干净了,屋子里的各处也擦拭的一尘不染,就是被褥也被人拿了去外头扑打晾晒,就是后院的菜地也有人帮着翻了翻,还有几个眼明心亮的,还去自家搬了好些柴火回来,生怕阿米晚上做饭不够烧的。 当然这期间,这些人的嘴也没闲着, “你还别说,阿米这孩子就是个会收拾的,看看这屋子,里头家具多齐全。也不知道怎么弄的。” “这我知道,好像是去淘换的旧货,说是为她哥娶媳妇准备的,这娃子就是个爱操心的,她哥的亲事都还没影呢,这家当都置办起来了。这一年打猎的出息只怕都花在这上头了。” “这些家具好看是好看,也整齐,就是这东西估计花了不少钱,要是我,还不如存着呢。” “她自己能干,能挣,怎么花都成。再说了,她这想头也不错,我听说这部队里回来成亲时间都挺赶,要是不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咋办?说不得以后说媳妇可不容易。还是这样有备无患的好,人回来了看上了立马就能办喜事儿。” “小麦也是有福气的,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妹妹,看看这屋子,这家当。” “小麦不是每个月还寄钱过来嘛,有工资的人就是好啊,活钱顶大用了。” “我说,咱们也攒几个钱,倒时候学着阿米去淘换点旧家具吧,我瞧着这样摆着挺好的,娶媳妇嫁闺女的,谁家都能用的上。” “这倒是。” 不过是一个打扫的功夫,阿米的影响力又一次扩散了,最起码这县城周边的旧家具市场必定要活跃上几分。 等着众人散去,阿米家终于重新恢复平静,阿米躺在自己的炕上,整个人都开始发懒。静静的,听着外头树叶被风吹响的沙沙声,听着山里隐隐的鸟鸣,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回家,真好啊!” 第79章 再遇 或许是吃过强身健体丸的缘故, 阿米的身体即使看着瘦弱,可体质却难得的强健,即使来回折腾了许久, 在兵营也整日和那些军人一样奔达, 可到了家里,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好眠, 到了第二天, 已经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阿米, 阿米。”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她出发去西北之前, 一大早, 天色微亮,阿米还在洗漱,门口就传来了秀芝的声音,不用问就知道,这是在寻她去山里, 而阿米也快手快脚的往门口走,一把拉开了大门, 随即继续自己的事儿, 也不管秀芝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起了, 我娘还说你今儿估计还睡着,怕是累坏了要缓缓呢,还是我明白你,就你这身子骨, 要什么缓缓啊,和头牛一样结实,这些人都让你的样子被骗了。” 手里的篮子放在门口,关上门,嘴里说着阿米身子好,手脚却不由自主的往厨房去,开始帮阿米开始做早饭,可见在她的心里,阿米确实累着了,起来不容易,需要帮一把。 “呸呸,你来的正好,我给你带了东西,昨儿人多,不好给你,一会儿我拿给你,打猎绝对趁手。” 赶紧的将嘴里的牙膏沫子吐了,阿米利索的清理了一下,然后凑过去直接烧火,顺带和秀芝说起了姐妹两的悄悄话。秀芝一听有自己单独的礼物,那眼睛立马就笑的弯了起来,满脸都是果然是好姐妹的幸福样,乐呵呵的说道: “昨儿那个鞋子我爹拿回去,我哥就高兴坏了,上回那双归了我爹,这回他终于也能有一双好鞋,仔细看了半天都没舍得穿,说是要藏着出门的时候在穿呢,对了,一早他就去林子里了,说是去看陷阱,还说明儿在一起过去,让你在家歇两天。” 秀芝虽然只是比阿米大两岁,可这两年的饭绝对是没有白吃,活计做的分外的利索,不过是做个面疙瘩汤,都能做出花样一样,看的阿米都是一愣,和秀芝比,自己的手艺好像很有些糊弄人的嫌疑。 至于说曲红军一个人进山?虽然这会儿正好是山里动物觅食准备过冬的时候,一个人比较危险,可想想自己不在的时候,人家这日子也是这么过的,好像也没出什么岔子,所以真是不用自己操心,索性也就不多嘴了,反倒是对不让自己去山里表示了一下异议。 “不去里头,那外围总要走一圈的,如今不多干点,过些日子,下了雪,那还有啥可挖。” “可不是,这会儿还能寻到点药材,等着雪都盖住了,还能看见啥!对了,我爹说你还带回来的,部队用的铲子,是钢做的,那东西特别的好使,昨儿下午生产队就去试了,那挖起土来,一翘就是一大块,利索的不行,今年冬天深耕估计能省好些力气呢。” 秀芝对阿米这话很是赞同,不赶着这个时候在多挣点钱,到了冬天岂不是白瞎了?猫冬猫冬,那就是只进没出全是消耗了,要躲懒,要贪睡,那个时候有的是时间,没的浪费了这最后的时节。 不过说到劳动,秀芝对阿米带来的东西就越发的在意起来,忍不住赞了几句,心下蠢蠢欲动,想着啥时候让阿米带着属于她的那一把,到林子里也去试试,要是真那么好,那以后他们在林子里挖陷阱该多省事儿啊。 “那可不,那东西听说都能直接磨利了砍树,你说厉害不厉害。” 阿米一听就知道秀芝的心思,笑眯眯的还给加了砝码,弄得秀芝眼睛越发的亮了。 “可了不得,果然是部队的东西最好了,对了你给的骆驼毛昨儿也分了,村子里老人上回基本都有了,这次就给困难户的孩子都分了点,那个顶了你位置放羊的保柱分了二斤,我听说三奶奶高兴地都抹眼泪了,上回他家就分了点,让三奶奶做了被褥正好他们祖孙一起盖,这一次这点骆驼毛,三奶奶准备给他做件袄子呢。” 小八卦啊,这才半天,你连人家屋子里头的商量事儿都知道了,真是看不出来,这消息够灵通的。还有啊,你这转移话题的本事哪儿来的?亏得阿米还想听秀芝多说几句兵工铲的好处,好让自己显摆一二呢。 “还有啊,你知道不,咱们村那个洪教授,他家孙子来了,听说是他儿媳妇好像是调到了咱们村北面的林场,当什么统计员,因为分配房子不方便,只有个单人宿舍,所以索性把孩子送到了这里,说是跟着爷爷奶奶,还正好上学。” 阿灿来这里了?他妈妈还调到这里?林场?阿米感觉有点不对啊!当初只是那么一说,还说是过一阵子呢,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一次阿米回家做的军列没有在太原停靠,直接往东北方向来,路上只是停了几个小站,错过了和孙明霞的再次见面,原本以为,这下一次见面只怕时间不会短,还曾想过不知道他们母子两个会做什么决定,不知道啥时候才会再见面,不想她这里到家却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难道说太原那里自己走后又出了什么岔子? 这还真是说不准,这个时候虽然离着65年还早,最艰难的时候还没有到来,可有些苗头早就出现了,总有那么些人对某些投机的可能是很敏感的,也有不少人在被鼓动之后会做一些没有理智的事儿,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提早直接转过来了? 阿米想不通,有心去问问,又觉得有些不妥当,毕竟在明面上,好像阿米和他们家怎么也插不上什么关系,最多算是洪教授的学生,和那个失踪了顶梁柱的家庭应该不认识,不知道才对,要是阿米突然显示出和她们的熟悉,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听到这些,即使阿米心里犯嘀咕,可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听着秀芝闲话。 “听我家红星说,那小子读书挺厉害的,比五年级的人懂得都多,都赶得上初中的那些人了,还会用铁丝做□□呢。如今村子里好些小子都愿意和他玩,带着他去山里捣鼓。对了,咱们那个弹弓打猎的事儿,如今村子里的小子学的可好了,前几日那几个十岁不到的小子,居然还打了三只兔子回来,整个村子都傻眼了,如今估计隔壁村的都开始闹腾。” 秀芝的话题转的太快,啥消息都只有一耳朵,阿米有些遗憾,没能听到更深些的事儿,不过她心里也清楚,秀芝即使知道的再多,只怕也都是些明面上的事儿,想要知道详细,不问本人只怕是没戏,所以只是一边点头一边听着,等着早饭好了,两人利索的吃了,索性去了里屋,阿米将自己另外存着的一个包裹拿了出来。 “呐,这是给你的,这个□□比弹弓好多了,能射五十步,装三支箭,我自己做的,用的可是胡杨木,结实的很,对了给你哥也做了一个,还有建国哥的,下回我们去打猎,就能厉害多了,还有这个,上回你说水壶不是让红星拿走了嘛,这是我哥那里弄来的,这个给你,我也有,这一次我拿了五个来,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剩下的两个给我大伯家,一个我准备给你爹,他出车去城里能用上。” 一听这东西自家能有两个,加在上上回自家大哥那个,秀芝高兴地都能蹦起来,感觉自己都快乐死了。 ”哎呀,阿米,这可真是太好了。“ 除了太好了,秀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是那□□似乎都没有这水壶让她喜欢,可见这年头人们的追求有多奇怪。好在这情绪也就一下下,马上秀芝又拿着那个□□小心的试了试,笑眯眯的对着阿米说道: ”看来你哥在部队真是不错,这东西一样样的都是好货色,咱们这儿可寻不到呢。阿米下回啥时候再去?“ ”你以为我是蝗虫呢,尽想着美事儿,这□□是我自己做的,人有不如我有,自己学会的手艺才是最实在的,有了这手艺,□□啥时候都不用愁,更不用求人,这才是最实惠的。“ 含糊的话说起这□□的来历,果断的将秀芝引导到阿米在部队学了本事这一点上,成功的将以前为什么阿米不会,如今怎么做的这么好的疑惑给掐死在了摇篮里。顺带还收获秀芝满满的赞叹一枚。 ”说的对啊,阿米你脑子就是好,这本事学到手才是最实惠的,有了这本事,你就是不出工,以后也不愁没饭吃了,咱们这十里八乡的能做弓箭的就那么几个,能做□□的基本没有,你这本事以后只有别人求你的份,不说旁的,过几日咱们村子里那些小子们要是知道了,铁定来寻你。别的没有,你以后野菜鸟蛋啥的估计是不用自己去弄了,妥妥有的吃。“ 才说道这个,门口就有了小子的声音,是顾建国,大嗓门的在门口喊: ”阿米,阿米,你起来没?三哥带你挖药材去?“ 咦,这小子往日可没有自称三哥的时候,今儿是怎么了?还讲究起来了?带着疑惑阿米和秀芝走了出去,打开院门一看,原来不是一个人,这是带着伙伴来的,是在伙伴面前为了长脸,表现一下做哥哥的傲娇啊。 阿米一看这门口四五个小子的样子就明白了顾建国的心思,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阿灿,那个跟在最后头,对着她露出几分欢喜微笑的人,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能再见这个革命战友真好! 第80章 安好 顾建国对于阿米这个妹妹, 这大半年来那是相当的亲近,感觉和亲妹子也没啥差别,虽然不是自家娘亲生的, 可他爹说了, 这是堂妹,一个姓, 天然就比旁姓的亲些, 所以在小麦哥不在的时候, 自己就该像个哥哥样的照顾几分, 更不用说这个妹妹还特讲义气, 有啥好东西都没忘了自己家的一份,像是昨儿,他家就又有了两身军装,合上家里以前的,如今他们家四个男丁, 基本上每一个都有一身了,这待遇, 说出去能让人羡慕死, 更不用说每次和阿米他们去打猎,自己总能得些好东西回来, 能卖钱不说,村子里小伙伴里自己也分外的有脸,这样能让自己长脸的妹妹,他怎么可能不亲近。 这不是, 这一大早的,就带着自己的伙伴们过来喊人,想带着阿米去挖草药去,别看这些人一个个嘴里都喊着不和女娃玩,可只要是阿米,他们立马就能变卦,变身大内侍卫,不为别的,就为了阿米那识药的本事,也能震住了。 ”阿米,都收拾好了啊,那赶紧的,你不在,不知怎么的,这采药好像都变得不容易了,说来也奇怪了,难道那些草药也长眼睛?居然重色轻友的只认你,咱们都寻不到多少。“ 成语乱用的顾建国说的实在是滑稽,引来后头小子们一片的哄笑声,就是阿灿也跟着大笑,没有了当初在太原时候的谨慎内相模样,可见环境对于孩子性格形成有多大的影响。 ”那是我鼻子好,眼睛利,心也细,采药也要耐心的,你们自己粗枝大叶的,居然还编排起我了,秀芝,咱们赶紧吧,看看都堵门了。“ 阿米的嘴巴不动则已,一说也嘎嘣脆的很,一句话就堵上了顾建国的嘴,随即利索的拿起了背篓和秀芝两个匆匆出来,连碗都没洗,不过自制弩却没有忘了带,这大山里看着在安全,防备也不能少。 ”给,这是给你的。“ 阿米将给顾建国准备的弩直接递给了他,引来他一阵的惊呼和欢呼雀跃,爱不释手的摸索了半响,连着走路都有些打弯,好在混在人群中间才不至于跌倒,不过这样也引来了其他小伙伴的妒忌, ”阿米,怎么就给建国,我们怎么没有?“ ”就是啊,这区别对待也太大了吧。“ ”我是他哥,不给我给谁?再说了,你当我妹是财神爷啊,这样的东西能说有就有?即使有也不可能成堆吧。“ 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几句,顾建国立马就跳起来了,他不知道这是阿米自己做的,只以为是她从西北带来的,这东西自然精贵,那里肯让别人占了自家妹妹的便宜,忙站出来维护起来,顺带表示一下自己手里物件的所有权合法性,不得不说这娃子关键时刻还是挺靠的住的。 不过马上秀芝就暴露了,因为她知道阿米有心靠着这个挣点闲钱的意图,所以在顾建国说完后就说道: ”这东西在咱们这儿确实不容易得,做弓箭的人家有,可做弩的可少见的很,不过你们也是福气了,这是阿米自己做的,只要有材料,也能帮你们做,不过这手艺可精贵,不说费工夫,就是时间也好花去不少,即使乡里乡亲的不好要手工钱。不过果子什么的总要拿点意思一下,阿米正弄菜干果干呢。给你们忙乎了,就耽搁了给小麦哥做这些事儿了。“ ”啥,阿米会做这个?这可好,这本事可又用了。“ ”可不是,这东西咱们都用的上啊,没说的,阿米,给我做一个,要啥材料你说,我自己筹划去,再帮你弄五斤菜干咋样?这几天的咱们挖的野菜全晒了给你也成啊。“ ”阿米,部队还有这个学?你真是走运,给我也弄一个吧,不过小麦哥那儿怎么还要菜干?他们部队砸总没有菜吃呢,真是不如咱们这儿。“ 一听是阿米自己做的,这些小子的眼睛都亮了,他们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拉弓什么的确实不给力,只能用孩子玩具的弹弓,这实在是让这些一心以为自己是大人的小子们很是郁闷,只觉得自己好像平白小了好些,如今好了,弩,这才是个男人该用的东西,虽说依然不及弓箭霸气,没有弯弓射大雕的豪气,可一样也算是神兵了,这对于这些小子来说,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合适,能不高兴?满心都想着立马有一个,当然了他们也不是那种满心只有自己的自私自利之辈,所以还很讲义气的问询了一下顾小麦的情况,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手艺只怕是阿米从顾小麦那边学来的,这人情也该有顾小麦的一份。 ”西北都是沙子,菜少的很,就是野菜也只有一二种,还难找,可不就是缺这个嘛,我和我哥说了,咱们这儿菜干还是不缺的,每隔上一个月,想法子给他寄上四五十斤,不说能顶多大用吧,好歹能让他们混上一口菜汤吃。“ 阿米用这弩的本事在这个时候打开门做生意估计是不成的,这样有当资本家的嫌疑,可要是用这手艺换菜干,寄给部队,作为对部队的支援,那就不一样了,那是军民鱼水情,是拥军模范的做法,还顺带的能解决自家的吃菜问题,甚至这村子里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另外带点东西给阿米做手艺钱,虽然不能明说,可想来倒时候应该能得的不会少。 再说这样的弩,一般也就这山里人家的孩子会看的上,谨慎些,不贪好处,外头十有八,九是流传不出去的,这样一来,能造成的影响也不会大,本乡本土的人来找她做这个,她也不用担心这些杀伤力不错的东西流传出去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山里人家本就比外头的彪悍些,谁都能理解。全国禁枪这山里人还能特批保留打猎的枪呢,更不用说这个弩了。 出去了一趟,见识了一番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阿米如今做事儿越发的细致,说话也越发的圆滑起来。 ”不过咱们说好了,这东西材料你们出,还有啊,别往外多说,万一让人知道了,都来让我做,一个个都不认识的人,到时候我是做好还是不做好?要是答应了,我总不能白做,必定是收手工钱的,可那样一来,那我岂不是成了资本家了?要是不肯,那又该得罪人了,所以啊,还是不传出去,就咱们自己知道就成,行不?“ 虽然阿米也知道,最后只怕七大姑八大姨的,这些人的亲戚之类的孩子都可能成为她的客户,可是这话还是要说在前头,把这不好的苗头先掐住了,好歹有个底线,免得以后麻烦。 ”那到是,外头的人真说不好,万一嘴巴不牢的,给咱们惹祸就不好了,再说了,这可是咱们村的便宜事儿,可不能让外头人也跟着沾光。“ 孩子们或许没有阿米的弯弯绕绕,可他们也有自己的领地意识,从这个角度来说,还是有点靠谱的。知道了自己有了弩可以期待,一群人连着在山里找药材的心都有些淡了,好些个忍不住都开始往那些树木上瞄,琢磨这自己该用啥木头,这手臂大的弩也好,弓箭也罢,即使他们不会做,可从小接触的多了,该用什么材料心里都有数的很。 瞧着众人散开都开始忙乎自己的事儿,就是秀芝也在阿米的指点下,寻到一处金银花丛,小心的采着花,阿米终于也和阿灿说上了话。 ”怎么这会儿就来了?那边可是有什么事儿?“ 阿米担忧的样子很明显,阿灿看着心里就是一暖,忍不住咧着嘴说道: ”没事儿,就是最近不安生,我妈心里不安,又想着爷爷奶奶,就索性提早过来了,反正这里也不错,都没人知道我家以前的事儿,我妈工作也顺利了好些,林场人少,也简单,日子更好过。“ 虽然知道这或许有些夸大,有让自己放心的意思,可听着还是让人高兴地很,再说阿灿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比太原好多了。 ”那到是,我们这里的人都不爱管外头的闲事儿,过自己的日子都来不及,哪有那功夫,对了,洪教授那边咋样?我回来还来不及去看他们呢。“ ”好着呢,我如今就住村子里,就是学校教室边上那个屋子,我住外间,爷爷奶奶住里间,我也在这儿上学,对了,前几日我爷爷收到封信,以前我爸一个同学寄来的,说是见到我爸了,一切都好。“ 说起自家爹的消息,阿灿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这样平安的消息,对于这个已经遭受了不少打击的孩子来说,就想是冬日里的暖阳,照亮了他整个人,整颗心,也照亮了他一直以来迷茫的未来。 ”真的,那太好了,你们算是来对了,对了你们在这儿告诉你爸没?他知道了一定也能安心些。“ ”恩,我爷爷写信过去了,正托人告诉他,虽然要转很多手,还只能带口信,不过想来到时候我爸一定很高兴。“ 想到自家如今似乎有走出困境的迹象,阿灿觉得即使这依然艰难的通信也变得可爱起来。再想到自家妈听到爸爸的消息时那喜极而泣的眼泪,他更是觉得这小小的村落像是一个福地,让他们一家有了团圆的希望,想到这些,看着阿米的眼神也变得暖暖的。 ”阿米,谢谢你。“ ”啊?哦,不用谢。“ 阿灿对阿米造成他们如今这样安定充满的希望的生活有一万分的感激,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除了谢谢,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的感激。而阿米对于自己能做这样让人幸福的事儿感觉很自豪,心里满足的很,反倒是觉得不需要感谢。两人意外的客气了起来。 第81章 采参 十月份的山林物产很丰富, 更不用说是这样连绵山脉的地方,即使有村落,也能算在山脉较深的范围了, 所以只要稍微走几步, 就能接触到不少东西,秋木耳之类的不用说, 简直是随处可见, 就是药材也多的让人咋舌, 即使都是些不值钱的, 也一样让这些孩子们欢喜不已。 “这里真的很好, 看看这些东西,太原可没有那么多可以采摘的地方,恩,就是光剩下煤炭多了。” 阿灿看着这满山的野菜,药材, 脸上露出的笑容是那么的满足,他自从到了村子里, 日日的跟着这些同龄的男孩子一起在山上跑, 如今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对常见野菜药材什么的也能辨认的挺清楚, 甚至因为他的这些活动,让家里多了不少吃的,还有不少卖药材的收入,虽然微薄, 却到底也算是有收入的人群,让他这个自从父亲被带走后,一直努力长大的孩子很有成就感。 “咱们这儿木材多,砍柴还不用花钱,这比煤炭更实在。”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好像两个人又重新熟悉起来,阿米指点着阿灿采药,还小心的招呼着其他人不要踩到她看好的药材,忙乎的不行,所以即使说话也有些剪短,不过阿灿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的开始请教一些药材的事儿,看的秀芝都吃醋了。 “阿米,你和他认识?” “不是洪教授的孙子吗?人家刚来,咱们怎么也要过照顾几分,不然可不好意思间洪教授了。” 阿米对秀芝的咬耳朵行为感觉有些好笑,嘴上却没有承认什么认识不认识的,只是说出了她的理由,别说,这理由还是挺强大的,山里人对于知识比外头的人更尊重,也更加看重洪教授这样的大知识分子,对教导自己学业的老师也更是尊敬,也因为这样,洪教授夫妻在这里才能日子过得那么顺当,还带着孙子,而村子里的孩子们才会不在意阿灿下放人员孙子的身份和他玩在一处。 所以喽,阿米的理由对秀芝来说也确实很实在,有道理,秀芝点着头说道: “确实,就是我哥也说,对阿灿多照顾几分,听说他爹因为被牵连,只能去秘密基地工作,不让出来,他娘又是在林场做活,过来照顾不方便,说起来他也挺可怜的。” 很多事儿有心人嘴巴歪一歪就不一样了,明明阿灿的爸爸是被抓走的,具体是干活去了,还是在什么地方被关押了真说不好,可到了这里,被人稍稍引导一下,这事儿的分量就变得不一样了,成了秘密基地工作,不让出来,虽然依然有被关押的嫌疑,却又程度轻了很多,甚至还突出了阿灿爸爸的能力。真不知道是谁帮的忙,不过对阿灿来说到是个好事儿。 “这谁日真说不好,外头的事儿咱们也不懂,反正一个标准,那就是人家家里的事儿咱们少管,就当是自己村子里的人一样不就成了。” 阿米小大人一样说着,引来秀芝一阵的笑闹,突然阿米感觉自己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很特别的味道,那个味道让她心都猛地加速跳了起来,这是,这是,对了,这是人参?! 阿米抬头四处张望,鼻子一抽一抽的,努力分辨这味道的来源,终于,她那就快要进化到鹰眼一样的视力起了大作用,在几颗大树的间隙里,分明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山坡的拐角有一块突出来的石头,而那石头的缝隙里,分明有一点深红色的小果实在清风中微微摇弋,时不时的还会被边上的树叶遮盖住。 “秀芝,看,那边。” 阿米确认了那很可能就是她所想的人参盯上的红珠子,立马整个人都激动了,忙一把拉过了身边的秀芝,指着那个方向,可惜,别人的眼神可没有她好, “哪里?有什么?” 秀芝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什么来,这让阿米有些丧气,不过不要紧,自己看到了就成,她可是好久都没有看到人参了,上次给顾小麦带去的是她那几个月里唯一的收获,不想刚回来,就能有新的收入,真是不错,存着以后说不得就能有大用的。 想到这里,阿米怎么也呆不住了,忙不迭的快步往那里走,她可是这一支采药小队关键人物,这么一动,自然也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几个小子忙也跟了过来,想要看看是怎么了。 “阿米看见什么了?怎么走那么快?”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好东西。” “那不是废话嘛,要是金银花什么的,阿米肯定就说一声而已,这东西遍地都是,用的着着急?” “废话少说几句,赶紧跟着,那边可是石头不少,说不得有什么蛇虫,万一咬到了怎么办。” 小子们还是很靠谱的,对自己护卫的身份也很有自觉,所以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跟着阿米往前赶,当然阿米的速度他们是没法比的,毕竟人家这会儿心里正激动呢,难免显露出几分真本事来,那手脚利索的,等着他们过去的时候,阿米都已经爬上那小山坡了。 “阿米,别忘那石头边走,后头可是空的,那里我爹说是个小悬崖,一个不好,一脚没踩住容易跌下去,骨折都是轻的,容易破头。” 顾建国好歹也自称是哥哥,对阿米最是上心,人也大些,走的也最快,匆忙跟到了阿米后面几步远,眼瞧着阿米整个人都快趴到那突出的石头上了,心下就是一惊,在后头赶忙想要阻止,可惜,听话那也分什么时候,这会儿阿米可没这个心思,当然也不能不回应人家的好意,所以阿米很老实的转头,笑眯眯的对着顾建国说道: “三哥,是人参,我看到人参了。” 说完这一句,也不管后头听到的人一个个惊喜的样子,匆匆将自己腰上带着的绳子拿出来,往自己腰上绑了一下,打了两个还算是结实的结,另一头直接绑到边上成人大腿粗的一颗歪脖子树上,然后整个人开始慢慢的往下滑,脚尖试探着往那突出的石头上点去。 听到是人参,这下子,就是生怕阿米遇上危险,回家被老子狠揍一顿的顾建国都没法子反对了,这山里人对采参可是很虔诚的,对他们来说,能采参的人,那都是山神爷爷保佑的福气人,看到人参就是给你机缘,即使再难,大半的人都会去试一试,除非那人参太小,或者实在是力所不及,不然怎么都不会放过。 所以喽,顾建国听到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马将自己备着的绳子也拿了下来,然后将自己也绑上,另一头绑到另一边远一些的树上,整个人稍稍探出一些,大致在能勾到阿米绳子的位置。 这个动作位置做的很是老道,别看他没有靠近阿米,好像是对阿米有些不看护的样子,可事实上确实因为顾忌那块突出的石头的承受能力,生怕增加了自己的体重后,那石头受不住跌下去,那样的话,在石头上的阿米一样会遭遇危险。再一个,他将自己绑在别的树上,人却靠近了阿米的绳子,那是防备那棵树承受不住阿米的重量,万一有倾斜的可能,自己也好及时的能拉住绳子,给阿米多一份保障。 从这里基本上就能看出一个山里孩子的生存智慧,这一点阿灿是怎么都不明白的,即使这会儿看了个全程,若是没有人详细解说,他也只能懵懂的看着这一步步的步骤而不知所以然,这些都是山里人一代代,用血汗换来的经验。 到底这两个都是孩子,即使有点分量又能有多重?所以一切都很是顺利,阿米双脚都到了那石头上,也不过是让石头边上的一些碎石子被震落而已,她还能轻松的弯下身子,小心的将那藏起来的人参整个的,完整的挖出来,好家伙,果然藏得好的就是占便宜,粗粗一看,这就比当初阿米拿给顾小麦的要年份长多了,看着最上头的芦头,怎么也该有五六十年,这样年份的人参,即使在这山脉延绵的地方,也能称得上一句宝贝。 “阿米,怎么样?” “起出来了,这就上来,三哥我没有带红绳子。” 阿米一边往上爬,一边说着话,表示自己很好,只是话还没说完,脚底下的石头猛地就是一颤,差点把心脏病给吓出来,好在终究还是顺利的爬了上去,顾建国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可当他看到那人参的时候还是立马咧开了嘴,从自己的裤腰带上扯下一根红线来。 “这你可占我的光了,我娘说今年我是本命年,特意给我做的红腰带,赶紧的扎上,别让参跑了。” 山里人坚信,人参是有灵的灵物,不用红绳子,参娃娃就能逃走。虽然有些迷信,可这样的过程却分外的让人欢喜,周边知道上头不安全,生怕添麻烦没有山来的娃子们听说真的挖出来一颗人参,一个个也高兴坏了,他们一起采药的,能遇上人参,岂不是说他们也是有福气的人? “赶紧下来,让我们看看,阿米得了多大的福气。” “对,赶紧下来,顾建国,小心点,那树有点歪了。” 山里孩子,在这些事儿上该注意的事儿怎么都不会落下,即使不是他们的收获,也一样会各尽其职的帮着看护安全,最终让山坡上两个孩子顺顺当当的下了地,又欢天喜地的将人参从每一个人手里转过,乐呵呵的都红了脸,兴奋的不行,今天的收获真是大啊! “回家,赶紧的回家,有了这东西,今儿啥都不用挖了。” “对,赶紧回去,这要好好让村长他们看看,多稀罕啊,这么近居然就找到人参了。可见这附近好货真不少。” 虽然这是阿米的收获,可每一个人都单纯的为阿米高兴,没有半点的妒忌,这里的人心就是这么淳朴。 第82章 运气来了 运气这个东西实在是没法子说, 没地方求,也没法子避,好也罢, 坏也罢, 只能任凭上天安排,所以很多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而有的人则出门都能捡钱, 而到了阿米这里呢?那就觉得自己这运气好的已经快要逆天了。 才得了一株好参, 引得村中老村长都忍不住过来看了一眼, 细心的交代了阿米诸多储存的好法子, 这边十一月的抽奖又到了,而这一次的抽奖也分外的给力,不再是什么粮食等外头买的到,阿米不缺的东西,恰恰相反, 反而是阿米前段时间正好抱怨过不够的医术--中级医术。 前头就说过,阿米花费了不少心思, 弄了好些东西卖给了系统, 获得了一次珍贵的抽奖机会,可不想却来了一个初级医术, 说是初级医术,可到了阿米的脑子里之后,细细的分辨了才发现,这和寻常的家庭日常用药大全没差别, 全是些最基础的东西,只能管个感冒发烧什么的,这些本事,这个地方的寻常山民或许感觉很有用,可对于后世信息轰炸,家中药物齐全,还时不时能从一些广告等途径吸收知识的人来说,就显得分外的鸡肋了,八成都是阿米自己早就知道的东西,你说还能有啥用?为了这个阿米可是生了好一阵子的闷气,觉得自己手臭,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居然得了这么个不顶用的东西。 如今好了,后续来了,这一次的中级医术立马就弥补了阿米的缺憾,虽然这作为的中级,在阿米看来其实未必真的能称得上多稀罕,可若是配合上她那采药的本事,那基本上已经能达到一个赤脚医生的水平,这可了不得了,在这样的山里地方,这样的水平,只怕就是县城的卫生院都能媲美,绝对是傲视周边所有村落村医的存在。立马将人身安全提升了不下两个档次。 阿米得了这么一个好,瞬间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那真是不一般了,看看从回来这才几天啊,人参有了,医术有了,靠着这个哪怕以后这学校都不上课了,城里人要下乡了,她也能靠着这一手本事立足过得好好的。大医院会有医生下放的事儿,可这乡村里,对着这些活命的事儿最是着紧,可不会像是那些人那么眼皮子浅,只想着一星半点眼前的事儿,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谁能保证一家老小都健健康康的一辈子?在这地方,这门手艺那妥妥的不比老师差,一个是保命的,一个是保前程的,都是人人需要的事儿呢。 有了这么一出,阿米整个人的心好像都安生了下来,心境一开,运势也越发的好了,连着几次跟着村子里半大孩子们入山都得了好些东西,药材一筐筐的被背了出来,有些直接卖了,各家孩子都分了不少,有些则是常用药,被妥善保存了放在了村子办公室的一处柜子里,好方便村民们日常使用。 另外阿米自己还存下了各种药材,自己收拾了请了人做了个后世曾在重要铺子里见过的药柜,然后一一炮制,收拾妥当存放好。为以后做准备。 另外或许也真是阿米所想的那样,运气上来了没法子档,今年阿米和伙伴们在离着村子不远的地方又一次遇上了一群野猪,这一次因为好些人又阿米做的弩,再加上人多势众,那小小的不过是五只的野猪群,瞬间就被灭了。 “好家伙,这有多少肉啊!这一次咱们冬天的日子可好过了。” 人多自然不需要像是上次那样,需要用树枝做成排板拖拉才能出去,两三个小子一凑,就能直接抬起来,这一次入山足足有七八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子,再加上几个女娃,特别是还有阿米这么一个力气大的,堪堪能凑够人数,将野猪往山外抬,即使每一个人都抬得很是吃力,满脸都是汗,憋得脸都红了,气喘的不行,可说起话来,却依然透露着无尽的欢喜。 “可不是,这一次可好,五头啊,这要是分肉,怎么的咱们每家也能分上三五十斤。” 一想到肉,那些个大孩子一个个都开始流口水,即使他们离着山近,打猎什么的总能弄到点肉食吃,比城里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可因为偏,因为穷,大半的时候,这猎物都是拿去卖钱的,为了家里的一应开销,真吃到嘴里的还是有限,这样的情况下,这些正处在长身体阶段的娃子能不馋才怪。 “也是,五只呢,怎么也有七八百斤,咱们几个即使每个分三十斤,那也不过是三百斤,剩下的除了村子里的每家两斤的惯例,剩下的要是卖出去,那可不少钱。” 这个小子更实在,想的是钱,那才是好东西啊,这山村里的田地没有外头平原的肥沃,出产更是差了好些,每年交完生产任务,能保证各家的粮食就不错了,所以工分上能分下来的钱实在是不多,很多时候都是靠着每年的任务猪,羊等卖了钱之后得来的那些才能分些现钱,这样一来,又能有多少,还不如他们自家收拾了猎物卖的多些呢。如此一来,家里人丁少的,劳动力不够的自然家底越发的薄弱,这一次看到这野猪,能不想到这上头才怪。 “村子里今年任务猪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到了年底杀,咱们这些估计老村长不会交到收购站,那样的话,即使一块,也能有四五百吧,那咱们岂不是能分四十块一个人了?” 缺钱的不是一个两个,这不是,才说道卖钱,立马就有符合的,都开始直接算上了。 “有这么多钱?我家一年也有这些。” “估计还不止,这都是快冬天了,大半养猪的都等着年底杀呢,这会儿估计城里肉少的很,这样一来,县城厂子里的那些人收猪价钱不会低,说不得就能卖到一块五,要是这样,咱们几个估计都能拿到五十以上。” 一听五十这个数字,所有的孩子眼睛都亮了,又有肉吃,又有大笔的钱拿,这要是到手了,那他们估计直接腰杆子能挺的比爹妈都直。 想到这些,一个个好像浑身力气都大了好些,脚步也开始轻快了起来,就是力气不如这些山里跑惯了的阿灿这会儿都憋红了脸使劲的在后头用劲了。他也没钱啊,爷爷奶奶那是下放的,在村子里教书能吃饱,能有结实的屋子住,那已经是待遇极好了,再不敢奢求能和村民一样,年底分红得钱什么的,所以这样一来,活钱那就只能靠着自己妈的那份林场的工作了。 一个女人,一个人的工资能有多少?往日在太原,就是光养活阿灿都很是吃力,到了这里又增加了两个老人,越发的难了,虽说因为爷爷奶奶自己也有口粮,还能有阿灿挖野菜,跟着采药,什么的补贴,可到底杯水车薪,日子过得实在是艰难的很。 没想到啊,这一次不过是跟着出来了这么一趟,就能有这样大的收获,想到这个阿灿的眼睛忍不住往阿米那里看了一眼,他送算是知道当初阿米说这里日子比太原好是什么意思了。 在这里,只要你运气不是太差,只要你有那么点在山林子里寻食的本事,那就不会愁吃喝,不用怕饿死。(恩,大旱的情况除外,这个他也听说了,前几年山林子都往深山里倒退了好些,弄得山民都没东西吃,树皮都去了大半。)反正只要风调雨顺的,这山林子里就能保证这里的人一年200天有野菜吃,饿不死,要是运气好了,打猎有了收获,那么肉食,皮子都是好东西,都能卖钱。除了山地贫瘠,粮食粗糙,确实比太原日子好过。 即使少了好些大城市才有的票证什么的,买不到什么好货色,即使这里就是工资都比大城市少些,可日子安静平顺,不用靠着粮本,算计着米粒过日子,日常用的虽然匮乏,却总能寻到替代品,粗糙些罢了。 这样一想,阿灿觉得来这里真的是很好很好。甚至他还想着,这以后要好生的跟着这些小伙伴们学习打猎的本领,等着自己再长点本事,以后赡养爷爷奶奶的重任自己也能承担起来,给妈减轻些负担,也能让他爸爸在远方不知名的地方安心。 大家伙儿的那些个心思且不去说他,阿米这会儿心里也一个劲的嘀咕着呢,今天这猪说起来也来的实在是太神奇了,刚才在山里,她不过是往深山的方向看了看,心里正嘀咕着,这会儿估计正是山里野猪最泛滥,最贪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会下山,若是下山,又该是那个方向?要是凑好位置,自己出点力气,那自己正好趁机在多弄上点肉,好做腊肉,留着冬天吃。 刚想完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看到了野猪,你说说,这来的是不是太及时了些?好处来的太及时也让人发憷啊!难道说是有什么盯着自己?神神鬼鬼的事儿别人不信,可阿米信啊!有那么一个抽奖的大转盘,能不信嘛,想到这个阿米忍不住就想抬头望天。 老天爷,你可一定要靠谱点。 第83章 洪教授 一群娃子抬着野猪才出了林子, 迎面就来了好些村中的大人,不用说,这是阿米他们一开始就让他们中最小的孩子去村子里喊人的结果。也是阿米他们谨慎, 你想啊, 这些娃子,基本上双手都没空, 这不是抬猪嘛, 所以, 要是这个时候遇上点危险咋办?那岂不是给那些野兽送菜?就为了自己的安全, 也要赶紧的把大人喊来, 哪怕只是来几个不会打猎的,好歹也能帮着抬野猪,让他们好空出人手警戒。 而村子里的人这会儿自然听到消息也是一万个高兴。山民不等于都是猎户,能靠着打猎过得不错的更是不多,大半在建国后都只是居住在山里的农夫, 或者是采药人,即使知道点打猎的事儿, 也多半是和阿米以前一样, 靠着挖陷阱拼运气的多些。所以吃肉什么的,真心不容易。 不想今年居然走运了, 这已经是第几回了?每一次都是好几头野猪,这不是给村子里的人送肉吗,果然这灾害过去,好日子就来了啊!满村的人这会儿都高兴地不行, 那些有孩子是这一次进山小队成员的,更是与有荣焉的模样,下巴都抬上去了几分,迎着周边其他人羡慕的眼神,还要在心里不住的掐算,这一次自家孩子到底出了几分力,自家能有多少的好处,若是一起猎的,该是多少,若是分开的,那自家那娃子是不是有功劳,山里人有自己的规矩,独自打猎和群殴肯定有区分,每一个人对这些规矩都是熟知的,所以这小算盘自然也不免打的生生做响,生怕自己吃亏。 而村子里的男人到山上去帮着抬野猪的人不少,老的小的,大半都不想落下,想第一时间看到这能影响到一个冬日肉食的猎物。洪教授这会儿也听到了消息,只是他到底是个老人,也没人想着去麻烦他,再说了好歹也是村中最有学问的人,村中不识字的一个个对着他恭敬着呢,就是他过去了,只怕也不会让他沾手。所以洪教授只是带着老婆子在做学校的仓库门口不住的往山林子的放向张望,想第一时间看到自家孙子,生怕他有啥损伤。 “阿灿才去了山里几回啊,怎么就遇上野猪了呢,真是危险,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不过老洪,听说这都几回了,怎么这儿野猪这么多?” 张老师不过是随口一问,还是因为担心阿灿才这样脱口而出,本就没什么别的意思,可不想听到这个问题的洪教授却身子猛地一震,随即小心的看了看周边,见着没什么人注意过来,才小心的靠近了张老师,轻声说道: “你忘了,前几年一直在搞什么除四害,连当兵的都带着枪进山了,那时候打死了多少豺狼虎豹?山里头这些东西估计就是没绝种,也少了至少一半,这样一来,野猪这东西就没有了天敌,繁衍起来自然快的很,数量能少?在一个,前些年总是说开荒什么的,多少山地变成了梯田?还有大炼钢铁的时候,多少森林被砍伐了?这些地方的野鸡野兔什么的,大半都逃到了山里头,如此一来山里头的杂食多了这么多张嘴,野猪的食物自然也变得少了起来,生物链这么一乱,野猪除了下山,还能怎么的?这哪里是这里危险,要我说,这都是人为造成的大范围的灾害呢。” 洪教授这张嘴,从来都犀利的很,别看他只是个搞天文气象的,可因为环境和气候的息息相关,所以让他对于这些也一样的一清二楚,说的全是在点子上的精辟观点。这要是让后世的人听了,只怕一个个都恨不得点赞32个,可在这个时候,他的这番言论可没人信,不但不信,还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好在他到底是吃过这嘴巴不牢靠的亏,知道这些话实在是不能让人听见,所以很小心的只是说给自家老婆子。甚至还生怕隔墙有耳的张望了半天。 张老师也是高级知识份子,即使专业不同,可见识在那里摆着,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就已经了解了这里头的关窍,听得那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学着洪教授的样子小声说道: “这么一说还真是,真是造孽,不过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到底这靠着山林子的村落猎户总是不少的,有了这些野猪,怎么的也能让这些村子得点好东西吃,咱们也能沾沾光,这么说起来的话,咱们来这里倒是享福了,若是城里,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就是拿着钱都未必能买到好肉呢。” 张老师比洪教授好的一点就在这里,凡事儿总能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总能从坏事儿中寻到听着顺耳感觉高兴地事儿。这样的阿q精神在这个时候真的是很管用,不说以前他们倒霉的时候用这个法子安慰了红教授多少吧,反正这一次红教授听着就不住的点头。 “也是,野猪山林子里的天敌少了,可一下山不就能遇上更厉害的。正好还给咱们提供了肉食,这么说起来倒也是好事儿。也不知道我们家阿灿这一次有没有出力,按照这里的规矩,只要是出力了,那回来就能分不少肉呢,有了肉,到时候给儿媳妇送点去,不对,送去太招人眼了,喊她过来,做红烧肉,好生的吃上几顿,也好补补身子。” 说道吃肉,洪教授的嘴忍不住就开始咽口水,那声音大的,张老师听的真真的,忍不住好笑,轻拍了一下洪教授的胳膊,笑骂道: “什么红烧肉,补身子不是该做肉汤嘛,明明是自己爱吃红烧肉,还说道儿媳妇身上去了,你个老不休的,当我没听到你咽口水啊。” 能平静的生活,能看着家中的小孙子承欢膝下,即使日子过得艰苦些,对历经了磨难起伏的洪教授夫妻来说,也一样是幸福的日子,更不用说如今还能期待一下孙子打猎的收获,这让两个老人满心都是欢喜激动,连着说话也变得轻快起来。在大门口就开始相互打趣,这可是他们到了这葫芦村之后从没有过的事儿,由此可见阿灿的到来对于这老两口来说有多重要。 “来了,来了,看到了,好多头猪,都抬着呢。” 有些个站的位置好的,眼睛尖的妇人老远看到人群下山,就开始嚷嚷起来,那声音大的,都能从村口传到村尾去,自然也引动了几乎满村子的人不由自主的往人群来的方向涌动,就是洪教授两口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好几步。 村中的晒场再一次被全村的人给围住了,老村长红光满面的继续他的大动作--分派人手。 “赶紧的,那谁,赶紧烧水去,你,过来帮着放血,这一路上流了多少,真是浪费啊,要是做成血肠,那可够咱们吃一顿的了。那个谁,你来弄这一头,你这个。。。” 五头野猪,基本上每一头都分配了三四个人收拾,该褪毛的褪毛,该分片的分片,该剔骨头的剔骨头,周边的其他人也没有空着的,弄柴火的,架大铁锅准备杀猪菜的,搬白菜萝卜过来准备清洗切配的,收拾内脏的,明明好多人一起动作,可楞就是能干出一股子流水线的模样来,可见这山里人家对干这些有多熟练了。 山里出来的小子们这会儿也热闹的很,一个个身边都围拢了好些孩子大人,听着他们说起遇上野猪的事儿,说的人唾沫横飞,满脸傲娇,听得一个个也眼睛发亮,心驰神往,就差没有提着菜刀也上山干一场了。 另一边最外围的地方,洪教授和张老师两个这会儿正拉着阿灿上下的不住打量,不停的问着可有受伤什么的,弄得阿灿都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不住的往小伙伴群里头看,生怕让他们笑话了去,见着没有这样的危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小声和洪教授说道: “爷爷,他们说,按照规矩,我能分三十斤肉,咱们家按照村中分肉的法子,还能再分两斤,那可是不少肉,够咱们吃好些时候了,另外剩下的肉,估计还能卖不少钱,听着他们算下来的预估,怎么也能有三四十呢,爷爷,阿灿也能挣钱了,下回给爸爸带信的时候告诉他,他一定很高兴。” 一直都是小大人一样的阿灿今天也特别的兴奋,小脸都涨的红彤彤的,眼睛更是亮的闪着光,虽说说道后来,提到爸爸的时候依然带着几分黯然,可也比以往那种无措,哀伤好了不知道多少,这样的阿灿看在洪教授夫妻眼里,也分外的欣慰。 “好,好,好,我们阿灿能干的很,爷爷真高兴,爷爷也能吃上阿灿孝敬的肉,拿到阿灿孝敬的钱了,你爸知道了肯定乐坏了,阿灿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能养家了。” 说道这里,洪教授的眼睛是红的,带着欣慰,也带着心疼,他的孙子才十一岁啊,就想着养家了,这是他们大人无能,是他们带累了这个孩子,让他这么小就这么辛苦。 想到这些,洪教授内疚起来,手都有些发抖,眼泪也有些忍不住,好在立马就被看到这些的张老师一把抓住了,看到洪教授看过来,还安慰的拍了拍,微笑着看了阿灿一眼,这才让洪教授醒神,立马恢复了原状,笑呵呵的带着兴奋的站不住的阿灿去看杀猪。 不管怎么说,如今他们过得还是不错的,孩子的努力也需要肯定,这里很好,真的很好,阿灿不再是往日惶恐无措的模样,他重新学会了笑着面对生活,重新有了小伙伴,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这就好,这就好啊! 第84章 吃肉的幸福 幸福是什么?一直以来阿灿对于这个词不怎么感冒, 因为从爸爸被带走,这个词对他来说已经远离了,可如今, 当他看到家里被奶奶腌制起来的大肉块挂在房梁上, 自家爷爷奶奶,还有妈一起带着一脸的温柔骄傲, 嘴角含着满足的笑容吃着红烧肉的时候, 他突然明白, 这也是幸福, 用自己的双手给家人带来快乐和满足就是幸福。 再想想小伙伴们说的, 一会儿去阿米院子里分钱的事儿,更是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分外的满足和骄傲,他也能养家了,即使这只是一次意外的大收获,并不能成为常态, 也不知道下一次在什么时候,可这也是一个开始, 自己作为这个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开始撑起家中重担的开始。 这一天幸福的人不止是阿灿一个, 上几回分肉的时候,因为参与猎杀的人不多, 自然能得到最大好处的人也少些,这一次却不一样,总计有十个孩子参与了这一次的大事儿,自然能分到肉的人也有十个, 虽然能卖的分量少了,可能大口吃肉,还存下大块肉的人家却多了。 李保柱家这会儿也高兴的满室都是笑声,这一家子不比阿米家好多少,一家三口基本都是属于老弱病残的范围。李三奶奶已经六十多,李保柱他爹李丰收如今虽然是壮年却是个瘸子,李保柱自己更是只有十岁,和阿米一般大,往日这村子里他家绝对是可以说属于最穷困的几家之一,连着屋子也是最贫瘠的土胚茅草屋子。可今天这个屋子却没有半分贫寒人家的凄苦。 因为李保柱也是今天分到三十斤肉的人之一,李保柱平时不爱说话,可这却不代表他笨,自打阿米开始频频挣钱之后,他就已经发现了阿米的本事,觉得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娃子很厉害,很想跟着学这样养家糊口的本事,好让自家过得好一些,好让奶奶不用那么辛苦,让爹不在那样拖着病腿勉力支撑。 他不爱说话,也不会求人,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和阿米说自己的这些请求,能做的就是默默的跟随,每一次村子里的小伙伴们去阿米那里打招呼一起去林子里的时候他从不放过,就是放羊的事儿,也让奶奶帮着做,只为了能近距离的跟着阿米,好观察她是怎么样一个人撑起一个家的。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最起码跟着阿米进入几回之后已经学会了不少辨识药材的本事,这些是他爹都不会的大本事,即使是在阿米去西北的时间里,靠着这一手,也帮着家里挣了好些的钱,虽然每一次都不多,却也能补贴家里不小的开销,最直观的改变就是家里的三口人终于不再每一个只有一身衣裳了,他爹多了一件夹衣,而奶奶和自己,托阿米的福,也终于有了像样的冬衣,不用到了冬天只有他爹一件棉袄,一家子要出门只能轮流穿了。 这一次更是像打了一个翻身仗一般的痛快,不过是帮着伙伴们打打下手,分散野猪的注意力,好让这些猛兽顺利的被围猎,就顺利的成为了猎杀的一员,因为自己年纪小,长得瘦弱,连着抬野猪都分到最小的一头,功劳却一样没少,到了分肉的时候却一样分到了三十斤,这是他挣来的肉,这样的肉吃到嘴里是那么的香甜,奶奶更是喊着泪,爹也红着眼,让李保柱感觉这个家突然好想跌进了福窝一样的温暖。 “爹,一会儿我还要去阿米家,秀芝姐说,让我们去分钱,阿米已经跟着去卖肉了,若是顺利,只怕有三十块一个人可以分。” 这个数字不用他说,李丰收心里也已经有了点数,毕竟这么些肉能卖钱他都看在眼里,村子里几乎所有的懂得行情的人都能算出来值多少,这些大人们即使是分不到钱的人家也不会眼红,这是孩子们自己本事,靠着自己挣来的,他们没有理由眼红,甚至反过来还会觉得羡慕和骄傲,这说明了自家村子里的孩子们能干,要说有什么遗憾,那也只是恨自家孩子没有遇上这样的好事儿,期待下一次的好运气能让自家遇上而已。 “五只野猪,一共才分了四百斤不到,剩下的净肉带着骨头只怕还有三四百斤重,阿米和曲大壮都是精明人,咱们村任务猪不缺的情况下估计是不会卖到收购站的,不在收购站,那就是那些厂里了,那些地方有钱,价钱估计不低,怎么也能有一块钱一斤,你们这次一共才十个人分钱,三十确实能有,儿子,你本事了,挣钱比爹还厉害,爹一年到头也就这些。” 说起这个,李丰收满脸的骄傲,就是李三奶奶也与有荣焉的摸着孙子的脑袋一个劲的笑。 “你们几个里头最大的就是老村长家的新生,才十四岁,最小的我瞅着就是戴国栋,那娃子才7岁,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弄的,居然就能一下子猎到了五只野猪,听着真是吓人。” “国栋是国兴带去的,本来他们哥两也就是跟着去采药来着,打猎的时候也没让国栋上前,还分配了让他先回来报信的差事,他可不能算主力,大部分都是我们几个十岁出头的出的大力,对了阿米也出了大力,她力气大,弩用的也好,一个人就射死了两头,可本事了,怪不得没回上山,她总比旁人得的多些。” 在家李保柱说话还算是多一些,加上又是刚刚亲身经历的热血事件,自然说的更多些,虽说还是没能说清楚里头到底怎么办的,可好歹说出了一点子要点,听得他爹不住的点头。 “那几个小子都不错,曲新生和顾建国都是不错的娃子,早先就能自己打兔子什么的,戴国兴大小就皮实,也不是个软弱的孩子,那个洪老师家的阿灿我瞧着也有点身手,听说他爹是部队啥工厂的,估计也有点绝活,还有红星和国强也都是淘小子,这些娃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本就不是啥安分人,如今有了这么多人帮衬,能打野猪到是也在理,娘,你忘了,这几个小子,手上可都带着家伙呢,弩,弹弓,柴刀,药锄,都磨得锋利的很,估计这些小子们,进山那就从没有想过消停。” 李丰收自打瘸了之后就话少,可如今眼见着儿子出息了,话也多了起来。满眼都是欣慰和轻松,儿子长大了,他的负担就轻省了,能不高兴才怪。 “倒是阿米,儿子,大上半年起,你就总是往人家那儿凑,是不是早就瞧着她那本事眼热了?” 当爹的对着这唯一的儿子哪有不看重的,对儿子这些时日的行为早就一清二楚,往日只是不说而已,看着儿子学着人家顶门立户的心下也曾犯过酸,觉着儿子不跟着爹学,反而去学一个女娃的本事,实在是看清了自己这个当爹的,可今天这收获一出来,就是他在心里不舒服也不得不承认,那女娃子别看年纪小,那真是有真本事,学了才是占便宜的大事儿,哪里还有什么心里不舒坦,恨不得立马自家孩子能和人家一样能干。 听到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李保柱忍不住脸红了,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她一个人能把屋子起起来,还给她哥置办下成亲的家当,我,我,我也想那样本事,想把屋子也砌起来。” 这一说李丰收的眼睛越发的红了,微微闭了闭眼,沉声说道: “是爹没本事啊。” “爹,不是的,你很能干了,腿不好,还和其他人一样干活,去年那样的日子,多少人饿死,你都能养活了我和奶奶,你已经很本事了,爹。” 李保柱看着爹这样有点心慌,忙想解释,可却怎么说都好像说不清一样,还是李丰收摇了摇手,示意儿子听自己说这才停下。 “阿米家爹妈怎么死的咱们都知道,年初要不是村子里的救济,估计这孩子也保不住,过不了那个冬天。那孩子也是被逼急了,这才拼命起来,换了这样一身本事,说是那命博来的都不为过,再加上她哥也出息,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爹不如他们没啥丢人的。你能想着跟着学,也是正理,谁都想过的更好,更本事,这事儿天经地义,爹绝不会为了啥面子的事儿拦你,只是一点,既然学了,那就用心,也要细心,山林子毕竟不是村子里,危险多,你自己也要多留几分神,没人一起可不许傻大胆往里头窜,咱们家就你一根苗,记住了。” 他是腿瘸了,可心不瘸,知道好赖,若不是他行动不便,也早跟着去山林子里为家里寻点新的出息门路了,谁也不愿永远是村子里垫底的那一份子,如今自己不成,儿子有心,他怎么可能拦着,他不傻,这里是山村,只有学会怎么在山里寻食的人,日子才有可能过得舒坦,这到底老祖宗辈就知道,他还能不明白?自己教不了,儿子跟着能教的人去学,那更不用说了,只有自家占便宜的,哪有眼红的事儿。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孩子毕竟小,又是独苗,生怕他有个万一而已,所以总是放不开。 如今看着儿子有了收获,已经融入了那个队伍中,开始改变生活,变得自信和成熟起来,那么他能做的就是多叮嘱几分,好让儿子学会谨慎,其他的只能放手了。 “爹。” “好了,别和个女娃一样,快吃肉,多吃点长力气,咱们这一次分肉分钱可是沾了你其他伙伴的便宜了,明明是他们出了大力,你们却分一样的,下一回你本事上来了,这人情也一定要还上,知道不?咱们山里人,没有光占便宜不知道付出的怂货。” 即使穷,这些人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骨气,也正是这样的骨气,让大山里的汉子淳朴的让人亲近。 “哎,我知道了,爹你吃,奶奶,你也吃。” “好,吃我孙子的孝敬,奶奶高兴,闻着都饱了。” 李三奶奶吃着孙子夹给她的肉,只觉得这肉香甜的比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好吃,只觉得嘴怎么都合不拢,眼里也带着泪,几年了,这个家终于又有了希望和幸福的味道。 第85章 供不应求的肉 村子里的人家都在做肉吃, 而这个时候的阿米却跟着秀芝爹在城里某个厂子的拐角街道口呆坐在车上,看着手里的钱发呆,是的, 就是发呆, 不发呆都不成啊,谁能想到年头上才卖了一块五的野猪肉, 这一次居然直接成了一块七了, 还是人家主动给提的价格, 为的就是想托阿米他们再进山一次, 再弄几头过来, 你说奇怪不奇怪? “怎么就突然都想要肉了?这可是五只啊,他们厂子人再多,每顿都做实在肉,这么些肉,怎么的也够食堂做上几天的肉菜了, 怎么还要?而且刚才我可没见他们直接分割肉,而是送到了仓库地方, 这到底是啥意思?” 明明上一次来, 送到食堂后厨还是一进去就直接分割,准备做肉菜的架势, 这一次来却变得有点让人傻眼,那管后勤的两眼放光,愣是把肉存起来,还好言好语的愣是想要用高价引他们再弄点, 这模样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阿米感觉这里头一定有啥事儿了,可就是没法子问,人家买肉你卖肉,还问啥理由,这不是奇怪吗! “要不咱们去打听打听?按说这个时候咱们这边野猪好像也不少啊,前几日不是听说隔壁村子的人也打了两只下山的卖了?有了这么一个村子,想来其他村子应该也有,怎么明明这肉下山的多了,还贵起来了呢?” 秀芝爹真是有点糊涂了,他一向消息灵通,早就听说最近不知怎么的,这各个村子好像都有人猎到了野猪,还想着,这野猪多了,这肉价说不得就会下降,还生怕阿米他们这些孩子吃亏呢,不想跟着来了一趟,没吃亏不说,反而把自己给弄糊涂了。 好在人糊涂,嘴巴不糊涂,总能寻到人问的,比如邮递员那个牛叔,就是个不错的询问对象,而得到的答案更是让人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都十一月了,眼见着就是结算下半年奖金的时候,各个单位乱七八糟的需求自然多,前几日就我们邮局,后勤的就弄来了两头猪,存到食品厂的冷库去了,还有一车的白糖,说是到了十二月正好当单位福利发,职工一人一斤肉,一斤白糖。” 职工福利?这个词秀芝爹不明白阿米却很清楚,想当年阿米家老娘那是乡镇农业合作社的出纳,每每到了年前,那福利发的人都能发晕,小到酱菜,大到猪后腿,反正啥都有,愣是让他们一家子过年就在没有花过一分钱,这福利说出来都能让人傻眼。 当然那个时候也有特殊情况,大半都是那些贷款的个体户什么的用这个方式来讨好银行,想让银行催还款的时候温柔些的小动作,明明做的那么没有艺术,还特别的讨人喜欢,只是太扎眼了,所以后来就没有了这样的待遇,成了多发一个月工资什么的。 真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也有这样的事儿,恩,也对,这会儿也是特殊情况,比如说这时候好像厂子机关单位大多都是国营的,单位效益好了,奖金什么的发的太多容易扎眼,让其他单位眼红说酸话,所以有心的就直接用发福利的方式,一点一点的给,不但能让职工得了好处,外头的人摸不清具体价值,还顺带能搞点稀罕货,让全单位的人都满意。 根据阿米以前曾看到过的某些小说和一些老人留下的说法,这个年头有些又能耐,路子宽的还会打擦边球什么的,为职工争取好处,比如机械厂的帮着啥啥隔壁县的厂子用厂里剩余材料做个机械产品作为兄弟单位支援,然后换回来人家当地特产的橘子一车分发职工当福利啥的,反正是手段多多,效益好的单位呆着那真是妥妥的大家庭,温暖的不得了,领导啥都能帮你想到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那分点猪肉当年底福利实在是太正常了,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每个单位都要猪肉了?这才是奇怪事儿。 “这有啥奇怪的,今年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大灾过去了,这一年粮食产量不错,各家本本上的粮食不够吃的,也有法子从乡下买到粮食了,不像是前几年,那弄点葛根粉都能抢破头,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发的就要更加实惠些,不然岂不是让员工戳脊梁骨啊!所以不少的厂子单位都开始弄点稀罕东西,我听说后头的农机厂准备的就是茶缸子,毛巾,还有肥皂,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得,让不少人眼红呢,如今肥皂供销社总缺货,这厂子有的发,不知道让这厂里的职工在外头多得瑟。还有前头的招待所,人家更讲究,居然给劳模发自行车票,其他的也有一人一个热水瓶,你说说,眼红了多少人。” 这是,这可都是稀罕货,这地方是山沟沟的小县城,本来物资就匮乏,好多想买的都要到大城市才成,如今居然有的发,那一定成了整个县城所有职工的羡慕对象。 “这样的情况下,外头没啥路子的单位能不挠头?能不想尽了法子搞东西?就是这工业产品咱们没法子,那也该多给点实在货不是,所以啊我们单位后勤就准备用猪肉,白糖来当福利,听说好些单位也这样想,这几天,收野猪的不是一家两家,我瞅着只要是运到城里,都不用一个小时,立马就能让眼尖的厂子给收了,就为了保住自家的脸面也不会含糊。” 牛叔说的满脸的遗憾,一门心思觉得自家单位手段不够,这样一个全国连锁的邮局,居然还弄不过人家招待所,不能搞到紧俏东西来给职工发福利,用野猪糊弄他们,强烈的表示后勤的人员能力差劲。那说的真是唾沫横飞,激动地就差没有摇着秀芝爹让他评理了。 秀芝爹已经傻眼了,满脑子都想着果然这城里人就是会折腾啊,这当个国家工作人员,当个工人果然好处多多,比他们山里人日子舒坦啊!反正是一万个吐槽,已经说不出啥话了,而阿米则是彻底明白了这一次野猪卖大钱还供不应求的缘由,说白了,就是这小小县城因为消息流通太快,基本没啥秘密,导致了各个单位的职工在年底福利的问题上因为各家的情况不同,福利不同,下意识的开始了攀比,而领导们也起了好胜心呗。 想到这个阿米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啊!你们比你们的,反正能比就说明你们有钱,既然你们有钱,那就不能阻碍她挣钱了。这好事儿要是不参合一脚,感觉都对不起自己后世那么多年的金融市场冲击。 “叔,质量不成数量补上啊,既然没有精贵东西,那就多发点肉不就成了?啥东西都没有吃到肚子里的实在,多吃肉身子好,那比啥都强。再不成你们还能要野鸡,野兔,这风干了,就是存到过年也成的,再不济还能走亲送礼,比热水瓶用处更多。” 阿米很用心的撺掇牛叔,希望他有本事能影响到后勤处,让他多采购点山货,那样也好让他们多点收入。你说啥?蘑菇木耳?这个就不用了,到底在山边上,平时这些东西从来不缺,恩,好像也不是不能推销的。 “再不成弄点咱们这儿的特产,木耳香菇啥的,直接去外头换呗,人家能换进来,你们怎么就不成了?邮局啥地方没有啊,内部调剂总是可以的吧。” 阿米一个劲的给牛叔出主意,听得他连连点头,可不是这么说嘛,他们邮局在铁路都有准用车皮,内部调换东西其实真的比其他单位方便多了,怎么就不知道转弯呢,这后勤的人脑子都有问题。 阿米和牛叔两个那是越说越热闹,听得秀芝爹冷汗都要下来了,这混账孩子,这人家公家单位的事儿,也是你能瞎搀和的?别没事儿找事儿了,忙不迭的拉着阿米就准备走人。 “赶紧的,他叔,你也忙你的去,我们还急着回去呢,人家厂里子跟咱们定了野猪,我们也要赶紧去想法子了,可不敢耽误人家的事儿。” 秀芝爹的动作就差没有落荒而逃了,阿米被拽的差点摔倒,好容易坐上车,一路往回赶,才听到秀芝爹一叠声的教训。 “公家的事儿少插嘴,你这孩子,心也太直了,想啥说啥这怎么行,万一得罪了人家后面的领导可咋办?说不得人家领导有困难呢?万一是有啥安排?你这不是给人添乱嘛!凡事儿啊少说嘴,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求到人家头上呢,留点口德,以后不吃亏。” 这是憨厚老实的山里人用岁月凝结出的生活经验,他们很多时候木纳少言,这不是他们心里不明白,也不是他们不知道质疑,而是他们谨慎小心已经成了习惯,把不得罪人当成了金科玉律来执行,生怕得罪了外头的人,让本就处在最弱势低端的他们更加处境艰难。 阿米听到秀芝爹这么说,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是有些过了,这可不是后世,遇上啥都能喷几句,就是后世,那懂不懂的净网,也能让你气的肝疼,别说是这会儿了,得罪人真容易给自己找麻烦的。 想到这个,忙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是我大意了,叔,那咱们不管他们的闲事儿了,就顾着自己,赶紧的在想法子弄野猪,趁着这个好时候,让村子里的人都挣一笔,苦了三年了,有着好机会,怎么也要让各家都富裕一回。” 这话秀芝爹爱听,一边笑一边点着头,吆喝着老牛加快步子往回赶。 第86章 猎野猪去 城里人居然高价收野猪?这个活计简直就是上天掉馅饼啊, 整个村子的人都高兴坏了,或许周边几乎所有的村子都在高兴,因为这消息就不是啥秘密, 谁家村子里没有个在城里的亲戚?一来二去的, 想要挣大钱,那就只能抢速度了, 谁家先送, 谁家就能保证卖出去, 到了后头的, 万一人家收够了不要了, 那可就晚了。 为了这么一个理由,整个村子几乎只要是能拿得动刀的都像往山里去,好在还有个能撑得住场面的老村长,还知道分派人手,组织起打猎队, 不然这非得乱套不可。 在阿米家,是个孩子这会儿可顾不上外头的乱劲, 正一门心思分钱呢。 “这回一共是320斤净肉, 一块七一斤,那就是伍佰肆拾肆块, 咱们每个人都能分五十四块四毛,这个好算的很,我已经都换了零的了,分钱正好, 呐,一人一叠,自己数数。” 阿米说的是云淡风轻的,可其他几个孩子看着那些钱,眼睛都红了,李保柱家里最穷,自然动作也最利索,一把拿过了钱,可他拿过来并没有数,只是愣愣的看着,然后就开始流眼泪, “我也挣钱了,五十四块四,这么多钱,比我爹一年到头挣得都多,我真的能挣钱了,这些钱能把家里的屋子修一修,把屋顶换上瓦片,呜呜呜,能给奶奶买糖糕吃,能把家里的鸡蛋攒下来炖蛋羹,不用为了攒钱拿去卖,呜呜,这真的都是我的?” 小兽一般的呜咽,那问句也不知道是问谁,头都没有抬,只是傻傻的看着那些钱喃喃自语。 其他人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老村长家的曲新生咧着嘴,人都有点魔怔了,一个劲的在那里说: “我挣钱了,我也是顶梁柱了,挣钱了,顶梁柱,能养家了。” 他家也一样是一家三口,除了老村长,就还有他寡妇娘,两个长辈都指着他这个独苗儿子将来打翻摔盆,养老送终,这负担着实不轻,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说实在的,他们家,若非老村长身子还健壮,若非家里还有个烈属的牌子,只怕日子过得未必比李保柱家好到哪里去。所以也难怪他这样癫狂了,这是看到了未来的好日子,不用发愁了呗。 剩下几个或是在那幻想这些钱怎么花的,或是算计这钱在上缴父母之后自己可能留下的数字,还有像是秀芝那样小心的将钱赶紧藏兜里的,反正就没有一个还记得点钱的,这样的动作,看的阿米心下也有些好笑,顺带对大家伙儿的信任感觉满意,这样的伙伴,也不枉她总是带着他们往山里寻食找钱了,情义值千金啊。 “好了,钱拿到了手这事儿就过去了,接下来咱们该想的是,这后头的钱怎么挣,你们也听说了,城里还要呢,咱们是不是再来一次?” 听到还能再挣,就是阿灿都眼睛发红,这会儿钱到手了,心里踏实了,反倒是让这些人挣钱的心越发的急切起来。 “这是肯定的,谁会嫌钱少啊,我都想着攒上一二百,在村子里起个屋子,好让我爷爷奶奶住的舒坦些呢,阿米,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咱们里头你打猎本事最厉害,准头好,力气大,也有法子,我们跟着你干。” 阿灿一点都不觉得跟着女娃子干有啥丢人的,只觉得在挣钱这事儿上,就是十个他们绑在一起,也比不上阿米的本事,所以心甘情愿听她的,只求能早点将心里那个想头实现,让他家也能像是村子里其他人家一样,有一个像样的屋子,有个正紧的家。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都已经有实打实到手的钱做证据了,还有啥说的,自然只有紧紧跟着的道理,没有放弃的理由啊,面子啥的,有钱好?有肉香?他们可都是实在人。在有了成功案例之后,这当个实在人的心那绝对是一百年不动摇的坚定。 这才多久,和阿米混一起玩耍的孩子们一个个都已经被阿米给带歪了,少了那些虚幻的口号,莫名的理由,伟大的理想啥的,都有点脚踏实地,只看结果的实在劲,也不知道这对于他们未来的生活有多少影响。 不管咋说,听到大家伙儿都挺自己的,阿米即使有着成人的心里年龄也忍不住挺了挺胸膛,暗暗的得意,想了想这才对着大家伙儿说道: “咱们这一次说起来也是捡了便宜,一般情况下,就我们几个是没法子弄到这么多野猪的,只是正巧附近就有那些个陷阱,大家还带着趁手的家伙事儿,这才能一举成功,既然有这样的成功经验,那咱们就该继续,毕竟咱们和大人比,还是弱了点,弩这东西到底不比弓射的远,这是咱们吃亏的地方,要懂得扬长避短才行。” “这话说的在理,村子里大人两三个估计就能顶咱们五六个人的本事了,咱们要发挥自己的长处,咱们好歹人多势众,上回那个射眼睛,然后用石子啥的扰乱野猪听力,引到陷阱的法子就很好使。” “大人们我估摸着会去野猪岭一代,听我爷爷说,那里是咱们这这一片打野猪最好的地方,那里听说早年间就没有少于十来头的时候,到了如今只怕更多,引几头出来,那真不是个事儿,大人们不会放过这么个好地方的,既然那里他们去了,那咱们只能避开他们,往别的地方去寻。” “对,野猪吃食也是喜欢乱窜的,山里一定还有不少。” “我听说如今后山野猪脚印不少,估计那里如今也是野猪常来常往的地方了,在那里咱们要不多弄几个陷阱。” “这个法子不错,在弄点野菜啥的围在边上,那野猪喜欢拱地寻食,一个不小心自然就掉里头了。” “一般野猪出来三到五头是常见的,不过如今好像三头的不多,倒是五头的不少,上次进村子的就是,这一次也是,看样子,这些年山里头野猪有点多了,小族群都添丁进口的。” “多好啊,那是给咱们送钱呢,难不成你还嫌弃钱多啊。” 阿米不过是开了一个头,这些小子们立马就嘴巴不停的开始信息共享,外带分析出主意的,你还别说,都没有废话,全是正儿八经能用上的主意,可见到底是山里孩子,一个个心里都有数的很,阿灿在边上听得都傻眼了,从不知道这些往日他看着有些傻傻的,读书艰难的孩子,在说道打猎的时候,居然能这么会说,还一个个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很懂行的样子,心下忍不住想着,果然爷爷说的是对的,这人啊,总有自己的长处,即使是最不起眼的人也不能小看,这回算是真的应验了。 孩子们这里还在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另一边老村长已经组织好了人手,将村子里的男丁直接分出一半伸手最好的来,争取每家都有人参与,然后浩浩荡荡的开始往山里去了,这速度,真是比的上神州一号了。 而等着孩子们终于冷静下来,想到送钱回去,然后第二天再集合进行下一步活动的时候,出去了已经有近三个小时的打猎队伍已经开始往回赶了。收获是四只大野猪,这效率真不是一般的快啊,把所有的孩子都给吓着了。 “他们,他们这是,这怎么这么快?” “太不可思议了。这难道咱们村子边上都让野猪围上了不成?随手就有?才几个小时啊!” 别说是孩子们有些傻眼,就是老村长也有点傻眼,按照时间算,从村子到野猪岭怎么也要两个小时,带上来回,算上打猎的时间,原想着怎么也要到天黑才有可能回来,怎么这会儿晚饭都还没影呢,人怎么就回来了? “老村长,这真是老天爷给咱们送钱呢,才走了不到一半路,就遇上了五头一家子的野猪,既然都遇上了怎么也不能放过了,自然立马就下手了,只是到底匆忙上手的,到底让逃走了一个,大伙儿想着这都有了收获了,有了血腥味生怕再引来啥大东西,所以索性今儿就回来了,准备明天一早,换个路走,再去一趟,您看咋样?” 今儿打猎领队的是谭三保,说话的自然也是他,这是村子里如今数得上的老猎户,老把式,村子里打猎的事儿说谁最懂,那肯定是他,在这专业问题上,就是老村长也只有点头的份,既然他这么说,那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老村长忙说道: “对对对,有了收获就是好事儿,凡是不能太贪,见好就收才是正紧,有了这四头,大家伙儿赶紧搭把手,把猪收拾妥当了,然后,那个大壮,你看着一收拾好可,就赶紧的在走一趟,趁着天没黑去城里卖了,到了明天万一没有这个价了咱们可就亏了。” 一听马上要卖,明天可能跌价,村子里剩下的人立马全动了起来,那个全民皆兵的样子,真不是一般的火热,阿米忍不住往山里看了一眼,野猪啊,看样子这个秋天你的日子不好过了!不被族灭都是祖宗保佑啊! 第87章 隐忧和主意 村子里属于村委办公室的那间屋子油灯还晾着, 老村长和村中几个干部坐在老旧的断了一条腿,靠着砖头支撑的办公桌前默默地喝着水,当曲三叔, 这个村会计匆匆进门, 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钱都发下去了?” 老村长第一个开口,曲三叔捡了个凳子往下一坐, 掏出口袋里半旧的本子, 微微一扬, 笑呵呵的说道: “发了, 这一次咱们没有分肉, 直接卖了给钱看样子大家都挺高兴的,打猎的那几个,一人得了三十四块多,一个个都乐的见牙不见眼,要不是说好了明儿换一批人, 轮着去,估计今儿晚上这些人都不想睡觉, 只想着收拾工具了。” 会计很高兴, 那是因为他发钱的时候感受到的都是高兴事儿,还得到了好些人家的热情招待和感激, 可老村长却依然愁眉苦脸的,微微叹息着想要摸烟杆子,好半响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火,还是边上的支书帮着才点着, 这会儿会计也看出不对了,收敛了笑,小心的问: “咋了?有啥不对?是不是咱们没收那个啥运输的脚钱?给国家集体亏损了?不该吧,咱们是牛车去的,又不是啥机器,也没啥损耗啊!” “发钱的事儿没啥不对的,咱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有啥吃亏不吃亏的,和这不相干,我这是发愁那些野猪啊。” 说起野猪,会计到底也是山里长大的,总算是缓过劲,想到了关键处,猛地一下张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他这样,其他几个也跟着叹气,顾大伯作为生产队长,这些人里头最年轻的一个,头一个开口了。 “往年这野猪就是再多,除了秋收的时候,野猪下山什么的,从没有在咱们这附近一个小时的范围内成群结队的出现过。可这会儿怎么想怎么不对,这都几月份了,往常这时候分明是野猪准备过冬的节骨眼了,基本都在自己老窝附近才能见到的,怎么就到了咱们村子附近来了?” 这个问题不说是他了,就是其他人也有些不解,还是老村长到底年岁长,见识也多些,模糊的知道些大概,所以他吐着烟圈,皱着眉头,含糊的说道: “我前阵子就瞅着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想明白到底咋不对了,如今才想到,你们不知道注意了没有,这些日子来,这山里是不是太安静了些?这都近一年了吧,除了上回阿米他们几个孩子打到几只狼,这村子里上山的,愣是就没有遇上过一回,山里老虎的声音也不怎么听见了,熊好像也没啥吼声,这大山,比起以往那些年,太,安静了。这不是啥好事儿啊。” 有了人开头,都是山里的老人了,那里会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确实,最近一二年,这山里越来越安静了,往年晚上总能听到狼嚎什么的,娃娃们有些胆子小的都怕的哭,可近两年里,这好像少了很多。” “狼少这个可以理解,前几年进山打四害不就是为了保证咱们这些山里人进山安全嘛,这也是为了咱们好,狼什么的少了,按说连带着威胁野猪的大东西也少了,这野猪数量上去也算是说的过去,可是这和这野猪出来有啥关系?” “你个没脑子的,你忘了,这几年大旱,咱们可是连附近山林子里的树皮都扒拉下来一层了,那些外围的兔子啥的能不跑?能抓到进肚子的,估计三成都不到,剩下的全斤深山了,这些东西吃的很多食物和野猪可都是重叠的,这抢饭吃的多了,族群又变大了,它们不出来才怪。” 这一说那就全说的通了,所有人的眉头都开始皱了起来。 “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这回打野猪的事儿还真是赶巧了,若是没有这么一出,等着他们全出来了在反应过来,只怕咱们那些田地可就麻烦了,就是到了冬日,田里没啥东西了,那那些村子边缘的屋子呢?几头那么一撞,估计也能塌下去半边,那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大,再说了,这要是进了村子里头,那些娃娃们怎么办?不是所有娃子都能拿起家伙事儿杀过去的,到时候要是出了人命,哪怕没有人命,伤了几个,那也要命啊。” 这就是老村长最担心的事儿,不然也不至于愁成这样,虽然这事儿牵扯到他自己家,真不算啥,他儿子虽然没了,只剩下一个孙子这么一根独苗,可他的孙子已经不小了,十来岁的男娃子在这事儿上不用操心,遇上野猪,当个猎物都成。可问题是,他在这个村子里活了几代人了,这村中多少人和他家能扯上亲戚关系?多少娃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多少人还亲热的喊着他爷爷?要是这些娃子出事儿了,他一样心疼啊! “别的先不说,咱们明儿头一件事儿就是派人去周边几个村子都跑一趟,将这事儿和他们都说到说到,好歹几个村子能警醒些,在危险的地方做点防范,免得一时疏忽,害了娃子们,剩下的想来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一次卖猪肉的好事儿,赶紧的,都组织人手往山里去吧,能打下多少是多少,减少点数量,也能让村子安生些。” 众人听了这话也是不住的点头,确实,这会儿直接消灭上一定的野猪数量是最当务之急的事儿了,只要外围最近的那一批少了,甚至是猎没了,那么即使里头野猪群依然数量不少,好歹也给大家伙儿多了点缓转的时间,让大家能有功夫想点更好的法子。 “对了,你们下一轮去卖的时候顺带带点去收购站,卖上一二只,恩,在说点别的,比如这野猪成灾的事儿,就说是咱们为了村子里人的安全,要大量的打猎几次。” “这又是为啥?叔,这收购站价钱可不高,比那些厂子可是差了近一倍半了,哪有人不要高价的?这不是让村子里人说咱们亏心嘛。” 老村长这个决定大家伙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有些不甘心起来,有一块七不卖,卖六毛五,谁愿意啊! “你们啊,都是让钱给晃花了眼了,也不想想,这一只只的野猪入城,你当人家真的啥都没看见?一只两只的人家不计较,可多了,你能保证没闲话?要是眼红起来,弄点啥资本啥的名头,你吃的住?别弄到最后全被没收了。” 这一说大家也有点傻眼,还真是啊,这捞上几次,钱的数量必定不少,这要是传出去,要多少人眼红啊,都不是傻子,这野猪的分量价钱一对,能不知道大概的总数?人家可未必会算计几个人分,只看着这总数,只怕就是资本家也得流口水了。 “也是,老村长说得对,就是想要挣钱,也要缓转些,咱们就说是成灾了,最近估计卖的不少,偏偏这秋冬日的野猪,没油水,全是瘦肉,城里估计未必喜欢,所以少送几只意思一下,不至于让收购站没个货源就成,剩下的就不给收购站添乱了,毕竟城里人还是喜欢三指肥肉的家猪的。到年底的时候咱们那任务猪绝对一只不少的往收购站送,这样也方便,不至于让野猪占用收购站冷库的位置,至于这次野猪成灾的收获,索性卖给厂里直接做肉菜,早吃早了,毕竟还不知道到底能猎多少呢。这样人家听着好听,理由说得过去,还有个野猪成灾的大事儿顶着,估计咱们就是卖的明显些,人家也能当看不见。” 顾大伯最先领悟到老村长的套路,忙补充了几分,到底是年轻些,这脑子也灵活,连着怎么说都给了一个方案,听得老村长连连点头, “你们别以为我老了,胆子小,连卖钱都哆哆嗦嗦的,你们哪,都忘了以前的教训了,解放前那么多钱,都能遭土匪洗劫了,这会儿虽说是新社会,不怕这个,可人的眼红病可不管啥年月都有的,记住了,凡是啊,不能吃独食不算,还要多缓转些,这挣钱的事儿要是办的太显眼了,到时候到底谁倒霉还不知道呢。对了,这事儿和几个村子说的时候也统一一下说辞,不然外头人脑子活,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山里人。” 说实在的,这事儿要是就他一个,那他肯定也什么都不怕,他是烈属,即使有啥不对付的,关键时刻肯定啥问题都没有能脱身,儿子给的护身符能保佑他们一家子一辈子安稳。可其他人呢?他也要多为其他人考虑,挣钱也要挣得稳当才行啊! 山里人,连着进厂什么的都吃亏,没啥名额,从来都是最底层穷困的一群人,出不了啥工人,连着林场这样山里单位,也不都是他们能钻营进去的。如今难得有这样的挣钱的事儿,还是夹杂着危机的挣钱事儿,可不能随便让人搅和了,再说了,这到底也是他们村里子实实在在的困难,是要山里人自己搏命的,没道理不说给人家听听,让人家也松松手,好让山里人得点好处。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虽然困恼,危机依然存在,甚至还多了几分,可有了老村长这样的谋算,其他几个也算是有了主心骨,一个个点头应声,在鱼贯而出的时候,一个个对明天的工作都有了底。 第88章 伤1 老村长们担心的事儿自然有这些大人们去操心, 像是阿米这样的半大孩子们也一样有自己的计划要实行,比如第二天的打猎行动,在看到了阿米他们的收入, 看到了大人们轻松的猎到野猪之后, 整个村子的孩子们都兴奋了起来,这些早早就懂得了生活艰难的孩子, 每一个都想用自己的方式体现价值, 想要让自己的家变得更好, 也想要证明自己的成长, 所以一大早就带着他们最趁手的家伙, 来到了阿米家。 “阿米,来的人可不少啊,好些才五六岁的咋办?总不能也带去吧,那到底是打猎还是带孩子啊。” 秀芝第一眼就看到了孩子中最矮小的那几个,都是村中十岁以下五岁以上的娃子, 要说上山也走的动,可打猎却不成的, 这可怎么好。 “咱们分工了啊, 基本上咱们村子里能走的动的二十以下的都来了,不过这里有个问题, 村子里咱们这些人也是有工作的,比如放羊,割草啥的,这要是都走了, 这些活计怎么办?要不这样,十岁以下的干脆就在村子里干这些,把这些杂活都做了,毕竟你们手脚慢,力气小,就是进了山,做的也多是些辅助的活计,还不如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省的落下个顾小家忘大家的名声,等着咱们回来,打猎得来的收获分出一成来,平分给留下的孩子,算是支持咱们的后勤人员分红,大家伙儿说怎么样?” 阿米脑子转的快,知道不能强硬的不让这些孩子跟着,不然万一一个个哭闹起来可了不得,能让你脑袋仁都炸了,万一引来那些个疼孩子的泼辣媳妇,那说不得还能引来一阵的讨伐,所以说话说得比较婉转,即点出了他们跟着去也没什么大用的实际情况,还给了几分脸面,说得他们好像是在做十分重要的后勤,也属于打猎小队的一员一样。 你还别说,这孩子们心思单纯的很,听着阿米说的在理,愣是没有几个往深处想的,只是一个劲的点头,那些大孩子是对不用当看孩子的保姆松了一口气,而小的那些则是挺着胸膛,感觉自己好像也挺有用处,至于心思灵便的还会觉得不用承担进山的危险就能分一份是占便宜啥的。反正基本都满意的很,就是阿灿偷偷的看了阿米一眼,嘴角微微翘起,感受到了阿米这些话里头的文章。 剔除了十岁以下的娃子,剩下的结伴去山里的依然有十个人,最大的曲红军也不过是十七岁,剩下的看着身形都知道是半大的孩子,终究还是属于娃娃军行列。也是,真要是到了二十上下的青壮,基本都被老村长组织到村中的狩猎队去了,那可是有两个队伍要轮流呢,自然人数也相应要多些,那里肯放过这样岁数正好的壮劳力。 分派好了人手,阿米匆匆的往屋子里去,想要拿自己的那些打猎必备东西,取下那挂在墙上的弩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她的眼睛不其然的看到了那个医药箱,下意识就将那箱子也一并拿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往日也没多注意这个家庭小药箱,这一次怎么下意识就将这东西拿出来了?难道说这是冥冥中有人在提示我,这一次有危险?想到有这个可能,阿米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愣神。 “阿米,怎么还不出来?” 秀芝的声音在院门外想起,惊得阿米回了神,咬着嘴唇想了想,索性将箱子里山里用不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重新放进去了几样这些日子自己刚用重要做好的止血药什么的,然后将药箱背在了身上,走了出去。 “咦,你怎么带着这个?这不是药箱嘛?” 秀芝很奇怪,阿米这一回带的东西是不是太零碎了,连着这个都带着,啥意思?难不成还要准备采药?这好像不是他们进山的目的吧。 “有备无患,里头都是些止血的药,还有纱布,我总觉得这一次山里野猪似乎势头不对,放着以防万一吧。” 听阿米这么说,秀芝的脸色也有些变了,都是山里孩子,那里听不出阿米的意思,若是放在十年前,或许就会有人想到山神什么的,只是如今破除迷信的势头不小,大家都开始闭嘴了,不过闭嘴比代表心里就真的全放下了,有了这一处,秀芝忍不住也暗暗的多了几分小心戒备,生怕遇上什么不妥当的事儿。 其他那些孩子多半都是粗心的娃,即使看到关门的阿米身上带的东西不少,也没多嘴说什么,倒是阿灿凑了过来,伸手接过那个药箱,多看了一眼,随后背到了自己身上。 “我拿着吧,你手里的东西不少了。别影响了打猎,你可是主力。” 说完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打趣一样,可那小心背起药箱的样子,还是让阿米知道,阿灿这个孩子敏感的心也意识到了什么。 “走了,走了,抓紧时间,咱们要是赶得及,正好和村子里狩猎队的人能一起卖,多省事儿啊。” 想到那野猪卖出去的价钱,前一日没能参与到阿米几个分赃大会的大孩子们一个个眼睛都有点发绿了。顾春妮几步疾走,到了阿米身边,小声的说道: “阿米啊,你是不知道啊,建国那个小子,昨儿回家下巴翘的都能有房梁高了,把大哥和二哥都给气着了,你猜他说什么?他说啊,大哥娶媳妇的钱,他给,你说大哥那是个啥表情,整张脸都气白了。咯咯咯,为了这个,大哥今儿一早就跟着狩猎队走了,说是要和建国比比呢。” “大哥也去了?昨儿不是听说二哥跟着去的吗,他们两个这是谁也不想拉下啊!说起来这都出去打猎了,村子里还能留下几个人?” “老弱不都在?还有狩猎队一半的人,不少了,就是有野猪进村子,也讨不了好,我爹他们小心着呢。” “这也是,姐,你带的□□够不?怎么才这些,别让大哥他们都拿走了吧,我这儿多的是,赶紧拿点。” 顾春妮是顾大伯家唯一的闺女,三子一女中唯一的女娃还是挺吃香的,比村子里其他人家的女娃子日子好过多了,不用担心饿着冷着,可就是这样,每日也是忙个不停,这一次跟着来打猎,更是能说明问题,那是她也想多给家里出力呢,家里四个孩子,两个跟着阿米这里走,另外两个大的都参加了村中的狩猎队,想来若是收获不错的话,就这几个孩子,就能为顾大伯一家带来不小的收入,这样的人家整个村子相当的普遍。只要是年纪合适的,就没有愿意拉下的。 说说话,这走路还是挺快的,最关键的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深入到山林深处去,或许是阿米下意识的心里作用,或许是因为人数的关系,反正就在往日打猎的附近,一众人等的脚步都开始慢了起来。有几个眼神开始往阿米这里看。 在这些人当中,虽说大家都是打小在山里跑的,打猎什么的也是常事儿,可真靠着打猎挣钱养家,算的上出色的,估计还就是阿米了,其他人多半都干着村子里出力气的活计,所以这些半大孩子们很老实的将打头的首领位置下意识的就放到了阿米这里,山里人实在的很,拳头就是道理,收获就是成绩,全看实际,可不就是阿米最厉害嘛。 “就在这这儿吧,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野猪都出深山了,咱们小心些,这样,这边有几个陷阱,大家清理一下,一会儿估计用的上,分出两个人来上树警戒,对了,顺带清理一下周边,看看,有没有被遗弃的陷阱绳套什么的,别咱们自己中招,那可冤枉的很。” 十个人真分头干起来其实人数并不多,力气大的挖陷阱,人灵活的上树,眼神好的查探四周,几下里一分,原地就没人了。等着一圈绕弯过去,大致查探完周边环境,分派好各自的位置,烧了点香茅草,驱除蛇虫,前头警戒的人吹响了竹哨,不用说,野猪出现了。 “看到了三头,都是大的,没看到猪仔,往咱们这儿过来了,估计是闻到味儿了。准备了啊,大概三分钟过来。” 树上是个身材最小的十岁娃子,力气是这些人力头最小的,所以索性分了这么一个差事,你还别说,这做的真是不错,这眼神利的很啊,听着连交战时间都能掐算了,你确定你上学的时候学的不是语文数学,而是兵法战略? 你还别说,这孩子算的不是一般的准,等着阿米几个主力围拢好埋伏圈,正好,三只野猪晃晃悠悠的进入了众人的视线,这一场人猪大战就要开始了。 “嗖。” 第一个出战的就是阿米,第一箭直接就射向了领头的野猪的眼睛,果然是百发百中,一下子就将那野猪直接钉死了,那巨大的惯性还摩擦的地面都起了一阵的颤抖,花花草草的遭了秧,后头两只估计让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弄得有些慌神,一下子居然转圈了,往左往右的一阵乱跑,正好钻进了其他人的射击范围,一阵箭雨过去,半条命没了,大家伙儿正高兴这一次初战就顺利的一塌糊涂,那树上的小子又开始大喊起来。 “坏了,又来了,这次多了,有五头上下,赶紧的,跑起来了,估计是闻到了野猪的血腥,哎呀,那半死的赶紧弄死,声音大了万一引来更多的咋办?” 说晚了,他看到的那五头正加速冲过来,这一次可没有了三分钟,不过是转瞬,阿米就已经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鼻子闻到了野猪身上的味道。 越是这样着急的时候,越是容易出错,这野猪从小开始就在山里用松树蹭身子上的毛发,长年累月的,到了成年,那身上的皮毛就裹上了厚厚的一层松脂,让它整个的外围都像是穿上了一层盔甲一般,很是不容易伤到,也因为这样,打野猪从来都不容易,除了眼睛和耳朵,能下手的地方真心不多,这会儿听到又来了好些,那两只半死的野猪边上的小子们显然有些慌神,手脚不够利索了,几次柴刀都没有砍到地方,弩也没射准,愣是将宝贵的时间给浪费了,当阿米看到那几只野猪的时候,才刚弄死了一只,还有一只正摇摇晃晃的牵扯了两个人的攻击力。 怎么办?阿米第一时间能做的就是站到所有人的前头,在她的心里,她总是将自己当成了成年人,有义务保护好其他的孩子们。 “阿灿,带着几个小的对付那剩下的,其他人稳住了,别慌,分批瞄准。” 另外几个大孩子,这会儿也回神了,分出了两个人来和阿米站到了一起。握紧了手里的家伙,准备应对第一波冲击,为其他孩子争取时间。 ”集中对付最前面的。多争取点时间。“ ”知道。“ 第89章 伤2 野猪的攻击其实也是有一定的规律的, 比如最强壮的基本都是冲在最前头。所以,第一时间将最厉害的干趴下是很重要的步骤,阿米连看边上是谁的功夫都没有,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头, 来了,第一头出现了, 果然很厉害, 看着都有近三百斤的样子, 这样的野猪几乎都能看出它的地位了, 肯定是一个野猪小家族的头头。 野猪的嗅觉其实也是很好的, 不然也不会直直的过来,肯定是闻到了前头那三头的味道,听到了惨呼,这才匆匆过来救场,不想才靠近就闻到了血腥味, 这下好了,都不用来个试探, 直接就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阿米也不含糊, 立马一箭过去,射穿了那只野猪的一只眼睛, 来不及装弩上的箭,紧接着就拿起身边准备好的木尖子,用尽力气往前掷,那准头, 绝了,直接又完爆了这头野猪的另一只眼睛,让这壮硕的野猪成了瞎子。还因为她的力气,伤到了野猪的脑子,那野猪离着阿米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就开始摇晃,可见生命力正在迅速的流逝。 这一头已经不再成为威胁,那么接下来阿米自然就要开始对付其他几个,这会儿边上两个大孩子也有了收获,虽然不像是阿米那么凶悍,却也绊住了另外一头,用随身的斧头,已经砍倒了紧跟着的第二头野猪一个前蹄,如此一来,即使那野猪别的地方没什么伤势,可因为少了一只蹄子的功用,已经半爬在地上,没有了什么威胁。 阿米眼睛开始对准后来的第三只,那一只也被后面第二梯队的几个小子们用弩攻击了几轮,地上可以看到四五只箭只,那野猪的一直眼睛里也插着一只,只是这依然没能让这野猪放弃攻击,正直直的往阿米这边来。 手边一时没有顺手的东西了,阿米不再犹豫,索性一个狠心,就快步往前冲,在其他人的惊呼声中,几步跑到了那野猪的侧面,一个直拳,就冲着那野猪的脑袋砸了过去。 千斤之力真的很厉害,那一拳的威力绝对可以说是震撼全场了,因为就这么一拳,那野猪居然就被阿米打的侧着身子横飞了过去,撞到边上的一颗大树上才作罢,不单是如此,还因为力的冲击作用,将那成人大腿粗的树直接给撞折了,好巧不巧的,那断裂的树桩部分正好插在了野猪下颚的软肉部分,一时间鲜血直喷,飞起一尺高。 终于,这是第三头了,阿米偷偷的想要松一口气,感觉没有了这三头大的,后面两只小一些的野猪应该不成问题。凡是真的是不能想啊,这边阿米刚感觉心里压着的那大石头有些落地,后头就响起了一声的尖叫。阿米猛地回头,看到的就是那剩下的两只野猪居然没有分开,而是合拢在一处,往着众人的后面直冲,这下完了,攻击力最强的都在前头,要是让它们冲过去,那后头的人手忙脚乱的很容易出事儿啊。 想到这个,阿米丢下了那还在喘气的野猪,飞快的开始往回跑。 “赶紧分开,往两边跑,引着野猪到陷阱那里去,记得绕圈子跑,借着树饶。” 山里的孩子心理素质还是值得表扬的,一开始确实慌神了,可当阿米开始喊,几个大孩子立马下意识的拉着小的照着阿米说的开始绕圈,都是山里跑大的,只要定下心来,总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求生本能。不是往树后头躲,就是引开野猪,让几个小的有时间往树上爬。 “别慌别慌,我们在后头呢,谁手里还有箭只,射上几次,别管有没有用,好歹引开点野猪的注意力。” 看着人有点散乱,一个个手脚都有些不稳,跟着阿米过来的其他几个大孩子也开始喊着指挥起来,顺带还加上了鼓励,听到后头有人开始猎杀野猪了,那几个引着野猪绕圈的孩子脚步越发的稳定了。 “分开了,分开了。” 野猪即使再聪明,智商终究有限,在众人的引导下,顺利的将两只野猪给分开了,这一分开,威胁自然就小了起来,阿米立马冲着其中一只快步上前,用随手捡起来不知道谁跌落在地上的木尖子不住的敲击边上的树干,给野猪增加压力,使得这一头野猪有些慌不择路的往前冲。 “哄。” 终于,这头捣乱的坏家伙冲入了早先布置好的陷阱内,即使里头没有啥大威胁的东西,也足够将它困住了,这次失去了威胁。 而另一边那一头也是差不多的命运,只是事儿做的不够完美,那野猪后半个身子是进了陷阱,前半部分却伸了出来,可见选的陷阱估计是山里抓羊的陷阱,不够大,不然不至于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也正是因为这个失误,到底还是给这个孩子组成的狩猎队造成了伤亡,恩,也不能说是伤亡,只是有个孩子因为怕野猪跑出来,想要用木尖子将野猪捅下去,在野猪侧面直刺野猪耳朵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度,手臂蹭到了那野猪的獠牙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不管如何这八只野猪终究是交代在了他们的手里。这让所有的孩子们激动的一个个脸都开始变得涨红起来。 “赶紧的都相互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我这里有药,有纱布,有伤的咱们要赶紧收拾了,还有检查好没有事儿的赶紧的也收拾一下,这里血腥味太重了,别引来了麻烦才好。” 阿米这会儿就像是一个将军一般,利索的开始指挥着大家做善后的工作,别看这野猪有八只,收获很不错的样子,可同时危机也一样很大,首先这些血腥味就是个大问题,山里从来不缺食腐动物,更不缺那些事后占便宜的混蛋,所以想要保护住自己的收获,还需要加倍小心。 有了阿米的提醒,都不是笨蛋,也不是没有常识的,自然立马都行动了起来,一个个都不用分派,都知道自己该干啥,几个划破了口子的,很自觉地跑到阿米这里,由着阿米用碘酒,止血药,纱布给他们包扎,那吸冷气的呼吸声听着让人背心发寒,可看看他们的脸却一个个带着满足的笑,眼睛更是不住的往那些猎物上看。可见他们对于这一次的山林之行有多满意。 剩下的人该放哨的放哨,该点臭草熏味的熏味,还有几个带着小铲子的开始不住的将那些染了血迹的土层撅起,往边上一个陷阱坑里倒。山里的规矩,一般情况下,狩猎完毕就要将陷阱平复好,免得意外伤人,既然都是要平复原状的,那这会儿正好利用了来埋这些血腥味重的土,也好遮掩一二他们的痕迹,免得让那些鼻子灵敏的东西寻到他们头上。 等着阿米将几个人的伤口都收拾妥当,另一边的善后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问题就是这些野猪该怎么运回去。这也是个大问题,八只啊,可不是小数,他们才几个人?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的,做架子,直接抬吧,不然咱们最多只能弄走五只,剩下的难不成便宜了这山里的豺狗?那不是亏大了?” “速度要快啊,这豺狗最是讨厌了,每次总能最快的找到地方,万一让他们跟上了,就是烦都能烦死,若是趁着不注意让它们抢走一只,心里多憋屈。” 一想到那些小偷,众人的速度又快了几分,那几个在打猎中出力不多的,更是卖力的很,他们心里这会儿正羞愧着呢,说好了这有了猎物平分的,可自己除了挖坑,真心没有出多少力气,这事后拿钱自己怎么好意思?不赶紧的多表现一下,回去告诉爹妈都能让爹妈骂,自己在小伙伴面前也抬不起头啊! 都真是不懂偷懒,只会卖死力气的半大小子,真发起狠来,那行动力不是一般的利索,阿米这边刚拿着新采的药材,围着战场烧了一圈,去了去味,给大家伙儿多争取了点时间,这里两个像是床板一样的大架子就做好了,上头还放上了两只野猪,前后两个人一使劲,摇摇晃晃的就这么抬了起来。 “这法子好,只要三个,就能运走六只,剩下的直接绑在木头上就能运走,赶紧的,再做一个。” 曲红军和红旗堂兄弟两个手脚最快,见着有用已经开始做第三个了,那放哨的娃子也跑了回来,找了个搭档,已经运起了最小的一只,开始往村子走。 “我们先走,加紧几步,说不得能早点喊人来帮忙。” “行,你们小心些。” “这里离着村子不远,不会有事儿的。” 连着两拨人,带走了两只,剩下的大孩子也开始行动了,刚离开这战场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阿米抬着木架子,耳朵忍不住就开始动了起来,那树叶沙沙的响声有点不对,微微侧头,用她那比寻常人不知道好了多少的眼睛往后一看,分明就看到在远处的树上,有黄色的花纹闪过。 是豹子? 阿米的心一紧,虽然说豹子这东西习惯了独自作战,一般情况下都是只有一只,所以只要人多,就不用担心它的骚扰,可到底也证明了一点,那就是他们做的伪装和熏味已经不能遮掩了,哎,还是血腥味太重了些,不然不至于如此,现在只能加快脚步了,只要不被豺狗盯上,那就不用担心安全。 “快走,我感觉有东西盯着咱们呢。” 不能说自己看到了豹子,不然前头的人只怕都会慌神,都是孩子呢,可不敢给太多的压力,只好用这样含糊的词语。山里的孩子对于这样的直觉是很相信的,听了阿米的话,脚步骤然加快。 第90章 伤3 阿米的脚步很快, 可后背上的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却一直没有消失,阿米不敢再次回头,只能凭着感觉走, 唯一能庆幸的是, 那种感觉在减弱,就好像那东西一直没动一样, 等到到了靠近村子的那片相对稀松的林子, 后头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消失了, 这才感觉安全。 “阿米, 后头是啥东西?” 敏感的人总是有的, 像是和她一样处在最后处抬东西的阿灿,特意缓了脚步,凑到近处问着。而他能忍到这会儿才问,可见在他的眼里,也只有到了这里才感觉有点安全, 阿米不禁对阿灿的直觉点了个赞,这孩子不是一般的机灵, 这才来了村落几天啊, 已经有了不弱于山里孩子的观察力。 “豹子。” 只是两个字,就让听到这个词的几个孩子都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到这个声音,阿米眼睛往前头一看,看到的是几个竖着耳朵的孩子变得有些发白的脸色,看样子刚才自己的话是造成了这些人不小的压力, 故而阿灿过来问,他们才这样的关心。至于听到后的反应,那也正常,山里的娃子对豹子还是很敬畏的,那是天生的猎手,比野猪都难缠,要是让这些东西盯上,那和让一群狼盯住了没什么差别,好在他们人多,豹子因为孤身行动,天生就对人群多了几分戒备。这才稍稍安心些。 “妈呀,这家伙该不是和豺狗一样,是准备抢食的吧。” “不管是为了什么,能不交手总是好的。” 他们的话听得阿米也暗暗点头,当然她心里还有那么一个感觉,若是自己没有发现它,说不得这抢食的事儿还真有可能发生,毕竟人家优势好啊,能站在树上来个居高临下,而他们就不成了,好在她先发现了,在相互都戒备的时候,豹子自然也顾忌颇多,不会轻易下手,更重要的是,阿米觉得或许豹子已经预见了他们走后,那片地方有可能来的其他猎物,所以情愿放弃了他们而耐心等着新的,容易下手的猎物出现,这才是他们这一路如此安生的关键。 好不容易一群人终于走出了山林的范围,到了阿米家附近,这里是村子里最靠近山林的屋子了,很自然的,前头先来的人也多半在这里等着后面的同伴,直到看到他们安全的都出来了,一个个才彻底放松,而那些被引来的大人们看到这些孩子和她们的收获,一个个也惊呆了。 “老天爷爷,这,这,这都是你们干的?这可是八只,八只野猪啊!” 秀芝爷爷这会儿已经惊得坐在了地上有些起不来了,这些人里头可是有他家的大孙子和大孙女的,八只野猪,这要是出半点差错,恐怕这会儿他就该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好容易看到一个个都出来了,一个都没事儿,瞬间放松之下,自然是怎么都顶不住,腿软的直接坐下了。 别说是他了,就是听到消息过来的大伯娘这会儿也靠在阿米家的墙上一个劲的抹泪。她家也有两个孩子,再加上阿米,那可是三个,刚才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她的心都快不跳了,这会儿见着这些孩子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摸完了泪,上前拉住自家孩子看了半响,确定没事,只有些擦伤,才在安心下来,接着又使劲的在闺女身上死劲的拍了几下,哭骂起来。 “你们这些个不让人省心的,才几岁,就想着逞强了,看看都招惹什么了,要是你们有个万一,你让我和你爹可咋活。” 这会儿阿米也已经放下了抬着的东西,大伯娘看到阿米赶忙也跑过来小心的查看她的身上,瞧着还成,没伤口,重重的松了口气,接着骂道: “你才几岁啊,怎么就胆子这么大,这可是八只野猪,你也敢上去,怎么就不知道跑呢,啊!又不是就缺这一口吃的,用的着这么拼命啊,你要是有啥好歹,你让我们怎么和你哥交代?啊?” 阿米听着这话也知道大伯娘是为了自己好,忙解释道: “我们没往里头去,就在往日打猎的附近,本想着能有也不会多,能打就打,没有也没啥,最多弄点野鸡什么的也凑合,谁想就遇上了呢,再说了,刚开始就三只,以为没事儿来着,有陷阱什么的,真是不怕,谁想不知怎么的,这里没收拾干净,紧接着又来了五只,躲都没出躲,大伯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这附近多了这么多野猪,真是吓死人了。” 阿米说着说着就引导着想要转移话题,你还别说,这么一说,其他孩子也跟着嚷嚷起来。 “可不是,咱们真没往里去。” “离着我爷爷他们说的不让我去的地方远着呢,谁知道那么近也能遇上啊。” “确实挺奇怪的,这附近啥时候有这么多野猪了?这才几天啊,这遇上野猪的数量都比得上一年的份了。” 孩子们本意可能多是想躲过大人的唠叨,所以说的越发的起劲,可听到了那些老人的耳朵里,却像是警钟一样,让他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坏了,莫不是遇上猪灾了?” 头一个开头的是秀芝爷爷,他这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他这里,看着他一个激灵站起来,开始板着脸,拍着大腿满脸惊慌的样子,所有人都感觉很不好。 “早年间我听我爹说起过,这山里隔上百八十年的总会有那么一次这样的事儿,不是野猪成灾,就是狼群成灾,都是些会生崽子的群居的东西,没控制好数量,或是对头少了,让他们繁衍的超过了林子能容纳的数,就成群结队的往山下跑,每到这个时候,山里的村子里最是倒霉,常有人被咬死的事儿,难不成这一次咱们是遇上了野猪泛滥成灾了?若是这样,那这一回咱们可要小心了,不成还要请了部队来才保险。” 听到这事儿可能严重到要请部队,所有人都有点不敢置信,阿米更是忍不住往后面的林子又看了几眼,这要真是这样,那她家这位置可真心不安全啊,她该不该躲一躲? 不对,这事儿也不能这么说,就凭着这一阵子他们村子打野猪的劲头,就是真有成灾的事儿,只怕在这么过上几天,这数量也能下去好大一截,毕竟这打野猪换钱可不仅仅是他们一个村子在做,听着意思,隔壁几个村子都在忙乎这事儿呢,几个村子连着在一起打野猪,就这几天,只怕是二十只都有了,要是保持这个劲头,再有个五六天的功夫,那野猪是不是还能成灾实在是说不准了。再多的野猪群,下去近百只,只怕数量也绝对锐减了吧,那样还能成灾? 想到这个,阿米的心稍稍安稳了些,就在她感觉没事儿的档口,一边的大伯娘又喊上了。 “阿米,你,你这手怎么了?” 大伯娘睁大了眼睛,看着阿米正覆上额头擦汗的右手,引得阿米也忍不住看了过来,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背上全是血。是当时直拳打向野猪的时候沾染上的野猪血吧,阿米刚想随手擦擦,不想一个握拳的动作却引得手背一阵的疼痛。嘴角也忍不住牵了起来。 大伯娘忙上前,用手里的帕子小心的将阿米手背擦了擦,在一看,那手背上好几个口子,就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了一样,还有好些淤泥一样的东西随着血液流了下来。 阿米有点懵,自己这是受伤了?刚才一路上她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阿米,你受伤了?这,这是,啊,对了,是不是那野猪身上的毛划的?” 秀芝看到阿米手上的伤也跟着慌了起来,其他几个近的更是忙不迭的凑过来细看,经过了这么一出打猎的大戏,大家伙儿对阿米的本事那是越发的看重了,见到为他们几次解围的阿米受了伤自然是要关心的,至于那伤怎么来的?几个脑子活络的也已经有了答案,虽然秀芝喊得有点语无伦次,可是到底也说的很有道理,只怕就是阿米直拳打到野猪的时候,虽然将野猪打的飞了起来,可到底人肉比野猪的皮嫩了些,那裹满了松脂,厚厚的像是盔甲一样的毛发还是给阿米带来了伤害。 不知怎么,明明该为阿米心疼的,可大家伙儿心里却暗暗地有点松口了口气的感觉,那种好像,恩,感觉阿米还是人,不是神仙的感觉突然就这么消失了,呵呵,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啊!能说阿米这是因祸得福,去了伙伴们心里最大的块垒不? 不管怎么说,阿米受伤了这事儿还是要重视的,这不是大伯娘立马将什么唠叨,什么责怪都放到了脑后,开始分派人帮着阿米清理伤口了,至于啥其他的事儿?那不是这里还有好多人嘛,不会亏了阿米就是了。 第91章 伤4 阿米的手背纱布细细的包裹了起来, 往日黑瘦的小手,如今看着倒是白胖了一圈的样子,分外的搞笑, 不过这会儿她可没有功夫想这个, 正听着秀芝的现场汇报呢。 “这一趟,咱们村子里运出去了足足十三只野猪, 老村长说, 连城里的那些厂子领导都给吓着了, 跟着过来看了好一会儿呢, 都说没想到山里野猪这么多, 差点就要压价格了,还是老村长能说,愣是把这事儿吧,说成了山里野猪成灾,为了保护村子里不得已干的, 听得那些干部都心软了,可就是这样, 这价格也没有上次的好, 只有一块五,和以前一样, 阿米,这一次咱们八只野猪足足有一千六百多,近一千七百斤的净肉,真的是很不少啊, 往常毛猪也就这么个重量了,这样一算,这野猪好像比以往的都大呢。” “那不是更好,一块五已经,那就是两千五百五十块,这钱也多。” 阿米心算很不错,不过是一耳朵的事儿,就算出了能得到的钱数,听得秀芝也跟着咯咯咯的笑。 “可不是,这数字我头一次听到的时候都傻了,那几个在村子里干活的小子们也傻了,咱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不跟着去,帮着咱们做散碎活计,回来分一份的,那可就是二百五十五块,那几个小子才几个人啊,才七个娃子,你算算,能分多少?” 秀芝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可依然很有兴致的让阿米算,不是说要考校阿米的算数如何,而是带着一种炫耀和高兴的心情,她觉得一起分享一下八卦还是很有趣的。 “一人能分到三十六块四毛多,确实该傻眼了,这才几岁的娃子,一下子能拿回去那么多钱,估计家里大人一样得傻眼。” 阿米听着也跟着笑,她太知道这个时候,这个村子里孩子们有多缺钱了,一毛钱都是巨款,更不用说这个数字了,估计能让全家都变脸,不过这是幸福的变脸,所以她很有兴致的跟着秀芝的思路一并的打趣着。 “可不是,好半响都没反应过来,最后是同手同脚回去的,可好笑了,对了,咱们每个人能分二百二十九块五,这个钱已经算好了,你的我也拿来了,一会儿给你,虽说这一次险了点,可就这个收获,那就是值。我哥乐的眼睛都快笑没了,和我说了,我们两个一人只留一百,剩下的近二百六十块给我爷爷,让我爷爷吧屋子重新收拾了,上回我家就光是把墙什么的修补了一下,其他的都没怎么动,这一次怎么也要把屋顶弄得和你家一样,全用瓦,另外还要多建两间厢房,这样一来,我家那可就是有三间正房,四个厢房了,以后我哥他们娶亲的屋子也都有了。” 说起这个,秀芝的脸上全是笑容,家里虽然屋子比阿米家大,可人口也多,一直以来住着就有点紧巴,不是宅基地地方不够,而是盖屋子的开销太大,不舍得投入,这次好了,啥问题都解决了,按照爷爷的说法,这屋子要是起了,三五十年的都不用在为屋子的事儿发愁,就凭着他们家如今的规模,就是以后自家哥哥都有了娃子,估计也够住上十年的。到了十年后,谁知道是啥情况?说不得又有钱了,有能起新屋子了呢! 听到这里,阿米也跟着高兴的很,能看到村子里的人一个个日子过得好起来,她觉得这种满足好像比她一个人富裕更让人喜欢,恩,或者这样也隐晦的能遮盖住她的不同来,不是她一个人富裕,而是整个村子富裕,那么她自然也就不会那么显眼了,这对想要安稳的,不起眼的默默度过未来十几年的阿米来说,真的是个很不错的消息。 “其他人呢?咱们这一次人可不少,再加上那些大人收获也不少,应该各家这一次都得了不少钱吧。” “可不是,每家估计这会儿都在偷着乐呢,这次村子里的狩猎队得了五只野猪,每一只都比咱们的大些,重量自然也是不轻的,虽然人不少,不过我听说每一个也都能分近二百,可不是都得了大钱嘛,估摸着县城如今每一个厂子都该堆满了野猪肉了。” “才这几只,哪有都堆满的事儿?” 阿米听到这里,有些奇怪了,不该吧,这才到哪儿啊,这就供求关系颠倒了?怎么可能。 事实是,还真是有可能。 “听老村长说,这次去,还看到了其他村子里的人在往城里运野猪,数量也一样不少,最少的都有五只,看样子这野猪泛滥的事儿,真是让我爷爷的乌鸦嘴给说对了,这会儿老村长已经和周边几个村子里的干部在开会了,估计要是再不成,就该上报县里了。” 秀芝这会儿正在帮阿米做饭,说的起劲的时候,手里的大勺子挥舞起来,搞得和指挥家一样,场面实在是搞笑,可阿米却笑不出来,都打到了不少的野猪,这真不是什么好消息,不是说因为这个让野猪价格下降的事儿,而是这数量让人有些不安。 “那咱们过阵子还去吧,能打一只是一只,减少数量,咱们村子也能安全些。” 阿米微微皱着眉头,和秀芝商量着,原本以为秀芝肯定立马点头,这可是能挣钱的事儿,怎么可能拒绝,不想这次倒是猜错了,秀芝居然摇头了。 “还用你说?我爷爷说了,这次老村长估计会每日派人进山打野猪,要是连着三天都是这么个数,那上报县里,到时候估计民兵什么的肯定得来,野猪泛滥可不是小事儿,万一成了大群避开了村子冲下山,那就是县城都未必安全,你忘了,咱们的县城严格说起来,也是在林子的范围内的。” 可不是,这样一说阿米心下稍微安稳了些,既然有这些干部们想到了前头,那确实不用她这么一个孩子瞎闹腾了,她差点忘了,这个时候的底层干部可是非常负责任的,你没看焦裕禄什么的片子嘛,那就是真实写照啊。 “那就好,正好我这手也伤了,就是想进山,估计大伯娘都未必肯,看样子我这是要过上好一阵子享福的日子喽。” 阿米这最后一声说的有气无力的,明明是好日子却说的和坐牢一样的苦闷,听得秀芝都笑的不行,差点连锅里的碎玉米糊糊都煮粘锅了。 你说秀芝怎么就在阿米家,给阿米做起饭了?因为阿米手受伤的缘故,这几日下水是不用想了,原本大伯娘要她去大伯吃饭的,只是阿米自己一个人惯了,对上人家家吃饭实在是没啥兴趣,再说除了做饭,那洗衣服啥的总不能也一并抱过去让大伯娘洗吧,那也太不好意思了,阿米后世带过来的一些习惯,比如每天要换内衣,这在这时候可不流行,说不得还会被说几句穷讲究啥的,当然也不好意思让大伯娘帮着洗。 所以索性拉了秀芝过来,说是让秀芝陪着自己住几天,正好帮着做点活计,这不客气的劲,让大伯娘都翻了好几个白眼,倒是秀芝,听到这么说还特高兴,觉得阿米和她亲。 不说秀芝隐隐的受虐倾向吧,反正这几天秀芝算是长在阿米家了,吃用什么的都和阿米一样,甚至还不客气的拿了阿米的自制羊毛袜子穿,两人好的和一个人一样,嘻嘻,内衣自然也归了秀芝洗,为了这个阿米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偏偏秀芝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真是奇了怪了。 阿米做在灶头后面不时的添着柴火,两个女孩子就这做饭的功夫,口水喷了一路,也不知道到时候吃下去的能不能补充上来,果然女孩子凑一起就是咋咋呼呼的没完。 “阿米,阿米。” 门口有人的时候从来不上闩的木门被推开了,顾建国快步往里头走,眼睛都不用找,闻着味就往厨房跑,可见他这路子趟的有多熟悉了,后头跟着的最新跟班,死党阿灿看的都想扶额了,这虽然是你家堂妹家,可你这架势怎么可自家一样呢?也太不客气了吧。 人家真不用客气,因为在顾建国看来,他这是来照顾阿米的,看,手里端着的红烧豆腐就是明证。 “阿米,我娘让我给你送红烧豆腐来,这是今儿早上刚做的豆腐,可嫩可好吃了。” 早在听到声音的时候,阿米就从灶台后起身了,等到顾建国走进厨房,阿米已经熟练的从房梁上挂着的篮子里拿出了一叠子早上做的干馍馍,等阿灿也进了屋,连着秀芝都开始盛玉米糊糊了。 “来的正好,一起吃吧,玉米糊糊家干馍馍,还有红烧豆腐家萝卜咸菜,味道一定好。” 顾建国似乎真的是不知道客气,碗还没放稳,屁。股已经坐下了,还指挥起阿灿开始那筷子,我说,亲,你到底是来送菜的还是来蹭吃的? 第92章 伤5 生活依然在继续, 阿米也静静的呆在家里享受着有人照顾的养伤生涯,而外头却不怎么平静,连着三天, 周边的村子都收获了不少的野猪, 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每一个村子都瞬间暴富, 挣了不少钱, 可却没有一个是高兴的, 他们很清楚, 野猪真的成灾来袭了。 也因为如此频繁的进山打猎, 村子里也开始出现了伤员,被野猪獠牙划伤的,崴脚的,还有被撞击后骨折的,足足有四个人, 其他村子的情况虽然不知道,可想也明白, 估计也一样会有这样的情况, 这让老村长终于坐不住了,开始请外援, 就是县武装部的民兵,带着枪开始入山。 当然,这些受伤的人里头是绝对没有那些孩子们的,人类和动物有一点从来都一样, 千百年没有改变过,那就是保护幼崽的本能,在秀芝爷爷喊出那个灾祸之后,所有的孩子都被禁止上山,只有那些大人们,还是村中的青壮们,一次次的,不顾疲惫,轮流往山上跑,为了整个村子的安全努力着。 阿米的手其实经过这几日的修养早就没有什么事儿了,只是秀芝生怕没长好,怎么也不肯让她碰水,这才拖到了如今,现在看着整个村子似乎都忙碌了起来,她不好上山去,索性就背着自己的那个药箱子去了村中几个伤员的家中。 老村长是个很负责人的老人,村中伤员一个个都是送到了县医院让大夫治伤,所以不管是正骨,还是敷药,都没啥可说的,绝对专业,比阿米那蒙古大夫的手段不知道好了多少去,不过阿米也有自己的优势,这不是,那早先存下的补药就有了用处了。 “这是蒸鸡药,放到鸡汤里一起煮,能补气养血,养身子的很,这个给我叔吃,好好补补血。” “这个是壮骨的药,合着骨头汤煮,最是强筋健骨,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能亏了叔。” “这个活血的药酒,每日给叔擦擦,脚伤能好的快些。” 是的,受伤的都是叔叔辈的,这些大人们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一个个都尽力的拉开了年轻的孩子们,即使这些孩子从年龄上来说,也早就成人了,有些都已经当了爹,可在这样的时候,爱护小辈的本能让这些平日里看着木纳,老实,不善言辞不起眼的叔叔辈的人们都折射出了人性中最夺目的光彩,冲在了危险的最前沿。 也因为这样,这个村子里的孩子们在这一刻,分外的团结,即使不让上山,一个个的也很努力的在做着往日大人们的活计,一个个想要用自己的力量维持整个村子的运转,想要看好这个大后方,想要给大人们减轻负担,这样的事件让整个村子的孩子们成长的很快,看的老村长都欣慰不已。 在这样全村的火热中,阿米拿出自己私人的好药给村中的受伤人员补身子,说起来真的算不得什么,可到底她只是一个孤儿,还是个曾为了救助伙伴受伤的孩子,她的这份心依然受到了所有人的赞赏,拿到药材的人家更是和阿米越发的亲近起来,这家今日送块糕,那家明日送碗豆子,人和人之间那种亲睦让阿米分外的迷恋。 即使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快一年,即使已经享受过很多次村中亲如一家的感情,可每一次依然让阿米忍不住暗叹这个时代的淳朴和美好。 人与野兽的征伐,只要人类数量上来,发了狠,那野兽从来都是战败的一方,不然也不会在几千年里,全世界陆地百分之八十的森林如今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数量,所以,当听到秀芝说民兵将参与这一次的野猪大会猎,阿米就知道,这一场所谓的野猪泛滥,已经不再会成为问题了。 果然,阿米的猜测是对了,一百多个民兵加上各个村子的青壮,拿着枪,拿着弓,拿着一切可以用来打猎的好东西入山不过是两天,村子里各处就传来了欢呼声,山里几个野猪存身的最大山坳里,直接被消灭了五十多头野猪,加上前些日子陆陆续续的各个村子的收获,这些日子,直接让山里的野猪数量下去了近二百多只。按照各处野猪聚集地最后大致辨认,即使还有剩余的,想来数量也不会超过这个数。 至于剩下那些去哪儿了?山里最老练的猎人从脚印痕迹上判断,基本已经逃往深山了。虽然这次的收获看着不多,好像各个村子里的猎人们自己再坚持一二日一样也能有这样的数量,可从战略上看,这一次的老窝攻陷对于整个野猪群来说却十分的重要,因为这样一大波的行动,直接造成的结果是,野猪也被吓着了,最起码五年里,野猪是不敢轻易出深山了。 五年的时间,老村长觉得,有了这么一个缓冲,村子里的人再不济,也不可能让这些家伙们再一次毫无顾忌的繁殖了,只要每年坚持进山打上十几只,想来这数量绝对能一直控制住,让这些野猪不断的成为他们额外的肉食来源,同时也能控制住山里的平衡。 “民兵没伤着人吧。” “当然没有了,他们可是都有枪的,那多带劲啊,阿米,下回你去看小麦哥我也跟着去吧,让我也打打枪。” 顾建国又一次端着一碗大伯娘的菜过来和阿米说话,照例依然带着阿灿,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子是怎么相处的,怎么就和连体娃娃一样的黏糊呢?该不是那个啥吧,阿米偶尔也会腐那么一下,不过看这两个的样子这八卦的心又没了,这年头这事儿好像真少的很。人都挺正常的。咳咳咳,那就是说阿米不正常啊! “阿米,阿灿说,这事儿完了他家也要起屋子了。” “起屋子?” 阿米眼睛突然睁大了,转头看着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的阿灿, “恩,我想起屋子,我问了老村长了,上回我分的钱够起屋子用了,虽然钱少了点,不过若是在村子里划快不大的地基,恩,大概你家一半大小的样子总数算下来还是可以的,后院种菜什么的估计不成,地方不够不说,我们也不会,索性也不想了,不过起三间带瓦的半石头半砖的正屋,前头再带上两间做厨房的茅草顶的土胚屋子还是可以的,有了这样的屋子,我爷爷奶奶住的也能松快些,安心些,我妈休假的时候也能过来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了。要是哪天我爸能来探亲了,那也有地方住,他看到了一定很高兴。” 说起这个阿灿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傻傻的笑,简直不像是他往日的样子,却分外的灿烂,和他的名字一样的晃眼,可见是真心高兴,阿米从他的角度去想了想,倒是也理解他的想法,他能在父亲不在的时候,顶门立户,起屋子,照顾好爷爷奶奶,给妈妈一个家,这对于一个处在青春期,一心长大又缺乏几分安全感的他来说确实十分的重要。 “上回的钱真够了?不够你和我说,我这里有,反正也攒着放着,没啥用,借给你也成的,既然弄了,索性弄好点。” 或许是因为阿灿是因为她才来到这里的,即使明面上看着好像和村子里其他孩子态度一样,可真遇上了事儿,她还是很愿意伸出援手的,更不用说,她说的确实也是实话,如今的阿米可是富婆,几次三番的折腾下来,存款直接到了一千了,又不敢真的存到银行去惹眼,一直放在储物格力死宅,自然也是愿意借给有需要的人的。 “不用,够了,原本我们来的时候,身上还有点钱的,我妈如今又有工资拿,不缺钱,真要想起和红军哥家一样那么多屋子可能不成,可和你一样的还是能成的,只是没那个必要,这里就我和爷爷奶奶住,这样足够了,就是我妈来,也能和我一起住,至于以后我爸,那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嘛,没必要弄成那样,到时候就是在起也是来的及的。” 这么说阿米明白了,看着阿灿的样子阿米就知道,这是洪教授他们生怕招人眼,估计低调的做法,这样说起来倒是也稳妥。毕竟这洪教授是来下放劳,改的,要是弄得日子过得比村子里人还好,那让外头的人知道了可怎么看?别说是洪教授他们了,就是老村长他们估计也有麻烦。哪怕是为了不让帮助自己的人为难,洪教授他们也不能做那种招摇的事儿啊。 阿米甚至想着,若不是村子里如今家家户户收入都不错,眼见着这过年前只怕各家都会有些大动作,那洪教授都未必会愿意有个瓦房什么的,能弄个茅草顶子住的宽敞也就足够了。 你说村子里的动作?这还用问?中国人有了钱办的事儿从来就那么几样,盖房子,娶媳妇,呵呵。 第93章 贪婪和是非 不管阿灿等人有什么样的计划, 计划终究只能是计划,暂时是没有了实行的可能,因为这会儿已经是十一月了, 这个月份的天空, 寒风和冰雪才是主宰,这样的天气里想起屋子?你那地基怎么挖?用火烧吗?所以, 挣到钱的人们最多就是把往日眼红了很久的日用品买上一些, 然后将钱藏起来, 用八卦来发.泄自己的那种陡然乍富的激动心情。 真说起来, 这样的情况其实啥地方没有?就是一头牛小产了, 在这个地方都能穿出三里地去,更别说这野猪的大事儿了。可偏偏,这一次居然就出事儿了,八卦的乐子没玩多久呢,得瑟就成了苦瓜脸了。外带还惊心动魄了一回。 在十一月份的最后一个礼拜, 外头传来消息,说是山里死人了, 而且还是个啥干部家的亲戚, 然后又有人说县城武装部和林业局接到群众举报,山里十分的危险, 还有人偷猎国家财产,要封山。 这两个消息一出,一时间所有靠着山吃饭的村子里都怒了,啥情况?谁举报的?谁死了?谁偷猎?这是见不得咱们好啊!咱们苦哈哈碍着谁了?这是和咱们这是想要我们几个村子里的人一起死啊, 不给上山,我们吃啥?凭啥你们嘴巴一歪,就让我们苦熬?这还是劳苦大众的天下不? “封山,哪个没脑子的说出来的话,咱们这儿可能封山?周边那么多的村子呢,围绕着这山的县城就不下三个,一个县说的能算?” 看着气冲冲的秀芝,阿米却半点都没放心上,这事儿从根子上就不靠谱,要是真能办成,那才是奇了怪了呢。 “咦,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可不是这么说嘛,那可是几个县的范围,他一人能说封就封?不过那到底死人了,估计事儿不会小。” 阿米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晒药材,想要趁着天色不错,赶紧多弄点,毕竟到了冬天,晒药的事儿基本就成了奢望了,除非是阴干,所以她需要赶时间,赶紧将一个冬天的药材弄出来,村子里因为她上次送药的事儿,大半都知道了阿米的新本事,也有人过来问过阿米这本事哪儿来的,阿米很直接,拿出一本不知道哪儿淘来的半旧的中医书给大家看。并很是直接的告诉大家伙儿,她不会医术,只是根据这医书能按方配药。 按方配药真不是什么稀罕本事,特别是在这山里,懂药材的人不少,毕竟采药人也是山里人代代存活的本事之一,阿米早先就已经展露过辨识药材的本事,如今能根据医书配药实在不算惊奇,最多说几句这孩子上进,知道要强罢了,这事儿在村子里也不是没有过,如今村子里那些蛇药,跌打药什么的,不就是这么慢慢的流传下来的嘛。所以众人也都接受了阿米能配药的事儿。 顺带的因为这配药,村子里不少人也开始习惯性的往阿米这里跑,或是来弄点蒸鸡药,或是来要点刀伤药,有感冒咳嗽的也来问问,要是能有付药,那也省了去医院的功夫,还少花钱,在阿米这里几个鸡蛋,一把韭菜都能当药钱,可不是省了老大的钱吗。 扯远了,因为这样,所以啊,如今阿米还是挺忙的,就是秀芝,因为是超级闺蜜,八卦同伴来的勤,如今也像是半个帮工一样了,看到她忙乎就跟着晒药,炮制什么的。连着说话都不忘手里的活计。 “死人啊,说起来咱们这山里,那年没死人?在山里讨生活,从来都不是容易事儿,你爷爷前些日子不还说,今年那么大的事儿没死人,这是村子几百年都没有过的奇迹了,是政府好,对吧!” “我爷爷说过?恩,好像是,可那不是外头人嘛。” 秀芝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也怪不得她,即使她在聪明,见识在这里摆着,收到的局限就让她对事情的看法不够透彻,不像是阿米,光是几句传言,就已经看明白了大半,甚至对这个时代的淳朴越发的感受深刻,连拍个马屁都能搞成这样,连玩个特权都能把自己搭进去,这时代真的是干净的让人心里堵得慌。 “外头的人为啥死在山里了?这事儿你不奇怪?还是啥领导家里人。他干啥进山?进山几个人?为啥别人没事儿,就他死了?反正啊,把这个弄清楚了,基本也就明白了。” 阿米很聪明,而聪明人不止阿米,比如村中的那些老狐狸们,一个个即使以前脑子不够,时间和岁月也足够把榆木脑袋磨成了七窍,不用人提醒,事儿一出来,一个个立马凑到了一起,开始闹起来了! 各个村长出声了,自然有下头的人去探听消息,这地方不大,亲戚关系什么的,可能相隔十万八千里,彼此不认识的转上三个弯都能扯上关系,更不用说机关大院什么的,大门开着,里头的工作人员早八百年就让有心人连着祖宗十八代都差清了,想要找个关系问到底咋回事儿太简单了。村长联合起来,那更是没得说,估计这机关大院里头直接能揪出好几个老村长们的晚辈来,还能问不明白?保证连底裤啥颜色都给你弄明白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说白了,这事儿的起头其实和大家伙儿还真是扯得上关系的。来来来,我们先来扒拉一下最近的发展。 像是阿米这里,村子里的人虽然因为野猪的事儿一个个都受到了一定的惊吓,甚至还有人受伤,草药味弥漫了整个村落,可到底也获得了不少的好处,几乎每一家除了足够的过冬肉食,还都得了不少钱,有些人丁多的,进林子积极的,一家子得个四五百都有,别说是起屋子,娶媳妇了,按照这个时候的经济水平,富裕的过上一二年不成问题。 农村人有钱了虽然说财不露白确实都懂,可性子在那里摆着呢,直爽的,憨厚的,连个遮掩都做不好,被人一问到底挣了多少,能憋住不说的都是本事人,其他的近半都给漏了底,就是憋住了的那些人,脸色也很说明问题了,再加上一些妇人们含糊的,不清不楚的招摇,呵呵。直接让不少人看明白了,这往日里最是穷困的山里人,这一次真发了。 而且这样的好处还不单单是阿米所在的葫芦村,隔壁其他几个一样处在群山围绕,受到野猪近距离威胁的村子也一样在这一场危机中获得了好处,让所有人好好的认识了一把什么叫做危机危机,有危险也有机遇。 即使是最后那些请来的民兵,虽说因为人多,时间短,收获不够彻底,分起来每个人的东西自然而然就少了些,可就是这样,也一个个也是有肉有钱。根据有个喝醉了,让人套了话的人说起,就这一趟,这些民兵们光是肉就分了一人三十斤,钱更是不得了,居然一人得了五十块,赶得上最底层的工人三个月的工资了。这可是只有两天!挣钱太快了! 话说道这里,或许有的人已经明白了,是的,就是有人听了这些事儿对打猎挣钱这个目前特别火的工作心动了,心动立马行动的人无论什么时代都不会少,于是几个城里满脑子都是肉,口袋空空的壮小伙就这么立马进山了。 为了他们心中的票票和肉肉,这些人也真的是挺拼的,你想啊,这打猎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事儿?不说那些山村的猎户,就是那些民兵要是没有枪,你让他们进山试试?估计没有一个有这个胆子。山里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随便走走就能有收获的地方。所以喽,结果毫无意外的就是扑街了。而这事儿会弄得这么大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一次的扑街还搭上了人命,而且死的那个还是县城里某个高层领导媳妇娘家的侄子。 作为领导家属,即使远了点,到底沾了领导的光,相关人员自然很是重视;顺带还有些狗腿子什么的,想要好好操作这事儿,给领导出气,好拍马屁;再有那些个看着万年穷鬼挣钱,心里不平衡的人跟着在后头吹风架秧子的撩火。 几下里一叠加,事情自然就有些变味了,原本那些起哄的都是和村子里人没仇没怨的,大家下意识的说些酸话,挑火,那也不过是想着给这些挣了钱的添乱,让他们愁上写时候,让自己好歹也能心理平衡些,可事儿弄大了,弄得要封山了,这下这些人里头大半都立马权当自己前头啥事儿都没干,缩起来了,这责任他们可不敢担,没听那些山民说了吗,劳苦大众都翻身做主了,谁也不能剥削他们上山的权利,听听这理由,怎么听都不像是没水平的人说出来的,说不得这里头还有啥事儿呢,他们可不敢再瞎搀和了。至于那些脑子不好使得,他们自己没反应过来,也有亲戚邻里看着呢,怎么也闹不起来了。至于啥妒忌?羡慕?眼红?这些都是在不惹事儿的基础上的,千百年来,中国人在不惹事儿这个事项上,从来都是最有效率的。 而那些狗腿子也没想到这事儿居然给弄大了,听说已经有人准备上访了,还有想要写大字报贴到省城的,这可怎么好,别弄到最后马屁没拍成,反而给领导添乱了,那笑话可就大了,别最后反过来成了替罪羔羊,那岂不是冤死?一时间也有些不敢折腾了,凡事和这事儿有关的任何文件啥的,立马都采取了拖字诀。 第94章 贪婪和是非2 拖字诀的好处就是, 时间总能冲淡一切,很显然那些政治智慧不错的人很懂得这一手的魅力,所以当外头还闹得有些火热的时候, 意外的, 机关大院里却一片的和谐安静,好像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也就是那死了人的人家哀嚎一片, 偏偏这事儿连个凶手都没有, 谁都怪不上, 自然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儿来。 这事儿就这么诡异的被按了下来, 各村的村长显然也不是傻子,在几次去县城和领导交流却得不到任何正面回答,所谓的封山也有些不了了之之后,立马也转了风向,啥都不说了, 该吃吃,该喝喝, 也没有了去寻个说法的力气, 好像一下子什么老年病都出来了。 只是暗地里,对着外头的那些妒忌眼神也跟着免疫了, 权当没看到,这么一来,只要是有脑子的就知道了,这封山是不会有了, 大家伙儿自然又开始过上了以前一样的日子,只是到底后遗症不可能半点没有,比如进山的事儿,总有那么几个日子过得不好,想要拼一把的会去。比如那些没有胆子进山,却有心在年前弄点野味倒卖的人回去各处山里村落找些猎人收货。这一片不知道被遗忘了多少年的大山,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就是村子里也常有外来的沾亲带故的人来借宿,理由也不外乎这么几个,不是想蹭着进山,就是想换点山货。 进山的因为有了前头的例子,大半都小心多了,不是多了些结伴同行的,就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打猎范围,或者直接来这山里的村子,找点亲戚帮忙护驾,大不了收获平分啥的,暂时没出什么乱子,倒是也给不少人多了点活路,日子过得好了很多。 至于那些收货的,那就影响大了,这些人的门路五花八门,从这边用野猪给各个单位职工发放福利的事儿上看到了商机和发财的机会,这个时候还没有禁止这些投机倒把的生意,自然有胆子大的,门路多的,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结合自己的人脉,将这里的山货低价收了,然后去往外头平原地区大城市的各个单位倒卖,哪怕是每斤只挣一毛呢,一个厂子那么多人,采购下来,怎么也能有个千把斤,那自己可就能挣百来块了,啥生意能这么牛?