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相公》 第一章 营帐内灯火昏黄,却隐隐从中飘来丝丝馨香,难道这里头藏着女人?! 往里一瞧,这瞬间,即被里面霸气十足、阳刚味极浓的布置所吸引,布幕上全垂挂着兵器,一方木柜除了兵法卷牍外,尚有诗文、武学书籍夹杂其中,可以想见,这营帐的主人定是位铁铮铮七尺之躯的刚硬男子。 可目光往侧一闪,却瞧见坐在案头上的竟是位美丽灵秀的女子。 她一双倩眸专注地放在桌案上的布兵图上,长案的另一头则放着罗蓿族的地形图,两相对照下,她心底正思考着该用什么计策驱走他们。 没错,她就是震雷国东南边界着名的女诸葛韩情,也是於两年前冤死在恺族手中的统帅方愿之妻。 方愿在一次争战中落入敌方之手,恺族却大放谣言,指称方愿为保命而泄密,偏偏之後几次的战役连败,更证实了对方的消息。 顿时方愿成为众士兵所埋怨、气愤的对象,为此身为方愿生前好友的延平将军仇政答应了方愿妻子的要求,将她请进帐内,依凭她的智慧辅助他调兵派兵。 经过多月努力,她终於与仇政协力将恺族消灭,也为方愿洗刷沉冤。只不过在这多难时期,恺族虽灭亡了,可更恶毒的罗蓿族又在纷乱中冒出头来。 韩情怀疑其实罗蓿族便是恺族的一些余孽所组织,再四方招揽一些武林小辈,使得他们出手的功夫都极为凌乱,致使众士兵对抗起来备感吃力,这也是她与仇政最为头疼的地方。 「唉……」她揉了揉眉心,吁叹了口气。 「怎么了?什么事那么烦?」仇政推开帐帘就见她低首喟叹的模样,於是扯笑问道。 「你说呢?」她摇摇头。 「是不是为了罗蓿族的事?」仇政拧起眉,「别想太多,他们这些宵小之辈就会用些小人招术,我就不信邪能胜正。」 「话虽没错,可我心底就是烦。」她闭上眼,说不出心底的失落。 「在想方愿?」 「我……不知为什么,没亲眼看见他的屍首,我就无法相信他真死了。」即便是两年过去了,她仍觉得他似乎还活着。 「那是因为你爱他太深了。」 仇政感叹地摇摇头,好言规劝道:「我看你该出去走走看看,不能再闷在这种地方了。」 「算了,我喜欢这个营帐,这里面全是方愿最喜爱的东西,看着它们我才能感受到他与我同在。」她摸了摸这案上的小东西,包括那砚台、毛笔,还有她绣给他他却来不及拿的香囊。 「不行,你就是陷入太深,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仇政出自朋友的关心。 「无妨,我已经习惯了,再说你不是要带宓儿回宫见大王吗?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她挥挥手,言谈间的肢体动作净是风情万种。 「那事不急,我们可以延些时候。」 「别这么说,你愈是这样就表示愈不放心我了,别忘了大王他已封我为副元帅,难不成你根本不放心把大军交给我?」她睨着他。 「你呀,老是喜欢与男人争锋,这样会没人要的。」仇政摇头。 「你说什么?你以为我还会再嫁吗?」她拧起眉。 「可是你还那么年轻,十六岁时嫁给方愿,如今不过十九,未来的路还那么长,会不会……」仇政极不苟同她的想法。 「别说了。」她拚命摇着头,「我对方愿的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负他。」 「韩情——」 「若你还认我是你的大嫂,就别再说了。」她脸色一整,起身走到帐外,「快去准备吧,该和宓儿回宫了。」 「你哟!好吧,那我们这就回去,有任何事别忘飞鸽给我,我会尽快赶回来。」仇政撇唇道。 「好好,最好玩久一点儿,省得两个人在这儿卿卿我我,碍我的眼。」她风趣地笑说。 「既然碍眼,就再去——」 「够了,我再说一次,你若再说那种话,我就翻脸了。」韩情漂亮的眉宇轻蹙,目光却是极为认真。 「唉,好吧。我也不再说了,那我们收拾好就直接上路。」 「嗯,一路顺风。」韩情妩媚轻笑,眉间多少隐藏了些许愁丝。 「谢谢。」 眼看仇政离去的背影,韩情不禁弯起唇线,对於他终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也甚感欣慰。 但愿他们的感情能够天长地久、绵绵长长…… 随即她埋首於公事上,直到天色将晚,她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正要起身却听闻副队长魏云在帐外喊道:「副帅,属下有事禀报。」 「请进。」她坐回椅上,非常迅速隐藏起自己悲哀的心思。在下属面前,她永远只是个女强人。 「副帅,罗蓿族近来似乎已销声匿迹,他们是不是潜伏起来了?」魏云进入帐营内,对着韩情拱手道。 「可能,不得掉以轻心,还是得继续监控。」她闭上眼,沉吟了会儿说。 「是。」 魏云正要走出帐营,她又喊住他,「等等。」 「还有事?」他回首恭谨又问。 「明天……明天是方元帅的忌日,我想祭拜他,营地的事就麻烦由你代管。」她显然有些难为情,毕竟这属「私事」。 「没关系,就交给我,你去忙吧。」 提起方愿,他们营里头没一个不感到抱歉,毕竟过去误会了他好长一段时间,等真相大白才知他们的误解有多重。 「嗯,谢谢。」咧开嘴,她便快步走出营帐。 瞧着她那翩若蝶舞的身影,魏云不禁深叹,不过是个才十九岁的姑娘,却要身负如此重大的责任,这究竟是谁害的? 是这时局?或是她对方愿的情深? *** 韩晴趁夜离开营地,前往最近的小镇购买方愿生前最爱吃的点心,由於正值兵荒马乱之际,能买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所幸有方愿最爱吃的甜饼和窝果儿。 拎着这两包东西,她快步走在回程的路上。 由於已值深夜,路上有种特别凄凉的感觉,她走着走着,望着天际皎月,不禁想起方愿以前最喜欢的诗—— 鸡鸣风雨萧萧,侧身天地无刘表。 啼鹃迸泪,落花飘恨,断魂飞绕。 月暗云霄,星沉烟水,角声清溺。 忍不住,她喃喃接着念道:「问登楼王粲、镜中白发,今宵又添都少?」 几乎是在她极度错愕之下,她竟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男音响起,「极目乡关何处?渺青山,髻螺都校。几回好梦,随风归去,被渠遮了。 宝瑟弦僵,玉笙簧冷,冥鸿天杪。但侵阶落草,满庭绿树,不知昏晓。」 猛然回首,她竟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树荫下! 是方愿吗? 莫非是她思念成疾,因而花了双眼?还是……他魂归来兮,终於来见她了?可知这两年她想他想了多久,可他却连一次也没出现她梦中! 「方愿!」她迟疑地朝他走了一步。 「情儿。」当他从树荫下走出来,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她当真被这种情形给弄得一愣。 「这……你……」她又向前走了几步,直到他面前才停下脚步,以颤抖的手指抚触着他的脸…… 有温度!天,这是怎么回事,有温度?! 「我没死!」他眯起眸,一把攫住她的手腕,「这两年来肯定让你伤心又难过,你一定哭坏了?」 「你……」韩情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身不由己,被囚禁在苦牢,若非为见你一面,我不会苟且偷生。」 紧紧将她揽进怀里,而後解开身上衣衫,露出自己那全是鞭伤、火钳所伤的痕迹,「看见没?这就是忍辱偷生的代价。」 韩情捂住嘴,神情悲涩地说:「你……你吃了好多苦!」 「只要能见到你,这点儿苦不算什么。」他勾起笑容,可奇怪的是那笑容是如此的浅薄且清冷。 可是满心喜悦的韩情却忽略了他眼底的恍惚。 「走……跟我回去,大夥儿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的。」韩情拉住他的手,阴暗许久的心终於覆上了阳光。 「等等。」他踌躇了会儿,「这样好吗?」 「当然好了。」她不明白他的话中意。 「我是说……我现在这副样子,能回去吗?」他比着自己被关後的狼狈样。 「怎么不行,衣服换一换,又回到你大元帅的英挺样,别忘了,你也是『风豫王府』的小王爷。」她笑腻着他。 当年为与傅烈辙并肩作战,他舍弃小王爷的矜贵身分,共同参与共御外敌之大计。 「风豫王府?」他脑子一阵晕眩。 「怎么了?」韩情赶紧扶住他。 「没什么,只是头晕。」他扬起脸,非常近距离地瞧着她。 「那我们快回吧。」紧紧攀住他的身子,她扶着他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韩情是快乐的、是喜悦的,她多希望仇政还没返宫,若是他见着了方愿,不知会乐成什么样呢! 她抬头对着这张她思念已久的脸庞一笑,眉眼间全堆满了笑意,可他蓦然将头一俯,竟让她对上他深邃阴邪的黑眸。 她明显一愣,对他那张相同俊美,却意外覆上黯影的脸庞有着极度的陌生。 突地一道冷风拂过她的脸颊,让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瑟了起来…… *** 当方愿一回营地,果真如同韩情所猜测般,大夥可都欢腾鼓舞着,有人还建议开酒庆祝,可这些好意全被韩情给阻止了。 「不可以,酒醉误事,倘若正好有敌兵来犯,那怎么办!」她拧起眉,摇头指责道。 「副帅,罗蓿族已好久不见踪影,你就别杞人忧天了。」众士兵有人提议。 「现在大元帅不在,绝不能轻率而为。」她仍坚持。 「副帅说的对,倘若是我也不赞成你们为我这么做。」方愿扯着笑意,如今已重新换上军服的他可是威风凛凛呀。 「可是——」 「别说了,就依副帅之令。」方愿眉一拧,这时众士兵立即想起过去他领兵时的霸气果决,不免一阵退缩。 「既然方元帅这么说,咱们就别坚持了,不过大夥心底高兴倒是真的。」这时候有人咧开嘴,大声附和。 方愿闻言,仅是摇摇头,随即放肆大笑,「我已不是什么元帅了,以後不要再这么喊我。」 「可您永远是我们心目中的大元帅。」 众士兵们居然油嘴滑舌了起来,直让韩情看得摇头。「是吗?前阵子你们不都还怀疑方愿出卖咱们吗?现在倒是把他说的当神,还真是会见风转舵。」 「呃——」大夥儿一时尴尬,只好抓抓脑袋、以傻笑带过。 「方元帅、副帅,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那我们就退下了。」 害怕韩情再次掀他们的底,一干人都乘机尽作鸟兽散,免得待会儿的情况会更为尴尬。 「情儿,你刚刚所说的怀疑是什么意思?」方愿心口拧了抹好奇。 「这……没什么,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韩情哪能说,这一说必然打击他的信心。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切都事过境迁,往事也别再重提。 「是不是那些弟兄曾经怀疑过我?」方愿终究不是傻子,可以用任何迹象来判定这事。 「就别提了,外面风大咱们快回营帐吧。」担心他继续追问,韩情便勾住他的手臂,蓄意转移话题。 於是方愿对着韩情温柔地点点头,而後双双挽着手走进了营帐。 可才进帐帘内,他便一把攀住韩情的肩,将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韩情震愕地张大眸,望着他那对含着相思、情愫狂涌的深邃眼眸,胸口已渐渐发热起来,眼底更在不知不觉中蒙上了一层浓热。 「愿……」她投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知道吗?我好开心……开心你回来了、你没事,真是上天保佑还是我一片真诚感动天地。」 韩情抬起头,勾媚着一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直瞧进方愿的瞳底。 「傻瓜,我也一样啊!」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鬓,他以温柔的耳语对她说着。 这时韩情突然想到什么事地拉住他的手,对他甜腻一笑,「快过来,我有一样东西给你。」 当方愿被她拉到那条长形桌案时,韩情便道:「还记得这张桌子吗?你曾在上头谋略、思考、伤神……这上头的东西我一样也没动过,而这只香囊是两年前你生日那天我正打算千里迢迢送来这儿给你,哪知半途上竟突闻你出事的消息。」 「我生日……」他闭上眼,彷似又掉进了一抹萧瑟深渊里。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刚刚你吃的东西就那么一点,是不是还饿着呢?」韩情总觉得他回来後就有点儿不对劲,总是有着一阵阵的恍惚。 「不,可能是被关久了,神智有些不清楚。」他揉揉眉心,苦涩一笑。 「原来如此,那没关系,我想只要多休息一阵子你就会恢复的。想想你最喜欢的兵法、最喜欢的对敌策略,以後这个位子就还给你,你这个人只要一忙碌,所有的精力一定马上回来了。」 「也对,那些军事布署图呢?还有一些你的策略能不能先跟我说一下,我好尽早进入情况。」说着,他便坐进椅中,打算尽快埋首於公事中。 「等等等,你干嘛那么急呢?这些东西我都已经处理得很习惯了,你就先别忙。」 韩情赶紧将他拉起来,「那边有床,去躺会儿,我待会儿亲自弄点补汤给你喝喝,相信不久你就会精神奕奕。」 韩情掩嘴轻笑,那抹鲜丽姿容在见到方愿时更显得妩媚动人,直让他看得心动不已。 忍不住,他伸手轻抚着她细嫩的脸庞。 「好美……你和两年前一样,仍是这么的美,这么的动人,一点也没改变。」 他轻喟了声,当粗糙的拇指轻轻画过韩情的红唇时,居然让她心头一颤,羞赧地垂下小脑袋。 虽然方愿是她的丈夫,但两人婚後不久他便前往沙场应战,所以此刻除了对他深浓的爱意,对於这种亲密的触碰她仍觉得好陌生。「愿,别这么说,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都夫妻了,还有什么好羞涩的。你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表现出来的就是这副小女人的羞怯样,还真是青涩地让人心疼。」 「我……我好想你……」韩情听着热泪盈眶,忍不住抱住他魁梧的腰身,依在他怀里低泣,「真的好想你,我曾想过如果将罗蓿族消灭之後就要随你而去,否则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太痛苦……真的太痛苦了。」 「我不准你有这种念头,即便我不在,你也得好好活着,我的女人就该坚强,懂吗?」突然方愿的脑子又微眩了下,再度睁开眼时眼底出现了一丝丝异常的晕红寒芒。 韩情看得心底一惊,「方愿,你的眼睛……」 「别说话,现在我要你。」说着,他便俯下身以舌爱抚着她的唇角、脸颊、眉眼鼻,直让韩情心神一震,因为在她印象中他不会用如此挑情的手法对待她…… 方愿抬起头,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痕,「怎么那么紧张,你我都是夫妻了。」 「可是……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真正也不过三个月……」她惊疑地望着他,直觉他那俊逸的脸庞带着三分邪意,醇厚低柔的嗓音更是低沉的诱惑。 「就因为相处的时间太少,所以我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他扬眉扩深笑痕,沉敛的眸子掠过一抹荡肆笑意,说话间,长指禁不住拂弄起她的嫣唇,在上头来回摩挲着。 「呃——」她微微摇头闪躲开来,「别……会有弟兄们闯进来的。」 她无法认同他这副显得轻佻的举止,为什么、为什么两年不见,他的行为动作都变得让她无法解释呢? 「你太多虑了,他们知道我在里头,绝不会来打扰的。」说着,他便用力扯开她的衣领,探手进入狎玩起她那诱人匀白的娇软。 韩情闭上眼,微微张唇轻叹,可身子却有着抑不住的抖颤…… 他抓着她的椒ru勾抚又挑弄,醇柔低嗄的嗓音诱哄着她。「把身子放软点,绷得这么紧好像为夫的要欺负你似的。」 他跟着低下头舔着她秀气的耳廓,抿在嘴角的笑痕还真是邪恶到了极点。 韩情一张开眼看见的又是他眼底那道晕红的邪芒,心头紧抽下再也忍不住的提起所有的力量推开他。「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情很重?改天我带你进城让大夫把把脉好不好?要不军医林大夫的医术也不错埃」 在韩情脑子里所想的便是他病了,要不就是被囚禁了两年精神状态不稳定,才会做出这些奇怪的事来。 而她向来在军事上运筹帷幄的智慧,在这时候竟像是支生锈的矛,完全起不了做用! 「让大夫看看?」他忽然狂笑,「哈……我说我的小娘子,你认为你相公怎么了?是病了、还是这儿有问题?」他举起食指指了下自己的脑子。 韩情看了连忙摇头,惊慌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 「够了,你就是因为不放心我,认为我是个曾被敌方俘虏的阶下囚,不配再回来做你的丈夫对不对?」他眯起眸,眼底满是不耐。 「方愿!」她错愕地张大眸,眼底水雾蒙蒙,已不知该怎么说了。 望着她的泪,方愿突觉一阵晕眩,双目半合,连忙一口气稳住胸口偾张的血脉,及胸臆间那即将脱缰而出的怒焰,这才缓缓说:「情儿,对不起,我真不该这么对你,能原谅我吗?」 方愿抚住胸,仍觉得自己神情极为恍然,仿似许多心思不是他所能控制,许多话非他所要说就这么冲口而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是哪儿不对劲才会身不由己说出这些话。 别再说了,也别再自责了。」她温柔地提起手用衣袖拭去方愿额上冒出的汗水。今天的天气还算挺凉爽的,可他居然会热得一身汗,这教她怎能不担心呢? 「我……我想出去走走。」他用力搓了搓脸,忽然转身,打算奔出营帐。 韩情快动作地拉住他,「天色那么暗,你要上哪儿去?」 「吹吹风,随便晃晃,回忆一下以前的情景。」 「那我陪你一道。」韩情立刻说。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若是跟着就没那个效果了。」单手推开她,方愿便急躁地大步跨出了营帐外。 他的心口浮动,心绪急躁,好不容易奔到了山间林野的高峰,便张大了嘴对着长空极力呐喊出一声声激昂的音律,亟欲发泄积在胸腔里的郁闷。 他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好像自己已不再是自己,浑身有着一种舒展不开的痛苦。 第二章 罗蓿族 「帮达,你认为方愿这次回去之後会照我们的计画行事吗?」 「你放心,他既然喝了咱们族里祖传的蛊毒忘情水,自然会听从我们的命令,夺取他们震雷国的军事机密交予咱们。」罗蓿族的帮达吕坤眯起眸道。 「可方愿向来对震雷国忠心耿耿,我真担心……他会真的完全听从咱们的命令,毁了震雷国吗?」葛库凝起眉对於这事含带着几分怀疑。 「这你倒是可以放心,我派了人暗中跟着他,更会趁无人之际试探他,再说他离开时那副精神恍惚的模样,难道你不觉得他跟原来的他完全不一样吗?」吕坤肆笑道。 「帮达说的没错,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么我也不该多虑了,只是想问帮达究竟是派谁跟在他身侧?」 「妲丽。」 「什么?妲丽!」 葛库凝起了眉,忍不住喃喃念着,「妲丽可是个姑娘家,跑到营地这种地方绝对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到时候该如何接近方愿呢?」 「这你不用担心,妲丽聪明机灵,我相信她自有妙计,你只要等着看她带好消息回来就行了。」罗蓿族帮达吕坤笑了笑,对妲丽有着完全的信任。 「可是我还是觉得——」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担心妲丽和方愿近水楼台,到时候你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吕坤眯起眸直盯着葛库那张错愕的脸庞。 「帮达……你这是在取笑我吗?明明知道我从以前就喜欢妲丽,可是她老对我不理不睬的,所以我才紧张。」葛库抓抓头,直觉难堪。 「葛库,你该知道你和妲丽是我最重要的左右手,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结成连理,不过感情事是勉强不来,况且妲丽自视甚高,普通人她是看不上眼的。」 「属下知道,属下除了一身蛮力,什么也不会,外貌又不及方愿的十分之一,妲丽自然看不上我了。」 