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雷》 楔子 香港的黑帮以两派为首,一为南兴,掌管色情行业与赌博,并跨足娱乐演艺界;一为北皇,掌控毒品、军火、走私,以及人口贩卖。 一般而言,南兴的整体形象比北皇好。 因为再怎么说,赌博乃是天性,搞电影听起来也满有艺术气质的,所以在人们心里,北皇那些军火商和人蛇可比南兴要可怕多了。 不过,这当然只是表象,而南兴能有今日,并且与北皇相提并论,自然有它的实力。 两帮各占香港地盘一角,自然看彼此不顺眼,不但把打架当成家常便饭,暗地里更是摆出阵头、互相较劲。 故事,就从一场两帮人马常见的小打斗开始…… 第一章 「妈的,卖枪了不起啊!靠!拽成那样,看了就讨厌!」 在人烟稀少的港口旁的小仓库中,两匹人马正对峙叫骂着,看样子很快就会打起来了。 「笑死人,拍电影就了不起啊!告诉你,卖枪才够man!man你懂不懂?英文懂不懂?」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喊回去。 这男人身材粗壮,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背心,下身是紧身皮裤,狭窄的臀形与健壮的大腿曲线一览无遗;他的头发剪得短短的,一双眼睛霸气有神采,一笑起来便露出来一口和黝黑肌肤相映衬的白净牙齿。 「你以为只有你懂英文啊?还卖毒品哩!害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全香港的爱滋病有一半都是因为你们卖的毒品而引起的!靠!还喊得那么大声!」南兴的人不甘示弱地喊回去。 「唷!拍a片了不起啊?看来看去都是那几个女人,换点新鲜的行不行?难怪最近听说你们色情行业的生意快做不下去,是被av女优打垮了吧?哈哈哈……」黑壮男人的张狂笑声响遍整个仓库。 「你——」南兴的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却又找不出话反驳。 最近几年他们的色情行业的确很不景气,日本的av女优藉由日本黑道山口组的势力顺利进入香港地盘。对此南兴不是没想过办法,但对方的势力实在太庞大,这其中又牵扯太多利益的关系,以至于交涉许久还是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南兴也就只好眼见自己的地盘慢慢被日本黑道占去。 「哼!卖枪枝毒品、买卖人口走私、伤天害理,亏你还说得那么有道理!」 「别耍嘴皮子!」黑壮男人也不悦了,「要做好人还混什么黑道?懒得和你罗唆!打!」他手一挥,后面的兄弟马上一拥而上。 瞬间,仓库内的人便打在一起,刀来棍往,杀声四起。 过了没多久,远方传来警车的警笛声,打得正过瘾的一群人一愣,随即识趣地收拾手上的刀棍,准备一哄而散。 「妈的!谁又报警啦!打得正过瘾呢!」黑壮男人万分不爽。 「靠!还说你们man哩!结果打不过就找警察来!」南兴的人一面跑一面撂活。 「王八蛋!别跑!」黑壮男人哪禁得起挑衅,西瓜刀一抽,又砍了过去。 一群警察此时正好破门而入,每个警察手上的枪都对着仓库里的每个人。 「全部把手举起来!」 剩下没跑的这时也来不及跑了,手上拿着西瓜刀的黑壮男人更是人赃俱获。 要是被警察抓到的话,铁定又要被关个几天。 他狠狠瞪了刚刚挑衅他的人一眼,高大的身子往后门快速跑去。 「别跑!再跑我要开枪了!」警察在后头喊着。 「靠!不跑的人才是笨蛋!」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倏地擦过他的脸颊。 靠!玩真的啊!竟然真的开枪! 看他回去端来昨天刚走私进口的冲锋枪,把这些笨警察打成蜂窝! 他翻了个身,一路滚到后门口,顺手把手中的西瓜刀往追上来的警察一扔,趁着那些警察的注意力暂时被分散的时候,他加紧动作跑出仓库。 王八蛋!要打架的时候个个义愤填膺,警察来了就跑得比谁都快,只留下他一个人,看他回去怎么修理那些兄弟! 雷东高壮的身影在大街上跑了一阵子后,转过头,看看没有警察追来,他才放慢脚步,悠哉地在中环的街道上走着。 他的身材高大壮硕,英俊的脸孔带着狂野与霸气,尤其是那双黑色的瞳眸,只要看人一眼,不管男女,都会被他危险而慑人的目光给吸引住。 人类天生都喜欢接近危险的事物,所以只要见过他眼神的人,绝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过去。 雷东才刚加入北皇不久,极受长老们赏识,他敢斗狠勇又讲义气的性格很受长老们喜爱,有意把他培养成下一代的接班人。 「老师再见!」突然有几个年轻女生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他转过头,见到两个穿着制服的中学女生正围着一个男人,对着他又叫又跳。 「哼,小女生搞花痴!街上到处都是男人好不好?干嘛专对那个——啊!」 男人一转过头,雷东看了吓了一大跳! 他他他……他不就是南兴的老大南松吗? 哇靠!自己拍色情片还不满足,现在居然装斯文来骗小妹妹? 不行!为了保糊国家幼苗,他一定要阻止南松那个大变态**这两个小女生! 「喂喂喂——」他说到做到,大跨几步就走到男人面前。 斯文男人转过头,看到他有些惊讶,「呃?你是?」 「老师,他是你的朋友啊?」短发的秀明好奇地看着高头大马的雷东。 「他是……」被唤作老师的男人再次仔细看了看雷东,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靠!你不认识我?骗谁啊!上次在浅水湾干架时,你不是有带人来吗?我还和你对砍了两刀耶!你居然把我忘了!」雷东非常不爽,他平常看南兴的人就已经不爽了,现在对方的老大居然不记得他,靠! 「这位先生,我真的……」 「你再说!」 他一拳挥了过去,原以为对方会闪过,没想到他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闪躲。 结果这一拳,足足把那位老师给打得倒退六、七步,然后跌倒在地。 「老师!老师!你没事吧?」另外一个短发的女生妍妍见状,连忙上前扶起老师,然后转过头来怒骂道:「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怎么随便打人啊?你懂不懂尊师重道啊?」 雷东正感到莫名其妙,又被小女生指责,心里不爽到极点。 「妈的,你给我闭嘴!」他怒吼。 霎时,整条街的人都愣了一下。 好大的嗓门啊! 「南松,你过来!我们好好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雷东不想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干脆走过去,一把抓起被自己打倒在地的男人,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 「喂!你要带老师去哪里?」两个女生急了。 「秀明、妍妍,你们先回去吧!老师没事的。」男人赶紧安慰两个学生。 「老师,他是坏人啊!你还跟他走?」 「老师,你不要怕!我等一下去报警!」 「滚!」雷东开始不耐烦,举起拳头对着两个女生挥舞,「吵死人了,快给我滚!」说完,他干脆扛起她们口中喊不停的「老师」离去。 「老、老师……」秀明伸出一只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师,你怎么就这样被人家扛走了……」妍妍也愣愣地看着,早知道老师这么好说话,她也要自己的哥哥把老师扛回家。 齐翊莫名其妙地看着扛着自己的强壮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在路上和两名学生寒暄几句而已,就突然杀出这个男人,还叫他南松? 他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呃……先生?」齐翊试探地喊。 「靠!这么客气?怎么?怕了?」雷东冷哼一声。 「请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齐翊这一问,令雷东停下脚步。 对喔,他要扛着他去哪里? 照理说,他这位「南兴的老大」旁边应该会有小弟跟着才对,怎么他走了半天,一个人都没跟上来? 他转头看了看,没有,真的没有一个人追上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认错人吗? 他把肩上的男人放下地,一只手抬起对方的下颚,仔细看清楚—— 嗯,是有点不太一样,南松的脸比较刚毅,没这么斯文,而且南松的皮肤比较黑,不像眼前这男人白皙细滑…… 雷东伸出大拇指摸了摸他的脸,果然很滑,和女人差不多。 齐翊呆了呆,这男人是在轻薄他吗? 「先生?」 雷东没理他,放下手,又把他转过身子,大手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摸个不停。 「也不对啊。南松每天打架,身材怎么会这么瘦?起码应该和我差不多。」 齐翊看了一身肌肉的男人一眼,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真的不是南松?」雷东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 「真的不是?」 齐翊摇摇头。 雷东皱起眉。 说不是,但两人长得实在很像,简直就像双胞胎一样;说是,但他的感觉和身材又和南松完全不一样…… 「先生,如果你认错人了,是不是能让我回去?」齐翊温和一笑。 不过雷东不买他的帐。 「不行,就算你真的不是南松,你和他也一定有什么关系。」想到刚刚那场没干过瘾的架,他心里还是一阵不爽。「我不会让你走的!跟我走!」 「先生、先生!你……」 「吵死了!我叫雷东,你给我记住了。」 「雷先生……」 「妈的!不要先生、先生的叫!听得我全身不对劲!」 「那……」这下一向温和的齐翊也有些急了,「雷、雷东,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南松啊!你认错人了!让我回去!」 「不要!」 「你、你这分明是拐人!」 「北皇本来干的就是拐人生意嘛!」他又一把扛起他。 北皇!齐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个人是北皇的人? 天啊!他怎么一回香港就遇上赫赫有名的香港黑道? 「雷先生……」 「靠!亏人家还叫你老师,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他的大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臀部。齐翊吓得全身一僵。这男人怎么这么乱来? 「喂!你们看,这是不是南兴的老大?」雷东居然真的把人扛回堂口,扔在众长老的面前。「刀伯,你看看,这是不是南松?」 被唤作刀伯的男人的脸上有着一条长长的刀疤,看起来煞是可怕。 刀伯正在削苹果,看见雷东带回来的人,他先是张大眼,然后眯起眼,眼里露出危险的光芒。 「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中环街上。」 「你把他绑回来的?好小子,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南松身边老是跟着不少人,你把他们都打跑了?」 「呃……他是一个人在街上的。」 「啊?」刀伯愣了一下。「你确定?」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而且这小子怎么样都不肯承认他是南松。」他看了一眼正在四处张望的人,好像在找机会逃跑。 「喂!看什么?想逃啊!」雷东大手一伸,轻而易举地把他拎回身边摆好。 齐翊只是缩了一下肩膀,倒也不是特别害怕,但光是这缩肩膀的模样就让刀伯起疑。 缩肩膀?南松才不会做这种事情!他不是拿刀砍人,就是先揍雷东两拳再赏他过肩摔,哪会乖乖地坐在他身边? 刀伯走上前,用水果刀抬起他的下巴。 齐翊低头看了水果刀一眼,随即乖乖抬起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他根本不是好汉,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而已,眼下还是乖乖听话才是上策。 「妈的,这脸蛋根本就是南松嘛!」刀伯狐疑地在他身上看来看去,「但这家伙的身材和气势,却又万万不及南松。」 他看了一眼雷东,「阿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是什么来历?」 「喂!你叫什么名字?」雷东这时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我姓齐,整齐的齐,单名一个翊字。」齐翊平静地说。 「真奇,太奇,真是太奇怪了……」刀伯一面说一面俐落地转着水果刀,「不过,既然他和南松长得这么像,两人一定有关系。」 「等等,这位伯伯……」齐翊想要解释,但是刀伯马上瞪他一眼。 「伯伯?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刀伯火大,拿着水果刀的手激动地抖个不停。 想他在道上混了十几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小子居然不知道他的名称? 齐翊头痛了起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怪他不认识他们?他是真的不认识这些人啊! 「刀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上个月才回来香港,现在在新界中学当英文老师,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南松啊!」 「老师?」刀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搞什么?混黑道的人去当老师?想从良啊?」 齐翊的头更痛了,看来这些黑社会的人不是说理就能讲得通的。 「刀伯,我可以回去了吗?」既然听不懂他的解释,至少听得懂他的请求吧? 「不行。」没想到刀伯断然拒绝。「你这小子一定和南松有什么关系!最近我们和南兴的关系正紧张,不能轻易放你走!」 「等等!我和那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老天!求求你让这些人听得懂人话好吗? 就算他的脾气温和,现在也已经快崩溃了。 谁来救救他啊? 「雷东,他是你带来的人,就由你负责看着,在确定他和南松的关系之前,不准让他离开你半步。」刀伯下命令。 「我知道了。」雷东拍拍胸膛。「刀伯,你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不准让他离开你半步? 「喂,你做什么?喂喂喂!放我下来!」齐翊发现自己又被扛上雷东的肩膀。 「放我下来!让我回去!你们这群野蛮人!」他手脚并用地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 呜呜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逛个街就被抓到这里软禁? 而且还是被软禁在这个像野兽的男人身边? 谁来救救他?他真的不是那个南松啊! 第二章 齐翊被雷东一把甩在床上,痛得叫出声:「呜!」 他摇摇头,仔细看清四周,这是间很大的房间,夸张的是,房里几乎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一张大床和散落一地的衣服。 这里是哪里?这是哪个野人住的地方? 「这是我住的地方,你以后就暂时和我住在这里。」雷东冷淡的说。 住在这个猪窝?一向有洁癖的他绝对会受不了的! 「雷先生……呃,雷东,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雷东居高临下看着半躺在床上的齐翊,眼里闪着难辨的光芒;那一瞬间,齐翊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大野狼面前的小羊一样,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真的不认识南松?」 「我说过好几次,我真的不认识他!」 「你是从哪里来的?