不做真是没天理。 所以短短的半个月,这头山里死人的事儿还没有完全平息,另一头,这山里野味作为年底福利的事儿就在外头爆开了。凡是有点钱的单位都不愿意自家的福利比其他厂子差,这不是丢职工的脸,是丢厂子的脸,是丢领导的脸,咱们人活着不就稀罕一张脸嘛,这不能忍啊。 于是乎,这些半职业小贩钱还没挣够呢,各个外头厂子的后勤采购员就机灵的自己往山村跑了,就为了直接的,第一手的将这福利的事儿给搞定了。 外头火起来了,那么自然的这村子里的人也一样火起来了,各家连着准备过年的腊肉都全让人收走了,这又是好一笔的钱,虽然可能接下来吃肉难了点,可这有啥?自家就在这山边边上还能每个肉吃?大不了咱们去套兔子,这都下雪半尺厚了,冬天套兔子可是咱们的长项,甚至机灵的村长们都在考虑是不是主动和这些厂子联系一下,把自己村子未来套兔子的收获也一并卖了,正好人家厂里过年发年货可以用不,自家村子也能再多挣点,开年各家好起个更好的屋子。 大家的行动力很不错,想法很不错,洽谈上也绝对合拍,可问题又来了,你们一个秋天挣得也够多了,这到了冬天都不安生,你们这些山里苦哈哈啥时候这么能耐了?这钱都让你们挣了,我们干啥去?那些不靠着山的人们又一次妒忌了,那妒火燃烧的都能红透半边天。大雪都压不住,于是前段时间已经有些平息的闲言碎语又一次开始冒出来了,这一次机关大院因为上一次事情的事儿丢了脸,这一次索性装聋作哑不管了,这可好,传言说道后来,这山里人藏金子都出来了,老村长差点没吓死。 “这都什么人啊,这要是在传下去,咱们这地界就该出皇上了,这怎么说的,万一引来什么麻烦,让咱们这些老实人可怎么活?” “说到底,不就是咱们挣钱了,他们眼红呗,人啊,一旦眼红了,啥话都会说,哪怕明知道不是真的,也愿意说几句就图个嘴痛快,全不管会给别人带来啥麻烦,如今这人,日子比以前不知道好过了多少,咋还是这么不知足呢,咱们以前日子不好的时候,不也没说过他们啥嘛,怎么反过来了,就成这样了?” 老村长和村子里几个干部都在办公室里发愁,越想越觉得自家村子里的人实在是委屈的很,多少年了,就今儿一年日子比以前好,怎么就让人眼馋成这样呢,以前日子不好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们说几句好听的?合着咱们就该过那样的苦日子你们才满意? 不说老村长他们怎么商量怎么想法子,就是阿米这里,也围拢了村中大半的孩子,都是往日打猎的那些人,因为阿米这里没有大人,自然而然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倒是成了村子里孩子们集会的必定场所了。 这会儿这些孩子们也说起了外头那些传言的事儿,一个个都挺气愤的,恨不得把那些嘴碎的都拉过来暴打一顿才能解气。 “要我说,还是他们心里不平衡,那啥,以前他们比咱们好,心里嘚瑟的日子过得多了,如今咱们好了,看着一下子挣得比他们多了,他们心气能平才怪,一个个恨不得咱们还是老样子,不然他们这些城里人上哪儿找高人一等的滋味去?说白了就是自卑。” 阿米头一个开口分析就是慢慢的嘲讽,这样的事儿后世多的很,不一样的是,后世的人自我的多,楼里住对门的都未必认识,对这样的闲言碎语有一定的免疫能力,而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对人言可畏看的更重,自然在意的也更多。 “可不是,往日咱们进城,人家看咱们那眼神就像是咱们都是垃圾一样,这一次咱们挣钱了,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的。说不得还想着这钱就该他们挣,就该他们比咱们日子好,就该他们比咱们富裕,就该他们嘚瑟。” 秀芝也嘴毒的很,大概是和阿米呆的时间长了,这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说的大家都笑了,阿灿难得也跟着说了一句。 “都是眼气病患者。” “咱们留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他们自己不会进山打猎的本事,那怪谁去?想发财自己努力啊!这些日子不是也有人学着打猎得了钱的吗,即使没有咱们那么厉害,可我听说,好几个得了些野鸡野兔的,也卖了好几十呢,那不是钱啊。” 说起这个,大家伙儿的话题立马就给带歪了,说起了各自城里亲戚过来搭伴打猎的事儿,你还别说,真要算起来,这些人也确实够拼,够狠的,一个个大冬天的,居然为了怕行动不便,跟不上村子里的老人,穿着秋衣就上山了,即使磕磕绊绊,人家愣是坚持了下来,即使每一次收获都不多,甚至是空手,可一个礼拜下来,大半也有两三只野鸡或者其他猎物,换了钱乐呵呵的回家去了。 这样一对比,立马那些光是说话,不懂得自己奋斗的人就显得越发的不堪起来。说来都是山边边上的人,往上数几代,或许这些城里人也有大半都是山里人出身,凭什么看不起山里人?就是成了城里人,那山里人的手艺怎么就能半点不剩了?就是打猎不成,这山边上的人套兔子什么的总是会的吧,这样难道不是手艺?用心点,吃点苦,难不成就挣不到钱了?就是每个礼拜趁着休息日往山脚转一圈,好歹总能有点收获吧,即使不卖钱,自己吃,也能混个肉吃吧!怎么就能啥不干,就想着天上掉钱呢?自己不努力,凭什么眼红别人? 说白了,其实吧,用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个人红是非多的范例而已,谁让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山里几个村子实在是扎眼了点呢!戳中了这些城里人虚弱的要害了,这才惹来了这样的是非。 “算了,这些事儿,咱们这儿说的再热闹也没用,没咱们插手的余地,有老村长呢,咱们啊,有这功夫,还是想想别的吧,阿米,小麦那边的菜干你寄了没?我这里又收拾了一袋子出来,好给你凑个分量。” 红军看着小伙伴们把好好的聚会搞得和批,斗大会一样,立马发挥了年龄优势,粗糙的将这话题给压了下去,转头说起了顾小麦的事儿。前些日子,顾小麦又来信了,说是阿米给做的弩在他们这些当兵的手里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如今吃肉已经能自行解决,甚至还支援了附近其他工兵营几套弩,让附近的当兵的都得了好,要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那就是菜依然紧缺,灰灰菜日日采,到了秋冬也要歇菜,没了这东西,冬日这些当兵的日子真心不好过,一个个嘴角开裂什么太正常了。 因为这个,阿米将每次给顾小麦的包裹全都装满了菜干,只为让顾小麦能吃上点蔬菜,这事儿在这些孩子这里不是什么秘密,就是村子里也都尽力想要帮一把,菜干这东西在这里真心不值钱,野菜干也是菜干,每家每天多采一把就什么都在了,自然不会吝啬给与帮助的,而这份帮助阿米收着也不用有太多的负担。 “成啊,我正准备装包裹呢,你明儿给我吧。” 第95章 反击 阿米这些孩子们忙着自己的事儿, 老村长们也为这漫天的流言想出了对策,说白了,这世上很多事儿被搅和的天下大乱的, 大半都是因为利益引来的, 只要将这方面摆平了,那么流言自然也少了。对于这些山里人来说, 分出自己的利益, 他们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可是让这些人也能靠着自己得到利益还是可行的。比如这些日子来听到其他大城市来采购的人员说起的, 那些城里黑市的各种山珍价格, 就是很不错的方向。 于是没有多久,山里出产的山珍干活在大城市很好卖,就是一些干果都能卖出大价钱的流言悄无声息的就那么传了出去,城里人或许打猎不成,可是一家家的因为离着山近, 储备下木耳蘑菇干什么的却是很不少,当然这也是这靠着山的地理环境造成的, 前头就说了, 这些所谓的城里人,真的往上数几辈, 十个里头大半都是山里人出身,所以这藏山货已经成为了长久以来的习惯,就是干果也常年备着。 更重要的是,谁让这东西不怎么值钱呢, 藏着也是藏着,走亲访友的,当个礼物也能凑合了,过年也用的上,可不就不自觉的存了好些嘛。不过,可如今不一样了,这个能卖大钱的事儿一出来,这些城里的人立马就像是被点爆了所有的激情一样,一下子将自家所有的存货都翻了出来,拖上一二个信得过的亲戚,直接就送到了省城这些地方,靠着黑市还真是卖出了不小的价钱来。 有了这第一波,自然而然的就会有第二波,谁都不想让这么一个发财的机会给溜走了,到底这年底大采购的事儿,一年也就那么一回,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可自己家已经没有了,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往山里去寻呗,那些山里人家肯定有更多的存货,这些人一个个常年在山里窝着,一定没有往大城市黑市卖货的路子,既然这样,那岂不是就白白的便宜了他们?有脑子的行动力都不差,所以没多久这收山珍的就开始上山了,开始还是借着十万八千里的亲戚关系什么的上门,到了后来竞争的人多了,那都是直接摆开了场面做了,如此一来,越来越多的人自然而然的就卷入到了这个犟山货运出去挣钱的大潮里头。 有了利益牵扯,这个时候再有人说什么山里人挣钱多,什么山里人发大财,那这些县城的人首先就不干了,你们这么说的多了,要是让人知道了他们这做二道贩子,运货去大城市黑市的事儿可怎么好?那可是要被抓的,他们可不想进去吃国家饭,自然而然的帮着山里人说话的也就多了。 这个说,人家山里人日日在山里过活,不靠着打猎吃饭吃什么? 那个说,山里人能有几个钱?别开玩笑了,他们连个挣钱的工作都没有呢,最多吃的不用花钱罢了,可人家那山里种地也不方便啊,粮食少,不打猎,吃啥? 还有的说,山里人没有工资,没有粮本,更没有福利,吃啥喝啥全靠自己在山里摸索,好的时候是有肉吃,可大雪封山的时候呢?你们怎么就没看到了? 这一波波的洗白,就差没把这山里的日子说的苦不堪言,说的山里人一个个和小葱拌豆腐一样的清白了。 甚至还有几个煽情的,还将这野猪泛滥的事儿给编成了段子来说,说的这山里居住的无数不安全,说这山里人为了防止野兽下山一代代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反正说道最后搞得这山里人一个个都是无私奉献的劳模一样了。 这样的翻盘,别说是一开始引导的几个村长们了,就是其他人听了都有点傻眼,感觉这说的好像不是自己一样。阿米躲在屋子里偷笑了好久,心下更是忍不住为各个老狐狸一样的村长们点了无数的赞。 当然了人多了,这村子里自然也越发的热闹了,就是往日村里干部办公的那两间屋子如今也被挤得满满当当的,不是这个借用来存货,就是那个实在是没地方住的过来凑合着过个夜,连着阿米存放在这边的供给村子里人免费用的好些日常药材也常常变得不够用了。也是,人一多,这伤风感冒的用药自然也就上去了,你吃几贴,他用几天的,若不是山里的人多淳朴,总会在不够的时候,上山顺手采点过来添补,这里估计早就空了。 阿米踩着雪,将自己炮制好的一些常用药材放在背篓里往村子中间的屋子里去,这是她这些日子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刚做出来的,因为已经到了冬天,也因为最近山里人不少,所以这进山的事儿变得少了好些。能让一门心思多挣钱的阿米放下这大好的雪地套兔子的活计可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可事情总要从几个方面来看,一来她不想太惹人注意,特别是还有外头来人的情况下,乖乖的做一个有点手艺,能为大家做贡献的孤女,对她来说更容易在这个时代生存。二来也是村里的老人们对这些孩子最近看的比较紧的缘故,毕竟山里刚出过事儿,再加上如今进山的外头人不少,老人们生怕这些孩子在山里出事儿,或者吃亏,所以索性按住了这些蠢蠢欲动的孩子们,让孩子们安分的在村子里呆着,最多在最近的山边上转转。 因为这个,如今已经经历过挣钱的激动,有过杀野猪的刺激的孩子们那是一千一万个不满意,各个都觉得自己大好身手无用武之地,实在是人生寂寞如雪,最后还是阿米,拉着几个稍微成熟点的孩子拖着其他人一起开始忙乎起了这炮制药材的活计。 炮制药材在山里其实不算是什么神秘的产业手艺,只要是采药人基本上都会上那么一些,基本的不说,就是珍贵的药材也多有一二手私藏的本事,只是都没有学过金手指灌输知识的阿米来的纯熟和齐全而已,如今看着自家孩子能跟着阿米做这些正经的活计,即使未必知道阿米能教导的有多珍贵,大人们也里愿意配合。 故而到了现在,村子里各家采到了药材基本都送到了阿米这里,让这些孩子一边练手学本事,一边还能用这些活计,让这些孩子安分的呆在村子里,省的进山让大人们操心,另外还能解决村子里如今药材消耗大的问题,这样一想还真的是很完美。 “阿米,今儿怎么又是你来,那几个小子呢?这活该让小子们做才对,让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冷的天背着东西走,真是不该。” 老村长正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阿米就笑眯眯的开口说道,他是真喜欢这个孩子,才几岁啊,这家收拾的,比那些大老娘们都强,会打猎,会弄药材,会挣钱,啥事儿都能干,别说还有个军属的身份了,就是孤单单一个人,他觉得这娃子以后的日子也绝不会差了。 “我这不是顺手嘛,再说了,装进药柜里他们都慢的很,还是我来,一会儿就能干完了。” 对这个看着朴实却有大智慧的老村长,阿米也分外的敬重,凡是他说话,阿米都用心听,用心的回答,这样的态度也让老村长很满意,大人总是喜欢乖乖的孩子,恭敬的孩子,所以说这一点上阿米还是很占便宜的,这不是立马好处就来了。 “也是,还是你有这天分,咱们村子那么些人在山里转悠,采药的也不少,可能正儿八经的看医书,捣鼓出药包来的,也就是你了,娃子,现在你年岁小,咱们不着急,好生的学本事,等你十五了,我就和上头说说,给你弄个赤脚医生的名额,到时候你的日子就好过了,有正紧的固定工分,你哥也能放心些。” 虽然说到了那个时候,这老村长的话是不是真的能实现不好说,可是人家能有这份心想着你,那就是看中,就该感激,这一点阿米还是知道的,更不用说这说的还是阿米一早就想好的职业了,自然是立马高兴地点头。 “村长爷爷,我也是这么想的,多学点本事,以后当个大夫,咱们去城里当工人没有啥门路,也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这当个赤脚大夫,只要自己努力,多学点,多看书应该还能实现。” 山里人实在,想啥说啥更让人舒坦,所以阿米也不客气,直接就说自己确实有这个打算,这让老村长越发的满意,同时对阿米的事儿也多上了几分心,觉得自己刚才随口说的实在是很不错的主意。正想在和阿米多说几句,从老村长刚才出来的屋子里又出来了一个人,十七八的样子,瘦的像是个竹竿,不过眼睛亮的很,一看就特别的精神,一出门就说道: “老村长,我放好东西了,今儿我就住这屋吧,谢谢你照顾了。” “啊,没事儿,你爹和我那小子当年可是战友,和我还客气啥,明儿一早我来喊你,你就跟着村子里的打猎队出去就成。” 看到老村长有事儿,阿米默不作声的转头去了隔壁那个放药材的屋子,不过走过的时候,心下不由的对刚才的信息自动又过滤了一遍,老村长的儿子的战友?那个牺牲的烈士的战友?那就是解放军了?还是建国前就入伍的?那可是后世所谓退休工资百分百,福利待遇百分百的老战士,老八路,如今日子应该不会差啊,怎么让这家的孩子过来干和其他人一样上山寻食的活计了?这里头估计有故事,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儿,所以不过是那么一个念头转过,转眼阿米又去做自己的事儿了,所以她也没有看到,那个和老村长说话的青年眼睛往她这里瞄了好几眼,显然人家那也是听到了刚才老村长和她说的话了,估计对这么个矮小的,看着不到十岁的女孩子说出要当大夫的话好奇吧。 第96章 邱明 冬日已经来临, 大雪一日比一日厚重,飘散的雪花纷纷扬扬,到了地上成了厚厚的一层, 把整个大地都笼罩了起来, 当人们踩在地上,能看到自己小腿脚脖子处都被雪包围了起来, 若是不能扎紧裤脚管, 或许下一刻, 你的鞋子里都能被白雪灌入。 这就是北方的冬日, 这就是大山里的猎户们的冬日日常。邱明很努力的想要跟上前头那些老猎手们的脚步, 可他到底只是个生手,依然被落在了最后,一脚深一脚浅。脸都被冷风吹的有些发青,却还是在不断地努力。 “阿明啊,怎么样, 这山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带队的是顾大伯,这些日子因为大雪的关系, 生怕年轻的村民在山里出什么事儿, 所以这带队来山里打猎的都是由村子里老猎户或者干部们压阵,不是说有了这些人一定能给队伍带来什么大的收获, 而是指望有这些人在,能压制住这些毛头小子们冒险的热血,减少出事儿的可能。 因为没有特定的打猎任务,还是在山里, 这样脱离了干部岗位的特定环境,这些带队的老人们一个个到时恢复了几分年轻时候的性子,一个个不是爱说爱笑,就是带着几分老小孩一样的活泼,这不是,连外头的孩子都能打趣了,可见以前在村子里那严肃样,多半都是当干部给当出来的,不是本性。 邱明听到顾大伯这半是关心,半是调侃的话,只是用有些僵硬的嘴角牵扯出了一个笑容,半点羞恼都没有,大声的回到: “哪里过日子都不容易,我这是早知道的,谁家的钱也不可能是捡来的,不付出哪有回报呢,好在多点本事总是占便宜些,像是我,这次跟着学,以后就能好些了。到了那时候,我肯定比其他人挣得多对吧!” 听他这么说,顾大伯也很是满意,点着头赞赏的说到: “可不是,那些眼红的说闲话的就是没看到这一点,要是都像是你一样,知道学,一个个本就比咱们这些底子好,日子还不知道过成啥样呢,一定美的省城都眼红。” 这话邱明很是认同,说来邱明这日子真说起来,比那些城里人差多了,他爹是和老村长的儿子一起打仗的老战友,往日很是要好,同时命也差不多。唯一好些的地方就是到底没送命,可命保住了,一条腿却没了,成了个残疾,这样的人即使功劳再多,也不可能继续留在部队,自然是要转业回家的。 到了家里,残疾人能分配上什么活?县里的政府办公室什么的那是别想了,当年能去当兵的就没几个是识字的,能读会写多半还是部队上扫盲的结果,这样的水平当什么大干部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后也不过是在一个邮局当个分拣员,就是那种将各处来信去信,包裹,按照各地区号进行分拣,这工作轻松,一天到晚只要坐着就能干,确实很适合这没了一条腿,还认识几个字的人干,就是邱明的父亲也对这个工作很满意,不管咋说那也是城里人,吃着公家粮,一下子就把他们一家子从农村人提到了城里人的地步,户口都上来了,确实也算是照顾了。 可这好日子很多时候也就是看着好,实际上却未必真的很不错,比如说他们一家子五口人,他爹他娘,再加上邱明和他两个弟弟,只靠着他爹一个人的工资怎么够吃饭?就是他娘也混了个临时工干干,也一样日子艰难的很,别忘了他们家可是三个小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不是瞎话,再有穿衣上学这些日常开销,每一日每个月家里的过得紧巴巴的。 于是乎,想法子挣钱,这就成了邱明这个老大最要紧的事儿,他这个大哥不替爹分担一二,还能指望谁?老二才十四,老三才十岁,能挖个野菜,帮着家里减少些买菜的费用已经很不错了。 也因为这样,这一次山里人靠打猎挣了钱的事儿一出来,已经读完了初中,还没有来得及分配工作的邱明第一时间就想跟着学,利用自己往日打鸟练得一手好弹弓,在县城附近的小山坡很是折腾了些日子,你还别说,用了心有了方向就是不一样,用这个法子别的没有,野兔到时弄了好几只,真是换了些钱,让邱明看到了希望。 这县城边上的小土坡林子稀疏,还常有人走动,最近还多了和自己一样在这里寻猎物的小子,这样下去收获肯定只会越来越少,连着如今一个礼拜一两只的可能都没有,那么他就该另外寻找出路。该去哪里想都不用想,自然就是山里,他去山里还是有优势的,那就是葫芦村,哪里有他爹关系在,即使那个战友已经早就战死了,可人家老爹是村长,那样的关系自己又不是去讨要什么,只是想跟着去学着打猎,想来不会被拒绝。 带着这样的想法,邱明很有行动力的就上山了,也只有他上山了,他家他爹腿不好,不可能在山里走动,还有邮局的工作要做,他娘更不用说了,那就不是干这个活的人,当然就是会也轮不到他娘,家里老爷们不少呢,哪里轮得到他娘出来对吧,至于他那两个弟弟,在他看来,还是小了点,他是大哥,所以自然就该是他出来挣钱养家。 十七岁的邱明虽然有些大男子主义,可他的心却很善很真,用自己是大哥这个理由压着自己一步步的长大,一日日的变得能干,到了如今更是努力开始让自己多才多艺起来。 “叔,这林子里这个时候雪那么大,那些动物应该也饿得很吧。” 他想让自己懂得更多些,不能光靠看的,要多问,多想,这样才能学到真本事,嘴巴甜,能吃苦,和人亲近才能让人愿意教你,这都是他爹教的窍门,听他爹说,在部队的时候,他爹就是靠着这一手跟那些老兵学了不少战场杀敌的本事,也因为他嘴巴甜,战功足,最后才会从游击队变成主力部队的一员,甚至在伤残前,他爹都已经开始往炮兵营进发了,若不是运气不好,腿没了,这会儿说不得就是炮兵了,那可是技术兵种,啥年头都不会吃亏的技术兵。 邱明对他爹的教导很上心,从来都不敢打马虎,也因为这样,当初读书的时候还当了干部,若不是家里弟弟们还要上学,实在是负担不起高中的学费,他这会儿说不得就能成为厉害稀少的高中生了,可见这窍门有多厉害。 确实,在这些拙言的山里人对比下,邱明这孩子实在是让顾大伯看着顺眼的很,不然也不会没事儿去和这么一个孩子说笑,听到邱明又在问问题,他也很愿意说说,人吗,到了一定的年级,似乎啰嗦就成了本能一样的事儿了,有时候还会因为这个被人嫌弃,比如他家的儿子们,如今有人愿意听,顾大伯自然是也愿意讲的,还讲得很是嘚瑟欢唱。 “咱们求得不就是不它们饿了出来吗,要是这些东西一个个都吃饱了猫冬,那咱们还进山做啥?你记住了,在山里,熊瞎子,蛇或许会冬眠,其他的那些饿肚子的东西,都是你的猎物,也是你的敌人,所以进山的时候可万万不能大意了。眼睛要看的勤快点,那些容易躲着东西的地方也要多细心些看。。。。。。” 顾大伯一遍指着各个隐蔽的容易藏着猎物的地方给邱明看,一边说着在雪地里观察动物脚印的法子,一老一小说的正高兴呢,前头开路的几个猎户已经开始疾步快走了,还有隐隐传来的扑腾声。 “估计是野鸡,这个天气,这些东西羽毛上都被雪压过,飞不起来了,多半都会躲在灌木丛里,最是容易捉的时候,只是抢食的也多,我们赶紧过去。” 这里也就邱明是个新手,其他人不用顾大伯说,早就已经散开了,四下各处张望,生怕漏过了什么,好一会儿感觉似乎挺安全,正想一起凑过去看看,不想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了惊呼。 “快,这里有个狗獾的洞,哎呀,窜出来了,你们赶紧拦着。。。” 邱明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的功夫,前头几个黑影就已经飞快的窜了过来,那雪地里滚动的身影简直就是残影,可见这速度有多快,顾大伯这会儿也顾不上邱明了,把自己当成了拐杖在用的长杆子举起来,朝着其中一头狗獾砸了过去,一边砸一边喊: “别贪多,看中一个死盯着,小心这些东西的牙,那可不是好惹的。” “逮着一个了,出来了几个可有人看见?” “我看见了,大概七八个,这估计是一窝。” “我这里也打死一个,你们还有不?” 肯定是还有的,比如这会儿邱明就和一头斗上了,他虽然跟在最后,可运气却不错,一头不知道是不是跑晕了头的狗獾,居然直直的往他这里过来,这样的好事儿能错过了才怪,他又不是不懂事儿的,自然知道这东西值钱,怎么也不可能放过,立马冲上去了,可惜他没有斗争经验,一上去一竿子刚打到了狗獾的身子上,就让那狗獾咬到了胳膊,也是邱明够狠,这样了还不肯放弃,那木尖子第二次继续往狗獾身上扎。 “咦,邱明,小心,别让这家伙咬到你脖子,往下按,叔过来了啊!稳住了,往下按。。。” 第97章 治伤 这一次打猎收获还是不错的, 七只狗獾被逮到了五只, 不说那些肉和皮子能卖多少钱,狗獾最值钱的油就足够所有人高兴了, 这可是冬天,这东西脂肪最厚实的时候,体内的油脂自然也是最多,想来能给所有人带来一大笔的收入,唯一不好的就是, 邱明这娃子为了阻止一直狗獾逃跑给伤着了,这算是整个行动中唯一的败笔。 好在如今是冬天,这样被咬伤的外创伤口治疗起来比夏天要好很多,再加上他们自己村子里还有阿米这么一个半吊子大夫, 到是方便了很多, 这不是, 才一下山,顾大伯就指挥者人讲邱明扶到了阿米家里。都不用人招呼,自己就打开了门,往里头走, 整的和自己家一样,好在这会儿阿米没躲在屋子里睡觉, 不然一下子拥进来这么多男人可怎么好, 可见在大伯心里,那是都没当阿米是个女孩子,估计还以为是自家小子呢。 “阿米, 赶紧的,这小子手上让狗獾给咬了,你先给消个毒止个血,要是伤的深了,咱们在抬他去县城医院。” 大伯一进来就定了调子,将安排都说明白了,也给了阿米心里一个底,就是不会治也没啥,能做好先期的消毒就好。至于这话听到邱明耳朵里啥意思?这个也不担心,大伯是真为这孩子想,都是苦哈哈的人,能省钱自然是先想着省钱的法子,若是伤的不厉害,那阿米这里应该就能应付,若是这样可就省了老鼻子钱了,一点止血消毒的东西能有几个钱,以后用药材补上都成,可要是伤口深了,那怎么也要去缝几针才好,不然不放心啊。只是那样花钱可就不少了,这一趟到底是那么多人一起去的山里,这到时候能分多少钱还说不准,自然按着紧巴的来算计。想来邱明自己也该是一样的心思。 阿米家的堂屋里因为晒药材的关系,正好摆着木架子搭的平板,阿米脚都没有跨出屋子,那边顾大伯已经进来了,索性也不客气的招呼了,只是引着大家伙儿将邱明安置在那个位置坐上去,让边上的人帮着将衣裳给脱了,小心的看了看伤口,随即也松了口气,对着邱明和大伯说到: “好在是冬天,这大棉袄子里的棉花又有些结块,拿狗獾的牙刺入的不深,只要忍得住疼,把这容易携带细菌,容易感染的部分刮去一层,然后用烈酒清洗几回,就没啥问题了,再裹上止血的药材,都不用耽搁干活。” 先前因为有人受伤,看到衣裳带着一大块血迹有些被惊着的大家伙儿一听不严重,一个个总算是松了口气,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若是有个好歹,他们这些带着他上山的人一个个都要负责的,这下没事儿就好了,以后还能愉快的玩耍。 “这就好啊,小子,你的运气不错,那狗獾牙齿厉害的很呢,要不是这棉袄救了你,这胳膊估计是要吃大亏的。” “确实啊,这一次巧了,收获也不错。” 能放松了,没责任了大家都高兴,唯一想多的就是,到底不是咱们山里长大的娃子,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狠劲是有了,技巧不够啊,这样的娃子带着,他们要多费不少功夫,以后要是能不带就好了,可惜,这里头有老村长的面子呢,还推脱不得啊。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或许邱明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当治疗开始之后,大家又看到了邱明的另一面。看着门头大汗,疼的凸着眼睛,还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呼疼的邱明,刚才因为出师不利,心里暗暗的有些不想下次带着他继续上山的几个也对他有了改观。 山里人豪爽直率,也最看不上那些吃不得苦的人,所以邱明这样的狼崽子一样的娃子反而入了他们的眼,让他们觉得和自己那是一类人,再回过头想想,这邱明娃子也不错,被咬了这么久,愣是一声不吭不说,一路下来,也没有喊过一句,都是自己走的,这份子韧劲,真不简单,这样想了,对于这一次的事儿,自然多半都归到了手不熟,意外上。 “小子,可以啊,就你这劲头,放心,下次跟着我们出去,好好的再学学,想来多来几次,你也能成为这山里的老手,以后就不会吃这亏了。” “娃子有血性,像是咱们山里汉子的样,这样的人,就该吃咱们这饭才是。” “到底是老兵的崽子,够劲。” 这些夸赞的话一个个说的都让人发笑,不过听到邱明的耳朵里却分外的舒服,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常年在外头干活挣钱,城里人比山里人精多了,他也看惯了各种的脸色,受伤后大家确实挺重视,也挺帮忙的,可在下山的一路上,他也能感觉到,因为他,让这个队伍不得不提早下山,这让大家伙儿都有些不高兴,毕竟少了猎物那就是少了收入,大家能高兴才怪。 那个时候,邱明就一直在担心,生怕因为这次的事儿,下次人家不带他了,那他可就没脸再去求老村长了,人情这东西,用一次少一次,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因为自己不争气再去求,他也没这个脸,可若是真的就接受了这个结果,那他的挣钱计划怎么办?他可是一门心思想在这里多学点本事的,即使不能像是这山里人一样,一直靠着大山挣钱,也最起码能做到以后自己能在县城附近比别人专业些,收获多些,好改善自家的经济情况。 因为想到了这些,所以邱明下山的时候心里很烦躁,很无措,表现的也分外的倔强,当时也没多想,只是想,即使以后不能跟着学了,也一样要证明一下自己不那么怂,不想让人小瞧了,可是没想到到时反而歪打正着了,他能感觉到入了这个叫阿米的女孩子的家之后,大家伙儿的情绪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失落了,对这样的情况邱明没有摸到什么头脑,只是下意识的,人的趋吉避害的潜意识告诉他,这样做没错,于是就有了这忍疼的一幕。 如今听到大家伙儿如此说,他知道,自己似乎过了这一关了,以后还能跟着去,这让他很高兴,连着阿米在他的伤口里刮肉好像都轻了好些,疼的青白的脸也多了几分红润。 等到阿米彻底清理干净,重新再洗了几次伤口,敷上止血药,用纱布包扎好,一众没心没肺的汉子们已经自己找到了阿米的热茶,在屋子里喝起来了,和邱明半点没客套。 “成了,这伤口三五天里不发炎,那就没事儿能自己收口,对了晚上多喝点水,可能会发烧,自己注意些,若是明天感觉没问题,那就妥了。要是明天感觉红肿了,那估计就是没弄干净,或许那狗獾牙齿带着啥细菌了,那就不是我这里能收拾的,要去医院打消炎针,或者重新清理一下。” 阿米在这村子里正紧治病疗伤的事儿基本没有,对于这第一个大客户还是挺重视的,关照的比较细致,邱明看着这个据说才十岁,本事很大的孩子眼神有些复杂,以前光是听说,他还不觉得着孩子有啥厉害的,觉着这打猎,起屋子,估计不是她那个当兵的哥哥出大头的钱,就是村子里其他人帮扶的多些。可这一次,他是亲身感受到了这阿米的不一般,寻常人家这个年岁的女娃子,哪一个能像是她一样,对着一个伤口敢动刀子刮肉的?别说是手抖了,就是眨眼都没有,这心得大到啥程度?再看这后续的关照,就知道专业知识只怕也懂得很多,是真真的能当个赤脚大夫的模样。 既然这不被夸奖成最大的本事的医术都是这样本事了,那显然以前听说的那些肯定更厉害,这样一想,结合着阿米的年纪,自然邱明也能明白为什么这么多村子里的大人会这样的称赞阿米这个女孩了。那是真的有真本事呢。和阿米比,邱明觉得自己往日所谓的能干似乎也要打个折了。 “谢谢,那个医药费咋算?” “算啥?你这猎物都没卖呢,你能有几个钱,有这功夫还是多想着这狗獾的事儿吧,这医药费什么的,下回帮着从县城弄点纱布,碘酒,红药水啥的也能顶了。” “嗯,听大伯的,我这中药都是自己采的,不值几个钱,到是这纱布不好淘换,你是城里人,这个估计比咱们有路子,若是能弄来点,那我还要给你钱。” 这收费的事儿都不用阿米开口,顾大伯就拦了过去,阿米这都没有赤脚大夫正紧的名额呢,可不敢直接收钱,被人知道了那可会被处分的,小心没大错,还是收着点的好。 阿米自然知道顾大伯的顾忌,很是配合当个好孩子,就是其他听到这话,脑子简单的人也来了个神配合。 “我们阿米懂事儿的很,咱们村子里跟她拿药那就没给过钱,谁家采到药材了,送过来给你她就成,都是自己人,分那么清楚干啥。” 看,这算是神补刀不?呵呵,邱明信不信的不知道,反正阿米信了,特真诚的信了。 第98章 猫冬的村庄 当雪开始加厚, 当山间各处都被厚重的大雪笼罩, 上山开始变得艰难的时候,猫冬开始成为了这北方山间村落的主题, 比南方的房屋更显得倾斜的屋顶上已经被厚厚的大雪覆盖,为了减轻屋顶的承重,每天早上,各家的壮劳力总是在早起的第一时间准备清扫屋顶。 “阿米,你咋上去了?不是说好了, 我回来帮你干的吗?” 阿米学着村中的其他人,一早就架了梯子上屋顶,准备扫雪,不想才做了几下, 就听到了顾建国的声音, 你还别说, 这个家伙当哥哥当的还是挺有样子的,从雪开始变大之后,就很是有责任感的每天一早就过来照顾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妹。 阿米看到他来很是高兴,也不用下去, 看着顾建国自己打开了大门,快步的走过来开始往屋顶爬。 “你小心些, 这都是男孩子干的活, 你是女孩子,不用这么逼着自己,又不是没人了, 我家那么些男人呢。” 虽然很是唠叨,明明不大,就像是个老人一样,可阿米听着就是听顺耳的,她一个后世啥活都习惯了花钱找人干的都市女孩,到了这个山村里以来,已经颠覆了太多以前的习惯,打猎干家务等等为了生存那是实在没法子,只能捡起记忆中的一些技能,一点点的努力成为自己的技艺。 可这爬屋顶,却真的有些为难,因为即使是她继承的记忆里,这活一直以来也都是她死去的爹的活计,或者以前还有顾小麦干,可就是没她,就像是顾建国说的,在这个村子里,这是约定成俗的属于男人的活,所以她真的是不会啊,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摸索,这让有些轻微恐高的阿米每一次爬上去都有点胆战心惊,可即使是这样,即使还有顾建国过来帮忙,阿米依然坚持着自己爬上去,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身份,什么都没有靠自己更可靠了。 “多爬几次我就能成了,没事儿的,再说了这活其实也不难。总是要学的,我可不会偷懒。” 顾建国已经到了阿米的身边,拿过了阿米手里的扫帚开始一点点的往下扫雪,每一步都轻柔的很,他在家这活做的也不多,谁让他有爹有哥哥呢,小儿子在这干活的事儿上总是占有优势的,能偷懒,不过对这个堂妹,他却不能显露出自己的笨拙来,他可是哥哥,比阿米都大两岁呢,打猎没有阿米厉害已经够让人沮丧了,若是这些男人干的活还让她比下去,顾建国觉得自己头都要抬不起来了,自然只能更加小心的做,尽力让自己看着能干些。 至于为什么要帮阿米?你还别说,这一点连他娘都觉得奇怪,自家这个平时家里干活都要偷懒的小儿子怎么到了阿米家就这么勤快,还送上门当劳力,只有顾大伯大略知道点自家这个小儿子的心思,还不是让阿米给比的嘛。 说起来自打顾建国总是和阿米混在一处上山以来,因为阿米,这小子可是占了不少的便宜,那些猎物顾建国是出力了,可到底出力和收获是不是成正比这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还有跟着阿米学的那些辨识药材的本事,从阿米这里得到的弩,还有得到顾小麦寄来的衣裳鞋袜等等,每一样顾建国都感觉自己好像占了大便宜,虽说跟着阿米的人不少,得到好处的也不是他一个,可他因为堂哥的身份,得到的永远都是最多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对着这个堂妹要是再不好点,多关照点,他觉得以后顾小麦回来了,他都没脸见他了。 也是因为顾大伯多少明白点顾建国的心思,也因为顾大伯和大伯娘确实也感受到了顾小麦寄回来的东西的好处和亲近的意思,所以这些日子来,顾建国这一系列的行为才会被两夫妻默认了,看着自家小子在阿米家日日进出,帮着做些只有男孩子才拿手的事儿,甚至偶尔的,他家其他的孩子也一样会过来搭把手。 阿米即使很要强,即使知道自己很多东西都必须学会,可对这样的帮助也不会拒绝,顺势还和大伯家关系处的更好了些。当然表态也是需要的,就像是阿米自己说的,总是要学的。 顾建国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手里停顿了一会儿,摸了摸脑袋,索性转过了话题说起了别的: “你还别说,咱们这里其实已经算是好的了,昨儿邱明哥还在说,说是他爹当初在东北老林子当兵的时候,哪里更吓人,到了隆冬,那边的大雪连门都能堵死了,每天早上一早起来,要从窗子爬出去,才能把门口的雪清理干净,人才能出门,你说说,要是那样,这雪得有多大?” 雪大了之后,因为上山减少了,人都闲了,这三五个凑一处说闲话的时间自然也多了起来,想来这些八卦都是这些时间听来的,只是这邱明怎么就不回去?难不成还想在这里过年不成? “越往北越冷,那边估计雪能到腰了吧,听说最远的地方雪都能做屋子,这样想,咱们这儿不算冷。对了,那邱明怎么不回去?这些日子上山可不多。” 阿米符合着和顾建国说了些大雪和屋子的话题,转头又问起自己的疑惑,这里的人大多心直口快,阿米即使小心翼翼的保留了太多的秘密,性子上多少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有想不通的就问,这个习惯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哦,他说等到十二月底走,回家过元旦,估计想再跟几次,多挣点钱吧,上次那个狗獾他可是分了一百多块呢。他爹拿着伤残补助的工资,也就三十多块,这都够三个月的钱了,他自然想多挣几次。” 说起这个顾建国有些得意,往日城里人都看不上他们这些山里的猎户,没想到今年一下子就转过来,城里人居然也眼红他们的挣钱手艺了,这真是稀奇,当然这是阿米不知道他的这些个心思,不然肯定会嗅之以鼻,城里到底是城里,即使工资是看着不如如今打猎多,可打猎危险性太多,而且这样的野猪泛滥的事儿,也不是一直都有的,再说了,山里的猎物总是有数的,若是打的太多了,以后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收获了。 “这时候最多就是套兔子,能挣得钱可不多。” 即使不知道顾建国的心思,对于这靠着打猎挣得比城里人多的话阿米还是给予了一定的反驳,山里人为什么要开田地种田?即使山地贫瘠也不肯放弃?不就是因为打猎收获实在是不确定,不就是这猎物不能当成主粮嘛。如今好可不代表一直好,再说了套兔子又能挣多少? “那也比没得挣好,听说如今兔子也卖得不错呢,过了元旦,不都要准备过年的东西了嘛,弄点风干兔子什么的,到了过年可是走亲戚的好东西,城里一定很稀罕。” 顾建国说的确实在理,在度过了三年的艰难之后,城里人确实难得爆发了一次,对买任何能吃的东西都带着一股子疯狂的劲头,让着山里啥东西出去都不愁卖不出去。 “那倒也是,对了,我哥来信了,还给寄了骆驼肉干,我还没吃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一会儿你带点回去给大伯,让大伯娘他们也试试。” 不但是城里人,就是顾小麦,即使知道自家妹妹不愁吃的,也忍不住寄东西的时候掺杂些食物,可见那三年对这个国家百姓的深刻记忆。 顾建国听到这里,手里的扫帚挥舞的越发的卖力了起来,满脸的笑,乐呵呵的点头。 “没吃过,确实稀罕的很,这骆驼是不是就是咱们书本上说的,那个什么沙漠之舟?能在沙漠里运东西的牲口?阿米,你见过没?和牛车一样拉车不?” 这样的问题若是在现代有人问,人家一定以为你是从火星来的,可在这个时代,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信息及其蔽塞,这样的情况下,能知道骆驼是沙漠之舟,已经是很有文化的表现了,阿米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一边点头,一边解释: “我也没见过,不过我见过一大片的沙地,能在那样的地方运东西,可不能拉车,要不然车轮还不得陷到地里出不来啊,只能靠驼,嗯,和驮马一样的运东西。” “这样啊,那也不错,咱们这边有些村子牛车上不去,山路不好,不也一样只能靠驮马嘛。” 两个人说说话,这干活好像也快不少,一会儿的功夫,屋顶就清理干净了,顾建国看着阿米跟着下了地,总算是能安心的带着那一块骆驼肉走人了。那操心劲,看的阿米都有些失笑。 第99章 猫冬的村庄2 白雪覆盖的村落安静的时候真的很美, 即使一个个屋顶都被扫雪的弄得像是被牛皮鲜一样沟壑无数, 也无法破坏这样的美感,但是这样的美对于外出的人来说却简直就是噩梦。 阿米在这样的天气里也不愿意往山里走, 或许真的是不愁生计之后人就容易变懒,自打存款超过一千,肉类粮食足够吃用到四月份之后,阿米整个人明显就有些松散了下来,也或许是十二月份的抽奖只得了一件羊皮长袄, 让她有些丧气,不管是哪一个理由,反正这都十来天了,阿米愣是就没有往山里走动过一次, 这样的宅女行为让秀芝都有些感觉不可思议。 “你这是咋了?最近上山套兔子的人可不少, 几乎都有不错的出息, 你怎么就不心动了?往日挣钱这事儿你可是最起劲了。难不成是上回给吓着了?” “没,我有什么可吓着的,打野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外头雪太大, 山里湿乎乎的,有点下不去脚, 家里又不缺吃的, 就有点不想出门了。” 阿米很老实,带着满脸无辜的说着自己的理由,这理由够强大, 最起码足够让秀芝傻眼的。 “不缺吃的就不挣钱了?哦,也是,你这屋子起了,日常用的也够,确实不缺啥,不过阿米,该动也要动动的,你这整日在屋子里有啥意思?这么些天,你除了做了件羊皮大袄子,好像连针线都没做吧。哪怕是为了多弄点新鲜肉呢,也该出去跑几圈,再不济多弄点皮子也是好的,谁家还能嫌多不成?你不是说以后还想去上中学嘛,那可是要去城里上学的,花销肯定大。” 这话说的阿米都有些脸红了,那羊皮袄子都不是自己做的,是抽奖的结果,要是这么说,自己似乎最近是太懒了些。可她真有些不想出门,那漫天的雪花总让她感觉骨头发寒,上辈子南方人做惯了,如今到了这里,除了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因为刚穿越,光顾着心理问题,适应问题,求生问题,一时半会儿的顾不上这天冷的事儿,再加上又是到了春天,一日日变好,忽视了这冬天的艰难,到了这会儿,那是真的头一次知道这雪还能这么大,头一次知道冷是这么的难受,有吃有喝,还有钱,哪里还能鼓足了劲在外头蹦跶。 “秀芝啊,这道理我知道,我也算过了,到城里上中学都要住宿,一个礼拜才能回来一天,到时候公分什么的,肯定没有我的份,没有了公分自然也就没有了粮食,所以就想着以后就趁着休息或者是寒暑假,去上山打猎采药挣钱,在用钱买粮食,这样应该也能够开销的,不怕没饭吃。你不用担心,你放心,就偷懒这一阵子,再说我也不是啥都没干,我是想着,趁着这猫冬的时候,多看看书啥的,你看着上回弄回的医书我都没看完呢。” 阿米不是不知道秀芝说的很在理,这眼见着阿米就已经是要四年级了,她还有心过冬之后跳级,减少自己在小学厮混的时间,想尽早度过初中阶段,最好三四年里完成到高中的学习,然后争取最晚到六六年,直接以回家支援家乡的理由回到村子里当自己的赤脚大夫,避开之后近十年纷争不断的麻烦。按照她以前知道的情况,越是大城市,就越是乱哄哄的,到那个时候,反而是这山村或许会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而且有了高中文凭,以后她想要高考,也能以后一定的资本,就是不能完成自己的既定目标,有这个出身和学历,想来也能在这个穷乡僻壤一般的县城有个不错的工作,足够她站稳脚跟。 而想要完成这一步,这几年的学习期间,势必会花费不少的钱财,而且只出不进的情况也很有可能发生,这也是秀芝劝解的原因,唯一秀芝没有想到的,或许就是阿米到底存了多少钱的问题了,谁能知道这个看着还需要村子里照顾的孩子,居然是个千元户呢。 不过好意是不能随便糟蹋的,即使像是阿米这样被厚实训练出厚脸皮的人,也感觉若是没有个理由,好像自己这样懒散很有些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的感觉,所以立马的,就勉强给自己寻了一个还算是靠谱的理由,你还别说,这还真有用,最起码对秀芝很有用,听到阿米说是在看医书,立马那脸上的表情就不一样了,带着几分羡慕,几分渴望。 “阿米,还是你本事,这些医书我怎么看都不明白,你咋就能看懂呢,我爹说,估计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以后说不得能成一个厉害的大夫呢。” 听着小伙伴说这样的话,阿米感觉脸上有点发烧,这是怎么了,今天自己好像受到的神补刀有点多啊,先是那个羊皮袄子不是自己的手艺还被当成了最近偷懒时候的作品,这会儿自己抽奖获得的医术又成了被称赞天分和努力的证明,这让阿米感觉自己若是没有抽奖的系统,好像很有些一无是处一般。 仔细想想,好像真是这样呢,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已经完全在依赖抽奖给自己兑换技能,少了很多学习的主动性,似乎有一种惰性在告诉自己,即使你什么都不用努力,只要运气好了,那么什么本事都能上赶着找到你,这样的想法其实很不好,很危险,若是一直只想着靠运气,那以后若是有一天这个运气没了,自己该怎么办?自己不能保证这金手指系统一直都在,也不能保证未来这些技能若是自己不能完成消化,会不会消失,既然这样,自己就该趁着如今它还在多努力才是,怎么还能偷懒呢? 古人讲究一日三省吾身,阿米没有那么高尚的节操,不过终究也能在秀芝无意识的点醒下,完成了一次自我批评,也算是不错的收获和沉淀。 “哪有那么厉害,只是多看几遍敢试罢了,说起聪明你也不差,那些药材我不过是说过一次,你不是一样也能收拾的妥妥的,如今这炮制药材你干的可不比我少,采药也比我心细,对了,秀芝,最近我反正空着,咱们弄点木头,多做点弩吧,这东西咱们附近肯定能有人要,还不用出门,到时候我也不卖钱,弄点鸡蛋,米面什么的换,想来也不错。” 关键是不用出门,这个能避开外头的寒冷,享受北方冬日里火炕厚墙福利的工作方式阿米还是能接受的,用这样来去懒惰化,阿米感觉自己应该不能算是懒散了吧。 “这个倒是不错的主意,你年级还小,有些受不住寒也正常,在屋子里咱们一样能干活,这弩上回就有外村的人问了,就是那个邱明也想换一个,就是你一直都没做,大家伙儿也不知道你啥意思,愿不愿意给外头人换,或是会不会为难了你,所以也就没有和你说,这要是知道你肯,那来求的一定不少,虽说这会儿套兔子不用这东西一样能成,可到底弩是好东西,打个野鸡什么的用起来趁手的紧呢。” 十岁的女孩子虽然很多时候有点没有人权,容易被代表,容易被忽视,干点事儿还容易要缩手缩脚,生怕惹人惊异,可同样的犯了错容易被原谅,容易被呵护,看,这才说了几句,这边秀芝这个才大两岁的半大女娃就下意识的给阿米找理由,找借口。什么受不住啊,阿米如今这身体,早不是当初了,壮的和牛都没差,没看到身子骨这近一年窜的有多快?都和秀芝差不离高了,可见她如今的营养状态有多好。 所以,听到秀芝这么信誓旦旦的说阿米你年级小,受不住寒,阿米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至于后面的话,阿米更是对村子里这些同村人产生了更多的亲近,这些人嘴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关心呵护的话,可行动上却对她真的很好,连着想要一把弩都收敛着,生怕她为难,这样的村民真的很值得她付出。 “只要是村子里大家伙儿的亲戚朋友,那就没啥不可以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不用担心是拿出去做坏事儿,若是外头的人,那不认识的肯定是不可以的,咱们这东西到底也是武器,有杀伤力的,不能不谨慎些,要是为了贪钱,弄出啥事儿来,那就不好了,我还小呢,可不想摊上什么麻烦事儿。” 这话说的秀芝也一个劲的点头, “这话说的是,就是我爹当初也这么说,说是若是做别的,像是箩筐扁担的,那没说的,知道你有手艺,怎么也不会放过,怎么的也要弄点给亲戚们也沾沾光,就是说出去也长脸,可这弩就不一样了,到底不是啥寻常东西,万一流落出去惹事儿,那就不好了,没得给你添乱,你还是个孩子呢,只有照顾的,没有坑你的道理。” 看,山里的人就是这么的实在,当然既然阿米自己都松口了,自然他们也不会有便宜不占,立马的秀芝就先定下了两个,说是给自家几个表哥家的,听秀芝的意思,早就眼红他家几个手里的家伙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敢过来开口而已。这会儿再不说才是浪费。 阿米听了还能咋样?自然是笑眯眯的答应了,这个猫冬的日子,怎么也闲散不起来了哦! 第100章 新年 这个冬天要说阿米过得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那只有一个, 就是过年,白雪皑皑的隆冬, 即使阿米奋力的收拾了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墙都糊上了新纸,窗户上贴了剪纸,也不能抹去她心里的那份孤单。 提前做好了五十个水饺,放到了窗沿下冻好, 她却怎么都没有胃口,特别是听到村子里远远的传来一阵阵欢聚的笑声的时候,心越发的酸涩。前几日她已经收到了顾小麦的来信,一大包的果子等西北特产, 信纸上满满的都是关心的话语, 想来远在西北的顾小麦这会儿也在担心阿米的日子, 这个年太冷清。甚至还一个劲的和阿米说,让阿米不要太要强,不成就去大伯家过年等等,反正是一万个叮嘱。 他的这种担心很正常, 想想就觉得太让人难受了,就留下这么一个娃娃, 一个人过年冷冷清清的样子, 是个人都会多几分怜惜。所以在阿米还没有行动的档口,大伯家就已经来了人,不是别人, 正是哪个一心当个好哥哥的顾建国。 “阿米,怎么还要我来请啊,赶紧的,我娘都做好饭了,今年咱家肉可不少,这一顿年夜饭吃起来,那绝对够味。” 顾建国进门那是熟的都像是自家了,一遍开门一边说话,等到话说完,人也到了堂屋门口了,阿米瞧着他这样,嘴角忍不住也含上了几分笑,说起来这些日子,确实承了顾建国不小的情,不说日日过来帮着扫屋顶,就是隔三差五的送点吃的,也足见他的用心了。 在阿米开始做弩之后,这个当哥哥的,知道阿米怕冷,以为是阿米以前没吃好,亏了身子,现在还没有养好,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出门,不但是找木料牛筋之类的事儿全包了,还到处跑,帮着阿米一家家的送货,换回来的鸡蛋粮食从来都没有什么贪墨往自家拿的。 当然在阿米这里吃也半点不客气就是了,有啥吃啥不说,偶尔还会点菜,什么红烧肉,什么炖蛋,这一阵子因为阿米这里的好伙食,明显这脸都圆了点,身高也窜了一截,可见吃的有多好,多顺心了。不但是这样,既然在阿米这里了,那么阿米寻常学医,弄药什么的自然也是要搭把手的,一来二去自然学的也不少,再加上阿米想跳级弄来的课本,凑在一起预习复习的,学习进度也明显上升。诸多的点滴合在一处,顾建国的成长是明显的,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这让顾建国整个人看着好像都长大了好些,人也本事了。 自家孩子长本事,人结实谁最高兴?自然是大伯娘这个亲妈。也因为阿米对着顾建国照顾周祥,大伯娘对着阿米更好了,觉着阿米不是个小气孩子,和自家亲,连带着和家里其他人自然也会唠叨几句阿米的好,从而影响到了家里的其他往日因为年纪相差太大不怎么亲近的几个人,这两好合一好的,说起来比往日阿米爹妈在的时候,这两家还亲一点,真是让人想不到。 当然这样的好不免也多了点别的东西,比如因为两家的亲近,也让顾大伯和大伯娘在村子里名声也更好了,多少人都在说,大伯娘是个能容人的,这阿米成了孤儿了,她反而多看顾了几分,是个当长辈的样子,说顾大伯这个干部确实有以身作则的样子,人品没得说,对他的工作自然也支持的更有力些,有了这样的变化,这样的名声自然也会穿到当事人的耳朵里,大伯娘听了自是得意的,大伯也觉得自己这一步走的很是正确,良性的循环就开始了。 这不是,立马这过年的时候就显出来了,家里的饭刚做上,就差遣了顾建国过来喊人,生怕阿米一个人孤单单的过年。对于他们的好意,阿米自然是见情的,听到顾建国这么说,忙转头去了自己的屋子,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大包裹来,即使知道他们喊自己吃饭并没有别的意思,阿米也不好意思空着手去。索性将早就准备好的年礼给翻了出来,准备一并带过去。 “你这是干啥?咋这么多东西?去我家吃饭还要带东西不成?你这可不对啊!” 顾建国从来就不是个心眼多的,实诚的厉害,看着阿米这一大包裹的明显准别送自家,有些不高兴了,感觉这是生分的表现,那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阿米可不惯着他这毛病,直接把包裹往身上一背,拉着顾建国就准备往外走。 “这是年礼,大伯大伯娘是长辈,怎么能不送年礼。” “年礼?你才几岁?就要送年礼?哪有这样的道理。” 年礼这倒是可以有,不过看看阿米娜小身板,顾建国感觉看着有点诡异,总觉得这很不和谐。 “这和年岁有啥关系?到底是两家,走亲戚还知道不能空手呢,更不用说这过年的时候了,再说了,这可是我哥让我送的,我哥总是大人了吧。” 这还是真是个不得不收的理由,作为侄子,还是长大成人的侄子,那这年礼不收才是不给脸呢,这下子顾建国啥都不能说了,只是一路上眼睛总忍不住朝那根本包裹看。 “这都是啥东西,怎么还带这么个包裹来?” 到了大伯家大伯娘的表现更直接,一边拍着大腿,满脸你不该带过来,不给脸,太生分的语气,可嘴角却带着大大的笑容,显然对阿米如此知礼很是满意,特别是在包裹打开之后,那笑容更是灿烂的不行。 “这是骆驼毛做的围脖,是给大伯娘的,骆驼毛是我哥出的,东西是我自己织的,不值几个钱,就是个心意,这件羊皮马甲是给大伯的,是我自己打猎来的皮子,自己做的。” 东西确实说不上什么稀罕,除了骆驼毛稀罕些,其他的都是山里人都能弄得,可这也要看谁送的,这么一个小女娃,亲手做的,就这分量就不是一般的重,那可是过了年才十一岁的娃子,能有这个心,还有啥不满足的。 所以啊,不管是大伯还是大伯娘都笑眯眯的收了下来,剩下的还有好些个毛皮手套,一共四副,这顾大伯家孩子一人一副,可见阿米准备的有多周祥。那几个小子拿了笑嘻嘻的到是没什么,堂妹给的,没什么不能收的,顾春妮却有点脸红,悄悄拉了拉阿米的衣袖,不好意思的说到: “阿米啊,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没东西给你,反倒是拿了你的年礼,这不是燥我吧,我怎么感觉丢脸呢。” 看到一向爽快的堂姐红着脸,阿米有心说几句,却又被大伯娘给抢了先, “知道自己手艺不好就行,赶明儿过去帮你妹做点活,也算没白当姐姐一场。” 可见大伯娘是个精明人啊,不但是直接让闺女用工顶了礼,省下了开销,还顺带打着别的注意,比如看看顾建国,就知道阿米一个人过日子是怎么的松泛了,自家闺女过去干活肯定亏不到,说不得还能像是自家小儿子一样,学点本事来,这便宜才是大头。 阿米即使不知道大伯娘心里的小九九,可对于收礼本就没啥想法,所以大伯娘一说也跟着点头,表示自己弄药材确实人手不够,堂姐来正好,一家子算是皆大欢喜了。 “来,阿米,跟着大伯娘坐,咱们吃饺子,三鲜馅的,可劲吃,你也就今年吃大伯娘的手艺了,开了春,你大哥就要成亲了,往后啊,就要看你大嫂手艺咯。” 吃起年饭,八卦什么的总是少不得的,一开口大伯娘就放了一个大卫星,开春大堂哥股解放居然就要成亲了?也是,这家伙也二十一了,开年二十二,山里算起来年级都不小了,是成亲的时候了,只是哪家闺女?咋没有听说呢? 八卦还在继续,大伯娘的嘴一顿饭愣是就没有停过,从今年家里日子好过,钱挣了不少,所以有了足够的聘礼说起,说到未来的大儿媳妇的职业,县城小学老师的身份,还有未来大嫂家的家庭情况,反正一顿饭,阿米立马了解了这未来大嫂祖宗十八代的全部情况,可见这八卦的程度有多彻底。 一顿饭热热闹闹,高高兴兴那是一定的,可惜这到底是别人家,吃完了饭,阿米依然要回到那一个人的屋子,不是大伯家不肯留,而是这里的规矩,要回家守夜,这不是别人能替代的,也不是在别人家就能完成的,这个时候不是后世,对大年夜是否在家已经看得有点淡了,该旅游旅游,该外头吃喝吃喝,这个时候家才是唯一的选择。 寂静的夜,在喧嚣之后越发的寂寥,阿米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听着外头断断续续的爆竹声,不知不觉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阿米,新年快乐。” 第101章 师恩 阿米的年过的跌宕起伏, 很有些繁华过后寂寥的苍凉, 而另一边的洪教授家却是这几年里难得的热闹和温馨。洪教授夫妻和儿媳孙子,虽然一家子依然少了一口人, 却也已经足够让老两口深感欣慰了,更不用说年下的好饭菜,来年的新希望,每一样都让洪教授被伤透了的心重新温暖起来。 “今年真是个好年啊,阿灿长大了, 挣钱了,还说要给我们老两口盖房子了,我是真高兴,我居然能享到孙子的福了, 半年前这事儿哪怕是做梦都没有这么美啊。” 说到这里, 洪教授的眼睛红红的, 眼瞧着都要掉泪了,一个转眼又狠狠的吸了口气,吧这股子酸涩欢喜复杂的情绪给压了下去,转头对着自家老妻说到: “前儿我听着你和阿灿商量的怎么盖房子的事儿挺热闹, 趁着这会儿和阿灿他娘说说,让当妈的也知道知道, 自家儿子多出息, 好好地高兴高兴。” 自打孙子来了,张老师那脸上因为苦难而多出来的皱纹好似都淡了好些,如今更是满脸的笑, 那种满足,好像比当初儿子出息的时候都多,或许吧,在这个国家,千百年形成了儿孙绕膝的特别人文,总觉得这才是人生最值得期待和向往的幸福,所以很多时候会出现这样的诡异情况,那就是叛逆期的儿子死在外头什么的那是一点没事儿,只要孙子在就成。 呵呵,当然这也建立在早婚早育又不怎么听话的情况下,对洪教授他们来说,这个情况其实不存在,也没有那么极端,可谁让这一家子情况又有点不正常呢,儿子即使很乖,很好,很值得骄傲,可这会儿想在身边也不可能啊!所以下意识的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变得轻松些,日子好熬些也是有得。也因为这样,所以对这阿灿,这两口子下意识的越发的重视,也因为这样的重视,对于孙子的一点一滴的成就自然看得也更加的重要了。 这不是,阿灿挣了不少钱,要盖屋子的事儿就被当成了最重要的炫耀成绩被反复的拿出来诉说,明明知道自家儿媳那也是早就知道了阿灿的收入,知道阿灿的计划,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自动自发的创造机会,让着一份幸福在宣扬一遍, “我们阿灿最能干了,还有计划,他说了,咱们不求大院子,反正咱们种菜也没有那个本事,索性后院就不要了,不成挖野菜也是能对付的,这山里最不缺野菜,果子,山珍这些东西了,正屋起三间,东屋我们老两口住,西屋平常他住,若是他爹能回来,那以后你们两口子住,院子里盖上两间厢房,一间空着,留着将来咱们一家子团圆了他住,一间做厨房,院子另一边种上几颗果树,做个鸡棚,以后咱们也好以后现成的鸡蛋吃,果子吃,瞧瞧,想的多周到,那么点岁数,连着爹妈爷爷奶奶都顾着了,可见是个顾家的好孩子,这屋子起起来,别说是以前的大宅子了,就是给个皇宫我也不稀罕了,就咱们阿灿起的最舒坦。” 老太太一口一个我们阿灿,听得这少年脸都红了,他是真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冬天,总计不过是二百块钱的盘算,居然就能让自家爷爷奶奶给提升到这样的高度,眼珠子往如今这小小的里外只有两个半间的小屋子看了看,莫名心里觉得这该不是如今这屋子实在是太小,所以把自己的成就夸大了吧!想到前头还说的什么大宅子,什么皇宫,那脑袋都垂的快得颈椎病了,他又不是没有在京城老宅子住过,那可是正紧的四合院,还是个带着后罩房的那种,那院子宽敞整齐不说,连着院子也是青砖铺地,一眼就能让人看住好赖来。这山村的石头泥胚能比?越想越觉得可话里头打趣可能性太大,想到后来,索性红着脸,厚着皮猛地一抬头,急吼吼的说到: “奶,别说了,明儿开春了,咱们那屋子只能起哥半腰石头的土胚屋子,而且还只能是茅草顶子,不是啥好屋子,最多宽敞些罢了,你这么说,孙子可真没脸见人了。” 听孙子这么说,老太太不满意了, “怎么能这么说,这起屋子的钱,那可是你拼了命打猎换来的,你才几岁,能有这样的本事就是不容易,在奶奶心里,那就是最好的,是我孙子能干,是我孙子有孝心。” 这一点没人能反驳,就是孙明霞也觉得没错,儿子连着不在的父亲的屋子都想着,这不是孝心是什么?在看看这桌子上的肉,那也是儿子弄得,这就是本事,这就是能干,就是她也从没有想过,到了这里之后,自家儿子居然能有这样大的改变,能学到这么大的本事,靠着这个,她觉得,以后就是日子再不济,这孩子也不用发愁了,自己也能安心了。 刚想着安心,刚想着一家子好好的吃顿饭,不消停的事儿又来了,不过这一次是好事儿。 有人来找洪教授,被老村长带了过来,门一开,洪教授的眼泪就下来了,门口那个胡子拉碴,一身衣裳皱皱巴巴,瘦的几乎站不住的三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一看见洪教授直接就流着泪跪了下去。 “先生,先生,我终于找到您了,先生,呜呜呜。” 洪教授伸出手,流着泪,一把抱住了那个狼狈的男人,紧紧的,像是抱住了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呜咽无语,最后还是张老师抹着泪上前请了老村长进来,随即又拉着那个男人进屋。 “赶紧坐,饿了吧,吃,赶紧吃。” 坐下好容易有些平复心情的洪教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一个劲的将自己的碗往那个人手里塞,反倒是张老师在一边和老村长开始解释了起来。 原来那是洪教授以前的学生,还是解放前就收下的学生,那时候到处的打仗,所以各处孤儿特别的多,有些条件好的良善人家多少都会救济一二或是收养几个,或是当伙计,或是当个徒弟,洪教授家那时候也收了好些个,其中就有这个男人,十二岁就跟在一边,半是学生,半是助手的长大,到了解放的时候,这男人年级也不小了,已经有了二十多岁,学问也不差,因为当时到处缺老师,缺技术人员,所以就被推荐去了南方的一个气象站当技术员。也算是国家干部,原来以为这洪教授出事儿之后,只怕是就此断了联系,不想这会儿却找来了。 “我在那边得到的消息也晚,还是上头领导找我谈话,问我老师的政。治问题,我才知道,当时我就懵了,那混账当初靠着先生一家才躲过了解放前那一关,活了下来,有吃有喝,安稳的到了现在,做这学问,当了个体面官,他怎么就能这么忘恩负义,上头说要我举报点材料,我不肯,就停职让我反省,好在我到底是孤儿出身,贫下中农的底子,最后啥都没查出来,恢复了工作。 当时我就想着,我能恢复工作,只怕这事儿不至于没有半点翻过来的希望,只是怕这会儿先生过得艰难,您都这个年纪了,要是糟了什么罪,那可怎么好,所以趁着年前没事儿就请了假,说是去京城看病就出来了,到了京城却怎么都没有找到您的消息,我这一路寻了好些以前的同学,这才一点点的找到这里。”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手里的那一碗饭已经下了肚子了,孙明霞还打了水,递给他,让他好生的擦了擦脸,总算看着不至于那么吓人了。而这边老村长听了也是一阵的唏嘘,这人啊,吃百样米,从来就没有一样的,看看前头告状的那个,再看看这个,就知道这差距有多大了,当先生,一样为学生付出心血,有的人接受的理所当然不说还能反咬一口,有得呢,就心怀恩德,知道什么叫师恩难报,人品优劣就是在这样的事儿上体现出来的。 “师兄,你这过来只怕知道的人不少,你这里刚恢复工作,这样一来,只怕又要麻烦了。” 孙明霞对这个师兄能在这个时候不离不弃,一路艰难的寻过来那是相当的感动,只是她从来也不是个只为自己想的自私人,立马就想到了这后果,忍不住又有些为这个师兄担心起来。 “你这是说什么话,先生说是老师,可那时候对我和对儿子有啥差别,我从十二岁开始就跟在先生身边,从学问到做人,从吃穿到前程,哪一样先生不细致周到?这样的情分,若是只因为怕牵连就立马斩断了联系,那我还有脸做人嘛?就是死了,我都没脸见祖宗。我若是不来这么一趟,不亲眼看看先生,那我能心安?” 他这话说的那个理直气壮,说的斩钉截铁,说的洪教授又是一阵的眼泪,说来咱们这个国家千百年讲究的就是天地君亲师,为啥这师也能排上?因为作为一个负责人的老师,对于弟子所付出的,有时候往往比父母都多,父母或许生养一场也就能算是尽了心力,而作为传道受业的恩师,有时候那是将弟子作为自己思想学问的继承者在对待的,是一种文明文化的延续,这样的关系,亲近的真不是血脉就能抵消的厚重。 在这样的情况下,师恩两字的分量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理解的,当然老村长也一样不能理解,因为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可他却也能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这一份感情,比如这个男人千里寻找的艰难,比如这师生见面的激动,从中他看到了最真挚的情谊,这就足够他判断出一个人的好坏来。 “难得来了,正好一起过年,也算是团圆了,洪教授,你这里地方小,估计住不下,一会儿我让我孙子过来,让这位同志晚上去住村部吧,反正那里如今也算是咱们村半个客栈了,啥都不缺。” “村长,谢谢,谢谢了。” 这会儿洪教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只是顺着老村长的话一个劲的感谢。 “谢啥,又不是外人,我引来也不过是怕人家找错了,来核实一下罢了,好了,不耽搁你们吃团圆饭,我也回家了。” 老村长对洪教授那是真信任,也没有啥多听一会儿的意思,直接就这么走人了,他没有看到,这会儿那个刚才还一个劲说话的男人这会儿正吃惊的看着桌子上的肉发傻呢。 不是说先生是下放来接受再教育的嘛?怎么这日子过得,好像比自己还好呢?难道这里有啥不对?他有点糊涂了。 第102章 师恩2 洪教授转头回到饭桌上的时候, 顾军那眼珠子还没有从那一碗肉菜上下来, 对的,顾军就是这个胡子拉渣的男人, 南方某气象站技术员。这年头,技术人员工资其实也不高,像是他这样年近四十,高学历,工作十来年的人, 级别也不差,是10级,属于预备工程师,算的上是年轻有为, 说出去都妥妥是高收入干部, 可细细的分析却不然, 因为在二类富裕地区工作,所以工资里头少了补贴,只有七十七块五,这样的工资看着不少, 却因为工作环境和单位的关系,福利也少, 什么都要自己买, 又因为生活在城市里,开销大,钱真心不够花, 更别说他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媳妇工资又不高,还是独女,以至于他还有老丈人家要贴补的情况下,这点钱,一个月能吃上三五顿正紧肉就不错了,日常能有个油渣子烧菜,都是不错的荤腥。 所以啊,当他看到自以为应该日子很苦很难的先生日子过的这么奢侈的时候,那肯定是惊讶的,说来他也不是没见过其他的下放人员,他所在的气象站就在城市边缘的山上,人迹罕至,所以也设立了一个下放人员营地,收容所在区域有问题的各类人员,他常能听到些诸如吃不饱,或是干活苦之类的传言,也因为这样,他才会那样的担心,一门心思的想寻找先生,想着是不是能用自己随身带着的二百块积蓄改善一下先生的处境,让他过的稍微好一些。 可他看到啥?环境是不成,大山里头,路都不怎么通,只能有个牛车往来,住的也差,这么一间屋子,看着就是什么仓库的偏房,墙都薄得很,估计不保暖,可怎么饭桌上就不一样了呢? “赶紧吃肉,这可是阿灿打猎的收获。” 洪教授也看到了自家弟子的震惊萌呆表情,这样的表情看在他的眼里,那绝对值得骄傲,这是自己孙子本事,看,你们都不敢置信了吧!果然我孙子就是不一般啊! “阿灿?打猎?” 确实惊着了,顾军转头看着刚给自己又添了碗饺子的阿灿,眼睛都瞪出来了,这小子,上一会见到的时候,还是个穿着开裆裤,满地乱跑,叫嚷着要爬树摘枣子的皮小子,不想着才几年啊,居然已经能打猎了? 这表情显然又一次愉悦了洪教授,嘚瑟的他忍不住又把阿灿挣钱要给他们老两口盖房子的事儿又说了一遍,明明得意的不行,嘴里还要说什么孩子运气好怎么怎么的,听得顾军都忍不住脸抽抽,自家先生如今真的是老了,这脾气都和孩子一样了,知道你稀罕孙子,也不用这样显摆吧,不过说起来阿灿这孩子真是不错,很有些脚踏实地的意思,在山村里住着,就学山村孩子的生存方式,用自己的努力来替大人分担压力,这一点比他爹都强。 “我原本还想着,这山村的地方,不知道会苦成什么样呢,毕竟这里和大城市不能比,吃穿用度的,估计也贫瘠些,还担心你们住不惯,不想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好,这里居然能有这样的好处,即使其他的不成,最起码还快活了一张嘴,甚至比城里都好些,城里可吃不上那么好的野味,先生,以后您是不用愁了,孙子比儿子都强,我记得,当年正兵那小子这么大的时候,可只会成天和人打架闹腾,连做功课都恨不得全让人代替,那时候我可为他挨了不少板子。” 拿着阿灿爹往日的糗事一说,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十几二十年前的往事似乎也历历在目一般,只是大笑之后忍不住又沉寂起来,阿灿爹如今身不知在何方,这正是洪教授一家子最担心的事儿,无意中牵起的话正好戳中了那牵挂的心。 顾军看着先生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师母眼睛里慢慢泛起的眼泪,还有阿灿母子微微垂下的脑袋,不禁对自己口无遮拦也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怪不得至今没能当上工程师。 好在这样的情况时间不长,阿灿爹的情况也不是半点没消息,所以众人自我安慰一番还算是过得去,洪教授抬头看到弟子懊恼的样子,也马上又和他说了几句辗转得来的阿灿爹的情况,虽然因为生怕人多嘴杂的,很多事儿不能说清楚,可单单是人没事儿这一点也足够安稳人心了,让这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也跟着放心了好些。 “人没事儿就好,先生,你这里也安心待着,权当是体验生活了,这里比咱们那些个气象什么的,环境还更好些,日子过得也松快,少了多少人事纷争,就是那些老干部休养所,估计都没这里环境好。至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总会过去的,国家要发展,要建设,总不能老是这样,等着上头整理清楚,估计这好日子也就来了。” 这也是个明白人,聪明人,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洪教授看中,从救济的一群孩子中选出来做了弟子,随口几句话就说到了关键处,听得洪教授连连点头。 “是这个理,当初出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想不通,怨气不小,总觉得自己苦不堪言,可后来我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想明白了不少,古人说,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史为镜,可知兴替,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嘛,看看史书你就能发现,每次新朝建立之处,总有那么一顿乱子,为啥呢?一来事新朝初登高位的人对国家建设尚在摸索,一群外行想要变成内行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到的,故纰漏难免,二来也是人事纷争所致,权利架构尚未平稳,犬牙交错之下或有倾轧,伤及无辜或是殃及池鱼之下造成一定的动荡不可避免,这样的情况下,就是出点子杀戮都不少见,史书上寥寥几笔,可能就是无数血腥,这一点早该想到的,如今我这里能安生的躲在这样一个地方静候风停雨住,已经是福分了。你也一样,小心谨慎些,多看多听少说,有事儿就躲在后头,别出头,这时候风向不好说,啥时候安稳也不一定,可这时候出头的最危险是一定的。另外,如果遇上你那些师兄弟,你要是信得过的,也稍稍提醒几句,当然这话怎么说你自己端量,保全自己为上,他们能撑到现在,估计也都不是傻子,应该也心里明白的很。” 洪教授对着自己的得意弟子难得说了些真心话,他能带着老婆子在这山沟沟里日子越过越安静,对各种艰难和安排甘之如饴,其实靠的就是这一份认知,只是往日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把这些都憋在了心里,谁都没敢说,生怕惹上什么麻烦,不过今天对上这个千里寻师的孩子,情绪激动之下却怎么也忍不住了,本就不是个藏得住话的人,能谨慎成这样,已经是当初那背后一棍子敲得太疼造成的后遗症,一辈子痛快惯了嘴的人哪里真就能到了老了才改了习惯?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弟子不好,就全盘否认了所有的孩子,那不是他这个战乱年间还记得收留孤儿的心软的人会做的事儿。 当然他也知道这些事说出去不好,所以大多的话都是凑在弟子边上小声说的。能听到的也就是桌子边上的几个人。不说别人听了是什么样,只说顾军,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眼泪往外冒。自己的先生自己都被害成这样了,还一门心思想着自己这些弟子,想着他们的安全,教导怎么保全自己,这样的情分让他越发的为先生不值,那个混账当初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那良心真的是都让狗吃了。 “先生,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这一路上过来,我也找了好些当初的同学,若不是他们,我也不可能寻到您这里,可见他们心里都牵挂着您呢,只是事儿多,好些位置也敏感,所以来不了,怕给您添乱,对了,还托我给您带了不少东西,都在我包里。” 顾军说到这里,也顾不得抹泪,忙不迭的将自己已经忘记在了门外的一个大大的行李包给拖了进来,这东西可不轻啊,一路上要不是这一包子东西,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不过这份狼狈到了这个时候,却让顾军觉得,这是对先生最好的年礼,因为这里头每一样都是学生们的心。 “先生,这是刘老三让我带的,两条毛巾,两块肥皂,他说这下放的地方都偏,估计这些不好买,还有这个,五双羊毛袜子,两对护膝,这是王德全的,他说下放的人住的多半都不好,怕您的腿脚受不住,还有这个。。。。。。” 他这里每拿出一样,洪教授的手就颤抖着接过一样,那满脸的泪混着欣慰的笑容,灿烂的晃眼。 “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师生如父子,古来如此,这一份情厚重温暖了洪教授的心。这一刻他觉得他很幸福。即使因为弟子才有了这一场祸事,他也不后悔当年的费尽心血。 第103章 师恩3 洪教授家的小屋很小, 一间屋子分了内外, 里头就是往日他们老两口的住所,有一张土炕, 就是阿灿来了,也是爷孙三个挤在一起住的,外头又是书桌又是饭堂,还有一张长木板,孙明霞过来的时候, 就是这长板子搁在地上铺上稻草再有从林场寻摸来的一床厚毡子铺就当床。秋日还算好,到了冬天这样的条件确实寒酸了些,冷了些,可那也是没法子, 不然阿灿对起屋子也不至于这样的坚决。 不过这会儿有老村长给的便利, 那这个大年夜可就有法子想了, 最起码那村办公室的墙够厚实,铺个床也宽裕,还有个火炉子能保暖,还是不错的。所以洪教授索性决定陪着自己学生一同住到村办公室的屋子里, 将这里头的土炕让给娘三。 当然这大年夜的,学生千里迢迢的来了, 这满头满脑的邋遢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所以孙明霞直接烧了好些的热水,有这么一个刚来的壮劳力帮着,拎水什么的, 很是容易,也正好让全家一起好生的都洗个热水澡,有学生送的毛巾肥皂,洪教授用着感觉比自家买的都好,舒坦。大量的柴火,水蒸气,一时间这屋子倒是变得温暖如春起来,不管是环境还是心理,这一家子算是过了一个不错的年。一张张洗干净厚带着红润的面庞,干净整齐的衣裳,欢声笑语好像一切的苦难都不在留存。 夜色渐渐浓了,这一顿超时的年夜饭也终于吃完了,打着饱嗝,一脸满足的顾军跟着洪教授去了村办公室,两张木板床,一个铁皮炉子就是全部,刚升起的火还不够旺,这屋子自然也依然阴冷的厉害,洪教授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时候,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睡觉实在不是个好主意,索性将床铺好之后,就在炉子上加个铁皮水壶烧水,师生两个凑在一张瘸了个脚,用转头顶着的办公桌边上聊天,坐等屋子暖和,顺带烤烤脚,刚才那一路过来的雪可灌进去了不少,不捂暖了一会儿睡觉都不安生。 “现如今各处都在搞生产,扩农田,好些河流边上的沼泽地都被填平了,若是从卫生的角度来说,这还是挺好的,最起码蚊蝇少了滋生的环境,河边的堤坝坚固了水土流失也一样少,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往日常见的南边的鹧鸪什么的好像也跟着少了,那些生长在沼泽地的生物只怕也被灭了不少,这对于生态不是什么好事儿。” 气候永远和文人,和环境息息相关,只要是搞这个的,对环境就特别的敏感,自然顾军也分外的关注,往日心里明白却不敢说,到了这先生这里,自然是难得的一吐为快。 “说白了,这也就是人和自然的争夺,我们国家人口众多,不用这个法子,这田地数量就不够,没有足够的地哪里来足够的粮食,没有粮食怎么养活这么多人?都是在争生存权,虽然明知道这样的法子有些饮鸩止渴,却也没有阻止的可能,总不能为了这些生物存活就亏了人。只盼着将来能对这些弥补一二,不至于让着大好河山变成荒凉一片。” 说起这个洪教授也是一脸的纠结,当年他对着三年超级灾害的事儿在外头闭口不言,只在学生面前隐晦的说几句,这本身就是已经看明白了,所以不多嘴,虽有些对这些不注意生态平衡的冒进行为心下不满,愤怒,却也足够抑制,若非有小人嚼舌,只怕最后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曾有过这样的想头。 这个理智睿智的老人想起以往心下也有些涩涩的,不想把话题引到太过沉重的内容上,忙又说起了这山里发生的事儿。 “前阵子野猪泛滥,我就想着估计山里变化也不小,上回我说的那种循环理论套用到了这里,就是个实实在在的例证,可惜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不可能进山去好生观察调研了,说来也是有趣,这野猪数量大了固然危险不小,却也变相的对着山里人有了好处,这不是,单单就是这一个村子,年底前每家每户几乎都挣了百来块,多的三五百都有,还有不少的肉食存下,按照这老村长的说法,这一年几乎顶的上往日三五年的出息,可见这一次影响多大,收入有多好,福祸相依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想到今儿自己吃到的那野猪肉,顾军也笑了起来,他和先生也不客气,特别是饿的时候,今儿这一顿饭,他可是足足吃了四十个饺子,半碗的肉菜,还有一大碗菜干肉片汤,吃的整个肚子都鼓出来了,这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儿啊,这嘴贪的,说出去都没人信。 “是呢,连着我都沾光了,这有肉吃就是香。” 看着学生满意,洪教授也感觉很满足,很骄傲,自己即使落魄了,这学生来了,自己依然能照顾的很好,作为老师,他感觉自己很有用,人啊,这老了对这些个事儿就特别的敏感,能觉得有用就会特别的高兴。 “香就好,我这里你师娘跟着隔壁几个老人学,做了好些腊肉,等你走的时候带上些,给孩子们也尝尝。” 吃了不算还要带走?这和吃不了兜着走有啥区别?顾军感觉自己好像皮越发的厚了,怎么好意思真要,可看看先生那肯定的表情,要他谢绝好意还真是说不出口,只是小声的问到: “光我有,那其他人岂不是会眼红?” “谁让他们没来看我的,不来就没有,懒虫还想有肉吃,美不死他们。” 老小孩一样的言论,听得顾军一阵的轻笑,心索性也放下了,先生这里过的不错,这样的话,自己沾点便宜拿点就拿点,少拿些就是了,对了,先生要起屋子,那自己临走的时候留下点钱,这样应该可以减轻自己占老人便宜的罪过了。 “成,给我肉吃总是好的,反正从小也没少吃先生的饭菜,不多这一回了。不过以后师兄弟们讨伐我的时候,先生可要保着我。” 老人最喜小儿无赖,这顾军耍赖亲近,不客气的样子看的洪教授心里喜滋滋的,感觉特别舒坦,猛点头就应承了下来。这时候屋子也开始慢慢变得暖和起来,水壶里水也开了,洪教授将口袋里放着的几片山楂干拿出来,放到杯子里用热水冲泡,一股子热气带着淡淡的山楂酸味上来,还没有喝,就感觉口齿生津。 “这是你师妹给的,说是怕咱们吃多了胃胀,赶紧的喝上几口,暖暖肚子也是好的,免得睡下了胃难受。喝完就睡,你走了一路,估计也累坏了。” “唉。” 大年初一,天色微亮,洪教授就起身了,他如今生活早不同往日,从下放开始就习惯了一早起来做活,即使如今在学校教书,不用打扫牛棚什么的,也总是赶在给学生上课前收拾点杂活,生物钟已经习惯了,即使昨日晚睡,也一样准时起来,倒是顾军,那呼噜依然打的震天响,连着洪教授开门都没有发觉。 走出门口,回到自家,张老师也已经在做早饭,屋子的内间还有些嘻嘻索索的声音,想必儿媳妇也已经起来了,洪教授也不说话,只是凑过去帮着老婆子烧火,半响才对着张老师说到: “顾军这孩子,这一路估计是吃了大苦头了,昨儿洗完澡我就发现,他这走路脚有些不对,晚上睡觉前注意了一下,那鞋子底都快磨穿了,只怕那脚上血泡,冻疮都有。” “从小就是个实诚孩子,认死理,既然想着找咱们,又是请假来的,时间有限,肯定一路都没有歇着,急吼吼的赶路,这么大老远的路不说,还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子,可不得折腾坏了嘛。” 张老师搅动着锅里的粥,眼皮都没抬,立马一流的话,可见她心里清楚的很,顺带还指着边上一个凳子上的包裹给洪教授看。 “一会儿你把这个给他送去,里头有双棉鞋,原是给你做的,如今先紧着他吧,你们脚也差不离,应该能穿。还有双羊毛袜子,这孩子,给咱们带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先拿一双救急,我看着他那一身也够单薄的,这样的衣裳南边冬天是没问题了,这山里可不成,冷着呢。” 当年这些孩子在他们家住着上学的时候,张老师就像是半个娘一样照顾着这些孩子们的生活,对他们的衣衫鞋袜尺寸都了如指掌,即使过去了这么些年,心里也还记得。 听见老妻这么说,洪教授也跟着点头, “知道了,一会儿我就拿过去,让他多睡会儿,估计累的很了,昨儿倒下就打呼噜,这会儿还震天响呢。” 顾军这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猛地睁眼,颇有些今夕不知何夕的感觉,等到看到自己床头那一双新棉鞋,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师母的作品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到了先生的身边,近一年吊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地上,终于可以安心了,他忍不住裂开了嘴,露出了孩童般的笑。 第104章 师恩4 大年初一是孩子们的节日, 这个时候正串联着去各家拜年, 不说像是后世一般弄点红包钱,好歹也能捞上一把瓜子或者花生什么的, 这可是难得有得零食,对孩子们的吸引力还是很不小的,就是那些自诩已经是大人的十岁上的孩子也挡不住这份诱惑。 于是乎,自有好些和阿灿交好的孩童过来那小小的屋舍喊人,可惜今日阿灿是没有功夫出门了, 屋子里有自己父亲的师兄,他作为家中男丁,父亲不在的情况下,自然要招待客人, 虽然这个客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客人, 吃饭, 说话每一样都自如的像是到了自家,若不是对着家里的东西不熟悉,只怕自己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了。 “歇上一二日就回去吧,大过年的家里这会儿只怕也等着你呢。” 对洪教授来说, 自己的弟子来了就是莫大的安慰,无所谓呆几日, 陪几天, 心到足够了,到是那顾军家中有老有小的,让他很有些不放心, 这孩子也是个不知道计较的,这都过年了,也不知道早些回去,得到消息捎个信就是了,何必一定过来走一趟呢。咳咳,明明心里高兴地很,这表情,这言语却不是这样说的,可见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时候。 “知道了,先生,知道你过的好,我就安心了,这里不错,我一早起来看了看,这附近各家的村民一个个脸色红润,身子健壮,想来日子过的不错。” “也就是这大半年养出来的,刚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受灾这事儿可部分地域贫富,不过地利上确实不错,这大山从春日开始就野菜不断,阿灿那小子为了这个还说咱们连种菜都能省了,除了进出不便,啥都好。” 一碗红枣茶从洪教授的面前往前推,送到顾军的面前,示意他快喝,乐呵呵的洪教授还说到: “这里枣子也不缺,红枣茶养身子呢,开了春,我这里也要起屋子了,地都看好了,就在那边靠着山林边上的地方,那里有块坡地不错,虽然不大,不过一览众山小,位置很好,以后你来,也能有地方住。” 洪教授说的是离着阿米家很近的一处地方,就在秀芝家后面,一块碎石子缓坡,走上去有些麻烦,要从阿米家门口绕路,地方又不是很大,故而村子里的人不怎么看中,一直荒着,只有些荆棘丛生长,如今被老村长划给了阿灿家。 顾军对于自家先生要起屋子的事儿昨儿就已经听了一遍,如今看先生再次说起,知道这是老头对孙子挣钱给他起屋子十分的得意,这才忍不住一说再说,心下有些好笑,却也不得不配合几句。 “是,阿灿长本事了,钱可够?可说好了做活的工匠?” 关键是后面的,前头夸奖什么的,就当没听到吧,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再夸他都要吃醋了,还是问问先生有啥困难不这才是他这个当弟子的本分。 “没什么难得,年前各家都挣了点钱,开春后起屋子的人不少呢,到时张罗了等他们做完在来起也是可以的,不麻烦。” 等别人做好?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一晚上他已经大概了解了这村子如今的情况,听着这意思,整个村子大半的人都有修补屋子,新砌厢房这样的意思,若是等着都弄完了,那岂不是要拖到夏天自家先生才能开始起屋子? “那会不会时间太久了?” 看看这屋子,小成什么样了,这不知道还好,没有计划也罢,明明已经有计划,也有钱财,有地基能起屋子了,再要憋屈一个季度,想想都替先生感觉难熬,顾军忍不住就脑子乱转,想试试能不能寻个好法子,不想他这好意人家洪教授一点都不领情。 “不会,这里起屋子快的很,都是石头做地基,弄到半腰,上头在加上土胚,快的很,这里的人家几乎每家都有准备好的土块,每家的男人也都会点砌墙的本事,到时候相互帮衬一二,快的很。村子里别看听着要收拾屋子的人家很多,有近半那都是修修补补,换个瓦顶什么的,正紧起厢房的没有几家。” 因为起屋子的事儿,洪教授也很是积极的满村子打听过了,他的消息可不少,那么多学生呢,只要稍微问几句,这整个村子的八卦就全在耳朵里了,能不知道各家的底细?好些人家说是起屋子,其实多半都是将原来的厨房拆房的那部分重新修正,做成厢房,另外重新搭建点茅草棚子当厨房柴房。或是茅草顶子换上一换,弄个瓦顶,图个墙壁,看个光鲜。这样的工程能有多大? 别看这些人家都挣了钱,真心舍得花大钱的却不多,毕竟山里人家贫困久了,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总是想用最划算,最省钱的方式办更多的事儿。起屋子和修缮屋子扯一扯,差不多就成,剩下的或是娶媳妇,嫁闺女,或是给家里添置些家当,这钱花起来可不慢。没有几个像是阿米那样,舍得推倒了重来的,自然洪教授的起屋子计划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拖延。 当然这一点人家顾军不知道啊,还以为自家先生是想着低调,不想惹人注目呢,一时又心酸了起来,感觉自己先生老委屈了,当年那样桃李满天下的日子,当初作为高学历,高技术的人才受到的尊重重视,和这里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可如今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先生,委屈您了,这事儿其实不用那么低调,等着屋子起好了,谁还记得谁早谁晚呢,早点住的舒坦才是正事儿。” “哪有什么委屈的,这可不委屈,你没有在这边待过,所以不知道,这些人家人真的都不错,只是各家都习惯了相互帮衬着弄屋子,我家这里你也看到了,老头子我这是不会的,阿灿还小,搭不上手,既然没法子帮衬别人,自然只能是等着别人都弄完了,我才好意思请人。放心,这里的村干部很不错。” 知道自己弟子是替自己着想,洪教授心里暖暖的,不过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变得让顾军误会了去,再说了,低调什么的,即使他真这么想,也不愿意说出来,也算是保全一点他这个当老师的脸面了。至于这老村长他们怎么好,这个他也能不想多说,生怕传出去给他们添麻烦,包庇下放人员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别人家做了好事儿还被拖累了,这事儿他可做不出来。 虽然顾军听了也知道这里头只怕多半不实,可既然洪教授已经这么说了,顾军也知道先生不想自己多事儿,他领会了意思索性就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方帕子,小心的展开,拿出里头一叠钱来。 “先生,这里有二百四十块,里头有我的,也有几个我遇上的师兄弟的,也没有多的,一人也就是几十块,凑在一起有了这么个数,这是我们的心意,您且拿着。” 看到那一叠五块十块的钱,红教授的脸色很不好,沉着脸,皱着眉,严肃的看着顾军,一脸的不赞同。 “先生,我们小时候您照顾我们,吃穿学问样样不落,如今您老了,正兵不在,自然是该我们孝敬您的,您这要是不要,岂不是不给我们孝顺的机会?这事儿您可不能这么办,会冷了我们的心。” 那一叠钱里头,顾军在知道自家先生日子还算是好过之后,已经将自己准备的二百块中抽出了一半,私房钱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好攒的,若是雪中送炭,那自然有多少拿多少,如今既然是锦上添花,那就不用那么绝对了,他且留着再攒攒,万一以后先生这里有事儿,他也好有个后手。至于其他的,确实都是一路上师兄弟们你二十,他三十的凑起来的,都是随身全部的钱了,都想着能让先生日子好过些,这些他可不能贪了去。 听到顾军这么说,洪教授眼睛含着泪,接过了那一叠钱,他往日经手的钱比这多了不知道多少,可从没有这一份让他感觉那么重的, “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就别在这样了,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日子也都紧巴,顾着自己吧,我这里好的很,教书能吃饭,阿灿打猎能吃肉,卖了皮子猎物也足够买点生活用品,可以了,已经够好了。” 说话间那眼泪又憋了回去,随着外头孩童的欢呼奔走的声音,带着几许恍惚,挥着手说道: “明儿就走吧,早点回去,孩子都在家等着你呢,你是一家之主,要担起责任来,不能这么任性了。” 正说话间,屋子门口传来了好些孩子的声音。 “先生,先生,我们来拜年了。” 走出门口,那是村小学的学生,阿米也在内,看着这些慎重的给先生拜年的孩子们,顾军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即使到了这里,先生依然是先生,桃李依然芬芳。 第105章 开年 阿米第一眼看到这个才一个晚上就被整个村子差点传成传奇的顾军就特有好感, 这样一个不怕牵连, 千里寻师的中年汉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不容易, 特别是在如今很容易被牵连的情况下,可见绝对是那种重情重义的人,这样的人和人交往也最是容易让人放心,让人信赖,因为你不用担心被背后插刀子。这样的品质不管是在哪个朝代, 哪个社会,其实都很容易结下不错的人脉,只要没有遇上特别倒霉的事儿和人,一般情况下也容易做大做强, 这种人不结交实在是浪费资源, 可惜即使阿米想结交人家, 也没有理由借口,毕竟年纪差的太大,更不用说还有距离和职业的差距了,所以阿米只是偷偷的看几眼, 八卦了一番,就跟着小伙伴们走出了红教授的院子。 “那个不认识的就是洪老师的学生?看着好老啊, 那么一大把胡子。” 八卦的不只是阿米, 听听,这些娃娃们一个个眼睛也尖的很,问题也不小呢, 说出来的更是好笑,研究啥不好,研究人家的胡子问题。 “你爹不是一样一大把胡子?我瞧着和你爹也差不离,估计也就三十多,就是瘦的很,看着还没有咱们村子里的人结实呢,不是说城里人日子都过的比咱们好吗?怎么还这么瘦?” “日子好的也不一定是胖子啊,你看咱们县城有几个胖的?” 这都扯哪儿去了,阿米都想翻白眼,刚想说什么,后头性子急的已经把阿米想说的都说了。 “你们别打岔,你们说这个人都这么大年纪了,和咱们爹一样年岁,还是洪老师的学生,那咱们这洪老师当了多少年老师啊!太厉害了,教的学生能有多少?好几百吧。” “老师都是一届一届的带的,估计也就这样,这算神马问题,我这里问题更大,你们想啊,这人我们按照老规矩就该喊师兄了,那这师兄和咱们爹一样大,你们喊的出口?” 越扯越远,才走了几步路,这话题都扯到火星去了,阿米实在是忍不住了,插嘴说到: “咱们这样的,只能算是一般的学生,按照古时候算,估计连个外门弟子都不是,像是这个人这样的,估计属于内门弟子,就是那种能承继衣钵的那种,听老村长说这人的介绍信上写的是啥气象站的,我们洪老师原来不也是搞什么天文之类的嘛,和这个差不多都是研究天上的事儿的,这才是正经的弟子。” 阿米分明是想打醒这些胡说八道的,让他们认识到这教小学和带研究生不是一个级别,不想这里才说完,那边新问题又出来了。 “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有搞懂,这天文到底是研究啥的?你们知道不?” 这个咋解释?阿米感觉好像形容词有些匮乏了。好在咱不怕,啥事儿都有脑补呢。 “天文,天文,估计是研究天上的文化的。” “天上有啥文化?难不成是研究嫦娥什么的?” “那不是成了封建迷信了?我估计是研究星星的。” 总算是有个靠谱的了,这天文和星星还真是一国的。 “星星有啥要研究的?咱们这抬头都能看见,谁都知道,还用研究?” 代沟,这绝对有代沟,阿米感觉和他们说也白说,索性不想浪费力气了,挥挥手,指挥者其他孩子继续进攻各处去拜年。 “行了,还有好些人家没走呢,赶紧的,走完了咱们也好回去,今儿估计还有雪呢。” 一听是拜年的大事儿,一个个也都住嘴了,这越是偏僻的地方,对着一些古老的习俗其实延续的越是完整,对很多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更看重,大年初一头一天去各家长辈家拜年,那是怎么都不能省的,而且也一定要在今天干完,因为明天是各家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可没有功夫招待外人。 也因为这样,阿米不过是跟着忙碌了一天,到了第二天,她又空闲了下来,守着空荡荡的屋子一个人傻愣愣的过日子。唯一的声响就是洪教授家的那个弟子,在回去之前特意过来往洪教授家的宅基地这里看了一眼,算是认认门的意思,有人活动,一个人正冷清的阿米自然是跟着去凑了个热闹。 “阿灿,最近你没事儿吧。“ “没啊,怎么了?” “没事儿那咱们就去捡石头吧,等着开了春,你这里要是起屋子,到时候用的石头可不少呢,即使是平屋,那地基怎么也要一米深,你算算要多少石头?再有你不是说要起得和我这里一样,石头垒到半腰高嘛,那又是好些石头,要是光靠买,那可要花不少钱的,自己若是能捡点合适的回来,用锤子敲打一下,规整一下形状,那到时候怎么也能省下好些。有好几个月呢,怎么也能弄出一半来,还有啊,这土胚你咋打算的?要是买的话也要和人说好了,不然各家到时候自家都不够用,谁卖给你啊。” 已经有过起屋子经验的阿米反正没事儿,索性就拉着阿灿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起这起屋子的一样样详细,阿灿听得那是连连点头,只觉得自己以往想的确实是简单了些,若是没有阿米提醒,那到时候只怕直接就是一团乱,屋子也不知道要拖延多少时间才能起来呢,对着阿米很是感激。 “还好你和我说,我还真是没想到,只想等着地基开挖了,到时候采购材料就成,不想还有那么多事儿,确实,这石头咱们这会儿就能准备起来,那个土胚等着开春也要想法子托人做些,好像这东西也要摔打好了晾干才能用的吧,那样这制作土胚只怕也要不少的时间,这要是没有事先准备,到时候现卖还真是麻烦了。嗯,我都记下,一会儿回去我用本子记下,算下时间,也好有时间计划。” “石头咱们来来回回的,这冬天也能弄,倒是这个土胚,开春收拾屋子的人家不少,村子里估计不够用,别的村子里,这一次野猪的事儿也挣了不少,估计也大多自家用了,这样,等着地化了,你索性和咱们那些小伙伴们说这个,请他们做,各家的孩子多半都是从小就学过做这些事儿的,只是人小,没人要请他们,只是留在家里忙乎,你请了他们,土胚价钱给外头一样的价钱,他们一定愿意多干点,这样他们挣钱,你也能凑到东西,两厢便宜。” 阿米的注意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听得阿灿点头不断,心下还想着怪不得都说阿米本事呢,可不就是本事嘛,这些个事儿放到别人家,哪家不是大人张罗的,可到了阿米这里,她一个人就能想的这样有条理,怪不得即使家里就一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得这么顺当。合着这都历练出来了,想想自己,阿灿越发觉得,自己和阿米走的近,那是好处多多,能学到的也多。 这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他们自己没觉得,只是顺着说话,可这一幕看到了洪教授等几个大人眼里,那就不一样了,顾军这个家伙先是为老不尊的对着洪教授说到: “先生,难道说这就是青梅竹马?人家都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合着您家都喜欢反其道而行啊,当年正兵就是来这么一手,把师母的学生给拿下了,到了这您孙子辈,还来这样的?这也是您的学生吧,给您拜年的时候我好想看到过,这是也开始下功夫了?不过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 这是当长辈该说的话?不说孙明霞想要翻白眼,就是比洪教授也忍不住赏了个毛栗子, “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滑了,什么都说。” “这不是在您面前嘛,要是您这里都不能随便说,那我还活个什么劲。” 得,这还是他的错不成?洪教授表示他被噎着了,不过眼角看看那边说的热闹的孩子,洪教授还是忍不住嘴角带上了几分笑意。 “那可不是个简单的孩子,阿灿在人家面前,别看年岁大了两岁,可真要说本事,见识,估计还真是不及呢,就个当手下的份。” 他不说这话,那顾军还没怎么的,这一说,倒是将他的好奇心给吊起来了,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洪教授,满脸的求解释,弄得洪教授不说都不成,索性就将阿米的事儿说了些,都没有说全,就已经将顾军给说的惊呆了。 “这年头的孩子可真是不简单啊,这都什么孩子啊,这要是我家那几个小子,估计能不能活都不一定,她居然一个人都能撑起一个家了,还起屋子?还千里去探亲?真是,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这些还是小事儿,只要是胆子大的,有人带着走千里也没什么,关键是这娃子打猎的本事那才叫一个厉害,村子里的老猎户都只有竖拇指的,可见这娃子天赋异禀,要是在部队,估计妥妥是个兵王。可惜了,是个女孩子,咱们部队里女兵吃亏,没有这样的机会,只能在这里弄点吃喝了。” 即使是个文人,他也明白这个世道,在兵营其实是最好的去处,安全也可靠,自家儿子若不是工作和部队息息相关,当初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度过一劫。当然了,阿米也不是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优点了。 “读书也有灵气,这孩子自打复学以来,这进度可不小,我瞧着若是外头安生,以后大学没问题,就看时运了。” 听着这话顾军忍不住对着阿米又多看了一眼,想想外头的事儿,忍不住为阿米有些可惜,当然这会儿都要走了,可不能让先生太伤感,索性又当了一回无赖,小声说道: “这样说起来,阿灿这小子眼光真不错,先生,您下手可真快。” “去你的。又说浑话。” 一脚踹过去顾军也没躲,舔着脸笑了起来。 第106章 储备材料 春节过后, 雪化之前的山村其实很无聊, 出山吧,山路这会儿就差没有大雪封山了, 不想出事儿还是老实些,想干活吧,外头地里是不用想的,就是家里的活基本也都在年前都忙完了,这样一算你说还能有啥可干的?像是很多小说里说的什么冬天套兔子什么的, 这事儿有没有?有,还不少,可问题是那么冷的天,又不缺吃的, 除了实在无聊的和穷的怕了, 一门心思攒钱的, 谁愿意去受这个罪。 这不是,这葫芦村今年一家家的日子都不错,所以几乎就没人往山里去的,倒是那一门心思挣钱的外村人过了年又来村子里住下了, 就为了去山里挣钱,比如邱明。 因为年前在山里挣了几笔, 邱明家这个年过的比以往不知道宽松了多少, 就是他家老爹都有些心动,想往山上寻食,只可惜这腿脚实在是不成, 另外两个小的,虽说二弟过年已经十五了,可家里活也多,好些重活指望不上爹妈,自然就要这么一个大小子干,要是也跟着出来了,那家里可怎么办?老三才十一岁,力气太小指望不上,如今只和老二一起在县城周边做点捡柴火,兜麻雀的散碎事儿,所以来山上的还是邱明一人。 因为有了成功的经验,有了收入的诱惑,所以他如今除了让家里吃饱,吃好,给两个弟弟挣学费之外,想头也进一步上升了,他家在城里也就是当年他爹刚分配进城的时候分的一处屋子,那是个大杂院的东厢房,一共才三间,一间当堂屋,一间爹妈住,一间他们三个小子,往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城里这样一个大杂院三四户人家的多了去了,可看到了这里一家一户一个门的大屋子,再回过头去看自家,自然感觉很是紧张,正好他又知道这大杂院隔壁有个小院子似乎有出售的迹象,自然也上了心。 那院子就在隔壁,里头啥情况邱明很清楚,虽然也不大,可到底是独门独户的,还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倒座两间是厨房和拆房,虽说有一点不好,因为本是大户人家被打土豪的时候征收的房子,那院子只是夹道一边原本大管家的宅子,门开在边上的夹道上,旁人家西厢房的位置,看着不够正气,可门口的小道有三尺宽,就这么一个门户,岂不是说这一条街都是自己家的了?更不用说那天井里还带着水井了,这样的便利上哪儿找去,要是买了这个宅子,以后自家用水也不用家里人日日去公用水龙头担了,很是适合自家的情况。 有了这份心,邱明觉得自己的心那就和长了草一样,眼睛都不会转了,寻了机会问了几次,打听到这宅子人家要卖二百三十块,心下就发了狠,一门心思想凑钱买下来。他都算过了,自家如今住的这个厢房,大杂院里正房的那户人家估计愿意买,因为他家也孩子多,早就有些住不下了,这样的话,这房子怎么也能值个七八十块,年前自己挣得也不少,除了过年的,给一家子做衣裳鞋袜,补交弟弟学费的,也有这个数剩余,这样就有一百五了,只要自己在挣一百块,那这宅子就能买不说,还能剩下二十块将宅子收拾一遍,添点家具什么的。 人啊,只要有了目标,这动力就足足的,邱明就是这样,所以他又一次上山了,哪怕是连山里人都嫌冷不想去干的套兔子,他都很用心很努力,只想着怎么挣钱,一只兔子连肉带皮,怎么也能三块,他只要弄到三十只,那自家买房子的事儿就能成了,要是再多点,开了春自家多买点粮食,那日子肯定过的很美。 才上山没几天,邱明就听和自己同屋借住的人说起阿灿家因为要起屋子,这会儿要攒石头,攒土胚的事儿,心里又活络了,大家都知道,这冬天套兔子,真说起来活其实不多,也就是每天傍晚去下绳套,一大早去查各处陷阱,除了冷点,走的范围广点,其他的事儿并不多,反倒是雪天在山里遇上饿极了出来猎食的大东西更危险。所以邱明就在那盘算,想着白天自己没事儿的时候也不偷懒睡觉了,索性也跟着去打石头,这活虽然挣得少,可稳定也不危险还是挺不错的,想想这些日子听到的村子里开春后起屋子,修屋子的事儿不少,想来到了地开冻,这石头什么的还是挺紧俏的,自己卖一个开春的力气,挣得钱估计也不少,再怎么十块估计得有,另外这土胚也能挣,送消息到家里,自家两个弟弟在家没事儿也能弄点出来,几个月呢,说不得就能做出几百块,到时候能卖一两块钱也是好的。 越想越是对头的邱明一早查看好各处的绳套就往阿灿家去,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这弄石头,做土胚的事儿还没说完呢,和洪教授那里又接上头了,想在洪教授这里当个学生,自学高中知识,这事儿一出来阿米头一个笑的仰倒。 “我恍惚听着他这一开始是为了挣钱去的?这成了学生,敲石头和做土胚他还能在收钱?倒贴都来不及,阿灿,你爷爷这比买卖可不亏啊。” 她这打趣打的,旁边几个正和她一起在哪里敲石头的小子们都笑了,秀芝更是乐呵呵的问阿灿: “阿灿,到时候他送来,你给钱不?” “给啥,学生给老师家干活还给钱?那不是打脸嘛,咱们不是也不要钱?他能不懂规矩?阿灿可别干这样的傻事儿啊,不然那邱明还不得恨死你。” 阿灿也跟着笑,头都不抬,直接说道: “肯定不给,我省钱也着急呢,多几个像是你们这样的白干活的多好,我又不是钱多烧的。” “哈哈哈。你也学坏了啊。说话真毒。” 如今阿灿和村子里的小子们关系好着呢,这样打趣的说笑早就成了常态,再不是往日小心翼翼的样子了,别看他们一个个说话都对着上,可关心是真心亲近,阿米不过是说了生怕到时候阿灿家起屋子石头土胚不够,这些孩子一个个立马就过来帮忙了,还撺掇着自家大人,在起屋子的时候省些,留点土胚给先生家,可见如今这师生关系有多好,别说是学生了,就是哪些家长知道了也琢磨着是不是将自家的事儿先放放,紧着洪教授家的屋子先来,还是洪教授看着不像,这才推了。不然只怕都不用这些孩子们自己动手,哪些家里有孩子在学校的大老爷们都能把阿灿家屋子的材料都给包圆了。 当然孩子们做活速度也不慢,条件也不差,这不是从山里捡了合适的时候过来,就在阿米家门口堆着,然后一个个的敲,敲到合适了,一样放到阿米家靠近阿灿家地基的一边,靠着墙那么堆着,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已经堆了有三四十块,干活累了可以在阿米家歇息,有热水喝,饿了还有阿米煮的粥糊弄糊弄嘴,偶尔一帮子孩子凑一起,拿拿山里捡石头的时候弄来的野鸡野兔弄顿好吃的,这日子还挺逍遥,除了敲石头不可能在屋子里,有些凉,出汗都不好脱衣裳,只能凑合着擦擦,有些麻烦,其他的一概都挺顺当,连着阿灿也没有了一开始因为小伙伴帮着干活的不好意思。 “咱们这速度其实真的挺快的,我算了一下,等到了三四月分,这石头估计都够打地基的了,到时候就剩下近半的石料需要买,至于土胚,各家合算了一遍下来,也能匀出好些,大概能够三成的,阿灿,剩下的你该想想这屋顶的事儿了,我知道,你不想太招人眼,所以没有弄瓦的意思,可即使是用稻草做顶,想冬天暖和些,夏天不漏雨,你这油毡布还是要买的,用上一层,上头再加一层稻草,弄干了在糊上一层泥,再加第二层,这样下来这屋顶就不愁了,怎么也能糊弄三四年。就是以后换屋顶,也只要把最上头一层稻草换了就成,这样最合适。” 阿米给的建议还是很实用的,边上其他人也跟着点头,还有知道些泥瓦匠本事的小子跟着出主意。 “要是手头宽裕,阿灿,再弄点木头,在屋顶架子上上一层木头,这样更好,屋顶也更坚固,上头就是油毡布破了,那稻草泥什么的也不会掉下来。” “对,我家就是这样的,旧年屋顶的稻草都飞了,我家人住着都没事儿。” 阿灿没有这样的经历,也没见过其他正紧起屋子是什么样,所以对这些建议都很是重视,听一个就点一次头,末了还说到: “我都知道了,回去我告诉爷爷,听爷爷咋说,再不成我就把预算告诉干活的人,让工头帮着掐算。” “对这个法子也成,索性告诉他们你能出多少。反正这活我估计肯定是咱们村几个叔伯来干,他们肯定帮你省着不说,还往好里算,都是自己人,才不会亏了你,嘴巴也紧,你放心就是。” 都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阿灿不敢起瓦顶屋子的用意,如今听着连预算都肯说,这样的信任,他们一个个都帮着自家亲戚开始打包票了,脖子都多扬起了几分,可见有多激动,就阿米心下知道,阿灿所谓的预算,即使到时候真说出来,也未必是全部,肯定留一手,阿灿精着呢,不过能露出几分来,那也是他对这个村子里人的亲近表现,这情分一样要接着。 第107章 春日闲聊 过了年之后这气温就变化的很快, 等着过了正月, 雪都下去了大半。隐隐约约间,还能看到雪下的点点绿色, 到这时候,想要继续套兔子已经有点难了,倒是冬日里不见踪影的山间野兽开始慢慢的多了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哪怕嘴再馋的人也不会往山里寻食,不是实在没饭吃,连着草籽都不会去碰, 缘由很简单,因为春天是大多数的动物发青的季节,保证动物们在这个春季里正常的繁衍,才能保证未来这些山里走动的肉食们不会断绝。 这个道理阿米是知道的, 不单单是脑子里原身留下的山村生活常识里有, 就是后世待在大都市的时候也清楚, 不是一个两个人清楚,而是大多数人都清楚,无数的穿越小说,还有辫子戏里头宫斗时所谓的怜悯母兽, 以增兽源什么的,也妥妥将小白都变成了精怪。 反倒是阿灿不是太明白, 看着连邱明那么一个一门心思要挣钱的人都不去山里打猎了, 很是奇怪,忍不住趁着人不多的时候,偷偷的问阿米。 “这你都不知道?春天那是野□□, 配的季节,咱们要是把它们这事儿搅黄了,以后吃什么去?细水长流知道不变?再说了,这个时节山里的兔子都会咬人,每年春天正是刚熬过冬天,饿的最狠,性子最暴躁的时候。这会儿上山,那简直就是去送菜的,当我们山里人傻啊!” 听了阿米头一句,阿灿的脸就立马爆红了,好在他刚才说话的时候阿米挣搓着绳子呢,估计没看见,又有后面的话打底,阿灿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偷瞄着看阿米没注意,忙也跟着低下头,一边帮着整理绳子,一边打岔着说道: “这样啊,我还真是没注意,这山里规矩其实也蛮多的嘛,这样一来,春天岂不是这山里人家日子最紧巴的时候?” “还成吧,最多再过一个月,这野菜就该起来了,虽说要留着芽头等着出种子什么的,不能多采,可有了野菜,这日子自然就松快了。等着雪都化了,咱们也往林子里在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早春可以采的药材,这也是一笔出息。老天爷其实最宽容,只要你勤快,本事,就没有吃不上饭的事儿。” 阿米这话说的确实不错,像是那三年,这山里村落死的人虽然也有,可和其他地方比起来,已经是很少很少了,靠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这一片山脉,可以说森林其实和长江黄河一样,养育了一代代的人,让人类的种族可以不断地繁衍,没有断绝之危,从这个角度来说,人类欠山林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猛地想到这么深沉的问题,阿米感觉有些好笑,自己不是哲学家,也不是人类学家,更不是什么环保专家,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做好自己,守好底线,就是对得住所有人了。 阿米微微抿着嘴,笑呵呵的和坐在屋子里一起忙乎草绳的几个人八卦。 “那个邱明挣够买房子的钱没?你们谁知道?” “应该够了吧,怎么问起这个了?” 秀芝永远是最先应答的一个,她住的近,本来就差没有每天长在阿米这里了,更不用说这里如今几乎成了村子里差不多大的孩子们定点集结地,干活拿到这里来做,还能有个伴,自然是凑的更热闹了些,有几个因为总在阿米这里干活到很晚,吃了好几顿阿米的粮食,索性也常带点吃的来和大家分,于是乎孩子们对这里更加喜欢,到了如今就差没有挂牌子开业当什么活动室了。 “还能怎么的,我这是想算算,我啥时候也能挣钱买一套呢,这要是我哥以后回来了在县城上班还能让他每天回村子啊,还是尽早准备着的好,凑上一二年的,在县城买上几间,就是我哥还没回来也能借出去挣点房租什么的。” 阿米这话一出口一阵的笑就出来了, “你怎么总是你哥你哥的,在这么下去,你怕是要连你哥以后结婚生孩子,孩子再读书结婚都给准备出来了,哪有你这样的。” “你这是钱多烧的吧。不会吃了花了?你不是喜欢读书嘛,趁着没人管你,赶紧多买点书得了。” “这屋子才弄好多久,屋子里添置了多少东西,那不都是花钱弄得?你现在还能剩下几个钱,尽是瞎想,该不是连未来两年要存多少都想算出来吧!可别总逼着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你这样亏着自己做什么。” 虽然都是带着说笑的口气,可是这关心不假,都是生怕阿米太亏着自己了,才几岁,这一门心思攒家业的劲头,连村子里老人看着都咋舌。至于这攒钱的本事,他们已经没法子说了,要说葫芦村谁家孩子挣钱本事最大,傻子都知道是阿米。 “总要给自己定个目标吧,再说了,挣了钱,你们説让我存哪儿?银行我是不去的,总觉得那什么存折,一个小本本,最是容易丢,一个不小心放在灶上烧了,我还不得哭死,放家里吧,总觉得哪里都不对,生怕让蛇虫鼠蚁的给咬了,蛀了,还不如换成实在东西呢,这东西里可不就是房子最实在吗,对了,你们还没说呢,那邱明房子到底买了没有,好歹也是个参考。” 阿米哪里是什么存折没处放啊,她是怕存的钱多了,让如今负责任到都能当审计师的银行工作人员怀疑,进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存家里,也不是怕什么蛇虫鼠蚁,而是真心觉得这个时候的房子便宜,做投资实惠到家了,想想以后的房价,这时候要是有几套正经的小户院落,那以后可是千金不换的大资产。 “可不就是买了嘛,不过我听我爹和老村长他们说话的时候说起,说是那买了房子之后,那一家子钱也基本耗光了,连原本的屋子也一并卖了才凑够的,家具都没有置办齐全,最近正琢磨着来山里弄点木头,请咱们村子的木匠帮着做活呢。如今这几个月只怕日子过的紧巴的很。” “再紧巴也值,看看城里那些人住的,真是够挤的,一家子十几口人住三五间的都有,要说咱们这儿其实地方也不值钱啊,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弄点宅基地自己起呢。城里边上不是挺多空地的嘛。” “傻了吧,城里可不是咱们这村子里,那地基可不容易买,那都是啥,哦,好像是属于国家规划的,没有随便占的可能,估计比买房子都麻烦,还不如凑钱买屋子好呢。” “说来邱明这一家子这一次是苦了些,估摸着几个月都吃不上好东西,可好处也不少啊,听说他们兄弟三个如今都一人一间了,比我家都好,我家还要等这次收拾了厢房我才能自己住呢,我爹说,小子们一人一间,就是成亲也够了,可是省下了以后的大麻烦,再说了这一个院子就他们一家子住,多好,我哥说,城里人住一个楼里好几户人家,总是容易起嘴角吵架,这多伤神。” “城里人就是爱计较的多,看咱们这儿,多爽利,感觉占便宜了,那就下次还点回去,感觉吃亏了,以后注意些就是,哪里用的着吵架?白浪费力气,有这功夫多干点活,多往山里跑几次,啥都回来了。” “可不是,我娘上回进城,被人踩了一脚啥都没说呢,那边城里人就开始嚷嚷,弄得好像是我娘踩的她一样,那心眼,比针眼都小,还不讲理。” “也不都是这样的吧,好些都还成,不过住还是咱们这儿好,虽然他们都是砖瓦的屋子,看着敞亮结实好看,可到底小了些。” “咱们这土胚石头的也不差,城里好些老房子不是一样也是石头垒半腰嘛。再说了,咱们木材随便用,他们可不成,这样比还是咱们好些。” 别以为男孩子就不八卦,看吧,这话都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说着说着,连这城里人怎么过日子都出来了。很多人都说什么乡下人容易自卑,你要在这个年代就知道,那是绝对只能呵呵,啥自卑,自傲还差不多,村子里的人大半对城里人的住宿条件都保持着怜悯的态度,至于工作?工人是老大哥,可咱们农民也不差,贫下中农这是政治正确懂不? 阿米乐呵呵的听着他们瞎扯,反正该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自然不会再打断这听八卦的机会,反倒是引着他们说了好些各自从大人那里听来的其他事儿。 “北门那村子今年开春做房子的也不少,我娘前几日去走亲戚还说起,那边比咱们虽说差了些,可这一次每家也得了好些钱,倒是另外那边的村子,实在是有些不地道,那个伤了,死了的人家分的钱居然也没有多给点,到底是一条人命呢,怎么就不知道多照顾一二呢。” “那是他们村干部没本事,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有几个怕分钱少了,私下里嘀咕的,真是够没心的,以后要是出事儿的是他们自己家,看他们到时候怎么后悔。” “我爹说,今年开春后山里的东西似乎不多,是不是咱们去年打的很了?” “我爹也说让咱们缓缓,别把种子都打没了。” “那咱们雪化了之后咋办?这可是咱们挣钱的行当呢。” “你家不是还有你爹嘛,你急啥,又不用你养家。” “你懂啥,这是地位问题,我挣钱回去,我爹妈都拿我当大人了,我那些弟妹也都听话的很,要是不挣钱了,这地位可就又要下降了,这怎么成。” 亲,合着你挣钱是为了长脸啊! 第108章 都想挣钱 说起来或许是这些人和阿米呆的时间长了些, 一个个的人不大, 心却大了,不在一门心思只顾着自己玩闹读书, 开始想着怎么干活挣钱,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得更舒坦,就好像是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突然步入了成人的世界一般。 能有这样的变化说实在的阿米或许只是个诱因,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这些半大的孩子们不是不懂生计艰难的道理,只是以往他们并不知道原来他们自己其实也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只是做一些辅助的工作,将挣钱的大事儿都看作是父母的责任。 可事情在阿米带着他们一次次的靠着自己的本事挣到了往日无法想象的钱财之后, 这一切就都变了, 他们突然发现, 原来自己也是很有本事,很有力量的,也能靠着自己给家里带来不一样的改变,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场蜕变, 让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不一样的期许,就像是前头说的那样, 连着家庭地位, 兄弟姐妹中的说话分量都成了让他们关注的目标,对人生有了不一样的追求,或许这就是希望的力量, 这就是经济实力决定家庭地位的初步认知。 所以当绿芽开始冒出来的时候,这些初次感受到力量的孩子们就再也坐不住了,一个个开始往山里跑,学习中草药图册的劲头,比以往读书的时候都大,生怕漏了什么值钱的。甚至在采集的时候,还每每望着如今暂时不可进入的深山不住的叹息,为不能去哪里采药而遗憾。 “这山里不知道多少年了,都没有人进去过,里头的那些值钱的草药估计都便宜了那些野兽,真是太浪费了。” 这个贪心的,连野兽都妒忌上了,可见他心里的怨念不小。 “谁让那山里危险呢,你忘了,阿米他爹妈是怎么死的?说来也是在那边,所以啊,我出来的时候我娘特意关照了,在林子边缘走走也就罢了,千万不能往深里去,更别说这个时节,那里头野物正是最惹不得的时候了,咱们啊,就是挣钱也要先顾着小命。”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知足常乐,看看,这还是有那么个谨慎人的,有这么一个劝着,也是这个全是少年人的小团队不至于冲动的干出什么错事儿的基础。 “知道,知道,我家也是这么说的,不就是感慨一下嘛。只是如今能采的太少了,这些能换几个钱啊,和去年下半年实在是不能比。” 这才是孩子们心里不得劲的最大原因。春天能采集的东西实际上真的不多,都是刚发芽的时候,能有多少让人采的,这样的收获实在是无法满足半大孩子们的热情,好在阿米也有旁的法子,招呼了好些人帮着开始采各种花。 “阿米,采花干啥?” “还能干啥,当然是有用的,你们先采着,回去咱们再说。” 众人听着阿米信心满满的样子,一个个对视了几眼,最终还是好脾气的跟着开始采花了,这活女孩子干也就罢了,这些男娃子一个个干的分外的纠结,若不是不好意思脱离群众,都想甩手不干了。 “一会儿要是阿米不说出来个确切的理由,我必定要狠狠的在她家吃一顿,让她也难受难受。” 春天的花品种不多,只是借着这大山的福,数量却很不错,当这些花被拿回家,摊在一处晾晒的时候,远看简直就像是将院子给铺了一层五颜六色的毯子一般。 “阿米赶紧说,你要这东西干啥?就是想染指甲,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将花晾晒好,众人也都等不及了,一个个一边喝水擦汗,一边就开始询问起来,就是那些个女孩子也一样,可见这年头,挣钱比漂亮都重要。 “你们啊,刚才不都还想着怎么挣钱,这会儿挣钱的营生就在面前摆着,却一个个都不知道。” 一句话惊呆了所有人有没有?反正这会儿除了阿米,其他人的眼睛都瞪圆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啥,挣钱?这能挣钱?阿米你该不是让我们做香包吧,这个可不一定能卖出去,外头如今不稀罕这个。” 说这话的都不用看脸就知道一定是女孩子,也就是女孩子才能想到香包这样的东西。 “不是香包,我们不做这种不抢手的东西,我们做香皂。” “香皂?听着似乎和肥皂一样的?” “这个我知道,好想就是以前的胰子。阿米,你会做这个?如今外头肥皂都要用票买,大半人家都用肥皂果,皂角叶子,你这是要做这样的东西?要是这样,估计还真是能卖出去,不过用这个花做?听着有点不靠谱啊,难道这花也和皂角叶子一样?能起泡泡?” 众人拾柴火焰高其实还等同于另一句话,就是七嘴八舌,人多注意多,看看,这才提起一个头,边上说话的就有好些,还一人一个注意,听得阿米都头大了,坐在那里好容易等着众人都开始安静了,阿米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想头。 “我这里有个方子,前些时候刚淘来的,就是做胰子的,不过不是以前那种宫里的东西,而是有点像是最早期的那种肥皂的做法,哎呀,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做肥皂的,里头还说了,用花香融进去,就能做香皂,我想试试,若是真的可以,那么以后咱们就能用这个法子挣钱了,哪怕是小孩子,七八岁的,也能做,比打猎有保证,虽然可能来钱慢一点,没有打猎痛快,可到底能补贴一些,特别是这个时节。” 听到这里,这些在场的人未必听明白,可是想必看书的都明白了,是的,就是手工香皂的做法,关键的是,阿米这手里的方法还是没有任何化学试剂的做法,比如没有碱而是用草木灰替代这一点,绝对是纯手工,纯天然,纯绿色。至于怎么来的?更是不用问,这就是比一月份阿米抽奖的结果,所以她说,这是最近刚淘来的,可不就是刚来的嘛,这才二月初,她一月份的抽奖也就过去不到一个月,这法子正新鲜着呢。 说来着东西若是再过几年,或许就没什么可以值得高兴地事儿了,因为到了七八十年代,即使国家在困难,这肥皂什么的已经不缺了,可这会儿正是六三年,因为国家不断地用一些产品向苏联换取大量工业设备,不断地还清外债,正是艰难的时候,这手工制作香皂就成了很不错的产品。 不说是外卖了,就是做好了各自给自家用,那也绝对是受人欢迎,能给家省钱的大事儿,所以这里阿米刚说完,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还有这样的方子,那可好,阿米咱们就做这个,你说要用到啥,咱们去准备,好家伙,我家洗个头都只能用草木灰,还不就是外头这肥皂实在是太难买了嘛,我们没票的人想要换个票都要费好大的劲呢。” “可不是,我前些时候好容易换了张票,还让我娘拿去送礼了,说是我一个表姐结婚要用,当嫁妆,这都什么嘛。” “不用花的是不是也能有?阿米,用香皂洗衣服我可舍不得。” 听着这七嘴八舌的讨论,阿米也不多说什么废话,只是一挥手,让跟着她在一边一声不吭的秀芝将厨房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盆拿了出来,里头是好些前些时候去各处搜集来的废油,猪油,羊油,什么都有,分好了各做一堆。 “咱们要用的材料很简单,各种油,哪怕是蓖麻油都成,当然最好是这些猪油,牛油什么的,然后草木灰,这个各家都不缺,最好是松树枝烧出来的灰,最后是盐,这个咱们也不少,有了这些就能做最基础的肥皂,若是将花瓣晒干磨碎了加进去,那就成了香皂,当然了,话说在前头,这东西我有方子,可是自己也没有做过,所以需要大家一起实验,等着做熟悉了,都拿手了,那么咱们挣钱的法子就有了,你们也说了,如今连结婚这东西都成了嫁妆了,可见有多稀罕,咱们要是能做的好,哪怕不送到城里去卖,就在这周边的村子,也能卖出去好些对吧。虽然说供销社这东西那是估计不收的,可只要有人用,咱们就不愁没有销路。”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笑呵呵的一脸向往,可不就是嘛,这香皂也好,肥皂也罢,只要不用票,只要价钱不会太离谱,在如今各家都挣了钱,有点小财的情况下,谁不喜欢,谁家不用? “成,咱们这就试,连方子都有了,要是还做不出来,那咱们岂不是傻子。” “对,挣钱,挣钱,这可是稳定的财路,只要外头这东西依然紧俏,就这些材料,咱们卖得比供销社便宜,一定能做的成的,细水长流,就是在小的利润,做多了,怎么也能挣好些吃饭钱。” 前些日子因为山里开春收入不好的孩子们这会儿一个个又恢复了去年的精神头,可见这挣钱的事儿果然够劲。 第109章 香皂 这世上的很多事儿都是会者不难, 难者不会, 像是手工制皂这个也是一样,别看化学分析的时候里头名词众多, 好像挺玄乎,实际上真上手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不然这东西也不可能成为无数穿越人士发家致富的首选。 阿米也没有去搜集什么工业用的碱,这种化学东西, 不是他们这样一个小村子里的人能随便弄到的,还是草木灰更实在,也更符合村子里的情况,他们这样的山里人家, 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了, 至于油?这个也方便, 山里各个村落打猎之后收拾吧猎物时丢弃的脏油就能用,这两样,几乎是无本的,有这些做最初的实验用, 就是做不出来,孩子们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这工序那就更简单了, 几个人分管一摊, 一个年级大的带着几个年级小的,保证人手充足还不用担心出岔子。 比如阿灿就领了个活,带着几个七八岁的在一般熬油, 一遍遍的来,争取沥出最干净清澈的部分。秀芝心最细,所以她做的活也是最精细的部分,那就是将灶糖里燃烧最充分的灰取来,层层筛选,选最细致的部分用干净的水浸泡,顺带还要和其他几个孩子顺着一个方向不停地搅动,累了换一个人,但是这搅动不停。待到几乎充分溶解了,这才停下,等着沉淀,去最纯净的水舀出来。然后将一枚鸡蛋放到这草木灰水中,看着鸡蛋的沉浮,阿米的要求是,要这鸡蛋正好能悬浮在水中间,若是不对,那就是草木灰的水或浓或淡了,这个活让男孩子做未必能做到最好,反而是孩子中的女娃子们一个个手巧心细,做的更顺当。阿米也算是人尽其用。 等着这两样做好,另一边磨花瓣的人也干完了手里的活,这是最不用脑子的活,也安全,只要推着小磨盘,保证花都磨碎就成,所以是几个小孩子干的,他们人小力气小,自然能干的也就是这些小事儿。 重新将干净的油加热,阿米开始往里头加草木灰,另一边孩子们中力气最大的开始高速搅拌起来,顺带边上还有个开始往里头加盐家花瓣粉,眼瞧着这锅里就开始浮上一层带着淡淡粉红的絮状东西,阿米忙招呼做模子的人过来,开始把这些絮状物往模子里装,边上还有个孩子用木棒慢慢的轻柔的挤压那模子中的东西,等着装满,静置在一旁。 “阿米,你别告诉我,这就是香皂?” 这会儿就是秀芝都有些傻眼,这样几个步骤居然就能做出香皂了?那种供销社里头都没有卖得东西?她原本以为这东西只怕没有十几二十道工序是不可能出来的呢,不想居然这样简单,算算才几步啊!这就出来了? “你们以为很简单?若是我不说,你们能知道这草木灰还能这么用?这方子看着不怎么样,可真说起来,也是别人试了无数次才能试出来的,这样哪里简单了?” 阿米这么说其他人忍不住也跟着点头,确实,若是阿米不说,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往日里不怎么在意,最多在没药的时候,当做止血药用的草木细灰居然还能这么干,才入了那油里头,这油就变得浑浊的吓人,还有那盐,不过是一点点,居然就能让这些浑浊的东西开始结成絮状,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时候的小学初中低年级可没啥化学课,就是几个年级大些的隐隐的能感觉到这或许是化学反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想,这小小的几步,也确实很不简单。 “再说了,细算一下时间,从准备原料开始,这一道道工序,中间静置取纯的时间,多耗费功夫?两天忙碌,总计也不过是得了这么些,一共才八十块香皂吧,这才多少?能挣几个钱?还不够咱们自己人分的。” 阿米站起来,看着一个个正带着几分震惊,无措的小伙伴们,说了这么一句,将所有人的心又给吊起来了。 “加大量,去找更多的废油,采花,弄草木灰,还有模子,咱们也多做些,这一次是练手,下次一次弄上几百块,到时候一定能挣钱,这都多少本钱,简直就是无本的生意,就是浪费点时间,咱们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了。” 顾建国已经要跳起来了,作为生产队长的儿子,即使从来没有学过什么叫效率,什么叫成本预算,什么叫劳力分配,也明白这东西一次性做的越多越是划算省力,所以第一个喊出了下一步的计划。 前头说的阿米都赞同,确实一次性做的越多,越是合算,可后面的阿米心下却暗暗的还是感觉有些叹息,这些人,从没有将自己的劳力算在成本里,好像他们自己的力气都不值钱一样,还有时间,也没有看中,好像时间也不在意,这就是这个时候的人的效率成本观。要是放到后世,这两样其实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这是在这里,在这个年代,所以我们的观念也要向着劳苦大众的普世价值观靠拢,以前的就别去想了,就按照如今的来算,时间,劳力不去计较,反正按照阿米的预算,正的开始像是流水线一样的操作起来,这每一个人每一天的收入基本上只有比在村子里瞎混挣得那些工分多的。 “咱们这回做香皂的步骤还能在调整一下,中间浪费的时间也不少,阿灿你算术最好,将这时间在排一排,看看咱们是不是能再节省些,也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做多的份来,大家都知道的,因为去年挣钱的事儿,今年开春以后,除了起屋子,办喜事儿的人家也不少,咱们赶在这一波里头,估计有多少能卖多少,陪嫁里头放上六块,八块的多长脸,十家就要八十块,咱们周边七八个村子,你们算算,这能卖出去多少?可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时机。” 阿米充分的展示了她葫芦村挣钱小能手的一面,将自己的计划说的所有人心动不已,不用票就能买到比供销社还好的香香的香皂,想来肯定不少人都心热的很。 “就是城里人估计也喜欢,昨儿我特意打听了,好像就是那些工人,一个月也就一块肥皂的份额,还是那种固本皂,没有这香香的,这东西拿出去,别说是结婚的要用,就是寻常用,那些有点闲钱的估计也会要的。” “我也打听了,我姐说,她们学校里就有女生用香皂的,红梅牌,每天拿个香皂洗脸都要在外头兜一圈,让人看看她有香皂,不少人眼红,就是买不到,没有票。” 跟着阿米一起的小子姑娘们早就不是以往脑子不转弯的样子了,如今一个个居然也知道了什么叫打探市场,知道寻找销售对象,即使这些专业术语不懂,对自己做的到底属于什么性质还不明白,可实际行动上让阿米感觉,这一群人,只要有机会,将来必定比其他人更有出息些,因为他们已经学会了用不一样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既然大家心里都有数了,也算计好该卖给谁了,那么现在都行动起来,各自想法子将这些原料弄来,有多少弄多少,咱们这一两个月里头,就跟这香皂耗上了,即使每一块可能正不多,做上一两个月,也未必有打猎一次挣钱,可前头咱们也说好了,总比在家里待着什么都不做强。将来这手艺咱们也能给其他人,比如各家的老弱,让各家都多点细水长流的收入。” 阿米这么说以为必定能得到所有人的高声应答,不想说完后却发现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的看着自己,这啥情况?阿米感觉有些奇怪,有心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问,难道自己说的不对?最后,还是秀芝先揭开了这个谜底。 “阿米,方子是你的,若是就我们几个,那咱们好商量,最多挣了钱给你大头,咱们帮着守住这秘方也是可以的,可要是连着村子里其他人家也一并教,那你可怎么办?这可不是咱们山里人的规矩,这样占你的便宜,我们做不出来。” 是的,即使将秘方献给国家集体什么的,早年间早就成了流行,成了一种时尚和文化,是属于爱国行为,但是在最朴素的山里人看来,这占孤儿的便宜,依然是不作兴的,是欺负人的事儿,没人愿意让人戳脊梁骨说自己不厚道。 就是这些孩子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他们回去询问有关香皂的事儿,被大人们得知,询问之后,也被这样细细的嘱咐过,跟着阿米挣钱这个没事儿,这是你们小伙伴之间感情好,愿意一起分享,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阿米一个人能干的,一起搭把手,一起分钱也在理,可要是到了最后村子里老弱都参与了,那就性质不一样了,他们再怎么小,当被大人提醒后,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怎么会愿意。 听到这样的花瓣,看到这样的场面,阿米不知道该高兴村民们的质朴信义,还是该抱怨这些人有好处都不知道要,好半响才说道: “咱们先不说这个,先自己做着,等着能打猎了,到时候在商量这成吧,到时候估计这东西能挣多少,能出多少,大家基本也有数了,有了具体的数字,让老村长给想个周祥的法子就是。” 这样说的话倒是没有问题,所有人都相信,老村长绝对会做出最公正的决定,大家终于松了口气,开始忙活起自己那份事儿了。 第110章 价值问题 小村里其实真的没啥秘密, 这边阿米刚说过以后想把香皂的法子给村子里老弱, 那边老村长就找上门来了,同来的还有顾大伯, 也是作为村领导,这会儿顾大伯估计心里也挺为难的,一边是自家人,有心想让阿米别那么冲动,好歹也是秘方, 藏着自家用更合适,以后说不得更值钱,另一边是村中的大集体,作为受过集体至上教育的他又感觉阿米这个举动很符合当下的潮流, 是值得赞赏的, 一来二去反而不知道还怎么说了, 所以索性跟着老村长来当个听众。 “阿米啊,你是个好孩子,这我们都知道,你能想着村子里的大家伙儿, 这份心咱们也见情,可你一个孤单单女孩子, 没必要跟着外头那些人学, 弄什么捐献的名头,人家那些捐的都是什么人?不是名声在外的,就是家大业大的, 那捐献成风的时候也巧,说不得里头就有些捐东西保命的想头呢,和你这不一样,你藏着没人说你的不是。又是这样的小东西,放心村子里没人眼红,你藏着就好,以后说不得还能当个流传下去的家底。你们兄妹两个都不容易。” 老村长一上来说话就很直接,不但是将事情说得透彻,还一门心思为阿米着想,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老村长受村中人尊敬真不是单单因为他儿子的缘故,这老村长本身的人品也确实值得人拜服。 阿米一边给两个长辈递茶,一边也说起了自己的心思,这些往日她还真是和旁人说过,也就是这真心为她好的长辈面前,她不敢有所隐瞒。 “村长爷爷,大伯,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吧,我那院子里的东西,那就是做香皂的原料,简单不?就那么几样东西,我就是不捐,做的时间长了,难道就没有人看出来?既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那遮遮掩掩的又何必呢,至于说捐献,我啊,还真是没有这个往政府捐的意思,政府估计也不需要。” 说话间,阿米又将门口那些东西拿了两份进来给两个长辈看,一堆油脂,一堆草木灰,阿米指着那油脂说到: “这是主要的两样材料,按说油脂这东西,只要是油都能用,可在我这里,你们看了,都是什么油?猎物肚子里,肠子里的废油,制作皮子的时候,皮毛下刮出来的那一部分,这些做个工业废料都不够格,往常那都是直接丢了没人要的东西,还有这个草木灰,都是各家灶糖里最底层的细灰吗,你说这材料我就是告诉了政府,人家信吗?就是人家信了,有大工厂,大机器,还有大数量的化学制皂不做,会用咱们这费时费工夫的土法子?” 别说是外人不信了,就是老村长和顾大伯也不信啊,往日都是丢弃的东西居然就是前几日家里小子拿回家,让家里媳妇孩子欢喜的差点藏起来的香皂的原料,这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在想想他们口中的耗时耗工的步骤,在想想外头那些供销社里头的需要票证的属于工业品的肥皂,老村长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叹了一口气说到: “还真是这样,就是送到上头去,这方子人家也不信,就是信了,估计也不会用,听说那做肥皂的工厂,机器开起来速度飞快,人工少不说,做的数量也多,确实比这土法子不知道好了多少,看样子这东西确实也就是咱们这样的偏远地方自己做自己用,最多就是供应周边其他没法子得到票证的村子。” “那阿米,你这意思是。。。” 大伯隐隐的似乎有点明白自己这个侄女的意思了,只是还是没法子说出来,索性引着阿米继续往下说。 “这东西材料简单,我们一回两回的,自己去弄材料,人家不会多想,可时间长了,只要稍微留心,这材料到底是那几样,估计立马就心里有数了,至于这制作的步骤,就是我不说,这么些人都看着,谁能保证没有一句半句的流传出去,又不是什么值钱不好弄得材料,学过化学的,估计实验上几回也能弄个差不离,这样的情况下,我何必那么小气,等着我这里步骤都做的熟练了,嘻嘻,头一茬的钱也挣到了,那么到时候给到村子里,组织起村中老弱的人手,慢慢的做也不算是吃亏,像是您说的,村中人必定是见情的,我这不是还落了个大公无私的名分嘛!至于这香皂,这一块卖上五分,和哈利油一个价,想来是不难的,村子里到了年底照样算公分,也能给大家多分点钱。” 话说到这里,阿米索性坐到了老村长的身边,微微低沉着声音说道: “说来我这条命都是村子里救的,哪里好和村子里生分了,当初我爹妈没了,若不是村子里救济了那么一袋子米,只怕那个冬天我就熬不过去饿死了,哪里还能等到灾后的好日子,这样算起来,我给村子再多的东西也是应该的,更不用说这不过是一个对着上头来说,有些鸡肋的方子了。我就是一个人藏着,谁也不知道,难不成靠着这个还能发财发家了不成?这本就是个除了自用,只有集中人手才能挣点钱的小东西而已,老村长您不用这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顾大伯也跟着点头,他是真的想明白了阿米的心思,所以也开始忙着说话,说一些阿米不好说的话,一脸的认真看着老村长, “阿米这话在理,就是不说阿米这些心思,单单从这方子来看,这样处理才是最妥当的,这东西阿米要是藏着掖着,人家还不定怎么想呢,如今外头怎么样,老村长您又不是不知道,眼见着又有些不对了,还不如直接放到村子里,用集体的名义,让村子里其他老弱靠着这个得点钱,大家都痛快,这样对阿米也是保护,再说了,这也是实用的东西,再不济即使做了卖不出去,或者上头不让卖,那咱们以后自己用,村中送礼也用的上,还是很实在的。最后还有一点,老村长,我也和你讨个人情,等着村子里真的将这事儿做起来了,你给上头,还有小麦部队写封信,这样让阿米和小麦也能靠着这方子沾点光,有个荣誉,这些比这一张方子对着兄妹两个更有用。” 顾大伯是个聪明人,不聪明也不可能做上生产队长的位置,不管什么时代,能做官的脑子都不算差,所以很明白阿米这拿出来这东西,很有些担心怀璧其罪的意思;也有感恩,想要回报村子的心思;或许还要加上一点希望得到村中更多庇佑的心。 若是这样想,顾大伯觉得,阿米这一次的事儿做的很对,很好。这法子即使捐出来了难道她自己就不知道了?该懂得早就懂了,该会的也会了,以后即使想用想做,也容易的很,不妨碍自家传下去这一门手艺。 至于挣钱?这本就不是一个人干的转的,还是价值不高的东西,像是阿米说的鸡肋一样,藏着掖着还不如拿出来更符合如今的形式,和所有人讨个好合算,从政治觉悟上讲,阿米这一步那属于是顾大家忘小家,是为集体做贡献了。 甚至是这步骤都部署的很妥当,先是自己做,带着伙伴们做,一步步的让大家知道了这东西,然后再拿出来,让所有人知道她到底付出的是什么,值多少,让大家心里有数,还捐的不突兀,明白她对村中人的感激亲近,这是把人情都落到了实处。 既然都明白了阿米的意思,自然作为大伯,他怎么也要推上一手,再说了,自家的侄女捐方子给村子,让村中人多一门挣钱的营生,对他也一样有好处,有名声,他怎么可能不帮忙。要是像是他说的那样,到时候县城,部队再有那么一封证明,那这事儿更好了,即使外头再乱,这也是护身符。 你说啥?县城不稀罕这方子?谁管他们稀罕不稀罕了?这本身就没指望他们稀罕,对于上头来说,他们更看重的是态度,是觉悟,这一点作为干部的顾大伯还是明白的。 不单是顾大伯明白,人老成精的老村长自然也明白,笑呵呵的说到: “你们还别说,这信还真是少不了,有这么一个信,小麦那在部队,说不得还能走得更顺当些,这可是咱们村子里走出去的,要是他能再往上走走,我怎么也要推一把,这是咱们村子的荣耀。” 说到这里,老村长摸了摸阿米的脑袋,转头对着顾大伯说到: “这孩子不容易啊,你多看顾些,这样的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放心,这事儿有我呢,我去办,倒是这做香皂的事儿,既然说好了,那让孩子们再试上几回,确定了步骤,咱们就开始组织老娘们干活。” 什么试上几回,说白了,就是在给上一段时间让孩子们自己挣钱,即使只有几分一块,做上几百一千的,也不是小数字了,这个大家都听得懂的好吧。至于之后?等孩子们都去打猎上学了,可不就是只能让那些闲在家里的妇女老人干了嘛。 顾大伯笑着点头,回头再看一眼阿米,心下对这个侄女的看重又加重了几分,这真不是一般的孩子啊,这心思细的!再想想自己那个跟在侄女后头头头转的小儿子,真的是不能比啊,只有提鞋的份,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真是让人妒忌死了!黑线! 第111章 六三年的夏 这里的春季还不是后世的模样, 四季依然很是分明, 春季也不是一两个礼拜就匆匆而过的样子,阿米这些孩子们借着这一个季节, 狠狠的做了一批香皂,虽然卖出去的钱不多,每一个人分到的也不过是一二十块钱,和打猎实在是没法子比,可到底只用躲在院子里, 嘻嘻哈哈的不费多少力气就能挣,自然还是很让人满意的,这年头,就是大人也未必有他们这么好的出息, 够他们嘚瑟很久了。 与此同时, 村子里好些人家的屋子也慢慢的变了, 或是翻新了屋顶,或是增加了厢房,还有些直接像是阿米家这样推到重新起了一遍,将整个村子的居住环境彻底拔高了一截。就是阿灿家如今也已经建完, 在夏至来临的时候,已经开始拜托村中的木匠帮着置办家具了。 等着村中屋舍彻底理完, 阿米也开始做进山的准备, 这一个冬天加上一个春天,她歇息的够久了,也该开始重新挣钱了, 因为她打猎的本事,如今村子里已经不再安排她做那些放羊的活计,而是和她说好了,用野猪或者其他有养殖任务的牲口猎物当做公分,用来计算她每年两次的分粮。这对阿米来说实在是个好消息,她对于打扫牲口棚子可没有什么兴趣,这村中号称比较轻省的活计还是照顾给其他有需要的老弱病残好了。阿米那是能靠着大山起屋子的牛人。 另一边老村长的动作也很快,当阿米将香皂的方子交接给他之后,老村长就就很迅速的和周边其他几个村子的村长做了沟通,废油,草木灰这类的东西都按照一分一斤收购,虽然这价格是低了些,却也给周边的村子多了一条挣钱的新路子,算是葫芦村吃肉,周边村喝汤,免去了有可能产生的妒忌之类的问题。 姜还是老的辣,这一出手,就让阿米感慨,果然自己不拿在手里是对的,不然这要是大批量的做,到时候还不知道弄成什么样的风风雨雨呢。个人和集体,那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村子里那些腿脚已经不好的老人们很高兴,这香皂的活,奶娃子们不能干,半大小子们要上山不愿意干,可是他们这些老人愿意啊,而且还是相当的适合干,能不高兴?只要那么坐着,小心仔细些,每个月就能有不错的工分,比以往啥都没得挣可不知道好了多少去了,总算让他们感觉自己再不是那种吃白饭的,浪费粮食的废人了。 与此同时,老村长也很有范的将两封感谢信送了出去,一个是给县里的,一个是小麦的部队,虽然这香皂方子有点鸡肋,可到底态度很值得称赞,这个步骤还是很必须的对吧。 村子里这个春夏交接的时候也有了一些改变,首先是村中出钱出力,又起了两座新的仓库,毕竟去年一年村子里那间办公室租出去给进山打猎求出息的人住,多少也挣了点住宿费,在一个集体打野猪的时候也多少有点结余部分,再加上年底的分红结余,这些钱拿出来干什么大事儿不一定,可起两间仓库是够了,至于空出来的旧仓库,一间已经被直接划分成了做香皂的工厂,另一件则被隔出了好几个房间来。 “怎么弄那么多房间?这一间仓库里头隔了有六间屋子了吧,干啥用?咱们村子里的人好像不缺房子吧。” 阿米感觉很奇怪,这老村长的动作有点奇怪啊,信息不怎么灵通的阿米拉着顾建国偷偷的问了起来,你还别说,作为一个生产队长的儿子,他的消息果然是不少,很可靠。 “村长爷爷去县城送信,就是那个你献给集体香皂方子的那个感谢信的时候,县里的干部夸奖说我们村觉悟高,所以呢,前些时候下放的几个人要转到咱们村子里来。” 说到这个,顾建国一脸的兴奋和紧张,四处的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才凑近了阿米继续说到: “你不知道,听说这是上头定下的什么罪名来着?对了,霸权老旧军阀思想的大官,原本是分到林场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给改了,说是要下放到农村艰苦地方,让他们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不就放到咱们这儿了嘛,说是咱们这里觉悟高,氛围好,条件也够艰苦,还是在山里,防止逃跑啥的。” 这个消息真是不一般,听得阿米心惊肉跳的,按照后世的记载,这些只怕就是那些风暴十年中,第一批倒霉的人吧,按照后世的记载,这些人有大半都没有熬过这几年,是损失最大的一群人,这样一想,阿米心下明白,或许那一场乱已经悄悄的开始了,只是动静还小,这才不被后世划入那个范围内。 至于转到这里?阿米想想去年自己村子里,和周边村子的情况,她感觉这分明是上头有人知道,去林场的日子不好过,明知道这山里偏僻却不缺吃喝,这才转来的吧,这显然是上头有人要变相的保护他们啊。 这个理解不仅仅是阿米察觉到了,就是顾建国似乎也有所察觉,所以说话很小心,很疑惑的说到: “咱们这儿说防止逃跑,那是不错,可在不错,也没有林场管的严吧,那些地方基本都是按照军管制定条例的,能不好?还有艰苦,咱们这儿听着是艰苦,可那林场也就是听着好听,是国家单位,真干起活来只怕比咱们这儿更厉害,伐木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呢,能不苦?至于什么政治,氛围,那里又党代表,有专门的保卫处,还有工会什么的,不比咱们这儿利索?也就贫下中农这一点咱们占了个十足十,你说怎么反而弄得好像咱们这里更艰难呢?我真不觉得咱们这儿苦啊,咱们吃肉比城里都多,还苦啥?阿米,你说这里头到底有啥问题?” 顾建国觉得,自家这个堂妹脑子一直都是很好使的,所以自己觉得想不通的自然愿意听听她的意见,只是他这一问,阿米反而不好说了,想了半响,这才说到: “别管上头是怎么想的,反正咱们就按照咱们自己的来就成。咱们好不好的,自己知道,再说了,或许上头有别的意思呢?再或者是林场不方便接手,别多问,也能别多事儿就是了。至于人来了之后的事儿,到时候看情况吧,到底是啥人,咱们接触了总能知道,上头的事谁说的好,都说洪教授是下放的坏人,可咱们哪儿看都不像对吧,那样的学问,那样的温和,这次又来,我总觉得上头估计有啥不对,说不好啥感觉。听听这罪名,军阀思想?一听就知道是部队上的大官,这算是啥罪名?以往都没有听见过,到底这罪名咋来的?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个说头?咱们山里人,不懂索性就别管,老老实实的过自己日子就是了,可不敢瞎参合。说白了,这样的人就是在坏,再不好,那也是解放全中国的英雄,咱们要自己心里有数。” 阿米说的有点含糊,可听到顾建国这里却觉得有道理,确实这罪名没听见过不说,放个人下来还这么一波三折的,玄乎的很,还真是感觉怪怪的,再加上老军人,解放全国的名头在这里悬着,顾建国也立马觉得自己还是多看多听少说最保险。 “也是,反正我们在大人眼里是孩子,估计也没人注意,自己过自己的就是了,啥事儿都等人来了,听我爹他们的意思办,要我说,咱们这儿如今都快成下放基地了,来了洪教授两个不算,这一次又要来不知道几个,还真是奇怪,就是真犯错了,那公安局咋就不能关了?非得弄到这里来,真是够奇怪的。” 听到顾建国这个想头,阿米都想笑,按照这个下放的速度和人数,现在是还成,可要是过几年呢?到了那十年,要真是都送公安局,那估计全国没有一个公安局够用的,再说了,这会儿你想着公安局,再有三四年,这公检法都要瘫痪,打,砸,抢都成风,到时候咋办?除了这山村,还真是没有个合适的下放地方了,至于什么干校,后来都成等级不够都不够资格去的地方,等浩劫过去,这下放关押都能成一种资历,想想也是醉了。 “这事儿不是还没到嘛,赶紧的,咱们还是说进山的事儿吧,你东西都备好了没?” “那当然,早等着了,弩都配上了新作的箭只,还有麻绳都多准备了些,对了,过年的时候小麦哥不是又寄来了两把兵工铲嘛,你这别忘了带上,这东西最好使。” 一说到打猎,顾建国哪里还顾得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们都是孩子,有事儿也有高个子顶着,轮不上他们插嘴,还不如赶紧干自己的事儿要紧。 第112章 夏收 大自然其实很慷慨, 不过是经历了一年的风调雨顺, 似乎之前三年的干旱就变得不再那么深刻起来,整个深林都开始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茂密, 就是山间的山珍草药都变得愈发葱翠,繁多,这让进入山林的孩子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看着这样的山林,阿米感觉住在山里的人其实是幸福的,大片大片的森林是最完美的氧吧, 丰富的植物是最绿色的菜蔬,还有无数的猎物作为肉类补充,即使这山村在偏僻,在落后, 在吃住着一点上其实比城里人更富有。这样的环境, 要是放到后世, 那妥妥是疗养院的级别。 要说山村有什么不好,那也就是山地太过贫瘠,能种植主粮的田地偏少,造成村子里主粮永远都有些紧张。只要能解决这一点, 那么偏居一隅的好处绝对能让无数人羡慕妒忌恨,特别是未来那些年, 绝对能成为另类的世外桃源。 说到粮食, 转眼就是夏收了,今年的粮食显然比去年好了不知道多少,满眼望去就能感受到丰收的喜悦, 半大孩子狩猎队的成员们有不少在各家已经是半个主要劳力,这个时候他们也丢下了进山的工作,而是选择跟着大人们走入了田地,开始为收获做准备,这是吃饭的大事,不是钱能解决的,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甚至是理所当然,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洪教授夫妻也跟着去了田里,就是做不了别的,在一边端茶递水也是一样的心。 到是阿米的工作不变,依然和去年一样,为做主力的壮劳力们准备点肉食补充营养,这个工作除了阿米,今年还有别的人加入,比如秀芝,村子里分配活计还是很人性化的,这下地的劳力自然不会让十一二岁的女娃子来干,就是同样岁数的男孩子都比女娃有力气些,所以这两个自然就被分配了打点野鸡野兔的活,至于烧火捡柴火则分给了更小的孩子,安全有不怎么费力气,正好将整个村子的人手都合理利用。 “阿米,咱们进山往哪里去?老村长说了,只要弄上几只野鸡够炖鸡汤就成,不用很里头吧。” 秀芝拿着和阿米一样的弩,紧紧的跟着阿米走,她和阿米也是老搭档了,知道阿米的本事,也不嫌阿米年级比自己小,很是自然的默认了阿米领头的地位, “不到里头去,就在这附近,最近我看了,这地上的动物粪便比去年多,可见山里头估计猎物比去年多不少,所以今年咱们打猎应该比去年方便,嘘,不说话了,看那边。” 顺着阿米的手指,秀芝隐隐的能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灌木丛厮混有些晃动,只是这个比例很小,和往常被风吹也不差什么,心理有些疑惑,只是下意识的还是听了阿米的话,放轻了脚步,连着呼吸都迟缓了些,慢慢的,随着阿米靠近,随即就看到阿米对着她做了一个手势,点点头,瞬间侧了下身子,慢慢喝阿米岔开,分成两个方向,往那处灌木丛包抄过去。 只见阿米疾步走了几步,一只箭就往灌木丛射了过去,几乎是同时,那灌木丛中声响高了起来,还带着野鸡特有的咯咯咯的声音,还能看到野鸡飞起来的身影,就在这个时候,阿米和秀芝同时出手,紧紧的连着三只箭往里头射,与此同时,两人也包抄到了灌木边上,秀芝往里头伸头一看,好家伙,里头三只野鸡中箭,一只正好被射中了脖子,已经倒下,另外两只,一只是射中了翅膀,一只是射中了大腿,在箭重量的压制作用下,已经飞不起来了,遗憾的是,这不是这一窝的全部,从灌木的一个靠近地面的角落,能看到一个像是狗洞一般的空隙,地面接近灌木的地方还能看到几根野鸡毛,显然有野鸡逃了出去。 “才逮到三只,可惜了,要是这一窝都拿下了,那咱们今天的任务可就完成了。” 这也是个不知足的,人家一家子几乎都让你以往打尽了,居然还想斩草除根,阿米都想翻白眼了,没好气的说到: “要是真的就只带着五只野鸡过去,我保证,你爹,你哥都不会满意,咱们今年下地的人可比去年多,这点东西做汤,估计一人就能吃到两块肉,能满意?那可是已经吃了一个冬天肉,又经历了一个春天菜干的壮劳力。这会儿馋肉正厉害呢。” 一听阿米说这个,秀芝忍不住嘴巴也砸吧了一下,有点馋了,确实,若是以前一个月也难得吃肉的时候也就罢了,习惯了没有什么油水的日子,苦点就苦点,大家没啥可说的,谁家不是打猎换钱的,谁会留下自己吃?可谁让去年秋天丰收的太厉害呢,除了卖钱的部分,每一户人家最起码也能存下十来斤的肉,这一个冬天,几乎家家户户隔上几天就能弄点腊肉什么的做个菜,吃的那个美啊,好些人一个冬天的好日子过下来,身上居然都长肉了,这日子美的,像是直接实现共产主义了。 等着冬天过去,禁猎的春天到来,这下可好,重新回到没肉吃的日子一个个都不习惯了,不说别人了,就是他们家,她都能感觉到自家拿两个兄弟馋肉馋的眼睛都发绿,偶尔弄点加了油水的菜都能流下半碗的口水来。 这样馋了一个春天的人,如今知道干活后能有肉汤吃,只怕这会儿已经满脑子都是肉了,要是她们带回去的东西太少,只怕就是哪些馋肉人的眼神都能让她感觉背心发寒。 想到这里,秀芝的行动力一下子就上来了,将野鸡卡断了脖子,往自己的背篓里一丢,拉着阿米就往别处走。 “那还说啥,赶紧的,在多弄点,要是有个山羊啥的就好了。” 今天或许秀芝就是来当铁嘴的,才说山羊,没有走几步,阿米就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小溪弯角出隐隐晃动的一抹白色。 利索的把秀芝的手一丢,阿米开始自己行动了,这山羊在山里跑的可不慢,要是拉着秀芝,这猎物估计就能丢了,这会儿可不是爱护动物的时候,要的就是个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经历了近一年的打猎生涯,如今的阿米在打猎上的手段又一步被加强了,无论是身手还是力气,或是那变态的五感敏锐度,都被合理精确的运用到了这每一步当中,不过是一个闪身,就避开了这山羊的视线,从一个死角靠近了那白色的山羊,好家伙,还不是一只,居然是也是一家子,有六只,四大两小,难道这时候都习惯全家出游?当这会儿是郊游呢! 利索的连着射出了三只箭,射倒了一只领头的,另外一只大山羊也被射中了后腿,严重的阻碍了准备逃跑的脚步,在另外四只匆忙嚎叫着散开的档口,一个蹒跚,就跌了一跤,前腿跪在了地上,让后来的秀芝也趁机补了一刀,射中了前胸,这下好了,这两只是没得跑了。 秀芝有意再瞄准逃跑的那几只,不想才抬起手,就被阿米压了下去,示意她停手。 “得了,就这两只吧,别追了,估计也追不上,何必费这个力气,有这两只山羊,加上那三只野鸡,今天的收获不小了,最重要的是,咱们可就两个人,这些东西还要弄回去呢。” 阿米说的是在理,不过也要看弄回去的是谁,秀芝放下手里的弩,笑嘻嘻的走过去,看了看那倒地的两只山羊,一边利索的从腰间取绳子,准备捆绑,一边说道: “若是旁人和我一起,那我是早就盘算这个问题,可这身边的不是你嘛,就是在加一只,也不用担心弄不回去,就你那力气,野猪都能让你掀翻,何况是山羊?” 听到她如此调侃,阿米凑过去,没好气的将山羊绑好,说到: “你也能不怕我这背回去,把人吓死,你啥时候看到我显摆力气了?比常人稍微好些那是让人羡慕,可要是比人厉害太多,只怕人家就该说我是妖怪了。” “知道知道,你看我啥时候瞎咧咧了?好了,赶紧弄个长杆子,咱们抬回去吧,有了这两只羊,全村的人都能分上一碗羊肉了,这味道,哎呀,不能想啊,我的口水都下来了。” 真不是夸张,秀芝的口水真流下来了,手背擦过去,还能看到嘴角的痕迹,这馋样,看的阿米忍不住笑的有些肚子疼了。 “你,你的嘴角,哎呦,口水都擦不干净了,你。。。哈哈,笑死了。。。肚子疼。” “笑吧,笑吧,反正有肉吃就成,你笑的不吃了,我还能多吃几口,红烧羊肉,羊杂汤,羊肉炖萝卜,不行了,赶紧回去,马上就做,馋死了。” 两只大山羊,用草药捂住了流血的伤口,整个的被串了起来,足足有近二百斤,却引得这两个女娃笑的那么的美,那么的幸福,一路走回去的时候,无数的羊肉大餐已经被翻出来了。 第113章 金手指的进步 阿米和秀芝作为后勤显然很出色, 两只羊和三只野鸡一拿回村子里就获得了所有人的欢呼, 接下来的事儿都不用她们动手,在一边坐等就能有的吃, 顺带那两张羊皮也被老村长拿了过来,递给了阿米和秀芝。 “老村长,这是干啥?” 两个女娃有点傻眼,她们刚才吃肉了,给她们皮子做啥? “拿着吧, 这是你们该得的,原本以为能有三五只野鸡给重劳力补点油水也就是了,不想你们倒是厉害,一次就得了这么些回来, 还不藏私, 都是好孩子啊, 既然你们讲究,让大家伙有了大肉吃,那就更不能亏待了你们这两个功臣,拿着, 这两张皮子就是奖励你们的,这一趟的后勤做的好啊。” 听着老村长这话, 阿米笑了起来, 毫不客气的接过了皮子,对着还有些迟疑的秀芝说到: “你不要,我可不客气。这是老村长在鼓励咱们再接再厉, 再创新功呢,对吧,明儿咱们再努力点,看看能不能和今天一样,多弄点肉回来。” 这话可说到老村长的心坎里了,整张脸都笑的褶子叠出了花, “阿米这孩子,就是心眼活络,这才说了几句,立马就把老头子我后面想说的都说了,可不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嘛,你们明儿尽力多弄点,当然啊,安全第一,太里头的地方别去,在外围尽量多弄点。看看,看看你们那些叔伯兄弟们,一个个都吃的成了啥样子了?像是八百年没吃够肉一样,这都是馋的,嘴亏的,趁着这个机会咱们也好生多补补,干活哪里来的力气。” 阿米顺着老村长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是,刚才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这坐在田埂上吃饭的汉子们一个个都像是往嘴里倒一样,都不嫌烫,捞着一块肉就往嘴里塞,可见这都馋成什么样了。 “知道了,老村长,我们心里有数的很。” 阿米很明白,大家这一个春天为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不上山打猎,已经肚子里没有了多少油水,这个时候再干重体力的活,对人身体的压榨实在是太大,往日没法子的时候也就罢了,熬着就是,可如今既然有了法子,自然是不能亏待了这些为了全村口粮和政治交粮任务拼命的村民们,老村长这是在用奖励的方式鼓舞她们这两个后勤人员,希望她们能多用点心,给大家做好后勤呢。 别看外头什么奉献,什么觉悟的讲得高大上的不行,就看老村长的举动就知道,这就是个已经深谙人心的老狐狸,知道口号什么的都是虚的,只有恩威并施,才能让人心服口服的去干活,人心心甘情愿的去做永远比被动的更靠谱。 既然明白老村长的心思,阿米自然也识趣的当了个好孩子。 “山里如今瞧着比去年好了很多了,我们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今年就是外围的野兽脚印也比去年多不少,这样算起来,咱们这大山猎物还是挺多的,应该不难。” 给老村长一口定心丸吃,对自己没坏处,阿米知道自己的本事,也知道每天五只野鸡的底线有多容易,所以说的很是肯定,就是秀芝,看着阿米的表态也跟着点头,如果你忽略了她不住的摸着羊皮的手的话,一定以为这孩子很为集体着想。 “老村长,我们一定努力让大家都吃好,让大家多点力气。” 等着吃完了午饭,阿米和秀芝的事儿就没了,她们是村子里难得几个能在下午休息的人员之一,因为她们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就要上山,在山里又是属于高危任务,需要精神体力都保持巅峰,所以村子里取消了她们下午的活,让她们能有足够的时间休息,这一点很人性化,也是阿米愿意为大家打猎的原因。不然要是让她跟着大人在田地边干活,阿米觉得,自己未必能熬得住,不是力气不够,而是大太阳下干活实在是太受罪。 想想去年的自己,再想想今年,阿米很感觉到自家好像有些变懒了,变得娇气了,明明去年自己干的那么多,好像也没有这样感觉受不住的,果然,人啊,日子好过了,就容易矫情。不说是她,就是村子里的人其实也一样,去年刚过了灾荒那一段时间人们要求多低啊,就是一天有一顿饱饭都当成了好日子,如今却一门心思想着吃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果然是至理名言。 回到一个人的家,阿米将自己重重的摔在炕上,伸了个懒腰,有心想好好的睡个午觉,补充一下一大早起来缺失的睡眠,不想才一个转身,就看到了边上的羊皮,心下一叹,得,今儿的午觉估计是没了,这羊皮还没有处理呢,这大热天的,要是不赶紧的弄好,一会儿味道重了,可不好闻。 处理皮子的事儿阿米自己就能干,而且还算是拿手,也是这是山村,谁家对这些没点手段的,不过是弄得好坏不一而已。手里干着活,阿米的心也开始乱想,一会儿是想着老村长的信到了部队没有,一会儿是想自己这有了这个捐方子给集体的名头对自己将来上学是不是有好处等等,想着想着,脑子不由自主的开始转到了自己的金手指上。 自己穿过来已经一年多了,这金手指也陪着自己一年多了,说实在的,若是没有这么一个东西,自己这一年多都不知道该怎么过,是不是还能活着都未必,更不用说还过的这样滋润了,从这一点上来看,果然穿越没有金手指那就是受罪的苦命人啊。 虽然说这金手指没有以前她知道的什么类似农场之类的那么牛,也没有什么万能泉水,加速土地,更没有什么升级打怪,可一个月一次的抽奖真说起来也是很不错,更重要的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阿米将自己每个月的抽奖奖品细细的分析了之后察觉,这金手指很人性化,居然还知道跟着阿米的外部生活环境变化而变化。几乎每一次都是正好卡在她当时的生活质量档次上,并且还都是这个档次的生活必须的东西。 比如说,第一次的米,那时候阿米真的是就差一口气人就要再次投胎了,那点米可以说是救命粮,给了她活下去的基础,等着活下来了,因为是靠着大山,这么一个孩子想活命,除了向大山求活,那是真没有第二个办法,所以后来又有了千斤之力和军体拳,给了阿米进入大山之后自保的技能,至于那超出常规的鼻子更是不用说了,那是发展出了第二条求生的路。阿米常年营养不良,所以有了强身健体丸,进山多危险,所以有了医术技能,工具不趁手,于是制作弩的方式也灌顶了,一项一项的叠加,让阿米的日子一步步的步入了正轨,甚至比一般人过的都实在。 到了如今,更是开始为提升阿米整体的素质开始做准备了,比如说两月份的十米灯芯绒,这东西在这周边的村子里都未必有,都是所谓的大城市精英才能买到的高档货,这东西一抽到,阿米就将它束之高阁了,不是拿不拿的出来的问题,而是拿出来啥时候穿的上的问题,这可不是山里娃娃日常能穿的衣裳,除非是哪天她去大城市读书了,才有可能用的上。 三月份的面点手艺,四月份的数理化丛书,连着三个月,一样比一样更直接,让阿米意识到,这是金手指再为阿米今后走出这个山村做准备,实在从外物到素质全方位的为阿米的提升做基础。 想到这些,阿米心里更是忐忑,当初她好容易弄到的自行车到现在她都不敢拿出来,深怕让人看到了有什么麻烦,为自己当时的思虑不周着脑,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不够踏实,这会儿这么多这个家不应该有的东西出现,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确实,她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跳级,怎么早点升级到初中,高中去,可随着在这个时代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更明白出头鸟的不安全,本身,这个时代,初中都是高学历,高中简直就是不敢想的知识分子了,农家的孩子,特别是山村出来的,有几家能支持自家孩子读到这个份上的?就是有,大半也都先顾着男孩子,女孩子读高中,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在一个,即使阿米家情况不一样,还能接着顾小麦不在这里忽悠的过去,也要看实际情况处理。跳级可以,可是不能太过火,十四岁上高中有点太扎眼了,未来未必是什么好事儿,还不如稍微稳稳,比如争取明年小学毕业,十二岁,不满十三的年纪不算太惹眼,大城市重视教育的人家,六七岁让孩子上学,差不多也在这个年级考初中,这样一来她就不是最突出的人了,等着十四岁提早一年考高中,争取十五岁进入高中部,这个虽然依然年级小,可到时候人长开了,凭着她如今的营养,到时候身高什么的应该能比得上人家十七八的营养不够的女孩子,再和人说个虚岁,应该也能接受。 阿米每一步都细细的想,一个人挣扎生存本就不容易,想要在这样的挣扎中顾到方方面面更是耗费精神,这样的情况下,阿米感觉自己似乎都有点未老先衰的迹象了。低头,看看随着她的念头弹出来的大转盘,阿米心里暗暗的说到: “好在我有你,到底是个依仗,希望你真的能如我所想,跟着我的脚步走,这样未来,我能更轻松点。嗯,要是你能更智能点就更好了,比如储物格更大点,让我好藏东西,比如灌顶的内容跟多选择,呵呵,瞎说了,人不能太贪,这样也挺好,真的。” 有秘密的人精神上是压抑的,很多话,很多事儿都不能对人言,这让阿米越发的孤独。 第114章 仓库住户 人多力量大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在葫芦村, 全村一起上手的情况下, 整个的夏收进行的飞快,阿米这后勤主管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就完工了, 村子里的人虽然苦熬了好些日子,可日日都能吃得饱,还荤腥不断,这一顿的好补,让一帮子大小爷们一个个身子都强壮了几分, 脱下上衣,保管各个都有八块腹肌,除了还有点排骨,整体有点偏瘦, 怎么看都不像是日子不好过的人家出来的。 再加上这收了粮食, 交了公粮, 每家今年分到的口粮也比往年多,一家家的日子眼见着就很不错了,自然个个都整天笑呵呵的,这氛围怎么看怎么让人欢喜, 整个村子里都洋溢着朝气。 只是这世上从来都是这样,有起有落, 这高兴事儿多了, 不高兴的事儿自然也就跟着来了,这不是,那村子里仓库里六间屋子已经有四间已经有人住了, 还一个个都是老人,这让村子里的人心里很不好受。 他们都听说了这新来的都是下放的,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人员,可看看这人,四个老人,一个孩子,老的老小的小,一个个还面黄肌瘦,一看就是好长时间没有吃饱的样子,走路都有些打晃,衣裳也破旧的很,虽然看着干净,还能分辨出是好料子,可这整体的模样似乎是已经折腾的不成样子了,甚至隐隐的还能看到他们手背上的青瘀,身体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过伤,反正挺憔悴,这样的老人能有啥问题?能犯啥错?就是在有不是,再不讲究,也不该这么折腾老人啊,这不是作孽嘛,村子里常年在山里过日子,虽然蔽塞,没什么文化,可是这不代表他们蠢,不代表他们没有什么素质,就是他们这些山里人都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怎么这城里的人,那些上头的人就不明白呢。 即使这些人真的有啥不对,难道就不能换个好地方了?城里啥也不缺,却放到这里来,山沟沟里,日子即使再好,那很多东西都短缺,可不是什么能照顾人的地界。要是有个万一,连个大夫都没有,这不是就是害了人家?就是这些人再不好,看看他们的衣裳,就知道是军人出身,这位国家流血流汗这么多年,即使再有不是,也该顾着点身体,别折腾的人没了命啊,不然岂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世人都同情弱者,村子里的人也不例外,因为有了这样的想头,所以即使这些人送来的那些干部说是下放,是要让他们做艰苦的工作,让他们再教育,也没有能阻止这村中的善良人们在这些干部走后,好生的帮着收拾了屋子,整理了才床铺,顺带看着他们两手空空的啥都没有带,有些还送了点被褥衣裳什么的,村子里也给了点粮食,算是让他们有了一点生存的根本。 这四个老人,两个是单身过来的老军人,头发都花白了,腰背还挺得直直的,一身的旧军装,傻子都能看出来,肯定是部队的大官,还有两个是老夫妻,虽然不像那两个一脸的粗狂,一看就是粗人,可也一身的军装,只是带着几分斯文,那个孩子就是他们老两口的孙子,才八岁。 “大伯,这来的到底是啥人啊?” 阿米从第一眼看到这些人,就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已经是六三年了,有些事儿已经开始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很好奇,这些人的身份是什么,心下也在盘算,这些人将来若是能熬过十年,恢复工作后,又该是什么样的位置,对自家是不是有利。 别说她算计,也别说她私心重,这会儿她是有心想着将来是不是能借用到他们的力量,让自家大哥顾小麦以后受益,可同样的,因为这样,她也会在这十年里用自己的力量尽力的帮助这些人。 若是说白了,也算是互帮互助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双方,要没有什么好处,让阿米圣母一样的照顾人,还真是不可能,换谁也不肯的是吧。这可是也要冒风险的,这年头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可不是啥好事儿,一个不好,很容易吧自己也给陷进去。 “那两个单身过来的,以前啥官,还真是不知道,只是知道是部队上主管打仗的,说是他们搞独,裁,什么右什么左的,我是不懂的,也说不清,反正就给送来了,看送来人的架势,和这些人这模样,应该官不小,比县里那些官都有派,原本是该送到林场的,送到咱们这儿估计还是有人帮忙了,不然你也知道,那地方吃喝不说了,没田没地,全靠国家拨粮,能吃的饱才怪,就是干活也能累死人,不是壮年汉子,吃不了那个苦,老人过去,还背着这样的罪名,到时候苦活累活一上,只怕都活不长。至于两口子的,那男的听说是啥后勤医院的外科大夫,媳妇是药厂的什么领导,我听说是因为有海外关系,有间谍嫌疑给送来的,要我说啥间谍啊,听说人家儿子儿媳还是抗美援朝的时候牺牲在前线医院的大夫呢,这样的人要也是间谍,那这国家还有多少不靠谱的?” 说起这个顾大伯也是一脸的无奈,感觉很嘲讽,他不明白这国家是怎么了?一个个真才实学的本事人,一个个的都给下放了,特别是那大夫,这要是都没了,那以后看病咋办?还有那部队的官,这部队会打仗就成了,你管这啥左右的事儿干啥?这和打仗有啥关系? 想着这个,再想想老村长当初的话,感觉还真是对,这啊,说不得就是上头掐架呢,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那遭了殃的池鱼。这些人也是倒霉的,不然怎么会下来呢?有了这么一个理解,顾大伯心下对于这些人自然而然的也多了几分怜悯,在以后或多或少的也会给予一定的帮助。常言说得好啊,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今日所做的一切,未来总会成为福报的。 这边阿米还不知道自家这个大伯的心思,还小心的想着说点什么好帮助这些人,想了半响才寻到个理由。 “都是老的老小的小的,这些人是不是真犯错了咱们不知道,不过就看着年级,也不好让他们做什么太重的活,说句不好的,这会儿他们是龙遇浅滩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重新回去呢,要是做的过的,岂不是平白的得罪人?还是这样的官?可要是啥都不干,就捧着也不成,万一上头来查,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这样看来,送到咱们这儿可不是啥好事儿,这不是让咱们为难嘛,实在不成大伯,咱们找个轻快点的活让他们干着,和阿灿爷爷奶奶一样,平常过日子也不给啥照顾,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你说呢?” 自己养活自己,这已经很好了好不,比去林场干重活还要组织教育□□啥的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他们到底是有人打了招呼送来了,可见人家也没想真让他们受多少罪,只怕是不能不送,才有了这一遭,这样说起来,确实,还是和阿灿爷爷他们一样处理更妥当。这样,我回去和老村长说,这几个干农活也不趁手,索性让他们去香皂厂干,再轮流清理牛棚,这活本来是阿灿爷爷他们干的,如今多几个人,正好轮着来,也累不着他们,上头有人来查的时候,也能有个说头,咱们可是让他们干脏活了,还是收入最少的活,不至于让老村长对着上头没交代。” 这法子不错,这两个活虽然不难,也算轻省,做香皂大半时候都是坐着的,这些老人也累不着,可看着却不怎么的,特别是那熬油的时候,味道又重,看着又脏,有个人来查,估计对这样的工作环境也不会觉得村子里在照顾人,两下里都能说的过去,至于收入少,这几个老人凑在一起,这五大一小的也够养活了,再不济自己支援一二也就成了,还能顺带多下点人情还是蛮不错的。 阿米和顾大伯在院子里说着话,门口的门就开了,一看,嘿,正是阿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前头还说他们呢,阿灿一看到顾大伯立马也笑嘻嘻的打招呼,这可是村子里的实权人物,阿灿脑子机灵的很,怎么不知道和这些大人打好关系的重要性,来了不多久就成了这些人眼里的乖孩子了。 “阿灿啊,这是来找阿米啊。” 自家的侄女和这个娃子关系不错,和自家小子也交好,都是一起进山打猎的伙伴,所以顾大伯比其他人对着阿灿还温和些,看到阿灿就询问起来。 “嗯,顾大伯,我家要做暖屋呢,我想找阿米问问啥时候上山,弄点吃的,到时候做了请村子里的人一起来吃暖屋饭。” 村子里其他人家多半都是修屋子,或者增加一两间房子,请不请暖屋饭都成,可阿灿家不一样,那是平地起了一座屋子,这就不能小气了去,再加上他家爷爷还有别的心思,比如帮一帮刚来的和自己一样的倒霉老人,请他们吃顿好的,补补身子,自然这事儿更是不能小办,而想办这样的事儿,肉食上买是没指望的,这村子里几乎就没有买肉的习惯,大半都是自己想法子解决,所以这二老索性就把这活给了阿灿,谁让这小子如今都能靠打猎养家了呢,这都是顶门立户的小子了,不交给他交给谁?所以喽,这会儿他自然就来找打猎的小分队老大了。 “这事儿好啊,咱们村子多了一户人家,那就是人丁兴旺,是好事儿,得,你们自己聊吧,我先回去了,对了,阿米啊,明儿别忘了来啊,你大伯娘可是说了你不来她不做饭的。” 顾大伯正好事儿也说完了,索性不参合孩子们的事儿,就想走人,顺带在多了几句嘴,将来的目的重复了一回,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大伯娘前几日干活累着了,有点腰肌劳损,是阿米过去帮着治了,还顺带帮家里干了点活,所以这会儿大伯娘人好了,就想着吧侄女喊来吃一顿好的,算是有来有往的谢过了。 阿米清脆的应声,等着顾大伯走人,转头开始问起阿灿打猎的事儿。小小的人,社交也是很全面很多的。 第115章 暖屋酒 尊师重道这事儿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几千年, 即使改朝换代, 即使异族统治都没有能抹去,可见这已经是磕入骨髓的一种道德传承,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老师的事儿出力自然也成了必然。 更不用说互帮互助在这山村里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阿灿来求助做的自然,阿米帮忙也一样帮的很习惯,连着村子里往日一起打猎的小伙伴们也一个不拉, 关键时刻很顶用,帮着阿灿为暖屋宴准备了足足四只野兔,三只野鸡还有一头獐子,有了这些, 可以说整个宴席的肉类已经是稳妥了, 小伙伴们居然还觉得不够, 又收拾了好些蘑菇,木耳,山野菜,连着野姜都不放过, 将整个宴席需要的东西基本上准备出了近七成。 孩子们出了这样的大力,这让整个村子里的人看着这些孩子眉眼都带着笑, 今天固然是帮着阿灿家, 以后要是与上自家有事儿,是不是也能帮上自己家了?从这个角度看,孩子们真的是越能干越好啊。 阿灿家办暖屋酒各家过来吃饭自然也是要送礼的, 实惠的村民们很有眼色,带来的基本上都是这新家都用的上东西,不是带上一二斤粮食,就是带上以电子鸡蛋,或者直接上来十只小鸡仔,就是最穷的人家,也带来了簸箩和擀面杖这种居家实用的东西,不过是一个转眼,这新屋子里很多地方都满满当当起来。最最最重要的是,因为阿灿家刚盖好没多久,这桌椅什么的能有一套自家用的就不错了,实在是少的可怜,所以连着吃饭的桌椅板凳,碗筷盆碟居然都是各家自己带来的,或者直接是隔壁借用,比如阿米家,就提供了十几只碗碟。 新来下放的几个老人因为给喊了过来一起吃饭,到了这阿灿家,眼睛都不够用了,嘴巴都长大了,他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居然是和他们一样被下放的人自己建起的屋子,居然是和他们一样的属于看守人员的喜事儿,怎么就能这样乐呵呵的和村子这样和睦?这样亲近?还能这样置办产业?他们真的有点搞不懂了。 几个人中的吴正奎脸皮最厚,交际上也更强些,直接凑到坐在他们这同一桌,只隔了一个位置的顾大伯边上,小声的问到: “我说,顾队长,这洪教授夫妻,和我们是一样的吧。” “对啊。” 顾大伯一听这人问起其实已经明白他们要问什么了,也不含糊,他本身就对这些人没啥矛盾还多有怜惜,自然也不会心存戒备,相反还因为这些人原本的身份,权势,对他们多有敬畏和崇拜,所以听到问话都不用吴正奎多说,直接就开始为他们解惑了。 “洪教授两口子是好人啊,会来这里,也是被自己学生给黑了,也算是犯了小人,这到了咱们这儿以后,因为咱们村子里娃子读书不方便,所以索性就请他们夫妻帮着教教孩子,把村小学给收拾了起来,再怎么人家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咱们可不能浪费了人才是吧,如今娃子读书可方便了,一个个也出息了不少,这都亏了他们老两口呢。” “那,这上头的检察?他们能认?” 能当官,能爬上去,没有几个是笨蛋,这顾大伯才开口说了几句,这几个老狐狸立马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人对他们的态度了,别看来了才几天,屋子都没有收拾稳妥,可就这几天的观察,他们就已经能得出大概的结论,那就是这个村子的人都挺不错,心善不说,还对他们没啥偏见,这里应该能过的不错。 原本以为是不知道他们这下放的实际问题,可今天看了这洪教授夫妻的房子,还有这暖屋酒的场面,他们感觉,前几天的结论有点粗糙,不是人家不懂这事儿,而是人家真的心善,不想为难他们这样的倒霉蛋。 有了这么一个结论,自然这几个本存着小心翼翼,勉强坚持苟活的人也有点放开了胆子,开始有心和村子里的人慢慢的接触了,这些人要是胆子不大,当年也不会干革,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前程了是吧。而这个胆子在到了这阿灿家,吃这让他们意外,不明白为什么会请他们的暖屋酒之后越发的澎湃起来,所以顺着吴正奎之后,另一个军中粗汉张大民也凑过来问起了敏感问题。 “啥检察?哦,你说那个啊,咱们没有耽搁上头的命令啊,这牛棚不是还让你们轮着清理嘛?昨儿老村长不是也给你们安排了去香皂车间工作嘛?又没有白养着,让你们用劳动换取粮食,干最苦最脏的活这没错啊?怎么了?难不成还有比扫牛棚更脏的?还有比香皂车间熬油更臭的?没有了吧,咱们还是挺会办事儿的。再说了,你们都啥年纪了,以前也没干过山里的活,咋能让你们随便就插手呢?这要是干不好,耽搁了咱们每年的上缴任务可咋整?啥都不能比这事儿重要。再一个,让你们去砍树种地,做不来不说,万一出啥事儿病倒了,还不得让我们照顾?那能达到让你们接受贫下中农教育的目的?” 顾大伯说的很认真,那一脸的严肃诚恳,怎么看都觉得这人说的实在是有道理,那妥妥是为了国家集体的利益,是为了更好的体会上级的精神,在没有更听话的了,可到底咋回事儿,脑子不慢的基本上都明白。 吴正奎他们不傻,真的,脑子活着呢,这一听哪里还不明白这顾大伯的意思?脏,臭,这两样可不就是已经沾上了嘛,既不会让上头寻到小辫子,又尽力的保全了他们,巧妙的很啊,还顾忌到了他们的年纪身体的状况,可以说是很贴心了。所以听到这几句后,那三个老头中最儒雅的外科大夫杨兴瑞头一个反应过来,冲着顾大伯啥也不说,就是一个抱拳。 其他人跟着也是一样一个抱拳,随即眼睛有些发红,在他们遭受了不公,遭受了背叛,遭受了无数的屈辱和折磨之后,在这个毫无关系,从不知晓的小小的山村里,他们重新感受到了人性的善良,感受到了同志般的温暖,信任。 “这村子好啊,山清水秀的,地灵人杰啊。” 不好说什么谢谢人家照顾的话,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如今正谨慎着呢,即使想说好话,也只能拐着弯来,用这地灵人杰来表明对这个村子的感激,顾大伯听到人家夸,知道这是听懂了他刚才的话,自然也是高兴地点头,美的很。自己就是机灵,这话都能说得这么婉转,没有半点破绽,果然就是天生的干部啊! “那这屋子?” 吴正奎感觉和顾大伯似乎挺说得上话,这问话自然也多了点,随即又问起了这起宅子的事儿了,这真是少见啊,下放下放的,下放的在当地都置办上屋子了,从没有听说过,还能这样? “这是阿灿起的,哦,就是他家的小孙子,这孩子他爹被调走到啥秘密基地了,所以跟着娘调到了隔壁的林场。顺带在这里上学,去年这小子命好,本事好,和一帮子小子得了大猎物,换了钱,攒了一个秋冬,这不是就嫌弃原来住的地方小了,所以划了地基,起了这么几间屋子,这孩子能干啊,这才几岁,就知道置办家业了,以后一准是个好小伙儿。” 阿灿爹到底为啥调走了,说的人说的含糊,听得也不敢细究,反正心照不宣吧,倒是这起屋子的法子实在是灵活到了极点,这是阿灿一个十三岁的娃子起的,能扯到什么下放人员去?人家自己打猎,靠着本事挣得钱,在自己读书的地方置办家业,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对来,自力更生那是主席提出的口号,谁能说不对?挣钱置办家业是千百年来最正常的举动,谁能说有错?灵活的避开了所有有可能和这下放人员政策相冲突的地方,居然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半点麻烦没有就吧事儿给办了,这一点听得几个新来的人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使。 “这,这,这孩子确实出息,这老子要是有个这样的孙子,睡觉都能笑醒。太能干了。” 除了这话,吴正奎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别的词可以形容了,这屋子从头说到脚,居然就能和下放人员半点扯不上,还能吃上这样丰盛的暖屋酒,这真是下放?他怎么感觉这是来疗养,来享福呢?想十三岁孙子的福,这就是他们没倒霉的时候,也未必有这好事儿啊。 “吃,赶紧吃,这菜都来了,赶紧的都别客气啊。” 不客气,这会儿就是心理疑惑震惊再多,也不想客气,看看这都啥菜,大碗的肉啊,还不是一碗,这待遇,看着比以前城里的时候吃的都好,还客气啥?先吃了再说。 第116章 香皂出厂 葫芦村的香皂作坊速度真的很快, 也是, 那么些老人手脚肯定比孩子们仔细,做起事儿来也更麻利, 人手更不用说,村子里只要是能动的基本都来了,再加上新来的几个帮手,这速度快不起来才是怪事儿,不过是几日的功夫, 已经到了每日能出产一二百块的程度。 那么这个时候事儿又来了,这出产既然已经有了,接下来自然是怎么销售了,这个时候整个国家基本上九成以上的商店, 企业都是国营的, 而这香皂又没有上供销社收购站的采购名录, 如此一来,村子里能寻到的销售方向自然很窄。一时半刻的倒是让村子里的几个干部有点挠头了。 “隔壁几个村子能要的数量也就那么多,一次买了,一两个月估计就不会再有第二回, 这样出去的数字也就是头一个月好看,后面可就要另外想法子了。” 村子里的会计还算是有经济头脑, 也知道怎么盘算市场, 虽然这概念有点粗糙,可能想到这些,可见本身的资质, 不亏是村子里唯一一个玩数字的,算是个人才。 而听到会计这么说的老村长就没有这个概念了,不然当初也不至于对阿米送出这方子这样的欢喜,他没想到这紧俏东西居然还有卖不出去的危机。这会让听了这事儿,感觉有点懵逼。 “几个村子怎么也能买千八百块吧,这不是个小数了,至于以后的,这还能没人要?这可是好东西。” “是好东西,可人家未必认这个才是大问题,毕竟咱们村子偏了些,又是集体作坊里出的,城里人未必能看上。” 会计说出了这事儿的关键,不是国家单位在卖得,信誉上,质量上都受到一定的质疑,人家不认这才是大事儿,若是认了,那自然啥问题都没有了,自有人凑上来要的。 “那要不咱们几个去城里走走?那些单位啥的发福利总能用到这个,咱们认识的人里头能搭上话的应该也不少,送点过去给人看看?人家要是真看得好,又不用票,说不得就愿意要呢?” 顾大伯的脑子还是不错的,这关键时刻立马就给出了最合适的建议,人老成精的老村长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啥意思,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了,还有啥不明白的,不就是走路子送礼呗,找个借口说让人家试用,多送点,然后借着这些人的嘴巴,把这香皂的名头传一传,顺带也给他们做人情的机会,多赚几个人的手,把这香皂的名头流传的更广些,等着差不多了,再用合适的价格,和不用票的优势加入到厂里单位的采购中,只要这事儿能成那么一两家,自家这香皂作坊以后就不愁没处卖。 虽说这如今是新,中国了,讲究多,不行送礼行贿什么的,可这走人情在这片土地上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早就形成了属于自己的文化特性,要说完全杜绝没了,那才是不可能的,说到底人类本身就是个人情社会。用这样的方式做销售,哪怕再过一百年,估计也断不了。 想到这里,老村长点了点头,对着办公室里的几个人说到: “这法子成,咱们分头行动,每一个找上几个人,不用多,哪怕就寻着两三家厂子呢,也是好的,毕竟咱们如今这产量也就这些,寻得多了,到时候发不出货还平白的得罪人,不上算。这样,每家送上十块二十块的看看,要是成,那最好,不成再换,这样更稳妥些。” 老村长点了头,接下来自有人去办事儿,这村中的干部说到底都是村民自己选的,都是真心实意在为村子办事儿的厚道人,为了村民的利益,自然尽心尽力的很,更不用说这事儿办好了,对他们自己一样也有颇多的益处,不说各家也有人在作坊内做活,就是村子富裕了,村中公用资金充足后可能有的年底分红,各色建设,政绩也足够让他们为之奋斗了。 县城的厂子若是和那些大城市比起来自然是都小的很,除了公共事业的一些单位,比如邮局医院啥的,其他基本都是属于国家工业五小规划中的一员,还因为地处偏远,即使是五小工程,也一样属于最小的一部分,可即使这样,在这大山平原交接的地方,县城也已经是难得的工业中心了。 在这里,七八家的厂矿几乎容纳了县城及周边七成的工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要找个关系,实在是太简单,这样的小地方,打个转都能寻到点亲戚关系,还能寻不到试用的干部?别说是厂子了,就是哪些政府机关什么的,只要用心,一样能寻到合适的人员。、 所以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这葫芦村的香皂就走进了不少厂子领导的家中,通过这些领导内当家的试用之后,这香皂的好处立马就被八卦的妇人们开始流传出去,慢慢的引来不小的重视。 “真不用票就能买?” “可不是,就是真的,人家这是用土法做的,要什么票啊,虽然说价格上真算不少优惠,和供销社没差,洗衣服也没有固本皂好使,可到底人家用心,用了花香的,洗澡洗头的还是挺不错的,再加上颜色好看,我家老头都说了,等着下回送人结婚贺礼的时候,用这个,看着也体面些。” “要是这么说还真是不错,固本皂好是好,可这每个月就那么一点配额的票,实在是不禁用,我家小子皮实,隔上一天那衣服就和泥里滚过一样,不洗吧脏的不成,洗吧,这不到月底,那肥皂连个肥皂头都没了,只能过过水,实在是头疼,要是你这么说,大不了用香皂洗,好歹干净了。” “可不是这么说嘛,再有,那香皂比固本皂好的一点就是,那东西不干,不管是洗脸,洗澡还是洗头,都没有以往紧绷干燥的感觉,头发也不会感觉枯,这一点比固本皂都好,和往日大城市那种牛奶皂也没差了。” “这样啊,那咱们还真是要买点,你说哪儿买的?” “就是葫芦村,不过人家是村集体的厂子,不单卖,我这不是正准备搜集一下大家的意见嘛,若是大家都觉得好,那咱们每个月的肥皂配额是不是也改一改,一半用固本皂,一半让采购去买这香皂,不说这动心好,还能剩下好些肥皂票,到时候作为福利发的话,各家省下来还能分给亲戚啥的。” “你还别说,这法子还真不错,省下的票发下来,就是不够用,好歹咱们自己还能去供销社买,不会没得用。” “确实是这样,咱们不怕花钱,每个月多一块两块的肥皂钱还是有的,以往不够用关键就是没票啊。” 说起这票证的事儿,每个主妇都是满脑袋的黑线,国家困难她们也明白,勤俭节约也应当应分,可每个月算计来算计去,最终还是顾头不顾尾的过日子她们也一样很懊恼的好不。作为妇女,爱干净那是天性,好些人家为了干净,到了月底,肥皂不够用,连着草木灰都开始重新发挥作用当去污神器在试用,可见这紧张到了什么程度,如今有了解决的法子,谁会不支持。 别说是这些厂子里的妇女了,最关键是医院啊,那才是最爱干净的一群人,当他们听说了这香皂之后,一伙子医生护士都激动坏了,他们是肥皂的凭票供应室最大的怨念集中人群,作为医务人员,他们的职业习惯就已经灌输了他们爱干净的基因,只是因为现实问题被无限压制了,如今可算是找到了释放的途径了,刚得到消息就来了一批人二话不说采购了足足一百块走人。美其名曰试用去污除菌的效果,连个集体采购的还价都给忘了,这是呵呵了。 所以喽,在老村长几个战战兢兢的开始自己并不熟悉的销售事业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这事儿居然会这么火,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就有好几个行动力一级的单位找上门来了,一下子出去了足足五百块香皂,等着过了几天,接连几个都不在联系范围内的厂子也发来采购要求,要是全算上,一个月的产量居然就已经出去了八成,这个架势把老村长都给镇住了。 “唉呀妈呀,城里,城里缺这香皂都缺成这样了?听个信都能跑来抢一样的买,以往不觉得差这么多啊?” 以往?以往那是没法子,真有了法子,谁会不喜欢干净啊?就是老头老太也愿意隔三差五的洗个澡呢,更不用说那些年轻人了。甚至那国营的澡堂子都来人询问,想要采购一批放到他们买票的地方销售,可见这香皂的受欢迎程度了。 香皂受欢迎村子里所有人都高兴,唯有老村长眉头又皱起来了,他心下有些忐忑,这要是小打小闹的还没事儿,他兜得住,这都弄到这么个动静了,好像有点太大了,他是不是该找领导汇报一下?可被也给套个什么资本主义的头衔,那他可吃不住。谨慎人从来都想的远啊,这一步,那还这是要走。 第117章 国营 老村长是个谨慎人, 可不代表领导们一个个也都是谨慎的, 最起码在这个年代,一心为公的官还是很不少的, 再加上这个年代官员的流动性其实也不强,很多官即使是外头派来的,也差不多一干就是一二十年,还有不晓得一部分都是当地人,或者是本省份的, 如此一来,对用户当地经济民生什么的还是很看重的,听到老村长一级级递上来的有关于村子里那个集体作坊的事儿,多半都是采取了支持的态度,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 “我瞧着这根本就是一件自力更生的好事儿嘛, 那些肥皂什么的, 外头运来的到底数量是少了些,不够老百姓日常用的,本地能生产一部分是,能让老百姓日子过得更加松快能有什么问题。” “是啊, 主席都说了,自力更生, 艰苦奋斗, 看看,这是响应了号召,是好事儿。” “别的不说, 这肥皂多了,老百姓自然也爱干净了,这从卫生防疫角度来说也是好事儿,而且精神面貌也能更上一层楼。” “关键是,税收上咱们也能多一点,这也是为国家做贡献了。” 负责不同领域的领导都从自己的角度说出了支持的理由,这样一来,这葫芦村的香皂作坊自然是一点问题没有,直接被全员通过了,而那个小小的就仓库改造的作坊立马也换了一块牌子,上书“国营香皂厂”。得,一下子成国家了的,这戏法变得阿米绝对是目瞪口呆。 要阿米说,这可以算是国家侵夺葫芦村的集体资产,从此以后报表要上交,利润一样要上交大部分,这算啥?主权呢?固定资产呢?这都咋算?这不是让村子里少了大部分出息?经营权也一并没了? 可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却一点都不对,因为在他们眼里,那是一下子这厂子里的人成了吃国家饭的工人了,身份上猛地就上去了一截。就是婚嫁也能提个身份,好说些。最重要的是,这在村子里办的厂子,那自然连带着这村子也变得好像和县城一样,属于好地界了,他们腰杆子都直了好些,再也不用觉得因为是山村就比城里人矮一截了。面对其他村子里的人也觉得有脸的很,绝对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而对老村长来说也一样是好事儿,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了什么资本主义的帽子,彻底安全了,至于出息利润?能给厂子里的人发工资,能每年节流下一部分作为厂子发展资金,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至于大部分钱上缴?这有啥?真要是挣了大钱,他们敢真的全分了?那要是让其他村子里的人知道了,该怎么眼红,怎么说嘴?他可不想到时候在为这个着脑。 再说了,目光要长远,现在看着是不错,可要是以后厂子不好了呢?办企业谁能说没有个高低起伏的?这肥皂香皂的,连阿米那么个娃娃都能寻到方子,谁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也有呢?要是这东西多了,还能这么顺当?如今有了这层皮,那就有国家做靠山,生产的多了,有国家帮着卖,整个厂子的人都能保证旱涝保收,这多好。 所以说,不同的时代,就有不同的思维,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不一样的认知这是绝对的,在这一件事儿上,阿米发现及时她已经很努力的融入了这个时代,却依然和这个时代有隔阂,或者可以说是几乎相差半个世纪的差异。 当然对于阿米来说这厂子变成国家的也不是真的一点不能接受,感觉很不好的,最起码有了这国营的牌子,划归了轻工局,有一点还是让人很满意的,那就是有了和其他厂子做互换的渠道和资格,比如说厂子里用不够规整的香皂次品直接和毛巾厂沟通后,换来一批次品的毛巾,这就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很满意,这年头连着毛巾很多时候都是不用的只剩下毛条都不舍得扔的,没法子,难买啊!如今可好了,最起码一家子一条是不用愁了。最近听说老村长正琢磨再去别的厂子试试呢。 再有,成了正紧的厂子了那自然以前那啥工分的计算方式自然是不成了,每个月也要发工资了,即使少了些,比不上那些正紧的大厂,可也让村子里的人都稀罕了好久,他们居然也是领工资的工人了,这滋味八百年都未必能想到啊。 最最重要的是,大家可还记得这厂子里做活的都是些什么人不?对了,都是老弱妇孺啊,这老弱妇孺居然成了工人了,这多稀罕啊?可把那些青壮劳力给眼红的,要不是这年头讲究个子承父业,将来有顶替的规则可以让家里孩子也变成工人阶级的一员,估计这会儿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该喷血了。可就是这,也有不少人在老村长这边墨迹,想着是不是换了家里的老人下来,自己上去。 “你们急个什么?你们都进厂子了,那地里的活计谁做?打猎谁去?让老人打猎不成?你们不准备吃饭了?不想吃肉了?再说了,那都是技术活,老人都已经是熟手了,每月的产量也能有保证,换了你们,那产量咋办?咱们如今是国营单位,可是有任务指标的。” 老村长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有点无语了,可不是这么说的,这真说起来,香皂厂除了听着好听,可这工资实在是小了点,一个月十块钱,可能是整个县工资最低的厂子了,这样的工资实在是没法子养活一家子人,要是不种地,不打猎,这日子都没法子过了,这样一想,刚开始被工人两个字给刺激的村子里人一个个又冷静了下来。 至于厂子里的产量,这个他们也知道,从牌子挂起来就知道了,说白了就是生产一定的数量补充到供销社里去,或者直接提供给县城各个机关单位厂矿的后勤部,属于内卖,也就是国家帮着打折卖货。对这个厂子来说,虽然价格低了点,可数量需求不少,算是个不错的固定销售方式。要是完不成,那可真是会让整个县城的单位笑话的,绝对不是小事儿。国家都这样帮扶你了,连着卖货都不用他们村子自己跑了,要是不能按照定下的任务完成,那岂不是没脸的很?让整个县城的单位都被笑话自己?那可绝对不能干啊,虽然说,因为这厂子实在是小,搞得和县城自己的附属第三产业一样,香皂都几乎走不出这个县的范围,可对于小山村的人来说,这整个县城就已经是几辈子人认知里很大的地方了,让这么大的地方的人都笑话自己,那样的事儿,山里汉子想想都觉得不能干。 于是乎,这事儿就在老村长的镇压下不了了之了,老人们和乐呵,这老了老了自己居然还能蹭一身工人的皮,每个月给家里增加这么些固定收入,一个个都热情高涨起来,说起来这些老人说是老人,可真说起来,一个个也不过是四五十岁,若不是因为这是山里,打猎,种田都是大力气的活计,有些力不从心,放在大城市,那也妥妥都是家中的绝对顶梁柱,这会儿他们又一次成为了家中最重要的成员之一,心里暖的不行,一个个干活也卖力的很,头一个月就超额完成了不少的指标,为厂子多争取了不少的利益,可以想见,等着发奖金福利的时候,一定也更好。 除了这些人,村子其他常在忙乎时候来做点力气活的青年其实也不是半点好处没有,一个临时工啥的也常能分润点工资什么的,满足一下当工人的瘾。只是感觉最不可思议,最好的却是那些下放来的老人们。以为来在教育的老人一个转眼,居然又变身工人了,这际遇太奇妙,几个老人晚上回家每每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这转变太神奇,简直就是神转折。当然也是让人欣喜的转折,有了工资,他们再不用担心自己的吃饭问题了!特别是那外科大夫杨兴瑞,更是在自己的小屋里和媳妇说到: “咱们如今两口子都在这厂子里,一个月一共能有二十块了,这下可就放心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些收入,休息的时候咱们再学着挖点野菜什么的,以后不管是自己,还是孙子,都能养活了,看样子这里真的咱们的福地啊,从来这儿开始,就没有不顺心的,往日的那些苦,估计也过去了,这日子慢慢的又会好起来的。” “如今我就担心一个,时间长了,让人知道咱们这样下放的,会不会有人说啥,万一捅出去,不让咱们干,那可怎么办?” “这么一个小厂,又是在山里,有几个能过来查?安心吧,再说了,就是真不让干,你这些日子也看到了,这村子里的人真心不错,到时候总能寻到能做的,不怕吃不饱,只要能吃饱,这孩子能养活,我啊,就知足,比原来让人一次次的折腾强多了。” 他这样说,付德芳想了想也跟着点头。 “只要让我们能安安生生的把孩子带大,确实没什么不成的。我们就这么一个孙子,只要他好好的,我没什么苦不能吃,就是这里不成,我大不了跟着去学打猎,去种地,我还不老呢。” “呵呵,有这个心气啥干不成,成了,早点睡吧,我去看看孩子。” 第118章 方子的影响 村子里因为香皂厂的风潮影响了不少人家, 虽有些不尽如人意之处, 可大体上还是不错的,厂子成了国家的, 安稳了不少人的心,同时也让各家增加这么一比出息成了名正言顺的敞亮事儿。不用在担心惹来闲话了。 而老村长们不知道的是,这村子里日子稳当了,外头县里却不稳当了,那张方子惹来了不少人的眼红。不仅仅是本县的, 还有隔壁县的,不少领导拐着弯,拉着关系的开始往这边跑。 这个说:“老张啊,好歹你也是县领导, 你也和上头说说话啊, 给咱们兄弟县一点支持, 这物资短缺可不是只有你们一个县才有的情况,咱们也一样紧张,听说那个村的香皂方子是土法制造的?不用化学的东西,只要常见的一些东西就能做?你说说, 这方子多好啊,虽说土法的估计产量是不够的, 可到底不用伸手问国家要材料调配, 就能解决一部分生活物资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自力更生的典范啊!这样的先进经验,你们可不能藏私。让我们也试试?多一个厂子, 就多为国家节约一份生产资料,能省不少钱呢。” 那个说:“都是老战友了,也不和你说什么虚的,你们县那个土法香皂的方子我这里看上了,你给是不给,要是给,我这里敞开了让你选,只要是你们县看上的,只要不过分,立马搬走,要是不给,嘿嘿,我也不客气,我就住你家去,直到你给位置。。。对,我就是活土匪了,你能怎么的。。。不归你管?不可能,你可是县里头几位,糊弄我吧!再说了,就是真不归你管,我也只认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战火中的革命友情还要不要了?” 还有的说:“人家老乡这样有觉悟,咱们是不是该给点表扬?比如从上头申请点荣誉和物资奖励?这事儿你放心,我们县一定和你们同进退,保证投你们一票,就是让我们一起承担也可以,毕竟这事儿对我们县也是有好处的。。。什么?和我们无关?那怎么可能,既然是献给国家的,那怎么我们就没份了?难道我们县就不是国家的一员了?难道你老小子想私吞?这可不成啊,就算是划定在省市的范围内,那我这里也能申请分润的,谁让咱们就隔着一条河,两县连着呢。。。放心,我绝对不强抢,我给好处啊,你说,你要啥?我能给的一定给,互通有无嘛。” 这年头那真是不能有点好东西啊,看看,这才多久,县里各个领导的头发都快被揪下大半了,一个个和胡子没差的老伙计们纷纷找上门,就想也跟着占点好好处。 你说这些人真的全是要方子的,那也未必,即使都不是什么学经济的出身,可也明白啥东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钱的道理,再说了,这香皂毕竟不是粮食,少点也死不了人,没有那么心急火燎到这地步的时候,也不是一定要眼红起个厂子。 再说了,自家底地盘大概缺口多少大家伙儿其实心里也有点数,自然明白,就他们这边的情况,能有这么一个厂子补充一下所需其实已经可以勉强凑合着过了,要是讲究点卫生,多洗几次衣裳,多洗几次澡,或者偶尔支援一下其他隔壁省市,那估计再办两三个这样的小厂子都未必够。 所以啊,说到底,这些人说白了就是来要好处的,要是真的很糊弄到方子,那最好,到时候哪怕是弄个最小的厂子呢,也能让各家单位的卫生后勤采购剩下不小的麻烦,免去了上轻工业部门求爷爷告奶奶的争取配额之外,还能换点其他好东西过来给自家下属弄点福利,这多能体现领导的能力政绩?绝对的脸上有光。 即使不能要到方子,那也没说的,大家其实心里也有这个准备,毕竟这是人家老乡送到村子里给村子增加集体收入的,村子告知县里,将作坊做成国营,那已经是很有眼色,很讲究集体观念了,村子可没义务公开方子,就是县里,哪怕是看在这主动积极的配合作坊转型成国营的份上,也有义务保护一下他们村的利益,免得这方子弄得举世皆知,让他们没了出息。 归根究底,盘算这么多,说话那么无赖,其实就是搂草打兔子,在跨县采购香皂的事儿上争取最大的支持和配合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忽悠出方子来,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呢,也要试试啊,不就是说几句话嘛,又不费啥劲。 所以说啊,这官场套路太深,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转的,这不是,好几个脸皮还不够厚的,经验还不够足的,就被这么忽悠了,一个个涨红了脸,满心不好意思的和自己的领导同事的打招呼,询问这事儿该怎么操作。 虽然这些话问出来,其实很多机关工作人员都觉得有些不地道,不该问,不该办,可这事儿吧,要是没人问,没人申请那也就没事儿,可真有人申请,有人想要了,你说真不给?到底这方子不是自己的,损失的也不是自己的利益,甚至有人想着做的多了,不单能落下人情,说不的这以后发福利的时候能多给点,让自己也好接济一下穷亲戚。终究人总是自私的,即使再怎么大公无私,下意识里也总是在选择对自己有好处的决定。所以喽,没有多久,还真是在县长办公室多了好几份的香皂厂支援计划。 县长看到这些支援计划脸立马就有点发黑的征兆,他也是在官场里好些年的人了,还能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是,即使支援了别人,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相反还会得点感激什么的,可这真的合适?不说有一就有二,给谁都不合适,容易得罪人;就是这送了出去之后,香皂厂遍地开花,最后肯定变得不值钱,那以后他们县想要靠着多余出来的香皂换取其他县特产做福利的计划,岂不是就没戏了? 啥叫饮鸩止渴?啥叫竭泽而渔?县长和县委书记觉得这就是啊,这下头的同志们实在是有些目光短浅,考虑问题也太想当然了点,还有那些其他县的同僚们,也都是狡猾狡猾地,太坏了。 有心将这些都打回去吧!也有问题,要是放在前几年,那县长也好,县委书记也罢,那真是眼睛都不带眨的,都是老朋友了,吵一架,打一场都成,可如今。。。外头的风声实在是有些微妙,即使是亲近的老友,他们也不敢随便说笑,就怕老友没事儿,边上其他人借机寻点事儿出来。这年头多少人就因为不谨慎,弄了个祸从口出? 而且这全部拒绝也麻烦,在已经有了支援这么一个前提之下,全打回去确实有点太打人脸了,谁知道这里头牵扯到几个人啊?是不是有什么利益问题?弄不好还容易结仇。 所以为了这个事儿,县长不得不和县里其他的领导们另外又开了个会,为了能彻底将这事儿给掐住了,所以他们最终决定,以这方子里原料的来源难易来筛选,选过一茬之后,留下的再用经济排名来筛,选了其中最困难的给予支援。用他们最终给予的理由来说就是,这别光顾着眼红方子,你也要看看,这方子你那里是不是能得用,要是你那连个原材料都不容易凑,那你还抢个什么劲?抢了都没法用,不是瞎胡闹吗,比如那些习惯了用煤的县市。 至于第二次的筛选,也很有道理,这人口基数在那儿摆着呢,真建设了十个八个的厂子,生产出来卖给谁去?而且那些原材料也是有限的,比如草木灰,每日烧火做饭留下的也就是那么些,总不能为了这再没事儿砍树烧吧!那也太过了。咱们这周边,森林已经后退不少地方了,可不能无休无止的折腾,不然你让着靠着大山过日子的猎户们以后咋办?所以有选择的就选最穷困的地方,算是给这些老百姓多寻一条生路,让他们也有机会赶超一下其他地方的美好的社会主义生活。 不得不说,这些干部的水平真的是不一般,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最终这周边几个能为土法香皂心动的七八个县,只有两个县得了方子,还一个人都没得罪。因为这两个得到的县都有一个最大的特征,那就是位置在山边上,而且都穷的叮当响,是周边重点扶贫的对象,你说选了这么地理合适,政治合适的对象,谁有脸抢他们的生路?就是有人真有心想抢,那两个县都能和你拼命,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顺带的,因为香皂的事儿,县里的领导们又是派人过去指导,又是相互交流的,愣是将这两个县也拉上了同伙的位置,三家合力开始不动声色的对讨要方子的人关门了。 原因很简单,要是在多几家,他们的香皂以后和谁换好处去?当然了,能来要的其实也多是苦哈哈,不怎么强势的县市,真是上头来要,他们肯定保不住。可问题是,上头要它干嘛?真到了省里,这方子还会惹眼?谁能看的上啊!人家玩的那都是大企业,大制作,大工艺好不! 最终还是那句话,屁股决定脑袋,屁股决定眼界啊!这香皂的事儿最终也就是在这县城周边的一亩三分地里引起点波澜而已。 第119章 顾小麦的工作问题 或许前头说的有误, 这香皂的事儿不只是在本县地界有点波澜, 在另一个地方也一样发挥着作用,只是一时半刻的阿米还没有收到消息罢了。大家或许已经想到了, 是的,就是顾小麦同志那里啊!记得没,记得没,那老村长的表扬信? 为了能给自家村子出去的小伙子添点实在成绩,为将来晋升多攒点资本, 人老村长在写信的时候那是相当的认真,将前因后果啥的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喽,一时间连着工兵营隔壁的部队都知道了他家有个土法制香皂的法子, 还献给了集体, 为村子增收, 为县城卫生系统贡献力量的事儿。 一开始这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也没啥,这功劳又不是给部队的,实在是引不起啥波澜, 最多就是在履历上添上一笔,为顾小麦的政治资本多点光环罢了, 实际好处, 基本没有。可啥事儿就怕有心人琢磨,一琢磨就容易变味儿,反正啊, 这事儿没多久就出乎阿米原本的预料了。 这部队即使都是武人,却也不能说着武人都是目不识丁,没啥文化的,有文化有见识的人还是不少的,比如营参谋,那就是个文化人,还是解放前就已经高中毕业的知识分子,虽然对化学这东西不懂,可耐不住人家会想啊!从这个土法制香皂上想到了第三产业对部队的作用,有心在部队也发展发展土法制作的事儿,给部队减减压。 当兵的多半都是行动派,心动立马就行动,一封封信的往以往的同学朋友亲友那里送,就为了也寻一个本地能用的上的法子。这时候的人多实在啊,特别是这这种十来年的同学啊,朋友啊,要是有个事儿找你帮忙,不用点心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所以一个个很卖力,自己不懂的还特意去请教些本事人。 这自然说起事儿了,这缘由也不免会被带出来念叨一二,于是乎,在阿米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土法制造香皂的事儿,虽说方子没有暴露,可事迹已经流传到不知道多广的地方去了。而用土法自力更生,贴补国家物资紧张的事儿也引来了不少领导的深思,甚至也有些高级干部已经在和一些幕僚探讨借用如此方法,扩大自己一系影响力的可能性。蝴蝶虽小,可既然能形成风暴自有它的道理,这会儿阿米也已经掀起了属于她的一股风,可惜不知道而已。 话题扯回来,继续说着做香皂的事儿,那营参谋和他的同学朋友对化学一窍不通,可却不代表他们的身边就没有一个通上一窍的,这不是,当想不出法子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没脸的营参谋的那些朋友同学们忍不住一遍遍的分析阿米的香皂的时候,问题来了,有人不知怎么,就将做香皂为什么用草木灰给分析了出来,顺带不知道存了什么心,还托人问了一些制皂厂的技术人员自己分析的正确性。这东西在技术人员眼里有秘密?怎么可能!自家都能diy的东西,有啥技术含量啊!随口就说了。不就是碱嘛! 别觉得这询问配方什么的没人告诉你,也别觉得知道了就是沾了大便宜,知道材料和正紧的配方差的远着呢,制作过程,成分比例才是关键,就好比直接给你一堆硫磺,硝石,木炭,你也做不出火药是一个道理。 而当这小秘密一下被揭开之后,第一个傻眼的就是那个营参谋,它真是没想到啊,自己寻来寻去,折腾了这么久,其实弄到最后这法子依然还是那个法子,早就在自己手上了。 你说这事儿有多巧,阿米这边因为不出产碱,所以想着用草木灰作为添加成分制作香皂,这县城领导再选择合作伙伴上也一样选草木兴盛的周边县,只为了避开化学碱,好节省成本,减少步骤。当然这并不是说,别的没选中的就没有草木了,到底是山地森林周边,啥都缺,就是不缺树木花草。所以阿米家这里说是一个天然植物碱的大宝库,也不为过。 到了顾小麦那边,草木灰是不成了,这里从来就是缺少绿色的,想砍树就为了弄点草木灰,估计能被人当成疯子傻子,弄不好还要被打,草木兴盛可是沙漠绿洲的表现,你这要毁了绿洲可不就是犯了忌讳嘛。可谁能想到啊,这草木灰不成,可碱可以啊!这周边不远,那就有个天然碱产地,还是个湖泊一般的天然碱结晶池子。 你说说,这里缺碱嘛?不缺吧,即使这些碱池里的东西都是属于国家的,不好喝国家抢食,可这附近居民也罢,店铺也好,能买不到点零碎的?怎么可能。就是买多都不怕,世人都知道,既然这地方能出一个池子,那周边零碎的肯定不少,池子归了国家,这零星不好找的寻常百姓也不是没见过,还常捡上一二送到收购站去换点零花呢,能没得用?估计全营的官兵往周边跑上一圈,就能弄回来好几天的用量了,这就是地方特产啊! 再说油脂的事儿,这是哪儿?西北!靠近大草原的地界!牛羊马最多的地方!全国皮子盛产基地!缺啥能缺油脂?那岂不是打脸?这样一想,你说,营参谋是不是要傻了?合着其实自己这里才是生产肥皂最方便的地方!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说的?阿米那孩子和他们部队有缘分啊,连着寻个方子都是两头都能用的,这样的用心,他们这些大人怎么能辜负呢,一定要好好做才是。恩 ,当然现在的问题是,首先是要找顾小麦问问,这方子如今在谁手里,要是在阿米手里,那部队出点好处和阿米换,要是在国家手里了,那更简单,直接请上头协调一下,哈哈,省钱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营参谋听着顾小麦细细的说起才知道,阿米那孩子居然吃亏了!方子给了政府了,除了点荣誉,居然啥好处都没有,原本村集体的作坊怎么变的戏法,一个扎眼居然都划到了国营去,连村子里想要给点照顾都不能明着来了,这算啥?欺负咱们军属好说话呢?这怎么可以。合着就你们这些县领导能拿着方子做好人啊!工兵营的这些营长什么的都愤愤不平了,一个个找关系说是要帮着阿米出气。 这事儿给整的,听的顾小麦都感觉有点傻眼。怎么就阿米吃亏了?他真没觉得吃啥亏啊!阿米来信都说了,因为这个方子,她的了县里的奖状,村子小学给开了绿灯,只要跟的上,就给她跳级,还免了阿米村子里的活计,每个月固定有十块香皂的份额免费领取等等,零零碎碎的好处其实还是不少的,虽然看着不起眼,可细水长流下比那种扎眼的奖励更实在。 可如今到了这边怎么就感觉好像自家吃了大亏呢?顾小麦脑子有点糊涂了,好在他到底也是个聪明人,这糊涂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等着几个领导有意无意的开始往这方子上拐的时候,立马明白了。其实这是部队对这方子也有兴趣吧,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是要给的,他可是部队的人,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对吧,再说了,这草木灰都换成天然碱了,说起来那就是属于修改过的方子了,这和上缴给县里的算起来可就不是同一张了。就是县里不高兴也绝对有说头,更不用说两地相隔那么远,对上的可能性无限等于零了,那妥妥没有犹豫直接给啊。 顾小麦识趣又利索,人也机灵,自然部队也不是那种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强人,立马给顾小麦发了二百块的奖励,另外还把顾小麦借调到了后勤,分派了一个生活用品管理的职位,虽然说听着似乎不怎么地,有人估计还嫌弃是个文职,将来升职的潜力不够好,可只有顾小麦知道不是这样的。给他调动的营参谋说了,这是暂时给换个轻省的工作,工资比照排长,算是变相的升官了,以后有机会再正紧的调动到正式军衔上去。 说到底,那就是临时的,是上头在考虑到顾小麦参军时间实在是太短,又刚升到班长没多久,直接提拔实在是太刻意,容易让人说闲话,所以才转了个弯,先放到不怎么重要,级别升起来却相对容易隐蔽的后勤单位去,让将来升职的事儿看着不那么的突兀。 当然要说这里头是不是有别的考量什么的,顾小麦也不知道,比如先看看这香皂是不是真的能做出来,看看这东西能不能真的发展一下第三产业,让他们部队也沾点光,弄点能和其他单位进行物资调剂的资本。只要是成了,那没说的,顾小麦这个同志一定要好好提拔,做为部队用了他家方子的补偿,毕竟是能养家糊口,当传家方的东西,部队也不能让人吃亏对吧!若是做不成?那也没事儿,心是好的嘛,咱们要看重态度,所以这后勤的位置也算是奖励了,好歹也算是升官了,部队还是很讲究的,呵呵呵! 顾小麦和阿米要是知道了这些,估计也一样呵呵呵。 第120章 小麦升官 顾小麦这里的事情, 从一开始就和阿米通了气, 也是,这表扬信过去只是说明了有这么一个事儿, 想要具体的方子还是一样要从阿米这里掏,不可能凭空编出来,所以这一段时间,兄妹两个的交流那是相当的频繁,等着事儿定了之后, 当然顾小麦同志调整工资的事儿也一并在第一时间传到了阿米这里。阿米接到立马就乐了,这时候的工资补贴标准那都是有清单的,基本上只要知道级别和单位地区划分,就能立马知道对方是几级工资, 透明的不得了, 像是顾小麦这样的部队里的人员, 排长以上就可以参照《军官薪金标准及军龄补偿比例》的单子核查,像是顾小麦这样的情况,即使差点,算个副排级, 那55块一个月也是稳稳的,若是正排级, 怎么也有66块了, 虽然因为是文职,少了点工兵营一线人员的特殊补助,可到底人也轻省了好些, 不用日日在外头苦熬了,这样算其实还是很占便宜了。 更不用说只要熬上几年,确定了在部队发展,不会被裁撤退伍,不但有不断升职加薪的机会,还能从第五年开始,领取百分之十的军龄补助,这样一想,阿米就觉得这方子给的实在是在划算没有了。西北那个地方有多苦,阿米自己去过住过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能让还没有完全长成的顾小麦坐上轻松的位置,给身体减压,别说是一张方子了,就是两张三张,阿米觉得也值啊! “那到底是不是升官了?怎么听着怪怪的。阿米啊,你听明白没有?咋去后勤了?” 顾大伯从上几回就听说着部队也要方子,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只觉得这是遇上好机会了,想着用着方子给侄子铺路,想让老顾加出一个正紧的官,如今好容易有信了,怎么这官听着不对呢?难道部队向没了咱们的东西不给好处了?早年间也不是没有,逼着厉害的也不是没见过听过,可那不是没解放的时候嘛,按说这是咱们自己的军队,不该啊!顾大伯疑惑的眼神太明显,那询问的意味也太昭然若揭,就等着阿米给答案呢,估计若是答案不理想,那黑脸有的看了。 再是个立场坚定的,本性良善的,遇上自家利益问题的时候,其实一样有点不着调,你说往日挺拥军的一个人,怎么就能觉得这是部队要漂没了方子呢? “虽然不是正经的排长,不过也享受排长的待遇,文职的称呼是麻烦了点,我也不是太懂,反正啊,只要我哥工资待遇上不给他含糊,军官,证上也写明白,别的也没什么要紧。说起来我哥进入部队才多久啊,能有这样的发展已经很不错了,像是他这么大的,好些人还在新兵营呢,可我哥呢,这会儿不仅是干部,还能坐办公室,这福气,我听着都羡慕。” 阿米这话说的实在,顾大伯听着眼睛都眯起来了,不住的点头,随即又低头不知道在掐算啥,好一会儿才和阿米说道: “这样算,你哥这日子总算是不用愁了,这级别定下来,工资也不差,那以后就是结了婚,也不用愁怎么过日子了,阿米啊,这样想想,你爹妈走的实在是太早了,要是能在熬一熬,到了如今,这日子该有多美啊。” 顾大伯这说的绝对是真心话,他是真心觉得这堂兄弟两口子没福气,看看这才过了多久,一年多点罢了,如今小麦那孩子成了干部了,这工资比县城的技术员都不差,吃穿还都是国家的,时不时还能弄点紧俏东西,这本事,若是爹妈在,估计走出去都能飘起来。这周边有几家的孩子有他那大侄子本事的。 还有阿米,别看孩子还是个未成年的,可挣钱本事一样不差,就是没了这做香皂的方子,也一样靠着打猎能混个不错的收入,别以为他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这一帮子孩子虽说明里好像不如去年的出席好,隔三差五的能拿出来的猎物都不怎么地,除了各家自己吃的,能换钱的不多,可暗地里呢?村子边上那山道上的车轮印子哪儿来的?小子们隔三差五的少几个人不知道溜达到哪儿去的时间,在想想孩子们一日日红润的脸,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更不用说着一群里头还有他家的小子呢,即使不当什么叛徒,小狐狸也永远都不是老狐狸的对手,在顾建国屋子里转一圈他就能把臭小子的小金库给检查一遍,清点一番。 这些孩子这是长大了,知道什么叫收敛了,知道财不露白了,好些猎物都偷偷摸摸的处理了呗!这挣多挣少且不去说他,他也没心思查个底朝天,就看孩子们一日日的越发的壮实,脸色开始变得红润,顾大伯就觉得十分的满足,他们这一辈人星星苦苦大半辈子的额图个是啥?还不就是想着让自己的孩子们过得比自己好?如今看到了这样的希望,能不满意? 所以啊,顾大伯索性来个难得糊涂,对这些孩子的小手段也不去阻止。不去揭穿,只是儿子侄女拿来了就吃着,有钱上缴就收着,看着他们一点点的成熟,长大。也因为这样,所以对阿米爹妈早死更是唏嘘的很。儿子闺女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不说是什么人中龙凤,也妥妥是一时瑜亮,照着这个形式下去,以后这兄妹两个只怕是前途不小啊!爹妈却没能享到福实在是太遗憾了。 既然阿米他们的爹妈不成,那自己这个大伯怎么的也要尽到长辈的义务,多叮嘱几分,多替他们盘算些。 “你哥那边花钱的地方不多,让他多攒钱,以后结婚养孩子,都费钱的很。另外听说部队随军家属给分房子却要自己收拾,这个也要钱,攒着,除了买家里用的上的大件,其他的都别花,你哥要是在咱们这儿找个媳妇,那还好点,花不了几个钱,要是找个干部家的孩子,城里孩子什么的,那就费事儿了。” 说道顾小麦的亲事,顾大伯难得有点八卦,扯着阿米这么一个十岁多一点的孩子毫无顾忌就说起了自己听来没多久的事儿。 “前几日我听人说,铁路局那啥干部的闺女出嫁,又是缝纫机,又是自行车,还有个收音机,刚开始还以为这闺女家疼孩子,讲究多,后来人说了我才知道,那都是男方先送过去当聘礼,然后当天在当嫁妆送过来的,你说说那得多少钱?这一个媳妇娶的,都倾家荡产了,听着还不止这些,手表,毛呢衣裳,小皮鞋,全套新家具,就没有一样便宜货。我算了一下,按照这个算,这一个媳妇,怎么也能值一二千块,老话说什么千金小姐,这可不就是千金嘛。” 这个形容词一出来,阿米都有点想要笑喷,好在她好歹压住了,不然那这场面可真是不能看,这会儿人可是在吃茶呢,喷一脸算什么事儿啊。 “大伯,我哥心里有数呢,哪里会选这样讲究的人家,就是真遇上这样的,我哥也不会为了娶个媳妇就敢把家给霍霍了。他还要顾着我呢。” 阿米这么一说,顾大伯也有反映过来了,感觉自己好像说的是有点那个啥啊,忙胡乱的点了点头,一脸肯定的说道: “是,是大伯想多了,小麦那个孩子最重情谊,对你呀好,早年小的时候就知道护着妹妹,如今大了,本事,还能比以往差了?这个大伯也不信的,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啊,都有福气。” 话说到这里,顾大伯就想着走人,差点连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来的都要忘了,好歹桌上还放着信纸,这才提醒了他,小心的对着阿米说道: “如今你这也是干部家属了,自己心里要有数,小麦到底是啥官大伯不明白,可大伯知道,这官不好当,没后台没背景的,靠着这么一个方子,能让人记着几日的情分就不错了,所以有些事儿能不麻烦部队的就别麻烦,别把情分给用没了,知道不?” 这是啥意思?阿米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脑子不够用,眨巴着眼睛卖萌的看着顾大伯,看的顾大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想,这才轻声说道: “都知道去部队当兵时好事儿,能吃皇粮,回来也能分配好工作,这不是,有一年征兵要开始了,一个个都开始钻营了,真是够让人头疼的,选什么人,那不都是部队领导说了算?不是有国家征兵标准在那儿摆着?不够资格的瞎来,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嘛?亲戚,亲戚也不是这么使唤的。” 哦,明白了,阿米很机灵的和顾大伯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像是个小狐狸,看的顾大伯忍不住也笑了。有些话不好说的太明白,毕竟人还没找上来呢,说了不好,像是背后说人坏话一般,可是点一点还是有必要的,看,那精怪孩子懂了。 第121章 征兵花絮 对于农村人来说, 征兵简直就是这些底层人民跳出农门的最好途径, 没法子,不管是人脉还是学历, 农村人都比不上城里人,除了任劳任怨和吃苦耐劳,其他的有点基本没有,优势更是谈不上,所以难得村子里有那么一个有点部队关系的人家, 自然被不少有心的人给盯上了。 顾大伯从前些时候就时不时的遇上这样的情况,不是大谈交情,就是隐晦的说些困难,意思还不是想让他帮一把?可他能怎么帮?这事儿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份啊!再说了就算是他真有那么个本事, 这想去的人这么多, 他到底该帮哪一个?别弄到最后两头不是人, 反倒落了埋怨。 所以从心底里他对这样的行为是有些抵触的,也不想自家侄女和自己一样,让人盯上,更担心侄女年纪小, 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最后被糊弄了去, 牵连了部队上的顾小麦, 所以有心提醒几句。 只是这样生硬的还带着几分防备他人的话他有点说不出口,这年头讲究的就是个为人民服务,自己这样说, 在孩子心理又该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虚伪不地道?再说了,到底都是乡里乡亲的,要让人早知道你这样嫌弃人家,也容易得罪人,所以啊,这顾大伯说话就带着那么点含糊其词的味道。好在阿米不是普通的孩子,这耳朵,眼睛,心思都不寻常,一下子就听出了话外之意,让顾大伯大大的松了口气。 你还别说,顾大伯的关照那真是准的不行,才没有过上两日,那些看着顾大伯这里确实没什么捷径的可能,立马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阿米这里,一个个上门来也不说别的,不是帮着干活,就是不住的在阿米面前刷存在感。 要不说着山里人实在呢,就是想走后门都没有个具体的章程,连讨好人都这么明晃晃的,你说着事儿可怎么办?若是他们直接上门来说,阿米还有能推脱,可人家愣是光示好,然后一脸的欲言欲止,你说阿米怎么办?连个推脱的理由都没有啊! 其实为难的不止是阿米,这上门准备求助的人也一样为难着呢,这阿米今年才几岁?还不到十二呢,这样的年纪,能懂什么叫前程?什么叫等级?再说了,就是她懂,这事儿她这一个孩子说的能算?那边小麦能听着孩子的? 双方都带着顾忌,又脸皮薄,一来二去的,事儿倒是僵住了,若是事情一直这么下去,那阿米权当啥都不知道混过去也成,可偏偏隔壁关系最好的秀芝家也有心想送一个孩子去参军,好几次秀芝爹看向阿米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犹豫。 事儿到了这个份上,阿米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权当不知道,就是她自己也过不去心里那个坎,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一个个都曾帮助过她,虽然说有的人帮的多,有的人帮的少,可最起码这些人心都不坏,在村子里给救济粮救命的时候,没人说酸话,没人阻挠,光这一点阿米就要见情,不能把这些人的难处,体谅当成理所当然,视而不见。 想到这个,阿米做了一件上一世的自己绝对不可能做的出来的事儿,那就是直接自己一个人去了县城花钱找关系打电话,周转了好几个人,把当初她一路探亲时候遇上的那些留下电话号码的军人都寻了个遍。当然不是为了给人开后门,她也没有这个资格,没有这个脸面给人开什么后门,而是很仔细的询问了周边所有部队招收人员的流程,牵扯到的单位,部队等等,说白了就是弄了一份部队征兵详细解说过来。 有了这么一份东西,阿米总算是心定了些,然后等回到村子里,阿米就找上了顾大伯,请大伯把有意送孩子去部队的人家当家人给请了过来,就在村干部的办公室里,很是直接了当的对着所有人敞开来说了个清楚。 “我知道大家最近都挂心这征兵的事儿,这是大事儿,很可能改变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命运,所以重视也在理,我哥如今在部队,大家伙儿觉得我哥信得过,是自己人,想要问问,寻个心安也一样能让人理解。” 阿米一边说着话,一边细心的观察着所有人的脸色,看着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变得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识的人,心里暗暗点头,这样的人不习惯求人,不习惯走什么路子,说明这些人性子直,脸皮薄,应该都是单纯简单的,另外有些脸上带着几分羞恼,带着几分疑惑警惕的,不用说,那就是小心思不少的,可既然还有羞恼,也没有直接找上门,那就说明这小心思即使有,人家也有底线,不会欺负她一个孩子,即使不能算是能交好的,也不会是什么需要防备的小人。 也是,既然是想送孩子去部队上进的人家,那即使再不济,也不会是什么懒汉,能看到这等级变换,对未来有期待,还能压抑欲望,不至于来哄骗阿米这个孩子,自然也不是那种短视无理的。所以一时间,这屋子里咳嗽声倒是不少,都是尴尬癌犯了的病症。 看到这些的村民的本质都好,人也淳朴至善,阿米说起来声音也大了些,眼睛也亮了些,言语更显真诚。 “大伙儿都听说我哥升了职,估计是想着当了官可能就不一样了,说话有人听,人头也熟悉了,想问点□□什么的,嘻嘻嘻,要是我哥是在这附近当兵,这事儿估计不用大家伙儿说,我哥自己就能送上门来,这样的好事儿,能便宜了外人?怎么都要胳膊肘往里拐才对。” 这话说的敞亮,所有人听了都点头,可不是,胳膊肘往里拐这才是正理,大家伙千百年都是这么干的,没人觉得不对。阿米的话说的很对他们的心思。 “只是可惜了,我哥那地界实在是太远了,西北呢,我上回走了多久才到,大家伙儿也都听说过,这么远的地方,我哥又是个当兵才几年的新人,官也不大,实在是胳膊不够长,够不着啊!更不用说,这征兵一般都是义务兵,和工程兵也不是一个系统,拐着弯的更是麻烦。” 阿米这话一出口,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暗淡了下来,这一点其实他们心里也知道,只是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点子希望,谁也不想戳破了,不想最后还是被这么一个孩子说透了,想想也觉得有点丢脸。 “阿米说的对,是咱们想当然了,小麦那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熬出了头,成了部队的干部,这是咱们村子里的骄傲,可惜这到底远了些,他有事儿咱们帮不上趟,咱们有事儿他也够不着啊!既然这样,咱们就不能给他添乱,咱们好容易有了这么个干部,还等着将来小麦有大出息,给咱们村子长脸呢。” “这倒是,还是时机不对啊,要是咱们村出个大官儿,那那还能这么为难,如今征兵名额越发的紧张了,说是每年都有,可咱们省那么多个县,就那么点总数,各县轮着照顾过来,能在三五年里轮上一回就不错了,还就那么几个名额,哪够看的,可不就是优先照顾有关系的地方人家了呗。留给咱们这些苦哈哈的能有几个?”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啊,名额太少,机会也太少,普通百姓跳出农门的路子太窄了,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这样着急,连着一个孩子,一个最渺小的希望都不想放过。阿米看着大家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这会儿高考还存在,好歹文武两方都行,学习好的,读了大学出来国家就分配,出路还是很不错的,到了几年后,高考都停的时候那才憋屈人呢,那些疯魔的,那些寻死的,那些破罐子破摔的,有多少人事因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出路才变得? “大家伙儿也别丧气,虽然说这事儿上我哥没路子,没人脉,帮不上啥大忙,可也不是啥都干不了,这不是,我这里就有一份用的上的东西,这是咱们县这一次征兵的名额总数和负责部队的详情,还有接收部队的征兵要求,大家伙儿都看看,说不得里头能寻到啥有用的消息呢。” 阿米很小心,明明就是将这一次征兵的所有负责部门都标明了,让大家各自寻关系去看看,是不是有路子可走,可话里却什么都没有漏,只说是给大家看征兵要求,说一句滴水不漏都可以了,听的后面的顾大伯心里那个美啊,感觉这侄女比自家那几个小子都机灵,像自己,是个当干部的料。 “还真是啊,这清楚的,原来征兵是这么干的,咱们这都啥脑子,咋从来都没想过弄个这样的单子,看着真清楚明白。” “大家伙儿看看啊,这一次都没啥特长兵要收,这说起来咱们就占便宜了,要是上次那样,要什么文艺兵,通讯兵,咱们哪里争得过城里人,可这寻常的兵咱们就占优了,山里人,别的都可能不行,体力绝对一流,肯定比这些城里人厉害。” “可不是,只是这武装部负责考核,会不会把名额给他们县城里的关系户就不好说了,这武装部长是谁,大家伙儿谁知道?有人扯得上关系不?好歹带个话,咱们也不求他们开什么后门,只要是公平的选拔,咱们就服,这意见可要说说。” “对对对,这部队啥的咱们扯不上,这武装部就在县里,可不能再错过了。”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聪明人,即使阿米什么都不说,可光是那么一张单子,已经足够指明方向了。 第122章 选中 征兵的事儿惹得全县都纷纷扰扰的不得安生, 时常能听到些似是而非的传言, 或事惹出些什么是非,弄得阿米这个原本不想多加关注的人都满耳朵消息, 由此可见关注度有多高了。 整整一个月啊,这翻来覆去的,全是这些事儿,听的阿米耳朵都出茧子了,有心不去管这些, 忙乎自己的事儿挣钱吧,偏偏她的小队伍里好几个年纪满了十六周岁的男娃子这会儿心思都不在这上头,全盯着那征兵办的大门呢,你说让阿米怎么办? 要是就她一个人, 去山里走动倒是也不妨事儿, 再不济靠着那一身蛮力也不会送了命, 可带着队伍就不成了,即使年岁上都不小,都在十岁以上,可这些娃子可不是阿米, 没有那么多的优势的情况下,真是没法子当大人使唤, 即使心态不错, 即使胆子很大,可经验不足和力气偏小就足够吃亏了,没有了那么几个能充当壮劳力的壮丁, 阿米还真是不敢带他们去。 “阿米,咱们这都有大半个月没进山了吧,我都馋肉了。” 因为秀芝加也有人--就是曲红军,参加征兵考核,弄得全家紧张兮兮的,特别是秀芝娘,心里不安生就想搞点啥迷信活动,这可是把一家子人都给吓着了,如今虽然还没有到关键时期,可破四.旧,破除迷.信什么的已经搞得挺热乎了,这时候顶风作案还要不要命了,更不用说这关键时刻,要是影响到了征兵的事儿,那一家子都能悔死,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总在家陪着,或者说看着她老娘,生怕一个错眼,这老娘们就脑子糊涂做错事儿,哎,四十的人了,还要闺女看着,可见这迷信的有多厉害。 恩,扯远了,反正就是秀芝最近不怎么过来,反倒是顾建国,这个没心没肺的,也不管他爹妈和他两个哥哥忐忑的心情,每天寻着机会就往阿米这里窜,要不是他们好歹是名义上的堂兄妹,估计都有人意味这两个早.恋呢! 你问他来干啥?还能干啥,不就是为了吃呗,这家伙那就是个吃货,家里老娘天天心不在焉的,连着做饭都糊弄了事儿,他可有意见了,只是他也不傻,知道这时候啥都不能提,不然妥妥是出气筒,所以索性就往阿米这寻食。 别以为他不知道,阿米家吃的东西可多了,没回打猎小队分东西阿米拿的都不少,家里还就一个人吃饭,剩下的能少才怪,即使要分出一些收拾好了给小麦哥寄过去,也不影响这阿米的伙食比自家高几个等级的事实。看,猜对了吧,这些日子要不是往阿米这里跑,他家那啥烧焦的饭,放多盐的糊糊就要把他折磨坏了、 有了这个认知和经历的顾建国如今往阿米这里跑的很是利索,像是这一次这样,直接说出自己的渴望,提出吃肉诉求的时候也不少,恩,谁让他们是堂兄妹来着,他是不用客气的,那太见外了对吧。 阿米看着这一脸求喂食模样的顾建国感觉有点牙疼,到底谁碧水大?怎么感觉自己是姐姐,他是弟弟呢?还有什么叫最近馋肉?前儿那顿肉丝面是谁吃的? “不是都没心思嘛,那还上山干啥?别没事儿找事儿了,索性等事儿过了再说吧,万一在山里晃神了,那可容易出岔子,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你要是真馋了,反正也不缺几个钱,索性卖点肉回来吃不就得了?” 阿米说的可不是糊弄人的话,山里看着好像鸟语花香,景色迷人,可只要是在这山里生活的人都知道,这都只是表象,在葱翠的草木下,或是剧毒的蛇,或是防不胜防的蜘蛛,或是毫不起眼却能致命的蝎子等等,只要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在这美丽的大自然里丢了性命,在这样的情况下,阿米情愿就这么耗着浪费时间,也不想带着一群心不在焉的人去冒险。 顾建国也不是啥都不懂的人,听阿米这么说,自然知道阿米说的才是正理,所以只能憋屈着低头,小心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声音沮丧的嘟囔: “肚子啊肚子,你在熬上几天吧,等着名单下来就好了,到时候也能安生的进山打猎了,哎,这日子过得,太折腾人了。” 阿米真的很想翻白眼啊,这话谁说都成,就顾建国说不得,最近这最折腾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不说别的,阿米那些八卦都是谁提供的?还不是他?而他又是从哪儿知道的?还不是八卦的东奔西走到处凑热闹听来的?这样的折腾劲,居然还敢说这话,怎么都不嫌脸大呢? “你还不满意,我觉得这些日子村子里也就你最舒坦了,看看你这窜来窜去的本事,比那些三姑六婆都厉害。” “哎呦,我说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这打猎小队?这一次去参加选拔的人可不少,里头好几个都是咱们往日一起进山的伙伴,你说说,这要是选中了,咱们岂不是就少人了?要真是那样,这壮劳力的事儿咱们就该好好想想,怎么也要再选一个合适的填补进来,免得到时候配合起来不顺畅。” 你还别说,这么一说的话,顾建国还真是没想错,他们这一群人里头,成年的毕竟是少数,而且还多是各家孩子家里的兄长,正好就是这征兵条件范围内的那群人,其他的都是半大孩子,属于有机会就跟着吃肉,没机会就采药挖野菜,混点保护的娃娃兵组织,这样的组织里,若是关键的中坚力量一下子少了,可这是容易出大事儿。 “咱们这小队伍里这次去的好像也就是隔壁秀芝她哥,还有你家两个吧,你说他们谁会选中?” 一旦事情涉及到了自己,阿米也不能免俗的寻思起来。整个人精神抖擞的拉着顾建国的袖子开始询问。 “这我哪儿知道?要我说,当兵有什么好,看看小麦哥,去了那么几年都没得回来,丢下你一个人在这儿住着,算是个什么事儿啊!而且那日子也不比咱们轻松,除非当官,不然挣得也不多,都图个啥?难不成以为谁都能当官啊。” 你还别说啊,顾建国这孩子往常还真是没看出来,这嘴巴这么能说,而且还说的都是正紧话,没有一句出了格,就是顾大伯听了估计也只有点头的份。 “可不都是想着做官嘛,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有啥改天换命的机会?算来算去,也就这当兵一条路子了,看着吧,以后只怕只有他更激烈的。” 阿米这说的是未来几年后,因为形势不明,不少谨慎的人家,包括一些当官的人家都想着法子的将孩子往部队送,不求什么职位高低,地域远近,只为了一个安全,那个时候这征兵的名额怕是更少。 显然顾建国和阿米的脑频率不在一个点上,虽然他也在点头,可说的却全然不是一个问题。 “也是,这些日子我也听了不少,循着往日的录取单子来看,如今似乎城里的兵更多谢,哎,连着招兵都不待见咱们山里人了,这日子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你憋屈啥?真憋屈还能咬着果子一口气吃下半斤?不过他的话却让阿米猛地一惊,这招兵开始城市化这一点她还真不知道,后世作为城里女孩,她真心没有关心过这方面的问题,所以哪里会想到从这里去看问题?倒是顾建国这小子,平时看着不怎么的,不想在这事儿上居然如此的敏感,有天分啊!最起码以后要是做个统计员什么的,估计一定挺容易上手的。 阿米凑过去正想在说点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人声,吧阿米想说的都给压了下去。 “估计是名单出来了,走,咱们去看看,听着这声儿,莫不是咱们村真有人选上了?” 关键时刻,顾建国那当哥哥的派头又给拿出来了,拉着阿米就往外走,才打开门,果然就看到了喜笑颜开的村民,阿米不知为什么,突然好想也给感染了一般,对着外头的人也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说,在村子里人的心里,这是村子里又有一个人从此跳出了农门,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这样的经历几乎是寄托了整个村子所有的希望和梦想,怎么能不让人高兴,兴奋,欢呼。 阿米有心问问,到底是谁被选中了,可这会儿却没人理她,还是顾建国本事,几个来回一转,就把事儿弄了个明明白白。 葫芦村这一次参加的人不少,可真符合年纪的却不多,总计也不过是三四个人,这三四个人去参加选拔,最终能被选上一个就已经是福星高照的好运气了。这一年果然运气不错,就出了这么一个,不是别人,就是常常和阿米他们一起上山打猎的曲红军,秀芝的哥哥。 也因为是秀芝家,所以这欢喜的人们一波波的往阿米家这里赶,都想在第一时间沾染一下秀芝家的福气。 “秀芝爷爷这会儿估计都能笑傻了。” 顾建国在阿米加门口神色有些复杂,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家里看,他家两个哥哥这会儿估计很沮丧吧,哎,这些人啊,就是麻烦。 第123章 离开 能穿上军装, 带上大红花, 走上另一条坦途是多少农村小伙儿的梦啊,如今自己的村子就出了这么一个, 可想而知曲红军走的时候有多少失落的青年去相送,就好像是在送一段梦一样,阿米也在这一群人中,静静的看着回来告别的曲红军,看着他露出的大大笑脸, 看着秀芝一家依依不舍的泪花,充满骄傲的笑脸,心下对这个时代人的感情有多了几分理解。 当初知道自家大哥成为其中一员的时候,阿米更多的是欣喜和震惊, 欣喜与自己不是孤单一个, 震惊与相隔的距离。同时还有几分心虚和惶恐, 生怕自己这个夺舍的灵魂会被认出,会被排斥,对于周边其他人的态度是什么样,已经有些模糊了, 好像也是这样,带着羡慕, 带着同喜, 那时候真的没有太多的心情去观察这些。 如今,在这一刻她才算是正式的感受到了当兵对于这些人的意义。从此跳出农门,即使退伍, 只要优秀也能分配到一个好单位,获得这些山里人梦寐以求的城里人的身份。连着家人也多一点人脉,多一点出路,这让多少人向往。 终于,曲红军走了,一步三回头,慢慢的走出了村子,再也看不到人影,村子里的人却依然看着那条路。 “咱们这上山的人又少了一个了。” 顾建国关注的重点似乎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他家两个兄弟都去考,一个都没中,这会儿居然还有心思说这个,阿米都想翻白眼了。 “咱们不是也要上学嘛,如今去山里的次数又不多,大不了到时候拉着大哥和二哥一起好了,这两个不比其他人强啊。反正如今村子里的狩猎队去山里都是轮着的,也不是每次都用的上他们。” 或许是从山里得到的好处不少,让整个村子都受益的原因,如今村子里对于上山打猎还是挺热衷的,没当田地里不忙的时候,村长总是会组织一下去山里走一圈,这样一来,不但每年的上缴计划完成的又快又好,还能给村子里各家多点出息,整个村子都拥护的不行。也因为这样,最近这附近几个山里村子小伙子大姑家的行情都好了不少,谁家都希望结亲能结个好人家,以往他们这里地偏人少,加上条件不好,路难走,婚事都有点麻烦,多半都是周边村子自己解决,如今因为上次野猪的事儿,让山里村子的名声也好了不少,被不少人看在眼里,自然记挂的人也就多了起来,这不是,连着顾大伯家的老大最近也正忙着相亲呢。 “我二哥倒是没问题,可大哥?我娘最近可忙乎着给他找媳妇呢,这都想看了好几家了,说是既然考不上,那就老实的娶妻生子,给家里添香火,说的大哥脸都红了。” 看看,连着顾建国说起这事儿都忍不住嘴抽抽,可见如今他哥这吃香的程度有多可怕。 “我娘那里相看的还是挑拣过的,说是家里不错的人家呢,要是把过来说和的全算上,怎么都能有五六家了,往年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前年我大哥原本定下的那家为了100斤碎玉米就退了亲,嫁了别家,如今这来说和的,居然还说是能有两个箱子做嫁妆,这差别大的,我娘那下巴抬得都能碰到房梁了。” 顾建国说起这个小小的孩子居然也有那么点唏嘘的味道,前几年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啊,大灾开始那一年,大家都没什么准备,一时间吃的不够,为了活下去,可不就是什么法子都想了吗,用100斤粮食换媳妇,那已经是厚道了,就是一二十斤换个媳妇也不是没有,甚至有些人单纯为了让自家能省点口粮,将孩子送人的都不少见。 所以顾家大哥顾解放的事儿那是太正常了,正常都没有力气理由去生气,最多就是像现在这样,自家日子过的好了,让对方看看,当初那种选择错过了什么,好歹硬气一回罢了。 阿米记忆里对这个也是很清楚的,当时自家爹妈还在,为了这事儿还在家里叹息过几回,说是自家能力不足,都帮不上忙,要是能有点剩余,好歹也能帮着凑点粮食,给人家送去,那样也不会让顾解放受了这个委屈,今年的顾解放可是有二十二岁了,当年那可正是原本说好成亲的年份。 想到这个,阿米也跟着说到: “大伯娘这会儿估计心里终于能舒坦了,就是不为这个,如今家里房子那么好,那么宽敞,家里出息也不少,家底比以往不知道厚了多少,凭着这个,大哥的亲事也肯定要选最好的。” “可不是,我娘说了,新盖的两间厢房其中一间就是大哥成亲的婚房,另一间留着给二哥,今年怎么也要把他们两个的亲事都给定下来,趁着手里有钱,把喜事儿办的热闹些。” 其实家里去年日子就好多了,也有了重新定亲的底气,只是今年是征兵年,当时家里就想着先看看情况,万一要是能去部队,那这条件就能更好些,说不得还能选个更好的,不想最终这事儿还是没成,不过也因为这一拖,倒是让家里底气更足了,不说别的就是那新盖的屋子,就能引来更好的媒人。 “得了,我们回去吧,红军哥都不见人影了,收拾收拾,明儿咱们去山里,好些日子都没有野鸡汤喝了,有点馋嘴。” 两个半大的孩子,像模像样的在那里一边走一边商量明儿的事儿,不远处老村长看了这一幕,笑着对边上的顾大伯说到: “这些个娃娃,一个个的比你们都强,就一点,这糟蹋东西也比你们厉害,前几日在家居然还嫌弃他娘做菜不舍得放油,说是阿米说的,挣钱就是为了花的,打猎就是为了吃的,亏了嘴最不划算,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调调,简括朴素,勤俭持家都能丢脑后了,一个个嘴巴都吃刁了。” 听着这话,顾大伯也忍不住点头,可不是,他也一样被打击了,不过到底是自家孩子,怎么也要帮着说几句好听的。 “是娇气了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些个娃娃,如今这打猎的本事都不比那些大人差了,虽然人小力弱的,可配合的好啊,收获都不少呢,他们又没有什么养家糊口的责任要承担,这挣了钱可不就是光顾着嘴了嘛。能时不时的上缴家里一些,给咱们这些家长分担一二,已经是很懂事了,我家那屋子能盖起来可有他们的功劳在,有这一出,我就是要说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起孩子们挣钱,老村长也满意的很,他家就三口人,日子本就比旁人轻松些,自家孙子如今又有了挣钱的本事,更是过的松快,今年上半年,他家索性将屋子大修了一番,彻底弄成了石头加砖加瓦的大屋子,还加盖了两间厢房,就是等到孙子成亲生子都不用担心不够住,更不用担心破旧,怎么都能用上几十年,他这一辈子都不用为这个担心了。这样的大孙子,在他心里,比他那早死的儿子都出息,怎么可能感觉不好?说娇气也就是不习惯夸孩子罢了。 “孩子们都大了,一个个都长本事了,所以啊,都想飞了,这红军是飞出去了,只是不知道这些孩子将来会怎么样。要是一个个都能飞得高,飞的好,我啊,就啥都不愁了。” 这山沟沟里飞出个凤凰是多少人的期待,即使不能沾光,不能靠着一二个人让这个村子大变样,可只要是有这样的人,这村子里的人就不会失去希望,就会永远有奔头。 “是啊,都飞了,这都已经是出了两个军人了,在村子里的人也比以前有出路,村子里有了厂子,就是再不济,以后这香皂厂里混点饭吃也是能的,老村长,我看啊,这么下去,咱们这山沟沟,也能变成福窝。” 对于香皂厂,如今村子里的干部寄予很大的希望,往日只觉得是能和隔壁村落什么的,换点好东西,可如今成了国营的,还出产这么多,就是在心大的也知道在,这厂子很有搞头,是个能依靠着富裕的单位,怎么能不多点想法?这山沟沟里的田地永远都比不上平原地区,坡地的面积和产量就很是问题,村子里人口在不断的增加,没有战乱,没有天灾人祸的情况下,这人口增加的负担自然也会越来越重,若是没有别的出息,单单靠着这些地,过上几年,怎么够吃?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啊! “听说你家那口子在相儿媳妇了?年头上就老谭家刚新进来一个,老戴家进来一个,出去一个,如今到你家了,过不了几年,这村子里只怕又要多好些奶娃娃了,咱们村人丁又要兴旺了。” “您也别羡慕我,你家那小子也没几年了,您老不是连他成亲的房子都备下了嘛,对了,老村长,咱们这田是不是在开一点?不然等着这些新婚的两口子生了孩子,分口粮可就紧了。” “我也这么想,咱们这里也不可能出去买,隔壁其他村也一样紧张,没有买的可能,还是要靠自家,这两天咱们转转,看看哪里合适,到时候我去上头说。开荒这事儿总要让上头知道,顺带申请点政策,可不能到时候一上来就让咱们多交粮食。” “是这个理儿,老村长想的周到。” 不过是走了一个人,这一下子似乎连着村干部的心气也一并带的高了起来,干劲十足。 第124章 清点和抽奖 生活总是这样, 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纷纷扰扰的,又快到一年的秋收了。不用说阿米到时候必定又是个后勤的工作, 谁让她是女娃呢,谁让她家就她一个呢,村子里的人们就是在缺人手也不会把注意打到这么一个女娃子头上的,能让阿米帮着弄吃的,已经是对阿米能力的肯定了。 阿米对这个工作也挺有热情的, 所以很是服从村子里的分配,与此同时,趁着这遍地丰收的时节,也难得有心好生收拾了一下自己这半年的收获。 自打四月份抽奖抽到了数学丛书之后, 阿米的运气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好, 五月份居然来了一本语录, 这是让她提前进入十年的节奏?再有六月份居然是酱菜方子,这山沟沟的人家还能缺这个? 谁家没有一两个拿手的酱菜腌制秘方?虽然说这灌顶过来的方子很实用,数量也多,足足有十个, 让阿米能丰富一下冬日的腌菜品种,可酱菜就是酱菜, 怎么也变不成其他稀罕东西啊。 最最要紧的是,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方子,七月的抽奖居然就来了酱菜坛子,还是足足有五个, 半人高,难道说,这是金手指觉得卖酱菜也是个好技能?霉运来了怎么都抵不住,八月五十斤的小米,九月两斤的绿茶,没有一样让阿米满意,为了这,早就狠下心不去收购站瞎转悠的阿米忍不住还是去了几次,偷偷的卖了不少东西,咳咳咳,也偷偷弄回来不少好货,呵呵,不说这个,就说这卖了东西后的抽奖吧。 果然阿米的猜测是正确的,霉运啊,就是这么笼罩在她的头顶了,虽然也有英语精通,植物学精通的技能大爆发,也有老红木座钟这样的实用家居,可另外的两次却是让人吐血的大亏本,一次是奶糖五斤,一次是棉被一套,要不是那奶糖是这个时代奶香味最浓厚的那种,要不是那棉被一套是带着被褥枕头,单件足足不下五斤的实在货,阿米都觉得这是系统故意折腾自己呢。 好在阿米从来都是心大的,凡事都知道从另一个角度去想,这才好些。酱菜怎么了,这酱菜也实用的很,家里有了这些坛坛罐罐的,趁着秋日好生做点,到时候走亲送礼都用的上,早饭就这这个还是挺不错的,再不成做点酸菜鱼,酸辣肉什么的,也是一种消耗。小米也很不错,早饭用这个做粥,营养好着呢,怎么都能吃上一两个月。绿茶更是城里都少见的,价钱还不便宜,村子里就是老村长也不舍得买,常年吃山里的野茶。有了这两斤,就是自己不吃,寄给顾小麦也成啊,多好的送礼佳品,说不得还能派上大用场呢。 至于英语精通,这东西这会儿虽然用不上,可等着十年二十年之后呢?多一门语言就多一条路,这可是人家犹太人最信奉的至理,不这样人家也不能再无数国家兜得转生存,可见这实用性有多强。要是自己多几门这语言上的优势,以后混个外交部都有可能。植物学最令阿米欢喜,因为有了这个,这大山在她眼里就又揭开了一层面纱,什么能吃,什么有毒,什么能治病,比中医草药常识都细致,对阿米以后采药,挖野菜都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什么?植物学用来挖野菜大材小用?那你说怎么用?这会儿让阿米这么个孩子去研究所不成?再说了,这年头对植物研究好像也没有后世那么讲究吧,真有研究所? 所以啊,忽忽悠悠的近五个月的时间里,真说起来阿米的收获并没有什么大的惊喜,连着库存也没有多少增加,唯一看着有点惹眼的就是多了一个座钟,就摆在堂屋的条案正中,和主席像肩并肩。 这年头有那么一个钟都是个稀罕货,村子里就没有几家有的,刚摆出来的时候倒是也引来了不少人的稀奇,不过阿米用一个收购站边上的旧货摊淘换来的借口就糊弄了过去,现在可不是民国时期了,这年头更流行那种铁皮的闹钟,这样木质座钟确实不够新朝,说是旧货很符合常理,更不用说是在收购站边上的旧货摊了,只要一琢磨估计不少人都觉得,是那种坏了的座钟被卖到了废品收购站,然后有人拿了修缮一新再卖出来的。这种脑补很是方便了阿米,同时也引动了好些人往收购站和旧货摊走动。 阿米家这个村子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不少人家手里都有了几个钱,有了钱,粮食不缺,屋子修完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添置家当就成了必然。特别是那些即将或已经添丁进口的人家,更是想多置办几样像样的家当,能给自家脸上添点彩,让亲家或是亲戚上门的时候多赞几句,显摆一下自家如今的条件。 往日对这样的行动他们多少还有些犹疑,毕竟这都不是小钱,可如今看了阿米的那个座钟,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大门一样,让他们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旧货摊和废品回收站,新的太贵,这些总不会贵了吧,比如说,去弄点瘸腿的桌椅回来,自家会做木匠的,几下子下去,五个凳子凑成三个,那不是一样一下子就添了三把老木料的好凳子?差了门的柜子弄回来,自己再寻点一样颜色的旧木板凑一下,家里就能立马多个衣柜多稀罕? 除了这些,还有些日常能用上的东西一样样的从废品回收站和旧货摊一点点的走进了山村里的小屋里,现在看着似乎不怎么起眼,甚至在县城等地方,还有人觉得这些山里人穷酸,捡破烂,可事实是,到了后来,二三十年后,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红着眼睛妒忌的望向这个小小的村落。 破凳子?那是红木的;咸菜缸?那是明清时期青花的;铜盆?那是清末的;碗筷?里头有官窑的;反正啊,那时候几乎每一家都能找出一二样古董来,让无数当年笑话他们的人悔恨不已,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有干这么勤俭节约的事儿呢?太亏了。 当然了,也因为这样的缘故,到了后来,阿米手里有古董流出去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的不起眼,没法子这满村子的人都有啊,谁还会关注这其中一个的问题?倒是也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金秋十月到了,阿米也将开始新一个月的抽奖,在此之前,阿米很是迷信的对着老天拜了拜,希望老天爷手下留情,在已经倒霉了这么久之后,来点实用的,甚至阿米还在心里给自己列了一个表格,盘点了一下目前需要的东西。 “我会做弩了,不过要是再有点木匠手艺就好了,家里的一些小活儿就能自己干了,不用老是麻烦大伯家,嗯,篾匠的本事也成啊,我这做篮子做的太难看了,还容易坏,这东西买又不划算,问别人要也不好开口。或者给我把好弓?家里的不顶用,容易拉坏。听说牛角弓挺不错的,还有这面点技能上次那本里头只有十个做法,好像少了点,来这个也可以接受,秋粮里的红薯玉米磨了粉也能做点好吃的。唉,老天爷,别给用不到的,拜托了。” 絮絮叨叨的阿米很是慎重的洗了手,擦了脸,开始抽奖,等着指针一停,定睛一看,阿米哀嚎了一声。 “哎呦,白求了,怎么是这个?” 只见那大转盘上显示出一行大大的字:农具一套。 怪不得哀嚎啊,阿米这一年四季除了打猎就是读书,田地里的伙计,除了家里的那个后院菜地,基本上是一点不碰的,你说给上一套农具有啥用?干等着吃灰啊!等着领出来一看,嘴角更是抽抽,一套还真是一套,锄头,镰刀,耙子,铲子,犁头等等,地里用的上的全有了,和村里生产队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一整套用的铁估计很实在,很不错。毕竟这个念头,因为国家大炼钢铁的缘故,不少地方铁制品稀少,就是最关键的农具还是木头包铁皮的,有这么一套实在铁器,想来也算是一般农家难得的好家当了。 只是这样的家当对于阿米来说除了鸡肋还是鸡肋,能有啥用?阿米一个冲动都想着是不是索性送给生产队得了。正努力运气和这些铁东西较劲的档口,门口稀里哗啦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才让阿米稍微回神了一下下,匆匆的跑到门口,打开门,朝着正飞奔的秀芝招了招手,大声的问到: “怎么了,怎么了?有啥事儿?这么吵吵?” “村子里选定开荒的地方了,我来喊我爹过去看呢。阿米你去不?” “去,你等着啊。我和你一起。” 肯定要去啊,选定一个新的开荒地这事儿大伯也说了好几回了,人丁繁衍,口粮的问题可是大事儿,特别是阿米,经历过后世,知道这人口问题有多严重,人均田亩的红线有多紧张,自然对着人均口粮也很是敏感,这会儿听到这开荒的事儿怎么可能不重视。这会儿那农具的事儿早就被抛到了脑后,匆匆的一锁门,就跟着秀芝跑了。 第125章 开荒 说起开荒, 其实前些年这事儿已经做了不少, 灾害前那几年,全国对这战天战地的事儿都报着十二万分的热情, 就是这个小小的村落也跟着折腾了许久,可即使这样,也不过是开出了一些梯田,毕竟这里是山里,没有那么多合适的土地山坡, 这一次能寻到新的开荒地方那真是运气。 前面说了,这葫芦村说起来就是个山沟沟,几乎是四面围山,就那么一条小小的山涧窄路往外通, 还上下不平, 弯弯曲曲, 很是不好走,就是县里有啥任务一般也不枉这里派人,没人愿意走这么折腾人的路,可见这里到底有多偏了。这样的地方, 能有多少合适的土地? 往年想要开荒,寻遍了四周都没有合适的, 可不想前一阵子因为打野猪的事儿, 村子里的人往野猪聚集的一片山林走了几次倒是意外的发现了一片处在山腰的小山谷,哪里多少年了都是属于野猪的老巢,还真是没有什么人进去过, 等着这近一年的专攻野猪,慢慢的才被人发现了端倪,这里头虽然地方也不是很大,地不算是平整,可开荒的地利条件却不差,一处山溪蔓延而下,能平整的地方按照估算能出来二十多亩,若是坡地也修正一二,怎么也能拾掇出近五十亩,这样一算,可就是近八十亩的田地,要是好生操持,这地方能产多少粮食啊! 虽说若是想要耕种方便,他们要做的事儿也很多,比如将里头的野猪要全部清理干净,比如从那里要开出一条能通往村子里的能走牛车的小路等等,可和这些田地一比,这事儿就不是事儿了。更不用说这若是开路,说不得还能沿着这小路再开出些零碎的地,就是只有这八十亩,对这个山村来说,也是解决未来人丁口粮的重要补充。 “我爷爷前头就去看过一回,说是那地方其实真说也不远,就是翻个山的事儿,只是要是开路那就有点麻烦,毕竟这得从山脚那地方绕,这样一来路程不会小,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好处,这一片山反正都是咱们村的狩猎范围,山脚一路过去还能顺带开点山坡地出来,我爷爷说,村长的意思是坡缓的地方做坡田,不合适的就种点核桃树啥的,到时候也能卖不少钱,顺带的,咱们那个香皂厂也开过去,就在那出村往那边去的路上,哪里有个石滩,虽然地有点零碎,可整平了,糊上点水泥也能收拾出五六间不小的屋子,比现在这地方更宽敞,扩充一下产能也合适,还免得这脏油的臭味熏到人。” 