他垂着脑袋,凝起了眉头,耳闻帮达的话就像一记闷棍打在他头顶上。 「行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为了儿女情长在那里垂头丧气的,这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葛库。」吕坤重重地敲了下他的脑袋。 「是的帮达,属下知道。」 他嘴里虽说知道,心里可是闷的很,满心的不服气。 这时吕坤走向窗边,透窗看向震雷国的方向,「想我们恺族居然会莫名其妙地败给震雷国,我不甘心,所以才重新以罗蓿族的名义站起来,并招揽一些江湖人士,最大的目的就是要重建以往恺族的雄风,再次和震雷国对垒。」 「帮达,这你放心,相信我们一定能办得到。」葛库向他走近一步。 「毕竟我们人手死伤太多,如今兵力不足是一大隐忧,江湖人士武功虽高强,但是谁也不愿听命於谁,意见分歧很难掌控,因此只能靠方愿回去拿他们的兵力布署图,如此一来……我便能轻轻松松的将他们歼灭。」 吕坤握紧拳头双眼紧眯,眸光深处满是挑衅与复仇的恨意。 「帮达你放心,我葛库一定尽全力,说什么也要帮你雪恨。」 「就是因为有你们的帮忙,我才有这股冲劲,所以这时候暂时放下儿女私情,以对付震雷国为要,懂吗?」 「是的,属下知道,今後绝不会再冲动莽撞。」葛库拱手回应。 「那就赶紧去办正事,不要站在这儿胡思乱想了。」吕坤回过头,拧着脸下令。 「是。」 待葛库离开之後吕坤便扬起嘴角,冷冷笑说:「震雷国,方愿,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们输得凄凄惨惨,看你们今後再拿什么与我们罗蓿族为敌。」 *** 当方愿离开营帐後一直到天亮之际都还没回来,韩情可是忧恼的不得了,直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或者是身体哪儿又出现了异样?心烦意乱下直想追去看看,可是他昨晚凝重的脸色,和忧恼的表情又让她为之怯步,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不是别人,是她的相公啊,而且是她这一生仅爱的一个男人,为何两年不见,回来後会给她这种既陌生又神秘的感觉?直让她忧恼得不知所以。 「副帅、副帅——」这时魏云在门外急促地喊道。 「什么事?」闻声,韩情立刻挥开帐帘走了出去。 「方元帅他……」 「方愿怎么了?」韩情心急地捉住他的手臂。 「我刚才看见方元帅在练功。」 韩情闻言,轻吐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她露出了笑容,一洗整夜的烦忧,看来他练武成痴的毛病仍没改,往往一练功就彻夜不归。 「可是……可是不对啊,方元帅练的那套武功非常邪门,不像他以往练的功夫。」魏云又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带您去看看。」 当他们两人正欲前往後山时,猛转身就看见方愿已站在他们前头,眯起一双利光似的眼瞪着他们瞧。「什么事?瞧你们两个似乎兴致正浓,是要去看什么?」 「我们……」 魏云哑了声,而韩情则对他笑了笑,「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我又急又焦虑,所以魏云要陪我到後山去找你,你是去了哪,怎么那么久呢?」 「好不容易终於回来了,所以想四处瞧瞧看看,难道不行吗?」他撇撇嘴,眸底闪烁幽光,以及那道韩情并没忽略掉的红芒。 「是这样吗?可是我刚刚明明——」魏云正要说什么,韩情连忙拉住他,暗示他别再说下去。 而方愿这时却漾开嘴角瞅着他们两个,「该不会我不在的这两年,你们两个……已经……」 「方愿,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别人怎么讲、怎么形容我,我都没关系,可你不能这么说!」韩情泪盈於睫,因激动而颤抖。 她没想到自己终其所有等待的男人居然会这么冤枉她,毫无道理的污蔑她?! 「方元帅,副帅说的对,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为了您受尽多少屈辱,就为了替您洗清冤枉,没想到您却这么说她!」就连魏云也看不惯,提起气回抵着他的信口雌黄。 方愿揉揉眉心,凝着韩情那张带着泪雾的眸,彷似受了蛊惑般徐徐伸出手就要抚上她。 韩情闭上眼,想感受片刻的温存,哪知道他的手却顿在半空中,接着是一声狂叫,便冲回营帐! 「方愿——你快回来蔼—」 韩情可是心急如焚,连忙跟着追了上去。 魏云看着这情况也是一阵蹙眉,喃喃念着,「方元帅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被关太久精神异常了?」 *** 奔进营帐内,方愿用手抵着长案,徐徐喘着气,当目光瞟向案上那只香囊时,那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地缓和下来。 该死的,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身子老是被一股异样的情绪所操纵,总是无法专一?!思想亦正亦邪,不管他如何用力抵抗、压抑仍是没有用。 这股让人心浮气躁的气息总是不停在他体内流窜,挥不去、扫不掉,还真是让他难耐极了。 「方愿……」 韩情跟着奔进营帐内,由他身後紧紧抱住他,小脸贴在他的背脊,泪水几乎浸湿他的衣衫,「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这样我看了好难过,我想如果仇政也在的话,他一定也不舍得见你变成这样子。」 她的温柔馨香轻吐在他的颈窝,让方愿身心一麻,而当听见仇政这两个字时,他的眼睛蓦然大睁,突地轻声念着,「仇政……」 「对,是仇政,他是你最好的兄弟,你不可能忘了他吧?」 在她的软语催眠下,方愿慢慢闭上眼,伸手抓住她交握在他胸前的柔荑,「情儿,能见到你真的让我好兴奋,也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日夜所希冀的,可是……可是我现在心浮气躁、觉得好沉闷,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 「这样吧,我们先把军医林大夫请来,先让他给你把把脉,明天天一亮我们再进城找大夫,你说好不好?」韩情忧急地问。 他转过脸,扬起一个稳定人心的笑容对着她点点头,「也好,或许是我真的病了。」 韩情闻言,立刻笑着说:「那你歇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她便冲出营帐去找军医。 而当林大夫为方愿仔细听诊过後,却难以断言的又探向他另一只手,诊了满长的一段时间後,却对韩情露出一抹汗颜的笑意。 「韩副帅,经我诊断,方元帅根本就没有病啊!我可是仔细地听了又听,他的脉象非常乾净,身子骨可壮的呢,这你大可放心。」他是位六十来岁的老者,说话温文儒雅。 「是这样吗?为何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脑子总是晕沉沉的,心底的烦郁感直让我想尖叫怒吼,或是好好地找人大打一架。」 方愿闭上眼,虽然此刻的他神情显得落魄,但是却无损他那气势容貌於万一。 而在一旁的韩情听了军医所言,心底一方面是搁下了一块石头,另一方面她却更迷惘了,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明明有事,可是为何诊断不出来?无法对症下药,难道她的方愿就要一辈子这样了吗? 偏偏仇政又不在,否则他也可以为她出出主意,然而此刻就只剩下她一人,她还真的会慌呢! 她一个弱女子面临敌军都不曾蹙起眉头,竟然在方愿回来之後为他那怪异的行径忧伤的蹙眉不知几百回了。 「这么吧,我帮你开一些调剂的药品,你喝喝看,如果没什么改进的话,那么我再想想办法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林大夫站起,也无可奈何地这么说了。 「那么林大夫,还是谢谢你了。」 於是韩情便送他到帐帘外,才折返帐里又看方愿坐直身,痛苦地盘腿运气,彷似正在跟体内那躁郁乱流的气息相抵抗。 「方愿,你到底怎么了……可别吓我碍…」韩情立刻趋上前,却见他额上布满了细汗,身体又开始隐隐发抖。 想回头叫唤林大夫,可又怕方愿出了什么事,只好爱莫能助地待在一旁为他担忧。 「愿……」她抿紧唇,细看他脸上的表情。 只见他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再睁开眼,脸色虽显得苍白,可是精神似乎要比方才好许多了。 「情儿,对不起,让你担忧了。」一手抚上她的脑袋,他重重的将她压进怀中,「放心,我会好的,我会好的。」 他眯起了眸,狭长的眼掠过一丝唯他能解的疑惑,他不禁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刚刚林大夫在的时候,郁气不生,可他一走,竟又冒出头来? 为何他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来这里,也记不得那些人放他回来的企图为何?而自己的脑子又顿时像被什么敲伤似的,时常顿住思绪,遗忘从前……甚至遗忘了现在他究竟在做什么! 「你会好?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扬睫看着他。 「我……我不知道。」他温柔一笑,看着自己深爱且思念已久的妻子为他这般忧心,他真是於心不忍呀。 「愿,你放心。无论你怎么了,我都会很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柔柔甜甜地靠在他怀中,她说出心底最深切的爱意。 现在的他就好像当年新婚的他,是这般温存、这般柔沁,浅浅温暖了她原本缺乏安全感的心灵。 「情,别说,就趁现在。」 他轻点她柔嫩的绦唇,柔情瑷瑷地舔舐着她湿滑的舌尖,诱惑着他丝丝吟叹。 「情,这阵子我不在,你如何抒发?」他扬眉轻笑,缓缓解着她的盘扣。 「呃——」两片红云蓦然染上她粉嫩双腮。 「说。」弯起唇,他就是喜欢看她小妻子这份甜沁与柔美的俏模样。虽两年未见,他依旧是这般天真善良。 「看着你这间营帐内的东西,因为它们全是你喜爱的,往往看着它们就会让我想着你。」韩情垂着脑袋说。 「我不是指心灵,我是指身体。」他眼神又缓缓覆上浓雾,犀锐的瞳仁轻轻一闪,表情也随之一变。 「呃——我……」她小脸儿转为绯红。 「说。」他肆笑地扬起一道邪魅笑痕。 「我……」这话她怎讲得出口? 「嗯?是这样,自己来吗?」说着,他竟探手进她的衣襟…… 第三章 妲丽就着水晶球看着这一切,一股气愤之情便从体内升扬起来。 「该死的,他们竟然真的做。」 她用力敲击桌面,使得水晶球也跟着震动了下,里头晃荡出的便是方愿与韩情两人共享鱼水之欢的情景。 妲丽气愤地直瞪着它,拚命压抑住自己暴怒的心思,否则……否则她真怕自己会捧起它用力把它给摔了! 事实上,在方愿被恺族(罗蓿族前身)囚禁的这两年里,她就喜欢上他了,之所以会让方愿活下来,也是因为她的请求。 由於她是帮达的得力左右手,她的心思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也因此他答应她放了方愿一条命。 只不过,她必须要有办法让方愿永永远远不会违背他们罗蓿族,得全心为他们尽力才成。 所以她才会暗地里对他使用「忘情水」,也就是要让他忘了过去所有的情分,包括亲情、友情、恩情还有……爱情。 可为何他还会对韩情存在着爱情,莫非她当初对他所用的药量不够? 但是她在这里天天作法,为什么他的神志还是会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乱?这男人还真是她所遇上最难搞的一个。 不过……也由於他的难搞让她产生了极度的兴趣,心底对他更滋生了强烈的爱意! 还记得他还在牢里的时候,她向他示爱居然被他狠狠嘲笑,直说他是有妻室的男人,这一生也仅爱他妻子一人。 好,既然他这么无情,那么她就跟他赌上了,就不信她妲丽想要得到的东西会得不到手。 不过依目前这情形,忘情水似乎也加强他体内的邪恶因子,或许只要是女人就能让他慾念腾热。 而整个营地能接近他的就只有韩情一个女人,他当然会想要她了。如果……如果是她妲丽潜入他们营地,不但可引来方愿的青睐,定也能将他们营地搞得鸡飞狗跳! 好,那就这么办!否则她在那么远的地方也无法控制他呀。 於是她扯唇一笑後便回去换装,等换上一套乡野村妇的衣裳後便缓缓朝震雷国营地走去。 当一到那地方,她立刻被士兵拦下,「请问你是?」 「我……我……对不起,我迷路了。」妲丽伪装出一副惊骇样,那怯生生的样子还真是让士兵看得一愣。 再加上她有张姣好面貌,自然引起这位士兵的注目,他眼神闪呀闪的,直对着妲丽那张娇艳的脸孔瞄。 「这位大哥?」 瞧对方死盯着她瞧,妲丽心中暗自心喜。见这状况,自己的计画已成功了大半,要对付其他男人可说是易奴反掌了。 「呃,你说你迷路了?」这位士兵又问了遍。 「嗯。」她委屈地噘起唇,硬是挤出几滴泪。 「那你……你是哪里人呀?」他一看到她的泪水,顿时显得手忙脚乱。 「我……我当然是震雷国子民,住在边界有好一阵子了,可是前阵子战事四起,我和家人想逃又不知逃哪儿,只好躲到深山,现在平静了,想下山看看,却发现一都变了。」她抽抽噎噎地,抿着唇说。 「原来是这样,那你有什么打算呢?」士兵轻声问。 「我……我也不知道,战乱毁了我的家,我根本无路可去了。」说着,她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士兵犹豫了下,这才道:「可是我也做不了主,我看这样吧,我去通报一下,看看我们副帅怎么安排你?」 「谢谢……谢谢这位爷儿。」妲丽开心地紧握住他的手。 士兵一看她这么热络地握紧自己,脸色蓦然一红,连声音都发着抖,「好……那就请你等一下了。」 「麻烦爷儿了。」她妩媚一笑。 「别跟我客气,我去问问再给你回覆。」他抓抓头,笑了笑。 「那我在这里等你。」妲丽对他眨眨眼。 只见那位士兵立刻转身就往营帐的方向跑,而妲丽则弯起了嘴角,笑得态意又猖狂。 望着他的背影,她则抓起鬓边一缯发丝细细抚弄,眯起的眸光充满令人胆慑的狠戾寒芒。 韩情呀韩情,你若是真要与我抢方愿,那你就要有心理准备,看我会用什么方法对付你。 *** 当韩情接获士兵来报,本欲派人将那女子送定,尽可能别让她入营,哪知道方愿却打断了她的话,「不过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将她赶走也实在可怜,让她进来吧。」 「方愿!」韩情杏眼圆瞠,难以置信地说:「难道你不知道让陌生人入营可是兵家大忌?」 「情儿,你何时变得这么铁石心肠?」他蓦然抬头,声音沉稳透着威严。 她深吸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话不能这么说,若是那女人别有所图呢?就因为这点儿疏忽害了整个震雷国,你该怎么办?」 「你这女人!」方愿脑子突地一眩,让他颠簸了几步,而後蹙眉看向她,「乖,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韩情捂住嘴,凝泪睇视着他,「你变了。」 「何需那么小心眼,就把对方叫来看看不就成了。」方愿於是转首对着那位士兵道:「带她过来。」 「是。」 「等等。」韩情却喊住了他,「不行,如今真正的元帅是仇政,他不在自然由我这个副帅作主。」 「呃——」士兵傻住,「那副帅的意思是?」 韩情说的是,现在的元帅是仇政,他们对方愿只是以「元帅」尊称,他是无权发号命令。 「把那个女的……」韩情正想说赶走她,却见方愿赫然转身离去,吓得她赶紧追上,「你怎么了?」 「我现在才知道我是个无权之人。」他发出一记犀锐冷笑,「哈……也罢。」 「愿,你别这样。」她紧张地抓住他。 「别碰我,就怕我这身曾被俘虏的身驱会污辱了你。」他猛一回头,淡淡的抛下这句话便掉头就走。 「别这样!」韩情赶紧拦上他,最後不得已才对该士兵下令道:「去请那位姑娘过来。」 「是。」士兵眼看气氛不对,领命後便先溜了。 而这时方愿与韩情之间的关系也渐渐变了质,望着方愿那张冷硬到了极点的脸部线条,韩情的水莹双眸已缓缓闪烁出泪光。 不久,妲丽随着士兵走了过来,士兵於是道:「方元帅、韩副帅,我已经把人带来了。」 「好,你先下去。」韩情缓缓走向妲丽,仔细端详了她半晌,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阿丽。」姐丽垂首道。 「住哪儿,为什么会迷路呢?」她眯起眸,直望进她眼底又问。 「住在边界的姜口,上回战役已经全毁了,毁得我都瞧不出自己的家在哪一方,真惨!」妲丽又开始卖弄起她的演技。 韩情叹了口气,「两国争战就是辛苦了你们这些住在边界的百姓,真是抱歉了。」 於是她转向方愿问道:「你说呢?怎么安排她?」 「由韩元帅作主,我没意见。」他双臂环胸,露出一丝冷冷笑意。 「你……你为什么?」她紧握住他的手,「别生我的气,求你别生我的气!」 望着她的泪水,他的心又陡地一紧,恍惚间,他伸出手抚触她的容颜,这一幕让妲丽看见,可真是气的她眼底含恨,嫉妒得心生憎恶。 她开始暗地里默念心法,不一会儿工夫,只见方愿渐渐流露出一抹邪佞笑容。 「你真要采纳我的意见?」他别具深意的笑了。 「好,你说,我就依你。」她点点头。 於是方愿便转身走向妲丽,眯眼轻笑,目光炯然地望着她,「你会做什么?」 「我会很多,像煮饭、整理杂物我都会。」妲丽对他温柔一笑,美眸轻轻流转着丝丝风情。 韩情看着她,只能闭上眼,深吸口气,「好了,那就让你做个女伙夫吧。」 妲丽眼神一亮,「那谢谢副帅。」 「你先下去吧。」韩情又扬声喊来士兵,「把她带下去休息,等等……呃,另外为她搭个帐,毕竟她是个姑娘家。」 「是。」 当妲丽离开後,韩情却发现方愿的目光直随着那位叫阿丽的身影,於是眉尖一拢,轻拉了下他的手,「怎么了?」 「她……她长得满美的。」方愿眯起眸子。 「愿!」韩情错愕地看着他。 「嘘。」他隔开她,一步步尾随着坦丽走去,那模样彷似着了魔般,嘴角挂着的笑容更是鬼祟。 韩情看的顿时一傻,只好掩住唇,抽噎了好一会儿,「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赶进冲向他,将他转向自己,甚为激动地抓住他的双臂,「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 「我变了?」他凝起眉看着她。 「是啊,难道不是?」她指着妲丽,「你以前不会这样,不会用这种眼光去看一个女人。」 「怎么,吃味了?」他嗤笑了声。 「你……你……为什么会——」她掩住脸,痛苦万分的大声哭泣,她好慌、好乱……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不行,她一个人应付不来,她不能面对生了病的方愿。或者他并非病了,而是本性已变? 可仇政不在她该怎么办?找谁商量好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方愿笑得有点儿贼气。 「你……」她问不出口,能问他他是不是变心了?问他那些奇怪的症状是不是装出来的? 「好了,别再这么蘑菇了,该知道你该做什么了,回去处理公事吧。」伸手抓住她,方愿强势带着她步回营帐。 而韩情也只能悬着一颗心,木然地跟着他走了。 *** 韩情趁方愿一早到後山练功之便,捎了封信回京,希望这封信能够平安的到达宫里,更求大王能及早派人来助她一臂之力。 本来,方愿是她的丈夫,要了解他、透彻他,她不该假手於他人。可如今她真的累了,累得浑身发寒,已是力不从心。 不但身体累,就连心也乱,乱得已思虑不了良计,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诡谲、神秘的相公。 「唉……」忍不住满心忧恼,她合眼吁叹了一口气。 「副帅,你怎么了?」魏云拿着早膳进来,正好瞧见她一副无神的模样。 「没什么。」她眸子一张,清浅地撇撇嘴。 「我看你好像很累,是不是这阵子太累了?你是该好好休息了。」魏云将东西往桌上一搁,「先吃点儿东西吧。」 「谢谢,我不饿。」她摇摇头,苦涩地说:「刚刚我捎了信回京。」 「怎么了?