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福妃》 ☆、001纷乱 杨柳村一处农家小院的房间里。 年过半百,面容沧桑的杨周氏坐在炕边,右手轻轻抚着身旁双眼紧闭,安静躺在炕上的孙女蜡黄的小脸,嘴里低声呢喃:“九儿,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快睁开眼看看奶奶。” 李朗中说九儿伤了脑子,如果今天还没有苏醒过来,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间了。 “娘。” 容颜憔悴且带着病态的杨家二儿媳柳秀云端着一盆水走进来,看了看躺在炕上的侄女,眼中有泪光闪烁,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拧了拧盆里的布帕,然后走到炕边:“娘,儿媳给九儿擦擦脸和身子,九儿最爱干净,睡了这么久,九儿会不舒服的。” “我来吧,你的身子也不好,去歇着吧。”杨周氏拿过儿媳手上的布帕。 “儿媳没事,儿媳在这儿守着九儿。”柳秀云坐在侄女另一边炕上。 轻柔给孙女擦着脸和身子,杨周氏声音哽咽:“奶奶知道,九儿一直都是最乖最孝顺的好孩子,不会让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是?” 一声声轻唤祈求,听得柳秀云心如刀绞,转过头去,紧咬着双唇,哭声硬生生咽在嗓子里,两行泪水无声滑落。 相公三兄弟八个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儿,虽然小时候因为一场高热变得痴傻,可是乖巧孝顺,是全家人的心头宝,要是九儿就这样去了,等于活生生剜去全家人的心啊。 “奶奶,二伯母,柱子婶来了。” 年约十三四岁,面黄肌瘦且穿着破衣服的杨家四小子杨成宥走了进来,身后是穿着补丁衣服,憔悴面容带着歉意的隔壁邻居杨长生媳妇,柱子的娘,左手弯挎着一个有些破损的竹篮子。 “她婶子来了。”杨周氏和儿媳急忙擦去泪水,柳秀云站起来迎着柱子婶。 “伯娘,秀云妹子,九妹可醒了?”见两人摇了摇头,柱子婶脸上越发歉疚:“都是柱子不懂事,害得九妹从树上摔下来,柱子他爹已经狠狠揍了柱子一顿,他爹说了,要是,要是九妹醒不过来,就让柱子给九妹赔命,不会让九妹孤单的!”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不是不心痛小儿子,但九妹自小讨人疼爱,对他们一家人也好,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他们家。 这次柱子和杨家小七杨成安,小八杨成宾带着九妹玩,竟然怂恿九妹去爬树捣鸟蛋,结果九妹从树上下来时,柱子突然大叫一声,害得九妹跌倒地上,头上撞了一个大包昏死过去。 三小子以为九妹死了,吓得放声大哭,不远处的村里人察觉到不对劲,过来一看出事了,急忙把九妹背回杨家,李朗中说伤得很重,要是三天之内醒不过来,就没有希望了。 九妹是杨家人的心头宝,如果九妹没了,不但伤了两家人的和气,她心里也象刀割一般难受,故而柱子他爹说要让柱子赔命时,她虽心痛,却没阻止。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嫂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柳秀云急忙扶起柱子婶。 杨周氏也劝道:“此事不怪柱子,都是小七小八没有照顾好九儿,她婶子回去告诉长生不许再打柱子,更不许再说什么赔命的话,否则我老婆子饶不了他!” “婶子,奶奶说得对,千万不要说什么赔命的话,九妹心善,要是知道了会很难过。”杨成宥劝着。 杨家人越是这样说,柱子婶越是歉疚难过,眼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拿过放在旁边的竹篮子:“伯娘,这是今早我娘家人送来的三十个鸡蛋,给九妹补身子,还有这三两银子,给九妹请个好郎中。”将包着银子的布袋子和竹篮塞进柳秀云手里。 “嫂子使不得,我们不能要这些东西。”柳秀云急忙拒绝,杨周氏和杨成宥也不要。 除逢年过节,村里哪户人家平常会舍得吃鸡蛋,都拿去换钱了,还有这三两银子怕是柱子婶家和娘家全部的积蓄,那也是省吃俭用好久才存下来,何况九儿一出事,柱子婶就拿来了十几个鸡蛋和几十文钱,现在他们又怎么能收。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嫂子,村里人已经凑了一笔钱让三弟和大侄子去镇上请郎中了,也陆续送了不少鸡蛋过来,你家也不宽裕,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一方坚持要对方收下,一方坚持不要,一直争执着,谁也没注意到炕上的杨梦尘忽然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里? 目光所及是破烂的泥房子,屋顶盖着稻草,四周的墙和地面都是泥的,屋子很窄,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一个破木箱子,身下是硬而冰的炕床,盖着的被子也破旧冷硬,比她小时候所住的乡下还不如。 头上传来的疼痛,让杨梦尘皱了皱眉头。 她记得,当主治医生告诉她,她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后,她心如槁灰,毕竟她还不到四十岁,纵使身价上百个亿,纵使救助过无数的人,却依然治不好她的病,留不住她的命。 她不想死在外面魂无所依,于是叫来律师留下一份遗嘱和几封信,订机票准备回原籍县城,只因那里埋着最疼爱她,她也最敬重的张奶奶。 她和张奶奶不是亲祖孙,却胜似亲祖孙,如果不是张奶奶,她早就死了,更不会有后来纵横商界的传奇女总裁。 当年将张奶奶的骨灰移到县城墓园,她就在旁边留好了位置,祈盼来世能跟张奶奶做一对亲祖孙。 谁知竟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寒流,她所乘坐的飞机从高空直线坠下。 按理说她应该死了,又怎么会躺在这样破旧的房间里? 头隐隐作痛,杨梦尘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想揉揉,当看到自己的右手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小时候她要做很多农活,双手粗糙干裂,张奶奶买了护手霜教她怎么保养好一双手,还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经济宽裕后她更是特别注重保养得十指圆润修长,可是现在虽干净整洁,但也干巴瘦细如小木柴棍。 抬起左手一看,同样如此。 右手用力掐一下左手,清晰的疼痛告诉她这确实是她的手,再掀开被子,穿着补丁摞补丁麻布衣服的小小身子瘦骨嶙峋。 杨梦尘迫切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转过头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清那一张刻入骨髓的容颜,顿时泪流满面:“奶奶……” 飞机失事的那一刻,她根本不怕会尸骨无存,只懊悔没能死在张奶奶的身边,没想到再次睁开眼,却见到了午夜梦回多少次的容颜,这怎不叫她欣喜若狂? “奶奶,奶奶……”纵使嗓子干涸,纵使声音沙哑,杨梦尘依然执着地一遍遍叫着。 “九儿?” “九妹?” 原本还在你推我拒的四人,突然听得一声声呼唤,齐齐怔住了,片刻或转身或奔到炕边,不约而同地激动叫着:“九儿(九妹),你醒了?” “奶奶,以后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挣扎着起身,杨梦尘紧紧抱着杨周氏不撒手。 搂着最疼爱的小孙女,杨周氏哽咽道:“奶奶答应你,以后再不会丢下乖孙女一个人。” “九儿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柳秀云边流泪看着侄女,边高兴地笑着。 柱子婶双手合十不停念叨:“老天保佑,九妹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九妹好了,太好了!”杨成宥象是想起了什么,冲到屋门口大声叫嚷着:“爷爷快来,九妹醒了!” “醒了!” 站在院门口等着三儿和大孙子请郎中回来的杨老爷子,听得杨成宥的唤声,连忙大步走进屋里,看着老妻怀里的孙女,老泪纵横:“爷爷就知道,九儿不会离开我们的,好!真好!”语气哽咽而欣慰。 “爷爷……” 抬头望着刚毅面容染了几许风霜的杨老爷子,杨梦尘神情一怔,继而泪如雨下。 梁爷爷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疼爱她照顾她的人之一,从小就手把手教导她医术。 后来梁爷爷随儿子去了城里仍关心她,而她成立医药公司后,便高薪聘请梁爷爷做名誉顾问,安排照顾梁爷爷的子女们,还陪同梁爷爷到各地旅游。 可是梁爷爷已经离世好几年了,她每年都去祭拜梁爷爷,现在又怎会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揉了揉孙女的头发,杨老爷子心有余悸道:“九儿,以后再不能这样吓爷爷了,爷爷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的惊吓,知道吗?” “九妹醒了?”杨梦尘还没有说话,身形瘦弱的杨成安和杨成宾一瘸一拐走进来。 杨成安一脸的歉疚道:“九妹,七哥知道错了,七哥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对不起九妹,八哥也不会怂恿你去爬树捣鸟蛋了。”杨成宾主动承认错误。 杨梦尘这才发现几人的衣着装扮,居然跟她影视公司所拍摄的古装戏里的样子几乎大同小异,心惊之下晕了过去。 “九儿?” “九妹?” 看着倒下去的杨梦尘,众人都大惊失色。 ☆、002决定 等三儿和大孙子从镇上请来的罗大夫刚把完脉,杨老爷子就急切地问道:“罗大夫,我孙女她……” 杨家除了大朗杨朝文,全家人和闻讯赶来的一些村里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罗大夫。 “老爷子,令孙女没事,很快会醒过来,至于头上的包块,吃几帖药就好了,还有她身子太虚弱,以后要好好调养。”罗大夫走到一边去写方子。 听罢罗大夫的话,所有人开心又无奈,开心九妹没事,难过杨家人多地少,还有几个老弱病残,想调养好九妹的身体谈何容易?而大家的日子都很艰难,有心也帮不了什么忙。 村长和里正也是暗暗叹气。 “今天起我不吃药了,留着给九儿补身子。”柳秀云生杨成宾伤了身子,这些年家里有点钱全都给她和大哥买药了,包括相公当兵致残的抚恤金,她身子已经这样了,还不如留给九儿。 杨二郎杨朝武看了看妻子没说话。 “大哥和二嫂的药不能停,我和朝毅会努力赚钱的。”杨梦尘的亲娘沈秋兰坚决不赞成。 杨三郎杨朝毅与妻子心意相通。 “我多绣些绣品换钱。”杨大嫂吴雪华白天跟二弟和三弟三弟妹去田里劳作,农闲和晚上则绣绣品,每月多少能换一些银钱。 “还有我们。”杨成容等几个大点的男孩齐声道:“我们去找活干,一定会让九妹好起来的。” 剩下两三个小点的男孩表示会帮着做农活。 看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杨老爷子和杨周氏既欣慰又自责,他们老了,帮不了孩子,深感愧疚。 “我家每人少吃一口,总能养好九妹。”杨长生大声道,而柱子婶决定等村里人走了后悄悄把银子给杨家。 杨家另一个隔壁邻居周大明家,还有好几户村民也纷纷点头赞同。 与里正对视一眼,村长挥了挥手,屋里屋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村长欣慰道:“我和村长都知道大家日子艰难,不过每家每户也能省下一口粮,只要村里孩子们活着,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会有希望,大家说是不是?” 村长和里正家也就只比大家好一点点,当初却带头各拿了一百文医治九妹,而杨家人宽厚热心,但凡谁家有事都会帮忙,加上九妹乖巧可爱,听了村长的话,村里人自然没有异议。 “谢谢,谢谢乡亲们!”杨家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忙向村长,里正和村里人道谢。 杨朝毅接过罗大夫写好的方子:“罗大夫,你看诊金……” “诊金就免了。”罗大夫感慨杨柳村人虽然穷,但个个善良朴实:“你现在就跟我回镇上去拿药吧。”考虑到杨家具体情况,他都开很便宜的药。 杨朝毅急忙和罗大夫坐着之前借的牛车去了镇上。 而村长,里正和村里人宽慰了杨家人几句后相继离开。 罗大夫诊脉时杨梦尘就醒了,只是她被自己竟然死后穿越的事情惊呆了,才故作未醒的样子。 众人所说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听得分明,感动庆幸一直在她心间萦绕。 前世她也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但爷爷重男轻女,奶奶尖酸刻薄,伯伯伯母和姑姑姑父冷漠寡情,堂兄弟姐妹骄横跋扈,所谓的妈妈自私自利,只有爸爸爱她疼她如宝,即使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儿。 家里不许女孩子上学,而爸爸为了送她去读书,不顾爷爷奶奶的反对打骂,几个兄嫂和姐姐姐夫的冷嘲热讽,毅然外出打工挣钱。 爸爸根本不知道,每月寄回家的钱全被亲人和那个女人瓜分了。 五岁那年,爸爸在工地上失足摔死,亲人和那个女人为着爸爸用命换来的赔偿款大打出手,没人在意她几次哭得晕厥过去。 后来那个女人拿着一笔钱跟别的男子跑了,拿了大半赔偿款的亲人说是养她,实际上她每三个月轮换去各家做保姆。 无论春晓秋冬天不见亮就起床,一日三餐都是她一个人做,却不给她饭吃,还要做所有的家务,去地里帮忙干农活,每天夜里两三点钟她才能休息,有时候没做完就不能休息,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村里的人不但骂她是灾星,是没人要的野种,还吐口水扔石头。 好几次她伤了痛了偷偷去爸爸坟头哭,哭得肝肠寸断,她还不到六岁啊。 张奶奶见她可怜,但杨家人在村里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村里没人敢招惹杨家人,张奶奶只能经常留一些饭菜悄悄给她吃,她才没饿死。 十五岁张奶奶病逝,偷听到亲人要将她嫁给四十多岁的鳏夫换取一千块聘礼时,她连夜逃走了,除了给张奶奶和爸爸迁坟,从此再没回去过。 而幼时所受的折磨和年轻时的疏忽,导致她精元过度耗损,不到四十岁就油尽灯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里。 沈秋兰忽然看到爱女眼角泪水心疼不已:“九儿,你怎么哭呢?告诉娘是不是头又痛呢?” 其他人也齐齐围拢在炕边。 “我没事。”杨梦尘抬眼望着众人:“九儿不孝,害得爷爷奶奶,伯伯伯母,爹娘和哥哥们担心了。” 杨周氏眼中盈着泪:“傻孩子,只要你没事比什么都好。” “九,九妹,你你你……”杨三郎杨成宣忽然指着杨梦尘语无伦次。 杨成宾惊讶道:“九妹,你居然不傻了?” “臭小八,竟敢这样说九妹,欠揍!”杨成宾后脑勺被亲哥哥杨五郎杨成宇拍了一下。 杨六郎杨成宏趁大家不注意狠狠踢了小八一脚,九妹痴傻虽是事实,但小八却叫嚷出来,活该挨揍。 看到其余五位哥哥也扫来警告阴沉眼神,杨成宾浑身一颤:“我又没说错,九妹……” “闭嘴!”杨二郎杨成宁厉声喝止。 几个长辈根本没管小子们,直直盯着杨梦尘,见她眼神清澈明亮,全无往日呆板无神,还有以前每次只说一两个字,现在竟说了一长串且吐字清楚,九妹真的好了? “你们还记得几年前路过村里的道长么?”杨老爷子激动得难以自持。 杨朝毅想了想道:“爹是说给九儿取名梦尘的那个老道长?” “就是他!”杨老爷子点点头:“当初道长说九儿因魂魄不全才变得有些痴,等机缘到了,自然聪明伶俐无人及,富贵无边福泽长!如今看来是道长所说的机缘到了!” “这么说九儿(九妹)真的全好了!” “天佑我杨家啊!” 看着喜极而泣的家人们,杨梦尘感动又如释重负。 这样她不用想办法让家人接受她的改变了,而原身竟跟她同名同姓也是缘分。 前世亲人刻薄,村里人冷漠,今生长辈疼爹娘爱兄长护,邻里和睦,前世身子破败,今生能调养好,对她来说是老天的恩赐,她会好好珍惜。 ☆、003练武 天刚微亮,杨梦尘轻手轻脚地穿衣下炕,打开房门走出去,然后关上房门。 深邃灰白的天空中,晨曦渐渐展露,几颗星星还留恋着不肯离开,四周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空气清新中带着泥土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她恢复神清智明的事,全家人一致对来探望的村里人说是那个道长功劳,毕竟村里很多人都见过,那个道长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模样,自然是深信不疑。 她旁敲侧击从哥哥们那里得知,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分为东楚国,南平国,西梁国和北越国,听说最广阔的曼汶海尽头还有一个庆安国。 她所在的杨柳村是东楚国永昌镇最大,人口最多的村子,约有六百户人家,姓氏主要是杨,柳和陈三大家,其余还有一些小姓氏,是从别的村子和外地或嫁或迁徙到此落户。 北面矗立着几座高山,村里荒地多良田少且农作物产量都很低,缴纳税赋后所剩不多,农闲时青壮年会去镇上或县城打临工,或上山打猎养家糊口,村里人很穷,其他村子同样如此。 “九妹,你怎么起来呢?”正打扫院子的杨成宁忙走过来:“你身子还没好,快回去躺着。” 听屋中没有动静,杨梦尘拉着杨成宁走到院子里,压低声音道:“二哥,近半个月我天天躺炕上浑身都发霉了,出来锻炼锻炼身体才会好得更快。”边说边晃着他胳膊,向疼爱自己的家人撒娇,她毫无心理障碍。 “真的会好得更快?”杨成宁狐疑地看着妹妹,见妹妹肯定地点点头,又一副娇憨可爱的模样,心里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不过还是叮嘱道:“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赶紧回屋。” 杨梦尘答应着,还拥抱了一下杨成宁:“二哥真好!”然后走到打扫干净的院里空地上。 她偶然结识了一位中医大师并成为忘年交,知道她身体不好,大师就给她量身定做了一套养元补气的养身之法,即改良版的太极拳。 “二弟,九妹在做什么?”从后院回来的杨成容捅了捅杨成宁:“看着象在跳舞?” “锻炼身体,九妹说这样才好得更快。”杨成宁也没看懂。 听得两位哥哥的对话,杨梦尘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精芒,突然一个旋身,伸手抓住两位哥哥各一只手腕,右脚同时轻轻一扫,淬不及防的两个人摔倒在地,杨梦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不是跳舞,而是在练拳法。” 短暂的呆怔后,哥儿俩飞快爬起来,双眼亮晶晶看着妹妹:“这是什么拳法?我们可以学么?” “我原本就打算教全家人练习。”杨梦尘点点头:“这太极拳法基于太极阴阳之理念,用意念统领全身,通过入静放松,以意导气,以气催形,达到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作用,还可以内外兼修,刚柔相济,技击对抗。” “好精妙的拳法!” 杨梦尘站在两人对面:“现在两位哥哥跟着我的动作做。”说完开始演练熟记于心的招式。 杨成容和杨成宁天资聪颖,跟着打两遍就学会了,这套拳法看似简单,实则千变万化,哥儿俩越发用心练习。 几个后来的杨家小子都跟着学,杨朝武和杨朝毅也学得有模有样,旁边三个妇人乐呵呵地看着,对于杨梦尘会武功之事,众人有志一同地不追问。 “这是在做什么?怎得这样热闹?”听到响动的杨老爷子和杨周氏出门一看,儿孙们跟着孙女在院子里比划来比划去觉得很稀奇。 “爷爷奶奶。”飞奔跑到两位老人面前,杨梦尘扬起小脸道:“我们在练太极拳,二伯,爹和哥哥们都很聪明,一下子就学会了,这套拳法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所以全家人都要学。” “还别说,只练了一会儿我就觉得浑身舒坦,神清气爽,这太极拳真不错。”杨朝毅赞叹道。 杨朝武神色有些恍惚:“军中将士们要是学会了这套拳法,战场上或许能减少伤亡。” 当年那场东楚国和北越国之战,他和所有的新兵没有经过操练就直接去了战场。 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倒下死去,他除了不停厮杀什么也做不了,一年后断了左臂和一身伤疤的他回了家,那场征战留下的伤痛他永生难忘。 众人沉默,那年村里去当兵的青壮年大半死在了战场上,好长一段时间村里都沉浸在悲痛中。 而杨梦尘暗暗叹了口气。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跟将帅能力有关,也跟兵员本身素质有绝对关系,如果兵员上战场前学会一些应敌作战技能,那么活着的机会自然越多。 气氛过于沉重伤感,杨老爷子忽然扬声道:“九儿说这套拳法好,全家人好好跟着九儿学。” 众人齐声回应。 “瞧瞧乖孙女这一头的汗,快回屋去,省得惹了风寒。”杨周氏边拉着乖孙女回屋,边掏出帕子拭去她额头汗水,还不忘吩咐儿媳:“秋兰,快准备热水,让九儿好好洗洗。” “娘放心,儿媳早就准备了热水。”沈秋兰从厨房拎出一桶水,杨朝毅忙接过来提到爹娘房里。 练了近小半个时辰的太极拳,又洗了个热水澡,杨梦尘只觉浑身舒畅,看到桌上放着一碗浓稠米粥,两个鸡蛋,两个白面馍和一盘炒青菜,眼中有泪光闪烁,将鸡蛋和白面馍放到盘子里,然后端着碗和盘子走进堂屋。 一家人分成两桌,每张桌上一盆照得出人影的高粱米清水粥,几个黑面饼和一小盘咸菜,就是这样粗糙的饭菜,谁也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小口慢嚼,动作优雅。 近半个月,一日三餐奶奶都把她的饭菜端到屋里,看她吃完且喝了药睡着后才去吃饭。 第三天傍晚奶奶走后不久,她忽然想喝水,可水壶里没水,去厨房找时路过堂屋,竟然看到家人们吃着这样的饭菜,心里酸涩又感动,忍着泪悄悄回了屋子,明白家人们的用心,所以她也故作不知。 蓦然看到妹妹,杨成容猛地站起来:“九妹,你怎么过来呢?” 而其他的人也急忙起身挡住桌上的饭菜,看着杨梦尘的眼神有些担忧和慌乱。 ☆、004上山 眨了眨眼掩饰去眸中泪水,杨梦尘端着饭菜走到桌边,将两个剥了壳的鸡蛋放进爷爷奶奶碗里,其余人碗里则是分好的白面馍,炒青菜分到两盘咸菜里,再将浓稠米粥分别倒进两桌装高粱米的盆里,给自己添了一碗混合的清水粥,在奶奶旁边坐下。 杨周氏忙将碗里的鸡蛋夹给杨梦尘:“九儿,这是给你补身子的,我们不吃。” “是啊,你还没好,要多吃些。”杨老爷子也把鸡蛋给孙女。 其他人也不要。 杨梦尘捂着自己的碗:“我已经全好了,刚才我不是还教了你们太极拳么?还有吃了饭我要跟哥哥们上山。” 话音刚落,沈秋兰立刻反对:“不行!”春天到了,山上野兽多,她可不放心。 “娘,我一定会注意安全,而且哥哥们也会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见娘亲还是不答应,杨梦尘小脸顿时垮了。 看不得孙女失落模样,杨老爷子做了主:“让九儿去吧,这些日子她闷坏了,当去散散心也好,成宥今天就不去地里了。还有你们几个,好好照顾九儿,听见了么?”后一句是对四个小孙儿说的。 “爷爷放心,孙儿会保护好九妹。”杨成宥承诺道,四个小子也连连保证。 一家之主发了话,纵使沈秋兰再担心也只得遵从,不过打定主意待会儿要叮嘱成宥一下。 而眉开眼笑的杨梦尘‘吧唧’亲了一口杨老爷子的脸:“爷爷真好!”惹得杨老样子羞红了一张老脸,心里却美得冒泡。 “只有爷爷好,奶奶就不好么?”杨周氏故作酸溜溜地道。 杨梦尘闻弦歌而知雅意,在杨周氏脸上亲一口:“奶奶当然也好!”杨周氏老脸顿时笑开了花。 “我们呢?” 八个小子满眼期冀看着妹妹,几个大人笑眯眯地不说话,但心里也期盼着。 “都好!爷爷奶奶,伯伯伯母,爹娘和哥哥们都好!”杨梦尘笑着道:“能够成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对我来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杨周氏紧紧搂着乖孙女:“傻孩子。” “九妹才不傻!九妹是天底下最美最聪明的女孩子!”杨成容沉稳脸上一本正经,其余七个小子也齐声附和。 杨周氏立马承认错误:“是是是,奶奶说错了,我们九儿是天底下最美最聪明的女孩子!” “奶奶,哥哥们,哪有你们这样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杨梦尘娇嗔地扭扭身。 众人哈哈大笑,一片和乐融融。 隔壁房间,半靠在炕上的杨朝文听见堂屋里传来的欢笑声,一丝欣慰和苦涩交织在苍白消瘦的脸上。 他已不记得家里多久没有笑声了,他摔折了腿再不肯出门见人?还是二弟从战场断了左臂回来? 吃完饭,杨老爷子和两个儿子儿媳,还有三个大孙子拿着农具去了地里,杨周氏和柳秀云留下收拾家务,照顾杨朝文,杨成宥则带着弟弟妹妹上山,每个人按杨梦尘要求背了一个背篓,背篓里装有绳子和刀。 路上遇到村里人,杨梦尘都微笑打招呼,原主虽痴傻,但记忆力惊人,简直过目不忘,而她承袭了原主记忆,若是不认识的人,哥哥们也会暗暗提醒她。 村里人知道九妹恢复了神智且更加乖巧可爱,越发喜欢她,纷纷和善回应,得知他们上山后再三叮嘱他们要小心。 站在山脚,杨梦尘抬头一望。 几座青山高耸入云,看似巍峨独立却又连绵不绝,满山高低树木浓密而绿意葱葱,阵阵山风吹拂,带来各种沁人花香和果香,还有鸟儿们欢快的鸣唱。 “四哥,这几座山是村里所有么?能买卖么?”杨梦尘问着身旁的杨成宥。 “买一座山要花很多钱,一般人买不起,若是有人想买的话,可以去找村长和里正办理过户,这几座山都属于村里。” “九妹想买山?”杨成宇一脸为难:“家里没钱买不起。” 绝对妹控的双生子杨成宏和杨成安异口同声道:“我们会努力挣钱,以后九妹想买几座山就买几座!” “还有我!等我有了钱,要给九妹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杨成宾不甘落后。 十岁多的男孩子正是好吃好玩的年纪,不过多年后,名满天下的一代大儒杨成宾始终坚守着这个诺言,当然杨家其余七子同样疼妹入骨,致使天下女子们对杨梦尘各种羡慕嫉妒恨。 “你就知道吃和玩!”杨成宇一巴掌拍向杨成宾的后脑勺:“别废话,山脚的野菜都挖光了,我们去山上看看,再砍些柴回去,最好能抓到山鸡给九妹补身子。” 杨成宾嘟着嘴,这是我亲哥么?动不动就拍我后脑勺,不知道这会将聪明的我拍傻么? 看着友爱和睦的哥哥们,杨梦尘面带微笑,感动又庆幸。 而杨成宥望着几座大青山,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小半山腰上,杨成宇去砍柴,杨成宏等三个小子则挖野菜。 瞧见妹妹左顾右看,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的杨成宥狐疑道:“九妹,你在找什么?” “找草药。”杨梦尘边说边四下查看。 为了让她更清楚地熟识草药,梁爷爷时常悄悄带她去村里山上采摘草药,并教她制药方法,后来她从中医大师那里也学到很多知识,成立中药制剂公司前,又跟着中药药剂师们学了几个月,她天资聪颖,制药技术连药剂师们也自叹不如。 这从未开采过的古代大山里应该有不少草药,虽说现在不能制成药剂,不过采集回去整理一下,再卖给镇上的药铺应该能卖一些钱,就可以改善家人的生活。 “找到了。”蓦然看到不远处开着淡紫色花朵的植物,杨梦尘欣喜地跑上前去。 杨成宥紧随而至:“九妹,这是草药?” “嗯,这是紫花地丁,又叫箭头草,清热解毒凉血消肿,可治疗痢疾,目赤肿痛,跌倒损伤和毒蛇咬伤等。四哥,把刀给我。” 虽然没听懂妹妹话里的意思,但杨成宥还是和妹妹开始动手挖采:“四哥,记得连根一起。” 这片儿有不少,很快就装满了一个背篓。 ☆、005满载而归 “九妹,快看,这是什么?”杨成宾忽然跑到杨梦尘面前,献宝似的摊开双手,赫然是七八个鸟蛋:“我在那边那棵树上发现的,回去让娘煮了给你补身子。” 杨梦尘笑着称赞道:“八哥好厉害!” 妹妹崇拜的目光,令杨成宾不自觉地挺了挺小身板,嘴里却谦虚着:“运气好罢了。”忽然看到背篓里的植物:“咦,四哥,九妹,你们挖这么多花做什么?又不能吃。” “这是草药,采回去整理一下,我们拿到镇上药铺去能卖些钱,然后就可以还村里人的钱,还可以给大伯和二伯母买药,甚至买些米面回来。”杨梦尘解释着:“这是那个道长教我的,并且还教会我很多东西,以后再告诉你们。” 看了看那些所谓的草药,杨成宾怀疑道:“真的能卖钱?” “九妹说能就能,你少说废话。”杨成宥警告地瞪了杨成宾一眼。 “九妹最聪明,九妹说这草药能卖钱当然就能卖钱。”杨成宏和杨成安走过来,两人背篓里装满了野菜,杨成宏信誓旦旦道:“我看到过李朗中来山上采草药,又去镇上药铺卖钱,只是除了李朗中,村里人都不认识草药,没人来采,即使采了也没用,药铺收药很严格,不合格的不要,那样就白忙活了。” 杨梦尘暗暗叹了口气。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那些拥有各种才能的人,有谁愿意把才能无偿献出来? 李朗中给村里人看病都会少收或者不收诊金药费,已经是仁心仁德,如何还能要求李朗中教村里人认识和采摘草药,毕竟那是李朗中的家传医术,且也要养家糊口不是? 杨成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九妹,八哥说错了话,你不会生气吧?” “我没生气。”杨梦尘微笑着道:“我会教哥哥们医术,不但可以治病救人,以后出门在外也会多一种防身技能。” 四人齐声坚定道:“九妹放心,我们一定用心学!” 随后每次找到一种草药,杨梦尘就教哥哥们其形态特征,药用价值,使用和制药方法,四人学得很认真,几个背篓里自然也装满了各种草药。 杨成宥正准备招呼弟妹们去找五弟回家,却见妹妹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地上新鲜而多杂的爪印,一堆如蝌蚪状的黑色粪便,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灌木林,无声说了两个字‘野兔’。 四兄弟顿时心领神会,悄悄散开,接着分别从四面轻手轻脚地靠近那处灌木林,突然齐齐扑了上去。 “九妹,我们这次抓到了五只野兔,可以给你好好补身子了。”杨成安抓着两只灰色的野兔跑到杨梦尘面前。 杨成宏手里抓着一只野兔,杨成宾抓着两只,而杨成宥小心翼翼地抱着六七只出生不久的兔仔。 轻柔摸着几只兔仔,杨梦尘高兴说道:“这只母兔和兔仔给奶奶养着玩,其他四只晚上吃,兔皮留着以后做衣服,到了冬天,爷爷奶奶他们就不怕冷了。” “好。”杨成宥点点头:“回去让大伯做一个木笼子,喂养起来方便。” “大伯会木工?” “村里大伯的木工手艺最好,大伯母怀着三哥时,大伯上山砍木材给人打家具失足摔下了山,家里没钱医治,大伯因此折了腿,十四年来从没出过房间。”杨成宥表情凝重,其他三小子也很沉默。 而杨梦尘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竟然抓到了这么多野兔!”杨成宇挑着一担柴走过来:“四哥,快中午了,我们回去吧。” “嗯,我们先回家吃午饭。”将野兔放进背篓里盖上野菜,杨成宥背好一个背篓,手里提着妹妹的。 知道四哥心疼她,这具身子也确实有些虚弱,杨梦尘没有逞能,边走边采摘一些八角和茴香等调料用帕子包好,还扯了一些藤条编着。 路经山下不远的河流边,杨梦尘指导杨成宥五人用藤条编的网下河捉鱼,最终收获了六条两三斤重的鱼,兄弟几个从没捉到过这么多鱼,于是欢欢喜喜回了家。 “奶奶,大伯,二伯母,我们回来了。”杨梦尘率先进了院子。 听见声音的杨周氏和柳秀云忙从厨房出来,杨周氏看着小跑过来的孙女慈爱道:“九儿累着了吧?” “哥哥们什么活都不让我做,我一点儿也不累。”杨梦尘亲热挽着杨周氏胳膊撒娇:“奶奶,我们在山上找到好东西了哦。” “什么好东西?” “奶奶,娘,我们抓到五只野兔和一窝兔仔。”杨梦尘还没回答,跟着进来的杨成宾就炫耀似的说道:“妹妹还教我们用藤条编的网捉住六条鱼,还有妹妹可厉害了,不仅教我们医术,又挖了很多草药,说过两天拿到镇上药铺去卖钱。” 杨周氏和柳秀云对视一眼:“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杨成宾边说边放下背篓,拿起里面的几种草药兴奋解说着,而杨成宥四人也将盖在野菜下面的野兔和鱼翻出来,听得看得杨周氏和柳秀云惊喜不已。 “四哥,五哥,你们先送一条鱼去村长和里正家,我做好鱼等你们回来吃。”杨梦尘提着剩下的鱼往厨房走:“草药放院子里,我下午再整理。” 杨成宥和杨成宇随即提着鱼出去。 杨成宏去放柴火。 杨成安跟杨成宾则安置野兔和兔仔。 “九儿,还是二伯母来做吧。”柳秀云跟着杨梦尘走进厨房,九儿从没做过饭,万一伤了烫了,一家人可不得心疼死。 杨梦尘摇头:“二伯母累了一上午帮我烧火就好,也尝尝我的手艺。” 感动九儿如此体贴,柳秀云含泪答应着,要是九儿真的不会,她再接手好了。 将鱼放在菜板上,杨梦尘拿起刀杀鱼,等锅里的油热了,倒入姜蒜和采集的调料炒出香味,再加水烧开,最后陆续放入鱼头,鱼肉和刚挖的野菜,材料有限,暂时先这样了。 看到杨梦尘一系列熟练的动作,柳秀云放下心来。 “煮了什么,老远就能闻着香味了?”收工回来的杨老爷子等人脸上都一丝带着好奇。 ☆、006善意的谎言 早就馋得流口水的杨成宾闻言跑到杨老爷子面前:“爷爷,中午九妹亲自下厨煮了鱼,味道可香了。” 杨周氏笑着接口道:“九儿他们还抓了几只野兔和兔仔,说是晚上煮兔肉吃,兔仔留着养。” “哦?”杨老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看来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杨朝武等人也乐呵呵地附和。 “爷爷,大伯母,二伯,爹娘,三位哥哥,你们回来得正好,饭菜已经做好了,你们洗洗就开饭。”杨梦尘端着一盆温水从厨房出来。 杨成容急忙上前接过木盆:“九妹,你才刚好,这些事哥哥们来做就好。”然后把木盆放到院子里的石墩上,拧了布帕给爷爷。 杨梦尘笑了笑转身回到厨房,将装满鱼肉的两只大碗端给杨成宏和杨成安送去隔壁两家邻居,又盛了一碗给大伯,杨成宥和杨成宇也回来了,帮着把饭菜端到堂屋里,一家人分成两桌。 杨梦尘夹了两大块鱼肉放进两位老人碗里:“爷爷奶奶,尝尝九儿手艺如何?” “好好好!”还没有吃,杨老爷子和杨周氏已然笑得合不拢嘴,先别说好不好吃,只冲着孙女这份孝心,他们就很高兴了,双双给孙女也夹了一块:“九儿也多吃点。” 杨朝武吃了一块鱼肉连连称赞:“以前不管怎么弄这鱼总有一股子腥味,九儿做的鱼却香滑鲜嫩,汤清味醇,真是太好吃了!”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杨朝毅第一次吃到女儿做的菜且这样美味可口,心里美得冒泡。 吴雪华笑眯眯地说道:“我们九儿聪明能干,做的饭菜当然好吃了。” 其余的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杨梦尘微笑着:“以后我天天给你们做。” 从小时候直至死前都是自己做饭,后来还跟名下酒楼的大厨们学做世界各地的名菜,并且每到一个地方也会去学各种特色佳肴,等家里条件好了,她再一一给家人们做。 “做饭可以,但千万别累坏了自个儿,奶奶心疼。”杨周氏叮嘱道。 杨梦尘心中无限感动:“奶奶放心,我不会累着自己的。”为了疼爱她的家人,她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了午饭。 杨老爷子等人去了地里。 趁着天气好,杨梦尘在家教五位哥哥如何整理草药,五人学得很认真,尤其杨成安如痴如醉,不时提各种问题,杨梦尘有心培养七哥,自是教地格外细致详尽。 “九妹,九妹。”院外忽然传来杨春铃的声音。 杨梦尘放下正晾晒的草药,这段时间柱子婶和杨春铃经常来看她,杨春铃比她大三岁,秀丽朴实又活泼开朗。 杨成宾跑去打开了院门。 杨春铃和走路还有些跛的杨铁柱走进来,杨春铃手上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帕子。 “春铃姐,柱子哥,你们来了。”杨梦尘微笑而立。 四哥说,事发后长生叔将杨铁柱打得皮开肉绽,柱子婶也没拦着,还是二伯和四哥闻讯赶过去,死死抱住长生叔才没闹出人命,又请李朗中给杨铁柱医治,之后一直卧床养伤,今天该是第一次出门。 至于那天柱子婶悄悄留下的三两银子和鸡蛋,杨家人发现后也坚持送了回去。 杨春铃热情地跟杨家人打招呼。 杨家人礼貌回礼。 扯着杨铁柱走到杨梦尘面前,杨春铃将手上挎着的篮子塞给她:“九妹,这是我外婆家送来的柑桔,给你。”然后捅了捅杨铁柱胳膊:“三弟,你不是来给九妹道歉么?” “九,九妹,那天是我不,不对,我不该吓你,害,害得你从树上掉下来,对,对不起!”十一岁的杨铁柱边结结巴巴道歉边鞠躬,扭捏又无措。 “我早就不记得了,柱子哥也忘了吧。”杨梦尘把篮子还给杨春铃:“这柑桔你们也拿回去。” “这柑桔是给你尝鲜的,哪里能再拿回去?”杨春铃拒绝。 “不……” “九儿。”杨梦尘还想说什么,杨周氏忽然说道:“春铃他们也是好意,你收下吧。” 看到杨周氏满含深意的眼神,又看到春铃姐弟一脸愧疚坚持,杨梦尘点点头。 见杨梦尘收下,杨春铃松了口气:“今天中午的鱼真好吃,你是怎么做的,能教教我么?” “我只是加了一些调料。”杨梦尘将方法教给杨春铃。 不感兴趣的杨铁柱跛着脚走到杨成宥等人身边,看到他们整理的东西不由惊疑道:“你们上山不会就弄了这些花草回来吧?又不能吃。” “不是花草,这些是草药,我们……” “我们是为了省钱。”及时打断杨成宾,杨梦尘解释道:“罗大夫说我身子虚弱要好好调养,可你们也知道抓药要很多钱,罗大夫见我们家确实困难,于是教我们去山上采摘方子上的草药,没有的再去药铺买,这样就能省一笔钱,不过我们什么都不懂,只是试着做做看。” 杨家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而杨春铃姐弟一点儿也没怀疑:“这确是省钱的法子,罗大夫真是个好人。”之后还帮着整理草药。 等到杨春铃姐弟离开,杨成宾忍不住道:“九妹为什么骗他们?” “我没骗他们,这只是善意的谎言。”杨梦尘神情严肃:“第一我们不能确定这些草药是否能卖钱,且药铺收药很严格,如果告诉他们采了没卖到钱怎么办?第二山上野兽多,如果他们出了事怎么办?第三草药再多总有采摘完的一天,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杨成宥沉思片刻后说道:“九妹说得对,我们遇事要思虑周详,万一好心办了错事反而害人害己。” “九妹,对不起,八哥错怪你了。”杨成宾诚恳道歉。 杨梦尘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晚上杨梦尘用白萝卜红烧了四只野兔,鸡蛋烙饼和炒野菜,全家人饱餐了一顿。 饭桌上,杨梦尘央着大哥明天跟他们一起上山。 杨老爷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们已经知道九儿在教哥哥们医术,反正地里的活也不多,成容不去也没事。 ☆、007劝解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后,杨梦尘和六位哥哥背着背篓出了门,还去邻居家借了板车。 到了山上,听见妹妹说先砍树,六兄弟虽心有疑惑,却什么都没问就齐心协力砍起树来,杨梦尘哪儿也没去,乖乖待在哥哥们旁边。 一上午砍了九棵粗大的树,六兄弟整齐地堆放在板车上。 吃了早上准备的鸡蛋和野菜饼子,七兄妹开始采草药,其中采到不少山药,还抓到一只狍子,乐得杨成宾直说九妹是福星,每次都收获颇丰。 “九妹,竹笋酸涩不好吃,除非没东西吃,村里人都不会吃竹笋。”看到妹妹在一片竹林前停住不走,杨成容解释着。 杨梦尘笑了笑:“大哥,我有办法去除竹笋的苦味,我们挖一些回去吧。” “好啊好啊,九妹做的竹笋一定很好吃!”杨成宾眉开眼笑。 重重拍了一下小八的后脑勺,杨成宇训斥道:“想吃还不赶紧去挖!” 前天刚下过雨又没人采过,竹林里的竹笋自然有很多,兄妹七个挖了满满一背篓竹笋才下山回家。 “家里还有不少柴火,你们怎么又砍这么多回来?”看到一板车的大树,杨周氏愁着要放哪里。 “奶奶,这些大树我自有用处。”杨梦尘神秘一笑跑进屋里,片刻手里拿着几张草纸出来,走到大伯的房门外敲了敲,然后进去,关门。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房间里,杨朝文半靠在炕上,看着红扑扑脸上带着暖暖笑容的侄女,心里莫名划过一股暖流。 而杨梦尘也打量着大伯,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不厚不薄的双唇紧抿着,刚毅俊秀的面容显得苍白消瘦,眼底布满了沧桑颓败。 敛去心中情绪,杨梦尘走到炕边笑着道:“听四哥说,大伯的木工手艺最厉害,大伯能照着图纸帮我做这个椅子么?”说完,将手里的草纸递给杨朝文。 杨朝文一怔,继而右手轻抚毫无知觉的双腿,唇角扯出一抹苦涩:“九儿,我无能为力。” “大伯是不会做?还是不想做?”杨梦尘直直看着杨朝文。 似是无法面对侄女深邃如墨的目光,杨朝文垂下眼帘,低沉黯哑的声音中透着悲凉:“有区别么?” “当然有!”双手拿着图纸依旧保持平举的动作,杨梦尘掷地有声道:“如果是大伯不会做,我可以一一讲给大伯听,加上大伯出色的木工手艺,肯定能做出来;如果是大伯不想做……”说到此处,杨梦尘忽然停了下来。 久久没有听到侄女说下文,杨朝文忍不住抬眸看着侄女:“我不想做又如何?” “大伯还疼我么?”杨梦尘不答反问。 杨朝文不解:“我自然疼九儿,可……” “那为什么不想帮我呢?” “这是两码事。” “对我来说是一回事!”杨梦尘一脸严肃道:“大伯若真的疼我,对我合理的要求自是有求必应,现在我只是请大伯帮我做一个椅子,大伯明明能做,却不肯做,分明是讨厌我了。”清瘦小脸可怜兮兮,大眼睛里泪水欲落未落,让人见了揪心难受。 此时杨朝文就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侄女是家人的心头宝且乖巧懂事,他却害得侄女伤心,真是该死:“九儿,我不是讨厌你,我……” “大伯肯帮我了?”杨梦尘水遮雾绕的大眼睛满含期冀。 杨朝文低下头不说话,杨梦尘也不催他,屋子里顿时静谧无声。 良久,杨梦尘收回平举的手,低低嗓音中含着失望和歉意:“是我强人所难了,大伯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说完,转身离去。 猛然抬起头,杨朝文看着侄女瘦弱落寞的身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是化作无声叹息。 已走到门口的杨梦尘忽然停住脚步,背对着杨朝文道:“大伯,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一个人无论遇到多少艰难困苦,只要好好活着,只要心中信念不灭,只要无愧于良心,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 相比身患绝症却求生无望的人,相比随时面临生死考验的边关将士,相比那些孤苦无依的人,大伯的情况已经好太多太多,至少还活着,至少还有希望,至少家人们始终不离不弃。 如今大伯自暴自弃,可曾想过为大伯操碎了心以致双鬓平添许多白发的爷爷奶奶?可曾想过强忍伤痛而操持家里家外活计的大伯母?可曾想过小小年纪就承担起生活重担的大哥和三哥?可曾想过关心担忧大伯的家人们?” 杨梦尘的声音虽然不大,屋外的众人却听得一清二楚,个个眼中含着泪水,心里感触良多。 “一个人活的就是精气神,如果没了精气神,那么活着也毫无意义,说句大不孝的话,大伯与其一直半死不活,还不如当初直接死了,家人们纵使伤心也只是一时,总好过这样慢慢耗尽家人们的心血。 反观二伯,在战场上拼命厮杀最终得以活了下来,即使断了左臂且满身伤痕累累,可二伯依旧积极面对,努力好好活着,大伯身为哥哥理应给弟弟做好榜样,不是么? 希望大伯能用心想想,是继续自我放逐?还是调整心态重新开始新生活?” 杨梦尘说完伸手就要打开房门出去,背后忽然传来杨朝文低哑的声音:“九儿,图纸能否给我看看?” “只是看看?” 短暂的沉默后杨朝文郑重道:“我尽力而为。” “大伯想清楚呢?”杨梦尘转身直直看着杨朝文,见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忙打开房门高声道:“大哥,四哥,五哥,快来,大伯要去院子里,快来扶大伯!六哥,七哥,去奶奶屋里搬椅子,记得垫上薄毯子!” 杨成容三兄弟闻言飞快跑进屋中:“爹(大伯)……”神情迟疑且不敢相信。 “你们扶我去院子里吧。”杨朝文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杨成宥和杨成宇忙走到炕边小心扶着杨朝文,而杨成容背对父亲蹲下:“爹,儿子背你出去。”声音哽咽又激动,眼中热泪无声滴落。 ☆、008醒悟 “慢点,成宥,成宇,扶好你大伯,嗯,坐到椅子上了,好,可以了。”杨周氏含着泪指挥孙子们安顿好大儿子。 旁边的柳秀云关切问道:“大哥,椅子软和么?要不再加一床毯子?” 杨成安端着一碗水,杨成宾拿来几个柑桔给大伯,而杨成宏问着大伯还需要什么。 看着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的家人们,尤其看到母亲两鬓果真平添了许多白发,杨朝文心痛又自责。 九儿的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令他幡然醒悟。 他错了,出事后只顾沉浸在残废的颓败里,全然忘了年迈的爹娘和家人们,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慢慢耗尽家人们的心血,九儿说得对,既然他有幸活了下来,就该勇敢面对,努力好好活着,纵使这辈子再不能正常行走,至少家人们可以安心。 “儿子不孝,让爹娘为儿子操碎了心,儿子以后会好好活着,不会再让爹娘和家人们担心!”紧紧拉着母亲的衣袖,杨朝文从无声的哽咽直至痛快大哭。 杨周氏一边擦着汹涌的眼泪,一边欣慰点头:“文儿终于想通了,娘真的很高兴!”大儿子从小稳重懂事,哪怕折了腿也只是沉默寡言,从没象今天这样痛哭过,如今哭出来也好,就预示着儿子心结解开。 其余的人个个喜极而泣。 捏了捏手里的图纸,杨梦尘迷蒙的眼中闪着坚定光芒。 良久,杨朝文彻底宣泄了多年的郁结心绪,抬头,看着围在身边的子侄们,一张老脸微微泛红,他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居然当着子侄们的面痛哭流涕,真是丢脸,急忙擦去泪水,看向旁边的侄女:“谢谢九儿,如果不是你的当头棒喝,我至今还执迷不悟,枉我活了几十年,却不及你灵透!” “无论是谁突然遭逢剧变难免都会陷入迷障,大伯不必放在心上,以后好好活着,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杨梦尘开解和鼓励着。 前世她也几度承受不住打击想放弃,好在有张奶奶等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帮助,她才一次次度过难关。 话虽如此,但不是谁都能及时幡然醒悟,也很少有人象他一样得到九儿一针见血的开导,家里人和村民大字不识一个,即使关心他也说不到点子上,还是他们家九儿聪慧伶俐,杨朝文心里感激庆幸又自豪:“大伯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 所有人流着泪笑了,尤其杨成容激动得泪流满面,十四年了,爹终于振作起来,真是太好了,这都是九妹的功劳。 “九儿,现在能把图纸给我了么?” 看到杨朝文迫不及待的眼神,杨梦尘笑了笑将图纸递给他。 杨朝文接过来仔细看着,眼睛越来越亮:“九儿,这个是什么?那个部分又起什么作用?”随着杨梦尘的一一讲解,杨朝文愈发激动兴奋:“成容,快,把爹的工具拿来!”他从来没见过设计如此精妙绝伦的椅子,他迫切想要做出来。 杨成容听罢急忙向屋后的杂物间跑去,不一会儿扛了一个木箱子回来,而杨成宥几兄弟把板车上的大树卸下来堆放在杨朝文跟前:“爹(大伯),我们跟你一起做。” “不用不用,你们都去跟着九儿好好学医,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杨朝文摆了摆手,然后拿起木箱子里的刀开始剥树皮,十几年没有用工具了,刚开始有些生疏,不过他从懂事起就学做木工,手艺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很快就得心应手了。 看了看专心致志的杨朝文,杨梦尘带着哥哥们去整理草药。 旁边杨周氏看着重拾信心的大儿子,还有认真跟孙女学医术的孙子们,心中感慨万千:天佑杨家啊! 太阳西斜,杨梦尘估摸着爷爷他们快收工回来了,便和柳秀云去厨房做晚饭,杨成宥和杨成宇主动处理狍子。 杨梦尘用清水将几根山药洗干净,再用热水烫了一下,削皮切丁,然后全部倒进煮粥的锅里。 “九儿,你怎么把草药和米一起煮呢?不是要留着卖钱么?”柳秀云疑惑问道。 “这山药不仅是药,还是菜,可以健脾益胃助消化,滋肾益精,降低血糖,延年益寿等,吃了能强身健体。”杨梦尘温声解释着:“二伯母别担心,山上有很多,我们随时都可以去山上挖山药。” 有些话柳秀云虽听不懂,不过山药能强身健体且山上还有很多她听懂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烙了野菜饼子和一道鸡蛋炒野菜,正好杨成宥把处理好的狍子肉拿进厨房来,杨梦尘就合着用盐水浸泡过的竹笋一起红烧,不一会儿,厨房里传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文儿(相公)(大哥)(爹)(大伯)?” 伴着夕阳余晖回来的杨老爷子等人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在做木工的杨朝文,个个惊讶又激动不已。 杨朝文抬起头,看着怔立不远处的家人们微笑说道:“你们回来了。” “文儿……” 仿佛知道爹要问什么,杨朝文郑重道:“九儿跟我说了一番话,令我深刻认识到以前那样自暴自弃是错的,你们放心,我会振作起来,以后一定好好活着!” “好好好!”对大儿子多年的愧疚和心痛今天终于得以释怀,杨老爷子忍不住老泪纵横。 其余的人也是欣喜落泪。 看着堆在杨朝文周围的木板和碎屑,杨朝毅一脸疑惑:“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答应给九儿做这个椅子。”指了指桌上的图纸,杨朝文感慨又自豪:“我们九儿就是聪慧伶俐,今天不但让成容几兄弟砍回来大树,还以做椅子为由开导和激励我,要不然我还关在屋子里走不出迷障。” “九妹真是福星!”杨成宁心怀感激:家里生活改善了许多且又练拳学医,连爹也重新振作,这都是九妹的功劳。 所有人齐齐点头称是,杨朝毅和沈秋兰更是感到骄傲欣慰。 杨老爷子拿起图纸看了看惊异道:“原来昨晚九儿画的图上是椅子,只是这椅子看起来有些奇怪,还有两个轮子?有什么作用么?” ☆、009希望 “等大伯做出来,爷爷就知道有什么作用。”杨梦尘笑盈盈从厨房走出来:“饭菜已经做好了。” 杨朝毅伸手去搀扶大哥:“先吃饭,我们再跟大哥一起做椅子。”半道上双手却猛然顿住,自出事后大哥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吃,会愿意跟家人一起么? 其他人忐忑而期冀地看着杨朝文。 主动抬起双臂,杨朝文笑道:“你们扶我去堂屋吧,今晚九儿做了竹笋红烧狍子,我早就馋得流口水了。” “九儿的手艺比镇上酒楼大厨还要好,待会儿大哥一定要多吃点。”杨朝毅和杨朝武高兴地上前扶着大哥往堂屋走。 杨成容几兄弟则先跑去堂屋准备好高凳子,铺上薄薄的毯子。 旁边吴雪华紧紧拉着侄女的手,含着热泪感激道:“九儿,大伯母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大伯母,我们是一家人。”杨梦尘一脸俏皮。 杨周氏欣慰劝道:“九儿说得很对,一家人无需见外,如今文儿解开心结重新振作起来,成容和成宣也长大了,你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吴雪华含泪连连点头。 柳秀云和沈秋兰也很庆幸:公婆慈祥,夫妻恩爱,儿女孝顺,妯娌和睦,能嫁进杨家是她们的福气。 全家人齐心协力只用两天就做好了椅子。 “九妹,你要这个椅子做什么用?”杨成宾疑惑问道,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杨梦尘。 “这是给大伯用的。”杨梦尘从屋里拿来一床薄毯子垫在椅子上,然后指挥爹和二伯将大伯扶上去坐好:“这是轮椅,大伯有了它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杨梦尘边解释边把大伯的手放在车身两边的操作杆上,仔细教他操作方法,前世轮椅用双手推动车轮,而这个轮椅她增加了操作杆,既省力又方便:“大伯,你试试看。” “原来这个叫轮椅啊。”众人恍然大悟。 在侄女鼓励和家人们期冀的目光中,杨朝文试着推动右边的操作杆往前,就见轮椅连带着他整个人慢慢地往前移动,操作杆往右,车轮自动往右偏移,轮椅也往右移动,往左,退后同样如此,操作杆停在中间,轮椅就停止不动,无论他用什么方法也纹丝不动,再推动左边的操作杆,轮椅移动的速度或快或慢,加上这轮椅还可以折叠收起来,简直让他欣喜不已。 “九儿,谢谢你!”杨朝文眼中含着感激的热泪。 如果不是侄女的当头棒喝,他也走不出迷障重新振作,如果不是侄女的巧妙心思,躲在屋里的他,也就看不到家人们欢喜的笑脸和晴空暖阳。 众人高兴又如释重负,杨成宾乐得直说九妹简直无所不能。 “如果大伯真要感谢我的话,就好好保重自己,还有家里的许多桌椅都不齐全,大伯先打造新家具吧。”杨梦尘笑眯眯道,有了事情做,大伯就不会觉得自己是累赘了。 杨朝文点头应下:“九儿喜欢什么样式,大伯一定尽力做出来。” “好啊,我待会儿给大伯图样。” “我们负责砍树回来。”杨成容八兄弟异口同声道。 其他人也全力支持。 杨梦尘上前挽着杨老爷子胳膊:“爷爷,把家里的门槛都砍掉,这样大伯去哪儿都方便。” 不等杨老爷子说什么,杨朝武和杨朝毅已笑着去拿刀具。 “大伯,让我看看你的腿。”杨梦尘蹲在杨朝文面前。 杨朝文什么也不问就卷起裤子,农村没那么多规矩,讲究什么不能在母亲和妻子以外的女子面前袒露身子,最主要的是九儿会医术,或许有办法治好他的双腿,即便治不好,给九儿看看也无妨。 看到干瘦细弱的双腿,众人忍不住都撇开了眼,心中酸涩难过。 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捏了捏,最后把了脉,杨梦尘站起身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众人道:“虽然大伯的伤有些重,不过我有九成把握,现在大伯先服用汤药调理和做复健,过段时间我再给大伯针灸,不超过半年大伯就可以健步如飞。” “九儿,你说的是真的?”杨老爷子颤声问着,其他人也忐忑紧张。 杨梦尘点了点头。 所有人顿时欣喜若狂,尤其杨朝文激动惊喜地睁大双眼看着侄女,浑身轻颤。 “怎么做复健?”杨成容一脸急切。 “就是每天睡前用热水烫脚,然后象这样按揉大伯双腿至少半个时辰,感觉发热发胀为止。”杨梦尘一边说一边在杨朝文腿上做示范:“如此可以促进血液流通,也刺激双腿经络,避免萎缩无力。” 杨成宣有些疑惑不解:“可是郎中们都说要静养一百天。” 杨梦尘笑了笑:“郎中的话不算错,但视情况而定,象大伯这种情况只要医治得当,最多静养半个月就要适当活动,反而恢复得快恢复得好,若一直躺着不动会导致血脉阻塞,双腿慢慢萎缩。” 原来以前是他们不懂以致造成杨朝文颓废了这么多年,幸好九儿(九妹)会医术,众人都放下心来。 杨成容和杨成宣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着感激坚定的光芒。 九妹不仅让爹重拾信心开始新生活,还能治好爹的双腿,以后他们要加倍呵护疼爱九妹,若是谁敢伤九妹分毫,他们会不惜一切让其付出惨痛代价。 杨梦尘忽然道:“对了爷爷,明天我想去镇上。” “成容陪九儿一起去,顺便把娘绣的绣品送去绣品店。”吴雪华接口说着。 “成宥也去,正好买一些米面回来。”杨老爷子给了杨梦尘一百文钱:“剩下的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九儿第一次去镇上,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九儿。”后一句是对杨成容和杨成宥说的。 “是。”兄弟俩齐声应下。 杨成宾和双生子异口同声叫着:“我们也要去。”见爷爷同意了,三人高兴得很。 吃过晚饭以后,一家人把整理好的草药装进麻布袋子里,而杨梦尘也将画好的图纸交给杨朝文,然后洗洗睡下了。 ☆、010第一桶金 “九儿,醒醒。”听到有人在耳畔叫她,杨梦尘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原是杨周氏:“奶奶,怎么呢?” 杨家人多房间少且爷爷奶奶疼爱她,故而她从小就跟爷爷奶奶住。 “你今天不是要去镇上么?再不起床可就晚了。”杨周氏边说边给孙女穿衣。 杨梦尘一下清醒过来,简单洗漱后出了门,杨成容等人拿着火把已等在院子里,而背上背着装有麻布袋子的背篓,在长辈们再三叮嘱中,兄妹六人抹黑赶往镇上。 漆黑夜空中高挂着一轮皎月,几颗疏星闪闪烁烁,乡村小路坑坑洼洼,杨梦尘小心翼翼地走着。 大哥说,从村里到镇上有十多里路,别说马车,连牛车都极少且去镇上的人又多,所以很多人都是早早起床走路去。 举着火把护在妹妹身边的杨成容关切说道:“九妹,大哥背你吧。”说完便蹲在妹妹面前。 “不用了大哥,我能走。”杨梦尘摇头,虽说草药不重,但大哥也才十六岁,本来背的麻布袋子就最多又要走十多里路,若是再背上她,到了镇上肯定累坏了。 见妹妹执意不肯,杨成容不再勉强:“那等你走累了,大哥再背你。” “好。”知道大哥是心疼自己,杨梦尘很感动。 照顾着三个弟弟的杨成宥,拿出四个娘早起烙的鸡蛋野菜饼递给妹妹:“九妹先垫垫肚子,到了镇上四哥给你买煎饼。”又给大哥和三个弟弟两个,他自己两个。 杨梦尘也没有谦让,她身子还有些虚弱,若不吃东西很难走到镇上。 太阳渐渐升起,兄妹六人于是加快脚步赶路,等到了镇上,杨梦尘就觉得两小腿酸胀地直打颤,心中暗暗决定要尽快调养好身子并加强锻炼,她有幸得到重生的机会,再不想象前世那样早早殒命。 “我们直接去杏林堂。” 昨晚杨老爷子告诉杨梦尘,罗大夫家的杏林堂是镇上最大信誉最好的药铺,而罗大夫医术超群又宅心仁厚,即便不收药也不会为难他们。 杨成容五兄弟紧紧护在妹妹四周,街上人太多难免会冲撞到妹妹。 永昌镇最繁华的东大街,两层高的杏林堂与周围几家酒楼和商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毕竟进出杏林堂的人大多是病患,还有衣着寒酸的乡下人。 刚走进杏林堂,一个面容温和的少年迎上兄妹六人:“你们是看病?还是抓药?” “请问罗大夫在么?”杨梦尘礼貌地问着。 “在。”少年深深看了杨梦尘一眼:“请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老爷。”说完引着六兄妹到旁边等候,然后去了后院。 第一次来杏林堂的杨成宥和三个弟弟有些拘谨,杨成容倒是来过一次,加上他一向稳重内敛,故而看起来比四个弟弟自然许多。 而杨梦尘静静打量着四周,眼底含着赞许。 但见大堂左边几个中年大夫在诊治病患,个个面容平和认真,对每个病患也很有耐心,无论贫富尊卑都一视同仁;右边陈列着几个大药柜,五六个伙计专心致志地抓着药,药柜里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药材;还有三四个伙计在接送进出的人;整个大堂显得干净整洁又井然有序。 不一会儿,罗大夫从后院走了进来,看到杨梦尘六兄妹,慈爱笑道:“小丫头,身体可好些呢?” “谢谢罗伯伯关心,我好多了。”杨梦尘回以微笑。 “小丫头真乖。”罗大夫边说边领着六兄妹往旁边的木桌走去:“前两天听你们村里的人说你去山上挖野菜了,我估摸着你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正好你今天过来,我再给你诊诊脉。”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脉枕,仔细地给杨梦尘诊脉,片刻,罗大夫点点头:“确实大好了,不过你小时候的那场病亏了底子,以后要多加注意,悉心调养才行。” “谢谢罗伯伯,我会注意的。”杨梦尘感激道。 杨成容五兄弟听罢终于放下心来。 这个乖巧实诚的小丫头很得罗大夫眼缘,尤其一声声罗伯伯叫得他心里暖暖的软软的,他一直想要个娇俏香糯的女儿,可惜夫人生了三个小子后伤了身子再难有孕,现在见到小丫头自然喜欢得很。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听说杏林堂收草药,罗伯伯看看这些合不合格?”杨梦尘拿起大哥背篓里的一袋草药递给他。 罗大夫接过来认真检查一下,随即一脸惊喜:“这些草药都是你们去采摘并整理的?你们识得草药?” “认识一些。”杨梦尘微笑着道:“罗伯伯要收下这些草药么?” “收,当然要收,这些草药不但采摘完整,整理得也很干净精细,我们收购回来的草药很多都要重新整理,而你们的草药直接就可以入药,还有么?你们有多少我收多少。”罗大夫很高兴。 杨梦尘笑着摇摇头:“今天只有这么多,过几天我们会再送来。” “我全收了。”罗大夫相信小丫头应该不止认识这些草药:“每种草药每斤我多给二十文,以后你们的草药都要卖给我。”有了小丫头送来的草药,药铺省事又省力。 “好。”杨梦尘微笑着答应了。 杨成容五兄弟心里一直很忐忑紧张,听了罗大夫的话后个个万分激动兴奋。 草药卖了三十六两七百文,杨梦尘思忖着这次量少且都很寻常,回去后多采摘些,再看看山上有没有珍贵的草药。 告别罗大夫,杨梦尘六兄妹正准备离去,不经意看见后院一个伙计在焚烧大量金银花,于是指着伙计问道:“罗伯伯,他在做什么?” “他在销毁药材。” “那么多的药材就这样烧了多可惜。” “傻丫头,那些药材已经发霉,要是还给病人用既违背医道,更会加重病人病情,所以我才让伙计处理掉。”罗大夫心里何尝不可惜,只是他也没有办法改变这种情况。 杨梦尘想了想温言道:“罗伯伯,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减少药材霉变。” ☆、011初谈合作 “什么办法?”罗大夫直直地看着杨梦尘。 杨成容五兄弟知道妹妹聪慧,可连罗大夫都束手无策,妹妹真的能行么? 杨梦尘看了看四周。 罗大夫心领神会,随即领着六兄妹到了二楼专属他的房间,关紧房门后对杨梦尘道:“小丫头可以放心说了。” “就说刚刚那些金银花,首先罗伯伯让人将已经霉变的清理出来销毁,第二遍清理出来的金银花可以熬成水,然后摆放在门口免费供人饮用,既减少损失,又为杏林堂增添了赞誉,剩下完好的自然可以入药,还有”说到这里,杨梦尘忽然止住了话语。 罗大夫听杨梦尘说正听得起劲,突然见她停了下来,不由急切道:“还有什么?” “还有罗伯伯可以将金银花和其他药材制作成糖浆或者药丸。”杨梦尘慢条斯理道:“罗伯伯还可以让人烧制一些精致而密封的瓷瓶,用于装糖浆或药丸,再在瓶子上写上药品名称,主治功能,用法用量,注意事项和有效期,一则精致美观,二则携带和服用方便,三则保存时间长,四则那些老人,孩子或者服用汤药困难的人,服用糖浆或药丸同样能达到治疗效果,即便价格稍微高一些,也不愁没人买,尤其富贵人家想必会买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可谓一举数得。” “确实一举数得,小丫头帮了伯伯一个大忙啊!哈哈哈哈……”罗大夫兴奋地放声大笑。 如此明显改变药材毁坏的情况,而一旦糖浆和药丸问世,加上新奇精致的包装说明,杏林堂声誉必定达到顶峰,毕竟杏林堂开创了制药界先河,以后也会财源滚滚,小丫头真是他的福星。 杨梦尘淡淡笑着不语。 杨成容五兄弟为帮助了罗大夫高兴,又为自家九妹感到骄傲和自豪。 蓦然想起什么,罗大夫停住笑声惊讶道:“小丫头,你会制药?” “想必罗伯伯应该听说过几年前我们村来了一位老道长。”杨梦尘半真半假道:“老道长说跟我有缘,于是悄悄教了我医药之术,但不许我叫他师傅,还告诫我不能告诉包括家人在内的任何人,只是我那时痴傻,很多学过就忘了。” 杨成容五兄弟点头附和。 “原来如此。”罗大夫释然。 他听杨柳村的人说过那位老道长,还治好了小丫头的痴傻之症,显然老道长的医术比他精通,可惜无缘得见,否则他真想跟老道长好好探讨一番医术。 “小丫头可愿教伯伯如何制作糖浆和药丸?当然伯伯不会让你白教,每种方法给你一千两,如何?” 两种方法就是两千两?杨成容五兄弟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杨梦尘笑了笑道:“我自然愿意教伯伯,不过……” “不过什么?”罗大夫眸光暗了暗。 “我每教一种制剂方法一千两,且以合理的价格提供大量草药,而罗伯伯就负责制药,药品销售金额我占两成,”杨梦尘循循善诱道:“伯伯放心,除了糖浆和药丸,我还会膏剂,贴剂,颗粒剂等多种制剂方法; 另外,按我的方子制出的药品销售金额五五分成,我手里可有不少治病良方,比如补气养血的乌鸡白凤丸,止咳平喘的川贝糖浆,治疗跌打损伤的三七活血膏等等,伯伯以为如何?” 直直盯着杨梦尘,罗大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良久,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多种制剂方法和治病良方,这是无数医者穷尽一生也实现不了的梦想啊,偏偏他遇见并且很可能实现,对他来说简直就象天上掉馅饼一下子砸中了他,怎不令他欣喜若狂? 杨梦尘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始终波澜不惊的杨梦尘,罗大夫心里感慨又郁闷。 这个聪慧冷静,博学多才的丫头要是他女儿该多好,可惜他只有三个无心医术的儿子,以致他常常担忧家传医术无人承续,担忧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白头发都不知衍生了多少。 他很想立刻答应小丫头,只是想到那个精明冷傲的大儿子,不由得暗暗叹口气:“小丫头,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可好?” “好。”杨梦尘微笑着同意了。 罗大夫掏出两百两银票递给杨梦尘:“小丫头,要不是你那些金银花就报废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杨梦尘大大方方收下。 “九妹?”只说了一个方法而已,九妹怎么能收下这两百两?杨成容五兄弟着急得不行。 看了看紧张实诚的五兄弟,又看看坦然自若的杨梦尘,罗大夫摆摆手:“若非小丫头,我会损失得更多,所以这是小丫头应得的,你们不要责怪小丫头。” 五兄弟暗暗松口气,九妹确实帮了罗大夫大忙,收下这银票也是无可厚非。 “村里人都说罗伯伯仁心仁术,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杨梦尘真诚道。 赞美的话,罗大夫听了不少,但就觉得小丫头说的甚和他心意,尤其小丫头还告诉了他一些保存药材的方法,有些简直闻所未闻,比他们的方法好太多太多,心中自是越发喜爱这个小丫头。 出了杏林堂,杨成宾紧紧抓着妹妹的手,激动得难以自持:“九妹真是太厉害了!” 杨成容四兄弟心里既高兴又复杂,没想到草药居然卖了三十六两七百文,一个方法又得两百两,以后还会有更多,这对他们来说真象做梦一样。 “哥哥们放心,我们家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杨梦尘笑着道。 五兄弟对此深信不疑,在他们心里认定妹妹无所不能。 将给大伯和二伯母买的药放进大哥背篓里,兄妹六个随后去了绣品店。 吴雪华绣工好又快,杨梦尘出事至今近二十天时间离就绣了十五条绣品,每条绣品二十文,共卖了三百文钱,在老板娘问他们还要拿多少回去时,杨梦尘婉拒了,刺绣最伤眼睛,而且大伯母还要忙里忙外,她不想大伯母这么辛苦。 ☆、012采购 到了米铺一看,上等大米十文钱一斤,上等白面八文钱,而高粱米和粗面差不多便宜一半,杨梦尘不顾哥哥们的说,跟掌柜讨价还价后各买了三百斤上等大米和白面,又买了一些调料。 见他们一下买这么多,掌柜便又多给了八斤大米和八斤白面,且答应用马车送他们回去。 “掌柜,你那袋子里是什么?”杨梦尘指着面前某个袋子好奇地问。 看了看杨梦尘指的袋子,掌柜如实道:“那是我一个侄子放在这里寄卖的,说是从庆安国商人手里买的什么种子,可惜没人认识,至今无人买。” “要多少钱?” 掌柜顿时眼睛一亮:“小姑娘认识?” 摇了摇头,杨梦尘若无其事道:“我只是好奇。” “哦。”掌柜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和怀疑:“当初我侄子买时花了一百两,小姑娘若是成心要买,就给五十两银子,还有那三袋也送给你。”随即让伙计将另一边的三个大麻袋拿过来。 杨梦尘打开麻袋一看,里面居然分别装着红薯和土豆,还有玉米,红薯和土豆估计约有两百多斤,玉米约有一百来斤,而之前那个袋子她大致看了一下,有辣椒,黄瓜,番茄,西瓜,花菜等蔬菜瓜果种子,心中暗喜,面上却丝毫不显。 “十两银子,我就全买了。”瞧见掌柜一脸肉痛,杨梦尘故作不在意道:“掌柜也说没人认识这些种子,要是一直没人买就会慢慢坏掉,到时候你们一文钱也拿不回来,现在至少还能得十两银子,再说我只是想试着种种看,很可能最后我的钱全打了水漂。” 掌柜犹豫不决。 杨成宥忽然插嘴道:“家里挣点钱也不容易,九妹还是别买了。” “四哥说得有理,是我鲁莽了。”杨梦尘自责地点点头:“我们走吧。” 眼见六兄妹真的转身走了,加上掌柜也被杨梦尘说动了心思,于是急忙叫住六人同意十两银子卖了。 付了钱,杨梦尘告诉掌柜他们还要去买些东西,让掌柜先等一等,掌柜热情答应着,杨梦尘拿了掌柜写的接收条,跟哥哥们往市场走去。 杨成容低声问着身旁的妹妹:“九妹真的认识那些种子?”要知道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我没仔细看,不过应该都认识。”杨梦尘神秘道:“回去后我再一一告诉你们,等你们知道后一定会觉得这钱花得值,我还要谢谢四哥,要不是四哥聪明机灵,我就买不到那些好东西了。” 听到妹妹的感谢和夸奖,杨成宥俊秀面容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只要是九妹的决定,我都支持。” “我们也支持九妹。”杨成宾和双生子连忙表态,杨成容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全心全意呵护疼爱自己的哥哥们,杨梦尘感动又庆幸:“大哥,那里有书店?”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间书店,九妹想买书?可书店里的书很贵,我们也不识字。”杨成容一脸为难。 杨梦尘笑了笑:“大哥,我识得字,我是想去书店看看都有些什么书,回去后才好教你们。” “九妹真的要教我们认字?”看到妹妹笑着点点头,五兄弟高兴得不得了。 走进书店,杨梦尘随手拿起几本书一看,跟前世古代繁体字一样,而她识得繁体字,会几种书法是因为那个人手把手教了她整整五年,即使后来与那个人分开,她依旧每天坚持学半个时辰繁体文章,半个时辰练书法,直至她死的前一天。 想到那个人,杨梦尘只觉心痛如绞,眼中渐渐浮起一层水雾。 “九妹,你怎么呢?”看到妹妹神情明显不对劲,杨成宥关切问着。 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思念和伤痛,杨梦尘指着手里的书低声道:“这些书确实很贵。”连《三字经》也要二两银子,只因全都是手抄本,难怪贵得吓人,难道这个时空没有活字印刷? “书和纸都很贵,一般人根本买不起,自然也不识字。” “朝廷没想办法改变这种情况?” “朝廷自然想了很多办法,可惜都没有成功。”杨成宥低沉声音透着无奈和愤慨:“造纸是南平国的皇家秘术,不仅保护严密,还明令禁止国人私自贩卖纸和书给三国,否则罪及九族,我朝只能花重金从南平国皇室购买纸张,手抄各种书籍,才造成书和纸这么贵。” 杨梦尘闻言神色微动。 原来已有造纸术,不过看书店里只有几种最寻常的纸张,而她却知道各种纸张的制造方法。 等合适的机会她就推出活字印刷和造纸术,既改善东楚国纸和书贵的状况,又能让更多的人识字读书,要知道只有学了知识,懂得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整个国家才会更加繁荣富强。 而东楚国疆域辽阔却不富裕,乃常年征战消耗所致,其他三国更穷,所以对东楚国虎视眈眈。 六年前其他三国联合攻打东楚国,年仅十岁的三皇子率大军赴边关迎战,耗时两年终于重创三国,从而换来四国未来几十年的和平共处,东楚国的百姓们也才得以休养生息。 杨梦尘买了《三字经》,《东楚杂记》,《东楚律法》和《九九算法》,四本书共十二两银子,另外还买了笔墨和一叠最差的纸。 至于那本《西梁算术》虽比本国的《九九算法》详细些,却一样没有加减乘除口诀表,偏偏还要十两银子,杨梦尘暗骂西梁人真黑心。 六兄妹出了书店,又去买了几斤猪肉和十几匹棉布,棉被以及家里每个人一双鞋子。 眼看着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杨成容五兄弟有些心疼,不过妹妹坚持要买,他们也只好顺着妹妹。 太阳渐渐偏西,六兄妹坐着米铺掌柜安排的马车往家里赶。 路上遇到村里的人,六兄妹一一打招呼,而村里人关切问着杨梦尘身体状况,很少有人关注马车上的东西,即便问了,得知是米面,都叮嘱她多吃点才能养好身体,杨梦尘很感动。 ☆、013计划 杨老爷子等人今天收工早,此刻都在院子里跟杨朝文一起打家具,听到外面传来车轮声,都停下手里的活,转眼看向大门口。 而杨成宇跑去开了门。 看到几个孙子孙女竟然坐马车回来,马车厢里装满各种东西,众人均吓了一跳。 杨老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瞧见孙女意有所指的目光,于是按捺住了。 杨朝毅等人开始把东西卸下来搬到屋子里,听到响动的杨长生一家和周大明一家也过来帮忙。 东西卸完,杨梦尘给了伙计十文钱做小费后让他走了。 “九妹,你们怎买这么多东西?”杨春铃问着。 “这是我们卖草药赚来的银子买的。”杨梦尘微笑着说道:“大明伯伯,长生叔,正好你们两家人来了,晚上我们包饺子,你们吃了再回去,走时各带两匹棉布,五十斤大米和白面回去,还有明天让春铃姐,铁柱哥,虎子哥和惠儿姐(周家儿子女儿)他们跟我们去山上采摘草药,多少能贴补一些家用。” 两家人对杨家的恩情,杨梦尘永远不会忘。 杨长生一家连忙摆手拒绝:“春铃他们跟你们去采摘草药已经很好了,这些东西我们可不能要。” 周大生一家也极力推辞。 “我买的时候就计划了你们一份,你们一定要收下。”杨梦尘微微沉下了脸。 杨老爷子也劝道:“这些年你们一直帮衬我们,对九儿也很好,九儿既然已经买了,你们就收下吧。” 杨周氏等人边说着感激的话边劝两家人,两家人拗不过杨家的好意,只得含着热泪感谢。 “你们聊着,我去包饺子。”杨梦尘说完往厨房走去。 沈秋兰几人也去帮忙,男子们则在院子里跟杨朝文接着打家具。 厨房里,几个人或揉面,或剁肉,或洗菜,或拌馅,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很快出锅了。 杨梦尘又做了竹笋红烧狍子,凉拌白萝卜丝和炒野菜,加上饺子味美又煮得多,一个个全吃撑了。 等两家人走了,一家人坐在堂屋里。 杨梦尘掏出所有银子放在桌上:“草药卖了三十六两七百文,帮罗伯伯解决个难题得两百两,大伯母的绣品三百文,爷爷给了一百文,除去买东西的钱,剩下的奶奶收着。” “这些是你赚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杨周氏又将银子推还给杨梦尘。 杨朝文和杨朝武也表示让侄女收着,其他人一致赞同。 “嗯,我听大家的。”杨梦尘很感动家人对她的好和信任:“今天我赚了钱却忘记买点心孝敬爷爷奶奶,这十两银子算是孙女的孝心,爷爷奶奶一定要收下。”说完,从中拿出十两银子给老夫妻俩。 夫妻俩本不想要,可看到孙女执着的样子,只好感动又欣慰地接下。 “为了这个家,所有人都辛苦劳作且相亲相爱,每人一两银子作零花钱,另外大伯解开心结重新振作起来,就给二两银子以作奖励,不许不要!”杨梦尘一一把钱递到每个人手里。 几个长辈拿着银子感动得眼眶泛红。 尤其杨朝文心里愧疚又感激,低下头泪水无声滑落。 而杨成容八兄弟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零花钱,心情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 杨梦尘又问着杨老爷子:“爷爷,我们家还欠村里人多少钱?” “还差五两三百文。”借了哪家人多少钱杨老爷子都记得一清二楚,故而孙女一问就说了出来。 数了二千三百文递给杨老爷子,杨梦尘叮嘱道:“我们家突然有这么多钱难免惹人注意,从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爷爷明天先把那些欠得少的人家还了,剩下的过几天再还,就说是卖草药和大伯母的绣品赚的,还有村里人送来的鸡蛋,爷爷也折算成银子给他们。” 反正过几天她就会教村里人种植草药,现在知道了也无妨。 众人都觉得杨梦尘的顾虑没有错,村里人大多淳朴良善,可难保不会有人眼红。 “对了爷爷,我们村有多少亩荒地?每亩多少钱?” “山脚下那一片都是荒地,大概有六七百亩,每亩地一百文。” “地契在谁手里?” “村长,不过有人要买的话,须村长和里正一同去县衙办理过户手续。” “那明天爷爷和爹去找村长跟里正,去县衙将其中的五百亩荒地过户到我名下,如果村长和里正问起,就说是罗伯伯委托我们。”杨梦尘拿出五十两两百文给杨老爷子:“这两百文,村长和里正各二十文,县衙办理过户的人五十文,给他们买酒的,以后还要经常麻烦他们。” 众人俱是一惊。 “那片荒地什么庄稼都不能种,九儿要来做什么?” “种草药。”杨梦尘微笑道:“我今天跟罗伯伯谈了一下,我教罗伯伯制药方法且提供大量草药,就需要大片土地,等我和罗伯伯签好合同,不但要请很多人帮忙种植,我还会教村里人,这样村里人的生活会好过一些。” “罗大夫会同意么?”众人很欣慰杨梦尘能帮扶村里人,可罗大夫那里? 杨梦尘眼瞳里闪着自信光芒:“你们放心,罗伯伯肯定会同意。”毕竟这是互惠互利,罗伯伯没理由拒绝。 “我和毅儿明天就去找村长跟里正。”杨老爷子一脸骄傲:“九儿就是聪慧能干!” “九妹当然最聪慧能干!爷爷不知道吧,九妹不仅识字,还说要教我们。对了九妹,你不是说回来告诉我们那些种子是什么吗?”杨成宾突然想起这事。 除了跟去镇上的杨成容五兄弟,其他人好奇地问:“什么种子?” 杨梦尘自然没有忘,先拿来装有瓜果蔬菜种子的袋子,里面共有十六个小袋子,逐一取出来介绍,最后从三个大麻袋里各取出一点放在桌上。 “这是红薯,土豆和玉米,都是粮食种子,如果种植出来亩产可达上千斤,而且这三种农作物能抗干旱,不需要种在良田里,种在荒地上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一旦在全国推广开来,即使遇到干旱年,百姓们也不用挨饿了。” ☆、014惊魂 “九儿(九妹),你说的是真的?”众人震惊地全都站起身来,个个睁大了双眼。 要知道风调雨顺的年份,种在良田里的水稻和小麦亩产最多能有四五百斤,而这三种农作物不用种在良田里,种在荒地上就可以了,亩产还达到上千斤,遇到干旱年更能救活很多人,这是真的么? 杨梦尘点点头。 “九儿知道怎么栽种?”杨老爷子急切问道。 杨梦尘又点了点头:“那个道长教过我,还教了我很多知识,我会慢慢教你们。” 杨老爷子顿时兴奋地手舞足蹈:“好,真是太好了!”他是农民,最关心农作物和收成。 其他人欣喜若狂。 “难怪九妹坚持要买,那十两银子果真花得值!”杨成容感慨又激动。 看着兴高采烈谈论那三种农作物的家人们,杨梦尘忍不住泼了他们一盆冷水:“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外人知晓。” “为什么?”众人疑惑不解。 “一则种子本来就很少,二则我们没有财力将种子栽种出来,三则目前我们也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保障全家人的安全。”杨梦尘冷静道:“如果传扬出去,必定会引来他人强取豪夺,也会引起县令,甚至朝廷的注意,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九儿言之有理,我们确实要小心谨慎才行。”杨朝武最先冷静下来。 毕竟他在军营里就听说过,几位皇子之间明争暗斗,朝廷官员之间也争权夺利,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九儿就成了众矢之的,而他们家根本没有保护九儿的实力,只能任人宰割。 其他人听罢兴奋之情瞬间冷却,理智也渐渐回笼,纷纷坐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杨梦尘,他们相信九儿(九妹)既然这样说,肯定已有了应对之策。 杨梦尘没让众人失望:“我打算等村里人都开始种植草药时,再秘密将三种农作物混合种在我们荒地的草药里,若有人问,我们就说是新品种,这样一来就不会引起外人的特别注意了。” “这个办法好。”众人都一致赞同。 “另外全家人必须坚持每天早晚练习太极拳,我还会慢慢教大家其他的防身术,既强身健体,遇到歹人也能自保或反击,还有从明天起,每天晚饭后我教大家识字,不求金榜题名,只希望家里人不被外人蒙骗。”杨梦尘本想逐步让亲人们过上好日子,却意外得到这些东楚国没有的种子,她只能未雨绸缪。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杨成容八兄弟更是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好好认字,练武和学医,如此才能保护好家人们。 拿起桌上的笔和纸,杨梦尘边画边说:“明天大伯先帮我做一个这样的木架子,二三十个这样的木匣子,明晚我拿来教全家人识字。” 杨朝文点头应下。 正事说完,一家人到院子里跟着杨梦尘打了一通太极拳,然后洗漱休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杨老爷子和杨朝毅就出门办事。 而杨梦尘兄妹九人,加上杨春铃两姐弟和周惠三兄妹浩浩荡荡地往大山走去。 杨梦尘想看看山上有没有珍贵的草药,便带着众人往深山里走,没想到果真找到了杜仲等几种珍贵草药,杨梦尘一边教众人如何采摘,一边讲解有关知识。 “九妹,你竟然懂得这么多草药,真是太厉害了!”杨春铃连连称赞道。 周惠四人也对杨梦尘敬佩不已。 而杨成容八兄弟一副与荣有焉的自豪模样。 杨梦尘笑了笑,蓦然看到几米远的黄桷树下长着一株约五十厘米,轮生掌状复叶,开着黄绿色小花的植物,顿时眼睛一亮,急忙跑过去,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等到确认是人参后,眼里的惊喜止也止不住。 小心翼翼地挖出人参,但见芦上的芦碗密密麻麻,参体的铁线纹又细又密又深,圈圈相对,两不相连,参体的皮色泽深暗,参须稀少,杨梦尘估计起码有一百多年了。 瞧见妹妹犹如对待珍宝般捧着那株草药,杨成容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杨梦尘刚要回答,突然一道震天动地的虎啸声传来,那声音仿佛就在离众人不远的地方,四周飞鸟惊惶乱窜,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而凝重。 杨成容立即护在妹妹面前,目光警惕地盯着周围。 其他人迅速跑过来,将吓得脸色泛白的杨春铃和周惠,还有杨梦尘紧紧护在中间。 看到杨梦尘似乎要往右边走,杨春铃惊呼:“九妹,你要去哪里?” 男孩子们都转过身来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抬手指着虎啸声传来的方向:“我想去那里看看。” 众人坚决反对。 “大哥,你就让我去吧。”杨梦尘恳切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里有个声音在呼唤我,还特别着急和绝望,这种感觉很奇怪,好象我不去就会后悔一样。” 杨成容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我们跟你一起去。”他相信妹妹不会轻易犯险。 杨春铃和周惠害怕不敢去,杨成容让杨铁柱,周平虎,周平豹和四个最小的弟弟留在这里保护两人。 四兄弟护着妹妹朝那个方向走了大约有两刻钟,来到一处不大的空地。 前方不远处那血腥残酷的一幕,惊得五兄妹急忙停住脚步不动。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老虎正与一只野猪对持着,两只动物身上都血迹斑斑,显然受伤不轻,旁边地上还躺着一只死了的野猪,三只狍子,四只野兔和几只野鸡。 见到五兄妹到来,大白虎微微收敛些许杀气,眼里闪着欢喜和祈盼的光芒。 而那只野猪却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嘴里发出嘘喘声音,似要抛下大白虎向五兄妹冲过来。 “九妹小心。”杨成容四兄弟见势不妙,随即并排着挡在妹妹面前。 一把推开面前的哥哥们,杨梦尘飞奔着迎上前,在野猪扑过来的刹那间,迅速飞出一脚狠狠踹在野猪的肚子上,手中锐利铲刀同时一挥,瞬间割破了野猪的咽喉,野猪轰然倒下,鲜血喷涌而出,不一会儿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 ☆、015我要去打仗 杨成容四兄弟被这一幕惊得呆住了,妹妹不但一脚踹倒几百斤的野猪,还割破咽喉,简直太厉害了。 “九妹,你有没有事?”终于回过神的杨成容几步上前关切问着。 轻轻摇了摇头,杨梦尘对惊魂未定的哥哥们道:“我没事。” “九妹,你刚使出的那招是什么功夫?能不能教教我?”杨成宁一脸急切。 自从爹从战场上断了一臂回来,他就立志要去当兵,然后想办法去跟北越国相邻的边关,他天生力气不小,如果再学了妹妹的功夫,他一定能打败北越*队,为爹,为那些死去的将士报仇雪恨。 “我当然会教哥哥们。”看到杨成宁眼里炙热而迫切的光梦,杨梦尘微微蹙了蹙眉:“不过二哥如此着急学功夫做什么?” “我要去打仗!”杨成宁踌躇满志。 瞧见其他三个哥哥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显然并不知道二哥的心思,杨梦尘沉思片刻说道:“二哥想去打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二哥首先要学会识字。” “打仗和识字没关系吧?我力气大,再学了妹妹这样厉害的功夫,肯定能打胜仗。”村里那么多人都不识字,不是照样去打仗么? “仅仅力气大和学好武功,只能成为一个武功不错的武夫。”杨梦尘并非是想打消二哥的念头,只是古代战场往往九死一生,如果二哥真要上战场,她希望二哥能提前做好准备:“二哥想打胜仗,想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那妹妹说还要学什么?”杨成宁问着,其他三兄弟也看着妹妹。 “二哥应该知道天时,地利,人和是打仗取胜的关键。” “我听爹说过。” “天时,包括很多,其中气候很重要,比如冬季大雪不适合行军打仗,但灌水结冰可以破石,适用于攻城,比如酷暑天对将士身体影响很大,懂得了医理才能减少这种无谓的牺牲; 地利,城墙的高度和宽度,河流的流向和潮涨潮跌,如何利用地域天险或攻或守,就要用到算术和懂得排兵布阵; 至于人和,最关键的就是人心,不但要洞察敌方的心理,还要因时制宜地警醒己方将士们胜不骄败不馁,这便是心理战术; 只有首先学会识字,才能懂得这些知识技能,在战场上才能所向披靡,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看到杨成宇渐渐暗淡的脸色,杨梦尘语重心长道:“我说这些不是打击二哥,而是要告诉二哥识字读书很重要,即使有一天二哥真的上战场,我希望二哥能用所学知识技能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着。” “九妹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识字读书!”杨成宇郑重点头:“九妹懂得这么多知识,真是了不起!” 杨成容三兄弟也是惊叹骄傲不已。 “我相信,将来哥哥们个个都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物,二哥也会成为威震天下的常胜将军!” 既然二哥铁了心要上战场,杨梦尘决定有时间把孙子兵法和太白阴经默写出来,再结合现代特种部队的战术策略,慢慢教导二哥,另外去书店看看有没有兵书之类,这样二哥活着的机会才更多,至于其他七位哥哥,她也会逐步发掘并引导他们的潜能,不求扬名立万,至少能安身立命。 正是杨梦尘这一决定,彻底改变了杨家八子的命运,数年后,杨成宇果真成为威名赫赫的一代大将军,而其余七兄弟个个声名远扬,无人敢小觑。 妹妹如此信任他们,又对他们寄予厚望,四兄弟暗暗发誓绝不会让妹妹失望。 “九妹,那只大白虎似乎快不行了。”杨成宣忽然出声道。 杨梦尘转眼看去,那只大白虎果然虚弱地趴在地上,浑身杀气荡然无存,眼里流露出哀求之色。 “九妹……” 四兄弟都拦住要过去的妹妹,大白虎还没死,肯定会伤到妹妹。 摇了摇头,示意哥哥们别担心,杨梦尘走到大白虎身边,这才发现它身下流了好大一摊血:“我愿意救你,不过现在没有工具,你又伤得太重,我无能为力。” 谁知大白虎晃了晃脑袋,一只雪白可爱的小白虎从它背后爬出来,糯湿虎眼看着杨梦尘。 “你是想我照顾它?”杨梦尘似乎明白了刚才大白虎眼里为何流露出哀求。 点了点脑袋,大白虎转头看向小白虎,眼神慈爱而又不舍。 杨梦尘眼睛渐渐变得湿润,眼前放佛显现出了爸爸外出打工前,还有张奶奶临终时,他们看她的眼神就是如此,于是伸手摸了摸小白虎的脑袋:“你愿意跟我走么?” 看了看大白虎,见大白虎眨了眨眼,小白虎乖巧温顺地蹭了蹭杨梦尘的掌心。 而大白虎慢慢闭上双眼。 ‘嗷呜’小白虎随之仰天长啸,声音悲鸣,让人心酸。 缓缓站起身,杨梦尘敛去眸中淡淡水雾沉声道:“哥哥们,将它葬了吧。”大白虎无私的母爱让她动容,把它葬在这里,以后小白虎也可以随时来看看它。 四兄弟二话不说动手挖坑安葬好大白虎。 蹭了蹭杨梦尘裤腿,小白虎往前走,见杨梦尘没有跟来,便又停下转头看着杨梦尘。 “你是想让我们跟你走?”杨梦尘问。 小白虎晃晃脑袋。 与哥哥们相视一眼,五兄妹跟在小白虎后面走了约有半刻钟,来到一个小山洞,小白虎在洞口用前爪刨了几下,然后看向杨梦尘。 “大哥,它让我们帮忙挖东西。”杨梦尘对哥哥们说。 四兄弟闻言拿着铲刀上前,过了一会儿,挖出一个军绿迷彩小箱子,上面有个可提着的手柄,两侧系着一根带子,箱子上还有个红色的十字。 杨梦尘眼里闪着惊喜,急忙接过来放在地上。 箱子共三层,第一层左边有个鹿皮套,里面装满了粗细长短不一的针具,每根针俱是通体黑中透着暗红,右边整齐摆放着同色的几十件刀具,一个装有黑色药丸的小玻璃瓶。 ☆、016意外之喜 看着这些工具,杨梦尘瞳眸里含着掩饰不住的狂喜和疑惑。 前世她听好友蓝翎说过,某个女军医拥有一套举世无双的医用器具,据说来自深海火山黑岩,经过特殊提炼而成,可坚可柔,吸热即可穿铁而过,吸冷即可点水成冰,后来女军医莫名失踪,那套医用器具也消失了。 眼前这些工具与蓝翎描述的一模一样,莫非就是那位女军医拥有的那套医用器具?莫非女军医也重生到了这个时空?那她现在哪里?而这套医用器具又为何遗落在这小山洞里? 第二层摆放着各种型号的镊子等手术器械,全都是不锈钢制成。 第三层则装有纱布,缝线,绷带,一袋一次性手套,体温计,棉签棉球,听诊器等常用物品,甚至还有一小瓶酒精和碘伏。 摩挲着这些医疗器械,杨梦尘简直欣喜若狂。 见妹妹时而皱眉,时而惊喜的模样,杨成容轻声问道:“九妹,这些是什么?” “医疗用具。”杨梦尘小心翼翼盖好箱子,看着疑惑不解的哥哥们:“有了这些用具,我就可以给大伯治腿,给二伯母调养身子了。” “真的?”看到妹妹点点头,四兄弟都很欢喜激动。 轻轻摸了摸小白虎的脑袋,杨梦尘温柔说道:“谢谢你小乖。” 小白虎乖顺地蹭了蹭杨梦尘手心。 听见妹妹竟给小白虎取名小乖,而小白虎确实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四兄弟觉得这名字好听。 杨成容抱起小白虎,杨梦尘提着小箱子,五兄妹离开小山洞回到之前的地方,杨成宁,杨成宣和杨成宥分别扛起地上的两只野猪和其他几只猎物往回走。 等在原地的众人看到杨成宁三兄弟扛着那么多猎物回来之时,个个惊讶地张大了嘴。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九妹,你们太厉害了!早知道我也跟着去。”杨成宾一脸遗憾地说着。 杨成容摇了摇头:“这些猎物是小乖捕获了送给我们的。”为免妹妹太过引人注意,五兄妹在回来的路上商量好了说辞。 众人这才发现杨成容怀里居然抱着一只小白虎,吓得就差落荒而逃了。 杨春铃脸色发白地看向杨梦尘:“九妹,这……是老虎……”不是猫啊,你怎么不害怕? 躲在两个哥哥的背后,周惠浑身抖个不停。 杨梦尘笑道:“你们不用怕,它叫小乖,不会乱咬人,以后是我们杨家的家人。”说完还伸手轻抚小白虎的脑袋,而小白虎眨了眨眼睛,待在杨成容怀里不动,模样乖巧得很。 听了杨梦尘之言,杨成宾第一个兴奋地跑上前去,也学着妹妹的样子摸了摸小白虎脑袋,完了,对其他人高兴道:“它没咬我,真的很乖耶。” 几个男孩子见状也不怕了,相继上前摸小乖,最后连杨春铃和周惠也大着胆子摸了摸小乖,见小乖一直很乖巧,都喜欢得不得了。 “九妹,你手里提的是什么?样子好奇怪。”杨春铃好奇地问。 杨梦尘大大方方打开箱子第一层:“这是小乖带我们找到的针具和刀具。”有时候越坦然,反而越不容易引起注意。 看到里面全都是黑色的针和刀,众人果然没了兴趣。 太阳快要升到正中,一行人满载而归。 路上遇到村民,见他们或扛或抬着那么多猎物,都很惊讶,得知是小白虎捕获了送给杨家兄妹的,还要跟着杨家兄妹,纷纷感叹杨家兄妹真了不得!要知道白虎可是祥瑞之物啊! 回到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想到几个孩子遇到这么大两只野猪,心里就瘆的慌,赶紧看看几个孩子,连周家三兄妹和春铃姐弟也看了一遍,好在都好好的,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看到杨成容怀里的小白虎,杨周氏惊呼道:“成容,你怎么抱了只白虎回来?” “小乖自愿跟我们回来,以后还要住在我们家。”杨梦尘笑眯眯解释着:“小乖,他们是我的家人,跟他们打个招呼。” 小乖晃了晃虎脑袋,轻声呜咽一声,始终乖巧地待在杨成容怀里。 “真的好乖哦,象只小猫一样。” “好漂亮,全身雪白连根杂毛都没有。” 杨家人原本还有些惊恐,现在却被小乖娇憨的模样逗笑了,难怪九儿叫它小乖。 杨春铃忽然出声道:“九妹,我们先回去了。”他们要回去做午饭了。 “嗯,你们的草药就放在我们家,吃了午饭过来我教你们整理。”杨梦尘拿了两只野鸡给两家人。 “这两只野猪估计能卖六十两银子吧。”杨朝毅估算着两只野猪差不多共有*百斤。 杨朝武摇头:“野猪毛不值钱,只是野猪肉最多四十两。”他曾卖过野猪,所以知道价格。 “这些猎物我们不卖。”杨梦尘笑着指挥道:“二伯,爹和哥哥们把猎物处理了,给村长和里正各送一刀野猪肉和一只野兔,给李朗中一刀肉和一只野鸡,其他的分别送给跟我们家关系好的村里人,至于猪下水没人要,我们留着自己吃。” 杨老爷子大手一挥按杨梦尘的意思办,于是吃过午饭杨朝武等人就处理猎物,然后送给村里人,自然也带了一些瓜果鸡蛋回来,这段时间地里没什么农活,一些人去镇上打零工,大部分人都赋闲在家。 杨朝文给小乖打造一个小木屋,小乖欢快地跑来跑去,不时卖萌撒娇,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而周家三兄妹和杨春铃姐弟过来后,杨梦尘开始教哥哥们跟两家兄妹整理草药。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堂屋里。 杨梦尘将大伯做的木架子放在正中间,每人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装有细沙的木匣子,手里拿一根小木棍。 杨梦尘先教家人的名字,每写一个字她就贴在木架子上,全家人跟着她读,然后在沙盘里书写,等全家人学会了,才开始教《三字经》。 夜幕渐渐降临,一家人浑然不觉,直到杨梦尘宣布识字时间结束,才意犹未尽地去院子里连太极拳。 ☆、017治腿 第二天,全家人聚在杨朝文房里,心情激动又忐忑,只因杨梦尘要给杨朝文治腿。 “待会儿我敲到哪里,你们就注意看大伯的腿有没有动。”杨梦尘叮嘱道。 众人齐齐点头。 杨朝文挽起长裤,杨梦尘蹲在他面前。 小乖温顺地趴在杨梦尘的脚边。 拿着裹了一层棉花的小木槌,杨梦尘轻敲杨朝文小腿,杨朝文没反应,众人也没吱声。 敲打位置逐渐往上移动,杨朝文始终毫无感觉。 到了膝关节,杨梦尘握紧小木槌轻轻敲一下没反应,众人的心顿时冷到冰点,而杨朝文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释怀。 杨成容忽然大声叫着:“九妹,动,动了!”声音饱含着激动和无限喜悦。 “大哥,你真的看到动了?” “我真的看到了!”杨成容一脸急切:“刚刚你敲打的时候,爹的腿轻微动了一下!” 杨梦尘闻言稍稍加重力道再敲打刚才的位置,这次众人都看到了,而杨朝文‘嘶’地轻呼一声,欣喜和激动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热泪也盈满眼眶。 指挥爹和大哥把大伯抬到炕上,杨梦尘打开医药箱,拿出鹿皮套里的黑针开始给大伯做针灸。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杨梦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透着些许苍白。 杨朝文额头也颗颗豆大冷汗直冒,纵使针刺的地方如刀割般疼痛,他也咬牙坚持着不吭声,不过原本苍白的脸色倒是呈现出淡淡血红。 一个时辰后杨梦尘取出黑针:“大伯好好休息,一个月后我再给大伯第二次施针,这段时间继续服用汤药调理和做复建,等第三次施针结束,大伯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爹,你听到了么?你很快就能健步如飞了!”杨成容和杨成宣扑到炕边,哽咽声音中抑制不住欢喜,吴雪华眼泪无声簌簌而落。 其他人也都喜极而泣。 转眼看向柳秀云,杨梦尘歉意说着:“对不起二伯母,我明天再给你施针治疗了。” 原本她打算今天给两人治疗,可惜这具身体年龄小又太虚弱,针灸时间也长,她实在坚持不住。 “没关系,不急在这一时,倒是你脸色发白,赶快回屋去躺着。”柳秀云柔声劝慰着。 杨梦尘想说什么,忽觉眼前一花,身体晃了几晃,众人吓得变了脸色。 “九儿?” “九妹?” 及时稳住身形,杨梦尘甩了甩头保持清醒,对满面担忧和焦急的众人笑着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秋兰,快扶九儿回屋躺着。”杨周氏急切吩咐着:“成宁,去请李朗中来。” 杨梦尘出声阻止:“奶奶,我真的没事,只要躺一会儿就好了。” 可全家人都不听她的,杨成宁飞跑着冲出家门,沈秋兰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儿往爹娘的屋里走去。 而杨朝文翻身正要下炕,杨梦尘突然回过头来再三叮嘱他好好休息,无奈只能躺回炕上,看着被家人簇拥着离开的侄女,微红眼眶盈着热泪。 为了他,侄女累倒了却还不忘关心他,他怎么能不自责和感动? 吴雪华默默擦着泪,转身去厨房炖野鸡汤给侄女补补身子。 尽管杨梦尘一再申明自己真没事,众人仍坚持让她躺到炕上,焦急等着李朗中。 小乖跳上炕趴在杨梦尘身旁,一双虎眼萌萌地好似很担心小主人。 “志鹏(杨老爷子的名讳)在家么?”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道询问声。 “在。”杨老爷子边大声回答边往屋外走,杨朝武和杨朝毅也跟出去:“村长,里正,你们怎么来呢?” 一个声音笑着道:“老婆子让我给九妹送柑桔来,还有思远托人从镇上带了点心回来给九妹。” 杨梦尘认得这是村长的声音,知道村长和里正对杨家人很好,也很疼爱原主。 尤其村长大孙子陈思远待原主跟亲哥哥一样好,陈思远比原主大八岁,小时候常带原主玩,后来去镇上打工经常买些点心给原主。 听八哥说,上次原主从树上摔下昏迷不醒,陈思远得知后立马请假赶回来,守了原主一天一夜才不得不离开,临走执意给了杨家人五两银子,那是他跟掌柜借的。 杨家人最后把银子还给了陈思远,一来陈思远每月工钱不多,五两银子是陈思远大半年的工钱,二来陈家没分家,村长又借了一百文,杨家人自然不能要。 她没见过陈思远,记忆中是一个俊朗稳重的少年。 “这又让思远破费了,我们怎过意得去?”杨朝毅推辞。 村长笑着道:“只是一点心意,再说九妹讨人喜欢,我们愿意给九妹。” “我家老婆子也常夸九妹乖巧懂事,这不女婿刚捎来一盒甜米糕,老婆子就催着让我赶紧给九妹送来。”里正表示赞同:“你们别再推辞,快收下。” 几人说着话很快进了屋子,看到一家人都在且面带担忧着急,还有杨梦尘躺在炕上,全身盖得严严实实,村长和里正心头一惊:“九妹这是怎么呢?脸色发白,还直冒汗?” “村长爷爷好,里正爷爷好。”杨梦尘坐起身来,沈秋兰急忙给她裹上被子:“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刚才我觉得有点儿头晕,爷爷他们坚持让我躺着。” 杨成容搬来两张凳子请村长和里正坐,杨成宥倒了开水端给两人。 “他们也是关心你。”村长询问着:“去请李朗中了么?” “成宁已去了。”杨老爷子答道。 看着杨梦尘,里正慈爱关切的语气中带着薄责:“大夫都说你身子虚要好好调养,偏你这丫头不注意,现在难受了吧?我看呐,以后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尤其是山上。” “谢谢村长爷爷和里正爷爷的关心,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杨梦尘笑着道:“请村长爷爷转告思远哥,他挣钱也不容易,以后别再给我买点心了,这些点心你拿回去给陈奶奶他们吃吧;还有里正爷爷,甜米糕是夏姑父对柳奶奶的一片孝心,我可不能要。” ☆、018不治 “我要是再拿回去,老婆子铁定半个月不准我喝酒,思远也会难过,所以你必须收下。”村长拒绝。 里正也点头附和。 杨梦尘见状知道不好再推辞:“请村长爷爷和里正爷爷代我谢谢两位奶奶的关心,还有我不舒服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两位奶奶,就说我过几天会去看望两位奶奶。” “嗯。”村长和里正笑着应下了。 九妹原本就乖巧懂事,现在更是明理知事,还有祥瑞白虎守护,真是了不得。 昨天他们不过跑跑腿帮忙办理过户,就给他们二十文买酒喝,而且九妹身体弱,可是得了猎物却大方地全都分给了村里人。 回头他们一定要跟村里人说说,尤其要警告那些胡乱嚼舌根的人,免得伤了九妹的心。 “志鹏,还是你有福气,得了个这么好的孙女。”村长感慨地对杨老爷子道。 杨老爷子自是一脸的乐呵:“那是当然!”语气里明显有着炫耀之意,听得村长和里正不爽又羡慕。 众人习以为常,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一见面就爱斗嘴。 这时,杨成宁拉着气喘吁吁的李朗中跑回来,身后还跟着闻声而来的周大明和赵长生一家。 众人急忙给让开位置。 知道杨家人很在意杨梦尘,李朗中也不怪责杨成宁的鲁莽,顺了顺气走到炕边坐下,仔细给杨梦尘诊脉,片刻道:“九妹没有大碍,就是身子有些虚弱,继续服用上次罗大夫开的药方就可以了。” 听了李朗中之言,众人都松口气,杨家人也放下心来。 见没事了,村长和里正叮嘱杨梦尘好好休息后跟李朗中一同离开。 杨梦尘看着隔壁两家人:“大明伯伯,长生叔,你们怎么都过来呢?”今天要给大伯和二伯母治病,她便没让两家兄妹过来。 “看到成宁请李朗中,我们以为出了事过来看看。”杨长生道:“如今你没事,我们就回去了,你好好静养。” 随后两天除了练太极拳和认字,白天全家人轮流监督杨梦尘躺炕上静养。 “九妹,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杨成容看着妹妹。 昨晚杨梦尘撒娇卖乖又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全家人才同意她去镇上,这不杨家四兄妹,周平虎,周惠和杨春铃姐弟踏着夜色赶往镇上,然后直接去了杏林堂。 “小丫头,我正准备去找你,没想到你就来了。”罗大夫一脸惊喜地迎上来。 杨梦尘眨了眨眼笑着道:“罗伯伯好。”其他人也跟罗大夫问好。 “好,都好。”看到周家兄妹和杨春铃姐弟,罗大夫顿时心领神会:“我看看你们今天带了哪些草药。” 这次的草药比较珍贵,周家兄妹得了六十三两二百文,杨春铃姐弟五十七两五百文,看到杨家人得了二百三十两九百文,周家兄妹和杨春铃姐弟没有一丝嫉妒,反而很感激杨梦尘,他们家还从来没赚到过这么多钱。 吩咐伙计拿点心招待周家兄妹和杨春铃姐弟,罗大夫领着杨梦尘四兄妹到了楼上房间。 “小丫头,璟锐来信说,他要当面跟你谈合作的事。”见四兄妹一脸疑惑,罗大夫笑着解释道:“璟锐是我的大儿子,家中产业都由他打理,明天他就会到这里,小丫头看什么时候有空?” “由罗伯伯安排吧。” “那就明天?” 杨梦尘点了点头:“可以,我们差不多还是这个时辰到。” “小丫头,有个事情我提前跟你说一下,璟锐他是一个无利不起早又冷傲精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老奸巨猾的人栽到他手里,明天你跟他商谈的时候要小心谨慎,千万别被他骗了。”罗大夫果断地卖了儿子,免得这个喜爱的小丫头上了儿子的当。 杨梦尘听罢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那个罗璟锐得有多讨人厌,以致他亲爹卖起他来也毫不手软:“谢谢罗伯伯的提醒,我会多注意的。”罗大夫对她的维护和疼爱,她很感动。 杨成容三兄弟有些紧张和警惕,暗暗决定明天寸步不离地跟着妹妹,绝不让罗璟锐对妹妹不利。 “跟伯伯不用客气,今天你们在伯伯这儿吃了午饭再回去。”罗大夫笑呵呵地说。 “好。”杨梦尘听爷爷说过,几年前罗伯伯是一个人到了镇上的杏林堂,期间一直没人见过罗伯伯的家人,想来罗伯伯也是觉得孤单吧:“对了罗伯伯,你看看这根人参值多少钱?”从挎着的布袋里取出布帕包着的人参。 罗大夫接过来仔细看过,闻过和尝过后大喜道:“这根人参起码有一百多年了,要在京城的话价值一万两千多两,我给你一万两,你卖给我可好?” 杨梦尘点点头,跟她估计的相差不多。 那不就是妹妹在山上采到的那株草药么?原来竟是人参,还卖了一万两!杨成容脸色剧变。 杨成宁和杨成宥也惊呆了。 “我马上拿银票给你。”罗大夫起身朝木柜走去,嘴里还低声呢喃着‘有了这根人参,或许煜儿还能多活几年’,打开木柜,小心翼翼地把人参放进一个锦盒里,然后拿了一叠银票走回来,递给杨梦尘。 杨梦尘数也没数就装进里衣的口袋里,本想问问罗伯伯嘴里那个煜儿得了什么病,想了想终是没问。 “老爷,醉仙楼的林掌柜过来了。”屋外忽然传来一个伙计声音。 罗大夫走过去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上次接待杨梦尘兄妹的那个少年,他身边是一个中年男子。 “什么事?” “小人见过罗大夫。”林掌柜态度真诚而恭谨:“有人在醉仙楼吃饭结果中了毒,少爷派小人前来请罗大夫过去医治。” 原本正往外走的罗大夫倏然停住脚步,颇为不耐地挥了挥手:“我没空,让你家少爷另请高明!” “已经请过其他大夫,可几个大夫都摇头说没治了,那人的弟弟和家仆正在醉仙楼大吵大闹,少爷说只有罗大夫……” “没空,不治!”打断林掌柜,罗大夫转身回屋。 ☆、019救人 林掌柜紧跟着走进屋子:“那人的弟弟和家仆一口咬定是醉仙楼下毒,如果任由他们闹下去,醉仙楼损失不小,百年声誉更要毁之一旦!烦请罗大夫去看看吧!” 罗大夫不为所动。 杨梦尘表情淡然地安静坐在旁边。 她敏锐察觉出罗伯伯跟那个少爷有过节,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个少爷伤害过罗伯伯,否则原本要去医治的罗伯伯,在听了林掌柜的话后才会拒绝。 “那人就快不行了,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罗大夫救救那人!”林掌柜再接再厉:“罗大夫跟我家老爷是世交,不看僧面看佛面,罗大夫就去医治吧,小人求你了!” 罗大夫依旧安坐着不动。 除了杨梦尘,没人看到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杨梦尘眼底划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听到林掌柜说那人性命堪忧,心底良善的杨成容三兄弟都转眼看向罗大夫。 眼见罗大夫始终无动于衷,林掌柜急得额头直冒汗,蓦然想起临来时少爷说过的话,于是故意道:“罗大夫,那人皮肤呈现青紫色,呼吸困难,吐出的东西象泔水一样,还有鲜血,罗大夫认为那人中了什么毒?” 看到罗大夫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杨梦尘哑然失笑。 那位少爷真的很聪明,知道罗伯伯是医痴,对疑难杂症尤为感兴趣,她也看得出罗伯伯其实很在意那位少爷,只是一时心结难解。 而她心里已有初步的诊断,不过还要亲自验证。 “罗伯伯,我想去看看那人中了什么毒,你能带我一起去么?” 杨梦尘一脸好奇,罗大夫却明显捕捉到她眼底的晶光,明白小丫头这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心中感动又感激,转头狠狠瞪了瞪林掌柜,没好气道:“看在小丫头的面子上,我就去一趟!还不快走!” 林掌柜暗暗松了口气:“罗大夫,小姑娘请!”深深看了杨梦尘一眼。 月牙似的双眉下眼神清澈明亮,娇小脸庞带着甜甜的微笑,整个人收拾得干净清爽,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喜爱之情,难怪罗大夫如此宠溺她。 杨成容三兄弟自然寸步不离地跟着妹妹。 醉仙楼离杏林堂约有半刻钟,是镇上最大的酒楼,远远地就见到醉仙楼外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几人进入酒楼,林掌柜随即悄悄地吩咐一个伙计去禀告少爷。 此时还不到用餐时间,但楼上楼下已来了不少用餐的人,酒楼伙计们有条不紊维持着秩序。 大堂里。 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家仆吵闹说醉仙楼毒死了他大哥,要报官追究醉仙楼的责任。 旁边餐桌上侧趴着那中年男子嘴里的大哥,面容和双唇呈现青紫色,鼻子有些肿大发红,呼吸困难,意识尚且保持一丝清醒,脚边地上有一大滩混合着少量鲜血,象泔水一样的呕吐物。 桌上摆放着未吃完的几道菜肴,其中有一道鳗鱼,一道梅肉,一大盘柑桔只剩两个。 杨梦尘已确诊男子的病症,不过仍安静跟着罗大夫走到男子面前。 “九妹?”一个面带惊喜的年轻伙计大步向杨梦尘走来:“你怎么来这里呢?” 年约十*岁,浓密的剑眉,眼睛黝黑明亮,唇角扬起一抹暖暖浅笑,一袭浅蓝色工作服衬得整个人愈发俊朗温润。 眼前这张脸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杨梦尘笑着道:“思远哥,我们待会儿再聊。” 陈思远点了点头,继而跟罗大夫和杨成容三兄弟打招呼,可惜罗大夫眼里只有那个病人,对陈思远的问好充耳不闻,而杨成容三兄弟回以微笑。 中年男子见状大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对我大哥什么?” 几个家仆也围拢过来,眼神不善地盯着罗大夫几人。 罗大夫专注查看着男子的症状和把脉,丝毫没有回答中年男子的意思。 杨梦尘警告着道:“想救你大哥就乖乖待在旁边,若是再胡乱打扰我伯伯,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他真的能救我大哥?”中年男子满眼期冀又不敢相信,刚才几个大夫可都说没希望了。 “那是当然。”杨梦尘一脸骄傲:“我伯伯是杏林堂的大夫,医术超群,肯定能治好你大哥,你若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人。” 众人自是纷纷附和。 几个大夫原本满心愤慨,他们诊脉后确定没救了,中年男子却强行拦住他们不准走,要他们去县衙作证,不过现在他们心甘情愿留下来,想看看罗大夫怎么救治男子,毕竟罗大夫的医术确实比他们高明。 看到众人和几个大夫都称赞罗大夫医术好,中年男子放下心来。 良久,诊完脉的罗大夫正要摇头,忽然感觉到衣袖被人轻轻扯了一下,一只小手抓着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再看到身旁杨梦尘含笑的目光,虽心有疑虑,却还是立即让人端来几大碗盐水。 罗大夫示意男子挨个把几大碗盐水喝了,男子吐出不少,继续喝,继续吐,直到吐出的全是清水,罗大夫才让男子停下,然后扶男子靠着椅背,拿出银针,按照杨梦尘在他耳畔说的几个穴位刺下去。 约半盏茶功夫,男子面容和双唇的青紫色消失,呼吸渐渐平和,意识也已恢复清醒。 男子感激涕零对罗大夫道:“多谢罗大夫的救命之恩!” 罗大夫摆了摆手,这可不是他的功劳,而他心里也正感到万分震惊。 “大哥,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中年男子看着大哥象个孩子似的又哭又笑。 几个家仆欢喜地放声大哭。 明明已没救了,可是罗大夫几大碗盐水喝下去,又针刺几个穴位,男子的毒就解了,这也太神奇了吧?几个大夫惊讶的同时无不佩服罗大夫果真医术高明。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都称赞罗大夫是神医。 中年男子忽然对林掌柜发难:“林掌柜,我大哥的毒虽然解了,不过却受了这么大的罪,醉仙楼理当给予赔偿!” “他中了毒不假,但是与醉仙楼无关!” ☆、020圆满解决 中年男子看着杨梦尘:“小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罗大夫刚刚救了他大哥的命,对于跟罗大夫一起来的这个小姑娘,他的态度还是很和善。 “伯伯,你刚医治他有些累了,不如就让我给他们说一下原因?”杨梦尘笑着对罗大夫说。 罗大夫一脸慈爱地点点头,他也很好奇小丫头为何会说此事与醉仙楼无关? 杨梦尘转眼看向中年男子和他大哥:“你们可与醉仙楼有仇?” “我们第一次来永昌镇,自然不可能跟醉仙楼有仇。”两人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仇,那你们如何肯定是醉仙楼下毒?” 看到众人都认同杨梦尘的说辞,中年男子顿时一脸气愤道:“来醉仙楼之前我们一直好好的,就在吃饭吃到一半时,我大哥就中毒了,不是醉仙楼下毒,还能是谁?” “当然不是醉仙楼。”杨梦尘指着桌上菜肴:“这道鳗鱼,还有这道梅肉都是美味佳肴,单独吃自然没事,一旦同时食用就会中毒,你们不知道么?” “怎么可能?”不仅中年男子兄弟俩感到震惊意外,其他人也变了脸色。 罗大夫面上平静无波,眼睛却闪闪发亮地看着杨梦尘。 “为什么不可能?我伯伯是医术超群的大夫,自然懂得许多医理!其实很多食材本身没有毒,但相生相克,如果同时食用就会中毒,比如这鳗鱼,不但不能跟梅肉一同食用,也不能跟柑桔和醋同食,否则同样会中毒。” 众人个个心悸后怕,没想到食材也有这么多的讲究。 “可是这鳗鱼和梅肉,还有柑桔我也吃了,怎么我没中毒?”中年男子仍然不愿相信是食材的问题。 杨梦尘并未回答,反而问男子:“你是不是经常感觉到胸口憋闷?” “对,我这是老毛病了,看了许多大夫都没有用。”男子捂着胸口点头回答着。 “做一些轻微活动或安静状态时,也会出现呼吸短促的现象,但是不咳嗽,也不咳痰?” “是是是。”男子一脸吃惊地看着杨梦尘。 “有时皮肤或四肢还会呈现青紫色?鼻子比常人肿大发红?” “你怎么知道?” “你这是心疾之症,食用鳗鱼会诱发和加重你的病症,加上梅肉和柑桔跟鳗鱼相克,故而你这次才会如此凶险。”杨梦尘温言道:“我伯伯研制出一种药丸,以后再出现这些症状,你就吃一粒。” “我现在就跟你们去拿药。”这个病已困扰了男子许多年,如今有了良药,他自然迫不及待。 杨梦尘摇摇头:“明天中午你直接到杏林堂拿药,我伯伯还要告诉你一些注意事项和饮食调理之法。” “是,多谢小姑娘,多谢罗大夫!”男子跪下来一脸感激涕零。 中年男子和几个家仆也下跪给两人磕头。 捋着下巴的胡须,罗大夫惊讶又欣喜,看来小丫头不仅懂得制药,医术也不凡。 杨成容三兄弟与荣有焉,他们妹妹就是聪慧能干! 而陈思远面带微笑,凝视着杨梦尘的眼神温柔且炙热。 林掌柜暗暗了松口气,这件事已证明与醉仙楼无关,同时也佩服自家少爷有先见之明,少爷说只要罗大夫出面就能解决问题,事实果真如此,不过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这般镇定自若,真是不简单! 眨了眨眼,杨梦尘调侃着中年男子:“你现在还坚持认为是醉仙楼下毒,要报官追究他们的责任么?” “不了,我给他们道歉,还会赔偿他们损失。” 中年男子羞红了脸,随即起身走到林掌柜面前拱手作揖:“林掌柜,对不起,是我误会了醉仙楼,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时鲁莽,这一千两是我给醉仙楼的赔偿,请收下。”说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林掌柜。 抬头看了楼上自家少爷一眼,林掌柜笑着推拒道:“误会既然已经解除,你不用放在心上,这银票你收回去,另外这一桌菜肴且当醉仙楼宴请你和你大哥,就算交了两位朋友。”见中年男子不肯收回,又接着说道:“你大哥刚解了毒,身体还很虚,你先扶他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谢林掌柜的宽宏大量,这份情我兄弟俩永生不忘!”中年男子感动得红了眼眶,然后和家仆扶着大哥告辞离去。 围观众人也各自散去,一边感叹今天长了一回见识,一边不住称赞醉仙楼仁义。 几个大夫神情激动地围着罗大夫:“罗大夫,你真的研制出了药丸?不知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如果真研制出来了就是医药界的一大创新啊,而他们当中不是没人试过,可惜都没有成功。 罗大夫笑着打哈哈。 “我伯伯当然研制出了药丸,至于说开开眼界嘛”杨梦尘一脸骄傲和俏皮道:“等药丸正式在杏林堂售卖时,几位大夫就可以见到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哦。” 伸手点了点杨梦尘额头,罗大夫故作责备:“你这丫头,不许调皮。”心里却很高兴,别说他没有,就是有,现在也不适宜拿出来,只是这话他说不合适,由小丫头说出来反而不让人觉得反感,还是小丫头聪慧机灵。 “小姑娘说的是,确实不急在这一时。”虽然不能看到药丸而深感遗憾,几个大夫还是理解地点点头,毕竟是人家研制出来的成果,不给他们看也无可厚非。 拒绝林掌柜的再三邀请,罗大夫带着杨梦尘四兄妹就要离去,一个年轻男子忽然挡在几人面前:“今天之事多亏了世伯,小侄已略备酒菜,还望世伯赏光,让小侄得以表示感谢之情。” 年约十七八岁,乌黑墨发用白玉冠轻轻束着,剑眉斜飞,黑眸深幽,鼻梁高挺,丰润双唇闪着红润光泽,肌肤白皙光洁,优雅斯文中又透着三分邪气。 听他叫罗大夫世伯,杨梦尘猜测,他应该就是罗大夫无意中说的醉仙楼少爷南宫凌飞。 “没空。”罗大夫一脸淡漠:“你若真要感谢我,不如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 ☆、021南宫凌飞的谋算 南宫凌飞神情一怔:“世伯应该知道我可没有好药材给你。” “南宫府的药材能比我罗家多?比我罗家好?还用得着你送药材给我?”罗大夫没好气道。 “请世伯直说想要什么?” “当然是南宫府什么最多就送我什么。”南宫世家是东楚首富,自然银子最多。 南宫凌飞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随即吩咐林掌柜取来一千两银票,南宫凌飞接过来递给罗大夫:“世伯什么时候也在乎起身外之物?”语气里饱含揶揄和意外,除了医和药,其他的世伯从来就不在意。 “我在不在乎都与你无关。”罗大夫瞪了南宫凌飞一眼:“倒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气?要知道刚才我……” “林掌柜,再取两千两银票来!”南宫凌飞将三千两银票全塞给罗大夫:现在够了吧? 接过银票放进衣袋,罗大夫随即招呼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杨梦尘兄妹准备离开。 谁知南宫凌飞又闪身挡在几人面前:“世伯还没介绍这个小姑娘是谁?”虽是在问罗大夫,眼睛却直直盯着杨梦尘。 一把将杨梦尘拉到身后,挡住南宫凌飞视线,罗大夫恶狠狠道:“她是谁跟你没关系,你少打她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念夜霖(南宫凌飞的父亲)的情面!”说完,拉着杨梦尘匆匆而去。 杨成容三兄弟自然紧随其后。 看着杨梦尘的背影,南宫凌飞眼底蕴藏着猎人发现猎物般锐利精光,微扬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 他看得很清楚,世伯根本没办法医治男子,是这个小姑娘偷偷在世伯掌心写了字,世伯才让人端来盐水给男子喝,之后世伯也是按照小姑娘说的穴位施针,从而解了男子的毒,最后还是小姑娘说出了原因和男子的病症。 至于小姑娘所说的药丸,他相信绝对出自小姑娘之手,毕竟世伯那个人如果真的研制出来,肯定立马公诸于众,不会象现在这样藏着掖着。 看来小姑娘的医术恐怕在世伯之上,不过还需进一步确认,毕竟事关子煜性命,他必须谨慎小心。 好在世伯跟小姑娘关系不错,而璟锐明天会到这里,就由璟锐试探一番。 “林掌柜,将刚才那个伙计带到雅间,本少爷有话问他。” 直至回到杏林堂二楼房间,罗大夫一直眉头紧蹙,脸色阴沉如墨。 倒了一杯茶,杨梦尘端给罗大夫:“罗伯伯,请喝茶。” 听见杨梦尘声音,回过神来的罗大夫接过茶杯,看到她担忧的目光,心中一暖:“小丫头,刚刚吓着你呢?” “没有。”杨梦尘摇摇头:“我知道罗伯伯心里有事,但是郁结于心终归对身体不好,罗伯伯应该放宽心,凡事总会得到解决的不是么?” 罗大夫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当年那小子是为了煜儿一时冲动毁了我的药庐,只是每次看到那小子我就生气……算了,此事不提也罢。对了小丫头,这银票你拿着。”掏出那三千两银票递给杨梦尘。 “这是醉仙楼给罗伯伯的酬劳,我不能收。”杨梦尘摆手拒绝。 杨成容三兄弟也推说不要。 强行把银票塞进杨梦尘手里,罗大夫严肃又感激道:“今天若不是你,醉仙楼会声誉扫地,甚至惹来官司,我也无法跟夜霖交代,所以这是你应得的,快收好。” 杨梦尘只得收下。 “小丫头,除了今天的鳗鱼和梅肉等相克外,你还知道其他的么?”罗大夫两眼晶亮地看着杨梦尘。 “知道。”杨梦尘点点头:“比如鸡肉和菊花同食会中毒,比如鲤鱼和甘草同食会中毒,比如红糖和生鸡蛋同食会中毒等等; 不止食材相生相克,药材同样如此,比如甘草反甘遂,海藻,芫花和大戟,比如乌头反贝母,瓜蒌,半夏,白蔹和白芨,比如藜芦反人参,沙参,丹参,玄参,细辛和芍药等等; 还有许多花木,富贵人家用的熏香也最容易让人动手脚,从而导致中毒; 这些都是那位老道长教我的,等有时间我慢慢默写出来给罗伯伯,以后遇到类似情况,罗伯伯也能知道怎么医治,同时也可以提前预防。” “伯伯先谢过小丫头了。”罗大夫欣喜若狂,这可是医术秘诀,而小丫头眼也不眨一下就说送给他,让他不得不感叹小丫头的医术仁心:“小丫头,那男子的病症怎么回事?” “由于饮食不节,过食肥甘厚腻,长期起居不当或情志不畅而致寒,痰,瘀,虚等引起心脉闭阻出现胸闷,胸痛等症,是为冠心病。” “原来如此,那该如何治疗?” “待会儿我抓药时跟罗伯伯详细讲解,包括注意事项和饮食调理之法,至于其他辅助材料我去镇上商铺看看,然后拿回家制作好药丸,明天来时交给罗伯伯,免得回去晚了家人们担心,罗伯伯意下如何?” 罗大夫自然应允,明天之后小丫头就要经常在镇上和杨柳村往来,确实该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 在杏林堂吃过午饭后,杨梦尘四兄妹和周家兄妹,杨春铃姐弟告别罗大夫先去买了几盒点心,又买了几十斤猪肉和猪板油,最后到了布店。 看到妹妹买了几十匹棉布和被子,杨成容忍不住劝道:“九妹,家里人已添了新衣新被,这次就不买了吧?” 周家兄妹和杨春铃姐弟点头,虽说今天赚了几十两,可他们节约惯了,刚刚就只买了两三斤肥猪肉。 “大哥,这是我买来孝敬三个外祖家的。”杨梦尘笑眯眯地解释着。 两位伯母和娘的娘家也不富裕,但还是时常接济杨家人,对她就象亲孙女般疼爱。 记忆中那次她发高热,三个外祖家得知消息后立即东拼西借凑了银子医治她,纵使她变得痴傻,依旧疼她若宝,这次她昏迷不醒,三个外祖母当场晕厥过去,三家人也心急如焚。 听了杨梦尘之言,杨成容三兄弟感动又自责,自然都顺着妹妹。 而周家兄妹和杨春铃姐弟深受感触,随即也去买了肉和布准备送给外祖家。 到米铺买了米面和调料,杨梦尘指挥三个哥哥坐着布店和米铺安排的马车给三家人送去。 ☆、022晚归,安排 “九妹,你会识字?”看到杨梦尘带他们来书店,还仔细地翻阅一些书籍,杨春铃四人都瞪大眼睛。 “认识一些。”杨梦尘点点头:“以后每天晚饭后你们全家人来我家,我教你们识字。” 四人一听顿时兴奋激动得涨红了脸,九妹不但懂得草药,还识字,真是了不起。 杨梦尘看遍了书店里的书,并没有关于兵法策略之类,最后买了一些笔墨和纸就带着四人离开。 “虎子哥,你知道镇上哪里可以买牛么?”杨梦尘问周平虎,明天要开始开垦五百亩荒地,单靠人力或村里几户人家的几头牛远远不够。 周平虎摇摇头:“牛是很精贵的,而且所有的牛都要在官府备案,听我爹说镇上没有,县城应该有。” 杨梦尘闻言有些失望,看来有空得去县城看看,明天再问问罗伯伯能不能帮忙买几头牛。 杨成容三兄弟送完东西回来,太阳已西斜,一行人租了牛车往家里赶。 远远地瞧见娘亲在大门口翘首以盼,柱子婶和周李氏也在,杨梦尘觉得有些愧疚。 原本晌午过后就该回来,结果她跟罗伯伯谈事情,又救治那个男子耽搁了时间,周家兄妹和杨春铃姐弟第一次跟她去镇上却没把握好时间,以致让长辈们担心着急了。 “娘,我们回来了。”杨春铃和周惠也看到各自的娘站在杨家大门口。 孩子们平安归来,三个娘亲都松了一口气。 一道白光如闪电般冲向杨梦尘,待看清楚是一只小白虎后,赶牛车的大叔吓得脸色发白。 杨梦尘摸摸小乖的脑袋:“大叔别怕,小乖不会乱咬人。” 那个大叔瞧见小白虎没发怒,还欢快蹭着小姑娘掌心,不由暗暗称奇,拿着车钱边离开边感叹小姑娘了不得。 “对不起柱子婶,周伯母,我一时忘了时间,连累哥哥姐姐们也回来晚了,还害得你们担心,下次我一定注意。”杨梦尘歉意地看着两位长辈。 周李氏笑着摆摆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肯定是柱子贪玩造成你们也晚归。”柱子婶狠狠瞪了自家小儿子一眼。 杨铁柱顿时一脸委屈模样:“我才没贪玩,娘可别冤枉我。”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看到儿女背篓里有好几块猪肉,旁边还有米面和布料,周李氏忍不住心疼:“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娘,九妹给三个外祖家都买了很多猪肉,米面,布料和点心送去,我和大哥也想孝敬外祖,所以就买了一些。”周惠挽着娘亲的胳膊撒娇。 周李氏点点女儿的额头:“难得我家惠儿也变得孝顺懂事了,这全都是九妹的功劳。” “还是秋兰有福气,得了个聪慧能干又孝顺的好女儿,羡慕死我们了。”柱子婶连连赞同。 “娘,我和三弟也很孝顺懂事好不好?”旁边杨春铃听了佯装生气说道:“我和三弟也买了猪肉和米面,还有布料孝敬外祖,你怎么就没表扬表扬我和三弟?” “是是是,你们都是好孩子。”柱子婶笑得合不拢嘴。 听别人夸赞自家闺女,沈秋兰心里甜滋滋的:“我们别站在这里了,进屋再说吧。” “婶子别忙了,我们要赶快回家吃晚饭,一会儿还要来跟九妹学认字。”周惠欢喜地说着。 柱子婶和周李氏惊喜地看着杨梦尘:“九妹,惠儿说的是真的?” 杨梦尘笑着点点头。 “谢谢,谢谢你九妹!”柱子婶和周李氏都眼含热泪,他们两家并没有为九妹和杨家人做过什么,可是九妹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们,现在还要教两家人学认字,两家人又怎么能不感激涕零? 两家人走后,杨梦尘走进院子,看到等在院子里的家人们,扬起笑脸欢快地一一打招呼。 众人已从杨成容嘴里知晓,九妹不但买了很多东西送去三个外祖家,还每家给了二十两银子,人人感动又欣慰,尤其吴雪华,柳秀云和沈秋兰更是热泪盈眶。 这些年她们连根针都没拿回娘家,娘家不仅没嫌弃,反而经常接济她们,让她们深感愧疚。 现在九儿赚了钱就想着回报她们娘家,代她们尽尽孝道,她们如何不欣喜心酸? “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杨梦尘一手挽着爷爷奶奶胳膊率先进了堂屋,等其他人坐定后,郑重说道:“明天爷爷和爹去找村长跟里正,就说罗伯伯出钱请村里人开垦那五百亩荒地,记得找那些踏实勤快的人家,至于工钱,比镇上多给十文。” 杨老爷子和杨朝毅点头应下:“九儿放心,村里人的品行我们都很了解。” “其余一两百亩荒地也一并开垦,以后村里人买来种草药就省事了,另外请村长,里正,大明伯伯和长生叔做监管人,务必按照我画的图纸进行开垦,我每天按六十文给他们结算工钱。” “好。” “这一千两大伯收好,爷爷他们需要用钱时就从你这里支取。”杨梦尘掏出十张一百两银票递给杨朝文,又拿出五张递给杨周氏:“全家人的生活由奶奶安排,奶奶别舍不得,不够了我再拿给你们。” 众人已知晓那株人参卖了一万两银子,杨梦尘还医治好一个病人,醉仙楼给了三千两酬劳,自然听从她的安排。 与此同时醉仙楼某个雅间里,南宫凌飞听完属下的回报,桃花眼中闪烁着狐狸般的精光,一个农家小女孩,不仅懂医药,还识字练武,处理事情面面俱到又恩威并施,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第二天差不多时辰,杨梦尘四兄妹来到了杏林堂。 “你们来了。”罗大夫边领着四人上二楼边低声叮嘱杨梦尘:“小丫头,待会儿你千万要警惕啊。” 杨梦尘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走进屋内,但见一个青年男子端坐在桌边,如出尘谪仙般的面容纯净而美丽,清俊眉宇间透着淡淡光泽,唇色如婴,肤色如雪,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优雅清逸的感觉,然而细长双眸如浩瀚大海深不见底。 ☆、023谈判 “小丫头,他是我大儿子罗璟锐。”罗大夫为双方做介绍:“璟锐,这是杨家兄妹,他们比你年龄小,你可不许欺负他们。” 深深看了父亲一眼,罗璟锐眉峰微微抖了一下。 凌飞说父亲极为疼爱和维护这个小姑娘,他还不信,这么多年父亲除了医术,其他的人和事从未放在心上过,现在还没开始商谈合作事宜,父亲倒先警告他,看来果真是对小姑娘上了心。 跟罗璟锐见了礼,杨梦尘四兄妹在桌边坐下。 眼前之人跟罗伯伯所说的截然不同,但杨梦尘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罗大夫也坐在杨梦尘身边,仿若没看到大儿子扫来的暗示目光,殷勤地招呼四兄妹喝茶吃点心。 “爹,我跟杨姑娘他们有事要谈,你就先忙自己的去吧。”罗璟锐无奈只得出声赶人。 谁知罗大夫充耳不闻。 捕捉到罗璟锐眉眼间隐约划过一丝不悦和莫可奈何,杨梦尘掏出准备好的药瓶和纸张递给罗大夫:“罗伯伯,这是养心丸,还有注意事项和饮食调理之法,一会儿那人过来,烦请罗伯伯交给他。”在罗璟锐看不见的视角,对罗大夫眨了眨眼。 罗大夫确实有些担心杨梦尘,不管再如何聪慧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哪里会是大儿子的对手,不过见她表情淡定从容,眸光狡黠晶亮,于是稍稍放下心来,正准备接过药瓶和纸张。 没曾想一道黑影闪过,一直站在罗璟锐身后当布景的黑衣男子,正恭敬地把药瓶和纸张呈给罗璟锐。 “璟锐,那是给病人治病的药丸,你又不懂抢去做什么?”罗大夫气呼呼地瞪着儿子。 对于父亲的怒喝,罗璟锐根本不在意,只是专注地查看着药瓶和纸张,眼底蕴藏一丝灼灼精芒。 片刻罗璟锐将药瓶和纸张放在桌上,黑衣男子即罗璟锐的侍从南风拿起来还给了罗大夫,罗大夫急忙接过来,同时狠狠剜了南风一眼,而南风面无表情地站回罗璟锐身后,气得罗大夫直喘粗气,警告似的瞪了瞪儿子,这才离开了房间。 罗璟锐边优雅品饮清茶,边打量着杨梦尘。 相比于她三个哥哥明显的紧张局促,她始终波澜不惊,正是这份仿若泰山压顶却面不改色的气度,令他暗暗心惊,一个农家小姑娘缘何会如此从容不迫? 而杨梦尘也没说话,面对罗璟锐探究的目光,神情坦然得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这时候谁越沉得住气,谁才能掌控主导权赢得最终胜利,这是她前世无数次谈判的经验。 记得她刚开始摆地摊学做生意,因年纪小且老实木讷经常被人欺负。 直到遇见方辰旭,一个奸猾狡诈又无赖强横的人。 方辰旭时常会来她的摊位,买东西时会为了一毛钱跟她争论得面红耳赤,不买东西时也会说她这不好那不对,如果她不回应,方辰旭能在她旁边喋喋不休一整天,如果她回应,方辰旭就越说越来劲。 在日复一日争论中,她的胆量逐渐增大,心智逐渐成熟,为人处世逐渐圆润周到,生意也蒸蒸日上。 若不是方辰旭的毒舌和鞭笞,她不会不服输而一直咬牙坚持,不会不断提升自身才能和见识,不会在之后面对各行各业,甚至各国谈判精英时胸有成竹,气定神闲,最终取得一次次胜利。 她很感激方辰旭,尤其知晓他是商界龙头冥煌集团创始人,比她更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后,更是万分感佩,故而她才会留下遗嘱,将名下所有产业托付给他。 虽说罗璟锐精明冷傲,但终究只有十*岁,相信比前世那些沉浮商海几十年的老狐狸们相差甚远,何况这是互惠互利,她笃定罗璟锐不会拒绝。 良久之后,罗璟锐忽然出声问道:“杨姑娘懂医术?” “我懂不懂医术跟合作有关么?罗大公子打理杏林堂事务,难道也懂医药?”杨梦尘不答反问。 罗璟锐一噎,清尘面容却渐渐变得凌冽:“杨姑娘若不懂医术,如何甄别药方能否制成成药?杨姑娘若不懂医术,所谓的治病良方从何而来?又如何保证制成成药后不会伤人性命,危害杏林堂声誉?” “一听罗大公子这话就知道你是外行。” 仿佛没看到罗璟锐微变的脸色,杨梦尘淡淡道:“虽说医药不分家,但医者未必全懂各类药材的功效作用和配伍禁忌,而药者未必会诊脉开方,如果罗大公子不信,可以问问罗伯伯; 只要知道大夫所开药方上的药材能治什么病,有没有配伍禁忌,我就可以确定能否制成成药; 至于我的良方从何而来,请恕我无可奉告,不过罗大公子尽管放心,我还要靠着那些药方赚钱养家糊口,自然绝不会允许所制出的成药有一丝纰漏。” 罗璟锐似笑非笑:“杨姑娘倒是实诚。”言语间滴水不漏,以致他无法从中判定她究竟是否会医术。 “合作的首要条件就是诚信,罗大公子说是么?”杨梦尘丝毫不在意他正话反说。 罗璟锐第一时间追问她是否会医术,只怕不是罗璟锐想知道,而是南宫凌飞。 昨天罗伯伯也曾说过,有了那株人参那个煜儿或许能够多活几年,难道那个煜儿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如斯地步,所以南宫凌飞才会如此迫切地寻医? “说到诚信,我想问杨姑娘何以提出那般荒谬条件,似乎与杨姑娘所说的诚信不符吧?” “罗大公子请说,我洗耳恭听。” “父亲答应杨姑娘每教一种制剂方法给一千两,我没意见,不过所有成药销售金额杨姑娘居然要占两成,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还有杨姑娘手里的方子,杏林堂完全可以出钱买下来,没必要给杨姑娘一半份子,不是么?” “罗大公子此言差矣。”杨梦尘淡然道:“每张方子制药所需的辅助材料不同,且可以制成多种剂型,每种剂型的药用价值自然也不同,我只占两成已经很吃亏了;而我的方子……” ------题外话------ 谢谢爱是无奈1的两朵花花!谢谢利丹里丽丽的五颗钻石! ☆、024合作愉快 一瞬不瞬地直盯着杨梦尘,罗璟锐如墨眼瞳里一丝煞气隐藏在兴味背后。 “而我的方子虽不敢说有上千张,至少也有几百,且每张方子在东楚,乃至整个天下都是独一无二,万金难求的,罗大公子确定杏林堂有那个财力全部买下来?”杨梦尘似笑非笑道:“当然,罗大公子可以使用特别的方法谋取。” 这个特别方法无非是以权谋私,罗璟锐和南风自然听懂了。 “大胆!”南风冷声呵斥道,大公子素来光明磊落,这个小姑娘竟敢污蔑大公子,简直找死! 杨梦尘丝毫不为南风的凌厉杀气所动:“合作讲究的无非是你情我愿,罗大公子若不愿意大可拒绝。” 对南风摆摆手,罗璟锐看着杨梦尘缓缓开口:“你的方子五五分成,杏林堂的方子一九开!” “两成是我的底线,绝无更改!”杨梦尘毫无妥协之意。 沉思片刻,罗璟锐终是点头答应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小姑娘这样强劲的对手,当然最关键的是,小姑娘手里那蕴藏无限财富的几百张药方,让他为之所震撼并心动了。 “成交!”杨梦尘拿出昨夜起草的两份合约递给罗璟锐:“罗大公子看看,若无异议,就请签上大名。” 罗璟锐意味绵长地看了杨梦尘一眼:“杨姑娘这般自信我会同意合作?” “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也不会坐在这里。”杨梦尘笑着道:“制药术在东楚史无前例,各种剂型的成药一旦上市,不仅开创医药界先河,引起空前轰动,同时也财源滚滚,如此名利兼收的好事情,罗大公子会眼睁睁看着机会白白流走么? 也就是罗伯伯对我好且医术仁心,我才会首先考虑杏林堂,要知道永昌镇有实力的药铺可不止杏林堂一家不是么?” 言下之意,她完全是看在罗大夫的面子上,所以把这个好机会给了杏林堂。 听了这番话罗璟锐眉头微蹙,看着杨梦尘的眼神有些复杂难辨。 且不说外人如何,单就他罗家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名利整天明争暗斗,甚至相互残杀,有谁象杨姑娘这样,仅仅因为父亲对她好,她就心甘情愿将名利兼收的好事情给了杏林堂,确切的说是给了父亲? 他相信杨姑娘是真心的,正是如此,他才深受感触,也更加觉得杨姑娘很不简单。 再一看手里的合约,罗璟锐心里暗暗赞叹。 内容清楚明细,就连有可能遇到的问题都写明了处理方法,字迹端正秀丽又不失傲然风骨,即便是他和那些老奸巨猾的商界老头子们,恐怕也想不到这么周全,写不出如此规范的协议。 她一个农家小姑娘又是怎么做到的? 看了看面带微笑的杨梦尘,罗璟锐在两份合约上很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拿出私印盖上,可见他对此事很重视。 “你就不担心我会杀人灭口?”将一份合约递给杨梦尘,罗璟锐眸光冷冽地直视着她:“毕竟我若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杨成容三兄弟闻言,立即齐齐站起身护在妹妹身边,眼神警惕而凌然。 南风依旧站在罗璟锐身后,根本没把三兄弟放在眼里。 对三个哥哥笑了笑示意他们没事,杨梦尘接过合约放进挎包里,这才看着罗璟锐:“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罗伯伯,况且我和杨家所有人都不怕死,更不会坐以待毙,罗大公子聪明绝顶,想必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清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然而浑身却散发出慑人心魂的凛冽气势。 南风脸色一变,右手下意识地握紧腰间长剑。 而罗璟锐眉头紧蹙,眼神深邃如墨,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杨姑娘不过是一个农家女,怎么会有这种久居上位之人才具备的迫人气势? 看来这个杨姑娘身上秘密不少!有意思! “杨姑娘放心,我自然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罗璟锐给杨梦尘的茶杯续了热茶,再端起自己的茶杯举了举:“我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敛去浑身凛冽气势,杨梦尘端起茶杯笑着道:“合作愉快!” 虽然知道罗璟锐不会再伤害妹妹,但今天发生的事给杨成容三兄弟敲了警钟,三兄弟暗暗发誓一定要不断增强自身本领,回去后还要鞭策其他几个弟弟,以后才能保护好妹妹和家人。 “小丫头,你没事吧?” 罗大夫忽然推门走了进来,无视大儿子瞬间变得黑如墨的脸色,仔细端详了杨梦尘一会儿,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我在楼下一直担心着,还好你没有被欺负。”说完,煞有其事地拍拍心口。 “罗大公子秉承了罗伯伯宅心仁厚的品行,自是没有为难我们兄妹。”杨梦尘笑着安抚罗大夫。 “他没为难你们,别说我不信,连店里的伙计也不信。”罗大夫压低声音对杨梦尘道:“真不知道他从何处学来的那些手段,好多老狐狸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没吃亏吧?” 杨梦尘忍着笑摇了摇头。 “没吃亏就好,没吃亏就好。”罗大夫连声道。 以前父亲醉心医术,从未关心过母亲和他们三兄弟,罗璟锐虽有些失望难过,但他不怨也不恨父亲,毕竟父亲有他想做的事情,作为儿子理应支持,而且他相信父亲是疼爱他们三兄弟的。 可是现在看到父亲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如此上心和维护,罗璟锐心里难免吃味和不甘:“父亲怎么就能肯定是杨姑娘受欺负?而不是我?” “小丫头乖巧懂事且年纪又比你小好几岁,她自然不可能欺负你!”罗大夫振振有词。 罗璟锐撇嘴:“瞧父亲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杨姑娘才是你亲闺女了。” “我倒是很想有小丫头这个亲闺女,只可惜我没福气,唉!”罗大夫唉声叹息道。 对于这个样子的父亲,罗璟锐简直无语到了极点,干脆选择视而不见。 ☆、025合作愉快(二) “对了小丫头,这是那位病人给的一千两药钱,你收好。”罗大夫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杨梦尘。 杨梦尘什么都没问将银票放进挎包里,又取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给罗大夫。 罗大夫自然推辞不收:“是你治好病人又制出药丸,我怎么能收?” “话虽如此,可若不是罗伯伯,我也没机会医治那个病人呀,所以这诊金理应你我各得一半。”杨梦尘执意把银票塞到罗大夫手里。 推辞不过罗大夫只好收下,他从不在乎金钱,但小丫头的这份心意让他很感动。 刚才跟他谈合约之时可谓寸金不让,现在却如此大方,可见她确实是真心对父亲好,也难怪父亲会那般疼爱和维护她,看着父亲脸上洋溢的笑容,罗璟锐似有所悟。 拿出一叠纸放在罗璟锐面前,杨梦尘一一解说:“这些是制作药剂所需器皿,请罗大公子让信任的人务必按图纸要求制作出来,而这些是辅助材料,请尽量找齐且多准备一些,如果没有,我再想办法,这图纸请罗大公子严格保管好,若是泄露出去,罗大公子要按合约加倍赔偿我的损失。” “好。”罗璟锐郑重承诺,他刚看了一眼,上面许多器皿见所未见,越发肯定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现在制作量不大,罗大公子可安排信任的人跟我学,以后大批量生产时再招工,到时候跟工人们签订合同,最好是有身契的人。” “没问题。” “还有罗大公子尽快去官府备案,杏林堂三个字将作为所有成药的商标,若有人胆敢仿冒,必追究其法律责任。” 杨梦尘完全是现代商业意识,可她忘了在这封建社会,以罗家的权势和地位,如果有人敢打着杏林堂的幌子招摇撞骗,纯粹就是找死。 所谓商标罗璟锐不懂,却明白她话中含义,哑然失笑的同时也没说破,只是点点头。 “烧制药瓶的事交给我吧。” “为何?” “我们村的赵春平家几代都做瓷器且手艺不错。”杨梦尘解释道:“我打算让赵家烧制高中低三种档次的药瓶,并且将杏林堂三个字印制在药瓶上,这样便能杜绝有人仿冒,如果罗大公子没有异议,回去后我就找赵家商谈合作事宜。” 这个时空不但没有塑料袋,纸张也贵得离谱,她只能用瓷瓶。 罗璟锐含笑同意,虽然他也认识瓷厂的人,不过杨姑娘有好事就顾着村里人之心,倒是让他佩服。 “另外找一处僻静之地建造制药坊,一来避免噪音扰民,二来避免引人注意。” 想了想罗璟锐说道:“制药坊就建造在你们村子里,而且招工也容易。” 杨柳村离永昌镇不远不近,山清水秀且宁静祥和,又跟其他几个村子相接,自是最佳之地。 “可以。”杨梦尘本就准备建议罗璟锐在村子里建厂:“建造制药坊的事暂时不急,罗大公子可以先实地去看看,等合适的时机再破土动工。”主要是目前还没有建房所用的那种建材。 罗璟锐点点头。 沉默片刻后杨梦尘道:“我有件事想麻烦罗大公子,还望罗大公子应允。” “小丫头有什么事尽管说,璟锐肯定会答应。”罗璟锐还没开口,罗大夫就已经表了态。 深深看了父亲一眼,罗璟锐看向杨梦尘:“你先说说看。” “前不久我在村里买了五百亩荒地,打算建立一个草药基地,只是靠移栽山上的草药远远不够,所以我想请罗大公子帮忙从别处购买大量草药,当然我会以合理的价格支付费用,不知罗大公子方便么?” 盯着杨梦尘足足半刻钟,罗璟锐才答应下来:“我也有件事情想麻烦杨姑娘。” “请说。” “我有个朋友因胎里不足以致身体孱弱,不知杨姑娘可否能做出什么强身健体的药丸?” 罗璟锐话音刚落,罗大夫就呵斥道:“璟锐……” “爹,子煜的身体已刻不容缓,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错过。”罗璟锐表情沉重:“杨姑娘有许多良方,总会有一张良方适合子煜。” 罗大夫闻言眸光一暗,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阻止。 杨梦尘见状说道:“我可以做出几味强身健体的药丸,只是我并不清楚你朋友的具体情况,如果他虚不受补,一旦服用反而会加重他的负担。” “爹很清楚子煜的情况,子煜也一直在服补药,请杨姑娘务必做出药丸来,我们都会感激不尽。”罗璟锐站起身作揖致谢。 杨梦尘看向罗大夫,见他点了点头,于是答应罗璟锐会尽快做出药丸。 不知不觉已临近中午时分,杨梦尘笑着对罗大夫道:“罗伯伯,今天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给你尝尝,等吃了午饭我就教你制作养心丸,还有清热解毒,祛风除湿止痒的防风通圣丸。” 罗大夫一扫之前的沉郁和自责,乐呵道:“好啊。” 自从上次跟小丫头一起吃了顿饭后,他就特别喜欢那种温馨祥和的气氛,上次他比平时都多吃了一碗饭,何况今天小丫头还要亲自下厨。 杨梦尘四兄妹随即去了厨房。 一个农家小姑娘厨艺再好,能比得过醉仙楼的大厨么? 抱着这种心思的罗璟锐准备去找南宫凌飞,说说子煜的事情,却见父亲一个冷眼扫过来,只得留下。 姜汁鱼片,八宝兔丁,川汁鸭掌,玉笋蕨菜,三鲜什锦汤……杨梦尘共做了十二道菜。 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罗璟锐顿时瞪大了眼,心中暗暗惊叹,没想到杨姑娘不仅会厨艺,看样子比醉仙楼大厨还要好,甚至有几道菜他连见都没见过。 短短半天时间,杨姑娘就接连给他惊喜,自然也让他对杨姑娘有了浓厚的兴趣。 罗大夫边吃边称赞,还央着杨梦尘答应有空就做菜给他打牙祭。 吃过午饭,罗璟锐便带着南风离开了。 而杨梦尘则教罗大夫制作药丸,杨成容三兄弟也在旁边跟着学习。 ☆、026赵家 “请问赵爷爷在家么?” 申时中(大约下午四点左右),杨梦尘四兄妹告别罗大夫,坐着杏林堂的马车直接去了赵春平家。 “谁呀?”赵老爷子的孙女赵小雪边询问着边走出来打开了院门,看到门外四兄妹,意外又高兴问道:“杨大哥,杨二哥,杨四哥,九妹,你们怎么来呢?” “小雪姐姐好,我们找赵爷爷和赵伯伯有事,请问他们在么?”杨梦尘微笑着礼貌问道。 “我爹去邻村送货了,爷爷在瓷厂,你们先进屋。”赵小雪亲热挽着杨梦尘胳膊,同时扬声高喊着:“奶奶,娘,快出来,九妹他们来了。” 赵王氏和儿媳梁美娟闻声急忙走出屋子,满脸欢喜笑容:“是成容,成宁,成宥和九妹来了。” “赵奶奶好,赵伯母好。”四兄妹齐声打招呼。 “好孩子快屋里坐。”赵王氏慈爱笑着招呼四人进屋,同时吩咐儿媳妇:“美娟,九妹最喜欢吃柑桔,你去全部都拿来。” 梁美娟笑应着去了隔壁房间。 “九妹,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叫爷爷,再让大哥去找我爹回来。” 见赵小雪往外跑,杨梦尘忙叮嘱道:“小雪姐姐,请赵爷爷回来就可以了,不用去找赵伯伯。” 回应一声表示知道了,赵小雪随即风一般冲出了院子。 “这丫头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半点儿没有九妹的乖巧稳重。”赵王氏嗔怪着。 杨梦尘笑道:“赵奶奶别这么说,我倒是很喜欢小雪姐姐率直爽朗的性子,比那些虚伪的人好太多。” “你可不能再夸小雪了,要不然她还不得翘上天去。” “我是实话实说。” “你们都是好孩子,呵呵呵。”赵王氏眉眼含笑。 提着一篮柑桔进来的梁美娟听得杨梦尘之言,心里很高兴,自家孩子当然是最好的:“九妹,吃柑桔,成容,成宁,成宥也吃。”边说边递给四兄妹一人一个柑桔。 “谢谢赵伯母。”将柑桔放在桌上,杨梦尘从大哥背篓里取出一包点心:“这是杏林堂罗伯伯给的几样点心,你们尝尝。” “使不得,罗大夫是给你们的,我们怎么能收?还是拿回去给你们爷爷奶奶吃吧。” 赵王氏和梁美娟摆手拒绝,镇上卖的点心都精贵得很,九妹却给了他们一包,这也太贵重了。 “没事,罗伯伯给的点心还有不少了。”杨梦尘把点心放到赵王氏手里。 赵王氏闻言只好收下。 剥了一个柑桔给杨梦尘,看她笑眯眯地吃得香甜,梁美娟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爷爷,你快点。”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赵小雪的催促声,接着就见她脚步生风地跑进来:“九妹,我把爷爷和大哥都叫回来了。” 瞧见赵王氏和梁美娟眼中含着责备尴尬,杨梦尘忙站起身拉过赵小雪,掏出一张布帕轻轻拭去她额头汗珠,然后端起桌上的开水递给她:“辛苦小雪姐姐了,快坐下喝点儿水。” 赵小雪也看到了奶奶和娘的目光,尤其当着杨家三兄弟的面,九妹又是给她擦汗,又是端水给她,顿时羞红了脸:“谢谢九妹。”接过碗低头安静坐在一旁。 片刻,赵老爷子和大孙子赵小东走了进来,看到杨家兄妹笑着道:“九妹和三个小子来了。” 杨梦尘四兄妹忙行礼问好。 “真是好孩子。”赵老爷子在桌边坐下后问杨梦尘:“听雪丫头说九妹找我和春平有事?” 杨梦尘笑着点点头:“是这样的,今天我和哥哥们去镇上,恰好听见杏林堂罗伯伯要找人烧制装药的瓶子,我想着赵爷爷家也会烧瓷且手艺很好,于是跟罗伯伯提了一下,没想到罗伯伯立即就答应了,还让我回来问问赵爷爷和赵伯伯,看看你们是否愿意接这个活儿。” 赵家人听了都面露喜色。 “九妹,我能先看看是什么样的瓶子么?”九妹一心为他们家好,赵老爷子想看看样品,万一做不出就早点说明,省得辜负了九妹的好意。 从挎包里拿出几张图纸,杨梦尘递给赵老爷子:“赵爷爷,能否在瓷瓶上烧制出这样的图案?每个瓷瓶的这个位置还要烧制‘杏林堂’三个字,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做到不让其他人轻易仿制出来?” 昨天她在镇上瓷器店买了几个小瓷瓶,可惜颜色太单调且价格有些贵,她不满意,于是自己设计了几个彩色图样。 赵老爷子仔细看了看几张图纸,然后对杨梦尘点点头又摇摇头:“瓷瓶烧制没有问题,也有办法不会让人轻易仿制出来,只是以往我们烧制的都是深蓝色简单图纹,这种彩色图纹我们没烧制过,也不懂。” “罗伯伯跟我讲过烧制彩色图纹的方法,到时候我把方法告诉你们。” “九妹说的是真的?罗大夫愿意传授我们这种绝技?”赵老爷子神情激动,其他人惊喜又难以置信。 杨梦尘点点头。 事实是她会烧制彩色图纹的方法,而不是罗伯伯,但她想赵家人记住罗伯伯的好,故而善意隐瞒。 “那罗大夫打算烧制多少个?” “现在所需不多,你们用不同材质烧制出高中低三种档次,每种档次又分大小规格的瓷瓶,每个规格就先烧制五百个吧,还有瓶口要设计成螺旋形状,瓶盖中间凸出的这一块也设计成螺旋形状,这样才能做到完全密封。”杨梦尘边说边比划。 “烧制这种形状没问题,只是怎会要这么多?”赵家人都惊讶地睁大双眼。 “罗伯伯说了,现在才刚开始,以后每个月还会不断增加数量。”杨梦尘微笑着道:“罗伯伯还说了,如果你们技术真的很好,再有其他瓷器活也会全部交给你们来做。” 赵家人闻言满心感激又感动:“请九妹代我们谢谢罗大夫!”罗大夫真是个好人。 “我会转告的,这是罗伯伯拟定的各类瓷瓶价格,你们看看有没有异议?”杨梦尘又拿出一张纸递给赵老爷子。 ☆、027教训疯狗 赵老爷子接过来一看,惊得猛然站起身:“这价格太高了些,九妹拿回去请罗大夫减减。”每种规格的瓷瓶都多了五到十文钱,尤其高档的大瓷瓶多了二十文,罗大夫这是特意照顾他们家啊。 其他人看到价格也是大吃一惊。 “罗伯伯这是根据镇上价格拟定的,如果赵爷爷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就好好烧制瓷瓶且严格保密。”杨梦尘微笑道:“晚上你们全家人好好商量一下,明天再告诉我,我也好回复罗伯伯,我们就先回去了。” “你伯母已经去做晚饭了,你们吃了再走吧。”赵王氏出声挽留。 杨梦尘笑着婉拒:“谢谢赵奶奶,我们兄妹都出来一整天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了。” “既然这样,那下次奶奶好好招待你们。”赵王氏把一篮柑桔倒进杨成容的背篓里,一家人送四兄妹出了大门,直到看不到四人身影才回屋。 四兄妹又去村长和里正家送了点心,这才往家里走,在路过蓝家大门外时,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一盆乌黑臭水毫无预兆地往外泼洒,好在四人反应敏捷闪得快,才没有被泼到。 “哎呦,我还以为门外没人,没想到你们会在我家门口,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们。”长着高颧骨,吊三角眼,身材虚胖的蓝朱氏手拿一个空盆站在门内,阴阳怪气地说着。 不管她是无意,还是故意,杨梦尘兄妹懒得跟她计较,正准备离开,蓝朱氏的女儿蓝英花院子里走了来,模样还算清秀,但长着跟妇人一样吊三角眼,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杨梦尘。 “娘,你跟一个傻子废什么话?你说再多,那傻子能听得懂么?” 今天村长和里正召集村里人去开荒地,谁知杨家人居然敢阻止他们家的人去,简直可恶可恨!尤其是这个杨九妹,明明就是一个傻子,凭什么比她更让人喜欢和维护?凭什么? “你说什么?” 猛然转身,杨成容眼神阴鸷地怒视着蓝英花:“有胆子你再说一遍,看我会不会割了你的舌头!” 蓝英花脸色泛白,却色厉内荏地娇喝道:“你敢?” “我们有什么不敢的!”杨成宁和杨成宥异口同声道:“不管是谁敢欺负九妹,我们兄弟就跟她玩命!” 杨梦尘笑眯眯看着,心中充满了感动。 从来没见过杨家小子这般凶狠厉害的模样,蓝英花吓得浑身颤抖,闭上嘴再不敢说话。 而蓝朱氏扔了手中空盆,呼天抹地大声叫嚷着:“花儿她爹,快出来,杨家小子们要杀人啦!” “杨家小子竟敢到我家杀人,找死!” 随着一声怒吼,蓝英花的爹蓝根生和五个哥哥呼啦啦一下子从屋里跑出来,人人手上都拿着一根木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杨成容三兄弟急忙护在妹妹面前,神情高度戒备。 “爹,刚才杨成容说要割了我的舌头,杨成宁和杨成宥也说要跟我们玩命了。”看到自家爹和哥哥们出来,蓝英花立马躲到几人身后,同时嚣张叫着:“爹,哥哥们,不能放过他们!” 蓝朱氏也煽风点火:“对对对,打死他们!” “好啊,你们杨家居然敢打上门来,简直太张狂了,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 杨蓝两家本就积怨很深,加上白天杨家不让他们去开荒,现在又对他的老婆女儿喊打喊杀,新仇旧恨让蓝根生红了眼,举着木棍向杨梦尘四兄妹冲过来。 蓝家五个儿子也举着木棍,紧跟在蓝根生身后。 “哥哥们退后!”杨梦尘沉声命令着。 三个哥哥刚练武不久,对方手里又有木棍,自然不是六人对手,而二哥力气虽大,却还不能控制好力度,很容易误伤性命,到时候会被抓去坐牢,不值得。 杨成容三兄弟不愿妹妹独自迎战,但一直唯妹妹之命是从的三兄弟,犹豫片刻才不甘不愿退下。 冷冷看着即将冲过来的蓝家人,杨梦尘如墨眼瞳里闪烁着冰寒刺骨的幽光,微抿唇角噙着一抹嗜血冷酷的笑,当着她的面,蓝家人居然敢叫嚣着打死她的哥哥们,纯粹是找死! “哥哥们要仔细看清楚,我是怎么教训这群疯狗的!”杨梦尘边说边闪身避开蓝根生挥过来的木棍,同时迅疾轻轻一点他右手肘下两块骨头中间的凹陷处。 蓝根生顿觉右臂一麻,木棍啪地掉在地上,两只胳膊又让杨梦尘直接拉脱了臼,疼得他惨叫一声,脸色发白,额头直冒冷汗。 蓝家五子见自家爹被一个黄毛丫头欺负,个个恼羞成怒,狠命挥舞着木棍想要击打杨梦尘。 杨梦尘冷冷一笑,运用前世所学擒拿格斗之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五人撂倒在地,同样也卸了他们胳膊,接着挥拳狠狠回击他们,她懂医术,知道什么部位会让人痛不欲生,却又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蓝家五子觉得全身如撕裂般痛彻心扉,可惜杨梦尘用布堵住了他们的嘴,他们根本叫不出声来。 谨遵妹妹命令的杨成容三兄弟看得很认真,也看得畅快舒心。 这么多年,蓝家仗着县衙有人总是欺负羞辱他们家,也该让他们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了。 而蓝英花母女看到六人惨状,顿时吓得面色惨白,腿一软跌坐在地,浑身直打哆嗦。 她们万万没想到,痴傻呆笨的杨九妹居然会变得这么凶残狠毒,现在怎么办? 一步一步走向母女俩,杨梦尘面带肃杀之气,唇角却扬着如罂粟花绽放,魔魅而妖冶的笑。 “你,你要干,干什么?” 紧紧抱作一团的蓝英花母女俩,看到杨梦尘那仿若地狱厉鬼般森冷冰寒的目光,好似身在千年寒潭里,噬骨寒意从脚心蔓延至头顶,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居高临下俯视蓝英花,杨梦尘语气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阴鸷狠辣:“自然是让你们生不如死!” “你,你敢?”蓝英花拼命忍着心中恐惧威胁道:“我舅舅是县丞,你要敢动我们,我舅舅一定不会放过你!” ☆、028先收点利息 “我好怕哦!”杨梦尘嘴里虽说着害怕,但脸上却笑得越发魔魅而妖冶:“可惜呀,你舅舅现在不在这里,我就是将你们全家都弄死了,你舅舅也不会知道,不是么?” “不,不可能!我舅舅神通广大,肯定会知道的!”蓝英花大声反驳。 “据说有一种药能在顷刻间将整个人化成血水,连骨头也不剩。”看到蓝家人都显出恐惧惊惶模样,杨梦尘慢条斯理道:“而我手里恰好有这种药,还没试过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厉害,不如就拿你们做试验?” 蓝英花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等你们都化成血水,我再在村里散布你们为躲避仇家,全家人才会匆匆逃离,就算你舅舅再神通广大,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毕竟这么多年来,你们为非作歹祸害了很多人,有仇家找上门来很正常,你们说是么?”杨梦尘语气一直很温柔,可听在蓝家人耳朵里只觉毛骨悚然。 记忆中蓝家人总是欺负羞辱杨家,她本打算等合适的时机再好好‘回报’蓝家人。 没想到蓝家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寻衅滋事,还要打死她的哥哥们,她若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岂不是辜负了蓝家人的好意? 嗯,就先收点利息好了,以后慢慢跟蓝家人一一清算! “这个主意好,不但牵扯不到我们,还能为村里除了祸害!”杨成宁点头附和妹妹意见。 杨成容和杨成宥没有说话,但神情俨然已表示赞同。 听了杨梦尘之言,蓝家人个个面如死灰。 这些年他们确实得罪了不少人,就连村长和里正也没看在眼里过,如果杨九妹在村里散布这种谣言,许多人肯定深信不疑,如果他们真的尸骨无存,舅舅(舅子)自然不会知道,更不可能给他们报仇。 他们不想死,谁能救救他们? 缓缓在母女俩面前蹲下来,杨梦尘掏出两颗药丸强势塞进两人的嘴里,今天在教罗伯伯和哥哥们制作药丸时,她一时兴起研制了几粒毒丸,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一离开杨梦尘的钳制,母女俩就用手拼命抠挖喉咙,想吐出药丸。 站起身,杨梦尘冷眼看着嘴里不停流出鲜血,却仍旧没有停止抠挖动作的母女俩:“你们别白费心机了,这药丸入口即化,此刻已经融入到你们的骨血里。” 而杨成容三兄弟走到妹妹身边,拿过瓷瓶,倒出药丸分别强行给蓝根生父子服下。 蓝英花母女俩瘫坐在地,万念俱灰,然眼中含着怨毒和恨意。 她们要死了,很快就会化成了一滩血水!不!她们不想死!她们也很不甘心! 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了杨梦尘鬼魅般的幽冷声音:“死是最好的解脱,而我不想让你们这样轻易死去,因为我要你们生不如死!”蓝家人还来不及庆幸不用死了,幽冷声音又响起:“这药丸虽不致死,不过每隔五天便会发作一次,还有你们心生妄念想伤害我杨家人时同样会发作,每次两个时辰,那滋味犹如万虫撕咬,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话音刚落,原本就瘫倒在地的蓝家人来回打着滚,身体扭成奇怪形状,表情极其痛苦,很显然是毒丸发作了。 蓝英花母女痛得想要大声惨叫,杨梦尘眼疾手快撕了她们的衣角堵住她们的嘴。 “觉得怎么样?是不是生不如死啊?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可惜呀,刚刚就是你们动了妄念,药性立马发作。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不仅所有大夫都查不出来你们吃了什么药,最主要的是,除了我,世上没有一个人能配制出解药。现在你们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面带浅笑,眼神清澈,声音温柔,望着这样甜美娇俏的杨梦尘,蓝家人却如见地狱厉鬼,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凶狠,而撕心裂肺的剧痛,噬骨的恐惧和绝望,紧紧萦绕着每个人身心。 这一刻,蓝家人后悔了,后悔不该主动招惹这个魔鬼,后悔不该看她年纪小就轻敌,后悔不该欺负羞辱杨家,尤其欺软怕硬的蓝英花母女更是肠子都悔青了,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再后悔也晚了。 杨梦尘正欣赏着蓝家人丑态,蓦然察觉一丝异样,本能地转眼看去。 不远处的张家大门口,面容消瘦憔悴,穿着粗布衣服的张莲花怯怯站在门口,见到杨梦尘看过来的目光,很快躲进了大门里,并关闭大门。 “九妹放心,她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即使看到什么也不会说出去。”杨成容也看见了张莲花。 敏锐听出大哥语气里的异样情愫,杨梦尘不禁心念一动。 “奶奶,你们快点,要不然梦尘姐姐他们就被蓝家人欺负了!” 一道清脆又焦急的声音突然远远传来,隐约还有数十道往这边赶来的脚步声。 从挎包里掏出黑针刺入蓝家人身上的穴位,暂时缓解他们的剧痛,接着将他们脱臼的胳膊接上,取出他们嘴里的布扔掉,做完这一切,杨梦尘拉着哥哥们退开几步远。 没过一会儿,只见村长的孙女陈思静气喘吁吁跑来,身后紧跟着二三十个大人和孩子,走在最前面的是陈奶奶和柳奶奶,所有人都面带焦急,担忧和愤怒。 陈思静一脸急切问道:“梦尘姐姐,蓝家人有没有欺负你?” 陈杨氏和柳周氏等不及平顺急促的喘息,一左一右拉着杨梦尘:“九妹,快让奶奶看看伤着哪里呢?”边焦急地问边仔细检查杨梦尘全身上下。 其他人也纷纷围着杨成容三兄弟查看。 “两位奶奶放心,我没事。”杨梦尘柔声宽慰两位老人。 瞧见杨家兄妹确实都安然无恙,众人才放下心来。 明明他们才是受害者,可这些人却看不见,还认定他们欺负伤害了杨家兄妹,蓝家人简直呕得想吐血,蓝朱氏愤恨地大声叫嚷着:“我们没有欺负杨家兄妹,是杨家兄妹打伤了我们,还给我们下药!” “你胡说!” ☆、029处置 “你胡说!”蓝朱氏话音刚落,陈思静就大声反驳:“我亲眼看到你躲在大门后,梦尘姐姐他们路过你家门口时,你突然打开门朝梦尘姐姐他们泼脏水,好在梦尘姐姐他们避开了才没有被脏水泼到,蓝英花还骂梦尘姐姐是傻子。” “他们还拿着木棍要打梦尘姐姐他们,我们就跑回家叫奶奶来。”里正的小孙子柳孝平指控着。 “对,我也看到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站了出来。 “还有我们。”旁边三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听了几个孩子之言,众人深信不疑。 六七岁的孩子当然不会说谎,何况蓝家人个个凶狠霸道,村里人见了他们都绕道避开,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要打杀杨家兄妹,简直可恶可恨! 陈杨氏厉声质问:“杨家兄妹哪里招惹你们了,光天化日你们居然敢行凶作恶,眼里还有王法么?” “孝平,去叫你爷爷和村长爷爷过来,我们绝不能姑息这等心肠歹毒之人!”柳周氏气愤道。 柳孝平撒腿就跑了开去。 这些年村里人受够了蓝家人的欺压,众人都赞成一定要严惩蓝家人。 看到众人愤怒谴责的眼神,蓝家人吓得胆颤心惊。 现在他们惹了众怒,即使是舅子(舅舅)出面只怕也难以平息,都怪朱氏(娘),明知道村里人不待见他们家,还当众说杨家兄妹打伤他们,给他们下药,就算这是事实,也不能说出来,真是个蠢货! 没人注意到,陈思静悄悄对杨梦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梦尘姐姐他们离开后,她想起忘了把中午大哥托人带回的苹果给梦尘姐姐,于是提着篮子追了出去。 在离蓝家大门外不远的地方,她看到蓝家人在欺负梦尘姐姐他们,担心梦尘姐姐他们出事,急忙跑回去找奶奶,她还偷偷找了柳孝平和几个小孩来作证。 杨梦尘心领神会,回以感激微笑。 没过多久,杨朝武等人,村长,里正和很多村里人都闻讯急匆匆赶了过来。 沈秋兰急切查看了女儿一遍,见她好好的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看着躺在地上,神情狼狈的蓝家人,村长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他和里正早就想惩治蓝家人了,可惜蓝家人有县丞撑腰且太过狡猾,每次都只是招惹些口舌之争,让他们无可奈何。 “杨九妹打伤我们,又给我们下了药,我们起不来。”蓝朱氏说得太快太急,蓝根生等人想阻止,可她话都已经说完了,不禁气得七窍生烟,这个蠢货,没看到这些人眼神不善吗? 果然就听陈杨氏冷嗤一声:“村里谁不知道九妹善良娇弱,你说九妹打伤了你们,谁信呢?” “就是,伤口在哪呢?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看看,没有伤口休想诬陷九妹!”柳周氏一脸严厉嘲讽。 蓝朱氏哑口无言,他们身上根本没有伤,怎么拿出来? 除了杨家人,周大明家,杨长生家和蓝家人,自然没有人相信杨梦尘能打伤蓝家人。 “依我看,蓝家人是故意找借口想赖上杨家兄妹。”一个妇人凉凉道。 “这种事以往蓝家人可没少做,村里谁家没被蓝家人讹赖过银子。”一个中年男子点头附和。 “蓝家人想欺负杨家兄妹,我们绝不答应。” …… 众人都义愤填膺声讨蓝家人。 今天早上,村长和里正当着全村人的面,说罗大夫原本要请别人去开垦他买的荒地,是九妹跟罗大夫说了许多好话,罗大夫才同意让村里人去开荒,又是九妹为村里人争取到每天多十文钱。 工钱比镇上或县城打零工还要多,还能到照顾家里,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也就是九妹心善想着村里人,可蓝家人却欺负诬陷九妹,简直可恶。 听见众人声声指责,蓝家人噤若寒蝉,低下头不敢吭声。 “九妹,你想怎么处置蓝家人?你尽管放心,有事我和村长会担着。”里正和蔼地看着杨梦尘。 蓝家人心头一惊,抬头望着杨梦尘,眼神犹如看见魔鬼般充满了恐慌和惊惧。 “谢谢村长和里正主持公道,也谢谢大家信任和维护我兄妹。”深鞠一躬,杨梦尘微笑着淡淡说道:“家中长辈常教导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蓝家人虽欺负诬陷我兄妹,但我兄妹并没受到实质的伤害,且都是乡里乡亲,这件事就算了吧。” 不等蓝家人松口气,杨梦尘接着又说道:“不过蓝家人欺压村里人多年,绝不能姑息养奸,就罚蓝家人出钱修缮宗祠,以减轻罪孽。不知村长,里正和众位乡亲觉得可好?” “还是九妹良善宽宏,又处处为村里人着想,这个主意好啊。”村长连连点头。 村里每年用于修缮宗祠的银钱很少,以致有些破败,确实该好好修缮一下了。 众人纷纷赞成,同时称赞杨家好教养。 杨朝武等人嘴里虽谦虚着,心里却感到骄傲自豪。 而杨梦尘面上谦逊含羞,然深邃眼底一缕冰寒刺骨的幽芒稍纵即逝,修缮宗祠起码得一千两,这一次蓝家人可要大出血了,呵呵呵。 确实如杨梦尘所料,蓝家人的心在滴血,这些年他们就占了一些村里人的小便宜,现在却要拿出一千两出来,真是损失惨重啊。 可惜此事已由不得他们不答应,只因耳畔传来里正冷厉的声音:“蓝根生,要么你们出钱修缮宗祠减轻罪孽,要么送你们去县衙,你们欺负诬陷杨家兄妹证据确凿,相信县令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 “我们愿意出钱修缮宗祠。”县令大人公正严明,如果他们被送去县衙,就算舅子出面说情也无济于事,想到这里,蓝根生狠狠踢了蓝朱氏一脚:“死婆子,快起来去拿银子。” 成亲这么多年,因着舅子的关系,他从不敢对蓝朱氏动一个手指头。 可今天他真的气狠了,如果不是这个死婆子胡乱嚷嚷,他们又怎会吃了亏不说,还损失这么多银子,死婆子就是一个祸害。 蓝朱氏慌忙爬起来向房间跑去。 “不是说九妹打伤了你们,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有村民大声嘲笑着,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030劝哥放手 练完太极拳,趁家人们各自洗漱时,杨梦尘悄悄将杨成容叫到一旁:“大哥,你跟张莲花怎么回事?” “九妹怎会突然想起问这个?”杨成容惊讶语气中隐含着一丝莫名情愫。 “大哥先回答我,我再告诉大哥原因。” 杨梦尘本来没打算现在提及这件事,但想到张莲花的眼神,本能觉得应该提醒大哥以防万一。 深深看了妹妹约半刻钟后,杨成容压低声音缓缓诉说着。 原来杨成容和张莲花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两家人早早定下了亲事。 六年前,张莲花的娘病重离世,张莲花的爹很快续娶了贾氏,贾氏为人专横势利,曾到杨家大吵大闹,要杨家必须先拿出三百两银子作聘礼,否则就解除两人的亲事。 杨家很穷自然拿不出,于是张家人便毁了婚约,贾氏还严令张莲花不许跟杨成容见面来往。 “莲花是好姑娘,可我拿不出那么多聘礼,是我负了她。”杨成容眸光黯然,心中的哀伤无法言说。 沉默良久,杨梦尘叹息道:“大哥非张莲花不娶么?” 杨成容微微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我也不是非她不娶不可,只是多年感情难以忘怀罢了。 “张莲花并非大哥良配,大哥还是忘了她吧。” “九妹,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说?”杨成容双眼陡然瞪大,直直看着妹妹的眼神震惊而又复杂难懂,似乎隐约还有着一丝失望:“难道连你也要阻止我跟莲花在一起么?” 杨梦尘点点头:“我的确要阻止大哥跟她在一起。” “为什么?” “大哥可知道她每次看时我是什么眼神么?” “什么眼神?” “她每次看我时,眼睛里都饱含了嫉恨和怨毒,今天在蓝家门外我感觉尤其明显。” 杨成容一脸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大哥,九妹没必要骗你!还有不止九妹注意到了,我也有好几次注意到她看九妹的眼神很不对劲!”杨成宥忽然从暗影处缓缓走来:“对不起,我来找九妹有事,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谈话。” 杨成容顾不得尴尬,急切问着杨成宥:“四弟,你真的好几次注意到呢?” 杨成宥点头:“大哥还记得那只叫‘飞飞’的斑鸠么?你在山上抓到后给了九妹养着玩,却没有送给她,我无意中看到她眼里居然闪过一丝嫉妒和狠绝,当时吓得我心惊肉跳; 没过几天,那只斑鸠突然死了,九妹还难过了好久,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是她弄死的斑鸠; 从那以后每次她跟九妹在一起时,我就特别注意观察她,果然她看着九妹的眼神都很不对劲; 只是那时候你已经跟她定了亲又那么在意她,家里人也喜欢她,所以我才隐瞒下来,不过每次我坚持陪着九妹,绝不让九妹跟她单独相处,以免她伤害九妹; 其实今天我比你们更先看到她,也看到她眼神很诡异,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她一定会以此为把柄要挟九妹,从而达到什么目的; 大哥,张莲花表面善良温柔,实际上城府深沉又心狠手辣,真的不适合你,何况你们早已解除婚约,还是忘了她吧。” 杨成容自然记得叫‘飞飞’的斑鸠,也想起了似乎正是从那次以后,每当张莲花在的时候,四弟都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妹妹身边,那时候家里人还称赞四弟最是爱护妹妹,没想到事实真相却是为了保护妹妹,可他仍然难以接受张莲花竟会嫉恨,甚至伤害妹妹。 “她为什么会嫉恨九妹?究竟是为什么?” “我应该知道原因。” 见两位哥哥齐齐转眼看向自己,杨梦尘温言道:“我从小倍受你们宠爱,村里许多人也喜欢我,即使我变得痴傻,你们和村里人也更加疼爱维护我; 而她的境遇恰恰相反,她爹脾气暴躁,她亲娘逆来顺受,从没得到过家人的疼爱和关心,加上她性格内向懦弱,村里人很少注意到她,自然也就谈不上喜欢; 后来的继母又专横泼辣,怂恿她爹让她包揽所有家务和农活,还动辄打骂她,更解除跟大哥的婚约; 她没有正确对待,或者想办法改变这种状况,也没有向外人倾诉,从而缓解心理的苦闷烦躁,反倒选择压制,日积月累之下,这种不健康的情绪导致她心理越来越阴暗扭曲,看到别人比她过得好,她就会心生嫉妒,怨恨和不甘心,甚至想要毁掉; 这是一种病,原本服用药物加上悉心开导可以慢慢好转,可惜她积怨太深,现在谁也帮不了她。” 张莲花的境况跟她前世如出一辙,不过当时她年纪小,又及时得到张奶奶的开导和关爱,还有她继承了爸爸宽容的秉性,最终健康成长,没有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 她不是不同情张莲花,也不是不想医治张莲花,只是张莲花年幼时就心术不正,如今那种阴暗扭曲的心理对张莲花来说已经根深蒂固,她无能为力。 杨成容面色变得晦暗忧郁,眼瞳里有疼惜,自责,震惊和挣扎种种复杂情愫。 “大哥,我相信张莲花真心喜欢过你,但事易时移,那份喜欢已然被嫉恨和不甘取代。”杨梦尘轻声道:“今天我之所以提这件事,是想提醒大哥,我不愿意看到大哥为情所困,从而伤害自己,乃至伤害家人!” 深深看了弟妹良久,杨成容低下头黯然离去,浑身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和落寞。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喜欢多年的人,他当然毫不犹豫选择妹妹,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喜欢多年的人居然城府深沉又心狠手辣。 “大哥……” “这件事对大哥打击很大,就让大哥一个人静一静吧。”杨梦尘拦住了欲言又止的杨成宥。 杨成宥叹息一声:“这件事得告诉家里人,省得家里人被张莲花所骗,还有以后九妹见着张莲花千万要小心提防。”张莲花本就嫉恨妹妹,如今又握有妹妹把柄,肯定会对妹妹不利。 “我会的。”杨梦尘点了点头。 ☆、031送牛,谈生意 第二天吃过早饭,杨梦尘和家人去了荒地上,早早到来的村里人正热火朝天地劳动着。 到处看了看,一切都符合杨梦尘的要求,对此她很满意。 “九妹,我们决定接下这个活儿,不知什么时候去跟罗大夫签合同?”赵春平和赵小东找到杨梦尘。 “现在就去吧。” 杨梦尘正要去叫二哥和四哥,大哥心情不好故而待在家里,却见一个中年男子和杏林堂的伙计杜仲驾着两辆马车到来,后面还有两个人赶着一群牛。 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个个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从马车上下来,中年男子走到杨梦尘的面前。 前段时间他回京城去探望老母亲,昨天刚回来就听见伙计们谈论着一个叫杨梦尘的农家小姑娘,而老爷说起小姑娘也是一脸骄傲和疼爱,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自然对小姑娘充满了好奇。 现在一见,面容清秀恬静,眼神清澈明净,气质温婉淡雅,给人一种清爽舒服的感觉,难怪老爷会那般喜爱小姑娘,就连他见了也打心眼里喜欢。 中年男子笑眯眯对杨梦尘道:“杨姑娘,鄙人姓罗,是杏林堂的掌柜,奉我家老爷之命送二十头牛过来开荒,并交由杨家饲养,这些牛都在官府备了案,如果谁敢打这些牛的主意,官府必会严惩不贷!” 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那些秉性淳朴之人为杨家高兴,而某些动了小心思的人顿时偃旗息鼓。 杨梦尘微微一笑:“罗掌柜辛苦了,我们一定好好饲养这些牛。” 昨天她托罗伯伯帮忙买几头牛,没想到今天就派人送了二十头牛来。 至于罗掌柜会这样说是他们昨天商量好的,毕竟牛很精贵,难免会让人眼红觊觎。 “不辛苦。”罗掌柜笑道:“老爷还说很喜欢杨姑娘,希望杨姑娘能经常去镇上看望老爷,又担心路途不方便,故而派鄙人送来一辆马车给杨姑娘,另外安排杜仲给杨姑娘驾马车,等杨姑娘有了合适的人选,杜仲再回杏林堂,这段时间杜仲就住在杨家听候差遣。” 众人小声地议论纷纷,罗大夫对杨九妹还真好。 “多谢罗伯伯对我的慈爱和关心,正好我要去镇上一趟,罗掌柜一起吧。” 叫来爷爷他们接收二十头牛,杨梦尘带着二哥四哥,以及赵家父子坐着马车去往镇上。 得知杨梦尘到来,罗大夫匆匆从后院走来,一把抓住杨梦尘手腕,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急切:“小丫头,昨天制作的药丸疗效很好,刚摆上柜台就卖光了,走,跟伯伯制药去,今天多制作一些。” “罗伯伯请先等一下。”拉住罗大夫,杨梦尘望着站在二楼的罗璟锐:“罗大公子,这是我们村里的赵春平父子,他们来跟你签合同。” “罗掌柜,带他们上来,杨姑娘也来吧。”罗璟锐转身回了房间。 第一次见到贵人,尤其这罗大公子又一副清贵冷漠的态度,赵春平父子万分局促紧张:“九妹……” 杨梦尘温声安抚着赵家父子:“罗大公子是个好人,不会为难你们,何况我也在。” “嗯,有小丫头在,你们不会吃亏的。”罗大夫点点头附和。 到了二楼房间,杨梦尘拿出准备好的两份合同给罗璟锐,要求和价格昨天她就已经跟罗璟锐大致提了一下,刚才在来的马车上也将合同内容跟赵家父子逐条解释过。 接过合同仔细看了看,和他们商量的没有出入,罗璟锐提笔签上名字并盖上印章后递给杨梦尘。 杨梦尘知道赵春平父子都不识字,于是在旁边纸上写好赵春平三个端端正正的字,然后招手示意赵春平父子上前来,将毛笔给赵春平,让他照着样板签上名字。 没想到杨姑娘如此维护和照顾村里人,连这种小事也思虑周详,罗璟锐暗暗点了点头。 而赵春平父子感动又感激。 收好合同,接过罗璟锐预付的一百两订金,赵家父子朝罗大夫深鞠一躬:“多谢罗大夫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活,还传授我们烧制彩色图纹的绝技,我们无以为报,一定好好烧制药瓶以回报罗大夫的恩德。” “呃?”罗大夫一怔,想说他根本不会什么烧制彩色图纹的绝技,瞧见杨梦尘看过来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得舌尖一转:“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们要谢也该谢小丫头,如果不是小丫头极力推荐你们,我们也不会选择跟你们合作。” “那是当然,罗大夫的大恩大德,九妹的好意,我们都不会忘。”赵家父子一脸感激涕零。 看着面带微笑的杨梦尘,罗璟锐如墨眼底划过一丝精芒。 明明是她有恩于赵家,却让赵家铭记父亲的恩惠,她果真处处维护父亲,也难怪父亲那么疼爱她。 安排哥哥们陪赵家父子去买一些所需材料,杨梦尘随罗大夫去后院制作药丸。 临近中午,杨梦尘去厨房做午饭,等她和罗掌柜几人端着二十多道菜肴进入饭厅时,杨成宁等人刚好回来,而罗璟锐旁边竟然坐着南宫凌飞。 杨梦尘微微皱了皱眉头。 昨天她研制了三味温补的药丸给罗璟锐,按说南宫凌飞那般在意那个子煜,应该亲自且尽快把药丸送回京城才是,怎么会在这里? 根本没看到杨梦尘疑惑的眼神,南宫凌飞的心思全都在满桌香气四溢的菜肴上,先不说味道如何,光这形象就让人胃口大开,甚至有好几道菜他从来没见到过,璟锐果真没有夸大其词。 吃完饭,南宫凌飞看着杨梦尘慢条斯理道:“杨姑娘,在下想买你这些菜谱,每道菜谱三十两,不知杨姑娘是否愿意?” 杨成宁和杨成宥面色如常。 而赵家父子大吃一惊,九妹做的菜确实很好吃,可也不至于这么贵吧? “南宫公子想买菜谱不是不可以,不过”杨梦尘不急不躁道:“我想跟南宫公子谈一笔生意。” “说来听听。” ☆、032偏心和孝心 “我每隔五天给醉仙楼提供三道菜谱,每道菜谱不会重复,而我要占所有醉仙楼销售金额的两成!” 杨梦尘话音刚落下,南宫凌飞就冷哼一声:“两成?杨姑娘的胃口是不是太大呢?” 优雅品着茶,罗璟锐唇角微扬。 当初杨姑娘跟他谈合作时可是寸金不让,他倒要看看,在凌飞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面前,杨姑娘能否占到便宜? 罗大夫撇撇嘴:“不行不行,只要两成简直太少了,依我看起码得四成才合理。” “世伯!”南宫凌飞无奈抚了抚额:“世伯跟杨姑娘非亲非故,这胳膊肘怎么偏往杨姑娘那边拐?” “什么非亲非故?在我心里小丫头就是我女儿,我自然要偏向小丫头。”罗大夫理直气壮道。 众人闻言俱是脸色微变,杨梦尘心里则充满了感动。 懒得再理会偏心眼的罗大夫,南宫凌飞直直盯着杨梦尘:“所谓在商言商,杨姑娘总要让在下知道你有什么本事,否则空口白牙就想得两成股份,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刚才的二十多道菜南宫公子可是赞不绝口。” 仿佛没看到南宫凌飞懊恼的神色,杨梦尘淡淡道:“无论川菜,鲁菜,粤菜,还是浙菜,闽菜,湘菜,东北菜等等,每个菜系我都能做出几十道菜肴,醉仙楼遍布东楚各地,如果推出这些特色菜,再加上根据各地实际情况设计不同的酒楼风格,营业额必定比现在翻几番,不知我的本事,南宫公子可满意?” 瞧见南宫凌飞眼底的精光,罗璟锐暗暗摇摇头,看来凌飞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诚如罗璟锐所想,南宫凌飞确实动心了。 一是刚才那二十多道菜比御膳房做的还美味,二是杨姑娘说的几大菜系他闻所未闻,三是酒楼还能设计出不同风格,对他来说既新颖又有着巨大的利益可图,他自然很心动。 不过南宫凌飞五岁起跟着父亲经商,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杨姑娘所说的几大菜系的确不错,只是何为不同的酒楼风格?杨姑娘可否说清楚一些?就以这里的醉仙楼为例,杨姑娘认为该设计怎样的风格?” “等签订好合同,我自会把三道菜谱和酒楼的设计图纸交给南宫公子。”杨梦尘似笑非笑。 不愧是精于算计的商人,合同尚未签订就想先谋利,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十岁农家小女孩么。 南宫凌飞一噎。 璟锐曾提醒过他不可小觑这个小姑娘,但他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再精明也只是个小姑娘,经商多年的他还能让小姑娘得了便宜? 然而真正与小姑娘交手才知道,不动声色间小姑娘就将对手引入陷阱里,偏偏对手还心甘情愿往里跳,而小姑娘却始终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这份心智和手段,简直比那些老狐狸高明太多了。 “既然杨姑娘信誓旦旦,那我就给你两成。”南宫凌飞说着拿起纸笔就要书写合同。 “慢着!”杨梦尘淡淡出声纠正道:“不是两成,是三成。” 南宫凌飞眸光一寒:“杨姑娘难道不知,出尔反尔有违合作诚信?” “我们现在还不是合作关系,只是在谈判,既是谈判当然要讨价还价,南宫公子觉得价格高了可以降低,我觉得价格低了自然也可以加价,端看谁的底牌更大,谁才能更得利,不是么?”杨梦尘反诘道:“我也是看罗伯伯面子才只占三成股份,换了其他人,至少得五成,毕竟菜谱和设计图都是我的!” 南宫凌飞再不敢小看这个小姑娘,已然将她当做商场上的合作伙伴。 正如小姑娘所说,商场上自是少不了讨价还价,除非他以权压人,可看小姑娘和她两个哥哥分明不是怕事之人,何况菜谱和设计图专属于小姑娘,他若是强取豪夺,只怕适得其反。 而三成股份对南宫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那些菜谱若在各地的醉仙楼推出来,他敢肯定必会大受欢迎,自然也会财源滚滚。 “三成太少,起码四成!”罗大夫语重心长地对杨梦尘说道:“小丫头,你呀就是太实诚心善,让这小子白捡这么大一个便宜,这可不行,他南宫家多的是银子,你尽管提条件,不用看我的面子。” 南宫凌飞满头黑线,他家的银子也是辛苦赚来的好么。 同情地看了南宫凌飞一眼,罗璟锐依旧优雅品茶。 未免心已经偏到天边去的世伯再捣乱,南宫凌飞同意给杨梦尘三成,并很快写好合约,然后递给杨梦尘。 杨梦尘接过来看了看,合约内容清楚完善,于是拿起笔在最末添了一个备注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看到那条备注,南宫凌飞看着杨梦尘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难怪世伯会那般疼爱和维护小姑娘,就冲着小姑娘的这份孝心,三成股份他给的心甘情愿。 瞧见好友异样神色,罗璟锐倍感好奇,微微偏头,当看清楚备注内容后陷入了深思。 而站在两人身后的侍卫南风和冷萧大感惊讶,都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 备注说明,杨梦尘将三成股份中的其中一成转赠罗大夫,由罗大夫自由支配,任何人不得觊觎,待罗大夫百年之后,杨梦尘会收回那一成股份。 看到四人怪异的表情,按捺不住的罗大夫急忙上前拿过合约一看,双眼渐渐湿润,心中感动又难过。 他并没有为小丫头做过什么,可小丫头处处尊敬他,爱戴他。 明明小丫头可以凭借自己的制药术名利兼收,却把机会给了杏林堂;明明是小丫头给赵家赚钱的机会并传授烧制彩色图纹的绝技,却让赵家人记得是他的恩德;明明是小丫头跟凌飞合作应得的利益,却给了他一成股份。 这样孝顺懂事,谦和恭逊的小丫头,他又怎能不疼爱到骨子里? “伯伯知道小丫头孝顺,但这股份伯伯不能要。”罗大夫将合约给杨梦尘,要求她取消那条备注。 ------题外话------ 谢谢亲亲captainyih的1朵花花!谢谢利丹里丽丽的1钻3花! ☆、033经商之道 杨梦尘自然不会取消那条备注:“罗伯伯不是说我是你的女儿么,这一成股份就当我孝敬罗伯伯的。” “你的孝心,伯伯心领了,可这股份伯伯不能要。”罗大夫连连摇头。 见罗大夫执意不肯收,杨梦尘狡黠道:“罗伯伯想精进医术,想研制出更多的新药,就需要大量银钱支持,罗伯伯总不能次次都向罗大公子伸手,而罗伯伯有了这一成股份,以后想购买什么药材,想买多少,全由罗伯伯做主,如此便没有了后顾之忧,罗伯伯说是么?” 刚开始她提出要两成股份,其实已打算送罗伯伯一成,后来考虑到酒楼前期的运营大部分需要她亲力亲为,故而才增加到三成。 听了杨梦尘之言,罗大夫眸光微微有些松动。 罗家是大家族,即使他是长房长子,也不能随意从账上支取银钱。 而他的积蓄早就花在医药上了,这些年还是靠夫人的嫁妆,他才能继续钻研医药。 小丫头此举确实让他不用再为银钱发愁,只是他终究受之有愧。 杨成宥忽然出声说道:“罗伯伯待九妹如亲女,九妹孝敬罗伯伯理所应当,相信家中长辈们知道了九妹的这个决定,也都会全力支持。” “四弟说得对,罗伯伯就莫再推辞了,要不然九妹会伤心难过的。”杨成宁也劝说着。 仿佛为了印证杨成宁所言,杨梦尘果真垮着一张小脸,看得罗大夫顿时心疼不已,只好收下小丫头的孝心,杨梦尘立刻眉开眼笑。 杨姑娘能这样爱戴和孝顺父亲,如果父亲真要收杨姑娘为义女,罗璟锐也不会反对。 罗掌柜为自家老爷感到高兴和欣慰。 公子们虽也孝顺,但常年不在老爷身边又不如女孩儿贴心,现在有杨姑娘,老爷不会再孤单寂寞了。 而南宫凌飞探究地打量着杨成宁和杨成宥,如墨眼底闪烁着一抹意欲不明的精芒。 他的心思一直在小姑娘身上,倒是忽略了她两个哥哥。 现在仔细一看,大的英武刚正,小的大智若愚,还有之前见过的她大哥也是很稳重内敛,虽然没见过其他几个杨家子弟,单凭这四位就绝非池中之物,杨家人果真不容小觑啊。 有时间他得跟玄墨提一提杨家兄妹,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收好合约,杨梦尘拿起笔写了三道菜谱给南宫凌飞,然后开始绘画酒楼设计。 南宫凌飞眉头一挑:“杨姑娘不亲自去醉仙楼查看一下,再画图纸么?” “不用,那天跟罗伯伯去醉仙楼,我心里就有了大致的印象。”杨梦尘头也不抬,手中动作也没停。 约一柱香过去,杨梦尘将设计图交给南宫凌飞。 南宫凌飞接过来专注看着,罗璟锐好奇地偏头共阅,渐渐地两人眼睛越来越亮如星辰。 永昌镇是个大镇,自然不乏有钱人聚集,醉仙楼又只针对有钱人,装潢难免就富丽堂皇了些。 而杨梦尘设计的酒楼一层清幽,二层雅致,外带一个后花园。 第三层专属南宫凌飞,她就没做改动。 后花园的富贵是那两层不能比拟的,桌椅和装饰物都要求必须是贵重物件,里面还建造有池子钓鱼,可吟诗作画,下棋等等,对于那些追求文雅又有钱的人来说,这样既能显摆身份,又是一种顶级享受。 另外大概提了一些要求,比如员工培训和工作制度,采买物品制度,客人用餐制度等,同时还建议推出各种等级,不记名的会员卡,可自用,也可送人,在酒楼用餐可享有一定的折扣价,如果客人在酒楼留下什么诗画杰作,酒楼将会给予奖励。 “这只是我关于酒楼运作的初步构想,具体的我回去慢慢完善,到时候再交给南宫公子。”杨梦尘设计的酒楼同时具有现代气息和古代韵味,与时下那些酒楼风格迥然不同,给人一种新颖别致的感觉。 “咳,咳,咳……” 南宫凌飞和罗璟锐正惊叹她不但懂酒楼设计,还懂经商之道,她提到的某些要求,他们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酒楼一旦按照她的要求改造出来,再加上不断推出新的菜谱,绝对生意兴隆,谁知她居然说这只是初步构想,猝不及防的两人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鄙夷地看了两小子一眼,罗大夫肯定小丫头的设计超乎两小子想象,故而两小子才会是那副模样,转眼看向小丫头的目光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此刻南宫凌飞根本没心思理会罗大夫:“不知杨姑娘从何处学的经商之道?”眼神犀利而探究。 “无可奉告。”杨梦尘淡淡道。 眼见着南宫凌飞面色一沉,罗璟锐忙劝说道:“好了凌飞,你和杨姑娘现在是合作伙伴,杨姑娘为了酒楼生意兴隆尽心尽力,你应该感到高兴,至于杨姑娘从何处学的经商之道不重要,你说呢?” “我只是有些好奇,并没其他意思,请杨姑娘别介意。”好友的提醒,让南宫凌飞瞬间醒悟过来,酒楼生意还需要杨姑娘出谋划策,万一得罪了她,岂不是得不偿失?何况还有个世伯在旁边虎视眈眈:“请问杨姑娘,我应该先推出新菜谱?还是先改造酒楼?” 沉思片刻杨梦尘清言道:“先推出这三道新菜谱看看客人的反应,同时告诉他们酒楼要重新改建且之后会推出更多新菜谱,吊足他们的胃口,等到酒楼重新开张时,相信所有人都会前来一探究竟。” “好主意!”南宫凌飞拍案叫绝。 先给众人一点甜头,接着勾起众人的好奇心,等看到标新立异的新酒楼,众人自然按捺不住好奇要进酒楼体验一番,体验过后必定回味无穷,自是一再回顾,这杨姑娘真不简单,把握人心简直入木三分! 罗璟锐面带微笑,然眼瞳里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 罗大夫和杨家兄弟俩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 而始终安静坐在旁边的赵家父子,虽然惊讶九妹竟然懂得经商之道,却聪明地选择沉默。 ☆、034制药坊 一直在家等消息的赵家人看到父子俩回来,急忙围上来,虽然看两人神色应该谈成了,但赵老爷子还是忍不住问道:“春平,怎么样呢?” “已经谈好了,跟九妹说的一样,这是合同。”赵春平拿出签订的合同给父亲:“九妹说明天过来教我们烧制彩色图纹的绝技。” “真的?太好了!”赵老爷子仿若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接过合同,整个人激动得双手都微微颤抖。 其他人悬着大半天的心这才落下来,个个欢喜不已。 赵小东突然一脸神秘道:“我告诉你们,今天九妹跟醉仙楼的东家谈生意,只是三言两语就让那个东家签了合约,并且答应给九妹三成股份,还有罗大夫也待九妹如亲女,很是疼爱和维护九妹。”语气中充满了敬佩和感叹。 “这是真的?”转眼看向赵春平,见他点点头,众人既惊讶九妹竟有如此本事,又欣慰九妹得到罗大夫的喜爱。 赵王氏一脸严肃道:“这件事在九妹没有说出去之前,我们必须严格保密,省得给九妹增添麻烦。” 众人都点头应下,毕竟人心难测,一旦知道九妹赚钱这样厉害,难保不会有人眼红生事。 “爹娘,二弟,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赵春平踌躇片刻道:“这次我们能够接到这么好的活儿,还能学到烧制彩色图纹的绝技,全都是九妹的功劳,我想学醉仙楼东家的做法,烧制药瓶所得的银钱分给九妹三成,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你们觉得如何?” “这主意好!”赵老爷子夫妻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赵春山点头赞同:“我没有意见。” 其他人也赞成赵春平的决定。 “九妹心好,肯定不会收。”梁美娟提醒家人。 这倒也是,众人一时陷入了深思,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九妹接受。 赵王氏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先不跟九妹提这件事,我们每个月把九妹该得的银钱存入镇上钱庄里,等九妹成亲时,我们再全部取出来给九妹作嫁妆,到时候九妹自然不好意思推辞。” 众人顿时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意见达成一致,又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斗志的赵家人早早洗漱休息。 与此同时,杨家人得知杨梦尘和醉仙楼签订了合约,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九妹如此能干,难过为了一家人能过上好日子,九妹小小年纪就这样操心劳累。 在杨梦尘的柔语温言劝解下,众人这才好受了些。 第二天吃过早饭,杨梦尘和杨成容,杨成宥坐着马车去赵家,经过张家院外时,看到张莲花站在半开的大门边, 眉清目秀,身材曼妙娉婷,肌肤白皙水嫩,虽穿着粗布衣裳却显得清新秀丽。 只是胆怯柔弱的模样,还有看着三兄妹的眼神讨好又小心翼翼,好似受了很大委屈,整个一小白花。 杨梦尘侧目看向坐在旁边的大哥,但见他神色平静,眼睛直视着前方,然而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握成拳,不禁暗暗叹息一声,毕竟是曾定过亲又喜欢多年的女子,短时间内大哥放不下也在情理之中。 看到马车从自己的眼前驶过,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张莲花脸色变得阴沉如霜,眼睛里含着噬骨的嫉恨和怨毒。 即使退了亲,即使继母不准两人来往,容大哥还是会经常偷偷地来看她,给她送东西,帮她做家务和农活,可现在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肯定是杨九妹那个小贱人跟容大哥说了什么,否则容大哥不会不理她,肯定是小贱人作怪。 杨九妹你个小贱人,抢走了我的容大哥,害得我失去依靠,我发誓绝不会放过你! 杨梦尘丝毫不知有人对她恨之入骨,当然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到了赵家就直接去瓷厂。 瓷厂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齐,以前是小本经营,加上赵家人人都会烧瓷,故而并没有请工人。 赵家人技术确实不错且悟性很高,听了杨梦尘的讲解,经过反复试验,终于成功烧制出符合杨梦尘要求的瓷瓶,众人顿时激动又振奋。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杨梦尘带着村里的孩子们和妇人上山采草药,有小乖帮忙,每次都采到不少草药,时不时还能捕捉到一些猎物,当然杨梦尘每天会给他们结算酬劳,很多人对杨梦尘感激涕零。 罗璟锐也派人送来很多草药,杨梦尘便指导村里人种植在开垦好的荒地上。 这天,杨梦尘正在荒地上忙活着,杨朝文坐着轮椅忽然到来:“九儿,罗掌柜来了,你快回去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他的双腿明显有了知觉,九儿说多晒晒太阳对他身体有益,他就每天到荒地上来转转,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交代好剩下的工作,杨梦尘和杨成容,杨成宥随即回了家。 “罗掌柜,制药坊安排好呢?” 制作其他几种剂型的器皿有些困难,杨梦尘建议罗璟锐先制作药丸,毕竟操作简单适用性又广泛。 “杨姑娘真是冰雪聪明。”罗掌柜笑眯眯地点点头:“制药坊和人员都已经安排妥当,大少爷来信说,这件事交由杨姑娘和我全权负责。” 杨梦尘眉头一挑:“罗大公子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天杨姑娘和赵家人走后,大少爷和凌飞少爷就回了京城。” 敏锐听出罗掌柜语气里的异样情绪,杨梦尘眉头微蹙,想了想叫上七哥杨成安,四兄妹和罗掌柜坐着马车去了罗璟锐刚购置的一座宅院。 宅院有两进,外面看着很寻常,不过里面环境却清幽安静,听罗掌柜说,坐马车约半刻钟就到杏林堂,而周围几座宅院虽有主,但只有看护宅院的几个下人,这的确是一处好地方。 罗璟锐安排了三十个人,杨梦尘将他们分成五组,一组整理药材,一组研磨成粉,一组添加辅料,一组制作药丸,一组装瓶贴标签,除最后两组,前三组每个人负责的东西不一样,且是独立空间。 ☆、035拜师 “杨姑娘,为何要这样安排?”罗掌柜好奇问道。 杨梦尘严肃道:“虽说他们的身契掌握在罗大公子手里,但人心易变,谁也不能保证巨大利益驱使下,他们不会背叛罗大公子泄露机密; 五组中前三组最重要,故而我将他们分开且负责不一样的东西,这样他们就无法知晓每张方子中所需的药材和辅料具体是哪些,即使有人以巨大利益挖走他们也无济于事,除非把前三组人员全部挖走。” “杨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我佩服之至!”罗掌柜由衷称赞着,同时惭愧自己竟不如杨姑娘思虑周详。 “还有以后每研制一张方子,罗掌柜事先将方子上的药材分成几份,同时添加几味其他药材,再交给他们整理,研磨成粉后分开存放,你把药粉配制好再让他们制作药丸,另外安排人做好监督工作,一切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杨梦尘再三叮嘱:“我不能常住镇上,就劳烦罗掌柜多费心了。” 这里没有监控系统,只能靠人力。 至于标签,下次找机会跟罗璟锐提一提活字印刷,现在只有让人手写,先写上药名和生产日期吧。 罗掌柜郑重点头:“杨姑娘请放心,这也是我分内之事,我一定安排妥当并且严格把关。” “你是罗伯伯最信任的人,我自然也相信你。”杨梦尘微笑道:“不过罗掌柜要多多保重身体,毕竟罗伯伯离不开你。” “多谢杨姑娘关心,我会保重的。”罗掌柜眼底渐渐湿润,心里感动又欣慰。 “小丫头,我来晚了,你们还没开始吧?”这时罗大夫急匆匆赶来。 “没有,都等着罗伯伯了。”罗掌柜说过罗大夫有病人,故而杨梦尘没有先教那些人:“罗伯伯坐下喝杯茶。”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罗伯伯,这里有罗掌柜监督着,你不必天天过来,还有现在人员已经配置齐全,不许你再废寝忘食地研制药丸,知道么?” 罗大夫恼怒地瞪了罗掌柜一眼,居然敢背着他跟小丫头告状,真讨人嫌。 旁边罗掌柜低着头,对自家老爷的怨念眼神视而不见。 “罗伯伯别责怪罗掌柜,他也是担心你。” “可是我想亲自参与和见证每张方子研制成功嘛。” 看到罗大夫一脸讨好跟委屈,杨梦尘失笑道:“这样吧,罗伯伯可以参与新方子的第一次研制,但之后都交给他们制作,罗伯伯偶尔可以过来看看,不许再亲自动手,要不然我就不再教罗伯伯新方子了。” “好好好,我听小丫头的,保证以后不再亲自动手。”罗大夫忙不迭地应诺。 “我知道罗伯伯醉心医药之术,但你身体康健比什么都重要。” 罗大夫心里感动又温暖,难怪人们常说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他现在也有贴心女儿了。 “对了罗伯伯,七哥对医术很感兴趣,罗伯伯医术超群,不知是否愿意收七哥为徒?” 杨成安随即上前躬身行礼:“成安见过罗伯伯。” 原本他没有打算拜罗伯伯为师,毕竟妹妹医术不凡,这段时间他跟着妹妹已经学会了不少医理。 但刚才在来的马车上,妹妹告诉他,罗伯伯没有亲人在身边很孤单寂寞,而妹妹事情多不能常陪伴罗伯伯,所以希望他能留下来跟罗伯伯学医,同时要象对待家中长辈一样尊敬和孝顺罗伯伯。 他们八兄弟向来唯妹妹之命是从,他自是欣然答应下来。 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杨成安,容貌清俊端正,眼神清澈灵秀,态度谦逊有礼,倒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罗大夫很满意:“学医很枯燥乏味又辛苦,你能坚持么?还有你家里人可同意呢?” “能坚持!”杨成安掷地有声:“成安认为学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并不觉得枯燥乏味和辛苦。” 杨梦尘微笑着道:“长辈们早就有意想让七哥跟罗伯伯学医,只是担心罗伯伯事务繁忙,七哥又资质平庸,毕竟几个哥哥刚识字不久,很多字不会认也不会写,故而一直没跟罗伯伯提及。” 其实家人们都已经学会了《三字经》和《千字文》,她现在教家人们《论语》,同时她教二哥《孙子兵法》时,其他七个哥哥也一起跟着学。 哥哥们个个天资聪颖,很多东西她只教一遍就全学会了,还能举一反三。 “他资质可不平庸,反而是个学医的好苗子!”罗大夫一脸乐呵,他的衣钵终于能得以传承了:“既然你们长辈都同意了,我就答应收你为徒。青云(罗掌柜的名讳),稍后好好挑选一个吉日举行拜师礼。”后一句是对罗掌柜说的。 “是,老爷。”罗掌柜高兴应着。 难怪在杨家听他说大公子已经离开后,杨姑娘会突然叫上杨成安同行,现在又说请老爷收杨成安为徒,分明是担心老爷孤单寂寞,所以才让她哥哥来陪伴老爷,杨姑娘真是贴心啊。 杨成安跪地恭敬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 “好好好,好徒儿快起来。”罗大夫伸手扶起杨成安,脸上洋溢着开心欣慰的笑容。 杨梦尘,杨成容和杨成宥也为杨成安高兴。 考虑到临近夏季,清热解暑的药物必不可少,杨梦尘跟罗大夫商量后,开始教那些员工制作清暑益气丸和保济丸,至于防风通圣丸,罗掌柜已经学会了,就由他稍后再教那些员工。 回到杏林堂,杨梦尘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林掌柜风风火火地跑来:“杨姑娘还在,真是太好了!” “我不会再给你菜谱。”杨梦尘端起清茶慢条斯理地品着。 当初跟南宫凌飞说好只用那三道菜谱吸引客人,结果前两天林掌柜跑到她家,软磨硬泡请她再给几道菜谱,她被磨得没办法,最后只好给了他一道菜谱。 看这样子是得知她来了镇上,又想来讨菜谱。 林掌柜脸上难掩失望之色,自从相继推出那四道菜谱,客人们吃过后都交口称赞,很多吃了还要打包,醉仙楼天天爆满,杨姑娘怎么就不给菜谱呢? ☆、036改建酒楼 “杨姑娘,工匠已经到了,你看如何安排?”林掌柜虽失望没拿到菜谱,但对杨梦尘还是很恭敬。 少爷临走前交代过,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必须服从杨姑娘命令,违者严惩不贷。 “人在哪里?” “别院。” 杨梦尘放下手中茶杯:“我去见见工头。”带着杨成容和杨成宥随林掌柜来到了南宫家别院,林掌柜随即让人去叫工头过来。 一个相貌清朗的中年男子很快到来:“小人庄明见过杨姑娘。” 临来时少爷再三告诫过他,务必好好配合这个小姑娘,要是给少爷丢了脸,绝不轻饶。 态度谦逊有礼,丝毫没有从富贵人家出来的傲慢,杨梦尘很满意:“庄工辛苦了,现在我们先讨论一下改建酒楼的细节。”说完拿出当初给南宫凌飞的那份酒楼设计图。 看着这份酒楼设计图,听着杨梦尘的讲解,庄明眼睛越来越亮,心中赞叹不已,难怪少爷会派他来,如此清幽雅致又不失富贵的酒楼一旦改建成功,毕竟吸引所有人蜂拥而至,这个小姑娘真不简单! 不过庄明还是根据实际情况跟杨梦尘提了一些建议,杨梦尘也虚心采纳,两人讨论了一个多时辰最终确定了实施方案。 “庄工和工匠们先稍作休息,明天醉仙楼关门歇业开始改建工作。”杨梦尘微笑道:“我不能常住镇上,凡事有劳庄工多费心。” 庄明谦逊回道:“杨姑娘言重了,小人自当尽心尽力。” “建筑事宜交由庄工负责,采买就交给林掌柜。”杨梦尘沉思片刻说道:“林掌柜回去后给员工放假五天,工钱照付,五天之后接受新的培训,至于培训这块儿,交给我吧。” 林掌柜和庄明自是欣然应下。 离开别院回到杏林堂,杨梦尘四兄妹告别罗大夫刚回到村口,就看见蓝家人神色焦急等在那里。 “杨九妹,我们已经拿了一千两修缮宗祠,也保证以后再不会跟杨家人作对,求你把解药给我们吧!”蓝家人拦在马车前低声下气求着。 他们偷偷找过好几个大夫,可是几个大夫都诊断不出来,明明每隔三天他们就痛得死去活来,还说他们根本没被人下药,气得他们大骂那些人是庸医。 他们也想去找舅子(舅舅)给他们报仇,谁知听到村里很多人说罗大夫待杨九妹如亲女,不但派人送来牛和马车,还让杨九妹经常去杏林堂玩,立马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很早以前舅子(舅舅)就告诫过他们,千万不要去招惹杏林堂和醉仙楼,否则他也保不住他们。 罗大夫对杨九妹这么好,说不定是知道他们跟杨家人有过节,所以才会给了杨九妹药物对付他们,如此他们哪里还敢去找舅子(舅舅),就是提也不敢提一下。 可他们不能一直承受这痛不欲生的折磨吧,这不,听人说杨九妹今天去了镇上,他们就早早等在村口,无论如何也要求得杨九妹给解药。 不到半个月时间,蓝家人个个面容憔悴消瘦,眼窝深陷,全无往日里骄横跋扈的嚣张气焰,反而极其卑微恭顺,杨梦尘微扬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我可以给你们解药,但你们必须向曾经被你们欺压过的村里人赔礼道歉,归还从村里人那里欺诈来的银子和物品,物品没了就折算成银子,听明白呢?” “听明白了。”蓝家人齐声回答,终于不用再承受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蓝家人还没来得及高兴,杨梦尘清冷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我先给你们一半的解药,什么时候你们给村里人都道了歉,赔了物品,并且取得村里人的原谅,我再给你们另一半解药。” 仿若大雪天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冰水,蓝家人只觉得全身发寒。 他们不仅还要损失一大笔银子,如果真的挨家挨户去赔礼道歉,以后在村里他们还怎么做人? 可是他们没得选择,只能按照杨九妹的话去做。 对杨梦尘来说,踩死蓝家人跟踩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不过她现在事务繁多,没时间理会蓝家人,于是拿出一个瓷瓶扔给蓝根生,然后吩咐杜仲驾车离去。 晚饭时,得知杨成安要跟着罗大夫学医,杨家人都很高兴,至于杨成安得住在杏林堂,每隔六天才能回家休息一天,也没意见,还叮嘱他一定好好跟着罗大夫学习。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梦尘兄妹在镇上和杨柳村来回奔波,有时候还留宿在镇上的罗家别院。 关于酒楼建筑,杨梦尘要求很严格,规定要什么材料就用什么材料,不能偷工减料,更不能移花接木,一旦发现不合格,立马拆了重建。 采买的物品同样如此,如果发现有以次充好或是中饱私囊者,除十倍赔偿损失外,还要发卖全家。 庄明和林掌柜自是克忠职守,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省得丢了少爷的脸。 下面的人也老老实实按杨梦尘要求去做,不敢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至于培训员工,杨梦尘制定好计划后就交给了杨成宥,刚开始会在旁边看着,后来见杨成宥培训得有模有样,便放手不再过问了。 荒地已全部开垦完且种植好了草药,杨梦尘便给村里人结算了工钱,另外村里许多户人家跟着买了荒地,杨梦尘也以罗大夫的名义免费提供草药,且教他们管理方法,村里人都对罗大夫感恩戴德。 “罗伯伯,这是我新做的吃食,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杨梦尘先给罗大夫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接着拿起煮好的粽子,剥了粽叶递给罗大夫。 谁知横空突然出现一只手截走了粽子,赫然是南宫凌飞。 眼看着美味吃食被人截走,罗大夫顿时怒目而视:“臭小子,那是小丫头给我的,快还给我!” 南宫凌飞充耳不闻,津津有味品尝着粽子,糯米和芦苇叶子的清香沁人心脾。 “罗伯伯别生气,这里还有。”杨梦尘重新剥了一个粽子给罗大夫。 狠狠瞪了南宫凌飞一眼,罗大夫接过粽子边吃边称赞。 ☆、037又赚了一笔 吃了两个粽子,两碗皮蛋瘦肉粥和半盘子大葱凉拌皮蛋,南宫凌飞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 “杨姑娘,这两样是什么吃食?” 杨梦尘笑眯眯地回答:“粽子和松花蛋。” 东西很寻常,但爷爷他们都说不知鸡蛋和糯米还有这样的吃法,想必南宫凌飞同样没见过也没吃过。 南宫凌飞确实是第一次吃到这种简单却美味的吃食:“杨姑娘将方子卖给我,价钱好商量。” “这粽子和松花蛋是我独创,还想靠着它让村里人跟着赚点银子,南宫公子开口就直接要方子,不是断了我和村里人的财路么?”杨梦尘似笑非笑。 罗大夫眼睛一瞪:“小丫头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强取豪夺。” “我说了价钱好商量嘛。”南宫凌飞讪讪地摸摸鼻子:“既然杨姑娘不愿卖方子,那我就买粽子和松花蛋好了,杨姑娘打算怎么卖?” “粽子和松花蛋一两银子一个。” 南宫凌飞眼神一凛:“杨姑娘确定值这个价钱?” 别以为他不知道市面上鸡蛋八文钱一个,被她这么一弄就要一两银子,怎么不去抢?还有粽子,不就是芦苇叶子裹着糯米煮熟嘛,小姑娘可比他心黑得多。 “如果南宫公子嫌贵的话可以不买。”杨梦尘慢条斯理道:“粽子不仅可以有多种馅料,比如鲜肉,八宝,蛋黄,酸菜,虾仁等等,经过特殊调料煮出来的粽子会更加美味; 而松花蛋,寓意步步高升之意,可以凉拌,煮粥,炒和蒸等做出多种菜式; 再加上我打造了高中低三种档次的小木盒子,以及竹子编织的竹盒子,用来包装粽子和松花蛋,既方面携带,又可以送礼; 最主要的是,粽子和松花蛋保存时间长,尤其松花蛋可保存几个月,且一年四季均可食用; 所谓物以稀为贵,又有这么好的寓意,相信很多人,特别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会想要尝一尝新鲜,到时候是卖五两,还是十两银子,还不全由南宫公子说了算,南宫公子说是么?” “好一个物以稀为贵!杨姑娘现在有多少,我全买了。” 听杨梦尘这么一说,南宫凌飞立即就定了下来,这样美味的吃食拿到京城,不说几十倍,至少肯定能赚到十几倍的利润。 杨梦尘微笑道:“五种馅料的粽子各六百个,松花蛋一万个,另外盒子要单独算钱。” 当初无意中看到河边的芦苇叶,她就想到做粽子,只是家里人忙着开荒种草药,她便没有提,但却在村里收鸡蛋,镇上也买了些,慢慢开始做松花蛋,故而才有这么多,粽子则是这几天她教家里人做的。 “盒子不是用来包装粽子和松花蛋,怎么还要另外算钱?” “做盒子用的材料和人工费不花钱么?” “杨姑娘可真是算无遗漏!”南宫凌飞咬了咬后槽牙,然后掏出一万四千两银票给杨梦尘:“杨姑娘把粽子和松花蛋送来?还是我派人去杨家拿?” 将银票收好,杨梦尘笑眯眯道:“南宫公子派人随我大哥回去拿吧。现在临近夏季,粽子煮好后最多放一个时辰,否则会变质不能食用,现在只是包装好的生粽子,当然我会给你一道让粽子更美味的方子,过几天还会有一批粽子和松花蛋,南宫公子要么?” “要!当然要!以后你们的粽子和松花蛋就只能供给我。”南宫凌飞干脆买断,省得推出后被有心人看重,自己不能独家销售。 杨梦尘点了点头:“没问题。” 两人随即签订了协议,南宫凌飞又预付一万两银票。 纵使知道妹妹赚钱很厉害,但看到粽子和松花蛋居然卖了这么多钱,杨成容和杨成宥还是惊到了。 而罗大夫却是一脸乐呵,心里感到骄傲和自豪。 “对了小丫头,后天是黄道吉日,我准备后天举行拜师礼,你回去跟你家人说请他们来观礼。” “好。”杨梦尘笑着俏皮道:“罗伯伯,我来安排午宴,保证罗伯伯大开眼界。” “那伯伯就拭目以待,呵呵呵。”罗大夫相信杨梦尘有这个能力办好宴会。 眉头一挑,南宫凌飞一脸惊讶疑惑:“世伯怎么突然想起收徒弟?璟锐还不知道吧?” “我想收徒弟就收徒弟,关你和璟锐什么事?”罗大夫狠狠瞪了南宫凌飞一眼。 “我也是好奇嘛。”转眼直直盯着杨梦尘,南宫凌飞深邃眼底蕴含着一丝意欲不明的精芒:“杨姑娘不是会医术么?怎么还想要拜世伯为师?” 仿若没看到南宫凌飞探究的眼神,杨梦尘不答反问:“难道南宫公子不知知识无止尽?一个人如果不想被社会淘汰湮没,就要不断努力学习知识技能,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就是这个道理。” “呃。”南宫凌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别看臭小子狡诈如狐,每次在小丫头面前却只有吃瘪的份儿,罗大夫看着很高兴:“不是小丫头,是小丫头的七哥杨成安,以后成安就是我徒弟了,你们可不许欺负成安。” “原来是杨姑娘的七哥呀。”南宫凌飞心里说不出是释然,还是失望:“世伯尽管放心,我们绝不会欺负小师弟,后天我一定送一份大礼。” 大礼不大礼的罗大夫并不在意,倒是他的医术终于后继有人,让他很欣慰,尤其这段时间他发现杨成安极有学医天赋且有一颗仁义之心,假以时日必定名扬天下,故而他决定将衣钵尽数传授给这个徒弟。 “对了杨姑娘,子煜服用你的温补之药感觉好了很多,你看能不能再制作几味?” 杨梦尘双唇微微开启,最后终是一语未发,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她想建议南宫凌飞送那个子煜前来,她诊治后再开方才是上策,不过看南宫凌飞没这个意思,她也就不好说出来。 随后杨梦尘和南宫凌飞去了醉仙楼,看了看已改建一半的酒楼,有条不紊工作的工匠,面貌焕然一新的员工,南宫凌飞很满意。 ☆、038买田 傍晚时分,杨梦尘三兄妹回到家,杨成容已经学会驾驭马车,杜仲便留在杏林堂从事以前的工作。 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杨朝文,杨梦尘笑着道:“大伯,这是你打造盒子的工钱。” “这,这也太多了吧?”双手微微颤抖接过银票,杨朝文有些不敢相信,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挣了这样多的钱。 “这不算多。”杨梦尘笑眯眯地说道:“等大伯的腿好了,我还要给大伯开一个家具厂专门打造新式家具,销售到全国各地去,到时候保证大伯数钱数到手抽筋。” 杨朝文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大伯等着九儿给大伯开家具厂,呵呵。” 经过第二次针灸,他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只是九儿叮嘱他欲速则不达,每天准许他下地活动半柱香时间,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完全康复了。 众人闻言也很高兴。 “九儿,粽子和松花蛋究竟值多少?”杨老爷子问着。 上午成容带人把所有粽子和松花蛋都运走了,却没告诉他们卖了多少钱,害得他们心里没底。 杨梦尘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两银子一个。” “这么贵?”众人大吃一惊。 “南宫公子运到京城至少会卖五到十几两银子,不过咱们不羡慕。”杨梦尘微笑道:“南宫公子预付了一万两,我们得抓紧时间多做一些,另外,我打算教三个外祖家包粽子和松花蛋,这样多少可以贴补家用,爷爷奶奶觉得如何?” 杨老爷子夫妻点头赞同,欣慰九儿有了好事能想到外祖家。 “明天我不去镇上,两位伯母和娘就去接三个外祖他们来家里,我正好教他们。”杨梦尘叮嘱着。 沈秋兰三妯娌高兴地答应着,心里感动又自豪。 吃过晚饭,杨梦尘和杨老爷子,杨朝毅去了村长家,小乖欢快地在杨梦尘四周跑来跳去。 为了不磨灭小乖的虎性,杨梦尘让哥哥们隔几天就送小乖回山上去,而杨梦尘这段时间很忙,难的跟小乖在一起,故而小乖见了她一直黏着不放。 杨梦尘敲了敲院门。 “谁呀?”陈思静边问边打开院门,看到杨梦尘三人和小乖热情招呼:“杨爷爷,杨三叔,梦尘姐姐,你们来了,小乖也来了。” “思静妹妹,村长爷爷和陈奶奶在家么?”杨梦尘礼貌地问。 “爷爷他们都在。”引三人进了院门,陈思静高声叫着:“爷爷奶奶,快出来,梦尘姐姐他们来了。” 村长夫妻,儿子陈立松和儿媳陈林氏听得声音很快出现在门口:“快进屋里坐下说话。” 三人进了屋里,杨梦尘微笑问好,小乖也嗷呜一声,憨态模样逗得众人直乐。 “你们来是有什么事么?”村长问杨老爷子。 “村长爷爷,陈奶奶,我七哥拜了杏林堂的罗伯伯为师。”杨梦尘温声说明来意:“后天在镇上举行拜师礼,罗伯伯邀请村长爷爷和里正爷爷,还有两位奶奶去观礼,不知两位爷爷奶奶可有空?” 陈家人都为杨成安感到高兴,村长一脸乐呵道:“这是好事,我们肯定得去。” “罗伯伯说了人去就好,千万别带什么礼物,要不然罗伯伯会生气。”杨梦尘提醒着。 村长笑着表明:“我们不带礼物。” 虽然说礼轻情意重,但罗大夫的为人,村长还是了解几分,既然罗大夫不让带,他们就尊重罗大夫。 “那后天早上我大哥驾马车来接两位爷爷奶奶去镇上。”杨梦尘微笑着道:“这次来我还想跟村长爷爷商量两件事情。 一是过几天村里人要收割小麦和油菜籽了,我想请村长爷爷和里正爷爷出面帮我收购油菜籽,有多少收多少,每斤二十文; 二是村里有许多荒废的旱田,我出钱请村里人帮忙修整修整,然后按人头分给每户人家,我会教村里人种植大棚蔬菜,再卖给醉仙楼,这样村里人也能多一项收入来源,日子也好过些。” 村长听罢激动地站起身,看着杨梦尘语无伦次:“九妹,谢谢你,我代表村里人谢,谢谢你了!” 之前开荒种草药,不到一个月村里人多的挣了五六两银子,最少的也有一两多,罗大夫还免费给村里买了荒地的人家提供草药,九妹也热心教村里人种植和管理方法,接着在村里高价收购鸡蛋和糯米,让村里人赚了一笔小钱。 现在九妹又出钱请村里人修整旱田,还要分给每家每户准备种大棚蔬菜,并且销路都找好了,九妹真是村里人的福星啊。 “村里人对我和我家人很好,我自然要竭尽所能回报村里人。”杨梦尘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村长一脸动容:“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想方设法帮助大家,大家的日子也不会得到改善。” “九妹,油菜籽没有用,村里人只是种一些来喂猪,或者五文钱卖给别人喂牛马。”九妹处处为村里人着想,陈立松不愿看到她吃亏:“九妹买油菜籽做什么?而且二十文一斤也太贵了。” 杨梦尘神秘一笑道:“等我试验成功,陈伯伯就会知道油菜籽是好东西,明年还要鼓励村里人多种一些,到时候就又多一个进项。” “九妹聪明能干,我们相信你一定能试验成功!”陈杨氏不吝夸赞着。 众人也纷纷表示赞同和支持。 杨梦尘大大方方地接受,毕竟她知道菜籽榨油方法和机器制造:“对了村长爷爷,你和里正爷爷跟村里人说的时候,要村里人签订一份协议,以后大棚蔬菜只能卖给醉仙楼,如果有人私自卖给外人,就要十倍赔偿我的损失,并且我还要收回旱田和大棚,要知道我出钱,出种子,出技术,可不能便宜外人。” “待会儿我去找里正,干脆将那些旱田过户到你名下,再由你分给村里人,这样大家也能记得你的恩情。”村长想了想道。 杨梦尘觉得村长言之有理,于是答应按价买下那些旱田。 ☆、039外祖 第二天吃过早饭,杨老爷子和杨朝毅去找村长跟里正,然后到县衙办理旱田的过户手续。 而杨梦尘忙着杀鸡宰鱼,还有昨天小乖也带回来不少猎物,她留了小部分,其余全拿来做了菜肴。 沈秋兰三妯娌给杨梦尘打下手。 几个杨家小子吃了饭,就去接三个外祖。 没过一会儿,离杨柳村最近的柳家人就到了杨家,看见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小白虎都吓了一跳。 “爹,娘,大哥,大嫂,子俊,子云来了,快进来坐。”杨朝武正和大哥在做着木工,见状忙放下手里工具,起身迎上去:“你们别怕,它是小乖,不会随便乱咬人。小乖,他们是自己人,打个招呼。” 小乖温顺地晃了晃虎脑袋,似乎知道它声音太大会吓着人,只轻轻呜咽一声。 柳家人见了很是惊讶,倒也不再害怕。 他们早就听说杨家兄妹从山上带回一只小白虎,却没想到小白虎居然如此有灵性,杨家兄妹果真是有福气的好孩子。 杨周氏和杨朝文也笑着招呼柳家人,杨成宾跑进屋子里拿来了点心和水果。 厨房里。 听见外面的动静,杨梦尘正炸鱼丸子走不开,沈秋兰三妯娌则出去招呼柳家人。 “两个月不见,你们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尤其秀云不再病歪歪的样子。”三妯娌一直相处和睦,柳罗氏很欣慰。 柳秀云笑着自豪道:“多亏九儿给我做针灸调理,我才能好起来。” “九妹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柳罗氏边问边四下查看:“怎么没看见九妹?我宝贝外孙女在哪呢?” 沈秋兰回道:“九儿在厨房做饭了。” “做饭?你们竟然让我宝贝外孙女去做饭?我宝贝外孙女那么娇贵,万一烫着怎么办?不行,我得去拦着。”柳罗氏说着就往厨房大步而去。 柳苏氏紧跟在其婆母身后,同时还责备自家小姑:“九妹才刚刚好一些,秀云应该拦着九妹才是。” 沈秋兰三妯娌相视一眼,个个面露无奈。 她们的娘家人都特别疼爱九儿,爹娘更是把九儿放在心尖上疼,稍微有个头疼脑热就担心得很,看着吧,等会儿吴家人和沈家人来了,知道她们让九儿做饭,肯定也会责怪她们。 柳子云跟在几人后面,清秀脸上满是担忧,丝毫没有半点嫉妒和不甘。 纵使知道爷爷奶奶对小表妹比对她好,她也不吃醋,毕竟小表妹乖巧懂事,她打心眼里喜欢小表妹。 “九妹,快放下,小心烫着。” 柳罗氏急匆匆走进厨房,看到杨梦尘在炸丸子,顿时唬得脸色一变,忙上前将她拉离炤台边,仔细查看着她有没有受伤。 “柳外婆放心,我很小心不会烫着。”柳罗氏宠溺关切的眼神,担忧焦急的动作,杨梦尘觉得温暖又感动:“柳外婆,柳伯母和子云表姐先去院子里坐,中午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柳罗氏自然不同意,她是个勤快闲不住的人,何况她也不忍心九妹做饭,她却享清闲:“九妹去歇着,外婆来做。” “娘,你和九妹去外面等着吃饭,我和秀云她们来做。”柳苏氏劝着。 柳罗氏点头:“你们少做一点,省得浪费。九妹跟外婆出去,厨房里油烟重,免得待会儿呛着你。”边说边拉着杨梦尘往外走。 一把拉住柳罗氏,杨梦尘眨了眨眼睛:“柳外婆已经不疼我了么?” “外婆当然疼爱九妹,所以才不让你待在厨房里。”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柳罗氏心疼不已。 “可是我想做一顿饭孝敬柳外婆,柳外婆都不同意啊。”杨梦尘拉着柳罗氏胳膊撒娇:“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做过饭给柳外婆吃,心里一直很内疚,柳外婆就让我略尽一回孝心,好不好?” 沈秋兰也在旁边劝说着:“大娘就同意让九儿尽一尽孝心吧,要不然九儿会难过。” “那好嘛,不过你们得在旁边看着,千万别伤着我宝贝外孙女了。”柳罗氏想了想终究还是答应了。 几人连连点头应允。 送走柳罗氏和柳子云,杨梦尘等人继续做饭。 而回到院子里的柳罗氏对杨周氏嗔怪道:“你怎么也不拦着不让九妹做饭?万一伤着哪里看不心疼死你!还有待会儿陈氏和李氏来了,看你怎么跟她们交代!”两人是手帕交感情很好,平时说话都直来直去。 “你不也没拦住!”白了柳罗氏一眼,杨周氏笑着劝慰道:“今天你就安心享享外孙女的福。” “我宝贝外孙女就是懂事能干,我可有福气享受宝贝外孙女的孝心。”柳罗氏语气里充满骄傲得意。 “是是是,你有福气!” 柳罗氏也不在意杨周氏的正话反说,反而跟着她编织起小盒子。 另一边的柳老爷子和柳绍南,早就跟杨朝文和杨朝武学着打造小木盒子。 临近中午,吴家人和沈家人相继到来,一番相互问候之后,男子们立即围着杨朝文。 而吴陈氏和沈李氏得知杨梦尘在做饭时,果真冲进厨房狠狠数落自家女儿没有照顾好宝贝外孙女,可是饭菜都快做好了,加上杨梦尘撒娇卖乖,最后只得作罢。 杨老爷子和杨朝毅回来了,众人便帮着把饭菜端上桌。 虽然材料有限,不过杨梦尘还是做了十八道菜。 “九儿的厨艺比镇上酒楼大厨还要好,三位亲家可要多吃点儿。”杨周氏热情招呼着。 三位老人笑着吃了一口,不住地称赞宝贝外孙女真是能干,竟然做出了这么多美味的菜肴。 杨老爷子拿出杨梦尘给他买的酒:“我们也喝两杯。” 吃过午饭,四家人坐在院子里,杨梦尘对三家人说明请他们来的原因。 三家人百般推辞,毕竟这是改善杨家日子的生计,他们不能插手,省得坏了四家人情分。 “你们放心,我家也会继续包粽子和松花蛋。”杨梦尘感动三家人的淳朴实诚:“只是爷爷他们要管理五百亩草药,还要种植大棚蔬菜,实在忙不过来,可我已跟醉仙楼的南宫公子签了协议,故而请外祖们帮忙。” ☆、040拜师宴 “宝贝外孙女开了口,这个忙我们一定帮。”不是插手杨家的生计就好,吴老爷子自然率先答应。 柳老爷子和沈老爷子也同意了。 殊不知是杨梦尘见他们不愿占杨家便宜,故意说请他们帮忙,最后当然会将钱分给他们。 柳罗氏拉着杨周氏的手:“现在你们的日子好过,我们也就放心了。” 以前杨家生活艰难,他们三家人有心帮扶也是杯水车薪。 如今不但后院里圈养着二十头牛,还有五百亩草药和大棚蔬菜,九妹又想出这样赚钱的活计,小七也拜杏林堂的罗大夫为师有了出息,杨家总算苦尽甘来,他们三家人可以不用担心了。 “九儿说了以后会越过越好,你们也享享福。”杨周氏眼中含着热泪,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吴陈氏笑着道:“好好,我们也享享宝贝外孙女的福。” 上次大外孙送来几百斤大米和白面,猪肉,几匹布跟点心,说是宝贝外孙女带着他们上山挖草药卖了钱,就买那么多东西孝敬他们,还给了二十两银子,他们感动得老泪纵横。 拿出三千两银票递给三个外祖母,杨梦尘微笑道:“这是本钱,外祖母拿着去买鸡鸭蛋和糯米,芦苇叶子就去河边摘,包好粽子和松花蛋先放在外祖们家里,到时候我安排人去拿。” “太多了,有三百两就足够。”三位老人退回了七百两银票。 “南宫公子定了很多,这些还远远不够。”杨梦尘将银票塞进三人手里:“另外我还想请几个舅舅帮我在村子里收购油菜籽,每斤二十文,有多少买多少,银钱不够了我再给。” 柳绍南劝解着:“九妹,虽然油菜籽可以喂牛,但也用不了那么多,再说每斤二十文太贵了。” 除了杨家人,其他人都点头称是。 “我买油菜籽不是用来喂牛。”杨梦尘笑着解释道:“我是买来榨油。” “榨油?”众人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祖祖辈辈这么多代人,没听说油菜籽可以榨油啊? 杨梦尘肯定地点点头:“油菜籽确实能榨油,而且做出来的菜肴比猪油更美味健康,不过舅舅们在收油菜籽时,要求村里人一定要把油菜籽拾掇干净,不合格的坚决不收。” “那是当然,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几个舅舅拍着胸口齐声承诺着。 沈李氏一脸骄傲:“咱们九妹聪明能干,连菜籽能榨油都知道,这天底下没人能比得上九妹!” 众人自是纷纷附和赞同。 随后杨梦尘开始教三家人包粽子和松花蛋,杨朝文也教了他们打造各种小盒子,临走时杨梦尘不但安排了牛车送他们回去,还将松花蛋的配方交给三位外公,叮嘱他们务必保管好方子。 过两天就是农忙时节,杨梦尘告诉杨老爷子大棚蔬菜稍后再说,带着杨成容和杨成宥坐马车去镇上准备明天的拜师宴。 虽说罗大夫只邀请了几个同行和关系好的朋友,杨梦尘依然做了充足准备,毕竟罗大夫医德仁心,深受很多人的敬重和爱戴,想必有些人会不请自来。 好在经过大半个月的培训,醉仙楼的服务员们已经有模有样,加上宴会采用自助餐形式,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大早,杨梦尘到处巡视一遍,见服务员们各司其职,脸上带着亲切得体的笑容,自然很满意。 罗大夫领着三兄妹和罗掌柜在门口迎客,遇到有客人好奇三兄妹身份,罗大夫就一脸骄傲地介绍杨成安这个徒弟和其哥哥杨成宥,当着客人的面,开口闭口称杨梦尘为‘我家丫头’,言语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客人们心中惊讶,面上却不住恭维杨成安兄弟俩端正稳重,杨梦尘娇俏可爱,庆贺罗大夫收得高徒。 罗府没女眷,杨梦尘带着醉仙楼的女服务员们接待客人家眷。 女服务员是她强烈要求增加的,毕竟到醉仙楼用餐的有不少女客人,男服务员多有不便。 看到杨梦尘举止端庄大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安排事情干净利落且细心周到,众位女眷无不暗暗惊奇。 她们听说过这个小姑娘只是一个十岁的农家女,怎么可能如此老练圆润?尤其听说今天的宴会新颖独特,别院里的布置也清幽雅致,全都是这个小姑娘一手安排的,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一个乡下傻子不配参加这种高贵宴会,更别说安排宴会了。”突然一道饱含讥讽嘲笑的声音响起。 杨梦尘转眼看去,柳眉杏眼,红唇娇艳欲滴如玫瑰,肌肤欺霜赛雪,好一个娇媚艳丽的女子,赫然是蓝朱氏的侄女,朱县丞的女儿朱媚儿,旁边坐着其母亲朱丁氏,同样一脸鄙夷。 记忆中离开杨柳村之前,朱家兄妹经常暗地里欺负原主。 而朱县丞一家是不请自来的人之一。 朱媚儿声音高亢突兀,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纷纷疑惑地看过来。 有几位夫人微微摇了摇头,别说她们的夫君原本跟朱县丞不合,单是朱家的教养就让人不敢苟同。 周围负责接待客人的女服务员们面色不变,心里却无比愤慨,如果不是杨姑娘说要注意素质,她们早就狠狠教训这个对杨姑娘出言不敬的女子了,居然敢辱骂杨姑娘是乡下傻子,简直找死! 今天是罗伯伯和七哥的好日子,杨梦尘不想节外生枝,刚要招呼众人去花园,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女子冷哼一声。 “一个乡下傻子都能把宴会安排得如此隆重妥帖,我们这些所谓的聪明人可真是无地自容!” 如墨长发绾起少许,斜插着一支白玉簪,双眸乌黑如墨玉,唇红如桃绽,肌肤白皙晶莹,素白长裙极是淡雅,臂挽织绣轻纱带,更衬得她气质清幽如兰。 杨梦尘认得,她是永昌县县令的千金萧晚雪。 萧晚雪话音落下,不少人变了脸色,而她仿若未见:“我没记错的话,朱县丞以前也是乡下人,还有罗大夫并没有邀请朱家人来参加宴会吧。” ☆、041扔出去 众人低声窃窃私语:“原来是不请自来呀!”看着朱家人的眼神充满不屑和嘲讽。 听到周围的议论,朱媚儿垂下眼眸,实际上狠狠盯着萧晚雪的方向,手里的丝帕几乎绞成了麻花。 贱人,等我哥哥把你弄到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有杨九妹那个小傻子,竟然害得我当众没了颜面,真是该死! 朱丁氏羞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 “雪儿,不可没礼貌!”萧夫人嘴里呵斥着女儿,脸上却无半点责怪之意:“前几天罗大夫来邀请你爹,正好朱县丞也在,想必朱县丞也是仰慕罗大夫之美名,故而才来参加宴会。” 杨梦尘暗乐,萧夫人这话看似为朱家人开脱,实则再次证实朱家人的确不请自来! 萧晚雪极为乖巧地点头道:“娘教训的是,雪儿一定谨记!” 向杨梦尘招招手,等她走上前来,萧夫人面带慈笑:“真是个聪明能干又端庄大方的好姑娘,我一见就喜欢,初次见面,这镯子戴着玩。”说着取下腕间的白玉镯,然后戴在杨梦尘手上。 白玉镯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瑕疵,杨梦尘一看就知这白玉镯绝非凡品,自是连忙推辞:“这玉镯太贵重了,民女不能收!” “玉镯再贵重也是死物,不及心头所好。”见杨梦尘坚持不收,萧夫人故作严肃:“长者赐不可辞!” 杨梦尘只能收下且再三致谢。 萧夫人眼神温柔,脸上也始终带着亲切慈爱。 拉着杨梦尘,萧晚雪热情邀请她去府上玩,全然没有对待朱媚儿的冷嘲热讽。 杨梦尘与萧晚雪一见如故,答应有空就会去萧府叨扰。 这里萧夫人品阶最高,人缘又很好,几位夫人见她送了杨梦尘贵重礼物,也纷纷送了见面礼,还不住夸赞杨梦尘知书识礼,着实招人疼,难怪罗大夫视若亲女。 听着众人对杨梦尘的赞美喜爱,又见她收到那么多贵重礼物,朱媚儿满腹嫉恨和不甘心。 而朱丁氏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表情。 “小人见过杨姑娘。” 忽然到来的罗掌柜朝杨梦尘行了个礼,犀利眼神冷冷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在朱丁氏和朱媚儿身上:“老爷听说杨姑娘被人欺负,特命小人前来将不知礼数之人扔出去!来人!” 两个粗壮婆子随即走过来,架起朱丁氏和朱媚儿就往外拖。 众人脸色一变,罗掌柜是罗大夫的贴身长随,连萧县令都要给罗掌柜三分薄面,现在却对杨梦尘如此恭敬,可见罗大夫是真的很看重这个农家小女孩。 杨梦尘安静地看着一语不发,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杨九妹,我们和你好歹是一个村的,你怎么能……”朱丁氏大声嚷嚷着。 “堵上她们的嘴!” 随着罗掌柜一声令下,两个婆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了臭帕子强行塞进朱家母女的嘴里。 痴痴看着站在罗掌柜旁边的程思远,朱媚儿迷离目光中充满柔情和眷恋。 可惜陈思远眼里只有杨梦尘,根本看也不看朱媚儿一眼,朱媚儿越发对杨梦尘恨之入骨。 小时候杨九妹呆笨丑陋,她聪明伶俐,思远哥哥却只跟杨九妹玩,理都不理她。 后来杨九妹成了傻子,她则成了官家千金,以为从此能跟思远哥哥在一起了,谁知思远哥哥竟然跟别人定了亲,不过依然关心杨九妹那个傻子,经常买点心给杨九妹,但对她的深情视而不见。 爹娘和哥哥说思远哥哥配不上她,她生来就注定是少奶奶的命,挑来挑去最终选中罗大夫的大公子,其实她不想嫁给什么罗大公子做少奶奶,她只想做思远哥哥的妻子。 然而思远哥哥看不到她的情意,眼里心里从来只有杨九妹,真不知杨九妹使了什么妖媚手段让思远哥哥痴迷不已,这让她如何不恼恨怨毒? 不管朱媚儿有多恨毒杨梦尘,不管朱媚儿怎么挣扎,还是被婆子架着扔出了罗府。 “罗府不欢迎朱家人,以后若是谁敢再放朱家人进来,一律发卖出府!”罗掌柜扫了罗家众仆人一眼:“还有你们,眼看着杨姑娘被人欺负居然无所作为,全部罚月银一个月,杖责二十!” “谢老爷开恩!”众家仆毫无怨言。 杨姑娘为人很亲切随和,住在别院这段时间从来没有刁难过他们,反而处处体恤和关心他们。 刚才他们确实不该因为有所顾忌看着杨姑娘被人欺负,以后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他们一定坚决维护杨姑娘,绝不会让杨姑娘受到一丝委屈。 “杨姑娘,杨柳村的里正和村长,还有你的家人已经到了,老爷请杨姑娘和诸位客人前去大厅观礼!”罗掌柜笑着对杨梦尘说道。 杨梦尘微微一笑:“请罗掌柜转告罗伯伯,我随后就请客人们过去。” “是。”躬身行了个礼,罗掌柜带着陈思远转身离开。 看着笑语嫣然招呼众人前往大厅而去的杨梦尘,众人再无一丝轻视之心。 且不说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到时要求助医术超群的罗大夫,单是罗家的权势地位,就不是她们能够轻易得罪的,罗大夫这般疼爱和维护杨梦尘,她们讨好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招惹? 朱县丞父子正千方百计同罗大夫攀关系,谁知罗掌柜突然将他们请出了罗府,父子俩满腹疑惑,看见被扔出来的朱丁氏母女,又看到两个婆子鄙夷眼神,才明白是这两个蠢货坏了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朱丁氏脸色发白不敢言语,她知道相公费尽心机想攀上罗大夫,如今事与愿违,也难怪相公会生气。 而朱媚儿神情恍惚,任由母亲拽着跟朱县丞父子灰溜溜离开。 与此同时,杨梦尘领着女眷来到大厅,里面宾朋满座,村长和里正夫妇,以及杨家人都到了。 担任主持的县令萧洪涛扬声道:“拜师礼现在开始!” 扶着罗大夫在主位坐下,杨成安跪在其面前:“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三拜!”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接过罗掌柜递来的茶双手奉给罗大夫。 ------题外话------ 谢谢亲亲爱是无奈1的六朵花花,两颗钻钻!谢谢亲亲那雾的三朵花花! ☆、042一线希望 接过茶喝了一口,罗大夫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脸上带着严肃和骄傲。 杨成安聆听着师傅教诲,虽然年纪尚幼,但面容清俊温润,表情谦逊恭谨,眼神清澈明亮,身板笔直挺立,一身绣着墨竹的淡蓝新衣,衬得整个人风姿隽爽。 观礼的众人无不点头称赞,难怪罗大夫会收此子为徒,小小年纪就如此稳重灵秀,绝非池中之物。 听到周围人的赞美,村长和里正夫妇,以及杨家人都与荣有焉的模样。 而杨梦尘唇角扬起一抹自豪的笑,眼里却渐渐湿润。 只要家人们幸福快乐,哥哥们个个有出息,这一辈子她再无遗憾。 悄无声息地来到杨梦尘身边,南宫凌飞以只有她才听得见的声音感慨道:“杨姑娘为了家人呕心沥血,在下深感佩服和羡慕!” 罗家在东楚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世伯医术又名满天下,以后谁敢小觑杨成安? 话说杨成安的命也太好了,有这样一个费尽心思为他出谋划策的妹妹,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的人啊? 看看相亲相爱的杨家人,再想一想那些争名夺利,互相算计残杀的所谓家人,南宫凌飞真心觉得厌烦和疲惫,却也无可奈何。 敏锐听出南宫凌飞语气中的异样,杨梦尘笑了笑没说话。 “杨姑娘可满意在下的礼物?”南宫凌飞也不纠结早已注定的事实,反而主动岔开话题。 杨梦尘点点头:“过段时间我会回南宫公子一份厚礼。”她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情,今天南宫凌飞送了七哥一本医学孤本,她自然要回礼。 “那在下就拭目以待。”南宫凌飞眼睛一亮,他很期待杨姑娘究竟会回什么样的厚礼。 仪式结束,罗大夫有意带着杨成安同宾客们寒暄,借此机会让杨成安认识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杨梦尘则招呼女眷们前往花园用餐。 清幽雅致的花园里,正中并排摆着几架长屏风,刚好连成一条长长的分界线,将花园分隔成男客,女客两个区域。 两个区域内同样摆放着三张长桌子,上面放着各色美味佳肴,精美点心,煨汤和饮品美酒。 桌子下面有一排矮柜子,里面放着一摞摞干净的碗盘,汤匙和筷子。 绿树下,花丛边安放着小桌椅,客人们一边品尝美味佳肴,一边欣赏如诗如画的景致,别有一番情趣,自然对这样别开生面的宴会赞不绝口。 亲自给三位奶奶,两个伯母和娘,以及萧夫人准备好各种佳肴,杨梦尘才带着女服员们到处巡视,以便及时发现客人们的需求。 没想到杨梦尘对待她与其家人们无异,萧夫人丝毫不认为杨梦尘是故意讨好她,反而心生感动,笑着对杨周氏等人道:“你们真有福气,能得这样聪明能干又端庄大方的孙女,侄女和女儿,连我都羡慕!” “多谢萧夫人的夸赞,萧姑娘美丽聪慧,萧夫人才有福气。” 几人从没近距离接触过官家夫人难免有些拘谨,听县令夫人这么说,杨周氏婆媳四人简直受宠若惊。 “杨姑娘心怀宽广,雪儿还要多向杨姑娘学习才是。” 看着跟在杨梦尘身边笑靥如花的女儿,萧夫人眼神温柔,唇角却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苦涩。 相公是庶子,她是商户之女,公爹和嫡母自然不待见他们夫妻,偏偏她生了女儿萧晚雪之后一直无所出,公爹和嫡母越发嫌弃她,连带着晚雪也总是被堂兄弟姐妹们欺负。 好在相公虽孝顺,更爱重她们母女,无论公爹和嫡母怎么逼迫也绝不纳妾,高中后毅然带着她们母女到永昌县做了县令,日子才好过一些。 可她没有嫡子,那些夫人表面上巴结她,背地里却轻视她,晚雪也过得压抑委屈,她深感内疚又无奈,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晚雪如此开心快乐,而这都要归功于杨梦尘。 柳周氏乐呵呵地打圆场:“两个都是好孩子,我们啊都有福气。” 萧夫人微笑点头认同。 “梦尘妹妹,你真是聪慧能干!”因着与杨梦尘投缘,萧晚雪早就改了称呼,又见她安排事情井井有条,自是由衷佩服和喜欢。 杨梦尘笑了笑道:“晚雪姐姐谬赞了,这都是女服务员们和家仆的功劳,我也只是看着点儿罢了。” 两人笑语嫣然,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关系愈渐亲密融洽。 看着自家小姐脸上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萧晚雪的贴身丫鬟紫瑾对杨梦尘感激涕零。 自家小姐出身世家大族,可一直过得不开心,还尝尝受人欺负,除了在老爷和夫人面前,小姐偶有笑脸外,其余时候都很沉默。 现在杨姑娘和小姐情同姐妹,相信有杨姑娘的陪伴和开解,小姐一定会放开心结从此笑口常开。 回到杨周氏等人身边,杨梦尘察觉到萧夫人眉宇间似乎有些许倦色,叮嘱家人们几句,便指引着萧夫人和萧晚雪,以及两人的嬷嬷丫鬟来到一处厢房。 “萧夫人,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可否让我给你把把脉?”杨梦尘直言说道。 她早就注意到,萧夫人今天精心装扮过,但脸上仍难掩一丝病态。 萧夫人温柔慈爱,萧晚雪第一个出言维护她又跟她一见如故,所以她才想要给萧夫人诊治,以此略表感激之情。 “梦尘妹妹会医术?”萧晚雪一脸惊喜看着杨梦尘,见她微微点点头,不由得急切转眼看向自家母亲:“娘,就让梦尘妹妹给你把把脉好不好?” 娘常年服药身体却一直不见好,爹和她很担心,不管梦尘妹妹能否治好娘,总有一线希望不是? 萧夫人甚感惊讶,她已经精心掩饰了,没想到杨梦尘居然一眼就看出她身体的不妥,可见杨梦尘真的会医术,但她仍有些犹豫。 当年她生晚雪时伤了根本,加上月子里嫡母和妯娌们的冷嘲热讽,她心情郁结以致身体孱弱。 这些年她看过许多大夫,吃过许多药都不见好转,连罗大夫也摇头说无能为力,杨梦尘真有办法医治好她么? ------题外话------ 谢谢亲亲6556f的一颗钻石,三朵花花! ☆、043诊治 从小服伺萧夫人的柯嬷嬷自然明白她心思,于是劝说道:“夫人,杨姑娘一片好意,试试也无妨。” 如果说杨姑娘的医术高于罗大夫,她还真不信,不过她相信杨姑娘有福缘,希望杨姑娘能给夫人带来福运。 看到女儿和嬷嬷丫鬟期冀关切的目光,萧夫人轻轻点了点头,把手放在旁边的桌面上。 杨梦尘仔细给萧夫人把脉。 众人都盯着杨梦尘纤细的手指,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片刻,杨梦尘收回手,在众人忐忑紧张的目光中温言道:“萧夫人是气血两虚之症且多年郁结于心,今天我先给萧夫人施一次针,再辅以药物调理,七天后进行第二次针灸,最多一个月便可康复。” “梦尘妹妹,你说的是真的?”猛然站起身来,萧晚雪急切地问杨梦尘。 杨梦尘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梦尘妹妹!”萧晚雪不住地迭声说感激,而后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娘听见了么?梦尘妹妹说,最多一个月你就可以康复了!”声音哽咽,眼泪簌簌滑落。 乍然听到自己还能康复的好消息,萧夫人激动得难以自持:“听见了,娘都听见了!”全然忘记之前还曾犹豫过杨梦尘是否能有办法医治好自己。 柯嬷嬷和紫瑾也是热泪盈眶:“恭喜夫人!” 杨梦尘安静站在一旁。 萧夫人的病症虽比二伯母严重得多,但并非无药可医,最关键的是先要解开心结,再施以特殊针灸之法和药物调理,自然就会恢复康健。 她猜测以前那些大夫之所以说无能为力,一是不知心理疗法的重要性,二是不敢轻易下针,毕竟其中涉及几处隐秘的穴位,在这封建时代,男女大防极其严格,大夫们都不会直接给女眷看病。 “杨姑娘,不,是尘儿,以后我叫你尘儿,你也不要叫我萧夫人,叫我萧伯母就行。”萧夫人握住杨梦尘的手,一脸感激道:“十几年了,你是第一个给了伯母希望的人,伯母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杨梦尘从善如流地微笑着道:“萧伯母快别这样说,萧伯母待我温和慈爱,晚雪姐姐又与我情同姐妹,我既有办法治好萧伯母,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萧伯母请躺到内室床上,我给你施针。” “好。”萧夫人遂跟着杨梦尘走进内室。 萧晚雪和柯嬷嬷,紫瑾紧随其后。 听见杨梦尘说让她把衣服全部脱掉,坐在床边的萧夫人脸色微微泛红,双手拽着衣襟没动。 “萧伯母,我们都是女子,用不着不好意思。”杨梦尘温声说道。 紫瑾机灵地边往外走边说着:“夫人放心,奴婢在外面守着。” 萧夫人红着脸将衣服全部脱掉了,然后平躺到了床上。 看到杨梦尘拿出的黑针,萧晚雪一脸惊奇地问道:“梦尘妹妹,你的针怎么是黑色的?好奇怪哦!” “这黑针是由一种特殊材料提炼而成,所以会通体黑色。”杨梦尘耐心解释:“我也是因缘际会之下才得到了这套黑针。” “原来如此。”萧晚雪恍然,却也不再多问。 取出几根细长黑针,杨梦尘又快又准地刺入萧夫人身上几处隐秘穴位。 萧晚雪和柯嬷嬷安静地站在床边,看着杨梦尘施针。 初时萧夫人还没什么感觉,但过了一会儿就觉得一股暖流从那几处穴位慢慢流向全身,感觉暖洋洋的特别舒服,睡意也渐渐袭上来。 见萧夫人眼睛开开合合,杨梦尘轻声道:“萧伯母安心休息,我会在旁边守着。” 虽然全身露在外面,但是萧夫人丝毫不觉得冷,听了杨梦尘的话,于是闭上眼睛一下子睡着了。 杨梦尘又换了几处穴位施针,然后拔出黑针放入鹿皮袋,再放回挎包里,纤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萧晚雪和柯嬷嬷不要出声,又指了指外面。 萧晚雪和柯嬷嬷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跟着杨梦尘往客厅走去。 “晚雪姐姐,柯嬷嬷,让萧伯母好好睡一觉,你们千万不要去打扰萧伯母。”杨梦尘轻言细语说道:“我要去招呼客人,有什么事情来花园找我,若是萧伯父问起,我自会跟萧伯父说明。” 萧晚雪眼含热泪:“梦尘妹妹,谢谢你!” “我们是好姐妹用不着如此见外,你们守着萧伯母,我就先走了。”杨梦尘微笑着离去。 看着杨梦尘渐渐远去的背影,柯嬷嬷语重心长地对萧晚雪道:“杨姑娘聪慧能干且端庄大方,又有福缘,小姐要真心跟杨姑娘交好,切不可与杨姑娘生分了。” “嬷嬷放心,我会的。”不用柯嬷嬷提醒,萧晚雪早已视杨梦尘为亲妹妹,还决定要加倍对妹妹好。 随后两人回到内室,看着睡得香甜的萧夫人,两人都满心欢喜和释然。 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守在床边的女儿和柯嬷嬷,萧夫人惊异问道:“我怎么睡着呢?” “梦尘妹妹说这是因为施针的缘故。”萧晚雪开心地解释:“梦尘妹妹还说过段时间就好了,娘也会慢慢变得很精神。” “是啊,这会儿已是申时末(约下午五点),夫人足足睡了两个时辰呐。”柯嬷嬷伺候着萧夫人穿衣。 自从夫人生了小姐后,每天夜里睡不到半个时辰就会突然惊醒,之后再睡不着,白天没精神却了无睡意,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用。 今天是第一次睡得这么香甜且时间长,期间也没象以前那样惊醒过,这可是好现象。 “我睡了这么久?”看了看外面微暗的天色,萧夫人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一觉好眠到现在。 “女儿和嬷嬷一直守着娘,不会记错的。”萧晚雪笑问道:“娘感觉怎么样?” 萧夫人一脸如释重负:“感觉全身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很舒服。” 萧晚雪和柯嬷嬷听了都喜极而泣。 “依老奴看,杨姑娘的医术确实高明,更是夫人的福星。”柯嬷嬷微笑着说出心底看法。 萧夫人深以为然:“你说得对,尘儿确是我的福星。” 穿戴整齐,四人正准备去花园找杨梦尘,谁知杨梦尘却恰好迎面缓缓而来。 ------题外话------ 谢谢亲亲694574542的一朵花花! ☆、044县衙做客 “我估计萧伯母也该醒了,便过来请你们前去用晚饭。”杨梦尘微笑着道:“萧伯父也一直等着萧伯母和晚雪姐姐。” 她相继送走了满意而归的宾客们,大哥也将村长和里正夫妇,以及家人们送回杨柳村,并已回别院。 萧夫人上前握住杨梦尘的手感激道:“谢谢尘儿,伯母感觉好了很多。” “萧伯母感觉好就好。”杨梦尘拿出几道方子交给柯嬷嬷:“这是几道药膳方子,柯嬷嬷回去做给萧伯母食用,毕竟药补不如食补,至于萧伯母服用的药丸,我做好后明天亲自给萧伯母送去。” 柯嬷嬷连忙小心收好几道方子,事关夫人的身体康健,她当然要加倍谨慎。 不但给了药膳方子,还亲自做药丸送给她,杨梦尘的这份真心实意,让萧夫人感动得泪光盈盈。 萧晚雪忍着泪亲热挽着杨梦尘的胳膊:“梦尘妹妹什么时候来?干脆我到这里来接你好了。” “大约卯时末(早上七点)。”杨梦尘笑着摇摇头:“晚雪姐姐不用来别院接我,我知道去县衙的路,还有现在虽是初夏,但早上仍有些凉意,晚雪姐姐切不可吹了凉风,到时候必定难受。” “那我在大门口等你。”明白杨梦尘一片好意,萧晚雪于是退而求其次。 看着情同姐妹的杨梦尘和女儿,萧夫人欣慰又欢喜。 饭厅里。 与萧县令闲话家常的罗大夫看到杨梦尘到来,顿时笑着招了招手:“小丫头来了,快入座吧。” 今天他不仅收了一个高徒,宴会又办得这样别开生面且隆重,所有的宾客都赞不绝口,令他倍觉脸上有光,只是累坏了小丫头。 好在他不喜应酬,以后这种宴会少之又少,要不然小丫头再如此辛劳,他还不得心疼死。 杨梦尘先向县令萧洪涛福身行了个礼。 剑眉斜飞,目光清朗,下颌方正,给人一种气宇轩昂,偏又儒雅温润的感觉。 萧洪涛含笑点点头。 大门口第一眼看到小姑娘,他就喜欢上这个知书达理且端庄大方的小姑娘,当然是长者对晚辈的那种喜欢,后来得知整个宴会都由小姑娘一手操办,他既惊讶又赞叹,再听说小姑娘有办法治好妻子,当时就决定以后要把小姑娘视为亲女一般疼爱和维护。 侧目看向身旁的妻子,见她眉眼间全无以前的忧郁,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萧洪涛心中有欢喜,也有如释重负,看来小姑娘的确医术不凡,还让妻子解开了多年心结,小姑娘真是他们家的福星!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真的讲究一个眼缘,看对眼的什么都好,看不顺眼的自然厌恶和嫌弃。 南宫凌飞也注意到萧夫人的异样,眼睛里闪过一丝意欲不明的精芒。 因为人不多,众人便也没有在意男女大防。 杨梦尘还在旁边给罗掌柜,柯嬷嬷,紫瑾和冷萧,以及萧洪涛的长随卫林置办了一桌同样的饭菜,五人为此深受感动。 吃过饭,萧洪涛一家和南宫凌飞就告辞离去。 安排好罗大夫歇下后,杨梦尘带着三个哥哥去了后院,边制作给萧伯母的药丸边讲解相关医理。 第二天卯时末,杨梦尘和杨成容,杨成宥驾车准时来到县衙。 早早等在大门口的萧晚雪见到三人到来,高兴地指引三人往县衙内院走去。 县衙不大且布置有些简朴,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到了内院可看见不少鲜花绿树,还有一片绿油油的菜地,而无论衙役,还是奴仆看到杨梦尘三人都极其恭敬有礼。 杨梦尘听萧晚雪无意中提起过,其实萧洪涛年年政绩考评为优,深受百姓们的敬重和拥戴,早就够资格擢升京官或是一方封疆大吏,只是为着某些原因,萧洪涛坚持留任永昌县县令,一待就是十年。 “成容,成宥,尘儿,你们来了,请坐吧。”萧夫人满面慈爱招呼三人。 三兄妹向萧夫人行礼问好,然后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吩咐丫鬟们上茶,又让柯嬷嬷端出一盘糕点来,萧夫人微笑着道:“伯母的手艺可不如尘儿好,你们别嫌弃。” 昨天那些糕点既精致又美味,好些糕点她连见都没有见过,据说是尘儿亲自指导罗家奴仆们做出来的,她家尘儿就是聪慧能干。 “我娘做的水晶芙蓉糕真的很好吃,不过我娘很少做,今天我娘可是一大早就起来做水晶芙蓉糕招待你们,你们尝过之后就知道我没说谎。” 萧晚雪拿起桌上碟筷,夹了一块递给杨梦尘,接着又换一副碟筷夹了一块递给杨成宥,杨成宥急忙站起来接过碟筷,并说了声谢谢,萧晚雪嘴里说着不用谢,同时夹了一块递给杨成容,杨成容在接过碟筷时不小心碰到了萧晚雪的手,顿时仿佛有一股电流一下子击中了两人,两人俱是心头一颤都怔住了。 等反应过来,萧晚雪满面羞涩地回到母亲身边,低着头再不敢看杨成容一眼,而杨成容有些手足无措,耳根处微微泛红。 杨梦尘和杨成宥专心品尝着糕点,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倒是萧夫人和柯嬷嬷恰好瞧了个正着,主仆二人相视一眼,看到彼此眼睛里都闪着满意的光芒。 萧夫人受够了世家大族的苦,只希望女儿能过得简单幸福就好,根本不在乎什么门第。 昨天见到杨家祖母慈爱,妯娌和睦,一看就是秉性淳朴敦厚的好人家。 最主要的是,杨成容相貌俊朗且成熟稳重,如果女儿真的有缘嫁给杨成容,肯定很幸福快乐,她也不用忧心女儿的婚事了,还能断绝某些人的念头。 晚上定要跟相公说说,若相公不反对,她再找个时间探探杨家人的口风。 放下碟筷,杨梦尘微笑道:“萧伯母做的水晶芙蓉糕真好吃。” “尘儿喜欢就好。”萧夫人越看杨家兄妹越喜欢:“尘儿什么时候想吃了告诉伯母一声,伯母给你做。” 杨梦尘甜甜笑着表示不会客气的,然后拿出一瓶药丸递给柯嬷嬷,并讲明用法用量和注意事项,萧夫人感动又欣慰。 ☆、045回家 临近中午,处理完公事的萧洪涛回到内院,看到女儿和杨家兄妹相处融洽,心里感慨万千。 昨天回来后妻子和女儿谈起尘儿一直赞不绝口,脸上都带着开心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妻子和女儿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了,而这全是尘儿的功劳。 “梦尘(成容)(成宥)见过萧伯父。”三兄妹连忙起身行礼。 “在自己家里用不着这么见外,好孩子都坐下说话吧。”萧洪涛面带慈爱笑容道:“以后尘儿有空多来府里跟你萧伯母和晚雪姐姐说说话,伯父公事繁忙,难免忽略了她们娘俩,当然也欢迎成容和成宥。” 三兄妹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萧晚雪倒了一杯茶递给父亲,然后将之前杨梦尘说的笑话说给父亲听,逗得萧洪涛哈哈大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老远就能听见你们的笑声?” 这时萧夫人满面笑容的缓缓走了进来,身后柯嬷嬷等人端着十几道美味菜肴。 上前扶妻子在主位坐下,萧洪涛重复了一遍女儿讲的笑话。 萧夫人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难怪远远的就听见相公开怀大笑,这些笑话确实很好笑,还不忘夸赞杨梦尘聪明伶俐,毕竟她女儿可想不出这样的笑话来。 等饭菜摆好,萧夫人先给杨梦尘夹了不少菜叮嘱她多吃点儿,尘儿长得太过纤细,她看着心疼。 萧晚雪不但不吃醋,还象母亲一样给杨梦尘夹菜,直到杨梦尘的碗里堆成了小菜山才罢手。 旁边萧洪涛乐呵呵地看着并不阻止,同时招呼杨成容和杨成宥不用拘束。 杨梦尘投桃报李,也给萧家三人夹了菜。 席间欢声笑语连绵不断,气氛温馨祥和得跟一家人一样。 柯嬷嬷等人悄悄拭去眼角泪水,主子们很久没有象这样轻松高兴过了,杨姑娘可真是主子们的福星。 吃过午饭休息了片刻,杨梦尘给萧洪涛诊脉施针,并说第二天会送药过来。 之前萧伯母说,萧伯父经常无缘无故头疼,有时疼得整宿睡不着,萧伯母为此忧心忡忡。 正好她今天来县衙便给萧伯父诊治。 而萧家人却因此感动又感激,越发喜爱杨梦尘。 离开县衙,杨梦尘三兄妹先去了铁匠铺打造榨油需要的设备,接着到制药坊看了看,又去醉仙楼查看一番,见众人都按部就班地工作着,三兄妹便回了罗家别院。 几天之后的早上,杨梦尘安排人运送一万瓶药丸回京,同时交给罗掌柜两个包袱和一封书信,请他亲手转交给罗伯母和罗璟锐。 那天罗伯伯临休息时给了她两个锦盒,说罗伯母和罗璟锐有事不能来参加拜师宴,但派人给七哥和她送来了礼物。 说到罗伯母,她敏锐察觉到罗伯伯语气里隐含的深深愧疚和思念。 虽然没有见过罗伯母,不过从罗伯伯的言谈间,她了解到罗伯母是一个温柔贤惠且通情达理的人,于是抽出时间缝制了两件新衣,又以罗伯伯的名义准备了一些本地特产送给罗伯母。 至于书信,是让罗璟锐再安排人手过来,几种药丸在永昌县供不应求,那些员工忙得脚不沾地也供应不上,另外还提到了活字印刷术,毕竟只靠人工书写标签既不规范又繁琐。 “梦尘妹妹在忙啊。”萧晚雪带着紫瑾来到了罗家别院。 “没事,我已经忙完了。”杨梦尘迎上萧晚雪:“昨天不是说好我自己过去么?晚雪姐姐怎么还过来?” 今天是去给萧伯母第二次施针的日子,她打算安排好送药事宜就去,没想到晚雪姐姐竟然来接她。 萧晚雪急切解释:“梦尘妹妹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来催促你的,我只是没有事情可做,故而前来看看罢了。”偷偷看了站在旁边的杨成容一眼,见他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而杨成容面色平静如常,眼睛却不敢看萧晚雪。 这几天他常常会不由自主想起,那天碰触到那双柔滑细软的手时,那种奇妙的感觉。 除了妹妹,他没有碰过任何女子的手,连张莲花也没有,可每当想起那天情形,他心里滚烫又悸动。 “我没有误会,正好晚雪姐姐来了,我们现在走吧。” 虽然自那天在县衙做客以后,杨梦尘每次见到萧晚雪都觉得她哪里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忧心萧伯父和萧伯母的身体,往往加以劝解或者避免谈及病症之类的话题。 几人驾车前往县衙。 杨梦尘先给萧洪涛把脉,片刻后微笑着道:“今天起萧伯父可以停药了,以后多注意劳逸结合。” 萧家众人听了个个惊喜又激动。 尤其是萧洪涛,总觉得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对杨梦尘的感谢之意,这几天他没再头痛,晚上还睡得特别踏实,人也变得精神许多,同僚们都说他看着年轻了好几岁,羡慕他得不得了。 随后杨梦尘又给萧夫人做第二次针灸,完了叮嘱柯嬷嬷:“我给萧伯母的药丸改成两天服用一粒,半个月后停止服用,至于药膳要坚持食用。” “嗯,老奴记住了。”柯嬷嬷连连点头应下。 听到萧洪涛吩咐柯嬷嬷去准备午饭,杨梦尘忙阻止:“萧伯父,我们兄妹已好几天没有回家,今天想回去看看,就不留下来吃午饭了。” “既是如此,伯父不留你们,以后多的是机会。”萧洪涛理解三兄妹的心情。 萧晚雪忽然挽着萧洪涛胳膊撒娇:“爹,我想跟梦尘妹妹去他们家住几天可以么?” “可以,但你要听从尘儿的话,不能给他们家增添麻烦。”萧洪涛向来对女儿有求必应,自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尘儿,雪儿性子急,你多看着她,以免她得罪了人也不自知。” 杨梦尘笑着点点头。 “爹真好!”萧晚雪欢快地拥抱了一下父亲,然后带着紫瑾回房收拾衣物。 柯嬷嬷张了张嘴想要阻止,随即想到什么便没有出声。 辞别了萧洪涛,杨梦尘三兄妹和萧晚雪主仆坐着马车回到杨家。 ☆、046自有安排 上前一把将杨梦尘抱在怀里,杨周氏欣喜又哽咽道:“九儿回来啦,可想死奶奶了。” 其他人也眼睛湿润,这几天九儿(九妹)不在家,全家人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浑身很不得劲。 “九儿不孝,让你们担心牵挂了。”依偎在杨周氏温暖的怀里,杨梦尘眼眶渐渐有些泛红。 前世张奶奶病逝之后,她一直一个人在外拼搏,从未有过被家人殷殷思念和盼望回归的感觉,也从未有过归家心切的那种心情,原来竟是如此美好,令她眷恋。 从小到大乖孙女都没离开他们这么长时间,杨老爷子也想乖孙女想得紧,可是看到老妻当着儿孙和儿媳妇们的面,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流个不停,忍不住开口劝说道:“好了,九儿是去做正事,现在不是回来了么?你别整得好象九儿远嫁他乡几年才回家似的,让人看笑话。” “我这不是几天不见九儿心里不落忍嘛,哪里就让人笑话呢?”杨周氏边小声辩驳边拭去眼角泪水。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想到再过几年疼爱长大的侄女(女儿)(妹妹)就会成为别人家的人,除了杨老爷子外的其他杨家男子们顿时感觉很不爽,自然对那个未来的侄女婿(女婿)(妹夫)更是愤然不喜。 几人暗暗盘算着:虽然侄女(女儿)(妹妹)肯定要出嫁,不过他们要擦亮眼睛找一个最好的,还不能太远,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为佳,有他们在,量那臭小子也不敢欺负侄女(女儿)(妹妹)分毫!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人突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抬眼看了看外面晴朗无风的天际,明明已经是初夏时节,他怎么会受了凉? 杨周氏和吴雪兰三妯娌并没有注意到男子们的异样情绪,都围着杨梦尘嘘寒问暖。 倒是杨梦尘不经意看到父亲等人看她的目光充满不舍和心疼,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愤然,以为他们是担心她这几天过得不好。 如果她知晓他们是在超前感受嫁侄女(女儿)(妹妹)的矛盾心情,必定会直翻白眼,她才十岁好不好?这都还没有影儿的事,他们用得着这么早操心么? 看着相亲相爱的杨家人,始终安静站在旁边的萧晚雪羡慕不已,只可惜萧家人……不提也罢。 “萧姑娘?”沈秋兰猛然看到萧晚雪主仆,不禁吓了一跳。 众人这才注意到县令千金居然在,微微变了脸色:萧县令的千金怎么会来他们家? “你们好,未经许可就冒昧前来打扰,还请你们见谅!”萧晚雪乖巧行礼:“我跟梦尘妹妹情同姐妹,以后你们叫我晚雪或者雪儿就好。” 紫瑾也跟着行礼。 虽然杨家住的是低矮简陋的草房子,主仆二人眼里却丝毫不见嫌弃。 众人哪里敢接受县令千金的礼,于是都避开了,更不可能不知礼节地那样称呼县令千金。 萧晚雪见状面容染上羞红,看向杨梦尘的眼神带着请求。 “晚雪姐姐主仆要在我们家里住几天,你们要是太见外的话,晚雪姐姐会不自在的。”杨梦尘牵着萧晚雪的手:“萧伯父也同意了。” “梦尘妹妹说得对,你们象对梦尘妹妹一样对我就行,不用客气。”萧晚雪直爽地附和杨梦尘的话。 话虽如此,但杨家人怎么可能真的一样对待?最主要的是,该把这主仆二人安置在何处合适?很明显萧姑娘跟九儿(九妹)形影不离,总不能跟杨老爷子夫妻住一屋吧? 似乎察觉到家人们的为难,杨成容忽然出声道:“现在成安很少回来,我跟成宏挤一挤,我的房间给九妹和晚……萧姑娘她们住。”面色很平静,然耳根处几不可见地泛起了淡淡绯红。 偷偷看了杨成容一眼,萧晚雪眼睛里飞速闪过一丝晶亮。 众人眼睛一亮,毕竟萧姑娘主仆只住几天,而成容一人住一屋,收拾起来也方便。 杨梦尘心里感到自责和懊恼。 当时她想着晚雪姐姐出来散散心也好,故而她没有拒绝晚雪姐姐到家里住,却忘记了家里的实际情况,看来也该想想修建房子的事情了。 杨成容和吴雪华随即去收拾屋子。 柳秀云和沈秋兰去做午饭。 而杨朝文三兄弟带着儿子们继续打造小盒子,包粽子和松花蛋。 招呼萧晚雪主仆在院子里坐下,杨梦尘也没避开两人问杨老爷子:“爷爷,地里的麦子收割完了么?” “已收割完且晾晒好了,只等过几天官府派人来收公粮。” “油菜籽怎么样?” “现在差不多收了约两千斤,陆续还有人送来,全都放在文儿他们新搭建的后院里,淋不着雨。” “等设备送来,我们就开始榨油。” 杨梦尘还是觉得数量太少,或许可以请萧伯父帮帮忙,反正官府要派人去各个村子里收公粮,顺便帮着收油菜籽也是举手之劳。 萧晚雪有些好奇油菜籽居然能够榨油,但聪明地选择沉默。 踌躇片刻,杨老爷子看着乖孙女小心道:“九儿,村里很多人来问可不可以跟着学认字?我答应他们说要等你回来商量,只是每天晚上依旧有不少人在院门外听,你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九儿别怪你爷爷,以前村里人没少帮助我们,我们也不好撵他们走不是?”杨周氏也插言说着。 “爷爷奶奶放心,此事我自有安排。”杨梦尘微笑道:“正好我有事情跟村长和里正商量,吃了午饭爷爷和爹陪我去找他们吧。” 杨老爷子夫妻松了口气,老实说看到村里人天天在院门外听,他们心里很不好过,如今九儿已有了安排就好。 “九儿,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村长和里正慈爱看着坐在对面的杨梦尘。 “两位爷爷,我有几件事跟你们商量。”杨梦尘直言道:“其一,我想买下常去的那两座相连的大山,还有我们家周围的几亩地,两位爷爷看看需要多少钱?” 村长和里正心中一惊,转念想到她跟罗大夫和醉仙楼少东家的关系,倒也不觉得奇怪,于是如实回答了价格。 ☆、047奇花异果 “麻烦两位爷爷明天跟我爷爷和爹去县衙将大山土地过户到我名下。”两人说的价格,杨梦尘觉得很合理:“其二,明天下午两位爷爷召集村里人,我要安排开垦旱田,种植大棚蔬菜事宜。” “好。”两人点点头。 杨梦尘接着道:“关于村里人认字的事,我记得宗祠旁边有几间空置的屋子,两位爷爷让人打扫干净,明天起每天晚饭后由我几个哥哥教大家认字,所有人都可以来学习,不过要自带桌子板凳。” “你们肯教大家认字是好事,大家也会记你们的情。”村长和里正听了惊喜且激动,只是想到现实问题又一脸忧愁:“不过纸笔那么贵,村里没人能买得起。” “两位爷爷请不用担心,纸笔的事我来解决。” 以为杨梦尘要自掏腰包给村里人买纸笔,里正急忙阻止:“九儿,我们都知道你一心为了大家好,但你可不能花钱买那么贵的纸笔给大家用,否则大家心里不好受!” “就是,你已经免费教大家认字了,哪里还能再让你破费?”村长劝解着。 前段时间又是开荒地种草药,又是高价收购鸡蛋,糯米和油菜籽,村里人都挣了不少钱,现在九儿又出钱请村里人开垦旱田种大棚蔬菜,村里人都对九儿感激不尽,自然不能再接受九儿的好意。 除了杨家人,其他人也赞同村长和里正所言。 萧晚雪很敬佩杨梦尘的所作所为,暗自决定如果杨梦尘真的要买纸笔,她会全力支持。 杨梦尘俏皮一笑:“谢谢两位爷爷为我着想,只是就算我想买纸笔给大家用,也买不到那么多不是?” 众人明白她说的是事实,可是不用纸笔,又怎么写字? “明晚你们会知道用什么写字。” 看到杨梦尘一脸神秘,众人虽好奇却也没追问。 “这段时间先由哥哥们教大家认字,我下次去镇上时问问罗伯伯和萧伯父,看能否请到几位夫子来村里教大家,到时候两位爷爷给夫子安排好住的地方,至于束脩,我再想办法。”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萧县令和罗大夫呢?” 众人知晓杨梦尘跟萧县令和罗大夫关系很好,尤其是罗大夫对杨梦尘视若亲女,但还是有些担心,最关键的是恐怕没有夫子愿意来他们这穷困乡村吧? 杨梦尘轻言劝慰众人:“放心,此事我心里有数。” “我可以说服我爹找夫子。”安静坐着的萧晚雪忽然插言道:“还有我识字,也可以教大家。” “萧姑娘?”众人转眼看向萧晚雪。 明白众人顾忌她的身份,萧晚雪拉着旁边杨梦尘的手语带祈求道:“我闲着也是闲着,梦尘妹妹就答应让我教大家认字好么?” 杨梦尘沉思片刻便点头应允。 见杨梦尘答应了,众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趁人不注意,萧晚雪飞快地悄悄看了杨成容一眼,如此她就能常住杨家,每天都可以见到他了。 告别村长和里正等人,杨梦尘让杨老爷子和杨朝毅先回家,她则带着大哥四哥和萧晚雪主仆前往赵家瓷厂。 躲在紧闭大门后的蓝家人听到杨梦尘几人说笑着经过,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们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迄今为止才给村里二十几户人家道了歉赔了钱,还剩下近百户人家,可家里早已空空如也。 前两天他们去镇上找舅子借钱,没想到却被舅子狠狠臭骂一顿,还怪罪他们连累舅子也不受罗大夫待见,结果一文钱也没借到。 没有完成杨九妹的条件,他们自然不敢去找杨九妹要解药,如今杨九妹又跟县令千金交好,他们只能避着杨九妹了。 而不远处张家微开的大门边,张莲花死死盯着渐渐远去的几人背影,眼里充斥着噬骨的嫉恨和怨毒。 看到杨梦尘等人到来,赵老爷子和赵春平放下手里活计迎上来:“你们来了。”边说边引着几人到旁边的桌子坐下:“九妹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我记得你们这里好象有石灰石。”上次杨梦尘无意中见过。 赵老爷子点点头:“春平,快去给九妹拿一些过来。” “用桶子装三大桶来。”杨梦尘适时叮嘱一句。 “好勒。”赵春平笑着答应下。 刚开始他们本想烧制砖瓦,可惜没有成功,后来才改成烧制碗碟,那些材料就一直堆在瓷厂的空房子里。 很快赵春平和赵小东就提了满满三桶石灰石回来:“九妹想做什么,你说,我们来做,省得累着你。” “今天我先教你们,下次由你们来做。” 杨梦尘将其中一桶石灰石和上水,再将旁边的一根细竹子用刀劈成两半,把和水的石灰石倒进两半竹子里。 赵春平和赵小东依样画葫芦,按照杨梦尘的步骤一一做好。 “把这些竹子放到屋子里晾干,我明天来取。” 赵家祖孙三代自然遵从。 离开赵家,几人来到常去的那座大山,刚走到半山腰,一道白光直冲冲地奔向杨梦尘。 “老,老虎……” 当看清楚那道白光居然是一只小白虎后,紫瑾吓得浑身颤抖,却坚定地护在自家小姐面前。 萧晚雪下意识靠向旁边的杨成容,刚刚还红润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 “晚雪姐姐别怕,它叫小乖,是我们的家人。”杨梦尘亲昵搂着小乖脖子,而小乖摇头晃脑朝她撒娇:“小乖,这是晚雪姐姐和紫瑾,都是自家人,找个招呼。” 小乖萌萌地眨了眨眼,看得萧晚雪和紫瑾惊讶又欢喜,心里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杨梦尘正要招呼小乖下山回家,小乖却忽然转身往山上跑去,几人见状只得跟在它身后。 走了没多远,就见地上有一只野猪,两只狍子,三只獐子,七八只野鸡和四只野兔,显然是小乖捕捉到的猎物。 杨成容和杨成宥扯了树枝藤条做简易拖板,萧晚雪主仆也去帮忙。 而小乖指引杨梦尘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树上只有一颗金灿灿的果子,树下长着一株盛开着九瓣紫色花朵的奇花。 ☆、048送田遭拒 杨梦尘曾在罗大夫书房里的某本医书上看到过,这种花叫‘忘生花’,字面意思是告别过去,重新开始,其实作用跟‘洗髓经’一样,无论服用者本身会不会武功,只要服下一片花瓣就能增长至少三十年内力,不管学什么武功也都事半功倍。 不过服下此花瓣后要沉睡四个时辰,且保鲜时间短,杨梦尘决定先带回去想办法制成药丸,再给八个哥哥服用,至于那颗金灿灿的果子,她确实不认识。 在杨梦尘埋首采摘奇花时,一只金黄鸟儿忽然飞来从树上衔掉那颗果子,恭敬放在小乖面前地上,很快飞走再不见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将整株花放进挎包里,杨梦尘捡起果子也准备放进挎包里,却看到小乖催促的目光:“你是让我现在服用这颗果子?” 小乖点点脑袋。 有小乖在,杨梦尘并不担心有什么意外,于是服下了那颗果子,味道甘甜清脆且奇香扑鼻。 过了约一分钟时间,小乖问杨梦尘:‘主人,感觉如何?’ “小乖,我竟能听懂你说的话,其他动物的语言我也一样听得清楚明白。”杨梦尘惊喜地抱住小乖:“我感觉灵台异常清明,浑身比以前轻盈许多,还有一股连绵不绝的气息在周身游走,很舒服。” ‘主人已拥有一甲子内力,各个感官也比绝顶高手更加敏锐,以后能避免危险!’ “谢谢你小乖!”杨梦尘真心感激小乖为她找到这么珍贵的奇果。 小乖温顺地蹭了蹭杨梦尘的胳膊。 周围的动物都欢快叫着:‘恭喜主人,贺喜主人!’ 朝动物们挥了挥手,杨梦尘带着小乖回到杨成容等人身边。 距离虽不太远,但杨梦尘刻意压低了声音,四人一个字也没听见,不过看到金鸟衔果子和杨梦尘服用的一幕,却什么都没问。 随后几人拖着猎物下山回家。 先安排杨成宁和杨成宣给村长,里正家送去猎物,杨梦尘拿出一千两银票让杨成容和杨成宥去镇上买大量清漆墨汁,接着吩咐几个哥哥找来杨长生,周大明两家人,还有相隔不远的几家邻居,指导众人打造大小木板。 众人二话不说就加紧赶制,女眷们也来帮忙。 等杨成容和杨成宥买回清漆墨汁,杨梦尘将做好的大小木板先后图上墨汁和清漆,黑板就做成了。 吃过晚饭,许多人跟往常一样来到杨家院门外听课,却看到几家人正在打造大小木板,一问,得知是给大家写字用的,心里既欢喜又感动,一来九妹答应教他们认字,二来九妹花钱买那么贵的墨汁和清漆给他们做黑板,于是都自发地回家拿来工具和木料,跟着一起打造。 杨家院子不大,有些人就在院外空地上做,女眷们在旁边协助,而孩子们乖巧安静地待着没有打闹。 一时间,院里院外欢声笑语接连不断。 直到亥时末(约晚上十一点),众人齐心协力把木板放好,院子打扫干净,这才告辞离去。 躺在炕上,看着房间里简单朴实而整齐的陈设,鼻息间似乎还有那人清爽明净的气息,萧晚雪秀美容颜微微泛起绯红,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久久无法入眠。 察觉到身旁萧晚雪情绪有些不对劲,面色还粉如胭脂,看了看已经睡着的紫瑾,杨梦尘压低声音问道:“晚雪姐姐怎么还不睡?” “我马上就睡,梦尘妹妹累了一天也早点休息吧。”萧晚雪立即闭上了眼睛。 以为是突然换了个环境萧晚雪可能不适应,杨梦尘倒没多想,盖好被子后很快安然入睡。 耳畔再没有丝毫声响,假装入睡的萧晚雪无声长吐一口气,心头很激动又很甜蜜。 第二天吃过早饭,早早来到杨家的男子们继续赶制黑板。 杨成容驾马车送杨老爷子等人去县衙。 从里正家借了一辆牛车,杨梦尘带着小乖,二哥四哥和萧晚雪主仆到赵家取走已经制好的粉笔,又去草药基地采了所需的草药,回到家,安排两个哥哥放置那些粉笔,便回房研制药丸。 小乖威武地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打扰。 一个时辰后,杨梦尘终于成功研制出九颗药丸,因为里面加了几种珍贵的草药,不仅增长至少三十年内力,还百毒不侵,最主要的是,药丸可以永久不失效。 “九妹,这些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看到杨梦尘打开房门走出来,从县衙回来有些时间的村长指着粉笔好奇地问。 众人也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笑了笑,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所有人顿时恍然大悟。 村长高兴得直拍双腿:“这个法子好,九妹就是聪明能干!” “咱们九妹本来就聪明能干!”里正一脸的自豪:“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既方便又耐用,好!” 其他人也纷纷夸赞杨梦尘。 而杨家人一副与荣有焉的笑模样。 “以后条件好了,还是要买笔墨和纸张学习,要不然等科考时,总不能带黑板进考场。”杨梦尘想得很长远:“即便我们村考不出状元或进士,起码大家学会读书写字,就不会上当受骗,女孩子到了夫家也不会给欺负,对我们村都会高看一眼。” 众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看着聪慧绝顶且大公无私的杨梦尘,萧晚雪肃然起敬。 午饭后,村长和里正召集所有人到村里的广场上,先将杨梦尘出钱让大家开垦其名下一百多亩旱田,然后按人头分给每家每户,并免费提供蔬菜种子,教大家种大棚蔬菜的事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下,人群里就炸开了锅。 “既然是九妹名下的旱田,不能分给我们!”其中一个中年汉子率先大声发表意见。 “就是,九妹让大家开垦旱田挣钱,免费教大家种大棚蔬菜已很不错了,我们不能再要旱田!”一个妇人随即附和道。 “九妹处处为我们着想,我们不能占九妹的便宜!” “我们不要!” …… 几乎所有人都坚决不肯要旱田。 ------题外话------ 谢谢亲亲爱是无奈1的两颗钻石,六朵花花! ☆、049张莲花的算计和恨 “九妹,你看大家都不肯要,分田的事就不提了吧。”村长和里正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淳朴良善的众人,杨梦尘感动又欣慰,更加坚定要带领村里人富裕起来的决心。 人群里的张莲花,看着越发俊朗稳重的杨成容,眼里充满了柔情和羞涩,然而看到站在杨成容身边的萧晚雪时,又变得阴沉怨毒。 而张莲花的继母张廖氏两眼直冒银光。 村里人都说,镇上杏林堂的罗大夫对杨九妹比亲生女儿还要好,现在杨九妹又买了一百多亩的旱田,杨家这是发达了啊。 正好她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年龄跟杨家八小子相差不大,她一定要想办法促成两家的亲事,到时候就让杨家拿这一百多亩旱田做聘礼,有罗大夫在,两个女儿到了杨家肯定会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她也会跟着享福。 张廖氏根本没考虑过继女,更将以前对杨家做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此刻满心满眼在算计着怎样才能攀上杨家。 至于蓝家人,躲着杨梦尘都来不及,自然就没有到场。 “既然大家不同意分田,依我看,不如跟镇上或县城打工一样,九儿也给大家签合约,大家给九儿打工。”杨家族长笑眯眯地说道:“九儿,你看这样可行?” 现在九儿有了出息,他身为杨家族长脸上倍觉有光,当然更加喜爱九儿了。 杨家族长在村里一向德高望重,听他如此说,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既能挣钱又可以照顾家里,工钱少点,也比出外打工强。 杨梦尘只好点头同意,同时言明愿意签合约的人随后去杨家人那儿报名,等她将合约写好再签字,还有此次没有轮到的人也别失望,以后还有机会。 众人听了自是万分激动又期待,再听到村长宣布,从今天起每天晚饭后杨家人开始在宗祠教他们认字,且免费给他们提供粉笔黑板用来写字,更是喜出望外,毕竟有些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有人甚至暗暗决定,如果这次没有轮到自己,也一定要去杨家帮忙,等开垦完旱田就不去了,以此表达对九妹和杨家的感激之情。 回到家,杨梦尘开始绘画大棚图纸以及写合约条例,活字印刷的事还没有眉目,她就只写一份合约,后面附上几张白纸给村里人签字,以后再补签就是。 萧晚雪在旁边帮着研磨。 杨老爷子等人整理好报名表交给杨梦尘,杨梦尘接过来一看,村里十分之九的人报了名,想了想决定让报了名的人都去开垦旱田,一来可加快进度,二来村里人多少能挣点钱,至于学种大棚蔬菜的人,她要好好斟酌斟酌。 招来小乖吩咐几句,杨梦尘让杨成容送小乖回山,然后安排晚上授课的人并指导他们教学方法。 杨成容带着小乖走了约五里路,就看到张莲花站在前面的必经之路上,微微皱了皱眉。 眼看着杨成容渐渐临近,张莲花微垂下眼帘,脸上泛起娇羞的粉红。 谁知杨成容从她身边经过径直往前走,看也不看她一眼,张莲花脸上羞红顿时凝滞,愣怔片刻后顾不得会不会有人看见,从而影响声誉,也顾不得白虎会不会伤及她,小跑步上前拦在杨成容面前。 “容大哥,你明明看到了我,为什么不跟我说说话?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表情羞涩,语气却满含幽怨。 杨成容面无表情退后三步,双唇微抿一语不发。 从小到大杨成容一直对她温柔体贴,即使退了亲也经常关心照顾她,从未象现在这样冷漠疏离过,张莲花心里一下子慌了:“容大哥,我真的很想你,想得心都痛了,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 杨成容还是不说话。 而小乖不耐地挠挠前爪,它赶着去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偏偏这个臭女人挡在前面,简直可恶! 感觉到小乖隐隐有发怒的迹象,杨成容拍拍它脑袋,然后越过张莲花就要继续往山上走。 “容大哥别走!” 没想到张莲花竟然不顾廉耻猛地抓住他的手,眼泪簌簌而落,犹如梨花带雨般让人心生怜惜,杨成容眼神暗了暗,虽停住了脚步,却依旧不说话。 瞧见杨成容脸上微微松动,张莲花不禁心头一喜,面容越发娇柔而深情:“容大哥,我是真的很爱你,想嫁给你为妻,求你别抛弃我好么?” 杨家发达了,杨九妹又那样厉害,等她嫁进杨家就是大少奶奶了。 没错过张莲花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和算计,杨成容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不忍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厌恶和悔恨。 之前四弟和九妹跟他说张莲花心术不正的时候,他曾怀疑和排斥过,事实却证明他错了,大错特错,是他有眼无珠一直没有看清张莲花的真面目。 “放手!”杨成容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明明刚才容大哥已经有所松动,怎么会突然变得冷酷无情? 张莲花想不明白,可是她深知一旦真的放开杨成容,她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于是死死抓住杨成容的手:“我不放!容大哥,你是不是心里有了别人,所以才会不要我?是那个县令千金对不对?是她不知羞耻主动勾搭你的对不对?” “我和你早就没任何关系,你别牵扯无辜的人!”杨成容冷冷反驳,可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无辜的人?”张莲花不再故作娇柔,反而一脸的尖酸刻薄:“她若不是想勾搭你,又怎么会住到杨家来?还是县令千金,比楼子里的那些姑娘还下贱!简直……” “住口!你再敢污蔑萧姑娘一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使劲挣开张莲花的手,杨成容大步离去。 听杨成容维护那个贱人,张莲花恨得面容几近扭曲,想上前拉住杨成容,谁知小乖突然回头冲着她‘嗷呜’怒吼一声,吓得她大声尖叫着跌坐在地,脸色变得惨白,眼睁睁看着一人一虎扬长而去,眼底闪着浓烈的怨恨和毒辣。 ☆、050教诲,不去学府 距离杨家院外近百米的地方,杨梦尘娉婷而立,看着渐渐走进的杨成容,如墨眼瞳里幽深不见底。 “九妹,你怎么在这儿?”杨成容一脸疑惑和关切:“成宥怎么也没有陪着你?” 杨梦尘不答反问:“大哥遇见了张莲花?” 看到妹妹肃然的表情,杨成容目光微微一闪,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并非是要干涉大哥的情事。”杨梦尘再次语重心长道:“但是那张莲花的确不是大哥良配,以后大哥最好不要单独跟她待在一块儿,即便意外遇上了也赶紧离开,省得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九妹放心,我会注意的。”杨成容已经看清张莲花的真面目,自然不会再被张莲花蒙骗。 杨梦尘不是没注意到杨成容眼底的厌恶和悔恨,微扬唇角飞速划过一抹嗜血冷笑。 竟敢伤害她的大哥,张莲花简直不可原谅! “这世上并非所有女子都知道自爱,很多心思不正的女子一心只想着依靠男子改变自己的生活,并为此不择手段,如果遇见了又不想被缠上,最好的办法就是远远避开,知道么?” 大户人家的少爷十六七岁就会安排通房丫鬟,而大哥已年满十六岁且长得俊朗稳重,秉性又淳朴敦厚,家里的条件也越来越好,大哥若是再不多知点事,多长点心眼,很容易被那些心思龌蹉的女子算计。 明白妹妹是为了他好,杨成容郑重表示他以后会加倍小心。 很多年后,几次躲开各种‘温柔香艳’陷阱的杨成容带着夫人跑到妹妹府里,深深感激妹妹今天对他的谆谆教诲。 其他杨家七子也没少被人算计,不过因着妹妹的再三提醒而早有防备,每次都机警避开了。 既然大哥已有深刻认识,杨梦尘不再多说,以免伤及大哥的自尊心。 晚饭后,众人来杨家准备帮忙把黑板粉笔搬到宗祠,却见小乖带着大群豺狼虎豹回来,都吓了一跳。 “你们不用怕!” 杨梦尘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面带微笑轻声解释:“我想着你们去宗祠读书认字,家里没人守护或是只留下老人小孩子,万一有宵小之辈趁机溜进你们家里偷鸡摸狗,自然损失惨重,甚至伤及老人小孩子; 故而我让小乖请它们来替你们看家护院,放心,它们都很乖不会伤害你们,还有家里的牲畜; 当然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回去把家里的老人小孩子带到宗祠去,至于家里的牲畜,可以加强一些防护措施并锁好门,它们只会守在大门外,不会进你们的家里。” “谢谢九妹!” 众人很感动九妹处处为他们设想周到,不过还是不放心那些豺狼虎豹,待会儿将黑板粉笔搬到宗祠后,他们就按照九妹说的回家把老人小孩子也接来,再加强防护措施,锁好门。 知晓众人的顾虑,杨梦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和小乖走到那群动物面前,仔细叮嘱了几句。 动物们或摇头晃脑,或挠爪摆尾,或轻轻吼叫一声,显然在回应杨梦尘,且个个憨态可掬。 看得众人惊奇和赞叹不已,九妹果真是有福气的好孩子,不仅有祥瑞白虎守护,现在连这些动物也听从九妹的号令。 萧晚雪主仆看着杨梦尘的双眼直冒星星,简直佩服得不得了。 到了宗祠,所有人自发地排好队领取黑板粉笔,屋里屋外也整齐地摆放着桌子板凳。 因为人数众多,杨梦尘将人员分成十几个班,好在杨长生和周大明两家人都学会了《三字经》和《千字文》,还有算术,再加上萧晚雪主仆以及杨家人,教学的人倒也足够。 跟村长和里正商量后,杨梦尘安排一个班的中年男子和所有老人在宗祠的大院子里学习,妇女和女孩们,还有年龄幼小的孩子在房间里学习,其余男子则去广场上,反正天色尚早,对大家没有丝毫影响。 按照杨梦尘规定,众人学习了半个时辰的字,又学练了一刻钟的太极拳,这才意犹未尽的各自回家。 回到家,看到那些动物刚刚结伴成群地往山上而去,家里完好无损,众人放下心来。 将七个哥哥叫到六哥房里,杨梦尘拿出七颗药丸分给他们,并告诉他们其效用和注意事项,七人顿时喜不自胜。 小乖守了七人一夜,直到天色微亮,七人被自己身上的臭味熏醒,所幸现在天已经热了,七人直接用冷水足足清洗了三遍,才将浑身一层黑黑黏黏的污物清洗干净,期间并未惊动家里人。 看到哥哥们好似脱胎换骨般个个神清气爽,尤其双眸灿若星辰,杨梦尘很满意,开始传授哥哥们前世从特种部队学到的各种技能。 吃过早饭,杨梦尘把昨天绘好的图纸交给周大明,由他带所有报了名的人去开垦旱田,村长和里正从旁监督。 至于草药基地,杨梦尘早就交给杨长生负责,同时跟五十个村里人签了合约,协助杨长生管理草药。 转眼几天时间过去,这天早饭时,沈秋兰迟疑良久对杨梦尘道:“九儿,你外婆昨天来找我,说你的表哥表姐们也想来读书认字,你看可不可以?” “还有你吴家表哥表姐(柳家表哥表姐)也想来。”吴雪兰和柳秀云异口同声。 杨梦尘沉思片刻:“柳家表哥表姐们可以来,其他两家的表哥表姐却是有些不方便,毕竟两家离得太远,等学完字练完拳已很晚了,他们回去不安全,我们也不放心,而家里房间少,无法安排他们住下; 不如让两家表姐来我们家挤一挤,至于两家表哥还是去镇上学府,一来镇上学府教学质量好且正规,二来我们有能力支付束脩,我正准备也送几个哥哥去镇上学府,干脆就一起吧。” “我不去学府!”杨梦尘话音刚落下,杨成宁第一个拒绝。 杨成宣紧接着附和说道:“我也不去学府。” 其余五子跟两人的意见一致。 “为什么?”杨梦尘疑惑地看着哥哥们,而杨家长辈则保持沉默不发表任何意见。 ☆、051理由,罗夫人 杨成宁脸不红气不喘道:“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那些酸儒夫子整天之乎者也听得我头晕。” “我生性散漫,受不得学府的约束。”杨成宣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缺点。 目光越过杨成容看向其余哥哥,杨梦尘知道大哥是长房长子,责任心更重一些,不去学府自然为了照顾家里人:“你们又是什么原因?” “镇上学府里全是官家或有钱人的公子,根本就瞧不起农家子弟,经常嘲笑欺负农家子弟,那些夫子都听之任之,我们才不去受这个气。”杨成宇毫不掩饰地撇撇嘴。 萧晚雪忽然插言道:“成宏说得没错,这种事镇上学府确实时常发生,我爹出面劝阻也无济于事。” 听了萧晚雪所言,杨梦尘不禁眉头微微一蹙。 杨家长辈们面露担忧和黯然,是他们没用,不仅给了儿孙们卑微的身份,还被人瞧不起。 “九妹出钱我也不去学府,就是逼着我去了学府也是浪费钱,我也学不进去。”杨成宏忍不住说出了心里埋藏许久的意愿:“相比读书,我对经商更感兴趣,九妹下次跟人谈生意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挑了挑眉看向杨成宏,杨梦尘眼底一丝精芒稍纵即逝。 以后家里资产肯定会越来越多,她本就有意打算培养一个哥哥来掌管,既然六哥有心想要从商,她便成全六哥。 其他人虽然有些意外杨成宏居然喜欢经商,不过也没有反对。 瞧见妹妹转眼看向自己,杨成宥和杨成宾异口同声说道:“九妹知识渊博,我们就在家里跟九妹学习,如果去参加科考,我们肯定一样能考中!” 杨梦尘早就发现,四哥和八哥对学识尤其感兴趣且天资最是聪颖,每次她教导时都学得又快又好,她有心想着重培养他们,不为中举当官,只希望他们文采斐然,将来建立的书院好交给他们管理。 不过她并不懂这个时空的教学规定,所以想送哥哥们去学府学习经验。 可惜哥哥们各有各的理由,意见一致坚决不去学府,而四哥和八哥为了不去学府,还拉上自己。 算了,既然哥哥们都不愿意去,她也不再勉强。 “去学府的事就此作罢,不过以后哥哥们可要用心跟着我学。”杨梦尘故作严肃告诫道。 七兄弟齐齐点头承诺一定会好好学习。 最后一家人商定下午去接吴家和沈家的表哥表姐来家里住,反正家里都是长炕,挤一挤倒也住得下。 昨天铁匠铺的人送来了设备,吃过早饭后,杨梦尘便开始榨菜油。 当一股浓郁的菜油香气飘散出来,全家人惊喜又激动,吃着用菜油烹饪的菜肴更是赞不绝口。 杨梦尘让哥哥们给村长和里正,还有三个外祖家各送去一小桶菜油,又另外装了三小桶第二天到镇上时给罗大夫,萧县令和醉仙楼,至于榨油的事则交给了杨朝武负责。 “这种菜油杨姑娘有多少,我全要了。” 酒楼已改建完成,南宫凌飞接到消息过来参加开张仪式,正好杨梦尘带了菜油来,自然发现了商机。 “全要不行!”杨梦尘笑着淡淡道:“但我可以按每斤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你,另外你还要帮我从其他地方购买油菜籽。” 萧伯父安排县衙的人帮忙收了约一万斤油菜籽,放在县衙的仓库里,可她还是觉得数量太少。 瞧见南宫凌飞瞳孔一缩,不等他说什么,杨梦尘又意味绵长道:“这可是一种新型油品,南宫公子也吃过用它做出来的菜肴比猪油更加美味且健康,一旦问世必定大受欢迎,南宫公子若是觉得价格高了,没关系,我去找罗大公子,相信他肯定会很有感兴趣。” “每斤十两就十两!不过菜油只能卖给我!”南宫凌飞紧咬着后牙槽答应了,同时立即写下合约。 想想他自诩商界奇才,却每次都败在杨姑娘手下,真是有些不甘心但也莫可奈何,毕竟每次杨姑娘拿出的东西既新奇又赚钱,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利诱。 杨梦尘笑眯眯地在合约上签了名字。 眼见妹妹三言两语就让南宫公子迫不及待签下合约,连讨价还价也没有,坐在旁边的杨成宏对妹妹佩服得五体投地,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经商之道,总有一天他要取代南宫家成为东楚首富。 跟南宫凌飞商定好酒楼开张那天的事宜,杨梦尘四兄妹先送萧晚雪主仆回县衙,然后去了罗家别院。 接到四兄妹要来消息的罗掌柜早早等在大门口,看到四人下了马车忙迎上去。 “罗掌柜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因为时间太晚了,就没通知杨姑娘,我打算今天去找杨姑娘,你们刚好来了镇上。” “新的员工可到呢?罗大公子有没有回信?” “一百名新员工已安排在制药坊住下。”罗掌柜摇摇头:“大公子并没有给杨姑娘回信。” 杨梦尘眉头微蹙,不明白罗璟锐为什么不回信,抬眼看到罗掌柜欲言又止的模样,挑了挑唇说道:“有什么事罗掌柜但说无妨。” 犹豫片刻罗掌柜低声道:“夫人和三公子来了别院,想见见杨姑娘,杨姑娘不用担心,夫人性子温柔随和,三公子虽有些跳脱但秉性纯善,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杨成容三兄弟担忧地看向妹妹,杨梦尘笑了笑示意他们没事,四兄妹随罗掌柜朝主院走去。 “这就是杨姑娘吧?长得真是灵秀娇美,三位公子也俊朗倜傥。”几人刚走进主院大门,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妇人迎上来:“老爷,夫人,还有三公子已在大厅等候多时,姑娘和公子们请随老奴进去吧。” “有劳袁嬷嬷。”听罗掌柜小声说,妇人是罗夫人最信任倚重的袁嬷嬷,四兄妹礼貌地行礼问好。 袁嬷嬷暗暗点了点头,难怪老爷和大公子都喜欢杨家兄妹,确实很乖巧有礼。 走进大厅,只见罗大夫一脸慈爱地坐在主位上,而罗夫人容颜秀丽,肤色白皙,嘴角边有着亲切的微笑,一袭绣着墨兰绽放的淡蓝长裙,衬得整个人气质高贵典雅。 ☆、052救命 “梦尘(成容)(成宥)(成宏)见过罗伯伯,罗伯母。”四兄妹上前行礼问好。 罗大夫故作不高兴:“我说了都是一家人,你们不要这么见外。” “老爷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罗夫人微笑着招呼道:“好孩子都坐下吧。来人,上茶。” 每次相公写回的家书里,大半全是夸赞小姑娘如何聪慧能干又知书达理,连素来冷情的锐儿也第一次称赞一个女孩子秀外慧中,尤其小姑娘亲手缝制的衣裳竟然甚合她心意,她早就很好奇了。 今日一见,果真灵秀乖巧又端方,一下子就对了她的眼缘。 “罗伯伯和罗伯母是长辈,我们兄妹又敬若爹娘,行礼问安是最基本的礼数嘛。”杨梦尘俏皮地说。 夫妻俩心花怒放,尤其罗夫人脸上笑容越发亲切慈祥。 她一直想有个香香软软的女儿,可惜生了老三之后再也没消息,现在见了小姑娘自然喜欢得紧。 安静坐在旁边的少年,罗家三公子罗璟钥猛然起身走到杨梦尘面前,睁大双眼仔细打量她。 年约十二三岁,剑眉如画,眼如漆星,肌肤是健康小麦色,笑起来两边唇角显现出可爱的小梨涡。 杨梦尘面带浅笑,坦然面对罗璟钥探究的目光。 而杨成容三兄弟紧紧盯着罗璟钥,如果他敢对妹妹不利,他们绝不会顾及罗伯伯情面。 罗大夫想要喝止小儿子这种不礼貌的行为,罗夫人适时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罗大夫想了想便没说话。 当初夫人怀着小儿子时,他们一心盼着是个女儿,他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终于取了个好名字‘罗璟玥’,结果又是一个皮小子,只能改成‘罗璟钥’,虽然难免娇宠了些,但小儿子为人处事很有分寸。 一炷香时间过去,罗璟钥收回目光,转头对罗夫人道:“娘不是经常念叨想要个女儿么?我看杨家妹妹就顶顶好,娘干脆认杨家妹妹做女儿得了,我们也有了妹妹,以后再不用羡慕凌飞哥。” “胡说!”罗夫人嗔怪地白了小儿子一眼:“杨姑娘可是杨家人的心头宝,娘哪里能随便认来做女儿?” 罗大夫乐呵呵接口道:“小丫头就是我们的女儿。” “老爷说得是,以后梦儿是我罗家闺女,谁敢欺负我们梦儿,我第一个不答应!”罗夫人是极为护短之人,如今既视杨梦尘为亲女,自然要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还有我,我也不会让人欺负妹妹!”罗璟钥大声表态,笑眯眯对四兄妹道:“容哥哥,宥哥哥,成宏弟弟,九妹,我是罗璟钥,这次我带了很多好东西给你们,但九妹要让小乖跟我玩。” 昨天听杨成安说,九妹养了一只叫小乖的白虎,他简直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去杨家看白虎。 “听前面的话,我以为钥儿变乖巧大方了,原来是有条件啊。”罗夫人取笑儿子。 其他人也善意地笑着。 罗大夫故作严肃责怪道:“好东西本来就应该留一份给哥哥弟弟和妹妹,哪里能提要求?” 杨梦尘四兄妹倒是很喜欢这个直来直去的罗璟钥。 而杨成宏因跟罗璟钥年纪相当,上前拉着他的手笑着道:“好啊,改天你去我们家,我一定让小乖跟你玩,小乖很有灵性,一看就知道是自家人还是外人,是好是坏都瞒不过小乖。” “真的?小乖那么厉害?”罗璟钥高兴得不得了:“成宏弟弟,我今天就去你们家看小乖好不好?” 杨成宏摇摇头:“这几天九妹有事要做,我们三兄弟也要给九妹帮忙回不去,等事情办完了,你再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罗璟钥听了有些失望,转念想到过几天就能去杨家看小乖又高兴起来。 看着跳脱的小儿子,罗大夫夫妻俩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几天,杨梦尘忙着安排制药坊的新员工,监督醉仙楼的最后准备工作,还抽出时间陪伴罗夫人。 期间杨梦尘又跟南宫凌飞谈了一笔生意,就是关于制作油布,结果自然是南宫凌飞不仅免费提供杨梦尘需要的所有油布,还给了杨梦尘两千两银子的技术指导费。 转眼到了醉仙楼开张的日子。 此次开张与以往不同,不是开门迎客图个热闹喜庆,来的宾客都必须持有邀请卡,没有邀请卡不许进入。 杨梦尘本意是把醉仙楼打造成镇上最文雅最豪华的酒楼,所以消费比较昂贵,一般人消费不起,且有钱也不一定进得去。 特别是后花园,仅仅一桌席面就要六百两,每天只准备一桌席面,菜肴也不是客人点,全听从大堂经理的安排,当然没有规定死,如果客人想点菜,得提前告诉大堂经理一声,最主要的是,没有预约,给一万两银子也进不去。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所有人忍不住咂舌,六百两一桌席面,寻常人可置办不起这样的酒席。 可第一批人进去吃过后都交口称赞,开张当天预约就已排到两个月之后,生意好得跌破所有人眼镜。 前三天一律八五折优惠,酒楼外排起了一条长龙等着大堂经理安排,而用餐的客人纷纷赞叹着,酒楼装潢新颖雅致,菜品绝味种类又多,服务更是细心周到,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另外,杨梦尘还推出了钻石卡,金卡,银卡和铜卡等四种会员卡,分别享受七折,八折,九折和九五折优惠,面额为五千两,三千两,两千两和一千五百两,采用不记名形式,购买了会员卡的人可自用也可当礼物送人。 同时制定了很多用餐规矩,比如严禁大声喧哗,否则账单不用结直接请出去,并记入黑名单永不许入内,比如严禁欺辱女服务员,否则扭送去县衙,从此拒绝其人和直系亲属进入酒楼等等。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生意如此火爆,南宫凌飞还是暗暗惊叹。 而罗大夫和萧县令两家人不住称赞杨梦尘聪慧能干,都是一副自豪骄傲的模样。 “爹,快回杏林堂救命!”罗璟锐突然来三楼专属杨梦尘的雅间,表情显得格外凝重且焦灼。 ☆、053初见 罗璟锐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罗大夫还是第一次见他情绪外露,顿感事态严峻,急忙放下碗筷,站起身和罗璟锐匆匆赶回杏林堂,杨成安紧随其后。 罗夫人无心再留下,跟杨梦尘道了歉准备带罗璟钥回去。 派人去通知了南宫凌飞,杨梦尘和三个哥哥,以及罗夫人母子赶往杏林堂,萧县令一家也一同前去。 杏林堂后院,一个双眼紧闭的青年男子平躺在床上,面容雪白无色,胸口没有一丝起伏。 旁边或站或坐着几个青年男子,都直直地盯着罗大夫诊脉的手,神情沉重又紧张。 看到其中的华服少年,萧洪涛神色一变,忙上前跪地行礼:“参见宸王,下官不知宸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宸王恕罪!” 杨梦尘眉头微蹙,不过还是随大流下跪行礼。 宸王? 传言十岁上战场且击败三国联军,一战成名的那个宸王?号称东楚国少年战神的宸王龙玄墨? 可龙玄墨不是一直驻守边关么?此刻又怎会在这里? “平身。”龙玄墨抬抬手,眼睛却看着杨梦尘,刚刚小丫头行礼时皱了一下眉头,虽然瞬间就恢复如常,但他看得一清二楚。 察觉到龙玄墨满含好奇的打量目光,杨梦尘坦然回视。 头戴无瑕白玉冠,面容冷峻白皙,黝黑深邃的眼眸蕴藏着锐利锋芒,高挺的鼻,绝美的唇,显得高贵优雅又冷傲孤清,给人一种傲视天地的强势感觉。 瞧见杨梦尘很快撇开眼,龙玄墨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小丫头有点儿意思。 他虽才十六岁,但长得俊美且是皇后的嫡子,且不说边关,就是京城里多少名门闺秀都对他芳心暗许,千方百计想嫁给他,可是小丫头看他的眼神只有欣赏没有痴迷,甚至隐隐还有一丝敬而远之,他感觉得到,小丫头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才避开,而是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 自从服用了妹妹研制的药丸,杨成容四兄弟的各个感官敏锐许多,见到龙玄墨一直盯着妹妹看,纵使对龙玄墨心生敬畏,还是坚定地护在妹妹四周,挡住龙玄墨的视线。 龙玄墨也不在意,转眼看向正在诊脉的罗大夫。 “爹,如何?”看到罗大夫收回手,罗璟锐迫不及待地问。 众人都看着罗大夫,个个心情紧张又害怕。 摇了摇头,罗大夫的眉眼间满含惋惜和自责:“感觉不到呼吸和脉搏,我回天乏术!” 罗璟锐和龙玄墨猛地站起身,脸色泛白且怔忪呆滞,很显然不愿意相信床上的人没了希望。 杨成容三兄弟很同情青年男子英年早逝。 杨成安跟罗大夫一样,因未能救活青年男子而感到深深自责。 而其他人一下子变了脸色,看着青年男子的目光充满了悲痛和担忧。 微微蹙了蹙眉,杨梦尘正想要说什么,却见一个穿着黑衣的侍卫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床边地上,声音沉痛绝望得如同受伤的野兽:“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主子,属下这就以死谢罪!”拔出长剑准备自刎。 素手一挥,击落侍卫手中长剑,杨梦尘疾步走到床边,伸手解开男子外袍,趴在男子胸口听了听:“罗大公子,他是什么时候没了脉息?” 众人都被杨梦尘大胆的行为惊呆了,尤其龙玄墨眉头紧蹙,心里莫名觉得很不舒服。 杨家四兄弟一脸焦急,如果此事传扬出去,妹妹的清誉就全毁了,可又不好当众提醒妹妹。 听杨梦尘问罗璟锐,率先回过神来的龙玄墨说道:“不到一炷香时间。” 时间不算长,男子的身体也是软的并且还有一丝热气,杨梦尘当即脱了鞋跪坐在床里边,接着将男子上身的衣服全部脱掉。 “你要干什么?”自刎谢罪的侍卫大声质问着。 抬眼平静地看着那名侍卫,杨梦尘冷冷道:“不想他死就闭嘴!”同时久居上位的凌然霸气瞬间弥散开来,不止那名侍卫惊得浑身发颤,慌忙闭紧了嘴巴,众人也脸色微变,而龙玄墨微微眯了眯眼。 倒是罗大夫想到什么惊喜地问:“小丫头有办法救活子煜?” “应该可以。”原来这名青年男子就是罗伯伯提过,一出生就身体孱弱的华子煜。 “那是什么办法?” “待会儿我再慢慢地跟罗伯伯解释。”收敛去浑身的凌然气势,杨梦尘朝罗大夫含笑示意,然后对杨成安道:“七哥过来,我每按压三十次,你就捏着他的鼻子往他嘴里渡两口气,再放开。” 杨成安随即走到床边。 双手交叠覆上华子煜胸膛,杨梦尘开始实施心肺复苏术。 盯着妹妹的动作默默数到三十,杨成安按照妹妹说的方法往华子煜嘴里渡气,然后放开。 杨梦尘接着按压,杨成安也接着渡两口气。 一次,两次,三次…… 看着配合默契的兄妹俩,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只是心里都有些不相信就这样做真的能让华子煜死而复生?那也太神乎其神了吧?除非杨姑娘是仙女下凡,或许还有可能。 然而除了眼睁睁看着兄妹俩不断重复这套动作,众人也没有别的办法。 当杨成安准备再次给华子煜渡气时,蓦然感觉到一缕似有若无的气息从手背掠过,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颤抖着将食指放在华子煜鼻子下:“九……九妹……有气了……” 罗大夫,罗璟锐和龙玄墨齐齐扑到床边,一个把脉搏,一个探鼻息,一个伸手摸颈部,发现果然脉搏和颈部都恢复了些微跳动,鼻下气息虽有些微弱,不仔细还察觉不到,但是真的有了气息。 “真的活了!”罗大夫欣喜若狂,罗璟锐和龙玄墨也面带喜色。 听到这个好消息,众人万分震惊又难以置信。 原本没希望的人转眼却活了,谁会相信啊?可是罗大夫三人已经确认不会有假,莫非杨姑娘真是仙女下凡,否则华子煜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而黑衣侍卫象个孩子似的泪流满面,不过却是喜极而泣。 ------题外话------ 谢谢亲亲694574542的一朵花花!谢谢亲亲爱是无奈1的两颗钻钻,三朵花花! 谢谢亲亲妖羽星对文文做了评价! ☆、054中毒 “请你们先到旁边等着,我还要给他服药和施针。”杨梦尘边说边拿出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 杨成容用白瓷碗装了一点儿水,递给杨梦尘。 杨梦尘接过来将药丸化开,然后示意杨成安扶好华子煜并掰开他的嘴,杨梦尘左手端着白瓷碗喂他喝药水,右手借着顺气的动作暗运内力助他咽下,等他喝完药水,把白瓷碗给杨成容。 杨成安扶着华子煜在床上平躺好。 从挎包里拿出黑针,杨梦尘动作又快又准地刺入华子煜身上几处生死大穴,或轻或重慢慢捻动。 众人都盯着杨梦尘捻针的手,心情紧张而忐忑。 罗大夫相信小丫头医术,所以并不担心,反而看着通体黑色的针,眼里闪着惊奇的光芒。 看了看黑针,又看了看表情冷静,甚至可以说冷酷的杨梦尘,龙玄墨半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约半柱香过去,杨梦尘逐一将黑针取出来,当取下最后一根黑针时,华子煜‘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众人神色剧变,不等龙玄墨有所动作,华子煜已缓缓睁开了双眼。 茫然地望着所有人,看见表弟,看见罗世叔一家四口,看见贴身侍卫黑鹰,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华子煜笑了。 他一直没有放弃自己,没有放弃生命,如今又再次活了过来,这种感觉真好! 众人喜极而泣,默默擦着眼角泪水。 看到跪坐在旁边正在收拾黑针的杨梦尘,华子煜虚弱地笑着真挚道:“谢谢你救了我!” 十几年来每天承受病痛折磨,还时时要面临死亡的威胁,却眼神清澈明净,笑容坦然温和,杨梦尘觉得华子煜跟她一样,都是心思坦荡,性格坚毅之人,如此才不枉她耗费心力救活了他。 “我治病,你付钱,两不相欠!”杨梦尘淡淡笑了笑,同时拿过被子盖住华子煜上身。 之前事急从权,她不得不脱掉华子煜的上衣,现在施完了针且他已苏醒,当然不能再露着身子,毕竟屋子里还有女眷,幸好晚雪姐姐在她脱掉他外袍时就带着紫瑾跑出了屋子。 虽然华子煜身体孱弱,但是聪明绝顶,明白杨梦尘这是不想自己记着她的救命之恩,可自己怎么能真的对这份恩情无所容心?又见杨梦尘给自己盖被子,方才察觉自己竟然露着上身,原本苍白的面容顿时泛起淡淡绯红,慌忙撇开眼,再不敢看杨梦尘。 华子煜羞涩纯真的模样,逗得杨梦尘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来。 “黑鹰,付银子,一万两!”华子煜脸色越发羞红,转而吩咐贴身侍卫。 黑衣侍卫黑鹰立即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双手递给杨梦尘,对这个救活主子的小姑娘既感激又敬佩。 瞧见小丫头对别的男子笑得那样甜,即使这个男子是从小到大最爱护他的表哥,龙玄墨依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微微眯了眯眼,浑身散发出森冷寒气。 敏锐察觉到自家主子心情不好,贴身侍卫墨风和墨雷相视一眼,不露痕迹往后退了两步。 众人也感觉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气,下意识地看向龙玄墨,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就生气呢? 而杨梦尘丝毫没受这股寒气影响,接过银票数也不数就放进了挎包里,从床上下来,穿好鞋走到旁边椅子坐下。 “子煜,你没事吧?”匆匆赶来的南宫凌飞直奔到床边,脸上满含焦灼和担忧。 听到林掌柜说,璟锐神色沉重地直闯进杨姑娘雅间,罗大夫和杨姑娘等人就赶回了杏林堂,他直觉肯定是子煜出了事,毕竟能让他们几兄弟情绪外露的人只有子煜,于是安排好酒楼事务后赶了过来。 第一次见到南宫凌飞如此毫不作伪的模样,杨梦尘暗暗点点头,看得出南宫凌飞是真的很在意华子煜,否则也不会一次次试探她会不会医术。 “凌飞放心,我没事了。”华子煜笑着宽慰道:“是那位姑娘妙手回春才让我死而复生,并且我感觉好了很多,就连以往压在心口的沉重感也似乎有所减轻。” 南宫凌飞猜测子煜的情况必定很严重,却没料到会死而复生,心里顿时感到后怕,如果不是杨姑娘正好在,子煜是不是就跟他们天人永隔? 思及此处,南宫凌飞真诚的向杨梦尘拱手做了个揖:“杨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南宫凌飞没齿难忘!这是我南宫家的信物,以后南宫家名下任何一处商铺的人任凭杨姑娘差遣,财物任由杨姑娘支取!”说完,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牌给杨梦尘。 “小丫头快收好!”不等杨梦尘说什么,罗大夫将碧玉牌塞进她手里,难得臭小子大方一回。 罗夫人笑眯眯地说应该收下。 杨梦尘倒也没有矫情,笑着把碧玉牌放进挎包里。 “如此我若没有表示岂非说不过去?”罗璟锐拿出一万两银票:“九妹请收好。” 杨梦尘摆摆手:“罗伯伯和罗伯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这银票我不能要。” “锐儿给的肯定是私房钱,梦儿不收白不收。”罗夫人拿过银票强行塞进杨梦尘挎包里。 瞧着母亲分明是胳膊肘往外拐,罗璟锐简直哭笑不得。 而杨梦尘心里却暖暖的,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疼爱她,这辈子她很知足。 龙玄墨看了墨风一眼,墨风随即掏出一万两银票递给杨梦尘:“这是王爷的谢意,请杨姑娘收下。” 杨梦尘不客气地收下了银票。 看着略带孩子气的杨梦尘,龙玄墨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另一边,南宫凌飞轻声问华子煜:“我离京前,你不是说感觉好了很多么?怎会变得严重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早上突然口吐鲜血,然后昏迷不醒,太医们都束手无策,黑鹰找来璟锐,我们就到了这里。”华子煜摇摇头。 南宫凌飞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杨梦尘:“杨姑娘,你能否再制作几味药丸给子煜调理?” “他这是中毒,如果不先解毒,服用再多的补药也无济于事!” “你说什么?” ------题外话------ 谢谢亲亲黄姐0126评价了文文! ☆、055玄墨道歉 闪电般来到杨梦尘面前,龙玄墨死死抓着她座下椅子的两边扶手困住她,俯视她的漆黑眼瞳里不见一丝光亮,却又好象有种火焰在熊熊燃烧,仿若幽冥地狱的鬼火,炽烈而冰冷,浑身迸发出噬骨寒意,让人心惊胆颤。 少年战神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无数次战场厮杀历练而成,那种浴血煞气很多人都承受不住。 “你说什么?”每个字就象是从龙玄墨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微微掀起眼帘望着龙玄墨,杨梦尘表情淡漠,根本不在意他身上的煞气和寒意。 杨成容四兄弟不约而同地冲上前去,想拉开龙玄墨解救妹妹,却被一股强大气息震退数步,担心妹妹安危的四人再次冲向龙玄墨。 墨风和墨雷随即迎上前,意图拦住四人。 四兄弟相视一眼,杨成宥和杨成宏极有默契地分别缠住墨风与墨雷,双方就在屋子里打斗起来。 杨成容和杨成安继续冲向龙玄墨,再无一丝对他的敬畏,心里反而充斥着浓烈怒火。 感觉到身后有两道气息袭来,龙玄墨眼睛依旧盯着杨梦尘,右手轻轻一挥,杨成容和杨成安保持飞奔的姿势动弹不得。 家人是杨梦尘的逆鳞,谁若触之必死无疑! 龙玄墨是王爷,即使不能杀他,但也绝不能让他好过! 只见几道黑光闪过,尽管龙玄墨闪得快,仍然未能躲过其中两枚黑针,顿觉被针刺的地方剧痛难忍且同样不能动弹,冷峻面容丝毫不显异色,只是看着杨梦尘的眼神极为诧异又震惊。 小丫头应该才只有十岁吧,虽然感觉不到一丝内力,但这一手飞针简直出神入化,真是不可思议! 仿佛没看到龙玄墨的复杂眼神,杨梦尘向杨成容和杨成安走去,伸手解开了两人的穴位。 恢复自由的哥儿俩急切问着妹妹:“九妹没事吧?” 不管妹妹多强大,在他们心里保护妹妹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杨梦尘微笑着摇了摇头。 为了别的男子,小丫头竟然毫不留情地对付他,龙玄墨心头五味杂陈,一双黑眸幽深不见底。 蓦然瞧见主子居然被定住了,墨风和墨雷万分惊讶,主子深得无为老人的真传,天下已是难逢敌手,今天怎么会失手呢? 两人想立刻去救主子,偏偏杨成宥和杨成宏缠得紧且招式怪异,出手狠辣,两人疲于应付,哪里脱得开身?看模样这哥儿俩比他们还小好几岁,武功却跟他们在伯仲之间,甚至还略胜半筹,传扬出去,身为暗卫正副统领的他们颜面何存? 旁边南风和冷萧越看眼睛越亮,很想与杨家兄弟切磋切磋,可惜主子没有发话,只能按捺心思观战。 听见打斗声的萧晚雪飞奔着冲进来,极力忽视心里对龙玄墨的畏惧,紧紧护在杨梦尘的面前。 “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欺负梦尘妹妹!” 紫瑾则挡在萧晚雪前面。 紧随其后的罗掌柜和嬷嬷丫鬟们,看到屋中情形不禁面面相觑,而后极有眼色地退出去守在屋外。 深深凝视着不顾自身安危,一心护着妹妹的萧晚雪,杨成容眼底蕴含着莫名情愫和光亮。 听了萧晚雪之言,墨风和墨雷顿时满头黑线,到底是谁在欺负谁,萧姑娘的眼睛都看不见吗? 其他人早就因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直到萧晚雪的怒喝声响起才回过神来。 罗大夫夫妻和罗璟钥当即走到杨梦尘身边,罗夫人怒视着龙玄墨冷冷道:“宸王真当梦儿无人撑腰,所以就任意欺负么?我罗家绝不答应!” 萧洪涛夫妇也护在杨梦尘周围,意思不言而喻。 看了看面容冷峻的龙玄墨,罗璟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杨梦尘。 且不说九妹让罗家声誉更上一层楼,单是九妹对家人真心的好和付出,他早已承认这个妹妹,更何况子煜还需要九妹医治,纵使玄墨因为子煜是中毒而感到震惊,也不该如此鲁莽,这次是玄墨错了! 华子煜不会武功,但也看得出墨风和墨雷渐渐处于下风,此刻就算两人想停手也不可能,于是转眼看向杨梦尘。 “得知我昏迷的消息,表弟日夜不眠不休,快马加鞭从边关赶回来,现在又意外听闻我是中毒,故而急躁鲁莽了些,得罪之处请杨姑娘见谅!也请杨姑娘让两位杨家兄弟停手吧!” 不止表弟,就连他乍然听了杨姑娘所言也是万分震惊和难以置信,所有太医都说他是胎里受损以致身体孱弱,杨姑娘却推翻了太医们的诊断,难怪表弟会失态。 真诚的语气,祈求的眼神,端正的态度,加上华子煜是病人,而龙玄墨确实风尘仆仆,双眼布满血丝,杨梦尘自是不再计较,开口叫回两个哥哥。 瞬间,杨成宥和杨成安同时住手,身形诡异移动回到妹妹身边。 两人脸不红气不喘,神采奕奕,反观墨风和墨雷却是鼻青脸肿十分狼狈,众人无不感到惊讶。 “既然误会解除,杨姑娘是否可以放了玄墨?”南宫凌飞不得不讨好地求着杨梦尘,实在是杨梦尘的飞针之术太过诡异,他根本解不开。 杨梦尘走到龙玄墨面前,以鬼魅般的速度取出两枚黑针,给了他一颗药丸后正要转身离开,蓦然听见龙玄墨低声道:“对不起!”不禁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渐渐远离的倩影,龙玄墨眸光深暗。 众人一副见鬼似的模样看向龙玄墨,素来冷心冷情的宸王居然主动道歉,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呢? “杨姑娘真的确定子煜是中毒?”南宫凌飞急切地问。 杨梦尘不答反问:“别告诉我说太医们没人诊断出他是中了毒?否则那些太医回家抱孩子得了。” 瞧见几人都沉默不语,杨梦尘有些诧异和疑惑,按理能够进太医院的人应该是医术超群,就算一人诊断失误,不可能所有太医也出了差错吧? “不仅太医们没诊断出来,我也是如此。”罗大夫羞愧道:“我虽曾有所怀疑,可惜一直没查出子煜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所以只能按虚证给子煜调理。” ------题外话------ 谢谢亲亲黄姐0126的三朵花花! ☆、056条件 杨梦尘轻声劝慰着:“罗伯伯不必感到愧疚,毕竟他中了好几种毒,罗伯伯没查出来很正常。” 众人只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太医诊断不出来就该回家抱孩子,换了罗大夫却很正常,杨姑娘要不要这么明显的偏心啊? 而罗大夫很感动,心里的愧疚感也稍稍减轻了一些。 好几种毒?龙玄墨等人神色剧变,眼睛里都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杀气。 南宫凌飞迫不及待地问:“请问杨姑娘究竟是哪几种毒?杨姑娘有办法解毒是不是?” 杨梦尘微抿着双唇,理也不理南宫凌飞。 瞧见小丫头根本不理会南宫凌飞的话,同样担心华子煜的罗大夫问道:“小丫头说说都有哪几种毒?要怎样才能解?” “除了之前我跟罗伯伯说过的食材和药物相克导致的毒素外,华夫人怀他时还中了一种奇毒。”杨梦尘解释着:“此毒名叫‘缠心’,无色无味,中毒者表现出来的症状跟生了大病一样,由心而外渐渐孱弱,直至枯竭死亡; 另外研制此毒的药材非常罕见,其中一味主药只生长在北越国的沙漠最深处,研制过程也极其苛刻复杂,一般人听都没听说过此毒,更不要说诊断出来; 我也是偶然在《北越杂谈》这本书上见过此毒,但只是简单的几笔带过,没有详细说明,寻常大夫即使看到了也不会注意,注意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华夫人中毒时因怀着他,从而将毒素全部过渡给了他,加上华夫人受到惊吓以致早产,太医们自然诊断他是胎里受损; 幸运的是,其他人不知他已中毒,又相继给他下毒,几种毒相生相克反倒没事,否则他活不到现在; 而我确实有办法解除他所中几种的毒,不过……” 且不说华夫人如何,单看华子煜温文尔雅,怎会招来那么多人的恨,居然不间断的给他下毒?杨梦尘表示名门权贵家的水真是深不可测且污浊。 罗大夫恍然大悟,他的确没听说过这种罕见的毒。 “不过什么?”南宫凌飞第一次看到了希望,忍不住急切地问。 杨梦尘照样不理会南宫凌飞。 众人都殷切看着杨梦尘,听闻华子煜承受多年的毒物折磨,他们难免为他心疼。 倒是华子煜面容淡然平静,然而被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泄露了他惊喜又激动的情绪。 深深凝视着杨梦尘,龙玄墨冷声道:“小……杨姑娘有什么条件,直说!” 似笑非笑地瞥了南宫凌飞一眼,杨梦尘淡淡道:“第一个条件就是南宫公子现在向罗伯伯赔礼道歉,并赔偿损坏罗伯伯的药庐,共计一万两,还要保证以后再不能对罗伯伯有丝毫不敬!” 众人惊愕地看向杨梦尘,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罗大夫也是面露惊讶。 而南宫凌飞顿时象炸了毛的鸡跳将起来:“这算什么条件?” “对罗伯伯不敬,损毁罗伯伯心血,甚至逼得罗伯伯不得不远避他乡,若不是罗伯伯宽宏大量,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不但不会澄清醉仙楼的清白,还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应该很清楚,我有那个能力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杨梦尘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黑针:“如今只是要你给罗伯伯赔礼道歉,已是太便宜你了。” 南宫凌飞愤怒地瞪着杨梦尘,紧蹙眉宇间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承认,当初确实不该一时冲动那样对待世伯,尤其现在听闻子煜所中的毒既罕见又复杂,他的确错怪了世伯,可是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赔礼道歉,对向来好面子的他来说是一件极其难堪羞耻的事情。 久不见南宫凌飞道歉,杨梦尘凉凉道:“南宫公子不是自诩跟华公子兄弟情深,怎么连这个小小的条件也不答应?” 听了杨梦尘噎死人不偿命的话语,南宫凌飞想反驳却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脸色涨得通红。 “南宫公子?”黑鹰乞求地看着南宫凌飞,恨不得跪下来给他磕头。 龙玄墨也看着南宫凌飞,虽没说话,不过眼神深邃如渊。 瞧见众人都齐齐看向自己,南宫凌飞咬牙单膝跪在罗大夫面前:“对不起世伯,以前是小侄太过鲁莽以致错怪了世伯,世伯大人有大量,请原谅小侄的过错,小侄保证以后再不会对世伯有丝毫不敬!” “声音太小没听见。”杨梦尘大声表示不满意。 转头狠狠地瞪了杨梦尘一眼,却在看到她指尖散发着幽幽黑光的几根黑针后,又想到子煜还需她救治,南宫凌飞很快收回目光,再次扬高声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道歉。 “世侄起来吧,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提及。”罗大夫伸手扶起南宫凌飞。 南宫凌飞借着罗大夫的相扶站起身来,然后转眼看向杨梦尘:“杨姑娘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第二个条件很简单。” 杨梦尘一脸咪咪笑,可是看在某些人眼里只觉浑身发寒:“以后每隔三天罗大哥必须给罗伯伯写一封家信,哪怕只有几个字也可以,还有无论事务多繁忙,只要跟罗伯伯在一处,每天都要陪罗伯伯用晚饭且闲聊半个时辰,哪怕不说话,陪罗伯伯散步或静坐喝茶也行。” 据她所知,自离开这里回京城,罗璟锐一直没有给罗伯伯写过一封家书,虽然罗伯伯嘴上并没说什么,但眼底的落寞和思念根本藏不住。 “杨姑娘对璟锐未免太过优待了吧?不愧是一家人!”南宫凌飞立即不满地叫嚷起来。 甩了南宫凌飞一个冰冷的眼刀,龙玄墨看着杨梦尘的目光深沉而复杂。 杨梦尘理也不理南宫凌飞,转眼看着罗璟锐意味绵长道:“罗大哥不要怪我多事,其实罗大哥应该感到很庆幸,至少罗伯伯只是醉心医术,并没有象某些人那样胡来,没有招惹一大堆小妾庶子给你们添堵,心中始终只有罗伯母和你们兄弟三人; 罗大哥可知,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人世间最悲痛的事,不要等到那个时候罗大哥才后悔也已经晚了,罗大哥认为我说的对么?” ☆、057妙法,财迷 杨梦尘微微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伤痛和悔恨。 前世等她终于有能力想要尽孝时,爸爸和张奶奶早已离世多年,这也成了她心里永远不可磨灭的痛。 敏锐察觉到杨梦尘的悲伤,龙玄墨眼里饱含着犹不自知的疼惜和担忧,疑惑也越来越浓厚。 其他人各自想着心事都没说话,一时间屋子里静谧无声。 而感触最深的罗夫人凝视着身旁的相公,眼眶渐渐变得湿润。 当初她确实埋怨过相公只醉心医术,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和儿子们,年轻时常为此跟相公吵闹不休,结果不仅适得其反,夫妻感情也出现了裂痕,后来年纪渐长倒是慢慢看开了,随着相公折腾,她眼不见就心不烦。 直到听了梦儿所言,她才深刻认识到以前的想法多有偏颇。 看看华贤侄,想想那些表面风光,实际上整天跟相公,妾室和庶子们争斗而满腹心酸的贵妇人,反观她自己,公婆慈爱,儿子们孝顺,相公守身如玉,后院干净祥和,比那些贵妇人过得简单幸福太多了。 看到妻子深情而歉意的目光,罗大夫欣喜又自责。 这些年他一心专研医术,爹娘和儿子们,以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扔给妻子,他知道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但事已至此追悔无用,还不如以后好好弥补家人们,尤其是妻子。 明白九妹的良苦用心,罗璟锐郑重点头承诺:“九妹放心,罗大哥一定会珍惜和孝敬爹娘!” “还有我,我也会好好孝敬爹娘!”罗璟钥紧跟着表明了态度。 杨梦尘抬眸微笑:“我相信罗大哥和罗三哥说到做到!” 看着会心一笑的三兄妹,罗大夫夫妻俩深感欣慰,同时感叹小丫头(梦儿)真是他们家的福星! 瞧见小丫头相信别的男子且笑得那样甜美,龙玄墨心头那种酸溜溜的感觉又浮上来,皱了皱眉冷声道:“继续!” “什么?”杨梦尘讶然地看向龙玄墨。 难得看见小丫头如此可爱模样,龙玄墨唇角扬起一抹淡笑,心情很愉悦:“继续说条件。” “哦。”杨梦尘根本没注意到龙玄墨唇边的笑:“第三个条件是华公子住我们家。” 话音刚落下,众人都惊讶地看着杨梦尘,虽说农村规矩没那么严苛,但她毕竟已经十岁多了,这样主动邀请一个男子住到家里,传扬出去,必定有损她的清誉。 杨成容四兄弟有心想阻止,但他们向来唯妹妹之命是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龙玄墨眉头紧蹙,直直看着杨梦尘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个月华公子每天每次要针灸三个时辰,而我不可能连接在镇上待一个月或是每天来回奔波。”杨梦尘淡淡道:“如果你们不同意,那这件事就此作罢。” “子煜可以住在镇上的南宫家别院。”南宫凌飞想了想建议道。 “南宫别院真的就很安全么?” 不等南宫凌飞说话,杨梦尘冷冷嘲讽道:“既然对方能寻来那样罕见的奇毒且一直没泄露身份,足以说明对方势力强大又隐藏极深,相信很快就会查到华公子的行踪并派人来刺杀,南宫公子自认有那个能力除掉不断前来的刺客,保证华公子不会再一次中毒么? 其二,能够利用食材和药物相克,不间断给华公子下毒的肯定是身边之人,南宫公子也许能查出下毒者,但能保证不会继续有人叛主下毒,或者别院的人都忠心耿耿么?” 南宫凌飞听罢顿时哑口无言,他确实不能保证。 杨梦尘偏头看向龙玄墨:“王爷能保证么?” 龙玄墨看着杨梦尘,双唇微抿没说话。 “可是这样会给你家招来灾祸啊。”华子煜坚决不同意。 “华公子放心,我自有办法让那些刺客有来无回!”杨梦尘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更何况我家有小乖坐镇,所有动物都听从小乖的号令,无论那些刺客有多厉害,也绝不是动物大军的对手! 另外我们可以来一招声东击西,南宫公子带着假扮华公子的人到处求医,王爷和罗大哥也装作迫切寻找珍贵药材的样子,而我们给华公子略改容貌,以晚雪姐姐远房表哥的身份去我家,村里人秉性淳朴,自然不会怀疑。” “这个法子简直太妙了!”罗大夫一脸自豪:“还是我们家小丫头冰雪聪明!” 众人都纷纷称赞这个方法好。 聪明绝顶如龙玄墨自然早有成算,但他喜欢看小丫头神采飞扬的模样,连带着他也感觉心情舒畅。 杨梦尘微笑着道:“如此一来南宫公子反倒最危险,不过以南宫公子的聪明才智和能力应该不会有事的,南宫公子说是么?” 南宫凌飞嘴角直抽搐,杨姑娘夸赞他就夸赞吧,干嘛一副调侃语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罗璟锐和华子煜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而龙玄墨微微挑了挑眉:“表哥住在杨家之事就这样定了,杨姑娘可还有其他条件?” “当然有。”杨梦尘笑眯眯道:“尽快送药材过来,另外华公子的治疗费三万两,每月住宿费五百两,伙食费每天三十两,如果安排人过来保护华公子,只能安排一个人且必须先让我过目,住宿费和伙食费跟华公子一样计算。” 南宫凌飞撇了撇嘴,凡事都要讲银子,杨姑娘可真是个小财迷。 “什么药材?”华子煜不明所以地看着杨梦尘,不是应该由杨姑娘开方拿药么? 龙玄墨虽也疑惑,但还是很干脆地答应了:“好!”然后看了墨风一眼,墨风随即掏出四万两银票递给杨梦尘。 杨梦尘坦然地将银票放进挎包里:“华公子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过两天跟我们兄妹回家。” 华子煜点点头表示明白。 “我和玄墨,九妹,凌飞去楼上谈点事。”罗璟锐对罗大夫道:“爹跟萧大人和杨家兄弟说说话,师弟和三弟在这里照顾子煜,娘带萧夫人和萧姑娘先回别院,我们很快就回去。” 罗夫人微笑着招呼萧夫人母女俩离开。 ☆、058两种配方 到了楼上,罗璟锐开门见山道:“九妹,活字印刷术意义重大,我本来写了密信派心腹送去边关给玄墨,没想到子煜出事玄墨却赶了回来,想来应该没有看到密信,正好你直接跟玄墨谈吧。” 龙玄墨点点头表示确实没接到密信。 “什么活字印刷术?”南宫凌飞一脸好奇地问,龙玄墨和其他人也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自然知晓此事重大,只是她没想到罗大哥一直没有给她回信,原是在等龙玄墨的消息。 “活字印刷术是一种印刷方法。”杨梦尘缓缓解释道:“先用胶泥做成一个个规格大小一致的毛培,在其中一面刻上反体单字,字划凸起的高度象铜钱边缘厚度一样,用火烧硬,成为单个的胶泥活字; 按照稿件把字模挑出来排列在字盘里,涂墨印刷,印完后将字模拆出,留待下次排印时再次使用; 常用字多备一些,以便同一版内重复时使用,如果遇到不常用的冷僻字而事先又没准备,可以随制随用,字模分类放在木格子里并贴上纸条表明,这样挑选起来也方便; 如此既不用再手抄书籍,又省时省力且印刷的书籍统一正规,从而改善书贵的境况。”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瞬间便豁然开朗,个个震惊而兴奋地睁大双眼看着杨梦尘。 尤其南宫凌飞更是失态地站起来,表情万分激动。 而龙玄墨内心也极为震撼,深深凝视杨梦尘的眼里蕴含着灼灼精芒。 “三万两,买断活字印刷术。” 墨风拿出一叠银票,从中抽出三张递给杨梦尘。 接过银票放进挎包里,杨梦尘看了看墨风手中其余的银票,又看了看墨风,眼睛里闪着金光和疑惑。 怎么宸王的属下随身携带这么多银票?竟然有三十万两。 看来这个宸王很富有嘛,她得好好想一想,看看如何才能再次从宸王手里赚点钱花花。 感觉杨梦尘那眼神似乎都能把自己手上的银票吊走,墨风赶紧将银票放回怀里,心头暗暗嘀咕:明明已经得了南宫公子的玉佩和十万两银票,居然还惦记其他的,这杨姑娘也太财迷了吧! 杨梦尘若是知晓墨风的心声,肯定朝他翻白眼,谁人不爱银子?何况她这是取之有道好么? 龙玄墨没注意到杨梦尘根本是在看银票,只看到杨梦尘看墨风的眼神太过晶亮认真,心里自然很不舒服,冷冷地瞪了墨风一眼,目光如冰刃般锐利而寒意森森,回头就让墨风回边关。 看到主子的眼神,无辜中弹的墨风有些不明所以,他没做错什么啊,怎么主子好象很不高兴? 其实龙玄墨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小丫头看别的男子,他心里总会泛起一种似酸涩又似恼怒的陌生情绪,甚至想把小丫头藏起来,不让别的男子看到? “杨姑娘可还知道造纸术?” 南宫凌飞突然的询问声打断了龙玄墨心绪,于是也眼含期冀地看着杨梦尘。 造纸术是南平国皇家秘术且保护严密,父皇和他几次派人潜入南平国想弄到配方都没有成功,偏偏本国无人能研制出来,只能花大量银子从南平国购买纸张,这么多年一直很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小丫头知晓造纸术,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以后本国就不用再花钱从南平国购买纸张。 杨梦尘微微摇头:“我并不知晓造纸术。” 依据她前世多年的从商经验,越新奇珍贵的东西越要到关键时刻才能拿出来,从而达到震撼的效果。 最主要的是她根本不了解龙玄墨,虽不至于得到配方后杀人灭口,但她得防患未然,毕竟龙玄墨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况且她已经给了他们活字印刷术,至于造纸术现在自然不能说。 众人有些失望,不过也明白此事不易,她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想跟王爷谈一笔生意,不知王爷是否有兴趣?” 杨梦尘原打算过段时间再考虑修建房子的事,起码等她制作出水泥再说,可是盛夏即将来临,一旦下暴雨,家里的房屋根本承受不住,再者来家里住的人越来越多,她不得不将计划提前,而龙玄墨是最好的合作人选。 “杨姑娘有生意干嘛不找我谈,反而找上玄墨?”南宫凌飞不满又疑惑地问。 龙玄墨心里却很高兴,以致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理也不理瞎嚷嚷的南宫凌飞,杨梦尘看着龙玄墨说道:“我想跟王爷谈的是一种建筑材料,如果王爷愿意的话,我们联手推销这种建筑材料,如果王爷不愿意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如果他不愿意,小丫头是不是就会去找别人?而且肯定是男子。 想到小丫头跟别的男子合作纠缠,一种莫名的嫉妒和恼怒情绪瞬间揪着龙玄墨的心,微微眯了眯眼。 “好!”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杨梦尘已知龙玄墨性子阴晴不定,倒也不在意他因何情绪突变,反正他已经答应合作:“我说的这种建筑材料叫‘水泥’,以石灰石和粘土为主要原料制作而成,无论用来修建房屋,铺路,还是水利,城墙,既坚固又耐用; 有了水泥,就能取代以往建筑上所用的糯米粘合剂,而省下来的糯米还可以卖给其他国家挣钱,尤其水泥更要高价出售,毕竟这是本国的专利产品。” 听了杨梦尘之言,众人喜不自胜且暗暗感叹,这杨姑娘果真是冰雪聪明! 龙玄墨自然也知晓此事背后所蕴含的商机和重大意义,于是冷冷道:“一九分成。” “四六!”杨梦尘讨价还价。 “三七开!”龙玄墨直直盯着杨梦尘:“这是本王的底线!” 杨梦尘只好点头答应:“成交!”不答应不行啊,没听到龙玄墨都自称‘本王’了么?再说三层利钱也不少,关键是配方在她手上必定会招来杀身之祸,而她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势力保护自己和家人们。 “希望王爷尽快作出水泥,这样我家也好早点盖房子。”杨梦尘将写好的配方交给龙玄墨。 ☆、059热心,续生丹 龙玄墨挑了挑眉。 “我家现在住的是草房子且房间很少,如果不尽快修建新房,就只能委屈华公子了。”杨梦尘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的话,但脸上表情很坦然平静。 瞬间明白是小丫头想建新房,却拿出配方诱使他答应合作,他这是被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了,龙玄墨想发怒,可是看到小丫头清澈的眼睛,很快软了心:“好!”说着,将签好字的合约递给杨梦尘。 “九妹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修建新房?还有修建房子的工匠都找好了么?”罗璟锐关切问。 “等王爷推出水泥后,我就着手准备建新房,至于工匠慢慢再找。” “罗家正好有一批工匠,技术还不错,到时候我派那些工匠来给你们建房子。” “谢谢罗大哥!”杨梦尘感激道:“到时新房和制药厂同时动工修建,这段时间我们先多准备一些铁粉,还有这么粗又结实的硬铁。”边说边比划给罗璟锐看。 “盖房子用铁做什么?”罗璟锐有些疑惑,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笑了笑道:“我要修建的房子跟以往不一样。” “我手里恰巧也有一批工匠,过几天我调派过来帮忙。”龙玄墨冷不丁地忽然开口。 诧异地转眼看向龙玄墨,杨梦尘微微摇摇头:“多谢王爷的好意,一来罗大哥已经安排好工匠,二来我付不起王爷派来的工匠工钱。” 那些工匠出自宫廷,况且她不止建新房和制药厂,陆续还会修建其他的厂子,而龙玄墨主动帮忙是好事,但她真的请不起。 “他们只是过来帮忙,不用你付银子。”听到小丫头想也不想就拒绝他,龙玄墨心头怒火噌噌直冒,结果这样不经大脑的话自然脱口而出。 众人都惊异地看着龙玄墨,玄墨(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 无视所有人异样的眼神,龙玄墨凝视着杨梦尘,冷峻面容无一丝表情,可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杨梦尘想了想道:“多谢王爷!”她不想欠龙玄墨的情,但看样子又不能拒绝,故而只能答应。 龙玄墨暗暗长舒口气,同时不露痕迹拭去掌心湿痕,脸上紧绷的冷硬线条微微松懈:“等水泥制作出来,我派人送去你家。” “不用了。”杨梦尘微笑着婉拒:“我会在村子里制作水泥且只会在永昌镇内销售,当然所得银两也会按照合约分成。” “好。”龙玄墨也没勉强。 看到几人下楼,罗大夫仔细打量杨梦尘,见她面带浅浅微笑,未见丝毫委屈,这才放下心来。 杨成容三兄弟和萧洪涛也纷纷上前来,关切看着杨梦尘。 罗璟锐和南宫凌飞习以为常。 而龙玄墨蹙了蹙眉,眼底一丝怒气稍纵即逝。 “小丫头,现在可以给伯父讲你之前救活子煜的办法了么?”罗大夫语气中明显透着急切和兴奋。 杨梦尘点头并让人叫来杨成安,开始讲解心肺复苏术的相关知识,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龙玄墨立即想到每次从战场下来的伤兵,或因失血过多,或因伤势过重,常常突然间没了气息,如果军医们学会了这套心肺复苏术,就能多救活一个士兵,正好墨风要回边关,便由他去教军医们。 凝视着正神采飞扬讲解的杨梦尘,龙玄墨眼里蕴含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灼灼精芒。 这么短的时间内小丫头一再给他惊喜,成功引起他浓厚的兴趣,小丫头真是不简单啊。 “那后来小丫头给子煜服用的又是什么药丸?”罗大夫好奇地问道。 杨梦尘笑着道:“那是我研制的一种药叫‘续生丹’,无论得了多奇怪的病,受了多严重的伤,中了多厉害的毒,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下此丹后能在一个月内保住元气。” 自从她能跟动物们交流后,动物们经常会给她寻来一些珍稀药材,她便用那些药材研制出各种珍贵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续生丹?”罗大夫倏然瞪大双眼,表情激动得难以自持,他很想再见识一下那种药丸,不过不是据为己有,而是想拿来研究,毕竟那可是救命的药丸,如果能多制出一些,就能救活很多人。 除了杨成容四兄弟,其他人也都惊喜而满含期冀地看着杨梦尘,救命药丸谁不想要? 拿出一个小瓷瓶,杨梦尘将丹药分别给了罗大夫七颗,萧洪涛三颗。 罗大夫和萧洪涛小心翼翼地放好药丸,心里欢喜又感激。 看到杨梦尘把瓷瓶放回挎包里,南宫凌飞急了:“怎么我们没有?杨姑娘可不能这样厚此薄彼!” 剑眉微挑,龙玄墨看着杨梦尘的眼神深邃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就厚此薄彼怎么呢?他们是我的家人,你们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给你们?”杨梦尘似笑非笑地横了南宫凌飞一眼。 罗大夫听了眉开眼笑,而萧洪涛感动得眼眶微微湿润。 南宫凌飞一噎:“我们是合作关系。” “那又如何?合作关系能跟家人相提并论么?”不再理会南宫凌飞,杨梦尘看着罗璟锐意味绵长道:“罗大哥,那是我给你的急救药丸,只有一颗,如果你给了外人,以后别想我再给你其他的好药!” 罗璟锐先是表情一怔,接着连忙保证不会给外人,不过心里感到万分惊讶,刚才他确实有待会儿把药丸给玄墨的念头,可是九妹如何知晓? 南宫凌飞见状顿时不干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经意瞧见龙玄墨深邃如渊的眼神,忙闭上了嘴。 小丫头竟然视他为外人,这让龙玄墨心里极度幽怨和失落。 