秀芝的消息比阿米不知道灵通了多少,带着阿米一边往村子里预定好的新开小路的方向走,一边和阿米解说这段时间村子里的决定,听得阿米不住的点头。 “只要那边地好,这点付出也值得,不是说有八十亩嘛,那可是有咱们村子如今的三分之一了吧,要是这周边的地方再能开出来,那咱们村子以后的口粮就多了,就是再多点人也不用发愁。” 如今的村子人丁已经超过了七十人,原本的那点地,不过是二百多亩,若不时有红薯土豆等高产的粮食顶着,这点田地交了公粮之后,每个人头上一年能分到五百斤粮食都勉强,毕竟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高产稻,高产小麦什么的,再加上这地质不成,比不得那种良田,平均亩产也就二百多斤,更不用说不少地还要种植大豆等国家任务中的粮食了,如此一来除了土豆和红薯,亩产是在少的可怜,也就一百多,去除牲口粮,种子粮,上缴任务粮,分到手的也不多,靠着两种高产的东西,再加上有打猎的补充,这才让村子里能过的下去。就这在这附近村子中都是算好的,好些村子可耕种的面积只有一百多亩,人均不到两亩地。可见这时候粮食问题有多严重。 如今若是能开出新的地来,那人均就就有四亩了,这样一来自然能让整个村子的人都不用再担心吃饭问题。特别是那些小子多的人家,不说敞开来吃,最起码每顿也能吃上八成饱。所以这开荒的事儿,村子里的人都很是积极,一心想着多出点力气,几年后,让自家能过的更舒坦些。 “可不是,我爹一听说有那么多地,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往年过冬即使不缺粮食也难熬,除了红薯就是土豆,吃的人肚子难受的紧,要是这地能多些,家里能多存点米粮,那日子才美呢。” 听到秀芝这么说,阿米感觉有点 ,她去年分了粮食后,因为有肉吃,有抽奖补充,所以把红薯大半都给卖到了黑市上,就是土豆也是做青菜土豆汤多些,还真是没有试过日日吃的滋味,不过记忆力那种吃多了烧心挠肺的感觉还是存在的,所以也很是理解秀芝的想法 “咱们如今打猎不是顺手的很,隔上点日子也能吃点肉了,再吃红薯也不会那么难受,说起来你察觉没,自打吃肉吃多了,这饭量好像就小了呢。” 赶紧转移话题,这话也正说到了秀芝的心坎上,只见她笑眯眯的说: “可不是,我爷爷开始都以为是老了,没胃口了,可后来一看,一家子都这样,这才拍着腿说,这是那些肉的功劳,肚子有了油水,所以才省了粮食,对了,我哥也说了,这次去征兵考核的时候,人家部队的干部都说我哥那脸色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好的,开始还问来着,知道是猎户村子里出来的才相信我家就是个贫下中农,还说猎户身体素质更符合他们的要求呢。” 阿米听到这里,自然是狠命点头的,可不是吗,这成天吃的好,跑的多,还和猎物做周旋,不管是身体素质上,还是身体的灵敏度上,都不是一般的庄稼汉能比的。 说话间,两个女娃已经到了这山脚处,不来不知道,一来才发现这时候的人对于土地,对于粮食的热情有多深,这消息穿过来才多久啊,居然已经有人在这边帮着清理石头,整理路基了。那几个下放来的老兵还用自己当年爬山卧雪的经验给老村长做参考。 “这路既然是走牛车的,那也不一定要全平整了,稍微有点坡度也能承受,这样工程量就能小些,只要能大致平顺就成,再有这里,什么裂缝啊,明明就是个小山涧啊,我看弄点炸药更合适,把里头的树砍了,或者直接移到各家门口当乘凉的,然后把这小山涧炸开些,能省下三成的路。。。” 你还别说,这些人观察能力真不是盖的,好几处经过他们指点后修改,比一开始的时候定下的合适多了,特别是说的那个小山涧的地方,本是山里一处悬崖下的石头裂缝,这边村民还有老辈传来下来的传说,说是什么大仙斗法,最后一剑劈开的缝隙,就在半山腰上,侧着身子才能过去,里头长满了杂草,往日都是蛇虫的窝,四周也长满了大树,很是不起眼不说,还少有人去,如今被这么直直的点出来之后再看,果然是个捷径,只要去了哪些树木,清理了裂缝,将地方炸宽些,即使因为在半山腰,走牛车不一定方便,可走人却肯定没问题,这样一来,去那边山谷果然就快多了,几乎是直线的距离,多方便人们去做活啊!这不是,老村长眼睛都亮了。 “是个好法子,这样走过去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能省不少的功夫,而且清理了树,这口子上也能开点菜地出来,这一边离着坡地近,照顾起来方便的很,就是后面靠着山谷的地方要清理,那边常年没人去,不知道是个啥样呢,对了,那山谷周边也要让狩猎队走几回,将大东西清理一下,别漏了啥,到时候伤到人。” 这个确实是关键,那边毕竟靠近深山了,即使是个几乎封闭的山谷,里头清理干净了还算是安全,可这出来进去的一段路却不是这样,还是属于野兽的地盘,不能不小心。 洪教授看着这一群人说着怎么清理山林,心下有些不忍,有心想说些什么,可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他知道这样开荒其实就是在毁林,对生态不是什么好事儿,可他同时也明白粮食对于人的重要,在活人和山林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做不到舍己为人,做不到明明有可以开发的田地而让村民忍饥挨饿,所以他最终不过是说: “山道边多种点树,各家也多种点,别都砍了,这都长了几十年了,砍了可惜了。不成就在道边拉上栅栏或者渔网,不让那些野物进来就是了,都打了,以后这动物都迁徙了,咱们打猎就麻烦了。” 这话倒是也合情合理,老村长听了也点头赞同,到底是山林猎户出身,对山林的爱护观念比一般人都强些,知道维护山林的好处。 “这话在理,这好木材可不能瞎弄,道边种点核桃,枣树,又能卖核桃吃枣子,等着树长大了,也能起屋子做家具,最实惠。栅栏渔网的再看看,要是东西少就不用了,要是多,还真需要,不然一竿子全打了也不合适,不说卖不卖的出去的问题,就是为了来年有的吃,也要悠着点。” 虽然喝洪教授说的有点变味,可到底也算是不错,洪教授一听就赞同了。领头的有了主张,这干活自然越发的快,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清理出一大块地来。 第126章 开荒2 秋收前的日子除了一天三遍的看地里的粮食, 本来能干的活计就不多, 有也是和秋收有关的准备工作,如今这注意力一个个被开荒的事儿引过来之后, 立马让整个村子都热闹了起来,几乎每一个跑得动的人都上赶着往这开荒的地方跑。 别以为是他们有劲儿没处使,没事儿瞎折腾,真说起来真没有一个笨蛋,你想啊, 要是这赶在秋收前能将那地方开出来,哪怕只是开出一半的土地呢,那翻弄好了,将地晒一晒, 到了秋收后种植冬小麦, 那地就能跟着一并种下去了。 只要能赶得及, 只要能种下去,那到了开年收粮食的时候,自家能多分多少粮食啊!别忘了,这地开荒虽然是和上头打过招呼了, 可到底咋交粮可还没说定呢,按照早几年的做法, 怎么也要等着开荒完成之后, 将总数报上去,这才会根据具体情况核定这地的应缴份额,甚至还能商讨一下因为新开土地地力不够, 开荒一两年免交粮的政策优惠。 听明白了吧,也就是说,在正式核定之前,在官面上,这地还是空的,不在交粮范围,这样一来也就是说在明年春天开荒完成前,这种下的东西都是属于他们村自己的,这样一来,你说,这村子里的人该有多积极?那可是近八十亩啊,哪怕是只开出平地的三十亩,种上小麦,到了开春,就是地力再不济,每亩一百斤总能有的,更不用说这里原来可是野猪的老窝,猪粪什么的从来不缺,自然地力也不会像是太差,再怎么不济,一百五十斤每亩应该不成问题,分到每一个人头上,那就能有六七十斤麦子了。 大家可别觉得这个数字小,按照如今的产量和分配来看,这已经是一个人两个多月的口粮,有这么些粮食,不说阿米这种单个过日子的孩子能剩下多少换钱,就是人丁繁多的人家,有了这份人头粮也能把日子过得松快不少,甚至有能力支援一二那些过不下去的亲戚。 村子里的人肚子里都有一本账,怎么样最划算都不用人教,知道这早点开出来的好处,那么自然而然的,对这自然积极的很。 都说人老成精,老村长都不用多看一眼,只寻摸一下人数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不用多话,直接喊了村子里的打猎好手,往哪野猪的小山谷里去,争取几天的时间里能将那个山谷以及周边的威胁给去除掉,随即又分派了农活最厉害的几个跟着查看山谷及周边的土地,看看需要做点什么准备,若是山谷里安生的话,那么跟着去,或许今儿就能烧出一块地来。 此外,开路的,移树的,准备炸裂缝的,满眼都是活计,老村长一个人怎么可能忙的过来,所以顾大伯自然就成为了负责人之一,被派到了最前头,跟着那些狩猎对的人。 阿米是个有心的,知道自己这个村子里什么都好,就是人丁太单薄了,这一次的开荒事件是好事儿,可人就这么一点子人,几下子一份派,估计哪儿都不凑手,想要安全规整的将那山谷收拾利索,只怕有的磨了。 既然发现了问题,作为村中的一员自然不能光看热闹的,怎么也要帮上一二,所以她带上了自己打猎的工具,招呼了一起的伙伴们,跟着顾大伯一起往山里头走, “你怎么跟着来了?赶紧的都回去吧,都是孩子呢,没事儿和大人掺乎个什么劲啊。” 毕竟是去野猪的领地,即使哪里野猪已经让大家伙儿给收拾了几回,不是杀了,就是逃了,哪里应该还算是安全,可对于这些村子里的孩子们,大人总是下意识的想要让他们安全安全,再安全一些,不愿意让他们面对一丝的危险。 只是今儿这事儿可不是他说了算了,才冒出来一句,不等阿米回话,后头跟着的几个小子们就一个个嚷嚷开了。 “顾大伯,您这是看不起我们啊。我们年纪虽然是小了点,可打猎本事可是不差的,不然咱们去年能有那么些收获?” “可不是,顾叔,我爹都说我是家里半个顶梁柱了,你咋还能不信我们呢?这可是歧视啊!” “不就是担心有野猪嘛,又不是没打过,这有啥?” 这七嘴八舌的,说的顾大伯都想翻白眼,有心过去好生给这些小子屁股踹上一脚吧,想想这些孩子都是好心,自己也不能太不讲究,可不说又觉得自己好像挺亏的慌,这么大的年纪了,居然让这么一群孩子给挤兑了,心下十分的不忿,所以喽,自然阿米就倒霉了,得了自家大伯两记大白眼。 如今阿米和刚来的时候可不一样,性子爽利的很,和顾大伯也早不是那种生疏的模样,得了这两记白眼,自然也敢反抗了,小嘴的吧的吧的,说的还挺在理的: “大伯,你也别白我,咱们村一共才几个人,这么多活计,要赶时间在翻地前干完,靠着你们这么些人肯定不成,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要咱们跟着一起出力?既然这样,一开始就一起干不是也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后面让你们再来,那最多不过是出点力气的事儿,如今呢?这可是靠近深山了,你们这一群娃娃,要是出点啥事儿可怎么好?家里养活你们这么大不容易,眼见着能顶大用了,养出头了,可不敢有啥闪失。家里老的还在呢,轮不着你们这些娃娃冒这个险,好好的长大,才是正经。” 知道侄女和这些孩子都是有心,是想帮忙,都是好孩子,所以虽然嘴上不怎么赞成,可一路上依然是带着他们走,还边走边说教几句,生怕这些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性子毛躁的争强好胜,不明白大人们的苦心。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阿米对这顾大伯的嘱咐还是挺听得进去的,虽然不能告诉顾大伯,其实深山什么的,他们打猎的时候也不是没去过,虽然都只是深山外围,可比野猪那地方也不差什么了,所以这所谓的危险还真是不放在眼里,不过对顾大伯说的老人还在,不让还在冒险的话,却分外的理解和感慨,父母为了子女能付出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这是一次次的再用自己的命呵护。 “知道了,我们不傻,再说了,有不是什么生手,当我们这么些时候打猎都是白干的啊,再说了我们跟过去也没说一定是去林子里,帮着烧荒不是也一样?” 听着阿米说不是要去打猎,这就让顾大伯安心多了,可即使这样,也改了路线,绕了个圈子,从最安全的地方往哪山谷去,就怕有个万一,可见他的小心谨慎程度。 等到好容易过了山涧,上了半山腰,绕过一处石壁,那小山谷的入口就已经赫然在目,凌乱的石阶一层层往下,等走过了那通道,阿米他们还没来得及好生看看这山谷的模样,就被一阵的黑烟给迷了眼,咳嗽,流泪,那个凄惨的,早没了前头傲娇的模样。 “哎呦,这谁干的,咳咳咳,怎么这么缺德啊,都不知道看风向啊,咳咳咳,这不是存心害人嘛。我的眼睛哦。都能成兔子了。” “这怎么就烧上了?不是说才过来没几个人嘛,咳咳咳,我以为这活怎么也该是我们干的,这谁手那么快啊。把这么好的活计给抢了?” “咳咳咳,都别说了,关键不在这儿,别忘了这可是秋天,知道怎么烧荒不?别弄个山林大火出来,看着烟就知道是个没经验的,真是不省心啊!” 几个小子们一边咳嗽一边还不老实,眼睛都看不清了,还嘴巴不老实的嘀咕,好像这烧荒的事儿不让他们干,那就是十恶不赦,立马会惹大祸一般,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他们自己对这防火的事儿比较感兴趣而已。 当然了不是因为有防火这种邪恶的爱好,而是山里的孩子都知道,这山上草木兴盛,在这样的地方烧荒,肯定能烧出不少的东西来,比如山鼠,比如兔子,比如黄皮子,比如野鸡等等。一边防火,一边围猎,那才是真的痛快,那些猎物就像是随便兜就能兜住一样,只要风向什么的看好了,堵住了去路,这一趟的收获,估计比专门去打猎几天都丰富。你说说这样的好事儿他们能不眼馋? 可一到这儿才发现,合着这好事儿已经有人抢先了,你说憋屈不憋屈?这时候能有好话?那酸的都能上天了。 “臭小子,说什么呢,小心老子大耳刮子抽你。” “这是屁股痒了?没事儿找踹呢?” 可惜啊,天时地利人和,就没有一个在位置上的,合着该他们倒霉,这话说的酸,听的人也不对,眨巴眼一看,不是自家老爹,就是长辈叔伯,可这弄了半天自己找虐来了?看着大人们有些不善的眼神,娃子们立马舔着脸笑嘻嘻的换了模样,这变脸变得太快,把顾大伯都差点给惊着了。 “嗬,这帮小兔,崽,子,都精,怪了啊!” 第127章 开荒3 好歹这些小子们也都是干活的好手, 有了他们的帮忙很多活计做起来自然快乐很多, 你还别说这一片地方即使目前依然有些荒芜,地上草根, 石子不少,要收拾到能耕种的程度还需要花费不少的力气和功夫,可与此同时这地力却比村子里有些地方好很多,毕竟这里城市野猪的老巢,猪粪, 腐烂树叶,长年累月的积攒下很是滋养了这一片土地,再加上村子里的地一年年,一代代的种植被耗去了太多的养分, 如此一比, 不少人对新开荒的土地很是期待, 觉得即使是头几年地生,收获只怕也不会相差太多。想到这些,大家伙儿干活干的越发的起劲了。 捡石子这样的活真的是很累人,阿米跟着做了没多久, 就觉得腰都不是自己的了,在看看周边其他人, 也都是满脸的疲惫, 心下对如今的生产能力实在是有些无语,你说这要是有个筛土的东西该多好?等等,记得以前看人家乡下人家修房子拌水泥的时候不是有个斜立着的网吗?那沙子往网上一铲, 细细的沙子过去了,带着石头的,大块的全落了下来,这样的东西用在这里其实也是可以的吧,想到这个,阿米忙立起身子走到顾大伯身边说起了自己的想法,你还别说,这一说就让顾大伯拍着大腿喊好。 “你不说我都忘了,在城里我见过这样的东西,也就是咱们这儿起屋子都习惯了用土用砖,没有水泥什么事儿,不然这事儿早该想到了,得,这个东西好弄,我马上就让人做去,这要是弄来三五个的,不过是把这片地往下铲一层,一会儿就能筛出来,即使想要弄得深些,那也不过是多来几次,比这傻不拉几的弯着腰捡可利索多了。” 作为生产队长,顾大伯的行动力绝对是够的,而且还顺势想到了村子里的那些地上。 “每年深耕的时候,咱们村子里那些地要是也这么弄一次,那样地底下更好的土就容易翻出来了,也能省好些力气,这个法子是真不错,阿米啊,你脑子就是快,果然出过远门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 顾大伯说的很是欣慰,可阿米听着有点傻,这和见过世面有啥关系?难不成自己去了一趟西北,那就一下成了博士生了?这逻辑是不是有点太强大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吧,这个主意被采纳还是蛮不错的,不过是第二天,这网就弄了三个出来,立在了那山谷中,弯腰捡石头的事儿终于结束了,不过阿米几个娃子依然不得闲,因为这大人都干着开垦的事儿了,那么这铲土过滤的事儿自然还是归这些个孩子干,这一下子,累的不是腰了,而是手臂,一天下来阿米感觉这双臂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那个酸啊! 也的亏阿米力气大,体力好,若不是这样,这罪估计受的还大些呢,也是阿米虽然是个孤儿,虽然以往日子苦,可到底以前只是个女娃,还是个孩子,这地里的活计真没做过什么,多半都是捡稻穗什么的散碎活,等着爹妈没了,小麦不见了,阿米也穿过来了,那就是靠着打猎吃饭了,这正紧的农家本事确实没怎么学,也没怎么干,难得有点自家菜地的活也基本在她的能力范围内,自然而然的这承受力就差了些,看看,边上其他的孩子,就是秀芝干的都比她利索,那些还是力气不如的人呢。 有了这么些对比,这些榜样,阿米就是再累也不好矫情,只能闷头苦干,顺便给自己喂点鸡汤:这是自己没找到技巧,多看多干,没事儿的,一会儿就习惯了,就会用巧劲了,自己力气大,肯定很容易的。 你还别说,这心灵鸡汤还是挺有用的,没干多久,阿米自己就觉得自己的手势都顺当起来了,如果晚上偷偷揉胳膊的时候那股子酸疼不算的话,确实干的挺好,学的挺快的,甚至因为力气大的缘故,量也是绝对最多的,为了这个,顾大伯还难得感慨了一下,说是没爹妈的孩子就是不容易,这样的年级活计就做的这么好,可见平时多难等等。 阿米他们再这边山谷里忙乎,村子里的人也忙得不行,虽然从民兵队和县武装部寻了些开山炸药来,将那缝隙给开辟出来了,可那地方毕竟是刚炸出来的,路不平不说,还狭小的很,也就能顺当的过一个人,平日里若是过来干活,慢悠悠的走着是没事儿,可要是运货什么的,就不成了,根本不够宽,所以那绕着山的小路还是一样要修一修,最起码好走个牛车吧,因此这修路的事儿成了村子里的大事儿。 好在村子里的干部们还有点好脑子,用村子里的存下的一些香皂什么的,当做礼物送到了县城的武装部,给了那些民兵什么的,一人十块,加上保证顿顿有荤腥的包饭,用擦边球一般的犒劳方式,请来了正歇着秋收假却还没开始秋收的民兵们,让他们一起帮着干了三天,就这三天的集中劳动,总算是大致上将这一条牛车能走的道给收拾了一遍,虽然还不能说很不错,好歹算是能用了。 这两条路一通,自然这山谷收拾的速度也开始加快了,甚至连坡地也开出来了一部分,按照老村长的说法,等着秋收后,大家在努力一把,就能将这开荒的的事儿大致做完,到了村子里开始种植冬小麦的时候,这里也能种下头一茬了。至于路边的计划?这个就不成了,种植果树什么的,怎么也要等到春天才行,至于路边再开点田地,那个更麻烦,毕竟这里野兽什么的还没收拾利索,开了估计也十有八九让野兽给糟蹋了,还是慢慢来的好,等着下雪前在慢慢来,一遍清理一遍将动物往深处赶一赶,过上一二年,才有可能真的派上用处,即使这样,因为地势的关系,估计种植番薯玉米或是蔬菜等的可能更大,免得有个万一,影响了主粮的收成。 这些大方向上的事儿阿米是不管的,就是知道了也不过是听过就算。连着好些日子的重活,这会儿她满身都是疲惫,就这还是最近一年里吃的好的结果,要是往日那般半饥半饱的,别说是阿米了,就是其他人估计这会儿也该倒下了。 “这葫芦村真不错,看看这些人,一个个面色多好,可见粮食打的不少,吃的饱呢。” “肯定是啊,去年那野猪泛滥的时候,他们可是卖了不少钱,也吃了不少肉,一个冬天下去,身子就是再不成,这也养的差不多了,今年夏粮听说也收获不错,可不就是吃的饱嘛。” “要这么说啊,其实在乡下地方也有乡下地方的好处,咱们在城里可就没有这个福分了,人头分的定量粮食,顾了小的就顾不得老的,不是重体力这粮食怎么都不够糊弄肚子的。” 来帮忙的民兵帮着开好了路有几个家里条件不好的,看着这里一日两顿的饭食不错还有荤腥吃,有心给家里省点粮食,索性就留了下来,美其名曰反正没什么事儿就帮帮忙的名义,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干活,晚上就睡在家里屋子多,条件好些的人家凑合,这几日下来,看着葫芦村的人都有点眼红了。 其实吧,这才到哪儿啊,不过是吃了一段时间有荤有素的饭菜,这些村民们不至于面黄肌瘦的让人看着就像饥民罢了,头发依然带着点枯黄,身子也瘦瘦的,一掐就能直接拎起一层皮,不带半点脂肪,这模样居然还有人羡慕,可见这日子大家过的有多苦了,耳聪目明的阿米在听到这些人的羡慕之后,开始还觉得好笑,可等着看了这些所谓的民兵之后,却沉默了,每年几个月军事训练的民兵按说吃的肯定有一定的保障,身体条件应该也相对较好,可那脸色,还真是没有村子里的人强,虽然那种焦黄比阿米刚来时候的村民好很多,可也能看出他们的营养没跟上,发色也偏暗,没有什么光泽,身上看着还算是结实,可那露出了手臂,小腿一看就没什么肉,这样一看果然苦的很,就是后世的农民工也比他们强些。 大家都是苦命人啊,再想想当初去西北的时候一路看到的人们的样子,阿米更加能感受到这个国家如今的困难,周边看到的所有人,几乎就没有什么身上带点肥肉的,胖子更是绝迹。怪不得这些人肯为了这边的饭食就来做这些苦力活呢,不但是热情高涨的缘故,也是为了吃的好些啊!如过从这个角度去看,似乎那所谓的下乡也变得可以理解了,这是想要减轻城里的粮食负担,想要加大全国粮食产量的一个不得已的措施吧!至于后来的种种,或许真的是好心办坏事,这才最终酿成了那样的苦果,害了整整一代人。 第128章 山洞和痕迹 忙碌总是让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秋收的日子就到了, 村子里一竿子大人都开始为村中田地的事儿忙碌,自然而然的, 这开荒的事儿就暂停了下来,阿米也重新回到了山林,开始自己做后勤的工作,和秀芝两个整日的在林子里打转。 “阿米,咱们怎么不往你家后面那片去, 反而来这儿?如今这里可没人。” 秀芝一步步的跟着阿米穿过了那刚开辟出来没有多久的山间窄路,很有些疑惑不解,阿米家后面出去的那一片虽然说不算是物产丰富的地界,可到底她们前前后后的不知道走了多少回, 那地方已经忒熟悉, 不说是闭着眼睛也没问题吧, 最起码在那里从来不用担心遇上了猛兽没处躲,各处陷阱什么的,早就了然于胸了。 这样的熟地不去,今儿阿米却带着她来到了这开荒山谷附近, 这是啥意思?这地方除了这开荒的这些日子,以前可从没有来过, 是属于村中狩猎队的地界, 路不熟不说,连各处物产都分不清,更不用说山石地理了, 万一遇上个什么,可怎么办?这会儿可不是一窝子人一起进山,就她们两个,可别怪她心虚胆小,实在不安的很,只是阿米也怪了,今儿怎么就想着来这儿呢? “怕啥?” 阿米头都不回,一边抽动着鼻子,一边四处张望,想要更仔细的查看周边的地形。 “这里狩猎队来了多少回,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这一段路加上山谷那里人来人往的,这么大的动静,你觉得那些大东西还会继续在附近留着?只怕是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这会儿安全着呢,就是回来,只怕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也不可能,动物的胆子可都不大。更不用说这里原本就是野猪的地盘,有其他东西的可能性不大。” 山里自有山里的规矩,即使是动物,也一样在遵循着一种潜规则,比如各种大动物的地盘划分方式,比如人和动物的你进我退的地盘博弈等等,只要遵循这样的一种潜规则,其实在山里还是有一定的安全保障的。 秀芝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自然对这一套还是挺清楚的,一开始也只是没有想明白罢了,如今被阿米这么一提醒,脑子也转过弯来了,忍不住笑了笑,疾走几步,跑到阿米边上说道: “你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可不是这样吗,这附近闹腾了这么些天,这会儿确实没啥可担心的,不过我怕,这野鸡什么的也跟着不见了,那咱们可就是白来了。” 这也是个问题,阿米也发现了,这都已经走出了裂缝的范围,可这一路上好像就没啥动静,难道就像是秀芝说的,连着野鸡野兔都给吓走了?不会这么没用吧,那些野兔可是连高粱地都不放过,一个劲的打洞的。怎么可能会一只都不见? “咱们好好找找就是了,不可能没有的,往这山谷附近靠着深山的那一面细细的查看一下,这山明明比我家后头的林子还密些,果子,草籽也丰富,怎么可能没好货?还有啊,往日来这里的人都不怎么采草药,这一路上我都瞧见好些东西了,过阵子,咱们还是要带着人多来几次,可不能浪费了,等着天冷大雪埋了就可惜了。那可都是钱!”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秀芝能和阿米凑一起,可见也是个抓钱的,一听到阿米说这山里草药被浪费,那也是一阵的心疼,眼珠子更是往周边好生的看了看, “我就知道是这样,就该跟着看着的,我娘老说我爹手松,这些狩猎队里都是我爹这样的粗人,心眼都不知道飞哪儿了,这样的捡钱的事儿都能干的那么不走心,这还能指望什么呀。” 这话肯定不是秀芝的原话,百分百是以往秀芝娘抱怨的调调,你说让阿米怎么搭话?到底她只是个晚辈,总不好跟着说些埋怨话吧,那要是穿出去了,岂不是说她没大没小,不知道分寸?所以喽,阿米只好假装看到了药材,快走几步去采。 也不知是什么运气,这才走了没几步,从来都身轻体健,健步如飞的阿米脚下居然绊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山下倾斜,这局面让后头的秀芝一下子都看傻了,楞在那里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阿米自己的反应够快,才倾斜了那么几分,就猛地往侧面倒去,按照这个角度,即使最后任然会滚下山去,可没有了直面朝下的危机,自然也就不会一下就伤到脑袋,就是滚下去,那也能有足够的时间让她进一步的自救。 “阿米,阿米。” 这会儿秀芝也反应过来了,迅速的往前跑了几步,侧着身子,伸着手,想要将阿米给拉住了,可惜这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光扯到了一片衣角,并没能拉倒人,可就是这样,也算是给了阿米几分借力的机会,有这么一点点的缓和,阿米的身子往侧面倾斜的越发的厉害,一时重心开始转移,不再是往下,而是往边上去,好歹似乎减去了大半的危机。 有了这么一点子缓冲,阿米反应迅速的开始保护自己的关键部位,比如头脸什么的,虽然这神经反应和身体动作的反应很有些不协调,感觉身体跟不上,可做了总比不做好,有了那么一点保护,总能少几分伤害。 等着秀芝走进,阿米彻底跌倒在地,其实全部的过程时间也不过是几秒钟,可却是惊心动魄的几秒,若不是这两个常年在山里走动,身体,脑子都反应极快,又有些自我保护的本事,这会儿只怕已经去了半条人命了,而不是如今这样,阿米虽然跌在地上,还往山下滚了几圈,却也不过是划破了衣裳,胳膊手掌,膝盖等磨破了皮。其他的愣是啥事儿没有。 “阿米,你咋样?怎么突然就。。。身上在看看,有没有不好的?疼不疼啊!” 秀芝蹲在阿米的身边,很有些手忙脚乱的查看,一直以来阿米在他们这些打猎进山的小子姑娘们眼里都是顶顶厉害的人物,什么都会,更不用说当初那一拳头砸飞野猪的一幕了,那妥妥是奠定了阿米在这个小团体里武力第一的地位,孩子们的世界很单纯,谁本事就服谁,所以即使阿米年纪不是最大,却一直都是他们的头,谁能想到这样厉害的老大,居然也有被绊倒的时候?还能这么狼狈?所以秀芝是真的有点吓着了,明明没事儿了,眼睛还红着,下意识的不断检查四肢什么的,生怕伤到了骨头。 阿米呢,这会儿也回神了,不过她这回神后却并没有立马关心自己的身体问题,而是站了起来,利索的将身上的土拍了拍,随手将自己水壶里的水把擦破皮的地方洗了洗就说道: “没事儿,还好你拉了一把,没崴着脚,也没撞到什么东西,骨头都没事儿,就这么些破皮的回去拿药水涂涂就好了,倒是这会儿,你跟我来,刚才我绊着的地方有些不对,咱们去看看。” 这心大的,这会儿还有心思看这个呢,偏偏秀芝也傻乎乎的,居然真这么听话的跟着走了,于是乎她也就没有看见那阿米偷偷揉屁,股的样子。骨头确实没伤到,不过这不代表那屁股蹲没事儿啊!回去乌青一定不小。 咱们再说那罪魁祸首,那一块石头没什么特别的,可它边上却很特别,就在不远处,一处不大的荆棘丛被阿米两个拨开后,居然露出了一处半人高的山洞。往里头张望一二,乌漆墨黑的,愣是啥都看不清,闻着味也没有腐烂的味道,到不像是寻常的山洞模样。 许是今儿阿米已经受了罪的缘故,往日一马当先的活计这会儿秀芝冲到了前头,把手指含到嘴里弄湿,随即往这山洞里伸,感受了一下之后转头对阿米说道: “里头应该没其他出口,都没风呢。” 干净,没味道,还没风?这是啥洞?处半山腰,半人高,看不到底的洞在这山里其实还是挺有用的,因为若是收拾好了,做一个零时据点,那能给山里的猎户,和过路人一个躺着歇息的地方,再不济也能作为储备一些工具的存放点,所以阿米也好,秀芝也好,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自然下意识的要探一探。 不过在怎么今儿似乎有点不合适。 “咱们没带够东西,这样,明儿来的时候火把,手电,再加上绳子,多带点,对了,再喊上个人,到时候在看。” 秀芝给的建议很实在,阿米没有反驳的理由,自然是要点头的,再说了,今儿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可不是玩探险的好时候,所以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和秀芝两个将附近收拾一遍,恢复了原样,用荆棘丛遮挡起来,免得让什么动物占了去,这才转身去别的地方。 第129章 曾经 接下来阿米和秀芝的行程还是挺顺利的, 这边本就比阿米他们原先打猎的地方更靠近深山, 物种丰富,资源不少, 即使最近折腾的狠了些,可也不是所有的动物都有那么个神经,知道早早避开的,所以一个兔子窝外加一窝鸟蛋,就让阿米和秀芝收获满满, 让村子里的壮劳力们很是痛快的吃了顿兔肉烧土豆,和鸡蛋汤,要说村子里的人们对于阿米的打猎本事那真是只有称赞的份,真都多少回了, 每次村子里有这丰收大事儿, 阿米从来没掉过链子, 总能保证后勤上荤腥的供应,让不少人都觉得,这娃子即使年岁不大,可办事儿真心实在, 也能力不差,也应为这样, 所以即使阿米往常不怎么和村子里的人们一起下地干活, 却从没有被隔离在村中大团体之外。也因为是这样,这一次阿米和顾大伯说起这山上发现的一个山洞的事儿,也引起了他的重视。 “那边的山洞?半人高的?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 顾大伯听到阿米说的地址, 眉头就是一皱,连手里的活计都忘了,只是一个劲的回想。想不出来还顺手拉了一个正好回来喝水的村民, “那个山洞啊,你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不是四几年的时候,那个什么兄弟躲起来的地方吗?”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顾大伯一脸的恍然,也让阿米在这一天听到了一个故事,一个十年前的故事。都说中华百年苦难,这话确实不假,只是有多少人能看到这些苦难的背后,除了战乱之外的苦,比如天灾,就像是前几年的灾祸一样,四一年到思二年也同样历经旱灾,范围之广,同样造成了无数的苦难,把这旱灾之苦若是在加上兵火战乱,加上政治贪腐,那更是雪上加霜,苦的让人欲哭无泪,挣扎无力。 顾大伯说四二年的时候,有一对不过十三四岁的兄弟逃难到了这里,本来靠着大山,又有村民相助,这对兄弟倒是也能勉强存活,可不想一个祖传的药方成了灾祸的源头,本来逃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自家父亲的同门师兄弟,人没找到在这山里定居也不算太差,毕竟那个年头,因为战乱,流离失所的不是一个两个,人没寻到也是能够预见的,可谁能想到那个不见了的师伯本就不是寻常的失联,而是被人绑架失踪的,这绑人的是这附近一处山头的土匪,本只是想绑来个大夫,好让自己的寨子有个看病的人,可时间长了,却意外的发现这大夫出自杏林名门,更绝的是门中自有绝妙秘方,能治术后感染,比那些外头卖得和黄金一个价的西药差不多的疗效,如此一来,自然心生贪婪。 那大夫被无数次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终在看着被活活打死的妻子,和同样伤痕累累的儿子,为了保下这唯一的儿子,只能说了实情,这药方只在嫡系传人手中传承,自己只是一般弟子,实在不知,并提供了其他的几个有价值的方子,这才勉强保命。 原本事情闹到了这里,若是没有后续,那么或许这大夫一家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被软禁一辈子,即使满身仇恨,一腔不甘,也只能给这山寨土匪当个大夫了,也许到了解放,运气好还能活下来,可不想这时候那一对兄弟却寻上了门,虽没有碰面,可听下山采买的人说起姓氏,这偏偏还真的就是嫡系的子弟,生怕当年为了活命留下的线索牵扯到自己师傅家,给这兄弟带来厄运,也为了能摆脱被软禁的命运,为自己死去的妻子复仇,那大夫难得雄起了一把,偷偷的给整个山寨下了药,带着儿子跑了出来,让自己的儿子赶来通知那对兄弟并立马逃走,而他自己则选了另一条路,引开可能的追击,毕竟他只是不被信任的大夫,药不称手不说,下手总差了些狠毒周全,再加上即使下药,这山里因为各处巡逻站岗的问题,不可能顾忌到每一个人,这样一来,追兵也是不少的,若是没有人断后,那恐怕之前做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断后从来都是九死一生,更不用说面对的是凶残毫无人性的土匪了,也因为这样,最终这大夫付出了性命,而那一对兄弟,也只能离开了这个刚刚安身的村落,带着那大夫的儿子,自己的师弟,往深山跑,希望能躲过一劫,也正是那个时候,那个原本山间猎户偶尔栖身的山洞成了这几个孩子的暂时容身之地,躲在那里日日靠着野果猎物度日,村子里上山的村民有那心善的看到,还会偷偷的给点东西,帮着他们躲藏,直到那土匪放松了这边的搜查,才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听说那山洞爬进去之后,里头还算是宽敞,最起码有两人高,内里也算不小,最起码三五个人睡觉不成问题,不然那么点地方,也容不下三个男娃住。能在哪里住了那么久,里头估计还是不错的。虽然不如屋子敞亮,可也不差了,那时候咱们村子里最好的屋子,也不过是土胚家茅草,还都是摇摇欲坠的。冬日总担心会塌了。” 顾大伯说起这个的时候,一脸的唏嘘,砸吧着嘴感慨: “那个时候真的苦啊,打猎来的猎物难得能卖个好价钱,不是被抢了,就是让人收税收的还不如自己吃,要倒贴,土匪什么的,那更真是猖獗的很啊,咱们村子也常被勒索,若不是因为这地方实在是没地主看的上,只怕砸窑的事儿也不会少了,这些人就靠着这过日子的,城里的官府又不管,甚至还有人说,那些土匪和官府的啥保安团还有关系,有分润好处,你说说,这日子让老百姓怎么活?那兄弟也是命好,那大夫是个有良心的,到底也没为了自己活命,害了他们,最终还为了让他们逃送了命,不然这两个孩子,被这些人盯上哪有活命的机会。” 阿米听到这些,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前也曾在无数的史书里看到过类似的事儿,也从一些抗战神剧中看过类似的故事,可故事终究是故事,在没有这样亲身经历过的人讲来的朴实和真实。 “那后来那兄弟几个就没有回来过?” 阿米觉得若是自己,这样一个地方怎么也会回来看看,毕竟这里埋葬了两条人命,即使那两兄弟可以不记得,那大夫的儿子总会记得。 “也有听过一耳朵,说是解放后,有人去了那原本山寨的地方,去寻什么尸首,当初就有人说,估计是那大夫的孩子回来了,毕竟那年,因为没追到人,那山寨的人打死了大夫后,还将他的尸首挂在山寨门口的大树上,暴尸三日,最后还是山寨的一个被大夫救过的厨子帮着收尸的。可事情也就那么过去了,毕竟那山寨离着咱们这儿也有些距离,不算近,并不知道详情。再说了,那年月苦人多不了,这样的灾祸也不是就一个地方有,人家也未必会刻意过来看看,哪有什么可惦念的。” 明明是很寻常的话,可阿米却好像听出了深埋着的悲哀,什么叫苦人多了?那是说像是这样家破人亡的事儿数不胜数?什么叫灾祸地方不是一个?那岂不是说全国就没有一块干净安全的地方?若是这样,那么当年,这个国家该是怎么样的破败,人们又该是怎么样的苦熬? 阿米觉得自己似乎是从一个故事从获得了一次心灵的洗礼,幕然间对这个国家,对这个新生的政府都多了一股子深情,也有些理解前几年那些所谓的大跃,进的热情,这是这个国家受过无数苦难的人们,在获得了难得的安稳,和平后,所迸发出心灵最深处的感激,是一种想要将这样的安宁和平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维护的渴望。就是未来的那一场动乱,从根子上来说,也不能否认这些人最初的渴望是为了能更好的维护这个国家,维护他们心目中最纯洁的理想,只能说,好经让人唱歪了。 “等着秋收结束了,咱们去好生查看查看,那山洞若是真的像是他们说的,里头还不错,那咱们在收拾收拾,把那洞口开大点,以后也好当个仓库,放点东西啥的,遇上个什么事儿,那里也能给人暂歇,在山谷种地,到底离着远了点,有那么一个地方,也不错。” 阿米还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感动中呢,顾大伯已经迅速的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实际的事儿,这让阿米在心里忍不住吐槽,大爷,你就不能感性一回,让她好好的情绪化感动一下?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可惜了,这山里汉子还真是没有这么一个神经,别说是顾大伯了,就是跟着挺故事的秀芝和顾建国也没有阿米那么细腻的神经,一个个居然还凑过去好生的说起了这山洞收拾后能拍上啥用处,这热闹的让阿米很侧目。 第130章 探洞 秋收在忙也就那么几日, 等着粮食下来, 接着就是看天了,要等着晒场将粮食晾干,这等的日子,只要安排上几个人在场地里赶鸟就没有什么大活,所以那开荒的事儿就又被捡了起来, 全村都是一个心思, 那就是赶在种植冬小麦之前, 尽量多开一点, 好为来年的丰收做准备,就是县里头都下了文件,同意他们这样的拓荒,还下发了一些铁质的农具以作支持。 顾大伯这个时候也想起了阿米她们前头说的那个山洞的事儿,寻了村子里两个壮劳力带着阿米他们娃娃兵一样的狩猎队,直接就往那里去,本就是心里有数,这寻起来自然十分的容易, 一路走着连小路都顺带开了出来, 可见这山里人的强悍。 “不错不错, 就是这里,早年间我也曾来过一二回,后来。。。咳,人老了,这闲话就多了, 不说这个,这山洞进去不方便,只能坐地上移进去或者爬进去,不过里头还好,只是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占了,咱们先烧点火丢进去。” 顾大伯说的这个是山里人探洞最长见的法子之一,和秀芝那个手指沾口水试探风向是一个道理,所以大家都会干,顾大伯才说完,那边已经有人用随身的火柴点了一把子已经打了结,绑上了石头的枯草往里头丢。 随着烟不断的升起,里头果然有了一点响动,嘻嘻索索的,听着有点渗人,可到了这些山间猎户的耳朵里却一点都没有变色的迹象,反而带着几分欢喜。 “看样子还是个空的,没主的地盘。” 后头跟来的一个汉子带着几分憨厚的笑容,大踏步的就往洞口那边去,顺手还拿起了两根树枝当做长筷子,一下一下的在这洞口夹起意外的收获。是的,这绝对是收获,因为受到烟熏高热后出来的时山里的山蝎子和蜈蚣,这两样东西别看看着难看,咬上一口还会让伤口麻痹中毒,可它们本身却是十分不错的药材,将这东西攒起来,放到竹篓子里,凑到半篓子,等到了去县城的时候卖到中药收购站,怎么也能有一二块钱。在这个时候这个价钱确实是不错的收入了。 等着这一股子烟没了,大家伙儿又做了一个再次往里头丢,这样反复来了三四回,看着确实在没有任何的动静,这才一个个慢慢的往里头去,虽然爬着进去实在是有些难看,可这山里人最实在,速度比坐着移快多了,自然是没有人愿意为了什么好看不好看的问题,而选另一种的。 等着进去之后,阿米这才发现,那山洞确实不小,怎么也有五六十平米大,只是真正能让人站直的只有这山腹内靠着最里头的不到二十平米,剩下的进口处十平米半人高不说,就是剩下的也不过是阿米这样身高刚能站直,就是秀芝都只能弯腰,可见这高度实在是低了些。 “咱们如今和县里的武装部,民兵队关系都不错,下次再去寻人买点火药来,把这入口的地方炸一炸,怎么也能开出一条直着进来的道,只要有了这么一个道,其他地方即使还是那么矮也不妨事儿,反正总要有地方放东西的,这点高度,放两口缸,堆点柴火足够了,这里头以后就能存放些备用的东西,遇上下大雨,或者有个万一的,就能用上,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没有透光,空气也能稀薄了些,若是门口堵上,里头能闷死人。” 打着手电筒细细的查看了一遍四周的顾大伯思虑很周祥,阿米听着很是长见识,她即使自认后世信息爆炸让她懂得很杂,却也不能否认在这些琐事儿上,自己依然经验不足,没有这些祖祖辈辈在山里生活的人知道的多,所以听得很是认真。 “顾老大,这事儿不难办,你看啊,这进口处咱们既然要炸,那到时候想法子在上头点的地方,炸个通气孔出来不久是了,若是炸药弄得多,能把这里彻底收拾妥当那更好,我瞧着那洞口若是都炸开了也不小,咱们自己弄点土胚来,起个半墙,装个窗也是可以的,那个电影里的延安窑洞,那不都是这么样的?只不过人家是土山,咱们是石头罢了,也没啥区别对吧。” “说来也怪,咱们这山要说石头也不少,不说是什么石头山吧,三成总是有的,可怎么这山洞就那么少呢,早年间我爹还说起为了打猎,在山里的大树上搭木屋的事儿,说山里过夜怎么怎么麻烦,这老猎人都未必能寻到个合适的歇脚山洞,这得少成啥样?” 明明是说这山洞怎么休整的事儿,可说着说着,话题转到飞快,立马又说起了这山洞少的问题,神转折太厉害,听得顾大伯都有点一脸懵的表情了,阿米看着就想笑。 “爹,这洞估计能一直没动物就是因为这门口不好进,不然这里离着野猪群的地界那么近,还能不被占了去?” 顾建国倒是个心疼长辈的好孩子,看着他爹脸色有点纠结,立马转回了话头,可惜他的用心是到了,效果没有,因为这里还有其他人,还是好奇心很重的孩子,所以又发现新东西了。 “这是啥,你们看,这是啥?” 有个手电筒了不起啊,四下瞎找就你能。顾建国心里吐糟这些小伙伴的不配合,可这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往那指着的地方看,人也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速度快的阿米都没能赶上,只能凑进去半个脑袋,瞧了一眼,就被那三个大人又给挤了出来。 “瞎咋呼啥,我来看看。” 大人就是虚伪啊,明明自己也好奇还搞得特别的义正言辞。不过也庆幸这些大人接手了这新发现,因为那孩子发现一处有人工挖掘的痕迹,甚至还是个土包,隐约有什么东西杵着,有心想挖开了看看,是不是什么宝藏,不想却被大人给抢占了好位置,心有不忿,可等挖出来,又是一阵的庆幸,因为那不是什么宝藏,而是一堆骨头。 “怎么是骨头?看着还不小?不是尸体吧?这难道是杀人了?” 你还别说,有几根看着还真像是人骨头,不过顾大伯等有经验的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的说到: “不是,是动物的,有的像是山羊,有的像是兔子,至于这几个像是人骨的,那是猴子的,看着骨头的样子,怎么也有几十年了,看样子应该是当年那几个人在这里住着的时候留下的。” 这样说也对,阿米用换位思考想了想,若是她躲在这里,想要弄吃的,那自然只能是靠打猎和采集,果子的核可以随意丢,可动物的骨头却不成,丢的近了,容易引来些食腐的猛兽,这是给自己找麻烦,自然只能挖个洞埋起来最安全,至于这里头骨头杂乱也正常,因为他们不能保证每次逮到的猎物是同一种,至于油猴子,这个比较奇怪,这附近可不大见这样的东西,或许是意外猎的,不过猴子可不是什么好猎物,一个不好很容易吃亏,这样的情况下,这几个人连猴子都吃,可见当时情况只怕是很艰难,打猎也不容易才是。 这样一想,阿米对着那个时代,那些人又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惜,对如今的日子也越发的满足起来,倒是顾建国几个人见没有宝藏很是失望。 “还以为能挖出个什么匣子,弄个秘籍呢,再不济来点珠宝也好啊,怎么就是骨头呢。” 刚说完这话,顾建国的脑袋就被自家老爹一个毛栗子给光顾了, “都瞎想啥呢?还宝藏?秘籍?闲书看多了吧,人家又没死,留个什么秘籍宝藏的?当初能逃出去,自然是都带走了,还能留给你?再说了,就是有什么珠宝,知道是有主的,你还能拿了?那这不告而取岂不是成了贼偷?那是咱们山里人能干的事儿?忒不像是个汉子。” “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可别老想着不劳而获的好事儿,靠着双手养家,凭着力气吃饭,这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这样的汉子该干的事儿。” “都是闲书看的,就该紧紧皮子,知道知道好歹才行,不然以后还不得闯祸,咱们可不能丢了祖宗的脸,几辈子人了,再苦也没干过没良心的事儿。” 这话顾大伯说的理直气壮,说的毫不犹豫,后头的两个听着爷跟着点头表示赞同,可见这些人的心地是如何的善良宽厚,道德底线更是让阿米羞愧,因为在那凑过去的一瞬间,阿米其实也有类似顾建国的想法,甚至暗搓搓的还挺兴奋的,在后世,捡到的就是自己的好像已经成了潜意识的正确认知,对于什么拾金不昧,已经没有多少概念了,偶尔新闻上听到一个,都能喝大熊猫媲美,直接成国宝,这样一想,似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更可爱些,也更值得敬重。 第131章 忙不停 顾大伯要说起来也真是个劳碌命, 满脑子的活计, 好像怎么都能寻到事儿干的样子,就说这一次的山洞事件吧, 明明已经探过一回,定下了章程,只要等着弄来了火药,将山洞清理好,基本就没事儿了, 他却愣是给排出了一二三四五好些个活出来,比如这山洞里平整地面的事儿,比如寻了村中做屋子的老手过来,收拾这刚炸开的洞口, 以期像是刚开始说的那样, 像是窑洞一般弄出门窗。等着这些弄好了, 又提出要在这山洞内存上些粮食柴草,好方便冬日过来检查田亩的人避风避雨。 好吧,这些都是正事儿,眼瞧着又要到冬季了, 为了进山打猎的人也好,为了这新开的冬小麦的山谷田地也罢, 这有备无患也算是有远见的行为, 应该支持。只是阿米忍不住想问,这好容易都干完了之后,又来一个在周边查看老旧陷阱, 进行填充又是个什么鬼? “要我说,这附近往日我们也不常来,能有啥旧陷阱?要是早几辈人挖的,按说也该填好了才对,都是山里生活的,谁还能不知道这规矩?怎么想着让我们忙乎这个?” “还能怎么的,还不就是那山洞里的骨头给闹的,有骨头自然就是有猎物,而有猎物,那么自然也少不了陷阱,不说了那都是小大夫嘛,这样的娃子除了挖陷阱,还能指望啥法子打猎?” “是为了这个啊,要这么说倒是也在理,他们不是咱们山里长大的孩子,未必知道填埋旧陷阱的规矩,再说了,这都二十年了,原本显眼的陷阱估计早就被花花草草的给覆盖了,以后咱们往这里来往的也多,万一哪一个不小心踩上去,那还真是容易出事儿。” 这样一说这四处查探的事儿还真是不能不干,这是为了这附近所有人的安全着想,没人可以推脱。 你还别说,这顾大伯的顾忌还真是没错,不说是否还有隐秘的地方没查到,单单是这通往野猪山谷的一段山坡上,村子里的老猎户就寻出了三处旧陷阱,虽说里头的一些猎杀动物的布置不是腐烂的不成样子,就是早没了踪影,可单就是那半人高的深坑,若是没注意,一个跌倒,也能让人吃大亏。 有了这些实证,顾大伯的决策越发显得英明起来,整个村子的壮劳力都被他指挥的团团转,在这一小块地方,愣是干活干到了下雪才停。 “总算是能歇着了!” 顾建国拎着一罐子刚磨好的香油到了阿米家,帮着把罐子放好,就一屁股坐在了厨房大灶前的凳子上,一脸的疲惫,满身的骨头就像是被抽离了一般,整个人都靠着墙壁支撑。 看着他这个懒样,阿米二话不说,倒了一碗刚做出来的胡辣汤递过去,放在离着顾建国不远的简易小方桌上, “给,喝一口,人就有劲了。” 有的吃,顾建国还是挺积极的,连刚才的疲惫都不见了,把屁,股下的凳子往前一拉,就凑到了那小方桌前,端起碗就喝,三两口的,那碗胡辣汤就立马底朝天了。 “还是这汤够劲。” 烫呼呼的胡辣汤,又酸,又辣,可不是够劲嘛,这会儿连着脸都开始发烫发红了,额头还隐隐的冒着汗,哪里还有半点的疲态,整个人精神了不止一点半点。可这会儿因为有力气了,连着抱怨也一并多了起来,要阿米说,还真是不知道这一碗胡辣汤给的好还是不好。 “你说我爹咋想的?这都忙乎了这么些天了,怎么就不知道安生呢,阿米啊,你是不知道,前儿刚忙乎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两天又招呼村子里的那些老,娘,们去山道那边新建的香皂厂收拾屋子去了,他怎么就不知道累呢,我今儿要不是有给你送香油的事儿,这会儿只怕也给喊走干活去了。” 你让阿米说啥?当人儿子的面跟着一起吐槽?那万一一会儿当儿子的回神了,听着不舒坦了呢?你怎么圆回来?没得得罪人,所以还是闭口不言的好,反正瞧着这小子这会儿也就嘴巴闲的慌,瞎抱怨的。 “你说这是不是想着在早点在新厂区开工?要是这样倒是也有可能,如今那原本仓库该的厂房是小了些,为了能保证没一个月的生产任务,人挤人的都快堵到外头去了,要是能早点搬过去,倒是也宽敞,那边起好的屋子就有大五间,工序分一分,正好能收拾利索了。” 看吧,好在没接口,这小子自己就给他爹寻好了理由了,到底是亲父子,就是不一样。 “当初不是说那零碎的几个平地正好能起七八间嘛,怎么这会儿就准备搬?后面的还起不?” 这个新香皂厂因为离着阿米这边有点远,在绕山的山涧路口这边,即使阿米去野猪山谷那儿,走的也是山缝炸出来的山夹道,实在是不顺路,去的自然是少的很,去的少了,这消息也就少了,好在她的消息来源不少,不明白的绝对有人可以问,比如顾建国。 “怎么不起,围墙都打好地基了,还能浪费了?只是那剩下的两块地方,用处都划好了,是仓库和办公室,一个是里头都要做分类存放的隔间,一个是正好长条形做个一排隔成三四间办公室,起起来比较耗费时间,特别是办公室,那里你知道的,山涧的地方风大的很,在那里起呆人的屋子,就不能不做火墙,所以啊,麻烦着呢,自然是先放着了,等着开春在弄,如今这五间都是大通间,是当厂房用的,里头天天火烧火燎的,连着供暖都不用操心,起起来自然快呗。我瞧着,登上几日,那里头东西摆好了,就能直接干起来了,那宽敞的,说不得一个月都能多一两成的出产呢。” 顾建国头头是道的这么一点,阿米对那个基本没啥印象的香皂厂立马好像就明了了一般,这样一想,人顾建国其实也是挺有才的,懂得不少啊! “你到时挺清楚的,那你还说大伯性子急?如今那厂子成了国营单位,每个月的任务想来不少,等着交完了任务,能留给村子里的好处自然就少了,想要让村子里得利,也就扩大生产一个法子,再说了,当初咱们自己做的时候也体会过了,那脏油烧起来味道有多臭,这几个月下来,想来那厂子边上的人也都快受不了了,再不赶紧搬,人估计都能寻到你家去。” 不说不觉得,一说这个,顾建国也不自觉地开始抽鼻子,可不是嘛,那东西是好,可这味道很不好,更不用说,他家离着还近,一日日的,几个月下来,被刺的连肉香都不觉得,要是早点搬到哪下风口的地方,自己可就解脱了。 “哎,我也不傻,知道这是好事儿,就是有点可怜我自己,遇上这么一个爹,连躲懒都不成,得了,我还是去帮忙吧,早点干完了,早点猫冬。” 说话间顾建国就要起来回去,才走到门口想帮着关门,就发现阿米也套上了羊皮大氅跟在了后头。 “你这是干啥?要出去?” 这是情商不够,还是智商不够?这问题问的真是让人捉急。 “我跟着去帮忙啊?早点好,早点了。不就是收拾一下屋子嘛,能有啥大活,这样的事儿多几个人,一会儿就弄完了,多好。” 她这一说,顾建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送一趟香油弄的好像是来拉人手一样,忙扯着阿米说道: “大冷天的,有那些大人,哪还用的你呀,赶紧的进去吧,别冻出病来。你家就你一个,有个不舒服,都没人知道。”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愣是让着臭小子说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怎么听怎么别扭,阿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把拉开了顾建国,顺手将门一锁,大踏步的往前走,弄得顾建国忙不迭的跟上来。 “看看,你这脾气是越来越臭了,也越发的不听话了,才说几句啊,就给我脸色看了。这又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阿米觉得和顾建国沟通困难,正生闷气呢,一边又有人来了,一回头,是阿灿。 “咦,你们也出来了?是去香皂厂帮忙?” 看,这就是个有眼色的,都不用说话,一转眼珠子就知道他们干嘛,这智商差距真是大啊!阿米忍不住又给了顾建国一个白眼,弄的这小子越发的郁闷,茫然,那表情太明显,连刚走过来的阿灿也发现了,见过不少次的他嘴角微微翘起,凑到顾建国边上,小声的问道: “你又怎么惹她了?” “我咋知道呢?一个不对就成这样了,我都迷糊了,明明我是哥哥,怎么没回弄得像是都是我的错呢?那小白眼翻的,太打击了人。” 是够打击人的,连阿灿也被你的话给打击了,合着你从来都不知道为啥啊! 第132章 外头的消息 去年下雪后在山里套兔子很是丰富了一些人的荷包, 特别是那些在城里日子苦熬不过去, 放下了脸面,一心求财的人家, 拼了命之后收获绝对满满的。这让不少人感觉自己以往的成见那简直就是个渣渣,往日有些看不起的山里人的日子,比他们这些所谓的城里人不知道滋润多少,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才是最大的傻瓜。 有了这样的觉悟,再加上还有靠着去年一个冬天, 家境立马改善的实例在前头摆着,比如那邱明家。今年入冬后循着关系想进山求财的自然不少。不说那些新来的,就是去年尝过了甜头的也一并带着亲戚帮手。如此一来,不说别的村子怎么样, 就是葫芦村, 一时间也有些人满为患的迹象。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顾大伯和村长着急将新厂房收拾出来的原因吧, 将香皂厂搬过去,一来能在外来人口增多的情况下不至于影响到香皂的生产,秘方也能得到保护,隔开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有腾出那间已经了厂房的大仓库给来人提供住宿的原因。比去年几乎翻了两翻的外来人口, 可不是那几间村委办公室能搞定的,都是沾亲带故的, 也不好往外赶人, 索性把空出来的大仓库改一改,和几个下放人员那边一样,隔出个六七间屋子来, 哪怕是一个屋子住两个人呢,也能解决不小的麻烦。让村委办公室不在成为旅馆。 阿米和顾建国,阿灿有心去新厂房那边帮忙,才走了没几步,就被顾大伯看到,揪到了仓库这边,天寒地冻的,顾大伯也不舍得这些个娃娃们去那山道边吹风,听着他们有心帮忙,索性就分派了一个刨木板的活计,要将那大仓库隔成屋子,这木板的用量可不小呢。而且里头已经让他安置了了各家没事儿干闲得慌的小崽们,正好凑一起还热闹,免得他们出去瞎晃悠。 “冬天就这不好,啥活都干得不顺手,你说要是夏天,想要隔屋子多简单的事儿啊,用点土胚,几下里一弄,立马就好了,用藤也成,要啥有啥,如今倒是好,还要用木板,不单慢还浪费木材,真是不划算。” 顾建国手下干活还是利索的,重体力的也没问题,更不用说简单的刨木板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是一堆的成品,就是这嘴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中二的年纪的缘故,如今说话越发的不过脑子,十句话里七成都会得罪人,就说这一次也是,你都已经干活了,还说这干啥?平白的让人以为你心不甘情不愿的,那岂不是把你刚才的那点好全给扔了? “少说几句吧,要是早知道有这事儿,村子里的干部能不早收拾了?还不是赶上了嘛,再说了,这也不是没好处的,好歹这木头做隔板省地方呀,凑一凑,能多挤出一间屋子来呢,对了,这大仓库怎么不做土炕?这些木板子看着是做床用的吧。” 到底是自己人,阿米还是挺关照顾建国同志的,所以再驳斥了他的那些嘀咕后,还顺带引导了一下八卦,好让这些闲话岔过去。 “还用啥土炕啊,这个月份,木板子做的床凑合着用吧,再说了,到时候可未必会不成。说来还是秀芝爹本事,前些日子从机械厂弄来了一大截旧管道,又请了城里的一个锅炉师傅指导,正琢磨着把那些旧管道直接装到这屋子里呢,就围着墙绕一圈,到时候还用啥火炕啊,每个屋子一截铁管子,一个连一个的,只要外头一个地方烧火,那这一圈的屋子全有了热乎气。可是能省多少柴火。” 看,这引导话题还是挺有用的吧,立马就没人去管顾建国了,一门心思开始听边上的人说的新八卦了,你还别说,这小道消息灵通的,真心不是一般人。居然啥都知道,连优缺点都一清二楚,合着比做报告的都利索,以后肯定不是一般人,人民日报都未必能装的下。 小小山村,人才真是不少,这个刚展现了一把媲美锦衣卫的消息来源,另一个就展露出了规划师的潜质,眼睛一瞄,就准确的说出了装这暖气的大概方位,阿米感觉自己的小伙伴们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要上天啊!看看,她都已经震惊的没法子插嘴了。 “一个屋子才一截?哦,是靠着这仓库的大墙的地方连过去吧,那才多长啊,能有多少热乎气?再说了,这如今铁管子可不便宜,买来合算不?要是大价钱,还不如用土炕呢。” “就秀芝爹那人,价钱高了他能看中?肯定有便宜可捡。再说了,这仓库当初建的时候墙壁就做的厚实,本来就挡风,再有那么一点子铁管子的热乎气,哪怕就那么一截呢,这屋子就不会太冷,还是挺好的,即使不如有火炕的晚上睡着舒坦,可也比村委会那地方强吧。要是还不成,拿个火盆进来不就成了?再说了,不用自己烧炕,那屋子里烟火气也少,人也省事儿,多好。” “可不是,听说这城里这样的屋子可稀罕着呢,叫啥来着?哦,对了,叫暖气!不是大单位都没有。还有啊,你们知道不,有了这么个管道,外头那大炉子上还烧着水,一天到晚的有热水供应,这听听都觉得好,以后我妈让我烧水的时候,我就能偷懒了,直接过来装。” “所以说啊,还是城里人过得日子舒坦,啥偷懒的法子都有,不过这事儿也怪了啊,这东西好好的呢,拆了装都成,怎么拿机械厂就不要了?听说还特便宜,这是咋了?那么浪费,可不像是好事儿。” 阿米的嘴巴已经合不上了,这些和她一起干活的伙伴们不但言辞犀利,眼光独特,连着八卦精神也无限高深,已经达到了探索频道的最高境界,透过表面看实质的地步。 你说阿米怎么知道的?因为为小伙伴们解惑的人来了,就是那个邱明,因为今年来村子早,这会儿山里大雪还不够厚实,套兔子还不到时候,就是村子里的狩猎队也还没上山冬猎的打算呢,就索性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干活,仗着去年的交情,在村子里的大食堂混一天三顿饭好省点粮食。 今儿因为阿米他们都在这大仓库这里做活计,老村长看着这邱明到底年纪小,和顾建国他们也算是熟悉,能搭把手,又生怕他干别的重活累坏了身体,就索性给了一个运送木材的差事,让他帮着驾驴车,往来于新旧两个仓库之间。帮着整理这些木材板子。 这不是刚一车运到,正要招呼顾建国一起搭手往下卸,就听到了里头叽叽喳喳说起这机械厂的事儿。他立马就搭上话了。 “你们说机械厂啊,听说是要搬家了,和隔壁县的厂合并,划入到省里的大机械厂的名下,到底怎么的也不清楚,不过我听我爸说,好像这厂里从人到设备都要搬过去,就在隔壁那个有铁路经过的县,说是为了以后运输方便什么的。” 邱明和这村子里的孩子们关系是真还不错,去年好几次进山,就是跟着这些孩子的小狩猎队去的,虽然不像是跟着大人那样收获多多,可也不至于空手,人家孩子们也帮了不少的忙,教了不少的本事。再加上最初教导他打猎本事的那些人,也多是这些孩子的叔伯,邱明自然和他们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愿意插话近来帮着解惑,分享一下他的小道消息。 “搬家?好好的厂子搬家干啥?他们厂子一年可买不少野猪肉呢,这要是走了,咱们可少了买家了,一年下来要少挣多少啊!” “运货一定要火车?不是还有大卡车嘛?” 这会儿是说什么的都有,一个个都有些不理解,往常,好吧,也不是往常,就前几年,只听说大厂子开三线,开分厂,技术下乡什么的,啥时候听过合并搬家这样的故事?真的感觉有点意外和不可思议。 阿米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小县城有机械厂,这个她一直都觉得很正常,国家五小工程嘛,地、县办的小钢铁、小机械、小化肥、小煤窑、小水泥工业,或者是什么小玻璃,小炼油,小火电什么的,一直伴随着国家发展的脚步,支撑着地方上的需求,一直到后来的国营改革才一步步的退出历史舞台。这会儿突然提前的变动让人感觉怪怪的。 “是吧,你们也觉得不对吧,我爸也说奇怪,不过就是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反正是上头下的文件,对了,还有啊,听说原本的水缸窑厂也够呛,那个厂长都被带走了,也不知道是为了啥,最近啊,城里到处都怪怪的,说起来,还是你们这好,啥事儿不用多想,干活吃饭就成。” 邱明搬完了木头,顺手在一边的木桩上坐下,帮顾建国扶住木板的一头,让顾建国干活轻省些,一边正好和大家八卦,说起城里的事儿,那真是一脸的感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少年,倒像是个历经世事的老人一般,感慨的不行,看的大家都忍不住笑。 “得了便宜还卖乖,阿明啊,你要真觉得这里好,那把你家新买的院子卖了带着一家子来山里住好了,你舍得不?” “嘿嘿,还真是舍不得,你别看我这会儿都还没分配个正紧活,就干个零时工,可我爸那工作可是可以顶替的,就是为了这,也舍不下哦。” 邱明就这点让人感觉好,啥事儿都放明面上,就是舍不下城里日子,也说的实实在在的,不虚的慌,所以即使是不对盘的城里人,山里的娃子也愿意和他一处干活,一处打猎。 众人嘻嘻哈哈的说话,热闹非凡,只有阿灿一个转头,看到了阿米有些不同以往的难看脸色。 “阿米,怎么了?” “啊,没事儿。” 这怎么说?怎么解释?说她听到有人被带走心里发慌?还是说她对未知,无法掌控的未来感觉无措?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这才是最让人无助的地方。很多事儿除了自己承受,在没有别的法子。 低着头,阿米没有看到,阿灿微微有些黯淡的眼神。 第133章 纷纷和鲜血 外头的是不管怎么乱, 暂时影响不到村子里, 不过接连不断的消息却遮盖不住,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掀起不小的风浪来, 就是人心也不知不觉中有了改变。这样的纷纷扰扰传到村子里,即使隔着不小的距离,也一样带来一定的冲击。 先是那机械厂的事儿,整体搬迁的文件还是下来了,要求半年内全厂搬迁, 厂子里的领导有的跟着去当了副手,有的调走去了别的单位,还有的被撸了职位,什么样的都有, 至于厂子里的工人?这年头跟着厂子走是常态, 所以九成的人都是要跟走的, 剩下的多半是因为家里另一半在其他单位,相互调剂人员换出来的。当然了,零时工不在这些正紧的数字之内,只有丢工作的份。 而这厂子搬迁的原因, 也慢慢被透露了出来,说来也是运气不好加上自己也有责任, 综合造成的, 这小机械厂大家心里多少都有数,做点寻常的东西是没事儿可要是做什么精细物件,那就不成了, 不单单是机器不够先进,就是人员,也比不得那些有着高级技工的大厂。可偏偏这厂子的领导不知道哪根筋打住了,一门心思和大厂别苗头,求了个大单来。当时接到单子的时候厂子里还是挺激动的,毕竟若是真的能顺利完成,那么以后这厂子的级别就会上调一格,前景也好,福利也好,甚至是以后上级的重视程度,都会有好处,所以全厂的人都很努力,拼命的在规定的时间里做完了产品,可惜这样的努力不是所有人都能最后通向成功,获得鲜花的。 完成的数量没问题,时间也没问题,可合格率却有问题,不到八成的合格率让机械厂受到了上头的训斥,要知道大厂子这样的东西最低也能达到八成五的合格率,这可是足足少了近一成,对国家来说,这就是浪费,怎么可能有好脸色看?再加上有人落井下石,举报这机械厂的厂长搞一言堂,个人英雄主义等等,反正最终就落了这么一个结果,全厂和隔壁县合并,成为省机械厂的附属分厂,厂长最终若不是上头有人保,估计都能坐牢。 这样的消息传到阿米这边的时候她真的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的事儿放在现代会怎么处理?罚款?赔付违约金?好像也就这样吧!反正怎么也不可能弄到厂子都搬走,领导近半被调离的情况!这事儿搞的是不是太大了?再说了,即使只有不到八成的合格率,可是这到底只是他们第一次做这样的产品,若是能好好的钻研一二,请上级派个高级技工知道一二,做到省城的大厂最低合格率的程度还是有希望的,若是从这个角度看,人家这厂子也算是有进取心,有追求了,怎么就能成这个结果?这样的处罚,以后还有谁敢搏一搏?一个个只顾着不出错,只顾着循规蹈矩,那也怪不得最终国营的厂子一个个都倒闭了。 阿米这样的为机械厂可惜,村子里有见识的老人们一个个也都感觉可惜,比城里那些怨天怨地的怪罪厂子领导害他们搬家的,不知道强了多少,这倒不是说这小山村的老头比城里人还有见识,主要还是性格决定了他们的态度,对城里人来说,安全,谨慎才是第一位的保命要素,不然一个个的也不可能从混乱的年代延绵生存下来,而对于山里人来说,想要活下来就要学会搏命,胆小的反而死得快。 这边机械厂的事儿还没烟消云散,那边缸窑的事儿又闹大了,零零碎碎的虽然消息有些杂乱,可整理到一处也不过是人倒霉,喝水也塞牙的典型罢了。那缸窑本来是本地一个所谓的地主资本家的家族产业,只是人家脑子也不笨,知道顶上换了当家的,要跟着大势走才能太平无事,所以从一开始就乖乖的做了公私合营,前几年又彻底将自己的那些股份交给了国家,自己只是担当了窑厂的厂长的位置。这一举动可以说当时是很受表扬的,还被当做积极分子给过奖状。 这事儿要是就这么下去,那么即使到十年间,只要小心也不是不能躲过去,可惜啊,前几日不知道哪个混账往上头汇报,说这窑厂的厂长家里,以前有个兄弟是国大党的军官,还上过黄埔军校,所以这厂长也很可能是特务。 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人窑厂的那个啥,只是个堂哥,这也能算家属?再说了,那堂哥早年年就打小鬼子的时候战死了,鬼怎么干特务的活?怎么这会儿就能扯上了呢?再说了,当年打小鬼子的时候,这全国各地,当了兵的可不少吧!刚开始红党弱小的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的时候,那不去国大党还能去哪儿?顶在前头可不就是青天白日旗嘛。更不用说,那个时候人都要疯了,为了打小鬼子,那时候谁还管这个?眼睛都打红了,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前线打生打死的,基本就忘了啥叫政治。哪里知道还有这会儿的祸事等着呢? 那厂长被带走后,听说在审查的领导面前那是哭的委屈的不行,只觉得这世界天都塌了,偏偏这会儿也是他时运不济,又有人说他是资本家,是压迫劳动人民的吸血鬼,还有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所谓的受害者,给他添了一条一条的莫须有的罪名。 那人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也是个狠的,对别人狠,也对自己狠,在知道了这些之后,沉默了好久,最后在一些人的帮助下,写下了一张大大的大字报,写上了所有打小报告的人和他们家的恩怨,还有那些人的各种问题,进行了揭发,然后还反驳了所有的罪名,最后爬上了县政府的屋顶,直接跳了下来,准备用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是这么一跳,事儿给闹大了,这会儿可还不是一张大字报就能要人命的时候,很多人还在坚守着国家的法律和道德底线,再那厂长被火速送往医院的时候,就对这一件事儿进行了彻底的调查。 结果是不用说的,人家有奖状啊,把所有的家底都献给了国家,这样的人怎么能说是资本家呢?还有啊,人家那堂哥是国大党没错,可那是抗日战死的,对咱们红党,对人民可没有犯罪,没有血债,相反都能称之为英雄烈士的。要是就因为是啥军校出来的,家人就要当特务处理,那全国就没几个好人了,要知道真要算起来,国家如今的那么多大将里头七八成都是那个学校的毕业生呢。就是总理也当过那个学校的领导,这样算咱们这国家还有合格的军人不? 至于其他的莫须有,更是经不起推敲,纯粹就是诬陷,哪怕是为了平息这城里日渐喧嚣的流言,把这政府逼死人的事儿给处理干净,整肃一下浮躁的人心思想,那几个为了一点子小心思诬陷的人也得不到好结果。更不用说,一般趁着这样的事儿落井下石的,基本就没几个屁股干净的,若是没有点妄想什么的,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儿?那厂长的一张大字报直接把那些人家的老底都给掀翻了,不处理才怪呢。 最终的结果不用说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就像是十年乱世那只怪兽微微探出的触角一般,被彻底斩断了,倒是让这个县城周边都瞬间恢复到了几年前的模样,那些不安分的人不是被除了好些,就是偷偷的缩了回去,至于那个厂长?事儿解决了,可人依然还是没了,一条人命就这么活生生的葬送在流言蜚语和人心叵测中,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因为这个事儿,他家中老老小小都给保住了,因为这一次事件的公正公平的判决,想来即使未来再次遇上这样的事儿,他们也有了保命的筹码。省政府特意颁发给他们家的家产捐献证明,和他们那个战死在抗日战场上堂叔的清白证明。 阿米他们知道这些事儿的时候,那厂长已经入土了,这个年代最简单,最简陋的葬礼,没什么可言说的,可这一件事儿却在各处引来了不小的震动,多少人觉得他死的冤?性子烈?又有多少人对那些诬告的小人咬牙切齿?还有多少人心里警惕,暗中戒备?还有多少人,开始对身边的人增加了防范?人心险恶在这件事儿之后,给无数人上了一课。 至于阿米?望着窗外的那层层被大雪覆盖的大山,暗暗的叹气,冬天过去后的下一个春天也不过是□□年,离着无数文件故事中的六五年还有一年的时间,可却已经开始死人了,那么这一场政治博弈和波动中,到底死去了多少人?真的是无法想象的数字。往上爬就那么重要嘛?重要的不惜违背良知,背叛所有?通往权利巅峰的路都是鲜血染透,白骨铺就的,残忍真的就能成功? 这样严肃的问题其实对阿米来说还很遥远,倒是她的上学问题很近,因为开了春,她就要跟着村子里的几个孩子开始往县城去上初中了,十二岁的初中生,不知道来不来的急赶在停课前混到高中去!这才是阿米切身相关的大事儿呢。 第134章 暖色 大雪天的山村宁静祥和, 阿米一人住在这屋子里虽然冷清, 却一点都不艰难,村子里的人都心善, 知道她一个女娃子过日子不容易,都愿意搭把手,就是阿灿也学会了怎么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天气过日子,许是他本就学习能力强的缘故, 顾着自家爷爷奶奶这两个老人之外,还能空出手来帮忙。 “你别看了,进屋吧,外头冷的很, 我一人就成。” 阿灿这会儿正在阿米家屋顶上帮着扫雪呢, 这山村的日子虽然没有大城市繁华, 可这里安静祥和,吃的也不差,才多久啊,阿灿的个子都窜上去了, 一看就是个大小伙子,干起活来更是利索的很, 若是不知情的怎么也不会看出这本是个城里孩子, 在家帮着老人干活一把手不说,就是村子里的事儿也能出力,已经完全融合到了这个村子里。 阿米在下头瞧着阿灿干的挺不错, 也没有掉下来的危机,索性也放了手,进了屋子开始做起了自己的事儿。那是前些日子刚托人弄来的一点子细棉布,阿米正准备做内衣呢。 这地方啥都行,就一点不好,那就是内衣没处买,像是她这样年级的女孩子,别说是全棉小背心了,就是一般的内衣都没有,肚兜都凑不齐,村子里的女娃子基本就是直接套上一件无袖的衣裳当内衣穿了。这要是刚来的时候,吃饭都成问题,那就不说了,没什么好想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到了这会儿了,日子过得顺当了,自然追求也多了起来,也想着补充一下自己的其他需求了,更重要的是,前些时候,阿米刚抽奖抽到了一份初级缝纫的本事,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是立马就上手做啊。 要说做衣服的本事,现代人是比不得这个时代的人的,这里,基本上是个女人就会点这本事,一代代的传承,这也是一部分,就是阿米这个孤儿,在父母没去的时候也跟着学了不少,最起码的一点缝纫也是懂得,所以当这初级缝纫的本事到手之后,她上手就很快,一般的衣裳裤子,甚至是简单的绣花都能做上一二,凭着这一手,就是去开个作坊做衣裳,也有了三四年学徒工的本事,有这本事,做内衣自然是不在话下,甚至还摸索着用小麦寄来的羊毛,给自己织了两双羊毛袜子,可见她如今的本事。 阿灿弄完了屋顶的活计,自己去厨房用热水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汗,走进屋子,看到的就是阿米在炕上坐着飞针走线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就露出了几分温暖的笑来,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闪了闪,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凑到阿米身边不远处坐下笑嘻嘻的说到: “阿米,你给我奶做的那鞋底子我奶看了可高兴了,还说你手艺好,做的又细又厚,比一般人做的都结实呢。” 阿灿虽然人看着挺活泼,也挺好说话,可却不是那种会奉承人的性子,莫名突然说起这个阿米也有些诧异,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微微一笑,大方的说到: “喜欢就好,你奶眼睛不好,力气也小,这纳鞋底的活做不快,我看着都着急,还不如我帮着做利索呢,你回去和你奶说,那几个仓库里住着的人的鞋底只要给了尺寸,我一并给做了就是,不用紧赶慢赶的劳神。” 她这一说,阿灿的脸就有些发红,尴尬的挠头,呵呵的傻笑了半天,这才重新接上说到: “你都知道了?那个啥,我爷爷和他们说的上话,处的挺好,那边又只有付奶奶一个人能做点这活,就忍不住想帮一帮,都是受苦的,还有个比我小的在,我奶他们也不忍心呢。” 这说的可以说是很贴心了,虽然双方本身都是下放劳动,属于成分不好,被隔离区分对待着的,可这阿灿家和后来的几个到底也有些不一样,一来阿灿毕竟不属于下放人员,而来因为上课的事儿,阿灿家又有了房子,算是半个本地人也可以,这样已经基本脱离了最底层的情况下还和那些人凑一起,还说的上话。这话要是传出去,对阿灿一家都没什么好处,可他还是对阿米这么说了,可见对阿米的坦诚。 阿米听着这话自然是知道这里头的意思的,她本身对这些下放人员就没有什么偏见,甚至隐隐还带着几分敬畏,毕竟她知道,这些人一旦脱离如今的危机,会有怎么样的冲天前程,更不用说如今这里头还夹着阿灿,这个小伙伴了,自然更容易接受宽容温和的对待这些人的念头。所以她也笑着说道: “放心,我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倒霉罢了,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不对,都是老人孩子,能有啥危险?没必要太苛刻。所以啊,你们只要注意点,别让外来的人看到,想多接触也没啥。至少咱们村子里的人心都不坏,不会去告发的。至于这些活计,我能帮忙的你尽管拿来,别和我客气,我手脚快,也有力气,这东西也容易,赶一赶就成,别让你奶奶偷偷做,我这里反正就一个人,做啥别人也不知道。” 听阿米这么说,阿灿的脸都要笑开花了,猛点头,和小鸡啄米一样,一叠声的答应。 “唉,知道了,我奶前儿把一件旧衣裳剪了准备做鞋底呢,我一会儿就拿来,我帮你一起弄,很快的。” 说起旧衣裳,阿米猛地想到了自己去小麦那里的时候带回来的好些旧军装,一个转身,就开始翻炕头上的箱子,箱子里衣裳不多,可和这个时代的其他人家比起来,却丰富的很,不算那什么羊皮长袄,也有足足不下五套的衣裳,绝对让阿米可以傲视周边几里地的大部分人。 翻出其中一套最大的,还没有修改过的军装,阿米直接递给了阿灿,看的阿灿一时有些愣神。 “这是干啥?” “给你的,我衣裳多,这一套我哥给了我连改都没来得及,更不用说穿了,我瞧着你身上的衣裳都小了一大截了,也没换也没补,估计你家布票也不够,索性这套给你,看身量,应该正好能穿到明年,虽然这是单的,不够暖和,不过做个外套挺合适的。” 阿米这样的贴心,这让阿灿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接过了那衣裳,不住的抚摸,眼睛有些发红,他以前的日子一直过得不错,爹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加技工,爷爷奶奶也有本事,所以吃穿从来不发愁,可自打家里出了事儿,那就一日不如一日了,虽然家里还有些积蓄,也有点值钱东西,可生活用品上却开始缺乏,只出不进,到了这里之后,虽然也有妈妈带来的以前他爸的衣裳什么的,可爷爷奶奶却是光身来的,几乎啥都没有,所以以前的那些衣裳基本都让他妈妈改了改,给了爷爷奶奶穿。到了他这里,因为四个人只有一个人的工作有布票补贴,更是紧张的很,能存下点补一补,接一截就不错了,哪里还指望能有新的穿。 原本以为一直也就这样了,或许等将来在大些和爷爷混着穿,不想这会儿阿米却给了他这么一套孩子间最流行的军装,这怎么能让他不敢动?即使这衣裳不过是七八成新,可在这个时候,这就是好衣裳,还是别人求不得的好衣裳。阿灿将衣裳紧紧的抱在怀里,都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感谢阿米了。 “我前儿还见杨大夫的孙子穿着一件军棉袄,宽宽大大的,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来的时候可啥都没带呢,是你以前穿不下的吧,你家自己都困难了,还要接济他们,我这比你宽松多了,怎么好小气。” 阿米看着阿灿的样子就知道他想什么,先把话说到了头里,顺带还岔开了话题,一边继续手里的针线活,一边说道: “倒是那几个老人,这个天也就单衣叠着单衣,这可怎么办,山里穿的不厚实可容易做病的,我大伯前些日子去县城收旧衣裳也没收来几件,就是分给他们,估计也不够,阿灿,这些日子,你问问那些在咱们村的套兔子的人吧,看他们兔子皮卖不,不成就用兔子皮给他们做皮袄子穿吧,虽然不贴身,好歹保暖,也不用布料,不怎么费钱。” 阿灿到底不是一般的孩子,听着阿米这么说,也放下了自己心里那一点不好意思,点着头说: “我已经问了邱明了,他说他帮我收,说是我出面不怎么合适,万一让其他人知道了,万一传出去,容易多出是非,反正他也正准备弄点给他爹弟弟做袄子的,顺手的事儿。” 听着他已经有了计划,还开始处理,阿米立马也不多话了,这人虽然小,可办事儿还是挺牢靠的,不过对于他和邱明的相处如此融洽还是有些诧异,感觉阿灿这人在人际关系上好像也挺有能力,来村子才多久啊,不但是村子里的孩子们和他处的好,如今和外来的人居然也接上头了,这样的人以后一定有出息的很。 想着这些阿米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看他一脸温暖的笑容,摸着衣裳,心下也是一笑,这还是个孩子呢,一套衣裳都能让他这么欢喜。 “阿米,你真好。” “呵呵!” “阿米,你还有啥活不?我来干!” 所谓青梅竹马,这或许也算吧! 第135章 同类 下放的老人们如今和阿灿家走的很近, 还有些互助的模样, 那两个兵营出来的老头,能做的虽然不多, 可力气却不小,能干不少的力气活,而阿灿爷爷这样的文人,本事虽然不大,也就带带孩子的本事, 可谁让他们都带着媳妇呢,自然而然的,这很多细致的只有女人能干的活,就有人帮忙了, 一来二去的, 关系不好才怪。 他们的亲近其实很正常, 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谁让他们说起来都是放下来劳改的有问题人员呢,在这个村子里,即使村民们再和善,下意识间, 那种身份上的区别还是让他们有点格格不入,再这样的情况下, 和同类的阿灿家抱成团成为一国, 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这样的事儿其实不仅仅在他们中有这样的情况,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一样,只是一直以来都没人去细分罢了, 就比如阿米这里,能跟着她一起进山打猎的一伙子人自然而然的就比较亲近,在村子的孩子中已经隔离出来成了一个团体,而在这个小团体中,本事大的和跟着当个附庸的自然而然又会分开,若是在加上格子的亲戚,住的远近等等,都有可能造成不一样的亲近程度,这样要是去细想,只怕结果就是:细思极恐! 话说回来了,说这个同类的话题其实更多是想要引出阿米的新交际范围,比如和杨大夫,这绝对属于专业造成的同类问题,人家下放前可是妥妥的专家级人物,即使是西医,即使是外科,可对于阿米来说,对方也绝对是医学前辈,所以喽,在用中草药给人看小毛小病的空档里,常去请教一二。这样一来能不熟悉?至于对方?杨兴瑞同志表示,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他心有戚戚焉!这么一个豆丁娃子,居然能靠着几本中医书籍,一本本草,自己摸索出治病的本事来,而且还治的像模像样的,这能不让他吃惊? 都说西医是流水线式教学,成批的出医生;中医是一对一精英式教学,需要时间和经验累积的复杂学科!这事儿到了阿米这个孩子这儿怎么就不准了呢?要是各个都像这个孩子这样,那西医在咱们国家还有出路?对于我们这样人口众多的国家来说,只要医生数量跟上去,光是一个草药成本就能把西医给打趴下了好不。 “那孩子真这么厉害?这么有天分?” 别说是杨大夫了,就是这个小圈子里的其他几个人也不敢置信啊,越是文化层次低的人想的越是简单,像是村子里的人,阿米会看病,会抓药这对他们来说一两次有了实例就能接受,不会多操心到底是怎么学的,怎么会的,什么时候开始学的,什么时候怎么就学会了,等等的问题,能给村子里带来好处,能让他们解决看病难的问题,这就足够了。谁管她怎么学的?能治病不就成了?甚至下意识的还会帮着寻点理由出来,证明一下自己这村子里的小大夫本事不错,满足一下他们自己的虚荣心。 不过事情到了这些知识分子这里则问题多了去了,这孩子没人教她怎么看的懂深奥的医书的?即使草药这东西从小跟着死去的爹妈曾采过,懂一些,认识的不少,可这炮制怎么学的?还有这药方子,即使很多都是书里有的成方,验方,可这孩子怎么知道谁该用哪个?怎么知道剂量多少?君臣佐使上没有人解说怎么就能理解? 这事儿要是放到后世,那真是呵呵了,人肉搜索都出来的年代,阿米绝对就是被解剖的料,可在这里却不一样,问题再多他们也没法子问仔细了,一来是心有顾忌,生怕问多了,引来村中人的反感,让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给搅和了,以为他们想举报,是特务等等,谁说的清呢,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二来也是下意识的以为阿米其实有师傅,可能还是个挺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不好说出来,比如像是他们一样遭难的人,或是躲在什么地方的老大夫啥的,这要是追根究底的寻摸,把人家害了可怎么好。他们自己已经吃过这样的苦头了,不想因为好奇心,让其他同类因为他们而受罪。所以即使疑惑重重,也偃旗息鼓。 可再怎么压抑好奇心,作为医生中一员的杨大夫还是忍不住在阿米过来询问些医学问题的时候下意识的试探一二,比如教一点比较复杂的东西,然后在下一次阿米过来的时候进行考核,只那么几次,倒是让杨大夫对于阿米自学学医的事儿有了那么点相信,因为阿米学的太快了,不单是快,还举一反三,很多他没有讲到的东西,也能自行理解上七七八八,这让杨大夫很诧异,也很惊喜。忍不住说给了同样住在仓库的伙伴们,带着一种有了得意弟子的骄傲,宣扬阿米的聪慧。 “那孩子天生就是当大夫的料啊,别看她如今就是弄点中草药,给村民看点小病,可是在这西医上也挺有天分的,我把人体器官结构和她说了只有一遍,第二回问,这孩子就能说得一清二楚,连骨骼位置都能点出来,这天分,要是不当大夫,干啥都可惜。” 杨大夫如今在村子里时间长了,因为是大夫,常和村民接触看病的缘故,这说话也带上了几分村子里土话的味道,那个啥说得利索的很,都不带扎眼的,边上他媳妇,付德芳听着都忍不住想笑,可看着那几个老头说得正高兴,索性也不管了,转过身,拍着睡着的孙子的后背,轻轻地哄着,免得让这几个老头把孩子吵醒。 “要这么说,以后这孩子肯定能出息了,这当大夫好啊,别看如今咱们一个个都遭罪的很,可真说起来,谁能保证不生病?到了那时候,这大夫的好处保准被想起来,只要想起大夫的好处,那以后这日子就差不了,再怎么折腾,也会留点分寸,除非他们是觉得自己金刚不坏了,不然都不会对着大夫下死手。” “确实是这么个理,这娃子心善,心善的人就会有好报,这就是好报,天分这东西最不可捉摸,学好本事,有一技之长,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最大的本钱。” 阿米给他们做的鞋子不用阿米自己说,人洪教授就已经偷偷的暗示过了,他本就是个直性子,不是自己家老婆子做的,他不会去沾这个便宜,当这个好人,自然将阿米的帮忙说了出来,只是怕给阿米添麻烦,所以只是偷偷的让穿鞋的人知道,外头是一点风声也没有的。 不过就是这么一点子好,加上和杨大夫相互的医学交流,在这些老人看来,阿米似乎也已经成为了同类,即使年纪相差太大,即使专业根本不同,可知识的累积和未来的可能,让着几个身处他乡,倍感孤独的人,下意识的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孩子划入了同类的范围,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那娃子才十二,怎么这开春就要去读初中了?年纪够?” “不是年纪的问题,这孩子脑子聪明,跳级了,洪教授和我说,那孩子的水平就是直接去初二都没问题,只是到底年纪小了点,怕拔苗助长毁了这孩子,这才一直压着,只是最近你们也知道,外头形势不怎么好,这村子里的小学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所以洪教授就赶紧着把孩子往初中送,省的万一有个什么变动,害的孩子没书读。” 或许是外头连着两次波澜变动的缘故,如今这些人都十分的敏感,一点子小道消息都要分析再分析,即使知道如今他们已经被贬到泥里,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可心里还是带着恐惧和不安,不怕自己怎么样,就怕再带累了谁,所以都谨慎的做下一步的打算,这送学习好的孩子去更安全的学校就是这其中之一,对高学历没什么追求的孩子即使失学了,家长也好,孩子也罢,不会有太多的想头,在他们看来,不做睁眼瞎就已经实现了零突破,足够了,而对学习好的好苗子来说,若是被牵扯到了,失学,那就宛如被折断了翅膀,别说是孩子不甘心,就是大人也舍不得,也因为这样,所以才有了学期中间跳级如此一出。 “这小学怎么就不能办了?这大山里头的孩子读书多不容易啊,一个小学罢了,这也能戳着谁的肺管子了?不该啊!他们那眼神可没这样好。” “不是小学的事儿,是洪教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下来是个什么罪名,你说这要是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知道这样的人在教孩子,能善罢甘休?最近老村长也正忙乎着呢,估计是想彻底弄个学校的编制过来,然后好找正紧的小学老师,这村子里高中生没有,初中生还是有的,报上名做个正式的老师编制,然后给洪教授他们弄个代课老师什么的,也好糊弄糊弄,只是这事儿还没弄好,不知道成不成,把学习好的,赶紧的送到县城初中,算是两手准备了。” “这样说的话,还真是,孩子读书要紧啊,不读书,以后这国家建设可怎么办?靠着咱们这样的大老粗能干啥?嗨,但愿学校的事儿能顺利吧。”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再怎么折腾也不能毁了孩子的前程啊!” 地位决定眼界,知识决定视野,这些人不管是以前干什么,是什么领域的人,在这一刻,他们的期待和烦忧是如此的一致。 第136章 六四年春 打从过了年开始, 这村子里的干部们就一个个的忙的不行, 连带着整个村子的气氛都有点怪怪的,当然这样的怪也有村中大动作不断地缘故在。先是那香皂厂居然不顾好些屋子没弄好就搬了过去, 在村子最边缘的地方重新落了根,虽然味道什么的确实少了不少,可村子里的人们去干活也比以往远了好些,大冬天的实在是有些折腾。 另一边老村长又发布了新建设计划,开春后原本不过是大小两个屋子的村小学要重新收拾了, 按照老村长从上头要来的政策,葫芦村因为香皂厂的存在,因为路程的问题,将成为这大山中, 更深处的两个自然村落和左右两边两个村子的中心, 不单会分下来一个小卖部的名额, 好方便山里人采买盐粮和销售山货,还能拥有一所小学,三个正式教师资格,作为文教政绩。 这消息一出, 整个村子差点都点燃了。有小卖部代表啥?代表以后即使市集什么的也有可能出现在他们村子里,虽然如今不同以往, 什么投机倒把, 什么封建糟粕都不能干,可相互之间来个互通有无什么总是可以的,那多方便对吧?和以往只能在县城转圈比, 省了多少的功夫。即使只是小卖部,可能物资匮乏,可能收购数量有限,那也比没有强。 至于小学?那更是让无数早年间没支持孩子读书的人一个个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自家这里能出三个这样的正式工名额,那当初怎么也要让自家娃子读书呀,都不用太费劲,只要到初中就成了,这多简单?山里人单纯但不是单蠢,他们很明白,这样的好事儿,也就是如今刚开始,加上在自家村子里办的才有这好事儿,要是换了其他时候,看看县城这转正的老师都是啥学历,啥本事就知道了,没有高中学历都没有竞争力啊! 现如今?那真是便宜了曲会计家的红旗了,今年刚十八的曲红旗本来高中还没毕业,才升到高二的岁数,可谁让他家耳朵灵,关系靠谱呢,这曲会计居然去年就撺掇自家儿子放假补课,生生的将高二高三的课程在两个假期里给补出来了,又不知道走了什么关系,给混出来张高中毕业的文凭,这可好,愣是在第一时间就赶上了村子里小学的招人。因为是本地人,加上高中学历,加上曲会计的人脉等等,愣是让老村长直接给按了一个校长的名头,连着级别都成了干部,让无数人眼红。隔壁几个村子读书人少的就不说了,就是村子里的人,还有那些和村子比较亲近的人这会儿一个个也满心不是滋味。 没人知道,这一切其实一直都在老村长的算计之中,你说不可能?呵呵,人老成精,这你就不懂了吧。来咱们下说说,为啥这老村长拼着毁了任人唯亲的名声也要用本地人,还是干部家属的曲红旗当校长? 首先我们要知道,有了校长了,那就有了正经的框架了,至于剩下五个年级的老师够不够,谁来当的问题,上头可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了,反正有了校长,那就是上头开会有人去了,下达文件有人接收了,各处活动有人参与了,人手不够自然也是属于这校长的职责,你要是上头看着你顺眼,十年八年的多给你个正式教师的名额,或者你工作实在出色,来个特批什么的,至于其他?就别指望了,三个名额转正已经很不错了,到底是山村里的简陋学校,你还想咋的?上头也没啥期待,只要你把这学校维持下去,你就是能干的校长。 看到这里,有些心活的是不是已经看出老村长的意思了?是的,老村长这会儿就是这个意思,让自己村子的孩子当个校长,这个其实挺能说出理由的,学校在本村,地方,资源,跑关系都是自己村子来,那不选自己的村民占住这个干部岗位才是傻子,再说了,其他村子你们有着高中文凭不?条件就能卡死你们。而得了这个干部名额之后,剩下的三个正式教师的名额且不去说,肯定是未来作为奖励的重点来激励老师的,至于现在?这五个年级语文数学,思想品德三门课需要的老师他也没工夫去寻,直接就让洪教授他们来当,一个代课老师的名头就行,既不用担心上头看到名单找茬,也能在合理的范围内让这些下方人员得到些照顾。做点更合适的工作。 你说为什么这么照顾他们?他儿子就是打仗没得,对部队感情深着呢,怎么可能不关照一二那些部队的人?再说了别以为他老了就不知道好歹,这大学问人来当老师,现在看着是他们沾了自己村子的好,可真算起来其实是他们沾了大便宜才是,让教大学生的人来教咱们村读小学的开蒙孩子,那也就是说自己村子的孩子在起步上就比一般的孩子们更有优势,未来成才的可能性也比其他人更多,这不是便宜是什么?更不用说他这也是下意识的给自己的孙子,这村子里的后辈们多留点后路的意思,国家上头的事儿谁也说不好,今儿是这些人倒霉,明儿谁知道是不是就换了别人?老话说得好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凡事儿都别做绝了,留点余地才是聪明人。 至于村子里的人哪里怎么看?这些人看着就知道不是打猎种田的人,带着这样的人进山,猎户们不愿意,因为容易拖后腿造成伤亡,也就那两个部队来的还能凑合跟在后头勉强走走,其他人就算了。至于种地?那些农人也不愿意,从头开始教,还是这么些老人,万一出点啥事儿算谁呢?就是教会了,这年纪的人了,能指望啥?白费力气的事儿谁也不愿意。反倒是让他们放放羊,教教书,在香皂厂帮着做杂活更合适,速度快,教的好,还只用给临时工,代课老师的工资,划算的很啊! 所以喽,葫芦村的小学正式挂牌之后,这就立马有了一个校长曲红旗,三个代课老师,洪教授,张老师,还有后来的付德芳。至于她家老杨?那自然是成了村医务室的赤脚医生了,这样的资源老村长从来都是利用的妥妥的。最诡异的是,这在县城葫芦村卫生室的负责人名单上写得却是顾小米,呵呵!好在上头没写年纪,不然那估计卫生系统的人得抓瞎。 葫芦村终于有了自己的正紧学校,这让老村长十分的欣慰,县城无数次的跑动总算是没有白费,至于校址?原来的位置上扩大两间基本就成了,隔成五个单间,那就是五个年级多方便。这周边几个村子够年纪,又肯让孩子来读书的也就那么一些,五个教室,每个十二三个位置,妥妥足够了,估计还未必能坐满呢。栅栏做个围墙,废品回收站弄来的铁管子挂树上当钟敲,旧书本再凑凑,木板上涂层黑漆就是黑板,这学校就这么凑起来了。 办下了这么一件大事儿,老村长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做完了作为村长该做的责任,接下来,除了带带年轻人,让他们接过自己的接力棒,好生的护着这祖祖辈辈的地方,就在没有别的可以愁的事儿了。 你还别说,老头真不是一般的敏感敏锐,阿米从零零碎碎中拼凑出这些的时候,那真的是满脸的震惊,她是有了历史做参考,才能在无数的细节中看出这后来的走向,而老村长呢?那真是只凭着这一双老眼就摸索出了最佳的应对,由此可见这时候的人真的不缺智慧,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人真的是傻子。 老村长或许未必真的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可他凭着自己的直觉做最对的事儿。这一切很多人未必当时就能明白,很多人甚至最初只是因为老村长的威信才跟着跑动,而这一切的不解在老村长又一次正紧带着村中的人去县城走动,顺带送曲红旗去县教育部门转圈之后,回来的都是一脸的庆幸,看向老村长的眼神都带着敬仰。 好在他办事儿速度够快,不然自家这些孩子们将来就没读书的地方了,你猜怎么的?上头原本几个比较好说话的领导最近不是被调走就是被隔离了,上级所在的城市已经开始有了带着红袖章的革,命,小将,有几个曾被审查又被平反的干部重新被压,城市已经开始出现新的混乱,在这边缘地区的小县城虽然还没有被波及,可上头的人员调动还是让不少人心波动。 “听说大城市好些人都倒霉催的被审查了。” “听说上头政府都有人被隔离。” “听说外头很不太平。” “。。。。。。” 无数的听说,让着葫芦村的人连外出都带着几分戒备,因为未雨绸缪,也让这里成为这大时代的小角落里难得的安稳。可即使这样,他们也依然嗅到了血腥的味道,邱明的爹死了,就在迎春花开的日子里,用一个碎瓷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写下了自辨清白的血书,用生命护下了家中的孩子们,让他们不至于也被一同关押虐待。 第137章 血色反击 一场审查若是秉承着检查和自我检查的目的进行, 公正, 公平的处理,理性的探讨, 那么很多事儿就会变得不一样,问题会被处理,内部的腐烂能得到清理,不安分的特工和暗桩会被发现,一切都会和上头想的一样美满, 可惜这世上最不能控制的就是人心,当对权利的渴望,对利益的追逐主宰了人的全部,一切的扭曲就会出现。从上到下, 从中央到地方, 这个大千世界, 芸芸众生终究还是凡人更多些,经不起考验有时候并不意外不是吗? 只是这样的扭曲,这样的扩散等着到了最基础的地方上,诡异和闹剧就成了主宰,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不合理,明明所有人都看到了残忍和无辜, 却无力对抗, 那血色的控诉成了不少人唯一为自己留下的清白痕迹。 邱明的爹是个残疾军人,这本该是他们一家子在这样的年代里最坚固的堡垒,让他们一家能安安全全, 妥妥当当的熬到最后,可不想就因为情谊二字,却让这个家在瞬间坍塌。 人生四大铁里有那么一条就是一起扛过枪,这样的生死情分在这些军人看来,比亲兄弟都亲近,所以当初邱明来村子里求村长帮忙如此的直接,也因为这样,所以邱明的爹在照顾一些战友遗孤时分外的理所当然。可惜他这一回遇上了小人。 被邱明爹救济照顾的几个战友中,有一人当年并没有被证实死亡,相反倒是上过被俘虏的名单,虽然最终人并没有回来,调查也没能证实是否有这个人,没人知道到底是真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可因为这一出,这家人就没有法子获得烈士遗属的待遇,甚至还时常被人侧目而视,甚至鄙视唾弃,日子过得分外的艰难。好大的一家子人,如今零落的只剩下了两个,一个老,一个小。靠着捡垃圾过日子。 作为曾一同扛过枪的战友,离得又不远,这样的情况下你要说真的视而不见,那才真的是冷心冷肺,铁石心肠了,所以这几年,虽然因为身体残疾的缘故本人并没上门的事儿,可也常寄点钱粮过去,帮扶一把,好歹不至于让人饿死。 明明就是救助他人,怜贫惜弱的行动,可在这个时候,莫名的被有些一心想寻到机会立功往上爬的人给盯上了,也不管那人是不是真的成了俘虏,也不管那老的小的已经奄奄一息,就那么直直的用了清查特务的名头,将老的小的给抓了起来,连带着和他们家有一点子来往的人也不放过,牵连出了足足近五六十人。 这些被牵连的人当中,有的人哭号不已,为自己曾经的心软后悔,有的人咬牙切齿,为这世道的不公愤愤不平,有的软弱退缩,别人审什么都不知道,就一个劲的认罪,只求苟活,在这些人当中,邱明爹是最冷静的一个,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年头,特务这两个字沾染上一星半点都不可以,只要有丁点怀疑,那么哪怕是莫须有,也足够毁了一个人,一个家,所以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反击,为了保护家人他也必须反击。 作为一个军人,打了那么些年的仗,心态上和寻常人是不一样的,他们看淡了生死,见惯了流血暴力,所以不在意别人的生命,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追求一个结果,一种胜利的盖棺定论。所以他能想出来的法子绝对够阴够毒,也绝对够狠。 首先他通过每天关押在一起的晚上一点时间,用言语引导,将其他几个人的思路引了一下,让众人在下意识中产生了那么一种判断,那就是这个斗他们的人其实以前和失踪的人是有纠葛的,还有可能和家产有关,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他们毕竟不是当事人,只是听过那么一耳朵,反正是值钱的东西就是了。 第二就是,那失踪的人绝对是死了,只是大炮轰,飞机炸的,没有寻到尸首,再加上为了让家里的老太太精神上有个念想,不至于被老来失子打垮了身子,大家这才隐瞒了这个消息,弄出个什么俘虏名单的假消息来哄老太太的,让老太太以为人还活着,一心盼着儿子回来。不想一来二去的穿来穿去,被人当真了,本来当真也没啥,等着以后老人没了和周边邻居陪个不是就是了,谁想这如今居然被仇人知道了,弄出这么个大事儿来。 最后一点是,这如今被关的除了和这失踪的一家子人认识之外,还有几个坚持自己不认识这失踪的人,甚至连亲戚朋友中认识的都没有,可还是被关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家也有好东西啊!前阵子被这个告发的人知道了,曾过来敲诈过,只是他们舍不得,没给,不想居然被牵扯到了这特务案子里,这是要弄死他们一家的节奏啊! 连着近一个月,受了无数的苦,邱明爹终于把一张网给布上了,作为一个曾经很有理想,差点进了炮兵的老兵来说,这其实并不难,执行力也绝对够,虽然他意识到这一件事儿最终的后果,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对家庭突然有了很多的不舍和留恋,可理智告诉他,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彻底护住一家子,让他们未来无论怎么乱也能平安的唯一法子,所以狠了狠心,继续着。 最后的时间里,邱明爹用几个人的白衬衫写下血书,通过老鼠洞送了出去,由几个被关人员的家属在第一时间,送到各个人群聚集的地方,政府大院的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冤。反告那审核的头头是为了私仇攀诬专业军人,为了敲诈鱼肉百姓,反正闹的很大,在上头一脸郁闷,烦躁,那个审核的头头气急败坏的想要再次下狠手给点教训的时候,邱明爹趁着这个机会大声的喊冤,大声的诉说前些日子酝酿出来的某个阴谋,一副要让真相大白天下的模样,并在无数人的瞩目下冲击到那人面前,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吓得那人下意识的举起了配枪。 然后莫名的就枪响了,邱明爹也死了,这一下事儿更大了。在事情还没有查明白前,你怎么就能开枪呢?而且对着的还是一个转业伤残军人,你这是为什么呢?不是就像是刚才那老军人说的那样,这里头有其他的问题?本来这上头就因为这事儿如今闹的沸沸扬扬的很头疼,更因为某些传言,弄得敌对的政治势力也开始频繁找茬,这如今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弄出人命来,事儿就再也压不下去了,甚至还必须在最快的速度将事情解决,寻出替罪羊来,不然这事儿很有可能引来更大的群众事件,引来对手更大的攻击,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好几个岗位的权利争夺。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人自然是失去了掌控的机会,换了新的人过来审查,而被邱明爹洗过脑子的那些人会怎么说?在看到和自己一起受苦的难友被无辜打死的情况下即使再怕死再没用的人,潜意识里也会说点有偏向的话,更不用说这些已经被撸过思路的人了,所以审查的结果就是,这就是一场有针对性的阴谋,是某个野心家为了个人的私仇,诬陷烈士,为了个人私利牵连无辜百姓的重大事件。基于这一场事件中已经有人为此送命,还是一个伤残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残忍的杀害,所以事情绝对需要从严从重处理,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事情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不再是某些人能随便定罪,随便折磨用大刑的事情了,甚至连案件的审理也不可能只有一方参与,而是需要几方相互牵制才能进行。也因为这个牵制,因为事儿闹的太大,很多事儿反而更加容易说清楚,比如那个所谓的俘虏,领导调阅了一些文件,发现这人确实只有入伍名单,出征名单,而没有在死亡名单上,可同时也没有在其他所谓的失踪人员,或者被确认的俘虏名单上,也就是说莫名的这个人就没影子了,根据当年的特殊情况来看,再加上邱明爹临死前的控诉和证明,还真是有可能是因为尸骨无存而被遗漏记录的。 有了这一条,那这一场所谓的特务大案的成立基础就已经被证实是虚假的了,再来看其他的人给予这人的罪名,为了钱财?这个真不好说,冲进去抓人抄家这些人都做惯了顺手的事儿,怎么可能不给自己捞点好处?甚至都已经有了一定的规矩,啥级别得几成什么的,像是这人,就是头,拿的最多,家里床底下就存着两箱子。所以这些人家的值钱货出现在这人的家里也就可以预见了,两个大事儿一确定,再加上杀人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了的,自然也无从抵赖。 到了这一刻,邱明爹的所有预期布置终于都达到了,还因为影响巨大,民情汹涌,限时审查的缘故,很多细节问题被忽视,让邱明爹一些不够完善的地方成了被求速度,求政绩的复审人员忽略的部分,最终用他一个人的生命,保证了这一场反击的成功,不单是摆脱了自家的危机,还让自家孩子多了两个优先照顾进入国家单位的名额,还让其他被牵连的一个个获得了解脱,脱离了噩梦般的劫难,就是那战友家最后剩下的一老一小,也被保护了下来,甚至还得到了一份迟来的烈属证明,未来也能有一定的保障。至于那跳上跳下,一心用他们的命博取政治资本的小人,自然也被他拉了下来,即使有人保,也因为误杀罪,被判十二年,最终妻离子散,凄惨无比,彻底失去了未来一切的可能,也算的上是得了报应。这一笔搏命邱明爹感觉很值,只是他的儿子们却不这么想,像是邱明在那一瞬间差点就有了毁天灭地一般的愤怒。 第138章 坚强活着 邱明很愤怒, 也有理由愤怒, 明明是心怀善意和情谊的举动居然也能带来灭顶之灾,害的他失去了父亲, 害的这个家没有了顶梁柱,虽然最终父亲得到了清白,获得了补偿,可他不傻,往日也是自家爹言传身教养大的, 哪怕没有只言片语,光是就目前表面了解到的当时的情形和内里那些一同被关的人的言辞,他就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爹煞费苦心, 精心算计回来的结果, 若不是从舆论上拿下了先手, 从证据上窜好了证词,又来个大庭广众杀人的戏码,让那混蛋避无可避,遮不住影响, 最终吃亏的恐怕只有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普通人,甚至有可能这个家再也不会有, 一家子都会被牵扯进去, 从此再无生路。 因为了解的够深刻,知道的也够详细,所以邱明更明白什么叫世情如刀, 明白若是自己不依不饶,只怕没什么好结果,出了这样的群众事件,上头最关键,最关心的就是怎么压下去,一切阻挠他们的都会被记恨,所以邱明不敢说什么冤屈,不敢报什么不平,甚至连上头处理这个案件的人询问有没有困难的时候,还要用父亲教导的名义推辞,表现的更淳朴,更大度,更单蠢些,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大哥,你怎么。。。” 邱明这样的行为很多人不了解,不了解的人有的事不关己,自然无话可说,那些亲近些的,倒是多半觉得邱明不知道好歹,这个时候不赶紧求着政府做主,换点好处,以后这好事儿可就寻不到了,就是邱明的弟弟也多少有点情绪,觉得大哥有点太好说话。 看着已经十五岁的二弟邱亮皱着眉头满脸不解,邱明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了爹,这个家自己就是顶梁柱的男人,不仅要养家糊口,也要教导弟弟们长大,责任真的很重,重的他感觉心都沉甸甸的压着难受,可该说的还是要说,该教的也一样要教,就和当年爹教导自己的时候一样,一点点,一步步的让弟弟们明白这个世界活着的不容易。 邱亮和邱清一个十六,一个十二,都不小了,邱明索性也不当他们是孩子,喊过来将这件事儿整个的掰开了,揉碎了,深度分析的讲给了两个弟弟,甚至还引导着他们去想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做才能让世人忘记这一件事儿,让他们能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避开那愈演愈烈,让人心里发慌的革,命,形势。 邱家的几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对世界的认知太少所以显得有点单蠢,可到底品种不错,有那么个当个兵都知道算计兵种的爹的遗传,即使再不怎么知道人心向背,也明白他们如今正处在劣势,年纪又小。想要安全的长大,那么谨慎小心,不惹人注意才是最要紧的。 “大哥,那咱们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最小的没有发言权,除了含泪听着,也不知道该说啥,可十五六岁正血气方刚的老二却一肚子的不满意,不痛快。 “不咽下怎么办?爹用命换了咱们不被牵扯,能安生的活着,难不成你还要毁了爹的希望不成?这会儿他们忘了咱们才是对咱们最好的事儿,有那个心,就盯住了那些害过咱爹的人,然后自己好好活,活的比他们好,那就是对爹最大的回报,若是老天有眼,万一咱们能寻到他们的什么破绽,那到时候也别傻不拉几的出头,告诉哥,哥想法子让他们也享受一次什么叫阶,级,斗争。记住了没?” 邱明的老大当的还是挺有威信的,恩,这个可能也和这买房子他出大头有关,会挣钱,有本事,又是长兄,确实说话有力度,听的邱亮立马不敢扎刺了。 “那大哥,咱们该怎么办?这地方还能住不?咱家前阵子买房子的事儿不会让人寻着啥错处不?” 邱亮脑子也不慢,听着大哥说了那些弯弯绕绕的立马知道自家大哥如今不吭声装老实是为了啥,也想到了往日爹说的话:咬人的狗不叫。心里警醒的很,甚至还联想力丰富的琢磨,这爹用自己的命坑死了那个混账,那这混账背后有没有人?若是有人,那人会不会反过来盯上自家?应该不会吧,自家也没啥好让人点击的东西,还没了条人命,应该看不上咱们才是,再说了,那人都毁了,应该没几个替他出头了吧! 想是这么想,可到底心里有些不安,忍不住问起了邱明家里房子的事儿,要说他们家能有什么可让人惦记的,好像也就这方子最值钱了。邱明一时还没有明白自家弟弟的心思,还以为说这买房子的钱的来路呢,忙说道: “这应该没事儿,毕竟大家都知道爹当年有退伍金,伤残补贴,存下点前换个房子也能理解,再说了,咱们家除了爹,娘也挣钱,我毕业几年了,虽然是临时工一样也挣钱,这么算,我们家没钱才奇怪呢,有钱换房子才是正常。” 说起工作的事儿,邱明一下没工夫想其他的了,忙不迭的和两个弟弟说道: “上头给了咱们两个招工的名额,不过大家都忘了爹本身就是邮局职工,是可以顶替的,这样一来咱们家就有了三个名额,这事儿上头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咱们要是不趁着这会儿他们迷糊着赶紧收拾妥当了,那过上一阵子,这名额就是烫手的山芋,万一让人看上了,可就麻烦了,到时候是不是能保住都成问题,更不用说连爹那个都保住了。” 这年头工作问题很严重,特别是在城里,要是没了工作,那简直就是铁定没饭吃的货色,以后结婚啥的也甭想了,没人能看的上,想到这个,小子们一个个都紧张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大哥,想听听大哥怎么想的,他们虽然也伤心于爹的死,愤怒与自己弱小和老天爷的不公,可他们更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哀伤,去柔弱,为了活下去,为了顶住这个家,坚强是唯一的出路。 “老二,你初中正好就要毕业了,明儿我跟你去一趟学校,和校长商量一下,就说咱们没了爹,要考你我两个养家,所以想提早参加毕业考,你争取一次通过,拿个初中文凭出来,然后抓紧了去邮局,把爹的工作顶了。” 这个年头的工人阶级,最大的遗产和优势就是工作顶替,这是一无所有,作为社会最底层劳动人民的他们能给予孩子最大的支持和帮助,这一家子三个小子,若是没有这一次的意外,或许事情会这么发生,老大会因为爹年纪还不到退休,家里还要供应小的读书,所以只能寻路子,在各个单位厂矿招工的时候想法子补充进去,从底层做起,老二也许得到更多的读书资源,若是能读上去最好,要是不能拿估计就是个临时工的命了,再招工能被选上实在是希望不大,到了老三,年纪最小,等着长大,说不得两个哥哥工作生活已经稳定,老爹年纪也变大了,反倒是有可能成为顶替的人选。那个年代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 不过邱明家如今情况不一样,怎么安排都要看实际情况,这会儿让老二拿个初中文凭去顶替确实很实在,因为邱明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去处,只要这两个地方实现,那么以后他就能安心了。 “我去?哥,你去最合适。” “不了,我准备去葫芦村,那个曲红旗你记得不?和我还是同学呢,那家伙混了个高中文凭,如今是葫芦村小学的校长了,前一阵还听说他们找老师什么的,估计我去混个教师正式编制还是可以的,那地方又是在山里,又有寒暑假,到时候我还能在空闲的时候继续打猎换钱,让咱们家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些,好歹不会亏了嘴。对了,另外我准备把最后一个名额也用到葫芦村,那里有个香皂厂,厂子不大,工作也不难,让妈去当个工人,虽说工资和城里的不能比,可好歹也不算差。关键是这样一来,这工作单位不扎眼,人家就是反应过来,觉得这名额给的多了,也不至于不依不饶的抢夺,咱们这一家三个工人名额才算是彻底拿稳了。不用担心了,以后要是还想回城,那只要自己努力,总能有工作调动什么的机会可以寻。只要有本事,总是能成的。” 明明可以在县城安稳的过下去,却突然变成去山里的村子,即使知道那村子条件好,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的,这两弟弟一时脸色也有些不好,可邱明说的名额的事儿确实也是他们的心病,也正担心被人欺负了夺去,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好在邱明算计的确实不错,解说下也能理解。 “爹这事儿即使过去了,可这闲言碎语的,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索性老三转学也去葫芦村读书,小学最后一年嘛,哪儿不一样啊,老二也争取换个邮递员的工种,这样咱们一家子就能直接搬走,去葫芦村住,那里有老村长爷爷在,没人能欺负咱们,有事儿也有人护着,日子过得能安稳些。再一个,咱们搬走了,这房子咱们就能租出去,收点房租也能存点钱,以后没了爹,也没有了爹的那些补贴福利,咱们要靠着自己过日子,即使名额都顺利弄下来,新手的工资也不高,福利也几乎没有,想要过得好,这存钱就很有必要了,爹常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变穷,咱们要多算计点才成啊。” 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对存钱自然看的很重,想到那一级级不同的工资,两个孩子也打了个寒颤,这都是新手,又是大哥说的工资不高的单位,那岂不是说两三个人估计都未必顶的上当初爹一个人的工资?那确实日子估计挺难的。是要想法子,有个房租也算是补贴了。 再加上邱明说的有老村长庇护这一点,也让两个小子突然对葫芦村充满了期待,刚没了爹的孩子是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即使勉强自己站起来,坚强起来,心里也有些发虚,这会儿感觉他们其实还有人可以依靠,还有地方可去,还有人会维护,那种安全感其实比任何东西好处都实在,一下子就戳中了红心,让他们对去乡下也不在排斥了,甚至还有些期待。 “哥,我们挺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大哥,我听你的,我去葫芦村读书也能跟着学打猎,到时候咱们都去,都挣钱。” “成啊,都挣钱,既然说好了,那一会儿咱们去和娘说,让她也安心些,娘一辈子老实,习惯了爹做主,如今只怕心里慌的很。” 长子的职责很重,除了兄弟,如今老娘也成为他的负担和责任,吃喝拉撒,工作学习等等,要想的很多,要做的更多,邱明的肩很瘦弱,可却承受住了无数的压力。 第139章 情谊 世间的一切就像是黑夜和白天, 有黑自有白, 有冷自有暖,邱明一家在遭受了无数冰冷的洗礼之后, 重新遇上了暖流,最直接的不是旁人,就是他们身边的邻里们,在知道他家的事儿之后,在没有了被牵扯的可能之后, 一个个心地最良善的一面显露了出来,这个拿来一两斤米,那个拿来一点子鸡蛋,甚至还有过来帮着干点杂活, 帮着开解邱明娘的。 邱明对来的每一个人都真心的感谢, 他不怪这些人在自家刚出事儿的时候一个个避之不及的样子, 没法子,谁让敌特这名头实在是太大太吓人,谁也不想因为一时心善而害了一家子,这个可以理解, 换成是他们估计也是这样做。在去除污名后他们能亲近自家,能帮着安慰因为失去丈夫心神太过哀悼, 有些萎靡的母亲, 对他来说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 “明子,你去忙你的,家里的事儿别管了, 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旁的帮不上,咱们这么多人呢,帮着照看一下你家还是成的。” “是啊,你们兄弟命苦,这么小就要自己学着当家,该办的事儿可不少呢,在一个你爹的后事虽然政府帮着处理,可你到底是长子,该做的也不少,有啥要帮忙的就说话啊!” “老家那里有啥说头没有?这坟做哪里?你爹这事儿冤的慌,按照以前的规矩怎么要请了和尚道士来做个法事的,可惜了如今不能办。” “大明啊,胡奶奶偷偷给你弄了点黄纸,做了纸钱,你别忘了给你爹烧上一些,下去了也好有钱花。” 从邱明开始处理爹的后事开始,这些邻里就像是忙乎自家的事儿一样,跟着忙碌了好几日,不管是有用的没用的,都替他想到了头里,生怕他一个孩子不懂怎么办,直到下葬之后才慢慢的回归了自己的生活,光是这一点,邱明觉得,他就该一辈子记着这些人的好。 还有在学校,邱亮的老师知道了他们家的情况,二话不说就给邱亮补课,连自己家的孩子都顾不得了,生生的在几日里将初三的课程给邱亮撸了一遍,还亲自带着他去校长哪里求情,让他用跳级的名义争取和今年的毕业生一起考试,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开辍学的名头,为以后邱亮继续求学留了后路。 另一边邱明爹工作的邮局也是一样,干部很是温和的对着邱明嘘寒问暖,不但立马给邱亮补上了名额,还允许他考试之后再来上班,对邱明提出的想换成邮递员,好方便他们搬到山村居住也给予了方便。更不用说整个邮局所有职工自发的捐钱,凑了足足二百多块钱,用送邱明爹丧仪的借口送了来,只为了好帮这一家子度过难关,这让邱明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爹突然没了,不仅仅是感情上的缺失,同样的,在金钱上也损失颇大,无论是最早为了救人的走动,后来的丧事还是为了将来的安排,哪一样不需要花钱?他们家刚买完房子才多久,根本就没啥积蓄,邱明早就捉襟见肘了,偏偏即使平反冤案,上头也不可能给金钱补偿,能有这工作名额都已经很不错了,所以邱明早就为了钱的事儿在发愁,如今有了这一笔,好歹是能喘口气。 等着这城里的事儿彻底办完,邱明马不停蹄的又去了葫芦村,找了老村长求他帮忙,想要将上头给的两个名额用到这里。这个还有什么可说的?老村长本就对邱明爹的死感觉十分的愤怒和惋惜,能帮忙自然不会推脱,再说了,邱明好歹也是在村子里常来常往的孩子,熟悉的很,知道品行不错,还有初中学历,给个小学老师的编制不算过分,至于香皂厂?那本来就不算啥好单位,工资只有其他县城单位的八成,若不是本村本土的,一般人还不愿意来呢,给个名额也容易,就是再不会干,当个库房管理员或者包装工人也成啊。就是老三来借读更容易了,只听说过上大城市学校借读难得,你啥时候听过去乡下读书难得? 最后最麻烦的反倒是住宿的问题,虽然老村长觉得,这孩子脑子不错,知道这事儿如今风头太过,到乡下避避是个好法子,不管哪个角度来说,他们这一家子想要安生的过日子,目前在城里确实难了点,到底扯上那么大的事儿呢,哪怕是为了几个孩子的将来,暂时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一阵子也是需要的。等着过上几年,大家对这事儿不记得了,那重新回到城里开始也能顺当些,最起码这上头的领导们也该忘了,不会因为这事儿太大,而对他们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阻碍了他们进步啥的。 只是邱明想在村子里住,可这村里目前还真是没有空余屋子,想了半天,这老村长才寻出个法子。 “这样吧,我们村子里那几个下放的人你知道吧,他们住的那个地方还有几间屋子空着,你们暂时住着,我另外帮你们寻个地,给起上两间屋子,也不用多久,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起出来,你看怎么样?” 划地皮起新屋子?这可是好事儿啊,这岂不是说以后他们再这村子里也能有份产业?那可太好了,要知道当初他爹带着他们从原来的老家出来的时候,因为家里直系亲属几乎没有,城里又有工作有房子,所以他爹就把老家的破旧土胚老屋给了村子里,所以说是老家,其实那真是没有半点产业。一穷二白也就这样了,也就是后来买了那个院子,这家才像个样,如今能再有个正紧房产,邱明只有激动的份。 想着起屋子不可能让老村长贴钱,邱明利索的把自己带着以防万一的钱拿了出来递给老村长,一脸的忐忑和激动, “村长爷爷,你能接受我们,能让我们在这里有个家这份恩情,啥都不用说了,我记着以后一定还,只是我也不知道这村子里起屋子到底该花多少,也不懂这些,更不知道该怎么起,阿灿家起屋子的时候虽然也搭把手,可也就知道点石头土胚的事儿,好在手头还算是宽松,这是五十块钱,我家里还有,明儿我拿来,还有一百块,您给拿个主意看能起多大,就起多大,尽力咱们一次就给办好成不?我家三兄弟,还有我娘,这么些人呢,以后都要在这里过日子了,总不能老是占村子里的便宜,借用村子里的屋子。” 一百五十块能起啥屋子?老村长看了看手头的钱,知道这数字只怕已经是这孩子家全部的家底了,叹了口气说到: “村子里地不值钱,要是选的偏些更是少,能有十来块都是好的,再说了,地基钱就是欠着也没事儿,到底你们一家子以后都在这儿工作生活,没人太计较,倒是这起屋子,这些钱是不多,不过也能凑合,我瞅着三间正房是没问题的,放心吧,一定让你们家都住下。” 这话一出口也就是说老村长这是把这事儿给接下了,其实真说起来就是阿米家翻新那也用了差不多这么些钱,正紧从头起哪里够呢,这是老村长寻摸着自己给帮着贴点了。只是估计贴的不会太多就是,再多了,这孩子看出来了,只怕也未必愿意。 邱明确实不愿意,他和老村长说完之后没多久就去寻了阿灿,想要问问当初他家起屋子总计用了多少,好心里有数,听到阿灿说用了二百多快,心下就是一紧,明白了老村长的心思,连忙想去寻他,不想才走了几步,就被阿灿给拉住了。 “你急啥?是不是钱不够?有困难你和我说啊,我这有,你先拿去。” 阿灿说着就拉了邱明进了屋子,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三十块钱来,塞到邱明的手里。 “给,这是我自己的私房钱,你先拿着用,不用着急还的。另外我还存了些土胚,本想垒猪圈的,先给你用,反正我也不急,还有阿米家存了些石头,呵呵,这是她想另外建个厕所的,一会儿我们过去说一声,先拿来救救急给你用,她一定肯。” 阿米确实肯,不但肯,还拿了五十块给邱明。 “既然都建了,好歹弄得结实些,半腰石头的屋子在这山里最实在,你手里一百五十,加上阿灿的和我的,也有二百三了,有了这些钱,我在和阿灿去村子里帮你找点材料,只要不是太精致的,别说三间正房了,就是厢房也能弄起两间来,石头土胚再加上茅草屋顶算起来都不值什么钱,就是个数量大才看着多罢了。你也别觉着欠了难受,咱们都是熟人,搭把手的事儿没啥欠不欠的,算的太清楚了才伤情分呢,再说了,土胚这东西,以后放假了你做点慢慢还就是,其他的以后村子里别家有事儿,你想着搭把手,就啥人情都还了,咱们村子都是山里人,猎户人家,脾气都利索着呢,要想在这里和村民融洽,别那么计较反而更好。” 阿米给钱利索,说话也直接,甚至还带着两个小子去看了她弄来的石头,你还别说,因为阿米力气大的缘故,她自己整来的石头都不小,还处理的十分的规整,一摞摞的叠在那里,看着估计都能够垒出一间屋子了,可见数量不小。若是邱明拿过去,确实省下了不少的功夫。 “这人情我可欠大了,又是钱,又是东西的,可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朋友。” 确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阿米还不好意思呢,作为千元户,借钱只给了五十,她都觉得自己小气,可谁让她如今只是个孤女,不好钱财外露呢,就现在这环境,这经济形势,这收入水平,给五十就很不错,很大气了,再说了,在给的多了也怕吓着人家不是。 “是啊,我们是朋友,邱明哥,你要是有心,下回我家做活的时候来帮忙就成了,你也知道,我家我爷爷年级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做活就靠我一个,要是你来搭把手,那我可轻松了。” 阿灿从来就是有眼色的,顺着阿米的话,看着邱明的表情就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用说他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说的自然越发的顺当。谁家没有个为难的时候,相互帮忙才能过的顺当啊!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了,如今搭把手帮一帮邱明也是应当的。 不管阿灿和阿米怎么想吧,邱明感觉心里暖暖的,在这些小伙伴身上,在那些邻里和认识的人身上,他吸取了足够的温暖,就像是给身体重新添加了能量一样,将被这世道磨砺的有些发冷的心重新捂暖了。 第140章 最后准备 也许是邱明爹的事儿震慑度太高的缘故, 在这事儿之后, 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很是安静了一阵子,连带着县城里的人们日子过得都松快了好多, 就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一样。也正是因为这样,邱明家附近的邻里对着邱明几兄弟都有那么一股子愧疚,似乎认为邱明爹用生命换来的公道不仅仅是为自己洗刷了清白,也间接关照到了周边的其他人,反过来他们却没能在邱明家最倒霉的时候搭把手, 实在是不讲究。因为这样的心思,让他们在面对邱明的事儿的时候十分的热情。像是邱明一家子要搬到葫芦村,院子要租出去这事儿上就很帮忙。自动自发的寻着租户,人多力量大, 不过是三两天的功夫, 这人选就给寻到了。 这租房子的说来也是倒霉人, 就是那个被合并的机械厂的人,一家厂子搬迁搬来从来都不容易,从计划开始,到全部落实搬完, 没有一年半载是不可能完成的,像是机械厂这样的已经很快了, 而等着彻底搬走之后, 这土地,房舍自然要交还给国家,等着上头重新安排。 那么问题来了, 这些机械厂的干部职工什么的,因为是全体搬到其他城市去,自然有跟着走的,也有不方便跟着走的,理由千奇百怪什么都有,走的人不去说,反正这个年代,什么都能靠组织解决,等着就成,留下来的就事儿多了,那厂子还给了国家,也就是说原本厂子里的集体宿舍什么的也要收回去了,那这些人住哪儿?总不能让他们睡大街吧!当然了,那些提前已经找到门路,去了新单位的就不说了,这挤一挤总能想到法子的,可一时半刻还没有安排妥当的人呢?他们怎么办? 所以喽,临时借房子安置一下这些人是必须的,甚至这租房子的钱都不用这些人自己出,这属于工会的工作,而邱明家的一个邻居就在某个工会打杂,两头给牵线那是妥妥的没问题啊! 县城住房问题说紧张也不紧张,空屋子其实不少,可说不紧张吧那还真紧张,因为这空屋子都是有主的,谁知道人家啥时候回来啊,总不能强占吧,这可是不行啊,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说了那么多年可不是假的。所以尽快找到可以暂租的房子很重要,当然了这不是说工会真的一间都没有,真说起来这国家单位,不可能这么挫,关键是,这留下来的人很整个厂子比起来虽然不多,可真放到工会手里解决问题起来,却不算少,又不好塞到本就住房紧张的其他单位,有家庭的还要一家子分在一起,就是其他单身的也要避免分的太散了惹事,还要考虑到他们的生活问题,等等,这样一来,想要寻到合适的真心不容易。 很显然,邱明家的房子和合适,独立的小院,五间屋子(每间的土炕就能睡三五个人,妥妥的集体宿舍标准,有家庭的还能单分个房间),还有厨卫(土灶茅坑),水井天井不单晾晒方便,还节省了水费,这样的便利,塞进去两户人家,四五个单身职工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啊,要不是邱明家刚出过事儿,曝光度太高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人家工会都有心直接把这小院子买下了。当然了目前来看,不买似乎也没事儿,人家一家子工作学习的都要搬到别处去了,这借房子的长短就灵活了,倒是让工会也松了口气。 另一边邱明对工会来借房子也挺满意,房租是国家出钱,工会不会太计较价格,省去了讨价还价的事儿不说,收取租金还特别的有保证,这年头可没有打白条的政府人员,信誉杠杠的。而这些住户多半过上些日子就会一个个分到新的单位,有新的集体宿舍,也不用担心这房子被占了就不还,再来等着人都分出去了,到时候若是工会不再续租,有了工会的关系网,想在寻个合适的租户也比他们蒙头苍蝇一样去找容易的多。 当然有利就有弊,像是邱明这样的人家,又有故事,又是一家子有三个职工的人家在工会也是少见的,而工会别的不多,就是爱八卦的人最多了,也是,若是没有点八卦精神,也不可能了解各家各户家庭情况对吧,所以在搭上了关系之后,工会的人对邱明一家也很是关心,问东问西,就差连着给邱明做媒都给包了,差点把这一家子都给吓着。好在也因为他们的存在,人手上倒是让邱明省事儿不少,搬家的时候帮着干活,分派工作的时候还跟着关心,明明一家子昨儿还感觉孤独寂寞冷,一个转眼好像就变成了人多势众!弄得邱明脑门子天天挂黑线。一直到邱明一家子彻底搬到葫芦村才算是好些。 邱明一家子的到来对葫芦村来说似乎也没有带来什么改变,人们依然遵循着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邱亮的自行车了,作为一个邮递员,有一辆自行车在我们看来似乎很正常,甚至还有些简陋,人快递小哥都有电动车了,某些物流都开上小货车了,咱们邮递员有一辆自行车有啥? 可是在这个年头,自行车那妥妥是大件,一个村子有一辆都是稀罕的,邱亮那么一个臭小子,刚到邮局才几天?居然就分到了自行车?这待遇也太好了,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进国家单位呢,这条件真是让人羡慕。 