是不是兵力上出了问题?」 「不是,我是请我自己的救兵,希望大王能派个人来帮我出出主意,仇政也行,祁麟也行。」 说着,她竟控制不住地落下泪,那脆弱濡湿的容颜真是让魏云看得一怔。在他印象中,她一向是女强人,甚至比男人还要坚强,可如今看来才知道原来她与普通女子无异。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跨前一步,低声问。 「你难道不觉得他变了?」韩情忽尔转首,面色苍白地望着他。 「这话我早想说,可见你一见着他回来就开心成那样,我又能说什么呢?」魏云语气中的嫉妒浓过不屑。 「怎么了?你本想说什么?」她跨近一步又问。 「因为我……」他深吸了口气,「知道吗?我喜欢你,从你一进营地跟在仇元帅身旁我就喜欢你,可那时我以为你和仇元帅……所以一直没有——」 「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她随即转过身,闭上眼排斥着他的说词。 即便方愿真的变了,她也不会移情别恋,只会怀抱一颗爱他的心,思念他、想念他呀。 「韩情。」魏云一激动便上前扳住她的肩。 「放手——」韩情惊讶大叫。 同一时间也有人在门外出声,「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惊愕地猛回头,竟看见方愿铁着张脸站在帐门外,一双火炬般的利目直瞧着他们。 「方愿!」她惊呼一声。 「好啊,想趁我不在的时候私通款曲吗?韩情,我不在的这两年,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怎么不敢说出来?」 「我们没怎么样,你可别乱猜。」韩情有些乱了。 「是我乱说吗?」他抿住唇,一步步走近她。 「方元帅!」 魏云想解释,却被他打断了,「你还要说什么?被我抓个正着,你还想如何自圆其说。」 「我……」魏云噤了声。没错,刚刚是他对韩情示意求爱的,真的没资格说什么,只是害惨了她……他甚感抱歉。 「你还不滚!」他用力一喝。 魏云倒吸了口气,「是,我这就退下。」 他递给韩情一个歉然的表情後,这才慢慢走出了营帐。 「好,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你跟他……究竟多久了?」他的黑眸眯成一条线,唇角勾起抹冷笑。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她眼底全沾满了泪,缓缓由眼角落下。 「被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嗯?」他的眸光墨沉地盯着她瞧。 「魏云或许是真的……真的喜欢我,可人家喜欢我我阻止不来呀,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她无惧地抬头回睇着他。 「是这样吗?」他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差点儿捏碎她的腕骨。 她忍不住大声喊道:「好痛!」 韩情会武功,可是她却推抵不了他,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在对付她呀。 他曾经是她最爱的男人,为什么两年不见竟会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为什么呢? 「我……真的很恨你。」他眯起眼,发狠的将她推倒在地。 「不要!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韩情忍着心痛,赶紧跪地到他身侧,抱住她的大腿。 「你这个肮脏的女人,别碰我——」将韩情狠狠踢开,方愿便凛着气冲出了帐营,完全不顾在他身後不停呼喊哭泣的韩情。 直到他奔到後山,气愤的直朝树干挥拳,脑海突然又闪过韩情那张泪容,不禁心神一动,他……他究竟是怎么了? 天,他直捧着脑袋,猛力摇着脑袋。该死的,他刚刚为什么会对情儿说那些狠毒的话? 他明知道情儿不是那种人,为何还要误会她? 不行,她一定是伤心死了,他一定得回去安慰她才对,倘若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那他可是会悔恨终生。 可是……他又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变成那样,彷似有一种魔力驱使着自己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让他想控制都控制不祝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连回到情儿身边该有的喜悦都不见了,每天净是在恍恍惚惚中度过。 他非得找到症结不可,一定! 就在他懊恼之际,突然有道女声响起,「你这是做什么?光捶树就能解决事情了吗?」 方愿闻声猛回头,便看见妲丽一步步走向自己。 「你……你不在厨房待着,跑出来做什么?」他眯起眸子,冷眼凝睇着她那一脸猖狂笑容。 突地,彷似有某种影像从脑海掠过,他突地对她说:「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是吗?可我刚来此地时,你怎么没这么说?」妲丽脸色一整。 莫非她的用药量真的太少了,少到只要一个疏忽,他便极有可能在瞬间完全清醒过来! 「但我现在却非常清楚,你……你就是那个女人!那个不只一次在牢里脱光衣服想诱惑我的女人!」他指着她的鼻子,目光狠戾地瞪着她,「你……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说——」 妲丽简直是吓坏了,於是赶紧双手合十默念心法,就见方愿紧抱着脑袋,咬牙望着她,「原来……原来是你这个妖女!」 她眼看不对,赶紧盘腿而坐,低头加强心法效力,就见方愿冷吸了口气,原本暴跳的模样顿然停止,接着竟回首对她笑问:「姑娘怎么坐地上呢?」 这时她才松了口气,敛下气试探地问:「你……你好些了?」 「我……我没怎么样,只是有点儿晕。咦,姑娘知道在下的毛病?」他露出抹迷魂笑靥,直对她哂笑。 「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病了。」她起身拍拍臀,娇媚地说:「刚刚还不是被你吓着了,就这么踉跄一摔,才摔到地上。」 「哦,那真是抱歉,最近就是这样,老是魂不守舍的。」他困惑地揉揉眉心,又吁叹了口气。 他盯着她那张媚眼,於是欺近她,「你怎么会跑到这地方?」 「我?哦,我是因为……因为刚刚将厨房里的垃圾倒进後山,回来经过这儿才瞧见你的。」妲丽拨了拨秀发,妩媚风情一笑。 方愿直望着她的艳容,「那么美的姑娘待在灶房实在是太委屈你了,嗯……我看,帮你调个工作。」 妲丽闻言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觉得那儿好,每个人都对我很好。」 其实她早有主意,到了最後关头,她便决定将「忘情水」搀在饮食里,一点一滴迷乱他们的心神,这样想一举攻败他们便易如反掌。 「那就随你了,我只是想帮你。」说着,他便拉住她的小手。 「呃——元帅,你……你太客气了。」坦丽低头柔笑。 「那……等会儿,我能不能去你的帐里坐坐?」他阴邪一笑,露出一张大野狼的觊觎样。 「当然欢迎了。」妲丽索性倚在他怀里,享受一下这种被所爱的人紧搂的舒适感。 而这一切全被不放心跟来的韩情瞧见,她躲在树丛後,掩嘴哭泣,却不敢哭出声,心也在这瞬间碎得更彻底了! 可她却没发现方愿眼底那道要比平日还犀锐的眸光,正轻轻闪烁着。 *** 是夜,方愿趁自己尚清醒之际潜入了妲丽的帐里,所幸如他所料她并不在,肯定这时候是去外头通风报信去了。 近来,老觉得身体怪异,就连见了情儿的兴奋情绪也都乱了。眼看她晌午暗念心法的模样分明就是在他身上下了蛊,所以他才会装模作样与她演了那出戏,他猜测……她一定有解药。 於是他谨慎又小心的搜遍她的帐内,并打开她包袱每一样东西都不放过的检查,突然,他瞧见一个水晶球体与一个药瓶,那上头竟写着「忘情水」! 这些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正在他凝神疑惑之际,突然这水晶球在他的胡乱触摸下发出一阵彩光,紧接着从里头显现出的竟是他此刻的模样以及一举一动! 诧异之下,他居然愣得说不出话来,莫非……莫非这诡异的玩意儿是她专门用来监视他的?糟,看来今後他的举动得更小心了。 接着他又将那忘情水凑到鼻子闻了闻、看了看,无色无味,却潜意识觉得这绝不是好东西,再说她现在在厨房做事,若是拿这对付军中兄弟,那他是不是变成罪魁祸首了? 於是他赶紧将这瓶药水全数倒在後面水沟,再折转进厨房,倒进一些白开水後,再快速回到她的帐营。 将这药水弄掉後,可他仍要找出解药呀,难道她身上没解药吗? 突然他的脑子又开始发沉,方愿知道自己就快发病了,於是赶紧将她屋里的东西全都归於原位後,才匆匆忙忙的奔回他的营帐。 可他强势要与体内的乱流对抗,以致气血攻心,口吐鲜血! 「怎么了?」当发现他又不见了,正欲出外找他的韩情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轻声问:「你又怎么了?方愿……」 即便是亲眼看见他变了心,可她仍不愿去相信;即便他是真的移情别恋,她仍无法收回爱他的心。 「我……我好难受,情……你快走,我怕我又伤害你……」方愿用力推开她,想冲到无人山野,却被韩情用力抓祝 「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韩情心急如焚地用袖子拭了拭他满是血水的嘴角。 此时此刻她心底已不得不怀疑,真是他身体出了状况,才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出现。 「别管我,你走——」眼看就要压抑不住,他更用力的将她一推。 韩情没想到他会这么凶狠,不注意往後一倒,後脑碰着地上尖石,痛的她差点儿昏厥。 「情儿!」他想扶起她,可是体内气息直要冲破肺腑,让他痛苦得连站都站不住! 於是,他赶紧坐下,深吸了口气,发狠地用尽所有内力要将体内的气息乱流给压抑祝 韩情看着他那副痛苦难抑的模样,却又帮不上忙,真是乱了手脚! 可……就在这时候,她却突然瞧见方愿脸色愈来愈涨红,接着又喷出大口鲜血,而後倒地不起…… 「方愿!」 脑後也不停淌出血的韩情赶紧爬到他身边,仓皇之下,拚命呼救,「来人哪……来人哪……」 第四章 「韩副帅,方元帅他……」军医林大夫捻须想了想,才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究竟怎么了?你直言无妨。」此刻的韩情脑後伤口也已包紮上了,但仍觉异常昏沉。 「前几日我来为方元帅诊治时还发现他体内气血顺畅,可今天一瞧……不好啊,气血大乱呀。」 「大乱……」韩情急着想上前攀问,「这怎么说呢?」 「他之前是不是有运气过?」林大夫又问。 「运气?」她不确定的摇摇头,「……对了,有,刚刚他好像身体很不舒服,便打起坐来,林大夫,您的意思是……」 韩情突地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於是追问道:「是他体内气血运行的关系吗?」 「应该是。」林大夫点点头。 「那我该怎么做呢?」韩情闭上眼深吐了口气,「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一回来後诸多奇怪的反应,我真的好累。」 「副帅,你的身体也该注意,我刚刚为你把过脉,你的气血真的很差,是该好好休息才是。」他站起身重锁眉头,「至於方元帅……」 「你老实说,我一定尽力做到。」她忧焚不已,没见方愿好转,她一颗心总是紧紧束缚着。 「这……」他吐了口气,这才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也练过武,在过去走过大江南北,除了习医外,尚有许多无理可解的内力武学。」 「武学……」 「对,既然元帅的气流已乱,就必须要人灌输给他鲜活的气息,以助他体内气息再次正常运作。」林大夫谨言解释。 「那我给他。」韩情二话不说地走向他。 「可……副帅你身子骨太差,使不得。」他却也同样俐落回绝。 「这……」 「别说了,我想这营里弟兄应该有人愿意帮忙。」林大夫又道。 「不要找别人,就我可以,运行内力给他人可不是任何人可以做的,这营里就我内力最好,你不得不承认。」韩情赶紧说,眼底流露的尽是热爱浓情。 「这……可你的身体那么虚,运了气给他,你怎么办?何况军中男人那么多,应该找得到人,要不我也可以。」林大夫直言道。 「不!」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不好,还是让我来,我是他的妻子,我希望我能为他尽一份心力。」她急切不已,太过激动下,脸色又逐变苍白。 「副帅!」林大夫赶紧扶她坐下,温婉一笑,「好吧,不过你得多吃点儿,晚一点再进行,好吗?」 「好,谢谢。」她轻浅一笑,终於是松了口气。 看着方愿的睡容,她终於明白无论方愿的奇异处是因为身体原故,还是他当真变了心,可她爱他,已爱到无以复加,怎能眼睁睁看他这么痛苦。 於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尽可能调息养气,也尽可能多吃点儿东西,好应付接下来漫长的煎熬。 林大夫则一直陪伴在侧,见她如此,也只是摇头兴叹,更是羡慕方愿的好福气。 前阵子他的怪异行径早在营中传遍,他自然也听说了。不过,他真是想不透,以往爱妻如命的方愿怎么会变了个人呢?莫非这两年的囚禁,囚出了他心理上的毛病? 唉……如今想想,副帅还真是命运多舛,偏偏上天又喜欢欺负她这么一个好姑娘。夫君被敌方掳去两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让她遇上这种事,唉……希望这一切阴霾能赶紧过去,还给副帅一个幸福的生活。 一直到了子夜,是最佳运气的时机,林大夫便上前道:「副帅,可以开始了,你可以吗?」 「可以,你放心。」 她点头一笑,然後依林大夫的指示坐上大床,而将方愿扶到她对面,接着由林大夫先行运气击上韩情背部,推动气力直达方愿丹田。 这时韩情才赫然发现林大夫原来是这般的深藏不露,光这股气就是她的数倍功力了! 天……没想到他们帐营里竟藏着这等高人。 「副帅,你还可以吗?」林大夫闭眼问。 「没问题。」 「好,那剩下就靠你的内力,我放手了。」他观察她的表情。 「可以,尽管放。」韩情凛着脸,屏住气,徐徐接下林大夫的内力,而後慢慢送到方愿体内。 就这样为时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林大夫直观察着她的反应,当发现她脸色渐转苍白,赶紧就着她的耳问:「你还可以吗?」 韩情额上淌着汗,闭眼说:「放心,我可以。」 「如果不行,可别硬撑。」林大夫不放心地又叮咛了句。 「嗯,我知道。」她深吸了口气。 於是在这漫长的艰熬下好不容易又撑过一炷香,终於大功告成,可是这时候韩情却早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副帅,你还好吧?」林大夫赶紧扶住她。 「我还好,你别管我,快看看方愿。」即使是快虚脱了,韩情脑海里想的还是自己的丈夫。 「别急。好,我看看。」林大夫先检视了下方愿的眼睛,然後测了下脉象,仔细观察…… 久久,见林大夫眉宇瞬间松弛下来,韩情才显现笑容地追问:「怎么样?这法子到底有没有效?」 「很有效,太有效了,终於保住了他一命。」林大夫眉开眼笑道。 「真的吗?」她急急拉住方愿的手,「没事了、以後都没事了!好希望你醒来後一切都回复正常,你一定要好起来。」 「会的,副帅,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林大夫见她这般,还真是心疼呀,但愿方愿真能良心发现,身体好了,连心也回得来。 「嗯,谢谢你,林大夫。」 韩情眼底尽现许多许多的感激,可是不知为何,对於自己的将来仍是有着那么多的恐惧。 *** 整整一夜,她几乎无眠地在照顾着方愿,直到他的汗水停止、气息稳定,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突地,她瞧见他的身子微微一动,连忙激动地坐直身子,轻唤他的名,「愿,你好些没?」 「我……我怎么了?」他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你病了,昨晚我正要出去找你,你却像疯了似的冲了过来,直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她含着泪说。 「我——」他眸子一紧,突地想起了妲丽! 对,是姐丽对他施的法,对他下的蛊!该死,他绝不能让妲丽用这种手段对付韩情以及他的这些兄弟,他说什么都要阻止。 可是该怎么阻止,该怎么让妲丽相信他仍是被她所迷惑,唯一的方法就是他不能回到以前的方愿。 「怎么,你想起来了?」韩情急切地望着他脸上满是仇恨与懊恼的线条。 「没有,我忘了。」他闭上眼,深吐了口气。 「忘了就算了,快躺下休息吧。」 她上前扶他,可却被他用力一甩,「你这个肮脏的女人别碰我。」 「方愿!」她错愕地深吸了口气,眼角出现湿濡。 「够了,别用眼泪来当武器。」他猛地起身,这才顿觉身体似乎好多了,已没有从前的闷疼与紧绷。 「这……」他倏然转首,看着韩情,「我昏迷中,你是不是曾做了什么?」 「我和林大夫用内力医治你,把你体内凌乱的气流打散。」 其实方愿会从「忘情水」中回复意识,并不是韩情内力的厉害,而是他俩的那份真情冲散了忘情水的邪性。 韩情悲伤的低垂螓首,却正好被他瞧见她後脑所包裹的伤带!他连忙趋上前捧着她的脑袋,「这是怎么回事?」 「受伤的。」她委屈地抽噎着。 「怎么伤的?」端起她的小脸,看着她的泪容,可知,方愿的心里更是痛苦难抑呀! 他知道自己定是伤了她,可是……可是他不能不这么做,否则绝对会在坦丽那个邪恶的女人面前穿帮的。 「你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韩情望着他,答非所问的说出这段话。 「你!」他蹙起眉,直想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安慰她,可他却不能—— 他就是要她恨他、怨他、这样才瞒得过妲丽呀! 「你先说,你的伤怎么来的?」他沉着声又问。 「你推的。」沙哑的嗓音,她逸出悲泣。 「我?!」 方愿顿时想起当他浑身疼痛难忍的时候,似乎曾这么推了她一下,天……没想到那么严重,布条上还有血迹! 「严重吗?」他忍不住问。 「我严不严重你关心吗?」她轻咬薄唇心中溢满了伤痛,记忆里仍是他刚刚那锋利不饶人的词句。 「我……」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狠下心说道:「问你只是因这伤是我造成的,说不说在於你。」说着,他便起身打算离开。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再待在这里,望着她的愁容、她的泪,肯定会把持不住地将她紧紧揽住,告诉她他究竟有多想她、多爱她…… 可如今他不能,既然不能,他就要避开,避开这个会让他心头百般纠结的女人埃 「等等,你要去哪儿?」就算是受了委屈,可是只要想起他的身体才初癒,她就不忍心见他就这么奔了出去。 原以为他清醒之後会恢复正常,可让她伤心的是他非但没有如她所愿,反而变本加利,对她更有着说不尽的埋怨。 老天!究竟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回她心爱丈夫的心呢? 「你干嘛纠缠我?何不找魏云?」他蹙起英眉,看似毫无暖意的薄唇逸出让她伤心伤神的词句。 「原来,你还挂念着那件事?」她闭上眼双唇微颤。 「你以为那件事那么容易忘得掉?当我亲眼所见你们俩在房里卿卿我我时,那副暧昧样到现在还深刻在我脑海里,简直是挥之不去埃」 他蛮横地攫住她的下巴,一双利目紧紧锁住她的容颜,并伸长舌头轻舔了下她的粉红绦唇,邪谑地说。 「你要我说几次,你完全误解了,魏云之所以对我说那些,完全是他单方面的事,我没有接受,倘若真接受我不会还守在这儿,只是想完成你的心愿,你难道还不明白?」她已哭哑了嗓。 