既然长得这么像,为什么我以前都没见过你?」照理说道上兄弟不可能不认得齐翊这张脸啊! 「我说过了,我从小在加拿大长大,上个月才回来香港当英文老师的。」 「老师?你还真的是老师啊!」雷东嘿嘿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亮的牙齿。 「你最好不要骗我,要是被我发现你真的是死南松,管你是不是老师,你是校长我也照打不误!」 「你……你是野蛮人啊!香港是法治的国家,你不可以这样做。」 像是听到笑话,雷东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是不是火星人啊!香港是法治的国家?你有没有搞错?香港的经济命脉有一大半都是操纵在黑道的手上,在香港,你能说出来的产业背后几乎都有黑道在撑腰。法治?呸!那是写在书上好看的!」 他笑完了,一双眼又开始打量起齐翊,这家伙这么天真,说不定真的是他认错人了;可是世界上有可能两个人长得这么像吗?只有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有可能吧? 刀伯说得对,不管怎么样,这小子一定和南松有关系,在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之前,他得好好看住他才行。 「放我回去!我明天还要上课哪!」齐翊喊着。 「上课?你在哪里上课?」 「新界中学。」 「不用上了,我明天叫一个兄弟过去,就说你已经辞职不做了。」 「等等!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没这样说啊!」 「你是不是白痴啊!落到北皇手上,留你一条小命就不错了,还敢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雷东吼回去,他的大嗓门把齐翊震得头晕。 齐翊一双晶亮的眼眸不安地看着他,像是不知所措的小鹿。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样的眼神,雷东心里陡然跳了两下。 这齐翊……除了和臭南松长得一模一样外,好像还多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南松是个霸气的男人,留了一头及肩长发,一身肌肉,肤色黝黑,神情刚毅,活脱脱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 可是眼前的齐翊,虽然五官和南松一样,但气质却不一样,他的眼眸没有南松凌厉,反而有种内敛的温和,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轻易动气的人;他的肤色白皙,雷东还记得自己手指触在他皮肤上的感觉,触觉细滑,和女人没两样。看他文弱的外表,的确是一点都不像一身肌肉的南松。 这可奇了,难道他是南松他老爸在外面生的私生子? 他正打量得过瘾,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来,讲没几句话就皱起眉头,骂了几声后就挂上手机。 「妈的,南兴又来找麻烦。」一想到南兴他心里就有气,看到和南兴老大长得这么像的齐翊,心里更是一阵不爽。 「喂,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一步都不准离开这个房间。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再好好处置你。」说完,他一转身,高大的身躯踩着像坦克车一样的步伐走出房间。 留在床上的齐翊眨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逃?不逃才怪!他真的当自己是笨蛋吗? 机会难得,他当然要逃!而且要逃得远远的! 确定雷东已经走远后,齐翊悄悄打开房门,嗯,外头好像没有人。 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狭窄的走廊上的确一个人影也没有,于是他大着脖子继续往外走,才走到转角处,就碰到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 那汉子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口黄牙,恶狠狠地说:「你这王八羔子,居然敢在北皇的地盘出现!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靠!老子上个月才被你的人打断一条腿,心里正不爽,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真是求之不得啊!」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齐翊十分肯定又是一个把他认成什么「南松」的人了。 「认错人?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少废话!」话落,他一拳打在齐翊的身上。 齐翊哪吃过这种苦头,他吭也没吭一声,整个人被打趴在地。 那汉子大概是气过了头,也没发现不对劲,见他这么软弱还是穷追猛打,齐翊一开始还能叫几声,到最后他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缩在墙角,尽量让自己的身子缩到最小,减低伤害。 他的嘴里开始有难闻的腥味,他想应该是流血了…… 好痛,真的好痛……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整他? 「他的头好痛、嘴好痛、肚子好痛、全身都好痛…… 意识渐渐模糊,他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活生生打死? 在这样狼狈的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打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吧!反正一直以来他就是孤伶伶的一个人,不但没有女朋友,更别提成家立业了,就这样死了也不会拖累什么人…… 下一秒,砰砰砰的声音传进耳里,像坦克车开过来一样。 「王八蛋!你给我住手!」 像雷一样的吼声爆了出来,正在猛揍齐翊的汉子整个人一惊,马上住手。 「东哥。」 「王八蛋!谁教你揍他的?」忘记抄家伙的雷东一回来就见到阿标把齐翊揍得半死,不知道为什么,火气马上冒上来。「靠!他是我的人!以后不准你动他一根寒毛!」 说完,他把齐翊抱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去,一句解释都不给。 「东、东哥……你说南松是你的人……你、你、你的……」阿标张口结舌地看着雷东把人抱进房间,张大的嘴巴怎么合也合不拢。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南松变成东哥的人了? 他们……他们是那种关系吗? 天啊!不会吧!就算他讨厌死南松了,但他是东哥的人耶! 他刚刚那样猛揍猛踢,东哥事后铁定会剥了他的一层皮。 趁现在东哥还没空理他的时候,快溜、快溜! 「呜!」齐翊又一次被雷东甩回床上。 「笨蛋!早叫你不要乱跑,要不是我忘记抄家伙回来,你早被阿标打死了!他上个月才被南兴的人打断一只脚,正恨得南松牙痒痒的,你还自投罗网,笨!」 齐翊全身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哀怨的目光瞪着雷东,心想要不是他把自己拐到这个地方,自己会受这些罪吗? 「唷,还会瞪人,表示打得还不够严重嘛!」雷东看了他一眼。 齐翊懒得理他,想闭上眼好好休息,突然床一沉,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粗鲁的脱掉。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他大喊。 「看你的伤口啊!穿着衣服怎么看?你常我有透视眼啊?又不是女人,干嘛叫成这样?」雷东没好气的说,手中的动作不停,非常熟练地解开齐翊身上的衣物,把他脱得干干净净,全身只剩下一条白色四角裤。 该死的!这家伙脱衣服的速度怎么这么快?他是不是常常脱别人的衣服? 「你什么你?省省力气吧!被打成这样还不安分点。」雷东粗糙的大手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啊!」被摸到痛处,齐翊忍不住惨叫一声,眼里溢出泪水。 痛死了,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打过耶! 「这样就哭了?看来你真的不是南松,真正的南松绝对不会……」 不知哪来的力气,齐翊吼了回去:「我早说过我不是南松嘛!」 脾气温和的他终于动怒,一双含泪的眼睛怒瞪着眼前高头大马的粗鲁男人。 不过这样的眼神对雷东根本起不了什么威胁,倒是让雷东内心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妈的,这男人瞪人的模样怎么这么娇媚? 雷东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抖去全身不知道何时冒出束的鸡皮疙瘩。 见鬼了!他怎么会觉得一个男人娇媚? 他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眼花了? 甩去奇怪的念头,雷东从床底下摸出药酒,熟练地倒在手上,然后抹在齐翊被揍的地方。 药酒药性火辣,再加上雷东动作粗鲁、力气大,上药的疼痛和刚刚被人揍的疼痛没两样,整得齐翊哀号不断。 他转过头,见到该死的雷东居然带着笑容,好像在嘲笑他。 他心头一火,又是狠狠一瞪,「你笑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落到这种下场吗?」 「这种小伤真的有这么痛吗?你也未免太不禁打了吧!」他还在笑,也许是因为齐翊的惨状让他联想到南松被揍的模样,所以他的心情意外地好,暂时也不去管南兴的人刚刚又来他们的地盘挑衅的事。 「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打过啊!谁像你们皮厚肉粗的。」齐翊气急败坏的样子看起来竟意外可爱。 雷东的心情更好,好像真的见到高傲、不可一世的南兴老大在他眼前抱怨个不停。 「是吗?从来没被人揍过?我看看。」雷东开始不客气地在齐翊身上东摸西摸。 嗯,触感很好,不像女人柔软,却有男人的结实,没想到他外表文弱,肌肉却没那么松弛,这小子应该常常游泳吧? 他记得开健身房的阿娇说过,要练大肌肉就要上健身房,要让身体有最匀称的肌肉就去游泳,这小子大概是属于后者。 他越摸越有劲,摸到齐翊觉得不对劲。 「喂!你在做什么?怎么摸个不停?」他吃力地抬头看着雷东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摸个不停…… 「真的受伤这么严重?我怎么摸不出来?还是在前面?」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用力把齐翊转过身。 齐翊突然挣扎起来,但是他的力气哪里是雷东的对手,雷东强壮的手抓住他的双手,另外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将他翻过身。 雷东一看,愣住了。 「你……你不要看……」 天啊!羞死人了!只是被一个男人摸了几下,他居然就起了反应? 他和这个男人见面还不到一天,根本还算不上「认识」啊! 他今天到底是倒了什么楣?齐翊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永远都不要出来。 「不会吧?这样你也会有反应?」雷东失笑。「你是不是处男?」 「要你管!」他红着脸吼回去。 「这么凶,一定是喽!难怪摸几下就兴奋成这样。」 不要再说了啦。齐翊干脆闭上眼,省去见到那野人嘲笑的嘴脸。 雷东饶富兴味地看着齐翊的脸,只见他紧闭双眼,眉毛却还在不断颤动,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这时染上漂亮的红晕,双颊似乎还有淡淡的热气浮现,连带的,淡粉色的双唇也因为激动而变成红樱色,加上一颗紧紧咬着下唇的小虎牙…… 没想到这家伙害羞的模样竟然这么……诱人! 雷东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闪着危险的光芒。 体内有种原始的兽性正在驱使他想要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更羞辱的模样,想要折磨他,看到他求饶…… 雷东听从自己的本能,一只火烫的大手沾上药酒,肆无忌惮地在齐翊的大腿内侧搓揉抚捏;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这几下揉捏又因为莫名兴奋而异常用力。 齐翊被他这一捏,吓得睁大双眼,不解地看着他。 这男人想要对他做什么? 「既然是处男,大哥我就好心教你几招,怎么样?」雷东恶意的挑逗,果然见到齐翊的脸更红了。 「住手……住手……」齐翊又挣扎起来,可是紧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手就像是手铐,怎么挣扎都无动于衷。 齐翊心慌起来,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真的要对他做「那种事」? 不知道是因为药酒的作用,还是身体的反应,齐翊只觉得两腿内侧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连带地两腿间的胀痛也越来越明显。 他羞耻得不敢低头去看,突然臀部一凉,全身仅有的四角裤也被褪了下来。 突来的凉意让他轻喘一声,紧抓着双手的大手突然变得更紧。 他睁开不知何时蓄满羞耻泪水的双眼,见到雷东用如黑豹般的灼热眼眸紧盯着自己不放。 好可怕,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看着他? 好像他已经成了他的猎物,怎么逃都逃不掉。 「不要……不要……你想做什么?」 求饶声不自觉地自齐翊口中吐出,却不知道这只会更加激起男人的兽性。 强者都喜欢欺负弱者,享受弱者求饶的模样,满足自己高傲的自尊。 「不要什么?」雷东低哑的嗓音吐在齐翊耳际。 齐翊全身打起一阵哆嗦,他弯起膝盖想要将自己的大腿并拢,不再让雷东有机可乘;但雷东只是在他耳边轻轻吹一口气,他全身一软,双腿便瘫软地又打开。 于是雷东的一只大手包覆住他胀痛已久的欲望。 齐翊整个人一紧,腰肢竟微微向上抬起,像是在迎合这火烫的抚触。 「这么想要……看来你平常一定很少自己解决,是吗?」雷东低沉挑逗的嗓音再度响起。 齐翊的意识已经渐渐不属于他自己的,全身的疼痛似乎暂时消失了,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在自己胀痛欲望上的大手。 「不……不要……」齐翊哀求着,湿亮的眼眸看着正对自己上下其手的雷东,昏乱的脑袋里仅剩下一丝理智——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种事? 第三章 直到手上传来温热的感觉,雷乐才明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居然对齐翊这样又那样……然后又这样和那样…… 天啊!虽然没有做到最后,可是他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做这种事情? 他不是变态啊!他是喜欢女人的! 他最喜欢女人的大胸脯和软软的柔细腰肢,不是齐翊这种平胸又没翘臀的大男人啊! 他像是被火烫到,又把齐翊丢回床上,难以置信地看著手里的证据。「妈的!靠!我真是变态!」雷东扯著嗓门骂自己。 齐翊已经全身没了力气,想笑也笑不出来。 明明始作俑者就是他,现在他却像受害者一样吓得半死,还骂自己是变态。 如果他还有力气说话,他一定会说骂得好,你的确是个变态。 雷东一时六神无主,完全不明白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敢再看齐翊的神情,有些狼狈地跑出房间,他还一面安慰自己,他只是去洗手而已,不是故意要逃跑的。 