村子里的人眼红的不少,羡慕的更多,可真为了这生出不好想头的却没有,都是淳朴人,不会见不得人好,倒是阿米被弄的心痒痒的,一门心思琢磨自己的那自行车啥时候能拿出来用,那大家伙买了那么久,居然只能在储物格里睡大觉,实在是太浪费了,更要紧的是,如今她在县城上初中,每个礼拜回家的时候很不方便,不是自己花上好几个小时走回去,就是要等村子里有牛车去城里才行,实在是太折腾人了。若是能把自行车拿出来,那能省下多少工夫啊! 越想阿米就越是心动,开始琢磨可行性方案,甚至还给自己寻了个借口,现在不赶紧的拿出来,那到了明年,被人盯上了可就麻烦了,万一来个啥罪名怎么好?她可不想被批,斗,更不能肯定,万一被盯上了她会不会冲动的揍人。所以还是趁着时间还有点,用自己今年去县城读书来回不方便的借口赶紧把这自行车给拿出来吧。 至于这自行车票的来源?那不是有个隔着千里远的顾小麦嘛,最佳背锅人员,想调查都没处去,恩,当然,这沟通的事儿还是要做的,阿米这点小心还有,另外你说钱?谁不知道顾小麦每个月工资寄来好些?谁不知道阿米打猎本事大?这样的两兄妹凑个一二百块钱还是不打眼可以理解的对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等着放暑假的时候就往省城走一圈,然后把车子弄回来。 你说为啥不在县城?亲,县城自行车有几辆估计整个现成的八卦们都已经心里有数了,莫名的说多了一辆谁信?更不用说这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了,阿米说是这里买的,一转眼让人戳穿说谎可怎么好?还是省城吧,人流量也好,物资数量也罢,都没法子统计,也少了人民群众的监督。 愉快的做好了计划,阿米乐呵了,半夜还偷偷的将自行车拿出来稀罕了一把,这才甜甜的睡去,连对明年的担忧都放到了脑后,可见这山里住久了,阿米也学会了怎么享受简单的快乐。 时间永远过得那么快,阿米盼着暑假的到来,日日过得很着急,而另一边邱明一家子反过来觉得这日子过得分外的快,时间都有些不够用,好容易在去往山谷田地的方向,靠近山缝的一处林子边上的碎石地起起了院子屋子的邱明一家突然发现,自家的钱还是不够用,屋子起了,这屋子里的家具却有点少,县城搬来的很多在这里不是很适用,所以想法子置办又是个事儿,在一个,这山里村落粮食都是村子里分的工分口粮,而他们一家却没有,这样一来,这粮食只能照旧回到县城,用户口本去买,这一来一去实在是麻烦,时间,精力,银钱都是个事儿,怎么调剂目前还在摸索中,自然觉得时间不够用,这会儿邱明也心心念念的盼着暑假到来,好歹到时候他能一门心思收拾家里的琐碎事儿了。 纷纷扰扰中,这一年已经过去了一半,六月盛夏来临,随着火热的天气而来的是外头火热的新消息,在最初的支援边疆运动之后,知识青年下乡又开始了苗头,在城市的街头,总能听到激情澎湃的演讲,扩音喇叭中热血沸腾的歌曲从不停歇,还处在青少年时期的学生们,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冲入这纷纷扰扰的世界,跑向最艰苦荒漠的边缘。 阿米带着几分茫然看向那街面上一身绿军装的学生们,她的心有些难受,这些人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真的明白他们挥霍的青春有多珍贵吗?真的能青春无悔吗?她不知道,只知道她或许也该抓紧些了,做一些最后的准备。 第141章 自行车来了 不同的生活环境, 自然有不同的心境, 即使外面闹的再厉害,在葫芦村依然过着属于它们自己节奏的生活。即使是新加入的邱明一家子也满满的习惯了这样的方式。比如邱明娘, 这个在丈夫死后差点奔溃的活不下去的女人,在来到了这里之后,被香皂厂的山里大娘们一顿的教育,如今也风风火火的过着日子,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她还有三个儿子呢,哪怕是为了替丈夫等着看孙子,也要好好活下去。要挣钱给儿子攒结婚的钱,攒家底, 只有日子过得好了, 才能让丈夫在地底下放心。 虽然说这个说法在这个时候很有些封建迷信, 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被上纲上线的人逮着了去批、斗,可你也不能不承认,这样的由头其实真的很能稳定人心,特别是这样的妇孺们, 让她们心里多了点希望,多了个目标, 能支撑自己活下去, 支撑着这个家重新恢复生机。 邱明家的老三在村小学里入了学,这个和阿米同岁的小子读书并没有什么天分,脑子也不聪明可你还别说, 人家还是挺有自己的本事的,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一手做模型的本事,能用一把小刀就削出坦克,汽车等等,凭着这个在学校很是受欢迎。对孩子来说,他们的友谊很单纯也很简单,几个孩子凑一起说话,只要说的拢,或许半个小时后就是朋友了。 邱亮拥有村子里唯一的一辆自行车,即使只是公家的车,也足够让这孩子成为村子里小伙子们羡慕的对象,有了接触自然熟悉起来也快的很,没几天来来去去的,这小子也开始成为村中小伙的一员。还常利用优势,一早上班的时候顺带带着村中人骑车去城里,或是帮着采买东西,寄信等等,出了点力气换来了村中人的借纳和好感。 新搬来的这一家子中最陌生的都一点点的融入了村子,即使在下放人员的仓库小屋子借助都没能受到影响,甚至还因为邱明爹的冤案问题,让他们和这些老人更有共同语言,相互怜惜着舔犊伤口。那么对这村子熟悉到一定程度的邱明自然更不用说了,刚办好了正式教师资格的邱明第一时间就开始利用一切空闲时间折腾他们在村中的家,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屋子弄起来。 这不是说对住在仓库有什么不满意,事实上这房间虽然都是隔出来的,可也不算太小,住着也挺舒坦,有这么些邻居,每天晚上他给自己加油读书的时候还有人能问,比当初自己学校的老师还厉害呢。若是可以他都想多赖上些日子了。 可问题是老村长在他们借屋子的时候就和他偷偷说了,秋日后或许这地方还会来人,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方面的,可到底也说明了一点,那就是这一间间屋子估计也挺吃香,到时候就要用上了,他们家已经麻烦了老村长不少的事儿,自然是不能再在这事儿上添乱的。所以对抓紧一切时间起屋子很是卖力。 说起来他家人不错,村子里人又大气,还有些个情分牵线,两相里一加,邱明家的房子起起来速度不慢。邱明几年里常在村子里走动,和不少人关系不错,还跟着不少人家的当家男人去打猎,说家家户户都认识都可以了,这样的情况下,能搭把手的事儿,自然没人推辞。 再加上邱明爹的事儿也人尽皆知的关系,人不免多了几分怜悯,淳朴善良从来都是山里人的本性,所以在葫芦村,他们一家子受到了不少的帮助,光是起屋子免费送来土胚石头的就占了总量的近半,这不仅仅是给邱明省了钱,也一样省了时间。让这建在村边边上,靠近山林的小院起来的分外的迅速。 这年头的院子其实没啥区别,基本都一个样,无非是屋子的多少有点区别罢了。邱明家的屋子比阿灿家稍大些,因为地段的问题,好歹有个后院,虽然也不大,也就能搭个茅草棚子做的茅房,再加不到一分的菜地,前头倒是有个像样的院子,邱明还移过来一颗柿子树,就立在那厢房边靠着院墙,让着院子看着敞亮又凉爽。大热天能遮出好大一片绿荫。 三间正房加两间厢房,和当初县城的小院也没差了,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那厨房和柴房因为要省钱,只是搭了个半人高的土墙加茅草的棚子,另外少了个水井,以后吃水有点费劲,全靠自己挑。围墙也勉强了些,黄泥家碎石子糊了半人高,再往上需要他们一家子空闲的时候自家慢慢往上加。 还有屋子里头,还是因为想省钱,只有正房两边的屋子里起了土炕,将县城搬来的家具什么的安置妥当后,在没有添新的一分一毫。两间厢房目前那是啥都没有,空空荡荡的。不用说,这是一家子三个小子准备在经济问题没解决的之前就这么在一个屋子里挤着了。 不管怎么说,六月底的时候,邱明家终于在村子里有了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家,虽然为此不单用去了全部的积蓄,还欠了不少的钱,可邱明对此依然很是欢喜,这是他在爹死后,成为一家之主的短短时间里为家里添置下的最大的家业,也是他第一份最大的成就,怎么可能不高兴。 按照他的算计,那城里的房子,一个月15块的租金是很妥当的,而且人家工会说了,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让自家老二去工会领就成,这多爽利?再有娘,虽然香皂厂实在是小,只能算是大集体一般的企业,工资只有正紧国营厂的八成,可那也是正紧的肥皂厂,国家有工资标准的,到了娘手里,也能有24块一个月呢。自己作为新进的小学教员,那最低一级的工资也有26.5元,老二是邮递员,虽然目前还没有正式过去上班,可他们到底也算是邮政子弟,对这些心里都有数的很,就他所知,刚开始和自己也差不离,而且作为邮递员还有每日1角5的补助,这样一算,总能有三十多块,这一家子加在一起,以后一个月都能有90多近一百的总收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欠下了阿灿和阿米那么多钱,邱明感觉自己也不用太发愁,总是能还上的。有稳定的工作,有往来城里的关系,村子里那些好心人的人情,也觉得自己有能力回报。 别说是邱明心里稳稳地有底了,就是邱明娘,再房子起好,一家子搬过来之后,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么一个家,有了稳定的工作,他们这个家就真的在这里能安安稳稳的继续过下去了。只要继续努力俭省着过日子,过上一二年,还上了家里的欠款,还能存下老大结婚的花销,只要顺顺当当的,或许再过两三年,自己就能抱到孙子了,到时候她也算是对得住死去的丈夫。 这一家子就那样躺在土炕上,傻傻的看着还带着木香的房梁,露出傻傻的笑容。 “哥,我们又多了一个院子真好。” “有了院子我也能带同学来玩了,那仓库同学都不敢去呢。” “等着还了钱,咱们再把厢房收拾出来,以后咱们一人一间屋子,想干啥就干啥,别说带同学玩了,就是在里头堆满你那啥模型都没人管你。” “呵呵,那感情好,比城里还舒坦,城里那屋子可没这里大。” “哥,咱们欠了多少?多不?” “放心,年底前肯定就能还了,大哥和娘都有工资呢。这里有野菜多,还能打猎,除了买粮食的钱,咱们都能存下,还起来快的很。对了,马上就放暑假了,你这毕业证也能拿了,别忘了去邮局找领导,争取早点上班啊!” “哎。我知道,早点去就能早点拿钱了。和哥一起还。” 兄弟几个在这里展望未来,满心欢喜,另一边在村子的另一头,进村的地方,整个村子也一样欢呼着,惊喜着,那些孩子们更是大喊大叫着,差点把整个村子都给掀了,惹得老村长等急吼吼的出来,还以为出啥事儿了呢。 才出来就看到阿米斜着身子,从胯、裆的地方插过去,就那么骑在了一辆高高大大,怎么看怎么结实的大自行车上。边上一群的丫头小子围着,不用问,肯定等着阿米下来呢,到时候好上去过过瘾。他们可不会和阿米客气,估计这几天里,这车是回不到阿米手里了。 “唉呀妈呀,阿米这混丫头,这是哪儿弄来了这么一辆车,该不是又让小麦那孩子求人去了?” “弄张票的事儿,求个人怎么了?小麦如今可是领导了,这关系能没有?关键是这姑娘那手脚也太大了,这东西可不便宜,小二百呢,这也下得去手?小麦给她那几个钱怎么就藏不住呢!” “行了行了,你们呀就是多事儿,那孩子不是挺好的嘛,买个车咋了,阿米去了城里上学,来来去去的也不方便,有个车可省事儿多了,估计小麦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给她票。” “这倒也是,不过你们看,那娃子才多大?这车骑的,看着都凶险嘞。” “山里娃子皮实,怕啥,别说是能够上了,就是够不上,也能想出法子来。赶紧的你们让让,我也瞅瞅去,这可是咱们村子里第一辆,以后啊,我去镇里,县里也能沾光借着骑骑了。” “你这脸皮如今越发的厚了,这也去抢?没见着都是孩子在哪儿呢?” “我看看怎么了,再说了,我是她大伯,关心一下是常理。” “嘿,这老小子,这是显摆给我们看的?” “哈哈哈,这老顾家如今可不是有底气显摆嘛,阿米那闺女这孤儿当的比谁都硬气。” 第142章 一场xx引起的血案 邱亮有自行车那是邮政系统定制的公家东西, 在怎么羡慕, 怎么眼红,老实到家的山里人都不敢去触碰, 生怕摸坏了损伤了公家财产,那个小心翼翼的,连围着转几圈都怕起了风吹倒了,这样的谨慎模样不知道让阿米偷笑过几回,现如今自己也买回来一辆, 阿米以为即使达不到邮政车这样的程度,也能享受一般二般的的待遇,好歹能给点羡慕眼神啥的,可惜这个世界变得太快, 愣是把她给弄懵了。 “阿米, 这车咋这么高呢?这后座咋这么大呢?看着和邱亮那车不一样啊, 这啥牌子的?” 这谁家的娃,挤不进去就来拉人,想干啥?问问题?亲,你这么多问题我改怎么答?好吧, 好像也不用她回答,因为边上还有一群激动的小子们呢, 别看他们一个个家里都没有自行车, 可对于这样的时尚信息,即使住在山里,也抵挡不住他们一遍遍的摸索。 “傻了吧, 这车是永久牌,28寸的,扛货可好使了,和邱亮那小子的不是一种款式,这就是家常用的,能带人带货的,邱亮那车两边要挂袋子,作用不一样。” 顾建国左顾右盼,还小心的把自行车扶着,生怕摔了,那架势,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车是他的呢。而且说话还咋呼,阿米觉得这一刻顾建国绝对是浑身打飘的, “这车可不便宜嘞,要专门的自行车票不说,还要好多的工业券,最关键是,这永久的,可是所有自行车里最贵的,要198块嘞。” 得瑟的人绝对是很吸引火力的,这不是才说话,周边的人呢几乎都忘了这车是阿米的,这阿米才是正主,直接就争起来了,顾建国话还没完,就被人抢了,明显是想压一压顾建国的风头。 “错了,你这都听的啥消息,价钱是没错,不过这自行车票和工业券可不对,有自行车票的就不用工业券,没有的才要工业券呢,我上回还打听过,说是要58张。这你都不知道?” 挑衅有没有?阿米很清楚的看到顾建国瞬间耳朵根都红了,显然是被打脸了,忙往里头挤,想把人带走,恩,顺带把车也带走,这停在那里,七八双手那么摩挲着,情形看着让人有点背心发毛,太不安生了!还是先带走的好。 可惜啊,她速度还是慢了一拍,没能想到这些小子丫头们在情绪激动地情况下是这么的暴力。 顾建国让人说的脸红自然容易恼羞成怒,而恼羞成怒了自然立马心里不舒坦,心里不舒坦了,对着那些摸车子的人自然也没有了好脸色,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堂妹的车,堂妹家的就相当于是他们老顾家的,老顾家的那就相当于也有自己的份,既然有自己的份,那自己不爽了,不给看了,不给摸了也没啥,所以他很理所当然的准备推车走人。 你想推车走人,那也要其他人愿意啊,大家伙儿刚过了一会儿干瘾呢,还没上手,啊,不是,是上车试试,这车到底怎么骑你咋就能这么不上道推走?所以啊,这边上的一群人立马不干了,这个拉一把,那个堵前头,生生的吧顾建国给围了,这一围顾建国急了,你们啥意思?打劫啊这是?正想来硬的,和这些小子们来一场爱的拳到肉比赛,可想正好顾大伯过来了,二话不说,上来就冲着他脑袋来了一下,随后都不带打招呼的,随手就抢过了自行车的把手,往前一推,嘿,你还别说,那些小子们一看是顾大伯,看到顾建国的待遇,忙不迭的就直接让开了,让他把车给推走了,和前头拦着顾建国那简直就不是一群人,这可把顾建国气着了,一扭头,没好气的说道: “就你们都是好人,都听话的很,就我倒霉,这可好,让人抢走了,一个都别想骑了。” 顾建国这一闹,刚才小伙伴间的摩擦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得这一伙子都是被大人所压迫的同类,刚才还对着顾建国左堵右拦的人里头分出好几个,一个拉着他的手,一个凑到他耳边不知道嘀咕着什么,那神情看着要好的,就差斩鸡头烧黄纸了。还时不时的发出点阴笑声,听着都渗人。 这诡异的一幕阿米权当没看见,想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有这个功夫,还不如看着顾大伯呢,你说为啥?因为这会儿顾大伯同志已经摔了三回了。 “老顾你行不行啊,这上车就上了五回了,咋的还没顺溜呢?要不你下来?我试试?我感觉我应该比你好点。” 顾大伯和阿米那是从没啥客气这事儿的,从顾建国手里抢过来之后,和几个老家伙,老伙计一起研究了一下,就开始在晒场上试着骑,当然,顾大伯是头一个,大家都知道是阿米的车,自然会给顾大伯一点子面子,让他先来,不过这先来可不等于一直就让着了,意思意思就得了,后面还是要争一争才行,大家都想学会了以后再去城里好借车用呢,再不成,以后攒钱想法子买了也能立马用上不是。 “什么五回,三回好不,我这不是怕把车摔坏了嘛,都不敢怎么使劲,哎呦你们还真是别说啊,这憋着劲实在是有点手酸,不好对付,你们在等等,这东西和驾车是一个理,只要窍门掌握了,顺当的很,看,这不是,这就溜起来了。” 确实是溜起来了,虽然这上车还不成,可平衡掌握的不错,三两下的倒也能歪歪扭扭的行驶起来,有了这头一个,后头的更加顺当,到了晚饭时分,村子里倒是有小半的汉子都试了一遍,眼见着天都要黑了,顾大伯有心把车给阿米还回去,不想阿米却不肯了。 “大伯,不是我说,这几日,就是放在家里只怕也轮不到我骑,村子里这么些人呢,都亲眼看到我骑着回来的,知道我已经会了,这会儿估计没有谁会和我客气,肯定过来借了去学。你说这一股脑的过来了,有大人,有孩子,我先给谁都不好,给谁都容易得罪其他人,还不如索性就放在你这里,和大家说好了,就让大伙儿在晒场慢慢学,等都学会了在还我,我好歹还落个人情呢。” 听到阿米说这样的敞亮话,顾大伯也跟着点头,顺着这话头说道: “新买的车子,又是这么贵的东西,放在别人家,哪家肯拿出来就这样给别人学的,磕着碰着的还不得心疼死,也就是你这里,因为一回来就让那些混小子围住了,上手了,这才弄得有点不上不下的,不给学反而显得小气,才只能这么干,到底你是吃亏了,这一点只要是心明眼亮的都心里有数,你放心,这村子里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总不会光看着你吃亏的。” 说道这里顾大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微微一闪,放低了声音问阿米: “你这里再弄点票还能弄到不?不管是自行车票还是工业券,要是能有,大伯也攒了些钱,凑一凑也能买一辆了。” 大伯也想买?也是,真说起来其实村子里的人手里钱还是有那么点的,一家子凑凑,真要买辆车也不是凑不出来,这卡主了所有人的消费欲望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这票券,没有票,有钱也没处使,这才是这物资匮乏的社会的短板。 阿米有券嘛?嘻嘻,其实这还是有的,不多,工业券能有三十张上下,是她今年卖私货的时候收的,有些人家人口多,粮食都不够吃,哪有余钱去买工业品,将这工业券当成另类的商品换点好处自然是利索的很,阿米就靠着这个收了这么些,本是想换两个热水瓶的,这会儿听到顾大伯说这个,忙先贡献了出来。 “我那有三十张,大伯我那些先给你吧,你再凑二十八张成。” “晃荡。。。” “哎呦,我的屁股。” “压着我鼻子了,酸死我了。” “哎呀,鼻血,完了,流血了,我要吃红枣。” 阿米和顾大伯正说着工业券,不想外头却传来一阵巨响,还有叽叽咋咋的声音,阿米窜出去一看,好家伙,院子里和叠罗汉似的倒下了七八个半大孩子,最下面的就是顾建国,最上面的则是那辆自行车,不用问,这些人肯定是吃完了晚饭不安生,想把自行车偷出去学,不想不小心暴露了不说,还光荣负伤了。 “摔着没?” 阿米挨个儿的看了他们一遍,瞧着都没伤着什么,难得也跟着傲娇得瑟了一把,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把自行车推了出去,在他们幽怨的,期待的,绝望的眼神中,一个歪身,从横档传过去,斜着身子就用这怪异的方式将车骑回家了。 “都是你,让你赶紧点,你偏手贱还要摸,这可好,没的骑了。” “还怪我?你负责看门的,怎么就不知道门开大点呢?” “那个混蛋打我?” “你老子我?怎么的,老子也是混蛋?” “爹,爹,我都流鼻血了,别打了,我的屁股成八块了。” “混账小子,让你不安生,那车碰坏了你赔啊,让你没事儿找事儿。。。” 好一阵的鸡飞狗跳,阿米远远的都还能听见打孩子的声音,这或许就是一辆自行车引起的血案?恩,这个还是可以有的。 第143章 道路问题 阿米的自行车在村子里被公用了足足有半个月才重新回到她的手里, 这倒不是村子里的人呢得寸进尺, 而是因为阿米正好想趁着暑假前最后的考试跳级,所以在县城的中学里连着住了两周, 人都不在村子里,车自然也没人用,这样的情况下,那车子很自然的就被顾大伯接手了,顺带还以家里没人, 防火防盗的理由,将车直接就停到了顾大伯家,成为了村中孩子们学习汽车的道具。 在这件事儿上,阿米的表现让整个村子的人都很侧目, 这个年头, 自行车绝对是家庭资产中的大件, 是需要全家人精心呵护的东西,说句不夸张的,这年头的自行车比人脸都干净,比卖孩子都值钱, 这样的情况下阿米居然肯把这新车直接就给了村子里的人用来学车,不知道又多少人心下对阿米感激不已, 顺带自觉欠了阿米人情的更是覆盖极广, 即使有嘀咕阿米败家子什么的,在自己也占便宜的情况下,也不会宣之于口。 你说阿米是不是知道这情况?阿米确实有点迷糊, 想想现代这自行车的地位就能看出阿米的心态了,一家几辆车不去算,想想那共享单车就明白,现代社会自行车那是真心不值钱,和家庭收入和家庭资产对比起来,更是渺小的可怜,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即使阿米知道这个时代的自行车的地位尊崇,也愿意让自己遵循这里的规矩,物价,认知,可潜意识里对这东西的爱护程度还是和本土人士有区别。外在表现的时候自然是要多大气就有多大气。 这世上的事儿因果循环,总是有自己的道理,像是这阿米买车和村子;里孩子学车的事儿也一样,因为学车的人多了,自然那些手里有点子钱的人想买车的心思自然也越发的浓厚了。而想买车的人多了,自然免不得就会讨论起这道路的问题,要知道到目前为止,村中人学车能痛快的骑起速度来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晒场,其他地方颠簸的简直就是折磨屁股,甚至在出村子的某些地方还反过来需要推着走,这样的道路环境真心不是啥自行车的通行好场所,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阿米即使买了车,第一时间也没想着骑到学校去。 “咱们村出村的路确实是差了些。这就是用牛车也慢的不行,出村子的那一段,弯弯绕绕的那些山路还算是好的,关键下了山脚那一段,早年间的河道口那里,那就根本不能算是路,石滩还差不错。” “确实不好走,自行车啥的不说,就是咱们自己走出去,不也不愿意走这一段嘛,大大小小的小坑,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崴了脚。山道是好走些,可那圈圈绕的,本来直线怎么看也就半个小时的路,一绕就能绕去两个小时。平白的增加了咱们去城里的时间。若非是这样,咱们这儿也不至于这么偏。” “你说咱们那些老祖宗怎么就能寻着这地方呢?现在这还算是有路的,若是以前,往上推个一百年,这山沟沟里的,能有啥好?咱们村子这一片往好里说,那也就是个山谷的样子吧!” “我们村子地方不小,山路好歹也有,其他几个比咱们还惨呢,北面那个出村的路都基本没有,要靠翻山才能行,打仗的时候还能说这是易守难攻,可现如今那就是困局死地,也不知道当年谁选的。” 别以为老人就不八卦,村委办公室里,一溜的老头边抽烟边唠叨,说的乱七八糟的,怎么听都是些废话, “你们也别抱怨了,这事儿咱们不也占了好处嘛,因为这路,早年间就是土匪都不怎么过来,小鬼,子就更不用说了,仗打了那么些年,附近多少人家被霍霍的不成样子,也就是咱们这几个山里的人家人丁啥的没怎么损失,比外头可安生多了,就是如今,外头啥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儿呢?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人愿意往这里走,自然也少了是非麻烦。” 老村长拿着个搪瓷茶缸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眼皮子都不带抬的,一句话就把这个屋子里大小顶梁柱都给堵了话头,等着没人咋咋呼呼了,这才抬起头来对着所有人说道: “都老大不小的了,居然还学着给我耍心眼子了,有啥不好直接说的?用的着这么折腾?好歹也是村干部,这样像什么样啊。” 老村长在村中的威信自是不用说的,不过是说了这么几句,就让其他人忍不住有些脸红,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最后还是顾大伯挑了头, “村长,不是我们不爽利,实在是这事儿。。。哎,这么说吧,这些日子外头的事儿您也知道,又开始咋咋呼呼的,不是弄什么上山,下乡,就是搞什么革,命小将,人心惶惶的不说,连着咱们这工作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自打解放,咱们自己当家做主,自选干部之后,可是和全村人打过保证的,一定要好好建设咱们村子,要让大家伙儿吃的饱穿暖,娶得上媳妇,过上社会主义的好日子。” 顾大伯的声音越说越响亮,听的人一个个也开始慢慢地挺直了背脊,脸色带着慎重。顾大伯说的是他们亲身的经历,那誓言也是他们自己的承诺,怎么可能忘记,在地主/老财天然拥有政治身份的特权被取缔后,他们这群泥腿子出身的人当家做主不说,还被人们选为领导干部,这是他们一辈子,几代人最光荣的一刻,那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火热。 因为这个,他们无时无刻不记着自己的职责,山里人一口唾沫一口钉,既然答应了大家,那就一定要做好,只是他们最朴素的理想和目标。 “一直以来咱们也算是做的不错,不能说怎么出彩,可也算的上市循规蹈矩,一步一个脚印了,按照早年的计划,咱们目标是增产增收,大搞建设,这几年这土地的问题上也算是做的挺不错,光是那个新开的山谷,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到了今年商量今年下半年和明年工作的时候,大家发现,若是按照计划,在解决了吃饭种地的事儿之后,接着该放入目标的就是出行的问题,咱们那就该修路,可外头的情况却让人摸不准啊,老村长您说,这工作可怎么做?” 修路的事儿谁不想,不说顾大伯了,就是在座的其他人一个个也想着呢,要是这路好了,那以后他们去县城能省多少时间?外头容易进来了,那娶媳妇的时候是不是也能有城里媳妇愿意嫁过来?村子里孩子读书会不会容易些?想要拉电线,让着山村通电是不是也能更容易实现?就是这一切都不去想,光顾着眼前,那这路若是修好了,村子里有多少人家想买自行车?以后运送猎物去卖会不会更容易?那些便宜的红砖是不是也方便运进来?他们也能期待一下住砖瓦房? 有太多的美梦和这路有关,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这路的重要性,可于此同时,村里的干部们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重,多少年的半与世隔绝,已经让他们习惯了从边上当个旁观者看着这个世界变换,如今突然要开始直接参与进去,难免有些信心不足,忐忑不安,更重要的是,外头的世界如今风云涌动,局势诡异,这让他们更是对敞开大门,融入进去感觉到了迟疑。 顾大伯的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都望向了老村长,他们需要一个人来给他们做决定,需要有人给予他们肯定和信心,至于到底修不修?其实最前头的话音里早就已经透露的一干二净了,不是嘛。 “修还是要修的,不过咱们银钱也不多,人力更是少的可怜,也不能蛮干,这么着,从出村开始慢慢地修,争取一次成型,要稳平宽都兼备,保证牛车不说,咱们还要考虑到以后,万一有个汽车呢?总不能到时候再重新修吧。不求快,只求好,还有千万不能耽误到田里的活计,山里的狩猎,说到底,吃饭,保证上缴粮食份额是最重要的。”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老村长这一手拖字诀绝对是深的中国官场文化的神髓,用修路来稳定人心,给予希望,又用高标准,高要求来拖慢整体工程的速度,还用具体的国家上缴任务为这减慢工程进度做备注,如此几方一拉,这路几年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可以给大家伙儿更多的时间去试探外头的情况,也给及时调整应对留下余地。至于交通问题? “这样也好,咱们先把村子里的几处好生修缮一下,好歹让娃子们在村里的时候能骑车晃悠一下,至于出去的路,反正修一段好一段,总能得上好处。” 村干部做到了心里有数,目标明确,一下子刚才那模样就不见了,看着又利索了起来,只是有个疑问,这路到底和县城通还是不通呢?不是具有政治智慧的人估计还是不明白。 第144章 收拢 阿米从来都不是一个喜好关心上头的人, 总是习惯自顾自的过自己的生活, 这或许也和现代的生活环境有关,不同的时代, 人们对于政治,对于生活总有属于自己的应对方式。不过到底这里是不一样的,即使阿米耳朵不往外带,也不缺人来分享八卦。这不是,这边老村长他们开会刚完没多久, 秀芝和顾建国就屁颠屁颠的跑阿米这儿传递消息来了。 “你说怪不怪,我爹他们说是商量那啥修路的事儿,怎么弄着弄着又变成了要平整村子里头的小道的事儿了?不是应该往县城方向更要紧吗?好歹弄好了,咱们以后去城里也方便些, 恩, 骑自行车也稳当。” 顾建国很有怨念, 他如今也和阿米一样,在县城读书,还被赋予了不小的责任,要保护好妹妹, 为了这个一天都不敢逃学,连晚上想溜出去玩都游移不定的, 日子过得那个憋屈啊!好在阿米买了自行车回来, 勾的他眼红之余又很欣慰,觉得若是以后骑着车带着妹妹上学,好像也挺牛掰的, 估计能引来不少人的羡慕妒忌恨,于是乎一万个期盼着这路能好些再好些,不想转瞬现实又给了他一大盆凉水!家里老头他们居然这么磨蹭,把最不重要的村里的这些小夹道摆在了第一位。 “这不挺好的嘛,咱们村子里的屋子都是建在山坡上的,一家高,一家低的,全靠走出来的小路连着,若是能修整好了,各处平整了,就是推个独轮车运粮食都能快几分,秋收的时候能省下多少力气和时间啊!这可是方便了整个村子的人呢呢。我觉着没错儿。” 秀芝没有顾建国消息灵通,对事情的看法更质朴,也有自己的理解,她家和阿米他们虽然近,可到底不一样,家里人不少,收入也可以,但眼瞧着到了自家大哥娶媳妇的时候了,老人岁数变大,寿材坟地也都要准备起来,银根紧缩之下,能让她顺顺当当的小学毕业,已经算是山里人中家庭条件不错,又很开通的家长了,所以自是没有跟着去县城读书,而没有去城里的结果就是,她眼里的世界就在这一片土地上,自然感觉这村子里更重要些,对于村中首先顾着村子里的自己人也觉得很实在,很支持。 听着两人不同的评论,阿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调解了,当年的小伙伴们,因为长大,因为不同的人生选择,已经开始了不一样的变化,眼界,未来的生活地域环境等等。也许未来会越来越远,不过这会儿却不是产生隔阂的时候,即使未来这些不可避免,私心里阿米也觉得这样的裂缝越晚来越好。 “好了好了,不管先顾着哪个,不都是咱们村的事儿嘛,反正早早晚晚的都要收拾,先收拾哪个不一样啊,至于这先顾着村子里,我估摸着大概是村子里钱不够的缘故,咱们村子里的路还好些,大不了各家门口的都划给各家自己收拾,这样一来,村子里要收拾的也就那么一点子地方,省了力气也省了钱,倒是那出村的一段,不单路线长,收拾起来也麻烦,不专门专项的去做,估计是怎么都立不起来的,可要是真立项了,那工具,吃饭,工钱,还有材料那样不花大钱?没有上头支持,只靠着咱们自己想弄起来,那可真心不是小事儿。” 呼啦啦的一通说,你还别说,阿米感觉自己越说越是有道理,别看后世的时候常称赞这个年代的无数大工程是什么奇迹工程,说是全民一心就能改天换地怎么怎么的,其实这样的事儿是很考验人的,没有个协调能力一流的领导,没有思想工作出色的政委,没有全方位的政府全力支持,别说是大工程了,就是这一个县级公路只怕也艰难无比。 阿米的说辞显然很有道理,最起码糊弄得了人,顾建国和秀芝都忍不住跟着点头,想想自家村子的情况,如今还算是好的,好歹那香皂厂每个月都能分点利润给村子,以前那真是全靠老天爷赏饭吃的,能留存几个钱?人丁又少,要是想靠着自己修出一条路来确实有点妄想了,可要是请人,那钱可要花的海了去了,谁能支撑的住? 想到这些,顾建国也忍不住像是个大人一样叹气,一屁,股坐到阿米正收拾的一个箱子边上,随手帮着叠以上,嘴上唠叨到: “要是这么算,那咱们想要骑车一路不停的前进可就有的等了,没有个三五年的,村里只怕是攒不起那一笔子钱,就是现在攒了,也不一定立马就能用上,哪年没出个意外的时候,这样算,等着我们都不上学了,只怕才开始修呢,我们也太吃亏了。” 顾建国这娃子就是这一点老吃亏,那嘴说出的话明明是好意也能让他给念歪了,今天也一样,这话一出口阿米就想翻白眼,秀芝也撇过头不想看他。还是刚进门的阿灿给接了口。 “啥?啥意外?村子里不是挺太平的吗?” 阿灿听了一耳朵,断断续续的也没分清楚是什么事儿,几步走到里头就自己寻了地方坐,这阿米加对于这些熟悉的小伙伴来说那简直就和自家没区别,大门几乎不带锁,厨房基本全开放,有这样的待遇自然附带的来的人干活全得自觉,偶尔还要附带点别的,比如阿灿手里不知道哪儿寻来的一篮子野果子。 “给,我尝过了,都不算了,味正好。” 篮子放在桌上,往阿米的方向推了推,阿灿转头继续问顾建国。 “刚都说啥了?一进门就看见你的臭脸,阴的都能滴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你了呢。” 这话同样也换来两个大白眼,这屋子里刚才就他们三个,这话说的,好像她们两个女娃是母老虎一样,有这么说话的吗。好在如今的阿灿早就锻炼的皮厚了,看着两个大白眼也不会局促不安,反倒是舔着脸往众人围拢的地方凑了凑,看到阿米正在收拾东西,也不见外索性拿起另一边已经收拾妥当的几个袋子帮着扎口。 顾建国和阿灿那关系铁的很,说是亲兄弟估计都有人信,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是不能和阿灿说的,所以利索的将刚才几个人的话重复了一遍。要说这几个人里头政、治头脑那个最好,那肯定是阿灿,谁让人家早八百年就已经经历过一次冲击呢,有过这样的经历,就是在懵懂的孩子也明白了什么叫政、治斗争,什么叫欲、加之罪,什么叫无、妄之灾,对于外头的言论,动向,他都很敏感,在和阿米他们一起读书的时间里,旁人或许除了读书,在没有别的关注点,他却时刻保持着警惕,还常趁着帮老师收拢作业的功夫,在老师的办公室偷偷查看报纸,比当年在太原时还更清醒几分。 有了这样的警惕,阿灿对于外头的风云诡异看的很是清楚,心里有了底,自然对村子里这些干部们作出的决定也更加的理解。听到顾建国的抱怨,他立马一扯他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道: “少抱怨几句吧,这未必是坏事儿,你都不知道老村长他们的打算,光顾着埋怨可不好。” 自己兄弟都不支持自己,顾建国都委屈死了,将手里的东西一丢,不干了,恩,当然听话也是要的,他又不是傻子,压低了声音说话,可见是比较要紧的,或许是未必能告诉自己呢?所以顾建国虽然耍脾气,可嘴巴闭得紧紧的。只是一连看了好几眼阿灿,眼神带着疑惑。 这样的顾建国让阿灿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好了,想了想,这才凑到他耳朵边嘀咕道: “邱明爹。。。。。。革、命小将。。。。。。批、斗。。。。。。闹起来。。。太远。。。路不好。。。下放少。。。” 凭借自己比常人灵的耳朵,阿米基本上将阿灿和顾建国的话听了个全版现实播报,就她感觉,阿灿确实聪明的厉害,基本上将老村长的心思给猜的透透的,对外头的形势也说在了点子上,有这么一个聪明娃把控着方向,不说旁的,单是从村子里这些小伙伴的未来上来说,阿米觉得就再不用自己操心了。 顾建国也不是傻子,脑子不好也不可能被家里重点培养,他家几个哥哥读书可都没他多,光这一点,就能看出他爹对他的器重了,所以脑子一转,立马也明白了几分,毕竟村子里又不是没有活生生的例子,人家邱明家可是死了个爹的,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的说道: “不是吧。。。” “不管是不是,小心总没大错,你帮着收拾了半天的箱子难不成啥都没看出来?” 看出啥了?顾建国一脸萌呆的看了看阿灿,在看了看阿米,随即眼睛又看此向那箱子,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阿米似乎是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往箱子里塞啊!有这么夸张嘛,这塞进去了日常用咋办?在看阿米的脸色,那一脸的平静,心里感觉很是有点不好意思,连堂妹都比自己机灵,知道好歹,自己好像是太粗咧咧了些。 “那啥,那我也赶紧回去,让我娘好好收拾收拾,反正这些东西也不常用,收起来屋子看着也宽松些。” 确实宽松啊,这一收,立马让屋子回归到了一穷二白的最初模样,可不是宽松嘛,顾建国说完这话,看伙伴们一脸欣慰的样子,脸红了红,快步就往外走,智商碾压其实最欺负人了,呜呜,老实人会自卑的。 第145章 清点金手指 顾建国说干就干的技能还是点满的, 一回家就开始折腾的鸡飞狗跳的, 两两个哥哥都想揍人,可见这折腾的有多厉害。家里的老娘有心收拾他一顿, 让他安生些,偏这一次顾大伯却意外的支持自家小儿子起来,不但跟着挑拣要藏起来的东西,还很配合的寻出两个不知道那个年代藏起来的破旧箱子,把里头收拾干净, 也不管外头破破烂烂的样子,就把家里看着值钱的东西往里头塞,看的大伯娘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难得大发雌威, 将这父子俩一手一个往边上一丢, 就自己收拾起来。 “都不知道你们这都折腾个什么劲, 好好地东西都放这么个烂箱子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变成破烂户了呢,这好在是老大的喜事儿已经定了,老二也说的差不多了, 要不还不得让亲家笑话死。” 大伯娘嘴巴是有些不饶人,可手里动作却利索的很, 看她这收敛东西的劲头就知道, 那就是个明白人,只怕已经醒悟过来这父子两做这些的目的了,就是顾建国那两个哥哥, 这会儿也挺有眼色的帮着清理家中的地窖,好让这些东西放的更安全些。 “好了,少说几句,连阿米那孩子都知道才藏拙,知道外头不对劲,咱们还能不如个孩子?” 顾大伯这一说,大伯娘也不好在说什么了,默默的将手里的东西收拾好,再喊了儿子藏到了地窖里,这才低声说到: “那孩子没了爹妈,一个人过日子,不小心谨慎怎么成,想要平平安安的等到小麦回来,就要有这样的心思才成,说来也是逼出来。” 说完这一句,转身就去做饭了,倒是顾大伯听了半响没言语,心下有点担忧,以往日子过得平静的时候他对于阿米那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孩子有本事,懂事儿,读书也好,将来一定能出息,可如今外头乱哄哄的,这一个女孩子,在县城读书,万一让人欺负了可怎么好?再有那一身挣钱的本事若是让人知道了,有那些个心思不良的,想着欺负她一个女娃,弄个什么罪名讹钱可怎么好?不想不觉得,越想越担心,忍不住跟边上的顾建国说到: “以后跟着你妹妹紧点,外头若是有什么不对,索性就请假回家来,反正咱们村子里老师也不少,还都是有本事的人,等着学好了,考试再去也成,好歹能避开点麻烦。” 顾建国一听忙不迭的点头,不过嘴里还是反驳了几句: “爹,你放心,阿米那么一个小孩子,一看就岁数不大,有几个会打这么个孩子的主意?要是不说,人家都以为是小学生呢,这小学生能有啥好让人算计的?” 你还别说,这话确实有道理,阿米这身高,年级在这个时候还是占了点便宜的,顾大伯听了也点头。 “反正小心些,前儿老村长去开会,要求各地开始学习语、录,要狠抓思想问题,还时不时说起什么革命精神,你们心里有数些,对了,特别是你,离着那些闹哄哄的同学什么的远点,那些没弄明白就想着出头的,十有八/九就是给人当刀子的货色,弄不好啥时候让人推出去顶罪啥的,那一辈子就毁了。这时候,越是安静不出头的越是实在,即使以后不能乘机往上走,也能少些祸患。” 顾大伯年级不小了,纷纷扰扰的事儿看的也多,对这些世间事儿总有自己的理解,或许有人觉得太过谨慎了些,可他这些生存智慧却也保证了这个家不至于走什么外路,落到不堪的境地。 “爹,我心里有数呢。” 顾建国挠着头笑了笑,和听他两个哥哥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做保证,日惹得两个哥哥都忍不住想笑。 顾大伯家忙乎着折腾,别的人家其实也一样,村子小,七拐八拐的都是亲戚,有点风吹草动的就相互传点消息,所以外头不对经的事儿这会儿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都是乱哄哄的时代过来的人,自保的心态还是挺浓厚的,一听不对,一个个也跟着开始收拾。特别是那些经历过斗地主的老人们,更是把当年抄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把自家先抄一遍,凡事感觉有点不对的全收起来,不过是一个晚上,你若是在走进各家,就会发现,这村子里的人家一个个好像又回到了赤贫的阶段,若不是房子看着还算是不错,只怕都不敢相信这是前两年里挣过大钱的模样。看着这一幕,旁的人还没什么,那几个下放的人都有点傻眼了,偷偷的躲在一处小声议论起来。 “这村子里有能人啊,外头这风才起来,这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就是哪些人这会儿来了,只怕也抓不到半点把柄。” “这是好事儿啊,有这样的村干部,咱们在这儿日子也能过的安生些,我儿子前些日子给我来信说了,外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搞什么批,斗大会,下放的那些老朋友有不少一时没注意就吃了大亏,头发给剃成了什么阴阳头,脖子上挂上砖,那个折腾劲,比渣滓洞都狠,不少人不过是一二回就差点送了命,这会儿不知道多少正想法子转干校呢,好歹那地方在苦再累也没有这么折磨羞辱的事儿。那些什么小将的,唉,都说孩子天真,可这天真才是真残忍。” “说那些干嘛,咱们现在手也伸不出去,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权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吧,好好熬,总能熬过去的,早年间反围、剿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儿?心平气和些。” 都这个岁数了,看不透的人有,可看透的也不少,这几个相互安慰鼓励的,倒是比外头人想的更透彻些,当然这也和他们没有亲身体验那种羞辱有关,真犯到自己身上了,能真忍下的确实不容易。 村子里风云暗暗涌动,这里阿米也开始做最后的清点,那就是这些日子来她每月的抽奖结果。 从去年年底的初级缝纫开始,阿米就没有在从外头去换什么东西来增加自己抽奖的次数,偶尔去一趟废品回收站,也多是选点价值高的直接收藏,不是不能换点数抽奖,而是目前阿米不需要,在她心里,安静的度过最初的惶恐和艰难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技能,什么好处都可以先放放,等着自己观察好情况,感觉能保护好自己了在做也来得及。 至于每月的抽奖,虽然都不是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好歹多半都十分的实用,也能填补不少的遗憾了。像是去年十二月的十米花布就很不错,她裁剪开不但给自己留下一块够做一间衣裳的份,还能多出不少送人,大伯娘也好,堂姐也罢,甚至是秀芝都分到了一块,一月份的棉花十斤更是成为了她偷偷贴补那些下放的老人的好东西,不仅是解了他们的急,还刷了好一波的存在感,让她上学读书请教功课多了不少的免费老师,实在是划算的很。 二月的花雕正好赶上过年,成了她的年礼,分到几个瓶子里送了好几户,连老村长都没放过,她一个孤儿若没有村子里的人多想着,多照顾,这日子哪有现在这么好,人总是要知恩图报才是。 三月得了初级的厨艺,这更是实在东西,手艺永远是最好的傍身东西,谁也夺不走,至于四月份的一百斤的大米,更是让她常年吃粗粮的胃被好好的滋润了一番,五月份的米酒方子阿米藏了起来,谁也没告诉,这年头人能顾着嘴吃饱就是很不错的事儿了,哪有那么多的粮食酿酒啊,就是酿了又有谁喝?她一个孩子是没有这么需要的,村子里的人?村子里的谭三保谭老爹本就是村子里酿酒的好手,有他酿的那一点子就足够村子里人喝的了,没必要多阿米一个出来,至于拿出去卖?那谭老爹还是村支书的弟弟呢,都没有那个胆子,更不用说阿米了,还是老实些藏着的好,等着将来有机会给顾小麦当个手艺都比这时候冒出来当出头鸟合适。 需要藏起来的不止是这一样,还有六月份的宣纸五卷,七月份的世界地理图册,八月份的汉英大字典,都不是这个时候适合出现的东西,阿米都小心的藏到了自己的储物格里,也就是这里最安全了,足足四个立方的空间足够让阿米将家里所有看着危险的东西都藏进去,即使有人来抄家都不怕了,至于外头?那条案上的语录,县城买来的主席海报,外加请来的主席瓷像就足够了,就是家里的粮食,阿米都小心的藏了三分之一到储物格,以防万一,可见阿米此时的小心谨慎到了何种地步。 至于打猎?这个还是要有的,时不时的吃肉必不能少,毕竟他们这些孩子还在长身体呢,再说了阿米好歹也算是练武的人,耗能大了点,只是去县城卖得事儿却减少了很多,收购站那里一个月未必去两回,私下的买卖更是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不是熟人请托,几乎没有外卖得时候,不是不信任那些老顾客,而是阿米清楚的记得,后世有些书里说,人性在这个时候是最经不起考验的阶段,所谓的大字报,出卖,告发,都蔚然成风,她不想莫名成为别人展示自己立场和思想的牺牲品,自然只能慢慢隐退。别说是她了,就是哪些小伙伴们也被她劝说着开始小心谨慎起来,除了自己吃的,往外拿的减少了大半。 金秋又一次来临,明明就是带着丰收盛景的金黄却让阿米看出了一片肃杀的危险。 第146章 救人 每年到了农历八月, 农田就成了最受关注的一方, 历来的以农为本的政策也使得即使上头再乱,也决不敢耽搁秋收的大事儿, 一时外头倒是收敛了好些,学生也好,机关也罢,这农假都放的十分利索,让秋日的阡陌之间气氛松快的很。此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几年灾荒使得地力得以舒缓的缘故,这一年的地里收获还是挺不错的,也或许是老天爷知道人们即将到来的苦难有多沉重,不忍心在增加一丝一毫的负担, 所以人们难得的得到了近十年来数一数二的好收成。 葫芦村今年更是家家满意的紧, 那野猪山谷里新增的田地今年可不用上缴粮食, 如此一来即使因为地生,收获不大,也足够让村中的人一个个都增加了近半的粮食,光是这一点, 就让整个村子的人都喜笑颜开,连着那些下放的都得了甜头, 每人分了一百斤粮食, 二百斤红薯土豆啥的,省点都能吃一年了,更不用说夏收的时候分的那些了, 合在一起比城里工人的供应粮都多。 这让几个老头都乐呵的不行,只觉得日子在没有更美的了。即使香皂厂只能拿十块钱一个月的歧视待遇,可合上这口粮分派,比起正常工人那只有高的,没有吃亏的事儿,可见村子里的老村长他们有多上心,多照顾,无论是上头检查,还是那些所谓的小将折腾,从里到外都糊弄的毫无破绽,还保证了他们的正常生活。 他们这里是高兴了,乐呵了,日子过得顺当了,可世上总有不顺当的人,这不是,阿米他们今儿就遇上了,就在县初中后门不远处。 说来这事儿也是凑巧了,因为阿米几个在县城上学都是住校,一周只有周末回来的关系,村子里特意在每周一早上让村子里的牛车送孩子们过来,周末再来接,如此一来,这阿米的自行车一下就成了摆设,没了用处,这怎么行?放在家里不用是要生锈的,顾建国义正言辞的说服了家长们,索性将自行车弄到了县城学校附近一个村子里某人亲戚的院子里,每天放了学,就去取了到处跑,不是带着阿米他们去城外人少的地方练身手,就是在城里四处晃荡,熟悉每一个角落,听各种八卦消息,活络的比本地小子们都不差。 这天顾建国又提早不知道跑哪去了,阿米也没在意,只管做自己的值日生,不想才过了没一会儿,阿米刚锁上教室的门,就看到教学楼一处阴暗的角落里阿灿正一脸着急的对着她招手。 阿灿从来都是个稳重的孩子,这样的时候可真是不多见,所以阿米瞬间就知道只怕是有什么特殊的,着急的事儿了,忙手脚加快的将锁收拾好,眼角四处一扫,感觉没有问题这才快速的往阿灿的地方跑去。 “阿灿,怎么了?” “赶紧,阿米,救人,有人快死了。” 阿灿的眼睛带着一点恐慌,带着一点焦急,更多的确实一种无措,阿米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她能做的就是赶紧跟着阿灿走,一边走,一边还拉着阿灿的手,给这个已经有些不自觉颤抖的孩子一点安慰。 这里毕竟是学校,进进出出的人还是不少的,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两个人只能找那些不怎么能遇上人的地界走,这样一来很是绕路,等着走出学校,阿灿的脸色看着更急切了些,拉着阿米就开始快跑。 这一路快跑阿米有什么疑问也没法子问,好容易到了地方,才算是能喘口气,看着眼前那茅草棚子和村子里牛棚一样的地方,眼睛都有些瞪大了,她不傻,不过是转眼就从前面阿灿的一系列行为和这地方的模样猜出阿灿所谓要救得是什么人了。-是被批,斗的那些倒霉人,是这个时代最委屈悲哀的一群人。 “阿灿。” “阿米,救救他,救救他。。。” 除了说这几个字,阿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阿米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索性看了看周边,没有人注意,立马就拉着阿灿走了进去,才一进去就发现里头不止一个,还有顾建国在,屋子里一股子霉味,还有淡淡的腥臭,阿米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这里的光线之后才发现,这所谓的腥臭正是来自这躺着的一个人身上。 凌乱的头发遮掩了眉眼,乌七八糟的泥点子也掩住了本来的面容,只隐隐的能看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身上的衣裳虽然破陋不堪,却依然能看出是军装的款式,手臂不自然的歪着,估计是骨折了,腿上裤子颜色暗沉,瞧着是血迹,想来这腿上的伤也不小。 阿米即使不是正紧的医生,在村子里当了这么些年的小大夫也多少有一些救世济民之心,知道这会儿不是追究别的事儿的时候,先看病才是正紧。伸手搭脉一气呵成。 “还好,还来得及。” 阿米一搭脉就知道这人可是受了不小的罪,气息微弱不说,身上好些内脏都有了损伤,还不是什么慢性病,是被外力击打后的损伤,可见受了多大的折磨,再有严重的营养不良,饥饿造成的血糖偏低,外带失血过多的症状,说白了就是不给吃的还暴打成伤,这虐待的就像是对待什么生杀仇人一样了。 “这儿有水不?最好先给他清理一下,特别是伤口附近,不弄干净了容易发炎,他如今这身体可虚的慌,一个不好就容易烧死,我那儿还有点碘酒,先拿来涂点,再弄点粥,一天五顿,每顿给一碗,一点点养,应该好些日子没吃的了,胃都伤着了,不能一下子吃多,对了,粥里头最好放点糖,这样好起来也快点。阿灿,一会儿去寻邱亮去,让他帮忙从邮局的卫生室弄点纱布啥的好包扎伤口,明儿在想法子回去一趟,我那屋子里有治伤的草药,只要能熬过几天,应该就没事儿了,最起码活下来不成问题。” 阿米在这治病的事儿上指挥阿灿和顾建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两人很习惯阿米这个模样,听着她的话就开始动了起来,就是阿灿也没有了刚开始要死人的恐慌模样。倒是那个躺在地上,已经开始有些迷糊的男人一时有些愣神,重重的看了阿米一眼,随即又将视线放到了阿灿身上。 阿灿不知从哪里弄来个搪瓷脸盆,用烧过的水开始给这男人收拾身体,顾建国则被指挥去找邱亮,阿米也去了草棚子外头,拿顾建国刚寻来的碎米开始熬粥,屋子里那男人开始小声的,断断续续的和阿灿说着话,他或许以为阿米在外头什么都听不到,不想却让阿米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事儿的前因后果都给弄清楚了。 “那女娃。。。就是你说的那个。。。厉害孩子?。。。看着,本事不小。。。能看病了。。。” “您少说几句吧,都成这样了,还费什么心啊,我如今能照顾自己了。” “你还小呢。。。你爹不在,我。。。怎么也不能。。。不管你,你爷爷奶奶。。。还好吧?这大半。。。年都被看着,半点。。。自由没有,也不敢让。。。人知道和你们的。。。关系。” “好着呢,齐叔叔,你别说话了,赶紧休息吧,阿米本事大的很,她说没事儿肯定就没事儿的,等着你病养好了,我们再想法子,把您弄走,反正这会儿他们都以为您死了,人都丢乱葬岗了,趁着这个机会养好了就走,不管去哪儿,只要出去了,就没事儿了。” “好歹。。。也是个官,不可。。。能没个说法,最起。。。码也该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儿是。。。他们被吓。。。着了,以为。。。弄出了。。。人命,吓破了。。。胆子这才。。。不管不顾的。。。往乱葬岗丢,等着。。。反应过来,只怕会去。。。寻的,没见。。。着尸体,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万一。。。连累了家里你。。。弟弟他们,那事儿。。。更麻烦。” “都是我家害了你,要不是当初为了把我妈弄过来,你也不至于和人对上,平白的得罪了人,齐叔叔,我。。。我。。。” “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是。。。一路子人,就是。。。没有这事儿。。。也一样会。。。出事儿,人家。。。早想把我。。。弄下来了,傻瓜,叔叔。。。这是碍着人。。。家往上爬的。。。道了。” 听到这里阿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刚才阿灿那样的失措,原来是他们家亲近的人,在阿灿一家子被打倒的时候还曾为了他们母子冒险,想来当年也一定是亲如一家才是,至于这一场灾祸,看样子他也是心里清楚来龙去脉,比一些不知道为什么的人倒是还幸运些。也是,所谓的群魔乱舞其实真正武动乾坤的都是心里有数的人,做出的事儿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目的,政治、博弈本就如此肮脏。想到这人的一身伤势,再想到阿灿如今,想来即使受了无数的折磨,这人一身铁骨也未曾折断,这样的人确实该救,还要好好救。 第147章 救人2 阿米耳朵很灵, 屋子里一大一小的商量听的很是分明, 知道这会儿他们正在商量后路,也不好进去打扰, 索性在院子里重新整理了一下石头垒的简易灶,又放上了一个磕了不少痕迹的搪瓷盆,开始烧水,那人伤成这样,又脏又疼, 很是消耗体力,若是能好生擦洗干净,人估计也能舒坦些,这样等着处理好伤口, 换上干净的衣裳, 整个人精气神都能上去一个台阶。这对他的恢复是很有好处的。 就在阿米熬粥的档口, 顾建国也拿了纱布等东西过来了,看到阿米正在熬粥,忙从怀里拿出了一点子红糖递过来。 “都尴尬死了,我说要买红糖结果一堆的老娘们盯着我看, 弄得好像我干啥坏事儿了一样,后来还是个大姐和我说的, 说店里的红糖一般都是卖给那些女人坐月子吃的, 我这么个老爷们拿出糖票来抢份额,可不就是招人嫌弃了嘛,你说这事儿办的。” 顾建国委屈的很, 他长这么大因为是小儿子,在家基本没人给他委屈受,就是日子苦些可到底从来都是乐呵呵的,谁想不过是买个红糖,居然就让他受到了围攻,实在是不值钱的掉价了。 听到他这些抱怨话阿米都乐了,一把接过红糖,往哪粥里一放,这才小声的说道: “你傻呀,不会说是帮你娘或者你姐买的?这样一说,保证没人多嘴了,这红糖本就是补血的东西,是个女人都能用的上。” 作为家有姐妹的小伙子,一般都比全是小子人家的孩子懂得多,耳濡目染之下,也机灵的知道所谓女人都能用时啥意思,所以听到阿米这么说,那脸唰一下就全红了,眼神都开始有点发飘吗,到底已经是半大的小子了,不再是懵懂的啥都大大咧咧的模样了。 “阿米,你一个女孩子,那啥,说话小心些,咳咳,别啥都往外说。” “我说啥了?” 阿米感觉自己如今挺保守的,又犯了啥错了?不该啊!她那是没抬头,没看到顾建国那红布一样的脸呢。 这兄妹两个正鸡同鸭讲不知道搭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的时候阿灿从里头出来了,端着的脸盆里的水看着就很是不干净,阿米忙将边上刚烧好的热水重新给阿灿换了换,让他拿干净的继续擦洗,争取一次性搞定,彻底把人给收拾好了。 顾建国也将寻来的纱布和碘酒都给了阿灿,另外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塞到阿灿手里说道: “给,这是消炎的药,也是赶巧了,邱亮隔壁的邻居前几日摔了个跟头,磕破了膝盖,他家有关系就借着这个理由让医院开了点消炎的药。我让邱亮高价问那人买了两片,赶紧让里头那叔叔吃一片,晚上再吃一片,估计能好快些。” 顾建国虽然人有点大大咧咧,可也不是没眼色没脑子的货色,从一开始就已经看出这阿灿拉着他救的人是认识的,甚至有可能关系还不一般,所以做事儿很有章法不说,想的还挺细致,到底阿灿也是自己的伙伴兄弟,按照这个年纪的热血少年们的说法就是,是兄弟要讲义气,顾建国感觉自己很有义气,贴上了自己的零花钱买高价药,多贴心,这兄弟情义说出去都能感动葫芦村了。 好吧,事实上这一手确实出乎了阿灿和阿米的预料,引来一阵惊讶的侧目之外,也确实让阿灿感激的很,不过这会儿没能如顾建国的愿,让阿灿立马感动得热泪盈眶啥的,因为这会儿还是阿米更显重要。 “我瞧了,身上好些都是皮带抽出来的伤,这个倒是不急,不过脖子上有挂牌子的时候那个铁丝勒出的血道道,腿上还有地上石子的划伤,最要紧的是,还有一处看着像是自行车轮毂上那铁条条扎出来的伤口,阿米这,这不要紧吧。” 能不要紧嘛,听着就没有一处是寻常的伤口,绝对都能称得上是虐,待造成的创伤,若是在加上看不到的那些内脏的伤害,这人不知道熬过了多少折磨,这样一想,阿米感觉这人的意志绝对能和渣,滓洞出来的媲美了。 “我这没有双氧水,也没有消毒酒精,就这么些碘酒,估计不够用,这样咱们再去买瓶酒,我这里有酒票,三哥,你买那最烈的,到时候就用这个消毒,石子也好,自行车的铁条也罢,这东西都脏的很,不收拾干净了,万一化脓了,可就麻烦了,一个不好都能丢命,内里也伤的不轻,一会儿弄完外伤,咱们还要想法子寻个地方把然安顿一下,不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中药,人都未必能缓过来。” 阿米这么一说,阿灿第一个变了脸,原本还想着那些伤口并不大,估计伤的不会太麻烦,如今听来倒是反而更加的麻烦,若是这样,那叔原本想的回去的想头是万万不成的了,就是他愿意用自己吃苦受罪换取家人的平安,他也不能愿意,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命要是没了,那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阿灿心里有些着急,可他到底是个孩子,一时半刻的也没主意,等着顾建国利索的骑上了自行车又一次风风火火的干起采购大业,他才回过神,端着水刚想走进去,转头却又回到了阿米的身边,低声说道: “阿米,我知道你比谁都聪明厉害,你帮我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让那些折磨叔叔的人不来找他?恩,最好不要牵扯到家里人的那种,帮我想想成不?” 阿灿觉得,这些小伙伴中若是说有谁最值得信任,有谁最有法子,那肯定是阿米,这一点他是属于亲身经历的,想想当初在太原的一切,再想想最近阿米的一系列动作,就是在不懂事儿的人也能明白,阿米绝对是眼明心亮的。他觉得在自己无助的时候,求阿米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事实上却是,阿米或许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人脉,可人家有脑子,有无数后世的脑洞,小说给她做参考,所以鬼点子什么的那是绝对一个接着一个,还不带重复的。等着顾建国和阿灿两个将那中年男子全身伤口都完成消毒,涂上碘酒,包上纱布,吃下红糖粥和消炎药之后,阿米就已经给出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首先第一步,就是三人赶紧的将人转移,转移到葫芦村后面的山里,比如某个只有他们几个娃子知道的山洞里,在那里不但方便阿米给他换药,也方便阿灿时不时的送东西给他,保证他吃饱穿暖,有最好的营养调养身体。 而在这人送走之后的第二步,就是让着叔叔的家人往上告,告那几个抓人的,打人的,告他们公报私仇,无故抓人,甚至没有证据就打死人命,如今连尸体都给毁尸灭迹了。这事儿怎么吵吵怎么来,反正就一个目的,那就是闹大,不管什么时候,弄出人命总是大事儿,更不用说还是个干部了,莫名其妙人被抓走之后,还没有经过上级的审核,这人就被弄死了,都是不符合正常程序的,坚决要追究责任人的。 什么?人没死?那人呢?人是你们抓走的,最后一次出现,也有群众举报说是奄奄一息,好像已经快死了,这样肯定是不可能逃走的,那么这人呢?你说没有毁尸灭迹?那就是人真的死了,那么尸体呢?反正那个当初斗的欢的这会儿一个个都百口莫辩了,也好生的尝了一回啥叫有理说不清。 他们当时确实傻了,吓着了,所以当成尸体给丢了,可回去就感觉不对,马上找了人去寻了,不想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居然就玩起了失踪,就那么一个半死不活的,或者说他们都感觉十有八,九已经死了的人突然没了,他们背心都在发凉好不。这会儿更是有苦难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们也没工夫说了,因为就在他们应付上级查问的档口,阿米的第三部又来了,不知道发动了多少小孩子,一个晚上,就把大字报贴满了整个县城,上头揭发的全是这几个人的罪行,有的是真的,从那个叔叔那里听来的,有的是根据他们干部宿舍附近的八卦加以扩大引申出来的,还有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反正只要是感觉能搭上的全写了一遍,然后往墙上一贴,阿米就不管了,他们不是喜欢用风言风语和莫须有折腾人吗?那咱们就来个慕容家的绝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也好好的感受一下这是个什么滋味,说不得还能让他们来个什么大彻大悟,来个顿悟啥的多好,多讲究。 至于第四步?到了这个份上还需要阿米嘛?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办了吧,比如那叔叔家的媳妇孩子,天天到政府部门苦,要求个说法那是肯定的,这不单能给仇人下眼药,还能利用这样的受害人形象,免去不少的攀扯,甚至那个叔叔也能因为莫名被害,而使得先前的一系列罪名变得不可信起来,只要等到那几个审他的人被外头的大字报定罪,那么这个叔叔立马就会因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么一个理论,顺利平反成清白人。唯一的遗憾就是,这样一来,为了不至于让上头恼了他,这叔叔只能是死了,不能再继续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最好的法子就是赶紧的走人,比如偷渡啥的。反正在十年内别想回来了。 第148章 救人3 阿米这些从无数宫斗, 宅斗小说里总结出来的逆袭攻略很牛掰, 听的阿灿等人都目瞪口呆,感觉世界都被颠覆了, 三观都破碎了,可怎么就觉得那么的可行呢?阿灿觉得或许这也是一种智商上的差距,阿米比自己在计谋上更有天分。忙不迭的他就转头去寻他那齐叔叔,一五一十的说了阿米的办法,你还别说, 连着那大人也一并让阿米给镇住了。 “这孩子。。。这孩子不简单啊,我想想,想想,还真是可以, 不单能让你弟弟。。。他们没了被牵连的。。。危机, 还能报仇, 给这些混账一个狠的,听听都觉得很痛快,只是,唉。。。” 震惊过后那齐叔叔最先想到的不是别的, 而是自己家里的媳妇孩子的问题,若是真的走了, 那么这一辈子能不能再见都不一定了, 这生离死别的苦,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不能体会那种苦涩的。都还没走呢,光是想想, 这心就和撕碎了一般的疼。 可不走也不成啊!若是留下,那么首先一个问题,他该活着,还是该死去?若是活着,那么谁救的?谁给治病的?一旦孩子们让这些人盯上了,岂不是自己连累了他们?更不用说已经岌岌可危的家里的人了,不走,那就是羊入虎口,在没有翻身的可能,还不如就此拼一把,自己逃出去了,也未必就一点生机都没有,就像是那孩子说的,去香港就不错。即使现在归老外,追根究底也是自己国家的土地,离着家近,心里也亲。此外哪里终究是中国人多,自己去了不管是生活还是语言都不用操心不适应,这样一想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阿灿这会儿也想到了离开的弊端,想想自己和亲爹的不得相见,立马很有些感同身受起来,眼睛都红了。 “只要你活着,齐叔叔,总有希望的,若是不走,那些人只怕不会放过你,都已经是生死之仇了,又没有上头约束,不赶紧去了威胁才怪。只要家里知道你活着,心里就有希望,有希望就能熬过去。” 阿灿的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那人自然是点头赞同的,还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果然我也是到了要隐退的时候了,年纪大了,还不如你们这些个孩子有决断。那赶紧吧,我这身上没什么大碍,吃了东西也有了点劲了,咱们抓紧走吧,时间长了,被人看到可就麻烦了。” 明明身上伤痕累累,浑身无力,还因为感染身上烫的发红,可一想到被发现的危机,就硬是咬着牙支撑着直起了身子,想要把脚往地上挪,好早点站起来,可没动一点,对他这样的身子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才把双脚落稳,那背心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赶紧走人这一点阿米是绝对赞成的,别看这里好像挺偏僻,没什么人经过,可这个年代人们的觉悟实在是太高,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侦察兵,无时无刻都能给公安机关提供有用的线索,阿米可不想被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里,还是被坏人利用的那种,要是那样她会憋屈死的,所以第一时间走人,肯定是第一位的,而这个齐叔叔能有这个觉悟,阿米觉得:很好,很好! 三个孩子能有几分力气?即使顾建国也能算是个大人了,可要照顾这么一个伤员,还要东躲西藏的一路往山里赶实在不是个轻省的事儿,好在阿米他们有这个时代代表了先进生产力的交通工具-自行车,有了这个神器,也就不用担心这三个孩子费什么大力气了,只要把稳了龙头,把人扶住,就能稳稳的带走,速度比一般的什么背啊,什么抬啊,不知道快了多少,趁着天黑,一溜烟的人就不见了踪影,出了城,上了山,更是彻底放开了手脚,山里大的孩子,在这山林里若是还能被人追上,那才是笑话呢。 不过到底不是寻常的回家,也不是打猎时候的人多势众,这样的黑夜,还带着个伤号,还要分人扛着自行车,一时也走的颇有些艰难,等着走了一夜的三小一大,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到了阿米家后面,那个曾采到人参的小悬崖附近的时候,一个个都已经相识焉了吧唧的隔夜馒头一样,早不复原本的精神了。 “就是这里,早年我在这儿采到过人参,后来三哥说,那人参说不得在附近掉过种子,会有亲戚什么的,总往这里跑,一心也想寻个出来,最终人参没找到,倒是挖出来个半大的山洞,地方不大,和野猪山谷那儿不能比,就那个悬崖的下头,进深不过三米,宽也不到两米,唯一的好处是够高,上部也教宽,透气的很,那顶就是上头的那块石头。这里没啥人知道,也都不怎么过来。平时我都只当时进山的时候存放零碎东西的地方,或者秋冬前存放点柴火什么的。” 阿米走在最后,扶着那坚持自己走,脸色都走的开始发白的男人,用说话的方式,想要分散些他的注意力,好减轻些疲劳,顺带也算是安安他的心,让他知道这里很安全,免得养伤都不安心。而前头的阿灿和顾建国已经将自行车放到了一边,靠在树上,两人利索的开始收拾哪个堆满了柴火的小山洞。 “阿灿,你在这里收拾,把里头的东西都弄出来,这柴火等会儿全给阿米哪儿送去,正好用的上,阿米,扶着齐叔叔寻个地方坐,也顺手扎个木栅栏,晚上好当门。对了,我去你家寻点趁手的工具,好歹扎个床,这个时候蛇虫鼠蚁不少,躺地上可不是个办法,还不如扎个床利索呢。” 阿米点头赞同,可不是这么说嘛,这躺地上可不利于伤口复原,虽然地方小了点,可只要有个正紧的床躺着,这里养伤还是可以的,至于扎木栅栏当门?这个也顺手的很,三个孩子分工合作,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这小山洞里头就很是像样了,床直顶到最里头的位置,一米宽,约两米长,虽然占了这小山洞大半的位置,却也兼顾了睡人和当凳子坐的双重功效,门口木栅栏也不过是不到一人高,既能遮挡一二,也不影响上方透气透光。这样一个地方用来藏人其实真的很合适。 “齐叔叔,我们三个每天轮流过来,吃饭熬药都有我们呢,你半点不用操心,只是一点,晚上山里冷,这山洞又太小,不方便架火堆,只能用个火盆意思意思,估计有些凉,要您自己小心照顾自己了。” 阿米一个人住最是方便,所以不单是提供了工具,还提供了不少的东西,比如那一床被褥,比如那个火盆,还有熬药煮粥的瓦罐,弄得阿灿很不好意思,心下暗暗决定,这个冬天之前,阿米家的柴火都归他捡了。 “没事儿,叔叔是大人,能照顾自己的,倒是你们,哎,这一次全靠你们了,若不是你们,叔叔只怕早就没了命了。” 看着简陋的山洞,看着忙的一头汗的三个孩子,他真的很感动,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还有靠着这样小的孩子捡条命的时候,也从来没想到这些孩子们能这么能干,原本以为能带出来,藏到个什么地方就不错了,可不想从头到尾,都不用他出声指点,这几个孩子就已经做到了面面俱到,连着怎么和他家里联系,怎么不让人联想到他们村子,怎么寻人散播消息都有自己的一套,还是哪种让他这个老干部都几乎寻不出破绽的一套,若是按照他们的计划,只怕几天后,这城里又该出大热闹了。 怎么送消息?当邱亮那个邮递员是假的啊,虽然不好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托他送信总是可以的吧,还不是直接送到家里,而是路上装作认识,直接送到哪齐叔的妻子的手上,保证了万无一失。免去了什么邻居告发,什么单位检查之类的麻烦。连孩子意外泄露都堵住了,看完赶紧还回来,由邱亮负责烧了。 你说啥?那齐叔媳妇靠不靠谱?那齐叔关了半年,媳妇死撑着不离婚,不划清界限,可见怎么样,这样的人不信,能信谁去?让她知道计划,知道怎么配合才是真的好,不单能有人拾遗补缺,免的出了岔子,还能给予这一家子人一点子信心,知道亲人安好,有人帮扶,即使一时不能相见,可只要知道活着,那就是最大的安慰,也是这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继续坚持下去的底气。 至于邱亮?适当的告知一点是没问题的,别忘了邱家老爹可也是被冤死的,对于这样同命相连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告发,怎么可能不帮忙,更不用说要他做的实在是简单,穿上邮递员标准装扮,寻到人,跟着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把信递过去,有人看见也以为是正常送信,一点毛病都没有,等看完了,收回后也不用他继续别的事儿,只要把信往哪个火洞里一送,就算是全部完结了,能有啥事儿?一点危险都没有,还能帮一把,邱亮怎么可能不肯。 一天的时间,整个事情在阿米的掌控下,就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第149章 救人4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阿米这边参与人数虽然不多, 可到底也超过了三个,更不用说这几个人的水平也比所谓的臭皮匠更厉害些, 在这样的基础下,事情变得更顺利是一定的,造成更大的影响力自然也理所当然。后续事件愈演愈烈,甚至出乎了阿米的最初预料这也就可以预见了。 其实啊,要说这事儿会变成这样, 最关键的就是阿米给这些人打开了新思路,让他们意识到对付这些半疯子一样的人其实还是有更加巧妙的法子的,比那些个硬抗,忍耐更有利于保护自己和家人。这思路一打开, 这些长期做惯了斗争的人比阿米厉害多了, 一来二去自然手段凌厉, 效果显著。 啊。是了,我们还没说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大场面呢!其实啊,自打这齐叔叔到了阿米家后山那地方,这安全问题基本就已经解决了, 这可是在深山呢,一般城里人那个会往这里寻?在那些人眼里, 这么一个几乎已经断气的人, 即使有人救了他,那想要就活怎么也要找个就医方便的地方才是。所以这大山就被忽略了过去,连着和山搭上关系的几个村子, 也没人想着过来看看。安静就几乎像是没事儿发生过一般。 人既然找不到,连个尸体都没了,那么那其叔叔的媳妇带着孩子往上级部门哭诉就有了理由了,你要是没杀人灭口,弄得尸骨无存,那你把我家男人找出来啊?人呢?交不出人,又没有犯罪证据,光凭你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对头几句话,谁能证明我家就是有问题的?怎么证明你才是正确的?说不定是我家那口子发现了你什么犯罪证据,让你灭口了呢! 这空口白牙,胡说八道的事儿以前吧,这些老实人那是真的怎么也不会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让这个时代熏染的,越是好人,越是老实,那个原则,这个规矩的,把人都栓傻了,倒是那些坏人,毫无约束,啥都敢干,这么一来此消彼长的,对上的时候可不就总是老实人吃亏嘛。 如今有了阿米这么个被后世猥琐风侵染过得家伙来开启斗争新模式,那还会是光吃亏不还手的模样?怎么可能,后世人最讲究啥?还不是:吃啥不能吃亏,背啥不能背锅?让阿米干受罪不还手那和让她重新投胎是一个难度级别。在加上脑洞型猥琐流的思考模式,妥妥开创了这个时代最犀利的反击经典案例。 那齐叔叔家老的小的接到信后很用心,事关自家生死安危,谁也不会不重视对吧!此外,为了能给老齐创造更安全的环境,为了不让家里的老人孩子受牵连遭罪,老齐媳妇还特意回忆了周边所有泼妇的行为规范,闹腾套路,争取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用到这一次生死博弈里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老套路是一定的,发动舆论也是必须的。到处哭诉,纠缠不休那更是需要!不折腾到领导都头疼,他们怎么会下定决心来搭把手把这事儿了了?这些人在这个政治晦暗的时期,哪怕是为了不给别人抓把柄的机会,对一切有可能出头的事儿都会采取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态度。 说起来,也正是因为他们这种不作为,这种明哲保身的态度,才让这个时期的很多事儿变的那么不可控制起来,最后造成巨大的偏离,无数的灾难,耗尽了这个民族这个国家太多太多的元气,损失巨大。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一场十年的灾难,过错不仅仅在那些犯错的人身上,那些一心只求自报的人也一样负有责任。作为领导,不作为就是犯罪啊! 老齐家媳妇在这个年头那也算是文化人,一向斯文有理,谁也想不到她也能学起那些泼妇的手段来,也正是因为想不到,那些领导一下子就给折腾的不轻,无论是家里还是单位,不是冲上来哭诉,就是在大门口贴大字报,吸引群众过来看伸冤。反正那是走哪儿就热闹到哪儿,把这事儿给整的,别说是这几个部门自己了,就是省政府领导都给搅和的头昏目眩,脑门发胀。 到底是人没了,还尸骨无存,说是有罪,有没有实证,这样的情况下不给个说法确实有点不地道,很多领导心下也暗暗琢磨,哪怕是为了自己的清净呢,这事儿也该好生处理一下了。 再加上经过这一段时间,那有关于造,反派的那个闯祸的家伙的黑材料也满满的浮现出来,不是打砸抢了谁谁谁家,就是强,暴了谁谁谁的媳妇闺女,甚至还有挖坟盗墓的,这罪名多的不得了,一张大字报居然都没写完,愣是搞出来三张,整整十几条罪状,就在各个政府厂矿的宣传栏上贴着,有名有姓,有事实经过,有证人证物详细,你说说,谁会觉得是假的?谁还会觉得这人是干正事儿的?这人还能有啥名声?领导们也对这个人充满了反感,觉得将这个人推出来,平息一下最近的混乱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看,关键时刻,这名声还是能拍大用处的吧!整个省估计都知道了那个人的臭名声,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事儿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比如那老齐媳妇的哭诉,呵呵,这一招真的是厉害,经过时间的发酵,已经不单是为自家伸冤申诉的问题了,还成了那人祸害党的干部,残害人命的直接证人了,甚至还引起了连锁反应,好些被那人害的家破人亡的人家,看着老齐媳妇这么闹领导也没辙,还有了软化的迹象,甚至还有那政府里头好心人透露的,有关于处理那混账的可能性,一时间受害人都站出来了,聚集起来请愿什么的,搞得那混账好像已经天怒人怨到了要引起民乱的地步。 这可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解放才多少年啊!这地方居然出现了差点官逼民反的事件,那该是多么的令人震惊?别说是省政府了,就是再上一级都听到了风声,一时间事件再次升级了。 这些乘乱而起,折腾不轻的人说到底其实底气未必真的足,在面对广大群众群起而攻之的时候,那多半还是心虚的,还是害怕的,即使他们也有上级,也有一系列想要投机的政,治势力,可投机分子本身就缺乏毅力和坚持,最是容易当个墙头草,看着这事态有点不对,自然下意识的就来了个丢车保帅的动作,将那个混账给踢了出来,这下可好,不单是老齐的事儿,就是其他一样样被翻出来的其他充满了暴力的打砸抢的所谓的革,命行动,也一并给翻了案。那混账政治,投机不成,反而把自己给送进了监狱,罪名不轻,直接判了二十年,就他这个年纪,基本是别指望出来了。 老齐翻案了,可人不见了这是此案最终获得胜利的根本,是不可能改变了,有了这么一场大动作,若是突然再出现,势必引起某些人的关注,甚至是刻意针对,甚至有可能被上头原本还为他可惜的干部们定性为性格诡诈什么的,那以后的日子可真不好说,再有个风吹草动的,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了,所以老齐只给自家送了信,却完全没有现身的行动,权当自己已经死了,这让老齐媳妇很是沮丧,心下有些不忿,却也无可奈何,他们不单单只有自己,还有老小,还有亲人,不为自己也该为他们着想,可不能牵连了别人。 倒是那些跟风行动的受害人家属们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好歹也算是得回了清白,让恶人得到了恶报,他们终于可以挺直了腰杆子做人了,家里的孩子们也不用背牵连了,多好啊!看,这就是我们的百姓,即使冤枉了,即使受苦了,只要给了清白,给了公平,所有的苦难他们都能忘却。 除了这么一个混账还有其他的连锁影响,比如因为这人是被抛弃出来平息民怨的,所以那些早先跟着闹的起劲的人这会儿一个个也很有些垂头丧气,知情的头头们觉得自己跟着的主子不仗义,下头干活的罗罗们则是感觉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留条后路啥的,反正就是都觉得自己未来没保障,如此一来,平日的行动中精气神就差了好些,所谓的革,命工作自然是不在搞的那么轰轰烈烈了,一时这城里倒是又一次平静了下来。 而此时其他周边的城市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这才多久啊,就已经出了两间大事儿了,(一个邱明爹那个,一个是这个齐叔的),搞的居然差点成了群众事件,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就老是出冤案呢?怎么这地方的老百姓这么不讲纪律,不讲组织了?居然动不动就来个聚众的事儿,这工作还怎么开展? 你说这些周边地方,类似的事儿,死人的事儿有没有?那是肯定也有,可别人不懂怎么闹,很多就稀里糊涂的被压了下去,所以没有引起什么乱子,过上几年,或许都没人再提了。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啥事儿没有! 可如今不对了,这两件事儿闹的实在是大,闹的周边有些脑子灵活的受害者们一个个也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一下子明白了该怎么自保了。会闹的已经开始了闹起来的苗头,这么一来,你说周边的领导们是个啥滋味? 第150章 所谓蝴蝶 阿米从没有想过, 自己心软给出的主意, 后来会引来这样打的连锁反应,一时倒是有些傻眼, 甚至还有点心慌,生怕自己的作为影响了历史,会产生不好的后果,那些个什么什么理论不是说了嘛,改变了历史之后有可能让几十年后的自己消失, 记得那个寻秦记里就是这样的,项少龙差点改变历史的时候,镜子里都没人影了,多可怕。好在这样的事儿没发生, 阿米一天八遍的看镜子, 自己好像也没啥变化, 哦,最近忙了点,嘴角上火不算。 你说为什么这么慌张?没法子不慌啊!周边好些城市都已经不再是死水一般,应对作为的革命没有半点反抗, 而是波澜叠起,按说也该算是大动作了吧, 所谓的影响力应该也不差吧, 那自己这里啥事儿没有是不是说其实这改变一二,也不会有什么麻烦?这是所谓的平行理论的世界?阿米有点迷糊,不过再迷糊她好歹也知道一点, 那就是顺着心意去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有了这一点,做起事儿来阿米也能放开手脚了。 而那齐叔叔能当官,还当了这么些年,自然也不是啥普通人,最起码这智商上绝对没有缺陷,所以在有了阿米开头之后,做事儿绝对够犀利,不单是引导着,遥控着把自己的事儿给解决了,接下来居然还一封封的信出去,开始影响起周边其他的地方。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那个的关系网不是密密麻麻的?即使当初这关系网没能让他避开危机,那也是内里斗争相互牵制的缘故,真的脱开身,反过来用局外人的身份开始操控,那自由度立马上去了,而能干的事儿更是多了不少,不说旁的,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啥的分享一二总是可以的,那些人一个个在位置上如今谁不是战战兢兢的,谁家能保证没有个亲朋旧友遇上和他一样的麻烦? 目前人家老齐同志的策略是,不怕你有麻烦,就怕你没麻烦,你有了类似的麻烦那你用不用我这个法子?只要你用了,那自然而然的,两人就成了同类,有了这一点,即使知道老齐同志还活着,也只有帮着遮掩的份,帮着在他走后,照顾他的家人,让他出去后不至于担心家里人的安全。为了未来能安心,这家伙真的也是蛮拼的,冒着被人揭发的危险,那一封封的信啊,出去了足足有十来封,收信地点远近都有,杂乱无章。 这一点别人没看出什么含义来,阿米却眼睛一亮,杂乱无章好啊,远近都有更妙啊,这样一来若是这些地方也有人和他们这里一样,因为这些打砸抢,批,斗,揭发等事项引起了群体上访等事件,那么自然而然的,就会给予其他人,或者说上级部门,有关人士,领导一个这样的信息和概念,那就是下面的人做事儿太粗糙,太蛮横,甚至在选择干部的时候,没能公平公正的去挑选,以至于一些跳梁小丑上了台,一朝得势就张狂起来,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都干出来了,引来了众怒,这才会造成这样的问题。 说到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不是只有唐太宗明白,只要是真正睿智的领导都能看的清这一点。更不用说实在新的政,治制度建立刚十来年的情况下了,更明白所谓的群众,基础有多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上头为了权利斗的狗脑子打出猪脑子来,也会谨慎处理,最起码会约束好哪些所谓的什么特派干部,将类似清查,清理,审核审查这样的举动牵扯的范围进行缩减,将那些类似戴高帽,挂牌子等等的活动强度进行减弱,手段会更加的温和些,最起码在人命的问题上更慎重。 若是事情真的能按照阿米如今想到的这个方向发展,那么可以这么说,这一封封的信其实就是一种媒介,一种建立大功德的媒介,很可能会影响到这个世界原本的历史,有可能所谓的十年,浩劫会被影响,或是时间缩短,或是惨烈程度降低,甚至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整个局面,毕竟世上的事儿从来都是一样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若是这主导这一场风暴的人没能引动风潮,那么很可能他们的对手会乘机反过来进行压制。政,治博弈本就像是走钢丝一样危险,一点变动都有可能引来不一样的结果,所以会不会变成这样那真是不好说。 阿米一直以来都知道所谓的蝴蝶效应这个词,可亲身经历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很是耐心的好生琢磨了一番,也跟着感悟了一场,在她目前的理解力,这话确实很有道理,虽然就目前来看,她还不能确定这引发连锁反应的大小,产生的影响也含糊不清,可这世上的事儿就是这样,只要是你做了,那总有痕迹,总能影响到一些原本的轨迹。 比如,县城如今很平静,那些原本还气势汹汹,一门心思要红,小兵,要革,命,要立,功的高年级学生这会儿分外的惶恐和迷茫。在这一场场的动乱中,冲在前头的一直都是这群人,冲动,热血,容易被鼓动,分分钟被人忽悠,成为别人手里的刀,最终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如今这些人因为某个人突然跌下神坛,还被揭露出无数的丑陋来,这让他们很无措,感觉受到了欺骗,感觉自己很傻,很天真。 人都是这样,在挫折中不断的长大,这些人也是一样,因为在最热血的时候别浇了一头冷水,突然发现自己斗错了人,成了坏人的帮凶,害死了一个好人,好干部,让一个好好的家庭突然失去了顶梁柱,看到老齐媳妇孩子那种哭号,羞愧的不能自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下意识的想要逃脱罪责,想让自己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负罪感,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他们本来啥都不知道,谁好谁坏不是革,委会的人说的吗?他们不是跟着领导的指示走的嘛?他们怎么知道这个领导有问题呢?自己最多就是识人不清,信错了人啊! 人都是这样的,逃避责任是一种本能,可也因为这种本能,在他们不断说服自己的时候,也下意识的影响了周边的人,从而让更多的人对革,委会早先宣传的一些东西产生了一定的疑惑,既然连领导都有问题,那他们的指示真的正确吗?会不会又有啥阴谋? 不管想的是不是对吧,好歹这些人已经开始学会了用自己的脑子想问题,去分析,去怀疑,去透过迷雾看事情。不在轻举妄动的搞什么大动作了。这才是最大的惊喜! “如今事儿也算是过去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洪教授和老齐一个坐在简陋的单人床上,一个在门口,一块石头当了凳子,背靠着山壁,勉强算是面对面,小小的山洞,两个人这么一坐,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好在因为是白天,门口的栅栏被移开了,外头的空旷缓解了那种狭小的压抑,虽然山风有点凉。 “不成啊,在上头的眼里,我可是已经死了,怎么能出现,别说是出现了,就是让孩子娘过来都不成,那些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都是老狐狸,估计也都心里有数,知道我可能活着。大概这会儿也都盯着我家那些人呢,要是往日关系好的,那也就罢了,若是那些对头,万一真抓到了把柄,那就麻烦了,虽然不至于把这盖棺定论的事儿再反过来,可却有可能给家里带来乱子,还是老实点,该走就走,只要人在呢,总有回来的时候。” 嘴里说的潇洒,可老齐眼神却带着遗憾,带着无奈,甚至眼眶都有些发红,忙不迭遮掩的伸手,把洞口那个简陋的零时土灶上的水壶提起来,往洪教授手里的杯子里倒上了热水,给自己的碗里也添了些,再抬起头,已经没有了软弱的模样。 “哎,这事儿整的,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一家子就这样算是散了,哎!都是老师没用啊,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你们。。。” “先生说什么呢,说起来我这还是沾光了,若不是您,我这辈子能活成这样?好歹也风光过,再说,这一次的事儿多侥幸,若不是正好遇上了阿灿,我这条命只怕就要没了,那几个孩子也都不错,这一把帮衬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还了,对了老师,报恩啥的只能托给您了,要是我顺利,将来咱们还有再见的时候,那时候我再好好孝敬您,若是不成。。。谁让您是我先生呢,给学生收拾残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皮厚的很。” 明明是想彩衣娱亲一下,可说着说着,老齐还是没忍住,那咧着嘴的笑看着和哭没啥两样,惹得洪教授忍不住死劲的拍了好几下他的肩膀,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城里的危机过去了,伤也养的差不多了,自然人也该走了,死而复活的事儿不可能发生,所以艰难的走出去,去另一个地方活着,等待其他的时机是唯一的路。生离死别,人生就是这么残酷。 第151章 老齐离开 离开的时间到了, 即使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进入了初冬, 可老齐没法子等到开春再走了,毕竟在这里, 他已经是个死人,不可能出现在人群的视线中,而山里的条件也不好,再过些日子,随时都可能出现大雪封山的情况, 这样一个简陋的山洞是不可能让他安然的度过寒冷的冬季的,所以趁着外头还好走,就该迅速的离开,好歹这计划中的路线是一路往南, 天气应该也能凑合了。 这个时代走远路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虽然说和古代比起来是好多了, 可这时候的火车是啥速度?想想铁道游击队就知道了,人轻易能爬车,这车能快?动车过去的时候,高铁过去的时候你试试?还没靠近, 那风就能把人吹跑了,靠近了能直接卷车底下去, 根本不能比, 时速能有80都能笑死了。 可即使这样,也已经够老齐偷笑了,因为这个时候坐火车买票也要介绍信的, 而这介绍信还是顾建国偷偷去村委办公室弄来的,因为紧张,那章都敲糊了。有了这个介绍信,还有就是钱的问题,洪教授家,阿米等凑了80块钱,其中阿米出了20,不是阿米小气,而是她这个身份,能给出20已经让人以为是竭尽全力了,再多反倒是说不清楚,不过她帮人也有自己的法子,比如全国粮票,这个东西她比洪教授家多的多,谁让她总有攒钱的习惯呢,而这个时代这东西关键时刻都能当钱用,自然搜集了不少,这关键时刻可不会吝啬,也不容易引来瞩目,谁都以为是顾小麦给的。 凑足了钱,粮票,再加上山里最不缺的一些皮子,肉类,用一天时间赶制出来的十个干大饼,还有知道内情的老齐媳妇偷偷托人送来的两身换洗衣裳,鞋子,这就凑成了老齐从此狼藉天涯的全部身家,哦,不对,还有一样东西,那是阿米告诉阿灿,由阿灿想法子搞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里头还有两样不怎么起眼却有些年头的首饰。 别看这东西在这里不值钱,用粮票都能换得到,可若是老齐真的去了香,港,那么这东西很可能就是他度过最初艰难阶段的起步资金,钱和粮票在国内能用,到了香,港可就没什么用处了,关键时刻,这些防水的古董才是防身的好东西,阿米也赞助了两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来的银元,贵金属永远都属于保值的东西,总能用上的。 老齐走的那天天色有些阴沉,就像是他的心情,从此离家别子,没有了以往骄傲的身份地位,是个人心里都会觉得失落,更不用说还要穿越几乎整个中国,去到以往不带见,甚至鄙视的资本,主义占领地,去接受老外政权的庇佑,更是让他对自己以往的坚定信念都有些动摇。 微微的细雨落下,缠绵的不像是在北方,倒是带着几许江南的凄美,阿米跟着阿灿送他走,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连最近的火车站都不能去,要翻越大山,去往另一边的一处县城才能买票上车,这样的路程,一个文人,一个从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实在是很难,所以阿灿决定送他,顺带一路上教导一下他怎么在山里寻找食物,怎么简单狩猎,怎么在这里生存,以防不得已的时候能寻到合适的躲藏之地,在钱财不济的时候能有不至于饿死。 阿灿一个人跟着自然是不能让洪教授他们安心的,虽然他们说不出反对的话,也同样担心着老齐,生怕出什么岔子,甚至担心他能不能安全的上火车南下,所以在这个时候,阿米主动站了出来,跟着去走一趟,村子里这些人,估计也就是阿米一个人无拘无束,能和阿灿成行了,再说阿米的战斗力也足够让人放心。 汗一个,一个女娃比男娃更让人放心,由此可见阿米在这些大人的眼里是如何的强悍,在这些年里,给村子里人的印象如何彪悍了,为了这个顾建国都忍不住小声的嘀咕担心,感觉自家堂妹未来的婚嫁很是成问题,别处不知道,反正自己村子里的小伙伴们估计是没有一个敢娶的。 好吧,这是闲话,说正事儿,初冬的大山里很冷,早上更是带着一股子寒气,自从到了山上,阿米就自动的走到了最前面,她有最敏锐的感知,鼻子,眼睛,每一样都能让整个行程变得更加的安全,而阿灿则在后面对着老齐现场解说这山里生存的秘诀。这样的行程走的并不快,甚至一路上阿米还用手里的弹弓打下了好几样猎物,可见这一路走的有多慢。 “在山里看不见太阳的时候你就看这里,树是最好的指南针,看,这边树皮褶皱多,必定是朝北的,这边褶皱少,就是朝南的,还有这些树枝树叶,都能看到点痕迹,还有这个。。。这种果子是能吃的,还有点咸味,没有盐吃的时候,用这个也可以补充盐分,不用担心没盐吃没了力气。。。还有这个这种树树枝够硬,也够韧性,做陷阱不错,还能磨尖了当木尖子用。。。”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阿灿其实也很舍不得老齐,在老齐住在山里的时间里,虽然阿灿总要多出很多的事儿来,照顾病人很不容易,还要做很多转移视线等等的事儿,可也因为有老齐在,难得的,阿灿好像又有了一种依靠,一种心理上的依靠,感觉就像是父亲在的时候一样,遇上事儿又有了那么一个伟岸的男人在自己的身后,让自己有人可以商量,有人可以依赖,如今这个人也要走了,因为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混乱,这让阿灿对这个时代,这个所谓的革,命感觉十分的痛恨和厌恶。 如果没有这一场遍及全国的乱事该多好,他们一家依旧幸福,亲朋好友也依然欢乐,可惜,这不是他能决定和左右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帮助他,然后尽力的让所有他能接触到的人活着。 “阿灿,阿米,别送了,这已经到了山脚了,你们走吧,我自己去车站,这就这么些路,又不是没有出过门。放心,齐叔叔还是挺能干的。” 明明是担心万一在车站不能顺利上车,或者被人认出来,引来麻烦牵扯到两个孩子,可嘴里却说得很轻松,很轻快,带着几分玩笑,这样的长辈真的很贴心,和温柔,让阿米都感觉不舍了,和阿灿一样,这样一个像是父辈一样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总是温柔对待他们的老齐,阿米感觉真的很好,她一样,在这世上是个没父没母的孩子,在感情上有着缺失,对这样的老齐真的很看重。 “我这不是有些猎物嘛,正好去收购站换钱,我们就远远的跟着好了,看着你上车再走,不然可不好和老师交代。” 都是早就承担起家庭重担的孩子,懂事之外也有着更成熟,更敏锐的思维,不用多想就能明白老齐的意思,随即也很快给出了折中的方案,这样的两个孩子在老齐的眼里何尝不一样值得怜惜? 没有父母庇佑的孩子真的很苦,不单是生活上的,也有情感上的,老齐只要一想到以后自己的孩子因为自己这一次的不得不离开也将成为阿灿和阿米这样的早熟孩子,心里就一阵的抽疼,感觉分外的对不住孩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对阿米和阿灿他才会这样的体贴和关心,甚至有一种移情一般的魔怔。 看着这两个孩子倔强的模样,老齐眼睛都有些发红,最终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到了最前头。 这个小县城其实比阿米家那边的大些,毕竟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火车站,是一个支线的火车停靠处,即使再偏,再没什么特色,因为火车,也为这个县城带来了几许活力,走在街上自然也感觉热闹些,可不一样的是,这里也比山沟里的县城更乱,街面上到处都能看到一些标语,还有几个拐角能看到几个被剃了阴阳头扫大街的人,不用说,都是一样的落难者。老齐不敢看过去,生怕自己忍不住会同情,会感同身受的露出破绽,虽然这样很无情,可他知道自己这一线生机来的多不容易,孩子们冒着多大危险,哪怕是为了保护孩子们,也不能让自己落入险境。 硬生生的别过头,眼睛直直的往前看,尽力当成什么事儿都没有,可眼角却不自觉的还是往那几处瞄,阿米的感觉多敏锐啊,自然是看到了,她加快了几步,似乎是正好走到老齐的身边的模样,小声的说到: “这里前几日也有革,委会上层被揭发了,如今不少人正折腾着平反呢,不过那些早年的地主什么的,就没法子了,这些人也不是每一个都好的,总有些仇家,或者早年得罪人的,甚至还有些手里有命案的,说起来刚解,放的时候,确实有不少人浑水摸鱼混过去的,如今不过是翻老底,该清白的总能清白。” 阿米说的没错,就后世那些资料来看,这时候确实特,务什么的不少,以前的什么地,痞流,氓隐藏的也有,也正是因为这样,一开始的时候,上层对于如此的革,命才会被通过进行,只是后来被有心人利用了,变成了政,治斗争的工具罢了。 听到阿米这么说,老齐心里一动,对阿米越发的重视起来,这个女孩子别看往日不声不响的,可如今看来那真是能文能武不说,对世事也洞察敏锐,真是个好苗子啊,若是自己不是落了这么一个田地,好生培养,以后说不得就会成为一个政坛明星,可惜了,如今的局势,隐才是生存之道,可惜了。 或许是因为阿灿他们前期的行动的关系,或者是那些斗争牵扯太多的缘故,反正最终,老齐很顺利的登上了火车,那呼啸而过的列车带走了他,奔向不知明的未来。 第152章 正在恢复的山林 随着火车的离去, 阿灿和阿米都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就像是抽取了太多的力气一般,即使再离开车站, 去往收购站卖猎物换钱的档口,都没能让他们恢复多少。毕竟这不是普通的离别,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时间空间都是一种心灵的考验。 城里的变化很大,即使阿米他们做了那么多, 可一股子浪潮不是这几个孩子能抵挡的,比如原本五颜六色的衣裳开始减少了,军绿色,白色, 灰色, 藏青色开始成为了主体, 艳丽似乎也成为了一种罪孽。前几年流行的烫发也消失了,女同志们不是长辫子就是一头短发,高跟鞋不见了,到处都是帆布鞋的踪影, 这才多久啊,阿米感觉似乎这个国家所有的颜色在瞬间黯淡了, 那种属于女子的柔美一概被摒弃。偶尔间一条红色的围巾都能成为街头一抹不容忽视的靓丽, 这让阿米很难过,她突然为这个时代的女性感到悲哀。 爱美该是每一个人的天性,追寻美更该是每一个女孩子特有的权利, 这种与生俱来的权利被剥夺,又该是怎么样的残忍? “阿米,这里的废品收购站咱们来的不多,也不知道有没有好东西,要不咱们去看看?” 或许是感觉到了阿米的失落失望,阿灿努力的提起了兴致,想让阿米高兴高兴,让阿米高兴其实一直很简单,让她挣钱或者攒钱就成,刚才他们已经卖了好几块钱的猎物,挣钱已经有了,那么就该攒钱了,收集好东西也是攒钱的一种,按以往阿米说的,如今是钱太值钱,这才显得这些不值钱,等以后大家都会挣钱了,都有钱了,那这些东西才能卖出最高的价格来。 这些阿灿也懂,就是他爷爷都说了,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看看人们收集储存的东西,其实就能看出一个时代的盛衰来。而对于这个国家的未来,即使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他们依然充满了期待,那么坚信坚持,等待这光明的到来,也因为这样,所以不少的人在做着和阿米一样的事儿,收集能护得住的东西,藏起能不被找到的东西,至于丢弃的人?不是不识货的,就是得来的太容易的,再有就是胆小怯弱的。 阿灿的眼里,阿米是聪明的,大胆的,也是有本事藏的,反正他在阿米加从没有见过这些弄来的东西,都不知道藏哪儿去了,不过知道她喜欢就行,这会儿阿米心情不好,若是能寻到好东西,想来就能高兴了吧。阿灿从没有意识到,他总是在不自觉的关心这阿米,为阿米的难过而难过,为她的高兴而高兴,骄傲她的聪慧,怜惜她的孤单,信任她犹如信任自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的发芽,他还不懂,懵懂的少年,懵懂的感情,或许这在他眼里,是最坚定的友谊? 好吧,总有明白的一天的,这会儿不是去追究的时候,反正阿灿这会儿也没反应过来,就他们这纯真的心思,想有所领略和觉悟,怎么也要再过上几年。 阿米对阿灿的建议倒是真有些心动,可眼角却莫名扫到了什么,心生警兆,忙对着阿灿使了一个眼色,微微低头,默不作声的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随即在路过一个街口的时候突然加快了步伐,连着转了几转,这才重新回到街边的一处街口,悄悄的往刚才的发现不对的地方看了几眼。 果然,那里有十来个红,小兵就在刚才她们说话的不远处,这会儿正围着不知道在争执些什么,为首的几个军绿色的衣裳,大红的袖章,明明是稚嫩的年纪,可行为,举动,言辞,表情,眼神无一不透露出几分狠厉来,怎么看都不是善茬。好在刚才似乎都没注意到他们,不然这不是自己城里,万一有点啥事儿,连个求告的人都没有。 阿米的耳朵不错,听的也远,隐隐的她倒是也能听到些内容。 “什么。。。不去了?。。。你们这是想当叛徒了?。。。那家就是反,动学术权威,家里。。。外国书。。。” “。。。大夫很好的。。。救人。。。我爹。。。不要去。。。好人。。。” “我家也。。。好医生。。。看病。。。” “。。。自私自利,只为了自己一点小利益,。。。不能放过一个。。。抄家。。。” 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那领头的小子想干出点成绩来,寻了个什么大夫想去抄家,结果估计那大夫平时人缘不凑,医患关系也好,又遇上这红小兵里头正好有病人家的孩子,还是个良心未泯的,想帮着说情,这才有了这么一回事儿。 当然阿米不知道的是,这事儿若是放在正常的轨迹里,那几个说情的孩子估计是没胆子开口的,甚至都未必敢让人知道他们之间有联系,可如今不一样啊,前儿刚出了好几桩冤案,好些主持的干部都被人揭发,送进了监狱,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只怕是受到冤枉的那些人反击的结果,这就让这些往日十分冲动的人都下意识的谨慎起来,不是证据确凿都不敢随便动,生怕牵扯到自己身上,被人查清后倒霉,毕竟谁都不敢说自己的屁股一定干净,可是这几个孩子,往日跟着抄家的时候,也没少偷偷的往自己口袋塞点东西。 有了这样的谨慎心思,再加上这个大夫确实周边不少人都受过帮助,这几个孩子怎么也不敢不说话了,若是真由着领头的去了,自己以后没脸见亲戚邻里不说,万一事儿败了,还落了忘恩负义的名头,这算怎么回事儿?他们干革,命是为了追求进步,可不想进牢房吃饭去。 一个小队人心都不齐,你说这红,小兵们能有啥成绩?虽然不知最后那大夫能不能逃过一劫,不过就目前这些孩子们的说辞模样来看,再怎么折腾,这造成的影响估计也有限了。 有了这么一个结论,即使心情依然不算好,可阿米还是觉得松了好大一口气,觉得自己生存的环境不再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再想想那青山绿水,想想几乎半隔绝的山村,安全感瞬间爆棚,也不去什么废品回收的地方了,扯了扯阿灿的袖子,转身就往山里去,回家,这会儿在没有比回家更好的事儿了。 明明是冬季,可山里不是什么地方都枯萎的,还有好些地方布满了绿色,那种深绿,墨绿,用厚重的颜色保护着自己,迎接冬季,阿米每每看到这些,都会瞬间就感觉到一种从心底深处满溢而出的舒坦,似乎自己能从中呼吸道最深层的氧气一样?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醉氧?恩!这个真不好说,或许是后世的尾气呼吸过多的后遗症吧。 “阿灿,你看,这里有好些小树苗,这是梨树的,哦,还有桃子,咱们挖点回去吧,种屋后的位置上,等着长大了去问问咋嫁接的,说不得这果子出来能卖大钱呢,就是不卖钱,咱们也省了进山摘的功夫了。” 说的是商量的口气,可阿米动作却不是,这边和阿灿说话,那边已经开始分辨周边的小树苗了,也不知道她想没想过这一路怎么带回去?难道说这是准备暴露自己的千斤之力了?好在还有个靠谱的阿灿。 “别在这儿找啊?这里离着咱们村子多远啊,你难不成还带着树苗翻山啊,先不着急啊,等快到村子的时候再找,前些日子我就发现了,今年好像小树苗特别多,我还问了爷爷,我爷爷说,估计是最近几年年头好,山上水土保存完成,所以一些果树的种子落下后有了自己发芽的可能,咱们看到的小树苗说不得都是前年,去年落下的呢,只要不去动,这些小树自己就会长大,成为森林的一员。” 说起这个,阿灿脸色都红润了几分,作为一个气象学家的孙子,从小耳濡目染的,对于环境和气候的问题知道的不少,森林开始自我复苏,开始长出新的树苗,这是新生的预兆,是森林环境变好的征兆,他能不高兴? 别说是阿灿了,就是阿米也一样高兴,听了阿灿的话,她下意识的就从旧有的回忆中想了想早年山里的样子,后来乱砍乱伐时期山里的样子,再有灾害那几年的样子,和如今再一对比,阿米觉得更高兴了。虽然离着最初那茂密的模样还有距离,可等着这些小树长起来,只要不再有那样疯狂的砍伐,那么这大山终究有一天会密密麻麻起来。 “哎呀,还是你看的仔细,要不是今儿想到了移栽,我都没反应过来,确实,最近小树是多了不少,到了明年,即使未必长的很大,可也能有一人多高了,那林子可就密起来了。恩,林子密起来,想来野鸡什么的也会变多的,良性循环下,我的钱也能攒的更多了。” 听到这个,阿灿想翻白眼,虽然心里高兴阿米又笑了,可怎么又说道攒钱呢?阿米啊,和你做朋友压力真的很大啊,没钱都不敢往你身边凑呢。 第153章 小麦的委托 当大雪重新覆盖上这一片山林的时候, 整个天地都开始变得安静了, 这里是北方,即使革, 命热情在高昂的热血青年们也不会选择在冰天雪地里到处乱晃,像是这样的气候,躲在屋子里,坐在火炕上才是最好的生活。不过可惜阿米还有的忙乎,谁让她还有个哥哥呢, 亲人这个词,偶尔也代言一些麻烦的,比如帮他哥做点后勤工作啥的。 “阿米,数过了, 数量没错, 正好能分成七份, 每份一包奶糖,一斤沙枣,五颗子弹壳,还有你刚拿来的半斤腊肉, 都用布包上了。怎么这么多?” 跟屁虫一样的顾建国大雪天也在家待不住,和往常一样, 凑到了阿米这里, 正好让她抓了壮丁,忙乎着包扎一个个的袋子,不用多想, 他也看出来了,这是准备要寄出去的东西。他也好奇,从没听阿米说过有这事儿,怎么突然忙起来了?和都是谁啊?阿米除了自家还有啥外头的亲戚?他怎么不知道? “这算少的了,我哥说了,总计有十来个呢,都是天南地北的地方,害得我填个单子都要看好几遍,生怕弄错了。也不知道还要花出去多少去,就你眼前这些已经把我哥的私房掏了大半了,他凑点东西也不容易,现在一时有点不凑手,让我先顾着这几个,其他的等他再寄来了包裹以后再送。” 阿米说话归说话,手里的活可不停,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扎好的袋子已经给封了口了。 “十来个?那得多少钱啊,这些看着不多,数量一上去可就不一样了,小麦哥想干啥啊!这是学人家走关系?不是说过了年有可能升到排级干部吗?难不成出啥岔子了?” 自家好容易出了个军队干部,顾建国对顾小麦的事儿也很上心,一听是顾建国的事儿,立马凑近了几步,皱着眉问了起来,心下很为他担忧。 阿米这没心没肺的,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吧顾建国吓着了呢,咬牙切齿的自顾着和自己手里的那个包裹奋战,好半响才继续说道: “他能干啥?就他们那走半天都见不到几个人的地方,能有啥事儿?升不升官?什么时候升?这个我不清楚,反正这事儿他自己心里有数,咱们手也伸不到哪儿去,索性不去想最好,倒是这个包裹的事儿,能和你说,我还真知道。” 说道这个,阿米下意识的眼睛往外看了一眼,随后才说道: “你忘了老齐叔的事儿了?咱们这儿闹成这样,别的地方能少的了?我哥来信说,好些部队里战友的家人也受到了冲击,就是那些干部家也一样,若非到底是在部队,那些混账稿子不敢过分,也没理由进入军事禁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倒霉呢。就这,还有些部队里的对头要搞什么审查,检查的,反正也不安生的很。好在咱们家都是贫农,祖上受苦几代人,没本事窝囊几辈子,倒是变成了我们安全的□□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说道这个,阿米也忍不住叹息,不说这所谓越穷越有理的诡异思维,就说这部队里头那些闹着所谓审查的人,那脑子绝对的都有问题。军政分离这个问题早八百年就有人懂,那些个国家领导人更明白军人乱起来可能产生的后果,可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让这些人受到了影响,你说就是你逮着这时候乐呵呵的给对手挖坑埋上了又有啥用?从来军队里讲究的就是一个实力至上,就是你拿下了权利,能不能指挥的动是个问题,会不会指挥还是个问题,最后靠着打小报告出阴招夺位本身就容易犯军中忌讳,惹来更多敌视和鄙视还是个问题。 有了这么多问题,你就是上去了能坐稳?就是坐上了能发挥啥作用?别弄到最后就混了个级别,啥都没干成,那样的话最后人全得罪了你图个啥? 阿米觉得吧,想在部队搞这些的脑子绝对都是不好使儿的倒是顾小麦这一步很不错。 “我哥来信说了,他那些原本家里条件不错的战友,好些人家家里被折腾的这日子很有些艰难,不是老的老小的小,都躺到了床上,就是家里被抄家的给翻了个底朝天,眼瞧着都要过年了,让我好歹帮着收拾了邮寄过去,让他们不至于连口吃的都没有。” 阿米这么一说顾建国也明白了,城里那些被收拾过的人家日子过成啥样,他也是看到过的,知道那些抄家的下手都不轻,打人的更是有点不管不顾,能保住命都是命好,手里有数的了,心下对着即将帮助的对象也多了几分同情。动作也快了些不说,还难得插嘴说道: “那让小麦哥别寄了,他每个月不是还要汇钱来养你?剩下的还能有多少?吃喝即使有部队,那其他的花销总不至于一点没有吧,这样算算,手里能有几个钱?还不如把地址啥的给咱们,咱们凑点山货不就成了?蘑菇干,木耳干啥的,混上点红薯干,再不成核桃也行啊,都是能吃到肚子里的好货色,那才实在呢,到锅里多加水,怎么也能糊弄出好几顿干的。” 你还别说,人顾建国如今脑子也算是好使的,反应也快的很,主意很不错,不过迟一步也绝对是可以肯定的。这不是就听阿米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难不成就你知道心疼我哥?我这个靠着我哥养的就是个没脑子的?不知道好歹的人?还是只进不出的吝啬鬼?” 阿米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边上烧炕的小灶上搁着的水壶,往自己的茶杯里倒了半杯,在顾建国屁颠屁颠的拿着茶杯过来的时候,一个傲娇的转身,将水壶又放了回去,僵住了顾建国一脸的萌呆,这才特有范的一手叉腰,一手拿着茶杯说道: “告诉你吧,这事儿我早就想到了,我自己亲哥,比你疼他,看到没,那腊肉就是我出的,你当他那地方能出这个?还有啊,别瞧着我这出的好像不多,看着也少了些,那是你不懂,这送礼的学问。不同的人家,不一样的家境,人丁,那每一家都要有不一样的对待方式。” 说道这个,阿米肯定是傲娇的,肯定是属于权威的,因为当年还没穿越的时候,她曾无意中因为看红,楼同人小说的关系,看着里头所谓贾家教导闺女水平问题,和不少人探讨过世家大族当家主母教养的问题,这里头光是一个送礼,无数考据党就给出了不下三十种的可能和规矩,让她大开眼界。与此同时也因为这个惊叹程度太高,一个不小心就记住了,到这里居然能用上,你说惊喜不惊喜?人生果然处处有惊呆啊! “这先头的几家那是家里条件不错的,家里受到的冲击也不算是大的,日子还算不错,这种情况下实在东西未必讨人喜欢,说不得还以为咱们看不起他们呢,所以还是照着我哥说的干,该有的心意给了就成,样式才是要紧的关键,不能让他们小看了我哥。至于你的实在法子,那是后面那些人家用的上的,人丁多,冲击大,口粮困难的人家,啥都是假的,吃饭问题才是最要紧的,所以啊,都不用你说,我已经准备好五十斤红薯干了,到时候给那些人家分了寄过去,怎么也能让这几家混上半个月的后粥喝。” 给顾建国当老师,这个身份阿米已经相当的熟悉,干的一向不错,这会儿指挥起来自然也熟练的不能再熟练,而顾建国呢,哈,他除了点头还能干啥?阿米的手指头都要点到他脑袋上了,他可不敢和阿米比力气,再说了他又不傻!阿米说的那么明白了,还有啥不懂的,不就是有钱家里好的那是死要面子的,所以要顾着面子送,那倒霉厉害的,要顾着需要送呗,就是他真傻,这说过一遍,听过干过,下回不一样也懂了嘛。 “阿米啊,你有主意就成,不过那啥,红薯干够不?别为了给小麦哥争脸,把自己口粮都给糊弄出去了,既然只是为了帮人,不是小麦哥有啥事儿,那咱们可要量力而行,不能为了人情,把自己搭上啊!” 其实人顾建国也挺懂事儿的对吧,这关心人也挺到位了,像个哥哥的样,顾小麦不在家的情况下,这个堂哥真的很不错。 “我心里有数,不会傻不拉几的挖坑埋自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粮食从来都只有剩的,没有不够吃的。如今家里小米,麦子啥的都不少呢,够我吃到开春了,这红薯干放着也是放着,能救人也是积德了。赶紧的,就这几个了,抓紧干完好早点寄出去。” 虽然嘴上依然不饶人,没有半分的温和,还一个劲的指挥着顾建国干活,可阿米嘴角却明显翘了起来,显得心情十分愉快。 第154章 花样寄出的救命包裹 这么多的人家, 要一家家的将包裹寄过去真心不是什么容易的十二,即使比股小麦所在的兵营好些, 不至于样样都要层层检查,可同一个人一时间寄出去一对堆, 还是涉及到全国很多个地区, 那就很惹眼了。为了不至于引来什么麻烦,阿米很小心,从制作包裹的布料开始注意,争取式样,颜色, 大小, 笔迹等都充满了多变性。 除了这些, 多重出击也是个好法子,有的是让邱亮直接帮着带走的, 有的是让阿灿或者顾建国两个去的, 还有是翻山去别的县城寄的。总之阿米就一个标准,每一个人, 每一个邮局绝对不出现两次。你还别说,阿米的这一番安排确实很妥当妥帖, 最起码即使是偷偷装着不知道的那几个大人看来, 阿米这本事多大且不说,光是这谨慎的劲头也已经够得上侦查连士兵的标准了。 啥?为什么有大人知道?真当这些大人都是傻子瞎子不成?几个娃娃,突然谨慎起来,这事儿本身就很奇怪的好不, 山里娃子,爽朗,大气,大大咧咧才是本性,一旦反常,其实真的是很显眼的,也就是他们自己不觉得。 再加上时不时的人不见了,只要跟上看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最后一点,这些孩子到底没有受过啥训练,真有心套话,还是亲近人的套话,那种敏锐度还是不够啊,所以几个最近的大人其实在他们干到第三天,基本上就已经知道他们在干嘛了。 知道不是什么坏事儿,只是去帮助别人,这样的事儿自然没什么可以阻止的理由,甚至这些大人还要在孩子们不注意的时候帮着混淆一下视线,帮着抹去痕迹啥的。比如这些孩子忘了一点,那从没有和邮寄地址有过联系的人怎么会突然往那边寄东西?这不是很奇怪吗?换个角度,寻个和那边曾有过一些联系的人寄出那就不一样了,这属于正常的往来,至于这寄东西的人和纸面上写的是不是一样,这个有几个人细看的? 阿米他们在没有察觉的时候,这些大人们其实在不动声色的为他们遮风挡雨,为他们披荆斩棘,或许这就是中国式的家长,中国式的父爱。于无声处听惊雷。 东西寄出去了,阿米也有了可以和顾小麦交代的体面,只是有点不知道咋说,顾小麦那边要寄出消息来还算是方便,趁着去城里采购的机会,丢封信去邮局而已,可收信就不成了,这该怎么说?部队里负责这些事儿的肯定是人精子,不管是密语还是隐喻,估计十有八,九都是被揭穿的结局,甚至有点自取其辱的味道,所以这些法子都不能用,最终,阿米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做了一堆的肉丸子,直接寄给顾小麦。 肉丸子=完,这样你明白了嘛?估计顾小麦接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肯定有点懵圈,或者满脸黑线?能不能参悟出来,都只能靠悟性加持,阿米很有点破罐子破摔了,这法子想的,自己都感觉有点无赖。可她真的不知道别的法子了。 这两兄妹的沟通问题咱们就先说到这里,一来一去的,想要弄个明白按照时间算,就是再聪明,再怎么一个来回搞定,也需要半个月以上,要是脑回路稍微差开点,三五个月能弄明白都已经是不容易了。所以不需要这会儿继续加以关注。倒是那些接到东西的人家,可以转过头稍稍的侧目一番。 就像是阿米说的,不同的家庭条件对于物质的需求也是不一样的,有些冲击不大,日子还能过的下去的人家对于突如其来的包裹是惊喜的,因为那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心灵上的安慰,有人正在用隐晦的方式告诉他们,他们的亲人目前还在,过得还好,还有人帮忙,不是孤立无援,举目无亲,满目皆敌的凄惨,这会这些家人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鼓起希望,感觉一切的磨难都有过去的可能,即使目前心慌意乱,即使目前前途未知,即使接下去还有继续折腾的可能,可有人搭把手,愿意搭把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最起码他们不至于绝望。 至于这里头的东西有多少?不是实用都无所谓,甚至被当做改善生活的一次难得的阔气经历。心灵的安慰在这些人眼里,比物质更重要。 而对于另外的,那些已经跌落了深渊,已经几乎在生死间徘徊的家庭来说,阿米的那实用性的包裹却成了一根救命稻草。有几家这会儿因为抄家,因为当家人被迫停职等缘故,家庭收入急剧减少,家里的粮食储备几乎告罄,正愁白了头的想着怎么筹集粮食,怎么俭省的档口,一包不大的红薯干成为了他们缓一口气的及时雨,让已经开始喝稀粥勉强度日,满心焦急等着开春,好挖野菜的人家来说,这些红薯干保证了家里每一个人都能活下来,活到有野菜充饥的那一天。 心灵的安稳和生命的保证这样的两种恩情档次是不一样的,阿米即使不懂这里到底区别有多大,可心下也知道,这些或多或少赚下的人情,总有一天会有不一样的回报。 阿米想着未来的人情收获,可却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即使再时局紧张的档口,也总有那些有良心,知恩图报的人开始琢磨怎么还救命之恩的。 从阿米家往南去不过是一天的火车行程就有一个阿米寄送包裹的人家,那家和顾小麦说起来关系不算很近,因为他们不是一个部队,而是属于西北边防军中的一员,和工兵营也不过是合作的时候遇上过,只是因为家乡近,这才联系了起来,这一次听说他家也出了事儿,说是什么解放前家里有人被国,民党抓过壮丁,又没有收到死亡通知,有人怀疑是去了呆弯,虽然目前还没有他们家是间谍的证据,可警惕性超强的干部们还是让他们家在供电局上班的四级工老爹停了职。老娘的临时工也没了影子。 这一下可是出了大事儿了,这一家子老老小小可是有十口人,除了当兵的老大,上头还有个瞎眼的老太太,这老爹和媳妇两口人,亲生的孩子再家的还有四个,另外还有个十六七岁,还没正紧工作的半大的小子,那是被抓壮丁没了消息的大哥留下的唯一的独苗孩子,本来靠着老爹每个月五十四块的基本工资,加上点加班费啥的,怎么也能有六十,家里半大孩子挖点野菜,大儿子边防部队待遇上好些,也能寄上一个月十块,媳妇零时工也有十几块能得,凑一起日子还算是能过得去,心下还琢磨着。等着再过上几年,侄子也有了正紧的招工机会,进了厂子,那这一大家子日子必定美的很,一个月怎么都能有一百出头了,比隔壁几家强多了。 可转眼,就因为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传言,自己居然就被停职了?没有了工作了?那这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这是要逼着自己一家去死啊!还有家里的大小子,有了这一出,未来前程可就毁了!将来就是有升职当军官的机会,只怕也没有人会提他,那除了转业还能有啥办法? 越想越难受的老爹差点就钻进死胡同,都想寻死了,这时候阿米的一个包裹到了,那一包红薯干分量其实不重,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可就这么一点子东西,却让着老爹眼泪都出来了,满脸的欢喜,对着自家媳妇说到: “还有人信我们家,还有人愿意给咱们粮食,咱们不怕饿死了。” 这一包粮食不多,可却让着老爹意识到,即使停职了,他也不是没了活路,这一家子也不是没有了生机。他迅速的恢复了往日的精明,第一时间将自己家里所有的剩余的细粮,各种剩余票证等等,全都收集起来,然后去了黑市,将东西全卖了,再用换来的钱下了乡,一家家农户的走,换来三倍多的粗粮,多半都是红薯干,其他的伙食碎玉米,或是黑麦,虽然都不好看,不好吃,可这一折腾,好歹让他们家的粮食储备上去了一大截,一个月里是不用操心吃饭的问题了。有了这么点粮食,整个家的心都稳定了几分,随即又开始收拾东西,要往阿米家这里去。 “大雪天的,你往哪山里去干啥?就是想去谢谢人家,等着开春也成啊,正好顺带还能带点野菜回来呢,这一路去不坐火车可要走上好几天的。” 媳妇有点怨言,这人怎么就在家待不住呢,有这个功夫,也不知道往上头写点材料,查查看谁嘴巴那么坏,害了自家。听说其他地方平反的不少,自家的情况只要说清楚了,其实还是有希望回去工作的,毕竟这人失踪多少年了,没死亡通知死了的,在战乱年间多的是,要不是有人揭发,这事儿谁也不会多想。可是怎么就是盯上自家了?说不得是有人眼红自家男人的那个四级工待遇了? “你也知道这是大雪天,那山里人家,乡下地方,也就这个时候冬歇,寻常比咱们都忙些呢,哪里好去麻烦人?人家给了粮食,还给我提了醒,让咱们家有了过冬的粮食,亲自上门谢一声那是礼数,咱们家再不济,也不能不知道这一点,在一个,我想着走一趟还有另外的一个想头。。。” 啥想头?嘿嘿,人啊,到了绝路上,啥想头都不奇怪! 第155章 办法 坐在阿米加大堂屋里, 方大胜满脸的唏嘘,和作为陪客的顾大伯就差没有相顾无言泪两行了, 两个中年男人,说起这几年的经历, 那真是一句一行泪, 顺带的感激的事儿自然也一并掺杂着,让这两人亲近的很。 “一看到那包裹,只看这邮戳,即使地址不对,我也知道, 一定是阿米这孩子, 一定是小麦让送的, 去年我儿子来信的时候就说,驻地附近的其他单位的战友里头, 小麦那孩子和他关系最好, 又是同一个省份的人,想家的时候总能说道一处去, 这会儿家里出了这样的麻烦事儿,我连我家大小子都不想搭理, 就怕牵扯到了出啥岔子, 影响到他在部队的前程,可不想一个转眼,最要命的时候就来了这么一个救命的包裹,不是老铁的关系, 谁会这么干?” 这关系扯得,好像这两家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一样,由此可见这方大胜绝不是个寻常老实人,最起码这嘴皮子是绝对够使唤的。阿米还真是不知道这方大胜所说的啥去年的信件什么的是不是真的,不过人家见情这个是肯定的了,而且还一路艰难的在大雪天上了山,亲自过来道谢,就凭着这举动,哪怕是这人啥都没带,走时估计自己还要倒贴点粮食,阿米也感觉不坏,甚至颇感安慰,觉得自己那些红薯干没白给,小麦那边也没白惦记。 人其实都有那么点子虚荣,直接伸手帮了人,总希望别人能明白,即使不记着这份好以后还上,那也希望自己的这个举动能换来一声谢谢,做好人啊,就怕怕遇上啥白眼狼。而这老方家的大叔上门感谢的事儿更是进了一步,让阿米觉得这帮人帮的分外的值。 “不过是一点红薯干,这有不当什么,也不值钱,哪里值得这么计较,如今外头乱了些,你们遇上这样的倒霉事儿也是没法子,到底城里比咱们乡下麻烦,咱们村子哪有这样胡乱瞎说的,那不是害人嘛。” 一说这个,方大胜也觉得冤的慌,平时在家要当个顶门立户的男人,不能瞎抱怨,以免家里人跟着心不定,这会儿遇上了顾大伯,总算是能说几句心里话了,忙顺着话头说到: “可不就是嘛,那说嘴的也不知道是和我们家是不是前世有仇,今生有怨,嘴巴也太不积德了,那时候抓壮丁多少人家被拉走了人?又不是我家一个?这事儿是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能阻止的了的?再说了,人没了消息,我们自家难道不着急?难道不知道打听?可就是没消息,这能怪谁?怎么就能直接算成了国党的人了?我们都以为是打仗的时候就没了呢,那时候多少人说是失踪,其实是尸骨都寻不到的枉死?怎么就能扯上啥政治问题上去?这要这么算,这国家近半的人估计都要被批,斗了。” 这是实在话,那些年乱的很,一家子分成多少份都不算多,再说了,在打日,本鬼子的时候,本党实力还小,很多人报国也没有专门寻本党的本事,也没有这样的前后眼,顺势加入了国党的可不在少数,难道说他们一腔忠魂卫国尽忠也错了?怎么可能,更不用说那时候死人了,那是数字都没法子有个准确的,这样的情况下,瞎牵扯可不就是有仇有怨要害人嘛。 “别说是人的消息了,就是当时到底抓走了去干嘛都不是太清楚,那时候说是要打仗的,说是要修路的,甚至还有人说是为了搬运东西的,反正啥话都有,你说我上哪儿找人?怎么能知道生死?” 一听他这么说,阿米也眼睛一亮,对于这个来上门感谢地本就心存好感,有心多帮扶一二,不然也至于想着等着他走的时候再贴点粮食,如今听着他这说头,忙跟着说到: “那是不是当时就是当劳工去的?或者干完了被灭口了?要是那样,你们可是苦主,可以去哭诉啊!这样的人家怎么算也是红的不能再红了。” 说是苦主,那就是和国党有仇了,这样的人家绝对不可能是有什么特务嫌疑,反而是最值得信任的一群人,那这什么停职,什么审查可就能避过去了,阿米这想头不得不说还是挺靠谱的,就是那方大胜听了也是眼睛一亮,人到底怎么没得,其实没人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家这么倒霉他却无从下手,无法反驳,弄得尴尬的不行,可若是反过来呢?像是阿米说的,是成了苦主呢?上头那些想闹事儿的一样也寻不到他说谎的理由啊,这岂不是说自己反而能得了好?不说这事儿能不能成吧,反正总比如今好些。自家几个孩子也能不在受罪,让那些碎嘴的人唾弃鄙视,日后的前程也不用被耽误。 “可不就是嘛,我也有这样的怀疑,毕竟当时来抓人的可不是正规军,是啥保安团,这样的部队有招兵的资格?也就是当个后勤,挖坑修路的货色,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人在呢,没死,没点本事,不在嫡系,那能上的去呆弯?逃命的时候,那些大人物哪个不是带着自己亲信走?” 人聪明就是脑子快,顺嘴就把这说头给鲁顺了,顺带还看阿米一眼,暗赞这孩子机灵,连着自己原本的想头都差点忘了。哦,这事儿不能忘,这后续的事儿该怎么处理是一回事儿,自家吃饭问题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先不说这个,我这次来还有个事儿要请你们帮忙的,你们看这个。。。” 说话间方大胜将随身带来的大袋子打开,一样样的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那是好多乡下买不到的稀罕货,只是阿米用超好的眼睛来看,却又都有瑕疵。 “这是镜子,这是梳子,这是搪瓷缸,这是铝制水壶,这些都是我们县的特产,县城里这几个厂子可是大厂,每一个都有好几百人的厂呢,每天出来的东西都是运往周边三五个省份的,紧俏的不行,其他地方供销社都未必有太多的货,当然了这些要是正品,那我也没本事弄,只是到底是在城里住了几代人,人脉有点,所以我们那里一般怎么都能寻到点关系,弄点次品日常用,谁家也不缺,这一次。。。你们也知道,因为停工的事儿,我家这粮食一时半刻的也成了问题,就是日后事儿翻过来,我能重新回去上班,可这之前的日子,怎么也要自己想法子的,所以我带来了好些这个,就想用这些换点粮食,你们看,可行不?” 行,怎么不行,山里人缺的就是这种轻工业的日用东西,粮食反而是小事儿,别说是其他壮劳力多的人家了,就是阿米这里都能凑好些。 “这怎么不好,不说别的,就是这水壶,村子里好些孩子想要都没处买,你放心,我这就帮你寻人,给你换粮食,就按照外头的价。” 顾大伯第一眼就看中了那个搪瓷缸杯子,他自己家本有一个,可这东西不嫌多,带着出门,不但能当喝水的东西,在山里架在火上还能熬汤,是他们这些猎人出门必带的,因为用的多,所以那个杯子早就看着不成样子了,能多有一个他怎么不愿意?再不成也能给儿子,要知道山里人日子看着过的不错,可日用品实在是匮乏的很,家里大半还是用的粗陶碗装水,正紧的好杯子就没几个。 听到顾大伯一口应下,那方大胜高兴了,忙说到: “都是次品,不用平价,有个半价就成,也不用啥券,我也不瞒你们,这些都是我想法子用内部价弄来的,也就外头的三成,不值那么多钱。” 这事儿他没说实话,什么内部价,他这会儿这个身份哪有什么人敢给他内部价,那是他去几个厂子后面处理废品的地方自己掏的,一堆的废品里总能寻出点看着不好,却能用的,就像是他自己说的,因为自己县出产这些的关系,各家都不缺这东西,所以去捡漏的几乎没啥人,所以也就便宜了他,寻了一日,翻动下来找出了十来个磕碰后看着不好,却不漏能用的,梳子也多是少个齿或者没做平整的,水壶更是如此,或是口上的螺旋不够好,拧上盖子有点漏水的,或是漆碰花的,还有镜子,不是玻璃有点花,就是外壳做歪了,不管是啥不对吧,反正都能用就是了。这样的东西,对他们周边的人没有吸引力,可对山里人却很对胃口,便宜,能用就是好的。 就是这些捡来的东西,方大胜顺顺当当的就在阿米当临时收货站,换了足足五十斤红薯干,二十斤的碎玉米,乐的他嘴巴都要笑歪了。