那双浓情泪眸深深端凝着方愿那对黝黑的眸光渐渐变得凛冽深沉。 「哦,真是这样吗?」他笑容里抹上邪味,无绪无情的音调冷的像冰,「事实上,我倒是比较相信你是为了他才留在军中,本来……本来我还怀疑你跟仇政呢,不过既然他已娶了宓儿公主,你自然是无法越雷池一步,所以——」 「啪——」未等方愿说完,韩情已恨得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方愿捂着脸,猛转首狠狠地瞪着她,「你?」 「我这是惩罚你的无情,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把我对你的爱放在脚底下残佞地踩碎了!」 她轻蹙黛眉,眸底深浓带雾,「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爱你,真的好爱你,不要用那么残忍的话对付我好不好?」 望着韩情那脆弱的表情,方愿心口一揪,有股冲动想安慰她,将她搂进怀里细细吻着她,诉说着他的思念和爱,可是他不能! 因为韩情感情纤细,对他是绝对伪装不出冷硬,所以这困难的差事也只好由他来做了。 他眸光一变,抿唇笑了,深沉的语调里含带着抹邪邪的情色,「该不会这两年来他都没满足过你,所以我一回来你又见风转舵的缠上我?」 他那嘴角所露出的残冷酷笑逼得韩情浑身一僵,只能怔茫地看着他,心口早已发疼地说不出话来。 她迭退了数步,望着他那狂佞难辨的容颜,一时骇然哑口,她好想知道……好想知道眼前这么诡魅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的相公?或者他的灵魂已被邪恶的魔吃了,以往那个温文善良、爱她如宝的方愿已消失在空气中,再也回不来了? 「我只想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过去?我们新婚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话?」她双手抵在胸前,怯柔地问道。 「新婚?」方愿拧起嘴角,笑得别具深意,却不直接作答,「我当然记得,那洞房花烛夜,你那软柔的娇躯直贴着我,两团丰盈弹性的奶子……还有那温热紧实的小洞口……」 语毕,他立刻放声大笑,眼底全写满戏谑地望着她那瞬间涨红的白皙脸庞。 接着他便用力将她扯入怀,黑眸转浓地盯着她那可怜的凝眸,「是不是还想尝尝那种滋味,没关系,我现在闲的很,陪陪你无妨。」 韩情无助地摇头,眼中的泪已乾凝,剩下的只是无法言喻的怯懦。 方愿却漾出一抹古怪笑意,勾慑着她的凝眸,「是怕我身体才刚复原,撑不住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他说着满口邪恶的撩戏话,韩情听在耳里,不仅心痛,更觉可耻。 忍不住,她痛苦地用力推开他,急奔出了营帐。 一路上她悲凄哀号,泪水直洒落在衣襟,而这一切却正好让偷偷躲在帐外观察的妲丽瞧见。 她弯起嘴角,得意地笑了笑,看样子,方愿也不过是瞬间的反常,他的忘情水的效用并没有因此而降低。 於是她便更大胆的走向营帐,这时正巧方愿也从里头走了出来,一看见她便扯着抹淡笑,「阿丽姑娘是你。」 「没错,就是我……」她轻摇粉臀地朝他缓缓走近,甚至大胆地替他整了整衣襟,「方才我瞧见副帅哭得像泪人儿地跑了出去,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她抿紧笑意,试探地问。 「唉……那种女人不提也罢。」他蹙紧眉心,故意作出一副忿懑不满的模样。 「她怎么了?」 「她直说我变了、我变了,可我哪儿变了?我方愿还不就是方愿,只是元帅的头衔被人争了去,难道少了元帅两个字我就不是她相公了?老是嫌东嫌西,避我如蛇蠍,连碰也不让我碰一下,哼,她以为这营地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吗?」 方愿暴跳如雷地说着,声音硬是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毕竟辱骂他最心爱的情儿,是让他多么心痛埃 「说的也是,我不就是女人吗?」妲丽对他挤眉弄眼地暗示着。 「也是,像你就听话多了,又令人窝心。」 他轻挑起她的下颚,正要吻上她鲜红的唇时,突然魏云跑了过来,怒目瞪视着他,「副帅哪里对你不好,你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种事?!」 方愿眯起眸,笑望着他,「你凭什么过来责问我?就因为你是韩情那女人的姘头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上次对副帅说那些话我知道我错了,不过那也只是我一相情愿的想法,完全跟副帅无关,你不要牵扯上她。」 「哦,那么说我的情儿的媚力还真是无远弗届,不领你的情,你还这么的替她说话,她到底是给你吃了什么甜头?说出来听听,我瞧瞧她给你的感觉和给我的一不一样?」方愿忽然狂笑,口出残酷佞言。 魏云听得浑身直发颤,忍不住跨上前送出两记拳头—— 方愿俐落闪身,迅速一个身形交错,就将他的双手反剪於身後,「魏云,别不自量力,你打不过我的。」 「就是嘛,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以为这样就能替你那个副帅争什么气吗?」妲丽掩嘴一笑,自以为方愿挺她了,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你这个贱丫头,亏我们副帅收留你。」魏云想冲上前,却被方愿给扯住双臂,根本动弹不得。 「你够了没?」方愿冷眼注视着他。 「方愿,我尊称你一声方元帅那是感恩於你两年前的照顾,更因为曾误解过你而忏悔。知道吗?当营中大夥儿全都在恺族人造谣下对你心生埋怨时,是谁?是谁为你忍辱洗刷冤屈的?」魏云气得咬牙,不停回过头对他说。 方愿闻言心头抽紧,随即闭上眼,「谁?」 「是副帅和仇元帅,若不是他们两个,你现在还被震雷国所有人民所唾骂!」魏云极其义愤填膺地说。 「哦,你的意思是我要跪地感谢那对奸夫淫妇?」方愿咬牙,硬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 「你!你是什么意思?」魏云张大眸。 「我……我的意思是仇政是大姘头,你是小姘头,如今大的娶了公主,韩情孤枕难眠下,只好赖上你,对不对?」 方愿发出一阵刺耳低笑,那残恶的言语直让魏云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料到向来正直的方愿竟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你……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是魏云唯一想到的可能。 「哈……刺激?」方愿转向妲丽,「阿丽,你说我的样子正不正常呢?」 「当然了,可是百分之百的男人呢。」她直冲着他笑,而後伸出手大胆又挑情的往胯下用力一抓。 方愿定住身,凝住气,差点儿没动手将她打向山壁。但为了逼真,他忍住,不但得忍住,还得对她装出一副同等的邪佞样,「哈……还是阿丽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你了。」她因此食髓知味地直在他那儿上头搓弄着。 这情形看在魏云眼中,当真是受不了了! 他猛一提气,使劲儿推开方愿,「你……你们才是道地的一对奸夫淫妇。」 「就算是吧,但也是学你们的,看不惯吗?那你就走吧。」方愿拧起嘴角,无情的眸凝在魏云脸上。 「好,你们真是厉害,作贼的喊捉贼,那好,我这就走,真要我留下来看你们这样,我还会作呕呢。」 丢下这话,他就倏然转身离开,只是他满心愧对韩情,真不知她一人留在这里将如何面对这两个人? 唉…… 对了,上回韩情不是说曾捎信回宫吗?就不知大王可已接获信件了? 看来,他也得尽快进一趟宫门才是上策。 第五章 韩情苦恼地坐在长案上,满脸愁思,望着案上的布兵图,她心底的烦郁更深了。为何仇政不在,要不她可以将布兵事宜交由他去处理。 如今她思绪凌乱昏沉,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传闻罗蓿族将在近期对他们发兵,这张布兵图的配置又迫在眉睫,这教她如何是好呢? 「情儿,你在做什么?」 这时方愿突然走进帐里,韩情敏感的将布兵图塞进抽屉中,神色仓皇中只有凝住神不敢妄动。 说也可悲,对他,她居然只剩骇意,是种让她浑身泛过冷颤的骇意,以及那深深刻在心版上的失望。 失望他忘了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忘了他们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 「没什么。」她连忙回应,却不愿看他。 见如此冷漠的她,方愿的心便狠狠揪紧,没想到她居然会恨他这么深,是不是他的演技太好了? 但也唯有这样,才能骗过妲丽那双利目埃 「怎么了?到底在藏什么东西?」他扬起眉,冷冷一笑。 「我没藏什么。」望着他一步步逼近自己,韩情只想赶紧逃。 可才走出屋外,却见他疾步跟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站住,看见自己的丈夫居然想逃?」 「求……求你放开我……」她真的好怕现在的他,她是不希望他的狠将她对他的情全都打散了。 「别这么样嘛,乖乖的不是很好吗?」他肆笑了声,「魏云已经不在了,你还想逃出去投靠谁?」 「方愿!你再说——不要让我恨你。」过去她是念在他身子才刚复元,不希望刺激他,更希望他能够慢慢恢复本性。 可……他非但没有恢复,反而变得更加难测,真是让她无言以对呀。 「恨我?无妨,要恨就恨吧,反正我这个敌方俘虏本就让人看不起,就算你也不例外。」他仰头蓦然放肆大笑。 「没那回事,也没人这么想。」她极力辩解。 「是这样吗?可我怎么听说这营里每位弟兄都当我是卖国贼?」他欺近她,以额抵着她的额,凝敛的神态瞧不出他深沉的心思。 「可是误会全都解释清楚了,我和仇政用了多少心力证明你是清白的。」韩情几乎是用嘶吼的。 抽噎间,双眼、鼻头已发红了,她的心更是发酸。 「情……」她的泪,她激动的神情、脆弱的表情,都刺激着方愿的心。他忍不住举起手,轻抚她的脸庞、她的眼、鼻,「我……」 「愿……信我,我从没瞧不起你,也从没这么想过,我一直信任你的为人,一直信任你,即便……」她的泪水如泉涌般滑下脸颊,又道:「我也告诉自己不到最後关头定要等到你痊癒……你一定要回到从前……」 他眯紧眸子,重重阖下,「晴儿,我只是——」 刹那间,武功高强的方愿突闻帐外掠过一道轻巧的脚步声,接着他五官一皱,心忖营中大多为男人,军妓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唯有她! 那个该死的妲丽! 若非还要靠她传假讯回去,好让他们自投罗网,他早就一刀毙了她! 「你想说什么?」发觉他刚刚的表情又回复以往,让她的心口突地一跃,隐隐起了丝喜悦,因而忽略了门外的动静。 可他却面色一整,用力推开她,「你少罗唆,我只是想说你与仇政乃一丘之貉,你自然替她说话。」 「你还是要误会我?」垮下脸,她眸光怔仲地望着他。 「我不认为是误会,想想我离开两年,可不是两天耶,你一个姑娘家在都是男人的环境里蹓来蹓去,能忍得住诱惑?」 「我不像你!」闻言,她掩面大哭。 看着他唇畔所勾画的阴冷笑痕,她已然失望到了底。 「像我?我怎么了?」他放肆大笑,「你是说我这两年是不是有女人?」他假装思考了下,继续说:「老实说,他们可能看在我是敌方将领的份上,为挖机密,可是天天奉上不一样的美女伺候。」 「你,那你……」她闭上眼。 「你是想问我可接受她们了?」他狂声大笑着,「当然了,不用白不用,她们的皮肤多嫩,身子多光滑,柔得几乎是吹弹可破。」 「你真这么做?」她用发颤的双手掩住口鼻。 他一双冷锐双目直瞪着她,「是啊,怎么?难道还有男的为女的守身的?」方愿发出一阵冷嗤。 这嗤笑还真是刺痛了韩情的心,可却快了门外妲丽的意,於是她勾起嘴角轻笑了会儿才摇头摆尾的离开了。 她这一走,方愿才暗吐了口气,於是连忙攀住韩情的肩,对她说:「情儿,听我说——」 「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已伤透了心,更受不了他这种忽好忽坏的行径。一会儿对她温柔,一会儿把她视为淫妇,这样的打击教她怎么受得了! 方愿闭上眼,接着大声狂笑,「你说的对,你该恨我,永远都恨着我,因为我不好人。」 韩情吓得闪到屋角,连气都不敢抽一下,「你……你别说了,我不会再原谅你,绝不会。」 一个人的身体受了伤还可以痊癒,如果是心、是自尊呢?那她还有痊癒的可能吗? 方愿直点头,「对对,我不是人,是个yinhui之徒,老爱误解你这样可以吧?你恨、你就恨我一辈子吧!」 韩情心间传来一种如虫囓咬的酸楚滋味,正欲转首离开,却瞧见门外站了个男人。 他手摇纸扇,那张向来不正经的笑脸上却出现了丝愕然的线条。 「祁麟!」一见是他,韩情彷似找到依靠,再也不顾适不适宜,连忙冲入他怀里,「我……我……」 「乖、乖,怎么了?以前和大王来这里看你,你都是那么冷静,头脑犀利,现在怎么哭成了泪人儿了?我们的女诸葛呢?」 祁麟这家伙,嘴巴就是这么甜,连哄得韩情停止哭泣,可依旧是抽噎不止地颤抖着。 「我说小子,你放开她。」方愿见状,眉头紧蹙了起来。 「为什么?」祁麟非但不放,反而将韩情搂得更紧。 这下倒是韩情变得极其不自在,她挪了挪上身,想推开他,却听见祁麟附在她耳畔轻声道:「要我帮你就别动。」 闻言,韩情一愣,便定在祁麟怀里,偷觑着方愿脸上那张闇沉的表情。 「我说祁麟,是谁叫你来的,请你别来捣蛋好吗?」他跨前一步,用力抓住他的衣襟。 「放手!」祁麟瞪着他。 「我……」方愿目光一凛,随即喷笑出声,「你还真会挑呀,挑她这个荡妇,你知道我不在的这阵子,她跟过几个男人?」 祁麟勾唇一笑,硬是跟他卯上了,「天呀,当初接获韩情的飞鸽传书,我还不敢置信,原来你真的变了!」 「是你!」方愿望向韩情,「是你叫他来的?」 「没错,是我写求救信的,见你变了个人似的,我好怕……我真的好怕!」韩情双手紧握於胸前,仍抚不平内心的紧张。 见她这样,可知方愿的心有多痛啊,他并不希望让她那么没安全感,更不希望伤害她,可是情势所逼,他就是要让她恨他,最好是恨入骨髓! 可现在糟了! 祁麟这狡猾小子来了,韩情好骗,可他却不好骗,如今他唯有更卖力去扮演好这个坏相公的角色了。 「哈……你果真厉害,前阵子我才赶走魏云,如今你的一封信连这个懒人祁麟都愿意踏上这里,情儿,我怎么不知道你竟有那么高超的手腕?」 方愿转首望向韩情,发出一阵嗤冷谑笑,「今天晚上就让你表现一下了,如何呢?」 「不要——」她闪身到祁麟身後,无奈地说:「你看,他现在就是这样,一点儿都不像以前的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麟忽地敛下笑意,猛力对他出手,方愿瞬间接掌,两人过招走式间几乎难分轩轾,却是激烈异常。 「等等,你们别打了!」 韩情分不清是急还是恼,见他们那么好的兄弟竟然变成如今大打出手的情况,心头何其痛埃 可是接着,他们的招式倏然柔化,刚刚的激烈已不见,双双在数招柔性比招下缓缓收式。 这时的祁麟目光闪出抹兴味,「人变了,可功夫的深度没变、狠度没变,细腻度没变。」 方愿撇撇嘴,「好说。」 「本来是仇政要来的,但见他与宓儿难得回宫,所以被我顶了。临行前大王说了,元帅之职归还予你。」彷似他方才的不对劲儿全是假的,祁麟居然对他一板一眼说起了公事。 「不可以的。」倒是韩情阻止道,「祁麟,现在的他是不能接受元帅一职。」 「哦,怎么说?」祁麟摇摇纸扇,突地一笑。 「他……他有玻」就是因为这个怪病,让他变了,变成不是她所认识的方愿,变成一个可怕邪佞的人。 祁麟扬眉点点头,「说的是,既然这个人病了,是真的不适合做元帅。」 他眼底轻轻闪过几许流光,注视方愿的眼神特别炯利,犀冷得几乎让方愿以为自己已露出马脚。 为了让他也深信,於是方愿激狂地厉笑着,「喂,我说你这个公子哥儿,大王既然下了令,那主掌兵权的人就是我,不准你擅自作主,快把令牌拿出来。」 在当时大王下令,都发有令牌,如同圣旨般。 「咦,令牌既然在我身上,那我就是发号旨意之人,你不能得罪我。」祁麟勾勃起嘴角,得意一笑。 「你!」方愿跨步上前。 「怎么,还想打吗?」祁麟也同样向前一步,凝眉看着他。 「我正愁没人比画,好,那就到後山吧。」方愿微扯嘴角,丝毫不松懈地说,反正他两兄弟已好久没比较几招,就趁这机会吧。 「可以,那我就瞧瞧你被关了两年,是不是连怎么打架都忘了。」祁麟立刻接了他的话。 「好家伙,你胆子不小,那就去比一着。」方愿也立刻接下祁麟的挑战。 「不要,你们不要打呀。」韩情赶紧上前阻止。 在他印象中,他们几个好友虽不常见面,可每每见面总是兴奋得又抱又揽,怎今天竟轮到要决斗的局面? 「大嫂,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事。你放心,我不见得会败在他手上。」祁麟不遑多让地说。 「臭小子,情儿是我老婆,你以为她会护着你?」方愿一听,这下可火了! 「喝,你老兄刚刚不是说了,大嫂用高超的手腕将我引诱来,那我就是她最爱的男人了。」这小子,不做和事佬也就算了,还在那兴风作浪。 「好,你放心,我是跟你斗定了,走。」 方愿说着,便猛一提气往後山的方向急驰。 「我马上来。」祁麟那小子一喝,也跟着急追而上。 「喂——你们两个。」韩情这下可急了,也只好施展轻功,跟着他们的後头直奔而去。 *** 後山山岭,两个男人面对面,相距不过五步之遥,在那么近的距离下,任何一方动手稍快都有可能取下对方性命。 「不要——」尾随而至的韩情立刻挡在他俩中间。 老天,看见这种情况,她真是後悔书信到宫内求助,若早知道会变成这样,那么她宁可自己委屈些。 「大嫂,请让开。」祁麟微勾起嘴角,低沉一笑。 「不!我不让。」她将手张得更开。 而这一幕可是惊动了营区弟兄,於是大夥儿也都冲到後山围观,方愿自然也注意到一直躲在人群中的妲丽。 於是他只好对着韩情冷言道:「你让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韩情没有半点移动。 「好,那就别怪我。」方愿一咬牙,发狠地对着韩情击出一掌。 韩情当下愣住,直望着向她正面迎来的掌心,想闪却已动弹不得,她完全没想到他竟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她! 就在快击上的刹那,方愿闭上眼,想收却不能收,被迷乱心神的人是不能有感情的……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伤了她呀! 所幸,祁麟一拳挥开他的掌风,大声喝道:「该死的!我还以为你是跟我闹着玩着的,没想到你来真的!」 「看招。」 方愿不想多言,又一次狠戾的发出掌风,祁麟旋腰一闪,扫堂腿画过他的下盘;方愿猛地弹起躲过攻势,随即骈指成爪,攻向祁麟喉头—— 韩情眼看这一幕,赫然傻了,想起方才他居然要她的命,她便已对这个人完全灰心了。 可就在她失神的当儿,忽然听见众弟兄忽地一声狂喊。 赶紧拉回神智,这才瞧见原来方愿与祁麟各中对方一招掌风,双双受伤挂彩了! 「你们怎么了?」她赶紧冲上前。 可是方愿却用力挥开她,「我不要你这婊子碰我,我死不掉,滚——」 他激狂一喝还真是吓住了韩情,致使她脸色苍白,泪流不止,「好,我不再管你,永远都不会再管你了——」 吐出这句话後,她便忍住泪,往回直奔。 「方愿,你还真是个王八蛋!」祁麟嘴角淌着血,仍凛着气冲上前抓住他的衣襟。 「怎么,你打呀!」方愿凛然不畏地对视他。 「算了,看在你是韩情丈夫的份上,我姑且放过你。」祁麟站直身子,「我去看看她。」 眼看祁麟可以大大方方去安慰韩情,而他这个做丈夫的却什么也不能做,眼看弟兄个个递给他一抹不屑的眼神後转身离开,可知他有多难受? 可是……为了震雷国,他不得不牺牲,但愿情儿能够懂他、了解他。 就当所有人都退出後山,妲丽这才走近他,「方愿,你做得太好了!」 方愿深吸了口气,强力压下想宰了这个女人的冲动,转首对他淡哂轻笑,「我受了伤,真够呕的,哪儿好了?」 「我是指你袭向韩情的那掌。」她得意肆笑。 「哦?」他眯起眼,眼光变得浓浊,唇角荡出抹诡笑,「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掌这么好?