对,去洗手而已…… 齐翊瘫在床上,看著雷东落荒而逃的高大背影,只觉得好笑,轻扯嘴角,却没有力气笑出来。 明明被欺负的人是他,雷东却跑得比他还快? 虽然他也很想跑……可是身体好累,连抬起一根手指头都觉得好费力,而且全身还在痛,一阵火辣辣的痛…… 齐翊很努力地拉起床上皱得像梅干菜一样的床单,勉强将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盖住,真是的!坏事做完也不善后一下,万一他感冒了怎么办? 靠!我是变态!我不是人! 妈的!我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去搞男人! 那什么鬼的齐翊又不是什么大美人,我是脑袋烧坏了是不是? 可是那小子刚刚那模样的确是满诱人的…… 想著想著,雷东的心又开始痒起来。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这是不正常的!靠!我是男人耶!我怎么会去喜欢另外一个男人! 我又不是gay! 雷东一面拼命洗手,一面不停骂自己,把肥皂洗得只剩一半了还在洗。 他天生的大嗓门,连外头都中得一清二楚,几个经过洗手间外头的兄弟面面相觑。 东哥是怎么了?他们平常也不是没听过雷东骂人,只是之前他骂的都是别人,这次他却拼命骂自己,真是奇怪?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把一块肥皂都洗完的雷东总算走出来。 一见到门外有人,他作贼心虚地把一双已经洗得红通通的大手藏在身后,故作镇静的说:「你们在外面做什么?」 「呃……东哥,你还好吧?你刚刚为什么一直在骂自己?」一个仗著平常和雷东挺熟的兄弟开口问。 「靠!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骂我自己!」雷东当然否认。 几个兄弟互看一眼,大家都听见了啊! 「东哥,那个……」 「妈的!老子今天心情超极不爽!抄家伙!去找南兴干架,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好啊!揍南兴的人去!」雷东这句话真是说中大家的心坎里。 北皇的弟兄们除了忙著走私毒品和人头买卖之外,第三件大事就是找南兴的人挑衅;他们打架已经打成习惯,一天不找南兴的人干架还会不舒服。 如今听到雷东呼喝著去打架,他们自然高兴万分,刀棍一抄,兴匆匆地跟著雷东出门。 那天晚上,雷东不但狠狠地大闹南兴在九龙拍片的现场,之后还带弟兄去酒家叫了一打香艳美女陪坐,他对著那些美女又摸又抓,乐得不得了,心里不再怀疑自己是否喜欢男人。 靠!他喜欢的是女人这种软棉棉的动物,才不是像自己一样硬邦邦的男人! 他又吃又喝,快快乐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压根儿忘了离去时扔下的齐翊。 他满身酒气,连鞋子也没脱,像坦克车一样的庞大身躯就这样倒在床上—— 「啊!」床上某个物体跳了起来。「什么东西?天花板垮了吗?」 齐翊揉揉眼,这才看清楚眼前是欺负自己的野人。 「搞什么……满身酒臭……」齐翊全身痛,刚刚睡得正好,他一向又是个贪睡的人,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继续睡下去。 他用力推了推雷东,却觉得自己像在推铁块,对方根本文风不动。 「没教养,睡觉也不脱鞋……」他嘟囔几句,就又挤到床旁边继续睡。 被整了一整天,他现在只想好好睡觉,天塌下来他也不管了。 雷东睡到半夜,酒热上来,无意识地开始脱去身上的衣物,大脚一抬,两只鞋子各往两个方向飞去,双手脱下紧身皮裤,随地一扔,再脱下黑背心,擦擦脸上的汗,然后往旁边一丢,正好丢中齐翊的脸。 齐翊只觉得呼吸不顺,手往脸上摸去,扔掉黑背心后,本能地翻了个身,一只手就搭在雷东强壮的虎腰上。 「走开啦!」雷东咕哝一句,他正热得要命,谁把手放在他身上? 他身体正热,齐翊睡到半夜身上又没有衣服,刚好觉得冷,于是他本能地往雷东身上靠去,修长的手脚不断试图想要攀住温暖的来源,却被雷东一一挡掉。 到最后,雷东睡意沉了,他也懒得管了,而且他发现那个一直向自己袭来的物体凉凉的,抱起来也挺舒服的,可以降降热气。 于是他一翻身,将那个物体搂进自己怀里,就像在抱一个特大号抱枕…… 「走开啦……」他神智不清地喊著,身子也跟著往床边挪。 背后那人当然不肯放手,索性整个人巴著他不放,于是两人就推推挤挤的,直到—— 砰的一声,齐翊先摔下床,他还没回神,繁接著一个巨大物体也压在他身上,差点没把他压岔了气。 「靠!谁一大早找我打架?」酒量很好,一向不会宿醉的雷东马上跳起来摆出迎战的架式,清晨的阳光照射在他光裸的强壮肌肉上,好一副令人垂涎三尺的裸男画面。 嗯,雷东转头四处看,这不是他的房间吗? 「呜……」刚刚被踩了一脚的齐翊**出声,眨了眨眼,就著阳光见到一幅活色生香的裸男图,心不禁多跳好几下。 「你!」见到全身只披著一件皱巴巴床单的齐翊,雷东活像见鬼一样跳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衣服呢?」 齐翊瞪他一眼,「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喝酒喝到脑筋胡涂了是不是?昨天不是你把我的衣服脱掉的吗?」 雷东苍白著脸看著他,然后发现自己身上也没穿衣服,两腿间的男人象徵还精神奕奕地抬头挺胸……不会吧?难道他和齐翊…… 「你你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活像被欺负的小女人,雷东夸张地指著齐翊兴师问罪。 齐翊翻了翻白眼,突然觉得眼前的大男人心性其实就像个单纯的小孩子一样。 被这野人不由分说地抓来又摸又抱,如今他反倒指著自己的鼻子说自己欺负他?真是恶人先告状。 既然如此,那他真的欺负一下这个傻大个又何妨? 于是他低下眼,咬著唇,故意颤声说:「你……你做了就不想负责吗?」 「负责?**!你是男人又不是女人,干嘛要我负责?」 看见雷东紧张的模样,齐翊暗笑得肚子发疼,但他还是继续演下去,「就算是男人,这好歹也是我的第一次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你……」故意你了半天说不出话,他适时地垂下头,双肩还故意微微抖动。 「你***不要这么像娘们好不好?」雷东果然有些慌了手脚,他匆忙找到紧身皮裤穿上,搓了搓手,看著低头、肩膀抖不停的齐翊。 「好啦、好啦,我负责啦!」他说的这是什么鬼话?为什么他要负责?可是为什么他见到齐翊这副模要心就软了? 齐翊肩膀还是抖得不停。 雷东没什么耐心,大跨步走过去抬起齐翊的下巴,正想好好安慰他的时候,却发现—— 「你在笑?」 「哈哈哈哈……」原来齐翊刚刚抖肩膀是在忍笑。「哈哈哈!你真好骗!这样说你也相信了!笨蛋,我是男人,就算真的被你上了也没那么严重,哈哈哈……没想到你比我还婆婆妈妈!」 出了一口怨气,心里真是痛快! 「你在整我?」雷东从没被人这样整过,他火气上来,一把拎起笑个不停的齐翊。「你再笑!再笑看我真的吃了你!」 这话果然有用,齐翊马上乖乖住嘴,一双漂亮的眼睛认真地打量著雷东,像是在盘算这野人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你喜欢男人?」齐翊问。 「呸,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你上过男人?」 「靠,男人没胸又没腰,有什么好摸的?送我我都不要!」 「那就是你没上过男人了?」 「妈的,我是不屑上。」 齐翊皱皱眉,怎么这个人每句话开头都要带个脏话?听起来怪刺耳的。 「既然你对男人没兴趣,你想这样的威胁对我来说有用吗?」 看著齐翊的嘴角弯起嘲讽的笑容,雷东火气更甚,可恶!他居然会输给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 天生不服输的脾气让他的嘴角突然弯出邪恶的弧度,那笑容看得齐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糟糕,他刚刚是不是惹恼他了? 这种脑袋没多大的男人被激一下常常会做出可怕的事情……看著雷东突然灼亮的眼眸,齐翊猛地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心里开始不安。 不会吧……他明明说自己不喜欢男人的。 可是,既然他不喜欢男人,昨天为什么会对他……这样和那样? 看见齐翊露出害怕的眼神,雷东体内的兽性迅速被激起…… 热,好热!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热过,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彷佛一把火,简直要把他烧得一点神智都不剩。 砰砰砰!突然有人敲门。 这几声像是直接敲在雷东的头上一样,他猛地清醒过来,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看著身下被他吻得双唇红肿的男人。 天啊!他怎么又干了这种事! 只要待在齐翊身边,他就像变态一样,又摸又吃豆腐不说,而且还把人家拐、拐上床!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岂不是真的会把齐翊给吃了? 不对!他是男人,他才不要上男人! 砰砰砰砰!外头的敲门声更急了。 「东哥,刀伯找你,好像很急的样子,你快点去吧!」 第四章 雷东这男人又把他一个人丢下就跑了。 他的胆子这么小,真的是黑社会的人吗? 齐翊忍著两腿间的不适,站起身找衣服穿上。 刚刚正进行到一半,雷东就被人叫走了,看他火速穿衣服逃走的模样,齐翊忍不住想笑。 可是他跑走了,自己怎么办?尤其是刚刚被他撩拨起的欲望正在腿间胀痛著,他又不想自己解决,万一被那变态野人发现,说不定真的会激得他兽性大发,把自己给吃了。 穿好衣服,他姿势不太自然地走出房门,见到门口站著一个年轻人。 「请问,浴室在哪里?」虽然不准他出门,但洗洗澡,顺便灭灭火总可以吧? 只见年轻人瞬间露出惊讶又迷惘的神情,「你不是……」 「我不是。」齐翊很冷静地回答,知道年轻人也把他错认成南松。 「可是你……」 「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像他,可是我真的不是他。」 「但是你……」 「你可以先让我去浴室洗澡吗?」他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年轻人愣了愣,他对自己笑耶。 南松怎么可能对北皇的人和颜悦色,所以这家伙一定不是南松啰! 不过他长得倒真的挺像的…… 「浴室在那里。」年轻人指了指走廊的另一端。 齐翊道了声谢,慢慢走过去。 直到他走进浴室,都还能听到背后的年轻人喃喃地说著: 「好像……真的好像……」 他真的长得很像吗? 齐翊打开冷水,冰冷的水柱一下子浇熄身体里面残存的欲火,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会怎么庭处? 走在街上莫名其妙被扛来这里软禁,又被一个男人「轻薄」,偏偏自己好像挺享受的…… 齐翊抹去脸上的水珠,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喜欢男人,不会吧? 可是之前从没有受到女人青睐过的他,却也很难去判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对男人有兴趣。 如果他是女人,遇到这种事早就不想活了吧? 他知道自己应该慌张、应该不知所措,也许甚至恨透了那个把他拐来这里的男人,可是个性一向温和的他却生不出什么气。 他就是这样的人,适应力极强,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处之泰然,然后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生活。 他从小就是孤儿,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他更是无依无靠,所以他只好回到香港讨生活,然而他到了香港后一样是人生地不熟;虽然靠著朋友的关系进入中学当英文老师,但是他在香港一样举目无亲,现在发生这种事情,要他找谁求援? 找警察?听说香港黑帮和警察有挂勾,他找警察反而是自投罗网吧? 找朋友?他哪来的朋友? 想了半天,似乎只有乖乖待在这里才是上策。 待在这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他才刚找到新工作就不去上课,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他伸出一只手想拿肥皂,却扑了个空。 浴室里怎么没有肥皂? 「算了,随便冲一冲就好了。」像是在说服自己,他喃喃说完后就草草用水冲洗身体。 他看著自己修长的四肢,不知怎地,脑海浮现雷东壮硕的身躯。 他的肌肤和自己完全不一样,是相当健康的古铜色,而且手臂和大腿上都是结实的肌肉,今天早上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的身上还有六块腹肌。 明明同样都是男人,为什么身材差这么多? 想起今天早上和他在床上缠绵的画面,齐翊耳根子一热。 那个男人的肩膀也好宽,几乎可以整个包覆住自己的上半身…… 他应该讨厌这种行为的,不是吗? 可是他为什么沉溺其中而无法自拔呢? 难道他喜欢男人? 齐翊从小在加拿大长大,对于同性相爱的事情见得不少,不会排斥,但也不会特别去追求,所以即使遇到像雷东这样的「轻薄」手段,他事后想想也并不觉得特别讨厌。 不过至少他还知道,「不讨厌」不等于「喜欢」,这两者之间还有许多差异,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确定的。 他呼出一口气,想这么多做什么?日子过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吧? 走出浴缸,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就是这张脸,雷东就是因为这张脸才把他拐到这里。 那么雷东是不是因为这张脸才对他做出那种事呢? 如果是的话,他岂不是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和南兴的老大长得很像,他会不会和那个人有血缘关系呢? 想到这儿,他振奋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没想到现在居然有可能因为这张脸而找到亲人,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齐翊走回房间,忍不住皱皱眉。 好乱的房间,地上乱七八糟堆著衣服,还有许多酒瓶和用完的药酒瓶子,窗户脏脏灰灰的,地板上也积了一层灰,这种地方怎么住人? 他打开房门,问在门口站岗的年轻人:「请问有没有吸尘器?」 「吸、吸尘器?」年轻人愣住,好像听到最不可思议的要求一样,「你要吸尘器做什么?」当凶器打人啊 「整理房间啊。」 「整理房间?」这种事情完全不存在他的脑袋瓜里。 房间干嘛要整理?有地方睡就好了不是吗? 齐翊看他愣头愣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没有吸尘器吗?那扫把也行。」 「扫把?干嘛?想打人啊?」年轻人顶了回去。「不行!大哥说你哪里都不准去!」 「我没有要去哪里,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吸尘器而已。」 「没、没有!」看到神似南松的脸,年轻人心下还是有点不安。 「没有就算了,谢谢。」齐翊不以为意,关上房门不理他。 倒是年轻人心里不太好意思,他们都是粗人,向来习惯吼来吼去,刚刚齐翊好声好气地问他,最后还向他道谢,让他觉得不帮齐翊好像对不起他似的。 可是,要他到哪里找吸尘器啊? 「雷东!你在搞什么?不是告诉你最近要收敛一点?你昨天干嘛特地去抄南兴的赌场?现在对方的律师告上来了!你看看,这些都是证据!」 刀伯口气十分不好地丢给雷东一叠资料,上面部是从监视器翻拍下来的照片,证明他的的确确是始作俑者。 