有了这些粮食,别说是喝稀粥了,就是吃干饭也足够一个月的,他怎么能不高兴?有了这些打底,再加上刚琢磨的法子,闹上两个月,或许,他们家就能熬过这一次的危机了。这一趟没白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正想下一本书写啥,大家有啥建议不? 第156章 小商小贩 用士农工商这四个字来给人排列等级早在千年前就已经被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所习惯,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了一种执着, 即使如今这外头所谓的反。动学术权威等等高级知识份子日子过得胆战心惊, 非常的不牢靠,甚至有家破人亡的危机,可这四个字依然在左右着所有人, 不当什么权威, 这士一样很牛掰, 因为它还代表了官宦阶层,是人们长久以来学而优则仕的不变永恒定律。 也因为这样的固有思维,所以商很不被重视,不说早些年间,商户的孩子不能科举的问题,就是有钱到了像是沈万三那个级别, 也一样不牢靠, 国家有困难了, 头一个被割草的就是他,在统治阶层眼里, 商,那就是一头随时待宰的肥猪。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满满的所有人都知道, 从商的人利益是得不到保证的,如此一来,即使是最底层的人们, 在能有其他活路的情况下那是绝对不会往这条路上走,就是挣钱了。那一个个藏钱的本事也堪称一绝。 到了阿米这个年代,这商更加不容于世,谁让这个国家九成九的商都属于国家了呢,小门小户的,即使开个榨油作坊,估计都不敢,这样的情况下,物资的流通上其实很有问题,在这个时候,这方大胜突然运来了次品东西,那受到的待遇怎么样就不用说了,欢迎程度一度要高过村长。 你说怎么会?那是一定会啊!谁让这些东西谁家都不可或缺呢,等着东西都换出去,还有不少人心存遗憾,对没能及时抢到称心的物品悔恨万千,而偏偏这时候那方大胜又表示,过上半个月,准备再来一次,估计还能带来好些次品东西的时候,你说说,这一个惊喜能换回多少满意度?突然变成最受欢迎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倒是阿米,听到这方大胜这么利索的答应半个月后再来,很有些差异,因为他这样的行为,从本质上来说,已经接近那种走单帮的货郎的性质了,在这个年代里这么干可是十分的危险的,这人怎么就敢这样做? “为了吃饭啊,为了一家老小呗。” 方大胜一遍在哪儿将换来的粮食往包裹里装,好方便自己走的时候背的省力些,一遍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却语调轻松的回答阿米的疑问。 “我这一趟回去,想要翻身,那肯定要干不少的细致活,甚至还要用上好些早年的人脉,这一家家,一件件的,想要顺当的办下来,那花的钱肯定不在少数,我们家又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家里的积蓄也有限,还不知道够不够使唤呢,所以啊,我要早点做准备,这粮食你们这自己产粮的地方比咱们宽松些,在城里那粮食都是定量的,户口,粮证,钱,一样都不能少才能买到,多了还没有,这城里多少人家不够吃的,我这运回去,哪怕是用来走人情,也能省下好大一笔。要是卖出去,那更是大钱,黑市上永远不愁卖的,有这么一条路子,即使这事儿拖上一两个月,我也不用愁了。” 这绝对是个心里有数的男人,这安排的怎么看怎么稳妥,一边想法子翻身,一边还要稳住家里日常的生活,这样一个看着平凡的男人,做出来的事儿却如此的周详细腻,若是机缘巧合,说不得也能有一番不小的作为,真是让人忍不住侧目。 “这么说也是,只是这好像已经能算是小商小贩了吧,若是让人知道了可不好,容易给人盯上,如今你家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不成就说是我们村托你办的,我们是山里人,还是这么一个山沟沟里,为了过日子,偶尔出格别人也能理解,就是有啥人寻上门,也好糊弄,指望山里人懂啥?对吧!” 这话说的讨巧,说白了就是准备当无赖,充无知了,阿米几个挺顾大伯这么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方大胜没笑,眼睛反而有些发红,这年头谁敢和这小商小贩扯上关系?那可是要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弄不好都要□□,这会儿这山里刚熟悉起来的伙计却愿意为自己分担,这份情真不是一般的重。一时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是阿灿机灵,他毕竟也是大城市里出来的,对城里人的心思更熟悉些,看着方大胜这样,知道恩情太重,这人反而有点不自在,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忙插嘴扯开话题说道: “方叔,听说你是电工?那本事可真不小,可惜了,咱们这儿没电,不然结交了您,老村长还不得乐死,平白挣个拉线的人脉。” 你还别说,他这一说所有人都笑了,可不是这么说嘛,这可是技术工种,不是一般人能会的,这样一想,作为村里生产队大队长的顾大伯对着方大胜越发的亲近起来,现在没用不代表以后没用,说不得啥时候自己村子里就有电了呢,说不得这人脉用好了关键时刻能救急呢,一切都说不得啊,部队,现在就有个不错的事儿能麻烦上了。 “他方叔啊,你还别说,这里还真有个事儿想让你问问。” 真有事儿?大家疑惑了,就他们村子,那么点地方,能有啥事儿?大冬天的一个个窝家里猫冬都来不及呢,要不是这一次有便宜捡,外头都看不到人的,阿米眨巴眼,感觉很疑惑,其他几个因为距离近,窜到阿米家凑热闹的娃子们也一脸懵懂。看着这样,顾大伯难得心里有些得意,看看,姜还是老的辣,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啊! “咱们这儿,有个香皂厂你是知道的,说是国营厂,有任务,有指标,有正式工编制,可这到底是山沟沟,能有啥规模?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就那么几个人,在县里也是最小的,基本就是手工作坊,干活儿也没机器,全靠人力和一点子木模,看着是省钱省事儿的很,可问题也多,比如这肥皂头每天都会余下好些,虽说还能回炉融了再用来制皂,可我们一算这烧柴人工,实在是不划算,还不如就这么放着大家分着用了。还能当个福利啥的,可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我们村人每个人一天洗三次澡,这些个肥皂头也用不完,日积月累的,如今都已经有了几百来斤了,丢了可惜,卖又没门路,可是让人愁死了。那怕是按斤算,来个一毛一斤啊,我们也能多几十块钱,能办成好些事儿呢。” 话说道这里,在听不懂那就是傻蛋了,那方大胜忙接口说道: “这有啥可愁的,给我,都给我,我给你们弄到城里去卖,不要肥皂票的东西,只要能洗衣服,那就是好东西,稀罕着呢,一毛一斤,我看啊,就是两毛,也有的是人要,能换不少东西来,你们要啥和我说,我列个单子,到时候直接在城里给你们换好了过来,多方便。” “哎,哎,这好,这肯定成,咱们也不贪心,就按照这一毛一斤处理,总比丢了好,你拿去也不用立马给钱,记下账,总计多少斤,等着托你买东西的时候,直接折价就成,这样咱们少了直接的银钱往来,也比较安全,免去好些是非,你看咋样?” 肯定是好啊,不单是让山沟沟里的香皂厂在多点零碎小钱,不至于浪费,还变相算是在帮方大胜了,一毛给他,他买多少全看他自己的本事,哪怕是卖到三毛一斤呢,那也没说的,这要是操作好了,可不少挣。在一个,不仅仅是挣钱,还能攒人脉,亲戚朋友的,在这肥皂票都属于紧俏物资的情况下,弄到这样的肥皂头,绝对是属于路子粗的人,能让多少人高看?这些便利和好处对于如今的方大胜来说,是绝对值得冒险的。 所以他立马也给出了诚意,表示能为村子里做采买,等于说是准备免费为村子里跑腿了,用这费力费时却不费钱的办法来感谢村子给他的这个机会。两个大人一来一往的越说越是热闹,只是阿米有点迷糊了,偷偷扯了一下阿灿的衣角,小声的问道: “我们有那么多肥皂头?怎么会呢?不是前阵子还说什么原材料不好弄什么的,怎么一下又多了那么多废料来?” “你不知道?” 阿灿眼里带着惊讶,他以为阿米在这村子里啥消息都不漏呢,不想居然还有不知道的事儿,真是不可思议,不过随即作为阿米的好竹马,为阿米解惑就成了义务,看阿米这不知道,忙解释说道: “一直都有的,从厂子起来就有了,刚开始少些,后来有了任务,有了指标啥的,为了赶速度,事儿就有点粗糙,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些次品,肥皂头更不用说了,木摸边总是有残留的部分,不然也不好起出来是吧。” 虽然阿灿说的理所当然,可阿米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到底是怎么不对?请听下回分解。 第157章 公私人 阿米很敏感, 在阿灿说香皂厂每个月都有不少肥皂头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当时虽然没说什么, 可到底记在了心里,等着送方大胜走的时候侧眼一看,那背篓里散碎的肥皂头, 立马就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自从这制作香皂成了国营厂子, 就有了一定的上交任务, 硬性规定下每日的产量,再不复往日的自在,如此一来,这干起活来难免一个个都着急上火,生怕耽误了上头的要求,做事儿寻求速度的时候, 细致上肯定差了好些, 香皂想要定型, 出合格品,自然要上木模, 少了皂液不成形,倒是多了,边角总能流出去, 上头一压, 自然就是饱满的一块,有了这么一个原因,为了速度, 众人总是下意识的多往里灌一些,宁可多了,也不想少了,让着模子里的香皂成为废品,浪费时间。这么一来,木模边边角角在灌下皂液的时候就总有溢出来的部分,而且数量也不在少数,这就是造成如今肥皂头变多的原因之一。 若是以往,这都是各家自己制作,自己使用,那么因为材料也好,柴火也罢,都是自己家的,为了省钱,即使时间紧,一个个也会谨慎在谨慎,争取最好不浪费,即使有浪费也一定要想法子控制在最小的可能里,可如今呢,这是公家的厂子了,就是他们再有主人翁精神,到底浪费不到自己家里,割肉也疼不到身上,就算再怎么老实本分的,也不会为多浪费一点子皂液心疼。任务才是大头,只要任务完成了,他们的工资奖金才有保证。啥?浪费?这原材料才几个钱?我们为国家还是创造不少利润的,别以为我们工资在最底层就以为香皂厂不挣钱。既然挣钱,那这点浪费怎么可能在意? 此外,若是这皂液刚多出来结成块的时候凑一起重新溶了再压制成型也不是不可以,可问题是,白天干活的时候为了每天的任务正忙乎着呢,谁会想起来这个?再说了这重新溶了再压这功夫耗费的比从原材料开始做还麻烦些,这自然更是导致了众人对返工的排斥,费工费力不讨好,说的就是这个。再说了,这香皂厂的活也不轻松,冬天还好些,夏日里在这炉子边一天天的烤着,人都快成人干了,哪一个不想着早点下班,早点回家,好洗了澡好生歇息,哪还有精力管这个,所以总是在下班时下意识的胡乱收拾一通就往废品仓库扔。 知道点手工制作的人或许知道,这手工做肥皂简单是简单,但是它也有一个不简单的地方,那就是做完成型之后需要一定的时间皂化,可中化学反应,是时间赋予的神秘力量,不是人力可以婉转的,所以这些肥皂头在废品仓库呆上那么几天,你在想返工也没法子了,这肥皂头已经完成了皂化反应,成了真正的肥皂。 就因为以上种种,让着才刚成立没有多久的香皂厂在废品仓库已经囤积了不少的肥皂头,甚至还有人觉得这是个好事儿,要知道这成品大半都上交了,剩下的即使数量也不少,可价格和外头也没差差别,除了不要票,简直就没有啥便宜可沾,这让大家伙心里总觉得不自在,好歹那也是他们自己村子里的单位,怎么就没半点好处呢。 好在有了这肥皂头,平日里村子里的人要用总是直接买这个,散碎的还便宜些多省钱,这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山里其他村落的人知道有这样的便宜货,一个个也不再只盯着那些成品了,除了走礼等重要事儿上为了体面,买整个的,其他时候,一家家用的几乎都是这些肥皂头,一时这东西到也算是自产自销成了附近的畅销货。多少人因为这个还在亲戚中落下了好人脉,好名声,好人情。有了这么一出,你说还有人会在意那点子浪费?都想着多浪费点才是真的。 好在,这到底只是日常消耗品,即使再有人想沾便宜,也有一定的定数底线,等着该有的都有了,这废品仓库便每日进多出少,一日日的开始变多起来,这让村子里的干部们也有些发愁。 不能卖钱,放在仓库里堆灰这绝对是最大的浪费,恩,最关键的是,这废品仓库里的东西卖出去那都是各家单位自己的小金库收入,是废物利用,可以给员工发放福利的,既然这钱不归上头,那自然干部们就动力十足了,销售出去得利的可是他们自己厂里的人,能给员工提供好福利的那才是好干部。 所以喽,到了这个地步,方大胜这一步那真是直接走进了所有干部的心里,第一批一个背篓五十斤的肥皂头都是捡了仓库里最大的那种,就指望着方大胜能开辟出第二个肥皂头销售市场来,好给厂子里的人多争取点福利出来。 至于是不是卖的出去?这个不用担心,这一点厂里的人都觉得没问题,虽然在浪费的事儿上市有点那个啥啊,可对于完成任务,在上级面前表现出能力,这厂里的干部还是很积极的,知道这手工皂没有工业制皂数量大,质量稳定,制皂期短等优势,所以很用心的创造出了种类优势,在夏天招呼了不少人去山里割薄荷,这种在山里像是野草一样遍地都是的东西,在一番收拾之后,成为了这山沟沟里香皂厂的重点香料,薄荷香皂成为这个场子拿得出手的重点产品,夏日里不知道有多受欢迎,甚至上头还因为他们的创新精神,给予全县通告表扬,美的不得了呢。 因为有了这一出,所以啊,厂子里的人觉得即使都是肥皂头,也一定很受欢迎,可惜了,大家伙儿大概是忘了,这会儿可是冬天,大雪纷飞啊,不知道这个天气来个薄荷皂会不会把人给凉坏了。好在这一堆的肥皂头里不止是薄荷皂,还有常规的那种半透明的洗衣肥皂,以及厂子里实验时掺了各种花香,各种药材的肥皂头,应该能让所有人都选到满意的吧。 别人满意不满意不知道,阿米看到这些,想到这些,嘴角就忍不住一抽,心下暗暗的想着,怪不得这国营的厂子最后一个个在□□十年代都倒闭了呢,这其实说到底还是公家和私人的区别,在所谓的主人翁精神,在失去了热情,又没有利益作为动力,能坚持那么些年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已经很能说明这个国家人民的淳朴秉性。 阿米有心为厂子出力,说点什么好减少点浪费,提醒一下这问题的关键,将来也能让厂子多存在几年。可想了想之后却还是退却了,她只是个孩子,年纪小,辈分小,说的话又有谁听?提意见有谁会重视?别弄到最后反倒落下个多事儿的名头,那可不是她一心谋求低调,只求安稳度过这十年的基本目标。 阿米退缩了,退缩的同时忍不住想自己这样的行为,其实说起来和旁人又有什么不一样?一样最终私心战胜了公心,在公家利益和私人利益对持中,最终还是选择了有利于自己的一面,这样说起来的话,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看不上其他人?有什么理由觉得自己才是正确的?终究都不过是一样的,一样在俗世浊浪中勉力前行而已。 “阿米,你在看什么?” 顾建国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过来,看了看站在阿米身边默不作声的阿灿,眼神一顿,这小子怎么总在自家堂妹边上待着?没事儿不说话也这么待着,这啥意思?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这可不成,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可没有同意,没有自己同意,就不能这么接近自家堂妹,不然以后等着小麦哥回来,自己还有脸见人?再是好兄弟,这事儿上也一样不好说话,大灰狼太多,自家小白兔真危险。 忙不迭的说话引起阿米的重视,顺带准备拐着妹妹去自家坐会儿,看那厚脸皮小子还跟不跟。 “赶紧的,我娘喊你去我家吃饭,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躲躲风,这么冷的天在外头冻着了可怎么好。” “啊,没事儿,没觉得冷呢,你说我们的肥皂头好卖嘛?” 被顾建国叫回神的阿米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下意识的问起肥皂头的事儿,换来顾建国一脸的肯定。 “肯定好卖的,多实惠便宜,若不是咱们这附近也就那么些人家,人丁有限,哪里轮得到他们占这么大的便宜。也就是不用咱们自己运送,偷个懒而已。对了,我娘都说了,等着仓库清空了这些废品,厂子里怎么也能进几十块,加上年终的奖金,嘿嘿,那可不是小数,这年过的越发的有滋有味了。” 顾建国一边说话,一边领着阿米往家走,阿灿在后面没动,就那么看着,眉头皱的紧紧的,头往方大胜走远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疑惑重重,阿米到底想什么呢?为什么自从那个方大胜背走了肥皂头之后一直不高兴?难道那些东西有问题?不该啊?阿灿突然觉得,女孩子的心思似乎很复杂,想要弄明白实在是太难了! 第158章 准备上高中 方大胜整个冬天往来葫芦村不下五次, 每一次来去都是大包小包的,这样的走动中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他做什么投机倒把的事儿,可那方大胜也不是没成算的人, 每次带的量总是种类多,数量少,和走亲戚的人没差什么, 自然也不容易被拿到把柄,关键是他这带来带去的不是次品就是残品,这时候可真没几个人关注生意的, 自然在这上头也不会多想,自然更不能想到这些残次东西的利润问题。如此一来,自然是方便了方大胜, 几次下来就挣下了家里一两个月的花销。 另外也因为手里有了点钱,在为自己翻身的事儿上也办的越发利索起来,或是联系了当年同批被抓的人家, 统一战线好避开麻烦, 或是探听举报的人家,寻找好说话的亲友邻里当个人证等等。等春日到来的时候,这案子已经彻底翻了过来,就像是他想的那样, 家里兄长被安上了早就在当年被害死的结论, 瞬间从可能的敌特分子变成了受害人。这一个巨大的反转让不少人都像是看了一场大戏般不敢置信。 那举报的人自然也被揪了出来,而这一找出来倒是弄出了新发展,却原来这人早年间也曾一同被抓, 只是半路上因为会说话,会讨好人,最终跟着当官的去了好地方,后来还是那当官的死了,他又得罪了人这才回了家,也就是说,他才是该被□□的那一个。并且,因为半路就分开的缘故,他除了一开始看到的认识的几个人之外,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死了几个,干了什么,其实并不是太清楚,这所谓的举报,也不过是半真半假,并没有什么实证,若非如此,方大胜也不会只是停职了。 而这一次不声不响的暗地里咬人说白了也是利益相关,他家大小子已经成年,也正在这电站工作,只是因为技术不成,还处在最底层,他想用这个告发的功劳,给儿子换一个好些的职位。这才有了方大胜的莫名之难。 事情告一个段落,方大胜不单恢复原职,上头还因为他被冤枉而补发了所有工资,在加上方大胜自己折腾,这一场祸事下来,一家子除了提心吊胆之外,竟然也没什么银钱损失,反而多了葫芦村这么一个财源,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顾小麦让阿米接济的这么多人家,自然也不是每一家都这样幸运的,有的即使有了救命粮食,缓过了一劫却依然被打落尘埃,有的本就性子好强,不等阿米的包裹到达就已经靠着自己闹了一场。 这个时候毕竟不是闹的最狠最烈的时期,刚开始有这些苗头,大半的人都还保持着理智,只要有人敢出头,敢闹,其实还真是能寻出个生路来,顺带的还起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反抗的精神重新被激起。 能建立新朝,若是下头的百姓没有反抗的勇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有全国一心,都反了那才能迅速的传缴而定。离着开国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太多的人还记得那种激情,在没有温水煮青蛙一般被压制本性的情况下,重新被激起了热血,被诱发了反抗精神,看到了靠着自己寻求公正和真相的胜利,自然而然的,当后来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这些看客一样也能有反抗,为自己清白和未来拼命的勇气,这样一来能少多少冤假错案?这就是成绩,隐形的,这会儿没人知道的隐形功德。 方大胜那一堆的闲事儿先放放,我们再来说说阿米,自打阿米穿越过来,那真是,日日在数着手指头过日子,眼见着一个冬天过去,65年已经到来,那种紧迫感也越发的厚重,甚至暗暗的从哪些听来的消息里开始掐算,估算着每隔多久能听到一个□□等案例,从这些事儿的频繁程度上来推断整体形势的轻重。 可惜啊,阿米忘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她自己本身就是个最大的例外,因为她的存在,已经让县城等地方有了一定的改变,那几个投机取巧,想要借着形势翻身的冒险份子好些都已经因为阿米间接或直接的参与被打压了下去,而这几个最先冒头的固然未必是最厉害的,可也是胆子最大的,这胆大的没能获得啥好处,相反还害了自家,自然而然的将这些投机分子中比较胆小的一撮就给镇住了,而那些心思复杂,弯弯绕绕最厉害的几个也因为这样,对外界的形势也多了几分慎重,轻易不敢太过分。 几项里一合,这附近闹作为的运。动的自然人数上就比其他地方少了好些,人少了,事儿就少,即使所谓的政治,学习依然如火如荼,搞得很热闹,可这涉及到人命的事儿却几乎没有,即使有一样因为身份等问题被拉下来的,也不至于惨淡让人绝望。 这样的周边环境真的是不能让阿米有真实有效的判断,好在她如今因为那些包裹的事儿,信件啥的往来的地域不少,自然消息也更广些,知道的也更多些,有了这些参考,大致上也能做到心里有数。 也正是因为心里有数,阿米对自己的学习问题越发的紧张了,因为已经有好些地方传来消息说,这高中都停了课,正经老师一个个都被打倒了,学生去了学校,除了政治学习,就是参加劳动,竟是已经没有了正经的课程,随时都有可能被停课,有些地方的高中都开始减少录取人数了,看样子就是停招都有可能,这可怎么好。她可是还想当个高中生呢。 为了能赶在这边高中也停招的前头混到高中里去,好在未来有个高中毕业的头衔,阿米可是计划了好些年了,怎么可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在得到消息之后,就忙不迭的去找了顾大伯。 “提早上高中?阿米啊,你这初中也跳级了吧,就是前头小学也是,你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娃,这么着急干啥?慢慢地一步步来不是挺好的?难不成你还担心啥?该不是有人说啥了吧?你放心,大伯没那么重男轻女。只要你能读下去,继续读就是了,爱读书是好事儿,别说你哥不在,你家如今你自己能做主,就是在,大伯也不会做这个恶人。” 这葫芦村的村民们即使比外头的人爽朗质朴些,可到底都是些寻常人,见识浅薄也是常态,所以重男轻女是免不了的,像是小草被丢山里就是个例子,这里就有这么些人。再有秀芝的读书问题也一样,在家里孩子多的情况下,将有限的资源向着男孩子倾斜,你不能说就一定没道理,一定是错的。 阿米家呢?当家的长子不在家,人阿米靠着自己养活自己,谁能给她做主?在一个人读书的银钱是自己挣得,她给自己花钱,谁能说不行?既然管不到,也不用自己花钱补贴,那自然没道理过去讨嫌说废话,顾大伯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你好我好的亲戚那才是能长久的。 因为心里清楚,暗中有数,再加上平日里阿米确实也孝顺,让顾大伯心里亲近,不想因为小事儿让侄女不开心,所以顾大伯才会说的那么直接干脆,摆明了车马,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多事儿,别说啥重男轻女,不会做恶人的话,就是有人撺掇他也会立在阿米这一边,一个女娃娃,才那么点大,要是不读书,那再家待着干嘛?难道安排这么一个没成人的孩子去种地?到底是亲戚,他可下不去那个狠手,人家有不缺钱,何必呢,可要是不给安排活计,免不得又有人多嘴多舌,觉得自己有私心,到了那时候,为难的反而是自己。从这个角度来看,读书这个理由还是挺不错的,让自己也轻省些。 “大伯,我听说有些地方高中都不招人了,我怕咱们这儿过阵子也不招了,所以想趁着这会儿没这个苗子,赶紧考考,要是真的能考上,那就是以后不招了,我也不愁了,好歹也能算是高中生了对吧。” 外头不招了?顾大伯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前阵子还听说大学不好上了,怎么连高中也这样了?这又是折腾啥呢?要是这样,那他家顾建国可怎么办?这家里也就这一个孩子读书好的,他还指望着孩子以后出人头地呢。 “别急啊,大伯先想想,想想,要是真这样,确实咱们怎么也要赶上最后一班,不然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别看外头闹的厉害,这读书啊,就是学本事在肚子了,那是怎么都不会吃亏的,你放心,大伯想好了就告诉你,肯定不耽误你的事儿。” 阿米点头,她知道,自家这个大伯不是那种没见识的,肯定是感觉到了什么,让他去多探听也是好事儿,或许比自己想的能更周全些。毕竟是常年在处理基层事物的大人,还是值得信赖的。 第159章 可爱小草 顾大伯所谓的想想, 很可能是去探听消息去了,这一点阿米就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大人和孩子最大的区别或许就是在这里, 年纪越大越发的求稳,没有啥根据是不敢轻易做什么出头的事儿的。 虽然阿米对这个时代的很多认知都是某些后世书籍电影等信息中得来的,不怎么细致, 也未必都准确,可对于影响力较大的一些事件还是足够清晰,只是这些事儿实在是不像她这样一个山里出身的女娃该知道的, 所以只能用比较含糊的道听途说来解释消息来源,让周边的大人用自己的方式却确认,这样一来虽然消息是能给出去, 可到底有点太慢太麻烦,若不是涉及到自己未来的计划,阿米都不愿意这么折腾, 情愿啥都不说了。好在离着六七月的升学考试还有些时间, 阿米好容易给自己多下了几个安抚提示,转头就出了家门,往山里挖野菜发泄郁闷去了。 这时候刚开春,连着几年的风调雨顺, 和前几年的又是旱灾又是蝗灾的, 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山坡上一片葱绿,生机盎然, 空气里飘散着青雾,带着森林特有的清香。在这样的环境里无论做什么都感觉特舒坦,好像能引出人骨子里每一分力气,洗涤身体每一个角落一般。 阿米也不和人去争抢那些向阳的山坡地,拎着一个篮子,拿着个小药锄就往自家后面的山林地走去,这边因树木兴盛的关系,野菜什么的不及别处多,不过品种却一样不少,甚至因为晒得少,更显细嫩。在这个已经被一歌冬天的萝卜白菜啥的荼毒的已经腻味的人们看来,每一个叶子都分外的可爱。 才走到林子边缘,阿米就看到在那树木间隙有好些人影子,再细细的一看,居然是一帮子豆丁孩子,这些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是你们这些小娃呀,我说怎么隐隐灼灼的,还以为是小老鼠做堆了呢。” “阿米姐。” “阿米姑姑。” “姨。” 对阿米的称呼乱七八糟的,喊啥的都有,没法子这村子里多半都有点亲戚关系,真掰扯起来,可不是一个乱子能说的请的,再看这喊人的娃子,从三岁到六岁,全是豆丁大,不用问,这肯定就是村子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小群体了。这些豆丁居然还能组织起来,真不知道是哪个娃子这么能耐。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怎么没去南坡?哪儿的野菜可比这里多。怎么就你们几个?谁带你们来的?” 这可是在她家后山这里,这些孩子要是有啥事儿,她能不管?所以还是要问问清楚才是。 一叠声的问话显然也有点出乎那些豆丁们的意料,瞬间安静后,一个个又都想凑上来说话,越发显得有些乱,这山里的娃子,即使是女娃,也都不是安静文静的人。 “南坡人多。” “抢不过。” “我哥带我们来的。” 。。。。。。 亏得阿米耳朵灵反应快,这才总算从这么几百只鸭子一样的叽叽喳喳中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总的来说就是,这些孩子太小了,和那些大人,大孩子一起挖野菜被嫌弃了,所以索性就推举了两个大孩子领着他们来了这里,如今这附近因为阿米他们常年打猎的缘故,已经没有啥大牲口在这附近出现了,对连蛇都不放过要烤着吃的山里娃子来说,只要没有大的动物威胁,那即使奶娃子也能安然生存。将这些孩子放在这里,让他们豆丁凑堆,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主意,不用操心拖后腿,也不用心疼被挖的和地老鼠啃过一样的野菜被断根。 至于那两个领人过来的大孩子?这会儿已经去了前头,不是去找鸟窝,就是去打野鸡,反正不会太远,但肯定也有自己的活动就是了。 “行了,既然有人领着你们那就成,都干活去吧!” 如今已经十三岁的阿米在这些奶娃子眼里已经是和大人没啥区别了,说话很管用,有了她的同意,这些孩子一个个立马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刚才挖了一半的地盘,撅着屁,股,拿着或是木片片做的小锄头,开始挖起来,那认真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个个都负担起全家重任了呢,只有像是阿米这样的大孩子才知道,这些奶娃眼里郑重的不行的行为,其实不过是大人们变相打发孩子玩,免得妨碍了自己干活的游戏罢了,他们弄回去的野菜只怕五六成都是野草,能顶啥用?不过也因为他们的这些游戏,这山里的孩子比外头的孩子对草木等的认知总是很齐全,很直接,生存能力也更强点。 这都是题外话,我们还是回来说说这些奶娃子,阿米打发了孩子们刚想往里头些,免得抢了孩子们的底盘,却发现自己的裤脚居然被人拉住了,低头一看,咦,是小草? “小草,怎么了,有事儿啊?” “姐,我饿了。” 这简直就是进攻的号角啊,清脆的声音,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有嘴角可疑的口水,这一个刚四岁的娃子用这样的萌呆模样,将刚才阿米好容易打发开的孩子们重新聚集了起来,一个个都顾不得地上的东西了,或是蹲着,或是站着,眼睛都往阿米这里看,那嘴角即使没有口水的,也在不断的砸吧,虽然都没说话,可这模样已经很明确的表示出了他们的渴望,他们也饿了。最诡异的是,领着他们来的两个半大娃子这会儿也过来了,手里拿着两个不知道哪儿弄来的鸟蛋,傻笑着往阿米手里塞, “阿米姐,我们分着吃。” 什么分着吃,别以为那是和她亲,实际上这些孩子精着呢,这明显是想借用阿米家,帮着他们把鸟蛋烧熟了,好让他们在这里直接毁尸灭迹塞进肚子去,免得拿回家被家长没收。至于分给阿米?她能要?就这么几个,她还要不要脸了?这都不知道多少回了,最多就是让他们帮着捡柴火罢了,都快成习惯了。一看到她就来这么一出,怎么就不知道换个套路?看,连肚子的咕噜声作为陪衬搭配都不变,弄得阿米不往回走都不成。 面对一个个比她小,还满脸堆笑,一脸信任的孩子们,还能怎么的?阿米觉得她是没有那种拒绝的勇气和狠心的,所以在接收到奶娃们集体的蠢萌攻击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 “那。。。都等着,我回去熬粥,一会儿你们过来我家喝。” 这话就不能说,真的,因为刚说完她就后悔了,一个个娃子还有哪个等着啊,她转身往回走,这些孩子立马就跟上,她停下,那些奶娃也停下,然后用无辜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她,让她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最后就这么待着一串小萝卜头一路去了她家。 “都坐好,相互看好,谁不乖一会儿没粥喝,我这就煮粥,你们两个大的也别瞎跑了啊!” 小院瞬间变成了幼儿园,阿米对此没啥力气阻挠,只能嘱咐这些奶娃相互监督,你还别说只要是有吃的,从大到小,一个个的都听话着呢,甚至还有跑过来帮着烧火的,这年头的孩子一个个都挺能干,即使只有四五岁的模样,也一样眼里有活。 “小草,你去做着和小伙伴玩,这是大孩子做的,不用你。” 看着走路都有点不稳的小草努力的想要帮着搬柴火,别说是阿米了,另外两个大孩子也吓着了,忙不迭过去抢了过来,顺带将几个娃子带到一边,给了一把米糠,让他们帮着喂鸡玩。自己抢着帮阿米烧火去了。 “小草咋走路还不稳?五叔他们不是还托人弄了麦乳精给小草补身子嘛,怎么就没用呢。” “还能为什么,我听我娘说,那是在胎里的时候就没养好,刚生出来的时候又受了罪,这才亏虚了底子,就她这样的,不养上五六年,都结实不起来。养大可不容易了。” 两个大孩子明明是男娃,这八卦起来也一样那么犀利,还要搭配一脸的感慨,这都啥表情,阿米听着就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心下忍不住想到:可见那些大人把这些孩子丢给这两个还是有道理的,这是知道他们心细事儿多,比其他粗心粗肺的更会照顾孩子啊。 “阿米姐,听说吃了麦乳精,啥病都没了是不是?” 不仅八卦,还迷信啊!阿米又想叹气了,嘴上不饶人的说道: “要真是这样,还要医院干啥?还要制药厂干啥?全国都做麦乳精去了。这都哪儿听来的?” “我听五叔和小草说的,说是等麦乳精吃完,她身体就好了,和其他孩子一样好了,小草听了可高兴了。” “听说小草隔一天就要喝一杯,哎呀,真是馋死了。我都没尝过是啥滋味呢,听说拿东西很不好买,五叔托了不少人才换来的。。。” 阿米听了,忍不住往小草哪里看了一眼,看着她扬着小手撒米糠,一脸灿烂的笑容,脚步虽不如其他孩子稳当,可慢悠悠的走着,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好,可见只是身子弱,不是不会走,整个人怎么看都活泼的很,身上也有肉,哪里还有当年自己和秀芝,曲红军一起从山里抱回来时那有气无力,差点断气的模样?可见家人对孩子来说有多重要,至于所谓的吃完麦乳精就好这一目标,阿米不过是一过耳朵就知道,这更多是五叔为了让小草安心的说法,或许还会偷偷的让这一罐麦乳精一直吃不完,给小草身体痊愈的信心,直到小草长大,长好为止。 这样的父母疼爱或许是上苍给予这个苦难的孩子最大的回报。也许也是她那委屈致死的亲生的爹娘给予这个孩子最大的祝福。 第160章 因果循环 或许人和人果真是讲缘分的, 当年阿米几个机缘巧合的救了小草,从此明明毫无血缘的孩子开始相互关注起来,虽说年岁相差很大, 让这些孩子们不可能凑一起读书玩耍,可每每看到却踪习惯性的多问几句。就像是今日看到小草,听到这些八卦, 从不爱多说这些的阿米也有些忍不住嘴碎,在傍晚秀芝几个例行过来商量第二天上山事宜的时候,说起了小草血脉中的那个家的琐事儿。 “当初我就是说过, 那家子老太太作孽做的太多,人命不好欠,以后也没得好, 要还债的。看,我说准了吧,自打她那年被小草亲妈吊死门口的事儿给吓出病之后, 老太太就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那两个被她偏心偏的没了人味的儿子,一个都没对她孝顺,听说分家后都不想要她,倒是那老爷子, 因为还能干活, 两个儿子还给点笑脸,这老太太病的人好了都不能累着,成了大家的累赘, 可不就是被嫌弃了嘛。我看啊,她有的后悔了,她那几个孩子里,也就是那个死了的老二最孝顺,那老二媳妇最好说话,不然也不至于被欺负死,被老太太拿捏一辈子,其他几个,她一个都拿捏不住,啥养老啊,别指望了。” 这种极品作死型老太太,阿米一直都觉得是那些言情小说里才有的,可真看到了,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艺术源于生活还真是不错,都不知道这老太太当初到底是咋想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捏软柿子的劣根性问题?反正当时她就觉得,这老太以后肯定后悔,肯定老年苦不堪言,果然,这不是,这才几年啊,那一大家子人就分崩离析。 要说这也是她自己作的,当初在家那是啥活都让老二一家子干,别的孩子都舒坦的不行,如今老二一家全死光了,那家里的活儿谁干?两个儿子谁都不想便宜了对方,闺女又撒娇不肯干,她自己病的人都不成样子了,干不动,最后可不就是一团糟嘛,连家里平时啥都不管,只顾自己的老头都对她有了意见。 “那个老太啊,能活过来就不错了,病的时候连亲生的闺女都不照顾她,要不是那两个儿媳妇,她估计早被折腾死了。就这,她都未必见儿媳妇的情,没听说嘛,为了分家的事儿,这两个儿子都打起来了,都说对方占便宜,结果人老太太愣是能把罪过都推到儿媳妇身上去,说是她们挑唆的,也不知道这脑子是咋长的。难不成这样她那两个儿子就肯给她养老了不成?我看啊,她这是连自家老头都得罪了,听说如今老头都不和她住一个屋了。。。” 秀芝对那个老太太也看不顺眼,甚至是恶心。她家也有个妹妹当初饿死了,为了这个她亲奶心疼的差点哭瞎,最后还把自己饿死,只为了省下点粮食给他们几个孩子吃,生怕再饿死一个,有了这样的亲奶对比,秀芝觉得,那家老太简直就不是人,就是在重男轻女,好歹那也是你家的血脉,你居然心狠的能亲手丢掉,可见冷血到啥程度了,这种人,就是以后再怎么凄惨,那也是她自找的,是活该,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可怜同情。 “她那闺女也没得好,你们是不知道,她家那名声臭的呀,反正十里八乡的都不和他们打交道,就是亲戚听说也也怎么来往了,那闺女贪财,抢嫂子嫁妆首饰的事儿更是成了笑柄。附近几个村子那个村子都不想要她这样的媳妇,到了去年都二十一了,也没人愿意娶,后来还是不知道托了哪个黑心肝的,最后嫁到西面山那边的村子去了,还是个死了媳妇,带着娃的男人,听说婆婆也一样厉害的很,不比她亲妈差,聘礼居然还坑了人家一百块,呵呵,等着吧,有她的苦日子呢。到时候让老太太也感受一下媳妇娘家爹妈的日子是啥滋味。” 阿米因为会点医术的关系,往来的人范围不小,连着其他村子的人也有不少接触,自然知道的消息也多,平时没机会,也没那个心思讲这些,嘴巴紧的和蚌壳一样,今儿难得闲话一番,又是这些关系最好的,最亲近的伙伴们面前,她也索性当了一回碎嘴娘们,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和大家分型一二。 “可见真的是天道轮回,因果循环,当初我听我娘说起过,说是那个闺女就是十足的恶毒小姑子的做派,吃喝有她,干活没她不说,还总在一遍敲边鼓,架火头,多少事儿里都有她,真要算起人命官司来,估计也跑不脱个挑唆的罪名,如今可算是轮到她自己吃苦头了,好歹让她也知道知道,做人儿媳妇是个啥滋味。” “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再加上几个儿媳妇,孙子辈还小,你们说啊,这样的人家劳动力也不是不够,只要都努力些,那日子能不好过?就是遭灾的那几年,其他老人孩子多的,有可能有人饿死,像是他们这样成人多的,还能少口吃的?就这样居然能弄出好几条人命,说白了,那全是当家的人没本事,生生自己折腾出来的祸事。如今倒了自己作孽自己尝,被嫌弃,老来吃苦也是活该。” 谁说男人就不八卦了,这阿灿也好,顾建国也罢,说起八卦,也一样一脸的兴致盎然,还很有腔调的评说一二,和秀芝一唱一和的,看着特有模样,搞得好像自己有多大一样,特别是顾建国,明明这事儿是人秀芝和阿米,再加上曲红军当年坐下的善事,接下的善缘,和他根本没关系,可只要看一眼边上连啥事儿都还没弄清楚的阿灿,他立马优越感爆棚,不单参与感浓厚,还得瑟的给阿灿普及一下这里头的缘故,弄得好像这都是他干的一般。让阿米很有些哭笑不得。 阿灿听了这前因后果,忍不住眨巴一下眼睛,他在这里也好几年了,也听到过人说起小草不是五叔家亲生的等等,当初只以为是谁家孩子养不活过继的,这样的事儿这个年代不少,所以也没多想,不想这里头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听着和戏本子一样了,很是有些吃惊,等听清楚那一家子人如今的遭遇,又不禁感慨起来。 “还真是因果报应,当初怎么对人家的,如今怎么被别人对待,这是一饮一啄都还回来了啊。” 阿灿开始说这个那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别的意思,她们几个在一处也不知道干了多少秘密事儿,在这几个铁杆小伙伴面前,实在是没必要将外头的那一套谨慎什么的带进来,可真到说出了口,神情却瞬间有了点不一样,别说是他了,就是阿米等人也有点愣神。 当然这个愣神的原因是不一样的,像是顾建国和秀芝,想的就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因果报应?不是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是迷信嘛,那这么还能有报应呢?那是不是这世上真的有鬼?想到这个,这两人背心就有些发凉。至于阿米,想的更深些,她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虽然说大力的在推行破除封建迷信的事儿,可到底这样的神话鬼怪的事儿已经在这片土地流传了几千年,不是说铲除就能铲除的,即使除去的表面的那些东西,深埋在人心里上的痕迹却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在这样的时候,若是利用这一点,是不是能尽可能的减少这个时期的一些损失?比如那些书籍,比如那些古董,还有那些所谓的挖坟掘墓的缺德事儿? 更甚者,若是能引导的好,让人知道这世上还有所谓的阴司报应,那是不是有些心理阴暗的人会犹豫,下手留下些余地?会不会因此而让更多的无辜者保全性命财产?阿米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异想天开一样的注意是不是能成,可当她转头看向阿灿的时候,却知道,不管成不成,阿灿一定会去试试的,因为他有人要救赎。 “阿灿。” 喊上这一声,没说到底为啥,可阿灿好像就已经知道了阿米的意思,这是不想让他冒险的意思,心下也是微微一暖,随即轻轻地点着头,垂着眼睛小声的说道: “不问苍生问鬼神,是不怎么着调,可到底这样的人到底还是不少的,若是让他们觉得因果循环就在眼前,那或许就能收敛些。就算是我想岔了,没有阴司报应,那。。。那咱们也能创造出阴司报应来,不求吓成什么样,好歹让这些人多点顾忌,若是真的能成,也许。。。” 也许什么?阿米已经不想听阿灿说了,有些事儿能做却不能说,他们都还是孩子,更是如此,所以一把拉住了阿灿的手,坚定的说道: “别说了,你既然想好了,那咱们就试试,只是先说好,谁也别说出去。” 到了这会儿,就是秀芝和顾建国也有点反应过来了,脸上没有惶恐,也没有不安,相反还带着几分兴奋,可见都是胆大的主啊!这是想翻天啊! 第161章 鬼来吹风 县城西南某个二层小楼在周边一片的低矮中显得分外的醒目, 这里离着政府机关不远, 距中心大街也就两条街, 按说这里本该十分热闹才是,可让人意外的是, 整整一片都冷清的很。真说起来这样的冷清已经有了二三十年的光景了, 据老人说, 这二层楼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后院秀楼, 是和前头的大院属于同一家的,那是城里书香门第的人家,早年间还出过四品的官员,人品也算是贵重,未曾有欺压良善的事儿,在百姓家名声不错。可惜啊, 那些战乱的年头,越是这样的显赫人家越是容易被人盯上, 那家老爷子骨头硬,怎么也不肯当汉, 奸, 被敌人用孩子要挟的时候,生怕自己撑不住,做出让祖宗蒙羞的事儿, 索性在一天夜里,就这么吊死在这小楼上,可惜他到死也没能护住孩子们, 最终一家子都没了下场,只逃出了一个小孙子,还是老家人用自己的孩子替出来的,整个一出赵氏孤儿的戏码啊! 听周边的人说,那时候真的是惨啊,一家子基本都被屠戮干净了,血染红了这楼,那地上的砖石过了好几年才不见当年的血色,可是吓倒了不少人,还有人说当年收敛尸体的时候,还有人听到老爷子在那里背书,老人孩子在那里哭喊,反正渗人的很,不管是出于害怕还是出于对这坚守风骨老人的尊重,这小楼没人敢住进去,也没人敢去走动,也因此就成了鬼楼,偶尔有人路过或是不得已进去,出来总觉得凉飕飕的,这楼也就越发的没人敢靠近,附近自然也一样荒凉了起来。也就是后来,那家的小孙子回来,清理,祭祖,告知鬼,投降的消息,又重新住下,这才算重新有了主人,可惜这好日子没多久,这一场动,乱又开始了,一个资本家地主的名头,那小孙子又被关了起来,这楼反而成了某些革,命领导的小窝,实在是讽刺的很。 春夏交接的夜晚,这山脚下的平底上风不大,却分外的凉爽,只要窗户开上一个缝隙,那一晚上即使盖着薄被,也能睡得十分凉快,没有丝毫邻近夏日的模样,这天晚上,县城造,反派的头头,何鼻涕就在这小楼上,搂着不知道哪家骗来的小媳妇,睡的正香,却隐隐的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痒,揉了好几次都没啥用,还打了好几个喷嚏,终于忍不住微微的眯开了一条眼缝,不睁不知道,一睁吓一跳啊,什么时候自己屋子里居然变得这么凉了?空气里都好像带着雾气,白蒙蒙的,好像是在啥云里一样?自己这是成仙了? “云里?啥情况?” 不对,自己是在睡觉,那么是梦里成仙了?也不对,要是成仙,自己怎么可能感觉冷呢?嗯??!!冷?自己盖着被子的,怎么会冷?虽然刚醒来反应是慢了点,可到底也不是傻子,知道寻求一下证据,论证一下自己的判断。 才低头一看,脸色都发青了,自己那被子居然已经结冰了?自己这盖的是冰被子?赶紧的,掀开啊!不然自家可不得冻成冰棍了?可这一掀开又有问题来了,他突然发现这不是自己原本的被子,居然是寿被?啥叫寿被?那就是给棺材里的死人用的东西! 这一下子何鼻涕整个人都不对了,人也清醒了,望着这四周空气里的白雾开始浑身打颤,冷的好像冰窖里一样。好在他脑子还没冻僵,身手使劲往边上的那个女人身上推了推,想喊起来,好歹两个人能相互壮个胆,可不管他怎么推,那女人楞就是没醒,这下子何鼻涕更吓着了,生怕这已经是个死人了,连挪个步都比寻常慢了不下三倍,好容易凑过去,忙试了试女人的鼻息,好在人还有呼吸,到底没死。 “活着,活着,不是死人,呸呸呸,死人我也不怕,又不是没见过。。。” 既然别人靠不住,那只能自己给自己打气,有心喊一嗓子,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有些不敢喊,只安慰自己,人活着就不怕等等,好容易等着心下微微定了定,转头满脸防备的开始查看四周的环境。 要说这何鼻涕真的已经算是胆子大的,一醒来发生了这么些不可思议的事儿,居然还能日忍着没大喊大叫,没有昏死过去,已经是很让人惊奇了,当然,敢睡在鬼屋的若是没有几分胆气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对吧。 “谁,谁在这里?谁想吓我?爷爷可不是被吓大的,赶紧出来。” 才跨出去一步,连裤子都没套好呢,脖子根又是一阵的寒气吹了过来,何鼻涕猛打了个寒颤,一个回头,大喊了一声,却什么人都没有,想要往外走吧,几步走到门口,却发现门明明没锁死,却怎么也拉不开,而且还偷着一股子寒气,就好像这门上浮着冰一样,明明还是木头啊!怎么就成了冰了? 还有那带着条缝的窗户,明明缝隙还是那么大,明明外头还能看的清,可为什么吹进来的风带着一股子寒气呢?还有,这屋子的门是自己在里头上的锁,那寿被是怎么进来的?屋顶上看着干燥的很,这雾气又是咋回事儿? 这些还没有琢磨完,隐隐的,这地板下头又有了声响,细细的听,好像是什么爪子在木头上拉划的声响,刺耳的很,还带着沉闷,这又是怎么了,楼下?楼下他记得好像是存放杂物的房间吧,哪里没人啊!门上还有大锁的。。。 竖起耳朵,下意识的往外听,往日总能听见的狗叫一声都没有了,院子里总能听到的那些弟兄们的呼噜也一样没有了,安静的,好像整个县城都没人了一般,只有屋子里那大座钟规律的在晃动,带着沉重的脚步。 到了这份上,何鼻涕已经不复方才的镇定了,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了,他即使再怎么胆子大,这个年头的人在怎么喊破四,旧,骨子里对于鬼神却依然比任何人都相信。这邪门的事儿一件两件还能说是人设计的,可这接连好些事儿,连个影子都没有,还都不符合常理,这。。。这是见鬼了啊! “老爷子,是您不?啊,老爷子,别吓我啊!是,是,是我不好,我,我,我不该抓了您孙子,放心,明儿,明儿一早我就放了他,你别找我,真的,别找我,我就是个小人物,就是想寻点出风头的事儿干好换点前程,没别的意思,真的,真没别的意思,我,我保证,明儿就放人,放人。。。” 都知道这小楼吊死过人,也都知道吊死的是谁,这会儿这楼出了这样的诡异事儿,都不用动脑子,何鼻涕就觉得必定是当初那老爷子找来了,肯定是对自己抓了他唯一的孙子感觉生气了,不然怎么整个县城啥人都没找,就找这里?要不怎么这么一片他家的宅子住着的十来人别人不寻,就寻自己呢? 人这生死关头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是感觉找到求生的线索,那是必定越想越对,不对的也对了,这不是,刚说完这几句,何鼻涕就觉得那地下划木头的声音就没有了,这说明啥?说明自己应该是说道点子上了。赶紧的,赶紧的再说几句好听的,让人,不是让鬼赶紧放过自己吧。 “老爷子,这房子我们就是借住,真的就是借住,放心,明儿我就还给你孙子,一定还,不打扰您。。。那个啥,您放了我吧,我快冻死了,让我好歹寻个被子来成不。。。” 不知道成不成了,应为何鼻涕说完这个就开始眼睛打架了,整个人好像闻到什么味道,带着一股子腥气,是啥味道?是血?不会吧?不会杀了我吧,要是杀人那是人是鬼?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迷迷糊糊中人昏睡了过去,知道公鸡打鸣,重新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发现,屋子好像恢复了原样?自己还是睡在床上,空气中也没有什么雾气,起来走到门口,一拉,这门轻易的就开了,难道是自己做了个噩梦?其实都不是真的?转头去穿衣裳,才走到床跟前,那脸色重新变青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被子,是的被子,因为那被子虽然不再是什么冰被,却依然是寿被,棺材铺专卖品。 只是这一条被子,其实已经很明显的在告诉何鼻涕一切,可他依然带着几分疑惑,不过这份疑惑没有影响他多久,因为他听到院子里有人在惊呼,他没有时间多想,赶忙走了出去,才走到阳台,就看到那小楼面前院子的大树上有人被捆住吊在了那里,匆忙过去大喊。 “谁吊住了,赶紧的先放下来啊。。。” 喊不出来了,因为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色又变了,周边和他一样的人也傻着,不敢动,你当怎么的?那一个成年的男子,居然是被人用一根手指粗的麻布条吊住了挂在树上的,这怎么可能?正当他们感觉不可能的时候,太阳出来了,那一缕阳光正好照射到布条上,猛地,只见那布条开始冒烟,还是青烟,随即瞬间就断了,那种诡异震撼了所有人! 何鼻涕觉得这已经不是什么梦不梦的问题了,而是老天爷爷,鬼火?天火?□□?哎呀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就是。。。 “玉皇大帝,土地公公,城隍爷爷,阎王老爷,各方神仙们再上,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一定按照说好的办,千万别再吓我了,我胆小。。。” 跪下喊爷爷的不是一个,而是全部!正低头想磕头呢,那边被绑着又掉下的人终于醒了,迷迷瞪瞪的喊了一句: “冻死我了,老爷子,放过我吧,不敢了。。。” 众人猛地发现,那被绑的好像是打过这宅子主人的那个。。。这,这,这,这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第162章 化学和鬼怪 这种鬼怪的事儿最是容易流传, 更不用说还是在最著名的鬼宅了, 一个早上的功夫, 都不用刻意去宣传就已经几乎人尽皆知。你说为什么这么快?那我们来算算,第一个传出去的就是这一帮子造, 反派, 别看他们平时什么反对封建迷信什么的说的分外的坚决, 可真遇上事儿了, 牵扯到自己了,这些人哪里还记得往日说的那些废话,当然是怎么听着有用就怎么来了。 那什么是有用的?千百年流传下来,他们都听出茧子来的那些肯定没错了,不然怎么会有鬼呢,有了鬼, 自然也就是说以前听到的都是真的了,所以啊, 心又是放人,又是烧纸的, 行动快的不得了, 连个掩饰遮掩都顾不得了,这样一来还用人说?只要是张眼睛的估计都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还有那个被绑了一个晚上的家伙,山里地方昼夜温差大, 这一晚上的山风吹下来,没直接冻成棍子都是体力好的了,发烧自然是很正常的反应, 只是在送医院的过程中,这人一路不断的说胡话就没法子了,那满嘴的爷爷,满嘴的烧香磕头,还有一叠声的阎王小鬼的求告,直接让整个事儿添了好大的一把火。 “听说了吗,那帮混账羔子终于有报应了,那鬼宅的老爷子找来了。听说折腾了一个晚上,都吓了个半死。” “活该,这都是他们自找的,那一家子就剩那么一个独苗了,他们居然也下得去手,也不想想那一家子是为什么死的,那可是对着小,鬼子都没有弯过腰的人家,就那风骨,比如今这些闹什么革,命的都强,是正紧的硬骨头,可没给咱们中国人丢脸,这样的人家,这样最后一个血脉,不说护着,帮着,这样的去糟蹋,可不就是鬼神都看不过眼了嘛。” “自打说什么破除封建迷信,我这心里就没有安生过,你说这些人啊,你不信,不去烧香拜佛这也就罢了,多少人一辈子不信这个不也过来了,可那什么砸神像,挖祖坟的事儿怎么能干呢?这就是在不信,也不能背弃了祖宗啊,没了祖宗还能有你们?这些人啊,那是犯了大忌了,祖祖辈辈的多少代人都讲究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绝不会是假的。” “这话说的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儿,夜半敲门鬼不惊,若不是平时坏事儿做多了,这些个人能被吓成这样?人都送医院了就是报应。看看早年那些造孽的那些小鬼,子,最后还不是有报应了?让人扔下了那两个什么蛋,死了多少人?可见啊,祖祖辈辈留下的规矩还是有用的。”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那早先破四旧,破迷信折腾了好几年的成果瞬间被打回了原形,好些意志坚定,不信这个的领导气了个仰倒。移风易俗不容易啊,能让老百姓打破旧思想,改造新观念他们用了多少水磨的功夫啊,好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这下可好,全白费了! 他们是不信真有鬼,也坚决认为这世上没有这些东西,那么自然变相的也就会往另一个方向去琢磨了,最后觉得是这几个人做事儿太过分,让老百姓给记下了,又不敢明着对上,所以用这法子报复。老实说这个结论真的有理有据,也能说的通,可问题是,老百姓不这么想啊,敬畏鬼神那是祖祖辈辈的习惯,哪里是一朝一夕真的能改的。再一个,自古以来越是神神道道的东西,越是容易引来人们的兴致,自然流传起来也越是快捷,这不是,三五天的功夫,这事儿就流传到了周边好些个地方,一时间这事儿居然还成了热门话题,也是,好几年没听到这样刺激的事儿了,八卦党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甚至还成为了他们见识广博,和那些作孽的小子们不是一个档次的最好证明。 与此同时,因为这个故事,不少作天作地的某些人们一时也有些警醒起来,不管是真是假,这人送进了医院是不会错的,他们折腾的这么热闹都为了啥?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权,可这两个若是和性命比起来了,那就什么都不是了,钱可以慢慢挣,权也能一点点的磨,可要是命没了,他们攒那些做什么?给别人做嫁衣裳?当然更重要的是,嘴上说着不信,说的正大光明,可到底是不是有亏心事儿,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着呢,说到底还是心虚了,他们不可不想让鬼神惦记上。那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对吧! 所以啊,那什么打砸抢的一时间就好像少了不少,那什么□□之类的也减轻了激烈程度。前些时候刚流行起来的什么细铁丝挂大牌的折磨人的手段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至于什么上山?什么砸庙挖坟?这个更是参与人员日日递减,到了有一天,有几个在山里不知道哪家祖坟附近准备再次来一次清理的时候,一团鬼火闪过,一阵阴风吹起,立马吓傻了好几个,跌跌撞撞回家后又病倒了两个,至此,这缺德事儿算是几乎没有了!再积极革,命也没有小命重要啊!更不用说这几个本来就是为了人家那祖坟地里的陪葬品去的,说到底啥革,命,啥觉悟啊,还不是贪财闹的?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可以说在一定的范围内已经是沸沸扬扬了,甚至还有逐步往外扩散的迹象,很多人这个时候几乎都已经忘了这事儿最初的起因,甚至后来那什么拿了坟地里元宝生了大病的一系列新鲜事儿都已经压过了最初那鬼宅的风头。最初的一切都不再引人瞩目了。只有几个人,再时隔一周之后重新聚了起来,说起了这个事儿。 “从没想过,原来这硝石还能这么玩,阿灿,你小子原来这么鬼,以前怎么就藏着掖着不说呢,不说旁的,以后这夏天咱们做点冰棍什么的,也能换不少钱的。” 顾建国最是忍不住,顺带还暴露了几分财迷的特征,恩,这个好像是和阿米成为亲密兄妹之后被开发的新特征,属于水和墨的关系,所以阿灿应该也比较类似,就大哥不说二哥了。 只是这再贪财,那也要有个底线,如果涉及到安全,那就不成了,这不是阿灿立马就不同意了。 “这事儿可别说出去啊,弄的像是戏法式的一出来,眼尖的谁知道会不会联想呢,说不得什么时候人家就会怀疑上我了。” “别啊,这次不是没露陷嘛,除了那寿被上有冰,别的地方别人也看不到啊,就是那些个门啊,窗啊,用冰黏住的地方有,咱们放的巧妙,不仔细看也不一定注意到,关键是用的也不大,那么一点子冰,山风吹到早上,别说冰了,就是化下来的水渍也早就吹干,没了痕迹。你也太小心了些。” 别看顾建国大大咧咧的上来就说道钱的事儿,可实际上人家也是挺仔细一人,早就想了无数遍可能性了,基本没有漏洞才这么说的,不然当他傻啊! “要说还是阿米厉害,那药配的,合着那些武侠小说里的都是真的,才那么点了一炷香,整个楼里头就都睡死了,咱们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愣是一个都没醒,要不是那个何鼻涕是关键的人物,估摸着那傻帽盖上一个晚上冰被子都不会知道。” 邱明这一次也是参与者之一,没法子这城里想要钻个地道什么的,没有他这么一个地头蛇还真是不行,再说了好歹有这么个成年人,好些力气活也有个人干,还是不亏的,再加上本身这邱明家就受过这些人的祸害,这一次也算是变相报仇了,既痛快了一回也不用担心泄密啥的,所以邱明就被这折腾小组接纳了。至于这会儿?那两个说道钱就停不住嘴,眼看着其他几个也被吸引了,在不把话头转过来,这总结会议还怎么开下去啊! “就是咱们这手累了点,为了让他们吹上点寒风,拿扇子扇的我都手疼,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冰块的冷气居然是往下走的,咱们放屋顶的那些冰块被扇子那么一扇,看上去真的很吓人啊,白蒙蒙的往下走,还冷飕飕的。咦。。。没病都能吓出病来。” 秀芝很配合,忙也说起了自己负责的那一滩的问题,除了手忙脚乱还能有啥问题?反正她感觉挺好的。 “那是咱们干冰找的少了,不然哪里能用这法子凑数,效果肯定更好,搞个仙境都有人信。” “好了,你们那些个不算什么,关键还是我们在院子里那一出,那才是经典,谁能想到就是有那么个方子,配出的药水那么绝呢,那小布条浸上半个小时后就成了牛皮绳一样厉害,能捆人,吊住百八十斤不带哆嗦。对了,这浸好了让布条强韧这个可以理解,那为什么一见到太阳,就能直接烧成灰?这个也太诡异了吧!阿米,这真不是啥道法?” 院子里是顾建国干的,那个得瑟的,好像功劳都能上天一样,不过说到后来,顾建国还是感觉有点怪怪的,为什么这事儿这么邪乎呢?难道化学就这么这么厉害?那岂不是说咱们祖祖辈辈的都是被穿着道士衣裳的化学家给骗了?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咱们祖上其实化学比外国人更厉害才对。不然怎么就能糊弄下这么千百年的人? “有什么好奇怪的,明儿咱们躲山里按着方子在试一次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就是你想玩别的也成啊,什么血手印啊,什么油锅捞钱啊,你说我就给你弄来,跟你说了,那就是个化学反应。” 看着小伙伴们依然还有些懵懵懂懂,心有余悸的模样,阿米觉得或许她以后应该考虑一下开个什么走近科学的学习班? 第163章 都是人才啊! 走进科学的事儿阿米没有办可是不代表没人这么干, 因为这城里那何鼻涕的事儿闹得实在是有些大, 差点没直接吓傻了人, 影响非常的不好,甚至隔壁其他地方也开始受到了一定的辐射, 让革, 委会这样的目前实权派工作非常的不好做, 按照某些领导的说法就是吗, 影响相当的恶劣,造成人民群众极大地不安,所以警察们也难得加入了进来,想要解开这里头的玄乎事儿,好安定一下人心。挽回一点局势。 可问题是一来,人员素质就已经注定了检察力度。这些警察什么的你说他们真的一个都不信?那怎么可能, 都不是啥高大上的文化人,也少有接受新式教育起来的, 从小就受着这些思想的影响,即使面子上为了工作, 为了前途, 那是一脸的坚定,背地里也一样给祖宗磕头,给神佛烧香,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哪些留学回来的不也一样曾在教堂寻求心灵安慰?哦,对了, 如今那留洋回来的都打到了泰半了,新上来的好些都是投机分子,都是所谓根正苗红的草根阶层,这些人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事儿其实只有更相信的,这样一来,还有多少力求破案的决心?能有多少这样的见识? 第二嘛,这事儿到了这个时候你再来查,那都过去多久了?若是当时一听到这事儿,当天就过来,那说不得还能寻到一二线索痕迹,可如今呢?都快一周了,所谓的犯罪现场早就没有了任何的痕迹,你还能看到啥? 最后的一点是,老百姓的不配合才是关键啊!当年为啥革,命能胜利?为啥打抗战能赢?说到底,那就是有群众基础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可如今呢?这一天到晚不是斗这个,就是砸那个的这些人能有人真心喜欢他们?不可能,谁家都不想因为说错一句话突然被人贴大字,报,谁家没有个亲戚被扯上不够红的底子?在加上前一阵子挖祖坟的事儿,让这里绝大多数的质朴认死理,还有些传统的人们反感?这样的情况下,来调查的时候被认为是为那些闹腾人反案的老百姓能支持?没捣蛋就算是素质不错,很支持他们工作了。 在这样的形势下,你想查出点头绪来那不是一般的难,而是相当的不可能。所以在这老宅子折腾了好几天,来了好几拨人,最终都没有啥结论。为啥被子突然换了寿被?也许是江洋大盗的本事。可那冷飕飕的风呢?山风?这可不是冬天!还有那一屋子的雾气咋来的?门为啥突然打不开了?没有封死的痕迹啊!更夸张的是那吊在树上的人!这个实在是没法子解释。或许他们若是去寻个什么化学家有解释的可能,可那不是反动权威嘛,好些他们能接触上的早就被他们当成政绩给斗倒了,还能找谁去?就是找到了,人家能愿意告诉他们? 可以说在这个事儿上,天时地利人和,就没有一样能粘上的,这还能有结果?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你这查的倒是兴师动众的,可没有了结果,也没有个说法,自然让周边围观的人越发的认定这事儿有古怪,估计还真是鬼来招人了,这下可好,原本不怎么信的一下子也信了,国家专业人士都找不出问题,那不是缺德事儿做多了惹了鬼神还能是啥? 一时间这鬼屋除了那刚被放回来的那家的独苗之外,连个人影都没了,附近走过这一片都下意识的绕路,事儿变得比前些时候越发的大了起来。影响更是扩散的让人无语,已经蔓延到一个省的规模了,这使得某些干部的办公室茶杯消耗急速上涨,每天都能扫出好些碎片,连带着这所谓的革,命工作自然也进展缓慢,下头那些小罗罗也开始出工不出力,消极怠工起来,他们也怕啊,生怕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你要知道,那几个倒霉蛋这会儿可还没出医院呢!忘了说了,那医院的有些海龟厉害大夫也被打到了好几个,这会儿正人心惶惶呢,嗯,有些还是这几个送医院的自己打到的,这时候有几个会用心给他们治病?敷衍还差不多,自作孽不可活也就是这样了。 当然,并不是说什么人都不动里头的诀窍的,既然阿米几个孩子都能从化学等学问里头寻到方子,那么自然也有明眼人看的出来,即使不一定全明白,可只要明白这操作的可能性,就能猜到一二。可他们为什么要告诉这些一心折腾他们的人?对吧!甚至他们还从中学会了保护自己的方式方法,一个个正暗中给阿米他们点赞呢。 于是啊,没有多久,周边其他城市一些闹鬼的事儿也开始蔓延了,是的,就是蔓延了!这年头倒霉的大拿可不少,在识字率低下,高学历稀少的情况下,弄出点小老百姓不明白的事儿还是很能唬住一些人的,特别是在一心自保的激励之下所爆发的强大动力推动下,那是什么招都出来了。 比如有个镇子上有人遇上了鬼打墙。比如有个地方有人半夜的看到了吊死鬼在街上飞,信誓旦旦说真的没有腿。再比如有的半夜听到了鬼哭声等等,这些消息传到阿米耳朵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六月份,已经即将开始期末考试了。 “都是本事人啊。。。” 难得周末和小伙伴们一次上山打猎,丰富一下餐桌肉食的阿米一边在那里收拾皮子和肉,一边感慨万千。 “真不是鬼?” 明明自己都已经参与过了这样的事儿,可听到那些传来的消息,顾建国还是感觉背脊有些发凉,心慌慌的,一心向着自家这个好像什么都懂得学霸妹妹求教,想证实一下,好让自己安心。 “应该都是人为的,你不是也说了?这倒霉的都是那些闹事儿的?一看就知道是报复来了,说不得还救下了不少倒霉的人呢。” 阿米翻了个白眼,平时看着胆子挺大的,这关键时刻,自家这堂哥还是暴露出了胆小的本质啊!倒是一边的秀芝,嗤嗤的笑着,一看就知道她对这些传言不在意的态度,还有邱明,这会儿听得那个认真,真没想到这还是个八卦爱好者,嘻嘻,本质暴露了吧。 “可这听着有点玄乎啊,你看咱们这好几个人,相互配合还是在那宅子里,这才能成,那大街上的怎么弄?我是想不出来的。” “确实,这大街上是难了些,可是只要是有心,有什么不能的,比如那鬼打墙吧,你也学过光线折射的原理,我爷爷不是说过,有些看着近其实很远,有些看着远,其实很近,利用的就是人的视线错觉。这叫啥来着?哦,叫视觉欺骗,若是在加上点声音暗示啥的,这大半夜的,其实也不是不能做到。” 这事儿上阿灿比较有发言权,谁让他是气象学家的孙子呢,家传的本事总是有的,这光线问题上还是挺专业的,嗯,最起码比院子里的小伙伴们更专业点,而且也专业的很被认可,这不是顾建国立马就点头了。可见他的信任度有多高。 “再有那个吊死鬼的事儿,这个更简单,你以前不是爱看那啥武侠小说嘛,那东西拍电影人咋飞上墙头的?你当演员都有这本事?那是用绳子吊的,就绑在腰上,边上在扯根线,往前一拉,那不就和飞一样了?长舌头更好办,弄个类似的模样,涂红了往嘴唇一贴,或者干脆咬着不就成了?” 吊威亚这样的事儿前世见多了,阿米表示这绝对是小意思,也就是这个时候的人没见过这样的,也没有这个概念,这才让人给糊弄了,至于造型问题更没说的,新时代的几大妖术里头,化妆术有多神奇那真是只有天知道!想来这个时候也已经有点苗头了吧! “要这么说,那鬼哭也简单了,大喇叭,收音机啥都能利用啊!” 到底也是个聪明孩子,顾建国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眼睛一眨一眨的给最后一个也做出了评论,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一点都不怕了,可同时他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该,真是该,让他们闹腾,这下好了吧,我听说这些人基本全进了医院了,好几个都想搬家了,最要紧的是,因为他们这些行动,好像还被硬生生的扣上了什么宣传封,建迷,信的帽子,哈哈哈,估计工作肯定没戏了,连着以往的旧账说不得还要被翻出来呢,以后□□估计也少不了他们,这会儿闹腾到自家,看他们自食恶果,实在是解气的很啊。” 确实,这消息传出来很有些大快人心的味道,很多地方居然还有人半夜放鞭炮,美其名曰驱鬼,谁知道是不是暗中乐呵那些人倒霉?所以说,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真心不假! 第164章 开始偏移 对于阿米的那些小伙伴们来说, 他们在县城的一系列恶作剧成功, 或许还不如上山的时候打了一只獐子更让人欢喜, 好歹那獐子能给大家伙儿带来肉食,带来皮子, 还有不少的钱可以分润, 而那一次的县城之行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不说, 因为准备的东西不少, 银钱也出去了好些,这样一算,那可真是亏本的很。 若非这小团体里有近半的人曾遭受过类似的人给予的苦难折磨,若非对于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儿天然的报以强烈的好奇,再加上那一次好歹也算是出了口恶气,收拾了一批恶人, 能算的上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了一把, 过了过大侠的瘾,这才能引动这些人如此的卖力折腾。可事儿过了, 除了几个有心人, 其他的都彻底放下了这些,一门心思不是去折腾猎物换钱,就是为了家长里短, 读书考试奔忙。 是的,听到这里,或许有心人这三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阿灿就是这其中的有心人之一, 他趁着假期,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将去城里做的一系列事儿都说给了爷爷听,连奶奶都没让她知道,潜意识的阿灿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琢磨明白。 孩子没有琢磨明白,可大人不一样,不过是听了描述,那洪教授的眼睛就立马亮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又细细的问了问这之后城里人们的反应,领导的应对,还有那些造/反派,革/委会人员最近的行为,这才打发了阿灿,自己一个人慢慢悠悠的往小仓库那几个下放人员住的地方走去。 几个老家伙到底说了什么实在是没人知道,别看他们年纪大了,身手也慢了,力气也小了,可这反侦察的能力却越发的经验老道起来,别说是偷听他们说话了,就是他们正大光明的做鬼,也未必有人能看明白了。 看看,连着几日,这些老家伙们总是在托邱亮往外头寄信,地址还五花八门,什么地方都有,若是仔细的数一数,只怕没有几十上百,也有一二十封了,只是他们做的散碎,隐秘,除了像是阿灿等亲近人,连着一点子端倪都未必能看出来。就是看出来了,也未必能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 阿米耳朵,眼睛那都比寻常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去,加上所谓的额有心人,所谓的亲近人也有她的份,所以她或许是除了当事人之外知情最多的人了,按照她的观察和分析,大致上倒也有几分明白,只怕这些人正在不断的将这里发生的事儿往外传,而这为什么传,阿米心里也大概的有数,这些招式在这里能有用,那么在其他地方想来也一样能有用。 当然,洪教授他们看得更远些,想的更多些,在他们的计划中,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些,到底是大人,到底很多都是政府人员,做事儿掣肘和权利都有,这样一来,即使一样的事儿,到了他们这里,就变得不一般起来。 且不说是不是能用来解救一些人,平反一些人,就洪教授他们来说,哪怕单单是能让那些越加疯狂的人们清醒上一些,少造点孽,让亲近他们的那一派多几许喘息的时间,能多一点空隙,好转移出去一些关键人员,那就已经是阿弥/陀佛,能实现他们的一部分目标了。若是更进一步,能由此制造出一些更有利的局面,将某些煽风点火的中流砥柱给收拾了,那更好,绝对能让这一次的政治博弈变得更有利些。 这些政治诡异的波动或许阿米未必能明白,也看到到那么远,可这流传出去的好处,阿米还是有几分明白的,甚至连他们的传播的手法都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别以为这个时候这种封建/迷信的事儿就半点传不出去,或者说这信会被当成宣传封建/迷信的罪证。人啊,嘴巴上下两层皮,只要你愿意,总能说得出道理来,不然这相对论是怎么来的?具体是哪个意思,就看你怎么翻腾了。你说这是宣传封建/迷信?不会啊,我这是批判,看看,这信里每一句都是在批判,在呼吁人们不能盲从,要有健康的科学的认知,不能听风就是雨,不能人云亦云,要坚信革/命的理念,你怎么就能说我这是宣传? 到底这信过去是怎么个意思,那就真没法说了,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自己信了。就是这么办,那些想抓小辫子的,你能怎么的?你这要是也说不对,那我也能说,你这是见不得我批判封建/迷信,是你自己想要维护老旧思想糟粕,是借机想要宣传反/动独/裁思想,咬人谁不会啊!保证吓到一堆人。 没点厚脸皮的本事一般是做不好官的,没有几分耍无赖的天分,那是在这个时期稳不住自己位置的,所以喽,这信过去,妥妥不会出岔子不说,还给这些本身就比那些下放的更机灵,更脑子快的人一个惊喜般的机会。光是借着这信来个反击的就不在少数,更不用说读懂了这信里头的奥妙,开始琢磨怎么利用千百年鬼神的威压来创造机会的事儿了。 人的知识面或许有不同,渠道帮手也有差异,可在读懂了这信给予的信息之后,采用的方式方法却很有些类似的味道。在阿米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好些地方,似乎瞬间进入了神话年代,虽然程度高低不一样,可手笔还真都不小。 某地某个大造反派某天出门就遇上了香蕉皮,跌破了头,去了医院又扎错了针,回家开个门还能拉坏了门把,一脸三天,足足倒霉了十来次,惹得周边十里之内的人都不敢随便靠近,被誉为霉星转世,还有人说是作孽太多,报应加身。有老人劝他弄点柚子叶什么的去去晦气,开始他还不信,可没多久,连着他家其他人一个个也开始倒霉了,这下不信也不成了,哪怕是为了孩子,也要迷信一回,可这一来他立马就更倒霉了,因为在做着迷信活动的档口,被人给抓了!哈,真是闹了个大笑话,主抓破除封建迷信工作的头头自己干起了这个事儿,这工作还能干?这领导位置还合适?后面到底怎么样这还用说? 某地某红/小兵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去山里挖某个清代大官家的祖坟,据说这叫去除封建/残余,所有人正高兴又能正大光明的搜刮点陪葬好货的时候,走在前头的突然跌进了猎户的陷阱,好几个人和叠罗汉一般摔了个仰倒,若是事儿就这样也就罢了,不过是不小心,可等着这挖坟捞财的事儿刚做完,山林子里猛地出来一阵的阴风那就不对了,还有那刚摸来的银锭子突然颜色变黑,那就更加的吓人了!还有不知道那个人手里的陪葬茶壶突然炸开,吓得所有人脸色发白,腿脚发软,眼泪鼻涕全下来了,一路高喊着诈尸,一路往山下跑。这会儿哪有人还顾着什么封建不封建的,逃命才是最要紧的,这一路咋咋呼呼的回城之后到底惊到了多少人,造成了多少影响更不是他们能想到的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自然不缺三,等着这样的事儿接二连三的出来了,还不拘于一城一地,那么这影响自然也就不一样了,不说全国议论纷纷,在一定的范围内,这事儿已经捂不住盖子,瞒不住百姓了。 有了这样的实例,不说底层的工作人员还愿不愿意去当恶人,给别人当刀子使唤,就是上头那些人心里也有些虚的慌,一个个能爬上去的人哪个手里没点阴险狠毒的事儿?权力争夺本就残酷的很,很多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敢说自己一路走来一清二白和小葱拌豆腐一样清白? 心里有鬼,心里发虚,自然动手的时候力度也好,程度也罢都缩减了几成,而这样的犹豫很快就被另一方捉到了空隙,原本压倒性的优势被逐步的追了上来,双方你挣我夺的,倒是比原本历史上更热闹些,而相对的因为实力差距缩短的缘故,那种大刀阔斧的打压排挤也变得不那么容易了,毕竟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儿还是没人愿意干的。 另外,从全国角度来看,因为这些神神鬼鬼的折腾,好几个地方最是闹腾的人不是进了医院就是被闹的下来台,还有几个开始立场犹疑,不在那么坚定,这导致了这一年造反派原本计划的大规模的下放,斗争都变得缩手缩脚起来,整个地方上的局面开始缓和,不再有前一阵子那么紧张了。这是阿米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就在她一门心思考高中的档口,历史已经在不经意间悄悄的滑向了岔路,开始不一样的偏移。 第165章 高中,高中 阿米拥有成年人的灵魂,即使不够成熟, 不够稳重, 也不够坚韧, 可逻辑思维能力等却已经完全成型, 这样的情况下, 读书也好, 做事儿也罢, 自然比寻常孩子更有条理性,也更容易出成绩,所以对于考高中阿米是不愁的, 甚至还带着几分隐隐的优越感, 为自己比别人多点底气而觉得莫名的傲娇。 和阿米一起的小伙伴不多,当然阿灿肯定是其中之一,作为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 对于读书,对于知识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寻常百姓家能比的,特别是这个时候, 家庭经济情况和总体的大形势都对读书这两个字不够积极, 对于最底层的百姓而言, 满眼望去不识字的很是普遍,小学水平都能当个村干部,更不用说初中生,那已经能称之为知识分子。这样的情况下,家里的娃子能混个初中文凭那已经是家里大人舍得花钱疼孩子的, 哪有那么多闲钱继续往上读?看看那些被打倒的,多少都是留洋回来的,这说明啥?说明这书啊,只要读的能识字就够了,太多了未必合算。 对于老百姓来说,任何事儿的决定判断其实都是需要看划算不划算的,现实的一塌糊涂,所以很多时候都显得有些目光短浅,不够睿智,不过这也是没法子,谁让这个阶层的人们承受能力差呢,有一点子风吹草动的,有底气的人家自然承受的住,可这些草民阶层却很可能伤筋动骨,在这样的情况下,短视反而更符合他们的利益,让他们更容易生存,故而这一次阿米的高中之旅少了太多的伙伴,除了阿灿,也就是顾建国了。 顾建国能读高中那是顾大伯的功劳,家里的两个大小子早年也没重视过读书的事儿,所以小学毕业就一个个开始当壮劳力使唤,本对小儿子也没啥特别的期待,可这不是村子里有了小学了嘛,那曲红旗小子不是搞了个高中的本本,混上了小学校长了嘛,这一下子可就把顾大伯给眼红上了。 说起来那个早些年,曲会计可不如自己,就那个会计都是勉强才当上的,更不用说再小点的时候了,那都是跟着自己屁股后头当小弟的,如今他家小子,一个还没自家老二大的娃子,居然就成了啥校长了,妥妥的文化人,村子里只要是有孩子读书的都要恭敬他几分,比自己都有威信,这能不让顾大伯眼馋? 本就是有点远见的顾大伯在看到了读书的好处之后,哪里还会当个落后分子,即使这会儿高学历还不受待见,他也毅然决定支持一把儿子,让自家儿子也当个文化人。至于儿子读书不够好?不一定能考上?这没问题,先不说还有阿米和阿灿两个能补课的娃子在,就是实在不成,他也有法子送孩子去,别忘了这会儿可是劳动人民最光荣,就他家的成分,妥妥是红了又红的,托个人情,钻个空子方便的很。 就是他家那眼浅的媳妇舍不得的那点子学费,也不是啥问题,不说自家这几年的收入怎么样,就是孩子自己的私房钱也都够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个娃子动不动偷偷的去周围几个县城卖猎物,卖东西要的介绍信那可都在村委办公室里,少了几张他能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顾大伯想的很好,家里如今壮劳力足够,挣钱也不少,口粮更是充足,这样的情况下,就该想怎么进一步,自家目前的情况,在村子里除了自己这个生产队长的位置,其他的真没啥可瞧的。能有点出息的位置都有了人,他们这些老不死的没下去之前,这些娃子们就别想出头,这样一来,想要出息就的往外走。 家里老大老二就不说了,当年还是见识少啊,年轻啊,想的不够深,所以让两个娃子小学毕业就在家干活了,实在是可惜,当初要是也混个初中出来,那如今就是想往城里使劲也能有点底气,再想想那年征兵没被选上,谁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这读书少的缘故?所以怎么的,在小儿子身上是再不能犯错了。 知识分子即使成了臭/老九,在有见识的人眼里,也不会降低多少地位,即使再这个时期,即使再怎么斗,若是能有个高中文凭就是高人一等,这一点怎么都不会变,顾大伯寻思,现在家里供着老三读书上进,将来有了文凭再将老三弄进城里的厂子,那以后家里也算是出了一个城里人,将来老大老二家的孩子也能得利,这才是最妥当的安排。 顾大伯有这样的见识,一来事地位使然,再是个村官那也是个官,很多事儿都相对比较敏感,二来也是家里确实经济上够宽松,供得起,三来也有阿米时不时念叨的缘故。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造成的,反正最终这三个成了同学,明明三个年级的孩子,凑成了同一个年级,就这么在炎炎夏日里因为一张录取通知书,成为了县高中的学生。 “阿米,阿米,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咱们高中要学外国话,完蛋了,我那舌头怎么弯啊!” 自打出乎所有人意料,顺利靠着自己考上了高中,顾建国的心里年纪瞬间又下降了两岁,那个兴奋劲啊,都没法子说了,反正走路基本是靠蹦的,说话带着喊的就是了。 看着顾建国和跳豆一样的蹦进来,阿米忍不住往门口的地上看,果然,这家伙眼睛没带出门,阿米还没来得及提醒,这一个五体朝地的,顾建国整个人已经趴地上了,最诡异的是,这家伙都成这样了,居然还一脸的满不在乎,利索的爬起来,继续往屋子里跳,嘴巴还不停的说到: “阿米,你说到时候教啥外国话?苏联话应该没错吧!我听人说,前几年初中都有教这个的,后来才撤了,怎么到了高中还学呢?难道咱们要和北面讲和了?那是不是不用那么多知青和建设兵团去戍卫边疆了?” 你说你这问题咋就这么多呢?还有啊!你问我,我咋知道呢?这属于最上层的政治问题,是咱们这么个小老百姓能知道的?阿米真想翻白眼,有心不说话吧,又怕啥都不答,这人缠的不走了,有心答吧,还不知道回答啥,真心郁闷。 好在关键时刻总有英雄出现来解救她,看,阿灿来的多及时,必须要有一碗好吃的奖赏一下才对。 “赶紧的,都去洗手,吃冰碗。” 一听有冰碗吃,不说刚进门的阿灿了,就是那叽叽喳喳的顾建国也立马眼睛发亮,忙不迭的开始听话洗手,速度比寻常绝对加速了两倍。等着他们坐到桌子边,阿米那边碗里刚放上新作的葡萄酱,冲上凉水,冰还没放进去呢。 “阿米,你这冰碗做的真心不错,比城里那冰棍都好吃,这要是能卖,铁定能挣不少钱,比打猎都容易。真是可惜了。” 你这不是废话嘛,这会儿想做小生意,那就是没事儿找事儿,这道理连几岁的奶娃子都知道,你又何必说出来让人难受? “有的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行了,赶紧说吧,这乱七八糟的,又是从哪儿打听了消息回来?” 阿米前一阵子刚抽奖抽到个果酱制作兴奋了半天,想出了无数的美味,差点馋的流口水,所以趁着夏天果子多,很是积极的做了不少,什么味道的都有,什么果子都没拉下。等做完了才想起一个问题,这东西不经放啊,虽说她有储物格可以利用,可这储物格里放的东西太多,太杂,这果酱存上几罐没问题,要是都放进去,那是不是太浪费了?就是想弄了去卖,也不用一时半刻全放里头吧! 因为这个,阿米不得不对那厨房里堆了半桌子的果酱进行了二次开发,而开发的重点就是怎么过冷饮。这年头冰棍都奢侈,想来弄点冰果汁一定很不错。硝石做冰几个人都知道了,也不用藏着掖着,这样一来,配上这果酱,果然美味的很,周边几个要好的娃子时不时的过来蹭着喝。或是索性自己摘了果子来,让阿米帮着做,半点不客气。 也因为这个,顾建国最近连散发小道消息的场所也固定在了阿米这里,可见夏日冷饮的魅力。 “还能是哪儿,我一早上的陪着我爹去城里办事儿,顺带就去学校走了一圈,想看看咱们到时候住校的地方咋样,正巧遇上了上回给咱监考的老师,知道是考上了来看学校的,就顺路带我去了,一路上自然要说闲话了。一说二说的,就说道了课程上,你说咋突然又学这个了?平白的又多一门课,真是太折磨人了。” “不是说高中好些老师都被批/斗了嘛,还有好些学生都成了红/卫兵,怎么反而增加了课程?” 阿灿也有些不解,他读高中其实和阿米的目的有些雷同,都是抱着能学到本事最好,学不到也混个文凭的想法,毕竟他比阿米更有利的条件在于,他有高级知识分子的家长,不愁没有地方学习。所以即使以前听到里头老师同学都乱哄哄的,也没有啥多想多愁,反倒是这如今增加了课程,好奇了起来。 “咦,我没说嘛?听说学校里好几个老师已经复课了,学生里头那些红/卫兵也回去了近半都上课了。” 顾建国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看来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消息给的有点乱了,感觉不地道了,并且顺利的获得了阿灿的一枚白眼奖励,至于阿米?正皱着眉头发呆呢。 不是说十年开始没多久就大面积停课了吗?怎么这儿反过来复课了?还有那些老师学生怎么突然不折腾了?还回去了?到底是怎么了?是自己知道的历史有误,还是有什么问题? 阿米终于感觉到了这个时代的变化,这让她很不安,也有些惶恐,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对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是不是自己带来的?若是,那么她该怎么做?未来又将变得如何?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炸的她都听不清边上阿灿和顾建国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看,新书这个设点成不? 开在古代的杂货铺 金手指设定:父子穿越+淘宝+建筑工地 主角:肖海涛+肖大山+某个架空古代的山民们 内容:一对父子,带着建筑工地的某一片区域,在一个狂风骤雨的天气里穿越到了某个架空古代的深山老林里。 想要出去见识一下古代大城市,玩个商战,来个发明?没有路引,还是黑户,害怕被抓,没戏! 想要当个古代地主,来个耕读传家?山沟沟里土地有限,人手有限,附近还有野兽捣蛋,古文难度太高,也没戏! 想要征战天下,来一个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不是乱世,不是几国交界,周围人丁稀少,大环境摆着呢,更是没戏! 老实人到了哪儿都改不了老实人的性子,所以依靠着金手指,依靠着来时候的附带物品,老老实实的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当个杂货铺老板,给附近的山民们做好后勤,也一样过日子。 第166章 夏季的事儿 外头的世界不是山村里的一个小姑娘能完全弄明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事情的进程和原本她知道的不一样?这一切没有人给她答案, 她也未必真的需要答案。只是心里还有感觉很有些不安而已, 一种世界脱离了掌控, 对未来充满迷茫的情绪才是这一切不安的源头。 好在这么些年下来, 阿米别的没有学会, 有一点还是挺有心得的, 那就是懂得怎么自我安慰, 怎么自我调剂。若是世界进程变了难道她就不活了?难道不知道未来,这日子就没法子过了?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未知,一样的迷茫, 一样的艰难前行, 多她一个又如何?没有穿越之前的生活,难道她就能预知未来了?这样一想,那些惊恐, 那些不安就一点一滴的被安抚了下去。 当然在这个安抚中,居功至伟的还是那个金手指,有了这一个宝贝, 不管遇上什么样的情况, 总能让阿米比其他人更容易生存, 生活质量也好,生存环境也罢,甚至是未来的起点都比其他人高,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想不通才是傻子。 而且吧, 这金手指怎么说呢,最近惊喜还真是不少,从去年九月开始,到今年的八月,每月一次,一共十二次的抽奖中,技能点就占了大半,从阿米认为最没有用的初级素描,到这个时代几乎断档的初级绣花,再到实用的俄语粗通,初级种植术,初级酿酒,初级木匠,果酱制作到身体五感强化中的听觉加强,每一个都让阿米感觉,这抽奖抽的有点惊心动魄,连美味的红糖及花梨木的首饰匣子都不能挽回她的心。 每次统计之后,晚上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的开些的到时候会忍不住自我调侃,在这么下去,这技能点一级级上去,自己会不会变成啥都会的内/裤外穿星人?若是悲观些,那就更愁人了,阿米会觉得这大红包不停的往下掉,是不是预示着这好事儿即将完结?是回光返照了? 只听说人死之前来个回光返照的,连着金手指都能想成这样,不得不说阿米的脑洞不是一般的大。不管到底这金手指之后会如何把,就现在来说,那作用不是一般的大。 只要是在山里待过的人呢都知道,这山沟沟里的夏季从来都是丰富的,丰盛的,漫山遍野的野果子,不知道孕育了多少山里的飞禽走兽,在灾荒的年头里也养活了不知道多少的人。这样的山在风调雨顺的如今,里头的果子却开始没人吃了,这也是一大怪事儿。 你说为什么?很简单啊,因为野生的果子一般都比较涩口,有的皮厚实的咬下去咯牙,所以,不是实在没东西吃,那一般山里的人都不会去吃它,十之八/九都是选了最爽口的,最好摘的,最入味的吃,剩下的多半还是便宜了山里的野兽们,或者直接等着腐烂,成为土地的养分。 往年阿米也是这视若无睹,看着浪费的一员,只是今年却不一样了,因为那初级酿酒也好,果酱制作也罢,都可以让阿米多上一门利用野果子来发家致富的手艺,即使目前为止,这东西做了也未必卖的出去,可阿米也需要练习不是,再一个,做好了即使不能卖,咱们还不能送人?那送人人家能没回礼?这样算,即使不能换钱,似乎也一样不吃亏。 别说如今的阿米心里想的太实际,太算计,一个人过日子,闲的没事儿,要是连这脑子都不动了,那日子过得岂不是越发的无聊?反正阿米觉得自己如今这样其实也挺不错的。在一些大人眼里,还显得自己能持家,多好的名声啊。 名声是不错,不过跟着阿米的那些孩子们一个个就日子不好过了,大热天的被阿米指挥着到处跑,爬树摘果子,那真心不是啥轻省的活计。 “阿米,你要这么多干啥?就是酿酒,弄上两缸也就够了。哪里需要这样多的,我瞧着都能做上几百斤了。” 顾建国作为阿米的堂哥,干活自然是拉不下他的,甚至还要成为包工头,领着其他孩子一趟趟的跑,所有人里头,他真的是最累的一个,所以头一个出来说话的自然少不得他。 “两缸?做梦的吧,你也不算算,这些日子你自己都许出去多少了?国强拿了一篮子野葡萄过来,你就许了一坛子,那可是五斤的坛子,那篮子野葡萄也就五六斤,真不知道你这是怎么许出去的,还有铁蛋,好像也许了五斤吧,还有谁来着?我瞧着,怎么都该有五六十斤让你给说出去了,阿米这是给你擦屁股呢,不然这么多酒,你啥时候还的清?不赶紧的做活,还有脸嫌弃累的慌。” 还轮不到阿米说话,难得过来帮忙的顾春妮就开口了,今年顾春妮刚和王庄的拖拉机手王铁柱定了亲,眼瞧着明年就该出嫁了,家里的很多重活大伯娘已经不让她插手,毕竟两个儿媳妇娶进来了,家里也不愁没有做活的人,既然这样,再不借着这个机会让闺女好好养养,那岂不是成了个棒槌,虽然大伯娘有时候现实了点,爱占点小便宜什么的,可人却真心不错,对孩子那更是不用说,即使偏向儿子些,对唯一的闺女那也一样看顾的很。 只是这么一个大的娃子在家啥都不干,操着抽闲逛那也不是个事儿,正好阿米这里正忙乎着,就索性把人给送到了这里,好歹有这么个大人搭把手,让阿米也能松快些,酿酒什么的,那么一个孩子,真干起来想也知道不容易。从这个角度来看,大伯娘真心不错。 顾建国那脑子真的,不知道啥时候在线,这会儿也就是被自家姐姐说起了,才发现不知道啥时候,自己好像许出去了不少的东西,这一下心疼的,脸都皱起来了。 “你们,你们怎么都不提醒我啊,我真许出去了那么多?哎呦喂,那可不是米酒,是葡萄酒啊,阿米,你和三哥说实话,真能做出来不?产量够不?别弄到最后咱们自己反倒一口都吃不着,那就亏死了。” 能弄不出来?就自己那初级酿酒的本事,即使做出啥超级美酒没希望,可最简单的果酒还是可以的,只是这产量?那就只能是呵呵了。 “这野葡萄啥样你不知道啊?那皮厚的,都能用的上锯子了,想也知道里头肉才多少,汁子更是可怜,我瞅着,十斤果子能出一斤酒就不错了,所以啊,我这才让你赶紧的,多收点其他的,索性多弄点,就是野葡萄不够,咱们也能弄野梨酒,也苹果酒,山莓子酒等等,只要是能凑成一坛子的,都酿起来,到时候许了酒的人家每样给点,那样咱们自己就不会没得尝了。” 这个想头靠谱的很,别说是顾建国了,就是在一遍帮忙偷听说话的几哥小子们也跟着点头,别以为他们没脑子,就是他们不会酿酒,山里也不是没别的人会,家里以前也曾和人换过酒,自然对大概的兑换比例还是知道的。这样的情况下遇上顾建国那么一个憨子,嘴上不说,暗暗欢喜他好说话之余,心里能不嘀咕?能不怕最后啥的没得到?所以啊!嘻嘻,这帮忙也有想弄个明白的想头,山里人再好说话,也不是没小心思的。 “对对对,这时候山里果子最多,啥都弄点来也方便,对了,阿米,做果酒真的啥果子都成?没啥讲究?你别弄错了,到时候浪费了。” 明明自己最糊涂,还总觉得别人想的不周到,一门心思要当个贴心的兄长,这样的堂哥让阿米遇上也真不知道是什么运道了,好在都是一处长大的,脾气性子都习惯了,也没人觉得顾建国多事儿。 “这你不问阿米,我都知道该怎么办,不管啥先弄来那是省的大家伙儿去林子里乱找,万一遇上啥危险就麻烦了。看到啥摘啥,简单也不会让人往深里去,能省下不少的麻烦。在一个,就是有些不能酿酒的,阿米做的果酱也不差,咱们熬果酱就是了,放上点蜂蜜,那味道,冲冰碗能甜上一天,最后还有个用处,顾建国,你莫不是忘了,阿米每年都要做好些果干给小麦哥寄过去的,今年这事儿还没办呢,不趁着这个机会有人帮忙多做些,难不成还等着过阵子她一个人忙乎啊!” 这一说,别说是顾建国了,就是顾春妮都一脸的恍然大悟,特别是春妮,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咋咋呼呼的说道: “我就说今年啥事儿好似漏了没干,浑身觉得不对劲呢,原来症结在这儿啊,小麦哥那里怎么就忘了呢!不行,这事儿可不能耽搁,如今我们小麦哥可是干部了,可不能让他丢脸,要挑点好果子做果干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设定若是没问题,估计九月初就开始慢慢的写了,保证不纯爱! 第167章 顾小麦现状 山里的顾春妮后知后觉的刚发现今年好像瞎忙乎的事儿太多, 以至于给顾小麦做果干的事儿都差点漏了, 忙不迭的招呼着家里人日日往阿米这里走,一心帮着多做些, 以免顾小麦在部队难做。却不知这会儿顾小麦哪里顾得上这个,正忙乎着自己的大事儿呢。 自打从阿米这里弄来香皂的方子, 这工兵营那就彻底热闹了, 作为军人, 让他们自己转身当工人挣钱那是不成的, 可是他们也有家属啊!往年好些人不把家属接过来随军那是因为这地方实在是太偏,吃不好, 住不好, 采买不便, 没地方种地也安排不了家属工作,这样的情况下把人接来那就是纯粹添乱的, 所以除了几个实在有实际问题,不得不跟着的, 其他干部基本靠着一两年一次的探亲假当鹊桥使,因为这个,好些连生孩子的事儿都耽搁了。 工兵营不招人待见的根由就是在这里了,驻地偏僻,移动性太强,随军不便,工作强度太高等等,都是这个部队招人艰难的缘故啊!哪个一听调到工兵部队, 妥妥都是一脸的牺牲模样,没有点牺牲精神,奉献精神的,这部队都未必呆的长。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初顾小麦进来才会比去其他地方方面。这个话题扯得有点远了,咱们继续说目前的事儿。 这个时候像是这样的营级单位,想要搞个三产啥的基本不可能,也没有那么个脑子,可是腾出点房子,安排随军家属来做香皂却是可以的,做好了不说卖钱什么的,单单是作为部队内部供应流动起来,和别的部队流动一下当地物资,那都不用惊动到地方,就直接能在亲近部队里消耗掉了。 比如说菜干,比如说米面,比如说水果,只要不是直接拿钱,流动起来就是传出去,那也不怕,这绝对能推到兄弟部队互帮互助上去。这样的好事儿在不知道抓紧点,赶紧干,那就是傻子了。 而从制作到流转都安排到位,开始抓紧干了这说明啥?说明这香皂已经成功做出来了,而且在各处试用中,还受到了其他兄弟部队的欢迎,这才能完整的串起一条供需线来。而能生产了,那么自然也表示制作的人员到位,而人员到位,自然也就是部队里好些老兵,军官的媳妇孩子都开始随军了。 终于可以享受到老婆孩子热炕头待遇的老兵们心里那个乐呵啊!多少年了,和自家媳妇那是聚少离多,搞得和牛郎织女一样,曾经还以为不到安定到一个地方,这一年年也就只能这么过了,可不想竟然还有那么一个惊喜。如今这香皂作坊好啊,移动性强的很,不用固定场所,不用啥沉重的机器,即使这驻地再变,都能揣兜里直接跟着搬走。 至于这出来后的成品问题?那根本就不叫问题,用上级领导的话来说就是,这事我们部队自力更生的典范啊!好歹在军需配给上,给后勤部门减少了不少的手续和麻烦。 说起来后勤部门也是不容易,如今全国都物资紧张,部队即使有优先供给的政策,那也一样不能太过分不是?这样一来分配物资自然紧巴巴的,时不时要需要卖脸面才能保证采购顺畅。那些新来的物资调配的后勤人员基本上干上不到三个月,脸皮就能厚上一层。没法子啊,不这样的话一个不小心,关系没走到,好说话上几分,就让人钻了空子,就容易数量上缺额,完不成任务,最终导致让下面部队上的官兵断了给养。 如今这香皂的事儿一出来,虽然数量上还是和蚊子腿有的一比,少的可怜,可到底也算是让他们看到了曙光了,事情还有这样一个取巧的办法,实在是让人惊喜的很。 而变相的,这一个小小的香皂作坊引动的蝴蝶也是不小的,首先这每个月出产,除了自用,还能供应上附近其他兄弟部队,从而减少了部队下方的给养中肥皂的份额,而这个份额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调配成为其他紧缺物资,让这边的生活,训练,甚至是工作都多了几分便利。 再来,这方子给了部队,部队自然不可能只是在顾小麦的部队操作,既然真的有用,既然能给后勤带来便利,自然就有脑子活的开始跟风。不说旁的地方怎么样,最起码在顾小麦驻地周边的部队那是肯定不肯放过的,都是苦哈哈,这时候不赶紧的跟上学着一起干,等着这工兵营调走了,那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好处飞走?能在大西北呆的住的军官,即便原本是斯文人,时间长了也都成了大老粗,还一个个是厚脸皮大老粗。磨人不会,打劫总是会的,所以啊,没多久,这附近做香皂的人就开始多了起来,几乎周边所有部队都能出产上一些,零零总总的凑在一处,你还别说,数量还真是不少呢! 数量少不起眼,可这数量多了自然就又不一样了,对后勤处来说,哪怕是收上来和地方上调剂一下呢,也能换来不少的实在货色,让整个后勤处多点活泛物资。而上级多了活泛的物资,自然而然的,对于下头的掌控也能多几分。 不管是在哪个年月,能给部下谋取好处的将领都更容易受到爱戴这是一定的,而受下头爱戴的军官,多半打仗都不赖,而打仗不赖的十之八/九都是属于实干型的将领,既然是实干型的,那也就是说对所谓的条条框框或者假大空的理论是不怎么看重的,更在意实际问题,在意现实。这就是说这些将领在一定程度上对于如今的啥风暴,啥革/命都没什么兴趣,也基本不是那种投机分子。 话说道这里,大家是不是已经看明白了?是的,这个小小的香皂方子,在顾小麦的牵线下,已经形成了别人看不到的风暴,让国家暴力机构中实干派占了上风,在不是往日嘴皮子利索的投机分子耀武扬威的天下了。 要说这一场十年动/乱中那个地方冲击最小,大多数人都立马觉得是部队,可知道那些所谓的干校,所谓的禁闭场所中饱受折磨的老军人遭遇的人才明白,所谓的冲击最小,所谓的看似安稳也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和平的,都知道军权的重要性,那些人怎么会放过在这里拉拢招揽的可能?而即使再一群铁血军人中间,你也不能保证那些墙头草,不能保证私怨等不被利用。所以这里的斗争一样激烈和惨烈,每一点胜利都历经艰难,甚至充满了牺牲。 如今因为香皂,另类的让自己一方的优势被扩大,这让不少领导都很是欣喜,感觉像是看到了完全胜利的曙光,一个个自然对整个事件好奇起来,询问之下,顾小麦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就出现在了一些高级将领的视线,这一点对顾小麦未来是不是有好处目前还不知道,可就现在来说,好处已经很让人得瑟了。 当兵的大多性子利索,不爱那种虚头巴脑的忽悠,即使当了将军的,性子也不会变太多。所以就有首长直接痛快的表示了,这顾小麦既然有功劳,那么就筹功,没什么好说的,该提干就提干,该奖励就奖励,当然了,最该有的立功奖状什么的,这个就不能有了,毕竟这有些事儿还是能做不能说的额,万一让人掐到了小辫子,那不是爱护,而是害了那孩子了,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于是乎,没多久顾小麦收到通知,他被调入了工兵团后勤装备处。是的,不再是原本的工兵营,而是**军**师**工兵团后勤部装备处。直接成为了干事。按照军队的级别等级来看,团级后勤部下设的装备处的处长基本是副营级干部,副处长是正连级,到了下设的各个股,股长是副连级,干事正排级。呵呵,看到这里明白了吧,我们顾小麦同志如今那是正紧的团级单位正排级干部了。负责的还是属于物资调剂的工作,这让顾小麦好几天都感觉人在云里飘着,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他从进入部队到现在,总共也就四年的时间,时间短的就好像是只过了一瞬,好像当初能进入部队的欣喜劲都还没有过去,转眼,自己居然已经要离开这个改变了自己人生的部队,进入更高一级的大熔炉里去了。从一个小小的干苦力活的班长,到如今舒舒服服的坐在办公室里,福利待遇让人眼红的干部,顾小麦对于人生变化之快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这会儿他能干啥?除了赶紧的去报道自然就是给自家妹妹好生的报告一下自己的成就了,这么得瑟的事儿怎么能不告诉妹妹?即使不是妹控的,这样的时候估计也不会例外吧,更不用说是我们顾小麦童鞋了。 第168章 闲话部队 顾小麦的升迁消息对阿米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甚至可以说连惊喜都没有。甚至还嫌弃的皱了皱眉眉头, 对拖了这么长时间表示了一下不满。就阿米的想头来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看自己村子!在香皂做出来立马把后续给商量出来了,产生效益这都多久了?可部队里呢?这一路下来, 直到全部验证完毕, 事情了解, 到最终奖励又用了多久?一直以为军人效率比较高的阿米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一样, 好在她不是个没脑子的,在细想了顾小麦去团部的事儿之后, 也大概明白, 估计在这个事儿上, 牵扯到了好几个相关部门和部队,和村子里三两个人拍着桌子就能决定到底繁复了些, 心气也稍微平了些。 “这么说如今小麦就是排级干部了?哎呦,那岂不是有六十六块工资了?娘哎, 这可每个月都有六十六块啊,吃穿衣裳还国家给,这一年能存下多少钱啊!” 说这话的是谁不用想,这么算计的肯定是大伯娘,可是亲,你能不能不要一口就把工资待遇也说出来?不说财不外露和隐私问题,你这随口就能说得明白岂不是让人一听就知道,你打听很久了底细?你干嘛这么打听?弄这么清楚想干啥?即使没啥坏心, 也没有借钱的意思,可这行为本身就让人很别扭好不,看看,阿米的脸色都变了。 好在这家里有眼色的人还是有的,顾大伯咳嗽了一声,抢过了话头,眼睛狠狠地瞪了大伯娘一眼,随即转头对着阿米问道: “能去团里,哪怕是不提干呢,那也是好事儿,毕竟那团里是上级部队,在那里带着人脉,见识啥的都要比以往高一等,以后说不得还能寻到新的机会啥的,人啊,就是要学着往上走才是对的。特别是工程兵,最苦,最累,还最没地位,不到这团部,那想寻个好去处都没机会。” 确实,这话很有见识,只有到一定的级别,地位,融入一定的圈子,才能接触到更多的机会,才能不断地修正人生的路,让自己走的更容易,更敞亮些。而这个调换兵种,更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新希望啊!阿米听着大伯说起这真知灼见,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虽然能感觉到一遍大伯娘微微有些尴尬的笑,却能权当啥都不知道,转头和大伯说起这部队的各种人事上的事儿。 你别说,作为村中的干部,即使和部队完全没啥关系,可因为常在县里走动,和武装部因为征兵也有点交情,所以对这部队的一些简单的,大路货色的事儿还是知道的,既然知道,那么自然也能较为专业的对阿米讲述一下目前顾小麦的工作,地位,待遇,机遇等。 这个时候的军队,组织构成还没有后来那么复杂,可也已经远远不是最初的模样,如果单单只看团级单位的话,陆军主要的作战团级部队大致有:装甲团(坦克团)、机械化步兵团、摩托化步兵团、步兵团等;从编制上可以区分为南、北方(甲种团、乙种团等);从指挥隶属关系上可以区分为(……、守备步兵团、海防步兵团、边防团等)。空军团级部队可区分为:歼击机、轰炸机、强击机等航空团。海军团级部队相对应的为舰艇大队。 至于人数,一般在一千多到两千多不等,这主要和部队的编制有关系,毕竟一个航空团或者坦克团来个两千多人很不现实,甚至有个八/九百,那都已经很庞大了,倒是工兵团,这人数就不一样了,数量基本要翻上一倍。 毕竟是担负军事工程保障任务的兵种。工兵人数按照不同的保障任务比如舟桥、建筑、伪装、野战给水工程、工程维护等专业不同而人数上有所差异。但是因为工程兵既要具有快速遂行多种工程作业,还要遂行一定战斗任务的能力,是军队实施工程保障的技术骨干力量。所以在总人数,后勤上比一般部队都要复杂和繁多些。 如此一来似乎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顾小麦的工作调动会耽搁如此长的时间了,人多事儿杂,再加上地域上的特殊环境和周边其他关联部队的牵扯,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而这一次的调动对于顾小麦的未来,也具有不一样的意义。 工程兵是属于各个军种的附属保障单位,最大的也不过是师级,一般都是以团为标准,那么也就是说,如今顾小麦同志基本上已经到了工程兵最高一个阶层的单位,只要做的好,将来调换军种什么的,在这个位置上何必以往不知道要方便多少去。若是像邱明爹当年一样会钻营,那么坦克兵啥的,也不是不能想的,若是机遇好,换到什么机场后勤处,那个啥啊!了不得了吧,直接就能成空军的人了,那待遇,那前程!更是能上升一层楼啊! 顾大伯一番的解说和畅想不只是吸引住了阿米,同时也让周边难得听到这些的顾建国等人暗暗地咋舌不已,大伯娘更是好几次往阿米这里瞄,眼里带着浓浓的羡慕和欢喜。对她来说,虽然顾小麦怎么都是自家的侄子,以后总有沾光的时候,只是到底和阿米不能比啊,如今阿米还小,等着再过上几年呢?那时候说亲肯定很容易啊,谁家会不稀罕这么一个部队当官的大舅子?想想自家闺女想选个条件好的女婿自己那份犯愁劲,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妒忌的,只是她虽然有些爱占小便宜,可人却不坏,所谓的妒忌也不过是嘴上厉害几句而已。这不是,酸话又来了。 “如今外头都说‘四个轮子一把刀,革命红旗两边飘’最是吃香,本来还不觉得,如今一听这些,可算是找着根由了,阿米啊,这小麦提干的事儿传出去之后,你心里可要有个数啊!人家来给你哥说亲啥的,要端住了,别让人糊弄去,知道不?” 啥啊这是,怎么突然说道这份上了?什么叫我端住了?我哥找媳妇和我有啥关系?来找我说亲?怎么听着就觉得那么不对味呢?我这十三岁就当媒婆了不成?还是个插手自家亲哥婚事的媒婆?这要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 想到这个阿米心下都忍不住有些动气了,可一想往日大伯娘对自己的照顾,又生生的压了下去,转头权装不懂的问道: “四个轮子一把刀,革命红旗两边飘?这是啥话?啥意思? ” 我单纯不懂成不?我不明白你啥意思可以不?装傻总成了吧! 这屋子都不是笨蛋,阿米这么一说,自然有机灵的跟着转移话题,这个说道: “阿米,这你都不知道?这是说姑娘们现在找对象,就这几种小伙子最受欢迎。四个轮子,是说汽车。指的是会开车的驾驶员。这一把刀,说的是厨子。跟着厨子饿不着啊。革命红旗这是说军人,好歹有工资啊。部队管吃管住,衣服还按时发。工资全能寄回家。明白了不?小麦如今可不就是这最吃香的一类嘛,我娘啊估计这是已经想到媒婆盈门的以后日子了。” 你还别说,阿米还真是不知道这些讲究,听的有点傻眼,果然,啥时候姑娘家择偶标准都那么犀利!实在!想到这个,忍不住砸吧一下嘴问道: “那啥,挑成这样,那剩下的都不结婚了啊!” “哈哈哈,你傻呀,条件归条件,可这真到了要结婚的时候,有几个真这么干的,不过是说这些条件的娶媳妇容易罢了。不然大哥他们岂不是当光棍的份,哎呦,大哥,干啥啊,大嫂你看大哥,他欺负我。” 顾建国啥时候都是个活宝,恩,顺带还是个出气筒,当然他吃亏最关键的问题是嘴巴永远比脑子快,这不是又自己送上门去当调剂气氛的工具了,还是自己嘴巴抽抽的,你还真不能怪人顾解放欺负弟弟,谁让你说话不看情况呢,当着大嫂这么说,你这是说你大嫂选人不长眼呢,还是说你大哥太磕碜? “成了,成了,你们兄弟闹个啥劲啊,不过话说回来了,小麦今年都二十了,这岁数可不小了,也该相看起来了,那部队女兵才几个?阿米啊,你写信的时候问问,你哥啥时候能有探亲假,好回来一趟,一来是好给你爹妈扫墓,二来,也好让你大伯娘帮着找几家姑娘相亲,只要他这成了亲,有个家,你这里也有个人作伴,那我也算是对你爹妈有个交代了。” 顾大伯虽然和阿米确实没啥血亲关系,以前关系也不算多亲近,可自打阿米加出事儿之后,不得不说,这个大伯真的还是不错的,救活过阿米的命,也很替顾小麦担忧,在兄妹两个未曾显出能干来的时候,也曾尽力照顾,这让阿米很是感念。越是艰难的时候,这样的情分越是真,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没有血缘的两家人才会越来越亲近,越来越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知道了,我一会儿回信的时候就问问,按照他军龄来说,就是请假都成了,只是这假真心不好说。去年就说回来,结果一个任务就给黄了,这部队就这点不好,啥时候都不能自己说了算。” “要不怎么有那么多工资呢,那可是六十多?都能有城里正式工两倍了,这拿了钱可不就要多尽心嘛!” 大伯娘又插话了,你说你能不能老往这钱上头转悠啊!听着真心不得劲。 第169章 喜事儿和选择 阿米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如临大敌般等待到来的六五年真的来到的时候, 给人的感觉很别扭, 怎么说呢,麻烦也有, 却不足以让人感觉不能接受,和想象有太多的不同, 也没有那种靴子落地的松快, 反倒处处让阿米感觉别样的不和谐, 似乎外头的日子越是平静, 她就越是不适应一般,实在是有点自虐倾向。 另外这村子里的喜事儿一桩接着一桩的来, 也让人有点目不暇接, 将这一年原有的痕迹在悄无声息的改变。比如顾春妮的亲事, 王庄的拖拉机手王铁柱完全符合大伯娘对于如今选婿潮流的认知,这婚事自然是顺当的不行, 心里高兴了,自然啥事儿都痛快了, 再加上是唯一的闺女,大伯娘对嫁妆的事儿那是相当的用心。连阿米也被拉来帮着准备。 这个时候办嫁妆可是很不容易的,这不容易不是那所谓的多少条腿,多少转,多少响的,这些几年后所谓的新时代新要求在这会儿倒是没啥硬性要求,就是有要求,山里人家的也不会多看重, 明显都不实用啊!倒是日常生活的一些东西更让人满意,只是这东西同样也不好买。 作为嫁闺女的人家,那陪嫁的被褥总是要的吧,寻常时候家里就是用未染色的土布也是没问题的,可这当嫁妆就不成了,那颜色和孝布一样也太不吉利了,真送过去,那不是结亲,是结仇了。所以染色成了大问题,乡下地方土法染布不是没有,山里有的是色彩各异的植物,也能染得上去,可问题似乎同样因为技术缺乏的缘故,这上色不匀,固色不牢,褪色严重,同样很让人头疼。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能买上城里供销社的成品,那档次立马就不一样了,可问题来了,顾大伯家不缺钱,也不怕花钱,可这东西要票啊!这可怎么好?更让人牙疼的是,即使工业券啥的,各种票证都想法子凑了买了,可没货你还是只能无可奈何。 十年动/乱在历史上为什么后来会弄成那样?掌控了那么久的权利怎么就会一下子让人翻盘了?里头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不得不说就是因为物资的极度匮乏,引发的市场奔溃导致了民生的触底反弹。 这会儿虽然各处工厂等该干的还是一样在干,热火朝天的,可因为上层的精力大半开始被政治/斗争和权利/倾轧所牵扯,所以用在发展生产力,进行国家宏观调控的人力物力正在逐步减少,还有一部分最核心的技术管理人员已经开始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被调离,被审查。即使尚未定罪什么的,可对人心的影响那肯定是有的,而这样的动作自然也导致了生产上不进则退的局面,自古这样的事儿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厂里生产的少了,那么下面物资开始出现了一定的紧缩是很正常的事儿。 有钱有票就是没货这样的操/蛋事儿让阿米感觉十分的不痛快,在看看大伯娘一脸的焦急,忍不住开始帮着想法子,染色自己会不会?其实真不能说会,可也不能说不会,因为她好歹记得高温加盐可以增加色牢度,只是底怎么操作,对不起,她真不会,就是有金手指也不会,这方面的本事她还没抽奖抽到呢。 好在除了这个不是没有别的方法,比如去买上一堆的线,然后回去用自己那初级绣花的本事,用这些线在粗粗晕染成浅红的土棉布上绣出牡丹啥的,凑成一对枕巾来绝对没问题。即使样式不怎么样,可好歹色彩花样上绝对能拿得出手了。 至于被褥?阿米贡献出了一条羊毛毡子,不但解决了送礼的问题,还获得大伯娘的赞不绝口外加将来回礼用心的承诺,也算是物有所值了。至于其他东西?呵呵,总有法子替代的,八成新的棉花被换上红布被面,这就是新婚被子了,上身红黑格子布做的两用衫加上黑色的裤子,就是新婚的嫁衣。 八成新的洋瓷缸子一对,脸盆一个,毛巾两条,香皂六块,大木箱子两个,牙刷,木梳等一套,麸皮枕头一对,还有私房钱若干,这就是全部了。别以为看着不怎么的,好像很磕碜,其实吧,就这个年代来说,这一份嫁妆抬出来,十个里头有七八个点头的,顺带还要说一声,这老顾家疼闺女。 这个时候一般的人家,能有一身七八成新的衣裳,能有个箱子装点私密东西,那就是能说的过去的嫁妆了,能凑成这样,那真心不容易,不是有点本事,有点人脉,都不知道上哪儿淘换去呢。 这边喜悦的唢呐刚消声,另一边村委会门口的大喇叭又开始热闹了起来,而且还是有关于下方劳动人员的一些消息,这引得村中的老人一个个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活都没法子干了。到了晚上,凑一起又是一阵阵的讨论,猜想,没过几天,黑眼圈都能和熊猫媲美。 “阿灿,你说,老师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有想到啥了?失眠了?还是出啥事儿了?可千万别让老师憋在心里,看看这脸色,都熬青了,眼窝子都凹进去了,这都啥年纪了,再这么瞎折腾可别怪我不管了,真是的,自己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还能指望别人不成?” 阿灿偷偷过来让阿米给洪教授看看,刚开始阿米真心不怎么在意,以为是年纪大了有个伤风咳嗽的小毛病而已,可这才一照面,心里就是一紧,哪里是什么伤风咳嗽啊,这脸色都能看出,这妥妥是心思郁结,思虑过度的模样,说白了就是自己作的,其实没啥病。只是这样的情况也特别的损耗元气,容易伤到人的根本,最关键是除了稍微补一补身体,那是啥法子都没有的。 你说这情况成了这样阿米能说什么软乎话?能不赶紧的将压力转嫁给阿灿?他人小肩膀弱可担不起这样的人,也担不起这样重要的命。 阿米的话一出口,阿灿秒懂,大家在一起玩闹挣钱吃饭好几年了,还能不了解阿米这人?只要听音就知道这后续是个啥意思,这点默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为这阿灿还曾傲娇的显摆过,不过今天他情缘没有这个默契,因为这言外之意太大,太重,重的让阿灿心都揪起来了。 “那也要我说的爷爷听才成啊,这些日子你不是没听到,这上头一日日的好像把政策都松开了,根据政策,我爷爷那也是有资格写信申诉的,只要上头查明真相,那就有机会回到原来的单位去,能继续工作,还能洗清我爸的罪名,让我爸回家。” 说道这个,别说是老爷子了,就是阿灿自己何尝不是乐呵呵的惊喜不已?只是让爸爸回家这么一点子甜头,就差点就将他和爷爷都套了进去。 “哦,那你家写了?” “没有,爷爷说不写。” “为啥?” 为啥?为啥呢?阿灿自己也说不上来为啥,只是觉得这信怎么都没有勇气送出去,好像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交,不能主动送把柄给人,先缓缓,等事态稳定了再看。 有了这么一出,阿灿心怎么可能平静,怎么可能安静,自然是要和洪教授好生聊聊的,一来二去的你还别说,爷俩真原本躁动的心诡异的就那么平静了下来,不在急匆匆的只想着平反了,甚至还有心思和那仓库里几个和他一样的老东西一起,分析一二如今这局势。 那些无法无天,为了权利都快要疯魔的人都没下去,很多岗位也没听说有什么调动的迹象,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所谓的材料送上去到底是干啥用的?都不是啥小白兔,老狐狸的脑洞绝对是不小的,所以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这内部又出问题了?不知道是想糊弄哪个,也许这是一门心思要来个釜底抽薪了?反正吧,这一群老头老太的,越想越觉得古怪,楞就是没觉得这是好事儿。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想也不错,谨慎永远不会落伍,在如今这连亲近家人都能背叛的情况下,对某些既没有法律条文,也缺乏大能力着支持的某些宣传口号一样的东西,没有啥信心。想静观其变其实是一种很聪明的做法,恩,要阿米说,要是真有心,还不如直接给钱补偿来的痛快直接呢! 可真要放弃这个机会,别说是身为当事人的洪教授他们,就是阿灿等几个小子们,也一个个有点不甘,不舍,毕竟前景很美好,很诱人,若是能摘掉帽子,谁也不想当个什么劳动改造的对象。这些人时时刻刻其实都想着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回到原本的生活轨迹中。这也是为什么,这不过是几日的功夫,人就熬成了这样,压力太大的缘故啊!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反正这一次估计先缓缓,看看再说。对了,存在你这里的那些材料啥的,继续放着吧。” “行啊,要我说,不去就不去呗,这真要上诉,我听着也挺麻烦的,有要写材料,还要跑关系的,可不是他一个人能搬到的,就是有你帮衬,你才几岁?人家能拿你当大人看?别弄到最后肉包子打狗,尽被欺负了,那可就吃亏了。还不如先看人家的,等着人家一步步流程走下来,彻底完成了,你一来也能确认事情的真假了,二来也学会怎么办事儿了,更利索。” 这真的是安慰?阿灿怎么觉得阿米说这话的时候那是当自己是不会办事儿的奶娃呢?还有这都是啥主意?合着你这是等着别人给你趟雷?阿米啊,真是越大越精怪! 第170章 说时局 都说聪明人喜欢谋定而后动, 所以总是能沾到便宜, 这个说法别的地方是不是对阿米不知道,不过她知道的是, 这一次洪教授他们谨慎还真是谨慎对了地方。前一阵子明明已经申诉平反什么的明明已经搞得好像很炽烈了,一切都朝着希望发展了, 可没多久, 所谓的新的政治审核又来了, 据说是因为某地查到个什么敌特还是啥的, 说不明白,反正就是时局又开始变得和前些时候一样, 紧张, 冷漠, 残酷,无措。 阿米对着这些事儿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淡定, 因为她已经不能确定,这以后的发展是不是还和书里写的一样?那样的风暴动乱是不是还需要十年?那些无辜的人是不是能逃过一劫?或许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 这里的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吧。 带着这样的心思,阿米对于外头的事儿自然是忍不住打听的,连着几个月的时间,这消息杂七杂八的什么样的都有,有的说平反了好些人,工作恢复了不说,还补发了不少工资,日子好过着呢;有的说, 好些刚平反就被其人用其他罪名给重新抓了,这所谓的平反估计就是鱼饵,勾着人上当的;还有的人呢说,申请很艰难,写信反映情况都没人理;偶尔还能听到有人说起一些人事变动,可惜阿米对这个时期的领导干部啥的,那是一个都不认识,不知道,所以没法子从这些事儿里听出什么端倪来。 除了这些,常来山里走动,采买山货的其他村落,镇子上的人还会带来点别的消息,比如说周边好些地方早年被打砸了的山神土地庙被不知道什么人修好了,还是半夜偷偷干的,害的他们吓了一跳。还比如,某些人家祖坟的地方,前些日子莫名的总是冒着青烟,还是几个胆大的头头去查了查,这才知道那是那些早年作孽的挖人祖坟的人在那里烧香赔罪。可惜的是这些人没诚意,光烧香,却不肯把拿走的陪葬品还回来,活该他们身子不好。 各式各样的消息很多,很杂,甚至很多只能算是八卦,有些明显还掺假,假的连阿米这样的人都能听出来,这让阿米对于自己的消息来源感觉很不靠谱,甚至觉得某些报纸上的高大上都比这些消息更实在些。只可惜,她对政治实在是不够敏锐,学不会某些小说里那种政治生物一样,只要看到某一个消息,就能引申出一串,甚至能立马捕捉到最有用的消息。就她这样的,也只能听听实打实的具体事儿才能明白到底怎么了。 头一次,阿米对于自己目前身处山村感觉到了不便,感觉自己十分的蔽塞,虽然外头到底怎么样其实对她来说实在影响不大,可总是下意识的去关切,就好像知道的多了,她就能安心一样。 也许是阿米这样的表现很明显,阿灿立刻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在某一天阿米去自家开小灶的时候,小心的引导着自家爷爷,开始说起了一些外头的情况,想听听老头的分析和见解,他希望这样能让阿米得到她想知道的一切。 所谓人老成精,就洪教授那种年纪,阿灿那点小手段真是不值一提,虽然说洪教授早年那一场祸事就是嘴巴惹来的,按说该十分的谨慎,再不随便开口才是,可这个世界和书里那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外头的政治气氛已经没有了最初时候的那种誓死不休的模样,有好些平反的老友递来了一些消息,再加上这里生活这么长时间后对阿米这样的亲近孩子的信任,对这山里人淳朴的肯定,洪教授还是很细心的为孩子们说了说如今外头这一切的根由,偏向等等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所谓博弈,其实就是个你来我往的过程,今儿你占点便宜,明儿我多点好处,所以外头看着有些不对,有点乱这是正常的,若是舆论也好,事情走向也罢,像是前些时候那样,都朝着一个方向发展,旁人没有半点反驳的能力和可能,那才要头疼,那就说明这从上到下都被一个势力掌控了。” 洪教授说话的时候那脸色平静的让阿米都忍不住要竖起拇指赞一声好修养了,前阵子还发愁要不要写材料为自己申诉,要不是求个平反,那时候是啥样?这会儿又是啥样?难道说老头有什么计划了?不管有什么想头吧,反正今儿这政治课还是要上的,阿米收敛起一些小心思,很用功的听着,阿灿的爷爷即使如今落魄了,可当地当初也曾靠近政治/权利中心较近,知道的,懂得,会的那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这会儿不赶紧的掏点干货出来,那才是吃亏呢。 "从根子上来说,上层只有一个声音,其实那是不合理也不符合全体利益的,也是很容易走向极端的,这一点其实从北面那北极熊的身上我们应该能看到例子,只有不断的磨合,不断的相互妥协,不断的博弈,这才能做到相互监督,相互指正,相,互配合,最终得出最符合实际情况,最能被大家接受的结果。” 呷,老头果然厉害啊,他居然看出了北极熊的问题,居然还说不能一个声音?怪不得被打落尘埃了,这道理上层那些一心玩□□的人怎么可能喜欢?阿米莫名的有哪一种奇怪想头,莫非这洪教授被学生高密这事儿上,还有些其他的原因?比如某些人对他这种调调的比喜欢???阿米觉得,一会儿自己还是和阿灿说说,万一让自己猜准了呢?那那个所谓的出卖的他的学生给予这个老师造成的创伤,也能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缓解,再一个,也算是有备无患,有了更多的调查方向,好歹能知道为啥,知道谁在后头指使。 “都说国外哲学家怎么怎么的,其实吧,所谓的政治哲学什么的,这一项在我们国家才是最早提出,最早采用的。你们不信?那你们说什么叫‘中庸’?哎,反应过来了吧,我前面说的什么磨合,什么妥协,这其实就是中庸。” “中庸?这,爷爷,你以前不是这么解说的。” 阿米也觉得不对,或许现代人很多都以为中庸就是什么平庸,什么不出挑之类的意思,可是作为一只开着小灶的他们来说,早就从这些大学正紧教授这里学到了正确的理解方式。 《中庸》原是《礼记》中的一篇。《礼记》是古代一部重要的汉民族典章制度书籍。中庸之道亦被古人称为中道或中和之道。何谓“中庸”?汉儒郑玄说“名曰中庸,以其记中和之用也。庸,用也。”,最通俗的解释即,去两端,取中间。其主旨在于修养人性。教育人们自觉地进行自我修养、自我监督、自我教育、自我完善,把自己培养成为具有理想人格,达到至善、至仁、至诚、 至道、至德、 至圣、合外内之道的理想人物,共创“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的“太平和合” 境界。 这个说的有点大,从理想状态看,这所谓的中庸确实很美好,很玄幻,属于很与时俱进古代五讲四美。而浅显点来看,这又有点和稀泥的嫌疑,什么叫去两段,取中间啊!那不就是谁也不得罪嘛。 听到这样的解释,还称之为正确的政治方针是中庸,阿灿感觉有点迷糊,倒是阿米这个后世被无数网文熏陶的家伙,一下子从某些历史文,职场文中受到了启发,忍不住带着几许小傲娇的微微一笑的说道: “是平衡,洪老师,您是这个意思吧。让谁也翘不了辫子,也翘不了尾巴。” 洪教授用赞赏的眼光看了阿米一眼,看着阿米受到表扬后对着阿灿那微微带着几分挑衅,几分傲娇,几分孩子气的小表情,笑眯眯的点头,对阿灿说道: “别以为这中庸和容易,要引导着所有人向着两个极端的中间笔直走,不走歪,不走岔,不让几方势力失控,这都需要很强力的手腕,需要一种敏锐的平衡掌控能力,若是做不到,那所谓的中庸,就只能是和稀泥,这样说你明白了不?” 都说成这样了,还不明白,那岂不是傻子?阿灿微微的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的问道: “那么目前外头那么乱,让爷爷说岂不是好事儿?早年啥乱子都没有,那是一股子势力沾了上风,如今是两方扯皮,等着几方一起扯不动了,那才算是平稳了,是不是?” 对着自己爷爷,阿灿即使被让阿米比下去那么一次,他自然没有半点压力,甚至还能举一反三的用自己的方式来分析如今的局势,在不住的问,他记得很清楚,爷爷说过,学问,学问,那就是一边学,一边问,即使问错了,那也不丢脸,只有问的多了,知道的清楚彻底了,学到的才够扎实。从这一点来说,阿灿比周边所有孩子都强,从性格,脾气,到学习态度等等,都在洪教授的影响下处在最健康完美的状态。 话说到这里,小灶开到这份上,阿米算是放心了,闹吧,闹吧,双方博弈撕扯总比那历史书上的一幕幕更容易让人接受,少几个冤死的大拿,少一些浪费青春的权威,这个国家就能多保留一点元气,在需要腾飞的时候多一些底气。 之后的事情似乎也一直朝着阿米认为的方向在发展着,这让阿米总算是减少了几分关注,相对的,将顾小麦的事儿重新放到了第一位,因为顾小麦要回家探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基本在9月中开文!大家到时候别忘了收藏啊! 第171章 小麦回1 这一年十月底, 一封电报让整个村子都陷入了兴奋中, 早年间为了口饭, 走出了山村在外求食,最终一步步走入了部队,成了干部的顾小麦终于在五年之后要回来了, 这怎么不让村子里的人们高兴,这可是他们这地方走出去的最大的官了,周边村子一起做活计说话的时候, 就因为这个都能比别人头昂的高些, 话说的声音大些。 在小麦的火车到达的那一天, 早早的, 就有秀芝爹套好了村中运输主力-牛车,带着阿米还有凑热闹一定要去的顾建国,开始往城里去,县城还要在往外走才能到车站呢, 这一路时间可不短。 顾小麦这一次没能搭上什么军列,是坐着正紧的火车来的, 这杨一来,是不是没了便宜占不划算且不去说它, 单单是这准时准点的问题上就足够让人骂/娘的。明明说是下午一点到的车,愣是能晚点近四个小时,到了五点都没到,阿米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黑线接起来都能直接当绳子用了。 好容易,那远远的长龙开始驶入, 这个时代特有的绿皮车带着震耳的咔嚓声停靠在阿米目力所及的地方,在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阿米头一次觉得自己眼睛有些不够用,这么多的车厢,她该顾着先看哪一个?若是一个个来,这么长的火车,在这个距离,从头到尾一眼可看不完呢!怎么每一个车厢好像都有人下来?不是说咱们这边这个车站是个小站嘛?小站怎么还有这么多做火车的?不是说做汽车去大城市做火车更快吗?这边只停靠慢车,人应该不多才是。 阿米的抱怨碎碎念的很,很多若是说出来估计都能让听得人翻白眼,就是自己估计也会觉得好笑,可这会儿她真的是顾不得了,说到底其实就是两个字,那就是紧张。 