她……她是我老婆呀。」 「老婆又如何?不过是女人,你说对不对?」她半阖上眼,暗自默念心法。 看着她的表情,方愿已知道她又在做什么了,因此配合着她发出佞笑,「也对,就像你也是个女人。」 「怎么样?由我代替她如何?」她走到他身边,双臂勾住他的颈子,噘起红唇,露出性感的笑容。 「当然好埃」 忍着想呕的感觉,他吻上她的唇,语气中更夹带着几许轻浮的亵玩意味,「真好吃的嘴儿。」 「嗯……」她被他吻得发出一阵申吟。 方愿柔柔瑷瑷的话语已深深地困住她的心,更是迷乱了她的魂。 还记得两年前当方愿被押进大牢时,她第一次看见他,就已被他那俊朗威风凛然的模样所吸引,以致於那时候她便发誓无论用任何手段都得将他锁在身边一辈子。 索性她以蛊毒研发出忘情水这种玩意儿,可以控制住他的心神,虽然其中也被他那坚定的毅力破坏过几次,但终究是她的蛊毒厉害,如今她不是将他手到擒来了吗? 他捏紧她坚实的下颚,眯起眼,凝着笑说:「妲丽,你真的好美,美的让我意乱情迷,怎么看见你的感觉总是这么熟悉,彷佛这辈子你才是我的。」 他细细揉搓着她的脸庞,嘴里说着违背良心的话。 「真的?」妲丽眼珠子倏然一亮。 她双眸痴迷地望着方愿,看着他的长相总是这么的贵气,上扬的唇角,丰厚有力的下颚,挺直的鼻梁、深邃有神的眼瞳,全身上下全散发着慑人魅力。 望着望着……她的心全飞到他的身上了。 「听说,你的身分是个小王爷?」她露出媚笑地问。 「没错,风豫王府的小王爷。」他利目一眯,揣测着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府郗…阔气吗?倘若有天我代替了韩情的位子,你可以宠我,供我挥霍吗?」 方愿闻言,扬起嘴角邪笑着,「你放心,虽不是最富裕,但要让你挥霍可是绰绰有余。」 「真的?」突地,姐丽眼睛一亮。 「倘若我方愿所言有假,宁愿招到——」 妲丽赶紧拉下他的手,「哎哟,谁要你在我面前立誓啊,如果……如果你能把你老婆手上的那份布兵图给挖出来交给我,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她故意贴向他的脸,并吐出丁香,轻舔着他丰润的唇。 方愿扯笑,漾出一抹享受样,直到她舔弄完毕後才说:「布兵图?有何作用?」 「讨赏啊,交给吕坤,你就知道那多值钱了,到时候等罗蓿族毁了震雷国,一定会封给咱们俩一官半职做做,那不也挺好。」 方愿眯起眸,潇洒放纵地大笑出声,「好,就依你,将来得到好处,咱们俩再来个双宿双飞,另找个绝美幽景住下,岂不惬意。」 「对,我就是有这个打算,你同意吗?」 「你的吩咐,我当然遵命了。」 一抹带着慾望的颜色在他眼底横生,接着他便搂紧她,又在她的唇上烙下一个热吻…… *** 一直到夜里就寝前,方愿仍未见韩情回来。 依照以往的情况,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僵冷,但夜里仍是同睡一床。 也唯有在这个时候,他能够假想着韩情是属於他的,也唯有他的女人夜里才可以和他同床共枕。 可是现在呢?居然在刹那间全没了,他知道他上午伤她极重,看来这回要她原谅他真是难了…… 他先是盘腿而坐,而後深吸了口气,将晌午与祁麟决斗时所受的伤给调息了下,但是运气中他始终无法定神,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韩情悲伤逃离的身影 老天,他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够跟她说明白,让她原谅他。 也就在运气中心生杂念,以致於走火入魔,气血攻心,蓦然狂咳出一口鲜血! 而这一幕也正好被放心不下他,想折返帐里瞧瞧的韩情所见。惊慌之下,她早已忘了本打算偷偷来偷偷的去的念头,连忙奔进帐内扶住他,「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情儿……」他抬起头,眯起深邃的眼看着她仓皇的眸。 「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又吐血了?」韩情心急如焚地说着。 「你去哪儿了?」他凝敛着眼望着她。 「我……」韩情敛下眼,「我去看祁麟,他受伤了。」 听她这么说,方愿真的是吃味了,「我也受伤了,你为什么就不关心我,只为他呢?」 「你需要我的关心吗?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多余的女人。」她抬头望着他那张让她心碎神伤的脸庞。 曾几何时,那张正直、体贴、温柔的脸孔会变成像此刻这般阴邪、鬼祟、神秘得让她不认识了呢? 「情儿!」急抽口气,他掬起她悲涩的小脸,「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扬睫望向他,她睫上尚沾有泪珠。 「你知道?」他愕然地望着她,以为她知道他的计画和目的。 「对,我想……你现在最想对我说的就是……想……」韩情敛下眼,轻轻抽噎着。 「想什么?你快说呀!」他这下可急了,再也伪装不出冷硬,傲然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自觉的柔情。 「想休了我是不是?」她微微一笑,却笑得悲怆。「老实说,没关系的,我已有了心理准备。」 「你要我休了你?!」方愿沉敛厉色地说。 「不是我要你休,是你本就有这样的打算,你说,我说的是不是?」韩情望着他那沉晦的眼神就如同窗外骤暗的天色般,心就在瞬间凝结成块。 「晴儿!」 忍俊不住地,他用力将她往怀里揽,身体里彷似有种声音不停想对她呼喊他爱她!他要她!要做永生永世的夫妻,怎可能会休了她? 「愿……」韩情张大眸,傻傻怔怔地让他抱着。 他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回复正常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把她给弄混了! 「我不会休你,抵死不会。」拭了拭嘴角的血迹,他轻巧地将她抱上床。 「你——」她仍处於极度震愕中,面对这样的他,她反而是心生胆战与一股说不出的恐惧。 於是她用力推开她,吓的直想往外逃开。因为她尝过了,尝过他那反覆无常的个性所带来的伤害。 她绝不能再一次受伤! 第六章 「等等情儿。」 用力抓过韩情的身子,方愿将她用力压缚在床,抵着她的额,冷冽地发着命令,「别逃,我哪儿也不准你去。」 他目光眯紧,浑身泛过一丝寒意,心寒她对他不再有的热情。 「别……别对我……蔼—」 韩情的拒绝当下给了他极大的刺激,纵使这一切都是他伪装的,他也受不了自己女人在床上对他所产生的骇意。 「别怕,我只想爱你。」在她的逃避与泪水下,方愿顿时乱了心,於是慌乱地扯着她的衣衫,而这动作更是让韩情惊愕难抑。 「嘘,别动!」 韩情虽有武功,但却不及他,纵使她用尽力道也推不开他的桎梏。 「你放开我。」 她盈满泪水的眸直瞅着他,白皙的粉颊上因晚风透窗缝绪拂过,额上几绺发丝轻掠而起,更飘起那份诉不尽的美…… 「不放。」他蓦然低下头,含吮住她微启的红唇,长舌直趋而入,霸占住她整个口腔与丁香,发狠地吻着她。 该死,为了伪装成一个负心汉,他多久没跟她共享鱼水之欢了? 「嗯——」在他狂肆的吻下,韩情无法抑制地将自己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小脑袋也直闪避着。 见她这般畏惧地避着他,方愿脸上映照出的除了心痛还是心痛,於是他放柔动作,开始解着她的衣裳…… *** 当韩情一早醒来,却已不见方愿。她赶紧起身,梳洗着装後步出帐外,这时却正巧看见祁麟远远地朝这里走了来。 「大嫂,早。」他恣意天成的一笑。 「嗯,早。」她笑了笑,脸色透着昨晚留下的红潮。 祁麟眼尖地发现这一点,於是笑着搓搓下巴,带着些揶揄道:「我说大嫂,你今天的气色不错哦。」 「我!你不要开我玩笑。」她羞赧地低下脑袋。 「好好,大嫂的玩笑岂是我开得了。」他撇撇嘴,话中有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情噘起唇,一跺脚,「本来仇政在这里老爱挖苦我,现在你还真是青出於蓝呢。」 「是呀,反正我们这些弟兄比不上相公嘛!」祁麟摇摇纸扇,一副恣意洒脱的释然样。 「你——你还说。」她先是娇嗔了下,但随即又叹口气,「他阴晴不定,有时候好像回到最初,回到我以前所认识的方愿,可才一眨眼他又像变了个人似的,让我好痛苦。」 「这事我也听说了,因为半途中我遇上了魏云,他说他就是被方愿气走的,也将他这阵子的怪异行径告诉我。」 祁麟边摇纸扇,慢慢踱着步,思考着其中最大的差异,在他直觉从方愿眼底所看见的是正直,不是邪恶,可为何他的表现会如此异常呢? 这其中必然有鬼!他非得找机会弄清楚不可。 「没错,魏云是被他气走的。」想到这点,她就一阵懊悔。「他——他总是怀疑我和别的男人有染。」 「那表示他重视你。」祁麟点头道。 「才不是,那是他对我极度的怀疑与不信任,而且……」她闭上眼,神情陷入痛苦中。 「怎么了?」当祁麟瞧见她的泪,顿时有些慌了,他、他可还没安慰过女孩子。「我知道他的表现怪异,甚至会对你动手,这一切我也无法言喻。」 「无需去揣测他的心思,我知道的。」她悲哀一叹。 「哦?」 「他心底已经有别的女人了。」她双眼无神地瞟向远方,整个人陷入一种悲凄的烦郁中。 「嗄?」他倒吸口气,面露难以置信的线条,「这……这怎么可能?」 「这些全是属实。」她心痛的闭上眼,「只要他的性格一变,什么都有可能,他会当着我的面与那女子——」 韩情再也说不出话了,一思及过往,那鼻酸的感觉就会令她双眼蒙胧,泪流满面。 「女子?!谁?我倒要去看看究竟在这营地还有哪个军妓比得上你。」祁麟猛地收起纸扇,打算去找那个祸首。 实在不能怪他这么想,实在是这营地除了打扫的欧巴桑之外,就属军妓最有可能。 「喂,你要去哪儿?」韩情喊住他。 「我去军妓院呀。」他拧起眉,那张原本总是笑意盎然的脸上,已出现少有的怒焰。 「去军妓院做什么?」 「把那个狐狸精揪出来。」祁麟可是义喷填膺地说。 「别去,那人不是军妓院的人。」抓住他的胳臂,韩情脆弱的摇摇头,「随他去吧,若他真变心,这样是抓不住他的心的。」 「大嫂?!」祁麟眉心一蹙,惊愣地看着她那副已然放弃的模样。 「喂,我说的是真的,若他真要休了我,我也认了。」昨晚的温存依旧如此浓烈,可她却难以把握这样的温存可以多久。 「如果方愿真休了你,不只是我,就连阿辙都不会放过他。」祁麟口中的阿辙便是震雷国大王傅烈辙。 他总是没大没小的喊他的名讳,可傅烈辙没意思计较这些,便随他去了。 「不要,我不想影响他的前途。」她闭上眼,说着满腹委屈的话,再怎么恨他,爱总是多一些。 「唉……你。」祁麟叹了口气。 「别提了,我还有正事要办,你就在这儿随便逛逛吧。」韩情突然想起自己对付罗蓿族的布兵图还没设计好,就觉得压力好重。 本以为方愿回来了可以帮她,可如今她连让他碰一下图都不敢,总是担心……担心着一种无法言喻且说不出的不安全感。 「好,你忙,我随意走走。」祁麟洒然一笑。 当韩情颔首离开之後,祁麟便摇着纸扇直往後山走去,正好瞧见方愿一个人坐在大石上发着呆。 他先是顿住步子,而後蓄意加重步履朝前走去。方愿一听见脚步声,眉头便冷然一蹙,「又是你这阴魂不散的小子。」 「怎么了?还想跟我打一架吗?」祁鳞扯唇拉开一记提防的笑容,缓缓朝他一步步迈进。 「可以。」方愿扬起邪恶的嘴角,直望着自己的好兄弟。 「你真的要跟我打,忘了过去咱们几个的交情?」他拿着扇柄敲着自己另一只手,直观察着方愿的神情。 「你若是坚持,我奉陪,过去的兄弟情又怎么跟我的女人比呢?」方愿眯紧一对狭眸,冷冷地说。 「该死,你究竟是被什么给糊了脑子了?」再也受不了了,祁麟一个快步跃向他,「你究竟被什么迷乱了,你快说呀,说出来,我们替你想办法。」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方愿装傻。 「好家伙!」从没那么激动过的祁麟又揪起他的衣领,「你真忘了我们过去共患难的那段时光?」 望着他那双眼顿时一闇,可吐出的话仍旧是让人这般生气,「什么患难?我现在只想享清福。」 「你!」祁麟火冒三丈地点点头,「好个你,那么今天咱们就来一决高低,至死方休。」 他倏然冲高拔身,使尽全力朝方愿攻击,而方愿也全力反击,双双每招每式都足以让对方致命。 可就在这时候,当方愿耳闻身边跟监的妲丽缓缓离开的脚步声,便缓缓松下神经。 然而,他也顿时发现祁麟竟然已经收招等着他手上这掌强烈的攻式。 不行! 这掌是挥给妲丽看的,若真打在祁麟身上,他不死也去半条命。猛然一个提气,他狠狠吃下自己的掌风,以致於踉跄数步。 「怎么突然停了下来,杀死我呀!」祁麟衔着抹笑看着他。 「你是故意的。」方愿眉头一拢。 「我就知道,你再怎么讨厌我,也舍不得伤我。」祁麟又回到以往那调皮捣蛋的优闲神情。 「小声点……」 方愿立刻左右观望着,生怕隔墙有耳,就担心妲丽并非真正离开。 「你在防那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吗?」祁麟抿唇一笑。 「你知道?!」 「刚刚才发现的。」论武功,祁麟可不在方愿之下。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在防什么?」祁麟深锁起眉头,这才感觉到他当真有事瞒他。 「我防你。」确信无人後,方愿便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防我?我这人最忠厚老实,何需防我?你……你是在防大嫂吧?」调笑的脸孔一收,他改以正经的模样看向他。 「我防她做什么?」方愿脸孔一变。 「怕她知道你心底在打什么主意。」 「主意?哼,你说,什么主意?」眯起了双目,方愿等着听祁麟对他的揣测与下文。 「哈,我要是知道还问你。」 「那就别废话。」他突地站起,转身欲走。 「你……你有苦衷?」 祁麟一个箭步挡住他的去路,「把话说清楚,若真有事不能让大嫂知道我也会配合,你该知道我的演技可精湛的。」 「是啊,捣乱技巧也挺精湛的。」 祁麟低头浅笑了几声,随即仰起脸说:「兄弟不多,就我们这几个,想不懂你太难。」 闻言,方愿鼻间一丝酸涩,「那就配合些,别多嘴。」 「我向来不多嘴。」他举手做出澄清状。 「鬼才相信。」方愿撇嘴轻笑,脸上瞬间化为一道浓浓的涩意,「让情儿恨我只是一个步骤。」 「啥?我不了解。」 这未免太深奥了,好好的夫妻不做,蓄意让妻子恨他,他这个残忍的步骤到底是因何而生? 方愿摇摇头,於是附在他耳畔,将这阵子发生的事,与他决定计画的事告诉了他,当然没漏掉妲丽那个可恶的女人。 「天,你是说你曾被下过蛊毒?」 乖乖,没想到罗蓿族的人这么不光明正大,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呿,要是让他祁麟遇上,肯定要将那下蛊之人大卸八块。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祁麟抿起嘴角,脸上不再有嬉笑。 「继续陪我演戏,绝不能露出马脚,我必须依赖她对我的信任反击回去。」方愿双拳紧握,眼底透露着冷冽沁心的星光。 「嗯,我懂你的意思,要我恨你还不简单,反正就是把你当作欠我八百两黄金那样就对了。」正经不过片刻,祁麟的调皮个性又烙上了身。 「你……」方愿摇摇头,那无表情的面容突然泛过一丝无奈,「能不能告诉我,当大王接到情儿的飞鸽传书後,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心知肚明,这回他那几个兄弟一定全都恨死他了,但为了这个国家的将来,他必须要忍,必须做必要的牺牲。 「当然是要对你千刀万剐了。」祁麟开着玩笑道。 「我想也是。」方愿落寞一叹。 「瞧你那副样子,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咧。」 「那你的意思是……」他不明白地蹙紧眉心。 「他们当然是要我过来看看你,相信你定是另有隐情,若非如此,也绝对不是自愿的。」祁麟眼光突变深邃了起来。 闻言,方愿那颗强持漠然的心又是一震,「他们……真的这么说?」 「当然,几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混假的?」祁麟眉心轻蹙,气得又拿扇柄重重敲了下他的脑袋。 「喂,会痛埃」 「会痛总比你没良心的好。」得意的扬了扬眉,祁麟开心地瞪着他瞧。 「可你这一打,要是变笨了,可是会破坏我的计画。」难得的,被祁麟这么一逗,方愿终於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你的计画是……」 祁麟挥开纸扇,观察着他眼底冷凛的光芒以及那道不明所以的气魄威力,可以想见如此的计画对他而言有多么严重了! 方愿眯起眸,压低嗓道:「布兵图。」 「哦……」祁麟扬起嘴角,淡淡地笑了,「懂,这的确是她会对你下蛊的最佳目的。」 由此看来方愿和韩情两人间的那丝误会,短期间是解不开了。 「所以,我觉得我愧对韩情,甚至必须做出一些更激烈的手法才能让那个女人彻底相信我,这对情儿而言却是种更彻底的伤害。」说着,方愿不禁双臂颤抖了起来。 「这你放心,若真有什么解释不清的误会,我会尽可能帮忙当和事佬,倒是委屈你了。」祁麟抿紧嘴角,洗练深沉地说。 「谢了,我相信你这个好兄弟,到时候绝不会让我落入地狱难以翻身。」拍拍他的背脊,他压低嗓说:「该回去了,否则会让那个女人起疑的,更可怕的是她身边有一种可随时监控我的水晶球。」 「啥?她有那玩意儿?!」 「你知道这种东西?」方愿倒是意外。 「当然,在创立震雷国之前我最爱大江南北四处云游,是听过那东西的厉害,不过……嘿嘿嘿!」祁麟笑得异常 诡谲。 「究竟怎么了?」他愈是神秘,方愿愈是心急。 「喏,这个给你。」祁鳞那小子笑意盎然地解下腰际一串由某种草绳编织而成的佩饰。 「这是?」 「这东西是专门破除那鬼玩意儿的,只要你以後将他随身佩戴,或是放在近身处,他就可以让水晶球暂时失效。」祁麟颇恣意地笑说。 「嗯,若真有那么好用,那我谢了。」方愿将它紧握手中,「还是快走吧,若有计画我会再找你商量。」 祁麟点点头,为了避人耳目於是先行离开,而方愿只是暗吐了口气,稍待须臾後,也跨着沉稳的步子往营地走去。 第七章 「东西弄到手了没?」妲丽再次和方愿相约在一处隐密的角落,一开口她便对他伸出手索讨着她要的东西。 其实方愿可以现在就随便拿一份布兵图给她,但又怕自己太过草率的行径引来她怀疑,只好说:「还没有,那女人现在防我防得像什么似的,只要我一进营帐,她立刻将所有的东西都收进柜子,可那些柜子我也全翻过了,就是找不到那张布兵图来着。」 「没想到你那老婆这么厉害,居然知道你的用心。」 「她哪知道什么用心来的,反正我做什么她都防,就是防到底了,我当真搞不清楚,究竟是哪儿得罪她了?」方愿不屑地撇撇嘴,凛着怒颜忍无可忍地说。 「那我问你,你真对她没有丝毫感情了?」她眯起一对漂亮的眸,细细审度他脸上的表情。 也不知为什么向来敏感的妲丽总觉得最近的方愿对她太过依顺了,况且她最近也没对他施什么法,可为何他连出现一丝反叛的现象都没? 聪明的方愿自然看出她的疑惑与怀疑,於是洒然轻笑,揽住她的腰,「你的表情似乎有点怪异,这么不相信我吗?」 他揉揉眉心,做出那副以往被忘情水给迷乱神智的佣懒神情。 「你……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譬如说体内有一股气流相冲,让你浑身不对劲?」妲丽不放松地又问。 方愿眉一蹙,转首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尤其是夜里,我闻着我老婆的那股味,体内的血脉就开始奔腾起来,那感觉可难过痛苦着呢。」 方愿唱作俱佳的装出一副痴迷陶醉的下流表情。 「你敢!」 妲丽朝他跨出一步,这使得她满腹的怀疑已被醋意所淹没,这就是方愿所要的目的。 女人只要醋意一泛滥,什么样的疑心病都会迎刃而解了。 「好好好,有你在我哪敢碰她,只不过……她的模样让我熟悉,她的味道让我难以自持,真想把她搂进怀里强吻个够。」方愿又一次让妲丽看得心慌意乱。 「你敢……你敢……」妲丽顿时像发了疯般举起拳头猛搥打着他的胸膛,「你要是敢,我会将你碎屍万段,你信不信?」 她那跋扈嚣张的模样倒是让方愿想将她碎屍万段,怎奈现在时刻未到,只好任由她嚣张了。 「好好好,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干嘛那么激动呢?」