雷东没什么心思听刀伯训诫,他满脑子都还在为今天早上发生的「不道德」事件伤脑筋。 他怎么会…… 可是……他没有想到原来男人的嘴唇亲起来也是这么柔软、这么甜,而且齐翊的身体摸起来竟意外地让人感到舒服,虽然不像女人柔若无骨,却富有极佳的弹性,他还记得手指抚摸在那肌肤上的感触,是那么有弹性,尤其是他的臀部…… 「雷东!」 「喝!」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人发现,雷东吓了一大跳,定定神,才发现刀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一双小眼睛正散发著怒意直瞪著他。 「雷东!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他本能地回答:「听见了!」 不过,刀伯刚说什么? 「呃……刀伯,你刚说什么?」 「你不是说你都听见了?」刀伯吼了回去。 雷东揉揉耳朵,「听见了,又忘了嘛!」其实他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刀伯深呼吸一口气,要自己镇定下来。不生气、不生气,现下他还有用得著雷东的地方。 「我说,你这几天安分一点,不要再去抄南兴的场子。」 「为什么?」以前刀伯对这种事情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 「不知道南兴在搞什么把戏,不但不理会我们的挑衅,最近甚至还大动作地将名下的赌场纷纷以高价卖出,连拍a片的公司都暂时歇业,我怀疑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想也知道他们大概是混不下去了吧!」雷东幸炎乐祸地说。 「不可能,南松那家伙很有手段,就算混不下去也不会为么大动作,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预谋,所以我们最近要小心点。」刀伯看看手上的资料,「瞧,还请律师?我呸!学什么文明人玩起律师这一套?我们是黑社会耶!枪可比律师有用多了!」 「那不是就不用怕了?」 雷东看著刀伯刚扔给他的相片,嗯,拍得挺不错的,看来穿紧身皮裤的他确能秀出自己的好身材。 靠!是男人就要有这种身材,哪像齐翊那小子,身上没几块肌肉,看起来像被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 这个……他的心思怎么又飘到齐翊身上去了? 「也不能说不怕啦。」刀伯闷闷地说道。「对方开出那么多赔偿金额,一时半刻也不是好对付的。总之,你最近安分点,顾好你拐来的那个小子,他叫什么……齐……」 「齐翊。」雷东非常顺口地接下去,没察觉心里出现一丝丝的不满意。 靠!明明昨天才跟你说过,怎么今天你就忘了? 「啊,对,齐翊。你看好那个小子,我敢打赌,他和南松一定有关系,到时候他一定有用处。」 「那个……刀伯,能不能换一个人看著他?」他实在很怕再和齐翊相处下去,他真的会步上「不归路」,把他给吃掉了! 「不行,我最信任你,人又是你逮到的,所以我一定要你看著他才行。」刀伯没发现雷东的异状,断然拒绝。 雷东心里哀号一声,却也不敢说出「不」字。 雷东非常不想回去自己的房间。 他刻意在外面晃了很久,晚上又去兰桂坊连喝三家酒吧,最后还是身边的手下都醉得不省人事,没办法陪他喝下去,他才闷闷不乐地回去。 他实在很害怕再见到齐翊。 但他也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尤其逃避问题根本不是一个男子汉该有的行为,但他就是忍不住…… 怕到时候又无法控制自己。 心情正闷的时候,雷东看见小巷里似乎有几个人正围著一个人,好像有架要开打了。 他心里暗骂一声,妈的!敢在北皇的地盘惹事,不想活了吗? 他沉重的脚步跨过去,还没看清楚来人的脸便大吼:「妈的,几个人围攻一个人,你们是不是男子汉啊!」说完,他也不等人家回答,铁拳一挥,一个人便哎哟一声倒地。 「哪来坏事的人?」 「哎哟!」又一个人倒地, 「啊!」 还没来得及骂完人,几个小混混已轻被揍得倒在地上,雷东揍人揍得眼红,大手抓起一个人的衣领正想赏他一拳,支对上一双清澈无比的黑眸。 他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个男人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呀? 突然,男人皱皱眉,「小心!」 雷东还没回过神,右手臂后方突然一痛! 他虎吼一声,回头怒瞪过去,只见一个小混混正拿著一把水果刀发抖,刀刃上鲜血淋漓。 「靠!敢偷袭老子!」他放下手上的男人,转过身大脚一踢,小混混便边人带刀狠狠摔在墙上,然后慢慢滑落在地。 其他人见状,吓得一哄而散,三、两下就跑得不见人影。 雷东把散落的头发拨回去,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妈的!真没种。」 他的背后响起清澈的声音:「你受伤了。」 雷东转过身,看见对方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上还拿著黑色公事包,五官不是特别鲜明,但也不讨人厌,而他的眼睛既清澈又深邃,即使在黑夜中,也能见到他眼中的光彩缓缓流转。 雷东眨眨眼,怪了,怎么最近他见到的男人都不像「男人」 他最近是不是走什么奇怪的桃花运? 靠!桃花运还有分男、女啊? 他明天一定要去拜拜黄大仙,把他的桃花运改回来! 「小伤,不碍事。」他懒懒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反正对混黑道的他而言,受伤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谢谢你救了我。」男人的脸色依旧平静,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眼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的医药费我出。」 雷东接过来一看,名片上写的是「方念白律师」。 「你是律师?」雷东细了眼,打量著眼前的斯文男人。 方念白点点头。 「靠!我最讨厌律师了!」他随手把名片一丢,转身走人前不忘撂下狠话:「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妈的,律师就了不起啊!还不是一群靠著法律吸钱的吸血鬼! 说穿了,其实是雷东不喜欢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菁英份子,总觉得这些人生活在金字塔的尖端,根本就不了解在最底层生活的人的痛苦。 他们像是天之骄子,而自己就像是活该被人压榨、剥削的贱民,所以他才会加入黑社会,这是唯一能保障自尊以及人权的方式。 「唉,又一个讨厌律师的人。」方念白也不以为意,他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名片,拍拍干净,又收回自己的口袋里。 雷东回到家里的时候愣了一下。 看著整齐的房间、干净的地板、铺上新床单的床,他眨眨眼,然后关上房门又退了出去。 再左看右看门板,这是他的房间没错啊!可是他的房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干净了? 再打开门看个清楚,这次发现房间里似乎多了不少东西,起码放在窗前的大桌子就不是他房间原本有的。 走廊上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影,手上还搬著两大箱东西。 「啊!东哥!你回来了!来得正好,帮我拿拿,这些书真是重死人了。」 阿虎看见雷东回来了,也不管他脸上诧异的神情,就先把手上的两箱书都递过去。 这两箱重得和石块一样的书到了雷东手上就像两箱棉花一样,他毫不费力地接过,然后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齐哥的东西。」阿虎仍旧气喘吁吁,看得出来他刚刚搬了不少东西。 「齐哥?谁?」 「就是东哥你房里的那位大哥啊!」 「他?」他也配被叫作大哥?还齐哥哩!「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把他的东西都搬过来做什么?」 「没办法,你不准齐哥出去,他就只好请我们把他要的东西搬过来。」阿虎嘟囔著。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妥当,可是齐翊好言好语地相求,又那么彬彬有礼,让他们这些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最后乾脆硬著头皮,拿著齐翊的钥匙去他家把东西搬过来。 「到底他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你们都听他的算了!」 雷东一火,两箱书就往地上摔,几本厚重的原文书就这样给摔出箱子外,落在地板上。 「哇,都是英文书耶。」阿虎的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齐哥这么厉害?他看得懂英文书耶?」 「呸!看得懂这些算什么?会打架才厉害好不好?」 「然后像你一样,弄得满身是血回来吗?」齐翊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第五章 齐翊从雷东一进门的时候就一直看著他,只是雷东没注意到而已。 「你的手怎么了?」齐翊走过来,抬起雷东的右手,见到手臂后头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正不断涌出鲜血。「你该不会没处理伤口就这样一路回来吧?」他抬头看著雷东,眼里有著些微的担忧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一望,原本一肚子不爽自己生活空间被人占据的雷东马上平静下来;好像有人拿根针在他身上戳了一下,把他莫名的怒气全放光了。 「怎么弄的?」齐翊仔细端详著伤口,皱了皱眉。 齐翊修长微凉的手指在他火烫的肌肤上轻轻抚弄,体内不自觉地升起浅浅的骚动,不易察觉,又不容忽视。 靠!不要这样摸他啦! 「不用你管!」雷东抽回手,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在气什么。「你干嘛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 「你不是不让我回家?」齐翊望著雷东,一点也不害怕。 「那又怎么样?」 「你要我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过日子?对不起,我做不到。」 「靠!你每天吃饱睡、睡饱吃就好,哪来那么多事情做?」 阿虎见雷东心情不好,识相地先退了出去。 虽然才和齐翊相处不到一天,不过他的心已经偏向齐翊,毕竟人家有教养,说话客客气气的,像他们这种人,总是成天被流氓、混蛋地叫,哪有人肯用正眼看他们,还对他们说「请、谢谢、对不起」啊?「」 阿虎暗暗摇头,东哥真是没礼貌。 齐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雷东,看得他全身不自在,目光也不知道该摆哪里才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齐翊突然问:「痛不痛?」 「痛?」哪里痛?这家伙怎么一下子就转移话题? 「这里!」齐翊指了指雷东手臂上的伤口,这次他特意不去碰触他的肌肤。 「先处理一下吧!不然发炎就不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竟对他没有碰触自己的举动而感到一丝气恼,雷东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混黑社会的什么伤没受过,这只是小伤而已。」 「不处理会变严重喔,先是感染,然后化脓,最后得败血症,那你就非得用救护车送到医院去。」 「靠!唬谁啊!」 「信不信随你。看你伤口这么深又这么整齐,应该是刀伤,万一对方的刀生锈了就很有可能让你得破伤风,到时候——」 「好好好,我让你处理伤口,拜托你闭嘴好不好?」雷东一肚子莫名其妙的不爽,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齐翊碎碎念个不停,他的心情更烦。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家伙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拼命说这些废话吧? 他那么关心自己做什么? 他不是昨天晚上和今天才对他……这样和那样?难道他一点都不会不高兴? 他偷看齐翊一眼,见到他弯腰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一个急救箱。 连急救箱都有?这家伙不是只是中学老师吗? 「你哪来的急救箱?」 雷东一屁股坐在床上,哇!连床单都换成新的。 他摸一摸,感觉还挺不错,干干净净,没黏上什么脏东西。 齐翊只是耸耸肩,没有回答。 他熟练地拿出碘酒、消毒棉花,然后抓过雷东的手臂细细端详着,「可能要缝几针……」他俐落地将伤口消毒完毕后,又从急救箱里翻出一把小剪刀、捆线及一根细长的针。 「喂喂喂!你要做什么?你真的要拿针在我身上缝来缝去?你不是只是老师吗?」 「其实我是——密医。」故意要整整雷东,齐翊拿起针在他面前晃一晃。「怎么,你怕了?」 「怕你个头!老子水里来火里去,怕过什么东西了?有胆你就——啊!」逞强的话还没说完,手臂上的一阵剌痛让他措手不及地惨叫一声。「***你在干什么?」 只见齐翊已经将一针插在伤口附近的皮肤上,他竟然就这样直接缝针,连麻醉药都不用打喔? 「你不是说你是男人吗?是男人就不应该这么怕痛吧?」他忍住笑,另外一只手按住雷东强壮的右手臂,怕他乱动又扯动伤口。 「妈的!你到底有没有医生执照?」 「没有。」他摇摇头,一双眼专注地看着雷东的伤口,修长的手指十分熟练地拿着针缝伤口。 「靠!拿我当人体实验品啊!」 「不要再吵了,你喊来喊去的会害我分心,到时候缝错针倒楣的人是你。」 仅是一句话,雷东便乖乖住嘴。 他握紧拳头,忍住针穿刺在自己皮肤上的痛苦,眼睛本来不想瞧着齐翊,但转头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他只好又转过头来看着齐翊。 他这才发现,他认真的神情很动人。 那么专注、心无旁鹜,如果不是他说还没有拿到医生执照,他一定会相信齐翊根本就是个医生。 「你干嘛没拿到医生执照?考试没过?」他只是太无聊问问而已,绝对不是关心他。 只见齐翊的手停顿一下,「和你无关。」 「妈的,你人都搬进我房里,还和我无关?不说我把你赶出去!」 「求之不得。」齐翊抬起头对他一笑,然后又低下头缝伤口。 那抹笑容让雷东的心莫名被震慑了一下。 原来一个男人的笑容也能这么好看! 齐翊总是有些忧郁的神情因为笑容而舒展开来,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而且他脸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这种笑容和女人娇媚的笑容完全不一样,可是为什么却一样能让他的心悸动? 「是你把我抓来的,又不准我回去,我只好把东西搬过来。不过没了工作,我也没钱继续交房租了,搬过来倒是不错的主意……」齐翊故意说着反话,手上俐落转了几圈,把线打了个漂亮的结。「你要赶我走也可以,反正我大不了再重新找工作就是——好了!」他剪下多余的线,又给伤口消毒一次。「伤口尽量不要碰水,如果有什么异状就告诉我。」 「你……一个人住在香港?」雷东将齐翊刚刚说的话都听进心里。 「嗯。」 「你没有亲人?」 「我是孤儿。」 「喔。」雷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男人冷静的态度实在让他感到很疑惑,要是他被另外一个男人这样那样,然后又被狂吻和狂摸的话,他一定会气得把那男人给阉了! 「可是齐翊为什么不会生气?难道他喜欢被自己「那样」? 「喂!你真的喜欢男人?」雷东一时忘了自己的手臂还在齐翊的手上。 齐翊看了看他说:「你可以放手了。」 「啊?」这家伙怎么答非所问? 「你紧张得脸上都冒青筋了。」