拿出两个瓷瓶,杨梦尘问墨风和墨雷:“我这儿有消肿化瘀的药,只要抹一点儿在伤处,不出一刻钟就能消除你们脸上的瘀肿,你们想要么?” “要,当然想要!”墨风和墨雷异口同声道,其实他们身上备有伤药,只是至少要三天后才能完全消肿,疗效自然没有杨姑娘的伤药好。 杨梦尘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不说话。 ☆、060索要礼物 墨风和墨雷面面相觑,而后不明所以地看着杨梦尘。 “银子!你们不会以为我会白给你们吧?”杨梦尘没好气道:“看你们还算顺眼,我算便宜些,每瓶两百两银子。” “我们买了!”两人赶紧拿出银票递给杨梦尘。 南宫凌飞撇撇嘴,明明是杨家兄弟打伤了墨风和墨雷,却冠冕堂皇地收银子,杨姑娘可真财迷! 看着喜滋滋接过银票的杨梦尘,龙玄墨眼里蕴含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随后龙玄墨和南宫凌飞护着华子煜告辞离去,杨梦尘等人也回了罗家别院。 吃过晚饭,杨梦尘先带着哥哥们制作给罗爷爷和罗奶奶的养荣丸,然后挑灯赶制衣裳。 此次罗伯母是专程前来看她,同时还带来罗爷爷,罗奶奶和罗二哥的问候跟礼物。 晚饭时听罗伯母说后天回京安排一些事,之后就会长住镇上陪伴罗伯伯,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不过她还是打算亲手给罗爷爷和罗奶奶缝制两套夏衣,鞋袜,给罗二哥缝制两条腰带和荷包,以作回礼。 窗外忽然传来动物们说‘王爷来了’的声音,杨梦尘放下手中锦缎,抬眸看向敞开的窗户,果然没过多久,就见身穿藏青色锦袍的龙玄墨飞身从窗户跃进来。 自从服用那颗奇果后,她就能看透人心,却唯独看不透龙玄墨的心思,但她深知这个人很危险。 “王爷深夜前来,不知有什么事?”杨梦尘微微皱了皱眉。 堂堂一国王爷,竟然以这种方式夜闯女子闺房,真让她大开眼界。 走到杨梦尘旁边的椅子坐下,龙玄墨看了看桌上锦缎:“你这是在给谁做衣裳?” 今天他无意中听见世伯母跟萧夫人炫耀,说身上那套绣着墨兰绽放的淡紫新衣是小丫头亲手缝制的,当时他心里的嫉妒和羡慕止也止不住,故而才会深夜前来。 “罗爷爷和罗奶奶。”杨梦尘现在没空应付龙玄墨,只想尽快打发他离开:“王爷若没什么事,慢走不送!”说完,继续埋首缝制夏衣。 小丫头就这么不待见他,急着赶他走? 这个认知让龙玄墨不悦地眯了眯眼,然而看到摇曳烛火映照中,小丫头眼神柔和如水,神情专注认真,白皙面容泛着淡淡光晕,心里的幽怨恼怒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欢喜和温暖。 “帮我也准备几件礼物吧。”龙玄墨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 侧目,杨梦尘静静看着龙玄墨。 “我无诏擅自回京,父皇必定龙颜大怒,偏偏我日夜兼程赶来没时间准备礼物,父皇和母后心里会很难过失望,所以想请你帮忙。” 龙玄墨绝不承认,他嫉妒小丫头亲手给别人缝制衣裳。 杨梦尘看着龙玄墨没有说话,可忽闪眼睛分明在说:这跟我有关么? “白天你不是说要好好孝敬爹娘么?”龙玄墨面无表情道:“我也想好好孝敬父皇和母后,要是我送的礼物合了父皇和母后的心意,说不定父皇就不会生气,追究我无诏回京之罪,母后也会很高兴,只是时间太短,我没办法准备。” 杨梦尘还是一语不发。 龙玄墨也不气馁:“后天我会亲自护送世伯母他们回京,你尽管放心,这一路上我都会照顾好他们。” “王爷想准备几件礼物?所送之人有什么特别喜好或者忌讳?”杨梦尘开口问道。 虽说罗大哥已经安排好人护送罗伯母他们,但此去京城坐马车也要四五天,她确实不放心,另外还准备了几种毒药,打算后天再交给罗三哥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龙玄墨主动说会护送罗伯母他们当然最好不过,毕竟龙玄墨身边的侍卫和暗卫人数不少且个个武功高强,有他们在,罗伯母他们肯定会平安无事。 纵使达到目的,龙玄墨心里依旧很郁闷,果然在小丫头心里,其他人始终比他更重要,以至于他还要借助世伯母才能达成心愿,偏偏小丫头性子倔强又无畏无惧,他莫可奈何,也舍不得勉强小丫头。 “父皇时常感到颈肩酸痛肿胀,皇祖母总是多饮多食,人却日渐消瘦疲乏,母后一直睡眠不好,你看看是否有什么法子减轻他们的症状?而大皇姐最爱梅花,六皇妹和十皇弟是小孩子心性,没有特别喜欢的,还有五皇弟好吃,什么新奇吃什么。” 杨梦尘轻轻点点头:“我会赶在王爷离开之前准备好礼物。” 皇上,太后和皇后的症状药物就可以解决,正好盛夏来临给长公主绣两把带梅花的锦扇吧,给六公主和十皇子缝制两个布偶,至于五皇子给两道特色菜谱足矣。 兀自想着制作礼物的杨梦尘,根本没反应过来,龙玄墨是皇上最宠爱且寄予厚望的嫡子,加上活字印刷术和水泥,皇上奖赏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龙玄墨? “而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你就绣几条腰带和荷包好了,我也不贪心,只要三条腰带和三个荷包。” 挑了挑眉,杨梦尘看着龙玄墨没好气道:“我从来没听说过送礼物还有送给自己的?” 她已答应给皇上等人准备礼物了,这家伙居然得寸进尺要她给他绣腰带和荷包,还说什么不贪心,却开口就要三条腰带,三个荷包,这还不是贪心么? “你现在不就听到了。”龙玄墨面不改色说道。 杨梦尘气结:“王爷想要腰带和荷包,回宫找尚衣局的人绣就是,我没空。” “那些人绣技太差,我不喜欢。”龙玄墨说得那个理直气壮。 没认识小丫头前,他勉强凑合着用尚衣局绣的,如今乃至以后他所有的衣裳和佩戴饰物,只能由小丫头亲手缝制,不过不能操之过急,得徐徐图之,以免吓坏了小丫头。 冷冷地白了龙玄墨一眼,杨梦尘嘲讽道:“王爷不喜欢不也用了十六年?” “听说你在找夫子?”龙玄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寻常夫子可不愿意去农村教学,而我正好认识几位有名气的夫子。” 算你狠! 杨梦尘咬牙答应龙玄墨条件,实在是这段时间萧伯父和罗伯伯花了很多心思,结果也没请到愿意去村里教学的夫子。 ☆、061管得真宽 “罗伯母,罗三哥,一路平安!”罗家别院大门口,杨梦尘依依送别罗夫人母子。 拉着杨梦尘的手,罗夫人慈爱叮嘱道:“梦儿别担心我们,有王爷他们在,我们不会有事,倒是你要记得多吃饭,好好休息,可不许累着了,伯母心疼。” 杨梦尘点了点头,然后扶着罗夫人上了马车。 “那些毒药罗三哥要小心保管好,千万不要误伤自己人,但对敌人绝不能手软,一切以安全为重!” “九妹放心,这些天宥哥哥和成宏弟弟教了我很多功夫跟技能,我一定会保护好娘。” “罗三哥也要保护好自己。” “嗯。” 见罗璟钥上了马车,龙玄墨悄无声息走到杨梦尘身边:“你就没话跟我说么?” “啊?”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杨梦尘一跳,转眼诧异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身旁的龙玄墨:“王爷怎么还没上马?” 龙玄墨不由得眸光一沉:“我要走了,你不想跟我说几句话么?” 他承认那天因表哥之事惹得小丫头不满,可是他当时就道过歉了啊,小丫头难道要记一辈子不成? “说什么?”杨梦尘抬头疑惑地望着龙玄墨。 明明龙玄墨的年纪跟大哥差不多,却比大哥还高半个头,这家伙究竟吃什么才长得这么高? 深深凝视着杨梦尘,龙玄墨不说话。 眼神深邃如墨,面容冷峻刚硬,红润双唇紧抿着,充分昭显出龙玄墨心情很不好,杨梦尘立即识时务说道:“祝王爷一路顺风!” 龙玄墨依旧一语不发,只是看着杨梦尘。 看样子龙玄墨明显不满意,杨梦尘咬了咬牙:“王爷要多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准时休息,冷了热了要注意加减衣裳,不要随便乱吃东西,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主动招惹别人,当然有人欺上门来也不要心慈手软……” 说着说着,杨梦尘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副儿子即将出远门,不放心的母亲一遍遍殷切叮嘱儿子的画面,跟眼前的情形简直如出一辙,顿时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乐了。 龙玄墨正听小丫头象妻子似的嘱咐他,心里越来越欢喜和温暖,谁知渐渐没了声音,又见小丫头居然在他面前走神,嘴角还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不悦和嫉妒油然而生,想呵斥小丫头吧,舍不得,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多吃饭,希望下次见你能变得胖一些,还有不许再熬夜,有什么事情交给你哥哥他们去做,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杨梦尘嘴里虽答应着,心里却暗暗腹诽:你既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娘,管得倒是真宽。 听出小丫头是在敷衍他,龙玄墨沉声说道:“要是你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切后果自负!” “王爷请放心,我一定按你的话去做。”深知龙玄墨不是在说笑,杨梦尘立即端正态度承诺着。 龙玄墨终于满意了,大手不自觉地抚了抚腰间绣着雄鹰展翅图案的天蓝锦带,还有挂着的同色同图的荷包,昨晚拿到小丫头亲手绣给他的腰带和荷包后,他激动欢喜得一夜未眠,今天立马就换上了。 小丫头的绣技真不错,那鹰眼栩栩如生,一对翅膀扑闪着跃跃欲飞,当真有展翅高飞的意境。 “我走了。”龙玄墨说完举步朝不远处墨云牵着的骏马走去,安顿好表哥,他就把墨风撵回了边关,另外调派墨云过来。 果真是阴晴不定,杨梦尘朝着龙玄墨的背影翻了翻白眼。 龙玄墨却突然回过头来,恰好瞧见杨梦尘的小动作:“说到就要做到!” “那是当然。”做坏事被当场抓住,杨梦尘表情变得有些讪然。 唇角微弯,扬起一丝舒畅的笑,龙玄墨才继续往前走。 杨梦尘再不敢翻白眼,谁知道神经质的龙玄墨会不会又忽然回头,想想自己一个快四十岁的老女人,居然屈服于毛头小子,真是丢人和不甘心呐。 不约而同相视一眼,罗大夫和罗璟锐都眉头微蹙。 而杨成容四兄弟心生警惕,同时对龙玄墨更加不喜和恼怒,决定让妹妹以后远离龙玄墨。 随后罗璟锐带着南风驾车离开,自然是装作外出给华子煜寻药的样子。 杨梦尘也辞别罗大夫,和杨成容先送杨成宏去醉仙楼,从今天起杨成宏要跟着林掌柜学习锻炼。 昨天,南宫凌飞带着假扮华子煜的人和黑鹰大张旗鼓离开了镇上,而她准备返回村里,不过酒楼事务她已做了安排,就算南宫凌飞和她不在也无妨。 至于制药坊,交由罗掌柜和七哥负责,若有事会去通知她。 杨梦尘和杨成容驾车到县衙接上萧晚雪主仆,然后去一处不起眼的民居接华子煜和侍卫黑狼,还有卫林的儿子卫文海。 华子煜现在的身份是萧洪涛母家的远房侄子吴玉笙,所有亲人皆死于几年前的洪灾,无依无靠的吴玉笙只好来永昌镇投靠萧洪涛。 吴玉笙来时生了大病以致身体孱弱又失去记忆,大夫们无能为力,萧洪涛将他安排在一处庄子静养,并派卫文海照顾他。 真正的吴玉笙半年前已病逝,不过知道此事的人极少且都是萧洪涛夫妻的亲信,加上华子煜易容成了吴玉笙的模样,还有卫文海作掩护,即便去查,也查不出丝毫破绽。 杨周氏迎着归家的杨梦尘,瞧见随后下来的华子煜和黑狼,卫文海疑惑道:“九儿,他们……” “他是晚雪姐姐的远方表哥吴玉笙,身体不好来我们家静养一段时间,那两位是吴公子的随从黑子和卫文海。”杨梦尘回头看向华子煜:“吴公子,这是我奶奶。” “杨奶奶好。”华子煜清秀脸上扬起温润如风的笑:“玉笙冒昧前来打扰实在失礼,请杨奶奶见谅!” 黑狼和卫文海躬身行礼。 杨周氏连连摇摇头:“不打扰不打扰,吴公子不嫌弃乡下地方简陋就好。” “多谢杨奶奶,玉笙觉得很好。”一路山清水秀,华子煜感觉心情舒畅很多。 ------题外话------ 谢谢亲亲captainyih的票票!谢谢亲亲zh彤的票票! ☆、062精卫 吃过午饭,杨梦尘和杨成容六兄弟相继来到大杨山脚下,即杨梦尘买下的那两座高山,取名大杨山。 “二哥,三哥,那些人都安排好呢?”杨梦尘问杨成宁和杨成宣。 临去镇上前,她吩咐二哥和三哥暗中去镇上牙行买一些年龄不大的男孩女孩,还有无依无靠的小乞儿,在县衙办理了死契后带进大杨山。 杨成宁点了点头:“九妹放心,小乖找到一处极其隐秘又安全的地方,轻易不会让人发现。” “只是这次的人数不多,仅有六十三人。”杨成宣接口道。 “不急,逐渐再增加就是。”杨梦尘笑着劝慰两人。 偏头看着妹妹,杨成安狐疑问道:“九妹买那些人来做什么?” 在他淳朴的思想中,只有大地主或者富贵人家才会买婢女奴仆使唤,他们家虽在妹妹带领下日子好过了些,但还不至于用婢女和奴仆啊。 “九妹买那些人自然有用处,你少废话!”杨成宇一巴掌拍在杨成安后脑勺。 其余四人也警告地瞪了杨成安一眼。 揉了揉微痛的后脑勺,杨成安嘟着嘴不敢再言语。 “我买那些人是培养我们家的暗势力。” 瞧见几位哥哥惊愕的眼神,杨梦尘解释道:“我们家的生活越来越富有,难免招人眼红和觊觎,如果我们没有足够强大的势力,到时候只能任人宰割; 再则,无论是二哥参军,六哥经商,七哥学医,还是几位哥哥有了什么成就,身边必定会出现各种阴谋诡计,我们有强大的势力才能无所畏惧; 而我会把那些人训练成身怀各种技能,死心塌地效忠我们家的精卫,我们家就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还是妹妹深谋远虑!”六兄弟恍然大悟。 尤其杨成容和杨成宥感触最深,毕竟他们刚刚亲身经历过,面对实力强大的宸王,他们纵使反抗也无疑于是鸡蛋碰石头,别说不能自保,甚至还会连累家人。 杨梦尘看向杨成宣:“这股势力以后就交由三哥统领,三哥一定要带领精卫保护好家人们!” “我绝不会辜负九妹的信任和期望!”杨成宣掷地有声道。 深深明白妹妹的良苦用心,六兄弟感动又兴奋:他们家也有属于自己的暗势力了! 杨成宁拿出一叠纸交给杨梦尘:“九妹,这是那些人签的身契,你收好。” “大哥是长子长孙,是我们家的当家人和顶梁柱,这些身契都交给大哥保管。”杨梦尘转手递给杨成容:“我擅自做了决定,几位哥哥没有意见吧?” 其余五兄弟异口同声道:“大哥当之无愧,我们没意见!” 面对弟弟妹妹的信任,杨成容感动得眼眶渐渐湿润,将身契小心放进怀里。 走到半山腰,杨梦尘忽然停住脚步,看了看四周点点头道:“五哥布置的阵法和机关很不错哦。” “九妹怎么知道有阵法和机关?”杨成宇一脸惊讶地看着妹妹。 自从二哥和三哥带回那些人的第二天,他悄悄在这儿周围布置了一些阵法和机关,以防有人误闯以致发现那些人的存在,只是这件事他谁都没说,妹妹又是如何知晓? 杨梦尘指了指树上的鸟儿:“五哥忘了我能跟动物沟通?自然是它们告诉我的。” “我真忘记了。”杨成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前些天小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本书,里面记载的是奇门遁甲之术,我觉得很新奇就琢磨了一下,然后在这里试着练练手,我本来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到九妹早就知道了。” “五哥居然学会奇门遁甲之术,简直太厉害了!”杨成安抱住杨成宇胳膊,激动得两眼直闪金光。 杨梦尘微笑着赞赏道:“五哥的确很厉害!” 其他人也纷纷称赞杨成宇聪明绝顶。 “我只是瞎琢磨,这都是小乖的功劳。”众人的夸赞让杨成宇顿时羞红了脸:“小乖还帮我按照书上的记载打造了一些兵器,全放在安全的地方,待会儿你们自己去挑选。” 众人既欣喜又感激。 如果杨成宇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即使小乖寻来那本书也毫无用处,这一点杨梦尘深有体会:“五哥放心大胆地去学习,我们全力支持你!”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得到兄弟妹妹的支持,杨成宇更坚定了要学好奇门遁甲的决心。 “另外五哥有空也教教其他几位哥哥,尤其是二哥,以后上了战场大有用处。” “好。” 妹妹时时刻刻为他思虑周详,杨成宁感动地低下头掩饰眸中热泪。 “还有周围不要布置机关,只需布置迷阵就好,以免伤及上山的村里人。” 杨成宣安慰道:“九妹不用担心,从村长和里正宣布这两座山属于我们家之后,村里人都自觉地去其他几座山了,自然不会伤及村里人。” “回头记得告诉村里人可以继续来大杨山。”瞧见几个哥哥一脸疑惑,杨梦尘解释道:“一是免得伤了我们家跟村里人的和气,二是村里人突然不来大杨山难免引人怀疑,总会有人因为某种缘由一探究竟,不如干脆保持原样,反正有五哥布置的阵法和动物们守护,量某些人也无法查知山中机密。” 明白妹妹所言极有道理,杨成宇表示会撤除半山腰的机关,其余五兄弟也表示会告知村里人。 杨成宇边走边给哥哥们和妹妹讲解哪处有机关,哪处又布置了阵法,以及化解之法,几人都一一记在心里。 到了四分之三的地方,杨成宇扒开某处茂盛藤枝露出一个洞口,众人随他通过仅容一人的长长山洞,接着往山崖下爬下去,周围三座大山形成一个犄角,掩映着一个非常巨大的山谷,山谷里长满参天大树,虽然是白天,但远远地能听到豺狼虎豹的嚎叫声。 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座高山,杨梦尘既意外又欢喜,回去得赶紧买下来。 看见七人到来,正分组训练的六十三人列好队走到七人面前跪地齐声道:“属下等参见宁主子,宣主子,宇主子,安主子!”他们不认识其余三人,故而没有尊称。 ------题外话------ 谢谢亲亲绽裂的旋律的票票! ☆、063铁矿 “这两位是你们的容主子和宥主子。”杨成宁指了指杨成容和杨成宥,然后指着杨梦尘大声道:“这位是你们的九主子,她的命令凌驾于我们之上!” 众人异口同声恭敬道:“属下等参见九主子,容主子,宥主子!”声音整齐洪亮响彻云霄。 “都起来吧。” 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做到这样训练有素,杨梦尘心里很满意。 “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从你们签了死契的那刻起就是我杨家精卫,你们唯一的使命就是守护杨家,同时也是你们自己的家!当然你们守护好了这个家,这个家也会善待你们!都记住了么?” 沉静肃然的声音,让众人心神一震,齐声道:“属下等誓死守护杨家,守护自己的家!” 他们当中大的不到二十岁,小的六七岁,全都是孤儿且尝尽了各种欺辱疾苦,现在几位主子不仅给他们吃饱饭,还给他们一个家,他们自然感恩戴德,更会誓死守护! “很好!”挥手让众人继续训练,杨梦尘温言道:“二哥,三哥和八哥轮流带着他们早上跟晚上训练,下午按照我给你们的图纸建造训练场;五哥专心研究奇门遁甲之术,并在山谷周围布置好阵法和机关;大哥和四哥继续秘密买一些人回来;另外,此事先不要告诉爷爷他们,以免他们担心。” 六兄弟点头:“明白!” 刚走到杨成宇所说的山洞外,一道白影就飞奔着扑向杨梦尘。 接住小乖,轻柔抚了抚它的脑袋,杨梦尘看着三步远的一只威武白狼,还有一条约六米长,比碗口还粗的黄金蟒:“小乖,它们是你的朋友?” 小乖晃了晃脑袋。 白狼低嚎一声,而黄金蟒吐着猩红信子发出嘶嘶声:‘见过主人’。 “既然你们认我为主,就要听从我的号令!”杨梦尘上前摸了摸白狼和黄金蟒的脑袋:“以后你叫‘小白’,你叫‘小金’,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白狼和黄金蟒眼神幽怨地看着杨梦尘:‘主人,我是狼王(蛇王),这名字太不符合我的身份。’ “居然敢嫌弃我取的名字不好!你们胆儿肥了啊!”杨梦尘故作生气地瞪着白狼和黄金蟒。 白狼和黄金蟒立即识时务地连连奉承着:‘不敢不敢,主人取的名字真好听。’ “算你们识相!”杨梦尘满意点头。 白狼和黄金蟒简直欲哭无泪。 而小乖在旁边幸灾乐祸地晃着虎脑袋。 无论多厉害的动物,在妹妹面前都乖的象小绵羊,六兄弟油然而生自豪感,同时也乐得哈哈大笑。 走进山洞,足以容纳一千多人的洞中地上放着一堆生铁,还有一小堆颜色深黑,隐隐透着红光,另一边有个火炉,风匣,磨石,大锤,钳子等工具,大石板上摆放着为数不多的刀枪剑戟。 “那些是我打造的兵器,你们去挑喜欢的吧。”杨成宇拿起一把小巧匕首递给妹妹:“这是那种颜色深黑的生铁所打造,我发现比另一种生铁打造的兵器更锋利刚硬,九妹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仔细查看了那堆黑铁,杨梦尘解释道:“这是玄铁,故而所造兵器皆锋利无比!” “玄铁?”六兄弟还从未听说过。 将玄铁的相关知识说了一遍,杨梦尘拔出匕首挥向用一般生铁打造的大刀,大刀瞬间断成两截。 除了杨成宇,其余五兄弟都看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玄铁打造的兵器竟然削铁如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 “小金在我们没买的那座深山里发现了大量铁矿,还有不少玄铁。”杨成宇两眼直发光:“干脆我们把那座山也买下来,以后想打造多少兵器就打造多少。” “嗯,回头我就让爷爷去办理手续。”杨梦尘点头同意。 杨成容眉头紧锁,迟疑片刻道:“九妹,铁矿……”朝廷对铁器虽没有严格规定,但是那么大一座山的铁矿非同小可。 “我明白大哥的顾虑,可若我不买下那座山反而更容易出事。”杨梦尘看着六位哥哥:“铁矿之事除我们兄妹外,不许透露给任何人知晓,包括家里的其他人,否则会为我们家招来灭顶之灾!尤其是这些玄铁所造的兵器切记不能带出山里,毕竟玄铁极其稀有,一旦被人发现,后果可想而知!” 六兄弟深知其中利害关系,无不点头答应。 “不过五哥可以选些有资质的人,协助你打造训练所用的器械和兵器,以后他们也都一直跟随你。” 杨成宇正因不能打造兵器而有些失落,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看了看天色,杨梦尘吩咐小金留守山谷,和哥哥们带着小乖跟小白回了家。 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华子煜,看见七人走进门来,不由微笑着道:“你们回来了。”白皙双手摩挲着身下的轮椅扶手,眼睛深深看着杨梦尘。 杨姑娘不仅设计出新颖便捷的轮椅,还治好了杨朝文的双腿,果真是聪慧绝伦且医术不凡,从而让他对恢复健康身体更加充满信心。 “嗯。”杨梦尘淡淡应了一声,拍拍小乖和小白的脑袋:“这是我们家的客人,小乖,小白打个招呼。” 小乖和小白随即点点脑袋。 看得华子煜,黑狼和卫文海惊奇不已:“杨姑娘,它们……” “它们是我们的家人。”杨梦尘看着华子煜:“从今天起直至你离开,小白会寸步不离跟着你。” 华子煜客气道:“黑子武功不错,杨姑娘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谁担心你安危呢?真会自作多情。”杨梦尘白了华子煜一眼:“小白是狼王且嗅觉和灵敏度极高,如果察觉到危险会第一时间示警并召唤狼群,以免伤及无辜的人,黑子能比小白还厉害?” 华子煜脸上泛起一丝几不可见的淡淡绯红,原是他误解了杨姑娘的意思。 而黑狼嘴角抽搐,他深深怀疑杨姑娘绝对是故意的,给他取了个黑子的外号不说,还偏偏找来一只叫小白的白狼,要是兄弟们知道了,肯定会笑死。 ☆、064窑厂 “好了。”将黑针放进鹿皮袋,杨梦尘准备和杨成容,杨成宥离去。 “杨姑娘请等一下。” 华子煜及时叫住杨梦尘,并伸手拉被子盖住上身,虽不是第一次在杨梦尘面前袒露身子,但他仍然很不好意思:“我看你们白天都很忙碌,晚上还要教村里人认字练武,怎么没想要请夫子?” 看出华子煜心思,杨梦尘面上却平静如水:“华公子有话直说。” “我是想说,正好我要在这儿待一段时间且又无事可做,不如白天教那些孩子学习,这样你们也轻松些,杨姑娘觉得如何?” “多出去活动活动确实有利于你身体更快康复。”杨梦尘想了想道:“我明天去跟村长说一声,不过你也看到了村里人家境困难,没有能力支付束脩。” 华子煜闻言笑了笑:“杨姑娘放心,我是自愿教习那些孩子,不会收取束脩。” “那我代村里人感谢华公子的热忱好意。”对于华子煜如此上道,杨梦尘表示很满意。 看着杨梦尘离去的背影,华子煜眼神柔和中蕴含着宠溺:“杨姑娘果真是一点儿亏也不吃的主。” “可不是,凡事都要讲银子,简直钻进钱眼子里了。”黑狼点头附和。 下午他强烈要求杨姑娘给小白改名字,谁知她居然要他给五百两的改名费,还说什么小白的名字好听又符合形象,再则她很忙,没时间没精力重新给小白取名字,听得他目瞪口呆。 他不是付不起五百两银子,但看到自家主子温润却深邃的眼神,只能含泪接受现实。 蓦然瞧见旁边虎视眈眈的小白,黑狼陡然话锋一转:“不过杨姑娘聪慧能干,医术不凡,厨艺一流,蕙质兰心……”也不管小白是不是听得懂,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赞美的话。 听得华子煜和卫文海的嘴角直抽搐,华子煜直直看着黑狼,素日里象锯嘴的葫芦半天不吭一声,什么时候黑狼的口才这样好呢? 好吧,其实黑狼真心对杨梦尘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说太医们都没看出主子是中毒,而杨梦尘不仅诊断出来且能治好主子,单是今晚杨梦尘教村里人所练的太极拳,他跟着学了后就觉得此拳法刚柔相济,千变万化,简直绝妙至极。 慵懒趴在主人特意给它做的窝里,小白理也不理蠢笨的三个人。 第二天清晨,杨梦尘和杨成容,杨成宥带着小乖来到赵家。 杨梦尘拿出十两银子递给赵老爷子:“这是这段时间你家制作粉笔的工钱,赵爷爷请收好。” “使不得,你们不但教村里人识字练武,还提供黑板,我们又怎么能拿这个钱?”赵老爷子连连推拒:“九妹快收回去,反正那些原料也没用,就当是我们给村里做点儿贡献。” 杨梦尘闻言不再坚持:“赵爷爷,旁边那个废弃的窑厂是你家的么?” “嗯,我们原打算烧制砖瓦,可惜都没有成功,窑厂就废弃了,九妹若是想要的话拿去就是。”九妹给了他们家大恩惠,把废弃窑厂送给九妹,赵老爷子心里很过意不去,却又不知送九妹什么才好。 赵春平兄弟俩也点头赞同。 “我不要窑厂。”杨梦尘笑着摆摆手:“我是想跟你们合作烧制砖瓦和一种新型的建筑材料,虽然只在永昌镇内销售那种建筑材料,但利润十分可观。” “如果九妹要开窑厂可以让朝毅他们打理,有什么事直接跟我们说一声就行,合作的事还是算了吧。”那种建筑材料那么赚钱,赵家父子三人都认为他们不能插手,否则就是不知好歹。 “我事情多,家里人也各有各的事,没时间打理窑厂。”杨梦尘笑着道:“我相信你们,故而我出配方和做指导,你们负责烧制,所得银钱我们五五分成。” 赵老爷子还要推辞,赵春平却已开口应承下来:“既然九妹相信我们,我们就承了九妹这份情,不过我们要象罗大公子一样跟九妹签合同,至于配方九妹不要告诉我们。” 看到赵春平暗示的目光,赵老爷子和赵春山很快反应过来,九妹分明有意帮扶他们,若是他们一再拒绝反而辜负了九妹的好意,还不如用心打理好窑厂回报九妹。 杨梦尘当即就和赵老爷子签好了合同。 “你们先把窑厂拾掇出来,并且准备好这张纸上所例举的原料,稍后我再教你们烧制砖瓦,还要请一些工人,现在有两个厂子,你们一家人根本忙不过来。” 赵老爷子点头:“我待会儿就去村子里请人。”药瓶需要数量越来越多,加上窑厂确实有些力所不及。 随后杨梦尘三兄妹又去了村长家,跟村长商量孩子们白天学习的事,然后打道回府。 离开村长家没走多远,杨梦尘忽然对杨成容和杨成宥道:“我忘了告诉村长他们,思远哥哥已经提升为醉仙楼的大堂副经理,大哥四哥回去跟他们说说思远哥哥的近况。” “四弟去吧,我和九妹在这里等你。”杨成容随即吩咐杨成宥。 向来心思细腻的杨成宥直觉妹妹说这话有些蹊跷,不禁看向妹妹,果然看到妹妹意有所指的目光,顺着妹妹的目光看了看某个地方,心里有了数:“大哥和我一起去,若是我有什么遗漏,大哥也能补充。” 杨成容不疑有他,但让妹妹一个人在这里等他不放心:“反正离得也不远,干脆我们都回去。” “大晌午的太阳就有些晒人,我还是在这里等大哥四哥吧。”见杨成容有些犹豫,杨梦尘挽着他的胳膊撒娇:“大哥放心,现在是白天,又有小乖在,我不会有事的。” “九妹武功不凡且会飞针和用毒,大哥无须担心,我们快去快回就是。”杨成宥也劝着。 妹妹身体娇弱,杨成容确实不忍心妹妹顶着大太阳来回奔走,于是叮嘱妹妹在这里等,和杨成宥快步向村长家走去。 等不见了两人身影,杨梦尘淡淡道:“出来吧。” ------题外话------ 谢谢亲亲黄姐0126的三朵花花! 谢谢亲亲爱是无奈1的打赏! ☆、065白日做梦 片刻,张莲花从不远处的墙角阴影里走来,脸上全无往日的故作柔弱,反而洋溢着得意。 她本来找了人想毁掉萧晚雪清白,再也没脸勾搭容大哥,可是那段时间萧晚雪跟杨家兄妹形影不离,她找不到机会下手。 没能毁了萧晚雪那个贱人,毒妇张廖氏又逼着她嫁给五十多岁的金财主做妾,换取一百两聘礼。 她是要嫁给容大哥做杨家大少奶奶的人,当然瞧不上妻妾成群又肠肥脑满的金财主。 她原想一步步得到容大哥的心,然后顺理成章地嫁进杨家,奈何金财主逼得很紧,杨家人又都听杨九妹的话,她只能来找杨九妹,故而看到杨家兄妹去了村长家,她就一直等在这里。 今天,她一定要杨九妹答应让容大哥尽快迎娶她过门,还要拿一百多亩旱田和两座大山,以及五千两银子做聘礼,毕竟她握有杨九妹的把柄,不信杨九妹会不答应。 等她嫁进杨家,首先把财政大权牢牢掌握在手里,成为绝对的当家人,再慢慢收拾那些以前欺负过她人,尤其是萧晚雪和杨九妹这两个贱人。 看出张莲花的歹毒心思,杨梦尘眼底深邃如墨,微扬唇角划过一丝冰冷讥诮。 伫立在杨梦尘身侧,小乖那双黑黝黝虎目紧紧盯着走过来的张莲花。 “我正要回家,没想到会这里遇到九妹,真是好巧,只是九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容大哥也不陪你,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张莲花边故作一脸关切地说着,边走上前来想拉杨梦尘,却在看到杨梦尘身边的小乖后吓得生生停住脚步,眼底闪过一缕恶狠狠的杀意。 静静看着张莲花自话自说,杨梦尘微抿着唇一语不发。 她都主动打招呼了,小贱人居然不回应她,简直可恨可恶至极,但为了以后的富贵日子,她忍。 扬起自以为温柔甜美的神色,张莲花担忧着道:“这时候太阳正晒,要是九妹中了署肯定会很难受,好在我家离得不远,九妹不如先去我家等着,想必容大哥很快就会来找你。” 小贱人去了她家,容大哥要找小贱人自然会去她家,到时候她想办法跟容大哥有了肌肤之亲,再传扬出去,纵使容大哥生气也不得不迎娶她过门。 杨梦尘仍然没有说话,表情似笑非笑。 看到杨梦尘脸上淡淡嘲笑,张莲花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自己所说的话前后矛盾,脸色顿时变得讪然:“我的意思是,我随后让人去杨家通知容大哥,容大哥会来找你。” 杨梦尘不置可否。 “九妹,我们还是先去我家吧,再待下去你真的会中暑。”张莲花不敢靠近,只能不停催促着。 察觉小乖情绪渐渐不耐,杨梦尘轻柔抚了抚它脑袋,对于张莲花的话充耳不闻。 自己好话说尽,小贱人始终都不应声,张莲花再无法维持温柔关切模样,反而恼羞成怒,恨不得撕碎这个小贱人。 看到张莲花眼中的阴鸷狠绝,杨梦尘微微勾了勾唇淡漠道:“说吧,你故意在这儿等我有什么目的?” 张莲花一怔,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即使小贱人知道了也无所谓,只是这周围没有人,万一小贱人象对蓝家一样向她下毒手,尤其还有一只牲畜在虎视眈眈,到时她怎么办? “还是去我家说吧,毕竟我要跟你说的事很重要,如果被人偷听了去会有损你的声誉。” 静立不动,杨梦尘淡淡道:“我杨梦尘向来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 “你?” 瞪大双眼盯着杨梦尘,张莲花目光阴沉又惊愕,没想到小贱人居然油盐不进,更不在乎声誉,简直让她无所适从,现在她说?还是不说? “我要赶着回家吃午饭,你若再不说,我可就走了。”杨梦尘说完作势转身离开。 “站住!”张莲花尖声叫住杨梦尘。 如果小贱人真走了,她今天就白忙活一场,而且容大哥和杨四郎快回来了,她不说就再没机会了。 “我要说的是。”藏在身后的手死死握紧一把锋利剪刀,张莲花瞪着杨梦尘颐指气使道:“你必须答应让容大哥尽快风风光光迎娶我过门,并且要拿一百多亩旱田和两座大山,还有五千两银子作聘礼!” 杨梦尘摇了摇头叹息道:“大白天的你就开始做梦,这是病,得赶紧治,若晚了可就药石无用。” “你少咒我!”张莲花知道杨梦尘不会轻易答应,却没料到杨梦尘居然恶毒地诅咒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快说,你到底答不答应?” “答应会如何?不答应又会如何?” “你答应了当然最好,你若是不答应,就别怪我把证据拿出来,到时你将身败名裂,甚至会坐牢。” “证据?” 看着眉头微蹙的杨梦尘,张莲花得意洋洋道:“我手里握有你打伤蓝家人并且下毒的证据,所以你最好答应让容大哥尽快迎娶我做杨家的大少奶奶,否则……” “否则怎样?” 冰冷刺骨的声音突然在张莲花背后响起,隐隐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刚刚还嚣张得意的张莲花顿时浑身一颤,慢慢转过身去,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杨成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颤抖着双唇喏喏道:“容大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目光阴测测地看了张莲花一眼,杨成宥眼底划过一丝杀意,然后疾步走到妹妹身边。 而杨成容冷冷看着柔弱娇怜的张莲花,俊朗面容犹如腊月飞雪天般冰寒,眼中蕴含刺骨寒芒。 “容大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 张莲花急切想要解释,可在杨成容越来越阴霾锐利的眼神注视下,声音渐渐低弱直至消失。 “我也想看看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吧。” 杨成容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情绪,但听在张莲花耳朵里,却犹如置身冰天雪地中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那种渗进骨头里的冷,让她忍不住连牙齿都在打颤。 “没,没有证据,我是故意吓,吓唬九妹。” “无论你有没有证据,这是最后一次!” 冷冰冰扔下这句话,杨成容再不看张莲花一眼,和弟弟妹妹绝然离去。 ☆、066心意,建房 迟疑了半天,萧晚雪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梦尘妹妹,我想问你件事情。” “晚雪姐姐想问什么就问吧。” 杨梦尘站起身来,掏出布帕擦拭着手上泥土,大棚蔬菜早已种植完,她隔一天都会来巡视和指导。 “杨大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对杨成容的满腹担忧,让萧晚雪顾不得羞涩和矜持:“从那天你们出去后回来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杨大哥一直眉头紧锁,闷闷不乐,我……我们很担心,若是再这样下去,杨大哥怕会憋出什么病来。” 顺着萧晚雪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正在观察记录蔬菜苗情况的杨成容,眉宇间果真隐含着一丝消散不去的阴郁,杨梦尘深邃眼底划过一缕了然和幽芒。 张莲花以蓝家之事威胁她,大哥深感自责,但又不知该如何弥补她,正好那十六种瓜果蔬菜和三种农作物需要专人管理,大哥才会自告奋勇揽下这个差事,并整天待在大棚里。 张莲花还真是个祸害,那天她只给张莲花下七虫七花散简直太便宜了。 不过张莲花勾搭金财主之事忽然在村里传扬开来,彻底毁了名声,十天前张家人匆忙将张莲花送去金家做妾,而金财主的妻妾们个个彪悍跋扈,自然不会放过张莲花,最主要的是,据说金财主在房事上有着特别癖好,以张莲花娇弱的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再加上每天一个时辰犹如万虫撕咬的剧痛折磨,相信张莲花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很精彩。 “晚雪姐姐别担心,大哥一心想管理好大棚,故而给自己增加压力,过段时间就好了。”大哥的私事,杨梦尘当然不会告诉萧晚雪。 萧晚雪知道杨成容责任心重:“管理好大棚固然重要,但杨大哥也应该多注意身体,梦尘妹妹记得多劝劝杨大哥。” “我会的。”瞧见萧晚雪眉眼间毫不掩饰的担忧,杨梦尘不禁心念一动:“晚雪姐姐觉得我大哥如何?” 萧晚雪低下头声若蚊吟:“杨大哥很好。”美丽容颜泛起淡淡羞红。 杨梦尘了然笑道:“晚雪姐姐认为好就行了。” 除非特殊情况,她从不会探知在乎之人的心思,还真不知道晚雪姐姐看上了大哥。 晚雪姐姐秉性直爽开朗且知书达理,跟大哥简直是天作之合,作为长房女主人也能撑得起门户。 她得找个机会探一探大哥口风,如果大哥也有意的话,她跟家里长辈和萧伯父,萧伯母说说,早点将两人的亲事定下来。 萧晚雪面容越发红如胭脂,目光悄悄凝视着不远处俊逸专注的心上人,心里只觉甜如蜜。 这时,杨成宥领着三个中年男子到来:“九妹,他们找你有事。” “小人冯林,奉王爷之命前来帮杨姑娘修建房子。”站在中间的稳重男子谦逊有礼道:“王爷让小人转告杨姑娘,那种建材已以法制的形式开始推广了。” 杨梦尘挑了挑眉,无论这是皇帝,还是龙玄墨的主意,直接用法规推广水泥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王爷? 旁边的工人们听见这两个敏感的字,心里都感到万分震惊。 九妹竟然认识什么王爷,并且王爷还派人来给九妹家修建房子,九妹简直厉害了! 左边的敦厚男子恭敬行礼道:“小人罗诚见过杨姑娘。” “免礼。”杨梦尘抬抬手,转眼看向右边的庄明:“你不去长兴县改建酒楼,来这里做什么?” “少爷说杨姑娘家建房子是大事,所以吩咐小人来帮忙,至于长兴县的酒楼由郭工带工匠们改建。”庄明恭谨回道。 能够改建出永昌镇上那样新颖别致的酒楼,让他无比的骄傲,而少爷说杨姑娘修建的房子跟以往不同,自然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为了能来这里,他和郭工还差点打起来。 “辛苦你们了。”没想到南宫凌飞会派人来帮忙,不过这样倒是方便杨梦尘:“我家人多屋少,只好委屈你们住在工棚里,一日三餐我会安排人准备;另外冯工负责修建新居,罗工负责修建制药厂和油厂,庄工负责修建家具厂和织绣厂,我们这就回去看看图纸。” “小人等听候杨姑娘吩咐。”三人齐声道。 跟杨成容交代了一下,杨梦尘等人往家里走,而工人们都纷纷围着杨成容打听情况。 “九儿(九妹),他们真是来我们家建房子的么?”看到杨梦尘回来,在家的杨家人迟疑地问。 前几天九儿(九妹)确实跟他们说过建新房子的事情,可是他们没想到会这样快。 尤其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陌生人,他们要如何安排?万一出什么岔子怎么办? 杨梦尘笑着点头:“他们不止来建房子,还要修建四个工厂。” “还要修建四个工厂?”杨家人惊讶地瞪大双眼。 “是啊,除了罗伯伯的制药厂,我还准备修建家具厂,油厂和织绣厂。”杨梦尘笑眯眯道:“分别由大伯,二伯和大伯母负责管理。” 点到名字的杨朝文三人喜不自胜又满怀感激,九儿果真要建厂给他们管理。 “那我呢?九儿,我做什么?”杨老爷子眼巴巴地看着乖孙女。 “还有我们。”杨朝毅夫妻和柳秀云也异口同声道。 杨家几兄弟没有说话,毕竟妹妹早就给他们分配了任务。 “爷爷可以去河边钓钓鱼,或者监督一下我们家的几个产业,奶奶可以去找陈奶奶和柳奶奶聊家常,或者监督家里的生活用度。”杨梦尘笑着道:“至于爹负责跟进新房和建厂进度,工匠们需要什么材料及时补给,二伯母和娘则负责安排工匠们的一日三餐,等以后再建厂就由你们管理。” 杨朝毅夫妻和柳秀云满意了。 而杨老爷子却眼神哀怨:“九儿这是嫌弃爷爷老呢?”杨周氏也点头。 “没有没有。”杨梦尘挽着杨周氏的胳膊撒娇:“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家可有两宝,再说爷爷奶奶是家里的权威,有爷爷奶奶监督着,我才放心啊。” ☆、067有喜 “九儿说得对。”杨朝毅顺着爱女的话:“爹娘负责监督就好,有不对的地方,爹娘可以指点我们。” 杨朝文等人纷纷点头赞同。 杨老爷子夫妻听了乖孙女所言,哀怨什么的就没了,又见儿孙孝顺,家里生活越来越好,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心里别提有多舒坦。 看着相亲相爱的杨家人,其他人眼含羡慕和笑意。 冯工等人浩浩荡荡到杨家且还运来许多建材,自然惊动了不少村里人跑来杨家查看,现在听杨梦尘说要修建四个工厂,所有人都动了心,毕竟给杨家打工不仅离家近,工钱比镇上给的多,杨家人对工人也特别公正宽厚,做得好还发奖金。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忍不住问道:“九妹,工厂建好了要招工么?” 其余的人也满含期望地看着杨梦尘。 “当然要招工。”杨梦尘微笑着点了点头:“愿意做木工的明天来找大伯报名,炼油的找二伯,织绣的找大伯母,学制药的找我四哥,考核合格后再签约为正式员工,至于工钱,到时大伯他们会给你们讲,你们回去也顺便通知一下其他的人。” 众人高兴得连连表示愿意,同时暗暗思量自己适合做什么。 杨梦尘看向杨老爷子:“爷爷待会儿去找村长和里正,招工的事还要拜托他们监督。” “好。”杨老爷子乐呵呵地应下。 听到杨梦尘安排杨朝毅带工匠去赵家搬运砖块,给工匠们搭建临时住房,很多男子也跟着去帮忙。 选了一些妇人协助吴雪华三妯娌准备三餐,杨梦尘这才和冯工三人进屋研究建房的具体细节。 看到杨梦尘拿出的新房图纸,冯工三人惊叹不已。 新房共三进,一进用于接待留宿客人,另外还有下人房,二进分为东西厢房,三进是内院有四个院落,每个院落里分别建有几栋两层半高的楼房,既独立成景又相互辉映。 冯工三人惊叹的不是新房结构,而是几栋楼房的设计,杨梦尘完全设计成现代中西合璧的套房,尤其每个卧房内都设有卫生间,用水也采用特殊方式处理。 整个杨家大院显得恢弘大气又清新雅致,让人一看就感到舒服和温馨。 “杨姑娘,二楼三楼怎么办?”冯工疑惑地问。 他知道杨姑娘要采用那种新型建材,可他见过那种建材太重,他们没办法搬运到二楼,更别说三楼。 杨梦尘笑了笑:“放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冯工听罢便没有再问。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杨家人选了个吉日破土动工建房。 那些工匠都是很有经验的人,根本不用杨梦尘和杨家人操心,全都有条不紊工作着。 村里许多人也主动来帮忙,只是他们没有经验,不过打下手没问题,冯工三人根据需要和杨梦尘商量后各自选了一些人协助。 吴柳沈三家人听儿孙回来说了后都来帮忙。 这天,杨梦尘正指导杨朝文和工人们打造新式家具,萧夫人的贴身大丫鬟晚秋忽然到来。 “奴婢见过小姐,见过杨姑娘。”晚秋恭敬行礼。 萧晚雪摆手:“晚秋,你不在娘身边伺候着,怎么到这里来呢?” “杨姑娘家建新房,老爷和夫人本打算亲自前来祝贺,但夫人忽感不太舒服故而未能前来,于是吩咐奴婢来送贺礼。”晚秋说完将贺礼递给杨梦尘。 孝顺的萧晚雪一听顿时急了:“娘哪里不舒服?大夫怎么说?” “夫人有些不思饮食且时常犯困,其余倒也无大碍。”晚秋踌躇片刻对杨梦尘道:“只是夫人坚持不肯请大夫,老爷也没办法。杨姑娘,夫人最听你的话,你能不能去看看夫人?” “好。” 跟家人交代一声,杨梦尘和杨成容,以及萧晚雪主仆跟晚秋随即驾车来到县衙。 刚走进内院,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带着丫鬟忽然出现,朝萧晚雪福身行了个礼:“卑妾于氏(方氏)见过大小姐。” 看也不看两人一眼,萧晚雪挽着杨梦尘的胳膊径直往母亲房间而去。 死死盯着萧晚雪的背影,两人面容俱是阴沉如霜,目光狠毒不屑,蓦然看到杨梦尘回过头来,那眼神平静无波,两人却莫名觉得脊背生寒,浑身不自主地发颤,阴沉面容因恐惧而变得狰狞扭曲。 那个小女孩是谁?为何自见到小女孩那刻起,她们就感觉心头有些惊恐不安? 必须尽快查清小女孩的身份,若是小女孩从中作梗以致坏了老夫人的大事,她们担当不起。 看透两人心思,杨梦尘眼眸微微眯了眯,一缕嘲讽和杀意稍纵即逝。 晚秋引着杨成容去了偏房。 而杨梦尘和萧晚雪走进小厅房,就见萧夫人懒懒地靠在软榻上,精神面貌看起来确实有些萎靡不振。 “尘儿和雪儿回来啦,快过来坐。”看到两个爱女,萧夫人高兴地招招手。 初春和盛夏连忙搬来凳子放在软榻边。 拉着杨梦尘在凳子坐下,萧晚雪一脸关切问道:“娘觉得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看大夫?” “娘只是有些苦夏,不用看大夫。”萧夫人笑着摇头:“偏偏香怡(柯嬷嬷闺名)大惊小怪,明知道尘儿家正在建新房,尘儿肯定很忙,还罔顾我的吩咐去打扰尘儿,真是该罚。” 柯嬷嬷接口道:“老奴该罚!不过杨姑娘来都来了,夫人先让杨姑娘把把脉,稍后再罚老奴也不迟。” 这个月夫人小日子没来,这两天整个人恹恹的没有食欲且嗜睡,她猜测夫人该是有了身子,可又怕万一不是,让夫人失望,毕竟夫人生了小姐后,大夫说以后不易再有孕。 “萧伯母别怪柯嬷嬷,柯嬷嬷也是一片好意,再说建房的事爷爷他们全都大包大揽了,我也就是到处看看很轻松。”杨梦尘边说边给萧夫人把脉,片刻微笑道:“恭喜萧伯母,你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待会儿我给你开几副安胎的药,只要略微注意一些就好。” 萧夫人半张着嘴,久久没反应过来,她竟然有了身孕?她简直不敢相信,要知道当年那位大夫说过她很难再有孕的。 ☆、068警示 看出萧夫人的心思,杨梦尘笑着道:“萧伯母确实受了损伤不易有孕,但并不是毫无可能,故而我在给萧伯母调理身体时也特别注意这方面,萧伯母放心,目前胎相很稳,以后小心些完全没有问题。” “谢谢你,尘儿!”温柔轻抚着依然平坦的腹部,萧夫人眼含热泪,心里既激动又感慨。 若不是尘儿,她不会有这个孩子,尘儿真是她的福星。 萧晚雪高兴地跳了起来:“这么说我很快就会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弟弟了!” 只因为母亲没有儿子,这些年祖父祖母一直不待见母亲,还千方百计往父亲房里塞人,如果不是父亲跟母亲感情深厚且意志坚定,母亲只怕早就坚持不下去,这个家也早就散了。 现在母亲有了弟弟,祖父祖母应该不会再为难嫌弃母亲了吧。 “嗯,肯定会是弟弟!”杨梦尘笑着点头。 柯嬷嬷和初春三人也齐声给夫人道喜。 别有深意地看了柯嬷嬷一眼,杨梦尘对萧晚雪道:“晚雪姐姐陪萧伯母说说话,我有些注意事项要交代柯嬷嬷。” “梦尘妹妹辛苦了。”萧晚雪点头。 而萧夫人沉浸在喜悦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杨梦尘异样的眼神。 和柯嬷嬷来到内书房里,杨梦尘开门见山道:“柯嬷嬷,那于氏和方氏究竟是怎么回事?” “五天前,老夫人派人送于氏和方氏来给老爷做妾,于氏是老夫人的亲侄女,方氏也是老夫人的远房亲戚,老爷无奈只能留下她们。”柯嬷嬷没有隐瞒。 杨梦尘挑了挑眉:“萧伯父有没有收用了两人?” “没有,老爷还早出晚归刻意避开她们。”柯嬷嬷连忙摇头,同时没忘记告状:“她们见不着老爷,就天天来烦扰夫人,她们是老夫人的人,夫人奈何不得,只能自个儿生闷气,以致茶饭不思,心情不愉。” 她本不想告诉杨姑娘这些腌臢之事,毕竟杨姑娘才十岁多,但是那两人实在太过分了,偏偏老爷和夫人无计可思,而杨姑娘聪慧绝伦且是福星,说不定有办法帮老爷和夫人解决此事。 微微眯了眯眼,杨梦尘眼底划过一丝暗芒:“老夫人以前是否也送人给萧伯父?都是什么人?” “以前老夫人确实几次安排了府里的丫鬟给老爷,不过老爷都坚决送回,老爷带夫人和小姐到这里任职后,老夫人就再没安排人,时隔这么久,不知老夫人为何又突然安排了人过来?”柯嬷嬷也想不通。 杨梦尘漆黑眼眸深邃如渊,微抿唇角噙着一抹嗜血冷笑。 “这件事我会跟萧伯父商量解决,你和初春她们好好照顾萧伯母,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用杨姑娘吩咐,老奴等拼死也会保护好夫人和小少爷!”柯嬷嬷一脸坚定。 杨梦尘便也没再说什么,拿起笔写了几道食谱,一些注意事项,尤其重点列明了许多相克的食物和药材,然后交给柯嬷嬷。 自于氏和方氏到来,萧洪涛每天直至夜深才回内院,如今得知爱女和杨梦尘兄妹回来,交代好公事后急匆匆回到内院,听闻妻子有了身孕,自然欣喜若狂,毕竟这是意外的惊喜,无论是嫡子或嫡女,他都喜欢,如果有个跟尘儿一样聪慧乖巧的嫡女就更好了。 “卫林,派人回京给老太爷和老夫人报喜!” “不能去!”不等卫林欢喜应下,杨梦尘果断阻止:“这件事不仅不能传扬出去,还要严格保密!” 众人都疑惑地看向杨梦尘,这是好事,为何连老太爷和老夫人也不能告知? 这时晚秋端着一碗安胎药进来,柯嬷嬷服伺萧夫人喝了后,杨梦尘悄然点了萧夫人睡穴,安排萧晚雪主仆留下,然后示意萧洪涛和柯嬷嬷等人去了内书房。 看着萧洪涛,杨梦尘意味绵长道:“萧伯父以为萧伯母有喜,老夫人就不会再塞人给萧伯父,甚至萧伯父把于氏和方氏送去庄子也不会过问么?” 萧洪涛顿时面色一窘,他确实是这种想法。 “如果萧伯父真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杨梦尘摇头:“我相信老夫人知道后必定会以萧伯母有孕不能伺候萧伯父为由,让萧伯父收用于氏和方氏,并且很快会派人来监督,若是萧伯父不从,老夫人会到处败坏萧伯母的名声,或者干脆休了萧伯母,毕竟不孝,无子,善妒,七出之条萧伯母就占了三条; 再则老夫人千方百计塞人给萧伯父,足以证明老夫人根本不待见萧伯母,再想想晚雪姐姐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想必同样不待见萧伯母腹中孩子,既然不待见,自然要想办法除去; 萧伯父别怪我危言耸听,要除去孩子又不露丝毫痕迹的办法有很多,就算萧伯父加强防范,别忘了还有生产那一关,我相信老夫人肯定会派稳婆过来,女子生产本就极为凶险,若是稳婆再动一动手脚,一尸两命很简单,就算萧伯父找到证据,老夫人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反而诬陷萧伯父大不孝,到时萧伯父该如何自处?” 听了杨梦尘一席话,众人个个脸色发白,心惊胆寒。 尤其柯嬷嬷和晚秋四人浑身颤抖,她们太清楚杨姑娘并没有危言耸听,内宅那些阴私手段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而杨成容目露疼惜和震惊,疼惜萧晚雪这些年所受的苦,震惊富贵人家内里居然如此肮脏复杂。 “谢谢尘儿警示!”萧洪涛幡然醒悟。 他是男子,很少过问内宅事,妻子也从不在他面前说,故而不清楚内宅那些手段,加上妻子意外有孕,他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若非尘儿警示,他都忘了嫡母素来心狠手辣,肯定会谋害妻子和孩子。 想到会痛失妻子和孩子,想到爱女将会孤苦无依,他只觉手脚冰凉,一种噬骨寒意紧紧萦绕他身心。 “萧伯母身怀有孕,晚雪姐姐还是姑娘,这些腌臢之事就不要告诉她们,省得她们担心,只说我不放心老夫人。”杨梦尘叮嘱道:“另外县衙内也要好好整顿。” ☆、069清查,归来 萧洪涛闻言面色一沉:“尘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听柯嬷嬷说,萧伯父到这里任职后,老夫人就再没安排人过来,如今突然又安排人来且还是亲侄女和远房亲戚,如果说老夫人只是故技重施想拆散萧伯父和萧伯母,我坚决不信!那老夫人这样做又图谋什么呢?”杨梦尘凝重道:“我想来想去,唯一想到的只有宸王!” 心思敏捷的萧洪涛瞬间反应过来,眸光随之变得深沉凛冽:“尘儿的意思,有人密告老夫人我与宸王关系匪浅,于是老夫人想利用我谋取利益,甚至……”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只因他忽然想起大哥早已暗中投靠了那位皇子,而那位皇子跟宸王势同水火,华公子还在这里治病,宸王肯定会经常过来,若是那些人暗中进行刺杀,后果可想而知。 思及此处,萧洪涛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么?”杨梦尘没点破萧洪涛的心思:“如果没人通风报信,于氏和方氏不会恰巧在我们刚走进内院时就出现,如果萧伯父不尽快整顿县衙,不仅危及萧伯母,我们的一举一动也在对方眼皮子底下,这极其危险。” 柯嬷嬷和管家萧语堂双双跪在萧洪涛面前:“老奴失职,请老爷责罚!” 他们一个是总管家,一个是内院管事,却丝毫没有发现府里藏有老夫人的眼线,这是严重失职。 “都起来吧,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你们。”萧洪涛面容肃然冷硬,眼瞳里蕴含着锐利如刀刃的寒芒:“接下来我们必须找出那些眼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梦尘心知肚明,其实是她连累了萧伯父一家,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唯有坦然面对。 “稍后萧管家和柯嬷嬷按名单逐一将所有人叫到偏厅,我自有办法找出那些眼线,还有以后再买奴仆时一定要查清楚来历,并且加强府里戒备,至于于氏和方氏,等我和萧伯父见过之后再行处置。” 萧洪涛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随后杨梦尘拿着名单秘密盘查所有人,果真查出九个人有问题,杨梦尘以特殊方式追问出,其中不止有老夫人和萧家各房的人,还有两个人来自权贵势力。 而于氏,方氏交代的事情跟杨梦尘和萧洪涛猜测相差无几,甚至更加恶毒。 萧洪涛的心冷到极致,第一次有了跟那个无情家族断绝关系的念头。 获悉每隔几天于氏和方氏会给老夫人传递消息,杨梦尘跟萧洪涛商量决定暂时留下两人,不过只能卧床养病足不出户,同时安排人严密监视着,至于那九个眼线萧洪涛要怎么处置,杨梦尘没有过问。 柯嬷嬷和初春四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顾萧夫人,吃食和衣物全由专人盯着,每时每刻至少两人陪着萧夫人,屋里一丝异味,一粒石子,一小滩水渍也会引起高度重视,更不允许外人靠近。 萧晚雪不放心母亲,此次便没有跟杨梦尘兄妹回杨柳村。 而杨梦尘兄妹离开县衙后去了铁匠铺,这样做是为掩人耳目,以免五哥做出的东西引起注意,从而泄露山中铁矿,接着来到杏林堂。 罗大夫正好出门,看到杨梦尘兄妹自然很高兴:“你们怎么到镇上来呢?” “萧伯母有些不舒服,我过来看看,原是萧伯母有了喜。”杨梦尘压低声音道。 “有喜呢?”罗大夫一愣,继而感叹道:“但愿这次是个嫡子,洪涛一家也好少受些磋磨和欺辱。” 杨梦尘附在罗大夫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罗大夫眼睛一亮,看着杨梦尘:“此事当真?” 杨梦尘笑着眨了眨眼睛。 “这可是个好消息,洪涛知道了肯定乐得睡不着觉!”罗大夫相信小丫头不会诊错。 “此事暂时不要告诉萧伯父,省得萧伯父反而更加担心,毕竟萧伯母年纪不小。”杨梦尘扯扯罗大夫衣袖示意他小声些:“我不能常来,有劳罗伯伯隔几天去给萧伯母诊脉,还有萧伯母有喜之事不要告诉外人。”遂将萧老夫人和萧家各房的所作所为告知罗大夫。 罗大夫面色冷凝,心里直骂萧老太婆就是个毒妇,除了洪涛一家,萧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罗伯伯这是要出去?”杨梦尘适时转移话题。 “你伯母和二哥三哥刚到,我正准备回去。”罗大夫敛去脸上异样神色笑道:“正好你们来了,我们一起回去,你伯母天天念叨你。” 杨梦尘欣喜点头,随即和罗大夫杨成容驾车回到别院。 罗夫人得到消息急急迎出来,看到杨梦尘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欢喜道:“我原本打算明天再去你家看你,没想到你就来了,咱娘俩真是心有灵犀,乖梦儿,我可想死你了。” “我也很想念伯母。”依偎在罗夫人温暖的怀中,杨梦尘泪光盈盈,这一世有五个慈母疼爱,她很庆幸又满足。 “咳咳”罗大夫忍不住开口道:“夫人,我们先进屋吧,小丫头又不急着走,你也要长住,实在想小丫头了,你就接小丫头来别院陪你住几天,或者等小丫头家房子建好,你去小丫头家住也行。” “老爷说话算话,等梦儿家房子建好,我立刻搬去梦儿家住。” 罗大夫肯定地点点头。 而杨梦尘挽着罗夫人胳膊:“当初设计房子时我就准备了伯父伯母的房间,伯父伯母想住多久都行。” 罗大夫夫妻自然乐得合不拢嘴。 “那我们呢?九妹,有没有我们的房间?”罗璟钥急了。 杨梦尘笑着点头:“当然也有三位哥哥的房间。” “九妹最好了!”罗璟钥喜得跳起来,唇边梨涡分外可爱:“房子什么时候建好?真想现在就搬去住。” 看着一脸迫不及待的罗璟钥,杨梦尘笑道:“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罗三哥待会儿就可以跟我们回家去,正好八哥他们教村里的孩子读书忙不过来,罗三哥去了,八哥他们也轻松些。” “九妹,我们马上回去!”罗璟钥拉着杨梦尘就走。 一道沉稳中带着严厉的声音适时响起:“胡闹!” ------题外话------ 谢谢亲亲蓝雨影梦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爱是无奈1的两颗钻钻! ☆、070护短,龙玄墨郁结 眼见罗璟钥立马放开拉她的手,整个人变得十分乖觉,杨梦尘眉头微挑,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站在罗大夫身边的少年约有十六七岁,剑眉英挺,眼眸顾盼生威,藏青色锦袍下身材适中,相比罗璟锐的冷傲,罗璟钥的伶俐,罗璟钒更显沉静英气。 “梦儿,他是你二哥璟钒。”罗夫人笑着给杨梦尘介绍。 杨梦尘闻言微笑行礼:“罗二哥好。” 杨成容也随之给罗璟钒见了礼。 “九妹好,成容弟弟好。”罗璟钒颔首回礼,他问过母亲,他比成容大三个月:“璟钥年少不懂事,还请九妹和成容弟弟海涵。” 看了看撅起着嘴不吭声的罗璟钥,杨梦尘笑了笑道:“罗三哥率真爽直,实属难能可贵,罗二哥对罗三哥不要太苛刻,罗三哥若没这份真性情就不是罗三哥了。” 罗璟钥连连点头,还是九妹最懂他,同时得意地看了二哥一眼。 “不过罗三哥,在外人面前记得多留个心眼,甚至装作高深莫测些,不要让人轻易猜透你心思,从而算计或伤害你,知道么?” 罗璟钥拍了拍胸口保证道:“九妹放心,这些我都明白。” “罗三哥聪明伶俐,我很放心。”杨梦尘含笑点头。 深深看着称赞时又教诲三弟的杨梦尘,罗璟钒眼里满含暖意,果然如大哥所说九妹真心对家人们好。 罗夫人拉着杨梦尘的手,走到坐在旁边的中年夫人面前:“梦儿,这位是华夫人。” 风髻露鬓,娥眉淡淡蹙着,在她精致美丽的面容上扫出一缕浅浅忧郁,一双慈善眼睛闪烁着精明智慧的光芒,身穿玫瑰紫长裙,绣着繁密花纹,腰系白色织锦缎带,衬得肌肤如温玉般柔光若腻。 “梦尘(成容)见过华夫人。”杨梦尘兄妹齐齐行礼。 伸手扶起杨梦尘,华夫人面带温和笑容,眼里含着赞许:“杨姑娘,杨公子不必多礼。” 墨儿说杨姑娘不仅诊出煜儿是中毒且有办法治好,她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一个农家小女孩的医术能比太医们还要高明? 如今见到本人,言谈举止端庄大方又知书识礼,面对她和墨儿不亢不卑,不献媚不清傲,让人一见就心怡舒服,尤其护短的性子极合她脾气,心里不再怀疑,反而相信杨姑娘肯定能治好煜儿。 顺着华夫人相扶的手起身,杨梦尘转眼看向杨成容:“大哥,你现在去接华公子,记得告诉家里人我们明天回去。” 跟众人颔首行礼后,杨成容随即离去。 “谢谢,谢谢杨姑娘!”华夫人欣喜得双眼盈泪。 没想到杨姑娘心思如此玲珑剔透,知道她此次来就是为了见煜儿便给予成全,令她感激万分,同时也心怀忐忑,快一个月不见,不知煜儿过得可好?身体是否有所好转? 杨梦尘淡淡道:“华夫人真要感谢的话就感谢罗伯伯,若非罗伯伯之故,我不会插手华公子之事。” “都该感谢,都该感谢!”华夫人挥挥手,站在她身后的齐嬷嬷忙拿出一叠银票分别给杨梦尘和罗大夫,华夫人含泪真挚道:“小小心意,望罗大夫和杨姑娘笑纳。” 杨梦尘没有矫情,接过银票数都不数就放进挎包里。 而在杨梦尘的潜移默化之下,罗大夫对金钱有了另类认知,自是欣然接受。 “杨姑娘,请问我能不能多待几天?” 杨梦尘似笑非笑道:“如果华夫人想华公子再次中毒或者遭人刺杀,华夫人尽管留下,我没意见。”同时狠狠瞪了一直静坐旁边的龙玄墨一眼。 不知现在是关键时刻么?居然还把华夫人招来,真会惹麻烦。 看懂杨梦尘眼神所表达的意思,龙玄墨漆黑眼眸深沉幽暗,原本就不渝的心情也更加郁结。 瞧见小丫头面色白里透红,不见消瘦反而胖了些,他很高兴小丫头听他的话。 谁知小丫头到来后眼里只有罗家人,看也没看他一眼,好似他这个大活人不存在,他心里自然不舒服,再转念想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小丫头竟然过得如此滋润洒脱,倒是他白天因想着小丫头而经常走神,夜里也会梦见小丫头,两相一对比,就越不是滋味,如今又怪他惹了麻烦,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亏他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京中之事赶过来,小丫头非但不感恩,还漠视他,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龙玄墨暗暗磨牙,恨不得抓过小丫头打一顿,看小丫头还敢不敢这样没心没肺。 “姨母放心,表哥这里有我。”纵使心情不爽,但看到小丫头生气,龙玄墨就忍不住自责心疼。 华夫人连忙澄清:“我只是问问,一切听从杨姑娘的安排。” 杨姑娘说得对,想害煜儿的人那么多,她不能因思念而置煜儿的安危于不顾,何况墨儿会在这里看顾煜儿,但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一个农家小女孩居然对自家夫人这般不客气,齐嬷嬷等人却敢怒不敢言,她们不是害怕杨梦尘,而是惧怕绝情狠辣的宸王,毕竟宸王言明,谁若敢对杨梦尘半点不敬,绝不轻饶,她们当然不敢明知故犯。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关键华子煜的情况又很特殊,也难怪华夫人放心不下。 杨梦尘无声叹息:“三个月后,华夫人可以偶尔接华公子回府小住,或者来这里看华公子。” “谢谢杨姑娘!”华夫人喜极而泣,只要三个月,煜儿就不会再孱弱垂危了。 笑了笑,杨梦尘边扶着罗夫人回到座位,边询问道:“我想跟罗伯母和晚雪姐姐合开一家成衣铺,罗伯母觉得可行?” “当然行。”无论梦儿想做什么,罗夫人都会无条件支持,不过有些事还要提醒梦儿:“梦儿怎会突然想开成衣铺?还有镇上已经有好几家成衣铺,如果我们的成衣没有特色,恐怕吸引不了顾客,另外好的绣娘也很难找,梦儿有什么打算?” 杨梦尘微笑着缓缓道:“萧伯父清正廉明,又时常自掏腰包接济穷苦百姓,偏偏俸禄不高自是过得很拮据,若是开了成衣铺,晚雪姐姐就可以支持萧伯父,这样萧伯父也能够帮助更多的百姓;二来嘛。” ------题外话------ 谢谢亲亲512016452 投了2票(10热度)! 谢谢亲亲落翡影投了1票(5热度)! ☆、071大喜事,再闯闺房 “二来晚雪姐姐和大哥即将定亲,以后作为长房长孙媳要管家和处理各种关系撑起门户,我想着罗伯母经验丰富且有耐心,可以借开成衣铺指点晚雪姐姐,毕竟晚雪姐姐年纪尚轻,阅历又浅,有些事不知该如何处理。” 前两天杨梦尘问杨成容,杨成容的确对萧晚雪动了心,便告诉家里人,家里人顾虑萧晚雪身份,经过她的劝说选择成全,不过让她来问问萧伯父和萧伯母的意见。 今天她跟萧伯父和萧伯母说明此事后,两人当即就高兴地答应了。 只是晚雪姐姐从没有管过家,两人担心晚雪姐姐应付不来,而萧伯母有了身孕无法教导或者带晚雪姐姐出去应酬锻炼,所以他们三人想到了罗夫人。 “这是大喜事,雪儿和成容也是郎才女貌!”罗夫人高兴的同时有些疑惑:“欣岚(萧夫人闺名)自己就很能干,完全可以亲自指点雪儿,怎么会来找我?” “萧伯母身体有恙,晚雪姐姐素来敬重罗伯母,故而请罗伯母多费心。”杨梦尘边说边不露痕迹地在罗夫人掌心写了两个字。 罗夫人一怔,继而欣喜道:“梦儿放心,我一定好好指点雪儿,让雪儿成为合格的杨家长孙媳。” “嗯。”杨梦尘点点头。 将杨梦尘的小动作瞧得一清二楚,龙玄墨微微眯了眯眼。 “关于找绣娘之事,罗伯母不用担心,我家的织绣厂已经招收了不少绣娘,而衣服款式由我来设计,我们再采用特别的方式进行宣传,相信不会没有顾客光临。”杨梦尘言归正传。 罗夫人还没说什么,罗璟钥就已大声道:“祖父祖母和娘都很喜欢九妹缝制的衣裳,还称赞款式新颖又舒服,穿在身上人也显得年轻好几岁,京里那些人天天追着问娘是哪位名家的手笔,可见九妹设计的衣裳大受欢迎。” “可不是。”罗夫人笑得眉眼弯弯:“公婆收到衣裳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就换上新衣出去显摆,把那些好友眼馋死了,好多夫人也来问我从哪里找的人设计,她们好去定做,不过我没有告诉她们,呵呵。” 杨梦尘含笑道:“罗爷爷和罗奶奶喜欢就好,以后我每季都会给他们做两套衣裳。” “公婆肯定乐得睡不着觉,梦儿不知道,公婆原本打算跟我们一起来看你,可惜公婆苦夏,只能等天凉了再过来。” “等我家房子建好了,我们去接罗爷爷和罗奶奶。” “行。” 华夫人即眼馋罗夫人新衣的人之一,可她几次旁敲侧击罗夫人都不说,没想到竟出自杨姑娘之手。 言谈举止端庄大方,医术不凡且聪慧能干,尤其对在意的人极好,杨姑娘无疑最适合做大家族的当家主母,于是乎华夫人看着杨梦尘的目光越来越炽热。 等煜儿康复,她一定聘娶杨姑娘做煜儿的妻子,虽说煜儿年纪比杨姑娘大了近十岁,但更会心疼人不是?至于门第悬殊,她和相公从来就不看重。 殊不知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端着茶盏的手稍稍紧了紧,龙玄墨面无表情,双唇紧抿成直线,充分昭显出他的心情极度不虞。 这时,黑狼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华子煜缓缓走进来,卫文海随伺在右侧。 后面跟着杨成容,杨成宏和杨成安三兄弟。 “煜儿……” 几乎飞奔来到儿子面前,华夫人弯下腰,颤抖着双手轻抚上儿子红润的面颊,欣喜激动的泪水簌簌滑落:“胖了,也精神了!”哽咽不成语。 这一年多来煜儿每天只能卧床静养,整个人也日渐消瘦,她和相公愁白了头却无能为力,如今还不到一个月煜儿竟然能坐起来,精神面貌更是发生了巨大变化,她如何能不欢喜若狂? 齐嬷嬷等人神情激动,眼泪同样止也止不住。 罗家人和墨雷,墨云惊讶地瞪大双眼,这么短的时间华子煜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尤其罗大夫疾步走到华子煜旁边,仔细端详半天,眼睛直发光。 而龙玄墨向来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此刻也失态地站起身,看了看表哥,转眼看向杨梦尘,漆黑眼瞳灼灼晶亮,隐约还夹杂着一缕复杂情愫。 可惜杨梦尘正和杨成宏杨成安低声交谈着,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神,龙玄墨不禁满腹幽怨和嫉妒。 “儿子不孝,让爹娘担心了。”温柔拭去母亲脸上泪水,华子煜微笑着安慰道:“爹娘放心,儿子在这里过得很好,杨姑娘不仅教会儿子一套养生拳,还亲自准备一日三餐,杨姑娘的厨艺比御厨还要好,儿子都感觉胖了一圈。” 华夫人眼含热泪猛点头:“胖了好,胖了好!”心里深深感激杨梦尘妙手回春医好了煜儿。 华子煜素来孝顺,又理解母亲的心情,自然什么都顺着母亲。 夜深人静,杨梦尘边从浴室里出来边擦拭着头发。 罗伯母和萧伯母早就说过要给她安排丫鬟,但她习惯自己的事自己做,身边突然多几个人她感觉有些不自在,不过等房子建好,倒是应该买几个丫鬟奴仆伺候家里人。 蓦然看到龙玄墨坐在桌边,神态优雅地品着茶,杨梦尘蹙了蹙眉:“王爷不去休息,来此做什么?” 龙玄墨没有回答,反而放下茶杯,起身走到杨梦尘面前,拉着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过她手里布帕,站在她身后擦拭起她的湿发,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而杨梦尘惊得呆住了,深更半夜龙玄墨不回房休息,却跑来给她擦拭湿发,这是要闹哪样? 杨梦尘呆愣的模样显然取悦了龙玄墨,唇角弯起一抹浅浅弧度,白皙欣长的大手开始给杨梦尘擦拭湿发,只是他身份高贵,从小到大都有人服伺,即使在边关也是墨风等人张罗他的饮食起居,从未伺候过人的他动作显得很笨拙,以致扯断了杨梦尘几根头发。 “嘶”杨梦尘轻呼一声,同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龙玄墨:“还是我自己来吧。”伸手想拿回布帕。 龙玄墨抿紧了唇,双手捧着杨梦尘下颌让她转过头去,固执地继续擦拭起来。 ------题外话------ 谢谢亲亲黄姐0126 投了1票(5热度)! ☆、072心殇 杨梦尘没再坚持,即使龙玄墨又几次弄疼了她也没吭声,毕竟龙玄墨阴晴不定,还是顺着他为妙。 “我准备奏明父皇擢升萧洪涛为清河府的知府。”龙玄墨忽然出声道。 杨梦尘想都没想就阻止:“不可!” “你不是说萧洪涛清正廉明是个好官,但俸禄不高过得很拮据么?”龙玄墨眸光暗沉,不过手上动作未停:“萧洪涛做了知府俸禄会增加,就能帮助更多的百姓,你应该高兴,为何又不愿意?” “萧伯父说过,他一定要带领安平县的百姓们富裕起来,如果这时候离开,萧伯父必定抱憾终身。”杨梦尘没说谎,萧洪涛确实有此决心,奈何天不遂人愿。 “安平县隶属清河府,只要萧洪涛发展好清河府,安平县自然就会跟着富裕起来。” “不一样。” “我想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萧伯父为了兴盛安平县呕心沥血,结果却不尽人意,而清河府事务繁杂,当然不如只管理安平县精力十足。” “我问过了,萧洪涛能力卓越且正值壮年,处理清河府辖下事务完全没有问题。” 面对龙玄墨的步步紧逼,杨梦尘沉思片刻后道:“这些是次要原因,主要是萧伯父现在不适合离开。” “理由。”龙玄墨挑了挑眉。 “全都因为王爷。”杨梦尘语带嗔怪:“这些年萧老夫人一直当萧伯父不存在不闻不问,可上次王爷离开后不久,有人将萧伯父跟王爷见面的事密报了萧老夫人,萧老夫人认为有利可图,于是打着关心萧伯父子嗣的旗号,安排亲侄女和远房亲戚来给萧伯父做妾,甚至意图谋害萧伯母和晚雪姐姐; 仅仅跟王爷见过一面,萧老夫人就那般算计萧伯父,若是知道王爷举荐萧伯父出任清河府知府,萧伯父从此再难安生。” 龙玄墨不以为意:“两个女子而已,萧洪涛不喜欢回绝就是。” “王爷站着说话不腰疼。”杨梦尘翻个白眼:“萧老夫人摆明是想利用那两个女子逼迫萧伯父谋取利益,萧老太爷也一直不待见萧伯父,如果萧伯父回绝,萧老夫人肯定借着皇上倡导孝道之际,给萧伯父扣上一顶大不孝的帽子,到时别说做官,萧伯父连做人都艰难。” “那我让人去警告萧老夫人。”这几年父皇确实一直提倡孝道仁义。 “千万别!王爷若插手萧家的家务事,不说萧伯父难堪,还会连累王爷的声誉。” “你很在意我?” 杨梦尘一怔,她什么时候在意龙玄墨呢? “如果你不是在意我,就不会劝我不要插手萧家事,从而连累我的声誉。”龙玄墨心情极好地解释。 “王爷误会了。”不知道龙玄墨哪根筋坏了,居然认为她在意他,杨梦尘表示无法理解:“我只是担心萧伯父因王爷一番好意反而陷入困境,故而劝王爷不要插手。” “仅此而已?” 敏锐听出龙玄墨语气有些不对劲,杨梦尘疑惑却也坦然承认:“仅此而已。” 龙玄墨面色一沉。 若非小丫头看重萧洪涛,他才懒得管萧洪涛是好是歹,偏偏小丫头竟然还不领情,简直气死他了! 还有白天他看得分明,随着小丫头的小动作,罗夫人神情变得格外欣喜,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致使向来沉稳的罗夫人如此失态,可是他试探了半天,小丫头始终在兜圈子,真是个滑不留手的小丫头! 看来不下猛药,小丫头根本不打算说。 “其实萧老夫人给萧洪涛安排妾室很正常,毕竟萧洪涛年近不惑膝下只有一女,而萧夫人无子还善妒,已然犯了七出之条,足以让萧家休弃!” 龙玄墨本意是想逼杨梦尘说出实情,没曾想这一招歪打正着,犹如一柄尖刀狠狠戳中了杨梦尘深埋心底的伤痛。 “谁敢!”全然忘记自己的头发还在龙玄墨手中,杨梦尘猛然站起来,转身面对着龙玄墨,以致扯断了一小撮秀发,疼得她眼泪直流,可她根本不在乎,微微昂着头,怒视着龙玄墨,一字一字狠戾道:“谁敢逼迫萧伯父休弃萧伯母,我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前世就因为她无法生育,婆婆千方百计逼她跟老公离婚,甚至找来中意的儿媳妇设计跟老公有了夫妻之实,还故意让她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她相信老公是无辜的,更不想跟老公分开,于是忍受着非人疼痛和苦涩不停喝药打针。 可惜她始终未能怀上孩子,而一个多月后那个女人却有了喜,婆婆欢天喜地将那个女人迎进家门,同时每天还对她冷嘲热讽,逼她主动提出离婚。 最终,她不顾老公的苦苦哀求,狠下心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可是那刻骨铭心的伤痛,永远成为她心底不可触及的烙印,并从此冰封了心。 龙玄墨完全没料到杨梦尘反应如此激烈,看着双眼猩红,泪流满面的她,呼吸一窒,心口放佛挨了一记重锤,顿觉痛不可当,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可为了知晓真相,不得不硬下心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萧夫人不能孕育男嗣,理应主动求去!” 白皙右手紧紧握着那一小撮秀发,龙玄墨面沉如水,小丫头不过才十岁多,为何会给他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痛感觉? “萧伯母不是不能孕育男嗣,而是被人算计伤及根本以致多年未育!为什么你们就是容不下萧伯母?为什么个个都来逼迫萧伯母?为什么?”杨梦尘歇斯底里诘问着,继而颓然地蹲在地上,泪水迷蒙的双眼空洞无神,浑身弥漫着痛彻心扉的悲伤:“何况……” 龙玄墨紧接着追问道:“何况什么?”真相即将呼之欲出,他莫名感觉有些紧张。 “何况萧伯母刚刚诊出有孕,并且极有可能是嫡子!而你们却在这个时候逼迫萧伯父休弃萧伯母,分明是想逼死萧伯母和腹中孩子,你们何其残忍?”沉浸在前世今生的杨梦尘无意识宣泄着心中伤痛。 果然如此! ------题外话------ 谢谢亲亲captainyih 送了1朵鲜花! ☆、073讨好 果然如此! 龙玄墨眼底闪过一丝精芒,过了十几年萧夫人都还能怀上子嗣,那么……想必也不是全无可能。 得到想要的答案,龙玄墨自然很满意,可是看着悲痛欲绝的杨梦尘,除了满腹疑惑,更多的则是心痛和自责。 平日里看小丫头始终一副冷静自若的模样,导致他常常忽略了小丫头的年纪,他更不明白小丫头为何对这件事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一定要弄清楚原因,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安抚好小丫头。 将那一小撮秀发小心放进怀里,龙玄墨单膝跪在杨梦尘面前,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白皙大手轻抚着她的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别难过了,你放心,有我在,任何人休想逼迫萧洪涛休弃萧夫人,萧夫人和腹中孩子都会没事!” “真的?”抬头望着龙玄墨,杨梦尘神情恍惚,没有焦距的眼眸很迷蒙。 轻柔拭去她眼角泪水,龙玄墨郑重许下平生第一个承诺:“真的!我会保他们一世平安!” “我相信你!”杨梦尘含着泪笑了。 即使心里不虞萧洪涛一家得小丫头看重维护,但龙玄墨面上丝毫不显,而小丫头的信任让他比打了胜仗还高兴,唇角扬起一抹微笑。 龙玄墨极少笑,但看到他笑的人,不止是女子,就连男子也觉得脸红心跳。 可惜杨梦尘不但没迷失在他魅惑的笑容里,反而深感惊秫,心智陡然恢复清醒,再见到他居然抱着自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猛地挣脱开来,站起身连连后退数步,泪水洗过的清澈双眼冷冷瞪着他。 该死的宸王,该死的龙玄墨,先是拐弯抹角套她的话,接着步步紧逼,最后竟然借由萧伯母刺激她陷入伤心往事无法自拔,从而说出了龙玄墨想要知道的答案,简直卑鄙无耻至极。 真不愧是皇家人,这份谋心手段运用得炉火纯青,她自叹不如。 “我要休息了,请王爷即刻离开!” 萧伯父一家的生死掌握在龙玄墨手里,毕竟他是当朝王爷,杨梦尘深知不能轻易得罪他,但她现在确实不想看到他,于是语气冰冷地下逐客令。 龙玄墨身份高贵且生性冷傲,所有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唯独杨梦尘一再不假辞色,还避他如蛇蝎,故而刚刚因骤然失去软玉温香的怅然感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站起身,二话不说就朝房门走去,却在伸手打开房门之际,鬼使神差地回了头。 烛火映照中,杨梦尘娇小身体显得很柔弱,猩红双眼泪水迷蒙,紧蹙眉宇间含着掩饰不住的哀伤和悲戚,看得龙玄墨的心一阵阵抽疼,终是忍不住转身大步走到杨梦尘面前,不由分说一把抱住她。 察觉到杨梦尘要动用飞针,龙玄墨果断地迅疾点了她穴位。 “对不起!我这样做自有原因,以后你就会知晓。” 冷冷看着龙玄墨,杨梦尘略显苍白的面容布满阴戾寒霜,抿紧双唇不说话。 该死的龙玄墨,竟然点她穴位令她动弹不得,真是可恶可恼。 明白小丫头在生他的气,龙玄墨也不强求,小心扶着她在凳子上坐好,声音分外温柔醉人:“你的头发还湿着,就这样休息会不舒服。”说着,拿过桌上布帕轻柔擦拭起来。 家里生活越来越好,加上精心调养,杨梦尘原本枯黄的头发变得很柔顺黑亮,龙玄墨简直爱不释手。 “父皇,皇祖母和母后用了你的药感觉好很多,活字印刷术和水泥更是让父皇龙心大悦,因此爽快地恩准我留驻京城并负责推广。” 杨梦尘不予理睬。 龙玄墨依旧自话自说:“大皇姐一见锦扇就喜爱得不得了,还称赞上面的梅花绣得栩栩如生,每天拿出去到处显摆,好些人羡慕眼馋得紧。” 杨梦尘还是不说话。 “六皇妹和十皇弟很喜欢那对布偶,连吃饭睡觉都要抱着不撒手。” 微微垂下眼帘盖住眸中讶然,杨梦尘暗暗腹诽:这哪里还是那个高冷的宸王?分明比八婆还呱噪。 “五皇弟欢天喜地拿着菜谱去找御厨做,我尝过了,根本没有你做的十分之一美味。” 见杨梦尘始终不为所动,长这么大第一次哄人的龙玄墨不免感到沮丧,可是又不得不继续,谁让他方法不当,以致惹得小丫头生气难过,真是得不偿失。 “姨母得知有人能够医治好表哥后欣喜若狂,死活闹着要跟我来这里看看,母后也在旁边劝说,我只好带姨母过来,你不会怪我吧?” 听龙玄墨提及华子煜,杨梦尘蓦然想到什么疑惑问道:“你们为何都那样在意华公子?” “你不生我气呢?”听见杨梦尘询问,龙玄墨顿时眼睛一亮。 杨梦尘撇嘴:“不说算了。” 龙玄墨明亮眼神旋即黯然下来:“我说,我说。”有谁能够教教他,究竟怎样才能让小丫头消气啊? “表哥虽身体孱弱,但因年长从小很关心维护我们几兄妹,无论我们谁犯了错,都是表哥受罚,事后再好言耐心劝导我们; 我已查明,当年那些人本来是想谋害母后,恰好姨母进宫来看望母后以致代母后受过,从而累及表哥中了毒; 表哥和凌飞相识于南宫家的赏梅宴,那年五岁的凌飞被人算计掉进了冰冷池塘里,周围没有一个丫鬟小厮,出来找我的表哥无意中经过,看到情况危急,不顾自身安危毅然跳下去救了凌飞,而表哥却昏迷了五天五夜,险些醒不过来,从此凌飞比任何人都在意表哥; 至于表哥和璟锐,两人年纪相当且有共同爱好,自然惺惺相惜,我还知道,璟锐并非不想继承家传医术,只是多年未能找到医治表哥的办法,自责之下便发誓不再学医; 另外文凯,逸杰等人也是表哥的好朋友,以后我再慢慢介绍给你认识。” 华子煜温文尔雅又心怀宽广,确实让人易生好感,难怪龙玄墨几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华子煜,杨梦尘暗暗想着。 “你不生气了吧?”杨梦尘不说话,龙玄墨心里没底。 ------题外话------ 谢谢亲亲陌上、蔷薇 送了1朵鲜花! ☆、074眦睚必报,桃花上门 深深凝视着紧闭的房门片刻,龙玄墨转身离去,俊美面容全无面对杨梦尘时的温柔无赖,反而更加冷峻肃寒。 “给萧家人找点儿事做,省得妄动歪念!还有派人保护好萧洪涛一家!” “属下遵命!”墨雷和墨云从暗影中现身,齐声恭敬应下。 杨姑娘对王爷不敬,王爷不但没发怒,还顺着杨姑娘,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走没多远,龙玄墨忽然停住脚步,抬眼望着夜空中那轮朦胧半月:“墨云,如果你惹了女孩子生气,会用什么办法哄好她?” “呃?”墨云神色一怔,继而欣喜王爷终于开窍知晓情事了:“属下会送她珠宝首饰或者情诗。” 他负责收集情报,经常混迹于那些楼子,故而知晓女人们喜欢的无非是珠宝首饰,当然故作清高的女人则喜欢情诗。 “小丫头不喜欢那些俗物。”何况他是会写情诗的人么?显然龙玄墨很不满意墨云的主意:“小丫头最喜欢银子,只是要怎样才能让小丫头欢欢喜喜收下呢?”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边自言自语。 墨云扶额无语:银子才是最俗的东西好么? 落后几步的墨雷挑眉看向身旁墨云:你说王爷是不是看上杨姑娘呢? 墨云:好象,或许,应该是的。 墨雷:难怪去年皇上送宫女去边关引导王爷经人事,王爷却转手送给了部下,平时对所有女子都避而远之,原来王爷喜欢杨姑娘这样的……小女孩,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墨云:口味重也比断袖强! 墨雷:那倒是。 想起京中传言王爷跟南宫公子关系暧昧,甚至他们四个贴身侍卫也是王爷的男宠,两人就满头黑线,他们的取向一直很正常好么? 墨雷:杨姑娘蕙质兰心,医术不凡又聪慧能干,但是杨姑娘出身低,只怕皇上不会同意。 墨云正要点头赞同,突然瞧见前面龙玄墨身形一晃,疾步上前:“王爷,怎么呢?” “本王没事。”龙玄墨摆了摆手。 忍着浑身越来越烈的痒感,转身看着紧闭的房门,龙玄墨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他就说,以小丫头眦睚必报的秉性,怎么会轻易就原谅他?原来不知不觉中小丫头给他下了药,这一次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感觉身上痒感愈重,龙玄墨不由加快脚步离去。 不明所以的墨雷和墨云紧随其后。 一个人从某处暗影缓缓走出来,看了看龙玄墨的背影,又看了看杨梦尘的房间,黑亮眼瞳里闪烁着意欲不明的精芒。 内室里。 杨梦尘捂着心口,紧蹙眉宇间蕴含着悲伤和懊恼。 自从接受这个身份后,她一直刻意压抑和忽略前世跟老公的种种过往,没想到今晚龙玄墨一刺激就全然爆发。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前世的刻骨伤痛,根本不是换个身体换个环境就能抹灭,只是深埋在她心底罢了,一旦有了引子,那种愤恨和无奈便如汹涌潮水般袭上她心头,瞬间将她淹没。 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自己,确切的说,她无法忘记前世之事,尤其是老公。 这是极其危险的,毕竟今生家人们都极其疼爱维护她,而她不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如果她稍有不慎露出一丝端倪,比如今晚,肯定会连累家人们。 至于龙玄墨,两人之间有合作,避是避不开的,以后面对龙玄墨时她只需加倍小心谨慎即可。 第二天送走华夫人后,杨梦尘兄妹辞别罗大夫夫妻和罗璟钒,带着罗璟钥驾车回家。 杨梦尘刚下马车,就看到张廖氏和两个女儿张美菊,张美杏从自己家院子里出来,微微蹙了蹙眉。 几步上前,张廖氏笑着谄媚道:“九妹回来了,累了吧?快进屋歇着,天气这么热还忙来忙去,辛苦九妹了。” 听张廖氏一副主人家口吻,杨梦尘似笑非笑,理也不理自以为是的张廖氏径直往院内走去。 张廖氏顿时脸色讪然,死死盯着杨梦尘背影的眼神阴狠恼怒:贱丫头拽什么拽,等我女儿做了你嫂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从马车里下来的杨成容,张美菊眉目含情,脸泛桃花。 她长得貌美且心高气傲,如果是以前,她看都不会看杨成容一眼,可是现在杨家发达了,又是买地买山,又是建新房建工厂,而杨成容也变得俊朗温润,只要她嫁给杨成容,就能过上少奶奶的富贵日子。 而张美杏不眨眼地盯着龙玄墨,眼神痴迷,脸红如霞,连口水流出来也不知。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绝美的男子,杨家小子根本没法跟他比,要是她能嫁给他该有多好,今后再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了。 早上见到小丫头时,龙玄墨就敏锐感觉小丫头在不着痕迹地疏远他,回来的路上虽同坐一辆马车,小丫头却专心翻阅医书,简直当他这个人不存在,他正极度不虞和幽怨中,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么一个丑女人对他流口水,真是晦气! “来人,拖下去杀了!” 墨雷随即上前,象拖死狗一样拖着张美杏往旁边走去。 张美杏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对龙玄墨再没有一丝旖旎心思,反觉得龙玄墨比魔鬼还可怕:“娘,快救救我!娘……” 而张美菊呆立原地,张大嘴却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听见女儿的惊恐尖叫声,张廖氏转过身来,看到一个男子粗鲁地拖着小女儿走,不由高声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女儿!成容,你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拦着,要是我女儿有个闪失,我不会放过你!”边怒斥杨成容,边飞奔着扑向小女儿。 “王爷息怒,她是乡下女孩子不懂规矩,还请王爷饶恕她这一回!” 杨成容自然看到了张美杏对龙玄墨的痴迷样,心里也很厌恶,但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人,如果张美杏在自家门口被杀,即便是张美杏冒犯龙玄墨在先,即便是龙玄墨下的命令,可是自家也难免被人诟病。 龙玄墨面色肃冷,眼神阴戾,浑身充满了嗜血的煞气,对于杨成容的说情不置可否。 ☆、075逼婚,教训 杨成容还想劝说龙玄墨,忽然感觉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转眼,见华子煜微微摇头,不由面色一凝。 纵然张美杏有错,但罪不至死! 这些个皇子贵胄却如此轻易夺她性命,简直不拿平民百姓的命当回事,果真如妹妹所说太狂妄。 华子煜明白杨成容误会了他的意思,但也没解释,只是看着龙玄墨意味深长道:“王爷,杨姑娘素来心慈仁善且不喜杀生,还请王爷看在杨姑娘的面子上,小惩大诫如何?” 表弟从小就对女子避而远之,尤其憎恶那些对表弟犯花痴的女子,偏偏张美杏居然朝表弟流口水,也难怪表弟怒不可遏。 一旦表弟发怒,别说他和杨成容,就是皇上都莫可奈何。 不过据他观察发现,表弟似乎很在意杨姑娘,但愿表弟顾及杨姑娘会平息怒气。 对别人心慈仁善,对他就淡漠疏冷,龙玄墨心里自是极度不平。 听到杨成容和华子煜都称呼那名男子为‘王爷’,张廖氏和张美杏不禁吓得脸色惨白,浑身直颤抖。 而回过神来的张美菊眼冒晶光,扭动如柳腰肢走向龙玄墨,声若莺啼中刻意带着软糯甜腻:“小女张美菊见过王爷,小妹年纪小不懂事,以致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饶了小妹,小女永不忘记王爷的大恩大德!”说完,风情万种地给龙玄墨行礼,却不知什么原因,忽然身子一歪,整个人往龙玄墨怀里倒去。 她很清楚只要自己扭动曼妙腰肢,加上声音软糯甜腻,村里那些年轻小伙子们就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王爷是男人,肯定也抵挡不住她的魅力。 等她成了王爷的女人,看谁还敢瞧不起她,至于说杨成容,算个什么东西,给她提鞋都不配。 多年姐妹张美杏深知张美菊才不会好心给她求情,如今看到张美菊倒向王爷怀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撕烂张美菊那张虚伪的美人皮。 王爷是她的,这个贱人竟然跟她抢王爷,简直该死! 陷入嫉妒和恼恨的张美杏,不仅忘记刚刚龙玄墨可是下令要杀了她,还忘记了害怕恐惧,一心想着回去怎么收拾张美菊。 而张廖氏见状面上一喜,大女儿真是聪明机灵,只要攀上王爷,他们张家很快就可以飞黄腾达了。 张美菊的小伎俩,龙玄墨看在眼里,原本听了表哥劝说,他打算放过那个女人,谁知其姐姐却不知羞耻地在他面前卖弄风情,俊美面容霎时变得森寒如冰,心头怒火蹭蹭直冒,抬脚就将张美菊踢了开去。 张美菊满心以为王爷会接着自己,甚至会温柔地关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结果王爷二话不说直接将她踢飞,顿时懵了,直到身上传来剧烈疼痛,这才回神。 “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啊!” 这王爷还是男人么?对她这样美貌娇弱的女子怎能下此狠手?不对,是狠脚!简直痛死她了。 张廖氏也呆了,不仅没有攀上王爷,大女儿还被王爷踢飞,如果大女儿不是刚好落在那堆沙土上,肯定会被踢得重伤。 倒是张美杏一脸幸灾乐祸,贱人,妄想跟她抢王爷,这下得到报应了吧?真是活该! 华子煜微微摇了摇头。 桃花债多也烦人,不过还得劝解表弟收敛收敛这狠脾气。 至于张家姐妹,他在村里这段时间,没少听说以前张家人欺负杨姑娘和杨家的事,现在表弟替杨姑娘和杨家教训教训张家人也好。 杨成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而罗璟钥和卫文海,黑狼三人一直津津有味地看好戏。 院子里。 杨周氏拉着乖孙女的手:“萧夫人还好吧?” “萧伯母只是中了暑有些不舒服,吃两副药就已经没事了。”杨梦尘打算晚上再告诉家人们喜讯。 “萧夫人没事就好,这样我们也放心。”杨周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看了看四周正好没有外人在,杨梦尘狐疑道:“奶奶,张廖氏母女来我们家做什么?” “逼婚呗!”杨周氏还没说话,杨成宾就抢先开口。 杨梦尘眉头一挑。 “宾儿,不许胡说!都是一个村里的,这话传出去会伤和气。”杨周氏轻斥小孙子。 “我没胡说!”杨成宾满脸不服气,语带恼怒和不屑道:“九妹有所不知,张廖氏一来我们家就可劲儿地说张美菊和张美杏如何美貌出众,温柔贤良,乖巧懂事……反正乱七八糟说了一通; 最后见我们始终没答话,张廖氏竟然直接开口说要把张美菊许给大哥,还要我们家拿旱田,大杨山和三千两银子作聘礼; 另外,张廖氏原想把张美杏许给六哥或者七哥,见六哥七哥不在,立即改口许给四哥,同时要三个厂子和五千两银子作聘礼,还说张美杏嫁过来是三房长媳,九妹的亲嫂子,给九妹掌管财产理所应当; 如果我们不答应,张廖氏说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模样真是狂妄自大又寡廉鲜耻,要不是娘拦着,我非揍得张廖氏满地找牙!” 杨成宾嘴快,杨周氏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他什么都说完了,只能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和随后出来的吴雪华三妯娌相视苦笑。 杨梦尘闻言眉头紧蹙,深邃眼底一丝森寒戾光忽闪而逝。 除了蓝家之事,她想不出张廖氏有什么底气胆敢自持无恐地威胁他们家?而她笃定张莲花不会将蓝家之事告诉张廖氏,那么张廖氏又是如何知晓? 看来她得给张廖氏找点事情做,以免张廖氏惹奶奶他们心烦。 瞧见杨周氏四人愁眉不展,杨梦尘笑着劝慰道:“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自有办法解决。对了奶奶,萧伯父和萧伯母已应允晚雪姐姐跟大哥的亲事,你们看看找哪个媒人好,过两天我们去萧家提亲。” “真的?”见杨梦尘点点头,杨周氏四人喜笑颜开:“太好了!村里王媒婆很不错,我们就去找王媒婆吧,不过我们得好好想想准备什么礼物才不会失了礼数。” 杨梦尘正想说一切随她们的决定,蓦然听见院外传来张美菊惊恐凄厉的求饶声,不禁心神一凛,急忙走出院子。 杨周氏五人紧随其后。 ------题外话------ 谢谢亲亲芸菲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小寒同学 送了1朵鲜花! 谢谢亲亲lucia0225 送了1朵鲜花! ☆、076自食其果 看着眼前情形,杨梦尘眉头微蹙,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她正想给张廖氏找点儿事做,没想到张廖氏母女竟然撞到龙玄墨手里,依龙玄墨的脾气,不死也要脱层皮,如此倒省得她动手了。 瞧见杨梦尘皱眉头,龙玄墨心里咯噔一跳,随即捕捉到她眼里稍纵即逝的笑意,心情顿时愉悦,正要下令惩治那三个丑女人,同样听见张美菊求饶声的冯工带着所有人急匆匆跑出来。 “杨姑娘,出什么事呢?”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龙玄墨,神色一变,慌忙跪地恭敬道:“小人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冯工带来的工匠们也下跪行礼。 杨周氏等和其余村里人本能地跪下来,个个表情震惊又激动,天呐,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来他们村,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啊! 杨梦尘低头跪在杨周氏旁边,杨成容等人也没例外。 “平身!”龙玄墨冷冷道。 盛夏时节穿着单薄,杨梦尘搀扶杨周氏站起来时察觉她有些汗湿衣襟,不悦地看了龙玄墨一眼。 龙玄墨眸光微闪,转眼看向冯林,浑身王者之气显露无遗:“冯林,务必尽心尽力修建好杨姑娘家的新房,稍有差池,本王唯你是问!” “小人遵命!”冯林心头一震,面上却恭敬应下。 众人听了都为杨家高兴。 张美菊和张美杏姐妹俩心里充满了嫉妒,肯定是杨九妹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王爷才会维护杨九妹。 在这之前张廖氏还心存侥幸杨成容和吴公子故意骗她,可是此时此刻只剩下恐惧和绝望,毕竟冯工就是奉王爷之命来给杨家建新房,冯工说这人是王爷,那必定就是王爷。 冒犯王爷是死罪,难道两个女儿真的活不成呢? 不!不会的!她靠着两个女儿即将过上富贵的日子,绝不容许就这样说没了就没了! 思及此处,张廖氏目光阴狠地瞪着杨梦尘,眼中充满算计和狠毒。 敏锐感觉到一道阴戾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杨梦尘眼角余光轻轻一扫视,原来是张廖氏,微扬唇角不禁噙着一抹森寒冷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冒犯了王爷。”杨成容不偏不倚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众人听见。 众人听罢面露嘲讽和鄙弃。 这张家姐妹年纪不大却自持长得漂亮,又仗着张黑子是屠夫家境好,经常故意勾得村里的小伙子们五迷三道,如今居然用那种手段妄想攀上王爷,真是不知廉耻! 见众人用恶心的目光看着自己,张美菊和张美杏气红了眼,含着泪楚楚可怜地望着龙玄墨。 可惜龙玄墨一直深深凝视着杨梦尘,根本没有看到姐妹俩梨花带雨的柔媚模样,委屈求助的眼神。 “杨九妹,我们可是在你家门口出的事,你不能不管!”张廖氏大声叫嚷着。 杨梦尘一听乐了,清秀面上却显得疑惑为难:“你们不请自来,又已经走出我家院子,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能赖在我家头上吧?何况你们冒犯的是王爷,我一个小小的农女,可没有资格管,你说是么?” 众人也纷纷出言指责张廖氏。 小丫头如此泾渭分明,龙玄墨皱了皱眉头,心里很不舒服。 “你?”张廖氏蛮横道:“我不管你有没有资格,你必须劝阻王爷放过我两个女儿!” 杨梦尘轻轻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杨九妹,这可是你逼我的,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张廖氏双眼如野狼般恶狠狠地盯着杨梦尘,继而看向龙玄墨:“王爷,小妇人有要事上告!” 龙玄墨挑眉冷冷道:“说来听听。” “小妇人要揭发杨九妹不但殴打蓝家人重伤,还给蓝家人下毒,致使蓝家人饱受折磨,请王爷为蓝家人主持公道!” 杨梦尘深邃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张廖氏果然知道了此事。 “胡说八道!”随着两道怒喝声突然响起,陈杨氏和柳周氏带着一群人匆匆前来。 跪地给龙玄墨行礼后,陈杨氏说道:“启禀王爷,当日蓝家人对杨家兄妹行凶作恶在先,后又诬陷九妹打伤他们,给他们下药,想趁机讹诈银子,九妹不计前嫌,只要求蓝家人出钱修缮宗祠,向以前被蓝家人欺负过的人赔礼道歉,村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张廖氏分明在撒谎,请王爷明察!” 众人异口同声证明事情的确如此。 “我没有撒谎!”看到这么多人给杨九妹作证,张廖氏自然慌了:“王爷,他们得了杨九妹的好处,当然会为杨九妹说话,王爷不要被他们骗了。” 龙玄墨面色森寒,上位者的凌然气势瞬间弥散开来:“你是说本王不辨是非?” “小,小妇人不是这个意思,小妇人……”张廖氏面色发白,吓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众人噤若寒蝉。 小丫头连他都会下手,何况其他人,不过小丫头惩处谁容不得外人置喙,龙玄墨满目戾气:“你是蓝家什么人?为何蓝家人不出面,却由你代劳?” “小妇人是蓝家隔壁邻居,因为同情蓝家人每天承受生不如死的折磨才说出此事。” “是吗?”龙玄墨冰冷语气中带着阴鸷:“证据呢?” 张廖氏哆嗦着双唇,期期艾艾道:“小妇人没,没有证据,是无意中听小……大女儿莲花梦呓时说的,王爷,小妇人说的都是真的,请王爷一定要相信小妇人!” 杨梦尘眉头一挑,原来如此。 “仅凭你女儿一句梦呓,你就敢诬陷杨姑娘,真是胆大妄为!”龙玄墨肃冷容颜更加冰寒彻骨,绝美唇形弯起一抹讥诮弧度,幽黑眼眸深不见底:“无凭无据诬陷他人,实属罪大恶极!来人,拖下去杀了!” “王爷饶命!”吓得魂飞魄散的张廖氏不停求饶。 张家姐妹俩满心以为,王爷知道杨九妹心狠手辣后肯定勃然大怒,再不会象之前那样维护杨九妹,谁知道却是这种结果,自然嫉恨又不甘心,而龙玄墨接下来说的话,更是气得两人吐血。 ☆、077饶她们不死 “别说你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又如何?杨姑娘会出手惩治蓝家人,足以说明蓝家人确实太过分,也就杨姑娘心慈仁善,只是打伤下药而已,换做本王,直接杀了!” 龙玄墨忽然有种把自己套进去的感觉,须知昨晚小丫头也给他下了药,那不就说明他很过分? 众人很高兴,王爷说了九妹没错,看谁以后还敢拿此事诋毁九妹! 张美菊和张美杏气得吐血,美丽容颜狰狞扭曲,王爷也太偏心了吧?凭什么杨九妹能得到王爷的维护?凭什么? 而张廖氏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杨九妹,我错了!我不该听了莲花的梦呓就诬陷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跟王爷说说情,饶了我吧!”说完不停磕头,很快额头就乌青中带着丝丝血迹。 她很清楚求王爷没用,只能求杨九妹,毕竟是一个村的,如果杨九妹不给她们求情,一旦传扬出去,不止杨九妹落得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骂名,杨家人也别想好过,而王爷看重杨九妹,肯定会看在杨九妹的面子上放过她们。 杨梦尘不是圣母,不可能轻易放过张家母女,只是看到家人们目露不忍,众人都眼神复杂,若是张家母女在自家门口被杀,秉性淳朴善良的家人们只怕会一辈子不安,村里人也会心生疙瘩,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还不如让张家母女活着,每天活在恐惧惊惶中,那样比杀了她们更能让她们生不如死。 “王爷,虽然她们冒犯王爷罪该万死,但她们始终跟民女是同村人,不知王爷能不能看在民女的薄面上,饶她们不死?” 龙玄墨看着杨梦尘,杨梦尘也看着龙玄墨,面带请求,语气谦卑,深邃眼底却蕴含着锐利幽芒,龙玄墨唇角划过一丝细小弧度。 先坐实张家母女的罪行,接着言明念在同村的份上代为求情,表情举止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半点儿差错,明里暗里表明此事与小丫头无关,纵使他不同意,小丫头也已尽力,好一个聪慧伶俐的小丫头。 “她们无中生有诬陷杨姑娘,杨姑娘不仅大度不计较且还给她们求情,果真是心慈仁善!”龙玄墨赞许点头:“看在杨姑娘面子上,本王就饶了你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重打二十!记得走远些,别吓着杨姑娘和其他人!” “属下遵命!”墨雷随即拖着张廖氏,墨云两手提着张美菊和张美杏就要离去。 “王爷,是娘诬陷杨九妹,和我们无关呐!”张美菊跟张美杏大声辩解着,她们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能承受二十板子? 杨梦尘表情略显不忍,然微抿唇角噙着一抹淡淡讥诮。 刚刚她说的是冒犯之罪,龙玄墨说的是诬陷之罪,自然三人皆有罪,张家姐妹却急于跟张廖氏撇清关系,不说毫无作用,还会让众人鄙弃指责。 毕竟张廖氏为人骄横跋扈且势利,但对姐妹俩极其宠爱,从不让姐妹俩做家务和农活,整天象小姐似的待在屋子里绣花,有什么好东西也留给姐妹俩,费尽心机让姐妹俩过上富贵日子。 如今大难临头,姐妹俩不是想着怎么救张廖氏或者同甘共苦,反而推出张廖氏为自己开脱,生性如此凉薄自私,张廖氏怕是很心寒吧。 果然,众人面露鄙夷,谴责声此起彼伏, 而张廖氏神情一怔,转瞬又满面灰败和绝望,任由墨雷拖着离去。 “质疑本王命令罪加一等!”龙玄墨俊美面上布满狠戾,眼底眉梢染着寒冽锋芒:“重打四十,不死就行!” 未免姐妹俩再横生枝节,墨云干脆点了两人穴位,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提着两人跟上墨雷。 朝龙玄墨笑了笑,杨梦尘招呼众人准备回院子,却见杨老爷子,村长和里正领着一大群人急急赶回。 一群人异口同声道:“九儿(九妹)没事吧?” 有人来报信,说九儿(九妹)刚回来,张廖氏母女就拦着九儿(九妹)胡搅蛮缠,张廖氏素来蛮横阴毒,担心九儿(九妹)会吃亏,他们连忙从厂子那边赶回来。 “我没事。”杨梦尘摇头将事情复述一遍。 杨老爷子等人放下心来,同时暗骂张家姐妹不知羞耻,后又慌忙跪地给龙玄墨磕头行礼。 “都起来吧。”龙玄墨亲自伸手扶起杨老爷子,既是小丫头的爷爷,他自当尊敬,要不然小丫头肯定更不待见他。 当朝王爷来扶他,杨老爷子受宠若惊,村长和里正稍好些,杨朝文三兄弟和其他人都手足无措。 仿佛不知给众人造成巨大影响,龙玄墨又说了一句:“本王以后会经常过来,在杨家,你们见到本王不用行礼。” 话音落下,杨家人顿时惊吓得冷汗直流,下意识地看向杨梦尘。 瞪了瞪龙玄墨,杨梦尘温声对家人以及众人解释,龙玄墨打算在村里建一座别院,故会常来。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龙玄墨没吭声,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梦尘一眼。 除了杨家人,其余众人听罢既高兴又惊魂未定,高兴他们村是福地,否则王爷不会偏偏选中他们村建别院,尤其王爷看重杨家,连行礼都免了,而杨家对村里人很好,不过王爷身份尊贵,他们得小心些,省得冲撞了王爷。 杨梦尘拜托村里人把浑身血迹斑斑的张家母女送回家,并让人去请李朗中,众人纷纷称赞杨梦尘宽容大度不记仇。 此事很快传扬开来,金财主听闻消息后怒骂张莲花是丧门星,不仅害得他名声扫地,张家人还招惹当朝王爷,连累金家也被人指指点点,对着张莲花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致使张莲花晕死过去,那些妻妾趁机落井下石,张莲花简直生不如死,在某天深夜逃离金家不知去向,当然这是后话。 午饭桌上,杨梦尘说了萧夫人有喜,还有萧洪涛夫妻同意杨成容和萧晚雪的亲事,众人高兴地说真是双喜临门,羞得杨成容俊脸绯红,埋头吃饭不敢看人。 不远处的房间里,听见堂屋传来的欢声笑语,面对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龙玄墨有些食不知味。 ------题外话------ 谢谢亲亲qquser9905497 投了1票(5热度)! ☆、078定亲,出大事 第三天清晨,杨梦尘和杨老爷子夫妻,杨朝文夫妻带着王媒婆,还有精心准备的礼物来到了县衙。 杨梦尘还是小姑娘,提亲这样的事原不用她到场,只是有杨梦尘在,两对夫妻心里踏实。 这两天,杨梦尘去哪里,龙玄墨就跟到哪里,听说杨家人今天到萧家提亲,便说要去作个见证,杨梦尘懒得理他,故而龙玄墨和墨雷墨云也一同前来。 萧洪涛夫妻早早等在大门口,罗大夫夫妻和罗璟钒也在,至于萧晚雪害羞地躲在房里没出来。 看到杨老爷子夫妻和杨朝文都来了,萧洪涛夫妻很高兴满意,须知很多人家提亲一般只派媒婆上门,稍微重视些的当事男子会跟着来,而杨家爷爷奶奶和公公却一起来,足以说明杨家人确实很喜欢雪儿。 尤其知晓龙玄墨特意前来作见证,夫妻俩万分感激,如此他们等同有了倚仗,京城那边想必不敢再拿雪儿的婚事谋取利益了,毕竟没人敢质疑宸王。 两家长辈都实诚且已经见过杨成容和萧晚雪,关键是两个孩子彼此心悦,两家长辈没有客套,直接商谈亲事,交换庚帖,然后让王媒婆随卫林去前院备案,这桩亲事就定下了。 吃过午饭,杨梦尘将送罗爷爷和罗奶奶的礼物给了罗璟钒,正好罗璟钒明天回京,众人遂坐车回家。 听王媒婆说杨成容和萧县令千金订了亲,村里人相继来杨家道喜。 张美菊自然也听到了消息,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猩红眼睛里迸发出怨毒嫉恨的戾光。 她可以看不上杨成容,杨成容却不能嫌弃她去找别人,这份羞辱她早晚会还给杨成容,当然还有萧晚雪那个贱人。 看着紧咬双唇,无声落泪的大女儿,张廖氏心疼地柔声劝慰:“菊儿放心,娘一定想办法让你嫁进杨家。” 那天她确实对两个女儿心寒失望,可到底是宠爱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看到两个女儿痛哭流涕地跟她道歉并发誓不会再做出同样的事,最终她原谅了两个女儿。 “杨成容都已经订了亲,娘不会让姐姐去给杨成容做妾吧?”张美杏面带关切,然心里幸灾乐祸。 “菊儿是当少奶奶的富贵命,自然不会去做妾!”张廖氏骄傲说道:“除了杨成容,杨家还有七个小子,尤其杨成宥,既是三房长子又文采不凡,指不定将来就会金榜题名,到时候菊儿就是官家太太。”不得不说,张廖氏的确眼光毒辣。 张美菊听罢破涕为笑,心里很不以为然,她只想做王妃,根本不想当官家太太。 张美杏不依了:“娘偏心,娘都已把杨成宥指给了我,为啥又要指给她?我不同意!”情绪愤懑之下牵动了伤口,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直流。 “杏儿听话,菊儿年长,该先紧着菊儿的婚事……” 不等张廖氏说完,张美杏就大声嚷嚷:“凭什么要先紧着她?杨成宥是我的,谁也休想跟我抢!” 自从见识到龙玄墨的无情狠戾后,她再不敢对龙玄墨有旖旎心思,安心地等着嫁给杨成宥,如今母亲竟然要把她的好婚事让给张美菊这个贱人,她自然不愿意。 “既然杏儿不同意,娘还是算了吧,再重新给我找户人家,条件差点儿也无所谓。”张美菊面带哀伤,然微垂眼帘掩盖下的眼睛里布满不屑和怨恨。 “菊儿别难过,此事娘做主!”张美菊长得美且心机深会哄人,张廖氏平时就多疼张美菊几分,看到张美菊这幅模样自是很心疼不,转而劝说张美杏:“杏儿,杨成宥指给菊儿之事就这样定了,而你可以选择嫁给杨成宏或者杨成安,听说杨成宏在醉仙楼学经商,杨成安跟着罗大夫学医,以后你就是富家太太或者神医娘子,一样能享受富贵。” “我不要!富家太太和神医娘子根本不能跟官家太太比,我就要做官家太太!” “这个家由我做主,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张廖氏严厉怒斥着张美杏,见她不甘不愿地点点头不再坚持,放下心来,开始绞尽脑汁想怎样才能让两个女儿嫁进杨家。 别看相公是屠夫,实际上却是个孬种,看到她们母女三人被王爷的人打得奄奄一息,吓得屁也不敢放一个,这两天都躲在镇上不回来,这件事还得她自己想办法。 想起龙玄墨俊美英气的样子,张美菊不禁脸泛桃花,心砰砰直跳,决定无论如何她都要做他的女人。 而张美杏瞧见张美菊一脸荡漾,以为她是得了这桩好亲事而得意兴奋,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暗暗想着一定要破坏张美菊嫁给杨成宥。 这边张家母女各怀鬼胎,另一边杨梦尘正跟冯工三人解说并演示动静滑轮的用法,三家工匠技术好且速度快,加上人手多,新房和四个工厂的墙差不多已砌了一半,动静滑轮刚好派上用场。 冯工三人见了不住称赞杨梦尘聪慧绝顶,这种工具省时又省力,简直绝妙至极。 站在旁边的龙玄墨看了看动静滑轮,又看了看杨梦尘,深邃眼底蕴含着震撼和一丝精芒。 墨雷和墨云惊讶地瞪大双眼,真不知道杨姑娘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想出这样精妙绝伦的好法子? 随后,龙玄墨用五千两买断动静滑轮的制造方法。 转眼四五天过去。 “奶奶,爷爷还没回来?”杨梦尘端着最后一道菜肴走出厨房,见杨周氏还站在门口往外张望。 现在正是水稻抽穗期,三个外祖家的长辈们十天前就回家去照看水稻,而家里其他人很忙,爷爷便每天去田里看看,按说也应该回来了,莫不是有事耽搁呢? 杨周氏摇头。 将菜碟交给杨成容,杨梦尘边朝外走边说道:“我去接爷爷。” 龙玄墨听见声音随即跟上杨梦尘,杨梦尘没理他,从鸟儿口中得知爷爷仍在田间,于是直奔那块田地而去。 看到杨老爷子不停的在田边来回走动,面容满含焦急担忧,杨梦尘关切地问:“爷爷,出什么事呢?” “九儿,要出大事了!”杨老爷子一脸沉重。 ------题外话------ 谢谢亲亲lxz72 投了1票(5热度)! ☆、079虫灾 “怎么呢?”从杨梦尘重生醒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杨老爷子这样六神无主。 “九儿快看这些水稻!”杨老爷子颤抖着手捧起几株水稻穗:“昨天都还好好的,我今天过来一看就长满了虫子,村里所有水田也是如此。如果不能尽快除掉这些虫子,今年怕是会颗粒无收啊。” 杨梦尘蹲下来一看,只见水稻穗上爬满体长约十三毫米左右的小虫子,颜色为淡绿,长着三角形小盾片,前缘有三个小白点,分明是稻绿蝽:“以前发生过这种虫害么?”这些稻绿蝽以刺吸谷穗汁液为主,造成秕谷和不实粒,导致减产甚至失收。 杨老爷子点头:“以前有过,但虫子不多,大家没办法只能割掉虫蛀水稻,象这样大面积的虫害是第一次。” 龙玄墨自然知道事态严峻,不由满含期冀地看向杨梦尘。 果然,杨梦尘还真没有令他失望:“爷爷放心,我会想办法除掉虫害,现在我们先回家。” 乖孙女最是聪慧能干,杨老爷子相信乖孙女一定能想出好办法来,于是和杨梦尘,龙玄墨等人回家。 招呼众人不用等她吃饭,杨梦尘随即走进房间开始绘制图纸。 虽说正事要紧,但见杨梦尘忙得连饭也不吃,龙玄墨不悦地皱了皱眉,看了墨云一眼,墨云瞬间飞驰而去,龙玄墨举步朝杨梦尘的房间走去。 听闻虫害之事后,众人都没有心思吃饭,草草拔了几口就安静地等在堂屋里。 没过多久,杨梦尘来到堂屋,将几张图纸分别交给杨朝文和吴雪华,叮嘱他们带着工人和绣娘们抓紧时间赶制上面的用具,越多越好。 接着给了杨成容和杨成宇两张图纸,让兄弟俩去镇上多找几家铁匠铺打造配件。 安排吴立诚,柳子俊,沈雨泽三位表哥回外祖家看看是否也同样受了虫害。 杨成宁去其他几个邻村问问情况。 杨老爷子去找村长和里正,请他们务必安抚好村里人。 最后杨梦尘吩咐剩下的表哥表姐和哥哥们,又请来几家邻居跟她去药庐研制杀虫剂,其余人分管日常事务。 华子煜,罗璟钥和卫文海主动包揽教导孩子们学习的任务,毕竟杨家兄弟白天也会去教学,现在自然无暇他顾,龙玄墨也指派墨雷去教孩子们。 众人随即各自忙活开来。 杨梦尘一边回想前世关于杀灭稻绿蝽的药剂方子,一边指挥哥哥们准备药材,好在草药基地品种齐全,不用再去镇上或其他地方购买。 约两个时辰后,杨梦尘经过反复试验终于成功制出了杀虫药粉,吩咐众人继续按照方子研制,杨梦尘拿了一瓶成药立即去找杨朝文和吴雪华,一来虫灾刻不容缓,二来早晚露水未干时喷药效果最好。 “给你。”龙玄墨掏出一盒点心递给杨梦尘。 之前一心忙着研制杀虫剂还没有感觉,现在看到点心,杨梦尘才觉得确实有些饿了,便也没矫情,接过来边走边吃,再喝了龙玄墨给的小半壶水,整个人舒服许多。 时而沉静自若,时而冷冽果断,时而娇憨纯真,时而悲伤哀戚……龙玄墨见识过杨梦尘很多面,却始终看不透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就象看一个故事,不看到最后永远不知道结局,尤其是她时不时冒出绝妙点子,让人永远猜不透她究竟还会多少东西,从而越发吸引他想要靠近她了解她,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但他根本不愿意去深想是什么原因。 龙玄墨的目光炽烈而浓厚,杨梦尘不是木头自然早有所觉,可她选择装聋作哑,来到杨朝文等人在家具厂旁边搭建的临时房间里:“大伯,做了多少?” “已经做了五十九套。”看到侄女到来,杨朝文忙停下手里活计。 工人们已知晓家里的水稻遭了虫害,而这些工具就是用来杀灭虫害后,个个卯足了劲加紧赶制。 “很好。”杨梦尘满意地点头:“大伯母她们那边也差不多,现在就等大哥和五哥带回配件,我们就可以去田里试验效果。” 话音刚落下,屋外就传来杨成容和杨成宇的声音:“九妹,配件带回来了。”见妹妹出来,杨成宇边擦汗边说道:“我们带了七十五根配件回来,几家铁匠铺还在继续打造。” 吩咐杨成容去找杨朝毅直接去自家田里,杨梦尘指导杨朝文将配件装在做好的用具上,一个木制的简易喷药器就做成了,工人们也依样画葫芦把其余五十八套配装好,让杨成宇和墨云带上六套,杨梦尘去不远处的临时绣房拿了六套衣服,口罩和水筒靴,然后直奔田地而去。 杨老爷子带着几个儿孙已经等在自家田地边,村长和里正,还有很多闻讯赶来的村里人围站在周边,个个面带担忧忐忑。 傍晚恰是喷药效果最好之时,杨梦尘指导杨朝毅,杨成容和杨成宇三人戴上口罩,穿上用薄油布缝制的连体衣,再套上水筒靴,接着在喷药器里按比例配置好药水,正要让三人去施药。 杨长生忽然伸手拦阻:“九妹,去我家田地。” 杨梦尘挑眉讶异地看着他。 不善言辞的杨长生见杨梦尘看过来,蠕动着双唇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片刻就急得满头大汗。 旁边柱子婶见状急忙解释道:“九妹别误会,柱子他爹的意思是,你家的田本来就不多,万一……还是用我家的田试试。”杨长生猛点头。 “长生考虑的对。”周大明率先反应过来:“去我家吧,反正也离得不远。” “去我家!”众人争着抢着拿自家的田做试验。 龙玄墨待的时间不长,但见识到杨家人的相亲相爱,邻里之间齐心团结,既感慨又羡慕。 杨梦尘微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今天就用我家的田,如果失败了,再换另一家。”瞧见众人都点头同意,遂开始指导杨朝毅三人操作喷药器的方法,然后便是等待结果。 回去路上,众人一致要求取消晚上学习时间,吃过晚饭自发来杨家帮忙赶制喷药器和杀虫剂,杨成宇和杨成宣悄悄去大杨山,带领精卫们打造配件,山里山外灯火彻夜未息。 翌日天刚蒙蒙亮,杨梦尘和杨朝毅三人正准备去进行第二次施药,杨成容突然气喘吁吁跑回来:“九妹……” ------题外话------ 谢谢亲亲qquser9905497 送了5颗钻石! ☆、080及时雨 “九妹,成功了!”杨成容面带狂喜和激动:“我跟爷爷一早去田里,仔细查看后只有零星的虫子了!” 杨成容的声音不小,还在后院忙碌的众人听得很清楚,纷纷急匆匆跑出来,再次从杨成容嘴里听到这个好消息,人人眼含热泪,欣喜若狂地互相拥抱着庆贺。 杨梦尘脸上扬起喜悦浅笑,暗暗松了口气。 她心里原本没底,毕竟这不是她前世所在的时空,她也不是生物学家,不能鉴别两个时空的稻绿蝽是不是同一品种,故而特意加了一种比较珍贵的药材,好在效果奇佳。 安排两个工人随杨朝毅继续去田里施药。 接着吩咐杨成宁,杨成宣和杨成宇赶紧给三个外祖家送去两套喷药器和杀虫剂,昨天三个表哥和二哥回来,说外祖家跟几个邻村同样发生了严重虫灾。 又安排杨成容和杨成宥准备七十套喷药器,一百套连体衣和口罩,一百瓶杀虫剂装在牛车上。 杨梦尘正要让杨成宾去请村长和里正,没想到村长和里正恰好急急赶来。 “两位爷爷来得正好,我现在要去找萧伯父,麻烦两位爷爷立即安排人手去给村里所有的水稻施药,记得傍晚再施药一次,如果邻村有人来,请两位爷爷按照这上面的价格收取费用。” “九妹放心,我们一定安排妥当。” 村长和里正感动地接过价格表,九妹真是个心慈仁善的好孩子,不仅免费给村里的水稻施药,听说其他地方也遭受了虫害,马上去找萧县令,九妹就是大家的福星啊。 跟家人们交代一声,杨梦尘,杨成容和杨成宥,以及龙玄墨跟墨云驾车飞速赶往县衙。 门口的衙役王通和铁顺看见几人前来,慌忙上前行礼:“草民参见王爷,见过……”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找萧伯父!”杨梦尘沉声打断两人:“王通,快带我们去见萧伯父!” 留下杨成宥看守物品,杨梦尘拿了一套用具,四人随王通前往。 走进大门,可见一片空地,前方不远的大堂正中摆着一张三尺法桌,法桌上放有文房四宝和令箭筒,桌后是一把太师椅,椅子后立一架海水朝阳屏风,上挂‘明镜高悬’金字牌匾,显然是断案审判的公堂。 右边不算长的走廊连着迎宾厅,然后是各胥吏办公场所。 左边有两条走廊,一条直通内院,往常杨梦尘等人来时便走的是这条走廊,还有一条跟右边同长的走廊连着议事厅,再之后就是萧洪涛处理公务的地方。 敏锐察觉有人在窥视,杨梦尘转眼看去,原来朱县丞躲在右边走廊尽头的一根柱子后面,杨梦尘看了龙玄墨一眼,龙玄墨右手一挥,墨云迅疾飞身跃过去擒住了朱县丞并看押起来。 来到萧洪涛办公的房间外,王通跟站在门口的衙役余明方说明情况,余明方随即推门进去禀告萧洪涛,很快萧洪涛和卫林匆忙迎出来。 不等萧洪涛和卫林给龙玄墨行礼,杨梦尘朝萧洪涛眨了眨眼,心领神会的萧洪涛引着几人进屋。 状似无奈地挑挑眉,龙玄墨走在杨梦尘身侧。 卫林和余明方自觉守在门外,并关闭房门。 “萧伯父应该已经知道,几个地方突然爆发了严重虫灾吧?”杨梦尘开门见山道。 萧洪涛点头,面带焦急和忧愁,眼眶青黑且布满血丝。 昨天中午听闻消息后,他连午饭都没吃就带人到各个地方查看情况,往年同样发生过虫灾,但均不象这次几乎涉及安平县所有乡村,若不能尽快解决虫灾,不说缴不上公粮,连百姓们也难以度日,他愁得一夜未眠。 “萧伯父放心,我们已经想出杀灭虫灾的办法。” 萧洪涛激动地看着杨梦尘:“真的?”这些年他花了很多心思想根治虫灾,可惜始终没有成功。 “罗伯伯书房里珍藏很多医书且有一些孤本,罗伯伯还针对某些虫害做了注解,我看到后特别注意过。”杨梦尘肯定点点头:“这次家里水稻遭了虫灾,我根据罗伯伯的记录,经过反复试验终于研制出杀虫剂,昨儿傍晚给水稻施过一次药,效果很好,故而给萧伯父送来以解燃眉之急。” “尘儿,你帮伯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谢谢尘儿!”萧洪涛喜出望外。 在这紧要关头,这些杀虫剂就是救命稻草,尘儿真是他的福星,从而送来及时雨! 他很明白,尘儿将功劳归于罗大夫,完全是爱戴罗大夫。 其实他听了后也打算跟尘儿说,对外宣称是罗大夫苦心钻研的结果,毕竟尘儿还是个小姑娘,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旦某些人知晓尘儿这样聪慧能干,必定引来无穷灾祸,他和罗家,南宫公子,以及华家才会一直刻意封锁有关尘儿的消息。 看出萧洪涛心思,杨梦尘很感动,仔细跟他讲解整套喷药器的使用方法,还有杀虫剂的配制和注意事项,完了交给他一张价格表。 “我知道萧伯父爱民如子,但这杀虫剂我添加有一种珍贵药材,富贵人家若需要,请萧伯父按照上面的价格收取费用,条件稍微差些的,可以建议他们几家人合起来购买,或者租赁喷药器,条件确实困难的,萧伯父免费给他们使用,不过喷药器必须完好无损地收回来,这喷药器用处多且经久耐用,即使有所破损也容易补修。” 萧洪涛点头表示明白。 “请萧伯父安排人去大门口跟四哥搬运喷药器,至于杀虫剂,萧伯父一定要小心保管,被人偷了去无所谓,就怕有人拿去做坏事,从而连累萧伯父,毕竟里面含有毒药成分,另外,我会陆续再送来,萧伯父不用担心不够用。” “好!” “还有朱县丞心术不正,萧伯父多加堤防。” 萧洪涛面色一沉:“他又冒犯你呢?” 敏锐听出萧洪涛话里的那个‘又’字,龙玄墨眯了眯眼,眼底眉梢蕴含着嗜血煞气。 杨梦尘摇头,将刚才的事跟萧洪涛说了一遍,提醒他谨慎戒备,而后不再打扰他安排工作去看望萧夫人,萧夫人带着柯嬷嬷和初春四人已等在内院门口,唯独不见萧晚雪和紫瑾。 ☆、081灭人渣 杨梦尘上前扶着萧夫人,边往里走边问道:“萧伯母,晚雪姐姐呢?” 杨成容悄悄支起耳朵,自从定亲后他已经六天没有见过晚儿,若是今天见不到,自然很失望。 “雪儿去买布给弟弟妹妹做衣裳,很快就回来。”萧夫人慈爱道,又吩咐柯嬷嬷安排午饭。 “只有晚雪姐姐和紫瑾两人?” “雪儿不喜有人跟着且绣庄离得不远,我就没让奴仆跟去。” 杨梦尘眉头微蹙,心里莫名感觉有些不安,一只燕雀忽然飞落在屋檐上高声吱叫着,听完燕雀汇报,杨梦尘心中一凛,面上却丝毫不显:“萧伯母,我去找晚雪姐姐,正好也买些布回去给爷爷奶奶做衣裳。” “太阳大,别在外面待太久。”萧夫人不疑有他。 杨梦尘微笑着应下,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出什么事呢?”龙玄墨注意到,刚才杨梦尘眼底飞速划过一丝暗芒,现在步履又明显加快,眉宇间隐约染着凝重和狠戾,看来事情非比寻常。 杨成容也察觉到妹妹很不对劲,再联想到妹妹能听懂动物语言,在那只燕雀叫声过后,妹妹紧接着就说要去接晚儿,难道是晚儿出了事?顿时脸色剧变,心急如焚地往外疾驰。 大门口,杨成宥正指挥衙役们搬运喷药器,突见杨梦尘几人走出来:“大哥,九妹,你们……” 杨梦尘沉声打断杨成宥:“四哥,上车!”说完径直坐进马车。 跟卫林交代了一声,杨成宥随即跟上。 “大哥,跟着那只燕雀走,快!” 杨成容扬起马鞭,驾驭着马车随前方的燕雀一路疾行,路过彩衣绣庄外时,坐在外面的墨云忽然低声道:“王爷,是墨菊!” “通知她跟在马车后!”眼眸微眯的杨梦尘冷冷道,身为暗卫却跟丢了保护对象,显然根本不合格。 瞧见杨梦尘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嘲讽,龙玄墨面色阴沉肃冷,心中怒火万丈,居然害他在小丫头面前失了面子,这墨菊简直不可原谅! 马车七拐八拐终于停了下来,杨梦尘无视龙玄墨伸来的手跳下马车,原来已到城北贫民区,眼前是一个很破败的独立小院,方圆约五里地没有一户人家。 一脚踹开大门,本就破旧的大门一下子寿终正寝,杨梦尘几人走进院子。 “四哥和墨云去柴房,大哥随我去正屋!”杨梦尘边指挥边往飞奔来到正屋外,伸手推开紧闭的房门,看到屋中情形,面容变得冰寒刺骨,眼瞳里迸发出锐利幽芒。 双眼紧闭,身着肚兜和衬裤的萧晚雪平躺在脏乱炕上,炕边地上是散乱的破碎衣裙,一个脱得只剩内衣裤的男子趴在她身上,正欲行不轨之事。 听见门开的声音,男子头也不抬:“死癞子,你来做什么?敢坏了爷的好事,看爷不宰了你!”嘴里恼怒呵斥着,右手伸向萧晚雪颈部,看样子是要解开肚兜带子。 杨成容双眼赤红如血,冲上去一把抓住男子后颈衣襟将他拽下来。 好事被打断,加上双脚后跟重重碰撞地面引发剧烈疼痛,男子怒不可遏,转头就要破口大骂坏事的死癞子,却在看清眼前的几人后,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哆嗦着双唇惊惧道:“你,你们……” 赫然是朱县丞之子朱富贵。 杨成容早就知晓朱富贵一直垂涎晚儿,可没想到朱富贵居然用如此下作手段伤害晚儿,满腔熊熊怒火瞬间化作狂风暴雨,狠命地对朱富贵拳打脚踢,打得朱富贵凄厉的哭爹叫娘,不住地求饶。 一道黑光闪过,惨叫声倏然停止,杨梦尘疾步走到炕边,扯过唯一的破被子盖在萧晚雪身上,细心检查一遍,好在萧晚雪只是中了迷药,其他并无不妥。 “怎么回事?” 龙玄墨声音低沉平静,但墨菊深刻明白王爷生气了:“回王爷,属下暗中跟着萧小姐到了彩衣绣庄,不知道绣庄老板娘说了什么,萧小姐跟老板娘去往后院,属下在外等了约一刻钟不见萧小姐出来,察觉事情不对,于是现身进去查看,谁知……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即刻查封绣庄,所有人等一律看押起来!”龙玄墨冷冷下达命令,暗影中有人瞬时离去,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墨菊:“回刑堂领罚!” “属下遵命!”想起刑堂里残酷的刑罚,墨菊就不寒而栗。 杨梦尘忽然淡淡道:“王爷要处置她稍后再说不迟,现在先解决眼前之事。” 龙玄墨知道小丫头很在意身边的人,如今萧晚雪发生这样的事,小丫头心里肯定不好受,只怕连他也怨上了,可他也没想到墨菊居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真是冤死他了。 “大哥,去照顾晚雪姐姐吧。”杨梦尘站起身朝杨成容走去:“这牲畜交给我来处置。” 杨成容不解气地重重踢了朱富贵一脚,才大步走到炕边,看着安静躺在炕上的心爱人儿心痛如绞。 墨云抱着紫瑾,杨成宥提溜着一个头上长着几处黄癣的男子走进来,即朱富贵口中的癞子。 “九妹快救紫瑾!”杨成宥急道:“紫瑾应该是醒来后打算以死保全清白,故而额头受了重伤,可恨这牲畜还要对晕死过去的紫瑾行不轨之事!”大手死死钳住癞子,令跪地的他动弹不得。 示意墨云将人放在炕上,杨梦尘掏出一颗药丸喂进她嘴里,暗运内力促使她咽下,接着掏出金创药洒在伤口上,作了简单包扎,把脉确定没事,暗暗松口气。 拔出墨云腰间长剑,杨梦尘一步步向朱富贵走去,闪着寒光的剑尖在泥土地面留下一道深深划痕。 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朱富贵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嘴里还不断溢出鲜血,额头豆大冷汗直冒,望着慢慢走来的杨梦尘,面容清寒如霜,眼瞳如黑洞般深不见底,浓郁杀气渐渐倾泻出来,朱富贵只觉恐惧和绝望瞬间席卷身心,拼命想要逃离,却奈何重伤累累,根本移动不了半分。 左手黑针一扬解开朱富贵的穴位,杨梦尘语气很平静:“说,都有谁参与此事?” ------题外话------ 谢谢亲亲menghua2020 投了1票(4热度)! ☆、082天生一对 “姑娘,朱富贵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小人才借房子给朱富贵用,并没有参与……”不等朱富贵回答,癞子就避重就轻撇清关系。 素手一挥封了癞子哑穴,杨梦尘冷冷俯视着朱富贵。 “你们放过我,我就说出都有谁参与此事!”朱富贵显然没有看清形势,还妄想讨价还价。 杨梦尘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挥剑在朱富贵的两只手腕处深深划下了一道血口。 感觉自己的鲜血簌簌往外流淌,身体仿佛也渐渐变得虚弱,想到自己将会流尽最后一滴血才会慢慢死去,朱富贵第一次觉得死亡原来如此可怕,同时惊恐发现杨梦尘根本没有逼供的意思,只是耍着他玩。 “我说,我全都说!”朱富贵不学无术,又在朱县丞夫妇耳濡目染下,自然养成凉薄自私的秉性:“爹娘和妹妹都参与了此事,他们说只有这样萧县令才会将萧小姐嫁给我,并保我一生富贵荣华。” “只是如此么?” “是,是的。” 杨梦尘执起带血长剑横在朱富贵左侧颈部命脉,力度恰好让他感觉到剑刃的冰寒和锋利。 看到杨梦尘唇角的鬼魅冷笑,似乎下一刻就会取了自己性命,朱富贵不由惊惶大叫:“我想起来了,爹一直怨恨萧县令霸占着县令之位,说等萧小姐嫁进我家后,便想会办法除掉萧县令,爹好取而代之。” “还有什么你最好一字不漏说完,若是我没有了耐心,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你让我再想想。” 明白杨梦尘不是说笑,朱富贵绞尽脑汁回想:“我听爹跟娘说,爹在县试前给了清河苏知府三千两银子,苏知府才点了爹做秀才,之后又给了两万两银子,苏知府提拔爹做了县丞,每年爹都会给苏知府一万两孝敬银子;还有娘暗中指使舅舅舅母诈取杨柳村人钱财,给爹拿去疏通关系;妹妹喜欢陈思远,偏偏陈思远却喜欢你,妹妹因为嫉恨经常欺负你……” 听到苏知府居然收受贿赂,龙玄墨面色阴鸷肃寒,又听到那个什么陈思远喜欢小丫头,漆黑眼眸里晦暗难辨,一种名叫嫉妒的情绪充斥着他整个心房。 “我已经全部都招了,求你们放过我吧。” 似笑非笑地睨了朱富贵一眼,杨梦尘倏然挥剑生生割掉他下面重要部位。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刚刚响起,却又瞬时戛然而止,再也发不出声音来的朱富贵顿时疼得晕死过去。 明里暗里的所有男子下意识夹紧双腿,这也太凶残了吧? 瞪大双眼看着杨梦尘,墨菊眼神充满了敬佩和欣赏,杨姑娘简直太霸气太威武了,她喜欢。 而癞子瘫坐在地,面容惨白无血色,身下地面淌出一滩腥臭难闻的水渍。 身上几处钻心噬骨的刺痛,刺激得朱富贵很快悠悠苏醒过来,看到蹲在身侧的杨梦尘,吓得张嘴想要尖叫,一颗药丸适时进了他嘴里,入口即化,还留下一种奇异香味。 这些人愿意放过他呢?虽然不再是男人,但只要活着他才有希望,才能想办法找机会对付这个贱人! 看出朱富贵心思,杨梦尘唇角扬起一抹嗜血冷笑,拔出他身上的几枚黑针站起来,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挑断他的手脚筋,割掉他的舌头。 朱富贵自是疼得死去活来,偏偏精力很充沛,各个感官变得比平常敏锐,能清楚感觉到筋脉断裂,鲜血不停往外流淌的声音,远远比死更让他恐惧绝望,可却连想晕都晕不过去。 罗大夫书房里珍藏了许多医书,其中包括有毒术之类,不过罗大夫仁心仁德,那方面的书籍都束之高阁,杨梦尘无意中看到后不仅潜心钻研,还制作出一些毒药,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 “我倒要看看,你活着能想出什么办法找什么机会来对付我?”杨梦尘转眼看向墨云:“你可知哪里有伶人馆?” “送他们去楚风馆,告诉裴落言,安排他们每天服伺二十个最低等强壮,尤其那种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别让他们死了。”墨云还没回答,龙玄墨已冷冷道,并且以同样手法废了癞子。 墨云墨菊和暗卫们暗暗腹诽:王爷和杨姑娘真是天生一对,都那么凶残毒辣,错了,是杀伐果决! “他们这个样子……”别说服伺客人,只怕还没出永昌镇就一命呜呼,墨云看向杨梦尘。 杨梦尘掏出自制金创药撒在朱富贵和癞子的伤口上,鲜血瞬间止住,那些伤处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墨云墨菊和暗卫们个个眼冒金光,他们经常会受伤,如果有了这种药,便能很快痊愈。 两个暗卫现身,提溜着两人瞬间消失无踪。 龙玄墨又对墨菊下达命令:“你直接把朱家母女送去军营,吩咐墨风‘好好招待’她们,再去刑堂。” “属下遵命!”墨菊恭敬应下后转身离去。 “杨姑娘可满意我的处决方式?如果还有其他想法,但说无妨。”龙玄墨深深凝视着杨梦尘。 敏锐听出龙玄墨语气隐含着一丝讨好,墨云和暗卫们俱是心头一震,而走到门口的墨菊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急急稳住身形,抬头望了望风清云朗的天空。 没见到天要下红雨呀,素来冷心冷情的王爷怎么就转了性子? 还有王爷,你老就不能等我离开后再说么?害我在杨姑娘面前丢了面子,杨姑娘只怕更不待见我。 “王爷英明神武,我没意见。”杨梦尘微微摇摇头,将手中药瓶抛给回过头来的墨菊。 虽说墨菊保护萧晚雪不利,但心性不坏,而那刑堂的刑罚想必很残酷,否则之前墨菊不会本能地浑身一颤,这药至少能让墨菊好过些。 下意识地接住药瓶,墨菊先是一怔,继而兴奋地迭声感激道:“谢谢杨姑娘!”赶紧将药瓶放进怀里,朝杨梦尘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飞身离去。 墨云和暗卫们羡慕地看了看墨菊,又看向杨梦尘,个个满含期冀。 可惜杨梦尘都视而不见,缓缓走到杨成容身边,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情绪:“大哥有什么打算?” 在这个女人名节大于天的时代,等待萧晚雪的只有去家庙或者是死,当然还有一条路,端看大哥做何选择? ------题外话------ 谢谢亲亲188**2827 送了1朵鲜花! ☆、083后续入v通知 “我明白九妹的意思。”俯身吻了吻萧晚雪额头,杨成容目光深情不悔,表情坚定不移:“无论发生什么事,晚儿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以后我会加倍爱她疼她护她,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杨梦尘欣慰点头:“我相信大哥言出必行!” 看了看杨成容,又看了看杨梦尘,龙玄墨眼眸深邃如海,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墨云和暗卫们心里肃然起敬,毕竟未婚妻出了这种事,很多男人都会坚决地选择退婚,而杨成容并没有这样做,真是有担当,有责任心,情深意重之人。 “大哥,把这颗药丸给晚雪姐姐服下。”杨梦尘掏出一颗药丸递给杨成容。 等萧晚雪咽下药丸后,杨梦尘半蹲着附在她耳畔:“我叫萧晚雪,今天去街上买布匹给弟弟或妹妹做衣裳时,遇见了杨大哥,杨四弟和梦尘妹妹,看到杨大哥瘦了一圈,我很心疼,于是要求去杨家帮忙,这样杨大哥就能好好休息。”连着说了三遍,声音温柔清软,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瞧见萧晚雪唇角弯起甜蜜弧度,秀美脸上泛起淡淡绯红,杨梦尘暗暗松了口气:“大哥放心,晚雪姐姐醒来后便会忘了今天之事,只要没人刻意刺激,晚雪姐姐永远不会知晓。” 前世那位中医大师,还有好友蓝翎都教过她这种心理暗示之法,还说人在这种状态下其实是有意识的,她自己也亲身体验过,再加上药物辅助,效果很好。 “谢谢九妹!”杨成容感动得眼眶湿润,若非妹妹思虑周详,他真不敢想象,晚儿醒来知道自己遭遇此事会是怎样的悲伤绝望。 杨梦尘轻轻拍了拍杨成容肩膀:“我们永远是一家人!”目光平静扫过龙玄墨和墨云,以及几处暗影。 小丫头的不信任,令龙玄墨极度不虞,看着她的眸光幽深不见底,双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察觉到王爷心情不爽,墨云下意识退后一步:“杨姑娘请放心,我等保证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否则任由杨姑娘处置!” 暗影中几道声音相继附和,他们还想要杨姑娘的金创药,最主要的是王爷很在意杨姑娘,没看到墨菊因为没有保护好杨姑娘的大嫂,就被罚去刑堂了么?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 杨梦尘没有理会,接着同样对紫瑾做了心理暗示。 “禀王爷,彩衣绣庄已经查封,所有人一律秘密看押,请王爷定夺!”之前去执行命令的暗卫回来,将两套女装递给杨梦尘:“杨姑娘,我随手拿了两套,也不知合不合身,我还找了一辆马车给杨姑娘用。” “谢谢你想得周到!”杨梦尘微笑着点头,同时给了他一瓶金创药和解毒丹。 墨云和其余暗卫羡慕地看着暗卫青痕,个个眼热他得杨姑娘青睐,也懊悔自己怎没想到这茬。 青痕自然喜得眉开眼笑,但瞧见王爷深邃眼神,心头一颤,赶紧放进怀里,迅疾飞身隐匿于暗处。 挥手示意众男子出去,杨梦尘给萧晚雪和紫瑾换上新衣,又简单给两人梳洗一番,除了紫瑾额头的伤,看不出任何异样,这才叫杨成容和杨成宥进来。 “大哥四哥送晚雪姐姐和紫瑾回去,跟奶奶他们说,晚雪姐姐和紫瑾在街上中暑晕倒,我们正好看见便将她们带回家,我现在去县衙,省得萧伯母担心,另外我还有些事要找萧伯父。” “九妹小心些。”别有深意地看了龙玄墨一眼,杨成容抱起萧晚雪,杨成宥抱着紫瑾大步离去。 无视兄弟俩警告的眼神,龙玄墨心中暗喜着终于可以单独跟小丫头在一起,不过冷峻面上丝毫不显。 吩咐青痕留下善后,龙玄墨和杨梦尘离开小院前往县衙。 “我会安排墨兰过来保护萧晚雪,墨兰稳重机智且武功高强,你放心,再不会出现纰漏。”好不容易跟小丫头独处,小丫头却一语不发,龙玄墨只能没话找话说。 微微眯着双眼靠在软垫上,杨梦尘没有言语。 “青痕查明,彩衣绣庄老板娘跟朱县丞关系亲密,故而才帮朱富贵,其他人不知情,你想如何处置?” “既然他二人感情好,理当祸福与共!至于其他人放了吧。” “那朱县丞呢?” “朱县丞官位不正且行贿多年,王爷英明神武,但凭王爷定夺。” “我当你是真心夸赞我。”龙玄墨唇角微扬,从小到大奉承恭维的话听了很多,今天两次听小丫头说他英明神武,即便是明褒暗贬,他也觉得分外顺耳心悦:“我让人公诸朱县丞罪行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另外派人押解苏知府回京,由父皇处置!你可满意?” 杨梦尘不答反问道:“王爷以为此次虫害真的是天灾么?” 龙玄墨沉默。 “王爷想必已经猜到我能听懂动物语言。”杨梦尘睁开双眼看着龙玄墨:“如果真是天灾,动物们自然会提前告诉我,还有书中记载,稻绿蝽绝不可能短短一夜就危害永昌镇所有村庄的水稻。” 龙玄墨眼都不眨地凝视着杨梦尘。 “若不是天灾,就只能是*,那么究竟是什么人有能力制造这场大规模的虫害?又为何偏偏是永昌镇?此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良久,龙玄墨沉声道:“稍后我安排墨梅来保护你。” 无论龙玄墨安排人来是保护或者监视,杨梦尘都没拒绝。 回到县衙,龙玄墨叫了萧洪涛去书房议事,杨梦尘则跟萧夫人解释萧晚雪和大哥四哥没回来的原因,萧夫人没多想,反而支持赞成萧晚雪多去杨家走动,好好跟成容培养感情,以后成了亲才能夫妻恩爱。 辞别萧洪涛夫妻,杨梦尘带着青影(龙玄墨临走时特意吩咐暗卫青影护送杨梦尘回家)驾车先去了醉仙楼,现在的醉仙楼天天爆满,生意好得不得了。 “九妹,你怎么一个人来呢?”刚要出门的杨成宏看到妹妹忙迎上来:“我正准备回家去找你,没想到你就来了。” 杨梦尘微笑道:“我有事来镇上,顺便过来看看情况,六哥找我可是那件事有眉目呢?” ------题外话------ 谢谢亲亲luoyujun 送了1朵鲜花! 谢谢请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一路相随,阿岚再次表示衷心感谢! ☆、084新厂建成 杨成宏兴奋地猛点头:“嗯,铺子已经找好了,共有五家,就是有些破旧,九妹可要现在去看看?” 妹妹说以后铺子都交由他打理,虽然他刚学经商不久,但林掌柜没有藏私教了他很多,他自己也用心学习,加上有妹妹在,他很有信心。 “好。”杨梦尘也很高兴,上次跟罗伯母商量好开成衣铺的事之后,她让六哥多加留意铺子,没想到才几天时间六哥就找好了。 到了那儿一看,六哥说的铺子在离繁华主街几十米远的东林街,街道两旁稀稀落落只有十来家破旧瓦房,看样子应该是自家住房改造而成,街上来往的人很少。 杨梦尘选了一家稍微大点的房子进去,门面很小,三个门面总共三十多平米,不过里面倒是很宽敞,除了一个不小的院子,还有四五间破旧的草房子。 其余四家情况相差不多,只是面积要小一些,好在五家在一条线上且相隔不远。 几家铺子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杨梦尘看中的是这块地皮够大,百分百有升值的空间。 找到几家房主一问,价格一百两到一百五十两不等,杨梦尘没讨价还价,毕竟几家急于卖房子,可见生活不易,得知几家都有文书,便让几家房主跟杨成宏去县衙办理过户手续。 有人闻讯过来问杨梦尘还要不要买房子,正好他们的房子也想卖。 杨梦尘干脆全买下来,然后悄悄告诉杨成宏去办理手续时,最好把房屋周围的地皮都买下,同时将其中两套相邻的房子记在萧晚雪名下,两套记在罗大夫夫妻名下,另外回去后告诉林掌柜通知南宫凌飞。 她打算将这条街改造成结合现代和永昌镇特色的商业一条街,包括餐饮,酒楼,服装,首饰等一系列行业,不仅吸引本镇及周边的人,还吸引其他地方的富人前来,从而带动整个永昌镇富裕起来。 但建成那样规模宏大的商业街,仅凭她们一家是不够的,不是钱和能力问题,而是她们一家无权无势,在这古代王朝,往往某些权贵一句话,就会给她们一家带来无穷灾祸,于是她想到了南宫凌飞和罗璟锐,毕竟南宫家和罗家势力雄厚,这样一来她们家就能避免树大招风的风险。 来到罗家别院,罗大夫夫妻正好都在,杨梦尘先跟两人说了虫害之事,罗大夫顿时两眼发光,他也曾花费精力研究过虫害,可惜始终没有想出行之有效的办法。 杨梦尘详细讲解了几种常见虫害的相关知识以及防治方法,听得罗大夫连连点头,还拿笔认真地做好记录,不时提一些问题,杨梦尘都一一回答。 旁边罗夫人一直面带微笑,安静看着相公和梦儿说话。 自从放下心结和相公好好沟通后,她才发现,相公果真如梦儿所说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而相公也学会对她嘘寒问暖,时不时送她一些小礼物,夫妻感情比刚成亲时还恩爱和睦,梦儿真是她的福星。 不止罗夫人这样想,罗大夫同样如此认为。 认识小丫头后,他做什么事都很顺利,跟爹娘,妻子和儿子们的关系也融洽许多,现在小丫头又把这么大的功劳给了他,他自是感动欣慰,听了小丫头关于东林街的计划,立即就给大儿子写信,坚决表示支持。 站在杨梦尘身后的青影,暗暗思量着待会儿就将此事禀告王爷。 申时中(约下午四点左右),杨梦尘辞别罗大夫夫妻,带着青影回到家。 杨老爷子告诉杨梦尘,家里的水稻虫害已经全部杀灭干净,村里其他水田也只剩下极少的虫子,傍晚再施一次药应该就没问题了,三个外祖家情况跟村里差不多,还有邻村陆续有人过来询问或者购买喷药器和杀虫剂。 将此事交给家里人和村长里正负责,杨梦尘专心研制提高水稻产量的营养药剂,这场虫灾虽发现得早遏制得快,但到底还是受了些影响,她希望能用药物来提高产量,最大程度减少村民们的损失。 三天后的早晨,一个容貌秀美,眼如点漆,肌肤胜雪的女子找上杨梦尘:“属下墨梅见过杨姑娘。” 杨梦尘微微点点头:“在这里你可自称‘我’,还有无须隐匿暗处。” “是!”掏出一叠银票递给杨梦尘,墨梅恭敬道:“王爷请杨姑娘帮忙在村里买一块地建别院,另外在永昌镇东林街买些地皮,一应设计建造由杨姑娘决定,王爷只有一点要求,就是离杨姑娘家的近一些。” 接过银票,杨梦尘深深看了青影一眼,然后将墨梅介绍给家里人认识,毕竟墨梅待的时间应该不短。 青影也奉命留下,和墨梅一同保护杨梦尘。 转眼五天过去,杨梦尘终于研制出一种营养药粉,因为杀虫剂的显著效果,加上村里人坚信杨梦尘是福星,故而都争着抢着要,不过这次坚持付钱购买,不愿意再占杨家人的便宜。 明白村里人的心意,杨梦尘没勉强,只是给村里人的价格比外人低一些,同样也给萧洪涛送去一批营养药粉。 六天后,杨成宏和杨成安回来,说朱县丞因贿赂官员,作风不正,欺压百姓等罪行,于昨天和其关系亲密的原彩衣绣庄老板娘一同被斩首示众,村里人听了不胜唏嘘。 杨梦尘没时间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连鸟儿们说蓝家人趁夜悄悄搬离村子,眉头也没皱一下。 吃过午饭,杨吴柳沈四家人全部聚在堂屋里,萧晚雪主仆自然也在。 “外公外婆,舅舅舅母,表哥表姐,此次请你们来是有事情跟你们商量。”杨梦尘微笑着道:“我打算教你们做刚才吃过的豆腐,卤菜和点心,你们商量一下看学什么合适,以后作为你们的一种家传手艺。”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三个外祖家学会了其中一项手艺,生活自然会越来越好。 “我们知道九儿一片孝心,但我们不能将手艺当做家传。”吴老爷子率先拒绝。 柳老爷子也接口道:“如果你们忙不过来,我们可以来帮忙,或者干脆跟九儿签合同当工人。” “这个主意好。”沈老爷子点头。 除杨家人,其余的人都纷纷表示赞同。 “其实我这样做另有原因。”杨梦尘温声解释:“首先这三项手艺并不简单,比如豆制品,除了豆腐,还有豆浆,豆花,豆腐乳,豆腐丝,豆皮等等,肉制品不仅有卤菜,还有香肠类制品,腌熏酱制品,点心也包括很多种类; 其次我打算先在几个村子销售,过段时间再建厂房招工人,只是我们家个个很忙,确实抽不出人手来管理,故而我想在外祖们的村里建厂,一来村里人能得以改善生活,二来有外祖们看顾着,我才放心; 再则每个厂我占四成,其余六成是给外祖们的工钱; 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过了多少年,我们四家人必须永远齐心团结,相扶相持,如果有谁离心离德,甚至做出危害四家人的事情,轻则逐出家族,重责送官查办。” “我们四家人当然应该相扶相持,祸福与共。”吴老爷子掷地有声。 杨老爷子,柳老爷子和沈老爷子齐声道:“回头我就将这一条写进家规,以此警示后世子孙。”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瞧见众人都答应了自己提议,杨梦尘放下心来:“那你们想想看学习哪一项手艺?” 三家人经过商量,吴家选择做肉制品,柳家选择做豆制品,沈家选择做点心, 学会制作方法,三家人回家边做边用杨朝文打造的三轮车去几个村子销售,结果深受村民们喜爱,简直供不应求,三家人的信心更足了。 转眼四个厂子修建完毕,杨梦尘挑选了个吉日通知工人们搬厂。 吴柳沈三家和村里人都来了,罗大夫夫妻和萧洪涛夫妻也一早赶过来,场面甚是热闹。 杨朝毅正要点炮竹,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有这等好事,杨姑娘怎也不通知我们?好歹我们是合作伙伴嘛,要不是恰好遇到璟锐,我们可就错过给杨姑娘道喜了。” 杨梦尘闻声转眼,只见龙玄墨,罗璟锐和南宫凌飞缓缓走来,身后除了侍卫,还有几名儒雅老者。 “臣(草民)等参见王爷!”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突然见到三个容貌俊美,气质不凡的男子,不少姑娘们羞红了脸。 杨梦尘微微皱了皱眉。 “都起来吧。”龙玄墨抬抬手,目光深深地看着杨梦尘:“我的贺礼,祝贺杨姑娘新厂建成。” 墨云随即将一个精致锦盒递给杨梦尘。 “冷萧,赶紧把本少的贺礼送上。”轻摇着手中锦扇,南宫凌飞脸上扬起妖冶的笑。 冷萧捧着盒子过来。 看了南风一眼,南风给了杨梦尘三个锦盒,罗璟锐温和说道:“这是祖父祖母,我和璟钒的心意。” 杨梦尘一视同仁都没打开,转手给了身旁的哥哥们,随后示意父亲点炮竹,在喜庆的炮竹声中打开四个厂房大门,踩了门槛,代表仪式结束。 ------题外话------ 谢谢亲亲wuyc2011 投了1票(3热度)! ☆、085夫子 新厂房宽敞明亮且整洁干净,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杨梦尘唯独不满意窗户是用粗等白纸糊的,看来得想个法子,否则遇到刮风下雨天,那些白纸根本不抵事。 杨朝文夫妻和杨朝武,以及工人们听从杨梦尘指挥安放好各种设备,所有草药,木材,布匹和油菜籽堆放在后面的库房里,人人脸上洋溢着欢喜笑容。 其他人也高兴得从旁协助,九妹早就说过以后还会建厂,他们都有机会进这么好的厂子做工。 人多力量大,四个厂子很快安置妥当,村里人自觉地相继离开,几家邻居则留下来帮吴雪华等人做午饭犒劳工匠们,她们有自知之明,那些贵客的饭菜肯定得杨梦尘亲自操刀,不过她们可以帮忙打下手。 回到家,瞧见杨老爷子等人明显有些拘谨,杨梦尘便借故将他们支开,看了看龙玄墨:“我要去做午饭了,你们请随意。” 龙玄墨略点点头。 等杨梦尘走后,南宫凌飞嬉笑道:“既然杨姑娘让我们随意,我们就随意些,听说杨姑娘家的房子别具一格,我们正好去看看。” 此次见到子煜不仅行动自如,身体也明显好转,他心情自是极好。 “不止房子别具一格,九妹设计的家具更是新颖别致,保证你们见都没有见过!”罗璟钥一脸骄傲自豪:“爹,大哥,我跟九妹说好了,等九妹家的家具打造完就给我们家打造五套,我已经付过订金了,还有吴公子也预定了两套。” “我们梦儿就是聪慧能干!钥儿,快带爹看看去。”罗大夫乐呵呵地催促,父子俩匆匆往后院走去。 明显听出罗大夫语气里的宠溺和维护,又见罗璟锐面带笑容,不是往常那种皮笑肉不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几个老者不约而同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烁着惊讶:那个小姑娘真是不简单! 龙玄墨举步前往后院,众人则紧随其后。 看了看走在南宫凌飞身旁的吴公子,年纪最长的老者捋了捋花白胡须,矍铄眼底划过一丝精芒。 他早就看出来所谓的吴公子,其实是镇国公府世子华子煜,至于华世子为何会在这农家小院,为何易了容,为何现在与正常人无异,他不会多问,毕竟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 杨梦尘将屋后二十亩多地全买了下来,用于修建四个院落和二进的东西厢房,老宅则用来修建接待客人的前院和下人房,如今四个院落中的十几栋楼房差不多快完工了,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整个内院显得清新雅致,尤其那几栋楼房别出心裁,确实很不错!”南宫凌飞边观看边连连赞叹。 华子煜微笑道:“现在仅初具规模,杨姑娘说等修建完毕再装饰一番才能看出效果,还说家是心灵的港湾,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家是心灵的港湾? 众人闻言俱是心头一震,细细琢磨后惊觉这句话极富有哲理,同时越发觉得小姑娘不简单。 看到龙玄墨等人到来,冯林急忙过来行礼问安:“小人参见王爷!” “速度加快些,但务必要保证质量。”龙玄墨冷冷道。 冯林恭敬地回答:“小人一定尽心尽力做好!” 杨姑娘已经说了新房建好后,让他们继续修建学校,这是杨姑娘对他们的信任,他们自然要尽心,更不会给王爷丢脸。 “爹,我没有骗你吧?这些家具是不是很别致?” “的确很别致,爹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具,尤其这个……沙发是吧?坐上去软软的很舒服,还有那个衣柜,你娘肯定喜欢。钥儿真聪明,知道早早定下。” “我当然很聪明!当初我一见杨大伯做出来就赶忙预定,不过九妹说本来就准备送我们家和萧县令家几套,还是我好说歹说,九妹才肯收银子。” “小丫头就是孝顺懂事讨人喜欢。” 旁边屋子里忽然传来罗大夫父子俩兴奋的声音,众人听了都满怀好奇地走过去,看到屋中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家具,个个新奇地到处摸摸,看看,不住地称赞着。 而龙玄墨面无表情,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杨成容到来,态度不亢不卑道:“请各位贵客回前院,准备开饭了。” 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堂屋里,看到桌上二十几个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既惊奇又赞叹。 “只是一些家常小菜,各位请不要介意。”杨梦尘说完准备转身回院子里用饭。 今天客人多,她便安排罗大夫和萧洪涛陪客人们在堂屋里吃饭,罗伯母和萧伯母不愿意单独一处,她就在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自家人和几家邻居,以及那些侍卫和嬷嬷丫鬟分开坐,当然菜品都一样。 “等等。”南宫凌飞忽然出声道,夹起一块豆腐问杨梦尘:“杨姑娘,这是什么菜?” 杨梦尘淡淡回答:“豆腐。” “用什么材料做的?”见杨梦尘目光一沉,南宫凌飞忙改口道:“我是想问醉仙楼可也有此道菜肴?” “醉仙楼也有我的股份,你觉得我会不顾及醉仙楼么?”杨梦尘冷冷横他一眼。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南宫凌飞埋头猛吃豆腐,杨姑娘真是生来克他的,在杨姑娘手下他从来就没讨到好。 “待会儿我有事情跟你说,记得让你几个哥哥也一同留下。”龙玄墨深深凝视着杨梦尘。 杨梦尘点头:“好。”说完转身离去。 其中一个老者笑呵呵地评价道:“小丫头倒是跟我一样很有个性。” “有本事,才有傲气!”年长的老者赞叹道:“别说这豆腐还真鲜香滑嫩,入口即化,最适合象我们这样的老人食用。” “海老言之有理。”几位老者纷纷附和。 他们都是博学多才且身处高位的学者,根本不愿意来这穷乡僻壤教学,但碍于宸王情面不得不来,毕竟连帝师海老都来了。 到了这里一看,情况确实很差,不过看到这些人秉性淳朴,相互之间团结友爱,尤其据他们观察杨家几个小子器宇不凡,再加上杨家小姑娘深得罗家人疼爱维护,宸王似乎也很看重小姑娘,原本的不情愿倒是减少了几分。 吃过午饭,杨朝文三兄弟和吴雪华就去了工厂,杨老爷子和村长,里正去找罗工安排修建通往镇上的水泥路,费用由杨家和村里各出一半,柳秀云和沈秋兰陪着罗夫人,萧夫人,其余人也各做各的事。 带着哥哥们和七个表哥来到堂屋,杨梦尘对龙玄墨淡淡说道:“王爷有什么事请直说。” “这是海老,这是宋博超,夏明朗,颜舒恒,秋秉慎,骆询闻和蒋乔煦。”龙玄墨一一给杨梦尘做介绍:“我答应给你找夫子,你觉得他们几位可好?” 杨梦尘挑眉看着龙玄墨:这几位一看就绝非寻常人,竟然愿意来这小山村教学,你哄小孩子呢? 看懂杨梦尘眼神含义,龙玄墨脸不红气不喘道:“他们早已赋闲在家,若再闲散下去难免闲出毛病来,故而我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何况这里山清水秀,正适合他们修身养性。” 话音落下,海老捋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宋博超等六人目光惊愕,虽转瞬间就恢复如常,杨梦尘依然瞧得很清楚:“乡下地方简陋,只怕会委屈了七位长辈。” “杨姑娘言重了。”海老笑眯眯道:“王爷所言极是,老朽等确实闲散已久,正好趁此机会出来活动活动,以免闲得发霉,呵呵。” 其余六人纷纷点头附和。 显然海老身份不凡且威望很高,否则宋博超六人不会这样敬重海老,而除却海老和宋博超外,杨梦尘看得出其他五人并非心甘情愿前来,但她丝毫不在意,反正她已另有打算。 “七位长辈愿意留下教导村里的孩子们,我们由衷欢迎和感谢,小女这就去找村长和里正给七位长辈安排住宿事宜。” “无须麻烦,老朽等住你家即可。”海老转眼看向龙玄墨:“王爷,老朽等想单独跟这些后生聊聊。” 龙玄墨站起身走向杨梦尘:“海老和宋博超学识渊博,得知你哥哥们天资聪颖,故而想考考你的哥哥们,若是合了心意便会收其中两个作为关门弟子,你千万别介意。” 小丫头的脾性他虽不了解十分,但也有五六分,还是跟她说清楚为好,要不小丫头又得误会他。 素来冷傲不羁的宸王,居然破天荒地跟小姑娘解释原因,海老七人俱是心头一震,看向杨梦尘的眼神不免带着探究和审视。 “哥哥们若能成为海老和宋先生的关门弟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介意?”杨梦尘微笑着道。 龙玄墨暗暗松口气,和杨梦尘等人相继走出堂屋,围坐在院中的桌边。 轻摇手中锦扇,南宫凌飞挑眉看着杨梦尘:“杨姑娘,我们可都跟着你买了东林街不少地皮,你得跟我们好好说说你的改造计划。” ------题外话------ 谢谢亲亲苗狼西部行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captainyih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captainyih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绽裂的旋律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芸菲 投了8票! 谢谢亲亲苗狼西部行 送了1颗钻石! 谢谢亲亲qquser9905497 送了2颗钻石! 谢谢亲亲苗狼西部行 送了9朵鲜花! ☆、086小金生病,准备 “我打算把东林街改造成具有永昌镇特色的商业一条街。”杨梦尘缓缓道:“现在有了水泥,完全可以建造四五层高且坚固的楼房,再精心设计装潢,走奢侈和新颖相结合的路线,绝对吸引人眼球; 我家的商铺会包罗家具,服饰,油品,点心等等衣食住行各个行业; 这样可能跟你们有些冲突,不过有竞争才更吸引客人,你们跟我家的商品各有各的特色,价格有高有低,只要不是恶行竞争,就会形成良好的商业体系; 还有我们出售的商品都贴上永昌制造的标志,外地客人肯定会带些喜欢的物品回去,就等于是给我们永昌镇做宣传; 另外城南有片湖,环境清幽雅致,我们可以打造成旅游胜地,那片湖就取名‘仙女湖’,周围建造些精美休闲的亭台楼阁,再宣扬唯美感人的故事,相信很多人都会慕名而来; 而城东有座巍峨雄壮的高山,我们可以在山上建造一座‘忠烈寺’,但凡在战场上牺牲的将士,我们会在寺里供奉他们的名册,祖籍,战功和生平事迹,请德高望重的大师为他们诵往生经; 如此不仅告慰死去的将士,毕竟死后哀荣总比默默无闻好,还能激发将士们的血性,从内心感到保家卫国死而无憾,在战场上也会更加英勇无敌,同时凝聚所有东楚军民的心,为皇上,为王爷获得民心; 当然这件事还需要王爷跟皇上说明,得到皇上的支持; 有了仙女湖和忠烈寺,介时会有很多人前来永昌镇,无论是游览仙女湖的美景,还是来悼念他们的亲人,都会给永昌镇带来无限商机,加上我们的特色产品,永昌镇一定会成为东楚最有名最繁荣的小镇,连带着周边的镇县和州府也跟着富裕起来,百姓们的日子自然蒸蒸日上; 这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如果你们觉得好,我们一起发展永昌镇,如果你们觉得不好,我就自己做。” 纵使知道杨梦尘心怀宽广,但罗大夫和萧洪涛还是跟其他人一样感到震撼,两人脸上洋溢着自豪骄傲的笑容。 尤其萧洪涛,想到整个安平县繁荣富强的前景,内心就忍不住激情澎湃,尘儿果真是他的福星。 触动最深的是南宫凌飞和罗璟锐,杨梦尘要带领大家一起兴旺发达,而他们和很多人只顾家族荣华富贵,两者根本是日月与星辉之别。 深深凝视着杨梦尘,华子煜眼神满含钦佩,唇角噙着温柔醉人的笑意。 龙玄墨面容冷肃,深沉瞳眸里隐隐透着一丝自责愧疚之情。 想起那些死在自己眼前的将士,他经常彻夜难眠,却只能在心里牢牢记住他们,从没想过还可以这样追掉他们。 如果建造寺庙供奉他们,或许真象小丫头所说,可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慰藉他们的家人,东楚将士会更加英勇无敌,百姓们也必定敬仰爱戴将士们,东楚军民将团结一心,所向披靡。 “我们同意跟你一起带领整个安平县成为这片地区的经济中心。”南宫凌飞和罗璟锐异口同声。 华子煜接口道:“算我一个。” “我会尽快禀明父皇,让人收集整理牺牲将士的资料。”龙玄墨也表明态度。 “很好。”杨梦尘微微点了点头:“不过我家的新房即将建成且工厂也刚开始运作,故而这个计划得过段时间再进行,还有冯工,罗工和庄工我用着顺手,你们可别给我调走了。” 南宫凌飞嬉笑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跟你抢人。” 龙玄墨和罗璟锐也摇头表示不会。 冷冷白了南宫凌飞一眼,杨梦尘正要说什么,堂屋的门忽然打开,海老笑呵呵地率先走出来,接着是宋博超六人,杨成容等人走在最后,看众人模样,显然皆大欢喜。 “王爷,这些后生资质都不错。”海老对龙玄墨点点头:“其中杨家四子成宥,八子成宾很合老朽和博超心意,老朽和博超打算择个吉日收两人为徒,七子成安既已拜了洪章(罗大夫名讳)为师,自有洪章教导,至于其他后生,明朗他们也会用心教导,他日定能成为栋梁之才。” 瞧见杨梦尘面色如常,龙玄墨稍微心安,朝海老和宋博超颔首示意很好。 轻摇手中锦扇,南宫凌飞笑着道:“恭喜海老和宋先生收得高徒。” “他们确实比你好太多。”海老捋着胡须调侃:“老朽从没见过象你那样顽劣的学生,不是顶撞夫子,就是捉弄同学,整天闹得老朽头疼。” 熟知详情的众人,皆哈哈大笑。 南宫凌飞直翻白眼:“那些陈年旧事,您老还记得那么清楚,时不时翻出来糗我,有意思么?” “有你这么好的反面教材,老朽正好以此告诫其他学子。”海老义正言辞道。 收拢锦扇,南宫凌飞站起身,朝海老深深一鞠躬:“学生知错,请……” “妈呀,好大一条蛇!”院外突然响起一道高亢的尖叫声,打断了南宫凌飞未完的话语。 一只山雀飞落在杨梦尘右肩上,叽叽喳喳叫着:‘主人,蛇王大人身上有虫子,蛇王大人发狂了!’ 杨梦尘面色微变,站起身疾步往门口走去,同时大声吩咐杨成容:“大哥,千万不要让萧伯母她们出门来!七哥,随时准备救治外面的人!其他人全部退后!” 杨成容立即奔向三叔三婶的房间,两个婶婶和晚儿在房里陪着萧夫人跟罗夫人,那些丫鬟嬷嬷也在。 跑回屋中拿来药箱,杨成安只等妹妹一声令下,就出去救人。 杨成宁六兄弟紧跟妹妹身后,个个面露担心和疑惑,莫非是小金来呢?只是妹妹的语气为何如此凝重和焦急?难道小金出了事? 而小白仰天长嚎一声,然后闪电般冲到杨梦尘的面前,一双绿幽幽的狼眼闪烁着灼亮晶光。 龙玄墨纵身飞跃到杨梦尘身侧,漆黑瞳眸里充满了戾气和寒光,神情高度戒备。 墨雷,墨云,墨梅和青影紧紧护在两人左右,暗卫们也握紧手中兵刃。 罗大夫和萧洪涛不约而同地想冲上去,华子煜适时拉住两人,微微摇了摇头,两人只好原地不动,然满面焦急和担忧。 南宫凌飞和罗璟锐则跟着龙玄墨,毕竟龙玄墨身份不同,万一出了什么事,整个杨柳村的人将不复存在。 南风等侍卫牢牢护着他们。 虽不明白原因,海老七人却下意识退回堂屋里,柳子俊等人守在堂屋外。 杨梦尘刚打开院门,就见小乖飞奔着跑来,几米距离的地方小金直立着半个身子,蛇口大张,吐着长长的信子,模样十分吓人,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 除却杨家人,其他人脸色俱是苍白如雪,浑身止不住发颤,龙玄墨也瞳眸紧缩,小白虎倒也罢了,这么大一条黄金蛇,他们从没见到过,难免心惊胆寒。 ‘主人,小金出事了!’ 拍了拍小乖的脑袋示意它不用担心,杨梦尘带着众人退后几步,让小金进到院子里来,抬起头望着小金,声音温柔清软如暖风拂面:“小金乖,你已经到家了,不用怕,没人会伤害你!” 猩红蛇眼死死盯着杨梦尘,小金眼神显得有些迷惘,似乎在辨认眼前之人是谁。 “我知道小金现在一定很难受,乖乖趴下来,让我看看你哪里不舒服。”杨梦尘柔声安抚着。 小金依旧直立不动,嘴里不断发出嘶嘶声,明显很暴躁。 面带温和微笑,杨梦尘轻言细语道:“小金忘了,你,小乖和小白都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不会伤害你,小金听话,让我看看,你很快就没事了啊。” 旁边小乖和小白同时嚎呜一声,也加入劝说安抚小金的行列。 良久,似乎终于认出杨梦尘是它的主人,小金蛇眼里猩红渐渐褪去,慢慢放下直立蛇身,长长信子舔了舔杨梦尘的手,温顺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轻柔抚着小金的蛇脑袋,杨梦尘笑着夸赞道:“我们小金一直都是乖孩子,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惹得我们小金难受,我要拔了它的皮,剃了它的骨,让它魂飞湮灭,永不超生!”边说边朝杨成安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救人。 原本见到大金蛇居然听杨梦尘的话,果真乖乖趴下来,众人已是万分震骇惊讶,现在听罢杨梦尘之言,个个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气氛异常诡异。 杨梦尘细心翻开小金的蛇鳞一看,与她猜测一样,小金身上有黑色蜱虫,有几处还溢出点点血迹,好在数量不多。 “二哥,将我的医药箱拿来。”杨梦尘从挎包里拿出小瓷瓶倒出药丸:“小金,我要把你身上的虫子全部清理干净,你把这药吃了,待会儿才感觉不到疼。” 伸出长长的信子,将杨梦尘掌心里的药丸卷进嘴里咽下,小金闭上蛇眼很快失去知觉。 杨梦尘接着掏出另一种药丸给杨成宣:“三哥,用大桶准备一比一千的温水。” 杨成宣随即去往厨房。 接过医药箱,杨梦尘拿出手套和镊子分别递给杨成宁几人:“仔细查看每一片蛇鳞,看到这种黑色虫子小心夹出来放进瓶子里,切记不能夹断,否则很难清除。” 几人点头表示明白,开始查找蜱虫并清除。 伸手拿过杨梦尘手里的瓷瓶,瞧见她疑惑的眼神,龙玄墨平静道:“我给你拿着,你好方便检查。” 杨梦尘没反对,埋首翻找着每一片蛇鳞。 王爷都去帮忙了,墨云四人自然不能无动于衷,纷纷上前协助。 恐惧消散,好动的罗璟钥也跑去帮忙。 小乖和小白安静守在旁边,眼睛里全无之前的担忧和急躁:有主人在,小金肯定很快好起来。 看着杨家兄妹神情专注地给一条大金蛇捉虫,众人已经全体石化,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啊!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都不相信。 沈秋兰夫妻的屋子里。 罗夫人焦急地问杨成容:“成容,你快告诉我们,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呢?我好象听见有人叫着有一条大蛇,是不是真的?梦儿在哪里?梦儿有没有事?” “容儿,我很好,你快出去找尘儿,千万别让尘儿吓着了。”萧夫人急切催促杨成容。 “你们放心,九妹不会有事。”杨成容温言解释道:“是小金回来了,小金是一条金黄蟒蛇,住在大杨山里,跟小乖和小白一样是我们的家人,它不会伤害我们,我想应该是九妹很久没有去看它,它想九妹了,才会自己回来见九妹。” 众人个个睁大双眼看着杨成容:“真的?” 杨成容点点头。 “我们梦儿是福星,所以才有祥瑞白虎守护,连小白和小金都护着梦儿,真好!”罗夫人一脸骄傲。 萧夫人笑着连连点头称是,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尘儿肯定是担心她突然见到小金会吓着,故而才会让容儿前来劝阻,尘儿真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其他人虽有些心有余悸,不过得知小金跟小乖小白一样不会伤人,自然不再象之前那样恐惧。 院子里。 杨家兄妹仔细检查小金身上每个地方,直到再三确定再没有一只蜱虫后都松了口气。 吩咐杨成宥去处理瓷瓶里的蜱虫,杨梦尘和哥哥们抬着小金,放进旁边准备好的一大桶温药水里,轻柔地给它擦洗头部,神情专注温柔,看得龙玄墨满心妒忌,恨不得以身代之。 一刻钟过去,小金缓缓睁开了双眼:‘主人,我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杨梦尘轻轻抚抚小金的蛇脑袋。 小金慢慢游移出大木桶,温顺地趴在地上,任由杨梦尘给它检查。 血迹全无,伤口也渐渐愈合,杨梦尘终于放下心来:“小金,回家路上有没有吓着村里其他人?” 小金晃了晃脑袋:‘没有’。 ‘主人,我和小金都刻意避着人,没人看到我们,门外那个人是突然跑出来才吓着了。’小乖急切邀功。 “小金真是个乖孩子。”杨梦尘掏出两颗药丸:“小金那么难受也忍着没吓人,这两颗糖丸以作奖励。” 伸出信子将糖丸卷进嘴里,小金眼神晶亮。 ‘还有我们,主人,我们也是乖孩子。’小乖和小白咬着杨梦尘衣袖撒娇,小山雀也渣渣叫着。 “是是是,你们都是乖孩子。”杨梦尘又掏出三颗药丸分给它们,然后对小乖道:“小乖,待会儿我让三哥送你回山,小金生病了要在家里静养几天,你得回山上去看着那些动物,免得它们吓着村里人,等小金痊愈了,你和小金再轮流回家啊。” 小乖高兴地晃了晃脑袋。 “真乖,现在带小金去屋里休息,小白回你的工作岗位,小山雀去玩吧。” 杨梦尘话音落下,小乖就熟门熟路的往房间走去,小金慢悠悠地跟在小乖后面,小白回到华子煜身边,而小山雀欢快地飞走了。 众人见状再次石化:杨姑娘莫不是仙女下凡?要不然这些动物怎会听她的话? 瞧见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杨梦尘微笑着解释道:“它们是我们的家人,并且很有灵性,相处久了自然就明白我们的意思。” 看着杨梦尘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而众人居然深信不疑,杨家兄弟面色如常,龙玄墨挑了挑眉,而墨云嘴角直抽搐,慌忙低下头,以免众人瞧出端倪,心里对杨梦尘佩服得五体投地。 “九妹,李山有事路过我们家,恰好见到小金才吓晕了过去,现在已经苏醒过来,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杨成安扶着中年男子李山走进来。 杨梦尘拿出银子和一个药瓶递给李山:“对不起,我们一时粗心让你受了惊吓,这二十两和宁神丸是给你赔礼道歉的,请收下。” “我已经没事了,用不着这些银子和药丸,九妹快收回去。”李山连连拒绝。 杨梦尘看了杨成宁一眼,杨成宁接过银子和药丸塞进李山的手里:“不管怎么说是我们有错在先,你回去好好调养一下,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尽管来找我们。” “小金是我们的家人,不会伤害村里人,请你顺便转告其他人,以后见了小金不用害怕。”杨梦尘温声道:“二哥,用马车送李叔回家。” 杨成宁随即去安排马车到门口,杨成宣和杨成宇扶着感激万分的李山出门。 对于杨家兄妹的为人处事,海老七人暗暗点头,虽出身农家,却比那些名门世家的公子小姐们知书识礼,杨家真是好教养。 吩咐哥哥和表哥们把衣物搬到后院临时工房,房间腾给海老七人居住,杨梦尘将杨成宣叫到一边,给了他两瓶药粉,低声叮嘱了几句,杨成宣立即叫上小乖离开,而杨梦尘则去了爹娘房间看望罗夫人等。 傍晚,杨老爷子等人见到小金都很惊讶,刚才回来路上,听村里人说家里多了一个成员小金,他们还觉得奇怪,从没听九儿兄妹说过,村里也没人看到小金过来,不过对小金成为家人表示欢迎。 吃过晚饭,罗大夫一家三口,萧洪涛夫妻和南宫凌飞一同告辞离去,吴柳沈三家人也各自回了家。 看到众人都认真地跟杨家人认字练武,海老七人既欣慰又满意,如果全国各地的人皆象杨柳村人这样团结上进,东楚何愁不能繁荣富强? 洗漱完,杨家人聚在杨老爷子夫妻的房间里。 杨老爷子低声问道:“九儿,海老和宋先生真的要收你四哥八哥为徒?” 得知这个消息,他们几个长辈高兴的同时心里有些不踏实。 “确实如此。”杨梦尘缓缓解释道:“罗大哥说,海老是帝师,曾教导过先皇和当今皇上,海老看中四哥天资聪颖且心思细腻,处世内敛圆润,于是有意收四哥为徒着重培养; 宋先生是德康六年的状元,博学多才,却不喜官场,八哥敏而好学又洒脱不羁,很对宋先生的脾性; 其他五位也是才名远播的学者,并且曾身居朝廷要职,只是五人受不得官场上的约束,早早致仕回家品诗论画,做学问; 你们别担心,有他们几位教导村里的孩子,说不定我们村真能培养出状元或者进士。” 听了杨梦尘所言,杨老爷子几人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个个哈着嘴难以置信。 杨梦尘没打扰几位长辈,毕竟她刚听到几人身份时也吃了一惊,但是转念一想,以龙玄墨的身份地位,找来的人自然不是平庸之辈,只是四哥真的做好进入官场的准备了么?看来待会儿得跟四哥聊聊。 良久,回过神来的杨老爷子几人倒是没有多想,纷纷告诫杨成宥和杨成宾好好跟着老师学习。 杨成宥和杨成宾点头应下。 从房间里出来,杨梦尘跟着哥哥们去了他们屋子里:“四哥可知海老收你为徒其实是为了朝廷?” “知道。” “那四哥想好要进入官场么?” “我不仅要进入官场,还要位极人臣!”杨成宥神情坚定:“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家人们不受任何人欺负胁迫,才能尽我所能造福百姓!” 自从龙玄墨逼迫妹妹的那次之后,深受刺激的他就发誓一定要当官,要当一个足以跟龙玄墨相抗衡的大官,如此他才能保护妹妹,让妹妹随心所欲,做任何妹妹喜欢做的事。 “那四哥可了解官场黑暗,有些官场中人表面跟你称兄道弟,背后却对你捅刀子,踩着你的鲜血往上爬?尤其是朝廷重臣,无论说话做事都要在肚子里拐几十道弯,简直比狐狸还狡猾,在大多数官员眼睛里,只有政绩,只有利益,只有官位,丝毫没有道德良心,这些不是你想做一个造福百姓的好官就能做到的,这样,你还想进入官场么?” 杨梦尘不是故意吓唬杨成宥,前世历史上有名的清官好比凤毛麟角且都不长命,不止贪官们容不下,若是不幸遇到昏聩的君王,清官的下场尤为凄惨,她希望杨成宥能有心理准备。 ------题外话------ ☆、087教兄,琉璃 “我想得很清楚并且已经做好准备,我要科考入仕!”杨成宥安慰妹妹:“九妹别担心,海老说我资质不错,但启蒙时间太晚太短,三个月后的童试可以去锻炼锻炼,如果没有通过,就当去熟悉熟悉氛围,如果幸运通过,就好好准备明年的乡试,如果乡试通过还得等三年才能参加会试,取得贡士资格参加殿试,成为进士后才入仕当官,但官阶很低; 我会选择从一方县令做起,在造福百姓的同时慢慢积累经验,只要我心存善念,就不怕任何妖魔鬼怪,然后逐渐往上擢升,总有一天我会位极人臣,到时候就能保护家人和妹妹,到时候妹妹可以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再不会受到任何人逼迫欺负。” “我也会努力学习,以后保护家人和妹妹!”杨成宾赶紧举手表心意。 其余六兄弟也不甘落后:“还有我们!” 看着如此宠爱维护自己的哥哥们,杨梦尘眼里渐渐湿润,温暖和幸福充满她整个内心。 “既然四哥选择入仕,我自然全力支持,不过四哥,你想造福百姓仅仅心存善念是远远不够的,我看过史书,历史上有很多官员都是好官清官,但他们最终的结局却很凄惨,四哥可知其中缘由?” 杨成宥深思片刻后摇了摇头,其余七兄弟也疑惑地看着妹妹。 “那是他们不懂为官之道。”杨梦尘语重心长道:“官场黑暗自古有之且无可避免,真正清明的官员犹如凤毛麟角,但都不得善终; 故而你要学会中庸,学会伪装,学会察言观色,学会口是心非,只有这样你在官场上才能迎刃有余,才能保护好自己,否则在你毫不知情之下说不定就会大祸临头; 最重要的是,你要学会审时度势选择站队。” “九妹,什么是站队?”杨成宾问出众兄弟心中疑惑。 杨梦尘缓缓道:“站队就是政治立场,每一个官员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场,有各自的小团体,有的效忠皇上,有的效忠某位皇子或者王爷重臣,甚至效忠心怀不轨的叛逆,每个团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官场上没有官员能够独善其身,除非有非凡才能和雄厚势力可以选择做一个孤臣,如若不然就只能被其他的团体所倾轧,直至泯灭,即所谓的党争; 作为一国之君需要这样的党争来巩固皇权,如果没有党争,皇上反而更担心,毕竟众臣一心极有可能推翻皇权,这是平衡之术,也是帝王心术; 不过四哥用不着担心,当今皇上并非昏聩之君,东楚也无内忧外患,何况海老只忠于当今皇上,四哥只需摆正心态,坚定不移地跟着海老效忠当今皇上,再懂得灵活周旋于众臣之间,自然安全无虞。” “没想到官场上居然如此黑暗诡谲。”杨成宾怕怕地拍拍胸口:“幸好先生也不喜官场,我以后安心跟先生做学问,成为博学多才的大学者。” 杨成宥敛眉沉思。 而其余几兄弟都一脸凝重,眼神满含担忧,四弟(四哥)能应付那样黑暗的官场么? 明白四哥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她刚才之言,杨梦尘没有打扰他,转而看向杨成宣:“三哥,情况如何?” “九妹放心,精卫无人沾染蜱虫,也未有其他病症,我已经带领精卫们将住所喷洒了药水并教会他们防治措施,对了九妹,其中五人颇有医学天赋,你看?” “除日常训练,五人增学医术,以后作为七哥的左臂右膀,其他精卫也要学习基本的医理药理,另外再挑选七名优秀且有特长的精卫,我要突击训练。” 看出哥哥们的疑惑,杨梦尘解释道:“来年开春二哥就要去战场,我打算在这几个月时间里训练七名精卫学习刺杀,情报收集,搜索,营救,审讯,潜伏与反潜伏,突围与反突围,追踪与反追踪,心理战术,乔装易容术,还有陆战,水战,野战和巷战等等,到了战场,七人就是二哥手里的尖刀,这样二哥不但能保全自己,还能所向披靡。” “二哥开春就要去战场?”八兄弟都感到很惊讶意外。 杨梦尘点点头:“海老身为帝师眼光自然老辣,我想海老应该已经看出二哥有军事才能且告知了宸王,如果我猜测的不错,最多明天宸王就会向我提出要送二哥去战场。” 杨成宁一怔,继而欣喜若狂,他很快就能实现多年夙愿,真是太好了! 相比杨成宁的欢喜,其余七兄弟心情明显有些低落,毕竟他们兄弟从未分开过,何况二弟(二哥)还是去那样凶险的战场。 “二哥一直梦想着去从军,如今能得以实现,我们应该高兴和全力支持,哥哥们说是么?”杨梦尘也舍不得二哥,但男儿志在四方,她不能自私地阻止二哥翱翔的脚步。 “九妹说得对!”杨成容敛去低落心绪:“我们不仅要支持二弟,还要照顾好家里,让二弟没有后顾之忧,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建功立业!” 杨成安点头接口道:“我会多准备些伤药和毒药,二哥带着多一重保障。” “我给二哥打造称心称手的兵器。”杨成宇以行动表示支持。 “到了战场,该用银钱的地方二哥别舍不得,没有了就给我来信,我立马让人给二哥送去。”杨成宏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等我们家商铺开起来有的是银钱,二哥尽管拿去上下打点,从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九儿,我说得对吧?” “六哥言之有理,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往往背后捅人刀子就是那些小鬼,二哥要做到心不屑面不露,另外战场虽不及官场黑暗,但阴谋诡计同样不少,二哥除了学习军事外,还要多跟海老学为人处世的圆润手段,这对二哥百利无一害。”杨梦尘叮嘱道。 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感动,杨成宁重重点头应诺:“九妹放心,我一定用心学习,时刻牢记九妹教诲!” “宸王天天缠着九妹,九妹又如何能亲自训练七名精卫?”不止杨成宣不喜欢宸王,杨家兄弟都很不待见宸王,总觉得宸王要跟他们抢妹妹。 杨梦尘笑了笑:“三哥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支开他。” 直到深夜,杨梦尘才离开哥哥们的房间回屋。 站在微开的窗户边,看见杨梦尘回到对面的屋子,接着熄灯休息,龙玄墨漆黑眼眸里深不见底。 “属下无能,那间屋子周围有动物守护,杨家兄妹声音很低,属下并没有听见杨家兄妹说了什么,请王爷责罚!”跪在地上的墨雷一脸挫败。 抬抬手,龙玄墨依然凝望着对面,皎洁月辉轻洒在他冷峻妖魅的脸上,仿若谪仙临世。 墨雷听命站起身。 墨梅恭敬道:“禀王爷,属下已查明,杨姑娘以前的确聪明乖巧,五岁时突发高热以致烧坏脑子变得痴傻,直至几个月前,杨姑娘从树上掉下来伤了头昏迷三天两夜,经村里的李朗中和罗大夫诊治后方苏醒过来,人也不再痴傻; 杨家和村里人都说是一个老道长治好了杨姑娘的痴傻之症,并且教会杨姑娘很多东西,据他们描述,那位老道长慈眉善目,仙风道骨,尤其右耳垂长着一颗米粒红痣。” 猛然转身,龙玄墨直直盯着墨梅,漆黑眼眸犹如宇宙无尽深渊,墨梅有一种多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的错觉,慌忙低下头。 “属下写密信回去求证,几年前老爷子确实来过杨柳村,还跟杨家人说,杨姑娘因魂魄不全才变得痴傻,等机缘到了,自然聪明伶俐无人及,富贵无边福泽长!” “聪明伶俐无人及,富贵无边福泽长?”龙玄墨低声呢喃的语气里意欲不明。 墨雷等人都低着头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王爷。 “难怪小丫头懂得那么多新奇事物,原来都是老头子的功劳。”龙玄墨唇角扬起一抹细小弧度,疑虑消除,心情明显轻松许多:“本王和小丫头真是缘分不浅,只是之前接连得罪小丫头,你们说说,本王如何才能得到小丫头原谅?” 众人齐刷刷看向墨云。 讪讪摸了摸鼻子,墨云暗暗腹诽:都看我做什么,杨姑娘非常人,我那些招数对杨姑娘无用。 墨梅是女子,心思自然细腻:“回王爷,据属下观察,杨姑娘很在意家人,王爷不如从杨姑娘的家人那边入手,比如关心问候老人,比如培养杨姑娘的兄长,杨姑娘不是铁石心肠,久而久之肯定会感动,从而原谅王爷。” 想了想众人都点头赞同,龙玄墨若有所思。 谁知墨梅忽来一个大转折:“但是!” 众人狠狠瞪着墨梅,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害得他们心里跟着七上八下,龙玄墨也微微眯了眯眼。 墨梅心头一颤:“杨姑娘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王爷有什么安排最好提前跟杨姑娘说一声,否则会适得其反。”说完,急忙低下头。 王爷在皇上面前都从未主动服软,现在却要屈尊降贵讨好杨姑娘,还得顾及杨姑娘的感受,真是难为王爷了,不过杨姑娘值得,正如墨菊所说,杨姑娘心慈仁厚,但又杀伐果决,与王爷是天生一对。 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龙玄墨转身看着对面漆黑的房间,白皙欣长的手指轻轻敲着窗沿,漆黑如墨的瞳眸透着迷惘,仿佛梦里雾花丛中迷路的青蝶,蹁跹起舞。 翌日吃过早饭,杨梦尘引领着海老七人来到宗祠。 杨成宥最终选择了入仕,此刻跟在海老身边。 两百多名孩童早早等候在此,昨天村长和里正已经说了,梦尘姐姐给他们找来几位学问很好的夫子,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跟着学习,不能给村里丢脸,现在见到海老七人,顿时躬身行礼齐声道:“夫子好。” 村里人虽满怀好奇,但听了村长和里正的告诫,今天都没有来围观。 “好。”海老显然很满意,让孩童们按照年龄段分成八个班,然后看向杨梦尘:“小姑娘有事尽管去忙,不过记得中午饭要丰盛些。” 杨梦尘笑着应下,心里嘀咕又一个吃货,难怪海老和罗三哥投缘。 安静走在杨梦尘左边,龙玄墨说道:“杨姑娘,海老说你二哥很有军事才能,我打算安排你二哥去虎威军,那里的叶将军是我的人,叶将军骁勇善战且刚正不阿,还有墨风也在,你二哥去了肯定不会有事,不知杨姑娘意下如何?” 走在妹妹右边的杨成容神色一顿,果真被妹妹猜中了。 而跟在后面的墨雷等人或低头看路,或撇开眼,或抬头望天,实在不忍心看王爷如此低声下气。 杨梦尘面色如常,声音淡漠道:“多谢王爷的好意,二哥确实一直想从军,不过我希望王爷能同意明年开了春再安排二哥前去。” “为何要等到那个时候?” “再过五个月是二哥十六岁生辰。”杨梦尘重生在这里的第一个春节,她想全家人在一起过。 “他可以在军营里过,到时你也可以给他送东西庆贺生辰,没必要一定在家里过。”龙玄墨忽而语带委屈:“我十岁就上战场,这六年都没过生辰。” 侧目看了看龙玄墨,杨梦尘冷嗤一声:“王爷能跟我二哥一样么?” “同样是男人,我们自然一样。”龙玄墨理直气壮。 杨梦尘懒得再理会龙玄墨。 龙玄墨倒也岔开话题:“此次虫灾如你所说确实是*,不过苏知府和朱县丞做了替死鬼,苏知府是萧洪涛大哥萧侯爷推荐的,没有证据证明与此事有关,父皇只能斥责萧侯爷举荐不力,罚俸半年,而幕后之人毫发无伤。” 杨梦尘不置可否。 “我依你之意将功劳归于萧洪涛和罗世伯,父皇大喜本欲擢升萧洪涛,我出言劝阻,父皇便赏赐萧洪涛黄金五千两,赏赐罗世伯‘杏林圣手’金匾,墨池睡莲一株。” “谢谢。” “你满意就好。”瞧见杨梦尘仿若未闻,龙玄墨挫败地暗叹口气。 看到杨梦尘等人到来,正指导工人们制药的余荀忙迎上来:“草民参见王爷,见过杨姑娘。” “辛苦你了。”杨梦尘点点头,罗璟锐安排余荀过来负责制药厂事务,镇上的工人只来了一半:“新招的工人不懂草药,你多费心,等宿舍建好再让其他人搬过来,这样你也轻松些。” “全凭杨姑娘吩咐。”余荀恭谨道。 得知六哥正在厂子里制药,杨梦尘没去打扰,出门去其他三个厂子看了看,见众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便回了家。 吃过午饭,杨梦尘和杨成容,杨成宁带着十几种材料进了后院某个房间并紧闭房门。 龙玄墨如影随形,墨雷等人自然跟随。 未免龙玄墨看出端倪,杨梦尘故意试验来试验去,差不多时候才烧制出几块巴掌大晶莹明亮,闪闪发光的玻璃。 “琉璃?”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杨梦尘。 “我偶然看到一张琉璃古方觉得新奇便记下来,今天想着试一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杨梦尘故作一脸欣喜道:“想必王爷应该知道琉璃的价值,我们谈笔生意如何?” “老规矩,三七开!你可在清河府内销售。”龙玄墨立即答应。 琉璃是庆安国的皇家秘术,但庆安国离其余四国路途遥远,琉璃又易碎,根本无法运至其余四国,曾经有人好不容易运了块一人高的琉璃到东楚国,虽堪比天价,却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购买。 小丫头真是聪慧绝伦,仅仅依照古方就制作出琉璃来,一旦象水泥那样推广开,将又是一大笔进项入库,能帮父皇和朝廷解决多少难题啊。 “成交!”杨梦尘笑眯眯地道:“待会儿我把方子给王爷,另外王爷记得用金刚石作刻划琉璃的工具。” 龙玄墨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龙玄墨就带着墨雷等人离开,杨梦尘将墨梅和青影药倒,吩咐小金看着两人,和哥哥们进了大杨山腹地。 盯着站在面前的七名精卫足足半刻钟,在她凌然气势全开的情况下,七人始终面不改色,脊背挺直,杨梦尘很满意:“知道我挑选你们出来做什么吗?” “请九主子明示!”七人齐声道。 “很简单。”杨梦尘淡淡道:“开春后宁主子要去从军,战场上的凶险诡谲你们应该有所耳闻,而你们很优秀且各具特长,我特意挑选出你们来突击训练,以后到了战场作为宁主子手里的尖刀,执行各种特殊任务,当然,你们有选择退出的机会,退出的人可以回到那边继续训练。” 七人沉默片刻齐声道:“启禀九主子,属下等留下!” 杨梦尘挑眉:“你们真的不怕死?要知道战场上往往九死一生,如果被敌人俘虏还会受尽各种残酷刑罚?” “自从成为精卫的那一刻,属下等的命就是九位主子的。”七人想得很清楚。 “很好!”杨梦尘点头:“未来几个月里,我会突击训练你们各种技能,为了能好好活着,你们务必要用心学习。” “是,九主子!” ------题外话------ 谢谢亲亲胡儿111 投了2票(10热度)! 谢谢亲亲ljjz96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150**290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69457454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p4753099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p4753099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我是小妹11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利丹里丽丽 投了3票! 谢谢亲亲150**2902 送了5颗钻石! 谢谢亲亲150**2902 送了9朵鲜花! ☆、088石头村,邋遢老头 之后每隔三天,杨梦尘都会药倒或者借故支开墨梅和青影,然后去大杨山亲自指导那七名精卫。 而七人每天进行魔鬼似的训练,始终没人叫一声苦,喊一声累,等七人随杨成宁上了战场,个个英勇无畏,一次次协助杨成宁创下累累战功,无敌将军和喋血七鹰(杨梦尘命名)的威名响彻天下,当然这是后话。 接着下来的时间里,杨梦尘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好在她安排合理,倒也很轻松。 制药厂生产的第一批糖浆,还没摆上杏林堂柜台就没了,各地杏林堂催货的信一封接着一封,工人们在工作时间内加紧赶制着。 油厂除了炼制菜籽油,杨梦尘又教会杨朝武和工人制作酱油和花生油,制作出来的成品自家留一些,其余分给关系亲密的人家和四个厂的工人们,工人们为此感激万分,更加尽心尽力地投入工作。 家具厂已经打造完杨家的家具,开始接着打造罗家,萧家和华子煜预定的家具,三家人也派人送来了木材。 而吴雪华带着工人们按照杨梦尘的图纸绣窗帘,还有各种服饰。 水泥和砖瓦销售,杨梦尘教给父亲杨朝毅和赵春平负责,龙玄墨将清河府也划给杨梦尘,明令禁止其他地方的水泥流入清河府,故而清河府的富户们只能来赵家购买,杨朝毅忙得团团转,但心里很乐呵。 五天后的吉日,杨家举行了隆重的拜师礼,杨成宥和杨成宾正式拜海老跟宋博超为师,村里人都为杨家高兴。 龙玄墨和南宫凌飞有事没来,但让罗璟锐送来礼物表示祝贺。 第二天杨成宏和杨成安就回了镇上。 杨成宥和杨成宾听从妹妹的话,安心跟着两位师傅学经纶,两人都很用心,让海老二人很满意。 而其余四兄弟和吴柳沈三家子弟上午忙各忙各的事,下午则跟着夏明朗等学习。 关于杨成宁开春去从军之事,九兄妹有志一同地没有告诉家里长辈,主要怕他们担心难过。 十天后,常伍和米明福奉龙玄墨之命带着几十名工匠来找杨梦尘,常伍和一半工匠负责建造龙玄墨的别院,米明福和其余人听候杨梦尘调遣。 杨梦尘真想翻白眼,买地找她,别院的规划设计找她,现在还要她负责督造,龙玄墨却做个甩手掌柜,好在还算有良心,知道她恰好需要工匠就派了米明福来。 不过杨梦尘耍了个心眼,给常伍讲解别院图纸,帮着在村里招了小工后,直接吩咐青影去监督,反正常伍和青影都知道彼此是龙玄墨的人,不会懒散懈怠。 新房院落已经修建好,东西厢房也建造一半,庄工带着人在建造工人宿舍,等罗工和工匠们教会村里人修建水泥路后,杨梦尘派两名工匠协助村长和里正监督着,安排罗工等工匠修建烧制琉璃的新厂,至于米明福等人,杨梦尘另有安排。 吃过早饭,杨梦尘,杨成容和杨成宇,以及墨梅驾车去往邻村石头村的柳外祖家。 石头村和杨柳村相隔不远,但比杨柳村贫穷许多,一路行来,良田和耕种土地很少,旱田也不多,绝大部分都是荒地和高山。 杨梦尘眼眶微微湿润,由此可见柳外祖家日子何其艰难,以前却经常接济自家,每次她生病还要去借钱医治好她,这份疼爱之情,她永生不忘。 “咦?这不是老柳家的二外孙子么?”一个尖嘴猴腮,长着吊三角眼的中年妇人看到三兄妹,惊讶地叫嚷着:“这是又给外祖送什么好东西来呢?”边问边往马车里张望,眼神明显带着贪婪。 那次杨成宁给老柳家送来那么多上等米面和猪肉布匹,看得村里人眼睛直发绿光,之后又好几次送东西来,听说杨家发达了,连带老柳家也跟着富裕起来,家里儿孙都去杨柳村学认字了。 尤其老柳家做出的豆腐供不应求,偏偏还说什么是祖传手艺,这是骗鬼了,早不早晚不做,杨家发达了才做,那手艺肯定是杨家教的。 杨成宇不咸不淡道:“没什么。” 这妇人叫柳龚氏,最爱说东家长道西家短,又爱搬弄是非,很不得石头村很多人待见。 仿佛不知道杨成宇根本不待见自己,柳龚氏直勾勾打量着杨成宇,虽然不到十三岁,但容貌英俊,穿着也不错,听说杨家不但建了新房,还有几个工厂,要是女儿嫁给杨成宇就能过好日子了。 想到这里,柳龚氏看杨成宇的眼光直冒银光,蓦然瞧见坐在马车里的杨梦尘,一脸夸张叫道:“这是九妹?听说不是傻子了,是不是真的?”同时打量着旁边的墨梅。 杨成容和杨成宇面色一沉。 别人怎么说他们八兄弟都无所谓,唯独不能忍受别人说妹妹半点儿不好,杨成宇年纪小沉不住气,若不是杨成容及时拉着,杨成宇就要狠狠抽柳龚氏几马鞭。 眼底划过一丝杀气,墨梅握着长剑的右手微微动了动。 适时给了墨梅一个警告眼神,杨梦尘温声道:“我们该去柳外祖家了。” 杨成容随即扬起马鞭,杨成宇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柳龚氏一眼,不知什么原因,那匹马竟然朝柳龚氏放了个响屁,然后飞驰而去,柳龚氏差点被马屁臭晕过去,阵阵飞扬的尘土还喷了她满嘴满脸,气得不停咒骂。 柳家。 听到外面马蹄声渐渐临近,坐在院子里的柳罗氏忙站起身,打开大院门,看到三兄妹到来,欢喜道:“容儿,宇儿,九儿来了,快屋里坐!老头子,快出来,乖外孙女他们来了!” 随着柳罗氏呼唤,很快柳老爷子等人就从左边房里匆匆跑出来,见着三兄妹都很高兴。 柳家兄妹早上在家帮着做豆腐,下午和晚上去杨家那边学习。 “快进屋,这大热天的,热了吧?”柳老爷子满眼心疼地看着三兄妹。 柳苏氏赶忙招呼着:“子俊,去给表哥,表弟表妹倒水。” “子逸,赶紧端盆温水来给表弟表妹们洗脸,这样舒服些。”柳家大儿媳柳贺氏吩咐儿子柳子逸。 柳子俊和柳子逸急忙去往厨房。 柳子云和柳子英一左一右拉着杨梦尘的手进屋坐下,柳子云洗了个青瓜递给杨梦尘,杨梦尘接过来咬一口,很甜很脆,记忆中,她每次来柳家,柳家人都会给她准备青瓜。 杨成容将礼物交给柳罗氏,东西不多,柳家人却很感动。 简单洗漱后,杨梦尘开门见山道:“外公外婆,我们这次来是想跟你们商量建豆制品厂的事。” 前几天,她让三个外祖在各自村里买了一块不小的地用来建厂。 “那边不是还完好么?”柳老爷子疑惑地问。 “我都安排好了。”杨梦尘微笑着道:“王爷刚刚派了几十名工匠过来,正好安排他们先来建豆制品厂,之后再接着建肉制品厂和糕点厂。” 柳家人听了很高兴。 杨梦尘又言道:“我明天让工匠把材料一起运来,建厂的事就交给外公你们负责,可以在村里招一些踏实勤快的人做小工,工钱每天三十文。” “九儿放心,村里人的秉性我们都了解,不会找那些偷奸耍滑之人。”柳老爷子说道。 “有外公监督着,我自然放心。”杨梦尘笑道:“若有人捣乱,外公让米明福,就是负责建厂的米工出面,他是宸王的人,若有人来问是否要招工,外公告诉他们,等工厂建好再在村里招人。” 柳老爷子点头表示记住了。 杨梦尘又跟柳老爷子交代些注意事项,院外忽然传来一道询问声:“大福(柳老爷子名讳)在家么?” 柳老爷子忙起身走出去,杨梦尘等人也跟在其后,原是石头村的村长和里正来了,院子外还围了不少村人,想必是那位大嘴巴的中年妇人说的。 “村长,里正,你们怎么来呢?快屋里坐。”柳老爷子心里有数,却还是热情招呼两人。 “我们来找杨九妹。”村长和里正都有些不好意思,其中村长对着站在旁边的杨梦尘慈爱道:“两年不见,九妹越长越乖巧漂亮了,可还记得董爷爷和韩爷爷?” 杨梦尘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记得,董爷爷好,韩爷爷好,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原主来石头村次数少,不过两位老人对原主倒是不错。 “好好好。”见杨梦尘跟以前一样,村长和里正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毕竟这次是他们有求于杨梦尘。 一行人回屋里坐下。 看着神色有些局促的村长和里正,杨梦尘面带微笑,也不催促。 踌躇片刻村长如实道:“九妹,我们想问问,村里人能不能到你家的厂子去做工?” 杨家工厂建成那天,他们闻讯也过去看了,加上听杨柳村的人说工钱很高,做得好还有奖金,他们回来后商量想去找杨九妹让村里人也去,却又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不过得经过考核合格才能留下来。” 瞧见两人如释重负的模样,杨梦尘缓缓道:“我刚才还跟柳外公说,王爷准备在石头村建厂,我已经说服王爷,在村里招些小工协助王爷派来的工匠建厂,另外工厂建成后还在村里招工人; 但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来做工的工人必须得老实勤快,还要跟厂里签订合同,如果违反了厂里的制度,一切按照规矩处置,毕竟这是王爷的产业; 董爷爷和韩爷爷回去跟村里人说,愿意来打小工的明天中午过来报名,至于工人等厂子建成再说。” 明知杨梦尘是在借王爷的势,墨梅也假装没听见。 “九妹放心,我们明白。”村长和里正很高兴,这样村里人不仅可以挣钱,还不用来回奔波。 当然那天他们也见到王爷去了杨家,九妹说是厂子王爷的产业,他们自是不会怀疑,回去肯定会告诫村里人千万要遵守规矩,否则惹怒了王爷后果可想而知。 杨梦尘点点头:“董爷爷和韩爷爷回去也问问村里人,哪家有多的大豆,高粱,糯米和花生可以送去我家,我家大量收购; 另外,我出钱购买果树苗并教村里人种植和打理,但必须签订合同,等果子成熟只能卖给我家,所得银两先要扣除我购买果树苗的钱,如果村里人愿意,董爷爷和韩爷爷登记好,把名单给我。” 石头村山多,最适合栽种果树,而大棚里的葡萄已经培育成功,倒是可以移栽到石头村。 村长和里正激动又感激:“谢谢九妹!谢谢!” 柳家人很感动。 因着豆腐生意红火,村里有些人看着眼红,明里暗里挤兑他们家,现在九妹给了村里人挣钱的机会,村里人自然不会再嫉妒眼红他们家了。 不少村里人还在外面等着,村长和里正也急着告诉大家好消息,便起身告辞后往外走。 杨梦尘原本不想出去,但听见之前遇见的柳龚氏声音,想了想走出屋子,果然看到柳龚氏正口沫横飞地跟周围人讲杨家如何如何有钱,瞧见自己等人出来,这才闭上了嘴巴。 “村长,里正?”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急切问道:“结果怎样?” 听说杨九妹来了村子里,他们都急急赶来,毕竟杨家的生意都由杨九妹做主,他们只好来找杨九妹。 村长正要开口回答,却见杨梦尘微微摇摇头,眼神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当了多年村长自然多少猜到杨梦尘的意思,可又担心会露馅,于是低了下头。 里正也低着头,心里很尴尬,村里大多数人都秉性淳朴,偏偏有几个最爱嚼舌根,要是惹得杨九妹不高兴,肯定不会再给村里人挣钱的机会。 瞧见村长和里正不说话,以为杨家不答应,大部分虽面露失望,却也没说什么,其余人则愤愤不平。 柳龚氏大声嚷嚷:“都是乡里乡亲的,杨九妹,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厂?” 柳龚氏周围的几个人纷纷附和。 “别胡说!人家不同意我们进厂肯定有原因,我们不能勉强人家。”之前那个中年男子反驳。 旁边一个长相温厚的中年妇人点头认同:“就是,同不同意是人家的事,我们没权利逼迫人家同意。” “杨柳村那么多人都没进厂,我们不能跟杨柳村人抢。”一个老者义正言辞道。 不少人都认为三人说的很有道理。 “你们懂什么?”柳龚氏恨铁不成钢:“杨家有好几个厂子,工钱又高,傻子才不去。” 只有进了杨家的厂子,女儿才有机会接近杨成宇,从而嫁进杨家享福。 看出柳龚氏的龌蹉心思,杨梦尘唇角扬起一缕讥诮和冷意。 见杨梦尘不置可否,有人转而将矛头指向了柳老爷子:“柳大福,柳秀云可是从我们村嫁出去的姑娘,如今她日子好过了,就应该照拂照拂村里人,可别忘了本。” 他们穷怕了,如今有挣钱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杨梦尘被这样理直气壮的话逗乐了,不过面上丝毫不显。 村长和里正羞得老脸通红,若是地上有条缝,两人肯定钻进去,求人还这般态度,简直是丢人呐。 杨成宇气红了眼,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揍那些胆敢欺负母亲和外祖家的人。 柳家人很气愤,个个捏紧拳头。 杨成容护在妹妹身旁,心里想着待会儿劝妹妹不再买果树苗,实在是这些人太过分了。 杨梦尘轻轻扯了扯柳老爷子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毕竟柳家人住在石头村,有些话不方便说。 看着那几个人,杨梦尘似笑非笑沉声道:“二伯母既已嫁进我杨家,就是我杨家的人,即便是柳外公也无权插手我杨家之事!何况是我不同意你们进厂,与二伯母何干?还有二伯母从来没有吃你们的,喝你们的,凭什么要照拂你们?” “不就有几个臭钱,你个丫头片子拽什么拽……” 柳龚氏话未说完,整个人就被墨梅一脚踹飞出去,撞在外面那棵的大树上,又重重跌落地面,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顿时疼得她凄厉惨叫起来,而那棵大树轰然断成两截。 盯着面色惨白的柳龚氏,墨梅冰冷眼瞳溢满浓烈杀意:“再敢对杨姑娘有丝毫不敬,我定杀了你!” 那几个跟着柳龚氏起哄的人吓得脸色发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而其他人都呆住了,个个惊秫畏惧地看着墨梅。 杨成容兄弟俩和柳家人都对柳龚氏怒目而视,竟敢对九儿(九妹)口出污言,简直找死! “九妹……”村长和里正忐忑不安地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笑了笑:“董爷爷和韩爷爷放心,我不会因为这几个人就取消之前的决定,不过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九妹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村长和里正长长松口气。 “很好。”杨梦尘转而看向柳家人温言道:“外公外婆,两位舅母,表哥表姐,我们该回去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 “路上小心些。”柳家人既愧疚又不舍地将三兄妹送出院子。 众人主动让出一条道目送四人驾车离去,相继跟柳家人道歉后准备离去,村长和里正叫住了众人。 将马鞭交给杨成宇,坐在马车外的杨成容说道:“九妹……” “大哥想说什么我很清楚。”杨梦尘温言道:“俗话说百样米养百样人,我们村最是团结和睦,不也有象蓝家和张家那样的人,再说石头村大部分人还是好的,看在柳家外祖的面子上,让石头村的人日子好过些也无妨。” “我明白了。”杨成容想想觉得有道理。 杨梦掏出一瓶金创药给墨梅,虽说她能应付刚才的事,但墨梅能第一时间维护她,无论是出于职责或者本心,她都很感激。 “谢谢杨姑娘!”将药瓶放进怀里,墨梅素来清冷脸上露出浅浅微笑,她早就听墨云说过,杨姑娘自制的金创药是世间极品,可惜一般人很难得到,没曾想杨姑娘却给了她一整瓶,她自然欢喜。 杨梦尘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刚准备合上眼假寐,马车猛然停下,车外传来杨成宇声音:“九妹,前面草丛里有人。” “杨姑娘请待在马车里,属下去看看。”墨梅说完走出马车,片刻回来道:“杨姑娘,那个老头中了剧毒且身负重伤,情况很严重。” 杨梦尘掀开车帘下去,随墨梅和杨成容来到草丛边,一个蓬头散发,衣着邋遢的老者仰躺在地上,面色和嘴唇乌黑发紫,浑身伤痕累累。 察觉三人到来,老者猛然睁开双眼,如墨眼里没有恐惧,只有风云密布,犹如黑洞般深不见底,嗜血浓烈的杀气瞬间倾泻出来。 杨成容闪身挡在妹妹面前,而墨梅握紧腰间长剑,神情高度戒备地盯着老者。 伸手拉开杨成容,杨梦尘俯视着老者淡淡道:“你中了剧毒,如果不想死,就让我看看,否则我们就走了。” 盯着杨梦尘看了许久,老者忽然笑了,虽狼狈不堪,身上却有一种俯瞰天下的霸气:“好。” 搭在老者手腕把了把脉,杨梦尘随后掏出一粒药丸递给他。 老者想也不想就接过来服下。 从挎包里拿出黑针,杨梦尘快而准地刺入老者身上几处生死大穴,右手悄然将内力缓缓输入他体内。 感觉到杨梦尘内力极其浑厚又绵长,老者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而后运起内力配合杨梦尘,约半刻钟过去,喉头突然涌上一阵腥甜,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心中那种巨石重压的感觉顿时消散无影。 收回内力,拔出黑针,杨梦尘掏出一瓶金创药递给老者,然后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去。 讳莫如深地看了老者一眼,墨梅跟上杨梦尘和杨成容。 “小姑娘等一等。”老者忽然叫住杨梦尘。 停住脚步,杨梦尘回眸看着老者:“老人家若要感谢的话,直接给真金白银即可。” 老者闻言一怔,继而哈哈大笑,很快又一脸无赖:“本……我本来必死无疑,现在小姑娘救了我,就要管我吃管我住。”说完,一阵微风拂过,老者已坐在马车里,还朝杨梦尘招手:“小姑娘快点,我饿了。” ------题外话------ 谢谢亲亲hzhza8662840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重生的鸟 投了2票! 谢谢亲nxinliu85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6**4850 投了2票! 谢谢亲亲xiaoxiao196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qr2012w88665 投了2票! ☆、089追月踏云,搬新居 好快的身手!墨梅心中一凛,转而看向杨梦尘:“杨姑娘?” “没事。”杨梦尘摇摇头,坐进马车里,拿出一盒点心递给老者:“老人家先填填肚子。”隔一两天她会做些点心,不过没跟沈家做的点心重样。 老者打开食盒,拿起一块绿豆酥尝了一口,顿时两眼直发光:“小姑娘做的?”见杨梦尘点头,理所当然道:“以后多做些,这么一点儿还不够我塞牙缝。”边说边吃,似是几天没吃饭,动作却很优雅。 杨梦尘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 老者身上有着浓郁的血腥气,还有阵阵酸臭味,墨梅眸底有什么闪过,但见杨梦尘面色如常地翻看医书,心里万分敬佩。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老者懒散地靠在在软枕上,黑眸里深藏着高深莫测的暗芒。 抬头,杨梦尘眼神清澈如溪水:“在问别人名字前,老人家应该先介绍自己,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真是有意思。”老者轻扬语气含着莫名意味:“这么多年,我都忘了自己叫什么,我跟你爷爷差不多年纪,小姑娘就叫我一声空爷爷吧。” 杨梦尘从善如流微笑道:“空爷爷好,我叫杨梦尘,长辈们都叫我九儿。” “梦尘?好名字。”老者低声轻喃,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捕捉到老者矍铄眼底隐含着一丝浅浅惆怅,杨梦尘没有多问,低头继续翻看医书。 片刻,老者敛去怆然心绪,漆黑眼眸探究地打量着杨梦尘。 神态专注淡然,似乎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尤其之前面对他的嗜血杀意却依然面不改色,小小年纪不仅身怀绵厚内力,还有这般非凡气度,小姑娘真是不简单! 旁边墨梅紧盯着老者,即使感觉不到老者有歹意,但她不能不防,毕竟老者出现得太过巧合。 回到家,杨老爷子等人正好都在,看到三兄妹带回一个邋遢老头儿吃了一惊。 杨老爷子疑惑地问着杨梦尘:“九儿,这位是?” “我们回来路上遇见空爷爷昏倒在草丛里,我好心救了空爷爷,结果空爷爷死活赖着来我们家住,我见空爷爷孤苦伶仃一个人很可怜,于是答应了。”杨梦尘一脸无奈。 本来就是自己赖上小姑娘,老者倒也没说什么,反而好奇地东瞧西看,看见海老居然也在,眼底飞速划过一抹复杂幽光。 而海老也看着老者若有所思。 杨成容和杨成宇点头表示事实如此。 不露痕迹看了青影一眼,墨梅给他一个彼此才意会的眼神,青影随即做了个奇怪手势。 得知老者孤苦伶仃,善良的杨家人当即欢迎老者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九儿,快准备热水,爷爷我要洗澡,几天没洗澡浑身都臭了。”老者理直气壮地吩咐杨梦尘:“还有多做些好吃的,我快饿死了。你,伺候我洗澡。”伸手指了指杨成宣。 指着自己的鼻子,杨成宣一脸惊诧和疑惑,不明白这里有这么多兄弟,老者怎么会偏偏就挑中了他? “就是你!要知道能够伺候我洗澡是你的荣幸,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象个姑娘!” 杨成宣下意识地转眼看向妹妹,杨梦尘笑了笑示意他没事:“三哥,带空爷爷去后院,大哥,准备热水,二哥四哥,整理一间屋子给空爷爷住。” 杨成宣随即上前领着老者往后院走去,杨成容三兄弟各自去准备。 “空爷爷象个老顽童,大家习惯了就好。”瞧见家人们都被老者的言行惊呆了,杨梦尘笑着劝慰道:“对了爷爷,空爷爷身量跟你差不多,你拿套新衣给空爷爷换上。” 杨老爷子回屋去拿衣服。 其余人回过神来,纷纷暗叹:那老者简直是奇葩。 没人注意到,华子煜如墨眼里蕴含一丝精芒,唇角噙着温润如风的笑意。 走进厨房,杨梦尘开始准备午饭,海老和罗三哥是吃货,现在又加上空爷爷,有得她忙啰。 “杨姑娘这次捡到宝了。”不知什么时候,华子煜走进了厨房。 此时只有杨梦尘和墨梅两个人,萧晚雪主仆正好有事出去,而吴雪华三妯娌在后院给工匠们做午饭。 杨梦尘仿若未闻,边考虑要做什么菜品边准备食材。 倒是墨梅神色一顿,继而若有所思。 看着似是毫无兴趣的杨梦尘,华子煜眉眼温润,眼神纯澈化作涟漪的水波:“尉迟空,年轻时与海老,无为老人,归云山人并称‘天下四杰’,后来创立‘幽冥宫’,势力强大,弟子众多,而尉迟空武功登峰造极,性格却桀骜狂妄,行事全凭心情而定,人称‘赛阎罗’,还有是个吃货,但凡哪里有好吃的,绝对少不了他。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墨梅满眼震惊,没想到那个邋遢老者居然是名震天下的赛阎罗,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杨梦尘侧目看着华子煜:“华公子倒是知道得不少。” “以前我身体孱弱,每天只能卧床静养以看书打发时间,我最喜欢看奇人异事,故而知晓一些。”华子煜声音低沉,瞬间又恢复清润:“不过我奇怪的是,杨姑娘似乎半点儿都不感到惊讶。” 从见到尉迟空起直至现在,墨梅也深深觉得杨姑娘太过淡定,仿佛早就知道一样。 “我一个小农女若知道那些事,反倒才让人觉得奇怪,说不定还会将我当成是妖孽或者怪胎,华公子说是么?”杨梦尘诘问道。 华子煜点头:“杨姑娘言之有理,只是在丝毫不清楚对方底细之前,杨姑娘将人带回家,难道就不担心对方会心存歹意?” “长辈们常常教导我们兄妹要尊老敬老,我既然遇上了自然不会置之不理。”杨梦尘意味绵长道:“再则我和我的家人们并非软柿子,绝不会任由人随意拿捏!” 想起杨梦尘出神入化的飞针和毒术,杨家兄弟诡谲莫测的武功,还有凶残庞大的动物大军,华子煜明白自己多虑了,不自在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杨姑娘……” “大家还等着开饭。” 淡淡打断墨梅的欲言又止,杨梦尘继续做饭,没多久就做好了十个热菜,六个凉菜和一道羹汤,然后招呼杨成容几兄弟端到堂屋和院子里的几张桌上。 杨梦尘走出厨房,正好看到尉迟空乐呵呵的从后院回来,剑眉星目,几许皱褶的面容儒雅中透着一丝邪气,可想而知年轻时何等风姿隽秀,再见杨成宣象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三哥,他为难你呢?”杨梦尘走到杨成宣身边。 杨成宣摇头。 说真的这个老者确实很难伺候,刚开始嫌水烫,等他加了凉水后又嫌冷,再加热水又嫌烫,反反复复折腾好几次,终于调好水温,老者又叫他搓背,结果不是嫌他手重,就是嫌他没吃饭,到最后老者神清气爽,他却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另一边海老见着尉迟空惊道:“修文(尉迟空的字)?果然是你!” 尉迟空斜睨海老一眼,举步朝院中走去。 “这些年你到哪里去呢?怎也不跟我们联系?我们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尉迟空脚步不停,语气不阴不阳中隐含一缕莫名情绪:“放心,你都没死,我当然会好好活着!” 海老一噎,深知尉迟空始终没有解开心结,也明白多说无益,暗暗叹口气后朝堂屋走去。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看了看背影沉重的海老,又看了看面容肃冷的尉迟空,杨梦尘微微皱了皱眉。 走到院中桌边,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水晶肘子,五香仔鸡,清蒸八宝鸭,姜汁鱼片,酥姜皮蛋,杏仁豆腐,糯米凉糕等等,尉迟空馋得直流口水:“九儿,这些都是你做的?”两眼发光地看向杨梦尘,此时的他俨然又是一副吃货的模样。 “当然是九妹做的!”杨梦尘还没回答,罗璟钥骄傲道:“九妹会做很多佳肴,保证你赤豆没吃过。” “好好好!”尉迟空连说了三声好,然后坐下,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品尝着,每品尝过一道菜肴就称赞一声,还一脸享受。 杨梦尘没理会尉迟空,招呼众人入座吃饭。 饭后,众人去各忙各的事,尉迟空吩咐杨成宣回屋给他换伤药,杨梦尘也没有阻止,而是跟米明福讨论在石头村建厂之事。 翌日吃过早饭,杨梦尘和杨成容带着米明福等工匠,拉着几十辆牛车的砖瓦和水泥来到石头村。 村长和里正带领村民们早早等在村口,看到一行人到来,个个热情洋溢,其中并未见到昨天那几个闹事的人,杨梦尘很满意。 事情安排妥当后,村长递给杨梦尘几张纸:“九妹,这是愿意栽种果树的名单,你看看。” 杨梦尘接过来看了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家报了名。 将名单交给杨成容,兄妹俩在村长和里正的指引下去实地查看一番,除了几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其余山头都不高,土质也不错,荒地面积比杨柳村还多。 “这段时间董爷爷和韩爷爷让村民们,按照上面的要求清理那些低矮山头,开垦荒地,等果树苗到了,我再来教大家种植和管理。”杨梦尘把图纸给了村长,至于那些山头和荒地的归属人,她不过问。 村长和里正连连点头应下。 在柳家吃过午饭,兄妹俩驾车回家。 接连五天,尉迟空将杨成宣指使地团团转,杨家长辈虽心疼,但在杨梦尘劝解下只好狠心视而不见。 三更天,杨梦尘避开墨梅和青影,悄然来到了小河边。 皎洁月光下,尉迟空负手伫立在河边,夜风吹起他的白衣,带起他略有些花白的长发,尤其眼神里含着让人心碎的淡淡忧郁,在这迷离夜色中,显得凄凉而孤冷,绝世而遗立。 杨梦尘慢慢走过去,静静站在尉迟空的身侧,眺望着远处隐隐绰绰的山峦,任由思绪飘飞。 良久之后,尉迟空敛去悲凉心绪:“九儿来了。”眼睛却依旧直视前方。 “嗯。”教导完村里人回家,尉迟空给了杨梦尘一碗水,又有意或无意地敲了三下桌面,杨梦尘略一思索便心领神会,这桥段跟西游记里大同小异。 “我看你骨架精细,身体轻巧灵活且兼具浑厚内力,有没有想过学轻功,从此来去无踪神鬼不及?” 杨梦尘没回答,不过侧目看向尉迟空。 眼神清澈明亮如夜空中的星月,尉迟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是我师傅曾自创了一套绝顶轻功‘追月踏云’,可惜我和师妹只学到五成就再也无法突破,师傅到死都深深遗憾无人能继承此绝学; 只要你学会‘追月踏云’的五成,就能象我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学会八成以上,除非遇到武功绝顶的宗师级人物,否则没人能抓住你,学会十成,发挥出其精妙之处,天下任何地方你来去自如; 你想不想学?” 杨梦尘依然没有说话。 尉迟空见状忽而低声下气道:“九儿,你就学这套绝学吧,就当替我和师妹完成师傅的遗愿好不好?”面带恳求,心里却哀叹:别人再三跪求他传授武功,他都不屑一顾,现在换他求九儿,偏偏九儿还不为所动,这算是天道轮回? 杨梦尘已然心动,那位中医大师教会她改良版的太极,好友蓝翎教会她各种擒拿格斗之术,但这些在古代绝顶高手面前不堪一击,如果她学会‘追月踏云’,哥哥们就不用再担心她了。 “既是替空爷爷完成师傅的遗愿,我答应便是。”杨梦尘点头:“不过……” 生怕杨梦尘会反悔,尉迟空赶忙做出承诺:“无论九儿提任何要求我都应允。” “空爷爷不仅同样要教会哥哥们轻功,还要教会哥哥们每人一套武功绝学。”杨梦尘狡黠道:“如果空爷爷不答应,那我也不学了。” 没想到杨梦尘竟然提出这样的条件,尉迟空有些犹豫。 教会杨家小子轻功和每人一套绝学完全没问题,毕竟他本身就会不少的武功绝学,关键是他一个人同时教八个人很累好不好? 可是瞧见九儿态度坚决,显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一想到他寻觅多年,唯独只有九儿最适合学习‘追月踏云’,让他就此放弃又舍不得。 罢了,为了将师傅呕心沥血自创的绝学传承下去,他累就累点儿吧。 思及此处,尉迟空幽怨地看着杨梦尘:“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以后得多做些好吃的给我!” 杨梦尘笑着点头:“成交!”只要哥哥们学会轻功和武功绝学,能够保护好自己,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随后尉迟空开始传授杨梦尘‘追月踏云’的心法口诀,接着让杨梦尘在地上跑跑跳跳,再然后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来回跳跃,一步不小心就一脚踏进河里,很快打湿了鞋子和裙摆。 好在杨梦尘服用了奇果,学起来事半功倍,渐渐地不再踏进河里,还能一次性飞跃至少三米远。 尉迟空在旁边看着,暗赞自己果真眼光独到,九儿确实是学习‘追月踏云’的最佳人选,想到师傅的遗愿终于得以实现,说不定将来这套绝学会名扬天下,心里就乐开了花。 明月慢慢西沉,尉迟空才让杨梦尘停下:“今晚就练到这里,明晚继续,记住学习不能间断。” “好。”杨梦尘微微点点头,思量着大杨山腹地建造有许多木桩子,或许她可以去训练场里练习,反正下面铺着沙子,不容易受伤。 “明晚让你哥哥们也跟着一起来,我会教适合他们的轻功,只是你六哥七哥怎么教?” “我跟罗伯伯说一声,安排两位哥哥每隔三天回家。” “你看着办吧,另外你三哥根骨奇佳且洒脱不羁,很对我的脾性,故而我决定收你三哥为徒。” 定定地看着尉迟空,杨梦尘意味绵长道:“只要三哥愿意,我不反对!但我不希望三哥无辜卷入某些纷争之中,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可能威胁到三哥安危的人或物!” “你放心,你三哥学艺未成前,我不会让他牵扯其中,拜师一事也只有我和你们九兄妹知晓即可。”尉迟空郑重其事道,心里却很奇怪九儿怎会这么说,转念想到那个老头,九儿应该是从中看出了端倪。 杨梦尘冷冷道:“这样最好。” 尉迟空暗暗松了口气。 他秉性素来如此肆意张狂,看顺眼的恨不得放在心尖上疼,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答应支持,比如九儿和成宣,当然看不顺眼的,连个眼神也欠奉,甚至毫不手软地直接杀了。 随后尉迟空带着杨梦尘悄无声息地回到家,家里很安静,唯有小金在房中等着,见到杨梦尘回来,游过去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轻轻拍了拍小金示意它去休息,杨梦尘换下衣裙放进角落里的盆中,倒入混了香粉的水浸泡,墨梅和青影是暗卫,敏锐度很高,如此一来两人就不会再发现破绽。 接下来每个深夜,杨家兄妹都到河边跟尉迟空学习轻功和绝学,除了杨成宥和杨成宾,杨梦尘和其他几个哥哥每隔三天的白天上午时间则去大杨山,既加强自身练习,又训练精卫们。 转眼杨家新房建成,看着恢弘大气又布置清幽雅致的院落,所有人都很高兴。 一大早,杨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今天村里人会来贺喜,他们要置办酒席款待过来的人,吴柳沈三家人和几户邻居昨天已经过来帮忙,四个厂子的工人及家眷也早早到来。 好在房子宽敞,杨梦尘安排村里人在二进以外,如果实在是坐不下,还可以在大门外的那片空地上摆放桌椅(家家户户主动将家里的桌子板凳和碗筷拿来,毕竟村里有几百户人家),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和工匠们安排在内院外,海老等人和自家人则在内院的花园里。 到了半晌午的时候,村里人就陆陆续续过来送礼了,今年村里人跟着杨家多多少少挣了些银子,倒也不象以往那样送几文钱或者地里长的东西。 来的人没有闲着,或是帮忙洗菜切菜,或者帮忙安放桌椅,或者帮忙洗刷碗盘,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真心的笑容,好象过年一样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老爷子,恭喜恭喜。”从马车里下来的萧洪涛夫妻笑意盈盈对杨老爷子道:“小小心意,请收下。” 卫林随即将一个锦盒交给杨老爷子。 杨老爷子乐呵呵地接过来:“同喜同喜!容儿,快请你岳父岳母屋里坐。”杨老爷子心情超好,以致少说了‘未来的’三个字。 众人假装没听见,倒是杨成容闹了个大红脸,但还是有礼有节地引着萧洪涛往内院走,旁边萧晚雪也好不到哪里去,娇羞地和杨梦尘一左一右扶着萧夫人。 “尘儿真是聪慧能干,看看这设计布置新颖又别致,让人见了就心情舒畅。”萧夫人边看边赞叹。 杨梦尘微笑道:“那萧伯母就留下来,直到弟弟们满月了再回去。” 萧老夫人果真跟她当初猜测的那样派了稳婆和贴身杜嬷嬷来,名其名曰关心萧伯父的子嗣,实际打着什么主意彼此心知肚明,那个稳婆和杜嬷嬷一看就是精明歹毒之人,她很不放心。 “我也想,可是……”萧夫人面露一丝苦笑。 如果不是尘儿事先提醒告诫,加上柯嬷嬷和初春四人时刻谨慎提防,还有罗大夫和成安三五不时过来诊脉,自那个稳婆和杜嬷嬷到来后,她几次险些着了道。 “萧伯母不用担心,此事我自有安排,保证京城那边不会察觉,只是要辛苦萧伯父两边跑了,呵呵。” “没事,我就当下村体察民情。”萧夫人还没说话,前方的萧洪涛忽然回头道。 萧夫人娇嗔地瞪了瞪相公,不过心里很甜蜜。 杨梦尘促狭道:“萧伯父这可是假公济私,小心我告密哦。” “好尘儿,为了你的弟弟们,你千万别去揭发伯伯啊。”萧洪涛一脸请求样。 从认识尘儿以来,不仅他事事顺畅,爱女开朗许多且找了门好亲事,妻子调养好身体后很快就传出喜讯,前几天罗大夫还告诉他妻子怀的是双生男胎,简直让他乐得找不着北,这都是尘儿带来的福运。 杨梦尘故意沉思片刻,才勉为其难道:“看在弟弟们的面子上,我就放过萧伯父这一回。” “那就多谢尘儿了。”萧洪涛也全力配合着。 看着唱作俱佳的杨梦尘和萧洪涛,其余人哈哈大笑。 花园里。 海老七人或低声交谈,或对弈杨梦尘做的五子棋,而尉迟空独坐另一边,惬意地品尝几种精致糕点。 “九儿来了。”尉迟空抬头打了声招呼,继续埋首吃糕点。 萧洪涛夫妇问候过海老等人后,杨梦尘扶着萧夫人在从山上移栽下来的银杏树下坐好,端来准备好的果汁和糕点。 这时罗璟钥气喘吁吁跑来:“九妹,祖父祖母来了。” “尘儿不用招呼我们,去接罗伯父和罗伯母吧。”萧夫人体贴说道。 杨梦尘点点头,和杨成容往前院走去。 “这就是梦儿吧?长得可真俊俏!”一位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杨梦尘。 花白头发一丝不乱梳了圆髻,斜插着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身着她亲手缝制的深紫福寿衣裙,慈眉善目,富态安详。 旁边的老者一身金边黑袍,白玉冠束着花白长发,面容严肃刚毅却不呆板,唇角含着一丝柔和。 杨梦尘微微笑着福身行了个礼:“梦尘见过罗爷爷和罗奶奶。” “好孩子快起来。”罗老夫人上前亲热拉着杨梦尘的手:“难怪章儿信里常常三句不离梦儿,连锐儿和钒儿说起梦儿也赞不绝口,果真是个乖巧明礼的好孩子。” 罗老太爷也赞同地点头。 杨梦尘谦逊道:“罗伯伯和罗伯母视梦尘为亲女,三位哥哥也待梦尘亲如兄妹,自然不吝夸赞,现在罗爷爷和罗奶奶也这样说,梦尘真是愧不敢当。”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小丫头用不着谦虚,忘了你说过,太谦虚等于骄傲。”罗大夫打趣道。 杨梦尘一脸俏皮:“罗伯伯说的极是,咱们不用谦虚,要大大方方骄傲。” 引得众人呵呵笑个不停。 罗老夫人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边拿出锦帕擦拭眼角边感慨道:“梦儿可真是个开心果,真想天天见着梦儿,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也跟着感觉年轻好几岁。” “罗爷爷和罗奶奶要留下来,我们求之不得。”杨梦尘挽着罗老夫人胳膊撒娇:“我本来和罗伯父跟罗伯母说好了,过两天就去京城接罗爷爷和罗奶奶过来住,还是罗爷爷和罗奶奶关心我们这些晚辈,免得我们跑一趟。” “你这小嘴儿抹了蜜吧,说得我们心里甜滋滋的。”罗老夫人笑意盈盈。 “我说的是真心话。”杨梦尘摇摇头,正要引着罗家人进去,旁边沈秋兰忽然提醒道:“九儿等一等。” ------题外话------ 谢谢亲亲captainyih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h75运行 投了1票! 谢谢亲亲kwj1025 投了1票! ☆、090六公主,发怒 “怎么了罗伯母?”杨梦尘看向罗夫人,然后顺着她目光看去,华夫人和齐嬷嬷站在几步远地方。 知晓内情的杨家八兄弟有些紧张,毕竟长辈们和村里人并不知道华子煜的真实身份,也不认识华夫人,如今华夫人突然到来,他们应该怎么跟长辈们和村里人介绍? 杨梦尘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笑着对罗夫人道:“罗伯母,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表姨母吧?” “是是是,这是我表妹,正好来看望我便一起过来了。”罗夫人一怔,继而点头。 “表姨母好。”杨梦尘上前福身行礼:“欢迎表姨母来我们家做客,我们家真是蓬荜生辉,快屋里请。” 虽说他们做了防范,但华子煜太引人注意,之前好几拨人暗中来村里打探,好在有鸟儿示警和动物们保护,那些人还没进村就吓跑了。 杨家兄弟暗暗松口气,还是妹妹灵动,这样村里人就再不会有疑虑。 而杨家长辈和周围帮着迎客的村里人恍然大悟,纷纷表示欢迎。 华夫人脸色却有些讪然,转眼又扬起慈爱亲切笑容,伸手扶起杨梦尘:“梦儿无须多礼,小小礼物恭贺你家乔迁新居。” 明白杨姑娘不乐意自己前来,也明白自己这样做确实很失礼,可自己很想念煜儿,听到凌飞和墨儿说煜儿已与正常人无异,身体也渐渐康复,自己愈加迫不及待想见见煜儿,正好罗家人要来给杨家新居添喜,就厚着脸皮跟着来了。 齐嬷嬷捧着两个锦盒,恭谨地递给杨梦尘。 “多谢。”杨梦尘接过锦盒,转手给了杨周氏:“爷爷,你们陪罗爷爷和罗伯伯到处看看,奶奶和我领罗奶奶她们去内院。” 杨老爷子父子笑着点头。 而杨梦尘左右挽着罗老夫人和杨周氏的胳膊,一行人说说笑笑往里走。 沿路看到不少人在有条不紊忙碌着,见到他们都礼貌问好,罗老夫人心里高兴又感慨。 比起京城人与人之间的虚伪和勾心斗角,她更喜欢杨柳村邻里间的和睦团结,当然最喜欢乖巧孝顺的梦儿,想想每次收到梦儿的礼物,那帮老姐妹羡慕眼馋的模样,她就乐得睡不着觉。 到了花园,看见海老,罗老夫人眼底划过一丝精芒,而后与海老七人见礼。 七人含笑回礼。 看到华夫人,宋博超六人都大感吃惊,海老及时给六人使了个眼色,六人没有声张。 萧洪涛一家过来给罗老夫人行礼,罗老夫人赶忙拉住萧夫人:“好孩子快起来,你身子重,可不能做这些弯腰行礼的动作,看样子快生了吧?” “谢谢罗伯母关爱。”萧夫人站起身:“这才五个多月,罗大哥说我怀的是双生子,故而肚子大了些。” “双生子好!双生子好!”罗老夫人欣喜点头。 她很喜欢知书达理的洪涛和欣岚两个孩子,可惜以前欣岚没有男嗣,一直不受萧老夫人的待见,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其他人也纷纷给萧洪涛夫妻道喜。 “稳婆和奶娘都找好了么?”罗老夫人问着:双生子大多数比较容易早产。 萧夫人笑着道:“尘儿安排我来这里住,一来村里有经验老道的稳婆,二来杨伯母和三位姐姐会陪着我,加上尘儿医术不凡,罗伯母不用担心,还有尘儿说孩子吃母乳跟母亲会更亲近,也利于孩子成长,所以我打算自己喂养,实在不够了再去找奶娘。” “嗯,这个法子好,孩子也要多跟娘亲近才好。”罗老夫人赞同:“我们梦儿的确医术不凡,有梦儿在,我自然放心。” 自从服用梦儿研制的养生丸,她和老爷明显感觉神清气爽,看着年轻好几岁,这都是梦儿的功劳。 不止罗老夫人这样认为,海老七人也这么想。 到杨家没两天,杨姑娘就一一给他们诊治且精心调养,以往的旧伤患如今不仅全好了,精气神也更加充沛。 “我的医术都是罗伯伯教导的,罗奶奶夸我等于在夸罗伯伯哦。”杨梦尘俏皮道。 罗老夫人嗔怪地点点杨梦尘小俏鼻:“奶奶夸赞的是你,跟章儿没关系。”儿子医术如何她最清楚。 “娘心里还不了解么?梦儿最是敬重老爷,有什么好事从来都不会忘了老爷。”罗夫人插嘴道。 “哎呦,听听这语气酸的。”罗老夫人故意白了儿媳妇一眼:“梦儿有什么好事没想着你?竟然还嫉妒起章儿来,真是没羞。” 罗夫人赶忙告饶:“儿媳说错话了,该打该打。”说完假意打了打自己嘴巴。 众人笑不可抑。 华夫人从进入花园以来就忍不住张望着,杨梦尘见了暗中吩咐墨梅带华夫人主仆去二进的东厢房,自己则领着罗老夫人等女眷走进正中院落的西厢房。 “这是罗爷爷和罗奶奶的房间,罗奶奶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调整和补充的,回头我好去准备,这房间会一直给罗爷爷和罗奶奶留着,爷爷奶奶住在对面,你们四位老人可以做个伴儿,另外罗伯伯和罗伯母,萧伯父和萧伯母跟我住一栋楼。” “这样就很好,不用再调整和补充。”罗老夫人高兴地打量着房间:“我们梦儿真是心灵手巧,看看这房间布置得多温馨雅致。” 淡绿墙面上挂着几幅栩栩如生的山水图,水泥地面很平整。 左边靠墙摆放着淡蓝的双飞沙发,布面和几个靠枕绣着富贵牡丹,沙发前是雕刻精美的茶几,上面放着精致茶具,装满水果的果篮,再旁边摆着几张新式椅子,其中还有两张摇椅。 周围地上,木架上是绿意葱葱或竞相开放的花卉盆景。 靠窗的位置坐落着书桌和一个大书柜,文房四宝,各种书籍归类很整齐。 隔着淡黄垂帘的右边,融合现代气息和古代特色的乳白雕花大木床,梳妆台,大衣柜和桌椅板凳,窗户没糊白纸,而是做了纱窗(等琉璃出来,杨梦尘会全装上琉璃),两边是一薄一厚的落地绣花窗帘,旁边的小屋子则是洗漱间,里面干净整洁。 整个房间让人感觉耳目一新又典雅舒适,众人非常喜欢,不住称赞杨梦尘。 得知龙玄墨到来,众人忙赶往前院。 此次来的不止有龙玄墨,南宫凌飞和罗璟锐,还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五官精致,乌黑大眼清澈灵动,肌肤白皙无瑕,梳成包包头的发髻上插着几多鲜亮蝴蝶珠花,身着香色织锦衣裙,左手腕带着一串佛珠,右手腕带着一对赤金如意手镯,怀里抱着一个花仙子布偶,分外娇美可人。 “参见王爷!”众人纷纷躬身行礼,王爷说过在杨家不用下跪。 抬手示意众人免礼,龙玄墨看着杨梦尘:“恭喜杨姑娘家乔迁新居。” 墨雷和墨云抬上两个大箱子。 冷萧和南风在各自主子的示意下,也将贺礼递给了杨梦尘。 杨梦尘微笑着收下贺礼。 鞭炮声忽然响起,代表已是正午时分,杨吴柳沈四家的父子们站在楼上开始往下抛洒糕点和铜钱,这是杨梦尘的主意,寓意撒福,就是图个喜庆热闹。 村里人笑闹着争抢着,以前大家穷,家家户户建新居最多坐在一起吃顿饭,如今跟着杨家日子越来越好,大家都希望能多沾点杨家的福气。 接下来是入席,杨老爷子夫妻和杨梦尘引着贵客们去内院,杨朝文三兄弟和村长里正安排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还有工匠们到二进就座,杨成容八兄弟和吴雪华三妯娌招呼村里人。 杨梦尘没有吝啬,不仅鸡鸭鱼肉全齐,每道菜肴的分量也很足,还有点心水果,村里人都一致称赞杨家仁善。 酒席散去,村里人帮着收拾干净后才告辞离开。 杨梦尘让每家人都带些菜品回去,一来现在是盛夏,东西不能久放,二来她知道就算是逢年过节,村里人也舍不得准备这样丰盛的饭菜,权当给村里人改善生活吧。 吴柳沈三家人随后也回去了。 萧洪涛公事繁忙不能久待,便带着卫林回了县衙,柯嬷嬷和初春跟着回去准备衣物,毕竟萧夫人要在这里长住。 罗家人没走,杨梦尘安排他们去房间休息。 杨梦尘院落的客厅里。 龙玄墨将两个锦盒递给杨梦尘:“这是水泥和琉璃的分红。” 琉璃确实是暴利,第一批刚刚推出来就被疯抢一空,很多人都提前预定,如此今年修缮河道的银两和军饷也不用愁了。 杨梦尘接过来放在一边。 南宫凌飞和罗璟锐也将醉仙楼跟制药厂的分红给杨梦尘。 杨梦尘同样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放在一边,明天起冯工等人要开始修建学院,这些钱正好派上用场。 看了看旁边安静坐着的小女孩,杨梦尘淡淡道:“王爷有话请直说。” 她早就发现,从小女孩到来直至现在,看上去似乎很正常,但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想必龙玄墨带小女孩前来应该是想让她医治。 “杨姑娘,这是六皇妹樱彤。”龙玄墨转眼温柔地对龙樱彤道:“樱彤,你不是很想知道是谁送你的布偶么?就是这位梦尘姐姐亲手做来送给你的。” 龙樱彤眼睛顿时闪闪发亮,起身走到杨梦尘面前,娇美脸上扬起甜甜笑容,白皙小手比划着。 蓝衣宫女锦鸢解说道:“公主说,谢谢杨姑娘的礼物,公主很喜欢。” “公主喜欢就好。”杨梦尘暗叹果真跟她所猜测的一样,却不知龙樱彤是天生不会说话,还是后天所致:“我还会做其他的布偶,当然如果公主有自己喜欢的也可以告诉我。” 现实里龙樱彤虽比她小三四岁,但是她的心里年龄已近四十且特别喜欢孩子,而龙樱彤甜美纯真,她情不自禁地将龙樱彤视为女儿般对待。 龙樱彤闻言欣喜比划着。 “这位姐姐不用解说,我能看得懂。”杨梦尘微笑着对锦鸢道,然后看向龙樱彤:“我说的自然是真的,公主喜欢什么可以画出来。” 沉思片刻,龙樱彤比划几下。 “请公主放心,我会缝制三个既新颖又可爱的靠枕,公主回去送给皇上,太后和皇后,相信皇上,太后和皇后一定会夸赞公主是个乖巧孝顺的好孩子。” 龙樱彤笑得很开心,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公主不用谢我,能达成公主心愿,我也很高兴。”杨梦尘摆摆手。 除却杨家兄弟,其余的人都惊奇地看着杨梦尘。 杨姑娘居然真的懂公主手势含义,这也太神奇了吧?须知锦鸢跟在公主身边两年才猜到大概,至于其他人除了最简单明确的手势,根本就看不懂。 满眼期冀地看着杨梦尘,龙樱彤比划着。 “公主想留下来我们当然欢迎,不过要你哥哥同意才行。”杨梦尘边说边不露痕迹地给龙樱彤把脉。 龙樱彤看向龙玄墨。 “好。”龙玄墨点头答应了。 自六皇妹出事后,宫里流言蜚语不少,父皇和母后为了保护六皇妹不受伤害,只能让六皇妹待在母后寝殿里半步不出,可还是出了纰漏,以致六皇妹变得越来越内向,有时候整天不‘说’一句话。 龙樱彤高兴地比划着。 轻轻将龙樱彤拥进怀里,杨梦尘轻抚着她的背,语气格外温柔:“待会儿我们去收拾房间,公主想布置成什么样子都行。”指尖黑针悄然刺入她颈部穴位,等她闭上双眼,招手示意墨梅抱她去楼上房间。 锦鸢自然跟着走了。 “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梦尘死死盯着龙玄墨,面色清寒如霜,双眸如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众人神色骤变,不明白杨梦尘为何突然变脸,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龙玄墨瞳眸重重一缩,浑身弥漫着冰冷刺骨的寒气和杀意:“三年前的风雪夜,樱彤一个人偷偷跑出寝殿,等伺候的嬷嬷宫女们发觉已是第二天凌晨; 后来父皇和母后在冷宫找到了樱彤,樱彤躺在雪地里冻成了冰人; 经太医们全力医治,虽保住性命却从此说不出话来,太医们说樱彤是受了寒伤及声带,父皇遍寻天下名医也无济于事。” “该死!” 杨梦尘猛然将茶杯掷于地上,茶杯瞬间四分五裂,茶水到处静静流淌,清雅茶香在屋中萦绕飘散。 众人从来没见过杨梦尘象这样勃然大怒,同时那仿佛毁天灭地的凌冽气势,让他们莫名惊惧。 蓦然想到了什么,罗璟锐沉声问道:“九妹,公主是不是中了毒?” 杨梦尘双唇紧抿成直线,漆黑眼瞳里燃烧着熊熊烈焰。 众人俱是心头一凛。 “九妹。”杨成容看着妹妹,一脸担忧。 “大哥放心,我没事。” 杨梦尘闭上双眼,片刻后再睁开已是平静无波,浑身暴戾冰寒之气随之消散无踪。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主出寝殿后应该撞见了某些龌蹉之事,或许顾忌公主身份,又或许是另有原因,那些人并没有杀人灭口,而是将公主扔到冷宫,公主突受惊吓且染了寒气,以致不会再说话; 还有那些人给公主下了一种叫做‘子夜天堂’的毒,每到子时,中毒者全身骨头会象钝锯在割一般疼得死去活来,足足一个时辰,偏偏查不出任何痕迹,最主要的是,中毒者想死都死不了; 公主该是不想皇上和皇后担心才一直没说,反而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那时候公主才三岁多……”杨梦尘哽咽不成言,再说不下去,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众人闻言都义愤填膺,尤其龙玄墨愤懑又自责,本就阴寒的面容愈加冰寒彻骨,双眼赤红如血,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毕露。 “九妹,你可有法子治好公主?”罗璟锐略显急切地问。 杨梦尘低沉道:“解除公主的毒并不难,只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关键是要解开公主心结,否则公主永远不会开口说话。” “看样子公主很喜欢九妹,九妹可以试试。”杨成安相信世间唯有妹妹能行。 杨梦尘轻轻点了点头:“我试试看吧。”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锦鸢不适合伺候公主。” 龙玄墨直直看着杨梦尘不说话。 杨梦尘坦然回视:“锦鸢没有坏心,但在公主身边三年都毫无察觉,说明锦鸢不尽心。” “我会处理。”龙玄墨说道。 当晚,原本说好跟杨梦尘睡一床的龙樱彤执意去隔壁,杨梦尘知道她不想自己看到她毒发的样子,便同意了,但子时一到,杨梦尘就悄无声息地来到隔壁。 果然见到床上的龙樱彤蜷缩着小小身子,小手死死抓着双臂,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白色内衣上血迹斑斑,脸色煞白如雪,额头豆大冷汗直冒,紧咬的双唇鲜血淋漓,却始终一声不吭。 杨梦尘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才没掉下来,疾步走到床边,紧紧将龙樱彤抱在怀里不让她伤害自己,语气轻柔温软:“樱彤别怕,姐姐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窗外众人全都背过身去,纵使见惯生死的他们,也忍不住眼泪簌簌滑落。 ------题外话------ 谢谢亲亲8675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yhr3771 投了1票! ☆、091疑点,买人 龙樱彤咬紧牙关不吭声,望着杨梦尘的目光满含信任和安慰。 杨梦尘专注捻针,一是此刻容不得她分心,二是她根本不敢看龙樱彤的眼睛,怕会忍不住流泪,那种从骨子里弥散的痛,还有捻针时产生的痛,即使铁血男子都不一定能承受,而龙樱彤这么小,却始终咬牙坚持,她既心疼又敬佩。 一炷香过去,杨梦尘拔出黑针,掏出布帕轻柔拭着龙樱彤额头冷汗:“樱彤感觉好点儿了么?” ‘我感觉好了很多,谢谢梦尘姐姐。’龙樱彤抬手比划几下,恢复些许血色的脸上扬起甜美感激的笑。 “明天起还是跟姐姐住吧,姐姐也好继续给你施针,用不了多久樱彤就不再承受这样的痛。” 龙樱彤笑着点头。 轻柔挽起龙樱彤的衣袖,看到白皙双臂上道道新旧交织的血痕和淤青,杨梦尘隐忍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慌忙转过身,借着拿金创药时飞快拭去眼泪,再面对龙樱彤时已然看不出任何异样。 拿出一颗药丸喂龙樱彤咽下,杨梦尘动作极其轻柔地在伤口处涂上金创药,细心包扎好,接着倒了温水给她擦了擦脸和身子,换上干净内衣,盖好被子,然后脱了鞋躺在她身边,素手轻拍着被子,嘴里哼着轻缓歌曲。 很快龙樱彤就闭上眼睛安然入睡,仿若梦见什么美好事,嘴角一直带着甜甜的笑。 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杨梦尘穿好鞋,悄无声息走出房间并紧闭房门,看了看龙玄墨,朝顶楼走去。 “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望着漆黑夜空中的那轮皎月,杨梦尘面色清寒如霜,整个人宛如峻岭山巅上化不开的冰雪。 站在杨梦尘身侧,龙玄墨抬头望月,眉眼间氤氲着阴郁和深深自责。 “三年前的风雪夜,樱彤一个人偷偷跑出寝殿,等伺候的嬷嬷宫女们发觉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后来父皇和母后在冷宫找到樱彤,樱彤躺在雪地里冻成了冰人; 经过太医们全力医治,虽然保住了性命,精心调养几年也能恢复康健,但樱彤受了寒气导致声带严重受损,只怕再不能开口说话; 审讯宫人的结果却是众口一词说樱彤白天贪恋雪景,晚上才会避开宫人们独自出寝殿; 父皇勃然大怒,下旨杖杀了寝殿里所有玩忽职守的宫人; 原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谁知宫里忽然传出风言风语,原因是先帝最宠爱的筎妃就死在那座冷宫,筎妃一直阴魂不散,现在樱彤莫名其妙晕倒在冷宫里,肯定是筎妃阴魂作祟,而樱彤也沾染了不详之气; 一番追查竟然找不出谣言源头,父皇只能下旨严惩散播谣言之人,并严令宫人不许再造谣生事; 然而谣言还是传到了宫外,许多大臣上书奏请父皇,要么即刻处死樱彤,要么送樱彤去皇家寺院终身修行,否则会给东楚带来厄运; 所谓法不责众,父皇不能惩治大臣,更舍不得送樱彤去皇家寺院修行,甚至处死,面对大臣们咄咄相逼,父皇几乎愁白了头; 我在边关得知消息后,日夜快马加鞭赶回且同时给师傅去信,师傅德高望重,深受东楚臣民敬仰,加上海老和一帮大臣出面斡旋,事态终于得以平息,最后樱彤待在母后寝殿,三年来未出寝殿半步; 可惜师傅也没有办法让樱彤开口,不过师傅猜测樱彤有可能是中毒,却又查不出任何中毒迹象; 此次我带樱彤前来,一是看看你是否有办法,二是希望樱彤多跟你相处后能变得象以前那样开朗活泼,没想到……” 说到这里,龙玄墨倏然停下来,收回望月目光,转眼深深凝视着杨梦尘:“你,能帮我么?” 看着眉眼满含期冀和浓烈伤痛的龙玄墨,杨梦尘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她宁愿龙玄墨或强势冷酷,或无赖狡猾,或杀伐果决,于是撇开眼:“我也很喜欢樱彤,就算你不说,我都会想办法治好她。” “谢谢你阿九!”龙玄墨暗暗松口气,他的确很想治好樱彤,但他更不愿勉强小丫头。 杨梦尘转眼瞪着龙玄墨:“你刚才叫我什么?” “阿九!”眼见杨梦尘似要发怒,龙玄墨忙解释道:“你家人叫你九儿或九妹,罗世伯他们叫你梦儿,萧洪涛夫妻叫你尘儿,那我也得有个称呼叫你吧,想来想去,我觉得叫你‘阿九’最合适。”阿九,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 一个称呼而已,杨梦尘懒得跟龙玄墨计较:“难道王爷不觉得樱彤之事太过蹊跷?毕竟当年樱彤那么小,能跟什么人结怨?又是什么样的仇怨以致要冻死樱彤?” “回宫后我查证过,此事是母后寝殿里的二等太监温福所为。”龙玄墨眼神深邃如渊:“温福交代,他喜欢母后身边的宫女绿环,求母后将绿环赐给他,母后问了绿环,绿环不愿意,母后就没同意,温福因此怀恨在心,一直想报复母后; 那晚恰好看到樱彤一个人走出寝殿,知道母后很疼爱樱彤,温福悄悄跟着樱彤,然后趁机打晕樱彤带到冷宫后走了,只要樱彤死了,母后自然会很悲伤,他就能宣泄心中怨恨; 事后他消除了所有痕迹,加上他是母后寝殿的人,故而父皇和母后都没有怀疑到他; 直到得知我在秘密追查此事,温福很明白迟早会暴露,在我找上他时便供认不讳,证据确凿,我也就没有再追查下去。” 杨梦尘想了想摇头:“事情应该不是这样!” “阿九的意思?”龙玄墨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理了理思绪缓缓道:“首先樱彤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应该清楚风雪夜出去很容易生病,那样皇后就会担心,如此樱彤即便再喜欢雪景,也不可能深夜单独出去,那么樱彤是如何在不惊动宫人们的情况走出寝殿? 其次我给樱彤把过脉,樱彤明显是突然受到强烈惊吓,心悸之下又受了寒以致声带受损,樱彤才不会开口说话,那么当夜樱彤究竟看到了什么? 再说说温福,就算他仇恨皇后,也该知道谋害公主是重罪,就算他消除所有痕迹,须知雁过留声人过留痕,总会找出蛛丝马迹,难道他不怕事情败露后会被处死?尤其皇上和皇后都没怀疑他,偏偏王爷一找上他就立马招认,这也太奇怪了吧? 还有温福招认打晕樱彤带到冷宫后就走了,可樱彤却中了一种叫‘子夜天堂’的秘毒,温福说了谎?还是下毒者另有其人?那么下毒者究竟是谁?给樱彤下毒有什么目的?” 听得杨梦尘句句反问,龙玄墨顿觉心惊懊恼,这些他当年全都疏忽了。 瞧见龙玄墨眉宇间的自责之色,杨梦尘暗暗叹口气。 其实这也不能怪龙玄墨,毕竟那时他不过十三岁的少年且十岁就去了战场,加上后宫手段历来龌蹉阴私,他想不到很正常。 “王爷无须自责,等我治好樱彤声带,或许就能知晓当夜发生的事,从而找出谋害樱彤的凶手,另外王爷还可以从秘毒来源下手。” 龙玄墨冷峻面容狠戾而阴霾,漆黑瞳眸如深不见底的幽潭,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毕露:“‘子夜天堂’出自何处?中毒后会如何?” “据‘断魂经’记载,‘子夜天堂’乃毒老怪精心研制的秘毒,毒老怪是前朝穆哀帝的亲弟弟,最喜欢研究毒物,而中了‘子夜天堂’者,每到子时,全身骨头象钝锯在割一般剧痛难忍,足足一个时辰,偏偏查不出任何痕迹,最主要的是,中毒者想死都死不了; 樱彤应该是不想你们担心,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才会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而不告诉你们,在樱彤没有解开心结之前,王爷就当不知道吧,否则我怕樱彤永远不会开口说话。” 居然与前朝有关?龙玄墨眼底眉梢蕴含着冷冽戾气,片刻点点头:“好!” “还有锦鸯和锦鸢不适合再服伺樱彤。”杨梦尘想了想道。 龙玄墨直直看着杨梦尘良久:“樱彤出事后,皇祖母不放心才安排她们来服伺樱彤。” “她们或许没有异心,但待在樱彤身边三年却毫无察觉,说明她们根本不尽心。”杨梦尘坦然回视。 “我会处理。”龙玄墨深知杨梦尘说得极有道理。 翌日,罗家人告别离去,罗老爷子夫妻跟杨梦尘说好,回去处理些事情过几天就搬过来长住。 瞧见华夫人希冀又不舍的眼神,杨梦尘让华子煜随华夫人回京并给了他一瓶药丸,叮嘱他半个月后回来继续治疗,华夫人握着杨梦尘的手感激涕零。 南宫凌飞没有走,他还等着杨梦尘给他绘制改建两个醉仙楼的图纸。 龙玄墨命令墨雷带锦鸯和锦鸢离开,杨梦尘知晓后什么都没说,不过龙樱彤身边没人服伺也不行,还有家人们都很忙,房子又宽敞,总得有人打理,于是打算去县城牙行买些下人。 三天后,借故支开龙玄墨和南宫凌飞,吩咐墨梅照顾龙樱彤,杨梦尘和杨成容,杨成宣驾车来到县城最大的‘长信牙行’。 萧洪涛告诉杨梦尘,牙行分官牙和私牙两种,官牙有官府发给的牙贴,不会存在欺诈行为,否则会被取消官牙资格,而‘长信牙行’就是官牙,且在很多地方都有分店。 “三位客官想买什么?”见到三兄妹到来,掮客热情过来打招呼,并没因三兄妹年纪小就有所怠慢。 杨梦尘笑了笑:“我们想买些下人。” “三位客官里面请,我们这里什么样的下人都有。”掮客边说边引着三兄妹往内走。 宽敞院子里,有人被吊在树上,有人被捆绑在柱子上,身上都有鞭笞的痕迹以致血迹斑斑,男人们愁眉苦脸地蹲在一角,女人们或惶恐不安或哭哭啼啼在一角,有的怀里还抱着婴孩,另一角则是年龄不大的孩子们,个个浑身瑟瑟发抖。 很多客人在几个角落挑剔地选人,根本是把那些人当牲口一样。 杨成容和杨成宣眼睛里含着震惊和不忍,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凄惨景象,心里万分同情那些人。 杨梦尘面色如常,缓缓踱着步从人群前经过,清澈却犀利的眼眸在那些人脸上流转,跟随在侧的掮客将杨梦尘指定的人叫出来,最后杨梦尘挑选了四十个人,其中有十六个年轻丫头,并办理好买卖文书。 杨梦尘正打算离开,蓦然听到旁边有牛叫声:“你们这里有奶牛卖么?” “姑娘来得巧,前两天刚运来十头奶牛,如果是平时就没有。”掮客热情介绍着。 “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随掮客来到隔壁的院子里,杨梦尘果然看到有十头奶牛,仔细看了看确定那些牛都很健康,跟掮客一番讨价还价,又给牛备案后,三兄妹带着新买的下人和奶牛回家。 走到半道,杨梦尘让杨成容停住马车,从车里下来,走到那些下人面前,指了指其中的五个女子和十二个男子:“你们下车。”说完,转身和杨成宣往旁边走去。 点到名字的十七人随即从车上下来,紧跟在杨梦尘兄妹身后。 等离了段距离,杨梦尘停下脚步,转身,目光平静如水地看着十七人。 “属下参见少宫主!”十七人跪地齐声恭敬道。 杨梦尘指着身旁的杨成宣:“他才是你们的少宫主。” 十七人诧异抬头。 宫主传信让他们来保护少宫主,刚才他们注意到这位姑娘手上佩戴着宫主信物,再则这位姑娘一看就气势非凡,他们还以为这就是少宫主了,结果却不是。 “九妹,他们是幽冥宫的人?”在杨成宣拜尉迟空为师前,杨梦尘跟他说过尉迟空的身份。 杨梦尘点头:“空爷爷担心我们家被人欺负,故而让他们先混入牙行,然后名正言顺地到我们家,这样才不会引人怀疑。”否则她不会借故支开龙玄墨等人,不过等三哥离开时,她也会让这些人跟着走,到时候由精卫们保护家人。 ------题外话------ ☆、092训奴,华子煜求救 远远就瞧见龙樱彤坐在大门内,白皙小手拖着腮,大眼睛不时向外张望,小乖趴在她的脚边,墨梅则站在后面,杨梦尘心中顿时一片柔软。 看到杨梦尘从马车里下来,龙樱彤猛然站起身,提着裙子飞奔跑到杨梦尘面前,放下裙子,双手比划着:‘梦尘姐姐,你去哪里呢?你不要樱彤了么?’小脸上满是担忧和委屈。 “樱彤这么乖,姐姐怎么舍得不要樱彤?”杨梦尘柔声道:“姐姐去买丫鬟服伺樱彤,姐姐答应你,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你好不好?” 龙樱彤伸出小手指,杨梦尘微笑着与她拉钩约定。 虎脑袋蹭了蹭杨梦尘裙摆,小乖睁大虎眼望着杨梦尘:‘主人,也要带上我。’ “好好好,也带上你。”杨梦尘摸摸小乖脑袋,牵着龙樱彤往院内走。 深深看了一眼从牛车上下来的人,墨梅这才快步跟上杨梦尘。 看到眼前气派恢弘的大宅院,那些下人都面露惊讶和好奇,十七名幽冥宫人也故意装出跟其他人一样的神色,所有人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跟随杨成容进入前院。 杨成宣赶着奶牛去牛棚,之前罗大夫送了二十头耕牛,杨梦尘让杨朝文打造了很大的牛棚。 “九儿,他们?”猛然见到这么多人,杨周氏吓了一跳。 “他们是我买回来的下人。”杨梦尘挽着杨周氏胳膊微笑着解释,转而看向众人:“这位是太夫人。” 站在前排的恒伯和他女儿芍药,还有一个中年妇人乔娘子率先跪地恭敬道:“奴才(奴婢)见过太夫人。”其余人也跟着行礼。 “都,都起来吧。”当了大半辈子的农村人,杨周氏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给自己磕头行礼,自然有些手足无措。 看了看恒伯父女和乔娘子,杨梦尘微微点点头,察觉到杨周氏的局促,轻轻拍拍她手背示意没事,蓦然瞧见萧晚雪和柯嬷嬷扶着萧夫人出来,忙上前从柯嬷嬷手里接着搀扶萧夫人:“萧伯母怎么出来呢?”龙樱彤寸步不离杨梦尘身边。 芍药机灵地坡着脚从旁边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树荫下,然后回到恒伯身边垂头站好。 杨梦尘没有说什么,不过心里很满意,扶着萧夫人在椅子上坐下。 “他们是尘儿买的下人?”见杨梦尘点头,萧夫人目光严肃地在众人间流转,完了对杨梦尘道:“尘儿眼光不错。” 她虽出身商户却在萧家待过几年,一眼就看出那个中年男子和中年妇人出自大家族,其他人有些参差不齐,不过调教调教也能当用,最主要的是忠心。 杨梦尘谦逊道:“萧伯母谬赞,我还想着请萧伯母将柯嬷嬷借我几天,柯嬷嬷出自世家,又跟着萧伯母见过大世面,知晓不少规矩且很能干,我希望柯嬷嬷能帮着调教下人,不知萧伯母可否答应?” “尘儿再说这样见外的话,我可要生气了。”萧夫人语带嗔怪地看着杨梦尘:“不管尘儿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答应都会支持。” “可不是,夫人一直把杨姑娘放在心尖上疼爱,再则杨姑娘能让老奴帮着调教下人,是老奴的荣幸。”柯嬷嬷机灵笑着道。 杨梦尘忙拉着萧夫人的手撒娇:“萧伯母别生气,我以后再不会了。” “你这丫头。”萧夫人刮刮杨梦尘小俏鼻,每次尘儿一撒娇,她的心立刻就柔软成了水。 从见到小姐那刻起,小姐始终一脸严肃清冷,没想到还有这样娇俏可爱的一面,大部分人偷偷抬起头,但看到杨梦尘身边的白虎又吓得慌忙低下头,唯有恒伯父女和乔娘子,以及幽冥宫人神态如初。 听得村里人说九儿买了很多下人回来,除了在宗祠的杨成宥和杨成安,在大杨山腹地的杨成宁和杨成宇,其余杨家人都赶了回来,见到院子里果然有几十个低头站着的人,跟杨周氏一样均吃了一惊。 “九儿,你买这么多人做什么?”杨朝毅疑惑地问。 杨老爷子立马斥责小儿子:“九儿自有安排,你什么多嘴。” “爹……”杨朝毅幽怨地看着父亲,当着小辈们的面,爹也不知道给他留点儿面子。 杨朝文和杨朝武很淡定,他们相信侄女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道理。 朝着父亲俏皮地吐了吐小粉舌,杨梦尘挽着杨老爷子的胳膊:“我打算挑选十几个人服伺你们,其余的打理家务,这样你们也轻松些,过段时间再添人,我以后还要建新厂,你们会忙不过来。” “九儿决定就好。”杨老爷子点头,家里产业多,他们确实分身乏术。 清澈眼眸扫向低着头的众人,杨梦尘语气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冰雪般透着寒意:“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只是我杨家的下人,每个人月银暂定一两,表现好的还有赏钱,若是有异心背叛我,我也绝不会心软,别忘了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里,另外依旧用你们以前的名字,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声音稀稀落落,大部分人畏惧地低着头不吭声。 杨梦尘眸光微沉,上位者的凌冽气势瞬间就弥散开来:“大声回答,听明白了么?” 迫人之气迎面扑来,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重重跪地大声道:“奴才(奴婢)听明白了!” 唯独幽冥宫人们心中暗喜又遗憾:小姐简直比宫主还霸气,可惜不是少宫主。 “尘儿放心,如果他们有异心背叛你,你伯父身为县令必会严惩不贷!”为了尘儿,萧夫人第一次借用相公的官势。 “阿九若不满意,改天我会送一批死契下人过来。”龙玄墨和南宫凌飞忽然到来,犀利眼神冷冷扫过那些下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几天龙玄墨总当着杨家人的面称呼杨梦尘‘阿九’,杨家人为此很不满,却又顾忌龙玄墨的身份敢怒不敢言:“见过王爷。” “嗯。”龙玄墨淡淡应一声,看着杨梦尘:“阿九买下人怎么不叫上我?我也好给阿九掌掌眼。” “多谢王爷好意,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杨梦尘暗暗腹诽:连幽冥宫人她都不打算留下,何况是龙玄墨送来的人。 龙玄墨倒也没有勉强:“等需要时记得告诉我。” 杨梦尘点点头。 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王爷,下人们吓得慌忙下跪行礼,既胆颤又好奇新主家怎么会跟王爷很熟络? 幽冥宫人暗暗庆幸:好在小姐告诫过他们,否则面对沙场浴血出来的宸王,他们未必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看着明显变得战战兢兢的众人,杨梦尘微微蹙了蹙眉头:“既然恒伯做过二管家,以后就是府里的大管家,外院的事都交给你打理,至于你的女儿芍药留在我身边作丫鬟。” 恒伯是官奴,原是封疆大吏家的二管家,那个封疆大吏获罪斩首后,家眷及下人们都作为官奴发卖。 她看过牙行资料,恒伯能力很强,曾将旧家主半死不活的生意打理得蒸蒸日上,恒伯手下的人从来不敢偷奸耍滑,有什么小动作均瞒不过恒伯,而恒伯对犯错的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只是恒伯唯一的女儿芍药小时候不慎摔断了右腿,却无钱医治,以致现在走路有点儿坡脚。 自从作为官奴发卖以来,恒伯对买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同时买下他九岁的女儿,并且将来的亲事由他做主,官奴三代不能脱奴籍,芍药只能嫁给府里的奴仆或者做姨娘,但恒伯不同意女儿做姨娘。 有些看上恒伯能力的人家,不屑这个狂妄要求便不要了,有些人家虽然买下父女俩,到最后也因某些缘由重新发卖,父女俩几经辗手来到了永昌镇。 而芍药乖巧机灵且能干,针织女红都不错。 当时那个掮客见她买下父女俩,还曾劝解过她,不过她婉言谢绝其好意,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奴才(奴婢)叩谢小姐大恩大德!”恒伯拉着女儿芍药给杨梦尘磕了三个头:“请小姐放心,奴才父女俩必定会好好做事,永远效忠主子!” 其实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毕竟小姐年纪小,担心小姐家的长辈们知道他的要求后会拒绝,没想到新主家都由小姐做主,这在世家大族里是从未有过的事。 不过他阅人无数,看得出小姐很不简单,只要他和女儿忠心且勤快,相信小姐会善待他和女儿,他和女儿也就有了安定生活。 最主要的是,新主家都会给下人重新取名,而小姐却让他们保留原来的名字,足见小姐宽容仁厚。 “起。”杨梦尘抬手示意父女俩起身,转眼看向乔娘子:“内院之事交给乔娘子打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柯嬷嬷,你与恒伯一内一外,务必尽心尽力管理好一应事务。” “奴才(奴婢)遵命!”恒伯和乔娘子齐声恭敬道。 “以后铁木负责照看牛马,乐山和李中协助铁木。”长信牙行做事很是细致全面,资料上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杨梦尘记忆非凡,看过就记住了。 话音落下,长相憨厚的铁木和两个机灵的少年乐山跟李中便站出来,恭敬应下。 杨梦尘又交代了些事情,就让恒伯和乔娘子教导其他下人规矩,至于什么人安排什么岗位,由两人决定,柯嬷嬷在旁边看着,不过杨梦尘暗中示意两人将幽冥宫人安排到家人们身边。 恒伯和乔娘子确实很能干,很快安排好了人手,并制定和落实了严格规矩,府里事务变得井井有条,而恒伯和乔娘子对杨家所有人都很恭敬,没有丝毫懈怠,内外大管家都如此,下面的人更不敢心存侥幸。 萧夫人直感慨:尘儿真是慧眼识珠,找到这么能干又勤快的人。 龙玄墨和南宫凌飞那样挑剔的人,也对两人的能力很满意。 开始杨家人很不习惯,毕竟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时刻跟着感觉不自在,慢慢也就适应了。 六天后,萧洪涛派人送来杨梦尘托他购买的果树苗,杨梦尘去了石头村,跟村里人签订好合同后指导他们栽种方法。 龙樱彤一直跟在杨梦尘身边,杨梦尘瞧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便把手中铁锹给她,龙樱彤欢喜接过来,小心翼翼将树坑周围的泥土铲进坑里,杨梦尘微笑看着,时不时出言教教她。 这六天来,她有意带着龙樱彤到处转转,或者跟村里同龄人聊天玩耍,龙樱彤脸上笑容渐渐增多,慢慢敞开心怀主动跟村里人打招呼。 村里人刚开始明显很拘谨,但与龙樱彤多相处几次后,见她从来不摆公主架子且纯真可爱,也就不再拘束,见了她都会问候几句,女孩儿们常常过来找她玩,男孩儿们有什么好玩的也会拿来送给她。 龙樱彤对农村里的事情很好奇,时不时问些问题,杨梦尘就在旁边跟大家解说,大家皆以为她真能看懂龙樱彤手势含义。 前世她确实学过手语,不过龙樱彤的手语与她所学相差很多,而她能准确说出龙樱彤所表达的意思,全因她服用奇果后能看透人心。 填完泥土又浇了水,龙樱彤扬起小脸,大眼睛满含希冀地看着杨梦尘。 掏出布帕拭去龙樱彤额头细汗,杨梦尘直夸赞她能干,龙樱彤顿时笑颜如花。 看着和乐融融的姐妹俩,旁边龙玄墨漆黑眼瞳里氤氲着淡淡柔和。 一只山雀忽然飞落在杨梦尘肩上,杨梦尘随即吩咐墨梅去准备马车,然后交代杨成容和杨成宁留下继续指导督促石头村人栽种果树苗,跟董村长和韩里正,还有柳家人打了个招呼,匆匆往家赶。 “出什么事呢?”龙玄墨问杨梦尘。 “华子煜带了人来。”杨梦尘眉头微蹙:“王爷最好让墨雷带人去把尾巴解决掉。” 龙玄墨闻言招来墨雷说了几句,墨雷迅疾飞身离去。 回到家,几人刚下马车,就见大门口杨成宣正准备上马车,瞧见妹妹回来,立即大步走上来。 ------题外话------ 谢谢亲亲你聂冰茹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wulu0852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杨贵妃7603 投了6票! 谢谢亲亲莫问无语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ulu0852 投了5票! 谢谢亲亲zxc89121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雲中澫歩 投了1票! 谢谢亲亲2338932643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58**549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老玲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旺乐乐 投了3票! 谢谢亲亲8602534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聂冰茹 投了6票! ☆、093世子断脚,梦尘妙手回春 “九妹,华公子带了人回来,那人打猎时被黑瞎子咬伤了右脚脚踝,骨头已经接好,但筋脉断了,华公子说太医们没有办法,于是来找你,如今安置在东厢房的第十间房里。”杨成宣三言两语说明情况。 杨梦尘点头:“恒伯,记得安排马车去接大哥二哥。” “是,奴才明白。”恒伯恭谨道。 随后吩咐墨梅和芍药带龙樱彤回梦尘苑,龙樱彤不愿意,杨梦尘不再劝说,让海棠和百合回房间去拿她的医药箱跟医药包,一行人快速来到东厢房。 几个身穿军装的大汉站在屋外,个个神色凝重,见到龙玄墨兄妹俩急忙下跪行礼:“卑下等参见王爷,参见荣华公主(龙樱彤的封号),王爷千岁千千岁,荣华公主千岁千千岁!” “平身。”龙玄墨冷冷道:“司徒世子受了伤?” 几人还没有回答,屋内听到声音的华子煜疾步走出来,呼吸急促,容颜苍白中透着一丝青色:“杨姑娘,请你救救文凯,文凯是军人,如果……”如果文凯成了跛子,将不能再上战场,这对文凯来说极其残忍。 “如果你想死,以后就别再来找我!”打断华子煜未完的话语,杨梦尘扔给他一个药瓶。 华子煜既讪然又感动:“我担心文凯才一时大意。”边解释边倒出一粒药丸咽下。 屋中众人见到杨梦尘几人进来,先给龙玄墨兄妹行礼,然后齐刷刷转眼盯着杨梦尘,眼神都带着惊讶和探究。 这样年幼的小姑娘,真有办法治好司徒世子断裂的筋脉?华世子是开玩笑吧? 不过来时路上华世子已告诫过他们不可造次,故而纵使心有怀疑,众人也没有说出来。 其中一个少年却没想那么多,上前两步,双手抱拳朝杨梦尘深鞠一躬:“请杨姑娘一定要治好我大哥,只要杨姑娘治好我大哥,我司徒文正这辈子但凭杨姑娘差遣。”说完,再次欠身行礼。 “司徒公子请起。”杨梦尘抬抬手,无视其余人异样眼神,举步走到床边,弯腰脱了司徒文凯右脚的白袜,拆开裹着伤处的白布,露出已经敷过伤药开始结痂的伤口。 伤口处隐隐有黄水溢出,杨梦尘眉头微蹙,然后仔细检查着情况。 众人双眼圆睁。 男女七岁不同席,杨姑娘居然当众脱男子白袜,虽说是在查看病症,但也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目光犀利冰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龙玄墨在旁边椅子坐下,端起墨云倒的热茶吹了吹,优雅地浅抿一口,满含嫉妒的眼角余光注视着对面情形。 进屋后华子煜就快步走到床头边,注意到众人惊诧莫名的眼神,不禁警告似的看了看众人。 杨成宣也狠狠瞪着众人。 众人心神一凛,王爷和华世子的眼神好可怕,于是纷纷收敛起异样心思,但对杨梦尘愈加好奇。 而龙樱彤安静地坐在旁边,眼睛里只有她的梦尘姐姐,墨梅和芍药则站在她身后。 片刻,杨梦尘直起身,掏出布帕擦了擦手,然后扔到地上:“你的伤口已经有所感染,我必须去除那些腐肉,看清病症后才能确定是否还有救。” “会很痛吧?”华子煜急切问道。 战场上随时都可能伤筋动骨,司徒文凯不惧疼痛,然心里根本未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军营里每年都有因这种外伤退役的兵勇,何况最擅长外伤的姚太医和卢军医给他诊治后一致摇头,就算外伤康复,他的右脚也跛了,想到他再不能上战场保家卫国,眼底不禁漫起一缕苦涩。 “放心,他不会感到疼痛。”杨梦尘转眼看着龙樱彤柔声道:“樱彤,姐姐要给这个哥哥治脚,哥哥会流血,待会儿你不要看,知道么?” 龙樱彤乖巧地点头。 众人再次感到惊奇万分,素来孤僻的荣华公主竟对杨姑娘言听计从,真是奇闻呐。 “樱彤真乖。”杨梦尘微笑表扬龙樱彤,龙樱彤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时海棠和百合正好拿来医药箱跟医药包,杨梦尘先拿出黑针刺入司徒文凯腿部麻醉的穴位,接着打开医药包和医药箱,准备好要用的器械,再拿出口罩和淡蓝工作服穿戴好,然后拢起长发,戴上淡蓝布帽,在旁边清水中倒入自制药粉仔细清洗过双手,最后戴上一次性手套。 看到杨梦尘这一系列动作,还有那奇怪的装扮,众人感到疑惑又好奇。 尤其是姚太医和卢军医睁大双眼,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杨梦尘,生怕错看了什么。 整个右腿已然没有知觉,司徒文凯看着杨梦尘若有所思。 梧桐搬来一个矮凳放在床边,杨梦尘坐下后,用镊子夹了棉球浸染酒精擦拭伤口处,接着从医药箱里拿了一把弯月式手术刀,即使这些器械从未使用过,但她每隔七天就会用特殊药水浸泡消毒,然后用刀去除血痂和烂肉,改换镊子整理了一下断裂筋脉,抬头对司徒文凯道:“还有救。” 不等司徒文凯反应,杨梦尘用钩刺黑针套上蚕丝细线,把破了的筋脉用蚕丝细细修复,这是个细致活儿,比织绣还费劲儿。 前世闻名遐迩的心胸科权威洛主任很喜欢杨梦尘,称赞她有医学天赋,还有心想培养她为接班人。 后来杨梦尘因某些缘由放弃从医改而经商,洛主任还深感遗憾,虽不再强求,但每次遇到有关心血管类的手术都会叫上杨梦尘,故而杨梦尘技术绝对精湛。 看着全神贯注修补筋脉的杨梦尘,众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眼睛都一瞬不瞬盯着杨梦尘的手。 除却杨成宣,龙玄墨兄妹和华子煜,其余人并不怎么相信杨梦尘的医术,但却被她镇定自若的样子所折服,毕竟换做他们,未必就能做到这和地步。 许久,杨梦尘终于修补完破了的筋脉并接好,改换另一种蚕丝线把伤口缝合起来,在伤口处洒上自制的金创药,盖上消过毒的白纱布,再同样消过毒的白布巴扎好,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七天之内伤口不能沾水,我每天会给你换伤药,三天后可以轻微活动,防止血肉和筋脉粘连,十天后做复健。” “谢谢杨姑娘。”司徒文凯对跌倒损伤自然不陌生,骨折的人等骨头好了也会做复健,促进肢体恢复,只是:“十天时间是不是太早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杨姑娘却让他十天就做复健,太早了吧? 姚太医和卢军医也觉得时间太短,不过聪明地没说话。 “谨遵医嘱,懂不懂?”杨梦尘冷冷地反问,没看到她累得都没力气说话么? 司徒文凯还没回答,司徒文正已抢着道:“我们懂,我们懂,谢谢杨姑娘!谢谢!” 站起身,龙樱彤小跑着上前,掏出丝帕踮起脚尖给杨梦尘擦拭额头细汗。 “我们樱彤真乖真贴心。”因着练武和服用奇果之故,杨梦尘比同龄人还高出一个头,故而蹲下来方便龙樱彤擦汗:“等姐姐整理好东西,待会儿就去给樱彤做蛋挞。”前两天她做了一次,龙樱彤很喜欢。 众人愕然:杨姑娘要不要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啊? 龙樱彤摆摆手:‘梦尘姐姐累了应该休息,我也不吃蛋挞。’ 轻轻用额头碰了碰龙樱彤的额头,杨梦尘笑道:“姐姐不累,樱彤先去旁边等姐姐收拾东西。” 龙樱彤听话的回到原位。 分别整理好器械,杨梦尘脱下工作服交给海棠和百合,在旁边红枫重新准备的清水中倒入自制药粉洗了几遍手,擦干,然后给了司徒文凯一瓶药丸,叮嘱他一天三次,一次两粒,这才牵着龙樱彤的手往门口走去。 “华公子,老规矩。”或许是因为心急,此次华子煜是以真实面貌出现。 墨梅等人跟着杨梦尘离开,杨成宣也没留下。 华子煜点头:“我明白。” 瞧见司徒文凯几人都疑惑地看着他,华子煜遂将杨梦尘的规矩解说了一遍,几人听了面面相觑,这杨姑娘也太斤斤计较了吧? “九儿,没事吧?”焦急等在内院花园里的杨周氏等几个女眷,见到杨梦尘走进来,急忙迎上去。 “已经解决了,你们别担心。”杨梦尘微笑道:“爷爷他们快回来了,我们去准备晚饭。” 萧晚雪扶着萧夫人回房,其余几个女眷跟杨梦尘去了厨房,海棠和百合则把医药箱跟医药包拿回梦尘苑。 杨老爷子等人收工回来知晓此事,尤其是华子煜真实的身份后难免有些担心,没想到吴公子,不,应该是华公子竟然是镇国公世子,而那几个公子也身份不凡,但见杨梦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众人稍微放下心来。 “大家当不知华公子身份,只当他是第一次来我们家。”杨梦尘叮嘱家人。 杨家人齐齐点头。 刚吃完晚饭,黑狼和一个侍卫过来,那名侍卫拱手恭敬道:“杨姑娘,世子说,请杨姑娘安排几个房间让我等住下,另外还要麻烦杨姑娘准备一日三餐,当然世子会给杨姑娘另算辛苦费。”晚上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并且杨姑娘对所有侍卫也跟主子们一视同仁。 “可以。”杨梦尘应允:“你们就住在东厢房一楼,记住不可进入内院,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这是十天的费用,杨姑娘请过目。”侍卫拿出银票呈给杨梦尘。 杨梦尘接过来,从中拿出一百两递给侍卫:“给你们喝茶。” “多谢杨姑娘的赏赐。”侍卫也不矫情接过了银票:“那属下就回去复命了。”说完抱拳恭敬行礼后,和黑狼离去。 “今晚我就不去教村里人认字练武了,哥哥们多费心。”下午做了个细手术,子时又要给龙樱彤施针,杨梦尘想抓紧时间休息会儿,要不然肯定吃不消。 几兄弟齐声道:“九妹回去好好休息吧,认字练武的事放心交给我们。”可惜他们医术不精,而七弟(七哥)又不在,否则至少可以协助妹妹,妹妹就不会那么劳累了。 杨家长辈们很自责,为了这个家,九儿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却帮不上什么忙,自是深感惭愧。 交代红枫清洗用特殊药粉浸泡过的工作服,杨梦尘回到后院药庐,把今天使用过的器械拿出来放到装有清水的小铁盆里,倒入一粒特殊药丸,清水很快变成鲜红色,周围的水仿佛被水煮一样沸腾起来,没多久又恢复平静,水也变回原来颜色,杨梦尘含笑回到卧室,很快沉沉入睡。 翌日天刚微亮,司徒文正几人就来到司徒文凯房间,司徒文凯恰好醒来,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完全看不出是受伤的人。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司徒文正关切地问,大哥是为了救他才被发疯的黑瞎子咬伤。 司徒文凯微笑道:“感觉已经好多了,右脚也不象之前那样疼。” 众人听了欣喜万分又连声称奇。 简单梳洗护,杨梦尘带着四个丫鬟来到司徒文凯的房间,她没让龙樱彤跟过来。 见到她,众人纷纷打招呼:“杨姑娘早。” 微微点了点头,杨梦尘先给司徒文凯把了脉,她给司徒文凯的药丸有消炎止血的功效,加上司徒文凯从小习武底子好,昨夜并未发烧。 打开医药箱,杨梦尘拿出手套戴好,依次拆开白布和白纱布,用镊子夹着棉球浸了酒精将伤口处的残留药物擦拭干净,但见昨天还狰狞的伤口已渐渐愈合,除了有些淡淡发红,并没有感染。 杨梦尘边重新上药包扎,边给四个丫鬟讲解相关知识。 旁边姚太医和卢军医也用心听,只觉受益匪浅,对杨梦尘早已没了怀疑之心,反而佩服之至。 把器械放进医药箱,杨梦尘脱掉手套,看着司徒文凯叮嘱道:“好好休息,还有记得按时按量服用药丸。我去做饭了。”说完,举步走出房间,红枫提着医药箱,和其他三个丫鬟跟在其后。 卢军医紧跟着走出来:“杨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梦尘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卢军医。 面对杨梦尘清澈平静的眼神,卢军医犹豫片刻,终是硬着头皮道:“请问杨姑娘用的那种外伤药还有没有?如果还有的话,有多少在下要多少。”他听墨云说过杨姑娘的外伤药效果奇佳。 “那是我自制的金创药,想有多少就有多少,只是卢军医你买得起么?”杨梦尘似笑非笑。 卢军医顿时老脸泛红:“请问多少银子?” “三百两一瓶。” 卢军医不觉得杨梦尘是漫天要价,毕竟那外伤药是极品,可他俸禄少且还要养家,现有余钱最多只能买两三瓶,但这两三瓶伤药在战场上也是杯水车薪,医治不了多少伤兵,罢了,总聊胜于无嘛。 想到此处,卢军医咬了咬牙:“在下买三瓶。”掏出九百两银票给杨梦尘。 看出卢军医的心思,杨梦尘心生敬佩:“看在你还顺眼的份上,我给你四瓶。”接过银票,然后给了他四瓶金创药。 “谢谢杨姑娘。”卢军医喜不自胜,忙不迭地道谢。 想了想,杨梦尘提醒道:“卢军医别想着研究出这药的成分,不说你研究不出来,就算真研究出来,你也制作不起,只因这药里有几味珍贵药材。” 被杨梦尘说穿了心思,卢军医羞愧地低下头,根本不敢再看杨梦尘。 “战场上真缺乏好的外伤药?”见卢军医点点头,杨梦尘略微沉思片刻道:“念你一心为了那些将士们,我给你一张伤药方子,虽然不如这药的效果又快又好,但比寻常伤药好很多,并且制作的药材也很寻常。” 卢军医感激涕零:“在下代那些将士们多谢杨姑娘的恩德!”欣喜的就要跪下来磕头。 杨梦尘及时阻止卢军医:“卢军医无须如此,如果没有将士们保家卫国,甚至是流血牺牲,也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太平日子,回头我就将方子拿给你,权当是我对将士们的一片心意。” “谢谢杨姑娘,谢谢!”卢军医热泪盈眶:“杨姑娘请放心,这药方在下只会用于医治将士们,并如实告知将士们杨姑娘的心意,否则不得好死!” 世上哪个大夫有好方子不是藏着掖着,而杨姑娘为了边关将士们,就这样大大方方将药方贡献出来,一个农家小姑娘竟有如此见识和觉悟,实在让他很感动和钦佩。 “这药方是卢军医苦心研究的成果,与我无关。”杨梦尘深深看着卢军医。 “杨姑娘……”看到杨梦尘意味深长的目光,满腹惊诧的卢军医很快反应过来:“在下明白了。” 两人声音虽不大,但离那间屋子本不远,加上屋里众人皆是习武之人,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跟卢军医一样,众人也为杨梦尘的言行感到震撼和折服。 龙玄墨眼神深邃如海,心里仿佛燃烧着一团淡淡火苗:阿九就象一卷永远也读不完的书,总是不断给他惊喜! 十天后,痊愈的司徒文凯对杨梦尘千恩万谢,然后带着弟弟,卢军医和姚太医等人告辞离去。 ------题外话------ 谢谢亲亲wyc88168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yaneryu 投了6票! 谢谢亲亲绽裂的旋律 投了1票! 谢谢亲亲yaneryu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wulu085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zhuang051126 投了2票! 谢谢亲亲泓林79060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50**290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016362975 投了1票! 谢谢亲亲99656197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rona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yc88168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672415063 投了1票! ☆、094上门闹事 石头村的果树苗已栽种完,杨梦尘隔几天会过去看看,并让他们在树与树之间的空隙栽种些蔬菜花生豆子之类,收获后卖给她,他们也可以贴补家用,石头村人为此感激涕零。 这天晚上练完功,尉迟空告诉杨家兄妹,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师傅要去哪里?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回家?” 消息太突然,不止杨成宣惊讶且舍不得师傅,杨梦尘几兄妹也很意外不舍。 尉迟空脾性确实桀骜不羁,教导他们武功时更是极其严苛,甚至可以说是吹毛求疵,但真心疼爱九兄妹,凡事有求必应,还有那次蓝家母女刚准备算计杨家兄弟,尉迟空意外撞见后惩治得蓝家母女至今不敢出现在杨家人面前,事后尉迟空提也没提。 尉迟空矍铄眼底飞速划过一丝幽芒,快得无人捕捉:“我要回宫去处理些事情,最多几个月就回来,我走之后你们必须坚持练功,不得懈怠,否则我回来加倍严惩!都记住了么?”表情冷厉,语气严肃。 “记住了!”九兄妹齐声回答。 尉迟空脸上浮起慈爱笑容:“你们都是好孩子。” 年轻时的他恣意洒脱,却因为那一段孽缘孤苦伶仃大半辈子,没想到这次因祸得福,遇到了这九个聪颖懂事的孩子,又对他极为敬重孝顺,让他享受到从未有过的天伦之乐。 等到事情了结,他定然回来这里,相信孩子们也会给他养老送终,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杨梦尘问:“空爷爷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晚。” “这些药空爷爷都带上。”杨梦尘把挎包里现有的药全部给了尉迟空:“如果有人不长眼敢对空爷爷不敬,空爷爷无须心慈手软,狠狠招呼他们。” 看着怀里标注有毒药,迷药,续生丹,解毒丸,金创药等名称的十几个药瓶,尉迟空双眼湿润。 他知道九儿自制的药物皆是极品,说是万金难求都不为过,现在却全给他,九儿分明是担心他安危,同时也是对他的一片濡慕之情。 杨梦尘深深看着尉迟空:“空爷爷,我们等你回家!”眼睛里渐渐弥漫起一层水雾。 杨家兄弟重重点头。 “我一定回家!”尉迟空心里充满暖意,他很喜欢这个温馨和睦的家。 跪在地上给尉迟空磕了三个响头,杨成宣语带哽咽道:“师傅,请多保重!” “好徒儿,快快起来!”伸手扶起杨成宣,尉迟空慈爱地看着每个孩子,目光最后定格在杨梦尘脸上:“如果有什么事,九儿拿着信物去清河府的钟记铁匠铺找钟长明,如果事情紧急,记得发放信号弹,方圆百里之内的幽冥宫人都能看到并迅速赶过来。” 杨梦尘含泪点点头:“我记住了!” 看了看依依不舍的九兄妹,尉迟空狠下心飞身离去,转瞬间便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瞧见杨成宣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尉迟空离开的方向,杨梦尘柔声劝慰道:“三哥别担心,空爷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嗯。”杨成宣再次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然后和兄弟妹们悄然回家。 得知尉迟空有急事离开且很快就回来,杨家人长辈虽有些意外,但只盼着他平平安安就好,并派人每天打扫他的房间。 倒是龙玄墨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杨梦尘懒得理他。 琉璃厂和员工宿舍即将建成,杨梦尘一面安排父亲杨朝毅在村里招工,以后就负责琉璃厂事务,水泥和砖瓦销售则交给赵家,一面让杨成容去镇上,告诉那里的工人随时准备搬过来,又给罗璟锐去信,让他再派些懂药材的工人过来,她要开始制作颗粒剂和水剂,工人们懂药材,她才能轻松些。 “九儿,田里的水稻过两天该收割了,是不是给工人们放两天假?”午饭桌上,杨老爷子问杨梦尘。 “还好爷爷提醒了我,要不然可就耽误村里人的大事。”杨梦尘一拍额头:“通知工人们,后天起放他们三天假回去收割水稻,这边工钱照付。” 前几天恒伯跟她说过水稻的事,还说家里田地不多,但也需要有人打理,而下人中只有任小安会种地,恒伯便安排任小安负责田地,可任小安一个人明显忙不过来,恒伯建议她再去买几个会种地的下人,结果她一忙就忘了这事。 众人点头。 杨梦尘转眼看向杨老爷子:“爷爷,水稻收割后田里种什么?” “自然是种蔬菜啊,看来九儿忙得都忘了。”杨老爷子笑着打趣孙女。 其余人也附和地笑起来。 杨梦尘心头一跳:“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能不能再种一季水稻的事,倒是忘了田里要种蔬菜。”脸上略有些不好意思。 除了杨成容,其他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杨梦尘:“再种一季水稻?” “是啊。”见众人成功转移注意力,杨梦尘暗暗松口气:“我和大哥查阅过资料,村里的土质和气候应该可以栽种两季水稻,并且我已经让大哥培育好了不少秧苗,爷爷,能不能让我试试?” 虽然做了多年集团总裁,但她没有变得独断专行,凡是关键性的事都会虚心听取主管们或者专业人士的意见,她也不是毫无主见,只是坚信集思广益的道理,故而她才会走上事业巅峰。 对于真心疼爱维护她的家人们,她有事自然要跟家人们商量,这既是习惯,更是尊重。 几个长辈有些犹豫,毕竟祖祖辈辈都只栽种一季水稻,从来没有人说过水稻还可以栽种两季。 杨成容不忍妹妹心血白费,便劝说长辈们:“爷爷,让九妹试试吧!即便没成功,最多也只是浪费些种子,可要是九妹试验成功了,明年村里人,乃至整个安平县的人都跟着种两季水稻,就可以多收获些粮食,大家也不用再艰苦度日。” 杨周氏和儿子儿媳看着杨老爷子,容儿言之有理,最主要的是他们相信九儿,不过还要看相公(爹)这个大家长的意思。 杨老爷子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他是农民,自然在意粮食,但在他心里粮食没有孙女重要,他担心万一没成功,孙女会很失望难过。 “爷爷,你就答应吧。”杨成宾忍不住劝说着。 看了看眼含希冀的老伴和儿孙们,又看了看目光坚定的孙女,杨老爷子终是点点头。 孙女也是为了大家能过好日子才这样费心思,他当然要支持孙女,反正孙女也不让他做事,只让他到处看看或者钓鱼,那以后他每天就去田里照顾水稻,若是最后失败了,他再想办法开解孙女。 “谢谢爷爷!”杨梦尘欢笑着拥抱了一下杨老爷子,心里很感动。 其实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她仅凭直觉认为这里应该可以栽种就大胆试验,而爷爷犹豫也是因为担心她,可最终还是选择答应,足见爷爷对她的疼爱之心。 饭后,杨梦尘交给杨朝文一张打谷机的图纸,让他和工人们仔细琢磨看看能不能做出来,然后和杨成容去查看秧苗。 “大哥,你真厉害!”看着长势良好的青翠秧苗,杨梦尘大声称赞道。 当初她跟大哥说了再种水稻的想法后,大哥不仅支持她,还包揽培育秧苗的工作,她给大哥讲了一些培育方法就再没过问,没想到大哥真的培育出来,还长得这样好。 杨成容俊脸泛起淡淡的羞红:“我都是按照九妹教的方法去做,所以真正厉害的是九妹,不是我。” “如果不是大哥聪明能干,我的方法再好也没有用。”杨梦尘坚决肯定大哥的能力。 听到妹妹的夸赞,杨成容心里美滋滋的。 工人们得知杨梦尘给他们放假三天回去收割水稻,并且工钱照付后都很感动,再看到自家田里那金灿灿,沉甸甸的稻谷穗几乎压弯了稻谷杆,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心里由衷感激杨梦尘。 如果不是杨梦尘研制的杀虫剂灭害,他们今年肯定颗粒无收,如果不是杨梦尘研制的营养药粉,水稻不会这样颗粒饱满,看样子不但没减产,说不定产量比往年还要高。 收割水稻这天,杨家主仆都早早起床,乔娘子带着少部分人留下打理宅院和晾晒稻谷,其余人抬着五台打谷机和工具来到田边。 海老给学童们也放了假。 “爹,大哥,你们站在这个踏板上,用手拨动轮子,脚下同时踩这个板子,对,就是这样,再少拿些稻谷试试。”杨梦尘高兴地指挥着杨朝毅和杨成容操作打谷机。 她只给大伯画了图纸,讲解简单的原理,没想到大伯和工人们果真打造出了五台打谷机,连踏板带动轮子的问题都处理得很好。 看到稻谷粒脱落到前面的木箱里,杨朝毅和杨成容异口同声道:“九儿(九妹),这个打谷机真好用!” “省力又快捷,真是绝了!”旁边两个幽冥宫男子抢着用过后连连赞叹道。 其他人也不住称奇。 “大伯,告诉工人们抓紧时间多打造些,除了加班费,他们家的稻谷我会安排人收割。”杨朝文也跟着来了,杨梦尘叮嘱道:“打造好后先给三个外祖家各送去一台,然后紧着工人家用。” 杨朝文激动地忙点头:“我这就回去。”说完匆匆往工厂赶去。 家具厂的工人今天原本也要放假,但一直加班到今天早晨,故而现在都还没回家。 田里忙得热火朝天,而田埂上龙玄墨和华子煜并肩而立。 看着面带微笑忙碌的杨梦尘,华子煜感叹道:“真想知道究竟有什么是杨姑娘不会的?” 龙玄墨抿唇不语,阿九本就聪慧绝伦,加上老头子几乎无所不能,阿九当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老头子有两样不及阿九,一是医术,二是经商。 “可不是,杨姑娘真可谓是奇女子!”旁边海老接口道:“值得庆幸的是,杨姑娘生在东楚且心慈仁厚,此乃东楚之福,百姓之幸!”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了龙玄墨一眼。 华子煜附和地点头赞同,同时也看了看龙玄墨。 视而不见两人别有深意的眼神,龙玄墨深深凝视着不远处的杨梦尘,眼眸深邃,心里如沸水般翻腾。 “大明伯伯,长生叔,你们两家拿一台打谷机过去用。”杨梦尘朝在相邻田里忙碌的周大明和杨长生道。 两人听了不约而同地摆手:“谢谢九妹,等你家的稻谷收割完我们再借来用。”九妹对他们家好,但他们不能不识好歹。 “行了,你们早点收割完稻谷,才能安心去管理草药和大棚。”杨梦尘故意板着脸说。 周大明和杨长生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不再推辞,过来抬了一台打谷机回去用。 杨梦尘又安排人给村长和里正家各送去一台,看到其他村里人热切目光,不禁微笑着道:“大伯他们已经抓紧时间打造打谷机,很快就可以给大家用了。” “谢谢九妹,谢谢!”其他人闻言既欢喜又感激。 安排好所有事,杨梦尘朝龙樱彤走去。 不远处龙樱彤挎着个小篮子,正和几个同龄女孩跟在大人们后面捡遗落的稻穗,一张精致小脸红扑扑的,满是喜悦笑容,分外招人喜爱,墨梅在后面给她撑伞遮阳。 看到杨梦尘过来,几个小女孩齐声叫道:“梦尘姐姐好!” “你们好。”杨梦尘微笑回应。 而龙樱彤扬起小脸,将装了大半稻穗的小篮子递给杨梦尘看:‘梦尘姐姐,你看我捡了这么多稻穗。’ “樱彤真能干。”掏出布帕拭去龙樱彤额头细汗,杨梦尘关切道:“樱彤累不累?” 龙樱彤摇头:‘不累!梦尘姐姐,我想继续跟她们一起捡稻穗可以么?’ “可以,不过待会儿太阳升起来了,你得跟我回去,免得中暑。”杨梦尘微微点头应允。 龙樱彤连连点头,然后接过芍药递来的新篮子,欢快地跟着小伙伴们走了,墨梅和芍药紧紧跟随。 不知什么时候龙玄墨来到杨梦尘的身边:“樱彤开朗了许多,这都是阿九的功劳,谢谢你阿九!” “樱彤也是我妹妹,无须王爷道谢。”杨梦尘眼睛一直不离龙樱彤半分。 龙玄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想买断打谷机制作方法,规矩照旧,阿九意下如何?” “没问题。”虽然只能在清河府内销售且钱赚得少,但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杨梦尘自然不会拒绝。 这时一个丫鬟气喘吁吁跑过来:“小姐,有人来家里闹事,小姐快回去看看吧。” “别急,你先喘口气。”杨梦尘记得这丫鬟是奶奶身边的翠微。 翠微喘了口气:“黄沙村的村长和里正带了好些人过来,跟太夫人和三夫人说要小姐想办法让黄沙村变得富裕起来; 太夫人说小姐在田里忙着收割水稻,等小姐回家再跟小姐说; 那个村长都打算回去了,那个里正却逼着太夫人和三夫人赶紧让人叫小姐回去,还说三夫人是黄沙村嫁到杨柳村的女儿,不该帮着石头村,却忘了黄沙村,又说三夫人的娘家只顾自己发财,却忘了照拂同村人,这是忘本,同来的那些人说话也很难听; 乔娘子见势不对,就让奴婢赶紧过来找小姐。” 杨梦尘闻言眼底划过一丝幽芒。 她原本打算等琉璃厂和员工宿舍建好后,就让罗工和庄工去吴沈两家外祖的村里建工厂,同时再看看两个村子适合发展什么产业,没想到亲外祖家的村长和里正竟然找上门来,还如此逼迫她的家人,如今看来,建厂和发展产业的事倒是要重新考虑了。 “我陪你回去。”龙玄墨面色清寒,漆黑眼瞳闪烁着凌厉的杀意。 区区一个里正竟敢欺负阿九和阿九的家人,简直找死! 杨家男子们都走过来:“九儿(九妹),我们快回去看看吧。”家里只有几个女眷,最主要的是萧夫人还怀着身孕,万一受了惊吓,后果不堪设想。 “奴才们也回去。”恒伯和几个幽冥宫人迅速围上来。 “还有我们。”周围几户人家听了翠微的话后急忙扔下手里的活过来。 周大明拿着镰刀沉声道:“这里是杨柳村,黄沙村的人敢来闹事,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对!黄沙村人真当我们杨柳村没人了是不是?”杨长生挥了挥手中扁担。 “谢谢大家的好意,你们还是留下来继续收割水稻,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给耽误了。”杨梦尘劝慰众人:“爹和哥哥们也留下,我带他们几个回去看看,何况有王爷在,黄沙村人不敢胡来。” 众人想想也是,王爷那么维护九妹,肯定不会让九妹家有事。 杨家男子们自然不放心,坚持一起回去,杨梦尘没同意,毕竟亲外祖们住在黄沙村,真的闹僵了对亲外祖们影响不好。 杨老爷子也想到了这一点,便出声让儿孙们留下,他相信孙女有办法解决此事。 吩咐墨梅和芍药照顾好龙樱彤,杨梦尘和龙玄墨等人赶回家,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嚣张蛮横的声音:“杨九妹还没回来?” ------题外话------ 谢谢亲nxinliu85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绽裂的旋律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xz7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cief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爱是无奈1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爱是无奈1 送了2朵鲜花! 谢谢亲亲吴珊0405 投了1票! 谢谢亲亲kayv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懿誷★懖詓 投了1票(4热度)! ☆、095大言不惭 摆摆手示意在大门口焦急张望的下人不要说话,又朝身后众人做了个噤声手势,杨梦尘进了大门走到旁边的会客厅外,透过敞开窗户,看清客厅里的情形,眼眸里闪过一丝戾气。 只见杨周氏和沈秋兰坐在左边,乔娘子带着几个下人站在两人身后,眼睛戒备地盯着黄沙村人。 一个方脸盘,皮肤比农家人稍显白皙,唇上蓄着胡须的老者端坐在主位上,一双狭长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明显透着算计和嫉恨之光。 此人乃黄沙村里正熊旺,熊旺下首坐着十几个青年男子。 而黄沙村村长沈长安独坐客厅一角,憨厚脸上有些焦急不安,看向杨周氏婆媳的目光也满含着歉意。 听得熊旺质问,杨周氏话里明显藏着针:“九儿忙着收割稻谷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不如你们先回去,等九儿回来我跟九儿说。” 不过是一个外村里正,居然敢找上门来逼乖孙女和三儿媳,她自然用不着跟他客气。 “九妹奶奶说得对,我们还是先回去收割稻谷,其他的事过几天再说。”沈长安忙点头附和。 自从看到沈家做糕点赚了点钱,里正就明里暗里指责沈家没有照拂照拂同村人。 前不久听说杨九妹自掏腰包买果树苗给石头村人栽种,并收购果子的事后,里正几次跟他说要来找杨九妹,让杨九妹也买果树苗给村里人栽种,还说杨九妹的亲外祖家在黄沙村,杨九妹不帮自家人,却帮外人,这是忘本,他劝了好几次,里正才消停。 没想到今早他正在田里收割稻谷,里正带着十几个青壮年找到他,二话不说就拽着他来了杨家,直接开口要杨九妹必须想办法让黄沙村人过上好日子,杨家婆媳说等杨九妹回来商量,里正竟然赖着不走,连他都觉得太过分了。 可惜里正后台硬,他莫可奈何。 狠狠瞪了沈长安一眼,熊旺蛮横喝道:“事情还没有解决,回什么回?” “杨九妹这不是忙回不来么?我们待在这儿也没用。”沈长安硬着头皮劝解着。 “杨周氏,你还没派下人去叫杨九妹回来?”熊旺怒视杨周氏。 拉住想说话的儿媳,杨周氏冷硬道:“家里的下人都忙着晾晒稻谷,确实腾不出人手来去找九儿。” 她年轻时性格比较泼辣,娘家村子里很少有人敢招惹她,后来嫁到杨家且因生活所迫,不得不收敛火爆脾气,熊里正真以为她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 屋外杨梦尘暗暗点赞:记忆中奶奶一直都温和慈祥,没想到还有如此强势的一面,不错不错! 熊旺恼羞成怒,伸手指着乔娘子颐指气使喝道:“你,赶紧去叫杨九妹回来!”想他自当上黄沙村里正以来,别说黄沙村,连其他村的人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的,这杨周氏居然敢顶撞他,简直可恶可恨。 乔娘子纹丝不动。 “杨周氏,这样不听命令的下人你留着干嘛,应该直接发卖了。”熊旺理所当然地教导杨周氏做事。 “这是我家,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杨周氏也怒了:“九儿说过,他们不止是我家的下人,更是我们的家人,没有九儿发话,谁也休想赶他们走,更别说发卖!” 屋内屋外的下人们眼眶发红,心里既感动又庆幸。 主子们个个平易近人,只要他们做好分内的事,从来不会打骂甚至虐待他们,这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下人就是下人,怎能跟主人家相提并论?”熊旺气得脸红脖子粗:“杨九妹一个黄毛丫头不懂这个规矩,难道你活了大把年纪也不懂?” “既然你说我家九儿是黄毛丫头,那你还来找我家九儿做什么?”杨周氏嘲讽地刺着熊旺。 “你……”熊旺指着杨周氏,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长安忙劝解道:“大家有话好好说,别……” 熊旺正愁着无处发泄,沈长安正好撞在枪口上,于是指着沈长安痛心疾首道:“我为了村里人能富裕起来简直呕心沥血,村长不理解也就罢了,现在还百般阻拦,村长是不是不愿意村里人过好日子?” 该死的沈长安,你想做好人,门都没有! “里正,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不愿意村里人过好日子呢?”沈长安反问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和恼怒。 平时这十几个青壮年就唯里正之命是从,回去肯定会大肆宣扬,那他还怎么在村里待下去? 果然一个男子大声嚷嚷道:“难怪村长死活不肯过来,原来存的是这心思啊。” “自己没本事,还阻止里正带着我们过好日子,你太过分了。”又一个男子谴责沈长安。 “今天必须让杨九妹答应带我们赚钱发财,否则我们就在这里吃这里住。”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盯着几个年轻丫鬟直流口水,想象着住在这样气派的房子里,再左拥右抱着娇美丫头,顿时心痒难耐。 沈长安气得脸色发白,浑身直哆嗦,几次张嘴却没说出一字半句。 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熊旺依旧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杨周氏婆媳担忧地看着沈长安,毕竟沈长安是好人,要是在杨家出了什么事,她们心里会过意不去。 借着递水给沈长安之际,乔娘子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回到杨周氏左侧位置。 而沈长安渐渐地平静下来,低着头再没有说话。 杨梦尘点点头。 客厅里,熊旺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看着杨周氏婆媳下命令:“你们不让人去叫杨九妹回来,我也不跟你们两个女流之辈计较,你现在让人去叫杨志鹏,我直接跟他说。” “家里除了我们婆媳这两个女流之辈,其他都很忙。”杨周氏冷冰冰开口。 言下之意,你有事只能跟我们说,没事快滚! 熊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怒视着始终没有开口的沈秋兰:“你是黄沙村出嫁的姑娘,一辈子都姓沈,总不能不顾娘家村子吧?” “里正有话直说。”沈秋兰明白婆婆不让她开口,就是怕她为难,可现在里正直接找上她,她不得不面对,而且她也想看看里正到底想做什么。 见沈秋兰识趣,熊旺心里万分得意:“看你这么懂事,本里正就不为难你了,本里正只有几个要求: 第一,石头村果树苗花了多少钱,你照数把钱给本里正,本里正自会去买果树苗; 第二,沈家每个月卖糕点的钱分村里一半; 第三,村里人过来上工,你务必要安排好吃住,工钱嘛,每月三两银子; 第四,村里的孩子过来上学,你不仅不能收束脩且管吃管住,还要警告那几个夫子用心教导; 第五,让杨九妹明天就去黄沙村,带着村里的人发财致富; 目前就这些,本里正若是想起什么再告诉你。” 只要他的心腹进了厂子,想办法查探情况并拿到制药和炼油配方,他再密报给主子,主子一高兴,说不定会让他进府做个管家,或者提拔他当安平县的县令,从此他就飞黄腾达了,至于几个厂子,最后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杨家主仆和沈长安都睁大眼睛看着熊旺,眼神充满了惊愕和不敢相信,他们从没见过象熊旺这样大言不惭的人,一个外村里正,凭什么指使杨家人? 那十几个青年男子却纷纷点头赞同。 窗外,杨梦尘微微挑了挑眉,她就说熊旺一个外村里正哪来那么大的底气上门闹事,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并且来头不小,可惜遇到了她。 龙玄墨微眯着眼,面色冷峻肃然。 其他人看不透熊旺心思,但听了他这般厚颜无耻之言后都怒火万丈,如果不是杨梦尘事先吩咐他们不可轻举妄动,他们早就冲进去将那个狗屁里正大卸八块。 “如果我不答应熊里正的要求又如何?”杨梦尘缓步走进客厅。 看到杨梦尘等人到来,杨周氏和沈秋兰暗暗松口气:“九儿,你回来了。” “奶奶,娘,你们回去歇着,这里我来处理。” 吩咐乔娘子等送杨周氏婆媳回内院,杨梦尘走到椅子坐下,接过海棠递来的热茶,慢条斯理吹了吹,优雅地浅抿一口,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熊旺:“熊里正还没回答,如果我不答应又如何?” 表情淡然清润,语气平静无波,可熊旺心里却莫名觉得惊惶不安,转念想到什么又趾高气昂道:“本里正是以朝廷官员的身份跟你下达命令,如果你不答应,就是跟朝廷作对,本里正立马将你抓起来关进大牢,杨家和沈家也罪责难逃。” “区区一个不入流的里正,居然大言不惭自称朝廷官员,简直可笑之极!”华子煜嗤笑一声。 海老慢慢捋着花白胡须,明显是在看好戏。 “拉出去,杀了!”龙玄墨冷冷道。 墨雷随即上前拖着熊旺就往客厅外走。 熊旺拼命挣扎,奈何墨雷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回头大声怒喝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杀本里正?诛杀朝廷官员是重罪,你不想活了么?赶快放开本里正!” 杨梦尘忽然出声道:“慢着!” ------题外话------ 谢谢亲亲风尘络 投了1票! 谢谢亲亲qquser9905497 送了1颗钻石! ☆、096逆转,结束 龙玄墨侧目疑惑地看着身旁杨梦尘,其他人也好奇她为何阻止。 而熊旺面露得意,他就说杨九妹一个农家黄毛丫头,根本不敢拿他怎么样,现在不就服软了么?于是怒瞪着墨雷,命令墨雷赶快放开他。 谁知墨雷充耳不闻,大手依然紧紧钳住他,让他挣脱不开。 笑了笑,杨梦尘意味绵长道:“我是想告诉王爷,熊里正跟原清河府的苏知府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苏知府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说不定熊里正也参与其中,王爷应该细细详查再做定夺。沈村长,不知我说的可对?” 她原还顾及外祖家不想做得太绝,没想到熊里正却自动送上把柄来,她当然用不着客气。 眼前这个冷魅的男子竟然是当朝王爷,熊旺惊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了。 而沈长安和那十几个青年男子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跪地磕头行礼。 听得杨梦尘询问,沈长安下意识地点头:“杨九妹说得很对,熊里正确实跟清河府的苏知府是亲戚。” 他只知道熊里正后台很硬,但并不清楚是哪个大人物。 不过如今王爷在这儿,那个大人物的权势再大肯定大不过王爷,最主要的是,王爷似乎很维护杨九妹,否则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杀了熊里正,他还是选择附和杨九妹比较好,何况他早就受够了熊里正的欺压,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王爷,你别听杨九妹和沈长安胡说八道!”回过神来的熊里正焦急地大声申辩道:“王爷,下官……草民根本不认识苏知府,更不会亲戚,杨九妹和沈长安分明是诬陷草民,请王爷明察!” 苏知府认罪伏法的事他听说过,当时还想着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后,他再求大管家跟主子说说情,或许主子看在他立了大功的份上就提拔他当清河府知府,从而更好的为主子效命。 如今杨九妹和沈长安无中生有诬陷他,想要借王爷的手杀了他,简直可恶可恨至极! 杨九妹,沈长安,你们等着,等此事一过,我绝不放过你们! 旁边墨云突然怒喝一声:“大胆!竟敢质疑当朝王爷,按律当斩!”震得熊旺扑通重重跪在地上,一脸老脸惨白无色,眼神充满恐惧和惊惶,张嘴想要分辨,却突觉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急得直冒冷汗。 深深凝视着杨梦尘,瞧见她深邃如海的眼神,龙玄墨心思微动点点头:“阿九言之有理,本王即刻派人去详查,如果熊里正真参与苏知府一案,本王必严惩不贷!” “王爷英明,实乃我东楚臣民之幸事!”杨梦尘一脸崇拜。 龙玄墨顿觉身心愉悦,冷峻面容微微松懈冷硬线条,看着杨梦尘的如墨眼瞳里温柔如水。 不约而同相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都闪着精芒,华子煜和海老转眼继续看戏。 似是无法面对龙玄墨的温柔目光,杨梦尘微微撇开眼:“王爷,听说他们一向唯熊里正之命是从,肯定也逃脱不了干系,王爷不如一并拿下审问。” “好。”瞧见杨梦尘避开自己,龙玄墨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不过还是点头同意。 几个暗卫随即现身拿住十几个青年男子。 “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众人不停磕头求饶,既恨熊里正连累他们,又惧怕杨梦尘,明明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心肠却如此狠辣,简直比恶魔还让人害怕。 这时江泉忽然走进来恭敬对杨梦尘道:“小姐,沈老太爷和沈老夫人带着一些人来了。” 站起身,杨梦尘同时挥了挥右手,熊旺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没多久沈家人就神色焦急地率先走进客厅,接着是两个舅舅抬着腿脚不便且年逾花甲的七太叔公,黄沙村的族长和三个长老,后面跟着三十几个平时与沈家关系比较好的黄沙村人。 一把拉住杨梦尘的手,沈李氏满面担忧和急切问道:“九儿,你没事吧?” 沈家人都关切看着杨梦尘。 沈雨泽忙不迭道歉:“对不起表妹,我们不知道里正他们上门来闹事,所以来晚了,对不起!” 身为亲外祖家,同村的人却来杨家闹事,他们深感自责和羞愧。 “我没事,王爷已经处理好了。”杨梦尘微笑着安慰众人。 王爷? 除却沈家人,其余众人俱是面色一变,慌忙跪地给龙玄墨磕头行礼,连七太叔公也挣扎着想从椅子上下来,杨梦尘及时伸手劝阻了他。 龙玄墨抬抬手让众人起来。 众人起身走到旁边,个个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七太叔公,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七太叔公德高望重,故而那十几个青年男子纷纷向他求救。 “闭嘴!”七太叔公厉声呵斥,然后转眼看向杨梦尘:“九儿,是我没管教好这些个后生,以致他们胡作非为,九儿可否看在老头子的薄面上原谅他们这一回,九儿放心,回去后我一定狠狠教训他们。” 如果不是看在同村的份上,如果不是担心九儿,他根本不想走这一趟。 族长和三个长老也红着脸连连点头。 沈家人坐在旁边不吭声,得知这些人竟然来逼迫九儿后,他们就气得要死,现在自然不会去管。 七太叔公老伴儿早逝又无儿无女,对原主象亲孙女一样疼爱,七太叔公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求杨梦尘,她自然不想落了七太叔公的面子,但留着熊里正和这些人会后患无穷。 朝七太叔公福身行了个礼,杨梦尘面带为难道:“七太叔公,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件事王爷已经有了定夺,我不能悖逆王爷的旨意不是?” 龙玄墨立即配合地沉下了脸色,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冽气势。 众人吓得浑身一颤,个个噤若寒蝉。 七太叔公也心惊胆寒,但是想到里正和那些后生落到王爷手里难逃一死,他到底有些不忍心,于是硬着头皮说情:“九儿,里正也是为了村里人能过上好日子才做下糊涂事,九儿能不能高抬贵手小惩大诫?”他人老成精,自然看出王爷似乎很在意九儿,只要九儿松了口,相信王爷应该不会再追究。 “七太叔公,你们真的以为里正是为了黄沙村人么?”杨梦尘不答反问。 七太叔公目露惊愕:“九儿?”沈家人和其他黄沙村人也抬头惊疑地看向杨梦尘。 杨梦尘早就猜到会是这样,毕竟记忆中熊里正最是两面三刀,黄沙村人全被他的表面假象所蒙骗:“我也是刚刚从熊里正的话里听出了端倪,至于事实究竟如何,还是让熊里正自己说吧,不过待会儿不管我问什么说什么,你们都不要打断。” “谁若打断阿九,本王定斩不饶!”瞧见杨梦尘眼底闪着灼灼幽芒,龙玄墨明白她必定胸有成竹。 王爷发了话,其他人当然不敢有异议,当即噤声,生怕打断了杨梦尘会落得被斩的后果,顿时整个会客厅里鸦雀无声,似乎连空气都凝结了一般。 墨云和几个暗卫干脆点住了那十几个青年男子的穴位,省得他们为了熊里正出声打断杨姑娘,到时候王爷发怒,他们也受牵连。 起身,缓缓走到熊里正身边,杨梦尘半蹲着,不露痕迹朝熊里正鼻子下挥洒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粉,(尉迟空离开后,她又研制出不少药物,并吩咐幽冥宫人暗中以特殊途径送去给尉迟空,她随身也携带很多药物以备不时之需),拿出几根又粗又长的黑针,先悄悄拔出之前抛出的黑针,趁着熊里正将醒未醒之际,拿起他一只手,用一根又粗又长的黑针深深刺入他中指尖,直到感觉针尖碰到手指骨才停下。 虽说熊里正最终难逃一死,但在死之前,她要让熊里正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这就是逼迫她家人应该付出的代价! 龙玄墨凝视着杨梦尘,眼瞳里氤氲着一丝淡淡笑意和纵容。 其他人或瞪大眼睛看着强悍的杨梦尘,或胆小地撇开眼,所有人都本能地握紧双手,所谓十指连心,众人仿佛感觉那粗长黑针也刺入自己指尖一般钻心地疼。 “啊……” 强烈剧痛刺激下,熊里正猛然睁开双眼苏醒过来,当看到面前的杨梦尘正目光森寒盯着他,再看到杨梦尘一手拿着粗长的黑针,一手抓住他的手,而他中指尖留着小半截黑针,由指尖到心的剧痛让他惊惧又疑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杨九妹怎会对他动用私刑?难道王爷都不阻止么? 他想起来了,之前杨九妹和沈长安诬陷他跟苏知府是亲戚,他极力分辨后却转眼间说不出话来,之后心肠歹毒的杨九妹还要王爷拿下跟他一起来的人审问,王爷居然答应了,再之后有人说沈家人和村里人来了,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忽然人事不省,难道他晕过去后又发生了其他事?还有,村里人看到杨九妹这样对他,为什么都不说话? 想到这里,熊里正慌忙抬眼四处查看,果然看到七太叔公和族长,三个长老跟很多村里人都在,但所有人或冷眼旁观,或撇开眼睛,没有一个人说话阻止,连他带来的人也无动于衷,绝望和恐惧顿时席卷了他的身心。 “熊里正听好了,王爷已查明你所有犯罪事实且证据确凿,你的家人也被看押起来,王爷决定明天就将你和你家人斩首示众!”杨梦尘故意这样说,旨在吓唬熊里正,再加上药物作用,让他心神崩溃,从而如实招供。 听到这个噩耗,熊里正果真惊得魂飞魄散:“不!不要……” 心如死灰的熊里正根本没有细想,他做了那么多坏事,王爷即便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得一清二楚,于是坚持不住又晕了过去。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杨梦尘此举分明不是问话,而是欺骗熊里正好么?可是王爷刚刚下了命令,自然谁也不敢开口。 那十几个青年男子面色惨白,好几个人吓晕了过去,甚至有人身下流出了腥臭难闻的水渍。 杨梦尘眼里却蕴含着笑意,又晕了好啊,这样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好好收拾熊里正,最好晕个十几二十次,把手指和脚趾全扎完,让熊里正好好享受不间断死去活来的美妙滋味。 优雅品着淡雅的清茶,龙玄墨唇角始终弯着一丝细小弧度,但心里有些不虞。 早知道阿九是用这种方法审问,他应该自己动手,阿九那么纯善仁厚,这些事不该阿九亲自去做。 短暂怔忪后,华子煜和海老都一脸云淡风轻。 抓住熊里正的食指,杨梦尘又将一根黑针深深没入。 “啊……” 熊里正再次被剧痛刺激得醒过来,看到又是杨梦尘在他用私刑,虽然他出身农家,但是从小娇生惯养,当了里正后更是养尊处优,从不曾受过这样的酷刑,于是整个人都奔溃了,赤红着双眼怒瞪着杨梦尘,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瞧见时机成熟,杨梦尘语气异常温软问道:“熊里正,你来我家真的是为了黄沙村人好么?” “狗屁!那群贱民愚蠢无知,而我命中注定是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我凭什么要为那群贱民着想?那群贱民不配!” 熊里正彻底疯狂了,这么多年他费尽心机讨好主子,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却让杨九妹给破坏了,且不说明天他要被斩首示众,就是主子知道他没有完成任务,肯定也会杀了他灭口,更别提升官发财,如今所有希望破灭,他连死的心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敢说? 黄沙村人听了熊里正的话,个个难以置信又义愤填膺,全村人一直很敬重熊里正,没想到在熊里正心里,全村人都是贱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七太叔公,族长和三个长老也变了脸色,眼神充满了震惊,愤怒,失望,懊悔重重复杂情绪。 墨云等和杨家奴仆们面露鄙夷。 “那你是为了什么?”杨梦尘接着追问道。 “当然是为了主子和我自己。”陷入癫狂的熊里正得意洋洋道:“杨家厂子做出的各种成药和菜籽油那么赚钱,我自然要禀告主子; 于是主子吩咐我设法带人进入杨家厂子,一方面利用那群贱民收敛钱财,一方面安排心腹想办法拿到配方,然后交给主子; 主子答应过我,只要我办好这件事就重重赏赐我,说不定会提升我当安平县的县令,还会赏赐我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和美女,还有杨家厂子和沈家糕点最后也会尽归我所有,从此我就飞黄腾达,再不用待在那个穷山村整天面对那群贱民了!” 杨梦尘冷哼一声:“可惜你很快就会人头落地,别说飞黄腾达,连命都保住了。” “我后悔了。”熊里正面如死灰:“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早知道王爷在这里,我根本不会来,或者先假意跟你套近乎,取得你的好感后再徐徐图之,那样我就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从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今完了,全都完了,我也早就后悔了!” 熊里正的心理防线已然被杨梦尘击得粉碎,整个人全无一点儿生机,表情木然地说着自己的后悔,然后双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杨梦尘没有再针刺于他,收拾好黑针,缓缓站起身,至于熊里正所说的主子,交给龙玄墨处理,毕竟那个胆敢觊觎成药配方之人,绝非寻常人,否则不会连罗家都毫不顾忌。 黄沙村人怔立当场,好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得知沈家人和不少黄沙村人来了,杨家主仆以及很多杨柳村人急忙赶过来,只是看到杨梦尘的手势才站在会客厅外没出声,现在听了熊里正所言,个个愤怒不已。 杨梦尘为了大家能过上好日子呕心沥血,没想到熊里正和他的主子居然厚颜无耻地来抢夺配方,简直太可恨了,回头他们得告诉村里所有人一定要加强防备,绝不能让外人混进村里来,甚至伤害杨梦尘。 龙玄墨面色阴霾而狠戾,眼底眉梢蕴含着森冷杀意,浑身凌冽气势中透着嗜血魔魅。 华子煜和海老却被杨梦尘利落的手段,睿智的能力跟进退有度所折服,两人坚信,假以时日,杨姑娘必定会绽放出惊艳天下的绝代风华,不得不说,两人的确未卜先知。 会客厅内外一丝鸦雀无声,气氛异常凝重。 良久后,七叔太公长叹一口气:“九儿,他们……他们任由你们处置吧!我老了,已经老眼昏花到识人不清,以后再不过问这些个俗事了。我们该回去了,田里的稻谷还等着收割。”说完,示意旁边两个青壮年抬着他离开。 族长和三个长老跟杨梦尘赔礼道歉,然后羞愧地红着脸跟上七叔太公。 张了张嘴,沈长安想说什么,最终低下头离去。 看也没看熊里正和那十几个青年男子一眼,其余的黄沙村人也跟着走了。 沈李氏拉着杨梦尘的手:“九儿,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也回去了。”眼神满含歉意和自责。 自己的村里人闹出这等丑事且祸及乖外孙女,沈老爷子简直羞得无地自容,自然不好意思再问关于建厂的事。 看出沈老爷子心思,杨梦尘没有说话,一来还要处理此事的后续问题,二来她忙着再种水稻之事,三来她还要考虑考虑是否在黄沙村建厂,虽说不能以点带面,但她必须先顾及家人的安危。 “爹,娘,既然来了,就吃了午饭再走吧。” 放心不下的沈秋兰回到会客厅,恰巧看到娘家村子里的人个个满脸悲愤的离开,虽然心有疑虑,却也没多想,现在听到爹娘要走,于是出言挽留。 沈李氏摆摆手:“不用了,田里的稻谷还搁在那儿,我们得回去接着收割。” 当时他们正在田里收割稻谷,听到有人报信说里正带人来了杨家,全家人急忙扔下手里的活,说动七太叔公和族长,三个长老就匆匆赶了过来。 沈秋兰还想劝说,却见女儿朝她微微摇头,便不再勉强。 “外公外婆,大伯和工人们打造了一种打谷机,用来收割稻谷既快捷又省力,原本想做好后给你们送一台过去,正好你们来了,现在去厂子里看看,如果做好了就用牛车运一台回去。”杨梦尘岔开话题。 沈家人惊讶地看着杨梦尘:“打谷机?” “爹娘,我们已经试用过了确实很好用。”杨朝毅走进来接口道:“我带你们去厂子里,然后跟你们回去教你们用法。”领着沈家人离去。 其余杨家主仆,村长里正和杨柳村人担忧地看着杨梦尘。 “大家都回去忙吧,我和王爷还有些事要处理。”杨梦尘微笑着安抚众人,众人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心去各忙各的事。 墨雷和几个暗卫已押着熊里正跟十几个青年男子走了,同时还奉龙玄墨之命前去缉拿熊里正的家人。 而杨梦尘跟恒伯交代了几句后来到内院,就见四个丫鬟守在内院门口,而萧夫人焦急等在花园里,萧晚雪和柯嬷嬷低声劝解着什么。 蓦然看到杨梦尘,萧夫人急忙走过来,吓得萧晚雪和柯嬷嬷,以及初春四人心都快跳出来了。 杨梦尘疾步上前扶着萧夫人:“萧伯母慢点,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两个弟弟。” “尘儿,告诉伯母发生了什么事?”萧夫人急切问道:“那四个丫鬟牢牢守着内院门口不让我出去,我都担心死了。” 扶着萧夫人在椅子坐下,杨梦尘笑着道:“也没什么大事情,就是黄沙村的里正带着人来想要我带领他们村的人发家致富,但那个里正的态度不太好,丫鬟们担心会吓着萧伯母才在这儿守着。” “区区一个里正竟然敢在杨家撒野,简直目无王法!”萧夫人怒不可遏。 杨梦尘轻轻顺着萧夫人的背:“萧伯母消消气,现在事情已解决了,我也没事,萧伯母别生气了,免得弟弟们也不高兴。” “下次再有人来闹事,你就直接扭送去县衙交给你伯父处置。”萧夫人想着得跟相公说说,去敲打敲打各村村长和里正,省得给尘儿惹事。 杨梦尘笑着点头。 ☆、097接骨,动工 当晚,杨家人开了一个极为郑重的家庭会议,内容是什么无人知晓。 另外杨梦尘终究顾念亲外祖家处境,查明那十几个青年男子中,除了三个确实跟着熊里正做了许多不法之事,受到制裁外,其余的人在县衙牢房关押三个月到半年后相继放出来,虽不能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也不敢再胡作非为,更不敢出现在杨梦尘和杨家人面前,其家人也变得很老实。 至于熊旺一家结局如何,杨梦尘没有过问。 而经过这件事后杨柳村人更加团结警惕,别说外人,即便是本村那几户心术不正的人家,还有来村里的邻村人都格外注意。 村长和里正跟大家商量后组建了一支巡逻队,带着小白的狼子狼孙每天十二个时辰在村里巡逻,如果遇到紧急事情就敲锣打鼓通知全村人。 第二天,杨梦尘,杨成宁和龙玄墨来到长信牙行,这次买的四十多个下人中有二十个会种地。 罗老爷子夫妻和罗璟钥正准备去杨家,杨梦尘跟罗大夫说了熊里正一事,罗大夫当即表示会处理好后续事宜,让杨梦尘不用担心。 杨梦尘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家。 田里稻谷已经收割完,杨梦尘和杨成容带着任小安跟会种地的二十个下人来到田里,兄妹俩指导下人们按照要求翻耕良田,准备再次插秧。 村里人见了很好奇,杨梦尘没有隐瞒在试验再种稻谷,众人听了按捺住激动心情来帮忙,满怀希冀盼望着试验成功,回去后还通知其他人严格保守秘密,以防再出现类似熊里正之事。 吃过午饭,龙玄墨跟杨梦尘说要回京处理些事情,然后带着墨雷和墨云离开。 上午在罗家别院,罗老爷子和龙玄墨在书房待了近半个时辰,杨梦尘估计罗老爷子跟龙玄墨说了什么,龙玄墨才会匆匆回京,不过杨梦尘并没有刻意去打听。 忙完插秧的事,后面管理工作也交给杨成容,杨梦尘指定任小安为管事,带着其余下人协助杨成容。 这天,杨梦尘稍有空闲,于是吩咐海棠把恒伯叫到梦尘苑。 “小姐有事请吩咐。”恒伯恭敬道。 他去过好几个世家名门做事,却从未见到过象小姐这般聪慧能干且宅心仁厚之人,尤其小姐还是个不满十一岁的小姑娘,他发自内心的钦佩和庆幸。 杨梦尘微笑道:“我叫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谈谈芍药的腿。”对于恒伯父女俩,她很满意。 “小姐?” 恒伯抬头惊异看着杨梦尘,瞬间想到这举动对小姐极为不敬,又急忙低下头,心里忐忑不安。 芍药垂头恭敬站在杨梦尘身后,右手抚上右腿,眼里充满了苦涩和悲哀。 “恒伯放心,芍药长大成亲之前会一直跟在我身边。”瞧见恒伯垂下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高大身躯微微有些颤抖,杨梦尘温言道:“我想说的是,我检查过芍药的腿,全因当初没有接好且调理不当,才会造成现在这个样子。” 恒伯无奈点点头。 当时为给芍药她娘治病,家里已经花光所有积蓄,芍药出事后,他东拼西借凑了一点儿钱请来郎中。 谁知那个郎中表面没说什么,却因嫌钱少医治时不尽心,导致芍药落下残疾,而那个郎中还口口声声说是他们自己的原因,他无计可思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芍药她娘至死也都满怀自责。 “我有个办法,就是打断芍药的腿重新再接,这样就能恢复正常,只是不知你们愿不愿意?”芍药的情况跟大伯不一样,仅靠针灸作用不大,故而杨梦尘征求恒伯父女俩的意见。 “小姐?”猛然听到芍药还能恢复正常,恒伯短暂呆愣后抬头望着杨梦尘,眼神满含希冀和犹豫。 他听大老爷说过,大老爷折了的腿就是小姐给治好的,并且还治好了华世子和司徒世子,足见小姐医术不凡,只是再敲断芍药的腿应该很疼吧,芍药还那样小,能承受疼痛么? “恒伯忘了,我给司徒世子治脚时,司徒世子没感觉到一丝疼痛。”杨梦尘提醒道:“芍药自然也会如此,重新接骨后再好好调养调养,芍药就能跟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恒伯一拍大腿,对哦,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然后扑通一声跪在杨梦尘的面前:“这辈子奴才父女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说完,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感激的热泪在眼眶里打转。 芍药也走到父亲身边跪下磕头,小姐不仅待她似亲人,还要治好她的腿,这份恩情她永生不忘。 “好了,都起来吧。”杨梦尘抬抬手。 恒伯赶紧站起来,旁边海棠也扶起了芍药。 “海棠扶芍药回房间,百合去拿医药箱,梧桐去小厨房熬药。”杨梦尘转眼看向恒伯:“恒伯在这儿坐着等,手术结束再进来。” 当初四个丫鬟到她身边,除了芍药,其余三人的名字不是花儿就是丫头,她只好给三人重新取名,而这段时间她不但教导她们医药知识,还教她们认字练武,四个丫鬟都很用心学习,已小有所成。 “是,小姐。”恒伯恭敬应下。 杨梦尘来到二楼芍药和海棠房间,吩咐芍药坐在床上,右腿放在她面前的凳子上,中间一截正好是需要敲断的部位。 等百合拿来医药箱,杨梦尘先在药水盆里净了手,接着在凳子坐下,拿出黑针刺入芍药右腿麻醉穴位,然后从医药箱里选了把大小适中的锤子消毒,示意海棠遮住芍药眼睛,而杨梦尘拿着锤子控制好力度对准部位落下。 只听咔擦一声,腿断了! 放下锤子,杨梦尘仔细检查腿彻底断了,于是重新接好骨头,拿出自制的伤药涂抹上并包扎好。 梧桐端来了汤药,芍药服下后,杨梦尘让海棠和百合扶芍药在床上躺好,吩咐海棠这几天好好照顾芍药,同时说了些注意事项,然后带着百合和梧桐回到楼下客厅。 客厅里,恒伯依旧站在原地,只不过转身看着门口,面容时而担忧,时而欢喜,身侧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显得有些忐忑不安,看到杨梦尘出现,不由小心道:“小姐……” “骨头已经接好了,待会儿我吩咐乔娘子单独给芍药做药膳调养,不出三个月就会痊愈。”杨梦尘微笑道:“这会儿芍药在休息,你去看看吧。” “奴才叩谢小姐恩德!”恒伯跪下重重磕个头,这才含着热泪起身去看女儿。 百合和梧桐也为恒伯父女俩高兴,同时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永远都会效忠小姐,否则天打雷劈! 十天后,芍药便能下床活动,恢复极好。 恒伯喜得差点找不到北,整天都乐呵呵的,恒伯本来就勤力,现在更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睡觉工作,以此报答小姐的再造之恩,毕竟芍药好了,他不再有心病,芍药她娘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 转眼员工宿舍建好,杨梦尘通知镇上的员工搬过来,而罗璟锐也很快派来六十多名新员工。 在村里招了五十多名工人,连同新员工都让余荀先带着,而杨梦尘和庄工等工匠跟小工到镇上开始建造商业一条街,并招了几个村里的妇人给工匠们做饭。 杨梦尘打算先建一栋高档大酒店,一楼大厅用于设宴席或供散客吃饭,二楼为休闲娱乐,三楼是普通包间,四楼是豪华包间,五楼是尊贵套房,四楼雅致,五楼富贵,名字叫永昌大酒店。 每层楼和包间里都设有厕所,设计采用现代和古代相结合,由专人负责打扫,时刻保持干净卫生。 旁边建一栋大型超市,一楼售卖家具,二楼百货,三楼服装,四楼珠宝,五楼是行政区域,另外负一楼用来储藏物品,名字就叫永昌超市。 之后再建一排三层楼高且各有特色的商铺。 当然选了个好位置修建别院,这样家里人偶尔来镇上也有住所。 等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动工建造商铺,杨成宏兴奋得嘴角几乎笑歪了。 “六哥,做好准备了么?”杨梦尘问杨成宏。 不止是林掌柜,南宫凌飞也说六哥很有经商天赋且处事圆润精明,但六哥毕竟还不到十三岁,在现代也只是个初中生,她担心会累着六哥,好在目前她会看顾着,等六哥能独当一面时才会放手。 杨成宏连连点头:“我都准备好了,再说有九妹在,九妹会教我的对不对?” “当然!你是我六哥,我必定倾囊相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兄妹也共同承担!”杨梦尘含笑点头。 使劲眨眨眼掩饰去眸中热泪,杨成宏笑得很开心,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大善事,今生才有缘跟妹妹做兄妹。 看着相亲相爱的兄妹俩,始终站在旁边保持沉默的陈思远,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笑意和温柔,踌躇片刻道:“九妹,我想来成宏手下做事,不知可不可以?” “思远哥?”杨成宏很惊讶地看着陈思远:“前几天林掌柜还称赞你踏实勤快又能干,说再过一两年就提升你做大堂经理,你怎么?” ------题外话------ 谢谢亲亲qqaeca19076f4d2a 投了1票! ☆、098少年情怀,良苦用心 按照杨梦尘定的制度,作为大堂副经理的陈思远每月有五两银子工钱,还有奖金和年终奖,待遇俨然已经很高了,最主要的是陈思远前途无量,为什么甘愿放弃而来给杨成宏打下手? 杨梦尘眉头微蹙,眼神平静如水。 忍着心里的失落和苦涩,陈思远温声道:“我在醉仙楼这几年多少学了些经验,成宏身边也需要有信得过的人,有些事情可以交给我去做,这样成宏也就不用太辛苦。” 九妹,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求你让我待在你身边,哪怕只能默默守着你,我也甘之如饴。 “这个主意好。”杨成宏一听欢喜道:“九妹,思远哥是自己人,有经验又有能力,有思远哥帮我肯定轻松许多,你就答应思远哥吧?” 看了看面带希冀的六哥,又看了看满目忐忑和乞求的陈思远,杨梦尘暗暗叹息,微微点了点头。 “劳烦思远哥多费心照顾六哥,至于待遇跟醉仙楼一样,以后再视情况而定。” “谢谢九妹!” 陈思远俊朗面上展露出一缕仿若霞光般的温暖笑容,令人见之心情舒畅。 杨成宏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思远哥,以后我们兄弟同甘苦共奋进,将商铺开遍天下各地!” “好!”陈思远含笑点头。 看到九妹忙里忙外,他很心疼,但他深知自己能力有限,不能为九妹分担其他,唯独懂得些酒楼管理,以后他必定尽心尽力协助成宏打理好生意,从而能让九妹轻松些,另一方面有了足够钱财,九妹也多一重保障。 随后杨梦尘去县衙见萧洪涛,不仅给他一份修建仙女湖的图纸,还出了大部分工程款(萧洪涛素来廉洁奉公,从不压榨百姓们一文钱,萧洪涛又没有其他经济来源,故而萧洪涛和县衙都很穷),另外将写好的关于仙女湖唯美感人的故事给他。 “尘儿,我……”萧洪涛眼含热泪,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一家人,萧伯父可别说什么见外的话哦!”杨梦尘俏皮笑着道:“何况仙女湖和忠烈寺修建完成后,肯定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慕名前来,到时候我的商业一条街自然财源滚滚,甚至十倍百倍大于我现在的投资,萧伯父说是不是?” 萧洪涛闻言哭笑不得,心里感慨万千:尘儿真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另一边,陈思远当天就辞去醉仙楼的工作,但还是有始有终交接完手头事务才离开,之后便全心全意监督修建工程。 而杨成宏依旧跟着林掌柜学习,不过只要有空便会去工地待着。 工程有陈思远和杨成宏负责,再加上林掌柜,罗大夫和萧洪涛也会看管着,杨梦尘隔两三天才去看看,同时指导陈思远和杨成宏经商之道,两人如饥似渴地用心学习,可谓是进步神速。 得知陈思远决定,村长一家都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清晨,杨梦尘和杨成宁驾车去了趟吴家村。 一直看着车外的龙樱彤忽然回过头来,朝杨梦尘欢快比划着,又指了指马车外:‘梦尘姐姐,那里好漂亮!’精致小脸洋溢着欢喜和惊叹,大眼睛晶亮如星。 杨梦尘笑了笑,顺着龙樱彤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几座连绵青山下,一片绿草葱葱郁郁,鲜花盛开的草地几乎望不到尽头,旁边一条小河静静流淌,蓝天,白云,青山,绿草,繁花,小河相映成景,好比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让人心旷神怡。 “果真是很漂亮!”看着那片广阔而茂盛的草地,一个想法在杨梦尘脑海渐渐呈现。 这时,马车外忽然响起几道稚嫩的声音:“成宁哥哥好,这位姐姐好。” 杨梦尘转眼,几个七八岁的孩童每人背着一个大背篓从斜面走来,背篓里装满各种绿草,个个满头大汗,连摞着补丁的衣衫也已湿透,却礼貌地跟杨成宁和墨梅问好,目光澄净明亮。 这几个孩童杨梦尘认识,记忆中每次原主来吴家村,几个孩童都会来找她玩,从未取笑过原主痴傻。 “石头,你们又去割猪草了。”杨成宁笑着问。 年龄最大的石头点点头,其他几个孩童也跟着点头附和。 边上的二娃子慢慢放下背上背篓,揭开绿草上面的一片树叶,露出一小堆微微泛红的小果子,双手捧起下面垫着的树叶递给杨成宁:“成宁哥哥,这是我们在山上摘的山里果,味道很好吃,你们尝尝。” “谢谢二娃子,我们不吃,留着你们吃吧。”杨成宁笑着摆摆手。 二娃子旁边眉清目秀的秀儿接口道:“成宁哥哥给梦尘姐姐带回去,梦尘姐姐最喜欢吃山里果,等山里果红透了我们再给梦尘姐姐送去。”说着,放下背篓,从二娃子手上拿过山里果递给杨成宁。 杨成宁只好收下。 “成宁哥哥,梦尘姐姐好么?”敏儿一脸关切问道。 杨成宁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们的关心,九妹她很好。” “我们快一年没见到梦尘姐姐了,也不知道梦尘姐姐会不会忘了我们?”秀儿落寞地垂下头。 “我们是好朋友,自然不会忘了你们。”掀开车帘,杨梦尘缓缓走出马车,看着几个孩童故作不高兴道:“你们就只看到成宁哥哥,都没看到我么?” “梦尘姐姐?”几个孩童一怔,继而面露欣喜齐声道:“梦尘姐姐,我们好想好想你。” 杨梦尘微笑着道:“我也很想念你们。” 几个孩童都放下背篓高兴地围上来,个个笑脸如花。 看着几人脸上真诚笑容,杨梦尘神情有些恍惚。 前世每次去贫困山区,那些孩童们看到她也象这般开心,而她看到他们的笑容,无论有再多烦恼和忧愁,瞬间便会烟消云散,为了留住那些笑容,她出资修建了不少学校,还全额资助很多孩子上学直至大学毕业,毕业后安排他们进入她名下的公司工作。 春桃关切地问:“梦尘姐姐,你怎么呢?” “我没事。”敛去飘远的思绪,杨梦尘微笑着道。 敏儿扬起小脸说道:“前两天大哥在山上抓到两只兔子,待会儿我抱来给梦尘姐姐回去养。” “好。”杨梦尘笑着回应。 “梦尘姐姐最喜欢吃奶奶做的花生红枣糕,我回去跟奶奶说,让奶奶多做一些。”黑娃憨憨笑着。 杨梦尘笑着道:“听黑娃一说,我馋得要流口水了。” 花生红枣糕寓意鸿运当头,一般人家只有过年时才会做,毕竟糯米和红枣都是比较精贵的食材,农家人根本舍不得经常做,并且一年一次也舍不得多方材料,最主要的是制作时费时费力,还需要巧劲。 其中张奶奶做的花生红枣糕最好吃,细腻软糯,清香可口,让人恋恋不忘。 除了过年,只有每一次原主到吴家村时,张奶奶才会做且料足味正。 黑娃和其他人也很馋。 “那我们快点回去,这样就能吃到张奶奶做的花生红枣糕了。”瞧见几人都露出馋相,杨梦尘笑着道:“二哥,把他们的背篓放到马车上。” “不用了梦尘姐姐,我们自己回去,省得弄脏你的马车。”石头赶忙拒绝,其他人也摇头。 “马车脏了可以洗干净,再说还有那么远的路,太阳大且背篓重,要是你们中了暑,家里人会担心。”杨梦尘劝解着:“我还想跟你们好好说说话了。” 几个孩童互相看了看,这才点头答应,帮着杨成宁和墨梅将背篓放到马车后挂好,然后拍打干净身上的草屑和尘土,方排着队坐进马车。 杨成宁随后扬鞭,驾驭着马车往村里而去。 给龙樱彤和几个孩童做了介绍,杨梦尘拿出一盒糕点分给几人。 闻着从糕点里散发出的诱人香气,几人咽了咽口水,而后面带羞涩地摆摆手。 “这都是我家自己做的,你们放心吃吧。”杨梦尘将糕点塞进几人手里。 几人齐声道:“谢谢梦尘姐姐。”即便真的很馋,但几人还是小口小口吃着,没人狼吞虎咽。 杨梦尘暗暗点点头,不娇不作且礼貌有节,可见几家人的家教很好。 “石头,那片草地是村里的么?” 咽下嘴里的糕点,石头才回答道:“嗯,包括那几座山也都是村里的。” “为什么不除掉那些草,把地开垦出来种庄稼呢?” “听爷爷说,以前村里人也想过除草种庄稼,但第二天过去一看,除过草的地方又长出了新芽,根本除不尽,最后只能作罢,好在那些草一年四季都很茂盛,村里人就割回来喂猪喂鸡鸭。” 杨梦尘闻言若有所思。 “忠爷爷(吴老爷子名正忠),梦尘姐姐和成宁哥哥来了,你们快出来。” 到了吴外祖家门外,马车刚停下,石头就迫不及待掀开车帘跳下地去,边朝大门跑去边大声叫着。 杨梦尘笑着摇头,石头还跟以前一样急性,等杨梦尘牵着龙樱彤下了马车后,其余几个孩童才慢慢从马车里下来。 屋内听到声音的吴家人急忙走出来,看到杨梦尘三人欢喜道:“你们来了,快进屋里坐。” “梦尘姐姐,我们先回家,待会儿再来找你。”几个孩童异口同声跟杨梦尘说着,然后朝吴家人行了礼,这才背起各自的背篓脚步匆匆回家。 吩咐百合和梧桐将糕点分给几人,杨梦尘右手挽着吴陈氏的胳膊,左手牵着龙樱彤进了堂屋。 拉着杨梦尘的手,吴陈氏语带嗔怪和关心:“这么热的天,你们怎么还过来?没热着吧?有什么事让人来告诉我们一声就行嘛。” “我想念你们了啊。”杨梦尘撒娇。 吴家人个个笑容满面,心里跟喝了蜜糖水一样甜。 “九儿,外公还没谢你上次让人送来的打谷机。”吴老爷子笑呵呵道:“往年最少得三天才能收割完稻谷,可有了那打谷机,我们只用一天就全部收割完了,那打谷机真是好啊。” 自从见识到打谷机的妙用,村里人都羡慕他福气好,有个聪慧孝顺的外孙女,有啥好东西都送给他。 他很开心,家里稻谷收割完后,将打谷机借给关系好的人家用,听说一台打谷机要三十两银子,即便租赁一天也要一百文,那些人家对他千恩万谢。 杨梦尘俏皮道:“那可不是我的功劳,是大伯和工人们琢磨出来的,外公要谢就谢你女婿吧。” “朝文能干,九儿更能干,你们都是好孩子!”吴老爷子一张老脸笑成了朵花。 其余人也笑着点头赞同。 “对了外公外婆,舅舅舅母。”杨梦尘温言细语道:“我准备将镇上的东林街改造成商业一条街,昨天已经开始动工修建,但我很忙没时间去监督,只有六哥和我们村的思远哥在哪儿,有些忙不过来,故而我想请三表哥过去帮帮忙,不知外公外婆,舅舅舅母是否同意?” 据她观察,三表哥吴立信对经商感兴趣,如果好好培养,将来会成为六哥的左膀右臂。 而三表哥的为人品行,她信得过。 “正好信儿没事,吃了午饭信儿就去找成宏。”吴老爷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他们听从九儿安排,现在只做些卤菜,除了供应醉仙楼外,就是走乡串户,家里人口很多,就算信儿不在,也足以应付。 其余几个长辈也点头应允。 吴立信脸上欢喜之色止都止不住,当初听说成宏去醉仙楼学经商,他简直羡慕得不得了,因为他也喜欢经商,没想到现在他也有机会去学习,自然欣喜若狂。 杨梦尘微笑道:“那就辛苦三表哥了,三表哥别担心,雨浩表哥和子逸表哥也去,我隔两三天过去看看,同时教你们经商之道; 以后六哥生意做大,就需要跟六哥一条心的人管理那些管事和掌柜,三位表哥的身份会让他们顾忌; 而目前我只要求三位表哥多做多看多听多学,少说,至于以后能不能独当一面,就要看三位表哥努力不努力了。” “表妹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吴立信本就对经商感兴趣,只要用心学,肯定能学好,关键是得有心,他相信表妹,故而听了表妹所言,只觉万丈雄心一下子燃烧起来。 杨梦尘看向其他三个表哥:“立诚表哥,立真表哥和立善表哥可不要觉得我偏心哦,海老跟我说过立诚表哥和立真表哥学问不错,有心要栽培两位表哥; 立善表哥继续跟着二哥好好习武,将来去战场说不定能做个将军; 还有几位表姐也别失望,学院会开设很多技术培训,等你们学了技术且又识字,以后在夫家肯定会深受敬重。” “我们一定不会辜负表妹的良苦用心!”吴立诚三兄弟齐声铿锵有力道。 而几个女孩子听到杨梦尘提及夫家,个个低下头,羞红面容宛如玫瑰花绽放。 吴家长辈感动又感激。 随后陆续有人送东西过来,都是些自家地里产的瓜果蔬菜,那些人把东西交给吴家人就走了,连院门也没进,对杨梦尘的态度温和自然,眼神没有一丝刻意的讨好。 吃过午饭,杨梦尘让舅舅和表哥们请来村长,里正,族长和几个长老。 几人不知杨梦尘叫他们来有什么事,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眼前的杨九妹虽跟以前一样笑意盈盈,但身上散发出来的越来越高贵之气,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仰视,甚至心生敬畏之情。 尤其是村长和里正,简直有点儿如坐针毡。 且不说吴陈氏出了名的泼辣,早就告诫他们不许去找杨九妹,单是前不久县令大人就警告过所有村庄的村长跟里正,如果谁要是象黄沙村的前里正熊旺去找杨九妹麻烦,县令大人绝不轻饶,听闻熊里正的下场,所有村长和里正当然不敢明知故犯。 看出几人的紧张局促,杨梦尘微笑着道:“冒昧请各位爷爷伯伯们前来,是有好事情跟你们说。” 几人惊喜地看着杨梦尘。 他们都知道石头村在修建豆制品厂,不仅工钱高,工厂建好后还要在村里招工,难道杨九妹也说服了王爷在他们村里建工厂? “正如你们所想,王爷不仅要在你们村修建肉制品厂,还要建一个饲养场。”杨梦尘点头:“还有我会出钱购买猪羊仔和小鸡小鸭给村里人饲养,愿意饲养的人跟我签订合同,家畜长大后只能卖给肉制品厂,并先扣除我垫支的费用,工厂建好后会在村里招工,至于工钱,到时候会告知大家; 第二,我看山上的山里果不少,等成熟后你们可以结伴去采摘送去我家,每斤我会比市场上多两文钱,如果家里有多余的胡豆,大豆之类的也可以送来,价格跟石头村一样; 另外等我家的学院建成,村里孩子可以去学院上学,工人们的子女免收束脩费,不是工人的子女每月只收取十文钱; 无论是来做小工,还是签约当工人,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勤快诚实,并且不得泄露厂里任何机密,否则将按照合约追究责任。” 几人激动地站起来:“谢谢!谢谢你杨九妹!” ☆、099种植成功,杨成宥中秀才 杨梦尘等人离开时,吴家村所有人都来相送,张奶奶做了一大盒花生红枣糕送给杨梦尘,还拉着她的手流着泪不停表达感激之情,石头等几个孩童更是依依不舍。 回到家,杨梦尘刚下马车,杨成容一脸狂喜地疾步跑来,二话不说拉着杨梦尘就走。 杨周氏吓了一跳,继而大声道:“容儿,你慢点,小心摔了九儿!”可惜两兄妹已经跑出老远。 “奶奶放心,我跟着去看看。”将马鞭递给门口的下人江泉,杨成宁飞奔而去。 百合和梧桐紧随其后。 龙樱彤也想去,杨周氏及时劝阻她:“公主累了吧?先回屋好好休息,一会儿九儿兄妹就回来了。” 点点头,龙樱彤随后带着墨梅回了梦尘苑。 再说杨梦尘被大哥拽着一路狂奔,九兄妹商定轻易不在人前暴露会轻功之事,故而等杨梦尘随大哥来到大棚外时已有些气喘吁吁。 “大少爷(成容),二少爷(成宁),小姐(九妹)。”见到三兄妹到来,下人和工人们恭敬问好。 深呼吸平复喘急气息,杨梦尘微笑着道:“你们去忙吧。”然后跟两个哥哥走进九号大棚。 九号大棚培植的是三种农作物和十六种瓜果蔬菜,以及留给杨成容做实验,秧苗就是在这里培育的,刚开始由十个信得过的工人协助杨成容,后来由十个下人接手,工人们则管理其他大棚,既没有随意打听九号大棚的事,并且没有特殊情况,也自觉的不来九号大棚。 拉着妹妹的手来到栽种玉米之地,杨成容脸上喜色止也止不住:“九妹,你看!” 一人多高的玉米株枝叶茂盛,每株玉米结了两到三个有效穗,看着面前已经撕开小半包叶的一个有效穗,米黄籽粒成扁球形,一列一列排得整齐紧凑,颗颗饱满,直至顶端,再随意撕开五个有效穗,同样硕果累累。 “大哥,我们成功了!”杨梦尘看着杨成容一脸欢喜。 