他抚摸着她的脑袋,刻意压低嗓音安抚着她,可眼底却蓄满了许许多多的无奈。 真不知道他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看样子他必须赶紧行动才行,只可惜这女人并非泛泛之辈,他若不用尽心思去提防她的话,绝对会输得很惨。 「好了好了,最爱最疼的就是你,这样你总该相信了吧。」 语毕,他还在她的唇上重重地印下一吻,这一吻倒是让妲丽开心的花枝乱颤,也不再胡闹了。 「那你千万得记得哦,别碰那女人,那女人只会危害到你将来的发展,你只要跟着我,哪怕是震雷国,这全天下都会是你的。」妲丽又在他耳畔做着蛊惑的催眠。 虽然方愿体内忘情水所危乱的恶气已被韩情所逼出,但是面对妲丽此刻如此近距离的恶意催眠仍感到丝丝混乱。 他赶紧不动声色的暗地运气,亟欲排除她所带给自己的那份要不得的昏沉。 「这你放心,我懂,我们要的不仅只有震雷国,而是全天下。」他眯起厉眸,神情出现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 方愿一回到营帐,便看见韩情坐在案前打着盹的疲累样。 他知道她最近定是累坏了,夜里又经常 被他折腾整夜,虽然她对他心生畏惧,虽然她恨他的无情,但依旧是接受了他。 这么可人的女孩子,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可他却要伤她、气她,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再看看她桌上那积压成堆的卷子,这些不都是他该为她分忧解劳的吗?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些东西搞得睡眠不足。 「情儿,情儿,回床上躺着吧。」他轻轻摇了摇她的身子。 但她只是稍稍挪动了下身子,又睡着了。 「唉……」 方愿轻叹了口气,担心她这么睡会着凉,於是弯下腰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送往床榻。 这个动作却惊醒了韩情,她猛地张开眼,一看见他抱着自己上床,立即吓的心生颤意。 「放开我……」她突然挣动了起来。 「你怎么了?嘘,别吵,我只是希望你能睡得安稳点儿。」他撇嘴轻笑,双手锢在她身侧,笑意盎然地瞧着她。 「我睡不着了。」韩情急急要起来。 「你一定是累坏了,否则怎么会坐在案边就睡了呢!」说着,他便抓来被褥,细心地为她盖上。 「你!」她迷惘地看着此刻温柔的他。 「睡吧,是不是有什么要忙的,那我帮你好了。」他隐隐一笑。 「你帮我什么?」韩情震惊地想爬起身子。 「我刚刚看你在布署军事图,这种工作很累又吃力不讨好的,我曾到过那地方,知道哪些地方该加重防守,我帮你。」 轻拍了下她的面颊,他便折转身往长案走去。 「等等,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韩情赶紧跳下床,阻挡下他的动作,并顺手将布兵图给卷起锁进抽屉内。 「你这是?」方愿脸色发沉了。 「这是我的工作。」回过脸,她不想看他脸上此刻阴暗的线条。 「我曾经是帅领大军的元帅。」赫然抓住她的手腕,蓄意表现强势的凶狠样。 「蔼—好痛。」她咬着唇,抵抗着他强硬的对待。「方愿,你可以伤我,甚至杀我,但这东西我是不可能交给你。」 这图上已做出草稿,是她日夜思量下才做的最终结果,因为她试过各种布局,唯有如此才能防御整个罗蓿族的进攻。 倘若被他看了去,她就再也没得变换了。 「怎么?你不信任我?」方愿勾起嘴角,那冷笑彷似冰针雪刀般不停刺伤她的心。 「我不是不信任,而是……而是你没权责。」不想伤他,她任意找了个理由回绝了他。 「没有吗?祁麟那家伙不是说大王已将仇政所掌的兵权交给我了吗?」方愿就是要表现出他的霸道与执意。 「你……你简直无可救药。」韩情瞪着他,「就算是又如何,可这是我的工作,我就是不让你过目,怎么样?」 天,她的手骨被他勘得好疼,但无论如何她就是不能给。 「哼!」他用力将她甩开,「你是我妻子,可究竟把我当什么了?防我防得跟什么似的。」 「那是因为你现在根本不正常。」韩情含着泪水,气的冲口而出。 「我不正常?」方愿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这话可要有凭有据埃」 「你的心神已被迷乱了,难道你不承认?」隐忍多时,韩情头一次面对他正视这件事。 「迷乱!这事怎么讲?」他扯起唇,轻哼了声。 「你被厨房里的那个阿丽迷乱了心,是不是?」她水眸内盈满泪水,一想起那日他两人拥吻的那幕,她的心就不免紧抽了起来。 「哦,拜托!原来是为了这档事埃」他揉揉鼻翼,一副连解释都嫌费力气的模样说。 「你的意思是……对我没有半点儿愧疚?」 对他这样的反应,她真的是无言以对,只能任自己处在伤心中,不可自拔! 「愧疚?哈……我说情儿,男人三妻四妾早已是见怪不怪,你这么说未免太矫往过正了。」 方愿嘴里说着无情的话,可他心里却是沉痛的。 尤其近来妲丽似乎对他有些起疑,为博取她的信任,他就必须制造出一个更大的误会来让情儿恨他才成。 「三妻四妾?!」她倒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你还想……」 「对,我还想再娶。」方愿性感的薄唇微微一勾,眯起利眸瞪着她,「等她过了门,你就是第二,她是老大。」 「你!」她脑子一片晕眩,急急扶着身边桌子。 韩情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隐忍已久的苦痛已在瞬间爆发,「方愿!你……你实在好可恶,究竟是不是人?」 「我当然是人了。」 他得意一笑,猛地用力拽住她的衣襟,「你这个臭女人,如果再乱说话,小心我脱光你衣服丢到外头让弟兄们品尝。」 听闻他这么恶劣的言词,韩情捂住了脸、闭上了眼,身子急急抽搐,「我不知道你竟会变本加厉,你怎忍心这么对我?」 见了她的泪,方愿的心也紧抽不已,可是他不能软化,一定要让她伤心欲绝,这么一来他才有可能博得妲丽的信任。 「别净说这些废话,过去那些早是陈年往事,男人都喜欢会撒娇、会要嗲的女人,可你咧?」他趋近她,抵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说。 韩情泪眼迷蒙地回视他,耳闻他更残佞的言语,「你什么都不会,就只会跟我计较这些,连做女人最基本的顺从都不懂,还真枉费我过去这么喜欢你。」 「过去喜欢我?」她逸出一丝苦笑,悲哽着嗓说:「也就是说现在已不爱了?」 「也不能说不爱,身子我倒是也挺爱的。」他发出放浪的笑容。 韩情闭上眼,哽咽地说:「你可以再娶,但我绝对不与别人分享丈夫,等这场战役结束,我会自行离开。」 说着,她便如行屍走肉般地走出营帐,而藏身在树丛的妲丽在看见她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得意残佞的笑容立刻占满整张脸。 待韩情一走,她便直接走进营帐内,却见方愿正在敲打着上了锁的抽屉。 「你这是做什么?」她大声喝道。 方愿一抬头,「老天,原来是你,你怎么又随便进我房里,其他士兵看了可是会怀疑的。」 「哼,反正你就是无心於我。」妲丽噘着嘴儿。 「我哪敢无心於你呀,你说要布兵图,我不是就在找给你。」说着,他又开始对着长案拳打脚踢。 「别妄动。」妲丽赶紧抓住他的手,「你这样轻举妄动怎么行?你把它撬坏了,那女人就知道了,那我们再拿回去有用吗?」 「这也是,可是我……我只想赶紧和你离开。」突地,他竟抱着自己的脑袋,「好晕……」 「你怎么了?」妲丽心想,是不是自己太久没给他忘情水喝,所以才会常发生这种症状? 而方愿却偷偷将一只眼张开一道缝,相信她一定会为他的演技所骗。 果真,妲丽赶紧从腰带里掏出上回已被他掉包的瓷瓶,「把嘴张开,把这水喝下就不疼了。」 「这是什么?」他蹙起眉。 「反正对你有益无害。」妲丽说什么也得让他喝下,这样她才能彻底放心。 而方愿却心想,反正那东西已被他给毁了,便大胆喝下。 「嗯,等会儿你就不会头痛了。」妲丽奸佞地笑了笑。 「既然那么好用,就把整瓶送我吧!」方愿蓄意这么问。 「不行,我还有别的用处呢。」紧紧将它锁进怀中,妲丽偷偷地弯唇笑说。 这时,方愿已大概能猜出她想做什么了。 「对了,下次别再撬桌子,得想办法偷钥匙,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懂吗?」妲丽不忘提醒他。 「好,还是我的阿丽聪明。」他啊开嘴,轻拧了下她的鼻尖。 妲丽开心地窝在他怀里,又是磨蹭又是娇嗔,随即竟开始解下自己的衣衫,这动作可是让方愿慑住了神。 该死,这下他该怎么办是好?! 「别这样妲丽,这营帐随时会有人进来。」他开始找理由推托。 「会进来的都是男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她抬起脸望着他,「哦,你是怕你老婆进来是不是?」 「是啊,现在这时候别再惹麻烦,反正我们日後的路长远的呢。」方愿双目突地圆瞠,望着她解着自己的裤头…… *** 韩情满脸泪痕的直往前走,直到崖边,她便站在那儿想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勇气往下跳。 跳吧!你撑了那么久,还想等待什么? 心一次次的摔落,又一次次的被他踩得破碎,她又何需眷恋? 就当那个她所爱和爱她的男人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望着山崖下深不见底的晕白袅袅,或许这一跳就再也没有感觉了,不是挺好? 闭上眼,她提了口气往前一跃,可这时她的身子却猛地被一股力道给抓住! 回头一瞧,是祁麟!他及时用他的衣带当成圈绳,套住了她的身子,救了她一命。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见了他,就好像自己所有的面子都没了,就算要死,也死的毫无尊严。 「你不能死。」祁麟蹙紧眉头,低沉的语气有着沉重的压力。 是要为方愿保密,可已经到了这地步,还需要这么刻意吗?如果他没发现她的意图,人若是死了可是救也救不回了。 「为什么?我的任务到此为止了。」她清浅一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该等的我也等了,就只能这样了。」 「你怎么知道你等的不值得、做的不值得?」他弯起嘴角笑看她,并顺手抽回腰带,重新系上身。 「我……我看见他们,我看见……」她掩面痛哭,只要想起刚刚那一幕,她便有种痛不欲生的冲动。 「我也看见了。」 祁麟沉着声说,脸上却有着对方愿的不舍,他为了这个国家牺牲如此之大,若还让韩情误会他,那就太没有天理了! 「既然你也看见,那你就不该阻止我。」她几近疯狂地叫道。 「我是替方愿阻止你的。」他用力将她拉下崖顶。 「替他?」她摇摇头,轻扯笑容,「他已经不管我的死活了,再也不是那个我所爱的相公。」 「那是他在演戏给你看的。」他受不了的大声喊出口。 「你——你说什么?!」她傻傻地回睇他。 「方愿,他……他其实是在演戏给那个妖女看。」一看到那个妲丽,祁麟便为他好不值,居然还得跟她上床,真是够呕的! 「妖女!你是指……」 「就是那个阿丽呀,她本名叫作妲丽。」 反正已经说了这么多,他乾脆一口气道出:「其实方愿被困在那边时便被那女人下了蛊毒,遭人控制神志。」 「蛊毒?!」她眉心一拢,这才想到什么似的,「对,他刚回来时是觉得有点儿怪异,我总是找不到原因。」 「那就对了,所以当他事後经由你以真气相融治疗痊癒後,便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祁麟撇撇嘴。 「那你的意思是……他故意不让我知道,故意要让我误会,好得到那个妲丽的信任?」她这下总算是开窍了。 「没错,就是这样。」他呵呵一笑,「你不知道刚刚妲丽缠上他,硬要跟他来那一段时,他的表情有多难看了。」 「才怪,我看他挺乐的。」即便是作戏,但还是做了。想想,她仍是满腹的不舒服。 「哟——现在会吃醋了。」他肆笑了声。 「可是……他可以跟我说呀,为何要隐瞒我?」这就是她不服气的一点,难道她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如果真的先告诉你,你会这么伤心吗?嗯?」 祁麟俯下脸,偷观着她脸上的表情,「没话好说了吧?」 「嗯,我明白了。」她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只要一想起他们……她仍会觉得好心痛、好难过。 「郁郁寡欢?」祁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这是不得已的,我真希望你能原谅他,他做了这么大的牺牲,若得不到你的谅解,他会比死还痛苦。」 她敛下眼,悠悠说来,「嗯……我懂。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一直都相信他,自然可以找办法测试他,逼他露出马脚。」他扬唇轻哂。 「这么说,我这个做妻子的连你都不如了。」她不禁感到惭愧。 「不,这叫作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摇摇扇子,他双眼眯起一道暧昧璀光,「今晚……好好安抚他,让他知道你已明白一切。」 「嗯,谢谢你。」韩情点点头,坚决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配合他,将那个女人与罗蓿族给消灭掉。」 第八章 夜里,方愿见韩情自动回帐,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原以为白日对她的污辱定会让她恨他一辈子,更害怕她就此再也不会软语问候。 可还好,她回来了,虽然是一脸憔悴,但终究回来陪他了。 就这么一夜无语地躺在床上,这时背对着他的韩情竟然低声开口道:「抱我好吗?」 方愿一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抱我,可以吗?」久久等不到回应,她又轻吐一次。 这时,方愿才朝她转过身,从她身後揽住她的身躯,却有别於以往的热情与胶着。 因为,在与妲丽交缠过後,他自觉自己是背叛了她,虽为男人,可心底仍有着浓浓的愧疚。 「抱紧我。」韩情抓住他的手,泪水早已滑落,滴在枕巾上。 方愿神色倏然紧绷,想抽回手,却被她紧紧抓牢着,「愿……抱紧我,求你抱紧我好吗?」 「情儿!」他轻喟一声。 「你为什么不肯抱我?还记得我们新婚的时候,那段日子你都是这么抱着我睡的。」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揉捻啊揉捻碍…对他所做的牺牲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如今想想,她真是该死,他是她的丈夫,可她居然还不了解他,无法透彻他的用心良苦,还怀疑他、提防他,甚至恨他,倘若他换个角度想想,一定是伤心难过死了。 「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不恨我?」方愿深锁起眸子,望着她此刻奇怪的反应。 「不恨,我只想要你爱我。」她蓦然转过身子,与他脸碰脸。 韩情张大着一双眼,想从方愿阒黑的眸中探究他的心……为何他不肯抱她?是害怕穿帮吗?可是以往夜夜的鱼水纠缠,他又何尝只是光抱抱而已? 「不是的,情儿,你别逼我。」他凛着脸,故意凶恶地冲口而出,可是想抽回手,韩情就是不肯放。 「方愿——」她翻坐起身,大胆地压覆住他,直对着他的眼问道:「前几天你对我可不是这么逃避的,可你今天怎么了?」 方愿被她逼得心神紊乱不已,「够了韩情,你别胡闹了,天色不早,快睡吧。」甩开她的手,他反而转过身,避开她的问题。 韩情却在这时候从他身後搂紧了他,窝在他的肩膀,细声道:「愿,要我……」 她贴着他的身後细喃,嗓音如酒,直撩拨着方愿的身子,然而他却不能碰她、也不敢碰她,因为只要一想起妲丽这个女人,他就直觉愧对韩情,又怎能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呢? 「你可以对我凶,但是你赶不走我,既然你不要我,就让我这么抱着你睡好不好?」她的嗓音放得好轻好柔,让方愿心神一动。 方愿闭上眼,为了不让自己的意念融化在她这份柔情中,於是对她发飙道:「我说韩情,你缠着我是没有用的,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娶阿丽进门了吗?告诉你,我还是会娶,而且是娶定了。」 韩情闻言,仅是眼眶泛红,却没半点生气的反弹,她知道……知道他又在伪装了,知道他又在内心交战了。 「如果……如果你真得娶,那你就娶吧。」他都能做到这样的牺牲,那她也可以。 闻言,方愿猛地张大眼,难以置信地转身对住她的眼,「你说什么?」 他咬牙低咒地喊着,她以为他真的会放弃她、离开她吗? 「我……我顺了你的意,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凶?」她着实被他这一喊给吓了跳,委屈的泪水落得更是泉涌不断了。 「拜托,你别哭,你这么一哭,把我的心都给弄拧了。」他认输了,真的认输了,望着她的泪他再也狠心不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种拙劣的演技还能够瞒骗她到几时。 韩情却将小脑袋依在他怀里,直磨蹭着,「愿……我好爱你……」 方愿张大眸,震住了神,低头看着她那直在他胸前蠕动的黑色小头颅,「情儿,你究竟是怎么了?我给你光火,你不生气?」 「不生气,反而觉得你好伟大……」她抬起螓首,找了个机会,偷偷吻了下方愿那张性感的唇。 方愿胸口一窒,狠狠地推开了她,「你究竟是在干什么?别这么无聊好不好。」他烦郁地揉着眉心,深深吐着气说。 「愿……我想……我想要……」对於他这激狂的反应,韩情不退反进,她再一次抱着他结实的腰身,柔情瑷瑷地说着她的渴求。 方愿眼底透露出戒备,抓住她的肩细睇着她的眼,本想狠狠地怒骂她,可看着她那纤美夺人的五官,和眼中莹莹闪烁的光影,却无不撩拨得他心猿意马,狠话是怎么也吐不出口。 「愿……其实……下午的事,我看见了。」韩情心底明白,方愿心底梗塞的定是那件事,直以为自己对不起她,所以今晚怎么都不肯碰她。 「你说什么?」方愿身躯狠狠一抽。 他的脸色变沉变暗,刻画着慑人的阴沉,更有着一抹他所料想不到的担忧直冲上脑门。 「对……我看见了……看见你跟阿丽——」她闭上眼,想要压抑住体内激发而出的酸气。 「你——」他急急想推开她,没料到韩情竟将他抱得更牢。 「别走好吗?你不要走,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将他搂得好紧好紧,抱着他粗壮的身躯依在他温热的怀里,这才能够感受到他是她的,而她也是他的。 「你……你难道不生气?」他五官凌厉地问。 「当时气死你、恨死你了,所以我跑去跳崖。」 这话一出,方愿整个人就像冰冻了起来,他颤抖着双手紧紧扣着她的双臂,咬牙切齿地问:「什么?!你、你竟然给我去跳崖?」 须臾,他便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始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哪儿受伤?有没有怎么了?崖谷深不见底,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看着他对自己的这抹担忧与关怀的温柔,韩情再也控制不住地痛号出声。 「愿……为什么你要瞒我……为什么你要瞒我……」 她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前大声哭泣,不一会儿工夫泪水已沾湿他整个衣襟。 「你……你在说什么?我没瞒你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哪儿受伤啊!」 见他这般紧张,韩情含着泪忍不住又噗哧笑了出来,「你真傻,我倘若真跳了,现在还有可能在这儿跟你说话吗?」 「那你的意思是……」 「是祁麟及时拉住我,要不然我真的跳了。」