而且手臂的肌肉紧绷得像铁皮一样,他再不放手的话,他真怕他的血管会爆开。 雷东这才知道自己刚刚为了忍痛,竟紧绷起全身的肌肉,现在被齐翊一说他才放松下来,并且感觉到齐翊的双手还放在他的手臂上,有意无意地轻轻触碰着他的肌肤。 这感觉……说不上讨厌,也没什么反感,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你刚刚还没回答我。」雷东不客气地追问,一时不想把手抽回来,就任由齐翊摸着。 「我不知道。」齐翊城市地回答。 「你不知道?拜托!你都几岁了,喜欢男人或女人都不知道吗?难道你没把过女人啊?」 齐翊皱皱眉,放开他的手臂。「没有。」 咦?这可奇怪了,雷东的好奇心完全被勾引起来,继续问:「你没把过女人?哇靠,你真的是处男啊!」:」 他要是眼睛没花的话,他好像在齐翊的脸上见到疑似不好意思的一抹粉色,啧啧,这小子的皮肤真白。 「我是处男你这么兴奋做什么?」齐翊声音有些冷冷的。 看着他离开去收拾急救箱里的东西,雷东心里觉得怪怪的,是不是他刚刚讲错了什么话? 「其实你长得也不错,为什么会把不到女人?」 齐翊拿着一卷纱布踅回来,替他包扎伤口。 「不用包了啦,又没受多严重的伤……」 「你这么粗鲁,谁知道会不会把伤口弄脏?包一下也好,最起码你以后会注意点。」 怎么他说话的口气好像自己的老妈? 他本想骂一句罗嗦,但见到齐翊专心包扎的样子他又说不出口了。 人家总是一片好心,不需要处处为难吧?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没有女人要吗?」齐翊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 「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要……」 哪种人?雷东满脑子问号,干嘛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他哪里不好?人不但长得俊美年轻,又是老师,哪有女孩子会不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隐藏在心里多年的心事,齐翊就这样自然地说出口:「我是孤儿,从小在香港人盖的孤儿院长大,本来我想做个医生,从小我就努力念书拿奖学金,考上医学院后我也申请了助学贷款,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学校就取消了我奖学金的资格,助学贷款也没着落了。我只好休学出来工作,刚好有朋友介绍香港的中学教师工作给我,我想想也就接下了。反正香港离台湾、大陆都近,听说这些地方都满容易赚钱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东没错过他眉心一瞬即逝的蹙起,心不自觉地也跟着抽动一下。 「没事,只是小事而已。」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没事会搞得奖学金都没了,还连学校都待不下去?喂!你该不会是搞大什么教授女儿的肚子,或是偷看考题吧?」 「那些都还算是小事吧。」 「不会吧?你放火烧了医学院?」 齐翊笑了一下,似乎觉得雷东的无厘头思考模式很有趣。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对眼前这个男人说。「不是,我只是……」 他都已经离开加拿大这么久了,这个男人也和那些人都没有关系,说出来应该可以吧? 「只是什么啦!快说!」超级没耐心的雷东催促着。 「我只是做了代罪羔羊。」 嗯?不懂。 雷东追问:「什么羊?讲白话点行不行?」 「就是背黑锅啦!」齐翊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恍然大悟的男人。「学校里的教授开刀出了一点意外,就想要找人顶罪,免得坏了他们的声望。既然要背黑锅,当然是像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最适合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帮在我背后撑腰,其他同学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来帮我;而且我只是一个学生,说出来的话也不会有人相信……」 「妈的!太过分了!」齐翊话还没说完,雷东就一阵火大,他右手用力在桌上一拍,差点把手上刚绑好的纱布给震开。「那群不要脸的老鬼!明明是医生还搞这种背黑锅的小人把戏。靠!我放把火把医院全烧了!看他们还敢不敢随便诬赖无辜的人!」 看见雷东这么激动,齐翊心里突然冒出一阵莫名的感动。 明明两人才认识不到几天,他就这么为自己的遭遇抱不平。 虽然这个男人粗神经又没礼貌,讲话三句不离脏话,但他这么率真的表现却让他觉得很舒服。 至少,和他相处很轻松,不像面对老教授们那样,不但要必恭必敬,还得小心他们是不是会在你的背后放冷箭。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齐翊没发现自己的脸上正挂着浅浅的笑容。 「有人欺负你啊!你不生气吗?」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齐翊,被人欺负成这样,连书都没得念,他居然还不生气?他到底在想什么? 要是他被人这样欺负,早找弟兄们把那些混蛋给揍得半死,然后再装进铁桶里丢进海里喂鲨鱼! 「生气有用吗?人生有很多事情生气是没有用的。」 「靠!你真是怪人,人家怎么整你你都不生气——」说完,他猛地住嘴,然后狐疑地看向齐翊。「就连我那样对你你都不生气?」 齐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假装听不懂。「嗯?你怎么对我?」 「就……那个……呃……就是对你这样和那样啦!」他难得地结巴起来,耳根也有些热了。「靠!不要装不懂好不好?明明就是医学系的高材生,还在我面前装白痴啊!」 「说实话,我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齐翊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支着自己的脸颊。 雷东挑起一眉,妈的!一个大男人干嘛做出这种娘娘腔的动作?可是为什么他又觉得这样的画面满赏心悦目的?完了!他是不是真的也变「娘」了? 「你觉得我应该要生气吗?」齐翊突然反问。 「废话!要是我被一个男人这样搞,我铁定气炸了!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这样弄,根本就是、就是……」 「变态?」 「没错!就是变态!靠!该死的变态!」激动的雷东根本没想到齐翊其实是拐着弯在骂自己。等他骂完一连串脏话后,才发现齐翊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妈的,干嘛没事老爱看着他笑?他脸上长花了吗? 雷东摸摸自己的脸,却听见齐翊说:「你很可爱。」 不说还好,一说他的火气又上来了,「我可爱!我哪里可爱!你哪只眼睛见到我可爱了!要说我勇、壮、猛,不然就说我man行!可爱?呸!那是女人才用的!」 咦?怎么他越说,齐翊脸上的笑意就越深? 「喂,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在玩我?你……」他一向直来直往的脑袋这时才领悟过来刚刚他骂的都是自己。「好小子,你和我玩阴的你!我最讨厌读书人了!」 齐翊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像这辈子从没这么开心过。 奇怪的是,看见自己被取笑,雷东也没觉得多愤怒,甚至隐隐觉得,还是带着笑容的齐翊好看,看着他的笑容,自己也觉得舒服许多。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人! 即使认识不到几天,但只要听他说说话、看见他的笑容,自己就会觉得很舒服!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齐翊笑完了,这才发现雷东正一直盯着他看。 「你看什么?」 「呃!没……」雷东看看自己右手臂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你笑起来很好看。」 「谢谢。」 谢谢?听起来真别扭,他这辈子听见人家说谢谢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 雷东结巴道:「不……不用客气……」 妈的,怎么连他也别扭起来? 和这人玩起读书人的礼貌游戏来了。 看见大老粗的雷东在自己面前像小孩一样手脚不知摆哪里,一向温和的齐翊突然又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他站起身,故意靠近雷东。 「什么事?」他看着对方的脸越靠越近,全身的肌肉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其实我很喜欢你喔。」齐翊一双手还故意摸上雷东结实的胸膛。「你的身材这么好,又有男子气概,把我拐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靠!不要碰我!」像是被火烫到,雷东整个人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房等雷东砰的一声关上门,抚平心里那股几乎要让他窒息的悸动后,他才听见门后传来齐翊的大笑声。 妈的!他又被耍了! 第六章 南兴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确切来说,是没有什么挑衅北皇的动作,平常这两个帮派打架就和吃饭一样,但这阵子南兴似乎完全忘了北皇的存在,暗地里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雷东只知道,南兴目前正不断脱手名下的赌场产业,甚至经营的色情行业也一一停业,让人摸不清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雷东不能打架,又要听刀伯的话看好齐翊,他闷得发慌,只好每天晚上喝酒作乐。 而齐翊几乎把雷东的房间当成自己的家。 雷东搞不清楚齐翊成天到底在他房里做些什么,他只知道,每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齐翊已经做好早餐,和他的小弟在厨房里一起吃饭。 等到晚上他回来的时候,齐翊已经睡了。 他不敢再和齐翊同床,免得又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他又在窗边摆了一张单人床,要齐翊去那里睡,别来烦他。 齐翊倒也乖乖听话,没有一句怨言。 有时候,雷东满身酒气回来,一进门就大吵大闹,齐翊也只是翻个身继续睡,即使被吵醒了也只是静静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 雷东每次被他这样一看,心里就不知不觉安静下来,然后爬上床去呼呼大睡。 说实话,雷东有些怕齐翊,不过在别人面前他当然严重否认,只是自己是大人有大量,不想和齐翊计较而已。 但是他的小弟们都隐约看得出来,当雷东不高兴时,和齐翊说几句话心情就好起来,有时候齐翊只是淡淡说几句话,就能把雷东吃得死死的。 阿虎发誓,他甚至有一次亲眼见到雷东惊慌地破门而出,门里面则传来齐翊的笑声。 他们几个混道上的,都只知道用棍子、刀枪解决事情,所以当他们见到齐翊只是简单说几句话就能安抚雷东,心里实在崇拜得不得了,简直把齐翊当成神一样崇拜。 原来有人这么厉害?不用刀枪,只用几句话、一个笑容,就能制伏东哥耶! 所以他们总是「齐哥」、「齐哥」地叫,相处久了,也连带忘了齐翊和他们的死对头,南兴的老大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有些时候甚至还因此觉得南兴的人看起来没那么讨厌了。 对齐翊而言,这样的日子……好像还不错。 吃喝都有人张罗,多出来的时间打扫一下房间、看看书,一天也就过了。 他已经很久没过得这样安稳,以前总是在学业和下一餐中奔波,睡得也不安稳,但现在住在这里,他暂时可以安下心——只不过晚上雷东常喝醉酒、发酒疯,让他感到有些困扰。 不过他也不计较,反正他现在能有还算安稳的日子,也是拜雷东所赐,而且雷东只是闹一会儿就安静了,他还是能继续睡他的觉。 只是,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 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知道自己是只被囚禁在笼子中的鸟;可是对一只伤痕累累又疲惫的鸟而言,能有个笼子让他暂时安歇,其实也很好,不是吗? 慢慢地,雷东也不太常去酒吧混了。 酒喝多,女人玩多了,也总有腻的时候。 他实在很怀念以前每天打架的日子,他天性好斗,根本就是天生打架的料,现在架不能打、话不能乱骂,简直要憋死他了。 这天晚上,他比平常早回家,一进房就发现齐翊已经睡了。 原来他都睡得这么早?看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才十点半耶! 雷东踩着沉重的步伐,难得清醒地走到齐翊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齐翊睡着的时候神情很安详,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皮,穿着睡衣的胸膛缓缓上下起伏;雷东慢慢蹲下来,发现自己还能听到齐翊细微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在齐翊白皙的脸上洒下淡淡的玉色光芒,雷东一瞬间愣住,这世上竟有长得比女子还要美的男人? 他更仔细看着,发现齐翊其实并没有女子的柔美,但是他的五官却让人觉得舒服,英挺的鼻、好看的薄唇……他忆起自己和这张唇亲吻起来的滋味,不禁有些怀念。 偷偷亲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反正这家伙好像一睡起来就很难吵醒,以前他喝醉酒回来大吵大闹也没什么反应,不然就是醒了又马上倒回去睡。 他向来身体动得比脑袋快;心里还在盘算,嘴已经凑上去…… 妈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以前都是女人忙着讨好他,今天反而变成他要去讨好别人?而且对象还是一个男人? 不过今天是齐翊自己诱惑他的,他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反正……其实他也满乐在其中的。 这时双颊涨红、埋在他肩窝上的齐翊抬起脸,在雷东耳边喃喃说了什么。 「嗯?」雷东转过头看他,怀疑自己耳朵有没有听错? 齐翊又说了一次:「我准备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哇靠!这么主动!他不上还真是不好意思! 「这可是你说的!先警告你,我可是一点都不温柔的喔!」 齐翊居然还有力气笑,「我知道,要你温柔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啐!被他搞成这样还有力气说笑,等一下他要让这小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猛地将齐翊扑倒在床上…… 「痛吗?」雷东瞧见他的泪水,心疼起来,但他却是无法控制自己停下来。 想看见他哭泣求饶的模样、想看见他迷漾双眼映着自己的身影、想听见他破碎的哭喊声夹带着自己的名字,他想要更多、更多……他想要全部! 齐翊只是慌乱的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与情绪。 他的身子被雷东操控着,再也不是他自己的,这种被人占有的感觉让他激动得想哭…… 努力睁开被泪水浸湿的眼眸,他看着雷东,「雷……抱我……不要放开我……不要……」 能不能有一个人就这样永远抱着他,不再放开他?能不能有一个人就这样占有着他,成为他的保护者? 