含着热泪连连点头,杨成容眼瞳里闪着晶亮如灼阳的光芒,几个月辛苦终于得见成效,一切都值了! 杨成宁也很高兴且深深佩服大哥,毕竟这些作物一直只是大哥在打理:“大哥,你真能干!” 杨梦尘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听到弟妹们夸赞,杨成容不好意思地红了俊颜,心里却甘甜如蜜。 三兄妹接着去旁边查看了红薯和土豆。 除了杨成容之前挖开的红薯垄堆,杨梦尘又挖开三个垄堆。 红薯有两个品种,一种褐色皮白心,一种枯黄皮红心,每个垄堆里结了六七个红薯,大的有近半斤重,小的差不多三四两。 而棕色圆球状的土豆表面光滑,一株结了五六个,大的有壮汉拳头大。 “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收获三种作物,到时留下可栽种的种子,其余自家人吃。”杨梦尘笑着道:“回头让爷爷把大杨山不远的那处荒地买下来,明年按照三种作物的习性全部栽种到荒地上,此事还是交由大哥负责,我再买些会种地的下人协助大哥。” “好。”杨成容欣然应允。 随后杨梦尘又查看了那十六种瓜果蔬菜,二荆条辣椒直长青绿,灯笼椒鲜红诱人,红橙番茄串串相连,水果黄瓜几乎挂满支架,花菜躲在茂盛绿叶中娇羞绽放……他们的心血没有白费。 晚饭桌上。 看着满桌的红薯粥,红薯饼,黄金玉米烙,青椒炒猪肚,酸辣土豆丝,醋溜黄瓜等从未见过的菜肴,听杨梦尘逐一介绍并讲解食用功效,杨家人个个激动得难以自持,不过都很有理智地秘而不宣。 琉璃厂竣工,杨梦尘安排罗工等工匠去吴家村修建肉制品厂,那片草地她也买下来建饲养场,跟吴家村人签订好合同后很快送去一批猪羊仔和小鸡小鸭。 而跟着工匠们打小工的村里人,杨梦尘没有让他们闲下来,从中挑选一批勤快实诚又技术好的人组成了一支建筑队,名字叫‘希望工程队’,并签订合约,指定陈牧和杨正全为正副管事。 至于其余的人则去帮着冯工修建学院。 考虑到村里都是茅草屋,冬天根本不保暖,杨梦尘让建筑队先给厂里的工人家建房子,费用杨梦尘出一半,工人家出一半,既是给工人们的福利,又锻炼建筑队技艺。 杨梦尘还请村长和里正转告村里人,谁家想建房子就去找陈牧和杨正全,水泥和砖瓦可以先赊账,等有了钱再还。 村里人得知消息都感激涕零,工人们更是死心塌地工作。 眼看着杨柳村家家户户不仅日子渐渐好起来,现在又开始建新房,其他村子的人既羡慕又眼馋。 尤其黄沙村人,看着石头村和吴家村得到杨梦尘扶持很快能过上好日子,很多人坐不住了,纷纷找到七太叔公,族长,长老们,还有村长和新上任的里正,一致要求去杨家给杨九妹赔礼道歉。 他们不敢去找沈家人,一是不好意思,二是知道杨九妹很在意沈家人,如果知道他们去找沈家人说情,肯定会很不高兴。 可惜七太叔公一心管教村里孩子,坚决不再过问村里的事。 而族长他们虽也有此意,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上次的事情确实是他们不对,他们没脸去见杨九妹。 杨梦尘不知黄沙村人的心思,即便知晓也不会在意,她忙着指导药厂工人制作颗粒剂和水剂,指导杨朝毅和工人们制作琉璃,指导油厂工人炼制各种油制品,时不时还要去镇上查看商业街的工程进度,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琉璃一出来,杨梦尘就将家里和工厂的窗户全装上琉璃,接着给萧罗两家也安装好。 萧洪涛和罗大夫夫妻笑得合不拢嘴,感叹真是上天厚待他们,才有杨梦尘这个贴心小棉袄。 还有七天便是童生试,杨成宥,柳子俊,沈雨泽和吴立诚都要去参加,杨成宾和吴立善年纪尚小,海老等人商量决定明后年再让两人去参考。 看着日夜苦读的四哥和三个表哥,杨梦尘吩咐乔娘子每天做药膳给四人补充营养,并严格要求四人坚持体能锻炼,请萧洪涛帮忙找来历年考试资料给四人学习,还有根据前世的考试经验,传授四人一些技巧,四人受益匪浅,连海老等人也称赞杨梦尘的方法很妙。 杨家人和下人们经过三房院落,尤其昭宥苑时都恨不得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惊扰了用心读书的杨成宥四人。 考试前一天,杨梦尘等人来到罗家别院,罗夫人早就让人打扫好房间。 永昌镇在安平县境内,罗家别院离考场约一盏茶时间(十分钟),既清静又便捷。 而杨梦尘没让四人继续看书,反而带着四人去了正在修建的仙女湖,边游玩边跟四人说些考场应对方法,目的自然是让四人放松。 翌日辰时二刻,杨梦尘和哥哥,表哥们送杨成宥四人到考场,按照规定考生辰时四刻才进入考场。 已有很多考生等在考场外,或是信心十足,或是愁眉苦脸,或是紧张不安。 童生试分为县考,初考和院考三次考试,前两次由各县县令和知府派来的儒学教授主持,院考则由皇上钦命的科甲出身的学政主持,院试合格才算是秀才。 三次考试连续九天,无论是答卷,还是吃喝拉撒睡,所有考生都待在一个狭小空间里不得出来,只能喝水吃干粮,很多考生没考完就被横着抬出来。 杨梦尘不仅给四人准备了被褥,还有各种容易克化的吃食,水和自制药茶,以及一些内服外用的药物,毕竟考生连着九天坐在那儿答题,既没时间活动,那狭小空间也没法活动,很容易积食生病。 等杨成宥四人进入考场,杨梦尘和杨成容也留了下来,要么去醉仙楼转一转,要么去商业街看看工程进度,要么去仙女湖走走。 修建仙女湖的工匠们是萧洪涛安排的,知道杨梦尘跟萧洪涛关系匪浅,自然不敢怠慢轻视。 最主要的是,杨梦尘对工匠很客气,也尊重他们的意见,同时还会提出一些建议,工匠们从中学到很多建筑方面的知识和技艺,对杨梦尘感激不尽。 当然关于工程质量,杨梦尘要求工匠务必保质保量,不许偷工减料,更不许移花接木,一经查实,立即告知萧洪涛严肃惩治,否则若是将来出了事故,萧洪涛难逃罪责不说,还会伤及无辜性命,这是杨梦尘绝不允许的。 第九天申时中(约下午四点),考生们陆续从考场出来。 门口聚集了很多来接考生的家人,或是随考生来赶考的奴仆,每个人都在焦急张望。 看到一个个面色灰白,明显有气无力的考生,伺候杨成宥的奴仆石庆嘀咕道:“原来考试这样艰辛,跟受刑差不多。”心里暗自庆幸,好在他从没想过要当官,关键他也不是那块料,要不然不死也疯。 听见石庆的嘀咕,杨梦尘深有同感。 前世高考大部分省份为两天,少数省份需要三天,但考生每天中午晚上可回家或是回宾馆休息。 这古代科考却连续九天,在狭小空间里吃不好睡不好,故而这几天不断有考生被抬出来,或因体力不支,或因肠胃不适,或因突发疾病,甚至还有人被藏在屋顶的毒蛇咬伤,很快毒发身亡,确实跟受刑一样。 没多久,杨成宥四人相携着走了出来,在那群仿佛脱了层皮的考生中显得很打眼。 四人虽不是神采奕奕,但跟其他考生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尤其杨成宥,表情轻松,发丝不乱,双眸清朗有神,除了淡蓝外袍稍微有些皱褶外,完全看不出来刚刚经历过九天考试,还以为他正准备进去考试了。 杨梦尘暗自欣慰。 四哥身怀内力且坚持不懈练功,加上她用小乖,小白和小金寻来的珍稀药材,根据罗大夫珍藏的医典秘笈,研制出具有特殊效用的药丸给哥哥们服用,别说这九天,就是再来几个九天也没问题。 不过药材太少,她不能给表哥们也服用,但研制了其他药物,虽然效用没有哥哥们的好,但也能增强表哥们的体能,故而表哥们才比其他考生的情况好很多。 “大哥(容表哥),九妹(表妹)!”看到兄妹俩,杨成宥四人眼眸晶亮,俊朗脸上都露出柔和笑容。 石庆,夏松(杨成容的随从)急忙上前接过四人的被褥和考试蓝,石庆笑着问道:“四少爷,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杨成宥谦虚地笑了笑。 沈雨泽三人同样面色轻松,看来应该考得不错。 “我们回去吧。”杨梦尘微笑着说道:“罗伯母让人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慰劳你们,罗伯伯,罗三哥和六哥七哥,三位表哥还在家里等着。” 一行人回到罗家别院,众人看到四人很惊讶,考场里的消息他们可都第一时间知道了。 罗璟钥忍不住道:“你们倒不像是刚从考场出来的人。” 虽然他没有参加过科考,却知晓科考制度,也亲眼见过那些会试考生从考场出来的模样,除了极少人还算正常外,大部分人都半死不活,哪里象他们四人这样精神很好? “这都是表妹的功劳。”沈雨泽笑了笑:“表妹一直要求我们加强体能训练,考试前又传授我们应对方法,准备的吃食美味且易克化,我们没有丝毫压力,在里面吃的好睡的好,状态自然比其他人好些。” 杨梦尘摇头:“全是四哥和表哥们刻苦勤奋又心怀豁达之故,跟我可没有关系。” “梦儿福运深厚,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跟着沾了福气。”罗夫人笑意盈盈。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杨梦尘几兄妹就辞别罗大夫夫妻,和罗璟钥驾车回家,一来家人们在等消息,二来家里事情多,他们脱不开身,三来有关放榜的消息,萧洪涛和罗大夫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看到几兄妹回来,几家人很高兴。 随后杨成宥四人跟着海老等去了书房,休息一天后又继续专心学习,对此次能否考中毫不在意。 杨家人依旧跟往常一样各忙各的事,人人平静淡然。 倒是村里人都暗暗祈祷着杨成宥能够考中,这样村里就有了第一个秀才,他们脸上也有光。 半个月后的放榜日,天刚蒙蒙亮,卫林就亲自驾着马车兴匆匆来到了杨家:“恭喜杨老太爷,贺喜杨老夫人,四公子考中第一名!” “中了?” 杨老爷子呆愣愣地看着卫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其他人同样如此。 “老爷亲口跟奴才说的,几位考官一致认为四公子文采斐然,乃名副其实的廪生。”卫林重重点头:“其他三位公子也考中了秀才,只是名次比较靠后。” 杨家人顿时激动不已,所有奴仆也喜不自胜,毕竟主人家辉煌腾达了,他们才能跟着好过不是? 海老七人既感到高兴又有些意外。 他们预计杨成宥考中秀才应该没有问题,却不曾想到会是第一名,要知道杨成宥虽天资聪颖,但启蒙时间太晚太短,能考中秀才已经很不错了,结果竟比他们预期的还要好。 还有其他三人居然也考中秀才,这在他们意料之外。 “四弟(四哥),恭喜你!”杨成容七兄弟齐声跟杨成宥道喜。 杨成宥表情淡然自若:“同喜同喜!” 而杨梦尘面带微笑,眼瞳里闪烁着晶亮星光。 其实考官们评定四哥为廪生,鸟儿们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不过她没告知任何人。 她查阅过东楚科考资料,廪生的名额有定数,规定县学仅一人,考中廪生者县府每月发放廪米八斗,每年发放廪饩银(即助学金)五两,同时录取进入县学,有为应试童生具保的责任。 卫林笑着提醒道:“杨老爷子,报喜的人很快就到了,你们赶紧准备一下。” “对对对,我们是该赶紧准备准备。”杨老爷子忙吩咐杨朝毅:“毅儿,快去封几个大红包,管家去准备鞭炮。” 杨朝毅和恒伯连忙去办。 众人兴奋地早饭都没心思吃,几户邻居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纷纷祝贺杨成宥。 辰时中(早上八点),一阵锣鼓声远远传来,同时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孩童们的欢笑声,还有村里人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差官来到杨家,将喜报交给杨老爷子,杨老爷子乐呵呵地接过来,杨朝毅随即将红包拿给两名差官。 两名差官瞧了瞧竟然是五两银子(杨梦尘让杨朝毅给的),喜得不断说着吉祥话。 要知道他们去普通人家报喜,能有一串钱就已经非常丰厚了,没想到这户农家人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他们能不欢喜么? 送走差官,村里人给杨家和杨成宥道喜,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激动欣喜的笑容。 尤其是族长,长老们,还有村长和里正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杨柳村终于出了一个秀才,还是第一名的廪生,杨柳村从此扬眉吐气了。 ------题外话------ 谢谢亲亲hn991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158**578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hn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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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杨老爷子激动得老泪纵横,这都是粮食啊,一旦在全国推广栽种,百姓们就再也不用害怕旱灾,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了。 十六种瓜果蔬菜同样大丰收。 九月初九,中午,杨家内院的花园里,杨家主仆和客人们,以及吴柳沈萧罗五家人齐聚一堂。 “九儿,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杨老爷子乐呵呵地给了杨梦尘一个大红包。 杨梦尘笑着接过来:“谢谢爷爷!” 原主不仅与她同名同姓,连生辰也是同一天,不得不说这就是缘分。 随后杨家和吴柳沈三家每人都送了杨梦尘一份生辰礼物,东西虽不贵重,但众人的心意让杨梦尘很感动,双眸渐渐浮起一层淡淡水雾,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浓浓暖意。 萧罗两家人和客人们自然也没落下。 而恒伯和乔娘子代表所有奴仆送给杨梦尘一副百寿图,每个寿字大小不等,粗细不一,看得出来均是奴仆们亲手所写。 除却恒伯父女和乔娘子,其余奴仆以前根本不识字,到了杨家,杨梦尘便让他们每晚跟着村里人一起认字练武。 奴仆们对杨梦尘感恩戴德,故而前几天得知杨梦尘生辰即将到来后,商量着要送一份生辰礼物,却又不知道该送什么才好。 最后恒伯建议每个人亲手写一个寿字,组成一幅百寿图,一来礼轻情意重,二来如果他们真的送什么珍贵礼物,且不说他们送不起,单以杨梦尘仁慈纯善的秉性,肯定也会不高兴。 众人想想深觉有理,于是每天加紧练习写寿字,轮到自己书写时更是特别认真,将自己满腔感恩之情全部倾注在一笔一划中。 “奴才(奴婢)们恭祝小姐生辰快乐,事事顺意!”恒伯和乔娘子带头向杨梦尘躬身行礼,杨梦尘一开始就免了他们跪拜之礼。 “谢谢你们,这份礼物我很喜欢!”杨梦尘笑意盈盈接过来:“百合,待会儿记得挂在我书房里。” 百合随即恭敬道:“是,小姐!” 龙樱彤拿出一个针脚粗糙的荷包给杨梦尘,樱红双唇数次开开合合,好半天才费力道:“姐……绣……乐……”梦尘姐姐,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祝福你生辰快乐! 声音比乌鸦叫还沙哑难听,但对众人来说却犹如天籁,个个睁大眼睛又惊又喜地看向龙樱彤。 “樱彤,你,你刚才叫我什么?”杨梦尘言语里带着颤抖,神情非常激动。 龙樱彤体内的毒已解了大半,她也一直有教龙樱彤说话,但龙樱彤始终未曾开口,没想到今天却给了她个惊喜,她又如何能不激动? 张了张嘴,龙樱彤再次费力地开口:“姐,姐……” “我们樱彤能说话了!”伸手将龙樱彤拥入怀中,杨梦尘喜形于色:“我们樱彤能说话了,真是太好了!” 依偎在梦尘姐姐温暖怀里,感受到梦尘姐姐欣喜心情,龙樱彤满怀感激和幸福。 看着姐妹情深的杨梦尘和龙樱彤,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开心笑容,欢喜之泪盈满眼眶。 “樱彤!” 为了给杨梦尘庆贺生辰,龙玄墨抓紧时间安排好手上公务,又快马加鞭赶来,没曾想刚走进内院,就听到六皇妹开口称呼杨梦尘‘姐姐’,顿时脚步一滞。 随龙玄墨同来的人亦目露惊喜:六公主能开口说话了! 众人急忙上前见礼。 龙玄墨挥挥手,漆黑眼眸直勾勾看着自家妹妹。 而龙樱彤听见龙玄墨的声音,从杨梦尘怀里探出头,精致绝美的面容扬起甜甜的笑容:“三哥,好!” “嗯!”龙玄墨点头轻轻回应一声,冷魅容颜微微松懈冷硬线条,好似春寒料峭里那一抹低调温和的暖阳,转而深深凝视杨梦尘的目光,宛如日月星辰般辉光璀璨,温柔情意展露无疑:“阿九,谢谢你!” 这么多年,他一直自责没保护好六皇妹,以致六皇妹受惊后便自我封闭起来,他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今天六皇妹终于开了口,他心里的喜悦之情简直无法言说,而这全是阿九的功劳。 “我早就说过,樱彤是我妹妹。”眨了眨眼掩饰去眸中欢喜之泪,杨梦尘接过龙樱彤手里的荷包,立即挂在腰间:“姐姐很喜欢这个荷包,以后也会一直戴着。不过刺绣伤眼睛,樱彤偶尔可以绣些小物件打发时间,但不能过于沉迷,知道么?” 龙樱彤甜笑着点头:“好!” 深知阿九依然不待见他,龙玄墨眸光暗了暗,转瞬间又恢复温柔如水,朝墨雷墨云挥了挥手。 墨雷和墨云随即送上两个精致的大锦盒,打开,满满两盒珍珠玉器和各种首饰,让人见了眼花缭乱。 “小小心意,恭贺阿九生辰快乐!”龙玄墨深深凝视着杨梦尘。 杨梦尘微微蹙了蹙眉,不过还是让百合和梧桐收下礼物:“谢谢王爷。” 南宫凌飞笑着道:“冷萧,将寿礼呈上来。” 冷萧捧着一个锦盒走到杨梦尘面前,然后打开盒子,一个雕刻精美,碗口大小玉貔貅在红绸映衬下更显晶莹剔透。 “杨姑娘可喜欢我送的玉天禄?”南宫凌飞眉眼满带轻佻地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装作没有看见,示意海棠接过那尊玉貔貅。 貔貅,又名天禄,辟邪,百解,神通特异,既有招财进宝,吸纳四方之财的寓意,还有赶走邪气,带来好运,镇宅,化太岁,促姻缘等作用。 前世她第一间服装店开张,方辰旭就送了她一尊玉貔貅,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那尊玉貔貅便一直摆在她办公室里,直至她准备回原籍前,才留信送还给方辰旭。 看得出南宫凌飞确实费了番心思,杨梦尘很喜欢:“多谢南宫公子的礼物。” “你喜欢就好。”南宫凌飞一脸讨好。 他去东林街看过了,那些建筑虽然还未完工,但是已经能看出设计极其巧妙又别出心裁,肯定会吸引很多人进去消费,因为连他看了都忍不住想进去感受一番,更别提其他人了,到时候必定会财源滚滚。 故而他才费尽心思准备了这份寿礼,希望杨姑娘能把他的商铺也设计得别具特色。 敏锐察觉杨梦尘更喜欢南宫凌飞的礼物,龙玄墨剑眉紧蹙,面色深沉,浑身散发出一股清寒之气。 “本世子也略表心意。”感觉到龙玄墨心情不渝,司徒文凯让随从呈上礼物:“一对玉如意,希望杨姑娘笑纳。” “多谢。”杨梦尘含笑示意海棠收下。 齐嬷嬷双手呈上的锦盒中是一对和田玉手镯:“夫人特派老奴前来,恭贺杨姑娘生辰。” “请齐嬷嬷替我谢谢华夫人。”杨梦尘微笑着接过来。 齐嬷嬷恭敬应下,杨姑娘医治好了世子,在她心里就是大恩人,她自然尊重敬服。 杨梦尘招呼着众人正准备入席,尉迟空和一个身穿灰白长袍的老者突然到来。 短暂怔忪后,杨梦尘微笑着迎上去:“空爷爷,你回来了。” 杨成容八兄弟也围上前,杨成宣尤为激动和开心,顾及众人都在,双唇微微翕动无声叫‘师傅’。 “回来了。”看着围在身边的九兄妹,尉迟空面露慈爱笑容,眼眶渐渐湿润,心里盈满温暖和如释重负:“爷爷答应过你们,一定会平安回家,爷爷当然要言出必行!” 九兄妹开心地笑了。 看到杨家兄妹敬重爱戴好友,旁边的老者暗暗点点头。 难怪好友每次提及杨家兄妹都一副乐呵呵模样,刚一解决完宫中事务就迫不及待赶回来,换做是他,同样也会归心似箭,毕竟这样温馨幸福的天伦之乐,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 而龙玄墨半眯着眼睛,盯着老者的眼神幽深不见底,眉宇间蕴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森寒戾气。 “不知今天是九儿的生辰,爷爷没准备,这‘凌云雪恋’权当爷爷给九儿的寿礼。”尉迟空拿出一条薄如蝉翼的白绸段子给杨梦尘。 除却杨家主仆,其余人俱是倒吸了口凉气。 近百年前,东楚出了一位家喻户晓的巾帼英雄慕容云恋,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纵横武林,驰骋疆场,令天下男儿无不为之倾倒敬仰。 因其容貌清绝出尘,故人称‘云中仙子’,可惜二十岁那年突然归隐山林,从此杳无音讯。 而这‘凌云雪恋’便是慕容云恋最喜欢的武器,据说是由千年雪蚕丝精心织就而成,极柔极轻,偏偏又寒光凌凌,杀人于无形,不过随着慕容云恋归隐,这‘凌云雪恋’也消失无踪迹。 没想到居然在尉迟空手里,现在又当做寿礼转送给杨梦尘,试问他们如何能不震惊骇然? 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看到彼此眼底都隐含一丝暗芒,海老和龙玄墨迅疾转开眼,面容平静如初。 “谢谢空爷爷!” 杨梦尘微笑着接过‘凌云雪恋’,顿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眨眼间就由双手蔓延至整个身心,连忙暗运内力抵御,直至不再感觉到寒气才收回内力,等到晚上练功,知晓这武器的精妙绝伦之处,更是喜不自胜。 “既然正好碰到九儿生辰,老头子便也送上一份薄礼。”老者拿出一支尺长玉箫给杨梦尘:“九儿拿去玩吧。” 杨梦尘象呵护宝贝似的放进挎包里,然后恭敬地福了个谢礼:“谢谢爷爷,梦尘很喜欢!” 能跟尉迟空同来且关系亲密之人,身份绝对不凡,自然不可能送稀松平常的东西,即便真的很平常,但也礼轻情意重。 知书达理且秀外慧中,杨梦尘的表现,老者很满意:“九儿叫我邵爷爷即可。” “邵爷爷好!”杨梦尘从善如流,杨成容八兄弟也跟着躬身行礼。 旁边尉迟空急吼吼叫着:“九儿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呀!邵老头,我跟你说,九儿做的菜简直绝了,保证你从来没吃过。”边说边往其中一张桌子走去。 看到桌上有好几道从未见过的菜肴,尉迟空两只眼睛直发绿光,赶紧拿起筷子加了一块水煮鱼片放进嘴里,顿时辣得他直喘粗气。 杨成宣忙端了杯凉水递给尉迟空。 尉迟空一口气全喝光,让杨成宣又倒了几杯喝下,直到感觉嘴里好些了才问杨梦尘:“九儿,你在菜里加了什么?怎会这样辣?还有这红通通的东西是什么?” “辣椒。”杨梦尘笑盈盈回答:“空爷爷,这水煮鱼片好吃么?” 尉迟空不知辣椒是什么:“虽然辣是辣了点儿,不过味道确实很好吃,让人全身毛孔都舒散开来,特别舒服。”说着,又夹了块鱼片。 其余众人尝过之后赞不绝口,花园里欢声笑语久久不息。 刚吃过午饭,忽然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杨成宥,为何还不到县学学习?”一个中年男子气势汹汹怒问道:“别以为你考中廪生,就认为自己很了不起,若是不进入县学学习,并且参加岁考和科考,我们有权取消你的秀才功名!” 杨成宥不愠不怒道:“请三位学正息怒!学生不是不到县学学习,学生已拜有恩师,想继续跟着恩师学习,当然岁考和科考也会去参加。” “区区穷乡僻壤,什么人的学问能比得过我们这几位学正?别是骗子吧?”中年男子一脸不屑鄙夷。 及时拉住愤怒的哥哥们,杨梦尘冷冷看着中年男子,深邃眼瞳里闪烁着冰冷戾光。 杨成宥俊雅面上浮起愠怒之色,语气极为严厉:“还请这位学正慎言!否则别怪学生对你无礼!” 恩师待他恩重如山,他岂能任由他人羞辱? “竖子大胆!竟敢对本学正出言不敬,信不信本学正立刻取消你的秀才功名?”中年男子顿时怒不可遏。 其余两人没说话,不过表情明显赞同中年男子所言。 “何人在此口出狂言?” 海老七人缓步走进会客厅,面容俱是很平静,看不出丝毫气恼,海老甚至还语带调侃:“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说老朽是骗子,当真是稀奇得很。” 目光挑剔地打量海老七人片刻,但见七人虽身着简素布衣,但眉宇间透着一股儒雅和肃穆之气,中年男子莫名感到有些惶然不安,却色厉内荏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朽是杨成宥的恩师!”海老捋了捋花白胡须:“老朽姓海,名宗焱,字文熙。” ------题外话------ 谢谢亲亲我是小妹11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胡儿11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49075006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jjz96 送了1朵鲜花! 谢谢亲亲huan1986 投了2票! ☆、101品行不端,处置 “海宗焱?你是帝师海宗焱?”三人睁大双眼,看着海老的目光布满震惊和难以置信。 海老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盏慢慢品着。 宋博超六人也品茶不语。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三位学正慌忙站起身,跪在海老面前:“卑职等见过帝师!” 一直没言语的两位学正傅平和杜应元态度极为恭敬,心里又惊又喜。 众所周知,帝师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华,光风霁月之品德,深受天下人的敬重和仰慕,很多学子还以帝师为奋斗目标。 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可惜帝师地位尊崇且又久居京城,他们始终无缘得见其真颜。 没想到今天他们竟然有幸见到闻名遐迩的帝师,试问他们如何能不激动兴奋? 如果能得到帝师的训导,于他们是天大福分,就算不能得到帝师的训导,单是他们亲眼见过帝师,那些朋友也非得羡慕死他们不可。 中年男子贾古经面色发白,额头颗颗豆大冷汗直冒,浑身颤栗不止,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谁人不知帝师深得两任皇上敬重和信任,而他只是个九品学正,如今无意中冒犯帝师,他的官运只怕是到头了。 这都怪杨成宥,如果杨成宥早说是帝师的弟子,他不会冒犯帝师,还会想方设法讨好杨成宥,从而攀上帝师这棵大树,何愁不能官运亨通,富贵荣华? 杨成宥断了他的官运,他绝不会放过杨成宥,只要让人传说杨成宥品行败坏,即便帝师出面澄清,杨成宥的名誉也毁了,以后别想再出仕当官。 看出贾古经心思,杨梦尘眼底眉梢蕴含着凌冽寒意,一缕杀意稍纵即逝。 会客厅外,龙玄墨始终深深凝视着杨梦尘,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一缕冰冷的杀意,于是对墨雷做了个手势,心领神会的墨雷恭敬点点头。 放下手中茶盏,海老看着傅平三人,面容平和,眼神深邃如渊:“身为学正,当严以律己,宽容待人,尔等却口出狂言,盛气凌人,自身既不正,又何以教书育人? 再则当日成宥去县学报到时,便已经说明要在家自学,等岁考和科考时再去参加,此举既有律法明文规定,又不影响县学教学制度,本县县令和县学院长也当场应允,尔等又何以越过县令和院长欺上门来,甚至以取消成宥功名相威胁? 老朽在两任帝皇身边多年,从不知有哪条律法规定学正可以擅自取消学子功名,那么又是何人赋予你们权利擅作主张?” “本县令也想知道是谁赋予你们的权利?”萧洪涛大步走进会客厅,刚正面容肃穆冷凝。 看到萧洪涛居然也在,三名学正本就发白的脸色愈加苍白,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看过杨成宥登记的资料,只不过是杨柳村一户普通农家子弟,根本没有任何背景,但现在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堂堂帝师会在杨家,还收了杨成宥为弟子?为什么萧县令会如此明显维护杨家? “帝师息怒!萧大人息怒!”傅平见势不妙避重就轻道:“卑职等是过来询问杨秀才的学业情况,并非欺上门来,请帝师和萧县令明察!” 若不是贾古经蛊惑他们,说杨秀才一个农门学子,宁愿在家自学也不肯来县学进读,分明是藐视学正们的学问和能力,这是对学正们极大的不敬和羞辱,一定要好好严惩遏制以儆效尤,否则以后其他学子有样学样,不仅扰乱县学秩序,传出去所有学正也颜面无光。 他和杜学正深觉有理,便劝说其余几个学正同往杨家,可惜那几个学正不为所动,只有他和杜学正跟贾古经前来。 谁曾想杨秀才竟然是帝师弟子,难怪杨秀才会选择在家自学,帝师才华横溢,学富五车,他们这些学正终其一生学问也难及帝师一二。 狠狠瞪了旁边贾古经一眼,杜应元点头附和傅平:“对,卑职等确实只是来询问杨秀才学业。” “卑职听说杨秀才不来县学进读,还以为是杨秀才家里条件困难,卑职便过来看看能否帮着解决,可是见到杨秀才家这般富裕,却仍不肯进县学,卑职以为杨秀才恃才傲物,恨铁不成钢之下一时情急才说了重话,请帝师和萧大人念在卑职一心为杨秀才好的份上,大人有大量宽恕卑职吧。”贾古经央求道。 学正之职虽是九品且俸禄很低,但他出身贫寒,这份微薄俸禄是他唯一又稳定的生活来源。 最主要的是,他当上学正后,那些亲戚们和周围的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千方百计讨好巴结他,他很享受那份被人奉承和敬畏的感觉,如果他失去了学正之职,后果可想而知。 还是先保住官位要紧,至于杨成宥,以后他有的是机会对付。 听见贾古经居然将责任全部归咎于杨成宥,还口口声声标榜自己,海老七人和萧洪涛不禁怒极反笑。 杨梦尘眼眸微眯,表情平静如水,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杨家八兄弟早得妹妹嘱咐,此事交由海老和萧洪涛处理,毕竟这三人是朝廷官员,除却杨成宥,其余兄弟皆是白身,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藐视朝廷官员之罪(海老七人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及时出现),故而一直保持沉默,现在听了贾古经之言,个个怒目而视。 “诋毁老朽,胁迫学子,滥用职权,藐视律法,乃十恶不赦之重罪!”海老慢悠悠道:“如果你们谁先说出,究竟是谁给你们权利擅自取消成宥的功名,老朽便免其及家人死罪,其余两个,杀!” 当今皇上赋予海老便宜行事特权,即一旦发现官员违法乱纪,海老可先斩后奏。 “没人给卑职权利!”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捋着花白胡须,海老面容深沉,看着三人的眼神深邃如墨,仿若无穷宇宙里的黑色漩涡,三人只觉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恐惧和寒意瞬间席卷他们整个身心。 “禀帝师,卑职是受了贾学正蛊惑,贾学正说杨秀才不进县学就读,分明是藐视学正们学问和能力,是对学正们的不敬和羞辱,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请帝师明察!”傅平果断地卖了贾古经。 他心里恨死了贾古经,如果不是贾古经,他何至于会落得抄家灭族之罪? 还有刚才贾古经居然撇开他和杜学正,只为自己辩护,贾古经如此自私自利且无情,他干嘛还要替贾古经遮掩? 杜应元也立即附和申辩:“卑职同样也是受了贾学正蛊惑,求帝师开恩!” “帝师,卑职冤枉!”贾古经却没象傅平和杜应元那样磕头求饶。 海老挑了挑眉:“你倒是说说,你有何冤?” “卑职承认,确实跟傅学正和杜学正说过那样的话。”贾古经大声辩解道:“但卑职也是误听谗言,并且为了维护县学的风气和制度,以致误会了杨秀才,卑职自知有失察之罪,恳请帝师再给卑职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后卑职必定不会再误听误信!” 听了贾古经这番话,不止海老乐了,连宋博超六人和萧洪涛都被他的厚脸皮逗乐了:明明不要脸,却还找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真乃旷世奇闻! “那你说听了谁的谗言?又是在何时何处听到的?”海老追问道。 贾古经摇摇头:“三天前卑职路过县学花园,无意中听到假山后有人议论,杨秀才说学正们学问太低,根本不配教导他,故而才不来县学,卑职当即就去找院长,并没有看到议论之人,卑职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丝毫欺瞒。” 盯着三人看了良久,确定三人并没说谎,海老转眼看向萧洪涛,萧洪涛正好也看向海老,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海老威严道:“萧大人,先将他三人关押大牢,稍后再做定夺!” “下官遵命!”萧洪涛随即吩咐衙役们把三人押回县衙。 起身,走到杨成宥跟前,海老慈爱道:“此事为师自会处置,成宥安心学习即可。” “弟子谨遵师傅之命!”杨成宥躬身恭敬应答。 看了看杨梦尘,海老走出会客厅,宋博超六人跟在其后回了东厢房,今天是杨梦尘的生辰,他们放了孩童们一天假。 海老七人离开后,吴立诚等围着杨梦尘:“表妹,没事吧?”傅平三人指明见杨成宥,杨梦尘便让表哥们留在内院不过来。 “没事。”杨梦尘微笑着道:“学习时间到了,哥哥和表哥们去学习吧,别让海老他们久等。” 发生这样的事,杨成容等人哪里还能静得下心来学习,但见妹妹(表妹)态度坚决,再三叮嘱几句后才去了东厢房。 萧洪涛临上马车回县衙前,送他出门的杨梦尘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萧洪涛不禁面色一变,瞧见杨梦尘意味深长的目光,遂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坐车离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杨梦尘面容沉静,漆黑眼瞳里闪烁着幽幽戾光。 ------题外话------ 谢谢亲亲qquser667165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8**0426 送了1朵鲜花! 谢谢亲亲聂冰茹 投了3票! 谢谢亲亲wangjun 投了1票! 谢谢亲nerwangjing 投了5票! ☆、102紫玉簪 “樱彤睡呢?”看到杨梦尘出来,龙玄墨轻轻地问。 杨梦尘微微点点头,和龙玄墨来到顶楼:“樱彤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大半,以后隔半个月施一次针,再精心调养两三年便会痊愈,不过樱彤刚刚开口说话,王爷想问什么最好再等几天。” 面容深沉,漆黑眼眸深邃如海,龙玄墨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杨梦尘也没言语,抬起头望着浩瀚无垠的夜空,眉宇间氤氲着几分冰冷的寒意。 月光清如水,银霜到处倾泻,浮云袅袅,几点疏星闪烁,夹杂着怡人芬芳的清凉夜风阵阵轻拂,同样的墨发紫衣,同样的容颜清冷,好似比翼双飞的蝴蝶,那般契合而美好。 良久,龙玄墨转身深深凝视杨梦尘,白皙如玉的左掌心中是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支紫玉星辰花簪子,花瓣静静绽放,下坠紫藤流苏,雕刻略显粗糙,却紫光盈盈,分外惹人喜爱。 “我不知阿九喜欢什么,便准备了这支紫玉簪子作为生辰礼物,希望阿九不要嫌弃。”面容平静如常,然只有龙玄墨自己知晓,他心里满满的都是忐忑和紧张。 杨梦尘眉头紧蹙,看着那支紫玉星辰花簪子,久久不语。 星辰花,花语是永恒的爱,浓情厚谊。 紫藤,寓意醉人的恋情,依依的思念。 如果说龙玄墨不懂星辰花和紫藤隐含意义,她根本不相信,那么龙玄墨送她这样的簪子,并且亲手雕刻想做什么? 见杨梦尘既不收下簪子又没说话,龙玄墨眸光暗了暗:“边关百姓很喜欢这种花,我见过此花凋谢后,花萼仍然会宿存在花枝上,颜色经久不衰,故而当地百姓称之为‘不凋花’,视此花为吉祥物,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扔了它。”说完,连同锦盒一起就要扔出去。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且亲手雕刻,没想到却遭到拒绝,他既挫败又酸涩。 “等等。”杨梦尘及时伸手拦住龙玄墨,并拿过锦盒放进挎包里:“谢谢王爷,我喜欢这簪子。” 一支簪子而已,权当给龙玄墨保管吧,杨梦尘暗暗叹口气。 龙玄墨眼底飞速掠过一丝精芒,冷魅容颜稍稍展露出温柔笑意,心里如释重负。 “父皇已应允在安平县修建忠烈寺,并指定萧洪涛负责,还派遣彭荣等工匠和五千军士协助萧洪涛,只是国库不充裕,费用要你们自己筹集,不过阿九放心,我这里有二十万两银子,不够了我再想办法,另外我让人开始整理为国捐躯的将士们生平资料,静空大师也答应会来做住持,为殉国将士诵经,为边关将士祈福。” “我明白。”杨梦尘从没想过让皇上出银子:“那五千军士的费用也要我们承担么?” “这个我来安排,阿九无须操心。”龙玄墨宽慰道。 杨梦尘点点头。 忠烈寺绝非一朝一夕能建成,五千军士的用度更不是小数目,县衙税收少,时间久了根本负担不起,而她要用钱的地方也不少,无法包揽下这笔费用,现在龙玄墨主动揽下,她自然无异议。 想了想,杨梦尘清言道:“王爷能不能帮我购买大量各种各样的鱼苗,桑树苗和莲藕?” 她查看过,黄沙村有一大半是沙地和洼地,最适合种植桑树和养鱼。 “你想扶持黄沙村?”龙玄墨眉宇间蕴含冷冽,眼底闪过一丝森寒杀意。 当初如果不是阿九阻拦,他必然灭了黄沙村,一群贱民,竟敢欺负他的阿九,简直不知死活! 敏锐感觉到龙玄墨浑身迸发出凛冽之气,杨梦尘温声解释道:“其实黄沙村大部分人还是很良善淳朴,我们不能因为个别人就全盘否决黄沙村人,如今我有能力改善黄沙村人的生活水平,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只要黄沙村富裕起来,不仅外祖他们在村里好过些,萧伯父也不用再操心劳力了。” “阿九凡事都为别人设想周到,可曾想过自己?”可曾想过我看到你这样以德报怨很心疼? 最后一句龙玄墨没说出来,但凝视着杨梦尘的眼底,意思清楚明晰,负在背后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 微微撇开眼,忽略龙玄墨深情疼惜的目光,杨梦尘淡淡道:“王爷谬赞了!且不说外祖他们和萧伯父是我的家人,我理当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单是黄沙村人过上好日子后,我不但能得个宽宏大量的好名声,还能得到切实利益,如此又何乐而不为?王爷说是么?”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龙玄墨眉眼间溢满宠溺和纵容:“我会安排人尽快去办,你还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 杨梦尘没有矫情:“明天我列一张清单给王爷,当然我会付给王爷合理酬劳。” 龙玄墨气结,很想说他不缺那点儿银子,不过转瞬间想到了什么,便也没有出言拒绝。 回到卧房,杨梦尘从挎包里拿出锦盒,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换了睡衣,安静地躺在床上,然而脑海里不断交替浮现出前世老公和龙玄墨的音容笑貌,搅得她心绪烦乱,直到天边渐露鱼白,才沉沉入睡。 “姐姐,该起床了。” 耳畔传来略显沙哑的声音,杨梦尘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早已穿戴好的龙樱彤趴在床边,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自从昨天开了口后,激动兴奋的龙樱彤就努力练习说话,虽然还不能长篇大论,简短的意思倒也表达得很清楚。 “天色还早,樱彤怎么不多睡会儿?”杨梦尘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边问道。 龙樱彤撅着小嘴:“天都亮了,姐姐再不起床,就赶不上吃早饭。” 杨梦尘闻言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转眼看向窗外,果然瞧见天已经大亮。 她记得明明才刚刚入睡,怎会一下子天亮了?这可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起这么晚,都怪龙玄墨,干嘛送她那支簪子,害得她整晚心愫不宁。 看到杨梦尘眉头紧蹙,龙樱彤伸手探探她额头,又探探自己额头:“姐姐是不是生病呢?” 毕竟往常这个时候,姐姐早练完太极拳回来并洗漱好了,今天却一直沉睡着,龙樱彤只能归咎于姐姐是生了病。 “姐姐没生病,昨天太高兴没休息好以致起晚了。”瞧见龙樱彤一脸关切和着急,杨梦尘柔声安慰:“樱彤先去旁边等着,姐姐马上就好。” 龙樱彤放下心来,乖巧地点点头去旁边坐着。 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杨梦尘趁龙樱彤不注意服下一粒自制药丸,暗运内力一周天,直到感觉神清气爽后撤了内力,然后牵着龙樱彤的手,领着丫鬟们和墨梅来到杨老爷子夫妻院落的餐厅里,好在时间跟以前差不多,众人丝毫没察觉到杨梦尘异样。 吃过早饭,齐嬷嬷辞别杨家人,带着杨梦尘和华子煜准备的礼物回京复命,罗大夫夫妻回了罗家别院,而杨梦尘等人则前往县衙。 萧洪涛正好从大牢里回来:“启禀王爷,贾古经,傅平和杜应元均于昨夜畏罪自杀。”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王爷下的命令,而杜应元果真如尘儿猜测一样是他人安排的细作,所幸尘儿心细如发察觉端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扔去乱坟岗!”龙玄墨冷冷道,胆敢胁迫阿九和阿九的家人,死不足惜。 萧洪涛恭敬应下并让衙役贴出讣告,言明三人任学正期间收受贿赂,欺压学子等十条罪状,三人自知罪孽深重,入狱当晚便畏罪自杀,同时褫夺三人功名贬为庶民。 昨天萧洪涛离开时,海老就做了结案陈词,萧洪涛自然遵从。 此事引起了不小轰动,很多学子愤而讨伐和谴责三人,直言三人简直枉为人师,甚至有人闯进傅平和贾古经家里(杜应元无家无室)闹着讨公道,吓得两家人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从此夹着尾巴做人。 明白三人的死是龙玄墨杰作,杨梦尘没说什么,她从来不是圣母,为了家人,她根本不在乎双手沾满血腥,不过现在龙玄墨代劳了,她也就不再追究。 杨梦尘跟萧洪涛转告了皇上关于修建忠烈寺的旨意,接着见了随龙玄墨前来的彭荣,给他看了图纸。 彭荣是个很认真负责的建筑大师,加上来时路上王爷就已经告诫过他,故而对杨梦尘没有丝毫轻视之意,待看到杨梦尘的设计图赞叹不已,不过还是建议跟杨梦尘去现场查看具体情况。 杨梦尘没异议,一行人随即前往城东,随后彭荣根据实际情况,就杨梦尘的设计图加入自己观点,从而显得更贴切,当天忠烈寺便动工修建,全权由彭荣负责。 司徒文凯不懂经商,不过听杨梦尘要发展商业一条街,立即在东林街买下一片地皮,如此他们护国公府可名正言顺庇佑杨姑娘,权当回报杨姑娘的恩德。 转眼到了杨成宁生辰,杨梦尘一大早就去厨房忙碌,中午客人到齐,杨梦尘笑意盈盈来到花园,身后四个下人小心翼翼推着一辆平板车,车上一人多高的东西盖着红绸。 ☆、103造纸,当年真相 “好香啊!”尉迟空倏然飞落到平板车边,围着那东西转圈圈:“九儿快揭开红绸,看看到底做了?” 阵阵水果香和奶香随风四处弥漫,众人深吸一口气,只觉心脾舒畅清怡,心里自然愈加好奇。 杨梦尘没再吊众人胃口,吩咐两个下人揭开红绸。 平板车上摆着一个七层的圆形大蛋糕,表面覆盖一层雪白细腻的奶油,每层蛋糕上点缀着几种水果片或者水果粒,还有各色叫不出名字的花朵绽放,顶层圆心位置燃着一支红蜡烛,还用红枣排列着‘生辰快乐’四个字。 “哇,好漂亮!”众人忍不住大声赞叹着。 尉迟空瞪大眼睛急切问道:“九儿,这是什么?”他去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美食,却从未见过这样新颖好看的东西。 “生辰蛋糕。”杨梦尘微笑着解释道:“传说很久以前月亮女神……从此那个地方的百姓在月亮女神一年一度生辰庆典时,总要在祭坛上供奉生辰蛋糕和点亮蜡烛,以示他们对月亮女神的崇敬之情; 后来那些百姓在给孩子庆生时,按照庆祝月亮女神生辰的方式,给孩子做生辰蛋糕并点亮一支蜡烛; 百姓们坚信点亮着的蜡烛具有神秘力量,如果让过生辰的孩子在心中许下三个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灭蜡烛的话,那个孩子的美好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不过随着历史变迁,那个地方的人神秘消失后,这种风俗习惯也随之消失; 我无意中看到一本古籍记载,于是便试验做了生辰蛋糕,祈愿二哥从此圆圆满满,顺心如意!” 众人没有怀疑,毕竟杨梦尘确实爱看书且种类繁杂,而龙玄墨,华子煜,萧罗两家人和南宫凌飞,甚至尉迟空也搜罗了很多书籍送给杨梦尘,其中还有不少是孤本,杨梦尘从中看到这个传说不足为奇。 妹妹一大早就去厨房忙碌,让自己过了一个终生难忘的生辰,纵使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杨成宁内心的感动和幸福:“谢谢九妹!谢谢!”热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我们是亲兄妹,二哥不用跟我说谢谢!”杨梦尘微笑道。 杨成宁含泪重重点头。 其余七兄弟心里充满幸福和庆幸,肯定是他们上辈子做了大善事,今生才有缘跟妹妹做兄妹。 “九妹,等我过生辰的时候,你也给我做一个生辰蛋糕啊。”罗璟钥眼馋得不行:“我也是你哥哥诶。” “还有我,我是姐姐的妹妹哦,姐姐会给我做吧?”龙樱彤一脸祈盼地看着杨梦尘。 罗大夫呵斥道:“钥儿,不许欺负妹妹!妹妹那么辛苦,你要是再添乱,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不好说教龙樱彤,只能斥责儿子,毕竟做一个这么大的蛋糕,小丫头肯定耗费了很多精力,他心疼。 罗璟钥焉了。 而龙樱彤看到自家三哥扫来的深沉目光,惊得立马躲在杨梦尘身后,嘟着嘴,精致小脸皱成一团。 深深瞪了龙玄墨一眼,杨梦尘揽着龙樱彤的肩柔声道:“以后所有哥哥,表姐和樱彤过生辰,我都会做一个生辰蛋糕,不过只能做两层哦。” “好耶!”罗璟钥高兴地跳起来。 龙樱彤也展露出欢喜笑容,大眼睛闪着晶光,还得意地看了看自家三哥,她知道,只要姐姐答应了,自家三哥自然不会再反对。 杨家兄弟和吴柳沈三家兄妹很高兴。 罗璟锐一脸笑意,九妹刚说了是所有哥哥,当然包括他在内。 南宫凌飞满眼羡慕,杨姑娘怎么就不是他妹妹呢?要不,他也象罗家一样认杨姑娘做妹妹? 眼眸微眯,龙玄墨面容冷峻,心里充斥着浓烈嫉妒和幽怨。 “九儿,快分蛋糕吧!”面对这么一个好看的大蛋糕,尉迟空两眼发光,俨然垂涎欲滴。 “空爷爷别急。”杨梦尘笑了笑,然后示意杨成宁走到平板车边:“二哥象我这样做,接着在心里默默许三个愿望,再一口气吹灭蜡烛。” 杨成宁依言照做后,杨梦尘清唱着生日歌,声音如同碧玉铃铛般清淡雅亮,歌词简单却新颖别致,年轻一辈听了两遍也跟着唱,长辈们则笑容满面。 随后杨梦尘将特制的刀具递给杨成宁,杨成宁在妹妹指导下,把蛋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进下人们手中的盘子里,下人们端给众人。 尉迟空迫不及待尝了一口:“这蛋糕真是太好吃了!”绵软香甜,再配上各种水果,简直是人间美味! “我刚还以为这是真花,没想到原是奶油做的,我们梦儿就是心灵手巧!”罗老夫人连连惊叹。 众人赞不绝口。 捧着一小块蛋糕,下人们满心欢喜和感激,主子们有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少了他们一份,能够遇到这样慈善仁厚的主子们,他们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看着同长辈们说笑的妹妹,杨成宁眼神温柔且坚定。 刚才他许了三个愿望,一愿长辈们福寿安康,二愿兄弟们鹏程万里,三愿妹妹万事顺心如意,永远快乐幸福!而为了实现第三个愿望,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永不退缩,到了战场更会建功立业,将来成为妹妹最坚实有力的后盾,让妹妹可以随心所欲做一切想做的事。 很快,豆制品厂和柳家新房建成。 看着窗明几亮的大厂房,清新雅致的院落,还有别出心裁的家具,前来贺喜的人无不羡慕柳家人有福气,才会有这么一位聪慧能干又孝顺的外孙女(侄女)(表妹),柳家人为此笑得合不拢嘴。 鉴于黄沙村人已经受到教训,第二天杨梦尘去了黄沙村,所有人对她格外恭敬热情。 连族长,长老们,村长和里正都对沈家人很客气谦逊,就更别说其他人了,沈家人在村里的地位自然直线上升,自此再没人敢到沈家寻衅滋事。 杨梦尘跟黄沙村人讲明要求并签订好合同后,指导黄沙村人挖池塘和修整沙地,而米明福等工匠开始建厂,修建沈家新居。 安排好黄沙村之事,杨梦尘开始教柳家人,豆制品厂的工人制作豆制品。 看着大批豆腐经杨梦尘巧手一弄,就变成了豆腐皮,豆腐丝,豆腐乳,豆筋等等,龙玄墨眼眸深邃,心里既震惊又骄傲。 他的阿九真是聪慧绝伦,什么东西到了阿九手里都能变成巨大财富! 杨梦尘却不满意。 这个时空没有塑料袋,不能长时间保存成品,而纸张太贵,有些豆制品也不适合用琉璃瓶包装,看来她得把造纸术透露出来,从而制作油纸。 说干就干,回到家,杨梦尘便让人找来很多树皮,稻草,竹子,高粱杆等原料。 第一步,先将原料搅碎,接着用浸泡或蒸煮的方法让原料在碱液中脱胶,然后把液体即纸浆过滤,漂白并洗干净。 第二步,把处理好的纸浆再次筛选除渣,参水稀释,经过特殊管道喷到成形网上,成为湿纸。 第三步,湿纸经由专门设备挤压,然后晒干晾干,最后成为纸张。 在制作过程中,杨梦尘还加入了一些辅助材料,同时边做边让杨成宁做记录。 全程在侧的龙玄墨,拿起那一张张雪白的纸,冷峻面容微微露出惊喜之色。 自开国帝皇时起,造纸就是困扰历代帝皇的头等大事,东楚因此一直受制于南平国,现在东楚有了造纸术,从此再不受南平国的控制。 阿九居功自伟! 仿若没看到龙玄墨深情的目光,杨梦尘将杨成宁做的记录略作整理,然后给了龙玄墨。 龙玄墨并未急着离开,皇妹已经解开心结开口说话,他要问清楚当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已逍遥太久,也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不过龙玄墨先征求了杨梦尘的意见,他深深明白,如果他冒然追问皇妹,杨梦尘虽不会对他怎样,但肯定会更不待见他,甚至疏远他,而他恰恰无法忍受这一点。 杨梦尘也不愿伤害龙樱彤的歹人继续逍遥法外,可她有些不放心,毕竟龙樱彤还不到七岁,她担心龙樱彤不能清醒地承受,于是选择给龙樱彤催眠。 当夜,杨梦尘慢慢引导龙樱彤进入状态,然后才问道:“樱彤,那年风雪夜,你为何独自出了寝殿?” “白天玩雪有些累,晚上我早早就洗漱安寝,后来突然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说‘我要去御花园,我要去御花园’,等我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御花园东南边最偏僻的角落。”龙樱彤缓缓说着。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丽妃和一个太监……” 随着龙樱彤娓娓道来,杨梦尘和龙玄墨面色愈渐阴沉如霜,眼瞳里都蕴着嗜血幽光,浑身弥漫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等龙樱彤讲述完,杨梦尘先让龙玄墨出去,然后叫醒了龙樱彤,柔声哄她入睡,这才走出房间。 “阿九,我要连夜回京。”龙玄墨凝视着杨梦尘。 从挎包里拿出几个瓷瓶给龙玄墨,杨梦尘语气冰冷:“好好‘招待’他们!” 龙玄墨点头,遂带着墨雷等人迅疾离去。 ------题外话------ 谢谢亲亲158**5784 投了2票! ☆、104书院搬家,旷世奇才 “杨姑娘,两座书院已经完工,请杨姑娘查验。”冯工恭敬地向杨梦尘汇报。 杨梦尘微笑着点点头:“辛苦你们了!”带着四个丫鬟(芍药已经康复)随冯工去了书院。 一座杨山书院,一座杨山女子书院,均由杨梦尘命名。 杨山书院分幼学部,小学部,大学部和成人部,幼学部招收三到六岁的男女幼童,六岁以后女子进入杨山女子学院。 教学楼,实验楼,办公楼,操场,食堂,教师和学生宿舍等标志明确,教学楼和实验楼的窗户比正常大两倍,为的是透光通风。 成人部开设有种植业,畜牧业,桑蚕,建筑,烹饪,园林,茶艺等,时间短成效快,学会就能凭手艺过活或创业。 而杨山女子书院除了文化课,还开设有琴棋书画,刺绣,算术,梳妆,管家等实用的课程。 两座书院俱是环境优美且安静清幽,既相对独立又遥相呼应,距离村子也不远。 冯工认真负责,技艺不凡,两座学院让杨梦尘很满意。 安排冯工和工匠们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开始同时修建几个新厂子,杨梦尘带着丫鬟们来到琉璃厂,让父亲杨朝毅领着工人们将所有窗户都装上琉璃,接着去家具厂,后面库房已经堆满桌椅和木制高低床,又去了织绣厂,吴雪华和工人们还在加紧赶制校服和被褥,最后去了制药厂旁边临时的印刷间。 不等杨梦尘去找村长和里正,村里人听说后,自发地利用午饭时间前来帮忙,或打扫卫生,或安装琉璃,或搬运校服,被褥,桌椅和木床,个个脸上洋溢着欢喜笑容。 东厢房海老的房间里。 “杨姑娘可想过从哪里找那么多夫子?尤其是女先生?”海老问。 即使宋博超邀请了十几位好友或学生过来,尉迟空也调来七八个幽冥宫有学问的人,但是远远不够。 “不用担心。”杨梦尘笑了笑道:“王爷传信,说过几天就会有三十多个夫子和女先生来任职,另外我明天去镇上牙行,如果没有合适的人,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那教材和笔墨纸砚呢?” “都已经准备齐全,不过我抽空改编了几本启蒙书,作为幼学部的教材,还请几位长辈和华公子看看是否可行?”杨梦尘拿出几本书递给海老七人和华子煜。 毕竟他们是夫子,她当然征询他们的意见。 当初龙玄墨让人给她送来两套模板,但当时只是用于印刷成药标签,打算筹建学院后,她才开始收集整理资料,然后让工人们印刷,因纸张太贵,故而数量不多。 海老等人接过来翻开浏览,越看眼睛越精亮。 启蒙书包括《三字经》,《千字文》,《成语汇集》和《古诗词》四本,每本书里的每篇内容不仅标有注解,还画有大量插图,甚至延伸出很多寓言故事。 以前的书中规中矩,从第一行到最后一行全是字,枯燥又无味,哪里象杨梦尘改编的这些书籍,图文并茂,通俗易懂,还很实用。 特别是那些寓言故事,乍然一读,觉得很有趣,仔细深思却大有内涵,故事里有顾忌有警示有各种寓意,从中还可以学到很多的道理。 连他们看了都觉得很不一样,更别说孩童,一旦将这四本推销出去,必定会引起轰动,可以说这将是学术界的一大创新。 他们看过杨梦尘的字体,确认这四本书确是杨梦尘所写,纷纷赞叹不已。 尤其海老特别激动,捧着那本《成语汇集》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难怪前段时间,杨姑娘但凡一有空闲时间就来找他,还问了那么多的问题,他只当杨姑娘好学,满意于杨姑娘的学习态度,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想到杨姑娘竟将他告诉她的东西写进启蒙书里,并且被杨姑娘这么一归纳总结,效果是非常的好。 “若不是杨姑娘早已拜师,老朽定会收杨姑娘做弟子!”海老看着杨梦尘的眼神异常灼热,语气中明显饱含深深遗憾,隐约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羡慕和不平。 当年那人抢先收了宸王为徒,谁曾想这一次又被那人捷足先登了! 宋博超深表赞同:“杨姑娘的师傅真是慧眼如炬,早早收了杨姑娘这样一个旷世奇才!” “即便错失收杨姑娘为弟子的机会,但能见识到杨姑娘的卓越才识和这等好书,我等也无憾了。”夏明朗笑着道。 其余人连连点头附和。 “几位谬赞了,梦尘并非什么旷世奇才。”杨梦尘谦逊道:“这都是恩师教导有方,还有海老的倾囊相授,梦尘借鉴两位长辈的学识,信手涂鸦罢了,当不得几位夸赞。” 其实她是按照现代儿童教育书的理念,改编了这些书。 而海老确实给了她帮助,不过都是些注解,那些故事有的她套用现代学过的,有的是她自己编的。 仅仅因为这几本书,海老等人就说她是旷世奇才,简直让她瞠目结舌。 “如果杨姑娘本身没有才学,即便有再好的名师教导也写不出这样的好书。”华子煜说道。 “就是,这还是杨姑娘的涂鸦之作,若是真正用心,肯定能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书籍。”颜舒恒点头。 秋秉慎劝解道:“以后杨姑娘多用心著书写作,将来必定流芳千古!” 其他几个人也加入了劝说行列。 听得众人劝她多著书写作,杨梦尘始终面带谦逊,心里暗暗吐槽。 她这是盗版好么?况且她改编书籍的初衷,只是为了让孩童们便于学习,最主要的是,她要努力赚钱让家人们过上好日子,哪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写书? 仿佛猜透杨梦尘的心思,海老暗叹口气,岔开话题问道:“杨姑娘打算每个学子收取多少束脩?” “工人子女每月收取十文钱,非工人子女收取五十文,家中下人子女免费。”杨梦尘回答:“另外成人部是短期培训,费用会高一些,到时视情况而定。” “杨姑娘不是说过,所有物品均由书院提供,收取这么少的束脩不仅不能盈利,连书院的正常运作都无法维持,杨姑娘不担心前功尽弃么?” 海老等人都惊讶地看着杨梦尘。 笑了笑,杨梦尘温言道:“我开办学院的目的并非为了赚钱,而是想让更多的人识字明理; 只有学会知识,才能改变自身的命运,只有懂得道理,才能明辨是非,只要所有的人都识字明理,相互之间才能团结和睦,我们的国家才会更加繁荣富强! 至于书院的运作,我家已有四个厂,以后还会开办更多的厂子,赚的钱足以维持。” 听了杨梦尘这番言语,海老等人非常震惊,久久没有回神。 他们原以为杨姑娘开办学院,是为了避免其他人眼红以致寻衅滋事,毕竟杨家越来越富裕,结果杨姑娘却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识字明理。 实在没想到,杨姑娘竟有这等高尚的觉悟和理想, 想到不久的将来臣民团结和睦,国家繁荣富强,他们就觉得热血沸腾,这理想太伟大了! “杨姑娘放心,我等一定竭尽所能教会所有学子识字明理!”海老等人郑重承诺。 “辛苦几位长辈了。”杨梦尘微笑着道:“另外我有件事想拜托几位长辈。” 海老慈爱道:“杨姑娘但说无妨。” “关于这四本启蒙书,我希望在座的人能够保密,对外就说是几位长辈偶然灵感所至而写。”在拿出启蒙书之前,杨梦尘便吩咐四个丫鬟,还有几人的随从小厮退出了房间。 怔忪片刻后众人点头应允,海老七人虽然受之有愧,但为了杨姑娘安全,他们只好分担这份功劳。 随后杨梦尘和八人就学院事务进行了商讨,制定一系列规章制度。 根据现代学校体系,杨梦尘请海老出任杨山书院的院长,宋博超和夏明朗为副院长,其他四人分别担任各类行政职务,而华子煜病好后要回京城,便兼任夫子,至于女子学院,等人员来了再安排。 第二天,杨梦尘带着四个丫鬟,和杨成宁驾车来到长信牙行。 “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这几次杨梦尘在长信牙行买了不少人,掮客们几乎都认识杨梦尘,看到她来,一个掮客急忙热情地上前接待。 杨梦尘直言道:“你们这里可有会识文断字的人?” “姑娘来得真是巧了。”掮客立马笑着道:“牙行刚进来一批犯事的官宦人家子女,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我让人带他们出来。”见杨梦尘点头,于是吩咐小二赶紧将人带过来。 很快,小二带着一批样貌清俊文雅的少年和少女过来,每个人眼中都透着恐惧和绝望,到了兄妹面前,低着头规规矩矩站着,显然没少被人调教过。 “抬起头来。”等众人闻言抬头后,杨梦尘淡淡道:“我家只是一户寻常农家,条件不太好,你们谁愿意跟我走?”清澈眼眸在众人脸上轻扫,没有错过每个人一丝神色变化。 ------题外话------ 谢谢亲亲书迷s123456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泊云zy 投了1票! 谢谢亲亲qquser667165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我是亚南 打赏了888520小说币!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hkstylewu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1票! ☆、105牙行闹剧,特别任务 杨梦尘话音刚落下,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奴才(奴婢)愿意!” “成为我家下人要做家务干农活,每天日晒雨淋的,你们能吃得了那种苦么?”杨梦尘表情淡漠清冷:“最主要的是,你们能放下自尊么?” 果然,有些人面露迟疑之色。 “日晒雨淋总比去那种腌臜之地强很多!奴婢不会做家务干农活,但奴婢会努力学习!”一个少女大声回答,右边脸上一道深而长的伤口从眼睛下直到唇边,鲜血淋漓,让人见了怵目惊心。 杨梦尘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那个少女没说话。 似是怕吓着杨梦尘,少女说完后慌忙低下头,心里忐忑不安。 “怎么回事?”杨梦尘问掮客。 掮客忙陪着笑脸解释:“昨天有位客人看中她颜色要买,谁知她性子烈,当即就摔破茶碗毁了容貌。” “你,站到这边。”杨梦尘示意那名少女去右手边。 猛然抬头,看到杨梦尘虽眉头微蹙,但是看她的眼神清澈明净,没有丝毫害怕和嫌弃,那名少女如释重负又感激涕零,向杨梦尘福身行了个礼后,走到杨梦尘指的地方站好。 杨梦尘暗暗点点头,继而看向其他人淡淡道:“愿意跟我走的人,和她站在一起。” 很快有二十多个人站到少女旁边,剩下的人明显举棋不定。 看也不看留下的人一眼,杨梦尘缓步从二十多个人面前走过,最后回到原位,除了其中三个少女,其余的人全部买下,让杨成宁随掮客去办理手续。 “小姐,求求你,买下我吧。”没被杨梦尘看中的三人扑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杨梦尘。 有个少女甚至匍匐着跪走到杨梦尘跟前,伸手想拽住杨梦尘衣摆,可惜杨梦尘轻巧后退三步,少女抓了个空,海棠四人连忙站到杨梦尘和少女中间,怒视着少女:“你要干什么?” “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求小姐买下奴婢。”少女急切解释道:“奴婢不仅会做家务,琴棋书画也很娴熟,求小姐买下奴婢,奴婢定当做牛做马报答小姐恩德。”嘴里哀求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杨成宁离开的方向。 冷冷俯视着地上的三人,杨梦尘漆黑眼眸看似清澈见底,但又包含太多洞察,太多明了,在那双眼睛注视下,三人觉得自己就象没穿衣服一样,根本无所遁形,一时间,感到万分恐惧,再不敢言语。 “我家容不下心术不正之人!”杨梦尘微扬唇角噙着一抹淡淡冷诮。 她早就注意到,自从这少女一出来,眼睛就一直盯着二哥看,眼里明显有着算计。 而其他两个眼都不眨地打量她,当看见她腕间的碧绿玉镯(罗老夫人送她的生辰礼物),眼里分明划过一丝贪婪,眉眼间更是隐含着一丝蔑视。 被杨梦尘说中心思,三人顿时臊得脸色发红又发白,头几乎低到胸口,心里莫名慌乱而惊恐。 小姑娘年纪不大,却能看透她们的心思,简直是太可怕了! 杨成宁随掮客办完手续回来,见地上跪着三个人,气氛也有些不对:“九妹,出什么事呢?” “没事。”杨梦尘微笑着摇摇头。 随后杨梦尘又买了一批粗使的丫鬟和婆子,还有十几个壮汉,牙行特意雇了好几辆马车送他们回去。 “二少爷,小姐。” 门口的江泉和马良忙迎上来牵住骏马,杨成宁跳下马车,将马鞭交给马良,然后让新买的下人们下车站好,给了每个赶车人十文钱赏银(牙行已支付费用),那些人连声道谢,而后赶车离开。 看到眼前气势宏伟又别致的庭院和楼房,下人们都惊呆了:这跟小姐说的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过均聪明地没有说话。 从马车里出来,杨梦尘对江泉和海棠说道:“你们两个带他们去找恒伯和乔娘子,先让他们学习规矩,之后由恒伯和乔娘子安排他们工作,至于这二十多个人,等中午海老他们回来考核才学后再安排。” “是,小姐。”两人恭敬应下。 一个容貌清朗的少年站出来疑惑问道:“小姐,请恕奴才多嘴,小姐买奴才等不是做家务干农活么?” 此人属于那批犯事的官宦人家子女。 “你们识文断字,我买下你们是要你们用心教导书院学子,如果你们做不好,我会再将你们送回牙行发卖。”杨梦尘语气清泠道:“考核合格去书院任教者,我会按照书院制度发放工钱,考核不合格者也别失望,我会另外安排工作,当然其他人同样每月都会发放工钱,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忠心不二,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悔恨终生!” 那二十多个少年和少女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梦尘,原来小姐买他们是去教书,同时心里万分庆幸自己选择了跟小姐走。 “你,留下。”杨梦尘指了指脸上有伤的那名少女:“其他人跟着江泉和海棠走。” 江泉和海棠随即带着人去找恒伯跟乔娘子。 “你叫什么名字?”杨梦尘问少女。 虽说小姐并不害怕她脸上的伤,但少女不想小姐看到她丑陋的面容,于是低着头轻声回答:“回小姐,奴婢姓阮名清容。” “有容乃大的那个容?” “是。” “你留在我身边做丫鬟。”杨梦尘想了想道:“不过你的名跟大少爷同字,而我身边的丫鬟均以花卉为名,这样吧,你以后就叫木槿,木槿花耐热耐寒,萌蘖性强。” “奴婢谢小姐赐名!”木槿跪地恭敬道,声音里隐含着哽咽,她明白小姐给她取这个名字寓意深远。 “起来吧,在我家福身行礼即可。”杨梦尘抬手示意木槿起身,接着拿出一瓶药给百合:“你先带她回梦尘苑涂抹伤药,再去找乔娘子学规矩。” 百合恭敬应道:“奴婢遵命!”木槿感激涕零地朝杨梦尘福身行个礼,才随百合离去。 午饭后,海老等人分别考核那二十多个人的才学,随后交给杨梦尘一份名单,上面标明哪些人适合去幼学部和小学部,哪些人适合去成人部,哪些人适合去女子学院。 杨梦尘看了没异议:“这几天先让他们跟几位长辈学习怎么授课,等其他夫子到齐再统一安排。” 海老等人想想觉得这个办法好,毕竟那些人确实没经验。 杨梦尘找到村长和里正,拜托他们去通知外村的村长和里正,愿意来书院上学的人到各村村长和里正那里报名,并按规定支付束脩,至于入学时间等候通知。 村长和里正当即就乐呵呵地去了外村,九妹有什么好事都不会忘记他们,对他们的尊敬也从未改变过,现在让他们去通知外村人,分明是有意提高他们的地位和威信,他们心里自然欢喜又欣慰。 来到训练场,看着正挥汗如雨训练的精卫们,整个精神面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杨梦尘很满意。 一声哨响,满身尘土的精卫们立即停止了训练,迅速列队站好。 “属下等参见九主子!”声音洪亮整齐,几乎响彻云霄。 杨梦尘微笑颔首:“你们的表现,我非常满意!不过仍需坚持不懈地继续训练,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人站出来。”低头翻开手里档案,杨梦尘念了十几个人的名字。 点到名字的精卫纷纷走出来另外站成一列,这些人无疑都是具有一技之长,学识相对好些的人,其中就有那五个有医学天赋之人。 “其余的人继续训练!”杨梦尘看向点到名字的精卫:“东南方向三里,跑步前进!” 没有丝毫犹豫,十几个精卫立即训练有素地往东南方向跑去。 “二哥跟七鹰加紧契合度特训,我和三哥过去。”杨梦尘对杨成宁道。 杨成宁点了点头,他和七鹰越来越默契,但尚未达到他预定标准,还需抓紧时间增强特训,一来离去战场的日期渐渐临近,二来去了战场根本无法象现在这样训练。 杨梦尘和杨成宣迅疾离去,转眼便不见踪影,看得剩下的精卫们两眼发光,什么时候他们才能象主子们那样快如闪电,来去无踪? 三里距离对兄妹俩来说根本不算长,看见比他们提前达到的两位主子,那十几个精卫神情有些沮丧。 “你们已经比很多人好太多!”杨梦尘笑着安慰道:“此次特意挑选你们出来,是有特别任务。” “请九主子吩咐!”训练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去出任务了,精卫们很高兴。 杨梦尘微笑着说道:“我准备送你们去我们的书院学习。” 去书院学习?精卫们相视一眼,这是什么任务? “报告!”得到杨梦尘首肯,打报告的精卫恭敬问道:“九主子,属下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梦尘点点头:“你说。” “精卫不是应该隐藏暗处么?为何九主子要属下等去书院学习?” 在他们的认知里,精卫等同于暗卫,而那些大户人家的暗卫都隐藏于暗处,从不轻易出现人前。 “精卫确实需要隐藏,但隐藏的只是人数和驻扎地,真实实力以及身份,并非是你们的功绩和存在。”杨梦尘微笑解释:“我从没想过要让你们一辈子待在暗处永不见天日,我会根据你们的能力,送你们去各个行业学习深造; 将来无论是封王拜相,还是兵权在握,或者富可敌国,或者纵横武林,只要你们永远记住自己是杨家精卫,生死忠于杨家,已然足矣! 当然,如果有人飞黄腾达之后,就心生侥幸背叛我背叛杨家,我也绝不容情!” 据她了解,古代的暗卫除了极少数能够脱颖而出外,其余暗卫一辈子都只能是暗卫,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没有朋友,甚至没有成亲生子。 很多暗卫年纪大了,不再适合做暗卫时,稍微仁慈些的主子会给他们养老,但一辈子已经毁了,而大多数暗卫最后会被灭口,尤其是贴身暗卫,毕竟贴身暗卫知道主子太多秘密,很多主子坚信,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她来自法制社会,当然不会轻视生命,也不愿意看到精卫们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 最主要的是,人心最难琢磨,也许有一天精卫们不想再隐藏暗处,那后果比完全没有精卫更严重,故而在精卫们甘愿唯她所用时,她会善待精卫们。 虽说她也可以象有些主子那样,用药物控制精卫们,但她不想那样做,她需要的是精卫们心甘情愿效忠和维护杨家,否则必定会适得其反。 听了杨梦尘所言,精卫们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却拼命忍着泪,重重跪地齐声道:“属下等生死不忘自己是杨家精卫,誓死效忠主子们,誓死效忠杨家!如若违背誓言,属下等死无葬身之地!” 杨梦尘深知古代人最重誓言,不管众人是否出自真心,但是此刻她相信了:“过几天书院开学,我会给你们安排正大光明的身份入学,至于你们能学会什么才能,学到什么程度,只能靠你们自己!” “属下等定不辜负九主子的期望!” “明天辰时中(早上八点),你们五人到村口等我,以后你们就跟着安主子用心学习医术。”杨梦尘指了指站在最边上,即具有医学天赋的五个精卫。 “属下遵命!”五人恭敬应下。 太阳渐渐往西边落下,三兄妹随即悄然回了家。 第二天,杨梦尘接着等候在村口的五名精卫来到杏林堂,刚说想让五人与杨成安一起,跟着罗大夫学医,罗大夫立马就答应下来,并且什么都没问。 得知妹妹特意挑选五名精卫作自己的助手,杨成安既高兴又感动。 安顿好五人后,杨梦尘和杨成宁去县衙找萧洪涛,准备给昨天选出的十几个精卫和七鹰办理身份文牒,萧洪涛同样没有追问那些人的来历,亲自给办理了身份文牒,绝对清白正常,即便有人追查,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转眼又是五天过去,这天一大早,有三批人相继来到杨家。 ------题外话------ 谢谢亲亲懿誷★懖詓 投了1票(4热度)! ☆、106宫养嬷嬷 最先到来的七个幽冥宫人躬身行礼道:“属下等见过杨三少爷(宫主密信中言明,少宫主没有继任幽冥宫之前,在外人面前一律称呼杨三少爷,无人处则尊称少宫主),见过杨姑娘。” “你们是空爷爷的属下,可不是我家的属下。”杨梦尘微笑着纠正:“以后就自称‘我’吧。” “是,杨姑娘。”瞧见旁边少宫主没反对,七人恭敬应下。 杨梦尘道:“空爷爷和邵爷爷去河边钓鱼了,临近中午才回来,三哥先带他们去书院宿舍稍作休息。” 杨成宣随即领着七人去往书院。 尉迟空和海老有宿怨,即使同住东厢房也难得见面,即使见了面也互不理睬,确切的说,海老想跟尉迟空说话,尉迟空却根本不予理会,故而杨梦尘没有让海老考核七人才学,再则她也相信尉迟空找来的人不是庸才。 “小姐,外面有十几个人说要找宋先生。”马良进来恭敬禀报。 想来应该是宋博超的好友和学生到了,杨梦尘边吩咐马良边往会客厅走:“请他们去外院会客厅,派人即刻去宗祠请宋先生回来。” 马良领命而去。 来到外院的会客厅,只见那些人或坐或站,或品茶或聊天,每个人眉眼间都透着一股书卷气。 看到杨梦尘带着五个丫鬟走进来,众人纷纷停下来,转眼看着她,眼神充满探究和好奇。 “诸位贵客一路辛苦了。”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杨梦尘脸上扬起浅浅微笑:“我已经派人去请宋先生,还请诸位贵客稍等片刻。” 想必这个小姑娘就是博超兄(老师)信里提到的杨姑娘,果然端庄大方,知书达理,众人暗暗点头。 宋博超还没回来,恒伯倒是将龙玄墨派来的人引进了会客厅。 领头的中年妇人年约三十多岁,简单发髻上别着一支松柏图案的碧玉簪子,瘦瘦高高,秀丽面容不苟言笑,却毫无刻薄之相,身着简约青衣,浑身散发出一种端正威仪气势,一看就知身份不凡。 龙玄墨信中说过会安排一个嬷嬷过来,毕竟她身边的丫鬟年纪小,阅历少且有些事不方便出面,明白龙玄墨是一片好意,杨梦尘没有拒绝,眼前这位中年妇人应该就是龙玄墨说的金嬷嬷。 果然,先来的那群人中一个女先生迎上前,亲热地看着中年妇人道:“金嬷嬷,你怎么来呢?太后娘娘怎么舍得让你出宫来?” 来这里之前,她在镇国公府教导府中小姐学习,有两次正好碰到金嬷嬷奉太后娘娘懿旨到镇国公府探望老太君,而镇国公府的人对金嬷嬷恭敬有加,她自然多看了几眼,听说金嬷嬷深得太后娘娘宠信,连当今皇上都宽宥其几分。 “徐娘子也在。”金嬷嬷过目不忘,认得此人是镇国公府的女先生:“宸王信任老奴,故安排老奴过来近身伺候杨姑娘。” 宸王竟然与杨姑娘熟识?还安排太后娘娘宫里的嬷嬷来近身伺候杨姑娘? 众人感到万分震惊,尤其徐娘子注意到金嬷嬷发髻上的碧玉簪,不禁面露惊讶。 宫养嬷嬷? 皇宫里有一种嬷嬷叫‘宫养嬷嬷’,一般都是做出过突出贡献且是五品以上的宫嬷,大多是皇上,太后和皇后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 宫养嬷嬷退役后可以选择在宫里荣养,也可以选择出宫,不仅保留品阶,每月领取份例银子,直至过世,时不时还会被请回皇宫。 宫养嬷嬷虽然不是官衔,没有权势,但除了皇室中人,宫养嬷嬷见到品阶高的官员也无须下跪。 最主要的是,宫养嬷嬷跟原主子关系亲密,自然谁都会给宫养嬷嬷几分面子,名门世家甚至争着抢着聘用退役的宫养嬷嬷,给府中的闺秀们做教养嬷嬷或管事嬷嬷,从而提高闺秀们的身份,宫养嬷嬷的待遇也很高。 当然,能够成为宫养嬷嬷的人少之又少,几年才会出那么一两个。 那次金嬷嬷来探望老太君,事后老太君无意中说起宫养嬷嬷,还提到代表宫养嬷嬷身份的松柏图案碧玉簪,以及金嬷嬷对太后娘娘和当今皇上有恩,故而她才知道得这样清楚。 难道金嬷嬷退役了,宸王才会安排金嬷嬷来伺候杨姑娘? 杨姑娘不过只是个农家小姑娘,为什么先生会在信里大加赞赏?连镇国公夫人听说她要来杨柳村,不但立马同意她的请辞,还再三叮嘱她好好对待杨姑娘,现在宸王又安排金嬷嬷过来,金嬷嬷也没有半分不甘愿的样子,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再理会满腹疑惑的徐娘子,金嬷嬷看着杨梦尘微笑着道:“老奴见过杨姑娘。” 她刚刚听恒伯称呼眼前的小姑娘为小姐,王爷说过杨家只有一位小姐。 “嬷嬷好!”杨梦尘福身行了个礼:“嬷嬷叫我梦尘即可,嬷嬷一路辛苦了。” 海棠五人也跟着福身行礼。 “姑娘无须多礼。”金嬷嬷伸手扶起杨梦尘, ** 最先到来的七个幽冥宫人躬身行礼道:“属下等见过杨三少爷(宫主密信中言明,少宫主没有继任幽冥宫之前,在外人面前一律称呼杨三少爷,无人处则尊称少宫主),见过杨姑娘。” “你们是空爷爷的属下,可不是我家的属下。”杨梦尘微笑着纠正:“以后就自称‘我’吧。” “是,杨姑娘。”瞧见旁边少宫主没反对,七人恭敬应下。 杨梦尘道:“空爷爷和邵爷爷去河边钓鱼了,临近中午才回来,三哥先带他们去书院宿舍稍作休息。” 杨成宣随即领着七人去往书院。 尉迟空和海老有宿怨,即使同住东厢房也难得见面,即使见了面也互不理睬,确切的说,海老想跟尉迟空说话,尉迟空却根本不予理会,故而杨梦尘没有让海老考核七人才学,再则她也相信尉迟空找来的人不是庸才。 “小姐,外面有十几个人说要找宋先生。”马良进来恭敬禀报。 想来应该是宋博超的好友和学生到了,杨梦尘边吩咐马良边往会客厅走:“请他们去外院会客厅,派人即刻去宗祠请宋先生回来。” 马良领命而去。 来到外院的会客厅,只见那些人或坐或站,或品茶或聊天,每个人眉眼间都透着一股书卷气。 看到杨梦尘带着五个丫鬟走进来,众人纷纷停下来,转眼看着她,眼神充满探究和好奇。 “诸位贵客一路辛苦了。”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杨梦尘脸上扬起浅浅微笑:“我已经派人去请宋先生,还请诸位贵客稍等片刻。” 想必这个小姑娘就是博超兄(老师)信里提到的杨姑娘,果然端庄大方,知书达理,众人暗暗点头。 宋博超还没回来,恒伯倒是将龙玄墨派来的人引进了会客厅。 领头的中年妇人年约三十多岁,简单发髻上别着一支松柏图案的碧玉簪子,瘦瘦高高,秀丽面容不苟言笑,却毫无刻薄之相,身着简约青衣,浑身散发出一种端正威仪气势,一看就知身份不凡。 龙玄墨信中说过会安排一个嬷嬷过来,毕竟她身边的丫鬟年纪小,阅历少且有些事不方便出面,明白龙玄墨是一片好意,杨梦尘没有拒绝,眼前这位中年妇人应该就是龙玄墨说的金嬷嬷。 果然,先来的那群人中一个女先生迎上前,亲热地看着中年妇人道:“金嬷嬷,你怎么来呢?太后娘娘怎么舍得让你出宫来?” 来这里之前,她在镇国公府教导府中小姐学习,有两次正好碰到金嬷嬷奉太后娘娘懿旨到镇国公府探望老太君,而镇国公府的人对金嬷嬷恭敬有加,她自然多看了几眼,听说金嬷嬷深得太后娘娘宠信,连当今皇上都宽宥其几分。 “徐娘子也在。”金嬷嬷过目不忘,认得此人是镇国公府的女先生:“宸王信任老奴,故安排老奴过来近身伺候杨姑娘。” 宸王竟然与杨姑娘熟识?还安排太后娘娘宫里的嬷嬷来近身伺候杨姑娘? 众人感到万分震惊,尤其徐娘子注意到金嬷嬷发髻上的碧玉簪,不禁面露惊讶。 宫养嬷嬷? 皇宫里有一种嬷嬷叫‘宫养嬷嬷’,一般都是做出过突出贡献且是五品以上的宫嬷,大多是皇上,太后和皇后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 宫养嬷嬷退役后可以选择在宫里荣养,也可以选择出宫,不仅保留品阶,每月领取份例银子,直至过世,时不时还会被请回皇宫。 宫养嬷嬷虽然不是官衔,没有权势,但除了皇室中人,宫养嬷嬷见到品阶高的官员也无须下跪。 最主要的是,宫养嬷嬷跟原主子关系亲密,自然谁都会给宫养嬷嬷几分面子,名门世家甚至争着抢着聘用退役的宫养嬷嬷,给府中的闺秀们做教养嬷嬷或管事嬷嬷,从而提高闺秀们的身份,宫养嬷嬷的待遇也很高。 当然,能够成为宫养嬷嬷的人少之又少,几年才会出那么一两个。 那次金嬷嬷来探望老太君,事后老太君无意中说起宫养嬷嬷。 ☆、107瘟疫 中午,杨梦尘亲自做了二十多道菜肴款待客人们,客人们赞不绝口,金嬷嬷也直道比御膳房还美味。 吃过午饭,杨梦尘一行人,村长和里正浩浩荡荡来到两座书院。 宽阔平坦的操场,巍然耸立的楼房,明亮整洁的教室,崭新的桌椅板凳,茂盛绽放的绿树百花,还有食堂,医疗室,保卫室,卫生间等,尤其是新颖别致的教师和学生宿舍,众人参观后无不惊叹又喜欢。 关于教师和学生宿舍,杨梦尘完全按照现代学校模式修建。 每间学生宿舍安放有四个高低床,可住八名学生,配备有八个衣柜,八套桌椅,八套被褥和八套洗漱用具,房间连着大阳台,阳台上设有洗漱台和卫生间。 而教师宿舍分集体宿舍,套一和套二三种类型,集体宿舍住两名教师,除大阳台和卫生间,还跟套一和套二的宿舍一样建有小厨房,方便教师们自行煮东西吃,一应用具都配备齐全。 杨山书院的教师办公室里。 杨梦尘征询了海老等人的意见,指定徐娘子为杨山女子书院院长,幽冥宫的祁善英和死契下人宁倩雯为副院长,幽冥宫的郁正暮和洪启菡兼任教师跟两座书院保卫部部长,其余人也做了安排。 接着宣读书院制度,同时规定所有教师三个月考核一次,连续三次考核不及格者,书院立即与其解除合同,至于待遇,每月五两银子的底薪,上一堂课加五钱银子课时费,多上课多得钱。 “诸位不要认为我跟你们签订聘用合同,还要考核你们才学,是不信任或者刁难你们; 说好听点儿,有了聘用合同,可以保障双方的利益,有了考核,你们才可以发现自身不足,从而得以提高和精进; 说难听点儿,我花钱雇佣你们,当然要对你们有所制约,而你们当然也要对得起所拿的薪水; 在我看来,教书育人是一项伟大而神圣的事业,我希望诸位能够用心教导学生们,不说培养出栋梁之才,最起码培养学生们良善淳朴的品行,让学生们明理知事; 不知诸位可有什么异议?” 众人沉思片刻,深觉杨梦尘言之有理,纷纷表示稍后就跟杨梦尘签订合同,且一定会遵循规章制度。 杨梦尘暗暗点点头,随后又就女子书院的一些问题做了规定。 首先是安全问题。 男子绝对不能进入女子书院,故而外面安排四十个护卫每天三班倒值守,里面也有女先生和粗使婆子严格盘查,杨山书院同样有护卫轮流值守。 其次是保密问题。 古代女子清誉大于生命,杨梦尘明确规定,书院里所有女子的物品,绝不容许任何一件带出书院,并且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好,书院没有义务给其保管物品,如果丢了,自行负责,书院不承担任何责任,如果嫌累赘,可去食堂烧毁,当然,如果在书院少了什么物品,立即报告女先生,否则过了时间,后果自负。 最后是纪律问题。 在书院内,严禁口角,争吵,诽谤,打架等,一经发现,无论是谁,一律开除,杨山书院同样如此。 杨梦尘还说明学习时间,以及一些其他的规定。 众人听了都称赞杨梦尘思虑周详,可谓是面面俱到,人人心里惊讶又佩服。 坐在杨梦尘身后的金嬷嬷,看着侃侃而谈的姑娘,轻轻点头,真正心甘情愿留下来伺候姑娘。 听闻她要退役的消息,很多世家名门纷纷邀请她去府里,她都拒绝了。 她是孤儿,本想出宫后寻处清静之地平凡度日,宸王忽然找到她,希望她过来给姑娘做教养嬷嬷。 宸王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她视宸王如同亲儿子一般疼爱,才答应前来。 宸王还跟她说过,姑娘为回报村里人的关爱之情,想方设法帮助村里人过上好日子,她来时已经看见这个村子的条件确实比许多村子要好些,也借问路之际,听到村里人交口称赞姑娘,还有刚才在来书院的路上,她也看到村里人都笑着跟杨家人和姑娘打招呼。 最主要的是,杨家人仁厚朴实,姑娘聪慧能干且知恩图报,相信以后一定会善待于她。 至于杨家是乡下农户,她并不在乎,经历过那么多事,她更向往简单温馨的生活。 应夫子和女先生们一致要求,杨梦尘安排他们,包括两批下人在宿舍住下,海老七人也搬了过来。 随后让杨成容,杨成宁和杨成宣回去通知之前招的食堂人员来书院,从今晚起,两个书院的食堂正式开火,同时把米面油菜肉等物品运过来,两个食堂由擅长饮食的下人蒲落阳和赵艺林负责。 另外,杨成宇也去通知一百名护卫(六个幽冥宫人,九十四个村里人)前来书院上岗。 两天之后,各村接到通知的村长和里正,带着村里的孩童及其家长们来书院报到。 至于那些曾经与杨家有过嫌隙的人家,即使到各村的村长和里正那里去报名,各村的村长和里正也坚决没有同意,他们知道杨梦尘宽厚仁慈,不会跟那些人计较,但是他们担心那些人会给杨梦尘和书院惹麻烦。 夫子和女先生们先按年龄段分班,再领着各班的学生领取校服和书包,然后去所在的教室,还带着需要住校的学生去宿舍安顿。 捧着两套校服和新书包,所有的学生都眉开眼笑。 那些家长们同样欢喜又放心,对杨家和杨梦尘更是感激涕零,个个不忘跑到杨梦尘面前鞠躬致谢。 杨梦尘打算每个学生每季发两套校服,便于学生们换洗,而校服和新书包上均绣有书院名字。 书院里处处充满欢声笑语。 “梦儿就是冰雪聪明,瞧瞧这书院弄得比最有名的楚京书院好数倍。”罗老爷子赞叹道。 原本罗大夫想来负责杨山书院医疗室工作,奈何找他看诊的人实在太多,未免搅乱书院的秩序和清静,罗大夫只好放弃。 于是杨梦尘聘用李朗中负责,当然如果村里有人生病请李朗中,李朗中一样可以去。 罗老爷子医术不错,主动要求去医疗室帮忙,即李朗中不在,或者人手不够,或者遇到紧急情况时,罗老爷子去坐镇。 至于女子书院的医疗室,罗璟锐安排了医女景秀瑜过来,经过考核,杨梦尘确定景秀瑜的水平略次李朗中,不过常见的病症能医治,景秀瑜签的是死契,加上对医学感兴趣且勤奋好学,杨梦尘有意好好培养景秀瑜。 众人点头赞同,都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 杨梦尘正要谦虚几句,蓦然看到衙役王通满头大汗飞奔而来,附在萧洪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萧洪涛立时脸色剧变,于是走过去:“萧伯父,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萧洪涛镇定道:“尘儿,伯父还有公务要处理,伯父就先回县衙了。” “所谓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有什么事萧伯父不妨说来我们听听,或许能有办法解决。”杨梦尘道。 众人围了过来,都关切地看着萧洪涛。 萧洪涛忽然一派脑门,他一时心急之下倒是忘了,尘儿是福星且医术不凡,或许有办法解决金泉村的危机:“有人到县衙报信,说金泉村很多人腹痛泄泻不止,经大夫诊断应该是感染了瘟疫!” 瘟疫? 众人俱是面露惊骇,就连罗老爷子和罗大夫也变了脸色。 从古自今,四国爆发过很多次瘟疫,可惜至今还没有人能想出好法子治疗疫情,一旦哪个地方爆发瘟疫,那里的人只能等死,最后被焚烧掩埋,往往一个或几个村子就那样消失了。 罗老爷子和罗大夫曾耗费心血钻研治疗疫情的办法,却始终劳而无获,也难怪父子俩表情沉重。 “最开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杨梦尘忙着入学之事,虽早就注意到今天金泉村人一个都没来,以为金泉村人是交不起束脩才不好意思来,还想着明天过去看看情况,没想到却发生了瘟疫,怎么鸟儿们没通知她,莫非鸟儿们也害怕瘟疫? 萧洪涛看了看王通,王通随即回答:“报信人说,今早他去金泉村亲戚家,发现亲戚一家人全病了,去找村里的郎中,结果郎中也病了,他只好去镇上找大夫,大夫诊断是瘟疫,他说亲戚告诉他是从昨晚开始的,还有金泉村很多人都感染了瘟疫,报完信,他就回了金泉村,那个大夫也没走。” “有什么症状?”杨梦尘又问。 挠了挠头,王通努力回想:“那人说壮热烦躁,腹痛泄泻,对了还有舌绛苔焦,其他的我忘了。” 已有论断的杨梦尘拿出炭笔写单子:“大哥,二哥,马上带人去草药基地采摘单子的药材,越多越好,然后送到金泉村外;海棠,回去拿医药包,在村口与我们汇合。” 海棠立即领命而去。 将单子交给两个哥哥,兄弟俩连忙驾车赶回草药基地。 “萧伯父,命令衙役们守住金泉村个个出口,不许任何人进出,并查问金泉村是否有人出去。” ------题外话------ 谢谢亲亲790104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790104 投了10票! 谢谢亲亲150**2902 送了2颗钻石! ☆、108舍身犯险 萧洪涛还没有说什么,王通已然道:“杨姑娘放心,周县丞已经带着兄弟们去金泉村了,据报信人说,金泉村所有人都感染了瘟疫,除了他,没人出村子。” 所有人? 杨梦尘心头一凛:“三哥,让下人们把空着的水缸水桶装满水送到金泉村口,还有醋和烈酒,五哥,带人去赵家多拿些生石灰。” 杨成宣和杨成宇点点头立即离去。 “小丫头的意思是水有问题?”罗大夫问。 萧洪涛恍然:“金泉村周围没有河流,只有一口水井,应该就是水有问题,才导致全村人感染瘟疫。” “具体情况还要去看看。”杨梦尘写了两张方子给罗老太爷:“罗爷爷,请你带着李朗中,景秀瑜和他们五个(跟罗大夫学医的精卫)熬制汤药给大家服用,同时每户人家都先带六副药回去,还有按照上面的方法给家里消毒,有身孕者服用第二张方子,可以预防感染瘟疫。” 罗老爷子点头应下。 “我等愿跟着小姐去金泉村!”五名精卫异口同声。 金嬷嬷表情平静,语气坚定道:“姑娘在哪儿,老奴就在哪儿!” 百合四人和很多下人也表示要跟杨梦尘去。 他们不是不惧怕瘟疫,但世上没有主子舍身犯险,身为下人却趋吉避凶的道理。 “金嬷嬷,百合和你们五个随我前往,其他人留下!”看到家人们和尉迟空,邵爷爷明显要跟去的模样,杨梦尘及时阻止:“你们协助罗爷爷做好几个村子的预防工作!放心,我们会平安回来的!” 众人只好留下。 杨梦尘随即带着金嬷嬷等人和王通,在村口接上已等在那里的海棠,然后驾车迅速来到金泉村。 “大人!”看到一行人到来,周县丞和众衙役急忙迎上来。 萧洪涛急切问道:“情况如何呢?” 周县丞面色沉重地摇摇头。 “待会儿我哥他们送草药过来,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喝!” 杨梦尘从医药包里拿出工作服让众人穿上(海棠特意拿了几十套),然后领着金嬷嬷等人进入村子,来时路上,杨梦尘给众人服用了自制避毒丸,内含苍术等药材,可避邪气,也有防瘟疫的作用。 走了没多远,就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路上张望,面上蒙着白布,一双眼睛饱含焦灼和担忧,见到一行人,慌忙跑过来,离着五步远停下,跪地恭敬道:“草民卓水全见过大人!” “起来吧。”萧洪涛抬手。 上前把着卓水全的脉,同时揭开他脸上白布查看他面色,杨梦尘松口气,卓水全并未感染瘟疫,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避毒丸给卓水全:“服下,可避免感染。”对于卓水全的所作所为,她很欣赏。 “谢谢杨九妹!”卓水全俨然认出了杨梦尘,感激涕零接过药丸咽下。 随后卓水全引着杨梦尘等去找曾大夫,并告知曾大夫一直在想办法医治村里人。 一路上,到处可听见凄惨的哭声,让人闻之黯然心酸,气氛异常凝重压抑。 来到一处农家院子,循着哭声走进一间房内,只见两个老人和三个孩子平躺在炕上,三个中年男女虚弱地坐在旁边,一个中年妇人搂着最小的孩子哭得好不凄凉,一家人俱已感染瘟疫。 正医治病人的曾大夫,看到杨梦尘等前来,微微点点头:“大人,东家,杨姑娘,你们来了。” “大人,罗大夫,求你们救救孩子!求求你们!”中年妇人放下怀中的孩子,重重跪在离几人三步远的地上面前不停磕头。 其余两男一女也跪下来磕头。 情况紧急,杨梦尘二话不说走到炕边,拿起那个孩子的手把脉,接着检查症状。 罗大夫,杨成安和五名精卫也上前给其他人把脉检查。 瞧见中年妇人愣愣地看着杨梦尘,卓水全劝慰道:“马家大嫂放心,杨九妹是福星且医术不凡,肯定会医治好你们的!” 杨九妹不仅想办法让几个村的人过上好日子,还办书院培养几个村的孩童,现在又不顾危险来救治金泉村人,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谢杨九妹!”所有人都知道杨九妹治好了杨家大伯的双腿,又治好了那位公主的哑疾,马家大嫂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希望。 收回手,杨梦尘问马家大嫂:“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症状?” “昨天半下午的时候,狗儿忽然叫头疼,没多久就拉肚子,我们以为他吃坏了肚子,去山上采了点草药熬给他,结果到了半夜却发高烧,浑身烫得很,身上起红斑,我们也跟狗儿一样头痛发热,拉肚子。” “你可知道最早是哪家人生了病?” “昨天上午廖家二蛋有些不舒服,张郎中说是感染风寒,村里人也就没有在意,谁知道……” 杨梦尘站起身,直接走进马家厨房找到水缸,拿起水瓢舀了一点儿水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对罗大夫和萧洪涛点点头。 果然是金泉村的水有问题!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事情? 众人俱都面色凝重。 “九妹,所有物品已经送到村口,我们还带来好几口大锅,接下来要做什么?” 杨家几兄弟各带两名贴身随从,萧晚雪主仆和青影忽然来到马家,疫情刻不容缓,故而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物品送过来。 “谁让你们进村子的?”杨梦尘第一次对哥哥们发脾气。 毕竟一旦进入村子,瘟疫没有彻底根治前,所有人均不能离开。 之前她明明交代得很清楚,只让哥哥们把物品送到村口即可,没想到哥哥们却进了村子,尤其本该在书院学习的四哥和八哥,还有萧晚雪主仆也来了。 即使她有办法根治瘟疫,可万一哥哥们有个什么闪失,她就是间接害死哥哥们的凶手,那她以后怎么办?难道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之中么? 面对妹妹的怒火,几兄弟有些手足无措,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杨成宥俊雅面容平静而坚定:“我们是亲兄妹,理当生死与共!” 其余七兄弟重重点头。 看着哥哥们,杨梦尘眼里渐渐湿润,但此刻没有时间感动。 “罗伯伯,大哥和七哥带人在村子中间架大锅熬汤药; 萧伯父,二哥,五哥,曾大夫,卫林和尚明飞四人(四名精卫)带人送汤药给大家服用; 三哥,六哥和八哥带人挨家挨户洒生石灰; 四哥,青影和霍明哲(精卫)带人照方子抓药在村子的各处烧烟; 晚雪姐姐和紫瑾通知周县丞跟衙役们,去邻村取干净水送来,之后跟在我的身边。” 拿出三瓶避毒丸分给后来的人,以及未感染的曾大夫服下,杨梦尘特意吩咐海棠将制好的避毒丸全拿来,接着悄悄写了两张方子给罗大夫,然后让众人分头行动。 卓水全也帮着去送汤药,每到一户人家就宣扬众人的善心义举,特别是杨梦尘,在他的宣传下,金泉村人都认定,杨梦尘是上天派来的救苦救难的仙女,杨梦尘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与金泉村相邻的甜水村人得知消息,村长和里正不仅带人送来干净水,还送来了粮食,衣物和被褥,毕竟金泉村人的物品都要焚烧。 而其他村子的人也相继送东西来,同时祈祷金泉村人赶快好起来,祈祷进去的人平安无事,甚至有人早晚磕头烧香,祈愿菩萨一定保佑杨九妹长命百岁! 杨家主仆和海老等人很担心,但又无计可思,只能自我安慰,杨梦尘福泽绵长,肯定会逢凶化吉! 那些与杨家和杨梦尘有过嫌隙的人家,却巴不得杨梦尘最好死在金泉村。 尤其是张家母女,就差扎小人诅咒杨梦尘,天天出去偷偷打听,盼着传来杨梦尘死了的好消息。 萧罗两家和海老等人合力封锁了金泉村爆发瘟疫之事,海老还密调一支最近的军队守住几个村子的各个出口,严禁任何人出去,以免引起其他的人的恐慌。 等到整个村子的人都服用了汤药,已是夜半时分,众人个个累得够呛。 金泉村宗祠的某个房间里。 “姑娘累了一天,先吃点东西,待会儿再写。” 金嬷嬷将一碗白米粥和一碟小菜放在桌上,看着正伏案奋笔疾书的杨梦尘,满眼心疼和钦佩。 这大半天姑娘忙着到各家各户诊病,还要鼓励和安慰病人,连一口水都没喝过,现在又忙着整理病历,琢磨药方,再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何况姑娘才十一岁。 放下笔,杨梦尘揉着有些酸胀的双肩:“嬷嬷吃过了么?” “已经吃过了。” 金嬷嬷上前,力度适中给杨梦尘按揉肩膀,太后娘娘年纪大常肩膀酸疼,她特意跟太医学了这手艺。 杨梦尘舒服地闭上眼,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听到杨梦尘似有若无的轻鼾声,金嬷嬷停下手中动作,拿了旁边的薄被轻轻给她盖上,看着桌上未动的饭菜,又不忍心叫醒她,只能暗暗叹口气,端着饭菜走出去,看到青影直冲冲就要闯进屋子,忙低声喝止:“你做什么?” ------题外话------ 谢谢亲亲ljjz96 送了1颗钻石! 谢谢亲亲ljjz96 送了1朵鲜花! 谢谢亲亲巧克力糖23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看书123456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1票! ☆、109追查疫情根源 金嬷嬷挡在门口且身份比他高,青影进不去,只能干着急:“金嬷嬷,我找杨姑娘有急事!” “姑娘刚刚睡着,如果是关于疫情,去找罗大夫他们,如果是其他的事,明天再说!”金嬷嬷白了青影一眼:姑娘好不容易才休息会儿,若是被吵醒了,以姑娘的性子肯定再不会休息,她看着很心疼。 青影低声跟金嬷嬷解释:“我是来汇报任务结果。” “明天汇报也不迟。”傍晚杨梦尘安排青影任务时,金嬷嬷也在,故而知晓是什么事情。 迷蒙间听见屋外金嬷嬷和青影的说话声,杨梦尘睁开眼睛:“嬷嬷,让青影进来。”说着起身走到旁边的木架子边,用清水洗脸醒神。 听得杨梦尘指令,金嬷嬷狠狠瞪了青影一眼,转身引着他进去,边把饭菜重新放在桌上边劝着:“饭菜还热着,姑娘将就吃一些。” 纵使腹中空空,杨梦尘仍然动作优雅地吃完饭菜,接过金嬷嬷递来的水漱了口,然后掏出布帕印了印唇角,端起药茶浅抿一口,这才看向青影:“你说吧。” “果真不出杨姑娘所料!”青影随即刻意压低声音跟杨梦尘汇报事情经过。 慢慢把玩着手中茶盏,杨梦尘面容平静,漆黑眼瞳里幽深不见底:“先不要打草惊蛇,等疫情根除后再行处置,你也累了一天,去休息吧。” “属下遵命!”青影行礼离去。 放下茶盏,杨梦尘站起身:“嬷嬷在屋里歇息,我带海棠去查看病人们的情况。”不等金嬷嬷说什么,举步走出房间。 前世自爸爸身故到她逃离的那十年时间里,每天夜里她最多只能休息三四个小时,甚至经常会突然被叫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即使到了这里,也无法改变易惊醒再难入眠的习惯。 看着杨梦尘离去的娇小背影,金嬷嬷眼含疼惜和无奈,收拾好碗筷后去休息,明天才有精神伺候姑娘。 七天后,除却少部分重度感染的病人,其余人都已经痊愈。 杨梦尘让人将重度感染者搬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方便统一治疗,接着安排人再次对各家各户进行彻底消毒杀菌,该焚烧的东西焚烧,不能焚烧的东西一律用滚水煮三遍,然后才同意康复者回家入住。 半个月之后,金泉村的禁令解除,劫后余生的所有人拥抱啼哭在一起,全都沉浸在脱离死亡威胁的狂喜之中。 看着疲惫消瘦许多的妹妹,杨家八兄弟湿润眼眶里饱含着浓浓疼惜和自责,尤其是杨成安。 明白哥哥们的心思,杨梦尘故作俏皮地眨眨眼:“哥哥们,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是,我们一起回家!”八兄弟忍着泪异口同声回答。 其余人喜极而泣。 连成熟稳重的罗大夫和萧洪涛也表情激动,眼底眉梢满含欣喜之色。 这一次不仅以最短时间根治了瘟疫,最主要的是全村没有一个人因瘟疫死亡,这可是一项举世震惊的创举,而他们亲自见证和参与了这一奇迹发生,由衷感到骄傲和自豪! 金泉村的村长,里正和族长,长老们带领着全村人跪在杨梦尘等人面前。 年逾六十的族长真诚道:“老头子和全村人叩谢诸位的救命之恩,全村人永生不忘诸位的恩情!”说完,重重磕头,金泉村人也跟着磕头感谢。 “族长快请起来。”萧洪涛连忙上前欲扶起族长。 杨家八兄弟和其他人也去扶村里的长辈。 谁知族长不但不起身,还朝萧洪涛摇摇头,继而面向杨梦尘:“多谢杨九妹的再造之恩,我等必定当牛做马回报杨九妹的大恩大德!” 如果不是杨九妹舍身犯险及时前来救治他们,如果不是杨九妹耐心劝导和鼓励他们,如果不是杨九妹找到疫情根源,并通知他们且加以控制,如果不是杨九妹和杨家无私提供大量药材跟物品,当然还有其他村子人的帮助,他们必死无疑,哪里还能重见天日? 不止族长对杨梦尘感恩戴德,整个金泉村人都感激涕零,心里再次认定杨梦尘就是上天派来的仙女! “族长爷爷使不得!” 杨梦尘伸手扶起想要磕头的族长,族长的年纪比自家爷爷还大,她可受不起族长这份大礼:“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其实你们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卓水全,要不是他恰好来你们村子发现了情况,当即又是请曾大夫,又是去县衙报信,我们也不会知晓并尽快赶来,最值得赞颂的是,卓水全不顾自身安危,忙上忙下帮助你们度过难关,故而你们应该感谢卓水全。” “应该感谢,应该感谢!”族长和金泉村人忙向卓水全致谢。 卓水全憨厚脸上泛起了红晕,连连摆手:“不用谢,我也是碰巧而已,换了其他人同样会这么做的。” “萧伯父,卓水全这种无私无畏,舍己救人,高风亮节的品德,值得大家称赞和学习!”杨梦尘看着萧洪涛:“若大家都象卓水全这样,人与人之间互帮互助,团结和睦,我们的国家必会更加繁荣昌盛!” 萧洪涛点头:“尘儿言之有理,本县回去就将卓水全的事迹加以整理并宣传,倡导大家向卓水全学子,同时颁发奖令,以示褒奖!” “草民只是尽自己本分,实在愧不敢当!”卓水全跪在地上,泛红面容略带无措。 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的得意和轻狂,杨梦尘暗暗点点头:“你这是高兴得呆了?还不快谢谢大人?” “草民叩谢大人恩典!”卓水全此时没什么思维能力,不过他相信杨九妹肯定不会害他,于是听了杨梦尘的话,连忙磕头行大礼。 萧洪涛笑着抬手:“起来吧。” 站起身,卓水全朝着杨梦尘深鞠一躬,心里很感激杨梦尘。 杨梦尘笑了笑,示意他无须多礼。 众人也为卓水全高兴,全无半点嫉妒和不甘,尤其是金泉村人,毕竟卓水全也救了他们的命。 “杨九妹,老头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族长踌躇半晌,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出来。 杨梦尘了然笑道:“族长爷爷和大家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们的水源问题,现在我们先去那口井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感染了瘟疫?” “谢谢杨九妹,谢谢!”金泉村人感激又如释重负。 村子周围没有河流,无论是生活用水,还是灌溉庄稼,都取自那口井。 如今那口井的水不能再用,如果找不到新的水源,他们只能每天去邻村取水,可这样一来,既不方便,也担心引来邻村人不高兴,或者只能远走他乡,但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谁也舍不得离开。 杨九妹聪慧能干,又是仙女福星,相信杨九妹一定能帮他们找到新的水源。 不露痕迹看了青影一眼,青影回了她一个放心眼神,杨梦尘和众人很快来到那口井边。 水井直径约一米五宽,井口有一个木架子,长长的粗绳索绑着一个木桶,井壁用大条石修砌而成,从井口到水面约有十几米深,看不清水面是否有东西。 村长亲自打了半桶水上来,井水虽有些许浑浊,但再无其他,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杨梦尘。 杨梦尘看了看海棠,海棠随即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绳索,绳索上绑着一个很大的铁制飞爪,将飞爪抛入井中,直至感觉到了井底,开始或左或右,或前或后晃动着。 站在前面的人紧张又疑惑地看着,周围其他人不明白杨九妹要做什么,却都聪明地没有说话。 “小姐,有东西!”海棠忽然对杨梦尘说道。 杨梦尘挑挑眉,示意海棠将东西取出来,海棠试了试手,开始缓缓把绳索缠绕手臂。 看海棠动作有些缓慢,似乎是东西很重的样子,杨成容和杨成宁上前帮忙。 杨梦尘没有阻止兄弟俩,其实这种事对海棠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要知道空爷爷一早就跟她说过,海棠是武学奇才,武功排名天下前十位,当时她听了差点吓一跳,这样的高手空爷爷却派来给她做丫鬟,可见空爷爷是真心疼爱她。 众人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慢慢上升的绳索,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这场瘟疫,而金泉村人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至于为何会不安,又说不清楚。 没多久,东西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当看清那东西后,众人俱是神色骤变,好在杨梦尘早就吩咐各家妇人和孩子们留在家里,在场的人均是男子,不过仍有些妇人执意前来,而很多胆小者看了那东西,吓得跑到旁边哇哇地大吐特吐。 金嬷嬷下意识捂住杨梦尘的眼,杨家几兄弟第一时间挡在妹妹面前,百合胆子不小,但看到那东西仍脸色发白,却坚持守在杨梦尘的身边。 轻轻拿开金嬷嬷的手,杨梦尘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不怕,然后转眼看向已经被海棠和两个哥哥平放在地上的东西,漆黑眼瞳深邃如墨,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题外话------ 谢谢亲亲youzimaomi 投了1票! ☆、110谁是真凶 那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蛆虫滋生,白骨森森,已然看不出本来面目,不过从身形和尚且完好的衣服可知是个成年男子。 前世杨梦尘曾参加过地震救援,也见过很多死于各种事故而景象凄惨的人,此刻自然很平静。 想到之前大家喝的竟是浸泡这具尸首的井水,金泉村人个个直反胃,很多人或是蹲下或是转身狂吐,有人直至吐出黄胆水也没停下,连族长等人也脸色发白,浑身发毛。 显然金泉村出了人命案,萧洪涛身为县令不能坐视不理,刚想让卫林去县衙找仵作来,却感觉自己衣袖被轻轻扯了几下,转眼一看,原是尘儿,见她眨了眨眼,不禁心念一动,于是没再言语。 “你们可认识此人?”杨梦尘淡淡地问金泉村人。 金泉村人都摇头,已经面目全非了,他们哪里还能认得出来? 漆黑眼眸似有若无扫了人群中的某个人一眼,杨梦尘眼神平和却又犀利如寒刃,继而轻声对萧洪涛说道:“萧伯父,既然金泉村没人认识,那就运回县衙再处置吧。” 那人不惜以全村人的性命来布下这个局,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就等着那人自己跳出来好了。 果然,萧洪涛还没点头,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站了出来,模样还算周正,然而一双狭长眼睛时不时眯成两道细缝:“大人,此人看着很象我家隔壁的廖小富。” “你确定?”杨梦尘挑眉看向男子,眼底眉梢蕴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不能肯定。”男子迟疑道:“不过我记得廖小富穿过跟这个差不多的衣服,当时廖小富还炫耀说是他娘子当了一支银簪子,特意买了布亲自给他做的衣服,村里应该有人见到过。” “听戴强胜这么一说,我好象是见过廖小富穿过这种衣服。”人群中有人想了想说道。 “我也见过。”又一人附和。 接着有几个人纷纷证明他们看到廖小富穿过。 戴强胜眼底划过一丝得逞和算计,面上却很正直:“大人可以让琴……廖小富的娘子前来辨认一下,就知道此人是不是廖小富了。” “你说的有道理。”将戴强胜的心思看在眼里,杨梦尘唇角一抹冷诮稍纵即逝,随即询问廖家娘子可在,得知廖家人没有来,于是吩咐王通跟一个村民去请廖家娘子过来,转而看向村长和里正:“廖小富平时为人如何?你们可知他跟什么人有仇?” “廖小富为人蛮横无赖,游手好闲,又惯会偷鸡摸狗,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被他偷过东西,但应该没人会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杀了他,至于他有没有仇家,我们不清楚。”村长叹口气,真是作孽哦。 里正接口道:“廖小富平常爱去镇上赌博,赢了钱就去那种地方,(顾及着杨梦尘还是个小姑娘,里正没明说),输了钱就醉醺醺回来拿方琴,就是他娘子和儿子二蛋出气,三天两头把方琴母子打得起不来床,村里人劝说了很多次,他不但不收敛,还打骂前去劝说的人,村里人虽然同情方琴母子,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场的金泉村人无不点头证实。 瞧见众人皆无同情,有人甚至还面带庆幸之色,杨梦尘挑眉,看来廖小富引起了公愤。 “廖小富是不是经常酗酒?” “他每次从镇上回来都喝得烂醉。”戴强胜抢着回答:“在家里有事没事也要喝酒,简直无酒不欢。” “那你可看到廖小富怎么虐待他娘子和儿子的呢?” “他脱光二蛋的衣服,用细藤条抽打,直到二蛋皮开肉绽昏死过去才罢手,对廖家娘子除了拳打脚踢,还拿火炭烫,剪刀扎,反正花样百出,跟个疯子一样。” 众人听了义愤填膺,同情方琴母子之际,对廖小富深恶痛绝:这种人真是猪狗都不如! 杨梦尘面容始终沉静如水:“廖小富的爹娘没制止么?” “他爹死得早,只有一个寡居老娘,从小到大无论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老娘都想尽办法满足他由着他,现在根本管不了,好几次他连他老娘也照样毒打,如今他死了,他老娘和廖家娘子,还有二蛋以后再也不害怕被虐待了。”戴强胜一脸正气和关心。 安静看着戴强胜,杨梦尘漆黑眼眸里蕴含着讳莫如深的幽芒。 或许戴强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表面义正言辞地揭露廖小富恶行,其实言语间明显饱含着嫉妒和幸灾乐祸,俨然昭示出他跟廖小富嫌隙颇深。 还有,如果不是时刻注意着廖家动静,即便住在隔壁,他也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那么他这样关注廖家是为了什么?换句话说,廖家有什么值得他费心图谋? 金嬷嬷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而萧洪涛断案无数,两人敏锐察觉到戴强胜有问题,但均选择沉默,只是牢牢盯着他。 明明杨梦尘表情温润,眼神清澈,可不知道为什么戴强胜心里感到莫名不安,慌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浑身渐渐渗出冷汗,凉风一吹,顿觉寒气瘆人。 这时,王通和那个村民领着两女一孩童前来:“禀大人,杨姑娘,廖家人带到!” 其身后还跟着一些闻讯而来的村民。 看着神情憔悴消瘦的廖家婆媳,尤其面黄肌瘦的二蛋,杨梦尘眉头微蹙。 “民妇见过大人!”廖家婆媳忙跪地行礼,二蛋乖巧地跪在母亲身边,一双黑眼睛充满惊恐不安。 萧洪涛抬手示意三人起身。 “怎么把小孩子也带过来呢?”杨梦尘问王通:“我记得廖家还有一个青年男子,他人呢?” 廖家婆婆急切解释:“不关这位差大哥的事,是我不放心儿媳妇,才带着孙子一起来,松林是我远房侄子,不是廖家人,我就没让他过来。” 吩咐王通将二蛋抱去旁边,杨梦尘指着那具尸体对婆媳俩道:“你们看看,可认识此人?” 婆媳俩这才看到水井边摆放着一具腐烂的尸体,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方琴颤抖着搀扶起婆婆走到尸体旁,婆媳俩看了好半晌,还特别仔细看过尸体右手,方琴张嘴刚要惊叫,廖家婆婆及时握紧她的手,那力度几乎弄疼了她,方琴连忙捂住嘴,眼睛里饱含震惊,怨恨,恐惧,慌乱,解脱种种复杂情绪,而廖家婆婆眉宇间满是悲伤和后悔。 “回大人,这是老婆子那不成器的儿子小富。”婆媳俩复又跪在萧洪涛面前,眼泪无声簌簌而落。 杨梦尘挑眉:“你们如何肯定是廖小富?” “小富欠了人家的钱还不上,被人砍断了右手小指。”廖家婆婆回道。 海棠朝杨梦尘和萧洪涛点点头,尸体刚打捞上来她就检查过,尸体的右手小指确实少了一截。 “老人家起来吧。”萧洪涛抬了抬手,让廖家婆媳起身:“人死不能复生,老人家请节哀。” 廖家婆婆含泪哽咽道:“谢谢大人的关心。” 方琴低着头站在婆婆身旁,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脚下地面,浑身弥漫着哀伤气息。 众人心生同情,几个老妇人和媳妇上前劝慰婆媳俩。 “萧伯父,村里人都证实廖小富经常酗酒,且没人有杀他的动机,我想应该是他喝醉了酒失足掉进水井里,不如就此结案吧。”杨梦尘虽是在跟萧洪涛说话,然漆黑眼眸却一瞬不瞬盯着戴强胜。 萧洪涛点头赞同:“这确实是最合乎常理的解释,那就按尘儿说的结案,卫林,安排人尽快将尸体焚烧,以免再危害他人。” 在古代,只有大奸大恶之人才会被挫骨扬灰,尸骨无存,但廖小富情况特殊,他这样做无可厚非。 廖家婆媳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自然对萧洪涛的处置没有异议。 “大人且慢!”戴强胜忽然插嘴大声道:“这只是杨九妹的猜测,大人不能以此就轻易结案啊。” 萧洪涛闻言面色一沉:“你是在质疑本官的论断?” 金泉村人也面带疑惑地看向戴强胜,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廖小富生前没少祸害村里,死后还害得大家感染瘟疫差点儿全村覆灭,无论他是失足掉进井里淹死,还是被人所杀,都是他活该,从此村里就少了一个祸害,大家也不用再防备他了,戴强胜干嘛阻止县令大人结案?尤其戴强胜和廖小富的关系很不好,如今廖小富死了,他不是应该高兴么? 戴强胜慌忙跪地,脸上一派正气和真诚:“草民不敢!草民只是觉得有些蹊跷,请大人明察!” “说来听听。”萧洪涛不怒而威。 慢慢转动着腕间的碧绿玉镯,杨梦尘面容沉静,深邃清眸不动声色地在廖家婆媳和戴强胜之间流转。 平时见了村长和里正,戴强胜都很紧张害怕,何况是县令,周围还有一群手执兵刃的衙役,他自然胆颤心惊,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大人请看!这井口有木架子挡着,而廖小富身长约八尺,即便是喝得烂醉也不可能掉进水井里,最重要的是,廖家在村子东边,水井在西边,从村口回廖家根本不会经过这口水井,很显然廖小富是死后被人扔进水井里的,还请大人明察秋毫,找出凶手,还廖小富一个公道!” 金泉村人个个睁大眼睛,象看怪物似的看着戴强胜,居然为一个泼皮无赖讨公道,他吃错药呢? “你说的有道理。”萧洪涛剑眉微蹙:“不过刚才你们村的人说,跟廖小富之间仅仅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人有杀人动机,而你住在廖小富隔壁,那你可知道廖小富跟什么人有深仇大恨,以致杀了他,还移尸扔到水井里,从而祸害全村人?” 偷偷侧目看了廖家婆媳一眼,戴强胜眼底闪着得意和阴狠。 廖家婆婆始终面露悲伤,仿佛没有看到戴强胜的目光,可抓着儿媳妇胳膊的手越来越紧,充分昭显出她的紧张和慌乱心绪。 而方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然浑身轻颤,若不是紧靠着自家婆婆,只怕已经跌坐在地。 将三人异样看在眼里,杨梦尘眉头微蹙,眼神深暗,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回大人,据草民所知,廖小富从未与人结下深仇大恨。”戴强胜沉思片刻后回答:“只是……” “只是什么?”萧洪涛追问。 戴强胜故作一脸为难不忍地看了看廖家婆媳,这才缓缓说道:“廖小富被杀的一个月前,那天草民正好在家,听到隔壁又传来打骂声,有心想去劝解,却听见廖小富怒骂廖家娘子不守妇道,背着他跟木松林勾搭成奸,草民……” “戴强胜,你再胡说八道,老婆子就撕烂你的嘴!”廖家婆婆厉声打断戴强胜:“村里谁不知道,我儿媳妇温柔贤惠,孝顺懂事,整天忙着操持家务,连跟村里的媳妇姑娘唠家常都没时间,见了男子更是远远避开,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你敢污蔑我儿媳妇,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娘,请恕儿媳不孝,不能给你养老送终,来世儿媳还要跟你做婆媳,儿媳一定好好侍奉你!”方琴猛然跪地给自家婆婆磕了三个头,然后决绝撞向水井上的木架子。 海棠早就得了杨梦尘的命令,一直注视着廖家婆媳,故而及时救下了方琴,惨剧才没发生,将方琴交给廖家婆婆后,又退回到杨梦尘身边。 紧紧抱着儿媳妇,廖家婆婆老泪纵横:“琴儿,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二蛋也不活了!” “娘……”方琴泪如雨下,苍白面容布满绝望和悲凉。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都惊呆了,等回过神来后,一面庆幸廖家娘子还好没事,一面谴责戴强胜。 尤其金泉村人,廖家娘子的为人他们最清楚,木松林也勤快憨厚又不多话,两个人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来,现在戴强胜却信口雌黄诋毁两个人的名声,还险些闹出人命,简直太过分了! 面对众人的谴责,戴强胜慌了:“这是我亲耳听到廖小富说的,我没有胡说!况且廖小富对廖家娘子不好,而木松林住在廖家,我好几次看到两个人同进同出,有说有笑,要说两个人没什么,鬼才相信。” “老婆子跟你拼了!”廖家婆婆松开儿媳,满面愤怒地扑向戴强胜,幸好几位老妇人拉住了她,廖家婆婆挣脱不开,只能大声质问戴强胜:“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们?难道非要逼死我们,你才甘心么?” 方琴晕倒在一个妇人怀里,杨梦尘急忙上前施救,好半天才慢慢苏醒过来,看着杨梦尘,满目空洞和凄楚:“杨九妹,你又何必救我?我名节已毁,倒不如死了干净!” “死很容易,但你想过你婆婆和儿子么?他们已经没有了儿子和父亲,你忍心他们以后无依无靠么?”杨梦尘淡淡地问,声音几近冷漠。 方琴一怔,继而和自家婆婆抱在一起无声痛哭。 众人见状无不心生同情,甚至有感性的妇人掏出帕子抹眼泪。 而戴强胜一脸委屈,眼底却划过一丝得意和狠毒,蓦然看到杨梦尘扫来的深邃目光,不禁心头一凛,慌忙低下头。 杨梦尘看着戴强胜清泠道:“说吧,你特意说出这件事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猜测,那天廖小富很有可能撞见了廖家娘子和木松林的丑事,所以才会那样毒打廖家娘子,而廖家娘子和木松林怕奸情败露,又想长久地在一起,干脆合谋杀了廖小富。” “你可曾亲眼看到他们杀了人?” “没有。”戴强胜摇头:“不过当天半夜,我起来上茅房时,无意中看到廖家娘子和木松林鬼鬼祟祟地从廖家出来,还抬着一个很沉的大麻袋,想来大麻袋里应该是装着死了的廖小富,那天之后就再没见过廖小富,村里有人问起来,廖家人说是去镇上赌博一直没回来,我虽然有所怀疑,但是没有证据,才瞒着没说出这件事,没想到他们果真杀了廖小富,还将尸体扔到了水井里。” 杨梦尘挑了挑眉:“这么说,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啰?” “可是除了廖家娘子和木松林,谁还会杀廖小富?”戴强胜狡猾地反问。 “假如真象你所说的那样,是廖家娘子和木松林杀了廖小富,他们为什么不就近掩埋尸体,反而扔到离家这么远的水井里,导致全村人因此感染瘟疫,莫非廖家娘子和木松林跟全村人有仇怨?但看村里人对廖家的态度,也不象是有仇怨啊,这又如何解释?” “这……”戴强胜无言以对,杨九妹表面看似温和无害,实际上却狡诈奸猾,逼得他根本无力招架,不过小有聪明的他立即转移目标:“廖家娘子,你敢不敢当众对天发誓,说你没有杀廖小富?” 方琴脸色倏然变得雪白,目光闪烁,紧咬着的双唇苍白无色。 众人心头咯噔一跳:难道真是廖家娘子杀了她丈夫? “是我杀了他!” ------题外话------ 谢谢亲亲小肥妞204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燕子飞来飞去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58**5492 投了2票! ☆、111争抢罪责 听见廖家婆婆说她杀了自己的儿子,众人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 廖家婆婆丈夫走得早,只有廖小富一个儿子,从小如珠似宝的疼爱着,宁愿自己吃糠咽菜,也舍不得儿子吃半点儿苦和累,即使儿子后来变得游手好闲,整天酗酒赌博,廖家婆婆都只是苦口婆心劝诫,怎么可能突然狠心杀了儿子? 戴强胜眼底满含气恼和不甘心,转瞬似又想到什么,一双狭长细眼滴溜溜地转,显然在算计什么。 而杨梦尘面容沉静,眼神却深邃如海,看着廖家婆婆暗暗叹口气。 “大人。”廖家婆婆跪地,苍老容颜满是自责和愧疚:“民妇教子无方,导致不孝子祸害村里,还三天两头虐待打骂儿媳和孙子,民妇自知没脸见村里人,也对不起儿媳和孙子,死后更无颜去见廖家的列祖列宗,一个月前,不孝子再次打骂儿媳时,民妇恼怒之下使劲推了不孝子一下,不孝子站立不稳,头撞向了桌角,当场就死了,民妇杀了人,愿意一命抵一命!” “不……” 方琴张嘴刚要说什么,却在看到自家婆婆扫来的深沉目光后,紧咬着苍白双唇不再言语,泪水无声的汹涌而落。 萧洪涛一脸不忍,但还是吩咐衙役将廖家婆婆押回县衙,稍后再定罪论处。 “禀大人,廖大娘说谎!”眼见萧洪涛要就此结案,戴强胜自然慌了:“大人,虎毒尚且不食子,廖大娘从小很疼爱廖小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怎么可能会杀了廖小富?何况廖大娘力气弱,只是推了廖小富一下,怎么可能人就死呢?还有,单凭廖大娘一个人怎么可能把尸体弄到这里来?廖大娘分明是包庇真正的凶手,替人顶罪,请大人明察!” 杨梦尘微微挑了挑眉,这戴强胜不仅有小聪明,还口才了得,倒是很适合做讼师或者推官嘛。 众人觉得戴强胜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没有人说话,毕竟县令大人自有论断。 “大人,当时不孝子正因为把儿媳打得晕死过去而高兴,并没有防备民妇,加上民妇使出了全部力气,才会推倒不孝子,不孝子又不小心撞到桌角以致死亡,民妇很害怕,为了不连累儿媳,偷偷将不孝子的尸体拖到屋后掩埋,民妇不知道不孝子的尸体怎么会在水井里,民妇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大人!”廖家婆婆说道。 “你们各说各有理由,本官一时无法分辨谁是谁非。”萧洪涛剑眉紧蹙,转眼看向杨梦尘:“尘儿怎么看?” 杨梦尘摇头:“我也分辨不出,关键是廖家婆婆说将尸体埋在了屋后,那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水井里?” “大人,奴婢仔细检查过,死者后脑勺确实有一处凹陷,此乃唯一致命伤。”海棠忽然开口道。 “这足以证明廖小富根本不是廖大娘杀的,否则廖大娘不会不知道尸体扔在哪里。”戴强胜大声叫嚷着,语气中明显饱含一丝兴奋:“大人,草民以为应该严加审问廖大娘,如果廖大娘不肯招认出真凶就用刑,不信廖大娘不说。” 话音落下,众人无不脸色发白,就连萧洪涛和周县丞以及一干衙役都变了脸色。 廖家婆婆跟戴强胜同村又年老体弱,戴强胜居然说要对廖家婆婆用刑,心也太狠了吧。 而金泉村人个个愤怒瞪着戴强胜,平时看着挺憨厚老实,没想到却心狠手辣,果真人不可貌相。 “放肆!”萧洪涛面容冷肃,沉声怒斥:“本官一向公正严明且依法办事,衙差们也从不会滥用私刑,你这分明是恶意中伤毁谤本官和县衙声誉,来人,将他抓起来,本官定要严加查办!” 两名衙役随即上前抓住戴强胜。 “大人饶命!草民绝无中伤毁谤大人和县衙声誉之意,草民只是好心想协助大人找出真凶,大人有所不知,廖大娘骨头硬得很,若是不用刑,肯定不会招供!”戴强胜极力为自己辩白之时,还不忘陷害廖家婆婆。 方琴突然抬头望着萧洪涛:“大人,人是民妇杀的,与婆母无关!” 自从她嫁入廖家,婆母一直待她如亲女般爱护,现在婆母担下所有罪责,她明白婆母是希望她好好活着,好好抚养二蛋长大成人。 可杀人偿命,一旦婆母被处死,她纵使活着一辈子都良心不安,就算最后还是不能洗脱婆母的罪责,她也要跟婆母在一起,黄泉路上好有个伴儿。 只是二蛋年纪那么小,她实在舍不得,还好有松林哥在,相信松林哥会照顾好二蛋,她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相貌清秀敦厚的青年男子,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跪在萧洪涛面前:“大人,小富表弟是草民所杀,与姨母和表弟媳无关,请大人明察!” 什么情况?众人都惊呆了:这可是死罪啊,怎么廖家婆媳和木松林均争着抢着担下罪责? “大人听到了,廖家娘子和木松林亲口承认杀了廖小富,草民没乱说,他们两个人之间确实……” 戴强胜顿时兴奋地大声嚷嚷着,然而话未说完,一个衙役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块脏臭的帕子堵住了他的嘴,既无法言语,又挣不脱衙役钳制的戴强胜嘴里‘唔唔’叫着,目光热切地看着萧洪涛。 “松林(松林哥),你胡说些什么?”廖家婆媳异口同声道。 木松林一脸平静和坚决:“对不起姨母,表弟媳,我对你们隐瞒了失手杀死表弟之事,对不起!” “你住口!”廖家婆婆恼怒地瞪了木松林一眼,转而望着萧洪涛:“大人,不孝子真是民妇一个人杀的,琴儿和松林是出于孝心才会争着替民妇揽下罪责,请大人念在琴儿和松林年轻不懂事,饶了他们!”说完,重重磕头。 儿媳正是双十年华又要照顾孙子,早逝的姨姐和姨姐夫膝下也只有松林这一个血脉,而她老了且体弱多病,活着也是拖累琴儿和松林,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大人,是民妇杀了相公,民妇甘愿接受律法制裁!”方琴急切磕头认罪。 而木松林也跟着磕头:“草民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大人不要牵连姨母和表弟媳!” 众人面面相觑。 金泉村人有心想向县令大人给三人求情,但看到族长等的警告眼神,只能同情地看着三人,不说话。 杨梦尘眉宇间清澈如水,微扬唇角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萧洪涛断案无数,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挥了挥手制止争论不休的三人,俯视着木松林:“你将事情经过如实道来。还有你们婆媳,不得出声打断他!” “是。”木松林恭敬回道:“一个月前,表弟醉醺醺的从镇上回来,也不知道表弟从哪里又是听了谁的谗言,说草民与表弟媳之间不清不白,回到家就下死手毒打表弟媳,将表弟媳打得浑身鲜血淋漓,晕死过去,可表弟仍旧没有罢手; 草民担心再打下去会闹出人命,于是过去想要拉开表弟,结果表弟却对草民一阵拳打脚踢; 刚开始,草民想着表弟喝醉了神智有些不清醒,就算草民再怎么解释,表弟也听不进去,还是等表弟酒醒后再说清楚,但为了阻止表弟再打表弟媳,草民有意往院子里跑,想引开表弟; 没曾想表弟不但没离开房间,还继续毒打表弟媳; 姨母原本在隔壁照顾二蛋,听到动静后过来劝阻表弟,表弟竟然连姨母也一起打,草民一时气愤不过就冲上去使劲推开表弟; 谁知表弟站立不稳,一下子向后倒去,后脑勺恰好撞到桌角,然后倒在地上,没多久就一动不动,草民上前探了表弟鼻息,表弟已经没气了,草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后来姨母让草民趁着半夜将表弟埋葬到屋后,还告诫草民和表弟媳,如果村里有人问起表弟,就说表弟去镇上赌博一直没回来; 草民想过去县衙自首,可是想到草民被处斩了,只剩姨母一家老弱妇孺,以后要怎么生活下去?故而草民选择了隐瞒;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草民没有半句假话,请大人明鉴!” 听了木松林所言,众人或同情怜惜,或义愤填膺,都转眼看向萧洪涛,希望他能够从轻发落木松林。 直直盯着木松林看了许久,但见他目光充满了后悔和担忧,全无一丝慌乱和闪躲,萧洪涛转而问廖家婆媳:“木松林所说可是事实?” 事已至此,廖家婆媳纵然担心木松林,也只能点头承认。 杨梦尘挑眉淡淡道:“木松林,你可知杀人是死罪?” “草民知道。” “那你还坚持担下罪责么?” “是!” “不后悔?” “不后悔!” “很好!”看出木松林心口如一,杨梦尘暗暗点了点头:“萧伯父,虽说廖小富是因木松林那一推动而死,但木松林确系无心之失,属于过失杀人,不过事后未有自首情节,望萧伯父酌情处置,至于廖家婆媳……” ☆、112自作聪明 “至于廖家婆媳,知情不报且还帮着隐瞒,已然触犯律法,念在两人是初犯又体弱,杖责十板子,以儆效尤!萧伯父觉得可好?” 萧洪涛点头:“尘儿此法极好!” 听说县令大人很疼爱和维护杨九妹,没想到果真如此,金泉村人既感恩又对杨梦尘心存敬畏。 “你们三人可有不服?”杨梦尘淡淡地问廖家婆媳和木松林。 三人异口同声道:“没有!”若不是杨九妹带人根治疫情,他们早就死了,且还背负着深重罪孽。 看着木松林,杨梦尘意味深长道:“你爹娘早逝,而廖家婆婆突然痛失独子,你可愿意尽心侍奉廖家婆婆,给廖家婆婆养老送终?” “在草民心里,姨母就是草民的亲娘,草民愿意侍奉姨母并养老送终!”木松林掷地有声回答。 杨梦尘暗暗点点头,转而看向萧洪涛询问道:“萧伯父,不知可否对木松林执行缓刑? 一来木松林犯罪情节较轻,又有悔过表现,二来廖家皆是妇孺,需要有人照顾; 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根据实际情况,对他不予收监,但刑期内他只能待在金泉村,由村里人负责监督,县衙随时派人来督查; 如果他遵纪守法,没有再重新犯罪或者发行其他以前犯的罪,考验期满,可不再执行原判,反之则撤销缓刑判决,立即收监,不仅执行原判,还要加重处罚; 萧伯父觉得这种方法是否可行?” “大人,草民愿意给木松林作担保!”木松林敦厚老实又勤快热心,金泉村族长很喜欢这个后生。 “草民愿给米松林作担保!”村长点头附和:有木松林在,廖家以后有依靠了。 “草民也愿意给木松林作担保!”里正跟着表达意愿。 “草民等也愿意!”几位长老齐声说道,金泉村所有村民也相继表示愿意给木松林作担保。 廖家婆媳和木松林感动得热泪盈眶,跪下来给众人连连磕头:“谢谢大家,谢谢!” 看着团结和睦的金泉村人,萧洪涛很满意:“既然你们都有此意愿,这种方式也没有悖逆律法,本官便应允了,但你们必须时刻监督木松林,切不可再做出违法乱纪之事,否则你们也要承担连带责任,明白么?” “草民明白!”金泉村人闻言松了口气,他们相信木松林,故而愿意担下责任。 “草民(民妇)叩谢大人恩德!”廖家婆媳和木松林给萧洪涛磕头谢恩,接着又重重给杨梦尘磕了三个头:“谢谢杨九妹的大恩大德,我们永生不忘,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伸手扶起廖家婆婆,杨梦尘告诫道:“希望你们能够永远保持这种淳朴良善的品行,还有以后断不可再做出此等糊涂事来,尤其是木松林,身为男子理该光明磊落,敢作敢当,不该因私而置律法和伦理于不顾,都记住了么?” “我会谨记你的教导!”木松林早已幡然悔悟,对杨梦尘更是感激涕零,无论她说什么都甘愿遵从。 廖家婆媳也羞愧地红了脸,连忙表示会永远记住杨梦尘的告诫。 “木松林,牢记你刚才说过的话,尽心侍奉廖家婆婆,给廖家婆婆养老送终。”见木松林坚定地郑重点头,杨梦尘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方琴:“这是我自制的伤药,回去涂抹在伤口处,三天后便能痊愈。” “谢谢杨九妹!”方琴接过药瓶感激道。 虽憔悴消瘦,但姿容秀丽端庄,杨梦尘暗叹口气,又拿出一瓶补气补血的药丸给方琴。 顾及廖家婆媳是女子,萧洪涛没有下令当众打板子,而是让海棠和百合稍后再去廖家执行。 “大人,廖家婆媳和木松林都说将廖小富的尸体埋葬在屋后,那尸体又为何什么出现在水井里?”周县丞征询道:“此事是否需要做进一步调查?” 萧洪涛转眼看向杨梦尘,杨梦尘笑了笑,指着戴强胜道:“那就要问他啰。” 问戴强胜? 众人疑惑不解,不过有些聪明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但都没有说话,只是愤怒又谴责地瞪着戴强胜。 挥手示意衙役去掉戴强胜嘴里的帕子,杨梦尘目光安静地看着戴强胜,唇角噙着一抹冷诮。 她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揭穿戴强胜,还由着他上串下跳,只是考验廖家人和木松林罢了,如今目的达到,木松林也当众表明会赡养廖家婆婆,她当然没必要再拐弯抹角。 最重要的是,离家半个月,她很想念家人们,早点解决金泉村之事,她也可以早点回家。 “杨九妹,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冤枉我?你凭什么说这件事跟我有关?” 嘴巴一得到自由,戴强胜就大声叫嚷着,死死瞪着杨梦尘的猩红双眼满是阴狠毒辣,如果不是挣脱不开衙役的钳制,他早就冲上去将杨九妹给撕碎了。 他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结果木松林没死,廖家婆媳也只是被打十板子,都怪杨九妹多管闲事,害得他前功尽弃,试问,他如何能不恼怒?又如何能甘心? 慢慢转动着腕间玉镯,杨梦尘似笑非笑地睨着戴强胜:“套用你对廖家娘子说过的一句话,你敢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对天发誓,说这件事不是你所为?” “我没杀廖小富!”事实真相如何,戴强胜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然不敢当众发誓,于是避重就轻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所为?”他仔细清理过现场,坚信没人能查找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杨梦尘神色静宁而平和,清澈眼眸蕴着淡淡的笑,却又深不见底:“我没说是你杀了廖小富啊。” “你……我……”戴强胜噎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戴强胜不敢发誓,反而一味针地对杨九妹,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个个义愤填膺。 自己做了坏事不仅不承认,还陷害廖家,更祸及全村人,这种人应该千刀万剐! “至于证据么?” 拿出一小块铜锁片,杨梦尘提着上面的红细绳边晃动边轻声念着:“这是我们在廖家屋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捡到的物品,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反面刻着‘儿,胜;父,全’,戴强胜,你没想到吧?在你偷盗廖小富尸体时,仓皇之中留下了这块铜锁片,最终也成为你犯罪的罪证!”然后给萧洪涛和族长等人观看。 萧洪涛看过后点点头,族长等人更是证实确系戴强胜之物。 当年戴强胜满月,族长等人亲眼见过这个铜锁片,还看到戴全系到戴强胜的脖子上。 “我就说怎么找也找不到铜锁片,原来是你趁着给我治疗疫病时悄悄偷走了!”短暂惊惶后,戴强胜反口就诬陷杨梦尘。 第二天他发现从小戴在脖子上的铜锁片不见了,还以为掉在家里某个地方,可他里里外外找了四五遍也没有。 最后想起会不会在搬运尸体时无意中弄断绳子掉了,于是他偷偷沿着那条线路来回寻找了好几趟,结果始终没找到,没曾想居然落在了杨九妹手里。 “放肆!”金嬷嬷厉声呵斥:“我家姑娘要什么样的锁片没有,岂会看上你这小小的铜锁片?” 杨梦尘那边的人都愤懑地怒瞪着戴强胜,敢诬陷他们最在意的人,简直找死! 而金泉村人满目鄙夷,谁不知杨家新房宽敞气派,还有好几个大工厂,银子多得是,杨九妹又怎么可能会偷这不值钱的铜锁片?戴强胜明显是胡说八道! 朝金嬷嬷摇摇头,示意她无须动怒,杨梦尘看着戴强胜,淡淡语气中透着一股冰冷讥诮:“你以为只有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么?” “你……” “须知你只是自作聪明!”杨梦尘冷冷打断戴强胜:“你不是仵作,当然不知道这种季节尸体埋在土里最多七天就会腐烂,在水里也只延迟两三天; 而廖家人和你都说廖小富死于一个月前,你还说当天夜里看到廖家娘子和木松林出门去抛尸,如果他们真的将尸体扔到水井里,那么不超过半个月大家喝了井水就会相继出现病症,而不是等到事发一个月后才突然全村感染瘟疫; 如此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爆发瘟疫前一天,有人才将尸体扔到水井里,此时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故而疫情才会那样凶猛; 我问过很多人,他们一致说最先感染疫病的是二蛋,而二蛋告诉我,他早上喝了你给的糖水没多久就腹泻发热,二蛋只有四岁,自然不会撒谎; 另外,全村唯有你的症状最轻,可你妻子跟你同食同住,症状却比你严重得多,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是否另有蹊跷; 经罗伯伯仔细诊治确认,你的症状表面看起来跟疫病极为相似,其实是服用药物所致,萧伯父让人拿着你的画像去各个药铺和大夫那里查问过,最后找到游方郎中张郎中,证实你从他手里买过那种药物; 结合种种情况,我们断定是你将廖小富的尸体挖出来,然后抛尸于水井中; 你知道喝了井水肯定会致病,故而你妻子用井水做出来的饭菜和开水,你总是找借口不吃不喝,但当大家感染疫病后,你担心会被人发现端倪,于是找上游方张郎中买了那种药物,企图蒙混过关; 可惜罗伯伯医术超群,一眼就识破了你的鬼蜮伎俩,不过为了查明事实真相,我们才没有打草惊蛇; 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么?” “不!不可能的!我费尽心思才布下这个局且消除了所有的痕迹,可谓是天衣无缝,你们不可能查得出来!不可能!”戴强胜大声嘶吼着,死也不愿相信他就这样功败垂成了。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杨梦尘眼底眉梢蕴含着凌冽,清冷语气冰寒如霜:“戴强胜,你偷盗尸体陷害廖家,诋毁他人清誉,故意谋害二蛋,祸害全村人,实属罪大恶极,按律当五马分尸,永世不得超生!” 她就是刻意要戴强胜心绪大乱,让戴强胜绝望,如此才能将戴强胜险恶毒辣的心思暴露于众人面前。 “五马分尸?永世不得超生?” 戴强胜果真彻底绝望了,既绝望于他的计划失败,更绝望于县令大人那样疼爱杨九妹,现在杨九妹说要将他五马分尸,县令大人肯定会答应,完了,一切都完了! 看着面色惨白,双眼赤红的戴强胜,杨梦尘眼底划过一丝讳莫如深的幽芒:“说吧,你与廖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以致千方百计陷害廖家?” “廖家人都该死!”戴强胜已然陷入癫狂:“从小爹对我很严厉,我稍微做错一点儿事情,爹不是骂就是打,每次看到廖大娘那么宠爱廖小富,什么事都不让廖小富做,还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我就嫉妒得发狂,廖小富没有我聪明,没有我能干,凭什么能过得随心所欲? 我不甘心,于是故意装着跟廖小富交好,暗中鼓动几个同龄人慢慢诱使他变坏,还勾着他酗酒赌博,教他偷骗廖大娘的钱去吃喝玩乐; 后来我看上了隔壁村的方琴,正准备让爹去方家提亲,谁知却听说廖大娘已经跟方家定了婚事,很快就会迎娶方琴进廖家给廖小富做媳妇,方琴是我的女人,廖家凭什么跟我抢? 我去找方琴表明情意,可方琴根本不理我,还让我以后不要去找她,以免传出不好的流言; 看到方琴跟廖小富婚后恩爱甜蜜,还生下一个贱种,我自然妒忌又怨恨; 我一面怂恿廖小富更加沉迷酗酒赌博,一面跟赌坊合谋让他输多赢少,只要他输了钱,我就跟他说方琴是扫把星,阻挡了他的财路,回家后他当然会毒打方琴; 我原想,方琴那么柔弱,肯定受不了廖小富一而再再而三的虐待,最后肯定会离开廖家,到时候我会好好安慰方琴,让方琴知道我始终都爱着她,方琴必然会很感动,从而接受我,毕竟被休的女人名声不好听,更难再嫁人,接着我会休了家里的糟糠,然后风风光光地迎娶方琴过门; 没想到方琴宁愿一次次承受廖小富的虐待,也不肯离开廖家,我十分恼怒和不甘心,那天上午在廖小富又输了钱之时,跟他说” ------题外话------ 谢谢亲亲小狼小 投了1票! ☆、113结案,水源 戴强胜忽然停下来,脸上露出得意欢喜之色,片刻又恼怒怨怼:“我跟廖小富说,村里人都在传方琴和木松林背着他早已经勾搭成奸,廖小富当即气急败坏地赶回廖家,我也悄悄跟着; 原以为廖小富会休了方琴,毕竟任何一个男人也无法忍受妻子红杏出墙,到时候方琴就是我的了; 谁知他只是打骂方琴,根本没有休弃方琴的意思; 我更没想到的是,木松林推开廖小富时,廖小富一个站立不稳撞向桌角死了,未免事情败露,廖大娘让木松林趁夜把尸体埋在屋后,对外还说廖小富一直在镇上赌博没有回来; 我自然不甘心计划就这样失败了,于是多次去找方琴,以此威胁她离开廖家嫁给我,可是方琴不但不答应,还骂我是痴心妄想,践踏我的满腔情意; 既然方琴和廖家对我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 我原想告发廖家和木松林合谋杀害廖小富,又觉得太便宜他们,他们那样对我,我不仅要他们死,还要他们身败名裂; 有一天我偶然遇到游方张郎中,无意中听他说腐烂尸体很容易引发疫病,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一个绝妙办法; 我先从张郎中那里买了一种药物,服用那种药物后症状跟疫病相似,却不会死,接着趁夜挖出廖小富的尸体扔到水井里,同时倒进了一种可以加速疫病发生的药物; 一旦村里爆发疫病,县令大人肯定会亲自来调查,从而打捞出水井里的尸体,到时所有人都会知道廖家和木松林谋杀廖小富,并祸害村里人,他们必死无疑,还要背负千古骂名,如此方消我心头之恨; 为了确认井水起没起作用,第二天清晨,我特意打了井水回来,兑了糖水诱使那个孽种喝下,大约一个时辰后,那个孽种开始腹泻发热,我知道自己成功了,并且效果很不错; 之后相继有村民出现身体不适,不过没有人在意,直到第三天早晨,全村人皆或轻或重病倒在床,大家才察觉事情不对劲,可惜没人有力气出去报信; 我以为杨九妹就算看到村里没有孩子去报到,也要等到下午才会派人来问,那时全村人的疫病已然加重,或许还会死人,等到事情爆出来,自然对廖家和木松林恨之入骨; 谁知卓水全恰好来走亲戚,看到情况不对又是找大夫,又是去县衙报信,而你们来得如此迅速,担心你们看出端倪,我不得不立即服下那种药物; 我自认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百密一疏,杨九妹居然捡到了铜锁片,罗大夫也诊断出我的症状是药物所致,继而查清楚所有事情; 我费尽心思布下这个局,结果廖家和木松林不但没有死,更没有身败名裂,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听了戴强胜之言,众人无不面露鄙夷和愤怒,为了一己之私,不仅诱使廖小富走上歪路,还无中生有诋毁方琴和木松林的声誉,设计陷害廖家和木松林,祸害全村人,岂止是黑心烂肺,简直猪狗不如! 杨梦尘挑眉冷冷道:“即便你嫉恨廖家和木松林,但是村里人却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将尸体扔到水井里,导致全村人感染疫病?” “无冤无仇?哈哈哈哈……” 戴强胜仰天大笑,那笑声异常诡异阴森,让人只觉毛骨悚然,众人面色微变,脊背莫名发寒。 良久后,戴强胜停止大笑,一双充满怨毒狠戾的狭长眼睛扫视着众人,仿若厉鬼重生。 “你每次表面劝爹不要打骂我,我知道你其实是幸灾乐祸;而你背地里常跟人说我是朽木,难成大器;你说我性子阴冷;你说我不是男人,所以才生不出儿子;你家的畜生吃了我地里的庄稼;你偷偷将地界石往我家地里这边移动,占了我家的地;还有你,你,你……” 戴强胜每手指着一个人就控诉其与他之间的恩怨,从金泉村的族长到村民,几乎没有一个人例外。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戴强胜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根本子虚乌有,可他却因此心存忌恨,甚至设计这场疫病祸害全村人,真是骇人听闻,丧尽天良,应该被千刀万剐! 杨梦尘面容沉静,眸光深邃如海。 爹娘的严厉,生活的窘迫,对廖小富的嫉妒,对方琴的爱而不得,加上没有人给予正确引导,致使戴强胜性格偏执,心里扭曲,凡事都会以恶意去揣度他人,长期处于压抑忧闷状态之下,一旦有个引子,他自然会做出疯狂之举,即现代的精神分裂症。 萧洪涛表情冷冽严肃:“仅仅因为这些,你就策划这次瘟疫祸害全村人?”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吧? “既然他们都看不起我嘲笑我,还处处跟我作对,我就让他们去死!让他们去死!” 戴强胜确实已经彻底疯魔,从小到大,他没有一天没有一件事情顺心如意过,现在精心安排的计划也失败了,很快会背负着骂名被处斩,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看着表情癫狂,大声嘶吼的戴强胜,杨梦尘语气清泠道:“你明知道喝了井水会感染疫病,甚至有可能死亡,为什么不告诉你妻子?据我所知,她自嫁给你后勤俭持家,没有做出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妻子?”戴强胜脸上嫌弃和鄙夷毫不掩饰:“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当初要不是我爹娘以死相逼,我才不会娶她过门,在床上跟个木头似的没有情趣,还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我妻子,当然不会告诉她,如果她死了,我立马去买鞭炮庆祝!” 见过无耻的,但众人还从来没见过象戴强胜这般寡廉鲜耻的人,个个气愤又鄙视。 人群中戴强胜的妻子胡月茹听了他的话,面色雪白,紧咬着双唇泪流满面,整个人摇摇欲坠。 站在胡月茹身边的两个亲嫂子急忙搀扶着她,一脸担忧关切。 而胡月茹的两个亲哥哥怒发冲冠,如果不是青影及时拦住了他们,早就冲上来将戴强胜给撕个粉碎。 看着眉目间饱含悲凉和绝望的胡月茹,杨梦尘暗叹口气。 自查出此事是戴强胜所为后,她特别近距离观察过胡月茹,相貌虽柔弱秀丽,然眉宇间隐含着一丝坚毅,言行举止也进退得宜,而村里人都称赞胡月茹温良恭俭且敦厚实诚。 她不忍心胡月茹被戴强胜连累,于是吩咐青影带胡月茹和她娘家兄嫂前来观看审讯,好让他们看清戴强胜的品行,若是胡月茹愿意,她会请萧伯父当众准予胡月茹跟戴强胜和离,以后重新找个真心对胡月茹好的男人,幸福的过一生。 没想到戴强胜居然当众说出那样不堪的言语,损害胡月茹的清誉,和离的事自然也不好说出来。 古代女子本就不容易,若是再毁了名声,心理脆弱的女子必然会寻死,看来她得找个时间跟胡月茹好好谈谈,若是胡月茹有什么需要,她也会尽力帮忙。 思及此处,杨梦尘看了萧洪涛一眼,萧洪涛随即对此次事件做了结案陈词,下令衙役将戴强胜押入大牢,择日行刑。 胡月茹的两个兄嫂带着她,随青影悄然离去。 压低声音跟罗大夫说了几句话后,杨梦尘安排他们回家,不过杨成宁执意留了下来。 金泉村人含着热泪,夹道欢送罗大夫等人,直到看不到他们身影,才遵从杨梦尘的话各自回家。 木松林捧着廖小富的骨灰坛,和廖家婆媳指引着海棠跟百合去廖家,然后执行十板子处罚。 曾大夫回了镇上。 卓水全随后告别亲戚回甜水村。 而杨梦尘带着金嬷嬷,杨成宁和随从景峰,萧洪涛主仆,金泉村的村长和里正,以及十几个青壮年开始在村里查找水源。 一行人在村里各处查看着,杨梦尘时不时停下来观察地形和土质情况,吃过午饭又继续去各处查找,最后指了村东和村西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让那些青壮年挖掘。 临近吃晚饭时,一个青壮年满脸狂喜地飞跑到宗祠(杨梦尘不想麻烦村里人,坚持住在宗祠,饭菜也由他们自己煮),高昂声音中满含着激动:“出水了!出水了!两个地方都出水了!” 彼时杨梦尘正埋首绘制图纸,听到声音抬头,淡淡一笑,她不懂地质,只是听了鸟儿们回报才找到那两处水源。 “尘儿,出水了!”萧洪涛大步走进来。 紧随其后的金泉村村长和里正等人跪地感激涕零道:“谢谢杨九妹,谢谢!” “你们快起来。”杨梦尘抬手让众人起身:“我这也是误打误撞,你们不必如此,我实在汗颜。” 金泉村人集体风中凌乱了。 要知道他们祖辈花了多少精力,但始终没找到除那口水井外的其他水源,杨九妹一下子就找到两处水源,却还说是误打误撞,该说杨九妹运气好?还是说杨九妹是福星?当然他们都认定是后者。 杨梦尘指着桌上的图纸对众人说道:“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题外话------ 谢谢亲亲胡儿111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29260304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胡儿11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xiaoxiao1969 投了3票! ☆、114水渠 “青影无意中发现,这两座山后是乌金河,而两座山的相连地带土质松软且无巨石。”杨梦尘解释道:“我们从那里挖一条水渠,将水引进村子,然后沿着这条线路又将水引回乌金河,这样大家不但可以用河水灌溉庄稼,洗衣服等等,还可以避免用井水灌溉庄稼而污染井水,你们觉得如何?” 其实这也是鸟儿们告诉她的,但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只好推给青影,反正大家都知道青影是宸王的人且武功高强,出入高山如履平地,会发现这个地方也不足为奇,想来应该没有人会怀疑。 站在旁边的青影面无表情,然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王爷早就告诫过他,待在杨姑娘身边,就要随时做好替杨姑娘分忧解难的准备。 所谓的忧,即功劳太多的忧虑,所谓的难,即名气太响造成的灾难。 为避免功劳太多,使得杨姑娘名气太响,从而引起不必要的灾难和麻烦,身边的人就要时不时帮杨姑娘分担这种或大或小的功劳,比如罗大夫,比如萧县令,比如海老,现在也轮到了他。 除熟悉杨梦尘的萧洪涛等人,村长等人果真丝毫没有怀疑,不过却没人面露欢喜,反而愁眉不展。 有了这水渠,他们确实不用再担心用水问题,只是…… “可是有什么不妥?”杨梦尘问。 萧洪涛等人也疑惑不解地看着村长等人。 “这个法子确实很绝妙,只是”村长踌躇片刻:“祖辈们都说那两座山上住着神灵,如果惊扰了神灵,必定会给村里带来灾难,故而传下遗训,严禁后世子孙们上山。” 青影公子不是本村人,即便上了山,应该不会给村里带来灾难吧? 杨梦尘眉头微蹙。 萧洪涛虽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他有着跟杨梦尘同样的顾虑,毕竟上山挖渠需要金泉村人去做,若是金泉村人不愿意,他们也不好勉强,只可惜了尘儿这么绝妙的方法。 “真没人去过那两座山?”杨梦尘问。 村长等人纷纷摇头。 敏锐瞧见其中有个青年男子神色有些不自然,杨梦尘记得此人叫付尚宽,不禁挑了挑眉,却没说破。 “神灵素来庇佑众生,如果知晓我们上山挖渠是为造福村里人,相信神灵不但不会怪责降罪,反而会很欣慰和赞成,你们说是么?” 虽然杨梦尘说的很有道理,但村长等人仍然有些犹豫不决。 “村长,里正,杨九妹说得对,神灵不会降罪的。”眼见村长等人依旧沉默不语,付尚宽狠了狠心道:“其实三年前我曾经上山打过猎,担心你们会责备,我才一直瞒着没敢说。” “你真的上过山?”金泉村人直直盯着付尚宽。 付尚宽点头:“村长,里正,从我上山到现在的三年时间里,村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灾难,可见神灵根本没有怪罪,况且杨九妹这么做都是为了村里人好,你们就答应吧?” 村长和里正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这三年来村里确实没有发生过任何灾难,至于此次瘟疫是戴强胜刻意为之,当然不算,最主要的是,村里有了水渠,以后再也不担心用水问题。 “杨九妹,我和里正想回去跟族长与长老们商量一下,明天再给你答复如何?”事关重大,村长和里正不敢擅作决定。 杨梦尘笑着点点头,有付尚宽的例子在前,加上又是利于村里的好事,她笃定族长等人肯定会答应。 村长和里正随即告辞离开,匆匆忙忙去找族长和长老们商议,其余村民也随之离去。 第二天清晨,杨梦尘等人刚吃完早饭,族长亲自带着很多人到来,果真如杨梦尘猜测的那样同意修建水渠,还再三感激杨梦尘一心为村里人着想。 吩咐金嬷嬷等人留下,杨梦尘和杨成宁带着海棠,青影,景峰,萧洪涛主仆,村长和里正,以及十几个青壮年去实地查看情况,结果确实跟杨梦尘所说一般无二。 “回去后我给你们绘制一份图纸,你们先按照图纸将村里的水渠修建好,最后才挖掘两座山之间的那片地带,你们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修建水渠,并且只能用水泥和条石,以免将来乌金河泛滥引起水患殃及村里。”下山途中,杨梦尘交代村长和里正:“我会派人把水泥运来,等你们有了钱再付账,放心,我会以成本价跟你们结算。” “谢谢杨九妹!”村长和里正高兴又感激。 要知道水泥是很精贵的东西,杨九妹不仅给他们成本价,还说等他们有钱了再付账,他们自然感激不尽。 萧洪涛想了想问杨梦尘:“尘儿,乌金河水位明显低于两山间的地带,如何才能将河水引入水渠?” “我回家问问海老,海老学富五车且见多识广,应该有办法解决。”杨梦尘微笑着回答。 瞧见杨梦尘看了看村长和里正,萧洪涛瞬间反应过来,自从查看过实际情况后,他一直苦苦思索着引水问题,听了尘儿的话后,下意识问出心里忧虑,却忘了村长和里正还在,幸好尘儿聪慧,要不然就露陷了。 “尘儿说的极是,海老确系博学多闻,必定会想到好法子。” 村长和里正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对杨梦尘和萧洪涛的话也深信不疑,毕竟他们听说海老学问很好。 杨梦尘微笑着继续说道:“待会儿你们安排一些人过来,我教他们认识和整理草药,以后采摘的草药就送去制药厂,我会比市面上每斤多三文钱给你们结算,这样多少也能贴补些家用,不过去山上采摘草药时,一定要结伴而行,千万不可单独行动,以免发生意外。” 村长和里正连连点头。 “我看村里有不少的铁棒子且快成熟了,过段时间我派人通知你们,到时你们把那些铁棒子送去我家,当然我会付给你们银钱,但要留好种苗,最好把荒地也种上,我每年都会大量收购。” “你买那些铁棒子做什么?”瞧见杨梦尘转眼看向自己,村长急忙解释:“杨九妹别误会,我不是想打听什么,只是那些铁棒子没有什么用,我们一般拿叶子喂家畜,铁杆子当柴烧,我不想你花冤枉钱。” “我自有用处,你们尽管放心栽种。”杨梦尘笑了笑。 明白杨九妹这是有心扶持他们村,村长和里正心里万分感激,自然也不再多言。 “后天送孩童们去书院上课,至于束脩费,我会让人如数退还给你们。” “不……” “你们村刚经历劫难,那些钱至少能维持生计。”适时打断想要推辞的村长和里正,杨梦尘清言道:“只是这几个月免除束脩费,下学期我会照样收取。” 村长和里正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谢谢杨九妹,谢谢!”纵使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们内心对杨九妹的感激之情。 而萧洪涛一脸自豪,尘儿就是聪慧能干且心慈仁善,更是他的福星。 回到宗祠,杨梦尘埋首绘制图纸,萧洪涛回房处理公文,村长和里正则去传达杨梦尘之意,吃过午饭就安排了二十几个年轻男女过来,金泉村的叶郎中也一同前来。 杨梦尘先跟族长等人讲解了修建水渠事宜,等族长等人离开后,拿出早上采摘的草药分成几份,接着将二十几个人分成四组,杨梦尘,杨成宁,海棠和百合各带一组,开始教四组人认识和整理草药,四组人都很用心学习。 叶郎中不时问杨梦尘一些问题,杨梦尘没有藏私且耐心解答,叶郎中受益匪浅,对杨梦尘也肃然起敬,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世上可没几个人象杨九妹这样无私传授别人技艺,起码他就不会。 金泉村之事已经安排妥当,杨梦尘便没有再留,于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后准备离开。 听闻消息,金泉村所有人都赶了过来,个个眼含热泪,跪地相送。 “大家快起来。”杨梦尘扶起族长,清眸扫过众人温言道:“只要你们邻里之间团结和睦,相扶相持,生活越来越好,就是对我最大最好的回报,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我会尽力帮忙。” 众人无不感激涕零,纷纷表示一定遵从杨梦尘的话。 “想好了就去杨柳村找我。”杨梦尘看着胡月茹。 昨天下午,胡月茹的大哥大嫂来找她,说胡月茹答应跟戴强胜和离,她转告了萧伯父,萧伯父随即让卫林回县衙拿回戴强胜签过字的和离书。 晚饭后她去看望胡月茹,胡月茹的情绪已然好了很多。 对于她让胡月茹去厂子上班的提议,胡月茹表示要考虑一下,同时交给她二十多两银子,请她转交村长,说是代戴强胜给村里人的赔偿,还有房子,请村长安排家境困难的人住,胡月茹将随兄嫂回娘家。 胡月茹忍着泪点点头。 金泉村人跟在马车后面送了一程又一程,若不是杨梦尘再三劝阻,只怕会将杨梦尘等人送到家。 路过甜水村时,杨梦尘看到有村民在浇灌一种从未见过的植物,吩咐青影停下马车,温声询问其中一个村民:“这是什么?” ------题外话------ 谢谢亲亲69457454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672415063 投了2票! 谢谢亲亲ljjz96 送了1朵鲜花! 谢谢亲亲zengjingfen 投了1票(4热度)! 谢谢亲亲绽裂的旋律 投了1票! ☆、115甜水菜,子夜惊心 后面景峰也停住马车,虽不明白杨梦尘问这个做什么,但萧洪涛和杨成宁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听见询问声,不止那个村民,相邻的几个村民都停下手里活计看过来,看清是杨梦尘后,个个面带欢喜之色地围上来。 他们早就听说了杨梦尘的仁义善举,而家中的孩童们回来也说在书院过得很好,尤其是这次杨梦尘不顾危险带人去医治金泉村人,几个村子的人感激敬佩之时,也视杨梦尘为活菩萨,每天上香祈祷杨梦尘平安无事,长命百岁。 杨梦尘询问的那个村民笑着回答:“这是甜水菜。” 三个妇人摘了一篮子甜水菜,用水洗干净递给杨梦尘:“杨九妹带些回去,清炒或是凉拌都很甜。” 其余人点头附和。 “谢谢。” 杨梦尘微笑着接过篮子,然后拿起一棵甜水菜,碧绿的椭圆形叶子上粉红叶脉清晰分明,叶杆和根茎皆粉红如胭脂,根茎呈椭圆形,这并不是她前世所见过的那种甜菜,却总觉得有些莫名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只好放回篮子。 “这种甜水菜你们村里多么?” “有很多啊。”一个中年妇人眉眼间含着忧愁和无奈:“我们村里的土地种不活其他的蔬菜,只能种甜水菜,可惜甜水菜不值钱。” 旁边有妇人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中年妇人反应过来后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杨梦尘。 “那你们每斤卖多少钱?”杨梦尘笑了笑,示意她不用在意。 中年妇人红着脸道:“三斤两文钱。” 难怪妇人会说甜水菜不值钱,这个价格确实很便宜,杨梦尘暗暗思忖,而后笑着对几人道:“谢谢你们的甜水菜,你们忙,我们就先走了。” “杨九妹慢走。”几人目送着杨梦尘等人的马车缓缓离开,纷纷称赞杨梦尘知书达理又平易近人。 几人的说话声虽然不大,但杨梦尘听得一清二楚,不以为意笑了笑,拿起一棵甜水菜翻来覆去地仔细看着,努力回想究竟是在哪里见过或者说听过这种甜水菜。 见杨梦尘拿着甜水菜观看不说话,金嬷嬷三人知道她在想事情,都没有去打扰她。 良久之后,杨梦尘眼睛一亮。 前世她的助理金小雅最喜欢看网络小说,有一次她和金小雅去乌克兰出差,看到当地盛产一种红焰如火的甜菜,当时金小雅笑着说在一本网络小说里看过一个情节,即故事的女主角在西北发现一种甜菜,把甜菜晾干磨成粉后添加到点心里,从而使点心更加甘甜美味,由此带动西北的百姓富裕起来。 据金小雅的描述,那种甜菜跟她手里的甜水菜几乎一模一样。 或许她可以学那位女主角试着将甜水菜研制成粉,如果试验成功,不仅能替换现在点心中所用的药材,还能制作白糖,蔗糖和糖果,甚至用于医药之中,以后甜水村也能多一项收入来源,从而改善生活。 嗯,就这么办,回去她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九妹回来了!九妹回来了!” 马车外的欢呼声打断了杨梦尘的思绪,透过敞开车帘,他们已经回到村口,在地里忙碌的村民看到马车都放下手里活计,人人含泪欢笑着,有人甚至飞跑着离去,看样子是去她家报信。 微笑着向村民们挥挥手,杨梦尘眼睛里渐渐浮起一层氤氲,心里高兴又感动。 金嬷嬷感触尤为强烈,脸上露出浅浅的自豪之色。 她曾有幸随太后跟皇上出游,看得出百姓们对皇上和太后更多的是敬畏,而不是象这里的村民对自家姑娘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和感恩,自家姑娘真是了不起啊! 没多久,一行人就回到了家门口,除却在书院教学或上课的人,其余人得到消息都早早等在门口翘首张望着,连萧夫人也由萧晚雪和柯嬷嬷搀扶着出来,个个神情激动又迫切。 小乖飞扑到杨梦尘面前,一双虎眼满含幽怨地望着她。 抚了抚小乖的脑袋,杨梦尘柔声道:“事发突然,我来不及通知你,我保证下次一定带上你。” 小乖圆满了,不再缠着杨梦尘。 “我,回来了。” 看着等在门口的家人们,幸福的泪水在杨梦尘眼眶里直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急步上前,左右拉着杨梦尘的手,将她全身上下看了个遍,见她毫发无伤,杨周氏和罗老夫人才放下心来,含着泪迭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萧夫人等女眷们悄悄拭去眼角的热泪,看着杨梦尘,笑容温柔欢喜。 杨老爷子和罗老爷子,以及其他男子神色动容,不住点头回应。 尉迟空和邵爷子目露赞许:“九儿,好样的!”这世上能让两人真心佩服的人极少,九儿算一个。 “两位爷爷谬赞了,九儿实在愧不敢当。”杨梦尘谦逊道:“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若不是大家齐心协力,若不是罗伯伯及时研制出根除疫病的方子,此次疫情也不会那么快解决,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事实真相如何,心知肚明的少数人并没说破,而杨梦尘居功不自傲,甚至将功劳归结于他人,这份豁达的胸怀,不羡名不记利的秉性,让他们深感佩服。 大部分人则认定杨梦尘是福星,还福及身边的人,否则金泉村人肯定逃不过这场劫难。 “恭迎小姐回家!” 恒伯和乔娘子带着奴仆们跪地齐声道,心中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诚如村民们所说,小姐是活菩萨,这辈子能够伺候小姐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都起来吧。”杨梦尘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每人奖励一月月钱。” 鸟儿们全都告诉了她,恒伯和乔娘子一边安排人日夜加紧准备她需要的物资,一边更加精心照顾家人们,一边做好防疫工作和加强戒备,一边日夜给菩萨焚香磕头,祈愿菩萨庇佑她平安无事,所有奴仆也各尽其职,没有一人偷奸耍滑,甚至生出异心,她很满意。 “奴才(奴婢)们叩谢小姐赏!”奴仆们无不感恩戴德。 府里的主子们相亲相爱,不存在其他大户人家那些勾心斗角,以致连累他们的龌蹉事,他们不仅没受到虐待,还吃得好住得好,月钱也比其他地方高很多,他们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如今小姐又奖赏一个月月钱,试问,他们谁不感激涕零? 杨梦尘笑了笑,转而看向村长和里正:“请村长爷爷和里正爷爷代我向大家表示感谢之意,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说完,福身行了个礼。 “应该的,应该的。”村长和里正连连摆手。 其余村民也纷纷或摇头或摆手,都有些不好意思,九妹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该感谢九妹才是。 深知九妹回来了,杨家人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说,村长和里正打了个招呼,领着村民们告辞离去。 张家。 听闻消息的张廖氏唉声叹气,张美菊发疯似的砸碎了屋里所有东西,而张美杏惊恐不安。 “请萧老爷,二少爷和小姐跨火盆,从此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乔娘子指挥奴仆端来一个小火盆摆在大门口,还有几个奴仆手里拿着柚子树的枝条,分别站在大门两旁,乔娘子问过老夫人,当地有跨火盆,用柚子叶去晦气的风俗,故而准备了好这些。 杨梦尘示意萧洪涛和杨成宁先行,接着她才跨过火盆,由着奴婢们用枝条轻扫她全身上下,最后是金嬷嬷等人,完了各自回房去梳洗。 置身于水温适宜的浴缸中,杨梦尘感叹回家的感觉真好。 等杨梦尘梳洗完来到楼下客厅,闻讯赶来的吴柳沈三家女眷都围上来,含着泪七言八语嘘寒问暖,杨梦尘微笑着逐一回答,心里很温暖。 三家男子们庆幸又自豪。 中午,海老等人也赶了回来,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慨。 死死抱着杨梦尘,龙樱彤哭得一塌糊涂,心里一阵阵后怕。 杨梦尘一边轻柔拭去龙樱彤簌簌而落的泪珠,一边柔声劝说着,好不容易才劝住她。 吃过午饭,萧洪涛主仆回县衙。 吴柳沈三家也各自回了家。 叮嘱杨成宁安排人把水泥给金泉村人送去,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和五个丫鬟巡视几个厂子。 吴家村的肉制品厂几天前已经竣工,罗工带着工匠们回来协助冯工等修建新厂,正好她打算再修建化妆品厂和糖厂,于是将两个新厂交给罗工负责,另外决定明天去指导吴家人和工人们制作肉制品。 此次草药基地消耗不少药材,杨梦尘叮嘱工人们抓紧时间补种草药,以免需要时会供给不足,大棚里的蔬菜瓜果也长势良好,看样子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大量出售。 “嬷嬷,还有事么?” 吃过晚饭后,杨梦尘开始研究甜水菜,刚刚见天色已晚,便吩咐金嬷嬷六人去休息,这会儿听到开门声,以为是金嬷嬷又转了回来,于是头也不回地问道,谁知突然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题外话------ 谢谢亲亲135**5897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135**5897 投了1票! ☆、116轻吻 杨梦尘刚要反击,耳畔适时响起一道黯哑疲惫的声音:“是我!”有力双臂依然紧紧地抱住她。 “王爷?” 收好指尖黑针,杨梦尘试图挣脱龙玄墨的怀抱,她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 察觉到杨梦尘的意图,龙玄墨眸光深暗,低沉声音中饱含着失落和祈求:“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杨梦尘一怔,敏锐感觉到龙玄墨浑身在轻轻颤抖,双臂的力度,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于是不再挣扎,然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怀中人儿的温顺,让龙玄墨不禁心生暗喜,下颌放在杨梦尘的发顶,感受着怀中娇小身躯的真实和温热,鼻息之中是似有若无的淡淡药草香,龙玄墨空落落的心瞬间变得踏实而满足。 接到青影密报,得知金泉村爆发瘟疫,阿九竟带人进村医治疫病,即便密报上说危机已经解除,阿九也平安无事,可是心悸,惊魂,慌乱,窒息,后怕……种种情绪还是倏然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那种战场上深陷困境,孤立无援都没有过的感觉,那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一下子狠狠揪着他的心,令他不知所措又惊惶不安。 立即扔下手里事务,日夜马不停蹄赶来,一路上只要想到差点再也见不到他的阿九,他就痛彻心扉。 直到这一刻,直到把阿九抱在怀里的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似乎又活了过来。 两人各怀心思,均没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却又格外温馨美好。 屋外暗影中的墨云等人,看着烛火映照下,窗户上相偎相依的人影,纵使已精疲力竭,也高兴。 良久之后,龙玄墨松开双臂,改而扶着杨梦尘的双肩,让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本想斥责她不该置身于那种危险之中,可是看到她沉静的面容,清澈的眼神,龙玄墨的斥责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长长叹息一声。 “阿九,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轻易舍身犯险,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么?” 面容憔悴倦怠,目光黯然惊悸,语气不安祈求,眼前的龙玄墨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冷傲清贵,杨梦尘看着心里莫名觉得酸涩,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龙玄墨霎时眼睛灼亮,俯首在杨梦尘额头印下一个吻,深情凝视着她,欢喜笑容浮上脸庞,整个人焕发出醉人神采。 额头的触感,极轻,但又炽热酥麻,本该发怒的杨梦尘却不由得有些神情恍惚。 她刚刚好象许下了什么承诺?可是她并没有说话啊。 看着迷糊怔忪的可人儿,龙玄墨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脸上笑意渐浓,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阿九,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那样在意你,为什么想要天天见着你,为什么白天思念你,夜里经常梦见你,为什么每晚会站在屋顶往杨柳村的方向看,猜测你那时在做什么,为什么听到你身陷险境,会那般惊慌失措,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这辈子我都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哪怕你始终对我疏离淡漠,我也绝不会放手。 墨云等人惊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瞬间又异常兴奋激动。 王爷素来对情事懵懂不知,对所有女子避而远之,如今终于开窍,真是天大的喜事,如果皇后娘娘知晓肯定会很高兴。 轻巧挣脱龙玄墨怀抱,杨梦尘在桌边坐下,与他保持三步远的距离:“王爷,我有事跟你说。” 骤失软玉温香,龙玄墨心中倍感惆怅,尤其阿九又恢复清淡疏冷的模样,不禁眸光一沉。 然而转念想到阿九还好好活着,他还能看到她触碰她,特别是刚才他还轻吻了她,虽然很轻很快,但阿九没有抗拒,已经是非常巨大的进步,足以证明他和阿九的关系在渐渐拉近。 这是一个好兆头,只要他继续象这样细水长流,潜移默化,一点一点融入阿九的生活,进驻阿九的心间,相信总有一天,阿九会敞开心怀接受他,只在乎他一人。 思及此处,龙玄墨坐在杨梦尘对面,倒了一杯温热药茶递给她。 杨梦尘一愣,见龙玄墨左手端着茶杯,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眼神澄澈平静,暗暗叹息一声,伸手接过茶杯,本想放在旁边桌上,可看到龙玄墨的样子,只得浅抿一口:“谢谢。” 龙玄墨表面神色如常,心中暗喜,给自己倒了一杯药茶优雅品着,只觉今晚的茶水比以往甘甜如蜜。 “阿九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关于此次疫病,王爷能不能将功劳归于海老和罗伯伯,而不牵扯萧伯父?” 龙玄墨挑眉,目光略带疑惑地看着杨梦尘。 “萧家人对萧伯父本就存有利用之心,如果知晓萧伯父立下如此功绩,以后肯定会死缠着萧伯父不放,说不定还会千方百计将萧伯父调回京城,从而谋取更多更大的利益。” 杨梦尘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鸟儿们告知她,萧家人已经开始多方活动想调萧伯父回京,原因便是萧家人认定萧伯父与龙玄墨关系匪浅,想利用萧伯父谋取利益,同时还要对付龙玄墨。 萧家人自认动作隐秘,殊不知龙玄墨早就了然于心:“若是萧洪涛愿意,他完全可以揭露萧家人的恶行,再凭借此次功绩脱离萧家,我也可以暗中推波助澜,让他自立门户。” “不可以。”杨梦尘摇摇头:“世人不知萧家人的龌蹉心思,如果萧伯父冒然提出脱离萧家自立门户,不说皇上不喜,世人也会说萧伯父忘恩负义,毕竟萧老太爷是萧伯父的亲生父亲,到时萧伯父会落得不忠不孝的骂名,遭世人唾弃; 再则这些年萧家家族一直靠着京城萧家生活,萧家族长和长老们肯定不同意萧伯父脱离萧家,甚至有可能以将萧伯父一家逐出家族为由威胁萧伯父; 如果没有家族,没有族人,萧伯父一家便如同无根浮萍,生活必定步步维艰,更枉论出人头地。” 且不说那些大家族,就是杨梦尘所在的这些农村里,宗族观念都非常强。 族长和长老们的权限非常大,有时候连村长和里正也不得不听从族长跟长老们的意见,若是意见不一致,当场就会驳回村长和里正的决定,当然,只要不涉及宗族存亡,一般不会驳了村长和里正的面子。 而只有写入族谱才代表你是这个家族的人,要是有人欺负你,这个家族会为你出头,否则就只有付出的义务,没有享受权利的资格,死了都不会有人为你说一句话,个别有同情心的人除外。 这也是她一直没出手对付萧家的原因,不过听金嬷嬷说了萧家的事后,她想到更好的办法,一旦时机成熟,萧伯父一家不但能脱离萧家,还不会留下任何诟言。 龙玄墨自然清楚大家族的那些事,他只是不愿意看到阿九为萧洪涛烦心罢了,既然阿九不同意,他也不再提即是。 “一切依阿九之意。” “还有,萧伯母生下弟弟坐月子前,王爷能不能给萧家人找点儿事情做,尤其萧老夫人,省得萧家人来打扰萧伯父和萧伯母,若是萧伯母月子里没休息好会落下病根。” 若不是情非得已,杨梦尘根本不想麻烦龙玄墨。 “没问题。”龙玄墨点头,看着杨梦尘的目光幽深似海:“那阿九要怎么感谢我?” 杨梦尘目光安静地看着龙玄墨,眉宇间清澈如水,心里暗暗腹诽:这龙玄墨分明是趁火打劫嘛。 龙玄墨心中苦涩失落,表面却丝毫不显:“冬季将至,阿九就给我缝制两套新衣和鞋袜吧。”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收紧,昭显出内心的紧张和忐忑。 沉默片刻,杨梦尘轻轻点了点头,正好她要给家人缝制冬衣,也不多龙玄墨这两套。 龙玄墨暗自松口气,天知道,他刚才有多害怕阿九会拒绝,好在阿九心软,也正是因为阿九心软,他更不会放手:“过几天我重新安排两个暗卫过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青影和墨梅居然没在第一时间禀报他,简直该死! 更可恶的是,海老和萧罗两家竟然联手封锁消息,以致他没能够陪在阿九身边。 “不用。”明白龙玄墨是因何而要换掉两人,杨梦尘笑了笑道:“青影和墨梅都挺好的,跟我们也相处融洽,王爷重新派人来,我们不熟悉也不习惯。” 龙玄墨沉思半晌点头:“留下他们可以,但以后若有什么事,阿九必须让他们告知我。” 杨梦尘表面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 屋外的青影听见两人对话,心情一会儿低至谷底,一会儿又飞上云端,好比坐过山车七上八下。 杨姑娘和杨家人待他如同家人一般关怀备至,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家的温暖,他很珍惜现在的生活,自然舍不得离开,幸好王爷没有拂了杨姑娘的意思,他可以继续留下,真是太好了! 而墨云等人羡慕嫉妒地瞪着青影,他们也想留在杨姑娘的身边好么。 “对于王爷,究竟是什么人给樱彤下毒?” ------题外话------ 谢谢亲亲186**6002 投了5票! 谢谢亲亲lxz72 投了2票! 谢谢亲亲yachielee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h75运行 投了1票! ☆、117真相,绝子散 龙玄墨面色冷冽,眼底眉梢蕴含着浓郁杀意和阴霾。 “回宫后,我跟父皇禀明情况,父皇当即下旨秘密控制住丽妃和她寝殿所有宫人,以及丽妃和那个太监全林的家人; 据丽妃和全林招认,两人是青梅竹马,然丽妃之父王大人为了荣华富贵,强行送丽妃入宫,全林放心不下丽妃,甘愿进宫做太监保护丽妃,但阴差阳错躲过净身,又贿赂管事太监到了丽妃身边; 事发当夜,丽妃的贴身大宫女诗情以告发两人奸情为由,将两人诱骗至御花园,两人发现不对劲时已经中了媚药,继而控制不住做出不轨之事; 药性过去后,两人明白中了暗算,更让两人惊惶的是,樱彤居然撞破了两人的奸情,全林想杀了樱彤,丽妃不忍心及时劝阻,全林遂打晕樱彤,两人赶紧消除痕迹并悄悄回了寝殿; 第二天,听说樱彤晕倒在冷宫之中,苏醒后不再开口说话,两人庆幸又疑惑,却选择三缄其口; 这几年丽妃一直寝食难安,见到父皇和我后,不等逼供便全部招认,还说当夜无意中曾看到姚婕妤身边的于嬷嬷出现在御花园里,父皇立即让侍卫带姚婕妤和于嬷嬷前来审问; 于嬷嬷看到侍卫,知晓事情败露,咬破嘴里藏的毒畏罪自杀; 而姚婕妤则供认不讳; 丽妃和姚婕妤家境差不多且同时进宫,没过几年丽妃就晋升妃位,她却仅是从三品婕妤,自然心存嫉恨和不甘,千方百计想除掉丽妃,可是始终未能如愿; 事发前一个月的某天,姚婕妤接到一张纸条,内容是丽妃的近身太监全林是假太监,还与丽妃秽乱宫闱,经过密查证实消息确切,姚婕妤欣喜若狂; 姚婕妤原本想向母后告发丽妃,于嬷嬷及时劝阻她,并献上一条毒计; 即利用埋在丽妃寝殿的棋子诗情诱骗丽妃和全林夜至御花园,再趁机下药,又命令伺候樱彤的张嬷嬷引她前去,樱彤深得父皇母后宠爱,且只有三岁多,她的话没有人会怀疑; 姚婕妤自以为一箭三雕,一来可趁此机会丽妃,二来牵扯不到她,三来若是丽妃和全林害怕奸情败露而杀了樱彤,就能重创母后; 结果事与愿违,姚婕妤大失所望,却不敢再轻举妄动,毕竟父皇当即下旨杖杀了樱彤寝殿里所有的宫人,包括张嬷嬷,当我回宫追查时,更是推出温福做替死鬼; 姚婕妤再三申辩,她只是安排樱彤撞破丽妃和全林的奸情,并没有将樱彤扔到冷宫之中,还交代当初的流言也是于嬷嬷暗中散布,与她无关; 事发第二天,丽妃就找借口杀了诗情,于嬷嬷和张嬷嬷也相继身死,线索到此断了,不过父皇和我都怀疑,极有可能是前朝余孽所为; 父皇趁机大肆清理后宫,还发作了不少朝廷官员,果真查出一些前朝余孽,目前还在继续秘密追查。” 前朝余孽? 杨梦尘看过史书记载,前朝末代皇帝荒淫无道且已灭亡三百多年,居然还有人妄想复国,果然是富贵权势迷人眼,乱人心啊! 瞧见杨梦尘时而眉头紧蹙,时而一脸冷诮,龙玄墨柔声问道:“阿九在想什么?”声音低沉魅惑。 “世上的男人们都想三妻四妾。”杨梦尘眉眼满含讥讽:“殊不知齐人之福最终会害人害己。” “阿九放心,这辈子我只有一个妻子!”龙玄墨目光深情地凝视着杨梦尘。 他素来对女人避之不及,如今有了阿九,他更不会看其他女人一眼。 杨梦尘微微撇了撇嘴。 妻子或许只有一个,不过女人却可以多不胜数,尤其是象龙玄墨这样有权有势又容貌出众的高富帅,历来是女人们趋之若鹜的目标。 还有她和龙玄墨只是合作关系,龙玄墨有几个女人关她什么事,更谈不上放心不放心。 看杨梦尘的神情,龙玄墨深知她不信,也深知多说无益,唯有用行动来证明他绝对是说到做到。 “我要监督活字印刷和造纸,马上得赶回去,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立刻通知我!” “嗯。”杨梦尘眉目舒展。 见杨梦尘巴不得他赶快离开的模样,龙玄墨既气恼又失落,很想把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抓过来教训一顿,偏偏又舍不得,但不做点什么以此宣泄心中不满,即便回去了,他肯定日夜郁结不畅。 蓦然想起之前那温润甘甜的触感,龙玄墨眸光一暗,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滑动,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杨梦尘红润唇瓣上印下一吻,在杨梦尘的黑针即将脱手之际,飞身跃出窗外,隐匿暗影之中。 唇瓣上似乎还留有那种轻微的温暖而酥麻感觉,杨梦尘心头微悸,片刻怒视着龙玄墨离去的窗户外:“登徒子!”愠怒语气中蕴含着一丝不自知的娇嗔。 被龙玄墨这么一搅合,杨梦尘自然没有心思再继续研究,收拾好东西后回了卧室。 对面屋顶上。 目视着杨梦尘回房,熄灯安歇,隐匿暗影中的龙玄墨眉眼温柔如水,白皙欣长的手轻抚着唇,感受着唇上的柔软香甜,唇角噙着一抹傻笑。 墨云等人或抬头望着夜空,或撇开眼睛,实在不忍心看王爷那副傻样子。 敛去荡漾心绪,龙玄墨严厉告诫青影和墨梅一番后,带着墨云等人迅疾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龙玄墨等人并未惊动任何人,故而除却杨梦尘和青影墨梅,其他人丝毫不知龙玄墨等人来过又走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杨梦尘一行人来到吴家村。 印刷厂已经制作出不少油纸袋,家具厂也打造了许多精美的木盒子,加上临近冬季,杨梦尘打算指导吴家人和工人们制作香肠类,腌熏类,酱卤类制品。 当然,所有配方都交给吴家人保管,工人们只负责流水线作业。 生产出来的某些第一批成品,杨梦尘和吴家人留下一些,大部分则分给工人,族长和长老们家,以及村长跟里正家。 收到成品的几家人很高兴,尝过味道后更是赞不绝口,纷纷感叹杨梦尘真是仙女,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等美味的东西出来。 临近傍晚,在吴家吃过晚饭后,杨梦尘等回了家。 杨梦尘带回的成品不多,但人人有一份,下人们感动得热泪盈眶,所有人吃过后都连连称赞很美味。 特别是尉迟空,央着杨梦尘每天让人送些回来,杨梦尘自是点头应允。 第二批成品,杨梦尘分给海老等夫子和女先生们一些,自己吃或者寄给家人由着他们,也给萧洪涛和罗大夫夫妻,罗璟锐兄弟送了些去,杨成宏几人也有,还给华家,司徒家,以及龙玄墨送去一些。 南宫凌飞得到消息,立刻派林掌柜前来订购,随即运往京城。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梦尘既要巡视老厂,又要指导新厂工人运作,还要研发新产品,时不时去几个村子查看情况,以及去镇上督促商业一条街,仙女湖和忠烈祠的工程进度,可谓忙得脚不沾地。 期间胡月茹来找杨梦尘,表示想到厂子里工作,杨梦尘跟她签订合同后,带她去了酱厂,让二伯母柳秀云给她安排岗位和住宿,至于戴强胜已经被斩首示众。 龙玄墨果然尊重杨梦尘之意,将此次事件的功劳归结海老和罗大夫。 当今皇上下旨赐封海老为忠国公(皇上早就想加封海老,只是海老一直坚决推辞,这次为了保护杨梦尘才没有再拒绝),世袭罔替,并赏赐大量金银珠宝。 而罗大夫赐封安国公(罗大夫献上治疗疫病的药方),爵位承袭十代,同样赏赐大量金银珠宝,还御赐亲笔书写的‘天下第一杏林圣手’金匾,罗老夫人和罗夫人也赐封诰命。 对萧洪涛,既未嘉奖也未申饬,萧洪涛明白尘儿的良苦用心,不但没有不高兴,还很感动。 海老和罗大夫深感羞愧,毕竟杨梦尘才是大功臣,坚持将所得珠宝给杨梦尘。 杨梦尘推辞不过,但执意只收下赏赐中三分之一的金银,不过转手就拿出一部分用于改善金泉村人的生活,另一部分给萧洪涛投入到仙女湖和忠烈祠的修建。 金泉村人对杨梦尘感激涕零,海老等人则深深钦佩杨梦尘的豁达仁善的胸襟情怀。 转眼第二季水稻成熟。 收割后一过称,产量与第一季水稻相差不多,众人都万分欢喜激动。 而萧洪涛欣喜若狂,一旦大面积推广两季水稻,安平县,乃至全国的百姓们将不会再忍饥挨饿。 “海老,萧伯父,此事暂时不要宣扬,等明年整个安平县的良田栽种两季水稻成功,你们才奏明皇上,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杨梦尘微笑着道:“另外,我明年再试验看看,能否栽种两季小麦。” “好好好!”海老激动得连声应诺,东楚有杨姑娘,真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萧洪涛自然不会反对。 看了看一脸兴奋的恩师,杨成宥暗暗腹诽:若是恩师知晓那三种农作物,还不知道会乐成什么样子? 龙玄墨的别院建成,接到消息的龙玄墨赶了过来,除罗璟锐,南宫凌飞和司徒文凯兄弟俩,还有一位容貌秀美且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子,以及一个俊朗英挺的少年。 “大皇姐,五皇兄,你们怎么来呢?”龙樱彤欢快地跑向女子,精致小脸充满惊喜。 轻柔抚了抚龙樱彤的脸颊,女子,即当今长公主龙婧熙微笑着回答:“你这么久没回宫,父皇,皇祖母和母后甚是挂念,故而让我和五皇弟来看看你。” 三皇弟说六皇妹的哑疾已治愈,没想到果真如此,六皇妹也变得开朗活泼,真好! “我也十分想念父皇,皇祖母和母后。”龙樱彤笑着道:“等我放寒假了,我就回宫陪父皇,皇祖母和母后过节,开学后再回来上课。” “上什么课?”龙婧熙旁边的龙亦轩狐疑问道。 龙樱彤将所学课程逐一说给两人听。 “这么多?樱彤很累吧?”龙婧熙一脸心疼。 六皇妹出事后一直待在母后的寝殿之中,到了启蒙年纪,母后安排一个女官教导六皇妹,可六皇妹坚决不要,母后无奈只得自己教六皇妹,她偶尔也会进宫教六皇妹,但只是一些很简单的知识。 现在听六皇妹所说,每天的课业不少,学习起来应该很累了。 “不累。”龙樱彤摇了摇头:“书院规定有时间休息,且学六天休沐一天,姐姐还亲自做药膳给我调理,督促我每天锻炼,我还交了几个好朋友,天天都过得很开心。” 龙婧熙和龙亦轩听罢顿时放下心来,难怪六皇妹没有回宫,原来是在这里上课。 挽着杨梦尘胳膊来到龙婧熙和龙亦轩面前,龙樱彤语带骄傲道:“大皇姐,五皇兄,这是我姐姐杨梦尘,姐姐聪慧能干且医术超群,不但治好了我和煜表哥,文凯哥哥的脚也是姐姐治好的!” “参见长公主,参见五皇子!”杨梦尘和杨成宁,以及金嬷嬷跟海棠五人跪地行礼。 金嬷嬷说过,龙亦轩年纪少还未封王。 龙婧熙还没说什么,龙玄墨已然疾步上前扶起杨梦尘:“都是一家人,阿九无须如此客气。” 除却华子煜和龙樱彤,其余人均一脸震惊和呆滞。 一家人? 素来冷心冷情的三皇弟(三皇兄)(宸王)竟然主动亲近杨姑娘,还说是一家人,这天降红雨了么? 而罗璟锐剑眉紧蹙,回头得跟祖父和父亲说明此事,毕竟事关九妹幸福,他们必须慎重。 “阿墨说的是,杨姑娘不必多礼!”很快回过神来的龙婧熙,看着杨梦尘的眼神有些复杂难辨。 不仅说服海老等人来这里,还安排皇祖母身边的金嬷嬷伺候杨姑娘,看样子阿墨对杨姑娘是动了真情,但杨姑娘的出身……皇祖母和母后或许不看重门第,只怕父皇坚决不会同意。 “谢长公主!”不露痕迹避开龙玄墨伸来的手,杨梦尘起身:“你们慢慢聊,我和二哥就先走了。” 阿九和他已经那样亲密,却还依旧避着他,龙玄墨霎时眸光深谙,心情很不愉:“阿九,我找你还有事情,待会儿一起回去吃午饭。” 见龙玄墨眼神幽怨,杨梦尘暗叹口气,遂点头答应。 一行人进入别院,亭台游廊,小桥流水,绿树百花和几栋楼房相映成景,尤其每个房间的陈设格外新颖别致且干净整洁,整个别院显得气势恢宏又精致清雅,让人只觉心情舒畅。 “三皇兄,这是哪位名家的手笔?我也要请他建造一处这样的别院。”龙亦轩急切地问。 龙樱彤一脸自豪地回答:“这是姐姐设计的,三哥根本没过问,不过姐姐很忙,姐姐最厉害了!” 杨梦尘表情沉静如水,仿佛龙樱彤夸赞的人不是她一般。 杨姑娘设计的? 龙婧熙和龙亦轩一脸惊讶和不敢相信:杨姑娘不过十来岁吧?真能设计出这般独特恢弘的建筑来? 两人下意识地转眼看向龙玄墨,瞧见他面色如常,连华子煜等人也没反驳,很显然这别院确实是杨姑娘的手笔,两人暗暗心惊。 很明显三皇兄在意杨姑娘,龙亦轩自然不敢摆皇子的谱:“杨姑娘,你能不能……” “不能!”龙樱彤想也不想就反对:“姐姐整天很忙,五皇兄要建别院去找别人吧,姐姐没空!” 轻柔将龙樱彤腮边秀发捋于耳后,杨梦尘眉眼间蕴含宠溺和温柔。 亲昵挽着杨梦尘的胳膊,龙樱彤笑容甜美,大眼睛灼亮如星。 龙亦轩还待说什么,看到三皇兄扫来深沉眼神,顿时浑身一颤,慌忙闭上嘴不再言语。 一行人来到花园,龙玄墨看着杨梦尘:“阿九能否给大皇姐把把脉?” “阿墨……”龙婧熙一怔,难怪阿墨极力邀请她一同前来,原来是想让杨姑娘给她诊治。 华子煜忽然插言劝道:“杨姑娘医术不凡,连我的绝症都能治好,或许有办法医治熙表妹的病症,即便没有办法,看看也无妨。” “是啊长公主,既然来都来了,就让杨姑娘看看吧。”南宫凌飞也劝解着。 其他人也纷纷劝说,在场的均是自己人,自然很清楚龙婧熙所患何症。 龙婧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伸出右手放在杨梦尘拿出的脉枕上。 诊脉片刻收回手,杨梦尘淡淡地问龙婧熙:“长公主幼年时曾经误服了绝子散?” “是。”龙婧熙眉眼间蕴着苦涩,更多的是无怨无悔。 她两岁多那年,宫里的女人担心母后生下嫡子,于是买通母后身边的宫女暗中给母后下绝子散,却被她误打误撞服下了那碗虎狼之药。 父皇知晓后雷霆震怒,下旨追查凶手,可惜那个宫女见势不妙当即服毒自尽,最终也没有查出幕后主使者,父皇无奈只能诛灭那个宫女九族。 而太医们对此束手无策,父皇秘密派人找来各地很多名医,结果都摇头说无能为力。 看着杨梦尘,龙玄墨沉声问道:“阿九,情况如何?” ------题外话------ 谢谢亲亲绽裂的旋律 投了3票! 谢谢亲亲倾斜的摩天轮 投了2票! 谢谢亲亲红豆伊人070812yu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看书123456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machaolin 投了1票! 谢谢亲亲689993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紫炎心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莫问无语 投了2票! ☆、118谁在泄露消息 杨梦尘淡淡道:“时间太久,不过还有一线希望,只是治疗起来有些麻烦。” “真的?”龙婧熙惊喜地站起身,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杨梦尘,生怕是自己刚才没有听清楚。 杨梦尘微微点了点头。 龙婧熙带来的嬷嬷丫鬟们跪地齐声道:“恭喜长公主,贺喜长公主!” 所有的人都为龙婧熙感到高兴。 “谢谢杨姑娘!”龙婧熙眼含热泪,心情激动,以致浑身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知晓她这辈子不再有子嗣后,她就打定主意不嫁人。 可是从小的玩伴闵洛霑,文武双全的广平侯世子闵洛霑,三番四次跪求父皇答应娶她为妻,甚至言明甘愿不当世子,甘愿放弃锦绣前程(东楚的驸马只能担任闲职),只愿一生与她厮守,不离不弃,还说如果她喜欢孩子,可以从洛霑几个弟弟的子嗣中过继一个。 她深受感动,加上父皇和母后,以及三皇弟劝说,最终接受了洛霑。 这几年,洛霑对她一如既往的体贴呵护,他们夫妻琴瑟和鸣,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 然而婆婆怨怼她毁了洛霑的前程,绝了洛霑的子嗣,尽管她对婆婆一直孝顺谦恭,婆婆始终没给她好脸色,还想尽办法一次次往洛霑房里塞人,好在洛霑意志坚定,每次都言词拒绝,还为了她搬离侯府。 洛霑放弃了世子之位,父皇在他们大婚后便赐封洛霑为世袭罔替的信武侯,闵府其他几房因此对爵位虎视眈眈。 其实她很喜欢孩子,很想拥有和洛霑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哪怕是一个女儿也好啊。 现在杨姑娘说能治好她,虽然说仅仅有一线希望,她也万分激动和欣喜。 看出龙婧熙心思,杨梦尘暗叹口气。 别说古代,就连现代很多没有子嗣的女人都很可怜,比如她,比如到她名下医院来就诊的那些女人。 说到底,罪魁回首是当今皇上,不可否认,当今皇上是个明君,但却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否则他的妻子和儿女不会相继遭受到迫害。 始终深深凝视着杨梦尘的龙玄墨,瞧见她眼底的冷嘲幽光,冷魅面容深沉肃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龙婧熙渐渐平静下来,杨梦尘淡淡言道:“长公主最好让驸马也过来。” “杨姑娘?”龙婧熙惊讶地看着杨梦尘。 除却龙樱彤和杨成宁,以及金嬷嬷跟海棠五个人,其余的人同样惊讶地转眼看向杨梦尘。 要知道误服绝子散的是长公主,而驸马一向身体康健,尤其身为男人被质疑是一件很可耻的事。 杨梦尘面不改色:“长公主一个人生不出孩子。” 直直看着杨梦尘片刻后,龙玄墨收回目光对龙婧熙说道:“当年姐夫随我出征时曾受了重伤,阿九医术不凡,姐夫正好可以好好调养调养,省得落下病根。” 没想到龙玄墨居然会说出这样得体的话来,杨梦尘表示很惊奇,眼神中自然而然便带出了这种情绪。 似乎看出杨梦尘眼神的含义,龙玄墨不禁面色微沉,绝美双唇紧抿着,昭显出心情很不愉。 “阿墨说得对,你姐夫确实需要好好调养才是。”龙婧熙听罢脸色恢复温婉,洛霑的伤虽已痊愈,但时常隐隐作痛:“对不起杨姑娘,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我待会儿就给驸马传信,让驸马过来。”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这样的解释最好,免得驸马知道后尴尬。 杨梦尘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随后一行人回到杨家。 看到龙婧熙等人,正好休沐又来杨家蹭饭的海老几人和罗老爷子夫妻,以及萧夫人母女忙上前行礼。 得知是长公主和五皇子到来,杨家主仆刚要跪地磕头,龙婧熙适时阻止,刚刚过来的路上,六皇妹已经告诉了她,三皇弟免除杨家人的大礼,何况她还有求于杨姑娘,她自然得放低姿态。 安排龙婧熙主仆在西厢房,龙亦轩主仆在东厢房暂时住下,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和海棠五人来到梦尘苑的小厨房,杨家每个人的楼房里都建有小厨房,大厨房则建在二进里。 “九儿,长公主他们……”沈秋兰三妯娌都担忧地看着杨梦尘。 长公主不同六公主,即使看着温婉端庄又亲切随和,可浑身散发出的威严气势,他们见了无不心生敬畏。 “长公主和五皇子是来恭贺王爷别院竣工,即便留下来也会住在别院,这两天只是暂住我家。”杨梦尘微笑着劝慰道:“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尽量不去东西厢房即可。” “那你呢?”沈秋兰很担心。 杨梦尘笑了笑:“我心里有数,不会招惹他们。” “三弟妹就放心吧,九儿聪慧懂事,长公主他们不会为难九儿。”吴雪华同样很担心,但更相信九儿凡事自有分寸。 柳秀云点头:“即便九儿真有什么差错,还有金嬷嬷在,金嬷嬷会提醒九儿。” “三位夫人尽管放心,老奴会时刻待在姑娘身边,不会犯了长公主他们的忌讳。”金嬷嬷保证道。 沈秋兰三妯娌这才稍稍安心。 “好了,娘和两位伯母去看看乔娘子他们准备了什么饭菜,那些嬷嬷丫鬟和侍卫就安排在二进花园里用餐。”杨梦尘温言道:“我们和客人的饭菜由我来做。” 沈秋兰三妯娌随即离去。 金嬷嬷和海棠五人给杨梦尘打下手,家里食材很足,杨梦尘做了八个凉菜,十六个热菜和一个汤羹。 与此同时,参观完房间的龙婧熙和龙亦轩不住连连赞叹,得知这些家具是杨家厂子打造的,纷纷表示也要打造几套这样的家具。 看到海棠来请,一行人随之来到内院的花园里。 “哇,这些菜肴都是谁做的?”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身为吃货的龙亦轩简直垂涎欲滴。 龙樱彤一脸骄傲道:“这些全是姐姐做的,姐姐的厨艺比御膳房的那些大厨还厉害!” “杨姑娘?” 龙婧熙看着缓缓走过来的杨梦尘,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三皇弟为什么会对杨姑娘情有独钟了。 “杨……九妹,当初三皇兄给我的那两张菜谱,是你让三皇兄转交的吧?”瞧见杨梦尘淡笑不语,龙亦轩眼珠一转:“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去杨山书院上课,这样就可以天天吃到九妹做的菜。” 为了吃到美食,龙亦轩不仅改称呼拉近距离,还打算赖在这里不走。 罗璟钥笑嘻嘻地提醒道:“五皇子,书院规定所有师生都在书院食堂用餐,没人能特殊,而且九妹只给家人做饭,来了客人也只是偶尔做饭,五皇子不是九妹的家人,自然不可能天天吃到九妹做的饭菜。” “关键是,皇上肯定不会同意五皇子来这里上课。”司徒文正接口说道。 东楚皇室祖训,皇子们未满十五岁不得入朝堂,以此杜绝皇子们过早结党营私,从而危害江山社稷。 当然,宸王例外。 毕竟当时东楚面临三国的一百多万联军,很多武将都已经战死,皇上才破例授命宸王领军出战。 而龙亦轩未满十三岁,故而目前还在楚京学院里进学。 “就算不能天天吃到九妹做的菜,至少休沐的时候可以啊。”乌黑明亮的眼睛在龙玄墨和杨梦尘之间打转,龙亦轩眼底划过一丝精芒:“至于父皇,海老在这里担任院长,父皇知道了肯定不会反对。” 相信早晚有一天,他要改口叫一声‘三皇嫂’,这样就是一家人啰,未来的三皇嫂聪慧能干,还会做这么多好吃的,他很喜欢。 聪明的人含笑不语,没反应过来的人觉得有道理。 杨家人根本不想跟皇家人接触,听了龙亦轩之言个个很愠怒,但又敢怒不敢言。 漆黑眼眸随着杨梦尘移动,龙玄墨冷魅面容蕴着一丝浅浅暖意,唇角扬起细小弧度,俨然心情很好。 目光太炽热,杨梦尘不是木头当然感觉得到,却极力忽视心底的微微悸动,神态自然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吃过午饭,海老等长辈们去午休,杨家人各忙各的事情。 杨梦尘正准备去药庐制作给长公主服用的药丸,罗璟锐适时叫住了她,并拿出两个锦盒递给她。 “这是我和璟钒送你的礼物,你看看可喜欢?” “谢谢两位哥哥,不管两位哥哥送什么,我都喜欢。”杨梦尘接过锦盒打开,里面又是各种稀奇别致且珍贵的物件:“两位哥哥别再到处搜罗礼物给我,我的库房已经快堆满了。” 罗奶奶和罗伯母但凡看到什么好东西,眼也不眨一下就买来送给她,还不容她推辞,罗大哥和罗二哥每个月也会派人一盒一盒地送物件来,加上龙玄墨和其他人时不时送的物件,小库房确实堆不下了。 “你喜欢就好。”好不容易有个合心的妹妹,罗璟锐三兄弟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送给妹妹。 合上盖子,杨梦尘将锦盒给海棠:“我还未恭喜罗大哥赐封世子,以后我是安国公府世子的妹妹,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哦。”当今皇上赐封罗伯伯为安国公时,一并赐封罗大哥为世子。 “即便我不是世子,也没人敢欺负你!”罗璟锐掷地有声。 九妹是全家人的心头宝,如果谁敢欺负九妹,他们家绝不轻饶,哪怕是不惜一切代价。 他们罗家是几百年的医药世家,从太祖到他们这一代,就算为朝廷做出过巨大贡献,也没人想过谋求爵位,但始终傲然于世,无人敢小觑,他们罗家人根本不在乎什么爵位。 不过祖父说,只有得了爵位才能更好的保护九妹,成为九妹坚实的后盾,故而父亲才会接受赐封。 而皇上之所以下旨赐封父亲为安国公,除了父亲献上的两张治疗瘟疫的方子,还顾及罗家的权势声望,同时他还向皇上承诺,每年会给军队提供价值二十万两的外伤成药,如若不然,皇上不可能破例赐封这么高的爵位,当然,其中少不了宸王的斡旋。 杨梦尘眼眶渐渐湿润,心里很感动:有这么多人关心爱护她,这辈子她很幸福,也很知足。 龙玄墨剑眉深锁,漆黑眼眸幽深不见底。 不算吴柳沈三家的几兄弟,已经有八个舅子挡他的路,再加上罗家三兄弟,他想跟阿九在一起岂不是困难重重?没想到的是,很快又有人加入进来。 “杨姑娘,我娘说想认你为义女,等你见过我娘,我就是你哥哥了,以后也不会让人欺负你。”南宫凌飞回家跟娘亲一说,娘亲很高兴,当即就表示要来杨柳村,只是一直没得空才拖到现在。 司徒文正也紧跟着道:“还有我娘,以后我和大哥也是你哥哥,我们会保护你。” 旁边司徒文凯微笑着点点头。 当初杨九妹治好了他的脚,爹娘万分感激,后来时不时收到杨九妹托人送来的养生丸,还有各种小吃食,东西不贵重,但那份心意,爹娘很感动,确实有心想认杨九妹为义女。 眨了眨眼睛,掩饰去眸中热泪,杨梦尘微笑着道:“谢谢两位伯母的厚爱。”却也没明说答应与否。 龙玄墨满头黑线,这些人怎么回事?还嫌他的舅子不够多么? 他只知罗璟锐等人要跟他抢阿九,丝毫不知在他心里,已将阿九视为他的女人,才会这般恼怒。 华子煜,龙亦轩和墨云几人同情地看着龙玄墨:三皇兄(表弟)(王爷)想要抱得美人归,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而龙婧熙面容沉静,眼神平和,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至于龙樱彤,虽然觉得三哥完全能够保护好姐姐,但是再多几个人,姐姐会更加安全,她自然高兴。 “大哥,快把娘给九妹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司徒文正急切催促自家大哥,看到随从拿来锦盒后,不等自家大哥说话,连忙自随从手里抢过来递给杨梦尘:“九妹,爹娘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意准备了些,你别介意,还有你上次送的吃食,爹娘很喜欢,不知道还有没有?” “是你自己嘴馋吧?”南宫凌飞取笑司徒文正。 司徒文正脸不红气不喘反问道:“凌飞大哥不嘴馋,干嘛还跟大哥抢?” 南宫凌飞噎得说不出话来,那天他去找文凯有事情要谈,正好看到桌上摆放着一叠酱羊肉,就尝了几片,结果被文正看见了,硬说他跟文凯抢东西吃。 司徒文凯没说话,只是笑看着两人。 “都是自家厂子里做出来的,伯父伯母喜欢,你们走时记得多带些回去吧。”杨梦尘微笑着打圆场。 司徒文正欢喜地跳起来:“九妹最好了!” “什么吃食?”龙亦轩急切地问。 司徒文正解释道:“就是你中午吃的那些酱肉和香肠,豆皮,还有很多很多啦。” 龙亦轩顿时眼睛一亮:“九妹,父皇,皇祖母和母后也喜欢那些吃食,可惜上次三皇兄拿回来的太少了不够吃,这次我也要多带些回去给父皇,皇祖母和母后吃,好不好?”龙亦轩母妃早逝,一直由皇后抚养长大,故而跟皇后及其几个子女最亲近。 杨梦尘点点头。 “阿轩,你可不能连吃带拿,却没一点儿表示哦。”龙婧熙笑着提醒龙亦轩,然后取下腕间一对红玉镯:“小小见面礼,杨姑娘别嫌弃。”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杨梦尘一看就知道这对红玉镯绝非凡品。 龙婧熙笑道:“东西再贵重也要合乎心意才好。”边说边执意将红玉镯戴在杨梦尘腕间。 龙亦轩找遍全身也没找到合适的礼物,最后干脆掏出几张银票,塞到杨梦尘手里:“九妹,这些钱你先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回头我再让人给你送来我珍藏的那些宝贝,保证你会喜欢。” “收下吧。”不等杨梦尘推辞,龙玄墨忽然出声淡淡道,杨梦尘无奈只得收下:“谢谢长公主和五皇子。” 龙亦轩乐呵呵地摆手:“不用谢。” 瞧见龙玄墨看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的南宫凌飞微笑着道:“长公主,你不是想定制家具么?我带你去厂子里看看吧。” “好。” 龙婧熙和南宫凌飞等人离去,而龙亦轩则和罗璟钥,司徒文正以及龙樱彤去了书院。 吩咐海棠将礼物登记造册并放进库房,杨梦尘遂带着金嬷嬷几人来到药庐,开始制作药丸。 对紧跟着进来的龙玄墨,杨梦尘视而不见,一边抓药材,一边跟四个丫鬟讲解相关的医药知识,然后教她们配制药丸的分量和制作方法。 龙玄墨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品着药茶,眼眸凝视着杨梦尘,眼神温柔宁静。 一只信鸽忽然从窗户飞进来,落在杨梦尘的面前,嘴里咕咕地叫着。 轻轻抚了抚信鸽的羽毛,杨梦尘取下它脚上的一小卷纸条,展开看了看,继而递给龙玄墨。 狐疑地接过小纸条,龙玄墨看过后面色瞬间变得森寒,眼底闪烁着凌冽如冰刃的戾光:“阿九知道是谁在泄露消息。”语气肯定,而不是疑问。 ------题外话------ 谢谢亲亲轩璇 投了1票(5热度)! 金恩雅 投了2票! cetvzhou 投了2票! bei1163 投了1票 694574542 投了1票! 6398051621 投了2票! 各自飘零 投了1票! ljjz96 送了2朵鲜花! 张铁梅 投了5票! zxc891217 投了2票! 妖6621 投了1票! limengxuel 投了2票! lrona 投了1票! 阿里嘎多小文艺 投了2票(10热度)! wulu0852 投了1票(5热度)! 阿里嘎多小文艺 投了2票! jhl56 投了1票! wulu0852 投了15票! ☆、119这里好痛 吩咐金嬷嬷几人继续制作药丸,杨梦尘举步走到隔壁房间,看着紧跟进来的龙玄墨:“你们出发来这里的当天,那只信鸽就开始传递消息,我听了鸟儿们汇报,立即让它们将信鸽拐来,这是我截获的几份密报。”说完,掏出几张小纸条递给龙玄墨。 龙玄墨接过来一看,本就森寒的面容愈加冰冷刺骨,浑身迸发出嗜血煞气。 “王爷放心,我模仿此人笔迹改了内容,相信幕后之人并不知晓你们的具体行踪。” “是谁?” “我让墨梅和青影秘密观察所有嬷嬷丫鬟,以及随从侍卫,最后确定是长公主身边的卢嬷嬷。” 从密信内容和笔迹上看,杨梦尘断定细作在长公主身边且是个女子,于是特别观察那些丫鬟嬷嬷,果然看出那个卢嬷嬷有些不对劲。 龙玄墨剑眉微蹙:“卢嬷嬷从小就在母后身边伺候,深得母后信任和器重,母后不忍心让她跟着去皇宫,进宫前便还了她身契,还给她一笔钱回乡跟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成亲; 一年半之后,她托人带信给母后,说家乡发大水淹死了丈夫儿子,只剩她一个人,乞求母后收留她; 母后出于怜悯同意她进宫,她对母后也很忠心,几年前大皇姐出嫁时,母后安排她去大皇姐身边做管事嬷嬷,并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心。” “王爷若是不相信,大可以派人去密查。”杨梦尘神色微冷,因着龙玄墨的不信任,心里第一次浮现出很不舒服的感觉:“王爷只需去调查,卢嬷嬷离开皇后到回宫那一年半时间里的经历,便知真假。” 感觉到杨梦尘的疏冷和讥诮,龙玄墨顿时慌了心神,双手扶着杨梦尘双肩,凝视着她的眼睛:“阿九别生气,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明白,母后和大皇姐那样信任器重卢嬷嬷,卢嬷嬷为何要背叛母后和大皇姐?” 他和阿九的关系好不容易才亲近些,如果因为卢嬷嬷而退回原位,甚至更加疏远,不值得! 微垂下眼帘,杨梦尘抿着唇不语。 “阿九,我会怀疑任何人,但绝不会怀疑你半分,你不要不理我好么?”此刻的龙玄墨是从未有过的忐忑和小心翼翼,全然没有平常的冷傲清贵,更没有战场上时的冷酷铁血。 抬眼,看着这般模样的龙玄墨,杨梦尘的心口放佛被刺了一下,淡淡的疼,淡淡的涩,淡淡的甜,淡淡的酸,种种情愫萦绕,不知应该如何化解这份复杂情愫,于是挣脱龙玄墨的双手,后退一步。 “请问王爷,卢嬷嬷可还有其他亲人?” “母后说,卢嬷嬷十二岁那年爹娘相继病逝,家中再无亲人,好在其未婚夫一家虽出身农家,但秉性淳朴,对很关心喜爱卢嬷嬷,其未婚夫还是个秀才,否则母后不会让卢嬷嬷回乡。”龙玄墨心中一喜,不管阿九怎么气他恼他,只要阿九还跟他说话,还理他就好。 “那卢嬷嬷秉性处事如何?” “温良恭俭,谨言慎行,大家对她的印象都很好,不过……” “不过什么?” “有一次,我听见姨母提醒母后要防备卢嬷嬷,还说当初卢嬷嬷身为丫鬟,却从来没有跟同为丫鬟的齐嬷嬷等人相处说话过,看齐嬷嬷等人的眼神也充满鄙视嫌弃,平时又很讲究衣着打扮,必定是个不安分之人,母后表面答应,但我知道母后没放在心上,在母后看来,卢嬷嬷之前是大丫鬟,进宫后又是第二管事嬷嬷,讲究衣着打扮无可厚非,至于鄙视嫌弃齐嬷嬷她们,应该是她们看错了。” 杨梦尘闻言语带感叹:“难怪你们几个兄弟姐妹会相继遭受到迫害,这与你们母后有很大关系。” “阿九……”龙玄墨剑眉微蹙,虽说他与母后不甚亲近,可母后始终是他最敬爱的娘亲。 “我说错了么?”杨梦尘面色严肃:“闺阁之中心慈仁善没有太大影响,但到了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皇宫,皇后只要稍微有所改变,也不会屡次被人算计谋害,尤其为母则强,可看看长公主和樱彤,作为母亲,皇后显然很失职。” 龙玄墨半眯着眼睛,久久没言语,他知道,阿九说的没有错。 深深明白子不言母之过,不管怎么说皇后终究是龙玄墨的母亲,杨梦尘适时岔开话题。 “除热衷权势的女人,寻常女人最在乎的不外是丈夫,子女和家人,卢嬷嬷的丈夫儿子都死了,也没了亲人,试想一下,孑然一身的卢嬷嬷又最在乎什么?” 凝视着杨梦尘,龙玄墨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不懂女人,不过听阿九的准没错。 “还有,卢嬷嬷的丈夫儿子死后,她求助皇后也算合情合理,但为何非要回到皇后身边?” “卢嬷嬷孤苦无依,故想回到母后身边寻求依靠。”龙玄墨想了想道。 杨梦尘白了龙玄墨一眼:“皇宫里的阴暗残酷,王爷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去皇宫?何况卢嬷嬷回到皇后身边时应该没超过二十岁吧?如花年纪且又是自由身,在宫外多自在,干嘛上赶着去那吃人的地方为奴为婢?” 张了张嘴,龙玄墨想说什么,终是一语不发。 皇宫表面金碧辉煌,实际上却是天下间最黑暗最肮脏的地方,简直杀人不眨眼睛,吃人不吐骨头。 “别人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换做是我的话,我会求皇后给我一笔钱,然后在京郊买个小院子和几十亩地,有皇后照拂着,相信没人敢来找茬,再找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嫁了,生两三个胖娃娃,那日子肯定比在皇宫里做奴婢还逍遥美满百倍千倍。”杨梦尘一直梦寐以求简单温馨的生活,可惜终究未能如愿。 “阿九!”龙玄墨脸色剧变,一把抓住杨梦尘的双手,紧紧的但又不会弄疼她。 其他人说这样的话或许是开玩笑,但阿九出生在简单和睦的杨家,自然不喜欢那些表面光鲜,内里龌蹉的世家名门,更别说皇家。 不行,他必须得时时刻刻守在阿九身边,就是死,也要死在阿九后面,否则阿九肯定会去找别人,到时他怎么办? 语气忐忑惊惶,表情紧张微白,浑身冷硬轻颤,杨梦尘莫名觉得眼睛湿润,于是撇开了眼。 “我觉得华夫人说得有道理,卢嬷嬷虽是皇后的大丫鬟,却改变不了她奴婢的身份,她注重衣着打扮,鄙视齐嬷嬷她们,说明她心高气傲,绝不可能安分于室,更不可能甘心嫁进农家,成为一个秀才的妻子; 皇后是出于好心,让她避开各种阴谋诡计,但她必定不会领情,反而还怨恨皇后; 毕竟跟着皇后到皇宫,且不说趁机爬上皇帝的龙床,享受荣华富贵,单凭她是皇后的大丫鬟,配个四五品的朝廷官员应该没有问题,如此她就是官家太太,秀才娘子和官家太太,可谓天壤之别; 以她的心性自然不甘心,又莫可奈何,只能离开; 我们假设一下,她离开皇后之后,偶然遇到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极有可能还是个官家公子,两人一见钟情,自然而然有了苟且之事,可惜官家公子已有妻子,不能娶她,不过给了她一个承诺,她才回乡与未婚夫成亲; 后来未婚夫一家死了,她去投靠官家公子,才知道官家公子是皇后娘家的政敌之子,威逼利诱让她回到皇后身边传递情报或者做什么事,她深爱着官家公子,加上利益驱使,当然言听计从; 王爷认为我这个假设是否成立?” 杨梦尘之所以有此猜测,源于金小雅给她讲的网络小说中一个桥段,当时金小雅把那个背主的女人骂得狗血淋头,故而她印象很深刻,听了卢嬷嬷的事后,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这个桥段。 沉思良久,龙玄墨点点头:“阿九的假设不无道理,我即刻派人将卢嬷嬷杀了!” “王爷稍安勿躁。”杨梦尘适时劝阻龙玄墨:“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对方没有收到卢嬷嬷消息,自然会猜到卢嬷嬷暴露了,介时再安插细作进来,防不胜防; 王爷可以给卢嬷嬷服用一种药物,从而审问出所有机密,我再教会王爷截获信鸽的方法,每次将假消息传递给她背后之人,等时机成熟,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一切都听阿九的。”龙玄墨眼底眉梢洋溢着自豪:他的阿九最是聪慧绝伦! 杨梦尘几不可见地翻个白眼:“如果王爷信任我,可以安排几个机灵又懂得些医药知识的人过来,我特别教导他们医理药理,到时分配到皇后,长公主和樱彤身边,以免她们再被人算计谋害。” 她原打算安排懂药理的精卫保护樱彤,转念想到樱彤身份,最后只能作罢。 龙玄墨帮了她不少的忙,加上他日樱彤回宫她不放心,思来想去唯有这个办法可行。 显然,龙玄墨误会了。 深深凝视着杨梦尘,龙玄墨心里极为震动,继而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仿佛要把她融入身体里。 聪慧能干的阿九,心思玲珑的阿九,如此维护他家人的阿九,这辈子他就是死也放不下! 杨梦尘被龙玄墨拥在怀里,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弯,她无法挣脱,想要用黑针刺穴,却又有些不忍心,只能沉声道:“放开我!” “不放!”龙玄墨语气固执坚定:“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开阿九!” 杨梦尘一怔,很快唇角扬起一抹苦涩。 再动听的情话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已经历过一次,她不想,确切地说,她没有勇气揭开心底的累累伤疤再承受一次。 今生她只想找个憨厚老实的人,过着简单平淡的日子直到百年归去,至于爱情,她不需要。 察觉到怀中人儿凄楚悲凉的情绪,龙玄墨稍稍拉开距离,看到她眉头紧蹙,心中一痛,抬手轻抚着她眉心,每每看见她蹙眉,他就想象这样为她抚平所有忧愁,为她排忧解难,为她遮风避雨。 偏偏她是个独立坚强的女子,对他始终疏离淡漠,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敞开心扉接纳他。 趁势离开龙玄墨怀抱,杨梦尘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旁边桌上:“这是给卢嬷嬷服用的药丸,此事王爷最好让长公主知晓。”说完,大步离去,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着仓促逃离的意味。 伸手拿起药瓶,看着杨梦尘的倩影,龙玄墨眸光暗沉,失落和疼痛萦绕心间。 接连几天,杨梦尘有意无意地避着龙玄墨,连长公主他们搬到别院,也只是去做了一顿午饭,略略坐了坐就借口有事离开,晚上更是紧闭卧室门窗,甚至撒了药,只为杜绝龙玄墨夜探深闺。 龙玄墨不明白他究竟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以致阿九躲避他,有心想问个明白,可惜阿九根本不给他独处的机会,纵使他中了药,阿九也不闻不问,心急如焚,偏又无可奈何。 众人察觉到两人有些不对劲,但都三缄其口,毕竟有些事外人不宜插手其中。 杨梦尘知道家人们的担心,找了个最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五天后,闵洛霑风尘仆仆地赶到别院,随行的还有四个年轻女子和五个年轻男子,以及四名侍卫。 杨梦尘正好来别院给龙婧熙诊脉,看看她服用药丸后的结果,见到闵洛霑随奴仆进得客厅来,于是站起身,将龙婧熙身边的位置让出来。 没曾想闵洛霑直直走向龙婧熙,看都没看旁边的人一眼,伸手扶着起身的爱妻:“阿婧,你传信让我过来,可是出什么事呢?”眉眼间满含温柔和担忧焦急。 “有喜事,大喜事!”龙婧熙两眼晶亮地看着夫君:“阿洛,杨姑娘说有办法医治我的身体,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有宝宝了!” 宝宝? 闵洛霑一怔,继而柔声且坚定道:“阿婧,我说过我只要有你相伴足矣,有没有宝宝都没关系!” “可是我很想有一个宝宝,有一个和你的宝宝!”龙婧熙眼含热泪。 轻柔拭去爱妻眼角泪水,闵洛霑心疼道:“你从小就怕苦,我不忍心你喝那些苦苦的汤药。” “阿洛放心,杨姑娘做的药丸一点儿也不苦,还有微微的甜味。”龙婧熙安慰夫君。 “真的?”见爱妻笑着点头,闵洛霑这才放下心来:“不知杨姑娘现在何处?我得好好谢谢她。” 龙婧熙正要介绍站在旁边的杨梦尘,龙玄墨已略带调侃道:“姐夫还是一如既往,只要有大皇姐在,姐夫眼里心里就只有大皇姐,旁的人一概当做影子。” “不是不是。”闵洛霑摇头笑道:“我压根儿连你们的影子都没看见。” 龙玄墨噎得说不出话来,但见杨梦尘唇角扬起浅浅笑意,心里暗暗舒口气,若不是为了博得阿九一笑,他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看着伉俪情深的这对夫妻,杨梦尘表情温润,眼底蕴含着祝福,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轻轻扯了扯夫君衣袖,龙婧熙微笑着道:“阿洛,这位就是杨姑娘。杨姑娘,这是我夫君闵洛霑。” “见过驸马。”杨梦尘福身行了个礼。 闵洛霑短暂愣怔后爽朗笑道:“杨姑娘免礼。”看杨梦尘的眼神充满好奇,毫无半分轻视。 虽说这位杨姑娘看着不过十来岁,但古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太医们和天下名医对阿婧的身体束手无策,指不定杨姑娘真有什么特殊法子。 闪身站到杨梦尘面前,挡住闵洛霑看杨梦尘的目光,龙玄墨看着闵洛霑,面容肃冷,眼神蕴着警告。 似是看懂龙玄墨眼神含义,闵洛霑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没有多想龙玄墨为何突然挡在面前,杨梦尘往右边移动一步,微笑着对闵洛霑和龙婧熙道:“想必驸马跟长公主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先告辞了,明天早上我再过来开始给长公主诊治。” “有劳杨姑娘费心。”闵洛霑真挚道谢。 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六人离开,龙玄墨交代几句,大步追上杨梦尘,目光深沉地看了看金嬷嬷六人,见六人识趣地落后几步,这才与杨梦尘并肩前行,墨云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辛苦阿九了!” 平视前方,杨梦尘抿着唇不言语。 龙玄墨显然也没有奢望杨梦尘会说话:“卢嬷嬷交代的事情,与阿九假设的相差不多,唯一有出入的是,卢嬷嬷并非跟那个秀才育有儿子,而是跟官家公子珠胎暗结,那个儿子也没有死,还好好的养在官家公子某位妾室名下,且很得官家公子宠爱。” “那个官家公子是不是承诺卢嬷嬷,事成之后会迎娶她为正室?她的儿子即是嫡子,还会继承官家公子的财产权势?”杨梦尘猜测。 “确是如此。”龙玄墨忽然抓住杨梦尘的手放在心口:“阿九,你别生我的气,别不理我好么?这几天,我这里好痛。” ------题外话------ 88548945 投了1票 宝贝添添 投了1票 熊爷mihu 投了5票 小峻诚 投了3票 honxiu 投了3票 littie4200 投了3票 卞传勤 投了1票 honxiu 送了9朵鲜花 xy66053979 投了3票 cifin29 投了1票 qquser6346104 投了1票 135**5897 投了1票 hzyueyue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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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梦尘先去看了建好的几个新厂,门口排着很长的队伍,沈秋兰等人按照杨梦尘列举的要求正在招工人,其中还有不少邻村的人。 看到杨梦尘一行人到来,众人都恭敬地打招呼,杨梦尘微笑着点点头回应。 琉璃厂。 看着整齐摆放在桌上的琉璃试验器具,杨梦尘顿时笑颜如花,亲昵挽着杨朝毅的胳膊:“爹,你太厉害了,女儿爱死你了!” 前几天她交给爹几张图纸,请爹和工人烧制用来研究成药和化妆品的琉璃试验器具,其实她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没想到爹和工人们竟然真的烧制了出来,并且与她的要求丝毫不差。 瞧见周围众人惊讶却善意的笑容,杨朝毅神色有些红窘,在古代,即便是亲生父女也没有象这般亲密,他也担心会影响爱女的清誉,但心里乐开了花。 龙玄墨面色黑沉,眼瞳里蕴着恼怒和嫉妒,目光森森地直盯着杨朝毅胳膊上的那两只小手,恨不得上前掰开,只觉眼睛刺痛,醋意翻滚,一股怒火从心间直冲大脑。 阿九是他的,怎能跟其他男人如此亲密?就是阿九的爹也绝对不行!尤其阿九还说出那样的话来,他简直嫉妒得快疯了。 目光太过专注凌冽,杨朝毅当然很快感觉到了,顺着感觉看去,看到龙玄墨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又一直盯着他的胳膊,瞬间反应过来,原想抽出胳膊,不知想到什么,反而抬手轻抚着爱女秀发:“还是九儿最厉害!”边说边得意地看了龙玄墨一眼。 纵然你是王爷,但九儿是我的女儿,想要追求我女儿,还得看我答不答应,哼! 为了爱女,杨朝毅丝毫不顾忌龙玄墨的身份,俨然跟龙玄墨杠上了。 仿佛看懂杨朝毅的挑衅,龙玄墨本就黑沉面色愈加冰寒彻骨,绝美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幽黑眼眸晦暗难辨,到底顾及着杨朝毅是阿九的亲爹,才极力压抑内心的恼怒,没有下令把杨朝毅拖出去杀了。 “有厉害的爷爷,才有厉害的爹,然后才会有厉害的我!”杨梦尘扬起笑脸撒娇,根本没注意到龙玄墨打翻了醋坛子。 杨朝毅笑得合不拢嘴:“九儿说得都对!”这辈子有个这么贴心聪慧的爱女,他万分庆幸又自豪! “那是当然!”杨梦尘牛气地一昂头。 杨朝毅慈爱地哈哈大笑着,众人也笑着纷纷称赞杨梦尘和杨家人都厉害。 唯独龙玄墨心情极度不渝沉闷,凝视着忽略自己的杨梦尘,漆黑眼眸里满含幽怨和妒忌。 墨云等人暗暗摇头,对龙玄墨充满同情,王爷的追妻之路还很漫长呐。 “海棠,把之前准备的铝水给我。” 接过海棠递来的一小瓶铝水,杨梦尘又吩咐工人拿来一小面琉璃放在桌子上,然后用干净的毛刷子沾了铝水涂抹一面,等铝水干了,让海棠和青影将琉璃反过来。 众人惊讶地齐声叫起来:“天啦!这是怎么回事?” 只因他们的身影都清晰地出现在琉璃里,站得近的人连脸上毫毛也看得一清二楚,比家里的铜镜,甚至是清水还清晰很多倍。 “九儿,这……”杨朝毅瞪大双眼看看琉璃,又看看爱女。 金嬷嬷在太后身边近二十年,见过的奇珍异宝不少,此时也忍不住连连惊叹:“简直太神奇了!” 龙玄墨心里极为震惊:“这是镜子?” 有一次他无意中听人说起,庆安国有一种比铜镜还清晰千百倍,用琉璃制成的叫镜子的物件,可惜庆安国与四国隔着汪洋大海,镜子又易碎,无法运送至四国,故而他只是听说却没有见过。 没想到今天,阿九竟然制作出了镜子,真是太震撼了,当然他也看出其中蕴含的巨额利润。 “王爷果真见多识广!”杨梦尘微笑着点头:“这确是镜子。罗大哥走南闯北,偶然听人说起一种叫镜子的物件,于是特意去查看过,却未查到制作方法,罗大哥试验过很多次才终于制作成功,并告诉了我,罗大哥还说,用水银也可以。” 她查过一些资料,这个时代水银极其稀有故很精贵,铝矿虽也不多,但比水银数量多价格也便宜些。 前几天,罗大哥临走时,她跟罗大哥提了制作镜子之事,这样便不会有人怀疑跟她有关。 众人果然丝毫没怀疑,毕竟杏林堂遍布天下,罗大公子知晓此事很正常。 事实真相如何,龙玄墨心明如镜,不过并没当众说破,只是满眼自豪和温柔地看着他的阿九。 “爹,你和工人们加紧多烧制些琉璃制成镜子,我去找大伯,将镜子镶嵌到新的梳妆台里。”杨梦尘吩咐自家父亲:“海棠,青影,通知所有工人和下人,中午下了工,每户人家去二哥那里领一瓶铝水给家里梳妆台的琉璃都涂上,下人们房间里的梳妆台也涂上。” 杨梦尘深知对员工要恩威并济,如此才能让员工们更加忠心,故每次有新产品都会分发给员工们,再则罗大哥派人送来的铝水不少,到时给三个外祖家和那边的工人也送去一些。 海棠和青影随即领命而去。 “谢谢九妹(小姐)!”无论是工人,还是下人,对杨梦尘都感恩戴德。 微笑着摆了摆手,杨梦尘和龙玄墨带着金嬷嬷等去家具厂,墨云拿着那面小镜子。 龙玄墨问身旁的杨梦尘:“阿九,规矩照旧如何?” “好。”清河府以外的琉璃销售有杨梦尘股份,她当然没有异议:“不过家具厂会打造一些小巧精致又便于携带的梳妆镜,这个我不会卖断给王爷。” “阿九放心,我不会挡你财路,也会下令让挑眉只打造大些的梳妆台。”龙玄墨宠溺允诺。 龙玄墨如此上道,杨梦尘很满意。 到家具厂,得了消息的众人看到镜子仍然万分惊讶,同时也很感激杨梦尘有好事总是忘不了他们。 将杨朝文和几个下人管事叫到办公室,杨梦尘拿出早就画好的图纸,跟几人谈论良久,等几人觉得没有问题后,这才和龙玄墨带着金嬷嬷等人回了家。 翌日吃过早饭,杨梦尘主仆七人来到别院,龙玄墨和龙婧熙夫妇已等候在客厅里。 看到杨梦尘几人到来,龙婧熙一脸微笑迎上来:“杨姑娘来了。” 昨天三皇弟回来,让人将每个房间的梳妆台都制成镜子,还说是杨姑娘想到的法子,她和驸马都惊叹不已,这杨姑娘确实聪慧能干,难怪三皇弟会情有独钟,连她也发自内心的喜欢。 “见过长公主,见过驸马。”杨梦尘福身行礼。 龙婧熙适时扶起杨梦尘,故作嗔怪道:“杨姑娘以后都无须如此多礼,要不然我们也不自在不是?” 旁边闵洛霑笑着点头,一副妇唱夫随模样。 杨梦尘没有矫情,顺势站起身,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龙婧熙,龙婧熙随即借故支开卢嬷嬷,杨梦尘看了海棠一眼,海棠迅疾离去。 金嬷嬷带着所有奴仆和侍卫退出客厅,并关闭厅门,然后守在外面。 杨梦尘开门见山道:“我先申明,长公主情况特殊且时间已久,施针时会特别痛,虽比不上千刀万剐,却也宛如烈火焚烧般生不如死,不知长公主是否还要继续治疗?” 三人闻言一震,他们万万没想到会这般艰难。 “阿九不是有办法让人感觉不到痛么?”龙玄墨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面静如水淡淡回答:“长公主的病症需要刺激穴位,让体内的邪气从针心散发出来,如果封闭穴位,达不到治疗效果。” 龙玄墨没再言语,只是担忧地看着龙婧熙。 “继续!”龙婧熙怔忪片刻坚定道。 闵洛霑听了急切叫道:“阿婧……” 似乎知道自家夫君要说什么,龙婧熙看着眉眼满含担忧焦急的他,秀美容颜展露出温柔又坚决的笑:“阿洛,我很想拥有一个和你的宝宝,无论多苦多痛,我都能承受,都能坚持!请你别阻止我,好么?” “阿婧放心,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会全力支持!”闵洛霑知晓爱妻很喜欢孩子,故而尽管此刻心痛如绞,依然笑着答应。 看着情深似海的夫妻俩,杨梦尘温言道:“驸马若是不放心,可以全程陪着长公主,毕竟长公主是为了你们共同的孩子而努力。” “就算杨姑娘不说,我也会陪着阿婧。”闵洛霑深情地看着爱妻。 龙玄墨依旧在客厅里等候,而杨梦尘和龙婧熙夫妻来到了后面的内室。 叮嘱龙婧熙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平躺到床上,杨梦尘倒了一粒药丸让她咽下,接着拿来一条干净的白帕放进她嘴里,以免她待会儿因疼痛而会咬伤舌头,然后从挎包里拿出鹿皮袋,挑选了合适的黑针。 “长公主,待会儿无论多痛,你也要忍着,不能晕过去,否则极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所以你必须坚持到最后,明白么?” 龙婧熙坚定地点点头。 闵洛霑坐在床边,左手与爱妻的右手只是相扣,浓烈疼惜和自责隐藏在温柔炽热的眼神背后。 将黑针一根一根刺入龙婧熙身上穴位,杨梦尘左手捻动黑针,右手浮上她心口,浑厚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将周身邪气引导至每根黑针之处,良久后针心缓缓溢出淡黑血迹。 感受着身上传来犹如刀割般的疼痛,且越来越剧烈,龙婧熙死死咬着白布,睁着眼睛忍着。 看着爱妻承受这样的剧痛,闵洛霑恨不得以身代替爱妻,故爱妻的指甲深深嵌入他肉里,他也仿佛感觉不到痛,轻轻地擦拭着爱妻额头冷汗,语气温柔地安慰爱妻。 一个时辰过去,看到针心溢出淡红血迹,杨梦尘才收回内力,拔出黑针放回鹿皮袋。 ------题外话------ 谢谢亲亲512016452 投了1票! ☆、121制糖 龙婧熙身心疲惫,此刻特别想好好睡一觉,但又牢记着杨梦尘的话,不敢闭上眼睛。 掏出布帕擦拭额头汗珠,杨梦尘言道:“长公主,驸马,邪气已驱逐大半,五天后我再给长公主施第二次针,两位放心,第二次只有轻微疼痛,另外我给长公主的药丸每天坚持服用。”倒了一粒药丸递给龙婧熙:“长公主好好休息,睡醒后再药浴一刻钟,至于药浴的药物我待会儿给驸马。” “谢谢你,杨姑娘!”龙婧熙虚弱却真挚道谢。 杨梦尘摆摆手:“驸马可以用温水给长公主简单擦洗,这样会舒服些,我先出去了。”随后离开内室。 看着脚步些许虚浮的杨梦尘背影,龙婧熙坚定道:“无论杨姑娘能不能医治好我的身体,只要我在一日,就会护佑杨姑娘周全!” 很明显,杨姑娘为医治她耗费了很多精力,尤其刚才确实痛不欲生,但她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心房到周身游走,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的疼痛,想来杨姑娘应该是用了特殊法子。 “我们夫妻同声同气。”闵洛霑点头。 杨姑娘虽动作隐秘,但他依然敏锐察觉,杨姑娘是在用内力辅助针灸给爱妻医治,除了关系最亲近之人或者有所图,这世上,有谁会心甘情愿将内力给别人? 而杨姑娘既跟他们夫妻关系不亲近,也没有任何图谋,却甘愿耗损自身内力医治爱妻,这份情意,他万分感激。 诚如闵洛霑所猜测的那样,长公主情况特殊,杨梦尘不得不耗损大半内力辅助针灸医治长公主,否则起不到治疗效果,以致她现在跟第一次诊治华子煜般,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个字:累! 客厅里,龙玄墨一直盯着内室门。 看到杨梦尘打开屋门走出来,面色苍白,步履虚浮,心中顿时又急又痛,疾步上前半搀扶半抱住她,感觉到她衣衫汗湿,周身冰凉,不禁面色肃然,紧蹙的眉宇间几乎能夹死蚊子:“阿九,你没事吧?”温柔疼惜的语气中饱含自责。 杨梦尘摇头:“我没事,王爷扶我去那边坐着,我休息片刻就好了。”她此刻连说话都觉得累。 “好。” 小心翼翼抱起杨梦尘,龙玄墨走到椅子边,轻轻将她放在椅子上坐好,动作极其轻柔,仿若对待稀世珍宝,接着倒了一杯热茶吹了吹,感觉温度合适才递给她,等她喝了茶水,将茶杯还给他,接过来放回桌上,然后坐在旁边,凝视着她的眼神蕴含着疼惜,焦灼,担忧,歉疚,种种情绪。 面对龙玄墨的体贴入微和温柔关怀,杨梦尘心底泛起阵阵涟漪,轻靠着椅背,微微垂下眼帘,装作急需休息的样子,以此掩饰内心的悸动。 可惜龙玄墨不会察言观色,他只知道他的阿九此刻很虚弱,于是一把抓住她右手掌心相对,内力缓缓输入她体内,毕竟习武之人都是这样疗伤,阿九虽没受重伤,但这样或许会好一些。 杨梦尘一怔,其实她只要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龙玄墨的做法对她有益无害,更知晓现在不能分心,否则她和龙玄墨均有危险,当即静下心神。 看到杨梦尘苍白脸色渐渐红润许多,气息也逐渐平稳,龙玄墨收回内力,眼神温柔地凝视着她:“阿九,可感觉好了些?” “好多了,谢谢王爷。”杨梦尘淡然一笑。 闵洛霑从内室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和担忧,眨眼又恢复沉静自然。 “大皇姐歇息呢?”龙玄墨问。 点点头,闵洛霑眉眼间蕴着毫不掩饰的柔情和疼惜,继而看着杨梦尘诚心感激:“辛苦杨姑娘了!” “医者仁心。”杨梦尘拿出一个药瓶给闵洛霑:“这是给长公主药浴的药物,每晚药浴一刻钟,每次一粒,切记不可间断。” 闵洛霑接过药瓶点头:“我记住了。” “伸手。”杨梦尘指了指旁边桌上的脉枕。 闵洛霑随即坐下,眼睛看着杨梦尘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指,心情莫名有些紧张和忐忑。 “驸马曾伤及肺腑,如今每逢天气变化就咳嗽不止,甚至咳出血丝。”片刻,杨梦尘撤了手。 闵洛霑点头:“确是如此。” 当初他被利箭刺中右肩伤了右肺,如果不是军医们拼尽全力救治,他差点活不过来,之后伤势痊愈且精心调养着,但时常咳嗽,咳血,太医们都无能为力。 “虽说是顽疾,不过问题不大,坚持服用三个月的药物,咳疾便会治愈。”杨梦尘淡淡道。 闵洛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多谢杨姑娘!”他毫不怀疑杨姑娘医术。 而龙玄墨也放心了,好在姐夫的病症不象大皇姐一样,要耗费阿九大量精力,否则他坚决不会同意。 “明天我派人送药过来。”杨梦尘将脉枕放进挎包,站起身,准备离去。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海棠低沉的声音:“小姐,奴婢有要事禀报。” 与龙玄墨和闵洛霑相视一眼,杨梦尘吩咐海棠进得客厅。 “小姐,这是卢嬷嬷刚刚给京城发的密报。”海棠取下信鸽脚上密信,交给杨梦尘。 杨梦尘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递给龙玄墨,龙玄墨看过后给闵洛霑,看完密信内容,闵洛霑一掌拍向桌面:“这个背主的贱奴,简直该死!” 岳母和爱妻一直信任器重卢嬷嬷,没想到岳母屡次被人算计,爱妻误服绝子散,小姨子惊吓失语都与卢嬷嬷有关,当他听爱妻说了卢嬷嬷的所作所为后,若非爱妻劝阻,他当即就杀了这个背主的贱奴! 拿过密信,杨梦尘模仿上面的字迹写了假情报给海棠,海棠随即放入信鸽脚上的小铁卷里,放飞信鸽,信鸽展翅往京城方向而去。 “未免打草惊蛇,我认为长公主和驸马最好留下。”杨梦尘看着闵洛霑。 “我和阿婧自然要留下。”闵洛霑眉头微蹙:“只是卢嬷嬷每月十五都要到皇觉寺烧香,说是给死去的丈夫儿子祈福,实际应该是去见那个人和她儿子,如果卢嬷嬷没有按时去皇觉寺,只怕那人会怀疑。” 闵洛霑说的不无道理,杨梦尘沉思片刻,顿时眼睛一亮,转眼看向龙玄墨,龙玄墨也正好看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龙玄墨冷冷道:“他们的密信往来尽在我们掌握之中,我们只要让人假扮大皇姐姐夫和卢嬷嬷,对外就说大皇姐心情不愉,姐夫带大皇姐去四处散心,这样一来那人便不会怀疑,至于父皇和母后那里,我会去信说明。” “如此甚好。”闵洛霑欣然赞同。 阿婧离开的第二天,母亲就带表妹来府里住(他们夫妻住在皇上赐的信武侯府),其用意不言而喻。 可是他心里只有阿婧,又不能拂逆母亲,故来这里前的那段时间找了个借口一直没回府,而是住在阿婧的公主府(皇上曾下旨,没有龙婧熙应允,任何人不得进入公主府,否则严惩不贷)。 眼见着杨梦尘眉宇间略带倦色,龙玄墨对闵洛霑道:“姐夫好好照顾大皇姐,我送阿九回去。” “好。”闵洛霑也瞧见杨梦尘精神不太好,心里自是充满愧疚。 杨梦尘确实很疲惫,回到家就沉沉睡去。 安静守在床边,龙玄墨满心满眼都是宠溺和疼惜,直到金嬷嬷前来回禀午饭已做好,才柔声叫醒杨梦尘。 吃过午饭,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六人制作给闵洛霑的药丸,然后让龙玄墨带回去。 第二天早晨,杨梦尘一行人来到糖厂。 厂门外的空地上,金泉村和甜水村的人排着队,或背或挑着甜水菜跟铁杆子,个个面带欢喜笑容。 沈秋兰,萧晚雪和杨成容几兄弟,以及下人们忙着过称付款。 看到人群中的卓水全,杨梦尘示意海棠带他去厂里的二楼办公室。 “你有没有兴趣来我家做事?”杨梦尘直接问卓水全。 卓水全惊得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杨梦尘。 这几天杨家的厂子招工,杨柳村很多人都没能选上,更别说是外村人,他也没如愿进厂,还以为没有机会了,没想到杨九妹竟然会让他来杨家做事。 杨梦尘淡淡道:“我家在镇上有好几个铺子很快就要开业,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去协助我六哥,然后想想去哪个铺子做事,至于工钱,每月二两银子,还有奖金和年终奖,如果做得好,工钱和职位也会得到提升,不过,你得跟我签订合约。” 卓水全的秉性和应变能力,她很满意,故而想给卓水全一个机会。 “我愿意!”话音刚落,卓水全就忙不迭地表达意愿:“请杨九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事!” 随后卓水全在合约上签了字,拿着杨梦尘给杨成宏的亲笔信,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办公室。 “忠厚老实又不缺乏机灵圆润,阿九很有眼光!” 龙玄墨站在门口,目光深邃地看着杨梦尘,谁也不知他心里其实正醋意翻涌,那个卓水全看阿九的眼神太过专注热切,他很不喜欢。 杨梦尘面容沉静如水:“多谢王爷夸赞!”吩咐海棠将合约收好,遂带着金嬷嬷等人下楼来到车间,指导沈秋兰和十几个新买的下人开始熬制糖制品。 上次帮龙玄墨的别院买奴仆时,她想着几个新厂将陆续竣工,顺便也买了一批死契下人。 从一开始,所有配方皆掌握在自家人的手里,她则教会几个厂子的下人核心技术,至于从村里招的工人们,只负责寻常的流水线作业。 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龙玄墨俯视着忙碌的人儿,眼神温柔如水,绝美双唇始终弯着细小弧度。 宽敞的厂房分为内外车间。 外车间,工人们在管事指导下将铁杆子和几种水果洗干净,去皮,用石磨榨汁,过滤四次。 内车间里,杨梦尘让下人把过滤好的汁水倒进大锅里,几口大锅是由五哥带领精卫们特别打造。 等汁水烧开后,杨梦尘先将上面一层泡沫撇掉,盛在旁边的空盆子里,这种泡沫可用于制作甘蔗醋。 约一个半时辰后(期间不停搅拌),看到颜色变成暗红,杨梦尘吩咐下人改用小火,然后打沙,打沙是技术活,打沙打得好,生成的红糖沙就比较多,反之则少,甚至成为牛皮糖,同时也影响红糖质地。 最后将打沙好的红糖均匀倒入旁边准备好的模具中,底部是用草编织的席子,两刻钟后冷却切割,再装进大坛子里。 杨梦尘一边操作,一边跟沈秋兰和下人们讲解制作方法,火候大小,以及注意事项。 看到爱女切了小块红糖放进嘴里,沈秋兰好奇地问:“九儿,好不好吃?” “娘,尝尝。”杨梦尘兑了红糖水递给沈秋兰,又对金嬷嬷六人和下人们道:“你们也尝尝,多喝红糖水可以补中益气,健脾暖胃,还可以补血。” 沈秋兰尝了一口:“真甜!”而后把半碗红糖水全喝完了。 众人喝过后也连连赞叹,感觉胃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第一锅红糖熬制成功,杨梦尘亲自看着沈秋兰和下人们熬制了几锅,见他们没有差错后放下心来,接着教他们熬制白糖和冰糖。 吃过午饭,杨梦尘接着教他们熬制各种糖果,同样边熬制,边跟他们讲解,还用甜水菜熬制成功了蔗糖,绵白糖等,甜水菜制糖的过程与铁杆子制糖相差不多。 造纸厂送来不少彩色油纸,杨梦尘吩咐工人们按照油纸上的线条裁剪成一个个小的长方形,再分类包装各种糖果,每个包装糖果的油纸上都印有‘永昌制造’的标志。 “娘,金嬷嬷,你们尝尝味道如何。”杨梦尘分别拿了一个牛奶糖和花生糖给金嬷嬷与沈秋兰。 两人尝过后点头称赞:“真好吃!” 杨梦尘让海棠五人把糖果分给每个工人几颗,又给其他几个厂子,书院,族长,村长,里正和三个外祖家送去一些,给罗大夫等几家人也准备一份,然后拿了一个装满糖果的木盒子来到办公室,龙玄墨一整天都在。 ------题外话------ 谢谢亲亲爱是无奈1 送了2朵鲜花! ☆、122开业在即 另外拿些糖果给墨云等人,杨梦尘将木盒子给龙玄墨:“王爷带回去给长公主,驸马和五皇子尝尝。” 龙玄墨不喜甜食,但他亲眼看到阿九那么辛苦,不想辜负阿九的心血,拿起一颗印有白蓝图纹的糖果(他听阿九跟工人说是牛奶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浓浓的奶香中略带甜味,但丝毫不腻味。 “很好吃。”龙玄墨中肯评价,然后吩咐墨云把糖果送回别院。 倒了杯茶浅抿一口,杨梦尘惋惜道:“可惜今年的铁杆子和甜水菜太少,水果品种也不多,要不然我还能制作出更多品种的糖果,好在明年几个村子都会栽种铁杆子和甜水菜,原料应该很充足。” 杨梦尘纯粹只是感叹一句,不过龙玄墨却记在了心上。 下班时间到了,工人们拿着分到的糖果高高兴兴下班回家,杨梦尘,沈秋兰和龙玄墨,以及金嬷嬷等人也回了杨家。 “姐姐!”龙樱彤欢快迎上杨梦尘,小乖跟随其后(杨梦尘吩咐小乖保护龙樱彤):“那些糖果真好吃,姐姐,我想送给皇祖母,父皇,母后和十皇弟尝尝,可以么?” 书院师生多,糖果又有限,故杨梦尘只给教师和家人们送去一些,如此每人也只分得三四颗。 龙樱彤是个孝顺孩子,一颗没舍得吃都留着,想着让人送去给三位长辈和皇弟,杨成宾将自己的糖果给她尝了一颗,剩下的和杨成宥一样全给了她,但这是姐姐家做的东西,她要征得姐姐同意才行。 轻轻抚了抚龙樱彤脸颊,杨梦尘微笑道:“樱彤真是个好孩子,相信太后他们收到糖果肯定很高兴,过几天姐姐还会做其他的品种,到时给樱彤准备四份,樱彤再一起送给他们。” “谢谢姐姐!”亲昵挽着杨梦尘胳膊,龙樱彤笑逐颜开,有姐姐的感觉真好! 罗老夫人走上来,慈爱笑道:“梦儿就是聪慧能干,才会做出那么好吃的糖果,老头子最不喜欢甜食也忍不住吃了好几颗(杨梦尘做有软糖),还立马给锐儿去信,让他多送些铁杆子和水果过来,呵呵。” 虽是事情,但老妻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罗老爷子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看了老妻一眼。 罗老夫人全当没看见,乐呵呵地跟杨梦尘说话。 众人都忍着笑,古话说越老越顽童,罗老爷子夫妻就时不时拿对方打趣,俨然印证了这句古话。 “你们喜欢就好。”杨梦尘一直面带微笑:“明早上我做新的糕点给你们尝尝,萧伯母也可以吃一些。” “好。”众人闻言很高兴,尤其尉迟空,如今杨梦尘偶尔才下厨,厨子做的饭菜虽然也不错,却不能跟杨梦尘比,但念及杨梦尘很忙,尉迟空只好凑合。 杨梦尘看向杨老爷子:“爷爷,你明天去找村长和里正,通知其他村的人,家里有红枣,芝麻,瓜子之类的都可以送来,我们大量收购。” “我知道了。”乖孙女安排的任务,杨老爷子从来都欢欢喜喜去完成。 吃过晚饭,检查了龙玄墨派来的那九个人今天所学医药知识,累极的杨梦尘洗漱后沉沉睡去。 龙樱彤已搬到隔壁住,没跟杨梦尘一个房间。 凝视着杨梦尘稍显清瘦的面容,龙玄墨眸光暗了暗,良久后才象来时般悄无声息离去。 “派人去其他地方找一找铁杆子和甜水菜,还有各种水果,以及阿九需要的东西,墨雷即刻回府把那株千年人参拿来。” “属下遵命!”墨云等人恭敬应下。 翌日天刚蒙蒙亮,杨梦尘便起床来到小厨房,开始做枣泥糕,蜂蜜海绵蛋糕,龙须酥等,还做了馒头,灌汤包,皮蛋瘦肉粥和几个酱菜,鲜香小炒,当然少不了牛奶。 两个书院的食堂管事接到杨梦尘通知,昨晚就住在杨家,此刻和大厨房的管事金永史跟着杨梦尘学做新糕点,然后亲手操作,倒也有模有样。 早餐很丰盛,众人几乎吃撑了,尤其对新的糕点,简直赞不绝口。 洗涤剂厂。 杨梦尘先教萧晚雪和十几个下人制作肥皂,方法很简单,先用水将烧碱溶解,一直搅拌到水变得透明,接着放入动物油搅拌,约两盏茶时间,直至液体逐渐变得浓稠,然后倒入模具中冷却一两天,肥皂便制作成功。 看着萧晚雪和下人们动手操作几次,均没有问题后,杨梦尘接着教他们制作洗衣粉和液,以及几种洗发液,沐浴液,洗手液等等,最后教他们制作牙膏,重生这个时空,她很不习惯用柳枝和盐水漱口。 至于牙刷,她教会杨朝文,由杨朝文带着工人们制作。 同样,制作出的成品她让海棠几个分发给自己人和族长等几户人家,还有几个厂子的工人们。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杨梦尘没去厂子,而在家边研制化妆品,边指导那九个人医术,关于收购工作,全部交由杨成容几兄弟和下人们负责。 到了跟龙婧熙约定之时,杨梦尘和金嬷嬷六人来到别院。 给龙婧熙施完针,杨梦尘给龙婧熙和闵洛霑把脉,两人病症明显有所好转,众人都很高兴。 看到龙亦轩居然也在,杨梦尘微微挑了挑眉。 别院朝贺后第二天,龙亦轩就迫不及待去书院上课和住宿,现在正是上课时间,龙亦轩怎会在此? “九妹,我明天要回宫了。”仿佛看出杨梦尘的疑惑,龙亦轩忙解释,然语气怎么听怎么有股撒娇的味道,同时还不忘幽怨地看了龙玄墨一眼,意思很明显,是龙玄墨让他回去,但他根本不想走。 “回去也好,你们几兄妹姐弟都不在,长辈们肯定很挂念你们。” 瞧见龙亦轩顿时垮下了脸色,杨梦尘微笑着道:“王爷,能否让五皇子晚两天再回去?我答应过樱彤,要多做几种糖果送给皇上,太后,皇后和十皇子,还有我研制了几套化妆品,到时一并让五皇子带回去,顺便给罗大哥,罗二哥,以及华家,南宫家跟司徒家带些去。” 杨梦尘的要求,龙玄墨从不会拒绝,看到自家皇弟一副闷闷不乐模样,冷冷道:“如果你不再惹事,我会说服父皇,过年后让你来书院上课,反之你什么都别想。” 龙亦轩倏然眉开眼笑:“谢谢三皇兄,我保证不会惹事!” 龙亦轩是个吃货,最看不得有人糟蹋美食,好几次因此跟人起冲突,别人知晓他身份也不敢生事。 悄悄感激地看了杨梦尘一眼,龙亦轩深深明白,以后有什么事就找九妹,三皇兄必定会答应。 杨梦尘将几套包装精美的化妆品给四人,里面包含有洗面乳,精华水和乳液,早晚霜,眼霜和面膜等等,另外还给了龙婧熙一套用鲜花研制的胭脂水粉。 “我们也有?”闵洛霑微笑面容略带惊讶,他从来没用过化妆品,也没有听说别人用过。 龙玄墨和龙亦轩同样有些疑惑。 “不止女子想留住青春美貌,男人也是如此。”杨梦尘淡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这些是从鲜花,植物和草药中提取的精华研制而成,对身体没有伤害且清香不刺鼻,长期坚持使用,可使肌肤细腻柔滑,想必驸马也不愿意看到,再过十年,二十年,长公主依旧貌美如花,驸马却日渐苍老吧?” “呃?”闵洛霑一愣,实在没想到杨梦尘会调侃他,俊逸面容浮起一丝羞窘。 龙婧熙掩嘴轻笑,龙亦轩哈哈大笑着。 唇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龙玄墨凝视着杨梦尘的眼神满含宠溺,阿九连姐夫都打趣,真是调皮,不过他喜欢。 而那些嬷嬷丫鬟和侍卫低着头,个个双肩抖动,明显在忍笑。 笑闹过后,杨梦尘给四人讲解了使用方法,然后带着金嬷嬷六人回到糖厂,抓紧时间熬制新品种。 可惜小麦在这时空是比较精贵的东西,不能用来熬制各种口味的饴糖,但是她制作了几种容易保存的糕点,让龙亦轩带回去,另外几个厂子的成品也各准备一些。 两天后,龙亦轩和侍卫带着满满两车礼物回京城,同时假扮龙婧熙夫妇和卢嬷嬷的人,也在隔着清河府几百里外的地方出现,且往反方向越走越远。 杨梦尘请村长和里正通知各村,大量收购各种鲜花和植物,当然,植物只要她所画图纸上的种类。 化妆品厂杨梦尘指定死契下人徽娘子负责,还挑选了下人严娘子和十几个容貌姣好的少女学习化妆技术,近半个月时间,杨梦尘天天轮流在新旧几个厂子里忙碌,整个人明显清瘦许多。 龙玄墨心疼且愠怒,偏偏又拿杨梦尘莫可奈何,只能派人不断送来燕窝人参,每次都要亲自看着杨梦尘吃了才作罢。 转眼糕点厂竣工,杨梦尘去指导沈家人和工人制作各种糕点,期间龙玄墨,龙婧熙夫妇,罗璟锐和南宫凌飞相继让人送来不少水果,她由此制作了很多果味糕点,尝过的人赞不绝口。 一个月过去,仙女湖和商业一条街修建完毕,杨家铺子开业在即。 ☆、123有人想见你 天刚蒙蒙亮,杨家主仆和工人们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将货品装在牛车上,村长和里正也带人来帮忙。 杨老爷子要监管大棚,不能去参加开业典礼,但实在不放心孙女,毕竟这近两个月来,孙女明显清瘦许多,他看着心疼,于是再三叮嘱几个孙子:“明天事情多,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九儿,千万别累着她!” “爷爷放心吧,我们会照顾九妹。”几兄弟异口同声。 深知杨家兄妹感情深厚,开业这样的大事杨成宥和杨成宾肯定想去参加,海老便允了两人四天假期。 “爹,几个小子最心疼九儿,自然会招呼好九儿。”杨朝毅劝慰道:“再则洪涛兄和洪章兄说了会看顾着九儿,璟锐也已经赶了过来,他们会提醒九儿。” 杨朝毅等三对夫妻要打理厂子事务,同时也想锻炼侄子和儿子们,故而都没有跟着前去。 “是啊爹,九儿做事很有分寸,爹就放心吧。”杨朝文和杨朝武也劝说父亲。 白了三个儿子一眼,杨老爷子气哼哼地走到一边,懒得理会不懂老人心的儿子们。 而罗老夫人,萧夫人,杨周氏和沈秋兰三妯娌殷殷叮嘱杨梦尘,罗老夫人和萧夫人还好一些,杨周氏和三个儿媳却满面担忧,九儿再聪慧能干,可还是个小孩子,她们实在不放心。 眼见着杨家人明晃晃忽略他这个大活人,龙玄墨心情很不愉,到底顾及他们是阿九的家人没有发作,只是冷冷道:“走了。”说完,自顾自地坐进杨梦尘的马车里。 虽不明白龙玄墨又发什么疯,不过时辰不早了,杨梦尘再次安抚家人们几句,边往马车走去边吩咐海棠去传令出发。 易容后的龙婧熙和闵洛霑显然知晓三皇兄因何生气,不禁相视一眼,然后坐进第二辆马车,至于卢嬷嬷,当然在别院‘好好休息’。 几辆马车在前,两百多辆满载各种货物的牛车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往镇上驶去。 无视面色沉郁的龙玄墨,杨梦尘掀开车帘,看着车外的景致,眉宇间清澈如水,唇角含着浅浅微笑。 当初她提出统一规划和修建村子,好比现代的新农村,族长和长老们,以及村长跟里正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如今村里平坦宽阔的水泥路纵横交错,道路两旁栽种着挺拔绿树,花卉绽放,每隔十米还立有一个路灯,五十米有一个垃圾桶,加上一栋栋新颖别致的楼房,成片成片的庄稼,整体给人一种干净整洁又清新舒畅的感觉。 顾念村里人条件不好,她主动提出每户补助三十两用于建房,还请人负责打扫道路卫生,管理路灯和绿化,当然工钱由她支付,她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没想到村里人却对她感激涕零。 眼看快到达镇上,阿九始终只顾看风景,理都不理睬他,龙玄墨心情愈加幽怨烦闷,想控诉几句,偏偏马车里还有好几个碍事的人,只能闷头喝茶,浑身散发出冰寒之气。 感觉到这股寒气萦绕不散,金嬷嬷六人低头安静坐着,尽量减少存在感。 “九妹,你们来了!”早早等候在永昌超市大门口的杨成宏等人,看到车队到来,急忙迎上从马车里下来的杨梦尘。 深深凝视着逐渐显露出娇美模样的杨梦尘,陈思远表情温柔,眼底隐含深情无悔的绵绵情意。 往左一步,挡住陈思远看杨梦尘的目光,龙玄墨冷冷瞥了陈思远一眼,胸中醋意滔天。 他知道此人跟阿九是青梅竹马,但阿九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也休想从他身边抢走阿九! 看着挡住目光的龙玄墨,面容阴霾,眼神冰冷如渊,警告和敌视毫不掩饰,陈思远心里充满苦涩和怅惘,表面却坦然平静。 以他对九妹的了解,九妹肯定不会看上宸王,毕竟九妹心思纯善温良,而宸王冷酷无情且家境太复杂,九妹那么聪慧,自然知道宸王根本不是最佳良配。 瞧见陈思远眼底的一丝挑衅,龙玄墨本就阴霾的容颜愈加冰寒,唇角弯起一抹冷诮嗜血的弧度。 一旦他沉下脸色,任何人见了都会吓得心惊胆颤,就连父皇也态度软和,唯独阿九例外,不过那是他愿意宠得阿九无法无天,现在这个平民居然敢当面挑衅他,简直找死! 没人察觉到龙玄墨和陈思远之间暗潮涌动,杨梦尘纵使感觉龙玄墨心情极度不渝,也只以为他又莫名其妙发疯,丝毫不予理会,跟哥哥们进入大门。 “奴才(奴婢)见过小姐!”超市管事和员工,以及其他商铺的管事恭敬行礼。 杨成宏买这些下人时,杨梦尘并没插手,但后来培训时偶尔过来看看,下人们自是知道杨梦尘身份。 杨梦尘微笑抬手:“将你们各自负责的货品搬到店里摆放好。” “是。”众人随即在杨成宏等人的指挥下忙活开来,送货的人也跟去帮忙。 看着气派宏伟的几层楼房,窗户全都装了琉璃,水泥地面很平坦,员工们井然有序的往一排排货架上摆放货品,各个区域标志清楚明了,随着各种货品摆满货架,让人见之就觉得赏心悦目,龙婧熙和闵洛霑连连惊叹。 看了看与三皇弟并肩走在前面的杨梦尘背影,龙婧熙由衷地称赞道:“杨姑娘果真是聪慧能干!”听墨云说,整个商业街均由杨姑娘设计督造。 闵洛霑赞同地点点头,不仅医术不凡,经商手段也是这般厉害且高瞻远瞩,杨姑娘确实不同凡响。 每层楼巡视一遍,特别注意查看了二楼百货的情况,一切很妥帖,杨梦尘很满意。 她请萧伯父出面联系了一些商家和作坊,帮助他们销售商品,即前世的代销制,既增加超市货物品种,又让他们有固定的销售渠道,可谓互惠互利,加上是萧伯父作保,那些商家和作坊自是欣然同意。 当然,她和他们签订了合约,要求所有物品必须保证质量,同时每件物品除却他们的标记,还要包装上印有‘永昌制造’标志的外包装,由她按价提供,销售额每月月底结算。 巡视完超市,杨梦尘对龙婧熙和闵洛霑道:“你们随意,我去其他铺子看看,午饭时我让人来请你们或者你们直接去隔壁的永昌大酒店一楼找沈雨浩。” “你去忙,不用管我们。”龙婧熙微笑着说道,闵洛霑也点头应和。 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和海棠离开,百合四人都已去帮忙。 龙玄墨寸步不离,身边也只有墨云,至于墨雷和青影被他派去协助杨成宏,两人是他的近身侍卫,如果有人不长眼,两人可以出面解决。 来到大酒店,大厅里很多人正排队预定房间或酒席,沈雨浩带领员工们面带微笑忙着接待,杨梦尘没有去打扰。 安平县虽然是个县城,但属于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客商几乎都会在这里暂作休息,故而酒店还未竣工,就已经有人前来询问和预定。 “小人见过东家。”看到杨梦尘几人到来,卓水全上前恭敬行礼。 杨梦尘微笑着点了点头:“辛苦了。”不到两个月,卓水全便有如此巨大变化,她果然没看错人。 “职责所在,小人不敢言辛苦。”为了不辜负杨梦尘的栽培,这些日子卓水全是卯足了劲刻苦学习经商之道:“东家请。”半弓着身退到旁边。 走进店内,员工们正忙着摆放各种规格的琉璃制品和镜子,看见杨梦尘均停下来恭敬行礼,然后接着忙各自的事,由此可见,六哥他们培训出的员工确实不错,杨梦尘很满意。 随后杨梦尘又去了化妆品铺,水泥铺等等,最后来到末尾的小吃铺子。 虽然还不到中午吃饭时间,但这半条街上人来人往,伴随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十分热闹。 “东家,你怎么来呢?”馄饨铺的商贩张济蓦然看见杨梦尘,忙将手上活计交给儿子,亲自迎上来。 “我家的商铺明天开张,我过来安排些事情。”杨梦尘微笑着问:“生意怎么样?” 当初考虑修建这半条小吃街之前,她就打算用来扶贫,故请萧伯父出面去找那些有特色小吃手艺的人,廉价将铺子租赁给他们,另外还找了一些家庭条件特别贫困,但秉性淳朴憨厚的人家,教会他们比如馄饨,面条,水饺,米粉,煎饼,铁板烧等小吃手艺,让他们能够自力更生改善生活,当然,等他们挣了钱再支付相应的费用。 “好,很好。”张济连连点头。 如果不是东家心善,他们一家人说不定早就饿死了,但他不善言辞,无法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很快好几家商铺的人围上来,个个面带欢喜看着杨梦尘:“东家的商铺明天开张?我们一定去贺喜!” “你们人来就好,可不许带东西来!”杨梦尘故作严肃地说道。 众人眼含热泪表示不会拿东西去。 “你们忙吧,我们走了。”杨梦尘告诫道:“记住我曾经说过的话,东西要干净卫生,做人要诚实守信,切不可违背良心!” “我们记住了!”重重点头,众人含泪目送杨梦尘几人离去。 有吃客好奇地问众人:“她是谁啊?怎么你们看起来都很敬重她的样子?” “她是我们的恩人!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有人大声回答,将杨梦尘的仁善之举讲给不知情者听,末了感激涕零道:“东家就是仙女湖那位救苦救难的仙女转世,好心来救济我们这些百姓!” 小吃街商铺的商贩都纷纷附和,大肆宣扬杨梦尘心慈仁善的品德。 那些第一次听说的人闻言皆大加赞赏,后来有不少文人墨客写诗著作为杨梦尘歌功颂德,从而使杨梦尘在民间和清流之中有着极高的威望,这是她第一次在历史舞台亮相,也是她传奇一生的开端,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听到身后那些人对杨梦尘的赞美,金嬷嬷和海棠与荣有焉:姑娘(小姐)当然是救苦救难的仙女! 墨云嘴角抽了抽,看着前面杨梦尘的背影,心里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仙女湖的故事是阿九撰写的?”众人的话,龙玄墨听得一清二楚,眼瞳里饱含着宠溺和骄傲。 杨梦尘表情沉静如水:“我根据萧伯父提供的一些资料,发挥想象改编而成。” 她将前世七仙女和牛郎织女的故事融合,再添加这个时空的元素,故事内容其实很简单。 人间遭遇浩劫,天帝最宠爱的小女儿不忍心人间百姓受苦,于是偷偷下凡化解劫难,救济天下百姓。 偶然在一处湖边遇见一个农家少年并爱上了他,少年对仙女也是一见钟情,但不知仙女身份。 两人成亲后,仙女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同时还帮助周围的人过上好日子。 谁知天帝知晓后大发雷霆,强行逼迫仙女回九天,还将少年和他们的孩子淹死在两人初遇的那片湖水中,更给这片土地降下大灾难。 仙女苦求天帝不成,最终耗尽全部法力救了所有百姓后,毅然决然跳入那片湖中。 百姓们为了纪念仙女,从而把那片湖命名为仙女湖。 随着时间的流逝,后人渐渐忘了仙女湖的由来,如今只为让后人们记住仙女高尚无私的品德和精神。 “故事很感人。”龙玄墨中肯评价,然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杨梦尘正要说什么,前方急急走来一群人。 急步上前握着杨梦尘的手,罗夫人慈爱关切的问:“梦儿,累了一上午饿了吧?我们回家吃饭去。” “所有事情都是哥哥们和员工在张罗,我一点也不累。”杨梦尘微笑道:“不过听罗伯母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赶紧回家吃饭,别饿着小丫头。”罗大夫立即吩咐随从把马车赶来。 旁边南宫凌飞急忙道:“世伯,我已在这里的醉仙楼安排好饭菜,大家一起过去。”转眼看向杨梦尘:“九妹,有人想见你。” ------题外话------ 谢谢亲亲694574542 投了1票! ☆、124自求多福 “不见!”杨梦尘还没说什么,龙玄墨已冷冷拒绝:“我们回大酒店用餐。” 南宫凌飞撇嘴:“王爷又不是九妹什么人,凭什么替九妹做决定?”如果请不到九妹,娘亲绝对会扒了他的皮。 龙玄墨顿时沉下脸来,眼神冰冷地盯着南宫凌飞,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南宫凌飞说的没有错。 他确实不是阿九的什么人,也没有任何权利替阿九做决定。 不露痕迹地扯了扯南宫凌飞的衣袖,罗璟锐微微摇头,示意南宫凌飞不可鲁莽。 即便他说的是事实,可也不能当众说出来,毕竟宸王的身份摆在那儿,并且冷酷铁血的手段也不是空穴来风,虽不至于恼羞成怒杀了他,但肯定会让他吃尽苦头。 罗大夫夫妻和萧洪涛面色如常,华夫人眼含担忧地看了看南宫凌飞,又看了看龙玄墨,抿唇不语。 杨梦尘眉宇间清澈如水,安静地看着南宫凌飞不置可否。 鸟儿早向她汇报,南宫凌飞的爹娘和妹妹昨天下午来到了镇上,还说想要见见她。 从内心说,她不想去见他们,省得他们再提收她为义女之事。 不过南宫凌飞虽然时常跟她斗嘴,但对她还不错,林掌柜也毫不藏私指导六哥,如果不是南宫凌飞授意,林掌柜不可能那样尽心尽力,再则南宫家是几百年的经商世家,与南宫家交好,对六哥有益无害。 杨梦尘正想点头答应,一道饱含揶揄和嘲笑的清脆声音忽然传来:“我说南宫凌飞啊,你去请九妹怎么半天都没有请来?还真是没用诶!或者说,你根本和九妹不熟悉,九妹才不会过来?” 关于南宫家的事,鸟儿们早就告诉过杨梦尘,来人应该是南宫凌飞的二妹南宫凌烟。 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爽朗直率,毫无做作的姑娘,杨梦尘抿唇淡淡一笑,转眼。 但见疾步走过来的南宫凌烟约十三四岁,双眉似水墨轻烟画意盎然,衬得一双瞳仁明亮如星,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整个人仿若花枝遒劲的秋菊,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清丽绝俗又冰清玉洁。 “南宫凌烟,我是你哥哥,有你这样跟哥哥说话的么?”南宫凌飞涨红了脸呵斥自家二妹。 “我知道你是我的哥哥,你没有必要再三声明。”白了自家哥哥一眼,南宫凌烟煞有其事地揉着耳朵:“我又不聋,干嘛说那么大声,震得我耳朵疼。” 杨梦尘心中暗乐,唇边笑意愈加浓厚,这个南宫凌烟真有意思。 南宫凌飞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死死盯着自家二妹:“南宫凌烟!”一字一字中明显带着磨牙的味道。 “干嘛?想打架啊?我乐意奉陪!”南宫凌烟边说边挽衣袖,一脸的兴奋。 自从离家以后,爹娘天天提醒她出门在外言行举止一定要端庄文静,还不准她离开身边半步,真是没趣得很,若不是为了见一见九妹,她宁愿待在家里跟侍卫们切磋武功,那日子才真正是酣畅淋漓! 杨梦尘微微挑了挑眉,眼瞳里蕴着浅浅思念。 身为南宫家嫡女,南宫凌烟不喜红妆,反而爱武装,常常闹着要去当行侠仗义的女侠,倒是跟前世的蓝翎一样,蓝翎是蓝家独女,却抛下家族事业,悄悄跑去参军。 蓝伯父和蓝伯母知晓后气得差点进了医院,到底真心疼爱女儿,便由着蓝翎,原想三年后让蓝翎退伍回家,那时蓝翎对军营的兴趣应该也没那么浓厚了。 没想到蓝翎竟然进入了特种部队,深受领导们信任和器重,蓝翎也坚决不肯退伍,此事只好作罢。 后来蓝翎因公殉职,蓝伯父和蓝伯母悲痛至极,几乎没有了半条命。 那年,蓝翎未满三十岁。 “你看看你象个什么样子?”南宫凌飞无语凝噎,别人有妹妹,他也有妹妹,并且还是两个,可惜一个懦弱胆怯,一个整天只知打打杀杀,简直天差地别,否则他也不会厚着脸皮想认九妹做妹妹:“见了人还不行礼,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呢?” 你的规矩才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南宫凌烟嘟囔一句,但也明白哥哥真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于是放下衣袖,规规矩矩逐一向面带笑意的众人福身行礼,清丽面容泛起淡淡羞红,心里不停哀嚎。 完了,她居然忘了周围还有其他人,爹娘知道后肯定会训斥她,说不定还要将她关在闺房里学那劳什子规矩,天啦,她的自由就这样没了! 当行礼至杨梦尘之时,南宫凌烟陡然眼睛一亮,心里哀怨霎时烟消云散,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杨梦尘:“这个小妹妹好可爱,我喜欢!”说完,强行挤开右边的龙玄墨(罗夫人站在杨梦尘左边),亲热挽着杨梦尘胳膊。 “我叫南宫凌烟,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南宫凌烟笑意盈盈问杨梦尘。 粗神经的南宫凌烟没注意到,被她挤开的龙玄墨面色阴沉冰寒,几乎能拧出冰水来,眼瞳里闪着吃人暗芒,其他人却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为她捏一把汗,心里又暗暗钦佩她,敢挤开宸王,真牛! 看着笑容干净明媚,毫无矫揉造作的南宫凌烟,杨梦尘微微一笑,大方回答:“我叫杨梦尘,凌烟姐姐可以叫我九妹。”眼神清澈,聪明直率,没坏心,她也喜欢南宫凌烟。 “原来妹妹就是九妹呀!”南宫凌烟激动大叫:“难怪哥哥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一见你就喜欢,相信爹娘见了也会喜欢你,走,九妹,爹娘和五妹已经等候你多时了!”挽着杨梦尘就大步朝前走。 吩咐海棠去请龙婧熙和闵洛霑夫妻,顺便通知哥哥们不用等她,杨梦尘这才随南宫凌烟前往醉仙楼。 南宫凌飞暗暗松口气,一边招呼众人同行,一边示意冷萧去请杨家八兄弟。 眼见着阿九左右两边都被人占据,龙玄墨闷声跟在其身后,眸光幽暗,心情极度郁闷和嫉妒。 难道他以后不仅要防着男人靠近阿九,还要防着女人?他的命怎么就这么悲催呐? 同情地看了龙玄墨一眼,金嬷嬷和墨云暗自叹息。 王爷,你自求多福。 正好是饭点,醉仙楼里已座无虚席,但宾客们都安静地用着餐,没人大声喧哗,员工们均面带微笑招呼着宾客,南宫凌飞找杨梦尘要了份培训章程,吩咐林掌柜严格按照章程培训新员工。 看到一行人进来,林掌柜和负责本店的赵掌柜急忙迎上来恭敬行礼,(南宫凌飞让林掌柜暂时过来监督一段时间),林掌柜还没说什么,南宫凌烟就让他们去忙,她带客人们去三楼南宫凌飞的专属雅间。 见自家少爷没有反对,林掌柜和赵掌柜即听命离开。 雅间里。 南宫夜霖和南宫夫人说着话,头戴白玉冠,面容方正儒雅,目光清朗,身穿藏青色银边锦袍,给人器宇轩昂的感觉。 南宫夫人五官秀美,飞仙髻上戴着一支绿雪含芳玉簪,穿着细碎兰花图案的宝蓝衣裙,华美而端庄。 南宫凌飞的嫡亲五妹南宫凌媱坐在相对比较远的椅子上,安静把玩着手里丝帕,时不时伸手拿起桌上木嬷嬷剥好的瓜子粒放进嘴里,黑发如瀑,杏眼柳眉,肌肤胜雪,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秀丽,看到一行人前来,水盈盈的大眼睛闪过一丝慌乱和害怕,继而低下头,莹白双手死死绞着丝帕。 “草民(民妇)见过王爷!”南宫夜霖夫妻忙起身,走过来行礼。 而南宫凌媱却躲在木嬷嬷身后,露着半张脸,眼眸里盛满惊恐不安,南宫夜霖夫妻见了眉宇间含着无奈和愁郁,木嬷嬷从身后拉过南宫凌媱,不知低声跟她说了什么,南宫凌媱这才委委屈屈地走过来福身行礼,右手还紧紧抓着木嬷嬷。 杨梦尘微微蹙了蹙眉,淡淡瞥了瞥木嬷嬷,漆黑眼底一丝兴味稍纵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龙玄墨面无表情地抬抬手:“免礼。”一缕敌视藏在深邃眼眸最深处。 “爹,娘,五妹,这位是九妹。”南宫凌烟挽着杨梦尘胳膊走到南宫夜霖夫妻面前,开心地给双方介绍:“九妹,这是我爹娘和五妹。爹,娘,九妹很可爱吧?我一见就喜欢,爹娘也会喜欢吧?” “梦尘见过南宫伯父,南宫伯母,凌媱姐姐(南宫凌媱比她大一岁)。”杨梦尘面带微笑福身行礼。 “九妹快起来。”南宫夫人扶起杨梦尘,目光慈爱地打量她片刻,跟自家夫君交换了一下眼神,笑着夸赞道:“果真是一个端庄娴淑,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我们打心眼里喜欢。” 杨梦尘一脸谦逊道:“两位长辈谬赞,梦尘愧不敢当。” 谦恭有礼,雅淡温婉,南宫夫人是越看越喜欢。 瞧见南宫夫人欢喜的模样,龙玄墨面色一沉,忽然拉过杨梦尘走到桌边坐下,无视目瞪口呆的众人,倒了一杯茶给杨梦尘:“累了一上午,先喝杯茶润润喉。”语气温柔如水。 回过神来的南宫夫人看着自家夫君,南宫夜霖也正好看向她,摇摇头。 ☆、125我很欢喜 夫妻多年,南宫夫人自然知晓,夫君是让她打消想认杨梦尘为义女的心思,毕竟南宫家祖训,不得参与皇室纷争,而明眼人一看就知宸王很在意杨梦尘,甚至独占意味很浓厚。 如果他们认了她为义女,在外人眼里,肯定认为南宫家是宸王一派,到时候南宫家势必会被迫参与皇室纷争,后果可想而知,如此,纵然她再喜欢杨梦尘,也不得不放弃。 猜到爹娘心思,南宫凌飞眸光略微暗了暗,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倏然变得灼亮。 目光在龙玄墨和杨梦尘之间流转,华夫人面带担忧和烦愁。 她也很喜欢杨姑娘,加上杨姑娘对煜儿有救命之恩,杨姑娘本人又聪慧能干且谦恭有礼,她一心想聘娶杨姑娘做煜儿的妻子,至于门第,她和夫君从来不在乎。 没想到竟被墨儿抢先一步,连太后身边的金嬷嬷也安排来伺候杨姑娘,煜儿和墨儿兄弟情深,若是知道墨儿喜欢杨姑娘,只怕会主动成全,她的好儿媳妇就飞了,她当然烦愁。 而她担忧的是,墨儿身份高贵,即便皇上同意,以杨姑娘的出身也只能入府为侍妾,连侧妃都不是,杨姑娘心慈仁善,一旦墨儿迎娶了其他名门贵女进府,必定会被欺负。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杨姑娘凋零在墨儿的内院里,看来她得想个法子阻止此事发生! 其余众人神色各异,不过都聪明地没言语。 接过龙玄墨递来的茶浅抿了一口,眼角余光轻扫南宫夜霖夫妻,杨梦尘暗松口气。 她有疼爱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想认什么义父义母,可又不宜跟南宫家关系闹僵,龙玄墨这样做,倒是很好的替她解决了难题,故而她才没有拒绝。 龙玄墨面无表情,然眼底蕴着一丝笑意。 他就是故意借此告诉所有人,阿九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休想以任何理由跟他抢! 不过阿九并没有反驳,他很欢喜。 南宫凌烟很不满龙玄墨抢走了杨梦尘,刚想发作,就听见龙玄墨之言,顿时心疼不已,急忙走到杨梦尘身后,伸手按揉她双肩:“九妹累了,我给你按按,九妹放心,我手艺很好,不会让你不舒服。” “谢谢凌烟姐姐。”杨梦尘本想婉拒,可是回头看到南宫凌烟坚持担忧的目光,心里暖暖的,便也由着她,不过南宫凌烟手艺真不错,她感觉很舒服。 南宫凌烟抢了他的福利,龙玄墨自然很不渝,瞥了瞥她的眼神晦暗难辨。 可惜粗神经的南宫凌烟丝毫没感觉,反而很高兴九妹能与她亲近,越发细心给九妹放松。 其余人相互见礼后,各自寻了座位坐下,或品茶,或低声交谈,气氛平和融洽中透着一股诡异。 而南宫凌媱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依旧把玩着手中丝帕,偶尔偷偷抬眼看看杨梦尘。 察觉到南宫凌媱看过来的目光,杨梦尘每次均回以浅浅的笑,南宫凌媱却又象受惊的小兔子,慌忙低下头,没过一会儿又抬眼偷看杨梦尘,反复几次,看得杨梦尘好笑又疑虑。 这时,房门打开,龙婧熙,闵洛霑和杨家八兄弟随冷萧来到雅间里。 轻轻拍拍南宫凌烟的手,示意她停下,杨梦尘站起身,微笑着对杨家八兄弟道:“他们是南宫公子的爹娘和二妹,五妹,(其他人,八兄弟都认识)。南宫伯父,南宫伯母,凌烟姐姐,凌媱姐姐,这是我的八个哥哥。”然后分别介绍了八兄弟的名字。 “小子见过南宫伯父,南宫伯母,二小姐,五小姐。”八兄弟行礼问好。 “好孩子快免礼。”南宫夫人虚扶一下,看着气宇轩昂的八兄弟,眼含嘉许,面容慈祥,难怪凌飞提起杨家兄妹就赞不绝口,果真个个气质不凡,转眼瞧见站在旁边的龙婧熙和闵洛霑,容颜平凡,但周身散发着清贵高雅的气势:“这两位是?” 南宫凌飞正要跟母亲说明,蓦然瞧见龙玄墨扫来的凌冽眼神,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闭上嘴不敢言语。 八兄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长公主和驸马的身份要保密,于是看向妹妹。 南宫夫人不明所以,与自家夫君相视一眼,夫妻俩转眼看着杨梦尘。 其余人也看着杨梦尘。 罗大夫有心想给杨梦尘解围,罗夫人适时悄悄拉住他,罗大夫疑惑地看向妻子,然后顺着妻子的目光看去,但见龙玄墨面色冷肃地坐在那儿不说话,摆明了别有用意,想了想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龙婧熙和闵洛霑玩心顿起,一直抿着唇一语不发,还看着杨梦尘,想知道她会如何介绍他们夫妻。 “你们怎么都看着九妹?”南宫凌烟再是大大咧咧,也觉得众人很奇怪。 可惜没人回答她。 面对众人犹如探照灯似的目光,杨梦尘窘然,侧目看向龙玄墨:王爷,该怎么说? 谁知龙玄墨对杨梦尘求解的眼神视而不见,反倒还端起她刚才饮过茶水的茶盏优雅品着,冷魅面容淡定清贵,瞳眸深邃如海,无人知晓,他此刻心里是既紧张又喜悦。 龙玄墨居然喝她喝过的茶水,尤其那个位置似乎正好是她双唇触过的地方,这岂不是代表两人间接接吻?杨梦尘被这个发现惊得神色一怔,心湖泛起阵阵涟漪,白皙脸颊慢慢浮起一丝淡淡绯红。 该死的龙玄墨!混蛋!登徒子!杨梦尘咬牙暗暗怒骂着。 然众人还直勾勾地看着她,龙玄墨却三缄其口,杨梦尘只得想办法先解决眼前之事。 她该怎么介绍才不会让人怀疑呢? 忽然之间,杨梦尘想到她认了樱彤做妹妹,樱彤也认了她做姐姐,长公主和驸马是樱彤的姐姐姐夫,自然也就是她的姐姐姐夫,这样说应该没有错吧?不过怎么感觉那么别扭?罢了,先过了这关再说。 “他们是我的姐姐熙凤,姐夫洛闵。”杨梦尘不慌不忙微笑着介绍道。 罗大夫等人惊愕。 南宫凌飞刚好含了一口茶水,闻言生生被呛住了,不停咳嗽,俊逸脸庞涨得通红。 龙婧熙和闵洛霑夫妻短暂惊怔后,笑着点头,杨姑娘,哦,不对,是九妹果真聪明机智,片刻功夫就解决了难题,现在九妹当众说他们是她的姐姐姐夫,想必三皇弟应该是最高兴的吧。 诚如夫妻两个所想,龙玄墨紧张心绪瞬间舒展开来,满满的都是欢喜和甜蜜,以致冷魅面容稍稍松懈冷硬线条,微扬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笑意。 “你们是九妹的姐姐姐夫,也就是我的姐姐姐夫,我们是一家人哦!”南宫凌烟高兴地给两人行礼。 龙婧熙扶起南宫凌烟:“我们是一家人,凌烟妹妹就不必多礼。” 凌飞明明说杨家只有杨姑娘一个女儿,这会儿怎么会冒出了一个姐姐?难道是表姐?可是看气质又根本不象,究竟怎么回事?纵使心有疑惑,南宫夜霖夫妻面上却丝毫不显,慈爱地笑着向两人点点头。 身份使然,龙婧熙和闵洛霑不可能给南宫夜霖夫妻福身行礼,故而只是微笑颔了颔首。 南宫夜霖夫妻越发疑虑丛生,不过并未动声色。 杨梦尘正别扭懊恼着了,看到龙玄墨唇边那抹笑意,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件什么蠢事,当然没心思理会南宫夜霖夫妻的疑惑。 “姐姐好温柔,我很喜欢姐姐,跟喜欢九妹一样喜欢。”一手拉着杨梦尘,一手拉着龙婧熙,南宫凌烟笑颜如花:“姐姐,九妹,以后谁敢欺负你们,你们就告诉我,我保证打得他满地找牙给你们出气!” 南宫凌飞无奈扶额,对这个二货二妹无语到极点,于是撇开眼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就你,弱不禁风的,还想保护九妹,吹吧!” 杨梦尘和龙婧熙还没说什么,旁边杨成宣忽然出声嘲笑道,眼睛还挑剔地看着南宫凌烟。 杨梦尘沉声呵斥杨成宣:“三哥!不得对凌烟姐姐无礼!” 看到妹妹严肃凌厉的眼神,杨成宣立即低头认错:“九妹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 “你敢说我吹牛,那我们就去打一架,看我是不是弱不禁风?”南宫凌烟最受不得别人怀疑她的武功,正好这些天又手痒,听了杨成宣之言,自是气得火冒三丈,边说边挽衣袖:“有胆子就跟我走,今天我不打得你连九妹都认不出,我就不叫南宫凌烟!” 杨成宣傻眼,他不是没见过彪悍的女子,可是象南宫凌烟这般程度的还真没见过,怎么办?难道真要打一架?毕竟是一个姑娘,他还真下不去手,只好转眼求助地看着妹妹。 白了自家三哥一眼,现在知道惹不得了吧?现在知道冲动误事了吧?杨梦尘倒不是怪责自家三哥,而是觉得很奇怪,三哥并非鲁莽之人,今天怎么会如此反常? 清眸在杨成宣和南宫凌烟之间转了转,杨梦尘脑海中忽然浮起一个念头,莫非……南宫凌烟聪明却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如果真的是这样,似乎也不错哦!杨梦尘暗乐着。 “胡闹!”南宫夜霖沉声斥责道:“一个姑娘家,整天就知道打架,简直成何体统!” 南宫夫人忙给二女儿使眼色,意思是让她赶紧认错。 对这个二女儿,夫妻俩一直很自责又头疼。 当年他们回家途中遭遇了刺杀,眼看随行侍卫全部被杀害,夫君被黑衣人围困且负了伤,她不顾七个多月身孕加入厮杀,好不容易击退那些杀手,夫妻俩在逃离时孩子意外降生,那个时候他们无法照顾二女儿,无奈只好将二女儿托付给附近的一户农家人。 一个月后他们去找二女儿,那户人家竟然早就搬走并不知所踪,原来那户人家无后,恰好二女儿刚出生便起了私心,他们万分后悔没有查探清楚那户人家的情况,可当时那种情形,他们哪里能思虑周详? 后来他们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找寻二女儿,始终杳无音讯。 直至七年后,他们无意中在一家镖局,凭借特殊的胎记才找回二女儿。 那户人家带着二女儿逃到深山区且隐姓埋名,四年后有了自己的儿子就嫌弃二女儿,天天打骂奴役二女儿,还把二女儿卖给人牙子换钱,结果二女儿得了重病奄奄一息,人牙子便将二女儿扔到路边。 幸好镖局掌柜押镖经过,好心带二女儿回镖局医治,在他们找到二女儿之前,二女儿一直跟着镖局掌柜四处走镖,以致养成了彪悍不羁的性子,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棍,怎么掰也掰不过来。 二女儿快满十四岁了,至今没人上门提亲,那些青年才俊对二女儿更是唯恐避之不及,毕竟二女儿动不动就跟人打架,还美其名曰行侠仗义,试问,谁家敢娶啊? 他们为此愁白了头,却也无计可思,总不能以财势逼人娶二女儿,那样二女儿也不会过得幸福。 南宫凌烟最怕她爹发怒,闻言慌忙放下衣袖,低下头规规矩矩地站着,不过偷偷地瞪了杨成宣一眼: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仿佛看懂了南宫凌烟眼神含义,杨成宣神色有些纠结。 南宫二姑娘这分明是在向他下战书,他该不该接呢?若是接了,对战时是点到为止呢?还是毫不客气地揍她?还有,万一他输了,岂不是很丢面子?可要是打坏了这娇滴滴的姑娘,南宫家找他赔偿怎么办?不行,看来得先问问妹妹,妹妹那么聪明,应该会有办法解决。 将两人的心思看在眼里,杨梦尘面上沉静如水,心里暗乐。 “上菜。”始终默不作声的龙玄墨忽然道,然后深深凝视着杨梦尘:“阿九,坐我身边来。” 除却惊怔的南宫家人和华夫人,其他人习以为常。 警告似的瞪了龙玄墨一眼,杨梦尘招呼着女眷去另一桌坐下,南宫凌烟紧挨着杨梦尘。 龙玄墨倒也没有强求,然眸光暗了暗,心情极度不愉。 大家都是熟人,便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男子们分成长辈和年轻人各一桌,女眷们一桌,也没让奴仆们在旁伺候。 木嬷嬷本想随众奴仆去隔壁用餐,谁知南宫凌媱却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南宫夫人和南宫凌烟,以及木嬷嬷劝了许久也没用,木嬷嬷只好留下来。 慢慢把玩着腕间红玉镯,杨梦尘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细细打量着站在对面的木嬷嬷。 容貌平凡无奇,眼睛漆黑静谧,态度恭谨端正,看似与寻常的奴仆一般无二,只不过……杨梦尘唇角掠过一丝诡异弧度。 林掌柜亲自带着员工们很快将菜品上齐,随即又恭敬退下,众人安静用餐,气氛显得很融洽。 吃过午饭,杨梦尘兄妹继续去张罗明天开张事宜,龙玄墨当然寸步不离杨梦尘左右,南宫凌烟坚持去帮忙,其余人各有各的安排。 入夜,杨梦尘站在窗户边,看到杨成宣和南宫凌烟一前一后走出大酒店(除了罗家人,杨梦尘安排其他人住进自家大酒店),眼里蕴含着笑意。 “你很看好他们?”龙玄墨走到杨梦尘身边,同她一眼看着悄悄离开的两人。 “嗯,三哥俊朗潇洒,一直梦想云游天下,而凌烟姐姐聪明直率,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也受不得约束,我觉得他们乃是天作之合。”杨梦尘笑了笑:“只是南宫伯父和南宫伯母可能不会同意。”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顾忌南宫家的祖训。” “什么祖训?” “南宫家子孙不得参与皇室纷争,即永远保持中立。” “这跟我们家有关么?” 龙玄墨气结,一把抓住杨梦尘右手与之十指相扣,然后举到她面前:“你说有没有关系?” 面对龙玄墨炽热而深邃的目光,尤其右手传来的温热紧密触感,令杨梦尘的心莫名地怦怦直跳,使劲想要挣脱被龙玄墨紧握的手,奈何龙玄墨的手犹如钢铁般握得紧,根本挣脱不开,最后只能由着他,撇开眼,顾左右而言他:“对了王爷,我们的水泥,琉璃和镜子都有‘永昌制造’的标记,没问题吧?” 杨梦尘的逃避,龙玄墨心中充满怅惘和失落,但又半点儿也舍不得逼迫他的阿九。 “阿九放心,水泥虽以法制形式推广,但跟琉璃和镜子一样,我让人在每个郡县都开设商铺售卖,并且按照你的方法贴有各地标志,如果哪个地方的物品出了事,一查便知,同时避免这里引人注意,此事父皇也已应允。” “王爷果真睿智贤明,我佩服之至!”杨梦尘暗松口气,直到今天货物上架,她才想起自己竟然忽略了这点,没想到龙玄墨早就有了周全之策。 “多谢阿九夸赞!”伸手将杨梦尘拥入怀中,俯首飞快啄了一下她丰润柔嫩的樱唇,龙玄墨声音温柔醉人:“阿九,我今天很欢喜。” 唇上那温热酥麻的触感,坚实温暖的怀抱,淡淡青草沐浴液的香气萦绕,不知道为什么,杨梦尘只觉心格外安宁。 夜色渐浓,清冷月辉轻洒在相偎相依的两人身上,朦胧而美好。 ☆、126开业 翌日清晨,在一楼餐厅吃过早饭,杨梦尘和杨成宏去了永昌超市,龙玄墨和南宫凌烟跟在左右,而杨家七兄弟和几个表兄弟,以及各个商铺的管事则去负责其他铺子,几个地方同一吉时开张。 五天前杨成宏按妹妹说的,让人去散发宣传单,故而现在门口已经围着很多人。 杨梦尘再次去各层楼巡视一遍,货物皆摆放得很整齐,穿着工作服的营业员们各个面带得体笑容,暗暗点点头。 回到楼下大门口,杨梦尘看了看挂着红绸的匾额,然后吩咐廖管事去查看鞭炮准备情况。 “祝贺梦儿(九妹),成宏(成宏弟弟)开张大吉!”罗大夫夫妻和罗璟锐走过来,身后南风手捧着一个大锦盒。 “同喜同喜。”示意海棠接过锦盒,杨梦尘微笑着问道:“今天杏林堂也开业,罗伯伯罗伯母和罗大哥不亲自过去主持么?” 罗大夫笑呵呵地回答:“我和锐儿过去,你伯母留下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正说着,罗大夫的几个同行带着家眷们前来,纷纷送上贺礼,几个同行很敬重罗大夫,而罗大夫又几次公开声明杨姑娘是他女儿,这种时候他们自然要来捧场。 杨梦尘微微笑着逐一答谢。 “罗夫人,你这衣裙是哪里定做的?”几个家眷询问着。 今天罗大夫一家特意换上杨梦尘亲自缝制的新衣,男的俊朗儒雅,女的雅淡温婉,看着就赏心悦目,尤其罗大夫夫妻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几个家眷自然很羡慕。 杨梦尘淡笑不语。 她设计的服装结合汉朝,唐朝和现代特色,相比这个时空只有几种单调款式,当然好看许多。 罗夫人盈盈笑容中带着自豪:“当然是我家梦儿厂里定做的!三楼铺子里还有很多新款,几位夫人姑娘不如上去看看,保证你们穿戴起来个个端庄淑静,美若天仙。” “好啊好啊。”几个家眷迫不及待点头。 “梦儿,你招呼其他客人,我带几位夫人姑娘上去。”罗夫人交代一句,然后带着几人往里面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外面的人听见:“我跟你们说,一楼的家具全都新颖别致,二楼是油盐酱醋等百货,想买什么都有,省得到处奔波,三楼是服装,四楼还有各种精致独特的珠宝首饰,你们肯定喜欢。” 别说那几个家眷听了心痒难耐,外面围观的人也蠢蠢欲动,纷纷询问杨梦尘什么时候开张,不过没人敢闹事,且不说罗家人跟这个东家关系匪浅,在场有人认出了站在杨梦尘身边的龙玄墨,很明显是维护这个东家,除非他们不要命了,否则谁敢闹事。 罗大夫父子带着几个同行去了杏林堂。 “对不起尘儿,成宏,伯父来晚了。”萧洪涛匆匆赶来:“恭喜尘儿,成宏新店开张,大吉大利!” 随行的卫林急忙送上贺礼。 芍药上前接过礼物,然后交给木槿登记造册。 “吉时未到,伯父来得还不晚。”杨梦尘微笑着问道:“晚雪姐姐正在二楼安排补给货品事宜,萧伯父要不要去看看晚雪姐姐?”萧晚雪和罗璟钥刚到不久。 萧洪涛摇摇头:“不急。”他得待在这里,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能及时处理。 南宫夜霖夫妻和南宫凌飞随后到来,南宫凌飞挥了挥手,示意冷萧送上贺礼:“恭喜你们开张大吉!” “多谢!”杨梦尘微笑以对。 围观众人大吃一惊,这个东家到底是什么人?竟连当朝宸王,罗家,县令和南宫家都过来贺喜? 更为惊诧的是,华夫人和华子煜,还有一位中年男子这时走过来。 “恭喜你们新店开张。”吩咐齐嬷嬷送上贺礼,华夫人笑着给杨梦尘介绍:“杨姑娘,这位是我的夫君,特意从京城赶来祝贺。” 杨梦尘和杨成宏行礼问好:“梦尘(成宏)见过国公爷。”海棠几人也随之行礼。 “好孩子快免礼。”镇国公华云帆伸手虚扶一下。 兄妹俩起身。 杨梦尘微抬眼帘看着面前的华云帆。 浓眉圆脸,鼻子微翘,嘴唇丰厚,头戴蓝玉冠,身穿绣着五色云纹的锦服,整个人显得英武不凡。 而华云帆也正打量着杨梦尘,眉清目秀,眼神清澈,表情温润,黑亮顺滑的发髻上,戴着一支紫玉星辰花簪子,花瓣静静绽放,下坠紫藤流苏(龙玄墨强烈要求),配以淡紫衣裙,衬得气质清雅灵秀,尤其面对他态度不亢不卑,落落大方,难怪妻子和煜儿说起杨姑娘就赞不绝口。 “姨父。”龙玄墨忽然出声冷冷引开华云帆的注视目光:“阿九的超市里有很多好东西,姨父姨母和表哥去挑一些喜欢的带回去。” 华云帆一怔,矍铄眼眸在杨梦尘和龙玄墨之间流转,很快笑着道:“好!”说完,带着夫人儿子随杨成宏进入超市,南宫夜霖一家也随之前往。 “还好赶上了。”司徒文凯和司徒文正,以及一对中年夫妻跟两个年轻女子穿过人群走进来。 司徒文正率先走到杨梦尘面前,笑嘻嘻道:“恭喜九妹!” 杨梦尘微笑点头表示谢意。 “九妹,这是我爹娘,我妻子雨琦,妹妹文娴。”司徒文凯笑着给双方介绍:“恭喜你们新店开张!” 当初司徒文凯和华子煜一样,想庇佑杨梦尘才在这里买下地皮,故两家铺子早就已经营业。 杨梦尘和杨成宏,以及海棠等人行礼问好。 司徒夫人扶起杨梦尘慈爱说道:“我们早就想来看你,但一直不得空,听说你家铺子开张便赶了过来,没有错过吉时吧?” “谢谢你们的厚爱,时辰刚刚好。”杨梦尘笑着轻轻摇摇头。 司徒文凯说道:“爹娘,我们就不在这儿打扰九妹,先去超市里看看吧,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见爹娘应允,随即吩咐奴仆送上贺礼,一家人随营业员进入超市。 看了看时辰,杨梦尘吩咐廖管事准备点燃鞭炮,揭红绸。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领着一群人急匆匆赶来,到了近前先向龙玄墨跪地行礼:“下官等参见王爷!” “平身。”龙玄墨抬手,转而看向杨梦尘:“阿九,这位是新上任的清河府知府贝明川,以后我若是不在,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 杨梦尘福身行礼:“民女见过贝大人。” “杨姑娘客气,下官不敢当!”贝明川连忙错开一步避开杨梦尘的行礼,开玩笑,王爷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要是接受了这个礼,王爷还不得撕了他:“杨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官必定竭尽全力!这是下官的一份心意,祝贺杨姑娘开业大吉!” 当初他调任清河府知府前,王爷特意派亲随告诫他务必看顾着杨家,尤其是这位杨姑娘,他就隐约猜到王爷与杨姑娘关系匪浅,没想到原来竟是如此亲近。 随从立即呈上贺礼。 跟着贝明川来的其他几个县的县令,也相继让人送上贺礼贺词。 敏锐察觉到一道隐晦,却又很不友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杨梦尘顺着感觉看去,原是站在贝明川身边的贝夫人旁的一个少女,看样子应该是贝明川的女儿。 眉弯似柳,双眸乌黑如墨玉,唇红如樱,肌肤欺霜赛雪,浅绿长裙极是淡雅,显得她明眸皓齿,流云髻上戴着一支白玉钗,整个人风姿绰约,清幽如兰。 或许是没有料到杨梦尘会看过来,少女神情一愣,回过神来后狠狠瞪了杨梦尘一眼,继而仪态端庄又乖巧地站立着,偶尔偷偷看一眼龙玄墨,眼眸流光涟漪,蕴着无限柔情。 原来是龙玄墨的爱慕者,杨梦尘挑了挑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小吃街的商贩们过来贺喜后很快离开,今天杨家商铺开张,连带着他们的生意也特别好。 在一阵炮竹声中,杨梦尘和杨成宏揭开匾额上的红绸。 与此同时,其余几间商铺宣告开业。 “各位客人里面请!”杨成宏和廖管事带着几名营业员热情招呼客人。 众人倒也并没有蜂拥而入,而是很自觉有序排着队进入超市,然后才各自散去。 营业员们始终面带微笑地给客人们介绍商品,脸上没有一丝怠慢和不耐烦,让客人们感觉如沐春风,几乎所有进入超市的人多多少少都买了些商品回去。 很多外地客商找到杨成宏想长期合作,毕竟这里的商品新奇且种类多样,甚至还有很多反时令的新鲜蔬菜瓜果,而营业员们都说杨成宏是主要负责的东家,杨成宏便将他们引到五楼商谈合作事宜。 有龙玄墨在,贝明川等人不好离开,却暗暗叮嘱各自的夫人和儿女尽量多买一些东西,王爷跟杨家关系匪浅,照顾杨家生意,等同于讨好了王爷。 “萧伯父,我要去看看情况如何,就不陪萧伯父了。”杨梦尘微笑着对萧洪涛说道。 萧洪涛摆摆手:“尘儿去忙,不用管我,但要注意别累着了啊。” “我不会累着自己的。”杨梦尘向其他人轻轻颔了颔首:“几位大人请自便,小女先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龙玄墨和南宫凌烟不离左右,金嬷嬷等人紧随其后。 直到看不见一行人的身影,其中一人感叹道:“能够张罗起这么大的生意,这杨姑娘真是不容小觑。” “李大人请慎言!”萧洪涛沉声斥责道:“尘儿只是一个小姑娘,不过是曾经跟着一个云游道长学了些东西,又有南宫公子和罗公子悉心指导,否则哪里能开起商铺?” 如果让某些人知晓尘儿这般聪慧能干,那他们以前极力封锁消息全都白费,还会给尘儿招来无穷的祸端,这是他和罗大夫绝不容许的。 贝明川几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萧洪涛话中含义,故而俱是心头一凛。 那位李大人面色讪然解释道:“萧大人误会了,本官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杨家能不能去本官辖下的县里开铺子,从而改善改善本县百姓的生活?” “我们也有此意。”除却贝明川,其余几人纷纷附和。 且不说之前的虫灾和瘟疫,单凭仙女湖和正在修建的忠烈寺,还有现在杨家开的商铺,不仅能创造大量税收,还能扬名天下,这都是天大的政绩,他们当然眼红羡慕。 两季水稻之事,杨柳村人都严格保密,故而他们并不知晓,要不然就不仅仅只是眼红羡慕了。 萧洪涛故作一脸为难:“这个本官也不清楚,毕竟涉及商业机密,本官即使是县令也不能以权逼人不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本官会问问杨家人,几位大人耐心等待消息吧。” 话已至此,几人自是不好再纠缠。 其中一人眼珠一转询问道:“萧大人,你怎会突然想到修建仙女湖和忠烈寺?这可是一件大政绩,一旦皇上知晓,萧大人肯定从此平步青云了,呵呵。” “王大人休得胡说!”萧洪涛面色瞬间沉下来:“此乃王爷之真知远见,皇上也已应允,否则不可能派五千军士前来筹建,此事与本官毫无干系!幸好此刻只有我等在,若是传扬出去,王大人应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几人脸色骤变,那位王大人吓得面色发白,双腿发软,额头豆大冷汗直冒。 要知道,同僚这么多年,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底细,没人怀疑萧洪涛所言真伪,只是他们没想到居然会是王爷的手笔,皇上也早已知晓,原以为能分一杯羹,结果差点招来大祸,再不敢提及此事。 将几人神色看在眼里,萧洪涛表面凝重,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杨梦尘一行人慢慢巡视每层楼的情况,但见人头攒动,场面热闹,却秩序井然,杨梦尘暗暗点头,问了营业员,罗夫人等都在三楼贵宾区,决定去看看。 刚走到贵宾区门口,就见贝小姐正给华夫人搭配衣服,态度特别热情,然时不时询问龙玄墨的事,杨梦尘侧目看了龙玄墨一眼。 ------题外话------ 谢谢亲亲694574542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总裁你好吗 送了1颗钻石! 谢谢亲亲ljjz96 送了1朵鲜花! ☆、127非分之想 “阿九……”瞧见杨梦尘一脸似笑非笑,龙玄墨慌了神,急切想解释自己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 可惜杨梦尘已经转开眼睛,面带微笑,举步走了进去。 蓦然见到杨梦尘,华夫人扔下喋喋不休的贝小姐,慈爱笑着迎上来:“杨姑娘来了,这些衣裳都各具特色,我已经挑花了眼,不如杨姑娘帮我看看,哪些最适合我?” 凌飞和煜儿送她到这里,为了避嫌,便很快借故离开了。 她正好好的挑选衣裳,这贝家小姐进来后竟然谁也不理会,却主动热情地拿来几套衣裳给她搭配。 这倒也罢了,可这贝小姐边舌灿莲花地恭维她,边借衣裳指桑骂槐贬低杨姑娘,且不说杨姑娘对煜儿有救命之恩,单凭杨姑娘是她认定的好儿媳,她就不能容忍外人这样诋毁杨姑娘。 但她到底是个长辈,贝小姐是小姑娘,且又没指名道姓说杨姑娘,她也不好斥责贝小姐,只能暗示几句并借故走开。 不知这贝小姐脸皮太厚,还是榆木脑袋?不仅不识趣,还越发黏着她,更甚至三句话不离墨儿,她才恍然,原来贝小姐爱慕墨儿,又因妒生恨,故再三诋毁杨姑娘。 若不是从小修养,若不是知晓贝大人是墨儿的人,若不是顾及在场有很多人,她必定让贝小姐颜面扫地,这般不知羞耻,居然还肖想墨儿,简直痴心妄想。 瞧见华夫人眼底的如释重负,杨梦尘唇角扬起几不可见的弧度,微笑着点了点头。 贝小姐怔忪片刻后狠狠瞪着杨梦尘,眼睛里闪着浓烈的妒忌和怨毒,死死揪着手里的衣裳,几乎要将那件衣裳给撕碎一般。 如果华夫人不是王爷的亲姨母,如果不是为了王爷,她才不会放下矜持百般讨好华夫人。 谁知华夫人不但不领情,还敷衍她斥责她,反而对这个出身卑贱的小贱人和颜悦色,连其他人也称赞小贱人聪慧能干。 她是官家千金,为什么这些人看不到她的优秀她的高贵? 尤其是王爷,竟然当众维护小贱人,更是寸步不离小贱人左右,这让她如何能不恼怒不嫉恨? 看着眼前越来越俊逸英武,越来越沉稳内敛的心上人,贝小姐只觉心如刀割。 八岁那年,十岁的王爷率军路过爹治理的玉林郡,她一时好奇偷偷跟在爹后面去了大军临时的驻扎之地,意外见到王爷的那一刻,她就被王爷清隽的风姿所深深吸引,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成为王爷的妻子。 这些年她努力学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努力跟各个权贵世家的嫡女交好,积攒好名声,甚至努力学习男人们才看的史书,努力学习权谋之术……就是为了将来能够协助王爷处理各种人际关系,给王爷出谋划策,成为王爷的贤内助,她坚信,天下间只有她才配得上王爷。 她一心盼着快快长大,好早点嫁给王爷为妻,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居然抢走了她的男人。 令她想不通的是,王爷那般英明睿智,怎会看上这个出身农家,上不得台面的小贱人? 要知道,一个拥有卑贱血统又缺乏自身教养的农家女,根本不能迎刃有余地融入京中贵妇圈,不能成为王爷的助力,即便有宫养嬷嬷教导(刚才母亲告诉她,小贱人身边的金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宫养嬷嬷),也毫无作用,毕竟小贱人已经十一岁了,早就养成诸多陋习,连给王爷做侍妾都不够资格。 “你干嘛这样看着九妹,好象要吃了九妹一样?难道你跟九妹有仇?” 随着南宫凌烟的质问,众人齐刷刷转眼看向贝小姐,将她眼中来不及掩饰的妒忌之色看得一清二楚。 不明缘由的人一脸疑惑不解。 而多少知晓贝小姐心思的人窃窃私语,看着贝小姐的眼神满含鄙夷和嘲讽。 尤其那几个县令之女皆幸灾乐祸,须知平日里贝小姐总是一副清高自傲的姿态,从来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甚至还对她们冷嘲热讽,顾及贝大人是自家爹的顶头上司,她们不得不忍气吞声,还要想办法讨好贝小姐,如今贝小姐当众颜面尽失,她们自然暗暗欢喜。 龙玄墨面色阴霾,浑身迸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意,眼底弥漫着浓郁杀意。 不露痕迹地看了龙玄墨一眼,杨梦尘微微摇了摇头,龙玄墨迅疾敛去周身彻骨寒意。 寒气来去太快,众人虽不明所以,倒也没有在意,只是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 耳听得众人讥诮之语,贝夫人脸色一白,继而涨得通红,扯了扯女儿衣袖,目光充满警告和无奈。 前不久,她无意中得知女儿竟然喜欢上宸王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和夫君都有自知之明,更不愿意女儿去那虎狼之地,为此严厉训斥和劝诫了女儿一番,还关在房里学规矩,私下里也抓紧时间相看人家,想早点将女儿嫁出去,以便断绝女儿的非分之想。 此次夫君来给杨姑娘贺喜,听说宸王也在,她坚决不让女儿前来,可是架不住女儿百般哀求,又再三保证已经绝了嫁给宸王的念头,她才勉强答应。 没想到女儿阳奉阴违,还被人看出了隐秘心思,她真是既气恼又羞愧。 众人的鄙弃,让贝小姐恼羞成怒,而龙玄墨的冷漠,特别是那充满腾腾杀意的眼神,让贝小姐心痛如绞,美丽容颜瞬间变得雪白无色,自是对她出言不敬的南宫凌烟恨之入骨。 贝小姐正要张嘴怒斥,耳畔却适时传来南宫夫人的声音:“凌烟,不得无礼!”斥责之言生生咽下。 这个粗鄙女子竟然是南宫家之女南宫凌烟? 缓步走到杨梦尘和女儿身边,南宫夫人看了看贝小姐,转而看向女儿,严厉声音中毫无半点责怪之意:“凌烟,今天是九妹家商铺的大喜之日,你作为姐姐,即便看到什么,也不能对客人无礼,免得让人非议九妹没规矩!明白么?” 杨梦尘眉眼间沉静如水,心里暗暗惊叹。 南宫夫人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当家夫人,听听这话,表面教导女儿,实际上却说贝小姐没有规矩,不知礼仪,这才是高手啊!更令她惊诧的还在后面。 “女儿明白了。”只见南宫凌烟立即态度端正的认错,然后福身向贝小姐行了个礼:“对不起贝小姐,刚才是我太鲁莽,得罪之处还望贝小姐见谅!不过以后贝小姐千万别再用那种吃人的眼神看着九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贝小姐跟九妹有深仇大恨,贝小姐说是吧?” 不止杨梦尘,连罗夫人和华夫人都心中暗乐。 谁说南宫凌烟粗枝大叶,这话分明说得极有水准嘛,尤其还礼数十足十,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来,真真是聪明。 众人或幸灾乐祸,或冷眼旁观,无不觉得这南宫凌烟直白得让人害怕。 而南宫夫人并未责怪二女儿这番言行,只是有些头疼,二女儿秉性太过直率,可怎么嫁得出去? 白小姐霎时噎得说不出话来,本就雪白的脸色愈发毫无血色,偏偏南宫凌烟是天下首富之女,连皇上都对南宫家礼遇三分,她一个官家千金根本奈何不得。 眼见女儿成了众矢之的,贝夫人连忙跟杨梦尘和龙玄墨告罪一声,拉着女儿仓皇离去。 看了海棠一眼,海棠随即离开,杨梦尘看向众人微笑道:“敝店招待不周,以致怠慢了诸位夫人姑娘,为了表示歉意,今天诸位夫人姑娘在敝店购买的商品一律打九折。百合,木槿,待会儿你们亲自给诸位夫人姑娘结账。”后一句是对百合和木槿说的。 “奴婢遵命。”百合和木槿恭敬应下。 众人一听都喜笑颜开,她们看中了很多好东西,虽然只能打九折,但也能节约不少银钱。 而心思灵透之人对杨梦尘暗暗赞许,此事明明与她无关,可她却主动揽下责任,这份豁达心怀和机智圆润的手段,简直令人钦佩。 亲自取下几件衣饰,杨梦尘递给华夫人:“请华夫人去试衣间换上看看。” 华夫人拿着衣饰随一名营业员去了里面的试衣间,而龙玄墨在杨梦尘示意下退出门外,交代了墨雷几句,然后等在外面,杨梦尘则给其他人说了说服饰搭配的建议。 没过多久,华夫人从里面走出来,众人顿觉眼前一亮。 天蓝广袖长裙上绣着梅花花纹,每朵梅花中间点缀着细小浑圆的黄色琉璃珠子,外罩烟霞粉对襟锦缎薄袄,镶雪白皮毛深红锦缎边,腰束玲珑玉带,两侧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整个人显得特别庄重大气又飘逸清尘,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搭配简直太绝妙了!”南宫夫人连连赞叹:“九妹也给我配几套吧。” 除却罗夫人(萧罗两家人的衣裳均由杨梦尘亲自缝制配置),其余人纷纷眼含期冀地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始终面带微笑,逐一给众人搭配两三套服饰,众人都欢喜地换上后:“诸位夫人姑娘不妨随我去四楼,我给你们挑选相应的珠宝首饰,再去隔壁化妆品店做个美容,保证你们容光焕发,美若天仙。” ------题外话------ 谢谢亲亲东方颜颜 投了1票(4热度)! ☆、128不可以 刚才杨梦尘给众人搭配的衣饰,众人很满意,自然信服她的眼光,听了她所言,纷纷点头应允,结果杨梦尘挑选的珠宝首饰当然特别符合众人心思,随后众人又随她去了化妆品店。 相对其他几个铺子的热闹,化妆品店显得有些冷清,尤其是化妆品店围观询问的人不少,但没人买。 杨梦尘没在意,吩咐营业员们招呼其余夫人姑娘,杨梦尘引着罗夫人,南宫夫人,华夫人和司徒家三位女眷,以及四个肤色略显暗黄粗糙的女子来到二楼。 严娘子领着营业员们给几人美容化妆,杨梦尘只在旁边看着,偶尔指点一二。 龙玄墨则去隔壁琉璃店,华子煜等人也在。 约半个时辰过去,楼下众人都朝楼梯口张望着,心里万分好奇,不过没有人胡乱打听。 随着罗夫人等人从楼上下来,众人个个睁大了双眼,眼神饱含惊讶兴奋,等最后四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店铺里顿时沸腾了。 “这,这,这是林夫人(某个县令夫人)?”有人惊奇叫着,看样子应该跟林夫人很熟悉。 那位林夫人点点头,柔媚白皙的脸上洋溢着欢喜笑容。 别说其他人觉得难以置信,就连她刚刚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时,也是大吃一惊,夫君偏爱肤色白皙的女子,可她从小肌肤暗黄,想了很多办法都没用,如果不是……夫君根本不会娶她为妻,成亲后,除却特殊情况,极少带她出席宴会。 没想到用了杨姑娘家的化妆品,不仅肌肤变得白皙细腻,跟之前判若两人,还丝毫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反而全身有种清雅温润的香气。 她当即决定,以后只用杨姑娘家的化妆品,同时服用杨姑娘特意给她开的方子,相信她的肌肤一定会慢慢变得白皙细腻。 其余同样象换了个人似的三位夫人姑娘纷纷表明,她们只用了店里的化妆品且略化了淡妆,并表示会坚持使用杨家的化妆品,杨姑娘让她们找回自信,还免费赠送她们一套化妆品,她们当然要帮着宣传。 惊疑得到证实,众人自然欣喜若狂。 “天啦,这也太神奇了吧?” “就是就是,简直是太漂亮了!” “给我来一套精品!” “还有我!” …… 所有人争着抢着要购买,唯恐迟了买不到一般。 “请大家静一静。”杨梦尘挥了挥手,等众人安静下来,面带微笑道:“店里货源充足,即便一时缺货,下午或者明天也会及时补给,故请大家排好队不要拥挤,还有想马上体验效果的人,买好商品后可以随营业员去二楼,另外,凡是今天在本店购买或者预定化妆品的人,按照消费金额分别免费领取这样的梳妆镜。”说完,展示了三种价位,又各有几种款式的小梳妆镜。 众人听了立即分成几队排好,脸上都露出欢喜笑容,无不称赞杨梦尘真大方,毕竟镜子可是稀罕而精贵的物什。 听得众人赞叹,罗夫人与荣有焉,而南宫夫人等暗暗点点头。 “那帮女眷简直是疯了。”隔壁听见动静出来的南宫夜霖,看着人头攒动的化妆品店,摇了摇头。 杏林堂开业仪式结束,不放心的罗大夫就赶了过来:“你还别说,那些化妆品确实很不错。” “怎么?洪章兄也用过呢?”华云帆打趣道。 “我们梦儿最孝顺,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给我们和洪涛一家一份。”罗大夫一脸的自豪和得意:“那化妆品一出来,梦儿就派人送给她伯母一套,还有适合男人用的化妆品,说男人也需要保养,我们用过后没有一丝油腻感觉,反而很舒服,现在我们天天在坚持使用。” 萧洪涛笑着点头表示确是如此。 南宫夜霖笑道:“难怪你们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还特别有精神。” “你们可真是有福气。”护国公司徒问天既羡慕又感叹。 杨姑娘也时常派人送些新奇物什或是各种药丸给他们府上,夫人直赞杨姑娘知书达理,一心想要认杨姑娘为义女,他也很赞成,但听了洪章的劝解,他只能放弃这个念头,只是夫人知晓后怕会很难过。 即便杨姑娘不是他们的义女,护国公府也会庇护她,谁若敢欺负她,便是与护国公府为敌。 罗大夫洋洋得意:“那是当然!” 南宫夜霖几人见状羡慕嫉妒又无奈,相交多年,他们自是知晓洪章秉性洒脱不羁,也难得跟他计较。 萧洪涛乐呵呵地不说话,不过眉眼间的骄傲之色毫不掩饰。 而贝明川和几个县令则笑着附和。 然贝明川明显有些强颜欢笑,他实在没想到女儿竟然给他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还不知道事后王爷会如何发落他,尤其是女儿? 临近中午,客人逐渐减少,但每个人都满载而归,相对的各个商铺里的货物几乎少了一大半。 吩咐营业员们轮班去食堂吃饭,剩下的人及时补给和整理货品,杨梦尘这才引着贵客们来到大酒店的专属雅间里。 而隐在人群里,自得其乐的龙婧熙和闵洛霑,也随着梧桐很快回来。 至于贝明川几人及家眷,杨梦尘安排他们在隔壁雅间用餐,毕竟对杨梦尘来说,他们是陌生人。 得了妹妹的教导,杨成宏招待好了那些外地客商们,留下陈思远和沈雨浩作代表应酬,才回到雅间。 各色菜肴很快上齐。 纵使很饿,九兄妹依然动作优雅,显示出良好的教养,除罗家人和萧洪涛,其余人暗暗赞许。 杨梦尘面容沉静如水,心里感慨万千。 前世的老公家是书香门第,规矩多又特别严谨,婆母本身也是书香世家之女,自然嫌弃出身农村的她,坚决反对她和老公在一起。 彼时方辰旭已经教导她上流社会的礼仪,可是她第一次去见公婆时,婆母对她是千般挑剔万般刁难,若非与老公感情深厚,她真想立即离开。 后来她去最顶级的礼仪班强化半年,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好在效果显著,认识的人都说她俨然脱胎换骨,言行举止完美无缺。 可惜婆母仍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说良好修养是骨子里的东西,她就是学一辈子也学不会。 和老公结婚后,婆母更是天天训斥她这儿做得不对,那儿做得不好,连老公也指责婆母鸡蛋里挑骨头,结果老公每一次的维护,反而换来婆母的变本加厉,反复几次,老公便不再说,只是加倍疼惜她。 虽然最终她还是跟老公分开了,不过她很感激那几年婆母对她的严苛,她才会不断地提高自身学识和修养,在之后的日子,面对各种刁难皆迎刃有余,一言一行让人无可挑剔。 吃过午饭,杨成容八兄弟,萧晚雪和罗璟钥去督促巡视商铺事宜,龙玄墨在隔壁召见贝明川,除了罗家人和萧洪涛,其他人各自回房休息,金嬷嬷等奴仆守在房间外。 “尘儿,几位大人希望你们去县城开设商铺,从而改善百姓的生活,你看?”萧洪涛问杨梦尘。 “商铺刚刚开业,六哥忙不过来,暂时没有扩充计划。”杨梦尘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如果他们是真心为辖下百姓着想的话,开春后,我可以跟萧伯父去几个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发展潜力的行业。” 言下之意,那些县令若非真心为百姓,而是为了自己政绩,她不会帮忙。 听懂杨梦尘话里的含义,萧洪涛松了口气,回头他会将尘儿的意思转告给几个县令,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拿出两份合约给罗大夫和萧洪涛,杨梦尘笑着道:“罗伯伯,萧伯父,合约你们请收好。” “小丫头(尘儿)?”看到合约上竟写着自己(女儿)的名字,罗大夫和萧洪涛都一脸疑惑。 “当初我各买了两块地皮孝敬你们,但后来修建超市时面积不够,我便暂时借用。”杨梦尘温声解释着:“我原打算把旁边的地皮改成你们的名字,可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决定各给你们一成超市的股份。” 不止罗大夫和萧洪涛,就连罗夫人和罗璟锐听了也很感动。 罗大夫慈爱道:“你的孝心,我们收下,但这股份我们不能要。”边说边将合约还给杨梦尘。 萧洪涛同样把合约递给了杨梦尘。 再次将合约推到两人面前,杨梦尘故作严肃道:“之前我跟罗伯母说好,要和晚雪姐姐一起开铺子,结果一直没有兑现诺言,这一成股份可有罗伯母一半,罗伯伯不能剥夺罗伯母的福利; 至于萧伯父,虽说超市盈利可能不多,但至少能帮你救济一些百姓,况且这股份也不是给晚雪姐姐和萧伯父,而是给萧伯母养老的,现在挣得银钱只是暂时给萧伯父用罢了; 你们若是不收下,我可就要生气了。” 看着气鼓鼓嘟着嘴的杨梦尘,罗家人和萧洪涛简直哭笑不得,最后只好收下。 “对了九妹,杏林堂旁边那块空地你打算做什么用?”罗璟锐问。 杨梦尘微笑着回答:“我打算修建一座医院。” “医院?” 瞧见几人疑惑不解的眼神,杨梦尘拿出笔边解释边画图:“一楼为门诊部,设有内科,外科,儿科,妇科,皮肤科和急诊室等,二楼到四楼为病房,分别有高中低三种规格,统称住院部,后面建立手术室,还有食堂,洗衣房,储物间等等,大夫们负责看病开方,病人则去杏林堂抓药; 另外安排大夫全天十二个时辰轮流值班,一来百姓们夜间突发疾病时,可以直接送来医院,避免来回奔波耽搁时间,从而延误病情; 二来重症病人可以住院,就算家人们不方便,医院的护理人员也会照顾好病人; 关于诊费,我会根据实际情况制定; 如果这里反应良好,我会逐步将医院开遍东楚每个郡县,希望普通百姓也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从而减少伤亡; 这只是我的初步设想,具体事宜以后再慢慢完善,到时候还需要罗伯伯,罗大哥和萧伯父给予支持。” 四人惊呆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支持,我们肯定全力支持!”罗大夫激动得站起身,老脸绯红:有生之年能见证这一项声势浩大的工程,他死而无憾了! 罗璟锐和萧洪涛点头应是,同样惊喜又感慨:尘儿(九妹)医术不凡且心慈仁善,这是百姓之福! 而罗夫人看着杨梦尘,一脸与荣有焉。 下午,客人数量明显增加不少,听客人们意思很多是慕名而来,主要原因是商铺里的东西特别新颖别致,大家口口相传,便都赶过来了,尤其那些糖果点心,化妆品,反时令瓜果蔬菜和洗涤用品,不到申时中(约下午四点),他们预备的货物就全卖光了,很多人还提前预定。 杨成容七兄弟立即回村督办货物。 傍晚关门一结算,营业额比杨梦尘预计的还多一些,杨成宏和管事们都很兴奋,杨梦尘倒没说什么,累极的她吃过晚饭,简单洗漱后,倒床便沉沉睡去。 安静坐在床边,深深凝视着杨梦尘的睡颜,龙玄墨深邃眼眸里充满了疼惜和愠怒。 阿九素来性子倔强执拗,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若是他阻拦,阿九肯定不高兴,可看到阿九这样辛苦劳累,他很心疼,偏偏阿九又不让他插手,令他莫可奈何。 翌日清晨,司徒家,南宫家和华家的人相继告辞离去。 南宫凌烟挽着南宫夫人的胳膊撒娇想要留下来,南宫夜霖夫妻本不同意,可是二女儿坚持,儿子又在旁边劝说,只好答应,不过再三叮嘱二女儿不能给杨梦尘惹事,得偿所愿的南宫凌烟自是连连保证。 看了看低着头玩手帕的五妹,南宫凌飞踌躇片刻对杨梦尘道:“九妹,能不能让五妹也留下?” “可以。”杨梦尘点头:“不过木嬷嬷得跟你们走,放心,我会安排奴婢照顾凌媱姐姐,不会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好!” “不可以!”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杨梦尘唇角划过一缕似有若无的诡异弧度。 ------题外话------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朱子宁 投了1票! 谢谢亲亲639805162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a421069384 投了2票!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2票! ☆、129我恨你们 “五妹,不许任性!”南宫凌飞沉声轻斥自家妹妹,深邃眼睛却直盯着被自家妹妹紧紧抓着手的木嬷嬷:“九妹的家人随和亲切,会好好照顾你,村里还有很多跟你同龄的女孩子,你可以跟她们做朋友,可以跟她们玩耍,没人会让你受委屈,五妹听话啊。” 出事前五妹很是乖巧可爱,可六岁那年意外掉进池塘醒来后就变得怯弱木讷,除了木嬷嬷,跟谁都不亲近,连母亲也不例外,好几次他还无意中看到五妹看母亲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憎恨。 他心生疑虑,但密查了许久也没查出原因,只能一边暗中观察,一边建议母亲换一个嬷嬷伺候五妹。 谁知五妹对母亲安排的嬷嬷很排斥,死活闹着只要木嬷嬷,母亲没办法,只好由着五妹。 他总觉得其中有蹊跷,可惜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木嬷嬷有什么不对劲。 原想借着此次分开五妹和木嬷嬷,逐渐减少五妹对木嬷嬷的依赖,另外九妹豁达乐观,他希望九妹能影响到五妹,从而让五妹恢复以前活泼可爱的样子。 没想到五妹反应还是一如既往般激烈,但不管五妹如何不愿意,他一定要将五妹和木嬷嬷分开。 瞧见南宫凌飞深邃如墨的眼神,木嬷嬷莫名地脊背生寒,不由自主哆嗦一下,慌忙低下头。 看了看面静如水的杨梦尘,又看了看木嬷嬷,南宫凌媱大眼睛里氤氲着一层水雾,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贝齿轻咬着樱唇,好似在场的人都在欺负她一样,显得特别无助柔弱。 小白花! 虽然这么说有些刻薄,不过杨梦尘看着这个样子的南宫凌媱,脑海里立即闪现出这个词语来。 堂堂东楚首富南宫家的嫡女,却被养成了这番模样,真不知是南宫家教养方式有问题?还是另有原因?杨梦尘暗暗思忖。 纵使疼爱五女儿,可见着五女儿这上不得台面的做派,南宫夜霖心里很是不渝,不由得冷哼一声。 这一声冷哼,吓得南宫凌媱浑身一颤,本能地靠近木嬷嬷,脸色发白,越发显得柔弱委屈。 南宫夫人心疼不已,轻轻扯了扯夫君衣袖,继而满面慈爱地看着五女儿柔声劝解着。 “凌媱,大哥也是为你好,你看你整天待在房里也沉闷,不如趁此机会去好好地玩一玩,多认识几个小姐妹,等你玩够了,爹娘再去接你,至于木嬷嬷,就留在府里打理事务,凌媱说好不好?” 南宫凌媱闻言,迟疑片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忽然神色大变,死死抓着木嬷嬷,扭头冲着南宫夫人大叫大嚷:“我只要木嬷嬷,你别想赶木嬷嬷走!”眼瞳里充斥着憎恨和恐慌。 疼在心尖上的女儿,却用那种眼光看着她,南宫夫人疑惑又心如刀割,可还是忍着心痛柔声道:“凌媱误会了,娘没有想赶走木嬷嬷,只是……”面对女儿仇视的目光,南宫夫人再说不下去,到底心疼女儿,于是转眼看向杨梦尘:“九妹,木嬷嬷从小就贴身伺候凌媱,深得凌媱信赖,你看能不能让木嬷嬷随身伺候?” 昨夜儿子跟他们夫妻说,凌媱已经年满十二岁,如果再不将性子掰正过来,以后到了夫家肯定会吃亏,说不定被欺负死了,他们都不知道,到那时他们会后悔莫及。 夫妻俩想了想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杨梦尘面容似笑非笑,微抿着唇一语不发,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娘,杨家奴仆个个尽心尽职,况且六公主住在杨家,身边也只由杨家奴仆伺候。”南宫凌飞劝说母亲,心里愈发坚定要分开五妹和木嬷嬷的决心。 言下之意,六公主都是如此,他们南宫家当然不能例外。 南宫夫人双唇微微翕动,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南宫凌烟很不喜欢木嬷嬷,没有原因,就是直觉木嬷嬷不是好人,见状也加入劝说自家妹妹。 可惜南宫凌媱一直死死抓着木嬷嬷的手不放,还拼命摇头,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相劝。 “小姐,夫人和大公子一片好心,杨姑娘也是心慈宽厚的人,肯定会照顾好小姐,小姐就听话跟杨姑娘去吧,老奴会打理好媱悦园(南宫凌媱住的院落),等着小姐回来,只是老奴不在小姐身边,小姐要多注意身体,出门记得加衣裳,记得千万不要吃鱼,不要吃……”木嬷嬷轻言细语地叮嘱南宫凌媱。 金嬷嬷是什么人,在皇宫里待了近二十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自然听出木嬷嬷话里隐含机锋。 “照你的意思,以后南宫五小姐有个什么闪失,全都是我家姑娘照顾不周啰?一个奴婢,竟敢肆意置喙我家姑娘,简直胆大妄为!”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木嬷嬷吓得慌忙跪在地上,金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有品阶的宫养嬷嬷,而她是身份卑微的奴婢,就算金嬷嬷打杀了她,也没人敢说什么:“老奴只是不放心小姐,绝没有置喙杨姑娘之意,请金嬷嬷明察!” 南宫家的人和龙玄墨起初还没有在意,可听了金嬷嬷的话,顿时回过味来,南宫家的人暗恼木嬷嬷不知分寸乱说话,而龙玄墨面色阴霾冷戾,深邃眼瞳里闪烁着嗜血杀意。 唯独猝不及防被木嬷嬷带着跌坐在地的南宫凌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最疼爱自己的木嬷嬷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颤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抱着木嬷嬷的胳膊哭得仿若梨花带雨:“木嬷嬷,你不疼我了么?你也不要我了么?” “小姐别哭,嬷嬷没有不疼小姐,没有不要小姐!”木嬷嬷急切地安慰南宫凌媱:“杨姑娘是好人,小姐要听杨姑娘的话啊。” “不!我不要听她的话,她是坏人,我不要见到坏人,木嬷嬷,你快赶她走!”南宫凌媱摇头大声叫嚷着,转眼看向杨梦尘的眼神满含戒备和敌意。 南宫凌飞怒不可遏:“放肆!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呢?一个闺阁小姐竟然如此不知礼仪大嚷大叫成何体统?还有你这个老刁奴,居心叵测,简直不可饶恕!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冷萧随即上前,使巧劲挥开南宫凌媱抱着木嬷嬷胳膊的手,然后拖着木嬷嬷往门外走去。 南宫夫人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到旁边面色黑沉,目光蕴含腾腾杀气的龙玄墨,最终闭上嘴叹口气。 九妹那么好,五妹却这样说九妹,南宫凌烟当然是气得不得了:“五妹,不得对九妹无礼!” “木嬷嬷!”眼看着木嬷嬷被带走了,南宫凌媱霎时慌得六神无主,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冲上前紧紧抓着木嬷嬷的手,回头怒视着,咬牙切齿地叫道:“你们都是坏人,我恨你们!” 尖锐声音中透着彻骨的恨意,众人俱是莫名心头一颤。 而南宫家的人神情惊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宫凌媱,心里说不出的伤痛和失望。 微微挑了挑眉,杨梦尘看着南宫凌飞询问道:“南宫公子,大喜之日见血可不吉利,不如先将她看押起来,稍后再做处置?” 看到杨梦尘别有深意眼神,南宫凌飞虽心有疑虑,倒也没有反对,正要吩咐冷萧把人带回别院,得到杨梦尘示意的海棠走上前,迅疾点了南宫凌媱穴位,使得她动弹不得,再拿开她的手,然后点了木嬷嬷晕穴,提着她瞬间消失于门口。 “你要做什么?快把木嬷嬷还给我!”南宫凌媱怒视着杨梦尘,眼睛里闪着疯狂敌意和惊恐。 一道耀眼黑光闪过,刚刚还大声叫嚣的南宫凌媱双眼一闭,整个人软软地向地面倒去,吓得南宫夫人和南宫凌烟飞奔上前:“凌媱(五妹)!” 不等两人到达南宫凌媱身边,一条薄如蝉翼的白绸缎已然卷住南宫凌媱的身躯,杨梦尘素手一扬,凌云雪恋卷着南宫凌媱落入百合怀里:“带南宫五小姐回房休息。”说完,收回凌云雪恋卷于右臂上。 “是,小姐!”百合和芍药左右扶着南宫凌媱出了房门。 瞧见南宫夫人和南宫凌烟似要前去,杨梦尘淡淡道:“南宫伯母请留步,我有事跟南宫伯母说,由凌烟姐姐去照顾凌媱姐姐吧。” “杨姑娘,凌媱她?”南宫夫人担忧地问。 杨梦尘笑了笑:“南宫伯母放心,凌媱姐姐情绪太过激动,我只是让凌媱姐姐好好休息,不会有事。” 南宫夫人稍稍放下心来,叮嘱二女儿去照顾妹妹,然后回到座位坐下。 等南宫凌烟离开后,杨梦尘挥了挥手,金嬷嬷等奴仆随即退出房间,并紧闭房门。 “你们可知凌媱姐姐为何会如此恨你们?尤其南宫伯母?”杨梦尘直言问道。 三人摇摇头,想起之前女儿(五妹)的言行,三人就心痛难当,他们一直如珠似宝地疼爱着女儿(五妹),可自从那件事之后,女儿(五妹)便渐渐疏远他们,原以为女儿(五妹)是吓坏了,没想到结果却是……都是他们的错。 “那木嬷嬷是什么人?” ------题外话------ 谢谢亲亲马艳燕1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马艳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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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过去了,老爷也不要再放在心上,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南宫夫人柔声劝慰自家夫君。 南宫夜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眼神温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杨梦尘挑了挑眉,冷不丁给两人泼了一盆凉水:“南宫伯母真以为事情过去了么?只怕不见得!” “杨姑娘?”夫妻俩转眼惊愕地看向杨梦尘,南宫凌飞和龙玄墨也看着她。 “很多大夫或者有经验的嬷嬷,能一眼看出女子是否完璧。”杨梦尘慢条斯理地言道:“南宫伯母说木嬷嬷并未成婚,可金嬷嬷告诉我,木嬷嬷已非完璧。” 四人神色一怔。 南宫凌飞瞬间反应过来:“九妹的意思,有人杀了木嬷嬷李代桃僵,且极有可能是……” 这种事情,四人不是没听过没见过,故而都脸色一变。 尤其是南宫夜霖,毕竟当初他得知消息赶过去时,两人已经下葬,没人提醒,自然不会在意,现在却越想越觉得可疑,或许秋月真的没死,还回到了府里,这其中只怕与奶嬷嬷脱不了干系,只因奶嬷嬷也一直很想他收了秋月。 “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很快便能够见分晓。”杨梦尘淡淡道:“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弄清楚凌媱姐姐恨你们的原因,若如不然,不止会害了你们,也会毁了凌媱姐姐。走吧,我们去看看凌媱姐姐。”说完,起身走出房间,往楼上她的专属套房而去。 四人紧随其后。 看到一行人到来,坐在床边的南宫凌烟站起身,几步迎上杨梦尘:“九妹,五妹她……” “放心,凌媱姐姐不会有事。” 杨梦尘微笑劝慰着,挥了挥手,百合和芍药随即退出房间并关闭房门,和金嬷嬷等奴仆守在门外。 拿出一粒药丸喂晕过去的南宫凌媱咽下,杨梦尘侧目看向几人:“待会儿无论你们听到什么,都不能出声,否则便前功尽弃。”见五人郑重点头,这才拔出南宫凌媱身上的黑针,看着她,声音异常轻柔。 “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凌媱依旧闭着双眼,樱唇翕动:“我叫南宫凌媱。” “今年几岁?” “十二岁。” “家里都有什么人?” “祖父,祖母,爹,大哥,二姐,还有娘。”说到‘娘’时,语气里分明蕴着憎恨和惧怕。 南宫夫人闻言心痛如绞,却紧紧咬着唇没有吭声。 “你为何那么恨他们?尤其是你娘?” “祖父祖母虚伪,爹薄情寡义,大哥奸诈狡猾,二姐粗俗蠢笨,还有娘心狠手辣,他们都不是好人,我恨他们!” 听到如珠似宝般疼爱的女儿(妹妹)这样说自己和家人,南宫家的人面色骤变,特别是南宫夫人满目震惊和悲痛,若非南宫夜霖及时扶着她,险些跌倒在地,脸色苍白,泪水无声地簌簌而落。 “这些是木嬷嬷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的所思所想?” “是木嬷嬷告诉我的,不过我亲眼看到娘让人活活将一个丫鬟打死,那个丫鬟流了好多的血,死了眼睛还睁得很大,死不瞑目的样子,我当时吓坏了,木嬷嬷说得没错,娘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恶魔!”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令人莫名心寒。 杨梦尘侧目看了南宫夫人一眼。 南宫夫人想了想点点头,迄今为止,她只打杀过一个丫鬟翠珠。 翠珠是凌媱院子里的丫鬟,当年凌媱掉入池塘昏迷不醒,她当即就将媱悦园的奴仆全部看押起来,等凌媱苏醒无恙之后,她才开始追查凶手。 凌媱从小怕水,即便有人陪同也不会去池塘边,她坚信肯定是此事乃人为。 最后查到是翠珠所为,翠珠懒惰懈怠,几次被她的贴身粟嬷嬷撞见,于是告诉了她,她斥责几句并罚了月钱,言明再不济就发卖出府。 谁知翠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还忌恨她,趁着午休时间,用药把年幼的凌媱迷晕后扔到池塘里,若不是木嬷嬷察觉不对劲出来寻找,她的凌媱早就不在了。 谋害主子是死罪,她当着全府下人的面打杀翠珠,以儆效尤。 没想到却被凌媱看见,从而认为她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恶魔,这让她情何以堪? 轻柔怀抱着摇摇欲坠的妻子,南宫夜霖满心自责和懊悔。 母亲一心为五妹好,五妹反而怨恨母亲,南宫凌飞和南宫凌烟表示很不能理解五妹究竟是怎么想? 收回目光,杨梦尘问道:“你怎么会去哪里?” “木嬷嬷说,娘怪罪院子里的奴仆们没照顾好我,就伪造证据冤枉翠珠,如果我再不去救翠珠,翠珠就被娘打死了。”南宫凌媱回答:“木嬷嬷还说,她是我的贴身嬷嬷,娘肯定也不会放过她,我不想木嬷嬷死,于是跟着她去了花园; 看到翠珠已经死了,浑身鲜血淋淋,我当时就吓晕过去,是木嬷嬷背我回房间,让我千万不要告诉娘这件事,要不然娘会杀了木嬷嬷,还会将我关起来,甚至把我送走,不要我,我很害怕,一直没有说。”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掉进池塘的么?” “不记得,我只记得木嬷嬷给我吃了几块点心,然后我就睡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 “是不是木嬷嬷不让你亲近家人?” “木嬷嬷说他们都是坏人,表面上对我好,其实是要害我,要抛弃我,我不想死,也不想被抛弃,所以就躲在房间里不出去,也不亲近他们。” 这下,再笨的人也知道,南宫凌烟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是居心叵测的木嬷嬷故意为之。 拿出黑针封了南宫凌烟几处穴位,杨梦尘接着拿出一个小瓷瓶在她鼻下晃了晃,很快南宫凌媱慢慢睁开了双眼,看到围在面前的几人,顿时神情激动又惧怕,拼命想要逃离,奈何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歇斯底里叫嚷着:“你们要做什么?快放开我!”状似疯癫。 “凌媱……”南宫夫人离开自家夫君的怀抱,上前想安抚女儿。 谁知南宫凌媱看着她,就象看到洪水猛兽般惊恐和怨恨,声嘶力竭叫着:“你这个恶魔,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你!木嬷嬷,你在哪里?快回来救我!木嬷嬷……” ‘啪’的一声脆响,不仅打断了南宫凌媱的尖叫,所有人也惊呆了。 伸手搂紧妻子,南宫夜霖冷冷看着五女儿,那白皙如玉的脸颊上五道鲜红指印,令他不禁眸光暗了暗,却忍着心痛,语气冰冷森寒:“她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竟然扬言要杀了她,简直大逆不道!” “老爷,别说了!” 南宫夫人扯了扯自家夫君的衣袖,苍白面容毫无血色,眉目间一片死寂,看着满目戒备和敌意的五女儿,努力扯出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心犹如被千刀万剐般痛不欲生。 南宫凌飞面色阴沉而狠戾,眼瞳里闪着幽暗火苗,隐隐含着山雨欲来的沉重和阴鸷。 南宫凌烟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眼前的五妹,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让人毛骨悚然。 短暂呆滞后,南宫凌媱死死盯着南宫夜霖四人,眉眼间皆是入骨的恨意和恐惧。 情况果真跟她预计一样,若不化解南宫凌媱和南宫家人之间的心结,最终只会落得一个两败俱伤,杨梦尘淡淡道:“凌媱姐姐,你以为那个所谓的木嬷嬷是真心待你么?” “你,你什么意思?”南宫凌媱转眼看向杨梦尘,眼中的恨意和恐惧稍稍减轻一些,若非这个九妹那样对待木嬷嬷,她还是有些喜欢这个温柔亲切的九妹。 杨梦尘笑了笑:“凌媱姐姐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南宫凌媱忍不住地问。 “就赌那个所谓的木嬷嬷并非真心为你,而是居心叵测,蓄意破坏你跟你家人之间的关系,如何?” 南宫凌媱想反驳,可望着气定神闲的杨梦尘,想说的话俨然说不出口,心里莫名慌乱。 “怎么?凌媱姐姐不敢赌?”杨梦尘意味绵长道:“既然凌媱姐姐一直依赖亲近那个木嬷嬷,不应该对她有信心么?还是说其实凌媱姐姐早就觉得木嬷嬷心术不正,但却自欺欺人而已?” 南宫凌媱到底是心思单纯的少女,哪里经得起杨梦尘这么一激将,立马答应下来。 “如果凌媱姐姐输了,就随我去我家好好待一段时间,如果我输了,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们都会应允,凌媱姐姐意下如何?” “一言为定。” “为免节外生枝,还得委屈凌媱姐姐一下。”杨梦尘说完,黑针迅疾飞出,封住南宫凌媱的哑穴:“凌烟姐姐留下照顾凌媱姐姐,我们去会会那个木嬷嬷到底是何方神圣。”随即起身往客厅里走去。 龙玄墨和南宫凌飞随之离去。 看了看五女儿,南宫夜霖扶着满脸悲伤凄然的妻子,缓缓来到客厅,始终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无声给予妻子支撑。 轻轻虚掩上卧室的门,杨梦尘走到主位坐下,然后扬声吩咐道:“海棠,将人带进来。” 很快海棠提着依然晕迷的木嬷嬷进来,毫不客气扔到地上,痛得木嬷嬷哼了一声,但依旧人事不省。 看了看海棠,杨梦尘暗暗摇头,这海棠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却是个暴力女。 起身,缓步走到木嬷嬷身边,蹲下,仔细查看一番,杨梦尘把手伸向木嬷嬷的耳后,慢慢揭去一张薄薄的面皮,露出一张略显苍白,但仍然柔媚娇俏的容颜。 前天她就发现木嬷嬷右耳后卷起了一点皮,不过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她当时便猜测木嬷嬷应该是易了容,原想事后再提醒南宫凌飞,没想到今天南宫凌飞竟提出让南宫凌媱留下,从而引发这一系列的事情。 “秋月?!”饶是南宫夜霖沉稳内敛,可当看清那副面容时,仍大惊失色。 杨梦尘回眸问:“南宫伯父确定她真的是秋月?” “秋月在我身边待了十五年,此人容貌虽略显老态,但我敢肯定确是秋月无疑。”南宫夜霖斩钉截铁道。 其余三人面色微变,事实果真如杨梦尘所猜测的一样,秋月没死,还回到南宫府李代桃僵行龌蹉事。 拿着那张面皮回到主位,杨梦尘看了海棠一眼,海棠随即解开木嬷嬷,即秋月的穴位。 叮咛一声,秋月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几人都冰冷地看着自己,尤其是那个沉稳俊逸的男子,眼神深邃如幽冥地狱里的鬼火,秋月忍不住浑身颤抖,一股彻骨寒气从脚心迅速蔓延至头顶。 晃了晃手里面皮,杨梦尘似笑非笑道:“我该叫你木嬷嬷?还是秋月?” 看到那张面皮,秋月便知事已败露,反而不再害怕,眼睛死死盯着杨梦尘,咬牙道:“难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身上有一股邪气,没想到你果然是个妖孽,居然……啊……” 右手一挥,秋月整个人如抛物线撞向坚硬的墙面,又重重跌落地上,‘噗’地吐出几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犹如风中残叶般瑟瑟发抖,而龙玄墨面色阴鸷,冰冷语气好似千里冰雪,冷寒之意直入秋月的骨髓。 “再敢对她有半句不敬,本王必定活剐了你!” 杨梦尘表情沉静如水,然而心里却泛起一阵阵涟漪,稳了稳心神,挥手示意海棠将秋月带过来,俯视着面容扭曲狰狞的秋月:“木嬷嬷活着的时候,你剥下了她的面皮,还残忍杀害了她,我说得对么?” “没错!”事到如今秋月自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干干脆脆地承认了:“我要接近夜霖,报复孟慧茹,就必须找一个最合适的身份,而木嬷嬷是孟慧茹最信任器重的人,我便选中了她; 那次虽然是我第三次杀人,但却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看着木嬷嬷惊恐绝望的眼神,看着手里的刀一点一点割下她的面皮,最后剩下一团血肉模糊,我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前所未有的畅快,哈哈!” 杨梦尘前世做过许多植皮手术,不过听了秋月的所作所为,仍微微蹙了蹙眉。 其余五人俱是神色骤变,看向秋月的目光,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当年这秋月不过才二十多岁,居然做出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简直比蛇蝎还毒辣。 卧室里。 南宫凌烟脸色发白,浑身不自主地发颤,而南宫凌媱目光呆滞黯淡,充满了悔恨和悲凉。 “前两次你杀的是什么人?” ------题外话------ 谢谢亲亲杨贵妃7603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杨贵妃7603 投了6票! 谢谢亲亲小肥妞20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尤映纯 投了1票! ☆、131真相,劝导 “第一次是刺杀少爷和孟慧茹。”秋月回答:“那年几个黑衣人抓了南东,逼他说出‘玄门十二杰’(南宫家的暗势力)的秘密,还逼他去刺杀少爷和孟慧茹,南东那个蠢货,受尽各种酷刑也没有答应; 我恨少爷对我薄情寡义,更恨孟慧茹抢走我的少爷,于是主动找上那个黑衣人,我虽恨少爷,但我舍不得少爷死,说只要他们不杀少爷,我可以帮他们,还会给他们传递消息,那个黑衣人答应了,让我把南东带回去; 我从游方郎中手里买了一种让人产生幻觉的药,悄悄给南东服下,诱导南东说出‘玄门十二杰’的秘密,然后告诉黑衣人; 谁知黑衣人是废物,居然没有除掉孟慧茹,不过听说孟慧茹因此早产个女婴,还被人抱走下落不明,我立马去买鞭炮大肆庆祝; 一年后,一个黑衣人又找到我,趁着府里举行宴会,让我回去设法除掉大公子,我没杀过人,自然很害怕,只答应想办法让黑衣人混进府里,坚决不肯亲自动手,黑衣人奈何不了我,只能同意; 我利用以前在府里的关系,帮助黑衣人混进府里,黑衣人将大公子推进池塘想淹死他,可惜华公子恰好出现救了大公子,黑衣人的计划失败了; 府里从此便加强防卫,黑衣人再无法下手,我气急败坏但又无计可思; 最让我害怕的是,南东不知怎么知道了我参与两次事情,竟然将我打成重伤,还把我和母亲关在家里不准出去,甚至说要搬到深山老林子里去住,一辈子不回来; 我不想去深山老林子里去住,更不想离开少爷,可南东武功高强,黑衣人又没有再来找我,我根本没办法对付他,只好伏低做小再三认错,并发誓以后跟他好好过日子,慢慢地他相信了我,但是带着我和母亲搬离原来的地方,每天他出去做工时,就用绳子绑住我和母亲; 那几年,我和母亲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心里恨不得将南东千刀万剐,天天和母亲琢磨着用什么法子才能杀了南东; 不过让我很庆幸的是,南东那个蠢货居然只提醒少爷,有人想害南宫府,却没把我做的事告诉少爷; 有一天下午,隔壁传来小孩子的哭声,我和母亲立马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母亲手里一直藏着一种药,女子服用后就如同有孕一般,无论医术多高明的大夫都查不出来,南东果然中计,不再关着我和母亲,还变着法给我调养身子; 等我身体恢复好后,就和母亲合计,先给南东喝下一种让他渐渐昏迷的药物,接着趁刚刚下过雨路面滑,骗他陪我出去走走,经过河边时,母亲趁他不注意将他推到河里淹死; 我知道,少爷最多会给我和母亲一笔钱,不会接我和母亲回府,只有我也‘死’了,少爷才会把孤苦无依的母亲接回去,那样我才可以回府,于是我假装跟南东同时意外落水淹死,母亲也很快把‘我’和南东下葬,再托人给少爷送信; 事情果真不出我所料,少爷把母亲接回府里,一个月后,在母亲帮助下,我易容进了府; 为了接近少爷,为了报复孟慧茹,我花了一年时间学习木嬷嬷的言行举止和习惯,我恨孟慧茹,而木嬷嬷是孟慧茹最信任器重的人,我才亲自动手杀了木嬷嬷,相信以后孟慧茹知晓木嬷嬷因她而死,肯定会痛不欲生; 这些年府里的人,包括孟慧茹和南宫凌媱那个孽种都没发现我已不是木嬷嬷,没想到却被你识破了,以致功亏一篑。” 纵使心里恨透了破坏自己计划的杨梦尘,可看到虎视眈眈的龙玄墨,秋月不敢露出一丝恨意。 一道青影掠过,眨眼间南宫夜霖已经到了秋月面前,右手毫不留情地掐住她的脖子,冰冷眼神盯着不停挣扎,神色扭曲的她:“说,与你勾搭的黑衣人是谁?” 被掐住脖子的秋月立即喘不过气来,抬手想掰开南宫夜霖的手,但无济于事,很快脸色变得惨白,开始翻白眼:“唔唔……少……爷……唔……” 眼看秋月快不行了,南宫夜霖蓦然松开手,居高零下俯视着秋月再次厉声问道:“与你勾搭的黑衣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两次黑……黑衣人都蒙着脸,只露出一……一双眼睛……咳咳……”大股空气涌入秋月嘴里,致使她使劲咳嗽起来。 走回座位坐下,南宫夜霖垂眸沉思。 挑了挑眉看着秋月,杨梦尘淡淡地问:“当年你故技重施,用杀害南东的方法谋害凌媱姐姐,事后又逼迫翠珠做替死鬼,并诱骗凌媱姐姐亲眼看到南宫伯母打杀翠珠,从而离间她们母女的感情,对么?” “没错!”秋月盯着南宫夫人:“刚开始我担心会被人看出端倪,一直没敢下手,只是有意无意地离间小姐跟其他人的关系,同时在小姐的饮食中下一种让人逐渐成瘾的药,这样小姐就永远离不开我,以后只能乖乖听我摆布; 直到那天中午,我觉得时机成熟,先给小姐吃了含有昏迷药物的点心,等小姐昏迷后,悄悄将她扔到池塘里,然后再悄悄回到房间装睡; 可惜二小姐突然来找小姐,我不得已只能装作发现小姐不见的样子,让奴婢们到处去寻找,而我则来到池塘边; 原以为小姐已经淹死了,没想到却还有一口气,二小姐又带着人往这边来,我当即跳下池塘把小姐救上来; 我知道孟慧茹肯定会追查此事,我也知道翠珠怨恨孟慧茹,于是通知我母亲派人抓了她的家人,逼迫她做这个替死鬼,为了坐实翠珠的罪名,我把致人昏迷的药放进她屋里; 小姐没死,没有达到报复孟慧茹的目的,我很不甘心,听说孟慧茹要当众打杀翠珠,我便怂恿小姐前去,就算吓不死或者吓傻小姐,至少为我离间她们母女起到作用; 结果正如我所愿,小姐不但变得胆小怯弱,也越来越疏远和憎恨所有人,尤其是孟慧茹,每次看到孟慧茹痛苦伤心的样子,我就觉得无比畅快,哈哈哈哈!” 秋月仰头大笑,声音尖锐而得意,惨白容颜极其狰狞扭曲,看着让人觉得很恐怖。 杨梦尘面色依旧沉静如水:“为了你的私心,一次次残害无辜的人,你就不怕因果报应么?” 刺耳笑声戛然而止,秋月表情一僵,本就难看的容颜愈加吓人,很快抬手指着南宫夜霖,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怨恨,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恋和疯狂。 “这都要怪少爷!从我第一眼看到少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少爷,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成为少爷的女人,永远陪伴在少爷身边,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哪怕是做妾,我也无怨无悔; 可是,为了这个粗俗蠢笨的贱人,你居然无视我满腔情意,不但狠心拒绝我,还把我指给南东那个蠢货,更把我赶出府,从此再不见我一面; 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为什么你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答应我?