张着一双水灵灿眸,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毫不松懈的望着他眼底那份激狂的烦忧。 「祁麟救了你?」 这下他终於懂了,八成是那小子将一切事情都告诉她了,她才会对他说出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他不但救了我,也将你的一切委屈全盘托出。但……你可以告诉我的埃」她小脑袋贴在他身上,柔柔蔼蔼地说。 他心一惊,本欲捂上她的嘴,随即心想他身上有祁麟给他的驱邪绳节,他可以不用再顾虑了,於是说:「我不能冒险,为了逼真我必须伤你,情儿,你能原谅我吗?」 顿时拨云见日,一切晴朗,方愿可说是真正地松了口气,只不过心底仍梗塞着下午与妲丽的那一场戏。 「怎么了,看你眉头皱得这么紧,有心事?」忍不住,她伸出纤指轻轻揉着他眉心。 方愿猛地抓住她的手,激愤地说:「我辜负了你,我背叛了你,你应该恨我、骂我、责备我,为什么你不呢?」 他心头的血脉直冲撞着,满心被那件事给揪得就要喘不过气来。 「那些背叛只是身体上又不是心灵上的,我可以原谅你。」她别开眼,小小声地说。 「可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懂不懂我那种亟欲发狂的感觉?」方愿不能想,只要一想起那时发生的事,他仍是痛心作呕。 「别这么说,如果你现在还有着下午那种不愉快的感觉,那就爱我吧!让我的感觉覆上她的,好不好?」 韩情轻轻解着方愿的上衣襟绳,小手抚弄着他那满是胸毛的厚实胸膛,做着异样的情挑。 「情儿!」他闭上眼,久久却沉痛地推开她,「对不起,我不行……满心罪恶感,又怎能玷污你。」接着,他竟下了床,「我到别的营帐去睡。」 「不要!」韩情拉住他,不肯让他离开。 「让我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方愿搓了搓脸,脸上尽现懊恼与伤痛的痕迹。 就因为爱她,他才不想拿自己肮脏的身躯去污染她的纯净与柔美。 「你不爱我,我就不让你走。」她抱住他,一双小手紧紧握在他胸前,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瞧她那双柔荑的指关节因而泛白着,可知方愿的心口有多不舍、多心疼。 「别,情儿。」他尽可能轻柔的掰开她的手指。 韩情见状索性跪在床上,将他整个身子压缚住,「你若真要走,那好,我就再去跳崖给你看。」 方愿听的心下一惊,连忙转身反压住她,目光如炬地瞪着她,「该死的,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我只想……只想要你的爱。」她两颗如水晶般的眼直瞅着他那双郁躁的眼。 她发誓,她定要将他那抹烦郁给洗掉不可! 「别这样情儿,我还没有心理准备。」他说着又想起身。 「好,那就试试!」她一反往常的温柔与胆怯,居然跳起身,大刺刺地跨坐在他身上。 「试……试什么?」他怔忡地望着她。 「试、试……」她也不知要试什么。 「乖乖,别闹了,让我起来。」方愿摇摇头,真不知她这个小妻子是怎么了,为何兴致勃勃的跟他玩这种游戏,但他根本没有这种心情。 「我知道你是因为下午的事,所以不愿碰我。」她悲鸣地说:「还……还是我不够她完美,在……在床上的功夫也没她好,所以你就连碰我一下、吻我一下也不屑?如果真是这样,那……那我走好了。」最後,反倒是韩情满怀委屈,气呼呼地想推开他。 「等等,你究竟在想什么?」他急急抓住她。 「你若是喜欢那个阿丽,你就去吧。」韩情闹起别扭,「我……我一个人睡就好了。」 她鼓着腮帮子,这回换她一副不搭理他的模样。 「喂,情儿,你怎么可以……」 「我知道我勾引不了你的『性』趣,既是如此,那你就去找她吧,或许你们已经假戏真做了。」她鼓起腮帮子,故意别开脸。 「呃……你别胡思乱想。」他来到她面前,焦急万分地盯着她的脸。 「我才没乱想,反正你就是不要我,原来什么计画全是假的。」韩情咬着下唇,硬是逼得自己眼眶泛红,这样才有可能诱他上勾呀。 「不是的,我心里只有你。」心下一急,他立刻喊道。 「是……是这样吗?」她咬咬下唇,偷偷地暗笑在心底,「那人家求你碰我,你为什么不碰呢?」 「呃——」瞧自己的小娘子今晚老在她面前求爱着,使得他下腹不禁胀痛了起来,可只要一想起那个妲丽,自己就觉得配不上韩情。 「情儿……」没办法下,他只好诚实以对,「我觉得我配不上你,真的……我很懊恼,给我点儿时间缓冲好吗?」 「不要!」她立即站起身,也赌了气,「你只会愈来愈钻牛角尖,愈来愈逃避,那么我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了?」方愿见她那凝着泪的模样,不禁发愣。 「那我就去外头随便找个弟兄……嗯……那就扯平了。」韩情恼火的冲了出去,还当真要去闯弟兄们的营帐。 「你给我回来!」方愿黑了脸,快步跟着出去将她打横一抱给抱进帐里,「你敢……你给我试试!」 「人家就是要去试嘛。」抡起小拳头,她直打在他的身上,「放开我。」 「如果你真要试,那就试我吧。」 一进营帐他便将她用力丢在床榻上,「真不怪我、不恨我?」方愿仍下放心地抵着她的额,沙哑地问。 「这次不回答,我用行动证明。」 她扬起笑脸,开始动手剥他的衣物。 方愿眼半眯,也同样扯开笑脸,「好,那就看我怎么取悦你。」 他猛地吻上她的柔唇,轻轻解开她的罗衫,轻柔地抚弄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子,感受那柔滑的触感…… *** 夜里,祁麟偷偷在妲丽房里吹上迷烟,而後与方愿和韩情在军帐内思量应敌对策。 「现在该怎么做?」一进帐里,他便开口问道。 「我想就顺着他们的奸计,给他们一个最严重的打击。」方愿可是呕死了,这次非得将他们彻底消灭,一个残渣也不留。 「我也是这么认为,方愿做了那么大的牺牲,我们不能再以德报怨,往往留了他们的活口,却让他们又一次变本加厉的四处为乱。」韩情极为赞同方愿的说法。 言语间彼此还含情脉脉地相对柔笑,这模样看在祁麟眼中还真是心生感慨! 「唉呀……我现在好像是多余的了。」他摇摇纸扇,嘴里也跟着话风凉,「孤家寡人就是这么可怜。」 「祁麟,我们在说正经事,你就是这么讨厌。」 她一跺脚,最後不好意思地扯着方愿的衣袖,躲到他身後去了。 「我讨厌?」祁麟大叫,「唉呀呀……这下连个好人都做不成了,我是不是成为多余的一个呢。」 「好了祁麟,别再闹了,赶紧切入正题吧。」方愿一手揽紧韩情,嘴边漾起一抹淡笑。 「好好,你说,我们听。」祁麟脸色一转正经地说道:「那快说吧,有什么主意。」 「是这样的,妲丽手中还有一瓶忘情水,现在她在厨房工作,极有可能拿来危害士兵们。」方愿缓缓道来。 「啥?她……她手上有这种东西你怎么不早说?该不会……该不会我已经吃下了肚!天——我头晕,我肚子痛……」 天生老爱耍 宝的祁麟霍然站起身,直绕着他们身旁打转,还不停吆喝着。 韩情望着他那副模样,不禁喷笑出声,「拜托,你再这样下去,方愿该怎么说呀,你淘气够了没?」 「哦,是吗?我是在淘气呀!」祁麟摸摸脑袋,露出一脸无辜笑容,「不过是想让你们开心一下,真没默契。」 「我只要和情儿有默契就行,你呀,不必了,快去找你自己的情人吧。」方愿撇撇嘴,忍不住调侃他。 「可怜哦,我就说我是可怜人,净在这里惹人嫌。」祁麟索性一屁股又坐进椅内,「嘿,嫌我麻烦,我偏不走。」 见他这副调皮样,方愿只好摇摇头,继续道:「我之所以没将妲丽手中有那样东西告诉你们,是因为那东西已被我掉包了。」 「掉包,换成什么?」祁麟好奇地问。 「清水。」 「啊,清水!」韩情掩嘴笑出声,「真妙,她如果知道自己的压箱宝变成屈屈一瓶清水,定会恨死你的。」 「我才不管她,我只管你的想法。」他眯起眸直望着她,那深情款款的痴迷又让祁麟无奈地摸摸鼻子。 「我懂你的意思了,就是要我仔细观察她的动静,然後还要全军配合是不是?」祁麟衔了抹笑问。 「没错,我必须继续伪装,而情儿必须表现得伤心欲绝,唯有你——」 「唯有我是大闲人,只好接下这门盯梢的工作?」祁麟吹了声口哨,然後缓缓站起身,「那事不疑迟,我怀疑这一、两天她就有动作,而且得先和底下士兵作个解释与说明。」 「呵,没想到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方愿肆笑着。 「蛔虫?」蹙起修长剑眉,祁麟不满地说:「居然把我比喻成那种东西,害我大老远跑来帮你,真是没意思。」 「不是的,方愿的意思是,你是他两肋插刀的好兄弟。」韩情立刻上前帮忙澄清。 「唉呀,还是大嫂嘴甜,我终於明白方愿为什么那么爱你了。唉……要不是你是他的女人,我肯定横刀夺爱。」祁麟扬起嘴角,偷偷闷笑。 方愿闻言,忙不迭开口,「喂,你这个小子!」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祁麟却不怕死的欺近韩情,「我说大嫂,就这么吧,以後他要是再这样,你乾脆跟我算了。」 拿着扇柄往韩情的下颚一勾,他趁方愿做出反应前便一溜烟跑了! 「喂,你这小子居然明目张胆的——」若非韩情拉着他,方愿肯定又冲了过去,弄到最後两个男人又打架了。 「好了,别计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个性。」韩情安抚道。 「可是……可是他居然轻薄你!」他口气可不好。 「你错了,他是在激你,激你对我好一点儿。倘若真要轻薄我,那天我跳崖时他可光明正大的抱住我,可他没,仅是卸下衣带勾住我的腰。」韩情摇头,温婉一笑。 「哦!」方愿眯起眸,看着祁麟消逸的方向。 坦白说,虽然他们几个男人为傅烈辙创造震雷国,可唯有对祁麟的心态他们均捉摸不定。 他有时像个稚气的孩子,有时又充满了精明睿智,有时更像个唠唠叨叨的女人,还真是个令大夥儿头疼的一个男人。 「是呀,相信他一定能完成你的交代。」 韩情递给他一丝柔笑,而方愿也点点头说:「这是当然,不信任他,又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代他。」 第九章 妲丽一早迷迷糊糊的起来後,直觉脑子仍昏沉不已,但她心想或许是这阵子盯方愿盯得太紧,所以太累的关系。 才走出门外,就见祁麟在门外对着她潇洒轻哂,「阿丽姑娘,早啊!」 妲丽一愣,连忙回应道:「早,早,祁公子早埃」 「怎么?要上工了?今儿个天气凉,得多穿点儿呀。」祁麟趋上前,对她展现一丝魅惑笑意。 「是呀,时间不早了,是要尽快去厨房帮忙,有一大夥人得吃饭呢,怠慢不得。天色阴阴的,我穿得可多了。」她也施以媚笑,但心底却七上八下的。 她深切怀疑,以往祁麟是绝不可能和她这种「下人」搭讪,今儿个是怎么了?一大清早就来堵门,还对她嘘寒问暖的。 「哦,那还是得小心点儿,嗯?」眯起一对洞烛幽光,「要不要我送姑娘到厨房去呢?」 「呃……这个,不用不用。」她连忙挥手,提心吊胆地说:「怎么能劳驾祁公子呢?」 「无妨,我也正想去厨房讨杯水喝,既然在这里遇上你,不如同行吧!」恣意一笑,他风度翩翩的朝前一比,「姑娘请。」 「这……好,祁公子也请。」 妲丽走在前面,可心中警铃已大作,是否自己的身分已遭怀疑?真该死,当初她一心只知道提防韩情,却忘了这个平日看似没事做的大少爷。 一直到了厨房,他便客气道:「能否跟你讨杯茶水呢?」 「当然可以。」妲丽立刻进入厨房角落的木桌上,拿起水壶,倒了杯水给他。 祁麟接过手後便大方喝下,而後便将空杯交给她,「谢谢你的茶水,嗯……真香真甜。」对她眨了眨眼,祁麟这才又道:「我有事真的得走了。」 「唉……那祁公子慢走。」 妲丽笑了笑,虽然对祁麟那迷人笑容感到动心不已,可她也不得不提防他的用意,看来,她得赶紧进行计画才成。 於是,她便趁其他伙夫尚未来上工之际,先将身上的忘情水全数倒进水缸内,等着待会儿做成膳食送给全营的人食用。 而躲在一旁观察他的祁麟见状便得意的弯起唇线,他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激她快点儿行动,想不到这招果然奏效,她还真是上当了。 一切底定,接下来就有好戏上演了。 *** 「方愿,我已经将忘情水加在他们的饮食中,这就回去通知帮达发兵,到时候你可得接应呀。」 妲丽等到饭後,偷偷将方愿约到山崖上说着悄悄话。 「你放心,我会的。」他扬唇一笑,眯起眸看着她,「到时候我们如果得到大王的重用,便可倒戈,那这所有的一切就是我的了。」方愿刻意流露出一副别具野心的模样。 「对,别忘了,这就是我们的企图。」妲丽弯起唇,眼底尽露寒芒,「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妲丽的厉害。」 「嗯,这是当然。」方愿揽紧她的腰,在她的耳畔轻笑,并邪恶的叼了下她的耳垂子。 「你哟,就是这么讨厌!」她抿唇低笑,面露春风,「等我回去罗蓿族时你可要乖,别跟那女人太亲近。」 「我知道。」 再一次重啄了下她涂得红艳艳的唇,方愿可是笑得异常狂野。 「嗯,要不是有重要任务在身,我还真舍不得离开你呢。」妲丽紧紧抱住他,抱得可紧的,直让方愿仰起头做出一副痛苦的神情。 该死的,这女人真是罗唆,到底是走不走呀? 「放心,我就快回到你身边了,为了将来的幸福,这事可是事不宜迟呀。」拧了拧她的鼻尖,他直亲昵的贴着她的唇说。 「好,那你可得多注意,我走罗。」对他甜媚一笑,妲丽这才像只偷了腥的猫,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待确定她走远後,韩情这才从一旁树後走了出来,一张脸可是僵的难看极了,让方愿可是看的心惊肉跳。 「怎么了?」他趋向她,担心地问。 「我……我……」说着,她居然又隐隐感到鼻酸了起来,直让方愿手足无措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哭?」将她拉到面前,他低头瞄着她。 「我……我好难过。」她抽噎地说。 「难过?」 「你对她真的好温柔。」虽知是任务,但她仍不免心底出现一丝丝苦涩的酸楚滋味。 「什么?!」方愿闻言,可是心慌意乱了起来,「那只是演戏,你以为我爱对她又吻又搂的?」 「哼!谁知道?」一哼声,她便走到另一头,「就算是演戏,我也觉得你对她好温柔。」 韩情噘起小嘴,整个人可漾满了酸醋味,直让方愿不知所措。 「你……你也真是的,不逼真的话怎么瞒得过她呢?」他赶紧陪上笑脸,并扳过她的身子,强迫她看着他。 韩情偷偷扬起眉睫,望着他那蹙着英眉的模样,以及挺拔出众气质超群的外表,心想这样的男人当然有足够的魅力迷惑任何一个女人,妲丽自然也不为过,再说刚才他吻她搂她也都是计画中的,她干嘛还这么不高兴? 可若真的要她不当一回事,也好困难哪! 「好了,没事了,她也已经回去了,以後也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亲吻韩情的唇角,方愿看着她的目光完全不同於看着妲丽的厌恶,而是一种最深切、最感人的情和爱。 「话虽这么说,可你刚刚明明可以不用吻她的啊,为什么不但吻她还要舔她的耳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旁边看,还要表现得那么亲昵,要我不伤心才怪。」 韩情望着他,一字一字艰涩地说着,而这时她才发现原来爱一个人就是这么自私,她会想独占他,不想让他和别的女人靠近,就算是知道他对她没有情意,这些不过都是伪装,她也无法若无其事地看待这一切。 「原来……原来你过去全是骗我的。」方愿的表情一转矜冷,突地放开她。 「我骗你什么?」韩情不解地望着他。 他回转过身,走到崖边,淡淡地说:「在你心底,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对我不信任。」 「你……你怎么可以胡思乱想,我从来没有这念头埃」韩情紧张地绕到他的身前,抓住他的手,「我只是说出自己刚刚的感觉呀。」 「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是你的爱鼓励我,让我忘掉那覆在脑海里挥之下去的阴霾,可现在我只想在最後关头上表现得能让她更信服些,你就出现这样的反应,那我之前所做的那一切在你心底不就烙下更深更难堪的记忆?」他语出咄咄,可逼得韩情哑口无言。 没错,她扪心自问,她当真不在乎吗? 不,她在乎,她是永远无法洗去那抹记忆,只是她不愿坦诚,更不愿让他知道,免得引起他心底的压力,更影响了彼此的感情。 望着她面露踌躇的模样,方愿已心知肚明的叹了口气,闭上眼,剑眉深锁,「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感觉已回不到从前了。」 「不,不是这样,你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埃」 韩情慧黠的眼中已出现惊慌,更是想骂自己该死,好不容易解开的心底的迷障,她为何还要跟他吃这种闷醋? 「好了,就别再说了,赶紧回营地准备准备,这次大家定要以全副精神迎敌了。」 挥开韩情的追问,方愿面无表情地往回走。 看着他那冷傲孤漠的背影,她的心头突然泛起揪疼,难道他们好不容易才维系好的关系又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变了质吗? 韩情忧心忡忡,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却仍发觉他脸色僵直,彷似心事重重,还真是让她後悔不已。 *** 「祁麟,你准备得如何了?」 一和祁麟会合,方愿连忙问道。 「众兄弟都已经准备好全力以赴了,多亏了他们演起那晕眩样还挺像的呢。」 闻言,方愿不禁自我调侃,「有个很好的模式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学,他们当然学得很快了。」 听他这么说,韩情当真受不了的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双手,「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这么消沉?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需要这样吗?」 「我没怎么样,一切都很正常,情儿我想是你多心了。」撇撇嘴,他霍然转身朝营帐里走去。 面对这样的情况,祁麟倒是一头雾水,连忙走上前,帮着韩情拦下他,「什么事好好说,你们之间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完全没有——」 「情儿,够了!就别再说了,你再说只会让我更无地自容。」方愿眯起犀锐的眸直瞅着他们。 「喂喂喂,我说方愿,如果你对於你现在这个角色感觉厌倦那就别再做了,咱们震雷国也不需要你这样的牺牲,你又何必把脾气发在大嫂身上。」祁麟彷似听懂一些端倪,霍然拉住他的衣领,强势地瞪视他。 韩情赶紧分开他两人,「这不关你们两个的事,我不希望引起你们两人感情破裂,都是我……都是我不好……」 说着,她已是泪流满面,忍不住扑进方愿怀里,激动地拉扯着他的衣衫,可方愿仍是无动於衷的闭上眼。 「喂喂喂,我可是愈看愈不懂了,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前两天还亲亲热热的,今儿个就一副我恨你、你怨我的怨怼样,这……这实在是不合常理嘛!」祁麟这回想当和事佬都不知要打哪儿开始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恨情儿,只是……我心情烦郁,直想回去歇会儿。」方愿眉头紧蹙道。 「既然如此,那么乾脆我跟你一起回营帐。」韩情仍抓着他的衣摆,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那就随你了。」 迅速转身,方愿便踏进了营帐,而韩情也只好咬着唇尾随而去。 祁麟扬扬眉、耸耸肩,清官难断家务事,哪有他插嘴的份啊!看来他们的事还得由他们两个小夫妻自行解决,他还是代替他们去监督那些兄弟才是正确的。 *** 如今营帐内的两个人各自坐在一端,韩情直偷觑着他的表情,实在想不透他在想些什么,生怕他误会了她的意思。 见他久久不语,韩情终於忍不住问:「方愿……你怎么了,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呢?」 方愿闭上眼,深吐了口气,再抬眼看她时,竟然说道:「跟着现在的我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没有……怎么会呢?」 