他一直很想要有一个人能陪着他,不论到哪个地方,那个人都会在他身边…… 被侵占,却也是被保护,就像现在这个男人对自己做的一样。 只可惜这只是一场梦…… 他伸出手,压下雷东的颈子,主动送上自己的唇舌。「雷……」 既然是作梦,就让他做得更彻底一点好了。 房间内打得火热,房间外却有一个人苍白着脸色,像座石雕一样动也不动。 半夜起来上厕所经过雷东房门口的阿虎依旧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经过两个小时都没有改变。 他听见什么了?东哥把齐哥给……这样又那样了? 第七章 齐翊先醒了过来。 他眨眨眼,觉得全身异常疲累,而且好像有很重的东西压在他的下半身。 他想抬脚动一动,却发现腰痛得直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隐约地,他想起昨夜的梦境,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等到他回头一看,这才明了昨夜的那场欢爱不是梦! 雷东酣睡的面容就在自己眼前,他睡着的模样毫无防备,就像一个大孩子,而他的手正揽着自己的腰,脚正压着自己的下半身,难怪自己觉得下半身动弹不得。这个男人的占有欲怎么这么强?连在睡梦中都不想放过他? 齐翊看了看赤裸的两人,心里不禁哀号一声。 是真的,他真的和雷东发生关系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虽然他并不是很讨厌雷东,但是他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啊……而且、而且雷东之前不是摆明了他不喜欢男人,他对自己那样做都只是好玩吗? 看着雷东浑然不知发生什么事的睡容,齐翊心里十分烦恼,不知道这个男人醒来后,他该怎么面对他? 唉……他该怎么办才好? 雷东醒来的时候,齐翊故意装睡。 「还在睡?」雷东捏捏齐翊的脸颊,他完全没反应。 「算了,让你继续睡吧!」沙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齐翊心里一阵荡漾,险些就要张开眼。 不知道雷东此时的眼神是怎么样的? 深情?温柔?还是轻蔑与不屑? 他感觉到雷东下了床,听见他拿起衣服穿上的声音,然后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去,这时齐翊才敢张开眼睛。 空气里还弥漫着昨夜欢爱的气息,他脸一红,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上头青一块、红一块,全是雷东留下来的痕迹。 真是粗野的男人…… 甫洗完澡的雷东,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就走出浴室,黝黑的肌肤上还滴着水,看起来十分诱人。 「呃……东哥。」阿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在门口,一脸尴尬。 「什么事?」雷东正拿着另外一条毛巾擦着头发,没注意到阿虎的神色不太对。 「那个……那个……」他到底该不该问?这种事情本来不是他该插手管的,可是,只要是和齐哥有关的事情他就会忍不住想知道,尤其是听说齐哥是被东哥梆来的,昨天晚上会不会是东哥给人家霸王硬上弓……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么样?」雷东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凶狠的眼光从半湿的发丝中瞪着阿虎。 不会吧?阿虎听见了? 看见雷东凶狠的眼神,阿虎努力吞口水以免双腿发软。 哇靠,东哥这么凶,等一下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他还是不要问好了,齐哥虽然可怜,但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没事、没事。」 阿虎正想开溜,却听见雷东喊—— 「没错,昨天晚上我是上了他!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东哥,你真的……」阿虎马上转过身。「你真的把齐哥给吃了?」 为什么?为什么? 可惜他尽管满脑子的为什么,却不敢说出口,只好愣愣地看著雷东,希望他能自己解释。 「不为什么,只不过女人玩腻了,偶尔玩玩男人也不错。」再说,昨天晚上可是齐翊主动的,又不是他去挑逗人家,那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嘛! 「只是玩玩?」 阿虎问这句话是为齐翊担心,怕雷东只是一时兴起才玩弄他的身体,没想到雷东却误以为阿虎是在质疑他的性向,暗地里拐弯骂他是不正常的变态。 「对啦!就只是玩玩而已!我雷东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男人?笑死人!昨天晚上要不是那小子自己投怀送抱,我还懒得理他呢!」 阿虎心里嘀咕,就算真是这样,也不用把齐翊说得那么难听吧?起码人家长得也不错,又有礼貌,又体贴,齐翊住在这里後,兄弟们有什么病痛伤口还都是靠他照顾的,心地这么好的人被雷东说成这样,太过分了吧? 「喂!昨天晚上的事别乱说,免得坏了我的名声。」他挥挥手要阿虎离开。 阿虎本来还想说几句话,最後还是忍住没说。 他离去的时候,仍不时偷偷回望雷东的房门。 不知道齐哥怎么样了? 听说男人被做会很痛,齐哥该不会痛得连床都下不了吧? 骂走了阿虎,雷东才回到房里,门才一打开,他就遇到一双冰冷的眼眸,看得他全身涌上一阵寒意。 齐翊刚刚一直站在门口,雷东和阿虎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雷东心里有鬼,却还在逞强,「喂,干嘛这样冷冰冰地看著我,我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齐翊连说话的声调都冷冷的。 雷东心里暗叫不好,难道他刚刚和阿虎胡扯的那些话,齐翊都听见了? 「你刚刚躲在门後偷听是不是?」妈的,敢偷听他说话? 「你嗓门那么大,我看全栋楼都听见了。」 喔喔,不会吧?那不是等於大家都听见他刚刚说的假话了?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只是一时之间他真的没有办法大方承认自己喜欢齐翊嘛。 等等!喜欢齐翊? 他喜欢上齐翊了?不会吧?齐翊可是个男的耶! 可是,既然对方是男的,为什么昨天晚上他还和他做得那么高兴?一夜还来了好几次 自从他初二初尝禁果之後,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像这样兴奋的滋味了…… 只是他还没有厘清自己的思绪,齐翊已经冷冷地开口:「反正你只不过是玩玩而已,不是吗?」 呃……完蛋了,齐翊好像生气了。 生气的人如果肯发泄出来那还好办。 如果齐翊这时候对他又吼又叫,甚至对他拳打脚踢,他可能还会好过一点,但是他现在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实在让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 简单地说,齐翊这个人所有的行为模式都不在他熟悉的处理范围内,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齐翊才好!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雷东乾脆搬出自己最熟悉的方式——狠狠呛声回去! 「对!老子就是玩玩怎么样?」靠!他豁出去了,要打要骂就来吧! 「不怎么样。」齐翊没有动怒,只是垂下眼,不再看他。 出乎雷东意料之外的反应,又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累了,想休息。」 齐翊没等雷东有反应,自己又慢慢走回窗边的单人床上。 雷东这时才发现,齐翊的身上穿的是自己的黑色衬衫,衬衫内什么衣物都没有,过长的衬衫遮到齐翊的大腿,但雷东仍可见到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吻痕与掐痕。 雷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他实在拉不下脸道歉,而且、而且…… 「喂!不要这副死样子好不好?昨天晚上是你自己勾引我的耶!」 他这该死的嘴巴又吐出这句话,只是话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如果自己没发情,也不会搞成现在这种局面吧? 齐翊躺上床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後他继续慢慢躺回床上,不太自然的动作显示著他下半身的极度不适。 雷东看著他躺上床,背对自己睡下,心里烦躁又不安。 靠!你说话啊!装死人干嘛!说两句话,或是骂骂我也好啊! 被晾在一旁,雷东也不爽起来,胡乱找些衣服穿上,临出房门前,他听见齐翊说:「谢谢你的衣服,我会洗乾净再还你。」 靠!谁希罕啊! 雷东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那么生气,即使明知道齐翊看不到,他还是朝著齐翊狠狠瞪了一眼,然後用力甩上门离开。 砰的一声,狠狠关上门,窗户上的灰尘被震落,飘在齐翊的床上。 房内很安静,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 原来……他只是玩玩而已…… 身上的衬衫还飘著雷东的气味,自己的身体深处似乎也还余留著他的气味,但是……这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应该要哭的,不是吗?被人玩弄、被人轻贱、被人看不起……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哭不出来? 是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吗? 「反正……他只是玩玩而已……」齐翊闭上眼自言自语。 玩就玩嘛,反正他又不是玩不起的人,而且他早就一无所有,只剩下身体还有点用处,昨夜那场欢爱就当作付这里的房租好了。 想是这样想,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口有种很闷的感觉?闷到甚至……胸口痛了起来,好像有人在上头狠狠打了一拳,而那种疼痛却无法宣泄出来。 别开玩笑了,他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只有肌肉没有脑袋的男人吧? 雷东也是心乱如麻,他不明白齐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明明就听见那些难听的话,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还表现得像陌生人一样? 靠!他去妓院嫖女人,完事後那些女人说的话都比齐翊那家伙多两倍!; 他是招谁惹谁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情这么不好? 好像……好像他才是那个被上了又被人骂贱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心里出现一种愧疚的情感,好像自己刚刚做了天大的错事。 可是他没做错吧? 他……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吧? 反正女人玩腻了,换换口味也不错,而且说实话,昨天晚上的齐翊真的令人销魂,让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要了他。 他原本以为两人都已经有亲密的肉体关系,至少关系会因此而不一样,怎知却比以前更生疏了。 今天齐翊看他的眼神,简直比冰还要冷,他从没见过这么冷淡,甚至是失望的眼神。 齐翊感到失望了吗?他在失望什么? 是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话吗? 从来没有想过的各种问题突然全部涌上来,剪不断,理还乱,雷东想得头都快要爆炸,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索性一个人跑到兰桂坊买醉,暍得半醉後本来想继续泡在酒店里,可是当他的手一碰到女人软绵绵的身体时,居然猛地将手抽回来。 「东哥,你怎么了?」顶著一头波浪大卷发的曼妙女郎,穿著紧身小背心,不断将波涛汹涌的胸脯往雷东身上磨蹭,「你怎么对人家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雷东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不会吧?只是玩过一次男人,他就转了性,跑去喜欢男人了? 「东哥……」女郎喊出娇酥入骨的声音,一只大腿都挂到雷东腿上。 「走开啦!」忍住突来的思心感,雷东一把推开女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搞什么啊!自以为是北皇的人就了不起啊!」女郎忿忿不平地看著雷东的背影,「呸!目中无人,谁知道是不是不行了所以玩不起?」 女郎恶毒的谗骂声雷东都听在耳里,但他难得地没有马上动怒,反而更加心烦意乱。 他真的不行了吗? 雷东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头看著自己的两腿问,刚刚经过女郎热情的磨蹭,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在以前,他想要就要,哪会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 该死的!齐翊是不是在他身上下药?还是施了什么奇怪的咒?不然为什么他只和他睡了一夜,他就对女人不行了? 暂时不想回去面对齐翊,又不想继续泡在酒吧里,雷东乾脆去超商扛了一打啤酒,自己跑到浅水湾喝酒。 已经是秋天了,香港还是一样闷热,即使在海边,吹来的风也带著湿热的气息。 雷东一罐又一罐地暍著啤酒,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苦闷。 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齐翊冰冷的眼神所引起的…… 「妈的……」他手指一用力,手里的空啤酒罐瞬间被挤成一团,然後被使劲扔在不远处的海水中。 ***!自从遇见齐翊後,他原本的快活日子就完全变了样! 早知道他就不要那么鸡婆把齐翊带回来,要不是看在他和南松长得那么像…… 这么一想,雷东突然愣了一下。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注意到齐翊长得像南松的事情了。 看久了,他渐渐能感觉出来齐翊和南松其实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个体。 他们只是五官长得非常相似,但是神韵、气度、气质,以及最基本的说话方式和声音都完全不一样。 一瞬间他突然领悟,这些日子以来,他眼里看见的都是叫作「齐翊」的男人,而不是南兴的老大「南松」。 雷东突然吐出一句连自己都吓一跳的话—— 「我是不是爱上齐翊了?」 不会吧?不可能吧? 但是……但是如果他不爱齐翊,请问他现在这种既忧虑又烦躁、一碰见女人就想到齐翊的状况是怎么回事?谁能解释给他听? 因为这个「惊人」的发现,雷东竞呆呆地坐在浅水湾吹了整整一夜的海风而不自觉。 第二天,雷东因为熬夜的双眼被阳光刺得受不了,才起身回家。 发呆了二仅也没想出什么结论,唯三曰定的,就是他对齐翊的感觉很不一样。 那是不是爱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有谈过一场认真的恋爱。 