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 如果当年你没有拒绝我,你的大儿子就不会掉进池塘里差点被淹死,你的二女儿就不会早产且失踪好几年,以致粗俗不堪,人人嫌弃的下场,你的小女儿就不会变得怯弱胆小,对你们恨之入骨,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啪啪’两道清脆响声过后,南宫夫人俯视着脸颊红肿,嘴角溢出鲜血的秋月,声音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就算我没有嫁给夜霖,也不放心你在夜霖身边,如今我和夜霖是夫妻,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我深爱他,便会永远陪着他,还有我们的儿女,谁若敢伤他们一分,我们夫妻必定千百倍还之!” “慧茹!”顾不得杨梦尘,龙玄墨和儿子在场,南宫夜霖深情地看着妻子,心中感动无法形容。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缓步走回座位坐下,与自家夫君双手紧握,南宫夫人嘴角轻扬,绽放出温存笑意,星辰般闪亮的眼眸里,情意直达南宫夜霖心中。 身边的每一对夫妻都情深意重,最主要的是,皆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杨梦尘深受感触,也很羡慕。 龙玄墨眼眸半眯,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宫凌飞和南宫凌烟心里庆幸又自豪,今生能够成为爹娘的儿女,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而躺在床上的南宫凌烟失魂落魄,泪水迷蒙的大眼睛里蕴着悔恨和绝望,整个人仿佛没了生机的破布娃娃,看了让人分外心疼怜惜。 “你……” 素手一挥,封了秋月哑穴,杨梦尘淡淡道:“带她下去,稍后交由南宫伯父他们处置。” 海棠随即上前点了秋月的几处穴位,让她动弹不得,然后提着晕过去的她离去。 南宫夫人刚要说什么,卧室里忽然传来南宫凌烟急切的惊呼声:“九妹,你快进来,五妹出事了!” 南宫夫人第一个飞奔跑向卧室,脚步踉跄凌乱,好几次差一点儿摔倒,南宫夜霖伸手扶着妻子,南宫凌飞,杨梦尘和龙玄墨紧随其后。 卧室的床上,南宫凌媱面如土色,双眼无神,苍白嘴角溢出了丝丝鲜红血迹,显然她觉得无颜面对亲人,想要咬舌自尽,幸好南宫凌烟发现得及时并阻止,否则后果可想而知。 “凌媱,你怎么这么傻?要是你有个什么闪失的话,你让爹娘可怎么办?”死死抱着女儿,南宫夫人声泪俱下。 杨梦尘轻声言道:“南宫伯母,先让我看看凌媱姐姐的伤吧。” 南宫夫人闻言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回床上躺好,表情紧张忐忑又担心地看着杨梦尘。 “凌媱姐姐,待会儿我有话跟你说,现在请张开嘴好么?”杨梦尘声音温柔地对南宫凌烟说道,南宫凌烟望着她,良久,双唇缓缓开启,杨梦尘仔细查看伤势,舌头中间有一道小伤口,但不算严重,接着把了把脉,最后掏出一粒药丸喂她服下:“不用担心,休息几天就好了。” “杨姑娘,凌媱的身体……”之前秋月说给女儿服用了会成瘾的药,南宫夜霖听说过那种药的霸道之处,故而很担忧。 杨梦尘笑着劝慰道:“我给凌媱姐姐把过脉,尚未伤及根本,虽然戒药的归程有些痛苦,但最多半年就能完全戒掉,再精心调养一两年,我保证凌媱姐姐会痊愈。” “谢谢杨姑娘!”南宫家的人放下心来。 看着围在床边的家人们,南宫凌烟眼睛里涌出泪来,顺着苍白脸颊滑落在枕上,忍着舌头上的疼痛,艰难道:“对不……起……” “凌媱,都是爹娘没有保护好你,都是爹娘对不起你!”握着女儿的手,南宫夫人泣不成声。 南宫夜霖扶着妻子轻颤的肩,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自责和懊悔,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是他害了他的妻子和儿女们。 南宫凌飞轻声安慰妹妹:“五妹别想那么多,我们是一家人,理应祸福与共!” “大哥说得对,五妹安心调养身体,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南宫凌烟也笑着劝说妹妹。 南宫凌媱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流眼泪。 看来不解开南宫凌媱的心结,南宫凌媱必定不会有求生的意志,这一次幸好南宫凌烟及时发现,那下一次,下下一次呢?南宫凌媱一心寻死,方法多得是,总不能派人时刻不眨眼地守着南宫凌媱吧? 思及此处,杨梦尘对几人温言道:“我有话跟凌媱姐姐说,请你们先出去吧。” 深深地看了杨梦尘一眼,龙玄墨率先走了出去。 南宫家的人虽然不明白杨梦尘要对南宫凌媱说什么,但他们相信杨梦尘,于是相继离开卧室。 在床边凳子上坐下,杨梦尘掏出丝帕轻柔拭去南宫凌媱眼角泪水,声音温柔如水。 “凌媱姐姐,人活在世上一辈子,不可能会一帆风顺,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只有积极地面对生活,保持一颗豁达坚韧的心,这样你才能坚强地应对任何困难险阻,才能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 ☆、132酒香四溢 南宫凌媱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不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泄露了她的心绪。 知晓南宫凌媱有用心听,杨梦尘挑眉,继续柔声道:“如果凌媱姐姐的心中有恨,有悔,甚至想要放弃生命,却没有勇气去面对,伤的不止是你,还有疼爱你的家人们,这无疑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凌媱姐姐认为值得么?” 动了动双唇,南宫凌媱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出声。 “凌媱姐姐还很年少,人生的路还很长,一时走上岔路没关系,只要及时走回到正路上,一切就都还为时未晚。”杨梦尘轻言细语道:“关键在于凌媱姐姐有没有心,有没有坚强意志重新来过?” 沉默良久,南宫凌媱慢慢道:“我想……一……一个人……静一静……”后闭上眼睛。 “好。”杨梦尘站起身,眸光深邃地看了南宫凌媱一眼,举步走出卧室。 听到关门声音,南宫凌媱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杨梦尘离去的背影,贝齿轻咬着双唇,眼神晦暗难辨。 焦急等在外面的南宫夫人,见到杨梦尘出来,急忙迎上来,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急切问道:“杨姑娘,凌媱她?” “凌媱姐姐说想一个人静一静。”瞧见南宫夫人面色黯然伤痛,杨梦尘暗叹口气劝慰道:“南宫伯母别担心,凌媱姐姐突逢这样巨大打击,难免有些惶然失措,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不过南宫伯母现在最好不要进去,让凌烟姐姐陪着凌媱姐姐即可,以免凌媱姐姐再次受到刺激。” 南宫凌烟立即应道:“我这就去守着五妹。”说完,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 而南宫夫人倒在自家夫君的怀里,泪水无声地簌簌滑落,眉眼间蕴含着掩饰不住的自责和悔恨。 木嬷嬷从小就在她身边伺候,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木嬷嬷早就已经换了一个人,不仅害了她的女儿,还害得木嬷嬷无辜惨死,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啊! 紧紧怀抱着妻子,感觉到妻子的悲伤和深深内疚,南宫夜霖心里也很不好受。 “九妹,有话直说无妨。”瞧见杨梦尘眉头微微紧蹙,南宫凌飞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安。 杨梦尘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最好找一个刚正严厉又经验丰富的嬷嬷教导凌媱姐姐,宫养嬷嬷更好,还有凌媱姐姐身边的丫鬟也要精挑细选,但凡有一丝别样心思的人都不可留。” 南宫夜霖夫妻和南宫凌飞相视一眼,均没说话。 经此一事,他们当然会精挑细选一些丫鬟伺候凌媱(五妹),可是刚正严厉又经验丰富的教养嬷嬷却很不好找,那些宫里出来的嬷嬷特别抢手,更别说宫养嬷嬷,毕竟几年才有一两个宫养嬷嬷,南宫家虽是皇商,但宫里的嬷嬷根本瞧不上眼,除非是别有用心者,而那样的嬷嬷,他们家也不会要。 看出三人心思,杨梦尘看了看旁边的龙玄墨一眼,还不等她开口,龙玄墨已然说道:“我会想办法。” “这……”南宫夜霖夫妻明显有些迟疑。 南宫凌飞很意外龙玄墨的热心,须知两人的关系并不亲近,不过看看杨梦尘,瞬间明白过来,对杨梦尘自是万分感激。 听龙玄墨说了南宫家祖训,杨梦尘知晓夫妻俩的顾虑:“南宫伯父,南宫伯母有所不知,凌媱姐姐心思单纯,又深受荼毒这么多年,若是再不加以引导和劝诫,很容易再次误入歧途,到那时,不但会害了她,说不定还会祸及整个南宫家族; 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作为医者,我很了解这种病人心理; 现在凌媱姐姐知道真相,也觉得对不起你们,可是不信任和憎恨你们的思想,已经深深植入她脑海和心里,一旦有心人稍加挑拨,她依然会轻易上当,如今她待字闺中,你们还可以有所约束,但将来嫁入夫家后,你们就鞭长莫及,等她做出无可挽回的严重事情来,你们将后悔莫及。” 南宫夜霖夫妻和南宫凌飞神色一凛,他们不得不承认,杨梦尘所说的话不无可能。 “谢谢王爷,谢谢杨姑娘!” 摆摆手,杨梦尘淡淡道:“未免凌媱姐姐抵触,我建议你们今天离开。”见南宫夫人张嘴想说什么,接着道:“我知晓你们放心不下凌媱姐姐,可是以她现在这种状态,你们留下反来而不妥,你们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南宫公子也可以时不时来看看她,一个月后,南宫伯父和南宫伯母也可以来探望她。” “九妹言之有理,我们当然遵循。”南宫凌飞朝自己母亲摇摇头。 女儿这个样子,他们留下确实有害无益,况且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南宫夜霖遂握着妻子的手,转而看向杨梦尘:“杨姑娘,我们能否跟凌烟和凌媱告别?” 杨梦尘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走出房间,和龙玄墨来到隔壁他的套房里。 金嬷嬷等人自然守在房门外。 “南宫凌媱已经无可救药,依我的意思,干脆让她自生自灭,阿九何苦还要费心医治她?” 倒了一杯茶递给杨梦尘,看着眉头紧锁的她,龙玄墨深邃眼瞳充满了疼惜,还有一丝杀意稍纵即逝。 “念在南宫凌飞和凌烟姐姐的份上,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接过茶盏吹了吹,浅抿了一口,杨梦尘这才回答道:“如果三哥和凌烟姐姐真的有缘,南宫凌媱便是我家的姻亲,如果我放任不管,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必定会连累我家,而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危害到我家的人!故我希望王爷能安排一个暗卫到南宫凌媱身边,既是监视,也是保护,不知王爷可否应允?” “我什么时候拒绝过阿九的要求?”龙玄墨深深凝视着杨梦尘,眼神饱含着幽怨和控诉。 杨梦尘脸色微微泛红,忍不住撇开眼:“我在跟王爷说正事。” “我说的也是正事。”杨梦尘一次次逃避,令龙玄墨满腹挫败和失落,不过也没再继续纠缠:“教养嬷嬷和暗卫的事,我会尽快安排妥当,阿九打算何时回家?” 杨梦尘想了想:“过几天吧,至少要等铺子的事情都理顺了,我们再回去,省得六哥他们忙不过来。” “好。” “我要绘制医院的图纸,王爷能否离开?”杨梦尘打算在回家前安排好修建事宜,庄工认真负责且技术好,有罗伯伯,七哥和庄工在,她很放心。 “我去看看忠烈寺的修建情况,待会儿回来跟你共进午餐。”龙玄墨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看着杨梦尘意味深长道:“阿九放心,我身边没有一个丫鬟,王府里也只有洒扫的粗使婆子。”然后,打开房门走出去。 杨梦尘神情微微一怔,反应过来龙玄墨话中含义后,脸颊不自主泛起玫瑰般的淡淡绯红,心里漾起一圈圈涟漪,蓦然想到什么,脸上绯红渐渐褪去,唇角划过一丝苦涩,继而深吸几口气,敛去烦乱心绪,拿出笔和纸开始绘制图纸。 南宫夜霖夫妻和南宫凌飞离开时带走了秋月,杨梦尘送别三人后,安排梧桐和木槿暂时照顾南宫凌烟跟南宫凌媱,另外吩咐青影暗中时刻关注南宫凌媱。 至于那位贝小姐,龙玄墨下令杖责二十,贝明川夫妇将其带回去养伤,且很快给她定了门亲事。 男方是书香世家姚家的大房嫡次子,那位姚公子长得温文尔雅,学问很好,已经考中举人,正在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可谓前程似锦。 最主要的是,姚家有家规,男子不得休妻,并且三十无子方可纳妾。 而姚家看中贝明川为人处世谨小慎微,不会轻易招来祸患,贝小姐名声也好,两家很快交换了庚帖。 贝小姐已经及笄,贝明川夫妻又急于断绝女儿的念想,婚期便定在了来年的三月。 听海棠说了此事之后,杨梦尘微微蹙了蹙眉头。 由此可见,贝明川夫妇是真心疼爱女儿,可惜贝小姐爱龙玄墨成痴成狂,只怕不但不能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说不定还会怨恨父母,甚至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见杨梦尘眉头微蹙,海棠冷冷道:“小姐,要不我去杀了她,保证让人查不出蛛丝马迹。” “你这话要是让嬷嬷听见,肯定又要训责你。”杨梦尘侧目看向海棠,无语又头疼。 空爷爷知道等三哥走时,她会让三哥带走幽冥宫的人,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要求留海棠在她身边,这样空爷爷才放心,还说可以让海棠签死契。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和海棠明为主仆,实际上情同姐妹,她当然愿意留下海棠,她相信即便不签死契,海棠依然会全心全意守护她。 不过海棠已经十六岁,她想着过两年再好好给海棠找个丈夫,可依着海棠这暴力脾性,该找个什么样的男子才合适? 海棠凌然:“敢对小姐不敬者,死!” 那个贝小姐明显对小姐不怀好意,早点解决省得生出什么祸端来,金嬷嬷知道最多只会训责她几句。 “不必理会贝小姐,倒是那个姚家公子,你派人暗中保护好他。” “小姐的意思?” “贝小姐痴爱宸王成魔,想必不会甘心嫁给姚公子,但父母之命且已经交换庚帖,她无法改变,又想保住自己的好名声,只有从姚公子下手,姚公子无辜,不该为贝小姐的自私买单。” “小姐放心,我会尽快安排。” 杨梦尘都能得到消息,龙玄墨自然也不例外,按照他本意是要杀了贝小姐,可阿九心善,他自然尊重阿九的意愿。 几天后,几个商铺的客源逐渐稳定,杨成宏几人处理事情也迎刃有余,杨梦尘安排好修建医院事宜,辞别萧洪涛和罗大夫一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家。 “小姐回来了!”江泉立即欢喜的去通知家里人,而马良则上前牵住杨梦尘所坐马车的骏马。 在家的杨老爷子夫妻,罗老爷子夫妻和萧夫人,以及奴仆们很快出来迎接,看着杨梦尘,个个激动得眼含热泪。 跟众人介绍南宫凌烟和南宫凌媱,又吩咐乔娘子安排姐妹俩住西厢房,杨梦尘一手挽着罗老夫人,一手挽着杨周氏,再招呼着萧夫人,当然没有忘记罗老爷子和杨老爷子,往内院走去。 而龙玄墨,龙婧熙和闵洛霑回了别院。 花园里,众人听着杨梦尘讲开业时的盛况(关于不和谐的小插曲,杨梦尘自然没有说),人人笑逐颜开。 吃过午饭后,杨梦尘给南宫凌媱施了针,吩咐幽冥宫人冰玉和冰莹替代梧桐跟木槿,照顾南宫凌烟和南宫凌媱,等南宫凌媱服了药睡下,叮嘱南宫凌烟守着南宫凌媱,然后带着金嬷嬷六人巡视厂子。 这一次开门大吉,不止杨家人高兴,工人们也都很高兴,所有人越发用心工作,杨梦尘对此很满意。 傍晚,一家人围坐在花园里,龙玄墨,龙婧熙和闵洛霑不请自来。 杨梦尘拿着一个小瓷坛子,两个男仆各抱着一个中等瓷坛,杨梦尘走到男长辈们那一桌:“今晚给你们尝尝好东西。”笑得一脸神秘。 “什么好东西?”尉迟空迫不及待地问。 杨梦尘笑而不语,不过伸手慢慢揭开手里小瓷坛的盖子,顿时一股醇馥幽郁的酒香,随着轻拂晚风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众人不自禁地为之沉醉。 “好香!”尉迟空端起空酒杯催促杨梦尘:“九儿,快,快给爷爷倒上!” 其他人也眼巴巴地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笑了笑,将每个人的酒杯斟满。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尉迟空一脸惊叹和回味:“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九儿,再来一杯!” “色泽清透,香纯如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经久不息,果然是好酒!”海老品了一口连连称赞。 其余尝过的人也交口赞叹着。 宋波涛问杨梦尘:“请问杨姑娘从哪里寻来的好酒?”他平生唯一嗜好就是酒,每月都会让人从京里送些酒来,但是与这酒比起来,以前喝的简直如白开水。 ------题外话------ 谢谢亲亲fh789fh 投了1票(5热度)! ☆、133酿酒,喜迎新生 “这是自家酿的果子酒。”杨梦尘微笑着回答:“以后你们每天可以喝三杯,多一杯都不行,尤其是空爷爷,邵爷爷和宋先生,要是你们悄悄地贪杯了,我保证你们再也喝不到其他的好酒。” 当初收购水果后,她就试着做了几种口味的果子酒,埋在大杨山腹地,数量不多,故而这次开业并没有拿出来销售。 另外还酿造了十几个大坛子的高粱酒,同样埋在大杨山,但贮存时间太短,口感自然也不太好。 酒厂已经竣工,她打算先酿果子酒,明年再开始酿造高粱酒。 还有,明年开春后,她准备找一块合适的地,将山上的野葡萄进行扦插,然后酿造葡萄酒,这只是她的初步计划,暂时还没有告诉家人们。 尉迟空三人几乎异口同声:“每天三杯也太少了吧?”这样好的酒,每天三杯,还不够他们塞牙缝。 杨梦尘慢条斯理地问:“那你们的意思,是不想喝其他好酒啰?” 三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最后看向气定神闲的杨梦尘,眼神满含幽怨,终是受不了其他好酒的诱惑,艰难地点点头。 “适量饮酒,可以活血通络暖胃驱寒,调解胃肠功能,促进血液循环。”杨梦尘语重心长道:“但过度饮酒会导致智力衰退,肝脏病变,肠胃失调等等,我不是不让你们喝,只是不想你们因此伤了身体。” 果子酒和葡萄酒倒还无妨,可明年高粱酒一出来,空爷爷他们若是不控制酒量,很容易损伤身体。 不止三人听了很感动,其他人也感激万分。 自从到了杨家,杨梦尘就想着法子给他们调养身体,如今不说个个强状如牛,起码没病没痛,就连以前的旧疾也逐渐好转或者痊愈,这是他们的福气。 吩咐奴仆给每人斟了一小杯果子酒,杨梦尘端着酒杯微笑道:“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只希望大家永远齐心团结,相亲相爱,将我们的家建设得更加美好温馨!”说完,率先饮了一口酒。 众人无不深受感触,尤其是那些奴仆们,个个眼含热泪,对于这个家,他们很喜欢很珍惜。 凝视着神采飞扬的杨梦尘,龙玄墨眼神温柔宠溺,唇角弯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接下来的时间,杨梦尘带领工人们开始酿造果子酒和高粱酒,争取在春节前推出果子酒。 得知杨家大量收购高粱和水果,几个村的人及其亲戚们纷纷赶紧地送来卖,龙玄墨等人也派人去其他地方购买。 这天,杨梦尘正在指导工人们酿造橘子酒,晚秋急匆匆跑到酒厂:“杨姑娘,夫人突然发作了,一直叫着杨姑娘,请杨姑娘快回去看看吧。” 杨梦尘立即放下工作,叮嘱管事几句,又吩咐海棠去县衙通知萧洪涛,带着金嬷嬷五人飞快往家赶。 回到梦尘苑,罗老爷子和杨老爷子坐在客厅里,杨梦尘打了声招呼后进入萧夫人的房间,预产期还有五天,如若不然,她不会去厂子里,好在稳婆和奶娘都已经找好。 罗夫人找来的两个稳婆,杨梦尘亲自掌过眼确定没有问题,十天前开始住在杨家。 至于奶娘,是村里两个孩子刚三个月且敦厚朴实的妇人,杨梦尘允许两人把孩子一块带到杨家,同时给两人调理身体并补充营养。 此刻两个稳婆正有条不紊指挥丫鬟们准备东西,乔娘子跟杨梦尘说,两个奶娘带着孩子在各自屋里。 看到杨梦尘进来,两个稳婆愣了愣,想让杨梦尘出去,毕竟杨姑娘还是未及笄的小姑娘,进产房不吉利,不等两人开口,罗老夫人笑着道:“九儿,你回来了,这下我们就放心了。”听罗老夫人这样说,两人自然不好再开口。 床上满头大汗,脸色略显苍白的萧夫人看见杨梦尘,露出一丝安心笑容:“尘儿,你来了。” 杨梦尘微笑着安慰道:“萧伯母放心,有我在,你和弟弟们一定都会平安无事。”同时伸手给萧夫人把脉,接着检查胎位,宫口所开情况,生产没有问题,不过宫口才开两指,距离生产还要些时间。 “伯母相信你!”萧夫人眼眶湿润,她心里,早就视杨梦尘为主心骨。 瞧见杨梦尘竟直接检查萧夫人宫口情况,两个稳婆眼角直突突,可见到两位老夫人面不改色的模样,也就不敢多言。 除杨成宥和杨成宾,听闻消息的杨家人和萧晚雪都急匆匆跑了回来,焦急地等候在客厅里。 偶尔听到母亲一声闷哼,萧晚雪脸色发白,浑身止不住轻颤,杨成容将她拥在怀里,柔声安慰。 平时南宫凌烟胆子大,可她听人说过女人生孩子很凶险,自然很担忧和害怕,下意识靠近站在身边的杨成宣,感觉到南宫凌烟的不安,杨成宣犹豫片刻,紧紧握住她的手,无声给予她支撑。 而坐在旁边的南宫凌媱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没过多久,龙婧熙和闵洛霑赶了来(龙玄墨有事已离开些日子),还带来很多上好的补品,见此情形,安静坐在椅子上等待。 内室里,萧夫人一碗参汤还没喝到一半,突然轻哼一声,阵痛开始发作且越来越密集,杨梦尘掏出布帕给她擦拭额头汗水,柔声引导她吸气呼气,又吩咐两个稳婆时刻注意情况,过了好一会儿,听得外面传来萧洪涛的声音,随即让梧桐去请萧洪涛进来。 两个稳婆想说男人进产房不好,但看到杨梦尘扫来的深邃眼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埋首做自己的事,罗夫人交代过她们,不得违逆杨姑娘的意思,否则后果自负。 柯嬷嬷和晚秋四人相信杨梦尘这么做自有道理,当然没吭声。 萧洪涛一进来就直奔床边,看着眉头紧锁,咬着双唇没发出丁点儿声音的妻子,疼惜和自责袭上心头,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欣岚,我来了,放心,我在这里守着你,我们一起迎接宝宝!” “老爷,啊……”又一波剧烈阵痛袭来,萧夫人忍不住叫出了声。 等萧夫人缓口气,杨梦尘拿出一粒药丸喂她服下,边给她擦拭额头汗水,边引导她鼓励她。 约一炷香时间过去,稳婆忽然惊喜地叫起来:“夫人用力,已经看到孩子的头出来了,夫人再用力!” “萧伯母,再用一点儿力气,弟弟们很快就出来了!” 听了杨梦尘的温言细语,萧夫人仿若神助般浑身猛然一用力,感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滑了出去。 其中一个戴着消毒手套的稳婆(杨梦尘的要求)立马小心接住孩子:“生了,生了!”然后拿起桌上消过毒的剪刀剪断脐带,熟练地将孩子嘴里的东西清理干净,再提起孩子的脚,朝着娇嫩的小屁股啪啪拍了两巴掌。 孩子立即‘哇哇’哭出声来,声音响亮。 稳婆将孩子包裹好,先抱给罗老夫人,杨周氏和杨梦尘看,萧洪涛一心都在妻子身上,根本没看孩子一眼,杨梦尘笑了笑,示意柯嬷嬷把孩子抱出去给众人看看,等柯嬷嬷出去后,柔声对萧夫人道:“萧伯母,大弟很健康,萧伯母再用一次力,小弟也快出来了。”孩子出来,她仔细看过,孩子完好无损。 萧夫人闻言悬着的心落下一半,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屋外焦急等候的众人,听到这一声如天籁般的啼哭声,个个欢喜不已,尤其是萧晚雪简直喜极而泣。 看到柯嬷嬷抱着孩子出来,众人呼啦一下围上去,连罗老爷子和杨老爷子也不例外。 “这孩子长得真好,象极了洪涛。”罗老爷子平日里严肃的老脸,多了几分见到杨梦尘时的笑意和慈爱。 杨老爷子和其他人点头称是。 许是因为双胞胎的缘故,孩子有些瘦小,不过杨梦尘给萧夫人制定了合理饮食,时不时还给她服用小乖它们带回的灵药,而她也注意适量运动,故孩子出生后并不象别的孩子红通通,皱巴巴的,反倒白白嫩嫩,很是招人喜爱。 看着血脉相连的弟弟,萧晚雪的心柔得象水:她终于有弟弟了!真是太好了! 而龙婧熙直直盯着襁褓中的孩子,脸上带着笑容,然眉眼间蕴着哀愁,还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羡慕。 轻轻拥着妻子,闵洛霑满心疼惜和祈求,妻子最喜欢孩子,但愿杨姑娘能圆了妻子的梦。 孩子小,不能见风,柯嬷嬷很快抱着孩子回到屋子里。 第二个孩子刚好离开母体,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啼哭不止,连带着柯嬷嬷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大声啼哭,无论罗老夫人等人怎么哄都哄不住。 杨梦尘见状伸手接过第二个孩子,说也奇怪,孩子不但立马止住啼哭,还睁开乌黑大眼睛望着杨梦尘,咧开嘴巴笑。 “笑了,三少爷笑了!”晚秋惊奇叫着,众人一看果真如此,柯嬷嬷灵机一动,将怀里仍然在哭的二少爷也递给杨梦尘抱着,神奇的是,孩子跟弟弟一样,不哭反笑。 罗老夫人笑着道:“看来这两个孩子跟梦儿有缘,要不然谁哄都不成,偏偏一到梦儿怀里就笑了。” “罗伯母说得极是,两个孩子知道尘姐姐疼爱他们,他们当然也喜欢尘姐姐。”已经收拾干净的萧夫人靠着软垫坐在床上,虽然有些虚弱,但精神还好,闻言便接住话题。 海棠适时引了两个稳婆离开房间。 俯首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杨梦尘淡淡迷蒙的眼睛里溢满温柔和慈爱:“尘姐姐也很喜欢平平安安!”前世她没有孩子,现在抱着两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好似抱着自己的孩子,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顾及屋中有人,杨梦尘迅速敛去心绪,抱着两个孩子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在萧夫人身边。 看着两个白白嫩嫩的孩子,萧夫人心中充满柔软怜爱和喜悦,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如释重负。 萧洪涛这会儿才有心思看看孩子,心里满满地涌动着轻软温暖的感觉,他终于有嫡子了,并且还是两个,想必父亲和嫡母不会再找借口为难妻女了吧? “平平安安?这名字取得好,希望两个孩子如尘儿所言一生都平平安安!” 其余众人也觉得两个孩子的小名寓意很不错。 罗老夫人笑问道:“孩子的大名叫什么?” “没有尘儿,就没有这两个孩子。”萧洪涛略微思索道:“嗯,老二叫萧怀尘,老三叫萧忆尘,永远怀忆他们的尘姐姐。欣岚,你觉得如何?”抬眼看着妻子。 萧夫人笑眯眯地点头:“老爷取的名字甚合我心意。” 不止罗夫人等,连客厅里的众人听了孩子名字,也都觉得非常不错。 孩子饿了,杨梦尘没让孩子喝奶,而是先喂了一点儿红糖水,前世的中医大师说过,这样能去掉胎毒,同时给萧夫人开了催乳的药膳,第二天萧夫人就亲自母乳喂养,好在她的身体被杨梦尘调养得很好,奶水很充足,加上孩子小食量不大,倒也足够,暂时没用奶娘喂养,不过奶娘还是住在杨家。 至于稳婆当天就拿了丰厚的喜银随杨成容回去镇上,杨成容再去告知罗大夫夫妇喜讯,然后回了家。 萧忆尘最是鬼灵精怪,只要看不到杨梦尘,就嚎啕大哭不肯喝奶睡觉,萧忆尘也跟着应和,萧夫人没办法,只得劳烦杨梦尘。 正好楼下有空房间,杨梦尘干脆搬到楼下去住,一旦孩子醒了,立马赶过去,两孩子见了她瞬间就咧着嘴巴笑,特别的乖巧可爱。 转眼到了洗三,萧夫人知道农村生孩子有发红蛋的习俗,便让夫君请杨梦尘出面给村里人发红蛋。 大半年来,村里人跟着杨家挣了不少钱,接到萧夫人委托杨家送来红蛋的人家都回了礼,礼物虽然不贵重,但心意很真。 龙婧熙和闵洛霑,罗大夫夫妻,还有吴柳沈三家人也过来参加洗三礼。 鉴于两个孩子只认杨梦尘,萧洪涛夫妻商量,请杨梦尘帮忙给两个孩子洗三。 ------题外话------ 谢谢亲亲笑笑871203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胡儿111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笑笑871203 投了1票! 谢谢亲亲229195 投了1票! ☆、134洗三 按照规矩,仪式是在午饭后举行,农村的仪式没有名门世家隆重繁琐,不过程序倒也相差不多。 首先在产房外的客厅里设香案,摆放碧霄娘娘等神像供奉。 接着长辈们按长幼秩序,往盛有艾草等草药熬制的浴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金银铜钱,红枣,花生等物,谓之‘添盆’,原本行洗三礼的人见此要说一些吉祥话,杨梦尘不太懂,就由罗夫人来说。 最后行洗三礼的人拿着棒槌在盆里边搅动,边说吉祥话,当然还是杨梦尘动手,旁边罗夫人说着吉祥话,再开始给婴儿洗澡,如果婴儿受凉哭闹,不犯忌讳,反而认为很吉祥,谓之‘响盆’。 一切准备妥当,杨梦尘从萧洪涛怀里接过萧怀尘,解开襁褓,小心托着他的身子,先洗头,接着洗腰,然后洗其他地方(罗夫人教过杨梦尘洗的过程),罗夫人则说吉祥话。 整个过程,萧怀尘不哭不闹,还朝杨梦尘咧开嘴巴笑,特别的乖巧可爱,看得众人连连惊奇赞叹。 接过布帕轻柔拭去萧怀尘身上的汤药水,杨梦尘将他放在旁边桌上重新换的包被上,轻轻给他穿上亲手缝制,用草药消过毒,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棉布小衣裳,裹好包被,再用一棵大葱往包被上轻轻敲打三下,寓意聪明伶俐,聪同葱谐音,最后让人把葱扔到房顶上,祝愿孩子将来聪明绝顶之意。 如此,洗三仪式才算完成。 轮到萧忆尘,这个小鬼灵精使劲挥动小胳膊小腿,乌黑眼睛直‘盯着’浴盆,不知是想下去玩水呢?还是被盆里鲜艳的颜色所吸引?总之不肯好好配合洗澡,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正值深冬,深知再由着萧忆尘闹下去,萧忆尘肯定得受凉,杨梦尘便故作严肃地轻斥几句,仿若感觉到杨梦尘生气了,萧忆尘转过眼睛,讨好地向杨梦尘笑,可见杨梦尘不象往常那样哄他逗他,立马变得老实起来,还扁着嘴委屈地‘望着’杨梦尘。 杨梦尘哭笑不得,也不理萧忆尘,而是抓紧时间完成洗三仪式,再将他送回柯嬷嬷怀里。 见着杨梦尘不理自己,萧忆尘扁了扁嘴,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杨梦尘立即上前柔声细语哄着萧忆尘,同时看了看萧洪涛怀中的萧怀尘,人都说弟弟跟着哥哥学,这两兄弟刚好掉了个,每次萧忆尘哭三声后,萧怀尘才跟着哭,此刻果然开始扁嘴,一副要哭的样子,杨梦尘俯首亲了亲两人额头,微笑着又哄又逗。 萧忆尘瞬间止住了哭声,向杨梦尘笑得乖巧,自然萧怀尘没哭出声,也跟弟弟一样朝杨梦尘笑。 众人见状越发笑得前俯后仰。 倚着身旁的杨成宣,南宫凌烟边揉着肚子,边喘着气道:“哎呦,我不行了,这两个小……小鬼灵精……笑得我肠子都打结了……哈哈……” 杨成宣稳稳屹立原地,眼睛时时注视着南宫凌烟,以免她一个不小心摔倒。 萧洪涛笑着摇头,对于两个鬼灵精怪的儿子,他骄傲又无语,看来以后也只有尘儿才治得住儿子们。 自从有了两个弟弟,萧晚雪特别开心,看到弟弟们跟梦尘妹妹亲近,丝毫不嫉妒,毕竟没有梦尘妹妹,就没有两个弟弟,何况两个弟弟跟她也比较亲近。 而刚刚赶回来的龙玄墨,恰好看到杨梦尘轻吻两个小鬼,虽然只是亲了额头,仍然令他心里顿时醋海翻涌,大步走到杨梦尘身边:“阿九,我回来了!”眼神温柔,声音沉醉。 “哦?好。”杨梦尘神色一怔,青影说龙玄墨过几天才会回来,怎么今天就回来呢?虽心有疑惑,但杨梦尘面上未露声色,指着两个孩子:“王爷,这是我的两个弟弟,萧怀尘和萧忆尘,小名平平安安,他们很可爱吧?” 其实在她心里,更多的是将弟弟们视为自己的孩子,故才会给予全部的疼爱,尽心尽力照顾他们。 当然,该严格要求的地方,她不会纵容,尤其是弟弟们懂事长大后的教育,更不会放任不管。 龙玄墨淡淡应了一声:“嗯。”然看向两个小鬼的眼眸里,却划过一丝嫌弃和警告。 速度太快,故而众人并没看到龙玄墨看两个孩子的深谙眸光,杨梦尘一心在两个孩子身上,同样也没有注意到,唯独两个小家伙。 或许是萧夫人在孕期服用灵药的缘故,两个小家伙感知很敏锐,似乎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不喜欢他们,都睁大眼睛‘回瞪’着龙玄墨,双方之间的‘仇’由此结下,以致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围绕着杨梦尘,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龙玄墨吃了两个小家伙不少暗亏,当然这是后话。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杨梦尘示意萧洪涛和柯嬷嬷抱两个孩子进屋喝奶,自己也跟着进去,没办法,两个孩子喝了奶,要她哄着才肯入睡。 龙玄墨没跟着去,而是举步走进对面房间(青影传信,阿九为了方便照顾两个小鬼,已经搬到楼下,萧夫人对面的房间住),直接去卫生间梳洗,换上干净衣服,然后躺到软榻上,很快沉沉入睡。 众人去各忙各的事情。 金嬷嬷捞出浴盆里的喜物,让百合和木槿登记造册,并放进杨梦尘的库房。 等杨梦尘回到房间,就见软榻上睡着的龙玄墨剑眉深锁,脸色憔悴,也不知龙玄墨去做什么事,竟弄得如此疲惫,杨梦尘轻手轻脚走到桌边坐下,拿出笔和纸写写画画。 不知过了多久,龙玄墨猛然睁开双眼,神情有一瞬间的警惕,当看清房中陈设,尤其是坐在桌边的杨梦尘,紧绷神经霎时松懈下来,唇角弯起一抹浅浅弧度,看着专注做事的杨梦尘,目光温柔炽热。 “王爷醒了。”察觉到软榻那边看过来的目光,杨梦尘眉头微蹙。 起身走到杨梦尘旁边坐下,拿起桌上几张图纸看了看,龙玄墨看不懂:“阿九画的是什么?” “印花机。”画好最后一张图纸,杨梦尘放下笔:“如果这种机器成功制造出来,不仅可以省时省力,也不伤大伯母和工人们的眼睛,还可以在布料上大批量印制各种图案。” 龙玄墨眼睛一亮:“这种机器确实很好。” “王爷别高兴得太早,这种机器制造程序复杂,我没把握真能制造出来。”杨梦尘泼了一盆冷水。 “我对阿九有信心!”龙玄墨目不转睛地看着杨梦尘,瞳眸明亮如星,看得杨梦尘心慌意乱,借着收拾图纸避开其目光,龙玄墨眸光顿时暗淡下来,很快,扬声吩咐墨云进来,接过墨云递来的两个小布袋,给杨梦尘:“阿九看看这些可有用?” 杨梦尘打开一袋看了看不认识,另一袋还有五个小袋子,分别打开,好象是什么种子:“这是?” “种子。”瞧见杨梦尘翻了个白眼,龙玄墨笑着道:“下面的人得知你喜欢各种新奇东西,偶然遇到一个安庆国来的商人,就从他手里买下来了,据说这一袋里是一种象花朵一样的绿色菜,另外那个袋子里有长棱角的红色果子,叫仙蜜果,还有杨桃,山竹,柿子和桂圆。” 刚走到门口的墨云闻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心中暗暗哀叹。 明明是王爷让属下们费尽心思去买的种子,王爷却推给属下,如此何时才能得到杨姑娘的青睐啊? 西兰花?火龙果? 听了龙玄墨的描述,杨梦尘立马想到了这两种水果蔬菜。 “请王爷代我谢谢他们,我很喜欢,如果我栽种成功,一定第一时间给他们送去品尝。”杨梦尘收好袋子:“当然,也谢谢王爷。”若不是龙玄墨的命令,那些人自是不会费心思买这些给她。 听得杨梦尘前一句,龙玄墨满腹嫉妒和懊悔,但听了后一句时,立马心情舒畅,暗自想着是否要派人去安庆国多买些新奇种子回来:“你喜欢就好。” “安庆国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竟有那么多新奇事物?真想去看看。”杨梦尘一脸神往和好奇。 “不许去!”龙玄墨想都没想就阻止,见杨梦尘看向自己,按捺住心里莫名不安解释道:“安庆国四面环海,并且海面诡谲莫测,从古至今,里面的人很少出来,而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阿九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除非有我陪着一起。” 据龙玄墨所知,安庆国四季如春,仿若人间仙境,尤其是一个朝野安定团结的国家,他担心阿九去了后会流连忘返,到时候他怎么办? 杨梦尘微微垂下眼帘,掩饰去眼底微澜:“我只是说说罢了,我的根在这里,我的家人们也在这里,我当然不会远离故土和家人们。” 龙玄墨故作听不懂她话里隐含的深意。 第二天,杨梦尘将六样种子和种植方法交给杨成容,由杨成容去负责。 果子酒一推出来就大受欢迎,很多外地客商找到杨成宏要大量购买,不过杨成宏听从妹妹的建议,只限量出售。 ------题外话------ 谢谢亲亲151**9906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w65320442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杨冬冬 投了1票! ☆、135过年 “事情果然不出小姐所料。”此时屋子里只有杨梦尘和海棠两个人:“贝小姐动手了。” 原来贝小姐给安乐侯的庶长子梁韫去信,以世子之位,威逼利诱梁韫帮她毁了姚公子的声誉。 梁韫一直爱慕贝小姐,更千方百计想谋夺侯府的世子之位,接到贝小姐的信函,想着贝家跟宸王的关系(贝小姐故意透露给他知晓),当即答应下来。 梁韫跟姚公子是同窗且关系还不错,以感谢姚公子对他学业上的帮助为名,执意邀请姚公子去醉仙楼用餐,趁机给姚公子下了媚药,同时找来一个长相柔媚的小倌,还诱骗其嫡妹梁三小姐前来,并安排人在恰当的时候去撞破‘奸情’。 既让世人知道姚公子生活不检点(尤其这个时空的男风为人所不耻,即便有人喜好男风,也极其隐秘),又毁了素来与贝小姐不合的梁三小姐,而贝小姐则‘名正言顺’地退婚,可谓一箭三雕。 “据梁韫交代,这全是贝小姐的主意,他只负责实行。”海棠眼底蕴着不屑和杀意:“一旦这个毒计实施成功,姚公子和梁三小姐名声尽毁,一辈子都完了,贝小姐简直比蛇蝎还恶毒。” 杨梦尘表情沉静如水,漆黑眼眸幽深不见底:“把梁韫和证据交给王爷,另外你的人也撤回来。” 此事关系贝,姚和安乐侯三家人,龙玄墨曾说过,贝家和安乐侯府皆是他的人,而姚家一直保持中立,还是交由龙玄墨处置更为妥当。 海棠恭敬应下:“是,小姐。” 杨梦尘并未再关注此事,一来贝小姐的结局已经注定,二来临近年关,很多事还等着她安排处理。 “萧伯父,萧伯母,我让人准备了些年货,还有你们路上吃的一些小吃食。”杨梦尘拿出几个小瓷瓶给萧洪涛,几天前得知他们要回京过节,她便开始着手安排:“这些是解毒丸,金创药等等,你们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萧洪涛夫妇和萧晚雪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个个眼含热泪。 儿子们出生后,萧洪涛接连几次给父亲去信,说了关于儿子们入族谱之事,毕竟只有入了族谱,儿子们才是真正的萧家人,可惜一直没有回音。 萧洪涛正想亲自回京一趟,没想到前几天父亲突然派亲信前来,要求他们回京过节,且必须带上儿子们,萧洪涛很奇怪,须知往年父亲只让他们把年货送回去,却不准他们回京,更不准他们去拜祭姨娘。 纵使心里疑惑不解,不过这也正合萧洪涛之意,故而一家人准备明天启程回京。 拍了拍手,一男五女随即走进来,向杨梦尘恭敬行礼。 杨梦尘抬了抬手,转而对萧洪涛三人解释并再三叮嘱说道:“他们会武功,医术也不错,你们切记让他们时刻寸步不离身边,等你们从京里回来,他们再回归原位。” 萧老夫人佛口蛇心且手段阴狠毒辣,萧伯父他们简直是防不胜防,平平安安还很幼小,她实在不放心,故特意安排五名精卫(她要求所有精卫必须学习最基本的医术,以及各种急救措施)近身保护。 “谢谢尘儿(梦尘妹妹)!”萧夫人和萧晚雪左右紧紧拉着杨梦尘的手,感动得热泪簌簌而落。 “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杨梦尘俏皮地眨眨眼:“你们不怪我擅作主张,我就阿弥陀佛了哦。” “你这孩子!”萧夫人和萧晚雪顿时破涕为笑。 转过头,悄悄拭去眼角泪水,萧洪涛回眸看着跟妻女说笑逗乐的杨梦尘,心里感动又庆幸。 尘儿这分明是不放心他们一家人啊。 自从认识尘儿以来,尘儿处处都为他们一家人思虑周详,能有尘儿这么个贴心小棉袄,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至于这五人是什么身份,他不会多问。 第二天吃过早饭,杨家人送别萧洪涛一家。 许是知道要离开姐姐,萧怀尘和萧忆尘嚎啕大哭,杨梦尘劝说许久,并且一再保证很快就能再见,好不容易平平安安才止住哭声,但一直抽抽噎噎的,‘望着’杨梦尘的眼神也特别委屈和依依不舍,看得杨梦尘很是心酸难过。 站在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杨梦尘眼眸里浮起一层水雾,平平安安不在,她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过了年他们就会回来。”龙玄墨低沉声音中明显透着丝丝的酸味和嫉妒。 这一个多月来,两个小鬼总是跟他抢阿九,偏偏阿九只顾着两个小鬼,理也不理他,他心情很不愉。 杨梦尘收回目光看着龙玄墨:“我不放心萧伯父他们,王爷回京后能不能多看顾他们一些?” “好。”即便胸中已是醋海翻滚,龙玄墨还是点头答应了。 想着龙玄墨帮了她很多次,回到梦尘苑,杨梦尘就拿出笔和纸,将九九乘除法口诀和珠算口诀书写下来,又写了宣纸和彩色纸的制作方法,然后分别递给龙玄墨。 “王爷,这是我和哥哥们在学习算术的过程中,总结的一套口诀表,这样学习起来就容易很多,如果本国的算术书上都附有口诀,相信其他国家的算术书就该滚出本国了; 还有造纸厂的工人们,慢慢琢磨出一种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的纸张,最主要的是这种纸耐久耐老化强,不易变色,适用于题字作画,记录档案等,我称之为‘楚纸’,另外还试验出几种彩色纸张,这是制作方法,请王爷过目。” 接过杨梦尘递来的几张纸,龙玄墨仔细认真地看了半晌,放下纸,猛然紧紧握着杨梦尘的手,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眸晶亮如星辰:“阿九真是我的福星!” 无论口诀,还是楚纸彩色纸,一旦推广开来,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诚如还老所说,东楚有阿九,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使劲挣扎几下,奈何龙玄墨握得紧,杨梦尘挣脱不开,只好任由他继续握着,可无法坦然自若面对他温柔而炽热的目光,于是微微撇开眼,白皙脸颊渐渐泛起一丝玫瑰般绯红。 龙玄墨微抿着唇不语,眼睛久久地凝视着杨梦尘,双手那柔腻细嫩的触感,令他有些心猿意马,好在他自制力强,冷魅面容才丝毫没有露出端倪。 两天后,龙玄墨等人和罗家人告别离开。 罗老夫人原想在杨家过年,但她和儿媳妇已是诰命之身,按照规矩,春节要进宫朝贺,不得不回京。 至于书院的夫子们,放寒假的第三天就相继回了家,当然杨梦尘也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年货。 而冯工等工匠们于几天前停工,拿着杨梦尘给的奖金和年货高高兴兴回家过年。 没过几天,罗家,萧洪涛家,华家,司徒家,龙婧熙夫妻,龙玄墨和龙亦轩陆续派人送来年礼,龙樱彤也托三哥的人帮忙送礼给杨梦尘,杨梦尘逐一回了礼。 腊月二十七,杨梦尘将所有工人,负责道路卫生和绿化的清洁工,以及工程队的工匠们召集在大门口外,先说了一番褒奖鼓励的话,接着宣布休假时间,然后按照名单发放这个月工钱,以及年终奖,完了每个工人领取一份年货,包括糖果点心,熏肉香肠,豆制品等等。 工人们拿到装有年终奖的袋子,迫不及待打开一看,人群立即仿佛炸开了锅,只因最多的人有上百两银子,最少的也有十几两。 “九妹,这也太多了吧?”杨长生问杨梦尘。 他们一家人的年终奖加起来有一百多两,他从来没挣到过这么多银子,自然激动得脸色通红,简直不敢相信。 其他工人也纷纷表示确实给多了。 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杨梦尘微笑着道:“我们这是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按照你们的工作成绩发放年终奖,既没有多给你们一文钱,当然也不会克扣你们一文钱,你们放心拿着即是,趁着这几天去购置些年货,过一个富裕热闹的新年。” “谢谢九妹!”工人们感激涕零,拿着年货欢欢喜喜地回家。 族长,村长和里正尤其感到高兴与欣慰,有生之年能看到村里富裕起来,他们死而无憾。 躲在远处大树后的张廖氏,听到路过的工人们说自己这大半年挣了多少钱,看着他们手里的几大袋年货,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满是羡慕和算计。 张美杏盯着正在忙碌的杨成宥,痴迷眼神有着势在必得。 而蒙着面纱的张美菊死死瞪着杨梦尘,眉眼间充满入骨的嫉恨和怨毒,紧紧拽在手里的布帕,已然被她尖利的指甲戳破了几个洞。 敏锐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杨梦尘转眼看去,即便看不清张家母女的神色,却也心明如镜,侧目看了海棠一眼,海棠随即走上前,杨梦尘附在她耳畔说了几句,海棠点点头,杨梦尘继而看向张家母女所在的方向,漆黑眼瞳里仿若汪洋大海般诡谲深谙。 这是她和家人们过的第一个春节,无论任何人,胆敢来破坏,她就绝不轻饶。 工人们发放完,接下来轮到书院和几个厂子,以及家里的下人们。 双手捧着不菲的奖金,下人们无不感动得热泪盈眶,更加死心塌地的效忠杨梦尘和杨家人。 第二天,杨梦尘和杨成容,带着金嬷嬷等人去了三个外祖家村里的厂子,处理一应事宜,特别安排了值班人员看护厂子,其中包括死契下人,还有主动报名的工人。 三个村子的人都热情接待杨梦尘等人,很多邻村的人听说后也急匆匆赶过来,并送了一些年礼,东西不贵重,却是他们的一片心意,今年跟着杨家挣得钱比以往好几年加起来还多,他们由衷感激杨家。 杨梦尘没有推辞,不过让海棠五人记下了名字,稍后再派人回礼。 一行人在沈家吃过午饭回到家,几个哥哥正在花园里写春联。 尉迟空和邵老爷子时不时点评几句。 杨家长辈站在旁边看,个个笑容满面又感慨。 以前过年时,他们和村里人一样都是买了红纸去镇上,找专门代人写书信的人帮忙写春联,今年则由几个儿孙来写,村里人也来找儿孙们,尤其是成宥帮忙。 蓦然看到杨梦尘和杨成容,杨成宾搁下笔,笑着朝两人招招手:“大哥,九妹,快过来,看看我们写的春联如何?” 兄妹俩走过去,桌上已经写好一大堆春联和福字,杨梦尘讶异挑眉:“怎么写这么多?”书院,厂子和家里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啊。 “这边是村里人的。”杨成宁解释:“村里人来找四弟帮忙,我们不好拒绝。” 拿起一副杨成宥刚写好的春联,杨梦尘看了看称赞道:“笔走龙蛇且飘逸飞扬,一笔一划又进退得宜,四哥的字颇具大家之风,很好很好!” “九妹谬赞,四哥不敢当。”听得妹妹赞扬,杨成宥俊脸微微泛红,但心里却很高兴。 杨成宾将自己写的福字递给妹妹:“九妹,这是我写的字。”眼神满含期冀。 “嗯,龙飞凤舞,神韵超逸,八哥的字独具特色。” 杨梦尘从海老那里得知,这时空常用的是正书,即楷书,当然某些大儒或学者也有创立属于自己的字体,但并未流行开来。 鉴于八哥洒脱的秉性,她悄悄教会八哥草书,不过对外说是八哥一时灵感所致,倒也没人怀疑。 妹妹的赞美,比恩师的夸赞还让杨成宾兴奋和激动,脸上顿时笑得象盛开的一朵花。 其余几兄弟也把自己写的字给妹妹看,在他们的心里,只有得到妹妹的肯定,才能证明他们做得好。 杨梦尘并没有厚此薄彼,逐一进行了点评,当然褒奖得多,但也指出了其中不足,几兄弟都很虚心地聆听着。 站在旁边的尉迟空和邵老爷子,看着侃侃而谈的杨梦尘,心里万分震惊她对书法竟如此精通,面上却丝毫不显,两人相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幽芒,稍后他们得派人加强对杨家,尤其是九儿的护卫,毕竟九儿渐渐锋芒毕露,难免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他们视九儿为亲孙女,谁若敢动九儿一分,即便血流成河,他们也在所不惜。 “大哥,九妹,还有很多春联和福字没写,你们也一起来吧?”杨成宾将毛笔递给妹妹。 “成宾,不许胡闹!”杨朝武立马斥责小儿子:“九儿刚从邻村回来,肯定很累,成宾不许闹九儿!” 不等杨成宾说话,杨梦尘已摇头说不累,然后拿起笔开始写春联,她写的是教三哥写的隶书,隶书去繁就简,加上她脑海里记得不少对联,故书写起来速度很快。 南宫凌烟拿着杨梦尘写的春联,连连称赞道:“九妹写得又快又好,真是太厉害了。” 其实她不懂得这个,只是看着九妹的字就觉得很不错,当然大声叫好了。 “确实不错!”尉迟空和邵老爷子点头。 九儿和成宣虽写的是同一种字体,但一个娟秀多姿,一个笔势豪纵,相比之下,九儿的字略胜一筹。 众人也交口赞叹。 临近傍晚,所有春联和福字都写完了。 恒伯和乔娘子,还有书院跟工厂的管事们先算好各自负责的地方需要多少,再拿着春联和福字去贴好,一时间所有人都积极行动起来,欢声笑语不断。 “什么事这么热闹?”这时,江泉引着南宫凌飞和冷萧走进来。 南宫凌烟欢快地叫了一声大哥。 而南宫凌媱慢慢走上前,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细若蚊吟地叫了声大哥。 跟在其身后的段嬷嬷暗暗叹口气,转眼看了看杨梦尘,见她轻轻摇头,于是抿着唇不再说什么。 她从未见过哪家的嫡出小姐,象这位南宫小姐这般如此上不得台面,若非王爷之命,若非杨姑娘答应会给她养老送终,她真不愿意教导这位南宫小姐。 杨梦尘表情沉静,眉宇间清澈如水。 这段时间,她有意无意地引导南宫凌媱,加上亲眼目睹萧伯母生产的过程,虽然没有完全消除南宫凌媱对家人的恨意,至少南宫凌媱开始每隔几天会给南宫夜霖夫妻写信,即便只有寥寥数语,但也看得出南宫凌媱已有所改变。 “南宫公子怎么过来呢?” 轻摇手中锦扇,南宫凌飞回答:“爹娘有事走不开,特派我前来送上年礼略表心意,同时代表爹娘来探望二妹和五妹,等过了节,我再回去,九妹不会不欢迎吧?” 杨梦尘没有反对,毕竟南宫凌媱的药瘾只略微有所减轻,还要继续针灸,确实不宜间断。 相比南宫凌媱的沉默,南宫凌媱却很高兴,再不用回去面对那些虚伪做作的人,而且她喜欢杨家温馨和睦的氛围,尤其杨成宣每天会跟她切磋武功,半点不嫌弃她粗鲁彪悍,在这里,她过得很轻松惬意。 腊月三十,家家户户忙碌着,很快村里就弥漫着阵阵肉香味。 中午,除值班的人,其余众人围坐在花园里,吃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喝着香醇的美酒,欢声笑语久久不散。 ------题外话------ 谢谢亲亲阿里嘎多小文艺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我是小妹11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阿里嘎多小文艺 投了5票! 谢谢亲亲186**6002 投了7票! ☆、136杂事 下午,家家户户要去祖坟焚香磕头,祈愿祖宗保佑,来年会更好。 杨家也不例外,吴雪华三妯娌准备好上坟要用的一应物品,全家人去祖坟磕头祭拜。 小乖和小白伴在杨梦尘左右,而小金则留在大杨山腹地。 吃过年夜饭,长辈们开始给小辈发压岁钱,杨梦尘每个月给杨老爷子夫妻的零用钱不少,而杨朝文等三对夫妻也挣了钱,故今年九兄妹都是十两压岁钱,当然也没落下南宫凌飞三兄妹。 尉迟空和邵老爷子也发了红包。 垂眸看着手里的压岁钱,杨梦尘眼眸里渐渐湿润。 前世爸爸在世时,除了爸爸,母亲和家中长辈们宁愿给表哥他们发压岁钱,也没有发给她一分钱,就好象她不是母亲的女儿,不是杨家子孙一样。 爸爸离世后,母亲和长辈们都视她为灾星,非打即骂,自然不会给她发压岁钱。 此后每年春节,只有张奶奶和梁爷爷,以及孙老师会悄悄给她发红包,并说一些鼓励祝福的话,即便后来她身价过百亿,梁爷爷和孙老师依然每年给她发压岁钱,直至她出事前。 “九妹,你怎么呢?”杨成容关切地问。 眨了眨眼,掩饰去眸中泪水,杨梦尘抬起眼帘,环视着八个哥哥打趣道:“大哥,等你和晚雪姐姐成亲后(来年二月,萧晚雪及笄,杨家长辈顾及平平安安还小,担心萧夫人忙不过来,两家商量等平平安安满一岁后再给两人举行婚礼),我可就多一份压岁钱了哦。还有我是家里最小的,哥哥们成亲后都要发压岁钱,那我就发财啰。” 听了杨梦尘所言,长辈们一脸乐呵呵地笑。 而杨家八兄弟俊脸泛红,片刻杨成容一本正经道:“放心,少不了九妹那一份。” 杨梦尘笑得前俯后仰,没想到素来稳重内敛的大哥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乖和小白见杨梦尘高兴,也跟着蹦来跳去,逗得众人是笑个不停。 “五哥,六哥,七哥和我还小,九妹想拿压岁钱还要好几年。”杨成宾嬉笑着调侃妹妹:“九妹可发不了这笔财哦。” 杨成宇不轻不重拍了自家弟弟后脑勺一下,无视弟弟不满的眼神,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杨梦尘:“没有压岁钱,哥哥们有新年礼物送给九妹,九妹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杨梦尘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做工精美的事事如意紫玉耳环,看来五哥的技艺又精进不少:“谢谢五哥,我很喜欢。”随即让百合收好。 “九妹,这是我的新年礼物。”杨成宾早就准备好一幅字画,刚才不过跟妹妹开个玩笑罢了。 杨梦尘展开展开画卷,赫然是如今的杨柳村全景:“八哥的画技越发娴熟了,如果继续坚持苦练,肯定会成为一代大画师,现在起,八哥可得多给我几幅字画,等以后八哥的字画卖到千金,有价无市的时候,我就赚大发了。”边说,还边叮嘱木槿收好,俨然一副财迷模样。 众人哈哈大笑。 尉迟空和邵老爷子跟着凑趣,让杨成宾也多给他们几幅。 得到妹妹的肯定,杨成宾兴奋得脸都红了,听了两位长辈的话,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众人纷纷争着抢着要,杨成宾答应得晕头转向,都不知自己究竟承诺了多少。 笑闹过后,其余六兄弟相继把自己准备的新年礼物送给妹妹,见着妹妹一脸欢喜,他们也很开心。 南宫凌飞三兄妹也送上新年礼物。 杨梦尘没矫情,一一笑纳。 接下来,杨老爷子代表杨家给每个奴仆,还有几个幽冥宫人发了红包,众奴仆无不笑逐颜开。 燃放南宫凌飞带来的烟花后,所有人就待在花园里守岁。 想想守岁要守到第二天,若是一直吃东西或闲聊,肯定很无趣,杨梦尘遂吩咐芍药和梧桐拿来一些硬纸,裁成五十六张牌,分别做好标记。 南宫凌飞好奇地问:“九儿这是准备做什么?” “纸牌。”杨梦尘手中动作未停:“这是我偶然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一种娱乐方式,觉得很新奇,就着重了解一下,正好我们现在干坐着有些无聊,大家一起玩玩,权当打发时间。”大致说了下双升级和斗地主的玩法。 “还有这种玩法?”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南宫凌烟突然出声说道:“我以前跟义父在外走镖时,曾在北方见过后一种玩法,北方人叫‘打滚子’,不过那里的人用的是竹片,玩法也跟九妹说的有些差别。” 杨梦尘书房里有满满几书柜的书,并且包罗万象,除却她自己从书店购买的,还有龙玄墨等人送的,再加上听南宫凌烟这么一说,自然没人怀疑,反倒引起了兴致,纷纷帮着制作纸牌,奴仆们也来帮忙。 做好纸牌,杨梦尘先教南宫凌飞和杨成容等五个哥哥这一桌玩斗地主,其余人在旁边观看。 刚开始六人十分生疏,闹出不少笑话,多玩几遍后,六人都入手了,还越玩越上瘾。 周围观看的人也跃跃欲试,杨梦尘教会其他人双升级或斗地主,然后拉了南宫凌烟姐妹跟杨周氏,柳秀云和沈秋兰一桌,没有值班的奴仆们也围坐在一起。 一时间,花园里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直至四更天,众人还个个精神抖擞。 天色渐亮,众人各自回房梳洗,再回到花园,乔娘子已安排奴仆们端上了热腾腾的汤圆。 吃过汤圆之后,南宫凌飞三兄妹,尉迟空和邵老爷子等留在花园里。 而杨家人则去了前院。 很快就有村里人过来拜年,杨家人热情招待着,同来的孩童们每人都发了十文钱的压岁钱,以前家里穷,自家儿孙也仅有两文钱压岁,村里人知道杨家困难,一般不会带孩子过来。 下午,杨梦尘九兄妹先去族长,村长和里正家拜年,然后去大杨山腹地探望精卫们。 初二是回娘家,杨周氏娘家早就没人了,而自从杨梦尘出生,吴柳沈三家人都很喜欢她,四家人商量决定初二到初五,由杨朝文等三对夫妻轮流带着她和哥哥们去三家拜年。 在吴家吃过晚饭回来,杨梦尘把张奶奶做的花生红枣糕给长辈们尝尝,又跟长辈们说了会儿话,这才回到书房,同时吩咐金嬷嬷五人去休息。 “小姐,京城密报。”海棠将刚收到的密报递给杨梦尘。 杨梦尘看过后就着烛火把密报化为灰烬,表情沉静,然眼眸黑得不见一点光亮,却让人有种火焰在熊熊燃烧的感觉,好似幽冥地狱的鬼火,炽烈又冰冷,令人忍不住心中直冒寒气。 虽说她安排了精卫保护萧伯父他们,也拜托龙玄墨多加照拂,但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故又让海棠派幽冥宫人暗中保护,幸好她做了多重准备,如若不然,萧伯父他们几次都难逃萧老夫人的毒手。 海棠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小姐,我即刻传信让他们灭了萧家!”敢惹小姐生气者,死不足惜。 侧目看了海棠一眼,杨梦尘扶额无语。 这个海棠,真以为杀人就跟切西瓜一样容易?况且萧家的关系盘根错节,岂是说灭就灭的? “不用!通知你们的人和冰沫五人(五名精卫)保护好萧伯父他们,另外暗中收集萧家人的罪证,我自有用处。” 海棠暗暗叹息,小姐心太软了,但还是恭敬应下:“是,小姐!” “等一下。”杨梦尘叫住即将离开的海棠:“你说用什么方法既能替萧伯父他们出气,又不牵连他们?” 海棠看着杨梦尘:“小姐,我知道你不屑用那些下作手段,但很多时候,那些下作手段却最是行之有效,只要小姐愿意,我会让萧老夫人付出惨痛代价。” “好,不过要做得干净利落,还有别让她死了,另外等萧伯父他们离开后再动手。” 海棠实在有些不明白:“小姐,杀了那个毒妇不是更好,这样也省得再祸害萧大人一家。” “时机未到。”杨梦尘眼底眉梢蕴着清冽。 萧老夫人一次次谋害萧伯父他们,就这样杀了她,岂不是太便宜她呢?自己偏要让她好好活着,活着看到萧伯父功成名就,家庭美满幸福,而她的儿子们却被踩在脚下,这对她来说,才是最深重的惩罚。 深知小姐素来胸有丘壑,海棠也不再多言,随即下去传达小姐命令。 初八,工人们回来开始工作,镇上的商铺也开门营业,杨梦尘允许工匠们过了正月十五再回来开工。 杨梦尘去几个厂子,草药基地和大棚转了一圈,刚回到家,就听江泉说萧伯父一家回来了。 还在二进,就听到花园里传来平平安安的大声啼哭,杨梦尘心疼不已,加快脚步走进去,但见萧伯母和柯嬷嬷正在哄着平平安安,而平平安安边哭啼,乌黑眼睛边滴溜溜地转动,好似在寻找什么。 “平平安安别哭了,尘姐姐回来了。”蓦然看到杨梦尘,萧夫人长长松口气,上前将怀里的平平抱给杨梦尘:“平平安安回来没见到你,就哭个不停,我们怎么哄都哄不住。” ------题外话------ 谢谢亲亲李慧511325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宝贝添添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李慧511325 投了6票! 谢谢亲亲6398051621 投了2票! 谢谢亲亲wangjun 投了1票! ☆、137成亲 “可不是,自从离开杨姑娘后,两位少爷就没精神,若不是夫人和大小姐再三给两位少爷讲很快会回来,到时就能见到杨姑娘,两位少爷只怕一直都恹恹的。”柯嬷嬷抱着啼哭的安安走到杨梦尘身边。 杨梦尘忙接过两个孩子,看着明显清瘦了的他们,满眼疼惜和自责。 感觉到熟悉的气味,平平安安立马止住啼哭,改为低声抽噎,‘望着’杨梦尘的眼神充满委屈控诉。 看得杨梦尘更加心疼,早知如此,还不如留下平平安安,既免于遭受萧老夫人的毒手,又省得她牵肠挂肚,不过她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平平安安入族谱事大,若是因此耽误,就害了平平安安一生。 “平平安安乖,以后姐姐会陪着你们啊。” 好不容易平平安安才展露笑脸,不止杨梦尘放下心来,其他人也松了口气,两人的哭功简直惊天动地,偏偏除了杨梦尘,谁都哄不住。 哄着平平安安喝了奶睡着后,杨梦尘和萧洪涛来到书房,身边只有金嬷嬷和海棠。 “谢谢尘儿,若不是你,我们恐怕都回不来了。”那几次惊心动魄的经历,萧洪涛至今还心有余悸。 杨梦尘笑着摆手:“我们是一家人,用不着说谢谢。” “不说,我以后再不说了。”相比尘儿对他们一家的全心维护,父亲的冷漠,嫡母的毒害,亲人们的算计,萧洪涛对那个家已然失望心寒:“尘儿,我想让雪儿和容儿尽快成亲。” “可是晚雪姐姐还未及笄啊。”萧伯父这份爱女之情,令杨梦尘很动容。 旁边金嬷嬷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 按理这些事不该姑娘过问,但姑娘是杨家和很多人的主心骨,为人处世又聪慧老练,以致他们经常忽略姑娘的实际年龄。 “可以先成亲,等雪儿及笄后再……”萧洪涛表情尴尬,然眼底眉梢蕴着痛心和愤恨:“父亲和嫡母强势让我退了雪儿和容儿的亲事,想将雪儿送给肃王为妾,虽然我坚决拒绝了,也言明是宸王保的媒,但以父亲和嫡母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很有可能来这里逼迫你们,我……罢了,还是送雪儿去庵庙修行吧。” 自从听到父亲和嫡母的意思,他想来想去,唯有让两个孩子尽快成亲,才能杜绝父亲和嫡母的算计,再加上这些天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倒是忘了萧家是官身,肃王权势滔天,而杨家仅是平民百姓,一旦雪儿嫁入杨家,必定会给杨家带来祸患。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会送雪儿去庵庙,但愿雪儿能原谅他的无奈之举。 微微弓着身子,金嬷嬷附在杨梦尘耳边:“肃王表面温良,实则心狠手辣,凡是看上的人或物,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杨梦尘眼底划过一丝幽芒:“待会儿爷爷他们回来,我就跟他们说,萧伯父放心,虽说事急从权,我们也不会委屈晚雪姐姐半分。”晚雪姐姐成了杨家人,杨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护着晚雪姐姐。 “尘儿……”萧洪涛睁大眼睛看着杨梦尘。 “我明白萧伯父顾虑。”杨梦尘眉眼间饱含坚毅和凌冽:“萧伯父忘了,在我家住着的都不是寻常人,尤其我家也不会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如果萧家和肃王真敢仗势欺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名誉扫地,萧伯父安安心心给晚雪姐姐准备婚礼即可。” 她之所以没说萧老夫人的事情,全因消息爆出来后,萧伯父自会知晓,她不说也罢。 安静地站在杨梦尘身后,海棠面无表情,不过唇角勾起一丝细小而诡异的弧度。 萧洪涛眉目舒展,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下。 且不说其他人,单是罗家,尉迟老爷子和邵老爷子就绝不会任人欺负杨家,何况他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尘儿应该培养有暗势力,当然他不会跟任何人提及,如此雪儿嫁入杨家,他也放心了。 “萧伯父,关于今年栽种两季水稻一事,我有些想法说给你听听,你看合不合适?”杨梦尘随后将土质改造,育种,管理等相关事宜跟萧洪涛详细说明。 萧洪涛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我回去就安排人按尘儿的方法去督促改造,只是育种……” “育种的事交给大哥吧,不过萧伯父要让人统计好,全县具体有多少亩良田栽种水稻,大哥才好计算育种的数量; 还有买种子的费用,等第一季水稻成熟后,我们再收取,第二季水稻则要先付钱,再拿种子; 另外我会派人定时去指导村民管理水稻,当然不会让村民花钱; 这些萧伯父最好让人跟村民讲清楚,如果实在不愿意,也不要勉强,省得萧伯父落下不好的名声。” 据杨梦尘所知,以往水稻种子都是村民自家培育,质量参差不齐,加上没有改造良田土质,又没有好的管理办法,故而产量才一直不高。 “我会的。”想到安平县即将开创栽种两季水稻的先河,萧洪涛就觉得热血沸腾。 杨梦尘笑了笑道:“过几天,萧伯父跟我去瓦子村等几个邻村走一趟,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在几个村子里试验栽种葡萄,果树和桑树。” 萧洪涛立马就答应下来。 吃过午饭,全家人聚在杨老爷子夫妻的客厅里,杨成宏和杨成安也闻讯从镇上赶了回来。 听见杨梦尘说,萧老太爷和萧老夫人居然要把萧晚雪送给人做妾,杨家人都难以置信和义愤填膺。 “雪儿那么懂事明理,又是他们的亲孙女,他们怎么能?这不是作践雪儿么?”相处大半年,杨周氏很喜欢聪明能干又知书达理的萧晚雪,现在听孙女这么一说,自然很心疼萧晚雪。 吴雪华三妯娌同样满目担忧和疼惜。 杨老爷子皱着眉:“待会儿我和文儿去找洪涛商量,选个日子尽快让雪儿和容儿成亲。” 其他人自然都没有意见。 “虽说时间紧,但还是要按照规矩来,可不能委屈了雪儿。”杨周氏叮嘱着。 杨朝文夫妻连忙点头应下,儿子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他们很高兴,也会把雪儿当女儿一样疼。 杨梦尘转眼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杨成容:“大哥,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晚雪是他想要爱恋呵护一辈子的人,现在却被亲人逼迫为妾,杨成容怒不可遏又心痛自责:“九妹放心,我这辈子只有晚雪一个妻子,会好好爱她疼她护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杨梦尘扑哧笑出了声:“大哥,你这话应该跟晚雪姐姐说,还有是你们两个过一辈子,我放不放心没关系啊。” 杨成容俊脸瞬间变得通红,不过想着很快就能迎娶晚雪,心里甜如蜜。 几个长辈还算含蓄,其余七兄弟却笑得很夸张,尤其杨成宾一脸贼兮兮的样子。 “哥哥们现在笑话大哥,等以后你们各自有了心上人,到时候看大哥怎么笑话你们。”见七个哥哥立即止住笑声,还极力讨好大哥,杨梦尘抿唇一笑,转而严肃地对杨成容道:“大哥,虽说事出有因,你和晚雪姐姐提早完婚,但晚雪姐姐还未及笄,我的意思是,等晚雪姐姐及笄后,你们再圆房,还有女子过早生孩子风险大且易伤身,我建议最好等晚雪姐姐满了十六岁以后,你们再要孩子。” 杨梦尘没有觉得尴尬,反倒是杨成容,本就通红的俊脸愈发红得能滴出水来:“我知道。”而后慌忙低下头,俨然害羞了。 其余兄弟趴在桌子上闷笑。 几个长辈认为杨梦尘说的有道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些话从杨梦尘的嘴里说出来有什么不妥,偏偏杨梦尘一开始就让金嬷嬷等奴仆守在屋外,故也没人提醒他们。 杨老爷子和萧洪涛去问了族长,除却正月十五,三个月内均没有吉日,未免夜长梦多,两家人将婚期定在十五,时间太赶,但好在萧洪涛夫妻早就给萧晚雪准备好了嫁妆,而自两人定亲后,杨家也开始着手准备聘礼,如今早已准备齐全,唯独一对新人还没有新婚喜服。 吩咐海棠和木槿将放在自己卧室衣柜里的两个红色盒子拿来,杨梦尘笑着道:“喜服已经准备好了。” “九儿,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喜服?”杨周氏疑惑地问。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微笑道:“大哥和晚雪姐姐定亲后,我有空时就慢慢缝制礼服,年前正好缝制完,想到时候给大哥和晚雪姐姐一个惊喜,就是不知道大哥和晚雪姐姐喜不喜欢。” “梦尘妹妹缝制的,我们都喜欢。”萧晚雪原想拥抱杨梦尘,奈何两个弟弟在她怀里,只能眼含热泪感激地看着她。 杨成容同样满心感动和庆幸,这辈子能跟妹妹成为兄妹,是他的福气。 萧洪涛夫妻也热泪盈眶,顾及大喜日子,夫妻俩悄悄转过头拭去眼角泪水,满怀期待等着看喜服。 没过多久,海棠和木槿抱着两个红色盒子进来,放在大圆桌子上,杨梦尘让杨成容和萧晚雪去左右两边的房间换上喜服看看,若是不合适,还可以趁婚礼前修改。 木槿将装有男喜服的盒子给夏松,夏松随即跟杨成容去了左边房间,而海棠和紫瑾则随萧晚雪去右边房间。 约一盏茶时间过去,杨成容先走出来。 他本就长得不丑,加上这大半年来家里生活好,他又坚持早晚不间断练功,穿上做工精致的大红喜服,整个人愈发高大俊朗,风度翩翩。 众人惊讶地纷纷站起身来。 几步跑到杨成容面前,杨成宾一脸惊叹道:“大哥,你好帅!”妹妹说‘帅’是形容人长得英俊潇洒。 听到众人夸赞,杨成容俊脸泛起桃红:“全是九妹做的喜服好看。” “若大哥长得不帅,再好看的喜服也没用不是。”杨梦尘促狭地呵呵笑,平平安安也跟着笑。 众人大笑。 这时,萧晚雪缓缓从屋里走出来,绣着淡蓝色蝴蝶兰图案的大红喜服,仿若量身订做,显得她肌肤白若凝脂,身材苗条袅娜,气质清雅温婉,好似出水芙蓉般,让人惊艳心跳。 “真是太美了!”南宫凌烟艳羡又感叹道:“要是我成亲的时候,也能穿上这么好看的喜服就好了。” 南宫凌飞轻声呵斥二妹:“一个女孩子张口闭口成亲,你羞不羞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哪里就不知羞呢?”南宫凌烟小声嘟囔。 旁边杨成宣看着嘟着嘴的南宫凌烟,眼神温柔,飞速闪过一丝炽热坚定的光芒,快得无人察觉。 众人权当没听见,只是不住地夸赞杨成容和萧晚雪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翌日吃过早饭,萧洪涛夫妻和萧晚雪就准备回县衙,毕竟他们还要回去安排婚嫁事宜,平平安安哭闹着不肯离开杨梦尘,夫妻俩想了想,决定让两个孩子留下,正好两个奶娘还在杨家,等忙完了女儿的婚礼,他们再来接两个孩子也行。 两家人仅用三天时间就走完婚礼前的程序,南宫凌飞派人去萧家帮忙。 而村里人听到喜讯,虽有些意外,却没人多嘴,都主动来杨家帮忙张罗着喜宴。 当然,吴柳沈三家得知消息,早早就过来了。 杨梦尘没隐瞒萧老太爷夫妻强逼萧晚雪为妾之事,这样村里人心里有了底,如果萧家人真的派人来,相信村里人也会及时报信或者维护。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杨家里里外外收拾得很干净整洁,每个窗户上贴着大大的喜字,杨梦尘给工人们放假一天回家过小年,谁知工人们都跑来贺喜,到处充满喜庆和热闹。 随着阵阵鞭炮声,身着大红喜服的杨成容骑着白骏马走在前面,接着是同样骑着骏马的七个弟弟和几个表兄弟,后面则是十八辆披红挂绿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镇上接亲。 看得众人无不啧啧惊叹,别说杨柳村,就是几个村子也没有哪一家娶亲有这样大的排场。 ------题外话------ 谢谢亲亲燕子飞来飞去 投了1票! 谢谢亲亲吴珊0405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胡大爷和罗大娘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uyc2011 投了1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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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龙玄墨临走时,跟杨梦尘说过,他给樱彤找了一位教养嬷嬷,现在见到本人,面容看起来有些严肃,目光平静中透着精明,心思纯正,看来龙玄墨确实用了心,杨梦尘暗暗点头。 “我当然也很想念樱彤。”轻轻刮刮龙樱彤的小俏鼻,杨梦尘笑问道:“坐了几天马车,樱彤累了吧?” 龙樱彤摇摇头,精致脸上笑容甜美纯真:“不累。姐姐,我给大哥和大嫂准备了新婚贺礼,还有你的礼物,你的礼物待会儿再给你。月圆,赶紧呈上给大哥和大嫂的贺礼。” 长相秀美的宫女月圆随即捧着一个锦盒上前:“一对玉如意,我家公主祝福一对新人万事如意。” “姐姐,这位是母后指派给我的教养嬷嬷林嬷嬷,这两个是我的宫女花好月圆。”龙樱彤小心地跟杨梦尘解释。 她跟母后说了,不用嬷嬷和宫女伺候,毕竟姐姐不欢迎外人去家里住,可是母后坚持,三哥也不反对,她只能带上嬷嬷和宫女。 林嬷嬷三人福身行礼:“老奴(奴婢)见过杨姑娘。”来的路上宸王已经告诫过她们,不得对杨家人,尤其是杨姑娘无礼,否则严惩不贷。 “三位请起。”杨梦尘抬了抬手,继而看了杨成容一眼,杨成容遂牵着萧晚雪准备下跪拜谢,龙樱彤及时拦住两人:“你们是我的大哥大嫂,世上没有大哥大嫂给我这个妹妹行礼的道理,况且三哥早就说过,在杨家不用那些虚礼的。三哥,是不是?” 龙玄墨淡淡应了一声。 “草民(民妇)谢六公主。”杨成容和萧晚雪躬身屈膝行礼道谢,萧晚雪身边的冰沫上前接过锦盒。 看到自家王爷示下,墨云送上一个锦盒并打开,满满一锦盒珠宝首饰,看得人眼花缭乱。 龙婧熙夫妻和龙亦轩相继让人送上贺礼。 一对新人接受完贺礼后,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前往新房。 杨朝文夫妻引着龙玄墨等人去内院花园入席,而其他杨家主仆在外院招呼村民们。 罗璟钥突然窜到杨梦尘身边:“九妹,我们去看看新娘子吧。”他很想去新房里瞧热闹,可父亲警告他不许捣乱,故而才怂恿九妹。 “姐姐,我也想去。”龙樱彤挽着杨梦尘的胳膊,满含期冀地看着她。 杨梦尘只在电视里看过古代婚礼,重生这个时空后还没亲眼见过,自是充满了好奇,听罗璟钥一说,便有些意动,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点了点头,牵着龙樱彤,和罗璟钥去了新房。 新房里的仪式已经结束,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一对新人,罗璟钥和龙樱彤很遗憾没看成热闹。 杨梦尘正打算带着两人离开,屋子里忽然响起杨成容的声音,她很想听听稳重内敛的大哥会跟大嫂说什么,于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把耳朵贴在房门上。 龙樱彤和罗璟钥也学她的样子,不过一个好奇,一个兴奋。 自从来到姑娘身边,姑娘就特别沉稳娴静,好似历经沧桑的几十岁老人,现在这个顽皮的样子才像个小姑娘,金嬷嬷笑意盈盈地看着,并未阻止,还拦住了欲言又止的林嬷嬷。 金嬷嬷是有品阶的宫养嬷嬷,又深得太后娘娘信任器重,林嬷嬷自然不好拂了金嬷嬷之意。 喜房里。 杨成容看着美若天仙的新婚妻子,心头如小鹿乱撞,红着脸轻声唤道:“雪儿。” “嗯。”面对夫君炽热又温柔的目光,萧晚雪脸颊红如胭脂,羞涩地低下头,细若蚊吟地回应一声。 “你真美!” “……” “雪儿。” “嗯。” “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了,呵呵。” “……” “雪儿。” “嗯。”萧晚雪无奈地又回应了一声,心里很不明白,怎么今天成亲,夫君就变傻呢? 不说萧晚雪满腹疑问,喜房外的杨梦尘却是听得一头黑线,虽说大哥平时话不多,但也不至于象呆头鹅啊,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即便不会说甜言蜜语,至少也说些好听的话吧。 仿佛听到了杨梦尘的心声,杨成容又继续说道:“雪儿,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绝不会辜负你。”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萧晚雪一怔,继而语气坚定的许下诺言。 杨成容闻言黑眸顿时闪亮如星辰,声音温暖激动且铿锵有力:“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萧晚雪抬眸看着杨成容,两人深情对视,看到彼此眼中的幸福和坚定,心里甜如蜜,温馨旖旎的气息在两人周围静静流淌。 屋外,杨梦尘长长松口气,还好大哥不是真的木讷寡言,她相信大哥一定会说到做到,一辈子对大嫂好,不会辜负大嫂,这样她就放心了,遂拉着一脸懵懂的龙樱彤,还有笑得贼兮兮的罗璟钥悄悄离开。 谁知刚转身却看到龙玄墨站在楼梯口,深邃如墨的眼眸直直看着她。 而金嬷嬷等人低着头,分别站在走廊两侧。 不知为何,杨梦尘莫名脸色一红,下意识松开拉着罗璟钥的手,转念想到什么,拉着龙樱彤快步往楼下走,经过龙玄墨身边时,耳畔传来龙玄墨低沉的声音:“阿九若是想听,我可以说给阿九听。”顿时心跳加速,慌忙拉着龙樱彤越过龙玄墨而去。 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杨梦尘,那泛红的耳根分外惹人喜爱,龙玄墨眉目舒展,唇角扬起浅浅笑意。 天啦,素来冷心冷情的宸王居然在笑?莫不是她们眼花了吧? 除却罗璟钥和金嬷嬷四人,林嬷嬷三人本能地擦擦眼睛,看清楚宸王果然是在笑,心里的震惊简直难以形容。 瞧见林嬷嬷三人惊讶呆愣的模样,龙玄墨目光一沉,迅疾敛去唇边笑意,警告地瞥了三人一眼。 回过神来的林嬷嬷三人随即跟着金嬷嬷等下楼,紧追各自的主子。 午宴过后,哄睡了平平安安,又吩咐海棠和百合留下,杨梦尘这才带着金嬷嬷四人来到龙玄墨所住的厢房。 龙玄墨和龙婧熙夫妻坐在桌边,此外再无其他人,龙亦轩和龙樱彤吃过饭就去了书院。 龙婧熙不好意思笑着道:“杨姑娘,我想请你帮忙看看,是否还要继续服药?”闵洛霑的药早就停了,经过杨梦尘的调理,也已康健无恙。 杨梦尘点头,手指搭上龙婧熙的右手脉搏,良久后淡淡说道:“长公主不用再服药。” “真的?”龙婧熙激动又欣喜:这预示着她可以有孩子了。 闵洛霑也很高兴,就连龙玄墨都面露一丝喜色。 “稍后我会给长公主制作一种药丸,长公主这次月事结束后的第二天开始服用。”经过治疗,龙婧熙的月事差不多在十八号左右,也就是三天后,这点杨梦尘问过龙婧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应该会有好消息,当然,这并非绝对。” 龙婧熙听了欣喜若狂,右手下意识抚上腹部,很快,这里就可以孕育她和夫君的血脉,真是太好了! 看着爱妻,闵洛霑眼神温柔如水。 “谢谢杨姑娘。”龙婧熙夫妻心里对杨梦尘充满感激之情,并且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会好好报答杨梦尘这一份恩情:“以后还要劳烦杨姑娘多费心。”若是有了孩子,他们夫妻会待到孩子满月。 杨梦尘笑着点点头。 看到三皇弟看过来的目光,心明如镜的龙婧熙和闵洛霑找个借口离开。 倒了一杯茶递给杨梦尘,龙玄墨言道:“附有口诀表的算术书已经开始大量印刷,很快就能推广开来,楚纸和彩色纸也开始制作,父皇龙颜大悦,赏赐我不少东西,我都带回来了,待会儿送去你房间。” 杨梦尘没有推辞,就算她想推辞,想必龙玄墨也会找由头送给她,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对了,我们刚离京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阿九猜是谁?” 抬眸白了龙玄墨一眼,杨梦尘没好气地说道:“王爷以为我是神仙呐,掐指一算就能猜得出来。” “阿九若做了神仙,那我该怎么办?”二十多天没有见到她,龙玄墨只想跟她多说说话,但见她横眉怒目,忙收敛起逗弄之心:“我们刚出城门,恰好碰到侍卫在例行检查一辆牛车; 樱彤认出牛车上的女子是你们村的张美菊,大皇姐听说过张家曾得罪过你,于是命令侍卫拦下她; 经过审问,张美菊招认她进京是要去找萧家人和肃王,揭发你们家和萧洪涛两家人提早成亲,妄想借萧家人和肃王的手对付你们家。” 杨梦尘面色一沉,眉眼间蕴着凌冽杀意,语气却满含嘲讽:“这个张美菊还真是胆大,居然敢孤身一人前往京城。” “阿九放心,她再也威胁不到你们,萧家人和肃王现在也自顾不暇,阿九无须在意那些跳梁小丑。”龙玄墨根本就没把萧家人和肃王放在眼里过。 杨梦尘微微皱了皱眉头,听龙玄墨的意思,只怕张美菊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不过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正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阿九在想什么?” “没什么。”杨梦尘摇头。 深知杨梦尘有心事,却不愿意告诉他,龙玄墨心里倍感失落和幽怨,但也不想追问她勉强她:“京城里刚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阿九听了肯定会很高兴。” “哦。”想必龙玄墨说的应该是那件事情,杨梦尘借着喝茶掩去眼底的锋芒。 ------题外话------ 谢谢亲亲冢秋飘然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百花居士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p47530999 投了2票! ☆、139萧家内乱,与海棠交心 “有个中年男子拿着一支发钗找上萧家门,说遵从亡父遗命来见生母一面。”龙玄墨缓缓说道:“还说当年其亡父与生母在宁安寺一见钟情,很快就有了他; 其亡父知晓生母已经嫁人且身份高贵,遂带着刚出生的他远走他乡,直至前不久亡父病故,临终前才告诉他身世; 他几次送信想见生母一面,可惜生母都没有出来见他,迫于无奈只好找上门来。” 杨梦尘心里暗乐,表面却故作好奇的样子:“这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萧家人有什么反应?” “萧家人当然不承认,但那人容貌与萧老夫人有五六分相似,那支发钗也确系萧老夫人之物,最主要的是,当初萧老夫人的确是去了一趟宁安寺后,紧接着就在庄子上待了一年多,对外说是去养病,这件事很多人都知晓,萧家人承不承认,都无济于事; 现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萧老太爷气急败坏要休妻,可架不住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们的苦苦哀求,最后没有休妻,不过将萧老夫人关进佛堂不准出来,掌家之权也交给大儿媳; 萧家族人还要依靠萧老太爷这一支生存,故没有插手此事,但是很多族人已经心存不满。” “那会不会牵连到萧伯父一家?” 海棠说,那人的易容术简直出神入化,等闲之人根本就看不出来,没想到果真如此。 “萧洪涛是庶子,又已离京十几年,对他们影响不大。” “这就好。”杨梦尘松口气:“经此一事,萧家必定名誉受损,不会杀了那人吧?” “事发的当天深夜,那人所住的客栈突发大火,那人在睡梦中被烧死了,京兆尹在勘察现场时发现了一块刻有‘萧’字的铁牌,乃萧家侍卫专有,外界都在传是萧家杀人灭口。” 敏锐捕捉到龙玄墨眼底划过一丝冷诮,杨梦尘挑眉问道:“王爷的意思是,此事不是萧家所为?” “萧老太爷曾出任户部尚书多年,极为谨慎圆滑,尤其在这风口浪尖之时不会出此昏招。” “萧老太爷不会,可保不齐其他人也不会啊。”杨梦尘淡淡言道:“那人的出现,让萧老夫人名声尽毁,作为萧老夫人的儿子,又涉及自己的官声仕途,萧老夫人的两个儿子对那人肯定恨之入骨,故而杀了那人合情合理。” 龙玄墨摇头:“墨云仔细查证过,纵火者另有其人,不过我命墨云清除了尾巴,所有证据都指向萧洪锦,萧老太爷最疼宠二儿子萧洪锦,萧洪锦也一直想取代大哥萧洪权,继任家主之位,而萧洪权心思深沉阴险,手段毒辣无情,两兄弟素来面和心不合,我们离开京城时,萧家已经乱成一锅粥。” “只是可怜了那个人,本是寻亲而来,最终却招致杀身之祸。”杨梦尘叹息。 大火,是海棠他们早就定好的金蝉脱壳之计,没想到竟然留下了痕迹,幸好龙玄墨及时处理,看龙玄墨的样子,应该没有查到是幽冥宫人所为,莫非海棠他们还牵扯了其他人?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龙玄墨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现在萧家人自顾不暇,再没精力来对付萧洪涛一家,阿九放心了吧。” “能清静得一时,但清静不了一世,总要一劳永逸才最佳。” “阿九在说什么呢?”杨梦尘声音太小,故龙玄墨并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杨梦尘问道:“樱彤的哑疾已经痊愈,皇上,太后和皇后怎么还会同意樱彤回来?” 龙玄墨深深凝视着杨梦尘回答:“当然是阿九准备的礼物甚合父皇,皇祖母和母后的心意,樱彤又将阿九夸赞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大皇姐也为阿九说好话,父皇,皇祖母和母后很高兴,就一致应允了。” 白了龙玄墨一眼,杨梦尘暗暗腹诽。 真以为我傻呀?即使樱彤和长公主为我说好话,高高在上的那三个人也不可能放心让樱彤来这乡下地方,跟我这个小农女相处,必定另有原因。 明明是不雅的动作,龙玄墨却觉得阿九这个样子很可爱,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实话阿九的礼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皇祖母认为樱彤秉性纯真良善,若是留在宫里,难免再次遭到毒手,况且母后安排了嬷嬷和宫女近身伺候,也不担心樱彤失了皇家礼仪,故才同意樱彤回来。” “看得出太后是真心疼爱樱彤。”太后对樱彤的爱护,让杨梦尘很感动。 眸光闪了闪,龙玄墨岔开话题言道:“阿九,我打算让杨成宁明天就去军营。” “不是说好开春以后么?”杨梦尘一脸讶异地看着龙玄墨。 龙玄墨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转瞬又恢复如初:“开春后北越国便会时常骚扰我边境,杨成宁提前过去正好参加训练,到时才能从容应对,阿九放心,我已经给墨风去了信,虽说是从小兵做起,不过墨风他们会多加照拂,不会让杨成宁有危险。”他能说是故意支开杨成宁,省得再缠着阿九么?显然不能。 “二哥参军的事,我们还没有跟长辈们说。”杨梦尘眉头紧蹙:“这样吧,我明晚跟长辈们说说,等大哥大嫂回门的第二天,二哥再走,我也要给二哥准备些东西。” 二哥心心念念就是去战场,这大半年来日夜坚持练功和学习兵法策略,想必二哥知道能去战场了肯定很高兴,只是长辈们那里,罢了,她只能好好劝解了。 龙玄墨点头,只要阿九同意就行,晚几天也无所谓。 回到梦尘苑的卧室,平平安安刚好醒来,等奶娘喂过奶,杨梦尘吩咐金嬷嬷等人和奶娘退下,只留了海棠,一边逗着平平安安,一边问海棠:“萧家的事,你们还牵扯了谁?” “肃王。”海棠如实回答。 杨梦尘眉头一挑:“肃王毕竟是皇子,若是皇上追查,后果可想而知,你们怎么能那般鲁莽行事?” “肃王惹得小姐生气,我们自然不会放过他!”海棠理直气壮道:“小姐放心,我们是在皇上和王爷派人来暗查时才故意留下了一些针对肃王的线索,无论皇上和王爷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 而皇上也知道王爷清除了痕迹,还特意询问过王爷,王爷没有说出肃王,皇上对王爷维护兄长的行为很满意,同时对肃王产生了厌恶和防备,这样的事再多来几次,肃王想争夺皇位,根本是痴心妄想!” “我知道你们维护我之心,可若是因为一个肃王而让你们有事,不值得,你们明白么?”杨梦尘语重心长道。 海棠眼眶湿润,心里充满感动和庆幸:“我们都明白!可是小姐,肃王心狠手辣,我们家和萧大人一家已经跟肃王结了仇,一旦肃王登基为帝,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家和萧大人一家,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以免日后只能束手待毙。” 杨梦尘知道海棠说得极有道理,且不说他们跟龙玄墨有关系,在肃王的眼里,他们已打上宸王党的标签,单凭大嫂一事,肃王就不会放过他们,海棠这样想没有错。 “王爷说,皇上身体还很康健硬朗,再活个二三十岁没有问题,有这二三十年的时间,我们不如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到时候别说肃王,任何人也休想动我们家一分一毫!” “小姐的意思是?”海棠眸光倏然一亮。 杨梦尘笑了笑:“海棠,虽说我们明为主仆,实际上我拿你当亲人,姐姐一样对待,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你是除家人外,我最信任的人,将来我要指靠你的地方还很多,故我也不瞒你,去年开始,我和哥哥们就已经陆续买了很多孤儿,作为我们家的暗势力进行培养训练,等时机成熟,我还会安排他们渗入到各个地方,各个领域,你说,到那时,我们还用怕谁么?” “小姐放心,我以后凡事都先禀告小姐,再不会鲁莽行事,也会誓死守护好小姐,守护好这个家!”原来小姐早就未雨绸缪,海棠放下心来。 “明天我带你去见见那些精卫,你有时间也去指点他们一二。”想到肃王,杨梦尘眼底闪过一丝冰寒冷光:“至于肃王,交给王爷去对付,当然你也派人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若真敢妄动心思,我有的是法子让他死得很自然,还让人查不出丝毫端倪。” 海棠恭敬应下:“是,小姐!” “柜子里的金创药和解毒丸你拿去分给此次参与行动的人,另外再给花祭野(扮作萧老夫人儿子之人)一瓶续生丹,略表我感谢之意。”杨梦尘叮嘱道,她不是幽冥宫人,可那些幽冥宫人却甘愿为她出生入死,她自然心存感激。 “我代他们谢谢小姐!”小姐研制的药物疗效奇佳,海棠相信宫里的兄弟姐妹们肯定会欢喜坏了。 杨梦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逗着始终不吵不闹的平平安安,许是知道姐姐谈完了事情,平平安安咧着嘴巴笑,还咿咿呀呀地跟姐姐说话,逗得杨梦尘开怀大笑,海棠看着也很高兴。 ------题外话------ 谢谢亲亲lrliurong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69457454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xiaoxiao196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elsaboss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h75运行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7**1429 投了2票! 谢谢亲亲luyunli0206 投了1票! ☆、140杨成宁从军 翌日清晨,全家人等在杨老爷子夫妻院落(悠然苑)的客厅里,等着一对新人来敬茶。 没多久,杨成容牵着满面娇羞的萧晚雪走进来,晨辉轻扫在两人身上,仿若神仙眷侣般美好而契合。 两人跪在垫子上给长辈们磕头敬茶,长辈们并没刁难新媳妇,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茶,就给了两人大红包,今年长辈们手里银钱充足,红包当然也很厚实,还说了祈望和祝福的话,语言朴实,却让人暖心。 谢过长辈们后,两人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弟弟妹妹们,礼物自是很合八人心意。 扬了扬手里的礼物,杨梦尘笑嘻嘻地说道:“过年的时候,我就说,等大哥和大嫂成亲了,我就多一份礼物,现在成真了哦。” “是是是,九妹是铁口神算。”杨成宾嬉皮笑脸地打趣着妹妹。 杨梦尘一脸得瑟和张扬:“那是当然!” 众人哈哈大笑。 吃过早饭后,一家人来到宗祠,族长,长老们,村长和里正等人早已等候着。 杨梦尘记得前世看的电视里,新媳妇没有第二天就入祖祠上族谱的,杨柳村也是第三天才上族谱,故族长等人听到喜讯当天来找爷爷奶奶,说让大哥大嫂新婚第二天就去宗祠,她还觉得奇怪,特意问了金嬷嬷。 金嬷嬷说,大部分家族是新婚第三天才入祖祠上族谱,当然有的家族规矩不一样,有快有慢,想来族长们顾着大少夫人是官家千金,加上姑娘的缘故,才会这样着急让大少夫人入族谱。 杨梦尘听了恍然,但也乐见其成。 族长亲自打开宗祠大门,乡下不同那些世家大族,规定女子不能进宗祠,故而族长等长辈们进去后,杨成容和萧晚雪也走进去,先跪在垫子上给祖宗牌位磕头,接着族长郑重把萧晚雪的名字写在杨成容旁边妻室一行,意味着萧晚雪如今已经是杨家一员。 从宗祠出来,杨梦尘不露痕迹地打了个手势,八兄弟心领神会,等长辈们各忙各的事去后,全都聚在梦尘苑客厅里,还有萧晚雪,不过奴仆们皆退守客厅外。 “九妹,你让我们来有什么事么?”杨成宾疑惑地问,今天书院开始报名,他和四哥要去帮忙。 看了自家二哥一眼,杨梦尘将龙玄墨让二哥去边关,且后天就走的消息告诉了哥哥们。 八兄弟和萧晚雪俱是一怔,几人早就知道二弟(二哥)开春后要去边关,只是没想到时间会突然提前,虽有些猝不及防,也有些舍不得,但都支持二弟(二哥)去实现梦想。 而杨成宁片刻怔忪后,俊朗脸上欣喜若狂,全身热血沸腾。 “这件事我晚上会跟长辈们说,哥哥们去准备给二哥带的东西吧。”瞧着兴奋激动的二哥,杨梦尘暗叹口气:“待会儿我去趟吴外祖家,立善表哥和七鹰跟二哥一起去,相互好有个照应。二哥,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身处怎样的绝境,记得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强忍着心里的感动和不舍,杨成宁郑重点头:“我记住了!”九妹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建功立业,将来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分毫! 八兄弟和萧晚雪随即各自去做准备,而杨梦尘带着金嬷嬷等来到吴家。 吴家人虽有些舍不得,却也支持一心想去参军的吴立善,全家人立即忙着给吴立善准备行囊。 离开吴家,杨梦尘吩咐金嬷嬷五人先回家,她则和海棠悄然来到大杨山腹地,先将海棠介绍给精卫们,由着海棠去指导精卫们,她招了七鹰交代些事情。 自从书院成立,杨家人没再晚饭后教村里人认字练武,如果想继续学习,可去书院晚班,至于练武,大家都已学会太极拳便在自家练习即可,故吃过晚饭后,杨家人聚在悠然苑客厅里。 二哥要去边关的事,九兄妹一直瞒着家里长辈,如今事情迫在眉睫,杨梦尘只能如实告知长辈。 “什么?宁儿要去边关?”除杨朝武,其余长辈脸色骤变。 杨朝武早就隐约猜到大儿子心思,现在听九儿所言,倒也还算是镇定平静。 而杨老爷子几人觉得太突然,他们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宁儿有个什么闪失,他们还不得心痛死。 杨梦尘点头:“王爷说二哥极具将帅之才,若是一直待在家里,只会埋没二哥的天赋和才能,王爷爱才惜才,故而让二哥去军营历练和发展。” 几个长辈沉默不语。 微微摇头示意焦急的杨成宁稍安勿躁,杨梦尘轻声劝解道:“二哥识文断字又武功高强,去了军营自保完全没有问题,再说王爷也安排了人照拂二哥,你们放心,二哥不会有事,若是有机会立下军功,说不定二哥就成了大将军,也光宗耀祖不是?” 杨老爷子几人依旧没人说话,他们不求宁儿光宗耀祖,只求宁儿平安无事。 看出长辈们心思,杨梦尘挑眉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们是担心二哥,但你们不知,王爷虽然打败其余三国换来一时和平,可三国一直对东楚虎视眈眈,肯定还会发动战争,到时候朝廷必定会大量征兵,我们家免不了要出人,还不如让二哥早点去战场,如果真的爆发战争,二哥已经去了边关,官府自然不会再让我们出人,而二哥又已有作战经验,这样活着的机会就越大,你们说是不是?” 即便不懂国家大事,杨老爷子几人也听杨朝武说过,其余三国确实想侵吞东楚,若是真的开战,他们家免不了要出人,再则九儿说得对,宁儿先去学习经验,本身又有武功,那样活着的希望也大一些。 “好了,后天宁儿就要离开,我们抓紧时间给宁儿准备好行囊。”杨老爷子红着眼眶叮嘱着。 吴雪华张了张嘴,最终跟其他人一样点头应下。 多年夙愿终于可以实现,杨成宁很高兴,可是看到家人们难过的样子,心里倍感愧疚。 杨梦尘同样心情沉郁,忽然不知道,她鼓励哥哥们去展翅高飞究竟是对?还是错? 这一夜,杨家人个个转辗反侧,久久难入眠。 而自从张美菊偷了家里的银子突然不见后,张屠夫跟张廖氏大吵一架去了镇上就再没回来过,张廖氏出去找了两天没有找到,也不管了。 可是家里没银子,相公又不拿钱回来,日子过得很拮据,张廖氏天天在家咒骂没有良心的大女儿,脾气越来越暴躁刻薄,稍有不如意还打骂张美杏,以致张美杏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 翌日吃过早饭,杨成容陪着萧晚雪回门,杨梦尘带着平平安安一起去。 聊了会家常,杨梦尘和杨成容随萧洪涛去往书房,萧洪涛亲自给七鹰办理好身份文牒,在萧家吃过早夜饭,哄好了平平安安,兄妹俩和萧晚雪坐车回家。 萧洪涛和妻子正在逗两个儿子,卫林走进来:“老爷,方大人的信。”将刚收到的信函递给萧洪涛。 方大人是萧洪涛的同窗,感情深厚,这些年常有书信往来,不过都是闲话家常,并未涉及朝政,毕竟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拦截书信,萧洪涛接过信函,打开一看,渐渐地脸色变得凝重。 萧夫人见状吩咐柯嬷嬷等将两个孩子抱走,且示意奴仆们退下,这才轻声地问道:“老爷,出什么事呢?” 萧洪涛没有回答,而是把书信给妻子。 萧夫人看了后一脸的震惊和疑惑:“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会不会影响老爷?” “影响不大。”萧洪涛摇头:“我已离京十几年,况且这件事只涉及嫡母和二弟,与我没有干系。” “那就好。老爷,你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应该没有精力再针对我们了吧?” “如今那边已自顾不暇,自然没有心思来针对我们。” 看到妻子松了口气,萧洪涛满心疼惜和自责:“欣岚真以为这事是真的?” 萧夫人不解地看着自家夫君。 萧洪涛叹息道:“欣岚好好想想,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我们在那边几次遭受到迫害,刚离开京城没几天,就爆出嫡母与人有私且生下子嗣,还证据确凿。”凭着多年官场经验,他一下就猜到此事内有乾坤。 “老爷的意思是……”萧夫人瞪大双眼。 “尘儿真心实意当我们是一家人来维护啊!”萧洪涛由衷感叹道:“能够认识尘儿,是我们的福气!” “那边的人素来心狠手辣,万一查到尘儿怎么办?” “放心,尘儿聪慧绝伦,既这么做,自然不会留下痕迹。” 萧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想到尘儿为自己家所做的事情,忍不住热泪盈眶:“刚才雪儿跟我说,她在杨家过得很好,尘儿还告诫容儿,说雪儿年纪尚轻,过早生育子嗣会伤身,等雪儿满了十六岁再要孩子,亲家他们也同意了。” “尘儿事事为我们一家思虑周详,我们以后也该加倍对尘儿好。” “我会的。” 萧夫人重重点头,和夫君一样既感动又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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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杨梦尘看了木槿(她负责杨梦尘的财物)一眼,木槿随即将一个红包递给王二柱。 王二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还是收下了。 本来他们是自愿组建的巡逻队,可是九妹说他们每天巡逻很辛苦,坚持每个月给他们发放工钱和奖金,去年底还给他们发了年终奖,巡逻队的兄弟们都感激涕零,自然更加用心维护村里的安全。 杨朝毅走过来:“九儿,出什么事呢?” 王二柱刻意压低声音,故除却杨梦尘和龙玄墨,以及金嬷嬷等人以外,其他人并没有听到。 “巡逻队那边出了点儿小事,我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杨梦尘微笑着回答:“今天是大嫂的好日子,爹别声张,省得大嫂担心。” 巡逻队有什么事情都会来找爱女,杨朝毅没有多想:“宴席马上就要开了,你快去快回。” 杨梦尘点头,和龙玄墨带着金嬷嬷等人,以及小乖跟小白随王二柱前往村口。 隔着几十米远距离,就听见一道极其跋扈倨傲的声音高亢叫嚣着:“一群无知的贱民,居然敢阻拦我们,知道我们是谁么?” “你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瞧瞧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荒唐。”杨梦尘淡淡的语气中饱含冷诮。 看到杨梦尘等人前来,巡逻队员们暗暗松口气,若非九妹一早告诫他们,遇事要冷静,不得鲁莽,他们早就把这几个嚣张跋扈,满嘴污言碎语的人打得哭爹叫娘。 “九妹,你来了。”杨梦尘聪慧能干,又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巡逻队员们都对她既感激又敬佩。 杨梦尘含笑微微点点头。 刚刚叫嚣的老年男子转过头,见着嘲讽自己的是个小姑娘,顿时恼羞成怒:“小贱……啊……” 一声凄厉惨叫,老年男子重重跌倒在地,略显白皙的右脸瞬间红肿得象刚蒸熟的馒头,五指掌印清晰可见,嘴角渗出丝丝鲜红血迹,水泥地面上还有两颗带血的牙齿。 掏出布帕擦了擦手,墨云一脸嫌弃的扔在地上。 海棠已准备出手,不过墨云比她快了半步,见状撤了内力,对于墨云维护自家小姐的行为很满意。 巡逻队员们护在杨梦尘的周围,个个眼冒怒火地瞪着那个老年男子。 龙玄墨面容阴鸷而寒冽,深邃眼眸里蕴着浓郁杀意:“胆敢对她不敬者,杀无赦!” 墨雷随即上前,点了老年男子的哑穴,下意识看了杨梦尘一眼,然后提着老年男子瞬间离去。 “宸,宸王……” 小乖和小白占据杨梦尘左右位置,龙玄墨只能走在杨梦尘的身后,又一直微低着头瞪着小乖和小白,故而萧府的人并没有注意到龙玄墨,如今看到龙玄墨竟然也在,尤其小姑娘身边的白虎和白狼还紧盯着他们,仿佛随时会扑过来吃了他们,顿时吓得双腿发软重重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抖得象筛子一样。 “奴才(老奴)是奉命行事,求宸王饶命!”宸王冷酷无情,他们不想步老太爷长随的后尘。 神色未动,龙玄墨微抿着唇一语不发,眼睛看向杨梦尘。 杨梦尘唇角扬起细小的诡异弧度:“你们奉谁的命令?来这里所为何事?” 看了看跪在前面的老年嬷嬷,两个年轻男女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之前萧老夫人派来的心腹已经被处理了,居然还贼心不死地派人来,杨梦尘佩服萧老夫人勇气可嘉。 “老奴等是奉了老太爷的命令。”老年嬷嬷如实回答道:“老太爷命令老奴等来带六小姐回京,如果三老爷和六小姐不从,就将六小姐绑回去,还要告三老爷拂逆不孝,让三老爷丢官罢职,名誉扫地,还说……” “还说什么?”杨梦尘平静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偷偷抬眼看了看龙玄墨,但见他目光阴沉,明明此刻暖阳普照,老年嬷嬷却觉得全身冷汗已浸湿衣裳:“老太爷还说,杨家区区一介贱……贱民,竟敢觊觎萧家小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等带走六小姐后,老太爷就派人来灭了杨家。老奴都说了,求宸王饶命啊!”说完,不停磕头。 其余两人也跟着磕头求饶。 他们是老太爷和老夫人身边的得意人,府里谁不给三分面子,而三老爷一家素来软弱可欺,原以为这趟差事很容易,说不定还能趁机捞点儿油水,没想到宸王居然在这里,现在他们哪里还敢想占便宜,只想保住小命要紧。 杨梦尘没有再理会三人,不要怪她冷血无情,这三人和那个长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没少欺负和迫害萧伯父一家,不过四人还有用,于是转眼看向龙玄墨。 龙玄墨心领神会,朝墨云挥挥手,墨云和一个暗卫立即点了三人哑穴,提着三人离去。 “谢谢你们及时拦住他们并来通知我。”杨梦尘面对巡逻队员们微笑着道:“今天我家有喜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们收下。” 木槿拿出红包分给他们。 众人没有推辞,柳勇坚定道:“九妹放心,成容媳妇是杨柳村人,我们不会让外人欺负成容媳妇!” 杨梦尘含笑致谢。 向龙玄墨行了个礼,柳勇带着队员们继续在村里各处巡逻。 一行人往回走,杨梦尘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言语。 龙玄墨忽然淡淡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他和阿九都清楚,萧家自顾不暇,此乃肃王的主意。 “既然肃王非要纳萧家女为妾不可。”杨梦尘眼里闪着讳莫如深的暗芒:“王爷不如成全肃王,如何?” “此计甚妙!”龙玄墨与杨梦尘相视一眼,两人眼底均蕴含着狐狸般的浅浅笑意。 金嬷嬷几人暗叹:姑娘跟王爷越来越有默契,不过他们都乐见其成。 第二天,龙玄墨带着墨云等回京。 而杨梦尘没再关注此事,一来她相信龙玄墨的能力,二来她很忙。 饰品厂竣工,罗璟锐找了几个认真负责又技术精湛的人来,当然跟杨梦尘签订死契,杨梦尘还将一些简单的饰品如簪花,吊坠等让村里空闲的老人们做。 同时既要指导工人们将山上和大棚里的葡萄进行扦插,下个月要移栽到瓦子村等几个村子的果园里(果树和桑树已经栽种),又要跟萧洪涛去各村查看小麦生长情况。 萧洪涛素来勤政爱民,深得安平县百姓们爱戴,得知他要统一发放小麦种子,从而提高小麦产量(种子由杨家培育),百姓们不但没有怨言,还纷纷响应,更按照他所说的方法提前改善土质。 几天前,龙玄墨派人送来一袋西瓜仔和五车莲藕,莲藕已经种到黄沙村的池塘里,杨梦尘和杨成容在试着培育西瓜仔。 这天临近中午,兄妹俩走出大棚准备回家,一路上听到村里人议论纷纷。 杨梦尘侧目看向海棠疑惑地问:“村里人在议论什么?”这些天她一直忙着培育西瓜仔之事,没有关注其他。 海棠眼底有着幸灾乐祸:“张屠夫在镇上养了外室,张廖氏知道后跑去大吵大闹一通。” 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杨梦尘自然很清楚,但后来张廖氏同意那女子入了张家门,据说两人相处不错。 “张廖氏表面接纳那个女子,实际上恨之入骨,昨晚在饭菜里下毒,毒死了张屠夫和小妾,最后也畏罪自杀。”海棠话里隐含深意。 杨梦尘眉头微蹙:“以张廖氏自私自利秉性,拿张美杏顶罪还极有可能,她会畏罪自杀,傻子都不信。” “小姐果真聪慧绝伦,一下就猜出最关键的东西。”海棠赞赏道:“这段时间张廖氏天天打骂张美杏,经常打得张美杏伤痕累累,张美杏恨死了张廖氏,故察觉到张廖氏要毒死张屠夫和小妾,还要让自己顶罪后,干脆先下手为强,等张廖氏一得逞,立即偷偷毒死张廖氏造成畏罪自杀,可惜萧大人明察秋毫,张美杏也供认不讳,萧大人判张美杏三天后处斩。” “活该!”金嬷嬷几人都听说了张家母女的龌蹉心思,此刻个个很高兴。 而杨成容面色无一丝改变,现在他和雪儿伉俪情深,以前的事早已成为过往云烟。 杨梦尘没言语,张家人的生死与她无关。 回到梦尘苑,见着龙婧熙和闵洛霑坐在客厅里,杨梦尘微笑点点头,去卫生间简单洗漱后出来。 龙婧熙有些不好意思:“杨姑娘,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不思饮食,想请你帮忙看看。” “并且容易困倦。”闵洛霑一脸担忧,别是阿婧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吧? 听了两人所言,心明如镜的杨梦尘示意龙婧熙伸手,把脉片刻,收回手笑着对龙婧熙道:“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目前胎很稳,没有什么问题,但头三个月还是要多注意,不要太劳累,要保持心情愉悦,这样对你对胎儿都好,至于保胎丸,我做好后让海棠给你送去。” 龙婧熙和闵洛霑神情呆滞,脑中都一片空白,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那些嬷嬷丫鬟们跪地齐声道:“恭喜长公主,贺喜驸马!” “阿洛,杨姑娘说我有一个月的身孕呢?”龙婧熙慢慢转过眼睛看向自家夫君,好消息来得太突然,她简直不敢相信。 “是的阿婧。”闵洛霑咧着嘴,朝爱妻傻笑着连连点头:“阿婧要做娘了,我也要做爹了!” 抬手轻抚依然平坦的腹部,龙婧熙脸上布满柔和慈爱的母性光辉:“我终于有宝宝了!我终于有宝宝了!”眼眸里氤氲着喜悦的泪水。 紧紧握着爱妻的手,闵洛霑眼神温柔如水,心里高兴又如释重负。 “此事我建议你们最好暂时保密。”杨梦尘提醒道:“至于孕期的一些注意事项,月茹都清楚,我就不再多说。”月茹是龙玄墨送来跟她学医术的人之一,如今在龙婧熙身边伺候。 龙婧熙和闵洛霑明白,因着他们夫妻没有子嗣,广平侯府的几房人一直觊觎信武侯的爵位,若是听到阿婧有了身孕,虽说有杨姑娘在,但那些阴私手段可谓防不胜防,他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些才好。 “谢谢杨姑娘,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夫妻俩对杨梦尘感激万分。 听说龙婧熙有了好消息,杨家人和罗老爷子夫妻都为两人高兴,罗夫人和杨周氏婆媳还跟龙婧熙传授经验,龙婧熙身份高贵,可从来不摆架子,跟大家相处愉快。 最高兴的莫过于龙樱彤和龙亦轩,(有龙玄墨斡旋,皇上同意龙亦轩来杨山书院就读),两人嚷着要个香甜软糯的小侄女,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杨梦尘每天吃过早饭去给龙婧熙把脉,还教会她身边的丫鬟做药膳,然后再去忙自己的事情。 葡萄已经移栽到果园,各村的小麦长势良好,四个村子的瓜果蔬菜也郁郁葱葱,不知不觉已进入三月中旬,杨梦尘想着终于有时间研发新产品时,尉迟空和邵老爷子却给她出了难题。 这天晚上,几兄妹如常练完武功,尉迟空和邵老爷子忽然叫住准备回家的几兄妹。 “九儿,宣儿大功已成,幽冥宫的不定因素也已清除,我打算让宣儿回去继任幽冥宫。”尉迟空看着杨梦尘:九儿是杨家的主心骨,只要九儿同意,杨家人自然不会反对。 看了看尉迟空,又看了看一脸喜色的三哥,杨梦尘眉头微蹙,抿着唇没说话。 邵老爷子接口说道:“我也想让宇儿回去继任鸣剑山庄。”他来杨家当晚,就收了杨成宇为徒。 杨梦尘知道三哥和五哥早晚要离开家,只是二哥刚走不到两个月,若是三哥和五哥紧接着再离开,她担心家人们会承受不住,尤其三哥和五哥年纪还尚轻。 “此事也不急在这一时,我好好考虑再答复两位爷爷,两位爷爷放心,不会太久。” 尉迟空和邵老爷子也知事关重大,九儿要考虑考虑于情于理,故答应等消息。 安静躺在床上,杨梦尘久久无法入眠。 睡在软榻上的海棠轻声道:“小姐是担心老夫人和三位夫人难过。” “我不止担心奶奶她们,还担心三哥和五哥。”杨梦尘幽幽叹息一声:“三哥和五哥秉性淳厚耿直,且阅历尚浅,一旦成为一宫一庄之主,就将面对各种阴谋诡计,我担心他们无法从容应对。” “我觉得小姐多虑了,三少爷和五少爷虽不如六少爷精明圆润,却也机智过人,加上老宫主和邵庄主这段时间的精心教导,我相信两位少爷足以应对各种诡计。” 杨梦尘没有说话。 海棠继续道:“小姐不是跟我说过幼鹰成长为雄鹰的故事么?” ------题外话------ 这两天不知道什么原因,阿岚一直登陆不了后台,就更新不了文文,给亲亲们带来不便,敬请亲亲们谅解! ** 谢谢亲亲小魔女201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didi379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燕子飞来飞去 投了1票! 谢谢亲亲790104 投了16票! ☆、142我喜欢她 “谢谢你的提醒,是我着相了。” 其实杨梦尘不是不知道,哥哥们只有象幼鹰那样经过近乎残酷的历练,才能成长为凶猛而傲世苍穹的雄鹰,才能飞得更高,更远。 只是顾及着哥哥们阅历尚浅,且远离家人,没有经验丰富的长辈在旁教导,顾及着家中长辈们的心情,才会一时犹豫。 海棠暗暗松了口气,小姐冰雪聪明又高瞻远瞩,就是太过心软重情,也不知是好是坏? 杨梦尘是想放哥哥们去展翅高飞,但也要问过哥哥们的意愿,故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将杨成宣和杨成宇叫到了梦尘苑的客厅里。 “五哥,鸣剑山庄是东楚五大山庄之首,虽以铸剑和奇门遁甲之术名闻天下,但其势力不容小觑,相对的纷争也不少,五哥可有信心继任庄主之位?” 关于鸣剑山庄的情况,邵老爷子早就告诉过九兄妹,不过杨梦尘仍再次提醒杨成宇。 杨成宇重重点头,神情坚定而兴奋:“有信心!” 他酷爱钻研炼造各种兵器和奇门遁甲之术,但是他更在乎妹妹,如果妹妹不同意,他不会任性妄为。 “那就好。”看出五哥的心思,杨梦尘心里感动又自责:“五哥好好准备,等我跟长辈们商量后就启程去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五哥会成为名扬天下的英雄人物!” “我绝不会辜负九妹期望!”杨成宇掷地有声,以后在朝有二哥四哥,在野有三哥和他,谁敢欺负妹妹,他们兄弟就灭了谁! 杨梦尘微笑着点头,继而看向杨成宣。 杨成宣立马拍着胸口铿锵有力道:“九妹放心,我也有信心继任幽冥宫的宫主之位!” “我相信三哥能胜任。”杨梦尘好笑地轻轻摇摇头:“我想说的是,空爷爷行事素来率性而为,也因此幽冥宫在世人眼中亦正亦邪,三哥以后面对的阴谋诡计自然比五哥还多得多,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经过多少年,三哥都要保持本心,绝不能受外界干扰而枉造杀孽,明白么?” “明白!”杨成宣郑重承诺着。 杨梦尘放下心来,却瞧见杨成宣欲言又止的模样,挑了挑眉:“三哥有话直说,我们兄妹不用藏着掖着。” “我……”杨成宣俊脸泛起绯红,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小声说道:“九妹,我,我喜欢烟儿。” 三哥喜欢南宫凌烟? 事情太突然,毫无心理准备的杨梦尘和杨成宇面面相觑,看到彼此眼里都闪着惊讶和欢喜。 “那凌烟姐姐喜欢三哥么?”三哥即将年满十六岁,有喜欢的人实属正常,杨梦尘表示很理解。 听见妹妹的询问,杨成宣脸红得能滴出水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三哥和凌烟姐姐每天都要切磋武功,莫非由此打出了感情? 杨梦尘笑了:“事关凌烟姐姐的终生幸福,我得先问过凌烟姐姐的意思,如果凌烟姐姐真的对三哥有情,我再跟长辈们说,然后给南宫伯父他们去信,看看他们的意思,若是他们也赞成,就将三哥和凌烟姐姐的亲事定下来。” 两人的行为在古代属于私定终身,不合世俗规矩,但杨梦尘来自现代,在她看来两人是自由恋爱,再则杨家人都很喜欢率直开朗的南宫凌烟,两人若真缔结良缘,倒是也一段佳话。 “九妹……”杨成宣脸色爆红,不过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妹妹是同意和支持他跟烟儿在一起,有妹妹出面,他和烟儿的亲事肯定能成,想到以后能跟烟儿朝夕相处,他就觉得心甜如蜜。 明白三哥这是害羞了,杨梦尘忍着没笑出声来,和杨成宇相视一眼,眼里都闪着揶揄的笑意。 看到弟弟妹妹调侃的目光,杨成宣连耳根子也红了,不想弟弟妹妹再笑话自己,于是岔开话题道:“九妹,我走了,那精卫由谁来管理?” “三哥放心,有五大统领管理不会出问题,海棠会经常去监督指导精卫们,大哥和我也会时不时去巡视。”杨梦尘回答。 杨成宣和杨成宇一脸讶异地看着妹妹:“海棠?”之前妹妹带海棠去训练基地,他们就很惊讶,没想到妹妹还让海棠监督和指导精卫,海棠真值得妹妹这样信任? “嗯。”杨梦尘郑重其事道:“海棠虽然来自幽冥宫,但自从来到我身边,就全心全意照顾我维护我,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我的事情,在我心里,海棠是我的姐姐,是家人,我自然信任海棠,也请哥哥们相信我的眼光,不会看错人!”遂将海棠为她所做的事告诉了两个哥哥。 兄弟俩听罢大为感激:“我们当然相信九妹,以后也会视海棠为家人般对待!”凡是维护妹妹的人,他们八兄弟都认同和感恩。 杨梦尘笑着道:“两位哥哥去准备行囊,我先去找凌烟姐姐,中午再跟长辈们说说。” 杨成宣红着脸和杨成宇离去,仿佛后面有人追赶似的,有些落荒而逃,看得杨梦尘笑个不停。 简单收拾后,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六人,来到了南宫凌烟姐妹所住的西厢房。 当初南宫凌媱戾气太重,而萧伯母身怀有孕,未免发生什么意外,杨梦尘便没让姐妹俩住进梦尘苑。 房间里。 南宫凌媱坐在桌边安静地刺绣,表情专注平和,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南宫凌媱的药瘾已经戒除,杨梦尘又跟段嬷嬷深谈一次后,段嬷嬷不再一味的以严厉方式教导南宫凌媱,改为善加引导和严厉相结合。 如今看来效果很好,南宫凌媱眉宇间的戾气渐渐消散,每隔几天会给南宫夜霖夫妻写信,言语之中也逐渐多了几分亲近,有时间还会给南宫夜霖夫妻和南宫凌飞绣些荷包,手帕之类,虽不太爱出门,但见了人还是会打招呼行礼。 南宫凌烟不放心五妹,除跟杨成宣切磋武功,其余的时间都陪着五妹,此刻就坐在书桌边看武功秘籍,两人互不干扰,也各得其乐。 看到杨梦尘前来,南宫凌烟放下秘籍,起身绕过书桌走向杨梦尘:“九妹怎么来呢?”九妹很忙,每天只有吃饭,给五妹请脉的时候才能见到人,现在却过来了,她自然感到奇怪。 南宫凌烟见状停止刺绣,站起身,但并未走过来,只是腼腆地对杨梦尘笑了笑。 段嬷嬷几人跟着行礼问安。 “我过来看看你们。”杨梦尘笑着走到桌边,看着未完成的刺绣称赞道:“凌媱姐姐绣得真好看。” 南宫凌媱秀颜泛起淡淡羞红,但眼睛亮晶晶的,闪着欢喜之光。 南宫凌烟高兴又感激,五妹身体康复,对家人的仇恨之心慢慢淡了,人也变得精神许多,这全都是九妹的功劳。 聊了会家常,杨梦尘便告辞离去,临走时不露痕迹看了南宫凌烟一眼。 “九妹,我送你。”南宫凌烟极为聪慧,看出杨梦尘有话跟她说,又不想五妹知道,于是找了个借口,跟着杨梦尘来到隔壁她的房间,金嬷嬷六人守在屋外:“九妹找我有什么事么?” 杨梦尘没有拐弯抹角:“凌烟姐姐可喜欢三哥?”虽说是南宫凌烟的私事,但也事关三哥幸福,况且南宫凌烟秉性爽朗,直来直去反而更恰当。 没想到杨梦尘会问她这个问题,南宫凌烟先是神情一怔,很快俏脸就泛起桃花般的粉红,素来大大咧咧的人,此刻扭扭捏捏,低着头,好半天没说话。 成容大哥和晚雪姐姐成亲,爹娘前来贺喜时,阿宣就说要禀明双方长辈,她因为害羞没同意。 谁知阿宣却告诉了九妹,现在九妹又问她,这让她怎么回答? 说喜欢,九妹会不会认为她太随便?说不喜欢,九妹若是当了真,她和阿宣会不会就不能在一起呢? “这个样子可不象我认识的凌烟姐姐。”杨梦尘忍着笑故作严肃道:“喜欢?还是不喜欢?凌烟姐姐直说。”见着南宫凌烟还是不说话,遂站起身,叹了口气:“看来是三哥一厢情愿,凌烟姐姐根本不喜欢三哥,我得去跟三哥说清楚,省得闹出误会,说起来三哥快十六岁了,也应该定亲了,回头我就跟大伯母说,开始给三哥相看姑娘。”说完,作势就要离去。 “等一下。”南宫凌烟猛然抬头叫住杨梦尘。 深吸一口气克制爆笑冲动,杨梦尘一脸疑惑地问:“凌烟姐姐还有什么事?” “我……我……你……”越着急,南宫凌烟越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憋得一张脸通红。 杨梦尘微微撇开眼,怕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凌烟姐姐了。”边说边假装往外走。 “我喜欢阿宣!”想到阿宣会跟别的女人成亲,南宫凌烟就心痛如绞,心底的话脱口而出,声音还似带着低吼的意味,不过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后面的话自然也顺畅了:“我喜欢阿宣,请九妹成全!” 烟儿?阿宣? 杨梦尘心中暗乐,没想到两人进展这么快,表面却不露声色:“凌烟姐姐真的喜欢三哥?” “真的!”南宫凌烟顾不得害羞,重重地点头。 “不嫌弃三哥出身农家?” “我只是商户之女,没资格嫌弃阿宣。”士农工商,商排在末位,即使南宫家是皇商,是东楚首富。 “三哥不会科考入仕,不会给你挣来诰命,你不怨么?” “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那些烦死人的规矩礼仪。” “不后悔?” “无怨无悔!” “好!”杨梦尘笑眯眯地说道:“既然三哥和凌烟姐姐两情相悦,我定当成全,凌烟姐姐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做我三嫂吧。” 南宫凌烟这才反应过来杨梦尘之前根本是在逗她,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嗔怪地瞪了杨梦尘一眼,一下子跑出房去。 守在门外的金嬷嬷几人看到房门突然打开,南宫凌烟红着脸跑出来,转眼就进了隔壁房间,而很快杨梦尘面带笑容地走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好事,便也没有多问。 午饭桌上,杨梦尘跟家里人说了杨成宣和南宫凌烟的喜事。 听到兄弟们的恭喜,杨成宣纵是男子,也羞得低下头。 几个长辈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尤其是吴雪华最高兴,眼看着两个儿子渐渐长大,可原来家里穷,她一直担心两个儿子会说不上媳妇,没想到现在两个儿子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了,两个媳妇关系好,跟九儿又亲,就是不知道南宫家会不会同意? 杨朝文跟妻子心有灵犀:“九儿,这件事得跟南宫家说一声,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才行。” “大伯放心,我已经派人给南宫伯父他们送信,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杨梦尘微笑着说明情况。 南宫家虽有祖训,但他们家跟皇室没有牵扯,南宫伯父他们应该不会反对。 最主要的是,第一次见面南宫伯母就透露过凌烟姐姐婚嫁不易,而他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且不休妻不纳妾,想必南宫伯父他们应该乐见其成。 几个长辈自然很放心。 杨梦尘迟疑片刻:“还有一件事情,空爷爷和邵爷爷想让三哥跟五哥继任他们的位置,如果你们同意,三哥和五哥就要离开家。” 除早就知情的八兄弟和萧晚雪,几个长辈都沉默了,柳秀云尤为难过,大儿子刚去了边关,二儿子马上又要远离,她舍不得,可是她也知道儿子们渐渐长大,不可能永远留在家里,这样反而对儿子们不好,罢了,既是儿子们的选择,她只能支持。 握着妻子的手,看到妻子看过来,杨朝武眼神温柔如水:你还有我! 柳秀云回以深情微笑,这辈子能嫁给相公,还有这温馨和睦的家,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她很知足。 良久后,杨老爷子问杨梦尘:“九儿,宣儿宇儿什么时候走?” “等三哥和凌烟姐姐的亲事定下吧。”杨梦尘回答:“我打算让凌烟姐姐跟三哥一起去,定了亲就名正言顺,凌烟姐姐会武功且冰雪聪明,两个人也相互好有个照应。” “这样也好。”杨老爷子点头,其余几个长辈也没有意见。 杨家没那么多规矩,他们几个也身体健朗,不用孙媳(儿媳)在跟前伺奉,两个孩子在一起还能培养感情,以后才能夫妻恩爱。 吃过午饭,杨周氏和三个儿媳就欢欢喜喜开始张罗定亲用的物品,当然这件事并没有宣扬出去。 事情已经挑明了,南宫凌烟再不好意思去跟杨成宣切磋武功,而是整天待在屋子里,时不时发愣傻笑,南宫凌媱和段嬷嬷等人感到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见不着心上人,杨成宣自是魂不守舍,想去厢房找吧,又担心烟儿会不高兴,不去找吧,心里象猫抓似的难受,无奈只得求助妹妹。 杨梦尘听了笑个不停,果然热恋中的人都恨不得分分秒秒待在一起,一刻也舍不得分开啊。 看到妹妹只顾着笑,却不想办法,杨成宣急得面红耳赤,但也不敢催促。 笑够了,杨梦尘才一脸严肃地告诫杨成宣一番,得到他的保证,然后再去找南宫凌烟,之后两人恢复如初。 杨家人还没等到南宫家的人,龙玄墨倒是忽然回来了。 龙玄墨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看到桌上的饭菜,而杨梦尘坐在桌边看书,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幸福和暖意涌上心头,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优雅吃起来,没多久便放下碗筷,百合随即上前收拾干净。 凝视着杨梦尘侧颜,虽还未长开,却已然看出其风华绝代,龙玄墨不由得看痴了。 “王爷有事?”目光太过炽热,杨梦尘纵使看书看得忘我境界也感觉到了,于是放下医书。 端起桌上的茶浅抿一口,借此掩饰自己躁动心绪,片刻,龙玄墨才淡淡回答:“阿九,事情解决了。” “哦?”杨梦尘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听着,其实她早就得了消息。 “半个月前,宁皇婶举办赏花宴,萧家两房嫡女萧明艳和萧明雅皆在内,自然还有肃王。”看到杨梦尘兴趣盎然的样子,龙玄墨眼里蕴着宠溺:“不知怎么回事,萧明艳和萧明雅掉进了池塘里,恰好肃王经过救起两人; 两人衣裙早已湿透,且在水中挣扎的缘故,以致有些凌乱,又恰好被闻讯赶来的众人撞见三人抱在一起,肃王只能迎娶两人; 肃王原打算迎娶两人为侧妃,可惜萧老太爷于社稷有功,父皇自然没有应允; 而萧明艳是大房嫡女,萧明雅则是二房嫡女,为了正妃之位,两房人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甚至差点闹出人命,把萧老太爷气得吐了几口血,现在还卧病在床; 后来还是父皇听闻闹得不成样子,下旨赐婚萧明艳为正妃,萧明雅为侧妃,又念及萧老太爷病重,贤妃(肃王之母)也身体不渝,婚期定在四月初十,有冲喜之意。” 龙玄墨并不喜聊人八卦,但阿九喜欢听,他便充当了说书的角色。 杨梦尘眉开眼笑,唇角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冷诮:“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是啊。”龙玄墨随声附和。 萧明艳确实人如其名,美艳娇媚,偏偏骄横跋扈又没有心计,而萧明雅婉约淑静,实际却清高自傲,尤其心机城府极深,如今只能做侧妃,肯定不会甘心,可想而知肃王的后院必定热闹非凡。 杨梦尘面上依然带着笑,心里却暗忖。 这样一件小事,竟有那么多人协助龙玄墨,看来龙玄墨的确深得人心。 最关键的是,从中可以看出皇上根本不喜欢肃王,否则不会驳斥肃王迎娶两人做侧妃的想法,更不会让萧明艳那样的人做正妃,分明是要肃王的后院乱起来,由此说明,皇上属意的应该是宸王。 “阿九在想什么?”捕捉到杨梦尘眼底一缕幽芒稍纵即逝,龙玄墨莫名地心一紧。 “我在想,萧家以后内乱不止,应该再没心思和精力来打扰萧伯父一家了。”杨梦尘岔开话题问道:“王爷不留在京城看好戏,怎么突然回来呢?” 龙玄墨眸光暗了暗:“阿九不想我回来?” “没,没有。”虽然杨梦尘确实不想龙玄墨回来,但听他直言说出来,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心虚。 听出杨梦尘话中的片刻停顿,龙玄墨的心狠狠疼了一下,不过并没说破,反而眼神幽怨地看着杨梦尘:“阿九,三月十五是我的生辰,你要给我补过。” “生辰?”见龙玄墨点头,杨梦尘狐疑问道:“皇后他们应该给王爷过了生辰吧?干嘛还要补过?” 前不久长公主和樱彤确实提及过,三月十五是龙玄墨十七岁生辰,她们和龙亦轩还派人提前送了礼物回京城,当时她也送了一件春杉,哦,就是龙玄墨身上这件。 龙玄墨摇头:“没意思,我想要阿九跟我过生辰。” 杨梦尘很想拒绝,可是看到龙玄墨期冀中透着寂寥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沉思片刻后说道:“晚上吧,我要想做些准备。” “好。”龙玄墨顿时笑逐颜开,象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看的杨梦尘莫名心酸。 两天一夜不眠不休赶回来,如今见到了阿九,龙玄墨身心都松弛下来,躺在旁边的软榻上,鼻息之中有着令他安心的熟悉味道,很快沉沉入睡。 看了看软榻上睡得香甜的龙玄墨,杨梦尘轻手轻脚走出去,带着金嬷嬷六人去准备需要的物品。 吃过晚饭,杨梦尘让海棠去通知哥哥们,今晚她不去河边练功,然后和龙玄墨悄然来到一座大山顶上,海棠和墨云,墨雷不远不近地跟着。 夕阳渐渐西斜,逐渐暗淡的天空中布满绚丽晚霞,整个村子景致一览无余,高山流水,绿野屋楼,既独立成景又相互辉映,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接过海棠递来的盒子,杨梦尘小心放在一块大平石头上,揭开盒盖,一个点缀着水果和花朵的蛋糕呈现在龙玄墨眼前。 龙玄墨许愿,吹灭蜡烛的一瞬间,四周突然亮起一盏盏红灯笼,无数条红丝带在烛火映照中,在绿树陪衬下,随夜风轻扬,伴随着杨梦尘清越的歌声,让人仿佛置身于如梦似幻的仙境之中。 凝视着巧笑倩兮,拍手唱歌的杨梦尘,龙玄墨只觉整颗心都醉了,如果这是梦,他宁可永远不要醒。 分吃完蛋糕后,杨梦尘拿出十七个自制的孔明灯,让龙玄墨每点燃一盏灯就许一个愿望,然后向夜空放飞。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漆黑夜空中一轮半月轻洒着清冷光辉,繁星闪闪烁烁,十七盏彩色孔明灯缓缓升上夜空,与半月,繁星相映成景。 静谧的夜,别样的生辰,伊人又伴在身侧,龙玄墨空洞十七年的心忽然被填得满满的,唇畔笑意始终未曾断过。 杨梦尘本就打算陪龙玄墨看日出,故吩咐海棠带了帐篷,现在已是子夜时分,便让海棠和墨云墨雷支起帐篷,正想回帐篷休息,转眼看到龙玄墨站在不远处。 眼神深暗如墨,夜风吹起他墨色长发,撩起他绣着金边祥云的藏青衣摆,浑身弥漫着的孤寂和落寞,让人看了心生不忍和酸涩。 杨梦尘暗叹口气,拿出自己的披风系好,又拿出一件深紫披风走向龙玄墨:“虽已是初春,但夜里依然有些凉意,王爷还是披上吧。”见龙玄墨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接着道:“我陪王爷看夜景。” 龙玄墨眸光霎时晶亮如星辰,接过披风系好,和杨梦尘坐在刚才那块大平石头上。 墨云和墨雷笑得很贼,还是王爷聪明,知道杨姑娘心软,这招哀兵之策使出来,杨姑娘就立马投降。 墨云让海棠去休息,他和墨雷会轮流值夜。 可惜海棠根本不理不睬,待在离杨梦尘不远的地方,抱着剑,神情高度戒备。 漫漫长夜,只是干坐着也无趣,尤其气氛让杨梦尘感到有些别扭,于是故作好奇地问:“王爷能跟我讲讲战场的事么?” “阿九想听,我便慢慢给阿九讲来。”阿九想听战场的事,肯定想了解他,龙玄墨自然心花怒放:“我十岁那年领军刚到玉林关,就碰到三国联军在攻城……” 自重生到这个时空,杨梦尘的作息时间就很规律,此刻早已过了休息时间,睡意渐渐袭来,加上龙玄墨声音低沉轻柔,听着听着,意识逐渐迷蒙,慢慢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头还无意识地靠在龙玄墨肩上。 察觉到杨梦尘的动作,龙玄墨停住话音,侧头,见她睡得香甜,不敢动弹分毫,生怕会吵醒了她。 打仗时龙玄墨曾四天四夜没休息,下午又睡了两个时辰,原本没有睡意的他却渐渐沉睡,梦中一直追随着一个身影,那人的回眸微笑,让他涌上刻骨铭心的欢喜。 这欢喜,在他听到‘王爷,快看日出’,在他睁开双眼看见那张洋溢着明媚笑意的容颜一瞬间,更加浓烈。 我喜欢她! ------题外话------ ☆、143明悟 仿佛醍醐灌顶,龙玄墨心中那些疑惑忽然就迎刃而解。 为什么他对其他女子总是避而远之,甚至厌恶,而对阿九独独不同。 阿九不在身边时,白天处理公务会想着她,夜里会梦见她,远在京城的每个夜晚都会站在阁楼上往杨柳村的方向看,猜测她那时在做什么。 阿九在身边时,看到她开心,他便开心,她皱眉,他便担忧,她生气避而不见,他便魂不守舍,往往她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让他涌起无限欢喜…… 原来这一切让他的心患得患失的感觉,都只是一个原因! 我喜欢她! 痴痴地凝视着那张笑靥如花的容颜,龙玄墨被自己忽然仿若福至心灵的明悟,惊得呆住了。 他无法移开目光,这一刻,那种令人沉醉又着魔的情绪在体内滋生,好象春天里蓬勃生长的野草,每一片叶子都在呐喊着快快生长。 杨梦尘招呼过龙玄墨后,就欢欣地看着天边日出。 前世她去过五岳三山,可惜从来没看到日出,金小雅曾开玩笑说,有福缘的人才能够见到日出,她以为自己没有福缘,一直深以为憾。 没想到今天却看到了日出,这么美,这么绚丽温暖,她仿佛沐浴在梦幻世界里,身心格外愉悦舒畅。 久久没有听见身后龙玄墨说话,杨梦尘有些疑惑,回眸,正对上龙玄墨的那双眼睛。 那漆黑眼眸中,映着她整个身影,好似天地初开之时,那里就有她的身影,也唯有她的身影。 当她醒来,看到自己竟然靠在龙玄墨肩上,心里惊愕且彷徨,她何时对龙玄墨放下了戒心?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于是趁着龙玄墨未醒,轻手轻脚站起身,远离龙玄墨三步的距离。 龙玄墨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看过千载百世。 如果每天醒来都能看到阿九,是否再无辗转难眠的孤寂?是否再无身陷绝境的放逐?是否再无面对百台人生,身边却无一*福与共的凄惶? 空洞的心,渐渐被温暖和柔情填满,这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他绝不会放开阿九的手!绝不! 看到龙玄墨瞳眸里慢慢闪过惶惑,明悟,震惊,欢喜……最后变得清澈明亮,坚定而炽热,杨梦尘感到一阵慌乱袭上心头,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她曾经有过情窦初开的年华,也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自然明白龙玄墨眼神所蕴含的深意。 可是她的心,已经随着那段爱恋死了,再不能复活,她也不许她的心复活,除非…… “我们该回家了。” 看到龙玄墨双唇翕动,似是要开口说什么,杨梦尘一个激灵抢先开口,然后招呼海棠往山下走去。 看着那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龙玄墨心里漫起失落和酸涩,拒绝墨云跟墨雷的搀扶,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大平石头上。 纵使墨云和墨雷心生不满,但那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他们不能,更不敢有一字半句的怨言。 “小姐,王爷还坐在那里未动。”海棠压低声音提醒着杨梦尘。 杨梦尘恍若未闻,面容平静地往前走。 前一刻还笑语嫣然,转眼间却又置之不理,海棠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会如此,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王爷怕惊醒你,整晚都保持着那个姿势,丝毫没有动弹,现在应该是血脉不通,肢体麻木。”她不是为王爷说好话,她只是不想小姐事后知晓会愧疚。 停住脚步,杨梦尘眉头紧蹙,漆黑眼里蕴着种种复杂情绪,环视着周遭的绿树青山,良久,眉眼渐渐舒展开来,转身,一步步走回到龙玄墨面前五步距离,刻意忽略龙玄墨霎时满含笑意的晶亮眸光,拿出一颗药丸递给龙玄墨。 龙玄墨接过来咽下,失去知觉的双腿渐渐活络,没多久,站起身来。 杨梦尘转身离去,龙玄墨扬唇一笑,大步上前与之并肩前行。 一路上,杨梦尘专注地看着脚下,并没说话。 而龙玄墨刚刚明悟心意,浑身象打了鸡血似的很兴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杨梦尘明白他的情愫,进而接受,更担心杨梦尘会拒绝,故绞尽脑汁回想墨云等人说过的那些取悦心仪女子的方法,也一直沉默未语。 墨云与墨雷挤眉弄眼,被海棠冷冷一瞪,立马乖乖和海棠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小姐早安!”江泉和马良刚打开门,就见杨梦尘几人从外面回来,神情一愣,继而迎上前。 杨梦尘轻轻点点头表示回应,然后和海棠直接回了梦尘苑。 金嬷嬷七人站在二楼的卧室门口(自杨成宣和杨成宇离开的事情定下来,杨梦尘就把精卫们安排到家人身边,按照金嬷嬷的要求,她身边增加了三名精卫,加上金嬷嬷和海棠等八个丫鬟,总共九人),正疑惑往常这个时候小姐早就起来了,怎么今天还没有叫她们,却见杨梦尘和海棠出现在楼梯口。 金嬷嬷刚要张口询问,瞧见海棠微微摇了摇头,于是将疑惑咽下,吩咐丫鬟们伺候杨梦尘洗漱。 在悠然苑吃过早饭,杨梦尘和杨成宣来到了冶炼厂,印花机制造成功,兄妹俩打算看看能否制造出织布机和染布机,等到蚕桑养殖成功,杨家厂子就可以织布染布,从而降低成本。 别院里。 看着时而蹙眉凝思,时而扬唇傻笑的龙玄墨,龙婧熙和闵洛霑相视一眼,瞳眸里都闪着惊讶和担忧。 踌躇片刻,龙婧熙轻声问道:“阿墨,出什么事呢?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解决。” “我……”龙玄墨下意识地开口,转瞬间却又反应过来,冷魅面容恢复往常的清冷肃穆,声音平淡无波:“没事,倒是大皇姐有了身孕要多加注意,阿九开的安胎丸和药膳要记得按时吃,我吃好了,大皇姐和姐夫慢用。”说完,站起身走出饭厅。 阿墨的样子分明就是有事,可阿墨不说,龙婧熙和闵洛霑也无可奈何。 回到书房,龙玄墨命令暗卫守在门外,只留下墨云和墨雷:“墨雷,即刻给姜仲勋(龙玄墨的谋士)传信,以前的法子不管用,让他再想其他的好法子,还有你们,也给爷好好想想。” “想什么法子?”墨云和墨雷一时没反应过来。 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龙玄墨俊脸微微泛红,但还是对两个心腹说明心意:“本王心悦阿九!” 王爷心悦杨姑娘?这是不是说王爷终于开了心窍? “还不快去!”瞧见两人都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龙玄墨不由得面色一沉:“记住:本王要的是阿九心甘情愿嫁给本王,警告姜仲勋少出那些馊主意!” “是,属下这就去给姜先生传信!”墨雷喜颠颠地离开书房。 这几年他们和军中将士都为教王爷懂情事操碎了心,没想到现在王爷忽然就开了窍,相信王府很快就会有女主子,真是太好了! 墨云同样这么想,可转念想到杨姑娘秉性,尤其还未及笄,看来王爷的追妻之路还很漫长艰难啊。 转眼五天过去,这天傍晚,杨家人刚吃过晚饭,南宫夜霖夫妻和南宫凌飞风尘仆仆来到杨家。 “伯母,你们家真的愿意接纳凌烟?”双方刚见了礼,南宫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杨周氏。 不怪她要这样急切,实在是凌烟太彪悍,在京城里名声不太好,不说名门世家,就是家世稍微好点儿的子弟都对凌烟唯恐避之不及,根本没人上门提亲,而那些上门提亲的人无不是别有用心,她和夫君当然不同意。 接到凌飞书信,得知杨成宣想迎娶凌烟为妻,她和夫君惊讶过后万分高兴,杨家人秉性纯朴且相亲相爱,又没那么多规矩,这样好的人家,还主动求娶凌烟,他们怎么能不紧紧抓住? 至于祖训,就象凌飞说的,九妹最在乎家人们,即便真的嫁给宸王为妃,也不可能让家人们掺和到皇室纷争之中,他们作为姻亲就更不可能了,这样也不算违背祖训。 杨周氏笑着点头:“凌烟是个好孩子,跟宣儿又两情相悦,我们家真心想求娶凌烟,只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意见,我们都没有意见!”南宫夫人长舒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听出南宫夫人语气里似是有扔包袱的意味,杨家人都愣住了,难道南宫二姑娘有什么隐疾? 杨梦尘面上沉静如水,心里却暗乐,见家人们看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杨家人安心了。 而南宫夫人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言行容易让人误解,于是赶紧解释:“想必你们也知道,凌烟跟着镖局的人生活了几年,有些好武,受不得约束,其他都很好,等凌烟和成宣成了亲有了孩子,相信就不会那么好武了。” “没事,宣儿同样好武,两个孩子天天都会切磋武功,这样感情反而会更好。”吴雪华很满意这个二儿媳妇:“你们放心,我们家不会约束凌烟。” 不露痕迹地扯了扯身旁杨成宣的衣袖,见他看过来,杨梦尘眨了眨眼睛。 杨成宣俊脸红了红,继而站起身,走到南宫夜霖夫妻面前,双手抱拳躬身做了个揖,然后掷地有声道:“谢谢伯父伯母和凌飞大哥成全,小子发誓这辈子只有烟儿一个妻子,疼她爱她护她,不会让烟儿受到半分委屈,终生不休妻,不纳妾!” “好好好!”南宫夜霖接连说了三声好,这个女婿不仅器宇轩昂,还光明磊落,更当众许下这样的誓言,凌烟有福气啊。 南宫夫人尤为开心庆幸,凌烟终于有了好归宿,真是谢天谢地。 深知杨家男子都是情深意重,当初南宫凌飞才说服爹娘让两个妹妹留下,如今二妹跟杨成宣成就好事,他自然很高兴。 客厅外,闻讯过来的南宫凌烟恰好听到杨成宣这番话,秀美容颜顿时泛起娇羞粉红,转身跑回房间,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同时幸福和甜蜜萦绕着身心。 两家人当即就交换了信物和庚帖,因着杨成宣即将离家,定亲宴设在三天后举行。 知晓杨成宣要继任幽冥宫,南宫夜霖夫妻和南宫凌飞没半点轻视,幽冥宫的传闻他们听过不少,但那又如何,他们只要相信杨成宣就好,对于杨梦尘让女儿随行的决定也全力支持。 定亲宴后第二天,杨成宣和南宫凌烟带着随从,丫鬟以及幽冥宫的人,还有杨成宇带着随从,在家人们的依依惜别中离去。 “阿九,我明天回京参加肃王的婚礼,很快就回来。”龙玄墨轻声跟杨梦尘说。 他片刻都不想离开阿九,尤其自那夜之后,阿九表面对他一如既往,实际上带着淡淡疏离,这种时候他更不能离开,可父皇来了密信,他不得不回京。 “王爷一路顺风。”不等龙玄墨说什么,杨梦尘接着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带着金嬷嬷九人前往大棚。 凝视着杨梦尘离去的背影,龙玄墨眸光深暗,心里充满了失落和无奈。 来到大棚,西瓜苗长势良好,杨梦尘叮嘱杨成容让工人们下个月初移栽到沙地里(种苗不多,故只在自家沙地种植),接着查看水稻育种。 “大哥,过几天请萧伯父拿去分别百姓们撒在良田里,五月初就可以插秧,到时记得派人去各村进行指导。” 杨成容点点头:“九妹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 杨梦尘和金嬷嬷九人随后来到冶炼厂,和几个管事继续研究织布机跟染布机,花了近一个月时间,终于成功制造出第一台染布机,染出的布匹图案比手工更多样,更好看,关键不掉色,几个管事信心百倍,一面督促工人们赶制染布机,一面研究织布机。 这天,杨梦尘没去冶炼厂,而是吩咐海棠等人准备好医用器械,还开了药方熬制汤药。 海棠刚想说什么,江泉急匆匆跑进来:“小姐,王爷带着一群人来了。” ------题外话------ 谢谢亲亲158**5492 投了1票(4热度)! 谢谢亲亲158**5492 投了2票! 谢谢亲亲672415063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672415063 投了1票! ☆、144开颅手术 “百合芍药,去请罗伯伯和七哥他们过来。”杨梦尘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木槿和山茶去准备好医用器械,梧桐和红菱负责煎药,金嬷嬷,海棠和绿萝随我出去吧。” 几人随即领命而去。 杨梦尘四人刚走到一楼客厅外,龙玄墨恰好也带着一群人到来,其中四名侍卫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双眼紧闭的恭亲王。 “阿九,皇伯父突然晕厥昏迷不醒,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旁边宁亲王头戴紫金冠,身穿绣着五色云纹华服,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眼睛深邃如大海,鼻梁高挺,整个人风度翩翩。 静静打量着杨梦尘,但见她表情沉静平和,态度不亢不卑,宁亲王眼中划过一丝赞许。 难怪墨儿在路上为小姑娘说好话,虽出生农村,可周身浑然天成的清雅气质,就是京中许多名门闺秀也无法与之相比拟。 随行的几位太医看到杨梦尘这样年幼,除姚太医和其中一个年纪尚轻的男子以外,其余人无不眼带嘲讽和不屑。 将几个太医的神色看在眼里,杨梦尘微微皱了皱眉,转瞬又面静如水:“把他抬到药庐里去吧。” 龙玄墨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命令侍卫将人抬去后面的药庐。 “小丫头(九妹),出什么事呢?” 这时,罗大夫和杨成安几人随百合芍药前来,正好看到龙玄墨等人往药庐而去,于是疑惑地问。 杨梦尘温声解释道:“几天前王爷给我飞鸽传信,说恭亲王突发恶疾,太医们均无能为力,希望我能帮忙诊治,我没有把握,故而请罗伯伯和七哥前来一同会诊。” “原来如此。”几人恍然,难怪昨天傍晚时候小丫头(九妹)派人去请他们今晨赶回来。 “走吧。”一行人前往药庐,罗大夫边走边对杨梦尘说道:“恭亲王是先帝的长子,端妃生下他后难产而亡,由当今太后抚养长大,先帝驾崩时发生了宫变,若非手握禁军和先帝遗诏的恭亲王坚定站在皇上这一边,天下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形,如今恭亲王驻守在跟西梁国相接的边关。” 杨梦尘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她听出罗伯伯话里表达了三个意思:其一恭亲王秉性清明刚正,是国之栋梁;其二恭亲王与皇上这一脉关系很亲近;其三一旦恭亲王有个什么闪失,边关只怕会生变。 来到药庐,杨梦尘先让罗大夫和七哥给恭亲王检查把脉,等两人结束后,这才上前亲自把脉检查。 几个太医瞧不起杨梦尘兄妹,却不敢小觑罗大夫,毕竟罗大夫是皇上御封的安国公,本人也确实医术不凡,最主要的是,杏林堂研制的那些新型药物开创了医药界先河,且疗效奇佳,他们不得不诚服。 看了看杨梦尘,罗大夫如实说道:“宁亲王,王爷,恭亲王乃脑部血脉不通,导致全身也气血不足,从而突然晕厥昏迷不醒。” 太医们都脸色剧变。 他们也确诊恭亲王是血脉不通,但具体什么部位并不清楚,没想到罗大夫竟然能诊断出来,罗大夫果真医术超群。 龙玄墨直直看着杨梦尘,见她没有出声,显然她的诊断结果跟罗大夫一样。 而宁亲王眼眸中闪着希冀,急切地问罗大夫:“可有法子治疗?” “我认为,可施以针灸疏通血脉。”罗大夫神色凝重:“不过我没把握,毕竟针灸耗时太长且效果未必会理想。” 除却姚太医和那名青年太医,其余太医都松口气,就连罗大夫也说没有把握,如果真出了问题,想必皇上不会降罪他们了吧。 看出几个太医心思,杨梦尘眼底有冷光闪过,趋吉避凶是人之常情,但身为医者,遇事却只知道明哲保身,甚至拉别人来垫背,简直可耻。 “阿九,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么?”龙玄墨满含期冀地看着杨梦尘。 “罗伯伯的诊断没有错。”杨梦尘淡淡道:“恭亲王脑子里长了颗瘤子压着血管,从而导致血脉不通,保守治法的确针灸最合适,但如罗伯伯所说,结果未必尽如人意; 我有个大胆的法子,就是打开恭亲王的脑部取出瘤子,这样效果会更最好; 当然,这个手术的风险很大,最主要的是要看瘤子是良性,还是恶性,如果是恶性瘤子,复发的可能性很高; 选择针灸或者是手术,宁亲王和王爷商量决定吧。” “宁亲王,宸王,这万万不可啊!”几个太医跪地谏言。 在他们看来,把人的脑部打开必死无疑,他们这些人行医几十年,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小姑娘这分明是大胆妄为,拿恭亲王的命当儿戏,应该斩首示众,株连九族! 姚太医和那名青年男子没跟着几个太医那样做,反而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杨梦尘,目光异常炙热。 罗大夫也想过用这个法子,只是他从未亲自试验过,不知道结果会如何,自然没有提,现在小丫头说了出来,肯定成竹在胸,否则不会轻易冒险。 事关恭亲王的性命,纵使龙玄墨相信杨梦尘,他也同宁亲王一样很难做这个决定。 “如果做手术,阿九有几分把握?” “五成。”杨梦尘淡淡回答。 从脉象上看,恭亲王病情并没继续恶化,说明是良性瘤子,但没看到真实情况,她不会轻易做保证。 宁亲王和龙玄墨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蕴着犹豫,他们不怕担责任,而是不想恭亲王有闪失。 几个太医齐声道:“请宁亲王,宸王三思啊!” “此事既与恭亲王有关,我认为应该问问恭亲王的意思。”杨梦尘挑眉,意味深长道:“宁亲王,王爷意下如何?” “可大皇兄昏迷不醒,我们怎么问?”宁亲王摇头。 杨梦尘拿出鹿皮袋,取出黑针快而准地刺入恭亲王几处生死大穴,慢慢捻动几下,然后再逐一拔出。 几个太医看得心惊肉跳,这个小农女居然敢针刺这样的穴位,简直胆大包天,正要张嘴让两位王爷严惩她,没想到躺在床上的恭亲王忽然缓缓睁开了双眼,顿时都惊呆了。 宁亲王和龙玄墨双双奔上前:“大皇兄(皇伯父),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看了看面前的弟弟和侄子,又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恭亲王疑惑地问。 “这里是安平县杨柳村的杨家。”宁亲王神情激动地回答:“大皇兄突然昏迷不醒,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墨儿说服皇上将你送来了杨家。” 恭亲王转眼看向龙玄墨:“墨儿所说的那个小姑娘家?” 看到皇伯父揶揄目光,龙玄墨俊脸微红,幸好他此刻背对着众人,除恭亲王和宁亲王外,没人看到,暗暗深吸一口气,等脸上晕红褪去,侧开身体,指着旁边的杨梦尘对恭亲王道:“皇伯父,这是阿九。” “民女见过恭亲王。”杨梦尘福身行了个礼。 恭亲王笑着道:“好孩子快免礼。”难怪墨儿提起小姑娘就眉飞色舞,确实很不错,然后瞥了侄子一眼:你小子的确有眼光! 看懂恭亲王眼神含义,龙玄墨心中欢喜,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于是将杨梦尘的话跟恭亲王复述一遍。 沉思片刻,恭亲王看着杨梦尘说道:“小丫头尽管大胆去做,无论结果如何,都与你与杨家无关。墨儿,将我腰间的玉佩解下给小丫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愿意赌一赌。 皇伯父能信任阿九,龙玄墨不禁暗暗松口气,解下恭亲王腰间玉佩,又解下自己的玉佩交给杨梦尘:“阿九,有了皇伯父和我的玉佩,就算真有万一,父皇也不会为难你和你的家人。” “这是我的,小姑娘一并收好,有我们三大王府护着,任何人都不敢为难你们。”宁亲王也将象征身份的玉佩给了杨梦尘。 “恭亲王放心,民女必定倾尽全力。”杨梦尘郑重其事把三块玉佩放进挎包:“百合,去将点心拿过来,绿萝通知梧桐和红菱把汤药端来,木槿山茶准备工作服和器械,海棠验血,芍药扶金嬷嬷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两位王爷,姚太医和那位太医(青年太医)留下,其余的人出去。” 姚太医和点到名的那位太医顿时喜不自禁,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一定要用心学习。 而其他几个太医却恼羞成怒,可惜被龙玄墨冷冷一瞪,吓得浑身一颤,不得不灰溜溜地离开了药庐。 吃过点心,杨梦尘吩咐百合和木槿,及梧桐离开,海棠,山茶,红菱和绿萝都见过血,对于接下来的场面不会太害怕。 看到山茶喂了恭亲王一碗汤药,没多久,恭亲王就象睡着了一样毫无知觉,罗大夫好奇地问:“小丫头,你给恭亲王喝的是什么?” “一种让人麻醉的药。”杨梦尘边穿戴工作服边回答:“手术时间很长,这样做可以让恭亲王坚持到手术结束也感觉不到疼痛,稍后我再告诉罗伯伯配方。手术由我主刀,罗伯伯,七哥和海棠辅助,其他人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出声,否则一切后果全权负责!” 众人齐齐点头。 经过检验,龙玄墨的血适合恭亲王,海棠按照杨梦尘要求抽取后通过简易吊针装置,缓缓输入恭亲王体内。 绿萝剃光了恭亲王的头发,红菱挂上了吊水,山茶准备好医用器械。 床头四周摆放着四个很高的支架,支架顶端镶嵌着四颗夜明珠,罗璟锐送了杨梦尘一颗,龙玄墨听说后一下子送了杨梦尘三颗,杨梦尘权当做无影灯使用。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杨梦尘用黑针封住恭亲王全身大穴,接过海棠递来的手术刀化开恭亲王脑部。 罗大夫和杨成安及时用镊子夹住血管,阻止鲜血溢出,自从司徒文凯那事后,杨梦尘就教了他们一些外伤手术,他们也经常拿一些兔子做实验,故动作很娴熟。 杨梦尘用药棉拭去血迹,果然看到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瘤子,虽压迫着血管和神经,但幸好没有长在血管和神经上,杨梦尘先用镊子控制瘤子血供,接着将整个瘤子切除,撒上自制的伤药,又仔细检查一遍,确认再没有瘤子,才用特制的线连接血管,缝合伤口,最后撒上伤药包扎。 姚太医和那个青年太医脸色煞白,不知是惊秫,还是兴奋,全身微微发抖。 饶是龙玄墨见惯战场血腥,宁亲王亲手诛杀过不少人,可此时此刻依旧忍不住脸色微变。 杨老爷子等收工回来,听杨周氏说了情况,个个没有心情吃午饭,男子们都来到药庐守在外面,女子们则听从木槿转述杨梦尘的话,安静等在梦尘苑客厅里。 闻讯而来的龙婧熙紧紧抓着闵洛霑的手,因不知里面的情形,心里焦灼又担忧。 几个太医虽恼怒杨梦尘的狂妄,但此刻毕竟同样攸关他们的身家性命,加上长公主和驸马在,只能乖乖待着,暗暗祈祷恭亲王平安无事,杨梦尘和杨家有三大王府护着,他们可没有。 墨云等侍卫守在药庐四周,个个神情高度戒备。 恒伯和乔娘子领着奴仆们各司其职,没人心慌意乱,因为他们坚信小姐是福星,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而侍卫统领周昌武除安排人监视墨云等侍卫,还安排人在宅子周围戒严,这些人都是精卫。 夜幕渐渐降临,一轮圆月慢慢从天边升起,屋外众人觉得每一分钟就象一年那样漫长,即便乔娘子带着奴仆端来饭菜,也没人有心思吃饭。 龙婧熙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经过金嬷嬷的劝说,方勉强用了些。 直到戌时末(晚上八点),手术终于结束,杨梦尘取出恭亲王身上黑针,摘下口罩,对宁亲王和龙玄墨道:“手术很成功,不过还要观察三天。” “谢谢你小姑娘!”宁亲王由衷感激杨梦尘。 “我说过会倾尽全力。”杨梦尘沉声吩咐海棠四人:“你们四个轮流在这里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罗伯伯和七哥去休息,我也有些累……”话未说完,整个人直直向地面倒去。 ------题外话------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2票! 谢谢亲亲cetvzhou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花月幽兰 投了2票! 谢谢亲亲妖6621 投了1票! ☆、145晕倒,梦魇 “阿九(小姐)(九妹)(小丫头)(杨姑娘)……”众人几乎异口同声惊呼着。 龙玄墨闪电般冲上去及时将杨梦尘抱住,要不然她倒下去正好撞到床角,后果可想而知。 杨梦尘这一昏倒,众人都慌了。 罗大夫和杨成安急忙上前给她把脉。 抱着杨梦尘,龙玄墨这才发现她的衣裳早已湿透,脸色透着苍白,顿时心痛如绞:“阿九没事吧?” “手术时间长且耗费心力,她这是累着了。”罗大夫仅仅是从旁协助,此刻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何况年纪尚幼且主刀的小丫头:“送小丫头回房休息吧。” 龙玄墨悬着的心安然落了下来,抱着杨梦尘就要离去。 谁知海棠挡在面前:“王爷,奴婢送小姐回房。”外面还有外人在,传言出去,有损小姐声誉。 龙玄墨不愿意,可看到海棠意有所指的目光,瞬间反应过来,小心将杨梦尘抱给海棠,海棠转眼看向山茶三人:“你们三个守在这里。”然后举步往屋外走。 山茶三人恭敬齐声应下。 海棠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深得小姐信任和倚重,武功又比她们高强,她们全都心悦诚服。 “今天的手术乃是罗大夫之功绩!”龙玄墨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尤其是姚太医和那个青年太医,若是让某些人知晓阿九会这等亘古未见的才能,肯定会煽风点火诋毁阿九是妖孽,从而群起攻之,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让本王听到一字半句的闲言碎语,杀无赦!” 在场的人,除宁亲王,其他人都是杨家人,而罗大夫跟杨家关系匪浅,显然宸王这是着意警告自己,姚太医和那个青年太医心明如镜,忙发誓绝不会透露丝毫消息。 看得出侄子已然情根深种,宁亲王自是赞成和支持,毕竟他也觉得杨姑娘很不错,只是皇上那里恐怕……不过转念想到什么,微蹙剑眉又慢慢舒展。 药庐外,众人听到里面人的惊呼声,都吓了一跳,纷纷站起身涌向门口。 当看到海棠横抱着杨梦尘从里面大步走出来,而杨梦尘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龙樱彤急切声音中带着哽咽:“海棠,姐姐这是怎么呢?” 中午她在食堂听说,三哥带了好多人来,之后杨家就戒严了,担忧着急之下和同样听到消息的五皇兄,杨家哥哥们赶了回来。 杨家男子们和恒伯等奴仆看着海棠,个个满面担忧和忐忑不安。 “小姐年幼且两餐没有进食,有些体力不支才晕倒了。”海棠解释着,眼角余光却犀利地扫了扫神色各异的几个太医:“你们放心,小姐休息下就没事了。奴婢先送小姐回房。” “姐姐没事就好,你快送姐姐回去吧,让姐姐好好休息。”龙樱彤闻言松了口气。 杨家主仆也放下心来。 海棠抱着杨梦尘前往卧房,金嬷嬷五人紧随其后。 龙亦轩盯着紧闭的房门,眼眸深暗,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注意到海棠的目光扫过旁边那几个太医,由闵洛霑小心搀扶着的龙婧熙,眼底有森寒厉光闪过。 等待的时间里,墨云已密报她和阿洛事情经过,杨姑娘的法子确实惊世骇俗,但全是为了救治皇伯父而为之,她感激不尽,无论结果如何,她和阿洛都会护着杨姑娘和杨家。 她心里清楚,没事时那些太医就知争名夺利,真有事时只会明哲保身,甚至拉别人垫背,如果这几个太医敢对杨姑娘不利,她绝不轻饶。 没多久,除山茶三人,龙玄墨,宁亲王,姚太医和那个青年太医,以及罗大夫等人相继从屋里出来。 “没事了,都各自散去吧。”龙玄墨冷冷环视一圈:“恒伯,给皇叔他们安排好住宿。” 恒伯点头恭敬应下,然后指引着宁亲王等人前往东厢房,又派人去通知村里人。 叮嘱周昌武保护好梦尘苑的安全,杨老爷子采带着儿孙和奴仆们离开。 龙樱彤和龙亦轩想进去看看恭亲王,可看到龙玄墨深邃的眼神,浑身一颤,在龙婧熙劝解下,乖乖地回了各自房间, “大皇姐和姐夫放心,阿九说手术很成功,但要观察三天。”龙玄墨不想身怀有孕的大皇姐担心。 龙婧熙稍稍安心,让龙玄墨若有事记得通知她,和闵洛霑去了之前住的西厢房。 吩咐正轮流吃饭的墨云等侍卫加强戒备,龙玄墨进屋,看了看依然没有苏醒的恭亲王,山茶和红菱守在床边,绿萝在旁边椅子上休息,转身走出药庐,并紧闭房门,然后去了二楼杨梦尘卧室。 东厢房。 宁亲王洗漱并用过晚饭,困倦的他倒床就睡。 而隔壁房间,几个太医缠着姚太医和那个青年太医,拐弯抹角打听手术的事。 两人以疲倦为由也推脱不掉。 掩饰着异样心绪,姚太医告诉几人,杨姑娘说的那番话,其实是罗大夫教杨姑娘那么说,毕竟杨姑娘还年幼,哪里知道这等神乎其神的医术,真正会手术的人是罗大夫。 几个太医心里平衡了,他们就说,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会这等医术,原是罗大夫授意的,害得他们白担心一场,真是过分。 跟几个太医共事近二十年,姚太医一看他们的神情,多少猜到他们的心思,暗暗叹了口气。 他之所以进太医院,一是为证明自己的医术,要知道世人都说,能成为太医的人医术都很高明,二是想跟前辈们多多讨教医术,可惜事与愿违,他也渐渐心灰意冷,未免心死,看来他得另谋出路才行。 听恒伯派来的人说已经没事了,各家各户这才放下心来,各自熄灯休息。 看到杨家戒严,村里人以为杨家出了什么大事,担心得不得了,正准备去杨家,恰好恒伯派人来通知他们,说九妹让他们待在家里,不要随意打听和妄动,他们相信九妹,故待在家里等消息,同时焚香祈求菩萨保佑九妹和杨家平安无事,现在菩萨显灵,九妹和杨家没事,他们终于安心了。 几个厂子的管事们也严厉告诫工人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工人们都井然有序地工作着,没有妄加猜测,也没有私下议论。 守在卧室里的百合和芍药看到龙玄墨到来(金嬷嬷年纪大,四个丫鬟让金嬷嬷回房休息,梧桐和木槿稍后来替换她们值夜),刚要行礼问安,龙玄墨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出去,两人相视一眼,然后退出卧室,守在门口。 龙玄墨没在意,走到床边坐下,握着杨梦尘的手,深深凝视着安然入睡的她,眼神蕴着种种情绪。 阿九倒下的那一刹那间,他的心也跟着骤然停滞不动。 惊魂,窒息,恐慌……那种即使深陷敌军,八方被困都没有的感觉,一下子让他的脑子里变得空白,只是本能的不想阿九有事,本能的上前抱住阿九。 直到此时此刻,他仍然心有余悸,他不敢去想,如果阿九真有个什么闪失,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轻轻执起杨梦尘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里有急促而有力的心跳,龙玄墨无声呢喃着。 阿九可知,没有了你,我将再无信念和勇气继续生活下去,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阿九,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离开我,答应我,好么? 杨梦尘疲惫至极,但心有挂念,只睡了两个时辰左右便苏醒了,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龙玄墨闭着眼靠在床头沉睡,呼吸匀净,然剑眉紧蹙,唇角微抿,浑身还轻微颤抖,仿佛有抑制不住的哀伤和悲凉从梦中喷薄而出。 杨梦尘正要叫醒龙玄墨,龙玄墨却猛然大叫一声:“阿九!”顿时吓了杨梦尘一跳。 屋外的梧桐和木槿听到动静,双双心神一凛,站起身飞快地冲了进来:“王爷,小姐怎么呢?” “我没事。”杨梦尘迅速稳定心神,吩咐梧桐和木槿:“我有些饿了,你们把饭菜端来。” 看了看安然无恙的杨梦尘,又看了看闭着眼靠在床头的龙玄墨,梧桐随即往厨房走去,而木槿则退守在屋外,并紧闭房门。 伸手推了推龙玄墨,杨梦尘压低声音唤道:“王爷,醒醒。” 反复几次后,龙玄墨终于睁开了双眼,看着杨梦尘的眼神依旧迷惘中透着绝望。 “王爷,你是不是梦魇呢?”杨梦尘轻声地问,同时拿出布帕递给龙玄墨,示意他擦去额头的冷汗。 谁知龙玄墨一把抓住杨梦尘的双手,直直看着她,迭声说道:“阿九,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表情紧绷,声音黯哑,饱含着祈求和恐慌。 “放开我。”双手被龙玄墨紧紧抓住,那强大力度几乎捏碎她手骨,杨梦尘眉头微蹙着:“王爷有什么话,先放开我再说。” 看到杨梦尘面带隐忍,龙玄墨心中一疼,但仍抓着她的手,却不会弄疼她:“阿九,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你答应我好不好?” 如果不是抓着阿九的手,如果不是感觉到阿九的温暖,他真的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差别,若说那是梦,却又那么真实,那种孤寂悲伤,还有心痛绝望,他好象都真实品尝过。 不知为什么,看到龙玄墨充满悲戚哀求的眼睛,杨梦尘心头莫名一窒,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狠狠揪着她的心,让她一时无所适从。 “王爷,我要去看望恭亲王了。”杨梦尘边说边暗运内力挣脱龙玄墨双手,接着飞快点了他的穴位,令他动弹不得,然后穿上鞋子和外套,打开房门走出去。 刚好梧桐提着食盒走进来,还没有说什么,杨梦尘已淡淡道:“先放在那里吧,我回来再吃。” 梧桐疑惑地看向木槿,木槿摇摇头,梧桐随即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和木槿紧追上杨梦尘。 无法动弹的龙玄墨睁着双眼,他不敢闭上眼睛,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那种孤寂悲伤的感觉就能席卷了他,让他忍不住想要落泪。 他不明白,那个人明明不是他,可为何看到那个人悲痛,他的心也会跟着痛,甚至是痛不欲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怎么过来呢?”看见杨梦尘到来,值守的海棠和绿萝忙站起身。 杨梦尘摆摆手:“我过来看看情况。”举步往床边走。 恭亲王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杨梦尘,笑着道:“小丫头来了。” “嗯。”杨梦尘淡淡应了一声,先检查恭亲王头部伤口处有无渗血,接着探了探他额头,并未发热,然候坐在床边给他把脉:“恭亲王感觉如何?” “除了感觉有些疼,其他都还好。”敏锐察觉杨梦尘情绪似是有些不对劲,又没看到侄子身影,恭亲王猜测两人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但聪明的没有点破。 “麻醉过后自然感觉到疼,不过慢慢会消失。”杨梦尘收回手:“你暂时不能进食,等六个时辰后我给你做补血的粥,你好好休息。海棠绿萝,吊水完了后就拔下来。” “是,小姐。”海棠和绿萝恭敬应下。 离开药庐,杨梦尘带着木槿梧桐来到了悠然苑,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加上她突然晕倒,家人们肯定担心得睡不着,好在罗爷爷和罗奶奶回京城了不在,如若不然也会跟着担心受怕。 诚如杨梦尘所料,杨老爷子夫妻房间里依然还亮着灯,听到丫鬟说乖孙女来了,夫妻俩忙从卧室里出来,看到乖孙女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杨梦尘没做好面对龙玄墨的准备,不想回去,于是撒娇留在悠然苑。 半个时辰后,恢复自由的龙玄墨直接来到了药庐,见杨梦尘不在,正打算出去寻找,恭亲王叫住了他,也没避着海棠和绿萝,两人聊起了天。 翌日清晨,杨梦尘洗漱后,和罗大夫跟杨成安几人来到药庐,没想到宁亲王和几个太医,以及龙婧熙等人已经等在门口。 杨梦尘微微皱了皱眉:“宁亲王,这三天是关键时刻,最好不要打扰恭亲王,若是有什么闪失,谁也担当不起,宁亲王说是么?” ------题外话------ 谢谢亲亲156**9072 投了4票! 金恩雅 投了1票! 梅花137 投了1票! qquser6346104 投了1票! 笑笑871203 投了2票! wangjing1104 投了1票! 紫愿想飞 投了1票! 小峻诚 投了2票! 135**3115 投了1票! wp47530999 投了2票! 重生的鸟 投了4票! ☆、146收徒,敬若亲父 “杨姑娘所言极是。”宁亲王还未回答,龙婧熙已然说道:“宁皇叔,姚太医和章太医(那个青年太医)随罗大夫他们进去吧,我们就不去了,以免打扰皇伯父。” 宁亲王深觉有理,于是点点头。 姚太医和章太医心中欢喜,幸好他们想尽办法跟过来,否则也见识不到这等医术。 其余几个太医愤愤不平,奈何长公主发了话,宁亲王也同意了,只能留在外面,心里恨死了杨梦尘。 走进药庐,看到龙玄墨居然也在,杨梦尘眸光微闪,瞬间恢复沉静,让众人和自己一样换上消过毒的工作服,在药水中洗了手,戴上手套和口罩,先询问了恭亲王一些情况,再开始换药,边操作边跟众人讲解相关知识,有人提问,也耐心解答,众人受益匪浅。 龙玄墨站在旁边,深深凝视着杨梦尘,漆黑瞳眸好似汪洋大海般深不见底。 纵使集中精力给众人讲解,但龙玄墨目光那样专注炽热,杨梦尘自是感觉得到,心湖泛起阵阵涟漪,然面上却平静淡然。 恭亲王一直没有发热迹象且伤口情况良好,杨梦尘稍稍放下心来,拿出一个瓷瓶给宁亲王:“这药丸一天三次,每次两粒,百合她们会轮流过来照看,另外宁亲王也安排两个信任的随从服伺恭亲王。” “好。”宁亲王点头,皇兄无事,他自是欣喜若狂。 吩咐百合和芍药留下来,杨梦尘和罗大夫等人离开药庐,在悠然苑吃过早饭,杨梦尘,罗大夫和杨成安来到梦尘苑书房,海棠几人守在屋外。 拿出一张方子,杨梦尘递给罗大夫:“罗伯伯,这是麻佛散配方,根据剂量多少和药物增减可决定麻醉程度,罗伯伯和七哥要经过无数次亲自试验,看到真实效果方能实施,麻佛散的副作用和一些急救办法我有特别注明,你们一定要多加注意,能不用最好不用。” 罗大夫欢喜地接过方子放好:“小丫头放心,我们一定多次试验谨慎行事。”事关重大,当然由不得半点马虎草率。 “罗伯伯,我将常见的药物食材花木等等相生相克总结出来,罗伯伯帮忙看看是否有错处,或者补充?”杨梦尘把一本册子给罗大夫:“修订完后,罗伯伯再完整誉抄一份放着,以后有大用。” 小丫头这么做自有道理,罗大夫没有多问。 正好有时间,罗大夫和杨成安将平常遇到的特殊病例说与杨梦尘听,三人低声讨论。 这时,屋外传来海棠的声音:“小姐,姚太医和章太医来了。” 三人相视一眼,杨梦尘扬声让海棠请两位太医进来。 两人随海棠走进来,见罗大夫和杨成安也在,神色没丝毫变化:“冒昧打扰,请杨姑娘见谅。” “无妨,两位太医请坐。”杨梦尘微笑着摆摆手,两人在旁边椅子坐下,海棠奉了茶后依旧退守屋外,并紧闭房门,杨梦尘看向两人:“不知两位太医找我有何事?” 姚太医直言道:“我二人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杨姑娘能应允。” “请说。”杨梦尘对两人印象不错,故态度很和善。 两人忽然跪在地上,吓了杨梦尘三人一跳,杨梦尘急忙从桌案后走上前扶起姚太医:“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请起。”杨成安也伸手扶起章太医。 谁知两人依然跪着不动,满含期冀看着杨梦尘,姚太医恳切道:“杨姑娘医术精湛,祈望杨姑娘收我二人为徒!”在他们看来,医术不分年龄性别,杨姑娘医术天下无双,他们心悦诚服。 “其实我的医术是师傅和罗伯伯所传授且年龄幼小,而你们是太医院太医,我哪里能收你们为徒?你们还是快起来吧。”杨梦尘深感意外。 罗大夫和杨成安短暂呆愣后,倍感骄傲,凭小丫头(九妹)的医术,完全有资格收徒弟。 两人齐声道:“我们心甘情愿拜杨姑娘为师,请杨姑娘成全!” 姚太医不想再待在乌烟瘴气的太医院,而杨姑娘的医术和品行让他敬佩,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决定拜杨姑娘为师,没想到章太医也有此想法,两人一拍即合,故前来面见杨姑娘。 “杨姑娘敬请放心,我二人回京后即刻回辞去太医之职,从此誓死追随杨姑娘!”章太医掷地有声。 看着态度坚定的两人,杨梦尘心有触动。 姚太医就不说了,医术超群且秉性端正清明,据鸟儿们汇报,章太医虽桀骜孤僻,但心思纯正,热衷医术的程度跟罗伯伯不相上下,尤其喜欢钻研疑难杂症,并取得不错的成绩,两人倒是可以好好培养。 见杨梦尘沉思不语,两人心里都七上八下,不过安静等待着。 “正好我家在镇上的医院即将竣工,急需医药人才,书院医科班也需要老师,你们就留下吧。”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三拜!”大喜过望的两人连连磕头。 “等你们从京城回来,再举行拜师礼。”杨梦尘坦然受了两人三拜:“不过你们谨记:既入我师门,就不得作出有辱师门之事,更不能欺师灭祖,否则后果自负!” 两人异口同声道:“徒儿谨遵师命!” “起来吧,对了你们的名讳是?”杨梦尘问。 两人站起身,姚太医先恭敬回答:“回师傅的话,徒儿名讳川柏。”章太医接着道:“徒儿名讳杜衡。” 看来两人父亲希望儿子从医,要不然也不会用中药为名,杨梦尘笑着道:“以后没有外人时,你们方称呼我为师傅,平时自称‘我’即可,你们先回去,这段时间每天午饭后来药庐,我开始教你们医理药理。” “是,徒儿告退!”两人躬身行礼后离去。 罗大夫一脸乐呵呵道:“我们小丫头做师傅了,真是可喜可贺!” “罗伯伯。”杨梦尘微红着脸撒娇:“我事情比较多,以后还要麻烦罗伯伯多多指导他们。” “小丫头放心,包在伯伯身上。”罗大夫一直视杨梦尘为亲女般疼爱,看到她有本事,有着身为人父的骄傲自豪,看到她跟自己撒娇,心里柔软又高兴,对她自然有求必应。 旁边杨成安看着撒娇的妹妹,眼神宠溺,俊雅脸上洋溢着温润笑意。 罗大夫和杨成安离开后,杨梦尘拿出一本册子,将此次病例记录在册子上,不经意瞧见站在桌边磨墨的海棠几次欲言又止,心中了然,做好记录,把册子放回书柜,然后看着海棠:“你是想问我,为何提早就做好了手术准备吧?” 海棠点点头,她知道王爷并没有传信给小姐,小姐却象事先知晓似的,故而她很疑惑。 “我懂动物语言。”此时书房里只有杨梦尘和海棠:“小乖找到一颗奇异果子,我服用后就能跟所有动物交流。” 原来如此! 海棠恍然的同时也很欢喜,小姐就是福泽深厚,才会有这样的奇遇,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跟着沾福气。 “这件事只有哥哥们,王爷和你知晓,你切记不可传扬出去。” 这是大好事啊,小姐干嘛要瞒着?海棠不解。 看出海棠的心思,杨梦尘简直扶额无语,平时挺机灵,怎么关键时刻转不过弯来:“你也不看看我现在多少岁,再加上我做的那些事,即便我说是师傅传授,落在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也必定会视我为妖孽,那等待我的结局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小姐放心,关于小姐的事情都会烂在我肚子里。”海棠凛然。 且不说小姐尚还年幼,就是成年人有这等神乎其神的本事,也会引得天下轰动,如果不能为某些人所用,就只能除之而后快。 当初杨梦尘感念杨家人的疼爱,村里人的爱护,才会运用前世所学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却没细想她的所作所为根本是惊世骇俗,好在罗伯伯和萧伯父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从而全面封锁消息,并或多或少分担责任,后来龙玄墨和海老等人也极力维护她,如若不然,她只怕早就被当做妖孽,尸骨无存了。 “说起来,恭亲王和王爷都很维护小姐。” 海棠将龙玄墨把手术归功于罗大夫一事告诉了杨梦尘,还有恭亲王叮嘱龙玄墨警告几个太医,毕竟当时除了宁亲王和杨家自己人,就只有几个太医听到杨梦尘所言,如果有必要,宁愿灭口,也绝不能让世人知晓杨梦尘会这等逆天之术。 杨梦尘很感激,不过她不喜欢杀戮,直接消除几个太医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即可。 七天后,恭亲王拆了脑部的线,伤口愈合良好,开始下床慢慢走动。 龙玄墨和宁亲王放下心来,留下恭亲王的四名心腹,带着姚川柏和章杜衡,还有消除了有关杨柳村记忆的几个太医,以及随从侍卫回京向皇上复旨。 转眼十天时间过去,姚川柏和章杜衡回来,同时告诉杨梦尘,龙玄墨和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正在县衙跟杏林堂宣旨,一是减免安平县三年赋税,二是赏赐罗大夫一块免死金牌,黄金万两和一些珍贵药材。 宁亲王和宸王将恭亲王逐渐康复的消息禀告皇上,皇上龙颜大悦,加上宸王游说,皇上才如此恩赐。 杨梦尘松了口气,吩咐百合带两人去东厢房,她让六哥在镇上买了两座宅院,离医院不过五六分钟路程,等医院营业前,就让两人搬去宅子里,以后两人的家眷来了也方便。 临吃晚饭前,龙玄墨带着墨云等到来,先去看望了恭亲王,再来见杨梦尘。 “阿九,这是皇祖母给你的。”龙玄墨拿出一块金牌递给杨梦尘:“只要你出示这块圣祖金牌,除了父皇,皇祖母和母后,任何人都要给你下跪行礼,如果谁敢对你不敬,或者伤害你,将是藐视圣祖之罪,必株连九族。阿九收好。” 杨梦尘接过来放进挎包里,由衷感激道:“谢谢王爷。” 据她所知,圣祖金牌不仅可以免除持有者的礼节,还有另一样重要作用,而龙玄墨为了她,费尽心思才说服太后将金牌给了她,即便她不在乎,但龙玄墨这份心意,令她动容。 “你喜欢就好。”龙玄墨眉眼含笑,他会将世上最好的都奉献给阿九,只要阿九开心幸福就好。 杨梦尘面带浅浅微笑,抿着唇没言语。 “阿九,还有一件喜事告诉你。”龙玄墨道:“墨风来信,开春后北越几次进犯我国边境,你二哥作战勇猛,屡建奇功,深得叶将军赏识和器重,现在已经是正八品的校尉,那七个人是他的亲兵,你表哥吴立善是从八品副尉。” “多谢王爷告诉我好消息。”杨梦尘微笑着致谢。 每个月二哥都有写家信,这个月家信还要五六天才到,不过二哥的情况她一清二楚。 果然五天后,杨家收到杨成宁的家信,内容除了报平安和问候家人,也简单提到他擢升校尉和吴立善是副尉之事,杨吴两家人安心的同时也为两人高兴,杨柳村和吴家村人都给两家人道喜。 恭亲王又在杨家调养了一个月,征得杨梦尘同意,这才回京城。 杨梦尘列明一些注意事项给恭亲王,还准备了一些药物和自家厂子的产品,整整装满两马车。 恭亲王感动得眼眶湿润:“我真想认你做义女。” 小丫头救了他的命,近两个月来更是细心地照顾他,身上的旧伤经过小丫头精心调养也已经痊愈,现在又给他准备这么多东西,尤其是那些药物,看墨云几个眼冒绿光就知道肯定不是凡品。 自从她走后,他就再没感受到这种浓浓的关心,再也没有人如此细心周到地为他考虑和安排了,或许是她在天有灵,不忍他孤寂悲苦,才让他遇见小丫头吧。 旁边龙玄墨听了恭亲王所言,顿时急了,若皇伯父收阿九为义女,他和阿九就是兄妹,他还怎么娶阿九为妻? “多谢恭亲王厚爱。”杨梦尘敬佩恭亲王刚正高义的秉性,更感动他对所爱之人的忠贞不渝:“即便梦尘不是你的义女,也会敬你若亲父!” ------题外话------ 谢谢亲亲袁小洋 投了5票! 谢谢亲亲zhuang051126 投了4票! 谢谢亲亲问无语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angjing110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724061852 投了19票! 谢谢亲亲笑笑871203 投了1票! 谢谢亲亲一棵甜甜菜 投了5票! ☆、147七彩云印鉴 当年恭亲王领军抗击西梁国,因身边的人出卖被西凉军队围攻,以致陷入绝境且还中了毒,在死士拼死护卫下杀出一条血路逃离,却晕倒在一处丛林之中,恰好山野孤女田小野经过救了他。 朝夕相处一个月,两人自然而然互生情愫。 田小野随恭亲王返回战场,以驾驭动物大军的非凡能力,协助恭亲王击败西梁*队,而她心慈仁善的秉性和无畏精神,也赢得将士们的敬重和爱戴。 回京后,恭亲王排除重重困难迎娶田小野为王妃,并当众宣布此生唯有一妻。 两人伉俪情深,很快有了可爱的儿子龙亦霖。 好景不长,龙亦霖三岁那年,生下龙亦霖后就体弱多病的田小野病逝,而龙亦霖也被奸人所害,突然遭受重大打击的恭亲王一病不起,几欲追随妻儿而去。 皇后将两岁的龙玄墨送去陪伴恭亲王,慢慢地恭亲王才有了活下去的意念,从此把龙玄墨视为亲儿子般疼爱呵护。 拒绝太后让他再娶继妃的好意,恭亲王一门心思都放在公务,还有龙玄墨姐弟兄妹几个身上,直到现在,仍然孤身一人。 这是龙玄墨告诉杨梦尘的,当然,杨梦尘也从鸟儿们那里得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不过恭亲王刚动了大手术,暂时还是不告诉恭亲王为好。 “好好好!”恭亲王接连说了三声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丫头干脆爽利,简直太对他的脾性了:“伯伯也视你为亲女,以后谁敢欺负你,伯伯绝不轻饶!”眼睛瞥了侄子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看懂皇伯父眼神含义,龙玄墨唇角扬起一缕苦笑,本来他就困难重重,没想到皇伯父也来凑热闹,如此他何时才能娶到阿九啊? 杨梦尘却很感动:“无论是谁敢欺负龙伯伯,我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听了杨梦尘掷地有声的话,恭亲王漆黑眼底渐渐浮起一层水雾,心中震撼又欢喜。 “小丫头保重,伯伯有空就来看你。”掩饰去眸中热泪,恭亲王慈爱道:“记得恭亲王府永远是你的家!”回去就让人将最好的院落收拾出来,并且会一直给小丫头留着。 点点头,杨梦尘再三叮嘱道:“龙伯伯,我写了些药膳方子,以后杨明德(征得恭亲王同意,她安排了精卫照顾恭亲王饮食)每天会做好,无论有多忙,你一定要多吃些,还有我给你的养生丸也要坚持按时服用,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好地做事不是?” 恭亲王保证会听从杨梦尘的命令,和龙玄墨带着随从侍卫告别杨家人,以及龙婧熙等人回了京城。 地里的辣椒红了,杨梦尘安排人收购四个村子的辣椒,送一部分去超市和醉仙楼(并附上几道含辣椒的菜肴方子)售卖,剩下的教酱厂工人们制作辣椒酱。 其余相继成熟的瓜果蔬菜同样送去超市和醉仙楼,尤其大棚培植成功的绿花菜(西兰花)深受大家喜爱,种子经过处理后又继续栽种在大棚里,吴家村,黄沙村和石头村也搭建了大棚,由杨成容负责。 桑葚到了采摘的时候,杨梦尘让人收购回来酿造桑葚酒,至于养蚕,她只知道大概,干脆交给南宫凌飞送给她的几个死契管事(她在瓦子村修建了养蚕厂),偶尔过去看看。 同时杨梦尘还让人摘了些青葡萄,指导酒厂工人们酿造白葡萄酒,做葡萄干。 桑葚酒和白葡萄酒酿好密封于坛子里,存放在大杨山的腹地。 两种酒酿造出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宋博超,可惜杨梦尘说,白葡萄酒最少要储存一个多月,桑葚酒要三个多月才能喝,馋得他天天掰着手指数时间。 桃子,青苹果,李子,西瓜等水果陆续成熟了,除售卖,杨梦尘还教工人们制作果脯和果子酒。 杨梦尘给几个府上送去新产品,当然少不了皇宫(以龙樱彤的名义)和恭亲王府,只是数量不多,幽冥宫和鸣剑山庄也送去一些,另外还准备果脯,肉松肉干,酱菜腌菜,辣椒酱,几坛子高粱酒和衣物等,满满两车东西送去边关给杨成宁。 收到东西的几家人很高兴,也派人送了回礼。 杨成宁写信回来,将士们很喜欢那些东西,尤其肉松肉干和辣椒酱,叶将军则喜爱高粱酒。 知晓边关条件艰苦,杨梦尘安排人每个月送去一车食物,不过酒类很少,这是后话。 转眼整个安平县开始收割小麦,杨梦尘也放了工人们五天假。 种子优良,杨梦尘又以萧洪涛的名义,让杨成容安排技术人员定期去各村指导百姓们施肥,杀虫等,今年小麦的产量比往年高出一倍多,百姓们无不喜极而泣,且皇上减免三年赋税,对萧洪涛感恩戴德。 其他县的县令得知消息,个个羡慕眼红,但无可奈何,只能想办法跟萧洪涛拉近关系。 贝明川很高兴,不过宸王有言在先,所以并没有上报朝廷。 第二季小麦没有经过试验,杨梦尘没把握,故请萧洪涛跟百姓们说清楚,全凭自愿。 杨柳村相邻的几个村子自然响应,没想到其他村子的百姓也都愿意,杨梦尘随即安排技术人员去督促各村百姓翻耕土地,抓紧时间将小麦种子下种,而杨成容也早已培育了跟之前同样数量的种子。 书院放暑假,大部分夫子和女先生们各自回家。 杨成宥四人马上要参加秋试,海老留下来督促四人学习,宋博超借口辅导杨成宾学业也没走,实则是嘴馋。 村里孩童没人看管,正好死契夫子们闲下来,杨梦尘就让他们开办暑假兴趣班,可谓是两全其美。 医院竣工,杨梦尘选个吉日开张营业,几府的人都来贺喜。 恭亲王和龙玄墨有事没有来,不过派了亲信送上贺礼,宁亲王也派了人来。 宽敞明亮的大厅和科室,图文并茂的标识,干净整洁的病房,面带微笑的护士态度可亲,开张当天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加上价目明确,收费合理,十二个时辰有人值班,众人自然纷纷交口称赞。 姚川柏和章杜衡搬到镇上宅子,杨梦尘安排人打理两人饮食起居,还各配两个学徒(精卫),景秀瑜培训的男女护士们也已上岗,另外罗大夫把杏林堂所有大夫都带过来了。 至于人员分配和职位,杨梦尘交给杨成安去安排,她从旁协助。 在医院待了几天,杨成安处事虽显稚嫩,但还算干练圆润,且又有罗伯伯指导,杨梦尘放心地带着金嬷嬷等人回家。 池塘莲子成熟,杨梦尘让人摘来酿造莲子酒,同其他果子酒一样,刚推出来就被抢购一空。 八月初,第一季水稻成熟,全县百姓听从指挥抓紧时间收割,紧接着栽种第二季水稻。 杨家人多,仅一天时间水稻就栽种完。 看着明显消瘦许多的杨梦尘,刚回来的罗老夫人很心疼:“这些日子梦儿在忙什么?怎会瘦这么多?” 罗老爷子眼神微暗,蕴着一丝担忧和疼惜。 杨家人沉默不语,个个心疼又自责,是他们不好,不能给九儿(九妹)分担。 “罗爷爷罗奶奶别担心,我身体好着了,只是在减肥,这样才窈窕多姿。”杨梦尘忙解释。 “胡闹!”罗老夫人沉声呵斥道:“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多吃些,减什么肥?要是弄坏了身体怎么好?” 罗老爷子同样一脸的不赞同。 一时心神不定找个烂借口,惹得罗爷爷罗奶奶生气,杨梦尘心里懊悔不迭,于是急忙撒娇弥补:“罗奶奶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身体,不会再学其他人减肥,罗爷爷罗奶奶别生我气了啊。” “你这孩子。”只要杨梦尘一撒娇,没人能够抵挡得住,罗老爷子夫妻也不例外。 杨梦尘一番说笑逗趣,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餐厅里欢声笑语不断,气氛温馨而融洽。 虽说只有杨梦尘,杨成容,杨成宥和杨成宾在家,四兄妹仍然坚持每天晚饭后去河边练武半个时辰,回来后,杨梦尘简单洗漱倒床就睡,这些天她确实累坏了。 金嬷嬷九人很心疼,海棠留下来守夜,其余八人轻手轻脚离开。 八月七日,杨梦尘带着海棠山茶,和杨成宥及三位表哥辞别四家人,前往清河府参加乡试。 乡试共分三场,分别是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 杨柳村离清河府不过一天车程,既可以休息一天,还能去熟悉一下考场。 一行人直接到清河大酒店,早早等候在大门口的杨成宏,吴立信,柳子逸和沈雨浩看到马车忙迎上前,杨成宏笑着道:“四哥,九妹,三位表哥来了,晚饭已经准备好,你们先洗漱再吃饭。” 正月十九起,他就带着工匠们来清河府修建大酒店和超市,如今都已经营业一个月了。 来乡试的考生很多,开业当天就已预定完,不过顶楼套房专属自家人,外人给再多银子也不能入住。 翌日吃过早饭,杨成宥四人带着随从跟吴立信去熟悉一下考场。 而杨梦尘则和杨成宏到处走走,顺便了解清河府的风土人情,以及发掘商机。 傍晚回来,听柳子逸说,他们刚走,贝明川携夫人前来,没见到杨梦尘放下礼物后走了,说等乡试结束再来拜访杨梦尘。 杨梦尘暗暗叹息。 贝明川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贝夫人知书达理,可惜贝小姐……真是好竹林长出了歪竹笋。 好在事情没有发生,姚家和安乐侯府也宽厚,没追究贝小姐的责任,不过贝明川把她送去了家庙,这辈子只能老死家庙。 至于梁韫,安乐侯让人重打三十大板,伤还没养好就送去庄子,半个月后病故,说是调理不当,伤口发炎而亡,真相如何没人知道。 杨成宥四人考试期间,杨梦尘和杨成宏将府城逛了个遍,甚至还去过几个偏远乡村,兄妹俩和三个表哥讨论几天有了初步意向。 十五日傍晚,贝明川夫妻轻车简装来到酒店,跟杨梦尘几兄妹聊了会儿家常就告辞离去。 贝明川确实只是来问候杨梦尘,此外并无他意,对于杨梦尘大公无私的品行,他深感敬佩且诚服。 而贝夫人虽疼惜女儿境遇,但深知此事与杨梦尘无关,面对杨梦尘,言行举止一如既往的亲切,隐约还带着几分恭敬。 杨梦尘看在眼里,面上沉静坦然,贝明川夫妻俩临走时,送了些自家厂子的新产品。 第二天,一行人坐马车回家。 杨成宏几人留了下来,一是等待乡试放榜,二是继续考察清河府的商机。 杨梦尘回到家,罗老夫人就监督让她调养身体,正好这段时间空闲,也知道罗老夫人是为她好,杨梦尘自然听从,每天上午去厂子,草药基地和大棚转转,下午待在屋里看书写字,或者缝制家人的衣裳。 转眼半个月过去,果园里的葡萄成熟,除了给超市和醉仙楼,还有几家府上,幽冥宫和鸣剑山庄送去一些,杨梦尘将剩下的全拿来酿红葡萄酒,同样储存于大杨山腹地,家里树下只埋了几坛。 这天,彭工正跟杨梦尘汇报,忠烈寺已经修建完毕,请杨梦尘有时间去查验,海棠忽然走进书房。 “小姐,六少爷的随从袁宝回来了,说四少爷高中乡试第一名解元,三位表少爷也考中举人,名次在二十名以内。” 彭工听了忙给杨梦尘道喜。 杨梦尘早知喜讯,故面带喜色,但依然不紧不慢吩咐彭工吃了午饭再回去,她过几天就去查验。 看着淡定自若的杨梦尘,彭工敬佩又感慨,小小年纪就这样沉稳持重,难怪王爷会上心。 来到前院,得知消息的众人都已聚在会客厅里,人人脸上洋溢着欢喜骄傲的笑容。 杨成宥安静坐在旁边,表情平静,目光清澈,海老暗暗点点头。 约半个时辰后,两名差官敲着锣来报喜。 恒伯早就派人在沿路等着,看到差官,就燃放鞭炮,在家的村里人都跟着差官来杨家道喜,而工人们得知消息后也欢喜不已。 第四天吃过早饭,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和海棠山茶来到镇上,跟萧洪涛一起查验忠烈寺。 走进一门三洞的石砌弧劵门,九米宽的石阶连接着正殿,两旁耸立着青松翠柏,间或有古朴的亭台,可供前来的人稍作休息,正殿庄严肃穆,佛像气韵生动,雕梁画栋入木三分,左右两侧的几间偏殿用来供奉阵亡将士,殿宇后面是僧侣房,再之后是东西厢房。 整个寺庙面积约有六万平方米,显得庄重巍峨,且又宁静清雅。 杨梦尘和萧洪涛很满意。 彭工将龙玄墨的书信递给杨梦尘,杨梦尘看过后安排五千军士守护寺庙,彭工等工匠交由杨成宏安排。 九月初八,杨梦尘十二岁生辰前一天,恭亲王和龙玄墨到来,同行的还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杨梦尘知道这是龙玄墨请来的忠烈寺住持,龙玄墨的师叔静空大师,于是上前行礼。 “阿弥陀佛。”静空大师念声佛号,看着杨梦尘的眼神平和慈祥,却又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午饭后,龙玄墨陪杨梦尘来到静空大师所住的东厢房,金嬷嬷和墨云等人留在屋外。 静空大师对龙玄墨道:“师叔有些话要单独跟这位女施主说,师侄出去吧。” 看了看自家师叔,又看了看杨梦尘,龙玄墨按捺心里莫名的忐忑不安,转身走出房间并关闭房门。 足足看着杨梦尘小半刻钟,静空大师拿出一封书信给她:“这是师兄无为老人让老衲转交给女施主的信。” 在静空大师打量杨梦尘的同时,杨梦尘也打量他,越看心里越惊讶,迄今为止,静空大师是第二个她看不出心思的人,听见静空大师所言,忙敛去心绪,双手接过书信,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字。 “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皆是天意!” 杨梦尘先是好奇,她又不认识什么无为老人,而原主的记忆中也没印象,那无为老人为何会写信给她?渐渐地眼睛睁大,瞳眸里蕴着震惊,欣喜,思念,忧伤,激动……种种复杂情绪,急切问道:“他,他现在哪里?我要见他!” 这字迹,还有信纸右下角那独一无二的七彩云印鉴,分明是前世师傅的专属,这只有师傅和她知晓。 难道师傅是无为老人? 杨梦尘立马否认这种猜测,这个时空跟前世完全是两回事,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除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兀自纠结的杨梦尘,静空大师叹息一声:“师兄说,有缘自会再相见,女施主无须强求。老衲要打坐了,女施主请回。”说完,闭上眼睛。 杨梦尘想再追问,可看到静空大师的样子,只能忍着满腹疑问,紧抓着那封书信退出房间。 看到杨梦尘从房里走出来,整个人显得有些魂不守舍,龙玄墨关切地问:“阿九,你这是怎么呢?” “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杨梦尘嘴里无意识地回答,目光无神呆滞地看着前方,凭着本能往梦尘苑走去。 龙玄墨不放心,想要追上去,金嬷嬷挡在他面前:“王爷,让姑娘静一静吧。” 虽不明白静空大师跟姑娘说了什么,但姑娘现在的状态,王爷追上去只会适得其反。 “你们好好照顾她。”龙玄墨沉声叮嘱道,凝视着杨梦尘背影的眼神深不见底。 金嬷嬷九人重重点点头,继而快步追上杨梦尘。 转身进入房中,龙玄墨想问问师叔跟阿九说了什么,以致阿九变得这样失魂落魄,可惜静空大师只顾打坐念经,理也不理他,无奈只得离开。 听到关门声,静空大师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叹了口气,片刻又闭眼念经。 龙玄墨回到自己房间,立即写了封书信,命墨雷以特殊方式传给师傅,然后站在窗边,凝望着梦尘苑方向。 再说杨梦尘走进卧室就紧闭房门,将金嬷嬷九人关在门外,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脱了鞋子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床顶,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十五岁,她逃离那个可怕的家,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个声音催促她去深圳,她没有细想,也忘记第一次孤身出远门的恐惧,踏上了去深圳的火车。 经过三天三夜,她站在深圳的出站口,才惊觉她在这里举目无亲,那一刻,她很迷惘。 转念想到张奶奶和梁爷爷教导她,无论身处怎样的困境,都要坚强勇敢的谆谆教诲,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处最便宜的出租房,用张奶奶留给她的钱租房住下。 为了生活,她捡过垃圾,卖过报纸,当过餐馆服务员,去制衣厂打工……日子虽然过得很艰辛,但她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两年后的某一天,她照常拖着一身疲惫回出租屋,经过屋外不远的拱桥,将打包的热面递给一个年迈的老乞丐。 老乞丐在这待了大半年时间,一直没挪过地方,她每晚回来都会给老乞丐带一碗面或者一碗炒饭。 张奶奶和梁爷爷教导她,人要有仁慈之心,她始终铭记。 放下纸饭盒,她准备离开,谁知老乞丐忽然叫住她:“小姑娘等等。” “老爷爷有什么事?”她微笑问道。 老乞丐站起身,看见他颤颤巍巍的样子,她忙上前扶着他,老乞丐说道:“老头子要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她一怔,定定地看着老乞丐,头发胡子全白,衣服虽有些破旧,但收拾得很干净齐整,让人见了不讨厌,尤其一双眼睛,好象深不见底的黑洞,能把她卷进去似的深邃。 她没有回答,不是轻视老乞丐,而是她自认资质愚钝,即使张奶奶他们都曾说过她很聪慧。 “只要你拜老头子为师,老头子会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于你,到那时你会功成名就,傲视天下!” 她万分惊讶老乞丐的狂妄,可看到他矍铄的眼眸,浑身迸发的凌然气势,莫名的就相信老乞丐绝不是信口开河,当即跪地磕头。 ------题外话------ 谢谢亲亲xiaoxiao1969 投了1票(5热度)! 金恩雅 投了1票! xiaoxiao1969 投了1票! 月光迷迭 投了1票! 宝贝添添 投了1票! didi3794 投了2票! 李慧511325 投了2票! mary101 投了1票! 吴珊0405 投了3票! 胡儿111 投了1票! yachielee 投了1票! 月洞门 投了1票! 笑笑871203 投了1票! wangjing1104 投了1票! bjkly 投了1票! ☆、148怀疑,皇上驾临永昌 她将师傅带回出租屋,第二天她找房东又租了一间房子,两人以祖孙的名义住下来。 按照师傅要求,她辞了三份工,留下一份上午散发传单的工作,待遇倒也能支付她和师傅简朴的生活费(张奶奶和丈夫是公务员,两人没有子女,丈夫病逝后,张奶奶回了老家,临终时将全部遗产给了她,不过师傅不让动用),其余时间跟着师傅学习。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惊讶地发现师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懂阴阳八卦和兵法谋略等,对各行各业也都了若指掌,简直无所不能,她更加用心学习。 半年后,她在师傅的鼓励下,用张奶奶留给她的钱摆地摊卖服装,正是开始她的经商生涯。 一年半过去,她拥有四间服装店,两家酒楼和一个大型超市。 某天师傅突然说要离开,无论她如何挽留都没有留下,临走前只对她说了一句话,即但凡涉及一个新行业,她必须亲自去学习至少三个月,方能开展。 自此她再未见过师傅,只有从偶尔收到的书信中知晓师傅很好,而师傅的谆谆教诲她一直铭记于心。 当她的产业遍及全国各地,甚至发展至国外,成为纵横商界的传奇集团总裁,对每个行业都知之甚详时,几乎所有人说她是天纵奇才,无所不能,殊不知无所不能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师傅。 前世她两次被主治医生宣判‘死刑’时,她特别想见师傅,可惜直到她死,师傅也没有出现。 这是她终生的遗憾。 没想到今天,在这个时空,她居然见到了师傅的笔迹,还有这独有的七彩云印鉴。 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次看着书信:‘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皆是天意!’她猜不透无为老人到底想要告诉她什么? “小姐,已经酉时中(约晚上六点,也是杨家人的晚饭时间),小姐该去悠然苑了,要不然老夫人他们会很担心。”屋外传来海棠的声音。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的杨梦尘转眼看向窗户,果然霞光满天,没想到她竟关在房中近三个时辰,难怪海棠的声音听起来满含担忧。 淡淡回应了一声,杨梦尘起床,慢慢走进卫生间,镜子里是一张泪流满面的容颜,抬手拂去脸上泪水,然后简单梳洗一下,打开房门走出去,同时心中做了个决定。 守候在屋外的金嬷嬷九人,看到杨梦尘出来,个个面带焦急和忧虑。 “我没事。”杨梦尘微微笑了笑,举步往悠然苑走去。 九人相视一眼,遂紧随其后。 子夜,龙玄墨悄然潜入杨梦尘的卧室,点了值夜的百合穴位,走到床边坐下,深深凝视着安然入睡的杨梦尘(她第一次给自己服用了安神丸),面容肃冷,眸光深邃,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九月初九,杨梦尘十二岁生辰,府里一片喜庆热闹。 几府的人都送来丰厚贺礼,幽冥宫,鸣剑山庄和杨成宁也早早派人给杨梦尘送来礼物。 恭亲王挥了挥手。 四个侍卫随即抬上来两个大箱子,打开,里面除有满满四匣子珠宝首饰,且件件都是精品,还有各种新奇的物什,以及半箱子书籍,种类很多。 “听墨儿说,你最喜欢看书,伯伯就让人去搜罗了些书籍。”恭亲王慈爱道:“这些则是伯伯历年征战得到的小玩意,你拿去随便玩玩,以后再有也给你送来,首饰是宁亲王妃帮着挑的,希望你能喜欢。” 杨梦尘心里很感动,不是为这些礼物,只为恭亲王对她的疼爱之心:“谢谢伯伯,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恭亲王一脸乐呵。 这时,静空大师拿出一串莲花手串递给杨梦尘:“这是师兄让老衲转交给女施主的佛珠。” “请大师代小女向老人表示感谢。”杨梦尘双手接过来。 虽然不能确定师傅与无为老人是否有关系,但无为老人一片心意,她自然不好拒绝。 看到杨梦尘郑重其事将手串戴在手上,静空大师暗暗点点头:“这串莲花佛珠是师兄剃度之日,师祖传给师兄的,师祖用万年檀香木亲自一颗一颗雕刻而成,师兄一直戴着,从不离身,七十多年来,师兄戴着它念诵了上万部经书。师兄说,女施主福泽深厚,贵不可言,还说与女施主日后还有见面机会,送女施主四个字:随缘,本心!” “随缘,本心!”杨梦尘默默呢喃着这四个字。 无为老人是闻名天下的得道高僧,四国皇室都极敬重礼遇,现在给了杨梦尘这样高的评语,杨家主仆为杨梦尘感到高兴。 其他人则若有所思。 福泽深厚已经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东西,而女子能做到贵不可言的地步,也只有那个位置才担当得起,难道? 龙玄墨依然送了杨梦尘一支紫玉星辰花簪子,做工比去年那支精致些,当然也是两人独处时所送。 转眼九月十八,皇上和皇后带着几位皇子公主,以及一些文武大臣和家眷们来到永昌县,准备明天去忠烈寺为英勇牺牲的将士们诵经祈福。 好在龙玄墨提前传达皇上旨意和人员名单,杨梦尘,杨成宏跟萧洪涛早早开始安排接待事宜,海老,罗家和贝明川都来帮忙,几府也派人前来协助,皇上一行人到达时一切安置很妥当。 很多人闻讯赶来,永昌县顿时人潮如织,显得极为繁忙热闹,但处处井然有序。 九月十九早上的吉时,静空大师指引着皇上在正殿外第一个焚香,接着是皇后娘娘,文武大臣及家眷们按品阶高低依次上香,再前往两侧偏殿祭拜将士灵牌,最后在正殿内外随静空大师等和尚诵经祈福。 祈福仪式结束,皇上带了几个朝廷重臣和侍卫,由萧洪涛引路微服私访。 当然,海老,罗大夫,龙玄墨和恭亲王,还有宁亲王赫然在列。 “萧爱卿确是尽忠职守,能力卓著,不错!”皇上今天心情极其高兴。 他一直以‘千古名君’作为目标,时不时出宫微服私访时,最关心百姓们口中的他是否是个好皇帝。 现在看到永昌县一个县都这样繁荣昌盛,百姓们也安居乐业,人人称颂他英明睿智,自然高兴。 尤其萧爱卿以他的名义修建这忠烈寺,请来静空大师等和尚为那些魂归沙场的将士们祈福,不仅昭显他的仁德仁政,还激励着东楚将士们,更是给予牺牲将士莫大的哀荣。 或许牺牲的将士们没有感知,但活着的将士必定会因此为保家卫国而英勇无畏,还有牺牲或活着的将士家属也会得到宽慰,从而全力支持将士,忠心东楚。 萧洪涛恭谨道:“皇上贤明仁德,微臣始终遵循皇上之德政恪尽职守,实在愧不敢当皇上如此赞赏。” 笑了笑,皇上没再言语,继续往前走,当看到道路两旁田地里绿油油的苗子,眉头紧蹙。 “萧爱卿,这是怎么回事?今年该县的小麦和水稻怎会还没成熟?”他认得这是麦苗和禾苗,更知道小麦和水稻的收割季节已过。 除知晓缘由的罗大夫,海老和龙玄墨以外,其余的人表情凝重,但都保持沉默。 “启禀皇上。”萧洪涛跪地恭敬道:“敝县的小麦和水稻已经晾晒好入库,如今田地里栽种的是第二季的小麦和水稻。” 第二季? 不止皇上震惊意外,连恭亲王和宁亲王也脸色巨变,其余几个重臣更是大惊失色。 “回父皇,萧大人所言不假。”龙玄墨接口道:“这件事儿臣早已知情,不过萧大人等正在试验阶段,尚不知结果如何,故儿臣命萧大人等没有上报朝廷,以免父皇失望,儿臣擅作主张,请父皇责罚。” 皇上已从惊愕中回神,抬手让两人起身:“你二人思虑得极是,朕自然不会怪罪你们。即刻摆驾回酒店,萧爱卿好好跟朕说说此事。” 诚如墨儿所说,他们尚未试验成功就上报他,万一失败,他必定雷霆震怒,他们谨慎行事没错。 但他现在迫切想了解详情,毕竟东楚虽是粮食大国,可是农作物的产量一直不高,如果两季小麦和水稻试验成功,粮食将增加一倍,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喜事。 “微臣遵旨!”萧洪涛恭敬应下,然后悄悄看了龙玄墨一眼,见他点头,遂跟着皇上回永昌大酒店。 与此同时,永昌大酒店尊贵套房里。 皇后一手拉着龙樱彤,一手拉着龙婧熙,端庄柔美的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 “这几次彤儿派人送的东西,你父皇,皇祖母和母后都很喜欢,彤儿真是越发懂事孝顺了。” “儿臣只跟姐姐提了一次,之后全是姐姐安排人送回宫。”龙樱彤如实说明情况。 皇后讶异地挑眉。 龙婧熙笑道:“母后有所不知,杨姑娘很疼爱樱彤,但凡樱彤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杨姑娘都应允。” “熙儿这是要生产呢?”皇后看着龙婧熙硕大的肚子,墨儿早就告诉过皇上,母后和她熙儿有喜之事,可算时间应该还早啊。 “预产期还有两个多月。”瞧见皇后眉头紧蹙,明白她的担心,龙婧熙微笑道:“母后放心,儿臣和宝宝都很好,罗大夫说儿臣怀的是双胎,故而肚子才比同月产妇大一些。” “这是真的?”皇后一脸惊喜。 龙婧熙轻轻点头。 旁边的龙樱彤也开口证实,大皇姐的确是怀了双胎。 “双胎好,双胎好啊!”皇后高兴又释怀,熙儿终于有了孩子且还是两个,她对熙儿的愧疚也减轻了些:“稳婆,奶娘和太医找好了么?干脆回宫我派几个过来。” 龙婧熙微笑着摇头:“不用了母后,阿墨说他会去找稳婆和奶娘,杨姑娘还建议儿臣自己喂养孩子,一来对儿臣对宝宝都好,二来可以增进儿臣和宝宝的关系,而罗大夫和杨姑娘的医术比太医还高明,有他们在,儿臣很安心。” 听到女儿说要自己喂养孩子,皇后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平静。 名门世家的女子,按规矩不能自己喂养孩子,何况女儿是公主,这样做有些违背规矩。 转念一想,除特殊情况,谁也不愿意让别人喂养孩子,把孩子的感情分给奶娘。 她的四个孩子刚出生就被抱出她寝殿,大半时间都跟奶娘在一起,她这个正派亲娘,跟孩子们待的时间反而不如一个奶娘,虽然四个孩子与她并不生疏,但每每想起这些,心里就很难受。 而很多名门世家都存在一个现象,就是儿女们长大后对亲娘或许孝顺恭敬,但论亲近却不如奶娘,她感同身受,不想女儿跟她一样失落和难过。 “常常听你们提起杨姑娘,母后真想见见她,今天你们可将她带来?” 龙樱彤脱口而出:“姐姐不在。” “母后容禀。”看到皇后顿时面色微沉,龙婧熙急忙解释道:“上次杨姑娘陪杨四公子去清河府参加乡试,见有些地方的百姓日子很穷困,杨姑娘宅心仁厚,前几天就带人去送粮食衣物,至今还没有回来。” 她知道,杨姑娘是故意离开,明明对皇家有恩却不图报,这份宽阔胸襟,她深深敬佩。 皇后点头赞赏道:“看来那位杨姑娘是个乐善好施的好姑娘,罢了,这次见不着,以后还有机会。” “姐姐本来就是好姑娘!”龙樱彤一脸自豪。 轻轻点点女儿的额头,皇后眼里蕴着宠溺,心里对那位杨姑娘越发好奇。 另一边,皇上一行人回到永昌大酒店龙玄墨的房间里。 屏退侍卫随从,皇上对萧洪涛道:“萧爱卿,跟朕好好说说两季小麦和水稻。”语气略带急切。 “两季小麦和水稻的具体事宜,微臣并不清楚,请皇上恕罪!”萧洪涛扑通跪在地上。 几个重臣神色各异,有人甚至暗暗松口气。 “微臣确实不清楚具体事宜。”眼看皇上有发怒的迹象,萧洪涛连忙道:“不过有一个人很清楚,皇上可传召他前来一问便知。” 皇上眉头一皱,不怒自威:“谁?” ------题外话------ ☆、149杨成容得赏识,肃王倒霉 “回皇上,此人乃杨柳村村民杨成容。”萧洪涛如实道:“今年微臣把杨成容培育的小麦和水稻种子分发给百姓们,杨成容还亲自带人去各村指导百姓们除草,杀虫,施肥等,全县的小麦和水稻亩产量比往年整整多了一倍还多,并且去年杨成容已经试验成功第二季水稻,故而才会说服微臣在全县试种第二季小麦和水稻,请皇上明察。” 几个重臣都睁大眼睛,面露惊喜,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自有他们自己清楚。 而皇上猛然站起身,盯着萧洪涛的眼里闪着激动:“爱卿所言当真?” “微臣不敢有丝毫欺瞒皇上!”萧洪涛恭敬道,他和海老,宸王商量后,又经尘儿应允才推出容儿。 旁边龙玄墨面色平静道:“儿臣可以作证,杨成容不仅成功试验出第二季水稻,前段时间市面上卖的绿花菜,辣椒,西瓜,葡萄等瓜果蔬菜均是由杨成容培植出来。” “老臣也可以作证。”海老和罗大夫几乎异口同声。 恭亲王说道:“皇上,臣见过那杨成容,稳重内敛且秉性淳朴,特别喜欢钻研农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宁亲王点头附和。 “好好好!”有帝师几人作证,皇上自然不怀疑,且那些瓜果蔬菜他都品尝过:“来人,传召杨成容!” 瓜果蔬菜他不在意,他关心的是两种农作物,两季水稻已经试验成功,如果两季小麦再试验成功的话,并且亩产量还那样高,那将是惠及天下的大喜事,而他也会因此名垂千史。 皇上欣喜的同时心里也有些郁闷,朝堂上那么多的人才,竟然不如一个乡野之人,实在令人汗颜。 恭亲王说得对,那确是个人才,既是人才,他就不能白白错失。 “墨云,引着孙公公去罗家别院传召杨成容。”龙玄墨扬声吩咐墨云,继而对皇上道:“父皇,儿臣和萧大人原就打算趁此机会向父皇推荐杨成容,故而安排他前来听候传召,杨家跟安国公府关系亲近,他便住在罗家别院里。” “安国公怎会与杨家亲近?”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 皇上丝毫没有怀疑安国公与杨家结交有什么不轨之心,毕竟安国公一直醉心医术,而杨家是普通百姓,现在又是国泰民安,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最主要的是,杨成容试验成功两季水稻后就立即告知萧爱卿,还说服萧爱卿在全县做试验,足以说明杨成容,乃至杨家人都是忠君爱国的百姓,他若是怀疑,必定会寒了臣民们的心,他是明君,自然不会自毁根基。 “回皇上”罗大夫恭敬道:“臣去杨家出诊,看到杨家七子很有医学天赋,有心想将衣钵传授于他,于是便收了他为徒,一来二去就与杨家亲近起来。”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罗家三子无心医术,安国公深以为憾,皇上自然一清二楚:“安国公终于收得传人,真是可喜可贺,朕希望你们师徒二人能保持本心,济世救人!” “臣谨遵皇上旨意!”罗大夫恭敬道。 皇上看向海老:“朕听说帝师也收了一个高徒,正好传来朕瞧瞧。” “启禀皇上,成宥刚参加完乡试,老臣命他在家苦读,以期他日能够用所学为君分忧,报效朝廷,还请皇上恕罪!” 海老几人深知皇上秉性,一旦得知杨家兄妹的才能,必定会收归己用,从而引起某些人的注意,这是祸不是福,几人商量决定此次只推出杨成容,其余几个兄妹则暂时回避。 皇上赞赏地点点头:“朕等着帝师为朝廷培养出一个忠良之才!”帝师培养出的人绝非庸才,介时朝廷便又多了一个忠君爱国的栋梁。 “老臣遵旨!”海老几人都暗暗松口气。 说话间,孙公公和杨成容来到屋外,得皇上应允,两人走进屋内。 杨成容跪地磕头恭敬道:“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皇上细细打量着,相貌俊朗,目光澄净,此子是第一次见他这个皇上,可是神态只有恭敬没有惶恐,不,别说惶恐,似是连紧张都没有,比那些皇子和大臣还要镇定,不错,确实是个可塑之才:“听萧爱卿所说,是你说服他试验两季小麦和水稻?” 面对天子威严,谁人能不惶恐紧张?何况杨成容只是一个农家少年,不过妹妹平常有训练他们兄弟这方面的心性,又想着妹妹说的,皇上也是人,同样要吃喝拉撒睡,以此鼓励自己努力保持镇定。 皇上问话,杨成容只能如实道:“回皇上,草民出身农家,从小喜欢捣鼓农事,偶然得到一本关于农业的书籍,便用心琢磨; 直到去年年底才试验成功第二季水稻,草民想着有了两季水稻,以后村民们就不用忍饥挨饿,于是去县衙告诉了萧大人,萧大人爱民如子,当即答应草民在全县种植两季水稻。” 还有这样神奇的书籍?皇上立即让杨成容呈上给他看看。 “请皇上恕罪!”杨成容磕头请罪:“两个月前草民从邻村回到家中,突然发现那本书籍不翼而飞,家里人也不清楚,到处找了数遍也没有找到; 宸王查看后说应该是有人得知那本书籍存在,才会潜入草民家中盗取且来人武功高强,要不然不会没有惊动草民的家里人; 好在草民已试验成功第二季水稻,并且做好记录,关于两季小麦草民只看过一遍,草民没有把握,便如实告知宸王和萧大人,后来宸王让萧大人和草民边继续试验第二季小麦,边做好记录; 草民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龙玄墨面无表情,心中了然肯定是阿九教杨成容这样说,目的不言而喻。 “启禀父皇,当时儿臣仔细查看过,确系高手所为。” 事已至此,皇上心有遗憾,却知晓怪不得杨成容,一来有些诡计简直防不胜防,二来即便杨成容说谎,他也不能降罪,否则传扬出去,说他这个皇上想占百姓之物,有损他明君形象:“罢了,你和萧爱卿用心试验两季农作物,朕会下旨让几个官员从旁协助,宸王负责督察,一旦试验成功,朕必有重赏!” “草民谨遵皇上旨意!”杨成容和萧洪涛齐声恭敬应下。 “你退下吧。”皇上挥挥手,继而想到什么,又意味深长道:“切记以后要谨慎小心,万不可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杨成容表示会牢记皇上的教诲,站起身,后退着离开房间。 等到房门重新关上,皇上转眼看向萧洪涛笑道:“萧爱卿真是好眼光啊,得到这么一个好女婿。” “皇上谬赞,微臣不敢当。”萧洪涛恭谨道:“两个孩子两情相悦,微臣自当成全。” 皇上唇角噙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萧爱卿言之有理,只要儿女们过得幸福,做爹娘的也才会安心。孙传茂,将那对并蒂同心玉如意拿来,赏给两个孩子。” 孙传茂随即去皇上和皇后的套房,很快捧着一个锦盒回来,当众打开,整柄玉如意透明无暇,一看就只绝非凡品,更重要的是皇上赏赐且寓意好,然后递给萧洪涛。 “微臣代两个孩子,叩谢皇上的隆恩!”萧洪涛欢喜地双手接过来,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安然落下,有了皇上的认可,肃王必定不敢再起幺蛾子。 海老几人也放下心来,殊不知他们想着的那个人此刻正在前往杨柳村的路上。 看着疾驰的马车,还有左右面无表情的五个侍卫,早早等候在必经道路旁树林里的马车内,海棠眼底闪着浓郁杀意:“小姐料事如神,果真有人图谋不轨。” “姑娘,那五人是肃王的心腹侍卫。”金嬷嬷压低声音说道:“想必马车里应该是肃王。” 堂堂当朝王爷,居然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简直丢尽了皇家颜面,金嬷嬷眼中鄙视毫不掩饰。 看着渐渐临近的马车,杨梦尘表情沉静,眼神深邃如渊,唇角微扬起一抹淡淡冷诮。 自从知晓肃王随行,她不放心,故而表面说去清河府,实际一直待在永昌县。 肃王一行出酒店那一刻,她就带着金嬷嬷,海棠和山茶抄近路等在这里,目的当然是为了阻止肃王。 萧伯父和萧伯母身边安排有两个精卫,大嫂有小乖和小白守护,她则亲自照顾平平安安(此刻绿萝和红菱几人护着平平安安在一个安全地方),她倒要看看,肃王还怎么伤害得到萧伯父一家。 马车里,肃王脸上布满寒霜,眼瞳里闪烁着阴戾嗜血的幽光。 萧晚雪一个县令之女,能给他做妾,是萧晚雪的福分。 若不是萧明雅说萧晚雪美若天仙,他根本就看不上萧晚雪,没想到萧晚雪居然这么快嫁给了一个乡野匹夫,让他丢尽颜面,这口气他如何能咽得下? 这次他想方设法跟随父皇前来,就是要狠狠羞辱萧晚雪,原本打算派侍卫去把萧晚雪抓来,想了想决定亲自前往,等萧晚雪成了他的女人,就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肃王正想着怎么羞辱萧晚雪,随着一声骏马嘶叫,马车突然停下来,猝不及防的他险些撞到茶几上,忙稳住身形:“怎么回事?”语气饱含怒意。 “王爷,一群扁毛畜生忽然出现惊了马,王爷放心,属下等立刻将其赶走。”一个侍卫回答着。 肃王不耐烦地道:“快点,耽误了爷的大事,爷饶不了你们!” 一阵闹腾之后,外面清静下来,肃王以为可以走了,谁知马车半天没动,不禁大声怒斥道:“怎么还不走?”可惜没人应声,惊疑之下,掀开车帘探头一看,五个侍卫双眼紧闭直挺挺躺在地上,而马车周围盘旋着数不清的鸟儿,不待他反应,一阵白烟从头顶洒下,视线渐渐模糊,没多久眼一闭晕了过去。 海棠上前查看一番后,朝杨梦尘招招手,杨梦尘遂带着金嬷嬷和山茶走上前去。 鸟儿们完成任务,听从杨梦尘命令,很快飞离。 瞧见半个身子露出马车外的肃王,俊美清雅,贵气天成,杨梦尘挑眉,肃王虽是美男子,却不及龙玄墨耐看有气势,蓦然醒悟自己想歪了,忙敛去心神,扬声叫出隐秘暗处的青痕几人(龙玄墨不放心,吩咐几人暗中保护杨梦尘),交代了几句。 几人听了嘴角抽搐,不过还是将肃王六人扔进马车,然后驾车飞速回到镇上。 “小姐不想回去看好戏?”海棠疑惑地问。 杨梦尘摇摇头:“平平安安醒了看不到我会哭闹,绿萝她们哄不住。”转身走回马车,一行人离去。 傍晚,皇上和恭亲王,宁亲王,以及几个皇子重臣准备吃晚饭,却没看见肃王。 皇上虽不宠爱肃王,但毕竟是他的儿子,尤其早上祈福仪式结束之后,肃王说有些不舒服早早回了酒店,他难免担心,于是吩咐孙传茂去请肃王。 没过多久,孙传茂匆匆返回,在皇上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皇上顿时脸色骤变。 其余的人个个心思灵透,一看就知出了大事,且与肃王有关,须知孙公公刚才就是去请肃王。 皇上沉声说道:“恭亲王,宁亲王,墨儿随朕过去。”边说边站起身,带着几人前往肃王所住的房间。 留下的人虽不敢打听,至少明面上不能,不过心里无不好奇肃王究竟出了什么事。 走廊里居然一个侍卫都没有,皇上霎时眸光暗沉,几人来到房门外,一阵阵极其污秽不堪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人人面色沉郁。 “打开房门!”皇上极力克制的语气中满含滔天怒火,浑身迸发出风雨欲来的阴霾和狂肆。 孙传茂急忙上前推开房门,等皇上四人进去,随即关闭房门,然后招呼着侍卫和太监们守在门外。 再说皇上四人走进屋中,当看到眼前情形,四人都面露惊讶和不敢相信。 ------题外话------ 谢谢亲亲captainyih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50**1887 送了1朵鲜花! 谢谢亲亲黄雪爱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爱是无奈1 送了1朵鲜花! ☆、150肃王的结局 地面上到处散落着破碎的衣裳,肃王正和两个男子激烈酣战,旁边或坐或躺着三个满脸餍足的男子,六人身上布满欢爱后的痕迹,屋子里充斥着浓郁的靡靡之气。 “放肆!”皇上勃然大怒。 早前京里就有传闻,说肃王男女不忌,他还将信将疑,没想到事情果真如此。 听到这声怒喝,被肃王压在身下的男子浑身一颤,某个部位本能收缩。 而肃王正在紧要关头,男子这么一收紧,还在其体内的肿胀物什顿时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啊’的一声凄厉惨叫,肃王仰倒在地,双眼紧闭晕了过去,脸色惨白如雪,额头豆大冷汗直冒,胯间物什绵软无力地垂着,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红肿起来。 那一声凄惨叫声仿若晴天霹雳,酒店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几乎个个吓得心惊肉跳。 皇上四人脸色骤变。 而其余五个男子光溜溜地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眼睛里盛满绝望。 “孙传茂,快传吕太医!” 龙玄墨边扬声吩咐着,边大步走到旁边的大衣柜前,打开衣柜,拿出肃王的衣裳给他穿戴好,然后将他抱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又扯了桌布窗帘等物扔给五个男子,最后退回到皇上身边。 龙玄墨这番举动,皇上只是看着,表情平静,眼眸里蕴含着讳莫如深的暗芒。 恭亲王和宁亲王暗暗松口气。 幼时经历和战场血腥厮杀,墨儿秉性俨然变得冷酷绝情,可是这一年多来,为人处世渐渐温和许多,想必是受了小丫头(杨姑娘)的影响吧,不过这倒是好事。 很快,孙传茂领着吕太医到来,跪地行礼。 皇上面无表情地挥手:“去看看肃王。”然后走到桌边坐下,又指了指桌子中央倒置的茶杯。 孙传茂机灵地泡上自带茶叶,没有弄出一丁点儿声音,双手呈给皇上。 皇上接过来却并没有饮用,反而垂眸看着茶水中时沉时浮的茶叶,神情沉郁,让人猜不透他想什么。 龙玄墨,恭亲王和宁亲王安静地坐在旁边,保持着沉默。 对面屋顶遮挡处,杨梦尘和海棠透过敞开窗户看到屋中的情形,一个眉宇间清澈如水,一个眼含幸灾乐祸。 再说吕太医仔细给肃王把脉半刻,除精元亏损(一下子御五个壮汉且还这样激烈,换谁都会精元耗损,肃王简直是不要命了),其余倒是无大碍,可刚才那声凄厉惨叫他也听见了,且听出是肃王的声音,莫非肃王还有其他伤势? 吕太医从脉象上看不出来,转眼看向宁亲王,恭亲王和宸王与肃王不合,宁亲王只忠于皇上,从不参与党派之争,见宁亲王眼睛往肃王的下面扫了扫,吕太医顿时明悟,掀开被子,脱下肃王裤子,看到受伤部位的情况,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检查后,跪在皇上面前。 “回皇上,肃王伤势很严重,需精心调养至少一年方可恢复,且伤愈之前忌行房,否则将回天乏术。” 悠悠苏醒的肃王恰好听到吕太医这番话,本就惨白的容颜毫无血色,眼眸里闪着毁天灭地的阴鸷和狠戾,突然抽出放在枕头下的匕首,狠狠抛向那个害他重伤,跪在地上的侍卫后背。 那个侍卫软软倒在地上,汩汩而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他身下地面,没多久气绝身亡,然回头望向肃王的眼睛瞪得很大,满含着惊愕怨恨,似是死不瞑目。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皇上几人愣住了。 除却吕太医,孙传茂和四个侍卫,皇上四人心智非凡,自然很快回过神来。 皇上慢慢晃动着手中茶杯,威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肃王的目光犹如汪洋大海般深邃如渊。 如此情形之下,肃王竟还能用匕首射杀侍卫,龙玄墨三人相视一眼,眼底都氤氲着震惊。 虽然那个侍卫死了,可肃王根本不解恨,正想杀光在场的人以保守秘密,回神的吕太医看到肃王赤红双眼中闪着戾光,不禁心头一跳:“肃王,你身体不适,切记动怒!”眼睛朝皇上看了看。 看到吕太医提醒的目光,暴怒中的肃王瞬间恢复神智,强忍着剧痛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忙辩解道:“父皇,儿臣是被人陷害的,请父皇明察!”整个人显得很羸弱,全无刚才的狠戾。 皇上直直地盯着肃王,久久没有言语。 面对皇上平静却又深沉的目光,肃王胆颤心惊,慌忙低下头,后背明显被冷汗浸湿。 良久,皇上挥挥手,示意孙传茂和吕太医将肃王扶回床上,这才闲闲道:“你说说是谁陷害你?” “是……”肃王第一时间看向宸王,转念想到什么又收回目光:“儿臣一向洁身自好,从不曾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一定是有人给儿臣下了药,导致儿臣迷失神智,请父皇明鉴!” 他想指证宸王,可惜没证据,且看样子宸王应该一直跟父皇和恭亲王,宁亲王在一起,他无法将责任推到宸王的身上。 更不可能推给酒店的人,毕竟他们入住当天,安国公和南宫凌飞就当着父皇的面,说未免惊扰圣驾或者伺候不周,吩咐两男两女负责介绍一应用品事宜后,和其他人离开了,只留下厨房的人,但从来没在他们面前出现过,他不能推给酒店,否则就同时得罪安国公府和南宫府,后果可想而知。 “是么?”皇上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吕太医,你刚给肃王诊过脉,肃王是否真被人下了药?” 吕太医看了看肃王,肃王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吕太医道:“回皇上,肃王并没有被人下药的迹象。” “你再看看屋中可还有不妥之物?” “微臣遵旨!”吕太医仔细检查一遍后回道:“回皇上,屋中并无不妥之物。” 皇上直直地盯着肃王:“你听清楚呢?” 肃王面如土色,冷汗倾泻而出,想辩解却无从说起,吕太医是他的人,自然不可能害他,可他明明中了药,吕太医为什么没有查出来? 皇上眼底眉梢蕴含着威严和冷冽:“你说身体不适回来休息,你就是这样休息的?” “父皇,儿臣回来后确实一直在房里休息,请父皇明察!”肃王根本不敢说出去过一事,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皇上看了孙传茂一眼,孙传茂立即出去,片刻返回,附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皇上看着肃王:“据值守侍卫交代,是你命令他们离开,他们不从,你和侍卫就打伤了他们,可有此事?” “儿臣没有,儿臣……” 挥了挥手打断肃王的狡辩,皇上语气冰冷说道:“肃王行事荒唐,有失皇家威仪,即刻押回王府闭门思过!至于这四个侍卫,拖出去杀了!” 眼看离宏图霸业仅有一步之遥,父皇却将他软禁起来,肃王惊惶又不甘心。 不等肃王说什么,那四个侍卫忽然齐齐回头看向他,脸上,眼里带着深深眷恋和柔情:“今生能与王爷相亲相爱相守,属下等死而无憾!王爷,来生再见!”说完,四人飞身狠狠撞向墙面,含笑死去。 “该死的奴才!”平时温文尔雅的肃王,此刻象个疯子似的面容狰狞,不顾身体剧痛冲到四个侍卫身边,拿起椅子疯狂击打着:“该死的奴才,居然诬陷本王,本王要你们永不超生!” “够了!”皇上怒喝一声,手中茶杯重重掷向地面,茶杯瞬间碎成一片片,淡淡茶香在屋中萦绕。 龙玄墨几人跪在地上:“父皇(皇上)息怒!” 而肃王吓得扔掉手里的椅子,慌忙匍匐跪在皇上面前,噤若寒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皇上面色阴翳,表情阴冷,仿佛下雪前沉沉欲坠的天际,彻骨寒意让人冷到心里:“肃王顽劣不堪,做错了事尚不知悔改,褫夺其肃王封号贬为庶人,囚禁宗人府,无诏不得出!来人,即刻押解回京!” 这些年他待肃王虽不及宸王宠爱,但也自问不薄,刚才还念及骨肉亲情,让肃王闭门思过,没想到肃王平时温文尔雅,骨子里却这样暴虐狠毒,简直让他太失望了。 侍卫很快进来架着肃王出去,未免他闹腾,悄悄飞快点了他的哑穴。 龙玄墨刚要求情,看到皇上扫来的冰冷眼神,加上恭亲王和宁亲王也摇摇头,于是不再多言。 “吕太医,龙亦偲(肃王)最信任你,你跟去宗人府医治。”皇上唇角泛起一丝冷笑,龙亦偲和吕太医自以为行事隐秘,殊不知两人之间的关系,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 吕太医心里惊涛骇浪,却还要面带恭敬磕头领旨,然后回房收拾行李随龙亦偲回京。 对面屋顶上,杨梦尘淡淡道:“我们回去吧。” 海棠随即抱着她跃下屋顶,两人往回走,海棠好奇地问:“小姐让鸟儿们给肃王和五个侍卫洒的什么药粉,不仅迷晕他们,还有如此奇效?” “能迷惑心智的药。”那药粉确实能够迷惑人的心智,不过刚才杨梦尘以密音诱使四个侍卫那样说。 子夜,龙玄墨来到杨梦尘的房间里。 ------题外话------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1票! ☆、151萧家败落,封爵 “阿九,以后有事交给我处理。”青痕等已告知龙玄墨事情经过:“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明白么?” 杨梦尘点点头:“好。” 明知道杨梦尘答应得爽快,然在乎的人有事,必定亲自筹谋,龙玄墨还是忍不住要说。 “父皇当众认可你大哥大嫂的婚事,并且赏赐了一对并蒂同心玉如意,相信萧家不敢再妄动心思,我也会多加注意肃王,你就放心吧。”龙玄墨将好消息告诉杨梦尘。 杨梦尘唇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王爷别忘了,一旦两季小麦和水稻试验成功,皇上必定会重赏萧伯父,王爷觉得,萧家会眼睁睁看着这名利兼收的好事落在萧伯父身上么?而肃王野心勃勃,只要他不死,就绝不会善罢甘休,王爷相信么?” “阿九想要我做什么?”龙玄墨神色凛然,杨梦尘说得不无道理。 微微倾身,杨梦尘压低声音说了些话,听得龙玄墨频频点头,末了杨梦尘淡淡说道:“至于肃王,王爷派人严密监视他一举一动即可。” “好。”龙玄墨暗暗松口气,他并非顾念手足之情,可毕竟肃王是父皇骨血,若是突然死了,父皇必定会追查,到时候将牵连很多人:“青影和墨梅留下来,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去做。” “对了王爷,有个人你要多留意,但记得不可伤其性命。”杨梦尘跟龙玄墨说了一个名字。 龙玄墨一听就知是男子,不由得眼神暗了暗,胸中醋海翻涌:“他对阿九很重要?” “对我不重要,不过……以后王爷就会明白。”幽冥宫人费尽千辛万苦,再加上鸟儿们的帮忙,杨梦尘才最终确定那人身份,但事情没有明朗前,她不想打草惊蛇。 龙玄墨闻言稍微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跟他抢阿九就好,没再继续追问。 三天后,皇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京城,龙玄墨自然随行。 龙婧熙和龙樱彤把皇后给杨梦尘的赏赐转交给她,全都是精品,可她看也没看,就让木槿收进库房。 自此次皇上亲自来忠烈寺为牺牲将士祈福后,很多文人墨客,将士亲属,以及信男信女们都纷纷从各地赶来吊唁,自然也爱上了各种特色产品,永昌镇一下子热闹起来,连带着整个安平县逐渐繁荣富裕。 十天之后,萧老太爷派亲信来,让萧洪涛回京,萧洪涛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 大约又过了十来天,萧老太爷居然亲自来到安平县县衙,命令萧洪涛上折子奏明皇上,说两季小麦和水稻是萧洪权教会萧洪涛的,否则就告萧洪涛拂逆不孝,逐出家族。 这番话恰好让皇上留下的几名官员听见(杨梦尘特意安排的),几个官员都对萧老太爷冷嘲热讽,萧老太爷最终落荒而逃,谁知刚回到京城,关于萧家的丑事已然闹得人尽皆知。 比如萧家苛待萧洪涛一房,逼得萧洪涛不得不外放,从此远离京城。 比如萧老夫人打着关心萧洪涛子嗣的幌子,派稳婆和心腹嬷嬷去照顾好不容易有孕的萧夫人,暗中却指使两人趁机谋害萧夫人母子,以便绝了萧洪涛的子嗣,一计不成,又趁着萧洪涛一家回京过年时,三番四次毒害萧洪涛一家。 比如萧家为了荣华富贵,不顾萧晚雪已经有婚约,狠心把萧晚雪卖给肃王为妾。 比如萧明艳设计让萧明雅没了腹中孩子,而萧明雅给萧明艳下了绝子散。 比如萧老太爷和两个嫡子收受贿赂,暗地里买官卖官,结党营私,甚至草菅人命等等。 一时间,谩骂声谴责声象潮水一般涌向萧家,还累及整个萧家家族。 萧家族人慌了,怒了,全都跑到族长家里,要族长严惩萧家,以挽回家族的声誉。 可怜的萧家族长此刻正卧病在床,他已经从特殊渠道得知,萧家之所以突然爆出这样的丑闻,皆因萧老太爷跑去安平县,威胁萧洪涛将两季小麦和水稻的功劳给萧洪权,而皇上曾严令此事不得外露,如今虽然没有传出来,但皇上必定知道,还不知会如何发落萧家,故而一听到消息,当场就病倒了。 萧家也乱了,萧老夫人和几个儿媳妇的娘家都高调声明与她们断绝关系,省得萧家的臭名声连累自家,几个女儿直接被夫家休弃回来,整天哭闹不休。 现在萧家的人根本不敢外出,否则准保带着满身臭鸡蛋,烂菜叶回府。 萧老太爷口吐鲜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还没苏醒,禁军统领就带着禁军包围了萧府,将一家老小全部押入天牢。 当初皇上三令五申不得外露两季小麦和水稻一事,没想到萧家人居然知道了,皇上勃然大怒,吩咐龙玄墨秘密严查当天在场的人,最终查到王姓重臣,此人是忠实的肃王党,就是他将消息透露给萧家,于是皇上找了个罪责将其斩首,家小流放穷困蜀地。 皇上查明萧家罪证属实,褫夺侯府封号,十五岁男子一律斩首,其余人等发卖为奴(贤妃降为婕妤打入冷宫,萧明艳和萧明雅随同肃王囚禁宗人府,两人依旧争斗不休),家产充公。 而萧洪涛一房早年就已离家,并未参与其中,免其罪责,皇上还大笔一挥,让萧洪涛奉旨与萧老太爷脱离父子关系。 圣旨一下,卧病在床的萧家族长一下子跳起来,和族人当天就开祠堂,将萧老太爷一房驱逐出族,同时派人前往安平县安抚萧洪涛,皇上此举分明是看重萧洪涛,他们不能让前途似锦的萧洪涛脱离家族。 皇上下密旨,命令守卫忠烈寺的五千军士,协同贝明川和萧洪涛,务必封锁关于两季小麦和水稻的消息,违令者斩! 听着鸟儿们汇报,杨梦尘长长舒口气,萧伯父一家从此可以过上幸福平静的生活了,真好。 萧洪涛一家得知消息,自然明白杨梦尘的用心良苦,心里感到又如释重负。 转眼到了收获莲藕的季节,杨梦尘先让人把几个池塘里的鱼打捞起来,接着放水,再开始挖莲藕。 这几天,黄沙村比过年还热闹,每家每户都分到肥美的鱼,胖嫩的莲藕,个个笑逐颜开。 杨梦尘送了一部分鱼和莲藕去超市跟醉仙楼,大部分用来做成容易存放的吃食,还成功制作出了藕粉,当然给皇宫和几府的人送去些。 第二季水稻成熟,全县百姓开始收割水稻,最后一过称,亩产量虽然没有第一季高,但比往年一季多一些,几个从旁协助的官员欣喜若狂,连忙写密折呈给皇上。 皇上龙颜大悦,满怀希望等着第二季小麦成熟。 看着地里渐渐变得金黄的小麦穗,杨梦尘松了口气,依据前世跟师傅所学的天文地理,她发现这时空的气候比前世暖和,当地土质也与前世不同,故而才试验栽种这两季农作物,好在结果没有让她失望。 接到密折,得知第二季小麦试验成功,亩产量比往年还多,皇上终于放下心来,下旨清河府及周围几个郡县来年皆试验栽种两季小麦和水稻,几个官员也继续留下协助杨成容和萧洪涛。 同时下旨破格御封杨成容为锦乡伯,并赐了一处镇上的宅子作为锦乡伯府,萧晚雪为伯爵夫人。 萧洪涛连升三级,为清河府知府,即日上任。 贝明川则调回京城。 孙传茂亲自带人来杨柳村传旨,整个永昌镇都轰动了,杨柳村人更是激动万分,杨成容可是杨柳村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封爵的人,这是杨柳村的荣誉,他们自然比杨成容还兴奋。 龙婧熙突然发作,杨梦尘正在别院照顾龙婧熙,故而没有在场,却也知晓家中的热闹景象。 一天一夜后,龙婧熙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闵洛霑高兴得都找不到北,整天围着爱妻和两个宝贝转。 皇上和皇后接到消息很高兴,一车一车的东西送来,允许孩子满月后再回京,当然也少不了给罗大夫的赏赐,皇后单独赏赐了杨梦尘一份(皇上不知道),罗大夫将赏赐全给杨梦尘,而龙婧熙夫妻也表达了感激之情。 “芍药,在想什么?”杨梦尘看着旁边明显心事重重的芍药。 前两天她就察觉芍药有些不对劲,表面看似跟平时一样娴静乖巧,可经常走神,只是临近新年,她事务繁多,也没有好好问问。 芍药勤快聪颖,做事细致周到,话少却讨人喜欢,若是真有什么心事,她也好开解开解。 “奴婢没……没想什么……”正沉浸在思绪中的芍药,听得杨梦尘询问,猛然回过神来。 定定地看着芍药片刻,杨梦尘微笑着道:“是恒伯有事。”语气肯定,而不是疑问。 “小姐?”芍药睁大双眼看着杨梦尘:小姐怎么知道是爹有事? 杨梦尘看了金嬷嬷一眼,恒伯是府里的大管家,杨家人一直很维护恒伯的颜面,自然不会让人知道恒伯的私事。 金嬷嬷随即带着海棠七人出去,并关闭房门,然后守在门外。 杨梦尘微笑着道:“你放心大胆地说,我不会怪罪。” ☆、152喜事,断手 轻轻咬了咬唇,芍药踌躇良久才支支吾吾道:“小姐知道,奴婢的娘早逝,加上奴婢折了腿,爹很疼爱奴婢,之前的几个主家要给爹指一门亲事,爹也不用那么辛苦照顾奴婢,可是爹都没有接受,就担心后娘对奴婢不好,可是……” “现在恒伯想娶亲呢?你很害怕?”杨梦尘微笑着问。 芍药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也不是。” 杨梦尘看着芍药,表情如和风细雨般清润,眼神澄净温和:“世上多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但这么多年来,恒伯对你如何,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你觉得恒伯会是那样的人么?记得凡事不要用耳朵,不要听别人怎么说,要用你眼睛和心,看他是怎么做的,再用你的心去想,懂么?” 芍药一震,神情呆愣许久后,紧蹙眉头渐渐舒展,跪地给杨梦尘磕了个头:“谢谢小姐点醒奴婢,奴婢懂了。” 看到萧夫人和长公主有儿子的欢喜模样,她就想是否应该支持爹再娶,毕竟婆子们说,男人都想要儿子,这样百年后才有人举幡摔盆,享受儿孙的香火供奉,如若不然会很可悲。 可想起听过见过的那些继母虐待前任子女的事,她很害怕,故而犹豫不决。 直到此刻听了小姐的话,她才醒悟,爹那么疼爱她,这些年既当爹又当娘地照顾她,为了她不受委屈宁愿做个鳏夫,她相信,即使爹娶了继妻,也一样会疼她爱她护她。 她从来没为爹着想过,这次就为爹着想,以后爹也有个知疼知热的人相伴到老。 看出芍药心思,杨梦尘微笑道:“恒伯看上了谁?” 芍药抬眸看了一眼杨梦尘,面带迟疑,兀自想着该不该问呢?结果会不会不但不能成全爹,还会害了爹和乔娘子? 乔娘子? 杨梦尘暗暗点点头。 乔娘子贤惠能干,与恒伯配合默契,将这个家打理得妥妥帖帖,倒是不错的一对。 再则乔娘子和恒伯同是官奴,注定三代之内不能脱了奴藉,不能拥有私产,儿孙不能参加科举,不过只要两人一直待在府里,以两人的地位和收入,生活自然不会差,而杨家也不会亏待他们。 她虽是现代人的灵魂,但也不能放了两人身契坏规矩,毕竟四哥将来要出仕,这很有可能会成为政敌攻歼四哥的借口。 杨梦尘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并未催促芍药。 踌躇良久,芍药咬了咬牙问道:“小姐,大管事和大管事能不能成亲?” “我早就说过,只要双方两情相悦,我都会成全。” “可是小姐不担心大管事沆瀣一气掌控内外院,甚至做出危害府里利益的事情么?” “他们的身契在我手里,如果他们敢叛主,后果会很严重,再说你觉得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么?” “当然不会!”芍药想都不想就回答。 杨梦尘微笑着道:“这不就结了。” “这么说小姐同意爹和乔娘子的亲事呢?”见杨梦尘点点头,芍药如释重负,转瞬又垂头丧气:“可是乔娘子不愿意。” 杨梦尘闻言不由打趣道:“你怎么知道乔娘子不愿意?还有恒伯喜欢乔娘子是他跟你说的?” “爹没有跟奴婢说过,是奴婢发现这几个月爹常对着一套新衣新鞋发呆,再三询问爹,才知道是乔娘子送给爹的生辰礼。”芍药摇头:“爹不想奴婢受委屈,跟奴婢说不会娶继妻,还说乔娘子也不会同意。 一来爹和乔娘子都是大管事,主家很介意,二来乔娘子年纪不小了且服过绝子汤,不能给爹生儿子。 奴婢看得出来,爹是真心喜欢乔娘子,也不在乎有没有儿子。” 杨梦尘沉思片刻:“我和大嫂先找乔娘子谈谈,府里也没有大管事和大管事不能成亲的规矩,只要他们两情相悦,我们都会成全,至于乔娘子的身体,我给她把过脉再说。” 奴仆的婚事一般由当家主母做主,奶奶和娘三妯娌将当家权给了大嫂,自然要大嫂做主。 “谢谢小姐,奴婢真心希望爹和乔姨能够相亲相爱,白头到老,若是再给奴婢生几个弟弟妹妹就最好了。”芍药恍然,小姐医术高明,又是福星,肯定会治好乔姨,带给他们一家福气。 杨梦尘笑呵呵地调侃道:“你倒是想得远啊。” 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芍药脸色泛红。 吃过午饭,杨梦尘就让恒伯去找爹和大哥,而她则和萧晚雪叫来乔娘子。 听到乔娘子直接拒绝了指婚,杨梦尘和萧晚雪没有生气,萧晚雪微笑着问道:“乔娘子,你有没有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乔娘子是淮南侯韩家的家生子,从小在嫡出大小姐身边伺候,深得韩大小姐的信任,当年韩大小姐嫁给文国公府世子,乔娘子是陪嫁丫鬟。 韩大小姐和文世子成亲三年无所出,而文世子骨子里又极为荒唐,就打起了长相秀美的乔娘子主意,加上韩大小姐秉性软弱自私,认为便宜乔娘子,也比便宜外人好,等乔娘子生了儿子养在她名下,就是文家的嫡子嫡孙,再除掉乔娘子即可,于是答应了文世子。 谁知乔娘子性子刚烈,宁死也不肯做妾,所幸医治及时,最终保住了性命。 或许是被乔娘子的狠劲镇住,韩大小姐和文世子再不敢勉强她,也没发卖她出府。 乔娘子依然不放心,不仅服用绝子汤,还自梳做了韩大小姐身边的管事嬷嬷。 后来文国公府参与谋逆,男子们全部斩首,女子们充作官奴,乔娘子自然也不例外,她去过好几个名门世家做管事嬷嬷,不过因着种种缘由,最终几次被发卖,直到遇见杨梦尘。 乔娘子坚定地瑶瑶头回答道:“即使重新来过,奴婢仍然不后悔这么做!”富贵和尊严,她当然选择尊严。 “既然你不后悔,又为何拒绝恒伯?或者你看不上恒伯?”萧晚雪微笑着问。 “大奶奶,大管家是好人,值得更好的。”乔娘子坦诚说道:“奴婢年纪不小且不能有子嗣,会耽误大管家,最主要的是,是……”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她想说两人都是大管事,别说那些名门世家,就是一般人家也绝不会允许,但又瞬间反应过来,大少爷和大奶奶,还有小姐主动提出给两人指婚,应该不介意这件事,她再说显得矫情了。 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主子仁善宽厚,氛围温馨平静,给她家的感觉。 可她到底是女人,每当夜深人静,她也希望有人疼有人爱,相互关心照顾的简单幸福日子。 看出乔娘子的心思,安静坐在旁边的杨梦尘笑道:“乔娘子忘了,萧伯母比你年长几岁,长公主也曾误服绝子散,可现在她们不是都有了子嗣么?” 乔娘子猛然抬头看着杨梦尘,对啊,长公主和萧夫人经过小姐的治疗跟调养,如今各自有了双胞胎,也就是说小姐同样有办法治好她,她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一个女儿也好。 “放心,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不会勉强。”即使知晓乔娘子心思,杨梦尘还是要当面问清楚。 乔娘子没有犹豫,跪地磕头道:“奴婢叩谢主子们的恩典,奴婢愿意!” “临近年关,府里事情多,来年开春再给你们办喜事。”萧晚雪微笑着道:“我们府里好事一件接一件,真是好兆头!” 杨梦尘笑着点头附和,然后示意乔娘子伸手,把脉片刻后说道:“你安心绣嫁衣吧。”乔娘子服药时间虽比长公主长一些,但药性没有长公主服用的宫廷秘药厉害。 “奴婢叩谢小姐的大恩大德!”乔娘子如释重负又感激涕零。 很快,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件好事,纷纷向两人道喜。 顾念着两人要准备婚礼,杨梦尘有意减轻两人的工作量,谁知两人一如既往地打理着事务,根本没让杨家人操半分心,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年前龙玄墨接走了龙樱彤和龙亦轩,南宫凌媱也已经痊愈,随南宫凌飞回了家,萧洪涛一家搬去清河府,不过写奏折呈给皇上,提拔原县丞周德安为永昌县新任县令,皇上批准了,罗家人也回京过节。 看过龙婧熙一家,杨梦尘和家人们过了一个热闹喜庆的新年。 正月初九,恒伯和乔娘子举行了婚礼,杨家人都给了一份丰厚贺礼,把两人和芍药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天接到杨成宏的书信,杨梦尘带着金嬷嬷九人准备坐车前往清河府(年后杨成宏就去清河府考察新项目),顺便先去了趟镇上。 巡视完商铺,一行人刚走到医院外,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门口的空地上,同时伴随着一个男子痛苦的哼哼声,还有一道撕心裂肺的苍老声音:“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儿子!” 很快有两个护士闻声跑出来,一人留下安抚病人,一人匆匆回去,片刻和姜大夫推出来一个移动病床,围观众人帮忙把男子抬到病床。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拉住姜大夫的衣袖,跪地哭求着。 “老人家先起来。”姜大夫扶起老妇人,然后查看男子情况,一看不禁脸色巨变,原来男子的左臂断了,看样子应该是被利器切断的:“李护士,赶紧去通知院长,罗大夫,姚大夫和章大夫,我和王护士先把病人送去手术室。” 男子全身是血,再不赶紧救治怕是性命堪忧,可是男子整个左臂都断了,他没本事医治,只希望院长他们能有办法。 看到姜大夫和两个护士遇到紧急情况,不但没有慌乱,还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尤其姜大夫在知晓自己不能医治的情况下,果断通知其他人,杨梦尘暗暗点点头。 恰好罗大夫听到喧闹走出来:“怎么回事?” “罗大夫!”瞧见罗大夫,老夫人象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跪求道:“东子在铁匠铺做工,今天不小心摔倒了,左手刚好撞在一把横着的刀口上,左臂就断了,我们家全靠东子养活,要是东子残了,我们一家妇孺可怎么活呀?” 声声绝望的哭泣,听得围观众人无不眼含同情,有些心软的人还忍不住跟着落泪。 罗大夫看过后有些为难,小丫头确实教过他们断肢再接手术,但是这男子的情况太严重,他们没有把握,要是小丫头在,说不定会有办法,现在他们只能尽力而为,吩咐护士把病人和断手送去手术室,罗大夫刚准备跟着去,蓦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杨梦尘,顿时眼睛一亮:“小丫头,你怎么来呢?” 听见罗大夫明显带着惊喜的声音,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是一个小姑娘,都好奇或惊讶罗大夫为何会这样高兴,不过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我来看看。”杨梦尘边回答边走向罗大夫:“先去手术室医治病人。” 罗大夫乐颠颠地跟上,看来今天小丫头又将创造奇迹。 海棠扶着老妇人,和金嬷嬷八人紧随两人的身后,来到手术室,九人和老妇人等在门外,杨成安三人正好到来,看了看海棠几人,直接走进手术室。 姜大夫和王护士把病人送到手术室外间,负责手术室工作的张护士和赵护士接手后,两人退回工作地方,张护士和赵护士将病人送进手术台,一人按照杨梦尘的要求挂上吊水,一人准备好手术器械。 走到手术台边,杨梦尘先用止血带绑住男子断臂的上端,接着用棉球擦去断臂处的血,拿出黑针快而准地封住他穴位,没过多久血止住了,男子自然也失去知觉,然后解开止血带,再用镊子拉出断臂处和断臂的青筋,用针细致地衔接缝合。 杨成安四人作为助手,不错眼地看得很认真,而赵护士时不时给杨梦尘擦汗。 “七哥继续缝合。”筋脉接好,杨梦尘让杨成安进行肌肉缝合手术,自己则退到一旁观看。 杨成安沉着冷静的完成最后手术,再撒上自家金创药,包扎好,杨梦尘眼含赞许。 ------题外话------ 谢谢亲亲張萌芽 送了5朵鲜花! ☆、153仁心,水利 “大夫,东子怎么样呢?”看到杨梦尘五人出来,老妇人忐忑不安又眼含期冀地问。 走到门外椅子坐下,杨梦尘稍作休息,东子的伤势比司徒文凯严重,自然耗费她不少精力。 杨成安温和道:“老人家放心,断手已经接好,不过还要住院观察三天,待会儿护士会将他送到病房,以后除了不能做重活,其他不会有影响。”手术后,妹妹跟他们说了这话。 张护士和赵护士把东子推出手术室,由等在外面的其他护士送去病房,而东子也已经清醒过来。 看到东子左臂确实已经接上,围观众人都睁大双眼,惊奇不已。 天啦,这几个大夫莫非是天上神仙下凡,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治好东子的断手? “谢谢几位大夫,谢谢!”老妇人老泪纵横,跪地不停磕头,杨成安急忙伸手扶起她,老妇人怯怯地问着:“请问大夫,要,要多少银子?” 看了看妹妹,杨成安温和回答:“按照正常计算至少需要十两银子。”其实那金创药就不止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老妇人闻言脸色泛白,期期艾艾说道:“大夫,铁匠铺东家说,东子是自己不小心受的伤,因此并没有给看病的银子,我家还有一个儿媳妇和三个孙子,就靠东子养活,这二两多银子是我家所有的积蓄,请问大夫能不能宽限几天,等我回去把房子卖了再给?”说完,掏出二两多银子给杨成安。 杨成安没有接,正想说什么,一个年轻女子牵着三个小男孩满头大汗地跑来。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穿过人群主动让出的路,看到病床上的东子,女子泪如雨下。 三个小男孩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秋菊,东子没事了。”老妇人急忙安慰儿媳妇:“幸亏这几位大夫及时救命,但是医药费还不够。” 听到丈夫没事,名叫秋菊的女子止住哭泣,取下头上的银簪子,又脱下腕间的银镯子,双手递给杨成安:“大夫,这些都给你,我们回去就卖房子,跟亲戚们借,请大夫再宽限几天。” “你丈夫以后不能再做重活。”耳边忽然传来妹妹的密音,杨成安语气平静地对秋菊说道。 秋菊流着泪摇头:“只要人还活着就好,重活我来做。” 躺在病床上的东子也流泪,老妇人同样泪流满面,看到大人们哭,三个瘦小的孩子更是哭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围观众人眼含同情和心酸。 “七哥,免了他们的一切费用。”看得出秋菊所言发自肺腑,杨梦尘出声淡淡道。 杨成安松口气。 自从接受医院事务后,他才知道医院收费本就不高,每个月还有三次义诊,好在有妹妹和六哥支持,否则仅靠收取医药费根本无法维持医院的正常运作。 此次他确实有意想免除这家人的费用,不过妹妹在这儿,他当然得听妹妹的。 “医院免除你们的一切费用,这些银子和簪子手镯你们收回去,也不用卖房子,你们可以去病房照顾病人,如果不方便的话,医院也会安排护士照顾,你们放心吧。” “谢谢大夫,谢谢杨姑娘!”一家人跪在地上,重重地给杨成安四人和杨梦尘磕头道谢。 在等待的时间里,众人已知晓杨梦尘身份。 围观众人无不称赞几个大夫仁心仁德,医院收费合理,暗自决定以后若是生了病就来这家医院。 “回去给他多熬一些猪骨头汤,记得加几颗红枣,还有猪肝也要多吃。”侧目看了木槿一眼,木槿随即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老妇人,杨梦尘淡淡道:“七哥,等他痊愈后,你安排他在医院做工吧。” “好。”杨成安点头。 眼看着一家人又要跪地磕头,杨梦尘站起身往楼上办公室走,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众人呆住了,这杨姑娘怎么二话不说就走?不过心里很敬佩杨姑娘的仁善宽厚。 “病人需要静养,你们多注意些。”杨成安叮嘱几句,转而吩咐护士把病人送去楼上的病房。 再三千恩万谢,老妇人这才拉着儿媳妇和孙子,随护士们推着儿子离去。 办公室里。 杨成安四人已回工作岗位,而杨梦尘坐在书桌边,安静翻看着四人这几天记录的病例(杨梦尘要求四人把每次诊治的病例都记录下来),时不时提笔批注。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很明显赶不去清河府,金嬷嬷吩咐山茶去找负责永昌镇事务的陈思远安排住宿,和海棠七人静静待在旁边。 杨成安四人下班回到办公室,正好陈思远亲自带人送来饭菜,几人吃过午饭后,跟往常一样开始讨论病例,杨梦尘又教导四人新的医药知识,尤其是手术方面,四人听得很认真并做好笔记。 傍晚,杨梦尘,杨成安和罗大夫来到了县衙。 当听到杨梦尘说要那些死囚犯的尸体,周县令脸色骤变,不明白杨姑娘要尸体做什么? “周大人请放心,我们是为了更好的研究医术,不会做犯法的事。”仅是理论知识太抽象,而动物结构终究跟人不一样,杨梦尘才想到用尸体做教学样本:“据我所知,那些被处死,又无人认领的尸体最后都会扔去乱葬岗,与其白白扔掉,不如让他们为医学做些贡献,我们也会小心谨慎,不会让人发现。” 当初在修建医院时,她就让工匠们建了一个实验室,只是一直没有投放使用。 “事关重大,请杨姑娘容我考虑考虑。”周县令没有立即答应,虽然那些没人认领的尸首确实是扔到乱葬岗,平时也不会有人关注,可一旦被人察觉揭发,后果可想而知。 杨梦尘明白古人信仰神灵,用尸体解剖教学,传扬出去,无异于挑起天下人的敏感神经,但没有样本,仅靠偶尔遇到的病例,七哥他们根本无法更好地学习外科手术,故而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看着杨梦尘三人离去的背影,周县令面色凝重又无奈,转身回到书房,立即给龙玄墨和萧洪涛写了密信,还是交由两人决定吧。 翌日吃过早饭,杨梦尘先去医院看望东子,然后带着金嬷嬷九人前往清河府府衙。 “姐姐!” 看到杨梦尘从马车里下来,等在大门口,已经一岁多的平平安安边欢喜叫着,边迈着小短腿迎上来。 奶娘和丫鬟嬷嬷们急忙紧跟着,生怕两个孩子摔倒。 疾步走上前,蹲下来,微笑着接住平平安安,杨梦尘惊叹道:“平平安安竟然能走路了,真是好厉害哦!”年前平平安安还要人抱着,没想到才三个多月不见,都会独立走路。 一左一右‘吧唧’亲了杨梦尘的脸颊,平平安安委屈道:“姐姐,想!” “姐姐当然想平平安安。”看着小脸白里透红,大眼睛里满含控诉的两个孩子,杨梦尘心都融化了:“姐姐会在这里待些时日,天天陪着平平安安好不好?” “好!”两个小家伙立马笑逐颜开。 微笑着同萧夫人打过招呼后,杨梦尘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慢慢来到内院客厅,两个孩子坚持坐在杨梦尘身边,还相继拿了块点心给杨梦尘,看得萧夫人笑骂儿子们没良心,有了姐姐,就忘了娘。 鬼灵精怪的安安忙拿了块点心,从椅子上滑下来,然后给萧夫人。 杨梦尘点头赞许。 “尘儿来了。”萧洪涛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杨成宏和山茶,杨梦尘让山茶通知六哥来府衙。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杨梦尘,萧洪涛和杨成宏带着随从们来到小连子村。 听说一行人是大夫进山来采药,村民们没有怀疑,村长还主动提出给他们当向导。 小连子村离州府不远不近,但和相邻几个村子一样只有极少的良田,除外全都是丘陵,土地贫瘠,村民们靠打猎或者挖野菜度日,生活过得很穷困。 杨梦尘之所以选择小连子村等几个村子,一来看中那些丘陵,二来村民们秉性淳朴且邻里之间团结和睦,故她想改善村民们的生活,当然也是为了提高萧伯父的政绩。 在几个村子考察了三天,同时采摘了些草药,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路过城外不远的那条流沙江,杨梦尘忽然让人停下马车,从马车里下来走到江边,看了看宽阔的江面,又回头看了看略显低矮的府城,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尘儿,怎么呢?”随后跟过来的萧洪涛,见杨梦尘眉头紧蹙,不禁疑惑地问。 杨梦尘不答反问道:“萧伯父,府城可发生过洪灾?” “据州志记载,十五年前发生过一次特大洪灾,几乎将整个府城淹没,当时死了很多人。”萧洪涛虽不明白杨梦尘为何这样问,但也如实回答:“不过自那以后,朝廷每年都会拨款疏通和修葺河道,这几年即便发大水,受损面积倒也不太严重。” 再次看了看几乎深不见底的流沙江,杨梦尘转身离开,回到府衙后,请萧洪涛找来州志和清河府地图,研究了一天,再请萧洪涛过来,开门见山道:“萧伯父,我想改善清河府的水利。” ☆、154故人 瞧见萧洪涛面露迟疑,杨梦尘指着地图:“府城离流沙江太近且地势略微偏低,仅靠疏通和修葺河道治标不治本,迁徙府城倒是能避免水患,但工程浩大不现实,只有从水利入手,否则一次稍微大点的洪灾就会将我们的心血全部化为乌有,而我的法子,不仅最大程度的解决水患问题,在东楚各地也适用。” “此话当真?”萧洪涛眼睛一亮。 从古至今水患都是大难题,可惜一直没有人能想出好办法解决,这也成了皇上和朝廷最忧心的事。 杨梦尘轻轻点点头。 “第一我们可以在这些地方修建水库,雨季蓄水,水库存满后再开闸放水,一层层直到下游,水就会减少,到了旱季,水库里存放的水就可以灌溉周围地区的农田; 第二象金泉村那样挖河开渠,将流沙江的水分流出去,同时连接各县各村的小河道,各县各村再挖掘小水库和池塘,既起到疏导作用,还可以单独蓄水; 第三用水泥和大石修建水库堤坝,坚固又耐用; 当然,在实际操作前最好问问当地老农,比问当地官员更有用,每年疏通和修葺河道的工作也必不可少,这样一来,无论雨季或旱季就都不用担心水患问题。” “此法不仅治理水患,还解决了偏远地方的干旱,简直是精妙绝伦!”萧洪涛激动兴奋得脸色通红:“我立刻写折子奏明皇上!”边说边往书房而去。 看着萧洪涛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杨梦尘好笑地摇摇头,萧伯父素来关心国计民生,对水利这么上心半点不奇怪,毕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过了几天,龙玄墨亲自带着几名官员前来,几人关在萧洪涛的书房里密谈,紧接着清河府,乃至东楚各地开始大兴水利,龙玄墨是主要负责人。 杨梦尘没再关注,忙着和杨成宏(以萧洪涛名义)指导村民们种植茶叶和桑树,以及烧制瓷器。 不知不觉三年时间过去,如今清河府已成为名扬天下的茶叶之城,丝绸之城和瓷器之城,各地客商们蜂拥而至,其繁荣富饶堪比经济重镇,尤其吏治清明,百姓们安居乐业 “九儿回来了!”看到杨梦尘,花园里正在逗小重孙的杨周氏,高兴地招呼着孙女。 杨宗瀚(杨成容和萧晚雪的儿子)连忙放下手里的火龙果,从凳子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朝杨梦尘走来,嘴里欢喜叫着:“姑姑!” “慢点,甜糕慢点,姑姑不走!”杨梦尘上前接住甜糕,掏出布帕轻柔擦去他脸上的水果渍。 当初孩子出生时不象别的孩子那样红通通皱巴巴的,反而白白嫩嫩,八哥说干脆叫包子,樱彤则认为象甜糕,甜甜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全家人都觉得好,现在小甜糕已经一岁多。 双手搂着杨梦尘的脖子,甜糕跟往常一样‘吧唧’亲一下她脸颊,咯咯地笑着。 杨梦尘也亲了亲他两边小脸,抱起他走到石桌边坐下,笑着对罗老夫人和杨周氏道:“两位爷爷奶奶不是去清河府了么?怎么回来呢?” 前几天四位老人说去游玩,她在医院教导学员们解剖课,不知四位老人已经回家。 眉目精致,鼻梁挺直,唇角圆润,温柔恬淡的笑意浅浅溢出,如墨发间戴着一支紫玉花簪,配以同色罗裙,衬得肌肤白皙细腻如凝脂,初春并不刺眼的光线落在她身上,周身仿佛淡然流动着一层明净清流的光,当真丽质天成,清贵淡雅。 罗老夫人和杨周氏脸上都露出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模样,宝贝去年刚及笄就有很多人来提亲,想到娇宠养大的宝贝很快就是别人家的,两位老人跟罗老爷子和杨家其他人一样郁闷不舍。 “这几天会有殿试结果,我们回来等喜讯,免得赶不及回家给成宥庆贺。”罗老夫人笑呵呵地回答:“梦儿也是因此回来?” 杨梦尘点点头。 春节后四哥和三个表哥跟海老去京城参加二月春闱,四哥考中第一名的会元,三个表哥也考中进士且名次比较靠前,三月十五参加殿试。 据鸟儿们的汇报,皇上亲点四哥为状元,不到十九岁却连中三元,自然引起了轰动。 而雨泽表哥考中二甲第一名的传胪,子俊表哥和立诚表哥赐进士出身,喜报明天就会送来。 除却杨成容,杨成宁和杨成宥,以及杨成宾,其余四兄弟接到妹妹的密信,均于下午相继赶回了家。 第二天,差官来报喜,同时告诉杨家人,皇上授予杨成宥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古代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之说),顿时整个安平县,乃至清河府都沸腾了,杨柳村人更是个个与荣有焉。 三个表哥为翰林院庶吉士,三年后考试合格者,连同状元,榜眼,探花等进士会分别授予翰林院编修,检讨等官职,其余分发各部任主事等职务,或者以知县优先委用,称为散馆,庶吉士出身的人升迁很快。 六哥早在京城买了一处宅子,也安排好奴仆打理,故杨梦尘没有去京城,安心教导学员们解剖学。 这天,杨梦尘和学员们刚从实验室出来,就看到墨云等在外面,说龙玄墨在醉仙楼等着杨梦尘一起吃午饭。 去年应龙玄墨要求,又顾念二哥安危,杨梦尘安排六个医科班最优秀的学员去边关,恭亲王那里也派去六个人(恭亲王痊愈后就回到边关),龙玄墨很上道,十二人都授予从七品的官职,据说十二人表现极好,后来分别有了不同的升迁。 想必龙玄墨尝到了甜头,此次又来跟她要学员,杨梦尘遂带着金嬷嬷九人,随墨云前往醉仙楼。 二哥和学员们都来信,说很多将士因为感染而牺牲,希望杨梦尘能想想办法解决,酒精已经研制成功且送往边关,这几天她一直在试验制作抗生素。 杨梦尘边走边想着抗生素制作方法,在大门口不小心和正好出来的人撞个满怀,回过神来的她急忙后退几步,抬头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蓦然止住话音,呆呆看着眼前的男子。 见杨梦尘呆愣惊喜的模样,男子眼底划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随即越过杨梦尘大步离开。 “姑娘(小姐)认识那位公子?”金嬷嬷九人注意到杨梦尘的异样,个个疑惑不解。 杨梦尘没有回答,反倒朝着男子离去的方向飞跑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金嬷嬷九人大惊失色,海棠冷静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追小姐。”说完,疾步追赶杨梦尘。 而墨云正要去雅间告知王爷,谁知一道淡蓝身影从楼上飞身落下,很快也不见了踪迹,墨云松了口气,相信王爷会找到杨姑娘,于是招呼着金嬷嬷八人往楼上雅间走去。 再说杨梦尘心神俱乱之下,忘记自己能唤鸟儿带路,仅凭着男子离去的方向追下去,结果追了好几条街也没有追上那个男子,已经精疲力竭的她背靠着一处僻静墙壁,蹲在地上,贝齿轻咬着双唇,泪水无声地簌簌而落,浑身弥漫着悲凉凄苦的气息,象一个被人遗弃的破碎娃娃,让人见之心疼怜惜。 海棠随后而至,看着默默流泪的杨梦尘,眼瞳里蕴含着疼惜和疑惑,不过并没有上前打扰。 离两人不远处的地方,龙玄墨面色肃冷阴郁,眸光晦暗难辨,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负在背后的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翻江倒海。 刚才那一幕,他看得一清二楚,自认识阿九以来,阿九还是第一次用那样痴迷的目光看一个男子。 难怪你要拒绝我的情意,原来你心里早就住进了那个人,一直在等着那个人,对不对? 如今那个人出现了,你便不顾一切去追寻,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五年了,阿九,你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是不是? 良久之后,海棠终是忍不住走过去:“小姐,我们回去吧。” 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眼,望着满目关切和疼惜的海棠,杨梦尘敛去飘散思绪轻轻点头,然后缓缓站起身,却不想蹲得太久,以致双脚有些麻软,身影一晃,若非海棠及时伸手扶住她,险些跌坐在地。 “小姐没事吧?” “没事。”杨梦尘笑了笑,可惜那苦涩凄婉的笑容反而让海棠更揪心:“扶我回去宅子里。”一来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二来她不想金嬷嬷她们见了担心。 明白杨梦尘的心思,海棠随即抱起她飞快赶回杨家在镇上的宅子。 而龙玄墨依旧动也不动,眼睛直直盯着杨梦尘刚才待的地方,冷魅容颜冰寒刺骨,眼底的阴霾全都染上自嘲,心仿佛被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割着,痛得他几乎连走回醉仙楼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好似雕像一般。 “除了你,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梦尘阁(当初买院子,杨成宏将最清雅且独立的阁院安排给妹妹),通知金嬷嬷她们住在酒店。” 海棠恭敬应下,然后给山茶等人传了信,又警告了奴仆们,这才回到梦尘阁,可杨梦尘已经紧闭房门,轻声询问杨梦尘是否用午饭,得到回答说不用,只好守在门外。 房间里。 杨梦尘站在书桌边不停练字,可最后一叠白纸上全是一个名字‘杭清铭’,自然练不下去,焚烧了白纸改为画画,一直画到夜幕降临,结果分明是那人的音容笑貌,不禁苦笑,扔了画笔,干脆躺在床上。 睁开眼睛,看着故乡香色的陈设,杨梦尘唇角扯出一抹苦涩,刚才她梦里全都是前世的老公杭清铭。 杨梦尘穿了外套走到窗边,透过敞开的窗户,望着漆黑浩瀚的夜空。 月光清冷孤傲如霜雪,清辉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冷色,夜幕中几点疏星微微闪烁,阵阵清凉的夜风轻拂,隐约间透着几分凄凉之意。 前世她刚开始摆地摊卖服装没多久先遇到方辰旭,接着就遇见杭清铭。 杭清铭每天都会按时到她的地摊买东西,从来没有间断过,即便下雨天她没有摆地摊,同样会来。 一来二去,她和杭清铭就熟识起来,才知道杭清铭是毕业留校的大学教师,只比她大五岁。 杭清铭话语不多,但天热时,会给她送伞送凉开水,天冷时,会给她送衣送暖手袋,忙碌时,会在旁边给她帮忙,闲暇时,会安静地陪着她看书,时不时还会送她一件实用的小礼物,有时候她忙得忘记吃饭,会亲自送来饭菜,然后去招呼顾客,让她有时间吃饭。 这份默默的关心和体贴,好象细雨润无声般慢慢占据她的心房,令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宁,一年后,她接受了杭清铭的情意。 在方辰旭和杭清铭的帮助下,她的事业渐渐步入正轨,她自然也越来越忙碌。 杭清铭没有半句怨言,不仅包揽下全部家务,还更加细心地照顾她,有什么困难也会跟她一起想办法解决,结婚后同样如此。 面对婆婆刁难,他总是站在她这一边,想方设法开解婆婆,努力调和她跟婆婆之间的关系。 那几年是她过得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可惜好景不长。 刚开始他顾及她年龄小,故而无论婆婆怎么催促,坚决不同意她生孩子,直到她快二十四岁了才答应,可是一年多时间过去,她始终没能怀上孩子,到医院一检查,全是她的原因。 自那以后,婆婆千方百计逼她跟他离婚,甚至找来中意的儿媳妇人选设计跟他有了夫妻之实,还故意让她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他没有辩解,只是变得很沉默,面对她时更是充满愧疚,但对她的关心和照顾一如既往。 她相信他是无辜的,也不想跟他分开,想尽办法想有个他们的孩子。 然而天不遂人愿,她不仅没有怀上孩子,还查出身体过度耗损,活不过三十岁。 那一刻,她觉得天塌地陷,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和绝望之中,她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会对她这样残忍? ------题外话------ 谢谢亲亲20071021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笑笑871203 投了2票! 谢谢亲亲luoyujun 送了1朵鲜花! 谢谢亲亲200710211 送了1朵鲜花! ☆、155误会 除了爸爸,她从小就不得亲人们喜欢,爸爸意外身故后,只有张奶奶,梁爷爷和孙老师疼惜她,其他人或骂她是灾星,是没人要的野种,或吐口水扔石头。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老天却要残忍地分开她和他,让他们饱受折磨痛苦。 可惜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她深爱着他,且他不过才而立之年,还有大好的年华,那个女子又有他的孩子,未免拖累他,她不顾他的苦苦乞求,坚决离了婚,同时切断与他的所有联系。 他一直没来找过她,但她知道,他始终在默默地关注着她,如果她遇到什么困难,他总是想法设法从侧面帮助她,却又不让人告诉她。 而她从未忘记他,当她重生这个时空,意外得到那套医疗器械,猜测那个女军医同样也重生这里后,她就莫名的有一种祈望,或者说奢望,也许她和他还能在这个时空重续前缘,尤其是看到师傅的书信,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或许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或许老天不忍她再悲苦孤单,今天她真的见到了他。 虽然他没有理睬她,眼底甚至有着厌恶,可那不是她已经换了容貌,他才不知道她是谁,相信等她表明身份,他一定会很高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他。 想通的杨梦尘眉目舒展,眼眸灼亮如此刻星辰,微扬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甜蜜的笑意。 对面屋顶暗影里,龙玄墨凝视着浅笑盈盈的杨梦尘,一口一口喝着烈酒。 整个宅子里静谧无声,似乎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显得格外静寂。 清冷月光中,他随意坐在屋顶,乌黑长发不拘不束散落在双肩,眼神迷离,表情落寞,夜风袭来,吹飞他倾泻而下的黑发,周身萦绕着浓得化不开的孤寂和自嘲。 翌日清晨,得到鸟儿们汇报,杨梦尘吃过早饭,吩咐金嬷嬷几人依旧留在酒店,精心妆扮后带着海棠和绿萝前往仙女湖。 远远地看到那个人,面容犹如出尘谪仙般纯净美丽,清俊眉宇间透着淡雅如雾的光,唇角弧度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那种微笑,仿若能让阳光从云层里拨开阴暗,温和而又自若。 他白衣玉带,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整个人带着天生不凡的高贵气息,让人不由自主顶礼膜拜。 “公子,好巧。”等到那人走近前来,杨梦尘微笑着打招呼。 其实她素来秉性内敛,从不轻易与人亲近,对男子更是保持戒心,甚至退避三舍。 可是现在她急于跟他相认,急于跟他重续前缘,自然而然的便抛却矜持。 男子一怔,继而微微皱了皱好看的剑眉,漆黑眼底一丝厌恶稍纵即逝,快得没人察觉,然后直接越过杨梦尘大步离去。 鄙夷地看了杨梦尘一眼,两个随从忙跟上自家主子。 杨梦尘见状急了,不顾一切说着:“杭清铭,我是杨梦尘!那个经常给你做并蒂莲糕的杨梦尘!” 男子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看着杨梦尘,面容温润如风,然墨黑如星的眼里风云密布,好似黑洞般瞬间黑不见底,杀气渐渐凝聚。 两个随从紧紧护在男子左右,面带肃杀,双手紧握着腰间兵刃,眼神冰冷戒备地盯着杨梦尘。 海棠和绿萝虽疑惑小姐怎么会认识眼前的男子,还抛开矜持主动接近,但此时此刻容不得她们多想,双双护在小姐身侧,同样握着兵刃蓄势待发。 “姑娘如何知晓在下名讳?”这个化名即便在国内也极少有人知道,这个小姑娘从何得知?莫非他的行踪已经暴露?男子,即杭清铭心中泛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丝毫不显。 并蒂莲糕是她和老公共同制作出的一种糕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分明毫无所知,只一味追问她怎会知晓他的名字,眼底还有着浓烈杀意弥漫,他是真的要杀了她,杨梦尘唇角扯出一抹悲凉苦笑:“对不起!你很象我一位故人,我才认错了人!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说完,转身离开。 难道他不是老公重生,只是长得与老公一模一样而已?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得像的大有人在。 她不甘心,不甘心不能与老公再续前缘,或许他忘记了前世,才不记得跟她的情缘? 无论是长得像,还是没了记忆,她都要查清楚,她不想再次与老公错过! “公子,要不要?”其中一个随从做了个杀的手势。 微微摇摇头,杭清铭看着杨梦尘离去的背影,那样凄凉而落寞,莫名的心口一滞,抬手抚上心口,那里有丝丝疼痛溢出,不禁剑眉紧蹙,眼睛里蕴着复杂情绪,良久,放下手,转身往前走,却听得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不由得心神俱乱,慌忙转过身来。 但见一个老妇人躺在地上,而那个姑娘正在给老妇人施救,杭清铭不自主地松了口气,说不清为什么,他不希望看到她有事,原想就此离开,可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他过去,他很奇怪,然双脚早已先大脑一步往那边走去。 当看见杨梦尘手里的鹿皮袋和黑针,杭清铭瞳孔一缩,两个随从脸色骤变,隐约透着惊喜。 “好了。”杨梦尘将黑针和鹿皮袋放回挎包里,拿出笔和纸写了个方子,交给已经苏醒的老妇人:“去杏林堂抓药吧,回去好好休息,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 老妇人感激道:“谢谢杨姑娘!”这段时间杨梦尘一直在医院,很多人都认识她。 围观众人纷纷称赞杨梦尘真是仁心仁医,然后和老妇人辞别散去。 杨梦尘正准备离开,身旁传来一道温润声音:“听闻永昌县风景如画,各种特色产品琳琅满目,在下初来乍到,不知杨姑娘是否愿意做向导?”转眼,原是杭清铭。 面对这张清雅如玉的容颜,尤其那相似眼眸里满含着期冀,杨梦尘无法拒绝,于是点点头,与杭清铭并排着缓缓往湖心走去,不过始终保持两步距离。 海棠和绿萝落后杨梦尘三步远,暗中戒备。 而两个随从相视一眼,自家公子身份最贵且温文尔雅,那些女子们无不趋之若鹜,相信用不了几天,这个小姑娘就会拜倒在自家公子脚下,可惜自家公子看不上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 “杨姑娘懂医术?” 杭清铭侧目看着身旁杨梦尘清雅白皙的侧颜,在暖阳普照中泛着淡淡光泽,秀长睫毛好象清澈湖边密密的树林,一动一静之间,仿若暖风拂过他心头,带来异样的感觉。 “师傅和伯伯从小教导,但我资质愚钝只略懂皮毛,让杭公子见笑了。”杨梦尘谦逊回答,继而岔开话题:“杭公子,那就是仙女湖,据说……” 杭清铭面带微笑认真聆听着,然而心里却是一凛。 小姑娘口风倒是很紧,看来要循序渐进,好在他有的是时间,总会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一路上,杨梦尘讲解着各处景致,而杭清铭由衷夸赞仙女湖的设计巧妙绝伦,偶尔还会吟诗一首,至少在外人看来,两人相处很融洽。 与此同时,镇中一处寻常农家小院里。 彻夜未眠的墨云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神色焦急而担忧,看到龙玄墨归来,那黯然沉郁的目光,颓败落寞的模样,吓了墨云一跳:他是知道王爷去找杨姑娘了,难道杨姑娘再次拒绝了王爷? 仿若没有看见墨云异样眼光,龙玄墨径直走到书桌边坐下,靠着椅背,微微闭上眼睛,声音冰冷清寒:“说。” “属下无能,没有查到那人的身份身份。”墨云垂头跪在地上,他掌管着情报网,可那人就好象是凭空出现一样,根本查不到任何讯息:“请王爷责罚!” 龙玄墨猛然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讳莫如深的暗芒,转瞬间又缓缓闭上:“继续追查!” “是!”墨云恭敬应下,悄悄抬眼望了望心情明显极度不渝的自家王爷,踌躇良久后,狠狠心说道:“王爷,刚刚墨菊传来消息,皇后娘娘看中了苏大学士的嫡孙女,皇上和太后娘娘也很满意,准备下旨为王爷赐婚……” 话未说完,一股凌冽冰寒的气息骤然迎面袭来,墨云忍不住浑身一颤,低着头再也不敢言语,心里却暗暗嘀咕。 给你赐婚的是皇上,太后和皇后,拒绝你情意的是杨姑娘,你有火冲他们发去啊。 再说你已经年满二十二岁,比你小的康王(四皇子)都当爹了,偏你一直拖延,皇上他们能不着急? 杨姑娘确实天下无双,可她心里没你,你能怎么办?总不能用强吧? 况且在皇上看来,出身农家的杨姑娘根本不能给你助力,肯定不同意你迎娶杨姑娘做正妃,除非禀明皇上,杨姑娘的非凡才能和几家人的关系,那样势必会引起皇上的猜忌,说不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唉,真是左右为难! 墨云正感慨着,墨雷突然走进来:“禀王爷,今晨杨姑娘精心妆扮后去找了那个人,杨姑娘叫那人‘杭清铭’,那人也承认了,两人现在游仙女湖,看上去相处得很……很愉快……” 话音刚落下,屋中本就冰寒凝滞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墨云和墨雷有种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中,被人用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的感觉,那种渗进骨子里的冷,让两人胆颤心惊,低着头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墨雷心里简直叫苦不迭,昨天醉仙楼门外那一幕他也看见了,王爷命令他去保护杨姑娘,又命令墨云调查那人底细,他明白王爷的用意,偏偏杨姑娘……他若隐瞒不报,等王爷知晓,后果可想而知。 龙玄墨挥了挥手,墨云和墨雷低头退了出去,并关闭房门,然后相视一眼,迅疾离去。 而房间里,龙玄墨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漆黑眼瞳里不见一丝光亮,却又有一种熊熊火焰在燃烧的感觉,好似幽冥地狱里的鬼火,炽烈而冰寒。 再说杨梦尘和杭清铭在仙女湖游玩一整天,吃过晚饭又去小吃街转了转,又约好明天去忠烈寺,这才回到杨家宅院。 看着站在书桌边专注画画的杨梦尘,眼神温柔,唇角噙着幸福的笑容,而画纸上渐渐勾勒出杭清铭的音容笑貌,海棠眼含担忧:“小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杨梦尘依旧专心细致画着画:“放心,我心里有数。” 海棠不再言语,安静在旁边研磨,准备颜料。 吉祥客栈里。 杭清铭优雅品着茶,白衣如雪,发黑如墨,剑眉微微上挑,目蕴淡淡笑意,宛如从画中出来。 左边的随从面带喜色说道:“现在总算有了眉目,也不枉公子费心追查这么久。” 右边的随从附和点头。 杭清铭没有说话,只是抬眸望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月,眉宇间含着一丝缅怀和怅惘,还有着坚定执着。 左边随从恭敬地将一张纸递给杭清铭:“这是那位杨姑娘的生平资料,请公子过目。” 放下茶杯,杭清铭接过来一看,剑眉渐渐拧起,眼眸深邃如墨。 “公子,可是有不妥当?” “她说她的医术乃师傅和伯伯传授,然资料里表明她的师傅是一个老道长,不是那个人。” “公子的意思,她撒谎蒙骗过了所有的人?” “继续查,我要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事情,事无巨细!” “是,公子!”两人恭敬应下。 微微用力将纸张化为碎末,看着白色细末从指间缓缓飘落,眼前仿佛显现出那一双明净清澈的双眸,杭清铭目光柔和深邃,蕴着一缕不自知的温柔。 这一晚,有人安然入睡,而有人彻夜未眠。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杨梦尘放下手里的所有事务,陪着杭清铭游山玩水,足迹几乎踏遍整个清河府,两人或登高望远,或游湖泛舟,或吟诗作画,或抚琴吹笛……日子过得分外惬意愉悦。 这天戌时中(约晚上八点),杨梦尘和杭清铭分开后回到宅院。 刚走进屋,就看到龙玄墨坐在桌边,短短一个月不见,他似乎憔悴清瘦许多,曾经合身的淡紫锦袍都显得宽松了一圈,杨梦尘神色一滞,挥手示意海棠和绿萝退下,缓步走到龙玄墨对面坐下,倒了一杯茶浅抿一口,这才问道:“王爷此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么?”龙玄墨深深凝视着杨梦尘,眼底有着复杂情愫。 杨梦尘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微微垂下眼帘,抿着唇不语。 龙玄墨唇角扯出一抹笑,然那抹笑饱含苦涩和自嘲:“阿九,父皇准备下旨为我和苏大学士的嫡孙女赐婚了。”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谁也不知他心里是何等紧张忐忑。 “恭喜王爷。”杨梦尘抬眸浅笑道:“王爷早已及冠确实该成婚了,听海老说,苏家世代书香,苏老更是一代大儒,而苏大小姐温婉端庄,知书达理,与王爷郎才女貌,真可谓是天作之合……” “阿九别说了!”龙玄墨猛然打断杨梦尘。 杨梦尘依言闭上双唇,安安静静地看着龙玄墨,龙玄墨也直直凝视着她,四目相对,没人开口说话。 一时间,屋中气氛变得有些凝滞而沉闷。 良久之后,龙玄墨艰涩道:“你真的希望我跟别人成婚?” “是!” “你心里有没有过我?哪怕只是一个小角落?”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龙玄墨没再追问,他知道再追问毫无意义,只是看着杨梦尘,眼里有着失落,自嘲,以及浓烈的悲伤,刺痛了杨梦尘的眼,割剜着杨梦尘的心,然话已说开,当做个了断,否则拖得越久伤害越深。 “王爷的心意,我明白,但王爷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就象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相交的可能,从一开始,我只把王爷视为合作伙伴,将来同样如此,故请王爷自重,不要增加我的困扰!” “自重?呵呵呵呵!”龙玄墨仰天大笑,笑声里充满悲凉和落寞,须臾停下狂笑,拿出一张纸扔到杨梦尘面前:“你是因为他才拒绝我对不对?” 杨梦尘垂眸,但见白纸上的内容是:杭清铭,本名孟景麒,庆安国太子。 “你说你的根在这里,你的家人们在这里,你永远不会远离故土和家人们,我信了,原来全都是谎言!其实你一直在等他!”五年多相守和等待,结果却是个笑话,尤其这一个多月来,看着两人每天出双入对,龙玄墨的心情可想而知。 明白龙玄墨误会了,这样也好,起码龙玄墨会就此死心,然后回去安心跟苏大小姐成婚,不再拂逆皇上之意,甚至争锋相对,杨梦尘抿唇不语,等同默认。 龙玄墨见状眼中一片痛悔,瞬间变得冷戾而嘲讽:“原以为你与那些女人不同,没想到你只是隐藏得更深罢了。” ------题外话------ 谢谢亲亲minlili 投了2票(10热度)! 谢谢亲亲minlili 投了3票!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1票! ☆、156别有用心 杨梦尘没有辩解,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眸中苦涩和孤冷。 “说什么本王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会有相交的可能,实际上你觉得本王只是个王爷,不是太子,更不能成为皇帝,不能象他一样带给你荣华富贵!”杨梦尘的不吭声,令龙玄墨心痛如绞,五年多小心翼翼地呵护,忐忑不安地珍惜,原来她心里早就有了别人,而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嫉妒羞恼之下便有些口不择言:“杨梦尘,本王看错了你!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贪慕虚荣,虚伪……之人!” 杨梦尘依旧没有为自己澄清,只是拿出这几年龙玄墨送她的紫玉星辰花簪子,还有代表龙玄墨身份的玉佩递给他:“请王爷收回去。” 龙玄墨没接,直视着杨梦尘的眼睛里自嘲和痛悔:“本王送出的东西,断没收回的道理!” “他若看到我有别的男人的东西,会不高兴!”既然要了断,就干脆断个彻底,杨梦尘如是想着。 凄然一笑,龙玄墨一把抓过簪子和玉佩,随手扔出窗外:“本王从此不想再看见你!”说完就纵身一跃,转瞬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他虽然已经心碎,但他是天潢贵胄,自然有着属于天潢贵胄的骄傲和尊严,绝不会死缠烂打。 看着龙玄墨消失的地方,杨梦尘自嘲一笑,手中茶杯已然凉透,但凉不过她的心。 对不起! 你情窦初开情深似海,而我却已千帆过尽心灰意冷,前世为了爱毅然嫁入高门,结果落得个孤独凄凉死去的结局,如今我早已没有为爱而不顾一切的勇气。 我知道这五年多来你于我,是小心翼翼地守护,默默的付出,忐忑又期盼,笨拙又真诚,与前世的我何其相似。 如此,我怎么忍心伤害真心以对的你? 我曾多次明里暗里拒绝,可你全都装聋作哑,现在你终于死心了吧? 这样也好,从此陌路,你我当相逢不相识。 放下手中茶杯,杨梦尘站起身,缓缓走到窗户边,看着漆黑苍穹里那轮清冷月色,表情疏冷呆怔。 耳边似又响起海老的教诲,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苦涩。 她不懂政治,但她看过不少史书(没人知道,海老收四哥为徒后,就开始悄悄教导她史记),她明白自古以来宫廷争斗的残酷血腥。 那些皇子为了坐上那个位置,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而龙玄墨是皇后嫡子且手握兵权,自然成为觊觎皇位的皇子们的目标,如果她跟龙玄墨在一起,她的出身将成为龙玄墨的污点。 当然,最主要的是,皇上虽是明君又有心要传位于龙玄墨,必定不会同意龙玄墨找一个地位低下,没有助力的岳家。 而皇上生性多疑,若是知道杨家涉及军队,朝廷,钱财和江湖,在朝在野都势力雄厚,她又和几个重臣世家关系匪浅,不说会不会怀疑杨家将来谋朝篡位,也会担心她嫁给龙玄墨后导致外戚干政,为了龙家的江山社稷,她相信,皇上肯定会布下暗棋,一旦龙玄墨皇权稳固,就会诛灭杨家。 还有龙玄墨,情窦初开时遇到她,情真意切确实不假,可是十年,二十年后,她已青春不在,这份情意能维持多久? 尤其龙玄墨登基为帝后,天下美人将任他挑选,她是善妒地杀光后宫女人?还是大度接受和面对? 再说龙玄墨流着皇上的血,难保他不会跟皇上一样猜忌杨家,到那时她又该何去何从? 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家人们,她都不可能选择和龙玄墨在一起。 只是她的心,为什么会那样痛? 耳边,眼前似乎又响起和浮现出,龙玄墨句句见血的嘲讽,离去时失魂落魄的背影,仿佛有人用刀子一片一片残忍割着她的心,抬手抚上心口,那里的痛已经漫及四肢百骸,连双眸也溢上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伤痛,血色从杨梦尘脸上渐渐隐退。 自从龙玄墨骤然离开后,海棠就万分担忧,可是没有小姐命令,她不能擅自进去,如今久久没听到屋中动静,心中不安的她推开房门走进去,看到小姐站在窗边,浑身萦绕着浓烈的悲伤凄凉之气,心疼不已。 拿起椅子上外套,海棠走到杨梦尘身后,轻轻给她披好:“夜里凉,小姐要注意身体。” 杨梦尘依旧望着那轮月色发呆,直到海棠再三提醒夜已深沉,这才去休息。 第二天,杨梦尘明显有些精神不济,听见海棠说,龙玄墨带着墨云等人连夜赶回了京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痛楚和失落,还有如释重负。 绿萝走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杨梦尘面前:“小姐,奴婢在花丛里捡到了这些。”赫然是昨晚龙玄墨扔掉的几支簪子和玉佩,全都已经断裂。 定定看着破碎的簪子和玉佩,杨梦尘仿佛听见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颤抖着双手轻抚着碎片,双眼渐渐迷蒙。 海棠看了绿萝一眼,走进室内拿来黏合剂,和绿萝坐在桌边,默默地拼合簪子和玉佩。 明白两人好意,杨梦尘拿起已拼合好的一支簪子,用黏合剂细心地衔接着,神情格外专注而认真。 “小姐,杭公子来了。”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奴仆的声音。 杨梦尘动作一滞,片刻淡淡道:“请杭公子去花园里等候,我稍后过去。” 奴仆恭敬应下离开。 吩咐绿萝把簪子和玉佩收好,杨梦尘带着海棠缓缓来到花园,但见杭清铭坐在石桌边优雅品茶,一举一动尽显绝代风华,满园百花皆因之而黯然失色,杨梦尘眼底划过一缕莫名情绪。 “杨姑娘。”看到杨梦尘,杭清铭放下茶杯,起身,微微颔了颔首,面带温和笑容,眼神清润如风。 杨梦尘回以浅浅的笑:“杭公子请坐。” “在下等了半个时辰不见杨姑娘,故冒昧前来,请杨姑娘见谅。”杭清铭第二次来这处宅子。 歉意地笑了笑,杨梦尘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事耽搁了。”两人说好今天去河边垂钓。 “杨姑娘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请大夫看看?”杭清铭一脸的关切。 昨夜宸王前脚刚离开,他就得到了消息,没想到小姑娘跟宸王关系匪浅,可惜以东楚皇帝的秉性,根本不会同意宸王迎娶一个农家女,如果……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眼前这张刻入骨髓的容颜,眼里满含真切担忧,杨梦尘神情恍惚,好似回到那些与老公相濡以沫的时光,一时分不清身在现实,还是梦境,直到耳畔响起呼唤声,方回过神来,看着疑惑的杭清铭:“多谢杭公子关心,我只是有些睡眠不足,不用请大夫。” “既然如此,今天就不去垂钓了。”杭清铭体贴说道:“不如在下抚琴,杨姑娘趁此好好休息?” 杨梦尘轻轻点点头。 小姑娘最喜欢听他抚琴,即便约定今天去河边垂钓,杭清铭依然让随从带上琴,这会儿接过随从递来的琴放在石桌上。 很快,泠泠琴音从杭清铭指尖倾泻而出,好似缓流的溪水清清静静,又似珍珠落玉盘弦弦切切,更像是一季春过,百花忽开又忽落,却暗香依旧,听到琴声的人无不被其中潺潺柔情感动,纵使有再多烦恼也渐渐消散。 杨梦尘闭上眼,随着琴声看山看水,看天看地,看广阔的草原,看浩瀚的大海,看绚烂缤纷的日出日落,慢慢地趴在石桌上安然入睡,微扬唇角始终带着一抹幸福心仪的笑。 临近中午,杨梦尘从甜梦中醒来,瞧见杭清铭坐在对面轻轻翻看着书籍,眉似远山,目如大海,唇边笑容浅浅,暖意浓浓,午时暖阳在他身上轻洒着一层朦胧光晕,整个人俊美似神祗。 察觉到杨梦尘的目光,杭清铭放下书籍:“你醒了。” 杨梦尘点头,吩咐奴仆们准备午饭,跟杭清铭告罪一声,回房间简单梳洗后,再与杭清铭共进午餐。 下午,杨梦尘跟杭清铭学围棋,杭清铭教得认真,杨梦尘也学得认真,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 吃过晚饭回到客栈,名叫南天的随从叹息道:“今天这样好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是啊,公子,你为什么不趁机问她?”名叫北海的随从一脸惋惜和疑惑。 杭清铭看了两个随从一眼:“我们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陌生人,你们真以为他们毫无防备?” “公子的意思是?”两人异口同声。 “那处宅院看似寻常,实际上暗处的高手不下二十人。”杭清铭深邃眼睛里闪烁着灼亮如星辰的精芒:“一旦动手,本公子和你们两个加起来只怕都不是那两个婢女的对手,更不要说暗处的高手。” 两人大惊失色,却又有些不服气:“我们可以挟持杨姑娘。”毕竟公子离杨姑娘很近。 杭清铭没有言语,而是端起茶杯浅抿一口。 “想不到东楚宸王竟这么在意杨姑娘,居然派了二十个高手在暗中保护她。”南天语气里隐含鄙夷。 北海问着:“公子打算怎么办?” “等!” “等?” 仿若没有看到两个随从惊疑的目光,杭清铭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表情淡雅如雾,眼神高深莫测。 原以为小姑娘知晓他的身份,爱慕他的地位和容貌,从而主动接近他。 可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明白事实并非如此,很多时候小姑娘分明是透过他在看别人,或许正如小姑娘所说,他长得象小姑娘的故人,小姑娘才会处处顺着他,讨好他。 那个人究竟是谁? 每当想到他是别人的替身,小姑娘对他的好都是因为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莫名的很不舒服,甚至隐隐有着嫉妒和羡慕。 二十三年来,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心悸,慌乱,欢喜,苦恼……种种复杂情绪萦绕着他的心,让他不明所以,不知所措,甚而惶然不安。 上午,看着小姑娘在他面前安然入睡,明净的容颜,恬淡的笑意,好象婴儿般纯粹,他的心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祥和。 这是不是皇伯母所说的心动? 瞧见自家公子敛眉凝思,南天和北海没有打扰,悄悄退出房间并关闭房门。 连着半个多月时间,杨梦尘和杭清铭白天一直待在宅子里,杨梦尘跟着杭清铭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以及四书五经和六艺,杨梦尘这才知道杭清铭竟如此博学多才,文武双全,当然她学得很认真,即便有些东西其实她也很精通。 京城宸王府。 “王爷,这是刚收到的永昌镇密信。”墨云将一个小纸卷呈给龙玄墨:“关于杨姑娘的。” 龙玄墨伸出的右手倏然收回,垂眸继续看奏折:“念。” 墨云一怔,很快回神,硬着头皮把密信内容念出来,即这段时间杨梦尘和杭清铭的所有动向。 “以后关于她的一切消息都不要告诉本王!”龙玄墨头也不抬。 墨云恭敬应下,然后退出房间,等在外面的墨雷瞪他一眼:“明知王爷和杨姑娘闹别扭,你还凑上去做什么?” “王爷对杨姑娘情根深种,我还不是担心王爷将来后悔。” “结果如何?” 墨云摇头,将龙玄墨的话告诉墨雷,完了长长叹口气。 “看来王爷真的死心,否则不会同意迎娶苏小姐,难道王爷跟杨姑娘有缘无分?” “那天晚上杨姑娘到底跟王爷说了什么,王爷才那样失魂落魄?”那晚他们守在门外,除了听到王爷悲凉渗人的大笑声,其余一无所知。 墨雷面色沉重,主子的事不是他们能探知的,但他希望王爷跟杨姑娘在一起,因为跟杨姑娘在一起的王爷不再是冷酷沉默,反而变得越来越有生气了。 墨云同样是这么想,可惜…… 得知龙玄墨已经同意迎娶苏大学士的嫡孙女为正妃,不过皇上还未下旨,杨梦尘让人去准备贺礼,然后呆坐在桌边,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杭清铭也接到了密信。 看到自家公子剑眉紧蹙,眸光深邃如墨,南天狐疑问道:“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呢?” “父亲突然病重,来信催我立即回去。”就着烛火,杭清铭将密信化为灰烬。 南天北海神色一凛,北海问:“那这里怎么办?” 坐在椅子上,杭清铭久久没有言语, 南天和北海静静站在两侧。 良久后,杭清铭朝北海招了招手,北海随即俯身,杭清铭附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北海郑重点头:“公子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翌日清晨,杨梦尘吃过早饭就坐在花园里,边翻阅昨天的笔记边等杭清铭。 这时,杭清铭匆匆到来,脸上全无平日里的淡雅温润,取而代之的是焦灼慌乱,如雪锦袍上映着点点猩红,身后南天背着已经昏迷的北海,两人衣服上同样沾染了血迹,而北海的左腿还在不停流血。 “怎么回事?”杨梦尘起身迎上去。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杭清铭急切说道:“我们走出客栈没多远,突然出现了五六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将我们包围起来,我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等衙役们闻讯赶来时,黑衣人很快不见踪迹,我们才得以脱险,可是北海为了保护我,被黑衣人打伤了左腿昏迷不醒,杨姑娘,请你救救北海!” “杭公子别急,我先看看北海的伤势如何。” 杨梦尘说着检查起北海的左腿,大腿中段那一处伤口深可见骨,即使已经涂抹了伤药,但依然流血不止,立即吩咐奴仆准备马车,同时拿出黑针封住北海左腿的几处穴位,没多久,血止住了,再告诉杭清铭把北海送去医院。 不露痕迹看了公子一眼,见公子轻轻点头,南天随即背着北海跟随杨梦尘三人和公子出门,然后坐马车很快来到医院。 “杨姑娘……”导医台的姚护士看到杨梦尘,急忙迎上来。 “手术室可空着?”杨梦尘打断姚护士,见姚护士点头,沉声吩咐道:“通知手术室,我马上要手术!” 姚护士连忙向手术室跑去。 绿萝找来一个移动病床,和杭清铭,南天一起把北海放平在病床上,几人推着他匆匆前往手术室。 伸手拦住想进手术室的杭清铭和南天,杨梦尘说道:“你们不能进去手术室,在外面等吧。” “杨姑娘,北海虽是在下的随从,但在下一直视北海为兄弟,请你让我进去陪着他,要不然在下不放心!杨姑娘,求你了!”杭清铭一脸沉痛和祈求。 杨梦尘想了想,让护士把工作服拿给杭清铭换上,又叮嘱他几句。 闻讯赶来的罗大夫见杨梦尘在跟杭清铭说话,矍铄眼底一丝暗芒稍纵即逝,随后和杨梦尘与杭清铭进入手术室。 惠民医院已开遍东楚所有重要郡县,杨成安负责总领各地医院的事务,姚川柏等人分别负责几个区域,罗大夫则负责永昌镇,每个月底回镇上做汇报总结,同时跟杨梦尘探讨病例。 这两个月来,杨梦尘要研制新药,众人都没有来打扰她,而她跟杭清铭出门又易了容,故没人知道。 看到放在架子上的军绿迷彩小箱子,箱子上有个红色的十字,以及那些医用器械,杭清铭眼瞳里闪过一缕惊喜,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约两个时辰过去,杨梦尘摘了口罩对杭清铭道:“杭公子请放心,他没事了,等他醒来就可以送去病房,不过还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谢谢杨姑娘!”杭清铭感激道。 杨梦尘轻轻摆了摆手,留下两个护士,和罗大夫跟杭清铭来到外间休息室。 罗大夫有很多话想问杨梦尘,可看她那么累,于是保持沉默,但是坚持留了下来,即便有海棠和绿萝在,他仍不放心。 北海苏醒后,杨梦尘仔细检查他的情况,手术很成功,吩咐护士将他送去病房,杭清铭和南天想留下照顾北海,杨梦尘没有反对,跟罗大夫说了几句话,带着海棠和绿萝回到宅子。 子夜时分,整个宅子静谧无声,一道黑影悄然避开暗处的精卫们,潜入杨梦尘的房间里。 借着窗外的月色,看到挂在床头的那个挎包,黑影眼睛一亮,随即轻手轻脚靠近。 就在黑影即将碰到挎包时,原本漆黑的屋子里眨眼间变得灯火通明,海棠,绿萝和几名精卫手执火把将黑影团团围住。 “你接近我,还自导自演了今天这出戏,就是为了这套黑针和那些医疗器械,杭公子,我说得对么?”杨梦尘缓缓从床上下来,安静地看着黑影。 “杨姑娘说的都对。”杭清铭抬手揭去脸上黑布,事已至此,他没什么好隐瞒的:“敢问杨姑娘何以洞悉在下之意,继而提前准备?” 杨梦尘不答反问:“杭公子为何非要这套黑针和医疗器械,甚至不惜做出这等小人行径?” “不瞒杨姑娘,这黑针和那套器械乃在下大伯母之物。”杭清铭如实道:“当年大伯母和大伯父产生了误会,大伯母一气之下离开从此杳无音讯; 大伯父找寻许久都没找到大伯母,悔恨郁结的大伯父不久就病逝了,临终前叮嘱在下一定要找到大伯母; 可在下找了十几年一无所获,直到前不久,在下偶然听到一个客商说在永昌镇看到有人用这套黑针,在下以为终于找到了大伯母,于是急忙赶来,没想到黑针居然在杨姑娘手里,而大伯母依然没有音讯; 在下原想套问杨姑娘消息,但杨姑娘口风太紧,昨夜又接到父亲病重密信,在下急着赶回家,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谁知杨姑娘早就洞悉在下之意图。”说完,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杭公子如何确定这就是你要找的那套黑针?” “杨姑娘可以仔细检查一下黑针,其中有一枚针尾有一道小刮痕,当年在下调皮,不小心用大伯母的手术刀给划了一道痕迹,大伯母还说教了在下一番。” 杨梦尘没检查,只因当初得到这套黑针,她就仔细看过,其中确实有一枚黑针针尾有划痕。 ☆、157绝不放弃 “烦请杨姑娘告诉在下,杨姑娘可曾见过大伯母?”事情已经说开,杭清铭一心想得到答案,毕竟他急着赶回去,不能再耽搁,至于他的所作所为,相信杨姑娘应该不会追究。 杨梦尘微微摇摇头:“没有。” “那杨姑娘是如何得到这套黑针和那些器械?” “机缘巧合。”瞧见杭清铭剑眉紧蹙,杨梦尘淡淡说道:“无论杭公子信与不信,我确实是偶然所得,当时那里只有那个军绿迷彩小箱子,此外再无一物,也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想必你大伯母的确曾经到过那个地方,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埋下那个箱子后离开了,直至我得到那个箱子前,再没回来过。” 杭清铭面露深深失望,身形更是微微一晃,皇伯父和他找了十几年,结果依然没有找到皇伯母,他如何对得起皇伯父的临终嘱托? 看到这个样子的杭清铭,杨梦尘有些于心不忍:“如果杭公子相信我的话,可以先回家,由我查找你大伯母的下落。” “谢谢杨姑娘!稍后在下画一张大伯母的画像给你,此事就拜托杨姑娘费心了!”目前这个法子最合适,杭清铭迟疑片刻:“杨姑娘,能否把黑针和那套器械还给在下?” “杭公子会医术?还是杭公子家中有人会使用那套器械,尤其是黑针?”杨梦尘挑眉。 蓝翎说过,那个女军医说这套黑针质地特殊,不是谁都能使用。 至于她为什么能运用自如,她至今也没有想明白,或许与小乖母子有关系吧? 杭清铭一怔。 皇伯母确实曾经说过,只有有缘人才能够使用那套黑针,当年某些人不信那个邪,结果不但不会使用,还招来祸事,从此再无人敢打黑针的主意。 难道杨姑娘就是那个有缘人? 可是皇伯父? “大伯父深爱着大伯母,却遗憾而终,在下想将黑针和器械葬在大伯父身边,权当是大伯母陪着大伯父,以慰藉大伯父对大伯母的思念之情。” “想必你大伯母应该是一位仁义的医者吧?” “当然。”杭清铭有些疑惑,不明白杨梦尘为何这样问? “既然如此,相信她更希望有人能够用这套黑针医治更多的病人,而不是深埋地下,失去黑针的作用和价值。”杨梦尘循循善诱,这套黑针太精妙,她舍不得:“如今我机缘巧合得到这套黑针,自然也会秉承她的意愿济世救人,杭公子说对么?” 杭清铭想了想认为杨梦尘言之有理,于是点头答应。 “我已经让人备好马车,杭公子和南天北海趁夜离开吧,另外北海的药,我也放在马车里。”杨梦尘挥了挥手,海棠等人随即退回到她身边。 杭清铭双手抱拳,向杨梦尘做了个揖,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杨梦尘问道:“在下有个问题想请教杨姑娘。” “请说。” “这段时间杨姑娘对在下的好,都是因为那个跟在下长得很相似的人?” 海棠看了绿萝一眼,绿萝遂带着几个精卫出去,并关闭房门,绿萝守在门口,海棠留在杨梦尘身边。 走到桌边坐下,杨梦尘才淡淡道:“是。” “难道这些日子的相处,杨姑娘对在下没有半点好感?” “没有。” 杭清铭脸色微变,心里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落? “敢问杨姑娘那人究竟是谁?” “对我来说,他是胜过我生命的人!对杭公子来说,他只是陌生人,杭公子无须知晓!” “他现在何处?”杭清铭咬咬牙,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以致小姑娘念念不忘? 杨梦尘微微垂下眼帘,抿着唇久久没有回答,久到杭清铭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忽然听见她幽幽的声音:“他已经不在了。”语气低沉破碎,周身萦绕着悲凉凄婉的气息,让人心酸得想哭。 海棠依旧低着头,安静站在杨梦尘身侧,仿若没有听到两人对话。 而杭清铭先是一震,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没有经历过相濡以沫的感情,但他见过皇伯父和皇伯母的伉俪情深,尤其皇伯母愤而离家之后,皇伯父日夜沉浸在悔恨和疯狂当中无法自拔,最终黯然病逝。 他能理解小姑娘的心情,毕竟深爱的人不在了,留给小姑娘的是无尽孤寂和伤痛,当看到与所爱的他容貌相似之人,难免会将感情转嫁到相似之人身上,这也情有可原。 只是他心里到底很不舒服,是嫉妒那人得到小姑娘的深情厚谊?是愤怒小姑娘只当他是替身?还是失落这段时间小姑娘竟对他没有半点好感?他也说不清楚。 不过看在小姑娘对感情忠贞的份上,有些话他得提醒小姑娘,否则最后将会害人害己。 “在下佩服杨姑娘的忠贞不渝,但杨姑娘是否想过这样会伤害那些爱你的男子?”杭清铭语重心长道:“如果杨姑娘心里只有那个人,那么从一开始就该拒绝,甚至避开那些男子,而不是等到那些男子付出了真感情,你才找各种借口拒绝,这是不是太自私太虚伪呢? 无论男女,一旦付出真感情,就很难再收回,即便跟其他人在一起,心里也只有深爱的那个人,如此自然会伤及无辜,最终引发许多爱恨情仇之事。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杨姑娘,因为你的自私虚伪,你的自以为是,导致那么多人用鲜血,或者生命,或者孤独一生来祭奠各自的感情,杨姑娘不觉得你太残忍无情了么? 在下言尽于此,希望杨姑娘能好好想一想,不要到最后害人害己!杨姑娘保重,在下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皇伯父说一生只有皇伯母一个妻子,转眼却又迎娶了好几个女子为妾。 等皇伯母绝然离开,皇伯父才发现对皇伯母早已情根深种,心里除皇伯母,再装不下任何女人,再不曾踏进几个妾室房门半步,只一味发疯似的寻找皇伯母。 那几个妾室由爱生恨,不仅毒害皇伯父,还挑起纷争,从而引发一场血腥残酷的浩劫。 而他提醒杨姑娘,不是成全宸王,是为了杨姑娘好。 若是东楚皇帝知晓最钟爱的儿子爱上了杨姑娘,杨姑娘开始没有拒绝或者避而远之,后来却又不屑一顾,东楚皇帝势必会杀了杨姑娘,祸及杨家,毕竟皇室尊严不容亵渎。 猛然抬头,杨梦尘睁大的双眼中盛满震惊和骇然,脸色泛白,浑身微微颤抖。 逃离家乡前她还小,张奶奶他们不会教她什么是感情,后来忙于打工生存,没时间没心思考虑感情,直到遇见阿铭才慢慢懂得一些,跟阿铭离婚后,她已然心灰意冷,再未涉及感情。 阿铭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她所爱的人,可以说,她的感情世界就象一片白纸,干净而懵懂。 如今杭清铭的这番话,仿若五雷轰顶,让她顿时幡然醒悟。 前世她不顾阿铭的苦苦哀求,坚决跟阿铭离婚,今生忽视龙玄墨的默默付出,无情拒绝龙玄墨的真心,她自以为是为了他们好,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想不想要,愿不愿意接受这所谓的好? 他们深爱她,即便她把这些强加给他们,他们也都毫无怨言。 可她呢? 对阿铭表面上伉俪情深,转身就恩断义绝,从此陌路。 对龙玄墨不排斥远避,还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呵护和付出,眨眼就利用杭清铭去伤害他。 说什么为他们好,其实全是借口,不过是想掩饰她内心的自卑,懦弱,多疑和矫情,她根本就是一个自私虚伪又自以为是的卑劣之人! 活该她短命,这就是报应啊! 刹那,心口如针扎般疼痛,令杨梦尘无法控制,有腥甜涌上喉咙,‘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衣裙上瞬间氲染开朵朵血莲,双眼紧闭,整个人颓然仰靠着椅背,面容惨白无血色,仿若破碎的瓷娃娃,风一吹就会消散不见。 “小姐!”海棠惊恐地大叫一声,旋即慌忙给杨梦尘把脉检查,表情凝重沉痛。 杭清铭刚打开房门,突然听得海棠惊叫,本能地转回身,当看到杨梦尘毫无生机的样子,心痛又悔恨,想也不想就冲上前。 守在门口的绿萝见状闪电般飞进去:“小姐怎么呢?” “快!快去请罗大夫!” 海棠边吩咐绿萝,边抱起杨梦尘疾步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在床上,飞快从柜子里找出急救的药丸喂进她嘴里,催动内力,帮着她的喉咙肌肉轻轻一动,促使她吞下药丸,然后紧紧守护在床边。 杭清铭想上前,看到海棠看过来带着恨意的眼神,不由得苦笑,双唇微微翕动,终是没有说出一字半句,深深地看着杨梦尘一眼,转身,脚步沉重的往外走。 一路上,但见精卫和奴仆们都眼含担忧焦灼地看着梦尘阁,却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杭清铭惊叹着。 看到杭清铭的身影,南天急忙迎上去:“公子没事吧?” 杭清铭摇头,表情凝重。 “公子,出了什么事?”看自家公子的样子,应该是没成功,他们也是刚准备动手就被抓了,只是没成功就没成功嘛,自家公子何以这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南天和北海表示很疑惑。 “我跟杨姑娘说了一席话后,杨姑娘吐血昏迷不醒。”回头望了望灯火通明的梦尘阁,杭清铭蹙眉沉思,良久,吩咐南天和北海:“你们先行一步,等杨姑娘醒了,我再回去。” 南天北海惊愕:“公子?”明显不赞同自家公子留下来。 “杨姑娘因我而吐血昏迷,我若是就这样离开,终究良心难安。”杭清铭一脸坚决。 让他们抛下公子先走,南天和北海做不到,可是皇上病重,公子不回去,一来会让人指责公子不孝,二来国中局势难料。 就在南天北海准备劝说杭清铭时,一名暗卫突然出现,交给杭清铭一份密报,杭清铭看过后神情顿时松懈下来,还有些哭笑不得,皇妹的密信上说,他离家太久,父皇很想念他,故装病骗他回去。 将密信化为碎末后,杭清铭对南天北海说道:“父皇无碍。你们先回客栈,等杨姑娘醒来,我们再离开。”这样他也能安安心心留下来,如今只希望杨姑娘能吉人天相。 明白自家公子心意已定,南天和北海便恭敬应下,驾着马车去往客栈。 而杭清铭回到梦尘阁的客厅,忽略众人仇视的目光,安静等待着。 与此同时,罗家别院。 “老爷,夫人,绿萝姑娘来了,说杨姑娘突然吐血昏迷,请老爷赶紧过去。”罗大夫夫妻被袁嬷嬷焦急的声音惊醒。 夫妻俩闻言不禁神色骤变,急忙穿好衣裳出来,果然看到门外绿萝一脸急迫和沉重,夫妻俩心里同时咯噔一下:莫非小丫头(梦儿)情况很严重? 来不及多想,夫妻俩乘坐马车立即赶往杨家宅子,看也没看杭清铭一眼,直接进入杨梦尘的房间。 杨梦尘双眼紧闭,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无血色,没有一丝生气,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 夫妻俩唬得心神一震。 罗大夫急忙上前给杨梦尘把脉,良久后,脸色沉重说道:“小丫头这是气血攻心,先服几贴药看看吧。绿萝,马上给成安他们传信,让他们回来,还有此事暂时不要告诉杨老爷子他们。”他没说的是,小丫头似乎已经没有求生的意志,这可是大忌。 绿萝随即出去传信。 “你说,这究竟怎么回事?”罗夫人厉声问着海棠。 恨恨地看了站在旁边的杭清铭一眼,海棠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关于小姐心有所属她直接跳过。 听完海棠的叙述,罗大夫夫妻俩顿时沉下脸来,看着杭清铭的眼神如刀刃般锐利冰寒。 罗大夫知道小丫头对这人似是有些不同,故只是怒视着他,并没有开口。 而罗夫人修养极好,说不出那等狠毒的话来,不过仍厉声斥责道:“你最好祈祷梦儿平安无事,否则本夫人绝不会放过你!” 杭清铭没辩解,一来纵使他身份尊贵,但这里毕竟是东楚国,他不想多生事端,二来这两个人是长辈,看样子跟小姑娘关系亲近,以他的修养,不会跟长辈计较,三来小姑娘吐血昏迷,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很快,金嬷嬷七人随绿萝回了宅子。 三天后,杨成安等人相继赶回来,一同会诊后,脸色都很难看。 杨梦尘的症状已痊愈,也并无其他的病症,可是气息却越来越微弱,甚至隐约透着一丝死气。 看到杨成安几人叹气摇头,闻讯赶来的萧夫人难以接受,紧紧握着杨梦尘冰凉的手:“不!不会的!无为老人说过尘儿福泽深厚,尘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揽着妻子的肩,萧洪涛眸光深邃,同样相信尘儿肯定会逢凶化吉。 平平安安嚎啕大哭,不停叫着‘姐姐’,一声声呼唤,听得众人心酸泪流。 “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能放弃!”罗大夫忽然大喝一声,指着杨成安几人:“你们随我去书房商量医方!” “恩师,家里人那边……”杨成安迟疑地问。 妹妹是家里人的心头宝,若知道妹妹出事,肯定会很伤心悲痛,可若不告诉家里人,万一……家里人没有见到妹妹最后一面,责怪他不说,还会抱憾终身。 罗大夫沉思片刻:“通知朝毅夫妻,成容夫妻带孩子过来,还有成宣夫妻,成宇,成宏和成宾,其他人过几天再说吧。”成宁远在军营,成宥身在朝堂,根本不可能赶回来。 杨成安点头。 罗夫人和萧夫人轮流照顾杨梦尘,凡事亲力亲为,每天给她擦脸擦身,陪在身边跟她说话。 昏迷中的杨梦尘不能吃东西,只能靠用吊水输营养液,时不时罗夫人和萧夫人还会喂她一些流质食物和水,可真正进入她腹中的没多少,但身边的人全都坚持不懈,丝毫没有放弃。 众人的心思 京城,宸王府书房。 墨云神色惊慌地冲进去:“王爷,杨姑娘……” “来人,将他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话还未说完,坐在书桌后的龙玄墨就厉声下达命令。 墨雷随即进来拖着墨云出去,同时点了他哑穴,省得他再激怒王爷。 墨雷附在墨云耳边道:“王爷早就说过不想听到杨姑娘的消息,你怎么还明知故犯?” 不能说话,墨云拼命朝着墨雷眨眼睛,可惜墨雷不明白,急得墨云脸色涨红。 书房里。 龙玄墨放下兵书,冷魅面容越发冰寒清瘦,眼神幽深不见底,浑身弥漫着生人勿进的彻骨寒意。 良久,从右边抽屉拿出一副画卷,缓缓展开,画中的女子明眸皓齿,笑靥如花,身后是绚丽多姿的日出,龙玄墨轻柔抚着女子如玉脸庞,眼睛里蕴含浓烈的柔情和思念。 再说杨梦尘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感觉自己脱离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漂浮着,恍惚惊奇间,竟然来到了家乡县城的那座墓园里,很多人聚在一座墓碑前,显然都是来送葬。 照片上的女子眉清目秀,笑容淡雅,分明是前世的自己。 方辰旭和杭清铭分别站在墓碑的左右两边,一袭黑衣衬得两人隽秀飘逸,然神情悲戚而伤痛。 等到众人离去,墓碑前只有方辰旭和杭清铭时,方辰旭忽然狠狠给了杭清铭一拳头。 猝不及防的杭清铭倒在地上,左边脸颊很快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了鲜红血迹,由此可见方辰旭这一拳力度极大。 “方大哥!” 杨梦尘慌忙跑过去,想阻止方辰旭,谁知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呆愣惊骇间,地上的杭清铭猛然站起身,同样狠狠给了方辰旭一拳,方辰旭的右眼立马青黑一团。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杭清铭咬牙低吼着。 阿梦和他结了婚,方辰旭还纠缠不休,甚至一直不结婚,害得阿梦担心,想办法给方辰旭牵线说媒。 结果方辰旭嫌弃那些女子不好,还说什么早有心上人,原来是觊觎他的阿梦。 “我才是忍你很久很久了!”方辰旭脸色黑如炭:“我比你先认识小丫头,你却阴险狡诈的将小丫头抢走,害我和小丫头没有在一起,你还有脸说忍我很久呢?”说完,又给了杭清铭一拳。 杭清铭自然不甘示弱,边反击边嘲讽道:“你先认识阿梦又如何?阿梦心里没有你,阿梦爱的人是我,倒是你死皮赖脸地缠着阿梦,简直无耻!” 显然,杭清铭的话深深击中了方辰旭的痛处,本就黑沉的面容愈发阴沉如寒霜,不再废话,满腔嫉妒和痛悔凝聚在拳头上,毫不留情的朝杭清铭身上砸去。 别看杭清铭文质彬彬的,实际上是个跆拳道高手,很快就和方辰旭对打起来。 杨梦尘想阻止,却一次次从两人身上穿过,想叫两人停手,可惜两人根本都听不见,杨梦尘很着急,但又无可奈何。 良久之后,方辰旭忽然斥责道:“当初你跟我发誓,这辈子会好好爱她疼她护她,我才同意把她交给你,结果呢?你居然背叛她,害得她绝望离开,现在更是天人永隔,你就是这样爱她疼她护她的?” 杭清铭闻言收回挥出的拳头,颓然地站立着,生生承受方辰旭挥来的重重一拳,整个人摔倒在地,却没有起来,呆呆望着墓碑上的照片,眉眼间充满悔恨和愧疚,还有一丝坚定。 “如果我死了,请将我和阿梦合葬!” “你……” 看到杭清铭眼底的决绝,方辰旭心神一震,忍着浑身剧痛在墓碑前坐下,凝视着那张清秀容颜,许久才轻轻点点头。 “谢谢!”杭清铭第一次跟方辰旭道谢。 方辰旭不客气地道:“我嫉妒你!”嫉妒你拥有小丫头的心和爱,拥有和小丫头相濡以沫的七年多时光,而他在小丫头心里,始终只是哥哥。 杨梦尘很惊讶:原来方大哥喜欢自己!这怎么可能呢?她来不及细想,只因阿铭的那句话,让她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阿铭不要!千万不要做傻事!阿铭!”然而谁也听不见她的呐喊声。 京城宸王府。 华子煜和罗璟锐满头大汗冲进书房,跟着进来的墨雷说道:“王爷恕罪,属下拦不住两位世子!” 龙玄墨挥了挥手,墨雷退出书房并守在门外。 “何事?”龙玄墨冷冰冰地道。 “表弟手里是不是有一株凤血莲?”瞧见龙玄墨没回答,但表情已说明他确实有凤血莲,华子煜急切说道:“表弟能否将凤血莲给璟锐?璟锐要拿去救人!” 当年龙玄墨率军击败三国,北越国皇帝曾送给他一株凤血莲,不过知道的人极少,华子煜告诉过罗大夫。 龙玄墨挑眉:“救谁?”若是罗璟锐,他根本不理会,但开口的人却是表哥。 “九妹!”父亲密信里说九妹跟王爷闹了矛盾,让他来王府一定叫上子煜,原来果真没有错,罗璟锐暗暗赞叹父亲有先见之明:“九妹忽然吐血昏迷,已经十天了还未苏醒,父亲说只有凤血莲能保住九妹一口气,否则最多五天,九妹就……回天乏术!” “不可能!”龙玄墨猛然站起身。 她不是正和庆安国的太子孟景麒打得火热,想做太子妃,继而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么?怎么可能吐血昏迷?怎么可能? 见表弟明显不相信,华子煜沉重道:“璟锐没有骗你!表弟,杨姑娘确实一直昏迷不醒,罗世伯他们尽心竭力救治杨姑娘,却都无济于事,杨姑娘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若非如此,罗世伯也不会让璟锐来找你!表弟,如今或许只有你的凤血莲能救杨姑娘了!” 颓然跌坐回椅子,龙玄墨表情惊怔呆滞,眼瞳里晦暗难辨,脑海里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只有五个字:阿九出事了! “时间紧迫,请王爷成全!”从京城到永昌镇快马加鞭也要两天两夜,罗璟锐不得不催促着。 华子煜同样很着急忧心,可是凤血莲是表弟之物,表弟若不同意,他也无可奈何。 须臾,龙玄墨起身,按动书柜某处的机关,书柜往左边移动,露出一道小暗门,龙玄墨走进去,很快拿着一个黑色锦盒出来,书柜自动回归原位,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个小锦盒,将两个锦盒放在一起包好,大步走出书房。 华子煜和罗璟锐暗暗松了口气,忙紧随其后。 “王爷,马已经准备好了。”墨云和墨雷站在门外,墨云昨晚接到密报知晓杨姑娘还未醒,鉴于前车之鉴,故没有汇报。 看了墨云一眼,龙玄墨运起轻功飞往府门,驾驭着宝驹往永昌镇疾驰而行。 难怪十天前的夜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心痛如绞,疼得整夜未眠,原来竟然是阿九出事了! 阿九,你一定要等着我!不可以离开我! 仅仅只用了一天一夜,龙玄墨一行人就赶到了永昌镇杨家宅子。 ------题外话------ 谢谢亲亲莣le洎己 投了1票(3热度)! 谢谢亲亲186**6002 投了6票! ☆、158心意已决 顾不得满身疲倦,龙玄墨直奔梦尘阁,当看到坐在客厅里的杭清铭,漆黑眼底划过一丝冰冷杀意,大步走进杨梦尘的房间。 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浓药味,然后见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儿,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不见,龙玄墨顿觉心如刀子狠狠剜割一般剧痛难忍。 “王爷,凤血莲带来呢?”罗大夫迫不及待地问,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全无平日里的镇定自若,整个人明显憔悴了许多。 其余人也跟他差不多,杨梦尘的气息越来越很难探查到,他们心急如焚,但又都无计可思。 这十一天来,杨家宅子里皆是愁云惨雾,死气沉沉。 每个人都不敢相信,仁慈纯善又聪慧能干的杨梦尘真的会离开。 然而眼看着情形愈渐变得不好,每个人心里开始打鼓,却仍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明明知道该预备后事了,却谁也不肯开口提这事,也不敢通知杨老爷子等人。 打开包袱,龙玄墨将黑色锦盒递给罗大夫。 罗大夫接过来,打开一看,一朵红得泣血的九瓣莲花静静躺在盒子里,隐约间似有一只凤凰欲展翅翱翔,而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瞬间散发出来,屋中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果然是传说中的凤血莲,药中极品,罗大夫忙不迭出去煎药,杨成安随同前往。 看见龙玄墨走到床边,众人都识趣地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紧紧抓着杨梦尘冰凉的双手,贴着自己的脸颊,龙玄墨眼眸里充满悔恨,自责和哀求:“阿九,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伤害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醒过来好不好?哪怕你打我骂我,哪怕你不理我,怎样都好,我只求你醒过来!阿九,求求你醒过来吧!”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今两行清泪就无声划过龙玄墨憔悴消瘦的脸庞。 杨梦尘一动不动,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阿九,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从来没有想过娶别的女人,之所以那样说,只是想看看你是否会为我吃醋。”龙玄墨坚定说着:“其实即便最后你不会吃醋,我宁可孑然一身,也绝不会娶别的女人!我心里永远放不下你,当然会对别的女人避而远之!” 杨梦尘没反应,龙玄墨不放弃,继续跟她说话:“阿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么?” 那次,表哥病危,他日夜兼程赶到永昌镇,在杏林堂第一次看到她,明明还很稚气,但言行举止沉着冷静,眼眸灵动充满智慧,还有着一丝倔强和傲然,那一刻,她便已深深埋在他心中。 那时她还小,而他也不懂,却想陪在她身边,每天只要看到她心里就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平和。 她聪慧能干又仁慈良善,就象让满天星辰黯然失色的皎洁圆月,高高挂在浩瀚的苍穹上,令他忍不住被她所吸引,从而想要了解得更多更多。 看到陈思远对她有情,他心里第一次升起嫉妒,属于一个男人的嫉妒。 她给他补过生辰的第二天早晨,看着在绚丽日出映衬中,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的她,他才幡然明悟。 他喜欢她! 可他不善言辞,不懂表达,不得不听从别人的建议,其实那些所谓的招数,他都觉得很不好。 只因她不同于寻常女子,她太独立,太坚强,那些招数对她无用,唯有真心以待,相信才能换得她的青睐。 海老他们都劝他,说他是正统,将来会继承帝位,父皇必定不同意他迎娶她做唯一的妻子。 但行尸走肉般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真心爱上一个女子,他怎么可能放弃? 无论皇位,还是其他女子,均不及她一根头发丝重要,这辈子他认定她,就绝不放手! 没想到她却无视他的真心和五年多等待,居然喜欢上别的男人。 一片痴心真爱,最终换了一个笑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悲可怜,刹那间,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纵使一败涂地,但他的尊严,确切的说,他的自尊心不容他继续死缠烂打,于是绝然离去,屏蔽所有关于她的消息。 原以为这样能断了念想,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他根本忘不了她,时时刻刻想的念的梦的都是她。 蓦然听到她的噩耗,他才醒悟,她不爱他没有关系,他只想要她好好活着,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幸福快乐,也比再见不到她更好。 “阿九,答应我,一定要醒过来!阿九,求你不要离开我,如果没有你,我活着毫无意义!” 这些话龙玄墨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到最后,完全语无伦次,可他不在意,一直不停的在杨梦尘耳边柔声诉说着。 再说杨梦尘飘飘荡荡,随杭清铭回到曾经的婆家。 公公杭梓泶在安静看报纸,旁边婆婆侯静雅和中意的儿媳妇黄美琳窃窃私语,不知黄美琳说了什么,婆婆满意又高兴。 在这个家里,最没有发言权的人是她,其次是公公,婆婆则就象高高在上的太后,谁也不能违背她的命令,否则谁也不得安生。 看到杭清铭回来,杭梓泶放下报纸,看着儿子的眼神很复杂。 而侯静雅和黄美琳停下话题,站起身迎上来。 侯静雅迫不及待地问:“铭儿啊,那个女人给你留了多少遗产?”看到报纸上说那个女人死了,她高兴得都想去买鞭炮庆祝。 冷冷看了一眼躲在母亲背后的黄美琳,杭清铭看着母亲,目光充满了无奈失望和悲哀,一言不发走到沙发坐下,倒了一杯水正要喝,却被母亲一把夺走,望着强势霸道的母亲,暗暗叹口气。 “快说,那个女人究竟留了多少遗产给你?” 杭清铭摇摇头。 “不可能!”侯静雅明显不相信:“那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你,如今死了,怎么可能不把遗产留给你?” 黄美琳同样不相信,不过她微低着头,没人看到她的表情。 听到母亲叫阿梦‘那个女人’,杭清铭心中怒火如炽,想斥责母亲,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我早就说那个女人表面温顺谦恭,实际上虚伪阴险又无情,偏偏你们父子俩不信,现在终于知道了吧,那个女人有几百亿的身价,死了却没给铭儿留一分钱,说什么深爱铭儿,全是哄人的玩意儿!”侯静雅一脸尖酸刻薄,全无书香门第的修养,更无平日里的贵妇形象。 “够了!”杭清铭第一次冲母亲发这么大的火,实在忍无可忍:“那些是阿梦辛辛苦苦赚来的,与我们无关!如果传扬出去,母亲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么?” 杨梦尘和三人皆吓了一跳,尤其杭梓泶和侯静雅神情呆愣,半天回不过神来。 从小到大,杭清铭秉性一直温文尔雅,连大声说句话都没有,更没有与人红过一次脸,吵过半句嘴。 现在不仅怒喝他们,还一脸铁青,额角青筋暴起,瞪着他们的眼里似有火焰在燃烧。 杭梓泶紧抿着唇,反正在这个家里,他也没有发言权,只是心疼儿子。 轻拍着侯静雅的后背,黄美琳柔声安抚婆婆,心里很着急又责怪婆婆沉不住气。 她才不信那个贱人没给这死男人留遗产,分明是这死男人藏了起来,如果婆婆跟死男人闹僵,死男人不把钱拿出来,她和淼儿一份钱都得不到。 好在她还可以起诉离婚,到时候和淼儿拿着一大笔钱跟峰哥团圆,一家人从此过上富贵荣华的日子。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竟敢这么对我说话,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回过神来的侯静雅开始象往常一样呼天哭地:“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结果你却对我大呼小叫,我的命真苦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省得招人嫌!”说完,作势往桌角撞去。 黄美琳急忙上前抱住侯静雅,柔声安慰着,又转眼看向杭清铭,想让杭清铭跟以往服软,可看到杭清铭冰冷的目光,心里莫名一颤,再不敢劝说杭清铭,只能安抚侯静雅。 看着婆婆这番作为,杨梦尘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曾经清贵的婆婆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瞧见父子俩都冷眼旁观,不象以前立即道歉服软,侯静雅停止哭闹,伸手指着儿子大声地质问道:“说,是不是那个女人给了你遗产,你没有收?” 杭清铭回来就是为解决后顾之忧,然后安安心心去陪阿梦,故不理会母亲的无理取闹,拿出一份离婚里协议书放在茶几上,看着黄美琳冷冷道:“签字吧。” 黄美琳站得远看不清,但心里猜测,肯定是那个贱人集团公司的股份转让书,现在死男人一定是要转让一部分股份给淼儿,不由得心中暗喜。 松开侯静雅,几步走到茶几边,拿起那张纸,当看到标题醒目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后,黄美琳大吃一惊,再快速看过内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双眼冒火地瞪着杭清铭:“你要跟我离婚?还要我和淼儿净身出户?杭清铭,你好狠的心!别忘了,淼儿你的亲生儿子,你居然一分钱都不给淼儿,你还是人么?” “什么离婚?什么净身出户?” 听得黄美琳的质问,侯静雅顾不得追问遗产一事,急忙走过来,拿过黄美琳手里的纸张,看完内容后,冲着儿子喝道:“淼儿是我的乖孙,美琳是我的好儿媳,你休想赶走他们!” 比起这个只会甜言蜜语,根本不是宜室宜家的儿媳妇,杭梓泶更喜欢前儿媳妇,但他不赞同儿子的所作所为,毕竟孙子是亲生的且聪明懂事,儿子这么做会伤害孙子。 杨梦尘同样想到了那个无辜的孩子,有心想要阻止杭清铭,可惜谁也看不见听不到她,只能干着急。 站起身,杭清铭冷冷看着黄美琳反问道:“淼儿真是我的亲生儿子么?” “你,你……”黄美琳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心里惊慌失措:他知道了!表面却色厉内荏:“淼儿当然是你的亲生儿子!杭清铭,为了钱,你居然诬陷我,让我离婚时得不到一分钱,我告诉你,休想!” 侯静雅刚想支援儿媳妇,就听得杭清铭似笑非笑道:“当初母亲和你合谋将我灌醉,意图造成既定的事实,还让阿梦撞见,以此逼迫阿梦离开; 可是母亲和你不知道,我是男人,即便醉酒,究竟有没有做过那种事,心里比谁都清楚; 而当时你早已经有了身孕,但应该还不满三个月,你害怕伤到孩子,到时就不能用孩子做筹码嫁进杭家,根本就不敢轻易冒险,最后做了个假象蒙骗所有人; 黄美琳,我说得对么?” “你,你胡说!”黄美琳大声反驳着死不承认,然而目光闪烁,浑身颤抖。 杭清铭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从来不愿意让我们陪你去医院做产检,就是害怕我们会知道真相后把你赶出去,你就前功尽弃,实际上每次都跟那个叫石海峰的男人去做产检; 你很惊讶我怎会知道是么? 原因很简单,我不止一次在医院见到你们,只是你们没有看到我罢了; 后来你故意设计让母亲撞到你造成孩子早产,一来让母亲心生愧疚,二来掩盖孩子是足月生产的事实,可惜你不知道,给你接生的医生恰好是我的朋友,她告诉了我真相; 若不是顾及淼儿,我早就去做亲子鉴定; 你和石海峰得知阿梦聪慧能干,嫁给我之前就挣下一笔不菲家业,嫁给我之后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又探听到母亲不喜欢阿梦,更着急抱孙子; 于是为了荣华富贵,你一方面装作名门之女刻意接近讨好母亲,一方面跟石海峰抓紧时间……等讨了母亲欢心,又有了孩子,你们就开始实施计划,借助母亲拆散我和阿梦; 黄美琳,你如果还想否认,我不介意去做亲子鉴定,或者将你和石海峰交给警察,相信警察会查出真相,你想选择哪种方式?” 事实是阿梦离开他后,方辰旭见了他,同时给了他那些证据,其中包括黄美琳和石海峰的资料。 黄美琳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侯静雅和杭梓泶呆怔当场,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这是一场骗局,原来淼儿不是他们的亲孙子,一时间,他们简直难以接受。 杨梦尘也呆了,不过心里很欣慰,从一开始她就相信阿铭是清白的,只是有些自责懊悔,毕竟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谁也没有注意到大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一个俊朗英武的少年静静站在拐角处,听完杭清铭这番话,眼神黯然,片刻又恢复清澈。 “既然你早就知道真相,为何不说出来?”黄美琳问。 杭清铭眸光深谙,眉宇间蕴着浓烈的伤痛和悔恨:“一是慰藉母亲抱孙的心思,二是让阿梦离开这桎梏她的牢笼,外面广阔的天地才属于阿梦,而不是被束缚在这里,每天承受母亲的刁难,受尽委屈!” 看着阿梦翱翔九天,成为耀眼的明星,他认为自己的决定很正确。 可他没想到,阿梦会这么早离开他,早知如此,当初他宁愿阿梦恨他怨他,他也绝不放开阿梦的手。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陪阿梦。 几人神色各异。 原来阿铭全是为她着想才放手,杨梦尘感动得想哭,可惜流不出眼泪,唯有深深凝视着他。 “不错,你说的都是事实,可哪有如何?”反正已经撕破了脸,黄美琳也不再伪装和掩藏自己的真面目:“就算我是错过方,不能分得财产,但淼儿是你儿子且还未成人,你就负有抚养他的责任,我们母子不要多,一千万,你给一千万,我们母子立刻离开,否则法庭上见!” “你这个贱妇骗婚在先,我们没把你交给警察就不错了,居然还有脸要一千万,你怎么不去抢啊?”侯静雅恼羞成怒,活了这么多年,她竟然被一个女骗子骗得团团转,她颜面何存? “老虔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黄美琳不甘示弱地对骂起来:“整天就会端着书香门第的清高架子,内里却自私自利又虚伪阴险,可怜那杨梦尘做牛做马伺候你,你却嫌弃她是乡下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最后把她逼走了,还厚颜无耻挥霍她的钱财,觊觎她的遗产,你才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人!” 黄美琳的话戳中侯静雅内心的阴暗面,面容顿时变得狰狞扭曲,扑上去狠狠抓扯黄美琳的头发,嘴里还不停咒骂,言词极其粗俗恶毒。 黄美琳当然不会任由侯静雅打骂,边羞辱侯静雅边狠狠还击,两人互不相让。 杭清铭和杭梓泶看呆了,一时忘记上去拉开两人。 杨梦尘同样在发呆。 而站在拐角处的少年杭舜淼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退回原位,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眼神写满无奈和失望。 “住手!”回神的杭清铭怒喝一声,遂和杭梓泶拉开两人。 两人头发散乱,衣裙撕破,侯静雅脸上几道抓痕溢出丝丝鲜血,而黄美琳额头和鼻子同样有着几道抓痕,还少了一小撮头发,毫无形象可言。 “我认淼儿是我的儿子,淼儿已经十六岁,我会按照法律每月支付淼儿直至十八岁前的费用。”见黄美琳张嘴想说什么,杭清铭冷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怂恿母亲想把这栋别墅过户到淼儿名下,却找不到房产证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触不到家里的钱财,就偷偷把买的首饰给石海峰么? 我告诉你,这栋别墅是阿梦买的,阿梦和我结婚前,过继到母亲名下以尽孝心,房产证却在我手里,阿梦离开后,我改换成阿梦的名字,并将房产证交给阿梦最好的朋友保管; 还有这别墅里的每一样物品,包括母亲和你的首饰衣物,全是刷阿梦给母亲的那张副卡上的钱(杨梦尘离开后,并没有收回或者注销那张副卡),署名是阿梦,我知道真相,分别叮嘱商场和银行保存好你们所有的消费凭证; 回家前,我已经让商场和银行拿着所有凭证去梦尘慈善基金会,以阿梦的名义全部捐献给基金会,很快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就会来收回一切物品,缺失或者损毁的物品要照价赔偿,别墅也会被拍卖; 阿梦给的那张副卡,我也注销了; 至于你交给石海峰的那些首饰,阿梦的朋友全部买下来了,不过石海峰的日子可不好过; 另外,我每个月的工资都用于日常开销,阿梦给我的股份我也没收,所以家里没有任何存款,上了法庭,你不但一分钱拿不到,还会将你的罪行暴光与众,你确定要法庭上见?” “杭清铭,算你狠!你简直不是男人!”黄美琳歇斯底里叫着,却也无可奈何。 杭清铭面无表情,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是他无情,而是阿梦辛苦赚来的钱财,他不容任何人糟蹋! 安静待在拐角处的杭舜淼,慢慢走进客厅里,面对长辈们惊诧的目光,先礼貌行礼问好,然后走到黄美琳身边,拿出笔递给她:“妈,签字吧。”语气平静,表情坦然。 “淼儿……”黄美琳不肯签字。 杭舜淼语重心长道:“妈,算计得来的东西终究要还回去,请妈别让儿子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黄美琳再是如何的贪慕虚荣,但对儿子确是真心的好,闻言提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 杭舜淼跪地,郑重给杭家人磕了三个头:“杭爷爷,杭奶奶,杭叔叔,谢谢你们这些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你们保重,淼儿和妈走了。”站起身,扶着母亲准备离去。 侯静雅不屑地撇开眼睛,倒是杭梓泶有些不舍。 “淼儿。”杭清铭忽然叫住杭舜淼:“和你妈妈去收拾些随身物品。”不等杭舜淼说什么,接着又说道:“放心,缺失的物品,爸爸会想办法补上。” 杭舜淼想了想点头,扶着母亲回了房间,坚决不让母亲乱拿,连爸爸给他办的存压岁钱的卡也没带。 杭清铭送母子俩出门,借故支开黄美琳后,将一张银行卡递给杭舜淼:“密码是你的生日,每个月会存入一笔生活费,每年的学费也会按期存入,直至你大学毕业,淼儿,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明白么?” 当年知道真相后,他坚持亲自照顾和教导淼儿,省得被母亲和黄美琳带往歪路,所幸他的心思没有白费。 “杭……” “叫我爸爸吧,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是我的儿子!” “爸爸!”杭舜淼扑进杭清铭的怀里,声音哽咽里含着感动:“你也永远是我的爸爸!” 轻抚着杭舜淼的背部,杭清铭眼眶渐渐湿润:相处十六年,说没感情是假的。 看到阿铭跟孩子父子情深,杨梦尘安心了。 侯静雅原本还高兴那个贱妇被身无分文扫地出门,忽然想起儿子刚才说,很快别墅要被拍卖,所有首饰衣物要收回去,那个女人给的股份也没要,想到再不能过这种挥金如土的富豪生活,想到那些夫人们知道肯定会嘲笑她,顿时心慌意乱又气急败坏。 看到儿子回来,侯静雅就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子,那个女人给的股份你不要,你转让给我啊,为什么推辞? 还有这别墅,为什么又要改成那个女人的名字?还有那些首饰衣物,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弄到的,你居然捐给什么基金会,你是想气死我啊? 枉费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这个不孝子! 说,是不是那个女人教你这么做的?那个女人就是个扫把星,蛇蝎心肠,死了都还要祸害我,活该……” “够了!”