即使这是亲哥,即使往来信件不断,即使日常说起也分外亲近,可到底已经多年未见,猛地又一次相见,说不紧张那才是假话。别说是阿米这样的情况了,就是那一边的顾小麦想来也和阿米是一样的。相依为命的人和其他人家总是多在意几分。 当初去部队的事儿虽然还在眼前,可那时候对待顾小麦,阿米有种亲人死而复生,自己不是孤单一人的惊喜,只要看到人那就成,对于其他几乎是啥要求都没有。所以阿米能做出十岁就奔波千里的事儿来,顾小麦才会难得放下妹控的碎碎念,期盼着妹妹远道而来。 可这之后呢?因为彼此确认了安好,有了相互牵挂,相互扶持的基础之后,顾小麦在不愿阿米吃着一路风尘的苦,偏偏自己又波折多多,几次申请探亲都无疾而终,这一次的回家之路,可以说厚厚的承载了不知道多少的乡愁,思念。累积的厚重醇香。 终于,在雷达扫射一般的视线扫描下,一抹浓重的军绿出现在了阿米的眼前,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就那么傻傻的看着,等着那身影完全的出现,出来了,怎么不是走下来的?探着半个身子干啥?脑袋低着,看不清脸啊,身材应该对,手脚挺长的,是顾小麦的规格,后脑勺?当兵的头发都差不多,这么远也看不到头顶的旋,没法子辨别位置大小。等等,那是啥?怎么突然就有个东西挡着了?那是包裹?是不是大了点?怎么?不是每节车厢的门口?这人是军人?怎么能坐在窗口上就往下扔行李?这啥形象啊!人居然是从窗口爬下来的?啊,车动了,哎呀,这车都要开了,这人啥速度?到底几个包裹啊?怎么。。。总算下来了,这站台上一溜五个大包裹看的阿米有些傻眼,在看那人回头到处寻找,看到他们这三个人之后一口大白牙的笑容,阿米感觉事儿有点崩塌。那是我哥? 是的,那是顾小麦,形象的破灭实在太突然,像是一张照片猛地被龟裂一样,让人很傻眼。对今天,阿米想象了好几种可能,恩,就是顾建国也想象了好几天见面的情景,是泪眼朦胧?还是骄傲大笑?或者来个高档点的拥抱?其实同志般的握手,顾建国觉得也很有范。 想着这已经成为村中骄傲的顾小麦该是怎么样的英姿勃勃,怎么样的器宇轩昂,周边看到的人又该是怎么样的羡慕。反正在他们的想象里,这顾小麦从下火车的那一秒开始都该是带着闪光的,带着一种别人想都想不到的高大上才对。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一个顾小麦,爬窗,五个大包裹,外带傻笑。。。和那乡下进城的老农有的一拼。大哥,你不是去团部了嘛?怎么搞得比在西北吃啥子的时候还黑,还土呢! 吐槽归吐槽,真看到了顾小麦阿米还是相当的激动的额,恩,或许,那所谓吐槽也不过是纾解的方式罢了。 看着顾小麦将几个大包裹不知怎么叠加在一处,然后拖死狗一般,使劲的一点一点的往站外挪,这形象不用说了,反正阿米有点呆。顾建国难得机灵了一把,跑到那出口处和人商量了起来。许是顾小麦那一身衣裳起了作用,许是那包裹多的确实有点那个啥的关系,反正平时说服能力不怎么样的顾建国竟然成功了,顺利的过了那出口的小门,飞一般的冲到顾小麦的跟前,一把抢过做上面的那个包裹,抓着带子往背上一搭,几步就又重新冲到了出口处,交给了已经反映过来的秀芝爹,他自己则继续反身往顾小麦那边去。如此反复了几次,那五个硕大的包裹就已经安安分分的到了牛车上。 明明力气最大,却因为是个女孩子,被在场所有男人忽略的阿米啥动作都没有,好像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东西已经上了车,人已经到了面前,大家伙儿都准备回去了,真是吓了她好大一跳,啥时候,自己反应这么迟钝了? “阿米,长高了,长大了,都是个大姑娘了。” 没等阿米自我检讨一二,顾小麦就先开口了,作为一个妹控,好容易回家了,好容易看到妹妹了,那个激动啊,表情都控制不住了,那红红的眼眶,要哭不哭的眉眼,再加上努力咧着嘴笑的大白牙,阿米觉得这会儿还是哄人比较实在。 “大哥,我都是高中生了,那可不就是大了嘛。” “是,是高中生了,我妹可就是厉害,才几岁啊,就读高中了,这事儿我在部队一说,都吓了他们好大一跳,一个个都不相信,愣是说年纪不对,说什么没这个规矩呢,都是一帮子不读书的怂货,自己不成,还以为我妹也不成,为了这个我都差点没好他们吵起来,后来还是同样在部队的老乡给做了证,他们这才信了。”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啊,为了个年纪啥的问题,还能吵起来?啥时候自己有做祸水的潜质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别说阿米觉得有点傻眼,就是顾建国他们也感觉有点傻眼,哦,秀芝爹还好点,一直都知道这顾小麦妹控,只要是和妹妹有关,有点轴,儿顾建国呢,即使当初也算是关系不错,知道顾小麦疼妹妹,可也没想到不靠谱到这程度,感觉自己对于铁血军人的完美形象认知在这一刻有了那么一丝裂痕。 “那个啥,哥啊,这事儿有啥好和人计较的,信就信,不信就不信,又不多块肉少块肉的,白浪费口水。要我说,有这功夫,还不如算算这一次来,你能住几天更重要。” 赶紧的扯开话题,在说什么妹控话题,阿米觉的黑线这东西,就该能绕成线团出售了。 “攒了好些年的探亲假,这一次可就痛快了,一共有一个半月,除了来回的时间,我能在家待近一个月呢,就是回去宽松着算路程,也能住二十五天。阿米啊,有这么些时间,你赶紧想想,家里有啥活给哥哥做,难得在家,怎么也要多干点,家里就你一个,可苦了你了。” 好容易车开了几句话,这一转眼,妹控的话题又开始了,那最后几句说的呀,光是用耳朵听,指不定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米那是刚从渣滓洞回来呢。合着满村老少就没有一个指望的上的? “说什么呢,混小子,村子里那么多叔伯都是死的啊,当我们家没人啊,还是你大伯家搬家了?还用的上等你回来才收拾?赶紧的坐好,这大冷天的,加把劲赶路,早点回去也好早点暖和暖和。” 顾小麦很想和妹妹多说几句,可惜一上来眼睛只看见妹妹,其他一个不理显然已经得罪了秀芝爹了,一鞭子下去,顾小麦刚刚张开的口就灌了满口的冷风,一阵的咳嗽,呵呵,总算是把肚子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给吞下去了。 第172章 小麦回2 小麦时隔多年回家, 还是作为村中最出息的孩子, 唯一的军队干部的身份回家, 虽不至于来个什么锣鼓喧天,红旗招展的,可也一样惊动了几乎全村的人, 从进入村子的外围开始,那一处处屋舍里听到响动出来打招呼的人很是络绎不绝。这个过来看一眼,那个拉着手抹着泪说几句回忆小麦爹妈的话, 弄得顾小麦连个回话的功夫都没有, 只能顺着人群下意识的往家走。这一折腾, 一直到顾小麦进了自家大门, 人都没散。 当然了,这进了门,顾小麦也顾不得和大家寒暄了,正死劲的瞪大了眼珠子, 看着这已经全然不是当年模样的家。 都说什么纸上得来终觉浅什么什么的,往日顾小麦都以为那是矫情话, 可真到了自己这里,他才明白这是个啥滋味。早在当年阿米修房子的时候就和顾小麦说起过这家里房子重新修缮是怎么怎么办, 怎么怎么修的,照着这些描述顾小麦也曾在梦里,一次次的描摹这家的样子,甚至在阿米不住的讲述在家中添置家当的时候,偷偷的也在自己的梦里给这个家添砖加瓦, 他以为他一定已经描摹出了这个家最真实的模样,可这一刻却发现,所有的描摹都那么的空洞,那么的虚幻,怎么都及不上这一刻看到的这个家的温暖,欣喜。 “这,这屋子。。。” 顾小麦找不出什么确切的形容词,那比早年自己在家时候更高的围墙,更宽泛结实的屋子,那整齐利索的院子,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痕迹,似乎都已经变得那么的陌生,陌生的顾小麦都有些不敢走进。这个家,好像已经没有了爹妈的痕迹,好像已经重塑了筋骨。 “小麦啊,阿米真的是个能干孩子嘞,就你们家前几年那样,我们都以为,这要起来,没有个十年,都不能的,可不想,就这么一个女娃子,愣是撑起来了,小麦啊,你爹妈地下有知,也会为你们兄妹高兴。” “可不是嘛,你们两个都是出息孩子,以前受苦那是为了压一压福气,怕你们年纪小受不住,如今好了,该你们的就是你们的,看看这身军装,多精神。” “小麦,这屋子怎么样,齐整吧,放心,知道你心疼你妹妹,所以啊,大家伙儿都帮着搭了手,没让阿米累着。倒是你妹妹那折腾劲,实在是不一般,如今都成了村子里那一群小子丫头的领头人了。” “小麦啊,赶紧的,进屋,前两天我就瞧见阿米给你晒被褥呢,你这个妹妹啊,也怪不得你疼她,对你那是真上心。” 七嘴八舌的话语就在顾小麦的身边耳伴,有心推开他们,好让自己好生的,细细的查看一圈,却怎么也没法子动手,说话的都是长辈,围着的都是娃子,他一个都没法子得罪,想要说点什么吧,这人家人多势众的,你一句我一句就让顾小麦怎么都插不上话了,好在他这已经到家了,这一通的折腾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阿米领着顾建国,还有后头几个眼尖手快的帮着将那五个硕大的包裹抗进了屋子,然后又一遍指挥秀芝帮着去烧水,一遍招呼所有人说道: “大家伙儿都进屋吧,一会儿在家吃饭啊。” 别以为这世上只有端茶才能送客,在这山里人家,喊吃饭也是送客的一种,当然这一点和礼仪啥的没啥关系,是属于长期以来环境等因素造成特殊暗喻。因为各家条件都不怎么的,谁家粮食也不多余,所以寻常日子,在没有婚丧嫁娶的情况下,基本没什么请客吃饭这一说。而山里人家各家都不远,知根知底,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实在是不成了,上门讨食祈活,一般也不会在别家吃饭,就是偶尔有那么一二次,多半不是特别亲近的人家,就是年纪还小,不用操心交际往来的那种,比如以前的阿米和她的小伙伴们。 所以啊,当阿米一喊请大家吃饭,堵在门口的人们下意识的就开始往后撤,一遍走一遍还寒暄道: “才回来哪里好打扰,赶紧的,让小麦歇着,这一路可不近。” “火车做了那么些天,骨头都能软了,赶紧歇着吧。” “都是自己人,哪用那么客气,先顾着你哥哥。” 眨眼间,关系远的,不怎么亲近的基本都走了个干净,剩下的不是最近的邻里,就是大伯那样的亲戚,这下子阿米才算是松了口气,就是顾小麦一脸的劫后余生。哎/呀妈/呀,这热情,真是让人吃不消啊! 等着秀芝烧好了热水,冲开了一大碗阿米备下的炒面糊糊,端到顾小麦的面前时,这家伙这会儿才有想到自己已经饿了一天了,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赶忙端起了碗,也顾不得烫手,两个手不断的踮着,一遍吹一遍喝,滋遛滋遛的声音引得屋子里其他人一个个也开始砸吧嘴,感觉肚子咕咕的响。 好在阿米从来不是啥小气人,这屋子里也都不是外人,所以都不用大家脸红眼馋的,就已经备下了一人一碗的份,虽说不及顾小麦那碗来的大,来的早,可有的吃,他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脸都有些发红,有脸皮薄的,比如大伯家新进门不到一年的二嫂,捧着碗一时都有些不敢下嘴,直到看到其他人都动了,这才乐呵呵的跟着喝起来。 这一顿吃,顾小麦好像是被解锁了胃部超能力,脑袋大的海碗,接连下去了五碗,才算是暂歇下来,停了嘴,这一停,一看,顾小麦就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啥西洋景一样,满屋子就他一人吃个不停,周边亲友们早就收了碗,一个个的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啊,那个,咋不吃了?阿米啊,赶紧的,在给大家伙儿添上一碗?这东西真是香的很,那个,是哪儿来的?没听说有卖的,难不成,阿米,你自己做的?” 出门当了官,有了历练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看到这场面,脸都没红,虽然这场面实在是有点尴尬,搞得好像是刚回来的难民一样,吃相难看,可嘴皮子一动,说出来的话,却一下子缓了过来,从客气的让食到称赞美味,再到询问来历,一波三折,这话题瞬间就引到了别的地方。 这屋子里的人能体会到顾小麦这话语里水平的真心没几个,就是顾大伯这会儿也没往这里想,他正兴奋着呢,自家有出息的当官的侄子回来了,这事儿从接到消息开始,就已经得瑟的几乎告知了所有人,出门去城里,也有熟悉的人笑着招呼,让他很是享受了一把众人焦点的感觉,只是吧,这人没到家,他这心一天就不安生,总怕有啥变化,所以那种兴奋还能压得住,可等着这人一到,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自家老顾家终于有了个当官的这个事儿终于不再是信封里几个字凝结出来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眼前的现实。 虽然说这个时候的军装,是不是干部真心看不出来,基本都差不多,除非你穿的是将校呢大衣,不然也就那么一个色,一个款,你真心分不清谁大谁小,可这又怎么样?干部就是干部,看看这一身衣裳挺括的,干净的,干部范十足!(顾大伯愣是能从这一样的军服里看出几分不一样的内涵,那真心本事不小。) 没工夫细想那顾小麦话里的道道,可潜意识还在,接口飞快,等着顾小麦的话音刚落,他立马说道: “阿米手艺可真心不错,啥东西都收拾的利索,不单是这做饭的手艺好,就是其他的手艺也不差,如今啊,就单是靠着这手艺,也不怕没饭吃,等着大了,这本事再厉害些,就是寻摸个路子,弄到城里当个工人阶级也是可以的。小麦啊,你在部队不用担心,家里好着呢,大伯还没老,看护的住,你只要好好的训练,为国出力,就是咱们家最大的功臣。别的啥都不用管。” 看看,老了就是老了,脑子不活络了,这么一带,这话头居然就顺着小麦的音开始转弯了。好在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阿米进来也不过是微微看了大伯一眼,就将这事儿给混过去了,顺手还给顾小麦重新上了一大茶缸子白开水。 “哥,喝水,那炒面糊糊涨肚子的很,你咋这么实诚,一口气喝这么多呢?不多留点肚子,一会儿野鸡汤上来了,你岂不是要后悔?” “不会,如今我这胃口大的很,再来两碗都成。” 阿米瞪眼,这是黑洞胃?你咋好意思这么直接就把自己老底给漏了呢?这以后谁家还敢叫你吃饭?只出不进,岂不是说吃亏得还是自己! 第173章 小麦回3 被妹妹看成大肚王的顾小麦填饱了肚子, 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身子往火炕上那么一靠, 一路上积存的疲惫在身暖饭饱之后,也开始一点点的散溢开来,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点子懒散。 都不是什么没有眼色的人, 最起码顾大伯不是,瞧着顾小麦那个样子,就知道是累狠了, 忙招呼着大家伙儿赶紧走人, 好让顾小麦早点歇着。不过这会儿顾小麦人虽然已经疲乏的有些支撑不住了, 可到底脑子还清醒的很, 忙不迭一把拉住了顾大伯等人,还招呼着屋子里的孩子去喊老村长,说是有东西是给村中老人的,要交给他们。 顾小麦为什么会带回来那么大五个包裹?说实在的, 若这里头的东西只是给阿米的,零零碎碎的, 一点点往家里挪更合适,不显山不露水的才能保证这些东西阿米护得住, 可若是给村子里的人,那就不一样了,这事儿得反过来,怎么招摇怎么来,因为只有村中的人都看到拿到了好处, 那么才能让整个村子的人都心甘情愿的多看护阿米一分。这一点很现实也很实在,是即使知道村子里的人本性都不坏,也不得不采用的方式。他不想用自己妹妹的安危困苦来考验人性。还是这样更好。 “我这里带回来了五十斤骆驼毛,上回阿米来信说这东西绒厚,做裤子很是保暖,穿上都舍不得脱下来,比羊毛的好多了,所以我就多弄了点,大伯,老村长爷爷,这些村中老人应该够分了吧,咱们住山里啥都好,就是这老寒腿太折磨人,这个就算是我给长辈们的年礼了,咋样?” 到底是做办公室的人了,这顾小麦说起话来,你别说啊,就是好听,不过。。。前头好像他不是这样的,难道说,这是衣食足而知礼仪的现场版?吃饱了所以人也斯文了,脑子找回来了? 阿米在一边默默地吐槽,小眼神不住的在四处溜达,当着自己的壁花角色,顺带添水倒茶的,也忙乎个不停,看着顾小麦同志不住的往外拿东西,寒暄卖好。还有老村长那一脸欣慰的满足。 “这东西确实好啊,你上回给的那一点子,我做了袄子,一穿上一整天那胸口都暖乎乎的,走在寒风里也不觉得冷了,如今又是这么多,分一分,村子里四十往上的一人分上几斤,别说做一条裤子了,就是做上一套新棉袄棉裤,那也足够了。不想做这个,做个被褥那也暖和的很,薄薄的一床就能顶的上往日五斤的厚被子了。小麦啊,你啊,好孩子啊,有心了。” 老村长作为村中老人之一,还是实权老人,那心眼肯定是不少的,顾小麦才说了几句话,他就能分辨出到底这娃子想干啥,所以这接东西接的很痛快,还顺带表示了一下自己保证公平公正的让每个年级大的都有一份,不会糟蹋了他的心意,满足他的想头。 听到老村长这么说,已经开始学会了一些眉高眼低的顾小麦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随即又拿出了一打绑好的鞋子。 “这是十双军鞋,虽然只是胶鞋,不是啥冬棉鞋,可到底鞋底比一般的厚实,耐穿,是我们工兵部队常用的款式,我也是命好,如今这职位正好就在后勤部门,又是在团部,常有兵工厂备用品或残次品可以内部购买,所以凑了这么些时候,攒下了这十双,这要是我自己穿,只怕几年都穿不完,阿米又穿不了,所以啊,我索性带来,好给村子里狩猎队用。” 平白的人家凭啥给你?就是几年穿不完,放着送礼走人情也成啊,就是多藏几年也行,为啥就要给狩猎队呢?都不用老村长张嘴,那边顾大伯就明白了,咧着嘴笑道: “你小子如今也长心眼子了,这是想狩猎队的人多顾着阿米吧,放心,这些娃子每次成群结队的上山总会跟上一个大人,就是你不给,咱们也不能看着这些孩子出事儿。这孩子。” 嘴里像是在说顾小麦小题大做,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真细品品,却是在帮顾小麦将这个规矩给定了下来,往日所谓的跟着人,那多半都是看着孩子小,操心下的产物,可有了这一出,即使如今这些孩子已经大了好几岁了,这狩猎队也不能看着不管放手了,倒是反而比以前看顾的还要在尽心些。 老村长听了笑了笑,也不往这顾大伯那看,只是点头说道: “都是村子里自家的娃子,多记挂几分也是分内的事儿,倒是你说的这个胶鞋,小麦啊,这么难弄的东西,以后就别瞎折腾了,你刚去没多久,别范了人家的忌讳,招了人家的眼,有这关系还不如留着,以后看看,能不能在往上升升实在,再不济也能给自己留点退路,万一哪天退伍转业的,也能有兵工厂可以去,那样的单位好着呢。” 三言两语的,这老村长已经把话题给扯开了,在他眼里,小麦这孩子回家能送出这么两份的东西已经是大手笔了,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钱,他看着都替这孩子心疼,一个月即使挣得是比村子里人多些,可也经不住这么花呀。估计后面是没了,既然人家这么懂事,那么他这老头子也不能太不识趣了,怎么也要弄个台阶,让小麦顺利下来,不然这么些人盯着那么些包裹,弄得好像就等着他继续往外拿一样,实在是有些难看。 人老成精说的就是老村长这样的,你还别说,这大件的往外送的东西还真是就这么两样,不过其他的也不是没有,比如西北的沙枣,他就带回来了足足二十斤,这会儿已经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听到老村长这么说,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哎,我记下了,不过老村长爷爷,我那地方虽然是不怎么好,弄东西也麻烦,可好东西还是不少的,看看,这沙枣,上次阿米来信说,这东西补血最好,寄来几次她都分给了那些病人产妇,我瞅着比那啥红糖黄糖的总好弄些,这一次就又弄了这么些,这个就不分了,索性就放在阿米这儿,村子里若是有谁家用的上,到家来拿就是了。” 在对妹妹的问题上,顾小麦的心细的和头发丝一个级别,从村中老人看顾,到狩猎队的照顾,再到这一刻,让人多往来家中,免的阿米寂寞的事儿都筹划好了,这样的细致体贴,弄得在一边的阿米眼眶都忍不住有些泛红,那大大的包裹,经过这一轮,已经下去了整整一个。足可见为了阿米,顾小麦的付出有多少了。 阿米有心在所有人离开的时候说些什么,可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反倒是顾小麦,在舒舒服服的享受了一把妹妹的照顾,洗了一个暖的不能再暖的热水澡,窝进今儿一早就烧起来的,属于顾小麦自己屋子的火炕被窝里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的轻松,微微的眯着眼,泛着困,勉强支撑着对还在往炕坑里塞老树根的阿米轻笑着说道: “阿米啊,这家拾掇的真好,回家的感觉真舒坦,总算是回来了,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这都几年了,过得真快啊,看看,我都能享到阿米的福了,住着阿米给建的屋子,睡着阿米给起的火炕,盖着阿米给做的被褥,要是让爹妈知道了,可不得妒忌死?这小棉袄当的忒贴心了。阿米,明儿一早,带我去看爹妈去,回来了不磕头那可不成,顺带的,我也好和爹妈说说今儿这安排,让爹妈也放心。。。” 话音到了这里断了,阿米往炕上一打眼,就看到闭着眼睛,似乎睡着的顾小麦那眼角的一行泪水。 在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阿米知道,这会儿的顾小麦不需要她的安慰,也不需要她应声。他需要的是一个人就这么待着,在外头流浪了数年后,能在自己家,自己的屋子里,在离着爹妈最近的地方,好好的缓一缓,沉淀所有。等到明天,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顾小麦还会是那个好哥哥,没有脆弱,没有眼泪,会承担起作为一个一家之主的男丁该有的一切责任。 悄悄地,阿米走出了顾小麦的房间,顺手还帮他关上了门,立在门口耳朵不住的探听,果然,那屋子里传出了低低的呜咽声,带着几许压抑,带着几分隐忍,不用看,光听声音阿米就知道,这会儿顾小麦估计是正被褥捂头躲着哭呢。 走的时候父母皆在,归来之时父母皆亡,家也再不复往日模样,或许这会儿的顾小麦伤心的不仅仅是物是人非,更多的是一种告别,对过去,对一切苦难的告别。 门外风呼啸而过,雪零零落落,用寒冷书写着孤寂和苍凉,而屋内,温暖如春,这两个极端就像是阿米和小麦的人生,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 第174章 小麦回4 十一月的葫芦村是白色的, 即使在山林处, 也覆上了雪色, 即使是还带着些许绿色的植物,在极寒天气里,也一样被裹上了一层不一样的冬衣, 所谓雾凇,所谓冰雨,所谓北方奇景就是这么来的。 而山里比起平原地区更见寒冷, 好歹城里那一个个冒着热气的大烟囱还能起点作用, 冲击一下寒流, 这山里啥工业的东西都没有, 再加上离着老天爷更近几分,温度可不就更低了嘛。 在这个天里,山里人家一般真心不敢出门,若是没啥大事儿, 别说是出门了,就是院子里晃悠一圈, 都能冻死个人。某些传说中外出上个厕所都要带个铁棍的故事,虽然在这葫芦村不至于这么夸张, 可也相差没有太远,比如说,这走路喘气的时候呼出的热气直接成了白雾,这个就挺严重的,在阿米刚来的时候, 还曾脑洞打开的用仙侠世界吐纳天地元气的大场面来形容过。 在这个天气的每一次出门,更是要从头到脚的装备才成,不然等着冻坏了再补救,能不被截肢都是老天保佑了。可见这天寒地冻有多折腾人。此外,就是装备齐整了,也不是没有别的麻烦,比如说啊,戴上了这个时代很有特色的雷锋帽这种东西之后,你出门肯定要把脖子,嘴巴这些都围上吧?哦,对了还有鼻子这里,怎么也要遮一遮,哪怕是只能保证不直接吹到风呢,也是不错的,可你护住了嘴,护住了鼻子,却让眼睫毛倒了霉,被遮住了的鼻子,嘴巴呼出的热气倒是不往外冒烟喷火了,可却顺着那遮住的围巾啥的开始往上走了,一路直接奔袭过来可不就遇上了眼睫毛了嘛,一冷一热的夹击之下,嘿,不用几分钟,保证你这眼睫毛立马凝结出一层冰来,雪白雪白的,和雾凇都不差了。 最后导致山里人这个时候不愿意上山的还有个原因,就是雪大了之后山里的安全实在是没有保障。雪这东西虚的慌,看着厚厚的一层,可实际上呢?踩实了才多少?若是那不熟悉路的,遇上了沟沟坎坎的地方呢?一脚下去可真就麻烦了。所以啊,除了那吃不上饭的,没法子的,一般人是能不去就不去。就怕有个万一,比如某某某家的谁谁谁,不就是那么没的吗! 不过这一切的理由,一切的不方便都无法阻止阿米和顾小麦这兄妹两个一大早的出门,一路缓缓的向着大山行进。顾小麦走了几年了,第一次回家,第一次去祭拜父母,容不得有半点忽视,半点敷衍,这不仅仅是礼仪规矩,也是血脉亲情。 天色微亮,阿米就起来了,刚烧好的热水,新蒸的馒头,每一样都彰显出阿米对顾小麦的照顾有多用心,看的昨儿刚发泄了一场的顾小麦又是一阵的暖心,眼眶涩涩的。 这样的感动还不止这些,这边刚吃好了,那边阿米又拿来了一件大衣裳,外头的布料看着不起眼,可打开往身上套的时候就知道好坏了,内里厚厚的皮毛做内衬,一直延伸到大腿处,连着胳膊也能摸到皮子,柔柔软软的,不用说,放在这胳膊位置的必定是猎物腹部的软皮子,而且还比如是挑那种毛密却不长的那种,不然这手伸进伸出的不方便。 还有那骆驼毛的裤子,明显是新作的,另外还有两对硬皮子,那是山里猎户人家长用的东西,一对专门绑在膝盖处,和护膝一个道理,在山里爬山卧雪的时候能帮助膝盖处抵挡寒气。还有一对是这一对护膝的延伸,直接过脚踝,能遮住冬靴的鞋帮子,这东西绑好了能防止过膝的大雪灌进鞋子里。 看着这些东西,准备的比早年自家爹妈在的时候似乎都周全,顾小麦只觉得若是以后对妹妹有半点的不好,都没脸见人了,忍不住伸手,帮着阿米将身上裹得和熊一样的衣裳也小心的整理一番,这兄妹二人这才打开门,开始进山。 兄妹两个出门往山上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亮了,山路上虽然没什么人,可雪地里却也已经有了些脚印,不用说,必定是早起去山里检查陷阱的猎户了,这个天对其他人除了冷,再无其他。不过对猎户却不一样,他们即使没可能直接进山打猎,可陷阱这东西却是365天都存在的,只要那坑没被填了,那就有收获的希望,若是在加上些套子什么的,那这出息,嘿,说不的比其他时节日子寻常的时候还好些呢。看看邱明家怎么翻身的,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这世道,勤快人,总能在最恶劣的环境里寻摸到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这么早就有人上山了?” “也许是来山里猎冬的外人吧,每年都有人来,就挣这么一季,自然勤快。” “哦?就是你说的那个套兔子什么的?外头收购站里如今这收猎物的不要介绍信了?” “怎么可能不要,嘿嘿,哥,你不是猜到了嘛,还问啥,这世上啥时候会少了黑市?” 。。。。。。 上山祭祀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儿,兄妹两个相顾无言走在这寂静的山路里,满目苍白荒凉,气氛越发显得悲戚起来,也许是为了不让这样的气氛太过,或许是为了填补这常年分开的隔阂,从这些脚印开始,这兄妹两个一问一答间,慢慢地开始相互了解对方的生活,当然,这里头主要是说这里,这葫芦村,这小城,这周边的人和事儿,有些事儿信上没法子说清楚,也不能说,也就是这里,这会儿,才能说得那么肆无忌惮。 顾小麦从这些散碎中将自己这个家乡重新认识了一遍,也重新找回了那种血溶于水的感觉,看着这熟悉的山路,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才几年啊,咱们这村子变得可真是多,人丁多了,田地多了,连着路都能多出一条来,还有家家户户那房子,昨儿我回来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咱们家的村子,看着真是好啊,变化太大了,可惜了,咱们爹妈没福气,没能等到这会儿。。。” 再怎么打岔,当那已经坟地越来越近的时候,那种说不得的哀伤又重新显露了出来,占据了心神,特别是当他们双手空空的时候,更是愧疚的无以复加。总觉得好像有些无措。而这种感觉在看到墓碑的那一瞬,又立马被另一种哀伤所冲击。 “爹,娘,儿子回来了,儿子给你们磕头了。” 砰砰砰,额头重重的磕下,将地上的积雪都砸的飞散开一片。青石墓碑上7也被溅上了好些,就像是那石碑的眼泪,缓缓的滑下。这会儿别说是顾小麦,就是阿米看着这合葬的雪中孤坟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火葬,也没有什么墓地紧张的事儿,两口薄棺,一块石碑,再加上堆积出尖头的坟丘,这就是一个人一生的归宿,没有什么所谓人生后花园的精心修饰,也没有层层叠叠的拥挤不堪,只有那雪花,那青松相伴,将整个氛围都熏染的越发的清冷。 “爹,娘,你们怎么就没多等等呢,要是能活到这会儿,咱们一家子在一处该多高兴啊!儿子当官了,在部队当官,是不是很威风?可惜啊,这当官有一点不好,想给你们烧点黄纸啥的都不成了,要以身作则,破除迷信,弄的儿子心里老不得劲了,觉得有些对不住你们。好在咱们家还有阿米在,我都问了,阿米说前阵子已经偷偷烧过了,就怕你们在下头没钱用,果然这世上还是闺女贴心。也怪不得你们疼她,比儿子强多了。” 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还带着几分自嘲的打趣,甚至连嘴角也勉强扯出几分笑容来,极力的想把自己的那份高兴,那份荣耀展示给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好让父母安心,让他们高兴,可到底眼睛里,语气里还是露出了几分颓然,几分愧疚。 作为儿子,爹妈唯一的儿子,没能见上最后一面,没能打幡摔盆,给爹妈送葬,这真的很不孝,这一辈子只怕都会是个心结,怎么也没法子去掉;好容易回来了,因为身份,因为外头的政/治氛围连烧个纸钱,给点孝敬也不成,这一样是遗憾,是亏待了父母,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顾小麦心里很不好受。好在他从来也不是个迂腐的人,更不是个被洗脑的没了自己主意的混子,四下里稍微看了看,对环境有了信心后,脸上还带着泪呢,立马就忙乎了起来。 “爹,娘,咱们不能烧香,不能烧纸,不能上供,可好在儿子还能磕头,对了,儿子还准备了香烟,看,咱们点这个,让爹也尝尝。还有这个,儿子带来的果干,娘啊,儿子偷偷的,放在这石碑后头,你可别忘了带走啊!”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原本还以为自家哥哥空着手上山,不想居然还有这一手,看着他含着泪,自己吸着点燃了烟,然后放到那石碑顶上,再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干红枣塞到石碑后,阿米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看了个傻眼,好半响这才忍不住笑了。这个哥哥,还真是有法子。 可惜这样的法子看着好,却并不顺利,这不是才一会儿,远远的就来了脚步声,那烟还没燃尽咋办?凉拌!顾小麦只能迅速的拿了下来,夹在自己的手上,假装自己抽的,就这还是让人看到了。 “山里不能抽烟,这谁啊,怎么不守规矩?” 远远的传来的声音让阿米松了口气,这是自己村子里的人,不是啥红/小兵之流,总算还好。 第175章 小麦回5 阿米放松的有些早了, 等着看到人影才发现, 那不是一个人, 虽然领头的还是村中狩猎队的巡山人-戴向东,可跟着的两个显然不是,那四个口袋的灰色中山装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干部, 等着走的近了,那严肃的表情,微微皱着的眉头, 每一个细微处都展露出几分不好说话来, 真是糟糕, 怎么就这么背? 别说阿米和小麦看到这几个人心里不对付了, 就是那刚才出声的戴向东也心下有些懊恼,怪自己嘴快,这下可好,遇上事儿了吧?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现在正打击迷信活动, 反对封建思想你们不知道?同志,我看你这衣裳, 应该是部队的吧,你这么做不觉的是在给部队抹黑?你的思想觉悟呢?” 听, 知道麻烦在哪儿了吧?一上来那就是上纲上线的对上了,你说说这年头,干点事儿咋就那么难呢?顾小麦脸都红了,本就不是啥厉害人,让这么一挤兑, 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说好,拳头都握紧了。 “没,没干封建迷信的事儿,我们没烧纸,没上供,啥也没干,就是来给爹妈磕头了。” 阿米知道,这罪名怎么也不能落实了,看看自家哥哥的模样,也知道这会儿就自己开口最合适,所以在那人刚说完,立马借着自己孩子的优势开始装委屈,开始红着眼睛反驳,对着这么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娃只要他们还要脸,一般都不会太过分,更不用说好歹这也是在自己村子的范围里了,总要考虑一下地头蛇的问题吧。 好在到底边上还有自家人在,那戴向东听着这一通,心里也有些着急,毕竟这事儿说来也怪自己,要不是自己那么一声,怎么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忙转头开始解释起来。 “蒋主任,这事儿我知道,还真不是干啥封建迷信,这解放军是我们村子里的娃,早年年岁还小就出了门,后来因为表现出众,被部队挑去当兵,这本是好事儿,谁想前几年这娃子在外头为了救人负了伤,一时没了音信。家里呢,爹妈突然出了祸事没了,这样一来,这娃子那是连着爹妈两个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这多遗憾啊,他家可就他这么一个男娃,独苗苗,连送一程都没能赶上,你说多惨。今年难得能回来一趟,可不要好生磕个头嘛,怎么也要补上了不是,不然这孩子怕是怎么也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虽说先公后私,先国后家这事儿他没错,一时找不见人,那也是没法子,可到底那也是亲爹妈,咱们说句心里话,这要是防在咱们自己身上,能当啥事儿没有?能这么权当没事儿?估计也只能这么办。” 这话说的,那是前因后果全有了,还来个将心比心,把话头说的那个婉转啊,水平不是一点两点。这让阿米忍不住就多看了一眼,村子里的巡山活计基本都是狩猎队轮流在做,若是没有记错,今儿不该是戴向东上山吧,至于为什么换了他?估计就和这两个和他在一起的干部有关了,若是这么说,那戴向东或许在村子里干得就是这个和外交官一样的活计,专门忽悠上级部门领导?嘿,往日还真是没想到,也从没瞧出来,他还有这本事,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不过小麦啊,你小子今儿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好歹也是山里的娃子,怎么能在林子里抽烟呢?臭小子,难道说这出去了成了部队干部了,就能不守山里规矩了?看我一会儿回去怎么和你大伯说,有你的苦头吃。” 果然以前是小看了啊,阿米眼睛都要亮了,这话多活络,多漂亮,不单是把话题给扯开了,从哪啥封建迷信的大帽子一下变成了山林子吸烟的问题,成了教育批评就可以解决的事儿,还顺带给了那两个干部一个台阶,表示一下立场,更妙的是,即使是骂人也顺带说明了一下这小麦的身份-那是部队里的干部,级别可未必比这两个低多少,再有扯了一句大伯,就是说这可不是孤零零的娃娃,村子里有亲属,人多势众总比孤家寡人更让人忌讳,可以说在几句话的功夫里,已经把顾小麦浑身上下套上了好几层的保护膜,这水平,阿米觉得绝对需要自己仰望! 话说到这里,顾小麦那也不是没脑子的,自然知道怎么接,忙不迭开始叨扰,还小心的将已经掐了的烟头放到了自己口袋里,表示出坚决不给山林子留下一点火星的模样,这识趣的样子让戴向东眉眼也松开了,随即眼角微微往蒋主任处看了看,给顾小麦做了个眼色。 “叔,还有这两位领导,这大冷天的怎么上山了?莫不是有啥不对?该不是又有野猪成灾了?不该吧,不是说连着收拾了两年了嘛?” 顾小麦能在部队往上爬固然是机缘巧合,诸多因素造成的,可若是他不是个眉眼通透的,那人家也看不上,若非眼色脑子不够,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站稳了脚跟,所以啊,当戴向东一个眼色过来,他也很机灵的跟着扯,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到了对方这里,而这个时候,阿米这个伪小孩,也彻底的成为了壁花。默默看着这几个人你来我往的闲话,哦,顺带偷偷的将石碑前一截子先头掉下的烟灰给踩散了,就拿烟灰的位置,若是有心,或许就能看出原本那香烟的位置,好不容易这事儿扯过去了,可不能再露什么马脚。 这两个所谓的干部说起来和顾小麦兄妹根本就不认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虽然心下也明白他们这东扯西扯的是为了什么,可也没有任何揪着不放的理由,更不用说还有戴向东和村子里那些干部的面子在,自然顺坡下驴,装作被引动了话题的样子,说起了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来。 别看这个时候闹腾的人不少,瞎折腾着影响了正常次序的大有人在,可同样的,认真的在完成任务,认真的为国家大事儿忙乎的一样满目皆是,这些人来不为别的,只为了在这附近想看看地形,想试着寻寻看,是不是还能找到点能开垦的新土地。 你说怎么寻到这里来了?这不是葫芦村自己折腾的吗,那个赶走了野猪自己霸占下的山谷忘了?那就是新开垦的典范啊,有了这么一处,上头自然也想着往里头在寻寻,哪怕是在寻出一两处也是好的。 “自打60年北面的专家撤走了之后,紧接着就是催着还钱,这事儿你们都知道,老话说的好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们没有什么可说的,节衣缩食也要骨气一回,只是这还钱也不是说人家什么钱都要,人家啊就要外汇,那咋办?挣呗,咱们是农业国,工业挣钱不成,那农业上着手总不会错,上级说了,黄豆出口很实在,一茬下来,选最好的出口,卖个好价钱,中等的咱们自己留着榨油,最次的还能做牛马料,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任务下来之后,怎么在按时按量交任务的同时,保证粮食产量。前几年那饿死人的事儿可不能再有了,虽说那是有天灾的缘故,可到底丢脸啊。唯一能想的就是多开点黄豆田,咱们这到处都是山林子,地势上实在是没有优势啊!所以啊,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们了,你们常年在山里走,还有过成功的经验,若是能在寻出一两处来,那咱们以后这黄豆的种植任务就能轻松几分,那些粮食种植也能松快一点。” 蒋主任说起这地的事儿,说起粮食,一样皱着眉头,一样严肃着一张脸,可阿米却觉得分外的顺眼。作为一个官员,作为一个政府工作人员,能对着这几个所谓的山里人仔细的分说这政策的由来,说起他工作的重要性,从根本上争取百姓的认同和配合,就这态度,阿米就愿意相信这是个好官,不管在刚才的事儿上,那满嘴的道道到底有几分真心,在处理类似事件的时候,是不是也伤害过其他人,只要他是个好官,阿米觉得她就对这个官多几分宽容。 这样的想法不只是阿米有,小麦也一样有,听着说起的这些,感慨的点头道: “我们的工业还是差啊,若非如此,哪里需要勒紧了肚子还债呢,就咱们这人口基础,多建几个厂子,轻工业的东西就能换上了。这说是兄弟,可干的事儿却一点也不讲情分,若是真看做兄弟,我们也不要别的,你先把当初中长铁路沿线的那些设备还回来也足以让人安心了,那些东西,可不是它们的,是小鬼/子的,说起来也算是咱们的战利品,要是这些在,咱们的负担也能轻些。” 听到小麦这么说,戴向东心里一惊,忙扯了一下小麦的衣角,有心说点什么,却有啥都说不出来,心里就开始骂人了: “这娃子,这嘴咋就没有个把门的呢,这事关国家外交,事关政治立场,是你能浑说的?外头如今多乱你不知道啊?这为了一张嘴被打倒的咱们村子里可有个活例子在呢,怎么就不知道警醒些呢。” 而另一边那蒋主任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走自己的路,只有那跟在后面一直没出过声的另一个眼睛往顾小麦那里看了一眼,隐隐的,阿米似乎还看到了几分笑意。 因为这个,刚刚有点揪起来的心,瞬间回落了,只是她不明白,顾小麦说这些是为什么?难道是故意的?那他怎么确认这两个人的立场? 真是太奇怪了,看着那么简单,那么亲的顾小麦似乎身上也陇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芒。 第176章 小麦回6 大山里地形多, 想要寻什么山谷, 其实不难, 可要寻到能开出来种地的却很难,一来人们能轻松往来走动的地界也就那么些,深山那是不敢去的, 如此一来, 这深山即使有合适的地方, 也不能用,至于外围的, 往日打猎走动也不算少, 能用的, 能开的, 早就被祖祖辈辈的人利用完了,不然那也不至于有那么些村子,如此一来能寻到合适的真的和中奖一样概率很小, 当初葫芦村能有那么一个山谷, 占的不过是野猪的便宜, 是抢占地盘的结果。 不管是顾小麦还是戴向东对这些情况其实心里都清楚得很,知道这一路找了也是白找,可既然上面的干部都亲自下来了,若是不陪着走一圈,那也太不当回事儿了,是思想意识不够重视,是对上级领导进行敷衍, 那是万万不成的。所以戴向东做为村中外交官,来当了向导,所以在遇上了顾小麦之后,扯着也一并往周边走了走。即使未必能寻到地方,好歹实地看了地形,看了山林子,让领导做到心里有数呗。 他们到底能看出什么来阿米管不到,也不指望,这东西涉及的层次太高,不是阿米能够得到的。可自家哥哥还是能管的。这嘴巴不把门可不是啥好习惯,以前也没觉得自家哥哥有这毛病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好容易把领导送走,阿米拉着小麦快步的回到了家里,还小心的看了眼门外,觉着没人,这才小声的说到: “哥,这到底是啥意思?我怎么觉得怪怪的,那个干部。。。恩,还有你,怎么还说起北面的事儿了?如今外头以言获罪的可不少,你可小心些,外头人到底不如部队人实在,一个不好,你可就麻烦了。” 听着自家妹妹这些话,看看她这小心的模样,小麦忍不住笑了起来,凑到阿米的耳朵边,也一样小声小心的说到: “你哥我不傻,还能不知道这个?就是在不知道,一路上过来,还能不明白?放心,如今咱们和北面关系很复杂,上层各种意见也不少,这个一时半会儿的和你也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这样的言论在一些地方基层领导这里也很常见,关键是,如今因为前几年粮食的问题,加上如今各种农产品出口价格被压价的事儿,轻工业出口也被不少人提到。我这么说不但没事儿,反而让这些人从这些言论里能大概的知道我如今的官职,甚至因为我的这些言论,估计还会以为我可能有一定的后台,毕竟不是什么都敢这么说出口的,敢说的那肯定知道说了没事儿,而知道这没事儿的,基本层次不会低。” 阿米没政治上的天分,这一点她自己很明白,不过长久以来,在这村子里,在这些身边的小伙伴中间,她自觉还算是看的比较清楚的一个,毕竟有后世的一些资料做对比,偶尔还能自得一下自己的长远,可如今呢?她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一方面的弱势,这弯弯绕绕的,小麦说了这么多,她好像是明白了,可一转眼却感觉自己更加的迷糊了,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这说到底又有几个意思?还有一点,自家老哥,这背后到底是有人还是没人?阿米感觉自己脑袋在这一刻终于超负荷运转,成功和浆糊并列了。 “哥,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呢?” “哪里玄乎了?好了,这事儿吧,你心里知道点大概就成了,反正也用不上,倒是那两个人我瞧着不错,虽然嘴上说的厉害,可也没揪着不放的劲,看来也是个心里明白的,这基层的干部要是都能这样,那日子就太平了。” 知道妹妹对这个不精通,小麦也没一直说,转头换了个话题,说起了一路上见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什么喊口号啊,什么阴阳头啊,对如今的乱象,小麦也感觉很不好,虽然部队如今也增加了不少的政治学习的内容,可到底那些人的手不太敢伸的太过,折腾也有限,所以在相对比较干净的环境出来的小麦心里很有些憋屈。 好在这样的憋屈一会儿就消散了,因为阿米偷偷的和他说了当初和阿灿几个干的事儿,一边说,一边还偷着乐。那顾小麦呢,则是听得眼睛都亮了,身手摸了摸阿米的脑袋,抿着嘴说道: “干得不错。” 是的,干的不错,他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救人,这样的方式出气,最重要的是这个影响力,从目前情况来看,若不是这神仙鬼怪到处出现,这局势只怕比现在还要复杂麻烦呢,若是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家妹妹这几个孩子居然也成了搅动风云的人物了,可不就是不错嘛。 说来一路回来的路上顾小麦就已经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事儿有了怀疑,你说啊,没道理以前那么十几年都没有听到过什么类似的事儿,这突然间,一眨眼的功夫,这神鬼啥的就遍地开花了,这岂不是很奇怪?再有,这每次出事儿的,大半都是那些言辞激烈,一副革命到底,最坚决折腾的一群人,那针对人群是不是也太专一了点?所以从一开始,顾小麦就已经觉得可行度不高了,即使真有什么人看到了点什么出乎常理的,心下也觉得真有鬼神的比例不到一成,剩下的只怕人为的可能性更高些,他虽然学历不高,什么化学之类的也不是很懂,可到底也是兵,更坚信手里家伙事儿的力量,只是这样的事儿对他没什么妨碍,甚至还感觉很出气,所以啥都没说,冷眼的看着,听着。 谁知道回家还有这么个惊喜,这事儿居然是自家娃子弄出来的,那接受度更不一样了,除了觉得自家妹妹聪明,剩下的就是充分相信哪些人活该,胳膊肘弯的就是这么理直气壮,甚至还延伸了一下,觉得这是自家妹妹为受了委屈的人在声张正义,是好样的。妹控就是这么个调调。 当然了,该说的还是要说,免得自家妹妹不知道轻重,再来那么一次危险之旅,让人发现端倪,那可就糟了,还是早点掐断了这苗头的好。 “知道外头如今这事儿有多少不?你呀,出了个点子,痛快了一时,却忘了收尾,如今可好,让不少人看到了好处,也跟上了,就是我一路回来,也已经遇上不少类似的了,一次两次的还能说这是真事儿,可多了就经不住人琢磨了,世上聪明人从来不少,要是万一有人较真,那可就麻烦了,毕竟这些事儿还是有痕迹可寻的,以后别在出头了,权当没这事儿,你那些小伙伴也关照好,谁也别说漏了嘴。” 这一点其实阿米也知道,自打这事儿到处开花,她就有点心慌慌的,所以这么久以来,那是连去城里都减少了次数,就是去读书,也尽量在学校,不怎么出门,为的可不就是这个。 当然了,乖孩子还是要做的,所以她很是听话的点头,顺带还很是机灵的说到: “我们都不傻,倒是那些学的,手段也太不上台面了,有几个弄得好像跳大神一样,我们都听说了,可不敢和他们一样,以为别人都是随便能糊弄的。对了,哥,这事儿西面也有了?” “不是只有咱们家这里有人委屈,委屈的人多了,有了这么个法子,有心人自然也不会犯傻不用,哪怕是自救呢。好在老话确实说的在理,平生不做亏心事儿,夜半敲门鬼不惊,那些亲身经历的多是心虚的,一时半会儿的还缓不过来呢。就是上头那些,心里再不信,这下头害怕了,不肯卖死力了也一样没法子,我瞧着,这此消彼长之下,只怕事儿过去快了。” 这个阿米听懂了,可就是听懂了,才心里越发的震惊,这是啥意思?难不成那十年的时间能直接缩短成一两年?不会吧,这才刚开始呢!啥时候自己威力这么大了?不应该啊? 或许,阿米已经忘了,那历史上的早就留下了类似的痕迹,所谓的僵持总是最耗费时间的,比如春秋,比如战国,而一旦打破了僵局,那么一切的发展自然就变得顺畅起来,看看秦始皇统一全国的时间,对比一下春秋战国那是怎么样的差距?想想三国的僵持和司马家一举建立晋朝的速度又是怎么样的快速?所以政治的波云诡异才会那么的让人着迷。世事那么的变幻无穷,让每一次博弈都有可能出现不一样的局面。阿米做的真的不多,即使是知情人也未必能预想到结果,可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拨动变换的关键一子。 隐隐的已经有了一些政治智慧,已经开始不知不觉全面看待国家问题的顾小麦显然在这个事儿上比阿米更成熟,更透彻。这或许和他们目前不一样的生活学习环境有关,也许和天分有关,不管哪一点这一天阿米被教育了。 “小麦哥,阿米,你们回来了啊,我爹说了让你们今儿去我家吃饭。” 风风火火的顾建国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咋咋呼呼的打碎屋子里莫名的诡异气氛。顺带还带进来一阵的寒风。吹醒了屋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兄妹两个。 第177章 小麦回7 没爹没娘的侄子归家, 当大伯的喊了去吃饭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更不用说还是小麦这样有出息的孩子了, 那更是要好好招待,顺带的也履行以下作为长辈的职责,比如和小麦好生的说道说道他不在的这些年发生的一些事儿, 说一说目前这村子里的情况, 当然了, 还有一样是不能少的,那就是当年他爹妈没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要说清楚, 这一点就是阿米也不一定全清楚, 毕竟那时候真的只是个孩子, 又是在这样的剧烈打击之下, 能顾着自己已经不错了。 村中各家谁家帮了什么,谁家给了多少礼等等,在顾大伯这里都有一个小本子记着, 也许当时他记下却不给阿米就是有自己接下了这些人情债, 以后他来还的意思, 这是对阿米的照顾,所以啥都不说也是正常的,没得让这么一个可怜孩子那么小就负担这么重的人情。只是如今不一样了,顾小麦回来了,还成了部队干部回来了,那这事儿自然而然就该顾小麦接过去,谁让他是儿子呢, 给父母还账那是理所当然的,不给那才是看不起他。 顾大伯这些行为看在顾小麦眼里自然是明白到底是个啥意思的,心下一阵的感动,对这个明明没有血缘,只有个堂亲身份的大伯那是越发的亲近,只觉得这自家没有了长辈之后,将来好歹还能孝敬一下大伯,既能回报大伯这些照顾,也能让自己心里多点安稳,有长辈在,心好像就感觉特别的稳。 村子里这些年零零碎碎的事儿真心不少,有些时候吧,这事儿不说还不觉得,等着连在一起这么一串,顾大伯感觉就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脉络开始一点点的汇聚起来,他微微的眯着眼,侧头对着顾小麦,轻声的开始说起了什么,阿米有心想要听,可外头大伯娘的呼喊却不得不应,只好弃了这里,转身往外走,反正哥哥不会瞒着我的,回去慢慢问就是了,阿米如此的笃定。 等着从大伯家吃过了分外丰盛的午饭出来,阿米扯着顾小麦的袖子想要快步回家,却不想又被拖延了,因为村子里原本顾小麦的那些小伙伴们一个个开始凑上来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分外的热闹,那都是多年未见的朋友,往日对阿米也很照顾,难道她能阻止这些‘激’情满满的团聚?不能啊!所以前头的那些疑问一时又没有了询问的时候,而顾小麦他们说话她也没有插进去的意思,最终不过是自己先回家了。不管咋说,这些人在怎么折腾也不至于不让顾小麦回家吧!所以她有的是时间弄清楚,这大伯到底是怎么了? 你说为啥要弄清楚?作为一个孤儿一样在村子里生活的孩子,察言观色很重要,虽然阿米并不需要依靠大伯而生,自己也有吃饭的本事,可多知道点那就多一点依仗,关键时刻能让自己不至于不明白立场。更不用说阿米真的是被挑起了好奇心啊!有啥事儿大伯只能和自家顾小麦同志说的?有啥事儿能让大伯中午吃饭的时候连难得被大伯娘大赦,能痛快喝的酒也没有了兴趣? 阿米很想知道,或许人都这样,越是不让知道的就越是心痒痒的想弄清楚,即使好奇心害死猫的谚语流传了一代又一代,还是让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折腾。与此同时,少数知道克制,知道无知是福的人因为能懂的克制自己的欲望,故而多半都成了气候。 阿米不是那种隐忍性,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场合的浑人,属于常人中勉强还算明白事儿的类型,可即使这样的类型遇上哥哥被灌醉了,还是抬着回来的时候也忍不住一股子暴躁开始往外冒。 这都什么人啊,还说是什么兄弟,看看,有这样的兄弟?就顾着自己痛快,也不想想自家就自己这么一个女娃子,这醉酒的人万一吐了,闹了,自己该怎么办?还有啊,你这都灌成这样了,晚饭咋办?半下午的喝成这样真的好? 因为这样的想头,难得的阿米对着这些送人回来的小子们没有了好脸色,还威胁他们,若是再有下次,绝对要去老村长那里告状,把这些自己也已经有些走不稳的小子们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这才罢休。至于顾小麦?这家伙喝醉了倒是也老实,居然就这么呼呼大睡,咋叫都不醒!总算是让阿米松了口气,轻省了一回。 阿米以为这一日再怎么折腾人也就这样了,可事儿却越发的朝着不一样的地方发展起来,先是天色变暗之后,隔壁原本应该醉的不省人事的顾小麦突然出门了,若非阿米耳朵好,眼睛利估计是怎么也不会知道的。而这一去就是两三个小时,等着院门重新关上,阿米已经没力气去关心顾小麦的问题,整个人都瞌睡的,处在迷糊状态了。 第二日想要继续,可等着阿米起来做完早饭,那边顾小麦只来得及拿了个馒头,就背着带回来的一个硕大的包裹出门了。还能说啥?阿米觉得自己根本就拦不住他自然啥都没法子问了。 至于那些大包裹?这个阿米倒是知道,这一次回家带回来的五个硕大的包裹真说起来,只有两个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其他三个则是一个大杂烩,有的是多年没有回家的军中老乡托他带回家的,有的是附近县城的部队关系户转几个弯之后,从他们部队求的,还有自己的朋友战友的等等,反正这一趟没有三五天的,估计这三包都没法子送达各个主人的手里,可见这东西有多杂,牵扯到的人有多多了。 现代的人或许对这样的“帮着带”很不理解,咱们有快递啊,啥事儿不能让快递送?就是这个时代没有快递,邮局总是有的,干嘛不自己寄?这就是时代的差异了,是,邮局是方便,可问题是亲,那要钱的,而这托人带是不花钱的,在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的时代里,这个因素和重要。再说到底是信得过的熟人,能放心,还及时,送上门,你说,哪个更贴心?亲不亲,家乡人,能在顾小麦运送范围内的,可不都是家乡人嘛,就是不怎么愿意也不好推托。 接连数日,顾小麦早出晚归,日日在那里跑着,就是村子里再不明白事儿的人也都知道了,顾小麦这一次回来受了不少的请托,要帮不少人送东西,难得都体谅了几分,这几日都没几个上门来找人的,就是有啥村子里的事儿,也照旧和阿米说,尽力的不给顾小麦添乱。甚至还有人看着顾小麦如此的忙乎心下忍不住对他的人品有多赞了几句,有这么多人请托这说明啥?说明顾小麦认识的人多呗!说明他和人关系好呗!说明部队里领导信任他呗!不然哪里有这么多家呢! 只有阿米一天天的越发的疑惑起来,因为她这几日留心下发现,每次出门去的地方总是比那些要送东西的地址多,而且回来后夜间也常不见人影。到了这份上,阿米就是想问也没法子问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不是属于那种不可说的部分,也不知道若是开口会不会给顾小麦带来危险,唯一能让她安心的是,这事儿似乎大伯也知道,或者说有大伯的意思在。这让阿米稍稍安心了些,不管到底做的是什么事儿,好歹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大伯不会害了顾小麦,既然这样,那么自然阿米就开始装傻了。 要说阿米心里不想知道到底啥事儿?那不可能,即使啥都不能问,到底心里还是忍不住琢磨一二的。而结合一下如今的年月,想想这关键的人物大伯,再有如今顾小麦隐隐的政治观点,阿米觉得或许自家大哥在做一些为自己未来的政治前途铺路的事儿。 有了这么一个想头,阿米的心越发的安稳了,即使如今事情已经开始偏离,可到底大致的脉络还在,邪不压正的规律还在,所以阿米觉得,自家的大哥这是参与到了正确的一方,既然是最后的胜利方,那么即使如今危险些,那也值得。 至于这里头大伯是个啥角色?啥意思?这个她相信,未来一定都能知道。果然她想的是对的,就在没有几年后,这一次的真相被揭开,只是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她从不知道自家哥哥的胆子会那么大,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次,所以后来,顾小麦才能获得那样的好处,从来富贵险中求啊! 至于这会儿?对于一个妹妹来说,当有些事儿不能问的时候,乖乖的当个安静的孩子,然后挂心哥哥的身体,给他做好吃的东西更适合现在她的身份和年纪。阿米有手艺,还有金手指给的厨艺,想要做美食那实在是容易,除了没有材料的,实在是没法子,其他的那是啥花样都来了,让顾小麦好一阵的唏嘘,觉得自己回到部队再一次面对部队食堂的时候,一定会哭死。差距太大了。。。 第178章 小麦回8-阿米的宝藏 难得回家, 即使外头的事儿再多, 再忙, 顾小麦也不会忘了自己作为哥哥的职责,在为了乱七八糟的事儿忙乎了大概一周的时间之后,终于歇下来的顾小麦开始在自家的范围内折腾起来了。 从屋顶检查瓦片开始, 到围墙头上碎玻璃, 碎陶片的增加, 再有屋子内外刷石灰水,换新糊墙纸等, 一样样的都不让阿米搭手, 只想自己多做些, 好弥补一二自己常年不在家的遗憾。弄得阿米除了做饭简直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件事儿可做, 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很。 这样的顾小麦让阿米感觉很好很温暖,自然而然的对着这个哥哥越发的亲近,日子过得也分外的放松, 甚至晚上睡觉都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 也是, 一直以来阿米总是一个人,总是靠着自己,如今能安安生生过几天寻常女孩子的日子,有个哥哥可以依靠,家里的重活有男丁来收拾,不管从哪一点来看,都是阿米的福气, 有这样一个疼她的哥哥。所以,她难得也开始学着偷懒,撒娇,即使暗地里也会唾弃自己懒散,却怎么也舍不得这被人疼惜,被人照顾的美好。可惜,她似乎命里就没有那个安分的命格,这里才安生了几日啊,立马又有新事儿来了。 “阿米。” “咋了?” “你来。” 听着顾小麦高声喊人,阿米莫名的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这是怎么了?这声音怎么带着几分颤抖?难道伤着了? 想到这个,阿米的脚步忍不住又快了几步,心也忍不住紧了紧,等到了声音的出处一看,顾小麦人好好的,啥事儿没有,这才安心,只是转瞬又疑惑起来。 “哥,怎么了?” 她真的只是问问,只是关心他,可顾小麦,你啥意思?居然瞪我?干啥,干啥,扯什么?杂物房有啥可看的?难不成要我搭把手?这会儿知道我力气大了?要用人还敢瞪人?难不成往日这好哥哥都是做给人看的不成?没有了外人就欺负妹妹了? 还没等阿米心里腹议的乱七八糟的事儿吐槽个遍,眼睛已经看到了原本在那地窖的某个角落里已经藏了好几年的某个箱子,瞬间,啥腹议都没了,她怎么忘了家里还有这个东西了?因为这几年一个人住,又没啥人会注意到这地窖,自己储物格利用率又太高,所以一些早年淘换来的容易存放的值钱古董依然还是被安置在这个箱子里,放在地窖的最不惹人注意的属于灯下黑的角落里。这一放几年的,差点连自己都快忘了,可这会儿,这箱子却已经被顾小麦拎上来,就在杂物房的中间放着,已经被打开了。 “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在家里,也不怕哪天让人给抄了?哪怕是挖个坑埋着呢,那也比这样安心些。” “哥。我。。。” “我什么我,你啊,要是早知道你这样不小心,哥都不敢再外头待着了,不然天天能操心死,赶紧的,那个铁铲,就这地窖边上在挖个坑,这东西如今反正是没法子拿出去的,还不如眼不见为净的好。” “可。。。” “有啥事儿做完了再说。” 顾小麦一遍忙乎着挖坑,一遍忍不住为自己家庆幸,好在自己回来了这一趟,好在这之前没事儿,好在自己今天看到了,这要是让人知道自家有那么一箱子东西,这以后可怎么好?还能算是贫下中农?这成分怎么办?万一让人觉得是啥资本家,那可麻烦了,以后工作学习都阻碍重重的。万一遇上个心狠的啥革/命小将,拿他们当踏脚石往上爬,给添上个什么特务嫌疑啥的,那可就完了,别说如今这日子全没了,就是以后想翻身都难啊。这些东西,就咱们家这家境,说不清楚来路绝对要出事儿的。 这一刻顾小麦觉得。这家里到底是没有大人,就是不妥当。还有自家妹妹这胆子,那也不是一般的大,心也不是一般的粗,若是不能好好教教,在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自家要被吓死。 前头装神弄鬼的事儿就不说了,原本他没往自家妹妹这里想,即使这几日也发现了,自家妹妹在这些孩子中的威信有些不一般,可到底想着那是人多,有丫头,有小子的,一个个机灵脑子快,凑一起才会有这样的胆子,做出如此规模的事儿来,首尾收拾的也妥当。可如今呢?这一箱子东西在没有别人了吧?也不是自家本来就有的,这么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那一次的事儿上,这看着挺斯文的妹妹,也没少出力。 当然了,这不是说顾小麦觉得收好货藏起来不对,他也不是啥傻子,心里多少还是挺高兴自家这妹妹脑子不慢,心眼也活,眼神也厉害,知道这是好东西,知道要藏起来。可于此同时也暗暗的发愁,这胆子大了却没配上足够的谨慎,连藏都不藏,就这么放着,难道说,她就那么肯定别人不会针对她做什么?就是自己都不能肯定不会遇上不对付的背后捅刀,这一个姑娘家咋就那么粗心呢。 顾小麦和阿米都不是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真心想挖坑啥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一会儿的功夫,和箱子差不多大小的坑就挖好了,顾小麦正想直接把箱子放下去,那边阿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某个角落寻了一块大大的防水油布来,递到了顾小麦的面前,撅着嘴说道: “哥,这箱子要包起来才好。这箱子可是民国樟木的,几十年的东西了,放上十几二十年的,说不得也能值点钱呢。再不济,这樟木箱子拆了,以后做书架也不错。” “???” 顾小麦感觉有点不对啊!阿米这一套套的怎么知道的?不说这古董知识从哪儿学的,就说这怎么埋东西这事儿,她怎么就知道这东西怎么埋?包上油布?这事儿他都没有想到,这是一个粗心的女孩子能知道的事儿?除非。。。除非她干过同样的事儿。 反应过来的顾小麦瞬间好像不着急了,快步去了隔壁厨房,用热水狠狠的擦了擦头脸,将刚折腾出的汗给抹了,这才回到院子里,看了一眼大门,确定大门外啥都没有之后,对着阿米问道: “说吧,从头说,合着你这活儿有经验啊,你知不知道,我那一眼看到这一箱子东西。。。差点把哥吓死,这些是好东西,是值钱,可那也要看时候,如今,见不得光,别为了这些身外物。。。犯不着。” 阿米不好意思了,自己瞒着哥哥藏了那么些东西,还是被发现后有可能影响到哥哥前程未来的东西,可顾小麦一直到了这会儿都没有半句别的,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安危,这样的哥哥真心难得。 “哥,我不傻,知道这东西不能见光,不然干嘛藏起来啊,看看咱家,就是以前放外头的我也都收起来了。至于这些,那就是废品回收站弄来的,我常去弄点本子啥的,人头也熟悉,进进出出的也没什么人管,所以特意挑小的,不打眼的,看着最值钱的弄了点出来,大概一共两箱子,我把这弄来的和咱们自家原有的东西合在一起收拾了一下,将最值钱的装了两个箱子埋到林子里了,一般人都找不到的地儿(其实就是阿米自己的储物格里)。这里一个放地窖,没有埋是因为那时候正好刚弄完房子,想着万一哪天后手不济拿起来换钱方便,后来放着放着就给放忘了,自己都快忘了,哪里还会埋起来。” 这一通说的顾小麦都有点傻眼,一共居然有三个箱子?那该有多少东西啊!这比地主老财都富裕了? 顾小麦满脑子似乎都闪着金光,他不傻,也不是那没见识的傻子,心里明白着呢,别看这东西如今容易召祸,可只要到了那天下太平的时候,只要这一股子事儿过了,那这东西肯定还能再涨起来,到时候哪怕是最寻常的一样,估计都能卖出不敢想的价钱来,所以对收这些东西,顾小麦绝对没有反感的意思,只是她他没想到啊,自家妹妹居然手脚这么快,弄了三箱子,这。。。这东西自家这妹妹是怎么弄来的?难道是偷?这习惯不好吧。 妹控的哥哥是不讲理的,他没怀疑为什么阿米懂这些,因为他眼里的妹妹那就是什么都会。也没想着妹妹到底埋在哪儿,因为他觉得自家宝贝藏妹妹那里很正确。就是这东西的来路,居然也能只用一个习惯不好来糊弄自己,由此可见这哥哥当的,已经没有了原则了。 倒是阿米,或许已经预见了这些问题,所以索性说的挺利索。 “那些古籍,这些里头的人居然说什么要运到造纸厂打纸浆,真是。。。我都没法子说了,这简直就是犯罪,所以我就偷偷的拿了出来,反正他们里头纸制品最多,分量上也不差那么些。只是可惜了,能救出的毕竟少数,还不知道多少古籍就此没了。” 听到妹妹这么说,顾小麦的嘴角也在抽抽,心里就一个念头,这没文化就是太可怕了。古籍打纸浆?这谁想出来的,实在是。。。比焚书坑儒也不差什么了。至于其他的?阿米都不用说了,有了这么一个事儿,顾小麦对于阿米的所谓顺手拿回来已经没有了半点抵触,因为他已经从中看到了那些古董的命运,金银铜铁势必被溶了,木头估计也烧了,这样算,所谓的偷,反而成了拯救,这世上的事儿果然无理可讲。 “行了,拿了就拿了吧,别的先不管,赶紧把箱子埋了再说,这大白天的,万一有人来看到就不好了。” 说话间手脚利索的将箱子包好就往坑里放,等着土推上去开始踩实,顾小麦才突然笑着对阿米说到: “为了以防万一,阿米啊,没事儿的时候画个图吧,把这埋箱子的地方画出来,恩,画的花里胡哨点,咱们也整点藏宝图啥的玩玩,恩,还是狡兔三窟好几个图,呵呵呵,将来拿出来逗孩子一定很有趣。” 这是啥恶趣味?不过从这个话里难道说顾小麦觉得这些东西在短时间里不可能恢复它们原本的价值? 第179章 小麦回9 要说起阿米弄藏宝图, 那真是为难人了, 这储物格里藏东西, 你让他怎么画地图?再说了,这埋家里的也一样不好画吧,所以这话听过也就算了, 千万别当真, 倒是反过来家里有点啥东西, 对着顾小麦怎么也要交代一二的,到底小麦才是这个家的男丁, 户主, 而阿米也不担心自家哥哥贪污自己的东西, 一来不可能真的啥后手都不留, 全交代出去,二来这东西到底都在她手上藏着,主动权都在她这里, 三来, 这东西后来的也就罢了, 那最初家里的那些货色,怎么算也是小麦和阿米父母留下的遗产,从这个角度来说,人顾小麦同志本身就是有继承权的,若是在加上阿米欠下的这个身体的因果,就是全给了小麦,也说的过去。 所以喽, 这一天,兄妹两个玩了一出藏宝游戏之后,阿米很是利索的在吃过晚饭后,将家里自己收拾的所谓宝贝写了个清单,说给了顾小麦听。 要说这些年阿米其实还是挺小心的,寻摸点好货那都是尽力挑那些小件的,不打眼的,没什么人眼红的,甚至是什么名家的都不敢要,就怕惹什么人注意,可即使这样,那和土拨鼠一样,一点一点往回扒拉的次数多了,自然东西也就多了起来,真要全点出来,那怎么也能有四五个箱子。若是再加上阿米实在眼红,收不住手,偷偷弄到自己储物格里的好些红木,紫檀,黄花梨的家具什么的,那不管是价值还是数量,都绝对比先头她自己说的多出一倍去。 可即使这样,当阿米将手里的东西列出来告诉了顾小麦之后,还是把他给吓着了,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担忧的。 “这么多?” “哥,咱们数量是有了,可问题是这质量不够啊,看到没,多半都是清中期之后的,还多半是不值钱的小东西,有个清初明末的,那都成稀罕货了,每次我要是能寻到那么一个,都能激动上好几天,由此可见,哥,这外头所谓的抄家什么的,真的被流出来的好东西其实还是不多的,那么那么多宝贝都去哪儿了?你想过没有?” 顾小麦听到妹妹这么说,连脑子都不用过,侧身往炕上的暖乎乎的大被子上一靠,就没好气的说道: “世上又不是只有咱们是聪明人,还能去哪儿?就是那些干部们,国家领导,估计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不管,所以啊,妹妹,能有这些就该知足了,咱们人小力弱的,能捡点汤水那就够本事了。” 看,谁也不是糊涂蛋,阿米一开口,顾小麦其实心里就有数了,自家妹妹眼光不差,胆子不小,这古董辨识鉴赏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说的也是头头是道,可唯一的弱项就是人小,又是女娃,这出去捡漏实在是不方便,正巧自己在家,估计是想撺掇自己一起出去走一趟了,好借着两个人的底气,弄点好货色。 你说顾小麦不想给自家寻摸能传家的宝贝?那肯定不是。就看他都知道挖坑藏起来,就该明白这人也是个扮猪吃虎的主,对丰富自家底气是绝对愿意的,可问题是他更明白自己跟着出去有多招人眼,他一个军人,即使换身衣裳,有心人从走路等姿势里估计也能看出点端倪来,这样一个汉子,再加上个半大孩子一样的女娃,出门去各处寻人家避之不及的古董啥的,只怕不用几天,真有路子的人就能把自家的底子都给掏出来,若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没事儿找事儿,给自己招祸嘛。 特别是在家里没有大人,自家等着自己回部队之后,只剩下阿米一个人的情况下,那更是危险的很了,甚至到时候别好处家底没落着,自家的那些东西反倒引来了狼,那更是得不偿失,祸患无穷了。 没有了爹妈,他作为哥哥,小心谨慎,好好的护着妹妹,让妹妹即使自己不在家也能安生的过日子,这是顾小麦如今最大的目标,可不能因为一时的贪心而毁了这大好的局面。 “哥,你不眼红心动啊。” 顾小麦如此态度显然让阿米也有些意外,忍不住多嘴又问了起来,想要知道自家这哥哥到底咋想的。 “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就是再值钱,一时半会儿的也用不上,还容易招祸,这样的物件不用看的太重,能有自然好,我也高兴的很,到底是宝贝,藏起来也算是混个心安,没有这日子不也一样这么过?说到底啥都是假的,自己有本事在最实在。” 这。。。说道这份上了,你还能说啥?心态妥妥一流,阿米感受不到顾小麦心里的那份谨慎,单是也能从这言辞中,了解自家哥哥为人处世的一些原则,这就不是个爱惹事儿的,但也绝对不是个迂腐的,看着有些随波逐流,却也坚守着自己的标准底线。 拉着顾小麦一起去掏上一回宝是没戏了,这让阿米心下微微有些沮丧,不过她也不是个不听劝的,知道其实顾小麦说的更在理,所以也不过是纠结了一二就索性放开了,继续过着有规律的日子,而顾小麦也趁着假期,日日在外头走动,不是和村子里各家联络感情,就是出击到各个有军人的家庭去,拥军也好,借机多认识几个人也罢,反正走的挺热闹。 对于顾小麦这折腾劲,大半的人都表示了一下理解,这一走好些年,难得回来一趟,不为了自家妹妹多走动的亲戚,那才是怪事儿,只有走多了,熟悉起来,那这顾小麦不在家的时候才能多放心些,那么些人家,总能护着那个女娃没病没灾的。 这样的想头绝对不能说错,就是阿米也一样如此认为,甚至为此还感动了好一把,就差没有吧顾小麦直接挂上感动中国好哥哥的冠军位置了。而这被感动了的阿米行动力一向不错,趁着他在家的时间,日日折腾着给顾小麦弄好吃的,好尽点做妹妹的心。 直到某天,阿米因为意外得了一条冬眠的有两米长的菜花蛇,兴奋的颠颠的往家赶,想早点收拾了,好做蛇羹给顾小麦吃,却意外的发现自家那哥哥和下放在村子里的那个原陆军师长吴正奎在自家后头那个林子里避开了人说话,这才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个光点一闪而过,似乎明白了什么。 厨房的大铁锅里,蛇羹已经泛起了乳白色,坐在灶台后不时的关照一下火头的阿米这会儿也已经回神了,将顾小麦这一次回来后的行为言论,从头到尾的想了想,阿米发现,不知不觉中其实顾小麦已经流露出了属于他自己的政治倾向。而且看目前他和这吴正奎的接触,即使阿米不知道前因后果,不知道他们怎么搭上相互取得信任的,可也能看出,顾小麦这是在给自己寻找后台。 村子里两个部队上的老头虽然年纪不小,回去后未必还能继续工作,未必能重新获得实权,可到底以前的官也不小,到了师长军长这种级别,不是单打独斗能起来的,这后面必然还有不小的人脉和势力,即使这些顾小麦未来都未必用的上,人家未必愿意和他有牵扯,那单单是这两人家里的关系,还有自己嫡系部队的一些手下人脉,对于处在军队干部最底层的顾小麦来说,也一样是不小的金大腿。最起码能保证让顾小麦在和人竞争时能获得公平公正的对待,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满意了。和平时期的军人升官不容易,没有什么功勋要靠着资历关系上位,那内斗也一样厉害的很呢。 想到这些,阿米忍不住又想到了当初自己去西北看顾小麦时候的情景,将这隔了不过几年的两个人影重叠起来看,阿米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顾小麦早就不再是以前的他了,即使依然妹控严重,即使性子依然很不错,即使和村子里人也一样那么亲近,可时间,经历已经足够的顾小麦学会了沉淀,学会了思考,学会了手段。 成熟永远是要付出代价的,成长一样也伴随着残忍,顾小麦长大了,在军营用自己的方式生存,变化的那么自然而然,以至于回来这么些天,阿米居然一直都没有怎么察觉。 与此同时阿米也微微有些不自在,感觉自己对于这个哥哥似乎也不够关心,付出的很勉强,若是那原本的阿米在,或许在人出现的瞬间就该有所察觉了吧,要不剩下的日子在多用心点?多照顾些?这样一想,心中有感觉不对,这样似乎又有些刻意了。哎,人际交往其实真的很难啊!对于自己这方面的不足,阿米微微有些担忧,生怕自己这样的状态让顾小麦察觉,以至于伤了这个妹控的心。 好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美食不能解决的,在阿米实在不得其法的时候,眼角正好瞄到了那一锅已经炖的香味四溢的蛇羹,心里倒是有了主意:别的疏忽自己这会儿自傲补上是不妥当,可做吃的却不用担心,自打顾小麦回来,自己好像就没停过,若是从这里当个切入点,对顾小麦多上心几分,既不突兀,也一样能体现自己的关心。 至于顾小麦的反应?他没反应,在有好吃的东西的时候,总要先顾着嘴巴才是,不然他后面那些什么堂兄弟啥的,就该扑上来抢走了,那可是妹妹给我做的,干啥给你啊!美不死你。就是撑死,那也要灌进自己的肚子。 啥?妹妹有啥不对?能有啥不对?挺好的啊!看这做饭的本事,谁家比得上。 第180章 小麦回10 顾小麦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十分的舒坦, 见天的能有妹妹给做好吃的, 还是天天翻着花样的吃, 这才几天,身上的肉似乎都多了那么几斤。还能趁着在家,当上几回保镖, 跟着妹妹他们去上山, 去打猎, 去重新享受一下猎户的滋味,这样的日子和部队上的千篇一律比起来, 不知道多姿多彩了多少去。 顾小麦觉得这一次自己回家还真是回来对了, 不说牵扯上了多少条人脉, 也不说自己机缘巧合的得了什么样的好处, 单单是这家,这妹妹,就让顾小麦感觉来的分外的值, 以往家里的事儿不是听人说的, 就是信里写的, 即使知道不少,却总觉得虚的慌,如今亲眼所见,自然感觉很不一样。 屋子翻新不过几年,结实的让人安心,屋子里的摆设被褥也足够能看出家里的条件如何,跟着妹妹去打猎, 充分的认识到了这些孩子们不比大人差的谋生手段,还有自家妹妹做饭,做衣服,收拾屋子的利索劲,也能看出她独立生活的能力很是不凡。再加上那埋在地下的箱子,阿米偷偷给她看的存款,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顾小麦对这个家彻底放了心。 “我这里存下的钱够多了,哥,你还给我干啥?” 明天,顾小麦就要准备回去了,阿米将顾小麦带回来已经清空了的四个大大的包裹重新翻洗晾晒,这会儿又一次塞满,不是大包大包的菜干,就是阿米给做的衣裳鞋袜,还有这边特产的粮食,果干,肉干等等,反正是一个劲往里塞,这个时候的人似乎在携带行李上有一定的超能力,不怕拿不走,拿的多才让人羡慕,回到部队,也能多多散出去攒点人情。 阿米早不是刚来时候的小白,对这些事儿门清的很,所以做起来也很是利索,想的更是周到,连着东西的体积,分量等等都能一一规划出来,做到每一个包裹都差不多重,可见本事如何了。 她这里忙乎的额头都出汗了,那顾小麦同志居然还来添乱,塞过来一叠钱,眼睛一扫,怎么也够好几百,这是怎么说的,她不是已经给顾小麦看过自己的私房了嘛?即使因为是怕太扎眼,吓坏了他,只是给他看了一半不到的数额,呢也是七八百的大数字了,绝对够震撼,这村子里估计能有这个数的人家绝对不超过一个巴掌,怎么这会儿又想着给自己? “你存着呗,我那在部队存起来也不方便,你拿着我放心。” 这话也算是实话,只是顾小麦没有说的是,他看着妹妹拿出来那一叠钱的时候心里那个酸啊,算算自己每个月寄过来的,好像加在一起,这几年总计也就千百来块,就这还是升职后工资开始增加才有的数字,在这样的情况下,妹妹能存下这些,那平日里过得该是怎么样的俭省? 即使她能打猎,能采药,可他也不是傻子,若是打猎采药能发家致富,那这山沟沟里早就能出大财主了,哪里会成为苦哈哈的落脚地?再加上妹妹还要读书,还要弄那些古董什么的值钱东西当家底,还置办了家当,修缮房子,哦,还有给自己寄吃的,这么一算,只怕这平日里妹妹的日子过得很是吝啬,不然攒不下这么多。 而自己来了之后呢?妹妹是那么的顾着自己,打猎得的也不卖了,只顾着给自己吃,一身身的衣裳,鞋袜也都整整齐齐,连个补丁都没有,由此可见,妹妹对着自己吝啬,对着自己这个哥哥那真是一千一万个好,这样的妹妹他实在是心疼的紧,心下想着既然妹妹一心存钱,那不如把自己存的也给妹妹好了,都放在一处,看着钱就多了,这样妹妹也能安心些。 你说为啥是安心?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想过了,妹妹这样爱攒钱,这样卖力攒家当,估计就是当初那几年天灾的时候给闹出的毛病,眼看着差点饿死,是个人都免不得多少多了点以备不时之需的毛病,这不是啥不好的习惯,没啥好改的,能攒钱那是能守家守业的本事,别人家想要还未必能有。 顾小麦如今还没结婚,没有自己的小家,在他心里,那就是和妹妹相依为命,自然啥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不会有,想着将存款和妹妹放一处,那第二天自然立马说了出来,可不想着好心觉遭了驴肝肺,反倒是让阿米一通的训。 “部队难不成就没有走礼的?没有婚丧嫁娶随礼的事儿?偶尔的难不成不用请人吃饭?不用带着亲近的人去改善改善生活?哥,你每个月寄过来的就不少了,这要是在给我,你身上岂不是啥都没了?你都那么大了,一个大男人在外头,口袋里没钱可不成。” 顾小麦感觉自己有点崩溃,自家妹妹这才几岁?家长里短,人情世故上居然就这么精通了?这些连他自己都没有那么周全,往日在部队多半也是听到一耳朵或是见着有人送这才跟着当个拖油瓶,其他时候还真没在这事儿上用心,总觉得自己平日里和战友处的不错,还常借着后勤便利带点东西,再加上这一次回家帮着送东西啥的,已经很亲近了,在没想过还有那么多自己没做到位,这一刻顾小麦甚至都怀疑自己和妹妹智商上的差距。 “那个,平时我这都吃住都在部队,驻地附近也没什么能去的地方,还能有啥好花销的?至于亲近人,我们那时团部,十个人里头有七八个都是比我大的,还用我帮着改善?妹妹啊,你这想的是不是多了点?” 虽然觉得妹妹说的是有点道理,顾小麦难得辩驳了几句,当然了,这也是他往日想不到这些事儿上头的理由之一,确实也算在理,可是不想着才能说出口,阿米越发的不满意了,小白眼翻的都能夹死蚊子,伸手把顾小麦一扯,让他坐在炕上,一本正经的说道: “就算你部队的情况比较特殊,你这用钱的地方是不多,可你忘了,你还有个绝对重要的事儿要处理,哥,你也不算算你几岁了?也该寻摸个对象啥的,咱们没爹没娘的,也没人给你张罗,就是大伯家亲近,大伯娘热心,可这到底是你自己的事儿,他们也不能胡乱拿主意,到底最后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这么远消息一来一往也难,实在有点不好办。所以啊,留点傍身,若是能在部队遇上合适的,那这钱可就有了大用处了,买点好东西送人啥的,总是要的。” 顾小麦觉得他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叫做自己几岁了?他几岁阿米这死孩子不知道?才刚刚过了二十好不,这年岁多青葱啊,可怎么到了阿米的嘴里,搞得自己好像三十了一样?这不行,这可是原则问题,不能让妹妹胡说,他还小着呢。 “我才二十,急啥?我们部队二十五六之后结婚的大有人在,按照这个算,我这年纪简直就是嫩豆芽一样,你这是不是操心的太早了?妹啊,你才几岁啊?这心思用的,太伤神了不好。” 得,这两兄妹这是杠上了?太用心思?这话听在阿米耳朵里岂不是说她是个小老太太?这可是踩着她的逆鳞了,怎么能轻易认输? “那是你不会算,你想想,从寻到合适的人选到人家愿意和你处对象,那是一天两天就能说定的?没有几个月的多方位考核,那是想都别想,就是你自己,若是不弄清楚人家成分啥的,肯随便和人处对象?再是喜欢漂亮姑娘你也不会不顾前程吧。这样一来能在一二年里寻出个好人选就不错了,等着人选有了,那总要相互适应的时间吧,不可能今儿看着合适,明儿就结婚,那是盲婚哑嫁,和以前那啥包办婚姻一样是落后的,你也不会愿意的对吧,那这一来一往的你能保证不要一年?这样一加起来,就是三年没了,等着合适了,这结婚总要置办东西,总要请婚假吧,这又要时间,这么算,你说,和你那些战友有啥差别?我这现在开始操心有啥错? ” 前面说的那么多,其实都有些牵强附会,虽然也有那么点道理在,可最终为的就是最后一句,顾小麦也不是啥糊涂人,从头到尾这么听下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投降, “是,是,是,小姑奶奶说的对,我坚决听从,回去就开始寻摸,保证细致的完成任务,这总成了吧,不过阿米啊,咱们好像一开始是说这钱的事儿来着,怎么就说道这上头去了?” 咦,还真是,这扯话题怎么一下子就扯这么远了?阿米也有些傻眼,低头看了看顾小麦递过来的钱,一把拿过来细细的数了数,随即凑了个整,取了二百放到了自己口袋里,剩下的大概也有二百上下的那一叠还给了顾小麦。 “我帮你存上二百,这剩下的你自己存着,等着凑到了五百,你再寄个整,我再给你存着,恩,反正你有媳妇钱,这事儿我给管着了,只要到时候嫂子不吃醋,我才不怕呢!嘻嘻!” 顾小麦见妹妹拿了钱,即使不是他原本想好的全部,可到底给出去了一半,再想想刚才妹妹说的那些事儿,也确实需要自己去走动维护,便也顺手将钱放回了自己口袋里,随即厚脸皮的对着阿米说道: “先别想什么嫂子了,就咱们两这家底,就你哥哥我这本事,估计挑选起来挺麻烦的,要应征的太多,费时间。” 这话说的,阿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连着刚收拾好的包裹也被她笑翻的身子给压偏了,差点倒到了地上,可见这话的威力如何。 第181章 小麦回11-归途 来的时候, 顾小麦有五个大包裹, 一个是带给村中各家的礼节,一个是带给自家妹妹的私房货,剩下三个全是替别人带的, 从这个数字, 比例来看,顾小麦其实也挺会收拾的。 到了准备回部队了, 有心再收拾一回却用不着他了,阿米也好,大伯娘也罢,都比他利索,准备的也更贴心,不说阿米给他做的那些衣裳啥的够他到了部队一两年换洗,就是大伯娘也拿出了三双千层底棉鞋,一双大大的棉手套, 保证了他在西北冬日的保暖问题, 还有两大陶罐的辣肉酱,一大包烙饼,明显是给他准备的一路上的饭食。此外还有山里的好些山货, 作为回去后和人走动的礼节,基本可以说是周全到了极致。 “哥, 赶紧想,还有啥缺的不?趁着这包裹我这里还没封口。想到了还能往里头塞。” “这都三个包裹了,哪里还不够, 只有多的。我带回家才几个?” “你那是部队,那有多少人啊,就是不说别的,单是你那后勤部门又该是多少人?难得回家一趟,不带点好东西回去和大家分分,人家不得以为你小气啊?哥,这人情世故上你可不能大意了。” “知道了,都是当兵的大老粗,心大的很,就是差池上一二,也不会在意的,你这小管家婆,别瞎捉摸了。” “理是这个理,可事儿却不能这么干,你自己首先不重视了,那还能指望办妥帖了?若是给人存心不重视的印象,那不是请等着得罪人?得了,我不喝你说废话了,这样,一会儿我去找村子里人多收点干蘑菇啥的,一个小袋一个小袋的给你装上,情愿多装点,多备点,也别少了。等你回去了,见着亲近的就直接塞一个过去,这样你总不会漏了哪个。” “那要塞多少人?别人还不得把你哥当成冤大头了?”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总不会白给的。” “成吧,反正如今我归你管,这总成了吧。管家婆!” 顾小麦叫阿米管家婆那是真真不错的,回去的包裹在顾小麦想来能有一个就差不离了,也能让他好歹痛快一回,可不想不过是一个转眼,那包裹又多了一个,等阿米宣告彻底打包完毕,包裹的数量已经有了三个。顾小麦自己都有点糊涂了,自己有这么多东西可带?有那么多礼节要送?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认识要好那么多人?他们团部一共才几个? 不管到底里头塞了多少在他看来不怎么必要的东西,可妹妹的那一份一切为了他打算的心却让他很感动,不舍。这个家离开那么多年,难得回来一次,这家里的剩下的两个孩子能相互依偎着取暖,告诉自己,这个世上不是只有自己一个,还有可以牵挂,可以依靠,可以有一个称之为家的所在,可匆匆的又要面对分离,就好像是个过客,再一次远离。 十一月中旬,北方的天已经开始下着大雪,白茫茫的一片,覆盖了无数的山野,也阻碍了无数的脚步,只是该走的总是要走,怎么也留不住。顾小麦又去了一次山里,在爹妈的墓前静默着告别,和上次一样,又点上了一支烟,看着那青烟随着雪花散开,一点一点的融入了周边,明明知道那是常态,却也让顾小麦感觉到了心静,就好像爹妈真的已经接收到了他的心意一般。 “我会好好的,阿米也会好好的,真的,爹,娘,别担心。” 烟已经燃尽,而他也终于踏上了归程。 。。。。。。。。。。。。。。。。。。。。。。。。。。。。。。。。。。。。。。。。。。。。。。。。。。。。。。 这个月份正式各处运送给养的忙碌时期,军列颇多,顾小麦这探亲帮人送东西的活计没白干一场,到底是得了好处,这不是,立马就有蹭军列的好处了,还有人帮着将大包裹运送到了车上。 “阿米,赶紧回去吧,建国,多照顾妹妹,大伯,我走了,家里拜托了!” 站在车上,望着不远处的阿米他们,顾小麦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当年自己跟着建筑队走的时候满身热血,只觉得自己这是为自己寻了出路,活路,只有满心的希望,都顾不上回头看一眼,如今想来,真的是遗憾的很,若不是如此,好歹也能看爹妈最后一眼啊。 因为这个,这一次的分别,再一次的离开家乡,顾小麦难得感性起来,好像看到每一处景色,每一个人都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惹得阿米也跟着红了眼睛,开始哽咽,这让大伯感觉很不好受,忙大声喊到: “成了,喊啥,尽惹你妹难受,隔上一二年,你在申请探亲就是了,对了,小麦,回去到了部队别忘了立马打电报回来,也好让我们安心。别和以前似的傻不拉几的就没了信。” 嘴巴里没好话的大伯最后一句还是暴露出了他对这个侄子的关心,弄得边上的孩子们都忍俊不住。倒是也缓和了几分冬日离别的萧索。直到那车缓缓的开始前行,阿米的泪才正式的往下坠,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火车快步往前赶,直到那车厢里探着脑袋不住摆手的人再也看不到身影,阿米才酿跄的停住了脚步。 这才过了几天有哥哥的好日子,转眼,这家里有是一个人了,没人抢着砍柴,没人一早起来扫雪,那大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比顾小麦没回来之前更让人觉得孤单,也是,有过了热闹,自然越发对比的孤寂了。 另一边顾小麦的脸色也有些恹恹的,看着远去的家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在这样的情况,作为军列上的常驻人员,那是看的多了,自有人过来一起说说话,分散分散注意力。都是战友,都是离乡背井求前程的人,带着天然的亲近。 “大兄弟,这是回部队啊?头一次回家探亲?” “啊,是啊。” “哪个部队的?” “xx军xx工兵团的!” “呀,这可巧了,我们就是给xx军送后勤给养的,兄弟,你这运气可真不错,一路能搭车走七八成路啊!一会儿可要一起喝一个。” “那感情好,我这还有我妹给做的酱猪蹄呢,正好下酒。” “咦,兄弟,够仗义,不过先说好啊,要是这分量少,那你还是自己吃得了,没得浪费了你妹妹的心意,我都瞧见了,那还是个孩子呢,可若是不少,你也别心疼,谁让你这肉多的能成土豪了呢,不打劫一下,都有点对不住咱们一路缘分。对吧!” 这也是个有趣的,不过是几句话,就和顾小麦好像拉近了不小的距离,外人瞧着只怕以为早就认识呢,当然了,顾小麦也不差,顺着那话头就说道: “成,我就当一回土豪,谁让我家是猎户出身呢,吃肉就是比旁人利索些,至于这缘分,大哥?怎么着?你家有年纪合适的妹妹?” “哈哈哈,大铁牛,你小子,这下可吃亏了吧,差点把自家妹子给糊弄出去了。” “去去去,你们懂啥?有肉吃,那日子能差,说不得还是我占便宜呢。对吧,妹夫!” 这就是个浑人啊!一个妹夫,就惹出一片的笑声来,就是顾小麦一时也有点傻眼,转瞬却跟着笑的捂了肚子,和这样的人同路真的是很不错。 而顾小麦到底是历练出来了,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不单是缓过了神,还顺带知道怎么接受别人的好意,并给予适当的回应,还带打趣的结交下了这么一帮子人,还把自己未来这一路上的好伙食给做了一个备注,这心眼多的,已经和蜂窝煤没啥区别。更不用说,这和车上的汉子们的酒肉之谊了,这一路上只怕又能得好几个人脉了。 列车在前行,回村的牛车也在前行,不管他们前行的方式如何的不同,总是在不断地往前走,就像是每一个人的人生。 第182章 又一年春 山沟沟里的日子过得十分的平淡, 外头的风雨似乎总是侵袭不到这小小的村落来, 所以时间似乎就流淌的越发的快了,似乎不过是一个转身,四季就轮转了一圈。看, 六七年的春天来了!蔓延的绿色, 清脆的鸟鸣,这已经滋养了数年的大山, 越发的郁郁葱葱。而阿米,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满了五年。 十五岁的阿米和五年前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模样身材窈窕,面容秀丽,学业上更是已经成了高中毕业生,这绝对是附近难得的文化人了。 至于那些技能什么的,那就更是不用说了, 如今的阿米, 那可是能说英俄日德四国语言的牛人,虽然除了英语是个精通的,其他三种只能算粗通, 具体来说不过是不至于听不懂,日常能会话的水平, 可从这个时代来看,就她如今这水平,将来就是混个翻译也是有可能的。只要不荒废了去, 只要多努力加强一下,起点上就比其他人不知道高了多少。当然了,这个本事几乎没有人知道,不然这小小的山村只怕都能沸腾起来。 除了语言上的优势,其他能在这山沟沟里也拿得出手,不怕人惦记的本事还有不少,种植术和木匠手艺,在医术之后成为了中级,动手能力也好,当个小大夫也罢,这水平都算是不错的,再加上绣花的本事,缝纫的本事,酿酒,绘画,厨艺面点,可以说靠着那抽奖的大转盘,阿米如今哪怕是啥都没有了,那靠着这手艺也不愁没饭吃,将来也不用担心前程。 除了这些技能,当然零碎的其他东西也不少,或是一点子粮食,或是一点其他值钱的宝贝,可这些怎么都抵不上储物格的再次扩大,那2m一出来,阿米就差点欢呼出声。可见这东西的可贵之处。也是只有这空格大了,那藏宝贝的数量才能得到保证,阿米时不时的偷偷骑着自行车去往周边各处县城卖东西,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对吧。 阿米这些年日子是越过越好,可这世上的事儿总是这样,喜欢在你感觉舒坦的时候来那么一下,给点苦头啥的,让人时时不忘什么叫世事无常,这不是才开春呢,阿米就收到了个不好的的消息,这大学停止招生的文件已经下来了,这高中虽然没像是原本历程中那样也被停课,可这教学课程中一小半都被改成了政治思想的内容,就是那什么学工学农的部分都比正紧的课程多些。而这样的变化不仅仅在学校里,就是其他地方也越发的明显,很多工厂甚至每个礼拜都要组织一次什么思想报告会,弄得外头气氛很是紧张。 一起读书打猎的小伙伴们早就不是早年无知的模样,一个个耳聪目明的很,再加上最亲近的几个当年也曾一起做个装神弄鬼的事儿,更是从根子上对这些事儿越发的敏感,自然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对。 而有了不好的预感,拢在一处商量一二也就免不得了,至于哪里?看看,这不是,阿米加的小院天然的就是大聚会的好场所,还能提供免费茶水点心,都不用过脑子,那腿脚自己就会跑过来。 “好在咱们当初跳级了,这折腾的再厉害也和咱们无关,反正到了六月,咱们可都毕业了。” 顾建国说这话也不觉得亏心,他可比阿米大了两岁,这会儿阿米都能毕业了,他也不过是同级,居然还说什么得亏跳级了?他跳级了吗?好吧,他跳了,就小学的时候跳了一级,还是最后一段时间,生怕让妹妹超过去,脸上不好看才死皮赖脸跟上的,好歹比寻常人家孩子早了些。 “怎么无关,有关着呢,这毕业了不要等着分配啊?我原本还想着考一考,看看自己有没有当大学生的命,这下可好,啥都不用想了,有本事也没得去,还是赶紧的找工作才是正经。” 阿灿的脸色很臭,他家他爷爷,他奶奶,他爹,他娘,每一个都是大学生,就他自己来说,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不是大学生的可能,也从没有想过不读大学该怎么办!真是没想到啊,上头居然会来这么个政策,这比往日他所担心的,因为成分,因为他爹,他爷爷,被拒之门外还让人绝望,大学都没了,不招人了,那以后这求学还有地方吗?那他从小为了上大学而做的努力又算什么? 嘴上说找工作啥的,可真说起来他是动都不想动,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懒散了,失去了动力了。他这样的状态,别人也不是瞎子,即使不懂他那种绝望,对于没发展继续读书,这屋子里的人一个个也能感同身受。 “怎么就不让读大学了呢?都不去上学,那以后这科学技术啥的都不要人研究了?这上头咋想的?” 秀芝虽然早早就不读书了,可到底和这些小伙伴们住的近,常常一起做活,打猎,自然也算是没被拉下,再加上还时常拿了他们的课本自学,即使不是正紧学校里学出来的,学的也不够严谨,却也比村子里其他已经放弃学业的人好了很多,不至于和小伙伴们渐渐的没话说,失去共同语言。看看,这不是,说的都在点子上,可见她这会儿有多为小伙伴们可惜。 说上头八卦,这事儿平时还真是没胆子干,可这会儿自己切身利益受到了严重侵害,伤心了的孩子们难得嘴巴毒了起来, “我觉着,该不是那大学里老师都下放了,没人教了吧?” “不会那不靠谱吧。” “怎么不会,你们也不想想,这读书能读的当大学老师的都是什么人?不是早年大地主大官僚家的孩子,就是外头留学回来的,这样的人不正是那些个啥革/命小将们死盯着的那些所谓成分不好的?他们一个个只顾着死盯着斗,全然不想着都斗没了,谁给上课当老师!脑子都有问题” “都是些没有大局观的,能想到啥?斗的没了医生看病,斗的没了老师教孩子,斗的没有了科学家,工程师,这国家会成啥样?建国后辛辛苦苦努力了那么久才折腾起来的那点工业基础,那点赶上世界其他强国的希望,就快全被他们毁了!难道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生病了?难道他们的孩子都不用上学了?难道说靠着斗,靠着演讲,靠着强词夺理,是非不分就能世界第一了?下面跟着的是没脑子的,上面瞎闹腾的是全然不管不顾只要权利的,都忘了老祖宗的话了,治大国如烹小鲜。迟早都会后悔,都会遭报应。” 显然这样的吐槽很能让人发泄,阿灿说着说着,那话头就有些不对了,顾建国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他,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的说道: “这话外头可别说出去啊!这几年起起伏伏的,不太平着呢。知道你不痛快,可到底咱们没权没势的,即使知道这问题多多,也没别的法子不是。好歹想着你爷奶,想想你娘,别给他们添乱了。” “可不是,好在我这儿地方偏,也没啥人会偷听,不然岂不是自己找麻烦?别忘了,你爷爷是为啥倒霉的。” 阿米说的更是直接,一下子点在了七寸上,让阿灿瞬间没声了,只是垂着脑袋不言不语,那模样看着就让人心里难受。阿米有心想告诉他,目前这样和前世知道的比起来,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了,最起码目前那些所谓的学习,所谓的开会,所谓的斗争,基本上都保持一定的克制,大多都采取较为斯文的对持,不像是某些资料里记录的那样,动不动来个武斗,动不动来个大□□□□,这样的形势中,人命得到了最基本的保全,就是打砸抢也不多见,从这个角度来看,无论是社会精英,还是历史遗产,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留,为未来的重新起复保留了底蕴。 面对这样的局势阿米是满意的,是感激的,虽然她有点糊涂,不知道这事儿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好像和以前的那些记录什么的差好些?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的蝴蝶,让这一场人祸变得可控起来,也不明白这里头自己到底关联了几分。不过她更明白,只要一切朝着还算是可以接受的方向转变,那么或许这所谓的动乱其实能持续的时间会更短。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阿灿这会儿的沮丧,失落,绝望就会一扫而空。 “阿灿,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们是聪明人,你应该相信,那些能成为国家领导的人都不会简单,既然这样,那么你还担心什么?政治的博弈再诡异,终究也是会有时限的。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忍着吧,也许明天就能冬去春来呢!” 听着阿米的话,屋子里的人忍不住抬头望屋外看去,是啊,冬去春来,外头已经是三月天了,那满山的绿已经预言了未来不是吗? 第183章 工作问题 既然读书时不成了, 那么接下来自然要考虑的是工作的事儿, 要说这个时期有什么是让阿米这个后世人特别羡慕的,那就是工作分配这一点了,小学的, 初中的或许还有什么挑挑选选的招工名额限制, 可到了高中大学,这基本上就不用你自己发愁, 前头脚刚迈出校门,后脚已经进了新单位了,而且还是那种衣食住行全都管的单位,这福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若是机遇到了,分到个以后连下岗都不用愁的超级央企,呵呵,那可好,一辈子都不用操心了, 要是分到什么政府机关之类的, 那更是不用说。不管这外头怎么乱,只要你安分些不出头,最起码这分房啊, 过年过节的福利啊,甚至是将来的婚嫁, 孩子上学,都有一定的好处。 话说道这里那么问题也出来了,那就是既然这分配也有等级高低, 有不一样的远景,自然在分配前这一段时间那是相当的重要,若是有后台的,有人脉的,怎么也要动起来了,最好在学校给予分配前,直接过去要人,这样才保险。 看看天时,算算日子,这都已经是初春了,这会儿正是动起来的好时候。 “咋样?邱明咋说?” 这村子里大家伙儿能接触到的好单位其实真心不多,邮局算是最出挑的,自然会想到这里去,而秀芝正好去年嫁给了邱明,借着邱家两代邮局职工的身份便利倒是也能和上头搭上几句话,就想去问问,是不是有机会让自己往日的小伙伴能有个不错的单位。 是的,这个时候的邮局可不是后世那种意境落寞的带着暮气的模样,因为那绿色的大自行车,因为各种福利,这单位比一般的厂子不知道好多少去,甚至有人将邮局和铁路并列,当做了另类的政府机关,好吧,要是这么说其实也没错,这样的单位即使再不济,也摘不去国家的大帽子,可不就是政府机关的一员吗。既然是政府机关了,那这单位能不好?那可是国家干部!就是看个门,扫个地,那也能引来不少人眼红! “工会里一个认识的人那里问了,说是今年他们确实有招人的计划,只是一共才招三个,还是最辛苦的邮递员,哦,还不是正式编制,是临时工,专门跑那些林场什么的地方,这可不是啥好工作。说来也是,咱们这个县实在是小了些,人手上自然也不会多,若不是今年那林场,牧场的人手好像有点不足,不再自己过来取信什么的,也不至于多添置临时工的岗位。倒是市里,听说这一次要招五个,其中两个还是办公室的,什么统计员?好像是这个。可惜,咱们这手实在是不够长,那边寻不到啥关系。” 秀芝人不大,今年也不过是十七岁,看着还青涩的很,可实际上呢?那就是个咯嘣脆的性子,做啥事儿都利索的很,脑子也活络,她出面去打听消息,果然效果杠杠的,不说自己这边的事儿了,就是市里的消息都不放过,可见她的人脉和交际能力,绝对和那些八卦嫂子们很说的来。 当然她这也能说是历练出来的本事了,从小和阿米一起,不时的打猎卖东西什么的,人接触的多,走动的地方也不少,自然整个人都比寻常山里姑娘机灵,等着阿米他们走出了山村,去了城里读书,虽然她最终被落下了,可到底也因为伙伴们的缘故,常去城里走动,和这些这个时代的娇子们一起行动,时间长了,受到影响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人的见识,学识,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人的胆气,一个人的脊背,自信的秀芝怎么可能不出色,怎么可能不厉害。 也因为这样,如今才有大家伙看来很不错的亲事,嫁给了自傲小学教书的邱明。你说啥?邱明家不好?那是你不会从这个时代的角度来看问题。你看啊,那一家子可是有三个吃公家饭的,小学,邮局,还有香皂厂,还都是正式编制,那么也就是说,这一家子工资妥妥的就已经有了最低保证,隔上几年还有长工资的机会,这三个一个月的一百来块是绝对有的,一年就是一千多,这一笔钱在山村里看来,就是巨款!怎么花都花不完的那种。 至于剩下的老小,如今也初中毕业,读上了高一。等着这娃子出来,就凭着这文化,最差那也一定能进个厂子,这样一来,这一家子又该是什么样的场面?这样的人家能不好?别说是别人了,就是秀芝爹,秀芝爷爷,在外头说起这门亲来都满脸堆笑,对着说亲的秀华婶,哦,就是村长爷爷家的寡媳,曲新生他娘,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带着和村长家关系也越发的亲近起来。 “除了邮局,咱们这县城确实没啥特别好的,那些厂子多半都是小厂,本身人手就已经够多了,其他的还能寻哪儿去?” “供销社和百货商店咱们是不用想的,那地方本事,人脉,少一样都进不去,如今邮局也不成了,那阿米,咱们要不去学校?就在咱们县初中你看成不?虽说如今这没什么上课的事儿,可到底编制在那儿摆着,说不得那天就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呢?那样的话,这当个中学老师也是不错的。” 顾建国这话没错,若是后面的那个乱劲不在往上窜,这曲学校确实是很理想的工作,不说别的,单单是寒暑假就足够吸引人了,旱涝保收,再加上后世的补课外快,只要没出啥岔子,未来妥妥就是中等阶级的一员。只是现在?外头阴阳头什么的,确实是不多了,和她所知道的历史上的那些情况来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这动乱被抑制了,有希望恢复正常,可心底里到底有些不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日,也不过最终给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咱们去寻洪教授,听听他怎么说,阿灿,你爷爷在家吧?对了,还没说,你这里怎么说?可安排好了?咱们还是吃亏了,要是想曲新生一样,去年就考大学该多好,他这都去了军校了,从此可就在没有这烦人的事儿了。即使顺着村长爷爷的心思,不让去前线那种危险的地方,只能读个后勤专业,可到底以后工作啥的那是半点事儿都不用愁了,请等着国家分配,多省事儿啊!” 明明是要问阿灿的事儿,这话题说道后头又变成了抱怨,可见这一次毕业分配啥的阿米有多揪心!当然了,这也怪不得她,后世自由择业都习惯了,可不就对这直接分配有点不感冒嘛,你说这要是分配个不喜欢的咋办?比如分到老远的林场当个通讯员,你能咋的?哭死都没用,还不带换工作的,一干就是一辈子。恩,最起码在她等到大学复招之前,这是没法子调动的。所以啊,阿米真的很操心。 村子里上高中的孩子不少,或者应该说,这几年,村中的娃子们只要不是笨的不成的,这几年都没有失学的危机,一步步的都在继续往上走,像是顾建国,像是阿灿。就是女娃,也不至于连上学都不给,最起码的小学是没有人会阻拦了,甚至有见识的,让女娃读到初中也有,单是读高中的,也就阿米一个。山里人,即使如今一家家的条件都不算差,年年打猎,种地,采药,多方齐头并进的挣钱,已经不缺那点子学费,可到底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存在。 也因为读高中的女娃就阿米一个,面对这毕业分配的大事儿,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连个借鉴都不成。你说大伯?老实说,自打顾建国考上高中,顾大伯那兴奋劲就没有下来过,在他看来,哪怕是没有大学可以读了,这高中生也妥妥是老顾家祖坟冒烟的大场面,大学问人,足够支撑脸面了。至于工作?国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男娃子,就该有股子闯劲,即使分的在不成,有了这股子劲,也总能混出头来,最不济这总能往上爬了当干部对吧! 顾大伯这想头有道理没?那是肯定有的,只是这样的想头在阿米这里自然是行不通的,虽然刚来的时候也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罪,可她真没有当铁姑娘的打算,再加上还一门心思等着恢复高考的日子,所以对什么往上爬也没有什么动力,自然更想弄个轻省点的活计。 当然这样的想法对着顾大伯是没法子说的,而顾大伯也不会和要求儿子一样要求侄女,就是在他看来,女娃子,分的近一点确实更合适,所以自然由着他们自己折腾,心下还琢磨实在不成让阿米会村子教书呢!可见顾大伯对阿米这么一个女娃外出工作的要求有多低。 “我爷爷也正寻摸我的事儿呢,也不知道咋想的,估计是想把我也弄到什么气象局,天文台去,来个代代相传。阿米,这样的地方你愿意去吗?你要是不嫌荒凉,这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言辞间,阿灿带着几分期待,说话也带着几分肯定,不用说,只怕阿米还没想到的时候,人家阿灿就已经再为阿米寻摸了,这样的心思。。。恩,在阿米看来,那是相当的够义气,只是天文台?这地方她真的没啥概念啊!工作也不知道忙乎不?她真的很想得个清闲工作。好有足够的时间挣私房钱,关键时刻能有功夫复习功课啥的! 第184章 关系网和工作 说起天文台的工作, 这事儿还要从洪教授说起, 前面也说了,这洪教授从解/放前就一直是有名的气象学,天文学家, 而当时这种专业并不被重视, 所以大半的时候,都是在教书育人中度过, 不管是学校的学生,还是自己收留的孤儿等等,都很是用心。那个时候即使战乱不休,可到底千百年传承未断,人文风气依旧,尊师重道什么的,真的很讲究。特别是那种开过小灶的贴心弟子,那真是一个亲啊, 孝顺啊, 走出去说那是父子,估计都不带怀疑的,而这样的事儿, 洪教授一做就是多年,这样一算说一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到了现如今, 虽然说因为政治风波诡异的缘故,很多弟子学生出于自保的缘故,不能站出来味洪教授争取点啥, 甚至为了保护好自家的老婆孩子等不受牵连,早早就断了联系,都不敢让人知道,他们还能和下放人员扯上。可到底这师生之情未断,再加上关键时刻未能站在老师身后,为老师伸冤雪耻,他们早就已经自觉亏欠良多。在这样的情况,难得有那么点机会,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多出点力,帮上一把,稍稍出点力减缓些自己的歉疚之情,那是一点隔楞都不会有。 若非如此,当初阿灿母子也不会落户落得那么利索了。而时间到了如今,虽然外头风声依然不怎么样,那些因为早年家中富裕或者本人被称为学术专家而饱受欺辱的人也基本还没看到平反的希望,可正式因为波动的厉害,一些有见识的倒是从中品味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感觉到了反击力量的持续增强。 看到了希望之后,这些以往不敢过来联系的学生们忙不迭的递了消息过来,想要帮助洪教授夫妻重返京城,恢复名誉。这里头有几分是真的担心老师,先生日子太过清苦,想要帮忙!有几分是为了遮掩以前的不管不顾,全做不知,这是没法子分辨的,洪教授也没有去分辨的意思,难得糊涂嘛。 只是不管这些学生怎么说,洪教授却一点都没有就此回京的意思,不知是被伤了心,还是对外面的波折不看好,怕再次折腾,反正这些学生一个都没得逞。这事儿没干成,虽然感觉很遗憾,可到底有一点还是值得欣慰的,那就是好些人脉关系已经重新被捡了起来。这种改变,就是阿灿也看的很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阿灿说什么要将阿米一并带到天文台,说的那么的自然。 按照这个年头的识字率来看,按照这个时期的大学生来看,按照这个时期的文理课知识分子比例来看,这气象也好,天文也罢,在这个领域里,洪教授的牌子实在是太牛太牛,专业领域里估计光是他的学生啥的能占了所有科研人员中的三成。你说,这样的人脉关照个人有多容易?也因为这样,阿灿那口气大的,很有些不符合往日他的形象。 阿米对阿灿说的到是没怎么觉得不对,早在当年,她其实心里已经知道,这一家子等着一切尘埃落定,必定不凡,所以不觉得阿灿说的有啥出格,只在那里细细的想着阿灿说的单位是否合适,甚至还带着几分挑拣的心思,简直有点不像是那些个一门心思往好单位跑,当个领工资大人的高中生。 倒是其他几个,一个个有点傻眼,觉得这世界变得有些快,他们都有些听不懂了。往日需要被同情的阿灿,啥时候手这么长,关系那么牛掰了? “阿灿啊,这气象局好像是在市里吧,听说那单位挺神秘的,万事不管,就管刮风下雨,和以前那啥,龙王爷一样的活儿,这你也能搭上?” 顾建国即使已经这么大了,偶尔的不着调还是那么明显,这话一出,所以人都想笑,什么叫和龙王爷一个活,气象局怎么厉害好像也不至于能行云布雨吧。再说了,那龙王什么的,不是都被定位为封建迷信了嘛,怎么还大大咧咧的往外说,这人的嘴,怎么就不知道把门呢。 “行了啊,好歹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啥都往外说,这要是让人听到了,还不得又惹乱子?” 秀芝是个女孩子,心也细些,说话间还看了阿灿一眼,要她说,这阿灿能想着给阿米寻单位,那是他和阿米要好,愿意替阿米跑人情,这已经很不容易,很见情的事儿了,咋还能大大咧咧的问人家这寻人送礼的事儿?那也太不讲究了。所以第一时间就把话题扯开,不想着顾建国偶尔脑抽的时候,还真是有点让人牙痒痒的憋屈,好容易扯到了外头的事儿上,这小子还能再扯回来。 “没事儿,这不是在阿米家嘛,还是在村子里,咱们说话谁知道?瞎操心!对了,阿灿你还没说呢,你这真能寻到关系?若是这样,你看我寻那个单位好?;老实说,若是真有好的,我是不想去县初中的,那些学生太闹腾,不好生上学的话,那当个老师,怎么看也是个混日子的模样,没啥出息了。” 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有追求?不过你这是不是太不客气了?秀芝觉得顾建国今儿,简直就是把脸揣兜里出门的。不然说不出这话来,可也怪了,他这么说,那阿灿怎么还乐呵呵的,没有半点生气呢? “你不说我也是要问你的,我爷爷说,你这性子去弯弯绕绕的地方,很容易把自己绕晕,所以寻单位的时候也要注意,尽量选人员不多,纷争不多的地方,爷爷也帮你看了,说是统计局或者档案局都不错,虽然是国家部门,可这两个地方一天到晚不是和数字打交道,就是和一堆档案袋发呆,人员少,事儿也不多,关键是是非也少,还啥时候都必不可少,这么算最不容易出事儿。唯一不好的是,这两个地方是十足的清水衙门,福利啥的永远都是政府部门的最后一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恩,可以回去问问顾大伯。” 这咋说的?这是真的连顾建国这臭小子的事儿都一并办好了?还是随便挑的那种?这一次连着秀芝都觉得眼红了,阿灿家到底有多少关系啊,这么厉害?果然当年家里大人说的没错,这既是下放了,这些人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手眼比寻常不知道大了多少去。 回过头,在看看阿米,秀芝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说话,生怕把这好事儿给错过了。那什么统计局,什么档案局,既然有两个,那一个给阿米去也是不错的。在她看来,这是政府部门,那是比任何单位都好,一进去那可就成了国家干部了!以后说不得就是官了!哪里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谁想,还没等她也发表一下意见,阿米就已经转头对着阿灿说道: “我觉着还是离着山近便点的地方待着舒服,气象站什么的就不错,你帮忙看看,有附近的不?我家就我一个,我要式走远了,这家咋办?我觉着离着家近点比较安心。” “阿米,你,你难不成一辈子都不想离开大山了?” 秀芝觉得自己有点傻眼,觉得都有点看不懂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的心思了,那样的国家政府部门似乎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怎么就认准了大山了呢!世世代代在这山里难道还没过够?虽然这里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可她怎么就不羡慕山外那繁华的世界?有这样跳出大山的机会,居然还能这样推开,这在秀芝看来,实在是有点傻啊! 知道秀芝是关心自己,是为自己好,就是顾建国,那也是一脸的慎重,一脸的询问,显然都想知道自己的想法,都在替自己担心。所以,阿米难得也解释了起来,对着屋子里这几个最亲近的伙伴说道: “我是这么想的,这大学不让上了,如今是说的热闹,可这国家不可能不需要人才了,不可能不要科学家,不要高级知识分子了,若是这样,那以后这建设国家,赶超帝/国主义科学技术的事儿怎么办?就是为了培养点高级人才,那大学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关着,所以啊,我觉着咱们不能把书给放下了,索性寻个清闲的单位先干着,好继续复习功课,登上五年十年的,若是还没希望,那咱们在想法子慢慢调整也来的及。可若是真让咱们等着了,那咱们很可能就是这动荡后第一批大学生,那时候啥单位不是可着咱们挑?” 这一番话一出口,不说秀芝和顾建国满脸的震惊,深深的思索,就是阿灿也对阿米这个想头很是意外。可也不得不说说,这想法确实很有道理,也确实有不小的可行性。有鉴于此,阿灿看着阿米的眼神也越发的炙热起来,还有种莫名的骄傲,让他背脊都微微挺直了几分。 秀芝一个侧身,正想和边上的人商讨一下阿米说的可能性,不想正好看到了阿灿看向阿米的眼神,就那么一眼,她好像一下子解开了什么迷雾一般,眼睛瞬间发亮,那个兴奋劲啊!脸都红了,手都抖了,眼睛都能当灯泡了! 明明还不满二十岁,你说这秀芝的八卦劲头到底是怎么来的?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还下意识的知道找同盟,伸手将顾建国的袖子给扯的差点拉下一块来。当然她这举动自然也是有效的,顾建国又不是木头人,也不是傻子,只要顺着秀芝那激动的眼神一瞄!呵呵!所以喽,某些人的小心思,就在这么一瞬,因为他自己的不注意,直接曝光了。 第185章 落定 十五岁的阿米, 十六岁的阿灿, 这样的年级,在众人的眼中还是个孩子,而在伙伴们眼里却不是这样, 他们就是他们自己, 能为自己未来做主的自己,所以当阿米和阿灿在说起未来的选择时, 并没有觉得他们的思考有什么问题,甚至因为阿米的话,秀芝也好,顾建国也罢,都忍不住跟着她的思路去想,去为自己的未来制定计划。 “若是这样,阿米,你高中课本可以借给我嘛?我回家后也跟着学学, 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机会, 那我也能试试,不仅是我,就是邱明也可以, 还有几年的时间,我们应该能攒下一点钱, 那样的话,即使将来上学了,也能保证日子能过下去。” 秀芝对于自己没能跟上同伴们的脚步上高中, 一直都很有些遗憾,以前她的命运是家长们做的决定,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家,也许她也能试着自己掌控命运,而不是照着如今一成不变的轨迹继续,就是邱明,就她所了解的,也一样有这样的渴望,毕竟当初初中毕业就辍学有太多的原因,家庭负担是最重要的,可若是几年后就不一样了,家里的兄弟那个时候都该是成人呢,能负担自己的生活和人生,不用他一个人撑着一个家,那样的话,若是能重新回到学校,做个新的决定应该相对容易些。 想到这个,秀芝的眼睛都在发亮,至于顾建国那更是没的说,他眨巴一下眼睛,随即也说到: “我爹都说,自打让我当个好哥哥,如今越发的像样了,咱家几辈子贫农,如今居然出了个高中生,成了知识分子,半夜都能偷笑,若是我跟着你们学,将来有那么成为大学生的一天,我爹估计都能去祖坟上看看,是不是冒烟了。”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笑了。阿灿更是走过去搂住了顾建国的肩膀,低声问道: “那当初你考上高中的时候你爹就没去看看?我觉得就你当初小学时候学习的那个费劲模样,能考上高中都该普天同庆了。” 明明是玩笑话,可不想顾建国却忍不住尴尬了起来,让其他人看着都有些惊奇,逗了半天,顾建国才说出了缘由: “那啥,其实当时我爹真想去来着,那不是正好风声紧嘛,地方又远,所以就没去,不过我听我妈说,我爹好几天都在我爷爷坟堆边转圈来着,估计心里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 “笑什么笑,阿灿,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能这样,你这会儿可是该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爹。” 这话很突兀,把阿灿瞬间说的有点傻眼,可转头看到顾建国挤眉弄眼的看着他,眼角还不时的往阿米那边瞄,瞬间就知道了缘由,那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小心翼翼的往阿米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她没注意,这才偷偷的松了口气,可转头又有些沮丧,感觉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顾建国凑到了阿灿的身边,小声的说到: “别看了,你那眼神也能太明显了,就是秀芝都看出来了,我说兄弟,我妹妹才十五岁,就是在怎么像是个大人,没到十六,我爹要知道了,都能打断了你的腿。说不定还会怀疑你小子那么些年都没安好心,不过这事儿从我这儿来说,我是没意见的,毕竟,嘻嘻,你要真是有心,那我可就是大舅子了,这感觉挺不错。” 因为当舅哥感觉不错,就能把妹妹给送出去,这话听着就不靠谱,虽然阿灿挺高兴自己对阿米的心有人认同,有人支持,可转头从阿米的角度来想,又觉得有这么一个堂哥,实在是挺无语,不由狠狠地看了顾建国好几眼。真是复杂的心思。 四人小组的会议开过之后,几个人都行动起来,顾建国最终还是去了县城的初中当老师,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基础不如其他两个伙伴,要是换个工作,未必能保证几年后自己还能保持如今的状态,这样的话,即使有机会,也未必能考上,还不如就去学校,好歹有那么个环境,让他能不断巩固知识,在一个,如今的学校,即使风头在怎么不对,好像也少了几分原本的疯狂,那些老师们受到的冲击也不大,有了贫下中农出身保护的他,应该能过的不错,还有寒暑假什么的可以放松,回山上该打猎打猎,该挣钱挣钱,实在是很划算。 至于阿米和阿灿,则真的选择了气象站,一个当观察员,一个当统计员,嗯,或者说跑腿打杂的!唯一出乎阿灿预料的是,他去了山里,而阿米则是在县里,这让他感觉有点失落,几年的相伴,已经习惯了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这会儿一个个分开,各自去新的地方,让他很有些不习惯。 可这也是没法子,因为爷爷和他说了,毕竟家里的帽子还没摘,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能让你阿灿不至于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所以只能安排到没什么人关注的山上。那里总计在七八个人,工作环境也好,工作的内容也罢,都简单,单纯,不用担心什么人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下绊子,捅刀子,适合阿灿度过初入社会的懵懂期。等着熬上几年,再有了经验,有了自己的人脉,到时候想调动也简单。同时也有足够安静的环境,让阿灿继续学业。 他和阿米毕竟是不一样的,有两个教授级别的家长,自然对他的要求很高,除了学校的功课,还有许多别的课程,从语言的学习,到其他各项知识,可以说老两口已经将阿灿当成了他们知识的传承者,恨不能将所有知道的都教给他,特别是近一年外面的局势眼看着有了些许转变以后,洪教授对阿灿的教育更是上心,这也造成阿灿时间上的紧迫。 至于阿米?县里有气象站联络点,这是附近大山里各个观测点汇总数据的地方,工作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统计数据后上报给省城,以方便做地区性的数据回笼。虽然这个联络点人员不多,地方很小,只是再政府大院后头占了一个不大的院子,也分外的不惹人注意,可不得不说,这真是个不错的工作。 离着家不远,工资待遇中等,还退可守,进可攻,不管未来阿米做什么样的决定,都能保证不会受到太大的外界压力。从这个安排上可见洪教授的用心。也能看出老人对阿米他们有心继续学习的支持。不过要说这里头有没有阿灿的原因?真不好说,大家多知道,高级知识分子的老人,通常来说,老狐狸的比例很高!你能保证他没有火眼金睛的看到阿灿那小子的某些眼神? 工作的问题在高中毕业前夕,就已经尘埃落定,这让不少人都松了口气,就是大伯也很满意,对自己有了个在县城工作的儿子,觉得很长脸,另一边,阿米也将自己的新消息送到了远在西北的顾小麦的手里。 “哥哥,我的工作问题已经有了结果,就在县城,气象站联络处当个数据统计员,我很高兴,那里离着家很近,休息的时候就能回去,真好,哥哥,你呢?你最近好吗?你已经二十二岁了,什么时候带个嫂子回来?大伯娘说,下次你回来一定要是还没有对象,就准备给你找人相亲了。。。” 看着信,顾小麦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宿舍门正开着,走进来的战友看到他这个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你妹妹的信?怎么样?不是说高中要毕业了嘛?工作分配好了?” “嗯,在气象站,当统计员。” 顾小麦将手里的信小心的重新折叠起来,塞回到信封里,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子骄傲。他的妹妹,才十五岁,就已经是国家单位的工作人员了,还是这样听着就知道很不错的职位,多让人羡慕骄傲。 果然,那个战友的表情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你妹才十五吧,我记得你说过,是跳级上学的,这样小,人家气象局居然也要?这么说你妹妹成绩很好?” “这是不能考大学了,不然我妹妹一定能上,那脑子不是我说,我们家最聪明的就是她了,学什么都快。” 说起妹妹,顾小麦这个妹控除了骄傲还是骄傲,在她看来,她妹妹就是这世界上最本事的女孩子,没有之一。显然,这个战友也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也没有在意他这让人牙疼的语气,相反倒是忍不住调侃了顾小麦一把。 “要真是那样,小麦啊,你可要努力了,这样一个有本事的妹妹,你这哥哥当的可就压力大的很呢。” 这话说的很在理,要是以前,估计顾小麦一定会脸色一变,然后忍不住想怎么才能赶上去,可今天却不一样,他只是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然后微微垂头,将手里的信放到抽屉里锁好,然后微微挺直了背脊,说到: “那是,我一定也能很厉害,不然可没脸见妹妹。” 这又是啥情况? 第186章 小麦上学 要求进步这事儿不是什么人的专利, 而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的, 比如顾小麦同志,就很不错。部队里待了这么些年,不单是给部队送上了简易弩的趁手武器, 让驻扎在偏远地带的部队在不浪费子弹的情况下, 都能有法子打猎吃肉,改善伙食。还送上了家传的香皂方子, 让部队后勤多了一项紧俏物资自力更生的典型,节约了国家资源,丰富了后勤供给,这都是实打实的功劳。再加上这几年的工作评定上也全在优等。这样的好同志那就要多给点上进的机会,不然岂不是寒了战士们的心嘛。 看看,这么充分的理由,你肯定猜到了,是的, 我们的顾小麦同志长期的好表现, 加上一年四季不间断的礼尚往来,大方义气,终于获得了最好的收获, 在阿米高中毕业的这一年,也顺利的被推荐上了军校, 成了一名军校大学生。 啥?大学不招了?那是高中生没法子高考了,却不是说真的一个学生都没有了,这不是还能有工农兵推荐上学的政策嘛, 怎么可能没人?只是这个推荐上学。。。这其实是一种社会倒退,两汉两晋时期,九品中正制造成了世家大族的庞大,举荐制度让人才流动成为奢望,士庶等级让多少有才之士扼腕,隋唐用了多少年,多少鲜血才捧出了科举制度? 即使这科举未必真的做到了人人平等,未必真的适应如今的年代,可到底这一种用公平考试来作为选拔手段的方式,已经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可,是人们心中目前最公平公正的方式。谁能想到,不过是几年,突如其来的,这一种选拔尽然成为了被摒弃的一方,倒是千百年前的举荐制度,重新复活了?虽然说顾小麦是沾便宜的一方,阿米为顾小麦能有这样的机会而高兴,可面对这样的形势却笑不出来。 “不是考出来的,将来我哥即使出来了,会不会让人觉得,低人一头?若是那样岂不是要受委屈了?我哥在部队可没拉下学习,几年了,就是靠着自己考,那也一样能考上好学校的,这一来,功夫都白费了。” “不是没得考了嘛,那不靠着推荐,咋上学?再说了,能上学,哪有浪费的,基础好,那说不得能多学点别的呢!你不是说那学校还能有啥辅修啥的?哦,就是学两三门功课的那种,要是小麦哥比别人学的快,那要我说只有占便宜的份,一样的时间能多干多少事儿啊。” 秀芝的观点更实在,再她眼里,在没得考的情况下,能去那就是捡便宜了,是福分到了,哪有什么功夫管以后人怎么想啊,他哥来信都说了,这部队,那就是个靠着拳头讲道理的地方,只要自己本事大,就不用费那些弯弯绕绕的脑子。 “就是,不管咋说,小麦哥总是成了大学生,军校生,这可是咱们村头一个,以后的前途想也知道,一定好的很,说不得就能当个将军啥的,要是那样,咱们村这可就牛气的狠了,附近那个村子不得抬着头看咱们?一会儿告诉了我爹,那肯定能乐坏了。” 顾建国可能是脑子简单,从阿米嘴里知道这一消息之后,那反应真的,除了高兴,骄傲,得瑟,好像没啥能烦到他的事儿了。和阿米那是一点都不一样,不过他说的也不错,到底这是喜事儿,按照后世来看,这些被推荐的虽然大体上确实基础差了些,能学到本事的人少了些,可也不是没有人出息的,这样说起来,也一样因人而异,不能因为这是推荐的就感觉不值钱。要知道即使是在后世,那样的大环境下,也一样每年保持着一些推荐名额,可见这其实也是军队里特有的一种提拔方式,不能和社会上的其他学校比较。 这样一想,阿米到觉得自己最初的想头有些矫情了,忙跟着点头,笑嘻嘻的说道: “你们说的没错,咱们已经是占便宜了,说到底,要是能有这样的机会到我头上,我估计也一样乐呵呵的很,管什么考的,什么推荐的,反正立马就去。也就是这会儿已经夺不走了,我这才得寸进尺的想头全来了,还讲究啥名分高低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给哥准备东西呢,你们说,这上大学要带点啥好?” 这下可问懵了他们了,大家伙儿全没有经验啊!好在他们这儿别的没有,大学教授还是有的,赶紧的,去阿灿家吧。 “军校?小麦真是个争气的孩子,能得到这个机会不容易啊!知道是哪个学校不?在哪个省?什么专业?几年制的?” 听说了阿米家这个大喜事儿,洪教授也很高兴,不过这问出的问题也太专业了,他们怎么说?目前阿米也就知道个学校名和专业,其他的还真是不清楚,更不用说和他们这次过来问询的事儿了,那是根本不搭嘎啊! “老师,我哥只和我说是***军事学院,是什么后勤工程专业,三年制,别的我都不知道呢,这到底专业咋分的,这学校在哪儿,我都不大清楚,咱们不说这个,反正这学校是哪一个,专业是哪一种,目前那都没咱们说话的份,就是我哥自己也没做主的本事,都得看上级怎么安排,所以啊,这事儿咱们就不管了,如今我这着急的是,我哥要去学校了,我该给他准备点啥?老师,这事儿除了问您,我可就再也寻不到问的地方了。” 阿米估计是急了,这说话说得那个快啊,和打机关枪一样了,听的所有人都有点呆住了,等着他说完,人洪教授还没有接话呢,顾建国先开口了,一张嘴就是讨打的话。 “唉呀妈呀,阿米啊,我咋从来不知道你这嘴皮子这么利索呢?这话说的快啊,上下嘴皮子都能冒烟了!我觉着。。。” 阿灿的伸手较快,趁着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赶紧的吧顾建国的嘴给捂上了,你这要作死,好歹也寻个没大人的地方,你这样不是给我们寻麻烦嘛,等着阿米上火了,你说我们怎么帮?打岔都不容易! 洪教授也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这几个感情好,能闹腾那是早就知道了,也不在意他们这些个小动作,只是拉着阿米坐下,让阿灿给阿米端了碗白开水,这才说到: “你啊,不用着急,这军校比其他的学校好,最起码这衣服鞋袜,铺盖都不用操心,都是统一由后勤部给的,家里啥都不用带,就和小麦当兵时候一样,要说有啥不一样的,那就是这学校到底是学校,总有寒暑假,即使学校安排点啥任务,基本也不可能让小麦连一次回来的机会都没有,再不成你也能去探亲对吧,倒是你说的三年制,这个可惜了,一般这三年的专业都浅了点,你和小麦说,要是能弄到四年五年的那种专业,就想法子换,别看这会儿可能学的时间长了,耽搁了毕业分配,升职什么的好处,咱们要看长远些,越是学的时间长的专业,那就越是没几个人可以替代,将来回去了,有了好机会,也能不怕人抢饭碗。” 