他以为,所请的爱情只会发生在男女之间,同性之间不可能会有爱情,那些什么gay啊homo啊一定都有问题,不然就是装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轻视那些性向与自己不同的人的天谴,如今他也落入男人的手里…… 这样想好像怪怪的,毕竟是他上了齐翊,不是齐翊上了他;可是为什么他就是感觉自己被齐翊吃得死死的。 在齐翊面前,自己总是屈居下风,甚至常常不由自主地顺著他的意思,不想忤逆他。 雷东揉揉眼,我完了……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我真的爱上一个男人了…… 雷东一路低著头,自暴自弃地想著。 才在离家不远的巷子口转个弯,他大老远就看见阿虎顶著两个黑眼圈急忙地跑向他。 「东哥!东哥!完了!完了!」阿虎大喊。 雷东瞪了阿虎一眼,靠!他知道他是完了,可是也不用喊得这么大声好不好? 「你发神经啊?干嘛脸上挂著黑眼圈就跑出来乱吼乱叫的啊?」雷东没好气地回嘴。 「东哥!完了啦!」阿虎在雷东面前停下来,急得跳脚。「南兴的人昨晚来了!他们不但把我们打了一顿,还把齐哥也带走了!」 原来他脸上的两个黑眼圈不是因为睡眠不足,而是被人揍出来的。 「你说什么?」雷东几乎是马上怒吼出来,怒气冲天的声音连三条街外都听得见。 王八蛋!他们居然敢带定齐翊! 敢情南兴是嫌最近太过风平浪静,故意找北皇的麻烦是吗? 好!他们想玩,他雷东绝对奉陪到底! 第八章 齐翊被关在房间里。 昨天晚上突然来了一群人强硬把他带来这里後,就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想这些人应该没有恶意,不然不会特别把他安置在一个有床、有地毯,甚至还有空调的房间里,感觉就像请人来家里作客一样。 那群人带走他的时候,他听见阿虎气急败坏地喊他们是南兴的无赖:这么说,他是被带到南兴的地盘罗? 齐翊苦笑著摇摇头,倒也没有特别惊慌,香港两大帮派都抢著要他,这也是一辈子难得的经验吧! 他的心态是随遇而安,既然南兴无意害他,他也就大方地在房间里睡了一个舒服的觉,等著看第二天有什么好戏上演。 没多久,房间外有人敲门。 「齐先生,请问您睡醒了吗?」门外的人非常有礼貌地问。 「醒了。」齐翊淡淡地说,随即想到雷东那家伙才不会这么有礼貌,只要他不踹开门进房,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接著房门被打开,一个穿著整齐的男人先对著齐翊颔了颔首,随後退开站在一旁,接著另外一个穿著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见到身穿黑衣的男人,齐翊猛地大吃一惊。 好像……真的好像自己。 黑衣男人一见到齐翊时也是一惊,散发出黑亮光泽的眼眸微微睁大,随即又掩藏住自己的情绪。 「你就是齐翊?被北皇扣住的人质?」 人质?他什么时候变成人质了? 「听说你和我有亲戚关系?」黑衣男人走上前,伸出两根手指抬起齐翊的下巴。 怎么大家都喜欢这样子看他?好像他是女人一样。 两人互相看著,四目交接,一瞬间竟有照镜子拇砭酢?br> 「真的很像……」黑衣男人喃喃自语。 最早的传闻是北皇那儿有人拙留住南兴的老大,南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不以为意,以为只是北皇开的玩笑而已,况且他现在正忙著帮派转型的大事,也没空去理这些闲言闲语, 但渐渐地,他听见的传闻变了调,说什么他变得有礼大方,很会照顾北皇的兄弟……这样的传闻就有些过分了,就算他再不想生事,也绝对不可能会给北皇那些家伙好脸色看! 再来,他听到更夸张的传闻,居然说北皇的雷东对他照顾有加,甚至连酒家都不去了,每天只回来陪他……这真是太过分了! 不论事情是真是假,故意放出这种风声的人他绝对不饶! 所以他派小弟去打听真相,这才知道原来北皇扣押的不过是一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人而已。 这下南松也感到好奇,世界上真的有人会长得一模一样吗?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个双胞胎弟弟或是哥哥。 还是北皇只是随便找个和他相似的男人?说不定他们还让这个人整容,好迷惑大家的眼睛? 姑且不论北皇的动机如何,他自己本人倒是对齐翊很有兴趣,所以才派人把他接过来。 现在亲眼见到了,连他都不太敢相信,齐翊真的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两个人的身形和气质不同;齐翊看起来就是读书人,而且他的皮肤白,不像自己是健康的古铜色。 「你……从哪里来的?」南松的两根手指滑开,不重不轻地掐住齐翊的两颊,似乎只要齐翊说一句假话,他就会当场捏碎他的下巴。 面对这样的威胁,齐翊依然神态自若,「加拿大。」 「加拿大?」南松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是从国外来的?」 齐翊点点头,一双黑亮的眼睛无所畏惧地回望著他。 看著齐翊清亮的眸子,南松心生钦佩,这男人有种,普通人,尤其是北皇的人见到他,莫不像见了猫的耗子,吓得四处窜逃,可是这个人却似乎完全不怕他。 好,他喜欢!现在他更相信齐翊和自己一定有什么关系。 「你的父母呢?」南松又问,只是这次的语气柔和了一些。 「我没有父母。」 这样的回答出乎南松的意料,他微眯著眼,放开齐翊的下巴。「你是孤儿?卜 齐翊点点头。 「你一个人在加拿大长大?」 齐翊再度点头。 「你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不记得。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在孤儿院度过的。後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才到香港来工作。」至於发生了哪些事情,他并不想告诉南松。 南松後退几步,打了个响指,站在门口的手下马上迎上来。 「大哥,有什么吩咐?」 「去上海把老头子抓回来!要是他问起为什么,就说我找到他的另一个儿子。」 男人领命後就火速离去。 「至於你……」南松转过头看著齐翊。「就麻烦你这阵子先留在我们这儿作客。等老头子回来,一切问个水落石出之後再说。」 於是,齐翊被留在南兴。 南松对他算是相当照顾,只要他想要什么,南松派给他的小弟就会去办,唯一的限制就是他暂时还是不能出门。 齐翊有些无奈,怎么这些人老是喜欢软禁他? 雷东不让他出去见人,南松也把他关在房里,没想到他的这张脸竟然惹来这么多麻烦。 他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松口中的老头子又是谁呢? 不知道他被南兴的人带走後,雷东会不会著急? 齐翊随即笑自己无聊,明明人家都说只是玩玩而已,怎么可能会著急?说不定雷东还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他以後再也不用见到自己了。 唉,他只是玩玩……只是玩玩而已…… 齐翊咬咬牙,心口一阵疼痛。 他不是那种只想玩玩的人,他清楚知道如果自己不喜欢雷东,便不会在那晚做出傻事。 所以他是喜欢雷东的,但为什么会喜欢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仔细想想,雷东的缺点一大堆,他不但不体贴、粗鲁,还满嘴脏话、说话不经大脑……齐翊数著数著,竟然发现十根手指头都数不完。 这么差劲的男人有什么好? 也不过是身体强壮了点、身材高了点、技巧好了点,吻技也挺不错…… 难道他喜欢的只是雷东的身体吗? 可是就算一个人的身体再棒,如果讨厌他的话,说什么也不会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吧? 趁著没人打扰他,齐翊认真想了很久、很久……但是他都想不出一个最确切的答案。 最後,所有的问题又回到原点—— 雷东会不会来找他呢? 齐翊的问题很快就得到答案。 第三天,当他起床後洗了个澡,头发还没擦乾就听见外头一阵骚动,然後听见一个十分熟悉的大嗓门正喊著—— 「***!把齐翊还给我!」 齐翊眨眨眼,他是不是听错了?一大清早的谁会杀到这儿来找他? 难道是…… 楼下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不时还有金属及棍棒械斗的声响,齐翊有些著急,想要下楼看个究竟,却被人挡在楼梯口。 听著喊著他名字的大嗓门越来越近,齐翊发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 真的是他!雷东真的来找他了吗? 「雷东!」 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原以为楼下那么嘈杂,雷东应该听不见才对,谁知他才喊完,就发现雷东居然安静了好几秒,然後其他人的哀号更大声! 「妈的,还说人不在这里!我都听见了还敢骗我!我砍死你们这些王八蛋!」 这时,南松脸色相当难看地走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齐翊一眼,「那发疯的男人是来找你的?」 「呃……」发疯的男人? 南松没有再多问,使了个眼色,身後一个手下突然扣起齐翊的双手,然後拉著齐翊跟著南松走下楼。 楼下简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地上躺满受伤的人,个个哀号不已,虽然还没到鲜血四溅的地步,但衣襟上血红的痕迹还是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受伤的人群中间站著三个人,其中两个已经摇摇晃晃,快要倒下,而剩下的那一个,虽然脚上和脸上各有一处刀伤,但目光依然凶狠无比,手上的铁棍毫不留情地一一撂倒想要攻击他的人。 「雷东?」齐翊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难怪南松会说雷东疯了 他简直就像杀红了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已受了伤,只是不断地攻击、打人、踹人,好像要把所有人都杀光一样! 「住手!」南松喊了出来,所有人全部停止动作。 正当大家的目光都投注在南松身上时,只有雷东对这位南兴老大视而不见,而是直接看向站在他身後的齐翊。 「齐翊,你没事吧?」半边脸满是血的他在见到齐翊後,凶恶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没事吧?那些王八蛋有没有虐待你?」 齐翊发现自己忍不住地发起抖,他从没见过这么凶狠恐怖的雷东,他一直以为雷东只是个神经很粗的大男人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凶猛,浑身浴血的模样宛如战神,好可怕……好可怕的男人! 「你看他像有事吗?」南松冷冷地瞟了雷东一眼。 「放他走!」雷东毫不客气地命令。 「放他走?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上?放他走?我看连你自己都走不了吧?」南松哼了一声,突然粗鲁地拉过齐翊,戴满银戒指的手紧紧捏著齐翊的下巴。「你最好安分点,不然小心他会没命!」 齐翊知道南松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他想要告诉雷东不要担心自己,但南松的手掐住他的下巴,让他无法说话,也无法做出示意的表情,只能著急地看著雷东。 雷东却以为那是齐翊求救的讯号! 「妈的!靠人质威胁人,你不是英雄好汉!」雷东忿忿不平地说。 「带著北皇一半的家伙杀来这里,只为了救一个人,这就是讲义气的英雄好汉吗?」南松不客气地顶回去。 齐翊吃了一惊,北皇一半的家伙?雷东到底带了多少手下来救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之前不是还在自己面前,说他只是玩玩而已吗? 齐翊心神正恍惚之际,南松的手突然力重力道,他下巴吃疼,一时忘情地喊出来,随即暗叫糟糕。 果然,听到他的叫声,雷东心如刀割,还来不及想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已经丢掉手中的铁棒。 「东哥!你在做什么?」咬牙忍著不昏倒的阿虎惊讶地喊出声。「我们好不容易杀到这里,你干嘛乖乖束手就擒?」 「放开他!不然我宰了你!」即使手无寸铁,雷东凶狠的气势依然没有减弱。 「宰了我?哼!不要不自量力了!看来你挺中意这小子的嘛?」南松戏谑地捏了捏齐翊的脸颊,很满意地看著雷东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靠!拿开你的脏手!你再敢碰他一根寒毛,看我不杀了你才怪!」 南松眼光一寒,「杀我?那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阿威,上去赏他两棍!」 一个刚刚被雷东打倒在地的小弟连忙爬起来,跛著一只脚捡起地上的铁棍;他看了南松一眼,见南松点点头,便拿起铁棍狠狠地往雷东身上打—— 没想到雷东不但不避也不闪,竟是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身体接下那一击,连吭都没吭一声。 阿威吓了一跳,但随即又跟著补上好几棍。他奶奶的,这臭男人刚刚把他打成这样,说不定一只脚以後就瘸了,他当然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报仇! 阿威一棍一棍地打著,雷东起先还面无表情,但即使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起这样摧残,终於在被打了十几棍之後,他张口吐了一口血,随即脚步有些踉舱,但他还是死撑著不肯倒下。 「住手。」南松抬高下巴,冷笑一声。「你满耐打的嘛,不知道你耐不耐得住刀子呢?」 「不要!不要!不要伤害他!」 齐翊突然用力甩开抓著他的男人,想要街上前保护雷东。 但是他才跨出去不到半步,随即又被两、三个人架回来,他只能急得不断跳脚,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要!不要伤害雷东!不要伤害他! 雷东并没有开口求饶,凶恶的神情甚至一点都没有改变;他咬咬牙,故意不去看正在挣扎的齐翊。 「你砍我就好,但是放了他。」雷东努力站直身子。 「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南松挑起一边眉。 「我呸!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你到底放不放人?不放就早点说,省得我在这里白白挨打!」 「放!当然放!」 南松突然走过去,狠狠赏了齐翊一巴掌。 「喂!你这狗娘养的!你打他做什么?」雷东火冒三丈,瞬间就想冲上去揍南松一顿,只是苦於齐翊人在他们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 南松这一巴掌让齐翊暂时冷静下来。 他呆呆地看著满身是伤的雷东,胸口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情无法宣泄,再接下来,他眼睛一阵迷蒙…… 「不要伤害他……我求求你不要!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再伤害雷东了!我求你!」 齐翊又哭又喊,凄楚的神情让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忍心,尤其是阿虎,见到齐翊如此真情流露,虎目一红,也险些要哭出来。、 「喂!你们要找人算帐尽管找我们,这不关齐哥的事情!」阿虎跟著帮腔,虽然他也流了不少血,非常需要去医院挂急诊。 南松冷眼看著这两人,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不会那么好心;这雷东像道狂雷似的杀伤他这么多兄弟,他绝对不会轻饶他! 「要我放了他,可以。」南松的语气令人忍不住打冷颤,「先弄断你的一只手,然後在你胸前插一刀,我就放他走。」 「雷东!不要答应他!」齐翊脸都吓白了。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你自己也说过的,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一时情急,他也顾不得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天晚上只是好玩而已,我不是认真的!」 