母亲怎么骂他,杭清铭都无所谓,但他不能容忍母亲说阿梦半个字的不好:“母亲(自从知道母亲背着他让阿梦受尽委屈后,从此他不再叫妈,而是母亲),阿梦从小没有得到过母爱,跟我在一起后,她就把你视为亲生母亲般尊敬孝顺,从未违背过你半点意思; 你一个电话,她就随传随到,即使正在谈判上千万的生意,也立刻扔下不管,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你说要出去旅游,阿梦每次都忙前忙后给你安排妥当; 担心你在国外因语言不通而不适应,阿梦抛下公司事务陪你去,让你玩得开心,玩得尽兴,每次还带回大包小包许多物品; 但凡你多看一眼的物品,阿梦就买下来给你,后来更是特意办了张副卡让你随意消费; 每当你那些朋友前来,阿梦象是佣人一样把你们伺候得舒服周到,临走还送一些最合乎那些人心意的礼物,让你在那些人面前挣足了面子; 可是你呢? 你自以为出身清贵,一直看不起阿梦,嫌弃阿梦,想法设法地刁难苛待阿梦,就算是需要钱,需要阿梦给你挣面子的时候,你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阿梦想请佣人照顾你和爸,你偏不同意,说什么佣人不可靠,非得要阿梦伺候你; 每天阿梦要打扫卫生,做三餐,连中午都要赶回来给你们做午饭,偶尔我帮忙做一些家务,你就横眉怒目,过后更加倍刁难阿梦; 寒冬腊月,你让阿梦给你手洗那些厚实的冬衣,导致阿梦的手长满冻疮,又痒又痛,整夜整夜因此睡不着觉; 好几次我忍不住想跟你谈谈,阿梦都拉住我,说你是母亲,她伺候你是应该的; 阿梦的孝心和付出,你全然看不到,得知阿梦不能孕育孩子后,你更是联合外人设计逼走阿梦; 现在阿梦不在了,你还觊觎阿梦的遗产,口口声声责骂阿梦; 母亲,阿梦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象对待仇人一样对待阿梦?为什么?为什么啊?” 爱人离世,杭清铭隐忍多年的怒和怨一下子爆发出来,仿若是燎原星火越燃越烈,一发不可收拾。 看到阿铭那样悲伤痛恨和自责,杨梦尘心都碎了。 原来她的忍让,不但助长婆婆的嚣张气焰,还深深伤害到阿铭,她错了! 侯静雅张嘴还没说什么,杭梓泶已然厉声呵斥妻子:“闭嘴!”然后看着悲痛欲绝的儿子问道:“铭儿,你想做什么?”儿子的眼睛里透着决绝,难道? 结婚这么多年来,老公还是第一次对她这样疾言厉色,侯静雅当下闭着嘴不再多言。 “儿子不孝!”杭清铭跪在二老面前:“阿梦不在,儿子全无活下去的意念,决定去陪她,她胆子小,一个人在那边会害怕;二老放心,儿子会安排好二老今后的生活,不会让二老晚年凄凉。” 侯静雅一听顿时尖叫着:“你竟然要去陪那个女人,你疯了么?我坚决不同意!” 她后悔了。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还不如留着那个女人,起码还有源源不断的金钱供她挥霍。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儿子工资不低至少顿顿还有肉吃,要是没了儿子,她以后只能过吃糠咽菜的贫穷日子,她怎么受得了? “你决定呢?”杭梓泶问。 杭清铭一脸坚定:“儿子心意已决,请二老成全!” “好!”自从前儿媳妇离开后,儿子没有一天过得舒心快乐,杭梓泶愿意成全儿子:“你放心去吧,我和母亲会搬去养老院,你不用担心。” “谢谢爸!”杭清铭知道他不孝,可是没有阿梦的日子,他活着犹如行尸走肉。 “爸爸放心去陪杨阿姨,我会给爷爷奶奶养老送终!”杭舜淼突然走进来,跪在杭清铭身边:“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爷爷奶奶!” ------题外话------ 谢谢亲亲紫颜依依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芸菲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6**4732 投了2票! 谢谢亲亲luoyujun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芸菲 投了1票(5热度)! ☆、159险死还生 杭舜淼陪母亲回到出租屋(黄美琳和石海峰约会的地方),就见石海峰已经等在那里,得知黄美琳没拿到钱,还身无分文被赶出杭家,立马变脸,掉头就走。 “阿峰,你去哪里?”黄美琳紧紧抓着石海峰的手,一脸的焦急和疑惑。 毫不留情挥开黄美琳的双手,石海峰冷冷道:“我去哪里与你无关。”全无往日的温情脉脉。 安静看着所谓的石叔叔,杭舜淼表情平静,眼睛幽深不见底。 母亲背着爸爸第二次带他来这里后,爸爸就再不准母亲单独带他出门。 他年纪大一些,敏锐看出爸爸和母亲之间有些不对劲,原来爸爸和母亲从未在一起过。 而母亲经常偷偷来见这个石海峰,他还偷听到两人的谈话,知道他不是爸爸的儿子,他很愤怒,很难过,可毕竟是他的母亲,爸爸也似乎不想让他接触这些黑暗,他才故意装作不知道。 听到杨阿姨飞机失事的消息,他明白爸爸肯定会跟母亲做个了断,于是从学校匆匆跑回家,结果他所料不差,爸爸果真跟母亲离了婚。 这些年爸爸亲自照顾他,手把手教他写字,跟他讲故事,讲做人的道理,比起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他更敬重爱戴爸爸,何况刚才爸爸说了,他永远是爸爸的儿子,他很开心。 可是不管母亲做错了什么,他都会孝顺和赡养母亲,不会丢下母亲不管不顾。 “阿峰,你走了,我和淼儿怎么办?”黄美琳再次抓住石海峰的手。 “你们怎么办,与我没关系。” 石海峰想要跟刚才一样挥开黄美琳的手,可这次黄美琳用尽力气抓得死紧,根本挥不开,干脆抬起一脚狠狠踢向黄美琳的肚子。 黄美琳重重跌坐在地,自然也放开了抓住石海峰的手,脸色苍白,而额头和鼻子又渗出丝丝血迹,一红一白,面容显得特别狰狞可怖。 疾步上前扶起母亲,杭舜淼冷冷地看着石海峰,黑瞳深处闪着一抹冰雪般的光泽,冷暗森寒。 石海峰心里莫名地一颤,仔细一看,杭舜淼眼神分明清澈明净,以为他刚才看花了眼,当然就没放在心上,转而不屑地看着黄美琳:“当初是你主动勾搭我,自愿去杭家骗婚,跟我毫不相干,怎么?现在被杭家踢出了门,就想赖上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淼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必须抚养他!”黄美琳尖叫着。 “亲生儿子?”石海峰嘲讽道:“谁不知道你经常在外面勾三搭四,他究竟是哪个的种,怕是连你也不清楚吧?想让我养你们,做梦!”说完,转身打开房门扬长而去。 “阿峰……”黄美琳急得想追上去。 杭舜淼适时拉住母亲:“妈,不要求他!爸爸每月会给我生活费,足够我们母子生活!妈放心,我不会让妈吃苦受累,只是妈以后要学会节约,不要再大手大脚。” 紧紧抱着儿子,黄美琳泪如雨下,悔不当初。 刚想说什么,忽然传来一阵警笛声,母子俩下意识地跑出去。 就见几个警察围住石海峰,其中一个警察表情威严说道:“石海峰,你涉嫌偷盗等多项罪名,证据确凿,现将你拘捕归案!”说完,一副冰冷手铐戴在石海峰手上,将他押入警车。 石海峰回头向站在一辆红色豪车边的妖娆女子求助,妖娆女子理也不理,反而开着车走了。 一片痴心,结果他早已勾搭上别的女人,还把罪责推卸到她身上,根本不管她和儿子,黄美琳面色惨白如雪,浑身颤抖,心里悔恨莫及。 难怪爸爸说石海峰的日子不会好过,原来如此,想必石海峰会因这所想罪名而一辈子走不出监狱,杭舜淼恍然又如释重负,蓦然想起临走时爸爸说的那些话,心中莫名感到有些不安。 安顿好母亲后,杭舜淼急忙飞奔着赶回杭家,打开门,就听到爸爸说要去陪杨阿姨,而爷爷也同意了,遂跪在爸爸身边。 他不觉得爸爸这样做是不孝,反而理解爸爸的心情,敬重爸爸的忠贞,羡慕爸爸和杨阿姨之间的情深意重,既然爸爸决定去陪杨阿姨,那么他会代替爸爸孝敬爷爷奶奶,让爸爸没有后顾之忧。 “淼儿……”看着一脸坚定的杭舜淼,杭梓泶深深动容,杭清铭感激又欣慰。 唯有侯静雅厉声尖叫:“我有儿子,用不着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赡养!”脸上厌恶和不屑毫不掩饰,半点没有以往的慈爱和欢喜。 “你闭嘴!”看到孙子目光黯然,杭梓泶沉声呵斥妻子,转而看向孙子慈祥宽慰道:“你奶奶魔怔了,淼儿别在意。” 他虽出身书香门第,但家族早已没落,当年迎娶妻子算是高攀,加上妻子强势,他性子温吞,有些纵容妻子。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年纪越大妻子越发左性,尤其儿子娶了前儿媳妇,妻子更加变本加厉,千方百计刁难苛待前儿媳妇,谁若说一句话,妻子就暴跳如雷,闹得家无宁日,最后还联合外人设计逼走前儿媳妇,前儿媳妇不在了又觊觎遗产。 现在得知孙子不是亲生就翻脸无情,口出恶言,简直是不可理喻。 “爷爷放心,淼儿不会在意,淼儿会一如既往孝敬爷爷奶奶。”杭舜淼笑容阳光,眉宇间坚定不移。 杭梓泶眼眶湿润:“你真是我们的好孙儿!”笑着伸手扶起儿子和孙子。 无视一直在旁边歇斯底里叫着的侯静雅,祖孙三代各自回房间去收拾物品,毕竟别墅即将收回。 瞧见居然没一人理会自己,侯静雅自然羞恼至极,但也深深明白事情已成定局,她无力改变,却又不甘心费尽心思珍藏的首饰衣物被人拿走,想着能多留一点儿是一点儿,于是匆忙跑回房间想方设法藏好首饰衣物。 全然忘记儿子说过商场和银行有凭证,缺失物品要赔偿,不过她此刻心里只有首饰衣物,根本没有儿子,确切的说,她心里一直只有她自己和富贵日子,再无任何人。 没过多久,几名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来到杭家,依据凭证清点好物品,有些进行封存或带走,同时告诉杭清铭五天后来接收别墅。 看着杭清铭去学校辞职,安排好二老和杭舜淼今后的生活,跟朋友们告别,杨梦尘自是心急如焚,偏偏他根本看不见她,听不到她的声音,无法阻止他,只能跟着他来到她的墓碑前。 杭清铭先给杨梦尘的父亲和张奶奶磕头,然后坐在杨梦尘墓碑边的地上,伸手轻柔抚着相片里浅笑盈盈的她,消瘦面容漾着温柔缠蜷的笑,黑眸柔情似水:“阿梦,等着我,我马上就来找你,从此再不会离开你!” 整个人轻靠着墓碑,割破左手腕,缓缓闭上双眼,唇角始终噙着一抹安详幸福的笑,腕间汩汩而出的鲜血慢慢渗入墓碑前的绿草地中。 “阿铭,不要!阿铭,你怎么这么傻?”若是能流泪,杨梦尘早已泪流满面,可她没有泪,只有跪在杭清铭的身边,撕心裂肺地呐喊着,面容哀戚悲痛,还有自责悔恨。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辰旭到来,看了看已然死去的杭清铭,叹息一声。 杨梦尘抬眼望着方辰旭,明白他是来完成阿铭遗愿,心里很感激,遂站起身退到一旁。 谁知方辰旭并没有象她所想的那样,抱起杭清铭的尸身离开,反而伸出右手食指对着杭清铭。 杨梦尘有些不明所以。 而方辰旭指尖突然出现一簇火焰,火焰越来越大,颜色渐渐变得深蓝灼亮,很快将杭清铭整个人包围,约半刻钟后,杭清铭化作一团轻软白烟,随着方辰旭食指移动,慢慢飘入杨梦尘墓穴里,火焰消失。 杨梦尘惊呆了。 认识方大哥二十多年来,她竟不知方大哥居然会法术?还如此高深莫测? 这时,方辰旭忽然转身面对着杨梦尘,漆黑眼眸晦暗难辨,杨梦尘顿时吓了一跳,蓦然想起方辰旭看不见自己,刚稳定心神,却见方辰旭双唇微微翕动,醇厚醉人的声音传入耳畔。 “师妹放心,我已将你的所有产业归入名下,也会让梦尘慈善基金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师妹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师妹,一定要好好活着,永远开心幸福!这样师兄我才能安心。” 方大哥竟能看见自己? 杨梦尘惊怵当场,未来得及说什么,方辰旭右手一挥,杨梦尘顿觉眼前一黑,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当杨梦尘再次睁开双眼,周围是一片浓浓黑雾,看不到一丝亮光。 方大哥,你不是让我回去么?怎么把我送到这里来了呢?这到底是哪里? 还有阿铭呢? 阿铭说要来陪我,为什么我没看到阿铭? 不行,我要去找阿铭! 思及此处,杨梦尘不停地奔跑,可惜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跑去,不但没有找到杭清铭,还始终身处在这片黑雾里,心里渐渐有些慌乱不安。 一道黯哑却坚定的呼唤声忽然由远及近传来:“阿九……阿九……阿九……求你快醒过来……阿九……我不能没有你……”分明是龙玄墨的声音,而左前方也出现了一丝亮光。 杨梦尘心中一喜,拼命往亮光处跑去,然跑了几步,却又猛地停下来,呆呆站在原地。 看着隐隐绰绰的光亮,听着龙玄墨一声声深情哀痛的呼唤,想着不见踪迹的阿铭,杨梦尘心如刀割。 对不起阿铭,是我耽误了你! 如果你没有遇见我,一定会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好姑娘,再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一生过得温馨甜蜜,而不会夹在我和婆婆之间左右为难,最终还因我枉送性命。 对不起龙玄墨,是我辜负了你!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拒绝你避开你,情窦初开的你就不会把感情投入到我身上,等你有了王妃,你和她必定伉俪情深,而不会因我患得患失,甚至屈尊降贵。 还有疼她爱她护她的家人,长辈和朋友们,对不起!我实在没有颜面和勇气面对你们! 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又虚伪无情的人,不值得你们那样呵护和付出! 不值得! 满心自责愧疚的杨梦尘,俨然放弃求生的意念,自暴自弃地待在原地,任由浓浓黑雾将自己吞噬。 永昌镇杨家宅子,杨梦尘房间里。 龙玄墨轻轻给杨梦尘擦着手,擦到腕间时,却感觉不到她的脉象,清瘦憔悴的面容顿时骤变,慌忙扔掉布帕,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悲恸而大声呼唤着:“阿九,不要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阿九!” 声音惊天动地,整个宅子里的人全都惊吓了一跳,人人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发疯似的往梦尘阁飞奔而去。 到今天,杨梦尘整整昏迷了一个月,如果不是胸口似有若无的起伏,谁人都会以为她去了。 在书房会诊的罗大夫几人率先冲了进去,或者把脉,或探鼻息,或探颈部,片刻,几人相继收回手。 杨老爷子急切地问:“安儿,九儿她……” 随后赶到的众人,同样眼巴巴地看着杨成安,心里暗暗祈祷。 五天前,杨梦尘仍没有苏醒迹象,罗大夫知晓瞒不过去,于是让杨成安通知了杨老爷子等人。 除却杨成宁和杨成宥,所有人全赶了过来,包括村长和里正两家人,以及几户邻居。 华家,南宫家,司徒家,宁亲王和龙婧熙夫妻也闻讯赶来。 恭亲王远在边关,脑部又曾经动过手术,众人有志一同地选择隐瞒他,否则后果无法预料。 宅子不大,不能前来的村民们,得知消息的清河府辖下的众人,纷纷在家日夜焚香祈祷,祈愿菩萨保佑那个仁慈纯善的杨姑娘平安无事。 杨成安轻轻摇摇头,而罗大夫几人面色凝重,没有言语,然几人表情已说明一切。 凤血莲只能延缓时间,不能起死回生,他们也一直没有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让杨梦尘苏醒过来。 如今杨梦尘最后的一丝气息消散,他们回天乏术。 “九儿……”杨周氏和沈秋兰惊呼一声,眼睛一闭,双双晕倒在地。 杨朝文和杨朝毅急忙上前扶住两人,把两人扶到椅子上坐下,杨成安和罗大夫上前紧急施救,好半天,两人才慢慢苏醒过来,却又扑到床边,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孙女(女儿),泪如雨下。 平平安安和杨宗瀚大声啼哭:“姐姐(姑姑)……” 闵若尘和闵若梦这对龙凤胎也嚎啕大哭。 众人无不面容悲痛,男子们或是紧咬着唇,或是把拳头放在嘴里,极力压抑着没哭出声来,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而女子们低声的哭泣着。 奴仆们跪在地上,哭声响成一片。 看着被龙玄墨紧紧抱在怀里的杨梦尘,站在最后面的杭清铭,眉眼间染着悲伤和自责。 南天和北海却暗松口气,如今杨姑娘不在了,公子就能拿回那套黑针和器械。 “不许哭!”龙玄墨突然大吼一声,掠过众人的漆黑眼底,犹如千年寒冰般迸发出透人心魂的冷意:“阿九只是睡着了,谁要是敢吵醒她,立刻拉出去杀了!” 哭声瞬间戛然而止,众人都抬头呆呆地看着龙玄墨。 轻轻将杨梦尘放回床上躺好,龙玄墨执起她冰冷的双手贴着自己脸颊,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如水,声音黯哑却魅惑醉人:“阿九好好地睡吧,等睡醒了,我再跟你道歉,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听从都支持,好不好?” “墨儿……” 宁亲王想说什么,龙婧熙一把拉住他,微微摇了摇头:阿墨现在正处于巨大的悲痛之中,犹如一把急欲嗜血的刀,就算轻微触碰,也会让人见血,而在场的人将无一幸免。 墨云等人悲伤又担忧,王爷深爱杨姑娘入骨,如今杨姑娘不在了,王爷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静空大师缓缓走了进来,身旁还有一位白衣白发,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老道长,右耳垂长着一颗米粒红痣。 杨梦尘出事,静空大师并没有过来,而在忠烈寺为她诵经祈福。 海老疾步上前问道:“无为,你怎么来呢?” 另一边,尉迟空和邵老爷子眉头微动,矍铄眼底都闪过一丝晦暗锋芒。 其余的人疑惑地看着无为老人,倒是墨云等人大喜过望。 无为老人点点头。 而沉浸在悲痛中的龙玄墨似乎一下子恢复神智,飞快冲过来,跪地祈求道:“师傅,请您救救阿九!”说完重重磕头。 看着情根深种的爱徒,无为老人暗叹口气,走到床边,拿出一颗药丸迫使杨梦尘咽下,转眼看向众人:“放心,她不会有事,你们出去吧,不许任何人打扰。” 众人立即退出房间,生恐耽误无为老人医治杨梦尘,人人心里都升起一丝希望。 见爱徒未动,无为老人说道:“墨儿也退下。” 龙玄墨自然是不想离开,可是看到师傅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眸,只能出去,临走深深看了杨梦尘一眼,然后转身走出房间,关门,守在门外。 回眸看着杨梦尘,无为老人眼神慈爱,还有着浓烈的疼惜。 原本任由黑雾吞噬自己的杨梦尘,听见一道如同佛钟轻鸣的声音隐隐传来:“傻孩子……”同时伴随着一束光芒穿过黑雾,光芒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师傅!是师傅!只有师傅才会叫她傻孩子!杨梦尘顿时眼睛一亮,心中洋溢着无限欢喜,用尽全部力气冲破黑雾笼罩,朝着那束光芒飞奔而去。 虽与师傅相处只有两年多时光,但师傅是她最敬重和爱戴的人,是师傅指引她前进光明的道路,是师傅谆谆教导她各种才能,可以说如果没有师傅,也就没有她这个传奇女总裁。 睁开双眼,眼前只有一位象南极仙翁似的陌生老人,根本不见师傅身影,杨梦尘眼眸瞬间暗淡下来。 难道刚才她出现了幻听? 一眼看出杨梦尘心思,无为老人笑道:“傻孩子,师傅变个模样就认不出来呢?” “师傅?”惊讶地睁大眼睛,杨梦尘呆呆望着慈眉善目的老人:“您,您真的是师傅?” “你还欠为师一份合意糕,怎么?想赖账啊?”无为老人故作横眉怒目样子。 合意糕是那时她正在研究的新糕点,本想做出来第一个给师傅品尝,谁知糕点还没有研究出来,师傅突然说走就走,她答应下次见到师傅一定做给师傅品尝。 没多久成功研制出糕点,她却并没有放于市面上推广,这是她对师傅的孝心和承诺,不想外人先尝。 这件事只有师傅和她两人知晓。 杨梦尘欢喜不已,想起身扑进师傅怀里,奈何躺了一个月,全身根本使不上力,无奈只能躺着:“师傅,那些年您去了哪里?我两次面临死亡时,都想您一面,可惜找不到您,您知道我有多难过失望么?还有,您怎么又会在这里?”这分明是永昌镇宅子,她的闺房里,看来她又回到这里来了。 无为老人轻捋长长的白胡子,一脸高深莫测:“这一切还要从你和墨儿说起。” “我?我和龙玄墨?”杨梦尘惊愕。 “为师还是从头说起吧。”无为老人将事情的因由娓娓道来:“你和墨儿原本有十世的天定姻缘,奈何阴差阳错,前九世都未能白首到老,第十世投胎转世之时,天象突变,你误入另一个时空,而墨儿的一魂一魄也跟着你去了那个时空; 如果这一世你们不能缔结良缘,你和墨儿都将魂飞魄散,两个时空也会发生毁灭性的劫难; 为师秉承天命,更要维护天下苍生,通过卜算,知晓你和墨儿的一魂一魄所在位置,于是开坛做法想将你们引回正轨; 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成功,为师决定亲自前往异世,然天象已定,为师不能轻易改变,以免引起时空错乱,只能留下来教导你,让你经历完异世的劫难,方好引回你的魂魄,在这时空与墨儿再续姻缘; 为师算到你有这一劫,故而才及时赶来为你化劫。” 杨梦尘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也太玄幻了吧? 她和龙玄墨居然有十世的天定姻缘,前九世阴差阳错,这一世若不能缔结良缘,不但魂飞魄散,还会引发两个时空的大劫难? 她简直太难以置信! 不对!她好象忽略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师傅别告诉我,龙玄墨的那一魂一魄附在杭清铭,我前世老公的身上?”否则她不会认识阿铭? 无为老人笑而不言语。 杨梦尘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前世我和阿铭没有善始善终,原是早就注定的么?” 疼惜慈爱地看着杨梦尘,无为老人依旧没有言语。 “阿铭死了,那一魂一魄会回归龙玄墨么?” “天机不可泄露。” “若没有回归龙玄墨,他就魂魄不全,我和他同样不能圆满啊。” “你放心,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那为何不成全我和阿铭?这样也可以化劫不是么?” “你本就属于这个时空,如果在异世待太久,会引发两个时空偏离原有轨道,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原来如此。”消息太突然太诡异,杨梦尘一时无法消化:“师傅容我好好想一想。”蓦然想起之前方辰旭的话:“师傅,为何方辰旭会叫我师妹?难道他也是您的徒弟?”前世今生,她只有一个师傅。 无为老人点点头:“为师吩咐他去协助你。还有那个中医大师也是为师特意安排,为师花了几年时间才找到与你命格相同的杨家小姑娘,但时机未到,而你又面临性命之忧,故为师让他传授你养生之法,从而延续你近十年寿命。” “谢谢师傅!”杨梦尘感动得热泪盈眶。 “傻孩子,你是为师之徒,为师当然要疼惜你。” “这具身体的原主呢?” “她自有她的宿命,你不用担心,她很好。” “毕竟我占据她的身体,夺走她的宠爱,知道她很好,我也安心。”杨梦尘对原主的愧疚稍稍减轻,以后会代替她好好孝敬原主,同时也是她的家人:“对了师傅,杭清铭,是孟景麒为何跟阿铭长得一模一样,难道?” 无为老人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得相像的人也不少。” 杨梦尘讶然:“原是我魔怔了。”爷爷奶奶就和前世的张奶奶跟梁爷爷长得很相像,是她一时陷入心魔才乱了分寸。 “如今你已知晓前因后果,该放下心结重新开始。”无为老人语重心长道:“切莫再自我束缚,那样不仅伤了你自己,还会伤害你的亲人,明白么?” “我会谨记师傅教诲,不会在作茧自缚。”经历三死两生,她若是再自暴自弃,不但对不起师傅和那些爱她的人,更对不起她自己。 “你好好休息,为师先走了。” “师傅不如再多住几天,我还欠师傅一份合意糕。” ------题外话------ 谢谢亲亲cyw 送了1朵鲜花! 谢谢亲亲qquser667165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minlili 投了2票! ☆、160明争暗斗 看到无为老人打开门走出来,焦急等候在外面的众人纷纷围上前,个个满含期冀和忐忑地看着他。 “她已经没事了,不过身体还很虚弱,你们不要耽搁太久。” 仿若天籁之音,众人短暂呆愣后,无不欣喜若狂,每个人都喜极而泣。 龙玄墨第一个冲了进去,看到床上睁着双眼,面容仍苍白如雪,但已恢复生气的杨梦尘,缓缓走到床边坐下,眼眸里有泪无声溢出,双唇不住翕动,好半天才声音黯哑道:“阿九,你醒了。” “嗯。”望着明显清瘦憔悴许多的龙玄墨,眼睛布满血丝,杨梦尘微微动容,可想起师傅刚才说过的话,想起前不久她才拒绝他,现在心里总还有些别扭:“这些日子辛苦王爷了,王爷回去好好休息吧。” 龙玄墨当然不愿意走,但阿九刚醒来需要静养,再则他之前当众说过会无条件听从阿九的话,遂深深凝视她片刻,起身,依依不舍离去。 墨云等人挡在门口,又见到龙玄墨对杨梦尘的情深意重,众人不约而同按捺住急于见杨梦尘的心情,安静等在外面。 “多谢老道长对九儿的救命之恩!”杨家的长辈鞠躬,晚辈和奴仆们则跪地磕头。 “诸位免礼。”无为老人微笑着抬了抬手:“丫头是贫道的爱徒,贫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除却杨家人和尉迟空,邵老爷子跟海老,其余的人既惊又喜。 他们已知晓这位老道长就是大名鼎鼎的无为老人,即便是几国的皇帝都要礼遇三分,难怪杨姑娘聪慧绝伦,毕竟无为老人本身简直无所不能,在天下人心里犹如神祗一样的存在,教导出的徒弟当然绝世无双。 宁亲王和龙婧熙夫妻松口气,凭杨姑娘是无为老人徒弟的身份,想必皇上(父皇)不会反对阿墨迎娶杨姑娘为正妃了吧? 五个小家伙吵着见杨梦尘,萧夫人等人怎么也劝不住,正为难时,看见龙玄墨出来,顿时长舒口气。 小家伙们手脚并用地爬到床上,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杨梦尘:“姐姐(姑姑),吓坏宝宝了。” “以后不会了。”抬手轻抚过五张满含关切的小脸,杨梦尘温和语气中带着歉意。 “姐姐拉钩。”萧忆尘伸出胖胖小手指勾住杨梦尘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姐姐说话算话哦!” 杨梦尘微笑着点头:“姐姐说话算话。” “我也要拉钩。”其余四个小家伙不甘落后,得到杨梦尘承诺后笑得萌萌的很可爱。 杨梦尘苏醒,众人放下心来,见状都忍不住开怀大笑,想起无为老人的叮嘱,很快就相继离开房间。 看着面带关心和欣慰欢喜的众人,杨梦尘感动又自责悔恨,如果不是师傅及时出现并点醒她,她就错失这一份份浓浓的温暖和情意,如今心魔已消除,她会好好活着,好好珍惜老天对她的厚爱。 说了会儿话后,杨梦尘有些精神不济,金嬷嬷九人伺候她睡下,余下的人也没有打扰她。 杭清铭想进去探望杨梦尘,可惜墨云等人牢牢守在门外,眼神不善地盯着主仆三人,杭清铭无奈只能离去。 “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府?”南天问:杨姑娘已经醒来,肯定拿不回那套黑针和器械,他们再留下毫无意义。 回眸看了看充满喜气的宅院,杭清铭深邃如墨的眼底有着复杂情绪:“三天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杨姑娘,他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东厢房里。 龙玄墨跪在无为老人前:“徒儿叩谢师傅救了阿九!” 抬手示意龙玄墨起身,看着曾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爱徒,如今因为小丫头变得有人气,知人情,无为老人很欣慰。 看了墨雷一眼,墨雷随即请静空大师等人出去,并且关闭房门,自己则守在门外,龙玄墨这才轻声问道:“师傅,阿九她……” “丫头一时心魔衍生才会自我束缚。”明白爱徒想说什么,无为老人回答。 龙玄墨面色几变,漆黑眼眸里蕴着莫名幽芒,良久后,咬着牙道:“阿九的心魔可是孟景麒?” “若是,你会就此放手?”无为老人反问。 “绝不可能!”龙玄墨表情坚定,目光灼亮如星:“阿九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休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即便,即便阿九不要我,我也绝不会放手!” 无为老人暗暗点头:“你既心意已决,其他一切皆无须在意!至于丫头的心魔,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徒儿明白了。师傅好好休息,阿九很虚弱,徒儿去安排些吃食给阿九补补身子。”龙玄墨行礼准备离去。 心中满意,无为老人面上却打趣幽怨道:“人都说女大不中留,怎么到了为师这里完全掉了个儿?为师日夜兼程赶来,也需要好好补补,墨儿说是不是?” 龙玄墨面无表情,然耳根微微泛红,疾步走出房间。 在外人面前,师傅总是一副仙风道骨地模样,实际跟个老顽童似的,喜欢捉弄他,想看他变脸。 但以前从来没有成功过,不过师傅依然乐此不疲。 看样子,从现在开始,师傅一定会时不时地拿阿九来说事,直至他破功。 瞧着爱徒明显仓皇逃离的背影,尤其耳根淡淡的绯红,无为老人不由哈哈大笑,心里不免想起另一个徒弟,暗暗叹口气。 龙玄墨带着墨雷刚走到花园假山僻静处,五个小家伙忽然出现,挡在他面前。 “龙大哥,我们有件事情想请问你。”有求于人,萧忆尘暂时放下跟龙玄墨敌对的姿态。 闵若尘,闵若梦和杨宗瀚点点头。 倒是萧怀尘没表示,目光平静地望着龙玄墨,小小年纪就显得温润内敛,杨梦尘常笑称他是小老头。 双手负在身后,龙玄墨俯视着第一次伏低做小的小家伙们,微抿着唇不语。 五个小鬼总是跟他抢阿九,对他的利诱,丝毫不为所动,对他的威胁,转身就跟阿九告状,致使他吃了不少暗亏,偏偏阿九极为宠爱和维护五个小鬼,他根本无可奈何。 明白龙玄墨有意拿乔,萧忆尘心里是极度不爽,可是他们很想知道姐姐昏迷的真相,而长辈们都保持沉默,奴仆们也三缄其口,兰旭和兰枫(杨梦尘安排保护平平安安的精卫)查探不到一丝线索,无奈他们只好来找龙玄墨,毕竟龙玄墨真心在意姐姐,虽然他们不承认。 “我们想问,姐姐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不醒?” 龙玄墨眉头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眼底一缕精芒稍纵即逝,不过仍然抿着唇不说话。 萧忆尘心里气急,却聪明地忍而不发,悄悄朝右边的三个小伙伴,做了个只有他们才懂的手势。 三个小家伙心领神会,闵若梦和杨宗瀚上前抱住龙玄墨双腿,闵若尘则抓着他的衣摆,软语娇憨地跟龙玄墨撒娇。 这一招素来没人能抵挡得住,当然龙玄墨除外,故三个小家伙使出浑身解数,龙玄墨依旧一语不发,三个小家伙没辙了,只好看向两个大哥哥(舅舅)。 萧忆尘真想给龙玄墨下药,不怕龙玄墨不招,奈何他们出来的匆忙,身上并没有带那种药物。 看到大舅舅对自己眨眼,杨宗瀚小朋友忽然想起临来时,大舅舅跟他说的悄悄话,立马扬起小脸冲龙玄墨甜笑着:“姑父,告诉我们好不好?” 姑父? 龙玄墨眸光微闪,心里泛起阵阵涟漪,这个称呼简直太合乎他的心意,但还是没有说话,反而推开三个小家伙,大步往前走。 敏锐发现王爷唇角稍稍往上翘,墨雷心明如镜,王爷心情不错。 杨宗瀚却是傻了眼,转而疑惑地看着萧怀尘:大舅舅,这招不管用,怎么办? “谁准你叫他姑父的?你这个叛徒!”萧忆尘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杨宗瀚,姐姐说不能动手打自己人,要不然姐姐会生气:“你忘了,他一直不怀好意想抢走姐姐么?你居然还叫他姑父,叛徒!” 杨宗瀚一脸委屈。 他也不想叫,可大舅舅说只有用这招才能问出真相,现在小舅舅却怪他。 眼见外甥扁了扁嘴要放声大哭,萧怀尘忙上前安抚好他,他们是背着大人们来的,外甥一哭,肯定会把大人们招来,到时候他们都要挨骂。 闵若尘和闵若梦无所谓,反正三舅舅说了,三舅母和三舅舅在一起,他们才能够天天见到三舅母。 将身后几个小鬼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龙玄墨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说道:“她听到一些不好的话,一时怒火攻心导致昏迷不醒。” 萧忆尘追问着:“是谁胡说八道?”其余四人也急切看着龙玄墨。 “自己人当然不会。”说完,龙玄墨举步离去。 他早就看杭清铭不顺眼,可阿九明显对杭清铭不同,如果他动了手,阿九一定不高兴。 现在小鬼们主动请缨,他正好借小鬼们的手惩治杭清铭,即便阿九知晓,也不会怪到他头上。 龙玄墨第一次觉得这几个小鬼很可爱。 看到王爷唇角弯起一丝诡异弧度,墨雷暗暗腹诽:王爷这也太阴险无耻了吧? “龙叔叔什么意思?”杨宗瀚萌萌地问。 萧怀尘和萧忆尘相视一眼,兄弟俩眼中都闪着算计的光芒,再三叮嘱三个小的不许说出去,然后装作在花园里玩,直到大人们找来。 三天后,杭清铭带着南天北海来辞行。 彼时杨梦尘靠坐在床头,见龙玄墨又要亲自喂她喝粥,神色有些不自然,伸手想要接过碗和勺子:“王爷,我自己来吧。” 金嬷嬷等人告诉她,自龙玄墨得知消息赶来后就日夜亲自照顾她,除给她净身外,其他的事龙玄墨都亲力亲为。 龙玄墨坚持,罗伯母她们不好阻拦,但顾及她的清誉,此事只有罗伯母她们和罗伯伯几人知晓。 “这清粥刚熬好,小心烫着你。”避开杨梦尘的手,龙玄墨舀了一小勺清粥轻轻吹着,感觉温度适宜后才递到杨梦尘嘴边:“师傅说你肠胃不适,暂时只能喝粥,等你好一些再好好补补。” 每次龙玄墨都说同样的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杨梦尘听着哭笑不得,只能如往常一样吃完。 “小姐,杭公子来了。”这时山茶走进来,语气中隐含一丝不善。 杭公子害得小姐整整昏迷不醒一个月,若非海棠和绿萝拦着,她们早就将杭公子大卸八块。 “请杭公子进来。” 龙玄墨眼底有暗芒闪过,端了清水让杨梦尘漱口,接着拿起布帕细心轻柔地擦拭杨梦尘嘴角水渍。 随山茶进屋的杭清铭见到这一幕,面色微变,心里莫名涌起一种异样情绪,转瞬间如玉面容又恢复温润隽雅,笑着问杨梦尘:“杨姑娘可好些呢?” “多谢杭公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被外人撞见她与男子的亲密举止,杨梦尘脸色微微泛红。 似乎还嫌不够刺激杭清铭,龙玄墨拿起桌上盆中的布帕,拧干,轻柔给杨梦尘擦脸擦手。 果然,杭清铭瞳孔一缩,那种异样的情绪越发汹涌,以致双眉忍不住紧蹙起来。 自她苏醒后,龙玄墨次次如此,杨梦尘从开始的不自然渐渐变得习惯,等到龙玄墨给她擦拭干净脸和手,这才注意到杭清铭面容有些不对劲,似是涂了一层脂粉,而脖子上隐约可见两处很小的红斑:“杭公子是否身体不适?” 听得杨梦尘询问,杭清铭陡然回过神来:“前两天可能吃坏了东西,不过没有大碍。”边回答边扯了扯衣领盖住颈间红斑,眼睛下意识瞥了龙玄墨一眼。 仿若没看见杭清铭的眼神,龙玄墨轻轻给杨梦尘打着扇,心里却极度畅快。 萧怀尘表面温文有礼,其实就是个腹黑的主,再加上鬼灵精怪的萧忆尘,谁要是敢对兄弟俩在乎的人一分不好,尤其是阿九,不把那人整得脱层皮,兄弟俩绝不罢休。 这不,那天夜里兄弟俩亲自出马,不但在杭清铭主仆三人的饭菜里下了痒粉,还有分量稍重的泻药。 杭清铭主仆三人拉得几乎虚脱,偏浑身奇痒难耐,若非客栈掌柜察觉有些不对劲前来查看,并立即请来大夫诊治,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听墨云回报,两个小鬼用的药里另有玄机,想必接下来主仆三人的日子会很精彩。 “天气炎热,杭公子可要多注意身体。”杨梦尘没有多问:“对了,杭公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按捺住心底翻涌情绪,杭清铭双手抱拳向杨梦尘做个揖,语气真挚道:“在下之前多有冒犯,导致杨姑娘遭此一劫,在下深感抱歉,还请杨姑娘见谅!” “这件事与你无关,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杨梦尘确实真心感激杭清铭。 如果不是杭清铭的那番话,她不会醒悟,不会回到前世得知真相,不会再次见到师傅,不会知晓前因后果,从而解开心结,重新开始。 “杨姑娘言重,在下愧不敢当。”看到杨梦尘眉宇间隐含的郁结消散,整个人明显有着脱胎换骨的感觉,杭清铭似乎有些明白她何以这样说,心里欣慰又失落:“在下准备启程回家,特来向杨姑娘辞行。” 那夜杭清铭说过,其父亲突然病重,如今却因她而耽搁一个月,杨梦尘理解他的归心似箭,侧目看了海棠一眼,海棠随即从她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杭清铭。 “这里面有一粒续生丹,无论得了多奇怪的病,受了多严重的伤,中了多厉害的毒,只要还有一口气,服下此丹后能在一个月内保住元气,特赠与杭公子,并祝杭公子一路顺风。” 听海棠说,罗伯伯给她服过一粒续生丹,但为多一重保障,又让罗大哥去找龙玄墨拿来凤血莲。 “多谢杨姑娘的厚礼。” 杭清铭没听说过什么续生丹,不过他相信杨姑娘不会夸大其词,再看龙玄墨眼底闪过不愉,显然这粒丹药很珍贵,于是小心放进怀里,想了想拿出一块玉佩:“这玉佩赠与杨姑娘,权当是在下的回礼。” “这礼物太贵重,我可不能收。”杨梦尘摇头。 雪白玉佩晶莹剔透且没有一丝瑕疵,一看就是极品,上面还刻着一个字,很可能代表杭清铭的身份。 杭清铭意味绵长道:“只是一块玉佩而已,当不得什么贵重不贵重,杨姑娘尽管放心收下,说不定将来杨姑娘会用到它。” “阿九说了不收,你还强逼阿九收下,你究竟有何居心?”龙玄墨睨着杭清铭,眼底蕴着警告和讳莫如深的幽芒,心中醋海翻涌。 想到阿九收下其他男人的东西,尤其是这种贴身之物,阿九肯定会珍而重之,他就嫉妒得发狂,这家伙分明不安好心,故意挑拨他和阿九的关系。 杭清铭挑眉:“杨姑娘送给在下一份珍贵礼物,在下礼尚往来自然要回礼,哪有什么居心?何况在下是送给杨姑娘,又不是送给你。” ------题外话------ 谢谢亲亲笑笑871203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肖敏凤 投了1票! ☆、161我们做个约定如何 “你自污清誉无所谓,绝不能连累阿九!”龙玄墨冷冷反击。 “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杭清铭一脸云淡风轻:“再则比起你刚才的那番举止,在下光明正大且师出有名。反倒是你,才连累了杨姑娘的清誉。” 龙玄墨气结:“谁人不知阿九与本王关系匪浅,本王照顾阿九理所应当!”白皙下颌微扬,眼角余光却瞥向杨梦尘,见她没有反驳,遂放下心来,看向杭清铭的眼神充满得意和挑衅。 “这么说你要迎娶杨姑娘做妻子?并且保证这辈子只有她一人啰?”杭清铭反将龙玄墨一军。 他看不得龙玄墨这番小人得志的嘴脸,但深深明白,他和杨姑娘之间有缘无分,而龙玄墨算是个英雄人物,倒也配得上杨姑娘,如此他就能安心离开。 看着象孩子般争锋相对的两人,杨梦尘有些哭笑不得,这会儿听见杭清铭犀利的问话,适时插嘴道:“多谢杭公子的礼物,海棠,收好。” 她和龙玄墨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外人插手反而不美。 海棠随即上前,接过杭清铭手上的玉佩,走到床头放进挎包,然后回到原位。 龙玄墨眼眸微微半眯,漆黑瞳眸里充满黯然和惆怅,轻轻给杨梦尘打着扇,双唇微抿不再言语。 如果阿九肯点头,他可以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大声宣布他要娶阿九,且终生唯有她一妻。 只可惜…… 罢了,只要阿九好好活着,他还能时刻看到阿九,比什么都重要,他不能过于贪心。 而杭清铭暗叹口气,心里那种复杂情绪始终萦绕不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杨姑娘能够答应。” “杭公子请说。” “在下一直视杨姑娘如同亲妹妹,不知杨姑娘是否愿意认在下做大哥?” “承蒙杭大哥不弃,小妹深感荣幸!”杨梦尘面上扬起真挚的笑容,兄妹相称当是最好的结局。 “我本名孟景麒,庆安国太子,以后你就叫我景麒大哥,而我叫你九妹吧。”注定有缘无分,不如放开心怀,杭清铭似是有所明悟:“将来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告诉大哥,大哥就灭了谁!”深邃目光有意扫了龙玄墨一眼。 金嬷嬷几人脸色微变,但见自家小姐神色如常,王爷看不清表情,而海棠和绿萝也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再想到自家小姐昏迷期间,海棠和绿萝不许她们为难杭公子,不,是孟太子,顿时反应过来。 “我会的。”杨梦尘笑着重重点头。 “庆安国是个美丽的地方,有时间九妹记得回家来。”杭清铭,即孟景麒站起身:“大哥就先告辞了,九妹多保重。” 杨梦尘颔了颔首:“景麒大哥也请多保重,海棠,替我送送景麒大哥。” 站在大门口,深深凝视着这座见证了他跟九妹从陌生到相识,从温馨到疏离,从误会重重到冰释前嫌的宅子,孟景麒眼眸深邃,饱含太多情愫,良久,转身准备登上马车离去,谁知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突然挡在面前。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孟景麒认得是萧怀尘和萧忆尘,九妹很疼爱这两个孩子。 抬头望着孟景麒,萧怀尘目光清澈,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的锋芒。 而萧忆尘俊朗面容布满寒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伤害了姐姐就想走,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旁边海棠见识不妙,急忙上前拉住两人:“两位少爷,杭公子是小姐的结义大哥。”言下之意,不能为难杭公子。 海棠是姐姐最信任的人,不可能撒谎骗他们,兄弟俩相视一眼,萧忆尘拿出一个药瓶扔给孟景麒,既然姐姐已经原谅了这个人,还认作义兄,他们就暂时放过他。 拿着药瓶,孟景麒有些不明所以,和南天北海启程回国,临近中午,一种钻心噬骨的剧痛让三人简直生不如死,即便服用随身携带的解毒丸也毫无作用。 “公子,怎么办?”南天强忍着疼痛问孟景麒,尤其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何时,何人下的毒。 蓦然想起萧忆尘给他的那药瓶,孟景麒随即拿出来,里面果然有三颗药丸,三人服下没有多久,噬骨剧痛就渐渐消失。 轻抚着手里的空药瓶,孟景麒剑眉微蹙,唇角微扬起一抹苦笑,同时也放下心来。 再说杨梦尘目送孟景麒离去,转眼就见龙玄墨虽仍在给她轻轻打着扇,然半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挥了挥手示意金嬷嬷等人退下。 “王爷,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别看庆安国远离四国,似乎与四国互不相干,但从那些新奇且产量很高的种子,足以说明庆安国人杰地灵,国力比四国还先进强盛; 而孟景麒是庆安国的太子,光明磊落又聪明睿智,只要我们真心与之交好,便多了一个朋友; 再说我们可以通过他不断引进新品种,从而改善或者提高本国的农产品,或许将来我们真的会需要他的帮助,毕竟其余三国一直对本国虎视眈眈,一旦发生战事,庆安国会是我们最有力的的外援; 王爷以为如何?”杨梦尘猜测,这些种子应该跟那个女军医,即孟景麒的皇伯母有关。 “阿九原是这样想的?” 猛然抬头,龙玄墨定定看着杨梦尘,见她目光清澈,没有丝毫闪躲,更看不出半点儿对孟景麒的痴迷,特别是她口口声声说‘我们’,心里欣喜又懊悔:“对不起阿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到你对别的男人那样好,我嫉妒!” 杨梦尘嗔怪地瞪了瞪龙玄墨:“他是我结义大哥,你嫉妒他做什么用?” “他送你贴身玉佩,还故意挑拨你我的关系,分明是不安好心!你以后一定要离他远些,不,是离所有男人都远一些。”龙玄墨义正言辞道:“我嫉妒你跟其他男人亲近。” 翻了个白眼,杨梦尘懒得理会这个幼稚无赖的男人,不过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 无论男女,只有真心在乎对方,才会希望彼此是对方的唯一。 龙玄墨忘记是听谁说过,如果两个人之间有误会,千万不要躲着避着,因为时间不会抹平一切,反而会让两个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直至最后成为陌路,甚至成为仇人。 他不愿意跟阿九成为陌路或者仇人,现在正是时候接触和阿九之间的误会。 “阿九,对不起!当初我不该不信任你,还说那样的混账话伤害你,更不该为了试探你心里是否有我,故意跟鸟儿说要娶苏小姐,我真是该死!阿九,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放下蒲扇,龙玄墨紧紧握着杨梦尘的手,眼神期冀,心中忐忑。 杨梦尘安静回视龙玄墨,微抿着双唇,久久没有言语。 想起听到鸟儿汇报,龙玄墨决定迎娶苏小姐为妃时,她的心是那样的痛,几乎痛彻心扉。 再听了孟景麒的话后那一刻,她恍然明白。 五年多的相处,其实龙玄墨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融入她的生活,占据她的心房,只是她心魔未除,不但作茧自缚,还深深伤害了龙玄墨,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瞧见杨梦尘始终没有说话,龙玄墨整颗心渐渐沉入谷底,但他绝不会轻易放弃,绝不! “我知道自己不可原谅,请阿九放心,我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坚定不移地相信你,同样也会对你毫无保留,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好么?” “请王爷别说。”杨梦尘下意识阻止龙玄墨说下去。 “一开始,我只想着守护你,安静等待你看到我的好。”龙玄墨却不容杨梦尘逃避,更不容自己逃避:“可孟景麒的出现让我明悟,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敞开心扉接受我。” 杨梦尘不明所以地看着龙玄墨:“王爷……” 疑惑尚未问出口,双唇便被堵住了,杨梦尘顿觉脑袋好似轰然炸开了一般,无数绚丽烟花在眼前显现,灵魂仿佛飞升而去,本能地闭上眼睛。 龙玄墨的唇有点点的清冷,点点的甘甜,但更多的是霸道和小心翼翼,还有笨拙,霸道地掠夺,小心翼翼的不让她受伤,笨拙的动作显得极为生疏。 多种感觉交织,令杨梦尘深刻感觉到龙玄墨心中对她的渴望,对她的痴恋,对她的无怨无悔,让她感觉很安心。 她,一定是疯了。 直到唇上传来一阵疼痛,杨梦尘才回过神来,原是龙玄墨咬破了她唇。 “对不起阿九,我不是故意的,我……” 急切又轻柔地擦拭杨梦尘唇上血迹,龙玄墨泛红俊脸惊惶无措,眼睛里蕴着懊恼,他从未与女子亲近过,这些都是跟着墨云给他的画册上偷学的,没想到却弄伤了阿九,他真是太笨了,不知阿九会不会因此嫌弃他? 看着忐忑不安赔礼道歉的龙玄墨,一丝心疼和甜蜜浮上杨梦尘心间:“王爷,我们做个约定如何?” ☆、162四喜临门 “什么约定?”龙玄墨忐忑地问,全无征战沙场时的杀伐果决,也无面对别人时的清贵冷傲,生怕不小心又惹恼了阿九,从此再不会理他。 看着神情紧张不安,目光小心翼翼的龙玄墨,杨梦尘暗暗叹了口气。 不知是谁曾经说过先爱上的人最卑微,却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好比前世阿铭,好比今生龙玄墨。 “我们现在确立为恋人关系,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彼此都觉得合适再更进一步,如果觉得不合适便就此作罢,王爷认为可好?” “未婚夫妻关系?” “比未婚夫妻少一些。” 杨梦尘摇摇头。 撇开她与龙玄墨的夙世姻缘不说,这些年龙玄墨对她的情意,确实让她很感动,而她也不讨厌龙玄墨,试一试敞开心扉接受龙玄墨又何妨? 只是阿铭刚刚过世,她也才解开心魔,若是这样冒然接受龙玄墨,不仅对不起阿铭,更是对龙玄墨的不尊重。 龙玄墨蹙眉,想他等了五年多,好不容易等她长大,结果连未婚夫妻都不算,心里自是极为失落。 但反过来想想,阿九能敞开心扉试着接受他,已是很大的进步,他应该感到庆幸。 如果阿九一直不接受他,他也无可奈何,毕竟他舍不得强迫阿九一丝一毫。 “阿九,我尊重你的决定!”龙玄墨心里虽失落,但目光坚定不移。 杨梦尘微微动容:“还有即便我们最后在一起,可若是哪一天发现对对方的情意不再,也请好聚好散,可以么?” 幸运的人,一次就能选对终生伴侣,但有很多不幸的人,即使终其一生都寻不到对的那个人。 而龙玄墨身份清贵且魅力无限,多少名闺门秀对其趋之若鹜,偏偏对她情有独钟,她庆幸之余难免信心不足,害怕红颜未老恩先断,害怕到时与龙玄墨彼此伤害,故有些话有必要提前申明。 龙玄墨不明白,阿九为何会有这种好聚好散的想法?在他看来,既然他认定了阿九,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绝不会有丝毫改变,不过他说过会尊重阿九,自然点头应允。 得知杨梦尘苏醒,并渐渐康复的消息,整个清河府的人顿时欢天喜地,更加坚信杨梦尘是得菩萨庇佑的有福之人。 宁亲王等人放下心来,然后相继告辞离去。 无为老人带走一大盒合意糕,还有杨梦尘精心准备的礼物,无为老人高兴得很,却引得尉迟空等几个大小吃货的各种羡慕嫉妒恨。 有龙玄墨监督,杨梦尘足足在床上静养半个月,好说歹说才劝动龙玄墨同意她回杨柳村。 杨梦尘从孟景麒那里了解到一些新事物,于是打算开发新产品。 可惜龙玄墨不但寸步不离守着她,还言辞凿凿只应允她上午处理事务,下午则休息。 倒也并非是单纯休息,龙玄墨会陪着她在村里到处转转,或者跟她下棋品茶,或者跟她聊各地的风土人情,或者跟她谈诗词歌赋,龙玄墨已经从墨云那里获悉,杨梦尘和孟景麒相处时都做了什么,他自然嫉妒不平。 杨梦尘心明如镜,却没有说破,反而配合龙玄墨,两人象现代的恋人们一样相处,感情逐渐升温。 转眼杨梦尘十六岁生辰。 华家等提前一天来到了杨家,无为老人也托静空大师代为送上生辰礼。 孟景麒离开当天就已让属下开始准备礼物,并吩咐在杨梦尘生辰这天送来,杨梦尘生辰之日,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凝视着亲手绘制的杨梦尘画像,真心送上祝福和遥思。 送礼的人中恭亲王最夸张,竟然派心腹军士送来整整六大箱子各种或新奇或珍贵的礼物,还有一封充满浓浓关爱的书信,杨梦尘看着,感动得热泪盈眶。 “恭贺杨姑娘生辰。”周县令笑容中带着一丝恭敬,周小姐同时送上生辰礼物。 杨梦尘微笑着接过来:“谢谢!几位里面请。” “不急。”周县令拿出一本大红帖子:“今晨接到朝廷发来的喜报,杨二公子军功卓著已擢升为从四品的明威将军,恭喜恭喜!”说完,将帖子递给杨老爷子。 除却早已知晓的杨梦尘和龙玄墨,杨家主仆先是一愣,片刻个个激动欣喜,众人也为杨家人高兴。 海老捋了捋胡子:“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呐。” “可不是嘛。”罗大夫笑容满面:“咱们小丫头福泽深厚,连带身边的人也跟着沾福气。” 其余的人也笑着点头附和。 杨梦尘红着脸谦逊道:“分明是二哥英武能干,跟我可没有关系哦。” “谁说没有关系,要不是九儿,宁儿哪里会有出息?”柳秀云高兴又感激,如今儿子和侄子们都各有本事,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红火,这全都是九儿的功劳,蓦然瞧见二儿子骑马回来,于是几步上前,揪着他的耳朵故作生气道:“臭小子,九儿生辰,你不早点回来帮忙,现在才回来等吃啊?” “娘,我已经是大人了,你别象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揪我耳朵,好不好?”杨成宇试图掰开母亲的手。 柳秀云正要说什么,杨梦尘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又朝她眨了眨眼睛。 顺着侄女的目光看去,一个年轻女子扶着丫鬟的手从马车里下来,浅笑盈盈地走过来,柳秀云无意识松开揪着儿子耳朵的手,和众人一样好奇地看着年轻女子。 容颜秀美,肌肤白若凝脂,双眸犹如一泓清水,眉宇间有着一股书卷气,给人一种端庄淑静的感觉。 向众人福身行礼,女子来到杨梦尘面前,声若莺啼,让人闻之就觉得心情愉悦:“杨姑娘,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杨姑娘生辰快乐!”说完,接过丫鬟手上的锦盒递给杨梦尘。 “什么杨姑娘?你要叫九妹。”杨梦尘还未说话,杨成宇已经不满地纠正道,眼底却溢满柔情,然后大方跟杨梦尘介绍:“九妹,这是你五嫂凌莜璇,特意回来给你庆生。” “宇大哥!”凌莜璇嗔怪地瞪了杨成宇一眼,很快娇羞低下头,白皙脸颊泛起淡淡绯红。 杨成宇一本正经说道:“本来就是嘛。” 杨梦尘从善如流:“都是一家人,五嫂也太客气了。”得知五哥中意凌莜璇,她就暗中调查过,凌莜璇是个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与五哥情投意合。 “九妹!”凌莜璇绯红脸色越发艳如彩霞,心里暗松口气,杨家人果然如宇大哥说的那样很好相处。 柳秀云拉着杨成宇低声道:“宇儿,你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这位姑娘骗到手的?” “娘,有你这么说亲儿子的么?”杨成宇一脸的不满。 柳秀云不为所动:“正因为你是我的亲儿子,我才会这样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伯母误会了,宇大哥不但没有骗我,还三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凌莜璇急切澄清道:“爹娘很喜欢宇大哥,我,我也喜欢,听闻九妹生辰在即,爹娘让我代为前来给九妹庆生。” 凌莜璇说完,才反应过来情急之下竟当众表露心思,顿时羞得连忙低下头。 众人都假装没有听见,不过看向杨成宇的眼神,无不带着揶揄和激赏。 而柳秀云心花怒放,上前拉着凌莜璇的手,亲热笑道:“我们莜璇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走,伯母带你进去。”边说边牵着凌莜璇往里走,全然忘了其他人。 她一直很羡慕大嫂有两个好儿媳,还有了乖巧可爱的孙子,可惜她的大儿子在边关,二儿子常年不在家,小儿子醉心学识且忙着准备会试,她想儿媳妇,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偏又无可奈何。 如今好了,二儿子给她带回来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她就是睡着也会笑醒。 看着相携离去的二伯母婆媳,杨梦尘很高兴,转而调侃杨成宥:“不错哦五哥,英雄救美!” 杨成宥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傻笑着。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直笑得杨成宥俊脸泛起羞红。 宁亲王笑着道:“之前海老说是双喜临门,现在三喜临门,说不得待会儿还有什么喜事临门,杨老爷子好福气。” “承蒙宁亲王爷吉言。”杨老爷子老脸笑得成一朵菊花,心里高兴得很。 宾客差不多到齐,众人便说笑着往内院花园里走去,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各种佳肴,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欢声笑语连绵不绝。 突然,接连几道干呕声响起,引得众人为之侧目。 只见南宫凌烟侧着身体不停干呕,却又不曾吐出什么东西来,见众人看向自己,微微苍白的面容染着一丝羞红。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看见肉食就有些恶心,原以为是肠胃不适,然而此时看到面前那盘精致的东坡肘子,闻到扑鼻的香气,不仅是犯恶心,胃里还一阵阵往上涌酸水,她拼命想克制,结果还是克制不住。 “烟儿,你哪里不舒服?”杨成宣飞跑着过去,满脸担忧。 吴雪华同样来到南宫凌烟身边:“烟儿,你这样子该不会有了吧?”话音刚落,萧晚雪忽然也干呕起来。 ☆、163你也想娶杨梦尘 “雪儿!”杨成容冲到妻子身边,眼睛里蕴着浓浓关切和自责,成亲后妻子不仅操持家务,还要兼顾厂子的事,这几天又忙着张罗妹妹的生辰宴,而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妻子身体不适,他不是个好丈夫:“你没事吧?” “娘和三婶病了,七叔,你快给娘和三婶看看。”杨宗瀚哧溜跑到杨成安面前,急切拉着他的手就往母亲那一桌走去,萧晚雪和南宫凌烟刚好坐在一起。 罗大夫则起身走向南宫凌烟,伸手给她把脉,没多久,脸上绽开了笑容。 杨成宣一直紧张地盯着罗大夫脸色,生怕会看到凝重和犹疑。 烟儿素来身体康健,就连小病小痛都不曾有过,现在突然生了病,难怪他吓得六神无主,以致忘记他也会医术,一探脉就知是何情况。 此刻看到罗大夫笑容满面,杨成宣整个人放松下来:“罗伯伯,烟儿是不是最近太累才会这样?” “目前胎很稳,没什么问题。”罗大夫笑道:“不过头三个月还是要多注意些,不要太劳累。” 杨成宣一听没问题全然放下心来,可听完罗大夫后一句话,又立即变得紧张起来,烟儿果然是累出了病,只是暂时不严重而已,这都是他的错,没有照顾好烟儿。 看出三哥的心思,杨梦尘好笑地摇摇头,三哥明显紧张三嫂过了头,根本没有听到最关键的三个字。 “太好了,我又要做姑姑,这次三嫂可不能急着走,得留在家里好好调养。” 杨成宣认同地点点头:“九妹说的是,你身体调养好了我们再走,等……等……等一下,九妹不是已经做姑姑了么?怎么又要做姑姑?这什么意思?” “你个傻小子,自然是你要做爹了,九儿才可以又做姑姑啊。”吴雪华嗔怪地白了儿子一眼。 杨成宣顿时整个人都傻呆了:“我要做爹呢?我要做爹呢?我要做爹呢?” 花园里的人皆哄堂大笑,杨成宣一向老成持重,没想到还有这样傻气的一面,真是太意外太好笑了。 南宫夜霖夫妻和南宫凌飞对女婿(妹婿)满意得很,看到他的傻样,都隐忍着没有笑话他。 而南宫夫人暗松口气,女儿女婿成亲已经两年了,身体很好,偏偏一直没怀上孩子,她愁得快白了头,现在女儿终于有了孩子,又得相公爱重,夫家人喜欢,她悬着的心可以落下了。 短暂呆怔后,南宫凌烟轻抚着仍然平坦的腹部,心中欢喜,脸上洋溢着柔和的母性光辉。 “恭喜宣侄子,侄媳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侄媳底子好,无须太紧张担心,只这头三个月稍加注意即可。”罗大夫乐呵呵地道。 “谢谢,谢谢罗伯伯!”回过神来的杨成宣笑得嘴巴咧到后耳根,蓦然想到什么,转眼看向杨老爷子夫妻和杨朝文夫妻:“爷爷奶奶,你们又有曾孙了,爹娘,你们又做爷爷奶奶了。”完了再看着尉迟空:“师傅,你有徒孙了,呵呵!” 杨家长辈都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家里的人丁是越来越兴旺啊。 尉迟空尤其开心,他做师公了,幽冥宫后继有人,他就是死也含笑九泉。 看到好兄弟那得意模样,邵老爷子羡慕得很:“宇儿璇儿,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师傅还等着抱徒孙!” “是,师傅!”杨成宇一本正经地点头:“师傅请放心,徒儿保证明年师傅就可以抱徒孙。”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而凌莜璇忙低下头,秀美容颜泛起一层羞涩的绯红,但心里甘甜如蜜。 看着端庄淑静的凌莜璇,柳秀云越看越满意,心里想着回头跟相公好好说说,争取早些将凌莜璇聘娶回家,这样她也能抱上孙子。 杨成容为三弟高兴的同时很担心妻子,七弟给妻子把了右手的脉,又换成左手的脉,一直不说话,他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七弟,你大嫂没事吧?” “恭喜大哥,大嫂的日子虽才月余,不过确实有了身孕。”杨成安收回手笑着道。 杨成容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搂着妻子双肩激动道:“雪儿,我们又有孩子了!” “嗯。”萧晚雪轻声应着。 女眷们围着两个孕妇嘘寒问暖,以及道贺。 瞧见母亲眼底的羡慕和失落,杨梦尘走过去轻轻握着她的手,爱慕三位亲哥哥的女子不少,但四哥忙于公务,六哥七哥总是推三阻四,如今大伯母又要抱孙子,二伯母也很快要有儿媳妇,难怪母亲着急。 感觉到爱女无声的安慰,沈秋兰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子们素来有主见且事情多,她纵使急着聘娶儿媳妇抱孙子,可也不想勉强儿子们。 宁亲王等人纷纷向杨老爷子贺喜:“恭喜老爷子再得两个曾孙!” “我不要弟弟,我要妹妹!”杨老爷子还没说什么,杨宗瀚已大声叫嚷着。 杨朝文疑惑地问孙子:“瀚儿不喜欢弟弟么?” “喜欢。”杨宗瀚扬起小脸坚定地说道:“但我更喜欢妹妹,象姑姑一样聪明的妹妹!” 众人一愣,继而不禁开怀大笑,但都聪明地没有说话,毕竟无论是名门世家,还是普通百姓,无不希望多子多孙。 “姐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没有人能象姐姐一样聪明!”萧怀尘和萧忆尘异口同声道:“大姐姐和三嫂嫂肚子里的是侄子,不是侄女!” “不是弟弟,是妹妹!”杨宗瀚不甘示弱反驳。 萧忆尘一脸坚持:“是侄子,不是侄女!” 看着争执不休的三个孩童,众人乐得不行,杨梦尘忙上前拉着三个孩童柔声劝慰,三人这才停下争执,不过心里仍坚持己见。 “没想到宁亲王果真一语成谶,现在可是四喜临门呐!”华云帆笑着道。 众人点头附和。 杨家人个个乐开了怀。 尤其是奴仆们都开心不已,老太爷刚刚宣布每个下人赏两月例钱和两套新衣,算是两位小主子赏的,主子们待他们亲如一家,每月例钱又比一般人家还高,时不时还有赏赐,能遇到这样的好主子们,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一时间,阖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下午,几家人相继告辞离去,而杨梦尘和龙玄墨带着金嬷嬷等回到梦尘苑。 拿出一个锦盒,龙玄墨放在杨梦尘面前桌上:“阿九,生辰快乐!” 杨梦尘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整齐摆放着六支紫玉星辰花簪子,每支簪子雕工精致细腻。 “那夜我刚扔掉那几支簪子就后悔了,回去后每时每刻都想着你念着你,于是重新雕刻簪子,把我对你的情意和思念都倾注在这簪子之中。” 轻抚着一支支凝聚龙玄墨浓浓情意的簪子,杨梦尘眼眸里渐渐浮起一层氤氲,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阿九,请嫁给我为妻!”龙玄墨单膝跪在杨梦尘的面前,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的漆黑眸子,蕴含着执着不悔的深情和坚定:“我会用我的生命,护你一生一世!” 今天看到大舅子和三舅子喜获麟儿的欢喜模样,深深刺激了他,想象着阿九孕育他们孩子样子,他就觉得很开心很幸福,而他们爱的结晶,也一定会是这个世上最聪明最可爱的宝宝。 这几个月来,两人以恋人的关系相处,杨梦尘深刻认识到龙玄墨是个值得托付终生之人,现在龙玄墨又郑重其事地跟她求婚,她心里充满甜蜜和羞涩,面上却丝毫不显。 “今天是我的生辰,都是别人送我礼物,你虽送了我的礼物,反过来却要我以身相许,我不是很吃亏?” “这是我全部的身家,全交给你,以后你就是宸王妃,我和整个宸王府都属于你,你半点儿也不会吃亏哦。”龙玄墨将一把钥匙放进杨梦尘手里,聪明透顶的他自然听出杨梦尘的弦外之音,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着:“阿九,我待会儿就回京请父皇赐婚,到时必定十里红妆迎娶你为妻!”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终于等到阿九敞开心扉,接受他了,这一刻,他觉得无比快乐和幸福。 握着那把钥匙,看着深情望着自己的龙玄墨,杨梦尘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阿九,我真的太幸福了!”龙玄墨猛然站起身,伸手将杨梦尘抱在怀里,笑容璀璨,心情飞扬。 依偎在龙玄墨坚实温暖的怀里,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杨梦尘目光柔和,微扬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怀抱心心念念的人儿,鼻息之中是淡淡的药草香,再看到她娇艳的樱红双唇,龙玄墨蓦然想起上次的美妙感觉,深邃瞳眸顿时灿若星辰,慢慢低下头,清凉双唇温柔覆在她香软的樱唇上。 比起前次的笨拙和生疏,这一次龙玄墨明显灵巧熟练许多,力道由浅入深,不断在杨梦尘口中开疆扩土,贪婪汲取着独属于她的甜美。 心已相许,杨梦尘便抛开一切,轻轻回应着龙玄墨,双双飞跃天堂。 不知多了多久,龙玄墨依依不舍地结束这个吻,凝视着脸颊绯红,双唇微肿的爱人,幸福和自责交织于心:“阿九,我现在就回京请父皇赐婚!”早点迎娶爱人,他才能早点安心。 “明天吃过早饭再走吧。”杨梦尘忍着羞涩劝道,已临近傍晚,此事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已经等不及要迎娶你为妻了。”龙玄墨轻轻吻了一下杨梦尘的双唇:“寒冬酷暑我也经常赶路,阿九放心,我会小心,不会有事。阿九,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娶你!” 杨梦尘深知龙玄墨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阻,微微点点头,和金嬷嬷九人将他跟墨云等送至村口。 小姐和王爷两情相悦,不但金嬷嬷九人感到高兴,墨云等人更是欢喜和如释重负。 晚饭桌上,听杨梦尘说龙玄墨回京为两人请旨赐婚,女眷和奴仆们开心又不舍,而男子们个个愤懑失落,九儿(九妹)是他们的心头宝,眼看着就要属于别的男人,他们怎么能甘心? “四弟,皇上是否不同意九妹和王爷的亲事?”杨成容直截了当问杨成宥。 自妹妹说了此事后,他就注意到四弟的眉头一直紧锁,神情有些凝重,全然不同于他们的不甘心。 故离开悠然苑,他便暗示弟弟们,避开长辈们悄悄来到四弟房间。 杨成宥平静语气中隐含着莫名意味:“皇上对宸王寄予厚望,绝不允许宸王有一个没助力,甚至会成为阻力的岳家。” “九妹聪慧无双,我们八兄弟各有才能,怎么会没有助力而是阻力?”杨成宾一脸不满。 杨成容看了看杨成宾:“八弟,听四弟说完。” “皇上确实是个睿智贤德的明君,但也是一个自我多疑且掌控欲极强之人。”杨成宥心思细腻敏锐,即便很少有机会面见皇上,却并不妨碍他对皇上的了解:“宸王违背皇上的旨意,迎娶九妹为正妃,我相信皇上绝对会杀了九妹,从而断绝宸王的念想; 而如果再让皇上知晓我们兄弟涉及军,政,钱财和江湖势力,还跟几个权贵世家关系匪浅或是姻亲,皇上要么现在就诛杀我们,要么等宸王皇权稳固后再秘密除掉我们,以杜绝将来外戚干政。” “有我在,就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九妹一分一毫,包括皇上在内!”杨成宇深邃眼眸里闪着冰寒刺骨的幽芒。 其余几兄弟心意相通。 杨成容沉声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一是不能让皇上查到我们家的真正底牌,二是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小心,三是要早做准备。”杨成宥淡淡道:“另外我即刻回京,若有什么事,我会尽快通知你们。”因妹妹生辰,他特意请假十天。 几兄弟点头。 再说龙玄墨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简单梳洗后去御书房面见皇上,看到静王龙亦明(六皇子)跪在地上,眼底划过一丝锋芒,跪地请求皇上为他和杨梦尘赐婚。 “你也想娶杨梦尘?” ------题外话------ 谢谢亲亲xiaoxiao1969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肖敏凤 投了1票! 谢谢亲亲xiaoxiao196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jhl56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笑笑871203 投了2票! ☆、164皇上心机 龙玄墨早已练就遇事不惊的性子,听了皇上问话,心里一凛,面上却丝毫不显:“回父皇,儿臣确实想迎娶杨梦尘为妻,请父皇成全!” “哦?”皇上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刚刚静王也请求朕为他和杨梦尘赐婚,你们倒是兄弟同心。” “启禀父皇,儿臣听闻杨姑娘秉性文静敦厚,故而就起了爱慕之心。”静王清俊面容淡淡泛红。 龙玄墨微微侧目看着静王:“不知六皇弟从何听闻杨姑娘秉性文静敦厚?”平静淡漠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然盯着静王的目光仿若汪洋大海般深不见底。 “我是听六皇妹所说。”静王表情真挚期冀地望着皇上:“父皇,儿臣一直醉心书画,而六皇妹说杨姑娘是一个农家女,但勤劳朴实且良善,应该能打理好府中庶务,如此甚合儿臣心意,还望父皇成全!” 农家女? 皇上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俊朗面容威严肃穆,矍铄眼底划过一丝不渝。 他某次醉酒无意临幸了一个宫女,没想到仅一次就有了老六,而老六的存在时刻提醒他曾经犯下的过错,并且老六生性愚笨懦弱,故他打心底里厌恶老六。 但不管怎么说老六是皇子,即便他不喜,也不会给老六找一个农女为妃,否则便会有损皇家尊严。 只是墨儿…… 不如干脆就成全老六,既让老六远离皇权忠心,也能断绝墨儿的念想。 瞧见父皇眼底似是有所松动和谋算,龙玄墨心中一惊:“父皇,勤劳朴实又善良的女子甚多,何愁不能找到一个帮助六皇弟打理府中庶务的女子?儿臣确是真心爱慕杨姑娘,想迎娶她为妻,求父皇成全儿臣的一片痴心!”说完,重重磕头。 “三皇兄身份高贵,父皇又一直对三皇兄寄予厚望,三皇兄怎么能……”看到龙玄墨扫来的阴霾凌冽眼神,静王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 龙玄墨却不肯轻易放过静王:“六皇弟和我同是父皇的儿子,自然都身份高贵,父皇也同样寄予厚望,六皇弟这样说,莫不是心里有什么不满?”他实在没想到,静王居然敢跟他抢阿九,简直该死! 静王暗暗叫苦,早知道,他就不多这一嘴,偷偷抬眼望向上位的皇上,皇上果然冷冷看了他一眼,顿时让他后背冷汗直冒,可是这会儿再说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还是不说话的好。 “六皇弟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父皇对子女素来极为宽宥疼惜,必定不会怪罪六皇弟。”龙玄墨步步紧逼。 静王听了脸色骤变,又见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吓得连连磕头陈情:“父皇明察,儿臣关心三皇兄,一时情急才言语不当。父皇对儿臣的疼爱,儿臣时刻铭记于心,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不等龙玄墨说什么,皇上挥了挥手。 皇上还没有赐婚,龙玄墨当然不肯走,可惜皇上已经拿起阅案上的奏折开始批阅,意思不言而喻,无奈只能离开,其实按照他以前的性子,拿不到赐婚圣旨绝不罢休,只是这几年跟阿九相处久了,逐渐变得温和许多,何况面对的是他父皇,罢了,此事再另想办法。 等两个儿子退出去后,皇上放下手里奏折,面色平和,然眼眸里深不见底。 “老六多大?” 始终安静站在旁边,好似隐形人的孙传茂恭敬道:“回皇上,年初时静王正好满十八岁。” “十八岁?确实应该成亲了。”皇上幽幽说道:“你说老六真是听了彤儿所言才求娶那个农女么?” 孙传茂忙噗通跪在地上:“请皇上恕罪,奴才不敢妄言。” “朕恕你无罪。” “谢皇上。”孙传茂依言站起身来恭敬道:“回皇上,奴才有些疑惑,六公主素来与其他的皇子公主不太亲近,怎么会把杨姑娘的事告诉静王?” 孙传茂从小伺候皇上且忠心耿耿,何况他说的确是事实,皇上唇角扬起一丝冷笑,瞧见孙传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沉声道:“还有什么,都一并说了吧。” “是,皇上。奴才曾无意中听人说,前段时间静王几次去翰林院找杨大人,询问编书之事。” “哪个杨大人?” “即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杨成宥,皇上授予其为翰林院修撰。”见皇上点点头,孙传茂接着说道:“那位杨姑娘就是杨大人的亲妹妹,同时也是皇上御封的安平县锦乡伯的堂妹。” 皇上睿智贤明,有些话无须言明便已明白其中关键,故深邃眼底蕴着一丝锐利锋芒:“老六倒是好眼光。” “杨大人沉稳内敛,政务勤勉,但从不跟除翰林院同仁以外的人说公事,听说杨大人还特别爱护在意亲妹妹。” 半眯着眼睛,皇上表情深冷肃穆,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孙传茂微低着头,没再言语。 再说龙玄墨退出御书房后,就见静王等在不远处,漆黑眼眸仿若黑洞般深不见底。 眼看着龙玄墨直接越过自己大步往前走,静王急忙追了上去,面带歉意道:“三皇兄,我不是有意跟你争杨姑娘,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三皇兄见谅!” 停住脚步,龙玄墨缓缓转身看着静王,微抿着唇不置可否。 “我母妃出身卑微,从小就教导我要安分守己,我也从来不曾奢求其他,只希望和母妃能平平安安过一生,可是即便我和母妃这样谨小慎微,有的人还是不肯放过我和母妃。”静王一脸苦涩和无奈。 安静看着静王,龙玄墨表情淡漠,依旧没有说话。 “我一直醉心书画歌赋,两耳不闻窗外事,哪里知道什么杨姑娘?刚才不过是听从别人的命令行事。” 龙玄墨仍然一语不发。 “不管三皇兄信或者不信,我无心跟三皇兄祸起萧墙。”说完,静王跟龙玄墨行了个礼离去。 看着静王的背影,龙玄墨冷魅面容线条紧绷,黑曜石般的光泽幽然的眼眸晦暗难辨。 招了招手,墨云随即上得前来,龙玄墨沉声道:“派人盯紧了静王。” 墨云恭敬应下,然后悄无声息地跟上静王。 想了想,龙玄墨再次来到御书房,得到皇上应允后走进去,跪地坚定道:“父皇,儿臣与杨姑娘真心相爱,这辈子非卿不娶,请父皇成全!” “朕可以同意你娶她,但她只能入府做侍妾。”皇上表面答应,心里却思量着让那个农女和静王尽快成亲,到时墨儿自然会绝了心思。 “阿九是儿臣真心所爱的人,儿臣会迎娶阿九为正妃!”龙玄墨立马表明心意:“儿臣发过誓,一生一世只爱阿九一个人,绝不会有她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更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皇上勃然大怒:“放肆!你是当朝王爷,居然看上一个农女,还扬言一生只有她一人,你这是自降身份,又置皇家尊严于何地?” “比起阿九,身份地位和尊严与儿臣一文不值!”龙玄墨毫不畏惧地看着皇上。 “好一个一文不值!”皇上怒不可遏:“如果你不是王爷,哪能享受到泼天富贵?如果你不是王爷,哪能呼风唤雨?如果你不是王爷,那个农女怎么可能对你死缠烂打?” 龙玄墨义正言辞反驳道:“阿九秉性淡泊,从来不在意什么权势地位,关键是,从始至终都是儿臣缠着阿九,阿九甚至因为儿臣的身份,再三对儿臣避而远之。” “区区一个农女,难不成她还觉得你配不上她?” “不是。阿九出身简单温馨的家庭,最不喜尔虞我诈的皇家,若非儿臣持之以恒的真心打动阿九,阿九根本不会跟儿臣有一丝牵扯。” 皇上气结,可也深知墨儿性子执拗倔强,再这样争执下去,父子俩定会闹得水火不容,于是改变策略:“墨儿,朕都是为了你好,要知道,你将来会继承皇位,身为皇帝,后宫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再则后宫和前朝息息相关,稍有不慎就会动摇根基,甚至祸及江山社稷,你明白么?”后宫女人是关系朝中大臣的纽带。 “儿臣不明白!儿臣只知道,没有阿九相伴,儿臣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生不如死!如果父皇有心将皇位传于儿臣,只要跟阿九相爱相守,儿臣自然有信心和能力管理好江山社稷,反之,儿臣宁可什么都不要!”龙玄墨掷地有声。 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来,面色阴鸷,眼睛里一缕嗜血杀意稍纵即逝,良久后,挥了挥手:“你退下。”见龙玄墨微丝不动,缓和语气道:“此事容朕再想想。” 看到皇上脸色不好,直喘粗气,龙玄墨不好坚持拿到赐婚圣旨,毕竟若是皇上有个什么闪失,他就是大不孝,行礼后退了出去。 大门一关上,皇上就将阅案上的茶盏重重砸在地上:“一个卑贱的农女,不但挑起两个当朝王爷的纷争,还害得墨儿说什么只娶她一人,更拂逆朕,简直该死!” ☆、165各怀心思 龙玄墨刚回到王府,龙亦轩(齐王)和龙亦佑(康王)后脚就赶了过来,宸王和静王求娶同一个农家女的消息已经在宫里传扬开,两人得知龙玄墨回了王府,立即前来。 “三皇兄,父皇是不是不答应你娶杨姑娘?”龙亦轩急切地问。 端起桌上的热茶慢条斯理品着,龙玄墨冷魅面容淡然平静,不置可否。 龙亦轩脸色阴鸷,眼里闪着浓烈怒火:“平时看着老六老实懦弱,没想到居然敢抢杨姑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这就去狠狠揍老六一顿,给三皇兄和杨姑娘出气。”说完,气势汹汹跑出去。 “五皇弟,不可鲁莽!”龙亦佑一把拉住龙亦轩,温声劝道:“三皇兄和老六同时要求娶杨姑娘,已然引起父皇不满,如果五皇弟再对老六动手,父皇必定龙颜大怒,认定杨姑娘是导致兄弟萧墙的祸水,从而给杨姑娘招来杀身之祸!” 龙亦轩一滞,以父皇的心性,绝对会将过错归咎杨姑娘,遂返身坐回桌边,不过仍然一脸恼怒和愤恨:“暂时放过那该死的东西,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五皇弟不再去找老六麻烦,龙亦佑松了口气,至于五皇弟怒骂几句,也无可厚非。 龙玄墨一语未发,漆黑眼眸深不见底,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四皇兄,要不我们去求父皇成全三皇兄和杨姑娘?” “不可!”龙亦佑轻轻摇了摇头:“想必父皇正在气头上,一旦我们前去,无异于火上浇油!如今关键在于父皇。” 龙亦轩急了:“父皇肯定不同意三皇兄娶杨姑娘,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那狗东西夺走杨姑娘?” “父皇也是为了三皇兄好,三皇兄不如……”龙亦佑看向龙玄墨。 “本王认定了阿九!”龙玄墨语气不容置疑:“本王这辈子只会有阿九一个妻子,谁也休想拆散阿九和本王,否则杀无赦!” 龙亦轩高兴地点头表示支持。 而龙亦佑怔住了,不过转念就释然。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亲眼目睹母妃和后宫女人的境遇,他自己就决定今生只娶一妻,有了婉菲后,对其他女子都退避三舍,他理解三皇兄。 “我记得五皇弟说过,海老在杨家创办的书院授课,干脆让海老收杨姑娘为义孙女,这样父皇应该不会再在意杨姑娘的出身。” “用不着。”龙亦轩一脸骄傲:“杨姑娘是无为老人的徒弟,这个身份比海老的义孙女还更高贵。” 龙亦佑神情一震,求证似的看向龙玄墨,见他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不由得眼睛一亮。 “真是太好了,无为老人深受父皇敬重和礼遇,相信父皇知晓后一定不会再反对,但这件事不能由我们去说,得找个信任的人跟皇祖母说,再由皇祖母转告父皇,一切便水到渠成!” 父皇最孝顺皇祖母,只要皇祖母同意了三皇兄和杨姑娘的婚事,父皇自然也就会应允。 “还有把杨姑娘开创出水泥,造纸,印刷,水利和金匮之术等告诉皇祖母,让父皇知道杨姑娘聪慧无双,是东楚的福星!”龙亦轩兴奋地说着。 龙亦佑惊愕看着龙玄墨:“三皇兄,五皇弟说的都是真的?”不是说那些是三皇兄的功劳么? 龙玄墨点点头。 “三皇兄真是慧眼如炬且有福气,从而找到杨姑娘这样出众的女子!”龙亦佑真心为龙玄墨高兴,转瞬却又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六应该也已知晓杨姑娘才能非凡,否则不可能突然求娶杨姑娘,只是老六一直醉心书画,不知从何知道这些?还有老六求娶杨姑娘的目的又是什么?” 慢慢晃动着手中茶盏,龙玄墨意味不明道:“老六交代,说是听了六皇妹所言。” “不可能!”龙亦轩立马反驳:“六皇妹从来不与老六亲近,根本不可能告诉老六杨姑娘的事!” 龙玄墨面容阴霾而深冷,眉宇间蕴着凌冽寒意,唇角弯起一抹讥诮弧度。 “难道是老二?”龙亦佑想了想道。 老二端王深得父皇的喜爱,母妃贵为四妃之一的良妃,母家势力雄厚,又一心想谋夺皇位,故处处与三皇兄作对。 三皇兄经常去安平县,老二肯定嗅出端倪,从而查到杨姑娘拥有非凡才能,势必千方百计收归己用。 可惜老二后院女人无数,而杨姑娘跟几个权贵世家关系匪浅,绝不会让杨姑娘入端王府。 最主要的是,一旦父皇知晓缘由,必会认定老二图谋不轨,到时老二得不偿失,于是胁迫老六出面求娶杨姑娘,毕竟老六母子无权无势,只能听从老二之命行事。 龙亦轩点头赞同,老二素来心机深沉且狡猾多端,极有可能指使老六跟三皇兄作对。 龙玄墨微抿着唇不置一词,然眼瞳里深邃如海,隐约闪着一丝幽暗锋芒。 “王爷。”这时墨云走进书房,看了看龙亦轩和龙亦佑,瞧见自家王爷点头,遂恭敬道:“属下跟随静王去了城中一处僻静宅院,静王和一个蒙面黑衣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离开回府,属下认出那人是端王的心腹侍卫方杰。” 龙亦轩咬牙愤恨道:“果然是老二!” 龙亦佑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龙玄墨,目光满含担忧和思索。 拿起水壶往茶盏里续了水,龙玄墨端起茶盏浅抿一口,漆黑瞳眸逐渐拢上一层氤氲,好似一池深不可测的湖水,令人莫名心惊胆寒。 “三皇兄……” 龙亦轩急切地想说什么,龙亦佑向他微微摇摇头,龙亦轩只能闭紧了嘴,兀自想着怎么好好‘回报’老二。 静王府某个房间里。 看到静王一脸喜气地走进来,原本正在刺绣的一个美艳女子放下绣品站起身,媚笑着迎上来:“王爷,成功呢?” “成了一半。”拉着女子走到桌边坐下,静王在她媚艳脸上落下一吻:“多亏你的锦囊妙计,相信要不了多久父皇就会为本王和杨梦尘赐婚!” “王爷得偿所愿,可别忘了陌香。”自称陌香的女子一脸幽怨,然媚眼横飞,勾得静王心痒难耐。 静王抱起陌香直奔内室,将她放在雕花床上,随即覆身:“你放心,事成之日本王即刻赐封你为皇贵妃!”说完,吻住那张娇艳欲滴的小嘴,很快室内一片旖旎风光。 再说皇上出了御书房,带着孙传茂等前往慈宁宫,准备陪太后共进晚膳(除非特殊情况,皇上每天都会陪太后用晚膳),经过御花园时,却听得两个宫女在悄声议论两王争一女之事,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下旨将两个宫女押入慎刑司严刑拷问,同时命令孙传茂带人彻查。 当时御书房里只有他和两个儿子,以及孙传茂,究竟是什么人泄露了此事? 皇上面色阴鸷,瞳眸戾沉,即便到了慈宁宫,仍然没有缓解。 太后只当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皇上心情不好,和皇上用过晚膳,又聊了会儿家常,皇上离开后,就息灯安寝。 原本要去凤仪宫的皇上直接回了勤政殿(皇上休息的寝殿),边批阅奏折,边等孙传茂的消息。 “回皇上”约一个多时辰过去,孙传茂回到勤政殿向皇上复旨:“事情已经查清,两位王爷离开御书房后起了争执,华昭仪恰好经过,但并没有宣扬,倒是身边的宫女彩云不小心说漏了嘴,好在事情没有传出宫闱,如今散播谣言的一干人等全部押入了慎刑司,敬请皇上发落!” 皇上怒不可遏:“褫夺华昭仪封号打入冷宫,宫女彩云杖毙!其余人继续拷问,看看还能查出什么来!传朕口谕,宸王静王闭门思过!” “奴才遵旨。”孙传茂立即前往两王府。 招了招手,一个容貌坚毅的黑衣男子瞬间出现,皇上下了一道密令,黑衣男子迅疾消失无踪。 听了孙传茂代传的口谕,龙玄墨一语未发,待在书房里给杨梦尘写着信。 静王脸色阴沉狠戾。 旁边陌香看着闷不吭声的静王,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和嘲讽,而后软语劝慰着,又给静王出谋划策。 静王阴郁眉宇间逐渐舒展,直叹陌香朕是女诸葛,他的贤内助,搂着陌香继续翻云覆雨。 三天后,宁亲王等人才回到京城(龙玄墨虽然比他们晚启程几个时辰,但他是日夜快马加鞭,故比他们早到),刚走进城门,就看到各自府里的人在那儿张望,等知晓这几天发生的事,所有人神色骤变。 皇上反对龙玄墨迎娶杨姑娘,在他们意料之中,但是没想到静王居然也求娶杨姑娘。 “子煜和洛霑去宸王府,熙儿带孩子去看望母后和皇嫂。”宁亲王冷静道:“本王即刻去面见皇上。” 几人点头。 龙婧熙带着两个孩子去往慈宁宫,直到吃过晚膳才回了公主府,没多久太后命人请来皇上,母子俩密谈了约一个时辰,第二天,皇上下旨让龙玄墨立即率军去常山郡剿灭匪患。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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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枚空心黑针先是溢出黑色的物质,渐渐变成鲜红,而老夫人脸色逐渐红润,杨梦尘这才收回内力,拔出黑针放回挎包里,拿出布帕拭去老夫人脸上些许的血渍。 约半盏茶时间过去,老夫人缓缓睁开双眼,神情有片刻的茫然。 “老夫人,刚才您突然晕厥不醒,恰好杨姑娘经过救了您。”老嬷嬷一脸欣喜和如释重负。 老夫人对杨梦尘笑了笑:“谢谢你救了老太婆。”而后试着坐起身来。 伸手扶着老夫人坐好,杨梦尘微笑道:“小女只是举手之劳,老夫人无须介怀。” “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老夫人万分庆幸和感激:“杨姑娘若不介意,就叫我一声秦奶奶,叫她褚嬷嬷。” 杨梦尘从善如流:“秦奶奶好,褚嬷嬷好。” “哎。”秦老夫人和褚嬷嬷很高兴。 “对了秦奶奶,您这是阴虚阳亢导致突然晕厥,待会儿我开一张方子,您记得按时服用,我再给您几张药膳方子,精心调养一段时间即可痊愈。”杨梦尘温言道:“请问秦奶奶家住哪里?我送你们回去吧。” 秦老夫人微微垂下眼帘,眉宇间蕴着苦涩和无奈。 褚嬷嬷叹息一声:“杨姑娘有所不知,老夫人和老奴来投靠亲戚,奈何亲戚早就已经搬走,盘缠也所剩无几,老夫人又……以后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安静地凝视两人片刻,杨梦尘微笑着道:“如果秦奶奶不嫌弃,可以去我家住些时日,等身体养好了再做打算。”两人虽衣着简朴,但气质不凡,尤其秦奶奶眉眼间带着一丝贵气,只怕身份不简单。 “会不会给杨姑娘添麻烦?”秦老夫人有一丝意动:“你家中长辈会同意么?” 杨梦尘笑道:“秦奶奶请放心,我家人心地纯朴,会同意的。” 主仆二人这才放下心来,随杨梦尘回了杨家。 听杨梦尘说了秦老夫人主仆的遭遇,杨家人都表示她们愿意住多久都行,杨周氏亲自领着两人去西厢房,萧晚雪还安排两个丫鬟伺候。 经过杨梦尘的治疗,秦老夫人渐渐痊愈,还显得神清气爽,加上温馨和睦的氛围滋养,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十一月中旬,龙玄墨剿灭常山郡匪患返回京城,可是直到月底依旧没有传来赐婚的消息,杨家人松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担心。 这天吃过午饭后,杨成宏将几兄弟叫到自己的房间里,说明他的计划。 “招亲?”几兄弟都讶异地看着他。 “九妹是全家人的心头宝,如果宸王轻易娶了九妹,不但会让人轻视九妹,我们心里也会很不舒服。”杨成宏意味深长道:“再则也是让皇上明白,九妹风华无双,想求娶九妹的大有人在,不是非宸王不可!” 几兄弟恍然。 皇上不喜妹妹出身农家,甚至把宸王和静王的过错归咎妹妹,认为妹妹和他们家贪慕荣华富贵。 殊不知他们家宁愿妹妹嫁一个普通人,过得简单幸福,也不愿妹妹嫁入尔虞我诈的皇家。 正好妹妹和宸王的关系并不明朗,他们公开招亲,既可以刁难宸王,也趁机试探皇上的态度,总好过这样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西厢房某个房间里。 “主子,杨家几兄弟商量公开给杨姑娘招亲。”这些日子的相处,褚嬷嬷对杨梦尘的印象极好。 “杨姑娘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可惜坤儿……”秦老夫人长长叹息一声:“罢了,你派人赶紧给墨儿送信。另外我再给坤儿去信一封。” “主子不亲自回去劝说?” “我要看看墨儿如何求娶到杨姑娘?” 看到自家主子脸上的好奇和兴味,褚嬷嬷有些哭笑不得:几十年了,主子还是未改‘顽皮’的性子。 第二天,几兄弟放出风声六天后给妹妹广招夫君,并制定严格的标准,顿时引起了一片轰动。 杨梦尘得知消息神色一怔,片刻弯了弯唇角,漆黑瞳眸晶亮如星。 “杨姑娘,王爷对你真心实意,请你再多给王爷一些时日,王爷必定会拿到赐婚圣旨。” 看了看面露焦急的墨梅,杨梦尘没有言语,继续埋首整理资料。 消息已经公布出去,如果她出面阻止或者反悔,不但辜负哥哥们的良苦用心,还会让家人们名誉受损,她绝不能这样做,毕竟在她心里,家人们比什么都重要。 墨梅还想再劝,海棠冷冷看了她一眼,绿萝和山茶随即左右强行架着墨梅离开。 招亲之日的当天早晨,杨梦尘带着海棠等人回了家,大门口已聚集很多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看见她,就象看见香饽饽一样,个个眼睛闪闪发光。 看到杨梦尘回来,几兄弟目光闪烁,事关妹妹终生幸福,他们却擅作主张,心里自是愧疚又担忧。 “我明白哥哥们都是为我好。”杨梦尘微笑着道:“我先回房梳洗一下,一会儿再过来。” 几兄弟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简单梳洗后,杨梦尘来到一楼的客厅,杨成宏和陈思远已然在,眼底一缕复杂情绪稍纵即逝。 “九妹,思远哥有话想跟你说。”鼓励地看了陈思远一眼,杨成宏站起身举步离开。 杨梦尘挥了挥手,她知晓陈思远要说什么,不想除她以外的人知道陈思远心思,从而伤及陈思远尊严。 金嬷嬷几人遂退出客厅。 深深凝视着风姿清雅婉约的杨梦尘,陈思远踌躇良久:“九妹,我,我想照顾你一生一世,不知你愿不愿意?” 第一眼看到刚出生的九妹,他就喜欢上这个软糯乖巧的九妹,暗自发誓要好好爱护和照顾九妹,每次听到她甜甜地叫他‘思远哥哥’,他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 他原想等九妹及笄就娶她为妻,哪怕九妹变得痴傻,他也甘之如饴。 谁知家里人被人骗婚,他好不容易解除婚约,而九妹也清醒过来,他还来不及高兴,九妹已越来越聪慧能干,就象骄阳越来越耀眼,自然离他越来越远,无论他怎么追都追不上九妹的步伐。 直至宸王爱上九妹,他知道宸王对九妹是真心的,九妹心里也有宸王,只要九妹过得幸福快乐,纵使他痛彻心扉,也愿意成全九妹的幸福。 原以为这辈子只能默默守护九妹,没想到现在竟有这个机会,他想争取一次,即便机会渺茫,也不想后悔。 “思远哥哥。”无论是原主,还是她,陈思远都真心实意地呵护和照顾,原主最终会不会接受陈思远不得而知,可杨梦尘对陈思远只有感激,但感激不等于感情:“我和宸王是两情相悦。” ☆、167太后 瞧见陈思远面上一喜,杨梦尘暗暗叹口气,陈思远一直深埋心思,她也不好挑明,只能有意无意避开陈思远,原以为陈思远会放下,没想到…… “思远哥哥,我和宸王是两情相悦,宸王已向皇上请求赐婚,只是皇上认为我农家女的身份配不上宸王,故反对我们的婚事; 而哥哥们看不得我受一点委屈,才故意公开为我招亲,一来刺激宸王,二来试探皇上的态度; 现在思远哥哥知晓了缘由,就别掺和进这件事,省得有损思远哥哥的声誉,今天思远哥哥是来找六哥商谈生意上的事,此外再无其他,思远哥哥说是么?” 陈思远脸上喜色凝滞,心如刀割般疼痛,眼眸黯然而幽怨:他真的还是没有机会么? 杨梦尘相信,陈思远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丈夫,但她心里已经有了龙玄墨,更不愿意伤害陈思远,如今话已挑明,正好跟陈思远说清楚,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但愿陈思远能放下,去找寻自己的幸福。 “我和宸王已互许终身,即便所有人都反对,我们也绝不会放开彼此; 而我心里,一直把思远哥哥视为兄长,我希望这份兄妹之情会永远延续下去; 思远哥哥一表人才,聪明能干又稳重淳朴,许多女子皆倾心爱慕,我相信,思远哥哥一定会找到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恩爱一生。” 深深凝视着这个爱了十几年的女子,陈思远纵使心痛,可也不想勉强她一丝一毫,罢了,只要她过得幸福快乐,他便放手吧。 “九妹,我永远是你的哥哥,如果宸王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绝不会放过宸王。”陈思远面带如以往的温和笑容:“我去找成宏商量生意上的事情,九妹好好休息。”说完,站起身告辞离去。 看着陈思远离去的背影,杨梦尘叹息一声。 海棠走进来:“小姐,王爷来了,现在大门口。” 杨梦尘眉目舒展,随后带着金嬷嬷几人往前院走去,远远的就听见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威严声音。 “你太高,你太矮,你太胖,你太瘦,你太黑,你太白,你不学无术,你虚伪狡诈……统统淘汰!” 近两个月不见,没想到龙玄墨竟越发无赖,杨梦尘挑了挑眉,眼底闪着笑意。 而金嬷嬷几人微低着头,努力掩饰脸上的笑,不过个个双肩抖动。 看见杨梦尘到来,聚在大门内的众人都面带微笑看她,心里无不暗暗松了一口气,龙玄墨能够及时赶过来,足以说明他对杨梦尘的情深意重,同时也昭示皇上的态度已然有所松动。 大门口,龙玄墨玉身而立,颇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而原本人头攒动的大门外早已空无一人。 杨梦尘隐忍着笑意,故作恼怒道:“王爷,你把人都赶跑了,我还怎么挑选夫君?”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娶你?本王不介意送他去阴曹地府做新郎!”龙玄墨转身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儿,低沉声音中隐约有磨牙的味道。 当初父皇说,等他从常山郡清剿匪患回京,就会考虑他和阿九的婚事,他才不得不离开。 谁知得胜归来,父皇却总是借故推诿,静王和端王也从中作梗,若非阿九说,得不到父母认可的婚姻不会幸福,他根本不会顾及父皇,直接来提亲求娶。 他正想方设法说服父皇,竟突然接到密报阿九要公开招亲,他自是心急如焚又恼怒,立即进宫去见父皇,和父皇密谈许久,父皇才终于松了口。 杨梦尘…… 大步走到杨梦尘身边,龙玄墨仿若没有看到满怀好奇,竖着耳朵听的众人,掰着手指细数自己的优点:“我有权有势有内涵,没小妾没通房没拈花惹草,会一千零一招宠妻之秘术,修得夫君三从四德之规范,出得了厅堂,入得了闺房,暖得了床,打得了怪……总之,只有我这个绝世好男人才配得上你!” 众侍卫掩面泪奔:英明神武的王爷啊,你这样夫纲不振真的好么? 杨梦尘秀美面容沉静如水,然而唇角弯起浅浅弧度,心里充满了甜蜜和柔软。 某次她跟龙玄墨说起三从四德,没想到他竟然放在心上,至于宠妻之术,倒是不知他从何学来,有时间得好好问问,看看都有什么内容?又是谁这么有才? “说得好!”众人被龙玄墨所言惊呆之时,秦老夫人走了出来,豪气地拍拍龙玄墨肩膀:“作为男人就该无条件宠妻,别的女人看也不会看一眼,而九儿这样风华无双的女子,也只有我们墨儿才配得上!” 除却杨梦尘外,龙玄墨自从懂事后跟任何女子都保持至少三尺距离,更别说肢体接触,包括母后几人在内,现在被人拍肩膀,自然而然心生恼怒,刚要发作,却在听了老夫人的话后,神情一怔,继而紧紧盯着老夫人片刻:“皇,皇祖母,您怎么会在这里?” 皇祖母? 能让龙玄墨称之为‘皇祖母’的人只有当今太后,众人短暂震惊后纷纷跪地行礼。 当初给秦老夫人,即太后擦拭脸上血渍时,杨梦尘就发觉太后是易了容,墨梅的异常反应也引起她的注意,后来回到家,她招来鸟儿们一问,再加上金嬷嬷和海老看到太后的异样神色,从而印证了她的猜测,故此刻她并不象其他人那样惊愕和激动。 “都起来吧。”太后笑着抬抬手:“此乃宫外,诸位不必多礼。” 众人依言相继站起身。 瞧见家人们有些手足无措,杨梦尘只好出面请太后和众人先进院子。 虽说前来应亲的人都被龙玄墨威吓走了,村里也只有村长和里正两对夫妻在(即便村里人关心杨梦尘,不过村长和里正还是严令村里人不许来围观),但他们这么多人待在大门口,实在太引人注意。 回到花园,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尤其是村长和里正,毕竟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如今居然来了他们村子里,并住了这么长时间,对他们来说,简直太大的荣耀。 “皇祖母又是微服私访?”看着太后,龙玄墨一脸了然和无奈。 略显苍老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眼神平缓慈祥,眉宇间蕴着一股清贵坚毅之气,太后真容原是如此。 据杨梦尘所知,太后出身将门秦家,年幼时就几次随父出征,秉性爽利刚强又嫉恶如仇。 太后与先帝本是青梅竹马,一次狩猎又救了先帝之命,先帝亲自请旨迎娶太后为妻,婚后两人伉俪情深,着实过了一段幸福美满的日子。 只是后来先帝陆续有了别的女人,即便还是很爱重太后,但太后的心已不复往昔,再经历宫廷的倾轧,太后的秉性也逐渐变得沉寂内敛,甚至冷酷果决。 直至当今皇上登基继位,太后才有所恢复本性,偶尔还出宫微服私访。 “哀家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白了自家孙儿一眼,太后没好气道:“当初你软磨硬泡让哀家将圣祖金牌赐给九儿,哀家就想来看看九儿,结果一直不成行,上次来九儿又正好有事不在,如今你突然求娶九儿,哀家肯定要过来,省得九儿被你骗了。” 听闻墨儿发誓说今生只娶九儿一人,她既震惊感慨又欣慰,她自己经历过那样的情殇,不希望儿媳孙媳重蹈覆辙,奈何儿子随了先帝,她阻止不了,好在儿子的后宫比先帝少许多。 现在最疼爱的孙儿有这样的决心,她当然支持,不过还是要看看九儿值不值得,故才借口去皇觉寺祈福,实际上来了这里,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九儿特别满意。 “皇祖母,孙儿对阿九确是真心实意,您千万别这样说,免得阿九误会。”龙玄墨急了,要是他没有及时赶来,阿九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了,如果再信了皇祖母之言不嫁给他,他还不得冤死。 太后看向杨梦尘:“九儿,哀家相信墨儿对你是一片真心,你可别误会了墨儿啊。” “太后安心,民女相信王爷,不会轻易跟王爷离心。”杨梦尘微笑道。 “哀家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好孩子。”拉过自家孙儿和杨梦尘的手放在一起,太后语重心长道:“哀家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辜负彼此。” “孙儿(民女)谨记皇祖母(太后)教诲。”龙玄墨和杨梦尘很感动太后的开明跟支持。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九儿呐,哀家现在把墨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他。当然,如果他欺负你,你尽管告诉哀家,哀家必定严厉惩罚他,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谢谢太后!”杨梦尘眼眸里浮起一层淡淡氤氲。 古代哪个祖母与母亲不想着儿孙多多开枝散叶,很多人还千方百计往儿孙屋子里塞人,何况是尊贵的皇家。 可是太后不但不在意她的出身,还这样疼爱和维护她,她真的很感动,决定以后会好好孝敬太后。 众人见状放下心来,有太后的爱护,杨梦尘的日子不会太艰难。 “墨儿,你父皇可有什么旨意?” ------题外话------ 谢谢亲亲杨冬冬 投了1票! qqf3f423ac123bb1 投了1票! luoyujun 投了1票! 150**2919 投了2票! 186**6002 投了4票! qqf3f423ac123bb1 送了3朵鲜花! weixindfcdb627b7 送了1朵鲜花! 790104 投了1票(5热度)! elsaboss 投了1票! 黄雪爱 投了1票! 790104 投了12票! ww653204424 投了1票! ☆、168入住宸王府 “父皇要见一见阿九。”龙玄墨终于明白,父皇之所以会松口,应该是皇祖母从中斡旋的缘故。 太后无声叹息:“明天启程回宫。”儿子是她生的,她多少明白儿子的心思。 众人高兴皇上肯见杨梦尘,表明愿意给杨梦尘一个机会,但又担心杨梦尘不懂皇家规矩,万一触怒了皇上,后果不堪设想。 仿佛猜到众人心思,太后温声劝慰道:“你们放心吧,金嬷嬷会提醒九儿,哀家也会护佑九儿安全。” “本王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阿九!”龙玄墨掷地有声。 杨家主仆忙跪地磕头:“草民等叩谢太后王爷!”有太后和王爷的承诺,他们放心许多。 吃过午饭,杨梦尘和家人们说了一会儿话,又跟哥哥们商量些事情,这才回房。 刚进门,就落入一具温热坚实的怀抱,细腻而亲密的气息,从杨梦尘耳根迅速弥漫了整张脸:“阿九有没有想我?”低沉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有。”杨梦尘轻轻点头。 下一刻整个人猛然被翻转过来,还没来得及惊呼,微凉的唇已然密实堵住她,一条湿热的舌头趁机钻进她嘴里兴风作浪,霸道而又执拗地追逐着她,环在她腰间的双臂渐渐收紧,其力度几乎要将她嵌入那具温热身体里一般,让她无路可逃。 不知多了多久,龙玄墨终于放开杨梦尘,凝视着迷蒙诱人的她,尤其是那娇艳微肿的樱唇,眼眸幽深似海,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阿九果然很想我。”语气魅惑而欢喜。 虽说此刻房间里只有她和龙玄墨两人,但是想到金嬷嬷她们就在屋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和龙玄墨在做什么,杨梦尘脸上泛起羞红,娇嗔地白了龙玄墨一眼。 眼波流转,泛着春光,脸颊白里透红的模样,整个人有着一种慵懒醉人的媚惑,龙玄墨忍不住再次俯首印上自己的唇,在那柔嫩甘甜的樱唇上辗转流连,这一次不再霸道掠夺,而是温柔缠蜷。 良久,龙玄墨恋恋不舍地离开,抱起明显浑身发软的杨梦尘走到桌边坐下。 第一次坐在男子的腿上,杨梦尘难免有些窘然,本就羞红的柔美面容愈发灿若明霞,想站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谁知龙玄墨牢牢抱着她,令她无法动弹。 “阿九明明答应过会安心等我回来,现在却公开招亲,阿九骗我!”龙玄墨一脸的幽怨。 杨梦尘表情一囧,堂堂当朝王爷,居然象一个没有吃到糖的小孩子似的撒娇,她只觉天雷阵阵。 “阿九,你是我的,谁也休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龙玄墨霸气侧漏,醋意弥漫。 杨梦尘扶额,简直无语至极,这酸醋味都快弥漫整个房间了,龙玄墨要不要这么疯啊。 “我们之所以这样安排,不过是想试探皇上的态度罢了,从没想过骗你,要不然你也不会接到密报。” 如果不是为了方便龙玄墨赶过来,哥哥们不会把时间定在六天之后,更不会任由太后或者墨梅给京城传信,以杨家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阻断消息传入京城。 明白这必定是几个舅子的主意,更明白阿九很在意家人们,纵使龙玄墨心里万分恼怒和怨怼,但也无可奈何,埋在心爱人儿颈间,深深汲取着独属于她的淡淡药香:“阿九,你要好好补偿我。” “怎么补……”杨梦尘未完的话语,系数被龙玄墨吞入腹中。 很快,两人并肩携手飞跃美妙天堂之上,屋中气氛温馨甜蜜而又炽热如火。 许久后龙玄墨停下来,怀抱着爱入骨髓的她,微弯唇角漾着满足的笑:“阿九放宽心,一切有我!” 杨梦尘轻声回应,依偎在他怀里,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充满了庆幸和感激。 翌日吃过早饭,在杨家主仆担忧和鼓励的目光中,一行人轻车简骑赶往京城。 杨梦尘倒了一杯茶递给太后:“太后请喝茶。”其实马车很宽敞,但太后不喜人多嘈杂,故马车里只有太后和她两个人,而她也心甘情愿伺候太后。 “先放在那里吧,九儿陪哀家说说话。”等杨梦尘放下茶盏,太后直直看着她意味深长道:“刚开始听闻墨儿要娶你为妻,哀家坚决不赞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摇摇头,杨梦尘抿唇未语。 不在意杨梦尘的沉默,太后说道:“从熙儿和彤儿,还有轩儿的描述中,哀家了解到你是一个聪慧坚强又独立的孩子,但你出生简单和睦的家庭,从而养成纯良的秉性,这样的你根本不适合权贵世家,更别说皇家,即便有墨儿护着你,也只能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一世,稍有不慎,你就会泯灭于皇家的阴谋诡计之下,与其你早早陨落,墨儿悲痛悔恨,甚至发疯成魔,不如一开始就把你们分开。” 杨梦尘苦笑,太后一针见血,直接道出她的本质。 前世面对亲人们的虐待,她选择默默承受,面对婆母的刁难,她选择隐忍纵容,结果亲人们为了一千块钱将她卖给四十多岁的鳏夫,婆母为了子嗣联合外人逼迫她,后来商业上的对手千般算计她,她也轻轻放过,如果不是相继有张奶奶等人的疼爱和维护,她早就尸骨无存。 今生若没有家人们的爱护,罗伯伯等人的庇佑,纵使她再聪慧能干,也不可能至今平安无事。 说到底,这全是她的本性使然,但凡她能坚韧果决些,就不会一次次被逼入绝境,还连累身边的人。 “哀家看着墨儿长大,了解他的性子,他说这辈子只娶你一人必定说到做到,这也让哀家看出你还有可取之处。”太后继续说道:“这段时间的相处,你确实是个聪慧能干的好孩子,只要稍稍改变你的性子,他日一定能够成为墨儿的贤内助。” 小丫头博学多才,目光长远独到,若教导好,不但是墨儿的助力,更会是东楚的福星。 “民女叩谢太后的教诲!”杨梦尘发自内心地感激太后。 扶起杨梦尘,太后眉宇间蕴着一缕忧郁和无奈:“哀家曾经也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从来以善意去揣度他人,直到无数次徘徊在死亡边缘后才幡然醒悟,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是用数不清的鲜血总结出的教训,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当然,哀家不是希望你变得心狠手辣,而是要把握好一个度,一个既让你达到目的又不留下诟病的度,这就需要你好好去琢磨,明白么?” “民女明白!”杨梦尘重重点头。 拉着杨梦尘的手,太后面带慈祥和欣慰的笑:“好孩子,哀家相信你!你也大可放心,只要哀家在一日,任何人都休想拆散你和墨儿,更休想破坏你们的感情!至于你们之间,就看你如何去经营。” “民女会努力经营好王爷和民女的家!”微垂下眼帘,杨梦尘柔美面容泛起一丝淡淡绯红。 接下来的时间,太后给杨梦尘讲了皇家以及一些重臣权贵的人物,并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教导杨梦尘,令杨梦尘受益匪浅。 到了京城外,龙玄墨先悄然送太后回皇觉寺,毕竟世人皆知太后去皇觉寺祈福,接着和杨梦尘,杨成宏进入京城。 杨梦尘原打算跟杨成宏去城中的杨家宅子,等候皇上的召见,龙玄墨却以各种理由游说,最后杨梦尘只得入住宸王府,杨成宏则回杨家宅子,同时通知杨成宥。 “奴才等恭迎杨姑娘!”早早得到消息的管家贺俊沅,领着一些侍卫奴仆等在门口。 要知道杨姑娘是王爷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带回府的姑娘,再说王爷求娶杨姑娘之事,外人可能不知,但府里的人却一清二楚,这个未来的王妃,他们不仅态度要恭恭敬敬,还要伺候得妥妥帖帖。 若是坏了王爷好事,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杨梦尘微笑着抬了抬手:“免礼。”然后压低声音问身旁的龙玄墨:“我没有说错做错吧?” “很好。”龙玄墨一脸的宠溺笑容。 看到王爷脸上的笑意,贺俊沅和侍卫奴仆们惊愕又欢喜,心里对未来王妃愈发恭谨。 王府确实很大,府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亭台楼榭,廊回路转,处处山水林石无不相映成景,不管是楼阁,小亭,还是假山,皆雕栏玉砌,技艺精湛,栩栩如生,整个府邸显得精致又清雅。 杨梦尘不住惊叹,须知她前世虽身价几百亿,却一直住着不足百平方米的居室,即便是给婆母买的别墅也不及王府十分之一美轮美奂。 瞧见杨梦尘很喜欢的样子,龙玄墨笑意越发浓厚,这里是他们的家,他当然要精心布置才行。 一路上,遇到不少穿着整齐的奴仆侍卫,看到他们,都放下手里的活计,恭敬地站在原地,等他们走过去之后,继续做活,非常有礼仪,规矩也很严整。 杨梦尘暗暗点点头,再见如金嬷嬷所说,府里只有几个粗使婆子,没有一个年轻丫鬟,心里暗喜。 “阿九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或者需要添置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立即安排。”龙玄墨引着杨梦尘来到一座名叫藤萝园的院落里。 杨梦尘摆摆手:“我很喜欢,也没什么需要添置的。”院落装饰得极其幽静清雅,她尤其喜欢院子里盛开的紫色藤萝花。 “你能喜欢就好。”龙玄墨温言道:“我就住在隔壁的致远阁,阿九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娇嗔地白了龙玄墨一眼,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十人进入房间。 龙玄墨跟着走进去:“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一炷香之后我来和你共进晚餐。”见杨梦尘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晚餐很丰盛,厨子的手艺很不错,几乎都是杨梦尘喜欢的菜肴,杨梦尘动作很优雅。 龙玄墨很快吃完,却也不放筷,就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杨梦尘吃,时不时帮她夹菜布汤。 吃过晚饭,龙玄墨叮嘱了杨梦尘几句,带着墨云等去往皇宫。 而杨梦尘简单洗漱之后,便躺在床上很快沉沉入睡,这几天一行人皆白天赶路,晚上找客栈休息,有时错过住宿时辰,就在野外露宿,她确实有些乏累。 从皇宫里回来已是子夜时分,龙玄墨悄然避开值夜的海棠和百合进入房间,撩起床幔,轻轻坐在床边,凝视着安然入睡的杨梦尘,眼神温柔而疼惜,微弯唇角噙着一抹浅笑。 第二天,杨梦尘在同一时间醒来,刚洗漱完,龙玄墨就走进来:“阿九早安,昨夜睡得可好?” 在杨家他经常见到晨起的阿九跟家人们这样问好,自然也养成这种习惯,不过他只对阿九一人问安。 “王爷早安,我睡眠很好。”杨梦尘微笑。 不一会儿,贺俊沅亲自带人送来早餐,两人吃过早餐后,龙玄墨提议带杨梦尘去街上走走,皇上国事繁忙,定于三天后再召见杨梦尘,而之前太后说会在明天回宫。 杨梦尘没有异议。 慢慢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杨梦尘暗暗惊叹,虽说京城不象前世的北京那样车水马龙,高楼大厦林立,不过处处一片古香古色,倒也颇有一番别样韵味。 “阿九,前面不远就是惠民医院和杏林堂。”龙玄墨指了指前方十几米远的一栋建筑:“再往前则是楚京大酒店和楚京超市。” 杨梦尘笑了笑,生意和医院交给六哥七哥后,她只在最初时给予一些建议,其他的都任由六哥七哥去定夺发挥,不过各地的商铺和医院位置她很清楚。 一行人走进医院大门,杨梦尘忽然敏锐察觉到有一道仿若利剑,非常不友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顺着感觉看过去。 左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眉目如画,粉面樱唇,身段袅娜,肌肤胜雪,穿着胭脂红长裙,外罩雪白狐狸皮大氅,衬得整个人分外柔媚娇俏。 仿佛没料到杨梦尘会看过来,女子神情一怔,很快低着头匆匆离去。 ------题外话------ 谢谢亲亲胡儿111 投了2票! 谢谢亲亲xiaoxiao196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bjkly 投了1票! ☆、169进宫 “那是静王最宠爱的侍妾陌香。”龙玄墨也看到了那个年轻女子,即陌香,凉凉语气中满含不屑。 看着陌香离去的方向,杨梦尘眉头微蹙,漆黑眼眸深不见底。 “阿九,可是有何不妥当?”龙玄墨低声问。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陌香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非她是我认识的人?”杨梦尘若有所思道:“或许我们应该好好查一查这个陌香。” 龙玄墨应下,眉眼间染着一丝凌冽和杀意,他相信阿九的直觉不会错,这个陌香绝对有问题。 京城的惠民医院隶属姚川柏管理范围,不过杨梦尘并没有惊动他,和龙玄墨等人四处看了看后就悄然离开,随后又去了杏林堂和醉仙楼,罗璟锐和南宫凌飞都不在,便来到楚京超市。 如今已是深冬时节,除却清河府,其他地方几乎都没有新鲜的蔬菜和瓜果,加上超市里品种齐全新颖又便捷,故前来购买的人很多,显得很热闹。 这里不同于现代,于是杨梦尘建议六哥七哥在每个地方开设新商铺和医院的时候,在当地找两三家最有实力的人合作,这样但凡有什么事情,那些人也会出面解决,更避免旁人眼红觊觎。 京城里的商铺和医院就找了恭亲王,宁亲王和长公主合作,自然没人敢来闹事。 听到袁宝说妹妹来了,杨成宏立即放下手里的事务,亲自下楼来迎接。 “九妹,王爷。”杨成宏很不喜欢这个抢了妹妹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即将成为他的妹夫:“四哥应该快下职回府,正好我们一起回去吃午饭,四哥可是一直念叨着九妹。” 杨梦尘点头。 跟管事交代几句后,杨成宏引着杨梦尘等人来到位于八井胡同的杨家宅子。 当初杨成宥要进京赴考,杨梦尘让杨成宏提前来京城买房子,省得杨成宥住客栈或是罗家不方便,如果杨成宥高中留京也有个住所,即便没有高中,杨成宏也可以住,若是家人们来京城也有个落脚之处。 可惜京城的房价很高又紧俏,还是龙玄墨出面才找到这八井胡同,周围住着的都是廉洁清正的御史们,治安很好,离皇宫坐马车只要一刻钟时间,杨成宥上下职很方便。 这是一座三进的宅子,占地约五十亩。 一进是七间带耳房的正房,两边各有四间带耳房的厢房,游廊连成一个四合院似的长廊,院子里用水泥铺建的十字甬道,四角各栽种着一棵绿意葱葱的参天青松。 二进跟一进一样。 三进则是九间带耳房的正房,两边各有五间带耳房的厢房,后面还有一个后花园。 后花园也全是用水泥铺建成一条条甬道,正中央山石叠起的假山,一条约丈宽的蜿蜒小河从中流过,很明显水是活水,花园两边栽种着冬青树,还有各种花卉,此时节腊梅花,鹤望兰,仙人指,滇山茶花竞相开放,阵阵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山嶂叠翠,清泉奇石,屋舍古朴,整座宅子颇有现代苏州园林的味道,杨梦尘一看就很喜欢。 大约一盏茶时间,杨成宥下职回来,或许是大半年的朝堂历练,气质愈发显得沉稳内敛,不过俊朗面容透着几分儒雅,举手投足温润如风,好一个卓尔不群的美男子。 看着缓步走过来的杨成宥,杨梦尘满眼惊叹和笑意,哥哥们个个英俊不凡,她为之感到万分自豪。 右手忽然被人紧紧握住,转眼,原是龙玄墨,杨梦尘嗔怪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不许看别的男人!”龙玄墨低声警告。 “那是我四哥,不是什么别的男人!” “哥哥也不可以!我比任何人都长得好看,你只能看我!” 懒得理会幼稚又醋劲大的龙玄墨,杨梦尘面带微笑地看着杨成宥:“四哥,饭菜已经准备好,我们过去吧。” “好。”向龙玄墨颔首问礼,杨成宥看着妹妹,俊雅面容洋溢着温和而宠溺的笑。 杨梦尘回以甜甜的笑。 刚刚才提醒了阿九,阿九又对别的男人笑得这样灿烂,龙玄墨妒火中烧,故意当着杨成宥的面与杨梦尘十指相扣,还稍稍用劲捏了捏她的手,而眼角余光却扫向杨成宥,目光挑衅,充分宣告拥有权。 警告似的瞪了龙玄墨一眼,杨梦尘看向四哥,见他看着别处,暗暗松了口气。 殊不知杨成宥全都看得很清楚,未免妹妹觉得尴尬,这才及时转过眼睛看着其他地方。 一行人来到饭厅,三个男人细心体贴给杨梦尘夹菜添汤,自己反倒是没有吃多少。 吃过午饭,几人前往后花园。 杨成宥笑问身旁的妹妹:“九妹去看过你的房间呢?可还满意?需不需要再添置什么物什?虽说住的时日不长,也要住得舒服才是。”买下宅子后,他和六弟特意挑选最好的房间留给妹妹,并精心布置。 “阿九住宸王府最好!”杨梦尘还没有回答,龙玄墨已然出声。 舅子什么的,最是令他讨厌了,时时刻刻都要跟他抢阿九。 杨成宥同样看这抢了妹妹的男人不顺眼:“王爷,微臣的妹妹是清白姑娘家,理当住在自己家里,怎能入住宸王府?若是传扬出去,王爷可以不在乎名声,但别连累微臣的妹妹!” “阿九和本王是未婚夫妻,住在一起名正言顺!”龙玄墨理直气壮。 “王爷请慎言!”杨成宥不愠不火:“别说王爷和九妹根本不是未婚夫妻,就算是未婚夫妻,现在也不能住在一起,王爷是想让人诟病九妹么?” “谁敢胡言乱语?” “王爷意欲仗势欺人?” “是又如何?” “王爷能堵得了天下悠悠之口?” …… 旁边杨成宏和四哥一致炮轰龙玄墨,只要一想到全家人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就这样被眼前这个男人抢走了,全家人无不满腹心酸和愤懑,自然很不喜欢这个男人,哪怕是身份高贵的当朝王爷。 看着各持己见的三个人,杨梦尘左右为难:“王爷,四哥,六哥,你们别争了……” “九妹(阿九)别管!”三人异口同声,杨成宥还吩咐金嬷嬷几人:“你们先送小姐回房间。” 看到杨成宥别有深意的眼神,杨梦尘心念一动,遂半推半就地任由绿萝等人扶着离开。 龙玄墨自然不肯,连忙上前想要夺回杨梦尘,谁知杨成宥和杨成宏挡在面前,双方顿时交起手来,而海棠拦住墨梅,石庆几人也跟墨云等拼斗起来,一时间,后花园里人影翻飞,气氛激烈而紧张。 虽说龙玄墨武功高强,可惜杨成宥和杨成宏将妹妹跟尉迟空传授的武功加以融合,不但招式诡异迅疾,还配合默契,龙玄墨根本奈何不得两人,反而还挨了两人几拳脚,逐渐处于下风。 墨梅当然不是海棠的对手,不过十几招就被海棠击败,点了穴位动弹不得。 而墨云等也让石庆几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个个心里惊涛骇浪,天呐,几个随从都比他们这些特训了近二十年的暗卫还厉害,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最终龙玄墨不得不带着属下们离开,临走时,深深凝望着之前看过,杨家兄弟给杨梦尘特意准备的房间片刻,又看了看杨家兄弟,深邃眼底划过一丝讳莫如深的幽芒。 “王爷走呢?”杨梦尘轻声问走进来的两个哥哥。 杨成宥点了点头。 瞧见杨成宥白皙额头有一小块青紫印记,杨梦尘忙拉着他坐下,拿出药油轻柔擦拭,嘴里埋怨着:“王爷怎么下手这样重?” “没事,我们跟王爷都点到为止。” 享受着妹妹的关心,又趁机黑了龙玄墨一次,杨成宥和杨成宏悄悄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闪着畅快和狡黠,杨成宥是故意挨龙玄墨一拳留下这印记,而龙玄墨除却脸面,其他地方绝对要疼痛好几天。 “我去衙门了。”杨成宥起身:“这两天九妹安心待在家里,尽量少出门,免得横生枝节。” 明白哥哥们的良苦用心,杨梦尘点头应是。 再说杨成宥刚走到翰林院外,一个太监就前来通知他说皇上召见,杨成宥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略微整理一下仪容,随那名太监来到御书房,跪地磕头:“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阅案后坐着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男子,鬓角些许白发,脸上却不多见皱纹,面色平和,但眼底蕴着几许沧桑和凌冽,周身弥漫着一股帝王之气,令人观之生敬。 放下手里奏折,皇上看着杨成宥良久:“杨大人的额头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杨成宥不亢不卑道:“今儿中午因一言不合,宸王跟微臣动了手,微臣不慎被宸王击中。” “杨大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跟当朝王爷动手!”皇上勃然大怒。 仿若未感觉到皇上的怒气,杨成宥理直气壮说道:“舍妹纯良不谙世事,此次奉皇上旨意前来京城面圣,本该住在自己家中,可是宸王却强行将舍妹留在王府,上午还哄骗舍妹招摇过市,分明有损舍妹清誉,微臣好言相劝,宸王非但不听,更与微臣兄弟动起了手,微臣虽官微言轻,但舍妹是全家人的心头宝,如今长辈们不在,微臣身为兄长,理当保护舍妹。” “在你心里,令妹的清誉比当朝王爷的尊严还重要?”皇上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 杨成宥坦然回道:“古训有云,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微臣身为兄长,如果连舍妹都不能保护好,何以空谈报效朝廷,保家卫国之能力? 何况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诸多苛刻,前段时间又传出两王争抢舍妹,舍妹乃红颜祸水之流言蜚语,若是再传出不利于舍妹之事,舍妹有何颜面存活于世?到那时微臣将无颜面对长辈们,而长辈们必定悲痛欲绝,后果可想而知。 再则此次乃宸王不对在先,微臣纵使拼了性命不要,也不容许宸王坏了舍妹清誉!” “好一个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皇上欣然点头:“此事朕不再追究,希望你能永远保持本心,成为东楚的忠良之才!” 杨成宥磕头:“微臣叩谢皇上隆恩,定不负皇上祈望!” “好了,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等杨成宥离开后,皇上直摇头:“堂堂当朝王爷行事竟如此荒唐,简直成何体统!”语气中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唯一的听众孙传茂谨慎道:“杨大人秉性温和谦逊,唯独不能触碰其家人!不过今儿确实有些鲁莽。” “如果他一直温温吞吞,老好人一个,当初朕也不会亲点他为状元!”皇上意味绵长道:“你不用试探朕,朕心里看得比谁都清楚明白。传旨,杨成宥政事勤勉,擢升为户部员外郎!” 对于皇上来说,臣子鲁莽可以磨练,最主要的是对皇上忠心,若是臣子能干,处事圆滑周到,声誉又太过仁善完美,皇上反而坐不住。 “皇上圣明!”孙传茂暗暗惊叹:杨大人入仕不过大半年,现在连升两级,这是要被重用的节奏啊。 走出御书房的杨成宥,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俊雅面容平静无波,眼眸里却蕴着灼灼锋芒。 经过公开招亲和今天之事,想必皇上应该不会再怪罪于妹妹,这样妹妹才会平安。 至于宸王,所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既然宸王一直对妹妹死缠烂打,就该为妹妹挡住一切风雨,成为妹妹坚实的港湾,他们也才放心将妹妹交给宸王。 杨梦尘安心待在家里,同时跟金嬷嬷学习规矩,省得面见皇上时有失礼仪。 几户人家得知杨梦尘来了京城,不过顾及现在是非常时期,故都未下帖子请她过府相聚。 子夜,龙玄墨悄无声息来到杨家宅子,可惜戒备严密,根本无法潜入杨梦尘的闺房,最后无功而返。 第四天清晨,孙传茂来到杨家宅子,吩咐百合四人留下,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和海棠五人随孙传茂前往慈宁宫。 ☆、170面圣 “姐姐加油,我们支持你!”等候在慈宁宫外的龙樱彤迎上前来,她已经十三岁,下半年皇后就不允她去杨山女子书院上课,而是留在皇宫。 闵若尘和闵若梦跟着重重地点头。 旁边粉雕玉琢的十皇子龙亦鑫仰头望着杨梦尘,乌黑大眼睛闪着好奇和欢喜。 微笑着问候过四人,杨梦尘表示一定会努力。 “杨姑娘,皇上,太后,皇后,王爷,长公主和驸马都在里面等着你。”孙传茂言谈举止很恭敬:“请杨姑娘随奴才进去吧。” 杨梦尘笑道:“有劳孙公公。”随后跟孙传茂进入殿内。 果然东楚最尊贵的人全到齐了,其中包括本该在边关的恭亲王,还有宁亲王和齐王龙亦轩。 杨梦尘边跪地行礼,边将众人叫了一遍,谁知膝盖还没有触及地面,龙玄墨已然起身大步走到她身边,扶着她不允许她下跪:“你有圣祖金牌,即便是见了父皇,皇祖母和母后也只需福身行礼即可。” 皇上脸色当即黑沉下来,看着这个胳膊肘明显往外拐的儿子,心情极度不渝。 母后,儿子女儿,还有兄弟女婿和妹妹都夸赞杨姑娘,再得知大女儿能有两个外孙,小女儿能痊愈也全是杨姑娘的功劳,皇后虽还谈不上喜欢,但对杨姑娘的印象至少改变许多。 其他人则习以为常,只是惊讶太后竟然将圣祖金牌赐给了杨梦尘,不过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龙玄墨这样在意和维护她,杨梦尘心里很高兴,但不说跟金嬷嬷学了这么久的规矩礼仪,单凭上面坐着的是龙玄墨的长辈和亲人们,她给他们磕头行礼理所应当,于是朝龙玄墨轻轻摇摇头,坚持行了礼。 仿佛明白杨梦尘心思,龙玄墨纵使疼惜,也不再阻止,可当她一行完礼,立即扶着她站起来,紧绷着脸强行拉着她走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 杨梦尘微低着头,俨然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任由龙玄墨安排,心里却甘甜如蜜。 而皇上见状脸色黑沉得能拧出水来,奈何不得儿子,就只能把满腔怒火宣泄到杨梦尘身上。 “大胆杨梦尘,你有什么资格做宸王的正妃?还不准宸王有别的女人?” “阿九是本王最爱的女人,当然有资格做本王的正妃!”杨梦尘还没有说话,龙玄墨就掷地有声道:“再则本王的心很小,除了阿九,容不下其他女人,更不容许其他女人为了利益算计本王,算计阿九和我们的孩子!” 话音落下,众人无不神色各异。 尤其皇上脸色不停变换,下意识侧目看向皇后,见她面色倏然变得有些苍白和黯然,微微心疼。 转眼看着龙玄墨,杨梦尘眼里蕴着无悔情意和感动,唇角徐徐绽放出一抹醉人心魂的笑。 龙玄墨顿时心神荡漾,紧握着杨梦尘的手,旁若无人的与之深情对望。 蓦然回神的皇上瞧见两人的样子,心情复杂莫名,不过事情总得有个结果才行。 “杨梦尘,还不如实回答朕的问话!” 悄悄回握了握龙玄墨的手,示意他无须担心,杨梦尘不疾不徐道:“回皇上,诚如王爷所说,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就希望是对方的唯一,毕竟感情都是自私的,谁也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看到皇上没有打断自己,杨梦尘继续说着。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男人若是真心爱重自己的妻子,就会顾及妻子的感受,绝不会拿别的女人来伤害妻子。 而作为妻子,明明只想做丈夫的唯一,却为了那所谓的贤惠大度之虚名,不得不将自己的丈夫推给别的女人,否则就会落得个善妒的骂名。 结果呢?不但自己得忍辱负重,还会招来种种算计和谋害,甚至危及自己的子女,这值得么? 再说那些做妾的女子,无论她们是迫不得已,还是心甘情愿,一旦成为那个男人的女人,刚开始为了活下去,她们必定千方百计得到男人的宠爱,等站稳脚跟,就想要过的更好,等生活好了,就想要生个一儿半女,等有了子女,就想要保住儿女的荣华,直至让儿女更富贵,自然而然就会不择手段扳倒所有的绊脚石,到那时嫡妻和嫡子女就是妾室及其子女的眼中钉肉中刺,务必除之而后快。 毕竟是人都有*,只是或大或小,当然,不排除有些妾室没有这种*,但那只是凤毛麟角罢了。 这些想必皇上,太后和皇后应该有最深刻的体会。 民女出身简单温馨的家庭,不管是爷爷,还是两个伯父和爹以及哥哥们,从来信奉忠贞不二。 爷爷再三告诫过,人只有一颗心,如果硬生生分成几瓣,那心就死了,而妻子为自己伺奉老人,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劳苦功高,若是辜负和背叛了妻子,必定导致家宅不宁,最后还会悔恨终生。 看到家中长辈和哥嫂彼此情比金坚,民女自然希望自己的丈夫也能忠贞不二,这无可厚非,皇上说对么?” “你若是嫁入百姓家,当然无可厚非,但宸王是皇室子孙,岂能只有你一个女人?”皇上不得不承认杨梦尘说的很有道理,甚至一针见血,可皇家怎能与百姓家相提并论:“如果你真心爱慕宸王,就该为宸王着想,如果没有其他人支持,宸王如何能稳定根基?” 龙玄墨冷冷道:“本王说过,本王不需要女人,就足以稳定根基!” “你……”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来。 轻轻握了握龙玄墨的手,杨梦尘温言道:“民女曾读过史记,童家和司徒家均是随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功臣,童家还出过两个皇后,三个贵妃,皇家一直对童家很宽宥恩宠,然而童家恃宠而骄,甚至还引发社稷动荡不安,相反司徒家没有一个女子嫁入皇家,却忠心耿耿,自家也始终昌盛不衰。” “你到底想说什么?”皇上问。 杨梦尘扬眉:“民女想说,作为臣子,靠裙带关系,风光富贵只是一时,关键在于本身要有能力且谨守本分,才会得到重用,作为上位者,靠女人,不仅颜面无光,还会留下尾大不掉的隐患,最主要的是,王爷才能卓越,心智弥坚,完全不需要靠女人稳定根基,而那些想依靠女人的臣子,也不值得重用。” “你这是在质疑朕无才无能,用人不明啰?”皇上恼羞成怒。 杨梦尘不亢不卑:“不敢,民女只是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皇上怒极反笑:“即便是宸王不需要靠女人,凭你一个农女有什么资格做正妃?” 说来说去,话题竟然又绕了回来,杨梦尘暗暗叹息:“皇上能否让金嬷嬷和民女的丫鬟进来?” “宣!”皇上挥了挥手,他倒要看看这杨梦尘有什么底气。 很快孙传茂领着金嬷嬷五人走进来,五人还抬着四个密封的木箱子,然后跪地行礼。 杨梦尘起身过去,龙玄墨寸步不离地跟着,看得皇上眼冒怒火,深深长吸几口气方好些。 “且不说民女和七哥在全国各地创建的惠民医院医治很多人,赢得不菲的好名声,单凭这四样东西。”吩咐海棠几人打开木箱盖子,杨梦尘逐一拿起里面的东西:“皇上,这是红薯,玉米和土豆,都是粮食; 这三种粮食无须种在良田里,只需种在荒地上即可,不但抗干旱,红薯亩产可达一千三百多斤,土豆一千五百多斤,玉米一千二百多斤,五年多来,我们已经各储备一百多万斤种子,一旦在全国推广开来,即便是遇到干旱年,百姓们也不用忍饥挨饿; 还有这棉花,不仅可以纺线织布,还可以填充棉衣棉被,边关的将士们穿上这种棉衣,寒冬腊月就不会再受冻,从而无辜枉死。” “你说的是真的?”不止皇上惊得站起身来,其他人也惊愕地睁大双眼。 龙玄墨虽失落杨梦尘对他也只字未露,不过看到她这样聪慧能干,心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金嬷嬷恭敬道:“回皇上,姑娘所言不假,只是之前种子不多,又担心消息泄露会招来某些人的觊觎和掠夺,甚至招来杀身之祸,故一直秘而不宣。” 临来京城,姑娘才告诉她这件事,她明白姑娘的顾虑,自然要维护和支持姑娘。 这么多年皇上早已练就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了,短暂震惊后心情平复下来:“如果朕杀了你又如何?” 龙玄墨冷冽地看了皇上一眼,眼神所包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皇上自是恼怒至极,还没成亲就护上了,以后还不得唯妻命是从,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 “会种植这四种作物的人只有民女和家里死契下人,储存种子的地方有白虎白狼和黄金蟒守护,想必皇上应该听说过,白虎白狼和黄金蟒只听从民女的命令。”杨梦尘淡淡道:“再则,民女的家人和清河府的百姓极为维护民女,且人人都会武功,若民女出了事,家人和村民会如何,皇上应该很清楚。” ☆、171赐婚,夜袭 “谁若敢伤你一根头发,本王必将其碎尸万段!”龙玄墨决绝道:“你若出了事,黄泉碧落,本王誓死追随!” 看着一脸深情无悔的龙玄墨,皇上险些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其余的人震撼又欣慰。 杨梦尘唇角微扬,绽放出醉人笑意,点点星辰般的光辉在她眼眸里闪烁,情意直达龙玄墨的心中。 “你威胁朕?”皇上面色阴沉如乌云密布,心里却已经认同了这个儿媳妇。 母后表面上去皇觉寺祈福,实际微服前往杨家且住了近两个月,前天回宫跟他密谈几个时辰,他由此了解到,这个儿媳妇身为无为老人的爱徒,跟几户权贵世家关系匪浅,本身又极聪慧能干,但是心慈仁善,不好财不贪名,还把功劳分给别人,包括墨儿,足见这个儿媳妇心怀宽广,淡泊名利。 而杨家人忠君爱国,子孙个个才能卓著,唯独爱护这个儿媳妇如命,只要不触及这个底线,杨家人永远不会谋反,不会做出危害江山社稷的事。 他也接到密报,前段时间儿媳妇突然昏迷不醒,整个清河府上下都在焚香祈祷儿媳妇平安无事,得到这么多人的尊敬和爱戴,他承认,他听了很吃味。 现在儿媳妇成功种植出这四种作物,产量还如此之高,作为一个有远光和见地的皇帝,他自然明白这四种作物一旦推广开来,将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大喜事,虽说儿媳妇有借此让他成全两人之嫌,但儿媳妇能一直保密,如今直接面呈于他,也情有可原。 母后还说,儿媳妇不仅博学多才,看待问题更长远透彻,教导好了,绝对是东楚的福星,他相信母后的眼光,故这样好的儿媳妇当然要留给自家,留给最宠爱的儿子。 杨梦尘淡淡道:“民女不敢!” “阿九不敢,儿臣敢!”龙玄墨直视着皇上,冰冷眼神明显在说:你动阿九一下试试。 看懂儿子眼神含义,皇上七窍生烟,暗自检讨他教育失败?还是上辈子欠了儿子,今生来讨债? “好了,九儿过来哀家的身边。”太后适时插言,再争执下去这父子俩说不定真的闹起来,待杨梦尘走近前来,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这里面是当年太皇太后赐给哀家的龙凤玉镯,现在哀家赐给你,以后你和墨儿要相亲相爱,相扶相持。” 杨梦尘福身行礼:“谢太后!”双手接过锦盒,小心放进挎包里。 “怎么还叫哀家太后?”太后打趣道。 微微回眸看了龙玄墨一眼,见他笑着点头,杨梦尘脸颊泛起淡淡羞红:“谢皇祖母!” “哎!”太后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皇后将一块雕刻精美又晶莹剔透的玉佩递给杨梦尘:“这块龙凤玉佩是龙家的传家宝,如今母后传给你,希望你好好待墨儿。” “母后放心,我会的。”杨梦尘重重点头应下,同样双手接过玉佩。 恭亲王等人相继给了礼物并送上祝福,杨梦尘逐一道谢,最后众人都看向皇上。 事已至此,皇上也不再端着:“念在你对社稷有功,墨儿又非你不娶,朕便允了这门婚事,但你要牢记从今后你是龙家人,时刻要为龙家着想,明白么?” “我永远铭记父皇教诲!”杨梦尘郑重承诺。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瞧见儿子急切模样,狠狠剜了儿子一眼:“稍后朕自会派人去王府和安平县杨家宣读赐婚圣旨。孙传茂,让钦天监监正择一个来年的良辰吉日,与宸王和宸王妃完婚。” 如今已是年底,当朝王爷成婚是大事,自然要准备几个月。 孙传茂随即离开。 “谢父皇!”龙玄墨拉着杨梦尘的手跪地谢恩,心里充满狂喜和松懈。 爱孙的亲事完美解决,太后暗暗松了口气:“难得今天一家人齐全,我们好好吃顿团圆饭。” 众人自然欢喜响应。 殿外焦急等待许久的龙樱彤四人,看到孙传茂一脸喜色出来,忙拦住他:“孙公公,父皇同意了么?” “皇上命奴才去钦天监择喜期……” 孙传茂话未说完,龙樱彤四人就欢喜地冲进寝宫内,连行礼都忘了,兴奋地拉着杨梦尘的手叽叽喳喳说着,杨梦尘终于成为他们的三嫂(三舅母),真是太好了! 众人看得哈哈大笑。 静王府。 听闻杨梦尘进宫的消息,静王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却莫可奈何。 旁边陌香眼底划过一丝嘲讽和怨恨,很快又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然紧握双手泄露她的情绪。 吃过午饭,杨梦尘辞别太后等人回到杨家宅子,跟两个哥哥说了结果,就准备启程回乡,一来家里人还在等消息,二来她要回家接赐婚圣旨。 两天多没见阿九,龙玄墨简直思之如狂,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跟阿九在一起,但孙传茂紧跟着要去王府传旨,他只能依依不舍回府。 赐婚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消息灵通的人家早就听说宸王要娶一个农女为正妃,或欢喜,或惋惜,或幸灾乐祸,或冷眼旁观,如今得知那个农女竟然成功种植出四种能抗干旱又产量很高的农作物,皇上赐封其为福星郡主,圣旨上还言明宸王此生只此一妻,不得有其他女人,否则宸王所有都归此女,一时间,有人感叹此女真是好命,也有人为宸王不值,闺秀们则各种羡慕嫉妒恨,不过圣旨已下,无论这些人有什么心思,也无可奈何。 普通百姓们却很高兴,毕竟宸王英明神武,宸王妃又做下这样利国利民的好事,真是百姓之福。 端王府。 端王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跳起来:“亩产能够上千斤,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消息属实?” “回王爷”一个黑衣人肯定地说道:“那个农女亲口说的,金嬷嬷也证实了,不会有错。” 猛然坐回椅子上,端王眉宇间蕴着阴郁,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旁边几个幕僚都没说话。 王爷早就派人秘密查过那个农女,结果显示那个农女平庸无奇,得知宸王居然要迎娶那个农女为正妃,还不纳其他女人,他们还高兴了好一阵子,也放下心来,没想到现在却爆出这样大的事情,简直如五雷轰顶,不说王爷,即便是他们也难以置信。 “文先生,此事你怎么看?”端王自然明白,那四种作物若是推广开来,对朝廷有极大的影响,无论是谁负责,绝对是一件大功绩,可惜父皇却直接交给老三去处理。 名叫文先生的中年男子摇摇头:“不说皇上素来器重宸王,单凭这是宸王妃种植出来的东西,皇上也只会交给宸王负责。” “王爷,此女阴险狡诈,必须除去,否则必将会成为心腹大患!”其中一个幕僚建议道。 谁知端王摆摆手:“此女居然能骗过本王,又与恭亲王等权贵世家交好,这样杀了可就太可惜。” “王爷是想收了此女。”文先生微微皱了皱眉:“皇上已经将她赐婚给宸王,若是……”若是王爷抢夺此女,必定招来皇上的厌弃,宸王的疯狂报复,结果得不偿失。 端王阴邪一笑:“赐了婚又如何?本王自有办法让她对本王死心塌地!” 众幕僚无不恭维王爷英明。 唯独文先生低下头,没有人注意到,他眼底飞速划过一丝讳莫如深的光亮。 静王府。 狠狠砸碎了屋中所有珍贵器皿,静王面色阴霾狰狞,眼睛里闪烁着噬骨的怨恨和不甘。 宗人府里。 听闻消息后的肃王拿着黑棋的手一顿,片刻继续自己跟自己下棋,表情淡漠平静,对于隔壁日复一日的争吵也充耳不闻。 华府。 “杨姑娘是我看中的儿媳妇,没想到被墨儿抢了去,我的好儿媳飞了。”华夫人唉声叹气。 华云帆同样很遗憾:“事已至此,你就别多想了,或许是我们家没有福气吧。” “什么没福气?”华夫人白了夫君一眼:“当初我说早点将杨姑娘定下来,你非说杨姑娘还小,结果一拖再拖,现在好了,好儿媳成为别家的了,这都怪你。”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华云帆知道夫人眼光很高,这么多年就只看上杨姑娘,偏偏煜儿二十六七了还不想成亲,也难怪夫人生气。 如今事已成定局,华夫人只能认了,但她确实很喜欢杨姑娘,既然不能成为婆媳,就当女儿看待吧,想通后的华夫人亲自带着人开始张罗嫁妆。 长辈们不在,罗璟锐三兄弟作为娘家的哥哥,也同样亲自给妹妹准备嫁妆。 拜访过几家人,杨梦尘于三天后和龙玄墨,以及杨成宏带着仆从,跟孙传茂等浩浩荡荡回家。 虽说龙玄墨早就向杨梦尘求过婚,但是他还想当着众人的面再次求婚,加上皇上让他负责农作物之事,故一同前往。 子夜时分,远离京城约百里的官驿中,几个蒙面黑衣人悄悄潜入杨梦尘的房间,看了看沉睡的她,几人相视一眼,随即靠近床边,忽然又有几个蒙面黑衣人闯进来,双方人马一愣,很快就争斗起来,谁知另有一批蒙面黑衣人靠近杨梦尘。 ------题外话------ 谢谢亲亲elsaboss 投了2票(10热度)! 谢谢亲亲lh75运行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5**5897 投了1票! ☆、172大婚 先来的两拨蒙面黑衣人自然不会让第三拨人渔翁得利,于是同时停手,同时冲向床边,三方人马在屋子里激烈打斗起来,而屋外同样传来打斗声。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闪烁,血肉横飞,很快屋子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之气。 “小姐,他们在干嘛?”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他们觉得这个房间很好,都想抢着住吧。” 两道清脆疑惑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斗中的三方黑衣人停下来,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处。 但见原本安然入睡的杨梦尘,静静地坐在床沿边,乌黑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们,秀美面容蕴含着好奇。 海棠和墨梅站在杨梦尘的左右两侧,表情平静中带着疑虑,然眼底闪着嗜血锋芒。 看着安之若素的杨梦尘,剩余的三方黑衣人不知为何,脊背莫名冷汗直冒,恐惧和绝望从心间迅速蔓延至全身,握着兵刃的手忍不住不停颤抖。 短暂静谧后,三方人马不约而同冲向杨梦尘,却陡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且冷汗湿透衣襟,心头无不一颤,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的主子难道没告诉你们我会医术,自然不惧任何药物,更会制作各种药物么?”杨梦尘淡然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 但那些黑衣人惊得魂飞魄散,更让他们恐慌的是,他们连想咬破藏在牙齿内的毒药自杀都做不到,看着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来的杨梦尘,只觉死亡之神也一步步靠近。 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阿九,你没事吧?”龙玄墨忽然走进来,急切拉着杨梦尘细细查看,确认她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笑着摇摇头,杨梦尘轻声地问:“外面的人都解决呢?” “嗯。”龙玄墨冷魅面容布满噬骨寒冰,漆黑眼瞳仿若乌云密布:“此事交给我处理。” 胆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伤害阿九,他会让那些人深刻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 墨云等人上前,毫不留情地卸了黑衣人的下巴取出齿间毒药,然后押着依旧动弹不得的黑衣人离开。 海棠和墨梅也退了出去。 牵着杨梦尘走到桌边坐下,龙玄墨倒了杯茶给她:“我已经拷问过刺客,果然是他们指使。”瞧见杨梦尘微微蹙着眉:“怎么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我只是……” 杨梦尘话未说完,屋外传来绿萝声音:“小姐,奴婢有事禀告。”得到应允后,绿萝开门走进来:“小姐,确实有两个黑衣人在远处窥视,见这些刺客失败后迅速逃离,奴婢和山茶跟丢了,请小姐责罚!” “敌人太狡猾,与你们无关。”杨梦尘摆手,绿萝遂退下。 龙玄墨眼底犹如千年寒冰般迸发出透人心魂的冷意:“竟然还有第四拨人!” “我只是直觉有些不对劲,故而安排绿萝和山茶在暗中密切观察,没想到果真有人躲在暗处想要渔翁得利。”杨梦尘叹息:“文德(龙玄墨的字,赐婚圣旨一下,龙玄墨就软磨硬泡让杨梦尘称其表字),此事还是交给皇上处理吧。” 龙玄墨当然不肯,胆敢觊觎阿九之人,他绝不轻易放过。 “我知道你在意我。”杨梦尘柔声劝慰道:“但他们毕竟是父皇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父皇不愿意看到你们手足相残,我更不愿意你背上弑兄杀弟的污名,当然,我们也不是委曲求全。” 随后附在龙玄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龙玄墨点头:“一切都听阿九的。阿九,有你在我身边,真好!”轻拥心爱的人儿入怀,语气里蕴含着庆幸和满足。 依偎在龙玄墨温暖的怀里,杨梦尘展颜轻笑,好似出水芙蓉,沐雨桃花,纯净又妩媚。 暗卫和两个御林军奉龙玄墨之命,连夜将那些刺客悄悄押回京城。 第二天,一行人继续启程,第四天中午终于到达杨家。 听孙传茂宣读完圣旨,杨家长辈们简直不敢相信,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皇上不仅御封九儿是福星郡主,还赐婚给了宸王为唯一的王妃,婚期就定在来年三月初九,换句话说,还有不到三个月九儿就是别人家的了! 思及此处,杨家男子们高兴又幽怨,自然看龙玄墨不顺眼,只可惜事已至此,他们也无可奈何。 闻讯赶来的萧洪涛和罗大夫见杨家人没反应,连忙亲自接待孙传茂,一队御林军和侍卫。 吴柳沈三家人,杨家奴仆们个个与荣有焉,欢欢喜喜忙碌着。 而杨柳村的村民,无不奔走相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仅仅不到一天时间,整个清河府上下都沸腾了,纷纷赶来杨家道喜。 龙玄墨原想年前就和杨梦尘大婚,但是钦天监说年前没有好吉日,然后给了三个日期,即年后的三月初九,六月十六和十月初十,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最近的三月初九。 当着众人的面,龙玄墨果真再次单膝跪地向杨梦尘求婚,等杨梦尘点头接受,立即吩咐侍卫们呈上聘礼,足足有二十几车,每个箱子都塞得满满的,琳琅满目且件件都是精品。 别院里,得到命令的管家领着奴仆们,随即把龙玄墨早早准备的聘礼也一并送过来。 看着源源不断从别院里抬过来的大小箱子,送聘礼的人排成一条长龙,几乎看不到尽头,所有人欢喜惊叹地议论着,气氛极其热闹。 古代习俗,聘礼归于娘家人,但是杨老爷子做主,让奴仆将聘礼全部送去梦尘阁,以后作为嫁妆的一部分给杨梦尘,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杨梦尘知道后感动得眼眶湿润,她感动的不是得到那些东西,而是家人们对她的疼爱和浓浓温情。 几天后,龙玄墨安排好农作物一事(皇上要求,先在清河府及周边的几个郡县大面积种植,等种子数量达到一定额度,再在全国推广,年后也会派官员前来学习督导),恋恋不舍告别杨梦尘,和孙传茂等回了京城。 转眼到了三月初,杨家和吴柳沈三家人,以及罗大夫一家,还有族长,村长和里正等一些村民来到京城的郡主府,京城离杨柳村路途有些远,未免耽误吉时,杨家人一致决定让杨梦尘从郡主府出嫁。 郡主府位于宸王府东边,是先帝特意为最宠爱的幺子惠亲王选定的王府地址,结果奢华瑰丽的府邸刚刚建好,惠亲王就病逝了,皇上便将这里改作别院,偶尔会来住两天。 据说,当初惠亲王选址建府之时,先帝找了当时最有名望的风水大师找宝地给幺子建府,风水大师找遍了京城,最后选定这个位置。 故这里是除皇宫以外,最有福运的风水宝地,否则先帝不会看中,皇上也不会赐这里给宸王建王府。 这么多年,多少王爷皇子或公主都觊觎这个别院,可惜皇上从来没有松口。 如今皇上却赐给杨梦尘,还亲笔题写‘福星郡主府’五个大字,内务府打造成金匾挂于大门上。 整座府邸占地大约有两百多亩,分为府邸和花园两个部分,前面的府邸建筑气派辉煌,十六个院落各有各的特色,后面的花园环境清幽,景致美轮美奂,让人目不暇接。 得知皇上将这样一座府邸赐给自己,杨梦尘当即就给皇上去信表示婉拒,同时也写信给太后,龙玄墨和恭亲王等人,请他们劝说皇上,然而皇上并没有收回成命。 杨梦尘仔细琢磨半天,加上龙玄墨和恭亲王的明示暗喻,明白皇上的心思后就不再推辞,对于因此在京中掀起的轩然风波也未放在心上。 年前萧洪涛调回京城任大理寺卿,萧夫人带着两个儿子跟随,正好和长公主,华夫人等张罗婚礼事宜,故等杨梦尘一行人到达京城,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三月初六,孟景麒带着一队侍卫来到郡主府。 听见奴仆禀告,杨梦尘亲自出来迎接:“景麒大哥来了,快请屋里坐。” 当初虽答应会通知孟景麒,但她想着路途遥远便没有去信,没想到孟景麒还是来了。 孟景麒展颜一笑:“义妹大婚,大哥当然要来庆贺。”仿若郎朗皎月,顿时令万物黯然失色。 “还有我。”旁边容貌清丽脱俗的女子接口道:“九妹,我是三姐孟涵悦。” “我是五哥孟景晖。”站在孟景麒的左边,样貌英俊阳光的男子紧接着自我介绍。 杨梦尘微笑着福身行礼:“涵悦姐姐好,景晖五哥好。” “难怪大哥经常会念叨九妹,果然是个雅淡婉约又纯真率直的好妹妹。”孟涵悦感叹。 “涵悦。” 孟景麒语气淡然,孟涵悦却立马老实的不再言语,杨梦尘见了心里暗暗称奇。 “父皇和母后本想来参加你的婚礼,奈何母后身体一直不好,经不得长途跋涉,故吩咐我和三妹,五弟来送你出嫁。”孟景麒微笑着对杨梦尘道:“这些都是父皇和母后特意给你准备的嫁妆。” 看着六辆马车上的几十个大箱子,杨梦尘不知该说什么:“义父义母费心,我受之有愧。” “你是父皇亲封的永安公主,如今你大婚,父皇母后当然要给你嫁妆。”孟涵悦理所应当道:“若非路途不便,父皇铁定按照规矩给你准备一百九十九抬嫁妆,如果你不收,父皇和母后肯定会很难过。” “请哥哥姐姐代我向义父义母致谢。”盛情难却,杨梦尘只好收下。 孟涵悦亲昵挽着杨梦尘的胳膊:“这才对嘛。” 杨梦尘暗暗叹息。 家人们和罗伯伯等人,还有恭亲王给她准备的嫁妆已经堆满好几间屋子,且件件精品,现在孟景麒他们又送来这么多,别说一辈子,她几辈子也用不完。 御书房。 “你说什么?庆安国太子来送九儿出嫁,九儿还是庆安国的永安公主?你确定消息属实?”皇上惊异问着面前的灰衣男子。 庆安国太子孟景麒从未出现过人前,故世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会不会弄错呢? 灰衣男子肯定道:“宸王妃称其为景麒大哥,随其前来的一男一女,属下见过是庆安国的昭阳长公主孟涵悦,庆亲王孟景晖,昭阳长公主亲口说,宣文帝御封宸王妃为永安公主,并送来丰厚嫁妆,当时宁亲王妃和华夫人等均在场,绝对不会有错。” “还是墨儿眼光独到,并早早定下九儿,如若不然我皇家就错失这么好一个儿媳妇了。”这会儿皇上心里万分庆幸。 三月初七,众人来给杨梦尘添妆,许多不认识的朝臣家眷也纷纷前来,从早到晚,几乎没停过。 三月初九,龙玄墨骑着白马,带着皇族兄弟绕皇城一周,再到隔壁郡主府迎接新娘,身穿大红喜服的他,面如冠玉,英姿飒爽,加上脸上掩不住的舒心笑容,街道两侧观看的人,无论男女或沉醉或痴迷。 郡主府。 “我是大哥,理应我背九妹上花轿。”杨成容大声道。 杨成宥理直气壮:“我是亲哥哥,该我背九妹。” “你们武功没有我高,下盘没有我稳,应该我背九妹才对。”杨成宁特意从边关回来参加妹妹婚礼。 罗璟锐沉声道:“我年纪最长,由我送九妹最合适。” …… 为了争夺背妹妹上花轿,杨家八兄弟和罗家三兄弟争得面红耳赤,偏偏南宫凌飞,司徒兄弟和孟景晖也来凑热闹,差点为此打起来,萧怀尘,萧忆尘和杨宗瀚也想背姐姐(姑姑),奈何三人太小,被哥哥们压得完全没有说话的权利。 旁边长辈们简直哭笑不得。 这边争得激烈,却丝毫不知孟景麒早已走进新房,稳稳背起杨梦尘来到大门口。 看到居然是孟景麒背着阿九出来,而几个舅兄随后急匆匆跑来,龙玄墨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又恢复如常。 “龙玄墨,今天我们郑重将九妹交给你,你一定要待她如珠似宝,不得让她受到丝毫的委屈,更不得辜负背叛她,否则我庆安国上下必定不惜一切讨回公道!” ------题外话------ 谢谢亲亲zhaolijie 投了2票! 谢谢亲亲cetvzhou 投了2票! ☆、173从此我就是你的人 听见孟景麒对她的爱护,杨梦尘心里充满感动,眼眶渐渐湿润。 感觉到背上杨梦尘的情绪微动,孟景麒心里疼惜又黯然,很想不顾一切带她回家,理智终究还是战胜情感,稳稳地背着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龙玄墨。 “阿九就是我的命,阿九在,我命存,阿九不在,我命止!”龙玄墨掷地有声。 许多围观的人,尤其那些闺秀们原本很为龙玄墨不值,即便杨梦尘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也无法改变她出身低微的事实,能够成为龙玄墨的侧妃已经顶天,没想到居然是龙玄墨唯一的正妃,他们自然不忿不服。 现在庆安国太子亲口说杨梦尘是一国公主,龙玄墨又当众许下这样的誓言,所有人除却羡慕嫉妒恨,再无人敢说一字半句。 孟景麒微微点头:“本太子相信你定一诺千金!”随后小心翼翼将杨梦尘交给龙玄墨。 犹如呵护稀世珍宝般,龙玄墨抱着杨梦尘坐进龙凤花轿,拿过喜婆手上从宸王府带来的喜鞋,蹲下来,亲自给杨梦尘换上,这才翻身上马。 誓言在耳,又见龙玄墨以王爷之尊为杨梦尘做到这个程度,长辈们含泪笑了,多少感到些许安慰。 杨家兄弟满意地点点头,对这个妹婿也逐渐改变态度。 早就知道自己和她有缘无分,故而自己选择放手,如今能成为兄妹,对自己对她都是最好,凝视着龙凤花轿里的杨梦尘,孟景麒心里有失落,但更多的是祝福。 旁边孟涵悦暗叹口气,大哥素来感情内敛,对于所有女子又皆避而远之,好不容易寻找到一个合心合意的女子,偏偏最后选择成全,她很心疼大哥。 迎亲兄弟中,华子煜面带温润笑容,既然无缘,便将她永远藏在心底最深处吧,回头就让母亲相看人选,免得母亲再为他操心。 鼓乐声中花轿启程,杨罗两家,司徒兄弟和孟景麒兄弟,以及南宫凌飞作为送亲兄弟,骑着宝马良驹走在龙凤花轿后面,护送疼爱的妹妹出嫁,或俊朗,或英武,或邪魅,或儒雅,个个风姿卓越,器宇轩昂,引得街道两旁的姑娘小媳妇们无不满面羞红,心头如小鹿乱撞。 迎亲队伍绕皇城一周,在吉时回到宸王府,皇上,太后和皇后坐在主位,无为老人,静空大师,恭亲王和宁亲王等坐在侧位,看着缓缓走进来的一对新人,人人脸上露出欢喜欣慰的笑。 拜过天地,龙玄墨将杨梦尘送回新房。 稳了稳紧张又期待的心情,龙玄墨拿着喜秤,轻轻掀起杨梦尘头上的龙凤呈祥的盖头,眼睛顿时转也不转地凝结在她身上。 “宸王妃好美啊!”有人惊叹着。 难怪宸王执意要迎娶宸王妃,还昭示此生只此一妻,如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谁人会不视若珍宝? 但见杨梦尘唇红齿白,肌肤如绸缎般光滑细腻,在烛光映照下,秀美容颜反射出淡淡的光泽,一双清澈眼睛亮如星辰,加上高贵清雅的气质,再有光彩夺目的喜服衬托,仿若仙女下凡,瑰丽出尘。 杨梦尘原本就有些紧张,这会儿瞧见龙玄墨不错眼珠子地盯着她看,周围的人又不停赞叹,愈发有些紧张,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不过心里涌出丝丝欢喜和甜蜜。 回过神来的龙玄墨,随着全福太太的引导完成余下仪式,在众人的嬉闹下,方才恋恋不舍地去前院宴客,临走,再三叮嘱龙婧熙和龙樱彤照顾好杨梦尘。 宁亲王妃招呼着其他人离去,只留下龙婧熙和龙樱彤姐妹陪伴杨梦尘。 “姐姐,哦,不,是三嫂,我们终于成为一家人,真是太好了!”龙樱彤拉着杨梦尘的手欢笑着。 旁边龙婧熙微笑着道:“三弟妹饿了吧?先吃点东西。”说着吩咐丫鬟将吃食拿进来。 “谢谢大皇姐。” 古代大婚,新娘子最多能早上吃几块糕点,杨梦尘不能免俗,此刻确实饿坏了,依言走到桌边坐下,想着待会儿还有重要的事做,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肚子问题。 看着率真的三弟妹,龙婧熙面带笑容,心里暗忖。 自从第一眼看到三弟妹,她就打心底里喜欢和亲近,知道三弟的心思后,自然全力支持,如今三弟得偿所愿,她真心为三弟感到高兴,希望三弟和三弟妹永远恩爱,白头偕老。 约莫半个时辰后,龙玄墨回到新房,神清目明,显然并未醉酒。 龙婧熙拉着龙樱彤识趣地退出去。 深深凝视着安静坐在床边,粉面含春,眼中似有水光闪烁,眉宇间蕴着清雅婉约之气的心爱人儿,龙玄墨整个人都醉了,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 眼见着龙玄墨渐渐靠近,杨梦尘脸颊泛起绯红,不自主地揪着衣袖,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难得见到阿九这般娇羞无措的模样,龙玄墨心头甜滋滋暖洋洋的,坐在她身边,伸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阿九,我们是结发夫妻了,从此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不许辜负我,不要我哦!”语气郑重而坚定。 杨梦睁大眼睛愣愣看着龙玄墨,唇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一下,简直哭笑不得,刚想开口,有温热的唇覆上她的樱唇,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龙凤双烛燃放到天亮,新房里浓浓温情萦绕不散。 第二天清晨,习惯早起练功的龙玄墨,一到时间就自然醒过来。 鼻息之中是淡淡的药草香,龙玄墨侧目看着臂弯里睡得香甜的妻子,眉眼间有着缠蜷温柔,唇角微扬,笑容满足而迷醉。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妻子长而卷的睫毛,挺翘的小俏鼻,白里透红的脸颊,桃花绽放般的樱唇,见妻子毫无所觉,依旧睡得香甜,龙玄墨暗自检讨。 昨夜洞房花烛,初尝*的他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尝到人间极致,却又心疼妻子毕竟初经人事,只得凭着强大的自制力克制住。 小心翼翼拿开妻子颈下手臂,龙玄墨轻手轻脚下床,到卫生间洗漱后,端着温热水回到床边,拧了布帕轻柔而细心地给妻子洗脸擦身。 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杨梦尘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有片刻的迷蒙,等看到身旁龙玄墨深情炽热的眸光,方想起来昨天是两人的大婚,又见他正给她擦洗,顿时脸红如煮熟的虾子,然心里悸动又甜蜜。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文德,我,我自己来吧……”虽然已做过最亲密的事,但杨梦尘还是有些不自在。 龙玄墨动作未停,声音魅惑醉人:“昨夜累着阿九了,这些小事为夫来做就好。” 杨梦尘红着脸,嗔怪地白了龙玄墨一眼,转过头,不再理会这个无赖。 原本给妻子清洗时,龙玄墨就些许心神荡漾,现在自是被妻子这似嗔似痴的一眼勾得心猿意马,猛地扔了手中布帕,抱着妻子,狠狠吻上那让他眷恋的樱唇。 良久,顾及着待会儿要进宫,龙玄墨放开妻子,接着给她擦洗并穿戴好后,牵着她的手坐在梳妆台前,熟练地给她绾发描眉,镜子里,一对神仙眷侣,美好契合得令人羡慕。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金嬷嬷的声音:“王爷王妃起了么?褚嬷嬷和梁嬷嬷(皇后的亲信嬷嬷)来验收喜帕。” “进来。”龙玄墨淡淡道。 褚嬷嬷和梁嬷嬷闻声随金嬷嬷走进来,屈膝行礼:“老奴见过王爷,王妃。” “两位嬷嬷免礼。”杨梦尘微笑着上前伸手虚扶一下,两个嬷嬷是太后和皇后的心腹,她理该对其尊重客气。 而龙玄墨拿过床头架子上的锦盒,递给褚嬷嬷,里面是昨夜他换床单时放进去的点点红梅的喜帕。 褚嬷嬷打开,与梁嬷嬷一同看了看,满面笑容行礼说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杨梦尘红着脸看了金嬷嬷一眼,金嬷嬷遂拿出两个精致荷包塞给两个嬷嬷,褚嬷嬷还好些,梁嬷嬷暗暗点点头,别看王妃出身农家,却真真是个心思灵透之人,心里也越发尊敬王妃几分。 吃过早饭,龙玄墨和杨梦尘坐马车前往皇宫,金嬷嬷和海棠绿萝随行。 宸王府离皇宫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到达内宫门后,两人下了马车步行前往慈宁宫,之前褚嬷嬷说此次认亲宴改在太后寝宫(以往都在皇后寝宫),由此可见太后对两人的喜爱。 左边忽然走来一男一女,男子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唇色如婴,身穿一袭月牙白锦袍,衬得整个人格外风雅清俊。 而旁边女子面似芙蓉,眉如柳,娇媚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胜雪,黑发挽成美人髻,满头珠翠在阳光下闪着刺眼光芒,鲜红嘴唇微微上扬,配以胭脂红长裙,显得绝美而妖娆。 “臣弟见过三皇兄三皇嫂。”男子笑若春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三皇兄三皇嫂,臣弟和英侧妃正好也要去慈宁宫,不如就一起过去吧?” ------题外话------ ☆、174说亲 杨梦尘几不可见蹙了蹙眉,心里本能不喜欢这一男一女。 男子笑容如沐春风,双眸澄明如玉似水,唇角带着温润和善的笑,举手投足间风雅清绝,贵气天成,让人只愿低至尘埃去仰慕他。 这等优秀男子,如果对你温柔地笑,你会觉得他对你充满善意和亲切,会忍不住想跟他亲近。 可惜那些人中不包括杨梦尘,况且她已是有夫之妇,男子居然对她露出这样的笑,不但不会让她心生好感,相反会让她避而远之,甚至暗生警惕之心。 而这个女子太傲慢骄横,一个侧妃见了她和文德竟然不行礼,尤其一双媚眼还有意无意勾着文德,显见得此女狂妄自大且无教养,不过这种人一般都是脑残之人,不足为虑,他们须防备的是这个男子。 “本王和王妃还有事,与静王不同路。”龙玄墨冰冷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牵着杨梦尘举步往另一条道路走去。 感觉到龙玄墨浑身散发出狠戾之气,杨梦尘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见他看过来,微微笑了笑。 年前的那场刺杀是端王,龙亦偲(原肃王)和二公主龙风盈(肃王一母同胞的妹妹,已下嫁长兴侯府嫡次子商家韬)所为,父皇知晓后雷最终只斥责端王一顿,罚俸一年并闭门思过,其母德妃降为德嫔。 龙亦偲本就囚禁在宗人府,罚无可罚,于是杖责二十。 龙风盈品阶由从一品降为正三品,罚俸一年且闭门思过,其驸马商家韬原本在翰林院任编修(东楚驸马可以出仕,但一般只有清闲的差事,不能出任要职),也被父皇掳了,回家反省。 两人的母妃(原贤妃后婕妤)教养子女不善,贬为从九品宝林。 对于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内,毕竟三个主谋是父皇的血脉,无论是虎毒不食子,还是为了贤名,父皇都不可能会严惩三人,除非是谋逆之罪。 文德纵使失望愠怒,但也无可奈何,不过她和文德不会轻易放过三人。 另外此事虽看不到静王影子,可她和文德并未放松警惕,尤其刚才见到静王,她直觉静王此人很不简单。 体贴地将妻子腮边秀发捋于耳后,龙玄墨低声道:“我没事。”眼眸里溢满浓浓情意和宠溺。 看着前方伉俪情深的两位主子,金嬷嬷等人心里既欢喜又深感庆幸。 留在原地的静王面色阴鸷,薄唇紧抿,幽暗眼底划过一丝嫉恨和浓烈杀意。 至始至终那个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令英侧妃满腹酸涩,死死盯着杨梦尘和龙玄墨十指相扣的手,媚艳容颜布满入骨的恨和怨怼,眼瞳里熊熊妒火燃烧,恨不得冲上去掰开那两只手。 宸王是她的! 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胆大包天跟她抢宸王,她发誓,总有一天要将这个贱人碎尸万段! 直至渐行渐远的两人看不到身影,静王才收回目光,瞧见英侧妃一副嫉妒怨恨模样,唇角闪过一缕嘲讽和不屑,径直大步往慈宁宫而去。 眼见王爷扔下侧妃独自离开,而侧妃毫无所觉,其中一个丫鬟怯怯地低声提醒英侧妃。 “贱婢,王爷都走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本侧妃?本侧妃要你们有什么用?”英侧妃说着狠狠拧住最近的一个丫鬟手臂,然后用力转动,疼得那个丫鬟脸色煞白,冷汗直冒,浑身颤抖,这才放开手,转身飞奔追赶上静王。 她虽是平凉侯府的嫡女,但是平凉侯府根本不看好静王,自然不愿意倾力相助,以致她在王府里过得很艰难,而静王又独宠陌香那个贱人,如果她再得罪了静王,后果可想而知。 消息很快传到杨梦尘耳中,说与龙玄墨听,龙玄墨丝毫不以为意,杨梦尘也未放在心上。 “墨儿,九儿。”恭亲王正前往慈宁宫,蓦然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人,面带慈爱笑容大步迎上来。 松开和龙玄墨相握的手,杨梦尘微笑着福身行礼:“见过皇伯父。” “好孩子快免礼。”恭亲王抬手:“正好伯父要去慈宁宫,我们一起过去吧。” 一行人来到慈宁宫,皇上和太后坐在主位,太后左边坐着皇后,接着是公主和皇家女眷们,还有看服饰应是嫔位以上的几个后宫妃子,皇上右侧首位空着,应该是恭亲王的座位,再之后则是宁亲王和几位皇子,以及皇家男子。 看着相携走进来的龙玄墨和杨梦尘,男的隽秀高贵,女的清雅婉约,仿若神仙眷侣,除却个别人,其余人都露出和善的笑,龙樱彤和闵若尘,闵若梦尤其笑容灿烂。 龙玄墨牵着杨梦尘走到摆在正前方的蒲团跪下,先给皇上,太后和皇后敬茶,然后依次轮到恭亲王等长辈,至于后宫妃嫔,平辈和晚辈,龙玄墨逐一跟杨梦尘介绍(其实太后和金嬷嬷早就详细告诉过杨梦尘),自然一番下来收到不少贵重礼物。 而杨梦尘给皇上等亲近长辈各缝制了一套常服和鞋袜,还有一双棉质平底拖鞋。 恭亲王四季的衣裳都出自杨梦尘之手,而皇上等人年前也收到过杨梦尘缝制的衣服和围脖手套之类,面上很高兴,但并无惊讶之色。 倒是第一次看到的人羡慕不已,须知这些物品不仅做工精细,款式新颖,最主要的是双面绣,这样的物品在市面上万金难求,还有那棉质平底鞋,一看就感觉穿在脚上肯定很舒服。 可惜他们只能羡慕,根本不敢奢求。 杨梦尘送给女眷们的珠钗俱都精美别致,上面还雕刻有杨家商铺‘金玉良缘’的特别商标,全是还未上市的新款,男子是不同种类的文房四宝。 每个人的礼物均合乎其心意,又价值不菲,众人个个爱不释手,同时暗暗感叹杨梦尘出手真大方。 静王表面感谢,心里却后悔怨恨。 这个女人不但聪慧绝伦会挣钱,还医术不凡且极有福缘,要是嫁给了他,他还愁什么事办不成。 怪只怪父皇太偏心,怪只怪宸王无耻抢夺弟媳,这笔账他早晚要跟父皇和宸王清算。 吃过午饭,龙玄墨和杨梦尘跟太后等说了会家常话,这才告辞回府。 马车行进到大街上时,杨梦尘掀开车帘观看车外的繁华景象,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从一处茶楼出来。 但见那人约莫二十六七岁,身材高挑伟岸,身穿宝蓝锦袍,腰间系着一串流云白福珠,缀着一块海东青展翅玉佩,乌黑墨发用一根桃木固着,唇红齿白,容貌出众,然而眉宇间隐约蕴着一丝戾气。 “刑部侍郎蔺喆祺。”龙玄墨同样看到那个男子,低沉语气中明显饱含醋意。 此人便是杨梦尘让龙玄墨多加注意的人,深知他在吃醋,杨梦尘放下车帘,主动吻了吻他的双唇。 龙玄墨很享受杨梦尘的主动,不过他并不满足于杨梦尘的蜻蜓点水,化被动为主动,紧紧抱着她逐渐加深这个吻,不停在她嘴里开疆扩土,汲取独属于她的甘甜。 良久才恋恋不舍放开爱妻,轻轻拥着爱入骨髓的她,龙玄墨声音沙哑:“阿九,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杨梦尘执起跟龙玄墨十指相扣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龙玄墨笑若暖阳:“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空洞二十多年的心终于被温暖和浓情填满。 微微仰头,杨梦尘附在龙玄墨耳边低语几句,龙玄墨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鸟儿们这样对我说,不过还要进一步确认才行。” “那我派人去密查。” “不用。”杨梦尘摇摇头:“此事需要他自己查明证实最好,放心,我早已安排人到其身边并取得信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 紧紧抱着爱妻,龙玄墨什么话都没有说,得妻如此,妇复何求。 第二天吃过早饭,龙玄墨陪杨梦尘回到郡主府。 杨老爷子等人早早等在门口,看到率先从马车里下来的龙玄墨转身扶着杨梦尘,两人手牵手走过来,而杨梦尘脸上泛着红晕,眼底眉梢带着些许春情,众人既欣慰又安心。 听杨周氏说一家人准备回杨柳村,杨梦尘轻声劝解道:“再过几天便是八哥会试之期,你们不如过几天再回家。” “不了。”杨老爷子摆手:“家里事情多,我们实在放心不下。至于宾儿,有你和王爷照应着,还有宥儿和宏儿在,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就回家去。” “你们什么时候走?”明白长辈们心意已定,杨梦尘也不再劝说。 杨老爷子回答:“后天一早。” “我会安排侍卫后天护送你们回村。”旁边龙玄墨接口道。 杨家人等没有推辞,一来这是宸王看中杨梦尘之故,二来杨成宥说了年前那次刺杀,虽然他们是小人物,但如今跟宸王是一家人,未免被人用他们胁迫宸王,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饭后,杨周氏等女眷来到杨梦尘的房间,将十几幅画卷递给她:“九儿,这是你罗伯母和萧伯母送来的画像,给你几个哥哥说亲的,你看看吧。” ------题外话------ 谢谢亲亲158**5492 投了1票(4热度)! 宝贝添添 投了1票! shenyee 投了1票! wangjing1104 投了1票! 158**5492 投了5票! 小峻诚 投了1票! qquser6671659 送了1朵鲜花! 深情卟抵久伴 投了1票(5热度)! 135**3115 投了1票! 深情卟抵久伴 投了3票! ☆、175早有安排,浓情 想必大婚之日,那些人看到哥哥们个个风姿卓越,加上文德的关系,才会想要跟他们家结亲,不过大哥和三哥已成亲,五哥婚期定在六月,六哥,七哥和八哥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余下只有二哥和四哥。 杨梦尘仔细看过每幅画像,俱是品貌出众,可惜她不想插手哥哥们的婚事。 “既是给哥哥们说亲,不如让哥哥们自己选择,毕竟总要合哥哥们的心意才是良配。” “九儿说的有理。”杨周氏点头赞同。 老实说,得知那些名门世家争着想要跟他们家结亲,他们非但不欢喜,心里反倒很担忧,一是怕给九儿和宸王带来麻烦,二是他们从来没想过高攀那些名门世家,也从来不想干涉孙儿们的亲事。 说了会儿家常,把那些画像留下,又叮嘱杨梦尘好好休息后,杨周氏等人离开。 “王爷和哥哥们还在前院?”杨梦尘问。 金嬷嬷微笑着回答:“舅老爷们说要跟王爷好好聊聊,怕还要一阵子才散。” “准备好醒酒汤,待会儿王爷回来喝,还有给哥哥们也送去一些。”杨梦尘笑着摇头,她明白哥哥们的心思,不过哥哥们素来很有分寸,便由着哥哥们吧。 正说着话,屋外传来百合的声音:“王妃,涵悦公主来了。” 杨梦尘连忙起身迎上孟涵悦:“我正想去找涵悦姐姐,没想到涵悦姐姐正好过来,这几天有些忙,都没有跟涵悦姐姐好好说说话,涵悦姐姐可别见怪。”边说边看了金嬷嬷一眼。 金嬷嬷领着海棠等人退下。 孟涵悦的两个丫鬟也跟着退出房间,并关闭房门。 “你我姐妹无须客套。”孟涵悦牵着杨梦尘的手走到桌边坐下,仔细端详杨梦尘片刻笑道:“看来他对你不错,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心回国了。” “谢谢哥哥姐姐们对我的疼爱和维护。” 杨梦尘真心感激三人不远万里来参加她的婚礼,但是三人身份特殊,尽早离开东楚最好,省得某些有心人痴心妄想。 孟涵悦笑道:“你是我们的妹妹,疼爱维护你理所应当。临走前,父皇和母后还再三叮嘱最好能带你回国住上些时日,不过现在看情况却是不能,以后有空你一定要回家看望父皇母后和我们哦。” “嗯。”杨梦尘含泪点头:“请哥哥姐姐代我向父皇母后问安,若有机会我肯定会去看望父皇母后。” 孟涵悦面带微笑:“我定会把妹妹的心意转告父皇和母后,父皇和母后会很高兴。” 想起什么,杨梦尘起身走进内室里,没多久拿着几个药瓶和纸张走出来,然后递给孟涵悦。 “上次听景麒大哥说,母后凤体违和,这些年一直不见好转,我根据景麒大哥的描述研制了一种药丸,请涵悦姐姐带回去给母后,希望对母后的凤体有用; 还有依据父皇母后的情况,我写了几张药膳方子,用法和注意事项也都标明清楚; 另外这个药瓶里是‘续生丹’,因所用药材极其珍贵,制作过程又复杂,故只有几颗,涵悦姐姐记得只能给最亲近的人哦。”杨梦尘跟孟涵悦说明此物的药效。 “你放心,我回去就交给父皇,由父皇决定。”孟涵悦郑重其事道:“你有所不知,上次六皇叔被歹人算计以致身中奇毒,眼看六皇叔将回天乏术,幸好大哥及时回来,立即给六皇叔服用了一颗药丸,从而争取到时间,最终御医们才能解了六皇叔所中之毒; 得知那颗救命药丸是你所赠送的‘续生丹’,父皇和六皇叔直感叹你是福星; 若非六皇婶有孕在身,此次六皇叔必定亲自前来,说要收你为义女; 只可惜大哥抢先一步认了你做义妹,父皇又当即下旨昭告臣民御封你为永安公主,为此六皇叔和父皇争得面红耳赤,要父皇将你过继到他名下,甚至险些动起手来; 六皇叔一直敬重拥戴父皇,那可是第一次跟父皇争执不休,两个人象小孩子似的争着抢着认你做义女,看得我们哭笑不得; 最后无法改变已成事实,六皇叔就说认定你是义女,不是义侄女,边责骂埋怨父皇和宸王,边可劲儿准备嫁妆,我们带不下,只能忍痛精选又精选,准备六大箱子嫁妆,余下的全放在专为你安排的梦尘阁库房里,谁也不能动; 等我们回去,想必父皇绝对一脸得瑟,而六皇叔绝对捶胸顿足,又要去找父皇闹,哈哈哈哈。” 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孟涵悦,杨梦尘扶额无语,不过两位素未谋面的长辈这样喜爱她,心里万分感动和温暖,回头得好好准备一份厚礼送给两位长辈,以略表她的孝心。 “这药瓶里是解毒丸,你们记得随身携带,还有明天的宴会务必警惕些。”杨梦尘指了指其中一个药瓶。 她和文德大婚,不止景麒大哥三人,其余三国也派皇子公主前来参加,父皇安排明晚宴请各国贵客。 孟涵悦闻言顿时神色凌冽,眉眼间闪过一丝嘲讽和寒意:“放心,我们心里有数!倒是你,历来皇家纷争最血腥残酷,尤其那么多人觊觎和算计妹夫,你可要多加当心!” 别看他们三兄妹秉性温和婉约,就以为他们是软柿子,一旦有人触及他们底线,他们会让那些人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们唯独不放心九妹,毕竟安庆国距离东楚太遥远,看来得跟大哥说一说,派人暗中保护九妹。 “我会的。”从选择文德那一刻起,杨梦尘就做好面对所有风雨的准备。 屋外忽然传来金嬷嬷的声音:“王妃,太子来了。” “请景麒大哥进来。”杨梦尘和孟涵悦起身,孟景麒开门进来,杨梦尘瞧着他有些醉意,遂扬声吩咐道:“海棠,将醒酒汤端来。” 走到桌边坐下,孟景麒微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喝醉,不过九妹这样关心他,他心里高兴。 很快,海棠端来醒酒汤,等孟景麒喝完后,随即退出了房间。 “妹夫酒量极好,我们都喝不过他,再过一会儿那边应该就结束了。”孟景麒明白杨梦尘的担忧。 杨梦尘脸颊泛起淡淡的绯红,她确实有些担心文德,没料到景麒大哥居然说了出来。 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杨梦尘,孟景麒温声说道:“这是父皇赐封你的金册金印,以后如果谁敢对你不敬,就是藐视庆安国皇家尊严,庆安国上下绝不会善罢甘休!” 杨梦尘双手接过锦盒,眼眸里水雾氤氲,感动和幸福萦绕心间。 “这枚玉戒你收好。”孟景麒摊开的白皙右掌心中,安静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蓝色玉质戒指:“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拿着这枚玉戒去找四国各地的一品阁的掌柜,他们自会听从你的命令!” “景麒大哥,这玉戒我不能收。”杨梦尘摇头。 很明显,一品阁是孟景麒安在各国的暗桩,现在却毫不犹豫地给了她,这份情意太贵重。 旁边孟涵悦一怔,很快又眉目舒展,眼底眉梢蕴着释然,全无半分嫉妒或不甘。 她刚刚还想着让大哥派人暗中保护九妹,没想到大哥早有安排,这样即便他们回了国,也放心许多。 孟景麒深深看着杨梦尘:“我们不能时刻守护你,而自古皇室争斗极其残酷,有了一品阁,你也多一重保障。” 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知道九妹不好权势没有野心,反而向往和平,他坚信即便九妹拥有一品阁后,除非万不得已,轻易不会动用,更不会向任何人泄露机密。 杨梦尘依旧坚决不肯收下玉戒。 孟景麒侧目看了孟涵悦一眼,孟涵悦遂拿起玉戒套在杨梦尘食指:“我们远在万里之外,你若有什么事,我们也鞭长莫及,以后有一品阁暗中护着你,父皇母后和我们才安心。” 盛情难却,杨梦尘只得眼含热泪收下,拿出两张纸给孟景麒:“这张是我刚研制成功的抗生素方子,制作出的药物可以杀灭细菌,防止感染,减少死亡率; 这张是棉花的种植方法,棉花可纺线织布,填充棉衣棉被,不仅软和舒适,还保暖; 我原打算等景麒大哥走之前给,今天正好有机会便送给景麒大哥,景麒大哥务必保管好方子,切不可让宵小之辈窃取了去; 清河府已经开始种植棉花,最多两三年全国都会种植,至于抗生素,过两天我就找罗大哥正式投入生产。”瞧见两人担忧的目光,杨梦尘笑着道:“你们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不会招致祸患。” 孟景麒和孟涵悦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同时感动杨梦尘的真心以待和维护,能够认识九妹,是他们的幸运和福分。 不愿两人纠结于此,杨梦尘将鸟儿们汇报的消息告诉两人,并且跟两人商量好对策。 看了看沙漏,猜测龙玄墨应该快回来了,未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孟景麒和孟涵悦遂告辞离开。 取下食指的玉戒,连同金册金印放进挎包里,杨梦尘正想让海棠去前院看看,墨云和墨雷已扶着醉醺醺的龙玄墨回来。 杨梦尘让两人把龙玄墨扶到床上,又连忙吩咐海棠端来醒酒汤,百合打来温热水,亲自喂龙玄墨喝下醒酒汤,拧了布帕给他擦脸擦手,接着挥挥手,海棠等人退出房间。 坐在床边,看着醉意蒙蒙的龙玄墨,杨梦尘眉头微蹙。 景麒大哥说文德酒量极好,这会儿却醉得生辰,到底哥哥们灌了文德多少酒啊,以致连她给文德擦脸擦手,文德都没有感觉。 杨梦尘正默默想着,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躺在床上,而原本闭眼醉酒的龙玄墨,双手撑在她双肩两侧,居高临下看着她,清亮眸子满含炽热柔情,仿佛要将她熔化一般。 “你没有醉?” 龙玄墨唇角高高扬起,笑意倾泻而出,显得心情极为舒畅。 后知后觉的杨梦尘假装生气:“你竟然骗我!你……唔……” 不满话语悉数被龙玄墨吞入腹中,龙玄墨覆在她身上,但又不会压疼她,双手轻捧着她的脸颊,不容她躲闪,温热的舌逐一吻遍她的眉,眼,鼻,最后落在娇艳樱唇上,辗转缠蜷,缓缓加深力道,继而启开她的贝齿,紧紧追逐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之共舞,室内温度节节升高。 不知过了多久,杨梦尘快不能呼吸,这才回过神来:“文德,这是在娘家,别,别胡来。”若是家人们知道,他们大白天关在房间里做这种事,到底影响不好。 “我们立刻回家。”看着爱妻粉面桃花的诱人模样,龙玄墨目光愈发炙热如火,忍不住俯首轻咬着她粉嫩的耳垂,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从此永不分离。 推开龙玄墨,杨梦尘红着脸道:“现在还不到回家的时辰。” 古代习俗,新娘回门之日在傍晚回府,此刻不过未时末(下午约三点),离傍晚还有一个多时辰。 龙玄墨颓败地躺倒在床,但依旧将爱妻拥在怀中,心里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样慢。 “刚景麒大哥和涵悦姐姐说,他们后天早上就回国。”杨梦尘在龙玄墨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 忍着急欲蓬发的情潮,龙玄墨语气幽幽道:“他们早走早好。” 杨梦尘也这样想,却没察觉到龙玄墨言语中的浓浓醋味。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酉时中(约下午六点),龙玄墨牵着杨梦尘跟众人道别,出得府门坐进马车后,就连忙催促墨云速度快些。 听得龙玄墨的催促,杨梦尘顿时满头黑线。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别人不知他急着回家想干什么,转念想到新婚夜文德顾念她是初次,第二天也要进宫敬茶,今天又是回门,故两晚都很有节制,可是文德毕竟血气方刚,倒也情有可原。 一回到府邸门口,龙玄墨就抱着杨梦尘运起轻功飞回内室,以最快速度脱去两人衣裳,很快屋子里就响起美妙动听的乐章。 ------题外话------ 谢谢亲亲bjkly 投了1票! 莫问无语 投了1票! zxc891217 投了1票! hyjhyh 投了1票! 姑媱兔丝 投了1票! liuxiaotang321 投了6票(5热度)! liuxiaotang321 投了10票(5热度)! 大盗木浠 投了2票! lrona 投了1票! liuxiaotang321 投了5票! yhr3771 投了1票! liling088993 投了4票! 546648179 投了1票! ☆、176宴会 “九儿来了,快过来坐,离宴会还早,陪哀家说说话。碧香,快沏一杯刚进贡的南苑御茶来给九儿尝尝。”看到孙儿孙媳前来,太后很开心,继而打趣孙儿:“墨儿,九儿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莫不是怕哀家抢了九儿不成?” 龙玄墨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孙儿还真怕皇祖母抢了阿九,故巴巴跟了过来,结果皇祖母竟然只让阿九品尝新茶,独独忘记孙儿。” 嗔怪地瞥了瞥龙玄墨,杨梦尘脸颊微微泛红,走到太后身旁的位置坐下。 眼波流转醉人心魂,粉面如沐雨桃花般娇羞妩媚,龙玄墨心头火热,眼眸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浓情。 看着伉俪情深的孙儿和孙媳妇,太后高兴又如释重负:“碧翠,再去沏一杯茶来,省得墨儿说哀家厚此薄彼,呵呵呵呵。” 碧翠随即恭敬应下离去。 “皇祖母疼宠阿九的同时别忘记孙儿,孙儿自然不会介意皇祖母厚此薄彼。”龙玄墨提出要求。 杨梦尘微低着头,心里暗忖。 记得认识之初,文德何等冷酷霸道,现在象换个人似的无赖脸皮厚,若非了解文德几分,她简直不敢相信。 孙儿背负太多责任,自懂事起就跟所有人不太亲近,如今孙儿这个样子让太后感到满心欢喜。 没过多久,碧香和碧翠端着两杯茶走进来,恭敬地奉给杨梦尘和龙玄墨。 端起晶莹水润的白玉茶盏,杨梦尘细细闻了闻,深深吸口气,接着优雅抿了一口,再长长舒口气。 前世她名下有一个很大的茶园,出产的全都是极品茶叶,她也品尝过很多名茶,却没有这南苑御茶好喝。 “香气幽雅馥郁,汤色明亮清澈,饮之鲜爽甘滑,回味绵长悠远,不愧是茶中极品啊!” 听得杨梦尘赞美之词,又见她一脸享受,仿佛喝着王母的琼浆玉液的样子,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皇祖母,晚宴结束记得让人包二两这茶叶,孙儿要带回府慢慢地喝。”龙玄墨直接要求。 每年南苑御茶的出产量极少,故只进贡给父皇,再由父皇分别赏赐给其他人,当然皇祖母这里必不可少且是除父皇外,数量最多,只因皇祖母最喜欢喝茶。 太后故意装作不高兴道:“你父皇不是给了你三两么?怎么还想着抢哀家的好茶?” “三两不够。”龙玄墨理直气壮:“阿九喜欢这南苑御茶,自是越多越好。” 早知道阿九喜欢,当时他就该多拿些,待会儿再去找父皇和母后,至少得让阿九喝到明年新茶出来。 “都是孙媳贪嘴之故,请皇祖母别怪王爷,过些时候清河府新茶出来,王爷和孙媳一定把最顶级的茶叶孝敬皇祖母,孙媳也会再专门给皇祖母制作几种花茶和药茶。”杨梦尘挽着太后胳膊撒娇。 太后笑逐颜开:“哀家知道咱们九儿最孝顺,墨儿,你可要好好跟九儿学习哦。” 在杨家时,九儿但凡有什么好茶叶都会想着她,尤其九儿亲手制作的那些花茶和药茶,她很喜欢。 “皇祖母教训的是。”龙玄墨态度诚恳,然偷看爱妻的眼神溢满温柔和笑意。 太后十分喜爱这个孙媳妇,加上宠爱的孙儿又开了口,于是吩咐褚嬷嬷去包四两茶叶送去王府。 “母后,墨儿九儿说了什么新鲜事,老远就听到母后的笑声,也说给儿臣听一听。” 随着一道醇厚声音响起,身着明黄龙袍的皇上健步走进来,身后是盛装的皇后和恭亲王等人。 杨梦尘和龙玄墨起身行礼问安。 点了点头,皇上走到太后右侧的主位坐下,碧香和碧翠连忙给众人奉茶。 太后乐呵呵地说道:“九儿孝顺,说要专门给哀家制作花茶和药茶,皇儿有所不知,九儿制作的那些花茶清香怡人,而药茶强身健体,别说市面上没有,就是有也千金难求。” 这话,听到皇上耳朵里可就有炫耀之意,心里羡慕又没滋没味,自然干脆利索要求上了。 “九儿,你是朕的福星郡主,又是朕的儿媳妇,在孝敬你皇祖母之时别忘记了朕,可别厚此薄彼哦。” 龙玄墨不乐意:“儿臣和阿九正新婚,阿九还要打理王府的事务,没空。” 皇上闻言不禁剑眉一竖。 没有良心的臭小子,净知道护媳妇,全然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皇儿想要九儿亲手制作的花茶和药茶也不是不可以。”不等皇上说什么,太后慢悠悠说道:“不过九儿事务繁多,精力有限,制作茶叶又费时费力,总不能让九儿白白忙活不是,哀家可是用半斤南苑御茶跟九儿交换的,皇儿也不能例外啊。” 杨梦尘微垂眼帘,唇角划过一丝浅浅笑意,对于太后的爱护,心里感动又温暖。 “还是母后考虑周详。孙传茂,待会儿包半斤南苑御茶送给墨儿媳妇。”皇上连连点头。 孙传茂遂恭敬应下,心里暗暗感叹。 宸王妃是个宝,不仅宸王对其视若珍宝,连皇上和太后也疼护着,这恩宠可是普天之下的头一份。 正感慨着,忽听皇后笑言:“难得九儿喜欢南苑御茶,母后那里还有三两,晚宴后九儿记得一并带回去慢慢品尝。” 自服用九儿研制的药丸,皇后不但睡眠安好,肌肤也越来越细腻白皙,无须胭脂就白里透红,再坚持喝九儿送来的花茶和药茶,还有养生丸,整个人倒象是往回长,连皇上都……这全是九儿的功劳。 “宋明,回头把南苑御茶送去宸王府。”恭亲王早就知晓杨梦尘喜爱品茶且精通茶道,得到贡茶就想送给她,只是这段时间忙于两人大婚一直不得空,现在正好说到这儿,便吩咐随从。 杨梦尘福身行礼:“九儿多谢父皇,皇祖母,母后和皇伯父厚爱。”不为贡茶,只为长辈们的疼爱。 “他们平素得了你不少好东西,如今送点儿茶叶理所应当,你无须道谢。”龙玄墨扶起爱妻。 皇上面色一沉,指着龙玄墨对众人说道:“你们看看,这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他人。” “阿九是儿臣的妻子,儿臣当然要护着阿九。”龙玄墨脸不红气不喘。 瞧着儿子那副妻奴的模样,皇上不知该怒还是该笑,偏偏闵若尘和闵若梦还跑来凑热闹:“三舅说得对,三舅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们就该维护三舅母!” “真乖!回头三舅派人将那两匹小枣红马送去信武侯府(龙婧熙一家住在侯府,旁边即是公主府)。”龙玄墨不吝夸赞。 兄妹俩立马笑逐颜开:“谢谢三舅母,谢谢三舅!”他们肖想两匹枣红马许久,可惜三舅说他们年纪小不给,没想到这会儿居然答应了,看来以后要多多讨好三舅母。 皇上满头黑线,而其他人被这对小宝贝逗得哈哈大笑。 一时间,慈宁宫充满欢声笑语,气氛温馨和睦。 御花园里。 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携家眷们早早前来,此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聊天,话题中心自然是那位新出炉的宸王妃,言语间无不饱含好奇,尤其是那些闺秀,人人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 杨成宁虽是从四品明威将军,不过皇上特别批准他回来参加妹妹大婚,又准许他参加晚宴,不过他听妹妹和四弟说了些官场跟宫廷的事情,深知自己秉性耿直,某些人又千方百计想跟他们家结亲,未免遭人暗算,故始终跟大哥,四弟和华世子,罗家兄弟,司徒兄弟以及南宫凌飞(南宫家是皇商)在一起。 不说宸王和宸王妃的关系,单是杨家兄弟均一表人才且能力卓越,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自然引得某些人趋之如骛。 可惜他们想尽办法也没有单独支开到场的杨家三兄弟,更让他们无语的是,无论什么女子在三兄弟面前故意摔倒或者落水,三兄弟非但不施以援手,反而躲得很远,罗三公子,司徒二公子和南宫公子还言词忒毒地讽刺那些女子,纵使他们很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杨梦尘随皇上等来到御花园,无视那些各异的目光,一眼看到坐在罗伯伯一家旁边的三个哥哥,见他们安然无恙,暗暗松口气。 “放心,他们能应付。”龙玄墨牵着爱妻走到特定座位坐下:“至于今天那些女子及其家族,我们慢慢收拾。” 听爱妻说了之前发生的事,别说爱妻生气,他也怒火万丈。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居然胆敢算计他的妻舅们,害得爱妻万分担忧,简直是不知死活! 展颜一笑,杨梦尘眼眸里氲着浓浓情意,借着宽大的衣袖与之十指相扣。 龙玄墨唇角微扬,毫不理会在场无数聚来的眸光,抬手,亲昵自然地将爱妻腮边秀发捋于耳后,让人感觉犹如看着缱绻的画卷,处处透着温馨幸福。 皇上面色如常,目光深暗,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宸王如此爱重宸王妃,杨家三兄弟和亲近的人无不放下心来。 朝臣们神色各异,但都聪明地保持沉默,不说皇上没开口,他们也不敢得罪宸王,以免招来宸王的怒火。 不少闺秀们死死盯着杨梦尘,恨不得取而代之,或妒忌,或不屑,或冷眼旁观,或恨之入骨。 某些男子也看着杨梦尘,不但容貌出众且聪慧绝伦,兄弟个个前途无量,还跟好些权贵世家关系匪浅,尤其皇上御封她为福星郡主,又是庆安国的公主,如果自己娶了她,绝对是天大的助力,宸王怎么就这么好命,偏偏娶到这金镶玉? 三国前来的皇子公主们脸色迥异,至于心里在想什么,想必除却杨梦尘和某些老狐狸,没人知晓。 “父皇都已出席宴会,庆安国的太子,王爷和公主却迟迟未来,莫不是不把父皇放在眼里?还是藐视我东楚国威?” 杨梦尘面色一凛,顺着那道阴冷声音看过去。 但见对面说话的男子头戴蓝玉金冠,身穿金黄色绣着五爪龙和云纹的华服,浓眉,圆脸,薄薄的嘴唇红如胭脂,一双凤眼时不时眯成两道细缝,透露出内心的冷酷无情,眉眼间还隐约带着一种病态。 “端王。”龙玄墨在杨梦尘耳边低语着:“昨儿武国公(德嫔娘家,端王外祖家)求见父皇,父皇随后将端王放了出来。” 御书房的密谈,杨梦尘已知晓,武国公为了端王,确切的说,为了郑家永远的荣华富贵居然做出那样巨大的让步,足以看出武国公心机深沉,懂得舍小保大,可惜端王这个外孙是个猪脑子。 庆安国与四国隔着大海,但天下皆知庆安国地大物博且国力强盛,尤其农业和军事远在四国之上,四国历代帝皇都想尽办法与之交好,然而均未能如愿。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庆安国交好,端王居然当众挑事,相信皇上不会待见端王。 果然,皇上冷冷地扫了端王一眼,没有说一个字,却让端王脊背直冒冷汗。 好些心思灵透的朝臣,看向端王的眼神无不讳莫如深。 其余三国的人似乎恍若未闻,心里巴不得东楚与庆安国闹崩,他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而武国公眼底一丝恼怒和厌弃稍纵即逝,转瞬又恢复深邃平静,微微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 “端王慎言!” 随着一道温润清越的声音响起,孟景麒缓缓走进来。 白衣胜雪,青丝如墨,目光顾盼,神态从容淡定,仿佛天地间的秀逸与高贵皆汇聚于他一人,犹如宁静流水下澄澈的月光,又如峻岭山巅上化不开的冰雪,更如天高云淡中舒展的微风,闲庭信步,衣决飘飘,顷刻间满园百花黯然失色。 身后的孟涵悦清绝出尘,端庄娴静,孟景晖英武隽秀,风华无双,看得多少年轻男女不禁面红心跳。 瞧见杨梦尘担忧关切的目光,孟景麒微微一笑,仿若千树万树梨花绽放,当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孟涵悦和孟景晖同样对杨梦尘展颜笑了笑,若非九妹早有安排,他们今夜恐怕难以脱身。 杨梦尘回以真挚微笑,看到他们没事,悬着的心安然落下。 警告似的瞪了孟景麒三兄妹一眼,龙玄墨借餐桌的遮挡,在不弄疼爱妻的情况下,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以她才听见的声音道:“我比他们好看,不许看他们!” 收回目光,杨梦尘看着一脸浓浓醋酸味的龙玄墨,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轻轻回握一下他的手。 看了看眉眼神情皆透着柔情蜜意的两人,孟景麒眼底深处划过一丝释然,转而看向主位的皇上,躬身行礼:“景麒与弟妹见过皇上,适才有宵小之辈挡路,故姗姗来迟,望皇上见谅!” “是什么人竟敢冲撞三位贵客?”皇上顿时勃然大怒。 三人在楚京遇袭,即便看在九儿面上不会交恶,他这个皇帝和东楚也颜面无存。 其余的人纷纷大惊失色。 三国的人却心中窃喜,宸王妃毕竟是半路来的公主,如果东楚和庆安国因此成为仇敌,他们当然是乐见其成。 孟景麒淡淡道:“皇上放心,多亏宸王和宸王妃思虑周详,那些鼠辈已全部擒获,稍后交由皇上定夺!” “朕自会给三位贵客一个交代!”皇上压着怒火,转眼看向龙玄墨和杨梦尘,语气欣慰又褒奖:“幸得墨儿九儿处事心细周全,想要什么奖赏,你们说,父皇都应允。” 某些人瞬间变了脸色,只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龙玄墨和杨梦尘身上,没有注意到罢了。 “为父皇分忧解劳,乃儿臣夫妻分内之事。”龙玄墨言下之意不要褒奖。 杨梦尘一脸平静地站在龙玄墨身边,俨然妇唱夫随的乖巧模样。 皇上见了心里高兴又庆幸,到底还是墨儿有眼光,才会娶到这么一个有福运且聪慧的妻子,连带着他和朝廷也沾了福气:“你们都是好孩子,坐下吧。”然后招呼孟景麒三兄妹入座。 皇上说了一番官方的开场白,接着端起酒杯与众人同饮,此次宴会并未用往常的御酒,而是杨家供应的‘永昌玉液(高粱酒)’和红葡萄酒。 永昌玉液透明晶亮,醇厚浓香,红葡萄酒幽淡细柔,清甜怡人,众人饮过后无不满足地喟叹一声:真乃仙酒矣!可惜每年这永昌玉液和红葡萄酒都限量出售,一般人根本买不到,更别说其余几个国家。 北越国大皇子急切问道:“请问宸王妃,这永昌玉液和红葡萄酒能不能卖给北越国?” 除却孟景麒三人,南平国和西梁国的人也争着开口询问。 他们听说杨家出了好几种酒,其中永昌玉液和红葡萄酒是酒中极品,另外还有许多新奇物品,此次前来就是想跟杨家合作,而宸王妃是杨家珍宝,找宸王妃绝对没错。 “当然可以,宴会结束后,本王妃和哥哥们再跟诸位详谈。”杨梦尘点头:“诸位也可以看看其他物品,相信一定会很满意。” 此言正合三国的人心思。 歌舞后,一个柔媚女子忽然对杨梦尘道:“听闻宸王妃才艺不凡,不知能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题外话------ 谢谢亲亲热爱生命 投了3票! 谢谢亲亲杨冬冬 投了1票! ☆、177你有什么资格 话音落下,整个御花园里顿时鸦雀无声,瞬间一道凄厉惨叫声又打破这份静谧,从惊怔中回神的众人这才发现那名女子躺在不远处地面上,仿佛破布娃娃,神情狼狈,面容惨白,嘴角不停溢出血迹。 “胆敢对本王的王妃不敬,找死!”龙玄墨冷魅容颜冰寒刺骨,漆黑眼瞳里蕴着狂风暴雨。 杨成容和杨成宥左右紧紧拉住暴怒的杨成宁,盯着那名女子的眼神,好似嗜血利刃。 罗大夫等怒火万丈,但聪明地没说话,毕竟皇上在此,他们不可越俎代庖,不过对于龙玄墨能这样维护杨梦尘,他们都觉得很满意和赞赏。 孟景晖刚要有所行动,孟景麒适时淡淡扫他一眼,加上三姐的低声劝说,方忍着怒气按捺不动。 其余人神色各异,有些象看怪物似的看着那名胆大的女子,有些暗暗幸灾乐祸。 而女子的家人气得脸色发白,慌忙走到正中,面向皇上跪地磕头。 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迭声恳求:“皇上,老臣家教不严,以致冒犯了宸王妃,还请皇上看在梅儿年少不懂事,求皇上开恩!” 梅儿从小爱慕宸王,一心想嫁给宸王为妃,他们也想攀上宸王的关系,于是就默许梅儿接近宸王。 谁知宸王居然迎娶一个农女做正妃且此生只此一妻,他们原打算过段时间奏请皇上收回成命,以他们家的权势地位,不说平妃,梅儿至少也是个侧妃。 没想到梅儿竟然当众给宸王妃难堪,打乱他们的计划,真是个没用的蠢货。 “开恩?”皇上面色平和,没有半点发怒迹象:“卓太师不知,该求开恩的不是朕,是朕的儿媳妇。” 淡淡的两句话,却让卓太师毛骨悚然,魂儿都吓走一大半,急忙转向杨梦尘磕头求饶。 传闻宸王妃不仅深得宸王爱重,就连皇上,太后和皇后也极喜爱宸王妃,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安静地看着卓家人,杨梦尘眉宇间清澈如水,微抿着唇不置可否。 所有人直直盯着杨梦尘,想知道宸王妃会这么处理,这样他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太后和皇后紧张担忧地看着杨梦尘。 九儿再聪慧,可毕竟是不满十七岁的闺阁女子,哪里懂得其中弯弯绕绕的厉害关系,偏偏距离有些远,她们给不了提示,只好看向金嬷嬷,恰好金嬷嬷也看过来,轻轻摇摇头,两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倒是杨成容等人信心十足,丝毫不担心,但对于卓家人逼迫杨梦尘的行为,简直怒不可遏。 龙玄墨正要开口,不曾想端王已经语重心长说道:“三弟妹,卓小姐年幼且因倾慕三弟妹的才学,故而才一时有些鲁莽,相信卓小姐并非有意冒犯三弟妹,况且卓太师当众磕头求情,三弟又重伤卓小姐给三弟妹出了气,三弟妹大人有大量,就宽恕卓小姐吧。” 卓家是几百年世家大族,卓太师是三朝元老,权势滔天又门生众多,在这种时候他出面为卓家人说情,卓太师和卓家人肯定记得这份恩,到时他可就如虎添翼,帝位自然手到擒来。 掀起眼帘,飞快地看了端王一眼,武国公旋即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神情。 端王话音落下,不少人纷纷点头附和,看向卓小姐和卓家人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对杨梦尘自是带着一丝指责。 自古以来众人都同情弱者,杨梦尘深知这一点,却选择无视,反而不露痕迹地看了看皇上,敏锐捕捉到皇上眼底一缕凌戾暗芒划过,虽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不过皇祖母和金嬷嬷跟她说过不少秘闻,略微思量便多少猜测到皇上的用意。 握了握龙玄墨的手示意他无须担心,杨梦尘转眼看向卓太师淡淡道:“请问卓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回宸王妃,梅儿今年十七岁。”不明白杨梦尘何以这样问,卓太师还是如实回答。 “说起来卓小姐比本王妃还大几个月。”杨梦尘点头:“一般这个年纪的女子都已嫁为人妻,甚至为人母,你们却口口声声说卓小姐还年幼不懂事,倒是有点儿意思。” 明白杨梦尘话中含义,卓太师和卓家人后悔莫及,除非特殊情况,女子及笄后就会嫁人,十三四岁成亲的人也不少,梅儿因爱慕宸王才拖到现在,此刻他们说梅儿年幼不懂事,分明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端王同样变了脸色,心里暗暗叫苦,然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杨梦尘面容冷肃,眼神凌冽,言词犀利:“今夜本是宴请四国贵宾,其意义不用本王妃多说,卓小姐却胆大妄为搅乱宴会,致使我东楚颜面尽失,此其罪一; 本王妃贵为皇家媳妇,代表皇家尊严,卓小姐居然当众指明要本王妃表演,分明是藐视皇家尊严,此其罪二; 卓太师乃三朝元老,理当为父皇和朝廷分忧解劳,卓小姐做出这等有损我东楚国威之事,卓太师非但不加以制止和严惩,反而倚老卖老逼迫父皇,诋毁父皇之贤名,此其罪三; 如尔等这种不忠不义之徒,按律当斩首示众,诛灭九族!尔等竟然还有脸求情,简直其心可诛!” 杨梦尘深知卓小姐和在场很多人,只是不屑和嫉恨她一个农女独占文德,一是想借此机会贬低她无才无德,二是试探她的底线,以后就可以堂而皇之进驻宸王府,到那时她也莫可奈何。 可惜她不会顺着他们的思路走,而站在国家利益和皇家威严的制高点来反击,并且有理有据,任何人都无可反驳,如此主动权自然就握在她手里。 当然,她从皇祖母和金嬷嬷的口中,敏锐察觉到父皇早已对卓太师和卓家心存不满,只是父皇顾及名声,才一直没有行动,今天她就来做这个马前卒,为父皇铲除祸害。 思及此处,杨梦尘悄然看向皇上,果然看到皇上眼底闪过一丝畅快笑意,心里安定下来。 众人仿若醍醐灌顶,盯着卓家人的目光充满愤恨。 如宸王妃所说,今夜是宴请四国贵客之宴会,而宸王妃乃皇家媳,如果真的当众表演,无论宸王妃是否有才学,都有损东楚的国威和尊严。 亏得他们之前还对卓家人抱以同情怜悯,没想到卓家人竟然包藏祸心,简直是可恶可恨至极! 皇上暗暗长舒一口浊气,心中舒畅,面上却丝毫不显。 这卓太师仗着是三朝元老,不管政务,还是他的饮食起居,没少指手画脚,偏偏先皇临终遗言要他善待卓太师,卓太师老谋深算,凡事不给人把柄,以致他奈何不得。 现在九儿给卓太师和卓家人扣了这样大的罪名,还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卓太师想翻身,难上难! 这个儿媳妇非常好! 太后和皇后方全然放下心来:九儿这手翻云覆雨之术实在高明,更是东楚的福星啊! 杨成容等一脸与荣有焉,若不是顾及场合,恨不得放声大笑。 孟景麒慢慢把玩着手中的琉璃酒盏,面容温润如水,眼底眉梢蕴含着浅浅的笑意。 深深凝视着自信飞扬,狠狠将卓太师踩在脚下的爱妻,龙玄墨晶亮眼眸里闪着炽热柔情和支持,唇角微扬,心情欢畅。 虽说杨梦尘只针对卓家人,并未提及他,但言词字字珠玑,无不隐喻他,尤其见到父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端王只觉心惊胆寒,如坐针毡。 看了看旁边端王,又看看对面杨梦尘,始终当隐形人的静王眼中藏着晦暗难辨的复杂情绪。 而卓太师和卓家人面色煞白如雪,浑身颤抖,脊背直冒的冷汗很快湿透衣裳,阵阵夜风袭来,彻骨寒意从心间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表面温和良善,实则心狠手辣,转眼间将让他们家背负不忠不义的骂名,还面临着家破人亡的绝境,这个宸王妃真是太可怕了! 纵横朝堂几十年来,卓太师从未栽过这样大的跟头,就连当今皇上都要礼遇他三分,谁知道今天却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卓太师引以为奇耻大辱。 这全都怪梅儿那个蠢货,才招来灭顶之灾,然事已至此,他只能以多年功绩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转身面对皇上,卓太师老泪纵横道:“启禀皇上,宸王妃纯属污蔑,老臣自隆禹(先先帝)朝以来一直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对三代帝皇更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没有丝毫不敬之心……” “卓太师这是又打算倚老卖老逼迫父皇了么?”杨梦尘冷冷打断卓太师:“自古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卓太师身为臣子,既食君之禄,就该担君之忧,尽心尽责为帝王和朝廷做事,同时还要谨守本分,而三代帝王给了你无上荣宠,你却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甚至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来,你该当何罪?” “老臣……” 卓太师急于辩解,可惜杨梦尘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难道本王妃说错了么?暂且不论其他,单说今晚之事,你明知此次宴会意义重大,居然纵容卓小姐惹是生非,事后不知及时悔改和弥补,还得寸进尺,无理取闹,你且说你有没有罪?” 卓太师顿时双眼发黑,身体摇摇欲坠,真想晕倒了事,然而他不能,否则卓家将罪责难逃,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启奏皇上,宸王妃说得对,老臣未能管教好孙女,从而让东楚蒙羞,老臣深感有愧,如今老臣年事已高,无法再胜任太师一职,求皇上恩准老臣回家颐养天年。” 该死的老东西,居然以退为进摆朕一道,朕岂能如你所愿? 皇上内心怒火万丈,表面却很真诚,站起身,走到卓太师面前,伸手扶起他:“太师言重了,朕和社稷都需要太师,太师可不能就这样撒手而去啊。” “皇上隆恩,老臣实在……”卓太师心里万分得意,但老脸上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杨梦尘走到皇上和卓太师身侧,龙玄墨自然是寸步不离。 看到杨梦尘前来,卓太师眼中划过一丝噬骨恨意,身体还故意颤了颤,表情恭敬中带着几分害怕。 将卓太师的恨意看在眼里,杨梦尘唇角微扬,一缕冷诮稍纵即逝,朝皇上福身行了个礼:“启禀父皇,天下人皆知父皇最是爱惜和礼遇人才,而卓太师历经三朝,对政务知之甚详,父皇可不能恩准卓太师回家颐养天年,如若不然,朝廷就少了一位股肱之臣。” “九儿言之有理,朕这不是正想办法留住卓太师嘛。”瞧见儿媳意味深长的眼神,皇上想了想便明白过来,于是顺着儿媳的话说。 前一刻还咄咄逼人,转瞬又夸赞他,不说卓太师,众人也想不明白宸王妃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站在爱妻身边,龙玄墨抿着唇一语不发,无论爱妻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 杨梦尘微笑着好心建议道:“只是卓太师毕竟年事已高,恐怕不能每天那么早参加朝会,父皇不如给卓太师一个恩典,允许卓太师每隔三五天参加一次朝会,还有再安排两个官员协助卓太师,这样卓太师就不会那么辛劳; 另外卓小姐年逾十七,应该为搅乱宴会负全责,父皇理该严惩; 而卓太师事务繁忙,精力有限,即便管教孙女不严,父皇也小惩大诫即可,倒是卓小姐的爹娘,未能管教好女儿,导致卓小姐做出有损国威之事,当严肃惩处以儆效尤,省得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儿媳是东楚子民,更是皇家媳妇,自当全力维护东楚的国威和声誉,故向父皇提一些建议,最终当然要由父皇定夺!” “九儿的提议甚合朕心!”皇上故意沉思片刻后点点头:“以往确系朕之疏忽,即日起,朕特准卓太师每隔五天再上朝议政,着方志谦和董文成协助卓太师处理政务,另卓太师管教孙女不严,就罚俸半年; 卓玉林(卓小姐之父)夫妇教女不严,革去工部侍郎之职和二品诰命,闭门思过; 至于卓小姐,公然扰乱宴会,做出有损国威之事,罪不容赦,来人,将其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龙玄墨和杨梦尘齐声道:“父皇圣明!” 无论众人有何心思,此刻也纷纷跪地高呼,对这位宸王妃充满敬畏和恐惧,不过三言两语就重创了权倾朝野的卓太师和卓家,还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加上皇上疼宠,宸王爱重,谁也奈何不得。 某些朝臣有心想弹劾宸王妃干政,可惜宸王妃当众言明只是给皇上提一些建议,而皇上又说宸王妃的建议甚合其心,他们没有理由再弹劾宸王妃。 卓太师和卓家人气得想吐血,表面上却还要‘真挚诚恳’地磕头谢恩,他们心里再恼恨再不甘又能如何?是他们自己将把柄递到皇上手中,皇上没有趁机诛他们九族已是天大的恩德,他们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谋朝篡位吧?别说他们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有,也师出无名,最后还要永世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 看了看面色灰败,目光阴狠的儿子,卓太师满心凄凉又恼恨。 两代儿孙中唯有玉林聪明绝伦,能力卓越,如今被皇上掳了官职,回家闭门思过,对玉林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而方志谦和董文成实际是皇上的心腹,肯定慢慢架空他的权力,皇上顾及名声不会灭了卓家,但把卓家人荣养起来,养着养着就养废了,如此皇上不但拔掉心头刺,还落得仁德圣明的美誉,这一招简直太狠毒了。 想到昌盛几百年的卓家将断送在他手里,卓太师从心底里仇恨那个蠢货孙女,仇恨皇上,尤其仇恨宸王妃,长袖遮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也犹不知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会让皇上和宸王妃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出卓太师的心思,杨梦尘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可惜本王妃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两个御林军架着卓小姐离开,至始至终没人在意她是死是活。 宴会继续进行,所有人似乎都忘记刚才那一幕,个个面带笑容地观看歌舞。 看着雅淡婉约的宸王妃,与宸王仿若神仙眷侣般那么美好而契合,一些在意女儿的人家顿时歇了心思,有这样聪慧绝伦又手段果决狠辣的宸王妃,自家女儿若真嫁进宸王府,只怕连命都保不住,更枉论荣华富贵。 当然依旧有人贼心不死,其中就包括南平,西梁和北越三国的公主,她们原本就是冲着龙玄墨来的,只是在见识到杨梦尘的手段,又见了孟太子后,有人俨然转移了心思,有人还执迷不悟。 这不,北越国的乌文兰公主站起来,大声对皇上道:“皇上,宸王妃顾及身份不愿意表演,本公主不在乎,就表演一段舞蹈助兴。”说完,得意地瞥了瞥杨梦尘,在她看来,这个农家女肯定没有才学,害怕当众丢脸,这才找借口不敢表演。 看到乌文兰炫耀嫉妒的目光,杨梦尘表情平静,丝毫没放在心上。 几不可见蹙了蹙眉,皇上心中很不喜这个嚣张跋扈的公主,然面上看不出端倪:“准!” 乌文兰随即走到宴会中央,浓眉,眼睛大而微陷,长发偏黄,一条条小辫子上扎着各色簪花,额头垂刘海,耳朵上垂着七八个亮眼耳饰,眉间画着梅花妆,配以火红骑装,衬得整个人格外妖媚风情。 北越国属于半游牧族,故乌文兰的舞蹈显得奔放豪迈,与其余四国迥然不同,倒是别有一番韵味,不少人看呆了。 乌文兰故意边舞边往龙玄墨跟前凑近,媚眼明目张胆地勾着龙玄墨,动作大胆热情。 堂堂一国公主竟做出这般行径,有人目露鄙夷,有人乐得看戏,有人暗自思量。 可惜龙玄墨眼皮都不抬一下,或亲自喂爱妻吃水果,或跟爱妻轻言细语,不知说了什么话,宸王妃忽的脸红如霞,笑容羞涩中透着欢愉。 乌文兰妒火中烧,她是真正的皇家公主,如今主动屈尊降贵要嫁给龙玄墨,龙玄墨就该欢天喜地迎娶她为正妃,没想到龙玄墨竟然无视她,还对那个贱人这么温柔体贴,她如何能甘心?但现在场合不对,她暂时忍下这口气,回头再好好收拾那个贱人。 一舞结束,乌文兰回到座位坐下,预想中的事并没发生,有些人难免很失望。 接下来除却孟涵悦,其余三国公主均表演了节目,然后是东楚的公主和各家闺秀们依次展示才艺,掌声不断,气氛热闹。 “樱彤的书画愈发精进,跟八哥不分伯仲。”杨梦尘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跟龙玄墨点评一下。 龙玄墨点头:“全是阿九教导有方。”语气充满自豪和感慨。 若非阿九治好六皇妹的哑疾,若非这几年阿九悉心照顾和教导,六皇妹不可能健康成长,更不可能犹如脱胎换骨般活得自在精彩。 “当然。”杨梦尘一脸的坦然和得瑟。 龙玄墨唇角微扬,眼眸里闪烁着浓浓柔情和宠溺,今生能与阿九相识相知相爱相守,他庆幸又满足。 “启禀皇上,颜柔倾慕孟太子,自请嫁给孟太子为妃,促进两国永修世好,还请皇上成全!” 杨梦尘正和龙玄墨说着话,蓦然听到有人当众直言不讳要嫁给孟景麒,面容微微一凛,转眼看向此刻站在中央的女子。 樱桃红的广袖长裙,袖口裙摆绣着寒梅图案,黑发挽成飞仙髻,露出一小截白皙细腻的颈项,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绿雪含芳玉簪,还别着一朵娇艳的芍药花,柳眉,杏眼,樱桃唇,肌肤胜雪,身段袅娜,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间,尽显端庄优雅和高贵之气。 龙玄墨压低声音给爱妻介绍:“恪亲王府的颜柔郡主龙颜柔。” 大婚第二天进宫认亲时,这恪亲王府的世子妃和龙颜柔都没有前来,据说是世子妃病了,龙颜柔留下伺疾,不过金嬷嬷跟杨梦尘详细说过皇族成员,故杨梦尘一眼就认了出来。 恪亲王是皇上最小的叔叔,因先先帝和淳太嫔过分溺爱,以致养成骄横跋扈,目空一切的性子。 当年恪亲王一门心思想争夺皇位,尽管那时年龄尚幼,却早早培养势力,甚至先先帝驾崩前,买通先先帝身边的人,妄想重立一份传位诏书,可惜先先帝早将诏书交给最信任的大臣保管,恪亲王气恨不已,又无可奈何。 皇上登基之初,有藩王作乱,恪亲王又死灰复燃,但在见识到皇上的实力和雷霆之举后,立马偃旗息鼓,坚定地站在皇上这边,皇上顾及名声没有发作恪亲王,不过不动声色地削弱了恪亲王的势力。 关于龙颜柔的一些事情,杨梦尘听说过,面上沉静,心中却是冷笑。 不知死活的东西,妄想祸害景麒大哥和庆安国,门都没有,她绝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 捕捉到爱妻眼底划过的一丝森寒杀意,龙玄墨醋意横生,紧紧握着爱妻的手,表示着他的不满。 手上疼痛,令杨梦尘收回目光,转眼看着眸光深暗的龙玄墨,明白他吃醋,于是展颜一笑。 他是我的大哥,而你是我最爱的人! 看懂爱妻眼神的含义,龙玄墨满腹醋意瞬间消散无踪,修长指腹轻轻摩挲着爱妻的掌心,似是抚慰。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这颜柔郡主倒是大胆,居然当众自荐枕席,真是丢尽皇家颜面,但有些心思灵透的人很快醒悟过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那些闺秀们看向龙颜柔的目光,或者鄙夷不屑,或者幸灾乐祸。 颜柔郡主自持身份高贵,容貌出众且精通琴棋书画,有着‘天下第一美女和才女’之美誉,从不将其他女子放在眼里,尤其眼高于顶,挑挑拣拣直至十八岁都还没嫁出去。 孟太子这样清绝出尘,名扬天下的人物(孟景麒从未以真容出现四国,但是其美名天下皆知),世上哪个女子不想嫁,可也没有人象颜柔郡主这般不知羞耻,这下有好戏看啰。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肖想大哥,简直是痴心妄想!” 皇上还未说话,孟景晖已经勃然大怒,俊朗面容蕴含着冷意和嘲讽,言语更是毒辣无情。 从小到大,家人们就对龙颜柔极尽呵护和宠爱,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外人也无不恭维讨好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龙颜柔顿时气得脸色发红,但也深知此刻不是发怒,不是跟孟景晖争锋相对的时候,于是微微低下了头,片刻再抬头时,脸上红晕已然不见,反而变得苍白惶然,委屈无助,一双水意蒙蒙的眼睛直直看着孟景麒,贝齿轻咬双唇,长长的睫毛上珠泪欲落未落,好一个楚楚动人的倾城佳丽。 看着龙颜柔,杨梦尘想起前世四川出名的川剧‘变脸’,而龙颜柔演技堪比那些奥斯卡女演员。 在场男子除少数人,其他人不了解龙颜柔,见她这幅模样,难免责怪孟景晖言词太狠毒。 而女子们,尤其是那些闺秀,无不心中鄙夷讥讽,然面上不敢表露出来。 视而不见龙颜柔眼里的柔情和哀婉,孟景麒凝视着手上琉璃杯中的红葡萄酒,神情温润却透着淡漠。 “五弟,不得无礼!”孟涵悦轻声呵斥孟景晖,但淡淡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怪罪之意,继而转眼看向龙颜柔:“颜柔郡主是吧?五弟素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连父皇都称赞五弟是真性情,宠爱有加,还请颜柔郡主别跟五弟计较。” 若非顾及场合,杨梦尘差点笑出声来,涵悦姐姐话里藏针且针针见血,简直是高明至极。 一是孟景晖秉性直率不羁,二是庆安国皇帝对其极为疼宠,如果龙颜柔跟其计较,不仅显得小肚鸡肠,还有可能承受安庆国皇帝的怒火,结果不言而喻。 涵悦姐姐不愧出身皇家,三言两语就完败对手,并且还让对手奈何不得,她深感佩服。 龙颜柔从小由恪亲王亲自教导,深得恪亲王两面三刀的精髓,纵使心里恨不得杀了孟涵悦和孟景晖,脸上不但不显现,还一脸宽容大度:“颜柔知道卫王是有口无心,自然不会与卫王计较。” 见过无耻的,孟景晖还没有见过象龙颜柔这般无耻的,刚想说什么,看到三姐不赞同的眼神,于是冷哼一声,端起酒杯喝酒,不想再看那厚颜无耻之人。 “颜柔郡主果然贤淑,本宫代五弟谢过颜柔郡主。”孟涵悦语气平静如水,不带任何情绪:“颜柔郡主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大哥吧?怎么就指名道姓要嫁给大哥?本宫有些好奇,不知颜柔郡主能否给本宫解惑?” 瞥了瞥至始至终都未看她一眼的孟景麒,龙颜柔心中恼恨,表面却装作羞涩样子,眉目含着无限风情,扭着宽大衣袖,樱红双唇微微翕动:“昭阳长公主,颜柔毕竟是女儿家,怎么能当众……” “本宫明白。”孟涵悦了然点头:“颜柔郡主能回答本宫几个问题么?” “昭阳长公主请问。” “颜柔郡主可知我们吃的白米是怎么来的?可知我们所穿衣裳用什么做成的?可知市面上的瓜果蔬菜多少钱一斤?可知发生水灾干旱时如何应对才能化解灾难,解救百姓?” “这……” “颜柔郡主就连这些最起码的东西都不知晓,有什么资格嫁给大哥?” 看着无言以对的龙颜柔,孟涵悦挑眉似笑非笑道:“在我安庆国,所有女子自懂事起,就要学习关于民生民计的知识技能,更要为民生民计出谋划策,国内女官员,女将军不在少数,便是本宫,除了是皇家公主,还出任户部尚书; 那些自持身份高贵,仗着祖辈和父兄荫庇而整天只知穿衣打扮,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择手段,甚至草菅人命者,在我安庆国,皆为人所不齿。” ☆、178金口玉言 随着孟涵悦的言语,不止皇上脸色微变,所有人都深感震惊和难以置信。 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干政,而安庆国女子从懂事起就学习民生民计,还出任朝廷官职,简直匪夷所思。 倒是一些有远见的人暗暗感叹:安庆国的男女皆才能出众,也难怪其国力强盛,无人敢小觑。 杨梦尘眼眸晶亮,心中了然。 想必只有那位女军医,即景麒大哥的皇伯母,才会有这样堪称惊世骇俗的想法吧? 而龙颜柔面色一会儿涨红,一会儿青白,呆呆站在那里,样子十分难堪,心里恨不得撕碎孟涵悦。 仿佛觉得对龙颜柔的打击还不够,孟涵悦继续说道:“身为皇家郡主,颜柔郡主被百姓们锦衣玉食地供养着,却连最基本的民生民计也一问三不知,可见从来没有肩负起对社稷和百姓应有的责任,想想本宫都替颜柔郡主臊得慌,别说什么嫁给大哥是为了促进两国永修世好,事实真相如何,颜柔郡主心里比任何人清楚!” 死死咬着唇,龙颜柔一脸哀伤委屈地看着孟景麒,晶莹珠泪大颗大颗无声滑过如玉脸颊,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妆容,身形摇摇欲坠,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失望和悲戚,被她用眼泪和肢体语言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让人觉得她受了莫大冤屈,忍不住心疼怜惜。 堂堂一国郡主,居然象是小白花般矫揉做作,杨梦尘眸光幽暗,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诮。 看到素来骄横跋扈的龙颜柔当众出丑,许多闺秀心中简直畅快至极,暗暗骂着活该。 恪亲王和世子火冒三丈,可惜他们是男子且贵为皇族,自然不可能出面去跟一个女子计较,于是双双给世子妃使了个眼色。 宝贝女儿受了委屈,世子妃心疼又恼怒,这会儿得到公爹和丈夫的暗示,立马象斗鸡似的指着孟涵悦怒骂道:“这里是东楚,你一个外国公主休得张狂!柔儿身份高贵,又有着‘天下第一美女和才女’之称,现在屈尊降贵下嫁庆安国,你们非但不感恩戴德,还口出污言,真是岂有此理!” 俗话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若非场合不对,杨梦尘真想放声大笑,龙颜柔明显已被批得体无完肤,世子妃还这样神补刀,绝了! 察觉到爱妻隐忍的笑意,龙玄墨轻轻握了握爱妻的手,提醒爱妻注意形象和场合。 虽说他也极其厌恶这世子妃母女,但母女俩毕竟是皇家人,如今当众出丑,皇家同样颜面无光。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且不说庆安国远比东楚强盛,单说孟太子三岁写诗,五岁做文章,六岁就名扬天下,容貌清绝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消息自然是从那些商人口中获悉,其诗词也有一些流传开来),这样风华绝代的人物,天下人无不仰望之。 而颜柔郡主虽貌美且才学出众,但是身份远不及孟太子高贵,如今世子妃这般大言不惭,简直不知所谓。 恪亲王和世子气得吐血,钟氏(世子妃)没脑子,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钟氏居然脑残到这种地步。 龙颜柔本就难堪,听得母亲之言,顿时羞臊得脸红如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会有这么一个蠢笨又粗鲁的母亲?难道不知这样对她的名声更加不利么? 皇上,太后和皇后静静看着,始终一语不发。 恪亲王的所作所为,太皇太后一清二楚,不过是隐忍不发罢了。 直至恪亲王选妃之时,看中当时手握兵权的辅国大将军钟大将军之嫡女钟氏(已故恪亲王妃),太皇太后经过密查,得知老钟氏因钟大将军过分宠爱,养成骄横张狂的秉性,实际无才无德,并且自私自利,于是欣然成全恪亲王。 半年后,钟家人自己作死,先帝便趁机夺回兵权,雷厉风行地安排亲信接管军队,恪亲王希望落空。 眼看着娘家败落,老钟氏为了提拔娘家人,强势逼着儿子迎娶娘家亲侄女为世子妃。 可惜小钟氏比老钟氏更加上不得台面,更加自私心狠,王府后院整天鸡飞狗跳,他们乐得看戏。 “区区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别说我们,在场的人家都看不上!”孟景晖充分发挥其毒舌。 “五弟。”孟涵悦拉了拉弟弟衣袖,看着世子妃,眼神毫不掩饰鄙夷和嘲讽:“好歹你也是堂堂世子妃,居然象个茶壶妇人一般,真真是……唉!”煞有其事地摇摇头。 有些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昭阳长公主真是厉害,骂人都不带脏字。 不懂的人悄悄问那些人这是什么意思,有人低声解释。 市井间的寻常妇人骂架事,常常是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人,状若茶壶,茶壶妇人便由此而来。 看到众人窃窃私语,世子妃一脸不明所以,正待继续怒骂孟涵悦,听见恪亲王冷哼一声,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 “孟太子,颜柔虽然不懂那些民生民计,但是颜柔可以学……”龙颜柔期冀而哀婉地看着孟景麒。 “那些知识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且运用到实际。”孟涵悦冷冷打断龙颜柔:“听说颜柔郡主已经十八岁,打算学到何年何月?况且庆安国的皇家女眷经常要亲临民间,跟百姓们一起劳作,否则就将逐出皇家,想必颜柔郡主从小娇生惯养,真能吃得了这个苦么?颜柔郡主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瞧见祖父和父亲扫来的严厉目光,龙颜柔不禁心神一颤,微微垂下眼帘,让人看不到神情。 当祖父提出让她嫁给孟太子,从而拉拢庆安国时,她很不愿意,毕竟谁知道孟太子长什么样子,万一配不上她怎么办? 可是祖父素来说一不二,她根本不敢违逆,但终究不甘心。 直到宸王大婚,看到品貌出众的孟太子,她怦然心动,不再排斥祖父和父亲的提议,还坚定嫁给孟太子的决心,等她成为庆安国的太子妃,首先牢牢抓住孟太子的心,接着铲除异己,最后把大权掌握在她手里,再派兵吞并东楚和其余三国,到时她必将权倾天下,登基为皇,才不枉此生。 现在昭阳长公主居然说庆安国的皇家女眷既要懂得民生民计,还经常要跟那些贱民一起劳作,而看昭阳长公主的样子不象在说谎,她该怎么办? 放弃,不说祖父和父亲不会饶过她,最主要的是,她称霸天下的宏愿将不能实现,坚持,她受不了那样的苦,她真是左右为难。 古话不是说吃得苦中苦,方能为人上人么? 为了她的宏图霸业,她先答应着,只要她牢牢抓住孟太子的心,介时再略施手段肯定能免除受苦。 思及此处,龙颜柔抬起头,一脸坚定地看着孟景麒,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见孟景麒放下手中琉璃酒杯,看向主位的皇上。 “皇上,九妹和宸王已经大婚,东楚和庆安国即是姻亲,九妹及其子女幸福安康,东楚和庆安国则永世修好!当然,如果有谁胆敢伤害九妹及其子女一根头发,庆安国上下必定倾尽全国之力将其诛杀!” 孟景麒言下之意,东楚和庆安国无须再联姻,另一层意思也就是看不上龙颜柔。 孟涵悦和孟景晖齐点头,表示跟大哥的意见一致。 无论这是哥哥姐姐,还是从未谋面的义父义母的意思,这份疼爱之情,杨梦尘感动得双眼蒙上水雾。 警告似的瞪了孟景麒一眼,龙玄墨冷魅面容没有一丝表情,眉眼间充分昭显他的不渝:我的妻,我自会保护,用不着你操心! 挑了挑眉头,孟景麒不甘示弱地回瞪着龙玄墨:她是我的妹妹,我当然要爱护她! 多些人维护妹妹,妹妹就能多一种保障,杨成容三兄弟心里很高兴。 而龙颜柔脸色瞬间变得雪白,睁大双眼呆愣地看着孟景麒,眼瞳里充满哀怨和不敢置信,颗颗晶莹珠泪簌簌而落,整个人仿若梨花乍放,就遭受寒霜侵袭般楚楚动人。 她已经愿意委曲求全,没想到孟太子居然当众拒绝她,这让她情何以堪? 皇上确实有意想跟庆安国联姻,但人选不是龙颜柔,而是六女龙樱彤,只是龙颜柔突然跳了出来,他不好阻止,同时也想试探孟太子的态度,如今孟太子话已挑明,虽然与他的本意有所偏差,结果倒也令他比较满意。 “孟太子放心,九儿既是皇家媳,又是福星郡主,更对社稷有功,若谁敢伤害九儿,等同谋逆!” 如果说孟景麒所言,让众人震撼心惊,那么此刻皇上金口玉言,就让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这已经不仅仅只是恩宠,而是天大的福分!谋逆之罪啊,试问,还有谁敢碰宸王妃一根头发? 杨成容三兄弟和罗大夫等人回过神来后大喜,如此杨梦尘就有了坚固的保障,即便最后是其他皇子登基继位,也不敢动杨梦尘,他们也可以安心了。 孟景麒三兄妹暗暗松口气,孟景麒温声提醒杨梦尘:“九妹喜呆呢?还不赶快谢恩?” ☆、179劫持 杨梦尘忙走到中央跪地恭敬道:“儿媳叩谢父皇隆恩!父皇万岁万万岁!” 龙玄墨自然是妇唱夫随。 “都起来吧。”皇上龙颜大悦地抬抬手:“九儿啊,你拥有圣祖金牌,就是见了朕,太后和皇后也只需福身行礼即可,以后无须这般多礼,毕竟没有人能受得起你的跪!” 庆安国兵强国盛,自古以来四国帝皇都千方百计想拉拢庆安国,从而给本国找一个强大盟友,可惜庆安国历代君主一直保持中立,从不参与四国之间的纷争。 他同样想跟庆安国搭上关系,还曾经派人前往庆安国,结果别说是庆安国的皇帝,连任何一个皇室成员的面也没有见着,庆安国皇室成员又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他纵使有心也无可奈何。 没想到这个儿媳妇竟然是庆安国的永安公主,还深得庆安国皇室宠爱和维护,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反正他早有意传位于墨儿,如今墨儿迎娶九儿为唯一正妃,将来必定是九儿之子继承皇位,孟太子现在当众许下这样的诺言,如此一来,至少百年内其余三国不敢轻易侵犯东楚,他也放心了。 想想母后和墨儿当真眼光独到,九儿确实是他和东楚国的福星。 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要知道,圣祖金牌可号令一支五万精锐的皇家密卫,当年太后就是凭借那支密卫协助皇上平定登基之初的纷乱,其意义不言而喻,没曾想太后居然将圣祖金牌赐给了宸王妃,从此谁敢再对宸王妃不敬。 端王和静王后悔莫及,早知道这个农家女竟有这般造化,他们就该先下手为强,如今悔之晚矣。 两派的人同样有些惊惶不安,皇上和太后这样恩宠宸王妃,莫非已经属意宸王继位? 而龙颜柔面容阴沉,眸光幽冷,无法遏制的妒忌,怨恨和不甘涌上心头。 她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本就该高高在上,享受天下人的敬仰,尊崇和羡慕,为什么老天看不到她的优良资质?为什么独独偏爱这个卑微的贱人?为什么要让这个贱人夺走本属于她的荣耀? 这个贱人莫不是她的克星? 杨梦尘缓缓起身,表情平静淡然,眉眼间丝毫不见得意,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清雅高贵的之气。 众人暗暗惊叹。 这样仿若带着与生俱来非凡气度的福星郡主,又是永安公主的宸王妃,谁还敢拿宸王妃的农家出身非议诟病?就要先有与宸王妃站在一起,彻底成为陪衬的勇气。 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杨梦尘身上,龙颜柔心中恨不得将杨梦尘碎尸万段,贝齿紧咬双唇,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溢出丝丝血迹,也犹不知疼。 看到龙颜柔还孤零零站在那里,恪亲王和世子既心疼又恼怒,世子悄悄给女儿使了个眼色,龙颜柔隐忍着满腹不甘,悻悻地回到原位。 一场晚宴最终欢乐结束,孟景麒三兄妹依然随杨成容三兄弟回到郡主府,其余三国的人跟杨梦尘商定好上门拜会的时间,这才欢天喜地回驿馆。 翌日清晨,孟景麒三兄妹和杨家人等启程回家,杨成宁也前往边关,杨梦尘坚持送他们到京城郊外。 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杨梦尘眸眶湿润,一脸依依不舍。 轻拥爱妻入怀,龙玄墨拿出布帕拭去她眼角泪水:“你还有我。” “文德,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杨梦尘伸出双臂紧紧抱着龙玄墨腰际:“还有不许你先我一步走!”孤单一个人的滋味,她不想再经历。 双手捧着爱妻的如玉脸颊,与之四目相对,龙玄墨认真诚恳又坚定应道:“大婚那天我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答应你一定活到七老八十,一定走在你后面!” 杨梦尘闻言眉目舒展,一双清澈明净眼眸里流光涟漪,唇角笑意柔柔,好似冰冻河边绽放的香花树,冰肌玉骨,清韵天成,看得龙玄墨心热恍神。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文德,我爱你!”杨梦尘踮起脚尖,伸手勾住龙玄墨的脖子,娇艳樱唇主动印上龙玄墨略显清凉的唇。 听见爱妻的蜜语,又第一次这样主动,龙玄墨呆怔片刻后欣喜若狂,瞬间化被动为主动,一手拥紧爱妻的纤腰,致使两人身体亲密贴合,一手托住她的后颈,逐渐加深这个吻。 蓝天,白云,暖暖阳光普照,宽广静谧的天地间,深情似海的一对夫妇紧紧相拥,画面美好契合,温馨甜蜜无限扩散…… 静候不远处的金嬷嬷等人,或抬头望天,或低头看地,每个人满心欢喜和祝福。 良久之后,龙玄墨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个深吻,垂眸深深凝视粉灿若明霞,宝润如美玉的爱妻,沙哑声音中饱含渴望和开心:“终于等到阿九说爱我,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感觉到龙玄墨由衷的欢快心情,杨梦尘眼底眉梢蕴着笑意,眼眸晶亮如星辰。 “文德,那是什么地方?景致看上去倒是很不错。” 回城马车里,杨梦尘一直看车外风景,忽然看到远处有一片空地,且周围有山有水,于是问龙玄墨。 顺着爱妻手指的方向看去,龙玄墨回道:“父皇原本想在那里建一座别宫,只因环境清幽,不过后来因为种种缘由,便一直闲置到现在。你若是喜欢,回去我就跟父皇说说,把地契过户到你名下。” “我确实很喜欢,但是另有用途,等我规划好了再告诉你。”杨梦尘轻轻点点头。 龙玄墨自然没有异议,自认定爱妻的那一刻起,他就发誓爱妻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 送爱妻回府后,龙玄墨立即去了皇宫,没多久就拿回写着杨梦尘名字的那片地方的地契,杨梦尘遂开始着手写计划书。 与此同时,昨晚宴会上发生的事已在京城中传扬开来,当然大多褒扬皇上和杨梦尘,而恪亲王府和卓家名声扫地,尤其卓小姐和龙颜柔简直臭名远播,三天后卓小姐将斩首示众,龙颜柔则自请去皇觉寺修行。 听完海棠转述外面的传闻,杨梦尘表情沉静,眸光深邃,唇角扬起一丝细小弧度。 据鸟儿们回报,去皇觉寺并非恪亲王和世子之意,而是龙颜柔自己的决定,即使世子妃强烈反对也无济于事,龙颜柔这般狠绝,不仅仅是形势所迫,应该是图谋不小,看来要谨慎对待才行。 招招手,杨梦尘附在海棠耳边说了几句,海棠神情凝重地点点头,随即离去安排一应事宜。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三国皇子和公主就依约来宸王府拜访。 两人新婚,皇上应龙玄墨请求放他半个月婚假(一般皇子大婚只有三天,皇上特别宠爱龙玄墨,又看在杨梦尘面上才同意),此时当然陪着爱妻。 杨成宏,罗璟锐和南宫凌飞赫然也在,毕竟杨家所有的生意,明面上是三家合股。 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杨梦尘,北越国大皇子乌正烈面带微笑诚恳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宸王妃笑纳!” 他是先王后嫡子,得父王欢心,可继王后娘家曾大力帮助父王稳固王权,本身野心勃勃且权倾朝野。 他心地仁善,但并不傻,自然明白一旦继王后和所出的二皇子乌正鄯成功上位,他必死无疑。 而他的外祖家一直赞同与东楚交好,故此次他主动请缨前来东楚,一是庆贺宸王大婚,二是趁机跟东楚结盟。 没想到宸王妃背景如此雄厚,如果他跟宸王妃打好关系,不仅不用再忌惮继王后及其娘家,相信还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因此才将特意准备的礼物送于宸王妃。 乌文兰是乌正鄯一母同胞的妹妹,经常伙同继王后和乌正鄯跟他作对,这次继王后派乌文兰与他同行,既是监视他,又打着与东楚联姻的主意。 乌文兰爱慕宸王不是秘密,未免引得宸王妃不快和破坏他计划,他只能把乌文兰软禁在驿馆里,当然他不会对乌文兰怎么样,毕竟对父王来说,儿女之间手足相残极其悲哀,他不想父王难过。 海棠上前接过锦盒,里外仔细检查一遍后,这才恭敬地呈给杨梦尘。 深知他们担心他动手脚,乌正烈丝毫不以为意,表情平静地看着杨梦尘,然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株盛开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雪凌花,还有一份契约书,内容是乌正烈每年赠送宸王妃五千匹骏马和三万吨风铜,杨梦尘将契约书给身旁的龙玄墨,龙玄墨看完后,夫妻俩相视一眼。 且不说雪凌花一百年才开花,并且只有北越国的勐嘎峰顶才有,据说有着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之药用,可见极其珍稀,单说北越国的骏马最优良,尤其是战马,还有风铜,不仅适合冶炼各种器皿,更利于制造火枪弹,不过这个时空还没有火炮枪弹。 现在乌正烈以个人名义,用契约方式每年赠送给杨梦尘,结合北越国实际情况,杨梦尘瞬间多少猜到乌正烈的心思,可惜这样就想跟她结盟,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多谢大皇子的礼物,本王妃却之不恭。” 看着面容淡然,目光平和的杨梦尘,乌正烈心里惊诧又不安。 要知道他这份礼物可不寻常,相信即便是几国帝皇也忍不住喜形于色,宸王妃却连眼睛都未眨一下,简直镇定得让人难以置信,还有听宸王妃的语气,他根本猜不透宸王妃究竟是否愿意结盟。 南平和西梁两国的皇子同样送了礼物,杨梦尘一视同仁,然后让罗璟锐三人,主要是杨成宏跟三国商谈合作事宜,杨梦尘在旁边看着,事先她已经跟杨成宏三人商量好,故并没插言。 约一个时辰过去,双方终于达成合作意向,当然最大的利益在杨家这边。 杨成宏拿出笔和纸写了一份协议,并言明如果几位没有意见,会安排人尽快印刷出来,三国皇子把协议带回去盖上各国玉玺,以及他们的印章,最后交给各国京城的杨记超市掌柜,杨成宏收到协议,合作方可有效。 看着手里散发淡淡清香的纸张,听杨成宏说这种纸张可以永久保存,三国皇子无不苦笑和羡慕,即便是他们皇族也没有这种纸张。 南平国的雅霜公主和西梁的秋璐公主,原本对龙玄墨志在必得,可在晚宴上见识到杨梦尘的绝代风华和睿智谋略后,这份心思就彻底消散,对杨梦尘更是由衷敬佩。 杨梦尘邀请几位客人留下吃午饭,雅霜公主和秋璐公主跟杨梦尘相谈甚欢,同时邀请杨梦尘有空去两国游玩,杨梦尘欣然答应。 临走时,杨梦尘单独送给两人一套高档化妆品和一瓶香水(目前只研制出三种材质的香水,且刚刚在京城和清河府上市),两人欢喜不已。 仿若未见乌正烈的欲言又止,杨梦尘和龙玄墨送走几人,然后回书房继续写计划书。 龙玄墨生辰,杨梦尘亲自给他做了一碗寿面,中午在慈宁宫庆祝,包括恭亲王和宁亲王夫妇及子女,随后皇上和龙玄墨等男子去御书房商谈事情,杨梦尘陪着太后等女眷聊家常,忽然瞧见候在寝宫外的绿萝探头朝她使了个眼色,于是找借口出得寝宫。 “王妃,袁宝传来消息,六少爷去超市的路上突然被一匹疯马冲撞,从马车里摔了出来,如今昏迷不醒。不过王妃不用担心,六少爷已送往惠民医院,由姚大夫亲自医治,想来不会有问题。” 杨梦尘脸色骤变,身形摇摇欲坠,海棠和绿萝急忙扶着她,并轻声劝慰。 稳了稳心神,杨梦尘回到寝宫,跟太后说府里有些事情急需处理,再留下金嬷嬷等候龙玄墨,带着海棠四人离开皇宫。 刚出宫门不久,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包围住杨梦尘的马车。 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海棠四人不敌,很快受了伤,眼睁睁看着杨梦尘被黑衣人掠走。 ☆、180离死不远 黑衣人不见踪迹,海棠深邃眼底蕴着幽暗锋芒,唇角划过一丝诡异弧度:“按计划行事!” 绿萝三人点头,几人看似受伤不轻,实际上根本没有伤及要害,随即各自离去。 拿出一枚信号弹朝天燃放,现在虽是白天,信号弹绽放的并不够明显,但也足以让整个京城里的精卫们看到,传递消息后,海棠立即追赶上黑衣人。 宸王府。 管家贺俊沅正交代管事们工作,王爷以刚刚大婚为由,依旧将府中事务交给他打理,他没理由,也不敢违逆王爷命令,只能苦哈哈地接过差事。 这时,一个奴仆神色慌张地冲进来:“贺管家,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贺俊沅沉着脸训导那个门房里的奴仆:“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你们是宸王府的人,就该有宸王府的气度,别跟那些小家子气的府上一样整天咋咋呼呼,有损王爷颜面……” “不好了贺管家,王妃在街上被人劫持了!山茶姐姐受了重伤赶回府报信!” 那个奴仆象竹筒倒豆子般说完这个惊天消息,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见方才还端坐在桌边,稳重内敛的贺管家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高亢声音几乎响彻王府:“你说什么?” 那些管事们脸色骤变,纷纷站起身。 瞧见那个奴仆被贺俊沅的怒喝吓得呆了,其中一个管事连忙提醒贺俊沅:“此刻王爷不在,贺管家得赶紧派人去寻找王妃!”王妃是王爷的心头宝,若是知道王妃被人劫持,后果可想而知。 其余管事纷纷声援先找寻王妃,个个面容肃杀冰寒,心里怒火万丈。 且不说王妃成功种植出那四种农作物,为国为民的高风亮节,以致皇上赐婚后,世人见了他们也甚为尊敬(以前是摄于王爷威名,跟王妃带来的荣耀截然不同),他们倍觉脸上有光。 单说王妃嫁进王府,虽然才短短几天,但王妃对所有奴仆都亲切随和,从未责骂轻视,还特别维护他们,他们从心底里敬重和爱戴王妃。 现在居然有人胆敢劫持王妃,伤害王妃,一个字,杀! 贺俊沅立即吩咐管事们发动属下全力追查王妃下落,接着疾步前往清华苑,那里是府医住所,可是到了清华苑却没看到山茶,一问,原来山茶简单医治后,又随墨梅和青痕等人出去寻找王妃。 约莫一炷香时间,宸王妃被人劫持,身边几个丫鬟都身负重伤的消息,在京城里传扬开来,有人担忧,有人暗喜,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幸灾乐祸。 恭亲王,宁亲王和龙婧熙夫妇不在,三府管家听闻消息,一边派人去皇宫通知自家主子,一边安排人手找寻宸王妃。 萧洪涛等几家人亲自带人去找,包括杨家姻亲,杨成宇的岳家,工部尚书凌长凯。 京兆尹吓得脸色发白,他负责京城治安,如今在天子脚下,青天白日之中宸王妃却被歹人劫持,莫说宸王妃深得宸王爱重,皇上等贵人宠爱,还有庆安国的维护,就是凭借宸王妃在百姓中的声望,他也不敢懈怠,于是毫不犹豫地连忙派衙差们挨家挨户去查。 此举虽导致京城有些混乱,人心惶惶,但除却某些心思不正之人,绝大多数人都全力配合,毫无怨言,百姓们还纷纷焚香祷告,祈愿宸王妃平安无事。 端王和静王在各自书房里与幕僚们秘密商谈,猜测这件事是何人所为,目的又是什么? 驿馆里。 雅霜公主和秋璐公主万分担忧,连连央求各自的皇兄:“我们也找梦尘妹妹!”她们不想新结识的妹妹有事。 “这里是东楚,如果我们冒然插手此事,必定会引人非议。”南平国三皇子夏侯沐扬摇了摇头。 不说其他,看在宸王妃跟他们合作,还承诺凡是利用他们本土材料开发出来的产品,会给他们半成利钱,那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却并未写进那份协议里,而是单独跟他们签订合约的份上,他们也不希望宸王妃有任何意外。 只是他们身份特殊,最主要的是,还没有弄清楚那些人的来历和目的,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被拖下水。 明白夏侯沐扬说的不无道理,但雅霜公主和秋璐公主很不安心:“可是梦尘妹妹……” “你们放心。”西梁国的大皇子齐宗裕劝慰道:“宸王能力卓越且实力强大,肯定会确保宸王妃安全无虞,况且宸王妃聪慧机智,必能保证自身安危,等待救援,我们就在这里等候好消息。” 这一趟东楚之行,几人再无以往的争锋相对,关系反倒是拉近许多。 隔壁的厢房里。 乌正烈怒视着跪在面前,负责看守乌文兰的两个侍卫,面色冰冷而阴鸷,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你说什么?” “大皇子走后不久,几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点了属下等穴位,随后公主就带着那几个人离开驿馆。”一个侍卫战战兢兢回答,另一个侍卫点头附和。 不久前乌文兰带着蒙面黑衣人离开,而宸王妃又恰好是被蒙面黑衣人所劫持,难道…… 乌正烈心头浮起一丝不详预感,同时恼怒又无奈,隐约还有着庆幸。 他知道继王后娘家豢养有武功高强的死士,只是没想到继王后此次居然将死士派给乌文兰,极有可能是用来对付他的,可惜乌文兰对宸王着了魔,命令死士劫持宸王妃,从而提前暴露行迹。 宸王是什么人,冷酷无情且手段狠戾,三国人无不畏惧胆寒,乌文兰胆敢动宸王心尖尖上的人,别说那些死士,就是乌文兰也离死不远。 乌正烈想跟宸王妃结盟,当然最不希望宸王妃有事,但此刻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如果真是乌文兰所为,他同样难脱干系,还是仔细想想怎样才能平息宸王的怒火吧。 御书房。 皇上几人商量国事,孙传茂忽然瞧见一个小太监在殿门口探头探脑,于是悄悄出去,看到旁边绿萝神色焦急,身上还沾满鲜血,不由得脸色剧变,听完绿萝的话,急忙进去,在皇上耳边回禀着。 皇上表情一凛:“让她进来!” 孙传茂复又出去叫绿萝,恭亲王几人眉眼间蕴着疑惑,而龙玄墨剑眉微蹙,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看见随孙传茂进来的绿萝样子,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龙玄墨怒视着绿萝:“出什么事呢?”冷魅面容森寒冰冷,深沉语气中明显含着颤音。 其他人同样紧紧盯着绿萝。 须知杨梦尘今天便是带了海棠四人进宫,现在绿萝满身是血闯来御书房,莫非杨梦尘出了事?可杨梦尘不是待在慈宁宫么?谁又能伤了杨梦尘和身边的丫鬟? “回王爷,午后袁宝传来消息,六少爷去超市的路上突遇疯马冲撞,从马车里摔下来昏迷不醒。”绿萝如实回答:“王妃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借口府里有急事需要处理,留下金嬷嬷等候王爷,然后告别太后和皇后等,带着奴婢四人出宫赶往惠民医院,谁知出宫不久,一群蒙面黑衣人突然从四面涌现,打伤奴婢四人后掳走了王妃,海棠负伤继续追赶黑衣人,奴婢则前来向王爷报信。” 几人面色剧变,还未说什么,一阵寒风掠过,殿内已然不见龙玄墨的身影。 “皇上,臣担心九儿安危,请求带人去找寻九儿!”恭亲王急切道。 宁亲王几人纷纷请命。 皇上脸色阴翳得仿若雪前沉沉欲坠的天际,让人只觉彻骨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浑身迸发出的凌冽帝王之气,更是让人心惊胆颤。 “恭亲王,宁亲王,齐王,驸马听旨,你们各带一千军士全程追查九儿的下落,务必完好无损地把她带回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劫持朕的儿媳妇?” 几天前的晚宴上,他金口玉言任何人不得伤害儿媳妇一根头发,没想到才没过几天就有人明知故犯,显然根本没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简直该死! 几人异口同声恭敬应道:“臣遵旨!”随即离去。 绿萝随同前往。 “去慈宁宫,母后若知晓九儿出了这等事,肯定会很担心!”皇上带着孙传茂等赶往慈宁宫,他明白此事瞒不住,母后年纪大了,经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再说龙玄墨刚来到内宫门口,正好遇见杨成宥往宫外走,神色焦灼而肃冷,身后跟着负了伤的红菱。 两个人相视一眼,出了内宫门口,墨云已准备好骏马,两人翻身上马,风驰电擎般驰去。 宫门外,刑部侍郎蔺喆祺静静看着疾驰而去的龙玄墨和杨成宥,紧接着恭亲王几人同样行色匆匆出来,如玉面容清冷淡漠,墨黑眼瞳里闪着讳莫如深的暗芒。 一个随从压低声音道:“少主,宸王妃被不明人士劫持,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右手在颈部划了一下。 “宸王妃背后是整个庆安国,如今父王还没有能力跟庆安国相抗衡。”蔺喆祺摇摇头:“相反,我们要想办法拉拢宸王妃,为父王大业增加最有力的盟友。” 即便是敌对关系,他心里还是很敬佩宸王妃,毕竟宸王妃种植出的那四种农作物确实惠及天下百姓,这样的人值得尊敬。 “少主,宸王妃跟宸王伉俪情深,皇帝又属意宸王,宸王妃真能为我们所用?” 蔺喆祺明白随从话中含义,皇上极有可能把皇位传给宸王,到时宸王妃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不会放弃这泼天富贵,何况宸王妃聪慧绝伦,绝对是一个强劲对手,如此就只能铲除。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蔺喆祺很不想伤害宸王妃,尤其是恭亲王,只因每次见到恭亲王,他都会有一种莫名想亲近的感觉。 那个随从微微垂下眼帘,看似遵从蔺喆祺命令,然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屑。 安静站在蔺喆祺另一边的随从听他这样说,又瞧见他眼底深处的迷惘和沉思,唇角一缕划过诡异弧度。 听见脚步声离去,原本装晕的杨梦尘缓缓睁开双眼,但见所在的地方到处布满蛛网灰尘,几块看不出颜色的碎布悬挂于横梁上,下摆随风轻轻晃动,面对大门的正中是一座灰败的佛像,很明显这是城外的一处破庙,毕竟京城内没有庙宇。 站起身,杨梦尘稍稍活动一下有些酸麻的手脚,接着走到佛像前,跪地虔诚三拜,然后坐在佛像前的石墩上,静静等着幕后之人到来。 大约一刻钟后,有数十道或轻或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杨梦尘表情沉静,看着那扇紧闭大门的漆黑眼瞳深不见底,好似宇宙尽头可吞噬一切的黑洞,又似最高山巅永世不可攀附的冰雪,周身弥漫着浑然天成的清贵之气。 “你们留下。” 随着一道娇蛮声音响过,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蒙着黑色面纱,身段袅娜的女子率先走进来,看到杨梦尘居然坐在佛像前,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不由得惊呼:“你竟然醒呢?” 跟在女子身后的六个蒙面黑衣人,原本死寂冰冷的眼睛猛然闪过异样神采。 他们得到消息宸王妃会医术,未免她中途醒来,他们不但给她下了特制的蒙汗药,还点了她晕穴,按说她不该这么快醒来,可现在既清醒又行动自如,这是怎么回事? “有胆子劫持本王妃,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乌文兰,你也不过如此。”杨梦尘淡淡语气中饱含嘲讽和冷诮。 她和这个贱人只见过一面,竟然一眼就认出她来,乌文兰心中惊骇,明白再无掩饰的必要,于是揭去脸上黑纱,露出一张娇媚艳丽却阴沉狰狞的容颜。 “宸王是本公主的,你居然敢跟本公主抢宸王,真是该死!”怒瞪着杨梦尘,乌文兰眼睛里蕴含着入骨的怨毒和嫉恨:“来人,抓住她服下媚药,再让那些乞丐进来,让她好好享受享受,等她成了残花败柳,看她还怎么迷惑宸王?” 谁知六个蒙面黑衣人动也不动。 ------题外话------ 谢谢亲亲luoyujun 投了1票! 谢谢亲亲馨爱168168 投了1票! ☆、181龙玄墨生气了 “快去抓住那个贱人!”可惜六人依旧没有行动,乌文兰顿时恼羞成怒:“你们要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他们死了,你再叫也没用。” “这根本不可能!” 寺庙外的人听见乌文兰厉声尖叫,无不惊得心神一颤,但是乌文兰早有命令,他们只能等在外面。 “你若不相信,可以看看他们眉心是否有一个细小的黑点。”杨梦尘表情淡漠清冷。 狠狠瞪了杨梦尘一眼,乌文兰逐一查看六人的眉心,果然看到有一个针眼般大小的黑点,周围肌肤泛着紫黑色,伸手一推最近之人,那人轰然倒在地上,溅起阵阵尘土飞扬,明显已经中毒身亡,其余五人同样如此。 乌文兰惊骇地连连后退数步,容颜苍白如雪,布满震骇和慌乱,转眼怒瞪着杨梦尘,咬牙切齿质问道:“你会武功?” 更令她惊恐的是,她和死士进来还不到一炷香时间,而她居然丝毫不知这个贱人是什么时候杀了六个死士?如果……她恐怕也跟死士们一样,这简直太可怕了! 挑了挑眉,杨梦尘微抿着唇不置可否,漆黑眼瞳犹如汪洋大海般深不可测。 瞧见杨梦尘眼眸里的讥讽,乌文兰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高声命令二十个死士进来:“给本公主剁了这个贱人的双手!” 死士们目露些许迟疑,他们的任务是诛杀大皇子,况且宸王妃背景雄厚,主子招惹不起(殊不知他们劫持宸王妃已经必死无疑,包括他们的主子),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地上死去的同伴。 “怎么?你们想违抗本公主命令?”乌文兰气急败坏叫嚣着。 众人不再犹豫,分别从三面冲向杨梦尘,手里刀剑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意在杨梦尘双手。 静静地坐在石墩上,杨梦尘神情淡定从容,似不知危险逼近,而是在清幽林间闲庭信步。 杨梦尘越是表现得镇定沉静,乌文兰越是怨毒和忌恨,还有着莫名恐惧,然转念想到很快这个贱人就会向她磕头求饶,原本狰狞扭曲的苍白面容,不由得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红光。 纵使贱人会武功又如何?肯定抵挡不住二十个武功高强的死士围攻,到时候她要好好折磨这个贱人! 杨梦尘依旧安然静坐,深邃双眸淡淡看着乌文兰,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 不知为何,乌文兰心里涌起无法遏制的慌乱,不容她多想,就觉一阵微风拂过,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已然站在杨梦尘身侧,她认识此女,乃贱人的丫鬟海棠。 此刻海棠右手握着的长剑斜垂,迸发出慑人心魂的凛冽寒光,剑上鲜血缓缓滴落地面,漾起一圈刺眼的血花,二十个死士相继倒在地上,颈间均有一道细小剑痕,血渍慢慢溢出,瞪大双眼中盛满惊恐和难以置信,颇有死不瞑目的味道。 “王妃,外面的人已经全部解决。”海棠清冷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杨梦尘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般宁静悠闲:“辛苦你了。”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海棠态度恭谨。 眼见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乌文兰怒恨交织,心里更多的是恐惧和惊骇,面容煞白无血色。 这些死士从小接受最严厉残酷的训练,最后留下的全都是精英,至少以一敌十绝没问题,可是现在海棠仅用一招就将二十个死士诛杀殆尽,还杀了外面的人,他们居然毫无察觉,这海棠还是人么?而接下来这个贱人又会怎么对付她? 乌文兰本能想逃离,结果一道清风忽然拂来,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已动弹不得:“你,你想做什么?我是北越公主,你敢动我一下,父王和母后绝不会放过你跟东楚!”尖利的声音中明显带着畏惧和恐慌。 “直到现在你还看不清形势,真是可怜!”杨梦尘站起身,拍了拍干净整洁的衣裙,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公然劫持东楚王妃,意图挑起两国纷争,你说,北越皇帝和王后还会维护你么?” 乌文兰大声道:“我是父王和母后最宠爱的女儿,自然会维护我!”可惜却是色厉内荏的模样,不知是反驳杨梦尘,还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看看天色,估计文德他们应该快到了,杨梦尘拿出一个药瓶递给海棠,海棠随即走到乌文兰面前,倒出一粒药丸强行塞进她嘴里,然后回到杨梦尘身边,恭敬地将药瓶还给杨梦尘。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咳咳……”乌文兰拼命咳嗽,然而药丸入口即化,根本吐不出来。 “放心,本王妃不会杀你!” 一步一步走向乌文兰,紫衣袂袂,青丝如墨,目光顾盼,清丽无双,杨梦尘附在她耳边轻声低喃着:“本王妃早就洞悉你的诡计,之所以由着你们把本王妃掳来,不过是要彻底断绝你的痴心妄想,再借由你让北越付出巨大代价罢了。” 冷然而讥诮的话语,令乌文兰面色瞬间变得惨白,眼里充满震惊和绝望,从骨子里透出的冰冷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 怒视着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乌文兰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贱人,可惜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浑浊,神智也仿佛逐渐剥离,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最后一丝念头浮现脑海。 这个贱人确实不会杀她,却让她变成傻子,简直太狠毒了! 敏锐听得无数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杨梦尘挥挥衣袖,解了乌文兰的穴位,回到石墩坐下。 站在杨梦尘身侧,海棠面容肃杀,目光冷冽,仿若一尊煞神,令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看到寺庙外的地面上,不但躺着几个已经气绝身亡的蒙面黑衣人,还有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在最前面的龙玄墨,面容阴寒森冷,冷淡眸子带着淡淡猩红和毫不掩饰的狠戾。 紧随其后的杨成宥等大惊失色,个个浑身弥漫着凛冽之气,暗暗决定,待会儿定将掳走杨梦尘的人碎尸万段。 只一眼,乌正烈就看出那是继王后娘家豢养的死士,毕竟他曾经遭受过同样装束的死士暗杀,更明白乌文兰找那些乞丐来的用意,心里恼怒又无奈,再一看疾步冲进寺庙里的龙玄墨背影,仿若嗜血刀锋,充满危险意味,令他不寒而栗,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走进寺庙内,龙玄墨直接奔向端坐在石墩上的杨梦尘,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生恐她会再次消失不见似的,声音沙哑而后怕:“对不起阿九,我来晚了!” “你来得刚刚好!”依偎在龙玄墨怀里,感觉到他的颤抖,杨梦尘不由得心中一酸,眼眸渐渐湿润。 看着相偎相依的两人,随后跟进来的杨成宥等人虽担心杨梦尘,但也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环视一圈,发现地上同样躺着二十多个黑衣人,全是一剑毙命,而旁边乌文兰神情呆滞,嘴里不停念叨着。 “是我派死士劫持宸王妃,还安排乞丐污辱宸王妃,等宸王妃成了残花败柳,宸王就是我的了……” 众人怒火万丈,若非顾及乌文兰北越公主的身份,早就把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撕得粉碎。 而乌正烈真心不想管乌文兰,可乌文兰到底是他的皇妹,关键是不愿父王伤心为难,只能上前安抚乌文兰,然而乌文兰似是毫无知觉般,一遍遍不断重复那些话,无奈只得点了乌文兰哑穴,转眼看向仍旧抱在一起的宸王夫妻,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这次乌文兰闯了大祸,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平息宸王和东楚皇帝的怒火? “阿九,我们回家!”龙玄墨俯身小心抱起爱妻,转身就要离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横抱起,杨梦尘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淡淡绯红:“文德,我自己……” “阿九别动。”龙玄墨笑容温润轻暖,语气执着坚定。 对上龙玄墨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眼神,漆黑眼瞳里只有她的身影,杨梦尘无法再言语,只好任由他这么抱着。 龙玄墨抱着爱妻大步往外走,同时声音冰冷道:“杀了!”始终看也没看乌文兰一眼。 墨云恭敬应下。 “请宸王看在父王和北越的面上,高抬贵手饶过皇妹一命!”宸王素来冷酷无情,可是乌正烈没想到,宸王竟然半分不在意是否会引发两国纷争,直接下令杀了皇妹。 龙玄墨毫不理会,抱着爱妻继续往外走。 乌正烈急了,即便事出有因,一旦皇妹死了,继王后和乌正鄯肯定会将这笔账记到他头上,父王也会很难过,故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皇妹的性命,眼见劝说不了龙玄墨,于是急忙对杨梦尘道:“宸王妃,此番宸王妃受惊,稍后本皇子自会送上厚礼向宸王妃道歉,还请宸王妃饶恕皇妹!” 轻轻拍了拍龙玄墨手臂,示意他停下,杨梦尘微微探出头,看着乌正烈意味绵长道:“贵国公主公然劫持本王妃,不但惊扰王爷,父皇和许多关心本王妃的人,派出大量人员寻找本王妃的下落,还连累敝国的臣民跟着担惊受怕; 还有如果本王妃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诛杀大皇子的杀手,如今本王妃替大皇子铲除这个祸患,等于救了大皇子一命; 大皇子认为,什么样的厚礼能平息这场两国纷争?又是什么样的厚礼能重得过大皇子之命?” “宸王妃有什么条件,请直说即是。”乌正烈苦笑不已。 宸王妃这是抓住他的软肋,果真聪慧绝伦,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或许宸王妃早就知晓皇妹的计划,从而将计就计,以身作饵,如此即使宸王妃提出的条件很苛刻,他和北越都不得不答应。 可惜事已至此,他也莫可奈何。 “今日天色已晚,明天王爷和宸王妃在王府静候大皇子大驾。”收回目光,杨梦尘笑望着龙玄墨:“我们回家。” “押入地牢。”龙玄墨冷声吩咐墨云等,然后抱着爱妻头也不回离去。 海棠四人紧随其后。 看着龙玄墨离去的背影,杨成宥等人脸色很难看,他们还没有跟杨梦尘说上一句话,龙玄墨就带走杨梦尘,简直太过分了,但是没人有胆量上去拦住龙玄墨,毕竟在找到杨梦尘之前,龙玄墨的样子实在让人胆颤心惊,他们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墨云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点了乌文兰的穴位,把她横在马背上,骑马回王府。 杨成宥等人将寺庙内外清理干净,连半点儿血迹也无。 对那二十多个乞丐,众人没有一丝同情,即使其中有些乞丐是被逼的,可一旦乌文兰阴谋得逞,那些乞丐就是害了杨梦尘的帮凶。 看伤口,分明是黑衣人所为,虽然不明白乌文兰为何会下令杀了那些乞丐,不过倒也省得他们动手。 坐进马车后,龙玄墨就放开了杨梦尘,且离杨梦尘一步之遥,始终一语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杨梦尘明白龙玄墨这是生气了,莫名有些心虚。 好不容易回到王府,龙玄墨率先出了马车,然后转身扶着杨梦尘从马车里下来,一进府门,复又收回手。 贺俊沅迎上来,刚要说什么,龙玄墨已然沉声道:“王妃受了惊,让府医开些安神的汤药来。”说完,大步往主院走去。 贺俊沅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杨梦尘,杨梦尘却视而不见,微低着头快步紧跟上龙玄墨。 海棠四人没跟去,而是回房处理伤口。 “王爷和王妃怎么呢?” 随后进来的墨雷拍拍贺俊沅肩膀:“王爷这是在生王妃的气。” 海棠四人武功高强,并且对王妃忠心耿耿,在那种情况下,除非是死,否则绝不会离开王妃半步,结果海棠继续去追王妃,绿萝三人却回来报信,当时他们就猜到是王妃有意为之,王爷聪明绝顶,肯定也明白王妃是以身作饵,也难怪王爷会生气。 龙玄墨进屋之后就坐在书桌边,随意拿了本书来看,冷魅面容没有一丝表情,抿着唇只字不语。 ☆、182筹建度假山庄 诚如墨雷所猜测的那样,听闻杨成宏突遇疯马冲撞,以致摔出马车昏迷不醒时,龙玄墨立马感觉到不对劲。 毕竟杨成宏身手不凡,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即便有所疏忽,也不至于会昏迷不醒,唯一的解释就是杨成宏故意为之。 再听绿萝说阿九被人劫持的来龙去脉,他就明白这是阿九的主意,阿九听得懂动物的语言,必定早就获悉乌文兰的诡计,于是将计就计,以身涉险,将乌文兰和她的人引出来,既一网打尽,又为东楚争得利益。 可是阿九宁愿把计划告诉哥哥表哥(他见到杨成宥时,杨成宥表面焦急,然而眼底深处丝毫不见担忧,分明是早就知晓内情,杨成宾和吴立真同样如此)和四个丫鬟,却不曾跟他透露一字半句。 根本不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简直太让他心寒了! 龙玄墨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但最深刻的是心疼和浓浓愧疚,心疼阿九总是为身边的人着想,甚至多次以身犯险,从来没有顾及过自己,愧疚身为夫君,居然连这些都没有察觉到,说好要保护阿九一生,不让任何人伤害阿九一根头发,结果全然没有做到。 瞧见龙玄墨剑眉紧蹙,表情清冷严肃,杨梦尘知道文德在生她的气,此事到底是她的错,不该对文德有所隐瞒,不怪文德心情不愉。 她秉性坦荡,既然错了,就会勇于承认错误,只是文德一直不跟她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良久,杨梦尘缓缓走到龙玄墨身边,温言细语道:“文德,我们说说话好么?” 龙玄墨头也不抬,眼睛依旧落在书页上,然这么久了始终未翻页。 杨梦尘不气馁,搬了把椅子放在龙玄墨的身侧,然后坐下来:“文德,你怎会那么快找到我?” “海棠沿路留下了特殊标记。”龙玄墨声音清淡平静,仍然没有将目光转向杨梦尘。 “哦。”杨梦尘态度极真挚诚恳:“今天之事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瞒着你。” 龙玄墨眸光微微闪了闪:“你没有错。” “可是你生气了。” “没有。” 语气稍显生硬,分明在生气,杨梦尘没有戳破,只是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托着腮,澄净瞳眸深深凝视着龙玄墨,清隽眉宇间透着淡淡光泽,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轻颤,眼眸里拢上一层浅浅氤氲,好似一池深不可测的湖水,深邃而神秘。 面对杨梦尘专注的目光,故作淡定的龙玄墨又忍耐片刻,终是放下书籍,转眼看向杨梦尘,眼神饱含委屈,嫉妒,不满……太多情绪。 “我知道不该瞒你。”不等龙玄墨开口,杨梦尘就主动认错:“对不起文德,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微抿着唇,龙玄墨没说话。 敏锐察觉到龙玄墨眼底的苦涩,杨梦尘叹息一声:“你是我的夫君,我不许任何人觊觎,想着找个机会彻底断绝乌文兰的痴心妄想,恰好乌正烈想跟我们结盟,鸟儿们又告诉我乌文兰的诡计,于是我便将计就计,如此既可以惩处乌文兰,又能给东楚争取利益; 我知道,若告诉你我打算以身作饵,你必定不会准许,故想等事情结束后再告诉你……是我思虑不周,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么?” “你就没考虑过,我得知你被劫持会有多担心?” “我想过的。” 瞧见龙玄墨目光一凝,杨梦尘急忙说道:“我派绿萝来通知你,就是相信你是世上最聪明的人,肯定能看出绿萝的异样,从而猜到其中关键,再看到海棠不在,你就知晓海棠在我身边; 察觉乌文兰诡计时,我自然就做好万全准备,我还要跟你过一辈子,如果因为不相干的人有什么闪失,不值得。” “你真的想跟我过一辈子?”龙玄墨直直看着杨梦尘。 “当然。”轻轻靠在龙玄墨肩上,杨梦尘右手与之十指相扣:“我想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白发苍苍,含饴弄孙,永享天伦。” 前世她不能孕育子嗣且又英年早逝,今生她精心调养身体,有幸遇到文德,相信不会再有前世遗憾。 伸手将杨梦尘拥入怀中,龙玄墨眉目舒展:“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 这么大的事又涉及阿九安危,阿九却没告诉他,他当然生气嫉妒,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愧疚。 不过此次能让他知晓阿九的心意,阿九还为他吃醋,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以后再有任何事,必须提前告诉我,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记住了么?”听闻阿九出事那一刻的心痛和恐慌,他不想再经历,哪怕一次也不想。 杨梦尘温顺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两人已是夫妻,文德又在意她,今后有事自当该与文德商量,毕竟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相互信任。 “王爷,安神汤已熬好了。”屋外传来墨梅的声音。 龙玄墨扬声吩咐:“端进来。” 房门打开,墨梅端着托盘走进来。 龙玄墨端起托盘里的碗,拿汤匙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感觉温度合适再喂杨梦尘喝下,等碗见了底,将碗和汤匙放回托盘,挥手示意墨梅退下,拿了一颗蜜饯喂进杨梦尘嘴里:“你受了惊,我陪你回屋好好休息。”边说边起身扶着杨梦尘往内室走去。 杨梦尘自然是顺着龙玄墨。 已走到门口的墨梅,听得龙玄墨之言,回眸看到相携离去的两人背影,长长松口气,王爷跟王妃和好如初,所有人都安心了。 得知宸王妃平安回府,很多人纷纷赶来表示慰问,贺俊沅以宸王妃受了惊吓需要静养为由婉拒,众人也理解,放下礼物各自离开。 皇上,太后和皇后派人送来许多珍贵药材,叮嘱杨梦尘好生静养。 第二天吃过早饭,龙玄墨和杨梦尘接待了前来的乌正烈。 双方经过协商,确切的说,杨梦尘单方面提出一系列条件,而乌正烈只能答应,毕竟过错全在乌文兰和北越,即便那些条件有些过分,相信继王后和乌正鄯也无法对这份契约指手画脚,因为总好过让宸王杀了乌文兰,还影响北越的声誉。 不过杨梦尘另外跟乌正烈签了份合约,即是表示答应跟他结盟之意,乌正烈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下。 当天乌正烈带走乌文兰,并于第二天早晨,和南平,西梁的皇子公主们相继离开东楚。 蔺府书房。 据查蔺家是近两百年的书香世家,在清流文人中享有极高清誉,可惜五十多年前的某天夜里,一场突发大火将蔺家化为灰烬,听说有个忠仆拼死护着刚出生的嫡孙少爷冲出火场,但从此下落不明。 直至六年前的春闱,蔺喆祺参加科举并高中状元,人们才知道蔺喆祺是蔺家的嫡系子孙。 如今蔺家主子只有蔺喆祺一人,身边有主理外务的蔺管家,打理内宅事务的蔺嬷嬷,以及乐涯,乐飞,乐星,乐水四个随从,还有一位府医枫亦白,此外再无他人。 蔺喆祺秉性沉默内敛,不善与人结交,没有什么应酬,故外界对蔺家了解不多。 此刻蔺管家急匆匆来到书房,看着正坐在桌边看书的蔺喆祺,一脸钦佩。 “少主料事如神,此事确系宸王妃将计就计,只是不知乌正烈答应了什么条件才换回乌文兰,平息这场风波?还有看乌正烈神情松懈,想必已经跟宸王和宸王妃结盟,这样一来,对主公大业实在不妙啊。” 蔺喆祺暗暗松口气,面上却显得有些凝重和深沉:“北越盛产骏马,风铜,香米和珍稀药材,宸王妃应该借此让北越增加进贡数量。” “宸王妃确实聪慧绝伦且是福星,可惜……”蔺管家叹息:“宸王和那位倒是好福气。” 蔺喆祺没说话。 其实他觉得那位睿智贤明,手下又有涉及各方面的能人贤才,东楚在那位统治下国泰民安,有必要或者说谁有能耐拉那位下马? “少主……” 听得蔺管家呼唤,蔺喆祺回过神来,看着疑惑的蔺管家,淡淡道:“我们依旧按兵不动,只设法暗中鼓动端王等去试探深浅,从而转移那位的视线。” “少主说的很有道理。”蔺管家点点头:“我立即给主公去信,看主公有什么打算?” 那位本就不好对付,现在又多了宸王和宸王妃,他们的确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纵使心情不愉,不过蔺喆祺并没阻止。 蔺管家不知蔺喆祺的心思,自顾自地说着:“幸好主公运筹帷幄,早早在几个边关将领身边都安放了钉子,就算京城不顺利,只要掌控边关军队,到时同样能大功告成。” “恭亲王身边也有?”蔺喆祺心里莫名地有些刺痛。 蔺管家点头:“恭亲王极具军事才能,又坚定维护那位,主公当然会特别在意。” “父亲会杀了恭亲王么?” “如果恭亲王愿意归顺主公,主公该会网开一面,如果恭亲王执迷不悟,就只能永除后患,毕竟恭亲王太厉害。”看到蔺喆祺面色微沉,蔺管家劝说道:“少主,虽然你们有学院关系,但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家从来没有父子兄弟。” “没有父子兄弟?”蔺喆祺苦笑。 三岁以前的事情他不记得,三岁后他远离家门,从未见过父亲一面,只是不断接到父亲的指令。 听出蔺喆祺语气不对劲,蔺管家急忙劝道:“主公最疼爱少主,对少主寄予厚望,主公说过,将来会把家业传给少主,少主的兄弟们不得争夺,少主可不要多想,以免伤了主公的心。” 挥了挥手,示意蔺管家退下,蔺喆祺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盛开的紫荆花,神情怔忪。 从小他遵循父亲之命,承受极为残酷血腥的训练,不是为了继承家业,而是渴望尽快完成任务回到父亲和亲人们的身边,享受天伦之乐,渴望有家的感觉。 正因为如此,他才在院子里栽满紫荆花,紫荆花寓意家庭和美,骨肉情深。 旁边乐星低声道:“少主,需不需要告诉恭亲王身边有钉子?” 乐星和乐水是蔺喆祺十几年前相继救下的孤儿,只忠心于蔺喆祺,对那位从未谋面的主公全无好感。 两人听说过恭亲王的英雄事迹,极为敬重恭亲王,而少主对恭亲王似乎有些莫名心愫,即便恭亲王是个劲敌,想必少主也不希望恭亲王有事。 “你们先暗中调查清楚那颗钉子。”蔺喆祺轻轻点点头:“不过还是要提醒恭亲王多加注意。” 乐水建议道:“少主,不如告诉宸王妃?” 蔺喆祺和乐星都看向乐水。 “宸王妃与恭亲王亲厚,本身聪慧绝伦又有福运,如果知道恭亲王身边有钉子,肯定会很重视,加上宸王的手段和势力,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出来,这样比我们暗查容易许多。”乐水解释着。 想了想,蔺喆祺觉得乐水说的有道理。 一来恭亲王虽常年不在王府里,但是府内戒备森严,他们想暗查谈何容易?二来蔺管家,乐涯和乐飞是父亲的死忠,说是辅助他,何尝没有监视他的意思?三来从那次宴会和北越公主之事,足以证明宸王妃心智非凡,此事交给宸王妃最合适不过。 “你们尽快设法通知宸王妃。” 乐星和乐水恭敬应下。 “对了,上次让你们调查的事有消息了么?” 两人相视一眼,乐水道:“回少主,章闰刚传来消息,恭亲王之子龙亦霖三岁时被奸人毒害,还说龙亦霖心口有一个莲花胎记,平时看不到,只有情绪波动时才会显现,至于其他,章闰还在继续调查。” 挥手让两人退下,蔺喆祺抬手抚上右胸,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三月十九,杨梦尘和龙玄墨送杨成宾跟吴立真来到考场(杨成宥早早去衙门,杨成宏还在装病),因种种缘由,皇上于年前下旨昭告天下,今年春闱改在三月十九,二十一和二十三号进行。 两人正准备回到马车,然后前往皇宫,突然有人撞了杨梦尘一下,转瞬就不见其踪影。 “阿九,没事吧?”龙玄墨及时扶住杨梦尘。 杨梦尘摇头:“我没事。” 坐进马车,吩咐墨云启程后,杨梦尘展开手里的纸条看了看,继而交给龙玄墨,龙玄墨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剑眉微蹙,瞧见爱妻表情平静,心念一动:“阿九早就知道呢?” “我不仅早就知晓,还安排人密切监视那人一举一动。”杨梦尘没有隐瞒:“文德猜猜看,报信的人会是谁?” 龙玄墨沉思片刻:“蔺喆祺。” “我的文德真是天底下最聪明之人!”杨梦尘笑意盈盈地夸赞道。 龙玄墨听过的赞美不少,唯独爱妻的称赞最受用,抱着爱妻深情拥吻,良久才放开:“血脉亲情终究割舍不断。”语气颇为感慨。 杨梦尘点头表示认同。 龙玄墨和杨梦尘直接来到慈宁宫,没多久,皇后和龙樱彤闻讯前来,十皇子在太学没有来。 早朝后,皇上,恭亲王和宁亲王同样来慈宁宫。 挥手示意所有宫人退下,龙玄墨拿出四份协议递给皇上:“父皇,这是阿九跟三国签订的合作协议,请父皇过目。” 皇上接过来仔细翻阅,素来威严面容渐渐变得激动。 三份协议虽然是杨家得利,但实际上东楚朝廷同样获利不小,毕竟杨家商铺的税收就是很庞大的一笔数目,同时既促进东楚与三国的互通有无,又控制着三国的经济,若是三国挑起征战,杨家商铺会立即撤出三国,这将会给三国带来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 最后一份协议,北越每年向东楚进贡一万匹骏马,八万吨风铜,二百万担香米和数量不少的珍稀药材,还有五十万吨黑石。 “九儿,那黑石是什么东西?”骏马等物皇上都清楚,只是黑石没听说过。 杨梦尘微笑着解释道:“回父皇,儿媳查阅过资料,那是一种黑色的可燃性固体矿石,只有北越国才有,但北越国人并不知道其作用价值。”随后将黑石,即现代的煤炭作用说了一遍,听得众人眼睛直冒晶光。 “好好好,九儿真不愧是东楚的福星!”皇上高兴得大声赞扬着,他已经知道之前那件事是九儿将计就计反击乌文兰和北越,而九儿全是为了他和东楚的利益,这个儿媳妇真是娶对了! 太后等人同样欣慰又庆幸。 而龙玄墨深深凝视着身旁的爱妻,眼底眉梢蕴着骄傲自豪,心里甘甜如蜜。 “儿媳是皇家媳,自当为龙家江山社稷着想。”杨梦尘谦逊道:“父皇,乌正烈还送给儿媳一株雪凌花,儿媳打算用来研制强身健体的药丸,到时再给自家人服用,请父皇谅解儿媳擅作主张。” “无妨。”九儿是为了自家人,皇上自然不会怪罪。 龙玄墨又拿出一份计划书呈给皇上,皇上接过来一看,然后抬眼疑惑地问杨梦尘:“这是什么?” “儿媳准备在父皇给的那片空地筹建度假山庄。” ☆、183杨成宾求婚 “度假山庄?”不止皇上,所有人都看向杨梦尘。 “是一座集生态,观光,休闲和度假为一体的娱乐场所。”杨梦尘微笑道:“儿媳听文德说,父皇一心想改善臣民们的生活状况,然国库不充裕,父皇为此日夜愁虑; 儿媳帮不上什么忙,就想着筹建一座山庄,每月盈利的七成孝敬父皇,两成分给自家人,一成用于建立皇家慈善会; 即便一个月只有六万盈利,七成也有四万多,一年有近五十万,这笔钱充入父皇私库,多少也能做些事情,儿媳会继续想办法为父皇分忧解劳; 两成利钱权当给自家人的零用钱; 而皇家慈善会既可以帮助那些真正有困难的百姓,还可以为父皇和朝廷赢得赞誉,可谓两全其美; 不知父皇可同意儿媳的计划?” “九儿为朕和朝廷着想,朕当然同意。” 这么多年,皇上早已练就铁石心肠,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现在却因这个儿媳妇感动又心软,儿媳妇不但以身涉险为他和朝廷谋取利益,还苦心造诣为他筹措银钱,赢得赞誉,母后说得对,儿媳妇就是他和东楚的福星。 招手让杨梦尘上前,太后拉着她的手慈爱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孙媳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杨梦尘微笑摇头。 拿出丝帕印了印眼角,皇后不无感慨道:“还是墨儿有眼光,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恭亲王,宁亲王和龙樱彤点头赞同。 “那是当然。”龙玄墨脸不红气不喘,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而杨梦尘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脸颊绯红。 宁亲王好奇地问:“侄媳妇,可否简单说说度假山庄是什么样子?” 杨梦尘微笑着将山庄的样子描绘给众人听。 除却早已知晓的龙玄墨,其他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山庄一旦建成肯定稳赚不赔,且还财源滚滚,因为他们只是听说就忍不住想去感受一番,更别提那些年轻人。 过两天恭亲王就要回边关,心里难免有些遗憾等不到山庄建成,不能第一时间去游玩,不过以后还有机会不是,当即表示这两天杨梦尘有什么事情尽管交给他去做。 宁亲王也直说让杨梦尘分派任务。 “皇伯父和七皇叔威望高且信誉好,就主要负责皇家慈善会的筹建,稍后我再跟两位长辈商谈下章程。”杨梦尘事情多,确实分身乏术:“至于山庄,交给大姐夫,五皇弟和我们即可;等山庄和慈善会建成,还请父皇赐下牌匾。” 恭亲王要回边关,杨梦尘原打算让宁亲王和康王龙亦佑负责督建慈善会,端王却主动请缨为龙玄墨分担四种农作物的种植和推广工作,龙玄墨当然愿意,可惜皇上不放心,故吩咐龙亦佑跟端王各承担一半,两人已于昨天启程去清河府。 皇上,恭亲王和宁亲王点头:“这样也好。” “三皇嫂,我做什么?”龙樱彤一脸急切地问,太后和皇后同样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微笑道:“皇祖母和母后监督我们哪里做的不好,我们好及时改正,樱彤可以协助我。”樱彤不想拘在宫里,正好让樱彤出去透透气。 龙樱彤心里暗暗长舒口气,眉眼含笑,宫里太憋闷,她很不喜欢,还是三皇嫂懂她心思。 而皇后却眉头微蹙,可皇上和太后都没说话,她也不好反对。 皇上随即吩咐孙传茂找来闵洛霑和龙亦轩。 杨梦尘跟几人仔细讨论了章程,宁亲王等人根据实际情况提了些建议,杨梦尘虚心采纳并做修改。 度假山庄的修建,杨梦尘交给罗诚,冯林和彭荣三人负责,慈善会则交给米明福和常伍负责,跟五人合作这些年,她对五人很信任和放心。 拿到那片空地的地契后,杨梦尘就找来罗诚三人,划分好区域并带三人实地勘察过,然后让三人回去设计各自管辖区域的草稿,再糅合于她的计划书和设计图纸内。 而知晓爱妻想要筹建慈善会,龙玄墨立即命人在稍微清静些的城东买了一块地,杨梦尘叫来米明福和常伍,跟两人讨论一番,就交给两人负责。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动工。 慈善会的事相对轻松些,杨梦尘隔天去察看,恭亲王走后,由王府霍管家跟宁亲王督促。 至于度假山庄这边,建筑方面交给闵洛霑,膳食和相关配套设施的采买交给龙亦轩,采买下人跟培训工作,杨梦尘让墨云,墨梅协助龙樱彤,时不时从旁指导。 所有人有条不紊做好自己负责的工作,效果出奇的好。 罗诚等工匠跟杨梦尘合作多年,深知她要求严格,但凡她规定用什么材料,几人都严格遵守,绝不会偷工减料,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山庄离京城骑马要四个时辰,坐马车要近五个时辰,杨梦尘隔一天去工地转转,有时还住在那里,跟罗诚三人交流意见,即便她现在贵为宸王妃,对三人依旧很客气,也尊重三人的意见,并言明如果有问题直接告诉她,由她去解决。 杨梦尘等人这番作为,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等知道杨梦尘是在修建度假山庄和慈善会后,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冷眼旁观,有人给杨梦尘下帖子,意思自然是想参股,不过奉命行事的贺俊沅没接帖子。 听闻龙风盈同样下了帖子想来造访,杨梦尘挑了挑眉,便不再理会。 当初派人刺杀她和文德,两人就已经结了仇怨,看在父皇面上,她和文德没杀龙风盈,只是暗中严惩一番,现在居然还有脸给她下帖子,真不知道龙风盈长了什么脑子,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她不足为虑。”龙玄墨眼底划过一丝嘲讽和不屑,看向爱妻时又温柔如水:“阿九,离京城不远有一处温泉,我把周围全买下来了,这是地契。”说完,将地契给爱妻。 倾身在龙玄墨脸颊印下一吻,杨梦尘笑道:“谢谢文德。” 皇祖母和罗奶奶年纪大了,光靠药物和药膳对身体总归不太好,毕竟是药三分毒,她就想着让皇祖母和罗奶奶泡泡温泉,没曾想文德还真找到这样一个地方。 看到爱妻笑颜如花,龙玄墨心情很愉悦。 “王爷,王妃,庄工庄明前来拜访。”海棠走进来恭敬禀告。 杨梦尘扬了扬唇,或许是跟着南宫凌飞之故,庄明为人处世比其他几个工匠机灵圆润许多,技艺当然也是顶尖的,杨梦尘对庄明感觉不错:“请他进来。” 很快,庄明就随着海棠进来,跪地行礼:“草民参见辰王爷,宸王妃。” “庄工免礼。”杨梦尘抬抬手,看着闻声站起来的庄明:“庄工前来不知有什么事?” “听闻宸王妃修建庄子,草民就急急赶过来,宸王妃,你可别忘记草民啊。”庄明一脸期冀和幽怨。 见着庄明耍宝,杨梦尘噗嗤笑出声来:“我准备在京城及周边郡县开几家商铺,这是图纸,你先看看,有什么意见尽管说,等商铺建成,我还有工程交给你去做。” “谢谢,谢谢宸王妃!”庄明丝毫不嫌弃不是修建庄子那样的大工程,反而欢天喜地接过图纸。 建筑很简单,但里面的装修极其新颖别致,纵使庄明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连连惊叹。 两人讨论了近一个时辰后,庄明乐颠颠地揣着图纸告辞离去。 杨家人宠爱杨梦尘,光京城就陪嫁了十几处商铺,以及五六个庄子,其余郡县至少也有一处商铺,杨梦尘此次将京城和周边郡县的其中几个商铺拿来重新改建,准备开发新产品。 龙风盈的公主府。 “那个贱人又推了本公主的帖子?”龙风盈气急败坏。 贴身宫女丹珠小心回道:“宸王说宸王妃很忙,谁的帖子也没收,公主犯不着生气。” “本想着入五成股,帮那个贱人分担风险。”龙风盈恨恨道:“结果那个贱人居然给龙婧熙和龙樱彤那两个贱人,也不分给本公主,简直不识抬举!” 丹珠没吭声。 “上次那么多高手都没杀了那个贱人,算那个贱人命大,不过本公主绝不会善罢甘休!”龙风盈咬牙切齿地说着,眼里充斥着怨毒和狠戾。 看到龙风盈倒在靠背上,脸色涨红,呼吸陡然急促,丹珠忙劝说道:“公主息怒,注意身体。” 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愤怒激越的心绪,龙风盈不停咒骂那些太医无能。 自从那次被父皇训斥回府后,她跟驸马大吵一架,身体开始渐渐变得很虚弱,总是感到头晕目眩,偏偏那些太医查不出原因,只说她气血不畅,要静心调养,真是一群庸医。 春闱名单出来,杨成宾高中会元,吴立真考中第六名进士。 四月二十六号的殿试,皇上钦点杨成宾为新科状元,吴立真超常发挥被钦点为探花,两人成为本届最年轻的状元和探花,尤其杨成宾连中四元,考秀才时就是廪生。 同时杨梦尘分别收到杨成宣和杨成宇的书信,三嫂南宫凌烟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五嫂凌莜璇也有了一个多月身孕,杨梦尘正在跟龙玄墨分享喜悦,孙传茂忽然满头大汗地跑来,说皇上要见她。 随孙传茂来到慈宁宫,只见杨成宾跪地正中地上,坐在主位的皇上面容威严,目光深邃,而太后和皇后眉眼含着慈祥笑意。 听见脚步声,杨成宾侧目看了妹妹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杨梦尘顿时心明如镜,朝皇上三人福身行了个礼,和龙玄墨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请问父皇叫儿媳来有什么事么?”杨梦尘明知故问。 对着这个儿媳妇,皇上倒是不好再板着脸:“朕特别赐封杨成宾为督察院都事(正六品),结果他竟然当殿拒绝,令朕下不来台,九儿你说,他该不该受罚?” 杨成宾抬头想要解释,但看到妹妹扫来的深邃眼神,遂闭上嘴不言语。 “八哥辜负了父皇的恩德,确实该罚!”杨梦尘点头附和,瞧见皇上眼底含着满意,继续说道:“不过父皇,八哥从小就活泼好动,师从宋博超宋先生后,这几年秉性越发洒脱不羁,实在不适合朝堂; 父皇圣德贤明,还望父皇能让八哥回杨山书院,一来当初儿媳创建杨山书院,就有意想交给八哥掌管,二来八哥可以为朝廷培养出更多人才,三来八哥才华横溢,说不定将来会成为一代大儒,请父皇成全。” 杨家九兄妹的性子,皇上很清楚,杨成宾当殿拒绝赐封虽有损他的威严,但他并未在意,如今听了儿媳妇所言,倒也于情于理,他是明君,自然懂得因才而用。 “九儿言之有理,朕成全他。”皇上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他居然当众请求朕给他和彤儿赐婚,想抢走朕的宝贝女儿,朕怎么能答应?”说完,委屈幽怨地看着杨梦尘。 第一次看到皇上这幅模样,杨梦尘惊得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咳’地咳嗽起来。 冷冷地瞪了皇上一眼,龙玄墨轻抚着爱妻的背,帮着她顺气。 太后和皇后同样惊悚地看着皇上,虽然她们也舍不得彤儿,但是杨家家风淳朴温馨,以彤儿天真无邪的性子,要是嫁进杨家,她们也安心。 眼见着众人都不给面子,皇上面容立马恢复威严,睨着杨成宾的目光幽深不见底。 感觉到皇上的怒视,杨成宾抬起头,一脸坚定真挚道:“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小子与阿樱是两情相悦,小子发誓今生只有阿樱一个妻子,对小子来说,阿樱胜于小子的生命!求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成全!” 屏风后,龙樱彤听见爱人铿锵有力的誓言,看到宫女嬷嬷祝福的目光,精致容颜泛起玫瑰般绯红,羞涩地低着头,心里甘甜如蜜。 暗暗给八哥点了个赞,杨梦尘加入劝说:“父皇,皇祖母,母后,八哥心地纯正,一旦认定樱彤就是一辈子,绝对不会辜负樱彤,再有……” ------题外话------ 谢谢亲亲minlili 投了2票(10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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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成全你和彤儿。”皇上一脸严肃,沉声警告道:“但是你必须好好待彤儿,如果敢欺负彤儿,朕绝不饶你!” 除却寄予厚望的龙玄墨,对皇后所出的子女,皇上算得上是一个慈父,至少没想过用他们换取利益。 杨成宾大喜:“小子叩谢皇上恩典!”磕头谢恩。 皇后看了梁嬷嬷一眼,梁嬷嬷随即离去。 很快,龙樱彤红着脸随梁嬷嬷从屏风后走出来,跪在杨成宾身边,感动地向皇上磕了三个头,继而与杨成宾深情凝望,光泽盈盈的眸子如星光灿烂,一脸胭脂羞红,颜色赛过雨后虹霓,而杨成宾面带欢喜,目光炽热而坚定。 “起来吧。”看着情真意切的一对小儿女,皇上儒雅面容展露一丝笑意,心里很欣慰:“朕依旧封你为督察院都事,回去多给朝廷培养能人贤才,至于彤儿,留在京城协助九儿,及笄后再择日大婚!” 等了近六年时间,杨成宾不在乎再多等这一两年,再则阿樱也是给妹妹分忧解劳,反正他来京城看阿樱也方便:“臣遵旨!”然后扶着龙樱彤站起身。 瞧着杨成宾对彤儿这样温柔体贴,太后和皇后眼神慈爱,满意至极。 回郡主府不久,孙传茂就亲自前来宣旨,杨成宾一脸灿烂笑容地接过赐婚圣旨,乐得见牙不见眼。 今天杨成宥正好休沐,接到妹妹消息和杨成宏赶过来,看着傻笑的八弟,两人摇摇头。 杨成宏,金嬷嬷相继递给孙传茂一个荷包,随同前来的两个小太监也不例外。 两个荷包拿着很轻,孙传茂捏了捏,沙沙作响,肯定是银票,而宸王妃和杨家兄弟出手大方,想必数目不小,他不在乎打赏多少,而是关心六公主,看到小杨大人对六公主那样好,他也放心了。 孙传茂三人离开,金嬷嬷等所有人跪地齐声说道:“恭喜小杨大人,贺喜王爷,王妃!” “同喜同喜。”杨梦尘笑着道:“纪管家,每个人赏两月例钱。” 杨老爷子原打算让恒伯和乔娘子来打理郡主府的事务,但是杨家那边离不开夫妻俩,再则杨梦尘大婚后要住在宸王府,偶尔才回郡主府,最后恒伯挑选了二管家纪金衡(纪金衡曾在大户人家做过管家,为人精明干练又圆润),还有一批奴仆和侍卫。 “谢王妃赏赐!”众人欢喜。 众人退下,金嬷嬷等人退守在几米外的地方。 杨梦尘温声叮嘱道:“四哥六哥,赶紧给爷爷他们去信,告诉他们好消息,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虽说还有一年多樱彤才及笄,不过我们家也要开始准备聘礼了。” “我待会儿就去安排。”杨成宏应下。 看了看还在傻笑的杨成宾,杨梦尘转眼看向杨成宥和杨成宏打趣道:“现在最小的八哥都已经定亲,四哥六哥是不是也应该抓紧时间找嫂子呢?” “二哥四哥比我大,要找也该二哥四哥先找,我不急。”杨成宏连连摇头,他还没玩够,可不想这么早找个人来管住他。 “你是不急,但是爹娘急啊。”杨梦尘没好气地白了杨成宏一眼:“二哥远在边关,就是想找也不好找,而四哥整天忙于公务,哪有时间找嫂子,倒是你和七哥,不慌不忙的,爹娘都操碎了心。” 新婚回门那天,娘悄悄跟她抱怨,说大伯家两个哥哥已成亲,还有了可爱的孙子,二伯家三个哥哥,不说二哥在边关,八哥要科考,至少五哥已经成亲,唯独他们家这一房三个哥哥,全都没有成亲的打算。 爹娘羡慕得不得了,偏偏四哥公务繁忙,六哥七哥借口巡查商铺跟医院,经常不回家,爹娘纵使急着抱孙子,也不好逼迫三个哥哥。 想着哥哥们最听她的话,娘就拜托她好好劝说哥哥们,她理解爹娘的心情,于是答应下来。 “我去安排给爷爷他们送信。”杨成宏飞快跑走。 看着像是有什么追赶似的,眨眼就不见踪影的六哥,杨梦尘哭笑不得,转眼却见旁边杨成宥微垂着眼帘,表情沉郁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四哥,你怎么呢?”杨梦尘轻声地问。 仿佛被惊醒般,杨成宥蓦然回神,瞧见妹妹关切询问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瞬间又恢复平静:“没什么。对了九妹,估计待会儿会有人来造访(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杨成宏,杨成宾和吴立真都住在郡主府,孙传茂又来郡主府宣旨,众人自然前来郡主府),我去找纪管家商量接待事宜,女眷就交给九妹。”说完,大步离去。 杨成宥的样子明显心事重重,杨梦尘深深凝视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漆黑眼瞳深不见底。 “九妹,看起来四哥的心情很不好。” 闻声转眼,见是杨成宾,杨梦尘轻言说道:“可能是政务上遇到些什么问题吧。” “官场就是麻烦,还是我聪明坚持拒绝入官场,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多好。”杨成宾一脸洋洋得意。 “是,八哥最聪明。”杨梦尘调侃道:“常言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八哥喜上眉梢,神采飞扬,果真是如此哦。” 杨成宾俊雅面容顿时变得通红:“九妹怎么也打趣起哥哥来?” “好了好了,我们说正事。”杨梦尘敛了笑严肃道:“如今虽说书本和纸的价格有所下降,但很多贫穷人家的孩子依然上不起学,八哥回去后,一方面管理好杨山书院和杨山女子书院,另一方面去全国各地的县,镇或者村子,以皇上和杨家的名义修建学校,先免费招收十岁以下的孩童入学,不说将来能否成为栋梁之才,至少让他们都识字明理。” 杨成宾面色微凝:“修建学校和免费入学没问题,只是以我们家的名义……” “我们家出钱出人出力,总不能白白辛苦,皇上得了贤名,国库又拿不出银钱来支撑这项工程,当然不会有异议,其他人若是敢说三道四,相信皇上也不会置之不理。”杨梦尘多少了解皇上的秉性。 始终沉默不语的龙玄墨淡淡道:“你放心去做,凡事有我处理。” 杨成宾点头。 “我会去找皇上要一份圣旨,这样各地的官员就不会刁难阻碍八哥。”杨梦尘说道:“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八哥一定要循序渐进,费用去找六哥支取,希望工程队也交给八哥; 至于教学的夫子,除签下的死契下人,还可以找当地有名望的人,以及那些家境不太好,但是品行端正的秀才,这样也能解决一些人的生计问题。” “好。”杨成宾记下。 前世杨梦尘捐资修建不少希望小学,还有一些技能培训学校,来到这个时空,这种想法一直存在。 只是之前她事情多,精力有限,加上这里毕竟不同于前世,故按捺不动。 现在家里经济实力雄厚,她又是宸王妃,八哥也学业有成且有能力,这个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最主要的是,杨家逐渐强盛,所谓树大招风,文德继位尚可安稳,如果将来她的儿孙继位,难保某些人不会向当代皇上进谗言,诬陷杨家,给杨家带来灭顶之灾。 她让八哥开始在全国各地修建学校,免费招收学童,给皇上增添贤名之时,也是慢慢为杨家积累声誉,相信几十年后,东楚子民大部分都出自杨家修建的学校,即便当代皇上忌惮杨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算是给杨家建立比较坚固的保障,只要杨家后人掌握好分寸,自然平安无事,纵使她百年归去,也放心了。 龙玄墨和杨梦尘大婚,众人看到杨家兄弟个个器宇轩昂,加上杨家有那条不休妻,不纳妾的家规,又有杨梦尘的关系,很多人有意想跟杨家结亲,当然不算已经成亲的那三兄弟,可惜杨梦尘全都婉言拒绝。 杨成宾高中会元,有人旧事重提,杨梦尘皆以杨成宾要准备殿试为由推掉,这会儿听闻皇上钦点杨成宾为新科状元,并赐婚六公主后,个个扼腕叹息,有些人很快瞄准剩下的四兄弟。 事先得了杨梦尘之命的纪管家,婉言将前来造访的人挡在府门外,只迎接关系亲近的几户人家。 被拒绝的人纷纷打道回府,毕竟杨梦尘身份高,郡主府也不是谁都能轻易进去的地方,只能另想办法。 杨梦尘从卫生间出来,龙玄墨将刚收到的线报递给她,拿起布帕给她绞着湿发。 看完线报,杨梦尘恍然,难怪白天四哥神色异常,原是有了意中人,也明白四哥为何不开心。 四哥喜欢的人是承恩侯府嫡女傅楚妍,生母生她时难产而亡,没几天府里的人接连出事,有云游路过的道士说傅楚妍生来不详,是‘克亲克家’之命。 承恩侯狠心要处死傅楚妍,傅老夫人及时赶来救下孙女,因怜惜孙女,于是带着孙女住到了乡下。 傅老夫人走后,承恩侯立即将最宠爱的妾室卢氏扶正,从此对老母亲和女儿不闻不问。 三年多前傅老夫人突然病逝,承恩侯草草料理完后事就回了京,而傅楚妍仍待在乡下守孝三年。 承恩侯早就忘了傅楚妍这个嫡女,后来有一个同僚提醒他,说傅楚妍生得貌美,不如接回来卖一个好价钱,承恩侯这才于去年七月初派人去接傅楚妍。 谁知半路上遇到劫匪,一心要杀死傅楚妍,正好路过的四哥在关键时刻救了傅楚妍,并护送她回到侯府。 后来四哥和傅楚妍又见过两次,渐渐喜欢上聪明乐观,温柔贤淑,善良但不懦弱的傅楚妍,派人悄悄去打听,得知承恩侯已经说好要将傅楚妍送给端王为妾,以换取利益,而妹妹必定要嫁给宸王,宸王和端王不合,四哥和承恩侯府自然处于两个阵营。 纵使爱慕傅楚妍,为了妹妹,四哥毅然把这段感情藏在心里,跟谁也没有说。 好在接下来发生了些事,端王没有提纳傅楚妍为妾之事,承恩侯也不敢问,不过端王临去清河府前,说等他回来再让承恩侯将傅楚妍送去王府。 线报上还说,傅楚妍同样心仪四哥,打定主意非四哥不嫁,否则宁愿青灯古佛一生,一直等着四哥上门提亲。 四哥稳重内敛,傅楚妍温柔乐观,两人倒是一对佳偶,肯定会很幸福,杨梦尘自然要成全四哥和傅楚妍,至于承恩侯府,不过是空有其表,内里败落肮脏的破落户,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明天请父皇赐婚,端王和承恩侯都莫可奈何。”龙玄墨看不上承恩侯,但看在爱妻面上,他成全四舅子和傅楚妍。 “那个卢氏心机深沉且狠毒,傅楚妍克亲克家的流言就是她的手笔,一旦赐婚,肯定会害死傅楚妍,让她的女儿取而代之。”杨梦尘眼眸深邃如渊:“而承恩侯薄情寡义,如果傅楚妍死了,必定会同意卢氏李代桃僵的计划。” 龙玄墨眼底划过一丝冰冷不屑:“阿九想到什么妙计?” 招了招手,龙玄墨俯下来,杨梦尘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龙玄墨点头,随即吩咐墨云去办。 几天后,华夫人在别院举办赏花会,不慎扭伤了脚,恰好傅楚妍在,一边吩咐丫鬟去找府里的人请大夫,一边留下来照顾华夫人,华夫人感念傅楚妍的善心,当即认傅楚妍为义女,并举行了隆重的认亲仪式,还接傅楚妍去华府居住。 同时京兆尹意外抓住一个招摇撞骗的道士,据道士招认,十七年前卢氏给他一笔钱,让他诬陷傅楚妍是不祥之人,还招认他卖给卢氏一包毒药,至于卢氏用来做什么,他不知道。 而一个年轻女子主动去府衙投案,说十七年前她母亲去给承恩侯府的夫人接生,结果被卢氏威逼利诱,让那位夫人难产而亡,事后她母亲带着一家人连夜逃离京城。 可是她母亲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日渐病弱在床,前不久病故了,临死前才将这个秘密告诉她,她千里迢迢来京城找傅楚妍,想向傅楚妍说明真相并赔礼道歉。 京兆尹立即请来傅楚妍,还拘传卢氏,卢氏拒不承认,但其身边的丫鬟嬷嬷却如实招供,卢氏不仅害死前夫人,诬陷傅楚妍,还下药毒死了傅老夫人。 人证物证俱全,卢氏根本无从抵赖,京兆尹当堂判卢氏死罪,择日问斩。 消息传开,众人无不痛斥卢氏蛇蝎心肠,当然同样没有放过承恩侯,一时间,承恩侯名声扫地,连大门都不敢出。 ☆、185制冰 皇上听闻此事雷霆震怒,承恩侯宠妾灭妻,还隐瞒傅老夫人死讯,没有依制守孝三年,可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当即下旨褫夺承恩侯爵位,贬为庶人,全家流放漠北。 身为太常寺少卿的卢氏父亲教女不善,革去官职,永世不得再录用,其妻也收回正四品诰命。 同时皇后派人去卢家申饬卢氏之母,责令其闭门思过。 一时间,卢家名声一落千丈,毕竟这个时空非常注重门风问题,如果一个家族的门风不好,男子很难娶到好媳妇,女子别想嫁到好人家,卢家教养出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妇,足见其门风不正。 而傅楚妍品貌端正,孝心可嘉,皇上特赐封其为孝惠乡君,并赐婚杨成宥,于八月十九从华府出嫁。 承恩侯和卢家依附端王,暗中贪赃枉法,欺压良善等事情没少做,杨梦尘毫无心理负担。 圣旨一下,那些看中杨成宥的人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们就应该早点下手,如今白白便宜了傅楚妍,现在是孝惠乡君,可惜皇上赐婚,那些人也无可奈何。 三天后的清晨,杨成宥和傅楚妍来到宸王府。 杨梦尘见过傅楚妍的小像,但比起真人还逊色几分,但见她面容白净,眉眼清亮,飞仙髻上斜插着一支碧绿玉簪,身穿绣着散花水雾绿草的淡蓝长裙,臂间挽着碧水薄烟纱,给人一种新月清晕的感觉。 旁边杨成宥同样穿着淡蓝锦袍,表情温润,眸光平和沉静,气质清阙隽爽。 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当真如神仙眷侣,美好而契合。 暗暗点点头,杨梦尘相信爹娘和家人们一定都会喜欢傅楚妍,这下爹娘不用再羡慕两位伯伯伯母。 “王妃……” “四嫂不必多礼。”伸手扶起福身行礼的傅楚妍,杨梦尘微笑着道:“我们是一家人,四嫂跟四哥一样,叫我九妹即可。” 转眼看向身旁的杨成宥,瞧见他含笑点头,傅楚妍白皙脸颊泛起一丝淡淡绯红,倒也落落大方地顺从杨梦尘:“谢谢九妹的成全,同样也谢谢王爷。”面带感激,语气真挚。 阿宥告诉她,是九妹查清真相,并严惩凶手,还请求皇上给她和阿宥赐婚,如果不是九妹,那个父亲就要把她送给端王为妾,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更不会有如今跟心爱之人幸福美满的生活,她从心底里感激九妹。 “四哥爱慕四嫂,四嫂同样心仪四哥,我当然成全四哥四嫂哦。”杨梦尘笑意盈盈道:“我希望四哥四嫂以后能够相亲相爱,相扶相持,还有早生贵子,爹娘可急着抱孙子哦!” 言下之意,若非杨成宥喜欢傅楚妍,傅家如何,与她无关。 听懂杨梦尘的弦外之音,傅楚妍没有丝毫不快和难堪,反而万分感动又庆幸,侧目深情凝望着杨成宥,明亮眼眸绽放着温存笑意,情思直达杨成宥心中,而杨成宥看着傅楚妍,眼神温柔宠溺。 看着深情相望的两人,杨梦尘挑了挑眉,与龙玄墨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闪烁着只可意会的光芒。 五天后,杨成宾带着皇上的密旨,还有杨梦尘给南宫凌烟和二侄子杨宗洌,以及家人们的满满六车礼物回杨柳村。 吴立真同样婉拒皇上恩封,甘愿跟杨成宾回乡教书育人,皇上思虑再三,应允其请求。 送走杨成宾和吴立真,杨梦尘一行人刚走进城门,就听到一条极为荒诞的消息。 卓太师最宠爱和器重的儿子卓玉林,罢官回家闭门思过没几天,就一改往常精明上进的性子,要么整天借酒消愁,要么跟后院的姨娘们厮混,卓太师因此气得卧病在床。 半个月前,卓玉林之妻汪氏的远房表妹张氏来投靠她,张氏是个寡妇,今年二十岁,丈夫死后因无子被夫家赶出来,娘家也容不下,只好来投奔这位远房表姐。 张氏长得娇俏柔媚,没两天就勾搭上卓玉林,卓玉林不管不顾收张氏做姨娘,宠爱有加。 汪氏恼羞成怒,偏偏不敢跟卓玉林吵闹,但又不甘心远房表妹抢了丈夫,于是用尽手段想笼络丈夫,可惜她已经快四十岁,生育过三个孩子,自然比不上远房表妹,最后居然想出用媚药这一招。 两个女人轮流天天缠着卓玉林,加上每次都给卓玉林用虎狼之药,导致卓玉林身体日渐虚弱。 没想到卓玉林的小儿子卓四少爷也勾搭上张氏,卓玉林竟然毫无察觉。 今天早晨,卓玉林从汪氏房中出来,直接来到张氏所住的小院,结果却看见张氏和卓四少爷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屋子里充斥着欢好后的浓郁味道,顿时怒不可遏, 卓玉林随手拿起板凳要打杀卓四少爷,却脚下一滑,右边太阳穴正好撞上桌角,很快就气绝身亡。 眼见卓玉林死了,张氏明白她也没有活路,于是狠下心,趁卓四少爷不备,用剪刀将其刺死。 正要自杀时,汪氏闻讯赶来,见状赤红着眼冲上去与张氏扭打在一起,张氏不甘示弱,最后杀了汪氏,再自杀,场面甚是怵目惊心。 汪氏素来心机狠戾阴毒,这些年卓玉林只有汪氏生的两男一女,几个妾室均无所出,如今卓梅儿已被斩首,卓玉林和卓四少爷死了,卓二少爷是个天阉之人,卓玉林这一房彻底绝后。 偏偏卓家这两代人全都不学无术,根本撑不起卓家,故听闻消息后,原本就病体孱弱的卓太师急气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没多久这个消息就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卓家一时沦为谈资。 杨梦尘挑眉看龙玄墨一眼,龙玄墨也正看向她,两人眼底都闪着讳莫如深的精芒。 他们只派人暗中给卓玉林下药,慢慢摧毁其心智,从而断绝卓太师的妄念,没想到卓玉林居然不但自己把自己害死,还连带上卓太师和卓家,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将爱妻送回王府,龙玄墨立即掉头去皇宫,很快皇上就赐下封号,写了挽联,还亲自带着龙玄墨和一些大臣前往卓家吊唁卓太师。 众人闻讯无不赞颂皇上贤德仁厚。 这时空有个奇特规矩,即新婚三月内的新妇不能参加白事,说是不吉利,正好杨梦尘不想去卓家,又有事情要处理,于是名正言顺地待在王府里。 卓太师下葬后,卓家人为财产斗得你死我活,唯独卓二少爷不见踪迹。 卓玉林的两个儿子,卓四少爷不学无术,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而卓二少爷身有缺陷,但阴险狡诈且绝顶聪明,卓太师和卓玉林虽不宠爱卓二少爷,可是有很多事情都要征求卓四少爷的意见。 如今卓二少爷突然失踪,杨梦尘相信绝非那么简单,于是吩咐绿萝派人去追查卓二少爷的行踪。 商铺改建完,杨梦尘又安排庄明修建温泉庄子,然后给关系好的几户人家下了帖子。 “九儿有事直说就是。” 华夫人只有华子煜一个儿子,如今又有个温柔大方的义女,可谓是儿女双全,整天高兴得合不拢嘴。 挥挥手,海棠等人随即将准备好的冰饮端给众位女眷,瓷白玉碗中有细碎的冰渣,还有西瓜,山楂粒,芝麻,炒花生碎粒等等,颜色多样,煞是好看。 杨梦尘微笑道:“这是我新开发的产品之一,你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众人端起来,拿着汤匙尝了一口,滑腻冰爽又甘甜,感觉初夏的热气顿时减轻了许多。 惊喜期冀地看着杨梦尘,众人明白她请她们来不只是品尝而已。 “我准备在京城和周边的郡县,销售一系列的消暑产品,商铺也已改建完成,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合作。”杨梦尘直言道:“不过我要八成股份,剩下两成由你们几家人均分。” “好啊。”众人异口同声,这样好吃的东西必定热卖,再说杨梦尘能找她们入股,也是关照她们。 拿出合约与几家人签字,杨梦尘跟她们粗略讲解有些什么产品,众人越发信心百倍。 龙玄墨回府后,杨梦尘和他一起接待了南宫凌飞,杨成宏跟罗璟锐,与三人说了制冰一事。 许多大户人家有地窖,冬天时备下冰块,暑天再拿出来消暑,但是很多时候都不太够用,只要他们大量制冰(所需成本很低),绝对利润丰厚。 巧合的是,南宫家看到京城里冰块的需求量非常大,去年就开始修建一座规模很大且专门的地窖,准备今年冬天多储备些冰块,来年夏天做‘冰坊’生意,如今正好用来作为京城这边的制冰基地。 杨梦尘只出方子,制作和销售事务由三人负责,至于所得利润杨梦尘占四成,三家人各占两成,另外她只跟三家人合作制冰生意,凡是由冰制成的吃食饮料,三家人不得涉及。 三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他们知道,四成股份九妹一分不要,除却用于慈善会,其余应该是赠给皇上。 六天后,南宫家的冰坊就开始出售冰块,价格有些昂贵,但并不夸张,对正愁今年冰块不够用的人家来说倒觉得很便宜,许多人争相大量购买。 ☆、186楚傲山庄,卓家灭 应杨梦尘的要求,冰坊限制每次购买数量,当然皇宫里优先出售,得知幕后东家是宸王妃,杨家,南宫家和罗家后,没人敢来闹事。 没过几天,杨梦尘新改建好的商铺就同时推出一系列冰饮,现在虽是五月中旬,但那些包含各种口味和种类,价格不等,好看又美味甘爽的饮品,还是受到所有人的喜爱和追捧。 大街上随处可见拿着冰饮在吃的人,特别是孩童们,连小户人家偶尔也会给孩子买最便宜冰糕。 冰块和冰饮这样畅销,南宫凌飞跟杨成宏决定,逐渐在全国富贵人家聚集之地开设分店。 杨梦尘给予支持,不过制冰她仍占四成,冰饮占五成,其余五成由杨家,南宫家,罗家和萧家均分,具体操作事宜由几家人负责,并且以后每开发出一种冰饮新品种,她要另外收取五百两的研发费。 几人干脆爽快地签了合约,就开始筹备分店事宜。 安排好冰坊和商铺,杨梦尘放下其他事情,专心督建度假山庄和温泉庄子。 历时三个多月,度假山庄顺利竣工,杨梦尘取名楚傲山庄,既霸气又含有特别的意义,所有人都称赞这个名字取得好,皇上亲笔书写四字金匾。 整个楚傲山庄以灵清河为对称点,左边主要是饮食和玩乐的地方,右边主要是休闲和住宿的地方,中间还有休息享受场所。 左边修建有酒楼,每个月会推出新菜式,还有一排特色小吃店和糕点,鲜榨饮料,以及各种养生药膳的珍膳阁,客人可以在这里食用,还可以打包回去给家人品尝。 同时还建有骑射场,摔跤场,演武场,蹴鞠场,羽毛球场和田径等玩乐场地,严格规定所有人可以比赛,但不许伤人,赢得一个项目,免费一天,赢得所有项目,个人免费一个月。 右边休闲场地设立有琴棋书画和诗词歌赋,若客人有好的作品,同样免除其一天费用,山庄还会拍卖其作品,所得银钱山庄和本人四六分成,环境清幽雅致。 旁边有个很大的鱼塘,客人钓的鱼可以交给酒楼加工,也可以去租个烧烤架子,再买些蔬菜肉类,在规定地方自行烧烤。 再往前是一排茶舍,里面布置淡雅清静,灵清河边也设有木桌木凳,后面是连绵的青幽大山,三五好友品着醇香茶茗,聊天赏景,还可以让人送来饭菜,可谓是人生一大享受。 如果客人想多待几天的话,可以留宿古代和现代相结合的酒店,山庄还接受长短期租赁,这样在客流量大之时,不用担心订不到房间。 中间位置,即灵清河中下游是品种多样的浴场,比如瀑布浴,悬浮浴,亲亲鱼浴池,草药浴和足浴等十几个池子,还有专业人士进行按摩或针灸,既舒缓疼痛疲劳,又达到治疗很多病症之功效。 另外还可去爬山,山路蜿蜒曲折,空气清新怡人,风景别致飘渺,登上峰顶,给人一种‘登高以望远,俯览众山小’的豪迈感觉。 还可从上游坐小舟顺流而下,欣赏山水相映的如画景致,纵使再如何心情烦闷,想必也会得到纾解。 整个楚傲山庄占地约有两千六百亩,投入资金近十六万两,这还是杨梦尘精打细算的结果。 无须杨梦尘做宣传,仅凭那是当初皇上选定修建别院的地方,还有她聪慧绝伦的名声,等到七月初一开张这天,很多人早早就等在山庄大门前,尤其是那些年轻男子。 皇上和龙玄墨,宁亲王带着一些大臣亲临山庄,所有人心情激动,迫不及待想进山庄见识一番。 杨梦尘这才郁闷地发现,山庄全是为男子们所开放,女子前来不合适,不过好在温泉庄子正在修建之中,以后干脆针对女子们开放才公平。 皇上决定明天再回宫,龙玄墨自然要陪同。 杨梦尘不方便留下,于是主持完开张仪式后,带着金嬷嬷九人,墨梅和青痕,以及龙玄墨特意安排的百名军士回城。 半道上,杨梦尘忽然出声让马车停下,然后掀开车帘从马车里下来。 “怎么了王妃?”跃下骏马,墨梅走到杨梦尘身边疑惑地问。 杨梦尘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从京城到山庄的这条官道,杨梦尘让人都铺成水泥路,原本坐马车需要近五个时辰,如今差不多缩短三分之一,现在他们所处的这段官道,两边丛林密布,隐约弥漫着一股阴冷肃杀之气。 “绿萝山茶,通知大家准备应战!”杨梦尘低声吩咐道:“红菱去后面的马车,和百合四人保护好嬷嬷。”又招手示意青痕上前,附在墨梅和青痕耳边说了几句。 几人随即领命而去。 凝视着右边丛林某处,杨梦尘神情沉静淡定,漆黑眼眸深不见底,闪烁着冰冷如寒刃的锐利锋芒。 “卓二少爷来了,却躲藏着不敢现身,莫不是想做缩头乌龟?” “宸王妃这么急于见在下,在下自当欣然应允。” 随着一道不怀好意的轻佻声音响起,卓二少爷缓慢从左边丛林走出来,面容俊秀,眉如墨画,肌肤白皙似雪,身穿白边提花的藏青色劲装,腰间佩戴绣着狼图的深蓝锦带,一双深黑眼睛布满阴郁杀气。 他身后两旁猛然窜出黑压压一大片的人,打扮状似山匪,个个手里拿着刀剑,迅速将一行人包围其中。 看着训练有素的那群人,百名军士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着惊异和戒备,很明显这伙人根本不是什么山匪,而是一支精良的军队,于是有志一同地将杨梦尘几人护在中间。 挑眉睥睨着俨然胸有成竹的卓二少爷,杨梦尘眉宇间清澈如水,深邃如墨的眼瞳平静温和,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却仿佛包含太多洞察和明了,简直让人无所遁形。 卓二少爷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转瞬想到什么,眼睛里迸发出灼灼幽芒,那是一种野兽发现猎物才有的光芒。 “在下劝宸王妃还是束手就擒的好,毕竟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了宸王妃,在下心里也过意不去。” 杨梦尘淡淡道:“卓二少爷莫非忘记上次北越公主劫持本王妃,最终自食恶果一事么?” “在下可不象北越公主那般愚蠢。”卓二少爷面色微变,眨眼又一脸自得意满:“再说宸王妃是在回城的路上被山匪掳走,还失去清白,与在下何干?” 怒视着用心险恶的卓二少爷,众人都怒火中烧,居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伤害宸王妃,简直该死! “山匪?”杨梦尘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不是军队么?” 卓二少爷神色一滞,狭长双眼含着晦暗难辨的锋芒。 “黑,狼,军!”杨梦尘一字一字道。 卓二少爷瞳孔霎时紧缩,脸色微微泛白,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黑狼军是他暗中创建的一支军队,平时或是乔装成农户,或是乔装成寻常小贩,只听命于他一人,连祖父和父亲都不知晓,宸王妃怎会清楚这个机密? 看到卓二少爷脸色,周围的黑狼军深知宸王妃留不得,手中刀剑对准杨梦尘,无不蠢蠢欲动。 百名军士和海棠等人同样紧握兵器,紧盯着面前的黑狼军,神情高度戒备。 “皇上是明君,纵使卓太师已然危及皇权,但卓太师和卓玉林已死,皇上自然不会再追究卓家的罪责。”杨梦尘清冷道:“倚仗卓太师的余荫,只要卓二少爷安安分分做个好臣子,凭着卓二少爷的聪明才智,想必仍能承续卓家辉煌,将来再过继一个聪慧能干的儿子,卓家至少还能保持几十年的荣华,可惜……” “可惜什么?”忍着心中那股不安感觉,卓二少爷沉声地问。 杨梦尘轻轻摇摇头:“可惜从你做出这个决定开始,不仅你会死,卓家九族也罪责难逃,卓太师和卓家更要受世人唾弃和谴责,背负千古骂名,毕竟豢养私兵,意图谋反,罪大恶极!” 仿若突然一个晴天霹雳,震得卓二少爷猛地后退数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宸王妃说的没错,祖父仗着三朝元老的身份处处制约皇上,早就引起了皇上的不满,但顾及名声,皇上一直隐忍不发。 祖父和父亲身故之后,皇上不但没趁机发落卓家,还亲临吊唁,足以说明皇上打算既往不咎,只要他暗中运筹帷幄,最多几年时间就能再次将卓家发扬光大,甚至比祖父在世做得还更好。 突然的变故,让他失去理智,以致暴露黑狼军,生生将把柄送到皇上手里,卓家永无翻身之地。 “忘了告诉你,在你带他们来这里埋伏时,骁卫军和神武军已经秘密围剿甘凉寺,延庆门,八里庄和索罗坟,以及荆山窑的黑狼军。”杨梦尘笑了笑:“想必这会儿五个地方的黑狼军早已被消灭干净。” 卓二少爷顿觉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那些地方全是黑狼军藏身的秘密据点,十分隐秘,除他和黑狼军,没人知道,宸王妃怎么会知晓? 看出卓二少爷的心思,杨梦尘淡淡一笑:“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死死盯着杨梦尘,卓二少爷目光充满嗜血杀气,煞白无血色的面容呈现出癫狂之态。 “一个不留!” 黑狼军随即挥舞着刀剑冲上来。 谁知冲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倒地不起,七窍流出紫黑血迹,眨眼就已经气绝身亡,更恐怖的是,凡是碰到那些人的黑狼军同样很快中毒毙命,余下的人吓得不停后退,个个面露恐惧和惊惶。 卓二少爷睁着赤红双眼,嘶声怒吼着:“不许退!否则格杀勿论!”说着挥剑斩杀了身边后退的两名黑狼军,其余人这才复又往前冲。 周围又倒下一片。 看出其中端倪,有些人纵身一跃,避开毒圈闯进来,其他人见那些人没事,也依样画葫芦。 百名军士和海棠等人立即挥动兵器,准备斩杀冲过来的黑狼军。 蓦然听到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眨眼就见官道两头渐渐出现骏马人影,杨梦尘暗松口气,朝海棠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遂吩咐周围的人趴在地上。 黑狼军正惊疑不解,却听得‘嗖嗖嗖’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身边的人接连倒下。 “宸王?!” 有人突然惊声尖叫起来,其余黑狼军闻声转眼,果然看到从山庄过来的方向,一身淡紫色锦袍的龙玄墨骑着骏马飞驰而来,浑身散发出凌然肃杀之气,手中箭矢连续不断射杀黑狼军。 身后一大队兵马威风凛凛,如狂风般卷来,流星般的箭雨呼啸而来。 而从京城方向同样来了一支军队,带队的人赫然是华子煜,素来温润面容此刻布满锐气,让人不敢直视。 卓二少爷和剩下黑狼军发现,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尤其是面对有着‘不败战神’之称的龙玄墨,他们本能地感到恐惧和绝望,手里刀剑‘咣当’掉在地上。 自知必死无疑的卓二少爷很不甘心,手执长剑倏然冲向杨梦尘,他就是死,也要宸王妃陪葬。 眼看离杨梦尘五步之遥,四支利箭带着浓烈的冰冷寒气破空而来,穿透卓二少爷四肢,将他生生钉在水泥地面上,鲜血喷涌而出。 很快,黑狼军全部被诛杀殆尽。 龙玄墨和华子煜带来的军士们带着特制手套(事先杨梦尘特意叮嘱过),将黑狼军的尸体堆放在丛林里,然后放火焚烧。 事情处理完后,龙玄墨带军士们和之前的百名军士回山庄,而华子煜率领他带来的军士们护送杨梦尘一行人,以及押解卓二少爷回京。 第二天皇上一回宫就下旨查抄卓家,九族锒铛入狱,择日问斩。 豢养私兵,意图谋反,即便在百姓们心中都是十恶不赦,且卓太师纵容家族之人欺压良善,无恶不作,百姓们恨之入骨,如今都拍手称快,卓太师和卓家人自然遗臭万年。 ------题外话------ 谢谢亲亲188**0535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512016452 投了4票! 谢谢亲亲188**0535 送了10朵鲜花! 谢谢亲亲elsaboss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86**6002 投了5票! ☆、187你居然问我是谁 皇上笑言以后有时间就去楚傲山庄度假,开张时去过的人也纷纷交口称赞,尤其是那些年轻公子,吃得过瘾,玩得过瘾,又舒服享受过后,经常呼朋唤友去楚傲山庄,渐渐去的人越来越多。 家中长辈听闻山庄纯粹是玩乐之地,没有不健康的东西,也就不阻止儿孙们前去。 而那些纨绔子弟的长辈们更是鼓励儿孙们去,只因那里不仅可以改掉儿孙们的恶习,还可以锻炼身体,更能借此结交到朋友。 听儿孙们回来说着山庄的妙处,长辈们都动了心,无不坐马车或轿子去了山庄,不想回来晚上便住在酒店里,感受着新颖别致的游玩项目,美轮美奂的景致,细心周到的服务,每个人回来都赞叹不已。 很快,楚傲山庄就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见人就问你去过楚傲山庄没有。 如果没有去过,有人就不停地炫耀,说得没去的人眼冒星光,想方设法也要去享受一番。 如果去过,大家就聚在一起,热烈讨论自己吃过什么美食,参加过哪些项目,比赛得过什么名次,不亦说乎。 一时间,山庄人山人海,许多外地人同样慕名而来,自然个个期盼地来,满意地归。 楚傲山庄位置僻静且山水环绕,俨然是冬暖夏凉的绝佳之所,随着盛夏渐渐来临,很多人争先恐后地预定好房间,好些还是长期租赁。 月底结算共十万多两银子,去掉成本,净赚近九万两,宁亲王等喜笑颜开,皇上高兴又震惊。 看楚傲山庄日进斗金,南宫凌飞很是羡慕心痒,找到杨梦尘希望去其他地方也修建山庄。 杨梦尘同意,不过言明她占六成,其余四成由五家人均分。 皇上得到消息后,心里很感动,这个儿媳妇处处为他殆尽竭虑,真是至纯至孝,赏赐自然也流水似的送去宸王府。 忙完山庄的事,温泉庄子还在修建之中,杨梦尘就专心安排皇家慈善会事务。 宁亲王妃等宗亲和很多贵夫人自发捐钱捐物,由宁亲王妃代为转交。 明白有些人确系真心,有些人则想通过她,从皇上和龙玄墨那里为各自的丈夫跟家族谋得好处,杨梦尘明确说明,大家愿意做好事,她很高兴,但募捐名单就不用给她。 她之所以筹建皇家慈善会,一是想帮助那些真正有苦难的人,二是给皇上和皇家积累福德,不过现在只是初级阶段,制度还不完善,募捐钱财容易出纰漏,到时只怕会后患无穷。 杨梦尘的意思传出来后,果然有些人便不再踊跃,倒是宗亲们都很支持。 皇家慈善会并不象以往那样,给有困难的人送钱送物,而是收留无家可归的孩童,免费请夫子教导他们读书识字,还免费创办各种技能培训班,让学员们能够自食其力,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杨梦尘还跟宁亲王妃等女眷筹建一所女子书院,规模比杨山女子书院小一些,课程也有所不同。 内容包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管家理财,针绣女红以及社交礼仪,还有基础医术等。 权贵世家的嫡女,除非是特殊情况,一般嫁人后都是当家主母,自然要学会管家理财和社交礼仪,而许多女子经常死得不明不白或是难产,如果懂得基础医术,就能避免被人算计。 这所‘开心女子学院’尽管每月学费有些高,但是还未开始招生,就有很多人慕名前来报名,不到半个月就有近百人,年龄从六岁到十四岁。 弄好章程,杨梦尘就交给宁亲王妃等女眷去管理,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她不插手。 宁亲王妃等女眷极其认真负责,把女子学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再则股东们身份都很高贵,自然没人敢来寻衅滋事。 多年后,后世人评价杨山女子书院四第一女子学校,开心女子学院是第二学校,一直传承了下去。 而杨梦尘同样被评为开创女子学校的始祖,倍受后世人敬重和爱戴。 当然这是后话。 转眼到了八月十三,除却仍远在边关的杨成宁,杨家人来到京城,一是跟杨梦尘过中秋节,二是参加十九号杨成宥和傅楚妍的婚礼。 “姑姑!”杨宗瀚一下子扑向杨梦尘,搂着她的脖子说道:“瀚儿好想姑姑。” 亲亲杨宗瀚白皙娇嫩的小脸,杨梦尘宠溺笑了笑:“姑姑也好想瀚儿。” 杨宗瀚也轻轻杨梦尘脸颊,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下算是彻底触及龙玄墨的逆鳞,面色顿时变得黑沉,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警告似的瞪了瞪杨成容。 杨成容立即上前,眼明手快地抱过大儿子,对于妹夫的醋劲,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我要姑姑!”杨宗瀚扭动着小身子,想要挣脱爹的怀抱。 杨成容温言细语道:“瀚儿乖,你已经长大了,姑姑抱着你会累着。”大儿子素来最心疼他姑姑。 果然,一听会累着姑姑,杨宗瀚再不吵着要姑姑抱,还小大人似的保证以后不让姑姑抱,省得累着姑姑。 瞧见龙玄墨脸色有所缓和,杨成容暗暗松一口气,微笑着跟杨梦尘说小儿子和侄子。 萧晚雪和南宫凌烟俱都心思灵透,故抱着儿子走到杨梦尘身边,给她看两小子,并未将儿子抱给她。 六月十八萧晚雪又给杨家添了一个胖小子,取名杨宗浚。 杨梦尘事务繁多且身份限制,没能回去道喜,不过派人送去了贺礼。 看着粉嫩白胖的侄子,杨梦尘心都化了,脸上自然而然露出温柔欢喜的笑,巧合的是,原本闭眼睡觉的杨宗洌和杨宗浚,忽然睁开双眼,黝黑大眼睛望着杨梦尘,滴溜溜地转,还开心地笑起来。 “甜瓜(甜酒)竟然笑了,你们看。”萧晚雪和南宫凌烟异口同声道。 不怪她们感到惊奇,实在是这两小子自打出生,除却吃奶,包括换洗在内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眼睡觉,更别说对谁笑了,没想到现在不但睁开眼睛,还对着姑姑笑。 众人围上来,看到果然如此,纷纷赞叹两小子跟杨宗瀚一样,将来肯定也是维护和心疼姑姑的主。 杨梦尘笑容愈发温柔,伸出左右食指让两个侄子抓着:“甜瓜甜酒(杨宗洌小名甜瓜,杨宗浚小名甜酒,都是杨宗瀚小朋友取的,说他们是兄弟,既然他叫甜糕,弟弟们就叫甜瓜,甜酒)真乖,姑姑也很喜欢你们哦。” 仿若听懂了杨梦尘的话,杨宗洌和杨宗浚紧紧抓着杨梦尘的食指,笑得黑眼睛弯成月牙状。 吃过午饭,杨梦尘,吴雪华三妯娌,萧夫人,罗夫人和南宫夫人聚在一起。 杨成宥大婚,吴雪华三妯娌不太懂得官家婚礼规矩,担心思虑不周会委屈了儿媳妇(侄媳妇),杨梦尘便拜托萧夫人三人代为张罗,三人欣然答应,毕竟都是一家人。 如今事情已安排妥帖,罗夫人三人仔细跟三妯娌讲解婚礼事宜,随后又一同去新房看看。 第二天,杨梦尘正准备送龙玄墨去早朝,海棠忽然走进来:“王妃,大少奶奶和三孙少爷不见了。” “究竟怎么回事?”杨梦尘神色一凝。 海棠沉声回道:“刚刚冰沫(杨梦尘给萧晚雪的精卫)传来消息,大少奶奶带着三孙少爷回萧府的路上,四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将大少奶奶和三孙少爷掳走了,冰沫和紫瑾都身负重伤。” “我陪你去找他们。”不等杨梦尘说什么,龙玄墨立即吩咐墨云去跟皇上说一声。 叫来鸟儿们,杨梦尘询问情况,很快得到具体消息,表情凝重而肃杀。 “阿九……”龙玄墨轻握着爱妻的手。 杨梦尘摇摇头:“我没事。” 正好杨家兄弟闻讯赶了过来,妹妹懂动物语言,比他们盲目寻找更有用,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城外的甘凉寺,黑狼军被围剿后,这里就荒废下来。 在鸟儿们的指引下,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围住最后一间僧房,透过房门缝隙,可见屋中有四男一女,皆黑布蒙面,而萧晚雪抱着杨宗浚坐在正中地上,双眼紧闭,显然劫匪对母子俩用了药。 “没有主子命令,竟敢擅自行动,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其中一个男子阴沉质问女子。 女子不屑地睨了男子一眼:“主子说过,你们只能服从我的命令,不得有任何异议!” “你……” 冷哼一声,瞧见那名男子不敢再言语,女子这才缓步走到萧晚雪面前,蹲下来,拿出一个小瓷瓶在她鼻子下晃了晃。 很快萧晚雪缓缓睁开眼,短暂恍惚后清醒过来,先紧张查看怀中儿子情况,儿子呼吸平稳,也没有一丝伤痕,却闭着眼唤不醒,顿时怒视着眼前女子:“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劫持我们母子?” “想不到吧萧晚雪,我们又见面了。”女子妖娆妩媚声音中透着某种莫名情绪。 萧晚雪心中惊疑,然面上不显:“你是谁?” 伸手捏住萧晚雪白皙下颌,女子瞪着她的眼神阴鸷狠辣,语气包含入骨嫉恨和怨毒:“你居然问我是谁?” ☆、188陌香的真面目 静静看着女子,即使萧晚雪心里担忧小儿子,担忧得知消息而焦急的家人们,面上却淡定自若,眼神沉静如水,没有一丝慌乱和害怕。 萧晚雪越是这样平静,女子越是恼恨,捏着她下颌的手渐渐用力,几乎要捏碎她一般。 下颌钻心噬骨的痛,痛得萧晚雪脸色煞白,但是她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牢牢抱紧儿子。 屋外杨成容再按捺不住,一脚踢开房门,直接冲向那个女子。 众人或紧随其后,或从破窗而入。 四个男子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制服,同时被卸掉下巴,想咬碎藏在牙齿间的毒药自尽都已不可能,看着忽然出现的众人,眼睛里充满惊骇和绝望。 而杨成容抓住女子捏着萧晚雪下颌的那只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过后,又飞起一脚踢向女子腹部。 女子好似断线风筝,身躯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撞向不远处灰败却坚固的石墙,而后跌落地面,溅起阵阵尘土飞扬,嘴里喷出几口鲜血,“啊……”凄厉惨叫声几乎响彻云霄。 海棠上前卸掉女子下巴,并封住其哑穴,惨叫声立马戛然而止。 “雪儿!” 小心翼翼扶着爱妻站起身来,仔细查看她周身各处,幸好没有受伤,但看到爱妻白皙下颌那鲜红的五指印,杨成容面容沉郁,眼底眉梢蕴含着自责,愧疚,疼惜,愤怒……种种情绪。 如果他不去罗家,而是坚持陪爱妻回岳家,爱妻和小儿子就不会遭此劫难。 都是他的错! “我没事。”萧晚雪急切而担忧道:“他们给甜酒下了药,阿容快看看甜酒有没有事?” 杨成容连忙给小儿子把脉,又细心检查一遍,然后拿出一粒小药丸喂进他嘴里,这才温言回答:“雪儿放心,甜酒没有大碍,很快就会醒过来。” “甜酒没事就好。”萧晚雪长长松口气,瞧见丈夫目光满含歉疚,微笑着劝慰道:“是我粗心大意,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感到内疚。” 紧紧抱着爱妻,杨成容眼眶湿润,今生得妻如此,他别无所求。 杨梦尘一直看着被海棠钳制,动弹不得的女子,瞧见她看大哥的眼神充满幽怨和痴恋,而看向大嫂时却是入骨的嫉恨和狠毒,或许自己知道她是谁。 睁开眼睛看到父亲母亲,杨宗浚不哭不闹,可是再一看到站在几步远的姑姑,顿时嚎啕大哭,黝黑大眼睛里满含委屈。 “甜酒乖,不哭啊,姑姑待会儿给甜酒讲故事好不好?”杨梦尘上前柔声哄着,并亲亲杨宗浚额头。 杨宗浚立即止住啼哭,望着杨梦尘咧开嘴巴笑,看得众人直摇头。 寸步不离爱妻的龙玄墨眸光暗了暗,伸手拥着爱妻的香肩,轻声提醒:“我们回去吧,省得长辈们担心。” 此事并未告知长辈们知晓,但眼看将近午时,杨家兄弟不回去,长辈们难免怀疑。 杨梦尘点头。 龙玄墨招了招手,墨雷等人随即押着四男一女悄然回京。 “九妹……”杨成容看着妹妹,眼底闪着嗜血杀意。 “此事由我和文德处理。”杨梦尘明白,大哥最是爱重大嫂,自然不会放过伤害大嫂和侄子的匪徒,不过那五人还涉及其他事情,至少目前不能死:“大嫂和甜酒受了惊,大哥好好照顾他们要紧。” 看到妹妹深邃目光,想起之前匪徒之间的对话,杨成容倏然明悟,于是点点头。 进入城门,杨梦尘和龙玄墨就跟杨家兄弟分道扬镳。 阴冷潮湿的王府地牢之中。 睥睨着双手双脚被缚在铁架上,已揭去脸上黑布的女子,曾经柔媚娇俏的面容此刻苍白无色,神情极度狼狈憔悴,杨梦尘挥手示意海棠解开她哑穴:“本王妃该叫你陌香?还是张莲花?” 龙玄墨神色如常。 而墨云等人则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子。 他们曾见过张莲花,可是眼前的女子跟张莲花容貌截然不同,真的是那个突然不知所踪的张莲花? 杨梦尘唇角扬起一抹讽刺嘲弄的弧度:“用蛊虫改变容貌根本是饮鸩止渴,看你的样子,俨然已经邪毒入体,最多半年你就会被蛊毒反噬。” 当初在惠民医院大门口看到此女,她觉得似曾相识外,还有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 想来想去,蓦然想起前世的整容术,但问鸟儿们,这时空却没有人会这门精湛的医术,倒是黑兹族人最厉害的蛊术能改变人的容貌。 据史书记载,黑兹族人生活在东楚和南平交界的黑河郡(如今二分之一地域属于东楚苍梧郡),仗着蛊术,残害了很多四国子民,甚至包括四国皇族,五十多年前,四国帝皇联手诛灭黑兹族人,蛊术也随之消失。 没想到现在居然重现于世。 可惜鸟儿们也不知道何人会蛊术,但愿从张莲花身上能找到线索,否则只怕又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陌香抬头死死盯着杨梦尘。 她这样说,就是变相承认身份。 墨云等人面色剧变,他们虽然没见识过蛊术,却也听说过中了蛊毒之人的惨状,让人毛骨悚然。 而杨梦尘表情淡定从容,清冷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怪只怪你心术不正,怨不得旁人!” “贱人……” 陌香,即张莲花话未说完,海棠已狠狠甩了她两个耳光,苍白脸颊顿时显现出两个五指红印,嘴角溢出鲜红血迹。 杨梦尘摇头:“海棠,对女人要怜香惜玉。”语气却无半点责怪,反而赞赏。 海棠恭敬应是会谨记王妃教诲。 恶狠狠地直瞪着杨梦尘,张莲花目光仿若毒蛇般阴冷,恨不得咬死这个三番四次坏她好事的贱人。 她从小就喜欢容大哥,非容大哥不嫁,可是就因为这个贱人,容大哥无情地拒绝了她。 这个贱人还怂恿容大哥娶了萧晚雪那个贱人,而她被继母和继妹们算计,嫁给金财主为妾。 好不容易逃离金家,结果她被拐子迷晕卖进那种肮脏地方,每天接待数不清的客人,有些客人还有特殊癖好,简直生不如死。 她想逃,却没有一次成功,每次都被打得遍体鳞伤,她不甘心,但也无计可思。 后来有个黄公子给她赎了身,还给她换了容貌,她以为从此就能脱离苦海,谁知噩梦才刚刚开始。 每每想起那几年与各种毒物作伴的日子,她就不寒而栗,直到黄公子派她来静王身边,才明白黄公子之所以救她出肮脏之地,只是要训练她成为一颗棋子。 可是她忘不了容大哥,上次宸王和这个贱人大婚,她正好不在京城,而此次知道容大哥前来,看到容大哥对萧晚雪那个贱人那样温柔体贴,她自然嫉恨怨毒,于是擅作主张劫持萧晚雪和那个小贱种,没想到却落在这个贱人手里。 为什么?为什么这两个贱人就能得到父母家人的关怀宠爱,连宸王和容大哥这样举世无双的卓绝男子也一并归两个贱人所有?为什么她却要经受那样的磨难?为什么老天这样不公平? “剜了她的狗眼!”龙玄墨声音冰冷刺骨。 墨云随即上前,两道寒光闪过,张莲花眼睛处便只剩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墨云机灵地点了她哑穴,自然叫不出声来。 与此同时,龙玄墨将爱妻拥入怀中并埋首他胸前,不让她看到那丑陋的一幕。 “海棠墨云,把这药丸给他们服下,问清楚他们的主子是谁?潜入京城有何图谋?”杨梦尘递给海棠一个小药瓶:“事后你们想怎么收拾他们都可以,但要留一口气。”说完,和龙玄墨相携着离开地牢。 不到一刻钟时间,墨云拿来笔录,杨梦尘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递给龙玄墨。 “全力追查那个黄公子。”龙玄墨吩咐墨云。 墨云恭敬应下。 “幕后主使者派张莲花潜伏在静王身边,看来目的绝对不简单,我们要早做准备才行。”杨梦尘表情凝重:“可惜这五人都不知道幕后主使者,更没有见过其真面目,线索实在太少。” 龙玄墨眼底一丝森寒冷意稍纵即逝,转而看向爱妻时依然温柔如水:“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 “等四哥四嫂成婚后,再告诉哥哥们好有个心理准备。”杨梦尘自然相信丈夫的能力。 爱妻如命的龙玄墨当然答应。 想到张莲花的遭遇,杨梦尘暗暗叹了口气。 没想到张莲花逃离金家后,又被卖进那种肮脏之地,后来给她赎身的黄公子却把她当做药人,试验制作各种毒药,最后成为无足轻重的棋子,否则她也不会不知核心机密,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八月十五,杨梦尘和龙玄墨中午陪杨家人过中秋,晚上跟皇上等一家人赏月过节。 八月十六早晨,孙传茂来宣旨,皇上,太后和皇后分别有赏赐给杨成宥当聘礼,这是极有体面之事。 而蔺家书房。 蔺管家满面焦急地对蔺喆祺说道:“少主,主公来信说十三号突然失去联系,让我们想办法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189外族来客 “十三号是谁?”蔺喆祺反问。 “主公书信里说是静王的小妾陌香。”蔺管家回答:“主公派陌香潜伏在静王身边,一方面传递京城消息,一方面挑动静王争夺皇位,引发京城内乱,到时主公就能渔翁得利,陌香一直做得很好,但是昨天并没有如期传递消息,原来陌香自十四号出门就再未回王府,故主公传信让少主查清原因。” “父亲来了京城?”蔺喆祺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一片濡慕之情。 看到少主依旧思念敬重主公,蔺管家深感欣慰:“主公没来。陌香是主公某个朋友训练的棋子,未免留下后患,主公另外安排人定期跟陌香联系,这样一来,即便陌香出了意外,也连累不到主公。” “哦。”蔺喆祺面露恰当的失望之色:“父亲的那位朋友不会又是北越或者西梁人吧?” 蔺管家摇头:“我不知那人是谁,但不是北越或者西梁人。” 难道父亲还勾结有其他人? 蔺喆祺边暗自思量着,边端起桌上清茶优雅抿一口,这才淡淡道:“父亲只是让我查清楚原因么?” “主公的意思是,必要时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蔺管家直接说出主公的命令。 “做了她?”蔺喆祺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讶:“她不知核心机密,且培养一个细作费时费力,有必要这样做么?再则她是父亲朋友的棋子,到时父亲怎么跟那人解释?” 他并非是同情陌香,而是心惊父亲的谨慎和冷酷无情,一旦对父亲没有用,就斩草除根。 蔺管家忙解释:“我一直教导少主,自古成大事者必须有杀伐决断的魄力和勇气,断不能有半点妇人之仁,否则难成大器,主公这样做正是上位者应有的品行。至于如何跟那人解释,相信主公自有对策。” 话虽如此,但他却无法淡定,甚至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如果有一天他对主公再无用处,是否也会象陌香一样消失无踪? 不!不会的!他对主公忠心耿耿,主公更将最宠爱和倚重的少主托付给他照顾跟教导,足以说明主公对他的信任,他不该胡思乱想。 再说他的命是主公所救,即便主公将来要拿去,他也无怨无悔。 想通后的蔺管家语重心长说服蔺喆祺:“少主别怪主公,陌香在主公那位朋友身边待的时间不短,说不定探知到什么机密,若是落到龙椅上的那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而主公现在的力量还很薄弱,不是成就大事的最佳时机,唯有防患于未然才是上上之策。” 