她赶紧走向他,蹲在他脚前,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瞧,「我的心你难道不知道吗?从以前就一直爱着你等着你,从没变过。」 方愿摇摇头,拿开她的手,「那是从前,可现在已经不是了,在你心底、眼中我永远是个有着不良印记的男人,想想自己真傻,何必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他双拳紧握,走到窗边,却发觉自己的心怎么也无法像外头的和风般平静。 「愿……我以後不会再乱吃醋,也不会再乱说话,你相信我好吗?」 她紧紧跟在他身後,却不敢太靠近,怕他甩开她的动作会更伤她的心。 「不关你的事,情儿,能不能让我静一静?」他闭上眼,深叹了口气。 「愿,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我会好难受的。」她闭上眼,低着脑袋,根本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之所以吃味是因为爱他、重视他,为什么他要误解她的意思? 方愿吁叹了口气,随即转身望着她,「情儿,我没事,而是你……我真怕你委屈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深吸了口气,泪水已满溢,「不要对我说什么怕我委屈,你这样我会更难受。」 「可我说的是事实埃」他逸出苦笑,「情儿,听我说,如果……如果你对祁麟的印象也不错,我不反对——」 啪—— 她一巴掌掴在他脸上,小小的五指印,却是如此的清晰可见。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韩情直瞪着他。 「我当然知道,我希望你幸福,不会在委屈中度日,我看得出来祁麟那家夥老爱逗你,肯定对你有好感,所以——」 「住口!」韩情对他冲口而出,「不准你再说,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你这样……根本就是怀疑我对你的爱。」 「我不是……而是我一直梗着那个错误在心底,无法挣脱、感到非常难过。」方愿闷着声,无奈地叹口气。 「没错,那就是你不够爱我,我愿意用时间去化解那件事,可你为何要摆在心底,已经几天了,为何你还要耿耿於怀?或许我也有错,不该乱吃醋,可我也只是嘴巴说说,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他那嘶哑怪异的语气狠狠地割剐她早已受创的心,让那份形容不出的痛苦扭绞着她的肺腑。 「情儿!」他蹙紧眉。 「愿,我只想再说一遍,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不要再误会我,不要再把我往别人身上推好不好?」 丢下这句话,她便打开帐帘冲了出去,方愿看着她疾奔而出的背影顿时傻住,在该不该追出去中踌躇不定。 罢,就让她冷静一下吧! 如今,他得挥开儿女情长,专心以对付罗蓿族为要。 第十章 就此,方愿与韩情小两口虽然碰了面,但是诡怪的气氛仍不断,弄得杵在中间的祁麟可是一头雾水,两面难做人。 「别再把心思放在私事上,敌军就快来了。」 深深吐了口气,祁麟便开口说了句,「你们两个本就没事,老是要为了一些小事弄得气氛僵凝,实在没那个必要。」 「好了,这事以後再说,我们快出发吧。」方愿沉下脸,率先上马。 「等等,我也要去。」韩情心头虽苦闷,可也不放心让他们自行前往。她会功夫,可助他俩一臂之力埃 「不行,你得在营中待着,要是我们有什么信息发出来,谁接应呢?」方愿转首,一板一眼的交代。 「哦,我知道了。」韩情深吐了口气,低低说了句,「你们可千万得小心。」 「嗯。」方愿淡哼了声,猛地甩下缰绳,在马儿一阵嘶吼声中扬长而去。 「大嫂……」看见韩情眼底的泪,祁麟顿然蹙紧眉心,「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仅是低首摇摇头,「没什么。」 祁麟眯起眸子,轻喟了声,「好吧,等回来,你们两个非得在我面前把话给说清楚。」 再看了她凄楚的容颜一眼,祁麟不禁叹了口气,猛地一声长喝,马儿便随风驰骋而去。 这时韩情抬起眼,望着方愿毫无眷恋的冷硬背影,泪水又止不住的狂泄,心想:他不再爱她了、当真不再爱她了…… *** 虽然方愿和祁麟尚未回来,但是在营地守着的韩情已接获捷报,让她开心的直在营帐里走来走去。 可等了好久,却怎么也等不到他们两人,她又心急如焚地跑到山顶上去观望。 当远远地,瞧见他们浩浩荡荡的胜利归来的队伍时,真说不出心底的兴奋有多高昂了! 才打算赶下山迎上他们时,一转身竟看见妲丽就站在她身後! 「哼,你们,你们骗我!」 她一步步走近韩情,手上拿着一把尖锐的利刃,目露凶光。 韩情立即提了口气,静待她会使出什么手段。 「你不也使出宵小手段吗?」韩情微勾嘴角,「事实证明邪不胜正,不要以为你是最後的赢家。」 「没错,我是输了,输得奇惨无比,但我定要你输得比我还惨。」她露出佞笑,笑容里含带着让韩情惊悚的线条。 「你到底要做什么?」韩情提防地摆出架势,「真要打可以,我奉陪。」 即便她的内力在救方愿时已折损大半,但她相信要对付这个女人应该还绰绰有余。 「我不会这么傻,打架……多累呀,哈……」妲丽顿时像发狂般,那刺耳的笑声不断冲击着韩情的耳膜。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韩情见她这副狂肆样,心底竟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杀了你,然後再杀了方愿。」 妲丽一双媚眼顿时激起无穷的火花,蓬头垢面的脸上写着她风尘仆仆的赶来此地为的就是报仇。 他们居然将她的忘情水给掉了包,害她信心满满的回到罗蓿 国炫耀自己的事迹并怂恿发兵。 哪知道……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震雷国的士兵没一个中了她的蛊毒,每个人都像是战神般的在沙场上大显身手,打得他们是落花流水、奇惨无比。 好个方愿,居然敢欺瞒她,那她也不会让他好过,定要他们两夫妻命丧黄泉,以雪她这个耻辱。 「你清醒点吧,你已经输了。」韩情忍不住对她喊道。 「胡说,我不会输的。」 妲丽像发了狂似的对她大喊,随即从腰带中拿出一瓶东西;韩情直觉那有危险,可想退已来不及了。 她猛地打开瓶盖朝韩情用力吹了口气。 突地,一道刺鼻的味道袭进她鼻问,韩情手抚着脑袋,昏沉沉的感觉在脑海中回旋不去。 想运气抵抗,却因为体内真气不足,怎么也抵挡不了…… 「哈……怎么?你再打呀。」妲丽将瓶子一丢,慢慢朝她走去。 韩情头晕目眩地瞪着她一步步靠近自己,又一次提气防范,却没料到这一提居然导致气血攻心。 「嗯……」韩情抚着胸口,已是无法自由呼吸。 妲丽趁她无力反击的空档立刻抓住她的臂膀,「我们走。」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放……放开我……」她困难地说出口。 「走,我带你去见方愿。」 「不要……你乾脆杀了我,我是绝不会去的。」韩情用尽力气,就是不肯就范。 「你这个贱女人!」 妲丽高举起手,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可韩情仍蹲在地上,不让她控制。 「好,那我就一掌打死你。」妲丽运足气正打算一掌击向韩情的天灵盖时,突闻方愿急促的喝止声。 「住手——」 妲丽停下手上动作,转首看向站在不远处一脸惊慌的方愿,「哈……你终於来了,这下可热闹了。」 见她这般,祁麟便附在方愿耳畔,指指脑袋道:「看样子她这里可能已经错乱了,你注意点儿。」 「嗯,我知道。」他点点头,转向妲丽说:「你说,你要怎么做?」 「我要你们两个都死!」她对着他邪笑。 「我们两个死吗?」方愿摸摸鼻子,突地一哂,「可知道我如果和她同时死了,可是会一块儿到阴曹地府做鸳鸯,你就再也分不开我们。」 「这……」妲丽愣了会儿。 「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他对着她魔魅一笑。 这情形可是让在他身旁的祁麟看得一头雾水,「喂,兄弟,你的意思是……」 方愿举起手要他别说话,而後慢慢朝妲丽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立刻杀了她!」她指着蹲在她脚边的韩情,虽是神智受了刺激,但敏锐度依旧。 「好,我不过去。」方愿往後退了步,眼神却直凝着韩情那张半昏迷的痛楚表情。 「你刚才说那句话究竟有什么目的?」妲丽眯起眼,狠狠地问。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拿我换她,是我骗了你,你最想杀的也是我对不对?所以杀了我,留她活命,那到了地下我依旧是孤单一人,这岂不更顺你意?」 他浅浅缓缓地说,一字字的溜进了韩情耳中,她努力保持清晰,想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妲丽瞬露狂笑,「对,聪明,你们两个只能死一个。」 「你还真是一点就通,只杀我对你绝对有好处。」方愿凛着张脸,直逼她门面。 妲丽咬住下唇,眯起眼,「那你不还手?」 「绝不还手。」方愿目光如刀地望着妲丽那张已近疯狂的脸。 听到这儿,韩情混沌的脑子似乎已有了些许头绪,她用力的张大蒙胧不明的眼,喃喃念着,「不要……我不要你这么做……」 「你懂什么?」妲丽一脚踢倒她,「他这个傻瓜可是在救你呀。不过这样也好,我要找的人本就是他。」 「不要……你要杀,杀我……不要杀他……」韩情无力地抓住她的手,「求你……不要杀他……杀我……」 方愿闻言全身神经倏然绷住,他迅速跨上前,对着妲丽说:「你要就动手,否则我可要後悔了。」 「我当然要宰了你!」妲丽激动地说,「我恨你……是你骗了我……」 「好,那你来杀我,我不会反抗。」他凝唇一笑,静默地等待着妲丽接续的动作。 「我……我……」妲丽抽出尖刀,却有些骇於他眼底的利光。 「不敢过来是不?那我过去。」他朝她走近一步。 「你别过来,否则我会杀了她。」妲丽指着待在一旁猛喘息的韩情,「你就给我乖乖站在那里。」 「你究竟把她怎么了?」方愿见韩情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 「她?哈……她中了我的蛊,放心,只要你一死,我就可以给她解药。」说着,她便拿出尖刀直对着方愿。 「好,我就站在这里,你来吧。」方愿闭上眼。 在於他,他既已不能理直气壮的得到韩情,那乾脆以命救她,只求她的未来能过得更幸福。 「不!方愿你疯了……」祁麟立即暍止。 「你走。」妲丽拿着尖刀对着祁麟说:「你如果轻举妄动,小心我会先宰了这个女的。」 「祁麟你走,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走。」方愿大声叱道。 「可是……」 「走!」他狠狠地吼道:「以後……情儿就麻烦你了。」 祁麟眼一眯,徐徐往後一退,「这也是你做丈夫的人说出来的话?」 而韩情只是含泪看着他,想抗辩却是无力说话,只能任由泪水流满腮。 「你还不滚。」方愿瞥向祁麟。 「好好,我现在就走。」说着,祁麟暗啐了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妲丽,要就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方愿衔着抹潇洒放纵的笑容,直对着妲丽施以诱计。 「好,我也不想再等了。」 她握着手中那把锐利的尖刀,对着方愿,「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接着,妲丽便像是头发了狂的牛,直接扑向方愿。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韩情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直直冲向方愿,张手抱住他,替方愿挨了那一刀! 「蔼—」 在她逸出尖叫声的同一刻,祁麟也施展了轻功飞至他们身边,一把擒下妲丽这个女妖。 「情儿!」方愿吓的立刻抱起她,「你……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那么傻,我带你去找林大夫。」 「我……我……」她气若游丝般地说不出话来。 「别说了,等好了再说吧。」方愿心急如焚地安抚她,随即像风火轮般地直往回奔。 而祁麟一手箝着被他敲昏的妲丽,眯起眼说:「都是你,如果我大嫂的命救回不来,我就会捏死你。」 *** 「林大夫,情儿她……她可有危险?」 当林大夫从营帐走了出来,方愿立刻拥上前急问道。 「还好刀伤并不深,已无大碍。」林大夫扛起医袋,笑了笑道。 「什么?已无大碍!可她不是中了那妖女的蛊毒吗?那种东西是极不好解的。」 他有过切身之痛,自然可以明白。 「或许你不相信,副帅替你顶那一刀,刚好毒血喷出,因而化解了身体内的蛊毒。」 「哦,原来如此。」听闻他这么说,方愿总算松了口气。 「说起这个,不禁又让我想起一件事。」林大夫眯起眼,突地吁叹了口气。 「想起什么?」 「还记得你也中那什么忘情水毒的时候吗?」他提醒方愿。 「嗯,记得,我当然记得。」那段记忆蒙蒙胧胧,却是让他毕生难忘的痛苦经验。 「知道是怎么解毒的吗?」林大夫又是和蔼一笑。 「嗯……我只知道是您和情儿合力为我运气,但为何能解我至今仍不明白。」他坦言道。 「没错,可是你却不知道当初副帅这么做可是会牺牲掉大半真气,也就是说副帅的武功已大不如前了。」 林大夫仔仔细细地跟他说个清楚,「事後我猜测,忘情水乃为忘情,但副帅对你情深意浓,自然成为最根本的解药了。」 「什么?情儿她……」他重重的迭退数步,「是啊,她武功一向不弱,怎会被毒气所伤,原来……」 「何况当时副帅脑部受创,却不惜为你付出,由此可知她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了。」林大夫捻须道。 「我……我知道。」方愿闭上眼,语气极为沉重。 老天,她对自己如此的倾尽所有,可他却是怎么对她的,居然要叫她去依靠别的男人! 「那就好,我先离开,有任何状况随时通知我。」林大夫颔首致意後便转身离开。 这时祁麟也正巧走了过来,对着方愿微笑道:「那个妖女已派人送返京里,好让阿辙裁决该如何定罪。」 「那就好,我先进去看看情儿。」 「我也一块进去。」祁麟不识好歹地说。 「你也要进去?」方愿可不满意了。 「我怎么?看看大嫂不行吗?」哼,这家伙之前不是说托付给他了?怎么,这下反悔了呀? 「你……算了,进来吧。」无奈地瞪了祁麟一眼後,他这才快步进入营帐内,当见到韩情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他可是满心满腹的不舍与心疼。 「情儿……」 「我不想见你。」她立刻别开脸。 「可是你身体那么虚弱,得有人照顾,军中那些兄弟全是大老粗,我不放心啊!」方愿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我想……」她抬头看了祁麟一眼,「我想祁麟应该愿意照顾我。」 「嗄?!我——」祁麟指着自己的鼻尖。 「是啊,你愿意吗?」韩情温柔软语地又问了一次。 「呃……这……」 望着方愿那张铁青的脸庞,本欲拒绝的祁麟突然玩性又起,「好好,我当然愿意了,为美女服务,这是我的荣幸呀。」 「你——」方愿举起拳头。 「你是不是可以出去了?」韩情看着方愿,「你……你不是已经把我托付给祁麟,那现在我就是他的人了。」 「他、的、人!」方愿咬牙切齿地吼道。 这三个字不但让方愿气急攻心,更是让祁麟刚好吞进喉的口水差点儿呛住8咳……咳……」 「怎么了,你怎么还不走?我……」一激动,韩情不禁重重的喘起气来。 「你怎么了?」方愿担心地握住她的手。 这时祁麟赶紧说:「我想我走的话,大嫂就会好了,你……你好好照顾她吧。」语毕,他可是溜得比谁还快。 唉呀!他可不是不愿意照顾韩情,而是照顾完之後得到的定是方愿的拳头伺候,他还得费神抵挡,最後老婆还不是他的,他才不要呢! 「你这小子!」 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後,他便赶紧坐在韩情身侧,轻拍她的背脊,「情儿,嗯……还在生我的气?」 她用力转开脸,「哼。」 「唉……别这样,我知道我错了,不该有鸵鸟心态。现在我才知道……你是那么爱我。」将她搂进怀里,可庆幸的是她并没推开他。 「爱你有什么用?反正你又不爱我,直要将我送给别人照顾,难道……难道你对我就没责任。」她噘起嘴,闷闷地说。 「是我不对,你就别恼了,身体才刚复元,伤口还很疼吧?」他心疼地抚上她替他挨刀的背脊。 「心比较痛。」她锁在他怀里,哽着沙哑的声调说。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该想太多,不该疑神疑鬼,不该……我早该知道你爱我的心,否则又怎会在得知我死讯後,还愿意留在这营帐里,全是为了思念我对不对?」 方愿轻抚过她的秀发,嗓音画过一丝浓热,想起她为自己所受的苦,他恨自己到现在才体会到她的心。 「现在不思念了,我……我学着思念别的男人。」咬咬下唇,韩情故意这么激他。 「你说什么?!」他表情一慑。 「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要学着去喜欢祁麟,他呀,比你风趣多了,又会说笑话给我听,心胸又宽大,才不会像某某人老是爱钻牛角尖,反正我就是决定变心了。」韩情一古脑地说着祁麟的好话。 「嗯,我相信他有这优点。」方愿拧起眉点点头。 「而且……他又常四处游走,我想跟了他也一定可以到处玩,才不用老困在这个都是男人的地方。」她不放弃地又道。 「对,我想也是,这样也挺不赖的。」他仍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有,他——」 发觉他应得太顺了,韩情赶紧回过头看着他那张沉谧无绪的表情,心底又重重沉下,於是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他转过身。 「唉……人家,人家不过是——」她最恨他每每出现这种消沉的表情,难道她说了这么多,他还搞不懂吗? 见他无意回头,韩情急着想下床,这动作却吓坏了方愿! 他赶紧扶住她的身子,「你别冲动呀,有没有弄疼哪儿?下次可别再这么莽撞了。」 「你……你生气了?」她就是这样,要演个戏也那么不上戏,他脸色一变,她便演不下去了。 「没有。」他淡漠地摇摇头。 「我就知道你有,你骗我!」韩情低下螓首,甚是委屈地说:「人家……人家喜欢的就只有你……」 「嗯,还有呢?」他扯起嘴角,低头偷觑着她脸上的表情。 「人家……只爱你一个。」她极小声……极小声地嗫嚅着。 「就这样?」他笑容里透露出诡计。 「呃——我还想告诉你……我……」她一对柳眉轻轻一蹙,皱皱小鼻子,「人家永永远远只想跟着你——」 韩情猛抬头,便看见他那张吊诡的笑容,让她心头突地一撞,「你……你又骗我,其实你没生气!」 「没生气,再生气就变成小器男人,我的情儿又怎会喜欢、怎会爱,怎会永远想跟着呢?」他压低嗓说。 「哦……你……好讨厌、好讨厌——」她气得抡拳打他的胸膛,可力道是极轻极轻的。 方愿一把攫住她的手,「小傻瓜,以後,甚至永永远远我都会爱着你,也不会再闹别扭了。」 轻轻将她的柔荑放至嘴边轻吮,缓缓解衣躺在她身侧,「天色已暗,我们可以睡了。」 他的手直撩绕着她的腰际,缓缓搔弄着,直让韩情难耐地轻逸出一声吟哦。 「可今天我的伤……」她羞赧地扭了扭身子。 「没关系,今天让我取悦你。」 深情款款地覆上她的唇,他细细吮吻着那属於她淡然如茉莉般幽然缥缈的香气…… 「嗯……」 她亦同样大胆地以一只玉腿勾住他的身子,接受这狂妄如火的对待,足以让方愿下身亢奋不已。 「别这样,我怕伤了你。」他轻轻挪下她的腿。 「才不要,我可以的。」 再次以柔情锁綑住他的身躯,小手直在方愿的粗壮上来回摸索,让他猛地吞咽了好几口唾液。 他轻轻压住她的手,「让我来。」 缓缓俯下身,他将脑袋搁在她的小腹上轻捻慢舔着,激发出不一样的炽火情焰,不但烧灼着他俩,也同样熏然了这间爱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