看,到底是眼光不一样,阿米就没想到这一点,这会儿别人不知道,阿米可是知道的,后世可是有过百万大裁军的事儿的,若是自家这个哥哥能在这关键时刻前守住专业性十足的岗位,那不用说,到时候只有裁别人的份,甚至有可能在这之后,因为一些部队的合并啥的,往上自傲升一升呢。啥叫人老成精?这就是啊!比前后眼都厉害。 “哎,我听老师的,给我哥回信的时候就这么说,咱们不怕耽搁时间,好容易上大学了,怎么也要多学几年,把我那份一起给学了才好呢,不然岂不是亏的慌?” 这一说大家都笑了,只是这笑声里多少都带着几分遗憾,这些孩子,从考上高中开始就期盼着高考,期盼着能去上大学,可惜,这梦碎了!好在总算还有点藉慰,终于有那么一个身边的人得到了这样的幸运。 “我听说学军医的时间最长,让小麦哥去学这个。” “那专业也差太远了吧,听说医院和部队不是一个系统的。” “那学啥?当兵的除了打枪打炮开飞机,哦,还有小麦哥他们的啥工兵部队,还能有啥?” “你问我?我咋知道?估计挺多的吧,以前不是还有啥电报兵,啥电话兵嘛,这就好几个了吧。啊呀,这个小麦哥自己估计都不清楚,不成去了学校在换呗。” “你还别说,秀芝这法子还真是可行,到学校换专业,只要老师觉得行那就行。” “那咱们到底要准备啥给他寄?” “寄吃的总不会错。” “这个倒是不错。” “也不知道啥时候去学校,咱们这准备的东西该往哪儿寄?别寄岔了。” 。。。。。。 第187章 县城买房记1 给顾小麦寄了几年的包裹, 到底啥更有用, 啥更受欢迎事实上阿米他们心里清楚的很,这会儿一个劲的不知道怎么办,说白了就是心情太激动造成的, 只要缓缓神, 立马就能反映过来,这不是在洪教授这里说了一会儿话, 等着再回到家里,阿米已经排列出了四五样东西,连着多少数量都已经有了腹稿。 现在就等哥哥到了学校,办好入学手续,确定了班级或者寝室编号来信,到时候好照着地址寄过去,这会儿正好是夏日,山里物资丰富的时节, 多弄点能做干品的果子, 多熏制点肉类,想来能让顾小麦在新的环境中快速的打开局面,结交好同学战友。 都说顾小麦妹控, 对妹妹感情深,恋家。事实上细心地, 熟知一切的看看阿米一年七八回的包裹,就能知道。这相隔千里的兄妹,维系住感情的不是小麦一个人的付出, 阿米一样很用心,从来感情就是相互的,这一点在他们身上真的很明显。 不仅仅是阿米,就是顾大伯如今也挺注意这些,自打听到顾小麦被选送去了军校,那老脸就没止住过笑,不说背脊挺直了几分,就是家里那些祖祖辈辈的坟头,他都忍不住趁人不备,去修正了一番,上了香,做了禀报。 他人老脑子不慢,很清楚早年小麦这孩子和自家关系真心说不上什么亲近,也就和隔壁邻居秀芝家没啥差别,也就是后来,阿米爹妈没了,自家开始照顾这娃子之后,这才正经的像是个亲戚模样。也因为这些年和阿米关系亲近,连着小麦每回来信,也总有自家的好处,两家才会越走越像样。 往日这样的亲近感觉还不明显,也就是这一次,自己这个当大伯的受了多少人恭喜?骄傲怎么会踏实?还不就是因为亲近?这样的出息孩子,若是不能趁着如今关系好,拢好了,那以后自己早晚的后悔。不求将来能给自家孩子谋取啥好处,只要有那么个人,自己以后哪怕是在县城,也不至于没了半点依仗,就凭着这个,也值啊!有了这个感悟,老头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老两口那是忙乎了好几天,收拾了好些全国粮票出来,给到了阿米手里,让她别忘了给小麦寄去。 阿米不知道大伯心里那算盘珠子是怎么划拉的,她如今也顾不上这个,因为村子里自打知道顾小麦出息了,被送到大学的消息传开,那一家家的就没有消停过,不是这家送点果干,就是那家帮着做了几双鞋,弄得阿米准备的包裹被扩大了三次都还不够。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道理即使再这个特殊/时期,一样被人们下意识的奉为世间至理,下意识的遵循这个传统行事,同乡同村中出了这么一个出息孩子,那是全村都要想法子多帮上一帮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这个孩子出息了,那么将来他们有事儿的时候,那孩子一样也会为他们出头。甚至都不用出头,若是这孩子将来成了什么官,有了一定的身份本事,那么县城也好,其他部门也罢,只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的,看在这孩子的面子上,也会给予一定的倾斜,这也是一种潜规则。说穿了和早年间,那所谓的中举之后,全村全族投献土地,以求免税,那是一个道理。这个习惯甚至到了现代不是一样也在流传?那些山区贫困大学生出山读大学,有几个不是全村凑学费的?为什么会那么齐心? 阿米为了小麦的事儿忙碌着,同时也要为自己的事儿忙碌。她的工作安排好了,可问题也多了起来,比如这住宿的问题。那气象站在县城的小联络站人实在是少,弄什么宿舍很有些鸡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直接托给了工会,由工会协调着在亲近关系好,福利宽松的其他单位,比如县政府啥的职工宿舍区搭伴。 若是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来说,这气象局是做的真不错,即使人再少,人家也没放着不管,这政府部门单位就是不一样,做事儿够细致。可到了阿米这里问题却不小,因为那所谓的解决住宿,那是四人一间的集体宿舍,还只有不到十个平米的大小。 这真的不好啊!不是阿米矫情,住惯了大房子,看不上这地方局促。以前在县城读书的时候不也住过这样的屋子?那时候不是一样住下了?唯一的区别就是,她那个时候是盘算着日期过日子的,知道自己住不了多久,还有寒暑假等等可以错开,所以她总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事儿。再有学校的孩子大多很单纯,又有一起读书的小伙伴们打掩护,不用担心自家那些个挣钱啊,抽奖啊等等的事儿被人知道。 如今可不成了,那可都是大人,她能保证一点痕迹不露?就是自己单位那些搞气象,搞数据的人单纯些,不爱寻根究底,可那些政府机关里的人呢?那可都是一个楼里头的,能确定没有一个心眼活络,心思细的?能保证没有得罪人的时候?能肯定没人想揪她小辫子,撤下她来,占据一下她的公家职位? 有了这么多的顾忌,阿米也不再是以前那小孩子的心思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第一时间就喊了秀芝,让她家邱明邱亮兄弟帮忙,自傲城里询问一下,有没有要卖方的熟人。 是的,阿米已经决定了,就在这县城买房。买一间不错的院子,这个念头早几年就有过,大家记得不?那时候她还考虑着若是顾小麦复员回家,分派到县城工作的可能性,也因为这样,曾想过在城里买房子。好让顾小麦将来能有个立足之处。只是后来人小麦同志在部队干的风生水起的,看着似乎一时半会儿的不用担心复员的事儿,自然这买房子的事儿就耽搁了下来。 不想转头,这自己倒是能用上了,阿米觉得,所谓世事难料估计也就是这样了,不过这既然是早就想好的事儿,那么早办晚办其实一样,就是没有阿米今天的情况,以后若是顾小麦没能一直在部队,百万裁军的时候转业,不是一样还要买?所以也算是必须品了。 阿米想买房子真是一点都不难,虽然她自己没啥消息路子,可那不是还有邱家的人嘛,那邱明一家子说起来户籍还在城里呢,那家里的房子如今也还照样租给了工会。还有无数邻里,还有邮电局那么多人脉可以找,这些加起来足够翻一遍半个县城的房地产买卖消息了。 果然阿米的想法很不错,秀芝回去不过是说了一声,不到三天,就有足够的消息过来了,而且还不止一处,足足有三处可以挑选,还是大小,位置不一的。可见这邱明做事儿的仔细程度,也不怪当初为什么他们几个做坏事儿都会喊着他帮忙了。这份心细就决定了他的受欢迎程度。 “一处在县政府附近,不过是隔了两条街,和你们单位提供的宿舍位置很近,那是个两层楼的房子,早年是一处贸易行的办公楼,30平米的单间,在二楼,还有个小阳台,价格也不贵,有个100块估计就能买下来。那边啥都好,还有公共水龙头,就是一点不成,做饭,上茅厕麻烦,灶台只能搭在走道里,或者阳台上,那茅厕更麻烦,倒马桶要去街口。” 听到这个,跟着听消息的秀芝都皱眉头了,更不用说阿米了,这距离好,价格也可以,可就凭着这最后一句,就只能全盘pass了。 “还有一处,位置一般,离着中学不远,去你单位大概也就二十分钟,房子也算是可以,是原本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隔出来的小跨院,三间正房带个小院子,原主人自己在正屋最中间搭了个土灶,还连着两个屋子里的砖炕,除了上厕所还是麻烦了些,要用马桶,其他的还算是不错,地方也算是宽敞,三个屋子,总计有百多平,院子也差不多那么大,价格稍微贵点,在200上下。哦,用水有自来水管进去了,倒是也方便。” 从面积上来说,这屋子还真不错,连着秀芝都有些动心了,盘算着若是自家买是不是合适,她早年也是听过阿米有关于小麦部队复员的盘算的,自然而然会想到自家哥哥。想着若是城里买个房子,对于自家哥哥回家后的安排有啥好处。 当然了,这会儿是阿米的事儿要紧,即使有啥想法,那也该是等阿米的事儿办好之后的事儿了。 “最后一处,我觉得是最好的,就在我家借出去的那房子后面不远,原本也是属于那一家地主老财,是小花园后头的一处跨院,正房三间,还是个二层小楼,外带左右各两间厢房,倒座的位置是原本的游廊,只是如今靠着花园的那一面被封住了,不够在正房二楼还能看到那花园的景色。院子也不小,一百二十上下,对了,那游廊也宽敞的很,若是不够住,改建成房子也方便,在房产证上这处也是按照屋子算的。门和我家一样,是开在夹道这边的,一样是个死胡同,整个夹道就一家,那胡同几乎就是附送的。厨房啥的和前一个一样,不过有一点好,那地方离着公共厕所不远,倒马桶挺方便。用水上有自来水管,就在门口。只是价格实在是高,要380块,唯一好的是,那家子因为是准备去别的省,家具什么的不方便带走,所以一并留下了,要是买了直接就能住人。” 邱明的介绍详细到了极点,从低价位到高价位,从单身宿舍型的,到家庭小院全有,不管阿米经济能力如何,似乎都能宣选到合适的,这让阿米痛快极了,只觉得啥烦心事儿都散了去,忍不住对着秀芝笑了笑说道: “果然我是找对人了,咱们的秀芝姐夫办事儿就是不一样,牢靠的让人没话说,这三个都是好地方,我想想,明儿就给你回复,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帮忙办手续,咱们到底不是城里人,这办事儿都能未必找得到门。” “这事儿你不说我也准备接手,你们几个才几岁?你们去我是不放心的。村子里姑父他们年纪又大了,不好劳烦,我不去谁去。” 娶了秀芝,邱明自然也要喊顾大伯一声姑父了,这样一算,可不就是亲戚嘛,确实他最合适。主动点只有得好的,这不是,连着顾建国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秀芝啊,福气啊!” 呵,你还调侃上了,当人秀芝是纸老虎吗?立马给你好看。九阴白骨爪上啊! 第188章 县城买房2 阿米缺钱吗?自然是不缺的, 这家伙打猎换钱的把戏从没有间断, 除了偶尔在废品回收站往外掏点散碎钱,其他的几乎都没有用钱的地方。吃的喝的,村子里, 大山里全能解决。就是其他人家操心的油盐酱醋, 她那储物格里头大把的,用猎物换来的票就能搞定, 不单能满足自己的需求,还能换出去贴补购买油盐的花销。这么一算,这阿米那真是进的多出的少,十足十的搂金攒银抓钱手。 如此这样的攒了几年了,还有小麦每月大把的大数额工资寄来,你说她会缺钱吗?怎么算都只有往上涨的份!所以买房子这个事儿,阿米那是之秉持一个原则:哪个好,买哪个。至于价钱, 那就不是个事儿。 邱明也算是村子里的人, 还是秀芝的丈夫,对于阿米相对比外头的人更熟悉些,再加上他因为常年支撑家业所形成的谨慎细心, 早就发现了一点端倪。未必知道这阿米到底存了多少钱,有多少家底, 可心下却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小数目。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帮着查探房子的时候,那些廉价的小单间, 小阁楼什么的,那是看都没看。 果然,阿米听到介绍后的反应就很是说明了这一点,没有说半句这价格如何,也没有说什么地方太大,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去看看。着代表啥?很显然,即使最贵的那一处,对人阿米来说也一样毫无压力。 邱明心里的小算盘珠子那么一扒拉,对着阿米的身家又往上提升了近一倍,对近四百块的房子都没啥反应的人,八成手里有不下六百块的存款,不然不可能那么有底气,毕竟要是搬家,这需要花销的地方多了去了,阿米不可能不考虑到这一点,总会留下点后手。 猜到这里,邱明对自己就越发的不满意了。说起来,这邱明家也算是本事人,前头就说过一回,这一家子其实每个月钱不少,可问题是人也不少,在邱明和秀芝结婚之后,邱明就把两个弟弟将来成家立业的事儿放到了接下来的五年计划中。按照他的想头,那是怎么也要让每个弟弟,一人有一处房产,那才算合适,将来分家也能不伤了和气。最重要的是,这所谓的房产,还不是村子里的屋子,而是县城的,毕竟他们家几个的户口如今还在城里,老二邱亮的工作说白了也是在城里,就是老三,如今读高中还是一样在城里,将来工作只怕分配什么的也会在城里。都是在城里,这房子自然是成了问题,虽说这年头单位分房也是一大福利,可这排队要排到那年那月却说不好,所以还是自己有个房子更省心。 邱明有心将来这村子里的屋子归自己,城里的那个小院给老二,等着老三毕业,再想法子,若是能争取个好单位,那弄个城里筒子楼单间也一样能让老三满意,够他找对象结婚了。可不想这个想头一家子没有一个答应。 老二说城里的宅子是爹留下的,也能算是祖宅,他自己不是长子长孙,不能要,老三认为,既然户口都在城里,那自然每一个都该有自己的屋子,要吗还是一起住,要吗就把老房子卖了换三个单间,不能亏了老大。 兄弟们这么记得自己这个大哥的好,邱明自然很高兴,虽然他外头也看了不少,知道这是老二老三还没成家,没有自己一个小家的利益需要盘算,这才这样痛快,真结了婚,可就未必了,即使心里依然记得自己这个大哥的付出,即使最后也一样的结果,却未必是如今这样的兄弟情深。 邱明明白什么叫看破不说破,也明白什么叫珍惜,什么叫分寸,他索性也下了个狠心,和家里的兄弟们说好,老宅的事儿先放着,兄弟们从这一天开始凑钱,想法子在城里寻和老宅差不多的房子,尽力等着需要分家的时候,能做到城里三兄弟一人一个院子。至于这乡下,那就算是给老娘的养老宅。兄弟们分家前,依然住在老娘这里,买下的宅子租出去挣租金,收了钱,攒起来再买房子,等着三兄弟的房子问题搞定,各家自己名下的租金就归自己,以后攒起来在置办啥,都看自己本事。 看到这里,大家或许已经明白了,是的,这也是为什么阿米要买房子,寻人办事儿什么的会寻到邱明头上的缘故,因为这个事儿,人邱明在对待城里的房子的问题上是相当的敏感,也正捉摸着买房的事儿呢。也因为这样,所以那么短的时间,这房源就能整的那么齐整。 只是邱明他们都是大小伙子,吃的多不说,正卡到了结婚的年纪,从聘礼,喜宴,到家里的新家具,新衣裳,每一样都挺花钱,所以这每个月即使钱不少,真能存下来的却也有限,不像是阿米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时不时有外快。邱明家这么长时间了,秀芝嫁过去都一年了,也不过是攒下了三百块。 这样一对比,你说人邱明心里是个啥滋味?在没有阿米这买房事儿之前,邱明还感觉自己家挺本事,才多久,就攒下了这么些,今年妥妥能买下一处房子了,等着这个房子再租出去,那租金收进来又能让攒钱的速度快上两成。心下还是有点得瑟的,比村子里其他人家,那是真的算是有钱人。对比一下爹刚死的那会儿,邱明都觉得自己实在是理财高手,撑起家业的本事都能和戏文里的那啥啥啥比高低。 可等着阿米一出来,一比立马成渣渣,所有的骄傲都没了,自己家三个男娃,居然连个女娃都比不过,还能说啥?他琢磨了半天,也不过是和自己说,等着这三处看完了,若是阿米看重了那最好的一处,那那个二百块的屋子自己就拿下了,不管咋说,那也是个小院,那也是三间正房的好屋子,就在县中心地段,闹中取静,租出去挺值钱的。就是将来弟弟们看不上,自己去住都成,谁让那屋子离着中学近呢,万一将来能调到中学当老师,那多方便。关键是,手脚要快啊!早一天拿租金,早一点回本,可不能拉下太远。 被阿米刺激了的邱明满脑子都是房子,房子,房子,钱,钱,钱,这样的他行动力自然是一等一的快。不过是两天,这看房子就放到了日程上,小团体兴匆匆的往城里去。 你说为啥跟着来?人顾建国是因为即将成为城里人,吃商品粮,他家老爹一高兴,就让他跟着来看看,若是真的这城里房子很不错,那也捉摸着弄上一间,没法子,谁让他家也是几个儿子呢,自然也要考虑未来这分家的问题。提前做点知识储备啥的,总是没坏处的,若是能将这个出息的小儿子提早安排妥当,让小儿子在城里顺顺利利的,顾大伯也觉得是个好法子,也算是提前给小儿子分家了,这样的话,将来他死之前,只要顾着家里剩下的就成,能省下不少的事儿。 阿灿为啥来这个都不用解释!反正解释了也是掩饰,某些人的目的已经非常明确了。就是阿米心下多少也有了点感觉,只是对于自己老牛吃嫩草,心下还有些不得劲,所以拿着点架子,矫情着。真不跟来,说不得反而会被淘汰。 至于秀芝?那不是人邱明也有了意动了嘛,她作为女当家,怎么可能不来看看?顺带还能帮着阿米挑刺啥的,眼睛利索点,说不得还能省不少钱呢。 “这单间确实不成,咱们在山里那么大的屋子都住惯了,换这么点地方,转个身都嫌挤得慌。” 邱明想翻白眼,自家媳妇这说的都是啥话啊,当年他们没换房子的时候,那住的还不如这屋子呢,好几家人挤一个院子,连屋子里放个/屁,隔壁都能知道。隐私什么的基本没有,那日子还不是那么过?这屋子好歹也是小楼房,还不用担心漏雨,已经很不错了。 “这院子啥都好,就是这土灶起正屋里不成,这要是来个人可往哪儿带?连个堂屋都没了,再说了,做个饭,满屋子的味儿可不容易散。” 邱明突然觉得,自己带着媳妇来是不是错了?就自家媳妇这张嘴,在她这里还能有好房子?这样的话,自己买房子计划到底是不是能顺利,他似乎有点不能确定了。 “阿米啊,这小楼还成,虽然看着不够厚实,冬天未必暖和,楼上也不能起炕,可好歹能看。只是这回廊,这东西是不是有点多余?要吗这院子大些,看着也宽敞,要吗索性是屋子,好歹算是房间多,这整个回廊,真是不上不下的。” 果然,他就不该带着出来,索性买完了,估计她也不至于说那么多了,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189章 县里买房3 阿米这会儿也有点懵逼, 感觉秀芝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往可不是这样的挑剔人, 不过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脑子一转,立马知道这是怎么一个戏法了, 忙跟着凑热闹, 不是皱眉头,就是叹气,虽然一句话没说, 可配合起来看,那就是一副勉勉强强,不是十分满意的模样。很显然,有眼睛的都明白了, 这是想谈价格呢! 说起来,这个年头或许是房地产业最不景气的年份了, 城里的房子你说有没有?那是肯定有的, 而且还不少,毕竟战乱年间,多少抛家舍业,远走他乡的, 能不留下房子嘛。可这房子能卖?不能啊!虽然说这些人走上一二十年, 人都没回来,也没人看护留守,可有主的就是有主的, 除非政府立个什么法规,多少年没人就直接归国家所有,不然这到底属于私人财产,强夺了实在是难看。没仇没怨的,除了那些确定的汉奸资产啥的,能名正言顺的收过来,其他真还需要那么张遮羞布才成。所以这空着的不代表就全是能买卖的。即使动乱中,到底也保持着一定的克制,没有由头那是绝对不能干强抢的事儿。更不用说比起历史上相对理智的如今了。 你说有没有人买?这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买卖房子这事儿,自傲这个年代那真的很稀罕,甚至很有写偷偷摸摸的味道。这样的诡异说起来还是时代造成的。可这年头或许是平均主义太盛行的缘故,弄得有钱的未必敢花,甚至连自己房子多上几间都生怕被看成资本家,哪里还有心思买房子?除了实在是住不下的,或者根正苗红,不怕人查的,不然真心没这个胆子。甚至有些祖上多少有点毛病的,还总是自己吓自己,然后偷偷的卖上一点,好维持自己不招人眼的大环境。 从这个角度来说,大多数时候只有卖出去,没有买的。至于没钱的,那更不用说了,这钱都没有,他能想着买房子?有那点剩余还不如多弄点吃的填饱肚子实在呢。贫苦大众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吃饱最划算。跟不用说他们对房子还有另外的小盘算,反正国家不会不管他们的,他们总能等到国家分房子的,万一自己买好了,国家看你家不困难,不分给你了,那岂不是吃亏了?可不能干这样的啥事儿,索性就不白瞎这些钱了。 任何一个市场,只有流通起来了,那才能算是盘活了,才有提升价值的可能,都没人要,这价格能起的来才怪。所以啊!阿米说要买房子,这邱明出去问了一圈过来,大家就发现了,这都几年了?城里的房价那是基本没变过。有了这么一个消息,你说,这几个机灵人还能不知道怎么做?特别是秀芝,作为家中采买大权在握的一把手,对价格最是敏感,头一个反应就是,说不得还能压价。 想到了就做,秀芝立马出头开始挑刺,才说了一点问题,那卖房子的脸色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人家那是真的想卖出去,即使少点,只要不是太多,一样也在能承受的范围。 秀芝跟着阿米在城里卖猎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脸色什么的还是会看的,只是那么一眼,心里就乐了。既然能压价,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是吹拉弹唱,一样样立马就开始了呗! 一帮子人转了几圈后的结果就是,三间房子一间没拉,全买了。是的不要怀疑,就是全拿下了。 那单间成了顾建国的战利品,他买这个最小的也实在是有道理,谁让他家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呢,作为最小的孩子,即使他再怎么会读书,再怎么看着有出息,在面对分家的时候,哪怕是为了一碗水端平,他也永远是最该退让的一个。毕竟说到底,他家大哥,二哥早早就开始挣钱养家,为家庭分担,而他却到现在都靠着家里。就是他能安安心心的读书那么些年,不用操心家里,也是托了两个哥哥的福,所以在城里买房子这个事儿上,他必须知道分寸,知道好歹,不能把家底掏空了来干。 花上一百块,买上这么一个单间,等着搬过来,零零碎碎的粉刷,家具啥的,到时候估计总计要花销去一百五十左右,从价值上来说,这个价格和分家给盖个房子可以等同。他既然在城里工作,那么未来自然也不会插手家里的那些家业,这样一算,这也算是提前分家了,即使什么都不说,家里哥哥嫂嫂应该也能想到。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不动声色就能解决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维护住兄弟情义。从这个方面来说,顾建国的选择真的很不错。 另外,这单间虽然不如其他房子大,筒子楼的构造也不入阿米的眼,可在这个年代,这可是楼房,是新房子,多干净?多亮堂?多体面?更不用说这地理位置了,那可是县政府附近,绝对的核心区域,说一声县城的上只角,都是不为过的。凭着这几点就足够让他成为小年轻里的土豪。 而更实际的是,他一个单身的小子,能有这么一个屋子,十年内不用担心不够住。就是有了媳妇,有了娃,单间里用木板一隔,立马就能成一室一厅,这个住宿条件,比那些还靠着单位,住集体宿舍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去,想来也能让不少丈母娘看好。所以,顾建国其实很满意,顾大伯也满意,就是顾家其他人,一个个都满意,感觉他们家这是顺利的在县城立足生根了。以后进城,永远都不用担心晚了不好回家。 邱明和秀芝买下了二百块的宅子,理由已经不用说了,前头邱明的内心独白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秀芝感觉还是不够好,总觉得,没厢房的方子不够大气,好吧,这个就没法子了!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邱明表示实在是办不到!当然了,媳妇还是要哄得,所以邱明说了,先买下来之后租出去,若是将来能寻到更好的,到时候换就是了,若是钱宽松,直接多买点,满满挑也不错。他只是想着兄弟三个,每人在城里有一套房子罢了,又不是说只能有一套,多弄点好像也没啥不好的。 至于阿米?这个最先提出买房的家伙,买的自然是那套能看到小花园的屋子。两层小楼,看着就知道这以前肯定是大宅子主人家小姐的闺房,虽然时间不短了,还历经了不少的劫难,可到底修建的挺大气,各处细节上也能看出几分不凡来,绝对是结实的好房子。此外,这环境上也让阿米很是心动,又是游廊,又是小花园的,把阿米心里那么一点子上辈子带来,这辈子从没有用过的小资情怀给勾了出来,怎么可能放过。 不只是如此,在买下了房子之后,阿米还很是积极的让伙伴们帮忙,准备把这屋子每一间都布上最合适的家具。你说不知道怎么布置?这个实在是简单的很,问问当年抄家的人不就知道了?或许还能省点劲连买家具都能一并办了,那些成套的家具,说不得就在这些人的家里呢。再不成还能去收,比如那些抄家头子那儿,来个现场收购。或者被抄的人家,用可能制造阶级矛盾的家具换点实在的粮食票证,想来也有不少人心动。 说到底,家具也就是一堆木头罢了,不是啥古董古籍,作为实用性物品,还是很不打眼的,早年打土豪的时候,不知道分了多少去,不也啥事儿没有嘛,就是最动乱的时候,也没人拿着这个说事儿。收集起来布置好了,靠着自己这又红又专的出身,那是妥妥的没人敢歪嘴。 阿米底气十足的折腾着,差点连报道都要错过了,而在村子里,折腾劲也一样不小。自打这村子里有孩子高中毕业,分到了城里,无数人家对自家孩子的读书问题,重视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往日说什么读书好,能去城里当城里人,吃商品粮,能成国家干部这几点知道是知道,可到底感觉远了点,有点不真实。可如今呢?那是眼睁睁的看着,实实在在的接触的到啊!这感觉那是立马就不一样了。 “这是要跳出山里了,这几个孩子以后有大出息。” “那可都是国家单位,你们说说,这样下去,那几个孩子以后说不得也能当上国家干部了。要真是这样,那咱们村子以后走出去,该多牛气?边上其他村子里的人看到咱们还不得低上一头?” “可不是,我前儿回娘家,好些人都问我呢,一个个都有些不敢信了,这周边那么多村子,有那个能寻出那么多高中生来?要我说,还是老顾家祖坟冒青烟啊,小麦成了国家干部才多久啊,如今这阿米也进了城了,建国那孩子打小皮实成啥样?居然也能在中学当老师了,真是没想到啊!” “听说还要住城里去?” “要住村子里,那以后上下班的可咋办?总不能不睡觉,整夜都走山路玩躲猫猫的游戏吧。” “哎,真是。。。咱们山里确实太偏了,对了,建国成了中学老师,那么咱们赶紧的,让孩子们都别辍学了,往城里考,有他关照,咱们说不得能多几个知识分子,多几个高中生。” “对,对,对,城里有了自己人,那以后咱们可方便多了。孩子送去学校也不怕没人管着了。。。” 榜样的力量永远是无穷的!阿米他们即使没能考上大学,一样成为了村子能耐人!出息人!他们的成功方式也被无数人家牢记,并准备复制。诡异的,成了教育兴村的最佳宣传,效果强大。 第190章 城里生活 新房子买好了, 收拾起来自然有村子里亲近人家来帮忙, 不知道剩下了多少的工钱, 连着那回廊对着花园的那面墙壁上的孔洞,都被村子里的大爷们给堵了起来,按照他们的说法, 这样才安全, 小姑娘家一个人住着,不能让人看清楚底细,不然引来了贼偷可就麻烦了。而阿米这房子的气派, 当然也引来村人的一阵阵惊叹。八卦的妇人也在研究着值钱多少的问题。 阿米大大方方的摆出来自然是不会怕他们问的,很干脆的表示,这房子买的大式因为还有小麦的份,想着小麦将来转业分配后的结婚孩子问题, 这才买这样大。理由很正当,说起来也绝对说的通, 村子里那些习惯了子子孙孙想的远的老人只有点头的份, 哪里还会琢磨其他?就是心疼钱,那也不是他们能管的,人小麦如今可是干部,可不就是不缺钱嘛。 好容易在纷纷闹闹的喧哗中收拾妥当, 寻着人脉关系, 搜刮了一堆成套的家具摆了进去,阿米也终于能住上小楼了。不过还有一件事儿不能不办,那就是暖屋回礼, 这也算是还上村子里乡亲们为了她这忙里忙外的跟着折腾了好久的回礼。顺带也是让亲戚们知道自家门在哪儿,免得来了城里不知道地方,也是给村子里人来县城多一个落脚的地方。 啥?来人多了麻烦?越是贫穷的地方,对于亲戚邻里那是越看重,因为以往,他们总是依靠着团结的亲如一家的力量,安稳的度过一个个危机,所以也形成了他们对这种乡里乡亲的亲情看的分外慎重的习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一旦出头了,不在和以往一般照顾村子里的人,那对山里人来说,绝对是一种背叛,是要被唾弃的。 阿米没那么傻,平白的得罪村子里让她依靠了多年的亲友。再说了,这一次不单是她,连着顾建国也一并准备搬出来,住到那单间去,有了这么个小子在,即使有啥事儿估计喊道自己的时候并不会多。重男轻女的另类好处就是,关键时刻,男孩子承担的也比女孩多。 想来想去,到时候最多就是村子里人过来借宿罢了,这有什么难为的?她本身就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加上屋子确实不少,就是没这个规矩,遇上了难事儿,阿米还能看着不管?还能不让他们借宿? 阿米不觉得未来这些村子里的人来自家借宿有什么不好,更没有那些进城后心里自卑的人敏感下意识的想要掩盖出身的那种心虚。或许真的是心胸坦荡,或许是长久以来从上辈子遗留下的洒脱,或许是她真的孤单的狠了,对村子里的人特别亲近,反正阿米只觉得热闹,满脸都是笑,欢欢喜喜的看着一群人在新屋子里闹腾。 不管怎么说,阿米的城里生活总算是开始了,虽然到了城里,她那一身山林里的本事似乎就没有了什么太大的用处,可到底早就心有准备。像是她这样的,除非能按捺住了进取心,不读书,不上进,嫁在村子里,一辈子不出村,不然这走出去,用新的本事或许未来更光明的前程是一定的。 这么些年,一个月一次的抽奖,技能类其实算下来也增加了不少,即使是看着像是山里猎户的本事,放到了城里也未必就是无用的。比如那不一般的耳朵,除了在林子里听野兽的声音,难道不能在城里用来观察环境?不能用来窥探人心?什么办公室政治,你这边八卦一说,那边立马就能知道,这效率该有多高?想想都能觉得酸爽。 还有那鼻子,就是放到现代,想在水里下点药啥的,也妥妥没戏,更不用说这个年头连个侦探片都没看过的人能想出的拙劣的把戏了,阿米对自己在这城里生活,那是相当的有信心。甚至能通过鼻子,闻出身边的人中午吃了什么,刚从哪里回来,这本事,混个官场都是委屈了。真该去特勤玩007的把戏去。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技能,什么书法,什么数学,什么机械的,每一样拿出来或许不能算很专业,却绝对在这小小的地方足够使,还有英,日,俄,德四国语言,阿米觉得就是当个外交官其实也不是不能胜任。 有了这样的信心再来看目前的工作,除了统计就是制表,这样的工作只要数学不差,那做起来真的很轻松,甚至能空出大把的时间来作其他的事儿。比如弄点课外书籍读读什么的。 若是一般山里的孩子,或许感觉到了轻松之后,毫不遮掩的就这么干了,不过阿米不一样,这娃子即使再上辈子没经历啥办公室政治,可也不是什么小白,知道有些事儿做的说不得,所以很是小心。 做手里的活怎么也不会比老手做的快来彰显自己,每次进度差不多了,就停下翻看点别的东西,等着前辈们做好了,再补上最后一点交上去。而且还是隔上几天稍微提速一点点的那种。这样看着像是努力追赶前辈的效率,可目前还不尽如人意,需要继续学习的状态,让办公室的其他人一个个都很满意。而阿米自己也满意,因为这中间自己停顿的时间用来看其他书,这办公室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意,就是看到了也会当没看到,这就是潜规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阿米这么懂事,自然投桃报李的机会人家也一样会多给,甚至很多时候这种所谓的投桃报李很是让人哭笑不得。比如知道了阿灿和阿米是青梅竹马,几个促狭的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一个个搞得和红娘一样还特别兴奋:在下去检查设备或者其他时候,总是会寻点借口让阿灿跟着回城里。等着人到了,又对着阿米挤眉弄眼,一脸我多仗义,我多为你想的模样。 “今儿他们又寻了个什么借口?你也是,怎么每次都跟着跑,也不知道开溜,上山下山的可不轻松。” 接过阿灿的背篓,朝着里头一看,一只野鸡,两只野兔,不用问也知道,这估计又是为了洪教授夫妻弄的肉食,阿灿去工作了,还不在家住,那老两口固然是少了一个小伙子口粮的负担,可同时也少了能为家里打猎补充肉食荤腥的大孙子。说不上什么尚算不上算。 好在阿灿从来都是个孝顺孩子,知道心疼爷爷奶奶,所以趁着工作正好也是在山里,就想法子在气象站附近做了点套子啥的,等着休息日送到家里。后来有了这城里阿米的同事的召唤游戏,他索性直接往阿米这里背,城里邱亮每天都回去村子里,托他带给洪教授很是方便。 当然了,既然来了怎么也要给阿米带点吃的。 “我这会儿先去找邱亮,让他把兔子带回去,这野鸡咱们留着,炖野鸡汤,下班你先拿到家里收拾,我等去过邮局,见了邱亮就去喊建国。” 阿灿那都是什么心思阿米还能不知道?这追求女孩子的手段真心让人懵/逼。送个野鸡,还要女方自己杀鸡拔毛做菜,顺带还要带个电灯泡过来蹭吃,这手法!已经可以上天了!若不是阿米也算是实在人,若不是这年头处对象连拉个手都能被划入流/氓,训一顿阶/级斗/争啥的,阿米真想照着他脑袋来一下,好让他也清醒清醒,明白一下啥叫傲娇! 当然了嘴上是不能这么说的,再说了人阿灿进城一趟时间不短,怎么也不可能今晚走夜路回山,如此一来的话,肯定要在城里住宿,让阿灿住到阿米家若是在山里那是没问题的,那么多房子,谁也不会瞎想,可这是城里,还是刚搬来,邻里之间最是好奇的阶段,那是怎么也不能这么干的,否则只怕第二天阿米脖子上就要挂上个破鞋的牌子了。 如今这政治风气诡异,虽然不像是历史上那样,什么人都斗,一句话不对都能遭殃,可这并不是说所谓的□□就没有了,像是事关风气道德问题的,大家伙儿还是挺积极的。所谓的有所收敛,那也只是在政治敏感的一些问题上。 所以顾建国很重要,除了做电灯泡,彰显一下阿米二人没有私相授受的问题之外,还要负责带着阿灿回去,在他那三十平小窝里暂住,做阿米和阿灿分开的见证啥的!孤男寡女可真的要避嫌! 哎!虽然顾建国时不时能混上一顿好吃的,能和小伙伴热闹热闹确实挺不错的,可表示上那么一个政治任务,人顾建国感觉也挺奇怪的好不!瞬间感觉长大的代价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在想,等着自己寒暑假不在城里,这两人该怎么办?想凑一起吃顿好的都难了。 最关键的是,阿米一个人住在那么个大院子里,人顾建国其实很担心的好不,这里可不是山里,自家村子里那是周边都是村民,自然不用操心阿米有啥危险,可这里呢?这是城里,万一遇上坏人了,阿米就是喊个救命,屋子里都没人应啊!要是遇上特/务啥的,那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样一想,顾建国心下有些后悔,感觉那房子是真买错了,哪怕是为了能多几分安全感,当初也该让阿米买个筒子楼的单间才对,那样多少人包围着她?多安全啊! 再不成。。。。。。看看刚才劈完了柴火,这会儿又帮着拿碗筷的阿灿。顾建国头一次觉得,自家妹妹便宜他似乎也不是不行。 第191章 曙光 城里的生活和山里真的是不能比, 即使阿米以前读书的时候也算是长期在城里住着了, 可到底和如今不一样。因为成了正紧的气象局的职工, 户口,粮油关系也一并到了城里,她开始要拿着户口本买粮食, 拿着副食品补贴的本子去买菜了, 这让阿米很不习惯。 比如说买大白菜,去年过冬前,阿米难得寻了个空隙时间, 一大早拿着本子去采购,去了才发现,自己来晚了,这排队排的人都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不说, 居然连着排了三个街口都没完,好些人居然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过来了, 你说说, 这都什么事儿啊!最要紧的是,这一次就要直接买完,还不能分几次的,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 这一买就是几百斤, 谁有这本事能背回去?所以来的人大半都是一个人排队,其他人推着小车什么的,在边上等着, 等轮到了,直接几个人上来,一起搭把手装到车上。 看到这一幕,阿米才发现自己这么过来实在是太out了,根本就不是买白菜的架势,忙不迭的去寻了顾建国,也学着别人弄了辆小推车,运了三回,这才算是将自己的那份白菜运了回去。 你说顾建国?说来还是这家伙聪明啊,当时是想着一个单身大男人,小单间开火也不方便,看着学校的食堂做菜不错,所以索性在学校食堂搭伙,每个月的蔬菜粮食等定量直接划给了食堂,每次去吃饭从本子上划,到了月底有剩余的直接结钱,不够的就自己补上。反正他就是有油水不够,也能在阿米这里蹭点阿灿带来的肉食,所以在食堂吃饭总能剩下不少余额,日子过得很是不错。这一次也是这样。往日还觉得搭伙有点浪费,不如自家做省钱,可如今看来,却是省了老大的麻烦了,顾建国瞬间对自己当时的决定万分的满意。 除了这个买菜的问题,还有烧火的问题。这城里烧柴火十分的不方便,没地方砍柴不是!所以大家都用煤球什么的,这一来买煤也成了大事儿,最要紧的是,这东西一样,也是要定量的,为了俭省,还要在买回来之后,自己和泥做煤球,那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即使阿米力气再大,也没法子省功夫。好在她还有后招,比如做蜂窝煤。 这东西早在五几年就已经开始流传,只是他们这样的小地方一直没被传到罢了,这么简单的东西,就像是一张纸,稍稍一桶就开,她不过是和顾建国及阿灿两个说了一声,没几天,这两个家伙就做好了磨具,等着帮她把这些煤饼子都变成了蜂窝煤,两个人还招呼了邱明等几个同村的小伙子,拿着磨具满县城的转悠,帮人做活,连着几个节假日下来,一人挣了不下二十块。都快赶上学徒工一个月的工资了,这让村子里出来的小伙们很是高兴。 即使如今村子里土地不少,打猎还能补充收入,各家都不怎么缺衣少食,可能挣钱这还是很让人心动的,更重要的是,村子里的其他人不是阿米,他们挣钱的途径和方式没有阿米这么多,收入依然不高,这样的意外出息,已经很让人满意了。与此同时,也一样是村子里出来走进城市的顾建国和阿灿继续维护小伙伴们友谊的一种方式。 要说进城有什么好,或许工业券是个亮点。自打阿米他们进城,按照工资,二十块发一张工业券的标准,这几个月攒下来还是很有用的,最起码什么毛巾,什么热水瓶都能置办了,剩下的还能支援一下村子里的其他人家。还有布票,像是阿米这样从来不缺的更是能当做不错的礼物,往村子里送人情,不管是婚丧嫁娶,还是生孩子什么的,这布票都很实在。 阿米的自行车终于能名正言顺的骑了,可惜即使保养得再好,这车也经不住村子里那么多人使用,看着已经旧了好些,再加上自家大伯总是靠着这个进城开会,村子里的人习惯了进城来借车,真直接一并带走了,那村子里那些人只怕一时半会儿的也会不习惯,不方便。阿米狠狠心,索性把车给了大伯,与此同时,为自己当初的冲动购物感觉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着到现在再买呢。 不过她这些想头也真的只是想想,毕竟自行车票人家也是有时限的,不是金子银子,你想藏几年都成,所以最终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以后有工业券了,攒下来即使没有自行车票,也一样能买得到。 不管怎么说,阿米的城里生活在磕磕绊绊中慢慢的开始,也在日复一日的流水中慢慢的变得平静,就像是当年一下子到了山村中一样,生活总会教会你怎么适应。 城里和山村相比,人多了不少,自然看到的东西也多,比如某些解/放前的地主的□□,比如某些被定性的罪犯的审判,有些阿米看着过于严厉和苛责,有些却欣慰这个时候人们对于善恶的批判。而在这之外,还有无数的暗流在涌动,即使是在人数稀少的气象局联络站,也偶尔能察觉到这样的不一般。 “你是说你们气象站的副站长搞揭发?不是吧,那就是个山里的小地方,他能知道省城大人物的问题?” 火炉边阿米一边磕着刚炒好的榛子,一边听着阿灿说些八卦,听着听着就觉得很有些问题。忍不住提出了质疑。 “很多人都说他这是在山里呆的发疯了,为了调回城里瞎来,可上次我跟着站长去省城送资料的时候听说,那个被揭发的似乎是什么京城大官的亲戚,我觉得吧,这事儿只怕后头问题不小,很可能又是什么上层交锋,让下面的人出头试探呢。至于那些问题?即使他不知道,总也有人知道,只要抓住了小辫子,到时候谁管他是怎么知道的?” 工作之后的阿灿越发的沉稳了,有洪教授夫妻教导,还有他爹的前科,这人眼睛那不是一般的利,很多事儿看的透透的,虽然在外头不声不响,一派老实人的模样,可阿米知道,他那不是老实,是用心在观察,暗暗地将这些都记在心里,用这些别人的事情在磨砺自己。 就像是这次的事儿,说来表面上简单的很,就像是外头无数的贴大字报的人一样,下级揭发上级的某些不当言论,生活问题,可他却愣是能从中看到不一样的内涵。从这一点来说,他比阿米强多了。 “京城的大官?你这是啥意思?难道说你怀疑这是京城里有啥变故造成的?不该吧,这么远也能扯上?” 顾建国也被带的如今眼界不错,思维也算是活络,这不是才几句话,就把思维加深了一步。连着阿米也暗了暗眼神。 “以防万一总是不错的,这样,咱们最近多看看报纸,若是真这样,咱们好歹能先一步知道,也能做个防备,万一又要和以前一样折腾,咱们也能做到心里有数,早作准备。” 显然,阿灿的消息很及时,也很准确,就在他们关注报纸没有多久,就有一个惊人的消息出现了。 政治博弈这样的事儿说起来其实不外乎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方压倒了东风。即使因为牵扯的人数,关系等等更加的复杂,可做多也不过是权衡的时间长短,优势就是优势,在形成了大势之后,历史总会向着前方坚定的前行。所以,当68年初春,阿米听到林某某坠机时,立马就知道历史的进程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她看到了曙光,看到了读大学的希望。 你说为什么?呵呵,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原本的历史上这一事件开始在71年9月发生的,如今提早了足足三年半,这代表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没有了这么一个军方大将,那些人又能支撑多久?甚至按照阿米暗地里的掐算,这些人落幕的会比历史上更加的迅速才对。别忘了,这动乱不过是刚开始,就已经因为那层出不穷的灵异事件带的拐了弯,让不少人下手有了顾忌,也让无数原本可能被残酷折磨,不甘死去的人逃过了一劫。 而这些死里逃生的人既然或者,还能掌握一定的权利,还明了了自己的处境,对于那些出手的会轻易放过?怎么可能,政治从来都是血腥残酷的,事关生死更是不会留手,这会儿只怕反击正浓呢。而这一股力量的反扑,势必让双方的力量对比越发的拉大,被救援的自然也就会越多,这样一来,还不知道在上层形成了多少蝴蝶呢。 所谓的□□,所谓的篡位,若是没有察觉,那么自然是一击即中,迅速占领,可一旦暴露,那可就是功亏一篑近在眼前了。即使权利让不少人心中蠢蠢欲动,可到底在这个时代,那些以国为重的人占了大多数。如此一来,拨乱反正应该不难。 若是如此。。。阿米觉得或许这一事件过后,整个国家恢复持续未必需要五六年,也许再过上三年上下,自己就能等来大学复招的消息了。 第192章 阿灿的喜事儿 阿米的这种预感没有告诉任何人, 连半点的风声都不敢有。毕竟这里头牵扯的事儿实在是太多, 比如76年几位老人去世对整个形势的推动, 比如政治博弈中几方力量的高低,都有可能造成后来局势的变化,时间上的不确定性太强, 她自己都未必能说明白, 又哪里能告诉人?在一个这本也就不该是阿米这样的寻常人该知道的事儿,说了不是被人当成做梦,就是被套上什么帽子, 给自己添麻烦,自然是能闭嘴就闭嘴的。 不过她这里不说过,事情的发展却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的。这一日阿米刚测算完了新的数据,揉着脖子想要休息一会儿, 才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院子大门口阿灿的身影。 “阿米, 最近阿灿来的可够勤快的, 我说,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怎么着,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要我说估计早着呢, 阿米毕竟是岁数小了些。” “也是阿米本事, 这么点岁数就高中毕业,像是她这个年级,多少人还在读初中呢。” “不过如今阿米也十六了吧, 虚岁来算都有十七了,这个岁数找对象也合适,过上一两年正好结婚。” “还是早些结婚的好,越是后头,这结婚成本越高,你瞧瞧外头如今结婚那个折腾,什么多少条腿,什么三转一响,以后说不得还要往上加,全是折腾人的事儿。早年咱们那时候哪有这样的说法,能有一身不错的衣裳就是体面了,要是加上两个箱子,那绝对让不少人眼红,如今说是勤俭节约,说是割资本主义尾巴,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的都破了功。” “都是爱脸面的人,哪个也不肯让人说吝啬,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成了这样嘛,说起来,这很多东西都没必要,日子比以前是好了,可艰苦朴素还是要讲的。总不能为了这么个虚体面,一家子都不过日子了。” 。。。。。。 办公室里的人常年坐着干和数字打交道的枯燥活计,几个同事唯一能有的乐趣大概就是八卦了。因为这样,阿米总能从他们的嘴里得到杂七杂八的小道消息,很是丰富了她的信息量,连着县城的各个地方的便宜货都不会错过,可也因为这样,每一个基本就别想保留啥隐私,引申能力一个比一个强,给点线头一个个就能充当福尔摩斯。看看,就因为阿灿和阿米那点子同村,同学,同事的关系,不到一天就被传成了青梅竹马,再加上阿灿本身也有那么点心思,偶尔露出几许的苗头,这立马就又上升到了喝喜酒的地步,让阿米很无力。 好在他们转移话题也十分的快速,不过是两三句话,不等阿米回应,自己就能转到别处去,不然阿米觉得在这个办公室里待着,这日子就没法子过了。 趁着他们说话,阿米迅速开溜,没等里头的人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了大门边,和阿灿说上话了。 “不是前儿才来过嘛,怎么又来了?可是山上有啥事儿?” 别看阿灿来的勤,实际上也不过是每周往来一两次罢了,都是为了及时送下来气候测试数据表格什么的,这些山上那电话都不通的地方和山下的统计站最频繁的联系了。而阿灿也不过是将这往日山里人轮流做的跑腿活直接一个人全包,才有这样的次数,其他的一般可不会下来,走一趟可是要一整天,要是请假,不说扣钱,就是工作态度上也容易让人诟病不是。 至于其他人为啥肯让给阿灿,而不是自己下来走动走动,这个原因有些复杂。一来事这上山下山的从来不是啥轻省的事儿,好些文弱的实在吃不得这个苦,特别是冬天,一个不好摔一跤可遭罪的很,若是没能被人发现,冻死都有可能,危险系数高,有人愿意代劳,还松了口气呢。二来也因为山里环境实在是太偏,这单位有福利,好几个都将家眷接了过去,这样一来,自然不像是阿灿这样,还一门心思往山下走,就是再有采买的需要,实在不能托人的,隔上一两个月下来一次也不是不成。故而,这上山下山的活,基本已经是阿灿的本职工作了。 或许,这里头多少也有山里那些质朴的人们为阿灿的追求之路提供方便的可能,毕竟这阿灿和阿米的事儿,因为那些八卦众,如今已经连山里的气象站大大小小的人都已经听说了,像是他们这样工作单位偏成这样的人,能寻个合适的对象也确实不怎么容易,能有个条件不错的,还是本单位系统内的,感情还看着有希望的对象,大家总是要支持支持对吧。或者还有其他,比如平时他们可是没少占阿灿的便宜,吃他猎来的好东西。不是每个住在山里的人都会打猎的,也不是每一个都有阿灿那样几年练出来的好准头的,吃野味猎物什么的,那些搞气象的真没几个能和阿灿比拟的呢。 阿灿常来常往的,如今这统计站的门房都不带看的,瞧见个人影就知道是谁,自然进来也方便,连着阿米和他说话,也不会有人过来凑热闹,都知道避嫌给人谈对象的小年轻点空间啥的。所以阿米说话直的很,当然这也是她知道,阿灿不会在意她语气的缘故,姑娘其实你这说话态度上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对着外头其他人,你能这样? “我今天请了假,一会儿就要回村子里去。” 话说到这里,阿米也发现了不对,今天的阿灿似乎和往常不一样,虽然表情看着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她能看出那隐含着的压抑,还有眼中的喜色。 “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只是一句话,就彻底点燃了阿灿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好歹他还知道这里说话不怎么方便,眼睛四处瞄了半响,这才凑近了对阿米说到: “昨天晚上,省城有人借着来气象站检查设备的工人给我送了封信,那信封上,那是我爹的字迹。阿米,我爹来信了。” 话说到这里,阿灿的眼睛里隐隐的已经带上了几许水光,只是被他死死的压制着,不让他流出来。7年了,他爹被带走7年了,虽然总是能听到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的消息传来,说是人没事儿,可没真的瞧见,没有具体的消息,到底是不安生的。他们一方面希望这一切消息的来源都可靠,一方面又担心惶恐,生怕是别人安慰他们的假消息。在这样的煎熬中家里人还要相互安慰,相互借力,日子过得分外的漫长。 如今,居然能得到这么一封信,即使来的那么的诡异,让阿灿很有些不知所措,可只要想到这信上的笔迹是爹的没错,他就感觉万分的欣喜,最起码这是这么些年来第一次确切的知道爹活着的证据,只凭着这一点,也足够让他们全家都欣喜若狂了。 阿灿这会儿的心情阿米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也一样欢喜的很。从她告诉洪教授夫妻在村子里消息的那天开始,到了如今七年过去了,这个在太原和她一起去废品收购站偷摸古籍的孩子,终于露出了孩子般带着希望的笑。这样的笑来的这样的艰难,这样的不容易,怎么能不让阿米为她欢喜。 “那赶紧回去,让你爷爷他们也高兴高兴,有了这信,等着也有了信心,还有你娘那里,你准备啥时候送信去?要不直接打电话?林场有电话。不对,还是寻了理由喊回家,既然这信送的这样隐秘,只怕一时不好让人知道,就是高兴也躲家里高兴更不招人眼,别平白的生事儿。对了,你这请假借口是啥?对一对,别说漏了。” 关键时刻阿米还是很靠得住的,这一叠声的主意出来,阿灿的眼睛都在发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到: “放心,我对单位里的人说是我娘的同学家里有事儿,来借钱的,这个理由说的过去,这么托人送信借钱,这会儿大概都以为是来信的人家里出事儿了,不远不近的他们不好打听不说,还不耽搁我请假,生怕误了什么大事儿,一会儿我去邮电局给我妈那儿打电话也准备用这个借口,回家更好说,回家拿钱谁都不会觉得奇怪。” 阿米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些,这阿灿到底是历练多了,肚子里有点心眼,知道怎么做最稳当,既然这样她自然没什么好嘱咐的,只是顺着话头说了声好,就推着阿灿让他赶紧回去。不想阿灿这小子都走到了门口了,突然回头,对着阿米说了一句。 “阿米,若是我爹能回家,那。。。那我就不再是。。。身份上应该就饿没问题了,那我是不是就能配得上你了?阿米,你愿意不?” 啥?啥愿意不?亲,这会儿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有,你没发现你声音到了后来有点太大?门卫老头都探出头来了,你这是要成为主角的节奏啊!兴奋过头果然还是有后遗症的,这人就是在沉稳,也依然改不了年轻人的冲动本性! 阿米心里嘀嘀咕咕的,吐槽声不断,可嘴上就是不给个回话,就这么推着也有些察觉不对,眼神游离,脸色通红的阿灿走,只是那红彤彤的耳朵,微微垂着的脑袋,还有羞恼一般的嘀咕,似乎已经昭示了很多问题,没看见那门卫老头老脸都有点开花了嘛!唉,不用问也知道,估计不到五分钟,里头办公室的八卦大会主角一定就是她了。 第193章 喜与悲 正如阿米所料, 这半下午的时间里, 办公室调侃声不断, 那扫过的目光,满含深意的笑让阿米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门口装了窃听器,怎么消息就能这么快?也没见那门卫老头进来啊! 好容易到了下班时间, 阿米呲溜一下就窜了出去, 办公室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啊,看看,把阿米吓着了吧, 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平时看着那么爽利的一个人,遇上这样的事儿一样会害羞,看来啊,女孩子就是女孩子。” “你这啥意思?女孩子怎么了?难道你们男人就全是厚脸皮了?你这可是性别歧视, 当心回去跪搓衣板。” “你看看你,我一个顺口, 你这。。。得, 当我没说。” 办公室歪楼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这才几句,立马就拐弯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这也是阿米和办公室同事关系不错的原因之一, 任何一个在这样的环境里, 那是怎么也没法子生气的,因为你刚有那么一个苗头,人家已经说到火星去了。你难不成还能揪着不放?那岂不是显得小气? 办公室说的热闹, 而阿米这会儿早就回到了在自己的院子里,开始做起了晚饭。说起来一个人住城里和村子里比确实孤单了些,这么一个院子买的时候看着好,可真的一个人住了,总能察觉很多的不便,比如做活的时候在没有什么人帮着,比如做饭吃饭的时候,少了好些蹭吃蹭喝的,没了那些热闹。也就是阿灿和顾建国难得过来的时候,这里才算是有几分人气。 寂静的院子,阿米默默的做饭吃饭,等着收拾妥当,正准备拿出书本来再多学点什么,却发现那书本还是阿灿拿来的,这一看,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下午阿灿的话。脸不自觉的又红了几分,可同时也想到了阿米那话语中隐隐的自卑,这让阿米很有些唏嘘。 说起来阿灿的出身若是放到十来年前,或者十几年后,那都是属于要让人仰望的,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绝对的书香之家。可在这个时代,却被扭曲的价值观颠覆的成了地上的泥。而阿灿,因为在刚刚懂事的年纪,遭到了精神上的冲击,以至于他的价值观也在不自觉中被影响,即使有家中信任的长辈对他谆谆教诲,也改变不了现实的残酷认知。那种矛盾的冲击让阿灿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变得将信将疑,以至于本来信心满满,充满阳光的年岁,却隐藏着不被认同的自卑。 这种自卑和矛盾就像是一层层的茧,将他的心包裹了起来,让他变得不自信,以至于对着阿米心存喜欢这么久,也不敢直言,若是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或许他的一生都将被影响,从而做出些不自信的决定,或者错过一些人生的惊喜,到后来即使一切回归正途,也遗憾终生。这或许也是原本历史上,有那么多人在恢复高考的瞬间,欢声雷动的原因。是八十年代,那一代人拼搏的根由,是这些曾迷茫无助的人们不想一生都在遗憾中度过的种子,所以他们在余下的时间里,让国家的步伐加快了无数倍,致使几十年间,冲击了世界强国的桂冠。 而这一刻,阿米仿佛看到了阿灿提前绽放出属于自己风采人生的可能,那一封信,就是属于阿灿专有的钥匙。让他打开心灵枷锁的钥匙。 阿米的猜测在葫芦村阿灿家正确确实实的在发生着,当阿灿将信带回家的那一刻,洪教授夫妻瞬间老泪纵横, “好,好啊,正兵终于,终于。。。能有信出来,说明这已经松动了,前一阵子我就听几个老友来信说,上面如今缓和了好些,有些问题不是很严重的也都重新审理,恢复了工作,这样看,咱们家也有了希望。” 洪教授连信都没拆,和阿灿一样,一看到这信封上的字就已经忍不住高兴起来,即使那喜极而泣的泪水糊满了脸,也舍不得放下信擦一擦。而张老师更是扯住了阿灿就急着问。 “阿灿,阿灿啊,你告诉你妈没有?赶紧的,让你妈也高兴高兴,这些年可苦了她了。一个人又是要照顾你,又是要照顾我们这两个老人,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她这里话音还没落,那边孙明霞就已经走进了家门,听到婆婆这么说也分外的窝心,几步走到屋子里,看着那信,眼睛都在发光,虽然儿子的电话里隐隐是透露出这么一个意思,可她一路过来,愣是想都不敢多想,生怕自己误会了,生怕希望太大,失落也太大,如今好了, “是正兵的字,爹,赶紧看看,里头说了啥?” “哦,对,对,赶紧看看。” 一家人到了这会儿这才想到要看着信的内容,可见这一封信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到何种程度,以至于让这几个人都有些失措。 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说了些如今的大致情况,什么在做武器研究啊,吃穿不愁啊等等,其他的几乎是什么都没说,更多只是用这一封信告诉家人,自己活着,活的好好的,没有受到什么折磨,依然在工作这么一个信息。 其实想想也是,就是他能带出信在,在长期受到审查,监视等的情况下,这心态上一定是十分的小心谨慎的,这第一封信写的时候还不定怎么战战兢兢呢,就怕万一写上点什么不妥当的话,再弄出点不必要的麻烦来,这可是有前科的,他家为什么遭难?还不是因为老爷子一句话被人传出去的缘故? 好容易这能通消息了,对于洪正兵来说,这样难得的机会那是怎么都不能再折腾的,让家人知道自己好好的,能对未来有点信心,能坚持到自己回家,那是比什么都重要。 而他的目的显然也达到了,这一封信,只靠着信封就已经让这个家瞬间打满了鸡血,一下子变得生气盎然起来。等看了信,作为文人的洪教授,更是自己读出了一二三点的具体情况。 “还能工作,还能研究,这么看来,他去的那个地方必然是和外头隔绝的,不然也不至于外头这么些年的乱事儿都没沾上,如今可是连大学都停了。这不错,不错啊,关键是这样隔绝的地方,一般都是上头直属的,旁人想插手都没有空隙,正兵也能少受点罪,就是有点什么风声进去,想来也不严重,会受到的冲击也少,若是这样说,这吃穿不愁什么的,倒是也能信。国家重点关注的地方,待遇上就是在紧张也不至于太过分。这样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但是洪教授感觉放心,就是张老师也放心,唯一感觉不妥当的一点就是: “到底一个人在那边,生活上估计是没法子周到了,这就是吃穿什么的再管的宽,日常过日子的琐碎也要他自己收拾,往日可没做过这些,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糊弄呢,等着回来只怕都该不认识了。” “可不是,往日在家做个饭都能糊了,那时候我工作忙赶不及回家的时候,想给阿灿洗个衣裳都能扯破,这一个人过还不知道怎么难呢。” 知道丈夫好好的,孙明霞脸上带着笑,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难得还知道拿着洪正兵以往的笑话给二老说笑,阿灿看着就欢喜,带着那种幸福的晕眩,只想着:他爹没事儿了,他爹好好的!他爹还在工作,不是下放,是研究武器,依然还是以前研究员一样的工作。不是放牛,不是劳改。 以前爹不见之后,阿灿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也无数次在噩梦中看到自家爹被□□,被赶着去放牛,终于,他可以放心了,可以不在恐慌,不用假装坚强,他只觉得自己如今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甜香。 “现在我们就看啥时候正兵能回来了,他去了这么些年了,当初是押走了,如今又怎么算?总该有个说法。既然能通信了,政治上自然是没问题了,那么以后是继续在那边搞研究,还是回到地方上的兵工厂,这都不知道。老头子,你在托人问问?” 这个肯定要,就是张老师不说,洪教授也不会忘,忙不迭的点头,转头看向孙明霞的时候还关照了一句: “你回去这事儿先别说出去,到底以后怎么样还每个准,若是正兵以后继续在那儿搞研究,那么是正名之后给个正紧的待遇呢,还是算作借调,也要有个正是的手续,不管哪一种,若是在哪里待着不走了,那么以后想来也会考虑家属的问题,到时候在想法子把你们娘俩弄过去。若是以后要回地方,那么到哪里,怎么分派也是个问题,目前都说不准,所以啊,先别说,免得你那边的领导以为你有外心,工作上不好做。” 这也是正紧事儿,孙明霞自然是点头的,再看看阿灿,洪教授笑的越发的高兴了,带着几分难得的调侃说到: “至于阿灿,我就不说了,就是想调走,估计他也不肯,这里还有阿米在呢,哪里舍得。倒是你写信给正兵的时候说一句,叫他别忘了多攒钱,免得以后儿媳妇进门,这当老公公的,连个见面礼都拿不出来。” 说起这个,连着孙明霞也跟着高兴坏了,一遍看着儿子,一遍打趣。 “确实是,我都攒了不少了,就等着以后拿出来长脸呢,正兵也不能拉下。” 这一句直接把阿灿说的满脸通红,眼光飘逸,他是真没想到,原来他自以为掩盖的很好的心思,大家居然都知道。 正在这一家子高兴的档口,村子里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还没有人说话,就传出来一阵的哀乐,瞬间,天都暗了。 第194章 新的时代 洪教授听到哀乐, 听到那大喇叭里播音员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讣告, 整个人都傻了, 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出现了幻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脸上残余的喜色在这一刻变成了惨白, 僵硬的转过头, 问着阿灿: “阿灿,你听到什么了?赶紧和爷爷说说,爷爷年纪大了, 这耳朵也有些不好使,怎么听着。。。” 后面的话已经不用说了,因为他已经看到,家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留下了眼泪, 那种哀伤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阿米此刻也正在家中,从哀乐响起的瞬间就已经傻眼了, 虽然也曾想过这样的可能, 可从没有想过,这样的连锁反应会来的这样的快,快的很让人措手不及,难道。。。所谓的蝴蝶理论突然出现, 刺痛了她的心, 阿米很慌张,那一瞬间间,她总觉得是自己的到来, 造成了他们的早逝,这种负疚感压抑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还在不住的回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都是开国功臣,为什么那个人坠机她没感觉有什么不安,这一次却如此?或许她真的已经被周围的人同化了,那无数的赞歌让她也不自觉成为了脑残粉中的一员?或许吧,一个人能有这样的影响力,想想也确实值得骄傲不是吗? 阿米想要安慰自己,不住的为自己开脱,甚至在她心里隐隐的有那么一个想头,不知道上辈子哪本书里看到的一种言论,说是这动乱能结束,也和上头几个大人物的死有关,因为能调和,平衡的人没了,这才瞬间胜负分晓。记得还有些言论说,这几个关键人物的死,是政治斗争的后遗症,好像还有人说,这一连串的死亡和明史相似等等。 阿米一直以来都是个小人物,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如此。这政治风云中的残酷不是她能知道的,即使有那么些隐隐灼灼的说辞,她也只是听过就算,毕竟与她实在是扯不上关系,离着太远。所以当初即使有了这么一个预感,可到底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到了这会儿却成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理论,让她忍不住去多想。在这个时代呆了这么久,早就已经习惯了和身边的人感同身受,不知不觉中其实早就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她早该料到的不是吗?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几个人,就像是支撑着这个国家,支撑了所有人的擎天之柱,如今轰然倒塌,自然是让所有人都心生茫然,很有些无措,那种失去依靠的慌张,那种哀伤不是局外人能感受的到的。 这样的哀伤还不只是一次,在阿米忐忑的不住回想过去看到过的无数小道消息,论坛言论的日子里,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在这短短的半年间,一个个擎天之柱塌了。这让阿米越发的惊恐,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是窥探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时间忍不住从各处寻了好些史书回来慢慢的研究,想要看出一点端倪,想要告诉自己,这只是政治斗争的结果。 而另一边的其他人,没有阿米这样的烦恼,可一样日子难过,所有人过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是肃杀的秋冬。就好像整个国家在这一瞬间都陷入了冰冷的绝域。就是往日最是热血的革/命小将这一刻似乎也失去了所有的动力,陷入了沉静,老人的泪水冲刷着每一个角落,夜里都常能听到呜咽的哭声,举世皆悲。 听说京城送葬时百姓人人佩戴黑纱?这里也有,每一次噩耗传来,人们总是在第一时间为自己套上黑纱,自觉为这些老人默哀,祭奠。甚至不用任何人嘱咐,在近几个月里,连着婚丧嫁娶似乎都变得稀少了,就是有早就定下的喜事儿,也大多延迟,或者索性取消婚宴低调成婚。 这些无声中的改变,让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看着史书,留心关注一切的阿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下忍不住多了几分羡慕和崇敬,不管政治的□□如何,不管这样的死亡有多少不可言的内涵,不管这一切是否如她所想。一个人,一生可以做到这一步,可以说已经是无憾了,千百年来多少文人志士所追求的所谓青史留名,与这相比都差着一筹。 丢开书,阿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事儿,就是真有□□又如何?人们记住了他们,历史记住了他们,还有如此多的真心爱戴,就凭这个,再去计较这背后的事儿实在是多余。事已至此,不管这里头有多少阿米自以为的蝴蝶,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和当年的神神道道的事儿有关,阿米觉得这代表的永远都是过去,自己已经可以放下。她该看的是以后!有一个人将开创新的时代,而她也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这一个时代。 果然没多久,某领导恢复工作,将主持教育工作的消息传了开来,这一瞬间,阿米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到未来,也不知道有多少有识之士能从中得出新的讯息,可她知道,一定有很多人期待着这个不一样的领导带来不一样的局面。毕竟这位领导也曾被下放,也曾被□□,也曾受过动乱的苦,他们相信感同身受的人总能特别理解他们,为他们开辟新的曙光。 而这些人中,洪教授就是其中之一。他在第一时间就让阿灿重新拿起了书本,还让阿灿来通知了其他有心上进的伙伴。 “我爷爷说了,今年都69年了,折腾了这么些年,人才不知道流失了多少。即使将早年下放的隔离的都放出来,那些人有几成还能继续工作不好说,就是能回去,放下为了这么些年,只怕重新熟悉起来也艰难的很,总要另外在增加人手。可偏偏学校这么些年的胡搞,弄得好些学校能上学的都是些只学政治课的家伙,专业知识废了八成,真正能用的估计只有个零头,这么一来,人才断层就直接成了大问题,所以大学复招是肯定的。只要咱们抓紧时间,好好复习,说不得就能赶上头一趟车。” “真的?洪教授真这么说?这真是个好消息,阿米,我记得你把书都藏着呢,赶紧的,咱们一到休息日就复习吧,哎呦,我们老顾家又能有大学生了,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呢。” 顾建国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那笑就没下去过,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当初听说大学不招人的时候,他有多沮丧,这会儿就有多高兴。虽然他也不能肯定自己一定就能考上大学,可考不考得上和有没有机会去考那是两回事儿,一个是还有希望,一个是希望断绝,这能一样?再说了他就是考不上,那家里不是还有阿米嘛,别人他不知道,可阿米有多本事他可是知道的,这样的聪明人能考不上?绝对不可能。 只要阿米考上了,那他们顾家就有了两个大学生了,虽然小麦如今还在学校,目前还不知道出来后能分到啥位置,可傻子都知道,这样的大学出来后,那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去当什么小兵的,听说最起码就是个连长,这样一算,那小麦以后得多有出息?才几岁就能当连长,以后团长啥的岂不是很容易?这官升起来比拼命熬资历不知道快多少呢。 既然上大学这样的合算,那要是阿米以后也大学毕业了能差?他们老顾家说不得就能出个什么大官呢。还有自己,这会儿大家可还没有得到消息呢,他提前这么多时间准备,能没半点机会?怎么可能。要是他也考上了,那老顾家又该是啥场面? 顾建国那是越想越美,只觉得美好前程都在前头和他招手了。什么?你说万一洪教授说的不对?这更不可能,他爹都说了,人那是京城里出来的大官,还是大学问家,这样的人能看错?说不得这些都是上层有关系的人传出来的内部消息呢,谁都知道,有是上头消息越是灵通,有好事儿也知道的越早,他可不会犯傻,去怀疑人家。就是人家下放了,那不是每个月还有好些学生来信寄包裹的嘛,这样的人肯定比他们知道的多。所以啊吗,他信得真真的,再说了,若是假的,洪教授能这么告诉自家孙子?连着自家孙子都骗?反正,这样的好事儿他那是宁可信其有的。 顾建国心里的小九九阿灿是不知道的,看着他这样信得过自己,反而对这样的信任万分的感动,只觉得自己这个相处了这么些年的小伙伴对自己那是没得话说,十分的窝心。心下还不由的想着怎么给顾建国补补课,将往常的弱项给提上去些,免得将来真的到了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从这个角度来说,顾建国这是憨人有憨福了。 而另一边听到这些消息的阿米则是在感慨,果然,新的时代真的来临了,她数年的等待也终于即将开花结果。 第195章 一起 阿灿的消息让顾建国和阿米都开始投入了新的复习中, 只是这样的消息毕竟只是一种猜测, 大环境中的大部分人都并不认为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 即使有几个心下有这样猜测的人,在没有具体消息的情况下,也多采取质疑的态度, 养家糊口的重任之下, 没有几个人能真的静下心来读书。所以阿米也好,顾建国也罢,都不可能将复习的事儿做的明目张胆刺人眼。 而这样的偷偷复习也有一定的弊端, 在坚持了两个月后,当重新复招的消息一直没能像是预料中一般下达时,大家心里忍不住都会产生一种自我的怀疑,就是阿米这样坚信有这么一天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偷懒, 这让她有时感觉很羞惭,对以往不以为然的书中那种坚持多少多少年的事例越发的敬重起来, 在没有希望的路上坚持自己的信念前行的人真的很不简单。心智更坚韧的让人侧目。 当然, 她会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身边就有这样的人,比如阿灿,他就是那个最坚持,最刻苦的一员, 即使他本身学的就比他们多, 基础也比他们好,可依然比任何人都努力。 “我爷爷想让我继续学天文,我爹以前说想让我跟着学机械, 其实我自己更想当个飞行员,所以啊,我综合了一下,感觉若是学航天机械工程,可能更合适,这样一来,我爷爷的,我爹的,我自己的愿望就都兼顾了。只是这一个学科,我们国家目前还处在落后的阶段,想要学很难,想出色更难,不努力不行啊。” 这是阿灿第一次说出他的理想,阿米不期然的想到了后世那一颗颗飞上天的火箭,那是我们国家的骄傲,几乎百分之百的成功率,甩开多少强国,这航天工程简直就是我们国家科技利刃,彰显着国防的强大,也昭示着科技的力量。阿灿,或许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就是那些付出一切的航天人之一,或许就是哪些所谓的英雄。 想到这些,阿米难得露出几许崇拜来,看的阿灿忍不住脸红。 “阿米,你想做什么?嗯,大学选什么专业?你读书好,医术也有,当个医生也是可以的。或者也去读天文?” “我还没想好呢,当医生是不错,我读中医应该不难,基础都有,不过我也想试试读别的,像是去外国语学院读语言,将来当个翻译什么的,感觉也挺好,咱们如今虽然和其他国家交往不多,不过总有一天要走出去,那样肯定需要很多专业的翻译,为国建的外交事业付出努力,我如今英语学了,俄语学了,要是能在多学几门,到时候一定能做更多的事儿,阿灿你觉得呢?” 阿米会英语和俄语这个不奇怪,因为教授的人就是洪教授和张老师,即使是洪教授也曾和阿灿说过,说阿米这孩子语言天分不错,如今这两门已经到了听读写全通的阶段,只要在加强一下,以后必然是精通级别,甚至因为阿米的天分,前一阵子还张罗着让她开始学德语,这事儿阿灿也知道。所以听到阿米这么说,也是一脸的赞同。 “这是你的优势项目,你的天分那么好,要是能有个四五国语言精通,那能做的事儿就更多了,确实比当个医生更能出彩。而且还能将更多的专业书籍翻译出来,让更多的学生学到更加先进的知识,光是这一点,就能为国家做多少贡献,阿米,你的想法很好。” 想法自然是好的,要知道这么些年下来,阿米如今的语言灌输可不是小数字,别说是英语,俄语了,就是日语和德语也早就到了精通的地步,另外还有法语粗通,就凭着这个,她也能自豪的说一句,自己绝对是精通五国语言的大人才。更不用说,此外她对植物学,对数学,对医学都处在精通的阶段,还有粗通的机械,加上欧洲礼仪精通,翻译技巧粗通,这些技能让阿米即使这会儿走出去,也妥妥能担当一场大型的国家级工业,医学方面采购计划的翻译官。 有了这样的优势不去用那才是傻子。阿米从不断地接收到语言类灌输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现了这样的优势,也有了这样的决断,虽然她心下不是没有犹疑,生怕这是金手指故意引导的结果,可想想就是真的是引导出来的,那又怎么样?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坏处,也对国家没有任何的坏处,甚至她还可以因为前世所知道的一些零碎记忆,帮着国家在最初的阶段避过一些国际贸易的陷阱,从这个角度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阿米,这样的话,我们就能一起去北京上学了,阿米,我们。。。” 两者两个我们,说的阿灿脸越发的红了,可是这一次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再不想半途而废,所以用那亮的都有些发光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阿米,坚定的说到: “我们一起,我们一起读大学,将来也在一起,你说好吗?” 语气中带着几分忐忑,虽然他告诉自己,自己几次的欲言欲止的表白,阿米都没有拒绝,想来阿米一定也是和自己一样,有在一起的心,可到底没有正式的确定过,他还是心理有这几许不安的。他需要一个承诺,让他可以彻底安心,让他对未来更有希望。 在这个时代久了,阿米似乎也沾染上了这个时代的人那份羞涩,对着这样的的告白很有些不知所措,也是这个时候别说是告白了,就是多看几眼,心照不宣的一起看个电影都能正襟危坐,生怕有半点唐突,更不用说如此直白了,阿米怎么可能不羞涩,好在到底不是寻常人,阿米很快稳了稳心思,轻咳一声,想要说话,虽然她的眼睛怎么也不敢往阿灿这里看,可嘴角微微翘起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可惜这会儿阿灿正是属于智商下降百分之百的时刻,愣是没看到,一直到阿米说话才反应过来。 “那,那也要看是不是真的能一起去北京才行,再说,我哥,我哥还没对象呢。我,我听我哥的。”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答应,可这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对阿灿没有拒绝的意思,可问题依然存在,一个是他们是否能在一地上学,一个是需要顾小麦同意,到了这会儿阿灿若是还不知道阿米是啥意思,那就是个猪脑袋了。 “我,我们一定能一起的,一定,我给小麦哥去信,一定能取得他的同意的,阿米,阿米。。。” 连着喊了几声的阿米,阿灿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那么红着脸,看着阿米,眼神带着几分痴迷,嘴角还含着幸福的笑。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这样的看着啥动作都没有,愣是坚持了好扮相,足足有近一个小时,而阿米居然也就这么歪着头,红着脸,傻不拉几的愣着,若不是顾建国进来,这两个只怕就这么能相持到晚上。 “我说,你们两这是干嘛呢?饭都不做,晚上吃啥?” 阿灿头一次感觉顾建国这家伙实在是没眼色,没看到这会儿他正秀色可餐嘛,居然还来说啥吃饭,等等!阿灿看看外头,老天,天都快黑了,这都多久了!咳咳咳,这样一想,似乎自己这发傻的时间是有点多啊! 人顾建国哪里是真没眼色,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只是一时不知道说啥好罢了,若是打趣,他需要对抗这两个人联手,这可不是好玩的,更不用说是在这样羞愤的情况下了,为了他身上的肉不遭殃,也只能当一次憨子,瞎子。 “嗯,顾建国,我们再说上学的事儿呢,对了,你准备去哪儿上学?我和阿米想去北京,你呢?” 知道这会儿阿米估计也尴尬的很,作为男人,阿灿觉得这局面要自己来打破,好转移一下顾建国的注意力,儿话题也是现成的,所以阿灿上来就揽住了顾建国的肩膀,哥两好的商量上了,也给了阿米出去做饭的空间。 “啥?北京?这不错啊,对,我也该想想,嗯,就去北京,咱们再一起也好相互照应一下,不然去了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让人欺负了咋办?对了,你们知道北京有啥学校不?给说说,我选选。” 这人心可真大,合着这北京的学校那是任你挑的?你没有个好成绩可不成,到时候那肯定是全国所有想考大学的人们最先的选择,要是没点真本事,想都别想。 不过有一句话说的阿灿和阿米还是挺认同的,大家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说的直白些,就是遇上事儿了好歹也有个能通知家里的人吧。从这一点来说,顾建国的建议很靠谱。 “成啊,我和你列个单子,你看看,咱们这是铁三角,能一起最好了。” 嘻嘻,还铁三角,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小子诶,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哥们的份上,想拐带我家堂妹,揍不死你!顾建国的内心的小人很傲娇,可惜人阿灿不知道! 第196章 拐角的阴暗 阿米和阿灿还有顾建国在这个灰色的年代里因为希望迸发这不一样的激情, 连天空似乎也因为心情,变得绚烂起来,生活充满了暖色。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这样的暖色, 早春的风带起的寒凉依然侵蚀着许多人的生活,融入骨髓, 带走了生命中最后的光彩。 就在顾建国工作的中学后面小巷里,一个只有两间屋子的简陋小院中,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学老师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瘦的像是芦柴棒一样的身体这一刻正迸发最后的一点光彩,瞪圆的眼睛, 死死的看着顾建国。 “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们村早年从京城下放来的教授说的,应该没错,***上台肯定会恢复高考的。” 听到这样肯定的话,那老人眼中含泪, 转头看向一边已经哭泣的满脸泪痕却仍不掩清丽的闺女说到: “阿雅,你听到了?你有出头的希望了,只要考出去,离开这里,就没人在去提起那些事儿了, 你也能解脱了,考出去,以后重新开始,你一定要好好的, 好好的,还有你哥,记得给他写信,让他好好复习,咱们家还有希望。” 这几句话说的很吃力,可那种希望却让他整个人像是恢复了几分的模样,看的顾建国很有些悲凉,这是回光返照,他很清楚,也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拿出那还没有经过确认的消息来说,只为让老人走的更安心一些,不至于临死都悲哀的像是被全世界遗弃。 “老师,你放心吧,我会看着的,有消息就会送过来,肯定让阿雅他们赶上,就是考出去,也尽量选一个地方,将来好相互照顾。” 这是顾建国早年的中学老师,只教了他三个学期,就因为家里解放前的曾开过绸缎庄,有资本家成分被打到了,从此只能在学校当个锅炉工,勉强糊口,甚至连自己唯一的独苗儿子也因为没工作没口粮被歧视,不得不参加了下乡,去了北大荒开荒。 唯一的女儿因为被某些小将的头头看上,差点被□□,虽然被救了回来,可却因为这样的经历,在这县城很有些抬不起头,总是被人指指点点不说,明明是受害者居然还被人说成是破鞋,差点游街,因为这样,这个女孩几乎得了抑郁症自杀,若非顾建国时不时带点东西过来,若不是阿米常送点米粮,和那女孩说说话,这一家子都不知道怎么过。 即使这样,那老师的媳妇还是最终受不住离婚回娘家再嫁了,这个家也彻底败落,连原本的宅子也被造反派抢走,只能住在这原本他们家堆杂货的宅子里。常年吃不饱,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虐待,即使形势比历史上好很多,也不是这么一个四十多岁,本就身体病弱的文人能撑得住的。能撑到这一天,能听到顾建国带来的希望消息,他已经感觉很满足,感觉很幸福了。 “建国,我们家的成分。。。会不会。。。” 这是一根刺,也是让老人无力的鸿沟,他听到消息很高兴,可也害怕,明明有了希望,却没有资格,若真是那样,那么这巨大的打击,只怕会让孩子陷入绝望,到时候只怕两个孩子受不住。他多希望能有这样的一个公平机会,多希望能有一条活路让孩子们走,他明明在问,可那眼神中希夷无法遮掩。 “这一阵子,那些下放的叔伯们收到的信比以往都多,听说好些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平反了,我瞅着,这形势估计要好起来了,老师,你当初又不是啥大问题,弄成这样还不是让那些没事儿找事儿的人给挤兑的嘛。早年做过点小生意的人多了去了,你家当年还参加过公私合营呢,若不是有人看中了你家的房子,哪里就会这么倒霉了,这事儿完全可以上诉的,让阿华哥也写点材料,好争取早点平反,只要有希望,咱们就该争取,若是能成,倒时候就能毫无顾忌的参加考试了,即使一时不成,咱们也不用灰心,只要开始讲理了,咱们就不怕。再说了,我听阿米他们说,县城那些革/委会的人有几个有重大问题,已经被审查了,看样子,这风头已经开始转向了,估计考大学的事儿,门槛不会再和以往一样。” 顾建国这些话有些是阿米说的,有些是他自己听来的,有些则是自己联想出来的,他如今就一个目的,就是让这老人在最后的时刻能安心,能好走,吃了好些年的苦,生生的熬成了这样,若是临走连个希望都没有,那死了也不瞑目啊。 他不想老师走的不安心,这个老师在他刚进入中学的时候对他还是不错的,即使他总是调皮捣蛋,总是忘记做作业,总是和人打架,也从来不说重话,甚至还在自己考试成绩下降的时候,给自己补课。忘了带饭的时候,还曾喊自己来家吃过饭,连着阿米和阿灿都沾过光。 阿米说过,做人总要有点底线,若是这老师确实不好,人品低劣,那不理不睬也就罢了,可遇上这样一视同仁,对学生爱护如子女的老师若是不能做到尊师重道,那就是自己的不是,这样的老师是值得尊敬的,更值得帮助,作为学生,绝对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忘恩负义的喊什么臭/老九。 顾建国觉得阿米说的很对,他从这个老师的身上从没有感觉过什么恶意,只有浓浓的师生情谊,他不懂那些曾经的同学们为什么就能抛却一切的好,用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论来糟践曾经呵护过他们的尊长。 现实让他不能站出来指责那些人,可他却也有自己的处世方式,在不牵扯自己的情况下,偷偷的给老师送点吃的,偷偷的关照一二还是可以的,甚至在这一次,老师重病之后,还带着阿米趁着夜色来看了几次,阿米懂医,可到底不能去正轨的医院,即使用了不少的药,可到底治病不能治命,已经被折磨的油尽灯枯的老师还是到了这一刻。 顾建国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这个老人,给这个家一个希望,让他们有一点动力,不至于在老师走了之后彻底散了。 “老师,你放心,我和阿雅一样大,我带着她,阿华哥那里我也会想法子送点书过去,你放心,只要我自己去考,就一定想法子带着阿雅去考,吃饭什么的也不用操心,阿雅能在家糊纸盒,我也有工资。阿灿隔上些日子还能弄点猎物野菜,还有阿米,有我们呢。” 顾建国说到这里眼泪又有些忍不住了,明明是解放前的大学生,明明家境优厚的一家子,如今却混成这样。阿雅连个工作都没有,只能靠着糊纸盒混点小钱,老师那么本事,却只能烧锅炉挣点饭钱,阿华哥苦的,几年了,都没法子回家,因为没有路费,作为黑五类的子女,干的是最苦的活,挣得是最少的钱,每个月嘴巴里省下的钱还都紧巴巴的换了粮食寄来,都二十五了,还没有个对象。 老师伸出干巴巴的手,拉住了顾建国的胳膊,眼里带着一种欢喜,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好半响才说道: “我当了几十年的老师,原本以为会后悔,因为打到我的是我的学生,欺负我的也是我的学生,可到了这一刻,我却依然庆幸我当了老师,因为我还有你这样的学生,建国,你很好,晏子春秋上说:卑而不失义,瘁而不失廉。你们都是好孩子,很有些这样的味道,这是君子的德行。多读书,多努力啊!” 说话间,眼睛又看向了自己那无声哭泣的女儿,含着笑嘱咐道: “不哭了,不哭了,别让爹走的不安心,你这样,爹心疼。跟着建国,跟着阿米,有他们在,你也不算是一个人。建国,还有个事儿要托给你,那老宅,若是真如你所说,风头变了,就想法子帮他们拿回来,让他们不至于没有一个家,后院大槐树下,我埋着箱子,那里头是我早年存下的书,留给阿华,阿雅,一人一半,建国,拜托了。” 说话间老人的手又往枕头下摸索,半响摸出个手表递给顾建国。 “这个给你,我们师生一场,留下做个纪念。也算是全了我们的缘分。” 说是纪念,可顾建国知道,这也是酬劳,让他照顾阿雅的酬劳,老师即使信得过他,可也被这世道伤到了心,生怕人心易变,自己以后时间长了怠慢了阿雅,所以给了这个,这东西拿着,顾建国感觉都有些烫手,老师都已经这样了,又能留下多少东西,值钱的能卖的都卖了,这只怕是最后一个,给了自己,那以后阿华哥回来怎么办?可要是不收,只怕老师走了都不放心,毕竟老话说的好,那人的手短。 好在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顾建国转头再看了阿雅一眼,突然起身,走过去将阿雅拉了过来,然后直接跪在了老师的床前,重重的说到: “我知道无论怎么说,老师该不放心的还是不放心,这样,我今儿就在这里给您磕头,明儿我就去写申请,我娶了阿雅。” 这话在这一刻很有些石破天惊,反正阿雅是给镇住了,眼泪都忘了流下来,而那老师的眼里则光彩夺目。狠狠的喊了一声: “好。” 是好,嫁了人,这个家的资本家成分就再也影响不到阿雅了,说不得也能弄个挣钱的工作,再不济也有顾建国在,能养家。等自己死了,没有了这个家的拖累,儿子也能轻松一些。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老师觉得他的身后事在这一刻真的是圆满了,在最舒心的笑容中,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爹。。。” 听到消息刚刚赶来的阿灿和阿米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了这仿佛是兽吼一般的喊叫,那哭声中的悲戚让人心酸的很,眼泪忍不住跟着也一并流了下来。连走路都不敢太重,生怕惊动了亡灵。 寒风吹进了这小小的屋子,吹的人骨头都有些发冷,明明不是倒春寒,却带着凛冽的寒气。或许,这是黎明前必经的刻骨之旅,或许,这是生命对于未来的献祭。不管如何,又一个被时代碾压的可怜人走了,带着希望和眷恋,带着无奈和悲凉。 第197章 建国成婚 甭管这世道怎么变, 外头怎么说,有很多习惯是千百年来刻入了人骨子里的,怎么也没法子剥夺, 比如这顾建国说的要娶阿雅的事儿就是如此。在老师去世的第二天,刚匆忙将人安葬, 顾建国立即马不停蹄的按照他在老师临终时许下的诺言,递交了结婚申请。一门心思要赶在百日内将婚事办了,因为一直以来人们都相信,人死后的一段时间里灵魂依然能在家的附近,即使七七四十九日过去, 做完了尾七,也不妨碍鬼魂在望乡台眺望人间。所以这个属于热孝的时候成亲,是可以让去世的人看到的,也能让老师放心。 “建国,你。。。你应该知道, 阿雅的成分。。。” 看着眼前的结婚申请,头发花白的老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小心的看了一眼边上,见没人,忙低声和顾建国说起话来。 “我知道, 我不怕,我家可是根正苗红的穷苦人,不怕被拖累,再说了, 也没啥好拖累的,就这么一个女孩子,能有啥问题?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内情,真说起来不过是有人犯了眼红病,还有人突然上了位,管不住心里的邪念想乱来罢了。领导,您也是咱们学校的老人了,还能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儿?如今她家就她一个了,若是不和我结婚,过上一段时间,这人只怕。。。咱老师伸把手不难,签个字而已,又没让您干别的,外头这样的多了去了。再说了,外头的风声你也该多听听,如今可比前几年好多了,没那么多人揪着不放。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总要给人点活路不是。” 顾建国知道,这个老师没坏心,只是这几年被学校里的形势给吓着了,胆子特别小,风吹草动的都要紧张半天,这涉及到黑五类的事儿自然越发的谨慎,只怕牵扯到自己。 他一个原本管宿舍的工友,莫名的因为成分好,属于劳苦大众,就被争权夺利的两帮人放到这个管政工的干事位置上,更多是为了双方的平衡,所以这职位做的自是越发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对成了炮灰。所以顾建国也很愿意和他解说一二,安安他的心,也算给他涨点胆。 你还别说,这一说,那老人脸色立马好看多了,还知道寒暄了,带着几分谦卑的笑,小心的说到: “你呀,都不听我说完,你这身份娶了阿雅,确实不用担心牵连什么的,我不担心,也不是不敢敲章,只是有些事儿总要事先说清楚,免得以后落埋怨不是。我担心的是,就是结了婚,阿雅这工作问题估计也难,这边附近各个单位啥情况你也知道,就是条件好的,成分没问题的,这家属安排工作都难的很,更不用说阿雅了。这样一来你的负担可不轻,这一点你一定要想好了,你家在山里,估计条件也不好,别给家里添麻烦,和家里商量过没有?你爹怎么说?” “多谢老师想着,我在城里有个房子,虽然只是个单间,小的和豆腐干一样,不过好歹能住,再不成,我搬到阿雅那屋子去,再小那好歹也是两间,我那个单间租出去,也能混点钱,贴补一下家用,至于家里我有两个哥哥呢,我爹也能挣钱,所以倒是不用我每个月拿回去多少,意思意思就成,这样的话,就是阿雅真没法子安排工作,也一样能凑合,最多苦一些。” 顾建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人还能说啥?他在这个学校谁也不敢得罪,自然也不敢不敲章。所以这申请那是立马通过。 顾建国十分知道什么叫趁热打铁,只是一天的功夫,不但是学校,就是阿雅所在的居委会,也被她搞定了,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也不会故意为难人,只要说的在理,自然是能帮就帮。对他们来说,像是阿雅这样的成分,能嫁给成分这么红的人家,那是去了她们一个大问题,以后睡觉也能闭上一只眼了。不用操心上头又下发什么□□任务,多好,少了多少得罪人的活计。 而有了这两方面的红印章,自然这结婚证也是顺利的很,阿米跟在后头,帮着塞了好几把粽子糖,就把这证给办好了。从这一刻起,阿雅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盯上了。 你说为啥?因为人顾建国好歹也是村干部的儿子,成分好,根子深,再加上在县城也不是没人脉的,读书的时候,在城里就结交下不少的同学校友什么的,即使再那些红/小将里头也是有熟人的,一般情况下,那些造/反派也不会随便招惹。 办下了这么一件事儿,到了这会儿,顾建国几个才有功夫带着阿雅去新丧的老师坟头磕头,算是正紧的去拜见岳父。 这一次跟着去的不止阿米和阿灿,连着顾建国一家子都在,好歹这是娶媳妇,添丁进口的大事儿,顾大伯那里不可能瞒着,即使知道的时候,人顾建国自己已经拿定了主意,提交了申请,这自说自话的速度,弄得顾大伯差点拿着棒子追杀两条街。谁家小子娶亲会办的这么不靠谱的,连个声响都不漏,你当私奔啊!实在是不像样。 可你要说顾大伯不同意?这到不是,一来人顾大伯本就不是那种趋吉避害的人,在没有因为他们家落魄就看不起人的事儿,好歹是自家儿子的老师,好歹早年也曾受过教导恩惠的人家,他不可能教孩子忘恩负义;再一个他比别人看的也远一些,有那么多教授,大官级别的人在村子里镇着,他哪里不会感受到这风向变换,自然也明白,这儿媳妇自家那是捡到了便宜。要是正常情况下,这样书香人家的闺女,哪里会看得上猎户人家的小子呢。所以对这亲事他真没啥可反对的。 也因为这样的想头,所以即使对顾建国办事儿不靠谱,很有些生气,可收起尾巴来却利索的很,不但教了顾建国这接下来事儿该怎么办,村子里这风声该怎么放,甚至在这个时候,还跟着过来,算是见亲家,全了礼数。从正角度来说,顾大伯做的真的是很不错。该有的礼数有,该给新媳妇的脸面也一样有。这让忐忑了好些日子的阿雅也彻底放下了心,开始试着和顾建国的几个嫂子说话,试着融入这个新家。 “别犯傻了,赶紧的磕头吧,好生的让你老丈人看看,也高兴高兴。赵老师啊,要说咱们也是缘分,当初你费心照顾我儿子,如今你闺女成了我家媳妇,我呢也会费心护着他们小两口,所以啊,放心,稳着呢,这会儿咱们不能点香,不能上供,委屈你了,让他们给你磕个头,你走的也安心点。” 不能祭祀的磕头也是磕头,对有心的人来说,已经足够表达心意,阿米看着流泪的阿雅,心跟着难受起来,热孝成亲,两个人连置办身衣裳都没有时间,连笑容都有些奢侈,他们以后会遗憾吗?一定会的,可这却是那死去的老人最安慰的事儿了。即使遗憾也不能不办。 上完了坟,一群人又转头回去阿雅的小院,接下来的时间该为他们好生收拾屋子了,即使不够热闹,即使什么都缺,可一家人吃顿饭总是要的。 才走到院子门口,却又看到了意外的人。 “哥。。。你。。。你怎么才回来。。。” 阿雅的泪又下来了,而那个瘦的像是竹竿一样,脸颊上颧骨都突出来,黑黄黑黄的像是近三十年纪的男子却一滴泪都没下来,只有那眼睛暴露了他的心,在看到阿雅手臂上的黑纱后,那种绝望一般的苦,那种沉寂一般的心伤无法用言语形容。 “阿雅。” 只是喊了这么一句,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那破破烂烂的旅行袋上,垂着头,任由那风吹乱了头发,隐隐的露出几根的银丝。 小院的屋子里,阿米和顾家几个嫂子用阿米刚拿来的杂粮面粉,做了一大碗的面条,还有好些的馒头,面端到了屋子里,阿灿推到了阿华的面前,眼睁睁的看着他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吞了下去,看这样子,只怕是好几顿都没吃了,再看那身形,看他的头发,都不敢相信,那是几年前他们那个爱笑,爱闹,一脸斯文的师兄。几年的折磨,将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弄成了如今这模样,世事的艰难和无情可见一般。 听着阿灿和顾建国几个和他说话,说着这几年的事儿,说着老师临死时的事儿,阿米觉得自己都不忍在听了,忙走进了里间阿雅的房间里,把自己带拉的一个大包裹拿了出来,帮着顾建国和阿雅布置起了房间。 枕巾,床单,新被子,都是她原本自己屋子里准备给顾小麦的东西,这会儿先给了顾建国应急,好歹让他们的新婚不至于什么都没有,还有两斤粽子糖,三斤的柿饼,这个也好让顾建国拿去单位分分,不至于半点响动没有。厨房里还有阿灿带来的两只野鸡,一只兔子,顾大伯拿来的蘑菇干,腊肉,大白菜,凑在一处收拾了,合着馒头,也算能置办一顿不错的喜宴。 “建国,谢谢。阿雅,好好过日子。” 阿华的话似乎很少,不知道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长时间被压抑的成了习惯,可言辞少,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明白,阿米从里屋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阿华的眼睛,从那眼睛里,她看出那份感谢的厚度。 他明白这个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对这个家有多重要,他也明白这份情谊有多难得。 “厨房烧了水,阿华啊,赶紧洗澡,换衣裳歇一歇,这一路可不容易,收拾好了睡一会儿,好好的养养神,去看你爹也不急在一时,这会儿上山也来不及了,好在在家也能磕头,有牌位。还有你妹子这婚事,你是唯一的娘家人了,要尽心些。咱们晚上这喜宴也是吉利的很,人都齐了,好好团圆团圆。明儿一早,再让建国陪你去上坟,你爹看到你回来,一定很高兴,看你健健康康的,精精神神的,也能放心。” 作为长辈,顾大伯连着阿华也一并管了起来,明明不怎么合适,可人阿华却听得很,不但听,还分外的恭敬。他一个人已经很久了,孤单也很久了,承担这个家他也很累,如今突然有了那么多人帮衬,阿华觉得,这一次回来,不只有悲,也有了喜。就像是阿雅的婚事一样,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领悟。 第198章 不甘心 顾建国的新婚当天没能和自家媳妇洞房, 没法子,谁让大舅子回来了呢,总不能当着人大舅子的面, 在阿雅家住着吧,他又不是啥上门女婿。所以啊, 索性大方一回,让这分别多年的兄妹能有个空间,好生说说话。再说了,热孝成亲,一般来说, 也没有立马圆房的,多半都要过上一年,守足了出嫁女的父孝才成。顾建国这会儿也真是没那么着急。 、 不管这所谓的不着急是真的还是假的,到底这态度不错,所以虽然一回来就遇上这么个措手不及的事儿, 可阿华对着顾建国却态度不错,甚至还关心了一下顾建国晚上住哪儿。毕竟这顾建国和自家妹妹结婚都要住在自家了,他自然以为这是单位没有分房子的缘故,总要多问几句,别为了给自己寻方便, 最后让这些为了自家的事儿来的人没个睡觉的地方。 等着听到顾建国说他自己有个单间,只是为了俭省,所以准备以后租出去贴补家用之后,阿华显然是松了口气, 和他爹临死的时候想的一样,头一个年头就是,有了顾建国,有了这样的补贴,想来将来自家妹妹的日子他终于可以不用担心了,而自己也能喘上一口气,不用逼着自己一刻不歇。 有了这么一个想头,阿华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松快了几分,肩头也不在那么沉。晚上坚持给爹守灵一夜,弥补孝道的阿华在对着送宵夜过来的阿雅说话的时候,总算也能多说上几句话了。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模样。烛火下显得不再那么冰冷,不再那么阴暗。 “建国是啥人咱们都知道,这些年也多亏了他,不然爹去年那一回只怕就已经。。。如今和他结婚,哥没啥不放心的,那不是个好欺负的,你以后也能抬起头做人了。” 说的都是妹妹的未来,他一句没想到自己这里,这让阿雅心下很酸,抬眼又看了看自家哥哥头上那几根银丝,有心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像是自家这样的情况,能坚持下来,能不颓废的彻底废了,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即使再不怎么出门,也听到过一些传言,什么因为□□自杀的,因为下放熬不过病死的,和这些人比起来,自家哥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最起码活着,最起码日子还能过。等着这一次回去,不用再省口粮往家里带,想来哥哥的日子还能更宽松些。 “哥,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好半响,阿雅总算是寻到了个可以切入的不错话题,能避开亡父的凄凉。却不想,这会儿阿华三句里头,总有那么一句会扯到爹这个话题上,几句就让阿雅有点无语。 “我来的把这几年攒的假都用上了,足足有一个半月,本想着回来好歹也能伺候上老爷子几天,尽尽孝心,可谁想到。。。过几天我就回去吧,早点销假也能多点钱。” 一说到挣钱,阿雅如今也有了几分自己的见识,和阿米他们呆的时间长了,即使自己没怎么动手,可看多了也一样比寻常人更知道好歹。说出的话也更实在可行。 “哥,别早走,在家多待几日,家里即使没钱买好东西,可总能跟着建国他们去山里寻摸点东西吃。哪怕是每顿多吃上几口,也能补上一补,要是运气好,跟着打猎弄到肉食,那吃上一顿比寻常一天的营养都足些,你看看你,都瘦成啥样了。再不好好补补,亏狠了可怎么好。” “哪里用的上这样,我这不是挺好的嘛。” 被妹妹这样的关心,老实说阿华很舒心,听着也感觉十分的有理,更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可一想到自家妹子刚嫁出去,还是个拖后腿没工作的的,本身也未必就能得婆家喜欢。能平平顺顺的过下去,不至于要自己补贴,这已经是很不错了。要是自己这会儿厚着脸皮蹭上去,得了一时的好处,将来人家将这些都算到妹妹头上那可怎么好?可不能为了一时嘴馋,害的妹妹在婆家直不起腰来。 亲人之间谁不知道谁啊!即使没到什么心连心的地步,可对方想什么,多琢磨几下还能不明白?不过是看着阿华迟疑了一下,阿雅就明白了阿华的心思,知道了他还是顾忌自己的日子,忙插嘴说道: “哥,咱们又不是白拿白吃去的,你不过是去村子里跟着学学怎么在山里寻吃食罢了,再不成不去村子,跟着阿灿学上几天也成,他如今住在山上的气象站,周边都是林子,也能打猎。咱们不求啥大本事,学着怎么下套子,怎么挖陷阱,认识一点山里能吃的野菜果子就成。只要是学了这个,你那边就是再不济,一个月混上一个猎物总成吧,不求卖多少钱,好歹你自己能多吃上一口。” 阿雅难得说这么多话,更让阿华惊奇的是,这话语里的那一股子韧劲,拼劲,简直就不像是阿雅的性子,这让阿华很不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自家这个性子从小有些安静,有点软弱,爱哭的妹妹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记得上一封信寄到自己手里的时候,那言辞间还带着往日的无措,短短的时间,怎么就能变得那么快? 难道只是因为爹没了?不会啊!爹病了有一年多,若是这样的刺激能让妹妹坚强起来,这性子早掰过来了,那么肯定还有别的。 “阿雅。。。你。。。” “哥,有个事儿,我和你说了,你别告诉别人。” “什么事儿。。。” 一阵的耳语,一个未曾求证的消息,只是几句,就让阿华整个人突然迸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彻底被点燃了一样。眼睛里的光亮的就像是黑夜里最璀璨的星星。 “真的有可能?” 询问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不敢置信,带着几分飘忽。 “那些都是什么人?他们知道的肯定比咱们躲,所以他们这么说,我信。” 阿雅的语气很慎重,也很坚定,经过了几天的功夫,那个曾无措的只会哭的那女孩,已经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坚持,学会了期待。 阿华也想信,虽然他不认识那些人,可这个消息太大了,大的让他已经绝望的生命重新焕发出了光彩,大的让他感觉自己伸伸手就能抓住光明的未来,所以他反而不敢信了。 “哥,不过是重新捡起书本,哪怕是每天抽半个小时复习呢,好歹也算是做了准备,不至于真的有了希望的时候,手足无措,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阿雅的话说的很是在理,阿华很是听的进去。他本就是个坚强的人,性子也够坚韧,哪里不知道多做准备的好处。所以,即使低着头,咬着牙,握着拳头,生怕又是一场失望和打击,却不妨碍阿华重新鼓起勇气,瘦弱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内里总有不服输的劲在燃烧。 “那就再信一次,再赌一赌,若是赌对了,阿雅,咱们家就能重新翻身了,再不会是什么黑五类,就是爹。。。以后咱们也有脸去见他老人家。这次回去我就把书带上,阿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最好,你也别懈怠了。” 阿雅能说什么?自然是要点头的,他们受过的苦太多太多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希望,也足够让他们全力以赴。 希望这东西摸不到看不到,可对于人来说,却最是重要。这一夜兄妹两个的谈话到底说了些什么,阿米几个不知道,可只看阿华的精气神,看他在老师坟前那种恍若宣誓一般的状态,心照不宣的他们也就明白了。与此同时,对于阿华的改变也分外的欣喜。虽然这会儿连什么时候会有考试,到底有没有成分审核都不知道,可有了这么一个希望,就足够他们坚定自己的信念,在困苦中继续坚持下去。而根据他们目前所知道的情况来看,只要坚持,那么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我爷爷说了,历史总是向前行进的,九品中正制,门阀推荐制被淘汰了几年年了,不可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反倒是推广高等教育,普及更多的知识,才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路径。让劳苦大众,普通百姓也能有成为社会精英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公平不是吗?所以,阿华,再坚持一下,一定能看到的。” 阿灿带着想要学打猎的阿华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趁着没人说起了这些,用自家爷爷的名头,想要多给予阿华一点勇气。显然这个法子很不错,阿华的眼睛里带着希望的光彩,狠狠地点头。 “我和阿雅也这么说,我会再试一次,在努力一次,我才25岁,我真的不甘心。” 这样的呐喊不是阿华一个人,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或是类同的人都不甘心。时代不可能忽视这样的呼声。 第199章 重新。。。 一般来说, 当你把秘密告诉给另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那么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即使嘴巴再紧,这消息散发出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阿华这里也确实验证了这一点。当他带着顾建国他们友情赞助的一整套复习资料回到北大荒之后, 那些和他关系不错的一个个也开始了复习。 当然阿华也没有那么傻,一开始就把这复习的目的, 和大学可能复招的事儿说出来。这毕竟只是猜测,是对政策揣摩,上层人员变动分析的结果,里头关系到了不少人,他没道理为了取信身边的人就把顾建国他们置于险地。 所以他拿着书开始复习的时候, 也不过是说不想把学校教的全还给老师,丰富一下课余生活,或者寻个周边没什么娱乐,那读书做习题当游戏什么的。你别说这道理在这个年代其实还是能取信人的。 你说为啥?因为这个时候真的是除了干活就没别的事儿可干了呀!电视,电脑那是不用说, 肯定没有的。收音机?这个时代能听的就那么几个频道,还都是千篇一律的宣传攻势,就这样,还不是每家都有的,像是他们这样的知青, 更是想都别想。想去看电影?北大荒这地方,你想进城去看,那不走上一天基本没戏,就是偶尔来个下乡的露天电影, 那没有点特别的情况,你也别想看到,所以这一点你也不用指望了。除了这些,琴棋书画这类的,你寻不到什么趁手的乐器纸和笔,自然也没可能,下棋这事儿,倒是可以,可目前正是反封建残余的阶段,是个人都谨慎小心的厉害,生怕这传了千百年的棋类游戏让人当成把柄,除了偷偷的自傲屋子里躲着玩会儿,外头那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一样两样的都被否决了,能剩下的也就只剩下看书这一项,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年代在历史上还曾出现不少的手抄本,比如那个什么绣花鞋之类的,这是人们精神生活极度匮乏下隐隐的反抗。流传速度快的,比那什么什么写真集都吸引人。只是这样的书一样有风险,被定性为黄/色刊物的小说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引来某些人的攻奸,搞不好要批/斗的。如此一来,复习功课,做点习题成了最安全的活动。 “虽然明知道这复习了也是白瞎功夫,推荐上大学这样的事儿,咱们想都不用想,可拿着书本,我还是感觉心里挺欢喜,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这时候不是物质丰富的年代,这个时候也不是大学扩招的年代,在这个时代,即使知识越多越反/动的理论让无数知识分子倒霉,可几乎所有的人依然很清楚,知识分子永远都不可能落伍。那些厂矿单位,政府机关里头做主的,也还是读书人。再加上如今这求学的艰难,大学之路的断绝,让这些知青们对学习更加的珍惜。或许这也是另类的求不得造成的现状。 “这一套书可真够全的,阿华,怎么想着弄这么一套回来?” 聪明人从来都不缺,总有人从阿华这突兀的举动中察觉到点什么,不过人阿华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该怎么说。 “我爹留下的呗,好些都是当初备课攒下的全套习题,不知道翻了多少地方才攒齐的,我可不舍得几分钱卖给废品收购站打纸浆,所以就带来了。” 都知道阿华这次回家就是因为他爹病重病危,也都听说回去还是晚了,愣是没赶上见最后一面。如今听得是他爹的遗物,瞬间一个个都不出声了,就是再有疑问,这会儿也不合适问啊,所以,这一个话头算是插了过去,就是以后有人来问,估计也有这些再坐的帮着分辨一二了,从这个角度来说,阿华人挺机灵。 等着一个个的跟着没事儿学上一会儿成了习惯,阿华挑了一个人最少的机会,可死党打着趣一般的闲话道: “你说这大学会复招不?” “这可不知道,应该会吧,不然这以后本事人不是越来越少?那些推荐上学的,十个里头倒有九个底子差的一塌糊涂的,光靠着成分,就能学出来?傻子都知道不可能。” “我也觉着会,再不复招,咱们不说别的,以后人北面的老大哥要是再来几个专家啥的和咱们开个研讨会,那咱们脸往哪儿搁?青年科学家一个都没有,那不是把笑话都闹到国际上?” “这话没错。要这么说,还真是不得不复招,不然人才断层了。” “所以啊,我想着,既然这样,那咱们这读书复习的事儿,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么瞎来,就是奔着有这么个可能呢,系统的制定个计划,好好的撸一遍也是必要的。你说,要是真复招了,消息下来,到时候咱们已经复习过一边,那到时候这优势啊!” 白日梦什么的,偶尔做做还是挺美的,更不用说还是那种听着挺有道理的梦了,阿华的那几个交好的伙伴一个个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脸上也出现了几许梦幻一般的幸福表情。 “要真是那样,我肯定能考个第一等的大学,顺带还能回家了,我家就在**大学边上,走路不过是二十分钟,多方便。我就考我家边上的这个学校,到时候天天能回家吃饭,那日子美的。” 对于知青来说,远离家人,孤身在外,一顿团圆饭简直就像是世间最幸福的梦。而能天天回家吃饭,更是他们想了好几年的好日子。这会儿说出来,若是外头人听了,只怕泪都能催下来。 “我更想去**大学,听说那学校有个老大的图书馆,啥书都有,有好几万本书。要是能考上,到时候还看啥手抄本啊!一天换一本都能看好几年的。看看,我这手指头这儿的茧子,厚的都能挫下好几层了。到时候我怎么的也要好好的养养,不然谈个对象都被人嫌弃。” “我想去**学校,到时候去看天安/门。。。” “我觉得**学校更好,那谁谁谁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起了个话头,这些对大学校园有着无限渴望的年轻人自己就能不断的接下去,一点一点的,开始改变他们的观念,说到了后来,似乎这大学复招就像是已经定下来了一样。 “你们说,这复招真的可能?” “为什么不能?” “是啊,为什么不能?复习吧,大不了就是白忙乎一场。” “对,学到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怎么都不会吃亏。” “也好,我也来,大家做个伴。” 不得不说阿华的计策真的不错,不声不响的,就这么引导着周边的人跟着他一起开始复习准备了。这一手不但让他准备日日复习读书的行为不再那么突兀显眼,同时也避免将来复招的消息传来,做了出头鸟,伙伴们心生隔阂的可能。顺带还带动了他最想带动的那些亲近的伙伴们,让这些最苦的时光里,和他一起奋斗努力的人们不至于错失改变命运的机会。 阿华这里一切顺利,而阿米和阿灿他们这里自然更加的方便,本就早有准备,还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避开其他人的侧目,自然这事儿更加的顺当。甚至在阿米不断的抽奖,不断地自傲废品站淘宝的支持下,他们学习所涉及到的书本范围不断的在扩大。原本不在计划内的知识也一点点的丰富起来。 阅读量和知识面很多时候都决定了一个人的思想深度,书读的越多,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思考也就越发的深刻,所以,当时间来到69年下半年的时候,阿灿也好,顾建国也罢,即使还没有收到任何复招的消息,可心里却已经对自己的未来越发的有了信心。因为他们已经懂得怎么透过迷雾去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城知识青年,复原军人和应届毕业生,符合条件均可报考。考生要具备高中毕业或与之相当的文化水平。招生办法是资源报名,统一考试。。。。。。” 平地一声雷,一下子震惊了国家,尤其是这文件上没有一个字标识出政治出身的歧视,这让那些受尽了委屈的人忍不住嚎啕大哭,更有人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这不仅仅是大学复招的消息,对于很多人来说,一样也是无尽屈辱可能得到平反的信号。 “阿华。。。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北大荒的某个房间里,好几个眼睛亮闪闪的青年激动的拍着阿华的肩膀,大声的询问,那喜形于色的模样,傻子都知道是高兴的。 阿华能说啥?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露出最灿烂的笑容,颤抖着将书本再重新整理一遍,重新挺直了脊梁,昂起了头。他的未来已经绽放出希望之光,如今就看怎么抓住了。 第200章 考试考试!-三年后 拿惯了锄头的手重新捧起了书本, 已经当了爹妈的人,重新做起了习题,从宣布大学复招之后, 整个国家的学习热情都被点燃了,无数当年被打倒的教授, 教师被人们重新请出了山,每一个聚居之地都开起了补习班。在这样的氛围中,很多基础不怎么样,明知道不可能考上的人也被感染,忍不住跟着在闲暇时听课;还有好些领导干部, 看着手下如此努力,索性帮着调整工作,或是用轮岗的法子多给他们点休息时间。 几乎所有的都看的分明,这些正拼命复习的人,只要真能考上, 将来必定有大出息。在这样的认知下,烧冷灶的有,趁机结交的有,给予方便的更是随处可见。就是阿灿他们那么一个山沟沟里的单位,居然也免不了俗, 才得到消息没多久,阿灿就被放假了,美其名曰探亲假!就在本地,哪来的探亲假?明显就是让阿灿回家复习的。 这个时候课本这东西成了抢手货, 不管是高中教材还是初中教材都是如此,甚至有些实在弄不到教材的,直接借上一天油印手抄。高中毕业的都被当成了临时老师,询问的,请教的络绎不绝。 到了十月,眼见着就是秋收了,可这会儿人们哪还有这心思啊,不少人就是去了田里,那脑子里想的也是课本上的东西,为了能及时收回粮食,上头不知道想了多少的法子,最后不得不发动家属帮忙。你家娃子要复习,要读书,要前程,可也不能耽搁国家的大事儿吧,既然你家娃子不能完成任务,那就家属来干,每人该干多少,干几天,把量定好,不管你家是老头老太来,还是奶娃子来,只要准时准量的干完了就成。 这其实已经很有些包干到户,甚至是承包的意思了,真说起来和如今这政治形态可不一致,但你也不得不说这法子不是一般的好使,有了这么一个变通的法子,这秋收任务立马就变得轻松了起来,没几天就顺利的完成了。由此可见这种劳动模式还是挺先进的对吧。让这些连上厕所都开始跑步前进的未来大学生们很是感激,有些脑子活络,政治敏感的人甚至还从中看出了一些别的端倪。 于此同时,笑话也一样不少,毕竟很多人放下书本已经很久了,就是当年自傲学校,因为运/动,学习也有点散漫,没能打牢基础,这些事儿往日看着不起眼,到了这会儿却都成了弱点。比如“咄咄逼人”被都成“出出逼人”;比如 “千里迢迢”被都成“千里召召”的,简直惨不忍睹。 还有往日最是忽视的外文部分,那更是让人瞪目结舌。像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能想到他们怎么翻译吗?“goodgoodstudy,daydayup”这水平不是一般人真解释不了。 这一次复招考试文科类考政治,语文,数学,史地;理科类考政治,语文,数学,理化。各科满分100份,报考外语专业的,加考外语一项,总的来说,这一次的考试真的比现代不知道简单多少去,就是考试的内容,想想这都耽搁了多少年,就知道一定不会太难,不然只怕能通过的不多。万一连学校一半都招不满,那为了实现复招的政治影响,岂不是连不及格的都能进大学了?所以啊,降低难度是一定的。 说起来这个年头的人优势也不是没有,比如说历史这一项上,因为“批/孔批/林”,“批水浒”,大家自学成才,从历史到党史,顺带加军史基本都熟悉的张口就来。要是家里有机关部队的亲戚,那么哪怕是为了炫耀一下这光荣身份,也要熟悉这单位,部队有啥光辉历史对吧!顺带把这些近代史都撸了一遍。 地理也有优势,那时候多少热血青年玩全国大串联?说是瞻仰革命圣地,实际上就是自由行,比说走就走更彻底,就差没有双脚走遍全国了。等到了知青下乡,一个地方聚集了五湖四海的人,肚子饿的时候,来个精神聚餐这时候很流行,这说着说着,自然会讨论一下,哪里的水果最好吃,哪里的鸭子更肉嫩,连着盛产将军都能拿出来侃侃。如此一来这地理不好都不可能。 政治更不用说了,运动,批/斗,学习,一直到如今的申请平反,没有点政治理论水平,你都不好意思和人说话。再不济那些红宝书也能成为秘笈,这年头出门不会背这个都让人看不起,你还愁啥? 到了12月,终于定下了考试的时间,也定下了录取名额,这一次将录取27.297万个学生。这个数字听着不少,可你知道报名的有多少吗?即使比历史上的1977年提早了8年恢复高考,可参加考试的依然超过了500万,录取比例达到了18:1,和后世近乎3:1,2:1的比例对比,激烈程度几乎吓死人。 有准备的人自傲机遇来临的时候总是比较占便宜的,像是顾小麦他们,从考场出来,那满脸的喜色就能知道,这一个个的都考得不错。甚至阿灿这家伙还有心情跟着阿米当了一回跟屁虫,一直跟到了家里,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的向阿米要承诺。 “阿米,咱们以前说的还作数不?” “什么?以前说的啥?” “就是一起考到北京去的事儿。” “我可不敢说死了,谁知道是不是能考上呢,不过往这个方向努力是一定的。” “那就好,我这就给小麦哥写信,正好,也该把我们的事儿说说了。” “等,你等等,什么叫我们的事儿?” “自然是咱们两处对象的事儿啊!阿米,你,你不会后悔吧。” “你。。。你混账。一天到晚的都想什么呢?事儿都没一撇呢,你这。。。” “啊,那不是,那不是怕以后咱们不是一个学校。。。怕你被那些狼给盯上吗。” 白眼和白眼有时候也是不一样的,像是现在,即使阿米翻的恼羞成怒,看在阿灿的眼里,那也是秋天的菠菜,带着无限风情。或许这也和人逢喜事精神爽有关? 或许吧,反正阿灿觉得最近他遇上的都是好事儿,喜事儿。比如他爹就要来探亲了。比如他爷爷已经接到了京城老友的来信,平反有望,比如他妈妈的工作问题有可能重新调整等等,每一项都足够他高兴。 。。。。。。。。。。。。。。三年后。。。。。。。。。。。。。。。。。。 “阿灿,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不去操场啊?今天可是有好些中央部门来招人,去晚了人家招满了可怎么好。” 寝室门推开,一个高大的男生一进门,看到坐在床边,靠着柱子看书的阿灿很是惊讶,忍不住询问起来,对阿灿居然不受高大上的政府部门吸引很是不解。是的,大家没听错,这最初的好些毕业生确实有不少被中央部门招走。这在当时并不稀奇,甚至很多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一来事是因为这个时候所谓的大学生依然是社会精英,天之骄子的代名词,另一方面也是大家都知道,就因为那几年运动过量,各部门损失严重,目前人员严重不足。这个时候不用这些大学生做替补,还能用谁?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前几批的复招大学生中,后来很是走出了一批大人物。 即使政治在不敏锐的人也知道,这会儿去政府部门很是划算,可不想往日学习最好的几个学霸之一的阿灿居然没去应征,这也怪不得让人吃惊。 “哦,我早就定好单位了,所以就不去凑热闹了。” “你定好单位了?怎么没听你说起?” “呵呵,那不是。。。我那个单位有保密条例,不好意思啊!” 运动那么几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所有人对于国家机密,对于保密条例那是相当的熟悉,也相当的自觉,一听这事儿还保密,就是再怎么好奇,也立马闭嘴了,当然了打趣还是要的。 “好吧,那我不问,不过阿灿,你这要保密,那你媳妇咋办?外语学院狼可不少啊!”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和我媳妇那是有约定的,那些人在怎么奔达也没戏。” 说起这个,阿灿脸上的神色立马就变了,带着几分得意,也带着几分恼怒。嘴巴上虽然不饶人,可他对那些窥视自家媳妇的人还是很不满的。在他看来,那些只会卷舌头说话的臭小子,老是盯着阿米真是太讨厌了。不就是因为阿米能说几国外语嘛,你就今天请教这个,明天请教那个的,男子汉大丈夫还不如个女娃本事,居然还不知道脸红,还敢上前招摇,这都什么人啊!皮也太厚了! 当然更关键的是,虽然嘴上叫着媳妇,可到底没领证,他自己都没扶正呢,自然底气不足了些。想想如今都要毕业了,自己也该采取点釜底抽薪的手段,阿灿的眼睛立马闪起了光! 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他一定要一击必杀,彻底斩断所有人的希望。 第201章 结局--最后的最后 73年春, 阿米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十年了,她的生活已经变得翻天覆地,在没有往日的模样。走出了那个小小的山村, 再不复当年差点饿死的凄惨,也不再是可怜的孤女, 而是成为了受人瞩目,无数人仰望的精英。 即将毕业的阿米和阿灿确定了就业单位,一个将前往航天局,一个赴任外交部,不过是二十刚出头, 这两个就已经为自己的未来,跨出了最坚实的一步。他们的梦想已经起航。 生怕媳妇被抢的阿灿在确定了工作之后,利用报道前难得的空闲,忽悠了阿米一起去拍了一张双人照。随后偷偷和自家已经恢复工作,在京城也算是有点名声的爷爷打了招呼, 开了个后门连着结婚证都一并办了下来。 虽然阴谋暴露之后很是吃了一番苦头,比如被上火的顾小麦找上门来狠揍了一顿,比如顾建国狠狠的吃了他一个礼拜,使得他私房钱瞬间告罄。可他依然很得意,这个时候除了早年动/乱的时候为了划清/界限什么的特殊情况, 离婚率比较高,其他时候,结婚那代表的就是一辈子,结婚证还是挺有保障的。有了这个, 他就能安心搞研究去,再不用担心那些饿狼来窥视自家的肉了。 阿米对于阿灿的举动虽然很诧异吃惊,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连着特意赶来的顾小麦这里都没有抱怨什么,反而引着哥哥说了好些别的,为阿灿抵消了不少的冲击。而这个态度也让顾小麦酸了好一阵子。自家妹子如今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再不是一心想着哥哥的软萌模样了,这让妹控的顾小麦差点哭出来。 好在这会儿的顾小麦也不在是往日的他了,前两年就已经和军校教授家闺女结婚的顾小麦在今年有了一个软萌的女儿,已经勉强可以承担起替代自家姑姑,成为新一代小棉袄的重任。当然了,这里面距离也是造成这样现状的原因之一,顾小麦毕业后重新回到了西北的军营,离着妹妹实在是太远了,在亲近的人,长时间不见面,感情也会变淡的好不。 再说了,岁月也一样是改变的缘由之一,已经成为连级干部,可以家属随军的顾小麦随着女儿的诞生,成为了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他再不是往日的少年,感情也越发的内敛起来。即使心里依然疼惜妹妹,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外露了。 不单是顾小麦,就是顾建国如今也变化多多,阿雅那年复招考上了师范学院,如今已经确定了单位,将随着顾建国回到家乡,顾建国学的是政法专业,如今回到家乡法院工作自然是专业对口,回家便利,就是阿雅也被分到公安系统子弟学校去教中学。两口子在地方上工作,阿雅还能有寒暑假,已然将生孩子的事儿放到了计划中。 从复招开始,许许多多的人有了新的选择,人生在这里拐了弯。不说别人,就是秀芝,这么一个本该埋没在山村,一日日成为寻常农妇的女子,因为阿米的鼓励,因为这一场机遇,虽然当年没能第一次考试就考上大学,可第二年还是顺利的读了一个专科学校,成为了城里人。邱家三兄弟,也陆陆续续的靠着高考改变了命运。曾绝望的,眼里都带着灰色的阿华,成为第一学府新一代的研究生,致力于机械研究。 十年的时光,让孩子变成了大人,提早八年的复招,让无数人改变了命运,阿米虽然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这蝴蝶是怎么飞起来的,可她对这样的改变很满意,很高兴,也很感激。 满意身边没有谁因为这一场动乱遭受冤屈,失去性命。 高兴无数社会精英逃过了一劫,国家元气,底气没有被伤的太狠,连着那些古董珍本也逃脱了好些。历史财富被多保留了不下两成。功绩满满啊! 而更该感激的是,在这里,她拥有了最好的哥哥,最亲的伙伴,还有阿灿,这个青梅竹马,最爱的丈夫,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阿米,咱们这喜事儿咋办?” “你不是挺能拿主意的嘛,还问我干啥?” “阿米,那个啥,我错了还不成嘛,那不是。。。要不我让你打两下出出气?” “你确定让我打两下?全力打?” “啊!那算了,我觉得你可能舍不得。” (开什么玩笑,阿米那力气。。。野猪都能打飞了,他能受的住?认怂吧!反正自家媳妇,屋子里也没人看见,他退一步也能接受,恩,这是自己疼媳妇。。。对,就是这样。好男不跟女斗,自己是好男人。) 顾小麦要揍人阿米是不肯的,即使是最好的哥哥,想要揍阿灿那也不成,这男人只能自己揍。俗话说的好啊,打是亲,骂是爱,又亲又爱用脚踹。阿米觉得她这是用行动来标示一下爱意,阿灿,对吧! 生活是什么滋味,就像是每个人脚上的鞋,滋味只有自己知道。时代是什么模样,就像是笼着薄烟的山林,只有深入其中的人才会领略的到。从六零走过来的人,他们带着属于这个时代的风格,带着岁月刻画下的印记,开启着新的人生,挥洒出不一样的天空,创造出属于他们的新时代。 阿米,只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就像是大海中的水滴,那么的不起眼,那么的平凡,又有谁知道曾经她带来了怎么样的巨浪?真相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诡异,历史埋葬了无数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