当初主公功败垂成,不得已只能另谋他法,皇上顾全大局和名声,没有追究主公的责任。 这些年皇上励精图治,不仅平复登基之初那场内乱所遗留下来的烂摊子,逐渐让东楚变成如今国泰民安,加上宸王等一帮股肱之臣,还有聪慧绝伦的宸王妃,以及其身后的庆安国,东楚繁荣富强指日可待。 若知晓主公的存在和意图,皇上必定不会放过主公,而皇上自诩明君,对付主公之前肯定要找一个正当理由,那就是‘主公谋反’。 一旦陌香落到皇上手里,又透露出某些机密,不就等于将主公谋反的证据交给皇上? 蔺喆祺冷嗤一声:“这件事就交给乐涯和乐飞去处理吧。” 看到蔺喆祺眼底的嘲讽和冷诮,蔺管家暗叹口气,少主从小受到各种严格训练,是个心思缜密且能力卓越之人,但到底还存有一份仁心,真不知是好是坏? 等蔺管家和乐涯乐飞退下后,蔺喆祺随即压低声音吩咐乐水,务必赶在三人之前找到陌香,如果章闰密查之事属实,陌香就不能死,反而还有大用。 乐水恭敬应下。 静王府。 得知陌香出府未归,静王以为她去逛街或是皇觉寺(陌香可随意出入王府,每隔几天还去皇觉寺给他祈福,有时会留宿皇觉寺),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三天过去陌香一直没回府,去皇觉寺一问,陌香根本没去,派人暗中全城寻找也不见踪迹,静王这才慌了神。 陌香美丽聪明,事事给他出谋划策,可以说是他的心腹智囊,如果没有陌香,他以后怎么办? 然而陌香就象凭空消失一样,无论蔺喆祺,还是静王,始终没找到陌香。 蔺家和静王府发生的事,杨梦尘都第一时间获悉,微扬唇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 八月十七,杨成宥领着几个兄弟和奴仆,抬着六十四抬聘礼浩浩荡荡前往华府(只比皇子低一级规格,皇上宠爱杨梦尘,又器重杨成宥,没人敢说杨家逾制),第一至三抬是皇上,太后和皇后的赏赐,引得街道两旁围观的人惊叹羡慕。 下午,杨梦尘和龙玄墨来到华府给傅楚妍添妆,萧晚雪,南宫凌烟和凌莜璇同样都添了妆。 华夫人很喜爱傅楚妍这个义女,八月十八送妆之时,连同杨家聘礼,准备了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此次是杨家娶媳,杨家人自然住在杨家宅子。 八月十九天刚蒙蒙亮,所有人开始忙碌,宅子里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京城里的勋贵世家几乎都来送礼贺喜。 翌日清晨,看着携手而来的新婚夫妻,杨家人很高兴。 尤其是杨朝毅夫妻,对这个容貌端庄又知书达理的大儿媳妇,那是十分满意。 傅楚妍回门后的第二天,杨家人启程回家。 杨朝毅夫妻很开明且身体健朗,不需要大儿媳妇膝下尽孝,让大儿媳妇留在京城,照顾杨成宥兄妹。 陌香一事龙玄墨说了会处理,哥哥们也心里有数,杨梦尘便没再过问,一心督建温泉庄子。 庄子占地有两百多亩,离京城坐马车只要三个时辰,有水泥路后差不多缩短一半时间,涉及的项目也没有楚傲山庄复杂,主要以疗养和美容为主,毕竟接待的是女眷,有些东西自然有所限制。 杨梦尘给温泉庄子取名悠然水榭,依旧由皇上亲笔题写牌匾,两成股份分给宁亲王妃等女眷。 开张这天,杨梦尘请了太后,皇后和罗老夫人,以及华夫人等重臣女眷免费游玩。 因太后和皇后之故,许多女眷也闻讯而来,倒也热闹非凡。 身着统一服饰的侍女们始终面带微笑,耐心给客人讲解美容养颜的疗效,还有按摩和针灸等服务项目,以及多泡温泉的好处,再借由客人们的口宣传出去,不过效果不太理想。 杨梦尘不在意,精心挑选两个女子,一个是兴安侯嫡女季轻语,从小体弱多病,全靠汤药养着,一个是内阁学士的夫人宋氏,长期被丈夫冷落而郁结于心。 侍女们根据季轻语的情况,安排每隔一天泡一次温泉,其余时间或按摩针灸,或爬山锻炼,加上环境清幽雅致,三个月后季轻语就和正常人一样康健,整个人由内而外洋溢着自信和朝气,兴安侯夫妇喜极而泣,上门求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季轻语已年满十八,之前因身体原因一直没人求娶)。 而宋氏二十六岁,人长得很漂亮,只是长期遭受丈夫冷落变得心灰意冷,侍女们安排她泡了一个月温泉,随时随地赞扬她魅力动人,给予她充分自信,还教导她怎么抓住丈夫的心,改掉以前的坏毛病。 内阁学士回家看到仿若脱胎换骨般的妻子,又温柔小意以待,心自然而然偏向妻子,两个多月后,曾经被太医诊断终身不能生育子嗣的宋氏,居然奇迹般怀了身孕。 一时间,季轻语和宋氏成为京城贵人圈子里最轰动的话题。 当然这是后话。 渐渐地来悠然水榭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是奔着生子而来,有些是为调理身体,时间长了,悠然水榭里祥和宁静的气氛,让那些足不出户或整天为家族操劳的女子们,享受到难得的安宁和惬意。 等到年前时,悠然水榭的收入已经接近楚傲山庄一半。 不过杨梦尘修建悠然水榭,主要是为了太后和罗老夫人等长辈们,她也可以随时来泡泡温泉,故不在意能不能赚钱。 九月初九,杨梦尘十七岁生辰,两份边关捷报相继传来。 一是驻守与北越国相邻边关的虎威军终于收服塔吉昌部落,其部落首领将随叶将军前来京城朝拜,立下大功的杨成宁奉旨随行。 二是恭亲王率领的羽林军全歼流窜东楚和南平边界多年,无恶不作的近万人山匪,其麾下副将邵明羿更是斩下匪首头颅,不日恭亲王和邵明羿也将回京献捷。 接到捷报,皇上龙颜大悦,当着众臣的面直夸赞杨梦尘是东楚福星,赏赐如流水般送去宸王府。 九月二十九日,叶将军和杨成宁领着五千威风凛凛的将士进城,塔吉昌部落首领拉克什携最宠爱的王子巴特尔根,公主希吉尔丽走在叶将军旁边。 整个京城都沸腾了,那些闺秀们无不带着帷帽随家中长辈们前来凑热闹,外族部落的首领和王子公主来东楚朝拜,作为东楚子民,自然感到无比自豪骄傲。 ☆、190奇异感觉 叶将军率领的大军和外族来客进京前几天,许多人早早在沿路两边的酒楼和茶坊预订好位置,即便价格比平常高十倍,甚至二十倍也毫不犹豫,只为亲眼目睹这一盛况。 醉仙楼位置最佳,房间早就被预订完,不过醉仙楼最好的雅间专属杨梦尘,不仅靠近街道,外面还有一条廊道,正好可以看到街上全景。 龙玄墨和杨成宥奉旨接待凯旋大军跟外族来客,杨梦尘和傅楚妍就带着丫鬟嬷嬷们来此一睹二哥的英武风姿,同时还邀请了几家关系亲近的女眷们。 十二个小孩子站在廊道上,各自拿着杨梦尘改良后的望远镜,朝着大军前来的方向张望,有丫鬟嬷嬷,侍卫小厮看护,大人们自然不担心。 萧忆尘忽然兴奋大叫:“二哥,我看到二哥了!” “真的是杨二叔!”闵若尘和闵若梦异口同声大声欢叫着:“杨二叔真是太帅了!” 罗家三兄弟的儿子罗文瑜,罗文珉,罗文珏和南宫凌飞的儿子南宫柏榕,司徒文凯的儿子司徒靖安,司徒文正的儿子司徒靖翔,康王龙亦佑的儿子龙暮烨,宁亲王嫡孙龙臻恺欢喜附和。 素来淡定内敛的萧怀尘不象几个小的那样或大喊大叫,或挥手蹦跳,但是眼睛晶亮,唇角高扬,显然同样很高兴。 看着兴高采烈的孩子们,大人们乐不可抑,相继也走到廊道上。 身着深蓝铠甲的叶将军走在前面,骑着白马良驹的杨成宁行进在其后面,接着是喋血七鹰,穿着异族服饰的塔吉昌首领拉克什和王子巴特尔根,公主希吉尔丽并行右侧,再之后是穿着黑色铠甲的五千东楚将士,以及百名塔吉昌士兵。 其中杨成宁最为醒目,只见他身穿由杨梦尘设计,杨成宇亲自打造的银白色连环铠甲,双肩,胸背和腹部处皆为玄铁,双肩的威武虎头栩栩如生,头戴簪红缨银虎头型战盔,脚踏牛皮包银虎头战靴,容貌清隽,剑眉浓黑,双眼炯炯有神,整个人宛如战神下凡,英姿飒爽,气势威武。 看到英武不凡的杨成宁,街道两旁酒楼,茶坊里的贵妇闺秀们无不眼睛发亮,各式荷包帕子络子等女儿家的小物件,全都往杨成宁飞去,大有将杨成宁淹没之势。 谁知杨成宁不但视而不见,还左躲右闪避开那些突然‘袭击’,看得杨梦尘直发笑,又与荣有焉。 兄妹心有灵犀,杨成宁转眼向这边看过来。 这几年的军旅生涯,杨成宁如今被磨砺得更加刚毅,平时几乎都冷着面容,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唯独对妹妹和家人们才会展现柔和一面。 纵使现在距离有点儿远,看不太清楚,但杨成宁一眼就认出远处廊道上身穿淡紫衣裙的女子是妹妹,于是微微松懈面部的冷硬线条,扬了扬唇,朝妹妹点点头,俨然心情愉悦。 那些闺秀们见状无不怦然心动,这样俊逸英武且前途无量的俊杰,简直是可遇不可求,故那些未婚闺秀们变得更加疯狂。 一时间,荷包帕子络子如雨点般朝杨成宁飞去,不仅是杨成宁,就连跟在后面的好些将士也遭受池鱼之殃,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物件。 “原来你会笑啊?”旁边希吉尔丽惊奇地看着杨成宁。 这一路走来,她想尽办法接近杨成宁,结果杨成宁象块木头疙瘩似的不理她,半点儿不解风情。 她原以为杨成宁本性如此,没想到现在居然会笑,虽说笑意很浅,但确确实实笑了,简直让她不可思议。 对于希吉尔丽的疑问,杨成宁充耳不闻,不过却敛去唇角弧度,又恢复威武冷漠的模样。 习以为常的希吉尔丽不再多问,而是转眼看向杨成宁刚刚看去的方向,只见那里站着许多人,还有小孩子,根本猜不透杨成宁究竟看的是谁,只能沮丧地放弃。 “可惜我没有女儿,要不然嫁给成宁多好?”罗夫人感叹着。 收回目光,杨梦尘看向罗夫人身后三人故作为难道:“三位嫂嫂,罗伯母还想有个女儿,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只要娘喜欢,我们尽力去找吧。”罗璟锐的妻子文定侯嫡女白浅若面带微笑。 罗璟钒的妻子兵部侍郎嫡女安珂乔眉头微蹙:“可是要找到合娘心意的妹妹,只怕不容易找到哦?” “确实很不容易。”罗璟钥的妻子内阁学士嫡女夏之沫深以为然。 “合罗伯母心意的女儿不好找,不过”杨梦尘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光芒,语带调侃道:“不过三位嫂嫂可以给罗伯母生几个聪明乖巧的孙女,这样罗伯母就不会有遗憾了,呵呵呵呵。” “九妹……”白浅若三妯娌顿时脸红得能滴出水来,微低垂下头掩饰尴尬表情。 南宫夫人笑着应和:“九儿说得对,你们多生几个孙女,到那时罗夫人就再没心思想找女儿。” 其他人面带笑容表示赞同。 “娘说说而已。”罗夫人含笑慈爱说道:“有你们四个孝顺懂事的女儿,娘是几世才修来的福气,当然你们若是能够给娘生几个乖孙女,娘就心满意足了。” 杨梦尘和白浅若三妯娌脸色泛红,眼眶湿润,罗伯母(婆母)带她们视若亲女,同样是她们的福气。 龙玄墨跟杨成宥率领文武官员,在宫门口迎接大军与外族来客,龙玄墨代表皇上和朝廷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随后安排外族来客住进驿馆之中。 因为明天恭亲王的大军也将凯旋而归,皇上便决定明晚再举行宴会,一则款待外族来客,二则犒赏立功将士。 杨成宁随叶将军去兵部述职,龙玄墨和杨成宥处理接待事务,傍晚三人回到杨家宅子,亲朋好友们围坐在花园里吃晚饭,期间欢声笑语不断,气氛热闹而温馨。 怀抱着爱妻,龙玄墨低声说道:“叶将军年事已高,父皇有意想让二哥接替叶将军驻守边关,如果阿九不同意,我会想办法回绝父皇。” “二哥本就一心从戎,如今父皇信任器重二哥,赋予二哥重任,我没有理由阻止。”杨梦尘摇摇头:“最主要的是,我不想你为难,如果父皇心意已决,谁也无法改变,我只是担心二哥。” “你放心,虎威军的兵权掌握在我手里,墨风和七鹰也会誓死保护二哥,二哥不会有事。” “我相信你会安排周详,也相信二哥会长命百岁,不过能不能奏请父皇让二哥这次多待些日子,我想解决二哥的终身大事,还有二哥成婚后,能不能让二嫂随军?” 这个时空不同前世,一般戍边将领都会将家眷留在京城,名义上朝廷给予补贴,替那些将领照顾家眷,但是未经许可不得擅自离京,实际就相当于人质。 杨梦尘不愿意二哥和二嫂分居两地,一来二伯和二伯母还康健硬朗,五哥五嫂时常回家看望二老,八哥和樱彤成婚后,樱彤肯定要回杨柳村,二伯和二伯母不需要二嫂在家尽孝,二来二哥二嫂分居太久,难免影响感情,对二嫂更是不公平,虽然二嫂还没有影子,可她想要尽力给二哥二嫂争取。 沉默片刻,龙玄墨回答爱妻:“现在临近年关,让二哥开春后再回去应该没有问题,至于二嫂随军一事,等二哥迎娶二嫂后,我去找父皇谈谈。” “辛苦老公了!”翻身趴在龙玄墨上面,杨梦尘吻了吻他双唇。 龙玄墨可不满足这样的蜻蜓点水,趁着爱妻刚想退开时,一手拥紧她腰间,两人身体紧密贴合,一手搂住她后脑,逐渐加深这个吻。 良久后,龙玄墨这才停下,望着脸颊粉红如霞,媚眼如丝的爱妻,喉头不由自主上下滑动,声音沙哑魅惑:“达成老婆心愿,是老公我的责任和义务!不过老婆,你有二嫂的人选么?” “我倒是觉得有几个人选不错,但还要看二哥的意思。”杨梦尘摇摇头。 龙玄墨此刻根本不在意杨成宁会娶谁为妻,毕竟他还有重要的事做:“老婆,我要你!”不等爱妻反应,抬头含住她柔嫩香甜的双唇,一个翻身,覆在爱妻身上,双手迅速脱掉两人衣衫…… 屋内温度渐渐升高,屋外夜色正浓,皎洁月光轻洒着光芒,疏星闪闪烁烁。 第二天巳时中(约上午十点),恭亲王率领五千将士缓缓进京。 杨梦尘视力极佳,但还是拿着望远镜,只为看一看那位立下首功的副将邵明羿。 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双眸清澈又如深潭般幽暗,眉宇间坚毅中透着三分儒雅,身穿黑色铠甲,显得萧疏轩举,气质清癯。 而邵明羿旁边的骏马上赫然是一个女子,如墨长发梳成流云髻,斜插着一支木簪子,面容清丽,明眸微微上扬,说不出的清冷肃然,体态纤依合度,肌肤细腻如凝脂,唇角噙着浅浅笑意,当真清丽绝伦。 凝视着那名女子,杨梦尘眉头微蹙,漆黑眼眸里深不见底,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久久萦绕心间。 ------题外话------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1票! 谢谢亲亲xiaozhuo48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wangjing110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fh789fh 投了1票! 谢谢亲亲书迷s123456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eixina0a08db240 投了5票! ☆、191比试 “阿九想什么这样出神?”龙玄墨踏进房间,就看到爱妻坐在窗边,望着院中的景致发呆,连他回来了都丝毫未察觉。 听见询问声,杨梦尘蓦然回神,转眼瞧见龙玄墨关切幽怨的眼神,微笑着起身:“文德回来了。” 龙玄墨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疑问先去卫生间洗漱,片刻回到爱妻身边坐下,接过她递来的清茶优雅浅抿一口,然后深深看着爱妻。 “文德,那位邵副将如何?”杨梦尘问。 挑了挑眉,龙玄墨低沉语气中满含浓浓妒意:“阿九刚在想他,故连我回来都不知道?” “胡说什么呢?”杨梦尘娇嗔地白了龙玄墨一眼:“我见他居然带一名女子随行,而皇伯父并没有反对,觉得有些好奇。” 看到爱妻似嗔似怪的潋滟模样,龙玄墨心头顿时一阵火热,放下茶盏,握着爱妻柔腻白嫩的素手轻轻摩挲:“你是我的,不能关注别的男人,我会吃醋!” 暗暗翻了个白眼,杨梦尘简直扶额无语,想当初宸王何等清贵冷魅,如今却变成个醋坛子,谁的错? 他的阿九真是绝代无双,连翻白眼都这样可爱,龙玄墨眼眸里闪着炽热柔情。 “邵明羿文韬武略出众且骁勇善战,心中又有丘壑,皇伯父说他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父皇也有意想让他接掌边关,从而让皇伯父回京修养,不过他秉性刚直不羁,否则此次不会公然携妻同行,你是不知道,刚才朝堂上,众大臣就这件事争论不休,有人说该严惩不贷,有人说情有可原,至今还没有定论。” “他能担得起文德这样的赞誉,想必确实是人才。”杨梦尘点头:“但是他的性子还需多加磨练,如若不然,很难走得长远,最好给他找一个擅谋断有心计的幕僚,时间长了也能去掉他那些致命的弱点。” 龙玄墨感慨:“我的阿九就是深谋远虑,此事我自会安排。” “文德,邵副将的妻子?”杨梦尘面带好奇,心里却莫名的有些紧张。 感觉到爱妻被他握着的手微微收紧,平静眼底深处似乎又藏着忐忑和复杂,龙玄墨疑窦丛生:阿九为何这样关注邵明羿的妻子?但是表面上分毫未显露。 “邵明羿还是从七品副尉时,有一次被同僚强行拉去边关翠香楼,从而结识楚蝶衣; 楚蝶衣虽然出身低贱,却冰清玉洁且有着不落俗媚的飒爽英姿,而楚蝶衣钦佩邵明羿赤胆忠心又有情有义,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邵明羿原配已逝多年,于是替楚蝶衣赎了身娶为妻; 这些年楚蝶衣一直跟随邵明羿驻守边关,还立下不少军功,皇伯父说凭楚蝶衣的军事能力,足以担当将领之职,可惜朝廷自古没有女子为将,故而作罢。” 对于楚蝶衣,龙玄墨并无半分歧视和不屑,淡淡语气中反而带着欣赏。 深知但凡改变旧制,必定困难重重,杨梦尘没想破例提拔楚蝶衣做女将军,只是心里有些迟疑害怕。 迟疑楚蝶衣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害怕如果不是,楚蝶衣给她的那种感觉又如何解释? “阿九想什么?”看着蹙眉凝思不语的爱妻,龙玄墨轻声地问。 “早上在城门看到楚蝶衣,我就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杨梦尘敛去复杂心绪,微笑着回答:“现在听文德如此说,越发认为她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有机会真想见见她。” 敏锐察觉到爱妻有心事,龙玄墨也不追问,他相信爱妻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阿九若是想见她,过两天我让邵明羿带她来王府,不过阿九可别听她胡言乱语,扔下我独自出去逍遥。” 他知道阿九的心愿是游览天下山水,否则当初也不会想着去庆安国,而那楚蝶衣本就是个能言善辩的女子,万一说动阿九,指不定阿九就抛下一切跟楚蝶衣跑了。 “傻瓜,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今生今世都不会跟你分开!”轻轻回握龙玄墨的手,杨梦尘心中充满幸福和庆幸:能够与文德相爱相守,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她怎么可能扔下文德独自逍遥? 伸手将爱妻拥入怀中,龙玄墨掷地有声道:“嗯,我们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晚宴依旧在御花园里举行。 看到楚蝶衣安静坐在邵明羿身旁,眉宇间沉静如水,时不时跟邵明羿低声交谈,看得出两人感情很好,杨梦尘莫名觉得安心。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楚蝶衣转眼看过去,原是名扬天下的宸王妃,眼瞳里似乎闪烁着某种情绪,楚蝶衣心念微动,于是微微颔了颔首打招呼。 杨梦尘回以淡淡微笑,继而收回目光,不经意瞧见对面龙颜柔满含嫉恨怨毒的眼神,唇角划过一丝冷诮。 龙颜柔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后,看到杨梦尘笑着跟宸王说话,而宸王始终面带温柔,龙颜柔死死咬着双唇,手里丝帕几乎被她撕碎,愤恨和不甘充斥着她的心间。 该死的贱人,上次宴会不但害得她不能如愿嫁给孟太子,还让恪亲王府颜面尽失,母妃也被夺去掌家之权且软禁小佛堂,更逼得她不得不去皇觉寺修行。 她认为,孟太子不娶她做太子妃,肯定是这个贱人在背后捣的鬼,自然将这笔账记在这个贱人身上。 看了看相谈甚欢的杨成宁和邵明羿,龙颜柔眼底蕴着不屑,恼恨和算计的暗芒。 皇上的心情看起来极好:“今晚的宴会一是欢迎塔吉昌部落来的贵客,二是犒赏我东楚英勇无畏的将士们,大家不必拘礼,尽管随意就是。” 话虽如此,但真正敢随意的人毕竟不多。 倒是希吉尔丽站起来,拉克什和巴特尔根没有拉住她:“皇帝陛下,此次我们塔吉昌部落带来一样宝物献给皇帝陛下,不过希吉尔丽有个条件,如果宸王妃的箭法能胜过希吉尔丽,我们心甘情愿双手奉上宝物,如果不能,我们自然要把宝物带回去。”目光挑衅地看着杨梦尘。 所有人交头接耳,到底是蛮族少女,居然敢明目张胆挑衅宸王妃,真不知这位公主是有胆色?还是鲁莽无知?毕竟宸王妃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龙玄墨冷魅面容沉郁而阴霾如霜,看希吉尔丽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个死人,冰冷无温度。 感觉到龙玄墨浑身瞬间散发的嗜血杀气,杨梦尘握着他的手,唇畔扬起浅浅笑意,龙玄墨满腔怒火霎时消散无踪。 瞥了希吉尔丽一眼,杨成宁表情肃冷,眼眸里幽深似海。 那些嫉妒杨梦尘的闺秀则幸灾乐祸,暗暗祈祷她这次能当众出丑,总好过什么好事都让她得去。 “希吉尔丽,不得无礼!”拉克什沉声呵斥女儿,继而向皇上和杨梦尘道歉:“希吉尔丽被我宠坏了,望皇帝陛下和宸王妃见谅!” 巴特尔根同样行礼表示歉意。 皇上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心里实在不喜欢这个嚣张的小丫头,面上却大度笑道:“希吉尔丽公主年幼,朕和宸王妃当然不会跟希吉尔丽公主计较。” 父兄的好意劝阻,希吉尔丽全然不顾,直接向杨梦尘发难:“杨将军骁勇善战,身为杨将军的妹妹,宸王妃不会连箭法都不会吧?简直是丢尽杨将军的颜面。” 原以为希吉尔丽爱慕文德才挑衅她,结果是二哥之故,杨梦尘哭笑不得。 “据说公主的舅舅是大将军,然公主的母后却是手无缚鸡之力,按照公主的意思,公主的母后岂不是同样丢尽公主舅舅的颜面?”楚蝶衣忽然淡淡道:“何况宸王妃会不会箭法与公主何干?公主凭什么挑衅宸王妃,甚至牵连两国邦交?别忘了,塔吉昌已经诚服我东楚,公主又凭什么在东楚耀武扬威?” 杨梦尘感激地望了楚蝶衣一眼,楚蝶衣微微颔了颔首回应,不知为何,她见不得有人为难宸王妃,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众人纷纷看向楚蝶衣,个个神色各异。 “你……”希吉尔丽气得红了脸,不过仍然固执地盯着杨梦尘:“宸王妃莫不是怕呢?” 杨梦尘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原不想跟这个小丫头计较,但是……她就勉为其难代这个小丫头的爹娘好好教导教导,让这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希吉尔丽公主真的想跟本王妃比箭法?” 希吉尔丽倨傲地仰头:“当然!” “本王妃接受希吉尔丽公主的挑战,不过本王妃也有一个条件,只要希吉尔丽公主能说服拉克什首领答应,本王妃即刻与希吉尔丽公主比试。”杨梦尘表情淡然从容。 “父王,答应她。”希吉尔丽期冀地看向自家父亲。 这一路上,听那些东楚将士交口称赞宸王妃如何聪慧能干,风华绝代,尤其杨成宁对她冷若冰霜,但是每每说起宸王妃却满面温柔,她自然满心嫉妒,故而打定主意要跟宸王妃比试,让杨成宁明白她才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女子。 ☆、192愿赌服输 看出拉克什想劝阻希吉尔丽,杨梦尘心中冷笑,既然她已接受挑战,就由不得对方退缩:“看来拉克什首领认定希吉尔丽公主会输给本王妃,希吉尔丽公主干脆当众向本王妃道歉,本王妃就不再计较。” “本公主绝不会输!”希吉尔丽大声反驳,然后挽着拉克什的胳膊撒娇:“父王,女儿五岁开始学习箭法,九岁箭无虚发,连杨将军都不是女儿的对手,父王就答应女儿吧。” 旁边巴特尔根低声说道:“事已至此,父王如果不答应,不说王妹名声尽失,我们部落同样颜面无存,而宸王妃一看就弱质纤纤,如果答应,凭借王妹的精妙箭法尚且还能挽回些声誉。” 拉克什对爱女箭法充满信心,加上儿子劝说,俨然有所心动,但他要先听听宸王妃的条件再做决定。 “宸王妃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杨梦尘眼底飞速划过一丝幽暗锋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若是本王妃输了,本王妃应允希吉尔丽公主一个要求,若是希吉尔丽公主输了,不但当众向本王妃道歉,塔吉昌部落每年进贡数量还要增加一倍,拉克什首领意下如何?” “本公主不会输!”希吉尔丽再次强调。 杨梦尘没说话,只安静看着拉克什,表情淡然,眼眸深邃。 拉克什原本有些犹豫,毕竟一场玩闹就要增加一倍的进贡数量,实在不划算,不过在看到杨梦尘眼底隐约的一丝慌乱,看来宸王妃根本不会箭法,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于是点头:“好,本王答应!” 杨梦尘唇角扬起一抹诡异弧度,可惜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拉克什三人,全然没有看到。 “请父皇让人准备弓箭。”杨梦尘朝皇上福身行了个礼。 皇上始终沉默不语,虽然不知道儿媳妇是否会箭法,但儿媳妇秉性素来谨慎内敛,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再有神灵护佑,他深信儿媳妇绝对能赢,遂挥了挥手。 孙传茂随即离去,很快带人准备好弓箭。 “公主,请。”杨梦尘笑看希吉尔丽。 按说以她宸王妃的身份,希吉尔丽见了她也要先行礼以示尊重,她只是懒得跟希吉尔丽计较。 冷哼一声,希吉尔丽仰着头,转身往放着弓箭的桌子走去。 杨梦尘微微笑了笑,缓步跟上去。 御花园的一片空地上,杨梦尘和希吉尔丽站在桌边,各自查看着弓箭,希吉尔丽手法利落,一看就是经常用箭之人,而杨梦尘摸摸弯弓,看看箭矢,慢条斯理的样子实在让众人为她担忧着急。 “王爷,王妃……”海棠焦急看着杨梦尘,这些年她从未见王妃接触过弓箭,哪里会是从小苦练箭法的希吉尔丽公主的对手? 眼睛凝视着爱妻,龙玄墨眸光深谙:“稍安勿躁。”或许阿九没有学过箭法,但是阿九会武功且沉着冷静,尤其一手飞针之术出神入化,他相信,阿九应该是胸有成竹才会接受挑战。 杨成宁和杨成宥同样有此想法,况且妹妹的内力远在他们之上,战胜希吉尔丽简直轻而易举。 “夫人素来性子清冷,今天怎会襄助宸王妃?”邵明羿低声问妻子。 看着始终淡然从容的女子,楚蝶衣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宸王妃合我的眼缘吧。” “那夫人认为宸王妃输?还是赢?” “赢!” “为什么?” “直觉。” 邵明羿不再言语,夫人直觉向来精准,他曾好几次依靠夫人直觉躲过致命杀机,看来宸王妃必定会赢。 “阿羿可知宸王妃闺名叫什么?”虽说宸王妃名扬天下,但是楚蝶衣至今未知宸王妃名讳。 想了想邵明羿回道:“上次罗世子送药物过来,我正好有事情找恭亲王,听到罗世子跟恭亲王说,那种叫抗生素的药物和金创药都是宸王妃研制的,效果奇佳,罗世子说宸王妃好象叫杨……对,杨梦尘。” “杨梦尘?你确定没听错,宸王妃真的叫杨梦尘?”楚蝶衣猛然转眼看向自家夫君。 “我确定罗世子的确说宸王妃叫杨梦尘。”邵明羿笃定点头,瞧见妻子顿时变得有些莫名激动,不由疑惑地问:“夫人,你怎么呢?” 敛去异样心绪,楚蝶衣轻轻摇头:“我没事。”继而直直看着杨梦尘,眼瞳里盛满震惊,欣喜,忐忑,紧张……种种复杂情绪。 宸王妃会是她认识的那个人?还是仅仅同名同姓而已?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去见见宸王妃。 “说吧,怎么比?”已经做好准备的希吉尔丽,扬着下巴高傲地睨着杨梦尘:“比试百步穿杨?还是射天上的飞鸟?本公主都奉陪。” 众人闻言无不神色剧变。 希吉尔丽能如此自信说出百步穿杨的话来,说明这位公主确是一个高手,而宸王妃动作生涩,真能赢得过希吉尔丽公主么? 除某些心术不正的人,其他人都深深为杨梦尘捏一把冷汗。 “希吉尔丽公主远来是客,本王妃就依希吉尔丽公主比试百步穿杨。”放下手中弓箭,杨梦尘看着希吉尔丽淡笑道:“希吉尔丽公主与本王妃各十支箭矢,看谁射中百米处抛洒的落叶数量最多,就是谁赢,公主以为如何?” “好!”希吉尔丽挑衅地看了看杨梦尘,箭头分为红蓝两种颜色,她选了红色,不担心最后会弄混。 安静看着希吉尔丽,杨梦尘眉宇间清澈如水,丝毫不在意希吉尔丽的挑衅。 皇上挥挥手,很快两名侍卫提着落叶站在百米处的左右两边,开始朝空中抛洒落叶。 希吉尔丽立即拿起弓箭,向那些飘飘洒洒的落叶射去,箭法确实不错,一连六支箭矢都穿透有两三片落叶,高傲地睨了旁边杨梦尘一眼,又拿起第七支箭矢。 拉克什和巴特尔根一脸自豪,而其余塔吉昌部落来的人则大声叫好,给希吉尔丽呐喊助威。 看到杨梦尘安静站着,一直没有拿起弓箭,东楚众人心急如焚,宸王妃之前信誓旦旦,莫非只是在虚张声势? 楚蝶衣端着茶盏的手下意识紧了紧,秀眉微蹙,双唇微抿,深邃眼底深处蕴含着一丝担忧和焦急。 皇上和龙玄墨等人看着杨梦尘,他们坚信杨梦尘这么做自有道理,故都保持沉默。 希吉尔丽拿起第九支箭矢,始终静立不动的杨梦尘,忽然转眼看向楚蝶衣,唇角扬起一抹淡笑,继而收回目光,一手拿起弓弩,一手抓起五支箭矢,开弓射箭。 五支箭矢‘嗖’地一下同时向落叶疾驰而去,半道上居然奇异般由竖行变换成平行轨迹,穿透无数落叶,最后深深没入后面的木板墙,众人来不及惊呼,又有五支箭矢紧接而至。 所有人都惊呆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希吉尔丽神情呆愣,第九支箭矢依然还搭在弓弩上,俨然已忘记放出去。 一时间,整个御花园里鸦雀无声,唯有微风轻拂,花香四溢。 “好好好!”皇上连声道好,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下来,脸上洋溢着自豪骄傲的笑容。 众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雷鸣般的掌声几乎响彻云霄,看着杨梦尘的眼神无不充满震撼和敬畏,尤其是武将们,个个从心底里崇拜和敬重杨梦尘。 要知道自古以来还没有人能够连发五支箭矢,即便是曾经威名赫赫的箭神明月公子最多也只能同时发三支,而宸王妃一介女子竟然能五箭齐发,中途还变换行驶轨迹,简直让人惊骇和难以置信,偏偏他们亲眼所见,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龙玄墨等人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掌声自然最热烈。 暗暗松口气,楚蝶衣眉目舒展,眼眸里闪着激赏和疑惑,激赏宸王妃巾帼不让须眉,疑惑宸王妃为何在放箭前会看她? 而蔺喆祺看着杨梦尘,即使处在敌对面,但他心里很钦佩宸王妃,毕竟宸王妃不仅本身能力卓越,还能不计较个人得失,处处为皇上和朝廷谋福祉,这样的人值得尊敬。 杨梦尘淡笑着对呆愣的希吉尔丽道:“希吉尔丽公主请继续,本王妃等着你。” 蓝翎特别喜爱研究冷兵器,尤其对弓弩情有独钟,曾研制出十连发弓弩,但凡有时间就拉着她一起练习箭法,蓝翎因公殉职后,她一直坚持练习,只为缅怀好友。 到了这里,她虽没有再接触弓弩,但是那种技艺早已经深入她骨髓,加上拥有浑厚内力,又时常练习飞针之术,技艺自然愈发精进。 “不用比了,我们认输。”巴特尔根笑着道。 且不说宸王妃的十支箭矢上串满落叶,不是王妹稀稀疏疏的十几片落叶能比拟的,单凭宸王妃超凡的箭法就远在王妹之上,他们若还不认输,丢脸的只会是他们。 希吉尔丽倒也爽利,随即右手放在心口躬身行礼:“愿赌服输,对不起宸王妃,希吉尔丽不懂事冒犯了你,请你原谅。” “希吉尔丽公主远来是客,不必放在心上。”杨梦尘微笑点头回礼。 “等等。”眼看杨梦尘转身准备离去,希吉尔丽忙叫住她,见她回头疑惑地看着自己,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姐姐的箭法如此精妙绝伦,可不可以教教我?姐姐放心,我一定听姐姐的话,不会胡闹,姐姐就答应教我箭法,好不好嘛?” 塔吉昌人素来以强为尊,而她自诩箭法出众,如今却败给宸王妃且输得心服口服,从心底里崇拜宸王妃,也想跟宸王妃打好关系。 其实希吉尔丽只是倍受家人娇宠,以致有些娇蛮好胜,看得出其本质不坏,之所以会挑衅她,怕是在二哥那儿碰了不少钉子,想找她出气罢了,杨梦尘遂轻轻点头应允。 “谢谢姐姐!”欢快地拥抱杨梦尘一下,希吉尔丽脸上绽放出真诚灿烂的笑容,本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又有着异域风情,简直迷醉了在场诸多男子,希吉尔丽却似毫无察觉,取下颈间吊坠执意给杨梦尘戴上:“这是我出生时,王太后送给我的礼物,上面刻有我的名字,现在送给姐姐。” “多谢希吉尔丽公主……” “我们是好姐妹,姐姐叫我名字或者妹妹就行,叫公主太生疏。” “丽妹妹。”杨梦尘从善如流,然后取下发髻上的绿雪含芳玉簪别在希吉尔丽发间:“小小礼物,希望丽妹妹不要嫌弃。” 希吉尔丽乐得眉开眼笑:“谢谢姐姐的礼物,我很喜欢。”亲昵挽着杨梦尘的胳膊边往回走,边约定好明天去宸王府拜访,等杨梦尘坐下,这才回自己的座位。 不止东楚众人,连拉克什父子和其他塔吉昌人全都目瞪口呆,刚刚还争锋相对的两个人,转眼就姐妹情深,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接过龙玄墨递来的清茶浅抿一口,杨梦尘表情淡然,视而不见呆愣惊异的众人。 塔吉昌部落虽然不大,但是无论男女皆骁勇善战,骏马彪悍且铁矿和黑石(煤炭)资源丰富,尤其塔吉昌部落位于北越国后方,如今塔吉昌部落与东楚永修世好,北越国即便有心想进犯东楚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一旦开战,东楚和塔吉昌部落等于堵住北越国的前后门,等待北越国的只能是灭亡。 至于她会接受希吉尔丽的挑战,一是她看出希吉尔丽只是争强好胜,并没有恶毒心思,二是让塔吉昌人,主要是拉克什和巴特尔根见识到东楚的实力,不敢轻易妄动歪念,三是多为东楚争取利益。 “王妹,你……” 明白哥哥想说什么,希吉尔丽撒娇道:“父王,王兄,宸王妃美丽大方又箭法卓绝,我已经认宸王妃做姐姐,父王,王兄也为我高兴对不对?” “父王和你王兄当然高兴。”拉克什向来宠溺爱女,自然爱女说什么就是什么。 巴特尔根点头表示赞同,他特意暗中查探过宸王妃的事情,尤其宸王妃极为护短,如果王妹与宸王妃交好,宸王妃必定会护着王妹,对塔吉昌部落也百利无一害。 ------题外话------ weixina1bfa9f531 投了1票(5热度)! 158**5492 投了1票(4热度)! xiaoxiao1969 投了2票! 694574542 投了1票! weixina1bfa9f531 投了1票! 158**5492 投了2票! ☆、193荒谬事 “那以后塔吉昌人对姐姐要以礼相待,如果有人欺负姐姐,塔吉昌人也绝不轻饶!”希吉尔丽接着央求道:“还有塔吉昌部落和东楚要永修世好,不能兵戎相见,我和姐姐的姐妹情谊永不断绝,好不好?” 塔吉昌部落没有东楚那么多规矩,希吉尔丽又是拉克什的掌上明珠,虽然有些骄纵却秉性耿直爽利,对喜欢的人掏心掏肺的好,对不喜欢的人则毫不理会。 她挑衅宸王妃,全因屡次在杨成宁那里碰了钉子,心里很不服气,想借此证明她比宸王妃厉害。 现在宸王妃一手精妙的箭法,彻底征服了她,她喜欢宸王妃,自然维护宸王妃。 “好好好,父王都依你!”拉克什宠溺地点点爱女额头。 此次塔吉昌败给东楚且两倍进贡,表面看似很吃亏,实际上东楚物产丰富,这几年又越来越繁荣富强,而东楚皇帝陛下圣德贤明,宸王和宸王妃能力卓著,与东楚交好,不但能带动塔吉昌富裕起来,至少百年内其他国家不敢轻易进犯塔吉昌,毕竟东楚不会袖手旁观,这样一来,对塔吉昌是有利无害。 不得不说拉克什父子心意相通,并且目光长远,给塔吉昌部落寻求到一条光明之路。 巴特尔根同样支持。 调皮地向杨梦尘眨了眨眼睛,希吉尔丽笑颜如花,能结识这个好姐姐,也不枉她这次东楚之行。 杨梦尘微笑点头,倒是有些喜欢这个真性情的小丫头(希吉尔丽不满十三岁)。 站起身,拉克什态度真挚诚恳道:“皇帝陛下,我们心甘情愿将每年进贡的数量增加一倍,并签下契约,与东楚永结盟好,永不言战!” “首领此言甚合朕心!”从主位上走下来,皇上扶起拉克什爽朗笑着道:“塔吉昌多进贡的那些贡品既是心意,朕也就不再推辞,当然东楚也会相应的给塔吉昌提供一些琉璃,水泥,丝绸,茶叶,瓷器等物品,促进东楚和塔吉昌商贸往来,互通有无。” 拉克什等塔吉昌人恭敬行礼:“谢皇帝陛下!” 那增加一倍的贡品等于跟东楚互换特产,而东楚与塔吉昌开通商贸,就能带动塔吉昌繁荣富裕起来。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高呼。 晚宴继续进行,众人边品尝着美味佳肴和美酒,边欣赏歌舞,气氛热闹而融洽。 这时,龙颜柔忽然起身朝着皇上盈盈一拜:“皇上,颜柔新近自创一段舞蹈,愿当众表演庆贺东楚和塔吉昌部落永结盟好,并犒慰英勇无畏的将士们,请皇上应允。”声音柔和清脆,全不似以往的骄纵。 放下茶盏,杨梦尘抬眼看着龙颜柔,漆黑眼眸幽深不见底。 未施脂粉的五官生动明媚,唇畔含着浅浅笑意,衣裳青素简约,身上有一种安定出尘之态,看来皇觉寺确是风水宝地,短短半年多时间,就让龙颜柔仿若脱胎换骨。 不过言谈举止间又流露出一种别样意味,即便是女子,看到她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杨梦尘微垂眼帘。 整天待在皇觉寺厢房里诵经礼佛,从来没有踏出房门半步的龙颜柔,身上为何会有那种诡异感觉? 皇上剑眉微锁,纵使心里很不喜欢这个侄女,但当着众臣和外族来客的面,也不好加以斥责。 “准。” 向站在身后的侍卫借来长剑,龙颜柔缓步走到会场中央,盈盈福身一礼后便舞动起来,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或转或刺或劈或挑,长剑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尤其一双潋滟妙目,包含似嗔似痴的情意,让人见了不由得心神荡漾。 果然除却极少的人保持神清目明外,在场大部分人表情沉醉恍惚,目光迷离游移,特别是那些男子。 媚术! 蓝翎曾跟杨梦尘提及过,身为女特工必须学会媚术,而龙颜柔这个样子分明跟蓝翎说的媚术有几分相像,难怪她觉得龙颜柔不对劲,原是修习了媚术,可是龙颜柔并未与外人接触过,怎么会学得媚术? 杨梦尘下意识转眼看向楚蝶衣,但见她清澈眼眸里闪着惊讶,了然和凝重,越发证实她的猜测,看来这个龙颜柔很不简单。 ‘啪’的一声脆响,突兀地打断龙颜柔的舞姿,也惊醒沉醉的众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宸王和宸王妃的桌前地面上碎了一只酒杯。 “不好意思,本王妃手滑了,颜柔郡主请继续吧。”杨梦尘歉意地笑了笑。 执起爱妻的右手,龙玄墨仔细查看一番,没有看到伤痕才放心:“来人,赶紧把这里清理干净,再换一只新酒杯来。” 一名宫女随即上前打扫,而另一名宫女则立刻换上新酒杯。 生生将涌上喉头的腥甜咽下,龙颜柔狠狠盯着杨梦尘,眼眸里蕴着入骨的怨毒和嫉恨。 媚术本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能够把人控制住,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让人痴迷,甚至言听计从,如果对方心智坚定不受影响,或者中途被人打断,那么受伤的就是施术者自己。 好在她修习媚术时间不长,即便被反噬,也不会伤得太严重。 只是这个贱人为什么没心神动荡,反而还破坏她的好事?这个贱人是误打误撞?还是心智很坚定? 面对龙颜柔的目光,杨梦尘表情宁静无波,唇角弯起一丝细小弧度,带着深深嘲讽和冷诮。 龙颜柔气结,恨不得将手中长剑刺进这个贱人心口,可惜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看了看龙颜柔,又看看杨梦尘,有人茫然懵懂,那些回过神来的人却皆面色沉郁阴霾,看向龙颜柔的目光充满厌恶,仇视,愤怒和鄙夷,当然对杨梦尘是感恩戴德。 若非宸王妃及时警醒,难保他们不会当众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而颜柔郡主居然用这种鬼蜮伎俩魅惑他们,分明是居心叵测,简直可恶可恨至极! “退下。”皇上是少数保持理智的人之一,原本就很不喜欢这个侄女,现在越发憎恶和厌弃。 堂堂皇家郡主,竟当着外族来客的面,使用这种龌蹉伎俩,真是丢尽皇家颜面。 龙颜柔并不知道皇上心思,柔情脉脉看了邵明羿一眼,继而跪地望着皇上:“启禀皇上,今天在街上看到邵将军的英武风姿,颜柔便心生情愫,恳请皇上为颜柔和邵将军赐婚!颜柔定会尽心尽力管家理事,让邵将军安心驻守边关,保卫东楚百姓安康富强,求皇上成全!”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邵副将与楚氏成亲数年,虽没有子嗣但感情深厚,而楚氏现就在宴会上,颜柔郡主却当众请求皇上赐婚,难道想逼迫邵副将休妻再娶?还是贬妻为妾? 明明说好是杨成宁,柔儿竟然改变突然人选,猝不及防的恪亲王和世子心急如焚,偏又无可奈何。 杨梦尘眉头微蹙,眼睛里深邃如墨。 她早就知晓恪亲王等的阴谋,也想好应对之策,谁知龙颜柔居然选择了邵明羿,看恪亲王父子的模样,想必两人同样没想到龙颜柔会擅作主张,龙颜柔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又是什么? 皇上儒雅面容威严肃冷,目光如浩瀚大海般深不见底,看着邵明羿淡淡道:“邵爱卿意下如何?” 杨梦尘没出声,想看看邵明羿会作何抉择,不过看着楚蝶衣的眼神充满疼惜和担忧。 牵着妻子走到会场中间跪下,邵明羿掷地有声道:“回禀皇上,臣只想和夫人白头到老,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皇上暗暗点点头,如果邵明羿真接受了龙颜柔,他会果断舍弃不再重用,好在邵明羿没有让他失望。 “邵将军误会了本郡主。”龙颜柔心中恼恨,表面微笑道:“本郡主贤良宽宏,并非要分开邵将军和楚氏,而是想跟楚氏一同服伺邵将军,本郡主会请皇伯父赐楚氏为平妻。” 邵明羿冷硬道:“多谢郡主美意,蝶衣是末将明媒正娶的妻子,成亲那天末将就曾对天发誓,这辈子只会有蝶衣一个妻子!”平妻在嫡妻面前依然是妾,蝶衣跟他相濡以沫多年,且数次跟着他出生入死,他绝不会辜负蝶衣,否则枉为男人。 “自古男人都是三妻四妾,邵将军怎能只有一妻?” “别人如何,末将不予置评,但末将有蝶衣就心满意足。” 龙颜柔脸上露出嘲讽:“楚氏出身低贱,而邵将军英明神武且前途无量,楚氏根本不配……” “郡主请慎言!”冷冷打断龙颜柔,邵明羿坚定道:“在末将心里,蝶衣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末将能娶到蝶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末将懂得惜福。” 即使经过这半年多的训练,龙颜柔已学会很好地控制情绪,但邵明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她仍难以承受,知道邵明羿性子冷硬,于是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楚蝶衣:“楚氏,你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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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蝶衣跟邵明羿心有灵犀,即便是死,今天她也要说出那些军属的心声。 “休战期间,无论严寒酷暑或暴雨风雪,所有的边关将士们仍然每天坚持训练,衣裳全都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臣妇和那些军属天天给他们浆洗缝补衣裳,保证他们衣着干净整洁; 征战期间,臣妇和军属们不仅要协助军医救治伤兵,粮食供应不上时,还要想办法筹集粮食送往前线,遇到驻地兵力不足,而敌军恰好来攻城时,臣妇和军属们更是不顾个人安危,跟守城将士们一同抵御外敌; 郡主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能体会得到边关将士和军属们的艰难困苦么?如果体会得到,为什么不尽到皇家郡主应有的责任和义务?如果不能,郡主又凭什么说臣妇配不上阿羿? 所有军属们时刻要担心夫君和将士们的安危,若是夫君战死沙场,就只能咽下悲痛和孤寂,挑起重担赡养长辈,教导儿女长大成人,若是夫君功成名就,却要面临比自己更年轻,更美貌,家世更显赫的女子,理直气壮要自己退位让贤,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男人喜欢三妻四妾,你贴上来,姑且算你们臭味相同,男人根本不喜欢你,你还贴上来,甚至仗势欺人,那就叫自甘下贱! 臣妇要说的话说完了,不知郡主可还满意?” 其实楚蝶衣秉性清冷内敛,说话行事难得象这样咄咄逼人,此次回京本该欢欢喜喜,谁知居然遇见这个厚颜无耻的颜柔郡主,如果阿羿移情,她自会选择离开,阿羿已经明确拒绝,颜柔郡主还执迷不悟,简直欺人太甚!如果她不狠狠反击,别人还真当她好欺负! 深深看妻子一眼,邵明羿眉眼满含温柔和坚定,转而望着皇上恭敬道:“禀皇上,拙荆素来谦和贤淑,若不是情非得已,绝不会与人为恶,还请皇上恕罪!臣甘愿承担一切后果!” 楚蝶衣跟邵明羿一起磕头请罪。 杨梦尘点点头。 邵明羿倒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楚蝶衣嫁给他,相信一定会幸福美满。 轻轻握住爱妻的手,龙玄墨附在她耳边柔声低语:“阿九,为夫也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侧目看着龙玄墨,杨梦尘眼眸里溢满柔情,唇角勾出温柔似水的浅浅笑意。 龙玄墨自然心情愉悦,漆黑瞳眸堪似日月星辰,辉光璀璨又深情炽热,让杨梦尘忍不住沉醉。 龙颜柔气得浑身直发抖,贝齿紧咬双唇,努力控制没破口大骂,心里恨意滔天。 众人惊呆了,没想到边关将士跟家眷们那样辛劳坚韧又英勇无畏,一些原来看不起楚蝶衣的人羞得脸色发红,而武将们或深有感触,或羞愧懊悔。 一时间,整个御花园里静谧无声,楚蝶衣这番话太发人深省。 杨梦尘拍手称赞道:“邵夫人说得好!” 回过神来的众人纷纷鼓掌,无论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对边关将士和家眷们充满敬佩之情。 “事出有因,朕当然不会怪罪邵爱卿和贤夫人!”皇上面带笑容朗声道:“传旨,邵明羿赤胆忠心且军功卓著,擢升为从一品辅国大将军,邵楚氏蝶衣蕙质兰心,忠贞英烈,特赐封从一品贞烈夫人!” 按皇上以往手段,绝对会设法控制邵楚氏从而钳制邵明羿,不过因为九儿这个儿媳妇,心性逐渐变得温软许多,之前邵楚氏出身卑贱,邵明羿多次给邵楚氏请封诰命,朝廷都不予批复,今晚正好赐下诰命,相信邵明羿夫妻必定感恩戴德,更加忠于朝廷。 “臣(臣妇)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邵明羿和楚蝶衣双双磕头谢恩。 皇上挥了挥手,夫妻俩随即起身回到原位。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龙颜柔美艳面容狰狞扭曲,眼瞳里闪着阴鸷怨毒的暗芒,心里充斥着遏制不住的妒忌,明明这个贱人出身卑贱,却能有这么好的丈夫,还能得到这样高贵的名誉地位,为什么?可惜事已至此,她莫可奈何,只能满怀不甘和愤恨悻悻而回。 看到龙颜柔退下,杨梦尘忽然清泠问:“如果本王妃没有记错的话,半年多前的那场晚宴,颜柔郡主曾当众跪求嫁给庆安国孟太子做太子妃,怎么现在又不惜拆散邵副将夫妻,当众请旨下嫁邵副将?” 龙颜柔闻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神色惶然苍白地站在原地,委屈无助的模样,仿佛梨花带雨般楚楚动人,然而在场没人同情怜悯她,反倒个个面露嘲讽和鄙夷。 恪亲王父子既恨柔儿自取其辱,又很宸王妃落井下石,但宸王妃靠山太硬,他们根本无可奈何。 “倒贴孟太子没有成功,如今又赖上邵将军,真是不知廉耻!”姐姐讨厌的人,希吉尔丽当然也讨厌:“别说东楚乃礼仪之邦,就是在我们部落,即便是最低等的女奴都不会抢别人的男人,颜柔郡主是吧?你可真丢尽咱们女人的脸!” “丽儿,不得无礼!”拉克什沉声阻止爱女,语气里却无半分责怪之意,若是真的呵斥爱女,也不会等到爱女说完才开口。 吐了吐小粉舌,希吉尔丽不再言语,不过悄悄跟杨梦尘眨了眨眼睛,眼眸里闪着慧黠和嬉笑之光。 杨梦尘回以赞赏微笑,希吉尔丽高兴地见牙不见眼。 “颜柔郡主不想给本王妃解惑,本王妃不勉强。”杨梦尘淡淡道:“本王妃记得,当初颜柔郡主自请嫁给孟太子,是促进两国永修世好,请问颜柔郡主现在自请下嫁邵将军,又是为了什么?” 不等龙颜柔回答,杨梦尘又继续说道:“颜柔郡主说今天看到邵将军就心生情愫是吧?诚然邵将军确实能力出众且英武不凡,但同样有能力又俊美的儿郎比比皆是,颜柔郡主怎么就单单看中了邵将军这个有妇之夫? 颜柔郡主可别说是为了帮助父皇笼络邵将军,毕竟邵将军对父皇忠心耿耿,即便没有颜柔郡主,也绝对不会背叛父皇,颜柔郡主说是么?” 大部分人低下头暗暗发笑,颜柔郡主可不就是不知廉耻,否则也不会先觊觎孟太子,如今又强抢邵将军。 某些心思灵透之人,却听出杨梦尘的弦外之音,不禁若有所思。 而皇上瞳孔一缩,瞬间就警醒过来,幽黑眼瞳深处闪过一丝冷暗森寒的利芒,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谁都知道,他有意让邵明羿接替大皇兄,那么三十万羽林军的兵权等于掌握在邵明羿手里,龙颜柔这个侄女,或者说恪亲王府这时候让龙颜柔下嫁邵明羿,真的只是因为龙颜柔爱慕邵明羿?还是…… ------题外话------ 谢谢亲亲137**1995 投了1票! 谢谢亲亲bjkly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5**770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eixina0a08db240 投了3票! ☆、195故友重逢 邵明羿虽然是武将,但并非没有心计,这不杨梦尘话音落下,立马掷地有声道:“臣誓死效忠皇上!” “臣等誓死效忠皇上!”众人跪地异口同声高呼着。 皇上龙颜大悦:“好好好,咱们君臣一心,我东楚必定能长治久安!”他不仅有一干忠臣良将,还有九儿这个心思敏锐又全力维护他,维护社稷的福星儿媳妇,他相信,东楚一定能够更加繁荣富强。 悄然抬眼望了望主位的皇上,蔺喆祺越来越觉得,父亲的大业恐怕很难实现。 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皇上看向恪亲王,面色带着淡淡笑容,语气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小皇叔,姻缘自有天注定,强扭的瓜不甜,颜柔年纪尚轻,慢慢挑,总会挑到一个好儿郎。” 恪亲王父子纵然心头激起惊涛骇浪,表面依旧恭敬应是。 有人低下头偷笑。 “不过,颜柔乃皇家郡主,规矩礼仪尚有欠缺,罚抄女戒三百遍,闭门思过半年。”皇上转眼看向皇后:“回头皇后派一个嬷嬷去恪亲王府,好好教导颜柔规矩礼仪。” “臣妾遵旨。”皇后微微点点头。 恪亲王父子跪地请罪,恪亲王满面羞愧道:“老臣只有柔儿这一个孙女,难免娇宠了些,回去老臣定当严加管教柔儿,还请皇上恕罪!” “小皇叔请起。”皇上抬手:“朕理解小皇叔的慈爱之心,但颜柔是皇家郡主,一言一行代表皇家,小皇叔切不可娇宠过纵,以免有损皇家威严。” “老臣谨记皇上之教诲!”恪亲王起身,世子边站起身边给女儿使了个眼色。 龙颜柔紧握着双拳,指甲在掌心划出道道血痕,也犹不知疼,飞快地看了杨梦尘和楚蝶衣一眼,目光充满入骨的嫉恨和怨毒,还有一丝浓烈杀意,这才低着头回到座位坐下。 捕捉到龙颜柔眼底稍纵即逝的戾气,杨梦尘表情淡然,眸光深邃,唇角扬起细小的冷诮弧度。 而楚蝶衣一副沉沉静静的模样,清丽的容颜不见丝毫变化,唯有那双清澈瞳眸,漆黑得不见一点光亮,却好似幽冥地狱中燃烧的鬼火,龙颜柔见之忍不住心中直冒寒气。 晚宴欢乐结束,外族贵客要在京城停留三天,皇上于是指派宁亲王,龙玄墨和杨成宁陪同贵客们游览京城,同时也是保护他们。 希吉尔丽请求杨梦尘一起,杨梦尘欣然点头答应,希吉尔丽脸上绽放出欢欣笑容,仿若明媚阳光在荡漾,看得在场的不少男子眼睛发光,心神激荡,可惜这样有着异域风情的美人儿不会留在东楚。 宴会上楚蝶衣关于边关军属们的那番话,第二天就几乎被完整地传扬开来,所有人都深受触动,对边关将士和军属们充满敬佩跟感激之情,至此很维护边关将士和那些军属,这是后话。 当然,龙颜柔同样成为大家的话题,虽然顾及皇家威严不敢明着议论,不过背地里都嘲讽,龙颜柔堂堂一个皇家郡主居然抢别人的丈夫,简直是不知羞耻,一时间,龙颜柔的名声比臭水沟还臭。 三天后,拉克什等辞别离去,希吉尔丽抱着杨梦尘哭成个泪人儿,杨梦尘再三保证会经常给她写信,有时间也会去塔吉昌看她,希吉尔丽这才放开杨梦尘,依依不舍地跟父兄启程离开。 刚回到王府,贺俊沅就禀报说邵明羿夫妻送来帖子,午后想来拜访龙玄墨和杨梦尘。 杨梦尘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点心,然后怀着忐忑,紧张,期待和激动的心情,等待楚蝶衣的到来。 与此同时,蔺家书房。 “少主,这是主公刚传来的消息。”蔺管家把密报递给蔺喆祺。 蔺喆祺接过来一看,面露惊讶和不敢相信:“父亲居然要我娶龙颜柔?” 外人不知情,但他们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和龙颜柔是堂兄妹,他日若传扬出去,他情何以堪? 难道父亲就没有考虑过后果?还是…… 蔺管家心中同样不平静,其实他刚看到密信内容时,震惊也如同此刻的少主,可是主公的命令他们不能违抗:“这应该是主公的权宜之计。” 蔺喆祺眸光深暗,抿着唇没说话。 主公在少主身上投入那么多的心血和期望,蔺管家坚信主公绝不会损及少主的声誉,必然早就留了后手,于是努力劝说蔺喆祺:“恪亲王府的势力不容小觑,主公怕是想拿恪亲王府投石问路,如果失败,还可以全盘接收恪亲王府的势力; 外人并不知道少主和颜柔郡主的关系,自然不会非议少主,少主把人娶回来放在后院不碰就是,事成之后消除一切痕迹,没人会联想到少主……” 在蔺喆祺冷嗤的目光中,蔺管家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彻底噤声。 他怎么忘了,少主一直以真容示人,主公大业成功时,即便他们想办法抹去痕迹,世人也难免会胡乱猜测,这对少主的声誉影响极大。 主公向来心思缜密,应该能想到这种后果,为什么还要少主……蔺管家越想越心惊,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不,不会的,这么多年的悉心栽培,主公绝不会这样对待少主!蔺管家第一次不相信自己的推测。 看到蔺管家面容惨白,眼睛里盛满震骇,蔺喆祺神色暗淡,举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紫荆花发呆。 冬日暖阳轻洒在蔺喆祺身上,周身漾起一圈圈光晕,本应该是霸气神圣的英姿,此刻却透露出忧伤悲凉的气息,蔺管家看着只觉心酸疼惜。 主公对他有救命之恩和伯乐之义,可他看着少主长大,心里早已视少主为亲子般疼爱教导。 少主从小远离家人,独自承受残酷的训练和压力,偏偏少主仍旧改变不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感性和多情,故他特别希望尽快结束这孤独的煎熬,让少主回到父母亲人身边,享受天伦之乐。 如今主公竟然下达这样的指令,别说少主,就是他都感到很难受。 罢了,少主一向理智坚韧,或许静一静能想明白吧,蔺管家暗叹口气,随即离开书房。 脚步声渐远,蔺喆祺俊美面容没有一丝表情,黑亮瞳孔里是一片望不见底的深邃,眼神沉寂如水,隐隐透着疲惫和冷嘲。 为了父亲的大业,父亲竟罔顾人伦让他娶龙颜柔,这怎么能不令他心寒彻骨? 还有相信经过宸王妃的提醒,那位已经对恪亲王府有所警惕,父亲居然还想接收恪亲王府势力,这可能么? 始终沉默的乐星和乐水,看着蔺喆祺萧索寂寥的背影,眼中既疼惜又愤怒,还有着森寒杀气。 明知道颜柔郡主是少主的堂妹又声名狼藉,那个所谓的主公却要少主娶颜柔郡主,那个主公真是少主的父亲?依他们看来,仇人还差不多! “少主,属下这就去把龙颜柔杀了。”乐星说完就往外走。 “不可鲁莽。”一把拉住乐星,乐水低声劝道:“龙颜柔毕竟是皇家人,那位一定会彻查,而晚宴刚过去没几天,到时候难免给宸王妃和邵夫人带来麻烦,即便最后证明与宸王妃和邵夫人无关,恪亲王府也不会放过宸王妃和邵夫人。”他看得出,少主不愿伤害宸王妃。 乐星同样明白少主的心思:“可是如果龙颜柔不死,主公就要少主娶龙颜柔,那少主怎么办?” “让龙颜柔嫁给别人。”乐水道。 撇了撇嘴,乐星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她那种女人,谁肯要?” “她修习了媚术。”蔺喆祺缓步走到书桌边坐下,看着面露惊讶的乐星乐水淡淡道:“从那天晚宴的情况来看,她修习的时间不长且方法很特殊。”招手示意乐水上前,蔺喆祺低声交代几句。 乐水离开后,蔺喆祺吩咐乐星:“传信给章闰,抓紧时间查清楚那件事情。”父亲的此番举动,让他越发怀疑自己的身世。 宸王府。 龙玄墨和杨梦尘跟邵明羿夫妻聊了聊家常,龙玄墨便把邵明羿叫去书房,而杨梦尘示意百合将点心端给楚蝶衣:“这是我亲手做的几样点心,邵夫人尝尝。” 看到桌上的几样点心,楚蝶衣眼底飞速划过一缕复杂情绪,拿起一块水晶桂花糕尝一小口,滋润松软,细腻香甜,淡淡桂花香中夹杂着梅花的味道。 这几样都是她最喜欢的糕点,而唯有那个人才知道她的口味,但凡她休假时,那人就会做给她吃,可惜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了,谁知今天却再次品尝到,并且口味如出一辙,难道…… “王妃做的点心很美味。”掏出布帕擦了擦手,楚蝶衣对杨梦尘道:“王妃,臣妇有些话想单独跟王妃说,不知王妃是否应允?” 挥了挥手示意金嬷嬷等人退下,杨梦尘安静看着楚蝶衣,眼眸里闪动着种种情绪。 “anne,是你么?”楚蝶衣迫不及待,却又小心翼翼地问。 杨梦尘站起身,面带激动和惊喜道:“我是anne,你是mntha?” “嗯,我是蓝翎。”上前紧紧抓着杨梦尘的手,楚蝶衣欢喜道:“阿梦,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196他乡遇故知 “那天在街上看到你时,我就有所怀疑,没想到果真是你。”杨梦尘神情激动,珠泪簌簌滑落。 他乡遇故知,何况她和蓝翎跨越千年异时空相遇,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前世的蓝翎因工作性质和性格使然,故知己朋友极少,杨梦尘是她最亲最知心的闺蜜,今生还能遇见杨梦尘,蓝翎,即楚蝶衣轻轻拥着杨梦尘,同样热泪盈眶。 良久后,楚蝶衣放开杨梦尘,掏出布帕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又印印自己眼角:“我们姐妹有幸能够再次相遇,应该高兴,不哭了啊。” 蓝翎比杨梦尘大六岁,总是象姐姐一样照顾她,此刻听到姐姐亲切的话语,杨梦尘满心温暖和安宁,眨了眨眼,掩饰去又将夺眶而出的珠泪,微微点点头,姐妹俩手牵手回到座位坐下。 “我正想让王爷安排跟你和邵将军见一面,你就来了,我们还是这么心有灵犀。”杨梦尘感慨。 楚蝶衣笑道:“晚宴上见到你,又得知你的名字后,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阿梦,这几天你要接待塔吉昌的客人,我只好按捺住心思没来找你,也趁机打听你的事情,虽然越发怀疑,不过我还是想见见你再说,直到刚才吃了你做的糕点,我才确定你是我认识的阿梦。” “你还是这样谨慎沉稳。” “这么多年习惯了。” 看到楚蝶衣眉宇间的惆怅和自嘲,杨梦尘很心疼,于是岔开话题:“阿蓝,你怎么到的这里?又来了多久?” “当初我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结果有人泄露了机密,我被敌方包围无路可退,不得已只好引爆炸药,与敌方同归于尽。”楚蝶衣缓缓道来:“等我醒来就变成了楚蝶衣,那年楚蝶衣刚好及笄,翠香楼的花妈妈逼迫她接……客,谁知她性子刚烈,绝然撞柱自杀而亡,就这样我替代她活下来; 我略施手段,花妈妈便不敢再逼迫我,半年后我认识了阿羿,没多久就嫁给阿羿为妻,至今十年了; 前段时间看到抗生素,我怀疑有人跟我一样来到了这里,可惜边关消息闭塞,原主是官奴身份,不能离开边关,我无法打听清楚那人是谁; 这次若不是阿羿执意带我来京城,我和你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相遇,也不能再续姐妹情谊。” 杨梦尘微笑点头:“待会儿我一定好好感谢姐夫。” 为了她的安危,前几年文德和罗伯伯他们千方百计封锁有关她的消息,自从皇上给她和文德赐婚之后,世人都只知她是宸王妃,不知她的本名,阿蓝远在边关,不知道很正常。 “我现在比你年长八岁,你确实该叫阿羿姐夫,不过只能私下里叫,毕竟你,宸王和阿羿的身份太敏感。”楚蝶衣宠溺地点点杨梦尘额头,再三叮嘱道。 “我明白。”杨梦尘关切地问:“阿蓝,姐夫对你好不好?” 楚蝶衣笑了笑道:“阿羿出身寒门且是武将,难免心思粗犷些,好在阿羿有封建时代的男权思想,却给予我足够的尊重和平等,平时也不乏关心和体贴,更只想守着我过一辈子,我很知足,也很幸福。” “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看到楚蝶衣眼底眉梢明显蕴着一丝甜蜜的韵味,杨梦尘为她高兴,只是……踌躇片刻,终是问了出来:“阿蓝可还记得何玉寒?” 楚蝶衣闻言神情一怔,须臾垂下眼帘,抿着唇没言语。 杨梦尘知道阿蓝和何玉寒互相有情,可惜造化弄人,直到阿蓝牺牲,两人也没有在一起。 “当年接到何玉寒的电话,得知你牺牲的消息,我立马从阿拉伯赶回来,在你墓园前,我见到了何玉寒,一副形槁心灰,死气沉沉的样子,整个人变得我几乎认不出来; 他跟我说,明知道这次的任务极其危险,明知道有人泄露机密,他仍然派你去,这是他一辈子做的唯一最后悔的事情,后来他拿着你的一张照片离开,至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半年后,魏部长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何玉寒同样在出任务时牺牲了,他给我留了一封信,拜托我把他的骨灰和那张照片一同葬在你墓园旁,说生不能跟你相爱相守,死后希望能跟你相依相伴; 阿蓝,你心里怨他恨他么?” “曾经怨过恨过。”楚蝶衣幽幽叹息:“但自我重生这个时空的那刻起,我对他爱恨亦两消。” 杨梦尘没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人只有放过自己,才能过得更好吧,比如阿蓝,比如她。 敛去心绪,楚蝶衣问杨梦尘:“阿梦又是如何到的这里?” “飞机失事。” 给两人的茶盏续了热水,杨梦尘端起茶盏优雅饮一口后才缓缓道:“我不能孕育子嗣,在你走后不到两年,我跟阿铭的婚姻就出现了问题……正好主治医生告诉我,我活不过三十岁,不想拖累阿铭,我选择了离开; 后来我遇到一位中医大师,他不但教会我一套养元补气之法,还精心给我调养身体,从而延续我近十年寿命; 只是我精元过度耗损,早已油尽灯枯,于是坐飞机回乡等待死亡的来临,结果飞机意外失事,当时这具身体的主人从树上跌下来昏迷不醒,我就重生在她身上,并且同名同姓。” 楚蝶衣勃然大怒:“那个老太婆居然敢那样伤害你,简直可恶至极!” “不能全怪她,毕竟子嗣传承是国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况且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杨梦尘柔声劝慰楚蝶衣:“现在我有疼爱我的家人们,有爱我护我的丈夫,以后还会有聪明可爱的孩子,也是苦尽甘来。” “你呀,总是为别人考虑开脱,所有苦痛都自己独自承受,好在你总算拥有真正的幸福,我也放心了。”楚蝶衣语气中充满疼惜和宠溺。 感受到楚蝶衣依如前世对她的爱护之情,杨梦尘感动得眼眶湿润:“其实这要感谢我的师傅。” “那个神秘莫测的老头儿?” 杨梦尘点头,然后将无为老人和事情始末告诉楚蝶衣。 楚蝶衣眼中满含惊讶:“这也太玄幻了吧?” 她本是无神论者,即便亲身经历重生,依然不信神鬼之说,现在阿梦告诉她,阿梦能来这里皆是那个老头儿之功,还跟宸王是十世的天定姻缘,这简直让她难以置信。 “师傅是这样说的,虽然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难怪天下人那般尊崇无为老人,原来他的道法这样高深莫测。” “是啊,文德,就是王爷也是师傅的徒弟,不过文德学的是文治武功,我学的是经商等等杂学,倒是方辰旭学会了师傅的道法,并且法力高深。” 前世楚蝶衣,方辰旭和杭清铭相继结识杨梦尘并成为朋友,楚蝶衣脸上难掩惊讶:“方辰旭真的跟你是师兄妹?你见过他使用道法?” “嗯。”杨梦尘点头:“去年年初时,我意外遇见庆安国太子孟景麒,他的容貌跟阿铭几乎丝毫不差,我就误把他当做阿铭……后来师傅及时出现将我唤醒,并劝导我解开心魔,否则我们也不能再相遇。” 紧紧握着杨梦尘微凉的手,楚蝶衣薄责道:“傻妹妹,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何苦归咎自身?” 杨梦尘含泪摇头表示以后再不会了。 楚蝶衣放下心来:“老实说结识方辰旭那么多年,我们居然不知道他会法术之事,他藏得可真够深。” “可不是。若非我那次意外魂归前世,也不会知道此事。”杨梦尘深有同感:“不过他虽然脾气坏嘴巴毒,但是心地很好,你出事后,就是他经常陪我去看望叔叔阿姨和阿杰(蓝翎的弟弟),我离开前,也拜托他照顾好叔叔阿姨和阿杰。”但凡她的要求,方辰旭都全然应允,她相信方辰旭会照顾好他们。 来到这个时空,楚蝶衣最不放心的就是爸妈和弟弟,如今听到阿梦所言,她终于安心了:“谢谢你们替我照顾爸妈和弟弟!”感激珠泪盈满眼眶。 “我们是好姐妹,好朋友,无须言谢。”杨梦尘微笑着说道。 这份情谊,楚蝶衣会永记心间,尤其阿梦是她疼爱的妹妹,两人又有幸在这里相遇,她会好好守护这个妹妹。 “杭清铭倒也算是有情有义,可惜……既然杭清铭已经身死,那他会不会象我们一样有奇遇?还有那个孟景麒怎么回事?另外宸王缺失的一魂一魄会不会回来?这些你师傅有没有告诉你?” 杨梦尘摇摇头:“师傅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至于孟景麒已跟我结义为兄妹,当初他来东楚,只是为寻找他的皇伯母,你不知道,他的皇伯母极有可能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女军医。”说着,从挎包里拿出那套黑针递给楚蝶衣。 楚蝶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又还给杨梦尘:“这确实是那位女军医所使用的针具,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是我无意中所得。”把黑针放回挎包,杨梦尘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楚蝶衣感慨:“那位女军医医术精湛,深受部队首长喜爱和器重,突然莫名失踪后,首长曾命人全力寻找许久,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来到了这里,可惜她不在了,要不然我们倒是可以去见见她。” “她受了情殇才从庆安国跑到东楚,但愿她下次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但愿吧,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能够得到这套针具,这也是你的缘法,正好你医术不错,就用它去医治更多的病人。” 杨梦尘轻轻点头:“我会的。对了阿蓝,恰好现在临近年底,我让文德去找父皇,允许你和姐夫开春后再回边关,趁此机会给你好好调养身体,争取早日给我生个小侄儿。” “不用了阿梦。”楚蝶衣眉宇间蕴着一丝愁绪:“原主四岁被卖入翠香楼时,花妈妈就给她灌了绝子汤,阿羿曾找过许多大夫,那些大夫众口一词,这具身体已经丧失生育的能力,而阿羿只想跟我白头偕老,有没有子嗣都无所谓,我也不强求。倒是有件事,我想请你和宸王帮帮忙。” “你说。” “原主的父亲是原怀化大将军楚文忠,二十多年前以通敌叛国之罪被斩首示众,楚家所有男子,包括男婴皆被处死,活着的女眷发配边关为官奴; 在路上,有人不堪欺辱相继自杀,有人病死,最后只剩下四岁多的原主和照顾她的李嬷嬷,押解官兵将两人卖入翠香楼; 原主十二岁那年,李嬷嬷病重而亡,临死前告诉原主,楚文忠和楚家是被人陷害的,还说了一些线索,要原主一定为楚文忠和楚家洗刷冤屈,可惜原主只是一个弱女子,无法平冤; 我接收原主记忆后,直觉李嬷嬷没有说谎,这些年我也想办法查找证据,可是每当我找到一条重要线索,那条线索就会突然中断,最后查无可查,很明显有人不想我查下去,我觉得这件事很不简单; 身份原因,我不方便再追查,只好拜托你和宸王,如果真的能为楚文忠和楚家洗刷冤屈,就算了却原主的心愿,如果查不出来,我们也尽力了。” “姐夫知不知道你在追查当年之事?” “刚开始不知,五年前,我追查一条线索而身受重伤,在阿羿追问下,我才道出原委,这五年阿羿跟我一起暗中密查,但始终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 杨梦尘想了想允诺:“这件事交给我和文德,如果楚文忠和楚家真的蒙受冤屈,我们一定还他们一个公道。” “好。”楚蝶衣之所以告诉杨梦尘,一是为了原主,二是觉得此事太蹊跷,希望宸王能引起重视。 “待会儿你把查到的线索给我,我会跟文德说。”杨梦尘说道:“现在你主要是调养身体,我给你把过脉,服用绝子汤的时间虽然有些长久,但不是没有办法治愈。” 紧紧抓着杨梦尘的双手,楚蝶衣睁大双眼中充满激动和不敢相信。 ☆、197坦诚 “阿梦,你说的是真的?”其实楚蝶衣和邵明羿都很喜欢孩子,只是……夫妻俩早已绝了念想,没想到现在杨梦尘却说还有希望,楚蝶衣当然激动又忐忑不安。 杨梦尘点点头:“前世我后来跟好几个专家学习医术,在这里也跟罗伯伯等人探讨医药,我治好了萧伯母和长公主,尤其长公主服用的绝子散乃是秘药,比你服用的绝子汤更厉害,并且时间比你的长久,如今那对龙凤胎已经四岁多了。” “谢谢你!”纵使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楚蝶衣的感激之情。 掏出丝帕拭去楚蝶衣脸上的泪水,杨梦尘微笑道:“我们是好姐妹,以后我们的孩子同样是最好的兄弟姐妹。” 楚蝶衣重重点头应是。 “阿蓝,有件事我要拜托你。”杨梦尘附在楚蝶衣耳边低语几句。 “没有问题。”楚蝶衣眼底闪烁着灼灼精芒:“如果皇上同意我们留下,明天就可以开始,如果不同意,你把人安排到边关,合格后,我再给你送回来。” 杨梦尘欣然应允。 龙玄墨和邵明羿推门进来,看到各自的爱妻双眼微微红肿,睫毛仿佛染上一层雾气,心疼又担忧。 疾步上前,不等楚蝶衣起身退开,龙玄墨右手一挥将她逼退,然后在她刚刚坐的位置坐下,急切问着爱妻:“阿九,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哭呢?”轻抚爱妻双眼,低沉语气中蕴着疼惜和怒火。 楚蝶衣天生感觉敏锐,看见龙玄墨神色不对时,本能地有了防范,感觉到一股强劲内力迎面袭来之际,敏捷地闪身避开,不过还是受了些波及,不得不连退数步,再有邵明羿及时扶住她,方稳住身形。 仔细查看爱妻并没受伤,邵明羿放下心来,转眼怒视着龙玄墨,刚毅面容布满肃杀之气。 他才不管什么王爷不王爷的,胆敢伤害蝶衣一根头发,他宁死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扯了扯邵明羿衣袖,楚蝶衣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邵明羿这才敛去杀气,不过心里仍然很是不满。 “阿蓝没事吧?”见楚蝶衣笑着摇头,杨梦尘收回目光,嗔怪地瞪了瞪龙玄墨:“文德,阿蓝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们多年未见,如今乍然相逢,自是喜极而泣,你错怪姐姐了。” “她惹得你落泪就不对!”龙玄墨坚持己见,心里疑惑阿九怎会认识楚蝶衣,但面上丝毫不显。 杨梦尘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文德……” “妹夫这样在意你,我和你姐夫很高兴,我也没事,阿梦别再怪责妹夫。”楚蝶衣悄悄给杨梦尘使个眼色,龙玄墨毕竟是位高权重的当朝王爷,纵使爱重阿梦,阿梦也得把握好尺度,否则物极必反。 看懂楚蝶衣眼神含义,杨梦尘微微眨了眨眼睛,示意楚蝶衣不用担心,然后看向邵明羿:“姐夫……” “你姐姐说得对。” 自从知晓宸王妃为国为民之壮举,邵明羿就很敬重这个宸王妃,现在得知她是爱妻心心念念的好姐妹,自然爱屋及乌,素来刚毅的面容稍稍松懈冷硬线条,对那个所谓的妹夫却看不顺眼,胆敢对爱妻出手,妹夫,看姐夫怎么好好‘回报’你。 龙玄墨莫名打了个冷颤,抬眼看了看窗外,此刻虽是申时末(约下午五点),但冬日暖阳依旧普照着大地,他怎会觉得有些凉意?莫非受了寒?没有多想,龙玄墨收回目光,看到爱妻跟邵明羿夫妻有说有笑,却不理会他,顿时打翻了醋坛子。 “阿九,让人摆饭吧。”龙玄墨巴不得邵明羿夫妻赶快走,不过爱妻肯定会不高兴,还是赶紧吃了饭赶紧走,省得跟他抢阿九。 看了看天色,杨梦尘吩咐海棠等传饭,然后微笑着对楚蝶衣道:“今晚你和姐夫好好休息,明天过来开始调理。” 楚蝶衣欣然点头。 月光如水,淡淡清辉倾泻在微翘的碧瓦朱檐上,透过敞开窗户照在清雅的内室地面上,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清冷之色,夜风阵阵轻拂,带来沁人心脾的泥土芬芳。 枕在龙玄墨欣长手臂上,聆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温暖气息,杨梦尘踌躇片刻缓缓说道:“文德,我有件事瞒了你。” 她知道,文德一直心存疑虑,只是因为爱重她在意她,才忍着没有询问。 龙玄墨抚着爱妻秀发的手微微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晦暗锋芒,转瞬又恢复平静。 “想必你已调查过我,小时候虽聪明伶俐,但毕竟生活在贫困的农家,后来又因病变得痴傻,更没有一天真正读书识字过,昏迷不醒后忽然就会医术,经商等各种才能。” 诚然,龙玄墨当初确实怀疑过,可在知晓阿九是师傅的徒弟后,至此再没有任何疑问。 杨梦尘接着道:“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何会主动接近孟景麒?为何那次我陷入昏迷不愿醒来,而师傅出现后我才开始慢慢接受你?为何我跟阿蓝明明第一次见面,却说阿蓝是我最好的姐妹?” 龙玄墨一怔,抿着双唇没有吭声,却伸手将爱妻牢牢地拥入怀中。 “这是我的秘密,我原本打算此生谁也不告诉,可是今天见到阿蓝,我改变了主意。”杨梦尘低沉语气中透着淡淡惆怅:“我不知道你听完后会如何看待我,或许对我敬而远之,或许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告诉你,我认为我们之间应该坦诚。” 不知为何,龙玄墨莫名觉得心慌意乱,突然很不想听爱妻这个所谓的秘密,于是直起身来,双手撑在爱妻脸颊两旁,从上而下俯视着爱妻,漆黑眸子深不见底,好似平静潭水里漾起了细小波纹,目光温柔而坚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醉其中。 “阿九,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在乎,只要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只要你能跟我白头偕老,这辈子,我就心满意足,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呆呆地望着龙玄墨,杨梦尘心里感动又内疚,珠泪簌簌划过脸庞,很快晕染了颈下布枕。 在这男权时代,文德又是身份清贵尊崇的当朝王爷,却甘愿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爱她宠她护她,她何其有幸,能得到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这样深情浓烈的爱? 正因为如此,她更要与文德坦诚相待,如若不然,她又如何能面对文德的情深意重? “阿九,别哭,我心疼。”俯身轻柔吻去爱妻眼角珠泪,龙玄墨不停柔声安慰。 感受到龙玄墨的小心翼翼和自责,杨梦尘抬手轻抚他俊美脸颊,哽咽声音中饱含着无悔深情:“文德,我爱你,所以更不能瞒着你,否则我无法坦然面对你。” 深深凝视着爱妻,龙玄墨抿着唇没反对,安静等待爱妻说出心中秘密。 “我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如果按照这个时空计算应该是千年之后,我同样出身贫困农家…… 虽然那时功成名就,但是我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主治医生,就是大夫告诉我,说我只剩下不到两个月时间,我不想死在外面魂无所依,于是坐飞机准备回原籍县城,死后葬在张奶奶的陵墓旁; 谁知遇到百年难遇的寒流,我乘坐的飞机从高空直线坠下,而这个时空的杨梦尘从树上掉下来昏迷不醒,我就那么进到她的身体里,代替她活下来; 孟景麒的容貌跟阿铭几乎丝毫不差,刚开始我误以为阿铭跟我一样来到这里,可是相处不到半刻钟,我就知道他不是阿铭,但我依然接近他,只是想让你主动放弃; 我那时候还爱着阿铭,奢望能跟阿铭再续前缘,再则我向往的是简单平和的生活,而你身份尊贵且背景复杂,我不想牵扯其中,于是故意借孟景麒拒绝你; 我和孟景麒摊牌时,孟景麒好心跟我说了一番肺腑之言,我方幡然醒悟,我自以为对阿铭,对你的好,其实才是对阿铭,对你最大的伤害,悔恨自责之下我吐血昏迷; 那段时间我意外魂回前世,得知阿铭根本没有背叛我,阿铭之所以隐瞒不说,只为让我离开那个桎梏我的家,最后还在我的墓碑前自杀而亡;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一个自私自利又虚伪无情的卑劣之人,耽误了阿铭,辜负了你,因此明明听到你的呼唤声,我却放弃了求生的意念; 若非听到师傅的声音,若非还想再见师傅一面,我不会再醒来,也不会解开心魔接受你,更不会有现在幸福美满的生活; 那天在街道上看到楚蝶衣,我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今天得以确认,她就是始终象姐姐般照顾我关心我,我最好最知心的姐妹蓝翎,她跟我一样意外来到这里成为了楚蝶衣; 这就是我的秘密,我一直不说,除了担心被人当做妖孽,还舍不得真心疼爱维护我的家人们,更害怕他们以为是我害死了原主而厌恶憎恨我,故而我不敢告诉他们; 可是文德,我爱你,不想再瞒着你,否则对你不公平; 如今你已知道,我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你会害怕我么?你还会爱我,接受我么?” 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龙玄墨,纵使杨梦尘知晓龙玄墨在战场见惯生死,见过太多血腥残酷的场面,应该不惧神鬼之说,但她仍然害怕,害怕他会嫌弃她,害怕他会对她避如蛇蝎。 听爱妻说着前世种种,龙玄墨只觉心如刀割般疼痛,他认识的阿九从来淡定自若,豁达宽容,没想到原来经受过那样多的苦难和伤害,龙玄墨竭力咬着牙,俊美容颜神情隐忍,眼眶有些发红。 看到爱妻眼中的忐忑不安,龙玄墨俯首吻了吻她白皙额头,深深看着她,漆黑眼眸如同往日般温柔而炽热:“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不会因此而嫌弃你,更不会觉得你是异类,我只是后悔,后悔前世没有遇见你,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杨梦尘神情一怔,继而伸手抱住龙玄墨的腰:“傻子,那不关你的事。” 她终究隐瞒了十世的天定姻缘之说,她不想让文德以为,她是因为这个才爱上文德。 “那你还会离开么?”龙玄墨声音低沉,隐隐透着一丝恐慌。 他害怕阿九会有一天忽然又走了,正如她毫无预兆似的来这里一样,如果阿九又回到原来的世界,自己要如何承受?没有阿九之前,一辈子浑浑噩噩过去就过去了,可是拥有过阿九之后,他如何能放开阿九的手? 杨梦尘摇摇头:“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幸福的家!” “真的?” “真的!” “你若是偷偷离开,我就先杀了所有你在乎的人,再让整个天下给你陪葬,最后我再自杀,无论你身在何地,我都会让你不得安宁!”龙玄墨表情格外认真,很明显不只是说说而已。 听到龙玄墨宣誓般的话语,杨梦尘心中无比震撼和感动,白皙素手勾住他的颈项,将他拉向自己,仰头主动吻上他的双唇:“文德,我爱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我也爱你,我的妻!”深情呢喃之后,龙玄墨化被动为主动,屋内气氛逐渐炙热如火。 餍足后的龙玄墨紧紧拥着爱妻,欣长手指轻抚着爱妻,仿若沐雨桃花般娇媚的脸颊,眼底眉梢蕴着无以伦比的坚定:“阿九,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杨梦尘却是累极,昏昏欲睡中蓦然想起什么来:“文德,你能不能说服父皇,让阿蓝和姐夫年后开春再回边关,阿蓝幼时服用了绝子汤,我想给阿蓝和姐夫调理身体,圆了阿蓝和姐夫的子息之愿。” “没问题。” “还有,文德可知道楚文忠?” “楚蝶衣是楚文忠之女。”见爱妻点头,龙玄墨沉吟片刻道:“有件事或许楚蝶衣不知,其实当初并非父皇下旨将楚文忠斩首示众,而是楚文忠自愿赴死!” 杨梦尘心神一震,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怎么回事?” ------题外话------ 梅花137 投了1票! minlili 投了2票! lrliurong 投了1票! clf6800 投了1票! hyjhyh 投了1票! ☆、198楚家冤屈,杨成宁的心意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龙玄墨沉声道:“五岁那年的七月二十号,父皇带着孙传茂微服去皇觉寺,我一时好奇悄悄跟过去,看到父皇在后山祭奠一座没有名字的坟; 从父皇和孙传茂的只字片语中,我才知道那座坟里埋葬着楚文忠,及其三个儿子的尸骨,还知道楚文忠之死是逼不得已,那些所谓的通敌叛国的罪证,其实是楚文忠故意为之; 为了成全楚文忠的忠义之心,父皇不得不下旨将他斩首示众,并株连九族,后来每年七月二十号这天,父皇都会到皇觉寺后山来祭拜楚文忠和他三个儿子; 我曾秘密查过卷宗,关于楚文忠一事记载几乎一笔带过,我也曾多方暗中追查,但是始终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想必除了父皇,没人知晓事实真相,而父皇一直没给他平反,说明此事内里很复杂。” 杨梦尘蹙眉,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严重到让楚文忠自愿赴死,甚至连累家人们? “楚文忠素来品行如何?” “据我所知刚正不阿且赤胆忠心,十六岁上战场便所向披靡,从未败绩,二十二岁就是怀化大将军。” “此事确实很蹊跷。” “是啊。”龙玄墨长叹口气:“可惜父皇三缄其口,我们又查不到任何证据,无法得知真相。” 杨梦尘清泠道:“阿蓝倒是查到一些线索,但作用不大,并且每次查到一条重要线索,那条线索就会突然中断,很明显有人不想她查下去,可见那个人位高权重且实力雄厚。” 她直觉那个人不是皇上,毕竟皇上既然知道楚文忠蒙受冤屈,肯定比谁都想尽早平反昭雪,自然不会阻止阿蓝追查。 而皇上的兄弟和儿子很多,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人又何止一个?何况不止皇家人,还有所谓的前朝余孽,意图谋反的外戚,或者手握大权的朝廷重臣,以及一直觊觎东楚的其余三国……是其中之一?还是某些人联手?否则怎么可能迫使楚文忠宁愿背负污名,也绝然赴死?更让皇上莫可奈何? 剑眉紧蹙,龙玄墨抿着唇没言语,漆黑眼瞳里闪烁着晦暗难辨的锐利暗芒。 楚文忠这样忠义能干的人才,却死于阴谋诡计之下,让人扼腕叹息,更是朝廷一大损失。 感觉到龙玄墨浑身散发出凌冽冰寒之气,杨梦尘柔声劝道:“连父皇都束手无策,足以证明这件事很不简单,反正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慢慢密查,相信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敛去周身肃杀之气,龙玄墨紧紧拥抱着爱妻,长长的睫毛掩住眸底神色,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对了文德,这两天你挑选五百最优秀的侍卫和暗卫,过几天我有任务交代他们去做。” “阿九想做什么,交给我就好。” 听出龙玄墨语气中的醋意,杨梦尘仰起头,飞快吻了吻他的唇角:“前世阿蓝明面上是特种部队的军人,实际是国家最杰出的特工,擅长刺杀,情报收集,潜伏,营救,审讯,还有陆战,水战,野战或巷战等等技能; 我今天已经跟她说好,趁她和姐夫留下的这几个月,帮我们特训一批精锐,正好我在城外有一处挨近大山的庄子,就让他们去那里接受训练,也不会引人注意。” 见龙玄墨抿唇不语,杨梦尘想了想道:“阿蓝跟我姐妹情深,我坚信她不会有异心,文德大可放心。” “我信你!”深深凝视着爱妻,龙玄墨眼眸里闪烁着无悔的柔情和宠溺。 阿九信任楚蝶衣,他便选择相信,如果楚蝶衣真有异心,他也有办法解决后患。 翻身趴在龙玄墨的身上,杨梦尘轻抚着他的眉眼,唇角扬起浅笑:“今生能与文德相爱相守,是我的福气。” “能跟阿九白头偕老,也是我的福气。”揽着爱妻的纤腰,想起刚才美妙绝伦的滋味,龙玄墨顿时目光炙热如火,声音沙哑魅惑:“我什么都听阿九的,阿九可要好好奖励我。”不等爱妻说话,倏然含住她丰润娇艳的双唇。 新一轮酣战奏响悦耳音符,清冷月光娇羞地躲进云层,几点疏星调皮地眨着眼睛,夜色静谧而美好。 翌日,龙玄墨走后,邵明羿和楚蝶衣来到王府,皇上赐给邵明羿的将军府正在修葺,恭亲王安排夫妻俩住在他的一处别院里,恭亲王跟邵明羿感情亲厚,自然不会让人非议。 杨梦尘先给楚蝶衣针灸,趁着她安睡时,再给邵明羿把脉。 邵明羿没有大疾,但是数年征战,不说身上留下无数纵横交错的伤痕,身体多少还是有些亏损,虽说现在年轻且底子好,可若不好好调养,等老了便会一身病痛,阿蓝是她最好的姐妹,她不希望将来阿蓝受苦受累。 于是杨梦尘严令邵明羿这几个月配合治疗,并写明一些注意事项,要邵明羿务必牢记心间。 邵明羿点头表示会牢牢记住,这是爱妻的妹妹,又是为他身体着想,他自然全力配合。 留下绿萝和邵明羿照顾楚蝶衣(楚蝶衣醒来还要药浴两刻钟),杨梦尘带着海棠几人去药庐制作药丸,龙玄墨特意让人在后院整理出几间厢房作为药庐,杨梦尘时常来这里研制新药品。 龙玄墨下朝回王府,告诉爱妻和邵明羿夫妻,皇上已经应允杨成宁和邵明羿开春后再回边关接任,至于楚蝶衣,先留在京城,以后他再想办法让楚蝶衣跟随去边关。 杨梦尘三人明白,以前楚蝶衣不被认可,现在邵明羿接任边关帅印,楚蝶衣也有了诰命,按制度得留在京城,三人倒也不在意,到时候再找机会随军即可。 “对了阿九,父皇原本想给二哥指婚,我当即阻止了。”龙玄墨对杨梦尘道:“你问问二哥可有意中人,如果有,选个日子成婚,如果没有,趁这段时间挑选个合心意的人,一来圆了二伯二伯母的心愿,二来省得父皇指的人不合二哥心意。” “待会儿我让人请二哥过来。”杨梦尘点头。 二哥英武不凡且前程似锦,之前就有很多人有意想跟杨家结亲,如今二哥是正一品的卫国大将军(七鹰擢升为正六品副尉,依旧在杨成宁麾下效力),想必结亲的人更多,不过一切端看二哥的意思。 接到妹妹的口信,杨成宁很快来到王府。 午饭桌上。 邵明羿端起面前酒杯:“妹妹和妹夫大婚,我和蝶衣远在边关未能前来道贺,今天在此祝愿妹妹妹夫恩爱和睦,百年好合。妹夫请。”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承姐夫吉言,我和阿九也祝姐姐姐夫永结同心。”龙玄墨面带笑容饮下邵明羿敬的酒,本来妻舅就有很多,现在又莫名来一个姐夫,很明显还心思不纯,他自然万分郁闷,故‘姐夫’二字咬得特重。 听出龙玄墨语气中的不快,邵明羿挑了挑唇:这才刚刚开始,妹夫就等着接招吧。 杨成宁端起酒杯:“九妹是我们的心头宝,希望妹夫好好待九妹,切不可让九妹受到半分委屈。二哥这里先干为敬。” “阿九是我唯一的妻。”龙玄墨边饮酒边看了杨成宁一眼,意思很明确,我的妻子我自会护卫周全。 “成宁说得对。”邵明羿拿起酒壶,给龙玄墨和杨成宁的酒杯斟满酒,给自己倒满果子酒:“我和成宁远在边关,妹妹就托付给妹夫了,只要妹妹平安幸福,我们在边关也安心。妹夫说是吧?” 他是孤儿,爱妻也没有家人,如今有个可心的妹妹,本就护短的他当然要维护妹妹。 明白邵明羿话中隐含深意,龙玄墨非但不生气,反而感到欣慰。 三人拼起酒来,确切的说是邵明羿和杨成宁心有灵犀地不停敬龙玄墨的酒,大有将他灌醉之意。 看着一杯接一杯狂饮的三个人,杨梦尘和楚蝶衣没有理会,邵明羿在调养身体,杨梦尘特意给他准备了果子酒,而龙玄墨和杨成宁酒量不错,即便醉了,服一粒解酒丸,再睡一觉就没事,三人难得聚在一起,由着他们高兴吧。 一个多时辰之后,邵明羿和楚蝶衣拿着治病药丸,还有杨梦尘亲自做的糕点告辞离去。 龙玄墨和杨成宁并没有醉,不过杨梦尘还是让两人服了解酒丸,挥手示意金嬷嬷等人退下,杨梦尘直接问杨成宁:“二哥年纪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可有意中人?” “有。”杨成宁没有隐瞒妹妹:“叶将军曾说过想将孙女叶云芊许配给我,我打算明天回杨柳村跟爷爷他们说,再去叶家提亲。” “二哥见过叶姑娘呢?”看到杨成宁眉宇间蕴着一缕柔情,杨梦尘心念一动。 杨成宁点点头:“你和妹夫大婚后,我回边关的路上遇到叶云芊,她说她叫叶云,要去边关找在虎威军当兵的哥哥,我不知她是女扮男装,又正好顺路,就带着她回了边关; 结果并没有找到她的哥哥,叶将军也没认出她来,我只好将她留在身边做亲兵,直到收服塔吉昌部落回驻地,叶将军才认出她,我也才知道她是叶将军的孙女。” “朝夕相处大半年,二哥竟然不知她是女子?”杨梦尘讶然。 花木兰从军时是有人帮着掩护,而叶云芊就在二哥身边,这么长时间二哥却没有发现,该说二哥太迟钝?还是说叶云芊隐藏能力太高明? 还有叶将军,只怕不是没认出亲孙女,而是早就相中二哥,顺水推舟让亲孙女和二哥多相处,好培养感情吧? 杨成宁俊脸微微泛红:“我是觉得有时候她很怪异,特别换衣服,沐浴和休息都独自一人,我一直以为她特立独行惯了,于是便没有多想,哪里知道她是女子。” “未来的二嫂真是有意思,哈哈……”杨梦尘笑得前俯后仰:二哥二嫂真是一对活宝。 伸手搂着爱妻,龙玄墨瞥了二妻舅一眼,完美唇角扬起一抹细小弧度,似笑非笑。 端起茶杯,杨成宁借着饮茶掩饰脸上的不自然,当时确定叶云芊不是别有居心接近他之后,他就忽略了其他,结果闹了个大乌龙。 片刻杨梦尘敛住笑意:“既然二哥和未来二嫂两情相悦,二哥就早点回去禀明长辈们去叶家提亲,也好了却我们的心愿。”叶家是武将世家且忠君爱国,而叶云芊知书达理又率直,和二哥倒是天作之合。 杨成宁点头,皇上应允他开春后再回边关,他正好可以跟云儿成婚。 第二天送走杨成宁,杨梦尘带着海棠四人和墨梅悄然去了挨近大山的那处庄子。 昨晚她让人秘密找来冯林,交给他一份图纸,吩咐他改建训练场,冯林和那些工匠是文德的人,而庄子上是她陪嫁的死契下人,不用担心他们会泄露机密。 杨梦尘几人在庄子里转了转,又去山上看了看,冯林等人正在忙碌着,杨梦尘没打扰他们,随后又来到皇上送给她的一处城外的皇庄,这处皇庄看似寻常,实际内里另有乾坤,别说一般人,就是武功高手也轻易进不去。 “草民等参见王妃。”看到杨梦尘几人到来,工人们忙停下活计,恭敬行礼。 “你们辛苦了。”杨梦尘微笑着点头,示意工人们继续工作,在张管事引领下来到库房,看到堆积成山的优质黑炭和蜂窝煤球,很满意:“明天我派人来运走这些东西。” 两个月前北越国先进贡了五十万吨黑石(煤炭),杨梦尘检查过品质优良,燃烧时没有烟雾和异味且时间长久,皇上交给她全权处理,又给了她这处皇庄,她便挑选一批工人开始制作黑炭和蜂窝煤球。 有了北越国和塔吉昌部落进贡的大量黑石,加上她研制的黑木炭,东楚人再不用畏惧冬日严寒。 张管事恭敬应下。 离开皇庄,杨梦尘几人来到金华街的一处陪嫁酒楼,南宫凌飞和杨成宏早已等在此处。 南宫凌飞指着造型怪异的桌子,迫不及待问:“九妹,这用来做什么?” ------题外话------ 谢谢亲亲杨冬冬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geweili131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h75运行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杨冬冬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笑笑871203 投了1票! 谢谢亲亲329122025 投了2票! ☆、199九妹,你学坏了 “保密。”瞧见南宫凌飞顿时垮下脸来,杨梦尘抿唇浅笑:“好了,后天晚上你们就知道它的妙用。” 明白杨梦尘是逗他们玩,南宫凌飞和杨成宏哭笑不得,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幽怨和宠溺。 悠然水榭竣工后,杨梦尘安排庄明和工匠们把城里的五处商铺(王府产业)重新扩大改建,几天前刚刚装修好,楼上楼下仔细看了一遍,杨梦尘很满意:“六哥,明天巳时初(约早上九点)让服务员们过来准备工作。” 杨成宏点头,杨山书院设有各行各业的培训班,皇家慈善会也教导收留的人学习各种技艺,一个月前妹妹说要一批厨师和服务员,他就精心挑选好了人员,当然,所有人都要签订用工合同。 聊完生意上的事情,杨梦尘忽然笑着打趣杨成宏:“六哥,二哥很快就会成亲,你和七哥准备什么时候迎娶嫂子过门?” 二哥(成宁)要成亲呢? 杨成宏和南宫凌飞惊异地看向杨梦尘,见她含笑点点头,两人都为杨成宁感到高兴。 不过对于妹妹的调侃和提醒,杨成宏俊雅面上露出敬谢不敏之色:“我现在忙着跟凌飞比拼争当天下首富,你七哥一心打理惠民医院事务,没有心思和精力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敏锐捕捉到杨成宏眼底飞速划过一丝不自然,杨梦尘若有所思,正要说什么,酒楼外突然传来一道清脆娇蛮的女子声音:“金山(杨成宏的另一个随从),你让开,本小姐要进去找杨成宏。” “少爷正在谈事情,陆小姐请回。”金山不亢不卑道。 陆小姐? 看到杨成宏刚刚还云淡风轻的面容泛起淡淡潮红,身体明显有些僵硬,眼睛里闪烁着慌乱,好似很惧怕外面的那位陆小姐,杨梦尘眸光深邃,心里偷乐,看来六哥和陆小姐之间有问题哦。 “杨成宏,本小姐知道你就在里面,你最好马上乖乖出来,否则等本小姐进来,一切后果自负!” 看着如坐针毡的杨成宏,杨梦尘目光戏虐,弯起的唇角漾着一抹促狭笑意。 “九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杨成宏起身,运起轻功直接朝着厨房后门飞奔而去,转瞬就不见了身影。 袁宝紧随其后。 杨梦尘讶然,继而看向旁边始终幸灾乐祸的南宫凌飞:究竟是谁让六哥如此忌惮? 看懂杨梦尘眼睛里的询问,南宫凌飞忍着笑,低声解释道:“那位陆小姐是宣平侯的嫡女陆宁双。” 不等杨梦尘问六哥怎会招惹上陆宁双,紧闭大门‘啪’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接着陆宁双带着一个丫鬟大步走进来,环视一圈,没看到杨成宏,顿时气愤质问:“杨成宏人呢?”中气十足,声音如雷。 容貌秀丽,眼睛澄净,肌肤莹白,一袭淡绿衣裙裹着纤细身姿,淡雅气质中透着一丝坚毅。 杨梦尘很少参加贵人圈的宴会,并非她自持身份高贵,而是事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但是关于宣平侯府和陆宁双的事情,在京城里几乎家喻户晓。 宣平侯清正刚直且素有才干,是个保皇派,只是原配妻子病逝后,过度信任和宠爱继妻乔氏及其子女。 而陆宁双年满十岁,与乔氏大闹一场,逼着乔氏将他们姐弟院子的管事权交给她,银子直接从外院账房支出,不让乔氏管制姐弟俩,好在宣平侯对陆宁双姐弟还有慈父之心,不顾乔氏哭诉,答应了陆宁双的要求。 十四岁时,陆宁双搅和乔氏给她安排的亲事,去年把同父异母的妹妹塞上属于她的花轿,嫁给徒有其表的败家子,今年还把当街欺负她的纨绔子弟打折了腿。 如此种种事情,加上乔氏推波助澜,陆宁双被冠上泼辣狠毒的‘母老虎’之名,声誉很不好听,至今十八岁还没人上门求亲。 其实杨梦尘挺佩服陆宁双,这个社会对女子要求极其苛刻,陆宁双却凭借自己的努力,争取让自己和弟弟过得好,同时亲自教导弟弟懂事明理,听说她弟弟已是举人,才学品行都很好,如果她不反抗,她弟弟极有可能被继母教导成纨绔子弟,一辈子就毁了。 而陆宁双管家理事,女红厨艺无一不精,最主要的是务实和聪明能干,务实,即看清楚现实,会为自己规划未来,把管家理事和针线女红做好,用作安身立命的资本,说明她很聪明能干。 杨梦尘笑问道:“不知陆小姐找六哥有什么事?” 若是陆宁双真嫁给六哥,想必生活肯定会非常精彩,杨梦尘恶趣味地想着。 陆宁双进来时只顾着寻找杨成宏,并未注意到屋中的其他人,这会儿听到杨梦尘的询问,神智才清醒过来,看到坐在桌边的杨梦尘和南宫凌飞,脸色微变,急忙上前给杨梦尘行礼:“臣女见过宸王妃。” “免礼。”杨梦尘抬抬手:“六哥已经走了,陆小姐有事不妨告诉我,我会转告六哥。” 陆宁双秀丽脸颊泛起浅浅羞红:“没……没事……宸王妃,臣女先告辞了。”福身行礼后,带着丫鬟匆匆离去,怎么看怎么有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纵使泼辣大胆,但是在心上人的妹妹,还是名扬天下的宸王妃面前,难免感到羞怯和慌乱。 杨梦尘一怔,莫非她的样子很吓人,否则陆宁双怎会突然就跑呢? 仿佛看懂杨梦尘的疑问,海棠一本正经道:“王妃素来温和亲切,不吓人。” 绿萝三人和墨梅纷纷点头附和,袁宝和冷萧也表示王妃最平易近人,唯独南宫凌飞忍不住哈哈大笑。 杨梦尘圆满了,不过见着南宫凌飞笑得前俯后仰,挑了挑眉,拿出一个小药瓶晃了晃,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刚研制出一种让人说真话的新药,还不知药效如何,不如南宫大哥替我试试新药?” “九妹,大哥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大哥计较啊。”南宫凌飞立马拱手作揖,一脸讨好。 海棠五人和袁宝暗暗撇嘴:活该!敢笑话王妃,真是自讨苦吃! 抬头望着屋顶的装饰,冷萧赞叹王妃果真聪慧绝伦,酒楼装修简直独出心裁。 慢慢晃动着手中小药瓶,杨梦尘淡淡道:“只要南宫大哥如实说明六哥和陆宁双之间的事,我就不跟南宫大哥计较,也不让南宫大哥试新药,如果有半句假话……” “我说真话,绝不会隐瞒九妹半句。”南宫凌飞急忙表态,心中懊悔自己得意忘形,居然惹恼九妹,现在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喝:“三个多月前,陆小姐在街上被人偷了钱袋子,一路追赶,最后在成宏身上找到,陆小姐误以为成宏跟偷儿是一伙,要将成宏扭送去官府,幸好我正巧路过,才澄清误会; 没几天,陆小姐来冰坊买冰块,成宏故意刁难陆小姐还提高价格,很快陆小姐知道真相,追着成宏退还多余的银钱或者补给冰块,成宏当然不肯,两人就争锋相对起来; 后来…… 一来二去,陆小姐逐渐中意成宏,只是顾及她名声不好,不敢表露情意; 我看成宏对陆小姐也有意,但是不明白他为何总躲着陆小姐,每次听见陆小姐声音或远远看到人就躲起来; 九妹,我全说了,没一句假话,你别让我试新药,如果你想试新药,我负责给你找个人来好么?” 原来六哥和陆小姐之间还有这样有趣的故事,杨梦尘暗暗思量着怎么套问六哥的话,若是六哥真对陆小姐有心有情,她也不反对。 敛去思绪,杨梦尘看着面前小心翼翼讨饶的南宫凌飞,将手中小药瓶扔给他,笑若春风道:“前几天我看南宫伯母有些咳嗽,特意给她制作了这瓶药丸,南宫大哥记得带回去给南宫伯母。不知不觉临近中午,文德要回府了,看不到我会着急,我先回去了,南宫大哥再见。”说完,带着海棠五人潇洒离去。 紧握着手中小药瓶,看着扬长而去的杨梦尘背影,南宫凌飞欲哭无泪:“九妹,你学坏了!” 袁宝和冷萧不约而同相视一眼,对于自讨苦吃的南宫凌飞,丝毫都不同情。 杨梦尘刚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就看到龙玄墨踏进房间:“回来了。” “嗯。”龙玄墨笑着回应,然后去卫生间梳洗,而杨梦尘则吩咐海棠等人摆午饭。 吃过午饭,龙玄墨让人把东西撤下去,执起爱妻的手轻轻摩挲,笑问道:“阿九今天出城呢?” “我先去庄子看看冯林他们的进度,接着去皇庄。”杨梦尘点点头:“你明天安排人去皇庄把那几十吨煤炭和黑木炭运回来,一小部分直接送到金华街的那个酒楼,其余运回内务府,问明父皇的意思就开始出售。” 龙玄墨应下:“那五个酒楼阿九打算做什么?” “后天晚上我准备宴请家人和朋友们去金华街的酒楼会餐,到时候你就知道是做什么的,保证让你大开眼界。”杨梦尘神秘一笑。 看着神采飞扬的爱妻,龙玄墨满心欢喜:“我拭目以待。” ☆、200滋香火锅城 送走去早朝的龙玄墨,杨梦尘就让人给家人和朋友们的府上下帖子,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一直忙着张罗新酒楼之事,傅楚妍,楚蝶衣,龙婧熙和龙樱彤都来帮忙,南宫凌飞和杨成宏自然不例外。 傍晚十分,接到帖子的人家坐马车相继来到酒楼。 那壮观景象引得许多人纷纷侧目打听,然酒楼护卫严密,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有些人滞留外面未走。 “九儿让我们来,可有什么好事?”身着便服的皇上爽朗笑问,自从九儿嫁入皇家,好事情就接连不断,连带着他做什么事都很顺心。 “待会儿父皇就知道了。”杨梦尘微笑着招呼众人:“今晚来的都是一家人,就在大厅入座吧,大家不用拘束,随意即可。” 至于丫鬟嬷嬷,侍卫小厮等则安排去雅间,她在酒楼周围做了周密部署,若是有人胆敢趁机滋扰生事,必定叫那些人有来无回。 服务员们面带微笑引众人就坐,虽说是一家人,但还是分成男女两边。 听到杨梦尘这样说,随父亲和弟弟前来的陆宁双,悄悄看了看不远处的杨成宏,心里忐忑又甜蜜。 宣平侯心有疑虑,却没有表露出来,倒是深知姐姐心事的陆宁彦松了口气,为姐姐高兴。 而叶将军一家很欢喜,成宁在意宸王妃,如今宸王妃既邀请了他们,足以说明宸王妃赞成芊儿和成宁的亲事。 杨梦尘挥挥手,男服务员们端着特制的汤锅缓缓走来,小心放在特别打造的石桌里,接着点燃放置在桌下石头箱子的煤炭,然后留下几人守在大厅两侧,其余人井然有序地退回厨房,准备呈上菜品。 “九儿,这是什么?”除楚蝶衣,皇上和其他人都惊疑地看着杨梦尘。 “这是火锅。中间是白汤,由特殊药材和骨头长时间熬制而成,外面的是红汤,加有辣椒等调料。”杨梦尘微笑解释道:“待会儿服务员们会教大家食用方法,如果怕辣的话,就吃白汤里煮的东西,还有这是菜单,喜欢某种菜品就在上面画勾,交给服务员,服务员很快会呈上菜品。” 龙亦轩深深吸了口气:“味道好香啊!” 这会儿锅里的汤水已经沸腾,阵阵诱人香气在空气中萦绕,不仅引得众人都垂涎三尺,连同滞留外面的人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酒楼里到底在煮什么东西,竟然这么香气四溢? 杨梦尘纷纷女服务员们给男子们上美酒,女子们上红葡萄酒和果子酒,孩童们则是果汁饮料。 “好辣!”在服务员指导下,龙亦轩在红汤里烫好一块牛肉迫不及待放进嘴里,结果辣得他哇哇大叫,喝完整杯温茶才感觉好些,看到众人鄙视的眼光,讪讪笑道:“本来就很辣么,不过感觉浑身舒爽!” “确实很美味,如果边关将士冬天能吃到这样的火锅,配上醇厚的烈酒,就能驱走寒气,不会感到寒冷。”恭亲王边吃边赞叹。 杨梦尘微笑着说道:“皇伯父放心,栽种的辣椒越来越多,王爷已命人大量制作辣椒酱送往边关,过两年有了填充棉花的棉衣棉被,边关将士们就再不用担心严寒了。” 棉花至少明年才能在全国推广,今年边关的将士该怎么度过?杨梦尘沉思片刻不禁眼睛一亮,她想到办法解决了,虽说杯水车薪,但好在能减少冻死的概率。 看到爱妻眼中的晶亮星光,龙玄墨眼神骄傲而宠溺,无论爱妻想做什么,他都全力支持。 “还是墨儿和九儿思虑周详,边关将士有福啊。”恭亲王目露嘉许。 “皇兄说得对!”皇上乐呵呵地笑道:“墨儿心怀苍生黎民,九儿宅心仁厚,更是我东楚的福星!”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早就明白皇上属意宸王继位,于是纷纷赞颂宸王和宸王妃,当然也免不了颂扬皇上英明睿智。 太后和罗老夫人边吃边赞,还商量着去悠然水榭住到春节前才回,经过九儿精心调理,她们现在感觉身心舒泰,看着年轻好几岁,日子越过越舒心,还想多活几年,好好享受生活的乐趣。 皇后与荣有焉,至于墨儿疼惜儿媳妇,不愿意儿媳妇过早生育子嗣以免损伤身体,她也不催促了,只要儿子儿媳生活美满幸福,她就不去做这个恶婆婆。 吃着美味的火锅,品着醇厚美酒和各种饮料,还有新颖独特的点心以及水果,感受着温馨热闹的氛围,众人大快朵颐,欢声笑语经久不息。 静王府。 站在阁楼上,遥望着金华街的方向,静王面容阴霾,眼睛里闪烁着冰冷刺骨的暗芒和不甘。 至今还没找到陌香,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他有怀疑的对象,却没有证据,即便有证据,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自从少了陌香这个心腹智囊,他做什么都不顺心。 旁边院落内室里,英侧妃轻抚着一方月牙白的男用手帕,脸色绯红,眉眼含春,良久小心将手帕藏在梳妆台的暗格里,脸上全无刚才的柔情蜜意,取而代之的是入骨的嫉恨和怨毒,还有势在必得。 蔺家书房。 蔺管家忽然疾步走进来,一脸兴奋对正在看书的蔺喆祺说道:“少主,今晚那位微服出宫了,我们是不是……”做了个刺杀的动作。 “不止那位,太后和皇后也随同前往,你认为那位会没有防范么?”蔺喆祺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书籍,头也不抬:“凭我们那点人手,你觉得能闯过恭亲王和邵明羿的亲卫,以及宸王府的侍卫,从而刺杀到那位么?别忘了,里面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宸王妃!” 蔺管家脸上的兴奋顿时凝结,再无之前的欣喜。 诚如少主所说,撇开那些御前侍卫和皇上的暗卫,恭亲王和邵明羿的亲卫们全都是历经沙场血腥的士兵,而宸王府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尤其那位宸王妃医术超群,所谓医毒不分家,只怕他们的人还没有靠近酒楼,就被诛杀殆尽。 “还是少主英明精透。”蔺管家敬佩的同时暗叹可惜,这么好的机会,以后未必还会有。 直到脚步声走远,蔺喆祺才放下书籍,抬眸凝望着窗外景致,表情静谧如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恪亲王府,龙颜柔的闺房中。 掀开淡黄色的床幔,龙颜柔从大床下来,身无寸缕的白皙肌肤上布满各种紫红痕迹,媚艳面容散发着近乎妖异的春意,眼睛里闪着别样的魅惑,周身萦绕着摄人心魂的气息。 而那张大床上,四个青年男子双眼紧闭并排平躺着,同样身无寸缕,口吐白沫,面上皆呈现出死气。 “来人,拖出去扔了。”吩咐一声,龙颜柔摆动着袅娜身姿往净房走去。 很快四个黑衣人倏然现身,面无表情地扛起四个男子,瞬间消失于夜色中。 两个贴身丫鬟默默地清理房间,神情波澜不惊,动作驾轻就熟,显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 谁也没有注意到,对面大树的暗影中,一双眼睛将此情此景看得分明。 直至亥时初(大约晚上九点),饱尝美味的众人才相继离开。 而一直滞留在外面的人也各自散去,或跟主子汇报情况,或想着明天再来看看,对那种美味都念念不忘。 “九妹,你累了两天,和妹夫回去好好休息,这里交给我处理。”看着眉宇间略带倦容的妹妹,杨成宏心疼地叮嘱着。 杨梦尘确实有些累,交代所有厨师和服务员几句后,和龙玄墨带着金嬷嬷等人回府。 挥手示意海棠等人退下,龙玄墨牵着爱妻的手走到梳妆台前,让她坐下,拿起布帕轻柔给她擦拭湿发,看到她昏昏欲睡的模样,眼眸里溢满疼惜和愧疚。 为了他和父皇,为了朝廷和百姓们,阿九如此辛苦谋划,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不是一个好丈夫。 感觉到身后龙玄墨的情绪波动,再透过镜子瞧见他眼里的异样光芒,杨梦尘微微抬眼望着他,眼神坚定而温柔:“文德,我们是夫妻,理该共同进退,其他事情我帮不上忙,就想办法多赚些银子,这样你和父皇就能更好的让东楚繁荣富强,百姓们安居乐业,造就一个太平盛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紧紧拥抱着爱妻,下颌放在爱妻散发着淡淡沁人馨香的发顶,龙玄墨眼睛里蒙上一层薄雾。 三天后,由皇上亲自题字‘滋香火锅城’的五处酒楼同一吉时开业,客人们蜂拥而至,暂时没有空位置,那些人宁愿等在外面,也不肯离开,吃完的客人纷纷交口称赞,干净卫生又美味。 当天各种档次的会员卡就售出大半,开张之后天天爆满,众所周知这是宸王府产业,即使眼红嫉妒,也没人敢来闹事。 分店事宜依旧交给南宫凌飞和杨成宏负责,杨梦尘在幕后策划。 这天,金嬷嬷拿来一张请帖:“王妃,新阳侯府刚送来帖子,邀请王妃参加后天的赏花会。”她以为王妃会象以前一样不去参加,正准备处理,杨梦尘拦住了她。 ☆、201写诗凑趣 看到杨梦尘从马车里下来,新阳侯夫人余氏和两个儿媳赵氏,刘氏媚笑着迎上来恭敬行礼:“臣妇等恭迎宸王妃,宸王妃能来参加赏花会,是侯府的荣幸。”谁人不知宸王妃极少参加宴会,如今却亲临侯府,这样一来侯府既颜面有光,又能沾沾宸王妃的福气。 “都起来吧。”杨梦尘面露恰如其分的笑容:“早就听说侯府花卉品种齐全且名贵,可惜本王妃事务繁忙,这两天正好得闲,特来观赏观赏。” 言下之意,她来侯府是为赏花。 旁边刚好前来,或听闻宸王妃来了赶出来见礼的众人,看到婆媳三人脸上的得意洋洋而羡慕嫉妒恨,宸王妃竟然给新阳侯府面子来参加宴会,下一刻纷纷恍然大悟,原来宸王妃仅仅是来赏花而已。 一时间,众人看向婆媳三人的目光充满了意味深长。 而婆媳三人脸色五彩纷呈,显得十分尴尬,即使心里恼羞成怒,表面却不得不恭敬地指引杨梦尘和金嬷嬷等前往内院。 “臣妇参见宸王妃。”这时楚蝶衣到来。 “邵夫人免礼。”杨梦尘微笑着伸手扶起楚蝶衣:“父皇一直称赞邵夫人是巾帼英雄,本王妃也深感敬佩,难得今天相遇,邵夫人给本王妃讲讲边关儿女的英雄事迹吧。”边说边牵着楚蝶衣的手往里走。 楚蝶衣面色坦然地点头,随即跟杨梦尘讲述:“接到你的信,阿羿今天一早就去了恭亲王府。” “京城里弯弯绕绕的事情太过复杂,你们能避则避吧,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心里有数。” 杨梦尘颔首,邵明羿是边关大将,阿蓝秉性率直,最好是不要涉足京城里的这趟浑水。 两人刻意压低声音,无论前面的余氏婆媳,还是身后的金嬷嬷等都听不见。 看到宸王妃这般赏识楚蝶衣,尤其皇上还称赞楚蝶衣是巾帼英雄,众人无不面露羡慕和钦佩。 当然某些人很不屑和嫌弃,不愿跟出身卑贱的楚蝶衣为伍,甚至暗暗嘲讽杨梦尘和楚蝶衣,一个农女,一个官奴,难怪能说到一处。 路上遇到不少客人赶紧上前跟杨梦尘见礼寒暄,除那场晚宴,以及和杨梦尘熟识的那几户人家,楚蝶衣这是第一次参加宴会,如果遇到不认识的人就看杨梦尘的态度,杨梦尘热络些,她也大方有礼应和,如果杨梦尘表情冷淡些,她最多点点头,如此反倒赢得许多人的好感。 来到寿华堂,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女眷,看见杨梦尘,慌忙起身行礼,侯府老夫人扶着嬷嬷的手起身行礼,然后恭请杨梦尘上座。 敏锐捕捉到老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杨梦尘心中冷诮,秀美面上却带着得体微笑,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接着跟宁亲王妃,龙婧熙和康王妃见了礼,又跟罗夫人,萧夫人等人打过招呼,最后坐在龙婧熙和康王妃身边,楚蝶衣则挨着萧夫人坐下。 宁亲王妃等人眉目舒展,新阳侯府家风不太好,她们接到帖子原本不打算来,但得知杨梦尘要参加宴会,担心杨梦尘被人算计,几家女眷心有灵犀前来,杨梦尘言行分明是心中有计较,她们也安心了。 眼见杨梦尘并没有坐到主位,老夫人有瞬间的呆愣,面容很快恢复恭谨,再不好回到主位的原位坐下,于是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看着与宁亲王妃等人亲切交谈的杨梦尘,眼底闪着复杂暗芒。 “早就听说侯府的花卉堪称一绝,趁现在宴会还未开始,我们去园子里先睹为快。”宁亲王妃微笑着提议。 在场大多数的人都是冲着杨梦尘而来,巴不得多跟杨梦尘接触,自然纷纷响应。 老夫人和儿孙媳四人暗暗着急,她们还没让姑娘们出来见见杨梦尘,从而博得杨梦尘的好感,可是提议去园子的是宁亲王妃,她们哪里敢阻拦,只能让姑娘们去园子里找机会接近杨梦尘。 一行人来到园子里,果然看到各个品种的花卉景象开放,比之皇宫御花园里的花卉品种还齐全名贵。 杨梦尘表情沉静,眼底眉梢划过一缕清冽冷肃。 新阳侯府子孙个个不学无术,全靠着变卖祖产和儿孙媳妇的嫁妆,以及出嫁女儿们的接济生活,却养着这么多花卉,其中好些还是极其珍稀的品种,真是有意思。 “咦,她怎么也来呢?”龙婧熙疑惑低语。 顺着龙婧熙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一身明艳华服的龙风盈在丫鬟嬷嬷簇拥下走过,须知皇上下旨让龙风盈闭门思过,且未说明时间,现在龙风盈应该待在公主府里才是。 宁亲王妃沉声道:“今天这场赏花会只怕是鸿门宴,你们都要当心些,尤其是九儿和邵夫人切不可离开我们。” 此刻在场的均是自己人,除杨梦尘和楚蝶衣外,其他人深知新阳侯府的内里龌龊和阴毒手段,特别是龙风盈居然也来了,还有新阳侯府和恪亲王府是姻亲,想必龙颜柔同样会来,肯定会耍阴谋诡计。 “我会注意。”杨梦尘和楚蝶衣点头。 几人正低声轻语着,一个丫鬟忽然走过来:“宸王妃,那边姑娘们在写诗凑趣,大家都参加了,不知宸王妃是否一起?” “好啊,我们也过去看看。”杨梦尘面带微笑,然眼里闪过一丝利芒。 这里有好些人,这个丫鬟却只是邀请她,很明显是针对她,她倒要看看某些人耍什么花招。 看到杨梦尘一行人前来,龙风盈脸上笑容别有意味:“大家提议写诗凑趣,三弟妹和邵夫人也一同来参加,凑个热闹。”一个农女,一个官奴,只怕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更枉论写诗,待会儿定要两个贱人当众出丑。 几个想巴结龙风盈的闺秀纷纷附和,宸王那样芝兰玉树的人物,却被一个农女独占,她们当然嫉恨。 一些夫人闻讯乐呵呵过来瞧瞧,有自家闺女儿媳在其中,更带有一份攀比之心。 “既然是凑趣,有兴趣地写,没兴趣的就不用勉强,省得等这么多人写完会耽误宴席。”康王妃淡笑着说道:“再则三嫂和邵夫人身份有别,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三嫂确实聪慧绝伦,但是从来没见三嫂动过笔墨,还有邵夫人长久边关,平时只怕忙于时间读书识字,她自然担心三嫂和邵夫人。 “康王妃多虑了,宸王妃身份高贵,邵夫人是巾帼英雄,想必都才华横溢,正好写诗让我们好好观摩学习。”新阳侯府的嫡次女马茹茵娇笑着道。 祖母和爹想把她们姐妹许配给杨家兄弟,可是她们姐妹根本看不上杨家低贱的身份,何况今天宴会结束,宸王妃和杨家人都会名声尽毁,她们姐妹更不愿意跟宸王妃和杨家扯上关系。 康王妃闻言面色微沉,正想要说什么,杨梦尘不露痕迹地扯了扯她衣袖,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转眼看向龙风盈等人:“观摩学习就免了,本王妃和邵夫人权当凑个趣。” 相视一眼,杨梦尘和楚蝶衣走到正中桌边,拿起笔开始写诗。 这就好象是一个‘开始’的信号,不管吃惊不吃惊,有没有心思的人都赶紧拿起了笔,免得待会儿别人写完了自己还没写好,必定会丢脸。 看着正认真书写的杨梦尘和楚蝶衣,不止龙风盈,其他人也很震惊,宸王妃和邵夫人真的识字?还是装模作样? 大约一刻钟后,参与写诗的人都放下了笔。 一个丫鬟走过来行礼道:“风盈公主,公子们听闻这边在写诗,静王提议把各位的佳作送过去传阅。” “好……” “慢着!”不等龙风盈说完,杨梦尘已清泠道:“女子的东西岂能随意外传,若是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当起责任?是风盈公主?还是静王?或者新阳侯府?” 宁亲王妃威严道:“九儿说得对!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任!如果公子们想欣赏佳作,等下让人重新誉抄一份送过去即可。” 许多夫人和闺秀都很赞成,毕竟事关女子们的清誉,由不得半点马虎。 眼见计划失败,龙风盈和侯府三个闺秀万分恼怒,但又无可奈何,马茹茵狠狠地瞪了那个丫鬟一眼,那个丫鬟遂低着头过去传话。 将龙风盈和马茹茵三人的异样看在眼里,杨梦尘表情沉静,眼眸里却蕴着晦暗难辨的锋芒。 宁亲王妃对其中一位夫人说道:“尉迟夫人,听说你担任过好几次琴棋书画的评审,在座哪些人写得好你一定有数,就请你帮忙把写得好的字归拢一边,这样大家也方便欣赏。” “这是臣妇的荣幸,担不得宁亲王妃‘帮忙’二字。”那位尉迟夫人欣然应下,接着吩咐自己的丫鬟规整写得好的字,尉迟夫人出自书香世家,本身文采斐然且刚正清明,深得世人敬重。 淡淡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宁亲王妃微笑道:“大家没见过九儿和邵夫人的字,想必跟本王妃一样好奇,尉迟夫人,请你先把九儿和邵夫人的字贴到这木板上,让大家好好看看。” ------题外话------ 谢谢亲亲135**3115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花月幽兰 投了2票! 谢谢亲亲qquser634610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angjing110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zxc89121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莫问无语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rliurong 投了1票! 谢谢亲亲kkswind 投了1票! 谢谢亲亲zhx19800626 投了3票! 谢谢亲亲lrona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eixina1bfa9f53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5**1978 投了2票! 谢谢亲亲爱是无奈1 送了1朵鲜花! ☆、201计中计 尉迟夫人连忙应下,和丫鬟拿出杨梦尘跟楚蝶衣的字,小心贴到木板上。 看清两人的字,在场众人均长吸口凉气,睁大双眼中充满震惊。 先不说诗词的内容如何,单看杨梦尘一手行书如行云流水,离方遁园,而楚蝶衣的草书狂放豪迈,连绵回绕,让人看得眼睛发直,心神震撼。 尤其略懂书法之人连连惊叹赞赏,可惜宸王妃刚刚说了女子的东西不能外传,如若不然,她们定要带回家好好珍藏。 龙风盈稍微好些,一双眼瞳里闪烁着惊骇和恼恨,而马茹茵三姐妹则面色发白,心中后悔害怕。 那些附和龙风盈的闺秀们,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好躲起来,省得宸王妃借故发落她们。 宁亲王妃等人与荣有焉,瞥了瞥龙风盈几人,眼底眉梢蕴着清冽。 看了海棠一眼,海棠随即上前把两幅字卷好拿回来,杨梦尘淡淡说道:“现在该鉴赏其他人的作品。”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龙风盈和马茹茵三姐妹。 龙风盈面色还算正常。 马茹茵三姐妹却心虚地低下头,只因刚才她们边写字边偷看杨梦尘和楚蝶衣,见两人从容淡定,完全没有怯场的感觉,不知为何,三姐妹感到莫名恐慌,结果自然比平时写的字还要差很多。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尉迟夫人正好贴出了三姐妹的字,熟知三姐妹的人看到后都窃窃私语,三人羞得无地自容,紧揪着丝帕,心里恨死了杨梦尘和楚蝶衣,更怨恨提议写诗的龙风盈,若非是龙风盈,她们也不会当众丢脸。 三姐妹一味将罪责归咎别人,殊不知如果不是她们居心叵测,又怎会有这次的羞辱? 真可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她和阿蓝的字已经拿回来,至于其他人的是否要誉抄一份拿给公子们传阅,杨梦尘没有兴趣,正想招呼宁亲王妃等人离开,余氏带着人忽然前来:“宴席要开了,各位夫人小姐请入席吧。” 杨梦尘和宁亲王妃等人遂跟侯府丫鬟前往宴席,其余众人也跟随其后。 “茵儿,出什么事呢?”余氏拉住嫡亲女儿,她一来就察觉气氛不对劲,而那些夫人小姐看她的眼神也分明带着嘲笑。 咬了咬双唇,马茹茵低声回答:“没事。我们快去招呼客人。” 若是让长辈们知道她和两个堂妹坏了大事,肯定会责罚她和两个堂妹,即便瞒不住,至少要等宴会结束,到那时宸王妃颜面尽失,长辈们自然不会再责怪她们。 二房的马茹琳和马茹晴连连点头附和。 女儿和侄女样子一看就有事,但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余氏按捺住疑问和女儿侄女往宴席场走去。 另一边,没有拿到杨梦尘和楚蝶衣的字,静王满心恼怒和不甘,转念想到接下来的计划,眼底划过一丝阴狠和势在必得,然后随诸位公子一起去前院入席。 早知侯府此番主要针对她和阿蓝,但未免发生意外,杨梦尘仍然拿出药丸,不露痕迹地让关系好的几家女眷服下,各家男子们不屑新阳侯府,故而一个都没有来。 宴席进行到一半,一个丫鬟上来添茶,先给杨梦尘左右两边的龙婧熙和康王妃的茶杯续了水,最后才是杨梦尘。 注意到那个丫鬟似乎有些紧张,垂在身侧的左手攥成拳头,难道是新进府的丫鬟,还是敬畏她的身份,以致连添个水都如此紧张?恐怕都不是吧?杨梦尘表情沉静,唇角划过一抹似笑非笑。 不知什么原因,那个丫鬟的身体突然向前一扑,整个人连同手上的茶壶就要扑向杨梦尘,杨梦尘闪电般站起身往右后方退开一步,避开那个丫鬟和茶壶。 与此同时,海棠低垂的右手借着衣袖遮挡轻轻一弹,那个丫鬟收势不住,直接扑到桌面上,手中茶壶脱手飞出,形成一条抛物线,好巧不巧砸到对面那一桌的马茹茵身上,马茹茵尖叫一声,下意识边站起来边挥开茶壶,茶壶又飞向旁边的马茹琳,顿时又是一声尖叫,引得众女眷纷纷转眼看过来。 马茹茵和马茹琳的衣裙上均沾染了好多茶叶茶水,看到众女眷惊讶嘲笑的目光,马茹茵又气又怒得满脸通红,指着呆愣站着,浑身颤抖的那个丫鬟怒骂道:“来人,把这个贱婢拖出去,给我往死里打!” 马家女眷全都惊呆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见马茹茵这一声怒喝,方回过神来。 余氏急忙走过来,一边吩咐丫鬟扶女儿和侄女回房换衣裳,一边命令婆子把那个丫鬟拖下去,一边跟众人赔礼道歉,眼角余光瞥向杨梦尘,眼神满含恼恨和怨毒。 若非杨梦尘,茵儿怎么会当众出丑?这些人又怎么会嘲笑茵儿泼辣无礼? 至于这出泼茶闹剧的始作俑者正是她和马家人,她似乎已完全忘记。 龙风盈一直悄悄盯着杨梦尘,可惜并未看清杨梦尘怎么避开的,心里自然很失望疑惑,不过就算杨梦尘现在没有中计,她们的计划还是要继续进行,于是悄悄给二房的张氏使了个眼色。 张氏点了点头,看了身旁的嬷嬷一眼,那个嬷嬷遂偷偷离开。 将几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杨梦尘眉宇间清澈如水,然眼底神色逐渐冷凝,沉寂如一冰镇深井,透着刺骨凉意。 看着马家人,宁亲王妃等均是目光不善,只是看到杨梦尘眨了眨眼,这才忍着没当场发作。 而旁边那一桌有个丫鬟正好要给楚蝶衣添茶,发生这一幕,眼里分明盛满慌乱和害怕,未免步上那个丫鬟的后尘,小心翼翼给楚蝶衣添了茶后急忙退下。 那个丫鬟的那一猛扑,导致杨梦尘她们这一桌的碗碟大部分被打翻了,自然无法再继续,便又回到园子里赏花。 其他人不好留下,也回园子听戏或者赏花。 “宸王妃,老夫人忽然晕厥过去,请宸王妃帮忙诊治。”一个丫鬟满面焦急地跑来。 宁亲王妃沉声呵斥:“你们不去找大夫医治老夫人,偏来找九儿,是何道理?” “回宁亲王妃,府医前几天回老家了,老夫人突然发病,重新找大夫来需要不少时间,而世人皆知宸王妃医术超群且宅心仁厚,还望宸王妃发发善心,救救老夫人!”那个丫鬟猛然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宁亲王妃还待要说什么,杨梦尘悄然拉住了她,朝周围扫一眼。 这个丫鬟的声音很大,再加上这番动作,已经引得周围很多人看过来,就算杨梦尘不愿意医治,也得去看看,否则就会给人诟病。 顺着杨梦尘的目光,宁亲王妃等看到那些人窃窃私语,瞬间明白这件事的内里乾坤,心里虽恼恨马家人的卑鄙无耻,表面却丝毫不显。 “本王妃也很担心老夫人,就和九儿一起去。”宁亲王妃不会让侄媳妇单独涉险。 康王妃几人同样表示要一同前往。 那个丫鬟急了,有宁亲王妃她们在,她还怎么引宸王妃去那里?可是又不能出言阻止,只有干着急。 瞥了瞥那个丫鬟,杨梦尘微笑着对宁亲王妃等说道:“我带海棠和墨梅去即可,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听邵夫人讲边关将士的英雄事迹,放心,我很快回来。”她倒要看看,那些人设计了什么陷阱? 看到杨梦尘眼底的意味深长,宁亲王妃等人明白她心里有数,纵使不放心,倒也没有阻拦。 那个丫鬟暗暗松口气,站起身连连表示感谢,指引杨梦尘三人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来参加赏花宴的前一晚,杨梦尘就让海棠打探清楚了侯府的方位结构,很明显这条路通往前院,而她又敏锐闻到前方丫鬟身上,顺风传来阵阵一股淡淡气味,不由得眸光一凛,转瞬便倒向身后的海棠:“我头好晕……” 虽及时扶住杨梦尘,可是海棠也感觉头晕目眩,再一看墨梅已倒在地上,正要大声呼叫,却眼前一黑,抱着杨梦尘双双跌倒在地。 拍拍手,那个丫鬟指挥立马出现的三个侍卫,把杨梦尘带去不远处的院落的厢房里,奈何海棠纵使昏迷过去,仍然死死抱着杨梦尘,根本分不开,两个侍卫只好将两人一起带过去,另一个侍卫则将墨梅带去旁边厢房。 “我去通知公主,你去把人带过来,你们两个守在这里。”丫鬟交代三个侍卫。 没过多久,静王带着随从前来,随从迅速杀了两个守在门外的侍卫,提着两人尸体很快消失无踪。 而静王推开门走进来并关闭房门,然后缓缓走到床边,凝视着床上双眼紧闭的杨梦尘,脸上难得地浮上一缕柔情,眼瞳里闪烁着炽热光芒。 得知龙风盈和马家人要算计杨梦尘后,他就打定主意顺水推舟,不过杨梦尘是他看上的女人,当然不能让别的男人欺辱。 他安排了人一直在暗中盯着龙风盈和马家的人,接到消息张氏身边的丫鬟成功将杨梦尘骗来此处,他便尾随而至。 想到今天之后杨梦尘就会独属于他,辅助他登上皇帝宝座,静王心潮澎湃,坐在床边,伸手想抚上杨梦尘如玉的脸颊,却在即将碰触到杨梦尘脸颊时,忽然眼前一黑,后颈一疼,整个人顿时倒了下去。 原本昏迷不醒的杨梦尘和海棠几乎同时睁开清眸,海棠随手一推,将原本让倒向两人的静王向后面倒去,至于那‘碰’地一声响动,两人均心有灵犀地忽略不计。 从床上下来,杨梦尘整理稍显皱褶的衣裙,而海棠则把静王搬到床上,扒去衣裳,然后盖上被子。 刚刚做完这一切,屋外传来两道脚步声,两人相视一眼,悄无声息站在离房门三步远的地方。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间,杨梦尘素手轻轻一扬,那名侍卫和一个年轻男子就倒在地上。 海棠一手提着一人扔到床上,扒去两人衣服与静王并排平躺着,王爷醋劲极大,若是知道王妃碰过其他的男人,肯定暴跳如雷。 “王妃,人带来了。”墨梅忽然进来,两边腋下夹着马茹茵和马茹琳。 不用杨梦尘吩咐,墨梅直接把两姐妹扔到床上,看到床上的静王,顿时怒火万丈,好在还有几分理智,否则墨梅定要将这胆敢觊觎王妃的静王碎尸万段。 看了看香气四溢的香炉,杨梦尘唇角扬起一抹魔魅冷诮,挥了挥手,这才带着海棠和墨梅走出房间并关闭房门,然后从另一条路往内院走去。 走了没多远,看到一片衣角闪进旁边厢房里,杨梦尘漆黑眼瞳里闪着一丝玩味。 侯府的这场赏花宴真是好戏连台,简直太有意思了。 海棠和墨梅也看到那片衣角,不由得眉头紧蹙:“王妃,要不要过去看看?” “与我们无关,走吧。”杨梦尘摇头,接着附在墨梅耳边交代几句,墨梅迅疾消失无影。 杨梦尘和海棠走到一处假山旁,看见一个女子正低声跟丫鬟说着什么,隐约听到‘楚蝶衣那个贱人……邵将军……本小姐……将军夫人……’等话语,那个女子是之前附和龙风盈的闺秀之一,鸿胪寺卿的庶女郭欢,很明显郭欢想要算计楚蝶衣。 杨梦尘侧目看了海棠一眼。 海棠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两人身后,迅速将两人敲晕,接着把丫鬟带去别处毁尸灭迹,再回来提着郭欢,使其脑袋撞向假山,登时鲜血直流,最后拿出一个小瓷瓶在郭欢鼻子下晃了晃,站起身来:“王妃,两个时辰之内她醒不了。” 点点头,杨梦尘始终冷眼旁观,表情如寒霜般清冷淡漠,带着海棠扬长而去。 再说那个丫鬟回到内院,悄悄走到张氏的身边低声回报情况,张氏眉眼间闪过一丝喜色,以宸王妃医术超群为由,游说余氏和两个侄媳妇前往园子里,当然那个丫鬟没有跟随。 看到余氏几人前来,龙风盈急切看向张氏,见她点头,顿时心花怒放,表面却故作惊讶问道:“三弟妹不是去医治老夫人了么?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大夫还没到,母亲病情很危急,我们不得已过来请宸王妃前去医治母亲。”余氏一脸疑惑地回答:“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宸王妃,宸王妃是什么时候去的内院?” 夏之沫着急地刚要说什么,罗夫人适时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她和宁亲王妃等人明知杨梦尘遭了算计,但坚信杨梦尘能逢凶化吉。 “小半个时辰前,有个丫鬟来找三弟妹,我们都看到三弟妹跟那个丫鬟去了内院。”龙风盈道。 在场女眷纷纷表示确是如此。 余氏摆手道:“我们根本没有让丫鬟来请宸王妃。”张氏和两个侄媳妇急忙附和。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三弟妹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们……” “闭嘴!”宁亲王妃沉声呵斥龙风盈:“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宁亲王妃是长辈且素来威信极高,龙风盈自然不敢违逆宁亲王妃,于是讪讪地闭上嘴,不再言语。 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跑来,怯怯地看了看众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快说!”马家人正想尽办法想巴结上宸王妃,如果宸王妃在侯府出了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余氏正万分焦急,见这个丫鬟支支吾吾半天不吭声,自是大声怒斥。 那个丫鬟吓得脸色发白,慌忙回答:“奴……奴婢看到宸……宸王妃往……往前院去了……” “三弟妹去了前院?”龙风盈陡然拔高音量,众人也吓了一跳,继而神色各异。 龙婧熙直直怒视着龙风盈,眼底眉梢蕴着清冽和冷厉:“龙风盈,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 明白龙婧熙话中含义,再想到父皇对杨梦尘那个贱人的宠爱,若是杨梦尘做出什么有辱皇家尊严的丑事来,父皇必定会处死杨梦尘,但也会追查原因,一旦查到……还有那冷酷无情的宸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龙风盈恨得咬牙切齿,同时感到莫名的害怕和后悔,她不该用这种方式算计杨梦尘,可事已至此,她已经无路可退。 “我们去找九儿。”宁亲王妃坚信侄媳妇不会有事,指了指那个丫鬟:“你,前面带路。” 一行人随丫鬟来到内外院交界的那处院落里,听见屋里传出阵阵男子的喘息和女子的娇吟声,那些夫人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连忙让各自的女儿和儿媳留在院子里。 “三弟妹……”龙风盈惊惶大叫。 “住口!”宁亲王妃大怒:“你若再胡言乱语,本王妃绝不轻饶!” 龙风盈悻悻地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怨恨和妒忌。 余氏和两个儿媳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心里直呼完了,侯府在劫难逃! 张氏原本很高兴,可是看到大嫂和两个侄媳妇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方才醒悟这件事的严重后果,顿时面如死灰,心中悔恨不已。 罗夫人和萧夫人相信杨梦尘,遂上前推开房门,进去片刻后就走了出来,罗夫人沉声道:“真是荒唐至极!” ☆、202好戏连台 瞧见罗夫人和萧夫人微微摇摇头,宁亲王妃放下心来,吩咐几个婆子进去让里面的人穿戴好再出来。 没多久,一个侍卫和年轻男子低着头率先出来,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他们深深明白,被人当场抓住与静王共玩两个女子,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接着是两个婆子搀扶的马茹茵和马茹琳,姐妹俩眉眼含春,一脸刚刚*过后的妩媚风韵,露在外面的白皙肌肤布满累累红痕,显见得情况有多激烈和疯狂。 “茵儿(琳儿)……”余氏和张氏飞奔上前,搂着各自的女儿,满脸惊恐和痛恨。 在场众人无不目露鄙夷和厌弃,堂堂的侯府千金,光天化日竟然与人做出这等龌龊之事,真是不知廉耻,看到最后出来的人是静王后,所有人大吃一惊。 紧抱着女儿,余氏满目悲痛和绝望,今天的事传出去,茵儿名声尽毁,她很清楚茵儿的结局是什么。 而张氏脸色煞白如雪,身形摇摇欲坠,下意识地转眼看向龙风盈。 不是说万无一失么?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为什么? 龙风盈正心惊静王怎会牵扯进来,蓦然瞧见张氏看过来的眼神,不禁柳眉一竖,目光满含警告地瞪着张氏,如果张氏敢胡说八道,她有的是办法让张氏及其家族生不如死。 张氏顿时吓得浑身一颤,且不说风盈公主控制着她的娘家人,单是公爹他们若知道她擅自跟风盈公主勾结算计宸王妃,其后果可想而知。 宁亲王妃原本就不喜表面上温润谦恭,内里阴险的静王,如今见他做出这等荒唐之事,更加不悦:“静王,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王喝醉了,侯府下人扶本王来此处休息,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本王一无所知。”没有得到心仪之人,静王自是满心恼恨和不甘,可惜就算知道被杨梦尘反算计,他也莫可奈何,更不会徒劳地牵扯出杨梦尘。 看来静王被人算计了,众人看向静王的目光不再鄙视,反而充满同情。 九儿没事,而这件事又极为不光彩,宁亲王妃便懒得再过问,正准备快刀斩乱麻结束此事,谁知龙风盈忽然说道:“两位马小姐不是在内院换衣裳么,怎会跑到这里来?”不由得转眼看着龙风盈,眼神充满警告和严厉。 似是不敢看宁亲王妃的目光,龙风盈慌忙低下头,遮住眼底得意和怨恨的暗芒,好不容易才设下这个计策对付杨梦尘那个贱人,她自然不甘心就这样功亏一篑。 马茹茵和马茹琳原有些神志不清,这会儿恢复神智后,看到所处的环境和周围人鄙夷嘲讽的眼神,心神频临崩溃,她们好端端在屋里换衣裳,突然后颈一痛就人事不省,原是被人带到这里来了。 听见龙风盈的提醒,心机深沉的马茹琳知道,风盈公主是要她和堂姐将责任推到宸王妃身上,可这显然是一步臭棋,她才不会自绝后路,于是埋首在母亲怀里,低声嘤嘤哭泣,仿若蕴含无限委屈和悲伤,让人见之无不心生怜悯。 而马茹茵素来骄横跋扈且没有心计,闻言娇喝道:“是宸王妃!是宸王妃陷害我们!” 她从小就爱慕着宸王,即便外面都传闻宸王冷酷无情,她依然梦想着嫁给宸王,她坚信,凭她的身份和品貌,足以匹配宸王,她更坚信,她和宸王定能伉俪情深。 没想到宸王却突然娶了那个卑贱的农女,还扬言只此一妻,她如何不嫉恨?又如何能甘心? 现在她没了清白,她得不到宸王,那个贱人也休想! 马茹茵说得又快又大声,余氏根本来不及阻止,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雪白,彻骨绝望瞬间席卷身心。 龙风盈却暗自得意,这下看那个贱人还怎么全身而退? 宁亲王妃等人气得怒火万丈,若非尚有理智,恨不得将马茹茵撕碎,自己不知廉耻与人胡来,居然还诬陷杨梦尘,简直可恨可恶至极! 康王妃素来温婉谦和,然此刻也忍不住动了真怒:“马大小姐这话真是可笑,三嫂与你们姐妹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你们?再则三嫂第一次来侯府,全然不知府中格局,试问三嫂如何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你们带到这里?又如何安排你们跟三个男子……马大小姐可知诬陷当朝王妃罪大恶极?” 周围有与康王妃交好的夫人们,自是明白以康王妃平时的品行断不会这般字字珠玑,很明显已是怒不可遏,最主要的是,康王妃言之有理,宸王妃既跟马家姐妹无仇,又不熟悉侯府格局,怎么可能陷害马家姐妹? “如果本宫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龙风盈的侍卫,理该在府门外等候,马大小姐可别说三弟妹会飞天遁地之术,不但能掳了你们姐妹来此,同时还把府外的侍卫带进来?” 龙婧熙原本不想牵扯上龙风盈,毕竟龙风盈是皇家人,但是龙风盈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三弟妹,只怕这件事也跟龙风盈脱不了干系,她自然无须给龙风盈保留颜面。 马茹茵无言以对,于是求救似的看向龙风盈,谁知龙风盈低着头不吭声,再听到周围人的谴责厌恶,顿时面色惨白,心里怨恨龙风盈的见死不救,又妒忌杨梦尘那个贱人得这么多人维护,更绝望她没了清白,名声尽毁,宸王怕是再也看不上她了。 龙风盈这会儿正暗自懊恼,她先是惊愕静王为何牵扯其中,接着一心想借马家姐妹对付杨梦尘那个贱人,丝毫没注意到她的侍卫也在其中,现在她要如何解释? 双臂环胸站在一侧,静王始终冷眼旁观,这件事虽有损他的名声,不过他是被陷害的,最多沉寂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他依旧能重建好名声。 “你老实交代怎么会来这里?”宁亲王妃厉声质问那个侍卫。 深知必死无疑,但秉承对公主的忠心,那个侍卫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往颈间一抹,绝然自刎而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不由得吓了一跳,看着眨眼间就气绝身亡的侍卫,都唏嘘不已。 龙风盈暗暗松了口气,死无对证,谁也奈何不得她,旋即又提心吊胆,毕竟她安排了三个侍卫给张氏,这里却只有一个,另外两个侍卫去了哪里?是遭遇不测?还是被杨梦尘那个贱人抓住呢? 侍卫和年轻男子跪在一起,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慢慢流向自己,再看到侍卫双眼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年轻男子吓得面无血色,浑身直打哆嗦,身下地面很快溢出可疑的水渍。 众人纷纷掩鼻后退,看向年轻男子的目光充满鄙弃和厌恶。 为了活命,年轻男子已经顾不得这些,不停磕头求饶:“启禀王妃,有人给了草民一百两银子,让草民今天进来毁掉一个人的清白,也是那人让侍卫带草民来到这里,草民只是一个混混,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银子,于是就答应了,草民句句属实,求王妃饶草民一命!” 原来是有人图谋不轨,众人俱是脸色骤变,张氏和身边的单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而龙风盈一直低着头,努力减少存在感。 宁亲王妃沉声道:“那人是谁?”很显然这件事针对九儿而来。 “是……”年轻男子抬头环视一圈,指着单嬷嬷大声道:“是她,昨天下午她在街上找到草民,让草民今天来新阳侯府,还给了草民银子,之前也是她让侍卫带草民进来。” 单嬷嬷白着脸大声辩解:“你少血口喷人!奴婢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可能给你银子,带你进府?” “你离开时,我看到你后颈上有一颗豆大的黑痣,还有你给我的一百两银子,我放在家里的床底下未动。”年轻男子急切说道:“王妃派人去一查便知。” 宁亲王妃看了自己的林嬷嬷一眼,林嬷嬷随即走到单嬷嬷身后,一把拉开她衣领,林嬷嬷和周围的人果然看到她后颈上有一颗豆大黑痣,林嬷嬷对宁亲王妃点点头。 宁亲王妃还未说什么,余氏已放开女儿,飞扑着冲向张氏,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张氏白皙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嘴角溢出鲜红血迹,可见余氏的力度很大。 众人目瞪口呆,这余氏也太凶悍了吧? 更让众人震撼的是,余氏死死掐住张氏的脖子:“贱人,你居然勾结外人陷害我的茵儿,你该死!” 余氏的话,令众人大吃一惊。 不过心思灵透的人明白,张氏应该是想陷害宸王妃,结果反倒害了她的女儿和侄女,而余氏丝毫不知情。 余氏的嬷嬷水嬷嬷赶紧上前拉开她:“夫人,你冷静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还有外人在了。” 余氏神情一怔,转眼看到周围人都惊愕地看着她,脸色刷白,放开张氏,转身紧抱着女儿哭天抹泪:“茵儿,我可怜的茵儿,你的命好苦啊!” 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张氏使劲咳嗽起来,马茹琳走过去轻拍着母亲的背,母女俩没有辩解,然晶莹的泪水大颗大颗划过脸颊,神情哀伤地站在那里,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委屈和绝望,即便是旁人见了都觉得她们受了很大的冤屈。 余氏跟张氏斗了这么多年,自然知晓张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在场某些人却疑惑起来,莫非此事跟张氏无关? 看了看张氏,单嬷嬷忽然跪在地上:“宁亲王妃,此事是奴婢所为,二夫人毫不知情。” 众人恍然,原是单嬷嬷胡作非为,看来张氏真是冤枉的。 张氏转眼看着单嬷嬷,表情惊讶而伤痛,泪水迷蒙的眼眸里闪烁着感激和安抚:“单嬷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奴婢只为泄恨。”单嬷嬷给张氏磕了三个头:“奴婢没想到会连累二小姐,这都是奴婢的错,求二夫人原谅!” 事到如今不能再牵扯宸王妃,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而只有保住二夫人才能以图后效,否则此事传出去,无论是马家,还是张家,都会招来灭顶之灾。 猛然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刺进心口,鲜血喷涌而出,单嬷嬷缓缓倒在地上,一双眼睛深深望着张氏。 “单嬷嬷……”张氏扑到单嬷嬷身边,抬手将她睁大的双眼合上,泪水横流。 从小单嬷嬷就陪在她身边,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疼爱,现在又不惜自杀从而保全她,她如何能不悲痛欲绝? 马茹琳陪在母亲身边,低着头默默流泪,和龙风盈一样暗暗松了口气。 马茹茵想说什么,奈何余氏将她的头埋在怀里,她动弹不得,只能在心里嫉恨诅咒杨梦尘。 今天毕竟是新阳侯府的赏花宴,却接二连三出了人命,宁亲王妃纵使恼怒马家人居然算计九儿,不过好在九儿没事,也不想赶尽杀绝,更急于找到九儿,于是让余氏处理后事,准备去找九儿,一道高亢的尖叫声蓦然传来,不由得心头一跳,莫非还有人算计九儿? 思及此处,宁亲王妃急忙往声音来源处走去,康王妃等人紧随其后。 未免再看到不堪的事情,各家夫人让自己的女儿和儿媳回园子,这才跟上宁亲王妃等人。 马茹茵也想去,可惜余氏紧紧抓着她。 而张氏与龙风盈相视一眼,龙风盈点点头,然后追上众人,张氏母女则留下来处理单嬷嬷的后事。 难道杨梦尘逃过这里的算计,却又落入别人的陷阱?静王不知该喜还是该怒?想了想便也跟过去一看究竟。 再说宁亲王妃等人来到出事的院落,只见大门敞开的房间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身无寸缕的男子,个个口吐白沫,脸上呈现出死气,同样身无寸缕的龙颜柔正骑在一个男子身上,疯狂扭动着,发丝凌乱,妖艳脸上洋溢着别样的媚惑,场面极致靡靡。 众人目瞪口呆,虽说颜柔郡主骄横跋扈,但是也不至于这般荒诞不经吧? ☆、203丑事曝光 “天呐,颜柔郡主不会是被妖魔附身了吧?”不知是谁突然大声说了一句。 众人吓得纷纷往后退开,脸上都呈现出惊怵之色,颜柔郡主的样子可不就是妖魔附体,还是专吸男子精血的妖魔么? 反正已被撞破,龙颜柔索性不再遮掩,慢条斯理从男子身上起来,捡起地上的衣裙穿戴好,扭动着曼妙身姿一步步走出来,媚眼如丝,粉面含春,浑身散发出妖异气息,举手投足间充满无限魅惑。 不止是静王,就连在场的女眷们也无不觉得心神荡漾,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痴迷。 ‘嘭’的一声巨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众人倏然从沉迷中惊醒过来,看着渐渐走近的龙颜柔,本能地后退数步,怒视她的目光满含惊惧和厌恶。 宁亲王妃内心同样有些害怕,不过面上却威严道:“来人,抓住她!” 然而那些丫鬟婆子吓得瑟瑟发抖,即便是林嬷嬷也不敢上前,毕竟妖魔会吃人的啊。 龙风盈和静王冷眼瞧着,眼底眸光不停地变幻,让人看不透两人在想些什么。 楚蝶衣从罗夫人和萧夫人身侧走上前,疾步冲向龙颜柔,闪电般把她的双臂反剪于身后,押着她来到宁亲王妃等人面前。 静王面容肃冷,直直地盯着楚蝶衣,眼神晦暗难辨。 虽说龙颜柔不会武功,但邵夫人却以他都没看清的手法挟制住了龙颜柔,足见邵夫人很不简单。 眼见着楚蝶衣抓住了龙颜柔,宁亲王妃和其他人暗暗松了口气,可是仍然不敢靠太近。 悄悄看了许多不见两个贴身丫鬟的身影,她又被楚蝶衣押着动弹不得,而媚术对楚蝶衣明显没有作用,再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深知孤立无援的龙颜柔忽然闭上双眼,全身剧烈抖动,片刻,睁开的双眼充满迷茫,面露虚弱和疑惑。 “皇婶,大皇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觉得头昏脑涨,浑身酸软无力?” 宁亲王妃神色微动:“你不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龙颜柔摇摇头:“这两天我感染了风寒,来侯府见过老夫人后就歇在客房里,连午宴都是在房里食用。皇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快放开本郡主!” 后一句是对楚蝶衣说的,说完还拼命挣扎,奈何楚蝶衣牢牢挟制着她,根本挣脱不开,又想迷惑众人,于是干脆停止挣扎,一脸柔弱和狐疑地看着宁亲王妃,泪水无声滑落,全无以往的骄横跋扈,反而象梨花带雨般楚楚动人。 众人泛起恻隐之心,虽然说颜柔郡主不讨喜,但此次完全是妖魔在作祟,倒也算情有可原。 楚蝶衣依旧没放开龙颜柔,却也抿着唇不说话,阿梦说过,京城里的水太深,她不能牵扯其中,而宁亲王妃并没有让她放开龙颜柔,她不放也没错。 宁亲王妃暗暗思量着,在场之人众多,今天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龙颜柔毕竟是皇家人,若是说龙颜柔乃妖魔附体才做出这般荒唐之举,多少还能挽回些皇家颜面,不过龙颜柔得交给皇上处置。 “你邪气入体,本王妃派人护送你去宫里,太医们医术高明,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邵夫人,烦请你和宁亲王府的侍卫们护送颜柔郡主回宫。” 拿出宁亲王府的令牌递给楚蝶衣,她要留下来护佑九儿周全直至离开侯府,而邵夫人明显武功高强,一路上应该不会出差错。 楚蝶衣恭敬应下。 龙婧熙想了想忽然出声道:“我和邵夫人一起送颜柔回宫。” “这样也好。”宁亲王妃点头,不露痕迹地与龙婧熙交换了一下眼神,龙婧熙和楚蝶衣押着龙颜柔随即离开。 看屋中地上散落的衣裳,几个死去的男子应该是乞丐,吩咐林嬷嬷带人厚葬几个男子,满心担忧杨梦尘的宁亲王妃继续去寻找,众人自然紧随其后。 静王则回到前院。 马家姐妹俩的事情,马家人自会处理好,根本赖不到他的身上,现在最重要的是,龙颜柔出了这样的事,他要如何做才能拉拢恪亲王府?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暗影中,等众人都离开后,一个俊逸身影也随之消失。 宁亲王妃等人刚走出院落没多远,恰好遇到处理完事情过来的余氏和张氏,妯娌俩有心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众人神色很不对劲,心中惊疑,却也不敢问出口。 “那边好象有人。”张氏身边的一个丫鬟走在前面,突然惊叫起来。 众人皆面露诧异之色,纷纷往前紧走几步。 那丫鬟好似遇见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揪着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氏悄悄看了看龙风盈,见她眼帘微垂,满心以为是她安排对付宸王妃的好戏,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喜色,表面却呵斥那个丫鬟:“胡乱叫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马二夫人先别急着教导下人。”宁亲王妃淡淡地问那个丫鬟:“你到底瞧见了什么人?” 那个丫鬟张了张嘴,然后又低下头没有回答。 众人见状心里很疑惑,今天的赏花宴来了不少闺秀和公子,如果有人……世人都喜欢看热闹,同时诸位夫人也担心自家女儿,儿媳或者儿子搅和其中,毕竟刚才接二连三发生了事情,一时有些忐忑不安,于是都看向宁亲王妃。 “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惹得这丫鬟惊慌失措?”张氏说着就往前方走去。 宁亲王妃等人担忧会是杨梦尘,便也随即跟了上去,其他人不好留下,同样跟在后面。 看了看张氏的背影,余氏若有所思,难道张氏又起什么幺蛾子? 看到眼前景象,众人都脸色微变。 只见一个女子平躺在假山转角的地面上,衣裙和首饰完好,额头和白皙脸上均沾染了血迹,让人见之触目惊心,更心生怀疑。 张氏一怔,莫非风盈公主想利用郭欢对付宸王妃? “欢儿……”鸿胪寺卿家的柔姨娘尖叫一声,慌忙扑上去把女儿抱在怀里。 鸿胪寺卿极宠爱出身楼子的柔姨娘及其生的一对儿女,几乎到了宠妾灭妻的地步,正室夫人戚氏早就满腹嫉恨和怨毒,原本新阳侯府并未宴请柔姨娘,柔姨娘去找鸿胪寺卿哭诉,鸿胪寺卿就强行让戚氏带柔姨娘和她的儿女来参加宴会。 此刻在场的戚氏见郭欢出了事,心里无比畅快,不过还是走过去,一脸的关切和担忧。 看到郭欢额头的伤疤,明显损及容颜,戚氏心中暗暗欢喜,面上不显。 “这是哪个黑心肝的害我的欢儿?现在欢儿破了相,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而柔姨娘破口大骂。 声音尖利又刻薄,众人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在场大部分都是正室,也有几个妾室,但均看不起出身楼子且虚伪轻浮的柔姨娘,以致柔姨娘一直坐冷板凳。 柔姨娘丝毫没察觉,戚氏也不会提醒她。 抱着宝贝女儿心啊肝啊地叫了一阵,柔姨娘忽然转头冲着余氏和张氏尖声叫喝道:“我的欢儿是在侯府出的事,两位夫人一定要找出来那起子黑心肝的恶人,我要拔了他的皮,撕烂他的肉!” 虽说侯府确实应该为此事负责,但是柔姨娘的这番态度,不仅让众人对郭欢的几分同情瞬间烟消云散,还因为这上不得台面的柔姨娘,而对郭欢很不屑。 只要不是涉及杨梦尘,宁亲王妃等人都懒得过问,只冷眼旁观着。 “柔姨娘别急,先看看郭姑娘的伤势如何。”眼见柔姨娘只顾大声嚷嚷,不关心女儿伤势,有人实在看不过眼了。 没察觉众人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鄙视,柔姨娘急忙摇晃怀中的女儿:“欢儿醒醒,欢儿……” 郭欢始终双眼紧闭,动也不动,柔姨娘这才慌了神:“怎么办?欢儿不醒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看了看不远处的龙风盈,瞧见她同样面露疑惑,张氏眉头紧蹙,难道这件事根本就不是风盈公主安排的?再看了看身旁,刚才那个丫鬟居然不见了,不知为何,张氏心里浮起一丝不详的感觉。 张氏正五心烦乱,余氏已开口道:“来人,把郭姑娘扶到那边的屋里去,快去请大夫。” 丫鬟们将昏迷不醒的郭欢扶到旁边的屋子里,众人也跟过去。 “那人竟敢在府里打伤郭姑娘,想必应该是府里的人。”有人说道:“不如找人来问一问,看看郭姑娘方才跟谁在一起?” 张氏想阻止,奈何众目睽睽且她没有好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余氏吩咐丫鬟婆子下去传话。 没多久,传话的丫鬟婆子相继回来了,说是有个洒扫的小丫鬟,曾看到郭欢带着自己的丫鬟单独到了假山那里。 众人愈发看不上郭欢,来别人府上做客,却擅自到处乱转,真是没有教养。 余氏暗暗松口气,郭欢自己带着丫鬟跑到假山那里,现在出了事,侯府完全可以说是郭欢不小心滑倒,从而撞伤额头,跟侯府无关,大不了侯府送上一份礼物,还能博得好名声。 唯独张氏依旧忐忑不安,可是又说不出那种感觉,难免有些如坐针毡。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那群之前回园子去的各家闺秀和年轻媳妇们过来了,为首的人竟是杨梦尘。 众人忙给杨梦尘行礼,杨梦尘抬手让众人起身。 看着杨梦尘,张氏心里越发惶恐不安,低着头站在余氏身侧,努力减少存在感。 不动声色地将杨梦尘全身上下察看了个遍,见她毫发无损,宁亲王妃等人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下。 “三弟妹,马家两位夫人说并没见到你去医治老夫人,有人说你去了前院,我们赶过去,结果却没有看到你,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们都好担心。”龙风盈一脸故作关切。 宁亲王妃大怒,都是皇家人,可是龙风盈处处针对九儿,非要在外人跟前丢尽皇家人的颜面,简直是不可饶恕,待要斥责龙风盈,忽然感觉右手被人轻轻握住,侧目,原是杨梦尘,见她眨了眨眼,遂敛去怒气,不再言语。 微微扫了龙风盈一眼,杨梦尘目光静如水又淡如冰,似乎还印染上一层浓黑,让人看不透里面的情绪。 仅仅是一个眼神,龙风盈却莫名觉得恐惧,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中,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那种从骨子里渗出的极致寒意,令她忍不住连牙齿都在打颤,慌忙低下头,不敢面对杨梦尘的目光。 清澈眼眸掠过一些同样目露疑惑的女眷,杨梦尘淡淡说道:“本王妃和侍女随那个丫鬟前去内院,走了没多久,那个丫鬟忽然说肚子疼要如厕,让本王妃在原地等等,本王妃等了约一刻钟还不见那个丫鬟回来,本王妃忧心老夫人病情,就打算自去内院; 可是本王妃和侍女不熟悉侯府格局,走来走去竟迷了路,又一直不见一个侯府丫鬟,幸好遇见叶小姐等闺秀,和她们一起问了侯府丫鬟,给老夫人医治后,我们回到园子,却不见诸位夫人和闺秀; 等了一会儿,听见回来的闺秀们说了发生的事情,我们就在园子里等候,刚刚有个丫鬟跑来说了一件事,我们这才过来。” 叶云芊和几个闺秀纷纷表示,事实确是如此。 有了闺秀们作证,尤其马家姐妹与人胡来的那段时间,杨梦尘和叶云芊等几位闺秀已经到了内院,随后又始终跟闺秀们在一起,足以说明今天的一切事情与杨梦尘无关。 张氏和龙风盈失望没能算计到杨梦尘,但事已至此,她们也莫可奈何。 “大小姐!”柔姨娘忽然大声叫嚷,直直盯着戚氏之女郭俪的眼神饱含恶毒:“大小姐和欢儿一起出去赏玩,现在欢儿却出了事,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难道不知要好好照顾欢儿么?” 女儿被妾室当众责骂,戚氏当然心痛又怒火万丈,正准备跟柔姨娘理论,郭俪朝母亲微微摇头,父亲宠爱柔姨娘,若是母亲跟柔姨娘发生争执,回府后父亲肯定会责怪母亲。 明白女儿心思,戚氏满心凄凉和自责,还有着噬骨的怨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也犹不知疼。 将戚氏母女的互动看在眼里,杨梦尘挑眉看着郭俪,眼神意欲不明。 但见郭俪不过十五六岁,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穿一袭淡绿色长裙,整个人显得极为淡雅沉静。 面对柔姨娘的指责,郭俪摇头轻言细语道:“柔姨娘,之前我有说让二妹跟我一起,可是二妹不愿意,说是要去找相熟的闺秀,我也不好阻拦不是。” “是啊,郭姐姐确实说让郭二小姐一起,郭二小姐不但不肯,还辱骂郭姐姐。”旁边上官御史的嫡女上官秋雨愤愤不平道。 周围好几个闺秀点头称是,她们都是各家的嫡女,加上郭欢素来矫揉造作,自然不喜欢郭欢。 柔姨娘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又不敢犯了众怒,只能狠狠怒视着郭俪,想着回府再跟郭俪母女算账。 视而不见柔姨娘眼中的幽光,郭俪踌躇片刻后说道:“柔姨娘,二妹这是被人所害。” “你说什么?”柔姨娘一听大声反问:“你知道是谁害了我的欢儿?” “我……”郭俪一脸左右为难。 上官秋雨接口道:“因为郭二小姐意外撞破了别人的秘密,才会被人所害。” “什么秘密?”柔姨娘连连追问。 看了看杨梦尘和其他闺秀,上官秋雨扬声道:“刚才大家都听到了,可就不再是秘密啰。” 上官秋雨不过才十岁,没有那么多顾忌,其他闺秀则低下头,似乎这个秘密难以启齿,不能再提起。 下意识转眼看向杨梦尘,看见她唇边那抹似笑非笑,张氏顿时心头一颤,那种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宁亲王妃慈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她猜测这所谓的秘密应该出自九儿之手,不过马家人居然敢算计九儿,便也是咎由自取。 “秘密就是马茹晴是马侯爷的女儿,马大公子是老侯爷的儿子。”上官秋雨满不在乎地回答。 话音落下,屋中顿时静谧无声。 余氏和张氏面容煞白无色,身形摇摇欲坠,若非身旁的丫鬟及时扶住,险些跌坐在地。 没想到她们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这样泄露了出来,等待她们的是什么不得而知,最主要的是今天之后,马家名声尽毁,她们儿女的下半生全毁了,马家族人也会抬不起头来,甚至还会连累余家和张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什么时候,老夫人出现在门口,很显然正好听见上官秋雨的那番话,再看两个儿媳的样子,自是明白上官秋雨说的是真的,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铺天盖地的恨意陡然席卷她的身心。 难怪老头子对大儿子总是很严厉,难怪老头子经常称赞大儿媳妇精明能干,难怪老头子对大孙子宠爱有加,原来两人早就有了首尾,还生下了大孙子,不,是国豪那个孽种! 公爹和儿媳妇有了首尾,大儿子和弟媳妇勾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本王妃来说吧。”杨梦尘淡淡说道:“本王妃和众位闺秀等候在园子里时,忽然来了一个小丫鬟,一副受到巨大惊吓的模样,只说郭二小姐撞破了马家的秘密,那人杀了郭二小姐,还要将她灭口,在我们再三追问下,那个丫鬟才说出了这个秘密。” 冷冷地扫了张氏一眼,杨梦尘眼底蕴着冰冷讥诮。 胆敢算计我,就要有胆量承担一切后果!至于龙风盈,同样休想逃脱! 感觉到一股冰寒刺骨的强大气息迎面袭来,张氏浑身一颤,本能地抬起头,看到杨梦尘挑高的眉梢含着清冽,漆黑双眸犹如寒潭般幽深,泛着丝丝冷寒,张氏心里漫起无边的绝望和悔恨。 她不该听信风盈公主的谗言,认为只要毁掉宸王妃,就能够让宸王迎娶琳儿为王妃,以后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马家和张家也会永享富贵荣华,如今悔之晚矣。 “好啊,原来是你们害了我的欢儿!”柔姨娘对着余氏和张氏吐了几口唾沫:“你们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还想杀人灭口,欢儿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家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纵使心里恨不得撕碎余氏,但老夫人深知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毕竟如果侯府真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对她和她的娘家也并非好事,于是暗暗深吸一口气:“仅凭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丫鬟一面之词,柔姨娘就断定是侯府害了郭二姑娘,是否太武断呢? 再说两个儿媳妇之前在内院伺候本夫人,后来又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哪里能去害郭二姑娘?” “这……”柔姨娘无言以对。 杨梦尘看了看宁亲王妃,又朝张氏呶了呶嘴,宁亲王妃瞬间便反应过来:“马二夫人,你身边那个丫鬟呢?还有,如果本王妃没有记错的话,之前来请九儿去给老夫人诊治的那个丫鬟,也是你的丫鬟吧?” 刚才就是那个丫鬟说假山那里有人,她们才跟过去看,现在不仅那个丫鬟不见了,就连前一个丫鬟也始终没有出现过,这未免太蹊跷了。 张氏面如土色,紧抿着唇没回答。 春画(之前那个丫鬟)成功将宸王妃引到前院,她就让春画回房休息,免得被人发现,而秋诗(刚才的丫鬟)什么时候不见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可惜她不能说出来。 众人一见张氏的神色,就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极有可能是她所为,看向她的目光自然充满鄙视和厌恶。 杨梦尘挑了挑眉。 引诸位夫人来假山的丫鬟和告密的丫鬟,就算翻遍整个侯府也都找不到,只因两个人是文德给她的暗卫,乔装成侯府丫鬟也丝毫不差,所有人皆不曾怀疑,至于引她去前院的那个丫鬟,自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题外话------ 谢谢亲亲宝贝添添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captainyih 投了1票! 谢谢亲亲宝贝添添 投了1票! ☆、204妥协,马家内讧 平时看着老二媳妇挺机灵圆滑,这会儿却如此无用,即便真是老二媳妇所为,也该想办法推卸责任,须知沉默就等于默认啊,老夫人暗自恼怒着,可惜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出言提醒,更无力扭转乾坤。 这时,丫鬟领着大夫前来,一番仔细诊治后,大夫说道:“这位姑娘是中了迷药才昏迷不醒。” “迷药?”柔姨娘大声尖叫起来:“那欢儿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会不会留疤?” 欢儿已年满十四岁,正是说亲的时候,若是留了疤,还怎么说到好亲事? 大夫沉吟片刻:“从伤口来看,应该是有人故意用硬物撞击而成且力气有些大,至于会不会留疤,在下不敢断言,只能先用些药看看。” “你说什么?”连大夫都没有把握,这就意味着女儿真破了相,柔姨娘顿时跳将起来。 “柔姨娘,注意场合!”戚氏心里暗暗欢喜,表面却严厉呵斥柔姨娘:“几位贵人和各家夫人,闺秀还在。” 看到几位贵人一脸肃穆坐在那儿,柔姨娘纵是蛮横无礼,也不敢再当众撒泼。 戚氏微笑着对那个大夫道:“柔姨娘太过在意女儿,以致失了分寸,请大夫别见怪,请问欢儿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杨梦尘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幽幽精芒。 “不妨事。”原来是一个妾室,难怪这样粗俗,大夫心中暗忖,看了看榻上的郭欢回答:“等药效一过这位姑娘就会醒来,不过醒来后还需观察一段时间。”额头伤势那样重,难保不会变成傻子。 戚氏连连道谢,吩咐柔姨娘的丫鬟跟大夫去抓药,她才不会沾手,省得出了什么事老爷怪罪她。 没听出大夫话中隐含深意,柔姨娘想着女儿现在出了事,责任当然要赖给侯府,而侯府也算勋贵之家,总要从中得到一大笔赔偿才行,否则女儿岂不是白白吃了哑巴亏? “欢儿只是无意撞破你们的秘密,你们却要杀害欢儿灭口,果真是心狠手辣!今儿侯府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家老爷绝不会善罢甘休!” 余氏低着头,一声不吭。 抬头望着坐在几步远的杨梦尘,张氏面容煞白无血色,眼神充满噬骨怨毒,若说此事跟宸王妃没有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杨梦尘表情沉静,双眉微微向上挑起,漆黑眼眸里氤氲着森寒冷诮,还有着淡淡挑衅。 张氏只觉全身血液骤然凝滞,缓缓低下头,心里漫起无边的绝望。 而老夫人气怒不已,自从听了老头子和余氏之事后,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如今又被柔姨娘缠上,可惜事已至此,她无力回天,只能尖着嗓子道:“柔姨娘放心,侯府定会备上厚礼。” 大夫的意思,郭二姑娘有可能变成傻子,干脆一次给够补偿,若是结果真的如此,侯府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卸给郭府。 柔姨娘闻言面露喜色,很快又一脸伤心之态:“罢了,我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等欢儿醒来,我们再慢慢商量,到时候希望侯府给欢儿一个合理的说法。” 她是个精明人,知道适可而止,毕竟侯府跟恪亲王府乃是姻亲,听说那月姨娘很得恪亲王世子的宠爱,如果得罪侯府狠了,不但拿不到好处,也不利老爷的前程。 再则当着几位贵人和诸位夫人的面,老夫人说了会给予丰厚的补偿,自然不敢抵赖。 相继有丫鬟和婆子进来,说是各家老爷让夫人和闺秀回府,想必是各家老爷已经得到消息,这才派人来传话,深知侯府还有家事要处理,各家夫人和闺秀顺势告辞离去。 郭欢还未醒,柔姨娘不肯走,戚氏母女也只好留下来,不过却派人回去给鸿胪寺卿送信。 深深看了张氏一眼,杨梦尘和宁亲王妃等人离开,在侯府大门口与几家人道别,坐着马车回王府。 “王妃,龙风盈悄悄回了侯府。”走了没多久,墨梅低声向杨梦尘汇报。 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理会,接过金嬷嬷递来的清茶,杨梦尘优雅地浅抿一口,神情云淡风轻,然眼底蕴着讳莫如深的暗芒。 金嬷嬷愤恨道:“那侯府老夫人居然装病,伙同儿媳妇算计王妃,简直可恨又该死!” “老夫人没有装病。”瞧见几人皆面露惊讶,杨梦尘笑着道:“她中了毒,不过却不是张氏所为,据我猜测,应该出自龙风盈之手,即便前院那出戏没有算计到我,也会借由老夫人的死嫁祸给我。” 几人听罢自是义愤填膺,海棠等立即就要去灭了龙风盈。 杨梦尘适时拦住她们:“我已经解了老夫人所中之毒,她们的阴谋不会得逞,但是在解毒的过程中,我略微动了些手脚,想必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不止海棠五人认为杨梦尘这样做理所应当,连金嬷嬷也不觉得杨梦尘是心狠手辣,别说什么老夫人是无辜的,今天这场赏花宴摆明了是针对王妃,说老夫人事先毫不知情,谁信? 新阳侯府。 马伟胜和余氏,以及张氏跪在地上,老侯爷醉酒不醒故而不在,老夫人和马伟才坐在一旁。 脸色铁青的马伟才站起身,狠狠踢了张氏一脚:“贱人!”看向马伟胜的目光同样充满怨毒和恼恨。 他深爱张氏,就算张氏只生了两个女儿,他依旧对张氏和两个女儿万分宠爱,母亲多次让他纳妾好诞下男嗣,他都严词拒绝。 没想到张氏竟背着他跟大哥勾搭,还生了马茹晴那个孽种,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该死的贱人! 任由二儿子对张氏拳打脚踢,老夫人愤恨地盯着张氏,恨不得剥其皮,啃其肉,喝其血,终是按捺不住内心怨恨,拿起旁边的家法,一根乌黑油亮又粗壮的长鞭,因浸泡多年药水而分外结实,狠狠抽打着余氏。 很快,余氏衣裙被打烂,白皙娇嫩的肌肤布满一条条血淋淋伤痕,痛得她不停地哭喊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谁知老夫人充耳不闻,打累了又换婆子继续,直把余氏抽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方罢手。 婆子刚一停下,马伟才就立马夺过长鞭狠狠抽打张氏,他对张氏的爱有多深,此刻对张氏的恨就有多深。 马伟胜始终不吭声,就连余氏被打也无动于衷,可是现在看到相好多年的张氏受苦,倒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站起身,一把夺过马伟才手里的长鞭,对老夫人道:“娘,此事与敏儿无关,都是儿子的错,别再打敏儿了。” 不说还好,一说马伟才就暴跳如雷,大哥比他能干,父亲对大哥又极严厉,从小他既敬重又疼惜大哥,因此处处维护大哥,没想到大哥却跟这个贱人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如今还明目张胆护着这个贱人,登时气红了眼,扑上去要夺长鞭,马伟胜当然不给,两兄弟就在屋子里你争我夺起来。 老夫人张嘴想要阻止,但看了看面色阴沉可怖的二儿子,终是闭上嘴保持沉默。 因着老头子之故,马伟胜素来不苟言笑,马伟才能力不如马伟胜,不过为人处事中庸稳妥,加上敬重心疼马伟胜,平时不仅全心全意协助马伟胜,还代替马伟胜在爹娘跟前尽孝,从未给家里招惹麻烦。 唯一让老夫人不满意的是,马伟才过于宠爱张氏,即便张氏只生了两个女儿,马伟才不说纳妾,连通房都坚决不要。 而张氏却给马伟才戴了一顶绿帽子,对象还是自家亲大哥,更替别人养了多年的女儿,这对于马伟才来说,无异于是奇耻大辱,不说马伟才,就是老夫人都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老头子和余氏那对狗男女,方消心头之恨。 只是最多让二儿子稍稍出口气,老夫人是断不会让两兄弟自杀残杀,尤其大儿子是整个侯府的支柱和希望,万万不能有半点儿闪失。 趴在地上的余氏,看到马伟胜维护张氏,她被打时却无动于衷,死死咬着双唇,瞪大双眼怒视着马伟胜和张氏,眼睛里布满怨毒和嫉恨,雪白面容狰狞扭曲。 这时,马茹晴忽然跑进来,直直奔向躺在地上的张氏:“娘,你这是怎么呢?” 听说大伯大伯母和娘被祖母鞭打,她起初以为是下人们胡说八道,但是心里有些不安就过来看看。 原来下人们并没有说谎,大伯母确实被打得浑身鲜血淋漓,娘亲身上也有几处鞭伤,脸色惨白躺在地上,大伯和爹正在争抢长鞭,而祖母冷漠地坐在一边,那目光仿若要吃人一般凶狠。 马茹晴很害怕,蹲在张氏身边,哭着道:“娘,你……” “晴儿,快,快走……” 马伟才是男子且正在盛怒中,虽然没抽打张氏几下就被马伟胜夺去长鞭,但是下手很重,再加上之前那狠狠一脚踢中张氏心口,张氏的情况只比余氏好一点点。 “我不走。”马茹晴转眼看向老夫人:“祖母,娘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把娘打成这样子?” 家里只有祖父祖母才能动用家法,故而她才想当然地认为是祖母打了娘亲。 老夫人素来疼爱乖巧的马茹晴,不想她知道这些事:“快回你的院子,不许出来!” 马茹晴当然不肯,转而扑向停止争夺长鞭,表情冷漠站在一旁的马伟才,紧紧抓住他的手哭诉道:“爹,祖母要打死娘,你怎么不阻止?” 马伟才极其宠爱两个女儿,向来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尤其对这个甜美乖巧的小女儿简直疼若至宝,若是往常,马茹晴皱一下眉头,马伟才就心疼得不得了,可是现在,看到马茹晴,他就想到妻子和大哥翻云覆雨的情形,只觉万分恶心,二话不说,抬脚狠狠踢向马茹晴。 娇小的马茹晴象断线风筝飞了出去,恰好撞到旁边桌上正煨着,用来添茶的沸水小瓷壶,滚烫的沸水从马茹晴头上浇下,马茹晴捂着脸在地上不停翻滚,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都惊呆了。 张氏‘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闭,晕死过去。 短暂呆愣后,余氏想笑,却因浑身剧痛而剧烈咳嗽起来,眼里闪着畅快的笑意。 “马伟才,你该死!”马伟胜冲马伟才怒吼一声,急忙跑过去抱起马茹晴,他的女儿他自然心疼:“来人,快去请大夫!” 马伟胜这番言行举止,彻底把马伟才心里最后一丝亲情抹杀干净,憨直面容露出诡异笑容,对马伟胜怀里的马茹晴说道:“我不是你爹,你爹是抱着你的大伯,你是你娘跟你大伯生的孽种!哈哈……”说完,仰天大笑。 那高亢狂肆的笑,惊呆了所有人,心里莫名感到恐惧,更让所有人惊怵的是,马茹晴明显容颜尽毁。 谁也没注意到,在左边敞开的窗户下,一个容貌柔美的少女兀自狞笑着,片刻悄然离去,而右边的窗户下,一个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看着厅中混战,眼神阴鸷。 正在这鸡飞狗跳的时候,龙风盈带着人不请自来,看到厅中情形,不由得表情一怔。 “风盈公主,你怎么来呢?”此时此刻,老夫人当然不想让外人看侯府的笑话。 敛去脸上异样神色,龙风盈回答:“本宫来……” 话未说完,恰好幽幽苏醒的张氏听到龙风盈的声音,再看到站在几步远,雍容华贵的龙风盈,顿时怨怒冲天,不顾浑身的剧烈疼痛,艰难爬起来,扑向龙风盈,双手死死掐住龙风盈的脖子。 “你不是说那个计划万无一失,保证能够毁掉宸王妃的清白,让宸王迎娶琳儿为王妃,让侯府永享富贵荣华么?如今不但没有毁掉宸王妃,反而害得侯府名声尽毁,都是你这个贱人出的馊主意,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张氏所言仿若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而龙风盈带来的丫鬟婆子同样愣住了,未免泄露机密,这件事龙风盈连身边的人都没透露。 ☆、206狠绝,相聚 张氏居然伙同风盈公主想毁掉宸王妃的清白!她,她们怎么敢?这是天要亡侯府啊!老夫人惊得魂飞魄散,拼命咽下涌上喉头的一口腥甜,面容煞白无血色,身形摇摇欲坠,好在贴身婆子及时扶住她。 而她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龙风盈带来的丫鬟婆子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拉开张氏。 ‘啪’的一声脆响,刚挣脱张氏挟制的龙风盈,就甩手狠狠给了张氏一个耳光。 本就虚弱的张氏跌倒在地,雪白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里溢出鲜红血迹,抬头望着龙风盈,眼里饱含怨毒和恨意。 仿若毒蛇般阴狠的眼神,即便是素来横行无忌的龙风盈,也忍不住心神一颤,撇开眼睛,语带嘲讽道:“本宫好心给你和侯府一个荣华富贵的机会,你们没有好好珍惜,反倒还怪起本宫来,是何道理? 再说当初本宫不过是那么一提,是你立即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还瞒着侯府其他人积极筹划一切,更为了逼真,给老夫人下毒; 如今因着你们的丑事坏了整个计划,还差点牵连本宫,本宫没有找你算账,你应该感恩戴德,居然还有脸怪到本宫身上来,简直不知所谓!” 龙风盈去而复返,原是想警告张氏和侯府最好担下所有罪名,她会想办法保住侯府,再好好筹谋除掉杨梦尘那个贱人。 没想到张氏不但将责任推卸给她,竟还想杀了她,她自是火冒三丈,同时又有些莫名害怕,只想尽快离开侯府,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所谓的大计。 “那毒药还藏在张氏房里,你们去一搜便知。”龙风盈说完带人扬长而去。 无论计划成功与否,她都没想过留下张氏,现在张氏想要杀她,她就先灭了张氏。 “我没有!”张氏急切辩解着。 可惜没人相信她,燕好多年的马伟胜也目露憎恶看着她,老夫人忍着喉头腥甜,让人搜查张氏房间。 很快,婆子匆匆返回来,把手里的纸包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来一看,确是之前宸王妃所说她中的那种毒药,顿时怒火攻心,再难压制喉头腥甜,猛地吐出几口鲜血,眼前一黑,晕死过去,好在贴身婆子警醒,见状眼疾手快扶住她,才不致跌倒在地。 吩咐丫鬟婆子把老夫人扶到旁边榻上,马伟才走过来,抬脚狠狠踢向张氏的心口:“贱人,居然给母亲下毒,真是该死!” 伤上加伤,张氏再难承受,双眼一闭昏迷不醒。 在场没人同情她,反而满眼鄙弃和厌恶,尤其余氏,惨白面容浮起一丝笑意,心里无比的畅快。 马伟胜抱着痛晕过去的马茹晴,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张氏一眼,当然也不在乎余氏的死活。 有婆子引着大夫前来,分别给老夫人和马茹晴仔细诊治后(无人关心余氏和张氏),大夫一脸凝重:“老夫人本就上了春秋,之前还中了毒,现在又怒极攻心,若是再不静心调养,只怕……这位千金性命没有大碍,至于脸上的伤,在下医术浅薄,实在无能为力。” 老夫人的情况,马茹晴的伤,众人心里有数。 挥手示意婆子送走大夫,马伟才让人把老夫人抬回主院,又让人将余氏和张氏锁进后院小屋,看都没看一眼马伟胜和马茹晴,拂袖大步离去。 马伟胜全副身心皆在女儿身上,对二弟的言行始终不置可否,等到二弟离去,也小心翼翼抱着女儿回到落晴苑(马茹晴住的院子),一直守在床边。 右边窗户下,那名年轻男子看了看空荡荡的厅堂,面容阴鸷而沉郁,眼睛里闪着阴森邪气,让人不寒而栗。 马家丑闻当天就几乎传遍整个京城,御史们弹劾的奏折雪片一样飞上皇帝案头,均说新阳侯府内宅混乱,如何能上朝为官。 皇上雷霆震怒,当即下旨褫夺新阳侯府的爵位,永世不得录用。 马家族人在朝的感到颜面无光,纷纷上折子称病告假,同时跑到族长那里去闹事,族人意见一致,族长便公开将马广利(原老侯爷)这一支血脉全部驱逐出族。 马家的几个姻亲都高调声明,与马家人断绝关系。 余氏和张氏的娘家人也声称两人性子孤僻,从小不服爹娘的教导,几乎不跟众姐妹来往。 赵氏和刘氏的娘家更干脆,直接就让两人跟马大公子与马二公子和离,并且还带走了两人所生的儿女,马家名誉扫地,马大公子更是奸生子,若是仍将儿女留在马家,儿女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马二公子跟刘氏婚后伉俪情深,坚决不和离,最后自请脱离了马家。 刘家人很满意这个女婿,又不忍心女儿独自带着儿女生活,毕竟和离之妇很难再嫁,现在马二公子脱离马家,刘家人便默许了,让他们一家住到远离京城的庄子上。 老夫人没理由阻拦,只能无奈同意。 马府的人都不敢外出,如若不然,准保带着满头满身的臭鸡蛋,烂菜叶回府。 最惨的是,马伟胜和马伟才的嫡亲妹妹,恪亲王世子的妾室月姨娘也被休离回来,整天哭闹不休。 马广利醉酒醒来,得知这一系列消息,一下子病倒在床,没多久病逝了。 马茹茵和马茹琳已没了清白,马茹晴容颜尽毁,三人又有那样声名狼藉的母亲,别说好人家,连那些纨绔子弟,甚至贫民百姓家的子弟都不屑娶她们。 马家现正处在风口浪尖,反倒不好处置余氏和张氏,老夫人让奴仆日夜守在那两间小屋外,严防两人逃脱,更任由两人自生自灭。 那天后,马伟胜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每天喝得酩酊大醉,全无往常严谨庄重的模样,而马伟才干脆长住怡红楼,跟楼子里的姑娘们厮混。 老夫人说了兄弟俩好几次,可惜马伟胜充耳不闻,马伟才越发激怒,一怒之下不再说教,想着等过段时间兄弟俩自会想通,却不知她根本就等不到那一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马家丑闻喧嚣尘上,静王和龙颜柔的事情倒显得不怎么起眼,两人暗暗松口气,殊不知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蔺家书房。 向蔺喆祺汇报完外面的传闻,乐星深吸口凉气:“想不到宸王妃手段那样狠!”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马家永远不能翻身,这宸王妃真是既绝又狠。 “狠?”蔺喆祺挑了挑眉,语气淡淡道:“如若宸王妃不狠,那么今天死的就是宸王妃。” 纵使宸王爱重宸王妃,纵使皇上宠爱和倚重宸王妃,一旦宸王妃失去清白,为了皇家的声誉,不说皇上,就是宸王也会处死宸王妃。 乐星和乐水都深以为然。 古话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宸王妃没有错。 “说起来,我们还应该感谢宸王妃。” 瞧见乐星和乐水一脸的疑惑,蔺喆祺长叹口气:“宸王妃看到乐水,自然很容易就识破我们的计划,却没有声张,还用一招祸水东引,既反击了马家,更替我们遮掩过去,现在所有人都认为龙颜柔是妖魔附身,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 “属下失职,不慎让宸王妃撞见,还请少主责罚!”杨梦尘看见的那片衣角,正是乐水的衣裳。 抬手示意乐水起身,蔺喆祺表情平静道:“此事不怪你,是我思虑不周,好在宸王妃间接地施以援手,最终圆满解决。” 父亲知道消息,应该不会再让他迎娶龙颜柔,恪亲王府没有跟他年轻相仿的女子,他也能松口气。 “少主,宸王妃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乐星疑惑地问。 蔺喆祺没有回答,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垂眸看着茶杯里时沉时浮的茶叶,剑眉轻蹙。 他也不明白,宸王妃聪慧灵秀,他与宸王妃又根本没有交集,为何要出手帮他? 说宸王妃为宸王笼络人才,他坚决不信,毕竟宸王是内定的继任帝皇,手下又能人才俊众多,无须笼络‘根基浅薄’的他。 那么,宸王妃这样做又是为什么? 蔺喆祺想不通,也不再纠结,想着他日父亲成就大业时,他会极力说服父亲留宸王妃一命,如果实在不行,他再想办法将宸王妃偷偷送到其他地方,虽说要隐姓埋名,但总算保住了性命,就权当回报宸王妃此次的援助之情。 宗人府。 听完黑衣人的汇报,龙亦偲(原肃王)面容阴寒,沉声喝道:“蠢货!” 黑衣人不知龙亦偲骂谁,低着头没有吭声。 龙亦偲自然也没想过黑衣人能明白,轻笑一声,语气里含着意欲不明的意味:“父皇和我们所有人都看错了,静王才是隐藏得最深的一只狼,只等我们拼得你死我活,然后好从中渔翁得利,真是高明!可惜……”边说边摇头。 如果他所料不错,静王应该早就知道妹妹和马家的计划,只是袖手旁观,甚至在暗中推波助澜。 可惜静王却看上了宸王妃,不愿意别人染指,于是亲自上阵,即便最后父皇追究起来,也可以推卸得一干二净。 谁知宸王妃竟逃脱陷阱,还用一招祸水东引灭了马家,静王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损及自身名誉。 黑衣人依旧低着头,没有回应。 “想办法把静王的心思告知父皇和宸王。”龙亦偲眼里划过一丝诡异的幽芒。 一旦父皇和宸王知晓静王的狼子野心,这样一来,不仅会有好戏看,同样对他也极为有利。 黑衣人恭敬应下,想了想迟疑道:“王爷,马家已经废了,还有之前投靠我们的那些人或改投端王名下,或被静王暗中笼络,或摇摆不定,我们是不是……” “无妨。”龙亦偲摆摆手:“那些墙头草不要也罢,我们只需保存好自己的实力,等将来我登上帝位后,再慢慢收拾那些人。” “属下遵命!” “还有,告诉龙风盈,若是再擅作主张,就杀了她!” 黑衣人反应过来,刚才主子说的‘蠢货’是指风盈公主,心中惊疑,面上却恭敬应是。 主子现在正值低谷本该蛰伏,然后才伺机而动,偏偏风盈公主胆大妄为,居然这时候去招惹宸王妃,事情成了还好说,结果一败涂地,若是皇上和宸王误以为是主子暗中指使,岂不是害了主子? 只是风盈公主毕竟跟主子一母同胞,纵使风盈公主愚蠢无知,主子也不应该毫不留情地除掉风盈公主吧? 面对主子的杀伐果决,黑衣人自是无法淡定,确切的说,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然而他仅仅是一名属下,生死皆掌握在主子手里,除了遵命,还是遵命。 黑衣人离开后,龙亦偲走到院中(皇上念及骨肉亲情,并没有束缚龙亦偲,但不能出这个院落),抬头望着浩瀚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旁边厢房传来争吵声,龙亦偲收回目光瞥了一眼那间厢房,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和杀意。 如果不是父皇下旨不准那两个贱人死,如果不是他还需要那两个贱人做掩护,他早就杀了那两个贱人,如果不是那两个贱人和萧家,他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另一边,杨梦尘和金嬷嬷等刚回到王府大门口,两道白光和一道金光就直直扑向杨梦尘。 门口侍卫大惊失色,刚想上前护卫杨梦尘,却见杨梦尘挥了挥手,遂听命退下,但是仍高度戒备着。 素手轻轻一拂,化解三道劲力,杨梦尘微微蹲下来,接住扑过来的小乖,小白和小金,搂着它们欢喜道:“小乖,小白,小金,我好想你们!” ‘主人,我们也好想你!’三只动物不停地蹭着杨梦尘,以此表达思念之情。 挨个亲了亲三只动物,杨梦尘疑惑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看到爱妻亲三只动物的一幕,随后出来的龙玄墨顿时打翻了醋坛子,上前拉起爱妻拥入怀中,宣示着拥有权,同时警告地瞪了瞪三只动物,以及紧随其后的杨成宁。 杨成宁恍若未见,笑着回答妹妹:“它们很想你,我就干脆带它们过来(有小乖三个保护妹妹,他们更加放心)。还有我爹娘,三叔三婶和七弟也来了。” 杨梦尘了然地眨了眨眼睛,二伯二伯母来应该是准备去叶家提亲,至于爹和娘,该是接到她的书信,前来看看未来六嫂陆宁双,如果双方都满意的话,应该会定下亲事,爹娘可盼着六哥七哥早点成亲了。 瞧见妹妹打趣的目光,杨成宁俊朗面容很平静,然耳根处却泛起淡淡绯红。 杨梦尘呵呵笑,然后牵着龙玄墨的手,招呼着小金三个往内院走去。 杨梦尘等人早不见身影,可门口侍卫还久久未回神,天呐,王妃不但不怕三只猛兽,还跟其那么亲近,王妃真是仙女临凡啊!不怪他们这么惊讶,毕竟只有墨云几人才见过小乖三个。 一路上,看见三只猛兽乖乖走在杨梦尘身后,俨然是保护神一般,奴仆们既震撼又骄傲。 主院客厅里,恭亲王,杨朝武和杨朝文两对夫妻,杨成宥夫妻以及杨成宏,杨成安正谈笑风生,看到杨梦尘等人进来,都站起身,相互问安。 柳秀云迫不及待问杨梦尘:“九儿,你看什么时候去叶家提亲才合适?” “后天吧,我明天先让人去叶家说一声,省得叶家没准备。”开春二哥就要回边关,杨梦尘明白婚事越早越好。 柳秀云点点头:“我们听九儿的。” 恭亲王主动说做个中人,杨家人自然很欢喜,恭亲王身份清贵,如此更显得杨家对未来儿媳的重视。 “九儿”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小儿子,沈秋兰迟疑道:“你七哥看上了明欣郡主,想去提亲,你看合不合适?” “明欣郡主?”杨梦尘微微挑了挑眉。 她没有见过明欣郡主龙若水,却知龙若水是裕亲王嫡孙女,裕亲王很忠心和维护皇上。 当年皇上微服私访,突然遭遇歹人的袭击,危急时刻随行的裕亲王世子换了皇上衣袍引开歹人,皇上得以安然脱险,裕亲王世子却死于歹人之手。 消息传回京城,有孕七个多月的世子妃悲痛欲绝,以致动了胎气,早产生下龙若水后离世。 裕亲王夫妻只有世子一个儿子,心情可想而知,未免触景生情,一年后,夫妻俩带着嫡孙女搬到裕亲王妃的祖籍安城居住,十六年来从不曾回过京城。 事关自己的终生幸福,杨成安抛开羞涩,急切解释道:“半年前我去安城,正好遇到裕亲王生了重病,若儿……明欣郡主到处求医无果,我见明欣郡主急得直哭,就去给裕亲王诊治,裕亲王病体痊愈,我对明欣郡主也渐生情愫。九妹别误会,是我招惹的明欣郡主,与明欣郡主无关。” “那明欣郡主是否同样对七哥有情?” 瞧见杨成安一脸的焦灼,语气中分明很维护龙若水,杨梦尘哑然失笑,不过感情要两情相悦方能美满幸福,如果龙若水无心,她不会因为七哥,而勉强龙若水。 ------题外话------ 破网络总是出问题,~(>_<)~ ☆、207街头闹事 “嗯。”杨成安俊脸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沈秋兰接口道:“明欣郡主是个温柔贤惠的好姑娘,只是我们想先问问你和王爷的意思。” 小儿子幸福重要却不及九儿,毕竟宸王身份特殊,他们帮不上九儿什么忙,万不能再给九儿添麻烦。 “娘见过明欣郡主?”看出娘亲心思,杨梦尘隐忍着感动好奇地问。 沈秋兰看了看微低着头的小儿子:“宥儿和妍儿成亲后,你爹发现安儿整天魂不守舍,问他,他又说没事,你爹不放心,就和我悄悄跟着安儿去了安城,见到了明欣郡主,还有裕亲王和裕亲王妃。” 得知三人的身份,全家人一直都很犹豫,还是宁儿回来说问问九儿和王爷的意思,恰好九儿来了书信,他们这才前来京城。 瞧见父亲端起茶来喝以掩饰脸上窘态,杨梦尘明白定是娘亲拉着父亲去跟踪,心里暗暗发笑。 龙玄墨忽然出声道:“几天前父皇接到皇叔祖的书信,将和皇叔祖母带着若水回京,想来应该是为了若水的婚事。” 龙若水是皇上亲封的明欣郡主,即便裕亲王夫妻看好孙婿人选,无论什么情况都必须禀明皇上之后,方可成婚。 “等他们回京,我们再上门拜访,然后再做打算。”杨梦尘微笑着道:“二伯二伯母和爹娘正好多住些日子,一来我很想念你们,二来四嫂刚有了身孕,二伯母和娘可以传授四嫂一些经验,三来二哥和二嫂的婚期很近,我们得抓紧时间筹备婚礼。” 几人无不欣然同意。 海棠走进来将手中书信递给杨梦尘:“王妃,五少爷的信。” 接过书信,拆开一看,杨梦尘笑着对杨朝武夫妻道:“二伯二伯母,五嫂有了两个多月身孕。” 但凡有什么好事,八兄弟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妹妹,杨成宇除了给妹妹报喜外,还询问一些注意事项。 “真的?”见侄女笑着点头,柳秀云顿时欢喜地快找不到北:“我终于抱上孙子了,再也不用羡慕大嫂,真是太好了!呵呵呵呵……”每次看到大嫂乐呵呵带着三个侄孙玩耍,她就羡慕得紧。 杨朝武同样很高兴,但毕竟是男子且上过战场,自然不象妻子那样失态,面对恭亲王和家人们的道贺,笑容中带着淡定。 捕捉到恭亲王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杨梦尘心中暗忖:看来得让他稍稍加快些进度才行。 入夜。 看到爱妻终于姗姗回房,原本坐在桌边处理公务的龙玄墨站起身,上前迎着爱妻:“阿九回来了。”语气里饱含浓浓醋酸味,他就知道,杨家人,尤其是那三只动物一来,爱妻的全部心神就不会在他身上。 “我好久没有见到爹娘他们,难免多聊会儿家常(杨梦尘留几人宿在王府)。”白皙柔腻的双臂交于龙玄墨后颈,杨梦尘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唇:“在我心里,你和他们同样重要。” 虽然不是唯一最重要,不过想着爱妻把他和家人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龙玄墨心里舒坦不少,一手搂紧爱妻纤腰,一手托着她后颈,俯首含住她香软的樱唇…… 良久,龙玄墨放开杨梦尘,凝视着粉面桃花,醉眼迷离,娇喘吁吁的爱妻,幽深似潭的眼眸里两簇火焰熊熊燃烧着,忽然弯腰横抱起爱妻:“阿九,为夫帮你沐浴。”边说边大步往卫生间走去。 纵使早已是夫妻,但听到龙玄墨这番话,杨梦尘依然羞涩地埋首在他宽阔胸膛里。 谁能想到平时稳重沉冷的文德,每每那种时候却异常狂野,即便她身怀武功且内力浑厚,每次过后全身仍旧好象被狠狠碾压过一般酸痛,只希望看在明天还有事情的份上,今晚文德能稍稍收敛一些。 可惜龙玄墨没有听到爱妻的心声,久久之后才一脸餍足地抱着爱妻回房,轻抚着爱妻柔滑的香肩,凝视着那朵朵绽放的红梅,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 杨梦尘娇嗔地瞪了瞪龙玄墨,文德越来越坏了,她求饶了好几次,还是不肯放过她,以致她现在浑身酥麻又无力。 爱妻那一眼,如娇带嗔,看得龙玄墨心头炽热如火,一个翻身覆在爱妻上面:“我们继续。” “等等,我有话说。”杨梦尘连忙阻止:她可再承受不住文德的‘疼爱’。 埋首在爱妻颈间,龙玄墨深深亲吻,声音沙哑而魅惑:“明天再说。”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父皇打算如何处置龙颜柔?”杨梦尘急速说完。 龙玄墨不禁动作一顿,须臾亲亲爱妻的双唇,翻身平躺着,双臂拥着爱妻趴在他胸膛上,努力平复汹涌的情潮,这才沉声回答:“父皇打算把她送去皇觉寺,由觉远大师做法,消除她体内的妖魔。” “觉远大师?”杨梦尘挑了挑眉。 “觉远大师的道行和名声虽然不及师傅和师叔,但也是得道高僧。”龙玄墨说道:“大皇姐和邵夫人押解龙颜柔回宫时,父皇正好在接见云游归来的觉远大师,觉远大师一眼就看出龙颜柔的不妥当,于是建议父皇把她送去皇觉寺。龙颜柔毕竟是皇家人,不能以火除妖,这样做才最合适。” “恪亲王父子怎么说?” “那么多人亲眼目睹那荒唐一幕,他们若不想名誉扫地,就只能选择把龙颜柔送去皇觉寺。” “查清楚龙颜柔是从哪里习得媚术的么?” “据僧人说,龙颜柔只和一个黄公子有过短暂接触。” “张莲花交代的那个黄公子?” 龙玄墨点点头:“那人极有可能是前朝余孽,不过具体身份还未查实。” “看来龙颜柔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 “我让人给她服下你的那种药,她交代那人说有办法帮她达成愿望,对那人身份确实一无所知,但她终究是个祸害,留不得。” “暂时留她一命,相信即便是傻子,或许将来也会有用。” “好。”龙玄墨瞬间明白过来爱妻话中隐含的深意,轻柔扶着她躺回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夜已深,我们安寝吧。”在杨梦尘看不到的地方,幽深眼瞳里闪着嗜血杀意:龙风盈,静王,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翌日吃过早饭,杨梦尘安排金嬷嬷亲自去叶府,约定好隔天上午就来叶府提亲,谁知临近中午时,孙传茂前来传旨,皇上给杨成宁和叶云芊赐了婚,还让钦天监择了佳期,即十二月十六日。 杨成宁和杨家人磕头谢恩。 杨梦尘让金嬷嬷给了孙传茂厚厚的封赏,孙传茂笑眯眯说道:“皇上听闻宸王妃有三只神兽,想见一见,正好明天杨将军和叶小姐要进宫谢恩,宸王妃且带着三只神兽一起进宫。” “有劳孙公公了。”杨梦尘又给他一个红包,孙传茂领着其他人离去。 想来应该是皇伯父和文德跟父皇说起,父皇一时好奇才想要见见吧,小乖和小白还好些,就是不知父皇见了小金会不会害怕?杨梦尘暗乐。 “九儿,皇上赐了婚,我们还要不要去叶府提亲?”柳秀云谨慎地问。 “父皇赐婚是天大的福分,不过我们不能少了应有的礼节。”杨梦尘想了想道:“明天我和二哥以及二嫂进宫谢恩,回来再去叶府,这样方昭显我们对二嫂的重视。” 柳秀云等人点点头。 赐婚圣旨一下,多少人家扼腕叹息,叶家下手也太快了,闺秀们的芳心更是碎了一地。 第二天一早,杨成宁先去叶府接来叶云芊,再和妹妹一起前往皇宫。 马车直接驶进内宫门,杨梦尘和叶云芊下了马车,换乘软轿,杨成宁步行去慈宁宫。 看到小乖三个象保护神一样,紧紧护在杨梦尘左右和身后,沿路的侍卫和宫人们大惊失色,同时纷纷感叹,宸王妃果真是福星,这不连瑞兽也来保护宸王妃。 慈宁宫。 皇上,太后和皇后早已坐在主位,恭亲王,宁亲王和龙玄墨坐在左右两侧。 杨梦尘福身行礼,杨成宁和叶云芊跪地磕头,而小乖三个跟着杨梦尘打躬作揖,那憨态可掬的样子,看得皇上和皇后,以及宫人们目瞪口呆,心里的畏惧倒是减轻许多。 “好好好!”回神的皇上连说三声好。 得了皇上赞扬,小乖三个跑到他的身边,舔了舔他的手就盘在他脚下,直到杨梦尘离开,期间谁也没理会,让皇上‘受宠若惊’,当即颁发了三块金牌给小乖三个,当然是交给杨梦尘。 有了这金牌,杨梦尘可以直接带小乖三个进宫,侍卫不能阻拦,最主要的是这等于免死金牌,谁若惹了小乖三个,被咬死也是活该。 龙玄墨有公事处理,杨梦尘和杨成宁,以及叶云芊出了宫门,杨梦尘让杨成宁送叶云芊回叶家,她则带着金嬷嬷等和小乖三个去街上转转,买了东西准备回府,却遇见有人在街上闹事。 掀开车帘,前面被人堵得水泄不通,根本无法通过,杨梦尘有些疑惑。 堂堂天子脚下,有人打架闹事,把道路堵成这样居然不见一个巡逻的士兵,这也太蹊跷了吧? ☆、208路见不平 “你们这些黑心肝的乌龟王八蛋,不但把老子们的抚恤金吞了,连那些死去弟兄的抚恤金也不放过,简直不是人!老子没了活路,你们也休想活!”一道粗狂悲愤的声音大声怒喝着。 紧接着前来传来一阵喧闹,并伴随着惨叫和咒骂声。 抚恤金? 杨梦尘眉头紧蹙,看来这并不是普通的街头闹事,她既遇见断不会袖手旁观,遂看了海棠一眼。 海棠随即出了马车前去查看,很快又返回来:“回王妃,两个兵部的人在那边茶楼聊天,说起抚恤金的事,恰好被十几个男子听见,那十几个男子是刚退下来的伤兵,于是两拨人就起了冲突。” “抚恤金不是应该由兵部发放么?怎么又会牵扯上户部呢?”杨梦尘面色清冷肃然。 文德负责户部事务,四哥也是户部员外郎,而兵部事务是端王负责,现如今端王远在清河府,但兵部尚书是他的人。 且不说文德和端王之间的纷争,单是此事若处理不好,对朝廷来说影响极其恶劣,那些将士在前线流血牺牲,朝廷却连伤残的他们,还有家眷的生活都无法保证,以后谁还会甘愿上前线保家卫国? 她从不过问文德公务上的事,但不代表她就是政治白痴,若她所料不错,这绝对跟端王脱不了干系。 为了一己私利,居然贪污伤亡将士们的抚恤金,端王简直该死! 不怪她认定乃端王所为,一来她了解文德的秉性,二来文德十岁就驻守边关,深知边关将士们的艰难困苦,绝不会泯灭良知贪污抚恤金。 片刻海棠去而复返:“王妃,事情经过是,那十几个伤兵去兵部辖下的部门领取抚恤金,可是兵部的人说户部没有给钱,让他们去找户部; 户部的人说,抚恤金已发放到兵部,让他们去兵部领取,那些伤兵一文钱都没拿到,只能离开; 谁知在茶楼里无意中遇到两个兵部的人,听见两人谈论抚恤金,那些伤兵一时激愤就闹起来,还对那两个人动了手; 有人赶忙去通知京兆衙门,想必京兆衙门的人应该快到了。” 杨成宁和楚蝶衣曾跟杨梦尘说过,关于军队的一些事。 京城设有专门负责此事的部分,由兵部管辖,京城的伤兵和家眷统一到那里领取抚恤金。 至于各郡县,由军队统计好伤残人数和具体名单,交给兵部核实,户部按名单把抚恤金发放到各个郡府,郡府发放到各县镇,伤残士兵或家眷们再去各县镇领取。 正说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看来是京兆衙门的人。 杨梦尘掀开车帘,当看到前来的二十几个,身穿盔甲的提督衙门的士兵,眉头紧蹙。 据她所知,一般民意纠纷都是由京兆衙门处理,只有发生重大事件,或者危及京城的治安,提督衙门的人才会出动,好比现代的公安和特警。 现在仅是伤兵和兵部官员的小纠纷,居然出动提督衙门,说里面没有蹊跷,谁信?反正杨梦尘是绝对不相信。 不过杨梦尘打算先看看事情如何发展,再决定是否出面处理,故而放下车帘,待在马车里静观其变。 提督衙门的人一来,周围的人和马车就退避开来,她们的马车比较靠边,倒没引人注意。 那队士兵中为首的人大声道:“提督衙门办差,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杨梦尘微微掀开车帘望去,远远就见十几个壮硕男子,还有两个衣裳破损的斯文男子正对持着。 两个斯文男子正是海棠所说的兵部官员,看到那个为首之人,双双面露欢喜和松懈。 “来人,把这些闹事的人全部抓起来带走!”为首之人走上前去,先跟两个男子说了几句话,接着大声命令带来的士兵羁押那十几个伤兵。 那些伤兵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两边人马又起了冲突。 周围胆小的人连忙躲避,除一些无法移动的马车,还有为数不多的人留下来围观。 “那为首之人是端王妃的表弟曹达。”金嬷嬷低声跟杨梦尘介绍。 双方战况越来越激烈,墨梅皱了皱眉:“王妃,要不要阻止?”王爷掌管户部,如果此事真闹得不可开交,难免牵扯到王爷。 “不急。”杨梦尘淡淡道。 那十几个男子几乎都有伤在身,自然不是身强力壮的提督衙门士兵对手,很快就被士兵羁押起来。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骑着骏马到来,声音满含着威严:“谁让你们抓人的?” 面容冷峻,肤色古铜,身材伟岸,穿着宝蓝色的祥云劲装,右边腰间系着一块蓝田玉佩,左边佩着一把长剑,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尤其那双眼睛,幽暗深邃得仿若能看透一切,让人无所遁形。 这是一个严肃冷硬,惯常发号施令的人。 杨梦尘轻声问:“他是谁?” “云麾将军宇文延赫,驻守与西梁国相交的边关。”海棠游走江湖时见过宇文延赫,故而认识。 瞧见宇文延赫忽然转眼看过来,杨梦尘暗忖,此人倒是感觉敏锐。 看了看杨梦尘,没有感觉到恶意,宇文延赫遂收回目光,处理眼前之事。 曹达心里特别惧怕,不过却挺直脊背:“宇文将军还请息怒,他们殴打朝廷命官,我们也是按章办差。” “你可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殴打朝廷命官?”宇文延赫深邃眼眸里闪着怒火。 曹达支支吾吾说不清。 宇文延赫顿时面色一沉:“你问都不问就抓人,这是哪条律法规定?” 围观众人点头,这位官员上来跟那两个官员说了话,然后就下令士兵抓人,分明是官官相护。 虽震慑于宇文延赫的凌冽气势,但是想着自己有所倚仗,宇文延赫根本奈何不得自己,于是曹达挺起胸膛道:“无论什么原因,这些人殴打朝廷命官,扰乱京城治安就不对,本官现在要把他们带回衙门审问。” “这位大人,他们实在没办法才鲁莽行事,你将他们交给将军,将军定会好好管教他们,保证他们不会再闹事。”宇文延赫身边的年轻男子温和劝说着,或许是宇文延赫锋芒太甚,以致众人忽略了他。 说话男子看似粗犷,杨梦尘却敏锐捕捉到他眼中一丝精光稍纵即逝,看来此人绝对不简单。 “那是宇文将军的副手靳宽,两人是生死兄弟。”海棠低声跟杨梦尘介绍。 “我们按章办事,并非是不给宇文将军面子,还请宇文将军见谅。”曹达语气虽诚恳,然神态傲慢:“如果宇文将军有什么事,可以去跟我们提督大人讲。” 靳宽低声对宇文延赫道:“延赫,若是在这里闹起来,到时吃亏的还是我们,不如先让他们走,回头我们再想办法。” 冷冷扫了提督衙门的那群人,宇文延赫紧抿着双唇,冷峻面容一片肃杀。 虽然吓得心惊胆颤,提督衙门的人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押着那些伤兵准备离去。 伤兵们奋起反抗,两方人马又打了起来。 眼看着那些属下伤上加伤,宇文延赫眼瞳里闪烁着熊熊怒火,正要抽出宝剑,靳宽死死压住他拔剑的右手,极力劝阻。 感觉那道目光似乎一直停在他身上,宇文延赫忽然松开拔剑的手,转眼看向远处那辆马车,仔细打量着,那个驾驭马车的女子明显不是一般人,还有那个看他女子更是气质清贵,如此看看此人会不会插手。 他秉性耿直,而京城的水太深,他能不趟则不趟。 再则伤兵们确实犯了事,他若是强行出头,既救不了伤兵,还得罪提督衙门的人,可谓得不偿失。 暂时看看马车里的女子会不会出手相帮,如果不会,他再另想办法。 见宇文延赫把剑放了回去,靳宽暗暗松了口气,瞧见宇文延赫看向左后方,于是也转眼看去。 “延赫,你认识她?” 宇文延赫摇头。 靳宽与宇文延赫从小玩到大,宇文延赫认识的女子他都见过,印象里的确没这号人物,便也不在意。 在这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古代社会,一个提督衙门的小官,居然不给从三品将军的宇文延赫面子,杨梦尘表示很不理解。 “王妃有所不知,端王曾经想把端王妃的嫡亲妹妹许给宇文将军,那时候宇文将军还只是一个边关校尉。”似是看出杨梦尘的疑惑,金嬷嬷解释道:“不过宇文将军拒绝了,曹达估计是想借这件事给樊家(端王妃娘家)找回面子。” 原来如此,杨梦尘恍然,目前看来那些伤兵应该没事,不如她先回府,让人去找文德,由文德去处理。 杨梦尘正想吩咐墨梅驾车离开,楚蝶衣忽然出现并挡在提督衙门士兵的面前:“放开他们!”杨梦尘扶额,重活一世,阿蓝还是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挡我们办差,你想造反么?”楚蝶衣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曹达自然不认识。 围观的众人同样很惊讶:这个女子胆子不小,敢跟提督衙门叫板,厉害! 楚蝶衣义正言辞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能这样对待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 “反了你,来人,将她锁拿一并带回衙门!”曹达大声叫嚣道。 两个提督衙门的士兵随即走上前,想要捉拿楚蝶衣,楚蝶衣三两下就把两人撂倒。 众人纷纷叫好。 而曹达则是气急败坏,命令一半士兵围攻楚蝶衣,务必要将楚蝶衣拿下问罪,否则他颜面何存? 一些伤兵挣脱束缚,加入战圈,与楚蝶衣并肩对抗提督衙门的士兵。 不用杨梦尘吩咐,海棠和绿萝跃出马车,飞身来到楚蝶衣身边,极有分寸地将那些士兵撂倒,并未伤及他们的性命。 “海棠,绿萝,你们怎么在这里?”楚蝶衣一脸的惊讶。 海棠边踹飞一个士兵边回答:“王妃在那边。” 顺着海棠的目光看去,瞧见杨梦尘带着墨梅和山茶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三只猛兽,楚蝶衣眼睛一亮,收了招式,跪地恭敬道:“臣妇参见宸王妃,宸王妃千岁千千岁!” 原来是名扬天下的宸王妃!宇文延赫一怔,继而和靳宽翻身下马,恭敬行礼。 众人同样跪地行礼。 看到那三只雄壮威武的猛兽,曹达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颤声向杨梦尘问安。 衙差们慌忙放开伤兵,跪地磕头行礼,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纷纷爬起来磕头行礼。 “都起来吧。”杨梦尘扶起楚蝶衣,转眼睨着胆颤心惊的曹达,淡淡道:“这位是辅国大将军的夫人,皇上亲封的从一品贞烈夫人,曹大人,你确定要锁拿邵夫人回衙门么?” 曹达战战兢兢道:“卑职不敢,这只是个误会,卑职……” “误会不误会暂且不说。”杨梦尘打断曹达,表情沉静如水,清冽声音不带任何语气:“这件事的经过本王妃已经清楚了,这些伤兵动粗确实不对,但根本原因是兵部和户部没有把事情处理好,才导致这场纠纷,你放了这些伤兵,让他们跟宇文将军回去。” “宸王妃有令,卑职不敢不从,只是大人问起来,卑职是否据实回报?”宸王妃深得皇上宠信,连端王都不敢轻易得罪宸王妃,曹达更加不敢。 杨梦尘挑眉清冷道:“你回去告诉提督崔大人,人是本王妃让放的,他有什么不满,尽管来王府找本王妃,本王妃随时恭候崔大人。” “卑职遵命。”曹达长舒口气,这下端王怪不到他头上了。 即便远在边关,宸王妃的贤名他们依旧如雷贯耳,现在又帮他们脱离牢狱之灾,伤兵们敬重又感激,齐齐走到杨梦尘的面前,恭敬道:“多谢宸王妃!” “这是本王妃应当做的,你们无须多礼。”杨梦尘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微笑着道:“你们应该感谢邵夫人。” “多谢邵夫人。”伤兵们同样感激侠肝义胆的邵夫人。 楚蝶衣连连摆摆手。 “你们两个上得前来。”杨梦尘指了指那两个兵部官员,俯视着跪地的两人:“本王妃让你们转告兵部尚书一句话。” ☆、209奇女子,蔺喆祺生疑 不止那两个官员,所有人都恭敬聆听着。 明白杨梦尘要说什么,楚蝶衣微抿着双唇偷笑,杨梦尘嗔了她一眼,转而睨着两个官员。 “这些伤兵因保家卫国而致伤致残,我们所有人安享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太平安稳日子,本该怀着感恩的心,可是你们却如此对待有功之臣,难道不觉得良心不安么?告诉兵部尚书,如果他不能妥善处理这件事,就不要怪本王妃插手兵部内务!” 发放抚恤金本就是兵部的事情,杨梦尘避开户部,只提及兵部,于情于理。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都心神震动。 “你们一字不落把本王妃的话转告尚书大人,相信尚书大人懂得本王妃的意思。”杨梦尘面容威严。 两个官员恭敬应是。 看着那些伤兵,杨梦尘掷地有声道:“诸位英雄放心,皇上和王爷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些前方归来的将士,流完了血再流泪,你们安心回去,皇上和王爷很快会派人来妥善处理此事!” 但愿她这样做能消除伤兵们的负面情绪,给父皇和文德赢得边关将士的拥戴和敬重,稳固边关。 听了杨梦尘所言,那些伤兵个个眼眶发红,心里感动又敬畏。 如果不是为了将来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无依无靠的袍泽兄弟的妻儿,他们也不会当街闹事,还险些被抓紧监牢。 那十几个面对死亡也无所畏惧,铁铮铮的男子,列队向杨梦尘恭敬行了个军礼:“谢谢宸王妃……” “没有你们,就没有本王妃的太平日子,本王妃应该谢谢你们!”杨梦尘福身行礼:“本王妃代表皇上和王爷,向所有为东楚浴血奋战,流血牺牲的将士们敬礼,谢谢你们!” 楚蝶衣,海棠四人跟着向那些伤兵福身行礼。 众人原本存着看戏的心思,可是听了见了杨梦尘的言行,全都以敬畏的目光看着杨梦尘和伤兵们。 皇家人想来趾高气昂,没想到宸王妃竟如此平易近人。 而宸王妃说得对,没有那些将士守卫边关,哪里会有他们平安祥和的日子? 想不到宸王妃竟然如此理解他们,好几个伤兵忍不住流下热泪,其余伤兵也是神色动容。 若说心里不怨不恨是不可能,他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好多兄弟战死沙场,活着的身上也落下或轻或重的伤,不得不退伍回家。 可是退伍后,因身有残疾,他们连以后的生活都成问题,他们一次次找兵部,找户部,每次都拿不到钱,那些黑心肝的官员说没钱发放抚恤金,却有钱花天酒地,怎能不让他们心生愤恨? 现在听了宸王妃的话,他们心里的愤恨顿时烟消云散。 杨梦尘和楚蝶衣,以及海棠四人往马车走去。 所有人主动让出一条通道,目送六人离开,那些伤兵紧跟其后,想送她们一程。 “请留步。”杨梦尘转身看向伤兵们:“你们先去惠民医院治伤,告诉医院的姚院长,费用记在皇家慈善会的账上。” 几人坐进马车,墨梅挥动马绳,马车很快从众人眼前消失。 两个兵部官员和曹达,以及提督衙门的士兵各回衙门,围观众人也纷纷散去。 告诫了伤病们几句,宇文延赫让他们去治伤,自己则和靳宽留在原地。 靳宽一脸不可思议地问宇文延赫:“她真是宸王妃?” “没有人胆敢冒充皇亲国戚,尤其是名扬天下的宸王妃。”宇文延赫一直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不让前方归来的将士流完了血再流泪?”靳宽重复呢喃几遍,然后感叹说道:“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宸王妃真是一个奇女子!” 宇文延赫挑眉:“能够种植出四种利国利民的农作物,能够研制出那些疗效奇佳的伤药,能够设计出楚傲山庄那样规模宏大的建筑,宸王妃可不就是传奇女子。” “你的意思,罗世子送来的那些抗生素和金创药等均出自宸王妃之手?”靳宽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 宇文延赫笑了笑道:“那些药物近几年才出现,而据说宸王妃与安国公一家关系匪浅。” 言下之意,如果罗家真有那样的好药,早就问世了。 “你言之有理。”靳宽点头:“老汪他们今天也算运气好,恰恰遇到宸王妃,否则把他们弄出来,肯定得费一番周折。还有,那位邵夫人也是女中豪杰。” 宇文延赫没说话,虽说驻守的边防不同,不过他听过邵明羿的大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未免皇上生疑,他和邵明羿也不宜接触。 回府马车上。 看着想法子逗小乖三个的楚蝶衣,杨梦尘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从城外回来。”逗了许久三只猛兽都不理会她,楚蝶衣有些泄气,于是放弃,接过杨梦尘递来的帕子擦擦手:“没想到遇见那些人如此对待退伍将士,一时气愤才站出来。阿梦,没给你惹麻烦吧?” “无妨。”杨梦尘笑着摇头,她知道阿蓝去城外那处庄子,查看训练场修建进度。 楚蝶衣踌躇片刻后说道:“阿梦,边关条件很艰苦,每年恭亲王都会自掏腰包贴补将士和家眷们,如果可以的话,你想办法帮帮那些将士和家眷。” 阿梦经商能力强,又得宸王的爱重,相信必定能改善边关将士们的生活条件。 “我会想办法解决。”杨梦尘眉头微蹙,充盈国库不是一朝一夕,目前先处理退伍将士的问题。 早已回到王府的杨成宁,看到妹妹几人回来,连忙迎上前,他已经听说了街上发生的事,看着妹妹的眼中蕴着担忧和骄傲,担忧妹妹被人弹劾干政,骄傲妹妹博大心怀。 杨梦尘笑着对杨成宁摇摇头,示意她没事,然后和楚蝶衣去了内书房。 中午,恭亲王,龙玄墨和杨成宥等人相继回来。 “九妹,你真了不起!”杨成宏兴奋道。 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上午的那件事,妹妹说的那句‘不让前方归来的将士流完了血再流泪’的话,一下子传遍大街小巷,让百姓们深有感触,也让那些退伍将士们感动又感激。 听商场上的人对妹妹交口称赞,他与荣有焉。 “六弟住口!”杨成宁和杨成宥异口同声地呵斥杨成宏,恭亲王和宸王俱在,若是他们误会妹妹干政,难保不会给妹妹招来麻烦,杨成宥沉声道:“九妹只是同情那些伤兵,才会出手阻止提督衙门的人。” 杨成宏反应过来,连连表示妹妹素来心慈仁善,确实经常路见不平。 握着爱妻的手,龙玄墨面容威严:“阿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若胡说八道,本王绝不轻饶!” “皇上听说此事后,也称赞九儿做得好!”明白杨家兄弟担心什么,恭亲王笑着劝慰。 九儿不但消除了不好影响,还那样维护皇上,皇上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不可能怪罪九儿。 除却不懂内里乾坤的柳秀云和沈秋兰,其余杨家人和楚蝶衣都放下心来。 “不过九儿”恭亲王接着道:“皇上让我和墨儿问问你,要如何做才能让前方归来的将士不再流泪?” 杨梦尘想了想:“我心里有个大致的概念,等草拟好章程给皇伯父和文德看看,如果皇伯父和文德觉得可以,再呈给父皇批阅,可好?” “好。”恭亲王笑呵呵地点点头,九儿聪慧绝伦,他坚信九儿定能相处绝佳的办法来。 吃过午饭,龙玄墨和杨成宥去了衙门,杨梦尘和恭亲王,以及杨朝武一家带着礼物前往叶府。 叶家人既意外又欢喜,看到杨家人这样重视叶云芊,更是高兴和欣慰。 随后杨梦尘几人又去了皇上赐给杨成宁的卫国将军府,虽然不在中心地段且不精致,不过显得很大气,走进去,就有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卫国将军府和辅国将军府(邵明羿的府邸)的原主都是大将军,官拜正一品,只是两府相继败落,朝廷就收回了宅院,现在皇上把两座府邸赐给杨成宁和邵明羿,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两府的格局很好,且很多建筑保存完善,只需要稍加修缮即可入住。 工部尚书凌长凯是杨家的姻亲,担心有人使坏,特意安排信得过的属下负责修缮两座府邸,此刻那些人正忙碌着。 杨梦尘几人慰问几句,就离开回王府。 另一边,宇文延赫原想去户部追查这件事,毕竟这不是小事,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伤兵们的反弹,到时候吃亏的还是那些伤兵,结果听说皇上下旨让宸王彻查此事,便没有轻举妄动。 仅仅两天宸王就查出几个大蛀虫,其中就有兵部尚书,以及两三个勋贵(端王的人),皇上下旨抄家,抄回来大笔金银珠宝,发放抚恤金没有问题,不过皇上没有发放,想看看九儿媳妇有什么好法子。 听闻那些人居然贪污了几十万两抚恤金,杨梦尘勃然大怒,连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活命钱都敢贪,这样的人应该千刀万剐!片刻又微微叹息,很明显那几个人只是替死鬼,皇上也只抄家流放,端王罚俸一年,根本没动端王根基。 不止是杨梦尘,所有人都不明白皇上是何用意。 “皇伯父,文德,你们看一看这份章程是否可行?”杨梦尘和楚蝶衣花三天时间才弄好满意的章程。 恭亲王和龙玄墨接过来,仔细阅览着,别小看这份简单的章程,里面可包含了不少内容。 首先关于生计问题。 由朝廷划拨田地和山林给那些伤残士兵,以及遗孀遗孤,允诺两辈人免除终身赋税,抚恤金发放一半,另一半用作启动资金,由朝廷统一规划,并派专业人士指导他们种田,种果树和养家禽等。 田地和山林都是无穷尽的资源,比得到有限的抚恤金更实惠,只要他们不是好吃懒做,自然就不会饿死。 同时还建议:脾气不好但是轻伤者,负责当地的保卫工作;脾气不好且有残疾,不能做重体力者,负责内部事务;经过治疗身体恢复康健,却不适合待在军营者,以及那些遗孀,皇家慈善会负责教导他们一些自力更生的技能。 其次是关于遗孤问题。 免费去皇家和杨家联合修建的学堂读书认字,年满十五岁之后,无论是否考中秀才,学堂都不再提供免费教育,可以选择回去务农,也可以参加皇家慈善会的培训,或自行择业,或由皇家慈善会帮忙推荐工作。 最后是医疗问题。 伤残士兵和遗孀遗孤看病吃药,在惠民医院可享受优惠待遇,费用个人出一半,皇家慈善会出一半。 各地的郡府同样如此操作,可以避免某些人侵吞抚恤金,以及欺负牺牲将士们的遗孀遗孤。 “好好好!”这份章程包括方方面面,非常细致周全,恭亲王高兴地接连说了三声好。 纵使早知爱妻聪慧绝伦,但是看了这份章程后,龙玄墨依然深受震动,凝视着爱妻的目光充满炽热和骄傲。 杨梦尘眨了眨眼睛,从此后伤残士兵和那些家眷将不再是问题,也能解文德的后顾之忧。 恭亲王和龙玄墨当即进宫去见皇上,很快皇上让人发放一半抚恤金,还划下山林和田地给退伍士兵。 当然,那些山林和田地比较偏僻,田地的土质也不太好,不过明年将大面积推广四种农作物,还可以栽种果树,喂养家禽等,总的来说也不错。 皇上还下发圣旨,要求各地知府严格按照章程办事,若有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 看到章程,宇文延赫满心惊讶和感慨。 这个章程解决了伤残士兵,以及牺牲将士的妻儿面临的所有问题,还包括他们老无所依的问题,没想到宸王妃竟然想得这样细微周到,宸王妃果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靳宽同样是万分佩服:“东楚有宸王妃,真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宇文延赫深有同感。 那些退伍士兵,烈士家属虽然没有拿到预期的抚恤金,但是能得到山林和田地这样生生不息的产业,再有孩子上学不用钱,看病吃药只支付一半费用(普通小病除外,并且必须要有惠民医院大夫的证明),所有人都非常满意。 山林和田地规划好之后,龙玄墨安排专业人士去指导他们。 杨梦尘也给杨成容和杨成宾,以及各个皇家慈善会的管事去了信,一是让杨成容从杨柳村调派人手前来协助,二是让杨成宾和管事们处理各地遗孤入学,各种技能培训问题,杨梦尘给他们写了具体操作章程。 没过几天,杨梦尘交给龙玄墨一份计划书,皇上下旨查抄那几户罪臣前,她让龙玄墨说服皇上保留几家人的产业和账本。 这份计划书将那些产业一项一项规整,注明这些产业是做什么,每年大概的出息,以及取得这些产业会有的具体流程,还有朝廷认可的相关权利,杨梦尘建议皇上把这些产业公开拍卖。 以往但凡获罪人家的产业,全都便宜了某些有背景的勋贵和官员们,朝廷占不到一分钱的好处,如果按照杨梦尘的办法,朝廷将会获取一大笔银子。 皇上心里没底,不过既赞叹这份计划书的新颖独特,又坚信九儿媳妇是福星,当即下旨让龙玄墨全权负责此事。 龙玄墨非常有魄力,立即让户部张贴榜文,言明准备公开拍卖那些产业。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只要有钱的人都会想着置办产业,故而那些人看到榜文都去打听。 户部工作人员发给前来询问的每人一本小册子,上面做了详细说明,另外附赠打理商铺的掌柜和伙计,至于用不用,取决于拍卖后所得人的意愿,此次拍卖会只认钱,不认人,价高者得。 当然,还有一个条件,即入场的每个人必须缴纳五十两入场费。 当天来报名的人异常踊跃,其中以商人居多。 杨成宏也来参加,不过不是为他和杨家,而是想送给妹妹。 杨梦尘想着拍卖会所得利润不小,干脆选定一个地方成立拍卖会,以后经营拍卖生意,只是拍卖会以宸王府的名义成立,没有跟几家人合股,赚取的银钱小部分作为员工工资,维系拍卖会运作,大部分给皇上。 几个罪臣家的产业颇丰,全部拍卖完,差不多一百多万两银子,除了必要开支,全部充入国库。 皇上龙颜大悦,连声称赞九儿媳妇真是福星,赏赐流水似的送去宸王府。 远在清河府的端王,得知依附自己的几个官员获罪流放,龙玄墨的人占据了兵部尚书之位,气得砸碎了屋中所有物件,对龙玄墨和杨梦尘恨之入骨。 静王和龙亦偲同样愤恨不甘,却莫可奈何。 而此刻蔺喆祺正前往南乡县城,坐在马车里的他心情有些莫名烦躁,没有心思关注京城里发生的事。 前几天,章闰查到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他母亲田氏生前青梅竹马的表哥,在他们家乡广陵给田氏立了一个衣冠冢。 蔺嬷嬷是田家的家生子,从小在田氏身边伺候,与田氏明为主仆,实则亲如姐妹,他得到消息后一边派人去广陵,一边刻意跟蔺嬷嬷‘闲聊’,从而知晓田氏不少的事情。 据蔺嬷嬷说,田氏被送给父亲做妾前,跟表哥关系很好,那个表哥还追随田氏到了彭城,在不远的地方租赁了一间房子,只为守护田氏。 没多久田氏放了蔺嬷嬷奴藉,让蔺嬷嬷嫁人离开,等蔺嬷嬷夫丧子死后回来投靠田氏,田氏已经病逝,父亲立即让蔺嬷嬷领着他离开彭城,这些年也顾不上那位表哥的消息。 没想到派去广陵的人,果真在田氏家乡的一处山脚下找到那个表哥,那个表哥早已经娶妻生子。 而那个表哥每天都会去山腰的一处衣冠冢祭拜,那座坟的墓碑上刻着‘丽蓉之墓’。 蔺嬷嬷曾经说过,田氏闺名就叫丽蓉,可墓碑上所刻的立碑时间,却是他生辰前近一年。 如果墓里埋的真是田氏,他就不是田氏和父亲的孩子,那么他究竟是谁? 他正想找借口去广陵,恰好刑部有个案子要到南乡县寻找证据,广陵又正好在南乡县的隔壁。 原本这样的差事轮不到他这个刑部侍郎去处理,不过他以需要历练为由申请这个差事,刑部尚书挺看重他,自然同意,于是他就有了正当理由出京,连蔺管家都没有怀疑。 微微闭上眼睛,听着车轮移动声,蔺喆祺心情慢慢平复,他有一种感觉,很快就能查明他的真实身世。 其实他隐约有种猜测,只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而那位他思念和尊敬二十几年的‘父亲’也太心狠手辣了! 想到自从恭亲王妃病逝后,恭亲王坚决不娶继妃,这些年孑然一身,还有传闻每年恭亲王妃和其独子生祭,死祭之日,恭亲王都茹素一天,坐在妻子和儿子灵位前陪他们‘聊天’,蔺喆祺忽然心如刀绞。 他既希望猜测是真,又害怕真相不是这样,毕竟之前他一直视恭亲王为敌人,曾经无数次想去刺杀恭亲王,为父亲的大业铲除障碍。 “少主,是否停下略作休息?”马车外忽然响起乐水的询问声。 蔺喆祺淡淡道:“不用,告诉大家抓紧时间赶路,天黑之前赶到前面的驿站再好好休息。” 早一天赶到南乡县城处理完事情,他才有时间去办私事,从而早点从田氏表哥那里探查他要的消息。 乐水随即去传达命令,章闰安排的侍卫和刑部随从都没意见,毕竟住驿站舒服些。 宸王府里。 杨梦尘正书写计划,海棠走进来说道:“王妃,太后刚刚传了懿旨,将颍川侯嫡女苏溪苒赐给静王为正妃,婚期定在十二月二十,光禄寺少卿的庶女木心娅,礼部员外郎的庶女林雨竹同为侧妃,婚期定在来年正月二十八。” 皇祖母怎会突然给静王赐婚?且还是一正妃两侧妃?杨梦尘抬头看向金嬷嬷。 ☆、210天花 “静王已经年满二十二岁,一直没有迎娶正妃,太后这是关心静王。”金嬷嬷笑眯眯地解释。 挑了挑眉,杨梦尘摆明不相信。 深知王妃聪慧,金嬷嬷倒也不再隐瞒:“颍川侯刚正谨慎,并且是忠实的保皇派,苏小姐端庄贤惠,有颍川侯和苏小姐的规劝,想必静王会安分守己。至于光禄寺少卿和礼部员外郎,素来庸碌,难堪大任。” 她伺候太后近二十年,可以说很了解太后的秉性,此事多半是皇上的意思。 杨梦尘暗暗腹诽。 有哪个皇子不想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静王心机深沉且骨子里极为狂傲,单凭颍川侯和苏小姐的劝导就放弃夺位野心,好比天降红雨,根本不可能! 再说那些臣子谁不想破天富贵?端看是否有机会罢了,否则历朝历代哪来那么多谋逆罪臣? 倒是苏小姐有些可惜,如果苏小姐心性不坏,她可以适当给予照拂。 明白王妃心有丘壑,金嬷嬷不再多言。 海棠又接着道:“还有两个笑话,王妃要不要听?” 放下毛笔,接过芍药递来的布帕擦擦手,再端起桌上百合沏的清茶浅抿一口,杨梦尘这才看向海棠。 海棠见状一脸笑意说道:“几天前商驸马(龙风盈的丈夫)去津国公的府上做客,结果被人当场撞破正跟津国公的嫡女杜月珊,嗯,那个样子,津国公府是勋贵世家,商驸马便纳了杜月珊为良妾; 风盈公主大发雷霆,可惜木已成舟只能接受,于是想着法子苛待杜月珊,偏偏商驸马处处护着,风盈公主半点奈何不得,就拿身边的人出气,据说打死了好几个丫鬟,还让人趁夜把几具尸体扔到乱坟岗; 还有,我们的人发现风盈公主和马大公子勾搭在一起,这几天风盈公主都会去一处民居跟马大公子厮混; 王妃,要不要……”把龙风盈的丑事传扬出去? 杨梦尘摇了摇头:“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会传扬出去,不过我们不要插手。” 龙风盈毕竟是皇上的女儿,而她只是儿媳妇,到底隔了一层,若是皇上知道她爆出此事,从而损及皇家颜面,即使看在文德的面上不会惩罚她,但心里终归会怪责她。 “可是是龙风盈主动?还是马大公子?”杨梦尘问。 海棠回答:“汾阳侯世子妃跟风盈公主关系不错,又是跟马大公子拐着弯的亲戚,马大公子让世子妃邀请风盈公主入府做客,再暗中下药,有了那种关系,正好风盈公主因着商驸马和杜月珊而心情不好,不但没有发怒,反而还沉迷其中,之后天天跟马大公子厮混。” “看来马大公子已经知道马府宴会的真相。”杨梦尘唇角扬起一抹高深笑意。 几人疑惑地看着杨梦尘。 慢慢转动手中茶盏,杨梦尘表情沉静,漆黑眸子里闪着讳莫如深的精芒。 “马大公子必定是知晓龙风盈和张氏密谋算计我,结果不但没成功,还让马家丑闻公之于众,导致马家名声尽毁,马大公子妻离子散,前程断送,于是用这种法子接近龙风盈,报复龙风盈。” “一旦此事败露,皇上一定会处死风盈公主。”海棠接口道。 “马大公子不会让龙风盈死。”瞧见几人都狐疑看着她,杨梦尘脸上浅笑有些意味深长:“马大公子是老侯爷和余氏的子嗣,名义上又是长房嫡长子,将来会继承侯府,可是现在荣华富贵成了泡影,还背负着奸生子的骂名,这辈子全毁了。” 几人恍然,墨梅肯定道:“只有让龙风盈生不如死,马大公子才会消除心头之恨!” 杨梦尘没言语,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眼底眉梢氤氲着一丝淡漠清冷,转瞬面带微笑看着六个丫鬟(梧桐和木槿有事不在)和墨梅:“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有没有心仪的人,说出来我给你们做主。” 百合四人分管她身边的内务,海棠四人和墨梅负责外务,九人配合默契,省却她不少麻烦。 海棠,绿萝,山茶,红菱和墨梅异口同声:“我不嫁!” 百合和芍药慢了半拍,但是也表示要永远留在杨梦尘身边,以后伺候小主子。 “你们嫁了人也可以留在我身边,这并不冲突。”杨梦尘无奈地抚了抚额。 无论杨梦尘如何说,几人就是坚决不嫁,弄得杨梦尘很郁闷,总不能眼看着她们真陪着她到老吧? 旁边金嬷嬷看着不说话,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有王妃这样的好主子,谁也不想离开。 等到屋里只剩下海棠和墨梅,杨梦尘先问着海棠:“你觉得墨云怎么样?不但相貌俊朗,武功也很好,与你年龄相当又知根知底,我觉得真不错,你呢?” “他武功没我高。”海棠沉默片刻,忽然蹦跶出这么一句。 杨梦尘一噎。 空爷爷说海棠是武学奇才,武功天下排名前十,要找武功比海棠高的未婚年轻男子,比登天还难。 “又不是打架,要武功高做什么?”杨梦尘极力劝说:“照你这样说,王爷没有我会赚钱,也不会医术,我就不嫁王爷呢?海棠,我真心觉得墨云很不错,你们两个成了亲也会留在王府,不如考虑一下?” 深深看了杨梦尘许久,海棠沉着脸问:“王妃就那么想要我嫁人?我不嫁,王妃心里就不舒坦?还是嫌我碍事呢?” 杨梦尘无语凝噎,后看向墨梅。 不等杨梦尘说什么,墨梅已说道:“从我成为暗卫的那刻起,就断绝嫁人的念头,王妃还是别白费心思了。”顿了顿,又言道:“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王妃真觉得朝身边的人下手好么?” ‘咳咳’杨梦尘咳嗽起来,简直哭笑不得,她一片好心竟被曲解成这样,她比窦娥还冤。 “阿九怎么呢?哪里不舒服?” 龙玄墨下衙回来走到门口就听见爱妻的咳嗽声,顿时心疼地不得了,进门大步走到她的身边,轻抚着她的背部顺气,同时怒斥原地不动的海棠和墨梅:“你们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快去请太医!” 海棠和墨梅随即离去,经过墨云面前时,海棠警告似的等他一眼,墨梅似笑非笑。 他什么时候惹到这两个女煞星呢?墨云只觉莫名其妙。 而旁边的墨雷看了看海棠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好兄弟墨云,再看了看王妃,片刻后似有所悟。 挥挥手示意墨云墨雷退下,杨梦尘拉着龙玄墨坐在身旁,微笑摇头:“我没有不舒服。海棠她们几个年龄不小了,刚才我正跟她们说她们的亲事,结果……”遂把几人的话转述给龙玄墨听。 “回头我问问墨云几个的意思,还有墨梅四个和其他侍卫,阿九也多费心。”龙玄墨点点头。 他是男子且素来冷情,哪有心思注意这些。 杨梦尘笑着应允,蓦然想到什么问道:“文德,静王娶妃和商驸马纳妾,可是你的手笔?” “既然静王和龙风盈闲得慌,我就给他们找点儿事做。”龙玄墨幽深眼底闪过一丝冰寒冷戾的杀意。 一个胆敢算计阿九,一个妄想觊觎阿九,都该死! 感觉到龙玄墨浑身迸发出的寒意,杨梦尘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拉着他来到桌边,指着桌上的计划书说道:“文德,我不懂军事,于是委托阿蓝写了份关于军队事务的计划书,你看看如何?” 伤兵事件后,她和阿蓝开始筹划此事。 敛去浑身寒意,龙玄墨拿起计划书仔细阅览,良久,转眼看向爱妻:“那个时空的军队事务便是如此?”阿九说过,楚蝶衣前世就在军队效力。 “嗯。”杨梦尘点头:“阿蓝还结合现在一些实际情况作了修整,我个人觉得适合永久执行下去。” “待会儿我拿去给父皇批阅,估计应该没有问题。”龙玄墨在桌边坐下,将计划书誉抄一份,如此就没人指责阿九和楚蝶衣干涉军政。 而这份计划书不仅提高军队将士福利,还有退伍将士的安置,以及义务兵制和军事学院,一旦按照计划书实施,必将激发将士们的血性,提高能力,东楚的军事实力必将逐渐强盛,相信父皇一定会赞成。 明白龙玄墨苦心,杨梦尘没异议。 第二天送走早朝的龙玄墨,杨梦尘正打算出门,贺俊沅忽然来求个恩典,想聘娶木槿做他大儿媳妇。 贺长礼比木槿大一岁,负责打理王府玉器行的事务,为人处世精明中不乏温和有礼,对龙玄墨更是忠心耿耿,他早就看中了木槿,只是杨梦尘一直没提几个丫鬟的亲事,他也不好禀明心事。 昨晚龙玄墨问墨云几个意思时,贺俊沅正好也在。 贺俊沅早知大儿子心思,当晚回去就跟家人说了这件事,贺长礼立即催促父亲来跟王妃求恩典。 “你们父子可真是有眼光。”杨梦尘微笑道:“木槿沉稳贤惠且勤快能干,但凡我吩咐的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帖帖。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发嫁木槿。” 贺俊沅嘿嘿地笑,不止大儿子喜欢木槿,他们一家都对木槿很满意,待听得杨梦尘最后一句,顿时紧张起来:“王妃……” “不用紧张,我只是说说而已。”见贺俊沅表情一松,杨梦尘复又道:“不过我还得问问木槿的意思,若是她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他。” 贺俊沅点头恭敬道:“应该的应该的。”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巡查完作坊事务,杨梦尘把木槿单独叫到一边,将贺长礼想求娶她一事如实告知:“别说什么由我做主的话,事关你的终生幸福,你好好考虑清楚再回复我,明白么?” “谢王妃恩典,奴婢愿意。”木槿低着头,片刻抬头望着杨梦尘,脸色绯红,神情坚定。 她舍不得离开王妃,正好贺长礼是王府的家生子,跟她也互相有情,嫁给贺长礼,她就可以留在王妃身边做个管事嬷嬷。 “放心,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杨梦尘微笑着说道:“你没有父母,嫁妆的事就交给我来办。” 木槿一愣,继而眼眶湿润泛红,声音哽咽道:“王妃,奴婢何其有幸……”奴婢何其有幸能够遇见您,伺候您? 看着泪光盈盈的木槿,杨梦尘微微一笑:“只要你过得幸福美满,我就安心。不过为了让贺长礼永远铭记娶到你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加倍珍惜你爱护你,为难他一下是必须的,当然你放心,我出的题目不会很难。” 明白王妃是为她好,木槿很感动,只是听了这话,心里惴惴不安了一整晚。 当天回府,杨梦尘找来贺俊沅,说明天上午要见一见贺长礼,贺俊沅乐颠颠地回去告诉了大儿子。 “贺长礼不错。”听爱妻说了这件喜事,龙玄墨点头,继而好奇地问:“阿九出的是什么题目?” 杨梦尘脸上神秘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凝视着笑得象狐狸似的爱妻,龙玄墨宠溺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墨云几个说由你做主,倒是青影看中了芍药,想求个恩典。” “我先问问芍药,还有恒伯和乔娘子。”芍药爹娘俱在,即便杨梦尘完全可以做主,但也想征求一下恒伯和乔娘子的意见:“还有,但凡想娶她们的人,都要经过我的考验,通不过一切免谈。” 龙玄墨心里暗暗为属下们默哀,面上却深表赞同:“那是当然。阿九身边的人是个顶个的好,他们只有经过重重考验,才会知道珍惜。” 再说他这个主子经过千难万难才娶到阿九,身为属下,自然也不能例外不是。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杨梦尘给了龙玄墨一个甜蜜深吻。 夜正浓,情如火。 翌日吃过早饭,休沐的龙玄墨陪着爱妻坐在厅中,慢条斯理品着茶,等待贺长礼前来。 金嬷嬷和海棠九人,以及墨云墨雷跟青影站在两人身后。 众人都知道贺长礼今天要来求娶木槿,也知道王妃要考验贺长礼,于是除了正好有任务不在的人,其余都围在正厅外,想看看王妃会出什么难题。 没多久,贺俊沅夫妻和两个儿子带着聘礼到来,先恭敬地给龙玄墨和杨梦尘行礼。 “木槿跟了我多年,我们明为主仆,实则亲如姐妹,我呢不在意聘礼多少。”杨梦尘语气轻松:“只是不考验你一下,我心里不舒服,你也不会知道珍惜,想必你应该理解吧?” 王妃平易近人,但是聪慧绝伦,贺长礼不知王妃要如何考验他,心里忐忑地汗都流出来了。 贺俊沅有些担心,不过王爷王妃均在,他不好说什么,只是鼓励地看看大儿子。 “别紧张,题目很简单,毕竟我也希望木槿嫁得如意夫君。” 杨梦尘不说还好些,越说贺长礼就越紧张,连站在杨梦尘身后的木槿都为他捏一把汗。 金嬷嬷笑道:“王妃快出题目吧,再拖下去估计贺大公子会更紧张。” “嬷嬷既发了话,我也就不为难你。”杨梦尘大方道:“这《男戒》太繁琐,你只要把男子的三从四德背一下即可,很简单的七句话,你什么时候背出来,我什么时候把木槿嫁给你。” 话音落下,厅里厅外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男戒》?男子的三从四德?世上真有这个么?这还不算刁难,那什么才算是? 一时间,所有人皆同情地看向贺长礼,娶个妻子真不是就件容易的事,娶个好妻子更是难上加难。 贺俊沅夫妻和小儿子贺长杰也看着贺长礼,目露担忧和鼓励。 男子的三从四德? 这时候贺长礼反倒平静了下来,脑海里快速地转动着,女子的三从是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红,男子的三从莫不是:“未娶从母,娶妻从妻,妻死从女?” ‘噗’众人忍不住哄然大笑,暗处的暗卫们差点从隐匿处跌落下来。 杨梦尘刚含了口茶水,不小心呛了一下,于是轻咳起来。 急忙伸手轻拍爱妻的背,帮她顺气,龙玄墨嘴角微微抽搐几下,看着爱妻的眼神也略带薄责,怎么这样不小心? 朝龙玄墨笑了笑,笑容明显带着讨好,见他面露无奈和宠溺,杨梦尘才转眼看向贺长礼:“不愧是王爷器重的属下之一,脑子确实转得快,虽然没有回答正确,不过很有创意,接着说男子的四德。” 全都不对啊!众人越发兴致高昂,既想知道贺长礼如何解释男子的四德,更想知道王妃所说的男子的三从四德是什么。 “四德……”贺长礼想了半天依然回答不出:“王妃,能否容奴才回去仔细再想想?” 杨梦尘点点头:“可以。” 贺家人忙行礼告退。 众人也散去,不过都兴致勃勃讨论男子的三从四德,那些想求娶海棠几人的男子们无不心有戚戚然,不知道等他们求娶时,王妃又会如何为难他们。 回到卧房,龙玄墨笑问着爱妻:“若是贺长礼一直回答不出而退缩了,你怎么办?” “连背七句话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到,我可不放心把木槿交给他。” “简单?你去问问世上谁知道《男戒》和男子的三从四德?”龙玄墨摇头,蓦然神情一怔:“阿九,这该不会是你们那个时空的人写的吧?” 杨梦尘面不改色:“没有人撰写《男戒》这等文学著作,不过男子的三从四德大部分人都知道,我也曾跟你说过,你不会‘不小心’透露给贺长礼吧?” “当然不会。”龙玄墨虽同情属下,但更在乎爱妻。 忽然想起龙玄墨当初跟她求婚时说的话,杨梦尘一脸疑惑地看着龙玄:“文德,我记得你曾说你会一千零一招宠妻之秘术,不知你是从何所学?” “那个……”龙玄墨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更是撇开眼不看爱妻,冷魅面容泛起淡淡绯红。 伸手掰正龙玄墨的脸面对自己,杨梦尘一瞬不瞬望着他的眼睛,不容他回避。 两人对视良久,龙玄墨先弃械投降,附在爱妻耳边低语几句。 “原来是罗仲勋给你出的馊主意,有机会看我怎么‘回报’他。”杨梦尘眼里闪着幽芒。 龙玄墨赶紧附和:“阿九想怎么对付他都可以,我完全没有意见。”爱妻和兄弟,当然爱妻最重要。 杨梦尘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此刻远在边关的罗仲勋接连打好几个喷嚏,原以为是受了凉,殊不知是最好的兄弟见色忘友出卖了他,以致后来吃了不少苦头,这是后话。 接连几天,贺长礼都没有来找杨梦尘,众人纷纷猜测贺长礼是不是知难而退,不娶木槿呢? 而贺俊沅每次看到杨梦尘,要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要么连连叹息。 杨梦尘视而不见,一来她当然不会食言而肥,二来裕亲王和裕亲王妃带着明欣郡主回了京城,她和龙玄墨,杨朝毅夫妻跟杨成安找了个时间去王府拜访。 杨成安和龙若水是两情相悦,双方长辈也很满意,杨梦尘和龙玄墨,以及裕亲王约定隔天去见皇上,皇上乐见其成,还当即下旨赐婚,婚期定在来年三月初三,婚礼交由礼部主持。 期间,杨梦尘借故邀请陆宁双姐弟来王府做客,杨朝毅夫妻见过陆宁双后非常满意,尤其知晓她的遭遇更加心疼,再三叮嘱杨成宏要好好待她。 杨梦尘请宁亲王妃做中人去陆家提亲,双方交换庚帖和信物,婚期定在二月十八。 杨家接连三场婚礼,柳秀云和沈秋兰自然忙不过来,几家女眷都来帮忙,杨家人感激不尽。 这天,杨梦尘听完鸟儿汇报,一脸凝重走进书房,写了份药单吩咐海棠几人去杏林堂,筹备大量所需的药材,接着去找杨成安,正好龙若水几人也在。 “九妹去丹阳县做什么?”不止杨成安,其他人也疑惑地看着杨梦尘。 “丹阳县的铁岭村发现天花且有不少人感染。”杨梦尘没有隐瞒:“该县的县令胡胜居然要焚烧整个村子,我必须去救治铁岭村的百姓,阻止胡胜为非作恶。” ------题外话------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135**3027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136**7555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杨冬冬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1票! ☆、211亲赴病区 “天花?”众人惊得面色发白。 杨梦尘理解,这里不比现代,天花相当于绝症,并且可以通过呼吸道感染,传播极快,一旦发现感染天花立即焚烧,活埋都不行,必须烧毁。 努力稳定纷乱心神,杨成安沉声道:“九妹,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龙若水和姚川柏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想了想杨梦尘同意龙若水同行,转而看向姚川柏叮嘱道:“丹阳县离京城不是太远,如果感染天花的人跑到京城来,后果不堪设想,川柏留下处理紧急事务。” “是,师傅!” 现在姚川柏和章杜衡的医术跟名声比在太医院好太多,且不说百姓们都尊称两人为神医,连太医们在两人面前也态度谦恭,只要姚川柏待在惠民医院,太医们就前来跟他探讨咨询医术。 “我会教你们种痘之法,以后再不会感染天花。”杨梦尘说道:“丹阳之事了结,我们再研制天花,水痘等一些病种疫苗,这样就能减少死亡。” 众人点头应是。 杨成安知晓妹妹懂得动物语言,京城里还没有消息,妹妹却提前获悉,应该就是动物告知妹妹,姚川柏及医院工作人员素来把杨梦尘奉若神明,而龙若水听多了杨成安讲杨梦尘的事情,认为杨梦尘很了不起,故而没人觉得杨梦尘是无中生有。 没多久,海棠和墨梅拿来杨梦尘需要的东西。 杨梦尘边往自己左臂种牛痘,边跟几人讲解种痘方法和注意事项,这些年她一直不间断地锻炼身体,种痘后刚开始有些不舒服,很快就好了,过程很顺利。 接下来是海棠五人,再接着是杨成安和姚川柏几人,最后是金嬷嬷跟龙若水及其两个丫鬟,除两个丫鬟开始有些微不舒服感,其他人都比较顺利。 杨梦尘说明种痘后的反应和处理办法,再三叮嘱姚川柏:“明天给医院的工作人员和家属们,以及几家人都种痘,至于皇宫里,我会提前跟皇上说清楚,你亲自带两个助手去,另外通知杜衡和各个医院管事,全面开展预防工作。” 师傅对他们俱是倾囊相授,更处处为员工们着想,姚川柏恭敬应下,同时心里很感动。 下午,龙玄墨匆匆赶回王府,看到爱妻正在准备行囊:“阿九真的决定去丹阳县?” “我不能见死不救。”放下手里事务,杨梦尘转身面对龙玄墨:“文德,其实只要救治及时,很多人就不会死,可是胡胜不但不想办法救治百姓,反而想屠灭整个铁岭村,我绝不能容忍!” “这是父皇给你的令牌,可以先斩后奏,另外还下旨命五千将士由你调遣。”龙玄墨拿出一块金牌递给爱妻。 接到塘报,得知丹阳县发现天花,他立即想到阿九能听懂动物语言,肯定已经知道消息,而他和父皇都料到阿九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于是父皇当即赐下这块令牌。 事实果真如他和父皇的猜测,阿九真的要去丹阳县。 杨梦尘接过令牌,放进挎包里。 伸手将爱妻拥入怀中,埋首在她颈间,龙玄墨声音黯哑:“阿九,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我说过要跟你白头偕老,当然不会让自己有事,你放心吧。”环住龙玄墨腰间,杨梦尘保证着。 紧紧拥着爱妻,龙玄墨久久没言语。 感觉到龙玄墨浑身轻颤,杨梦尘明白他的担忧,轻抚着他坚实背部:“我教会姚川柏他们一种预防感染天花的方法,明天他会安排人来府里给大家种痘;还有你跟父皇说,对外声明是父皇的意思,等丹阳县的事情了结,我会研制预防疫苗,到时候免费给全国臣民使用,以后就不用惧怕天花,水痘等病症。” 龙玄墨依旧一声不吭。 “文德,这件事你和父皇一定要引起重视。”杨梦尘叮嘱道:“据我所知,天花应该是季节交替时传播比较快,现在是冬天,不是天花肆虐传染的季节,你暗中仔细查查,丹阳县的天花是否另有蹊跷。” “我会密查清楚。”龙玄墨心神一凛,幽深眼眸里蕴着刺骨肃杀的寒意。 翌日天蒙蒙亮,杨梦尘带着海棠五人和小乖三个,以及杨成安跟龙若水主仆三人,还有十名医务人员,与等在城外的五千将士汇合,带着药物和日常用品日夜兼程赶往丹阳县。 杨梦尘想着能提前一分钟赶到,就可以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鸟儿们没有说清楚具体的灾情,文德说塘报里也没有写明,故而她心里也没底。 原本需要五天的路程,一行人只用三天就赶到丹阳县。 在离丹阳县五十里远的地方,杨梦尘命人拦下明显感染天花,往外逃的三男一女,还有两个小男孩。 杨梦尘,杨成安和几个医务人员(都已经种过痘)先给六人检查病情,好在六人全是感染初期,杨梦尘让人就地熬制汤药,给六人服用。 “你们想去哪里?可想过你们到了那里,会引起怎样的严重后果?”杨梦尘沉声问四个大人。 知晓面前是当朝宸王妃,旁边的男子是鼎鼎大名的神医,专程赶过来救治铁岭村的百姓,而他们症状稍轻,服了汤药,只要配合治疗就不会死,四个大人拉着孩子跪在杨梦尘跟前,一脸感激涕零。 “我们实在没办法……”年纪最长的马奎面带沉痛和愤慨:“我们都是铁岭村的人,刚开始村里的李二感染天花时,村长就把李二隔离开,还及时报告给胡县令; 结果胡县令居然派人围住整个村子,不许我们离开,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以致因感染天花而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胡县令还说要烧死整个村子的人,如果不是村里人反抗,五天前胡县令就放火烧村了; 我们死了没什么,可是两个孩子还小,我们不能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这样被烧死,于是趁夜避开守卫的士兵,偷偷带着孩子逃了出来; 我们只想找个好大夫医治孩子,没想过祸害别人,求王妃饶命!” 四个大人不停磕头求饶,两个孩子也跟着磕头,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看着极为可怜。 挥手示意绿萝拿些糕点和水给六人,凝视着狼吞虎咽的六人,杨梦尘的心情格外沉重又震怒。 “告诉我,铁岭村现在的真实情形如何?” “我们村原有近一千五百人,到我们昨晚逃出来之前,已经死了三百多人,其余大部分都感染了天花,只有极少数人没事,可是胡县令围住村子十几天了,再这样下去就算没有感染天花,也会饿死。” 墨梅怒不可遏:“不仅隐瞒疫情不报,还滥杀无辜,胡胜简直该死!” 海棠等人和众将士同样义愤填膺。 杨梦尘继续问马奎:“那些围村的士兵从哪里来?” “是离县城不远的驻军。”马奎如实回答:“将军叫路天河,是胡县令的姐夫。” “在你们之前是否还有人离开村子?” 马奎点头:“有七个人离开,不过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他们离开时有没有感染天花?” “有。” “你知他们长什么样子?” “知道。” “那你仔细描述一下那七人样貌,山茶立即画下来(山茶很有绘画天赋,有时候杨梦尘会口述玉饰图样,由山茶执笔),还有他们的亲属关系。”杨梦尘面容清冷,眉头紧锁:“墨梅,连同画像尽快传给王爷,务必要找到这七个人,然后带一百将士捉拿路天河和胡胜,严密看押起来; 红菱,你和邱副将带五百将士,以及小白全力在丹阳县境内找寻七人下落,一旦找到七人,立刻带回铁岭村,记住,除却红菱,邱副将和将士们不能跟七人接触。” 虽然希望不大,毕竟七人深深明白,留在丹阳县迟早会被胡县令抓回铁岭村烧死,肯定会远远逃离丹阳县,但杨梦尘依旧不能心存侥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杨梦尘拿出皇上赐的令牌递给墨梅。 没多久,山茶画好七人画像,每个人两张,一份给墨梅,一份给红菱,墨梅和红菱遂带着将士离去。 吩咐海棠拿出六套新衣裳给六人换上,六人身上的衣裳焚烧,安排六人去坐运送药材的马车,杨梦尘一行人直接赶往铁岭村。 “什么人?”看到一行人,守在村口的上百个士兵迅速围了上来。 海棠高声喝道:“宸王妃驾到,尔等还不快跪地相迎!” 士兵们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听过宸王妃的大名,只是宸王妃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掀开车帘,杨梦尘从马车里下来,拿出圣祖金牌在为首的简鑫眼前晃了晃。 绿萝,山茶和小乖小金紧紧护在杨梦尘左右。 看到威武雄壮的小乖和小金,简鑫和士兵们吓得脸色发白,再一看金灿灿的金牌,立刻全趴在地上。 “卑职等参见宸王妃,宸王妃千岁千千岁!”世人皆知,太后娘娘将圣祖金牌赐给了宸王妃。 “平身。”把圣祖金牌放回挎包里,杨梦尘对随行的另一个副将程华道:“你们严格把守村子的各个出口,疫情未解除前,不许任何人出村!还有这些士兵协助你们,如果谁敢违抗你的命令,格杀勿论!” 程华恭敬道:“末将遵命!” 轻轻拍拍小金的头,杨梦尘柔声说道:“小金,你留下协助程副将。” ‘主人一切小心,我等着主人。’小金亲昵蹭了蹭杨梦尘掌心。 无视一干目瞪口呆的众人,杨梦尘带着海棠三人和小乖,以及杨成安跟龙若水主仆,还有马奎六人进入村子。 一路行来,可见稀稀落落的村民,无不神情憔悴绝望,时不时还传来求救和哭声,让人忍不住心酸。 “马奎,你们,你们怎么又回来呢?”有人看到马奎六人,一脸惊疑和焦急:“你们快走,胡县令说了待会儿就要来放火烧村,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马奎摆手:“乡亲们不用担心,有宸王妃在,胡县令不敢放火烧村!乡亲们,这位就是栽种出四种农作物的宸王妃,这位是名扬天下的杨神医,宸王妃和杨神医特意从京城赶来救治我们,我们有救了!” 所有人慌忙跪地磕头。 他们听到消息说,明年四种农作物就会在全国各地推广,而宸王妃为国为民的高尚品德也几乎家喻户晓,他们都很敬重宸王妃,可是自古天花无药可医,宸王妃真的能治好他们么? “大家都请起来吧。”杨梦尘抬抬手,看出众人心思,于是揭去口罩,微笑着道:“皇上和宸王得知大家的病情,当即筹集许多药材和日常用品让我送过来,我和七哥略懂歧黄之术,必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大家,希望大家能好好配合我们,争取早日恢复健康,大家放心,你们没有康复之前,我们不会离开,也希望大家不要再随意出村,以免殃及其他无辜的人。” “皇上万岁万万岁!宸王千岁千千岁!宸王妃千岁千千岁!”众人再次跪地磕头,个个热泪盈眶。 戴上口罩,杨梦尘扬声道:“请问哪位是村长?” “回宸王妃,村长在照顾病人,我这就去找村长来。”一个年轻男子说完,急匆匆跑开。 安排没有感染天花的十来个男村民,把村口的药材和物资运来,没有感染天花的七八个妇人负责熬粥做饭,杨梦尘确认他们已经有了免疫力,又让杨成安等人在旁边搭建炉灶熬制汤药。 村长气喘吁吁地跑来,杨梦尘不等他行礼,就让他召集所有人前来,由杨成安等人确诊病情。 药材和物资运回,杨梦尘立即带着海棠三人,以及未感染的村民先将就近几处屋舍进行全面消毒杀菌,然后安排村民,按照病情轻重缓急分别住进房子里,这样方便救治病人,再挨家挨户消毒。 京城。 杨梦尘离开的第三天就有人因天花而死,并且感染的人越来越多,京城里人心惶惶。 ☆、212危机解除,意外之财 皇上当机立断调遣重兵驻守京城,以防止感染扩散,同时对外声明,梦中有仙人指点,已经找到预防天花的好法子,让臣民们按照规定分批去惠民医院接受种痘,从而预防感染天花。 圣旨一下达,又有种过痘的几户人家游说,臣民们的情绪得到极大安抚,再没想着逃离或闹事,全都井然有序地去惠民医院。 姚川柏从相邻医院调来不少医务人员,加班加点忙碌着,疫情很快就得到控制。 惠民医院和医院大夫们的信誉极好,百姓们一听种痘可以预防感染天花,没人质疑,都去医院接种。 与此同时,章杜衡和各个医院管事接到姚川柏的密信,逐渐展开宣传和预防天花的工作,并且不遗余力宣扬杨梦尘的善举。 全国臣民为此深感敬佩和拥戴,和几家人一样,日夜焚香祈祷杨梦尘能吉人天相。 杨梦尘再次名扬天下,史书明确记载,宸王妃不顾个人安危,亲赴病区救治感染天花的百姓,仁济天下的大义之举。 宇文府。 “宸王妃果真是仁善仁德。”靳宽赞叹着。 “尤其不贪名逐利,的确让人敬佩!” “什么意思?” 靳宽一脸疑惑地看着宇文延赫,宸王妃因此名垂千古,延赫为何还说宸王妃不贪名逐利? 宇文延赫挑了挑俊眉:“你以为预防天花的法子,真是皇上梦中得仙人指点?” 沉思片刻后靳宽恍然大悟,看到宇文延赫老神在在地饮着清茶,心中感慨到底还是延赫心思灵透。 垂眸看着杯中茶叶,宇文延赫神情疏冷静谧,双唇微抿,思绪飘忽不定。 宸王府里。 墨云向龙玄墨回报调查情况:“回王爷,找到四个感染源头,其中的三个人已经死亡,据剩下那人交代,他们来自丹阳县铁岭村,胡胜要放火烧村,他们四人不想被烧死,就一起偷偷逃离铁岭村; 四人商量决定投奔那人在城南的亲戚,四人没钱医治,又不想被抓,就一直隐瞒真实病情; 直到其中两人死亡,实在隐瞒不住,他才如实跟亲戚说明原因,可是那家亲戚和周围的人均感染天花,以致引发这场祸乱; 感染的人已送去惠民医院,姚大夫他们正全力医治病人; 另外确实有人在暗中蛊惑人心,属下等已经把人全部抓起来,不过没有抓住幕后主使者。” 握着腰间爱妻绣的荷包,龙玄墨面容冷肃,幽深瞳眸里望不见底,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王爷,这是墨梅刚传来的王妃密信。”墨雷进来,把手中一个特制信封呈给龙玄墨。 龙玄墨一把拿过信封,急切打开,一目十行快速看完,然后转给墨云。 “王妃说有七个人离开铁岭村,你仔细确认一下,务必尽快把其余三人找出来。” “属下遵命!”墨云拿着画像随即前往医院,那人此刻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青影,青痕,墨兰,墨菊”龙玄墨沉声命令:“杨成宏和南宫凌飞已筹集大量药材跟物资,你四人立刻送去铁岭村,而后墨兰,墨菊留下协助王妃。” 四人齐声恭敬道:“属下遵命!” 起身,缓步走到窗户边,举目遥望着丹阳县的方向,龙玄墨冷魅容颜静谧如水,漆黑眼眸不见一丝光亮,却令人有种火焰熊熊燃烧的感觉,炽烈而冰冷,饱含太多情愫。 十岁亲赴边关那刻起,他就变得残酷,嗜血,冷漠又无心,好不容易有个人把他的心捂热,却又一次次为了他身陷险境,他心里只有对自己的懊恼。 阿九,你答应过我会平安归来,不能言而无信,否则我便让天下为你作祭! 微微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龙玄墨冷魅绝伦的面上,氤氲出一道秀美清软的阴影,仿若黑蝶的翼,轻轻颤动间,隐约有些许疲惫之色。 龙玄墨把抓捕的那些生事之人交给皇上,皇上当即下旨抄家,亲族五代全部斩首示众,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未放过,与这些人有所关联者,不问原因,一律缉拿问斩。 其中有端王,静王和龙亦偲,以及其余皇子的势力,甚至还揪出几个前朝余孽和不明势力的人。 百姓们倒是拍手称快,赞颂皇上睿智贤明,而朝臣们人人自危,生怕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杨梦尘并不知晓京中纷乱,也没有时间和心思关注这些,她正忙着救治病人。 当天傍晚,墨梅和四个将士抬着两幅担架找到杨梦尘,担架上的人赫然是罗璟锐和南风,两人双眼紧闭,憔悴消瘦,唇色紫黑,不仅感染天花,明显还中了毒。 引着将士把罗璟锐和南风抬到一间屋里,杨梦尘让杨成安赶紧给四个将士种痘,之前日夜兼程赶路,五千将士都未来得及种痘预防,故而她才严令将士们不许跟病人接触。 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分别喂进罗璟锐和南风嘴里,运功迫使两人咽下药丸,杨梦尘这才拿出黑针刺入两人身上穴位,双掌贴在两人心口,浑厚内力源源不断输入两人体内,直到空心黑针溢出鲜红血迹,方收回内力。 吩咐海棠叫来两个男村民,给罗璟锐和南风梳洗并换上干净衣裳,杨梦尘回到屋里给两人把脉,紧蹙眉头微微舒展,绿萝端来汤药,和墨梅照顾两人服下。 “怎么回事?”杨梦尘问墨梅。 墨梅恭敬回答道:“属下等抓捕胡胜后,从胡府下人口中得知地窖里关着两个人,原以为是被欺压的百姓,便去解救,没想到竟然是罗世子和南风,他们奄奄一息且感染天花,属下只好把他们带来这里。” “可查明胡胜为何毒杀罗大哥两人?”杨梦尘深邃眼底蕴着浓烈杀意。 墨梅摇头:“属下等忙着带罗世子二人来找王妃医治,还没来得及审讯胡胜,属下现在回去拷问胡胜。” “若有紧急情况,你自行处理。”杨梦尘清泠道:“记住严密看管胡胜和路天河,不得出任何意外,等此事了结后,再做处置。” “属下遵命!”墨梅离去。 至于那四个将士刚刚种痘需留下来观察,如果没有异样反应,方能回去或是选择留下帮忙。 三天后,罗璟锐和南风相继醒过来,表情茫然地看看四周,再看到杨梦尘惊讶又庆幸。 若非每次外出回京,杨梦尘都会给他们请脉调理,时不时服用强身健体的营养品,若非出事后,他们一直咬牙坚持,没有轻易放弃希望,或许他们早就成为一堆白骨。 杨梦尘跟两人说明他们身体状况,以及现在所处环境:“你们好好调养身体,凡事等康复后再处理。” 罗璟锐说的事情经过,与墨梅拷问的结果一致,而当务之急是治好两人,况且胡胜已经被秘密看押起来,有的是机会处置胡胜。 不过杨梦尘还是让海棠给罗璟钒传信,言明罗璟锐跟她来了铁岭村,毕竟治病所需时间不短,如果罗璟锐一直没有书信回家报平安,罗家人难免会担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梦尘等人竭尽全力救治村民。 好在丹阳县境内没有发现其他人感染天花,加上墨梅等的安抚,倒没有引起百姓们恐慌。 期间铁岭村依旧有人死去,但相对之前明显有所减少,村民的病情也得到有效控制,笼罩在村民们心头的死亡阴影逐渐散去。 物资运来后,墨兰和墨菊留下来协助杨梦尘,青影和青痕继续来回奔波,大量物资源源不断运来。 四十多天过去,杨梦尘宣布最后一名病人痊愈的声音刚落下,铁岭村的村民们全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中,互相拥抱着,个个喜极而泣。 “草民等叩谢王妃和杨公子的救命之恩!”村长带着全村人给杨梦尘跪下磕头。 如果不是宸王妃,他们就算没有感染天花而死,也早就被胡县令烧死,这份天大的恩情,他们永世不忘! “大家请起。”杨梦尘微笑着抬手:“你们是东楚子民,皇上,宸王和本王妃理该尽力庇护你们,此番因小人作祟,以致那么多村民枉死,本王妃绝对会严惩不贷,你们请尽管放心!” 村民们无不感恩戴德,坚持给杨梦尘磕了三个头,又赞颂皇上和宸王的贤明仁德,这才起身。 看着热泪盈眶而质朴的村民们,杨梦尘只觉鼻子微微发酸,眨眨眼,掩饰去眸中清泪。 “虽说刚经历天花的肆虐,但从此你们都有了免疫力,再不用惧怕天花,另外本王妃会挑选一个清正廉明的人继任县令之位,希望你们好好配合新县令,团结一心,让家园,让丹阳县更加繁荣富强!” “是!”众人神情坚定,激昂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 安排好后续工作,杨梦尘又带人去祭奠死于天花的村民衣冠冢,然后在村民的含泪送别中来到村口。 一道金光迅疾扑向了杨梦尘,金头亲昵蹭着杨梦尘衣摆。 轻轻抚了抚小金的头,杨梦尘转眼看向将士们,微笑着道:“辛苦你们了!” “王妃千岁千千岁!”众人跪地齐声道,对于宸王妃,他们从心底里感到敬佩和爱戴。 来到县衙,杨梦尘遣散等着拜见她的当地官员们,安排杨成安等和将士们去休息(墨梅早已让人整理好房间,至于胡胜的家眷全部在别处关押,并派人严密看管着),简单洗漱后,坐在厅中,听墨梅和红菱汇报情况。 墨梅一脸凝重:“启禀王妃,根据胡胜提供的线索,属下等铲除了两个秘密据点,一个是前朝余孽,一个是不明势力,并且顺藤摸瓜抓获不少人,但是首脑黄公子和不明势力的幕后主使隐藏太深,属下等没有抓住,不过此次两派势力元气大伤,暂时应该不会起幺蛾子; 还有胡胜奉黄公子之命,趁罗世子途径丹阳县时毒杀罗世子,只因罗家实力强盛且忠于皇上,尤其罗世子声名远播,一旦罗世子身亡,他们就伺机挑起罗家和朝廷争斗,好渔翁得利; 谁知罗世子和南风功力深厚并未中毒身亡,胡胜没有办法,只能用毒计抓住罗世子和南风,再给罗世子和南风使用感染天花之人的东西,然后关进胡府地窖里,从而让罗世子和南风死于天花。” “小小的丹阳县竟然卧虎藏龙,真是有意思。”杨梦尘唇角噙着一抹冷诮:“你带着小乖继续追查,务必要将盘踞在丹阳县周围的敌对势力全部铲除殆尽。” 墨梅恭敬应是。 “回王妃”见杨梦尘看向她,红菱道:“我们并没找到逃离的那七个人,但是在距离铁岭村百里远的一座深山洞里,找到堆满大半个山洞,价值连城的宝藏; 据看守宝藏的十人交代,他们是江湖人士,有人用药物控制了他们,让他们来守护这批宝藏,至于那人是谁,他们也不清楚; 另外,此次铁岭村天花是他们故意为之,只因最先感染天花的李二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山洞,他们害怕泄露宝藏的秘密,于是干脆灭掉整个村子,但是他们只有十个人,无法杀掉一千多村民,故而丧心病狂地利用天花祸害村民; 如今邱副将带着五百将士守着山洞,这一个多月并未有人前来,请王妃定夺。” 杨梦尘眼底神色逐渐冷凝,沉静如同冰镇的深井,透着刺骨冷意,然面上似笑非笑。 “既然别人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我们当然却之不恭,等这里的事情了结,全部运回京城充入国库!” “遵命!” 从第二天起,杨成安等人开始给将士们和丹阳县的臣民种痘。 而杨梦尘先把胡胜和路天河的罪名公之于众,接着连同家中男子(没有牵连九族)斩首示众,两家女眷发卖为奴,再彻查当地所有官员,该杀的杀,该免职的免职,然后亲自挑选几个素有贤名的人,暂时担任丹阳县的官员,协助她整顿政务。 丹阳县上下一片清明。 这天子夜,杨梦尘依旧在书房处理公务,蓦然一阵微风拂过后,她已落入一个略微冰凉的怀抱。 ☆、213接你回家,确定 片刻怔忪后,杨梦尘猛地转身扑进那人怀抱,双臂紧紧抱住那人腰际,眼眸里有滚烫的液体闪烁。 那股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心跳,熟悉的温暖坚实,完全包容着她,隔绝外界的纷争和伤害。 两个人都激动得浑身发抖,却一语不发,只是用尽力气拥抱去对方。 抬头,望进一双充满炽热情愫的眼睛,杨梦尘扬了扬唇,伸手想摩挲他的脸,谁知圈在腰上的手猛然一紧,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覆下来,双唇被他含住。 力气大到几乎把她骨头折断的拥抱,狂风骤雨又温柔噬骨的吻,几乎把她的魂吸走,仿若要将她整个拆吃入腹一般,她只觉天旋地转,全身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任由他带着爱和思念的动作施加到身上。 良久之后,龙玄墨才放开她,灼热的唇旋即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回到唇上。 这一次是如轻风细雨,缱绻绵润。 酥麻感觉让杨梦尘忍不住轻颤,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内室床上,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纠缠成一团,她只知道自己也在这温柔噬骨的时刻,捧着龙玄墨的脸,吻着他沾染风霜的鬓角,吻着他微微紧锁的眉心,吻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他颤抖的双唇。 两人呼吸融合一处,唇始终没有分开,皆沉浸在重逢的欢喜之中,舍不得片刻的分离。 不知过了多久,龙玄墨放开爱妻略微红肿的唇,就着摇曳挑动的烛火,深深凝视着爱妻明显清瘦的面容,一颗心象是被狠狠揪住撕扯,剧痛让他眸光黯然,浑身轻颤。 猛地俯下身,紧紧抱住爱妻,龙玄墨埋首在她细腻柔嫩的颈间。 感觉到有滚烫的泪水落在颈间,杨梦尘心神一震,抬手轻轻在他背上轻抚,没言语,却眼眶湿润。 冷静下来,龙玄墨翻身平躺在床上,臂膀紧搂着爱妻,空寂一个多月的心终于充实而温暖。 靠在龙玄墨温热的胸膛,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杨梦尘轻声地问:“你怎么来呢?” “接到墨梅密报,得知事情完结,我当然要来接你回家。” “政务还需几天才能整顿好,另外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商机,发展丹阳经济,改善百姓的生活状况。” “你挑选的人很好,最多两天吏部就会有官文下达,还有此次杨成宏和南宫凌飞跟我一同前来,你明天找他们商量经贸之事,至于政务,交给我处理。” “我真高兴你过来了,这样我就再不用烦恼如何处理那些政务,若非有那些官员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政务。” 侧首,吻了吻爱妻的额头,龙玄墨明白她是避嫌,否则以她的能力处理那些政务绰绰有余。 “对了文德,京城的情形如何?” “你离开第二天,京城就有爆发了天花。”龙玄墨将发生的事细细说给爱妻听:“父皇当即调重兵驻守京城,姚川柏他们也积极诊治病人和种痘,章杜衡和各个医院管事在各地同时展开预防天花的工作,虽说京城里死了几十个人,不过避免了一场更大的祸乱; 如今各地官员上折子,百姓们也纷纷联名上书,表达对父皇的感恩戴德,父皇龙心大悦,直说如果不是你这个福星,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逃离的七个人,有四人去了京城,其中三人感染天花而亡,剩下那人经姚川柏全力救治已康复; 另外三人中一人死在离巨鹿郡(与丹阳县所属的豫章郡相邻)外百里官道旁,幸好没人感染; 其他两人到达济北县五天后死亡,但是导致济北县近百人感染天花,好在邓鹏飞(姚川柏的其中一个徒弟,负责济北县所属的武都郡的惠民医院事务)接到消息,立即带人赶到济北县救治,死亡十几人,其余患者现在已经全部康复; 因为他们七人才引发这场祸乱,故而唯一幸存的那人,康复后将服牢役三个月,以示警诫。” 杨梦尘没有异议。 纵使七人事出有因,可致使那么多人无辜丧命,理该受到惩罚,否则不足以平息民愤。 “听墨梅说,京城里有人趁机在背后捣乱,有没有抓到幕后主使者?” 摇摇头,龙玄墨沉声道:“没有。” 杨梦尘闻言保持缄默,若是不能尽快揪出那个黄公子,以及那股不明势力的首脑,东楚难免动荡不安。 夜已深沉,龙玄墨抱起爱妻去耳房简单梳洗,再回到床上,夫妻俩亲密地相拥着安然入睡。 翌日吃过早饭,杨成安等人继续去给百姓们种痘,杨梦尘和杨成宏,以及南宫凌飞四下里走走,寻找适合丹阳县发展的商机,而龙玄墨则留在县衙处理政务。 南乡县城外,广源寺后山的石亭中。 身穿藏青色锦袍的蔺喆祺,双手负在身后,眺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却无心欣赏这如画景致。 ‘表舅’的话反复在他耳边回响。 “我的阿蓉是个苦命人,她根本就不想去做妾,她说要和我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个家,再生几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可是她爹娘强行把她送给那人为妾,阿蓉一直很不开心,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还没满两个月就被正室夫人打掉,从而伤及身体,自此再不能生育,阿蓉最喜欢孩子,可直到死也没尝过做娘的滋味。” “我得到消息,阿蓉得了急症,无药可医,于是把家传宝物给了那个大夫,才扮作大夫的随从进府见了阿蓉最后一面。” “当晚阿蓉就病逝了,那府里的人草草将阿蓉掩埋,比之正室夫人最宠爱的那条狗还不如。” “我知道阿蓉想回归故土,不愿意待在那里,可我无法带走阿蓉的遗体,只能带着最后那一面时阿蓉塞给我的帕子回来,给阿蓉建了这座衣冠冢。” …… 听完‘表舅’的话,蔺喆祺立即让章闰派人潜回彭城,他想知道更多更确切的消息。 那个田丽蓉是个可怜人,但她不可能是他的生母。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一刻钟前,章闰传来了最新的情报,上面的一字一句几乎嵌入他脑海里,震动着他的神经。 他确认,自己就是恭亲王的亲生儿子,那个所谓的‘父亲’趁他生母病逝,生父悲痛之际,派人偷偷潜入他的房间迷晕他,把他的衣裳穿在一具面目全非并死去的男童尸体上,然后将他带出王府。 蔺喆祺无法描述他此刻的心情,六分欣喜,两分后怕,一分如释重负,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倒是全无难过和郁结。 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和煦的暖阳,如絮的白云,蔺喆祺长舒口气,突然想立刻飞奔回京城。 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蔺喆祺沉声道:“传令下去,明天一早回京。” 乐水恭敬应下。 南乡县的政务早已了结,少主却借故留下悄然去见那位‘表舅’,之后又拖延好几天,不知刚才章闰传来什么消息,以致少主忽然决定回京? 蔺喆祺依旧抬头望天,声音幽远而自嘲:“你知道么?恭亲王才是我的亲生父亲,而那个我思念和敬重二十多年的‘父亲’竟然是真正的仇人,他处心积虑把我偷出来养大,是想借我的手杀我生父,让我们父子相残,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少主,你确定真相如此么?”乐水神色骤变。 收回望天的目光,蔺喆祺把刚收到的密报递给乐水,举目眺望着京城方向。 “其实之前就有很多疑点,只是我不敢去想,也不敢相信,直到从那位‘表舅’口中得知一些所谓‘生母’田氏的往事,加上章闰密查得来的消息,我完全确定了。” 蔺喆祺害怕又庆幸,如果等他谋害或者杀死生父之后才得知真相,他……后果如何,他真的不敢想象,好在上天眷顾,他及早得知真相,没有铸成大错。 “那人该死!”乐水本就对所谓的‘主公’全无好感,如今知晓那人居然卑鄙无耻地利用和伤害少主,自然气得火冒三丈:“少主,你现在急着回京,是打算跟恭亲王相认么?” 摇了摇头,蔺喆祺冷哼一声:“现在还不是相认的好时候,再则父亲已经留守京城,我随时都可以看到父亲,而那人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和时间‘培养’我,我又怎能‘辜负’他的‘厚爱和期望’?” 乐水先是一愣,旋即又反应过来。 少主一直渴望亲情,渴望与家人们在一起享受天伦,如今知道恭亲王才是亲生父亲,当然迫切想见恭亲王,以慰思亲之心。 然而少主又是个受过严酷训练,心思缜密之人,同时极其护短。 那人将幼年的少主掠走,并且设下这样恶毒诛心的阴谋,少主肯定不会放过那人,而最狠最绝妙的办法就是让那人品尝被棋子反噬的滋味。 将密报化为粉末,蔺喆祺剑眉微扬,俊逸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回去后一切照旧,我们放长线钓大鱼。” “是!”乐水询问道:“少主,瑶姨娘和两个公子还在彭城,是否想办法把瑶姨娘和公子们接来?” 当初那人说让少主留个后,代替少主在膝下尽孝,如今看来分明是用两个公子牵制少主。 不过瑶姨娘虽是那人强行塞给少主的,但是瑶姨娘对少主温柔忠贞,更把两个公子教导得很好。 若不将瑶姨娘和两个公子接出来,一旦少主跟那人撕破脸,那人自然恼羞成怒,要么利用两个公子逼迫少主就范,要么就会残忍杀害两个公子。 蔺喆祺点头:“你给章闰传信,让他派人设个假死的局,然后秘密把他们母子三人接到西平县别院。” “属下回头就给章闰去信。”乐水踌躇片刻:“少主,需不需要联合宸王妃?” 蔺喆祺转眼看向乐水。 “少主请别误会,属下只是觉得宸王妃聪慧绝伦且背景浑厚,最主要的是宸王妃跟恭亲王亲近,又帮过我们,如果联合宸王妃,相信定能事半功倍!”乐水急忙解释。 蔺喆祺微抿着双唇,轻抚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好半天没有言语。 乐水低着头,心里忐忑不安。 ‘当’地一声,广源寺的钟声敲响,仿若一记冬雷,在蔺喆祺心头轰然炸开。 原来如此! “只怕宸王妃早就知晓其中因由。” “少主的意思是?”乐水不由得神情一怔。 蔺喆祺眸光深邃如墨,微扬唇角噙着一抹苦涩自嘲的笑:“宸王妃跟我非亲非故,又无须给宸王笼络势力,你认为那次宸王妃凭什么帮我们?再仔细想想,刑部尚书是宸王的人,若非得了宸王的旨意,刑部尚书为何会对我多有照顾?唯一的解释就是,宸王妃早就知道我是父亲的儿子,并且还告诉了宸王!”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宸王妃又不是仙女,怎会未卜先知?乐水目瞪口呆。 “除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出其他解释。”别说乐水难以置信,连他也是刚刚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蔺喆祺眉宇间蕴着坚定:“回京后,我会去拜访宸王和宸王妃,从而证实我的猜测是对是错。” 翌日清晨,蔺喆祺带着侍卫和刑部的人启程回京,第三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接到章闰的密信。 蔺喆祺打开一看,俊逸面容倏然变得苍白,双手紧握成拳,最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少主,你怎么呢?”乐水急切地问。 旁边枫亦白忙给蔺喆祺把脉,然后掏出一粒药丸给蔺喆祺服下:“他气急攻心,休息下就没事了。” 好在四人单独待在一处,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形。 捡起掉在地上的密信,乐星看完后脸色骤变:“瑶姨娘和两个公子随夫人上香途中遭遇山匪,马儿受惊,载着瑶姨娘和两个公子掉落悬崖,侍卫找到三具面目全非的尸骨,看服饰是瑶姨娘和两个公子,主公不但封锁消息,还找了三个人替代。”越说越愤慨。 ------题外话------ 谢谢亲亲bjkly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梅花13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7**1995 投了2票! 谢谢亲亲huan1986 投了4票! ☆、214回京,欺瞒 乐水神色一震,三天前他才奉少主之命给章闰传信,派人秘密去接瑶姨娘和两个公子,没想到竟然就出了事,很明显不是自己人的安排,难道是那人?顾及着枫亦白在场,只能劝慰道:“少主,请节哀!” 乐星恨不得去杀了主公,可是看看少主,不得不按捺住愤恨加入劝说。 垂下眼帘,蔺喆祺一语不发,浑身弥漫着悲痛自责的气息。 当初他一心想辅助‘父亲’早日完成大业,从而早点跟‘亲人们’团聚,根本没有心思成亲,可是‘父亲’坚持,他为‘尽孝心’,这才纳了木瑶为妾。 木瑶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两人相处的那三个多月时间,木瑶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自从大夫宣布木瑶有了一个多月身孕,‘父亲’就派人把她接回彭城,至今两个双胞胎儿子都已经五岁(虚岁)了,他们夫妻父子也未见过一面,只从偶尔的书信中得知,木瑶没有任何怨言,一个人尽心尽力抚养教导两个儿子,连‘父亲’都夸赞两个儿子聪颖懂事。 原以为他们夫妻父子很快就能相聚,没想到……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到底是谁狠心伤害他们母子? 他没有怀疑那人,毕竟那人还要利用母子三人牵制他,难道是大夫人霍氏? 霍氏一直嫉恨他比两个嫡子更有能力,又得‘父亲’偏爱和倚重,再则书信中有提及,‘父亲’时常亲自‘教导’他的两个儿子,霍氏嫉妒成狂,因此设下毒计除掉母子三人,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真查明是霍氏所为,他必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霍氏也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 蔺喆祺微垂的眼眸里,蕴含着伤痛和自责,还有一丝狠戾嗜血的杀意。 丹阳县县衙。 “王妃,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海棠跟杨梦尘汇报:“好在我们的人去得及时,否则就被人捷足先登。” 杨梦尘紧蹙眉宇间闪过一缕戾气,须臾脸上扬起浅浅的笑:“他们没有放过那个人。” 语气肯定,而不是疑问。 海棠点了点头,精卫们跟王妃和她一样护短,有人胆敢伤害王妃在意的人,精卫们自然还以颜色。 “文德说明早上启程回京,应该赶得上二哥二嫂大婚。”杨梦尘笑道:“一个多月不见,我真的很想念他们。” “王爷明白王妃心思,早就计算好时间,一定会赶在婚礼前回京,这样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也会很高兴。”叶云芊坚持说等王妃平安回去后再举行婚礼,这一点,让海棠很欣慰。 杨梦尘心里很感动,她知悉二嫂对她的喜爱之心,还有文德,凡事都替她设想周全。 翌日,在丹阳县臣民们含泪欢送中,杨梦尘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丹阳。 龙玄墨给皇上去了密折,皇上立即调派两万精兵前来,秘密押送那批宝藏回京。 而杨成宏和南宫凌飞也安排管事,协助新任县令发展丹阳经济,他们则和杨梦尘等一同离开。 另外豫章郡的皇家慈善会奉杨梦尘之命,特意在丹阳县内设立分部,招收臣民们参加各种技能的短期培训,杨成宾也抽调工匠们来修建学校,同时安排夫子免费教导孩童读书认字,并提供笔墨纸砚。 一时间,豫章郡和丹阳县,尤其是铁岭村的百姓们,对皇家和杨家无不感恩戴德,纷纷上书颂扬皇上的英明贤德。 “回来了,九妹平安回来了!”罗璟钥骑着骏马边往城门口疾驰,边大声叫着。 若是平常时候,罗夫人定然会训斥他,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样孩子气,不过这会儿罗夫人的心思都在杨梦尘身上,也没多余心思关注小儿子。 杨成宁和叶云芊婚期在即,杨家人早几天就前来京城,现在和几家人一起等候在城门口。 听了罗璟钥的话,不止几家人,京中朝臣和家眷,以及守卫城门的将士跟过往臣民都翘首以盼,听到整齐的脚步声渐渐临近,众人顿时神情激动起来。 骑马随行马车左侧的海棠低声道:“王妃,老太爷他们都等在城门口。”她视力极佳,一眼就看清远处的人。 掀开车帘,果然看见前方乌压压一群人,最前面的都是她的亲人,杨梦尘不由得眼眶湿润。 紧紧握着爱妻的手,温暖感觉盈满龙玄墨的心,有爱妻和这些亲人,他不孤单。 众人齐齐跪地高声道:“宸王千岁千千岁,宸王妃千岁千千岁!” 当年宸王以稚龄亲率大军浴血奋战,从而换来他们这十几年安定祥和的日子,是东楚的守护神,而宸王妃成功种植四种农作物,创办慈善会,帮助边关将士,救治感染天花的百姓……为国为民简直呕心沥血,是东楚的福星,他们从心底里敬服和爱戴宸王跟宸王妃。 “平身!”龙玄墨威严说道。 杨梦尘站在龙玄墨身旁,面带浅浅微笑,让人如沐清风。 众人依言起身。 墨儿九儿安然无恙,恭亲王悬着多日的心才落下来:“皇上让我们来接你们回家。”同时不露痕迹地跟龙玄墨交换了个眼神。 护送宝藏的精兵于前晚安全抵达京城,那批宝藏也已登记造册,充入国库,皇上龙心大悦,不住地称赞九儿,既医治好染病的百姓,化解一场浩劫,又意外获得一批价值连城的宝藏,是当之无愧的福星。 昨天,皇上特意让消息传开:潜藏在丹阳县的前朝余孽被宸王一举铲除,还顺藤摸瓜找到那些贼人藏在深山的大量金银珠宝和古董。 皇上还宣称,这批钱财一部分用于炼造兵器,从而更好地保护东楚子民和疆土,一部分用于贴补边关将士的家属和烈士遗孀遗孤,一部分用于农事,鼓励百姓开荒,朝廷一定会让百姓们过上安康富足的生活。 皇上只说是前朝余孽,一是另一股势力还未查明,不到万不得已,皇上不想公布出去,以免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另一方面,前朝末代皇帝荒盈无道,导致民不聊生,并且前朝已经灭亡三百多年,现在居然还有人妄想复国,还利用天花谋害东楚子民,搜刮财物,这样更能引起子民的共鸣,振奋人心。 果然,不说其他地方的子民,单是京城及周边郡县的臣民们,看了圣旨后无不义愤填膺,有人去府衙告密,官兵们抓了一些人,其中有前朝余孽,还有其他势力的细作。 对于皇上的厚爱,龙玄墨和杨梦尘表示很感动,微笑着挥别众人,回到王府,简单洗漱后前往皇宫。 罗璟锐则随家人回府。 慈宁宫。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太后拉着杨梦尘的手不放,脸上带着欢喜,眼里泪光盈盈。 旁边皇后拿着丝帕印了印眼角,唇角扬起慈祥喜悦的笑。 龙婧熙等女眷同样跟着流泪,男子们则眼眶湿润。 杨梦尘眼里含着泪,声音哽咽道:“九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文德告诉她,自从她走后,皇祖母和母后餐餐茹素,还天天待在佛堂里诵经,祈愿她平安无事,大皇姐她们也是如此。 ‘咳咳’皇上忍不住道:“九儿回来是喜事,你们怎么还都哭上呢?” “皇儿说得对,这大喜的日子,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太后拿出丝帕帮杨梦尘拭去眼泪,又印了印自己的眼睛:“今晚我们都去王府,好好庆祝九儿平安归来。” 众人自然纷纷响应,尤其龙亦轩和十皇子龙亦鑫叫得最欢。 三皇嫂厨艺精湛,王府厨子得了三皇嫂的教导,比御厨做出来的饭菜还美味,两人经常去王府蹭饭。 “轩儿马上就要成家的人了,还这样跳脱。”皇后嗔了龙亦轩一句。 之前皇后已经开始给龙亦轩挑选王妃,谁知突然发生天花事件,皇后忧心儿媳妇,龙亦轩也忙着协助龙玄墨处理突发情况,此事就耽搁了下来,现在事情圆满解决,自然要提上日程。 龙亦轩再是脸皮厚,可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忍不住俊脸涨得通红:“母后……” “哟,轩儿竟然害羞了,这可真稀奇啊。”宁亲王妃打趣道。 众人哈哈大笑,而龙亦轩越发羞涩,低着头不说话。 当晚宸王府异常热闹,欢声笑语可说连绵不绝,气氛温馨祥和,而蔺家书房里却愁云惨淡。 蔺喆祺一行人比杨梦尘等早一天回京,因着妻儿的死讯,这些日子他一直显得很沉郁。 蔺管家手里拿着一封密信:“没想到那样隐秘的地方,宸王居然也能找得到,我们还是小看了宸王。” 靠着椅背,蔺喆祺微闭着双眼,表情静谧,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昨天皇上传出消息,说宸王铲除了丹阳县的前朝余孽,蔺管家还很庆幸,主公早有两手准备,精心培养的细作不会轻易暴露,即便出了事都推卸到前朝余孽身上,绝不会牵扯出主公来,还认为皇上为了鼓舞民心,夸大其词。 直到刚才接到主公密信,他们才知道,主公埋在豫章郡的暗势力全部被铲除殆尽,那些金银珠宝也不是前朝余孽搜刮百姓的,而是早年主公来不及运走,留在离铁岭村不远的深山里,是主公大半的经费。 蔺管家叹息道:“据说主公因此吐血晕倒了,还大病一场,精心调养这些天也没恢复元气。” 蔺喆祺依旧闭着眼,一语不发。 当年那人说,他和蔺管家这边作为主力,负责京城大部分事务,而其他的势力太分散,未免出了问题连累他和蔺管家这条主线,相互之间就不联系。 他和蔺管家跟其他势力不联系,自然消息不灵通,要么依靠那人发来的信,要么听朝廷传来的消息,往往事情发生了才知晓。 如今看来,那人从一开始就防备他,故而才不让他涉足其他的势力。 等了许久蔺喆祺都未吭声,蔺管家轻声叫道:“少主,少主……” “父亲怎么说?”缓缓睁开双眼,蔺喆祺淡淡瞥了蔺管家一眼:“莫不是要我们刺杀宸王?” 蔺管家一怔,心里莫名划过一丝异样感觉。 难道少主对主公有抱怨?不怪他这样想,毕竟他自己心里也感到很不舒服,他和少主居然不知道主公在丹阳县藏有那样大一笔财宝。 “没有。”蔺管家摇摇头:“刚刚出了这样的事,不是刺杀宸王的好时机,否则便会暴露我们的行迹,主公要我们忍耐,不可急躁,还要想办法暗中筹集银子。” 无论是收买人,还是以后起事,或者将来稳定朝局,银子都是最关键的东西,可是筹集银子,谈何容易? 明面上蔺家只有各处的‘霓裳阁’,暗处有‘达愿楼’,进项虽不少,但主要用于‘细作’培养,收买人心和日常开销,收入跟支出基本持平,现在又不是乱世,哪里有更快的敛财法子? 蔺喆祺不咸不淡道:“既然‘父亲’让我们忍耐,蔺管家就专心做生意挣钱吧。” “少主……”蔺管家一愣。 少主这是在赌气? 转念一想,他刚到少主身边时,也是一边教导少主,一边做生意挣银子,如今主公刚折损豫章郡的势力,又损失那么大笔钱财,确实急需银钱支持。 旁边乐星早就看不过眼,于是口气很冲道:“少主才出公差回来疲惫得很,蔺管家却问也不问一声,反倒一味烦扰少主,你眼里还有少主么?” “我没有不关心少主,我……”看到蔺喆祺复又闭上眼睛,眉宇间蕴着倦色,蔺管家说不下去。 他刚才只顾震惊主公藏有那样大笔财富,只顾宸王竟然如此厉害,全然忘记少主心思敏感,尤其少主极为聪慧,很容易因此对主公产生怨念,他也察觉到,从几个月前开始,少主跟他说的话越来越少。 这会儿虽是乐星在指责他,但少主并没有喝止,难道少主也怀疑他了么? 蔺管家心里一痛,他忠于主公不假,可他更在意少主,如果主公对少主不利,他绝对站在少主这边。 其实从少主十岁打理‘霓裳阁’和‘达愿楼’的事务起,他和两个大管事从未越过少主,而擅自下令过,毕竟除去最早的十五个人(如今只剩下他和蔺嬷嬷,乐星,以及乐水,包括乐涯和乐飞在内的人都已相继死去),后来招收的人只认少主一个主子,根本不知主公的存在。 他本想找个机会好好跟少主谈谈,可少主公事繁忙,前阵子又出公差,昨天刚回来,谁知主公那边又出了事,故而一直没时间。 蔺管家不愿跟少主离了心:“少主放心,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把少主放在第一位。” 蔺喆祺没回应。 皱了皱眉,蔺管家只觉越来越看不透,这个自小教导的少主。 “少主,主公在豫章郡的据点虽然被铲除,不过还有些零星的力量。”蔺管家有心想替主公说好话:“现在主公把那些人的名单送过来,说是由少主统一指挥。”说完,递给蔺喆祺一份名单。 “放在桌上,传信给‘父亲’,我不会辜负他的‘信任’。”蔺喆祺既没有接,也没有看。 蔺管家自然听出少主语气里的嘲讽,心里暗暗叫苦。 象少主这样钟情的人,最不能容忍感情上一丁点儿的欺骗和背叛,龙颜柔和这件事确实让少主寒了心,少主三岁就离开主公,纵使有着血脉牵连,若主公一次又一次地欺瞒少主,少主总会有死心的一天。 而少主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仅仅收到主公的只字片语,哪怕是一个指令,就欢喜不已的孩子,少主已长大成人,有自己的思想和分辨能力,不会轻易被蒙蔽。 当然,他不会透露给主公知晓,那样会对少主不利。 蔺喆祺并不知蔺管家的心思,挥了挥手,示意蔺管家退下。 听到开门声,蔺喆祺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蔺管家有些佝偻的背影,暗叹口气。 其实蔺管家对他很好,可是未免蔺管家对他以后的反常举止起疑心,他现在只能表现出对‘父亲’欺瞒他的失望,伤心,抵触和堤防,这样才是最‘合情合理’的办法。 “少主,章闰已经查明,确是霍氏勾结山匪谋害瑶姨娘和公子,我们是否……”乐星做了个杀的动作。 蔺喆祺俊逸面容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眼瞳里风云密布,仿若黑洞般深不见底,浓烈杀气逐渐倾泻出来,浑身迸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寒意,唇角却扬起云淡风轻的笑:“死是最好的解脱,而我要让她生不如死!乐星,传信给章闰。”招手让乐星上得前来,附在他耳边低声交代几句。 “属下即刻就去给章闰传信,绝对让她永生不忘!”乐星迅疾离开书房。 张了张嘴,乐水本想问少主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宸王妃,毕竟事关少主的身世,可瑶姨娘和两个公子忽然出了事,这些天少主心里很悲痛,怕是没心思吧? 蔺喆祺正沉浸在愤怒和愧疚的思绪中,并未注意到乐水的欲言又止。 ☆、215婚礼惊变 “谢谢梦儿,要不是你,锐儿他……”昨天听大儿子说明事情原委,罗夫人至今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梦儿,等他们察觉不对再去寻找锐儿,只怕锐儿早已经变成一堆白骨。 罗家人,尤其是白浅若和罗文瑜(罗璟锐的妻儿)千恩万谢,罗文瑜跪地重重给杨梦尘磕了三个头。 罗文珉和罗文珏(罗璟钒和罗璟钥的儿子),跟着大哥跪地磕头。 “快起来。罗大哥是我哥哥,一家人就应该相扶相持。”杨梦尘上前抱起最小的罗文珏,海棠和绿萝则扶起罗文瑜和罗文珉:“再说是墨梅和将士们发现了罗大哥跟南风,并及时送来医治。” 罗夫人连连点头:“都应该感谢。墨梅姑娘,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请你收下,待会儿还请告知我们那四个将士的名讳,我们好去当面感谢。”说完,接过大儿媳递来的锦盒给墨梅。 锐儿说,当时他和南风已经感染天花,而那四个将士并没有种痘,却二话不说把他们抬到担架上,送到梦儿那里,这份恩情,他们罗府永生不忘。 “属下是奉王妃之命行事,不值得国公夫人言谢。”墨梅推辞。 罗夫人坚持让墨梅收下。 白浅若加入劝说:“话虽如此,但如果不是墨梅姑娘和四个将士发现相公,相公就……”每每想到相公差点就跟他们天人永隔,而他们却丝毫不知情,泪眼忍不住簌簌滑落。 “大嫂是有身孕的人,可不兴掉眼泪。”柔情劝慰住白浅若,杨梦尘打趣墨梅:“既是罗伯母他们给的,你就收下,以后给你当嫁妆。” 墨梅翻个白眼,王妃又来了,没看到金嬷嬷抿嘴偷笑,海棠几人也都低下头,神情很是无语么?当下赶紧接过那个锦盒,退到杨梦尘身后低头站着。 “墨梅姑娘定亲呢?这是好事啊。”不止罗夫人,白浅若也停止流泪,和其他人欢喜地看着杨梦尘。 “别提了。”杨梦尘一脸幽怨:“她们几个年纪都不小了,我就想着给她们寻一门亲,以后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相伴,可她们倒好,一个个的坚决不嫁人,我因此都愁白了头。” 海棠几人简直扶额无语。 罗家人神情一怔,继而点头:梦儿(九妹)是个难得的好主子,也难怪几个丫鬟不愿意离开。 倒是窝在杨梦尘怀里的罗文珏听着这话,大声说道:“太祖母才有白头发,姑姑没有,姑姑永远都这么漂亮!” 杨梦尘顿时笑颜如花,亲亲罗文珏粉嫩小脸:“珏儿真可爱,姑姑真的好喜欢珏儿。” “珏儿也好喜欢好喜欢姑姑。”伸手抱着杨梦尘的脖子,罗文珏在她脸上香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 罗文瑜和罗文珉也凑上去,左右亲亲杨梦尘的脸,得到杨梦尘回吻,方才心满意足地呵呵笑。 众人哈哈大笑。 “罗伯伯,年后您就留在京城吧。”杨梦尘微笑着道:“我准备研制预防各种疾病的疫苗,罗伯伯医术超群,请您留下来帮我,只要臣民们接种了疫苗,以后就再不用担心水痘,肺炎等等疾病。” 罗大夫欣然应允,这可是既学习医术,又利国利民的好事,心里感慨又庆幸。 当年他不过是秉承大夫的职责去医治梦儿,可是梦儿却从此敬他如父,时时处处为他和罗家着想,现在又救了锐儿,让他免于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遇到梦儿这个乖巧孝顺的女儿。 “不过我要先申明,这是惠及百姓之事,我们只能收取成本,或者免费给那些家境确实困难的百姓接种,你们别在意赚不到钱哦。”杨梦尘一脸俏皮。 在她心里,罗伯伯如同前世的梁爷爷,虽然没有刻意为她做过什么,但是她很清楚,罗伯伯和罗家人暗中给她挡去无数风霜利剑,甚至因为她涉足朝廷事务,从而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而她和医院大夫完全能研制疫苗,她坚持让罗伯伯参与,就是要让世人铭记罗伯伯和罗家人的恩德,这样一来,无论是皇家,还是其他人,都不敢轻易对罗伯伯和罗家人不利。 罗大夫笑呵呵道:“只要是为百姓们好,我们不在意什么钱财。” “爹说的是。”罗璟锐素来心思灵透,瞬间便明白九妹的良苦用心,自然很感动:“九妹放心,罗家肯定全力配合九妹,争取让东楚的百姓全都接种上疫苗,以后就再不用惧怕各种疾病了。” 相视一眼,兄妹俩心有灵犀地一笑。 不说白浅若支持自家相公,安珂乔和夏之沫两妯娌也没异议,一来府里是大哥当家做主,二来此事有利于罗家名声,最主要的是,这是九妹的意思,她们当然支持。 罗璟锐让杨梦尘稍后列个单子,看看需要什么物品,他好派人早点去准备,省得到时候耽误工作。 杨梦尘没有矫情,等罗家人告辞回府时,把列好的所需物品的单子交给了罗璟锐。 第二天,十二月十六,杨成宁和叶云芊大婚。 在前院敬完酒,杨成宁在离新房不远的回廊上遇到杨成安,杨成安给了他一个药瓶,杨成宁疑惑不解,好端端的七弟给他药丸做什么? 虽说管理医院事务多年,也接触过很多人,杨成安依旧脸皮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 杨梦尘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到七哥面红耳赤的窘态,不禁捧腹大笑。 伸手扶着身旁爱妻,龙玄墨唇角几不可见抽了抽,平时七哥说起医术口若悬河,怎么这会儿说不出? “文德,还是你去告诉二哥吧,省得误了二哥的洞房花烛。”杨梦尘笑够了,才对龙玄墨道。 爱妻有命,龙玄墨自然服从,当即走过去。 片刻,杨成宁转头看过来,杨梦尘微笑着点了点头。 文德答应她会说服父皇,等开春后让二嫂随二哥去边关,这几个月内二嫂就不适合有孕,故而她把给文德服用的长效避子药丸(杏林堂只有紧急药丸,不过买的人很少,那些勋贵世家仍旧让女子服用避子汤药),给二哥服用,这样就不会伤及二嫂的身体。 听妹夫说明缘由,杨成宁心里很感动,朝着妹妹和妹夫深鞠一躬,拿着药瓶回新房。 走到爱妻身边,龙玄墨柔声道:“我们回家吧。”然后牵着爱妻的手离去。 杨成安则回前院招待客人。 翌日,新妇敬过茶后,叶云芊单独对杨梦尘表示了感谢。 制衣坊和杨柳村加班加点赶制出几十万件羽绒背心,杨梦尘当即交给龙玄墨,龙玄墨奏明皇上,随后安排将士尽快送去最严寒的边关,之后也陆续往其他边关送去一些,当然都是以皇上的名义,从而为皇上赢得了边关将士们的感恩和拥戴。 皇上刚刚得到大批宝藏,自然不吝啬,付给杨梦尘比成本价多半成的银钱。 杨梦尘全给杨成容,拿回去支付村里人的工钱,至于制衣坊的工人,她另外支付。 十月二十,静王和苏溪苒大婚。 杨梦尘和龙玄墨带着金嬷嬷,海棠和墨梅,以及墨云墨雷来到静王府。 静王去苏家迎亲未回,两人进人府中就有管事迎上前来,请杨梦尘和龙玄墨各自去女眷跟男宾区域。 杨梦尘四人随管事嬷嬷来到内院花园,看到花园里已来了不少参加婚宴的女眷,穿过夫人闺秀三三两两聚集的花园,杨梦尘被引进一座清雅幽静的水榭,里面坐着宁亲王妃等几位身份贵重的女眷。 几人相互见过礼后,杨梦尘走到宁亲王妃和康王妃之间坐下,龙婧熙刚诊出又有两个多月身孕,龙樱彤身体不适,故而两人今天都没有来。 众人随口聊着一些能说的八卦,杨梦尘偶尔也插一两句,气氛倒也很融洽。 这时,一个丫鬟走进来,朝杨梦尘福身行个礼道:“我家英侧妃请宸王妃前去说说话。” “放肆!”金嬷嬷沉声怒斥:“区区一个侧妃,居然让我家王妃前去,平凉侯府真是好教养,才会教导出英侧妃这样的礼仪来!” “宸王妃恕罪!英侧妃仰慕宸王妃贤名,只是今日身体略有不适,所以未能前来,希望宸王妃看在英侧妃一片诚心的份上,移驾去倚霞阁(英侧妃的住所)一叙。”那个丫鬟慌忙请罪,并极力游说。 端起桌上的热茶优雅品着,杨梦尘表情沉静,对丫鬟的话充耳不闻。 宁亲王妃几人暗暗摇头,眼底都闪过嘲讽。 金嬷嬷面色一沉:“明知道身体不适,还请我家王妃前去,分明是要把病气过给我家王妃,墨梅,将她押走,再去问问英侧妃是何居心?” “是!”墨梅当即象抓小鸡般抓起那个丫鬟大步走出去。 有丫鬟进来说,静王已经迎回新王妃,请她们去观礼,几人来到大厅。 看到杨梦尘,静王眼底掠过一丝炽热的火光。 皇上只派了孙传茂送来赏赐,并没有和皇后前来参加婚礼,而静王生母静良娣常年吃斋念佛,从未出现人前,自然也没来。 司仪刚宣布礼成,突然不知从哪来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众人都惊了一跳。 ☆、216真爱 静王脸色阴沉,眼底划过一丝戾气:“王管家,去看看怎么回事?”究竟何人敢在他大婚之日闹事? 王管家随即领命而去。 一个丫鬟忽然气喘吁吁跑来,险些跟王管家撞个满怀。 闪身避开,王管家同时右手一抓,眼看就要跌倒的丫鬟便稳住了身形:“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看来这个王管家身手不凡,杨梦尘眼眸深邃,仿若浩瀚大海,隐约泛着不易察觉的锋芒。 “王爷,不好了,公主……王爷还是亲自去看吧……”丫鬟脸红如胭脂,目光闪烁不定。 一看那个丫鬟的样子,在场大部分人就差不多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长公主刚刚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六公主身体有恙,其余公主要么远嫁,要么年幼,再则他们也没有听说过哪位公主前来参加婚礼啊?但看丫鬟又不象是在撒谎,难不成真有哪位公主来了,而他们却不知道? 蓦然想起什么,王管家不禁面色一沉,走到静王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静王脸色微变,走到宁亲王妃等人面前,拱手作揖:“此事还要烦请皇婶和几位皇嫂帮忙处理。”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杨梦尘。 无视静王炽热眼神,杨梦尘转眼看向宁亲王妃几人,而宁亲王妃等一看静王神色,就明白确实牵扯上皇家公主,她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宁亲王妃(这里她位分最高最尊)吩咐那个丫鬟前面带路。 杨梦尘,康王妃和几个皇家贵妇跟随其后。 其余众人虽然满心好奇,但皇家丑闻可不能随意打听,于是都前去制定的地方入席。 察觉这条路分明通向前院客房,宁亲王妃几人脸色很难看,心里也已隐约猜到那位出事的公主是谁。 杨梦尘主仆表情平静,龙婧熙和龙樱彤没有来,哪位公主出事都与她们无关,权当看戏。 刚走进前院花园,就看到恭亲王,宁亲王,龙玄墨和龙亦轩带着侍卫迎面走来。 瞧见蔺喆祺跟在恭亲王身后,眉宇间隐含着一丝担忧和关切,杨梦尘唇角微微弯起细小弧度,再一看恭亲王脸色有些苍白,不由疾步上前,边执起恭亲王的手把脉,边问龙玄墨:“皇伯父哪里不舒服呢?” 听杨梦尘一说,宁亲王妃几人也看出恭亲王不对劲,个个面露担心。 “你们放心,本王没事。”恭亲王笑着摇头。 龙玄墨沉声回答道:“皇伯父晕了过去。” “怎么不让墨云立即来通知我?” “九儿别怪墨儿,是我坚持不让他们去找你。”不等龙玄墨说话,恭亲王已解释道:“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难免有些精神不济,待会儿我回府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收回手,杨梦尘顺势捋了捋腮边秀发,不露痕迹地朝某个暗影处做了几个手势,然后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丸给恭亲王服下,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皇伯父,我给您两个选择,第一,回头您就搬到宸王府,您的所有饮食和睡眠时间都要听我安排,不许有任何异议;第二,我告诉父皇,说您的身体非常非常不好,需要长期静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您看……” “我选第一条,就这么说定了。”恭亲王忙不迭点头:“墨儿没有意见吧?” 其实他刚回京就把羽林军的兵权交给皇上,可是皇上没有答应,说军队交给邵明羿统率,而兵权仍旧交给他掌握,皇上很放心,还让他兼任工部事务。 他也并非贪恋权势,只是府里太冷清,如果不找点儿事情做,他真不知如何度过那日日夜夜。 现在九儿让他搬去宸王府,是关心他孝顺他,他当然是乐意之至。 众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好,这样恭亲王也再不用孤单一个人,于是期冀地看着龙玄墨。 龙玄墨淡淡道:“王府内务由阿九做主,我没意见。” “高峻,立即回去收拾本王的用品送去宸王府。”恭亲王乐呵呵地吩咐心腹侍卫。 恭敬应下后,高峻迅速离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蔺喆祺,微低着头,掩饰去眸中的愧疚和愤恨,不过心里很感激杨梦尘和龙玄墨。 旁边龙亦轩叫嚷着:“三哥三嫂,我也要搬去宸王府住。”想到能天天吃到各种美味佳肴,他忍不住流口水。 清眸瞥了瞥那个神情焦躁不安的丫鬟,杨梦尘轻声地问道:“你们也听说出了事?” 文德他们没有去大厅观礼,想必听闻此事后才赶过来,否则肯定会一直陪着皇伯父不予理会。 几人点点头,神色均显得沉郁凝重,而龙亦轩眉宇间蕴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恭亲王剑眉紧锁:“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率先往出事地点走去。 众人默默地跟在身后。 来到出事地点的紫雨轩外,院墙外围着不少奴仆,个个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脸上带着好奇和窘迫之色,有人蓦然看到一行人前来,慌忙提醒其他人,然后纷纷跪地行礼。 不等吩咐,墨云等人立即上前,将那些奴仆看管起来。 一行人走进院内,其中一间厢房外站着十几个年轻的公子,脸色古怪,低声议论着,那间房门半掩的厢房里传出一阵阵喘息和娇吟。 “各位都先出去吧。”恭亲王声音平淡,却蕴着浑然天成的威仪。 公子们闻声方回过神来,赶忙红着脸行礼,非礼勿听的道理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们也是被人引到这里来的,结果却出现这尴尬的一幕,现在听了恭亲王之言,正好趁机离开。 可惜有人不愿意这件事安安静静过去,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丫鬟,边推开半掩的房门,边大声哭喊着:“公主,风盈公主在里面!” 立时,屋内的春光一览无余。 宽大的床上,两具光洁溜溜的身子重叠一起,正忘情地做着那事,听到门被撞开和有人冲进去的声音,慌忙停下来,抓起被子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外面的人根本没看清两人的面容。 风盈公主? 那些年轻公子们目瞪口呆,今天商驸马并没来参加婚礼,那房间里的男子是谁? 恭亲王等人眉头紧蹙,盯着那个丫鬟背影的眼眸里,都闪着一丝杀意。 龙玄墨表情淡漠,眸光深邃如渊,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杨梦尘唇角微微上扬,不到两个月时间,龙风盈身边的丫鬟就对马大公子死心塌地,果真厉害啊! “啊!”冲进房里的丫鬟凄厉大叫:“马大公子,你对公主做了什么?” 这还用问么?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马大公子?难道是前段时间闹出丑闻的马家,那个公爹和儿媳妇生的奸生子马天昆? 恭亲王双眸轻轻一扫,那些公子无不浑身轻颤,急忙告罪离开,恭亲王沉声喝道:“里面的人立即收拾干净出来!” 看了看金嬷嬷,金嬷嬷领着随从们清场并守在院外,蔺喆祺主仆也退了出去。 杨梦尘走到恭亲王身边,轻声道:“皇伯父请切勿动气,身体要紧。” “我没事。”恭亲王点点头,但还是深吸几口气,逐渐平息激怒的心绪。 没多久,龙风盈和马天昆从屋里走出来,虽然梳洗过,可是两人发丝略有些凌乱,眉目含情,尤其是龙风盈,一些淡红色痕迹从脖子上一直延伸到衣领下,充分昭示之前的激烈战况。 恭亲王面容刚毅,加上多年军旅生涯,哪怕仅是站在那里,整个人也透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龙风盈从小就特别惧怕这个皇伯父,现在又被皇伯父等人抓个正着,吓得慌忙跪在地上,刚刚还红如胭脂的容颜煞白无色,额头冷汗直冒。 马天昆和那个丫鬟跪在后面,马天昆面上跟丫鬟一样惶恐不安,心里却暗暗盘算着。 那么多人看见听见,恭亲王有心想瞒也瞒不住,直接命令:“来人,把马天昆和这个丫鬟拖下去杖毙!”龙风盈是皇上的女儿,还是交给皇上处置。 “不要!”龙风盈哭着哀求道:“我和天昆是真心相爱,求皇伯父不要杀天昆!” 恭亲王等人怒极反笑。 堂堂皇家公主且已有夫有女,居然跟别的男子有染,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真心相爱,简直不知羞耻! 两个侍卫走进来,拖着马天昆和那个丫鬟就往院外走去。 “盈儿保重。”马天昆回头看着龙风盈,一脸无悔的深情和恋恋不舍。 “天昆……” 龙风盈猛然站起身,扑过去紧紧抓住马天昆衣摆,眉目哀愁,泪水婆娑,心如刀割般疼痛。 她承认刚开始知道是天昆设计占了她的身子,她恨不得杀了天昆,可是天昆一直对她温柔体贴,比那个虚伪无情,整天跟姨娘厮混的商家韬好百倍千倍,让她真正体会到做女人的滋味,她也渐渐爱上了天昆。 如今皇伯父要杖毙天昆,等于生生在剜她的心,她怎么能承受? 两个侍卫看向恭亲王,毕竟龙风盈是公主,如果公主阻拦,他们也不能对公主动手不是。 “皇伯父,我是心甘情愿跟天昆好的,如果天昆死了,我也不活了!”龙风盈依旧死死抓住马天昆衣摆,苦苦哀求。 ☆、217又出事了 “盈……”看到恭亲王扫来的凌冽眼神,马天昆立马改口:“公主不要!草民今生能得公主如此深情厚谊死而无憾,但请公主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样草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祈愿来世能与公主再续前缘!”声音温柔坚定,眼里满含无悔柔情和不舍。 龙风盈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仿若梨花带雨凄楚哀婉,全无往常的骄横跋扈:“不!我只想今生与你相爱相守,我不要来世!” “怪只怪草民与公主情深缘浅。”马天昆叹息一声。 好不容易找到马天昆这样温柔且有情义的男人,幸福时光却如此短暂,龙风盈怎么可能接受? “你说过,要宠爱我照顾我一辈子,你不能言而无信!” “草民也想……罢了,公主还是放手吧,别让王爷他们为难!” “我死都不放手!”龙风盈忽然站起身,拔出右边侍卫腰间长剑横在自己颈间,转身面对着众人,一脸决绝道:“皇伯父要杀天坤,就连我一起杀好了,我死也要跟天昆死在一起!” 众人脸色阴沉,好似暴风雨前的黑暗,看着以死相逼的龙风盈,仿佛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若非早知马天昆心思,杨梦尘都要被马天昆对龙风盈的这份‘真情’所感动,说不定还会成全两人。 不过杨梦尘有些想不明白,龙风盈蠢笨不假,但也不至于这么脑残吧? 前不久,龙风盈间接害得马天昆妻离子散,难道就没怀疑马天昆接近她是别有用心? 后来马天昆设计占了龙风盈的身子,她居然没有当即杀了马天昆,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马天昆情根深种,现在甚至要同生共死,难道龙风盈认为马天昆是她的‘真爱’? 好吧,就算确实是‘真爱’,龙风盈确实想跟马天昆在一起,可龙风盈完全可以去求皇上,要么以‘无后无大’(当初龙风盈生佳阳县主时伤了身子,以后都不会再有子嗣)为由,要么以夫妻感情破裂(两人感情不和在京城不是秘密)为由,请求皇上下旨,准予跟商驸马和离,然后再嫁给马天昆,既能得一个好名声,又能名正言顺跟马天昆成婚。 现在倒好,不仅龙风盈清誉尽毁,还连累皇家丢了颜面,皇帝铁定不会轻饶了龙风盈。 眼看着恭亲王丝毫不为所动,其他人也冷漠不语,龙风盈顿时心慌意乱起来。 她还想等哥哥登基为帝,不但享受富贵荣华,还要狠狠地报复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所有人,她不想死,可是她若不这样做,天昆就要被杖毙,一边事关爱人的生死,一边是权势地位,她应该怎么选择? 龙风盈犹豫不决,贝齿紧咬着双唇,以致渗出了丝丝血迹,良久回头看了看马天昆,看到他担忧焦急的目光,最终对马天昆的爱战胜了一切,回眸盯着恭亲王,握着长剑的手微微用力,白皙细腻的颈间瞬间溢出些许鲜血。 “求皇伯父放了天昆,否则我立刻自刎!到时皇伯父就把我的尸体带回宫向父皇交差吧!” “公主,不要……”马天昆声音沙哑焦灼,俊美面容布满伤痛柔情。 捕捉到马天昆幽深的眼眸里,一丝狠戾和得意稍纵即逝,杨梦尘挑了挑眉,侧目给龙玄墨使个眼色。 龙风盈毕竟是皇上之女,如果逼急了她真的横下心当场自刎,事后皇上难免怪罪他们,尤其是皇伯父,还不如交给皇上处置,反正皇上肯定不会轻饶龙风盈,马天昆更是不会放过龙风盈,皇伯父无须做这个恶人。 在场还有其他宗亲,杨梦尘是皇家儿媳,有些话若是她说不恰当。 似是看懂爱妻眼神隐含的深意,龙玄墨淡淡道:“皇伯父,不如先将这两人关押,带龙风盈回宫交给父皇,再由父皇发落。” 恭亲王点点头,同时右手倏然一挥,出其不意震掉龙风盈手中的长剑,并且点了她穴位,然后吩咐侍卫把马天昆和那个丫鬟秘密带走。 龙风盈心急如焚,偏偏动弹不得,顿时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恨死了在场所有人。 殊不知,众人同样对龙风盈厌恶到极点。 恭亲王跟杨梦尘道:“九儿,让你的丫鬟带着她到宫门口等我们。” 虽说此事有不少人知晓,但除了他们,其他人并没有看到两人的真容,稍后换个说法,希望能减少对皇家的不利影响。 龙风盈身份特殊,而女眷里只有九儿的两个丫鬟会武功,如此方能悄无声息地带龙风盈离开。 杨梦尘看了墨梅一眼,墨梅上前,横抱起龙风盈,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走吧。”恭亲王刚说完,就见静王忽然急匆匆赶来。 众人表情平静,心里无不暗暗腹诽:不早不晚,静王来得可真是时候。 自己大婚,皇伯父和皇叔来了却不见人影,更没有到大厅观礼,分明是看不起他,静王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转瞬又面带关切问道:“皇伯父,事情查清楚了么?” 深深看了静王片刻,恭亲王才点点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府里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龙风盈素来跟静王并不熟络,马天昆更是一个外人,两人在静王大婚之日来了静王府,府里的下人居然没有及时禀告静王一声,说今天太忙,以致下人忘记了,谁会相信? “皇伯父教训得极是!”静王态度很诚恳,然而心里却充满恼恨和怨毒。 杨梦尘轻声道:“婚礼仪式已经结束,皇伯父,您身体不适,我们这就回去吧。” “皇伯父身体不适怎不告知侄儿?侄儿立刻派人去请太医前来,给皇伯父好好诊治。”趁机扫视杨梦尘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静王按捺住内心火热,看着恭亲王,一脸关心和自责。 “不用了,本王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恭亲王摆摆手:“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忙你的去吧。” 静王坚持送恭亲王,龙玄墨和杨梦尘,以及龙亦轩跟康王妃几人到大门口。 几个宗亲则回到喜宴上。 杨梦尘,宁亲王妃和康王妃正准备坐马车回府,押送马天昆和丫鬟的两个侍卫突然回来,神情狼狈地跪在恭亲王面前:“王爷,几个蒙面黑衣人忽然杀出来带走了马天昆和丫鬟,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传令下去,即刻全城搜捕马天昆!记住,不得透露半点风声!” 两个侍卫恭敬应道:“是!”随即离去。 恭亲王四人均面色凝重:究竟是什么人带走马天昆?其目的又是什么? “王妃认为是何人救走马天昆?”不止海棠,金嬷嬷和外面驾驭马车的青痕同样也很好奇。 “马天昆。”瞧见金嬷嬷和海棠一脸惊讶,杨梦尘淡笑道:“龙风盈是皇家公主,如果被当场抓住跟别的男子有染,除非那个男子的身份极其尊贵,否则为了皇家颜面,男子都会被立即处死; 马天昆深知这个道理,他不想死,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即便龙风盈不救他,相信他的人也会及时把他救走。” 海棠摇摇头:“马天昆想暴露两人关系何时都行,却偏偏选择静王大婚,如今没人看到两人的面容,就算传扬出去也没人会信,结果只是徒劳无功。” “按理说,当时宾客都应该在大厅观礼,那些公子怎么就凑巧去了紫雨轩?”杨梦尘提醒着。 金嬷嬷和海棠沉思片刻恍然:“王妃的意思,是马天昆故意为之。” “所谓三人成虎,就算公子们没有看到两人的面容,但是经过那个丫鬟一嚷嚷,足以让人信了七八分。”杨梦尘意味深长道:“等着吧,此事很快就会传遍京城。” 皇伯父一片良苦用心,终是白费了。 海棠和青痕还好些,金嬷嬷却暗暗叹口气,皇上必定雷霆震怒,不知又会有多少人遭殃。 回到王府,杨梦尘直接前往主院,一路上奴仆们均面有异色,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不过府里的奴仆并没有聚在一起议论,杨梦尘很欣慰。 楚蝶衣等在主院客厅里,看到杨梦尘,起身迎上前,压低声音问道:“阿梦,龙风盈跟马天昆真的有染,还被当场抓了个正着?”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厌恶。 阿羿是边关将领,不宜跟诸位皇子过多接触,若非因阿梦的缘故,她不会来宸王府且每次很隐秘,故而静王大婚,她和阿羿借故没去,只让管家送上贺礼。 杨梦尘点点头,两人骨子里都极其鄙视对婚姻不忠之人:“将军府的事务归置妥当呢?” 虽说在府里,但事关皇家的声誉,杨梦尘不想多谈论,于是岔开了话题。 “你派去的人很得力,要不然我还真要手忙脚乱。”楚蝶衣微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她原本就不擅长处理家务,前世又经常出去执行任务不在家,阿梦每隔几天就到她家帮着整理。 今生她一直待在那个边城小镇,周围大多也是军属,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然而京城的规矩礼节太繁复,她实在搞不懂,好在阿梦安排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内外管事帮衬她,搬去将军府后,她也慢慢熟悉各种情况。 接过百合递来的茶,杨梦尘浅抿一口:“荣管事和晏嬷嬷以前是大户人家的管事,能力不错且很忠心,以后你去了边关,府邸的事情就交给荣管事和晏嬷嬷打理(两人的身契早就给了楚蝶衣),再有我看顾着,你也不用担心府邸里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休假和将来回京养老,也省得费事。” “我们听你的。”楚蝶衣顺势道:“还有我们没什么产业,也不懂经营,你可得帮我们筹划筹划,你姐夫让我过几天就把所有家当全给你。” 杨梦尘有些哭笑不得:“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在城外买了一处庄子,虽然离京城有些远,不过有大片的山林和田地,庄子上的人家也勤劳朴实,我安排了专业人士指导他们农事和发展副业; 前段时间事情多,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正好你来了,就把地契和那些人的身契带回去,如果有其他合适的产业,我也会给你们置办,并安排妥善的人打理; 至于银子,我们是好姐妹,谈钱伤感情,再说姐夫是边关将领,俸禄本就不多,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却只多不少,银子你们留着自己用,回去告诉姐夫,若是再这么斤斤计较,我就不认他这个姐夫。” “我肯定一字不落转告你姐夫。”楚蝶衣没有矫情:“阿梦的意思,皇上已经应允了我们的建议。” 杨梦尘点点头:“父皇让文德传旨,先让各军将领统计好所有将士名单,明年开始实施休假;而义务兵制毕竟是全新的制度,要通过朝臣商议,方决定是否实行;还有军事学院,年后就破土动工,不过你得制定教学章程。” “行。”楚蝶衣爽快答应,跟杨梦尘说了会儿话,就告辞离去。 没过多久,海棠出去又进来,递给杨梦尘一个小布包。 杨梦尘打开一看,眼底眉梢蕴含着森冷的寒意,低声吩咐海棠几句,海棠随即出去。 傍晚,听到龙玄墨回来,杨梦尘走出书房,瞧见只有龙玄墨,墨梅和墨云墨雷,没有看到恭亲王,神情一愣,还是微笑着迎上龙玄墨,接过龙玄墨解下的大氅,交给海棠:“皇伯父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皇伯父明天过来。”挥手让众人退下,龙玄墨牵着爱妻的手走到桌边坐下。 杨梦尘倒了一杯茶给龙玄墨:“父皇怎么说?” “父皇大怒。”龙玄墨喝了口茶:“父皇原本想剥夺龙风盈的公主封号,甚至要下旨赐死她,不过想到若此时这样做,等于坐实了流言,最后只能缓缓,把龙风盈软禁公主府,无旨不得踏出公主府半步; 之前关于龙颜柔的事,虽说有‘妖魔作祟’这个理由,但也给皇家造成不好的影响,现在龙风盈又做出这样的事情,足以说明皇家的教育有问题,父皇心情自然很不好。” 杨梦尘轻轻点头,目前来说,这是最为妥当的办法:“如今龙颜柔怎么样呢?” “傻了。”龙玄墨唇角划过一丝冷戾:“你去丹阳县半个月后,觉远大师终于消除龙颜柔身上的‘妖魔’,龙颜柔‘清醒’过来听说自己做下那等事,羞愧之下‘悬梁自尽’,幸好丫鬟发现及时救下她,性命虽无碍,却变得痴傻,知道这件事的人有不少。” “恪亲王父子怎么说?” “还能如何?把人领回去养着,除却十二个时辰有人看着,吃穿用度倒是跟以前一样。” “看来恪亲王父子此举别有用心。” 龙玄墨神情一凛:“我会派人一直盯着恪亲王父子。” 龙颜柔名声尽毁且又痴傻,便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也不会娶龙颜柔,恪亲王父子素来刻薄寡情,龙颜柔连累恪亲王府名誉扫地,怎么可能还会在意龙颜柔?除非恪亲王父子另有图谋! “对了,今天蔺喆祺怎会跟你们在一起?”杨梦尘好奇地问。 龙玄墨笑道:“我和皇伯父,宁皇叔池塘边的亭子品茶,蔺喆祺正好路过,我邀请了他。” “蔺喆祺已经知晓皇伯父是他的生父,只怕不是正好路过,而是特意想见见皇伯父。”杨梦尘笑了笑,蓦然想到什么,唇畔笑容顿时一凝:“品茶?茶水?断肠草?” “阿九在说什么?”看到爱妻重复嘀咕着,龙玄墨一脸的疑惑。 听到龙玄墨的询问声,想通其中关键的杨梦尘,拿出之前海棠交给她的小布包,打开放在龙玄墨面前的桌上:“这是从静王府,确切地说,是从你们待过的那个亭子旁边采摘到的断肠草。” 微抿着唇,龙玄墨没有问,他知道阿九会告诉他原因。 “我给皇伯父把脉,皇伯父并非是睡眠不足,而是因中毒引起短暂晕厥。”杨梦尘沉声说道。 龙玄墨拧眉,浑身骤然迸发出嗜血戾气。 杨梦尘同样面容沉郁,眼底眉梢染着冰冷的寒意:“有人把你们泡茶用的水动了手脚,加上闻到亭子旁边断肠草散发出的香气,两物相加就会变成一种毒素,虽然不会致命,但是中了毒素的人会渐渐虚弱,直至枯竭而亡,连大夫们都查不出原因。” “可恶!”龙玄墨原本透着三分阴寒的面容,此刻更是冰寒彻骨,幽深眼眸里,充斥着犹如千年寒冰般,透人心魂的冷戾:“为何我和宁皇叔,以及蔺喆祺没有感觉,只有皇伯父晕厥过去?” 杨梦尘解释道:“蔺喆祺我不清楚,不过我有给家人和朋友服用避毒药物,寻常的毒丝毫不起作用,而皇伯父回京后,我给皇伯父调养身体的药物中,有一味药跟断肠草相克,从而增强断肠草的毒性,因此皇伯父才会突然晕厥,种种迹象表明,此次下毒之人针对的是皇伯父,或者只是试探。” 不少人都知道她会医术,如果对方真想置文德他们于死地,不会选择她在场的时候,更不会选择这样并非无药可解的毒。 而知晓皇伯父所服药物中,那味药与断肠草相克的人,除了她和文德,以及金嬷嬷等人,就只有皇伯父身边的几个人,当然也不排除其他人。 但要找出此人不容易,首先要精通药理,其次很清楚静王府的池塘边有断肠草,还有此人怎么肯定文德他们会去那个亭子,毕竟文德说,他们只是临时起意,最主要的是,此人必须是两府都熟悉的人,否则不可能在两府里来去自由。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由两个或几个人去实施,能够想出如此紧密计划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须知一旦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或者文德他们不去那个亭子,计划就会失败,这样心思缜密的人,自然藏得极深。 唯今之计,只能先设法找出皇伯父身边的细作,从而确保皇伯父的安全。 龙玄墨跟杨梦尘想法一致,之前他们已经秘密揪出一个细作,没想到还有人隐藏得这么深。 翌日,恭亲王搬来后,龙玄墨跟他说明此事,两人开始暗中调查。 送走杨家人,王府事务又有金嬷嬷和贺俊沅打理,杨梦尘除却给恭亲王调养身体,就没什么事情做。 见杨梦尘空闲下来,贺俊沅重提大儿子和木槿的婚事,杨梦尘还是那个条件,只要贺长礼回答正确问题,就答应把木槿嫁给贺长礼。 当天吃过午饭,贺俊沅就带着家人和聘礼来了。 众人听说贺长礼又来求娶木槿,纷纷闻讯赶来围在客厅外,都好奇贺长礼此次能否求娶成功。 可惜杨梦尘没有让贺长礼当众背诵男子的三从四德,而是写在纸上,毕竟这种惊世骇俗的内容还是不流传出去为好,不过看到贺长礼居然全答对了,难免有些惊异:“你是怎么想到的?” “回王妃”贺长礼恭敬道:“奴才有次偶然在街上遇见邵将军,邵将军得知奴才遇到难题,好心给了奴才这个答案,请问王妃可对?” 她怎么就忘了阿蓝肯定跟姐夫说过,真是失策啊,但也说明是贺长礼的幸运,竟然遇到了姐夫,姐夫又恰好知道,杨梦尘素来言出必行:“全都答对。三天后就是吉日,在府里给你和木槿举办婚礼。”当即收下聘礼,并定下喜期。 “叩谢王爷王妃恩典!”贺长礼及家人一脸欢喜跪地磕头。 木槿也磕头谢恩。 没有听到男子三从四德的内容,众人大失所望,但贺长礼得偿所愿,又都为他高兴。 杨梦尘笑道:“芍药,等办完木槿和贺长礼的婚礼,我再选一个好日子,给你和青影举办婚礼。” 恒伯和乔娘子对青影很满意,听说青影求娶芍药后自然答应。 芍药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瞧见杨梦尘转眼看过来,除了金嬷嬷和墨梅,百合几人都借故跑出去。 杨梦尘正要开口,海棠走进来:“王妃,又出事了。” ------题外话------ 杨冬冬 投了1票! 雲中澫歩 投了1票! 朱子宁 投了1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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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墨梅眼疾手快,闪电般把那套茶具抓在手里,茶具才没有碎裂,那是皇上赐给杨梦尘的古瓷茶具,杨梦尘特别喜欢,平时喝茶都用这套茶具,若是碎了,事后杨梦尘肯定会心疼后悔。 看到古瓷茶具没有摔坏,杨梦尘长舒口气,转瞬又怒火万丈,前世爸爸为了让她能去上学,到工地辛苦劳作,最后还……而商家韬却残忍谋害自己的女儿,简直该死! 金嬷嬷看了海棠一眼,海棠随即清理地面碎屑,墨梅则将古瓷茶具放到里间去。 杨梦尘竟一掌拍碎这张大圆桌,三人丝毫没感到惊讶,反倒很担心她受伤,这不,金嬷嬷轻轻执起她的手仔细查看,不见一丝红肿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王妃有所不知,商驸马深得商夫人溺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而长兴侯府早就破落,为了维持侯府荣光,当初商夫人怂恿商驸马,设计让人撞见商驸马跟风盈公主有染; 皇上很生气,最后还是给两人赐了婚,又顾忌皇家的颜面,安排商驸马在翰林院任了个编修的闲职; 虽然小儿子娶了公主,却没有换来商夫人想要的荣光,加上风盈公主骄横跋扈,又把嫁妆看管得很严实,侯府占不到半分便宜,再有风盈公主生了佳阳县主后,以后不能孕育子嗣,商夫人自然万分后悔又恼怒,于是不再待见风盈公主,还不断给商驸马房里塞人,更妄想把庶子过继到风盈公主名下; 好在风盈公主不蠢,坚决不同意,因此商夫人更是变本加厉,导致风盈公主和商驸马势同水火; 现在商驸马害死佳阳县主,分明自掘坟墓; 不说佳阳县主确是商驸马的亲生女儿,就算不是,只要皇家承认,只要佳阳县主没有谋逆,属于佳阳县主的富贵就不会被剥夺,侯府也会跟着沾光; 撇开风盈公主,单是皇上知晓佳阳县主的死因,肯定不会轻饶商驸马和商家人。” 何况只看王妃的样子,就不会放过商驸马,金嬷嬷腹诽,面上不动声色。 确如金嬷嬷所想,虽说龙风盈屡次算计谋害杨梦尘,但是杨梦尘认为佳阳县主无辜,如今又听闻商家人的龌龊心思,当然义愤填膺,她会让商家人付出代价,权当给佳阳县主讨一个公道。 “那个挑唆商家韬的妾室是谁?” 海棠回答:“是秀姨娘。” 既然不是文德安排的那个人,杨梦尘便不再顾忌,招手示意海棠上前,附在她耳边低声交代几句,海棠重重点点头,随即离去。 直到龙玄墨下衙回府,杨梦尘情绪都很低落,龙玄墨知道今天贺长礼来求娶木槿,难不成还是没有回答正确问题?于是伸手拥着爱妻柔声道:“阿九,贺长礼会好好对待木槿,要不你就有意放水,成全两人?” “贺长礼从姐夫那里得到正确答案,我已经允诺三天后给他和木槿举行婚礼。”杨梦尘恹恹回答。 龙玄墨越发疑惑:“那你为什么不开心?若是舍不得木槿,就留在你身边做个管事嬷嬷。” “我不是因为此事不开心。”埋首在龙玄墨温暖怀中,杨梦尘沉声道:“我得到消息,佳阳县主失足掉进公主府的池塘里淹死了。” 龙玄墨一怔,他听说过这件事,不过佳阳县主素来懦弱木讷,两次见到他都躲在丫鬟婆子背后,故而他没什么印象,只是阿九心善,听到佳阳县主没了,才会很难过:“好了,那是个意外,你别多想了。” 抬头,杨梦尘面容沉郁,眉宇间蕴着愤慨:“商家韬听信妾室挑唆,认定佳阳县主是龙风盈和别的男子生的孽种,因此狠心设计害死了佳阳县主。” 短暂惊讶之后,龙玄墨冷魅容颜布上一层刺骨寒冰,幽邃眼底闪过凌戾杀意。 天家和勋贵世族从无父子兄弟姐妹,自相残杀比比皆是,佳阳县主的真正死因如何,他根本不在意,但是商家韬竟然害得阿九这样难过,他绝不会放过商家韬。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别因此伤及自身,我心疼。” 杨梦尘点头。 她之所以告诉文德原因,就是让文德,甚至皇上知道,商家韬和商家人丧尽天良,从而在文德和皇上心里埋下一根刺。 别说商家其他人无辜,佳阳县主身体里流着一半皇家血脉,商家人既然享受了皇家恩德(商家人皆无能力,皇上顾及颜面,给好几个人都安排了职位,而长兴侯和侯夫人也住在公主府里),就该照顾好佳阳县主,也别说商家人丝毫不知佳阳县主的真正死因,毕竟商家韬不学无术,怎么可能想到这样的计策,并且不留一丝痕迹? 第二天,恭亲王,龙玄墨和杨梦尘正在吃早饭。 墨云进来禀告,龙风盈查到是商家韬和商家人合谋害死了佳阳县主,提着刀闯进长兴侯夫妇的房间,砍伤了夫妻俩,接着冲进幽香阁(秀姨娘的住处)杀了秀姨娘,又追着商家韬满院子跑,叫嚷着要商家韬给佳阳县主偿命,现在公主府里正闹得鸡飞狗跳,而此事已经传扬开来。 杨梦尘悄然看向海棠,见她摇摇头,明白不是自己人所为,不禁眉头微蹙,转念便想到马天昆,昨晚海棠汇报,秀姨娘早就被马天昆收买,看来很可能是马天昆故意让秀姨娘告诉龙风盈真相。 恭亲王和龙玄墨放下碗筷,神色凝重地出去。 吩咐百合等人收拾,杨梦尘去前院客厅,处理王府内务,还有查看贺长礼和木槿婚礼的准备事宜。 约半个时辰后,海棠回报皇上下旨将商家韬打入天牢,商家人全部收监,另外下旨追封佳阳县主为正四品的佳阳郡主,加以厚葬,而龙风盈依旧软禁在公主府里,派人时刻看管着。 杨梦尘暗叹,出了这样糟心的事,皇上情绪不好,大臣们可就遭殃了。 果然,接连有大臣因为政务轻则被皇上痛训,重则丢官削职,甚至是下牢狱,一时间,朝堂乌云密布,大臣们人人自危。 鉴于这种情况,木槿和贺长礼的婚礼自然办得低调,不过杨梦尘给木槿准备的嫁妆,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庶女,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厚重,同时放木槿一个月婚嫁,之后再回来做管事嬷嬷。 没过两天,端王和康王从清河府回京交差,今年风调雨顺,四种农作物都大丰收。 皇上自是龙颜大悦,赏赐两人不少东西,当然也没有忘记杨梦尘,赏赐的东西比两人多且贵重。 大年三十的晚上,龙玄墨和杨梦尘刚从皇宫回到王府,绿萝就来汇报,龙风盈失踪了。 ☆、219商家覆灭,精神摧毁 龙玄墨眉头都未皱一下,端起茶盏优雅品着。 而杨梦尘知晓是马天昆带走了龙风盈,等待龙风盈的会是什么结局不言而喻,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吩咐绿萝,让人盯紧马天昆,省得再闹出什么乱子。 正月十六,皇上开笔议政,同时也是新年的第一个大朝会。 御史们纷纷弹劾长兴侯府残害皇族,贪污受贿,欺压良善等十几条罪名,且拿出确凿证据。 皇上当即下旨褫夺侯府的爵位,所有男子斩首示众,女眷发配贫困的边疆为奴,财产一律充公。 如今是新年伊始,加上皇上仁慈,故而并没有株连九族。 龙亦偲的党羽早就得到指令,全都冷眼旁观。 因龙风盈之故,长兴侯府表面属于龙亦偲的党系,实际暗中归顺端王,因此端王回京得知长兴侯府被收监,就找幕僚商议,想给长兴侯府开脱。 奈何当时皇上即将封笔(东楚律例,除非是特殊情况,腊月二十八至正月十五不议政,更不能见血),只能等待十六这天开笔议政。 没想到刚开始议政,御史们就一致炮轰长兴侯府且证据确凿,更没想到的是,皇上当堂就判定长兴侯府的罪名,事成定局,端王及其党羽们也不得不放弃长兴侯府。 很快,宁亲王奉旨带着御林军,前去查抄长兴侯府。 官兵们冲进侯府,见箱就抬,见柜就开,物件全都堆放在箱子里,然后抬到指定的院子中,谁敢上前阻拦,他们不会直接斩杀,却将人(主子们全在监牢,只有奴仆)打个半死,其他人吓得都不敢乱动。 一时间,女人们的哭叫声,哀求声,官兵们骂骂咧咧的叫嚣声,回响在侯府的上空。 天牢的女牢里。 商夫人听完圣旨当即就晕厥过去,再次醒来,见着周围神情狼狈不堪,哭哭啼啼,浑身颤抖的儿孙媳妇和妾室们,商夫人面色寡白,眼神空洞。 她一心想保住侯府荣光,不但费尽心思给儿孙们找有势力的岳家,把女儿孙女嫁进有权势的勋贵世家(侯府破落,勋贵世家根本看不上,故她的儿孙媳妇和女婿孙女婿都是用不正常手段得来,当然她不看过程,只看结果),还让小儿子娶了风盈公主。 谁知娶了风盈公主没沾到半分富贵不说,她还处处受风盈公主的气,风盈公主三天两头就闹得府里乌烟瘴气,她自然要想方设法打压风盈公主的气焰。 听到风盈公主跟别的男子有染,刚开始她确实很恼怒,很快又高兴起来,有了这个把柄,看风盈公主以后还怎么敢在她面前嚣张。 听到小儿子说,佳阳县主是风盈公主跟别的男子生的孽种,小儿子要杀佳阳县主,她吓了一跳,不过转念想到佳阳县主死了,风盈公主又是纸老虎,到时过继一个孙儿到风盈公主名下,再弄死风盈公主,侯府依旧是皇亲国戚,还能名正言顺得到风盈公主丰厚的嫁妆,永享富贵荣华,于是默许小儿子所为,还帮着出谋划策并消除痕迹。 直到因为谋害佳阳县主,全家被收监,她才慌了神,她的计划分明天衣无缝,风盈公主又是从何知晓?还是皇上不是不待见风盈公主和佳阳县主么,怎么还会给佳阳县主出头? 同时大儿媳妇告诉她,东楚律法有明文规定,妇人过世,其嫁资不论多寡一律由其亲生子女继承,没有子女者,嫁资全部返还其娘家,嗣子女(过继的)无权继承。 如果其夫强行扣押私吞亡妻嫁资,为官者当判定是削职为民,杖责四十,流放三千里之刑,一应非法所得尽数归亡妻所处的子女,无子女者归还其岳家,平民百姓则杖责六十,入狱三年,家产处置如前。 商夫人是庶女,后来设计跟长兴侯(当时还是世子)有染,从而成为长兴侯的妾室,害死正室后才被扶正,商夫人大字不识几个,更别说接受良好的教育,当然不知道还有这条律法。 不过即便被收监,商夫人还心存侥幸,不说商家有势力强大的姻亲,单凭商家是端王党,每年还孝敬端王大量钱财,端王必定会保全商家。 可是现在,圣旨上列举了商家十几条罪状,三天后商家所有男子将被斩首示众,女眷发配边疆为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商家何时犯了这些罪?还有端王和那些姻亲,难道都没有想办法救商家么? 商夫人整个人都懵了,原本被龙风盈砍伤就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刚进监牢身上的厚衣服和毛料大氅又让狱卒扒了,加上牢里环境极差又寒冷,每餐只有一个黑窝窝头,如今面容青白,憔悴羸弱,放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全无以往的雍容华贵。 三天后,商家男子皆于菜市口处斩,女眷发配边疆,即便那些嫡女的娘家,不仅没有赎回她们(没人敢违抗圣旨),还高调声明与她们断绝关系。 而杜月珊在发配途中死遁(得到龙玄墨的应允),津国公府把她送去乡下一处庄子,等过几年再换个身份回京,那时自然没人在意。 静静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绽放的寒梅,杨梦尘眉宇间沉静如水,漆黑眼底蕴着点点星光。 佳阳郡主,谋害你的人已伏法,你一路走好,若真有来世,但愿你能投生到一个父慈母祥的好人家。 至于真正的凶手,我也不会放过。 “王妃,精卫传来密报。”海棠走进来低声回禀。 眼睛依旧凝视着寒梅,杨梦尘双唇微启,平静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念。” 海棠随即展开密信,念给杨梦尘听。 除夕之夜,马天昆让人把龙风盈悄悄从公主府带出来,连夜赶往离京城大约五百里外的三清山。 三清山深处盘踞着近千人的土匪,据说那些土匪个个凶狠彪悍,加上三清山密林丛生,并且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朝廷几次围剿都没有成功。 那里除了土匪,还有一些从外头掳去的女子,此外再无他人。 而那些女子不但要洗衣做饭缝补衣裳,还如同物品一样随时随地被那些土匪享用,有时候一次要服伺很多个土匪,因此那里的女子寿命都不长,毕竟没人经得起那样惨无人道的折磨,故而土匪们经常要下山带一些新的女子回去。 马天昆决定报复龙风盈那刻起,就接连去了几次三清山,渐渐地跟土匪头子相谈甚欢,最后结拜为异性兄弟。 当晚,马天昆就把龙风盈送给土匪头子享用,五天后下轮到其他土匪。 龙风盈容貌生得好,肌肤白皙娇嫩,又是新来的,土匪们都对她充满兴趣,她的日子自然分外凄惨。 看到龙风盈每天生不如死,马天昆心里简直畅快至极,隔了几天便告诉龙风盈真相。 龙风盈听了后悔又怨恨,可惜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奈何不得马天昆,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跑,但是周围地形复杂且有陷阱,还有那些土匪对逃跑的女子自有一套,抓回来狠狠毒打一顿,再关起来重复每晚的噩梦,据说从来没人逃出去过。 短短几天,龙风盈身上就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形销骨立,苍老得几乎象换了一个人。 龙风盈恨皇上,恨杨梦尘,恨马家和商家人,当然最恨马天昆,处心积虑地想要报复马天昆。 有个女子的父亲是乡下郎中,因此略懂一些草药,某天指着一株草药跟龙风盈说,把那种草药晒干磨粉和酒同服,药效等同于很强的媚药,随后龙风盈就偷偷挖了那株草药回去。 那些土匪有个习惯,但凡抓了新的女子进山就大肆庆祝,前两天土匪们又从外面抓了几个女子,趁着其他土匪在大厅庆祝,土匪头子和马天坤在房里议事时,龙风盈用掺了药的酒调换原本的酒,送酒的女子丝毫不知,把酒送去房间里。 女子一走,龙风盈就紧锁房门,等土匪头子和马天坤完事,精疲力竭睡过去之际进屋,拿出菜刀…… “啊……” 马天坤立马痛醒,看到龙风盈站在床边,手里的菜刀正滴着鲜血,而自己下面血迹斑斑。 无论哪个男子,知道自己被阉了都会怒火滔天。 毕竟是男子且身怀武功,马天昆即便受了伤,仍旧轻易夺下龙风盈手里的菜刀,同时狠狠给了龙风盈一巴掌,龙风盈跌坐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还有两颗牙齿,红肿脸颊五指掌印清晰可见:“贱人!”面容阴戾冰寒。 “二弟,出什么事呢?”听见响动,土匪头子睁开眼睛,看见屋中情形有些疑惑,再一看马天昆血咕隆咚的下面,顿时脸色剧变:“我这就去叫拐子胡前来,给你医治。”说着,赶紧穿上衣服。 马天昆没想到土匪头子这么快就醒过来,短暂惊愕后,登时回过神来,一手捂住下面,一手抓起床上的衣服快速穿戴好,心中羞愤致死:“不用了大哥,我有金创药。” 土匪头子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着如玉面容泛起羞红的马天昆,再想到刚才那噬骨的美妙滋味,眼睛里不由闪着晶光,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被人瞧见他成了阉人,马天昆自是惊恐至极,丝毫没有注意到土匪头子的异样。 “哈哈哈哈……”龙风盈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满脸都是泪:“马天昆,你害得本公主现在生不如死,害死本公主的女儿,你该死!” 事已至此,她已没了活下去的意念,还不如一死解脱,猛地站起身,狠狠撞向旁边墙面。 马天昆只觉全身的血直往脑袋冲,眼见龙风盈欲撞墙而死,迅疾飞身上前抓住龙风盈,双眼赤红如血,容颜阴冷邪气,让人不寒而栗:“想死,没那么容易!”说完,捡起地上的菜刀挑断龙风盈的手脚筋。 自此龙风盈每天躺在床上,马天昆安排了人照顾她吃喝拉撒,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而马天昆为保住秘密,只能委身于土匪头子,每次完事后就找龙风盈泄恨,龙风盈不停咒骂,当然又换来一阵拳打脚踢,马天昆还教那些土匪,换着花样享用龙风盈。 龙风盈和马天昆相互折磨着,无休无止。 “王妃,还要继续监视马天昆么?”海棠念完密信,轻声问杨梦尘。 杨梦尘点点头:“不止马天昆,还有那群土匪,告诉精卫,尽快摸清那里的地形,另外一切小心。” 海棠随即领命而去。 抬头望着清朗浩瀚的天际,杨梦尘叹口气。 世上折磨人的法子很多,最难得的是从精神上彻底摧毁,龙风盈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如今落入土匪窝再不可能轻易出来,天天过着低贱的生活,确实比打她杀她,更让她痛苦,马天昆心思果真狠毒。 五天后,因思念佳阳郡主而抑郁成疾的龙风盈,在公主府里‘病逝’,之前传出龙风盈与别的男子有染之事,因为没有人亲眼目睹,众人自然不敢议论,皇上为维护皇家颜面,也不好剥夺龙风盈的公主封号,不过长兴侯府已经覆灭,于是下旨让人找了块风水宝地,将‘龙风盈’下葬。 杨梦尘无心关注,罗璟锐早就准备好她需要的物品,现在她正和罗大夫等人潜心研制着疫苗。 正月二十八,静王迎娶两位侧妃,杨梦尘让金嬷嬷送去贺礼,并没有去参加喜宴。 杨成宏和陆宁双的婚期是二月十八,杨家人准备在杨柳村给两人举办婚礼。 皇上应允杨梦尘和龙玄墨回杨家参加婚礼,没想到太后等人也凑热闹,其实皇上也想去,但政务繁忙走不开,他去不成,那其他人也要同甘共苦,皇上腹诽着,最后只让恭亲王护送太后和龙樱彤,以及宁亲王妃,康王妃母子前往。 龙亦轩和龙亦鑫坚持想去,但看到皇上黑沉脸色,顿时偃旗息鼓。 因着路程较远,陆家也不是迂腐之人,于是二月初十这天,陆家的送嫁队伍就和杨梦尘一行人一同启程前往杨柳村。 走了两天,杨梦尘和龙玄墨借故带着海棠等离开队伍。 ☆、220围剿 “末将参见王爷,王妃!”看到龙玄墨和杨梦尘到来,邱柱筠副将急忙迎上前行礼。 龙玄墨点头,转眼看向不远处的三清山,冷魅面容平静肃然,幽邃眼瞳里闪烁着讳莫如深的暗芒。 邱柱筠同样脸色凝重。 三清山地势险峻且到处设有陷阱,那些土匪也凶狠彪悍,朝廷几次派军队围剿都没有成功,虽说王爷智谋过人又骁勇善战,可是此次他们只有五千人,真的能攻下三清山么? “请问王爷何时开始攻山?” “不急。” 邱柱筠心中疑惑,却没有多问,安静站在龙玄墨身后。 约莫一刻钟,六道身影突然闪电般出现,跪在杨梦尘面前:“属下等拜见主子!”六人只对杨梦尘行礼,对于龙玄墨,权当是空气。 龙玄墨倒是没有在意,看到六人穿着迷彩服(他见过邵夫人训练的属下同样穿着这种服装),背着一个迷彩包,高矮差不多,容颜俊朗,眼如点漆,精光内敛,一看就是高手,有他们保护阿九,他放心。 杨梦尘抬抬手,让六人起身。 “主子,这是三清山的地形图,上面标注有各处陷阱,岗哨和人数。”为首精卫把图纸呈给杨梦尘。 接过地形图,杨梦尘转手递给龙玄墨,继而微笑着对六人道:“你们辛苦了!” “属下职责所在!”六人齐声回答。 “确定那些土匪俱在?今天没有一人外出?” “回主子,今天是土匪头子生辰,除却值守土匪,其他人都聚在大厅庆祝,包括那些女子。” 生辰即是死祭,看来这个日子很不错!杨梦尘弯了弯唇角。 这份图纸比作战图清晰详尽,尤其这六人给人全然不同的感觉,龙玄墨暗赞,邵夫人果然会训练人。 殊不知六人不是王府属下,而是杨家精卫。 邱柱筠恍然又欣喜,难怪王爷胸有成竹,原来早就派人侦查了地形,如此自是事半功倍,正兀自感慨着,忽然听到龙玄墨说让杨梦尘指挥这次围剿,顿时神情一怔,宸王妃确实聪慧绝伦,但宸王妃不懂军事,实在让人不放心,不过邱柱筠聪明地没有吭声,只是目露担忧地看着龙玄墨。 龙玄墨和杨梦尘都明白邱柱筠的顾虑,龙玄墨笑了笑没言语,而杨梦尘表情淡定,他们还要赶回去参加六哥六嫂的婚礼,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绿萝山茶,带领小乖小白,以及他们四个和各一千将士,看到信号立即从三清山左右两侧上山,端掉沿路的岗哨,悄悄进入土匪窝点;红菱带领小金和剩下两人,以及一千将士绕到后山,务必断绝土匪的退路;其余的人随王爷和本王妃从正面进攻。” “遵命!”众人齐声应是。 眼见王爷笑着点头,邱柱筠也不得不遵从:“王妃,末将恳请与红菱姑娘一起执行任务!” 看了看邱柱筠,又看了看红菱,杨梦尘眼底划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精芒,点头应允邱柱筠的请求,然后素手一挥,所有人立即各自去执行命令。 来到三清山脚下,杨梦尘望了望天空,估算着众人应该已经到达预定位置,朝海棠招招手,海棠遂拿出信号弹向天空燃放,一行人小心避开沿路陷阱,铲除岗哨土匪,按照图纸悄无声息地进入深山腹地。 一座座山丛绵延不绝,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而最深处掩隐着一处不大的村子,如果没有人领路,或者没有图纸,外人不但无法找到,还会迷路困死在山丛中,也难怪官军几次围剿都损失惨重。 看到其他三面相继传来信号,龙玄墨和杨梦尘当即率将士冲向村子。 大部分土匪聚集在大厅里庆贺头目生辰,外面只有几十个土匪放哨或是巡逻,看到官兵们突然从四面八方杀将过来,个个惊呆了,不等他们反抗或者报信,官兵们就犹如秋风扫落叶将那些土匪斩杀,很快包围了整个大厅。 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大厅里,近千个土匪相互敬着酒,不时说着粗俗的话,模样无不凶神恶煞,地面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酒坛,熏天酒气和汗味萦绕,让人直犯恶心。 “你,你们……”一个土匪蓦然看到众人,原本迷蒙醉眼陡然清明,自额头到眼角有一道可怖疤痕,此刻因惊变而狰狞扭曲,倏尔惊恐大叫:“官军来了!官军……”话未说完,砰然倒在地上,颈间鲜血汩汩而流,圆睁双眼中充满惊骇和难以置信。 其余土匪听到声音,短暂惊怔后,纷纷拿起兵器抵死反抗。 龙玄墨早就下命令格杀勿论,故而官军们丝毫不留情,加上人数本就比土匪多,完全是单方面屠戮。 那些女子没见过这阵势,或吓得晕过去,或惊声尖叫着。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闪烁,到处血肉横飞,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主子,头目和马天昆此时应该在后面房间里。”一名精卫向杨梦尘禀告。 听出精卫语气里的厌恶,杨梦尘了然,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锋芒:“龙风盈关在哪里?” “后面第五间房里。” “墨竹墨菊,随他去找龙风盈,记住不许任何人靠近!”若是官军们看到龙风盈,皇家颜面尽失。 三人随即离去。 龙玄墨和杨梦尘带着海棠等来到头目房间外,里面回响着耐人寻味的声音,几人均面容沉肃。 这伙土匪并未与任何势力有所勾连,而马天昆刚刚主动找上端王之事,龙玄墨也已知晓,杨梦尘觉得没有必要见马天昆,于是跟龙玄墨说了一声,就带着海棠等人去了第五间房。 看到杨梦尘等前来,守在屋外的墨竹恭敬行个礼,然后打开房门让杨梦尘进去,自己则和墨兰护在门外。 屋内地上躺着三个土匪,皆是一招毙命,鲜血流了一地,而脏污不堪的木头大床上,铺着一层发臭的薄毯,此刻薄毯上布满斑斑污迹,上面仰躺着一个女子,身上盖着同样发臭的薄被子。 女子双眼大睁,眼神空洞无焦距,露在外面的白皙肌肤满是红痕和巴掌印,显然受到极大的虐待。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股辛膻味,简直令人作呕。 蹙了蹙眉,杨梦尘缓步走到离床边五步远的地方,看着龙风盈淡淡道:“龙风盈,别来无恙。” “是你!”听见声音,龙风盈慢慢转过头来,看到杨梦尘一怔,继而渐渐从前段时间的麻木悲伤和认命中走出来,心中只有无尽的恨意,声音尖利而扭曲:“你来做什么?来看本公主的笑话是不是?” “你是好是歹,与本王妃何干?”杨梦尘表情淡漠疏冷。 狠狠盯着杨梦尘,龙风盈眼睛里闪着怨毒嫉恨之光,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你这个贱……” ‘啪’墨菊扬手重重给了龙风盈一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脸上出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瞬间红肿起来,唇角溢出鲜红血迹,墨菊冷冰冰道:“敢对王妃不敬,死!” 看到墨菊几人眼底都含着浓烈杀意,龙风盈吓得魂飞魄散,可转念想到自己的遭遇,狠狠咬咬牙,所幸破罐子破摔:“如果不是你,本公主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本公主是父皇的亲女,是东楚的公主,而你一个农女,凭什么得到父皇的宠爱?凭什么得到那些荣耀?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凭什么?”好歹还是怕死,不敢再咒骂杨梦尘。 杨梦尘以前觉得龙风盈骄横蠢笨,现在看来,龙风盈根本是脑回路有问题,居然认为是她抢走属于龙风盈的荣耀,简直不可理喻。 “你有今天,全是咎由自取!”早就看不过眼的墨梅冷声道:“你除了公主的身份,除了从小象寄生虫一样活着,要最华贵的衣裳,最精美的首饰,最豪华的排场,最显赫的地方,除了无穷无尽的所求,你还有什么?你又为东楚做过什么?给皇上排忧解难呢?还是救济过百姓?” “你……”龙风盈怒视着墨梅。 墨梅面无表情:“你竟然认为是王妃抢了你的荣耀,真是天大的笑话!告诉你,你连王妃一根头发都不如!” 墨梅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到杨梦尘身边之前,经常出去执行任务,见多了那些表面正义凛然,实际丑陋不堪之人,而象王妃这样一心为国为民,却从不居功自傲,反倒认为是稀松平常,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更多的是让她看到人性之中的闪光点,从而打心底里敬佩和爱戴王妃。 海棠等点头,他们从未见过王妃(主子)这般仁善仁德之人,心里只装着百姓,从不在乎个人得失。 杨梦尘深感汗颜,她因在乎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才会做那些事,也很自私好不好? “你这个……”龙风盈顿时气得浑身颤抖。 墨梅唇角露出一丝嘲讽:“忘了告诉你,上个月皇上已经对外宣称,风盈公主因思念佳阳郡主‘病逝’,下旨将风盈公主葬在佳阳郡主坟墓旁,你知道皇上为什么明知你还活着,却宣昭你死了么?” ☆、221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为什么?”龙风盈盯着墨梅,心里充满恐惧,怨恨,绝望……种种情绪。 墨梅冷哼一声:“因为皇上认为你丢尽皇家的颜面,活着不如死了好,如今世人眼中,你已是死人!” 即便早有心里准备,可是听完墨梅的话,龙风盈依旧心如刀割,继而又满腹怨毒和不甘心。 她知道,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一辈子就毁了,就算最后被救回去,也逃不开一个死,如此出事女子得到解脱,其家人也保全名声,尤其皇家本就没有亲情可言。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哈哈哈哈……”龙风盈且哭且笑,声音濒临崩溃,然而话语里的彻骨怨恨丝毫不减:“我恨你们,我恨所有的人!” 看着面目狰狞扭曲的龙风盈,杨梦尘暗暗叹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海棠几人蹙眉,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鄙视。 良久,龙风盈停止大笑,望着杨梦尘,咬牙一字一句道:“宸王妃,杀了马天昆!帮我杀了马天昆!” 她已是废人,根本杀不了马天昆,如今这些人到来,她正好借这些人的手杀掉马天昆。 “他谋害佳阳郡主,这会儿王爷应该已将他正法。”杨梦尘道。 龙风盈歇斯底里地大声尖叫着:“光是正法有什么用?要将他千刀万剐!千,刀,万,剐!”否则不足以消除她满心的滔天怨恨! 看着面容狰狞,眼睛里迸发出噬骨仇恨和怨毒的龙风盈,杨梦尘几不可见地摇摇头,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然后转身离去,龙风盈终究是皇家人,此事还是交给文德处理。 走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龙风盈低哑声音:“谢谢!”接着一声闷哼,杨梦尘心念一动,却没有回头。 “王妃,她咬舌自尽了。”墨菊上前查看后低声回报杨梦尘。 抬头望着湛蓝天空,杨梦尘目光静如水又冷如冰,似是染上一层夜色的浓黑,让人看不透里面隐藏的真实情绪。 对龙风盈来说,每天承受非人虐待,多活着一天都是一种煎熬,也就是报仇的心支撑着她。 现在知晓马天昆死了,她也生无可恋,自然选择死去,从而得到解脱。 龙玄墨带着墨云等人过来,看到爱妻脸上怅惘心头一疼,疾步上前握着她的手:“阿九,怎么呢?” “我没事。”杨梦尘收回目光,微笑摇摇头:“龙风盈在屋子里,她死了。” 龙玄墨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吩咐墨菊就地把龙风盈掩埋,牵着爱妻往外走:“此次不仅剿灭一颗祸患多年的毒瘤,小金还在后山一个山洞里,发现土匪历年抢夺来的一批财宝,又充盈了国库,阿九可得好好慰劳小金。”龙风盈咎由自取,不值得阿九为龙风盈难过。 果然,杨梦尘的心思就转移开来,一脸与荣有焉笑吟吟说道:“不光小金,还有小乖和小白,它们三人都厉害,回头我肯定好好犒赏它们。” “王妃所言极是!”不知不觉两人来到大厅,邱柱筠正指挥官兵们打扫战场,恰好听到杨梦尘所言,于是笑着接口:“金爷不愧是神兽,此番可是立下了大功!” 原本王妃派金爷跟他们去,他心里还很惧怕和疑惑,那么大一条蟒蛇,谁见了会不害怕?而金爷只是动物,能去做什么? 没想到金爷竟通灵性,在前面开路时不但扫平那些荆棘,让后面的他们畅通无阻,还召唤蛇子蛇孙将他们保护在中间,遇到土匪岗哨,根本不用他们出马,那些蛇子蛇孙就很快解决,攀爬山崖时,金爷和蛇子蛇孙就变成绳索,让他们轻易攀上悬崖,有官兵误中陷阱,也是金爷和蛇子蛇孙及时营救,至此无一人伤亡,他还是第一次执行这样轻松畅快的差事。 后来金爷不仅发现藏有大量金银珠宝的山洞,还有一条暗道,他们就是从那条暗道直达大厅,金爷还真是宝贝,难怪王妃会派金爷跟他们去执行任务。 若是以后他有金爷协助,相信不管做什么事都会事半功倍,就怕王妃舍不得。 短短功夫,邱柱筠就称呼小金为‘金爷’,脸上还布满敬服和异常的狂喜,杨梦尘有些哭笑不得。 “王妃,那些女子如何处置?”这时红菱走过来。 转眼看向龙玄墨,杨梦尘想征求他的意见。 若按照龙玄墨的本意,最多给那些女子银子让她们各自回家,不过他知道爱妻心慈仁善,定然不愿意看到那些女子死去(即使她们回了家,终究也会死),于是让杨梦尘自行处理。 诚如他所想,杨梦尘确实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些女子,好不容易逃离了魔窟,最终却死于流言蜚语或者亲人之手,跟龙玄墨点点头,带着红菱等人去暂时安置那些女子的房间。 看着随杨梦尘离开的红菱背影,邱柱筠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对龙玄墨道:“王爷,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能成全。” “说说看。”龙玄墨挑眉,邱柱筠出身寒门,但文武双全且赤胆忠心,他很看好邱柱筠。 邱柱筠俊脸一红,须臾横下心说道:“末将有意想娶红凌姑娘,希望王爷成全!” 之前在丹阳县见识到红凌姑娘细腻缜密的心思,干净利落的手段,加上又是宸王妃身边的人,见识肯定不凡,是居家主母的好人选,他当时就有些意动,再次共事后,他更是心热,如果娶了红凌姑娘,不用担心家宅不稳,他也能放心在外做事。 “凭你的能力和官轶(邱柱筠是从二品),完全可以找一个大家闺秀,而红菱是奴藉,你就不担心有损你官誉?”龙玄墨神情微怔,没想到邱柱筠求的是这种事,不过阿九身边的人确实都不错。 邱柱筠摇头:“末将不在乎。” 只要人品好且知书识礼,最主要的是合他的心意,至于身份地位,他全然不看重。 再说他出身寒门,在京城没有根基,那些或矫揉做作或刁蛮高傲的大家闺秀,他真心不喜欢,尤其大户人家最注重规矩,他若娶了那些世家闺秀,不说家人们不自在,他不被岳家压着就不错了。 另外红凌姑娘虽说是奴藉,但宸王妃心慈,如果真说给他,肯定会放了红凌姑娘的奴藉。 “你可知娶了红菱,你就不能够有第二个女人,除非三十无子方可纳妾?”龙玄墨好心提醒邱柱筠。 邱柱筠听了,有些犹豫不决。 他明白,这必定是宸王妃的意思,宸王不就宣告天下今生只此一妻,平时也离其他女子三丈远? 可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只要爱重妻子,妻妾有别,嫡庶分明,不就是好相公么? 况且妾只是玩物,在妻子不方便之时,给男子解决生理需要和新鲜感用的,或者也是男子面子上的需要,除非养不起,或是自己‘不行’,哪个男子没有几房妾室?原来他们村有人有了几个闲钱,就买了一个妾回去。 他是从二品的副将,若是只守着一个女人,连个妾室都没有,那些同僚还不得笑话他? 看到邱柱筠脸色不停变换,龙玄墨多少猜到他的心思,暗暗摇摇头,倒也没有怪他,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坦然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太多男子都想着左拥右抱。 “王妃身边的丫鬟一辈子效忠王妃,终生不会离开王府,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另外找个合适的女子成亲生子。” 红菱她们不会离开王府,而邱柱筠要传承子嗣,他和他家人都不会同意。 邱柱筠终于死心,就算他答应,不会有红凌姑娘以外的女人,也不可能为了红凌姑娘去王府当上门女婿,尤其连女婿都不是。 可是红菱姑娘……罢了,只能说他们有缘无分吧。 瞧见邱柱筠已然放下,龙玄墨虽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吩咐邱柱筠和官兵们尽快打扫战场,随后再秘密将那批财宝运回京城。 另一边,杨梦尘来到暂时安置那些女子的房间,却见有好几个女子已经死去:“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王妃,她们是突然自杀身亡,属下等阻止不及。”绿萝恭敬道。 看到那几个女子都面露解脱,杨梦尘无声叹口气:“将她们抬出去葬了吧。” 她们一心求死,就算绿萝等人能阻止,也只能阻止得了一次,阻止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绿萝随即找来官兵,把几个女子抬了出去。 剩下几十个女子蜷缩在墙角边,惨白苍老的面容呈现出死灰般麻木,双目无神,衣不蔽体,杨梦尘心有不忍:“你们别怕,我是当朝宸王妃,是来帮助你们的。” 或许是杨梦尘声音温柔清润,表情亲切温和,或许想起杨梦尘确实跟那些官兵一起前来,又或许听到杨梦尘是王妃,那些女子渐渐抬头望着杨梦尘。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拿着五十两银子各自回家,第二我安排人护送你们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给你们办理新的身份文牒,并让人教会你们谋生的技能,你们忘掉过去,重生开始新的生活。你们仔细想清楚,再回答我。” 那些女子个个神情怔忪,好半天没人反应。 杨梦尘也不催促,事关她们一生,总要细细思量。 良久后,一个女子决然道:“我选第二个!”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地活着,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听宸王妃的安排去另一个地方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就算宸王妃要害她们,难道情况还能比现在糟糕么? 其余人显然也这样想,于是纷纷表示,一切听从宸王妃的安排,没有一个人愿意拿钱回家。 经历如此劫难,还能鼓起勇气重新面对生活,杨梦尘对此深感欣慰,吩咐山茶等人找来土匪们的衣裳暂时给那些女子换上,然后去找龙玄墨。 龙玄墨当即给墨雷一面令牌,让他随六名精卫护送那些女子离开,至于身份文牒,墨雷自会去处理。 解决完这里的事,龙玄墨和杨梦尘带着海棠等立即快马加鞭赶回杨柳村,终于在二月十七的早晨回到杨家。 刚到村口,有村民看到一行人,顿时大声欢呼:“王妃回来了!王妃回来了!”飞奔着跑去报信。 除正在上工的村民,其他村民闻讯都赶到通往杨家的路上,看到缓缓走来的杨梦尘(一行人早已弃马步行),个个神情激动,眼含热泪地跪在道路两旁:“王爷千岁千千岁!王妃千岁千千岁!”声音几乎响彻云霄。 “大家快起来。”看着夹道相迎的村民们,杨梦尘同样眼眶湿润,阔别将近一年,家乡的人和山水还是一样亲切。 众人依言站起身,人人面带欢喜的笑,簇拥着杨梦尘和龙玄墨前往杨家。 杨吴柳沈四家人和几户邻居,以及前来帮忙办喜宴的村民得了消息,早早等在大门口,看见杨梦尘全都迎上来,女眷和孩子们围着杨梦尘嘘寒问暖,而男子们也满脸关切和喜悦。 早就知晓阿九深受村里人喜爱,即便此刻受到冷落,龙玄墨也丝毫没有在意,反而感到高兴。 “好了,先让九儿和王爷去洗漱,稍后还要去拜见太后他们。”杨老爷子扬声提醒众人。 女眷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掏出布帕印印眼角,拥着杨梦尘回梦尘阁,杨朝毅等男子则招呼龙玄墨。 简单洗漱后,龙玄墨和杨梦尘跟家人们说了一声,就来到龙玄墨的别院。 挥手示意管家不用去通报,龙玄墨和杨梦尘带着海棠等走进花园,就见闵若尘,闵若梦,龙暮烨和龙臻恺,以及两个容貌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正围着恭亲王追逐玩耍,太后等人坐在旁边,一个容颜秀丽端庄的妇人站在后面,花园里欢声笑语不断。 见到恭亲王至今,杨梦尘还是第一次看到恭亲王这样开怀大笑,看了看两个小男孩,又看了看那位妇人,心里很庆幸。 “阿九,那两个男孩是?”龙玄墨低声问爱妻。 杨梦尘附在龙玄墨耳边温声浅语,龙玄墨眼眸微亮,看到两个孩子他就似有所悟,没想到果真如此。 蓦然看见两人,太后笑眯眯地说道:“墨儿九儿,你们回来了。” 两人携手走到太后等人面前,给太后行了礼,又跟其他人相互见礼。 恭亲王和孩子们停下玩耍走过来,两人先给恭亲王见礼,孩子们才给两人行礼,而两个小男孩和那个妇人跪地磕头:“民妇木氏(清旸)(清昀)拜见宸王,宸王妃,宸王千岁千千岁,宸王妃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龙玄墨抬手。 母子三人站起身。 看着规规矩矩站在母亲身边,有礼有节的两个孩子,杨梦尘感叹,木氏把两个孩子教导得很好。 孩子们继续去玩耍,而大人们则品茶聊天。 直到恒伯亲自过来请,众人才前往杨家吃午饭,到厂子转悠的华子煜等人也回来了。 吃过午饭,龙玄墨和男子们去别院书房,太后等人回别院午休,杨梦尘和女眷们聊聊家常。 “这是子云表姐家的霜儿,还有凌媱姐姐家的明珠吧?快到表姨这儿来。”杨梦尘微笑着朝两个女孩招招手,等两个女孩走上来,一手搂着一个,亲亲两人娇嫩的小脸:“真是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仙女。” “表姨是大仙女。”两个孩子不怯生,在杨梦尘左右两边脸颊吻一下,眼睛笑成了月牙。 杨梦尘顿时笑颜如花:“你们刚吃了糖吧,嘴巴这样甜,看来表姨不给小礼物,可就说不过去了哦!”边笑着打趣,边看了海棠一眼,海棠随即拿来两个锦盒,杨梦尘接过来一人给一个:“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何秋霜(柳子云夫家姓何)先看了看自家母亲,而郝明珠(南宫凌媱夫家姓郝)则看向教养嬷嬷,见两人点头,这才接过锦盒打开,里面均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暖玉,上面系着吉祥结。 “谢谢表姨,我很喜欢。”两人甜甜笑着。 注意到郝明珠没有看南宫凌媱,反而看向教养嬷嬷,杨梦尘暗暗叹息,面上却笑容依旧,取出暖玉给两个女孩戴上:“喜欢就好,等将来你们出嫁,表姨还会给你们准备一份嫁妆。” 她原不想说这些,毕竟孩子还太小,不过听说郝家很不满意南宫凌媱生了一个女儿,只是顾忌南宫家和杨家,王府的关系,明面上不敢表露,背地里却待郝明珠不太好,南宫凌媱也不怎么把郝明珠放在心上,好在南宫家给郝明珠找了一个好的教养嬷嬷,才不至于耽误了郝明珠。 在场的大人不同于两个孩子,自然知道这暖玉价值连城,见杨梦尘如此喜爱两个孩子,又说了这番话,大多数人都直赞叹两个孩子有福气。 南宫夫人很感动,她明白九儿此举是在给女儿外孙女撑腰,想必以后郝家再不敢怠慢女儿外孙女。 而郝家女眷面色讪然。 南宫凌媱面露得意,然后对杨梦尘道:“九……王妃,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222养女成孽 南宫夫人面色一沉,虽然不知女儿要说什么,但九儿刚维护女儿和外孙女,女儿就提要求,真是不知礼数,回头定要好好训导女儿。 看出南宫凌媱的心思,杨梦尘暗暗摇摇头,表面却微笑道:“有什么事,等六哥六嫂婚礼结束再说。” 南宫凌媱一噎。 原以为杨梦尘当众说这样的话,就是给她撑腰,那她给相公谋一个好官位肯定没有问题,如此看婆婆和妯娌以后还怎么敢在她面前嚣张。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杨梦尘就拒绝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怎么会这样? 站在南宫凌媱身后的段嬷嬷,不露痕迹扯了扯她的衣袖。 南宫凌媱虽说懦弱绵软,不过有一点很好,能听得进段嬷嬷的劝解,这会儿感受到段嬷嬷的提醒,便也闭上嘴不再言语。 看了看段嬷嬷,杨梦尘转眼看向其余女眷微笑道:“几位表姐表嫂放心,如果你们生了女儿,我同样会准备一份嫁妆,但有一点我先申明,我们家的女孩都是珍宝,从小要好好教导和保护,尤其未满十四岁之前不说亲,并且三代之内不结亲。” “王妃,为何三代之内不结亲?”不止吴立诚的妻子钟氏,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杨梦尘。 吴立诚和柳子俊,以及沈雨泽选择外放,每年政绩考核都是优等。 三人的妻子端庄贤惠,知书识礼,跟婆家关系融洽。 而三家儿媳深知自家相公和婆家跟王妃亲厚,故而见到王妃,恭敬中自然带着亲近。 三家表哥表姐成亲,杨梦尘都没有去参加婚礼,不过派人送了厚礼。 杨梦尘笑道:“血缘太近对子孙不好,重的可能会影响到资质,也就是说子孙可能不太聪明,轻的对子孙身体不好,并且容易造成流产,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只是相比其他血缘远的,概率高一些。”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许多名门世家的当家主母都想着亲上加亲,一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二来娘家侄女容易相处,女子也一样的心思,毕竟嫁到亲戚家放心,就是寻常百姓家也认为表哥表妹青梅竹马,感情会更好。 如果血缘太近对子孙有妨碍,那…… 其他人还好些,唯独钟氏却深有感触:“请问王妃,这是从哪里听到的传闻?” 她嫂子就是她嫡亲的表姐,嫁给她大哥后连续三次有孕,结果都没有保住,大夫说是嫂子身体虚弱,可是之前嫂子一直很康健。 杨梦尘微笑着回答:“一本医药古籍上有记载,我偶然遇到过一家人,他们生的老大是傻子,老二是瘸子,老三是怪胎,我仔细一问,原来那对夫妻的公公婆婆,岳父岳母,包括他们都是表亲,血缘极为亲近,因此就出现这种情况;不过这也不是绝对,但我们家三代之内绝对不结亲。” 她知道这个时空近亲结婚的人很多,她阻止不了别人,可是自家人当然要避免。 “我娘家的姨表姐就是嫁给表哥,怀了两次都流了,好不容易生下个儿子却体弱多病,全靠汤药养着。”罗夫人恍然:“现在听梦儿这么一说,好象真有几分道理。” 众人刚还有疑虑,但是听了罗夫人所言,再联想到周围那些近亲结婚之人的情况,发现还真没有几个是好的,这下想亲上加亲的人都存了一层顾忌,毕竟子嗣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顾及杨梦尘旅途劳累,众人说了会儿话后就纷纷散去。 杨梦尘特意留下南宫夫人,段嬷嬷和郝明珠的教养齐嬷嬷,看了看金嬷嬷,金嬷嬷遂陪着南宫凌媱,百合抱起郝明珠离开。 看了海棠一眼,海棠拿出一个锦盒递给齐嬷嬷,杨梦尘温言细语道:“齐嬷嬷,只要你以后好好教导明珠,就算南宫家不说,本王妃也会保你一世无忧。” “叩谢王妃赏赐,老奴保证好好教导小姐!”齐嬷嬷跪地磕头。 “起来吧。”杨梦尘抬了抬手:“稍后本王妃派一个会武功且懂医理的丫鬟伺候明珠,你和她尽心照顾明珠即可,但凡郝家人有不利明珠的地方,你们就挡回去,只说是本王妃的意思,明白么?” 齐嬷嬷毕恭毕敬应是,心里松口气,有宸王妃庇佑,相信郝家人再不敢怠慢小姐,小姐有福气啊。 挥手让齐嬷嬷退下,杨梦尘对满怀感激的南宫夫人摇摇头,然后看向段嬷嬷,语气平静清泠,却透着浑然天成的威严:“段嬷嬷,你可知刚才凌媱姐姐想求什么事?” “回禀王妃。”段嬷嬷脸色发白,噗通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隐瞒:“二少夫人(南宫凌媱的相公是郝家嫡次子)应该是想求王妃给二少爷谋个好官职,这件事老奴早就劝过二少夫人,二少夫人也歇了心思,没想到……老奴失职,请王妃责罚!” 南宫夫人猛然站起身,看着段嬷嬷的眼神充满震惊和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段嬷嬷重复一遍事情因由,她很后悔,早知二少夫人根本没有打消念头,她就应该告诉夫人。 “媱儿,她怎么敢……”南宫夫人面容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杨梦尘上前,扶着南宫夫人坐下:“南宫伯母放心,在场都是自己人,不会传出去。” 南宫夫人看着杨梦尘,一脸恼怒和愧疚:“对不起九儿!” 女子不得干政,刚才若不是九儿及时阻止,让媱儿当众说出来,可想而知会给九儿带来多大的麻烦,九儿那般维护媱儿和外孙女,媱儿不知感恩,还提出无理要求,难道媱儿都没有心么? 安抚地拍拍南宫夫人的手,杨梦尘微笑摇头示意没事,她之所以点明此事,就是想给南宫家的人敲个警钟,省得以后南宫凌媱惹出什么乱子:“二少爷是否也有此意?” “回王妃,这是郝夫人的意思,二少爷坚决不同意,说要凭自己的能力挣前程。”段嬷嬷回答。 杨梦尘暗暗点点头:“墨梅,去请王爷,南宫伯父和凌飞大哥前来。” 墨梅随即离去。 没多久龙玄墨三人过来,看到厅中情形俱是一怔,龙玄墨走到爱妻身边,以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杨梦尘轻轻眨了眨眼,而南宫凌飞关切地问:“娘,你怎么呢?” 南宫夫人哽着声音将事情说了一遍,南宫夜霖气得怒喝一声:“这个孽女!” 南宫凌飞脸色同样很难看,并下意识看了一眼龙玄墨,见他表情平静,稍稍放下心来。 南宫夫人很后悔,郝夫人是她的手帕交,并且温柔谦和,她女儿什么秉性她清楚,想着嫁去郝家会好过些,没想到郝夫人竟是内里藏奸之人,可惜外孙女都有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好在女婿是个好的,否则她真不知该怎么办? “王爷,九儿,小女愚昧不知事,还请你们海涵!”南宫夜霖郑重其事地道歉。 杨梦尘摆摆手说没事,然后看了龙玄墨一眼,龙玄墨颔了颔首。 “郝渝橦踏实上进,品行端正谦良,官声倒也很不错。”龙玄墨淡淡道:“正好河间郡有个从五品的知州空缺(郝渝橦原是正六品的督察院都事),本王让人知会一声,让他带着家眷外任。” “多谢王爷厚恩!”南宫家三人深深明白,王爷是看在九儿情面才插手此事,女婿(妹婿)外放就脱离郝家掌控,这样女儿(妹妹)也不会再被人蛊惑,心里当然很感激。 段嬷嬷暗暗长松了口气,只要随姑爷到了任上,没有郝家人掺和,不说二少夫人和小姐,他们这些奴仆肯定也很轻松。 南宫家的人离开后,杨梦尘看着龙玄墨,一脸歉意:“对不起文德,给你添麻烦了。” “阿九亲我一下,我就不计较。”龙玄墨原是见爱妻很愧疚,故而打趣道,没曾想杨梦尘果真主动吻上他的唇,不是蜻蜓点水,而是深情拥吻。 海棠等人默默退了出去。 龙玄墨很享受爱妻的主动,不过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家伙,他可不满足于此,于是化被动为主动,一把将杨梦尘打横抱起,沙哑着嗓子道:“阿九,我想要你!” 这些天又是围剿土匪,又是日夜赶路,没时间没精力行夫妻敦伦,文德正值年少,又不是和尚,哪里忍得住?杨梦尘因着心疼,便也没有反对。 龙玄墨大喜,抱着爱妻疾步回到二楼卧室,很快屋子里就传出动人的旋律。 翌日,天刚蒙蒙亮,所有人就起来忙碌,整个杨家宅子到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连绵不断。 眼看时辰差不多,杨成宏带着迎亲队伍前往镇上的永昌大酒店(杨成宏安排陆家人和送亲队伍住在酒店),迎接新娘。 杨梦尘陪着家中女眷迎接女宾客,而龙玄墨以女婿的身份,和杨家男子们接待男宾客。 那些来参加婚礼的人,尤其是闻讯赶来的清河府以及周边郡县的官员们,看到龙玄墨竟然亲自在迎客,简直受宠若惊,有些会钻营的官员脚下生根,想留在大门口,然而龙玄墨黑眸轻轻一扫,那些人只好进屋。 ☆、223算计未遂 看到太后坐在证婚人位置,陆家亲朋(送陆宁双出酒店,陆家送亲的人也跟着来杨家参加婚宴)无不激动又欣慰,能够得到太后证婚,是一种无尚的荣光。 这些天,陆宁彦真正了解到杨家人的淳朴良善及友爱和睦,特别是杨家男子一生只有一妻,姐姐嫁到杨家,一辈子肯定美满幸福,他终于安心了。 前来贺喜的人暗忖,以后千万要跟杨家人打好关系,不说杨家兄弟个个不凡,娶的妻子同样出身名门,单是宸王和宸王妃,尤其据说宸王妃深得皇上的宠爱,谁不上赶着巴结? 村民们真心为杨家高兴,同时也与荣有焉。 陆美和陆湘(陆宁双同父异母的妹妹)满目嫉恨,转瞬又看向华子煜等,脸上泛着嫣红。 正好今天人多,她们一定要想办法攀上华世子等勋贵公子,从此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还可以恶心陆宁双那个贱人,以后更能把陆宁双那个贱人狠狠踩在脚下,即便是做妾,她们也心甘情愿。 其实她们最想嫁宸王,可是宸王太冷酷,她们轻易不敢招惹宸王。 将姐妹俩的心思看在眼里,杨梦尘唇角噙着冷诮的寒意,招手示意海棠近前,附在她耳边交代几句。 昨天精卫密报,姐妹俩离京后一直有些不安分,到了永昌镇更千方百计打听罗大哥等行踪,甚至身边还藏有媚药,看来姐妹俩早就计划好,妄想趁此机会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从而赖上罗大哥等其中之二。 海棠随即悄然离去。 “阿九,你让海棠去做什么?”龙玄墨压低声音问身边爱妻。 杨梦尘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陆家姐妹。 顺着爱妻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陆家姐妹眼中算计,龙玄墨眼底一缕冰冷戾气和厌恶稍纵即逝。 仪式结束,新人前往新房,众人随杨家奴仆去安排好的地方入席。 杨梦尘陪着太后等身份贵重的女眷,紧邻杨家和陆家女眷,瞧见陆家姐妹时不时看向对面的罗大哥一桌年轻公子,杨梦尘淡然地扬了扬唇角,那笑容看似清润如风,却透出魔魅之气。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陆家姐妹相继找借口离席,没多久,对面的华子煜和司徒文凯也前后脚离开,杨梦尘默不作声,不到一刻钟,海棠来到杨梦尘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杨梦尘示意她不要惊动其他人,跟太后等人告罪一声,朝龙玄墨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海棠几人来到梦尘阁一楼的客房外,听见里面传出阵阵娇吟声,面容沉郁肃杀,眉宇间蕴含着慑人心魂的寒意。 “阿九,出什么事呢?”很快龙玄墨带着墨云等前来。 身后跟着一脸疑惑的宣平侯父子。 而宣平侯继室贾氏目光慌乱,虽说很快就掩饰过去,仍然没有逃过杨梦尘的眼睛。 杨梦尘表情沉静,令人看不出半分异样之色:“嬷嬷海棠,带贾氏进去,让里面的人收拾好再出来。” 金嬷嬷和海棠立即走到贾氏左右两边,半邀请半胁迫带她进屋。 宣平侯父子这才注意到,房间里传出耐人寻味的声音,陆宁彦年少且洁身自好,不知怎么回事,宣平侯是过来人,瞬间明白宸王叫他们来所为何事,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若是地上有条缝,恨不得钻进去。 杨梦尘和龙玄墨走到客厅主位坐下。 而宣平侯父子站在右下方,一人迷惑不解,一人忐忑不安。 不多时,金嬷嬷和海棠半扶着发丝凌乱,媚眼如丝,脸上泛着不正常潮红,浑身虚软无力的陆美和陆湘走出来,贾氏走在最后,脸色苍白而慌乱。 将姐妹俩仍在地上,金嬷嬷和海棠走到杨梦尘身后站着。 看到厅中几人,陆美和陆湘目光闪烁,神色惊惶,心里充满莫名的恐惧。 陆宁彦先是表情惊愕,眼底很快划过一丝厌恶,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最后一脸严肃冷凝看着不吭声。 短暂惊怔后,宣平侯本就涨得通红的脸,越发红得能滴出水来,眼神气怒交织。 杨梦尘挑眉睥睨着姐妹俩,清冷声音透着凌冽威严:“胆敢在本王妃的娘家兴风作浪,你们胆子可真不小!” “王……王妃说什么……我们……不懂……”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陆湘极力想保持镇定,奈何杨梦尘看似清淡沉静地端坐着,但是那扑面而来的锐气和杀伐之意,让陆湘忍不住心惊胆颤,脸上潮红褪去,变得煞白如雪。 而陆美瘫坐在地,头几乎垂到胸口,浑身犹如筛子般颤抖,心中充斥着懊悔和绝望。 “真以为本王妃的娘家是农家,守卫很松懈,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杨梦尘秀雅容颜闪烁着冷冽之气,黑眸幽深不见底:“怎么样?被自己下的媚药反噬的滋味如何?” 猛然抬头望着杨梦尘,姐妹俩满面惊恐和慌乱:王妃怎么会知道她们带有媚药? 挑了挑眉,杨梦尘唇角噙着似笑非笑:“你们想知道,本王妃为何对你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姐妹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本王妃早就知晓你们心术不正,离开京城那刻起,就派人暗中监视你们。”杨梦尘清泠道:“之所以一直没有拆穿你们,是看在六嫂的份上,如果你们安分守己,本王妃自然不予追究,可惜……” “王妃饶命!求王妃看在我们并没有成功的份上,饶了我们吧!”姐妹俩不停磕头求饶,她们自以为行事隐秘,没想到全在人家的监视之中。 贾氏心中暗恼两个女儿不争气,不但没成事,还被人抓住,就算被抓住只要抵死不认,反正也没抓个现行,她们随便找个说辞,宸王妃也莫可奈何,谁知两个女儿这么快就承认了,害得她想补救都来不及,可到底是她的女儿,她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只得跪地求情。 “王妃,美儿和湘儿年幼,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等错事,恳请王妃大人大量,饶了她们这一回。” 本王妃没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们来,杨梦尘唇角划过一丝冷笑。 “贾氏,你事先可知她二人欲行不轨之事?” 微微低下头,不让人看出她的慌乱,贾氏故作惶恐请罪:“回禀王妃,如果臣妇早知美儿湘儿会犯糊涂,一定会阻止,请王妃明察!” 陆美和陆湘一脸惊愕,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母亲扫来警告的目光,不由闭紧嘴不敢出声。 将母女三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杨梦尘淡淡道:“你当真不知?” “是!” “那你以陆国栋(贾氏亲子)起誓,倘若你撒了谎,陆国栋就死无葬身之地!” 倏然抬头直直望着杨梦尘,贾氏脸色骤变:“此事与栋儿没有半点儿关系,王妃为什么要牵连栋儿?” “你不敢起誓。”淡淡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宣平侯,杨梦尘清冷声音中透着彻骨冷意:“因为你不仅早就知道她二人的心思,还给她二人准备了‘醉春风’,本王妃说得对么?” “臣妇……”贾氏大声想反驳,但看到杨梦尘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明明看起来平静温和,却有着太多洞察和明了,让她无所遁形,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惊惧。 轻抚着白皙柔腻的素手,杨梦尘意味绵长道:“很多人都知道本王妃会医术,也经常给身边的人增强体质,一般的药物根本起不了作用,而那‘醉春风’乃宝芝堂独家秘方,从未外泄,宝芝堂最是讲究信誉,但凡每笔买卖均记录在册,要不要本王妃让人去宝芝堂把记录找来?” 贾氏瘫坐在地,面容煞白而灰败,不用问,在场的人都心明如镜。 宣平侯双眼中盛满难以置信,他一直认为妻子谦恭贤良,没想到原来如此龌龊不堪,让他情何以堪? 陆宁彦早知贾氏内里藏奸,故并不意外,不过看到父亲很难过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瞥了一眼宣平侯,龙玄墨眉宇间有了几分冷色。 “世人皆知,本王妃最是护短。”杨梦尘漆黑双眸仿若凝结了冰霜的冬湖,长睫微微翕动,搅动满池冰碎,俱是带着摄魂寒光,轻柔声音从红唇中缓缓吐出,一字一句,都让贾氏母女三人的心跌落谷底,绝望和恐惧充斥着身心:“胆敢算计本王妃的亲人,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贾氏母女三人魂飞魄散,想要求饶,可惜却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杨梦尘冷冷道:“你们放心,本王妃不会杀你们,毕竟今天是六哥六嫂大喜之日,先将她们押下去严加看管,等六嫂回门后再做处理。” 海棠,绿萝和山茶随即走上前,提着母女三人离开。 “老爷,妾身只是想美儿和湘儿嫁个好人家,以后能给侯府和宁彦,还有栋儿增添助力。”贾氏拼命挣扎,奈何海棠牢牢钳制着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回头哭求宣平侯:“妾身一片苦心,老爷一定要相信妾身!” 陆美和陆湘则乞求龙玄墨:“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梨花带雨般委屈无助的样子,显得楚楚动人。 ☆、224陆家后续,木氏 “带走!”龙玄墨冰冷声音蕴含怒意,看也未看陆家姐妹一眼。 红菱不知从哪里找来三块脏布,强行塞进三人嘴里,海棠三人遂提着她们大步离去。 到底夫妻多年,宣平侯也很疼爱两个女儿,眼见妻子和两个女儿被带走,难免有些不忍:“王妃……” “六嫂跟本王妃说,侯爷虽然信任贾氏,偏宠陆国栋和陆美陆湘,但是对六嫂和陆三公子(陆宁彦)还是真心疼爱。”杨梦尘意味绵长道:“她们今天算计的是华世子和司徒世子,如果太后知晓这件事,侯爷应该很清楚会是什么后果。” 言下之意,若非陆宁双维护宣平侯,以她护短的性子,此次宣平侯也罪责难逃(毕竟子不教,父之过),还有镇国公府和护国公府乃朝廷栋梁,与皇家关系非同一般,岂是谁都敢算计的? 尤其太后年轻时杀伐铁血,既协助先皇稳固皇权,又扶持当今皇上登基继位,更在两朝的两次叛乱中力挽狂澜,可以说,没有太后,就没有先皇和当今皇上,也没有如今的国泰民安。 而太后秉性风光霁月,最厌恶那些龌龊手段,如果太后知道美儿和湘儿不惜下药攀附权贵,不仅会当场杀了美儿和湘儿,还会罪及整个陆家。 宣平侯脸色煞白,额头豆大冷汗直冒,即便他疼爱美儿和湘儿,也不敢赌上陆家给美儿和湘儿求情,何况美儿湘儿算计的是镇国世子和护国世子,就算没有成功,也不可饶恕。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龙玄墨声音冷冽道:“若是皇上得知宣平侯德行有亏,连自家后院都一塌糊涂,又如何能放心让宣平侯涉足朝政?宣平侯,你说是么?” 宣平侯忙点头称是,并保证会谨记龙玄墨的教诲。 微微一笑,杨梦尘淡淡道:“看在六嫂和陆三公子的情面上,本王妃不会杀她们,不过她们年岁不小,回京后侯爷该给她们寻一门合适的亲事,还有京城方圆千里之内,本王妃不想见到她们,另外贾氏品行不端,本王妃不想外人觉得六嫂有这样的继母,从而置喙六嫂的品德; 侯爷不要怪本王妃插手陆家的家务事,实在是本王妃见不得六嫂受到半分委屈,想必侯爷应该能够理解本王妃的心情?” 为了六嫂的平安喜乐,她来做这个恶人又何妨? “微臣明白!”宣平侯赶紧保证:“微臣回京就尽快将她们外嫁,贾氏心术不正贬妻为妾,以后微臣会加倍疼爱宁双和宁彦,再不会犯这等糊涂事。” 杨梦尘满意点头:“陆伯父尽管放心,只要六嫂和陆三公子幸福康健,我和王爷自然会保陆伯父一生无忧。” 听懂杨梦尘话中隐含的深意,宣平侯心里非但不恼怒,反而很庆幸和感激。 虽说他偏心继妻和继子女,但是对宁双和宁彦确是真心疼爱,如今宁双找到这样一个好婆家,又有王爷和王妃庇佑,他也放心了,宁双和宁彦有福气啊。 陆宁彦同样万分感动,他知道,宸王妃是在维护他和姐姐,这份情,他永生不忘。 “爹放心,我和姐姐会一辈子孝顺您尊敬您!” “你们都是好孩子,爹以前糊涂,让你们受委屈了。” 摇摇头,陆宁彦劝慰道:“爹别这样说,我和姐姐明白爹的为难之处,从来没有怪过爹。” 看着俨然已长成翩翩少年郎,懂事明理的三儿子,宣平侯神情不禁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温柔贤惠的原配妻子巧慧,眼睛里渐渐湿润。 当年巧慧早产生下双胞胎儿子,导致身体羸弱,原以为好好调养就会恢复,谁知还没有满百日,本就虚弱的二儿子夭折,当天巧慧也扔下他和襁褓中的三儿子,以及三岁的宁双病逝。 为了年幼的儿女,他不得不续娶贾氏,没想到却让宁双宁彦受尽委屈,他不是个好父亲。 “爹……”陆宁彦上前挽着父亲的胳膊,一脸担忧。 “爹没事。”敛去遐思,宣平侯轻轻拍了拍三儿子的手,转眼看向杨梦尘真诚道:“微臣多谢王妃,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容微臣和犬子告退。” 杨梦尘微笑点点头。 父子俩行礼后,相携着离去。 深深凝视着父子俩的背影,杨梦尘暗叹口气,感觉到手被温柔握住,转眼,朝龙玄墨浅浅一笑,如同午夜里洁白清爽的昙花骤然绽放,没有惊天动地的潋滟之感,却清润温雅,龙玄墨不由得心神荡漾。 ‘咳咳’华子煜和司徒文凯走到客厅门口,见两人深情凝望,司徒文凯轻轻咳嗽一声,看到龙玄墨扫来幽邃目光,不禁讪讪地摸摸鼻子。 分明是两人不顾及场合秀恩爱,他好心提醒反倒错了,还有王爷素来高冷内敛,怎么成亲后就象变了个人似的,时时处处黏着九妹,不过越来越接近地气,倒也是好事。 而华子煜眸光微暗,转瞬又恢复平静,表情温润如轻风,唇角微微上扬。 丫鬟告诉他,说文凯在东厢房等他有要事相商,他没有多想,毕竟刚刚文凯神色慌乱地出去,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 谁知在东厢房回廊拐角处,一个女子突然冲出来,隐约间随风飘来一阵奇异香气,他本能想避开(侍卫黑鹰和黑狼皆不在),却陡然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危急关头感觉被人扶住并后退数步,侧目,看装束是杨家一个男仆,那人拿出一粒药丸让他服下,霎时他就神智清明。 从那人口中得知,那个冲向他的女子是宣平侯三女陆湘,先是利用文凯将他骗到此处,再用‘醉春风’算计他,从而赖上他。 他不懂医药,但也听璟锐说过‘醉春风’是药效极强的媚药,尤其能迷惑人的心智,哪怕是不小心闻到一点点气味,纵使武功再高强,心性再坚韧,也无法抵挡。 看着瘫倒在地,神志不清,面容逐渐泛起不正常潮红,嘴里溢出娇吟的陆湘,他面色森寒,眼里蕴着冰冷嗜血的戾光,若非那人说要把陆湘交给九妹处置,他必定让陆湘生不如死。 能做出这等龌龊之事,显然品行不端,如果陆湘真的进了镇国公府,指不定会闹得府里不得安生。 司徒文凯同样对杨梦尘心存感激:“九妹,多谢!” 听丫鬟说,靖安跟几个孩子玩耍时不慎摔伤,似乎很严重,他想也不想就跟着丫鬟前去。 他一门心思在靖安身上,全然忽略几个孩子身边皆有随从侍卫,若真的出了事情,也应该是某个随从或侍卫前来通知他,而不是一个陌生丫鬟,尤其这是在杨家,理应告知杨家人才对。 幸好九妹的人及时出现阻止,听子煜说那种药物的药效,惊得他一身冷汗,如果真让陆美得逞,他不仅搅乱喜宴,还会伤害到妻儿,他和护国公府更名誉扫地,简直可恶至极。 杨梦尘摆摆手,说到底也是她没有提前知会他们,让他们有个防备,不过现在处理了陆家姐妹也好,省得以后还会再算计他们,毕竟她不可能时刻跟他们在一起,也不可能每次都提前知晓陆家姐妹的诡计。 几人回到花园喜宴,除却一些年轻男子轮番给杨成宏敬酒,杨家兄弟和几家姻亲兄弟则帮杨成宏挡酒外,其他人都已散去。 看到陈思远也在帮着挡酒,杨梦尘眸光微闪,唇角弯起浅浅的笑。 年前,陈思远和杨春铃成了亲,她派人送了份厚礼,如今看陈思远的模样,想必两人很幸福。 第二天新人敬茶认亲后,南宫家人就借故离开,并软硬兼施带走了南宫凌媱和郝家人。 面对强势的南宫夫人,郝家女眷再不甘心没有攀附上杨梦尘,也不得不离去。 陆宁双回门当天,宣平侯和陆宁彦原准备翌日清晨就带着贾氏跟陆美三兄妹回京,谁知偷溜出去的陆国栋当街欺辱良家女子,那女子的兄弟们闻讯赶来,要把陆国栋扭送官府。 陆国栋非但没赶紧低头认错,还仗着是杨家的姻亲,叫嚣着让下人打死那几个男子,双方发生激烈斗殴,结果不知是谁打折了陆国栋的双腿,彻底成为废人。 欺辱良家女子,在永昌镇要判五十大板之刑,念及陆国栋受了重伤,周县令免除陆国栋杖刑,当然女子家人也不用负责任。 贾氏哭天喊地嚷着要那些人偿命,被宣平侯狠狠训斥一顿,吓得再不敢吵闹。 杨梦尘看过陆国栋的伤情,有把握治好,不过她没治。 罗大夫和杨成安等人同样保持沉默。 陆家姐妹的龌龊心思,他们已经全然知晓,而陆国栋不学无术且骄横狂躁,不说在京城,仅仅来永昌镇这些天就惹出不少祸事,每次还理所当然地要求杨成宏善后,这样的人废了更好,省得再祸害人。 宣平侯第一次横下心来,根本不等陆国栋恢复,坚持第二天就带着一家人离开,回府后就把陆国栋关在府里不准出门,贾氏贬为妾室,一个月内将陆美和陆湘相继远嫁他乡,至死都没回过京城。 贾家人闹上门来,宣平侯直接把贾氏虐待嫡出子女,残害妾室和子嗣等(未免给陆家招来祸事,贾氏唆使陆美陆湘算计华子煜和司徒文凯之事,宣平侯没有说)罪证摆在贾家人面前,这些足以休弃贾氏(宣平侯并非寡情之人,又顾及儿女名声),如今只是贬为妾室,贾家人自然无话可说,心里庆幸好歹还是姻亲,以后多少能够沾点陆家的荣光,毕竟陆宁双可是宸王妃的亲嫂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杨梦尘择了个吉日,给芍药和青影,梧桐和青痕举行婚礼,百合和宁斯旻(王府商铺管事),墨雷和墨菊的婚礼则回王府再举行。 三月初三是杨成安和龙若水婚期,杨吴柳沈四家中青两辈人提前去京城安排婚礼事宜(之前已经筹备得差不多),龙玄墨和杨梦尘陪太后等人随后再回京。 启程当天,看着依依不舍的恭亲王和清旸清昀,太后忽而感叹道:“自从野儿媳妇和亦霖相继离世,很久没有看到你皇伯父象这些天那样开怀了。” “皇祖母放心,皇伯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杨梦尘道。 侧目,瞧见杨梦尘笑容盈盈,眼神灼灼,太后挑眉若有所思,片刻笑着点点头。 趁龙玄墨安排太后等人坐进马车,杨梦尘让海棠叫来木氏,压低声音道:“你没有把自己的仇恨强加在清旸和清昀身上,我很欣慰,也很敬佩。” 木氏顿时脸色剧变,转眼看着杨梦尘,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和戒备。 “如果我要害你们母子,你们还会好好站在这里么?” 若不是王妃,他们母子早就成了一堆白骨,木氏敛去异样神色,不过眼底依旧藏着警惕。 杨梦尘表情淡然,平静声音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因为他,我才派人及时救下你们。” 顺着杨梦尘的目光看过去,瞧见儿子们正和恭亲王依依话别,木氏眸光微闪,很快收回目光看着杨梦尘,不明白杨梦尘的目的是什么? “你很想杀了他报仇。”杨梦尘语气陈述,而非疑问。 木氏垂下眼帘,遮住眸底惊骇,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泄露她此刻极不宁静的心绪。 她确实不止一次想要杀了他,可是看到他那样喜爱和悉心教导儿子们,而儿子们对他一片濡慕之情,她就下不去手。 “你没有付诸行动,等于保全你自己。”杨梦尘唇角弯起一抹极为魅惑的弧度,轻柔声音从她樱唇中缓缓吐出,一字一句却让木氏如坠冰窖,彻骨寒意瞬间蔓延至全身:“否则即便你是受害者,我同样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此刻木氏已无法形容内心感受,她自认为隐藏得很好,身边的人一直毫无察觉,杨梦尘又怎么会知晓她背负着血海深仇? 杨梦尘当然不会告诉她:“那样的满门血仇,你没有查到确凿证据,仅凭片面之词就认定凶手,不觉得太武断了么?何况证据也可以伪造,如若不然世上哪有那么多冤案?万一你杀错了人报错了仇,到时候你就是死,也偿还不了所欠下的血债,你说是么?” 木氏一脸呆滞。 她的确没去查找证据,因为教养她的万嬷嬷说亲眼看到是他带兵杀了她家人,也是万嬷嬷拼死背着昏迷的她逃出来,后来又劝她嫁给相公为妾,寻个安身立命之所。 不!不对! 万嬷嬷一直劝她把真实身份告诉公爹和相公,请公爹和相公帮她报仇,她坚决拒绝,万嬷嬷也不再劝她,但是她敏锐感觉到万嬷嬷很不高兴。 现在想起来,从头天嫡母让人通知他们母子翌日一同去上香开始,万嬷嬷就有些不对劲,当那些山匪出现时,万嬷嬷居然不害怕,反倒很镇定,而马儿发疯往悬崖跑没多远,万嬷嬷就摔出了马车。 她很担心万嬷嬷,可当时她和儿子们也面临绝境,她没有能力去救万嬷嬷,只能祈祷万嬷嬷能够逢凶化吉。 看了看眸光不停闪烁的木氏,杨梦尘淡淡道:“你那个嬷嬷如今在霍氏的身边,并且很得霍氏器重。” 木氏脸色泛白,双眼陡然睁大,眼神盛满震惊和难以置信。 难道万嬷嬷早知嫡母要谋害他们母子,甚至还有可能…… 她四岁时,母亲请来万嬷嬷教养她规矩,万嬷嬷一向对她忠心耿耿,尤其遭逢家变之后,她和万嬷嬷相依为命,万嬷嬷怎么会背叛她?怎么会? “只要你说一声,我立即派人把那个嬷嬷带过来,你一问便知。” 听到杨梦尘的声音,回过神来的木氏摇摇头,事到如今,问或者不问有什么作用? “也许她知道屠杀你家的真正凶手。” 木氏精神一震,瞬间又变得颓然,王妃刚说过证据可以伪造,而且她直觉,万嬷嬷只是一颗小棋子,根本不可能知道幕后主使者,即便把万嬷嬷抓来,最多也就证实是嫡母勾结山匪谋害他们母子,其他再问不出来。 看出木氏的心思,杨梦尘不再多说什么:“你可曾见过你那个公爹?” “我从来没有见过公爹。”木氏低声如实回答:“不过我偶然听到府里的下人说,公爹一直带着面具,并且公爹从不到嫡母或姨娘的屋子过夜,嫡母或姨娘都是裹着身子去公爹院子,完事后又送回各自房间。” 冷嗤一声,杨梦尘暗忖那人倒是谨慎,蓦然神色微凝,这个规矩与皇宫妃嫔侍寝太相似,莫非那人是前朝的余孽黄公子? “你安心待在这里,好好教导清旸和清昀,没人敢伤害你们母子,至于你的家仇,我会派人去追查,有结果再告诉你。” “谢谢!” 看到龙玄墨往这边走来,杨梦尘举步准备朝龙玄墨走去,木氏忽然道:“王妃,相公……” “听说你们出事,他吐血病倒。”瞧见木氏脸色惨白,杨梦尘轻声安慰着:“他现在已经好很多,你放心,有机会我就安排他来见你们母子。” ☆、225求证 皇上疼惜龙若水,特赐一座郡主府,杨成安和龙若水婚后就住在郡主府,不过两人经常要去各地巡视医院事务,很少有时间待在京城。 裕亲王和裕亲王妃很孤单,又不耐烦京城的烦杂,听太后说起杨柳村的山清水秀,在杨家众人回家时干脆跟他们一起去杨柳村,反正龙玄墨在那里有别院,如果真的喜欢,他们再修建一座别院即可。 龙若水回门第二天,杨成宁和叶云芊就启程前往边关,邵明羿于二月初已经回边关接掌羽林军,楚蝶衣则留在京城,而宇文延赫也在二月中旬回边防。 三月初六,杨梦尘在府里给百合和宁斯旻,墨雷和墨菊举办了婚礼,接下来的时间,专心跟罗大夫等人继续研制疫苗,终于成功研制出水痘疫苗,参与实验的人接种后没有异常,方奏明皇上。 皇上龙颜大悦,不仅大肆封赏众人,还爽快地拨了一笔经费,从而让全国臣民都能接种疫苗。 前后两笔意外的巨资,加上楚傲山庄等产业的利润,国库和皇上的私库都很宽裕。 皇上用这些银钱发展农业,兴修水利,提高军队武器装备,整顿吏治,再有四种农作物的全面推广,东楚逐渐走向繁荣富强,国泰民安。 一品阁,杨梦尘将制作水痘疫苗的方子给方掌柜,同往常一样由他派人秘密送达给孟景麒。 自杨梦尘和龙玄墨大婚,孟景麒三兄妹回国后,杨梦尘和孟涵悦一直互通书信,当然只是一些问候和琐事,即便被人拦截,也看不出什么来,真正的机密事情,都由一品阁传递。 庆安国有什么好种子,孟景麒皆会派人送来给杨梦尘,杨梦尘交给杨成容去试验种植,成功后推广开来,杨梦尘每每开发新产品,也会让方掌柜传给孟景麒,每季还亲手缝制两套衣帽鞋袜等物给庆安国的亲人们。 回到京城后,南宫夫人找借口直接带女儿女婿和外孙女回南宫府,南宫夜霖和南宫凌飞叫了郝渝橦去外院书房,而南宫夫人在内院严厉训斥南宫凌媱一顿,警告她再有下一次,南宫家将不认她这个女儿。 杨成安和龙若水大婚没几天,因着龙玄墨发了话,郝渝橦轻易谋到河间郡那个从五品的知州空缺。 直到临行的前一晚,郝渝橦才告诉爹娘此事,还说要带妻女一起赴任。 郝老爷很高兴,一来儿子升了一级,二来外放的升迁快,三来有王府和南宫府作倚仗,没人敢刁难陷害儿子,只要不出差错,以后儿子肯定前程似锦,郝家也能跟着沾光。 郝夫人却死活不答应,用了老把戏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甚至以死相威胁。 她生了两儿一女,渝橦是小儿子且很孝顺,难免就偏疼一些。 当初她打算让渝橦迎娶娘家侄女为妻,可是相公说都不跟她说一声就定了下南宫家的嫡次女。 原以为南宫凌媱性子绵柔好拿捏,没想到段嬷嬷太精明,根本占不到半点儿便宜。 南宫凌媱生了女儿再无所出,她想方设法要渝橦娶娘家侄女为平妻,谁知渝橦不同意,现在又抛下她这个母亲,带着妻女外放,感觉从此再也掌控不了渝橦,她当然恼怒又恐慌。 从得知母亲的所作所为后,郝渝橦对母亲很失望,此次铁了心不服软,第二天就带着妻女去任上。 华家和司徒家知晓贾氏母女算计儿子一事,自是怒不可遏。 顾及杨梦尘的情面放过了陆家,不过贾氏的娘家就没那么幸运,有官职的全都因各种缘由,要么丢官免职,要么坐牢流放(当官的没有几个真正干净),家族产业也受到极大遏制和损害,简直举步维艰。 贾家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无缘无故的怎会招来这场灾难,多年以后,等得知真正的原因,他们恨不得剥贾氏的皮,喝贾氏的血,镇国公府和护国公府是谁都能算计的么? 经此一事,贾氏刻意营造的仁善宽厚,品德高洁的名声全然尽毁,又没有娘家撑腰,自然变得很老实。 听风苑。 看到恭亲王在专心致志雕刻小木剑,旁边石桌上放着一柄雕刻好的小木剑,杨梦尘明知故问:“皇伯父怎么想起做小木剑?准备送给谁呀?” “墨儿九儿来了。”恭亲王抬头看了看龙玄墨和杨梦尘:“我答应送清旸和清昀小木剑,结果回来这么久一直不得空,正好今天有时间赶紧做出来,省得清旸和清昀失望。你们先坐坐,我马上就好。”说完,埋头继续。 相视一眼,龙玄墨和杨梦尘走到桌边坐下,端起清茶优雅品着,没有打扰恭亲王。 约莫两刻钟后,恭亲王雕刻好小木剑,和之前那柄小木剑放在一起,两柄小木剑精致轻巧又圆润,不会轻易伤到两个孩子。 将小木剑分别放进两个锦盒里,恭亲王吩咐高峻,连同他给清旸和清昀准备的礼物送去杨柳村。 宋明端来水给恭亲王洗手。 倒了杯茶给恭亲王,杨梦尘微笑道:“皇伯父喜欢清旸清昀?” “嗯。”接过清茶浅抿一口,恭亲王点头:“清旸和清昀年纪小小,却聪明伶俐又乖巧懂礼,很讨人喜欢。” 瞧见恭亲王眉宇间蕴着一缕惆怅,杨梦尘明白,恭亲王应该是想起早逝的儿子:“皇伯父怎么呢?” “若是霖儿还在,孩子也这么大了吧。”下意识说出心里的话,恭亲王很快回过神来,唇角苦涩稍纵即逝:“不过说来也奇怪,第一次看到清旸和清昀,我就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有清旸和清昀陪着,我觉得心里很宁静温暖,真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血脉亲情的力量,没有什么好奇怪,杨梦尘心中暗忖,面上笑道:“清旸和清昀还小,有时间皇伯父倒是可以去杨柳村看望他们。”现在还不是告诉皇伯父真相之时。 “我正有这个打算。”恭亲王确实很喜欢两个孩子。 三人聊了会儿,杨梦尘叮嘱恭亲王多注意身体,然后和龙玄墨离开。 暖阳普照,微风轻拂,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草芬芳,龙玄墨和杨梦尘携手漫步在院子里。 金嬷嬷等人不远不近跟在两人后面。 杨梦尘忽而问道:“皇伯父身边的细作揪出来了么?” 龙玄墨点头:“那人叫刘元,皇伯父年轻时救下的一个难民,跟在皇伯父身边二十多年,刘元忠厚老实,皇伯父很信任刘元; 刘元在南边续娶了个继妻,好吃懒做又彪悍粗俗,娘家有两个好赌好色的兄弟; 五年多前,兄弟俩欠下大笔赌债,连祖屋都卖了也不够,可是没过多久,兄弟俩不但还清赌债,还添置不少产业,刘元继妻也是新衣首饰不断,说是娘家兄弟发了横财; 皇伯父心慈宽容,极少过问属下之事,因此没有发现刘元家的异样,上次清查也被刘元躲过; 如果不是此次出了事,我们也不会怀疑到刘元,皇伯父想查出刘元背后的主子,故而没有揭露他,只是派人暗中监视; 另外,我们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揪出刘元,是有人秘密给我们传递消息。” “蔺喆祺!”杨梦尘脱口而出。 龙玄墨点点头:“他既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比任何人都在意皇伯父安危。阿九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皇伯父实情?” “端看蔺喆祺的意思。”杨梦尘道:“二十几年前就酝酿此毒计,并且把蔺喆祺培养得这样优秀之人,想来绝非寻常之人,比起我们,蔺喆祺相对更了解那人一些,先看看他有什么计划吧。” 龙玄墨深以为然:“那木氏……” “她复姓端木,单名一个瑶字。”杨梦尘摇头解释:“出自兴古郡端木家,六年多前,端木家被人血洗满门,只剩下她和身边的嬷嬷,后来两人流落彭城,因缘际会嫁给蔺喆祺为妾; 蔺喆祺察觉真实身世后,我就派人去接端木氏母子过来,恰巧遇到那个正室勾结山匪谋害他们母子,从而及时救下他们,正月下旬,追查端木氏底细的人也回来复命,不过血洗端木家的幕后主使没查出来。” 端木家? 那是与南宫家齐名的皇商,跟南宫家一样只忠于皇位上的人,绝不参与皇位之争,幕后主使者血洗端木家,应该是为了钱财。 龙玄墨剑眉微蹙:“慢慢查不着急,早晚会查清楚。”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杨梦尘点点头。 贺俊沅拿着一张帖子迎面走来:“王爷王妃,蔺大人送来拜帖,下午想来拜见王爷王妃。” 他们刚刚在谈论着蔺喆祺,没想到蔺喆祺就送来了拜帖,龙玄墨和杨梦尘相视一眼,交换个彼此才懂的眼神。 未时中(约下午两点),蔺喆祺带着乐水来到王府:“微臣参见王爷王妃。” 龙玄墨抬手示意蔺喆祺免礼。 走到旁边椅子坐下,蔺喆祺看向杨梦尘,眉眼间难掩关切:“微臣冒昧前来,还请王爷王妃见谅!微臣想问,恭亲王身体可还好?” 虽然说每天都能见到父亲,精神状态也不错,可是他仍然很担心,毕竟父亲几次遭遇凶险,尤其他已经没有了妻儿,再不能失去分隔二十多年的父亲,否则他真的无法承受。 “你放心,皇伯父身体很康健,我不敢保证皇伯父能长命百岁,不过寿康正寝没问题。”杨梦尘回答,古人的寿康正寝是指花甲之年(六十岁)。 蔺喆祺长松口气,看了看金嬷嬷等人,又看了看杨梦尘。 杨梦尘挥挥手,金嬷嬷等人全部退出客厅,乐水也跟着退下,并关闭厅门守在外面。 “王妃早知我的真实身份?”蔺喆祺直言问道。 杨梦尘摇头又点头:“当年皇伯父突然晕厥昏迷不醒,太医们束手无策,文德护送皇伯父到杨家找我医治,我听文德说了皇伯父的事,直觉龙亦霖被害有蹊跷,于是派人秘密追查,几经周折查到你身上; 我和文德大婚前在街上意外见到你,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除却眼睛和气质,你容貌只有两分相似皇伯父,难怪父皇和皇伯父经常看到你也没有半点怀疑。” “王妃的心思如此之深,我深感佩服。” 蔺喆祺此次来未尝没有试探之意,没想到王妃果然知晓,并且几年前就已经查到他,却始终不动声色,他自叹不如。 龙玄墨面色微沉,阿九如何,还轮不到外人置喙,即便是他堂兄也不行。 轻轻握住龙玄墨的手,杨梦尘朝他眨了眨眼,继而转眼看向蔺喆祺:“此事关系重大,我若不谨慎些,很容易引起一场浩劫,毕竟你和你身后的人所图不小,唯有让你察觉到端倪,从而慢慢查出真相,这样才万无一失。” “王妃说的是。”蔺喆祺点头:“不过王妃何以认定我会怀疑,然后去追查?” 杨梦尘安静看着蔺喆祺,眼神幽邃如大海,唇畔噙着淡淡的笑容。 “我身边有你的人!”蔺喆祺瞬间明悟。 能够近他身的人只有蔺管家,蔺嬷嬷,乐星,乐水和枫亦白,绝不会是他们之一,此人究竟是谁? 杨梦尘微笑着回答蔺喆祺的疑惑:“我调查过你身边的人,蔺管家,蔺嬷嬷和乐星乐水,以及枫亦白跟随你多年,没有人能够毫无破绽地替代他们; 而乐涯,乐飞和府里其他人效忠的不是你,你不会轻易相信他们; 只有章闰,虽然你十几年前救下他,但是与他接触极少,却非常信任他,甚至将暗势力交给他打理,我的人取代他相对容易些,不过未免露出端倪,我的人还是跟在章闰身边很长一段时间,暗中模仿他; 放心,我的人并没有杀了章闰,只是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如今既已挑明,稍后我就撤回我的人,将章闰送回去。” 蔺喆祺自认心思缜密,且警惕性极高,结果王妃对他的情况了若指掌不说,还派人潜到他身边,他居然毫无察觉,王妃确实比他技高一筹。 王妃足智多谋,简直达到登峰造极之地步,他很庆幸,即使不知真实身世之前也没有与王妃为敌,否则必定象龙风盈等人那样惨败。 “王妃安排即可。” “现在说说你的经历吧。” 蔺喆祺遂娓娓道来,包括身边人的情况和章闰建立的暗势力,反正王妃都很清楚。 听蔺喆祺说完这些年的经历,杨梦尘眉头紧蹙:“除了刚到彭城那次,你从此再没见过那人?” “嗯,即便是那次他也戴着面具,说是在与父亲的交战中,被父亲伤了面容。” “那人不是前朝余孽?”听了端木瑶之言,杨梦尘怀疑是前朝余孽,现在看来似乎不象。 “不是。”蔺喆祺摇摇头,一脸笃定:“若是前朝余孽,应该不只仇恨皇叔父和父亲,而他也说是皇家人,还说皇叔父抢走本属于他的皇位,因此千方百计想夺回皇位。” 龙玄墨忽然言道:“现存皇室中没人的封地在彭城。” “我也密查过,两朝均没有,包括周边郡县。”蔺喆祺证实龙玄墨所言。 沉思片刻杨梦尘说道:“谋朝篡位乃是大逆不道之罪,没有人会傻得在自己封地上兴风作浪。” “父皇清楚每个皇室中人的举动。”龙玄墨语气意味深长。 杨梦尘和蔺喆祺心里明白,不止是皇室,连朝廷重臣家里也有皇上的眼线。 笑了笑,杨梦尘挑眉提醒道:“你们忘了还有一种情况。” 不约而同相视一眼,龙玄墨和蔺喆祺几乎异口同声:“死遁!”即明面上已经死亡,实际却还活着。 “你记得那人大约多高?有多大年纪?有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特征?”杨梦尘问蔺喆祺。 蔺喆祺仔细回想,好在他从小就渴望亲情,加上过目不忘,即便当时他不到四岁,但是对那人的印象也比较深刻:“他身高约七尺,现在年龄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声音有些粗,身体不太好,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杨梦尘看向龙玄墨,龙玄墨摇摇头,先先帝和先帝子嗣众多,如今这个年龄段的人就有好几个,一时间很难确定是哪个人。 “慢慢查吧。”杨梦尘转眼对蔺喆祺道:“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我们要如何配合你?” 深知杨梦尘聪慧绝伦,蔺喆祺没有半点儿惊讶:“我打算将计就计,他费尽心机‘培养’我,我若不好好‘回报’他,岂不‘辜负’他一番心血?如果有事,我自会联系你们。”眼里闪着狠戾之光。 龙玄墨和杨梦尘齐齐点头。 “还有,此事暂时不要告诉父亲,我怕父亲知道后会担心。”蔺喆祺再三叮嘱。 “你自己保重。” 蔺喆祺点头,起身准备告辞,毕竟他和宸王素来不熟络,京城里又有那人的眼线,耽搁太久难免惹人怀疑。 杨梦尘拿出一支玉簪给蔺喆祺,蔺喆祺接过来一看,顿时脸色骤变:“这支簪子怎么会在王妃手里?” ------题外话------ 谢谢亲亲bjkly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eixin7b3045c464 投了2票! 谢谢亲亲不做你的乖乖牌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weixina1bfa9f53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elsaboss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wp4753099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xingyue090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h75运行 投了1票! 谢谢亲亲minlili 投了4票! 谢谢亲亲138**9646 投了3票! 谢谢亲亲wangjing110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5**3115 投了1票! ☆、226父与子,四国庆典 “她和两个孩子现在杨柳村,你放心,他们很好。”临回京城时,端木氏将一直戴在发髻上,相公送的这支玉簪给杨梦尘:“皇伯父和两个孩子很亲近,上午还亲手雕刻小木剑,连同礼物送给两个孩子。” 蔺喆祺何等聪明,瞬间明白过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妻儿!谢谢你让父亲和儿子们团聚! “等铲除那些逆贼后,你们就能一家团圆,因此你要多保重。” 杨梦尘拿出两个药瓶给蔺喆祺,并说明药用和注意事项,殷殷叮嘱他注意安全。 龙玄墨没言语,眼神幽邃,脸上带着淡淡关切。 二十多年,他终于找到真正的亲人们,蔺喆祺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将玉簪和药瓶放入怀中,向龙玄墨和杨梦尘重重点点头,带着乐水告辞离去。 刚通过幽静回廊,就见恭亲王带着宋明在花园里散步,蔺喆祺不自主停下来,深深凝视着恭亲王。 乐水自然停止不动。 墨雷面无表情,对于蔺喆祺的举止,平静眼眸里不见一丝波动。 “宋明,东西都送过去呢?”恭亲王问。 “回王爷,高峻亲自送去杨柳村,这会儿应该出城百里吧。” “你说清旸和清昀会喜欢那些东西么?” “两位公子肯定喜欢。” “以后遇见什么好东西都搜罗了来,送去给清旸和清昀。” “是,两位公子知道王爷如此喜爱他们,一定很欢喜。” 恭亲王脸上露出慈爱笑容:“清旸和清昀聪慧乖巧,谁见了都会喜欢。”说着,重重叹口气。 “怎么了王爷?” “不知是不是人老了,回京这段时间,本王总是梦见王妃和霖儿。”恭亲王表情怅惘,声音低迷沉痛:“若是王妃和霖儿还在,霖儿的孩子应该比清旸和清昀大一些,我们一家人共享天伦该多好。” 宋明同样很怀念王妃和小世子(龙亦霖刚出生就封为世子),王妃平易近人,从不打罚府里的人,小世子聪慧可爱,是所有人的心头宝。 “本王没有保护王妃和霖儿,都是本王的错!”恭亲王满面伤悲和自责。 宋明轻声劝解:“不关王爷的事,只怪那些贼人太狠毒!”眼睛里闪着狠戾之光,一旦查到凶手,他定要把凶手千刀万剐。 蔺喆祺的心跟着揪痛,父亲深爱着他,以致这么多年活在自责中,若非还有两分理智,他恨不得扑过去与父亲相认,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克制翻涌的心绪:父王,你再耐心等等,很快我们就会一家团圆! 深知少主真实身世的乐水,看着悲痛悔恨的恭亲王,眼眶渐渐湿润,同时为少主有这样的慈父高兴。 感觉到蔺喆祺主仆的情绪波动,墨雷心有疑惑,面上分毫不显。 “王爷别再自责,若是宸王妃看到,肯定又会担心生气。”宋明故作祈求道:“指不定还要严厉惩罚属下,王爷有所不知,宸王妃那些刑罚手段简直……还望王爷体恤属下啊!” 敛去伤痛自责情绪,恭亲王瞪了瞪宋明:“休得胡说!九儿宅心仁厚,从未打罚过下人,你再胡说小心本王揍你!”作势挥了挥虎拳。 宋明最滑头,急忙连连告饶。 “不过你说得对,本王确实不能再沉湎过去,否则九儿会很担心。”恭亲王点头。 “是是是,王爷英明。”宋明附和,心里暗松口气:“王爷和清旸清昀两位公子如此投缘,不如把两位公子认作义孙,这样王爷可以享受天伦,两位公子有王爷庇佑,也不会被人欺负,可谓两全其美。” 恭亲王眼睛顿时变得灼亮,转瞬又静谧,微微摇了摇头:“本王的确很喜爱两个孩子,但两个孩子也是他们爹娘的宝贝,本王不能夺人之宝,现在每月跟两个孩子通信(清旸和清昀两岁就开蒙),有时间去看望两个孩子,这样挺好。至于说欺负,有本王和九儿护着,没人敢欺负两个孩子。” 宋明自然应和。 看着渐渐远去的恭亲王背影,蔺喆祺眼睛微红,隐约染着点点水雾,心中万分感激杨梦尘,须臾收敛起异样情愫,表情淡定清冷地带着乐水,跟随墨雷往王府大门走去。 蔺家书房。 焦急等待的蔺管家看到蔺喆祺回来,连忙迎上前:“少主,宸王找你去所为何事?” 走到书桌边坐下,接过乐星奉来的热茶,浅抿了一口,蔺喆祺这才抬眼,淡淡回答着:“宸王意欲笼络我。” “这些年宸王对少主不冷不热,怎么会突然想起要笼络少主?”蔺管家疑惑。 蔺喆祺挑眉,表情淡然:“宸王心思深沉莫测,我看了半天都猜不透。” “少主是否答应呢?”蔺管家暗叹,皇位上那位的心思,他自认还能猜透两三分,但是对于宸王,他完全摸不清脉路。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蔺喆祺把玩着茶盏,语气清冷如水:“你去信问问父亲的意思。” 瞧见蔺喆祺眼中冷漠,蔺管家张嘴想说什么,终是只字未言,转身离开了书房。 抬头望着满天绚烂的晚霞,蔺管家眉头紧紧锁着,始终揣着的右手心里全都是汗水,这时一阵晚风吹来,只觉透人凉意席卷身心。 摊开手掌,蔺管家重新展开那张薄纸,上面蝇头小楷写着简短的内容。 “夫人勾结山匪谋害姨娘公子,主公找人代之。” 蔺管家微微闭上眼,脸上带着沧桑和疲惫,越发觉得春日傍晚是这样的凉寒。 花香扑鼻的院里,蔺管家独自站立,良久后,似乎下定决心,收回目光,紧握着那张纸,神色沉静地大步而去。 “少主,蔺管家应该已经知晓姨娘和公子们遇害之事,但是他居然没有告诉少主,可见他心里只有主公。”乐星一脸愤恨。 乐水摇摇头:“他虽然没有告诉少主,不过我猜测他心中会有所动摇。” 乐星没有当即反驳,毕竟蔺管家忠心主公不假,但对少主的爱护,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微垂眼帘,看着手中茶盏里浮浮沉沉的茶叶,蔺喆祺唇角噙着一缕细小弧度。 蔺管家于他亦师亦父,他不忍心跟蔺管家成为陌路,甚至敌对,他故意透露这个消息给蔺管家,就是看蔺管家会如何抉择,但愿蔺管家不会让他失望。 龙玄墨把三人的怀疑告知皇上,皇上当即让龙玄墨全权负责,龙玄墨随即派人全力密查。 而杨梦尘一面跟罗大夫等人研制各种疫苗,一面策划筹建银行之事。 “王爷回来了。” 听到声音,杨梦尘放下手里书信站起身,龙玄墨正好进来,杨梦尘迎上前,龙玄墨说了两句就去卫生间洗漱,换上杨梦尘准备的衣裳出来,走到杨梦尘身边坐下:“谁来的信?” “涵悦姐姐的书信。”杨梦尘笑道:“涵悦姐姐说,五月初是四国盛典(即四国聚首之期,每五年举行一次,四国轮流做东道主),今年正好在东楚举行,可惜涵悦姐姐又有了身孕不能来,景麒大哥和大嫂(孟景麒去年底大婚),景晖五哥和德皇叔已经启程前来。” 龙玄墨点头:“原是五国庆典,不过五十多年前起庆安国不再参与,因此改为四国。他对你倒是好,居然跑来参加。”低沉语气满含酸醋味。 “父皇打算让谁来负责筹备接待事宜?”每次提到孟景麒,文德准打翻醋坛子,杨梦尘早就习以为常。 孟景麒分明不安好心,否则怎会突然来参加庆典,龙玄墨自是醋海翻涌:“父皇钦点宁皇叔,康王和四哥,以及礼部负责此事,皇伯父,我和五皇弟负责庆典期间的京城治安。” “驿馆不方便,让德皇叔他们住在郡主府吧。”杨梦尘建议道。 龙玄墨当然不愿意,郡主府离王府太近,岂不便宜孟景麒,可看到爱妻期冀的目光,只好点头答应。 “你真好。”在龙玄墨脸上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杨梦尘欢快道:“涵悦姐姐有了身孕,我得早点准备礼物,等景麒大哥他们走时,好给涵悦姐姐和侄子或侄女带回去。” 龙玄墨可不满足这样的浅吻,搂住爱妻想来个法式长吻,谁知杨梦尘偏头避开,伸手捂住龙玄墨的唇:“文德,那件事查得如何?” 想法没有得逞,龙玄墨有些遗憾,温热的舌吻了吻爱妻的掌心,看着惊得猛然收回手,面容泛起娇艳绯红的爱妻,眼眸里闪着促狭笑意,瞧见爱妻嗔怪的眼神,方正了正脸色:“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我心里隐约有所猜测。” 杨梦尘没有问是什么:“去彭城的人有消息传来么?” “刚刚收到密报,那座宅院早已人去楼空。”龙玄墨沉声道:“周围的人证实,年前那些人突然搬走,说是举家投奔亲戚,至于搬去了哪里,没有人知晓。” “蔺喆祺是否知道?” “他们都是飞鸽传书或以秘密渠道传递消息,除了彭城,蔺喆祺不知那人有几处藏身之地。”龙玄墨摇头:“阿九,我想问你件事。” ------题外话------ 谢谢亲亲芸菲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开心38 投了2票(10热度)! 谢谢亲亲captainyih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莫问无语 投了1票! 谢谢亲亲小峻诚 投了2票! 谢谢亲亲wangjing110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zxc89121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jhl56 投了1票! ☆、227武器改良,银行 杨梦尘专注地看着龙玄墨,龙玄墨想了想道:“阿九,你说要如何才能改良军队的武器装备?” “我不大懂军事,要不我给阿蓝下帖子,你明天问问阿蓝。”杨梦尘敏锐察觉到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呢?” 龙玄墨倒也没有隐瞒:“暗人密报,西梁国研制出一种杀伤力极强的新型武器,前不久几次滋扰东楚边境,曾用那种武器屠杀不少将士和百姓,据说那种武器是铁制长管,中间有个凸起,内装有火药或是球形铁弹丸,连武功高手都不能躲避,若是东楚没有强大的武器装备,恐怕难以抵挡西梁大军的进犯。” “宇文延赫的塘报上怎么说?”杨梦尘面色凝重。 西梁有了‘火铳’确是很严峻的问题,尤其四国盛典即将举行,难保西梁不会趁此机会兴风作浪。 龙玄墨摇头:“宇文延赫的塘报没有那么快送达朝廷,并且父皇不会允许消息泄露。” 杨梦尘明白皇上的顾虑,一旦此事宣扬出去,必定会引起臣民们的恐慌,甚至动摇江山社稷。 “我这就让海棠请阿蓝过来商量。” “现在天色已晚,明天我下朝回来再说。” “你有所不知,阿蓝忠贞爱国,如果知道西梁用新式武器残害我东楚子民,必定怒火万丈,再说此事宜早不宜迟,否则只怕会生出变故。” 龙玄墨觉得爱妻言之有理,于是点头同意。 杨梦尘立即吩咐海棠去请楚蝶衣过府,完了对龙玄墨道:“文德,你安排人密切监视和密查那些有异心之人,尤其是以黄公子为首的前朝余孽,我担心他们会从西梁购买这种武器,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的。”龙玄墨容颜沉郁,眼底眉梢染着森寒邪魅的戾气,叫来墨云吩咐几句。 墨云恭敬应下后离去。 没多久,楚蝶衣跟着海棠疾步前来,不等喘口气,一脸焦急地打量杨梦尘:“阿梦怎么呢?” 阿梦从未在这个时辰让她来王府,偏偏海棠什么都没说,只一味催促她,害得她以为阿梦出了事,不由得纵马疾驰。 “你先喝口茶。”杨梦尘拉着楚蝶衣坐在身边,然后倒了杯茶递给她:“我没事,找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确定杨梦尘真没事,楚蝶衣才平复气息,接过茶杯浅抿一口:“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 深知楚蝶衣秉性,杨梦尘没拐弯抹角,直接将消息告知了楚蝶衣。 “可恶!”楚蝶衣闻言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猛地站起身,面容森冷如寒霜,眼睛里闪着熊熊怒火:“竟敢残害无辜的百姓,简直是畜生!” 伸手拉楚蝶衣坐下来,杨梦尘道:“我会的那点儿军事方面的知识都是你所传授,找你来就是想问问如何改良军队的武器装备,这方面你是专家。”前世每每看到南京那场屠戮,阿蓝就义愤填膺,对阿蓝来说,残害无辜百姓,就是罪大恶极! 楚蝶衣平息怒气,转眼直直看向龙玄墨。 “你无须担心,凡事有本王一力承担,不会牵连你。”看到楚蝶衣眼里的警惕,龙玄墨承诺道。 楚蝶衣闻言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担心牵连我,我担心将来你秋后算账,以‘女子干政’为由怪罪阿梦!” “阿九是我的妻子,我从来都是深信不疑,无论阿九想要什么做什么,我全力支持!”龙玄墨气结。 挑了挑眉,楚蝶衣意味深长道:“如果阿梦想要东楚江山呢?” “阿蓝……” 楚蝶衣朝杨梦尘使了个眼色,示意阿梦别管,她想看看龙玄墨的底线在哪里,这样以后行事也好把握分寸,尤其她不能时刻守着阿梦,难免放心不下。 “阿九若想要东楚江山,我会为她扫清一切障碍,即便是整个天下,阿九若是想要,我也会打下来送给阿九!”龙玄墨想也不想,掷地有声回答。 看了看龙玄墨,又看了看楚蝶衣,杨梦尘眼睛里渐渐湿润,心里充满感动和幸福。 今生有疼她护她的家人和亲朋,有深爱不悔的文德,有亲如姐妹的阿蓝,她很庆幸又满足。 “有王爷这句话,我和阿羿终于可以放心了。”楚蝶衣暗暗点头:“阿梦素来重情重义,为了所爱的人可以完全放弃自我,我不希望阿梦再为情和义而受到任何伤害,想必王爷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阿羿走时既不放心她,也不放心阿梦,再三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同时也要看顾阿梦,而她同样担心阿梦,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尤其皇家人疑心病极重。 宸王信誉很好,看得出宸王极为爱重阿梦,他们很欣慰,若是将来宸王违背誓言,他们当然也不惧。 龙玄墨明白楚蝶衣的意有所指,当即重重点点头。 “按照阿梦刚才说的意思,西梁那种武器是‘火铳’,虽说杀伤力很强,不过据我推断,应该是最初级的东西。”说起军事,楚蝶衣仿若换了个人,一脸严肃认真:“我会设计极重威力比‘火铳’更大的武器,但需要专业的冶炼人员制作,不知王爷是否有这方面的人才?” 龙玄墨想了想:“工部和军器局里倒是有几个杰出的人才,明天本王跟父皇商量后,抽调他们过来协助你。” “五哥正好陪着五嫂在杨柳村待产,我稍后派人去请五哥前来京城。”旁边杨梦尘插言说道:“五哥精于冶炼兵器,鸣剑山庄也有不少好手,到时候能省却很多功夫。” “好。”鸣剑山庄素来以锻造刀剑闻名天下,而杨成宇更是这方面的翘楚,龙玄墨自是欣然同意。 有高手协助,必定事半功倍,楚蝶衣当然没有意见。 这时客厅外传来海棠等的声音:“见过恭亲王。” “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墨儿和九儿呢?”恭亲王疑惑道:“这个时辰墨儿和九儿怎么还没有吃晚饭?” 他担心打扰墨儿九儿,往常都是九儿派人来请他才会过来用饭,今晚饭点前一直没人通知他,他以为墨儿九儿有事,就在书房里看书等着,可是眼看快戌时中(约晚上八点)还没动静,便过来看看。 听到声音,楚蝶衣遂停下来。 看了看旁边沙漏,杨梦尘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连忙站起身,走过去打开客厅的门,一面吩咐金嬷嬷等人摆饭,一面迎着恭亲王进来:“不好意思皇伯父,我们商量事情,结果竟忘记了时辰。” “正事要紧。”恭亲王摆了摆手,他对楚蝶衣很有好感,再加上楚蝶衣跟九儿关系很好,于是让楚蝶衣不用多礼:“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说出来,看看我是否有办法解决。”如果不是事情棘手,墨儿和九儿不会连晚饭都忘了吃。 与龙玄墨相视一眼,杨梦尘微笑着道:“我们吃完饭再说吧。”事关重大,他们没打算瞒着恭亲王。 恭亲王点点头。 吃过晚饭,四人到内书房,直到深夜子时才各自回房休息,楚蝶衣住在客房里。 翌日,龙玄墨和恭亲王去早朝,中午下衙回来,告诉杨梦尘和楚蝶衣,皇上应允他们的建议,冶炼新式兵器的地方就选在三清山,那个地方离京城不远不近且极其偏僻隐秘,不会引人注意。 龙玄墨安排冯林和常伍带工匠去修建基地,过几天抽调的人员就会去三清山,楚蝶衣身份很特殊(边关守将的夫人,当然是很多人想巴结和拉拢的对象),因此虽然和杨成宇负责主要事务(这是龙玄墨的意思,皇上并不知晓),但是只能隔几天才能悄悄去一次,以免引起某些人的警觉。 虽说楚蝶衣身手不错,杨梦尘仍有些不放心,随后让海棠安排两男两女四名精卫近身保护楚蝶衣,并准备不少药物,再三叮嘱楚蝶衣出门务必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投入大笔资金,龙玄墨命人暗中购买所需材料,然后秘密送去三清山,杨成宇赶来当天,就和楚蝶衣带着全部人员进入三清山,杨成宇还在内外围之间地带设置了阵法和机关。 杨梦尘和罗大夫等人相继成功研制出麻风跟肺炎两种疫苗,同样先给京城的人接种,再逐渐发往其他地方。 慈宁宫。 一家人吃过午饭,皇上把杨梦尘和龙玄墨等叫到御书房,直接问道:“九儿,那个银行怎么回事?” 前天杨梦尘起草好计划书,昨晚给龙玄墨看了,龙玄墨认为很好,让她今天带着,闻言便拿出计划书呈给皇上。 皇上接过来仔细阅览,比批阅奏折还认真,完了皱眉疑惑地问杨梦尘:“这不就是把钱庄和当铺结合起来,能赚什么钱?” 不愧是皇上,一语中的,杨梦尘心里暗暗钦佩皇上的睿智,脸上带着浅浅微笑解释道:“父皇说的是,不过这银行与钱庄和当铺又有不同之处,结合起来利润其实很大,如果运作得好,一年至少有上百万的利润。”然后给皇上等人解说银行大概的运作情况。 她特意了解过,这里的钱庄没有利息,还要交给钱庄保管费用。 银行同样不给利息,就只是单独给人保管银子,有国库做银行后盾,那些人不用担心银行会侵吞他们的银子,到时存钱的人逐渐多起来,银行再把银子借贷出去,从中赚取差价,利润肯定会很乐观。 “好端端的九儿怎会想到要开银行?”皇上有些好奇。 杨梦尘笑了笑道:“父皇,儿媳开这个银行,不仅仅是为赚取银子给父皇分忧解劳,儿媳还想把银行开遍东楚各个郡县,甚至是小镇,发展成为国家银行,起到调剂和做后盾的作用,再与当地有势力的钱庄合作,从而推动经济发展,更能有效地免除一些祸患。” “九儿这个法子很好。”宁亲王连连称赞,民间钱庄参差不齐,经常闹出人命案,若是由朝廷统一调剂,相信必定能减少纠纷。 恭亲王和康王同样觉得不错,龙亦轩素来敬服三皇嫂,自然全力支持。 且不说这银行能否有如此巨大作用,单是九儿一心为他和社稷着想,皇上就没有理由反对:“那此事就交给九儿全权负责,恭亲王坐镇,如果有需要朕的地方,九儿直接跟朕说即可。” 恭亲王素来刚正不阿,且因常年征战而身上带着凌冽之气,就连年长一辈的皇亲国戚都惧怕恭亲王,更别说普通人。 “谢谢父皇。”杨梦尘点头应是。 父皇早就属意文德继位,她想筹建银行,也是为文德将来治理江山打下基础。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梦尘着力筹建银行之事,银行最重信誉,可不是三五天就能好起来,没个几年不会有大发展,关键她不是为了暴利,而是着眼于将来,因此必须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恭亲王要协助杨梦尘筹建银行,关于四国盛典的治安和兵器冶炼之事,当然就交给龙玄墨去处理。 杨梦尘知晓京城所有钱庄和当铺幕后东家的资料,几乎都非富则贵,甚至跟几个皇子和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是去找了皇上。 当天内务府就传出要开银行,即钱庄的消息,并打算拿出两成股份分别宗室,让宗室凑份子,一分股份一万两银子,领头人则是恭亲王。 恭亲王信誉好,但内务府嚣张跋扈,加上一分股也分不到多少钱,因此大部分有名额的宗室都主动放弃。 宁亲王,康王和龙亦轩立即把那些放弃的股份收拢过来,端王和静王,以及龙亦偲也派宗室里的自己人各得到两分股(杨梦尘暗中限制),杨梦尘还给华家等几户人家几分股。 恭亲王让人找好了位置,杨梦尘就安排庄明带工匠们开始修建。 等知晓幕后东家是杨梦尘后,那些主动放弃股份的宗室们,无不扼腕懊悔,要知道杨梦尘可是福星,敛财手段更是惊人,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开业前夕,皇上亲笔题写‘皇家银行’四字,让内务府做成金匾送去给杨梦尘。 而宁亲王把名叫尤宝城的人推荐给杨梦尘。 尤宝城今年五十多岁,不过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左右,下颌方正,目光清朗,下巴留着一缕胡须,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给人一种真诚可信的感觉。 尤宝城自小在王记钱庄里做事,一步步从学徒做到大掌柜的位置,在王记钱庄做了四十多年(六岁进钱庄),一直兢兢业业办差,没有出现过大的纰漏,这需要有很大毅力的人才能做得到,本人也没有不好的嗜好,在这一行里名声好,很得人赞颂。 王记钱庄之前在京城里是有名的钱庄,只是三年前王记钱庄的东家过世,子孙没有能力保住家业,便被人吞并了,新东家要用心腹,就辞退了尤宝城,后来因缘际会入了宁亲王府。 杨梦尘问了尤宝城一些钱庄的事情,尤宝城态度不亢不卑,回答也很全面详细,京城里的人际关系非常熟稔。 对于杨梦尘竟然精通钱庄事务,尤宝城心中惊讶,表面却丝毫不显露,反而很敬畏。 杨梦尘同样很满意,当即聘用尤宝城做大掌柜,交代他一些事情,并让他着手准备开张事宜。 尤宝城恭敬应下,踌躇良久说道:“宸王妃,我有一个师弟,今年四十五岁,为人很正直,并且比我有天分有能力,只是五年前不慎得罪了权贵,至今赋闲在家,如果宸王妃能够用我师弟,对宸王妃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你明天带他来王府,本王妃先见见他再决定是否聘用。”杨梦尘点点头,银行想要开遍东楚各郡县镇,最缺的是人才,杨山书院和皇家慈善会里虽有人才,但是对于钱庄,经验老道的管事不多。 第二天,尤宝城果真带着师弟季松闻来到王府。 昨天尤宝城离开后,杨梦尘就派人去查了季松闻生平,现在见到本人,有些不太满意。 季松闻确实有天分有能力,杨梦尘只是有些不满意他的秉性,须知银行大掌柜为人处事要精明圆润,季松闻太过刚正方硬,稍有不慎就容易出事。 斟酌片刻,杨梦尘还是跟季松闻签订了聘用合同,不过只让他做了二掌柜,先协助尤宝城,观察一段时间,如果通过杨梦尘的考察,再让他去负责开办分行的事务。 四月二十八,银行开业,场面甚是热闹,但是观望的人多,真正来存钱的人很少,杨梦尘也不在意。 转眼即是五月初六,孟景麒一行人来到京城,杨梦尘亲自去城门口迎接,然后回郡主府。 “这就是九儿吧,果真是个好孩子。”德亲王笑呵呵地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微笑着福身行了个礼:“九儿见过德皇叔。” “好孩子,无须多礼。”德亲王笑着抬手,越看杨梦尘越满意,同时心里也很懊悔迟一步认识小姑娘,然后接过侍卫手里的锦盒递给杨梦尘:“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双手接过锦盒,杨梦尘打开一看,顿时呆住了。 ------题外话------ 谢谢亲亲137**1995 投了2票! 谢谢亲亲胡儿11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a421069384 投了2票! 谢谢亲亲captainyih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iling088993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冢秋飘然 投了1票! 谢谢亲亲639805162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杨冬冬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7**1429 投了2票! 谢谢亲亲liling088993 投了21票!(非常感谢亲亲的大力支持和鼓励!) ☆、228一家亲 锦盒里放着一串黑色珍珠手链,黑珍珠颗颗饱满,大小一致,这种纯天然的黑珍珠十分难寻,何况还是十八颗同等大小的黑珍珠,简直可遇不可求。 杨梦尘一看就很喜欢,轻轻盖上盖子,双手还给德亲王:“德皇叔,这礼物实在太贵重,我不能收。” “你喜不喜欢?”德亲王并没有接过锦盒,心里愈发喜爱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重重点头,杨梦尘微笑道:“我很喜欢,可是……” “只要你喜欢就好。”德亲王故作一脸为难说道:“这是你皇婶准备的礼物,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交到你手上,如果你不收下,回去我肯定要挨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收下好不好?” 孟景晖附和道:“九妹有所不知,德皇婶向来说一不二,你若是不收下,回头德皇婶指不定会让德皇叔跪搓衣板,呵呵呵呵……” 警告似的瞪了瞪孟景晖,德亲王又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杨梦尘。 没想到德皇婶竟是性情中人,而德皇叔是这般老顽童,杨梦尘不禁心中暗乐,于是收下礼物。 “九妹,这是你大嫂。”孟景麒介绍身边女子。 孟涵悦书信里说,太子妃名段青羽,出自书香世家,有着庆安国第一美女兼才女之称。 但见段青羽如墨长发完成飞月髻,耳际以一朵点翠蝶花装饰,发髻上戴着鎏金点翠转珠凤凰步摇,两旁垂着璎珞,白皙圆润的耳上戴着翡翠滴珠环佩,身穿绣着凤尾兰的秋香色长裙,袖口用淡蓝色银丝线勾勒出祥云,眉目精致,双瞳剪水,肤色晶莹,当真是风姿绰约,清幽如兰。 “梦尘见过大皇嫂。”杨梦尘福身行礼。 段青羽忙伸手扶起杨梦尘,声音如银铃般清脆:“九妹无须多礼。难怪太子经常提起九妹,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可人儿,连我都忍不住想把九妹拐回家去。太子以为如何?”转而看向孟景麒。 孟景麒面带温润笑意,微抿着唇不语。 “要去也去我家,你旁边待着去。”就迟那么一步,结果义女变成义侄女,德亲王至今还满心不平。 孟景晖一脸笑呵呵说道:“你们再争也没用,九妹已经是宸王府的人。” “那又如何?等回去时我就带九儿一起,看那宸王敢怎么样?”德亲王满不在乎。 别说在庆安国,放眼整个天下,德亲王都是横着走的人物,对于战神龙玄墨,若非九儿的关系,还真没放在眼里。 孟景晖顿时无语凝噎,其他人则哈哈大笑。 “大皇嫂同样是倾国倾城。”杨梦尘微红着脸称赞道:“景麒大哥真有眼光,找到象仙女般的大皇嫂。” 孟景麒眉目轻舒,神色间温柔如水,然眼底深处一抹黯然稍纵即逝,快得无人捕捉。 看了看孟景麒,段青羽如玉脸颊泛起淡淡绯红,仿若沐雨桃花般,纯净而妩媚,继而接过丫鬟手里长形黑漆描金凤戏珠纹檀木盒子,递给杨梦尘:“不知九妹喜欢什么,小小礼物,九妹看合不合心意?” 杨梦尘接过檀木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副玉质棋盘。 棋盘是用整块白玉制成,玉质细腻致密,光津滋润,隐约泛着琉璃光泽,盘面纵横各十九条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每条线纹路清晰,粗细一致,雕刻得极为精致。 棋盘的正面下方还书写着‘玲珑棋盘’四字,并附有一首诗词,字体苍劲峻逸,意态跌宕。 两边放着两罐棋子,白罐和白子皆用白玉制成,黑罐和黑子则用墨玉制成,棋子颗颗晶莹圆润,洁净无瑕。 杨梦尘一怔,转瞬面露欣喜,漆黑眼眸灼亮如星辰。 梁爷爷是棋道爱好者,见着她喜欢,有空就传授她棋艺,孙老师给她找来几本棋谱,后来师傅和阿铭教导她不少知识技能,直至出事前,她每天坚持下棋,很多时候都是左手与右手对弈。 有一次,她在爱好棋道的朋友家中看到玲珑棋盘,当即就被那造型精美的棋盘深深吸引,想法游说朋友送给她,朋友却说那是赝品,真品在故宫博物馆里,乃价值连城的国宝,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她立马乘坐飞机跑去故宫博物馆,直到工作人员再三催促要关门了,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若非是国宝,无论花多少钱,她必定会买回家。 方辰旭知晓后,没多久送给她一副掐丝珐琅虎纹双陆棋盘,虽然不及玲珑棋盘,但也是绝品珍宝。 上次她意外魂归现代,方辰旭将那副棋盘与她合葬,她知道后扼腕又感动。 轻抚着棋盘,杨梦尘仿若回到故宫博物馆,隔着保险玻璃凝视那件珍宝,现在竟然能够亲手摸到棋盘,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看到杨梦尘眼底的痴迷,段青羽暗暗松口气。 自听太子说九妹爱好棋道且技艺不错,正好她祖父珍藏有这副棋盘,于是撒娇卖痴缠着祖父要了来,送礼总要合乎心意才好不是,如今看九妹喜欢,她心里也很高兴。 ‘咳咳’眼看杨梦尘只顾着棋盘,半天没有反应,金嬷嬷故意咳嗽几声以示提醒。 听到声音,杨梦尘回过神来,微笑着道:“谢谢大皇嫂,这礼物我很喜欢。” “九妹喜欢就好。”段青羽笑容恬淡而宠溺。 杨梦尘小心合拢盖子,转手交给海棠,叮嘱她务必要保管好。 瞧见杨梦尘的模样,德亲王等人都暗暗点点头。 而孟景麒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九妹刚才看棋盘的眼神好似有思念,有追忆,很复杂,莫非九妹以前见过? 可是这棋盘是三十多年前一位富商所得,说是前朝皇帝珍藏的宝物,后来那位富商献给青羽祖父,青羽祖父一直视如珍宝,青羽几番苦求,青羽祖父才忍痛割爱,按说九妹不可能见过这棋盘才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饶是孟景麒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杨梦尘在前世见过,现在终于见到自然是万分欣喜。 “九妹,我是五嫂轩辕灵珞,这是我和你五哥送你的礼物,千万别嫌弃哦。”孟景晖身边的轩辕灵珞脸上带着俏皮,身侧放着个大锦盒。 青丝梳成堕马髻,戴着鎏金穿花戏珠步摇,耳上戴着珍珠耳坠,穿着一袭双蝶戏花的宝蓝衣裙,丹凤眼,瓜子脸,肤如雪,唇如樱,笑时嘴角有两个小酒窝,眉宇间透着英气,一看就是个爽朗的女子。 不等杨梦尘说什么,轩辕灵珞就打开身侧锦盒。 一株半人高的火红珊瑚赫然映入眼帘,上面还挂着好些圆润硕大的珍珠,颗颗晶莹饱满,最顶上是一颗鹅卵石般大的夜明珠,绝对价值不菲。 杨梦尘前世见过比这高而精致的红珊瑚,但仍然面露欢喜,毕竟这是孟景晖和轩辕灵珞的一片心意。 倒是金嬷嬷等人脸色剧变,要知道这么高的红珊瑚,她们只听说过却没见过。 “谢谢景晖五哥和五皇嫂的礼物,回头我就摆在内室里天天观赏。”看到轩辕灵珞眼中的期冀,杨梦尘扬了扬唇,这个五皇嫂太有趣了。 轩辕灵珞顿时眉开眼笑,继而朝孟景晖挑挑眉:“怎么样晖哥,我就说九妹肯定会喜欢嘛。” “是是是,你聪明!”孟景晖忙不迭地点头。 瞧着两人耍宝,众人哈哈大笑。 德亲王指着旁边堆着的六个大箱子:“那是你义父义母,皇婶和涵悦准备的礼物,如果不是麒儿劝阻,他们还要准备得更多。” “九妹不知,父皇私库里有好些个珍宝。”孟景晖乖觉地怂恿着,最好此次能带着九妹一起回去:“父皇说了,等你回家时,让你去珍宝库随意挑选。” 轩辕灵珞与夫君心有灵犀:“晖哥说得极是,九妹,你跟我们回去吧,我们也好借你的光去珍宝库看看。” “请德皇叔代我向义父义母和德皇婶,还有涵悦姐姐说声谢谢,有机会我一定回家。”杨梦尘面上带着微笑,眼眶微微湿润,心里充满感动。 德亲王几人虽然失望,不过很理解杨梦尘的难处,便也没有再多劝。 一家人闲话家常,欢声笑语不断,气氛显得温馨又和睦。 吩咐海棠去通知杨成宥夫妻中午过来吃饭,杨梦尘亲自张罗一桌接风宴,饭菜刚端上桌,龙玄墨和杨成宥夫妻相继到来,相互见礼后,围坐一桌。 吃过午饭,龙玄墨和杨成宥去衙门,四国盛典在即,他们事情多。 杨梦尘想着几人舟车劳顿,叮嘱纪金衡等奴仆好生伺候几人,正准备先送傅楚妍回杨家宅子,然后回王府,孟景麒却叫住她,说有事跟她说。 来到外书房,杨梦尘留下金嬷嬷和海棠,其余几人和南天北海守在门外。 孟景麒拿出一个小锦盒,放在杨梦尘面前桌上,微笑道:“打开看看。” 杨梦尘闻言打开,里面是闪着金光,叠得四四方方的一块布料,疑惑地看着孟景麒:“这是什么?” “这是传说中的金丝软甲?”孟景麒还没有回答,海棠已惊呼道。 ☆、229齐家兄妹的阴谋 孟景麒笑着点点头:“这的确是金丝软甲。” 前世今生杨梦尘都听说过金丝软甲,不过从来没见过,小心取出来平铺在桌面上,轻抚着传闻用稀有的天蚕丝和金丝制成的金丝软甲,手感清润细腻,织工奇巧精致,果真是天下奇宝。 金嬷嬷和海棠同样很激动。 尤其是海棠,没想到她真的有幸见识传说中,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金丝软甲。 良久,杨梦尘把金丝软甲叠好放回锦盒,然后疑惑地看着孟景麒。 “送给你。”不等杨梦尘拒绝,孟景麒意味深长道:“最近京城里不太平,你是当朝宸王妃,极有可能成为某些人的目标,这段时间你每时每刻都要穿着它,这样我们也好放心。” “谢谢景麒大哥,我会用毒,身边有海棠他们和暗卫保护,不会有事的,倒是景麒大哥要多加小心,我担心那些人为了拉拢景麒大哥而无所不用其极,故这件金丝软甲还是景麒大哥用吧。”杨梦尘摇摇头。 执意把锦盒推给杨梦尘,孟景麒笑了笑道:“我们只为你而来,与四国盛典无关!再则那些人若敢算计我们,先得做好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可是……” 杨梦尘还待说什么,孟景麒已然道:“只要你安好,我……我们才无所畏惧!” 话已至此,杨梦尘深知再拒绝,必定会伤了孟景麒一片好心,于是将金丝软甲交给海棠保管好。 海棠心中暗喜,传闻金丝软甲刀枪不入,王妃有了这件金丝软甲,他们也安心许多。 看到杨梦尘眼里蕴着感动,孟景麒岔开话题:“今年两季水稻和小麦产量高,棉花大丰收且品质上乘,尤其你给的抗生素和预防天花的方子,以及水痘疫苗,解决了大问题,父皇高兴得醉了一天一夜; 父皇母后服用你研制的药丸,同时坚决执行你的养生法子,不仅身上的多年沉疴得以根除,还身体康健安泰,看着仿佛年轻好几岁; 还有父皇母后特别喜欢你送的衣帽鞋袜,除非正式场合,平时就只换着穿你亲自缝制的衣帽鞋袜,如果哪里有轻微破损,宁肯让织造局细心修补,也不换新的衣帽鞋袜。” “义父义母能喜欢,是我的荣幸,以后我每季给义父义母缝制四套,以略表孝心。”杨梦尘含泪微笑道:“对了景麒大哥,我们又研制出麻风和肺炎疫苗,方子已经传回给义父,另外,我前不久筹建了银行,其作用非凡,回头我再跟景麒大哥详细解说。” “好。”孟景麒笑着点头,眼眸深处藏着温柔和宠溺。 回到王府,海棠就催促杨梦尘换上金丝软甲,毕竟随着三国使者陆续到来,京城确实暗潮涌动。 杨梦尘说过要跟龙玄墨坦诚相待,故而当晚告知龙玄墨金丝软甲一事。 纵使龙玄墨醋海翻涌,但是这样能更好地保护爱妻平安,他当然不会再退回去,同时告诫爱妻不能让第五个人知晓,不过心里很不舒服,他的妻子,他自会宠爱呵护,还轮不到孟景麒操心! 五月初七初八,三国使者相继到来,不约而同给宸王府下帖子,杨梦尘全都以事务繁忙推辞。 “王妃,西梁来的不是大皇子齐宗裕和秋璐公主,而是二皇子齐宗昊和胞妹秋馨公主。” 杨梦尘挑了挑眉,示意海棠继续说下去。 “齐宗昊是西梁继后之子,深得西梁皇宠爱,甚至大部分朝政都交给齐宗昊处理,俨然是半个皇帝。” “齐宗裕呢?” “齐宗裕和秋璐公主是先后子女,西梁皇厌恶先后,自然不待见齐宗裕和秋璐公主,还纵容继后及其子女谋害齐宗裕和秋璐公主,若非先后母家和忠心属下保护,齐宗裕和秋璐公主早就变成一堆白骨。” 端起茶盏优雅浅抿一口,杨梦尘表情平静,深邃眼眸讳莫如深,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海棠继续说道:“继后怂恿西梁皇把秋璐公主下嫁娘家侄子为继妻,那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并且还有特殊癖好,前三任妻子都被那人虐待致死; 秋璐公主抵死不从,继后就算计让那人毁了秋璐公主清白,幸好齐宗裕及时识破,从而保住秋璐公主,秋璐公主逼于无奈绝然选择出家,那位继后这才作罢; 如今齐宗裕跟齐宗昊争斗极为激烈,可惜继后的娘家掌握着兵权,齐宗昊又得西梁皇宠爱,齐宗裕的处境岌岌可危。” 微垂下眼帘,长睫覆盖着清透明澈的眼眸,在杨梦尘白皙面容投下一小片阴影。 墨梅忽然插言道:“王爷查实,那火铳乃齐宗昊的人研制而成,也是齐宗昊下令屠戮我边关军民。” 皇上虽压下了这件事,但金嬷嬷等人作为杨梦尘的心腹,自然很清楚。 “跟我说说四国盛典之事。”慢慢晃动手中茶盏,杨梦尘声音平静,不带任何语气。 话锋转得太快,几人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墨梅呆愣片刻后,还是如实回答。 四国盛典,即每国选三名最优秀的青年男女参加琴棋书画,歌舞,骑射和算术等比赛,赢的人可以得到四国拿出的宝物,事关各国颜面,故各国都极为重视。 上一届在北越国举行,东楚男子赢得三项第一,女子仅琴艺得了第一,可谓是惨败而归。 五月初九晚,皇上在宫里设宴为三国使者,以及庆安国的客人们接风洗尘。 杨梦尘特别注意了一下齐宗昊。 头上戴着白玉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浓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唇色如温玉,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举手投足间动作优雅出尘,贵气天成,让人望之只愿低至尘埃去仰慕他。 这般温雅清贵的男子,难怪在场大部分闺秀都时不时偷眼看向他,个个俏脸泛着绯红。 可惜杨梦尘非但没有好感,反而心生警惕。 须知越是长相俊秀,给人温文尔雅感觉的男子,要么真是面心如一,要么心机城府极深沉,单从以下两件事,就足以证明齐宗昊属于后者。 第一,文德和景麒大哥同样能力非凡,且深得父皇和义父宠爱,但也没有象齐宗昊俨然是半个皇帝,还未引起国内大多数臣民的反对。 第二,去年合约之事,西梁那边的管事听从六哥命令,言明只跟齐宗裕接洽,西梁皇勃然大怒,欲下旨封杀杨家,罗家和南宫家的产业,后来听了齐宗昊的劝解才作罢,当然名利全都归于齐宗昊。 似是察觉到杨梦尘的注视,齐宗昊转眼看向杨梦尘,脸上扬起如沐春风的笑容。 杨梦尘点点头,旋即收回目光,与身边的龙玄墨轻言细语说着话,再不看齐宗昊一眼。 端起桌上美酒浅饮一口,齐宗昊垂下眼帘,掩饰去眼底冰冷阴毒的戾气。 “庆安国多年未曾参加庆典,想必今年的庆典会很热闹。” 不止乌正烈,在场所有人都很紧张忐忑,且不说以往每届庆典皆是庆安国包揽所有比赛第一名,如今孟景麒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跟随他前来的人也才名在外,其他人想取胜根本难于登天。 洞悉众人心思,孟景麒慢悠悠道:“父皇和本太子不会违背先祖遗训,从此再不参与庆典,这次本太子和家人们前来,只为看望皇妹永安公主,此外别无他意。” 众人暗暗长松口气,还好庆安国人不参加,否则他们直接认输,同时又心惊感叹,庆安国还真是宠爱宸王妃。 看到众人无不如释重负,杨梦尘好笑,不露痕迹朝孟景麒眨了眨眼:景麒大哥真厉害! 孟景麒挑眉,俊美容颜笑若春风,黑眸里闪烁着暖暖笑意。 右手蓦然被握住,杨梦尘侧目,见龙玄墨满眼幽怨,低声道:“在我心里,文德才是天下第一!” 龙玄墨顿时眉目舒展,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漆黑眼眸里饱含浓烈柔情和宠溺,魅惑了所有人的眼睛,不少闺秀对杨梦尘各种羡慕嫉妒恨,其中齐秋馨表现尤为明显。 “东楚皇上,驿馆太简陋,秋馨不习惯,听说宸王府里风景如画,秋馨能否去宸王府住?” 众人一听眉头紧蹙,不明白秋馨公主为何说出这样无理的话来。 杨梦尘心知肚明齐秋馨是醉温之意不在酒,看了看龙玄墨:看你惹的烂桃花! 与我无关!看懂爱妻眼神含义,龙玄墨眼里带着委屈,依旧将剥好的葡萄递到她嘴边:“张嘴。” 杨梦尘张开嘴含住葡萄。 看到龙玄墨对那个贱人那么温柔体贴,齐秋馨腥红眼睛闪烁嫉恨和怨毒,转头固执地看着主位皇上。 皇上是老狐狸,一眼就看出齐秋馨别有用心,表面带着笑容,心里却冷哼:堂堂一个外国公主竟然主动要住到别国王爷府上,真是不知廉耻的东西,正想着怎么回绝,一道清朗声音忽然响起。 “同样是一国公主,同样是住驿馆,为何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北越国公主乌飞兰)没有一丝不习惯,偏偏就你齐秋馨特别娇贵?”不等齐秋馨说话,孟景晖接着讽刺道:“宸王府中有不少侍卫和男仆,你一个未婚女子住到王府去,外人还不知会如何编排西梁皇室的教养?唉!”边说边煞有其事地摇头。 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没有说话,但面带得体微笑,自然高下立见。 众人恍然。 原来秋馨公主是看上了宸王,可惜世人皆知皇上和宸王极为宠爱宸王妃,秋馨公主敢给宸王妃添堵,真是有胆色,于是看着泼辣胆大的秋馨公主,眼神带着玩味。 皇上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卫亲王身份高贵,现在卫亲王出面拒绝此事,西梁使者也莫可奈何。 孟景晖的意思,分明是说她不知羞耻,齐秋馨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羞辱:“同样都是使者,凭什么你们就能住进东楚最好的郡主府,我们却要住驿馆?” “我们和九妹是一家人,当然要住在九妹家里,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们相提并论?”孟景晖毫不客气反嗤道。 龙玄墨面色阴沉:“墨云墨雷,传令下去,要是有不相干的丑八怪敢上门惊扰王妃,就地格杀勿论!”目光阴鸷的扫了齐秋馨一眼。 “属下遵命!”墨云墨雷齐声应是。 如果说孟景晖的嘲讽,齐秋馨只是恼羞成怒,那么龙玄墨眼眸里毫不掩饰的森寒杀气,就让齐秋馨心神俱裂,可是看到龙玄墨在乎那个贱人,她不甘心,犟脾气一上来,不惧地看着龙玄墨:“难道这就是东楚的待客之道?” “若不看好自家的东西,本王不介意把尸体还给主人!”龙玄墨凉凉地看向齐宗昊。 齐宗昊没想到宸王如此不留情面,竟然当众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然而齐秋馨是他的胞妹,同样不能让人欺负:“秋馨不过是好奇王府景致,宸王不必太较真,驿馆挺好,我们就不去王府打扰了。” 皇兄都这样说了,再看见众人鄙夷的目光,齐秋馨纵使愤恨,也不再纠缠。 一场接风宴最终愉快结束,期间的小插曲皇上既然‘忘记’了,所有在场的人自然也不敢再提。 回到驿馆,想起离开时众人看她的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齐秋馨气得砸碎屋中所有物品。 贴身宫女之一的碧春柔声劝道:“公主,那杨梦尘出身低贱,肯定什么都不懂,公主不如说服二皇子要求她参加比赛,到时公主让她在五国面前丢脸,看她还怎么嚣张,相信宸王也不会再宠着她,一个女人没有男子的宠爱,结局可想而知,公主再提出下嫁宸王,想必东楚皇帝和宸王都会答应。” 齐秋馨一听,顿时眼睛发亮。 不错,等比赛的时候,她定要让那个贱人丢尽颜面,宸王看到自己宠爱的女人给自己丢了脸,自然不会象现在这样宠着她,失去宸王的庇佑,那个贱人就什么都不是,而她是一国公主,到时想怎么对付那个贱人都可以。 思及此处,齐秋馨不再生气砸东西,立即兴冲冲地跑去找哥哥齐宗昊。 齐宗昊惊异地看着妹妹:“你说什么?” “二皇兄明天一早去找东楚皇帝,强烈要求那个贱……宸王妃参加此次比赛。”齐秋馨一脸兴奋。 “胡闹!”齐宗昊俊脸黑沉,厉声呵斥道:“各国参赛选手皆由各国决定,他国无权干涉,我们凭什么要求东楚换人?” 齐秋馨蛮横道:“我不管,宸王妃必须要参加!” 对于唯一的亲妹妹,可以说齐宗昊向来是有求必应,可是此事关系重大,他不能答应。 眼见哥哥走到桌边坐下,齐秋馨跟着坐在他身边,挽着他胳膊撒娇:“二哥,宸王妃出身农户什么都不懂,肯定会丢尽颜面,到时候宸王就会厌弃她,而我才能名正言顺嫁给宸王。” 紧抿着唇,齐宗昊一语不发。 “我一定要嫁给宸王,二皇兄帮帮我,好不好嘛二皇兄?” “龙玄墨可是我们最大的敌手,皇兄不能帮你。” 齐宗昊很头疼,自从听臣民们传论龙玄墨战神的事迹,且文韬武略和外貌天下无双后,这个妹妹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之下,居然就认定了宸王,认为只有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才配得上宸王。 去年听闻宸王迎娶农女为妃,妹妹在宫里大闹一场,若非他和母后极力阻拦,妹妹早就跑来东楚灭了宸王妃。 齐秋馨执拗叫嚷着:“我不管,只有我才配做宸王的王妃!” 以前仅仅是听闻宸王英名,她对宸王也只是少女情怀,直到今天看到宸王的真容,她才真正动了心,越发坚定要嫁给宸王的决心,宸王那样绝代风华的英雄,只有她齐秋馨跟宸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宸王冷酷无情,眼里心里明显只有宸王妃,即便既嫁给宸王,也很难得到宸王的宠爱,皇兄不能害了你。”齐宗昊柔声劝说。 不说还好,齐宗昊这话一说出来,齐秋馨想起宸王对那个贱人的温柔,就满心嫉恨:“只要我嫁给宸王,凭我的才貌和手段,相信宸王很快就会爱上我,眼里心里也只会有我一个人,等我做了宸王妃,宸王作为我的夫君,不但不会再跟二皇兄作对,还会想尽办法支持二皇兄。” “你真想让皇兄为难么?”齐宗昊沉下脸来。 齐秋馨毫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我只是嫁给宸王,心里忠于的还是我们西梁国。” “如果西梁和东楚发生战争,你作为西梁公主和宸王妃,要如何选择?”齐宗昊一心要称霸天下,那么西梁和东楚之间的战争就无可避免。 齐秋馨从没想过这儿问题,思考片刻后做出选择:“到时候我给宸王下毒,然后把他带回西梁,软禁在我的公主府里,二皇兄夺取东楚就轻而易举。但是二皇兄得答应我,不许伤害他。” 深知妹妹说的是真心话,齐宗昊从小很宠爱这个妹妹,从来没有想过利用妹妹,但妹妹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 宸王在军中威望极高,又深得东楚皇帝宠爱,若是他牢牢掌握着宸王,肯定能得到莫大好处,说不定真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吞并东楚。 “你不后悔?”齐宗昊看着妹妹。 齐秋馨坚定回答:“不后悔!” “好,皇兄一定会帮你。”齐宗昊提醒道:“但是你也要注意,在此之前不得去招惹宸王和宸王妃。” 瞧见齐宗昊表情严肃,纵使齐秋馨很想每时每刻见到宸王,却也乖巧地点点头。 宸王府。 龙玄墨和杨梦尘,以及恭亲王安静坐在书房里,三人俱都神情凝重。 “没想到端王竟然勾结前朝余孽,简直是大逆不道!”恭亲王刚正面容染着怒气和痛惜。 龙玄墨冷哼:“他没那个本事,真正与前朝余孽勾结是武国公府。” 不是龙玄墨鄙视端王,实在是端王志大才疏且没有魄力,以为武国公府是真心拥戴端王为皇,殊不知武国公府只是把端王当做傀儡而已。 “莫非武国公府妄想跟前朝余孽平分江山?”恭亲王怒不可遏,同时很不理解,武国公府深受皇恩,难道还想扶持端王上位,从而独揽朝纲不成? 杨梦尘摇了摇头:“依我看,武国公府更象是利用端王和前朝余孽,最终达到改朝换代之目的。” 龙玄墨和恭亲王都惊愕地看向杨梦尘。 “当初端王暗杀文德和我,皇上罚端王闭门思过,武国公虽说上交部分步兵营的兵权换取端王的自由,但是步兵营的精锐仍在武国公手里。”杨梦尘淡淡道:“据我们的人密查,前不久武国公让世子偷偷从齐宗昊手里购买了一批火铳,显见得武国公府所图非小。” 相视一眼,龙玄墨和恭亲王俱是神色凛然,武国公府真是该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会在庆典期间制造混乱,真正谋逆应该选择父皇龙诞之时。” 龙玄墨和恭亲王均深以为然。 海棠敲门走进来,看了看杨梦尘,见她点头,于是低声道:“驿馆传来消息,齐秋馨缠着齐宗昊明天进宫,强烈要求王妃参加比赛,趁机让王妃在五国人面前名声尽毁,然后下嫁王爷,齐宗昊答应了。” 杨梦尘侧目看向龙玄墨,眼神意欲不明。 龙玄墨脸色黑沉阴鸷得能滴出水来,幽邃眼眸蕴着冰寒嗜血的戾光,浑身迸发出慑人心魂的寒气。 而恭亲王怜悯地摇头,当然不是对龙玄墨,而是齐秋馨,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既然他们那么希望我参加,我自然不能拂了他们的好意。”杨梦尘面带浅浅的微笑:“皇伯父,文德,明天父皇让我们进宫时记得配合我。” 看到杨梦尘脸上的笑容,海棠低下头,心里默默为齐家兄妹点蜡。 龙玄墨是个妻奴,当然是爱妻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九儿才学如何,不过九儿想玩,恭亲王全力支持,至于是输是赢,他根本不在意。 ☆、230金銮殿上的算计 翌日清晨,送走恭亲王和龙玄墨去早朝,杨梦尘让人叫来贺俊沅和木槿:“今天之内你们把府里能调动的资金全部归拢给我,我有大用。” 贺俊沅和木槿虽心有疑虑,不过仍然恭敬应下,随后去清点王府和杨梦尘的私产。 “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清点起家产?”楚蝶衣疑惑地问。 端起桌上花茶浅抿一口,杨梦尘似笑非笑:“齐秋馨说服齐宗昊进宫去找皇上,要求我参加比赛。” “一国公主居然肖想有妇之夫,简直是不知羞耻!”楚蝶衣昨晚在宴会,自然很清楚齐秋馨的所作所为,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嘲讽:“比赛都有那些项目?” “包含诗词,书法,绘画,乐器演奏和歌曲,骑射以及棋道跟算术。”杨梦尘一脸意味深长。 楚蝶衣先是神情一怔,眨眼又乐开了花,爽朗笑着道:“这下齐家兄妹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哈……”倏尔停止大笑:“阿梦,京城最大的赌坊是哪家?还有再借我五十万两银子。” 看到楚蝶衣急切的模样,金嬷嬷几人面带善意,心里暗自思量。 杨梦尘看了看百合,百合随即走进内室又很快出来,把一叠银票递给楚蝶衣。 “阿梦,你真好!”楚蝶衣直接放进怀里,看着杨梦尘贼笑说道:“阿梦,你说我们要不要大肆炒作,不说把赔率炒到一赔三十,至少一赔十五,二十,到时候我们可就赚翻了!阿羿和羽林军日子也好过些。” 杨梦尘点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皇上旨意一下就放出风声去,顺风赌坊信誉比较好,你去顺风赌坊下注吧。” “听你的。”楚蝶衣欣然笑应。 两人正说着话,贺俊沅引着孙传茂前来客厅。 “孙公公怎么来呢?”杨梦尘明知故问。 “皇上请宸王妃进宫有事。”看了看端坐杨梦尘身边的楚蝶衣,孙传茂暗忖,据说宸王妃和邵夫人关系亲近,原来果真如此,面色却笑着道:“西梁二皇子请求宸王妃参加此次比赛,皇上请宸王妃入宫相商。” 杨梦尘故作恍然,叮嘱楚蝶衣留下吃午饭,进去换上宫装,这才带着金嬷嬷和海棠墨梅进宫。 王府大门口,杨梦尘正准备登上马车,忽见孟景麒等人缓缓走过来,于是转身微笑道:“我去皇宫有点儿事情,你们先在府里坐坐,我很快就回来。”说着,吩咐贺俊沅好生款待孟景麒等。 “我们来了这些天一直未曾去拜见太后和皇后,今天正好有空,就和你一起进宫。”孟景麒微笑道。 看到孟景麒意味深长的眼神,杨梦尘顿时心明如镜,同时很感动,轻轻点点头。 到了宫门,夏侯沐扬和乌正烈骑着骏马,各自护着一辆马车相继到来,原是龙玄墨禀明皇上请他们前来。 相互见之礼后,一行人进入内宫门,步行来到金銮殿。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左边是东楚几位王爷和重臣,右边是齐宗昊兄妹和此次比赛的各国评委。 不等皇上开口,龙玄墨已大步上前牵着杨梦尘的手回到原位,还不忘狠狠瞪了瞪孟景麒。 东楚人和夏侯沐扬几人面色如常,对于龙玄墨每时每刻宠爱的举止,早已见怪不怪。 齐宗昊俊美容颜温润如风,然眼底深处隐约氤氲着幽光。 狠狠瞪着杨梦尘,那目光仿佛要将杨梦尘生吞活剥,转而看向龙玄墨时,齐秋馨的眼神又火热痴迷。 而端王和静王心思各异,表面却半分不显。 吩咐宫人给孟景麒等人设座,皇上看着杨梦尘慈爱道:“九儿,西梁二皇子和秋馨公主提出要求你参加比赛,你可答应?” 这届比赛男子组有墨儿和煜儿参加,他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女子组,虽说此次东楚参赛的三名女选手琴棋书画皆出类拔萃,但是比起其他三国选手还略逊半筹,他已经做好再次惨败的准备。 他不知九儿才学如何,故不愿意九儿参加比赛,顾及皇家颜面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不想九儿被人诟病,对于九儿媳妇,他非常满意,当然不想九儿难堪。 “本王妃想知道,二皇子和秋馨公主为何一定要本王妃参加比赛?”杨梦尘看着齐宗昊。 齐秋馨想开口说话,齐宗昊不露痕迹地瞪了她一眼,转而看着杨梦尘微笑回答:“听闻宸王妃才华横溢,昊神往已久,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还望宸王妃能满足昊的夙愿。” 龙玄墨面容瞬间阴沉如霜,睨着齐宗昊的眼神冰冷而狠戾:竟敢当众调*戏他的女人,简直找死! 在场大部分人的脸色同样很难看。 孟景晖想教训齐宗昊,孟景麒及时拦住了他,看来九妹明显另有用意,他们还是静观其变即可。 若非场合不对,端王真想放声大笑,谁不知宸王妃只懂经商,根本没有才华,齐宗昊真绝。 看了看龙玄墨和杨梦尘,又看了看齐宗昊,静王幽暗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据本王妃所知,各国的参赛选手均由各国决定,他国无权干涉,不知二皇子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干涉东楚内务?”视而不见齐宗昊别有深意的目光,杨梦尘淡淡地问。 齐宗昊不以为意道:“昊说了,只是仰慕宸王妃的才华,并没有干涉东楚内务之意,况且只要各国代表和评委没有意见,临时更换参赛选手也有例可循。” 各国评委点头,齐宗昊所言不假,以往参赛选手突然生病或者受伤,只要各国代表和评委一致通过,都会更换人选,当然,如果那人不愿意参加,谁也不能勉强。 微垂下眼帘,杨梦尘久久没有言语。 恭亲王眉头一拧,不怒自威:“这里是东楚,二皇子不要太放肆,否则后果自负!” “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无须理会不相干的人。”龙玄墨柔声劝慰爱妻。 齐秋馨听了很着急,如果这个贱人不参加,她怎么能当众狠狠羞辱这个贱人?又怎么能让宸王看到她的优秀?可是想到来前齐宗昊的警告,不敢随意开口,只能急切地看着齐宗昊。 跟齐秋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用担心,齐宗昊定定看着敛眉不语的杨梦尘,眼底闪着势在必得。 临来东楚之前,他就让人仔细详查了一些重要人物的事情,尤其是宸王妃杨梦尘。 出身卑微农家且不通文采,倒是擅长经商之道,那一手敛财的本事,连他手下号称经商天才的宫庆焱都自叹不如。 原本他并未放在眼里,毕竟再能干也只是一个女人,还是别的男人用过的女人,他不屑。 不过昨晚妹妹的话提醒了他,一旦妹妹嫁给宸王,凭妹妹的才貌和手段,必定能俘虏宸王的欢心,再慢慢达到控制住宸王的目的。 而宸王妃被宸王厌弃自然伤心欲绝,只要他适时对宸王妃表达一点点的关心和温柔,肯定能获得宸王妃感恩戴德的喜欢,要打动宸王妃的心简直轻而易举。 等宸王妃死心塌地爱上他,他就把宸王妃改名换姓带回西梁,从而给他创造无穷无尽的财富。 微微抬起眼帘,杨梦尘静静看着齐宗昊:“如果二皇子答应本王妃一个条件,本王妃就参加比赛。” “请说。”齐宗昊脸上带着微笑,幽深眼眸氤氲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柔情。 微扬唇角划过一缕冷诮,杨梦尘声音不高不低,却蕴着莫名意味:“西梁借走敝国三川,北地,上庸,武阳和靳春五城已久,若是本王妃在此次比赛中夺得五项第一,那么西梁无条件归还敝国这五城!” 话音落下,众人俱是神色骤变。 皇上惊得差点站起身,好在反应过来是在金銮殿上,遂稳稳地坐在龙椅上,然而紧抓着龙椅扶手的双手紧握成拳,充分昭显他激动不宁的心绪。 先太皇祖父晚期,三国联合攻打东楚,东楚大败,西梁趁机强占三川等五座城池,先太皇祖父临终前叮嘱先皇祖父一定要夺回五城。 可惜从先皇祖父到先皇,再到他登基继位,这近百年来,始终未能完成先太皇祖父的遗愿,即便是上次墨儿击败三国联军,也没有夺回这五座城池。 如果九儿真能通过比赛夺回五城,不仅了却四代帝皇的夙愿,百年后他才能有脸去见列祖列宗,还能在他的丰功伟绩上增添浓重的一笔。 孟景麒暗暗点点头,纵使他猜到九妹另有打算,却没想到竟是这个目的,不错,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回失去的国土,九妹确实聪慧绝伦,便是他也自愧不如。 深深凝视着身旁爱妻,龙玄墨漆黑眼眸闪亮如星辰,溢满浓得化不开的缱绻情意。 除却端王和静王,东楚这边的人神情激动,目光灼灼地看着杨梦尘,全然忽略她能否夺得五项第一。 北越和南平两国人保持沉默,毕竟这与他们无关。 而西梁的几位评委齐齐看向齐宗昊,个个面带焦灼和担忧,兀自祈盼着他不要答应。 齐秋馨大声娇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 “找死!” “闭嘴!” “嘭!” 几道怒斥声几乎同时响起,并伴随着一声剧烈响动,众人稳定心神后,这才发现齐宗昊抱着齐秋馨离开原位数步,而齐秋馨原来坐的椅子已碎裂成渣,对面龙玄墨,龙亦轩和孟景晖面容黑沉,目光幽冷。 齐秋馨紧紧抱着齐宗昊,脸色惨白如雪,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神情狼狈至极。 一手搂着齐秋馨,齐宗昊歉意地对杨梦尘道:“舍妹鲁莽,还请宸王妃大人有大量,别跟舍妹计较!” 杨梦尘面带浅浅笑容,轻轻摆摆手。 “九妹宽宏,自然不会跟某些没有教养的人计较。”孟景晖一脸鄙弃:“倒是二皇子,传闻二皇子一直代西梁皇处理朝政,俨然是半个皇帝,莫非传闻有假,否则二皇子怎么不敢答应九妹的条件?” 龙亦轩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刚才二皇子口口声声要求三皇嫂参加比赛,现在却退缩了,难道是耍着我们玩不成?” 面对孟景晖和龙亦轩一唱一和,齐宗昊心里气得要死,但面容不变,脑海里思量着得失。 “文德,我是见父皇和你为这五城日夜烦恼,因此想试试能否夺回五城,父皇和你也不用再操心劳累。”杨梦尘压低声音跟龙玄墨说着:“只是你也知道,我除了会算术和箭术,其他项目……到时你不会怪我吧?” 龙玄墨刚想说不会,可看到爱妻微微眨了眨眼,瞬间明白过来:“我当然不会怪你。” 两人声音虽低,但众人听得一清二楚,有人失望,有人遗憾,有人如释重负。 皇上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不过没怪杨梦尘,九儿一片好心为他和墨儿分忧,他疼爱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怪罪。 孟景麒表情沉静,心中暗笑。 而齐宗昊敏锐捕捉到龙玄墨在回答杨梦尘时,眼里一丝失望稍纵即逝,不由得心思千转。 很明显,八个项目宸王妃只会两项,宸王显然也很清楚,可惜宸王妃却当众提出以五项第一换取五城,一旦传扬出去,到时宸王妃肯定会丢尽颜面,宸王自是很失望,甚至厌恶宸王妃的不自量力。 再则即便宸王妃真的侥幸夺得五项第一换回五城,他也不惧,西梁军事实力强悍,加上他有火铳,再设法把宸王妃弄回西梁给他大肆敛财,不说五城,就连东楚最后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思及此处,齐宗昊朗声道:“本皇子答应!” “二皇子确定?”杨梦尘反问。 齐宗昊肯定地点点头。 “请父皇赐下笔墨纸砚。”杨梦尘转眼看向皇上,皇上当即让孙传茂将东西给杨梦尘,杨梦尘没有接,而是示意孙传茂给齐宗昊,杨梦尘意味绵长道:“本王妃素来信奉白纸黑字,方才有理有据,因此二皇子还是写下契约,省得到时候产生什么误会,损及两国和睦关系。” 齐宗昊气结,但是事已至此只能写下契约。 “等一下!” ------题外话------ 谢谢亲亲geweili1314 投了2票! 谢谢亲亲6398051621 送了1朵鲜花! 谢谢亲亲爱是无奈1 送了1朵鲜花! 谢谢亲亲书迷s123456 投了1票! ☆、231比赛(1) “宸王妃还有何话说?”齐宗昊停笔,抬头看向杨梦尘。 杨梦尘提醒道:“二皇子在契约中务必写明,从比赛结束的翌日起,两个月内驻扎五城的所有西梁军队必须无条件撤离,不得滞留,否则一律以细作论处! 还有西梁军队不得伤害五城百姓,不得损毁五城任何财和物,否则按东楚律法处置行凶作恶之人,西梁按照百倍价格赔偿一切损坏的财物! 二皇子放心,东楚百姓很良善,不会无故冤枉好人!” 纵使齐宗昊再如何会伪装温文尔雅,此刻也被气得胸中气血翻涌,握着毛笔的手青筋毕露,几乎要将毛笔捏碎。 “二皇子一言九鼎,不会是想要反悔吧?”瞧见齐宗昊久久没有下笔,杨梦尘挑眉意味深长道。 龙亦轩附和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莫非二皇子想做小人?” “九妹安心,有我们这几国的人作证,他就是想赖也赖不掉!”孟景晖狠狠补一刀。 夏侯沐扬和乌正烈点头认同,心里为齐宗昊默哀,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宸王妃,齐宗昊真是愚蠢。 齐宗昊还想称霸天下,自然不会留下这个把柄,于是生生咽下喉头腥甜,提笔写下契约,完了想亲自拿给杨梦尘,孙传茂却迅速拿起契约,然后交给杨梦尘。 杨梦尘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果真跟她说的一字不差,又让孙传茂拿给齐宗昊:“麻烦二皇子签写大名,并盖上私章和指印。” 齐宗昊遂照做。 孙传茂拿回契约,杨梦尘示意他呈给皇上:“请父皇保管好契约,切勿被人偷了去,还有没什么事的话,儿媳就先回去了,趁着这两天临时抱抱佛脚,希望到时候能有用。” “回去吧,记得好好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了。”皇上再三叮嘱杨梦尘,无论能否夺回五城,单是九儿这份心意,他已经很高兴又深感欣慰。 福身行礼后,杨梦尘和龙玄墨相携离去。 孟景麒等人随后告辞离开。 齐宗昊也带着齐秋馨和本国评委走了,几个评委看着他阴沉的背影,暗暗叹口气,却不敢说什么。 二皇子表面温雅谦逊,实际上确是心狠手辣,如果谁敢拂逆他的命令,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海老,九儿才学究竟如何?” 等金銮殿上只剩东楚人,宁亲王忍不住问海老。 海老才名天下扬,故皇上特意请他回来担任此次评委,而海老在杨家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因此宁亲王才会有此一问。 轻轻摇了摇头,海老表情很凝重,然心里想着回去赶紧让儿孙去赌坊下注买宸王妃赢,虽然他一向对于钱财看得很淡,不过想到仅仅这几天就能赢得大笔银子,忠国公府一年的花销有着落,就乐开了花。 除却恭亲王,宁亲王等人十分纠结,到底宸王妃能否赢得五项第一? 端王和静王暗自祈祷,宸王妃最好输了比赛,至于东楚会不会丢了面子,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总好过他们看着宸王府太得意。 皇上此刻没有心思在意大臣们,询问过几人意见后,由杨梦尘取代原有选手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嫡女秦思乐,另外两名选手是海老的嫡孙女海若枫,苏大学士的嫡孙女苏曼筎,吩咐孙传茂传旨告知天下,并赏赐秦思乐以示安抚,接着挥手示意几人退下,然后拿着那份契约匆匆去了慈宁宫。 “什么事让皇儿这样激动?”太后转眼看向皇上。 皇后同样神情狐疑,除了她当年答应嫁给皇上,她再未见过皇上这般情绪激动,似是有天大的好事。 挥手让宫人退下,皇上迫不及待,颤抖着双手把契约递给太后。 接过契约,太后仔细看完后惊愕地问皇上:“皇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把事情经过详细告知太后和皇后,纵使皇上练就泰山压顶不变色,可直到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 “九儿真是东楚的福星!”太后边感叹边将契约还给皇上。 皇上和皇后深以为然,想想九儿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东楚的福星,还是母后跟墨儿有眼光。 “母后认定九儿能赢得五项第一?”皇上好奇地问。 嗔怪地瞥了瞥皇上,太后慢条斯理说道:“九儿秉性沉稳内敛,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说不做。” 仔细想想,母后所说确是事实,皇上心里赞同。 太后没有理会沉思的皇上:“哀家得让褚嬷嬷清点银子,好让墨儿帮哀家下注赌九儿赢,到时哀家就发财了,呵呵呵呵……”老脸笑成一朵菊花。 “回头儿媳也让梁嬷嬷赶紧清点银子。”皇后微笑着附和。 回神的皇上眼睛一亮,赌博是来银子最快的方法,因此才有那么多人参与赌博,母后真是英明。 且不说东楚最尊贵的三人兴奋猜测此次能赚多少银子,单说圣旨一下,整个京城就炸开了锅。 东楚臣民没有怪杨梦尘,毕竟圣旨上说明(皇上耍了个心眼,再则也是事实)是西梁皇子和公主强烈要求,并征得各国评委一致同意,杨梦尘才参加比赛。 与此同时,杨梦尘只会算术和箭术,其他一窍不通的流言很快就传遍京城每个角落,且有真凭实据,臣民们深深敬佩和拥戴杨梦尘,但事关自己的银子,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最热门的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 组队来的三国商人,还有一些有钱人也下注买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 齐宗昊气得七窍生烟,可惜事已至此,他莫可奈何,只能把齐秋馨严密关在驿馆不得外出。 几家人听到消息相继赶到王府,纷纷安慰杨梦尘尽力即可,不用在意输赢。 蔺家书房。 蔺管家把刚收到的密信给蔺喆祺:“少主,主公传信,命我们暗中协助武国公府扶持端王上位,实际等武国公府和端王失败后,全盘接收其势力和财物。” “父亲已经举家离开彭城,你确定真是父亲传来的密信?”蔺喆祺表情淡漠,没接密信。 蔺管家心里暗暗叫苦,不过还是点头:“密信上标注有主公的特殊暗号,不会有错。” “那父亲有没有说,那些势力和财物送往何处?” “主公说,势力交给少主处理,财物秘密送去江夏,到时自有人前来接应。” 白皙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蔺喆祺表示护送财物一事就由蔺管家负责,那些残余势力则交给乐水处置。 踌躇片刻后,蔺管家压低声音道:“少主,恪亲王不仅答应跟主公合作,还暗中勾结武国公,只怕此次也会插上一脚,恪亲王素来阴险奸诈又两面三刀,少主务必要小心谨慎,别让恪亲王算计。” 上次的联姻没有成功,恪亲王一直耿耿于怀,难保不会旧事重提,不说少主跟颜柔郡主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妹,就算不是,凭颜柔郡主的品行,根本配不上少主,何况颜柔郡主现在是个傻子。 “我心里有数。”蔺喆祺点头。 虽说蔺管家仍然效忠那人,但是从未将他的异样和这边的事情如实告诉那人,甚至有时还帮着打掩护,他很满意。 蔺管家走后没多久,乐水走进来:“少主,皇上下旨让宸王妃参加比赛。”遂告知蔺喆祺圣旨内容。 “齐宗昊居然觊觎九妹,简直是该死!”蔺喆祺勃然大怒。 相视一眼,乐水和乐星疑惑,齐宗昊逼迫宸王妃参加比赛应该是想趁机羞辱宸王妃,怎么少主却说齐宗昊觊觎宸王妃?两人很识趣,即便不明白也不问。 须臾蔺喆祺平息怒火,眼眸里闪着讳莫如深的精芒:“赔率是多少?” “一赔二十。”乐水回答。 “你拿十万两去下注赌九妹赢。”蔺喆祺俊美脸上绽开淡淡笑容,隐约透着摄人心魂的寒意:“另外让月冥通知九妹,武国公意图扶持端王上位,近期应该会有大动作,还有恪亲王同样不安分。” 当日他留下了那名易容成章闰的月冥,一来这几年都是月冥在打理‘达愿楼’事务,章闰冒然接手有些不适应,二来月冥训练属下的方法新颖高明,训练出来的属下个个皆是精英,他很高兴,三来他相信九妹,而有月冥在,他和九妹的联络也更隐秘更及时。 五月十二,比赛如期举行,市面上的赌注也炒得热火朝天。 男子组不用说,大部分人都买东楚的三位男子赢,当然也有买夏侯沐扬和乌正烈,也有人下注买齐宗昊。 女子组却恰恰相反,几乎一边倒买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少数买齐秋馨,不过支持东楚的不是没有,但买的是海若枫和苏曼筎赢,毕竟实力摆在那儿,即便是东楚人也不会买自己国家胜出。 关于杨梦尘,亲近之人都花重金买她赢,支持龙玄墨的官员也忍痛多少买了一点她胜出。 “三皇嫂,我可是花五十万两银子赌你胜出,这是我全部的身家,你千万别让我血本无归哦。”龙亦轩故意哀嚎。 南宫凌飞几人朝他翻个白眼:“我们也全拿出了所有身家。” 金嬷嬷等人面露嗤笑,才买五十万两,真是小气,要知道赌王妃赢可是一赔二十,王妃自己就花六百万两买自己胜出,郡主府和王府所有奴仆也拿出全部本钱赌王妃赢。 辰时中(大约早上八点),皇上带着文武百官和四国评委,以及参赛人员在露天之地上香,然后由德高望重的海老发表讲话,并宣布比赛开始。 男子组先开始,第一场是作诗词,题目《夏》,这个题目几乎每届比赛都会用,因此想要出彩很不容易。 杨梦尘坐在东楚代表的位置,凝视着场中的龙玄墨,眼睛里溢满浓烈的柔情和骄傲,俗话说专注做事的男子特别帅气,这一刻她深有同感,暖阳照在龙玄墨身上,轻洒一层淡淡光晕,整个人俊美如神祗。 蓦然感觉右边有道审视的目光,杨梦尘转眼,见着是苏曼筎,淡淡一笑。 容颜美丽,鼻梁高挺,唇角圆润,如墨长发梳成流云髻,发髻上戴着赤金梅花簪,眉宇间散发着浓浓书卷气,白皙如玉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身穿淡紫轻丝锦上衣,绛红色百蝶戏花罗裙,衬得气质温顺婉约。 没料到杨梦尘这样敏锐,苏曼筎先是一怔,待见到杨梦尘脸上的笑,便也回以温润却疏离的笑容。 她爱慕宸王,曾梦想嫁给宸王为妃,因此从小努力学习各种才艺,希望能够配得上宸王。 谁知没等她找爷爷表明心迹,宸王就娶一个农女为妃,还宣誓此生只此一妻,而这个农女除了长得好看点儿,什么都不会且满身铜臭,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原以为能够借此次比赛引起宸王的注意,没想到对手的实力那样强大,她根本没机会夺得头筹。 她正沮丧之时,却不想柳暗花明,这个农女也来参加比赛,即便她不能赢得比赛,至少也要将这个农女比下去,好让宸王知晓,这个农女配不上宸王。 看出苏曼筎的心思,杨梦尘唇角弯起一抹细小弧度,继而收回目光,侧首跟左边的海若枫低声聊天。 连续三天的男子比赛结束,东楚参赛选手以绝对优势获得第一,南平位列第二,北越第三,西梁第四。 除却棋道,龙玄墨还包揽其他项目第一名,华子煜和蔺喆祺表现也很不俗。 即便赚的银子少,东楚子民仍然个个喜气洋洋,到处都是宸王的欢呼。 女子组明天就要开赛,在大多数人眼中,东楚没有异议垫底,至于其他三国,冠军花落哪家还很难确定,毕竟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才名远播,秋馨公主虽然差一些,但是别的选手实力很强,而东楚宸王妃就不说了,海若枫和苏曼筎在国内享有盛名,可是明显比三国选手略逊半筹。 比赛当天风清日朗,湛蓝天空中朵朵白云缓缓漂移,阵阵轻拂的微风中,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因女子组的赌注赔率极大,众人又都下了注,故而东楚京城竟然出现万人空巷的局面。 太后和皇后盛装前来观看赛事。 龙玄墨,恭亲王等人,以及庆安国的几人就坐在正台前,华夫人等坐在女子观看席,就连罗老夫人和几个孩子也在,几个孩子高声给杨梦尘助威,而杨成宥等坐在男子观看席上。 看到他们,杨梦尘展颜一笑,犹如此时的暖阳,明媚得让人极是舒服。 众人回以真挚笑容,尤其龙玄墨笑得妖孽又充满宠溺,令所有闺秀们羡慕不已。 齐秋馨却恨得咬牙切齿:“贱人,今天一定会让你毕生难忘!” 看了看龙玄墨,又看了看从容自若的杨梦尘,夏侯沐扬和乌正烈暗暗叹气:看来妹妹遇到了强劲对手。 直直看着杨梦尘,齐宗昊眸光阴沉,面容显得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第一场比赛同样作诗,题目也是老题材《牡丹》。 “题目已出,时间一炷香,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不能写出来的选手,请主动弃权。”海老环视一圈,见没人弃权,于是扬声道:“比赛……” “等一等,本王妃有话要说。”海老刚要说出‘开始’二字,杨梦尘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几国评委很不高兴,宸王妃真是事多,可是看到宸王扫来的幽邃眼神,个个闭紧嘴敢怒不敢言。 倒是海老笑眯眯地问道:“请问宸王妃想说什么?” “请问能否多给本王妃几张纸(比赛规定写两首诗词)?”杨梦尘微笑反问。 海老心有疑惑,不过面上丝毫不显,让人拿来一叠纸给杨梦尘:“宸王妃,可以开始了么?” 杨梦尘点头。 “点香。”海老朝几个评委点头,然后宣布比赛开始。 杨梦尘拿起毛笔不假思索地奋笔疾书,别的选手还在思考,她已经写了好几张纸,那速度简直惊人。 听到下面有人在窃窃私语,不时传来嘲笑讥讽,皇上等人脸色很不好看,利眸淡淡扫过声音来源之处,凌冽气息弥散开来,顿时让那些人吓得闭上了嘴,不敢再议论。 看着埋首疾书的爱妻,龙玄墨始终眼神温柔,面带宠溺笑容,全然不在乎会不会丢脸。 而楚蝶衣想到只今天这一局,就能赚取近千万两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时间到。”随着海老一声令下,所有选手都放下手中的毛笔。 杨梦尘遗憾道:“可惜我还没写完。”看样子很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笔,颇有意犹未尽的意味。 下面的人看到杨梦尘用光了所有的纸张,居然还说没写完,胆大的人不禁哄然大笑,农家女就是农家女,果真是胸无点墨的草包。 皇上很想去看九儿的作品,但是看到身边太后镇定模样,只能忍住焦急端坐着。 整个比赛场只有齐秋馨毫不顾忌,笑得很张狂得意。 贱人,今天你死定了! 下意识看向正台前的龙玄墨,见他一直温柔宠溺地看着这个贱人,半分没受到影响,齐秋馨心疼如绞:这个贱人究竟给宸王下了什么迷药,以致宸王如此迷恋这个贱人? “时间到了,评委应该收卷子。”齐秋馨大声提醒评委们,转眼瞪着杨梦尘,故作劝慰的语气里带着明显恶毒:“宸王妃,这是规矩,写不出来也不能耍赖不是?毕竟大家可都看着啦。” “那本王妃就不写即是。”杨梦尘干脆放下笔。 孙传茂暗暗祈祷着:宸王妃千万要争气啊,老奴可是把全部身家下注在你身上,别让老奴血本无归。 支持龙玄墨而下注赌杨梦尘赢的那些官员们,看到杨梦尘这个样子,无不暗暗叹息投注的银子打了水漂。 很快有人过来收走选手们的卷子。 而海老却亲自走向杨梦尘,看见桌上写满诗词的纸张:“请问宸王妃,不知你打算用哪两张?” “都拿去吧,你们选出认为最好的即可。”杨梦尘不以为意道。 下面的嘲笑声更大了,所谓法不责众,皇上等人即便再恼怒,也不好制止。 海老随即收走所有卷子。 “好诗!雅霜公主确实才华横溢!”几个评委轮流看过后,都向夏侯雅霜投去赞许的目光。 夏侯雅霜面露得体的笑容,不骄不躁的样子,俨然赢得许多人的好感。 几个评委接着赞扬飞兰公主:“飞兰公主的诗词也不错。” 飞兰公主俏脸微红,回眸看了看自家皇兄,见他笑着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为了龙玄墨,齐秋馨努力学习诗词,但是资质欠佳,自然做不出好诗词。 杨梦尘的卷子放在最后,评委们看完别的选手出众的字体,再看到她规规矩矩却不出彩的正楷字,很是失望,不过还是坚持看她的卷子。 “这……这……这是人能写出来的么?”一个白发白须的评委猛然站起身,一脸激动莫名。 齐秋馨见状大声嘲讽说道:“宸王妃当然不是一般人啊!” 下面的人,自然大部分是三国的人又是哄然大笑。 东楚大多数人低着头,虽然心中羞愧,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而苏曼筎和端王跟静王,还有投靠两王的人,以及龙亦偲的人表面羞恼,心中却得意暗笑。 “简直是千古绝作,宸王妃是天才,不对,是神人!”老者终于将被齐秋馨打断的话大声喊出来,看着杨梦尘的目光不再是鄙视,反而深深敬服:“整整十一首半,全都是旷世之作!老朽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妙绝伦的诗词!” 老者前后态度明显南辕北辙,除楚蝶衣,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比赛场一时静谧无声。 “这绝不可能!”齐秋馨高声尖叫着:一个卑贱的农女,怎么可能写出什么千古绝作? 龙玄墨依旧深深凝视爱妻,一脸镇定自若的模样。 皇上等先是一怔,继而兴奋起来,整整二十倍赔率,这下他们赚大发了! 苏曼筎脸色骤然泛白,眨眼又恢复温雅婉约,然垂下身侧的双手死死揪着衣袖,充分泄露她的情绪。 “不知可否把宸王妃的作品让大家欣赏一下呢?”齐秋馨仍然不死心。 “当然。”几位评委是读书人,难免比较迂腐,但是对真正有文采的人打心底里喜爱,听出齐秋馨语气里的嘲讽,很是厌恶,却也没有跟她计较,不过纸张太小,下面的人看不清楚,于是老者主动朗读出来:“《牡丹》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旁边的评委拿起另一张纸,大声念出来:“这一首是《赏牡丹》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一个评委激动地念着:“《题牡丹》万叶红绡翦尽春,丹青任写不如真;风光九十无多日,维惜尊前折赠人。” 同样的题目却做出不一样的诗,尤其每一首都是佳作,难怪评委们个个激动赞叹。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好好好!”皇上忍不住连连称赞。 宁亲王紧接道:“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这句也绝妙!” “我不信!”齐秋馨明显不能接受杨梦尘如此出众,失声尖叫:“她绝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她作弊!” “秋馨公主这是怀疑我们么?”一个评委站起身怒喝着。 他们几个评委都是各国受人尊敬的学者,便是各国帝皇也礼遇三分,作为评委,他们容不得任何人对他们有半点儿人格羞辱。 评委中自然有西梁国大儒,听到齐秋馨质疑,顿时气愤又羞恼,可惜不等他说什么,齐秋馨尖叫着。 “她只是一个农女,胸无点墨,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诗来?难道你们不觉得其中有蹊跷么?” 齐宗昊眸光阴沉,恨不得上去封住妹妹的嘴巴。 这个妹妹被他和母后宠坏了,看不清形势,没看到那几个评委全都面色不善,再闹下去必然会引起公愤! 西梁国人羞得无地自容,大家亲眼目睹,宸王妃是当众当场写下的诗,若是作弊,大家会看不出来么?秋馨公主简直根本是无理取闹! “宸王妃,秋馨公主不相信你,不如你证明给秋馨公主看看?” 端王话音落下,整个赛场鸦雀无声,所有人象看傻子一样看着端王。 龙玄墨等异口同声怒喝道:“端王什么意思?” 冷冷扫了端王一眼,皇上没说一个字,却让端王脸色发白,脊背冷汗直冒,心里惊惶不安。 武国公低垂着头,仿若老僧入定,令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既然秋馨公主不相信,本王妃就再做几首关于夏天的诗词吧。”朝龙玄墨等人微笑着摇摇头,杨梦尘淡然道:“不过本王妃不想写出来,直接念好了。” “宸王妃等等。”海老急声道,随即安排几个学子拿来笔和纸准备做记录。 “《山亭夏日》,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随着杨梦尘的声音,众人仿佛置身花园亭阁,感受微风拂面,花香扑鼻的景象,只觉身心舒畅惬意。 杨梦尘丝毫没有穿越者作弊的羞愧感,接连背诵了十几首诗词,每首诗词都是佳品。 每每背诵完一首诗词,众人就大声高呼,最后惊叹敬服: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宸王妃,只因宸王妃本就是神人,否则也不会随口就做出这么多绝妙佳句。 龙玄墨深深凝视着爱妻,灼亮眼眸里溢满浓情蜜意,阿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今生才能跟阿九白首偕老。 孟景麒眼底深处飞速划过一缕黯然,旋即绝尘容颜露出温润笑意,由衷感到骄傲和自豪。 皇上和东楚子民都扬眉吐气,挺直脊背接受他国人的羡慕。 端王和静王后悔不迭,早知杨梦尘如此文采出众,他们就该千方百计得到她,也不会象现在这样只能羡慕嫉妒宸王。 苏曼筎脸色微白,比赛之前她还鄙视杨梦尘不通文采,想着将杨梦尘狠狠踩在脚下,结果杨梦尘没有当众出丑,反而技惊全场,她感觉脸上仿佛被重重打了一耳光,那种痛一直蔓延至心间,经此一事,相信宸王必定更加宠爱杨梦尘,她也再无机会,难道她真的要放弃么? 齐秋馨比苏曼筎还惊慌,她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在对她指指点点,眼神分明满含讥笑和嘲讽,想要反驳什么,但看到自家哥哥扫来的警告目光,于是乖乖闭上嘴,不敢再多言语。 齐宗昊恨铁不成钢,可是瞧见妹妹大受打击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最主要的是,今日之事不久就会传回西梁,臣民们会如何看待母后?如何看待他? “请问宸王妃,‘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的下一句是什么?”海老谦逊地问杨梦尘。 他早就隐约有所猜测,宸王妃应该满腹才华,至于为何隐瞒,他不明白也不问。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杨梦尘说完诗词后一句:“不知秋馨公主和端王可还有什么怀疑?” 端王再愚笨,也听出杨梦尘淡淡语气中透着嘲讽,无论心里有多愤恨和后悔,表面仍旧笑道:“三弟妹才华横溢,本王与荣有焉。”然后转眼看向齐秋馨:“秋馨公主,你现在相信宸王妃没作弊了吧?” 该死的端王竟将责任全推卸给她,齐秋馨气结,然看见哥哥恼怒的目光,只能违心道:“宸王妃文采出众,秋馨佩服。”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杨梦尘扫了端王和齐秋馨一眼,眼神蕴着冷诮和挑衅:“如果以后谁敢再让本王妃作诗词,本王妃绝不轻饶。” “相比作诗词,宸王妃更用心于如何改善东楚臣民的生活水平。”海老乐呵呵地补充。 众人听了扼腕又遗憾,宸王妃有如此才华,却因受到这样的打击而放弃作诗词,在场的才子学者们无不怨恨端王跟秋馨公主,同时宸王妃确实做了很多为国为民的好事,令他们深感敬佩和爱戴。 ☆、232比赛(2) 那些大儒们同样叹息失落,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天才,可惜宸王妃却因故放弃,这将是文学界的一大损失,然而人各有志,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南宫凌飞几人偷笑,大家被九妹骗了,即便没有这次事件,九妹也从来没有做过一首诗词。 端王恨不得杀了杨梦尘,居然把责任推到他身上,简直可恶可恨至极。 诗词比赛,杨梦尘实至名归获得了第一名,雅霜公主是第二名,飞兰公主是第三名,海若枫是第五名,苏曼筎是第八名,齐秋馨垫底。 原本比赛完诗词,紧接着是书法,杨梦尘却向评委申请要求书法比赛延至下午,理由很充分,她刚刚遭受不小的打击,身心俱疲,无法继续比赛。 “不行!”刚才齐秋馨特别注意看过杨梦尘的字迹,虽然娟秀端正,但是太过中规中矩,根本就不出彩,于是不等评委们开口,已强烈反对:“比赛时间早就定好,怎能由得你随意更改?” “秋馨公主此话真是可笑,本王妃无故被人质疑和冤枉,难道连申请休息一下的权利都没有么?”杨梦尘反问:“本王妃自认与秋馨公主无冤无仇,秋馨公主为何总是针对本王妃?” “你胡说!本公主何时针对你?”齐秋馨大声辩解,却明显底气不足。 杨梦尘淡淡道:“有没有针对本王妃,秋馨公主心里最清楚,在场的人也看得分明。” “你……” 不再理会无言以对的齐秋馨,杨梦尘转眼看向评委们:“请问各位评委,本王妃可以休息么?”言行举止中充分表现出对评委们的尊重。 评委们都是名扬天下的大儒大学者,随性洒脱,加上其中年龄最小的人也比宸王妃的父亲还年长几岁,对于宸王妃的行为,暗暗赞扬又很受用,他们很想同意,不过比赛是大事,他们也不好擅自做主。 在场众人听了杨梦尘的话,再想起齐秋馨之前所言,顿时恍然大悟,盯着她的眼神充满鄙视和厌恶。 “宸王妃当然可以休息!”有人愤愤不平地大声喊着。 很快有人附和:“对,宸王妃有休息的权利!” “就是,某些人分明居心叵测,才会阻止宸王妃回去休息,简直无耻!”此人更是言词犀利。 …… 场面开始失控起来,声援的呼喊此起彼伏。 瞥了瞥花容失色的齐秋馨,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杨梦尘展颜一笑,明媚笑容里明显透着挑衅和冷嘲。 齐秋馨气得咬牙切齿,可是现在的局面,她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瞪了一眼杨梦尘。 “皇上,你看?”海老问主位的皇上。 皇上是个精明的老狐狸,这种时候才不想做出头鸟,于是威严说道:“各国代表都在,你们看能否推迟到下午?” “只是略微延后些,倒也无妨。”夏侯沐扬站起来回答道,赢得许多人好感。 看了一眼杨梦尘,乌正烈随即表态:“宸王妃心情不佳,确实应该回去好好休息。” “皇妹鲁莽,扰了宸王妃,还请宸王妃宽宥。”齐宗昊当然不想自己在几国人面前失去颜面:“宸王妃回去休息吧。” 比赛自然而然就此结束。 龙玄墨走上前,牵着爱妻的手相携离去,临走时,幽邃眸子冷冷扫了端王和齐秋馨一眼。 浓烈杀气,吓得端王脸色泛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齐秋馨浑身轻颤,嫉恨和噬骨恐惧充斥身心。 南宫凌飞豪气道:“今天我请客。” “我们也要去。”华子煜等人跑过来异口同声。 虽说下午比赛结束才能确定是否赢钱,不过南宫凌飞很看好杨梦尘:“都去。” “先去杨家。”杨梦尘眉宇间蕴含着凝重。 龙玄墨自然唯妻命是从,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杨家宅子走去,路上获得无数敬重和感佩的目光。 杨家。 “五哥,五嫂情况如何呢?” 杨梦尘直接冲进杨成宇夫妻所住的院子,只见房间紧闭,丫鬟们端着水进进出出,而杨成宇象没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当初杨成宇接到杨梦尘的书信,杨周氏婆媳想着杨梦尘和罗大夫都在京城,万一凌莜璇生产时有个什么,杨梦尘和罗大夫也能及时处理,于是就让凌莜璇随杨成宇来了京城。 原本凌莜璇想去给杨梦尘加油助威,只是临近预产期,若是突然发动,难免手忙脚乱,因此众人一致劝她待在家里,杨成宇当然留下来陪着妻子。 看到杨梦尘,杨成宇象是看到了救星:“九妹,你回来了,快去看看你五嫂。” “五哥请放心,有我在,五嫂和侄儿一定会没事。”杨梦尘说完,推开门走进屋内。 罗大夫轻声劝慰着:“成宇别担心,肯定会母子平安。” “我怎能不担心?”杨成宇紧张得满头大汗,声音明显发颤。 拉了拉还要说话的罗大夫衣袖,罗夫人招呼众人,院子里已经摆好桌椅,众人坐下来焦急等待着。 “成宥,你陪妍儿儿回房,以免惊着她。”华夫人提醒杨成宥。 杨成宥点头,跟众人告罪一声后,小心翼翼扶着大肚子的妻子回房间。 看着不停走来走去的杨成宇,萧洪涛劝道:“成宇,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吧。”你这样在大家面前晃来晃去,晃得大家头晕,当然,这一句萧洪涛没有说出来。 杨成宇答应一声,就近找个位置坐下,可没过多久又坐不住,接着起身在众人眼前晃荡。 众人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干脆选择转开眼睛,省得发晕。 屋内传出凌莜璇声声痛呼,龙玄墨半眯着眼睛,冷魅容颜平静清冷,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再说杨梦尘走进房间,凌莜璇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两个产婆和一个年轻医女正在忙碌着,从三人的神情中看得出,凌莜璇的情况很不好。 杨梦尘当即走过去,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丸,海棠上前微微抬起凌莜璇的头,杨梦尘将药丸喂进凌莜璇嘴里,示意她咽下:“五嫂相信我,你们一定母子平安!” “嗯!”凌莜璇轻轻回应,望着杨梦尘的眼神充满信任和释然。 拿出一片参片让凌莜璇含着,杨梦尘挥挥手示意产婆和医女退下,然后把手放在凌莜璇肚子上,感受胎儿的状况,胎儿明显是横位,难怪产婆和医女面色不好,于是边轻轻按摩凌莜璇的肚子,将胎儿顺过来,边柔声道:“五嫂,跟着我的口令做,来,吸气,呼气,吸气……” 凌莜璇一丝不苟随着杨梦尘的口令做。 约两刻钟后,杨梦尘轻声说道:“已经看到宝宝的头了,五嫂再使使劲。” 杨成宇夫妻来京城后,罗夫人和萧夫人就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住进杨家,平时也跟凌莜璇讲解些生产常识,听了杨梦尘的话,凌莜璇憋着一口气用力使劲,然后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滑出去。 伸手接住孩子,杨梦尘用手指轻轻将孩子口中的脏东西去掉,再在孩子的小屁股上拍一下,一声娇嫩而洪亮的啼哭声响起。 把孩子交给产婆,杨梦尘开始和另一个产婆给凌莜璇清理身子,完了把脉,确定凌莜璇只是有些虚弱,并没有大碍,这才在丫鬟端来的温水里净手。 凌莜璇累极已然睡过去,杨梦尘叮嘱丫鬟们好生伺候,看了看徐嬷嬷,带着海棠走出去。 杨梦尘平静的一眼,却让徐嬷嬷浑身一颤,低着头跟出去。 院子里。 听到那声清亮娇嫩的啼哭,原本凝重忧虑的众人仿佛一瞬间惊醒,纷纷站起身来。 产婆抱着蓝色襁褓从房间里出来:“恭喜杨五少爷,五少夫人生了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 众人欢喜地齐齐围上去,却不想突然‘嘭’地一声巨响,顿时吓了众人一跳,转眼,就见杨成宇整个人倒在地上,众人一怔,继而又是一阵忙乱。 罗大夫把了脉,慢悠悠说道:“成宇这是太紧张,全身的劲力都用来支撑两条腿,这会儿一放松下来自然就倒下了,放心,休息一会儿就好。” 众人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把杨成宇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围着孩子,高兴地说着吉祥话。 过了一会儿,杨成宇感觉双腿好了些就站起来,看也没看儿子一眼,准备去房间看望妻子。 杨梦尘正好出来,伸手将他拦住:“五哥,怎么回事?”五嫂的情况分明是受惊导致忽然生产。 “璇儿在花园里被人撞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杨成宇面沉如泼墨。 眉头紧蹙,杨梦尘眼底眉梢闪烁着冰冷彻骨的寒意和杀气,转眼冷冷地看向徐嬷嬷。 当初凌莜璇即将嫁入杨家前,杨梦尘原打算安排一个宫里出来的嬷嬷照顾凌莜璇,后来见着徐嬷嬷是凌莜璇的奶嬷嬷,并且对凌莜璇忠心耿耿,能力也不错,此事就此作罢。 她之所以延迟比赛,就是听鸟儿说五嫂出了事。 无论是王府,郡主府和杨家宅子,以及二哥的将军府进人用人一向谨慎,没想到居然还藏着这样图谋不轨之人,会是谁的暗桩? 众人闻言纷纷看过来,萧夫人则吩咐产婆把孩子抱进去,省得惊扰了孩子。 徐嬷嬷噗通重重跪在地上:“回王妃,是五少夫人的庶妹凌咏絮,突然撞向五少夫人。”然后将事情经过如实说了一遍。 原来杨成宇夫妻回京后,凌家人过来看望,凌咏絮跟着凌夫人或是凌莜璇的大嫂来过两次。 当初杨梦尘得知杨成宇情定凌莜璇,就调查过凌家人,知晓凌咏絮心术不正,于是明确跟凌家人言明,不许再带凌咏絮来杨家,凌家人虽然不明白原因,不过再未带凌咏絮前来。 没想到凌咏絮竟然趁着众人去观看比赛,带着丫鬟来杨家。 来者是客,何况还是庶妹,凌莜璇不好拒之门外,就让她和丫鬟进了门。 杨成宇原本陪着妻子,如今凌咏絮不请自来,为了避嫌,便叮嘱徐嬷嬷等照顾妻子,带着随从去了外书房。 凌咏絮带来几件小衣物和小鞋子,说是给外甥或外甥女做的。 凌莜璇说了声谢谢,就让丫鬟把东西拿去放好,这些东西她不会用,一来她不喜欢这个看似乖巧,实则心机深沉的庶妹,二来九妹早就让人准备好一屋子的各种衣物,最主要的是,这个庶妹从小就吝啬,拿出去一两银子,恨不得换回百两千两,谁知道这次又想换回什么? 凌咏絮倒也没有介意凌莜璇的态度,不说杨家姻亲皆是勋贵人家,单是嫡母已经准备很多衣物,而她的心思不在于此,拿衣物做幌子,只是为了进杨家,从而接近凌莜璇。 可是凌莜璇身边丫鬟婆子太多,凌咏絮找不到机会动手,只能暗暗着急。 凌莜璇见凌莜璇没事,借口身子有些乏,让凌咏絮改天再来。 谁知凌咏絮东拉西扯说着话,明显不肯走,极力游说凌莜璇多去院子里走动走动,还说是听大夫说多走动有利于到时候生产。 这些凌莜璇听杨梦尘说过,并且每天都坚持去院子里走动,正好日头不错,她打算去院子里走走。 凌咏絮要上前搀扶,徐嬷嬷和青霞不动声色地抢了先,其他丫鬟婆子也很快跟上去,将凌咏絮主仆隔开很远。 凌莜璇慢步大约两刻钟,这才到院中亭子歇息,那些丫鬟婆子下散开,罗大夫说了,凌莜璇在的地方需要通风才好,以免空气混浊。 凌莜璇每天散完步都会到这个清新雅致的亭子休息,故亭子例外收拾得很干净,地上连一颗小石子也无。 凌咏絮一直跟着凌莜璇到亭子里,表现得很规矩。 凌莜璇见凌咏絮始终赖着不走,又不喜欢跟她面对面坐着,于是站起身来,扶着亭柱子看风景。 青霞给凌莜璇桌上的杯子倒了红枣水,然后接过婆子递来的茶具,给凌咏絮倒茶。 谁知青霞刚走到凌咏絮身后,凌咏絮毫无预警地站起来,青霞本能地往后退开,右脚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倾斜,拿着茶壶的手倒向旁边的凌咏絮丫鬟,那丫鬟‘啊’地蹦跳躲避,脚下一歪,直直撞向站在亭柱子旁的凌莜璇,凌莜璇的肚子朝柱子压去。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个心腹丫鬟青文扑过去,挡在凌莜璇和柱子之间,然而凌莜璇还是受了惊吓。 事发突然,徐嬷嬷惊呆了,等回过神来,立即镇定地安排婆子抬来软轿,把凌莜璇抬去产房,接着吩咐丫鬟去厢房找产婆,再让婆子去前院通知杨成宇,并请医女来。 “奴婢不是故意的,是青霞拿开水烫奴婢,奴婢不小心摔倒,才……”凌咏絮的丫鬟惨白着脸辩解。 训斥过丫鬟,凌咏絮不住道歉,见徐嬷嬷等人不理会,遂赶紧说道:“我马上回去通知父亲和嫡母。”说着就想要离开。 徐嬷嬷对两个婆子挥手:“把她们捆起来,先关进柴房里。” 青霞素来谨慎,不可能如此大意,再则谁不知宸王妃最在意家人,若是知道五少夫人出了事,必定雷霆震怒,若是她们放走凌咏絮主仆,后果不堪设想。 凌咏絮主仆哪里是婆子对手,三两下就被婆子用腰带捆起来,嘴里还堵上婆子腥臭的帕子,直接晕过去。 “老奴失职,没有照顾好五少夫人,请王妃责罚!”徐嬷嬷说完不停磕头。 “念在五嫂跟你们多年的情分,本王妃罚你和青霞一年的月钱,另外十板子先记着,再有下一次,直接发卖!”杨梦尘面沉如水,漆黑眼眸冷凝沉寂得仿若冰镇深井,透着刺骨的寒意:“今天在场的所有丫鬟婆子罚半年月钱,门房未加劝阻和拦截凌咏絮主仆入府,罚三个月钱。” “老奴(奴婢)(奴才)叩谢王妃开恩!”以徐嬷嬷为首的众奴仆连忙磕头谢恩,心里不但没有怨恨,还感激王妃手下留情。 虽然五少夫人有惊无险,但他们确实是失职,王妃没有打杀或发卖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而府里主子们和善,从不打骂他们,月例银子比好些勋贵世家还高,吃饱穿暖住得舒服,时不时还有赏银,他们舍不得离开这个福窝窝。 “九妹……” 挥手打断杨成宇的欲言又止,杨梦尘温言细语道:“先分开关押凌咏絮主仆,并派人严密看管着,等下午比赛结束,再请凌伯父和凌伯母过来商量如何处置。” 众人满心气愤,不过杨梦尘言之有理,凌咏絮毕竟是凌长凯之女,不好擅自处置。 杨成宇点头,跟众人告罪一审,然后进屋去陪着妻子。 霍管家随即去执行命令。 午时已过,范嬷嬷连忙带人去张罗饭菜,王妃下午还要比赛,赶紧吃了饭好好休息,否则怎么能行? 赛场上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被热心人传扬出去,所有人争相传阅学子们誉抄的杨梦尘佳作,看到杨梦尘的诗词做得比龙玄墨还好,所有人几乎都傻了眼。 无论现代或者古代,舆论的力量向来惊人,从此再没人低看杨梦尘这个农女,更没有人说杨梦尘配不上龙玄墨这样的话来,转而说英雄配福星,真乃天作之合,并将两人的爱情故事演绎得荡气回肠,杨梦尘听了哭笑不得。 所有人听到杨梦尘说不再作诗词,无不扼腕叹息。 而文人士子们垂首顿足,这还让不让人活啊,宸王妃有这等才华,却因故放弃,他们想写都写不出来,老天对宸王妃很是太厚爱了! 不过听了海老的话,想想宸王妃的所作所为确实为国为民,所有人纷纷赞叹和褒扬。 正因为如此,有人将杨梦尘的诗词收拢起来汇编成册,以最快的速度问世,推出来当天就销售一空。 此人把所得利润全部送去皇家慈善会,言明此为出售书籍所得之利,故不敢专用。 杨梦尘得知消息淡淡一笑,并没有见此人,她绝不会接待那些想走近路的人。 这本书籍的问世,再一次让杨梦尘名扬天下,有了天下第一才女之称,本来按照正常来说,女子的诗词不宜宣扬出去,但杨梦尘身份特殊,自然也没人敢拿此说事。 未时初(约下午一点),杨梦尘一行人来到比赛场。 众人主动让出一条通道给杨梦尘等走过,全都目光热切看着她,不知是谁突然鼓起掌来,很快掌声越来越热烈。 杨梦尘向众人微笑,算是回报大家的支持厚爱,然后走到位置坐下,对海若枫点头打了个招呼。 海若枫回以真诚的笑容。 且不说爷爷和杨家的关系,单是听说杨梦尘的丰功伟绩,再有那些绝世佳作,她由衷敬佩。 不论苏曼筎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如今两人同为东楚荣耀拼搏,杨梦尘自然不会撇开她,以免给东楚带来负面影响,于是同样点头打招呼。 没想到杨梦尘会理她,苏曼筎有片刻的怔忪,须臾回神后也点了点头。 “既然选手到齐,比赛准备开始,选手需在一炷香之内写两张书法才算完成任务。”海老是主评委,当然由他宣布比赛规则,倒是宋博超居然也在,有些令杨梦尘意外:“比赛……” “等等,本王妃有话说。”杨梦尘又打断海老的话。 宸王妃又有何要求?所有人转眼看向她。 “请给本王妃两支笔和六张纸。”视而不见众人疑惑的目光,杨梦尘淡淡道:“万一写坏了笔和纸,还有备用。” 众人绝倒。 看着一本正经搞怪的杨梦尘,亲近的人忍俊不禁。 而海老忍着笑,让人按照杨梦尘的要求送去了纸和笔,然后开口:“比赛……” “等等,本王妃还有话说。”杨梦尘再次打断。 众人集体石化了。 齐秋馨忍不住跳起来,大声怒喝道:“你到底还有完没完?” “本王妃有完没完跟秋馨公主有什么关系?”不等齐秋馨说话,杨梦尘转眼看向皇上:“皇上,本选手强烈要求,比赛完后,本选手的所有作品必须归还本选手,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索要或掠夺。” “你是怕作品太差,从而丢尽颜面吧?”齐秋馨大声讽刺道。 有些人跟着嗤笑了起来。 眼看龙玄墨等人沉下了脸色,齐宗昊沉声怒喝道:“皇妹,不得无礼!” 顺着自家皇兄的目光看去,瞧见龙玄墨等人闪烁着凌冽寒光的眼神,齐秋馨吓得再不敢说话。 杨梦尘一直看着皇上。 “各位评委,你们看这是否违反了规定?”皇上表面充分体现对评委们的尊重。 其实这个要求并未违反比赛规定,毕竟往年除却最突出的作品会被人收藏,其余作品都随即处理了。 宸王妃身份特殊,估计是担心有人拿着她的书法生事,故才要求收回去,几个评委商量片刻后痛快答应下来。 比赛正式开始。 每个参赛选手都带着一个丫鬟,可以帮选手磨墨,把写好的作品放在一边晾干。 杨梦尘带的人是海棠,铺好纸张后,杨梦尘两首各拿一支毛笔,蘸了墨汁,两只手同时开始书写。 “天啦,宸王妃居然会双手同时写字?”有人大声惊叫着。 很快有人附和道:“莫非宸王妃是神仙下凡?” 比赛场顿时失控了起来,就连主位的皇上,太后和皇后,以及评委们,包括观看席上的众人都惊得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杨梦尘,眼睛里盛满震惊和难以置信。 场上的选手们闻言无不停下了笔,转眼看向杨梦尘,脸上写满惊愕。 而齐秋馨完全呆住了,脸色惨白如纸:怎么可能?这个贱人怎么可能会双手写字?这不是真的! 时间慢慢流逝,回过神来的选手们继续书写,除了雅霜公主,飞兰公主和海若枫稳定心神,其余选手再无法凝神静气,写出来的作品自然可想而知。 时间到,评委们让人来收走选手们的作品。 冲着杨梦尘那一手绝技,评委们自然第一个评定她的作品,其他几个评委还好一些,海老和宋博超却猛然站起身来。 “好你个宸王妃,你真是气死老夫了!”宋博超大声地叫嚷着。 海老同样一脸幽怨:“宸王妃,你简直太不厚道啊!” 众人大吃一惊,出了什么事让海老和宋先生这样激动?莫非宸王妃只会花架子,实际书法很不好?海老和宋先生素来刚正不可,看到宸王妃书法太差,很有可能会发怒。 “海老和宋先生别生气,即便宸王妃书法不好,但有这样一手绝技也不错,有时间海老和宋先生多指点宸王妃即可。”没看到杨梦尘作品的评委劝说着。 向来洒脱不羁的宋博超开口就爆脏话:“老夫指点宸王妃?指点个屁!”看样子气得不轻。 怎么回事?众人懵了。 杨梦尘挑了挑眉:“你们赶紧评判,本王妃还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再说待会儿还有一场比赛了。” “不行!这些全归我了!”海老和宋博超几乎异口同声,并且争抢着桌上另外几张纸。 接连的变化让众人反应不过来,木愣地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海老和宋博超。 杨梦尘问着:“各位评委不会不公正吧?” “当然不会。”另外几个评委回答道,看向海老和宋博超:“给我们几个看看吧。” 瞧见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海老和宋博超这才不情不愿地把纸张递给其他的几个评委。 几个评委接过来一看,眼睛瞬间变得直溜圆,每个人的神情皆万分激动。 六张纸上竟然是六种字体,或是蜿蜒雄壮,或是神韵超逸,或是清丽妍美,或是灵动宛畅,或是气势磅礴,或是古朴典雅,简直让人惊叹又爱不释手。 一个评委因激动而变得口吃:“这……这……”宸王妃此次给他的冲击力远比上午还强烈百倍。 “海老说得对,宸王妃真是不厚道啊!”又一个评委满眼指控地看着杨梦尘。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看不到的众人全都焦急起来,唯独楚蝶衣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 杨梦尘淡淡催促:“快点儿评判。” 其实不用评判杨梦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不过还要评定其他选手的作品,几个评委商量一番后,海老大声宣布:“第一名,宸王妃,第二名雅霜公主,第三名海若枫。稍后会将选手们的作品给你们参观。”比赛规定,每次作品都会公开展示。 旁边有人帮忙把选手们的作品用夹子挂在绳子上。 众人最好奇的当然是杨梦尘的作品,原本众人排成四队循环参观,谁知前面看到杨梦尘作品的人根本不想走,后面的人有不停催促,以致场面变得有些混乱,还好有御林军及时维持秩序,否则肯定失控。 “天啦,这是羽夕的字!” “原来羽夕就是宸王妃呐!” “宸王妃,你是我心中的偶像!” “宸王妃,我崇拜你!” …… “九妹是羽夕?”华子煜呆怔原地不动。 此时南宫凌飞才恍然大悟:“难怪九妹一下子给我那么多字画,原来根本就是九妹所作,我真是笨!” 当初每个地方的醉仙楼重新开张,九妹会给他几副装裱好的字画挂在酒楼里,一是给客人欣赏,二是如果有人想买的话,当然是通过竞拍,价高者得,之后那处酒楼再未推出字画,重建的醉仙楼还没开业,就有人想抢先预定字画,以致署名‘羽夕’的字画越炒越高,最后一副字画竟然高达万金,还有价无市。 他曾问九妹‘羽夕’是谁,可惜九妹始终笑而不答,游说九妹多要些字画,也被九妹拒绝,原来九妹就是羽夕,九妹藏得可真深,还蒙骗了他们所有人。 罗璟锐不疾不徐显摆:“我成亲时,九妹送了我一套字画。” “我也有。”罗璟钥接着道,罗璟钒没说话,不过表情已然说明他也有。 龙樱彤红着脸道:“九妹答应我,等我和成宾大婚时,也会送我们一人一套字画。” ------题外话------ 谢谢亲亲ぁ爱太累ぉ 投了2票(10热度)! 谢谢亲亲69457454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宝贝添添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梅花137 投了1票! ☆、233比赛(3) 杨成宥夫妻和杨成宏夫妻,以及杨成宾不发言,但是脸上洋溢的明媚笑容,让人恨不得揍他们一顿,尤其是南宫凌飞,只因一圈下来,连庆安国的人都有,唯独只有他成婚时,九妹没有送。 “九妹简直太不厚道了,不行,回头我一定要让九妹送我一套,不,送两套!” 跟南宫凌飞同样心情不爽的还有皇上,九儿媳妇的书画如此了得,竟然没有送给他,他不平啊! “九儿是自家媳妇,以后还会忘了自己人么?”太后淡淡瞥了瞥皇上。 皇上眼睛一亮,还是母后英明睿智,想到轻易能得九儿佳作,皇上心里乐开了花。 皇后面上始终端庄娴静,然而眼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对儿媳妇越来越喜爱。 端王跟静王心情极度郁结,差点儿晕过去,早知道杨梦尘这样厉害,他们即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杨梦尘,那是什么?那可是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呀! 齐宗昊紧皱眉宇间染着阴戾沉郁,紧握成拳的双手,骨节‘咯咯’作响。 醉仙楼在西梁各地均开有分店,而羽夕的字画同样万金难求,凡得到字画者是无尚荣光。 想当初他为了讨好父皇,想尽办法并花费万两黄金才得到一副羽夕的字画,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羽夕居然是宸王妃,宸王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娶到这样的女人? “上午你是故意的对不对?”齐秋馨尖声叫起来,此次比赛她又垫底:“本公主不服!” 苏曼筎目光阴沉,白皙的手紧揪着帕子,几乎要将手里的帕子撕碎。 她跟秋馨公主一样,看到宸王妃双手同时写字,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起宸王妃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嘲讽和不屑(她自己心虚),以为宸王妃窥破她的心思(当然杨梦尘确实看穿她的心思,只是根本没有在意),越想越心虚,结果最后得了倒数第二。 杨梦尘懒得理会齐秋馨,端着墨梅奉来的清茶优雅品着,有时候视若无睹,反而更能打击人。 果然,齐秋馨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杨梦尘,声声控诉她的错,充分表达对她的愤懑。 对于一再无理取闹的秋馨公主,评委们很是不满。 西梁评委更觉得丢人:“秋馨公主,上午的比赛并没有规定字体,宸王妃想用什么字体写就用什么字体写,谁也无权质责。” “本公主……”齐秋馨还想强词夺理,可看到自家皇兄那凌厉的眼神,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大部分人目光鄙夷地看着齐秋馨,输不起就大吵大闹,真是丢尽西梁皇室的颜面。 夏侯沐扬和乌正烈早知宸王妃绝非常人,如今更是不敢小觑,心里暗暗庆幸,好在他们去年跟宸王妃结盟,不仅赚取大笔银子,还无形中巩固了国内地位,增强了实力。 而那些听信之前流言的人后悔不迭,说什么宸王妃除了算术和箭术,其余的一窍不通,简直是笑话。 “海棠,墨梅,把作品拿回来,准备下场比赛。”杨梦尘轻声吩咐两人。 海棠和墨梅随即上前,评委们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拿着六副作品回到杨梦尘的身边。 短暂呆愣后海老和宋博超走过来齐声道:“宸王妃,这些作品能不能送给我?” 杨梦尘挑了挑眉。 “宸王妃,看在老夫是成宾恩师份上,又在杨山书院鞠躬尽瘁,你权当奖赏老夫?”宋博超厚着脸皮道。 海老接口道:“老朽也是成宥恩师,宸王妃不能厚此薄彼哦。” “宸王妃能否分点儿给我们?”另外几个评委也走过来。 羽夕的字画在他们国内同样是有价无市,得知字画来自于东楚国,他们就想趁机带几副回去,哪知道来到东楚多方打听还是没找到。 原以为会失望而归,没想到现在竟柳暗花明,羽夕竟然是东楚宸王妃,他们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杨梦尘仍然抿着唇不说话。 “宸王妃,在下想买一副您的墨宝,您开个价吧。”有人忽然大声叫嚷起来。 很快更多人跟着附和:“在下也想买一副。” “既然大家有心,本王妃就当场出售这六副字。”杨梦尘挥挥手,喧闹场面瞬间安静无声:“老规矩,价高者得,每副字起价一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一千两。贺俊沅,你来主持。” 贺俊沅立即乐颠颠地走过去,别看他表面敦厚温良,实际是个精明狡猾的老狐狸。 宸王妃身份尊贵且字特好,哪怕只是拍到一副墨宝回去,不仅有面子,还能作为传家宝代代相传,于是各国的勋贵世家和富商们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些士子学者,即便身家不多,也想争一争,毕竟这种机会实在难得。 “两万两。”第一个开口的人直接把价格翻一倍。 有人不甘落后:“两万一千两。” “两万九。”一个评委高喊。 “五万。”杨梦尘顺着声音看去,原是孟景晖,瞧见他眨了眨眼,哭笑不得又感动。 夏侯沐扬开口道:“六万。” “六万五。”乌正烈紧跟其后。 齐宗昊狠了狠心喊道:“八万两。” “八万五。”一个世家子弟大声叫着。 价格还在继续增长,忽然有道高亢的声音响起来:“十一万,我出十一万两!” 场面顿时安静,转眼看去,从衣着上看出此人应该是富家子弟,而这个价格显然很高,并且后面还有五副,因此便没人跟他抢。 贺俊沅一锤定音,这副墨宝归属这个富家子弟。 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富家子弟满脸灿烂笑容地走上去,把银票递给贺俊沅,然后接过墨宝,正准备回去时,却见杨梦尘朝他招了招手,于是疑惑地走过去。 拿出两枚印章,杨梦尘在纸面盖上:“这是代表羽夕和本王妃的章印。”完了挥手让那人离开。 看到这两个特殊章印,不止那个富家子弟,在场所有人都疯狂了,要知道市面上的字画只有羽夕的章印,现在同时有宸王妃的章印,其意义当然非凡。 剩下的五副墨宝均以远高于十一万两的价格拍卖,其中北越,南平和西梁三国拍走三张。 贺俊沅一脸乐呵呵走过来,把近百万两银票给杨梦尘,杨梦尘没接,只让他收好。 “几位评委,继续进行下面的比赛吧。”杨梦尘急着回去看刚出生的小侄儿,没有心思在这儿磨蹭。 评委们想看看羽夕,是宸王妃今天能做出什么精妙绝伦的画作,立即吩咐人给选手们准备纸笔和颜料等用具。 海老笑眯眯道:“请问宸王妃有什么要求,我等好做准备?” 众人闻言均笑了起来,除某些人,大多都是善意的笑。 “本王妃多谢评委们好意,那就请给本王妃两张比这大三倍的纸。”杨梦尘微笑致谢。 杨梦尘对他们的尊重让几个评委很受用,随即吩咐人给杨梦尘更换大纸。 转眼看向女观看席,杨梦尘微笑道:“邵夫人,本王妃想请你做助手,不知你是否愿意?” “臣妇荣幸之至。”楚蝶衣笑盈盈地走过来。 看到宸王妃竟让邵夫人做助手,大部分人虽然心有疑惑,倒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大赛并未限制选手带什么人协助,而端王和静王之流却心思各异。 随着海老宣布比赛开始,杨梦尘和楚蝶衣交换个彼此才懂的眼神,楚蝶衣随即着手调配颜料,杨梦尘则拿起笔专注做画,前世两人经常这样配合作画,自然驾轻就熟。 瞧见两人出奇默契,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外人根本无法融入进去,即便强行融入也会破坏其中的美好,众人暗暗惊讶。 皇上没有猜忌,反而很欣喜。 九儿媳妇笼络住楚蝶衣,那么邵明羿肯定会誓死效忠墨儿,墨儿就有强有力的支持,他也不用担心墨儿继位社稷不稳。 甚至想着他龙诞之后干脆禅位墨儿,母后经常念叨着杨柳村人善景美,裕亲王夫妇更是扬言要在那里颐养天年,他曾去过,那里确实很宁静,或许他也该放下重担,和皇后去杨柳村过平淡却舒心的生活。 华子煜和孟景麒看着两人,若有所思。 而龙玄墨半眯着眼睛,醋海翻涌,阿九是他的,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不能跟他抢,回头一定要想办法把阿九和楚蝶衣分开。 杨梦尘刚放下笔,海老就宣布时间到,然后派人收走选手们的作品。 “先给我们看宸王妃的画作!”有人大声叫着,随即更多人附和。 评委们比众人还要着急,迫不及待凑在一起看杨梦尘的画,结果全都惊呆了,直到下面的人不停催促,这才不情不愿地让人把两副作品展示给众人看。 “天呐,那条紫龙竟在天空中飞腾。” “原来我们所住的京城这样宏伟雄壮,这样精美辽阔。” “你们看,那河水在流动。” “我好象闻到花香,听到鸟鸣了。” “我也感觉到了。” “啊,鸟儿的翅膀怎么在扑腾?可别飞出来呀!” …… 赞美声,惊叹声,此起彼伏,整个比赛场的气氛变得异常热烈沸腾。 杨梦尘与楚蝶衣相视一笑。 蓝爸爸是画坛巨匠,相知的朋友们也是中外绘画大师,阿蓝因工作性质经常不在家,杨梦尘便常去看望二老和弟弟,代替阿蓝略尽孝道,蓝爸爸很喜爱杨梦尘,某次提出教她绘画。 刚开始她为了满足蓝爸爸的好意,虽认真听学却并未用心,后来慢慢喜欢上那种沉浸在绘画意境,全然忘记周遭烦杂的感觉,从而全身心投入绘画中。 但凡蓝爸爸的那些朋友来做客,蓝爸爸就会叫上她,大家在一起研讨绘画技艺,她没有天赋,但所谓天道酬勤,她一直用心学,加上那些叔伯们耐心指导,倒也学有所成,不过蓝爸爸说只比他略逊半筹。 而她的画作结合现代中西顶尖画技,加上展示的人举着画纸在走动,且这会儿光线正好,光影之间流动,自然让紫龙看起来象是在腾飞,河水在流动,鸟儿的翅膀在扑腾一样。 毫无疑问,绘画比赛杨梦尘获得第一名,第二名海若枫,第三名雅霜公主,苏曼筎第六名。 瞧见皇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两副画,杨梦尘淡淡笑了笑说道:“父皇龙诞在即,这两副画权当儿媳提前送的一份寿礼,不知父皇可喜欢?” 皇上一心在画作上,根本没有听见杨梦尘说的话。 “皇上,皇上……”皇上身侧的孙传茂见皇上久久没反应,连忙低声提醒:“宸王妃说把这两副画送给您做寿礼,问您喜不喜欢?” “啊?喜欢,朕真是太喜欢了!”回神的皇上急忙回答,头脑晕乎乎的,幸福来得太突然,就连孙传茂把画取来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他都还不敢相信:“好画,简直是精妙绝伦呀!” 这两副‘飞龙在天’和‘锦绣山河’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众人深深遗憾和惆怅,好不容易宸王妃做了画,却是这样的结果,于是都羡慕嫉妒地看着皇上。 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若非场合不对,皇上真想开怀大笑,还是九儿媳妇有孝心:“孙传茂,回头把这两副画好好装裱起来藏好,朕百年后,这两副画就跟朕陪葬皇陵。” 话音落下,众人倒吸口冷气,由此可见皇上对两副画的喜爱程度,可惜从此再没机会看到两副好画。 杨梦尘不在意地笑了笑:“父皇,刚才邵夫人尽心协助儿媳,父皇是不是应该有所奖赏?” “应该,应该!”皇上笑着扬声道:“贞烈夫人劳苦功高,赏黄金万两,珠宝两匣,绸缎六匹。” “臣妇谢皇上隆恩!”楚蝶衣跪地磕头谢恩,悄悄向杨梦尘眨眨眼。 杨梦尘同样眨了眨眼。 众人再次吸口气,不少人暗自思量着,以后要跟宸王妃打好关系,不说得实惠,沾沾宸王妃的福气也好,没看到那些跟宸王妃亲近的人都顺心如意么? 端王和静王气得想吐血:父皇是什么意思?想将宸王和邵明羿连在一起?他们绝不答应! 除却誓死追随端王和静王,以及龙亦偲的人,一些归顺他们的朝臣想着现在离开他们,去投靠宸王还来不来得及? “阿九,我们回家。”丝毫不顾及大庭广众之下,龙玄墨大步上前,微笑着搂住杨梦尘的腰际离去。 看着仿若神仙眷侣的两人,众人羡慕不已,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只有宸王妃才配得上宸王! 齐秋馨死死盯着杨梦尘的背影,贝齿紧紧咬着双唇,眼睛里闪着入骨的嫉恨和怨毒。 而苏曼筎眼神黯然伤痛,心里充满失落和酸涩。 眼睛骨碌一转,宋博超疾步走向杨成宾,言明要去杨家住,另一边海老也赖上杨成宥,兄弟俩明白两人心思,并未说破,点头答应。 恭亲王,宁亲王和康王等人一涌而至,全跑去杨家宅子蹭饭,杨梦尘说了,要回去看侄子并吃晚饭。 皇上深知这帮人是要去闹腾九儿,其实他也想跟去,只是他已经得到两副画,至少短期内不好意思再要求九儿的画,于是和太后,皇后回了宫。 杨梦尘夺冠,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只因除了亲近之人下注赌她赢,其他人都没有买她,一比二十的赔率,他们亏大发了。 那些支持宸王的朝臣碍于情面多少买了一些,如今却欢喜又懊悔,早知道他们应该投入全部身家。 端王和静王各种羡慕嫉妒恨,他们投注的银子全没了,更可恶的是那六副墨宝就给宸王赚取了近百万两银子,宸王妃真是好手段。 不管怎样,明天的乐器演奏和歌舞,以及棋道又开始下注。 大部分人想着海老和宋先生跟宸王妃关系匪浅,或许今天的比赛项目宸王妃得到过两人指点,两人不可能再指点宸王妃乐器,歌舞和棋道,毕竟两人都不精通,宸王妃也应该没有学习过,再则南平雅霜公主的舞蹈是天下公认的绝美,于是认定宸王妃不会赢,因此买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的人比较多,不过宸王妃的赔率降低至一赔十六。 支持宸王的人,咬了咬牙干脆把全部身家投进去,又买了宸王妃胜出。 慈宁宫。 皇上激动得语无伦次:“母后,母后……”今天不仅得到两副好画,他投注的两百万两也赚翻了。 看着素来稳重威严,此刻却象个孩子般欢笑的皇上,太后好笑地摇了摇头,好在此时寝宫里只有他们母子夫妻三个人,倒也传不出去,否则真是有损皇上的尊严。 皇后第二次见皇上这样子,坐在旁边抿着嘴笑。 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激动的心情,皇上急切地问太后:“母后,明天还买九儿赢么?” “皇儿说呢?”太后没好气地白了皇上一眼。 皇上嘿嘿地笑了起来,随即吩咐孙传茂再去下注赌九儿赢。 孙传茂乐颠颠离去,昨天他跟着皇上买了十万两,转眼就翻了二十倍,乐得他差点找不到北。 三人宫里的宫人们原本是支持宸王妃,才下注买宸王妃胜出,这会儿全笑歪了嘴。 “皇儿,把那两副画拿给母后好好瞧瞧。”太后心里有些不平衡,去年她寿辰,九儿都没有送她书画,今年却提前送给皇儿,不行,今年的寿辰一定要九儿多送几副。 怀着同样心思的还有皇后,不过这会儿眼巴巴看着皇上,刚才她只顾震惊,都没好好欣赏。 母后有令,皇上再是舍不得,也只好拿出来给母后和妻子观赏,三人的绘画技艺不高,但是鉴赏能力还是很强的,这不,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着画中的精妙之处。 杨家。 杨梦尘先去屋里看望凌莜璇和侄子,然后再回到客厅。 杨成宇让妹妹取名字,杨梦尘请海老取,海老沉思良久给孩子取名‘杨宗润’,众人都觉得很不错。 看了看金嬷嬷,金嬷嬷随即引着其他人离开,杨梦尘看着留下的凌家人:“请你们前来,不止是告知你们这个喜讯,还有一件事情。” 璇儿生了大胖小子,凌家人欢喜不已,现在听杨梦尘语气明显很不好,凌家人心里咯噔一跳,莫非璇儿和孩子有什么问题? “五嫂和宗润一切安好。”瞧见凌家人长松口气,杨梦尘接着道:“不过五嫂险些难产一尸两命,而罪魁祸首就是凌咏絮和她的丫鬟。”遂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 “这个孽女!”凌长凯怒不可遏,面色黑沉得能拧出水来,平时看着那个庶女挺乖巧,没想到竟然谋害嫡姐,简直是蛇蝎心肠,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凌夫人悄悄拉了拉夫君衣袖,在宸王和宸王妃面前,夫君再震怒也不能失了礼数,但是心里比夫君还愤怒。 她自认从来没有亏待过几个庶子女,衣食住行样样周到,府里的下人也没有看轻几个庶子女,如今凌咏絮却狠心谋害她的女儿和外孙,若是凌咏絮现在面前,只怕她会忍不住撕碎了凌咏絮。 凌莜璇的两个嫡兄嫡嫂同样惊愕又愤懑,大哥凌志渊沉声道:“王妃,她人在哪里?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谋害璇儿和外甥?” “我把凌咏絮主仆关押在地牢。”杨梦尘容颜清寒,眼眸里蕴着冰冷杀意:“你们也不用再问凌咏絮,凌咏絮之所以谋害五嫂和宗润,是因为凌咏絮觊觎五哥,妄想谋害五嫂好取而代之。” 凌家人目瞪口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良久,凌志洋的妻子说道:“上次娘和大嫂都事忙走不开,就让我来看望璇儿,并带些娘亲手做的璇儿喜欢的点心; 结果在二堂碰到五妹,听说我要来这里,就想跟我一起来探望璇儿,说是给小外甥做了些衣物,我说由我带过来就行,可五妹缠着我,又说很久没见璇儿,很想念璇儿,我被五妹缠得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到了这里,我们和璇儿聊了会儿,五妹问姑爷怎么没陪着璇儿,璇儿回答说姑爷出门办事了,之后五妹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如今细细想来,五妹分明是……”凌二嫂是大家闺秀,后面的话自然说不出口。 凌长凯老脸因羞愤变得通红,胸口急速起伏,眼里充斥着滔天怒火。 原来宸王妃早就识破五女的龌蹉心思,因此才跟他们言明,不许带五女来杨家。 而他一生清正,没想到如今却丢尽颜面。 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的疏忽,险些害了璇儿和外孙,以后他要怎么面对璇儿和外孙,以及杨家人? 凌夫人和嫡子嫡媳同样又羞又怒,可是看到自家老爷情形不对劲,连忙轻抚着他心口劝慰着。 “若非看在五嫂和宗润情面,本王妃绝对会让凌咏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杨梦尘微扬唇角噙着一抹魔魅邪气,让人不寒而栗:“待会儿吃过晚饭,你们把凌咏絮带回去,该怎么处置,不用本王妃教你们吧?” “请王妃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凌长凯咬着牙回答。 杨梦尘微微点点头:“至于那个谋害五嫂的丫鬟,总要让五哥出了胸中怒气才行。” 即便杨梦尘不说,凌家人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丫鬟,听到杨成宇要亲自处置,他们当然没有意见。 “你们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们是一家人,都希望五嫂过得平安喜乐不是?”杨梦尘笑道:“今天五嫂受了惊吓,难免有些心神不宁,你们去好好安抚五嫂,不过五嫂刚生产又心善,这件事切记不要告诉五嫂,以免伤及五嫂的身体。” 凌家人点头表示明白,同时心里感动又庆幸,王妃和杨家人在意璇儿,是璇儿的福气。 杨梦尘挥了挥手,凌家人随即离去。 瞧见爱妻眉宇间蕴着些许倦色,龙玄墨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双手力度适中地给她揉着双肩,眼里溢满疼惜和怒意。 依着他的脾气,直接就杀了凌咏絮,也不会管凌家事,但他知道阿九很在乎亲人,因此他再如何恼怒也不能插手,如今最主要的事是伺候好阿九。 微微向后靠着椅背,头依偎进龙玄墨怀里,杨梦尘微眯着眼,感受到龙玄墨的温柔体贴,心里充满幸福。 “九妹,今天我们赚大发了……” 南宫凌飞等人忽然兴冲冲跑进来,原本想着因为凌家事,九妹肯定心情不好,他们就用赚了钱逗九妹开心,谁知却瞧见这温情脉脉的一幕,最前面的南宫凌飞和孟景晖,以及罗璟钒顿时尴尬地站在门口。 后面的人没料到南宫凌飞三人会毫无预警停下来,由于惯性的作用,全都往前扑去,结果人叠人地趴倒在客厅门口。 杨梦尘睁开眼睛,看到众人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金嬷嬷等人随后进来:“王爷王妃请恕罪,老奴等没能拦住。” 摆了摆手,杨梦尘笑看着慢慢站起身来的众人:“这才五月中旬,离新年还早,你们也用不着现在就给我拜年吧?而且又没有红包!” 听到杨梦尘的调侃,众人暗暗松口气,南宫凌飞几人嬉笑着插科打诨,气氛很快变得热烈起来。 “九妹,他们成亲你都送了字画,唯独没有送给我。”说笑一阵南宫凌飞才想起正事,于是一脸幽怨地看着杨梦尘:“九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至少得送我三套,以慰藉我受伤的心灵啊。” 龙玄墨一个冷眼扫过去。 那冰刀般的目光,让南宫凌飞不禁浑身一颤,但是为了字画,他选择视而不见,只直直看着杨梦尘。 不露痕迹握了握龙玄墨的手,杨梦尘微笑着道:“行啊,不过等我有空的时候再说。”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南宫凌飞问。 杨梦尘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空。 明白九妹分明是在忽悠他,南宫凌飞不由得垮下脸来,看着杨梦尘的眼神充满控诉和委屈。 杨梦尘眉眼含笑,而众人哈哈大笑。 吃过晚饭,众人相互道别之后各自回家。 叮嘱杨成宇给家里人去信报喜,杨梦尘和龙玄墨,以及楚蝶衣回王府,三人待在房间里直到子夜时分,楚蝶衣才回客房。 王府的所有人今天赚了大钱,干起活来自然比平常更加卖力,整个王府喜气洋洋。 翌日,杨梦尘一行人准时来到比赛场。 所有人都看向杨梦尘身后海棠怀里用布包着的乐器,只看形状根本看不出来,猜测着今天宸王妃还会不会给大家带来惊喜,确实的说是惊奇! 昨天大部分人不看好宸王妃,结果输得一塌糊涂,今天两场比赛赌场早已封坛,他们想改都改不了。 端王红着眼盯着杨梦尘,他已输了五十万两,回府后就大醉一场,这一场若是杨梦尘又胜出,他的损失就打了,因此期盼着杨梦尘输。 而静王表情平静,目光深邃如渊,看不出心思。 按照规定,上午先比赛的是乐器演奏,接着是歌曲,最后则是舞蹈。 海老照例问了一声杨梦尘有没有什么要求,见她摇摇头,这才让选手们上前抽取表演号牌。 杨梦尘运气特别的好,抽到倒数第三名。 拿着号牌走到龙玄墨身边位置坐下,绿萝等人立马端来各种水果放在她面前桌上,龙玄墨拿起苹果削皮,再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一手端着盘子,一手用小竹签插一小块苹果喂杨梦尘,杨梦尘坦然吃着。 龙玄墨对杨梦尘的宠溺和体贴,羡煞了在场所有闺秀们。 尤其齐秋馨,恨不得冲上去踢开杨梦尘,自己取而代之,可是想起昨晚自家皇兄的警告,只能强忍着嫉恨和怨毒。 乐器比赛总的来说,选手们都演奏得很不错,特别是雅霜公主和海若枫特别出彩,杨梦尘点点头。 其实苏曼筎的乐器也很好,只是比起之前的选手,逊色不少。 倒是齐秋馨有些出乎杨梦尘的意料,不仅选择了古筝,演奏水平也是高水准,坐在古琴前的齐秋馨也显得很是端庄而文雅。 ------题外话------ 谢谢亲亲790104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159**0291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790104 投了5票! ☆、234比赛(4) “下一位东楚宸王妃,月琴《破军》。”海老大声宣布。 月琴是什么乐器? 众人,包括评委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有人听过或是见过这种乐器。 接过墨梅递来的帕子擦擦嘴和手,杨梦尘朝龙玄墨展颜一笑,从海棠手里接过包着布的乐器走向场地中央,坐在凳子上,揭去包着的布,调了调琴弦试音。 众人正惊奇观望着这种新颖独特的乐器,就听得‘铮’地一声乐声响起,沉重悲伤中透着古朴肃杀的气息迎面袭来。 琴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众人仿佛置身战火纷飞,到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而他们面临着四面楚歌的绝境,挣扎,绝望,不甘,愤懑……种种情绪充斥着身心,却无不祈盼着救赎。 一个身穿白色战袍,骑着骏马的少年仿若天神般突然降临,率领着英勇无畏的将士们与敌军作战,鼓声,剑弩声,厮杀声……不绝于耳,那样雄浑壮阔,那样激烈豪迈。 少年和将士们浴血奋战,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带领着他们挣脱绝望重获新生。 琴声倏然一顿,逐渐变得低沉,夹杂着凄婉悲凉之声,众人好似看到那名少年安静躺在床上,浑身伤痕累累,鲜红染红少年的白色战袍,所有人都心痛如绞,焚香祈祷少年能转危为安。 紧接着琴声又异常高亢起来,不仅少年安然无恙,还带着他们击败敌军,创造太平盛世,众人的心跟着欣喜若狂又激情澎湃。 琴声停止,杨梦尘抱着月琴向皇上三人,以及评委们行个礼回到座位。 她意在通过琴声告诉东楚的臣民们,他们有今天平安喜乐的生活,全是龙玄墨当年浴血奋战换来的。 同时警告国内某些人和三国人,想要与东楚和龙玄墨为敌,首先好好掂量能否承担一切后果。 所有的人依旧沉浸在这激烈肃杀,跌宕起伏,震撼人心的乐曲之中,久久难以自拔,脑海里想起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乱,若非宸王挺身而出,东楚岌岌可危,而宸王出征时身穿的就是白色战袍。 一时间,比赛场静谧无声。 直到一道掌声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随之激动拍手,热烈掌声几乎响彻云霄。 端王和静王等心惊胆颤,脸上神色不停变化着,紧握成拳的双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也犹不知疼。 齐宗昊眸光阴鸷,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幽芒,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女子却有如此强势霸气,简直让人刮目相看,当然,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俯瞰天下。 乌正烈和夏侯沐扬暗自庆幸,好在他们聪明地选择宸王和宸王妃做盟友,而不是对手。 皇上,太后和皇后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仍端正威严。 九儿媳妇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亲近之人使劲拍着掌,几个孩童大声呐喊助威,个个与荣有焉的模样。 而龙玄墨深深凝视着身旁爱妻,他明白爱妻的用心良苦,也正因为明白,才会满心骄傲和感动,今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众人还在回味杨梦尘的乐曲,自然没心思再听剩下两位选手的演奏,两人匆匆演奏完就回到了座位。 毫无疑问,杨梦尘再次夺得乐器第一名,海若枫是第二名,雅霜公主第三名。 齐秋馨终于得了个第四名,苏曼筎则是第七名。 接下来是歌曲比赛,选手按照刚才的号数依次上台表演,歌声或婉转清雅,或新颖别致,或粗狂豪迈,让众人饱了耳福。 “王妃,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海棠低声提醒着。 杨梦尘点点头,看了看龙玄墨和楚蝶衣(楚蝶衣算着次序已经过来),两人回以微笑,听到海老的声音,三人一同走向表演台。 龙玄墨冷魅隽逸,杨梦尘清丽绝尘,楚蝶衣英气飒爽,三人在一起是那样契合美好,众人睁大双眼,暗自感叹。 “这……这是传说中的‘凤鸣’古琴?”看到杨梦尘面前摆放着的古琴,其中年纪最长的评委猛然站起身来,声音颤抖地问。 杨梦尘微笑着点点头。 她和文德大婚,师傅送了她这架古琴,据说千年鼎鼎大名的乐曲大师逍遥子偶然路过一座深山,当时正值深秋,那座深山突发火灾,逍遥子原本想避开,突然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好奇之下顺着声音走过去,声音竟然来自于一段尚未烧完的古杉木,于是抢救下来。 逍遥子根据此木的长短和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声音宛如凤凰鸣唱,因此取名‘凤鸣’。 这架古琴以悦耳音色和独特制法而闻名天下,逍遥子逝世后,古琴也随之销声匿迹。 直到三百多年前,师傅的先太太太师祖因缘际会下得到这架古琴,从此珍藏于紫云山中代代相传,不过世人一无所知。 如今师傅传给了她,她便珍藏在宝库里,如果不是找不到合心的琴配合歌曲,她也不会拿出来。 “真的是‘凤鸣’古琴!” 在场不少人都听说过此古琴,原以为那只是传说,没想到现在亲眼所见,自然欣喜若狂,尤其是几位乐曲界有名的评委,个个眼冒星光,神情万分激动。 龙玄墨冷冷扫了众人一眼,特别是几个评委:“开始比赛。” 凌冽眼神掠过,所有人不禁心神一颤,整个比赛场顿时安静下来。 龙玄墨手里拿着一支萧,楚蝶衣娉婷站在一面大鼓前,随着杨梦尘琴声响起,两人默契配合她。 杨梦尘双唇翕动,宛如莺啼般清亮的声音,声声传至比赛场(杨梦尘暗暗用了内力)的每一个角落:“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堂堂东楚要让四方来贺!” 三人第一次合作却天衣无缝,杨梦尘的歌声嘹亮,龙玄墨的萧声悠扬,楚蝶衣的鼓声霸气,特别是那歌词内容,听得所有人热血沸腾。 尤其是场内场外的军人们,在杨梦尘唱第三遍时都忍不住跟着哼唱,最后所有人眼里含着热泪,跟着大声唱起来,这一刻,众人深深理解了军人们的忠心,英勇,付出,悲壮……这一刻,大多数由衷敬服宸王和宸王妃,并心甘情愿追随,现场气氛激昂又激烈。 难得看到这样万众一心,皇上激动的同时感到很自豪,不由自主跟着节拍拍起手来。 所有人跟着拍手。 端王和静王等人纵使怒不可遏,却也不得不跟着打节拍,他们明显感觉经此一事,支持宸王的人会更多,特别是那些军人们。 一曲完毕,龙玄墨和杨梦尘,以及楚蝶衣正准备行礼后离去,维护秩序的军人们忽然齐声高喊着。 “吾皇万岁万万岁!” “宸王千岁千千岁!” “宸王妃千岁千千岁!” 很快大臣和士子,还有一些女眷们跟着喊口号,即便是端王和静王等也只能应景地跟着喊,激昂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现场气氛再次达到*。 而三国人神情凝重,从龙玄墨和杨梦尘身上,他们看到东楚的强盛和霸气,因此都暗自思量起来。 而齐宗昊和齐秋馨兄妹俩死死盯着杨梦尘,不过一个眸光灼热,一个眼含嫉恨和狠戾。 “宸王妃,请再给我们演唱一曲!”有人大声叫着。 紧接着众人异口同声附和。 “时辰不早了,下面还有比赛,大家看完比赛得赶紧去吃饭,省得饿坏了对大家身体不好。”杨梦尘微笑着道:“如果有时间,我把一些会的歌曲写下来,到时候大家可以互相传唱,你们说好不好?” 宸王妃不但放低身段征询他们的意思,还关心他们的身体,更是不藏私与他们分享乐曲,众人都万分感动,自然答应了,还叮嘱宸王妃多加保重。 歌曲比赛毫无悬念又是杨梦尘获胜,飞兰公主第二名,海若枫第三名,第四名是雅霜公主,齐秋馨第七名,苏曼筎倒数第三。 上午最后一场比赛是舞蹈,顺序仍然照旧。 前面的选手有表演‘长袖舞’的,有表演‘盘鼓舞’的,有表演‘旋胡舞’的,有表演‘剑舞’的,舞姿都很灵动又别有风情,想必之下,海若枫和苏曼筎确实逊色不少,难怪之前皇上抱着必输之心。 杨梦尘特别关注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飞兰公主表演的是‘剑舞’,将北越国的彪悍民风演绎得出神入化,而雅霜公主的舞蹈不愧是天下公认的绝美。 雅霜公主表演的是‘昂鸾缩鹤之舞’,只见她脚下踏着音乐节拍,轻步曼舞如青鸾伏巢,疾飞高翔如飞鹤夜惊,翩然水袖在她手中,犹如有了生命的精灵,或若波回,或若云动,或辱虹飞,或若烟起,收发由心,飘曳的长裙,柔软的腰肢,婀娜的体态,加上顾盼流辉的眼眸,简直清雅圣洁,不可方物。 自然,雅霜公主得到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的几个选手许是受了不小的影响,以致表演时竟然出了几个差错,但有些人还是给予了掌声。 上一个选手表演没多久,杨梦尘带着海棠去换衣裳。 而墨梅四人等那个选手表演完,先抬一张桌子摆在舞台中央,接着拿出楚蝶衣给的无害的烟雾弹燃放,然后分别站在四方,袅袅白烟在四人内力运作下,始终萦绕着桌子不散。 众人正惊奇疑惑之际,龙玄墨再次拿出萧吹起来,众人眼前闪过一篮一紫两道光影,定睛一看,惊异地发现杨梦尘从白烟里慢慢站起来,倏尔翩翩起舞。 墨发完成飞月髻,发髻上戴着紫玉星辰花簪子,花瓣静静绽放,下坠紫藤流苏,双耳边垂着一缕黑亮青丝,容颜清绝出尘,漆黑眼眸璀璨如星辰,唇角扬着浅浅的笑,肌肤皓如白雪,身穿淡紫长裙,腰间束着绣着浪花的雪白织锦缎带,臂间挽着淡紫软纱。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楚蝶衣清润的声音,随着萧声缓缓响起。 凝视着好似仙女踏着云浪起舞的杨梦尘,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时而双眉颦蹙,表现无限哀愁,时而笑颜璀璨,表现无边欢喜,时而侧身垂睫,表现低回婉转的娇羞……所有人都看呆了,似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惊扰了仙子。 杨梦尘这支舞是由‘洛神赋’改编的‘殇恋’,她查阅过,这个时空并没有‘洛神赋’,而现代看过的电视剧和资料记载说,‘惊鸿舞’源自‘洛神赋’,但是与‘殇恋’相去甚远。 前世她认识一位杰出的舞蹈家,那位舞蹈家花费三年时间根据‘洛神赋’自创了这套舞蹈,更显唯美动人,充分演绎人神之恋的飘渺迷离,还有悲伤和怅惘。 可惜没有多久,那位舞蹈家突然车祸去世,她想把这套舞蹈推广出去,既彰显舞蹈家的舞蹈成就,又以此缅怀舞蹈家。 她不止一次看过那位舞蹈家的演绎,并且过目不忘,于是去舞蹈学校找人来学习,那些人虽然跳得很好,但是她总觉得缺少点儿什么,总之都不满意,最后把词曲谱和舞技写下来交给方辰旭。 有时间她也在家练习,只是她没有舞蹈天赋,练习好几年也体会不到其中精髓,演绎不出那位舞蹈家的神韵。 直到那次与阿铭和文德生死之别,她才明悟到这套舞蹈的灵魂,海棠看了目瞪口呆,还夸张地说‘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不过心里很高兴。 第一次看到精彩绝美的舞蹈,所有人都沉醉其中,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那在白浪之上舞蹈的究竟是宸王妃?还是仙女临世? 随着萧声旋律加快,杨梦尘突然腾空‘飘’起,在半空中飞快而优美地旋转,好似要向天上飞去…… 下一刻,萧声和朗诵声戛然而止,杨梦尘已经盈盈‘飞’回来,飘落在海棠身边,而海棠缓缓放下抬起的双手。 杨梦尘带着海棠五人向皇上三人和评委们行礼,结束了表演。 掌声雷动。 皇上一脸骄傲道:“好好好!朕今天才知道,九儿舞姿这样的绝美,真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哈哈哈哈!” 所有人无不连连称赞,皇上所言极是,雷鸣般的掌声也经久不息。 “你们几个同样表现很好,尤其是海棠,武功竟如此高强,差点儿送九儿去天上。”皇上呵呵笑着:“每个人重重有赏。” 几人行礼谢恩。 众人恍然,难怪之前他们觉得有光影闪过,现在宸王妃又飞上半空中,原来是那个丫鬟的功劳。 而某些人表情凝重,没想到宸王妃身边居然有这样的绝顶高手,看来他们得重新思量。 杨梦尘和海棠不露痕迹地相视一眼,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刚刚海棠只是做了假动作而已。 杨梦尘毫无争议地又获得第一名,雅霜公主第二名,第三名是飞兰公主,齐秋馨第四名,而海若枫和苏曼筎名次在中间。 接连的几场比赛,杨梦尘均赢得第一名,东楚人走到哪儿都是个个昂首挺胸,一脸与荣有焉。 无论是杨梦尘的诗词绘画,还是歌舞和乐器演奏,尤其是杨梦尘的平易近人和仁慈,短短时间就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不仅赢得百姓和军人们的尊敬,在清流文士中的名声,更是达到了顶峰。 正如端王和静王等所料,东楚臣民无不敬仰和诚服龙玄墨跟杨梦尘,形势很明显一边倒。 杨家。 考虑到下午的棋道比赛费精神,众人有志一同没打扰杨梦尘,吃过午饭后,杨梦尘就在房间休息。 当然龙玄墨寸步不离,并且因为比赛,他也没缠着杨梦尘行敦伦之事,省得累坏她。 下午杨梦尘一行人准时到达比赛场。 比赛采取淘汰赛,即拿到相同号码牌的两个选手对决,在规定时间内赢了对方才算胜出。 杨梦尘的运气依然很好,对手是西梁国一个才女。 海若枫也不错,对方是南平的一个才女。 苏曼筎却是很倒霉,竟然直接对上雅霜公主。 齐秋馨同样很惨,对手是飞兰公主,她棋艺原本就不好,加上紧张,结果可想而知。 随着海老的一声令下,选手们开始了对弈。 无论对手的棋艺是强是弱,杨梦尘从来都认真对待,这是对对方起码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倒是那个西梁才女挺直脊背正襟危坐,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明显很紧张。 “比赛重在参与,你放松些,以平常心对待即可。”杨梦尘轻声劝解着。 女子对杨梦尘感激一笑,只是依旧很紧张,以致白皙如玉的额头渗出了细密汗珠。 杨梦尘便不再多说。 每张比赛桌子边都站着两个人,一人负责监督选手,一人负责往外传棋,即将比赛选手的每步棋复制在外面的大棋盘上,以方便众人观看。 杨梦尘她们这桌负责监督的是南平国人,听到杨梦尘轻声劝慰自己人,心里暗暗称赞杨梦尘气度好。 走了几步,杨梦尘便看出对方的水平,未免对方输得太难堪,杨梦尘的尺度把握得很好。 规定时间还没到,对方主动认输,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王妃棋艺高湛,小女子甘拜下风。” 杨梦尘站起来,轻声说了几句,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对方好感倍增。 随着海老宣布时间到,选手们都停了下来。 很快第一轮比赛胜出的名单公布出来:杨梦尘,雅霜公主,飞兰公主,海若枫,还有南平和西梁各一名选手。 六名选手再次抽取号牌。 杨梦尘运气很好,对手是西梁才女。 雅霜公主的对手是自己人,而海若枫对上飞兰公主。 新的一轮对决开始,杨梦尘仍旧把握好尺度,结果还是对方主动认输,不过对方明显输得心服口服。 除楚蝶衣,没人知道杨梦尘的真正水平,因此都很担忧紧张,见她连胜两场,送了半口气。 唯独龙玄墨始终温柔凝视着爱妻,对于他来说,输赢并不重要,只要阿九开心就好。 相对杨梦尘和雅霜公主,众人更关注海若枫和飞兰公主,两人实力相当,拼杀自然激烈许多,众人看着大棋盘上的黑白两棋,纷纷争论起来,好在没有打扰到选手,评委们就没有出面制止。 第二轮下来,胜出者是杨梦尘,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 三人抽取号码牌,结果杨梦尘幸运地轮空,坐在边上看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对决。 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棋艺不分伯仲,拼杀尤为激烈,精彩万分,众人看得胆颤心惊又异常兴奋。 最后的结果雅霜公主以一子险胜。 杨梦尘主动建议雅霜公主略微休息片刻,毕竟雅霜公主是女子且连下三场,体力难免不支。 杨梦尘此举,不但赢得了雅霜公主和南平国人的感激,在场的众人也深感敬佩。 等雅霜公主说可以比赛后,杨梦尘才做到她对面,朝她微微笑了笑。 雅霜公主回以真诚笑容。 海老宣布开始后,和其余几个评委坐在四周,安静地观棋。 雅霜公主的棋艺虽然很出众,但是跟杨梦尘比起来,至少差两三个等级,不过杨梦尘依然认真对待且没有掉以轻心,最终杨梦尘以半子获胜。 前三名已经决胜出来,自然最先淘汰的六名选手也无须进行第五轮的比赛。 龙玄墨半搂着杨梦尘正准备回家,年纪最长的评委忽然走过来,语气诚恳中带着期冀道:“宸王妃,不知老朽能否跟宸王妃下一场棋?” 刚才的比赛,他看得出宸王妃并未尽全力,尤其宸王妃下子看似寻常,实则诡谲莫测,从而引发了他的兴趣,因此才提出想跟宸王妃手谈一局。 “没空。”龙玄墨直接拒绝。 瞥了瞥龙玄墨,杨梦尘转眼看向这位南平国评委,天下最出名的棋道高手甄老夫子。 ☆、235比赛(5) “王爷只是太在意我,还请甄老夫子别介意。”杨梦尘微笑着道:“能跟甄老夫子讨教棋艺,是我的荣幸。甄老夫子请。” 甄老夫子欣喜地摆摆手:“宸王和宸王妃伉俪情深,老朽当然不介意。”即便宸王妃不答应,他也不能说什么,何况宸王妃现在答应了,他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在意其他。 杨梦尘同意了,龙玄墨自是不会反对,随即在她身边坐下。 皇上同样留了下来,他想看看九儿媳妇的棋艺究竟会有多精湛? 太后和皇后则回了宫。 各国使者也留下。 还未离开的众人听到甄老夫子说要和宸王妃切磋棋艺,宸王妃也答应了,于是都待在原地等着看,而那些走没多远的人也跑了回来。 要知道,甄老夫子的棋艺天下闻名,但是远在南平且极少与人对弈,现在能观看甄老夫子棋艺,可谓机会难得。 杨梦尘是棋道高手,自从知道有棋艺比赛,几个评委除却海老,几乎都是棋道高手,便让海棠搜集几人的详细资料,想着有时间跟他们切磋切磋,毕竟来到这个时空她还没有跟人下过棋。 甄老夫子今年六十九岁,六岁开始学棋,棋艺非凡,能和这样的高手过招,是很开心的事。 “甄老夫子请。”杨梦尘敬请甄老夫子先出子。 杨梦尘谦逊的态度让甄老夫子很受用,不过他也没倚老卖老,请杨梦尘走第一步。 杨梦尘没有矫情,下了第一颗白子。 纵使早就猜到杨梦尘棋艺不凡,但是走了几步棋之后,甄老夫子仍然很惊讶,抬头看向对面的杨梦尘,但见她面带微笑,不见喜悦,不见慌乱,一直沉静如水。 看着这般模样的杨梦尘,甄老夫子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怪异的念头,好象对面坐着的不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而是一个历经磨难,心如止水的老者,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却是甄老夫子心中最真实的感受。 甄老夫子名闻天下,杨梦尘自然没有轻敌之心,知晓甄老夫子的棋路素来沉稳,她便同样不疾不徐。 周围观看的海老几人,越看越震惊。 全天下能赢过甄老夫子的人不超过一双手,宸王妃的棋艺竟然与甄老夫子不相上下,他们如何能不感到万分震惊?不过都屏住声息安静观看。 “这棋走得妙啊,宸王妃确实有大才!” 众人看着大棋盘的棋局,忍不住连连称赞着,仔细分析两人所走的每一步路数和精彩之处。 对弈的人全神贯注,解说的人激情飞扬,看着听着的人如痴如醉。 之前与杨梦尘比赛过的雅霜公主三人瞬间明悟,很明显刚才宸王妃有所保留,应该是为保全她们的颜面,不至于太难堪,三人没有羞恼,反而心生感激。 夏侯沐扬和乌正烈俨然也反应过来,对于宸王妃宽厚的胸襟,深感羞愧和由衷敬佩。 齐宗昊,端王和静王看着台上的杨梦尘,眼神愈发炽热。 杨梦尘即便棋艺高超,但是年龄和阅历终究不及甄老夫子,若是两人一直以沉稳的棋路对弈,最终必输无疑,因此,一个时辰后,杨梦尘不再顾忌对方的布局和节奏,后面将由她来掌控棋盘。 打定主意,杨梦尘迅速由稳中求胜改成激进的棋路,总的来说就是乱,对弈好比两军对垒,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从而占尽先机,乱中取胜。 果然,甄老夫子开始看不透杨梦尘的棋路,心里自然而然有些乱和急起来,结果杨梦尘逮住机会,占据优势,掌控棋面。 又一个时辰后,杨梦尘以半子赢了甄老夫子。 站起身,杨梦尘向甄老夫子行个平礼:“蒙甄老夫子承让,小女多谢。” “宸王妃乃大才,老朽甘拜下风。”甄老夫子没有托大,同样站起来含笑回礼:“能有机会跟宸王妃对弈,实是老朽平生一大幸事!老朽好久没象今天这样下棋下得痛快了!哈哈哈哈……” 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只要你是能力非凡的高手,就会得到足够的尊重,这与年龄和身份无关,何况宸王妃这样谦逊,还如此尊重对手,确实值得人敬佩和褒扬。 杨梦尘微笑着道:“甄老夫子过誉了,小女愧不敢当。” 不止甄老夫子,周围观看的人都赞许地点头。 外面众人看着大棋盘上的棋局,赞叹不已,而心思灵透之人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从棋局就足以看出宸王妃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关键时刻又懂得取舍之道,在明知没有希望获胜之下改变棋路,从而操纵棋局,最后自然赢得胜利。 宸王文韬武略本就出类拔萃,在东楚的声望极高,身边又有这样聪慧绝伦且才能不凡的王妃,与宸王和宸王妃为友的确让人高兴,反之,与宸王和宸王妃为敌简直跟做噩梦一样。 龙玄墨半搂着杨梦尘回家。 亲近之人全都涌向杨家,这两天杨梦尘为东楚赢得荣誉,又让他们赚取大笔银子,自然要好好庆祝。 众人主动让出通道,目送两人离去,眼神全都满含着热切和崇拜。 皇上尤为高兴和骄傲,回宫后直接去慈宁宫,兴奋地跟太后和皇后演绎两人对弈的棋局,一直称赞着九儿媳妇,同时再次感慨还是母后和墨儿有眼光,九儿确实是他和东楚的福星。 杨家同样很热闹,众人一边吃着美味佳肴,一边谈论着这两天赚了多少银子,气氛热烈而温馨。 奴仆们满面笑容地各司其职。 整个京城的人纷纷称赞杨梦尘棋艺超群,甚至还送她一个雅号‘棋仙’,拜访的帖子如潮水般涌向宸王府,不过都被贺俊沅挡了,当然态度很好,送帖子的人也理解,毕竟宸王妃是东楚王妃,哪能随意与人对弈。 鉴于杨梦尘场场第一,她又擅长明天的比赛项目,几乎所有人都买她获胜,极少部分人买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还有齐秋馨赢,杨梦尘的赔率自然降到一比一点五。 宸王府。 杨梦尘安然入睡后,龙玄墨轻手轻脚起身来到书房:“可有什么动静?” “回王爷,属下等秘密端了几处贼窝,抓捕不少的细作。”墨云拿出一张纸呈给龙玄墨:“有细作招认,端王和静王,以及武国公均与西梁齐宗昊有勾结,还有恪亲王不仅跟齐宗昊狼狈为奸,还跟前朝余孽,以及某股不明势力有所勾连,另外供出不少朝廷官员,这是官员名单。” 龙玄墨接过来飞速看完,然后放在桌子上:“先派人暗中密切监视这些人,等比赛结束再行处置。” “属下遵命!”墨云恭敬应下:“王爷,有前朝余孽供认说,那位黄公子还有个嫡亲的妹妹,不过关于此女的消息,他们一无所知。” 白皙欣长的手指轻敲桌面,龙玄墨面色森寒沉郁,眼眸里闪着讳莫如深的锋芒。 “还有不明势力的几个细作一直受命于一个叫‘金先生’的人,从未见过幕后主使,属下等正全力追查此人。” “继续查,本王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是!” “明天是比赛最后一天,那些人必会趁机生事,你们加派人手监控,再多派些人明里暗里保护王妃!” “属下明白!”即便王爷不吩咐,墨云也会派人保护王妃,王妃可是他们所有人的眼中宝:“若是小乖三个在就好了,既可以更好地保护王妃,又能协助属下等抓出躲在洞里的老鼠。” 龙玄墨扫了嘀咕的墨云一眼:“明天上午杨家人会带小乖三个达到京城。” 六舅子成婚时,阿九把小乖三个留在杨家。 而杨家人估计是想凌莜璇要生产了,因此算着时间过来,只是凌莜璇突发意外,以致提前几天产子。 墨云和墨雷眼睛一亮。 不怪他们如此兴奋,实在是小乖三个太厉害太威武,尤其王妃空闲时,小乖三个还奉王妃之命陪他们练功,结果就是他们的武功,特别是轻功,简直蹭蹭往上看涨。 “过两天,墨风和墨雨也会回来。” 墨云和墨雷更是欣喜若狂,他们风云雷雨四个从小伺候王爷,虽非亲兄弟,感情却比亲兄弟还亲,这些年墨风一直待在边关,墨雨负责三国势力,两人自然很想念许久未见面的两个兄弟。 将两人喜色看在眼里,龙玄墨没言语,不过唇角微扬,泄露出他的心绪。 “墨雷,带人照顾好赤炎驹,墨云,带人去比赛场,里里外外仔细检查几遍,不得出一丝差错!” 赤炎驹是龙玄墨的爱骑,随他出生入死,现在跟杨梦尘也很亲近。 “属下遵命!” 挥手示意两人退下,龙玄墨返身回到卧房,脱了衣裳躺在爱妻身边,轻轻吻了吻她额头,把她拥入怀中。 看得出阿九很喜欢孩子,他原本打算等比赛后,跟阿九商量,他停了药和阿九生一个孩子,可是那些个东西不安分,如今只好等处理完这些糟心的事情再说。 翌日清晨,一行人准时来到比赛场。 杨梦尘穿着淡紫色的骑马劲装,如墨黑发用淡紫丝带束着,没有佩戴一件首饰,显得英姿飒爽。 海若枫和苏曼筎身穿深蓝或嫩绿骑马装,模样挺好看,不过上午的比赛,两人纯粹凑数。 雅霜公主是鹅黄骑装,飞兰公主是橙色骑装,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倒是齐秋馨一身火红骑装,特别张扬,看到杨梦尘到来,得意又挑衅地瞪了瞪杨梦尘,下巴扬得很高,宛如一只骄傲的孔雀。 杨梦尘淡淡一笑,全然没有将齐秋馨放在眼里。 齐秋馨自然是恼羞成怒,再瞧见宸王和自家皇兄都痴痴地看着杨梦尘,眼睛里迸发出入骨的嫉恨。 贱人,不仅给宸王下了*药,还害得皇兄入了迷,本公主绝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 选手们先抽取号码牌,然后听海老讲规则,等到宣布比赛开始,选手们依顺序上前比赛。 箭靶设置在前方四十米处。 前面的选手,雅霜公主和西梁国,北越国的选手皆两箭红心,一箭偏离,海若枫勉强射到箭靶,苏曼筎和南平国另外两名选手连箭靶都没碰到。 众人仍然给予掌声以示鼓励,尤其是东楚人,毕竟历来女子骑射比赛,东楚都是垫底,自然没人笑话海若枫和苏曼筎。 飞兰公主和齐秋馨同样三箭皆中红心,不过飞兰公主比赛完后是热烈的掌声,齐秋馨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而齐秋馨一心想着杨梦尘出丑后,要如何羞辱杨梦尘,根本没有在意众人。 杨梦尘的号数在最后,看到她上场,所有人热烈鼓掌,还有不少人大喊给她助威。 结果,杨梦尘当然是三箭红心。 三人平局,按照惯例加赛,这次箭靶后移五十米。 三人仍然打成平手,箭靶后移八十米。 眼看杨梦尘的箭术果真如传言一样高超,她想羞辱杨梦尘的计划很有可能落空,齐秋馨有些急了,导致第一箭稍微偏离了红心,于是愈加慌乱,结果后面两支箭更差强人意,只能恨恨地退下,暗暗咒着杨梦尘和乌飞兰全都不中。 可惜老天看她不顺眼,没如她的意,杨梦尘和乌飞兰三箭又均中红心,齐秋馨气得吐血。 现场沸腾了,所有人都在大声欢呼和呐喊着。 箭靶再后移到百米之处。 依然是乌飞兰在前,两箭红心,一箭偏离,这种成绩寻常男子都做不到,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 轮到杨梦尘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全场静谧无声,唯有暖暖阳光普照,柔柔微风轻拂。 杨梦尘容颜沉静,神情淡然,不疾不徐地把箭射出去,三箭红心。 全场哗然,欢呼声鼓舞声经久不息。 乌飞兰向杨梦尘真挚一笑,晶亮眼睛里闪着钦佩,难怪皇兄对宸王妃推崇之至,这几场比赛下来她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下来比赛马上箭术,同样是三箭定胜负,若是有马术表演就会更胜一筹。 墨雷牵来赤炎驹,赤炎驹欢快地用脑袋蹭了蹭杨梦尘。 海棠五人把杨梦尘围得密不透风,不露痕迹地给她换上金丝软甲,她们得到消息,有人意图不轨,而王妃很有可能成为歹人的目标。 龙玄墨深深凝视着杨梦尘:“一切以你的安危为重!”见她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吩咐海棠五人随伺杨梦尘左右,以防发生意外。 杨梦尘骑着赤炎驹来到比赛场,规矩仍象刚才一样选手依次上前比赛。 许多人都知道赤炎驹,因为是龙玄墨的爱骑,而赤炎驹很傲娇,除却龙玄墨,谁也不理睬,如今却跟杨梦尘瑞亲近,也难怪在场的众人万分惊愕。 三国选手中唯有乌飞兰中了两箭红心,齐秋馨中了一箭,其余选手均以失败告终,不过西梁和北越选手的马术表演很精彩,海若枫和苏曼筎勉强完成比赛。 众人都盯着杨梦尘,个个睁大双眼,生怕错过什么精彩一瞬。 杨梦尘做了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前两支箭也正中红心。 第三支箭刚脱手,杨梦尘就敏锐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息从右边疾驰而来,定睛一看,一支长箭从那边树林里飞来,杨梦尘迅疾把身子伏在马背上,那支利箭呼啸而过,最后落在十几米远的空地上。 直起身子,没想到第二支箭又接踵而至,杨梦尘本想故技重施避开,却猛然发现一支长箭向着主位的皇上飞去,杨梦尘当机立断伸手接住朝自己飞来的长箭,然后拉弓,射箭,长箭破空而去,在离皇上五米的地方撞上激射而来的长箭,两支长箭落在地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都惊呆了。 海棠五人闪电般冲到杨梦尘身边,机警地注视着四周动静,手中兵刃闪着冰冷锐利的寒光。 楚蝶衣也飞奔跑向杨梦尘。 看到爱妻没事,龙玄墨悬着的心才落下来,立即领着军士全场戒备,保护好所有人。 回神的恭亲王等牢牢护在皇上,太后和皇后四周,筑起一道坚实的人墙。 蔺喆祺第一时间冲到恭亲王的身边。 端王和静王相继赶过去,极力劝说皇上,太后和皇后赶紧离开回皇宫。 皇上镇定地摆摆手,依旧和太后跟皇后威严端坐着不动,即便在这生死关头,三人仍面不改色。 惊醒的女眷中,有人晕过去,有人吓得尖声叫,有人躲到桌椅底下。 有些胆小的男子脸色发白,而有武功和武将们则保护那些女眷。 这时候,一道清越萧声缓缓响起,原本惊慌失措的众人全都安静下来,转眼看向萧声来源处,只见杨梦尘坐在赤炎驹上,容颜淡然从容,眼神清澈如水,阵阵微风吹起她如墨的长发,仿若仙女降临凡尘,莫名的让人心安。 场面一下子得以控制。 清眸冷冷看着左右两边的树林,杨梦尘幽邃眼眸黑墨如星,浓烈杀气渐渐倾泻出来,萧声随之越来越激越。 没多久,十几个黑衣人连滚带爬地从树林里跑过来,匍匐跪在杨梦尘面前,哭天抢地求杨梦尘饶命。 后面跟着乌压压一群动物,紧盯着黑衣人们。 杨梦尘不予理会。 随着萧声或高亢或低沉,黑衣人们捧着脑袋在地上不停翻滚,很快又使劲抓扯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全身伤痕累累,甚至深可见骨,鲜血染红身下地面,可是仍然没有停下,其惨状令人怵目惊心。 众人目瞪口呆,全然忘了反应。 停止萧声,杨梦尘居高临下俯视着黑衣人,眼底眉梢染着嗜血杀气,声音平静,不带任何语气:“胆敢伤害本王妃的家人者,本王妃必让其生,不,如,死!” 黑衣人们面如死灰,心中漫起无边绝望,可惜他们中了杨梦尘的药粉,想死都不能。 回神的众人听到杨梦尘所言,不由得浑身一颤,神色各异。 平时看着宸王妃温和亲切,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狠辣冷酷的一面,果真是近墨者黑,端庄贤淑的宸王妃也变得跟宸王一样杀伐果决了么? 皇上眼眶湿润,心中充满感动和幸福。 九儿不仅想方设法为他赚取银子,还呕心沥血为他分忧解劳,如今更是不顾个人安危救他,维护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感动过了。 同样感动的还有太后等人,同时自豪又庆幸。 而那些支持宸王的人很高兴,有这样才智兼备且果敢的宸王妃辅助宸王,东楚繁荣富强指日可待。 “阿九,没事吧?”龙玄墨大步走上前,把爱妻从马上抱下来。 杨梦尘微笑着摇了摇头。 龙玄墨不放心,仔仔细细将爱妻全身检查一遍,确定她真的毫发无损,方才长松口气。 叮嘱海棠五人保护好杨梦尘,龙玄墨走到皇上面前:“禀父皇,这些刺客可否交给儿臣处置?” 胆敢刺杀他的阿九,他会让这些人和幕后主使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好。”皇上欣然应允。 龙玄墨沉声吩咐墨云等人,立即将黑衣人押回王府地牢看管起来。 而杨梦尘带着海棠五人走向那群动物,微笑向它们道谢,动物们温顺地或摇头,或摆尾,或鸣叫,然后浩浩荡荡地回到树林里。 今晨海棠告诉她,昨夜墨云带人来检查比赛场,海棠随即叫了绿萝三人追上墨云等,边协助他们排查,边在这皇家马场四周的树林里,撒下杨梦尘秘制的一种药粉。 若歹人在树林里埋伏,就会不知不觉沾染上这种药粉,并且会慢慢渗头皮肉直至骨子里,加上邵老爷子传授杨梦尘的萧乐之音,歹人只觉浑身犹如万蚁嗜肉般痛不欲生,偏偏想死也死不了。 因此她便把玉萧带在身上,没想到果真有歹人伏击,目标竟然还是父皇和她。 而她并没有向动物们下达指令,小乖三个也不在,这些动物却来帮忙,或许跟邵爷爷传授她的萧乐有关,回头写信问问邵爷爷是怎么回事。 看到那些凶猛的动物居然听从宸王妃的命令,除了极少数的人,其余人都呆若木鸡。 莫非宸王妃真是仙女? 齐宗昊两眼发光,越发坚定将杨梦尘据为己有的决心,杨梦尘有这种技能,他称霸天下易如反掌。 ☆、236比赛(6) 每届盛典几乎都会发生或大或小的刺杀事件,唯独这届的事件结束得如此之快,最主要的是没有人员伤亡,因此大部分人很快就稳定了心神。 等众人安定下来,评委们开始评定结果。 其实比赛结果昭然若揭,杨梦尘前两箭均中红心,即便最后一箭没有成绩,仅凭她在那么远的距离击落刺客的箭,俨然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名,何况她的第三支箭仍然中了红心。 乌飞兰第二名,齐秋馨第三名。 虽说多少受了些惊吓,不过能见识到杨梦尘的高超箭术,又赚了银子,众人都很高兴。 太后凤辇里。 “九儿,快让皇祖母看看有没有受伤?”太后拉着杨梦尘的手,一脸关切和担忧。 当时看到那支箭朝九儿飞去,她惊得魂飞魄散,若非还有几分理智,她和皇后当即就会冲过去。 杨梦尘摇头笑道:“皇祖母放心,我没事。” “以后时刻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让自己有什么闪失,皇祖母和你母后再受不得这种刺激。” “我会的。” “刚才如果不是九儿,皇上就……咱们九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太后至今还心有余悸。 “孙媳那只是本能反应,算不得女中豪杰。”杨梦尘柔声劝慰道:“孝顺保护皇祖母,父皇和母后是王爷跟孙媳的义务,皇祖母回头劝劝父皇,此事不要再提。” 太后神色动容,伸手把杨梦尘拥入怀中,心里如饮甘泉,九儿说过会用生命来保护家人们,不止是说说而已,是真的用尽全部心思来维护家人们,包括她和皇儿,还有皇后。 感觉到太后情绪波动,杨梦尘安静地依偎在她怀里。 前世她虽然不得亲人们喜欢,却幸运地遇到张奶奶和梁爷爷,还有孙老师,因此她牢牢谨记三人的教诲,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无论受到怎样不公平的待遇,始终都要保持善良真诚的本心,也正因为她一直保持本心,之后才会遇到那么多好心的人爱护她,教导她,扶持她,从而成就一番事业。 今生有爱她护她的家人,有真诚相待的朋友,即便是父皇刚开始对她诸多不满,但是慢慢也把她视为女儿般宠爱呵护,这些家人,朋友对她来说弥足珍贵,她当然要倾尽一切维护,谁若敢伤害她的家人朋友,她绝对会让其付出千百倍的惨痛代价。 褚嬷嬷和金嬷嬷悄悄拭去眼角泪水,心里感慨着王妃的孝顺和仁心,金嬷嬷更感到骄傲自豪。 队伍进入京城,杨梦尘和金嬷嬷便从凤辇里出来,回到后面自己的马车,带着海棠等人直接去杨家。 众人即便看见也权当没看见。 当然,龙玄墨事先就禀明了皇上,杨家人今上午到京城,皇上理解杨梦尘心情自然应允。 杨梦尘刚从马车里下来,两白一金三道光影先扑过来,接着是杨宗瀚三个小朋友,杨梦尘含笑接住一一他们。 等杨梦尘和他们亲近完后,吴雪华等女眷才围着她,仔细查看着。 赛场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他们听到消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虽然石庆回来说九儿(九妹)没事,可是没有亲眼见到九儿(九妹)平安,他们哪里能放得下心。 杨朝文等男子同样一脸关切和担心。 确定杨梦尘完好无损,众人这才放心,吴雪华和沈秋兰左右挽着杨梦尘往内走,众人来到客厅。 杨老爷子夫妻年纪大了,此次并没跟着来京城,等杨宗润满月再过来。 傅楚妍即将生产,凌莜璇坐月子,这样大的事情众人也不敢告诉她们,省得因为担心杨梦尘,傅楚妍动了胎气,凌莜璇落下病根。 听山茶绘声绘色描述当时情景,留下迎接家人而未去看比赛的杨成宥几兄弟面容凝重,眼底闪着凌冽冰寒的幽芒,杨朝文三兄弟脸色很不好看,女眷们紧紧揪着手里的帕子,几乎忘了呼吸。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你们别担心了。”杨梦尘微笑劝慰道:“爷爷奶奶他们都好吧?这么久不见,我好想爷爷奶奶他们。” 沈秋兰含泪点头:“你爷爷奶奶他们都很好,也非常想念你,等甜汤满月他们再来。” “这样也好,省得爷爷奶奶他们连着来回奔波。”杨家离京城不算近,并且洗三和满月相隔时间短,杨梦尘认为如此安排很好:“甜糕,四弟的小名又是你取的吧?”笑看着端坐杨朝文身边的杨宗瀚。 “嗯,姑姑觉得好听么?”杨宗瀚扬起小脸期待地望着杨梦尘。 杨梦尘点点头:“甜糕取的名字真好听,四弟肯定很喜欢。” “我也觉得四弟一定很喜欢。”杨宗瀚煞有其事点头,杨宗冽和杨宗浚跟着点头附和。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 杨朝毅道:“九儿下午还有比赛,先回房好好休息,等午饭做好再叫你。” 深以为然的众人催着金嬷嬷等扶杨梦尘回房,目送妹妹走后,杨成宥几兄弟心有灵犀去了外书房。 龙玄墨处理完后续之事,立即赶回杨家,直接来到杨梦尘的房间,见她正睡得香甜,去卫生间简单梳洗,然后脱去外衣躺在她身边,有力双臂紧紧抱着她,深深汲取她身上独有的沁香。 感觉到身上略微疼痛,杨梦尘睁开迷蒙的双眼,轻柔声音含着睡意未醒的娇哝:“文德,你……” 话未说完,双唇已然被龙玄墨堵住。 龙玄墨的吻如急骤的狂风暴雨,又如汹涌的山洪暴发,再如彪悍的野马奔腾,在杨梦尘的微怔中,带着疯狂沉怒的味道,向杨梦尘席卷而来。 杨梦尘娇小的身子被紧紧锁在龙玄墨怀里,根本无法动弹,龙玄墨的双唇带着*和霸道,还有着莫名的怒气,强势撬开杨梦尘的唇,透过她的贝齿,探进她嘴里,勾动着她的香舌,极力与自己共舞。 “唔……” 那种仿佛要将自己拆吃入腹的力道,让杨梦尘眉头紧蹙,原本想挣扎,可是感觉到龙玄墨浑身在颤抖,不禁心中一疼,遂不再挣扎。 而龙玄墨揽住杨梦尘腰间的手臂,愈加用力地把她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托着她后脑勺,在她口中不断开疆扩土,贪婪地汲取独属于她的甜美味道。 无力地拽着龙玄墨衣襟,杨梦尘嘴里吐出细碎音符:“文德……” 良久,龙玄墨才放开杨梦尘,额头抵着她额头,低沉声音饱含黯哑:“阿九,今天你吓到我了!” 当看到第一支长箭向爱妻疾驰而去时,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恐惧和绝望,那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冲上去保护阿九,全身却僵硬如铁,根本没有一丝力气。 好在阿九避了开去,可是不等他松口气,第二支长箭就接踵而至,他刚想不顾一切冲过去,却见阿九徒手接住长箭,继而当机立断拉弓射箭,从而击落刺杀父皇的长箭。 虽然阿九最终安然无恙,虽然父皇化险为夷,虽然抓住了那些刺客,可是他心里浓烈的暴虐气息并没有平复,若非他自制力惊人,他必定当场将那些刺客活剐。 每每想到阿九如果没避开那两支长箭……阿九如果没避开那两支长箭,不仅那些刺客一个别想活,连同他们背后的主使者,以及整个天下胆敢伤害阿九的人,全都会不得好死! “阿九,阿九,阿九……” 杨梦尘原有些生气,文德竟对她用强,差点咬破她的唇,然而听到这一声声溢满惊惶不安的呢喃,愠怒瞬间化为乌有,抬头定定地看着他:“文德,我说过要跟你白头偕老,就绝不会食言!” 龙玄墨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凝视着杨梦尘,片刻,双唇再次覆上她的唇。 这次不同于刚才的狂风骤雨,而是极尽的温柔缠蜷,宛如春风细雨,浑身绝望和狠戾的气息逐渐消散无踪,不知不觉加深了这个吻。 那温暖感觉,让杨梦尘如同沐浴在暖阳普照中,灵魂得到熨烫,伸出双臂交织于龙玄墨后颈,轻轻回应着他缠蜷的亲吻。 顾及着爱妻要参加比赛,这几天龙玄墨一直极力克制情潮,可是现在他再难克制,也不想克制,只有与爱妻融为一体,他的心才会觉得踏实,才会觉得阿九真实地在他身边。 很快,房间里响起优美动人的旋律。 情事过去,龙玄墨紧紧拥着累极的爱妻,双双坠入梦乡。 午饭摆上饭桌,等在饭厅里的众人看到两人携手而来,杨梦尘眉宇间明显染着春意,众人心明如镜。 龙玄墨回来就去九儿的房间,没有来见他们,杨朝文等长辈非但不生气,看到夫妻俩感情好,他们反而很高兴,也很放心。 一家人温馨地吃过午饭,杨朝文等人决定去给杨梦尘助威,于是留下杨成宥和杨成宇保护各自的妻子,其余的人拥着杨梦尘前往比赛场。 当然,小乖三个寸步不离杨梦尘左右。 看到小乖三个象守护神般护在杨梦尘周围,东楚京城的人习以为常,其他人蓦然醒悟,难怪上午那群动物会听宸王妃的话,原来是宸王妃身边有这三个动物之王。 不过见着这三只凶猛的动物,女子们吓得花容失色,即便是一些自诩胆大的男子也心里发憷。 杨梦尘轻轻拍了拍小乖三个的头,小乖三个随即朝主位而去,温顺地向皇上,太后和皇后拱手摆尾。 除少数人,其余的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这三只动物之王也太有灵性吧? 皇上哈哈大笑:“难得你们还记得朕和母后,还有皇后。” 小乖三个越发欢快拱手摆尾,然后上前,分别或匍匐或盘踞在东楚最尊贵的三人脚边,看似憨态可掬,然而那双幽邃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警惕地盯着四周。 皇上,太后和皇后很欢喜,同时心明如镜,必定是九儿让小乖三个来保护他们,还有震慑某些人。 而众人不仅惊讶三个动物之王通灵性,还满心羡慕:他们怎么就没得到这样通灵性的瑞兽? 齐秋馨简直嫉妒得发狂,西梁深山也有虎和狼,可惜没有通体雪白的虎狼,并且那些虎狼极其凶狠残暴,她和皇兄想尽办法,却一只都没捕获到,这个贱人居然得到虎狼之王,还有那么大一条金蟒蛇,这如何能不让她妒忌? 齐宗昊眼睛发光,原以为宸王妃只是个女人而已,没想到竟然一次次给他巨大惊喜,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一定要得到宸王妃。 兄妹俩直盯着杨梦尘,小乖三个感觉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齐宗昊兄妹异样,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兄妹俩,眼眸里闪烁着冰冷嗜血的幽芒。 众人都好奇地盯着小乖三个看,自然看到它们的样子,于是顺着它们的目光看去。 察觉不对劲,齐宗昊及时收敛起眼中的精芒。 而齐秋馨道行太浅,没想到小乖三个会注意到她,更没想到众人回跟着看过来,脸上的嫉恨之色来不及掩饰,全然落在众人眼中。 堂堂一国公主不但输不起,还处处针对宸王妃,现在又嫉妒宸王妃拥有三只灵兽庇护,真是丢尽西梁皇室的颜面,众人的眼神无不充满鄙视和不屑。 西梁人羞得难当,如果地上有条缝,他们恨不得钻进去,实在太丢人了。 尤其是那几个西梁评委,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会如实向皇上汇报比赛过程,特别是秋馨公主的所作所为,若是皇上再纵容秋馨公主胡作非为,他们和身后的势力,还有子民们绝不答应。 看到众人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齐秋馨气得脸色通红,看到自家皇兄警告的眼神,慌忙低下头。 杨梦尘,你这个贱人,三番四次害得我当众丢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 一段小插曲并未影响众人的热情,提醒评委们应该比赛了。 选手们各带一个丫鬟走到预定座位坐下,海老宣布比赛规则之后,给每位选手发了一个精美的算盘。 第一项内容,评委给出了五十道比较复杂的计算题,以速度和正确率评定选手们得分。 除庆安国,西梁,北越和南平三国一直将算术当做消遣科目,不是特别注重,倒是东楚这几年不仅设立专门的算术课程,还大力推广,国人的算术水平相比三国明显高一些。 当评委把题目写在大纸上张贴出来,所有人都开始计算。 杨梦尘眼睛看着题板,手里拿着毛笔书写着。 而原该协助杨梦尘写答案的海棠,安静站在她身边,俨然成了布景。 看到杨梦尘竟然不用算盘,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再见着不到几分钟时间,杨梦尘就让海棠把答案纸交给了评委,差点儿惊掉下巴。 这也太快了吧? 没瞧见其他选手快的才算出七八道题目,慢的才算出两三道,没有算盘的他们连一道都没算出来。 不等龙玄墨吩咐,墨梅随即送上清茶,杨梦尘接过来悠闲品饮着,等选手们都交了卷纸,杨梦尘将茶盏递给墨梅,墨梅退下。 十二位学子坐在比赛场左侧,每人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位选手的答卷纸,评委每宣布一个答案,选手的答案若是正确,学子们就举起对的木牌,若是错误则不举。 所有人神情紧张地看着那些学子,尤其负责杨梦尘答卷的那位学子,结果杨梦尘全对,下注买她赢的人都高声欢呼起来。 杨宗瀚等几个小朋友叫得最大声最欢畅。 最终只有杨梦尘全部正确,毫无争议的第一名。 雅霜公主和海若枫错了两道题,并列第二,飞兰公主错了五题为第三名。 苏曼筎错了一半,名次在中间考前。 齐秋馨垫底,好在还算是有分寸,纵使心里嫉恨得杨梦尘要死,也没有表露出来。 第二项内容依旧是评委出题,选手作答,题目是九宫格,要求横排,纵排和斜排三个数相加的和一样,据说连几个评委都不知道正确答案。 其他选手还在思考时,杨梦尘已拿起笔写下答案,依然让海棠把卷纸给评委。 评委们拿到卷纸,仔细查看后,齐齐抬眼看向杨梦尘,眼睛里均盛满震惊和难以置信,还有兴奋。 视而不见评委们火热眼神,杨梦尘一手端玉盘,一手用竹签叉着玉盘里,绿萝削好的小块儿甜瓜优雅吃着。 这项比赛难度很大,一炷香时间过去,其余选手仍然没有想出答案,全都选择弃权。 众人热切地看着评委们。 海老让人把杨梦尘的答案写在题板大纸上,接着跟众人解说,众人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最后一项仍是评委出题,内容是关于某户人家一个月的主要开支收入问题。 虽说账本太乱,对于别人可能有些难度,不过对于杨梦尘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因此别的选手还在埋首苦算时,杨梦尘已经让海棠把答卷交给评委。 评委们自然知晓答案,一看杨梦尘的答卷全对,可惜只有结果,没有演算过程,原想请教杨梦尘,可是看看旁边面容冷峻的龙玄墨,只能按捺住好奇之心,想着下来再去请教杨梦尘。 ☆、237履行契约,洗三 等所有选手将答卷交给评委,评委公布结果,毫不疑问杨梦尘获得第一名。 第二项其他选手弃权,评委们就按前后两项评分,最后海若枫第二,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并列第三。 结果一出来,全场顿时沸腾了。 比赛到此全部结束,杨梦尘包揽了所有项目的第一名,这是近百年来东楚女子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胜出,尤其还包揽全部第一,东楚子民大肆庆祝,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皇上尤为高兴,九儿不仅给东楚争得荣光,还拿回失去的五城,完成他们四代帝皇多年的夙愿,九儿真是他和东楚的福星,百年后,他也终于能够去见列祖列宗了。 吩咐绿萝带着小乖三个护送皇上等回宫,杨梦尘一行人在众人的欢送中,浩浩荡荡回杨家。 “幸好我们提前来了,要不然就错过这么精彩的比赛。”杨朝文一脸与荣有焉:“听他们说九儿夺得全部第一名,咱们九儿真厉害!” 杨朝武点头接口:“回头等爹娘他们来了,好好说给爹娘他们听,爹娘他们肯定后悔没有亲眼看到。” “二哥,爹肯定会揍你。”跟爹显摆,尤其是关于九儿的事,二哥就等着被爹揍吧,杨朝文嘴里调侃,脸上的灿烂笑容却怎么止也止不住。 刚才在比赛场,有认识他们的人不住夸赞九儿,还羡慕他们真有福气,有一个这样才华出众的女儿(侄女),他们表面谦逊,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 杨朝武故作恼怒地瞪了瞪三弟,子孙和家眷,还有客人们全都在,三弟也不给他留点儿面子,真是不尊重他这个哥哥。 “二爷爷脸红了!”杨宗瀚惊奇大叫,杨宗冽和杨宗浚是杨宗瀚的跟屁虫,自然跟着叫。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甜糕(甜瓜)(甜酒)……”萧晚雪和南宫凌烟齐声呵斥自己儿子。 “没事没事。”杨朝武笑着摆手:“你们可别吓着孩子。” 三个孩子扑到杨朝武怀里,然后冲着自家娘亲或调皮地眨眨眼,或是吐舌做鬼脸。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南宫凌烟故意恐吓道:“你们这么不乖,小心姑姑再也不会喜欢你们了哦。” 杨宗冽和杨宗浚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南宫凌烟,又看看杨梦尘,粉雕玉琢的小脸皱成一团,似乎在想着姑姑是否真的会因此而不喜欢他们。 “二婶,你这是在挑拨姑姑和我们的关系,你不乖!”杨宗瀚鼓着粉嫩的包子脸大声反驳:“我们一直很乖,姑姑最喜欢我们!” 两个小的连忙点头附和,然后扑到杨梦尘怀里,仰起头在她左右脸颊亲一个:“姑姑,我们一直很乖很听话,姑姑不会不喜欢我们吧?” 吻了吻两人额头,当然也没落下杨宗瀚,杨梦尘伸手搂住三人笑着柔声道:“姑姑最喜欢你们了。” 三人圆满了,回头看向南宫凌烟,一脸得意的笑。 众人乐不可支。 萧晚雪和南宫凌烟边笑边无奈地摇头,儿子如此鬼灵精怪,两人实在是哭笑不得。 “姐姐(姑姑)(三皇婶)(皇伯母),我们也要亲亲。” 十几个小精灵全都涌向杨梦尘,趁着龙玄墨不在,他们好好亲近杨梦尘,若是龙玄墨在的话肯定黑着脸,当然,他们绝不承认害怕龙玄墨。 看出孩子们的思,大人们哄然大笑。 杨梦尘欣然满足孩子们要求,没有丝毫厌烦,反而笑容宛如春风拂面,心里洋溢着幸福和温暖。 孩子们心满意足后围着杨梦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个个眼睛晶亮,笑靥如花。 此时西梁使者住的驿馆,齐秋馨房间里。 齐秋馨疯狂地砸碎屋中所有器具,除却她所站的地方,地上一片狼藉。 几个宫女低着头跪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即便是贴身宫女碧春和碧冬也不吭声,更不敢上前加以劝阻,公主素来心狠手辣,现在又正在气头上,她们若劝阻,必定会成为公主的出气筒。 “皇妹,你这是做什么?”齐宗昊闻讯赶来。 看到齐秋馨发丝凌乱,面容狰狞,象个市井泼妇般发着疯,而地面到处散落着各种物件碎屑,不禁皱了皱眉头,挥手让宫人退下,屋子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关闭房门后,齐宗昊就站在门口,看着齐秋馨的目光充满不赞同。 陷入疯狂的齐秋馨清醒过来,无暇整理失态仪容,急忙朝齐宗昊跑来,不慎猜到地上的木桌碎屑摔倒在地,一块尖利的木屑头刺中她小腿,鲜血顿时染红她的衣裙,疼得她龇牙咧嘴。 齐宗昊蹙了蹙眉,脸上有些不好看,但是没上前扶起她。 泪眼婆娑地望着齐宗昊,齐秋馨委屈的话,在看到他幽邃的目光后生生咽回肚子里,艰难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乞求道:“皇兄,我一定要嫁给宸王,你帮帮我,好不好?” 齐宗昊抿着唇不说话,眼底深邃如渊。 他很清楚,象皇妹这样空有美貌,却骄横跋扈又没脑子的女人,连他都不会要,即便收了也只会当成玩物,高兴时逗一逗,不高兴根本不会多看一眼,更何况龙玄墨,自然不会放着才华出众的宸王妃不要,而娶皇妹。 可惜宸王妃那样聪慧绝伦的女子百年难遇其一,龙玄墨真是走了狗屎运,不过最终宸王妃会属于谁,还犹未可知。 “皇兄就帮帮我吧,好皇兄。”瞧见齐宗昊始终不吭声,齐秋馨晃着他的衣袖央求。 敛去眸中厌烦,齐宗昊面带无奈道:“皇兄可以帮你得到龙玄墨,但你必须答应皇兄一个条件。” “只要皇兄帮我得到宸王,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我都答应。”齐秋馨想也不想道。 齐宗昊直直看着齐秋馨沉声道:“没得到龙玄墨之前,你不准去招惹宸王妃!” “皇兄也跟宸王一样,都被那个贱人迷惑了么?”齐秋馨一愣,继而高声尖叫。 “住口!”齐宗昊面色阴沉:“你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堂堂一国公主开口闭口‘贱人’,简直成何体统?” 齐秋馨张了张嘴,可看到自家皇兄凌厉目光,遂闭紧嘴巴,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又疼爱这么多年,齐宗昊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她早晚会是我的女人,我还要她帮我称霸天下,你不准去招惹她,若是坏了我的大事,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记住了么?”说到最后,语气变得狠戾冰寒,眼睛里染着阴鸷凶残的幽光。 齐秋馨顿时面色发白,浑身不住颤抖,原本小腿受了伤没处理,这会儿那钻心疼痛越发剧烈,连同恐惧感觉迅速蔓延至她的身心,额头渗出豆大冷汗。 她知道,皇兄天性极为凉薄,即便是对她和母后也没有多少感情,更别说其他人,有的只是利用罢了,而皇兄向来凶狠残暴,连父皇都不敢轻易惹怒皇兄,如果她真的坏了皇兄大事,皇兄肯定会杀了她。 “我……我记住了……”齐秋馨低着头怯怯回答。 从小到大,齐宗昊是第一次这样斥责妹妹,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若是不提前警告妹妹,以妹妹的性子必定会破坏他的计划,而他绝不容忍。 伸手想摸摸齐秋馨的头发以示安慰,但是看到她凌乱的头发,齐宗昊收回手:“还有半个月就是东楚皇帝的寿辰,皇兄会在这期间帮你得到龙玄墨,你乖乖待在驿馆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齐秋馨点点头。 “好了,我让大夫进来给你治疗伤口。”齐宗昊轻声道:“还有以后不准再摔东西,驿馆里到处是东楚的人,一旦传扬出去会有损你的名声,龙玄墨也会更看不上你。” 齐秋馨依旧点点头:“我不会了。” 长叹口气,齐宗昊打开房门走出去,先是严厉警告外面的人一番,接着吩咐宫女赶紧把屋子打扫干净,再让侍卫去请大夫,又安排侍卫去街上购买物品补上。 东楚早有言在先,驿馆里的所有物件都登记在册,如果查出有损毁缺失,住在驿馆的人要十倍赔偿,他不在乎银子,而是传扬出去会损及他颜面。 等到齐宗昊脚步声走远,齐秋馨抬起头来,美艳容颜狰狞扭曲,全无之前的柔弱和恐惧,眼睛里迸发出入骨的嫉恨和怨毒:等杨梦尘那个贱人成了皇兄的女人,她绝对会让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南平使者住的驿馆里。 夏侯沐扬正和几个心腹谈论宸王夫妇,以及如何跟宸王夫妇保持友好关系,蓦然眉头一蹙。 “李进,立即通知在东楚京城的几处暗桩赶紧撤离!” 侍卫李进恭敬应下,随即离去。 几个心腹看着夏侯沐扬,其中一人疑惑问道:“三皇子,为何突然让那些人撤离?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本皇子没有猜错的话,宸王一定会趁这次刺杀事件,大肆清除各国在京城的暗桩。” “即便如此,只要我们的人按兵不动,宸王有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出来。” 另一个心腹极力劝说:“三皇子,当初我们花费无数心血才建立这几个暗桩,如果就这样撤离岂不可惜?再则以后想再建立暗桩只怕难上加难,还请三皇子三思!” 其余几人点头附和。 “本皇子当然知道建立一个暗桩很不容易,可若是不赶紧撤离,只怕会全军覆没。”见几人明显不以为然,夏侯沐扬意味深长道:“单凭宸王或许查不出来,如果加上那三只灵兽,你们觉得结果会如何?” 几人心头凛然,神色剧变。 今天他们也在比赛场,亲眼看到那三只灵兽的非凡能力,再有宸王的精明,宸王妃的聪慧,确实极有可能查出各国的暗桩。 “至于再建立暗桩一事,先看看情况吧,总有机会。” 其实各国在其他国家都建立有暗桩,端看暗桩的能力能否被查出来,各国对此心照不宣。 “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刺杀东楚皇帝和宸王妃?” 不止是几个心腹,夏侯沐扬也很疑惑。 刺杀东楚皇帝是要引起东楚内乱,甚至很有可能谋朝篡位,可是刺杀宸王妃…… 宸王妃聪慧能干且文武双全,又有一身敛财的本领,别说是他,任何一位但凡高瞻远瞩的帝皇,或者是有心争夺皇位的人只会千方百计笼络她,而不是除掉她,除非幕后之人确定不能笼络住她,于是只能选择铲除,可惜功败垂成。 北越使者住的驿馆,乌正烈同样命令暗桩撤离,他的想法和夏侯沐扬一样。 酉时初(大约傍晚七点),皇上在宫里举行盛大的宴会,届时东楚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携家眷们,各国使者和参赛选手,以及评委们都要出席,一是庆贺盛典结束,二是给获奖选手颁发奖品。 杨成容是伯爵,有资格入宫参加宴会,杨成宥和杨成宾官阶不够,不过皇上特允两人参加。 申时中(大约下午四点),杨成容夫妻,杨成宥和杨成宾随杨梦尘跟龙玄墨进宫。 当然,小乖三个随护杨梦尘身边。 一行人直接去慈宁宫,杨成容三兄弟虽是外男,但太后说大家是一家人,无须那么见怪,因此几人一直留在慈宁宫聊家常,然后随太后和皇后去御花园参加宴会。 皇上说了饭开场白,就宣布颁发奖品,宫女们随即捧着盖有红绸的托盘鱼贯而出,最后摆放在主位前不远的长桌子上。 东楚丞相宣读获奖选手名单。 本届比赛东楚包揽男女组所有项目第一名,东楚臣民乐得合不拢嘴,个个昂首挺胸,扬眉吐气。 皇上心里很高兴,面上却一派威严,太后和皇后神情端庄,不过眼里闪着笑意。 随着孙传茂笑容满面请龙玄墨和杨梦尘上台领奖,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两人携手走到长桌子边。 每个项目四国均提供三份奖品,按照奖品的珍贵程度,分别奖励给一二三名获奖选手。 杨梦尘看了看属于男女组第一名的奖品,其中有极其珍贵的血玉,有硕大的珍珠和夜明珠,还有极其珍稀的药材,杨梦尘看了龙玄墨一眼,龙玄墨遂抱着所有奖品,跟杨梦尘回到座位坐下。 看到龙玄墨随时随地这样宠爱杨梦尘,众人或平静,或嫉妒,或欢喜,或羡慕。 接下来是各项二三名选手上台领奖,女子组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得到最多,男子组则各国皆有。 等发放完奖品,杨梦尘看向对面的齐宗昊,淡淡声音带着莫名意味。 “二皇子,如今比赛已经结束,本王妃也在本次的比赛中不止获得五项第一,因此二皇子应该履行契约,传令让西梁军队尽快撤出三川,北地,上庸,武阳和靳春五城,归还原本属于我东楚的疆土; 二皇子放心,我东楚的传信方式很快捷,最多五天就能送达五城,二皇子写好手令后尽管交给我家王爷处理,这样也能多些时间让西梁军队撤出,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另外,二皇子千万不要忘记提醒西梁军队三点,第一时间只有两个月,否则一律以细作论处,第二不得伤害五城的百姓,否则即便躲回西梁,我东楚也会按东楚律法严惩行凶作恶之人,第三不得损毁五城的任何财和物,否则西梁按照百倍价格赔偿; 再好心提醒二皇子一句,切记不要在手令内容里动心思,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如若不然西梁的面子会很难看。” 除却当天在金銮殿上的极少数人,其他人脸色骤变,很快又变得兴奋激动,被西梁掠夺的五城又回来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宸王妃不费一兵一卒,只通过比赛就拿回五城,简直太厉害了,于是乎,东楚臣民对宸王妃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端王和静王及其党羽气得吐血,他们实在没想到宸王妃真赢得比赛,从而拿回了五城,可是此时此刻也不得不跟着欢喜,没看到所有东楚臣民都在欢呼,连皇上,太后和皇后也面露喜悦的笑容,若是他们稍微露出点儿异常,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深深看着杨梦尘,齐宗昊露出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宸王妃放心,本皇子向来一言九鼎,既然跟宸王妃签下契约,当然会坚决履行。” 杨梦尘果断转开眼睛,看也不看那个令人恶心的玩意儿。 瞧见齐宗昊如此肆无忌惮,龙玄墨怒火滔天,蓦然感觉左手被轻轻握住,转眼,看到爱妻温柔的目光,满腔怒火瞬间烟消云散,微微向爱妻点点头,起身走到中央跪下。 “请父皇下旨,命宇文延赫接收五城,并协助康王处理五城一切事务,同时赐予康王尚方宝剑,另外五城的大小官员皆由康王任免。” 深知四子没有称帝野心,又从小向着墨儿,皇上当即应允龙玄墨提出的要求。 端王和静王后悔不迭。 要知道这可是极好的拉拢人才,扩张势力的机会,可惜他们之前不相信宸王妃会赢,现在宸王竟然当众举荐康王,父皇又如此快地答应,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而康王是宸王的死忠,真是白白便宜宸王。 殊不知五城是杨梦尘通过比赛赢回来的,即便他们安插自己人也没用,东楚臣民只会记得杨梦尘的丰功伟绩,若是他们胆敢兴风作浪,臣民必定不会答应,更不会附和。 眼神幽怨地看了看龙玄墨,康王暗暗叹气。 他从清河府刚回来还没有几个月,三皇兄又让他去几千里外的五城处理事务,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埋怨归埋怨,康王仍起身走到龙玄墨右边跪下,接受使命。 而杨梦尘跪在龙玄墨的左边,抬头望着主位的皇上:“启禀父皇,儿媳有个建议,望父皇应允。” “你们都起来吧。”皇上抬了抬手,一脸慈爱的对杨梦尘道:“九儿但说无妨。” 三人依言起身。 杨梦尘意味绵长说道:“请父皇下一道圣旨,言明住在五城的西梁子民,如果愿意离开者,两个月内搬离五城,家眷愿意也可以随之离开; 如果愿意留下者,必须到五城的各个郡县改换户籍,即从此为东楚人,并且详细登记西梁的祖籍所在和九族亲人,现在的具体住址和全部亲族,还有本人的体貌特征,另外还必须有两个担保人签字画押,若是做出危害东楚之事,一律以通敌叛国论处,两个担保人也要负连带责任; 这是儿媳的一点小小建议,请父皇定夺!” 这个时空不同于现代,难保某些人不会身在曹营心在汉,她这样做也是尽可能清除隐患。 皇上瞳孔一缩,为自己因拿回五城太过高兴而失去警惕心感到惭愧,也为九儿媳妇的警惕与远见感到欣慰自豪。 “九儿言之有理,朕会在圣旨中特别注明这一点,康王处理五城事务时也要多注意!” 近百年时间,西梁人在五城定居的自然不少,有这一条明文规定,他们若是留下再不敢胡作非为,即便出了事逃回西梁,东楚也能准确地抓捕回来正法,而担保人害怕承担连带责任,当然也会监督其人。 康王恭敬应下:“儿臣遵旨!” 齐宗昊面色有些难看,桌下双手紧握成拳,看向杨梦尘的眼神阴鸷狠戾。 军队撤出他无所谓,只要暗中在五城布下混迹于民间的暗桩,一旦他发兵攻打东楚,那些暗桩就里应外合,夺回五城轻而易举,就是攻下东楚也手到擒来。 没想到宸王妃心思竟然如此深沉细致,早就想到这一层,从而破坏了他的计划,真是不可小觑。 如此一来,他更要得到宸王妃,哪怕不惜一切代价,有这样的女人辅佐他,何愁大业不成? 心思灵通之人,显然明白宸王妃的良苦用心,自然也愈加敬服宸王妃。 正事处理完,接下来就是歌舞表演和宴席,因为皇上的特赦,又兴奋五城的回归,众人没有象以往那样拘束,反而开怀畅饮,气氛显得很热闹。 宴会结束时夜已经很深沉了,主客尽欢,众人高高兴兴地各自回府。 这一夜,龙玄墨无所顾忌,狠狠疼爱妻子好几次。 宴会后皇上就去太庙,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列祖列宗们,然后跟皇后聊了半宿,一直兴奋未眠。 宸王妃通过比赛拿回五城一事,第二天就传遍京城的各个角落,东楚臣民自发鸣放鞭炮大肆庆贺,杨梦尘再次名扬天下,当然,高喊皇上万岁的呼声也如潮水一般。 龙玄墨命人把皇上圣旨,连同齐宗昊签字并盖章后的文书,以最快的速度传给宇文延赫,并派人秘密押送一批新式武器过去。 告别妻儿,康王背起行囊带着皇上调派的五千精兵,启程前往五城。 杨宗润洗三时,很多人都来杨家道贺,夏侯沐扬等人也送上贺礼,杨家人并未拒绝,反而热情款待。 内院里。 杨梦尘歉意地对康王妃道:“对不起四弟妹,王爷一直很信任四弟,却让你们夫妻父子分离,真是对不起。” 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杨梦尘便没有顾忌,至于张罗洗三之事交给萧晚雪几妯娌负责,百合,木槿,芍药和梧桐四个从旁协助,杨梦尘并未出去接待客人,毕竟这是杨家喜事,她这个出嫁女插手不好。 “三嫂别这样说。”康王妃微笑道:“他们兄弟和睦是好事,咱们女人就不掺和,再说有你们陪着我和烨儿,我和烨儿过得很开心。” 康王妃秉性温柔豁达,杨梦尘跟她很谈得来:“欢迎四弟妹和烨儿常来王府。” “我和烨儿一定经常去王府蹭饭,烨儿说了三哥三嫂府里的饭菜可比我们家美味好吃。” “欢迎之至。” 几家亲近女眷也要求去蹭饭,杨梦尘欣然答应下来,众人说说笑笑,气氛温馨热闹。 “王妃,前面要开宴了。”绿萝进来禀告。 众人起身前往花园,未免发生意外,女眷和孩童在内院花园开席,男客则在前院,内外院之间有奴仆护卫,不会让外人随意出入内外院。 杨梦尘代表杨家人说了几句感谢之词,就让众女眷入席就座,宣布宴席开始。 看到康王妃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杨梦尘关切地问着:“可是这些饭菜不合四弟妹的胃口?” “饭菜很好,我只是吃不下。”康王妃摇摇头。 宁亲王妃看着康王妃,一脸担忧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正好九儿在,给九儿看看。” 杨梦尘起身走到康王妃的身边,执起她的手把脉。 “九儿,怎么样?”宁亲王妃和其他的人都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收回手微笑回答:“恭喜四弟妹,你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众人一怔,继而纷纷向康王妃道贺,而康王妃轻抚着肚子,秀美脸上洋溢着慈爱温暖的笑容。 吃过午饭接着就是洗三仪式,柳秀云刚准备去抱孩子,墨云来报孙传茂带了圣旨来。 ☆、238封侯,突变 众女眷感到好奇又疑惑,不过是杨家小儿洗三礼,皇上纵使有赏赐,让孙传茂来传个口谕即是,怎么会带圣旨来? 杨梦尘心知肚明,安抚地看了看杨家女眷,示意她们准备接旨。 没过多久,龙玄墨和杨家男子跟孙传茂走进来,男客们止步于内外院相接的院门外。 龙玄墨直接走到杨梦尘身边,看也没看其他女子一眼。 孙传茂恭敬地对杨梦尘笑了笑,接着把手里明黄的圣旨展开,见众人跪地,大声地宣读起来。 圣旨内容是,杨朝毅和沈秋兰夫妇教女有方,给东楚赢得无尚荣光,特赐封为‘毅永侯’和一品‘贞淑’侯夫人,并赏赐大量金银珠宝,另有赏赐庆贺杨宗润洗三之礼。 众人怔立当场,不过转念想想宸王妃的丰功伟绩,皇上恩封宸王妃的亲生父母也于情于理。 没想到皇上竟如此厚赏他们,杨朝毅和沈秋兰都惊呆了,直到听见女儿提醒,这才回过神来接圣旨。 “侯爷,侯夫人,这是金册金印和礼服,以及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赏赐,请收好。”孙传茂挥了挥手,几名宫女太监将盖有红绸的托盘交给杨朝毅夫妇,夫妇俩示意奴仆们接过来,孙传茂转眼对杨成宇道:“这是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赏赐给令公子的洗三礼。” 两名太监将同样盖有红绸的托盘给了杨成宇,杨成宇谢恩后接过来。 孙传茂恭敬地对杨梦尘道:“王妃,礼物送到了,咱家这就回宫向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复旨。” “有劳孙公公。”杨梦尘微笑回礼。 杨成宏拿出两个丰厚的红包递给孙传茂,其他宫女和太监也有,众人目送孙传茂等人离去。 杨梦尘笑着扬声道:“爹娘封侯,甜汤洗三,四弟妹有喜,今天我们家可谓是三喜临门,金嬷嬷,传令下去,几个府里和康王府的所有奴仆跟侍卫赏三个月例钱,从本王妃的私房里出。” “老奴遵命。”金嬷嬷笑嘻嘻地应下。 杨朝毅三对夫妇相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杨成容,杨成容是未来家主,一切事务自然要他定夺。 看懂长辈们的眼神含义,杨成容大声道:“几府和康王府奴仆跟侍卫全都赏三个月例钱。” 其余几兄弟面带微笑点头赞成。 预计今天的宾客不少,几个府里都抽调奴仆来杨家帮忙,听了杨梦尘和杨成容所言欢喜不已。 除了康王府的月例银子不高不低,几个府里(王府,郡主府,龙若水的郡主府,卫国将军府和辅国将军府)的月例银子本就很高,现在一下子又多出半年月例银子,谁不开心? 宾客们暗暗咋舌,宸王妃和杨家人果真出手大方,并且连康王府的奴仆也有赏钱。 而跟随宾客来的奴仆满心羡慕。 几个府里出了名的待遇好,许多人争着抢着想要去几个府里当差,可惜几个府里进人极为严格,不符合几府要求者一律进不去,进去的人再不想出来,故而几府进人机会极少。 杨家男子招呼男宾客去前院。 女眷们则各回各位,准备接下来的洗三仪式。 杨梦尘和康王妃并肩缓缓步行着,康王妃明白三嫂好意,于是对杨梦尘感激一笑。 府里的奴仆得到这个好消息自然很高兴,而想得到更多赏银,就只有更加尽心尽力伺候好她和烨儿。 杨梦尘回以温暖笑意:“如今四弟妹又有身孕,我们实在有些不放心,不如四弟妹和烨儿干脆搬来杨家住,一来伯母和娘,还有嫂嫂们有经验,可以照顾好四弟妹,二来有人陪四弟妹说说话,甜糕他们也可以陪烨儿玩耍。不知伯母,娘和嫂嫂们,还有四弟妹意下如何?” “我想跟哥哥弟弟一起玩。”大人们还没有说什么,龙暮烨已大声叫起来。 众人哈哈大笑。 吴雪华等几位杨家女眷微笑着,纷纷表示非常欢迎母子俩来杨家住,并且想住多久都可以。 龙暮烨眼巴巴望着母妃,父王离开前说过,让他听母妃的话,可是他好想来杨家跟哥哥弟弟们玩。 “母妃依你,明天就搬过来好吧。”康王妃含笑点头。 龙暮烨欢呼一声,跑过去拉着杨宗瀚几个的手,高兴地说明天把玩具带来跟哥哥弟弟一起玩。 看了看杨梦尘,又看了看杨家女眷,康王妃真诚感激道:“谢谢你们。” 王爷不在,她心里难免不踏实,没想到三嫂早就为她思虑周详,这如何能不让她感动? “九儿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就应该相亲相爱嘛。”吴雪华笑着劝解道。 沈秋兰拿出帕子,轻轻拭去康王妃眼角泪水:“王妃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兴不得掉眼泪。” 康王妃连忙敛去眸中的热泪,秀美容颜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杨家人对康王妃这样关爱,宁亲王妃等皇家女眷是既感激又欣慰,等康王妃生产,只怕康王也回不来,而康王妃娘家离得远,她们也不方便经常去康王府,如今康王妃住在杨家,她们自然放心。 而杨梦尘眸光深邃,下个月父皇寿辰必定是一番腥风血雨,她原想让四弟妹母子去王府,后来考虑到到时候王府一定会成为歹人的目标,因此才让四弟妹母子来杨家,这样更便于保护。 很快,柳秀云抱着襁褓中的杨宗润出来,收生姥姥接过孩子开始举行仪式。 家中长辈们按照尊卑长幼,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金银铜钱等等物品,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女眷宾客们也凑趣添置一些物品。 仪式结束,杨梦尘就和几家亲近女眷回内院,那些想趁机跟杨梦尘套近乎的女眷见状很失望,不过也不敢造次,看看时辰差不多后,相继告辞离去。 这一天杨家守卫森严,侍卫和奴仆们恪尽职守,不但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还主宾尽欢。 得知康王妃有孕,皇上,太后和皇后随即赏赐不少好东西。 康王妃安排好王府的事务后,第二天就带着儿子搬去了杨家住。 接下来的时间,杨梦尘一直待在府里,偶尔去隔壁郡主府跟孟景麒等人聊天或聚餐,对于拜访的帖子,一律以事务繁忙为由推辞。 有了小乖三个帮忙,墨云等秘密查出京城不少暗桩,龙玄墨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派人密切监视着。 杨成宇和楚蝶衣忙着督造新式武器。 杨梦尘同样没有闲着。 几次拜访杨梦尘的帖子都被拒后,齐宗昊显然失去耐心,某天夜里带着侍卫悄悄潜入某处宅院。 众人还沉浸在精彩比赛中,全然未发觉暗潮涌动。 五月二十五,太后突然下懿旨,说梦见先皇,先皇告诉太后,由于当今皇上治国有方,如今又拿回五城,已经位列仙班的先皇很欣慰,让太后带着有福缘的晚辈道皇觉寺斋戒三日,为先皇祈祷,为当今皇上和东楚祈福。 皇上对太后此次皇觉寺之行极为重视,礼部连同钦天监很快就精挑细选出,三十名皇室后辈和世家贵族子女随行,其中有杨梦尘,龙樱彤,龙亦轩,端王夫妻,静王,蔺喆祺,海若枫。 出行日期就定在五月二十六,时间有些紧,因此各家各户忙着准备行囊。 那些子女被选中世家贵族感到万分自豪,这说明自家子女福缘深厚,当然不少人叮嘱自家子女,趁此机会好好跟宸王妃亲近。 端王府书房。 “外公,怎么办?父皇寿辰在即,皇祖母却突然要去皇觉寺,我们怎么办?”端王急切问武国公。 他们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变故,若是放弃,他们多年心血岂不白费,并且错过最佳机会?若是不放弃,他又用什么理由留下? 武国公轻声劝慰端王:“王爷别着急,老夫正在想办法。”眼底飞速划过一缕阴戾之光。 端王安静下来,外公足智多谋,肯定能想出好办法。 良久,武国公压低声音跟端王说了几句,端王刚开始有些犹豫,但听了武国公劝说后点头答应。 与此同时,御书房。 皇上看着坐在旁边的龙玄墨,叹息一声道:“如果可以,墨儿能否放他一条生路?” “他如何对儿臣和儿臣在乎的人,儿臣就如何对他。”龙玄墨面无表情。 纵使早知会如此,皇上仍难免神情黯然而悲凉,如果那人成了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墨儿,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罢了,这江山很快会交到墨儿手里,一切由墨儿处置吧。 蔺家书房里。 “那位怎会选中少主随行?”蔺管家担忧道:“主公传信让我们协助武国公府和恪亲王府成事,如果少主不在,谁来坐镇指挥?” 蔺喆祺漫不经心道:“那位心思深沉,没人猜得透,至于京城的事务,最多不超过六天我就会回来,暂时由你处理即是。” 不等蔺管家说话,蔺喆祺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看着他的背影,漆黑眼眸深邃如海。 翌日,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六人正要去皇宫,贺俊沅突然急匆匆跑过来:“王妃,皇上突然昏迷不醒,太后娘娘急召王妃进宫医治皇上。” “王爷呢?”杨梦尘脸色骤变:“谁来传的密旨?” 贺俊沅回答道:“孙公公亲自来传的旨,据说皇上喝了王爷倒的茶,没多久就晕倒了,端王和武国公带人当即拘禁了王爷,步兵营已经包围皇宫保护皇上,严禁任何人出入,还是太后说王妃医术超群,强硬要求王妃进宫,端王这才答应。” 金嬷嬷六人面色煞白,端王要造反?还无耻地陷害王爷? 杨梦尘眼底眉梢染着凌冽:“静王有何动静?” “静王还未出府,应该很快会得到消息。”贺俊沅急得满头大汗。 “墨梅。” 杨梦尘招手让墨梅上前,附在她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拿出圣祖金牌交给她,墨梅随即离去。 “山茶和红菱留下保护嬷嬷跟王府,海棠和绿萝随我进宫。”杨梦尘说完,小白和小金左右护着她来到前厅,海棠和绿萝紧随其后,见了孙传茂,几人随即赶往皇宫。 宫门口。 端王的人拦住海棠和绿萝,理由是太后懿旨只召见杨梦尘一人,现在皇宫戒严,分端王之命,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杨梦尘面无表情,看着那名士兵抿唇不语。 而海棠和绿萝各拿出一面金牌,海棠冷冷喝道:“这是皇上赐予我等随时进宫的金牌,任何人不得阻拦,你可要检查一下?或者请示端王,皇上御赐的金牌可有效?”冰冷森寒的语气,令众人浑身一颤。 为确保爱妻的安全,龙玄墨要求皇上给会武功的海棠八人各一面金牌,这样随爱妻任意出入皇宫。 那个士兵顿时脸色苍白,他们早就听说这位说话的姑娘武功高强,万一惹恼她,说不定当即就杀了他,再则即便端王真的成事,也不敢说当今皇上御赐的金牌无效。 这时,一个太监匆匆忙忙‘赶’来,恭敬地跟杨梦尘行礼,转头大声呵斥那个士兵:“大胆,宸王妃是什么人?你居然敢擅作主张阻拦,不要命呢?”悄悄朝那个士兵眨了眨眼。 看懂太监眼神的含义,那个士兵赶紧跪地求饶,宸王妃刚刚为东楚赢得无尚荣光,连端王都不敢动宸王妃,否则必定引起公愤,他还是自认倒霉。 杨梦尘懒得跟个无名小卒计较,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带着海棠和绿萝,还有小白小金,以及孙传茂疾步赶往慈宁宫。 看着杨梦尘背影,太监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和轻视,皇上中的是五种奇毒混合的毒药,并且全都是失传已久的毒药,太医们皆束手无策,端王说了,即便宸王妃医术超群,相信也无能为力。 杨梦尘几人赶到慈宁宫,皇上昏迷,端王带兵进宫‘护驾’后,太后和皇后果断把皇上移驾慈宁宫。 一进大殿,就见太后端坐主位,端王和武国公父子坐在旁边椅子上,并未看到龙玄墨,杨梦尘眉头紧蹙。 ☆、239平息叛乱 “九儿来了。”太后疲惫脸上扯出一丝笑容:“太医正在里面给皇上医治,九儿快进去看看吧。” 杨梦尘福身行礼:“孙媳遵旨!绿萝留下伺候皇祖母。”带着海棠和孙传茂走进内室。 皇后坐在床边,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在,个个面带沉重忧虑之色,还不住摇头叹息,蓦然看到杨梦尘前来,太医们无不眼睛一亮。 杨梦尘二话不说直接走过去给皇上把脉,片刻看了看眼含期冀的皇后,皇后遂跟杨梦尘来到外面。 “九儿如何?”太后迫不及待地问。 杨梦尘面容凝重沉声道:“回皇祖母和母后,父皇所中之毒乃五种剧毒混合的奇毒,并且每种毒都是失传已久,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只是结果很难预料。” “竟是五种失传已久的混合剧毒?” 太后和皇后面色苍白,还没有说什么,一个宫装丽人突然走进来,声音尖利地高叫着:“宸王哪里来的五种奇毒?”原是端王母妃德嫔。 听闻太后急召杨梦尘进宫,德嫔特意赶过来看看杨梦尘的诊断结果,没想到杨梦尘居然能看出毒药是五种混合,还说出是失传已久,心里发虚,于是牵扯上宸王的话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她很清楚,是父亲无意中得到那五张失传已久的毒药古方,然后让制毒高手研制而成。 太后和皇后不悦地皱了皱眉。 淡淡扫了德嫔一眼,杨梦尘跟太后和皇后说一声,复又转身走进内室里。 那平静的一眼,却让德嫔忍不住浑身发颤,仿佛一切尽在宸王妃的掌控之中,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其实德嫔心里有些怨怼皇儿和父亲,虽说太后突然起意去皇觉寺祈福,皇儿夫妇和郑家三个优秀后辈都在随行之列,皇儿他们不想去找个借口留下即是,偏偏选择这时候起事,很明显太过仓促。 更让她不满的是,直到皇儿和父亲控制了整个皇宫才告诉她,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殊不知,武国公一是认为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二是恪亲王,西梁二皇子和那个神秘人再三催促他。 其实三方胁迫并不可怕,主要是他早就等不及,只要他控制住京城,到时恪亲王,西梁二皇子和那个神秘人非但莫可奈何,还要顺着他求着他,否则别怪他翻脸无情,而且…… 而与三方的关系只有他们父子三人知晓,就连端王和德嫔也一无所知,更别说郑家其他人,因此他才借助三方势力鼓动端王起事,等一切成为定局,方告诉德嫔,如今箭在弦上,端王和德嫔只能跟着他全力一搏。 德嫔正想说话,恭亲王和宁亲王大步走了进来,宁亲王急切地问:“母后,皇嫂,皇上怎么样?” “九儿正在里面救治皇上,结果无法预料。”太后沉痛回答。 皇后一脸悲伤和担忧,微红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却咬着牙强忍着没落下泪来。 宁亲王闻言脸色凝重而忧虑,疾步走进内室。 而恭亲王瞥了一眼端王和武国公,深邃眼神透着凌冽,声音满含威严:“皇宫重地,谁准你们携兵器入内?谁准你们控制宫闱?” 太后和皇后一凛,之前她们还不敢断定是哪位皇子给皇上下毒,可是现在…… 当看到恭亲王和宁亲王突然出现时,端王,尤其是武国公神色骤变。 他们不是设计把这两人调离京城了么?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那三方人跟武国公承诺过,只要恭亲王和宁亲王离开了京城,三方人马就有能力诛杀两人,绝不会让两人有机会返京,三方人马刺杀失败?还是两人察觉不对赶了回来? 恭亲王平时就不苟言笑,一旦沉下脸来,浑身自然而然迸发出凌厉气势,并伴随着多年战场历练染就的嗜血煞气,除却龙玄墨,皇室后辈就没有一个不惧怕恭亲王。 听见恭亲王质问,再一见到他黑沉如墨的样子,端王本能地心生恐惧,根本不敢面对恭亲王。 忽然感觉到武国公扯了扯他衣袖,端王忍着心中惊惶不安,面上故作镇定和忠义道:“宸王毒害父皇,本王为确保父皇安危,不让宸王阴谋得逞,这才调兵入宫,请皇伯父体谅本王的孝心和苦心!” “端王果真孝心可嘉,用心良苦!”恭亲王一本正经说完反话,再不看端王一眼,转眼看向太后沉声道:“母后,皇家的事情理该交给皇族长和族老们,或者内务府判定,现在端王和武国公说是谁下毒就是谁下毒,什么时候改成端王和武国公府决断呢?儿臣怎么不知道?” “恭亲王……”武国公老脸涨得红中发紫,没想到恭亲王竟如此不给他面子,只是皇家的事确实轮不到他这个外臣插手,他纵使羞恼,也无可反驳。 经恭亲王提醒,太后当即道:“来人,请皇族长和族老们即刻进宫!” 武国公挥了挥手,慈宁宫的大门一下子关闭,缓缓站起身走到面色骤变的太后前方几步远地方,武国公行了一礼:“太后娘娘,皇上昏迷不醒,端王谨慎,已经严令任何人禁止出入皇宫,太后娘娘放心,有端王和老臣在,皇上必定安全无虞。” 太后和皇后气怒交织,端王和武国公这是要造反? 而恭亲王面无表情,眼神幽邃如海,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扬了扬眉,武国公走到宫门口,打开宫门,点燃一支信号弹朝天燃放。 “你……你们……”太后怒视端王。 反正已经撕开这层面具,端王就不再有所顾忌:“皇祖母和母后既然累了,以后就在后宫颐养天年,本王会让人那个伺候皇祖母和母后。来人,扶皇祖母和母后去凤栖宫休息。”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母后和皇弟媳!”恭亲王大步挡在两人面前,幽邃眼眸冷冷一扫。 那些奉端王之命想上前扶走太后和皇后的宫女嬷嬷们,顿时吓得噗通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浑身不住颤抖。 “皇伯父,别以为父皇器重你,你就敢胡作非为!”清楚看到恭亲王眼里毫不掩饰的鄙视,端王恼羞成怒:“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扶皇祖母和母后出去?” 可惜那些宫女嬷嬷低着头,没人听从端王命令。 德嫔正想张嘴,太后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最好乖乖闭嘴,有什么话等皇上醒来再说。” 端王等人心急如焚,等皇上醒来,他们就会前功尽弃,可惜他们根本不是恭亲王和那个叫绿萝的丫鬟对手,据说宸王妃身边的丫鬟个个擅毒,尤其那只狼和蟒蛇还眼睛幽幽地盯着他们,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两个表哥(儿子)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现在还没有赶过来? 与此同时,宸王意图谋朝篡位而毒害皇上,如今已被端王拘禁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所有人无不哗然。 东楚绝大部分人却坚决不相信,纷纷涌向皇宫,众志成城为宸王喊冤。 宸王是东楚的守护神,宸王妃又刚为东楚赢得无尚荣光,最主要的是皇上一直宠爱和器重宸王,试问宸王怎么会突然毒害皇上,谋朝篡位?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西梁使者驿馆。 齐秋馨听闻消息当即拿着长剑冲出房门,打倒门外齐宗昊派来看守她的侍卫,横冲直撞地冲出驿馆,想去拘禁龙玄墨的地方救龙玄墨。 可惜整个驿馆已经被东楚军队围得水泄不通,面对口口声声要去救宸王的齐秋馨,领头的邱柱筠眼里闪过一丝鄙视和嘲讽。 宸王和宸王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这西梁公主却千方百计插足其中,简直是不知廉耻。 看到齐宗昊急匆匆前来,邱柱筠整了整装走上前:“二皇子,京城中混入了细作趁机兴风作浪,末将等奉太后娘娘懿旨前来保护贵国使者安全,事态没有平息之前,还请二皇子和秋馨公主,以及贵国使者不要离开驿馆,否则出了什么事,难免引起两国邦交。” “本皇子自会约束敝国的人,有劳贵国太后娘娘费心,将军请便。”齐宗昊面带感激之意。 齐秋馨大声嚷道:“皇兄,宸王被端王拘禁了,我要去救宸王!” “住口!来人,扶公主回房休息!”齐宗昊冷声吩咐宫女们强行带走齐秋馨,然后歉意对邱柱筠道:“皇妹病了好几天,有些病糊涂了,还请将军见谅!” 邱柱筠摇摇头表示理解,跟齐宗昊说一声,就转而命令后面的军士们打起精神来,切不可让歹人伤及西梁贵宾。 吩咐随从关闭大门,齐宗昊沉着脸大步往房间走去,眼睛里乌云密布,浑身弥漫着阴森狠戾之气。 好你个东楚,竟然敢软禁他,简直欺人太甚! 还有端王和武国公那两个蠢货,他把最精锐的势力借给他们,他们居然只控制住东楚皇宫,不但没有掌控东楚军队,还没把恭亲王和宁亲王调开,真是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 尤其当初武国公答应将宸王妃交给他,结果宸王妃却进了皇宫,如此他还怎么趁机把宸王妃给藏起来,到时候带回西梁,从而据为己有? 现在东楚军队将驿馆围得密不通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也就不能及时得到外面半点消息,又如何能运筹帷幄,把命令传出去,达到让东楚内乱的目的? “本公主要去救宸王,你们快放开本公主,否则本公主就杀了你们!” 听到齐秋馨疯狂高亢的尖叫,齐宗昊面色阴沉,眼里划过一丝憎恶和厌烦,随即命心腹侍卫去给齐秋馨下药,省得齐秋馨再胡搅蛮缠,丢人现眼,而他则让人叫来心腹们。 南平使者驿馆。 消息传来,雅霜公主很担心杨梦尘,不过听了夏侯沐扬的劝说,又见东楚军队兵围驿馆,便安静待在房间里,祈祷杨梦尘平安无事。 “为了清除隐患,东楚皇帝和宸王不惜以身入局,这份魄力,天下几人能及?”夏侯沐站在窗边,遥望着皇宫方向,表情高深莫测中,透着深深敬佩。 几个心腹听了这一句似询问似呢喃的话,不禁神色各异,其中一个心腹低声地问:“三皇子的意思是……”东楚皇帝和宸王是故意设了这个局? “等着吧,不出今天,这件事就会落下帷幕。”夏侯沐扬淡淡一笑,笑容显得笃定又意味深长。 北越使者驿馆。 乌正烈的猜测与夏侯沐扬一致,因此严肃警告本国人安分守己,不得与驿馆外的东楚军队发生冲突。 杨家。 孟景麒等听闻消息,立即带着随行侍卫赶来杨家,德亲王和孟景麒兄弟协助杨成容,杨成宣跟杨成宏带领侍卫保护家人,精卫们则隐匿暗处。 而女眷,康王妃和孩子们待在内院里,都很担心龙玄墨和杨梦尘,不住祈祷两人逢凶化吉。 龙玄墨早就吩咐龙亦轩亲自带军队来杨家,防备某些人趁机伤害杨家人,当然几户亲近人家也做了周密安排。 果然不出龙玄墨所料,前后来了好几拨人妄想攻进杨家,不过都被侍卫和精卫,还有军队全部诛杀于宅子四周的外面,没有一人越过防守线进入杨家。 恪亲王府书房。 得知端王和武国公拘谨了宸王,控制了皇宫,恪亲王世子急切道:“父王,我们得赶快进宫,否则就让端王和武国公占尽便宜,以武国公狡诈心机,一旦成事,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对付我们!”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这就带兵进宫,别忘了以‘清君侧,诛奸佞’为名!这弑君谋逆的罪名,总要有人来承担!”恪亲王老奸巨猾道:“另外不惜一切除掉宸王,本王可不想留下最强大的后患!” “父王圣明!”恪亲王世子一脸奸笑。 这时,王府管家脸色惨白,连滚带爬跑来:“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也是王府的老人,这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恪亲王世子厉声呵斥。 “王爷,出大事了!”管家无心顾及恪亲王世子的怒斥,看着恪亲王急切道:“王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府里的人全都中毒身亡……如今,只有王爷和世子……”话未说完,突然倒地不起,嘴角溢出黑色血迹,俨然毒发身亡。 恪亲王父子顿时两眼发黑,只觉各自的腹部剧痛如绞,双双忍不住喷出一口黑血,这才惊觉他们同样中了毒,只是两人从小习武,到此时方才发作。 更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为了一举谋得大业,他们把所有子孙都秘密召集回来,现在他们这一支血脉等于是断子绝孙了。 父子俩赶紧服下随身携带的解毒丸,可惜体内毒性太过霸道,解毒丸根本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两人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一点点流逝。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何狠毒?又是如何在戒备森严的王府里下毒?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真好玩,真好玩……” 正在父子俩怨怒交织,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屋外忽然传来一道娇憨的声音,父子俩忍着体内的气血翻涌,艰难走出去。 只见几个心腹侍从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嘴里溢出黑血,已经毒发身亡,而死气沉沉的院子里,披红戴绿的龙颜柔正用脚踢着几个侍从,见几人动也不动,很快高兴地叫着真好玩,左手里分明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恪亲王世子急切地踉跄走过去,一把夺过龙颜柔手里的小瓷瓶,打开闻了闻,脸色变得狰狞暴怒:“柔儿,你从哪里来的这个瓶子?” “祖父,爹……”看到恪亲王父子黑沉阴鸷的神情,龙颜柔吓得躲到旁边的绿树后,仿若受惊的小鹿般怯怯地偷看着父子俩。 即便是死,父子俩也要死个明白,不过柔儿已经变得痴傻,这样询问柔儿肯定吓得不敢说,于是恪亲王世子敛去脸上的神色,轻言细语问道:“柔儿,告诉爹,你从哪里来的这个瓶子?” 看了看恪亲王,又看了看恪亲王世子,龙颜柔犹豫许久才怯声回答道:“前天晚上来的那个伯伯给我的,伯伯说这是糖粉,让我昨晚半夜倒进厨房的水缸里,这样大家就能喝到糖水了,还说不能告诉其他人,要不然就喝不到糖水,可是今天我起来,糖水不见了,我根本就没有喝到糖水,伯伯骗我,呜呜……”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武国公你这个老匹夫,竟然毒害我王府满门,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恪亲王世子重重把小瓷瓶砸在地上,小瓷瓶顿时四分五裂,瓶底碎屑中还能看到一种红色粉末。 前天晚上只有武国公来过王府,除了武国公,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胆大妄为敢毒害王府。 他一直认为武国公阴险狡诈,刚刚还提醒父王提防武国公,没想到武国公早就存了谋害王府的歹心,并且还是借助柔儿的手,令他们防不胜防。 恪亲王怒不可遏,以致又吐出几口黑血,整个人颓然跌坐在地,脸上呈现出死气,然眼眸里闪着熊熊恨意。 前晚武国公秘密来见他们父子,结果他们父子在书房等了约两刻钟,武国公才姗姗走进来。 武国公解释说,路上遇到柔儿突然跑出来并摔倒在地,身边没有一个丫鬟婆子,武国公上前扶起柔儿,等丫鬟婆子找来,武国公才离开。 事后他们查问过下人,事实确实如此,他们严惩了柔儿身边的丫鬟婆子,不过对此事并没有在意。 如今看来,武国公应该就是在那时候给了柔儿毒药,且怂恿柔儿下毒,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父王……” 恪亲王世子扑到父亲身边,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悲恸又绝望,听见龙颜柔嘤嘤哭泣声,顿时怒火如炽,都是这个害人精,一次次害得王府丢尽颜面,如今更害死了所有人,导致他和父亲的大业付之东流,早知如此,当初这个害人精一生下来,他就该杀了,也不会落得今天家破人亡的下场。 越想越悔恨的恪亲王世子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重重踢向龙颜柔,自己随之嘭然倒在地上。 龙颜柔毫无防备,被恪亲王世子一脚踢飞,整个人象抛物线一般重重撞向身后石桌,再匍匐趴在地上,吐出几口鲜血后香消玉殒。 张了张嘴,恪亲王终是什么都没说,睁大双眼望着湛蓝天空,瞳孔渐渐涣散,直至失去最后一丝光亮也没闭上眼,俨然有着死不瞑目的意味。 而恪亲王世子抽搐几下,也紧跟着死去。 暗影中,有人低声交代几句:“你们继续在这里盯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我立刻回去报告王爷。”随即有人悄无声息离去。 再说慈宁宫里。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端王和武国公越来越不安,可是恭亲王和绿萝,还有一狼一蟒蛇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他们动也不敢动一下。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急切的声音:“端王,武国公,龚伟求见。” 端王和武国公暗暗长松了口气,龚伟是步兵营的副首领,应该是看到信号赶来支援了。 武国公满面笑容道:“赶快让他进来。”有步兵营的弓箭手在,他们再不用惧怕恭亲王两人和两只畜生。 宫门猛然被打开,穿着戎装的龚伟脚步踉跄地跑进来。 看到龚伟竟然如此狼狈,尤其除了龚伟,并没有看到大队援军前来,端王和武国公愣住了。 “怎么回事?”武国公比端王还要焦灼万分。 看了看太后等人和一狼一蟒蛇,龚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端王,武国公,闵……闵驸马带着几千人的火枪队突然包围了我们,我们……只能弃械投降……” 虽说步兵营有几万之众且个个是精兵,但是血肉之躯怎能跟火枪队相抗?并且闵驸马还让人往他们队列中扔来黑乎乎的东西,那些东西一下子爆炸开来,周围的士兵眨眼就支离破碎,他们全都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抵抗? 端王和武国公头晕目眩,火枪队?那不是西梁研制出来的秘密武器么?闵驸马,确切的说,皇上怎么会有那种武器?他们怎么会连半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走!” 很明显大势已去,武国公当机立断命令门外的士兵护送他们离去,衍庆宫(德嫔所住宫殿)有条秘道直达京城郊外,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他们活着,早晚有一天可以东山再起。 “武国公准备去哪里?”随着一道冰冷声音响起,龙玄墨缓缓走了进来,身后是威风凛凛的御林军。 看到龙玄墨毫发无伤地到来,端王瘫坐在地,脸色苍白,额头豆大冷汗直冒。 德嫔哀嚎一声,晕了过去。 而武国公还算镇定,此次起事有些仓促,不过他有一定的把握。 一是宸王涉嫌毒害皇上,端王拘禁宸王并派兵包围皇宫保护皇上,可谓是名正言顺。 二是京城及附近除了步兵营,没有大规模的军队,御林军中的大半人也早就已经投靠他,再没有人能跟他抗衡。 三是皇上必死无疑,而太后和皇后牢牢掌控在他手里,所有人投鼠忌器,自然只有服从他。 他万万没想到,宸王居然能逃过三方人的暗杀,还有那些投靠他的御林军竟会背叛他,转而投靠宸王,更没想到皇上手里有一支几千人的火枪队。 这是天要亡他郑家啊!武国公长叹一声,然而心里终究很不甘心。 “墨儿来了。”太后和皇后松口气,脸上全然没有之前的悲伤和凝重,反倒洋溢着松懈和欢喜。 明知皇儿(皇上)没事,还要她们装作苦情样子,这实在是太难为她们了。 龙玄墨轻轻点点头,眼睛自然地飘向内室。 随着孙传茂一声皇上驾到,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精神抖擞地走出来,宁亲王和杨梦尘落后其半步,接着是太医们。 望着面色红润,看不到一丝病态的皇上,端王和武国公吓得魂飞魄散:“父皇(皇上),你……”你没有中毒? 冷冷瞥了端王和武国公一眼,皇上转眼看向龙玄墨慈爱道:“墨儿,那些老鼠全都抓住呢?” “回父皇,全都抓住了,尤其是那个所谓的前朝皇裔,现在都关押在一个秘密之处。”龙玄墨淡淡回答:“还有儿臣抓住了叛军首领郑昌威和郑昌明(武国公的儿子),并在武国公府搜出龙袍玉冕等物,以及大量金银珠宝,另外,武国公唆使龙颜柔下毒谋害恪亲王府,如今恪亲王府俱已全部毒发身亡。” 皇上勃然大怒:“大胆郑迥(武国公名讳),不但谋朝篡位,还毒害当朝王爷全家,简直罪该万死!” 武国公一下子瘫倒在地,面如死灰,这下全完了! “原来,原来你是想自己当皇帝,你竟然一直都在骗本王,本王要杀了你!” 端王先是一阵呆滞,继而愤怒地冲向武国公,手里佩剑直接刺向武国公,嘴里叫嚣着要杀武国公。 龙玄墨手一挥,端王手臂一麻,长剑脱手而飞,‘咣当’掉落在离端王几米远的地方。 “父皇面前,岂容得你如此放肆胡为?” 回过神来的端王匍匐爬到皇上面前,苍白着脸大声地辩解道:“父皇,儿臣被这逆贼蒙骗以致犯了错,儿臣已经知错了,求父皇开恩!”说着不停磕头求饶,很快,额头就磕出丝丝血迹。 睨着表面幡然悔悟,实则眼里闪着怨毒之光的端王,皇上眸光如汪洋大海般深邃,心里后悔又悲凉。 他和墨儿,还有恭亲王跟宁亲王设下母后去皇觉寺祈福,并带走世家贵族子女这一局,其实是为引出暗中的老鼠,好来个一网打尽,同时也是想试探端王。 昨晚他还希望墨儿能绕过端王,墨儿没答应,他还很难过,没想到仅仅一夜,端王居然就狠心下毒谋害他这个亲生父亲,还嫁祸给墨儿,更勾结武国公谋朝篡位,这如何能不让他倍感凄凉和心灰意冷? 还好九儿孝顺他,平常着重给他调养身体,还精心研制避毒灵药给他服用,叮嘱他时刻戴着给他的能遇毒变色的灵玉,才能第一时间发现那杯茶有毒,否则他此刻已经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皇上不想,也无需问什么,只是冷冷地看了看枕边人和亲生儿子,以及素来信任的大臣,抬抬手做了个手势,御林军随即上前押着端王等人离开。 武国公和德嫔的宫女嬷嬷一声不吭,端王大神求饶,而德嫔依旧晕迷。 一场谋逆和内乱迅速平息下来。 端王府和武国公府倾覆,德嫔剥夺嫔位打入冷宫,端王贬为庶人囚禁宗人府,郑家满门关押天牢,只等皇上寿辰之后处置。 端王妃及其娘家未参与谋反,皇上赦免其罪,并准予端王妃与端王和离,带着嫁妆回娘家。 恪亲王府为武国公所毒害,皇上开恩,另选一块风水宝地将恪亲王等厚葬,之所以没有葬入皇家陵寝,理由是几个孙子辈未成人,按祖制不能葬入皇陵,而皇上不忍恪亲王一家骨肉分离,故择地另葬。 武国公府谋逆,郑家其他族人毫不知情,并且一向忠于朝廷,皇上自然没有株连九族。 同时皇上重赏了在此次事件中,立下功劳的文武大臣们,尤其杨成宇。 明面上诛杀叛逆,实际是杨成宇打造的新式武器,在这件事上发挥巨大作用,当然关于火枪和手雷等武器并未传扬出去,皇上特赐封杨成宇为‘孝义伯’,赐给楚蝶衣一面免死金牌。 皇上对端王妃及其娘家,还有郑家族人的特赦,以及赏罚分明,赢得了东楚臣民们的敬仰和拥戴,无不传颂皇上的仁慈贤德。 南平和北越驿馆里。 心腹们纷纷称赞自家主子睿智精明,事实果真与自家主子所料丝毫不差,尤其自家主子早早让暗桩撤离,否则必然会被一网打尽。 龙玄墨和杨梦尘出了宫直接前去杨家,看到两人安然无恙,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几家人坐在一起热闹地吃了个团圆饭。 ------题外话------ 谢谢亲亲bjkly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梅花13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2票! 谢谢亲亲zhang1205 投了1票! 谢谢亲亲790104 投了3票! ☆、240另类审讯 杨家一侯爵两伯爵,还有一位卫国将军,一位户部郎中,一位都察院侍御史,此次杨成宥和杨成宾同样立了功,故均擢升一级,可谓是风光无限。 一时间拜访的,邀请的帖子如雪片般涌向杨家,杨家人以府里有两位孕妇和一位产妇需要静养为由推辞。 杨成宇御封伯爵,凌家人很欢喜,凌长凯随后将凌咏絮送去京郊庄子,没多久就远嫁几千里之外,至死都没有回过京城。 此次南平和北越的暗桩趁机生事被全部抓捕,即便不是夏侯沐扬和乌正烈的势力,两人仍然送给东楚皇帝一份厚礼,方才平息此次事件。 当然最惨的是齐宗昊,他派去协助武国公的精锐势力全军覆没,花费多年心血建立的暗桩均在东楚皇帝手里,暗桩生事和插手东楚内务证据确凿,只能割让紧邻东楚的三座城池以作赔偿。 回到驿馆,又听到齐秋馨朝着闹着要去见龙玄墨,齐宗昊怒极再次让心腹侍卫给齐秋馨下药,然后召集心腹们商量对策,一连丢失八座城池,就算皇上宠爱他,也必定雷霆震怒。 静王一直待在王府按兵不动,等听说龙玄墨扭转乱局后,急忙命心腹侍卫给他右臂一箭,也不包扎就急匆匆赶去皇宫,花言巧语向皇上表忠心。 皇上淡淡看了静王一眼,让他安心在府里静养,其余再无一字半句。 极轻的一眼,静王却感到莫名心虚,只能乖乖地待在府里,再不敢生出什么心思,当然只是暂时。 苏溪苒委婉地劝说过静王,但是往往话才说到一半,静王就不耐烦地打断她。 她心里很清楚,静王愿意娶她,一来这是太后娘娘赐婚,静王不能违抗,二来静王需要她父亲颍川侯这个助力,三来她名声不错,可以给静王增添体面。 自从知道父亲只效忠于皇上,而她不象三个侧妃那样迎合静王后,除非规定的初一十五两日,其余时间静王从不踏入她房间半步,甚至连看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四国盛典上,她注意到静王看宸王妃的眼神,既懊悔又炽热,忍不住冷嘲,宸王妃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绝不可能看得上静王,静王根本是痴心妄想。 如果说大婚之前,她还期待和静王相敬如宾的话,这些日子更多地了解静王后,她已心如止水。 现在她只愿娘家安好,如果静王走错了路,希望能象端王妃那样,皇上准予她跟静王和离,如果静王安守本分,她就这样熬着,一直到死吧。 此次杨梦尘医治皇上有大功,皇上特昭告天下封她为‘福星尊贵郡主’,享受嫡长公主俸禄和待遇,并赐九个最富饶的县城作为其封地。 这是东楚有史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享受此等待遇之人,不过所有东楚子民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连那些铁面无私的御史们也没有质疑或反对。 几家人笑得合不拢嘴,尤其是金嬷嬷。 四国盛典上的比赛,加上这次皇上的赐封,那些背地里讽刺奚落王妃出身农家的夫人姑娘们,不知会作何感想? 要知道仅仅是当朝的公主郡主县主,全部加起来有几十个,可是有封号和封地的总共不超过六个。 何况‘福星尊贵郡主’的封号,不仅代表福运深厚,还是皇家高贵身份的象征。 以往皇上为奖励有功之臣,经常会封赏其嫡女为郡主或县主之类,还有与他国联姻时,也会赐封世家贵族之嫡女为公主或郡主。 但只是名头好听,一般没有封号和封地,比如风盈公主,比如颜柔郡主,皆是以名讳称呼。 象她家王妃既是皇家媳,又凭借自身的才能获得荣光,可谓史无前例。 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即便王爷跟王妃和离,王妃也能过得很好,当然王爷与王妃会永远琴瑟和鸣。 很多人千方百计想拜访杨梦尘,可惜龙玄墨直接放出话来,王妃事务很繁忙,谁若敢打扰王妃绝不轻饶,那些人不得不歇了心思。 四国盛典和内乱平息,杨梦尘开始巡查皇家慈善会,还有银行跟几个产业的事务。 她早就安排人保护这些产业,那些逆贼连皮毛都没碰到,更别说得逞,而几个产业的利润也稳中有所上升。 这时,贺俊沅走了进来:“王妃,烈皇子和飞兰公主,以及夏侯皇子和雅霜公主求见王妃。” “请他们去客厅。”杨梦尘吩咐贺俊沅,然后放下手里的账本,然后带着金嬷嬷六人去外院客厅。 墨兰和墨竹,以及墨菊依旧掌管原来负责的事务,杨梦尘并没把三人调到身边。 看到杨梦尘一行人来,夏侯沐扬四人起身行礼:“冒昧造访,请王妃见谅。” “无妨,四位贵客请坐吧。”杨梦尘回了礼,主宾坐下后,微笑道:“不知四位贵客到访有什么事么?” 相视一眼,夏侯沐扬笑着道:“东楚皇帝寿辰后我们便要回国,于是想趁着这几天有空,前来拜访王妃。” “若以后有空,欢迎你们常来东楚游玩。”夏侯沐扬和乌正烈明显有事,既然他们不主动说,杨梦尘也不会主动问。 几人说了会儿话,主要是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聊自己国家的风土人情,杨梦尘认真听,时不时问些问题,脸上始终带着温润浅笑,让人感觉很舒服。 夏侯沐扬和乌正烈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优雅品着茶,安静地听三个女子愉快聊天。 两刻钟后,乌正烈看了看金嬷嬷六人,又看了看杨梦尘,欲言又止的模样。 杨梦尘微笑着说道:“她们是本王妃的人,烈皇子有话但说无妨。” “多谢上次王妃的宽宥,父王非但没有生本皇子的气,还龙颜大悦,本皇子感激不尽。”乌正烈起身郑重行礼致谢:“听闻王妃研制出几种预防疾病的疫苗,不知能不能向本国提供一些?” 父王看到那份合约后很高兴,因此在知晓乌文兰痴傻的原因,严厉斥责继王后,还剥夺乌正鄯负责一些事务,转而交给他处理,也更加信任和器重他。 如果他再争取到疫苗,不但国人受益,相信父王也很高兴。 杨梦尘点头:“这个没有问题,不过疫苗的制作方法,以及储存和运输方式很特殊,因此价格相对有些贵,你们放心,本王妃不会胡乱太高价格,这点本王妃会在合约里注明,另外,两国要负责接待好本王妃派去的工作人员,如果出现任何风险,皆由两国承担。” “不知王妃所说的风险是指什么?”夏侯沐扬问。 “个人体质不同,接种疫苗后会出现不同症状。”杨梦尘没有隐瞒,将接种疫苗后可能出现的某些情况仔细说了一遍:“还有两国派系的风险,这个本王妃不说,你们应该很明白。” 夏侯沐扬和乌正烈相视一眼,宸王妃果真是聪慧精明,凡事都思虑周全,确实令人敬服。 “王妃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格遵守合约。” 杨梦尘淡淡笑了笑,吩咐海棠拿来笔墨纸砚,当即写下合约并且签名,再盖上她和罗璟锐的章印。 夏侯沐扬和乌正烈接过来,双双签名盖章。 杨梦尘留四人吃午饭,四人欣然答应,据说宸王府的菜肴比御膳房还要美味,今天他们可要大饱口福了。 下衙回来的龙玄墨看到四个外人,本来含笑的面容瞬间黑沉下来:“你们来干什么?” “王妃邀请我们留下吃午饭。”夏侯沐扬和乌正烈视而不见,依旧笑着起身跟龙玄墨打招呼。 龙玄墨气势太强,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定力不够,行礼后转眼期冀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安抚地对两人一笑,起身迎上前接过龙玄墨解下的大氅,转手递给身边的海棠,然后倒了杯热茶给龙玄墨,微笑着道:“临行前,他们来拜访我,我作为东道主自然留他们吃顿饭。” “你做主就好。”面对着爱妻,龙玄墨向来言听计从,这会儿脸色很温柔。 四人看得目瞪口呆。 即便早知道宸王爱重宸王妃,可也不至于象……分明是个妻奴嘛,与传闻中的冷面战神根本大相径庭,简直让他们难以置信。 瞥了瞥呆若木鸡的四人,龙玄墨放下茶盏,握住杨梦尘双手:“天气这样寒冷,怎么也不带着暖手炉?”语气饱含疼惜和薄责。 “这会儿炭火旺,倒是不觉得冷,出门我会记得带上。”杨梦尘任由龙玄墨握着她的手,笑容恬静。 回神的四人撇开眼睛,神情有些尴尬。 夏侯沐扬和乌正烈心里暗忖,你们夫妻秀恩爱能不能换个时间换个地方?没看到他们还在么? 雅霜公主和飞兰公主却很羡慕,如果有个男子象这样对她们呵护备至,她们就心满意足了,可惜她们的身份注,定婚姻由不得她们做主,也很难找到情投意合的男子,不过看到宸王妃如此幸福,她们也为宸王妃感到高兴。 吃过午饭,四人告辞离去。 杨梦尘送给每个人一份礼物,但是都用长锦盒装着,说明四人回驿馆再看。 “有机会欢迎王妃到北越国游玩,本皇子会好好款待王妃。”乌正烈一脸真诚说道。 夏侯沐扬接口道:“敝国同样欢迎王妃,本皇子和皇妹会陪同王妃游览敝国的名胜古迹,尝遍各种特色佳肴。”说完,还嘲讽地看了龙玄墨一眼。 “阿九没空。”龙玄墨直接拒绝,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想着法子拐带阿九,真是可恶至极。 杨梦尘微笑着没有说话。 送走四人,龙玄墨和杨梦尘手牵着手在院中漫步,金嬷嬷等人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我和两国签订了出售疫苗的合约,稍后誉抄一份给父皇,原本给罗大哥,还有罗伯伯他们已经成功研制出鼠疫疫苗,你告诉父皇,让父皇高兴高兴。” 端王,即龙亦笙之故,这些天皇上情绪一直很不好,杨梦尘想借此让皇上稍微舒缓心情。 龙玄墨点点头。 “对了文德,那个所谓的前朝皇裔有招认其嫡亲妹妹是谁么?现在哪里?” “我给他服用你的药物,他都招认了。”龙玄墨沉声道:“关于前朝公主的消息,他一无所知。” 微微侧目,深深看着龙玄墨,敏锐捕捉到他眼底稍纵即逝的戾气,杨梦尘沉吟片刻道:“他想见我。”语气肯定,而不是疑问。 龙玄墨抿着唇不语,眉宇间染着冰冷彻骨的寒意。 “既然他想见我,我去见见也无妨。”瞧见龙玄墨张嘴要反对,杨梦尘微笑着说道:“我大概猜到他想知道什么,而他服用药物也没招认半点前朝公主的消息,想必是真不知道,或许换个方式能有所收获。” 沉默良久龙玄墨点头同意。 南平驿馆里。 雅霜公主迫不及待打开杨梦尘送的长锦盒,里面放着一个卷起来的白纸,还有同样卷起来,绣着图案的雪白流纱锦段,雅霜公主先拿起锦缎和宫女展开,所有人顿时惊呆了。 长约三米,宽约两米的锦缎上用各色丝线绣着百花,或含苞待放,或妖冶盛开……一些花瓣上还有露珠似落未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让人仿佛置身于百花园中,感受着花香扑鼻。 “公主,后面是梅兰竹菊!”一个宫女忽然叫着。 雅霜公主急忙和宫女将锦缎翻过来,另一面果真绣着梅兰竹菊,大声赞叹:“竟然是双面绣!” 要知道双面绣的绣技早已失传,没想到梦尘妹妹送她的竟是双面绣品,梦尘妹妹真好。 吩咐宫女把锦缎收好,回国后制作成屏风放在她房间里,雅霜公主又拿出那卷白纸展开,赫然是盖有羽夕和宸王妃印章的字画,雅霜公主欣喜又感动,眼眶渐渐湿润。 “宸王妃送的礼物太贵重了,皇妹,我们永远要记住宸王妃的好。”夏侯沐扬已经看过他的是两副羽夕的字画。 雅霜公主含泪点头,上次梦尘妹妹给她的香水,她送给母后,母后高兴得不得了,直夸她孝顺。 北越驿馆里。 乌正烈和飞兰公主心情跟夏侯兄妹一样,深深认为跟宸王妃交好是最正确。 下午龙玄墨没有去衙门,命人将那个前朝皇裔独孤复兴秘密带来王府,龙玄墨和杨梦尘在密室见他。 但见他约四十岁左右,身高近七尺,偏瘦,皮肤很白,导致俊美五官看起来分外鲜明,一双狭长眼睛幽邃如渊,身穿白色囚衣,浑身还有清晰可见的狰狞可怖的伤痕,然而丝毫不见他萎靡不振,反倒一脸平静。 墨云和墨雷站在独孤复兴左右,分别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突然发狂冲上去冒犯王爷王妃。 看到周围人如临大敌的模样,独孤复兴嗤笑道:“我都这个样子了,你们居然还担心我谋害你们。” 他已经动弹不得,龙玄墨夫妻不仅带着八个侍卫和丫鬟,并且离他很远,好似害怕他会跳起来咬死他们一样,因此他从心里瞧不起龙玄墨夫妻的这种行径。 “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本王妃认为凡事谨慎些有利无害。”杨梦尘面带浅浅笑容,丝毫不在意独孤复兴的嘲讽。 独孤复兴听罢仔细打量着杨梦尘,可以说这个世上他唯一看不透的人,只有眼前这位宸王妃。 出身农家却气质清贵,明明拥有出众才华却隐藏起来,嫁给龙玄墨之后千方百计给狗皇帝赚取银子,甘心在幕后给龙玄墨和狗皇帝出谋划策,不好名,不贪权,偏偏又赢得所有人敬服和拥戴。 想必正是因为有这位宸王妃在,龙玄墨和狗皇帝才敢设下这么大的一盘局,而他们也全都钻进龙玄墨和狗皇帝的圈套之中。 独孤复兴真的想不明白,宸王妃是否真如传闻一样对权势不屑一顾?还是隐藏得更深? 坦然面对独孤复兴探究目光,杨梦尘微笑道:“本王妃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正好现在请教你。” 冷冷看着杨梦尘,独孤复兴紧抿着唇不语,想从她嘴里套话,痴心妄想。 接过龙玄墨递来的清茶浅抿一口,杨梦尘慢条斯理道:“本王妃实在是想不明白,前朝已经覆灭三百多年,尤其前朝末帝荒淫无道,以致民不聊生,而如今东楚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你们为什么还想要复辟前朝? 当今皇上睿智贤明,朝中能人才俊辈出,你们为了一己之私妄想弄得天下大乱,如此倒行逆施的事情,你们凭什么认为会成功? 退一万步说,假如你们真的成功推翻东楚重建前朝,那么谁来当皇帝?你或者那位前朝公主?凭你们的才智能力,你们能坐稳江山么?” 独孤复兴面容陡然暴怒,看到杨梦尘冷诮的眼神,瞬间恢复平静,闭上眼睛,完全当杨梦尘是空气。 “本王妃知道你心里很不服气,不过不所谓。”看着闭眼假寐的独孤复兴,杨梦尘淡淡道:“本王妃只是想跟你聊聊天,你也用不着防备本王妃。” ------题外话------ 谢谢亲亲weixin7b3045c464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胡儿111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weixin7b3045c46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冰雪女神1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angjing1104 投了1票! ☆、241幕后主使,算计 海棠等人面面相觑,从没听说过很犯人聊天的,王妃这是做什么? 龙玄墨面无表情,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慢慢晃动手中名贵茶盏,杨梦尘轻言道:“本王妃想知道,小时候看到别的小孩子可以尽情玩耍,尽情欢笑,你却整天关在屋子里刻苦学习,满心仇恨,你羡慕么? 长大后别人光明正大地过日子,你却要东躲西藏,这几十年来不能见光,犹如老鼠一般生活,你委屈么? 想想你现在正值壮年,却没享受到夫妻情乐和子孙天伦(消息证实,独孤复兴有不少女人,但是没有成亲和孩子),如今计划失败被捕,等待你的结局会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甘心么?” 独孤复兴依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然而眼珠子快速滚动了几下。 挑了挑眉,杨梦尘继续说道:“前朝覆灭至今已经三百多年,为着一个虚妄不实的痴念,你们好几代人费尽心机谋划,最终仍然功败垂成,值得么? 如果换做是本王妃的话,明知复国无望,本王妃宁愿让子孙隐姓埋名,去过平安喜乐的平凡生活,也不愿意将前几辈人的痴心妄想加诸在子孙身上,一辈子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甚至虚耗青春年华和付出生命,这不是爱,而是害。 说到底,你的祖辈和父亲根本没把你当成是独孤家子孙,你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件复仇的工具,一件完成他们做不到的事情的工具。 还有你的母亲,所谓为母则强,如果她真的爱你,即便你的祖辈和父亲如何强硬,她也坚决不会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才是真正的母爱!” 独孤复兴仍然没有回应杨梦尘的话,却缓缓睁开眼睛,眼里有东西在闪动。 瞧见独孤复兴眼眸深处有怒火和怨恨掠过,杨梦尘心中暗忖,看来此人真的很不甘心。 杨梦尘没有猜错,独孤复兴确实不甘心。 从两岁起,祖父和爹就开始教导他学文习武和谋略,每天寅时末(约早晨五点)直至子时中(约晚上十二点),除吃饭入厕,其余时间一分不停息,达不到祖父和爹的要求,动辄打骂,或罚跪两个时辰。 有一次,他听到隔壁的小孩在放风筝,那热闹欢喜的笑声,他忍不住好奇抬头望去,结果父亲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忍着伤痛继续学习。 事后他向母亲哭诉,不但没有得到母亲的疼惜,还破口大骂他不争气,更当即告诉了父亲,父亲又痛打他一顿,第二天接着重复日复一日的事情。 从那以后,他再不敢分心,完全象个傀儡一样顺从祖父和父亲,也是从那时起,他一次也没有哭过。 祖父和父亲常常跟他耳提面命,他是当皇帝的人,那些凡夫俗子自然不能跟他相提并论。 六岁,祖父病逝,临死前死死拉着他的手,要他发誓推翻东楚夺回独孤家的江山,他发过誓后,祖父死了,可是眼睛怎么也闭不上。 七岁,他奉父命带着人,还有前朝遗留的一批财宝去各地发展势力,从此开始了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黑暗日子,期间父母离世也没回过那个所谓的家,而他可以说到现在,一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就是担心在睡梦中泄露行踪,从而被朝廷追杀。 其实他何尝愿意走这一条路,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他的选择,但是没人给他选择的机会。 如今被抓了,想必很快就会死,他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可是就这样死了,还是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过而死,他很不甘心。 毕竟那些事情从来不是他在做主,完全是那些人逼着他去做,他只是一个傀儡,这样的日子他早就厌烦了,并且他不傻,东楚国泰民安,有了宸王妃后更是逐渐变得繁荣富强,他们所谓的复国,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可惜那时他年龄小,一直被身边的人操纵,后来年龄渐长,仍旧由不得他做主。 他一生活得很憋屈,不希望子孙跟他一样,因此无论父母怎么催促,他都没有成亲生子。 时间慢慢流逝,独孤复兴始终抿唇不语。 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独孤复兴却开口问道:“宸王妃,你是怎么救的龙擎苍(皇上名讳)?” “你为何这样问?”杨梦尘故作惊讶的样子。 目光平静地看着杨梦尘,独孤复兴淡淡一笑说道:“因为那五张毒药秘方是我故意设计让武国公得到,同时还注明五种剧痛混合,毒性更加霸道且无药可解。” 五张方子均是前朝皇室秘方并未流落在外,而研制方子的人也已作古,宸王妃是如何解的毒? “要不这样,本王妃回答一个问题,你也回答一个问题。”杨梦尘微笑着道:“你放心,本王妃问的问题,你能回答就回答,不知道就不回答。本王妃一直奉行公平交易,不知你意下如何?” 龙玄墨始终一语不发,而海棠等人不明白王妃此举究竟是何意? 独孤复兴没答应,也没发对。 “不反对,本王妃就当你是默认。”杨梦尘不以为意:“请问你今年到底多少岁呢?” 众人真想绝倒,没想到王妃问的竟是这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这对审讯毫无作用好不? 独孤复兴同样也很诧异,不过仍然如实回答:“三十九岁。” 杨梦尘点头:“既然你回答了本王妃,本王妃也回答你的问题,本王妃送给父皇一块灵玉,此玉一旦遇到毒物就会变色,而父皇一直佩戴在身上,自然安然无恙。” 一看独孤复兴的神情,就知道他根本不信。 “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由你。”杨梦尘面色坦然:“第二个问题,你真是前朝皇裔?” 独孤复兴闭上嘴拒绝回答。 杨梦尘慢条斯理地问了好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独孤复兴回答几个,同样趁机又问了几个问题,杨梦尘的回答半真半假,往往说一些留一些,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宸王妃,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独孤复兴直直盯着杨梦尘。 一个农家女,即便得到名师指点,也不可能象这样无所不能,只可惜他们查了这么就都一无所获。 杨梦尘呵呵笑着:“你该不会真的相信那些传言,认为本王妃是仙女下凡吧?”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杨梦尘不再问独孤复兴问题,转眼看了看龙玄墨,龙玄墨当即让墨云墨雷把独孤复兴又秘密带回去。 走到门口,独孤复兴忽然回头看了杨梦尘一眼,眼里有着警惕和疑惑。 如果宸王妃象那些官员一样质问他,或许他心里还有底。 可是这宸王妃一直就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更把握不住宸王妃的脉络,这宸王妃明显比那些官员还难缠,龙玄墨能娶到这么厉害的王妃,是龙玄墨几世修来的福气。 看到杨梦尘眉宇间有些倦色,龙玄墨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力度适中地给她拿捏解乏。 杨梦尘微微闭上眼睛,跟独孤复兴聊天,看似简单,实则很费精力。 良久,杨梦尘轻轻拍了拍龙玄墨的手,示意他坐下来,看着他笃定道:“真正的幕后主使者是那位前朝公主,独孤复兴只是一个转移我们视线的傀儡。” 龙玄墨之前一直认为独孤复兴是幕后主使,但是听了爱妻跟独孤复兴的谈话,也敏锐感觉独孤复兴不象是幕后主使。 海棠等人百思不得其解,王妃为何会说独孤复兴不是幕后主使? “你们是否注意到,独孤复兴的容貌跟某个人有几分相似?”杨梦尘忽然意有所指地问。 龙玄墨闻言几人敛眉沉思,片刻,龙玄墨沉声道:“阿九说的是静王!” 海棠几人一怔,继而纷纷点头,王妃不说她们还不觉得,一说还真觉得两人很相像。 “我没有见过静良娣,不过我发现静王长得不像父皇,跟你们几兄弟也不太像。”杨梦尘淡淡说道:“都说外甥似舅,只怕这个独孤复兴还真是静王的亲舅舅。” “我立刻派人去清心庵捉拿静良娣。”静王和苏溪苒大婚后,静良娣主动请求去距离京城百里外清心庵,为皇上和东楚祈福。 伸手拉住起身的龙玄墨,杨梦尘摇摇头:“想必她早就已经离开,你们现在去了也没有用,只需派人密切监视静王,静良娣对静王没有母子感情,但是静良娣想谋朝篡位,必须要有名正言顺的借口,而静王就是这个借口。” 龙玄墨了然,这些天静良娣肯定得到风声隐藏起来,他们再去清心庵必然扑空,不如密切监视静王。 “还有一件事情。”杨梦尘说道:“刚才独孤复兴无意识中提到过郡主府,据我猜测,他说的应该是父皇赐给我的郡主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股不明势力的首脑应该是惠亲王。” “惠亲王?”海棠等人大惊。 而龙玄墨面容凝重,之前他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有证据,现在阿九这样说,百分百就是惠亲王。 转眼看向海棠,杨梦尘吩咐道:“你悄悄去把蔺喆祺请来,就说我有要事跟他商量。” 海棠恭敬应下后迅速离去。 “文德,静良娣和惠亲王之事最好告诉父皇,让父皇心里有数。”杨梦尘说道:“另外务必保护好独孤复兴,他还有大用。” 龙玄墨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蔺喆祺随海棠前来:“九妹,找我来有什么事?” 龙玄墨脸色当即黑沉,来了就只看到阿九,却没看到他这个大活人,这个堂兄也不安好心。 小气的龙玄墨打翻了醋坛子,可惜杨梦尘和蔺喆祺都没有注意到。 杨梦尘直接将她的猜测告诉蔺喆祺。 蔺喆祺剑眉微蹙,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毕竟惠亲王已经死去多年,没人会联想到他身上。 “你曾说过,那人自称是皇家人,而你说的那个年龄段的人,其中就有惠亲王。”杨梦尘眼眸里闪烁着锐利精芒:“刚才我一直在想,当年那么多的皇子皇孙,那人怎么就偏偏掳走你并伪装你遇害? 猛然间,我想起嬷嬷跟我说过的一件往事,先帝驾崩前,恪亲王曾买通先帝身边的人妄想重立一份传位诏书,明面上失败了,实际上恪亲王成功伪造了一份传位诏书; 惠亲王得到消息以为是真的传位诏书,派人千方百计偷走,没想到恰好遇见皇伯父,惠亲王称恪亲王伪造传位诏书意图篡位,于是惠亲王派人抢回诏书,还当着皇伯父的面焚毁了那份诏书; 其实惠亲王偷那份诏书,是想把上面恪亲王的名字篡改成他的名字,从而名正言顺登基继位,结果却被皇伯父撞见,不得不毁了诏书; 惠亲王和皇伯父都没有察觉到,当时嬷嬷就在不远处的花丛里,亲眼目睹那一幕,并如实禀告了皇祖母,皇祖母让嬷嬷不要声张,毕竟当时父皇即将继位,传扬出去难免横生枝节; 父皇登基之初的叛乱平息后,或许惠亲王感觉到什么,又或许早就另有图谋,没几个月就‘病逝’; 可是惠亲王怨恨皇伯父阻扰他的帝皇之路,因此设计掳走你,再把你培养成一颗棋子,将来跟皇伯父父子相残,达到报复皇伯父的目的; 嬷嬷说,恪亲王最后归顺了父皇,惠亲王也已经‘病逝’,因此诏书之事皇祖母选择秘而不宣,只有皇祖母,父皇和嬷嬷知晓。” 金嬷嬷原本打算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只是听说杨梦尘和龙玄墨在追查已经死去的几个皇室王爷,其中就有惠亲王,金嬷嬷一直犹豫不决,直到前两天才告诉杨梦尘这个秘密。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且事急从权,杨梦尘便没有隐瞒。 几人神色剧变。 这件事关系重大,金嬷嬷绝不可能无中生有,而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那人为何掳走蔺喆祺,还暗中勾结西梁,甚至是前朝余孽多年来为非作歹,简直无耻至极。 “可惜这次没能抓住他。”龙玄墨眉宇间染着冰寒之气,眼眸里幽邃如海。 “那人极为谨慎奸猾,即便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轻易露面,只会在暗中操纵。”蔺喆祺面容凝重:“我至今也没查到那人具体在哪里。”当年见他这个三岁的‘儿子’都带着面具,可见谨慎奸猾的程度。 杨梦尘摇头:“即便查到他在哪里,也很可能是替身而已。”惠亲王那样的人肯定会有替身保命。 众人都沉默不语,这极有可能。 蔺喆祺道:“我会派人继续追查他的下落,有消息立即告诉你们,另外皇叔父寿辰在即,清查戒备之事只能由堂弟负责。” 龙玄墨点点头,即便蔺喆祺不说,他也会抓紧时间尽可能地清除隐患。 “还有务必保证九妹的安全。”瞧见龙玄墨瞪眼,蔺喆祺不以为许,反而沉声道:“九妹才华横溢且能力卓著,已然成为那些人的目标,明知不能收为己用,那些人必定千方百计要除掉九妹,尤其齐宗昊。” 纵使龙玄墨醋海翻涌,但也不得不承认蔺喆祺言之有理,狠狠瞪了瞪蔺喆祺,声音冰冷道:“不用你操心,本王自会保护好本王的妻子。” 言下之意,本王的妻子自有本王保护,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操心。 蔺喆祺坦然回瞪:九妹是我的妹妹,我也不是外人,关爱九妹理所应当。 看着两人似孩子般斗气,杨梦尘哭笑不得。 蔺喆祺临走时,忽然对龙玄墨道:“以后少招惹那些烂桃花,省得给九妹添麻烦。”说完,扬长而去。 龙玄墨气得面如黑炭,挑拨离间的家伙,下次准揍得他满地找牙,转而一脸委屈地看向杨梦尘:“阿九,他冤枉我,还故意挑拨我们的夫妻关系。” “下次我一定严厉批评他!”杨梦尘忍着笑岔开话题:“文德,你去找父皇说明情况。” “阿九亲我一下,我再去见父皇。”龙玄墨指指自己的唇。 杨梦尘白皙脸颊瞬间红如胭脂,薄怒含嗔地白了龙玄墨一眼:“海棠她们还在了。” “你当她们不存在就好。”龙玄墨大言不惭。 杨梦尘脸皮可没龙玄墨厚实,坚决不亲,谁知却被龙玄墨猛然抱住,温热双唇一下含住她的唇,羞得她连忙用力想推开龙玄墨,眼角余光看到海棠几人或低头看地,或背转身去,心里想着这分明是掩耳盗铃嘛。 到底担心爱妻羞恼后再不理会他,龙玄墨深深一吻便放开爱妻,附在爱妻耳边轻声呢喃:“晚上再好好伺候我的阿九。”看到爱妻脸如朝霞,媚眼如丝,顿时心头火热,强忍着情潮,满面春风离去。 无赖!杨梦尘面红耳赤地低低骂一句,深吸几口气,等脸上潮红褪去,才挥手示意绿萝等人退下,只留了海棠,再找来鸟儿们说了会儿话,低声吩咐海棠几句,海棠随即离去。 西梁使者驿馆里。 齐宗昊面色阴沉地坐在桌边,幽暗眼睛盯着跪在面前的一个黑衣人,双唇抿成直线,很明显心情极度不愉。 “废物!没把人弄回来,还损失好几个人,简直是一群废物!” “主子恕罪!”黑衣人诚惶诚恐道:“宸王妃一直没出府,而宸王府和郡主府都戒备森严,属下等还没有靠近就被发现了,属下拼死才逃回来报信,请主子恕罪!” 怒极的齐宗昊刚想杀了黑衣人,旁边的心腹幕僚及时跟他使个眼色,齐宗昊很信任和倚重这个幕僚,斥责黑衣人几句,就让黑衣人退下。 “先生为何要阻止本皇子?” “二皇子可用的人已经为数不多,杀一个便少一个,不如留着他执行接下来的计划。” 齐宗昊眉头紧锁:“明天就是东楚皇帝的寿辰,后天我们就离开,先生有何妙计让本皇子得到宸王妃?” 幕僚附在齐宗昊耳边,把计划说了一遍,听得齐宗昊连连点头,完了称赞道:“先生此计甚妙,只要本皇子抱得美人归,回国后定会重重奖赏先生,哈哈哈哈!” 幕僚忙道,甘愿为二皇子而鞠躬尽瘁。 六月初三巳时初(约早上九点),皇上的寿宴在御花园举行,因着一连串的大喜事,今年的寿辰举办得极为盛大。 皇上坐着龙辇巡游京城,与民同乐。 而东楚臣民自发云集街道两旁,敲锣打鼓庆贺皇上生辰,场面热烈又喜庆。 临近巳时,皇上才回御花园。 一番开场白,旨在颂扬皇上的丰功伟绩,接着各国使者和庆安国客人,以及文武百官轮流敬献礼物。 看到对面的齐秋馨虽然浓妆艳抹,仍掩饰不了眉宇间的虚弱,杨梦尘唇角弯了弯。 接下来众人边观赏歌舞,边品尝美味佳肴,气氛祥和热闹。 一个宫女从龙玄墨右边走上前,似乎想给他斟酒,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手一滑,酒壶里的酒水全洒在龙玄墨锦袍上,锦袍很快湿透,那个宫女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伸手拉住面色沉郁的龙玄墨,杨梦尘示意那个宫女退下,然后让墨云陪龙玄墨去换衣裳,她并没有跟去。 没多久,对面的齐秋馨似乎有了醉意,两个贴身宫女扶着她,在东楚宫女的指引下去指定殿宇休息。 看到齐秋馨离开,杨梦尘漆黑眼底一丝冷诮稍纵即逝。 两刻钟后,眼见龙玄墨和齐秋馨还没有回来,齐宗昊眼底眉梢闪过一缕得逞的快意,可是杨梦尘一直待在宴会上不去找龙玄墨,后面的计划就无法进行,又让他心急如焚。 不过皇妹能嫁给宸王也好,齐宗昊正想找借口引起众人的注意,却看到龙玄墨带着墨云回来,完全看不出半点异样,心里莫名浮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不露痕迹给站在身后的心腹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人随即悄然离去。 直到宴会结束,侍卫也没回来禀报,在回驿馆的路上,齐宗昊听到有人在说什么公主不知廉耻,顿时神色骤变,当即赶往出事地点。 ☆、242身败名裂 东楚京城有一句话叫做东门贵,南门富,西门乱,北门穷,意思就是东门住的都是勋贵世家,南门多是富商聚集,北门乃普通百姓区,而西门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谓是鱼龙混杂,当然花街柳巷特别多。 齐宗昊来东楚京城这些天自然很清楚,眼看马车渐渐驶进西门,心里越来越不安。 想起临出宫门时,守卫皇宫宫门的侍卫向恭亲王禀告(这期间一直由恭亲王和龙玄墨负责京城安全),说皇妹执意要出宫,侍卫好心想派人护送皇妹回驿馆,皇妹非但不要,更打伤几个侍卫,他不仅赔礼道歉,还答应给予相应赔偿才平息此事。 他真不想管这个没脑子,却只会惹祸的皇妹,可是不行,一来毕竟是他的嫡亲妹妹,二来父皇和母后极宠皇妹,可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皇妹真在东楚出了事,他回去无法向父皇和母后交代。 马车停下,齐宗昊从马车里下来,看到门上红艳艳的‘倌乐遥’牌匾,就知道此处是一家小倌倌,据说还很有名气。 东楚禁止男风,但是架不住有人偏偏有这个嗜好,有人阳奉阴违,因此屡禁不止,久而久之只要不惹出事来,朝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门外围着一大群男子,个个伸长脖子往门内看,脸上无不带着不怀好意之色议论纷纷,言词之中提到什么‘西梁公主真威武,一下子弄得两人口吐白沫,力竭而死’等等。 齐宗昊面色顿时黑沉如墨,眼底迸发出滔天怒火和嗜血杀意,带着两个心腹侍卫疾步走进去。 几个西梁使者听到消息,跟齐宗昊前后脚赶过来,这会儿也硬着头皮进去。 宽敞大厅里,同样聚集很多看热闹的男子,眼睛望着楼上的某个房间,面带鄙夷和兴奋地指指点点。 这是东楚,尤其此处三教九流混杂,齐宗昊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直接去楼上。 齐宗昊是西梁皇子,又参加了四国盛典的比赛,自然很多人都认识他,看到他目光阴沉前来,围在窗开房门外的男子们迅速退散开来,不过看向他的眼神满含嘲讽和不屑。 强忍着内心滔天怒火和杀意,走到门口的齐宗昊往门内一看,瞬时满目震惊和难以置信。 屋中地上,身无寸缕的齐秋馨坐在一个男子身上,美艳脸上布满春意盎然和舒爽,手里拿着惯用的长鞭,鞭身上鲜血淋漓。 而齐秋馨身下的那个男子分明是宫宴上,他派去偷偷找齐秋馨的心腹侍卫,此刻同样身无寸缕,面容灰败,眼神充满惊恐和绝望。 旁边躺着两个年轻男子,口吐白沫,俨然力竭而死的模样。 齐秋馨的两个贴身宫女和一个穿红戴绿的中年妇人,以及几个打手样子的男子,或坐或躺在周围地上,每个人浑身伤痕累累,房间到处一片狼藉。 看到齐宗昊到来,那名侍卫不禁眼睛一亮,嘶声力竭地叫着:“二皇子,公主强迫属下……求您……救救属下,二皇子……” 话未说完,嘴里溢出大量的白色唾沫,头一歪,死了,然而双眼圆睁,颇有死不瞑目的味道。 齐宗昊眼里闪过一丝毒辣戾气,紧抿着双唇,身侧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毕露。 该死的狗东西,死了就死了,现在说出这番话来,他就是想把责任推卸给东楚也不可能了,若非场合不对,他必定会将这个愚蠢至极的狗东西千刀万剐! “啊……”齐秋馨突然激越地娇吟一声,片刻站起身来,看到门口的齐宗昊,满含媚意的眼睛往上一挑,忽然冲到他面前,一面迫不及待撕扯他的衣袍,一面娇嗔地埋怨:“皇兄怎么才来?馨儿等你好久了,实在忍不住就先享用了那几个人,皇兄不会吃醋吧?” 齐宗昊紧紧盯着齐秋馨的眼睛,里面只有渴望,完全看不出半点被药物控制的迹象,心惊又疑惑。 “原来兄妹两个早就有了首尾呀!”有人啧啧怪叫着。 “西梁皇室真是与众不同!”有人跟着附和。 “西梁公主这么凶猛,看来西梁皇子满足不了她,难怪去找别的男子!”有人意有所指。 “可不是,那些窑子里的姐儿都比不上这位西梁公主这样豪放!”有人猥琐邪笑着。 “真是不要脸!” …… 众人肆无忌惮地议论着,同时伴随着意味深长的笑声,有些话越说越不堪入耳,场面很是热闹。 几个西梁使者既惊愕又羞恼,若是地上有条缝,恨不得都钻进去,简直太丢脸了。 听到众人的嘲笑声,齐宗昊猛然回过神来,又感觉胸前一凉,低头一看,面容顿时乌云密布,眼里染着冰寒杀意。 原来在他愣神的眨眼功夫,齐秋馨已脱去他的外袍,此刻正在扯着他的内衣,已然露出他一小片白皙的胸膛,而周围的男子们贪婪地直盯着他胸口,有人还直流口水。 伸手劈向齐秋馨后颈,无视闭着眼,绵软倒在地上的她,齐宗昊慌忙穿戴好衣裳,然后捡起地上齐秋馨衣裳胡乱给她套上。 吩咐两个侍卫带上两个宫女,齐宗昊目光阴毒地扫了周围人一眼,若非还有两分理智,他必定当场挖掉这些人的狗眼,再大卸八块,最后扔去喂野狗,如今只能隐忍满心戾气,横抱起齐秋馨准备离去。 众人先是怔了怔,待反应过来后,无不恼羞成怒,都鄙夷和挑衅地看着齐宗昊。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当面挑衅他,齐宗昊自是勃然大怒,好在有使者及时低声提醒着,齐宗昊才极力压制怒火,大步就要离开。 谁知,那个中年妇人和几个打手幽幽醒来,看到齐宗昊等人要走,当即爬起来挡在齐宗昊的面前:“想走可以,先赔偿奴家的损失,共计十万两!” 齐宗昊眼睛一凛,满含浓郁杀意的眼神,吓得妇人心中一颤,但是看到人群里的几个人后,顿时底气十足地挺了挺胸。 “西梁公主横冲直撞跑进来,扬言说要十个身体最强壮的小倌,奴家还没说什么,西梁公主就给了奴家一鞭子,还说她是西梁公主,就是杀了奴家,也没人敢追究; 奴家只好找来春花秋月伺候西梁公主,西梁公主不满意,奴家又找来八个小倌,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春花凄惨的求救声,奴家慌忙推开门一看,秋月已经口吐白沫死了,春花也奄奄一息; 而西梁公主带来的两个丫鬟也鲜血淋漓躺在地上,晕死过去; 奴家赶紧找人来帮忙,没想到西梁公主根本不听劝,还将奴家和找来的人打得浑身伤痕累累,晕死过去; 西梁公主白白作死了春花秋月,还把奴家等人打成重伤,损毁财物,现在就这样走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呀?奴家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妇人语速太快,等齐宗昊想阻止时,妇人已经噼里啪啦地说完了事情经过。 齐宗昊怒火中烧,然而更让他恼怒的是,周围不少男子纷纷表示,妇人说的是事实,他们可以作证。 有人撑腰,妇人有恃无恐,忽然扑到两具男尸上,哭天喊地叫嚷起来:“娘可怜的儿啊,你们年纪轻轻就去了,还死得这样冤枉,娘的心都疼死了,想想娘花费多少心血和银子才把你们养大,结果……娘苦命的儿哦……” 听到妇人抑扬顿挫的哭喊声,西梁人脸色难看,其余众人却很想笑,不过都忍着没有笑出来。 “春花秋月是头牌,能给易妈妈挣不少银子,现在死了,赔偿十万两银子不算多。”有人大声叫着。 众人连连附和。 还有人说这里是东楚,西梁公主害死人想一走了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一时间,整个楼子里群情激愤。 众人倒不是同情两个小倌,而是西梁公主一个残花败柳居然敢觊觎东楚的战神宸王,比赛时还三番四次找宸王妃的麻烦,众人早就义愤填膺,正好有这个机会,众人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西梁公主。 面对愤怒的众人,齐宗昊骑虎难下,脑海里思索着对策。 答应,面子里子都没了。 不答应,东楚不会放过罢手,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即便是两个卑贱的小倌倌,也同样是东楚人,何况是西梁理亏,最重要的是,回国后他依旧寝食难安,父皇和西梁臣民肯定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难道西梁的声誉还抵不上银子么? 西梁使者巴不得齐宗昊赶快答应好离开这里,可惜齐宗昊素来专横独断,由不得他们说什么。 “出什么事呢?”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龙玄墨和杨梦尘,以及东楚,庆安,南平和北越的一大群人走进来。 看到一行人到来,围观众人主动退开让出通道。 一眼看见屋中地上有三具光裸的男尸,龙玄墨当即把杨梦尘拥入怀中,不让她看那污秽不堪的场面。 雅霜公主等女眷连忙转过身去,脸色泛红,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形,简直是羞死人了。 瞧见龙玄墨和杨梦尘两人,妇人,即易妈妈暗暗松口气,匍匐爬到两人面前:“求王爷,王妃给贱妇做主啊,西梁公主……如今西梁皇子想一走了之,春花秋月不是白死了么?求王爷,王妃主持公道!”重复完事情经过,不停磕头,模样十分可怜。 旁边有人嘀咕,西梁兄妹不清不楚,声音却刚好让众人听见,气氛异常静谧中透着诡异。 埋首在龙玄墨怀里,杨梦尘微弯唇角划过一缕冷诮。 若非不想惹得父皇心情不快,他们当即会在宫里让齐宗昊兄妹身败名裂,胆敢算计她和文德,当然要付出惨重代价! 后来的人短暂惊愕后,全都眼神鄙夷和憎恶地看向齐宗昊,以及他怀里的齐秋馨。 死死盯着龙玄墨和杨梦尘,齐宗昊眼神晦暗难辨,双唇紧抿成直线,心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原本他的计划是,静王在宫里的线人弄脏龙玄墨的衣袍,趁龙玄墨去换衣服,皇妹顺势紧紧缠住龙玄墨,最好造成事实,为此他还给了皇妹西梁独有的最强媚药。 宸王妃和龙玄墨感情好,龙玄墨久未回来,宸王妃必定会去找,他再尾随跟去掳走宸王妃藏起来。 没想到宸王妃没有去找龙玄墨,龙玄墨很快又安然无恙回来,令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更没想到的是,皇妹竟然强行提前出宫,还到这种地方做出此等事情来。 现在五国的人都知道了此事,这次丢脸丢到全天下了。 关键是,他回国后要怎样面对父皇和母后的斥责,臣民们的愤怒,事事完美无缺的他丢尽颜面,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心中怒火和怨毒也愈发浓烈。 挥手让墨云找东西盖住三具男尸,龙玄墨才语气冰冷道:“如果二皇子不愿意赔偿,那就直接把西梁公主押去大理寺,按照东楚律法判定处置!” “宸王息怒,敝国愿意赔偿。”其中一个使者急切道。 公主再犯错终究是公主,代表的是西梁,若是关进东楚大牢按律处置,传扬出去西梁将颜面无存。 齐宗昊自然明白那位使者之意,咬了咬牙让心腹侍卫给银子,然后看向龙玄墨,实际却是在看龙玄墨怀里的杨梦尘:“现在本皇子可以带皇妹走了么?” “可以。”龙玄墨淡淡答应:“此事到此为止,谁若是传扬出去,绝不轻饶!” 其实大部分人都已知晓,尤其在场之人包含三教九流,怎么可能封锁消息?龙玄墨只是表明态度而已。 “多谢宸王!”齐宗昊气得吐血,却不得不道谢,抱着齐秋馨大步离去。 今天之辱,来日他一定会加倍奉还。 西梁使者们告罪一声,跟着齐宗昊离开,同时还带走了那个西梁侍卫的尸体。 看着西梁人背影,夏侯沐扬和乌正烈暗暗摇头。 很明显齐秋馨是想算计宸王,结果反倒被宸王算计,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要知道宸王谋略天下闻名,身边又有聪慧绝伦的宸王妃,岂是什么人都能轻易算计得到?真是个愚蠢至极的蠢货! 龙玄墨等一行人随即各自回府或驿馆。 众人纷纷散去。 “大爷可满意奴家的表演?”此时屋子里只剩易妈妈,还有面无表情的墨雨。 拿出银票给易妈妈,墨雨无视易妈妈的搔首弄姿:“这是奖赏你的银子,另外这段时间你最好关门避一避,省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易妈妈接过银票放进怀里,乐得见牙不见眼,一下子得了十几万两银子,她当然要躲起来。 眨眼间墨雨消失无踪。 而易妈妈立即召集所有下人,说给他们放两个月假并提前发工钱,然后带着银子关门避祸。 西梁驿馆。 几个使者各回各的房间,这一趟东楚之行让他们无地自容,还在明天就会离开,否则他们只能躲在驿馆里无脸见人。 吩咐心腹侍卫去找随行的大夫,齐宗昊抱着齐秋馨直接回她的房间,重重将她扔到床上,再走到桌边坐下,面色阴戾,眼眸冰冷如寒潭,凝聚着浓郁杀意。 很快,侍卫找来大夫,大夫仔细给齐秋馨诊脉,完了恭敬回禀齐宗昊:“回二皇子,那药太霸道,公主伤了身子,需好好静养。” 他跟随二皇子多年,对于西梁皇室秘药,多少知道一些。 “还有呢?” 大夫神情一怔,不明白齐宗昊是什么意思? 齐宗昊直直盯着大夫沉声道:“公主体内可还有其他的药物?” “回二皇子,没有。”大夫如实回答。 “你确定?” “是!” 齐宗昊眼眸阴沉如深海,眉宇间染着冰冷沉郁的气息:“把她们两个弄醒。” 大夫拿出一个小瓶子,在碧春碧冬鼻子下晃了晃,没多久,两人的睫毛微微颤动,俨然要苏醒过来,看到齐宗昊挥挥手,大夫随即退下。 缓缓睁开眼睛,碧春和碧冬有片刻的茫然,待看到坐在桌边的齐宗昊,顿时变得清醒,顾不得浑身钻心的剧痛,跪在齐宗昊面前,齐声道:“奴婢没有伺候好公主,求二皇子恕罪!” “把你们离开宴会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从实说来。”齐宗昊迫切想知道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大的纰漏? “回二皇子,奴婢二人扶着公主离开御花园。”碧春颤声道:“半刻钟后,奴婢借故支开那个宫女,公主带着奴婢二人按照静王给的图纸前去朝晖殿(男宾暂时休息之地,当时龙玄墨去的正是朝晖殿),在路上,公主服下了二皇子给的药; 走到半路,公主突然坚持要出宫,无论奴婢二人如何劝说,公主都不听,奴婢二人没办法只好跟着公主出宫,奴婢原想让碧冬去禀报二皇子,结果公主不让,否则就杀了奴婢二人; 守卫宫门的侍卫说要派人护送,公主竟勃然大怒,当时用长鞭打伤好几个侍卫,出了宫门,就命令车夫去‘倌乐遥’,奴婢二人阻止不成,还被公主打伤; 到了‘倌乐遥’,公主直接闯进去说要十个身体最强壮的小倌倌,那个妈妈很快找来两个小倌倌,公主立即就…… 谁知没过多长时间,两个小倌倌口吐白沫死了,奴婢二人见势不妙,上前拦住公主,却被公主打得晕死过去,直到现在; 奴婢二人没能劝阻公主,奴婢二人失职,求二皇子饶命!”两人不停磕头求饶。 齐宗昊表情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整个人放佛破冰而出的雕塑,浑身充斥着令人胆颤心惊的寒意。 “你们好好想一想,这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碧春和碧冬低着头努力回想,忽然碧冬抬起头:“奴婢记得,公主服下药后没一会儿,一只鸟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直接扑向公主,落在公主肩膀上待了片刻就飞走了,此外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碧冬说的是,公主当时还很高兴,摸着鸟儿的翅膀逗弄了几下。”碧春赶紧点头。 齐宗昊挑眉沉声说道:“虽说你们没有伺候好公主,不过尚且情有可原,本皇子就罚你们半年月钱小惩大诫,回去好好养伤吧。” “奴婢叩谢二皇子的不杀之恩!” 碧春和碧冬心中惊疑惶恐,二皇子素来心狠手辣,按说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二皇子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们?表面却磕头谢恩,然后缓缓站起身来,两人走到门口,刚准备打开房门出去。 后背忽然一痛,碧春和碧冬低头一看,一截长剑穿透自己的身体露出来,鲜血顺着长剑簌簌低落地面,两人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回头怒视着齐宗昊:“你……好毒……”身子软软倒在地上,很快魂归地府。 “扔到乱坟岗喂野狗!”齐宗昊声音冰冷,眼底眉梢染着不屑和寒意。 两名侍卫提着碧春和碧冬的尸体,悄无声息离去。 转眼看了看床上的齐秋馨,齐宗昊眼神阴鸷,隐约透着凶残光芒,还有着一丝厌恶。 他敢肯定,皇妹就是中了那只鸟儿身上的药物才会行为失常,而宸王妃身边有三只灵兽,指挥鸟儿下药轻而易举,最主要的是,宸王妃医术超群,研制出的药物,其他大夫查不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他没有证据,偏偏皇宫侍卫和易妈妈等人都证明此事乃皇妹自己所为,与旁人没有关系,他就是想嫁祸宸王妃和龙玄墨都不行。 只是这个绝妙的计划,只有他和心腹幕僚,以及身边的几个侍卫跟碧春碧冬知晓,宸王妃和龙玄墨怎会知道得一清二楚,还将计就计狠狠反击?他可以肯定,身边这几个人不会泄露消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兄,你怎么会在这里?”齐秋馨幽幽醒转,看到齐宗昊,混沌的头脑渐渐变得清晰,刚想起身,却感觉全身象被狠狠碾过般疼痛,尤其是那个地方:“我怎么觉得浑身都疼?” 齐宗昊沉声道:“你已经没了清白之身。” 齐秋馨立马兴奋起来:“这么说我已是宸王的人,真是太好了!” “皇妹,你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243清洗,信誉 “我记得,我带着碧春碧冬随那个宫女去朝晖殿,半路上,碧春支开那个宫女,我就服了药,然后去见宸王。”齐秋馨美艳脸上泛起红霞,眼底眉梢染着春意:“宸王好勇猛,让我……我好喜欢宸王!” 直直盯着齐秋馨,很明显她确实不知后面发生的事情,齐宗昊面容阴沉,心里暗骂蠢货。 “皇兄,宸王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齐宗昊抿着唇一语不发。 “还有皇兄要求宸王必须把杨梦尘贬为侧妃,她是卑贱的农女,我是高贵的西梁公主,她只能象丫鬟一样伺候宸王和本公主。” 齐秋馨沉浸在心愿得逞美梦中,同时想着嫁进宸王府后,一定要让杨梦尘那个贱人尝尽各种折磨,直到久久没有听见自家皇兄说话,方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家皇兄的脸色,一丝不详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 “皇兄,怎么呢?” “宸王不会娶你过门,更不会把宸王妃贬为侧妃!” “为什么?我已经是宸王的人了,宸王为什么不娶我?为什么?”齐秋馨慌了。 齐宗昊看着齐秋馨,目光深沉中带着怜悯,平静声音从嘴里缓缓吐出,每个字每句话却让齐秋馨仿若置身冰天雪地中,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心中漫起恐慌和无边绝望。 “宸王根本就没有碰你,反倒是你,自己冲出皇宫跑去‘倌乐遥’,作死了两个小倌倌,还有我派去找你的侍卫,更打伤楼子里的人。” “不!这不可能!”齐秋馨一滞,继而疯狂尖叫起来:“明明就是宸王在和我欢好,怎么可能是什么贱民,什么奴才?这不是真的!皇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快告诉我啊!” 她是西梁国最高贵的公主,那些贱民奴才居然敢胡说八道,诋毁她的清誉,简直该死! 还有宸王,已经跟她有了夫妻之实却不承认,还任由别人诬陷她,她情何以堪? 难道宸王真的就那么讨厌她? 看出齐秋馨的心思,齐宗昊眼底划过一丝憎恶:“你没去朝晖殿见宸王,还有是你强迫那两个小倌倌和侍卫,当时有很多人亲眼目睹,如今五国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你想赖上宸王,根本不可能。” 齐秋馨面容惨白如雪,神情呆滞,眼睛里布满惊愕和绝望。 暗叹口气,齐宗昊提醒道:“你去朝晖殿的路上是不是遇到一只鸟,还摸了那只鸟的翅膀?” 想必是碧春和碧冬告诉了皇兄,只是皇兄怎么忽然提起那只鸟,齐秋馨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就是在那时中了招。”齐宗昊沉声道:“那只鸟身上应该涂抹有药物,你摸了那只鸟自然而然就中了药,导致你神智失常,从而做出这等事情来。” 听了齐宗昊的话,齐秋馨渐渐从惊恐绝望中清醒过来,将事情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遍:“是杨梦尘那个贱人,一定是杨梦尘那个贱人搞的鬼!”声音尖利扭曲,充满无尽恨意。 她可以肯定,服了药后她是去的朝晖殿,后来的事情绝对有人捣鬼,这个人非杨梦尘那个贱人莫属。 “皇妹!”齐宗昊厉声呵斥。 若是寻常时候,听到齐宗昊这种语气,齐秋馨立马会低头认错,可是现在她已经陷入癫狂之中,对外界毫无反应,反而睁着猩红双眼,嘴里不停咒骂着:“贱人,贱人,你害得本公主没了清白之身,不能如愿嫁给宸王,本公主绝对会让你这个贱人生不如死!” ‘啪’地一声脆响过后,齐秋馨倒在床上,双眼呆滞地望着齐宗昊,左边白皙脸颊上五指掌印清晰可见,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以后再敢口出污言辱骂她,本皇子绝不饶你!”齐宗昊转身回到桌边坐下。 宸王妃早晚都是他的女人,皇妹口口声声咒骂宸王妃是贱人,岂不是连他也骂进去?他当然不能容忍。 齐秋馨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捂着红肿的脸颊,冲着齐宗昊歇斯底里地边哭边尖叫:“皇兄,我是你的嫡亲妹妹,如今为了一个贱……”看到齐宗昊扫来的阴冷眼神,慌忙改口:“如今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打我,难道在你心里,我这个嫡亲妹妹还比不上一个外人么?” “住口!”齐宗昊冷冰冰道:“很多人可以证明你是咎由自取,你没有证据就在这儿大吵大闹是宸王算计你,别忘了驿馆里有不少东楚人,一旦传扬出去,难道你还嫌西梁不够丢人?” 他宠爱皇妹不假,但是宸王妃能帮他夺得天下,而皇妹和天下比起来,根本无足轻重。 齐秋馨懵了,呆呆地望着面容阴沉,全无往日温润和煦的齐宗昊,心里疑惑又莫名的惊惶起来。 “与其有时间发疯,不如好好想想后面的事情怎么处理。” “后面的事情?后面还会有什么事情?” 看着双眼中盛满迷糊的齐秋馨,齐宗昊暗暗摇头,现在他才知道皇妹简直愚蠢得无可救药:“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父皇和国内臣民很快就会知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承受父皇和臣民们的怒火跟谴责。” “父皇最宠爱本公主,就算知道也舍不得责骂本公主,而本公主是西梁最高贵的公主,那些贱民能拿本公主怎么样?况且本公主是被杨梦尘算计的,父皇肯定会给本公主报仇!” 齐秋馨素来有头无脑且自私自利,更仗着西梁帝后的宠爱,除了齐宗昊,根本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随意打杀西梁子民,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满门心思想的只有自己所受的屈辱,还有如何报复宸王和杨梦尘那个贱人。 此时此刻皇妹还这般自以为是,齐宗昊真不知该说皇妹什么好,干脆抿着唇不说话。 纵使他不愿意承认,但是无论国力,还是军事力量,东楚确实比西梁强盛,加上当年那一场大战西梁遭受了重创,实力更是远远不及东楚。 这些年东楚不断创新出水泥,造纸术,印刷术,各种农作物……等技术,而东楚皇帝也鼓励东楚人大力发展农业,支持商业贸易,兴修水利,整顿吏治等,东楚明显逐渐变得国富民强,远非西梁能够比拟,即便他拥有火枪,也不敢冒然兴兵东楚。 何况当年龙玄墨以十岁稚龄击败三国联军,俨然是名闻天下的战神,文韬武略出类拔萃,再经过这些年历练,只怕天下无人能敌,连他都不是龙玄墨的对手,也因此他比任何人还盼着龙玄墨死,可惜龙玄墨太强大,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只要他得到宸王妃,龙玄墨等于牢牢掌握在他手里,庆安国也只能支持他,到时候他称霸天下可谓是轻而易举。 庆安国太强盛,又隔着汪洋大海,四国帝皇根本不敢轻易攻打庆安国,好在庆安国没有攻占内陆的野心,反倒是四国帝皇千方百计想拉拢庆安国,对庆安国皇族自然是礼遇三分。 瞧见齐宗昊不说话,脸色不停变换,显然在想事情,齐秋馨闭上嘴不敢打扰。 “好好休息,明天离开之前不许再惹事,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齐宗昊冷冷警告完齐秋馨,站起身走出去,同时严厉吩咐宫女伺候好齐秋馨,还有侍卫守在门口不准让齐秋馨出房间。 这次西梁连失八座城池,皇妹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他同样也罪责难逃。 齐秋馨躺在床上,听见齐宗昊的命令,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心里特别的难受和不甘。 虽说是她坚持要嫁给宸王,可这件事完全是皇兄一手策划,如今计划非但没有成功,她还受到这样的欺辱,皇兄没有安慰她,不想着为她报仇不说,反倒维护杨梦尘那个贱人,这让她如何不难受?如何能甘心? 越想齐秋馨越怨恨,却不敢吵闹,如果真惹得皇兄厌烦不再管她,在这陌生的东楚国,她该怎么办? 宸王府。 杨梦尘站在窗边,素手轻抚着一只鸟儿的羽毛,若是齐秋馨在,必定认得出这正是上午她见过的那只鸟。 鸟儿温顺地任由杨梦尘轻抚,不时欢快叫着。 杨梦尘拿出一颗小药丸放在鸟儿嘴边:“今天你立了大功,这是奖励你的。” 一口衔住药丸咽下后,鸟儿用头亲昵蹭着杨梦尘掌心,扑腾着翅膀,看样子很高兴。 “去玩吧。” 欢快地叫了几声,鸟儿朝着天空展翅高飞,很快画作一个小圆点。 走到爱妻身后,双臂揽住她腰际,龙玄墨埋首在她散发着淡淡沁人馨香的颈间,声音黯哑魅惑:“阿九,我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拥有我和你血脉的孩子,好不好?” “好!”杨梦尘微笑点头:“不过你刚停了药,最快也得等下个月才能要孩子,要不然对孩子有影响。” 弯腰横抱起心爱的妻,龙玄墨大步走到床边,轻轻将爱妻放到床上,随即俯身而上:“我一切都听阿九的!”说着,准确无误地含住柔软香甜的樱唇。 一室旖旎风光。 第二天,齐宗昊向皇上递了辞呈,夏侯沐扬和乌正烈要办的事也已办完,便也相继递交辞呈,三国使者各自启程回国。 孟景麒等却留下来,美其名曰是参加杨宗润的满月,实际上是不放心杨梦尘,他们看得出齐宗昊对杨梦尘势在必得,而齐宗昊此人阴险狡诈,他们担心齐宗昊会杀个回马枪。 杨梦尘明白几人的好意,心里很感动,有时间就会去郡主府,或者请他们来王府,反正两府就隔着一条小巷子,她把巷口封住,在巷尾开了侧门,来往两府很方便。 六月初八,皇上开始处置谋朝篡位的端王和武国公一党,还有前朝余孽。 那些与武国公,或者前朝余孽暗中勾结的官员们,无论是寿辰前,还是寿辰后,察觉事情不对劲想逃跑时,结果朝廷的军队突然从府邸四周冒出来,他们根本插翅难飞,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律法制裁。 这一次皇上毫不手软,只要是牵扯进谋逆案中,该杀的杀,该革职的革职,该流放的流放,连刚出生的婴儿也没有放过,朝野上下全部进行了一场大清洗。 在这场清洗过程中,很多人,包括京城一些勋贵世家,一下子从人上人沦落为人下人,一番血雨腥风,多少人死于这次的动乱之下,多少豪门贵族眨眼间灰飞湮灭。 当然,这些人或事都与杨梦尘无关。 六月十二,龙玄墨说服了皇上,皇上应允楚蝶衣去边关与邵明羿团聚,但假期只有半年,皇上还等着楚蝶衣设计新式武器。 当天楚蝶衣就收拾行囊,告别杨梦尘前往边关。 六月十四,杨老爷子等人到京城,听说几件喜事后,尤其杨梦尘为东楚挣得荣光,高兴得合不拢嘴。 杨朝武深知老爹脾气,没敢在老爹面前炫耀,知晓内情的杨朝毅等暗笑。 六月十五,杨宗润满月之日,杨家人本来就低调,加上京城刚经历这场清洗,因此并没张扬。 “王妃,刚收到的二少爷书信。”海棠将书信递给杨梦尘。 杨梦尘打开一看,完了对众位女眷笑道:“二哥来信,说二嫂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众女眷一怔,继而向杨家女眷道喜。 杨家女眷喜笑颜开,特别是柳秀云和叶夫人,欢喜得嘴里直念叨菩萨保佑,暗自思量着回头得给大儿媳妇(女儿)准备什么补品等等。 众人正高兴着,坐在旁边的陆宁双忽然干呕起来,众人纷纷转眼看向她。 陆宁双微红着脸道歉。 她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感觉心里有些烦闷,却又不好离开,最后实在忍不住才捂着嘴干呕。 杨梦尘已然起身走到陆宁双身边,拿起她的手把脉,片刻微笑道:“六嫂这是有喜了。” 杨家女眷欢喜不已,沈秋兰连忙吩咐丫鬟扶二儿媳妇回房休息,这会儿还没开宴,倒也不碍事。 告罪一声,陆宁双扶着丫鬟的手回房。 几家亲近女眷为杨家高兴,倒是其他女眷既羡慕又嫉妒,杨家真是人丁兴旺。 要知道,成亲两三年没有消息的人大有人在,而杨家媳妇几乎都是进门几个月就怀上了(萧晚雪和杨成容成亲早,听妹妹说过早生孩子会伤及萧晚雪身体,因此夫妻俩才推迟要孩子,而南宫凌烟和杨成宣是自己不想太早要孩子,其余几个杨家儿媳确实进门没几个月就有了),怎么能不让人心生嫉妒? 当然某些精明的夫人,心里暗忖。 杨家圣眷正隆,不出意外的话宸王妃必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杨家儿郎都已成亲或订婚且此生只有一妻,显然没有希望,不过杨家孙子辈可以啊,宸王妃这样在意娘家,肯定会庇护侄子们,到时候多少也会惠及侄子们的岳家。 最重要的是,杨家家风好,长辈宽厚,妯娌和睦,并且有家训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除非是不能生,否则一辈子都会幸福美满,真心为孙女好的祖父祖母,自然希望孙女能嫁进杨家。 若知晓侄子们还这样小就被人惦记,杨梦尘定会哭笑不得。 自从把幽冥宫,鸣剑山庄交给杨成宣和杨成宇之后,尉迟空和邵老爷子就云游四海,杨宗润满月,两人闻讯赶来,这会儿正‘斗’着徒孙。 前院的男子们听到两个喜讯,无不笑逐颜开,面对众人道贺,杨家男子和叶家人,以及宣平侯父子乐得见牙不见眼。 而杨成宏傻愣片刻,拔腿就跑回房间去看妻子,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华夫人把杨梦尘悄悄拉到旁边,压低声音道:“九儿,你觉得海老的孙女海若枫怎么样?” “温柔娴淑且才华出众,很不错!”杨梦尘挑眉,想必华伯母是看上海若枫了。 华夫人又问:“你觉得煜儿和海若枫合适么?” “简直是天作之合!”杨梦尘中肯回答:“华伯母最好问问华大哥的意思,毕竟事关华大哥的终生幸福,总要华大哥觉得好才是好。” “伯母问过煜儿,煜儿没反对。”华夫人信服九儿,九儿说两人合适,那肯定合适:“我准备过几天就去海家提亲。” 杨梦尘明白华子煜对她的深情厚谊,如今华子煜愿意成亲,至少表面已经放下,而华子煜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子,既然娶了妻,就会敬重和维护妻子,再则海若枫冰雪聪明,只要用心经营两人的婚姻,久而久之相信两人一定会幸福。 “好啊,我也赶紧准备贺礼,保证华大哥满意。” “那感情好。”华夫人低声调侃着道:“九儿有所不知,自从你送了两副字画给你伯父,你伯父每天都待在书房观看,生怕被人偷了去。呵呵呵呵!” 杨梦尘微笑着道:“华伯父喜欢,改天有空我再画几副送给华伯父。” “他呀,肯定乐得睡不着觉。”华夫人打趣。 两人会心一笑,然后回到女眷中间。 吃过晚饭,龙玄墨和杨梦尘回到王府卧室,一只鸟儿忽然飞进来落在杨梦尘肩上,叽叽喳喳叫了一阵,得到杨梦尘命令后又飞离。 此时屋子里只有龙玄墨和杨梦尘,以及海棠三人,杨梦尘道:“齐宗昊果然避开其他人,带着两个侍卫正偷偷潜回京城,另外还暗中调派人手过来。”唇角划过一丝冷诮。 “找死!”龙玄墨冷魅面容森寒如冰:齐宗昊潜回京城必然是为了阿九,简直该死! “文德无须为不相干的人生气,我们只要派人把守城门,一旦发现齐宗昊行迹,就严密监视起来,到时候让他和他的人有来无回。”杨梦尘柔声劝阻龙玄墨:“海棠,传信给齐宗裕,我们帮他除掉齐宗昊,后续事情交给他处理。” 海棠随即领命离去。 转眼看见龙玄墨一脸不愉,杨梦尘侧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好了,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 “他贼心不死,还妄想觊觎我的阿九。”爱妻的主动,龙玄墨很受用,不过脸上依然不高兴。 伸手揽住龙玄墨颈间,杨梦尘啄了啄他的唇:“污名只属于彼此,谁也休想分开我们。”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谁也休想分开!”龙玄墨拥紧爱妻来个深情长吻,良久放开爱妻,呼吸粗重道:“阿九,给我生个女儿吧。” “你不喜欢儿子?”杨梦尘挑眉。 生儿子来跟他抢阿九,他当然不喜欢,但这心里话龙玄墨不会告诉爱妻:“我不是不喜欢儿子,可我更喜欢女儿,一个跟阿九一样聪慧美丽的女儿,再说除了大皇姐,其他几家全生的儿子,我们还是生个女儿好。” “嗯。”杨梦尘同样很喜欢香软甜糯的女儿,她绝不会让女儿象她前世那般孤苦。 得到爱妻应允,龙玄墨满心欢喜,抱起爱妻去‘造’女儿。 海家是真正的书香世家,不说之前出过多少人物,仅仅当下海老是帝师又御封忠国公,海世子是从二品的翰林院学士,几个兄弟也是朝廷栋梁,海家可谓是清贵人家。 而海若枫端庄娴静,四国比赛上又表现不俗,因此上门给海若枫提亲的人几乎踏破海家门槛,华夫人生怕这样的好儿媳妇被抢走,翌日吃过早饭,亲自和儿子带着聘礼去提亲,中人请的是宁亲王夫妻。 海家人对华子煜非常满意,当即就拿着华子煜和海若枫的庚帖去皇觉寺找觉远大师,觉远大师批复‘天作之合’,两家人皆大欢喜。 海若枫已经年满十六,华子煜年纪也不小,两家人商量决定婚期定在八月十六。 华夫人派人给杨梦尘传喜讯,杨梦尘表示祝贺,并让人开始准备贺礼。 六月十八,傅楚妍生了个七斤多的小子。 海老是杨成宥恩师,杨家人和杨成宥便请海老给孩子取名字,海老想了想取名为杨宗澈,小名甜果。 洗三礼后第二天,杨老爷子等人就启程回家,沈秋兰留下来照顾儿媳和孙子,陆宁双刚有身孕,杨成宏暂时不去巡查各地商铺,就待在京城照顾妻子。 杨成宇要督造新式武器,自然和凌莜璇母子没走,邵老爷子看过徒孙后,和尉迟空又去云游。 空闲下来的杨梦尘检查各个产业账目,看到银行账本时,眉头微蹙:“把尤宝城叫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 没过多久,尤宝城跟着绿萝回来。 示意海棠将账本拿给尤宝城,杨梦尘疑惑道:“为何这一两个月多了这么多死物,却又有那么多进账,这是怎么回事?” “回王妃,是这样的。”尤宝城解释道:“比如那位毛姓官员,用房契抵押三千两银子急用,不但丢失票据,还牵扯到此次谋逆案中,家里基本没人了,这种情况有不少,因此我就把房子折算在收益里。” 尤宝城所说的基本没人,不是说全家都死光了,而是朝中没人为官,在古代可以直接霸占其房产。 “以往那些人丢失票据且没有背景,钱庄都会霸占么?”杨梦尘淡淡地问。 点点头,尤宝城表示自古以来的钱庄都是这个规矩。 杨梦尘蹙眉,倒是她疏忽了,看来得尽快修正银行一些方案,省得再出现纰漏。 “你即刻派人去找到那位毛姓官员的家属,按照那处宅子的真正价值,扣除借贷银子和利息,剩余的钱全部还给其家属。” 尤宝城双眼圆睁:“王妃,房契已经抵押给银行,他们还不了借款,房子自然就属于银行,为什么还要……”勋贵世家多的是强取豪夺,而银行名正言顺,这送上门的银子为什么不要? “本王妃开的国家银行不同于以往那些钱庄。”杨梦尘语气极其严肃道:“国家银行只赚该赚的钱,绝不走歪门邪道! 就算借钱的人参与谋逆,那也是他们的事,如果朝廷下旨充公,就把房子拿去还给朝廷,如果不充公,该他们的银子就要还给他们,如果他们想要回房子,就算是高价,也要把房子赎回来还给他们,这是最基本的信誉,若是没有良好的信誉,以后谁还会来银行? 记住,本王妃说的话,你只能遵从,不得有异议,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就罚你一个月工钱,如有下次立即辞退!” 尤宝城自然不敢违逆杨梦尘,连忙恭敬应着立即回去办理。 挥挥手示意尤宝城去办事,杨梦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到底是她没有制定好详细的规章制度,倒也不能全怪尤宝城,不过尤宝城违逆她的命令确实有错,但愿尤宝城能引以为戒,毕竟尤宝城是个人才。 当尤宝城送来三千六百两银票,那位毛姓官员的家属们全都一脸不敢相信,尽管家里确实急需银子,仍然不敢接这银票。 尤宝城耐心解释道:“按照银行的制度,我们评估过你们的房子,总共价值七千两,扣除借贷的三千两银子和四百两利息,还剩三千六百两,这是银票,你们收好。” ☆、244子夜阴谋现 那家人还是不敢接。 “之前我们主子有事耽搁,我们也不敢做主,现在主子发了话,我们自然要按照制度办事,你们不用担心,不会有事。”尤宝城意味深长道:“再说你们也没有什么值得我们谋害的嘛。” “谢谢,谢谢大掌柜!”那家人这才诚惶诚恐地接过银票。 尤宝城拿出一套文书让他们签字,随后就离开了。 直到看不到尤宝城等人身影,那家人终于放下心来,赶紧拿着钱买米买药,并且逢人就说起这件事。 其他同样情况的人家拿到银行给的银子,自是欣喜不已,直叹皇家银行信誉好。 有这些人宣传,皇家银行一下子就传扬开来,确认消息属实后,很多人都跑到皇家银行来存钱或者借贷,皇家银行信誉好,当然主要是幕后东家是宸王妃,他们放心。 杨梦尘虚心请教宁亲王和礼部的官员,进一步把银行的规章制度细化和完善,然后让尤宝城和季松闻公布下去,要求工作人员必须按照制度办事,自然而然皇家银行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同时皇家慈善会尽可能地帮助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安抚无辜的百姓,无形中多少消除此次内乱造成的影响,甚至还给皇上和朝廷赢得百姓们更多的敬服跟拥戴。 静良娣仿若人间蒸发,始终找不到其踪迹,更没有与静王联络,蔺喆祺那边也毫无进展,若不尽早铲除这两大隐患,难免会再次发生浩劫,因此龙玄墨和蔺喆祺忙着派人暗中追查两个首脑。 齐宗昊潜回京城,不过他很狡猾,不但易了容,还没有进京,一时间倒是查不到他躲在哪里。 听到绿萝说龙玄墨回来了,杨梦尘放下手里的账本,起身迎上前,却看到走进来的龙玄墨眉宇间蕴着凝重,杨梦尘眸光微闪,挥手示意海棠等人退下,跟着龙玄墨走到桌边坐下,再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龙玄墨接过茶盏递到嘴边,不知何故没喝,反倒又将茶盏放回桌面上,对满眼关切看着自己的杨梦尘低声说道:“龙亦笙在宗人府畏罪自杀。” 杨梦尘挑眉:“好端端的他为何会突然畏罪自杀?” 龙亦笙下毒谋害皇上,勾结武国公谋朝篡位罪大恶极,可是皇上念着骨肉亲情网开一面,只将龙亦笙终身囚禁宗人府,说到底,皇上终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父皇原本打算把龙亦笙送去秘密基地。”龙玄墨声音低沉:“没想到龙亦笙听闻郑家满门抄斩,德嫔在冷宫自尽后,非但不思悔改,还整天诅咒父皇,甚至暗中联络残余势力妄想东山再起,文渊奉旨将龙亦笙鸠杀,而父皇下旨后就一个人关在勤政殿一整天不吃不喝。” 其实父皇真心宠爱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他虽然经常顶撞违抗父皇,心里却很敬重和濡慕父皇,看到父皇这样难过,他心里很不好受。 杨梦尘听龙玄墨提及过,开国皇帝怕皇家血脉相残,于是建立了一个秘密基地,历代争储失败的皇家子嗣,只要符合条件,最终都会送去那里度过余生,不过未免后世子孙知晓这个秘密基地,再谋反时就无所顾忌,因此只有历代皇帝知晓,由此可见皇上的慈父之心,可惜龙亦笙不惜福。 “父皇心性坚韧,有时间你和五皇弟多陪陪父皇,相信不用多久父皇就一定会放下,你别太担心。”杨梦尘柔声劝解。 龙玄墨抿着唇没说话,不过微微点点头。 杨梦尘问道:“那个文渊是谁?” “父皇在每个皇子身边都安排有谋士,同时也是暗桩,太平时那些人会尽心辅佐,一旦该位皇子危害到朝廷,那些人就会伺机诛杀该位皇子,文渊是龙亦笙的谋士。”龙玄墨没有隐瞒:“只是当事人轻易查不出端倪,我也是因缘际会下才察觉到此事。” “你身边的人是姜仲勋?”杨梦尘心里暗忖:难怪历代皇帝能掌控天下,原来早早就谋划周密。 龙玄墨点头回应。 “说起来姜仲勋回京有不少日子,我还没见过他。” 杨梦尘纯粹是好奇,毕竟龙玄墨说过姜仲勋只比他大两岁,当年遇见龙玄墨时才十二岁,那般年纪就被皇上派到龙玄墨身边,足见其足智多谋,她实在有些好奇。 谁曾想龙玄墨当即打翻醋坛子:“他就是一个脾气怪异的奇葩,你还是别见他的好,省得被他气死。” 杨梦尘没想要见姜仲勋,只是有意引开龙玄墨的注意力,现在看他的模样,显然吃过姜仲勋的亏且不止一次,心里惊叹姜仲勋竟然敢在老虎嘴里拔牙,表面丝毫不显,同时表示肯定不会见姜仲勋。 龙玄墨并非担心什么,而是姜仲勋是个棋艺爱好者,自从听说阿九赢了甄老爷子,回来就缠着他想跟阿九对弈一局,他都以阿九事务繁多拒绝,不过姜仲勋绝不会死心,尤其无论输赢,姜仲勋必定会三番四次想办法再找阿九对弈,于是不遗余力说着姜仲勋的丑事,务必隔绝阿九和姜仲勋。 没想到姜仲勋还真是个奇葩,杨梦尘听得是津津有味,不时呵呵发笑。 而此刻京城某处宅子里,姜仲勋不停地打喷嚏,嘴里暗暗嘀咕,究竟是谁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子夜时分,一道黑影避开府里侍卫,悄无声息潜入静王府的静王卧室之中。 即便是安寝静王也时刻保持警醒,察觉到屋中异样,一边沉声喝道:“什么人?”一边迅速抓起枕头下的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静王无须惊慌,本皇子特意来看望静王。”黑影慢条斯理回答。 听出来人声音,静王将匕首放回枕下,掀开床帏,穿好鞋子,取下挂在旁边木架子上的外衣穿戴好,这才走到桌边,点燃桌上的蜡烛,看着站在窗边的人嘲讽道:“既是熟人,二皇子何必还蒙着面?” 眼里划过一丝冰冷戾气,来人还是抬手揭去脸上黑纱,赫然是偷偷潜回京城的齐宗昊。 “说吧,二皇子深夜前来找本王,所为何事?”静王直言问道。 父皇这番大清洗,导致朝中官员人人自危,连他也是格外小心谨慎,生怕引起父皇的注意,如果父皇知道他和西梁二皇子深夜见面,肯定会有所怀疑和猜忌,这可于他百害无一利。 坐在静王对面,齐宗昊没有拐弯抹角:“本皇子此次来是跟静王谈新的合作。” “上次那样绝佳的机会,可惜却被秋馨公主搞砸了。”静王撇了撇嘴。 他巴不得齐秋馨嫁进宸王府,齐秋馨是西梁公主,宸王打不得更杀不得,只能象菩萨一样供着,宸王焦头烂额,他才有机可趁,因此才同意跟二皇子合作,结果却功败垂成,还让他损失一颗好不容易布置的棋子,二皇子更是一句话不说就离京回国,他心里当然不痛快。 齐宗昊面容黑沉:“静王!” 一个卑微低贱,又无权无势的皇子竟敢在他面前放肆,简直找死! 看到齐宗昊眸光阴戾,浑身弥漫着冰寒之气,静王心头不虞,但是他还要依靠齐宗昊帮他谋夺皇位,自然不敢得罪齐宗昊,于是软了语气:“不知二皇子想跟本王谈的新合作是什么?” “你协助本皇子带走宸王妃,本皇子保你登基为帝!”齐宗昊完全就是命令的口气。 静王一怔,故作疑惑道:“宸王妃已是有夫之妇,二皇子还看得上宸王妃?” 从宸王妃一手神鬼莫测的棋艺,足以证明宸王妃心思缜密,加上宸王妃聪慧能干且才华横溢,背后还有个庆安国,可以说得到宸王妃,就能够称霸天下,本王比你更想得到宸王妃,怎么可能白白将宸王妃送给你,真当本王是傻子不成? “本皇子确实对宸王妃一见钟情,如果得不到宸王妃,将会是本皇子终生憾事。”齐宗昊知晓静王同样觊觎宸王妃,这么说就是警告静王不要不自量力跟他抢,否则后果静王承担不起。 听出齐宗昊言语里隐含之意,静王心中怒火万丈,好在还有两分理智,如若不然他必定当场杀了这个厚颜无耻的东西:“本王愿意协助二皇子,可是宸王妃一直待在府里不出门,即便出门也是高手云伺,还有一狼一蟒蛇寸步不离,根本无法接近宸王妃。” “你只需把宸王妃引出府,其余的本皇子自有定夺。”齐宗昊不以为意道:“另外派五十个精兵供本皇子驱使。” 静王气得吐血,表面却答应下来。 “七月初七是个好日子。” 七月初七自来是男女相会或定情之佳期,齐宗昊的意思不言而喻,静王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正要说什么,齐宗昊突然站起身跃向房门,飞快打开房门冲出去,眨眼间手里抓着一个女子回来,毫不怜香惜玉地重重扔到静王面前。 “英侧妃?”看清女子容颜,静王面色微变:“这么晚你怎么会在外面?” 英侧妃苍白着脸,匍匐跪地苦求道:“妾身来给王爷送宵夜,妾身什么都没有听见,求王爷饶命!”神色惶然无助,哭得如梨花带雨般楚楚动人。 静王还没说话,就听见‘咔嚓’一声,英侧妃歪着头倒在地上,已然魂归地府,而齐宗昊拿出锦帕擦了擦手,随手将锦帕扔到地上,深深看了看静王:“记住:七月初七!”说完,瞬间消失无踪。 面色狰狞地抓住一只茶杯,生生将茶杯捏得粉碎,无视掌心死死血迹,静王咬牙切齿道:“齐宗昊,早晚有一天,本王要让你跪在本王脚下,将本王今夜所受欺辱百倍还给你!” 低沉声音中透着噬骨的恨意,犹如一只受伤咆哮的孤狼,随时想要择人而噬。 “我从小教导你,只有忍常人所不能忍,最终才能成为人上人,看来你都忘记了!”一道冷漠声音忽然响起。 顺着声音看去,看到站在某处墙角暗影中的人,静王阴沉面容顿时松懈,扬起一丝濡慕之情:“母妃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怎不通知儿臣一声,儿臣好去接您?” “我回来是为了你。”视而不见静王脸上濡慕之情,静良娣冷冷道:“既然齐宗昊要宸王妃,你就成人之美,不过交给他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母妃……”静王神色剧变。 “住口!”厉声打断静王,静良娣语带嘲讽:“别告诉我,你也看上了宸王妃!” 自小静良娣就对静王极其严厉,以致静王打心底里惧怕静良娣,因此一听静良娣发怒,本能地低下头:“儿臣没有。” “最好没有!你要明白我都是为你好,宸王妃是你登基为帝的最大障碍,你必须不惜一切铲除,否则就会落得跟端王一样的下场!” “儿臣谨遵母妃之命!” “你好好准备,这次务必要让宸王妃永远消失!”静良娣转身离去。 “母妃。”静王抬头急切道:“母妃去哪里?” 静良娣头也不回:“我去安排人手,到时候在暗中支援你,记住:自古成大事者,从不会感情用事!”说完,飞身离去。 “感情用事?呵呵呵呵!”看着静良娣消失的方向,静王脸上不知是哭是笑,声音饱含悲凉自嘲。 良久,静王收回目光,一直坐在桌边不动,摇曳烛火直至天明还未熄灭。 这时屋外传来管家的声音:“王爷,王妃求见。” 敛去烦乱心绪,静王吹灭桌上烛火,厌恶地提起英侧妃尸首扔进密室之中,这才打开房门,看了看容颜平静的苏溪苒,还有神色慌乱的管家,以及哭哭啼啼的英侧妃丫鬟,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王爷,翠香来报说英侧妃突然不见了。”苏溪苒声音清冷道:“臣妾派人找遍王府也不见英侧妃,特来请王爷定夺。”英侧妃毕竟上了皇家玉蝶,若有什么事势必惊动宫里。 “此事本王自会处理,你管好内宅,谁敢传出府去,杖杀!”静王沉声命令。 苏溪苒心有疑虑,面上不显,回应后带着丫鬟行礼离去。 七月初七,杨梦尘正在处理王府内务,贺俊沅领着一个丫鬟急匆匆前来。 ☆、245截杀 “王妃,出事了!”贺俊沅急切道:“长公主突然发动,情况很不好,闵驸马派丫鬟来请王妃过府!” 那个丫鬟上前想靠近杨梦尘,海棠和墨梅迅疾挡在她面前,丫鬟噗通跪在地上:“求王妃救救我家长公主!”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深深看了丫鬟一眼,杨梦尘眼底幽邃如渊:“本王妃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金嬷嬷等和贺俊沅顿时脸色剧变。 “回王妃,奴婢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丫鬟紧张忐忑地回答:“婇琴等几个姐姐伺候长公主忙不过来,闵驸马就让奴婢来请王妃,求王妃快去救救长公主!”说完,不停磕头。 在宫里淫浸多年,金嬷嬷瞬间就察觉事有蹊跷:“王妃,不如等王爷回来一起去公主府?” 丫鬟听得金嬷嬷之言,不由得浑身一颤,边求杨梦尘边磕头。 “无妨,贺管家即刻去准备马车,并派人通知王爷直接去公主府。”杨梦尘摇摇头:“嬷嬷和百合四人留在府里。”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金嬷嬷和贺俊沅。 两人心领神会,齐齐恭敬应是。 回房换了身衣裳后,杨梦尘带着海棠五人,以及五十名王府侍卫和那个丫鬟,坐马车赶往公主府。 杨梦尘特意让那个丫鬟同车。 走到庆云大街时,外面忽然传阿里一阵喧哗。 瞥了瞥自坐进马车就低着头的丫鬟,杨梦尘唇角划过一缕似笑非笑,叫了声坐在外面的绿萝:“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海棠和墨梅,以及山茶暗中戒备。 很快绿萝回来禀报,原来是两户人家在此抢亲,新娘母亲贪财一女许配两家收了两份彩礼,结果头一家过来迎娶新娘时,不知怎么第二家得到消息,第二家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带着奴仆和亲戚闹上门来,吵着闹着非要把新娘的花轿抬到回自家。 现在新娘的花轿停在路中间,进退不得,两户人家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 过往的人觉得此事新鲜,都停下来看热闹,自然就堵住了这条大街。 杨梦尘闻言挑了挑眉,表情淡然,漆黑眼眸犹如汪洋大海般深不见底,隐约泛着摄人心魂的锋芒。 “王妃,这条路堵得水泄不通,一时半会儿根本过不去,请问王妃是否要换条路走?”绿萝问。 杨梦尘敛眉不语。 海棠,墨梅和山茶保持沉默,静待杨梦尘吩咐。 而那个丫鬟偷偷抬眼看了看杨梦尘,见她半天不吱声,眼里既着急又慌乱,蓦然看到杨梦尘转眼看她,急忙低下头,心里莫名感到惊恐不安。 “那就换条路走吧。”将丫鬟异样看在眼里,杨梦尘眉宇间氤氲着一层淡淡迷雾,让人看不透。 绿萝当即通知侍卫改道,而红菱刚要驾驭马车转向,前头又是一阵喧哗,花轿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然来到王府的马车前,只听得抢夺新娘的两户人家大声恶语相向,片刻就动起手来。 王府侍卫们开始还紧紧围在马车四周,渐渐地却被两户人家冲散开来,这些人都是平民百姓,侍卫们不能动手,以免给王府招来污名,眼看离马车越来越远,侍卫们无不心急如焚。 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海棠沉声提醒杨梦尘道:“王妃,事情好象有些不对劲。” “我们现在怎么办?”杨梦尘问。 海棠当机立断:“让红菱驾车赶紧离开!”眼角余光扫了扫那个丫鬟,眼中一缕浓烈杀意转瞬即逝。 “王妃,奴婢知道有条路可以尽快到公主府……”丫鬟忽然抬头急急说道。 话未说完,一个长相平庸的唢呐手猛然迅速扑向马车,同时从腰间红绸里抽出一把软剑,一脸狰狞凶狠之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杨梦尘,此刻海棠的手还掀着车帘。 外面的喧哗吵闹声极大,谁也没想到有人会趁此机会行刺,甚至没人发现这个唢呐手的诡异举止。 墨梅和山茶均反应敏捷灵巧,山茶奋不顾身把杨梦尘往左边一推,自己毅然迎上刺客的软剑,而墨梅拔出腰间长剑,‘铿锵’一声斩断刺客的软剑。 海棠当即一掌重重拍向刺客胸口,同时大声叫着:“有刺客!” 王府侍卫听到呼叫,再不顾及面前的平民百姓,奋力将这些人打倒在地,从四面冲上去团团围住那个刺客。 海棠内力虽然不及杨梦尘浑厚,不过这些年杨梦尘给她服用过灵药,单凭内力,就连尉迟空也不是海棠的对手,此时又拼尽全力,即便刺客早有防备,仍然被海棠击中心口,‘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只觉体内气血翻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结果功亏一篑,尤其软剑已被墨梅斩断,刺客明白再无机会,暗叹一声,随即空手打倒围上来地几个侍卫,杀开一条血路,飞身逃离。 刺客轻功极好,侍卫们莫可奈何。 挑了挑眉,杨梦尘眼眸里闪着讳莫如深的精芒,不露痕迹朝绿萝使了个眼色,绿萝悄然离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户人家居然没有吓得停下争斗,反而越演越烈,更有不少人象潮水般涌向马车,期间有人拿着兵器冲向王府侍卫,双方展开激烈打斗,场面混乱不堪。 “右边的小巷子,右边……”丫鬟面容苍白,仍然不停叫着。 杨梦尘和海棠,墨梅相似一眼,海棠沉声吩咐红菱转道去右边的小巷子,红菱挥动马鞭驾车离开。 敏锐瞧见丫鬟暗暗松口气,杨梦尘容颜沉静淡然,眼眸里静谧如水,唇角噙着细小弧度。 小巷子明显一条直通,沿路没有一个岔道,海棠三人紧握各自兵器蓄势待发,神情高度戒备。 丫鬟双手紧紧交握,似乎坐立不安,看得出其很紧张。 马车里唯有杨梦尘一脸云淡风轻,慢慢把玩着腕间的玉镯,眼帘微垂,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吁……”马车骤然停下。 杨梦尘四人身形未动半分,倒是那个丫鬟由于惯性作用,身体往前倾倒,好在山茶一把抓住她,才不至于撞到小木桌上。 马儿感觉到危险,不停嘶叫,有些躁动不安。 掀开车帘,看了看围在马车前后的无数蒙面黑衣人,杨梦尘看向挡在马车前同样黑衣蒙面,一双眼睛闪着得意和势在必得光芒的为首之人,语气淡漠:“西梁二皇子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同时不动声色做了几个手势。 “尘儿想见本皇子,以后机会多的是,不急在这一时。”齐宗昊语带轻佻说道,紧紧盯着杨梦尘的目光,仿佛野兽终于找到感兴趣的猎物,闪烁着灼灼光芒。 海棠四人顿时怒火万丈,恨不得即刻斩杀这个胆敢对王妃口出污言,恬不知耻的狗东西。 杨梦尘表情平静,没有一丝变化,看了海棠一眼,海棠随即提着那个丫鬟,重重扔到齐宗昊面前。 “既是二皇子的东西,本王妃便还给二皇子。” “尘儿不喜欢,杀了就是。” 眼睛依旧一瞬不瞬盯着杨梦尘,齐宗昊拔出长剑一挥,那个丫鬟来不及说什么,已然魂归地府。 看着齐宗昊,杨梦尘冷冷嘲讽道:“二皇子的手倒是伸得长,连广平侯府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是二皇子的人,真不知东楚还有哪些是二皇子的人?” 这话戳到齐宗昊的痛楚,目光顿时变得阴戾,东楚这一次大清洗,他安在京城及其周边郡县的暗桩几乎被连根拔起,可谓损失惨重。 前天,接到静王传来准备利用龙婧熙,引宸王妃出府的消息,他不放心静王,因此想在龙婧熙和闵洛霑身边找个棋子,谁知两人身边的人太过精明谨慎,根本收买不了,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丫鬟。 好在这个丫鬟不笨,总算把宸王妃引到了这里来,齐宗昊眸中戾气散去:“以后本皇子再慢慢告诉尘儿,到底哪些是本皇子的人,本皇子的势力有多么强大。” 杨梦尘冷嗤一声。 齐宗昊听了不以为意,反而目光灼热地看着杨梦尘,深情款款道:“尘儿尽管放心,本皇子是真心爱慕你,等你和本皇子回国,本皇子立马风风光光迎娶你为皇子妃,不但将内宅大权交给你,还会待你温柔体贴,将来与你携手俯瞰天下!” “二皇子想要掳走本王妃?”杨梦尘冷诮道:“难道二皇子不怕引起两国纷争?或者说不怕东楚和庆安国联合倾覆西梁么?” 齐宗昊哈哈大笑:“东楚宸王妃刚才在那场纷乱中被冲散,从此下落不明,与本皇子何干?而本皇子的皇妃是西梁人,仅仅只是容颜与东楚宸王妃相似而已,东楚和庆安国能奈本皇子如何?” 海棠四人无不怒火中烧。 杨梦尘一脸不愠不怒,还轻轻摇摇头,淡淡叹息一声:“可惜二皇子要失望了。” “什么意思?” 齐宗昊话刚出口,就见两边院墙,以及前后突然冒出数不清的蒙面黑衣人,手里拿着刀剑或弓弩,全都对准马车,确切的说,对准的是杨梦尘。 目光一凛,齐宗昊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然而没人回答他。 清眸扫向暗影中某个位置,杨梦尘淡淡道:“静良娣,应该说前朝公主,既然费尽心机谋划这个除掉本王妃的机会,为何不敢现身一见?至少总要让本王妃知道,谋害本王妃的凶手是何面目不是?” “既是宸王妃临终遗愿,本公主仁慈,自然会满足。” 一道冰冷声音响起,前方的黑衣人让开一条通道,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缓缓走上前来。 齐宗昊和身边的属下们转过身。 杨梦尘挑了挑眉,静静看着女子不说话,眼睛瞥了瞥她脸上面纱,意思不言而喻。 笃定杨梦尘必死无疑,女子抬手揭去脸上黑纱,露出一张美艳妖娆的容颜,在场不少男子吸一口气。 但见她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面似芙蓉,眉如柳,一袭黑衣衬得她肌肤胜雪,神情肃然冰冷,好一个绝美又冷艳的女子。 若非知晓她有个静王那么大的儿子,杨梦尘还以为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而这副面容与龙玄墨所说的静良娣大相径庭,也难怪一直找不到她,看来这应该才是她的真实面容。 “本公主已经满足宸王妃的遗愿,宸王妃可以安心去了。”女子复又戴上面纱。 杨梦尘淡淡道:“本王妃还想知道你的名字。” “独孤凤!”瞪了杨梦尘一眼,女子,即独孤凤目光寒冷似冰,不过还是回答了杨梦尘。 杨梦尘叹息着摇摇头:“可惜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你……”独孤凤目光顿时骤变,染着森寒戾气和杀意:“格杀勿论!” 独孤凤带来的弓箭手纷纷对准杨梦尘六人。 “住手!”齐宗昊暴喝一声,转眼怒视着独孤凤道:“你别忘了静王跟本皇子的合作,现在她是本皇子的人,谁敢动她,杀无赦!” 独孤凤眼里划过一丝嘲讽,世上的男人全都是虚情假意的玩意儿:“皇儿确实答应协助你得到她,但只是一具尸体。” “胆敢耍弄本皇子,本皇子绝不会放过静王!”齐宗昊咬牙。 独孤凤冷嗤。 那一声虽很轻,但齐宗昊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恼羞成怒:“你最好让本皇子安然带走她,否则本皇子必定倾全国之力诛杀你和你的党羽!” 独孤凤根本无动于衷,宸王妃死了,宸王就废了,东楚便是她的囊中之物,等她牢牢掌控东楚,西梁不足为惧。 “杀!” 随着独孤凤的一声令下,弓箭手们随即放箭,然而前后有齐宗昊的人听命抵抗,左右有海棠四人守护,那些箭矢还没有靠近马车就被击落,双方发生激烈的厮杀。 齐宗昊怒极,挥动长剑迅疾冲向独孤凤,独孤凤不甘示弱,当即拔出软剑对抗齐宗昊。 在场最轻松的反而是杨梦尘,慢慢转动腕间玉镯,饶有兴趣地观看两人对决。 齐宗昊武功不错,但看起来比独孤凤略逊一筹,两人交手不过五十招,齐宗昊已明显处于下风,被独孤凤抓住破绽刺中右臂,顿时血流如注,手中长剑‘咣当’掉在地上。 拿出金创药撒在伤口上,齐宗昊撕了块衣摆包扎好伤口,苍白着脸怒视着独孤凤,眸光阴鸷而震惊。 “二皇子放心,宸王妃的尸体最终会属于你。”独孤凤嘲讽地瞥了瞥齐宗昊,然后转眼看向端坐马车里的杨梦尘:“宸王妃自尽吧,省得本公主动手。” 掀开车帘,从马车里出来,娉婷玉立于马车车辕上,杨梦尘睥睨着狂妄的独孤凤淡淡道:“这天下还没人敢让本王妃自尽!”明明极轻极淡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莫名心惊胆颤。 望着安静站在那里的杨梦尘,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清雅高贵之气,更给人一种傲视天下的强势感觉,独孤凤眼眸一缩:一个农家女,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霸道凌冽的气势? “本王妃从未与人动武,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杨梦尘漫不经心地说着,随即拿出挎包里的凌云雪恋,众人只觉眼前蓝光一闪,身穿淡蓝衣裙的杨梦尘,已然落在独孤凤十步远的地方。 独孤凤双眼圆睁:“你居然会武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仔细调查过宸王妃,除了会用毒和三脚猫的功夫外,完全没有内力,可是现在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轻功卓绝的人真是宸王妃么? 齐宗昊惊呆了,很快目光火热地看着杨梦尘,这样文武双全的宸王妃是他的女人。 淡淡一笑,杨梦尘莲步生风,似浮光掠影般向独孤凤疾驰而去。 怔忪的独孤凤旋即回神,慌忙挥动软剑迎上杨梦尘的杀招,那扑面而来的浑厚劲风,令她心惊骇然。 杨梦尘手中凌云雪恋柔得不能再柔,轻得不能再轻,偏偏寒光凌凌,挥出一片绚烂光幕,好似耀眼银龙,光幕斩灭激射而来的虹芒,轻易化解独孤凤的致命杀招。 海棠四人同样惊讶王妃的武功如此高深,片刻,海棠拿出一个信号弹朝天燃放。 剩下的激战双方不约而同停下来,抬头望着天空中绽放的巨大红色花朵,诡异的妖红瞬间几乎渲染整个天空,抬头仰望的人心中蓦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似有若无的声音,眨眼间一群穿着紫衣的人鬼魅般出现,手中闪烁着凌冽寒光的怪异兵刃,犹如切西瓜般挥向双方人马,双方人马还来不及反应就已命散黄泉。 等到小巷子里只剩下齐宗昊,还有与杨梦尘厮杀的独孤凤,那群紫衣人得到海棠命令,如同来时一般迅疾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茶和红菱面色如常,而墨梅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海棠四人看似随意的站位,却将齐宗昊的退路完全封死,齐宗昊脸色剧变,脑海里思索着脱身之法。 “天呐,没想到九妹的武功原来竟是如此之高深?”一道惊喜声音突然响起。 ------题外话------ 谢谢亲亲zhenxinxiner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开心38 投了1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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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齐宗昊扑上前,眼看就要撞上杨梦尘的后背,顿时脸色骤变,想要稳住身形却已经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眼前蓝光一闪,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胸口骤然一痛,低头一看,胸口处刺进一方寒光凌凌的长剑,鲜血顺着长剑汩汩而出,另一端剑柄正握在独孤凤手里。 “你……”抬眼怒视着独孤凤,齐宗昊刚开口,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好巧不巧喷了独孤凤一脸。 独孤凤也惊得呆若木鸡,以致忘了拔出长剑。 原以为这全力一击,必定能击中杨梦尘,结果居然失败了,怎么会这样?就在这时感觉身体几个部位一疼,浑身随之变得僵硬,显然穴位被点,她已动弹不得。 将凌云雪恋放回挎包,杨梦尘从独孤凤身后走出来,拿出一颗褐色药丸塞进她嘴里,运功迫使她咽下,看了看面对面站立的齐宗昊和独孤凤,这才浅笑着温言道:“都出来吧。” 话音落下,龙玄墨等人纵身一跃,从暗影中飘然落在几人周围。 龙玄墨拉着杨梦尘,旁若无人地仔细查看一番,确定她真的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 “文德别担心,我很好。” 杨梦尘挑起眉梢,眸子里灵光柔化,漂浮着如雪絮般的笑意,水润樱唇弯出醉人心魂的浅浅弧度 孟景麒和华子煜眸光微暗,转瞬平静无波。 齐宗昊看到这一幕却妒火中烧,死死盯着杨梦尘,逐渐涣散的眼神充满柔情:“尘儿……” ‘啪’地一声脆响后,齐宗昊苍白面容浮现出清晰的五指掌印,嘴角溢出鲜红血迹,而孟景晖掏出锦帕擦了擦手,再随手扔到地上,一脸厌恶地瞪着齐宗昊:“再敢对九妹不敬,本王要你生不如死!” 与此同时,龙玄墨挡在杨梦尘的面前,幽邃眼眸冷冷看着齐宗昊,浓烈杀意渐渐倾泻出来。 墨风和墨雨很感激孟景晖,对齐宗昊自是同仇敌忾。 抬手拭去嘴角血迹,齐宗昊的眼里只有站在龙玄墨身后,露出半张脸的杨梦尘,此外再无他人:“我是真心爱慕你,真心想娶你做皇子妃,将来与你携手并肩俯瞰天下!” 杨梦尘医术不凡,又是个女人,只要打动她的心,就一定会出手救他,并和他离开回国,如此他不但能好好活着,还会实现宏图霸业,到时候在场的人全都得死! 龙玄墨额头青筋一跳。 孟景麒和华子煜暗暗摇头,到了此时此刻,齐宗昊还在做黄粱美梦,真是可悲可怜。 其余的人傻了,眼神充满不敢相信。 这齐宗昊是或腻歪?还是胆子大到天边去呢?居然当着龙玄墨的面跟王妃(九妹)表白情意,脑子坏了吧?还有这齐宗昊是这么多情的人么? 从龙玄墨身后走出来,挑眉看着齐宗昊,杨梦尘表情平静,漆黑眼眸里透着几分冷意,说出的话更是残酷无情:“与本王妃何干?” “你……”齐宗昊瞳孔紧缩,一脸幽怨和难以置信。 “至于称霸天下,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是西梁的皇子,你们杀了我,难道不怕我父皇责难,西梁大军压境么?” “你错了!” 齐宗昊死死盯着杨梦尘,刚开始他确实只是想利用她成就大业,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动了几分真心,然而现在,那丝情意化为乌有,满满的都是恼恨和怨毒。 面对齐宗昊充斥着浓烈杀气的目光,杨梦尘淡淡一笑:“第一西梁二皇子已经于一个多月前带着使团启程回国,五国的人都可以作证,此刻西梁使团也差不多到达两国边境,而你只不过是刺杀本王妃的逆贼,谁能证明你是西梁二皇子? 第二即便西梁皇帝承认你是西梁二皇子,可我们亲眼目睹你死在前朝余孽独孤凤的剑下,你觉得西梁皇帝敢质疑东楚宸王和庆安国太子么?大不了东楚把独孤凤交给西梁皇帝,你觉得西梁皇帝会为了你一个死人,轻易兵犯东楚么? 第三这一剑直中你要害,可以说天下除了本王妃,没人能救得了你,可是本王妃为什么要救你?救了你本王妃得不到一分好处,坏处倒是一大堆,本王妃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因此你还是去死吧,最好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省得再祸害他人!” “说得好!”南宫凌飞和孟景晖异口同声。 听了杨梦尘所言,齐宗昊怒不可遏,谁知南宫凌飞和孟景晖还落井下石,自然而然气得吐出几口鲜血:“贱……” ‘嘭’地一声,龙玄墨和孟景麒几乎同时挥掌击向齐宗昊胸口,齐宗昊顿时象断线的风筝,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跌落不远的地面,溅起灰尘飞扬,喷出一大口鲜血,面如土色。 孟景晖大声叫起来:“我说过要让他生不如死,现在你们把他打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重创之下,孟景晖又神补刀,齐宗昊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就气绝身亡。 看了看迭声惋惜的孟景晖,杨梦尘微笑道:“好了五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别脏了你的手。” “我听九妹的。”孟景晖笑嘻嘻道。 “海棠墨梅,将这个前朝余孽带回去,墨风把齐宗昊的尸体尽快送给齐宗裕,墨雨留下善后。”龙玄墨冷声吩咐,然后握着杨梦尘的手:“我们回家。” “放心,她服了药功力尽失,同时连死也死不了,你们派人看着即可。”杨梦尘说完,和龙玄墨手牵手离去。 死死瞪着杨梦尘的背影,独孤凤眼里蕴着入骨的怨恨和狠戾,可惜海棠解开她穴位,她果然发觉浑身绵软无力,想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海棠和墨梅左右架着而行,心里充满无边绝望和懊悔。 早知如此,一开始她就该下令让弓箭手围杀杨梦尘,不应该以为胜券在握,一时轻敌而错失良机,从而导致满盘皆输。 马车里。 察觉龙玄墨心情不好,杨梦尘依偎在他怀里:“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是我没用,再次让你以身涉险。”龙玄墨双臂紧紧拥着爱妻,低沉声音满含自责和懊恼。 “傻瓜,我是你的妻子,理该与你并肩面对一切。”杨梦尘柔声劝慰道:“再说他们的目标是我,如果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他们必定深藏出来,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况且你有安排龙卫暗中保护我,已经思虑周详了,这次能够把他们一网打尽,所有人都能松口气。” 下颌轻轻放在她散发独有馨香的发顶,龙玄墨半眯着眼睛,抿着唇没有说话。 “皇姐怎么样呢?”杨梦尘问。 龙玄墨回答:“皇姐生了个胖小子,母子平安,姐夫取名闵若杨。” 闵若杨?杨梦尘抬头疑惑地望着龙玄墨。 俯首吻了吻爱妻的唇,龙玄墨明白爱妻疑惑低声道:“姐夫说,没有你,就没有三个孩子,这次也是你早早安排好医女和罗大夫去坐镇,皇姐母子才平安无事,因此让三个孩子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恩情不恩情,姐夫也太见外了吧。”龙玄墨明显避重就轻,杨梦尘也不问:“静王呢?” “父皇下旨将他软禁王府,这一次他罪责难逃。”龙玄墨语气深沉。 杨梦尘暗叹,肃王行事荒诞,端王弑父谋逆,静王残害手足,一个个儿子这样不争气,想必父皇心里应该很难过。 “你也说父皇心性坚韧,放心,父皇没事。”仿佛猜到爱妻心思,龙玄墨忽而附在杨梦尘耳边:“父皇说如果我们早些生个皇孙,父皇最高兴。” 杨梦尘点点头:“好!”瞧见龙玄墨怔住,不禁噗嗤一笑。 龙玄墨是没想到爱妻答应得这样爽快,一时有些呆怔,听见爱妻笑声,方回过神来,看着笑靥如花的爱妻脸上带着调侃,眸光一暗,俯首准确含住那柔嫩的樱唇,双臂紧紧拥着爱妻,逐渐加深这个吻。 良久,龙玄墨才放开杨梦尘,心里满足又幸福。 依偎在龙玄墨怀里,缓缓平息急喘的气息,杨梦尘轻声地问:“几个府里没事吧?” “那些靠近几府的逆贼,全部被我安排的军队诛杀殆尽,几府都平安无事。” “那就好。你打算怎么处置前朝公主独孤凤?” “我打算说服父皇后天将独孤凤和独孤复兴一同斩首示众,相信那些漏网的余孽一定会千方百计来救他们,到时候我们就能一网打尽。” 杨梦尘赞同,与其费时费力慢慢追查,不如趁此机会把那些人一举歼灭:“另外安排龙卫混在观刑的人群里,龙卫擅长追踪,即便有人逃脱也能够追踪得到。” “嗯。”龙玄墨点头。 那些龙卫是经过楚蝶衣特训之人,每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比暗卫还厉害。 等在王府的德亲王等看到几人回来,连忙迎上前,围着杨梦尘仔细看,确定她没事才安心。 齐宗昊和静王害怕泄露踪迹,行事很隐秘,龙玄墨等也封锁消息,因此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庆安国几人,还有南宫凌飞和华子煜,连杨家人都毫不知情。 吃过午饭,德亲王等回郡主府,南宫凌飞和华子煜则各回各府。 期间绿萝悄悄交给杨梦尘一样东西,并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杨梦尘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守着爱妻安然入睡,龙玄墨这才轻手轻脚离开,带着墨雨前往皇宫,安排后续之事。 直到听不见龙玄墨脚步声,杨梦尘睁开双眼,坐起身,招来海棠低声吩咐了几句,海棠离去,杨梦尘穿戴好坐在桌边,优雅品着清茶。 两刻钟之后,海棠去而复返:“王妃,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出府。”留下金嬷嬷,杨梦尘带着海棠五人坐车来到城中一处僻静小院,杨梦尘推开大门进去,海棠和墨梅紧随其后,而绿萝,山茶和红菱留在院门口守卫。 走进正中房间,一个身穿樱桃红衣裙的年轻女子反手捆在椅子上,眼睛蒙着黑布,听到开门声都动也未动,显然被点了穴位,杨梦尘走到女子对面的椅子坐下,朝海棠使了个眼色。 海棠遂上前解开女子穴位,再揭去蒙住女子眼睛的黑布,然后退到杨梦尘身后站定。 女子先是神情恍惚,待看清坐在面前不远的杨梦尘,顿时脸色骤变:“宸王妃,你怎么在这儿?” 杨梦尘淡笑不语。 看了看所处的周围环境,女子似乎明白过来:“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说呢?杜思荟。”杨梦尘冷冷看着她。 杜思荟表情委屈茫然,眼里顷刻间蓄满盈盈泪水,却欲落未落,显得楚楚动人:“小女不懂宸王妃在说什么。” 看着一副白莲花模样的杜思荟,杨梦尘眼底眉梢蕴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如你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本王妃根本不想见到,只一句话就能让你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现在本王妃给你一个机会,把你如何算计闵驸马,如何谋害皇姐的事情如实招来,本王妃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否则……” 明明语气淡然清冷,可听在杜思荟耳朵里,却让她心惊胆颤。 “小女没有。”杜思荟惨白着脸辩解:“小女确实对表……”瞧见杨梦尘凌冽的眼神,慌忙改口:“小女确实对闵驸马有爱慕之心,但那都是情不自禁,小女从来没有算计闵驸马,更没有谋害长公主。” 杨梦尘拿出一样东西给海棠,海棠接过来走到杜思荟面前,摊开手掌,竟是一颗圆润的小石头,杜思荟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这个东西想必你很熟悉。”瞧见杜思荟张嘴,杨梦尘冷冷道:“皇姐身边的人向来忠心,但凡皇姐要去的地方,无不提前清除干净,别说一颗小石头,就连一滴水,一根线都不会有,今早皇姐就是意外踩到这颗小石头,才滑倒提前生产; 而当时只有你和老夫人离皇姐最近,老夫人再狠毒也不会狠心伤害亲孙子,至于你,如果皇姐一尸两命,你就可以唆使老夫人逼迫姐夫,从而嫁给姐夫做继室; 本王妃说得对么?” 杜思荟低着头,死死咬着双唇,然颤抖不止的身体泄露她内心的惊骇。 慢慢转动腕间的玉镯,杨梦尘慢条斯理道:“你不招供没关系,本王妃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小女什么都没做,没有什么可招的。”杜思荟咬紧牙抵抗。 杨梦尘冷嗤:“你真以为本王妃不敢对你动手么?” 杜思荟故作镇定看着杨梦尘,她是平西公府的嫡女,宸王妃再大胆,也不敢对她用刑。 “很好!”杨梦尘拿出一粒药丸给墨梅,墨梅走到杜思荟面前,一手捏住她下颌,一手将药丸塞进她嘴里,合上她的下巴,运功迫使她咽下,然后回到杨梦尘身边,杨梦尘笑若春风:“本王妃今天就让你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杜思荟初识有些恐慌,但过了一会儿也没感觉什么异样,慢慢放下心来,还暗讽宸王妃故弄玄虚。 没等她得意多久,就感觉一种仿佛蚂蚁撕咬的疼痛从骨子里传来,渐渐蔓延至全身,好似千万只蚂蚁从骨头里爬出来,同时啃噬她的皮肉,还有五脏六腑。 顿时疼得杜思荟满头大汗,想跳起来抖落身上的蚂蚁,海棠伸手压住椅子后背,她动弹不得,只能不停扭来动去,粗大绳索磨破她的衣裳,磨破她白嫩的肌肤,渗出丝丝血迹。 然而剧痛越来越烈,那种痛让人恨不得去死,此刻杜思荟就想不如死了好,于是想要咬舌自尽,海棠眼疾手快卸了她下巴,这下她连死都成了奢望。 看着前方始终面带微笑的杨梦尘,杜思荟仿若看见恶魔般惊恐,嘴里‘啊啊啊啊’地叫着,精神依然近乎崩溃。 瞧见杜思荟哀求的目光,杨梦尘冷冷看着不作声,又等了一刻钟,方淡淡道:“想清楚要招供了么?” 杜思荟拼命点头。 杨梦尘拿出一颗药丸给墨梅,墨梅走过去塞进杜思荟嘴里,海棠合上她的下巴,迫使她咽下。 感觉剧痛慢慢平息,但此刻的杜思荟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湿透,半分力气也无,浑身抖得好似筛糠。 “说吧,把你那些阴谋一字不落说出来,记住,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敢耍花招,本王妃立即派人把你送去最苦寒的军营,慰劳那些驻守边关的将士们。” 此时在杜思荟的心里,杨梦尘已然是吃人的恶魔,老老实实地把之前算计闵洛霑和龙婧熙的事情,全都竹筒倒豆子交代得干干净净。 听到杜思荟利用老夫人无数次算计闵洛霑,谋害龙婧熙,杨梦尘心中怒火中烧,表面丝毫不显,对墨梅道:“让她签字画押。”杜思荟交代时,墨梅在旁边作记录。 墨梅拿着笔和供词走到杜思荟面前,杜思荟不想签字,可是看到杨梦尘幽深冷冽的目光,只能咬着双唇在供词上签字,再按上红指印。 “宸王妃,小女鬼迷心窍才做了错事,但都是为了能嫁给闵驸马。”杜思荟哭诉道:“小女小时候第一眼看到闵驸马,就喜欢上了闵驸马,如今小女不求其他,只求宸王妃看在小女痴心一片的份上,让小女能够伺候闵驸马,哪怕做牛做马,小女也心甘情愿,求宸王妃成全小女的心愿吧。” 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事到如今居然还妄想做闵驸马的妾室,简直该死!海棠和墨梅气极。 杨梦尘面容平静:“墨梅,把东西拿出来让她誉抄一份。” ------题外话------ 谢谢亲亲不做你的乖乖牌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老虎1166 投了2票! 谢谢亲亲宝贝添添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81**3710 投了1票(4热度)! 谢谢亲亲李若华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shirxin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181**3710 投了2票! 谢谢亲亲kaxinasi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李若华 投了9票! 谢谢亲亲shirxin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杨冬冬 投了1票! ☆、247立太子 墨梅随即拿出一张写着字的纸和一张白纸,海棠搬来一张桌子,墨梅将笔和纸放在桌上。 杜思荟狐疑地拿起写字的纸一看,内容是说杜思荟与广平侯府的侍卫两情相悦,因为不容于世,两人选择私奔,求广平侯老夫人和平西公夫妇成全,当然全篇皆是是杜思荟的口吻而写。 “小女不写!”杜思荟歇斯底里叫着,煞白脸色因羞愤而涨得通红。 杨梦尘不愠不火道:“本王妃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誉抄,本王妃就饶你不死,第二本王妃即刻让你去见阎王,并且把你算计闵驸马,谋害长公主的证据交给皇上,同时公诸于众,到时候整个平西公府将会满门抄斩,再则即便你不写,本王妃自会让人仿造你的笔记写一份,谁也辨别不出真伪来,何去何从,你最好想清楚。” 杜思荟面如死灰,她明白,宸王妃深受宸王和皇上宠爱,就算宸王和皇上知道宸王妃杀了她,不但不会责怪宸王妃,说不定还会帮宸王妃掩盖真相,也因此心里充满绝望和恐惧,早知宸王妃这样护短,她今天就不该对长公主动手,如今悔之晚矣。 权衡利弊后,杜思荟忍着屈辱,拿起笔照着誉抄一份。 墨梅拿起来仔细看一遍,然后对杨梦尘点点头,再将笔和两份书信收好。 “时辰不早了,海棠,送她出城。”杨梦尘站起身。 海棠恭敬地应下。 “等等!”杜思荟睁大双眼看着杨梦尘:“小女什么都说了,也按照宸王妃的意思写了信,你为什么要送小女出城?要去哪里?你说过会饶了小女性命,怎么能出尔反尔?” 杨梦尘挑眉淡淡道:“本王妃向来言出必行,既然说了饶你不死,就不会杀你,至于送你出城,当然是要成全你的心愿。” “什么意思?”杜思荟看着杨梦尘,眼里满含期冀和惊喜。 难道宸王妃答应她做闵驸马妾室?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宸王妃发了话,相信闵驸马和长公主也不好反对,她就先暂时委屈做个妾室,凭她跟闵驸马从小的情分,凭她的能力手段,早晚有一天,她会将长公主取而代之,堂堂正正成为信武侯府的侯夫人。 看出杜思荟的心思,杨梦尘慢慢转动腕间玉镯,漆黑眼眸深邃如渊,唇角划过一缕冷诮。 “你那么喜欢做姨娘,本王妃成全你,送你去边关军营,天天做不同男人的姨娘,做一辈子!” “什么?” 杜思荟惊呆了,反应过来后惊恐大叫起来:“宸王妃,你不能……” “本王妃为何不能这样做?”杨梦尘冰冷嘲讽道:“本王妃说饶你不死,你不是全须全尾好好活着?你说想做姨娘,本王妃也成全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莫非是想去阎王殿里做鬼姨娘?” 看到杨梦尘眼里的几分和浓烈杀意,杜思荟明白宸王妃不是在说笑,若是她敢反抗,宸王妃真的会当场杀了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想到她百般算计,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杜思荟心里充满无边悔恨和绝望,眼泪如同断线珍珠般落个不停,那哀婉无助的模样,仿佛桃花初绽就遭遇风霜欺凌,显得分外楚楚动人。 可惜杨梦尘三人是女子,平生最讨厌那些装无辜扮可怜,实则心狠手辣的小百花,对于杜思荟的装模作样视而不见。 抬手敲了一下杜思荟后颈,杜思荟瞬间闭眼晕过去,海棠解开绳索,好不怜香惜玉地提着她走出门,招来一个暗卫叮嘱几句,暗卫随即提着她消失无踪。 “过两天让人把信交给广平侯老夫人。”杨梦尘看了看墨梅。 墨梅恭敬应是。 马车缓缓驶向王府,杨梦尘轻靠着素色软枕,眼眸半眯,眉宇间染着淡淡愠怒。 当年已逝广平侯担心皇家猜忌,挑来选去,最终聘娶早已破落的平西公嫡女杜氏为世子,即现在的广平侯正妻。 杜氏虽然是嫡女,但平西公府在其祖父那代就破落,没有接受良好的教导,年轻时有老侯夫人看顾着还好些,老侯夫人病逝后内院简直弄得一塌糊涂,不但想方设法接济娘家,还想让大儿子闵洛霑娶娘家亲侄女杜思荟为妻。 这些倒还罢了,闵洛霑拒绝,转而求娶皇姐后,杜氏竟然恨上皇姐,处处刁难皇姐,还费尽心机想让闵洛霑娶杜思荟做平妻,如今更是纵容杜思荟谋害皇姐母子。 迄今为止,她就没见过象杜氏这样坑害亲生儿子的母亲,难道杜氏真的不知,一旦皇姐母子有什么闪失,广平侯和平西公府都会满门获罪,到时候闵洛霑夹在中间,该是何等为难? 古话说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主母,必定会祸害三代。 看广平侯府,除了闵洛霑是广平侯亲自教导,其余嫡庶子女和孙子孙女,要么是不学无术的纨绔,要么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广平侯府破败是早晚的事,也难怪杜氏死扒着闵洛霑不放。 杜氏怎么折腾她不管,但是伤及她的家人,她绝不会轻饶。 明白杨梦尘心情极度不虞,海棠几人保持沉默,不过心里都在思量,怎么处置那个老太婆出气。 回到王府,杨梦尘便回房休息,跟独孤凤那场对决,她耗费不少精力,此刻有些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身边熟悉的味道,杨梦尘睁开迷蒙的双眼,见着是龙玄墨:“你回来了,现在什么时辰呢?” “酉时中(约下午六点)。”龙玄墨轻拥她入怀。 偎进龙玄墨温暖怀中,杨梦尘嘟囔:“竟然都这么晚了,海棠她们也不叫醒我,连你回来也不知道。” “我没让她们通报。”龙玄墨吻了吻她额头:“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怎么又出府呢?” “我出去处理一点儿小事情。”伸手从放在枕头边挎包里拿出杜思荟的供词,杨梦尘给龙玄墨。 龙玄墨接过一看,面容顿时变得森寒冷戾,眼里闪烁着冰冷杀意:“该死的贱人!” “我已经派人把她送去边关军营,你犯不着再生气。”杨梦尘柔声劝慰道:“你把杜思荟的证词交给姐夫,皇姐在做月子,千万不要让皇姐知晓,至于杜老夫人,终究是姐夫的亲娘,由着姐夫去处理吧。” “阿九。”龙玄墨紧紧拥抱着爱妻,眼里蒙上一层淡淡氤氲。 真心谢谢你! 不仅协助我处理外面的大事,还要打理内宅事务,更时刻关心我的家人,为我解决后顾之忧。 今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察觉龙玄墨情绪波动,杨梦尘抬头凝视着他:“傻瓜,我是你的妻子,理该为你分忧解劳,再说内宅是女人的战场,你若掺和难免落人口实,放心,我会处理好。” “嗯。”龙玄墨俯首吻了吻爱妻的唇:“你放心大胆去做,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杨梦尘眉开眼笑:“人都是你宸王是妻奴,你还真想坐实这个称谓?” “他们嫉妒,嫉妒我有你这个风华绝代的好妻子!”龙玄墨一脸理直气壮:“再说我本来就是妻奴,不怕人说,人非鱼,焉知鱼之乐乎?” ‘咯咯咯咯’杨梦尘笑颜如花,清透眼眸里流光涟漪,唇畔笑意柔柔。 龙玄墨不自觉喉头滚动,眼睛深谙,心火顿起,俯首含住爱妻的唇,同时翻身将爱妻压在身下,滚了一回床单,完事后叫了水,两人洗漱来到饭厅,看到恭亲王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份奏章在看,桌上还放着几份奏章。 看见两人前来,恭亲王让宋明把奏章拿走,接着吩咐摆饭。 嗔怪地瞪了瞪龙玄墨,杨梦尘红着脸给恭亲王问安,然后在恭亲王右手边桌边坐下。 龙玄墨面色如常,心里自知理亏,可是那种时候他哪里忍得住?自然也就忘记皇伯父还等在饭厅里。 恭亲王权当没看见,墨儿九儿伉俪情深,他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责怪? 宸王府饭厅里气氛温馨和睦,而静王府书房,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静王将所有下人赶出书房,把房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声音中透着彻骨的恨意,仿佛受伤咆哮的野兽。 未免引起父皇的注意,他吩咐心腹去执行计划,他留在府里等好消息,结果好消息没有等到,反而等来父皇将他软禁王府的圣旨,母妃也一直没有音讯,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惜他和府里的人都被禁止出府,府外有父皇派来的军队看守,根本探听不到任何外面的消息。 他虽暴怒,但很识时务,父皇并不看重他,他要想成就大业,就不能违抗父皇。 良久,终于发泄完的静王,吩咐心腹随从进来打扫干净,并且警告他不得走路半点儿风声。 前朝余孽没有清除,杨梦尘明白龙玄墨的担心,便没有再出王府,要么待在房里给新出生或没出声的几个孩子缝制衣裳,要么去隔壁郡主府陪德亲王等人。 缉拿前朝余孽的通缉令早就贴满大街小巷,同时还贴出当众处斩独孤复兴兄妹的消息,以及与前朝余孽勾结的一些官员名单。 行刑这天早上,送走龙玄墨后,杨梦尘就待在书房里,眼睛看着手里的书籍,却半天没有翻一页。 “王妃当心,王爷做好了周全准备,肯定能将逆贼一网打尽。”海棠见状轻声劝慰。 旁边墨梅接口道:“王妃给独孤复兴兄妹都服了药,即便他们逃脱,也逃不出王爷的天罗地网。” 杨梦尘放下手里的书籍,起身走到窗边,抬头遥望着湛蓝天空,暗暗叹息。 有人的地方就有漏洞,有漏洞也就不存在什么天罗地网,否则她不会建议文德让龙卫们隐藏在人群里,龙卫擅长追踪,万一有人逃脱也能追踪得到,而军队守在进出京城的所有路口,发现有人出逃,就格杀勿论。 幸好小乖一直跟在文德身边,她也放心些,至于小白和小金,这段时间领着墨云等到处缉拿逆贼,她都很难见到。 未时中(约下午两点),墨雨匆匆回来,对始终站在窗边的杨梦尘禀告:“王妃,果真有逆贼前来劫法场,不过已经全部被拿下,仓惶逃窜的逆贼也被士兵们擒获,独孤复兴兄妹关回天牢,王爷和恭亲王正忙着处理善后事宜,让属下转告王妃,晚上回来陪王妃用晚饭。” “辛苦了,好好照顾王爷和恭亲王。”杨梦尘看了看海棠,海棠随即将一个食盒递给墨雨。 墨雨恭敬应下离去。 长长出口气,杨梦尘放下心来,简单吃了午饭,和金嬷嬷等人准备给闵若杨的洗三礼。 广平侯府主院里。 杜老夫人同样在意后天的洗三礼,不过不是在意亲孙子,而是想趁那天成就亲侄女和大儿子的好事。 当天龙婧熙平安生下儿子后,杜老夫人本想趁机和杜思荟留在公主府,谁知平西公府派人来接杜思荟回去,说有急事,杜老夫人只好让杜思荟离开,当然她也没有留下,随即回广平侯府。 这不,杜老夫人叫人去平西公府接回杜思荟,她心里还很奇怪,以往杜思荟回平西公府,每次都会派人来报平安,这次过了两天却消无声息,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过多久,派去的奴仆气喘吁吁跑回来,说杜思荟不见了,平西公府的人也在悄悄寻找杜思荟,毕竟杜思荟是闺秀,万一传扬出去会影响名声,因此平西公府不敢声张,自然没有通知杜老夫人。 杜思荟明明回了平西公府,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连平西公府的人都毫无察觉,杜老夫人觉得此事很蹊跷。 平西公府找了三天找不到人,现在杜老夫人问起来,就跟杜老夫人商量打算报官,结果杜老夫人当即拒绝,如今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官府有没有时间受理不说,广平侯府和平西公府也名声有损。 杜老夫人只让两府的人四下寻找,可惜海棠做事从来干净利落,当然一无所获。 正在杜老夫人焦躁时,平西公夫妻前来侯府,说那个接杜思荟回府,同样消失四天的车夫突然回来了,并带回来杜思荟的一封书信,平西公把书信给杜老夫人。 杜老夫人急忙接过来一看,顿时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那个丫头简直是糊涂愚蠢至极!” 她是真没想到,她从小就把杜思荟带在身边教养,想尽办法促成杜思荟和大儿子好事,即便大儿子再三拒绝,她也不死心,即便其他儿子想娶杜思荟,她也坚决不同意,一心为杜思荟谋算好姻缘。 谁知杜思荟居然早就跟府里的侍卫有私情,还一直瞒着她,现在更是偷偷跟着那个侍卫私奔他乡,真是太令她失望了。 昨天她让人去杜思荟房间看过,屋里乱成一团,所有金银细软全都不见了,当时她心里就隐隐猜到什么,没想到果真如此。 当然,杜老夫人不知,这些是海棠命人故意布置的疑团。 杜老夫人为了杜思荟可谓费尽心血,杜思荟私奔,让她颜面尽失,自然对杜思荟极其失望,又恼怒其不争气,但是到底养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感情,于是想尽办法封锁消息,再派人找寻杜思荟下落。 杜思荟爹娘早逝,从小又长在广平侯府,跟平西公府的人可以说完全没有感情,再则平西公府的人本就自私无能,自然没人尽心去查找杜思荟,久而久之,杜老夫人也放弃了,杜思荟失踪一事就成为一宗悬案。 因为杜思荟,杜老夫人病倒在床,直接要求闵洛霑请杨梦尘前来诊治,闵洛霑严词拒绝,最后请了太医,精心调养大半年才逐渐好起来,不过身体明显衰弱。 杜老夫人一直掌管着侯府内宅大权,如今身子骨愈渐不好,不得已只能把管家权交给嫡亲二儿媳,即广平侯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却事事都要向她汇报才行,还暗中挑唆几个嫡庶儿媳跟世子夫人对抗,弄得侯府内院鸡犬不宁。 看到杜思荟的证词,闵洛霑对杜老夫人失望又愤怒,可毕竟是他亲生母亲,也不好出言斥责,但以龙婧熙生产伤了身子,需要静养为由,不让龙婧熙去侯府请安,他也是每月初一,十五才带孩子去侯府。 至于平西公府,闵洛霑彻底断绝往来,更严禁平西公府的人到公主府和信武侯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闵若杨洗三,皇后知晓广平侯府内里很乱,于是拜托宁亲王妃,还有龙樱彤负责张罗这次洗三礼。 龙婧熙身边的丫鬟嬷嬷很能干,协助宁亲王妃和龙樱彤,把公主府内外安排得井井有条。 杨梦尘直接到卧房看龙婧熙和孩子,孩子已经长开,模样有几分长得象龙玄墨,粉粉嫩嫩的特别招人喜欢,杨梦尘抱着不撒手,而闵若杨也十分给面子,不但不哭不闹,还冲着杨梦尘咧嘴笑,杨梦尘乐得不行。 龙婧熙和闵洛霑没有大办,自然请的都是关系比较好的人家,周围女眷见了无不说两人有缘。 杜老夫人病了,此次前来的是广平侯和两个嫡子嫡媳。 两个嫡媳没参与操办这次洗三礼,从中捞取好处,心里很不痛快,现在见着杨梦尘和孩子投缘,又送了丰厚的礼物,世子夫人稍微收敛些,小嫡媳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礼物,满眼的羡慕和嫉妒。 将两人神色看在眼里,杨梦尘暗暗摇摇头,如果两个弟弟弟媳不是这样不着调,相信皇姐一定会提携他们,帮扶他们,可惜两对夫妻都全学会杜老夫人的目光短浅,小肚鸡肠,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没有杜老夫人搅和,洗三礼办得很热闹,主宾尽欢。 临走前,杨梦尘给龙婧熙和孩子仔细检查身体,虽然出了意外,所幸罗大夫等人医治得当,倒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杨梦尘叮嘱一番,就和龙玄墨回府。 七月十七,皇上下旨处斩独孤复兴兄妹及其逆党,还有和他们勾结的朝廷官员们,多少人家随之湮灭。 御书房。 “如今逆党已除,朕即刻下旨禅位,把江山交给你,墨儿意下如何?”皇上期冀地看着龙玄墨。 谁知龙玄墨酷酷回答:“不如何,这位置您还是继续坐着吧,儿臣没兴趣。” “朕坐这个位置坐了几十年,你就不能让朕好好歇一歇?”皇上双眼睁得很大,显然怒了。 别的儿子千方百计想要谋夺这个位置,墨儿倒好,一脸敬谢不敏,简直是气死他了,难道墨儿就不能体谅体谅他,让他带着皇后去游山玩水?他的命怎么这样苦哟? “父皇年富力强,再坐个一二十年没有问题,等十几年后直接把皇位传给您的皇孙即可。”龙玄墨说完,就朝着紧闭的寝宫门走去。 皇上满腔不满和幽怨顿时烟消云散:“你刚刚说什么?你回来再说一遍。” 龙玄墨根本头也不回。 “皇上,宸王的意思是,让您十几年后直接把皇位传给您的皇孙。”孙传茂老实禀报。 皇上下意识点头:“墨儿确实是这样说的……”蓦地想起什么,冲着龙玄墨的背影惊喜叫道:“墨儿,你是说九儿有了身孕是不是?” “暂时没有。”龙玄墨清冷声音传来:“不过很快就有了。” 皇上有几秒钟的错愕,孙传茂一下子直接坐到地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爬起来站稳。 直到龙玄墨的身影消失于房门外,好半天皇上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大声吼道:“墨儿,你竟然敢哄骗朕!简直岂有此理!” 孙传茂低着头,心里嘀咕:皇上别叫了,宸王这会儿都不知走到哪里,根本听不到了。 皇上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他要累死累活地治理江山,墨儿却每天逍遥自在?蓦然计上心来,矍铄眼眸里闪着狐狸般的精光,吩咐孙传茂拿来空白圣旨,皇上提笔刷刷写了一会儿停下来,拿出玉玺盖上。 孙传茂在旁边看到圣旨内容,脸色微微一变,眨眼又恢复平静。 解决了心头大事,皇上心情出奇的好,立即摆驾慈宁宫,兴冲冲将好消息告诉太后和皇后。 看着一脸得意的皇上,太后暗叹,她早料到会是这样,偏偏皇儿不听,罢了,儿孙自有孙儿福,由着他们父子俩去折腾吧。 皇后的心思全在儿子儿媳准备要孩子的喜讯上,根本没有在意圣旨内容,想着回头赶紧张罗些好药材送去王府,给九儿好好补补身子,争取早日生个胖胖的皇孙给她抱。 宸王府。 看到褚嬷嬷和梁嬷嬷亲自带人送来几车药材和补品,杨梦尘懵了,好端端的皇祖母和母后送这些东西来给她做什么?不过还是打赏了一行人,让金嬷嬷代她送褚梁两位嬷嬷出府。 等龙玄墨回来,杨梦尘跟他说起这事,听完他跟皇上说的话,杨梦尘简直哭笑不得。 龙玄墨搂着杨梦尘:“阿九,我不想坐那又苦又累的位置,我们抓紧时间生个儿子给父皇,然后我和你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皇上和龙玄墨不愧是一对父子,想法出奇一致,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没影儿的事情,你怎么就肯定会是儿子?”杨梦尘嗔怪道。 横抱起爱妻往内室大床走,龙玄墨咬着她圆润的耳垂:“我说是儿子,就一定会是儿子。” 夜还长,情也越来越浓。 翌日早朝上,皇上让孙传茂取出锦盒里的圣旨宣读,内容是册立龙玄墨为太子,杨梦尘为太子妃。 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大臣们全都愣住了,金銮殿寂静了十秒,还是反应快的人提醒着,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立即跪拜叩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此时此刻众人全落了心思,早就追随龙玄墨的人心思定了,没有站队的大臣眼见储君已定,再不用担心被逼着去站队,暗暗松口气,而投靠静王和龙亦偲的人后悔不迭,然而后悔无用,只能想办法补救。 龙玄墨面无表情,深深望了龙椅上的皇上一眼,跪下接旨谢恩。 原本皇上还有些得意,但是看到龙玄墨望来的那一眼,心里莫名发毛,脸上却不露半分端倪,瞧见龙玄墨接了圣旨,扬声道:“传朕旨意,着钦天监挑选吉日,进行册封太子大典!”看了看孙传茂。 “退朝!”孙传茂立即高声叫道。 皇上遂出了金銮殿。 而百官们围着龙玄墨道喜,龙玄墨容颜沉稳,看不出丝毫喜悦之情,不明真相的大臣暗暗点头称赞。 好不容易摆脱大臣们,龙玄墨得知皇上在慈宁宫,当即大步赶了过去。 宫门口的宫女太监原本想表示祝贺,可是看到龙玄墨一脸黑沉,吓得赶紧退开。 走进殿内,一眼看见爱妻坐在皇祖母身边,龙玄墨满腔怒火顿时烟消云散,走到爱妻身边坐下,转头看着对面的皇上,声音低沉:“父皇是什么意思?” ------题外话------ 谢谢亲亲150**5628 投了1票! 谢谢亲亲512016452 投了2票! 谢谢亲亲138**121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elsaboss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engxin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杨贵妃7603 投了5票! 谢谢亲亲lengxin 投了5票! ☆、248疑似有孕 “朕是想让你帮着分担政务,难道不行么?”皇上看向杨梦尘的眼神蕴含期冀和讨好:“九儿,父皇想多陪陪你皇祖母和母后,墨儿却不同意,你说墨儿应不应该?” 杨梦尘面带微笑,心中暗暗感慨。 初见父皇时,父皇是何等的威严凌厉,越相处越觉得父皇其实很仁慈可爱,尤其对文德几兄弟姐妹真真是个慈父,对她这个儿媳妇也是真心宠爱和维护。 父皇为江山社稷操劳大半辈子,如今想带着皇祖母和母后去过种种花,养养鸟,钓钓鱼的悠闲平凡日子,倒也无可厚非,作为子女,确实应该给父皇分担些责任。 “这是父皇和儿臣的事,父皇少牵扯上阿九。”龙玄墨警告地瞪了皇上一眼。 皇上眼睛一瞪:“你别曲解朕之意!九儿是家里的一份子,朕这是在询问九儿的意见,谈不上牵扯!” 历朝历代为了皇位,多少父子手足相残,他也是经历一番血雨腥风才坐稳这个位置。 轮到墨儿几个完全变了样,佑儿和轩儿就不说了,本身没有当皇帝之心,始终唯墨儿马首是瞻。 昨天他说禅位给墨儿,墨儿一脸嫌弃,今天册封墨儿为太子,墨儿居然气势汹汹质问他,从古至今就没有比他更悲催的皇帝了,甘心送皇位给墨儿,墨儿还不要,他的命怎么这样苦哟? 龙玄墨怒,正想说什么,感觉右手被爱妻轻轻握住,遂抿着唇不语。 杨梦尘微笑道:“父皇想多陪陪皇祖母和母后,我们做晚辈的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反对。” “还是九儿通情达理,不象有些人。”皇上得意地看了看龙玄墨。 他真是英明,早早派人让九儿进宫里来,九儿最善解人意,肯定理解他,现在果然如此。 龙玄墨一脸幽怨:“可是父皇一定会派给我很多政务,那我就没有时间陪伴你了。” “没关系。”看了看皇上,杨梦尘笑得意味深长:“父皇急着抱皇孙,如果你天天忙于政务太辛苦,父皇就没有皇孙可抱了,是不是?” “对哦,我忙完政务必定没有多余的精力,父皇想要抱皇孙,就只能慢慢等着啰。”龙玄墨挑眉睨着皇上,意思不言而喻。 皇上懊恼不已,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看到皇上眉眼间的后悔,太后和皇后抿着唇笑,每次都是墨儿手下败将,皇上偏还乐此不彼,不过看父子俩斗法挺有趣。 “儿臣和阿九不会来宫里住,父皇直接把‘宸王府’的牌匾换成‘太子府’就行了。”龙玄墨牵着杨梦尘的手起身:“想必家里人已经得到消息前来王府,我们回家吧。” “墨儿九儿,吃了午膳再回去。”皇后忙开口挽留,好几天没跟儿子儿媳吃顿饭,她想念那种温馨的气氛。 龙玄墨转眼回答:“皇祖母和母后可以来家里吃午饭,完了阿九可以陪您们打打牌。”说完,牵着杨梦尘的手离去。 “褚嬷嬷,赶紧准备,哀家和皇后要去太子府吃饭打牌。”太后连忙吩咐褚嬷嬷。 褚嬷嬷和梁嬷嬷恭敬应是,带着宫女太监张罗着。 看着欢天喜地要去太子府的母后和妻子,皇上满腹幽怨和失落,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墨儿最可恶,独独没有邀请他!哼!不要他去,他偏要去! 于是乎,东楚最尊贵的三个人收拾妥当后,微服前往新出炉的太子府蹭午饭。 册封龙玄墨为太子的圣旨一下,很快就传遍整个京城,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兴高采烈,百姓们自发鸣放鞭炮,敲锣打鼓庆贺,比过年还热闹,同时这个喜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至东楚每个角落。 宸王府(新的太子府匾额还没有弄好)的大门都快被踩破了,贺俊沅不敢做主,毕竟王爷王妃此刻均在宫里未回,只好关门谢客,这样做是最稳妥的方法。 当然,亲近的几家人从郡主府进入王府,等候龙玄墨和杨梦尘。 回到王府,龙玄墨下令一切如常,不许筹办任何庆祝表露喜悦之事,不过杨梦尘宣布两府每人赏三个月月例,所有奴仆一脸喜气洋洋。 孟景麒几人暗松口气,九儿(九妹)做了太子妃,日子会越来越顺畅幸福,他们便是回国也安心了。 没多久,皇上,太后和皇后带着心腹奴仆悄然来到王府。 孟景麒和德亲王找个借口,和皇上跟龙玄墨前去外院书房,约半个多时辰才回来,除杨梦尘,没人知道四人说了什么,也正因为知晓四人谈话内容,杨梦尘满心感动。 大家围坐在花园里,热热闹闹地聚餐,欢声笑语不断,气氛温馨和睦。 与此同时静王府。 听到外面军士们的谈论,静王先是一怔,继而面色阴沉地回到书房,发疯般砸着东西,刚刚重新换上的物品再次报废,心腹随从守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良久后静王才停下来,吩咐随从进来打扫干净,接着附在其中一个随从耳边低声交代几句。 那名随从郑重点头,避开众人偷偷来到后院最偏僻的墙角处,扒开繁茂杂草,从那处狗洞里爬出去。 宗人府。 外面锣鼓喧天,炮竹声声,里面的人自然听得很清楚,难免引起了不小的躁动,有人好奇地问守卫将士,得知龙玄墨被册封为太子,无不欢喜起来,册封太子是大喜事,或许他们可以离开宗人府回家了。 唯独龙亦偲站在窗边,抬头望着浩瀚无垠的天空,面容平静淡漠,一双眼睛大海般深不见底。 七月二十二,太子册封大典,举国欢庆。 第二天,孟景麒等告别杨梦尘回国,杨梦尘坚持送到城外二十里才作罢。 送走去早朝的龙玄墨和恭亲王,杨梦尘准备去看望侄子和外甥,海棠走进来:“太子妃,齐宗裕传来密信。”说着把密信交给杨梦尘。 杨梦尘接过来打开一看,漆黑眼眸里闪烁着灼灼锋芒,唇角微微上扬,一缕似有若无的笑容滑过。 “齐秋馨服用落子药大出血而亡,齐宗昊纵马摔落悬崖也‘死了’。” 具体经过是: 齐宗昊原打算掳走杨梦尘后追上大队伍,这样就不会引起东楚的怀疑,因此暗中吩咐齐秋馨和假扮他的侍卫一路上故意拖延行程。 队伍达到西梁边境某个小镇,眼看齐宗昊还没回来,于是齐秋馨自己服了药卧床不起,假扮齐宗昊的侍卫当即命令队伍停下来,一边请随行大夫医治齐秋馨,一边派人回京都报信。 无形中反倒给杨梦尘,以及齐宗裕争取了时间。 接到杨梦尘的密信,齐宗裕借故离开京都,几乎与西梁使臣同时到达那个回京都的必经之路的小镇。 齐秋馨等待齐宗昊的期间,齐宗裕找了个隐秘之处住下等待墨风,使臣没人知晓他也在此。 天气炎热,故墨风把齐宗昊焚化,交给齐宗裕的是骨灰坛,齐宗裕正想着如何才做到人鬼不知,恰好守在客栈里的心腹传来消息,齐秋馨有了身孕。 齐秋馨自然不会要孩子,就吩咐宫女偷偷去买来落子药,结果造成大出血,齐宗昊的心腹大夫束手无策,齐秋馨因此不治身亡。 齐宗裕先放出风声,说齐宗昊不能忍受齐秋馨有了身孕令自己跟着蒙羞,就狠心命令属下偷偷买来落子药,想打掉齐秋馨腹中的孩子,谁知却害死了齐秋馨。 接着杀了假扮齐宗昊的侍卫。 然后齐宗裕让心腹侍卫易容成齐宗昊的模样,对外宣称因为意外害死嫡亲妹妹,齐宗昊心生愧疚,醉酒后独自一人纵马跑出去,没想到马儿突然发疯,驮着齐宗昊掉进离小镇不远的悬崖。 当然,齐宗裕事先找来一具跟齐宗昊身材差不多的男尸,穿上齐宗昊的衣裳,从悬崖上扔下去,而那个心腹侍卫武功高强,掉落悬崖时抓住提前准备好的绳索,爬上来悄然离去。 等使臣们在悬崖下找到‘齐宗昊’,早已是面目全非,只能从穿戴认出是‘齐宗昊’,小镇离京都太远,天气又很炎热,不可能把‘齐宗昊’和齐秋馨的尸体运回京都,使臣们商量后将兄妹俩焚化,把骨灰盒带回去。 齐宗裕找机会将真正的齐宗昊骨灰坛调换,然后快马加鞭赶在大队伍前回京都,撇了个干干净净。 几个使臣中有齐宗昊的心腹,齐宗裕的计划又毫无破绽,西梁皇帝和继王后没有察觉出端倪,下旨将兄妹俩厚葬后,帝后一直沉浸在痛失爱子爱女的悲伤之中,倒是没有心思理会齐宗裕。 齐秋馨的丑闻早就传遍整个西梁,不过人死如灯灭,除了少数人私下里议论,其他人保持沉默。 “太子妃,继王后本就恨不得齐宗裕兄妹死,如今没有了亲生儿女,只怕会扶持别的皇子跟齐宗裕对抗。”海棠轻声提醒。 墨梅不以为意道:“那样不是更好?西梁国内乱不止,也就没有心思和精力觊觎东楚。” 金嬷嬷和绿萝三人没说话,但明显赞同墨梅的意见。 “东楚幅员辽阔且物产丰富,自然会引起他国人的觊觎之心,仅仅依靠挑起他国内乱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杨梦尘摇摇头:“一个国家只有真正国富民强,臣民团结一心,才能够抵御外敌入侵。” 几人缄默。 “海棠,传我的命令,让我们的人暗中协助齐宗裕跟继王后及其娘家对抗,继王后娘家野心勃勃,肯定会掀起一场浩劫,必要的时候,让我们的人协助齐宗裕将其全部铲除,永绝后患!” 墨梅担忧道:“太子妃,万一齐宗裕权力在手,反过来对付东楚怎么办?我们不能不防!” “齐宗裕心宽仁厚,尤其爱民如子,我相信他不会轻易让西梁子民饱受战乱之苦。”杨梦尘笑了笑道:“还有我们帮他解决了心腹大患,又跟他签订有和平相处的契约,如果他出尔反尔,必定为天下人所不耻,即便他真的背信弃义,我们也有的是实力让他一败涂地,因此你不用担心。” 太子妃事事思虑周详,墨梅自然不再担心,对太子妃算无遗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我们最应该防备的是西梁皇帝,西梁皇帝一直妄想称霸天下,等到时机成熟很有可能会再次发动战争,我们要不要找机会……”海棠作了个杀的动作。 杨梦尘摆摆手:“不用。西梁皇帝对齐宗裕再不好,毕竟还是齐宗裕的亲生父亲,如果我们插手对付西梁皇帝,将会在齐宗裕心里埋下一根刺,反而于我们有害无利。放心,西梁皇帝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唇畔扬起一抹魔魅般的冷笑。 看到自家太子妃那抹笑容,金嬷嬷几人下意识打了个冷噤,每当太子妃露出这种笑容,就表示有人要倒大霉。 丢开齐宗昊兄妹之事,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几人先去看望小外甥闵若杨,再去看侄子杨宗润和杨宗澈,傍晚时分回府等着龙玄墨和恭亲王用晚饭,自从龙玄墨册封太子后,中午几乎都在衙门用餐。 七月二十九,龙亦轩和内阁大学士的嫡女司马羽蔷大婚。 太子府。 看到爱妻从卫生间洗漱出来,龙玄墨放下手里书籍,起身走过去,拿起布帕给她擦拭湿发。 “表哥大婚自有姨母操持,你去做什么?” 听出龙玄墨语气中的不满和妒意,杨梦尘嗔道:“表哥跟你手足情深,华伯母素来又对我疼爱有加,我理该去帮忙不是?” “我是担心累着你。” “凡事都有华伯母操持,我只是在旁边观看,哪里就累着我呢?” “那你只准看,不许去操心,否则我就不要你再去。” “知道了,后天即是表哥大婚之日,什么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就是想操心也操心不上。” 龙玄墨这才安心。 “对了文德,今天收到阿蓝的信,她有了小宝宝,你明天跟父皇说说,能否等阿蓝的宝宝满一岁再回京?请父皇放心,阿蓝会将新式武器的设计用特殊方式传给我,我再翻译出来给你,不会耽误正事。” 阿蓝信里还说,得知她有了小宝宝之后,姐夫当天大摆筵席庆祝,结果喝到抱着桌脚睡了一晚,而她也为阿蓝感到高兴。 龙玄墨闻言手中动作一顿,继而弯腰抱起爱妻往大床走去。 猝不及防的杨梦尘低低惊呼一声,慌忙伸手揽住龙玄墨的颈间,嗔怪道:“你做什么?” “生儿子。” 龙玄墨边回答,边将爱妻放到床上,跟着就覆在她身上,快速脱去两人的衣裳,正准备攻城略地之时,杨梦尘拦住了他。 “怎么呢?”龙玄墨喘着粗气疑惑地问。 杨梦尘轻抚着肚子:“这里可能有我们的宝宝了。”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 龙玄墨先是一怔,继而伸手抚上爱妻的肚子:“阿九说得是真的?” “前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白白胖胖的孩子朝着我叫娘,听老人们说这是吉兆。”杨梦尘柔声道:“昨天我醒来把了脉,可能是日子尚浅,没有把出来,不过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确诊有没有宝宝。” 龙玄墨从来不信这些,但是看到爱妻一脸幸福的模样,便也没有说什么,从爱妻身上下来,细心地给两人穿戴好衣裳,同时努力平息体内汹涌的情潮,轻搂着爱妻入怀。 两人没有睡意,甜蜜说着关于孩子的话题,还有孩子的名字等等。 翌日,龙玄墨临去早朝前,吩咐墨梅去通知华夫人,杨梦尘今天起不去华府,还特意叮嘱金嬷嬷等好生伺候杨梦尘,另外让贺俊沅带着人把太子府里里外外彻底清扫一遍,凡事不合时宜的东西全部清除。 “太子妃,发生什么事情呢?” 龙玄墨一走,金嬷嬷几人就狐疑地看着杨梦尘,实在是龙玄墨这一通吩咐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杨梦尘脸色微囧,这还没确诊的事,龙玄墨却已如此郑重其事,遂跟几人说了自己的感觉。 想到府里很快就有小主子,几人喜笑颜开。 金嬷嬷是老人,对这些相当敏感,猜测这事有九成的可能,高兴得老脸笑成一朵菊花,蓦然想到什么,轻声叮嘱道:“太子妃,虽说还没有确诊,但是您和太子要多注意,别伤了孩子。”太子和太子妃年轻气盛,她担心两人没有节制会伤着孩子,到时后悔莫及。 “嬷嬷放心,我和文德有分寸。”杨梦尘点头。 太子妃本身懂医术,应该知道轻重,金嬷嬷也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还有确诊之前万不可泄露消息,确定后三个月内也不要见客,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杨梦尘明白金嬷嬷的好意,这个时代女子确定有孕只会通知亲近的人家,没有坐稳三个月胎不会向外透露消息,据说是孩子太娇气,怕对孩子不好,三个月之内也不会去见客,她来自现代,不信这些,她担心的是其他因素。 华夫人听说杨梦尘不来,以为这几天累着杨梦尘了,心里很过意不去,但她走不开,只好让墨梅带些补品回去给杨梦尘补身子。 ☆、249山雨欲来风满楼 接下来的日子,金嬷嬷几人都特别小心翼翼,就连八月十六参加华子煜和司马羽蔷的婚礼,几人也是寸步不离杨梦尘左右,对于别人的疑惑,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梧桐不用金嬷嬷几人说,自己已经猜到,在杨梦尘的饮食上非常注意,但凡对孕妇不好的事物全都禁绝,还变着法给杨梦尘做好吃的饮食。 芍药依旧掌管杨梦尘的衣物饰品,如今更是细心又细心,生怕出了丁点儿差错。 “太子妃,已经过去七八天,应该可以确诊了吧?”这天吃过早饭,金嬷嬷期冀地问杨梦尘。 龙玄墨正好休沐,也跟海棠几人一样眼巴巴地看向杨梦尘,但眉宇间隐约染着沉郁。 杨梦尘面带微笑点头:“确实有了。” 片刻呆愣后,金嬷嬷六人顿时笑逐颜开,想到小主子满府玩耍的情景,金嬷嬷乐得简直合不拢嘴。 龙玄墨同样很高兴自己要当爹了,可是转瞬间想到什么,沉声警告金嬷嬷六人。 “告诫两府的奴仆,此事切记不可传扬出去。” 金嬷嬷六人疑惑地看向龙玄墨。 瞧见龙玄墨眼底的幽芒,杨梦尘心念微动,声音清冷:“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段时间静王和龙亦偲有些不安分。”龙玄墨语气冷肃。 恐怕不止是不安分那样简单,杨梦尘心中暗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们跟惠亲王勾结?” 金嬷嬷六人面色剧变。 “漠西和漠南不断有粮草秘密运往西北,漠西是静王的封地,漠南是龙亦偲的封地,而西北不似表面那样平静。” “与虎谋皮,他们不怕最后反被饿虎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他们自以为聪明绝顶,可以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父皇知道呢?” 龙玄墨抿着唇没有回答,不过眼底眉梢蕴着担忧,明显心情不好。 杨梦尘暗暗叹息:儿子勾结外人谋逆,甚至骨肉相残,最难过伤心的是父皇。 “放心,我会护你们母子周全。”龙玄墨紧紧握着爱妻的双手。 “我信你。”杨梦尘满眼信任地看着龙玄墨:“我们家现在有好几个孕妇,不如让他们都搬来郡主府住,这样方便保护,同时也避免那些逆贼抓他们做人质。” 龙玄墨点点头,以静王和龙亦偲的秉性,还有惠亲王的狡诈,最有可能会掳走阿九,逼迫他和父皇。 杨梦尘转眼看向海棠:“传信给大哥他们,务必提高警惕,谨防有逆贼混进村子掳走家里人,还有别忘记通知在外的八哥和表哥们,尤其是在边关的二哥,二哥离西北最近,又是手握兵权的边关将领,极有可能成为惠亲王的目标。” 前些日子,出外巡查医院事务的七哥七嫂回村看望裕亲王夫妇,没过两天查出有了身孕,于是留下来安胎,七哥安排好事务,也在家陪着七嫂直至生产,如今出家在外的只有八哥和几个表哥。 海棠恭敬应是。 “待会儿把墨兰三个调回来。”看到爱妻点头同意,龙玄墨对金嬷嬷六人道:“你们好好照顾太子妃,不得有半点儿闪失,否则严惩不贷!” 如今有了小宝宝,杨梦尘自然不敢大意,于是同意调回墨兰三人。 而金嬷嬷六人深知事情的严重性,郑重保证会照顾好太子妃,绝不会让太子妃有半点儿闪失。 之前龙玄墨就叮嘱过贺俊沅整顿府邸,现在爱妻有了孩子,他不放心,再次去找贺俊沅,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当天,金嬷嬷和绿萝奉杨梦尘之命去杨家,找了个说辞让杨家人和康王妃搬来郡主府。 杨成宏一脸担忧道:“九妹,是不是出什么事呢?”如若不然,九妹怎会突然让他们搬来郡主府? “我有孕了,有娘在身边心里踏实。”杨梦尘没有隐瞒,毕竟家人们很快就会发现,并且自她和文德大婚那次后,家人们再不肯住在郡主府,唯有这个理由才能让家人们安心住下。 沈秋兰等女眷惊怔片刻后,都高兴得不得了,连杨成宏也满脸喜悦,比听到妻子有孕还欢喜。 “宏儿,快,快派人通知你爷爷奶奶他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沈秋兰忙不迭地说着。 杨成宏正要应下,金嬷嬷及时道:“三夫人和六少爷不急,太子妃还未满三个月,这件喜事暂时不要宣扬出去,省得折了小世子的福气。” 沈秋兰一听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表示自己高兴过头了,九儿身份特殊,确实不宜过早张扬。 经商多年,杨成宏极其敏锐,瞬间察觉事有蹊跷,再联想到之前西北管事传来的密信,说有人在暗中大量收购和囤积粮草,他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知道妹夫今天休沐,安顿好女眷后,立即去太子府找妹夫。 沈秋兰等女眷陪着杨梦尘,各自说着怀孕时的一些趣事。 杨梦尘懂医术,但是前世没有孕育过孩子,此刻很耐心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几人聊得热火朝天。 直到金嬷嬷提醒午饭已经准备好,几人才意犹未尽停下来,没多久,龙玄墨和杨成宏回来,下衙的杨成宥跟恭亲王得知消息,也直接过来郡主府,大家围坐一起热闹用餐。 吃过午饭,男子们又去了书房,女眷们则聚在一起闲话家常。 杨梦尘让金嬷嬷给两府奴仆发了三个月赏银,另外以孩子的名义再加一套新衣服,托未来小主子的福,两府奴仆乐得合不拢嘴,不过听了金嬷嬷,贺俊沅和纪金衡的告诫,所有奴仆都保持缄默,没有对外透露半点儿消息,以致几家亲近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喜讯。 百合嫁给太子府商铺管事宁斯旻不住府里,不过每天都会来给杨梦尘请安,前几天看到金嬷嬷几人的举止就有些奇怪,今天来得知好消息,当即回去跟宁斯旻说要回太子府住。 宁斯旻问原因,百合只说自己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太子妃医术不凡,如果有什么事好及时处理,宁斯旻想想觉得也好,再则妻子和太子妃感情亲厚,就同意了。 百合马上收拾衣物去太子府,和梧桐跟芍药打起十二分精神,尽心照顾杨梦尘的饮食起居,海棠五人武功高强,但其他方面到底没有她,百合,芍药和木槿细心,也因此她才执意回太子府住。 木槿已经临近预产期,不过听到公爹说了喜讯,当下由贺长礼陪着来看望杨梦尘,又再三叮嘱梧桐三人万事加倍谨慎小心,这才回家,天天祈祷杨梦尘母子平安无事。 龙婧熙带着孩子来太子府,得知消息很高兴,这些天闵洛霑也是早出晚归,她多少猜到一些事情,因此在听了金嬷嬷的嘱托后,果真谁也没有说。 孩子很乖巧,杨梦尘没有半点儿反应,只是随着月份增加,精力变得越来越短浅不济,不用金嬷嬷几人劝说,几个产业的事务都交给下面的管事们去处理,她只把握大局就行。 而龙玄墨和恭亲王,以及杨成宥同样愈渐忙碌,连杨成宏也时常不在家,不过几人不约而同瞒着家里的女眷们,只是暗中加强两府的戒备。 九月初九是杨梦尘生辰,龙玄墨早就声明要单独跟爱妻庆祝,即便是亲近的几家人也没有邀请。 皇上,太后和皇后很不满,他们还想好好给九儿庆贺一番,结果龙玄墨严词拒绝,说不让人叨扰他们夫妻,三人又气又好笑,最后皇上想起这段时间的密报,明白龙玄墨的用心,婉转劝阻太后和皇后,只派人送去生辰礼物。 东楚最尊贵的三个人都这样做,其他人自然不敢去打扰杨梦尘,送上礼物后就告辞离去。 转眼三个月过去,杨梦尘胎像很稳妥,打算告诉皇上,太后和皇后,以及几户亲近人家喜讯,谁知龙玄墨等几个男子一致反对。 杨梦尘当时没有说什么,等屋里只有她和海棠时,立即招来鸟儿们询问。 原来静王,龙亦偲和惠亲王准备动手了,三人的首要目标就是她,可惜她一直不出府,三人无可奈何,转而把黑手伸向她的家人们,好在家人们早有防备,没有让三人阴谋得逞,如今两府外有好几拨人盯梢,难怪龙玄墨他们不同意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 看到杨梦尘眉头紧蹙,海棠轻言道:“太子妃,太子是为你安全着想,你便依从太子之意吧。” “你说,如果我一直不出府,那些逆贼会不会按兵不动?”杨梦尘问海棠。 她不是觉得自己有多重要,而是有她在手,既可以逼迫文德,又可以要挟景麒大哥他们,换做是她的话,她也会不惜一切抢夺这个筹码,尤其静王对她还有着龌龊心思。 海棠想了想:“那些逆贼一心妄想谋朝篡位,即便抓不到太子妃,也应该不会轻易放弃这次计划。” 抬头望着湛蓝天际,杨梦尘表情凝重,漆黑眼眸深不见底。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愿只是她一时多想,不过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并且与她有关。 杨梦尘的预感确实没有错,这天吃过早饭,她正准备去隔壁郡主府,一只鸟儿忽然飞落在她的右肩上,叽叽喳喳叫一阵就飞走了,杨梦尘面色如常,吩咐金嬷嬷去跟沈秋兰等人说一声,她有些疲倦今天就不过去了,然后让墨梅七人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只留下了海棠。 “太子妃,出什么事呢?”自从来到杨梦尘身边,海棠从未见过她一脸阴郁的样子。 轻靠在软榻上,杨梦尘冷冷道:“惠亲王掌控了静王和龙亦偲的势力,以静王和龙亦偲的名义在漠南公然兴兵造反,他们打着‘清君侧,除妖孽’的旗号,说国有妖孽,不除亡国,而那个妖孽就是我!” 惠亲王本来是想攻击皇上和龙玄墨,可惜找不到攻击的内容,当初皇上登基有先帝遗诏,在百官及宗室见证下继位,可谓名正言顺,皇上又一直勤政爱民,尤其这几年东楚逐渐繁荣富强,而龙玄墨是嫡子,文武兼备且军功卓著,若是攻击皇上和龙玄墨,必定会引起东楚臣民的反抗。 因此惠亲王转而攻击杨梦尘,一来皇上和龙玄墨很宠爱她,二来惠亲王已经查明就是她害得自己损失大笔财宝和势力,对她简直恨之入骨。 为了证明杨梦尘是妖孽,惠亲王甚至找来得道高僧无涯子算出杨梦尘十岁就已经死了,如今这具身体被妖孽占据,还列举了一些事实。 直言杨梦尘本是出身贫苦的农家女,十岁前还是痴傻儿,大字不识几个,一朝从树上跌落昏迷,醒来后就变得会医术,精商道,懂农业,琴棋书画和六艺样样精通,惠亲王故意不提无为老人和罗大夫,还成为什么天下第一才女和棋仙等等,明明已经死去的人,现在却好端端活着,不是妖孽是什么。 “真是胡说八道!”海棠气得火冒三丈。 慢慢转动腕间的玉镯,杨梦尘表情沉静淡然,眼底眉梢染着厉色:“最多不过两天,这个消息就会传遍京城,看着吧,说不定到时候就会有人上书皇上,下旨处死我这个妖孽。” “太子妃放心,有太子在,没人敢趁此兴风作浪!”海棠郑重道:“属下等也会誓死保护太子妃!” 转头看向窗外如画景致,杨梦尘微抿着唇,半晌没有言语,漆黑眼眸深处藏着自嘲和忧虑。 外人如何,她根本就不在意,她担心家人们听到消息,不知会怎样看待她? 前世她没有得到亲人的关心疼爱,好不容易今生遇到杨家人,个个真心宠爱她在乎她,让她享受到家的温暖,如果他们知晓真正的杨梦尘早已不在,会不会认为是她害了杨梦尘?她又该如何面对他们? 整整一个上午,杨梦尘轻靠在软榻上,始终望着窗外动也没有动一下,看得金嬷嬷九人担心不已。 蓦然看到大步而来的龙玄墨,墨梅惊喜道:“太子回来了。” 其余人暗暗松口气。 ☆、250亲情,落网 龙玄墨走进房中并关闭房门,一眼看见爱妻模样,心里顿时一痛,他一接到漠南密报,首先想到的就是爱妻懂得动物语言,必定已经知晓消息,当即扔下政务赶回来,看爱妻的样子果真如此。 轻轻走到爱妻身边坐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龙玄墨柔声道:“没事的阿九,一切有我!” “文德回来了。”杨梦尘收回目光,转眼看着龙玄墨:“我立即让嬷嬷她们摆饭,吃完了你好去衙门办公。”说着,作势要起身,却被龙玄墨牢牢抱住。 “阿九,杨家人不会相信逆贼的胡言乱语,别忘了你还有我和我们的宝宝,我们一家人永不分离!” 听见龙玄墨掷地有声的话语,故作坚强的杨梦尘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文德,你知道么?我好害怕,我怕家人们看我的异样目光,我怕家人们认为是我害死了她,从此憎恶我仇恨我,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他们!”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抬手轻柔拭去爱妻脸上泪水,龙玄墨心如刀割般疼痛难当,面上却布满柔情坚定:“相信我,他们不会知晓真相,即便知晓,也不会憎恶你仇恨你,反而会把你视为真正的家人,加倍疼惜你爱护你!” 如果阿九那个时空的亲人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把那些人千刀万剐,阿九这么好的人,那些人怎么可以狠心伤害阿九? 当然,如果杨家人跟那些人一样,他也绝不会放过杨家人! 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眼,杨梦尘声音哽咽:“真的?” 家人是她的死穴,饶是她再如何坚强,也无法承受失去家人们的痛,何况是来之不易的亲情。 “我保证!”龙玄墨信誓旦旦。 杨梦尘闻言含着泪笑了,家人们若想知晓真相,她会和盘托出,家人们若真的不原谅她,她会努力求得他们的原谅。 最主要的是,为了文德和小宝宝,她会坚强勇敢地活下去。 轻柔吻去爱妻眼中和脸上的晶莹珠泪,龙玄墨温言道:“天塌下来自有我顶着,你现在只需好好调养身体,照顾好我们的宝宝,知道么?” 杨梦尘点点头。 吩咐金嬷嬷几人摆饭,龙玄墨陪着杨梦尘吃完饭,接着去花园散步,直到她安然入睡才前去皇宫。 对于惠亲王,静王和龙亦偲引起的这场叛乱,皇上和龙玄墨早就做好准备,一得了消息立即调兵遣将,凡事安排得有条不紊, 除却三人的那些党羽们,绝大部分文武大臣各尽其职,没有丝毫慌乱。 两天后,叛军所谓‘清君侧,除妖孽’的口号传至京城,一时间,整个京城,乃至天下都沸腾了。 杨成宥三兄弟代表杨家人高调发表声明,太子妃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妹妹,绝不是什么妖孽,谁敢诋毁他们的妹妹,杨家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几户亲近人家纷纷声援,同仇敌忾斥责叛军分明包藏祸心。 萧怀尘等十几个孩子更绝,对着书院里诋毁杨梦尘的同窗大打出手,连闵若梦也抛却淑女仪态,把那些嘲讽杨梦尘的闺秀们骂得狗血淋头,孩子们声称,谁敢造谣生事,他们就给谁点儿颜色看看。 恭亲王,宁亲王,龙亦轩和闵洛霑没有那么暴力,他们做得更加彻底,直接把带头造势的人一撸到底,铁血手段打压那些叫嚣的人。 御史为此将他们告到皇上那里,皇上只一句话‘凡是造谣生事者,绝不姑息!’,从此再无人叫嚣。 清河府子民联名上书,太子妃心慈仁善,济世救人,是上天派来造福东楚的福星仙女,否则三只瑞兽也不会守护太子妃。 杨梦尘封地的子民和全国各地臣民,以及军队将士也相继呈上万民折,力挺太子妃。 罗大夫和海老等人同时声称,太子妃的医术和才学艺能,乃是他们倾囊相授,绝不是象叛军所说的无中生有。 这件事影响之深远,连在外云游的尉迟空和邵老爷子也知道了,当即传令各自徒弟,率领幽冥宫和鸣剑山庄的徒众,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诛杀造谣生事者。 庆安国。 宣文帝和孟景麒接到密报勃然大怒,宣文帝随即发布文书晓谕天下,杨梦尘乃庆安国的永安公主,谁敢诋毁永安公主,便是与庆安国作对,就算上天入地,庆安国也会将其诛杀! 德亲王和孟景晖气得哇哇直叫,相继跑到皇宫,请求宣文帝让他们带兵前去东楚保护杨梦尘。 宣文帝有些意动,不过还是命人飞鸽传书给东楚皇帝。 龙玄墨二话不说拒绝,他的妻子他自会保护,用不着外人瞎操心。 宣文帝把回信给德亲王和孟景晖,两人表面不再闹,转身就带着亲兵赶往东楚,宣文帝和孟景麒权当不知道,暗中密令沿路守将不得阻拦。 南平和北越皇帝严令国人不得听信谣言。 西梁皇帝倒是想趁机兵犯东楚,可惜内有齐宗裕斡旋阻拦,外有南平和北越左右虎视眈眈,前有东楚军队严阵以待,加上庆安国宣文帝的昭文,最后只能扼腕叹息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而远在紫云山的无为老人,亲自出面澄清事实:“贫道爱徒天资聪慧过人,即便一时痴傻也过目不忘,凡事皆能举一反三,贫道毕生所学尽数传授于爱徒,爱徒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些诋毁爱徒是妖孽之人,分明是嫉恨和害怕爱徒,一旦爱徒发挥所学带领东楚逐渐繁荣富强,国泰民安,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将不能动摇国本,从中谋利,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罗大夫,姚川柏和章杜衡等医术超群,海老和宋博超等大儒才华出众,尤其无为老人简直无所不能且德高望重,深受天下人敬仰,连各国帝皇都礼遇三分,自然没人敢质疑这些人的话。 与此同时,杨梦尘领头修建忠烈祠以祭奠牺牲将士们的亡灵,花费巨资创建学院教导子民读书识字和学习各种技能,苦心种植四种农作物惠及百姓,妥善安置退役将士及遗孀遗孤,不顾个人安危亲赴病区医治感染天花的百姓,研制疫苗让子民免于疾病威胁,建立皇家慈善会帮扶贫困的子民,在四国盛典中给东楚赢得荣光,拿回失去的五城……等等丰功伟绩全都被人宣扬出来。 东楚臣民无不深深敬佩,一面颂扬杨梦尘的仁慈宽宥,心怀天下,一面痛斥叛逆者胡说八道,居心叵测。 尤其是军队将士,太子妃不仅建寺庙祭英灵,安置退役将士和遗孀遗孤,还研制金创药等药物减少将士们伤亡(罗璟锐有意宣扬),带领杨柳村村民缝制棉衣棉被给边关将士,太子妃嫁给太子后,将士们的军饷就再没有拖欠过,还有假期回家探亲……等等,让将士们生命有保障且无后顾之忧。 他们都是见惯生死的军人,根本不信那些无稽之谈,即便太子妃真是妖孽又如何?象太子妃这样为国为民的妖孽,他们巴不得再多几个,因此力挺太子妃到底。 形势很明显往一边倒。 太子府。 沈秋兰等女眷们围着杨梦尘,声声斥骂逆贼,同时柔声劝慰她保重身体,无须在意逆贼的胡言乱语。 傅楚妍几人离开后,杨梦尘看着特意留下来的沈秋兰,眼底深处藏着担忧和忐忑:“娘……” “你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我的女儿,谁也休想拆散我们母女!”紧握着杨梦尘的手,沈秋兰一脸慈爱和坚定。 九儿是她生的,只是一个表情,她就知道九儿在想什么。 当初九儿苏醒后没几天,虽然刻意掩饰,她仍然明显感觉到九儿有些不同,好似换了个人一样。 时间一长,她就确定眼前这个不是她的九儿,也难怪懂得那么多东西,根本就是换成别的人,只是她的九儿去哪里呢?眼前这个又是谁? 想到她的九儿已经不在了,她的心如刀割般疼痛,可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一来家里人知道,眼前这个不是真的九儿,肯定会承受不住,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眼前这个九儿? 二来她想起小时候,娘跟她说的事,村里有个女人突然变得跟以前不同,被她家里人当成孤魂野鬼附身绑去族长那里,结果全族的人一致赞同烧死那个女人,族人刚要放火,那个女人就死了。 如果让人知道这个九儿是别的魂魄附体,村里人一定会象对待那个女人一样烧死这个九儿。 她的九儿不在了,她不能让这个魂魄附在自己九儿身上的人,象那个女人一样被村里人活活烧死。 三来这个九儿对家里人特别好,治好了大哥的腿,调养好二嫂的身体,想方设法带着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教导侄子和儿子们成才,分别娶了好媳妇,生了乖巧的侄孙和孙儿,她感觉得到这个九儿的真心,这样的九儿不就是自己家的九儿么? 最主要的是,她害怕一旦说出来,这个九儿就不得不离开他们,她已经没有了九儿,再也不想失去这个九儿。 因此她一直把这个秘密深深藏在心里,连相公也没有说,反而跟家里人众口一词,对外都说是无为老人治好了九儿的痴傻,教会九儿那么多东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九儿就是她的九儿,一辈子都是他们的九儿! 可恨那些人居然说九儿是妖孽,想逼死九儿,她绝不答应! “娘!”扑进沈秋兰怀里,杨梦尘哽咽声音饱含感恩,隐忍的泪水簌簌而落。 这些天她表面看似若无其事,没人知晓她内心有多彷徨和不安,好几次鼓起勇气想跟娘和哥哥们坦白,终究顾虑太多而怯步。 现在听了娘的话,她忧虑的心得以平复,取而代之的是浓浓感动和幸福,她会好好珍惜这份亲情。 轻轻拥着女儿,沈秋兰眼睛泛红,泪水无声滑落,这就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女儿! 须臾,沈秋兰微微松开杨梦尘,拿出帕子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又印了印自己的眼睛:“你有了身孕可不能掉眼泪,要不然以后孩子也爱哭。” “我听娘的,不哭。”杨梦尘破涕为笑。 沈秋兰慈爱笑着点点头:“你爷爷奶奶他们很担心你,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们铁定赶来京城陪着你,你爷爷派人来说,你是我们杨家子嗣,谁也不能质疑,让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省得伤了自己!” “嗯。”轻轻靠在沈秋兰肩头,杨梦尘感谢上天,不是,应该感谢师傅让她拥有这么好的家人。 母女俩相依相偎,俨然一对亲生母女,浓烈亲情萦绕着两人。 眼见形势对己方不利,叛军竟然送书信给皇上,同时还对外宣扬,言明只要除了杨梦尘这个妖孽,放了静王和龙亦偲,他们立即撤兵,不引战火。 金嬷嬷等怒不可遏,事到如今那些逆贼还贼心不死,简直是丧心病狂,而一些怕死的大臣估计会上书,求皇上准予叛军的要求,毕竟谁也不想因战乱而生灵涂炭。 杨梦尘优雅地品着清茶,一脸淡然平静。 不说文德会为她抵挡狂风暴雨,单凭她给皇上解决多少难题,又有如此强大的民意,皇上就不可能牺牲她,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个实力强盛的庆安国。 抛开这些不谈,只要家人们永远站在她身边,她就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面对一切风雨险阻。 不出金嬷嬷等人所料,果真有大臣上折子,恳求皇上遂了叛军之意,杀掉杨梦尘或者交给叛军,同时放了静王和龙亦偲,这样叛军就没有借口再作乱,否则会被天下人唾弃。 皇上当即勃然大怒,直接下旨将上奏折的大臣斩杀,并把静王和龙亦偲关进天牢。 朝堂上分为三派,一派中立,一派主张诛杀叛军,一派要杀掉杨梦尘。 看到第三派要么是静王和龙亦偲的党羽,要么是名单上与惠亲王勾结的人,要么是顽固分子,不过人数极少,皇上心如明镜,态度依然很强硬,谁敢上折子说杀太子妃,一律斩杀。 眼见无法改变皇上心意,那些人就改去太子府。 贺俊沅领着府中侍卫将其全部挡在大门外,个个面容肃杀,手中刀剑闪烁着冰寒厉光。 那些人没有办法就跪在大门外,大义凛然地嚎叫着,恳求杨梦尘为了东楚子民,自尽以全忠义。 两府里的人气得火冒三丈,个个面露寒霜和愤慨,浑身充满了嗜血戾气。 若非太子妃吩咐他们不得轻举妄动,他们早就把这些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撕得粉碎,太子妃这样为国为民的仁慈大义之人,这些狗东西居然敢来逼迫太子妃,真是该死! “太子有令,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尸体扔到乱葬岗喂狗,并诛九族!”墨云忽然手持令牌骑马赶来。 一直憋着气的侍卫们,听到墨云传达的太子令,当即团团围住那些狗东西,挥动刀剑毫不留情地斩杀殆尽,完了抬到板车上,一路张扬地运去乱葬岗。 沿路众人看到好几车的尸体,得知这些人竟然跑到太子府,逼迫太子妃自尽以全忠义,顿时义愤填膺,或咒骂,或扔烂菜叶臭鸡蛋,甚至有人跑到那些人府上去谩骂。 而那些人的九族早被龙玄墨关进大牢,百姓见不到人,就往其府里扔各种臭东西,还有狗血。 自此,再没有人敢说让杨梦尘舍生取义的话。 今年的新科状元沈鹤发自内心敬佩杨梦尘,就着杨梦尘的丰功伟绩,写了一篇声情并茂的讨伐书,言词犀利,切中要点,然后上呈给皇上阅览。 皇上满意至极,立即命人大量印刷,再派人在叛军阵营里散发,由细作宣读或传扬,以此扰乱叛军的军心。 叛军中的士兵或被蛊惑,或被逼迫而来,又没人愿意去死,现在听了这封讨伐书的内容,很大部分士兵自然而然生出反叛之心,要么聚众反抗,要么偷偷逃离。 外有朝廷军队围杀,内有士兵不断反叛逃离,叛军逐渐成为一盘散沙,捷报一封接一封传回京城。 朝廷军队围剿漠南叛军之际,惠亲王集结精锐力量,还有从西梁皇帝那里借来的一支军队,以及重金收买的江湖高手化妆成商人,百姓,镖队等达到昌州。 有传闻说,前朝有人花费数年时间和人力物力挖掘出一条直达京城的秘道,可惜那人最后将知情者全部杀了,而那人死后再无人知晓秘道入口。 没想到记载秘道入口的图纸竟然在惠亲王生母宜贵妃手里,宜贵妃病逝前交给了惠亲王,不过那份图纸太简单,并且设置有许多‘谜’,惠亲王花了几十年都没有弄清楚,直到这次起事前才交给蔺喆祺。 蔺喆祺和龙玄墨,还有杨梦尘共同参详好几天,终于破解图纸中的奥秘,蔺喆祺和龙玄墨安排好对策,蔺喆祺方传信给惠亲王。 当惠亲王领着叛逆进入那条秘道,龙亦轩和杨成宇就率领大批人马从入口尾随其后,而恭亲王和蔺喆祺,以及闵洛霑率大军埋伏在出口周围,等叛逆出来立即下令击杀。 最终惠亲王被生擒,大部分叛军诛灭,其余主动投降者关押大牢。 ------题外话------ 谢谢亲亲geshengqin 投了1票! 谢谢亲亲不做你的乖乖牌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59**2250 投了4票!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2票! 谢谢亲亲captainyih 投了1票! 谢谢亲亲xlw58102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月流星铩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月流星铩 投了6票! 谢谢亲亲245581094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245581094 投了2票! ☆、251认亲,儿女亲家 随着惠亲王落网,漠南的叛乱很快得以平息,叛军首领,即惠亲王的两个儿子押解进京。 藏匿在昌州一处民宅的惠亲王家眷们,同样秘密押送回京城,包括刚出生的婴儿。 惠亲王身份特殊且‘病逝’多年,一旦传扬出来必会是皇家丑闻,因此皇上对外宣称惠亲王之私生子勾结静王和龙亦偲通敌叛国(西梁那支军队的一正两副三个将领均被生擒),阴谋造反,下旨交由三司会审按律定罪,同时把惠亲王从皇族中除名,其‘尸骨’迁出皇陵,省得有损皇家名声。 如果不是杀子的名声不好听,史书工笔也会留下污名,皇上一定杀了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孽子。 尤其是静王,本身拥有一半前朝余孽血统,还一直不安分。 再翻出静良娣的‘母家’,连同龙亦偲的外祖家全部斩首示众,并株连九族。 龙亦偲的母妃愉宝林在寝殿饮鸠自尽。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一道道圣旨发下去,无论跋扈张狂的勋贵世家,还是清高自傲的书香门第,但凡牵扯进这场谋逆之中皆从云端掉入淤泥,不是抄家斩首,就是充军流放,其余全部发卖,参与谋逆的平民百姓也不例外。 皇上趁此机会将朝廷重新洗牌,不仅是跟惠亲王,静王和龙亦偲,以及和前朝余孽有牵扯的官员均一锅端,还动了很多官员,至于名头,当然是现成的理由。 面对皇上铁血冷酷的手段,一些吓破了胆的官员想明哲保身,纷纷上折子或告老还乡,或以病辞职,可惜皇上十之*不予应允。 随着惠亲王招供,很多陈年旧案被翻出来,凡是含冤屈死的人,皇上查明后还予公道并厚赏。 其中包括原怀化大将军楚文忠,还有原皇商端木家。 皇上本就对楚文忠有愧,加上楚文忠生前立下无数功勋,下旨追封其忠义侯,还有楚蝶衣设计的新式武器在这场浩劫中发挥巨大作用,因此下旨楚蝶衣‘女袭父爵’为忠义侯。 楚蝶衣成为东楚有史以来第一个女侯,不过有杨梦尘的事例在前,大臣们没有上折子反对,那些曾经嘲讽楚蝶衣出身卑贱的人都哑了声,反而想办法巴结楚蝶衣。 至于端木家,皇上同样加以封赏,端木瑶恢复端木家嫡出小姐的身份,承接这份赏赐。 叛乱结束,皇上大肆封赏有功之臣,其中龙亦轩和龙亦佑均为亲王,杨成宥擢升为正二品户部左侍郎,杨成宏封皇商,萧洪涛擢升为正二品吏部左侍郎。 另外给西梁皇帝送去正式文书,声讨西梁皇帝的龌龊行径,并言明想要三个将领回西梁需得交赎金,明码标价正位将领二十万两黄金,两个副将十万两黄金,活着的普通士兵一百两黄金,不能讨价还价。 价目表是南宫凌飞和杨成宏,以及礼部官员共同拟定,精细到一纸一草,完全没有余地。 西梁皇帝气得吐了血,他派遣三个心腹将领率十万大军支援惠亲王,未尝不是抱着趁火打劫之意,谁知三个将领都被生擒,十万大军也死伤过大半。 虽然付得起,但是西梁皇帝不想支付赎金,于是根本不理会东楚皇帝发来的文书。 然而西梁皇帝没想到的是,这份机密的价目表居然很快在国内传得人尽皆知。 三个将领不仅是家族里最有前途之人,在军中也享有极高的声望,因此三个将领的亲眷族人,还有军队将士群情激动,用尽各种手段想要迎回三个将领。 那些活着的普通士兵的家人们,原以为他们已经客死他乡,如今得知他们还好好活着,无不欢喜庆幸,纷纷联名上书,恳求西梁皇帝答应东楚皇帝的条件,甚至宁愿倾家荡产也要赎回他们。 如此一来,西梁皇帝不得不妥协,答应交赎金赎人。 派人送赎金去东楚后,西梁皇帝就病倒在床,太医确诊,西梁皇帝中了毒。 屋漏偏逢连夜雨。 继王后和娘家人以西梁皇帝昏庸无道为名,突然发兵包围皇宫,妄想谋朝篡位。 所幸齐宗裕率领自己的势力,在杨梦尘的人协助下力挽狂澜,将继王后及其娘家一网打尽,从而平息了这场内乱。 西梁皇帝的毒虽然解了,但身体明显受到重创,再没有精力处理朝政,大臣们上书请求册立齐宗裕为太子。 即便齐宗裕平息浩劫立下功勋,西梁皇帝仍然厌恶齐宗裕,他想册立其他皇子做太子,可惜大臣们一致反对,最后不得不册封齐宗裕为太子并监国理事,暗地里却唆使和支持其他皇子跟齐宗裕对抗。 当期盼成为绝望,剩下的只有无奈,齐宗裕没有伤心,也没有怨恨,正式监国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向东楚国致歉,表示愿意和东楚签下百年内不得相互侵犯的协议。 这些年,西梁皇帝专宠继王后及其子女,还有继王后的娘家人,而继王后及其子女和娘家残暴不仁,简直无恶不作,早就引得民怨四起,现在又为一己之私害死那么多将士和无辜臣民,导致西梁元气大伤,百姓无不痛恨西梁皇帝的昏聩,继王后及其子女和娘家的残暴。 如今太子齐宗裕英明贤德,真心为臣民着想,西梁臣民自然尊敬和拥戴。 皇上欣然与齐宗裕签订了协议,派人送三个将领和士兵安然回国。 太子府听风苑。 蔺喆祺跪在恭亲王面前,流泪哽咽道:“父王在上,请受不孝儿子亦霖一拜!”重重磕了三个头。 端木瑶母子三人跪在他后面,跟着他磕头。 恭亲王一怔,下意识看向杨梦尘,见她面带微笑点点头,忽然站起身大步走到蔺喆祺背后,一把微微扯开他的衣领,当看到他右肩背上那颗黄豆大小的朱砂痣时,忍不住老泪纵横。 “霖儿,你真是我的霖儿!难怪我看到你总会觉得很亲近,你是我的儿子,当然跟我亲近嘛!哈哈!” 转过身面对恭亲王,蔺喆祺,即龙亦霖激动点头:“我确是父王的儿子,可是父王,儿子身上有什么印记?怎么儿子不知道?” “你出生时右肩上有颗朱砂痣,你母妃说这是吉祥痣,还说我儿是有福气的人。”恭亲王给龙亦霖穿好衣裳,伸手扶起他:“快起来,都是父王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好孩子,你母妃在天有灵,知道你活着,还娶妻生子,肯定会很开心。” 海棠等扶起端木瑶母子三人。 “贼人阴险狡诈,令人防不胜防,父王不必自责,如今我们一家团圆应该高高兴兴。”龙亦霖扶着父亲走到座位坐下。 “对对对,我们一家团圆确实应该高兴。”恭亲王拉着儿子坐在身侧,然后朝清旸清昀张开双臂,一脸慈爱:“两个乖孙儿,到皇祖父这儿来。” 清旸和清昀本就喜欢这个爷爷,现在知道爷爷是他们的亲祖父,更是万分开心,上前规规矩矩行了礼:“孙儿见过皇祖父。”看到皇祖父笑着点头,这才扑到他怀里,不停叫着皇祖父。 恭亲王乐得合不拢嘴,抱着两个孙儿亲了又亲,转眼看向坐在旁边的端木瑶,越看越满意:“这些年辛苦瑶儿了,把霖儿照顾得很好,孩子也教导得很好。” “父王言重了,这是儿媳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端木瑶起身行礼。 “好孩子。”恭亲王笑着点头:“我们是一家人,瑶儿无须多礼。” 端木瑶依言坐下。 龙亦霖站起身走到杨梦尘的面前,郑重其事拱手作揖,语气真挚而感激:“谢谢九妹!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不能跟父王相认,甚至……如果不是你,瑶儿母子早就成了一堆白骨,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人也不能团圆,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 端木瑶跟着福身行礼。 清旸和清昀早就听母亲说过,是这个堂婶婶救了他们母子,否则他们已经死了,因此从恭亲王怀里下来,走过来跪地给杨梦尘磕头。 吩咐海棠等把两个孩子扶起来,杨梦尘看着龙亦霖夫妻微笑道:“皇伯父刚说了我们是一家人,理该相亲相爱,相扶相持,堂兄堂嫂再见外,就没有把我当一家人哦!” 龙亦霖深知杨梦尘秉性,倒也不再坚持这些虚礼,扶着妻子回原位坐下。 “堂兄,你是不是应该给堂嫂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杨梦尘打趣道。 之前端木瑶迫于形势嫁给龙亦霖为妾室,现在端木家冤屈昭雪,端木瑶身为端木家的嫡女,再做龙亦霖的妾室不合时宜,何况还生了两个儿子。 看到儿子和九儿神色,恭亲王明白此事不简单,不过并没有问出来,听了九儿之言,赞同地点点头:“应该补办,还要好好大办!” 端木瑶当然希望名正言顺嫁给龙亦霖,她是妾室,或者以妾扶正都无所谓,可是这样对两个儿子的名声不好,但又担心龙亦霖和恭亲王,张嘴想说什么,蓦然看到杨梦尘扫来安抚的眼神,终是闭着嘴没有言语。 他本就亏欠瑶儿和儿子们太多,有心想要补偿他们母子,再一看父王脸上神情,龙亦霖不由得眼眶湿润,眨了眨眼掩饰去眸中泪水:“回头父王选一个吉日,我好风风光光娶瑶儿过门。” “好好好!你们母妃肯定也很高兴。”恭亲王乐呵呵看着嫡子嫡媳和嫡孙,满意得不得了:“不过在这之前,霖儿得先认祖归宗。” “一切听凭父王之命!”龙亦霖夫妻含泪应是。 始终保持沉默的龙玄墨说道:“阿九坐了这么九乏了吧,我们去花园里走走,正好让皇伯父一家享享天伦之乐。” 朝恭亲王一家颔了颔首,恭亲王一家点头,杨梦尘由龙玄墨扶着起身离开听风苑。 金嬷嬷等紧随其后。 “父皇决定什么时候处斩龙亦明(静王)和龙亦偲?”杨梦尘问。 龙玄墨小心翼翼扶着爱妻:“七日后,不过他们活不到那天。” 杨梦尘了然,父皇不愿背负杀子的污名,必定会让其身边的暗桩提前下手,就象端王一样。 “两人的家眷?” “父皇准予静王妃跟龙亦明和离且带嫁妆回娘家,三个侧妃中一个侧妃在龙亦明的密室里找到,已经死去多时,另外两个侧妃和其他姬妾处死,龙亦偲的正侧二妃和姬妾同样处死。” 杨梦尘暗暗松口气,他对苏溪苒印象不错,如今苏溪苒和离回家也好,至于其他人如何,她不在意。 “惠亲王呢?” “其嫡长子和所有姻亲男子斩首示众,他和女眷秘密处死。” 咎由自取! 杨梦尘心里暗忖一句,便转移话题。 果然没过几天,龙亦明和龙亦偲在天牢畏罪自杀,皇上让人找了个地方将两人安葬,惠亲王等叛逆下葬时,皇上请了静空大师做法,没人猜透皇上此举何意。 第二天,恭亲王带着龙亦霖进宫见皇上,一是龙亦霖认祖归宗,二是请皇上给龙亦霖和端木瑶赐婚。 皇上当即让钦天监选了两个吉日,一个是十一月二十六龙亦霖认祖归宗之期,同时下旨给龙亦霖和端木瑶赐婚,婚期定在另一个吉日十二月十八,并着礼部筹办婚礼事宜。 端木家冤屈昭雪,皇上就发还了端木家的财产,其中有处宅院离恭亲王府不远,端木瑶打算从那座宅子出嫁,杨梦尘不仅安排奴仆去协助端木瑶,还拜托宁亲王妃等亲近女眷去帮忙,端木瑶因此感动得热泪盈眶。 杨梦尘有孕之事已经传扬开,所有人恍然,难怪这段时间不见太子妃出府,同时又都欢欣鼓舞,太子和太子妃才华横溢,生的宝宝肯定聪明绝顶,所有人欢喜地议论着,无形中扫除了叛乱带来的阴霾。 听到外面关于孩子聪明的传闻,杨梦尘哭笑不得。 倒是龙玄墨一本正经:“我和阿九的孩子当然聪慧绝伦,天下无人能及!” 自从有了小宝宝,龙玄墨愈发变得象个孩子,杨梦尘早已习以为常,懒得理会这个得意的准父亲。 难得休闲之日,女眷们围坐在太子府花园闲话家常,男子们在旁边或下棋或品茶或切磋武艺,孩子们则在一起玩耍。 “九妹,你的肚子怎么看来比我们还大?”陆宁双惊疑地问。 她六个月,康亲王妃七个月,九妹还不到五个月,肚子跟她们差不多。 众人看看杨梦尘的肚子,再看看康亲王妃和陆宁双的肚子,杨梦尘的肚子看起来确实有些大。 “尘儿怀的是双胎?”萧夫人生过一对双生子,感觉尘儿现在跟她同月份时一样。 龙婧熙点点头:“我也觉得三弟妹怀的应该是双胎。” “萧夫人和熙儿都说是双胎,肯定就是双胎,哀家很快就有两个重孙儿或者重孙女了,最好是龙凤胎,哈哈哈哈!”太后眉开眼笑。 自从得知杨梦尘有孕,太后就搬来太子府,美其名曰照顾孙媳妇和孩子,实则不想待在无聊的宫里。 皇后也想来,但看到皇上幽怨眼神,只好留下来陪皇上。 杨梦尘淡笑不语,当初那个梦里是两个胖娃娃,而这段时间她也有所感觉。 “九妹,你生两个儿子吧,我和大哥赶紧生两个女儿,这样就可以嫁给你儿子了。”孟景晖忽然跑过来。 德亲王和孟景晖带亲兵赶来东楚,发现龙玄墨把事情安排很妥当,杨梦尘身边有无数高手护卫,两人放心地准备回国,却得知杨梦尘有了身孕,干脆留下来等杨梦尘生下孩子再离开,当然把喜讯和他们的意思告知了宣文帝。 宣文帝等人接到密信很高兴,不仅应允两人留下,还派人送来大量补品和药材,以及孩子用的物品。 孟景晖听力好,刚刚听到女眷们说杨梦尘可能怀了双胎,立马过来说明自己之心意。 有次他福至心灵跟大哥说,想跟九妹结为儿女亲家,九妹聪慧绝伦且才华横溢,教导的儿女肯定也非常聪明伶俐,到时候他的孙儿孙女才会一样聪明能干。 结果大哥说,要结亲也应该是大哥的孩子,根本轮不到他,他万分后悔自己一时最快,早知如此就不告诉大哥,要不然大哥就不会有这个心思。 现在九妹怀的是双胎,他就不用和大哥抢了,一人一个正好。 杨梦尘哭笑不得,孩子还没出生,景晖五哥就惦记上,尤其景晖五哥还没有儿女,这也太不靠谱了。 孟景晖乐呵呵地游说道:“九妹肯定不喜欢比你女儿小的小子当女婿,你还是生两个儿子,我和大哥就用不着争了。” “我的儿女都不跟你们结亲。”龙玄墨大步走来坐在杨梦尘身边,狠狠瞪了孟景晖一眼。 孟景麒就没安好心,如果他和孟景麒结为亲家,岂不是自己找罪受? 随后过来的德亲王也想跟九儿结亲,可惜辈分摆在哪儿,他又没有孙儿孙女(德亲王比孟景麒大几岁),只能歇了心思,不过侄子的儿女跟九儿结亲也不错,听到龙玄墨的话,眼睛一瞪:“为什么不结亲?” “就是,为什么不结亲?”孟景晖也质问龙玄墨。 龙玄墨不予理会。 在场大多数人清楚杨梦尘和孟景麒的纠葛,但是都没有说,不过孟景晖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们。 “隔得太远了。”南宫凌飞笑嘻嘻道:“若是你们的女儿嫁过来,肯定一次都回不去。” 孟景晖一脸满不在乎:“回不去就回不去呗,反正有九妹看顾着我们放心。” 杨梦尘无语,景晖五哥对自己女儿也太不负责了吧? 罗璟钥撇了撇嘴:“你想得美!我们这么多人等着跟九妹结亲,你旁边待着去!”转而看向杨梦尘:“九妹,你还是生两个女儿,我们家几个小子随便你挑两个当女婿,你放心,我们家都会好好疼爱她们。” 罗家人齐齐点头附和。 “九妹,还有我们,我们家的儿子也随便你挑。”南宫凌飞和司徒文正几乎异口同声。 除却龙婧熙生了个女儿,几家都是儿子,康亲王妃和陆宁双怀的也是儿子,难怪几家人寄希望于杨梦尘。 龙玄墨面一沉:“谁家都不给!”他的女儿还未出生,这些人就来抢,真是讨厌。 宝贝重孙女这样抢手,太后自然高兴,可是怎么也得等个十三四年再抢才是正常吧?这会儿重孙女还没影儿,再说有了重孙女,她自己都亲香不够,大家就来抢,也太不厚道了,不行,回头得跟墨儿九儿商量,定下规矩,她的重孙女一定要十八岁再出阁。 龙玄墨不知太后心里怎么想,也不管南宫凌飞等人怎么争论,只紧握着爱妻的手,眼睛盯着她的肚子,眼眸深处藏着担忧和紧张。 不说以往那些怀双胎的差不多容易难产,单是当年萧夫人和皇姐生产的情形,他就很清楚,虽说阿九医术不凡,但是所谓医者不自医,万一有什么闪失,他怎么办? 一想到那种场面,龙玄墨不自主地浑身直冒冷汗,不行!他绝不容许那种情况发生! 感觉龙玄墨握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杨梦尘心中生疑,转眼看向他,瞧见他剑眉紧锁,直盯着自己肚子的目光深不见底,略微思索便猜到他在想什么,心里好笑又感动,想着回头好好开解他。 旁边玩耍的孩子们,听到大人谈论杨梦尘腹中宝宝,相继跑过来,有说是弟弟,有说是妹妹,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大人们只是看着也不阻拦,甚至哈哈大笑。 皇上和皇后听说杨梦尘可能怀了双胎,高兴得合不拢嘴,一车一车东西送去太子府。 虽说是好事,不过孩子没出生前,众人都有志一同选择保密,省得某些人打扰杨梦尘清静。 处理好八座城池事务,康亲王赶在节前十天回京,向皇上复旨后来到郡主府,看到妻儿气色极好,心里万分感激杨梦尘,吃过晚饭带着妻儿搬回亲王府。 经过这段时间皇上和臣民努力,如今朝野一片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因此今年春节特别热闹。 ☆、252红娘难做 “太子妃,秋璐公主派人送来信和礼物。”海棠把书信呈给杨梦尘:“贺管家安排来人在外客房住下。” 杨梦尘接过书信打开。 原来年前齐宗裕不顾西梁皇帝反对,执意接回秋璐公主,还千挑万选给秋璐公主招了驸马,婚期定在二月二十二,秋璐公主信中表达对杨梦尘的谢意,同时隐约提到西梁皇帝命不久矣。 将书信化为粉末,杨梦尘吩咐金嬷嬷去找木槿(木槿生了大胖小子满月后坚持回来,依旧负责管理杨梦尘的库房)准备一份丰厚礼物,作为新婚贺礼让来人带回去给秋璐公主。 海棠和墨梅左右搀扶着杨梦尘在花园散步,绿萝和山茶提前去清理安排事务,而红菱和墨兰三人护在后面。 走了约两刻钟,杨梦尘前去院中石亭,绿萝早在亭中石凳上铺好软垫,海棠和墨梅扶着杨梦尘坐下。 山茶递了杯温热的果汁,杨梦尘接过来慢慢喝着。 红菱将桌上果盘里的水果剥好,或削成小块放在玉碟中,方便杨梦尘食用。 海棠和墨梅自然坐在杨梦尘左右,力度适中地给她捏着双腿,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杨梦尘别的反应没有,就是双腿时不时抽筋,龙玄墨在时,由龙玄墨给她捏揉,龙玄墨不在,就换成海棠和墨梅。 “秋璐公主也算苦尽甘来。”海棠轻轻杨梦尘揉着腿,嘴里感叹着。 其余几人深有同感。 吃了几块水果,杨梦尘淡淡道:“说到底都是西梁皇帝造的孽,生生把秋璐公主给祸害了,所以说身份高贵的人未必就过得好,而身份低微的人未必就过得差,关键在于家中长辈是否着调,还有自身是否会努力经营日子,好在秋璐公主有个疼爱她的兄长,本身也很坚强,否则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若非是太子妃,齐宗裕兄妹再坚强能干,早晚也会命丧继王后和齐宗昊之手。”墨梅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齐宗裕兄妹入了太子妃的眼,如果不是太子妃灭了齐宗昊兄妹,又派人全力协助齐宗裕且保护齐秋璐,以西梁皇帝对齐宗裕兄妹的厌恶憎恨,齐宗裕兄妹的结局可想而知。 绿萝几人把核桃等坚果剥好放在玉碟里,杨梦尘就着墨竹手里的玉碟,优雅吃着没有言语。 她之所以帮助齐宗裕兄妹,一是兄妹俩给她的印象不错,二是看出齐宗裕心地宽宥仁厚,齐宗裕接掌西梁,不会轻易兵犯东楚,对龙玄墨和东楚来说有利无害,结果齐宗裕没有让她失望,当然,如果齐宗裕敢兵犯东楚,东楚必定让齐宗裕和西梁军队一败涂地。 这时金嬷嬷回来:“太子妃,礼物已经交给来人,贺管家让来人暂作休息,吃过午饭再启程回去。” 杨梦尘微笑着点点头,没问准备什么礼物,金嬷嬷做事她放心,转眼看向海棠几人。 “现在芍药和梧桐有快当娘了,你们有没有看中的人?别告诉我,你们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 除了墨菊,其余人几乎异口同声回答:“我们一辈子服伺在太子妃身边。” 杨梦尘很郁闷。 去年百合四个和墨菊出嫁后,她一直游说海棠几个,这都过去一年多时间,海棠几个还是不愿意成亲,可是年龄最大的海棠和墨梅也才二十二三岁,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错过花期,真陪她到老。 还有墨云几个也不成亲,让她真的很头疼,感觉她和文德就是那扒皮抽血的老板。 金嬷嬷抿着嘴偷笑,由着太子妃折腾海棠几人。 瞧见海棠和墨梅一脸无语模样,而绿萝几个或专心剥着坚果,或转过头看风景,杨梦尘忽然恶作剧的伸出右手,无名指上龙玄墨特意让人打造,送给她的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杨梦尘故意用折射的光晃着海棠和墨梅的眼睛。 海棠和墨梅怒瞪着杨梦尘,自从太子妃有了小主子,越来越象个孩子,时不时就捉弄她们。 杨梦尘笑眯眯道:“你们想不想要一个钻戒?如果想要的话,我让墨云和墨风送给你们,我问过墨云和墨风了,他们很愿意,就等你们两个点头。” 她觉得海棠和墨云,墨梅和墨风都挺般配,四人都是她和文德的心腹,对她和文德一直忠心耿耿。 特别是海棠,她从来当海棠是姐姐,自然希望海棠幸福。 “太子妃,你是不是打算改行当媒婆。”海棠无语。 虽然她对墨云并不反感,但是现在让她嫁人,怎么想怎么感觉奇怪,何况她从来没想过嫁人。 杨梦尘看着似乎有戏,只要说服海棠嫁给墨云,绿萝三个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剩下墨梅三个却是大难题,不嫁人的态度比海棠和墨菊坚决许多,头疼,算了,慢慢来吧。 “海棠,你是觉得墨云不成么?”杨梦尘语重心长道:“那你告诉我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去给你找。我向来把你们视为亲人,真的不想你们孑然一身。” 海棠被杨梦尘磨得没有办法,同时也是不想杨梦尘再为了她们的事伤身,最后无奈道:“太子妃想做红娘,也要等生产完再说行不。”现在还是安安心心养胎,别瞎折腾了。 杨梦尘一听大喜:“这可是你说的,等我生了宝宝满月后,就给你和墨云举行婚礼。”目光炯炯地直盯着海棠。 海棠挫败:“等太子妃生了小主子们再说。” 她和墨云认识好几年,可谓知根知底,最主要的是墨云也一辈子待在太子身边,想想也不坏。 墨梅低头暗笑:太子妃磨了一年多,如今终于让海棠点头答应,真不容易。 金嬷嬷几人撇开眼偷乐。 杨梦尘却很开心,正好墨云今天没跟龙玄墨去衙门,留在府里处理其他事情,当即让墨兰去把墨云叫来,直截了当说海棠同意了,等小宝宝满月就给他和海棠举办婚礼。 海棠小时家逢巨变,后来一直待在幽冥宫,养成江湖儿女爽利的性子,即便杨梦尘当着墨云和众人的面谈论她的婚事,也没有象寻常女子一样害羞躲开,依旧力度适中的给杨梦尘捏着腿。 听了杨梦尘之言,墨云看了一眼海棠,脸上丝毫不见羞涩,只说一切但凭太子妃做主。 看了看海棠,又看了看墨云,杨梦尘全无促成百合四人婚事的那种成就感,怨怼地白了墨云一眼,就挥手让他离开。 墨云有些疑惑和莫名其妙,太子妃怎么突然不高兴呢?同时很担忧,太子妃可是太子心尖尖上的珍宝,他现在惹得太子妃不高兴,太子回来肯定会责罚他,见着太子妃让他退下,便恭恭敬敬地行礼离去。 解决了海棠的亲事,杨梦尘转眼看向绿萝:“姜仲勋又找了太子,说只要你愿意,他甘愿跟你一起留在太子府里养老。” 这次叛乱,姜仲勋自然时常出入太子府,竟然看上了绿萝,叛乱尘埃落定后迫不及待找到文德,说要迎娶绿萝为妻,即便绿萝坚决拒绝,姜仲勋也没气馁,见不着绿萝,就去缠着文德。 “太子妃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无赖。”每每想起姜仲勋的无赖样儿和说的话,绿萝就是满腔恼怒。 杨梦尘很不解,姜仲勋表面看似吊儿郎当,其实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子,不明白绿萝为何这样反感姜仲勋? “绿萝,你为什么总认为姜仲勋娶你是骗你的?难道姜仲勋为了娶你千方百计蒙骗太子和我,还是你认为太子和我很好骗,以致太子和我才会促成你和姜仲勋的亲事?” 绿萝扑通跪在地上:“奴婢绝无此意。” 让绿萝起身,看着低头不吭声的她,杨梦尘温言道:“你到我身边七八年了,还不了解我的性子?如果姜仲勋不可靠,你觉得我会答应把你嫁给他么?” 绿萝依旧低着头一语不发。 杨梦尘叹口气:“其实问题不在姜仲勋身上,而全在于你,你没有自信,认为自己配不上姜仲勋对不对?” 姜家是东楚世家大族,不过姜仲勋这一支属于姜家旁支。 五岁时,姜仲勋的家人死于一场大火,只有他恰好不在家才幸免于难,姜家族人和他的外祖家却对他不闻不问,由着他去村里人那儿蹭饭,或者去行乞。 直到姜仲勋随文德前往边关击败三国联军,皇上破格赐封他为正七品太仆寺主薄,特旨他跟随龙玄墨,那年他还不到十四岁且没有经过科考。 姜家族人和姜仲勋的外祖家这才开始‘关心’他,可他不予理会。 有一次姜家族长和姜仲勋的嫡亲大舅父写信指责他不敬长辈,以后长辈们如何给他撑腰?帮扶他? 姜仲勋直接将信烧掉。 如此反复几次,姜仲勋回了封信,反嗤姜家族人和外祖家,他年幼需要帮扶和撑腰时,姜家族人和外祖家在哪里?如今他根本不需要姜家族人和外祖家的帮扶,更不需要什么人撑腰。 姜家族人和外祖家气得大骂姜仲勋不识抬举,不过还是费尽心机想笼络他,可惜他一直窝在边关不回京,送去的女子也全都退回来,成年后更是对外扬言,他的妻子没得到他同意不作数,姜家族人和外祖家才作罢。 去年回京,姜仲勋躲在龙玄墨的一处别院闭门不出,以致姜家族人和外祖家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此次惠亲王等逆贼作乱,姜仲勋立下大功,皇上赐封他为正五品光禄寺少卿。 姜家族人和外祖家一听到消息,就想方设法围追堵截住姜仲勋,打着关心和子嗣的名头(姜仲勋至今没有一个女人),拿了一大堆女子画像,让他从中选两个做正妻和平妻,再选十几个妾室,想以此拢住他,毕竟他跟太子关系匪浅,将来前程无量。 为了那正妻和平妻的名额,姜家族人和外祖家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大打出手。 姜仲勋全都不理会,最后干脆搬到太子府里住,每天跟龙玄墨上下衙门,其余时间没有必要绝不出府,姜家族人和外祖家不敢来太子府,这才消停。 杨梦尘不止见过姜仲勋,还跟他对弈过,所谓棋品如人品,从棋艺中看出他心胸开阔,不拘世俗,尤其幼年经历和边关的几番生死历练,自然与大多数死守教条的男子有着本质区别,否则也不会求娶绿萝,更不会为了绿萝愿意住在太子府养老,要知道,绿萝可是奴藉。 话说到这份上,绿萝倒也没有隐瞒:“回太子妃,我确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上我?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娶我?” 姜仲勋年近三十,但是一表人才,还是前途似锦的朝廷官员,而她是奴婢,她真没有这个自信让姜仲勋喜欢,然后千方百计想要娶回家。 杨梦尘没有回答绿萝,据她猜测姜仲勋之所以求娶绿萝,一是真心喜欢,二来绿萝是她身边的人,一旦娶了绿萝,姜家族人和外祖家根本不敢闹事,毕竟龙玄墨是未来帝皇,而谁都知道她最是护短。 不过杨梦尘不准备告诉绿萝第二个原因,垂眸看着右手无名指上钻戒,表情飘忽幽然。 “当初我坚持不肯接受文德的情意,固然有不想陷入纷繁复杂的麻烦之中的原因,最主要的是,我想不通文德为何偏偏喜欢我?须知那时我才是个小丫头,出身农家又长得平凡无奇,文德怎么就对我情有独钟,现在更是毫无底线地宠着我?其实我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好,一直认为自己配不上文德。” 这确是杨梦尘的真心话,想她刚到这个时空,打定主意找个忠厚本分的男子平平淡淡过一生,谁知却遇到了文德这个高富帅,当年为了拒绝文德,她还折腾好一阵子,若非文德的坚守和包容,她和文德肯定不会走到一起,也不会有今天幸福美满的生活。 说起来她都觉得不可思议,最终归咎于是她前世今生做了好事积了功德,才会碰到文德这样的绝世好男人,此外她再找不出其他原因,至于师傅说的十世姻缘,她压根儿就不相信。 不止绿萝,金嬷嬷等人均瞪大眼睛看向杨梦尘,一脸惊愕:“太子妃,你怎么……” 没想到太子妃还有这样不自信的时候,虽然说太子妃出身不高,但是太子妃聪慧绝伦且才华横溢,天下间没有哪个女子能与太子妃比拟,太子和太子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你们认为我能够配得上太子。”杨梦尘抬眸看着几人:“那你们觉得绿萝配不配得上姜仲勋?” 金嬷嬷几人点头,跟着太子妃这么多年,连金嬷嬷对等级观念也有所淡薄。 绿萝仍有些犹豫不定。 杨梦尘笑道:“姜仲勋已经郑重其事跟我和文德保证,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子,会疼你爱你护你!” 紧抿着唇,绿萝依旧没答应。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不要因为那些外在因素而错过一个好男人。” 杨梦尘不再勉强,毕竟一时半会儿无法改变绿萝的观念,只是她很疑惑,她和哥哥们从未跟精卫们灌输尊卑等级的观念,怎么精卫们全是这样?不说绿萝几个,就是那些已经拥有功勋的精卫同样如此,当初她只说过精卫们不得背叛杨家,可是没有想过因此而束缚精卫们。 想不明白杨梦尘只能归咎这里是封建古代,人们从小就有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不过她没有精力和勇气去改变,前段时间的风波闹得那么大,她不想真被人当成妖孽。 看了看日头,估摸着龙玄墨快回来了,杨梦尘让海棠和墨梅扶她回房。 杨梦尘侧躺在软榻上:“我先休息片刻,太子回来再通知我。”说完闭上眼睛很快睡去。 海棠轻轻给杨梦尘盖好被子,和墨梅守在旁边,而金嬷嬷几人轻手轻脚出去。 龙玄墨下衙回来,看到金嬷嬷几人守在外间,知道爱妻定然在休息,先去卫生间洗漱后再回到卧室,直接走到软榻边坐下。 海棠和墨梅识趣悄悄离开。 眼睛凝视爱妻,右手轻抚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龙玄墨眼神充满柔情,疼惜和懊恼。 感觉到肚子上的温热,还有熟悉的气息,杨梦尘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扬起笑容。 小心扶着杨梦尘坐起来,再在她背后垫上厚厚软枕靠着舒服一些,龙玄墨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深深凝视她的眼睛:“阿九怎会认为自己配不上我?” “我本就配不上你。”见龙玄墨瞪眼,杨梦尘敛了神色道:“不说外在因素,单是我对你一直都很不好,还利用……伤害你,可你始终不离不弃,爱护我,纵容我,为了我跟父皇争锋相对,好得让我总感觉象在做梦,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执起爱妻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然后包在双掌之中,龙玄墨郑重道:“傻阿九,有疑虑为什么不早问我,生生憋在心里这么长时间?” “我不敢。”轻轻三个字泄露杨梦尘最深的心思,实在是龙玄墨这样毫无底线的宠溺她,让她感觉很不真实。 深知前世遭遇给爱妻留下阴影,龙玄墨恨不得将那个男人挫骨扬灰,眼下最重要的是消除爱妻心结。 “我也不瞒你,从小我就目睹宫闱里那些表面仁善,实则心狠手辣的蛇蝎女子,因此打心底里憎恶女子,从来都退避三舍,当然皇祖母,母后和皇姐皇妹除外; 而你与那些女子截然不同,你生活得很真实,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全然没戴面具,对在乎的人更是掏心掏肺的好和维护,我不由自主被你吸引,想要成为你在乎的人,享受被你维护的感觉; 随着了解的深入,再明悟我的心意,我知道自己不会放手,这样真实美好的女子,如果我放手了,一辈子都会后悔遗憾,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至于身份,只要是我爱的人不管什么身份,我都会迎娶,无论是谁也不能阻止!” 瞧见爱妻一脸不相信,龙玄墨宠溺地笑了笑道:“我十岁征战沙场,经历无数次生死劫难,早已看淡一切,当然不喜欢那些娇弱无能,或者故作聪明,实则愚蠢,或者工于心计的女子,而我的阿九淡定从容,真实可爱,文武双全,聪慧绝伦,智谋过人……” “停!”杨梦尘及时打断龙玄墨。 虽说女子喜欢听甜言蜜语,她也不例外,可是再让龙玄墨说下去,连她都觉得自己不是人,而是神了,毕竟人无完人,被龙玄墨这么一夸,她全然没有一点儿缺点。 龙玄墨一噎:“总之阿九是天底下最风华绝代的人,谁也不能跟阿九媲美!当然,这世上只有我和阿九最相配!”两句话总结陈词。 娇嗔地白了龙玄墨一眼,杨梦尘轻靠在他怀里,眼眶渐渐浮起一层氤氲,感动又释怀。 久久没听见爱妻说话,龙玄墨轻声问:“阿九不相信么?”若是阿九还不相信,他真没辙了。 “相信。”杨梦尘柔声回答:“我就是相信你才问你,以后再不会胡思乱想。” 龙玄墨闻言顿时心花怒放,轻轻拥着爱妻,脸上露出醉人心魂的笑。 吩咐金嬷嬷等摆饭,龙玄墨细心照顾爱妻吃好喝足,自己才吃饭,完了扶着爱妻去花园里散步,自从叛乱平息,他下午都在家陪伴妻儿,午休起来后,照例边给爱妻揉腿,边跟孩子说话,讲故事,念诗,吹笛……一丝不苟执行爱妻说的胎教。 二月初十五,康亲王妃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龙暮染。 接到喜讯,龙玄墨和杨梦尘去看望康亲王妃和孩子,可惜洗三和满月时,龙玄墨跟金嬷嬷等人坚决不让她去,说人太多,担心会冲撞到她,最后只好让金嬷嬷送去厚礼。 转眼到了三月,杨梦尘张罗着给陆宁双即将出生的儿子和龙樱彤及笄准备礼物,金嬷嬷一脸沉郁走进来,杨梦尘疑惑地问:“谁惹嬷嬷生气呢?” ------题外话------ 谢谢亲亲梅花13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kaxinasi 投了1票! 谢谢亲亲廖朱连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engxin 投了2票! 谢谢亲亲zxc89121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9**9783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8**1214 投了3票! 谢谢亲亲妖妖1214 投了2票! 谢谢亲亲qq122149932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ail1314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137**1995 投了1票! 谢谢亲亲wail1314 投了3票! 谢谢亲亲我最爱佳佳 投了6票! ☆、253婚约 “太子妃,有个女子拿着一块玉佩上门来,说……跟太子有婚约。”那女子跪在大门口哭诉,引来不少人围观,金嬷嬷想瞒都瞒不住:“贺管家已经派人把她送去客栈安置。” 杨梦尘身形一晃,好在海棠和墨梅及时扶住她才不致跌倒,金嬷嬷几人吓得脸色剧变:“太子妃!” 海棠和墨梅扶杨梦尘在椅子上坐下,柔声劝她不要生气,小心动了胎气。 话刚说一半,杨梦尘突然‘哎呦’叫了一声,同时右手摸着高高隆起的大肚子。 几人自然是吓着了。 金嬷嬷劝说道:“太子妃别生气,太子一向洁身自好,从小就对所有女子不假辞色,根本不可能跟什么女人有婚约,那女人肯定是胡说八道,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啊。” 海棠几人纷纷点头赞同。 没顾得上几人的劝说,杨梦尘又‘哎呦’一声,看到绿萝要去叫姚川柏和章杜衡(杨梦尘有孕的喜讯传开,姚川柏和章杜衡就赶回京城,坚持留在太子府直到杨梦尘生产,罗大夫隔天过府看望杨梦尘,当然皇上也派有太医来),及时叫住绿萝。 “我没事。两个宝宝在踢我。”杨梦尘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 她没孕育过孩子,但是她懂得医术,并且几个嫂嫂跟她说过孕期趣事,都说六个月的孩子就会胎动,可是她这快七个月了也没有动静,她一直很担心,今天感觉到孩子在动,她当然高兴嘛。 几人先是一怔,很快长松口气,太子妃没事就好,至于那个找上门来的女人,她们不当回事。 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杨梦尘柔声道:“宝宝担心娘生气,因此来安慰娘?宝宝放心吧,娘没有生气,你们的爹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娘相信你们的爹不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以后你们要好好爱护爹娘,好好孝顺爹娘,知道么?当然,爹娘也会很疼爱你们……”跟孩子说了一通话,心情一直很好。 听了杨梦尘跟孩子说的话,几人放下心来,无不说着小主子们肯定是孝顺的好孩子。 感觉孩子平静下来,杨梦尘吩咐山茶去隔壁跟沈秋兰等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担心,然后看向金嬷嬷:“说说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金嬷嬷回答:“听贺管家说,有个年轻女子突然跑来说要找太子,门口侍卫让她赶紧走,她却跪在门口哭诉说当年太子重伤,是她照顾太子三天三夜,之后太子给了她玉佩承诺会娶她为妻,围观的人都很同情她,贺管家见势不对立即带着婆子把她送去客栈。” 素手轻抚着肚子,杨梦尘表情如潭水般静谧,唇角微微弯起细小弧度,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明白杨梦尘这是在想事情,几人保持沉默,没有打扰她。 “阿九!”这时龙玄墨疾步走过来,很明显是得到消息立即赶回府,眉宇间蕴着担忧。 金嬷嬷几人和墨云等识趣退下。 走到杨梦尘面前蹲下来,龙玄墨小心翼翼望着她,刚想说什么,杨梦尘拉着龙玄墨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文德,刚才宝宝动了。”就着龙玄墨的手轻抚肚子:“宝宝,爹爹回来了,你们动一动给爹爹打招呼。” 随着杨梦尘的话语,龙玄墨掌心真的感觉到宝宝在动,睁大双眼望着爱妻,眼神充满惊奇和欢喜:“宝宝在跟我打招呼,阿九,宝宝在跟我打招呼,呵呵!”从来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此刻一脸傻笑。 “宝宝很聪明,知道爹爹每天跟他们说话,讲故事很辛苦,动一动表示亲昵之意。” “不对,爹爹不辛苦,你们娘最辛苦,以后宝宝一定要听娘亲的话,好好孝顺娘保护亲。” 龙玄墨赶紧纠正,望着眉眼间氲染幸福光辉的爱妻,心里很自责。 爱妻刚怀上他们的宝宝就经历那场叛乱,虽说在府里平安无事,但是每天都很担心他的安危,如今好不容易过上顺心的日子,结果又出了这样的事,他实在愧对爱妻,还有他们的宝宝。 杨梦尘眉眼都是笑:“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宝宝只听我的话,你可不要吃醋哦!” “不吃醋。”只要不跟他抢阿九,他自然不会吃醋,龙玄墨兀自补充道。 瞧见龙玄墨欲言又止的模样,杨梦尘敛了笑意:“说吧。” 沉默片刻龙玄墨缓缓道:“当初那一场战役历时两年多时间才结束,期间有次我不慎中了西凉军队的埋伏,身边的将士为保护我撤离相继都牺牲了,而我身受重伤且中了毒,回营途中毒性发作,在一处僻静宅子外落马晕死过去; 等我醒来已是三天后,从下人口中得知那是临近北越,隶属汉巴郡的一个偏远小村子,宅子主人是汉巴郡廖知府夫人的陪嫁庄子,廖知府的嫡女廖芷嫣正好在此处庄子躲避战乱; 下人看到落马昏迷的我报告给廖芷嫣,廖芷嫣便让下人把我抬进庄子里,请了村里的郎中给我医治,下人说廖芷嫣亲自照顾了我三天三夜; 我忧心战局,醒来当天就离开,当时承诺会报答廖芷嫣的救命之恩,根本没有说过要娶廖芷嫣为妻的话,毕竟那时我不到十二岁,廖芷嫣才七八岁,哪里懂得娶不娶?何况战事结束后,我就亲自带着重礼去廖府致谢,从此与廖家再没有关系,更别说廖芷嫣;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廖芷嫣突然找上门来,居然还说出那样无中生有的话; 至于玉佩,不过是我出征时皇姐所送,意喻保佑我平安,我一直以为丢失在战场上便没有在意,回京后就给皇姐说明,皇姐也没有怪责; 阿九,你相信我,这辈子我只爱上你一个,也是唯一说过娶为妻的女子,此外再无他人!” 看到龙玄墨眼巴巴望着自己,眸光期冀又担忧,杨梦尘暗叹口气,声音温柔而坚定:“傻瓜,你是我相伴一生的夫君,是我两个宝宝的父亲,我当然相信你!” 飞快站起身,轻轻按着杨梦尘双肩,龙玄墨埋首在她颈间,久久没有言语,但心里充满感动和幸福。 杨梦尘同样没有说话,任由龙玄墨这样黏着自己,只是时间一久,双肩有些酸疼,抬手想推开龙玄墨,可惜龙玄墨纹丝不动,不禁又好笑又好气:“我肩膀酸得很,你先放开我。” 龙玄墨闻言立刻放开爱妻,然后走到她身后,力度适中地给她揉肩膀。 “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杨梦尘问。 廖芷嫣毕竟对龙玄墨有救命之恩,而这件事又已经传扬出去,稍微不慎就会损及龙玄墨声誉,还会让臣民们认为龙玄墨是背信弃义之人,试想,连救命恩人都可以不顾,臣民又如何能信任和拥戴龙玄墨? 至于说婚约一事,当年只有龙玄墨和廖芷嫣知晓,那块玉佩也确系龙玄墨之物,根本没法子拆穿。 龙玄墨皱眉,眼底闪着戾气:“我会处理好,你安心养胎就行了。” 杨梦尘便没有再多问。 “禀太子,太子妃,褚嬷嬷奉太后之命请太子即刻进宫。”屋外传来金嬷嬷的声音。 想必皇祖母已经知晓此事,因此传他过去,龙玄墨再三叮嘱爱妻几句后,打开房门走出去,吩咐金嬷嬷等人好生伺候爱妻,这才带着褚嬷嬷和墨云等前去皇宫。 金嬷嬷几人进屋,说几家夫人都过来了,请示杨梦尘要不要见见。 杨梦尘当即让海棠去请几家夫人。 很快,几家夫人随海棠进来,看到坐在软榻上的杨梦尘气色淡然平静,稍稍放下心来。 明白几人心思,杨梦尘没有隐瞒实事求是说了一遍事情经过,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我就说墨儿洁身自好,不会无端招惹是非,那个女人竟然敢无中生有,简直是可恶至极!”华夫人愤怒道。 萧夫人面色凝重:“她确实救了太子一命,婚约之事又有玉佩为证,如果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点头:这件事的确很棘手。 “尘儿,你现在怀着孩子,千万别忘了不相干的人生气。”罗夫人柔声劝着。 “我不生气。”杨梦尘微笑着道:“文德说会处理好,我呀就安心照顾自己和宝宝。” 众人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听到传闻他们震惊又担忧,家里的老少爷们催促着她们赶紧过来看看,生怕杨梦尘有个什么闪失,好在杨梦尘没有在意,大家也放心了。 家里人还在等消息,众人便没有再留,叮嘱杨梦尘几句后就告辞离去。 没一会儿,德亲王和孟景晖面色匆匆跑来,两人原是出门去游玩,结果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即赶回来。 杨梦尘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德亲王和孟景晖才回隔壁,心里对龙玄墨极其不满。 因为胎儿压迫,杨梦尘有时感觉呼吸都很困难,全身经常感到酸痛,尤其是腰部,无论坐还是躺久了就很难受,现在半躺在软榻上这么久,明显有些不舒服,于是扶着海棠和墨梅的手在屋中慢慢走动半刻钟,觉得好些才坐到铺了软垫的椅子上。 海棠和墨梅坐在旁边,轻柔给她捏着腿。 接过山茶递来的水果汁喝一口,杨梦尘眉头微蹙:“墨兰墨竹,你们去客栈照顾廖芷嫣,不得有半点儿差池。” 虽心有疑虑,墨兰和墨竹仍恭敬应是后离去。 “墨梅,尽快仔细查清楚廖芷嫣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 其实杨梦尘可以让龙卫去查,毕竟龙卫的能力比暗卫高强些,只是龙玄墨已经将龙卫交给她,言明是专属于她的势力,如果真的查出这个廖芷嫣有问题,难免招惹什么闲话。 而墨梅是龙玄墨的暗卫,自然忠心龙玄墨,因此她才让墨梅去查证。 “太子妃,廖芷嫣可是有什么不妥?”墨梅很敏锐。 其他人疑惑地看着杨梦尘。 杨梦尘面如寒霜,漆黑眼瞳里闪烁着讳莫如深的锐利暗芒:“我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第一据太子说,廖芷嫣极得廖大人夫妇喜爱,就算当初是要避开战乱,廖大人夫妇怎么可能让当时只有七八岁的廖芷嫣,独自带着奴仆去那样偏僻的庄子? 第二太子根本没有承诺婚约,廖芷嫣为何一口咬定?难道不怕太子拆穿,她落得污蔑太子之罪? 第三太子在边关好几年,回京也有八年多时间,这期间廖家为何一直没有找太子履行婚约?偏偏现在才找上门来,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第四汉巴郡距离京城好几千里路,廖芷嫣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平安到达京城的? 第五嬷嬷说围观的人很多且有不少百姓,须知这京陵巷里除了我们,其余皆是清贵人家,寻常百姓极少从这条巷子通过,为何今天会有那么多百姓围观? 第六如果廖芷嫣真想让太子履行婚约,就不该跑到太子府门口,大庭广众之下让太子背负背信弃义的名声,廖芷嫣是官家嫡女,应该很清楚太子有这样的污名,如何面对全国臣民,将来又如何治理国家?” 众人神色一凛。 墨梅霍然站起身来,浑身迸发出嗜血杀气:“属下即刻追查。”若是廖芷嫣真包藏祸心,她绝不轻饶! 龙玄墨派墨云去见廖芷嫣,言明念及她的救命之恩,可以请皇上赐封她为县主,并给她另择一门好姻缘,龙玄墨会准备一份丰厚嫁妆,本人一次都没有去见她。 这件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尤其龙玄墨之言传出后,有人赞同龙玄墨的做法,有人认为龙玄墨此举欠妥当。 其中大部分人很同情廖芷嫣,毕竟廖芷嫣坚守诺言至今二十多岁还未嫁,现在龙玄墨背弃诺言,还要廖芷嫣另嫁他人,生生错过美好的青春年华,实在是太过残忍无情。 墨兰墨竹每天都会向杨梦尘报告廖芷嫣的事情。 廖芷嫣一直待在客栈里,既没有外出,也没有跟任何人接触或联系,杨梦尘眉头紧蹙,难道她猜错呢?看到廖芷嫣不同意龙玄墨的提议,坚持要嫁给龙玄墨,哪怕是做妾也心甘情愿,不禁心念千转。 太后和皇后轮流派褚,梁嬷嬷天天前来看望杨梦尘,补品药材流水一样送来,昭示着对孙媳(儿媳)的疼爱。 三月初九,龙樱彤及笄礼,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几人去公主府观礼。 面对众人或是关心,或是好奇,或是嘲笑的目光,杨梦尘面容淡然平静,跟亲近的人有说有笑,而龙玄墨始终对杨梦尘温柔体贴有加,令那些心思不正之人大失所望。 傍晚回到太子府,龙玄墨陪着爱妻说了会儿话,然后带着墨云等去外书房。 海棠将墨兰墨竹的报告给杨梦尘,廖芷嫣原想在杨梦尘回府的必经之路上拦截,可惜墨兰墨竹识破她的诡计,直接下药让她昏迷,在客栈睡了一天。 “太子妃,这是关于廖芷嫣的所有讯息。”墨梅拿出一张纸呈给杨梦尘。 杨梦尘接过来细细阅览,完了唇角扬起一抹浅浅弧度,接着递给身旁的海棠,海棠看完后一脸肃杀。 廖知府夫妇确实生有一个女儿,但在五岁那年的花灯节上走失,找了一年多才找回来,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廖知府夫妇疼若至宝。 半年后三国联合兵犯东楚,为了家眷的安危,廖知府把家眷分别送走,而廖芷嫣坚持一个人去那处偏僻庄子,廖知府夫妇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后来龙玄墨重伤意外经过那处庄子,从而有了这段纠葛。 廖芷嫣十三岁时,廖知府夫妇给她说亲,她便说了这个婚约,谁知廖知府夫妇不但没有当真,还警告她不要说出去,只是她坚决不嫁人,廖知府夫妇逼急了,干脆住到庵庙,还说要剃度出家,廖知府夫妇无可奈何,故直到现在廖芷嫣还云英未嫁。 去年前朝余孽作乱,廖知府一家皆被逆贼杀害,廖芷嫣正好在庵庙祈福而躲过一劫,廖家亲戚们觊觎廖家财产,廖芷嫣迫于无奈变卖了家产,带着贴身周奶娘前来京城,想凭借婚约投靠龙玄墨。 “太子妃,这个女人确实有问题。”可是墨梅说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杨梦尘笑了笑,吩咐墨梅把查到的东西交给龙玄墨,至于龙玄墨要怎么做,她不会过问。 墨梅张嘴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一字半句,随即去了外书房。 三月十二,罗老夫人突然晕倒,罗大夫和太医都束手无策,没有人告诉杨梦尘,不过杨梦尘从鸟儿嘴里得知消息,当即带着金嬷嬷几人赶去罗家,罗老夫人是风疾且病症严重,杨梦尘给罗老夫人施了针,服了药。 一套针灸下来,杨梦尘累得几乎虚脱,只是罗老夫人还没有醒来,她不放心,坚持坐在旁边等。 良久,罗老夫人苏醒过来,看到坐在旁边的杨梦尘,颤颤巍巍朝她伸手。 扶着海棠的手走过去,杨梦尘在床边坐下后握住罗老夫人的手,罗老夫人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杨梦尘仔细辨认罗老夫人唇形,好半天才明白罗老夫人说的是:“尘儿,你有没有事?”顿时眼眶湿润。 ------题外话------ 谢谢亲亲不做你的乖乖牌 投了2票! 谢谢亲亲790104 投了3票! 谢谢亲亲胡儿111 投了3票! 谢谢亲亲清晨妖妖 投了6票! 谢谢亲亲329122025 投了2票! 谢谢亲亲caoqing2000 投了3票! 谢谢亲亲159**2250 投了3票! ☆、254当街讨要说法 “罗奶奶放心,我和孩子都没事。”杨梦尘忍着泪柔声道:“罗奶奶安心调养身体,宝宝还等着叫太奶奶了,等宝宝将来长大懂事,要好好孝顺太奶奶,以后嫁人娶亲还要给太奶奶磕头……” 一边说一边给罗老夫人把脉,说到动情处,满屋子的人忍不住撇开眼,泪水无声滑过脸庞。 罗夫人婆媳帮着劝说。 瞧见杨梦尘确实气色还好,罗老夫人这才安了心,缓缓闭上眼睛又睡过去。 叮嘱丫鬟婆子好生伺候罗老夫人,众人相继离开房间。 “罗伯伯,罗奶奶怎会突然风疾发作?”杨梦尘一听到罗老夫人晕倒就赶过来,没时间问鸟儿原因。 罗大夫红着眼睛:“上个月底爹娘从温泉庄子回来,娘染了风寒,娘有了春秋自然好得慢,可是娘性子急,见着久未痊愈上了火,没想到引发了风疾。” “果真如此?”杨梦尘反问。 罗大夫和罗家人都点头。 素手轻抚着高高隆起的大肚子,杨梦尘挑眉意味深长道:“你们不说我也能查出来,不过我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如果知道什么不好的消息一激动,后果……” “尘儿(九妹)千万别激动,我们说,我们说。”罗家人慌了:尘儿(九妹)能力非凡肯定会查出来,万一激动之下伤及身子,他们还不得后悔死? 杨梦尘悠悠地看向夏之沫,毕竟夏之沫素来爽直开朗,最藏不住话。 果然,夏之沫见杨梦尘看着自己,话语脱口而出:“廖芷嫣的事闹出来后,爹娘担心祖母知道着急上火加重病情,便吩咐所有人对祖父祖母隐瞒消息,谁知今天早晨祖母院子里的小丫鬟说漏了嘴,祖母一听急着要去看你,结果晕倒了……” 一口气说完,发现家人皆责备地盯着她,夏之沫反应过来,赶紧捂着嘴躲到罗璟钥的身后。 她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九妹的气势太威严,只是那样淡淡看着她,她就忍不住把什么都说了。 呜呜呜,九妹竟然吓她,九妹变坏了! “你们别责怪三嫂。”得知来龙去脉杨梦尘心里感动又难过:“说到底是我和文德的错,没有尽早把事情处理好,连累你们也跟着担心。” 罗夫人急道:“全是那坏东西惹出来的事,也是我们没管好内院,跟你和太子无关,你千万别多想。” “是啊,此事跟你们没关系。”罗大夫岔开话题:“尘儿,你罗奶奶情况如何?” 忍着心里的感动,杨梦尘轻声回答:“罗奶奶性命没有大碍,不过此后言语行动会有所限制,更要人精心服伺,我会定期来给罗奶奶针灸,再教会丫鬟婆子一套推拿按摩的法子,让她们天天给罗奶奶做,罗伯伯把我刚才开的方子制成药粉,坚持给罗奶奶服用,调养一两年便可痊愈。” “不行!你有了身孕,哪能来给娘针灸?你还是教会我,我给娘针灸。”罗大夫当即反对。 罗家人都摇头表示不同意。 按说罗伯伯是不二人选,只是罗奶奶的情况辅以内力效果会更好,杨梦尘想了想:“我先教会海棠,由海棠来给罗奶奶针灸。” 罗大夫想说,海棠要护卫杨梦尘安危不适合,罗璟锐适时朝自家爹摇了摇头,大儿子聪明心细,这样做肯定另有他意,罗大夫便没有再说什么。 在罗家吃过午饭,又陪醒来的罗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杨梦尘这才带着金嬷嬷等人坐马车回府。 马车是她有孕后龙玄墨特意命人精心打造,不仅如铜墙铁壁般坚固,龙玄墨还去信问过楚蝶衣给加了弹簧防震,里面的用品也是一应俱全。 杨梦尘感觉有些困意,跟金嬷嬷几人说了一声,便侧躺在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里,很快安然入睡。 金嬷嬷给杨梦尘掖好锦被,几人安安静静地待着,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 “太子妃……” 一道哀婉幽怨的声音突然响起,马车随之骤然停下来,还在金嬷嬷几人眼疾手快护着杨梦尘,否则脑袋肯定撞到车厢上,安顿好杨梦尘,金嬷嬷几人皆面露寒霜和杀意。 外面红菱停好马车,抡起长马鞭狠狠挥向挡在马前的廖芷嫣,这会儿红菱怒火万丈,哪里还顾及杨梦尘一直教导她们不能随意伤人,尤其是无辜。 红菱是习武之人且下手不轻,直抽得廖芷嫣整个趴在地上,若非在意仪态,早就原地打滚叫疼了。 “小姐!”周奶娘飞奔扑向廖芷嫣,小心翼翼捧着她受伤的胳膊惊叫道:“小姐,你流血了!” 自打廖家出事后,廖家族人就经常算计小姐,害得小姐不是受伤,就是中了药,周奶娘从此便随身携带一些常用药物,这会儿想着拿出伤药给小姐涂抹伤口。 廖芷嫣不露痕迹地制止周奶娘,如果不让所有人看到她的伤口,又如何知道这个贱人的狠毒跋扈? 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周奶娘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迟疑片刻还是听从她的命令。 众人看到廖芷嫣手臂上那条猩红鞭痕,很快溢出鲜红血迹,无不心生同情,都对红菱怒目而视。 不等众人说话,红菱冷声怒喝道:“明明知道太子妃就在马车里,你却突然冲出来,难道不知会伤到太子妃?还是你根本就是存心这样做,盼着太子妃有个闪失,你就能称心如意呢?” 众人恍然。 太子妃怀着双胎七个多月,万一真有个什么闪失的话,可不就一尸三命?这廖芷嫣还真是用心险恶! 手臂钻心噬骨的痛,让廖芷嫣恨不得晕过去,可是她明白也不甘心就这样晕过去,毕竟她若是晕过去就达不到今天来的目的,以后如何也犹未可知。 最主要的是,她深信这个贱人不敢当街杀了她,否则不止是这个贱人,连太子也要背负污名。 然而看到周围人谴责愤怒的目光,廖芷嫣心中恨极,美丽面容却布满柔弱哀怜,贝齿轻咬着苍白双唇,眼中珠泪似落未落,好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民女没想要……” “你若没想要冲撞太子妃,为什么会突然冲出来?你若再当众巧言诡辩,我家太子妃仁慈不杀你,我也绝不会饶了你!” 看也不看廖芷嫣一眼,红菱敛去暴怒情绪,跪在马车边:“奴婢让太子妃受惊罪该万死,求太子妃责罚!”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没有驾驭好马车而惊扰了太子妃,就是她的错。 太子妃身边的人素来温和有礼,从不仗势欺人,众人又亲眼目睹确是廖芷嫣不对在先,可是这个婢女发威后转身就向太子妃请罪,由此可见太子妃治下之严谨,众人无不心服口服。 “无妨。”马车里传出海棠清冷的声音:“把拦车之人拖开即是。” 太子妃就是太子妃,对于冲撞自己的廖芷嫣如此宽宏大量,全然不似其他勋贵必定非打即杀,尤其仿佛没有听见廖芷嫣的哭诉哀怨,始终一派淡定从容,众人暗暗称赞。 这么一通闹腾,杨梦尘自然醒了:“廖芷嫣来了。”语气肯定。 几人点头。 在几人搀扶下坐起身来,简单梳理后,杨梦尘接过山茶递来的水果汁优雅喝着,眼眸里幽深不见底。 墨兰墨竹武功高强且很机警,而廖芷嫣一个闺秀居然能避开两人来这里,真是有意思。 这么有意思的女子,她当然想见见是何模样,于是放下手里的琉璃杯,饶有兴趣地掀起车帘,从马车里可以看到听到外面的情形,外面却根本看不到听不到里面,这是龙玄墨让工匠们费尽心思设计而成。 只见趴在地上的廖芷嫣一张瓜子脸,仿若剥壳的鸡蛋吹弹可破,秀挺的俏鼻,绝美的双唇,肌肤如冰似雪,身穿绣着大朵牡丹绽放的大红长裙,外罩碧绿烟罗纱,如墨长发绾成流云髻,斜插着一支镶嵌有拇指大小,褶褶生辉的蓝宝石玉钗,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雾遮云绕,当真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这样绝美的俏佳人,你们说文德怎么就没看上呢?”杨梦尘眼睛看着廖芷嫣,嘴里问金嬷嬷几人。 金嬷嬷几人怒。 太子妃是翱翔九天的凤凰,怎么能自甘与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相比?传出去非成笑话不可。 海棠凉凉道:“回头我们就把原话告诉太子,不知道太子会作何感想?”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们用不着当真。”杨梦尘呵呵笑着。 文德本身就是个醋坛子,这段时间心情又不好,如果知道肯定会‘惩罚’她,她还是不去招惹的好。 几人不理。 杨梦尘赶紧补救,务必让几人打消念头:“我的意思是廖芷嫣这着装搭配真不对,她长得还算中等以上,若是穿着束腰的白色长裙,把纤细袅娜的身姿显露出来,再配上柔弱哀怜的表情,水遮雾绕的眼眸,定然会引得男子们恨不能抱在怀里好好疼惜,可惜这身大红长裙和碧绿烟罗纱,生生将美感破坏殆尽,要知道,红配绿,臭狗屁……” “太子妃,注意身份!”金嬷嬷严肃指出杨梦尘的错误。 海棠几人低头闷笑。 来到太子妃身边这么多年,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太子妃爆粗话,真是难得。 不过脑补发现,按照太子妃描述出来的女子模样,确实是绝大多数男人们喜欢的类型。 至于太子为什么看不上廖芷嫣,只有太子知道。 回头瞪了海棠几人一眼,杨梦尘挽着金嬷嬷胳膊撒娇:“好嬷嬷,我一时口快,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注意在外人面前绝不说粗话。” “都做娘的人了,还跟嬷嬷撒娇。”金嬷嬷嘴上虽然说教,心里却很受用。 杨梦尘晃着金嬷嬷的胳膊:“就算我做了娘,就算我七老八十,在嬷嬷面前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 “你呀。”金嬷嬷轻轻点点杨梦尘的额头,面容愈发显得慈祥宠溺。 其实在她心里,一直把太子妃当成女儿般疼爱呵护,看不得太子妃受半点儿委屈,而太子妃也始终敬重她在意她,这辈子她很知足。 马车里气氛温馨融洽。 马车外绿萝听了海棠的话上前试图拉开廖芷嫣,没想到廖芷嫣竟挣脱绿萝的手,倏然爬起来,双手还死死拽住马缰,盯着关闭的马车门,声音幽远哀婉,珠泪簌簌的无声滑过如玉脸庞。 “臣女没有冒犯太子妃之意,臣女只是想见见太子妃,想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太子和臣女有婚约在先,为什么太子回到京城就另娶了太子妃?太子置臣女于何地?” 围观众人深以为然。 墨梅怒极,金嬷嬷犀利看了她一眼,墨梅只得按捺不动,金嬷嬷轻轻拍了拍杨梦尘的手,起身打开车门走出去并关闭车门,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睨着廖芷嫣:“廖小姐口口声声说跟太子有婚约,请问婚书在哪里?可有通知亲族,告知祖庙?”婚书才是重点,有婚书即有律法保证。 “臣女有太子的玉佩为证……”廖芷嫣急切回答。 金嬷嬷冷冷打断廖芷嫣:“廖小姐的意思就是没有婚书啰?在场谁不知没有婚书,便不是合法婚姻。” 众人纷纷点头。 廖芷嫣脸色瞬间煞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金嬷嬷锐利的眼神,咬着唇没有狡辩。 弯了弯唇,杨梦尘微微摇头。 婚书等于现代的结婚证,东楚律法有明确规定,没有婚书的婚姻不得律法认可,更不得律法保护,廖芷嫣妄想凭借救命之恩和一块玉佩嫁给文德,本身就是个错误。 金嬷嬷丝毫不同情廖芷嫣,言词犀利道:“当年太子以十岁稚龄率大军赶赴边关抗击三国联军的进犯,太子为你所救时不过十一岁多,你也不过七八岁,那时太子和你懂得什么是嫁娶?还有说句犯忌讳的话,当时太子连自己是生是死都犹未可知,又一心抗击三国联军,请问太子怎会跟你许下婚约?” 听罢金嬷嬷所言,大部分人反应过来,金嬷嬷话里包含三个意思: 第一,太子小小年纪就毅然率军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从而换来臣民们这十几年太平日子。 第二,自古以来男子十四五岁,女子十二三岁才开始说亲,廖芷嫣救太子时,两人年龄都且尚幼,哪里懂得嫁娶,并且还私定终身? 第三,太子当时一门心思要击败三国联军,哪里有多余的精力考虑其他? 仔细想想,金嬷嬷所说不无道理,换而言之廖芷嫣所说的婚约是假的?很有可能是无中生有?可是事关廖芷嫣的清誉,廖芷嫣真的会说谎?众人疑惑不解,但是之前谴责太子背信弃义之人无不感到羞愧。 听到众人质疑,廖芷嫣不禁心慌意乱,怨毒地瞪了金嬷嬷一眼,朝着马车大声叫道:“太子当初确实承诺会迎娶臣女为妻,臣女相信太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敬重太子保家卫国的英雄大义,才答应了太子的求娶,要不然臣女堂堂知府嫡女又何以至今云英未嫁?谁知道却落得今天这种尴尬的结局,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妃心慈仁善,求太子妃给臣女做主。” “太子现在是本妃的丈夫,你却要本妃给你做主,这主意倒是不错。”杨梦尘清泠声音不但没有怒气,反而充满调侃:“说来听听,你想让本妃如何给你做主?” “臣女不知,臣女就是想要一个说法,自从答应太子的求娶,臣女就日日夜夜焚香诵经为太子祈福,盼着太子前来迎娶臣女,臣女对太子一片痴情,甚至为了躲避爹娘的逼婚搬到庵庙长住,谁知臣女日盼夜盼,最终盼来的却是太子另娶他人,臣女心神俱裂,若非家人发现及时,臣女早就成了一缕香魂,臣女始终不愿意相信太子会背弃诺言,因此才赶来京城,结果,结果却……” 看着神情悲戚,泪如雨下的廖芷嫣,仿若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不少人,尤其是男子们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情,但是基于金嬷嬷刚才说的话,众人不敢出声指责太子无情。 人群中有人想开口发表言论,可是在金嬷嬷和绿萝,红菱凌冽森寒的目光扫视下,马车周围还有威风凛凛的侍卫们虎视眈眈,便闭紧了嘴不敢言语。 清眸直视着廖芷嫣,杨梦尘声音始终清冷淡然:“多说无益,你只需说清楚想要本妃如何给你做主?” “臣女也不知道……”廖芷嫣一脸的茫然和委屈无助。 杨梦尘微扬语气中透着莫名意味:“你连你想要什么说法都不知道,本妃又如何给你做主?” 廖芷嫣轻咬着苍白双唇,泪水迷蒙的双眼怔怔盯着车门,神情迷惘无措,恍若梦里雾花丛中迷失方向的青蝶,让人恨不得把她拥入怀中好好怜爱。 “既然廖小姐还没有想清楚,那就等想清楚了再来找本妃做主。”坐得有些久,杨梦尘感觉不太舒服,便换了个姿势:“本妃正好有个疑问,不知廖小姐是否愿意为本妃解惑?” ------题外话------ 谢谢亲亲159**2250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137**1429 投了2票! 谢谢亲亲玉冰雪 投了2票! 谢谢亲亲bearsam9981 投了7票! 谢谢亲亲王炳杰 投了4票! 谢谢亲亲139**9783 投了1票! 谢谢亲亲elsaboss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莫问无语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81**3710 投了3票! 谢谢亲亲mengyuxin66 投了4票! 谢谢亲亲137**1995 投了1票! ☆、255羞辱,质疑 “太子妃请问,臣女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廖芷嫣心中惊惶怨毒,面上却一派敬畏。 杨梦尘慢条斯理地问道:“太子在边关待了好几年,回京城到与本妃大婚之前也有五六年时间,期间廖小姐和廖家人为何没有找太子履行婚约? 再有太子和本妃大婚,皇上曾经下旨昭告天下,廖小姐的父亲身为一方知府,不会不知道这份圣旨,为何没有当即有上折子,或是前来京城向皇上禀明情况? 别说汉巴郡距离京城太遥远,从皇上赐婚至今已经三年多时间,你们就是用爬也爬到京城了,为何现在才来京城?” 众人点头。 当初赐婚圣旨一下便闹得沸沸扬扬,汉巴郡离京城再远,三年多时间也早该知道了,何况这廖芷嫣的父亲还是一方知府,不可能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大婚之事,为什么现在才来找太子,确实很奇怪。 “爹娘说太子身份高贵,以臣女的家世配不上太子,因此一直劝说臣女不要把太子的诺言当真,可是臣女对太子情根深种,又坚信太子是信守承诺的大丈夫,于是苦苦等候太子,谁知不但没有等来太子,家中亲人还突然死于叛乱,如今臣女孤身一人……” 廖芷嫣流泪辩解,同时摆出自认为最美的姿态,每次她只要露出这个姿态,那些男人就纷纷鞍前马后为她服务,即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果然,在场大多数男子顿生怜香惜玉之心,恨不能冲上去将这个柔弱美人儿拥入怀中疼爱,之前的怀疑自是荡然无存。 “本妃没有记错的话,叛乱乃是去年发生的事情。”廖芷嫣妄想借着悲惨遭遇引发众人的同情,从而谴责文德和她,也要看她答不答应,杨梦尘眼底闪着凌冽寒光:“按说廖小姐应该还在为双亲守孝,怎的穿着一身大红,廖小姐身为官家嫡女,不会连这个规矩都不懂吧?” 经由杨梦尘的提醒,不知道的人这才注意到,廖芷嫣确实穿着不合时宜的大红衣裙,知道的人也不好再‘睁只眼闭只眼’,以免被人看做不知礼数。 一时间,众人看向廖芷嫣的目光都充满嘲讽和厌弃之意。 要知道大孝期间的姑娘不仅不宜出席庆典,宴会之类的场合,着装也要特别注意,如果在家,一般是一身缟素,如果出门,大多会选择淡蓝,淡黄等不惹眼的衣裙。 如今廖芷嫣大孝不到一年,就穿着亮眼的大红,还跑到大街上招摇,简直可说是大不孝,有失体统。 一个官家嫡女连这个规矩都不懂,可想而知廖芷嫣肯定品行不端,也难怪太子看不上。 听到众人的嘲讽,看到众人讥笑的眼神,廖芷嫣懵了。 她一向知道,大红最衬她的花容月貌,且她原本就想借此羞辱这个贱人,不但这个贱人容貌不及她倾国倾城,还有她和太子有婚约在先,即便这个贱人已嫁给太子,现在她来了,这个贱人就只能是妾室。 她一心想羞辱这个贱人,因此选择最喜欢的大红,却忽略她还在孝期,或者说她心中其实是恨极爹娘,如果不是爹娘阻拦,她早就嫁给太子为妻,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尴尬的局面。 没想到竟被这个贱人抓住把柄,还故意当众奚落她,让她好似在众人面前剥光了衣裳一样,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如此她即便嫁给太子,也不可能再做正妃。 这个贱人,用心何其歹毒! 周奶娘同样手足无措,她提醒过小姐,这样的着装不合时宜,可是小姐不听,她也无可奈何。 现在看到从小疼若至宝的小姐遭受众人羞辱,她很心疼。 再则事已至此,小姐若是不能嫁给太子,这辈子就生生给毁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出家或者死。 于是周奶娘抬头大声道:“太子明明先与我家小姐许下婚约的诺言,我家小姐一直苦苦等待太子十几年,如今太子却背弃诺言,抛弃我家小姐另娶他人,还要我家小姐改嫁,分明是要逼死我家小姐,这天理何在?” “放肆!”金嬷嬷先于杨梦尘开口沉声呵斥,周奶娘只是个奴才,如果太子妃接口有*份,自然由她出面更合适:“你说太子背信弃义,那么你待如何?或者廖小姐,你又待如何?再或者,廖家族人待如何?你们想要太子给个什么说法?你们想要说法,就亲自去找太子,当街拦截太子妃又是何道理?莫非觉得太子妃心慈,你们好欺负?” 金嬷嬷话音落下,廖芷嫣和周奶娘顿时脸色煞白,恐惧和绝望充斥着身心。 廖家族人就是一群自私自利,贪婪无度又胆小懦弱的小人,如果知道她带着所有家产逃到京城来,太子又根本不会娶她,未免连累全族,廖家族人肯定会把她带回汉巴郡,等待她的结局不言而喻。 不!她费尽心机才筹谋到这一切,她不甘心就这样功亏一篑!她不甘心! 而周奶娘明显打了退堂鼓,她疼爱小姐不假,可是她的儿孙全都在汉巴郡廖家庄子上,若是廖家族人知晓她陪着小姐里京城,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儿孙。 最主要的是,太子妃说的话不无道理,仔细想想她也确实没有听到过老爷夫人说起这桩婚约,难道小姐在说谎?可是小姐吃尽苦头,千里迢迢来京城,甚至因此搭上自己的清誉,小姐也不象是在说谎啊? 到底这婚约是真是假? 杨梦尘微微摇摇头,拿起玉碟里一小块水果优雅吃着。 这是皇权统治下的古代,在绝对权力面前,什么都是虚妄,若非她不愿随意杀人,又对廖芷嫣存有疑虑,即便她现在杀了廖芷嫣,也没人敢说什么。 众人附和。 虽说出了这种事一般是找当家主母做主,毕竟女子总归心软些,但是太子妃情况特殊,若是引得太子妃因此动了胎气,或者有个什么闪失,这廖芷嫣可不就是罪魁祸首? 金嬷嬷仍不肯放过廖芷嫣:“我在太后身边二十多年,还不曾见过有哪个官家嫡女放着好好的当家夫人不做,而自甘下贱觊觎别的女人的夫君,连亲生女儿都教导不好,难免让人怀疑廖知府如何能治理好汉巴郡?” “当初太子身边的侍卫来找廖小姐,我亲耳听到那个侍卫说,太子念及她的救命之恩,请皇上赐封她为县主,并给她另择一门好姻缘,太子还会准备一份丰厚嫁妆。”有人大声说着。 “我也听到了,那个侍卫确实这样说过。”有人随即附和。 “哪个女子不想做当家夫人,偏偏抢别人的夫君,真是不知廉耻!”一道轻蔑女声突然响起。 “就是,还是官家嫡女,连我们这些市井民女都不如。”显然说话的是个平民闺秀。 “她所说的婚约不会是假的吧?”此道声音让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太子和王爷天差地别,嫁给太子以后就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指不定她就是想当皇后,因此等到太子地位稳固才出现。”一道声音一针见血。 众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纷纷表示赞同。 一时间,众人看向廖芷嫣的目光充满憎恶和愤怒,连之前对廖芷嫣颇有好感和同情的人也站在对立面,神情与之前全然不同。 原以为廖芷嫣是柔弱的好姑娘,是个受害者,没想到心机如此深沉,还不知廉耻,想来这桩婚约很有可能是廖芷嫣编造的,目的就是为了当皇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些心思活泛的人由此延伸,想着说不定救命之恩也另有蹊跷,要知道当初正是大战期间,太子怎么就那样巧去了那处偏僻庄子,从而被廖芷嫣所救? 不得不说,这些人自然而然阴谋论了,但无形中倒是很接近真相。 敏锐听出那两道提出质疑的声音,分明来自德亲王和孟景晖身边的心腹侍卫,杨梦尘微微一笑,心里很感动,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却是真心疼爱她维护她,看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她如何能不感动。 听到周围人议论,廖芷嫣原本煞白面容,越发没有一丝血色,贝齿紧咬着雪白双唇,颗颗珠泪簌簌滑落,眼眸里溢满委屈,无助,绝望,茫然……仿若遭受风霜欺凌的娇花,分外可怜柔弱。 可惜,在场绝大部分人再不会同情她,反而象看什么脏东西似的满眼厌恶。 “嬷嬷,太子妃说该回府了。”海棠淡淡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后和皇后还不知会担心成什么样子,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到了太子府,太后是上了年纪的人,若是动了怒,后果不堪设想,到时皇帝定然雷霆震怒。” 看似劝说金嬷嬷的话,却是让廖芷嫣和周奶娘忍不住浑身颤抖,这要是传到太后和皇后,尤其是皇上那里去,还不知道会如何发落她们。 众人反应过来。 太后和皇后素来极为宠爱太子妃,如果知晓此事肯定会给太子妃撑腰,而皇上最是孝顺太后,惹得太后动了怒,皇上自然不会放过廖芷嫣。 难道廖芷嫣不知,太子妃不仅是太子心尖尖上的珍宝,连太后和皇后也很宠太子妃?居然当街拦截太子妃讨要说法,特别是太子妃还身怀六甲,真不知这廖芷嫣是无知?还是愚蠢? 冷冷地扫了廖芷嫣主仆一眼,金嬷嬷吩咐红菱启程回府,然后返身回到马车里。 不等绿萝举步走过来,廖芷嫣主仆就老实退开,围观众人也自动退到路边,马车朝着太子府而去。 众人各自散去。 “你们觉得廖芷嫣如何?”杨梦尘问金嬷嬷几人。 金嬷嬷摇头:“看不出什么究竟,不过这个女人一看就不简单,太子妃,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解决了就意味着麻烦消除,若是再拖下去,难免节外生枝。 “文德说会处理好。”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杨梦尘相信龙玄墨。 “这个女人有武功且还不低。”海棠面色凝重而肃冷:“红菱那一鞭出手极重,她却眼都没有眨一下,我看得很清楚,她巧妙地化解了红菱些许力道,导致伤势看起来很严重,实际根本没有伤及筋骨。” 几人神色一凛。 杨梦尘唇畔扬起一抹淡淡的浅笑,海棠是看到廖芷嫣的动作才猜测有武功,她则一眼就看出廖芷嫣身怀武功,即便她现在怀有宝宝精力不济,看不出廖芷嫣的心思,但仍然看出些其他东西。 不露痕迹给海棠使个眼色,海棠随即不动声色把手伸出窗外,朝某个方向做了一个手势。 “小姐……” 围观的人已经走光了,周奶娘扶着廖芷嫣,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而廖芷嫣死死盯着远去的马车,眼眸里闪烁着噬骨的嫉恨和怨毒,隐约还有着一丝浓烈的杀意,须臾敛去眸中异色,在周奶娘搀扶下回到客栈。 十几个身穿普通服饰的男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走进客栈房间,廖芷嫣看了一眼依旧晕倒在桌边的墨兰和墨竹,唇角划过一缕嘲讽。 坐在床边,等周奶娘给她包扎好伤口后,廖芷嫣出其不意抬手往周奶娘后颈一砍,周奶娘瞬间闭眼倒在地上,廖芷嫣却看也不看一眼,沉声喝道:“出来!” “属下等参见公主!”十几个男子现身跪在廖芷嫣的面前,赫然是之前跟在后面的那些男子。 此刻廖芷嫣脸上全无刚才的柔弱可怜,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冷冽,言行举止间皆透着万般魅惑,然魅惑中又含着说不出的阴冷。 “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还害得本宫被人当街欺辱,简直是一群废物!” 男子们低头请罪。 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男子申辩道:“禀公主,那群侍卫非比寻常,属下等差点被那些侍卫发现,故没有轻举妄动,请公主……啊……” 话未说完,说话男子低低惊叫一声后就倒在地上,颈间一条细细伤痕瞬间喷出鲜红血迹,俨然气绝身亡,不过眼睛睁得很大,颇有死不瞑目的意味。 “废物!自己能力不济,却还诸多借口,真是罪该万死!”廖芷嫣掏出锦帕擦去手里软剑上的鲜血,然后把软剑缠回腰间,随手将锦帕扔到地上,眼睛看向左边的一个男子:“从现在起,阿二成为侍卫首领,记住:若是再失手,下场比阿大更凄惨百倍!” “属下誓死完成公主吩咐的任务!”阿二信誓旦旦。 其余的人也齐声说道。 阿二小心地问:“请问公主,接下来当如何?” “暂时先按兵不动,本宫有任务自会交给你们。”廖芷嫣神情威严,不过心里万分恼怒。 她费尽心思设计今天这一出戏,既是羞辱,也是命令侍卫趁机除掉那个贱人,结果她反而被那个贱人羞辱,刺杀计划也失败告终,还引起了那些愚蠢的围观者质疑,这是她的耻辱。 今日之辱,早晚有一天,她会加倍还给那个该死的贱人! 吩咐侍卫把屋里清理干净后再退下,廖芷嫣拿出一个小瓷瓶在周奶娘鼻子下晃了几晃。 没多久,周奶娘缓缓睁开眼,望着蹲在身边的廖芷嫣,表情恍惚茫然,摸了摸酸痛的后颈:“老奴这是怎么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包扎好伤口突然就晕倒了,我怎么叫你都不醒。”廖芷嫣低下头,声音显得伤感无助:“爹娘已经不在了,那些亲戚又待我虎视眈眈,奶娘可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无依。” “小姐放心,老奴这辈子都陪着小姐。”听了廖芷嫣的话,周奶娘立即抛开心底的疑惑,想着小姐的遭遇,边轻声安慰,边感到心酸。 强忍着心里的厌恶,廖芷嫣扑进周奶娘怀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眸里闪着冰冷的暗芒。 约两刻钟过去,墨兰和墨竹醒来,下意识看向大床,只见廖芷嫣闭着眼躺在床上,周奶娘歪着头靠在床栏上睡着,看似很正常,但两人分明嗅到屋中隐约有股血腥味,直觉自己肯定着了道。 相视一眼,墨兰依旧留在屋里,墨竹则悄然开门走出去,须臾又去而复返,附在墨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两人看向廖芷嫣,眼底蕴着嘲讽和不屑。 再说杨梦尘带着金嬷嬷几人回到太子府,刚扶着海棠和墨梅的手从马车里下来,等在大门口的贺俊沅就迎上来,看到杨梦尘安然无恙,长长松了口气:“太子妃,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这就去见皇祖母和母后。”杨梦尘转眼看向海棠,还真被你说着了。 海棠不以为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后和皇后会来不足为奇。 几人刚走进内院客厅,太后和皇后便快步走上来左右扶着杨梦尘,见她平安无事方才安心,扶着她在座位坐下。 “都是墨儿的错,平白招来这些个麻烦。”太后不满道:“等墨儿回来,哀家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题外话------ 谢谢亲亲侬侬依然 投了2票(10热度)! 谢谢亲亲薇薇vi 投了10票! 谢谢亲亲侬侬依然 投了2票! 谢谢亲亲bjkly 投了2票! 谢谢亲亲老虎1166 投了1票! 谢谢亲亲林傩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h75运行 投了1票! 谢谢亲亲qq1fcfade3e2eb6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cetvzhou 投了1票! 谢谢亲亲糖果1993 投了24票!(亲亲吓了阿岚一跳!谢谢亲亲的支持和鼓励!) ☆、256苏曼筎 “皇祖母请息怒。”杨梦尘娇嗔道:“说到底都是皇祖母,父皇和母后把文德教导得太出众,才会引来那么多女子趋之如骛,同时证明我的眼光极好,不过文德素来洁身自好,出了这种事并不是文德的错,皇祖母和母后别怪文德。” “皇祖母这是要给你出气,你倒好处处为墨儿开脱,真不知说你什么才好。”太后嘴里薄责杨梦尘,心里却感叹:九儿到底心太软,还好只是针对在乎的人而已。 杨梦尘亲昵拉着太后的手撒娇:“皇祖母仁慈,是我们这些晚辈的福气。” “你呀!”轻轻点了点杨梦尘的额头,太后一脸好笑和宠溺。 儿媳全心全意维护儿子,皇后自然很欣慰:“临来时你父皇发了话,谁若是敢欺负你,你就让人欺负回去,天塌下来有你父皇撑着。” 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事情,皇上必定会让龙玄墨纳了廖芷嫣从而保全皇家颜面,如果不喜欢大不了养在后院就是,太子府也不缺那点儿米粮,现在杨梦尘不仅文武双全,还想方设法为皇上排忧解难,皇上很满意这个儿媳妇,自然不会让人随便欺负了去。 “请母后代九儿向父皇说声谢谢,请父皇放心,九儿绝不会失了皇家尊严!”杨梦尘感动地点点头。 太后眼含赞许:“合该如此,对于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就要强势镇压,绝不要手软!” 淫浸前朝后宫那么多年,太后一听就知道那个廖芷嫣有问题,只是儿孙们俨然另有打算,故而她才没有过问。 九儿有着皇家人的宽广心怀和凌冽霸气,她喜欢,至于那个廖芷嫣,她和皇家根本就不会承认。 皇后唇角微微抽了抽,眼里闪过懊悔和无奈。 她知道,其实母后对她恨铁不成钢,母后深受妾室之苦,因此当年她嫁给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之前,母后就说过不会给王爷房里塞人,也告诫她自己立起来,不要为了所谓的贤惠名声,给王爷纳妾。 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当时王爷处境又很艰难,需要朝臣们支持,王爷亲自跟她说,她无奈只能答应给王爷纳进一个又一个妾室,王爷登基继位后三年一次选秀,她根本无法阻止。 内宅和后宫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她日夜费尽心思,加上母后的庇护,熙儿四兄妹虽安然长大,期间却也遭受数次迫害。 其中固然有皇上的错,但她自己也有责任,当墨儿发誓今生只有九儿一个妻子时,她犹豫过,不过最终选择支持墨儿,她不想九儿跟她当年一样,因为心慈手软而后悔莫及。 如今看到墨儿九儿夫妻恩爱,后院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欣慰又庆幸。 太后和皇后关切地询问杨梦尘及宝宝们的情况,知道母子均安,两人放下心来,纷纷给杨梦尘传授育儿经验,三人说说笑笑,气氛显得温馨又融洽。 吃过午饭,太后和皇后摆驾回宫,随后一车车补品流水似的送到太子府。 太后和皇后前来太子府不是什么秘密,很快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女子们都羡慕嫉妒:皇上,太后和皇后这是摆明了给太子妃撑腰啊。 客栈里。 廖芷嫣听闻消息怒火万丈,可惜墨兰和墨竹在旁边虎视眈眈,满腔嫉恨和怨毒发泄不出来,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在掌心划出道道血痕,也犹不知疼。 深夜,龙玄墨风尘仆仆赶回府,原以为爱妻已经睡下,结果却看到屋中亮着灯,摆手示意海棠不用通报,轻轻走进屋子里,一眼看见爱妻轻靠着床栏,手里拿着本书籍,可是神情飘忽,显然在想事情。 “怎么还没睡?”龙玄墨心疼地问。 杨梦尘听见声音遂回过神来,见是龙玄墨,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外面赶回来:“你不在我睡不着。” “以后我会尽量早回来。”龙玄墨满心柔情和温暖,还有一丝自责。 杨梦尘已经习惯身边有龙玄墨,每每龙玄墨不在,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龙玄墨去卫生间洗漱,完了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将爱妻拥入怀中,先如常亲了亲爱妻额头,再伸手摸着爱妻肚子,跟宝宝们打招呼。 “今天廖芷嫣当街拦住我想要讨说法。”依偎在龙玄墨怀里,杨梦尘声音平静无波。 龙玄墨幽邃眼底蕴含着浓烈杀意:“杀了她如何?”暗卫给他传了密报,他已经知道街上发生的事。 杨梦尘一怔。 这也太快了些吧?她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呢,若廖芷嫣听到文德这番话,只怕又要嫉妒得发狂。 “海棠说她武功高强,暗卫也说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她,还有那些人称呼她‘公主’。” 龙玄墨抿着唇不语。 “这还在其次,主要是她给我的感觉很象一个人。”杨梦尘仰着头看着龙玄墨,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杨梦尘有些疑惑,转瞬明白过来,薄怒道:“你早就知道呢?” 龙玄墨神色一慌,赶紧先将爱妻的怒火扼杀萌芽中:“之前父皇和我都曾有过怀疑,因此便选择按兵不动,今天差不多才得到证实,不过你是如何知晓?” “从一开始我就怀疑她是冲着你和皇后之位而来,直到今天在街上见了她,我觉得她太象那人。”杨梦尘没跟龙玄墨计较:“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既然那人有心栽培她接任,为何把她教导成那样一副小家气的样子?全然是小白花的招数,这样的人如何堪当大任?” 唇角抽了抽,龙玄墨一本正经回答:“那人本就见不得光,培养出的人自然上不得台面。” 杨梦尘瞪着龙玄墨。 龙玄墨连忙改口:“廖芷嫣应该是从小开始培养的细作,只是五岁多时被送去廖家,那人无法再教导廖芷嫣,而那时廖芷嫣已经定性,因此廖知府夫妇花了十几年时间也没有掰正过来。” “不对!”杨梦尘摇摇头:“我看得出廖芷嫣骨子里很清高自傲,有种藐视众生高高在上的优渥感,我问过嬷嬷,嬷嬷说只有真正出身清贵的闺秀才会流露出这种姿态,如果廖芷嫣仅仅是个细作,不会有这种心态,毕竟伪装和真实,我还能分辨的出来。” “阿九的意思……”龙玄墨剑眉紧蹙,或许他们忽略了什么。 杨梦尘眸光深暗:“你让人仔细查查那人和各国帝皇有没有什么牵扯,尤其是西梁皇帝?” “我会的。”龙玄墨点头,将爱妻手中书籍放到床头柜上,小心翼翼扶着她躺下:“天色不早了,我们安寝吧。”体贴地给爱妻盖好锦被。 清冷月光轻洒,疏星点点闪烁,夜色美好静谧。 翌日,杨梦尘醒得有些晚了,金嬷嬷等人得了龙玄墨命令没有打扰她的清梦,是以等她醒来已是天色大亮,身边早已没有龙玄墨的身影,显然是去上早朝了。 杨梦尘唤来金嬷嬷等人,洗漱后优雅吃早餐,完了扶着海棠和墨梅的手去花园里散步。 墨兰匆匆忙忙走来:“启禀太子妃,昨夜子时客栈突发大火,廖芷嫣和周奶娘均葬身火海。” “死呢?”杨梦尘眉头微微蹙了蹙。 “周奶娘死了。”墨兰回答道:“廖芷嫣给客栈里的人全都下了药,等我们发觉不对时火势已经吞噬廖芷嫣的房间,大火扑灭后,可以确定是廖芷嫣纵火,而房间地上有两具烧焦的女尸,经过辨认,确定其中一具是周奶娘,不过是先中毒身亡,另一具女尸并非是廖芷嫣,墨竹带人去追查,我回来报信。” 金嬷嬷义愤填膺:“周奶娘好歹伺候她那么多年,居然狠心先毒死周奶娘,再焚尸灭迹,廖芷嫣简直猪狗不如!” 海棠几人同样不屑和愤怒。 看着院中盛开的百花,杨梦尘不置可否,脸上扬起高深莫测的笑意。 墨兰不明白太子妃为何发笑:“这个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有人暗暗揣测幕后之人,有人怀疑此事跟太子妃脱不了干系。” “胡说八道!太子妃若要杀廖芷嫣,只一声令下就能要了她的命,何须多此一举?”不止海棠,金嬷嬷等人都一脸的怒不可遏。 杨梦尘表情淡然平静,眼眸里闪着点点璀璨星光:“不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文德会处理好。” 没过多久,墨竹神情凝重回来了。 她和暗卫一路追踪廖芷嫣跟一个男子到城西一处民宅,亲眼看见两人进去,结果她和暗卫悄悄潜进去,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廖芷嫣和男子应该是从秘道逃走,可是他们搜遍整座宅子也没有找到秘道,不过里面确实有人住过的痕迹。 “目的未达到,廖芷嫣不会离开京城。”瞧见墨兰墨竹一脸沮丧,杨梦尘轻声劝慰:“不过廖芷嫣不熟悉京城地势,如果没有人替其遮掩,廖芷嫣不会逃过太子撒下的紧密之网,墨菊把消息传给太子。” 墨菊恭敬应是随即离去。 “对了太子妃,外面关于这起火灾已经有了新版本。”墨竹回禀道。 内容便是:昨天一群地痞无赖在大街上看到貌美的廖芷嫣,顿时起了觊觎之心。 于是趁夜先药晕客栈里的人,再进入廖芷嫣房间,意图群起染指廖芷嫣,结果不小心打翻了烛台,那些地痞无赖见势不妙跑了,以致引发大火,现在那群地痞无赖全部都被抓进京兆府大牢,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 廖芷嫣是是受害者,并且已葬身火海,所谓死者为大,众人不好议论,但廖芷嫣名声尽毁。 念及廖芷嫣对太子有救命之恩,皇上下旨以于厚葬,并追封廖芷嫣为宣义县主。 此举赢得臣民们的颂扬,人人都称赞皇上仁德。 三月二十七,陆宁双生下七斤多的胖小子,取名杨宗溯,小名甜菜。 杨家人依然住在郡主府里,洗三礼和满月礼自然在郡主府里操办,洗三礼只请了关系亲近之人,满月则宴请宾客。 郡主府是除皇宫以外,环境优美精致的府邸,常人根本进不去,如今有这样好的机会,众人当然想进去参观,于是乎很多人都不请自来。 杨家人没有拒绝,杨梦尘让人关闭两府相通的小门,同时加派了侍卫,以防期间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接待女眷的任务自有萧晚雪几妯娌负责,杨梦尘情况特殊,便和几家亲近女眷在内院聊天。 杨成宁给杨梦尘的书信,报喜三月十六叶云芊同样生了个儿子名杨宗汶,小名甜品。 “太子妃,苏夫人和苏曼筎小姐求见。”墨兰进来禀报。 苏曼筎?杨梦尘眉头微挑。 四国盛典后她就再未见过苏曼筎,有关苏曼筎的传闻却也有所耳闻,虽说苏曼筎比赛没有取得好名次,不过求娶苏曼筎的青年才俊差点儿苏家门槛,可惜苏曼筎一个也没看上。 苏曼筎的心思,她一清二楚,但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宁亲王妃不悦地看了墨兰一眼,九儿现在不方便,哪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真是不懂规矩。 墨兰有苦说不出,只是安静等待杨梦尘示下。 看到墨兰意有所指的目光,杨梦尘说道:“请她们进来吧。”不露痕迹看了看海棠,海棠了然点点头。 很快,苏夫人和苏曼筎随墨兰走进来,向宁亲王妃等人福身行礼。 今天的苏曼筎穿着绯色上衣,下着水蓝色十二幅月华裙,牡丹髻上左边斜插着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右边戴着一支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给人富贵又华丽的感觉。 “去年四国盛典有幸与福星贵郡主一起参加比赛,可惜却没有时间好好聊聊,难得今天有机会且天气晴朗,不知福星贵郡主可愿和臣女去花园走走?”苏曼筎眼含期冀。 宁亲王妃等人皱了皱眉,表情有些难看,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之前女儿说既然太子妃在,她们应该过来拜见,她觉得十分有理,怎么这会儿女儿竟口口声声叫福星贵郡主,而不是太子妃?并且还提出这种要求,苏夫人有些疑惑,到底心疼女儿,便赶紧圆话:“太子妃有所不知,自达太子妃赢得所有比赛第一,茹儿就特别崇拜太子妃,总想着跟太子妃结交一下,还请太子妃见谅。” “无妨。”杨梦尘看着苏曼筎,面上露出淡淡如风的浅笑,漆黑眼眸仿若汪洋大海般幽深不见底:“正好本妃坐得久了些,去花园里散散步挺好。” 不知为何宁亲王妃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于是轻声提醒杨梦尘:“九儿,你身子不便,还是在这里休息,外面人来人往的,万一不小心冲撞到你怎么办?” “宁皇婶放心,太医说多走动对生产和宝宝好,我去活动活动就回来。”杨梦尘转眼看向绿萝几人:“嬷嬷和绿萝,山茶,以及红菱留下,海棠几个陪我去即可。” 金嬷嬷四人恭敬应下。 扶着海棠和墨梅的手,杨梦尘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路过苏曼筎面前时淡淡笑道:“本妃府邸占地极宽极大,苏小姐最好跟紧本妃,如若不然很容易迷路。”说完,举步离开。 向宁亲王妃等人福身行了个礼,苏曼筎跟在杨梦尘三人后面。 墨兰三人和苏曼筎的贴身丫鬟落后几步。 一行人刚走,除了金嬷嬷和山茶留下以外,绿萝和红菱相继找个借口走了。 苏曼筎几次想靠近杨梦尘,结果都被海棠和墨梅不动声色阻挡开,苏曼筎没办法只能走在海棠左侧。 “说起来我跟太子有过几面之缘,却还是第一次跟福星贵郡主赏景聊天,这也是缘分不是?” 颜耿村面带微笑,并不接苏曼筎的话。 一路遇到有女眷上来行礼问安,杨梦尘都微笑点头,对于想要随行赏景的女眷,均以跟苏曼筎有约而婉转拒绝,反倒赢得众女眷的好感,自然众女眷对苏曼筎嫉妒又羡慕。 看到众人对杨梦尘的献媚,听到众人对杨梦尘的奉承,苏曼筎微垂着头,掩饰去眸中的嫉恨。 “当初皇上找祖父,说是要给我和太子……” 话说到一半,苏曼筎忽然转头看向右边杨梦尘,好似发现自己话中似有不妥,连忙闭了嘴,脸上泛起淡淡绯红,还有着一丝无措,这样说一半留一半,欲语还羞的样子,反倒更令人心痒。 可惜杨梦尘始终不接话,只是缓步往前走,略显丰盈面容神色不变。 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论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一样,苏曼筎任何饱含深意或激怒的话,杨梦尘都当成了耳旁风,苏曼筎长袖下的双手紧握,极力平息胸中翻涌的怒火和妒意,有一句没一句的找话说。 走到花园一角,正好那里有个石亭,杨梦尘示意海棠和墨梅扶她去亭子里,墨竹提前过去检查和清理干净,务必保证没有一丁点儿异物。 看到杨梦尘和几个丫鬟如此小心翼翼,苏曼筎眼底划过一丝暗芒,走到面坐下,张嘴正想说什么,杨梦尘忽然的一句话,惊得她脸色骤变。 ------题外话------ 谢谢亲亲莲770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亲亲nisi710 投了1票! 谢谢亲亲qquser667165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rona 投了1票! 谢谢亲亲冢秋飘然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5**7704 投了2票! 谢谢亲亲wail131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九天孤 投了1票! 谢谢亲亲kang铃儿 投了3票! 谢谢亲亲liling088993 投了23票! 谢谢亲亲wangjing1104 投了2票! 谢谢亲亲qq183329404 投了1票! 谢谢亲亲liling088993 投了3票(15热度)! ☆、257宴会惊变 “苏小姐似乎跟以前截然不同。”杨梦尘静静看着苏曼筎。 苏曼筎神色骤变,瞧见杨梦尘唇角微扬,一双漆黑眼瞳墨黑如星,好似宇宙尽头无尽的深渊,多看一眼便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却又包含太多洞察和明了,让人无所遁形,一时间心里莫名觉得恐惧,极力稳了稳心神,表情恢复平静:“人总是会变的,郡主说是么?” “苏小姐言之有理。”端起桌上盛有水果汁的琉璃杯,杨梦尘优雅喝了几口:“但人的本质无法改变。” 轻抚着右手腕间的碧玉镯,苏曼筎轻笑道:“这倒也是,一个出身卑微的人即便穿上绫罗绸缎,也改变不了其粗鄙丑陋的本质。呃……不好意思,郡主,我不是在说你,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看着一脸歉意,急切解释的苏曼筎,海棠几人眼底染着不屑和愠怒。 虽说苏曼筎的祖父是内阁学士,却也仅是从二品,其父不过是正五品礼部郎中,苏曼筎本人更是白身,而太子妃撇开超品阶太子妃身份,还是御封的福星贵郡主,享嫡长公主待遇,这苏曼筎居然拿身份说事,简直不知所谓。 杨梦尘淡淡笑了笑,把琉璃杯放在桌上:“如果本妃没记错的话,苏小姐比本妃还大一岁,怎么还没定亲?缘分未到?还是苏小姐眼界太高,东楚男儿入不了苏小姐的眼?” “郡主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苏曼筎眼里划过一丝恼意和嫉恨,意有所指道:“自古一女不嫁二夫,当初皇上和祖父有了那个约定,在我心里,我已经是太子……郡主放心,我从小学习礼仪规矩,不会做出拆散太子和郡主的事情来,也请郡主高抬贵手,不要干涉我的婚事。” 泪眼婆娑地看着杨梦尘,姿态婉约柔弱,眉眼间柔中带刚。 若非太子妃早有警示,海棠几人恨不得杀了苏曼筎,个个怒目而视,眼里迸发出森寒杀意。 字字句句攀扯太子,还做出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妃欺负了她,真是不知廉耻又矫情造作! 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进临近,杨梦尘睨着苏曼筎,唇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冷诮。 很快宁亲王妃等一群女眷走过来,几家亲近女眷直接来到杨梦尘身边,不动声色查看一番见她安然无恙,暗暗松口气。 罗夫人语气略带薄责:“不是说只在花园里走一走,怎么跑到这样僻静的地方来?你身子重也不多加注意些。” “罗伯母别生气,我和苏小姐聊得很愉快,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没想到害得你们担心,都是我不好。”杨梦尘赶紧笑着道歉。 罗夫人说这话是担心杨梦尘,现在见着她撒娇,忍不住笑道:“真是不知说你什么好。” 挽着罗夫人和萧夫人胳膊,杨梦尘展颜一笑。 “宴席快开了,我们都回去吧。”旁边萧夫人接口道。 众人附和。 看了看依旧坐在石凳上,脸上布满泪痕的苏曼筎,宁亲王妃眼里带着厌恶:“象我们这样的人家,最忌讳成日哭哭啼啼,何况今天杨家办喜事,你这番作态没得给杨家招来晦气,简直成何体统!” 听到宁亲王妃所言,众人看向苏曼筎,果真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无不出言指责和憎恶。 站在亭子外的苏夫人急忙走上前,掏出锦帕给女儿擦眼泪,并低声斥责她,然后向众人道歉。 擦干眼泪,苏曼筎站起身,低头跟着苏夫人道歉,掩饰去眸中的疑惑和入骨愤恨。 为什么会这样?这些自诩贤惠端正的夫人看到她流泪,不是应该问她为何哭泣?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她便可以趁机说这个贱人因为太子而羞辱她,然后众人一致谴责这个贱人善妒和毒辣么? 到时这个贱人肯定会受不住,说不定因此动了胎气,甚至一尸两命,她是受害者自然不会担责任,还能借机名正言顺嫁给太子。 这才是该有的经过,既定的结局,为什么这些人问都不问她一声,反而还斥责她晦气? 为什么? 她不甘心!好容易有这个机会,结果却跟她想的南辕北辙,她绝不甘心! 只是现在人太多,贱人身边又有几个高手护卫,她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很快她就会把贱人狠狠踩在脚下,胆敢抢走她的太子,简直该死! 眼角余光瞧见苏曼筎唇角得意的笑,杨梦尘眼底深处蕴着冷嘲和冰寒如雪的杀意,挽着罗夫人和萧夫人的胳膊,领头往内院宴席走去。 刚走到宴席上,太后和皇后正好偕同而来,这几个月两人经常到太子府和女眷聊天玩乐,今天这样的喜宴,两人当然不会落下,皇上见状干脆跟着一起前来,不过在前院男宾处。 其他女眷满眼羡慕,皇上,太后和皇后同来参加杨家小儿满月宴,足见杨家圣宠不衰。 太后和皇后送上贺礼,又看过小宝贝,太后拉着杨梦尘入席。 一刻钟后(约半个小时),有人突然大叫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捂住肚子哀叫,有人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急切叫着找大夫,原本喜庆的宴席很快变得混乱嘈杂。 一个穿着郡主府侍卫服伺的男子走到苏曼筎身边,附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苏曼筎站起身,将手中酒杯重重摔到地上。 立刻,上百个蒙面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人人手里拿着刀剑。 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吓呆了。 海棠几人立即护在杨梦尘等的周围,奴仆们也围在诸位女眷四周,警惕地盯着苏曼筎和那些黑衣人。 环视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苏曼筎脸上扬起猖狂得意的笑容,眼神轻蔑又高傲。 “茹儿,你这是要做什么?”苏夫人惊愕地望着女儿。 其余众人同样惊恐地看向苏曼筎。 “好好看清楚,本宫根本不是你那个愚蠢的女儿。”苏曼筎边说边揭去脸上易容,露出一张美艳容颜来:“至于那个蠢货,本宫早就已经送她去见阎王了,放心,你很快也会去陪她!” “你……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望着这张与女儿全然不同的面容,苏夫人短暂呆愣后回过神来,听说女儿已遭遇毒手,顿时悲痛欲绝,悲吼着想扑向这个杀害女儿的刽子手,可惜腹痛如绞,连站都站不起来,更枉论为女报仇。 有人指着假的苏曼筎大声道:“她是廖……廖芷嫣……” 众人闻言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跟太子有婚约,又在大街上拦住太子妃讨要说法,后来死于大火的廖芷嫣,众人无不脸色骤变,她到底是人是鬼? 无视众人惊惧恐慌的眼神,廖芷嫣徐徐走向杨梦尘,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张狂,眼里闪着嗜血暗芒。 “站住!”太后一脸威仪怒喝道:“你若敢再往前一步,杀无赦!” 皇后和几家女眷隐忍着腹痛,紧紧护着杨梦尘,很明显这廖芷嫣是冲着杨梦尘来的。 不知是摄于太后威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廖芷嫣停下脚步,将一把匕首抛到杨梦尘面前桌上,撞碎不少碗碟,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在海棠几人反应敏捷,油渍才不至于溅到杨梦尘等人身上。 “她们中了我的独门秘毒,除了我,谁也解不了这毒,只要你现在自刎,我就给她们解药,包括外面的那些男人,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和所有人的祭日!世人都说你心慈仁厚,想必不会置这么多人的生死于不顾吧?尤其还有你的家人和亲戚。” 众人躁动不安,有些胆小的女眷已经吓得晕了过去,有些女眷哀求地看着杨梦尘,而绝大多数女眷无惧无畏地怒视着廖芷嫣。 杨梦尘挑眉淡淡道:“郡主府算不上铜墙铁壁,但也戒备森严,不知你是如何下的毒,又下在哪里?” “很简单,杀了采买蔬菜的仆人,然后易容成他的模样,再悄悄把毒药投进饮水的水缸里。”廖芷嫣一脸得意。 “原来如此。”杨梦尘点头:“本妃想知道,你和太子的婚约是真是假?” 直直盯着杨梦尘,廖芷嫣抿着唇不语。 杨梦尘面带浅浅嘲讽:“事已至此,本妃总要死得明白不是?还是你在害怕什么?” “你已是强弩之末,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廖芷嫣立即反驳着,瞧见杨梦尘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恼怒至极:“婚约当然是假的,不过……” “说说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杨梦尘适时打断廖芷嫣。 看着杨梦尘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廖芷嫣心头莫名一颤,片刻便如实说出了当年之事。 原来她早就跟西梁勾结,她先搬到那处偏僻庄子,接着西梁军队设计围杀龙玄墨,导致龙玄墨重伤又中毒,再诱使马儿将龙玄墨带到那处庄子,自然而然她就成了龙玄墨的救命恩人,同时拿了龙玄墨身上唯一的玉佩作为信物,龙玄墨确实说过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但并未说过会娶她为妻的话。 “你只是知府之女,西梁凭什么跟你合作?” ------题外话------ 生病了,好难受,亲亲们放心,后面会继续保持更新,请亲亲们见谅! ☆、258廖芷嫣落败 “本宫是西梁公主,他们当然要听从本宫的号令!”廖芷嫣一脸狂傲。 廖芷嫣居然是西梁公主?! 众人惊愕:廖芷嫣不是知府之女么?怎会变成西梁公主呢? 奴仆们早就得到命令,因此及时上前提醒众人不要出声,以免破坏太子妃大计,到时功亏一篑。 “据本妃所知,西梁皇帝只有四个女儿,早夭两个,秋璐公主和秋敏公主,以及秋慧公主现好好的在西梁,秋馨公主早已逝世。”杨梦尘挑眉淡淡道:“不知何时多了你这么一个公主?” “本宫从小随母妃在东楚生活,此事只有父皇,母妃和本宫知晓。”廖芷嫣洋洋得意。 杨梦尘冷笑:“在本妃看来,西梁皇帝根本没把你当成他女儿,相反仅仅是把你当做一件他称霸天下的工具,否则也不会抹杀你的存在,更不会让你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要知道,我国皇帝睿智贤明,臣民团结一心,国力雄厚昌盛,凭你们想侵吞东楚,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旦事迹败露后,西梁皇帝绝对不会承认你的身份,反而还会把责任全部推卸到你和你母妃身上,你说是么?” “你胡说!”廖芷嫣大声反驳,然脸色阴森,眼睛里迸发出怒火中天的神色,还有一丝不自知的恐慌:“父皇说过,等我和母妃夺取东楚,就封母妃为后,封我为嫡长公主,东楚半壁江山作为我的封地!” 捕捉到廖芷嫣眼底的慌乱,杨梦尘故作好奇问:“本妃想知道,你母妃的身份是歌姬?还是平民?现在何处?”若如不然,西梁皇帝为何不认这个女儿? 廖芷嫣死死盯着杨梦尘,目光嗜血阴鸷,如果眼光能杀人,杨梦尘恐怕早就千疮百孔。 杨梦尘笑了笑道:“你别这样瞪本妃,毕竟西梁皇帝不肯让世人知晓你是他女儿,肯定是你母妃的身份上不得台面,此外本妃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导致西梁皇帝不愿意认你。” “本宫母妃是前朝公主独孤凤,本宫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公主,并且母妃还跟……” 杨梦尘及时打断廖芷嫣道:“看来你母妃同样不喜欢你,要不然京城那么多的勋贵世家,她也不会偏偏把你送去贫困的汉巴郡,替代廖知府之女。” 静良娣一直是易容,并且没有见过外人,廖芷嫣若把静良娣即独孤凤之事宣扬出来,皇家颜面无存。 “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正因为母妃宠爱本宫,才会送本宫去汉巴郡。” “此话怎讲?” “这就是母妃的高明之处。”廖芷嫣满脸骄傲回答:“一来汉巴郡离西梁最近,本宫时常能和父皇相聚,二来汉巴郡远离京城,本宫替代知府之女既方便行事,又不会引人注意,三来廖知府是一方大吏且盘踞汉巴郡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只要本宫牢牢掌控住廖知府,你说结果会如何?” 杨梦尘暗暗感叹。 难怪当初独孤凤处斩时,样子十分诡异,原来早就布下这一个局。 要知道,掌控廖知府,就等于掌控整个汉巴郡,一旦西梁皇帝兵犯东楚,廖芷嫣必定大开城门把西梁军队引进来,汉巴郡是西北边关的屏障,汉巴郡失守,入侵东楚就变得极其容易。 没想到廖芷嫣竟然看上了龙玄墨,为此十几年来按兵不动,而西梁皇帝和独孤凤不知是没看出端倪,还是另有谋算,居然没有阻止廖芷嫣,从而白白失去绝佳的机会,或者说这是老天厚爱,让廖芷嫣身为女子,难免多情误事。 “前朝余孽已经被诛杀殆尽,你是哪里来的这些势力?” 杨梦尘之言显然戳中廖芷嫣的痛脚,面容顿时变得极其狰狞扭曲,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杀意,转瞬又变得张狂得意:“当然是父皇派给本宫的人,这次本宫出动所有人马,共计三千多人,你们插翅难飞!” “如果本妃没看错的话,前后院加起来最多三百人,你也不怕牛皮吹破?”杨梦尘冷嘲。 “你说得没错,这里确实只有三百人,不过他们个个是精兵,对付你们绰绰有余。”廖芷嫣一脸得瑟:“至于其余的精兵,本宫命令他们去夺取皇宫,很快东楚便是本宫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哈!” 杨梦尘轻轻摇摇头:“换做是本妃,本妃会把全部势力集结于此。” “什么意思?”廖芷嫣脸色一变。 看着满目疑惑的廖芷嫣,杨梦尘眼神怜悯,抿着唇没言语。 既然已经成功下了毒,在得知皇上,太后和皇后,以及大部分大臣和家眷汇集于此后,就该当机立断改变计划,要么全部诛杀,要么挟持重要人物达到目的,可惜廖芷嫣是个猪脑子。 西梁皇帝勉强算是一代枭雄,独孤凤隐忍又心机深沉,怎么两人的女儿这样自以为是且蠢笨?基因突变也不至于会如此吧? 听见廖芷嫣亲口承认是西梁皇帝和前朝余孽的女儿,众人无不憎恶又愤恨。 廖芷嫣待要追问,突然感觉浑身一颤,神智逐渐恢复清明,看到众人鄙夷的目光,恍然想到什么,怒视着杨梦尘,咬牙切齿道:“你居然敢对本宫使用‘摄魂术’?”那眼神恨不得把杨梦尘生吞活剥。 杨梦尘脸色微微泛白,额头直冒细密汗珠,只觉身心疲惫至极,没空理会叫嚣的廖芷嫣。 察觉杨梦尘的异样,坐在她左右的太后和皇后万分担心,皇后拿出锦帕轻柔给她擦拭额头汗珠,而太后张口就要叫太医,却被杨梦尘适时阻止。 “皇祖母和母后不要担心,我只是有些疲累,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当初在大街上她没对廖芷嫣实施催眠术,一是要查清楚廖芷嫣隐藏的全部势力,二是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轻易实施催眠术,毕竟越是高级的催眠术越耗费精力。 今天之所以实施,自然是已经查清廖芷嫣的底细,同时做好了应对之策,但还是要廖芷嫣亲口说出来效果最好,而她能够成功,既是廖芷嫣太得意忘形,又因给廖芷嫣下了药,否则明知廖芷嫣居心叵测,她怎么可能跟廖芷嫣去花园,不过是趁机给廖芷嫣下药而已,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没事就好。”太后松口气:“放心,有哀家在,任何人休想动你一根头发!” 皇后和几家女眷点头,即便是死,她们也绝不会让人伤害杨梦尘。 “既然你们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看到杨梦尘根本理也不理自己,廖芷嫣火冒三丈:“一个不留!” 不等蒙面黑衣人听命行事,一群紫衣人忽然鬼魅般出现,挥动着寒光凌冽的刀刃,象切西瓜一样斩杀蒙面黑衣人,蒙面黑衣人来不及反应就命丧九泉。 海棠和墨梅双双飞身冲向廖芷嫣,廖芷嫣急忙抽出腰间软剑,三人厮杀在一起。 绿萝跟墨兰三人护在杨梦尘等人四周。 而山茶与红菱带着奴仆,一边给众人分发解药,一边护着众人退到安全区。 这时,皇上领着男宾们和侍卫走进内院,其实他们就在内院的院墙外,对于廖芷嫣的话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龙玄墨直接飞奔到爱妻身边,轻轻拥着她,瞧见她面色些许苍白,心中焦灼又痛惜:“阿九,你哪里不舒服?罗大夫……” “我没事。”杨梦尘适时阻止龙玄墨:“我刚跟廖芷嫣说话费了些心神,稍稍休息片刻就会没事。” 爱妻说过要廖芷嫣当众说出实情,也明白爱妻是对廖芷嫣实施催眠术而变得虚弱,龙玄墨轻拥爱妻入怀,抿着唇没有吭声。 侍卫们协助紫衣人很快把蒙面黑衣人诛杀殆尽,另一边墨云墨风和海棠墨梅围攻廖芷嫣,廖芷嫣确实武功高强,四人费了番功夫才擒获廖芷嫣,海棠封住廖芷嫣穴位,令廖芷嫣动弹不得,厮杀就此结束。 “原来你早有准备!”死死盯着依偎在龙玄墨怀里的杨梦尘,廖芷嫣气急败坏大叫着。 杨梦尘淡淡一笑,迎着廖芷嫣的目光看回去,眼尾略略往上扬起,氤氲出一片嘲讽不屑的挑衅。 廖芷嫣见状气得吐血,正要说什么,忽见龙亦轩和闵洛霑并肩走进来。 龙亦轩恭敬道:“禀父皇,擅闯皇宫的叛逆要么诛杀,要么擒获,无一人落网。” 话音落下,廖芷嫣忍不住喷出几口鲜血,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好!”皇上龙颜大悦,此次不仅剿灭逆贼,又能从西梁大赚一笔,不得不说皇上受杨梦尘潜移默化,坚决不吃亏:“来人,将贼首廖芷嫣押入天牢!” 侍卫随即上前架着廖芷嫣离去。 皇上,太后和皇后起驾回宫,几家亲近女眷叮嘱杨梦尘好生休息后各自回府,众位大臣及家眷也随之告辞离开。 龙玄墨小心翼翼横抱着爱妻回太子府房间,陪着她说了会儿话,直到她安然入睡,才起身前去皇宫。 一觉醒来,瞧见屋外已是晚霞满天,杨梦尘唤来金嬷嬷几人服伺她洗漱,刚喝完一杯水果汁,就见龙玄墨下衙回来,吩咐摆饭,饭后,龙玄墨抚着爱妻在花园散步。 杨梦尘轻声地问:“父皇打算怎么处置廖芷嫣?” “父皇已经修书一封给西梁皇帝,老规矩拿钱赎人。”龙玄墨低沉声音中透着浅浅笑意。 “还是父皇精明睿智。”杨梦尘会心一笑,廖芷嫣俨然没什么利用价值,不如还给西梁皇帝换取银子:“独孤凤留下的财宝找到了么?” 龙玄墨点头:“下午霖堂兄和四皇弟飞鸽传书,他们护送那批财宝已在回京途中,霖堂兄和四皇弟说都是蔺先生的功劳,若非蔺先生破解洞口迷局,他们也无法进入山洞拿到财宝。” “蔺先生确是人才。”杨梦尘赞叹道。 去年惠亲王叛乱,恭亲王等围剿惠亲王,他们一心想活捉惠亲王,惠亲王却抓住一个空子用卑鄙手段暗袭恭亲王。 危急关头,刚刚得知恭亲王是少主蔺喆祺亲生父亲的蔺管家,不忍少主父子再次面临生离死别,当即毫不犹豫地挡在恭亲王面前,生生接下惠亲王挥出的致命一击。 好在龙亦霖和龙亦轩等人反应快,迅速救下蔺管家,蔺管家身受重伤,经过杨梦尘和罗大夫全力救治,精心调养小半年才痊愈。 打开心结的龙亦霖和蔺管家愈发亲近,而恭亲王万分感谢蔺管家对独子多年的教导和照顾,以及对他的救命之恩,待蔺管家胜似兄弟,龙亦霖认祖归宗后,便将蔺管家接去了恭亲王府,俨然是一家人。 杨梦尘从鸟儿那里得知独孤凤留有一批财宝于陀罗山中,于是告知龙玄墨,龙玄墨再奏明皇上,皇上当即密令龙亦霖和康亲王带人前去寻找。 蔺管家不放心龙亦霖坚持随行,恭亲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幸好蔺管家跟着一起去,否则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 “父皇原本想封蔺先生一官半职,蔺先生却婉言谢绝,不过蔺先生给霖堂兄当幕僚也很好。” “蔺先生视霖堂兄亦徒亦子,想留在霖堂兄身边也在情理之中。” 扶着爱妻在亭子里坐下,龙玄墨削好水果,把盛有水果块儿的玉碟递给爱妻,然后半蹲着给她揉双腿。 吃了两块水果,杨梦尘忽然感叹道:“说起来廖芷嫣也是个可怜人,不得亲生父母认可,还被当做棋子走上不归路,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换做是我,听到独孤凤被斩首,我就先设法转移那批财宝,再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活下去,有了那些财宝,不说我这辈子,十辈子孙都不愁吃穿,总好过现在枉送性命。” “如果人人都象阿九这般豁达,世上也不会有纷争。”龙玄墨语带不屑:“所谓欲壑难填,说的便是他们那些人。” “以西梁皇帝的秉性,只怕不会承认廖芷嫣。” “放心,父皇自有法子让西梁皇帝承认,还有齐宗裕,相信也不会置若罔闻。” 杨梦尘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听了龙玄墨所言便不再多说什么,于是岔开话题与龙玄墨闲话家常。 ------题外话------ 谢谢亲亲春风拂面121 投了3票! 谢谢亲亲159**2250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38**9646 投了2票! 谢谢亲亲limengxuel 投了1票! 谢谢亲亲苑浅浅 投了1票! 谢谢亲亲qquser6671659 投了1票! 谢谢亲亲吳濱如 投了1票(5热度)! ☆、259孩子降临 臣民们得知真相,无不痛骂西梁皇帝和前朝余孽狼子野心,前朝余孽已经覆灭,就讨伐西梁皇帝。 东楚物产丰富,自从两国互通商贸后,前来东楚的西梁子民,尤其是商人逐渐增多,因此这件事很快传回西梁,对于西梁皇帝的所作所为,子民们羞愧又愤怒。 诚如杨梦尘猜测的那样,西梁皇帝不肯承认廖芷嫣,可惜东楚皇帝随书信附上的证据千真万确,由不得西梁皇帝抵赖,更没想到的是,这些证据迅速在西梁传扬开来,西梁皇帝接连因一己之私而造成巨大损失,早已引起子民们的不满,于是纷纷口诛笔伐。 最后西梁皇帝不得不赔偿东楚大笔金银,并赔礼道歉,事后吐血昏迷,拖了三个月驾崩,齐宗裕继位为帝,以皇帝的名义再次与东楚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皇上派人护送廖芷嫣和剩下那些侍卫回西梁,当然收回之前对廖芷嫣和廖知府的追封。 西梁子民不耻廖芷嫣身上流有一半前朝余孽血统,西梁皇帝恼怒廖芷嫣擅作主张破坏他的宏伟大计(独孤凤和廖芷嫣并未告诉西梁皇帝财宝一事,否则西梁皇帝只怕会当即杀了廖芷嫣)而置之不理,因此没人承认廖芷嫣的公主身份,齐宗裕便把廖芷嫣安置在宫里最偏僻的殿宇里,同时派人严加看管。 西梁皇帝驾崩第三天,廖芷嫣在寝宫自尽,齐宗裕对外宣称,廖芷嫣因不舍先皇追随而去,齐宗裕没有把廖芷嫣葬入皇陵,而是另外找了个地方将其安葬,皇家宗谱上也没有廖芷嫣的任何记载。 当然,这是后话。 至于苏曼筎,根据廖芷嫣的交代,在城外一处破庙后的土里挖出其尸身来时,早已经腐烂不堪,苏家人将其带回去安葬,皇上给予了适当奖赏,苏家人为此感恩戴德。 另外那些祈求杨梦尘自刎,以平息廖芷嫣怒气的极少部分家眷,太后和皇后全都一五一十告知皇上。 皇上勃然大怒,当即下旨剥夺其夫君或子孙的官职,并重重责罚以儆效尤。 自此再无人敢对杨梦尘有丝毫的不敬。 对于外界的传闻,杨梦尘全然没有心思理会,算着楚蝶衣临近预产期,于是安排人把一应用品送去边关给楚蝶衣。 五月底收到楚蝶衣书信,楚蝶衣生了个大胖小子,邵明羿乐得大摆三天筵席庆贺。 “又是个小子。”龙玄墨撇嘴,然后轻抚着爱妻的肚子:“咱们生两个女儿,到时候羡慕死他们。” 杨梦尘简直哭笑不得。 除了德皇叔和景晖五哥盼着她生两个儿子,其他人都希望她生女儿,不知何故就连父皇,皇祖母和母后也希望是孙女(重孙女),看样子,如果真是女儿,肯定会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疼爱。 转眼到了六月初三,皇上的寿诞。 龙玄墨和杨梦尘来到慈宁宫,太后和皇后赶紧上前,从龙玄墨手里接过杨梦尘,左右小心扶着她走到座位坐下,随着预产期临近,不止太后和皇后,几家亲近女眷对杨梦尘也小心翼翼,尤其是龙玄墨和金嬷嬷几人明显瘦了一大圈。 不等太后吩咐,褚嬷嬷就端来一杯新榨水果汁,梁嬷嬷让人把冰块撤去些,虽说天气有些暑热,但是太子妃身怀有孕,若是受凉对大人孩子都很不好,因此金嬷嬷就站在杨梦尘身后给她扇扇子。 那些朝臣女眷们相继前来慈宁宫请安,除了太后和皇后,以及杨梦尘,其余妃嫔告退离开。 杨梦尘逗着康亲王妃怀里的龙暮染,还和康亲王妃等向有孕四个月的海若枫传授经验,突然感觉肚子一阵一阵的痛,痛起来肚子都绷得硬硬的,身为大夫,杨梦尘自然知道这预示着什么。 “皇祖母,母后,我要生了!”杨梦尘看向主位的太后和皇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众人都呆住了。 双生子一般会早产,杨梦尘提前六七天,确实也算是早产。 还是太后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吩咐海棠和墨梅把杨梦尘抬到偏殿里,又吩咐绿萝和墨兰去请罗大夫跟太医,医女们前来,红菱去通知皇上和龙玄墨,山茶和墨竹飞奔着回太子府接稳婆,褚嬷嬷赶紧带人去整理偏殿,金嬷嬷等人跟着去偏殿照顾杨梦尘。 回神的皇后吩咐梁嬷嬷带人去准备热水和一应用品,太后和皇后又准备了些婴儿用品,正想宴会后让杨梦尘带回府,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女眷们跟着太后和皇后围在偏殿外,个个神情紧张又担忧。 没多久,龙玄墨疾风般飞奔前来,太后和皇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龙玄墨已经冲进了偏殿。 “太子怎么进来了……”金嬷嬷几人大吃一惊。 看也不看惊怔的几人一眼,龙玄墨直接走到床边蹲下,紧紧握着爱妻的手,眉宇间蕴着不安和沉郁。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明白龙玄墨的担心,杨梦尘微笑劝慰着。 伸手轻轻拭去爱妻额头的汗珠,龙玄墨温柔声音中透着颤音:“答应我阿九,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还要白头到老!” 尽管阵痛加剧,杨梦尘依旧笑着重重点头。 瞧见爱妻眉头紧蹙,额头很快又渗出细密的汗珠,龙玄墨自是心疼如绞,恨不能以身代之,可惜只能一遍遍柔声跟爱妻说话,同时轻柔给爱妻擦汗。 偏殿外,皇上闻讯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大群文武大臣。 只见太后和皇后,以及其他女眷们等在外面,宫女嬷嬷进进出出,诡异的是屋子里只传出龙玄墨声音,根本没听到杨梦尘悲惨的叫喊声,皇上担忧地问皇后:“怎么没有听见九儿的声音?” 记得在潜邸,他后院女人生产时叫得那个撕心裂肺,震耳欲聋,饶是他心智坚定也实在受不住,以致后来无论哪个女人生产,他都不出现,省得听见那令人惊悚的惨叫声。 “九儿现在不叫出声是要保存体力,等到真正用力生产时,才不至于没有力气。”旁边太后解释道。 当初她生产也跟九儿一样,至于其他女人叫那么大声,无非是希望让先皇和皇儿知道她们生产多不容易,让先皇和皇儿对其多几分怜惜。 皇上听了稍稍放下心来,孙传茂机灵地搬来一把椅子,皇上坐下来,和太后皇后静等消息。 其余众人安静地站在内外院中,没人说话,连孩童们都没有喧闹。 一时间,慈宁宫鸦雀无声。 医女们随绿萝和墨兰进偏殿,而罗大夫和太医们等在外面,随时待命。 不一会儿,山茶和墨竹半抱半拽着两个稳婆赶来,就差没有把人扛起来直接用轻功飞了,好在侍卫们认识山茶和墨竹一路没有拦截,因此才这样快速到来。 得知太子妃突然发动,两个稳婆同样很担心,这会儿来不及跟皇上三人行礼,就急忙进了偏殿。 看到龙玄墨在,两个稳婆有些呆怔,自古男子进产房不吉,再则龙玄墨在这里杵着,她们难免会分心,于是看向杨梦尘。 大多数女子初产要好几个时辰,可是根据自己阵痛程度,杨梦尘明白自己只怕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再看到稳婆们焦急的目光,便轻声劝龙玄墨离开。 龙玄墨很想留下来陪爱妻,但是听了爱妻所言,生怕因为他而让爱妻和腹中的胎儿有危险,再三叮嘱爱妻一定要平安无事,看到爱妻不住点头,这才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去,看也不看外面的人一眼,只在寝殿门口不住地走来走去。 有人想去劝慰龙玄墨,然而看见他沉郁不安的样子,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太子和太子妃素来伉俪情深,现在太子妃在里面生产,太子肯定担心,如果他们此刻去劝说,指不定引得太子发怒。 杨梦尘深知生孩子很痛,不过这是她盼了两世的孩子,又是和文德爱的结晶,即便痛得撕心裂肺,也生生承受着,心态特别好,连两个稳婆都暗暗赞叹。 随着时间流逝,且不说皇上,太后和皇后,其余众人都没有心思顾及已经到宴席开始的时辰。 午时中(大约中午十二点),众人依旧安静地等待着。 “咦?那是什么?星星怎么落下来呢?”突然一个孩子大声叫起来。 “胡说!大白天的哪来什么星星?”旁边大人急忙轻声呵斥,同时抬头看向天空,顿时惊叫道:“天呐,真的有一颗星星,还有天空怎么变成紫色的呢?” 众人闻言纷纷抬起头,果然看到原本普照大地的太阳不知何时躲进白云层里,而碧蓝天空中一道紫色光芒徐徐从天而降,中间有一颗耀眼璀璨的星星似乎朝这个方向落下来。 面对这一百年难遇的奇景,无论宫内,还是宫外,所有人都抬头看天惊呼,紫光和那颗星星好似听到众人的声音,忽然加快速度,比闪电还快速地划过天空,一下子落入慈宁宫的偏殿里,骄阳复又冲出云层普照大地。 “星星……星星落到皇宫里了!”宫外人群有人高声叫着,很快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而慈宁宫偏殿里,一声仿若天籁的响亮婴儿啼哭声,几乎在那颗星星落下的同时就传出来。 “生了!太子妃生了!” 短暂惊怔后,众人相继欢呼着,有人甚至互相拥抱着喜极而泣。 听见跑过来的钦天监监正低声禀告,这是‘紫微星临世,天佑东楚’后,皇上顿时龙心大悦,不过沉声告诫钦天监监正不得泄露出去。 “声音这么洪亮,小宝贝的身体一定很康健。”太后和皇后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唯独龙玄墨站在门口不动,就连褚嬷嬷抱着襁褓出来,一脸喜气洋洋地跟皇上三人道:“皇上,太后,皇后,是个小世子!”也置若罔闻,只是眼巴巴地朝门里张望,可惜房门紧闭,什么都看不到。 “快!快把朕的皇太孙抱给朕好好看看!” 皇上疾步上前,孙传茂撑着伞跟在皇上的身后,太后和皇后也急急走过去,皇上小心接过褚嬷嬷抱着的襁褓,不似以往见到的孩子那样红通通皱巴巴,反而白白嫩嫩,尤其一双墨眼亮晶晶的,看着特别有灵气,皇上,太后和皇后是越看越喜欢。 “这孩子长得跟皇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太后喜滋滋地道。 “可不是。”皇上一张老脸简直笑成了朵盛开的菊花:“这眼睛,鼻子,嘴巴全都象着朕,朕的皇太孙嘛,自然是象朕啰。” 皇后点头赞同:“咱们的乖孙长大后肯定是一个俊逸威武的美男子!” “朕的皇太孙就叫龙御尧!”皇上开怀大笑。 皇孙象他,皇后这是变相在夸赞他,他当然高兴,看着这个皇孙一脸兴奋和满足:东楚后继有人呐! “御,有统领统帅之意,尧,乃上古贤明君主。”太后笑着点头:“皇儿这名字取得好!” 不愧是母后,果然明白他的心思,皇上面带笑容和威仪。 众人不好上前围观,只能翘首张望着,对于皇上一口一个‘皇太孙’且取名‘龙御尧’没人发表意见,毕竟太子是妥妥的未来帝皇,太子的儿子自然是皇太孙。 不知是皇上抱得不舒服,还是有些累了,小宝贝扭动几下小胳膊小腿,砸吧着小嘴,很快闭上眼睛。 太后小声说道:“孩子还小,不能见风,让褚嬷嬷抱回去吧。” 皇上听了急忙把孩子递给褚嬷嬷,和太后跟皇后回到原位坐下,等待第二个孩子的降临。 紫云山。 无为老人望着浩瀚无垠的天际,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嘴里低低呢喃:“明主现世,天下大定!” 再说慈宁宫偏殿外。 “好香啊!”有人忽然用力嗅了嗅,只觉鼻息中萦绕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感觉身心特别的舒畅。 越来越多的人闻到这股香气,有人惊叫道:“香气好象是从偏殿里来的。” 众人还没证实,又有人大声地叫起来:“你们快看,那些花都开了!” 果然,众人环顾四周,只见满园花卉竞相开放,连梅花,墨兰,菊花等等都妖冶绽放,更奇异的是数不清的五彩斑斓的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围绕着偏殿翩翩起舞,鸟儿们在枝头欢快叫着。 说来也巧,下一刻偏殿里传出一道娇嫩的啼哭声,很快梁嬷嬷抱着一个大红襁褓笑着走出来:“皇上,太后,皇后,是个小郡主!”而那些蝴蝶纷纷围着襁褓,鸟儿们叫得越发欢实。 “快给哀家看看哀家的重孙女!”太后急切站起身走上前,皇后和宁亲王妃等女眷们全都围了上去。 萧怀尘等孩童围着太后,闹着要看侄女(妹妹)。 皇上和恭亲王等不好上前,只能翘首张望,眼神满含急切和欢喜。 宁亲王妃惊叹道:“小孙女身上好香!” 众女眷同样感觉到越靠近襁褓,香气显得越发浓厚,令人只觉心旷神怡,当真眷恋不忘。 “小侄女真的好漂亮!”齐亲王妃啧啧称赞。 康亲王妃点头附和:“五弟妹说的极是,瞧小侄女这模样,长大后指不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呢?” “那是当然!”小心抱着重孙女,太后脸上乐开了花:“哀家的重孙女自是美人胚子。” 杨梦尘和亲近女眷有孕之时,杨梦尘不但给她们精心调养身体,还给她们服用包含各种灵奇药材研制的药丸,生出的宝宝自然比其他孩子更健康漂亮。 看看太后和皇后,又看了看太后怀里的小宝贝,龙婧熙微笑着说道:“小侄女看起来象是糅合了皇祖母和母后全部的优点,难怪如此漂亮。” 众女眷一听仔细端详片刻,小宝贝果真继承了太后和皇后最出色的地方,须知太后和皇后年轻时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如今长在小宝贝脸上非但没有违和感,反倒更加完美。 太后和皇后心情愉悦,对于小宝贝愈发疼到骨子里。 “笑了,你们看,小侄女笑了耶!”龙樱彤惊奇欢叫起来。 众人低头一看,果然看到小宝贝咧着嘴巴笑,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让人心软如水。 闵若梦忽然大声道:“蝴蝶都飞走了!” “树上的鸟儿也不叫了!”龙暮烨跟着叫。 那些蝴蝶确实慢慢四散飞离,而原本叫得欢实的鸟儿也没了声音,唯有各种花卉依然绽放。 听到女眷们的议论声,皇上心痒难耐,于是催促道:“母后,您抱很久了,也该轮到朕抱孙女啦。” 太后恋恋不舍地把孩子给皇上,围观的人自然变成了恭亲王等男子们。 小宝贝很乖巧,不但不哭,还对着皇上咧嘴笑,皇上乐得不行,恭亲王等人啧啧称奇,引得那些看不到的人无不好奇张望。 “莫非小郡主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要不然那些花怎会开放?那么多蝴蝶飞来围着小郡主起舞?鸟儿欢快鸣叫?”有人惊奇说着。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自古以来别说见到,连听都没听说过这样的奇景呢。 有人接口道:“要我说皇太孙和小郡主肯定知道今天是皇上的寿诞,故而来给皇上拜寿啦。” 太子妃的预产期还有六七天,虽然双生子大多早产,皇太孙和小郡主偏偏在今天诞生,可不是天意。 “真是双喜临门。”所有人一脸欢喜。 听了众人之言,皇上简直高兴得见牙不见眼,于是扬声说道:“传旨,今日是朕之寿诞,又喜逢皇太孙和百花公主降生,大赦天下,减赋一年,普天同庆!” 孙传茂赶紧恭敬应下,这等大喜事,他当然要立即去办理。 “吾皇圣明!”众人跪地齐声道。 太后笑着问皇上:“皇儿准备给咱们的百花公主取个怎样的好名字?” “龙毓蕙。”皇上想了想道:“钟灵毓秀,蕙质兰心,封号就叫百花公主,享嫡长公主俸禄。” 太后和皇后看着乖巧的小宝贝,一脸可呵呵:“咱们的百花公主,以后你叫龙毓蕙了,喜不喜欢呀?” 仿若听懂两人的话,新出炉的龙毓蕙咧着嘴巴笑,皇上三人和恭亲王等哈哈大笑。 “墨儿,快来看看咱们的百花公主……” 皇后边说边转眼看向门口,谁知却不见龙玄墨的踪影,旁边梁嬷嬷轻声笑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早就去屋里看太子妃了。”然后看着皇上:“皇上,这里有风,请让老奴抱小公主回屋。” 皇上依言把小宝贝给梁嬷嬷,等梁嬷嬷进屋后,这才对众人道:“回御花园继续庆贺。”说完,率先往御花园走去。 男子和大臣家眷们跟着皇上离开。 太后跟皇后,以及亲近女眷进屋看望杨梦尘,叮嘱她好好休息,又吩咐金嬷嬷等人好生照顾杨梦尘,太后赏赐了稳婆和宫人们,这才和皇后等人前去御花园。 金嬷嬷等人退出房间,并关闭房门,海棠墨梅和墨云墨雷守在门口,而其他人则在隔壁房间守护两个宝贝。 杨梦尘背靠着软垫坐在床上,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坐在床边,紧紧握着爱妻的手,龙玄墨一脸后怕和庆幸:“阿九,你没事真好!” “傻瓜,我既然答应要和你白头到老,自然不会食言。”看出龙玄墨眼底的害怕和不安,杨梦尘柔声安慰着,心里洋溢着幸福和满足:“对了,我们的宝贝呢?”说实话,她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孩子。 龙玄墨一听顿时醋海翻涌,他想跟爱妻好好说说话,结果爱妻却只顾问孩子,可想而知以后在爱妻心里,他的地位肯定一落千丈,但看到爱妻期冀的目光,只能轻声回答:“在隔壁,你放心,有金嬷嬷她们看着不会有事。” 两人正说着话,红菱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龙玄墨伸手接过来,红菱随即退下去,而龙玄墨拿起勺子舀一勺吹了吹,然后递到爱妻嘴边,杨梦尘张嘴喝下。 一碗鸡汤刚刚喝完,龙玄墨正给爱妻擦拭嘴角,隔壁突然相继传来两道啼哭声,杨梦尘急忙叫人把孩子抱过来:“宝贝怎么呢?” ☆、260怪异的皇太孙 “回太子妃,皇太孙和小公主应该是饿了。”金嬷嬷轻声回答:“两个奶娘已经接到宫中,太子妃放心,不会饿着皇太孙和小公主。” 杨梦尘轻轻点点头:“先给宝宝喝一点儿红糖水。” 自从知晓她怀的是双生子,龙玄墨就早早精挑细选了两个奶娘在府里养着,担心到时候她奶水不足饿着孩子,这会儿她刚生产还没有奶水,自然先让奶娘喂孩子。 金嬷嬷恭敬应是。 太子妃说孩子刚出生不要急于喝奶,得先给孩子喂一点儿红糖水,说这样能去胎毒,她们虽然从未听说过孩子刚出生就有胎毒的,不过太子妃怎么说,她们就怎么做,毕竟太子妃知识渊博,再则几家女眷都信奉太子妃,现在几个孩子皆长得很康健,极少生病。 很快,隔壁安静下来,杨梦尘正想劝龙玄墨回御花园,蓦然想起金嬷嬷刚才所言,于是看向龙玄墨:“嬷嬷怎么叫宝宝‘皇太孙’和‘小公主’?” 皇太孙勉强说得通,只是小公主? 她查阅过资料,也听嬷嬷说过,即便文德是太子,女儿最多封为郡主,怎么嬷嬷却叫女儿公主,文德和其他人也没有表现出异样来? “父皇金口玉言,当众说咱们的儿子是皇太孙,女儿是百花公主!”龙玄墨一脸委屈:“父皇还给宝贝们取名‘龙御尧’和‘龙毓蕙’,阿九觉得可好?” 只要爱妻说认为不好,他立马就把宝宝们的名字改过来,想必父皇也不好说什么。 想想他才是宝宝们的父亲,宝宝们还未出生,他就冥思苦想了无数名字,结果父皇捷足先登。 视而不见龙玄墨委屈的模样,杨梦尘细细回味这两个名字,无论寓意或者意境,确是比龙玄墨取的名字好听又响亮。 龙玄墨一心盼着是女儿,因此取了一大堆女儿名字,至于儿子的名字完全是敷衍了事,如今跟皇上取的名字一比,足见龙玄墨真没有取名字的天赋。 当然,她取名字也未必比皇上取得好。 “百花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龙玄墨简单说了儿子出生时的情况,接着绘声绘色描述女儿出生时的奇景:“不愧是本宫的宝贝女儿,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一脸得瑟和骄傲。 这也太神奇了吧? 杨梦尘听得目瞪口呆,转念想到她的奇遇倒也坦然接受,反正她和文德会保护好两个宝宝,与众不同就与众不同吧,看到龙玄墨那与荣有焉的神态,很想说,你这样重女轻男真的好么?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金嬷嬷忽然走进来,眉眼间蕴着焦虑,看着杨梦尘欲言又止。 “是不是宝宝有什么不舒服?”杨梦尘急切地问,如若不然,金嬷嬷不可能前来打扰她和文德。 金嬷嬷点头:“皇太孙喝了红糖水有小半天,这会儿就是不肯吃奶,这可怎么办呢?” 看到两个宝贝饿了,她让奶娘喂奶,小公主趴在奶娘怀里吧唧吧唧吃得欢,可是皇太孙却一脸嫌弃地转开头,无论她们怎么哄,还是想要强制皇太孙吃,皇太孙都闭着小嘴就是不吃,问了太医,太医也没有办法。 如果不喝红糖水,还可以说是皇太孙吃不下东西,现在皇太孙明明喝了红糖水,就是不愿意吃奶,他们都束手无策,毕竟还没有见过刚出生的孩子不吃奶,因此只有来找太子妃。 伸手拉住想要开口的龙玄墨,杨梦尘吩咐金嬷嬷把孩子抱过来。 金嬷嬷随即去隔壁房间,很快和海棠各抱着一个孩子回来,奶娘和其他人跟在后面。 朝海棠伸出手,接过她抱着的大红襁褓,龙玄墨柔声逗着宝贝女儿,看也不看金嬷嬷怀里的儿子一眼。 懒得理会明显重女轻男的龙玄墨,杨梦尘接过宝贝儿子,看着白嫩可爱的宝贝儿子心软如水,瞧见宝贝儿子吧唧着嘴,想到宝贝儿子不吃奶,心中顿时百转千绕,想了想问金嬷嬷准备的奶瓶可有带来,她早早让人准备好四个奶瓶,每个孩子两个,得知一同带来了宫里,于是吩咐奶娘将奶水挤到奶瓶里。 众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挤在奶瓶里和让奶娘喂不也一样么?不过太子妃怎么说,他们自然怎么做,奶娘拿着奶瓶去内室,没多久去而复返。 杨梦尘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把奶瓶的奶嘴放到宝贝儿子嘴边。 看着开始吧唧吧唧,吃得比小公主还香甜的皇太孙,众人呆若木鸡,这也太神奇了吧? 果然如她所料,宝贝儿子不是重生,就是穿越的,杨梦尘面上丝毫不显:“这两天就这样喂皇太孙。” 众人应是。 宝贝儿子吃饱了,杨梦尘示意众人退下,和龙玄墨逗着两个宝贝,虽说两个宝贝没有长得一模一样有些遗憾,不过终于拥有属于她的宝贝,心里仍然很高兴:“文德,你看,我们的宝贝好俊俏好漂亮呀!” “阿九辛苦怀了这臭小子十个月,结果却长得象别人,臭小子分明长歪了嘛。”瞥了瞥爱妻怀里的儿子,龙玄墨一脸嫌弃,还是他的宝贝女儿会长,眼睛和鼻子象他,一看就知是他的宝贝女儿。 杨梦尘自然看出宝贝儿子模样有七八分象父皇,也难怪文德心情不爽,但并没有说破:“宝贝们大名已经有了,文德打算给宝贝们取个什么小名?” “女儿是咱们的心肝宝贝,就叫小心儿吧。”龙玄墨看了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精芒:“至于臭小子,干脆就叫大宝,龙大宝。” 大宝润肤霜? 杨梦尘没好气地白了龙玄墨一眼,父皇既说宝贝儿子是皇太孙,宝贝儿子将来必定会继承皇位,如果有这么一个小名,可想而知宝贝儿子会多没面子:“没有龙大宝,宝贝儿子的小名叫天祐,承天之祐。” 龙玄墨很不甘心,但看到爱妻一脸坚持,只好作罢,柔声逗着怀里的宝贝女儿:“父王的小心儿宝贝,父王最喜欢你了,咱们不理那个臭小子啊。” 看着幼稚无赖的龙玄墨,杨梦尘简直哭笑不得,怀抱着宝贝儿子柔声道:“儿子女儿都是爹娘的心头宝,爹娘一样会疼爱保护,我家天祐是天底下最乖巧最聪明的宝宝!” 龙玄墨和杨梦尘都没有注意到,在杨梦尘话音落下那一刻,龙御尧黑黝黝的大眼睛里划过一丝光芒,转瞬闭上眼睛睡觉。 瞧见宝贝们都睡了,杨梦尘让龙玄墨把孩子放在她身边,唤了金嬷嬷几人进来,刚刚生产完她自然有些疲累,劝说龙玄墨去御花园后,很快安然入睡。 爱妻入睡后,龙玄墨俯首吻了吻她额头,压低声音叮嘱金嬷嬷几人好生照顾爱妻三个,这才轻手轻脚打开门出去。 得知太子妃生了一对龙凤胎,又看到或听到皇太孙和百花公主出生时的奇景,再有皇上大赦天下且减赋一年,百姓们载歌载舞,鸣放鞭炮大肆庆贺,比过年还热闹百倍。 杨梦尘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下意识伸手往左边一探,结果扑了空,急忙大声叫着:“嬷嬷,海棠,宝宝呢?” 听到杨梦尘叫声,海棠飞奔跑进来,轻声对杨梦尘道:“太子妃放心,皇太孙和小公主好好的,皇上,太后和皇后来看望你们,把皇太孙和小公主抱到主殿去了。” 杨梦尘顿时放下心来,看了看外面晚霞漫天,原来已是傍晚,示意海棠扶她慢慢坐起来,再端来一杯温水,杨梦尘刚喝完水,皇上和太后抱着两个孩子笑眯眯走进来,皇后跟在后面。 “朕的皇太孙就是与众不同,把奶放到奶瓶里才喝得欢实。”皇上眼里闪着一抹精芒。 杨梦尘心一顿,表面微笑着道:“父皇睿智贤明,文德文武双全,身为父皇和文德的孙儿跟儿子,天祐自然比寻常孩子早慧一些,父皇不喜欢么?” “喜欢,朕非常喜欢!”皇上乐呵呵道:“九儿说得对,皇太孙不仅模样象朕,还继承了朕的聪明才智,朕当然喜爱至极!哈哈哈哈!” “可不是,咱们家的宝贝自然是天底下最聪明乖巧的好孩子!”太后乐得一直合不拢嘴。 皇后同样笑逐颜开。 杨梦尘看着太后温言道:“皇祖母,孩子白天黑夜只怕有些吵闹,嬷嬷他们照顾我们母子女三个进进出出很频繁,不如我和孩子们明天搬回太子府,以免吵着皇祖母。” “你刚生完孩子可见不得风,万一有个什么,最后受罪的还是你和孩子,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坐月子。”太后坚决不同意:“哀家想天天见着乖乖重孙和重孙女,自然不觉得吵,还满心欢喜。” “母后说的是,这样我们随时都能来看望孙儿孙女。”皇后点头附和。 杨梦尘还想说什么,皇上已一锤定音:“九儿安心待在宫里,谁敢胡说八道,朕绝不轻饶!” 皇上都这样说了,杨梦尘也不再坚持搬回太子府,和皇上三人逗两个宝贝。 许是刚喝了奶,两个宝贝精神很好,不哭不闹,睁着大眼睛‘看’四人,那眼神好似充满好奇。 偏殿里气氛温馨融洽,欢声笑语连绵不断。 龙玄墨回来,一家人吃过晚饭,坐在一起逗了会儿孩子,皇上,太后和皇后各回寝宫,龙玄墨则留宿偏殿,深知夫妻俩伉俪情深,加上龙玄墨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皇上三人便由着龙玄墨。 明白后宫手段防不胜防,皇上离开后就下旨严禁妃嫔去打扰杨梦尘母子三个,否则严惩不贷。 后宫妃嫔有心想讨好太子妃,听到圣旨只好歇了心思。 而金嬷嬷等人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尽心尽力照顾杨梦尘母子女三人,把个偏殿打理得如铁通一般,连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杨梦尘让人把做好的小床放在她床边,这样随时都能看到宝贝。 龙玄墨心疼爱妻,吩咐金嬷嬷等人去外间,晚上他亲自照顾爱妻和两个宝贝。 两个宝贝不哭不闹很乖巧,饿了或尿了只是哼哼两声,吃饱或等父亲换了干净尿布又继续安睡。 金嬷嬷等原还有些担心两个宝贝吵着杨梦尘,一夜没听到两个宝贝哭闹,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龙玄墨去早朝,杨梦尘借故支开金嬷嬷等人,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宝贝女儿,轻柔拍拍宝贝儿子的小脸,看到宝贝儿子睁开眼睛,压低声音问道:“儿子,你是重生,还是穿越的?” 龙御尧看着杨梦尘,眼睛眨也没眨一下。 “儿子,你听得懂娘说的话么?”杨梦尘接着道:“如果听得懂就眨两下眼睛,你是娘的儿子,娘不会害怕,更不会把你当妖孽。” 她这样问自有她的道理,毕竟换成她或阿蓝穿越到婴儿身上,肯定也不愿意吃奶娘的奶,那样感觉很别扭,而儿子不吃奶娘的奶,极有可能是成人重生或穿越,她自然不会吃惊。 谁知龙御尧却闭上眼睛睡觉,无论杨梦尘说什么都没再睁开眼睛。 杨梦尘有些挫败:“你到底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呀?你不给娘一点儿提示,娘怎么猜得到?” 瞧见宝贝儿子久久没有睁开眼睛,杨梦尘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对着宝贝儿子说着,不管你是重生或者穿越,既然投生成为她的儿子,她就会不惜一切保护宝贝儿子。 敏锐听见脚步声临近,杨梦尘闭上眼睛假寐,因此没看到宝贝儿子忽然睁开眼,望着自家娘亲的大眼睛墨黑如星。 生产很顺利,杨梦尘自知身体很好,加上心疼宝贝儿子,第二天便开始服用催奶的药膳和药物,第三天下午便有了奶,杨梦尘很高兴,恰好两个宝贝饿了,当即让金嬷嬷把宝贝儿子抱给她。 “太子妃,皇太孙不吃奶,要不你喂小公主吧。”金嬷嬷提醒着,这两天皇太孙都是就着奶瓶喝奶。 杨梦尘笑了笑:“我是他亲娘,他肯定不会嫌弃我这个亲娘。”边说边撩起衣服。 这会儿屋子里全是女子,且这三天均是海棠帮她擦身,倒也不觉得难为情。 杨梦尘原还担心宝贝儿子吸不出奶来,没想到宝贝儿子力气却不小,没几下就吸出了奶水来,然后吧唧吧唧吃得欢实。 金嬷嬷等一怔,继而笑起来,皇太孙还这么小就会认人,真是精灵聪明,不枉太子妃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他。 孩子出生三天胃口还不大,杨梦尘的奶水也充足,两个宝贝吃得饱饱的还有余,因此两个宝贝坚决不吃奶娘的奶后,杨梦尘让两个奶娘好生养着,万一有特殊情况,也好将就喂两个宝贝。 杨梦尘要在慈宁宫偏殿坐满月子,两个宝贝的洗三礼自然在慈宁宫里举行,皇上本意是要大办,不过龙玄墨和杨梦尘不愿意,太后和皇后从中斡旋,皇上只好答应小办,但是要求满月时一定要大摆筵席,龙玄墨和杨梦尘便也由着皇上。 皇宫不同于太子府,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去,那些没有接到请帖的人家只能将贺礼送去太子府,贺礼太多,贺俊沅不得不让人整理出两间空房专门堆放贺礼。 杨朝武夫妻,杨朝毅和杨成容一家,杨成宣一家,以及杨成宾代表杨家人,还有村里人前来参加两个宝贝的洗三礼,杨成安要照顾临近预产期的妻子和裕亲王夫妇,杨朝文夫妻则照顾爹娘和厂子事务,决定满月时再过来。 宣文帝和孟景麒没有接到孟景晖的书信,不过早早派人送来好几车礼物,来信说还有礼物会陆续送来,另外杨梦尘喜欢什么,也可以写信告诉他们,同时提及结亲之事,希望杨梦尘优先考虑。 杨梦尘哭笑不得,大皇嫂刚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义父和景麒大哥就想着结亲。 “尘儿,伯母可说好了,家里那几个小子随你挑一个当女婿。”罗夫人乐呵呵道。 刚才皇上和太后抱着两个宝贝出去,皇太孙活脱脱是太子的翻版稳重灵气,而小公主玉雪可爱,见人就咧着嘴巴笑,众人是越看越喜欢。 司马夫人忙接口道:“还有我家的小子,九儿随便选。” “九妹,如果我腹中是女儿,你可要优先考虑哦,如果不是女儿,我娘家的嫡亲侄女只比皇太孙大半岁,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海若枫笑着道。 齐亲王妃插言:“我娘家的两个嫡亲侄女虽说比皇太孙大一两岁,但影响不大,三皇嫂也考虑考虑。” 其他女眷同样争着介绍自家儿孙,或是娘家嫡亲侄女与侄子,杨梦尘心慈宽宏又护短,无论是给她当儿媳妇或女婿,肯定会护着儿媳妇或女婿,他们也放心。 杨梦尘无奈扶额,两个宝贝还这么小就有人说亲,再则孩子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现在定亲也太早了点儿吧? “九妹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们会转告娘家,好好培养孩子,务必达到你的要求。”康亲王妃笑眯眯地说道。 ------题外话------ 谢谢亲亲137**1995 投了1票! 谢谢亲亲bjkly 投了1票! 谢谢亲亲156**6677 投了1票! 谢谢亲亲huanghanqin 投了1票! ☆、261要求,周妙音 “既然你们让我说,我就不客气了哦。”深知众女眷的性子,杨梦尘倒没有矫情:“我的儿媳妇一定要端庄大方,贞静贤淑,稳重得体,长相漂亮;至于女婿不仅样貌出众且文武双全,还要品行高洁;最主要的是,我的儿女要十五岁定亲,无论儿媳妇或者女婿,都要过了我的眼才作数。” 话说杨梦尘的条件堪比皇上选妃,不过转念想到皇太孙将来必定会继承皇位,正妻自然要求很高,众人想想倒也释然,而女婿的条件也不苛刻,完全可以接受。 “当然,如果我的儿女不成器,我也不会勉强你们,还有我们关系好,但是也要顾及孩子们自己的想法,这一点相信你们能理解。”有些话,杨梦尘必须说在前头。 一来自己的儿女挑人家,人家也一样挑她的儿女,二来孩子们长大后必然有自己的思想,她不希望到时孩子不喜欢再来毁亲,对大家都不好。 “九儿言之有理。”华夫人点点头:“若是我们的孩子不好,我们也不会强求。” 众人附和。 在座的都是当家夫人,自然很清楚当家主母不着调,至少祸害三代子孙,尤其皇太孙是将来的皇帝,正妻必须要成为皇太孙的贤内助。 而小公主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再经过杨梦尘亲自教导,哪怕只学到杨梦尘五成本事,必定也是个风华绝代的佳人,要求女婿文武双全于情于理。 当然,不否认杨梦尘的一片慈母之心,换做她们,也会如此要求。 思及此处,众人心里无不暗暗想着,回去就把杨梦尘的话如实跟家人们说清楚,好好教导晚辈的同时,也要开始准备聘礼或嫁妆。 众人正亲切说着话,金嬷嬷和海棠抱着两个宝贝进来。 看了看时辰,该是两个宝贝吃奶的时间,杨梦尘跟众人说一声,众人起身前去客厅。 等两个宝贝吃饱,众人才来房间,宁亲王妃上前抱起皇太孙,罗夫人抱着小公主,众女眷纷纷围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穿着大红衣裳,模样虽说不一样,不过眉眼间仍然有三分相似,看着特别讨人喜欢。 龙御尧睁着眼睛看宁亲王妃,墨色眼睛充满好奇,不知是不耐烦,还是到了休息时间,遂闭眼睡觉。 龙毓蕙一双乌溜溜的墨眼咕噜噜地转,看了看周围的人,很快跟哥哥一样也眯着眼睛睡觉。 “两个孩子都很机灵,墨儿九儿真是有福气。”宁亲王妃乐呵呵地道。 众人纷纷称赞。 金嬷嬷和海棠小心接过两个宝贝,轻轻放进旁边的小床里。 杨梦尘轻靠着软枕,闻言微笑着道:“两个宝贝许是知道我生他们不容易,因此特别乖巧,不说白天不哭不闹,晚上也只需定时喂两次奶,整晚都睡得很安稳,没让我和文德操半分心力。”一脸的慈爱和骄傲。 不说杨梦尘和龙玄墨得意,就是太后和金嬷嬷等人都非常惊讶,这几天两个宝贝吃了睡,睡了吃,从未听见两个宝贝哭闹,别说宫里的其他孩子,连稳重如龙玄墨小时候也白天黑夜吵得皇后不得安宁,太后乐得直说两个宝贝真是乖巧孝顺。 太后和皇后天天来看两个宝贝,皇上下了早朝或处理完政事也会过来,简直把两个宝贝疼到骨子里。 众人羡慕得不行。 要知道,在场除了齐亲王妃和海若枫,以及龙樱彤,其他的人都生过孩子,真是费心费力。 顾及杨梦尘的身体,众人聊了会儿家常,叮嘱她好生静养,然后相继告辞离开。 看了看熟睡的两个宝贝,杨梦尘脸上洋溢着浓浓的慈爱和满足,由金嬷嬷和海棠服伺躺着休息,不知不觉竟沉睡过去。 自从有了宝宝,杨梦尘变得很警醒,隐约听到宝宝的哼哼声,急忙睁开眼睛,看到龙玄墨站在小床边,正在给宝贝女儿换尿布,展颜一笑,这些天她只奶孩子和静养,孩子的其他事情都是文德亲力亲为。 海棠走过来扶杨梦尘坐起身,拧了温热布帕给她。 杨梦尘接过布帕,撩起衣服擦了一遍奶头,完了把布帕还给海棠,示意金嬷嬷把儿子抱来,瞧见儿子直往她怀里拱,撩起衣服喂着儿子,瞧见儿子吃得欢实,杨梦尘一脸慈爱笑容。 挥手让金嬷嬷等人退下,龙玄墨抱着宝贝女儿坐在床边,对于爱妻每次都先喂饱儿子,他替宝贝女儿不平,可爱妻说臭小子是哥哥,自然先紧着臭小子,他也不好反对。 等女儿吃饱,杨梦尘就抱着女儿,低声跟龙玄墨聊天。 她敏锐察觉到儿子对龙玄墨有着淡淡的疏离,似乎极力避着龙玄墨,心里隐隐猜测,儿子上辈子肯定父子不和,甚至仇怨极深,因此有意无意让龙玄墨多跟儿子亲近,希望潜移默化消除儿子的心结。 “阿九真打算这么早给宝贝们定亲?”龙玄墨更想抱宝贝女儿,宝贝女儿玉雪可爱且体态生香,可是爱妻要他多跟臭小子亲近,爱妻有命,他不敢不从。 杨梦尘笑着反问:“不可以么?” “不是不可以,只是宝贝们才出生没几天,现在就定亲是否早了点?”龙玄墨急忙解释。 在他印象里,爱妻不喜孩子过早定亲,更厌恶盲婚哑嫁,如今怎会同意? 杨梦尘说了她的要求:“如果孩子们能平安长大,又符合要求,亲事自然可以结。” 其实她更想跟阿蓝家结亲,只是阿蓝有没有女儿不说,即便真有女儿恐怕也不适合宫廷生活,而阿蓝的儿子必定要镇守边关,她的女儿要么留在京城守活寡,要么随军去边关,她舍不得。 若是孩子们相互有情意,她也会选择成全。 “万一宝贝们以后不喜欢怎么办?”臭小子的正妻要经过精挑细选,龙玄墨根本不担心,他是心疼宝贝女儿:“阿九不知道,今天好多人争着要娶咱们的小心儿,我看了那些个臭小子都不好,你千万别轻易答应啊。” 对于觊觎他宝贝女儿的臭小子,他恨不得扔出去,他的宝贝女儿他都没亲香够,就有人来跟他抢,简直是不知死活。 似是猜到龙玄墨心思,杨梦尘笑了笑。 她自然希望儿女能自由恋爱,从而找到适合自己的伴侣,可是现实不允许,尤其宝贝们身份特殊。 如果找到门当户对的还好,如果悬殊太大,注定会是一场悲剧。 不是她矫情,而是人接受的教养,接触的层面不一样,眼界和手段也就不同,因此底层的人很难融入贵族社会。 不说这等级森严的古代,即便现代,那些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很多,有好结局的却没几个。 比如她,杭家还不算上层贵族,婆母就那样磋磨和刁难她,最终她和阿铭落得劳燕分飞。 而她周围不是没有底层的女子嫁入豪门,结果费尽心机融入上层社会,丈夫却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 现代尚且如此,何况是古代,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想融入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妇圈子,四个字,痴心妄想。 她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一是她际遇不同,并且本身才能不错,二是龙玄墨心智坚定,排除万难坚决迎娶她为妻,换做其他人,必定会有好结局。 当然,她不是说儿子心智不坚定,而是儿子的境遇跟龙玄墨截然相反。 龙玄墨从小倍受后宫毒害,小小年纪又历经血腥残酷的战场厮杀,早已看淡一切,加上自身强势,选择她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儿子却不同,如今生活太平,一出生又被封为皇太孙,没有残酷的生死历练,儿子的眼界和心胸自然不及龙玄墨。 关键是,看皇上的意思是要自小着重培养儿子,还有皇上绝不会允许儿子再跟龙玄墨一样叛逆,如果儿子选择平民,甚至身份更低微的女子,皇上必定杀之,儿子落得个情殇的结果。 勋贵世家的女子从小接受最严谨规范的礼仪,接触的层面全然不一样,儿子是未来帝皇,这样的女子也才最适合儿子。 至于宝贝女儿,身处的环境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再有家人们天长日久的影响,相信眼光和心智不会太差,还有身边围绕着一大群家世,才学和品行都不错的男孩子,宝贝女儿哪里会看到其他人? “阿九想得真深远。”龙玄墨明白爱妻的意思。 杨梦尘摇头:“这是现实,并非我想得深远,也并非我看不起出身低微的女子,要知道不是厚重家族培养出来的子女,眼界几乎都很狭小,不是他们资质差,而是环境局限了他们,宝宝们的情况跟我们不同,父皇不会同意宝宝们迎娶或下嫁平民。” 她是两世为人,文德后院只她一人且不用母仪天下,这世间,很难再有女子能有她这样的奇遇。 深知爱妻说的极有道理,龙玄墨倒也没有反对,父皇能纵容他,却不会纵容宝宝们。 “再则说这仅仅是口头意思,如果我们当真,那就是真,如果我们说是戏言,就只是戏言。”杨梦尘淡淡道:“有意向的都是勋贵名门,即便不能结亲,他们的子女要另找合心意的人家也不难。” 龙玄墨点点头:“阿九所言极是。” 逗着怀里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的宝贝女儿,杨梦尘微笑着道:“当然,如果真成了我的儿媳妇或女婿,我必定会把他们当做亲生儿女般疼爱和维护,只要宝宝们平安幸福,我就心满意足。” “放心,我们的宝贝肯定平安幸福。”龙玄墨笃定道。 杨梦尘笑颜如花:“有我们的疼爱和呵护,宝宝们会是天底下最快乐的孩子。” 龙玄墨附和。 “天祐将来要继承皇位,你可得好好教导他,不仅增进父子感情,以后也不至于败了你辛苦打下的江山。”杨梦尘趁机劝说着。 看了看怀里一脸严肃的臭小子,龙玄墨心里很不爽,不过爱妻这样说了,他只能答应下来。 深知儿子心结难解,随后的日子杨梦尘有意无意引导儿子,说得最多的便是龙玄墨的英雄事迹,以及对儿子的关心疼爱,但凡龙玄墨有空,就拉着龙玄墨跟儿女说话,讲故事,逐渐促进家人之间的关系。 杨梦尘曾再三私下里问儿子是否魂穿,可惜儿子没反应,只能自个儿去猜测。 几家女眷回去跟家人们说了杨梦尘的要求,几家人深以为然,果真更加用心教导子女,同时开始准备嫁妆或聘礼。 楚蝶衣听闻消息,立即让邵明羿准备礼物送去京城,书信里只有祝福,丝毫没提及结亲之意。 宣文帝和孟景麒接到杨梦尘的信很高兴,不断派人送来各种礼物,还郑重其事计划如何教导嫡亲的子女,孟涵悦知晓后和驸马商量,请了最有名的先生或嬷嬷教导自家儿女,给九妹当女婿或儿媳妇,他们很放心。 其余三国得知杨梦尘生了龙凤胎,赶紧派人送来贺礼,秋璐公主和雅霜公主,以及飞兰公主不但单独送来贺礼,还写了厚厚书信,一直和杨梦尘保持书信往来。 这一喜讯,连远在塔吉昌部落的希吉尔丽也知道了,当即准备厚重的贺礼,和父王,王兄的礼物一同送去东楚,还写信极力邀请杨梦尘去游玩。 当然,这封信引得龙玄墨醋意大发,杨梦尘好不容易才哄住龙玄墨,不过龙玄墨从此更加看杨梦尘看得紧,除了早朝,其余时间寸步不离,生怕一个不注意,爱妻就被人哄骗走了,让杨梦尘哭笑不得。 原以为孩子满月,她就能解脱,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个澡,谁知皇祖母和母后非要她坐满四十天,说是为她好,感念皇祖母和母后对她的疼爱,杨梦尘只好坐满四十天。 满月礼这天,皇上准予三品以上官员和家眷进宫庆贺,即便如此,场面依旧十分热闹。 除却裕亲王夫妇和杨成安留下照顾龙若水,杨老爷子等人提前赶来京城,念及龙若水即将生产,参加完满月礼第二天就赶回杨柳村,结果还在路上便遇到杨成安派来报喜的人,龙若水于七月初六早上生下一对双生儿子。 杨梦尘听闻消息后和龙玄墨商量,当即派人送去丰厚贺礼。 得到杨老爷子等同意,杨成安让次子随岳父姓龙,既供奉岳父岳母,又延续岳父岳母香火。 裕亲王夫妇欣喜得老泪纵横,不住夸赞杨成安,同时上书皇上,恳请皇上应允,并挑选吉日把龙延铭,即杨成安次子记入皇家族谱。 这是小事,皇上很快就批下来,日期定在八月二十二日,且赐封龙延铭为裕亲王世子。 龙樱彤及笄后,杨成宾就想奏请皇上择日让他和龙樱彤完婚,可是龙樱彤说等杨梦尘生下孩子再举行婚礼,现在两个孩子已经满月了,龙樱彤还没成婚的意思,杨成宾急了,找机会来见杨梦尘,杨梦尘跟龙玄墨说了,龙玄墨见过皇上后,第二天皇上就下旨让两人八月二十六日大婚。 小孙子入皇家族谱不用沈秋兰操心,于是安心和儿媳侄媳准备小儿子的婚礼,好在皇上派了礼部官员来操办,又有几家女眷帮忙,倒也有条不紊进行着。 坐满四十天,太医们都说杨梦尘养得很好,不用再坐月子,杨梦尘立即让海棠准备温水,舒舒服服洗了三道水才作罢,完了抱着宝贝儿子,也不管儿子听不听得懂,嬉笑着道:“天祐,娘身上香不香?” 龙御尧望着母亲,一双墨眼璀璨如星,平时严肃的小脸露出笑容。 许是双生子心有灵犀,躺在小床上的龙毓蕙同样笑了。 杨梦尘高兴得亲了亲宝贝儿女,让金嬷嬷抱起宝贝女儿,海棠和墨梅给两人打伞,前去主殿给太后请安。 “哎呦,哀家的宝贝重孙和重孙女来了,快,让哀家抱抱。”看到母子三人,太后乐呵呵说道。 示意金嬷嬷把女儿抱给太后,杨梦尘抱着儿子坐在太后的身边,语气里故意带着酸味:“皇祖母有了重孙重孙女,就忘了我这个孙媳。” “你是当娘的人了,还跟皇祖母撒娇,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你。”太后嘴上说杨梦尘,心里却很受用。 “我是他们的娘,他们当然不会笑话我这个娘。”杨梦尘用头蹭着太后的肩膀:“在皇祖母面前,我永远是孩子。” 太后简直乐得合不拢嘴,她有那么多儿孙,唯独只有九儿跟她最亲近,俨然就是一对亲祖孙。 没多久,皇后前来慈宁宫,直接抱过杨梦尘怀里的孙儿,边逗孙儿,边和太后儿媳说话。 杨梦尘提出如今她已经出了月子,两个宝贝也很康健,准备今天搬回太子府。 太后和皇后舍不得,不过宫里人心复杂,两个宝贝回太子府相对更安全,遂点头同意。 这时,绿萝进来给太后和皇后行了礼,走到杨梦尘身边低声耳语,杨梦尘寻个理由跟太后和皇后说一声,带着墨梅和绿萝来到偏殿外。 看到杨梦尘到来,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子福身行礼:“臣女周妙音见过太子妃。” ☆、262自作孽不可活 “你求见本妃有何事?”杨梦尘安静看着面前的周妙音。 容貌出众,肌肤莹白如玉,眼睛清澈明亮,穿着白色拖地长裙,衣摆上绣着粉色花纹,腰间系着一条紫色镶有翡翠的织锦腰带,更显得细腰纤纤,浑身透着天真烂漫的娇气,仿若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 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整个人珠圆玉润,明显还有双下巴的杨梦尘,周妙音眼底闪过一丝窃喜和不屑。 姑姑说,太子妃长得风华绝代,深得太子爱重,再三告诫她不要来招惹太子妃。 但在她看来,太子妃只是个肥胖的普通妇人,根本就看不出半点儿风华绝代的样子。 再说太子爱重太子妃又如何,天天对着那张脸三年多的时间,太子肯定早就腻了,况且太子妃已经生育过两个孩子,相信太子也没有了新鲜感。 而她正值青春年华,出身,模样和品行比太子妃更高更好,只要太子见了她,一定会动心。 周妙音一脸娇憨天真,声音宛如莺啼:“太子妃,皇太孙和小公主睡呢?” 看着周妙音,杨梦尘表情沉静,漆黑眼眸里深邃如海,唇角微弯,噙着一抹似笑非笑。 为了两个宝贝,什么补她就吃什么,全然不在意自己身材走样,导致体重从原有的一百零几斤飙升到一百六十斤左右,双下巴也出来了,所有人都说这是富态。 她知道大家是出自真心,不过等宝宝们半岁后,她慢慢把体重减下来,省得到时文德风华正茂,她却成了肥肥的黄脸婆。 “前些天臣女进宫看望姑姑,正好遇到皇太孙和小公主满月,臣女一见皇太孙和小公主就打心里喜欢,臣女的娘亲给臣女打造了一副长命锁和一对翡翠镯子,臣女一直贴身戴着。”没有听到杨梦尘的回答,周妙音心中恼羞成怒,表面却依然娇气:“不知太子妃可否容臣女逾越,把长命锁和翡翠玉镯送给皇太孙跟小公主?” 说着,示意心腹丫鬟如意上前,打开手里的描金小锦盒,里面有个用纯金雕刻着吉祥如意,镶嵌着云边水纹的金锁,金锁下缀着珍珠明玉,上方系着金线编织的金穗,做工精巧,金色纯足。 而一对翡翠镯子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隐约泛着褶褶光泽,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尤其是金锁和翡翠镯子寓意极好,确是给孩子祈福讨好彩头的东西,相信每个母亲见了都会喜欢。 杨梦尘依旧表情沉静,丝毫没有收下或感谢之意。 义父和景麒大哥派人送来的金银玉器就有好几大箱子,并且件件都是精品,比之周妙音的金锁和翡翠镯子更精致更名贵。 再则周妙音说一直戴在身上,万一周妙音有什么隐疾的话,岂不是害了两个宝贝?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但凡关于两个宝贝的事情,她和金嬷嬷等人皆万分谨慎又谨慎。 “金锁和翡翠镯子都请了悟大师开过光,能够保佑皇太孙和小公主福禄双全。”周妙音一脸得瑟。 杨梦尘眉头微挑。 了悟大师是觉远大师之师,听说十几年前已经圆寂,了悟大师开过光的自然是好东西。 “既然这金锁和翡翠镯子如此名贵难得,本妃就不夺人所好,周小姐还是自己留着,毕竟令慈送给你是希望能保佑你平安喜乐,安分守己地过一辈子,送给别人岂不是辜负了令慈的一片慈母之心?” 墨梅和绿萝面无表情,眼底却飞速划过一丝诧异,转瞬又恢复平静。 太子妃待人素来很温和亲切,这会儿怎么明显嘲讽周妙音? 想想便释然,皇太孙和小公主是太子妃心尖尖上的宝,这周妙音居然拿戴过的东西给皇太孙和小公主,难怪太子妃厌恶,何况府里比之珍贵的东西多得是,太子妃看不上这东西很正常。 周妙音眼神阴翳,尤其杨梦尘后半句话让她觉得很难堪,因此脸色泛白,眼眶发红,低下头,晶莹珠泪颗颗滴落,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整个人显得柔弱无助。 金锁和翡翠镯子是娘亲让人精心打造而成,又费尽心思求了悟大师开了光,她出生后娘亲给了她,保佑她福寿安康,以后再传给她的子女。 这是极难得的好东西,如今她真心拿来送给皇太孙和小公主,太子妃不愿意收下就不收吧,为什么言词之中警告她要安分守己,甚至还嘲讽她没有福分? 看着惶然无助的周妙音,杨梦尘微微蹙了蹙眉,心里只觉无趣得很,同时也晦气。 “好端端的周小姐怎么哭呢?莫非金锁和翡翠镯子有什么不妥,因此周小姐才会如此的伤心?” 墨梅和绿萝暗笑,第一次听见太子妃毫不留情地损人。 周妙音一怔,没想到传闻仁慈宽厚的太子妃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传闻有误?还是只针对她而已? 如意张嘴想要说什么,墨梅和绿萝冷眼一扫,眼里森寒的杀意吓得如意不禁浑身一颤。 “臣……臣女深感惶恐。”周妙音扑通跪在地上,掏出锦帕拭去眼角泪水,哽咽声音透着不安和哀婉:“臣女不该在太子妃面前哭泣,扰了太子妃的心情,请太子妃开恩!” 跪在自家小姐身后,如意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当朝太子妃,她刚才的举动俨然不合规矩,太子妃就是杀了她也没人会说什么,自然心惊胆颤。 轻抚着白皙如玉的手指,杨梦尘淡淡道:“你可知本妃最厌恶明明不是本妃的错,却有人找上门来装委屈,你自己来求见本妃,本妃不收你的东西,你就该欢欢喜喜离开,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妃欺负了你?你未免太低估本妃,也高看了你自己!” “臣女绝无此意,臣女只是……”周妙音急切解释着。 一个自以为是的蠢人,杨梦尘冷冷打断周妙音:“是与不是,你心里最清楚!” “臣女无意冒犯于太子妃,请太子妃开恩!”周妙音猜测太子妃是遇到什么烦心事,而她来得不是时候,因此才不待见她。 “行了!”杨梦尘不耐烦地挥挥手:“如果没什么事,周小姐请回吧。” 周妙音懵了。 回去?目的还没有达到,她怎么能回去? “太子妃,你……” “奉劝周小姐一句,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尤其是在这皇宫里!” 周妙音下意识地看向院门口,原本还想再多待一会儿,但猛然回头看到杨梦尘深邃如渊的眼神,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吓得不敢再说什么,更不敢再做停留,急忙告辞离开。 看着周妙音离去的背影,杨梦尘暗暗叹口气。 “周小姐费尽心机来求见太子妃,礼物没有送出去就匆忙离去,这也太奇怪呢?”绿萝嘀咕。 杨梦尘笑了笑:“每天太子下朝都来偏殿,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辰。”边说边往主殿走去。 “原来如此!”绿萝恍然。 墨梅冷冷哼了一声:“真是不知廉耻!” “那太子妃为何……”为何不拦住周妙音,周妙音现在出去不正好遇见太子?绿萝眼神带着疑惑。 “太子品貌不凡且才能卓著,爱慕太子的女人何其多,我哪有精力去一个个对付?” 前后有英侧妃,乌文兰,苏曼筎和廖芷嫣等人,将来肯定还有不少女人,她总不能一一除去,只是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那些女人却偏偏来找她的茬,简直让杨梦尘无语。 那些女人想要勾搭龙玄墨,尽管去好了,给龙玄墨写情信,或者当面表白心意,或者等在龙玄墨出门和回府的路上,使出十八般武艺陈情都可以。 如果能让龙玄墨青睐,算你们有本事,如果不能引起龙玄墨的注意,算你们倒霉,千方百计针对她有什么用?如果她开口转述那些女人的心思,龙玄墨肯定会气疯。 招数用错了地方,还不知道悔改,能不让人厌恶么? 莫非那些女人都认为她是个软柿子,因此个个冲着她来? 回头看了看周妙音的背影,墨梅面容肃冷森寒,紧紧抿着双唇,眼底深处蕴着幸灾乐祸。 周妙音这时候出去,怎会甘心不见太子一面? 殊不知不见太子才能保住性命,只因无论周妙音以什么理由‘巧遇’太子,太子也只会认为周妙音居心叵测,毕竟太子眼里心里只有太子妃,对于其他的女人,一律视而不见。 尤其这段时间,庆安国的德亲王和卫亲王,以及希吉尔丽,几国公主都极力邀请太子妃去游玩,太子生怕太子妃会抛下他,除了上朝,其余时间寸步不离守着太子妃。 太子心里一直憋着火,现在周妙音撞在枪口上,想必今天之后,世上再也没有周妙音这个人。 杨梦尘刚走进主殿,就见宝贝儿子向自己伸出一双小手,目光满含幽怨又坚定。 急忙上前把宝贝儿子抱在怀里,杨梦尘亲了亲宝贝儿子白皙娇嫩的小脸:“母妃不过才出去一小会儿,天祐就想念母妃了。”她之所以坚持今天搬回太子府,就是不想让人察觉到宝贝儿子的异样表现。 “我们天祐自然片刻都不想离开母妃。”皇后边逗孙女,边打趣孙儿。 回到母妃怀抱,龙御尧半眯着眼,神情很惬意,仿佛没有听见皇祖母的调侃。 太后看着杨梦尘慈爱道:“发生什么事呢?” “一件小事,已经处理好了,皇祖母不用太在意。”杨梦尘笑了笑。 深知孙媳妇不说自有孙媳妇的道理,太后便也不再过问,不过竟然闹到了慈宁宫来,胆子倒是不小,太后眼神锐利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管理后宫事务,有什么事当然要找皇后。 皇后起初没有太在意,但是看到太后的眼神,心里不由一惊,微微向太后眨了眨眼睛,随即招手示意梁嬷嬷上前,附在她耳边交代几句。 梁嬷嬷随即离去。 仿若没看到太后和皇后的互动,也没看到梁嬷嬷出去,杨梦尘低头逗着儿子,眉宇间清澈如水。 很快,梁嬷嬷去而复返,低声向皇后回禀事情,皇后听完眼底闪过厉色。 墨儿和九儿大婚后,皇上听从九儿的建议着重养生,很少再去后宫,她原想着后的女人过得不容易,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睁只眼闭只眼。 前些日子,周淑媛来求见她,说想接娘家侄女进宫小住,按照周淑媛的品阶当然不行,不过她顾念周淑媛无子无女很凄苦,且又思亲心切,于是便答应了周淑媛的恳求。 没想到竟然将周淑媛的心思养大了,其娘家侄女不但觊觎墨儿,还跑到慈宁宫来挑衅九儿,更是意图谋害她的皇孙和皇孙女,简直是不可饶恕。 朝梁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暂时不要声张,皇后向太后微微点点头,表示这件事她会处理好。 既然皇后能处理,太后自是不再插手,毕竟皇后是后宫之主,她不好越俎代庖。 三辈人一边逗着两个宝贝,一边亲热地闲话家常,气氛很温馨融洽。 再说离开慈宁宫的周妙音确实很不甘心,回头看了看金碧辉煌的这座殿宇,又看了看前来慈宁宫的主道尽头,眼神高深莫测,明显闪着耀眼光芒。 如意迟疑道:“小姐,我们……” “你也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对不对?”周妙音笑着问。 她从小长在边城,父亲是一方封疆大吏,她身份高贵且品貌出众,自然瞧不上边城那些粗犷的男子,以致今年都十六岁了还未成亲。 前不久姑姑写信来,她说服爹娘进宫来陪伴姑姑,爹娘希望姑姑给她说一门好亲事,就答应了。 爹娘不知,自从听闻太子的英雄事迹,她就心心念念梦想着嫁给太子。 谁知太子妃刚生下皇太孙和小公主不到一月,皇上下旨严禁各宫来打扰太子妃,姑姑也让人看着她不准出怡月宫(周淑媛寝宫)半步,因此她一直没能见到太子。 她花费无数银钱才从宫人口中得知,太子每天早朝后,差不多这个时辰会来慈宁宫偏殿看望太子妃和皇太孙,以及小公主,可是她出不了怡月宫,纵使知道这个消息也无可奈何。 今晨她无意中听宫人说太子妃坐满月子,今天肯定要回太子府,太子当然也会跟着离开,那她以后想见太子就难上加难,于是给姑姑下了药,拿上金锁和翡翠镯子,带着如意匆匆赶来慈宁宫。 没想到太子妃太小家子气,现在她得罪了太子妃,太子妃必定会对付她,唯今之计只能面见太子,相信太子见了她一定会喜欢上她,到时太子妃不但不敢把她怎么样,还得好好待她。 深吸一口气,重新恢复斗志的周妙音朝如意伸出手:“把金锁拿给我。” 天随人愿。 周妙音刚接过金锁,就见远处有一道杏黄身影,以及两道黑色身影大步流星地走来。 “小姐快看那里,是不是太子过来呢?”如意惊喜低叫着。 随着三道身影渐渐临近,果然是太子带着两个心腹侍卫,原本镇定的周妙音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贝齿不自觉地轻咬着双唇,水灵灵的大眼睛云遮雾绕,晶莹珠泪似落未落,好一个楚楚动人的绝代佳人。 周妙音微低着头向龙玄墨走去。 如意落后周妙音三四步远,同样低下了头。 墨云和墨雷都看到了周妙音主仆,不禁剑眉紧蹙,皇上早就下旨严禁后宫妃嫔来慈宁宫,应该不会有后宫妃嫔明知故犯,而那两人不太像是后宫妃嫔,或许是哪个妃嫔的亲眷来拜见太后吧? 这段时间,因几国人极力邀请太子妃去游玩,太子脾气很不好,墨雷心善,当即上前想提醒那对主仆赶紧离开,省得惹到太子招来祸端。 墨云紧盯着那对主仆,面容清冷如霜,眼睛里闪着锐利暗芒。 墨雷提醒周妙音主仆快从侧面走,没想到周妙音反而好似被吓着了,扑通跪在地上,脸色发白。 如意跟着跪下。 眼看太子离此只有几步远,墨雷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挡在周妙音主仆面前。 阿九已坐满月子,今天肯定要搬回太子府,他已经忍了好几个月,今晚定要好好‘疼爱’阿九一番,想到阿九的美妙滋味,龙玄墨忍不住心猿意马,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路上还跪着两个人。 ‘当’地一道金属落地声突兀响起。 呆愣片刻,周妙音急忙磕头:“臣女周妙音扰了太子尊驾,臣女该死!” “墨云,拉出去杀了!”美梦被打断,龙玄墨怒极。 墨云恭敬应下,随即左右抓着周妙音主仆离去。 周妙音傻了,她自认比太子妃年轻貌美,比太子妃善解人意,比太子妃更深爱太子,可是为什么太子什么话都没问就要杀了她?怎么会是这样?她不甘心,她死也不甘心! “请太子开恩呐!”周妙音拼命挣扎,奈何墨云牢牢钳制住她们主仆二人,根本挣脱不开:“太子,臣女是朱缇郡知府的嫡女,是周淑媛的嫡亲侄女,你不能杀臣女!” ☆、263周家败落 龙玄墨直接大步往前走,留下一个冰冷的身影。 周妙音见状心中顿时一片凄凉,可她不甘心就这样死了:“太子,你不能这样对待臣女,臣女是真心拿一腔热血爱慕你的!臣女是官家嫡女,哪一点比不上太子妃那个农女,你为什么看也不看臣女一眼?” “凌迟处死!”原本龙玄墨不想理会周妙音,但是周妙音居然冒犯他爱之入骨的阿九,且还对他有着非分之想,简直让他恶心! 察觉到龙玄墨浑身迸发出的嗜血杀气,墨云迅疾封住周妙音主仆的穴位,让她们再也开不了口,然后提着她们去天牢,严格执行龙玄墨的命令。 龙玄墨始终头也不回地往慈宁宫主殿走去,冷魅容颜染着肃杀之气,漆黑眼瞳仿若千年冰雪般冷寒。 如果东西掉到地上,那个女人只要低着头不说话,他会以为她是太过紧张,之后他走他的,她跪她的,互不相干。 偏偏那个女人不但开口求饶,还说了那么一通恶心人的话,摆明是故意弄出声响,以此好引起他的注意,既然有胆子做有胆子说,那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简直成何体统?” 周妙音声音高亢,主殿里的人自然全听见了,看到龙玄墨正好走进来,太后疑惑地问他。 “一个自寻死路的女人,我成全她。”龙玄墨直接从皇后怀里抱过宝贝女儿,然后坐在爱妻的身边。 太后与皇后相视一眼,看来应该是刚才来找九儿的那个女子,两人心里没有丝毫同情。 九儿明明已经放过她且让她离开,偏偏她却不知好歹去招惹墨儿,世人皆知墨儿最爱重九儿,眼里心里只有九儿一人,乌文兰和廖芷嫣之事闹得沸沸扬扬,那些人还不吸取教训,死了也活该! “待会儿吃了午饭,你们就搬回太子府吧。”太子府犹如铜墙铁壁一般,那些人无法伤害到九儿和重孙重孙女,太后很放心。 杨梦尘点头称是,龙玄墨尤为高兴,悄悄看了爱妻一眼,那如火般炽热的眼神能将人融化。 自她有孕,龙玄墨顾及她身体一直忍着,杨梦尘心里很感动,不过龙玄墨当着太后和皇后的面这样明显,实在让她不好意思,故嗔怪地白了龙玄墨一眼。 殊不知杨梦尘虽然身材变胖,但是有了孩子后,眉眼间自然而然多了几分柔和慈爱,反倒平添了别样风韵,这不龙玄墨就看得心猿意马,凝视着爱妻的眼神愈发深邃而光亮。 太后和皇后视而不见,两个孩子伉俪情深,她们乐见其成,这样才能多生几个孙儿孙女开枝散叶。 几人正说着话,皇上带人走进来,旁边跟着一个神色焦急担忧的女人。 低声吩咐金嬷嬷和海棠把宝贝抱去内室,杨梦尘不想吓着宝贝。 赞许地看了一眼杨梦尘,皇上走到主位坐下:“母后,周淑媛的侄女可曾来过?” “原来那恶心人的玩意是周淑媛侄女。”太后还没说什么,龙玄墨已经漫不经心地说道:“父皇愿意把什么阿猫阿狗召进宫来,儿臣管不着,不过放出来恶心儿臣,儿臣就绝不会轻饶!” 香儿真的见到了太子?可是太子冷酷无情,香儿…… 周淑媛跪地行礼,太后没叫起,周淑媛就只能跪着,听了龙玄墨所言,顿时心头一惊,眼含哀求和期冀地望着皇上,泪光闪闪仿若梨花带雨,一脸娇弱无助,楚楚动人的模样。 对于温柔婉约又善解人意的周淑媛,皇上倒是有几分情意,安抚地看看周淑媛,转而问龙玄墨:“人呢?” “杀了。”龙玄墨淡淡道:“那起子玩意留着也恶心人,死了干净。” 太后和皇后神情一怔。 杨梦尘面容如常,文德素来不会滥杀无辜,周妙音定是触及文德的底线,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儿子肆意妄为,皇上表示很头疼。 “香儿年幼不知事,纵使冒犯太子之处,太子略施惩戒即可,怎么能……”周淑媛一滞,继而眼泪簌簌滑落,苍白着脸望着皇上:“臣妾没能教导好侄女,臣妾有罪!”委屈无助的模样,让人分外心怜。 瞧见龙玄墨就要发怒,杨梦尘不露痕迹握住他的手,无声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看着眉眼有所松动的皇上,声音平静地诉说一遍事情经过,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儿媳原以为周小姐会知事离开,没想到却冲撞了太子,早知如此,儿媳应该派人护送周小姐回周淑媛之处,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什么?”龙玄墨勃然大怒:“该死的东西,不但对太子妃不敬,还意图谋害皇太孙和小公主,凌迟处死也太便宜她了,墨雷,传我的命令,把那狗东西吊在城楼门下活活干死,再晓谕天下,谁敢对太子妃不敬,妄想谋害皇太孙和小公主,那个狗东西就是前车之鉴!” “属下遵命!”墨雷随即领命而去。 皇上之前认为儿子太狠辣,现在涉及他最宝贝的皇孙和皇孙女,不禁怒火万丈:“胆敢谋害朕的皇太孙和小公主,简直罪大恶极!传旨,捋去周巨峰(周妙音之父)官职,斩头弃世,尸首扔去乱葬岗,剥夺周家子弟官身,全家发配边关,永世不得回京,永世不得入仕,褫夺周淑媛封号打入冷宫!” 孙传茂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去传达皇上旨意,那周小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淑媛瘫倒在地,脸色煞白如雪,眼眸里盛满绝望和愤恨。 自从察觉到侄女的心思,她就再三告诫侄女必须放弃那个非分之想,毕竟太子爱重太子妃,绝不会多看其他女子一眼。 谁知侄女表面答应,背地里却给她下药,从而做出这等事情来,周家满门就此毁在那个蠢笨如猪的侄女手上,早知道会这样,当初那个蠢货出生时就该掐死。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她在边关长到十三岁,遇到选秀才进宫来,自然清楚发配边关是什么状况,而周家人几乎都长在边关倒也不怕,怕的是周家子弟永世不得入仕,等于断绝周家所有的希望。 爹娘和哥哥嫂嫂知道原因,不仅怪罪那个祸害,肯定连她也会怨恨上,她即便是死,也无颜去见周家的列祖列宗。 皇上随即命人把周淑媛打入冷宫,当晚周淑媛就上吊自尽,皇上余怒未消,对外宣称周淑媛畏罪自尽,让人将其尸体草草葬于宫外。 周巨峰上断头台那刻悔不当初,不该纵容女儿去京城,更不该太过娇惯女儿,以致惹下滔天大祸。 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本就年事已高,听闻圣旨内容,一口气没上来,当天就双双离世。 周家人恨极周妙音和周淑媛,尤其是周巨峰,连其亲生儿女都不原谅他,只因他一直以来最宠爱周妙音,极少关心其他子女,包括嫡子,如今周妙音害得他们没了希望,他们自然满腹怨恨,匆匆将周老爷子夫妇下葬,就随官差前去边关,问也不问一声周巨峰。 周家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再有周妙音还挂在城楼,天下皆知事情缘由,自此再无人敢对杨梦尘不敬,也再无人敢谋害皇太孙和小公主。 当然,这是后话。 再说慈宁宫。 周淑媛被押走之后,皇后跪地请罪:“臣妾未能管理好后宫,请皇上和太后责罚!” 她负责处理后宫事务,如今出了这等事情,她难辞其咎。 “母后心慈仁善,允许周淑媛的亲眷进宫陪伴,她们却辜负母后一片仁心。”杨梦尘跪在皇后身边,抬头望着皇上:“父皇,这不是母后的错,请父皇开恩!” 太后赞许地看了看孙媳妇,满心欣慰和释然。 上前扶起母后和爱妻,龙玄墨警告似的瞪了一眼皇上,如果不是皇上花心找那么多女人,何来这些是是非非? “此事不怪你,你无须自责!”皇上深知皇后秉性,这么多年又对皇后多有亏欠,倒也不忍心怪责皇后:“宫中未曾生有子嗣的妃嫔,你安排她们遣散回家,或者去寺庙清修,宫女和太监人数也酌量精减,以后好好管理后宫,切不可再出现类似事件,省得伤及朕的皇太孙和小公主!” 皇后一怔,转瞬恭敬道:“臣妾遵旨!” 杨梦尘吩咐绿萝让金嬷嬷和海棠抱来两个宝贝,一家人欢欢喜喜吃过午饭,这件小插曲就此过去,随后龙玄墨和杨梦尘抱着两个宝贝,带着金嬷嬷等人,以及皇上三人赏赐的几大车东西回太子府。 接到消息的贺俊沅命人把大门擦得崭新,府中里里外外收拾得极为干净,等到龙玄墨和杨梦尘抱着两个宝贝从马车里下来,所有奴仆排列成两行从大门口延伸到里面。 看到两人怀中,黑亮大眼睛里盛满好奇的两个小主子,所有人一脸的欢喜和宠爱。 ☆、264游乐场 隔壁郡主府的人全都跑过来,争抢着要抱两个宝贝,虽说十天前才看过,但是宝宝一天一个样,何况两个宝宝实在太可爱,他们对两个宝贝爱不释手。 “九妹,皇太孙不但模样象太子,连脸上表情也象极太子,现在就开始这么高傲,以后还不知会怎样呢?”夏之沫看这板着小脸的龙御尧,轻声对杨梦尘说,此时龙玄墨去了前院书房。 “我们天祐是小男子汉,自然要显得刚正些。”杨梦尘微笑着道:“不过小公主很活泼,谁抱都行。” 小公主确实很活泼,无论到谁手里皆是一脸乐呵,让人见了愈发疼到骨子里。 尤其几家小子,围着罗夫人怀里的龙毓蕙,眼神晶亮,个个好奇又乖巧。 不知是累了,还是不想被当猴子观赏,龙御尧闭上眼睛睡觉,小手紧紧拽着母妃衣襟不放。 龙毓蕙玩闹一阵,似乎觉得很无聊,跟哥哥一样闭眼睡觉。 杨梦尘和金嬷嬷把两个宝贝放到内室的小床里,金嬷嬷和海棠,以及两个奶娘,两个龙玄墨精挑细选的嬷嬷,还有几个丫鬟留下守护两个宝贝,杨梦尘和女眷们闲话家常,同时询问杨成宾和龙樱彤婚礼准备情况,得知一切安排妥当,于是放下心来。 晚上刚哄完孩子睡着,杨梦尘起身还没说话,就被龙玄墨从背后牢牢抱住,一口含住她圆润晶莹的耳垂,双手也不规矩的乱动。 “孩子……”杨梦尘提醒龙玄墨。 “别管。”炽热气息喷洒在杨梦尘耳畔,龙玄墨语气满含幽怨:“你只顾着孩子。” 杨梦尘哭笑不得:“你多大了,还跟孩子计较?”边说边挣脱他怀抱。 随着爱妻挣扎,越发引得龙玄墨浑身火热,旋即弯腰横抱起爱妻大步往不远处的大床走去,轻轻把爱妻放到床上,随之覆身,声音沙哑魅惑:“阿九,我要你!”说着迅速脱去两人的衣裳。 深知龙玄墨忍得很辛苦,杨梦尘便也由着他。 龙玄墨顿时喜不自禁,俯首含住爱妻甜美柔嫩的樱唇……就在他准备攻城略地时,旁边小床上传来龙毓蕙的哼哼声,眼见爱妻要起身,忙按住爱妻:“别理她!” 许是不见母妃如往常一样很快出现,龙毓蕙不由哭出声来,没一会儿龙御尧也跟着哭,两个宝贝的哭声不是重复,而是叠加。 “别是宝贝们哪里不舒服吧?” 杨梦尘推开龙玄墨,匆匆穿衣疾步奔到小床边,看了看宝贝们的尿布很干净,又摸了摸额头很正常,再一看两个宝贝都停止哭泣,睁眼望着她,心头顿时柔软如水,轻轻拍着两个宝贝,嘴里哼着轻缓的曲子,没多久,两个宝贝就闭眼安然入睡。 今夜是海棠和绿萝值守,听到小主子们哭声,迅速翻身起来,很快聆听到小主子们不再啼哭,反倒传出太子妃的歌声,两人松口气,重新躺下。 等爱妻回到床上,龙玄墨三下五除二脱掉她的衣裳,迫不及待准备入巷,结果两个宝贝又小声地啼哭起来,杨梦尘自然起身去查看两个宝贝,然后等他们睡着,这才回床上。 如此反复三次,龙玄墨满腔情潮荡然无存,起身穿衣去卫生间。 “没事,可能是宝宝们刚回府不太适应,你们放心睡吧,这里有我。”听到外屋海棠询问,杨梦尘轻声回答,轻轻点点睁着眼的两个宝宝额头:“促狭鬼。” 冲了凉水澡的龙玄墨回来,他舍不得瞪宝贝女儿,就只有瞪儿子,臭小子真是讨厌,为什么阿九不是生了两个小公主,瞧瞧他的小公主多乖巧,全然忘记几次最先打扰他好事的分明是小公主。 这么一闹,杨梦尘自是没了兴趣,哄睡两个宝宝后,依偎进龙玄墨温暖怀里,久久没有听到两个宝贝啼哭,方才安心入睡。 原以为能够大餐一顿,谁知却被搅和了,龙玄墨心情很不愉,想着明天定要跟阿九好好说说,把两个宝宝移到外屋,有金嬷嬷等人照看着肯定没事,想着想着便也闭眼睡去。 昨夜之事海棠几人心知肚明,故而看到龙玄墨一脸阴郁地去上早朝,无不低下头闷笑。 本打算让宝宝们躺在婴儿车里,由金嬷嬷等推出去散步,可是宝宝们明显不愿意,杨梦尘只好让宝宝们留在身边,处理完府内事务,又查看各个产业半年来的账本。 海棠轻声道:“太子妃,半年来银行盈利几百万,到明年应该会有上千万吧。” “尤宝城和季松闻确实能力不错,银行业绩稳中上升,也起到很好的调剂国家经济的作用。”杨梦尘满意地点点头:“父皇可以用这些钱整顿吏治,促进农业,经济和军事发展,国家繁荣富强指日可待!” 现在国家银行已经遍布各个郡县和小镇,当地除了极少信誉好的钱庄外,再无其他钱庄,也很少再发生放印子钱而害人性命之事。 几人心中感慨:东楚能繁荣富强,太子妃居功至伟! “听六少爷和南宫少爷说,珍珠场那边最近有新的进展,想必很快就能出产品。”海棠接着说道。 “出成品最少还要一年。”杨梦尘微微摇头:“可惜羊毛作坊还没什么成效,若是能够做出羊毛衣出来,边关将士能更好地过冬,慢慢来吧,总会成功的。” 几人纷纷点头称是。 做完正事,杨梦尘看着绿萝:“如今几个月过去,你可想清楚呢?姜仲勋还在等你点头。” “若是太子妃答应我留在身边,我就嫁!”绿萝相当干脆。 杨梦尘无语,明明可以脱去奴藉做官家太太,却非要留在她身边当丫鬟,她真是弄不明白身边几个女子都是怎么想的?心里思忖,面上不显:“理由?” “他有功名利禄,万一将来他嫌弃我,我该怎么办?留在太子妃身边,我还有底气跟他和离,如果离开太子妃,我就是无根的浮萍,太子妃若是不让我留在身边,我就不嫁。” 木槿和百合都搬离太子府,偶尔才回太子妃身边做事,绿萝不愿意象她们一样,假如姜仲勋真敢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会和离,可她是孤儿,和离后能去哪里?因此今生今世她坚决留在太子妃身边。 杨梦尘算是听明白了,什么离开她就是无根的浮萍,即便离开她,她同样会给她们撑腰,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离开她,还有这没成亲,就想着和离,绿萝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啊? “行了,我答应你就是。”杨梦尘没好气地白了绿萝一眼:“等八哥和樱彤大婚后,我选个吉日给你和姜仲勋,山茶和墨雨举办婚礼,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安心备嫁,另外还有你们几个,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我就直接选婚。” 海棠要和金嬷嬷照顾两个宝贝,墨梅几人则借口逃离,实在是受不了太子妃拉郎配的行为。 杨梦尘见状很不爽,看着留下的海棠笑眯眯道:“如今我已经出了月子,打算挑个好日子把你和墨云的婚事办了,你看如何?” “太子妃,你怀孕时就跟个红娘似的,现在小主子生下来了就别多事行不行?”海棠顿感无力,当初情况特殊,如若不然,她才不会答应。 杨梦尘丝毫不以为意:“那就赶紧把婚事办了,省得你嫌我啰嗦。” “随便你怎么折腾,反正我不嫁。”海棠老神在在道:“你说好好的日子,你干嘛非得瞎折腾?” 杨梦尘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金嬷嬷微低着头,不过肩膀抖动得很厉害,显然是极力忍笑。 吩咐金嬷嬷推着两个宝贝去花园散步,杨梦尘看着海棠语气真挚:“我不想看你孤独终老。” 海棠早点成婚,早点了却她一桩心事,毕竟在她心里,海棠与墨梅等人有些许不同。 “无所谓。”海棠淡淡道:“我照顾小主子们长大,小主子们肯定会给我养老,至于说送终嘛,到时候收养一个看得过眼的孩子,以后给我摔盆捧灵即可。” 即便是海棠不说,杨梦尘也会吩咐宝贝给海棠养老,但是她非常不满意海棠对婚事的态度:“温泉庄子有片芙蓉树林,十月正是花期,我还想着在芙蓉林给你准备婚礼,既唯美又浪漫,可惜……” “芙蓉林成婚?”海棠惊异地看着杨梦尘,如果穿着一身喜服站在盛开的芙蓉花林中,似乎也不错。 杨梦尘微笑着点头:“那样是不是感觉很美好?” 她是王妃,婚礼一切按照祖制来办,对她来说有些遗憾,不过海棠可以啊,想想中西结合的婚礼,相信海棠定会终身难忘。 “可以考虑。”海棠神情微动:“但是今年不成,明年再说吧。” 听到前一句杨梦尘很高兴,可听了后一句,立马垮下脸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不对,是她着急。 “太子妃,有件事你心里最好有数。”海棠附在杨梦尘耳边低语几句。 杨梦尘心中一凛,表面平静如水:“我知道了。” 金嬷嬷等人推着婴儿床回来,杨梦尘和海棠结束谈话,金嬷嬷说两个宝贝饿了,杨梦尘随即和海棠抱起两个宝贝去内室,兄妹俩吃饱后安然睡去。 中午,墨云随龙玄墨回府,听墨菊说了海棠之意,脸上丝毫看不到半点郁闷,好象被拒婚的人不是他,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当时情况特殊,海棠会答应是为安太子妃的心,又不是真的想嫁给他。 杨梦尘跟龙玄墨说了几人的婚礼事宜,龙玄墨表示没有意见,趁两个宝贝正好在睡觉,酣畅淋漓跟爱妻滚了一回床单,一扫昨晚的郁气。 送走龙玄墨,杨梦尘借故支开金嬷嬷等人,示意海棠守在屋外,轻轻抱起已经睁开眼睛的龙御尧。 “天祐,不要怪你父王心狠手辣,你父王小时候数次遭到后宫女子迫害,几次死里逃生,因此除了你皇太祖母,皇祖母,大皇姑和六皇姑,对其他女子素来避而远之,甚至憎恶; 可是你父王身份高贵,品貌不凡且才能卓越,即便你父王冷酷无情,仍然有不少女子趋之若鹜; 根据母妃猜测,应该是周妙音说了什么触及你父王的底线,你父王才下令杀了她; 你父王只有母妃一个妻子,现在母妃和你们兄妹就会你父王心尖尖上的珍宝,无论是谁触之即死,同样不管外人如何指责你父王残暴不仁,我们都该坚定不移地站在你父王身边,相信和维护你父王,天祐说是么?” 上午海棠告诉她,昨天在慈宁宫,宝贝儿子听到他们说周妙音之事时眼神有些不对劲,好在只有海棠注意到,杨梦尘这才跟宝贝儿子解释,省得儿子因为心结而误会龙玄墨。 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望着母妃,龙御尧眼都不眨一下,神情似乎有些迷茫懵懂。 杨梦尘语重心长道:“天祐,你现在还小,以后千万不要在母妃以外的人面前表现出异样举止,否则别人会把你当成妖孽,从而招来危险,如今你该吃就吃,该玩就玩,该睡就睡,明白么?” 望着母妃,龙御尧的眼神仿佛在问:为什么? “你和妹妹是父王母妃的心头宝,母妃不会害你。”杨梦尘温言道:“母妃只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喜乐。” 龙御尧一双墨眼,忽然变得深不见底,隐约还夹杂着一丝悲伤,杨梦尘疼惜又心惊。 看来儿子上辈子极其悲惨,如若不然不会有这种眼神,她要化解儿子心结,还任重而道远。 听到宝贝女儿的哼哼声,杨梦尘敛去心绪,亲了亲宝贝儿子的额头,把他放在大床上,起身抱着宝贝女儿去卫生间,回来换上干净的尿布,喂饱宝贝女儿后,将兄妹俩并排放在床上,陪他们说话,给他们讲故事,等太阳落山,才用婴儿车推着两个宝贝去花园散步。 八月二十,杨吴柳沈四家人和裕亲王夫妇来京城,一则参加二十二号龙延铭入皇家宗祠,并赐封为裕亲王世子的仪式,二则参加二十六号杨成宾跟龙樱彤的大婚。 龙樱彤回门第二天,杨吴柳沈四家人,包括沈秋兰辞别回杨柳村,龙樱彤随杨成宾去巡查各地学校事务,德亲王和孟景晖也告别杨梦尘回庆安国。 两个宝宝满百日,皇上本意是要大肆庆祝,不过龙玄墨听了爱妻之言,跟皇上说改在周岁时,皇上拗不过龙玄墨,只好同意。 随后的日子,杨梦尘上午处理事务,下午一心陪伴宝宝们,时不时还请乐师演奏给宝宝听。 那天之后龙御尧再未表现出异样举动来,杨梦尘欣慰又心酸。 两个宝宝四个月大时,杨梦尘亲自画了图纸,让人打造几副积木和拼图给宝宝们玩,她两辈子缺失的童年遗憾,如今都落到宝宝们身上,以期让宝宝们有个快乐的童年。 龙御尧很聪明,跟着母妃学一遍,就学会玩积木,不过在外人面前依旧随意地玩,而龙毓蕙更喜欢拼图。 看着宝宝们很喜欢,杨梦尘忽然有了修建游乐场的想法,反正府里很宽敞,修建一个儿童游乐园也不需要花费大力气,这样宝宝们长大也有玩耍的地方。 杨梦尘把想法跟龙玄墨一说,龙玄墨自然全力支持,于是杨梦尘开始绘制图纸,龙玄墨吩咐贺俊沅把内外院之间的校练场隔出一半作为游乐场。 几天功夫,杨梦尘绘制好图纸,龙玄墨看了觉得很好,其中有木马,鞍马,滑梯,跷跷板,秋千,篮球场,足球场……等等,另外未防止以后再增添什么游戏,因此还特意留了块空地。 龙玄墨叫来冯林和庄明,两人看到图纸连连赞叹,其实杨山书院和杨山女子书院,以及各地义务学校都建立有游乐场,只是种类没有这么多,当然不懂的地方虚心请教杨梦尘。 挑选好吉日,冯林和庄明就带着工匠们开始修建游乐场。 虽说工匠们都是龙玄墨和南宫凌飞的人,不过龙玄墨依然不放心,吩咐墨云增派百名侍卫守在内外院之间,以防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同时还派人花费半个月时间打造出简单的滑梯。 这个简单滑梯放在主院隔壁偏房,里面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画着各种有趣的图案,这是专门给宝宝们玩耍的地方。 龙玄墨将女儿放在滑板上,扶着女儿从上面一下子滑下去,龙毓蕙一点儿都不害怕,还咯咯地笑。 看到妹妹玩得高兴,龙御尧眼神晶亮,转眼看向母妃,杨梦尘会意,抱起儿子走到另一面放到滑梯顶端,然后松手,龙御尧哧溜滑下去,海棠在底部接住龙御尧,龙御尧很开心,看着母妃,意思还要玩。 整整一下午,龙玄墨和杨梦尘,带着金嬷嬷等人,陪着宝宝们就在房里玩滑梯,直到宝宝们睡意来临才作罢。 十月初,太后要去温泉庄子,杨梦尘想了想便带着宝宝们一起去,毕竟泡温泉对宝宝们也好。 ☆、265芙蓉林 得知杨梦尘要带宝宝们去温泉庄子,太后高兴得很,皇后也想去,可是看到皇上幽怨的眼神,实在不落忍,只得留下来。 几家女眷没有顾忌,安排好府中事务就一起去温泉庄子,留下一群望妇兴叹的老少爷们。 龙玄墨想陪着爱妻和宝宝们,可惜去的都是女眷,加上皇上和宁亲王等故意将大部分政务推给他处理,美其名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结果自然也没有去成。 从京城到温泉庄子可谓一马平川,再有杨梦尘母子女乘坐的马车是精心打造而成,丝毫不觉得颠簸。 喂饱两个宝宝,杨梦尘把宝宝们放在马车里。 前几天龙御尧就开始试着爬行,不过重心不稳,爬着爬着成了球滚起来,然后再继续。 看到哥哥象球一样翻滚,龙毓蕙咯咯地笑,似乎觉得很好玩。 似是认为一个人爬没意思,龙御尧扯了妹妹跟着一起爬,龙毓蕙当然不愿意,可是看到哥哥扫来的眼神,只得乖乖跟着哥哥爬行。 杨梦尘乐呵呵地看着,马车里铺着厚厚毛毯,物品也统一摆放在旁边,以免宝宝动时不小心撞上。 饶是如此,金嬷嬷,海棠和墨梅仍然很小心地看护宝宝们,生怕宝宝们不小心磕碰到哪里。 墨兰等和两个嬷嬷坐在后面马车里。 而两个宝宝添加辅食后,杨梦尘给了两个奶娘一笔钱,让她们各回各家。 爬了一会儿,龙御尧停下来,抬头看母妃,杨梦尘心明如镜,拿出布帕给儿子擦拭额头的汗珠。 瞧见哥哥不爬了,龙毓蕙立马不再爬行,同样抬起头来望着母妃,表示她也流汗了。 杨梦尘笑着轻轻给女儿擦去汗珠,看到儿子伸手指向窗外,杨梦尘把车帘挂在窗边挂钩上,再微笑着抱起龙御尧,海棠则抱起龙毓蕙,让宝宝们看看外面的世界。 看着外面缓缓向后移动的景致,龙御尧眼眸里染着欢喜。 龙毓蕙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母妃,神情好似很疑惑,为什么内外景致不一样? 半个时辰过去,两个宝宝依然没有睡意,杨梦尘拿出积木和拼图给宝宝玩。 积木很小,龙御尧完全能够握住,平时最喜欢玩积木的龙御尧,此刻却抓住一个个积木扔着玩,导致积木扔得马车里到处都是。 龙毓蕙也没兴趣玩拼图,反倒跟哥哥一样扔积木玩,并且每次都抢哥哥手里的积木,龙御尧也不在意,妹妹抢了,又换一个。 兄妹俩玩得不亦乐乎,杨梦尘四人边吃水果,边笑看两个宝宝玩闹。 接到通知的温泉管事带着服务员们早早等在庄子门口,看到一行人到来,急忙面带微笑迎上前。 众人先随服务员们去各自厢房略作休息,然后到食堂用餐。 “天祐,小心儿,这是罗太奶奶。”杨梦尘微笑着跟两个宝宝介绍罗老夫人。 罗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宝宝:“果然是人中龙凤!”经过一年多的精心医治和调养,罗老夫人的症状明显已经好很多。 听罢母妃的话,龙御尧看了一眼罗老夫人,一张小脸很严肃,待在母妃怀里安静得出奇。 而龙毓蕙朝罗老夫人甜甜笑着,一双晶亮墨眼,看起来慧黠又灵动。 吃过午饭,杨梦尘和海棠抱着两个宝贝回房间午休。 眼看夕阳渐渐落山,杨梦尘推着婴儿车前往果林,只让海棠和墨梅跟随。 当初修建温泉庄子时,她特意让人栽种大片的桃花和梨花,以及芙蓉和梅花树,这个时节正是芙蓉花开之际,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芙蓉花点缀着绿色芙蓉树,远远望去,好似一颗颗粉红宝石,阵阵微风轻拂,绽开的花朵轻轻摇摆,在七彩霞光映照下,犹如芙蓉仙子在翩翩起舞,再有鸟啼百啭千声,仿佛人间仙境。 不止杨梦尘三人,连龙御尧都看呆了,龙毓蕙更是咯咯欢笑,显得特别兴奋。 “墨梅,把我的画板拿来。”看到宝宝们很欢喜,杨梦尘也心情舒畅。 恭敬应下后,墨梅迅疾回山下客房。 把婴儿车稳稳停住,杨梦尘俯身拂去落在宝宝们身上的芙蓉花瓣:“海棠,是不是觉得景致很美?如果在这里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想必你一定会终身难忘哦!” “确实很美丽。”海棠承认那样的婚礼确是毕生难忘。 杨梦尘循循善诱说道:“明年桃花和梨花开放时,相信更美丽,不如你和墨云的婚礼就定在明年三月如何?” 海棠没说话,不过微微点点头,她明白太子妃对她的情谊,她若再辜负太子妃,难免不识好歹。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年三月举行婚礼。”杨梦尘赶紧把事情确定下来,省得海棠反悔:“我一定会好好操办你们的婚礼,你们就放心吧。” 看着一脸欣喜的杨梦尘,海棠真想扶额叹息,于是连忙岔开话题:“太子妃,我想等小主子们满周岁后,就给小主子泡药浴,不知太子妃意下如何?”她是武学奇才,但老宫主也让她泡过许久药浴。 “你说的药浴有什么作用?” “若是从小泡药浴,对小主子以后学武有很大益处,甚至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有无副作用?” 杨梦尘本就打算等宝宝大些给调理身体,不说成为绝顶高手,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必要时还能保命,尤其是宝贝儿子将来要继承皇位,没有强健体魄可不行,总不能凡事依赖别人。 “不会有副作用。”海棠肯定回答:“泡过药浴后可以增强体质,以后学武自保没有问题。” 没有副作用,杨梦尘放下心来,同时全力支持。 海棠犹豫片刻说道:“学武很辛苦和枯燥且越小越好,太子妃真的舍得小主子们承受这种苦么?” “如果可以选择,我只希望宝贝们能一生平安喜乐就好。”杨梦尘语重心长道:“可是我们不能庇护宝贝们一辈子,再则宝贝们身份特殊,要想从小鹰成长为傲世苍穹的雄鹰,就必须从小历经各种磨练,将来才不惧任何的狂风暴雨。” 海棠点头:“太子妃放心,我会将毕生武学尽数传授于给小主子,太子妃武功也在我之上,同样可以传授给小主子啊。” “我当然会全部教导宝贝们,如果宝贝们喜欢武功,我也会遍寻天下高手教导宝贝们,从而集百家所长。”杨梦尘眉宇间蕴含着坚定。 海棠深以为然。 诚如太子妃所说,孩子应该从小开始磨练,最后才能成才,天下大多数母亲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没有几个母亲能狠下心看着孩子受苦,这对孩子是害,不是爱,到头来必定会害了孩子,也害了自己。 蓦然听到脚步声临近,杨梦尘和海棠心有灵犀地聊些寻常话题,很快墨梅便拿来画板。 支起画架,杨梦尘拿起画笔开始作画。 海棠和墨梅则照顾两个宝贝。 “哇,九妹,你画的话好传神!”杨梦尘刚做完画,身后就传来一道惊叹声。 杨梦尘三人转身,原是太后等人到来了,说话的是夏之沫。 太后连连点头赞同:“确实是绝品,不过九儿,你怎么突然想起画你们一家四口,而不画风景呢?” “皇祖母,我不止是画我们一家四口,最多的是画宝贝们成长经历。”杨梦尘微笑道:“从我怀有宝贝们开始,就开始隔几天做一幅画,好让宝贝们知晓成长过程,以后也能留作念想。” 现代有相机可以拍下来,这古代就只能作画,好在她画技还行,且每次做的画都精心装裱成册,这样能够保存很长的时间不坏。 “这主意倒不错。”众人既惊奇又羡慕。 孩子们围着杨梦尘央求把他们也画进画里,各家长辈劝说,杨梦尘又答应有时间就会给他们画肖像,孩子们这才眉开眼笑。 一行人细细欣赏芙蓉林的景致,时不时赋诗一首,孩子们则嬉笑玩闹,气氛融洽而美好,直到服务员来请大家回去吃晚饭,方说笑着返回。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早晚打拳健身,或者爬山看景,或者泡泡温泉,日子过得很惬意。 杨梦尘着重于减肥,三个月过去效果很明显,体重已经降到一百二十斤左右,不但没有任何不适,颜色还越来越好,引得众女眷无不惊讶赞叹,纷纷前来请教。 临近年关,一行人打道回府,毕竟她们都是当家主母,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们处理。 大队伍刚走到城门口,就见各家的老少爷们在那里翘首以待,相互道别后各回各家。 太后则随龙玄墨和杨梦尘回太子府,派人给皇上跟皇后说年三十再回宫。 晚饭后散步回来,金嬷嬷和海棠抱着安睡的兄妹俩去外屋休息,那夜之后的第二个月,龙玄墨坚持让兄妹俩跟金嬷嬷等人睡,杨梦尘拗不过只好同意,这会儿内室大床上,龙玄墨覆在爱妻身上,眼神炽热如水,声音黯哑魅惑:“阿九,你好美!”三个月不见,爱妻越发娇美动人。 ☆、266 大结局 温泉庄子再次名扬京城,一是众女眷的大力宣传,二是杨梦尘那副出神入化的‘芙蓉林’图竟然拍卖出六万两银子,可惜芙蓉的花期已过,众人无法身临其境,只能扼腕叹息。 听说温泉庄子还栽种有大片梅花,桃花和梨花,无数的文人雅士纷纷给杨梦尘下帖子,希望到时候能进去参观。 杨梦尘看着桌上成堆的帖子,那片花林直至今年才有如此美景,既然众人有兴致,她也不好推辞,于是写了个新规定,一份让贺俊沅在京中宣传,一份给温泉庄子的管事。 内容是:来温泉庄子的客人每人交六百两,时间为三天,就算只住一天也同样是六百两,三天之后继续住的话再交六百两。 如果温泉庄子的景致,真象众女眷所描述的和那副‘芙蓉林’图那么美,众人倒觉得六百两银子不算贵,尤其是那些文人雅士根本不在意钱财,因此心心念念等着正月梅花开,甚至有人提前交银子预定。 这些事杨梦尘交给山茶和墨兰去处理。 杨梦尘问过墨梅,绿萝和山茶,三人不愿意在花林举行婚礼那么麻烦,杨梦尘便也没有勉强。 吩咐红菱叫来墨云,杨梦尘告诉他,海棠已经答应明年三月在桃花林举行婚礼。 墨云很意外,下意识地看向海棠。 前两年,太子妃就一直游说海棠嫁给他,他知道海棠不会答应,即便去年点头也是为宽慰太子妃,果然这几个月海棠都含糊不应,他也就不抱什么希望。 如今太子妃突然说海棠答应了,连婚期都预定好,他简直不敢相信。 好在杨梦尘事先支开海棠,如若不然看到墨云这个表情,肯定会立马反悔。 杨梦尘没有催促,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墨云。 “太子妃,海棠真的答应呢?”幸福真是来得太突然,墨云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我还骗你不成?”解决了海棠的终身大事,杨梦尘心情特别好:“你赶紧去定制婚戒,如果银钱不够直接从账房里支取,但是婚戒一定要是独一无二,然后拿着婚戒去跟海棠求婚,表达你的真心,至于婚礼事宜和喜服,我来操办,放心,我会给你们办一场终生难忘的婚礼。” 墨云笑逐颜开:“属下这就去定制婚戒,然后……去跟海棠求婚……”俊朗面容泛起淡淡红晕。 这些年,他早就敏锐感觉到,太子妃对海棠有着别样情谊,自然会费尽心思筹办这场婚礼。 至于说买婚戒的银子,他还是有的,太子从没有亏待身边侍卫,特别是他们四个心腹侍卫每月的月例银子就有一百两,贺管家都没他们多。 再则他没别的嗜好,加上这些年衣食住行都由府里出,太子和太子妃时不时发赏银,他也存下不少银子。 杨梦尘很满意墨云的态度,挥手示意他离开,起身进屋陪宝贝们。 墨云恭敬退下,走到门口时,恰好看到海棠端着水果回来,拉着她胳膊走到旁边的花树下。 “放手!”海棠看着墨云低声轻喝道:“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此刻墨云心里甜如蜜,自然不介意海棠的呵斥,反而看到海棠横眉怒目的模样很欢喜,如果杨梦尘见了肯定说,这可怜的娃有受虐倾向:“海棠,你真的答应嫁给我了么?”虽说太子妃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不过没有得到海棠的准确回答,他心中很不踏实。 海棠撇开眼,然耳根后染上胭脂般的绯红。 杨梦尘和金嬷嬷没看到,墨梅等人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海棠顿时回过神来,瞪了瞪墨梅几人,转而看向墨云羞恼道:“不愿意就拉倒!” “我当然愿意,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墨云连连表达心意。 海棠容貌好且武功高,多少人暗中跟他打听,其中不乏那些前途无量的武将们,现在海棠终于愿意嫁给他,他睡着也会笑醒,当然要牢牢抓住,绝不给外人可趁之机。 瞧见墨云一脸呆傻的样子,海棠确实想反悔了,但听到他的甜言蜜语,心里泛起阵阵细小涟漪,狠狠瞪他一眼:“油嘴滑舌!”说完,大步走进房里。 即便被骂了,墨云看着海棠的背影,仍然笑得见牙不见眼,须臾乐呵呵地朝府外走去。 喜讯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众人都真心祝福四对新人。 杨梦尘一边处理府里和新年事宜,一边让人筹备四对新人的婚礼,这天处理完事情,正准备去游乐场陪宝贝们玩耍,她和宝贝们去温泉庄子的近三个月时间,龙玄墨亲自监督游乐场的修建,如今主场已经修建完毕,只有一些后续工作等年后再继续,就见墨云悄悄跑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金嬷嬷和海棠几人在游乐场陪太后跟宝贝们,此刻只有墨梅和绿萝在杨梦尘身边,杨梦尘颔了颔首让两人退下,看向走进来的墨云:“有什么事?” “太子妃,铺子里的钻戒款式不好看,海棠肯定不喜欢,太子妃能否给我设计一个独一无二的款式?”墨云低眉顺眼,脸色通红。 杨梦尘笑语晏晏:“没问题,明天就给你图纸。” “谢谢太子妃!”墨云欢喜不已,诚恳道谢后走出去,片刻又跑回来低声央求:“太子妃,请不要告诉海棠,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可以么?” “我保证不告诉海棠。”杨梦尘忍着笑。 墨云恭敬行礼离去,杨梦尘蓦然想起什么:“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我是孤儿,三岁就跟着太子,墨云这个名字还是太子取的。”墨云摇头。 杨梦尘原是想把海棠和墨云的本名刻在钻戒上,这样更有意义,回头问问文德,如果文德也不知,就只能用墨云这个名字。 墨云离开之后,杨梦尘就带着墨梅和绿萝去游乐场,几家孩子来太子府看到游乐场很兴奋,天天都过来玩耍,这会儿一群孩子选择各自喜欢的项目,玩得热火朝天。 看见母妃,正由海棠扶着玩滑梯的龙御尧停下来,朝杨梦尘伸手要抱,杨梦尘微笑着跟太后打个招呼,然后上前接过宝贝儿子,陪着宝贝儿子继续玩耍。 杨梦尘问过龙玄墨,龙玄墨也不知道墨云本名,只好用墨云二字,第二天将画好的图纸给墨云,墨云看了笑得合不拢嘴,结果姜****,墨风和墨雨知道后跑来找杨梦尘,也请她设计一款新颖的钻戒,杨梦尘没有厚此薄彼,给三人都设计了新款钻戒图样,三人当即就跑去铺子让人打造。 铺子管事看到图纸惊叹不已,但也知晓分寸没泄露出去,叮嘱工作人员抓紧时间打造出来。 腊月二十九,太后回宫。 大年三十,龙玄墨和杨梦尘带着宝贝们早早去皇宫,听说慈宁宫已经来了不少女眷,龙玄墨把宝贝女儿抱给海棠,跟爱妻说了几句话,这才前去御书房。 而杨梦尘和海棠抱着宝贝们来到慈宁宫,果然门外有许多女眷在等太后召见,看到缓步而来的杨梦尘,众人一脸呆怔,睁大双眼中盛满难以置信。 杨梦尘生完孩子后,其中不少女眷都见过她,可是与现在的她一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容颜清绝出尘,肌肤细若凝脂,身段纤细窈窕,全然不似几个月前的肥胖,最主要的是容貌比生孩子前更美,更显年轻,比那些正值二八年华的少女还让人错不开眼。 这太子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众人羡慕的眼神,杨梦尘心里欢喜,面上不显,抱着宝贝儿子进入殿内。 晚宴接近尾声是燃放烟花,看到满天绚烂的烟花,连素来稳重淡定的龙御尧都满眼震惊和欢喜。 正月初七一过,之前交了银子的人迫不及待跑去温泉庄子,以前温泉庄子只针对女眷开放,自从接了众人帖子后,杨梦尘就增加了不少侍卫和男服务员,并且制定严格的规章制度,省得闹出什么事来。 那些去了庄子的人心满意足回来,大肆宣扬庄子上的美景简直如仙境,有人把写的诗或做的画拿出来,没去过的人个个心痒难耐,刚好正月里没什么事情,全都涌向温泉庄子。 皇上听了龙颜大悦:“这个九儿总能想出许多的花样来。”年节时九儿送给他和母后,以及皇后几坛子芙蓉花酒,他喝了一杯就爱不释手,想着三月桃花和梨花盛开,他是否也去庄子上看看美景。 二月初二,龙玄墨和杨梦尘在府里给墨梅跟墨风,姜****和绿萝,山茶和墨雨举办婚礼,当然请的宾客都是关系比较亲厚,还有姜****的一些同僚,并且单独拨了个院子给姜****和绿萝住。 月底,杨成宏带着小乖三个来太子府,同时还有跟小乖三个一样的虎崽和狼崽,以及蟒蛇崽。 “你们是要它们保护宝宝们么?”杨梦尘指着三只幼崽问小乖三个。 小乖三个点头:‘它们是我们的孩子,以后它们会保护小主子。’ “谢谢你们!”小乖三个回杨柳村原是为了生孩子,并且还让孩子来保护她的宝宝们,杨梦尘真的很感激,随后带它们去见宝宝们,由宝宝们选择各自的守护神。 龙御尧和龙毓蕙非但不害怕,反而还很高兴,最后龙御尧选择了白狼崽,龙毓蕙选择虎崽和蟒蛇崽。 看到儿子竟然喜欢狼崽,杨梦尘眼底一丝疼惜稍纵即逝。 自那以后,无论龙御尧和龙毓蕙去哪里,三只幼崽都寸步不离各自主子左右。 三月十二,龙玄墨和杨梦尘带着两个宝贝,以及郡主府和太子府里大半的侍卫奴仆,还有六只瑞兽来到温泉庄子。 杨梦尘早就吩咐庄子管事,十二到十七这五天,庄子一律不对外开放。 龙玄墨负责照顾宝贝,杨梦尘则带人筹备婚礼事宜。 这次同样只请了关系亲厚的几家人。 接到妹妹书信,杨成宣带着妻儿和左右护法,以及两名堂主前来参加婚礼。 尉迟空和邵老爷子接到书信,也赶过来。 三月十五,皇上,太后和皇后微服来到温泉庄子,稍作休息就去桃花和梨花林游玩,不住称赞确是人间仙境。 想到明天是成亲之日,海棠松口气:“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答应成亲后,太子妃就想法子给她调养身体,天天喝汤药,泡药浴,做美容……等等,弄得她苦不堪言,好在效果不错,现在的她面色红润,肌肤白皙晶莹,整个人散发着盈盈光彩。 “换做是其他人,我还不乐意。”杨梦没好气地白了海棠一眼,真是不识好人心的女人。 海棠赶紧赔礼道歉,其实她心里很感动,今生遇到老宫主和太子妃,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杨梦尘倒也没有继续纠缠,适时岔开话题,让海棠说说以前快意江湖之事。 海棠挑一些精彩的故事说给杨梦尘听,关于她几度命悬一线的事情只字不提,听得杨梦尘眼睛发亮,无限向往,简直比前世看电视剧还入神,而在讲故事中,海棠也渐渐放下紧张心绪。 晚上杨梦尘想跟海棠睡一床。 海棠直言拒绝,开玩笑,太子妃真来陪她的话,太子肯定会对她有怨言。 杨梦尘没有勉强,毕竟海棠并非一般新嫁娘,根本没什么忧郁情绪。 “海棠,我让绿萝找来一本春宫图,你今夜抓紧时间看看,省得明晚……嗯嗯……”杨梦尘看着海棠笑得意味深长。 谁知海棠面色不改:“太子妃留着跟太子好好研究吧,我不需要。” “真无趣。”杨梦尘故作一脸忧伤走出去。 海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说实话自从加入幽冥宫,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人,如今真是世事变幻莫测。 红菱奉杨梦尘之命来陪伴海棠,看到她久久没有入眠笑着道:“是不是很紧张?” “没有,我只是有些感慨。”海棠轻声回答。 天还未亮,丫鬟就来请海棠去沐浴。 即便没有睡好,不过海棠的精神还不错,自己进了卫生间沐浴更衣。 而红菱则等在外面,今天她负责全程陪同海棠,等海棠从卫生间里出来,拿布帕给她擦湿发。 没多久,全福太太罗夫人走进来,笑着对海棠说道:“今天我可要沾沾你的福气哦!” 海棠福身行礼道了谢。 梦儿说了一直视海棠为亲姐姐,罗夫人才答应来当这个全福太太,于是让海棠坐在装有琉璃镜子的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给她梳发,嘴里说着祝福之词。 海棠脸上全无平时的严肃,但也没有半点羞涩,始终镇定坐在凳子上。 梳发之后,罗夫人拿起细线给海棠开脸。 这时杨梦尘走进来,几个丫鬟成亲都由她给她们化妆,于是专心致志地给海棠化妆,还在眉心处画了一个海棠花妆。 海棠容颜秀美,带着一丝英气,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加上杨梦尘的巧手,此刻整个人看起来仿若画中天仙般光彩夺目,众人赞不绝口。 看着琉璃镜子里灿若明霞,宝润如玉的自己,海棠眼眶微微湿润,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轻轻拍了拍海棠的肩,杨梦尘微笑道:“待会儿三哥过来背你上花轿。” 眨了眨眼,掩饰去眸中热泪,海棠微微点了点头。 没多久外面传来锣鼓声,喜娘叫着吉时到,杨梦尘给海棠盖上半透明的海棠花盖头,拿了个苹果放到她手里,和红菱扶着她出了房间。 杨成宣等在门口,见状背对海棠,背起她稳稳地来到花轿前,一路上恭喜声不断。 看着身穿喜服的墨云,杨成宣郑重其事说道:“海棠也是我们的妹妹,希望你用心善待她,否则我们绝不会轻饶了你!” “我待她比自己的命还重!”墨云神情坚定,声音洪亮。 趴在杨成宣的背上,听到两人的对话,海棠心里充满感动和幸福,能够有这样的家人,她何其有幸? 杨成宣很满意,将海棠交给墨云,由墨云抱进花轿。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的墨云一脸灿烂笑容,穿着大红的喜服,整个人愈发显得隽秀爽朗。 花轿缓缓向桃花林而去,众人一路跟着。 老天爷很给面子,暖阳普照着大地,朵朵白云慢慢漂移,微风阵阵带来沁人芬芳,处处一派旖旎的好风光。 杨梦尘和绿萝抄近路到桃花林,她还要引导接下来的一系列仪式。 来到桃花林,只见皇上等宾客们有说有笑,纷纷议论着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杨梦尘笑着走过去。 皇上抱着的龙御尧看到母妃前来,朝母妃伸手,皇祖父的怀抱太难受,还是母妃抱着舒服。 上前安慰儿子几句,又对女儿笑了笑,杨梦尘走向杨成宥,今天由杨成宥担任司仪。 没多久,墨云护着花轿,还有随行的人到来,墨云踢完轿门,喜娘拿着红绸一端躬身探进花轿,将红绸给海棠,然后扶着她从花轿里出来。 从花轿处到仪式台的地上铺着红绒地毯,墨云和喜娘扶着的海棠牵着红绸走向仪式台。 海棠一身绣着大朵海棠花,点缀着细小珠子的大红喜服,随着她款步而行,繁琐花纹仿佛在荡漾一般,暖阳照在她身上,轻洒出一层淡淡的七彩光晕,众人无不惊叹。 一对新人走了十来步,杨梦尘挥手,数不清的桃花花瓣从半空中飘飘洒洒落下来,坐在红毯两边的宾客头上,身上也沾染了不少桃花花瓣,众人惊怔片刻后都发出感叹之声,这景象真是太美了。 透过半透明的盖头,看着洋洋洒洒落下的花瓣,海棠心里很感动。 墨云同样很喜欢,看着站在前方的杨梦尘,眼神充满感激,这场婚礼确实让他们夫妻终生难忘。 虽说海棠喜服上绣的是海棠花,不符合规矩,但皇上,太后和皇后都没说什么,反而乐呵呵地看着杨梦尘折腾。 龙毓蕙不停挥动小手,小脸笑开了花,乌溜溜的大眼睛晶晶亮,看样子兴奋得很。 红毯中间立着一个心型花环,墨云和海棠穿过花环,站在仪式台上。 随着杨成宥的声音,墨云和海棠先拜天地,接着是拜皇上,太后和皇后,以及尉迟空和邵老爷子,然后夫妻对拜,最后互换戒指。 杨梦尘原想让新人宣誓,不过这里毕竟是古代,那些宣誓内容不适合,她不想打破传统,于是只选择新人互换戒指,省得传扬出去,御史们又该上折子弹劾了。 看着一对新人,杨梦尘很欣慰:“最后一项,新郎背新娘回家!” 话音刚落,一阵大风吹拂,吹起地上的桃花花瓣纷飞,桃树上的花瓣纷纷落下,比刚才人工撒花瓣更加美轮美奂,众人简直看直了眼:好美啊! 墨云背对着海棠蹲下,海棠趴在墨云背上,墨云背着海棠稳稳地前去新房。 宾客们跟着去新房,或者去宴席上。 喜娘拿来喜称,墨云接过来挑起海棠头上的盖头,看着明媚动人的海棠,眼神炽热如火。 观礼的人纷纷称赞新娘子真漂亮。 海棠脸上泛起淡淡羞红,接过墨云递来的酒杯,与墨云同饮合欢酒。 墨云和众人离开后,红菱拿来吃食给海棠,完了和海棠说着这场浪漫又唯美的婚礼。 看着无名指上别致的钻戒,当日墨云向她求婚的时候,说了这钻戒是太子妃设计,上面标注有她和墨云的名字,世间独一无二,海棠心里充满感激和感动:“太子妃呢?” “太子妃和太子带着两个小主子还在桃花林。”红菱笑着回答。 桃花林里。 龙玄墨一手揽着爱妻的腰际,一手抓着婴儿车扶手,声音温柔如水:“那个世界的婚礼都是这样?” “只有一半。”轻轻靠着龙玄墨的肩头,杨梦尘给他讲解现代的中西婚礼。 漆黑眼里闪过一丝暗芒,龙玄墨轻声地问:“阿九是否遗憾我们没有举行那样的婚礼?” “我不觉得遗憾。”杨梦尘坚定道:“今生能与你相识相爱相守,还拥有两个属于我们的可爱宝宝,我很幸福,很满足!” 龙玄墨侧首吻了吻爱妻的额头:“能够遇见阿九,也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 娇艳桃花在两人周围纷飞,营造出一副如梦似幻的绝美画卷。 今生能够遇见彼此,唯愿百年好合,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