「靠!你闭嘴啦!床都已经上过了,你以为你现在这样说我就放得下你吗?」 雷东也豁出去,反正他人都已经在这里,也没指望自己还能活著出去。 他只希望齐翊平安就好。 齐翊呆了,雷东刚刚说什么?他刚刚说了什么? 除了南松之外,其他人也都呆了。 这男人和长得很像老大的男人……上过床了…… 这……男人和男人…… 还没等到这些家伙回过神,雷东已经从阿威的手上抢回铁棍;他看了一眼齐翊,随即用力将铁棍往自己左手臂打去—— 他的力气之大,这一棍打下去,众人都能听到骨头当场碎裂的声音。 「雷东!你疯了吗?你快住手!」齐翊又喊又叫,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满脸上。「你不要做傻事了!」 「靠!我真是***疯了……」雷东惨白著脸苦笑。 如果不是疯了,他怎会承认自己喜欢上齐翊? 就是因为喜欢他,才会想吻他,想狠狠地爱他、要他、疼他。 就是因为喜欢他,才会用尽一切方法来救他。 就是因为喜欢他,才会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见到他受到一点伤害。 直口欢……直口欢……令人又爱又痛的宣口欢…… 也只有这样的喜欢,才能刻骨铭心,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把? 南松露出赞赏的眼神。「算你有种。」 他手一伸,旁边一个手下会意,递过来一把刀。 他的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现在,只剩下一刀了。」 他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愿不愿意为齐翊死? 齐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出来,一把抢过南松手上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刀子狠狠插在自己胸口。 「齐翊!」雷东狂吼出来,双眼发红,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齐翊!***你这大笨瓜!干嘛没事拿刀往你自己身上捅?你不怕痛吗?」 雷东暴吼著,又叫又跳。 一群人全慌了手脚,连南松也愣了。 雷东不顾自己还断著一只手臂,急忙冲上前用力撞开其他人,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抢过齐翊,将他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齐翊!齐翊!」他用尽力气喊著,生怕齐翊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尸 「不用喊那么大声……」嗓门还是那么大,喊得他耳朵好痛。 「王八蛋!你还说我疯了!你自己才疯了!」 「我……」齐翊虚弱地说。 鲜血泪汩流了出来,浸湿齐翊的衣服,也流到雷东手上。 「齐翊!你……你不准死!」雷东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微微发著抖。 该死的! 他从出来混之後就没怕过什么,就连自己见血也不怕,可是为什么一看见齐翊汩汩流出的血,还有沾著他血液的手,竞让他害怕得差点站不住脚…… 万一……万一齐翊死了怎么办? 不!他不准! 「齐翊!」 齐翊苍白著脸,喃喃地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太小,雷东听不见。 「你说什么?」雷东乾脆把耳朵贴在齐翊的嘴唇上。 这次他听清楚了。 齐翊说的不是「我爱你」,也不是「我对不起你」,而是—— 「你再不带我去医院,我真的会死。」 第九章 齐翊当然没有死。 读医学系的他,在拿刀刺进自己胸口的时候故意往下偏了点,避开了心脏和肺脏,而且还运气很好地没刺中大动脉,所以血很快就止住了。 他一刀刺进胸口,伤口虽深,但面积不大,清理消毒伤口完毕後,再包扎妥当就算没事,只要注意不要碰到水、定时换药清洁,好好静养一段日子、不要做太激烈的运动,便没什么大碍。 但是雷东就没那么好命了。 他那一棍打下去,整只左手臂不但骨折,而且是复杂性骨折,石膏得打上足足两个月才会完全复元。 看著左手的白色石膏,他心里一万个不爽,可是一想到齐翊没事,他气也消了不少。 两个人被送进医院的特等病房,南松还刻意安排两人住在同一间。 雷东本来就身强力壮,手臂骨折这种小事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住院两天後他就开始嫌闷了,一天到晚吵著要出院,但齐翊不允许。 「你给我乖乖住上两个星期再说,谁知道你这蛮牛个性会不会又去外面打打杀杀,把手臂又弄骨折了?」齐翊坐在雷东床前数落他。 「你还敢怪我?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会有今天吗?」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句话雷东喊得特别大声。 「你要喊得全医院的人都听见吗?」 「最好全世界的人都听见!都是因为你!我是烧坏了脑子才会跑来救你。 你的脑子本来就有问题好不好……只是这句话齐翊没有说出口。 「不过算了,你没事就好。」雷东突然拉过他的手。「要是你出事了,我绝对会把北皇所有走私的武器都带来和南松同归於尽!」 「雷东!」齐翊拍了一下他的头。「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我只不过是……我只是……」 他是雷东的什么? 「你现在是我心里占最多分量的人。」雷东大言不惭地帮他接话。 「你……」他是不是脑子真的有问题啊? 「我是男人。」齐翊道出事实。 「废话,你以为我眼睛白长的啊!」雷东一副你干嘛大惊小怪的样子。 「难道你不觉得男人和男人……」 「妈的,你真罗唆!」懒得再听齐翊辩解,雷东用完好的右手拉过他的身子,狠狠地吻住他…… 齐翊咬牙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却没什么恫吓作用,反而是羞涩多一些。 这该死的男人,竟然要他在病床边替他那个?这太过分了吧?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啦,反正这里的护士小姐这么多,随便找一个……」 雷东得意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里突然闯进一位不速之客。 「是你?」雷东生气地对着刚进门的南松举起拳头。「你还来做什么?不怕我揍死你吗?」 「我干嘛怕你?只要我一声令下,我随时可以带走齐翊,让你永远都找不到他!」南松没好气地顶回去。 「喂喂喂,你要带齐翊去哪里?」看见南松拉着齐翊离开,雷东忙喊。 「去认亲。」南松头也没回地回答。 「认亲?等等!我叫你等等啊——」 他把齐翊带走了,那他怎么办? 他低头看着自己双腿间精神奕奕的勃发,心里一阵苦恼,难道真的要他自己解决吗? 这……齐翊一路被南松拉到医院另外一边的会客室。 开门进去之前,他忍不住问南松:「认亲?是说我吗?」 有谁会来认他?他不是一直都是孤儿吗? 「是某个老是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老头子。」 南松没有再多作解释,推开门拉着齐翊走进去。 会客室里站着一位穿着深蓝色唐装的中年男子,他原本背对着门,听到开门的声音后转了过来—— 齐翊吓了一跳,有些失态地张大嘴巴。 这个人和自己好像! 他看看穿着深蓝色唐装的中年男子,再看看身旁的南松,这两个人也好像! 只是转过身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年纪比较大,头发也掺杂着一些灰色,眼角有着不易看出的鱼尾纹,年纪……大概是四十出头吧? 中年男子一见到齐翊时也是微微一惊,随即稳住心神,从头到脚将齐翊仔仔细细打量一遍。 「老头子,看够了没?你知不知道他是你哪个女人生的?」南松等得有些不耐烦。 中年男子瞪了南松一眼,再次把齐翊看个仔细,最后走到齐翊面前,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端详好久,才开口问:「你叫齐翊?」 他的声音和南松不太一样,多了沧桑成熟的味道,听起来很舒服。 齐翊点点头。 「你不记得你的父母是谁?」 关于齐翊是孤儿的事情,他在回香港的路上已经听说了。 齐翊摇摇头。 「你姓齐……」中年男子退后一步,修长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齐翊的头发。 「你和我长得这么像,一定是我的儿子,只是……」他眼里露出慈爱的光芒,却又有些疑虑。 「只是你不知道生他的女人是谁,是不是?」南松抢着回答。「死老头,早叫你不要到处留情,谁教你……」 「你闭嘴!」 老是「老头」、「老头」地叫他,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可是你爸!你放尊重点好不好?」南聿伸手过去拍了一下南松的头,「你这死小子,自从你妈死后就越来越目无尊长了!」 「你还好意思提我妈?如果你这么在乎她,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南松指着齐翊问。 「我年轻的时候的确荒唐过,可是我遇见你妈以后就收敛很多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现在人证、物证都没有,你爱怎么说都没关系!」南松果然对自家老爸很不客气。 「你问他。」南聿指了指齐翊。「你问他几岁,我敢打赌他的年纪一定比你大。」 父子两人的眼光同时看向齐翊。 「我今年二十九。」 「哇靠!比我大三岁!」南松喊了出来。 南聿一脸得意,「你看,我就说吧,他今年二十九,我认识他母亲的时候顶多十七、八岁,那时候我正野得很,后来是遇到你妈才把我制伏的。」想到已经去世的妻子,嘴角不禁露出怀念的笑容。 「看不出来你这么老……」南松看着齐翊,若有所思。 「不过你看起来怎么比我还年轻!」他摸摸齐翊细白的脸颊。「皮肤这么好,你妈当年一定很漂亮吧?」 齐翊低下头,「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见过母亲。 也许母亲根本就不希望见到他,所以他才会一出生就被送到孤儿院吧! 「好了,不管你的母亲是谁,总之你一定是我们南家的人,但是我不会勉强你改姓,毕竟『齐翊』这个名字你已经用了这么多年,而且这个名字可能对你有很重要的意义。但我们总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阿松会好好照顾你的。」南聿说完笑了笑,定上前抱住齐翊,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 「我也不指望你喊我一声爸爸,这么多年才发现你,是我不对,不过你是我的儿子,绝对没错,以后有机会,希望你能常常来看看我。」 齐翊嘴张了张,想要喊一声「爸爸」,却喊不出来。 南聿说的没错,二十九年来他对自己不闻不问,突然相认就要他开口认人,实在是有些牵强。 虽然他心里的确很高兴自己找到了亲人,可是……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南……爸爸……」犹豫了半天,齐翊还是喊出口。 南聿又笑了起来,眼里尽是满足与慈爱。 「南松是南兴的老大,那你……以前也是南兴的大哥吗?」 「干嘛,你不喜欢和混黑道的人为伍啊?」南松听出齐翊话里的意思,抢先回答。「靠!别说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当初要不是因为我是独子,我也不想接下这个位置。真是的,我要是早几年发现你,早把你拉回来做老大了!」 齐翊心里苦笑,找他做老大?还是免了吧。 他还是宁愿安安分分过日子,这种刀光血雨的日子实在不适合他。 南聿开口:「没错,南兴是我二哥一手创立的。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二哥就将老大的位置扔给我。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混黑道,成天打打杀杀的,不但要和人家抢地盘,还要和警察陪笑脸,烦都烦死了。好不容易盼到这死阿松长大,我才把位置让给他,自己到上海过逍遥日子去。」 「死老头,讲到这个我就有气。没事把这烂摊子丢给我,害我好几年没安稳觉好睡不说,还差点被关进牢里。要不是有念白的帮忙,我早就蹲苦窑去了!」 「你闭嘴!是南家的人就要有这种觉悟!」 父子俩当着齐翊的面吵得不亦乐乎,但齐翊却一点也不紧张,父子嘛,再吵又能吵到哪里去,还不是越吵感情越好!! 而且说实话,他还挺羡慕两个人能这样大吵,如果不是对对方有相当的了解与容忍,也不会这样你来我往吧! 可是在外人面前这样吵好吗? 齐翊转念一想,这两个人既然在他面前这样无所谓地吵起来,是不是就表示其实他们心里也早已接纳他,不把他当成外人了? 心里瞬间升起温暖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觉得从此以后他不但有了家人,也有了最重要的人,以后他不会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想到最重要的人…… 齐翊突然插嘴:「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一对父子同时转过头望着他。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南松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看着南聿,「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你这位宝贝儿子喜欢的是男人!」 「啊?」南聿显然没有听懂南松刚刚讲的重点是什么。 房间内瞬间陷入一阵沉默。 十秒钟过后,某个后知后觉的男人才突然领悟过来。 南聿大声的问:「你说什么?他喜欢男人?」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死老头,吼这么大声做什么?你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啊?」南松也不甘示弱地喊回去。 「你……我不准!」他指着齐翊的鼻子命令。「我还想抱孙子呢!本来我已经不指望这个不肖子了,他那副样子八成也不会有女人看上他。可是你长得斯斯文文,又是念医的,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不去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男人……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你有的他也有,你没有的他也没有,连上床都……」 「老头子,别那么古板,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上床的,不然你可以问齐翊啊?」南松像是嫌火不够旺似的,继续煽风点火。 「上床?你和男人上过床?你你你……」 「喂,死老头,刚刚不是讲得很好听,你只是他名义上的爸爸,二十几年来一点爸爸的义务都没尽到,现在他喜欢男人你却头一个不赞成,你以为你是谁啊?」 南聿一肚子气,又被南松给挑拨得火气更旺,干脆把气都出在南松身上。 只见他矫健地一扑,父子俩就在会客室里打起来。 「不肖子!都是你惹的祸!」 「妈的死老头!不要以为我怕你!」 「你们……」齐翊想阻止,却无力地发现那两个人根本听不进去。 这就是家人吗? 好像……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 第十章 如果你有机会被三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盯着瞧,会有什么感觉? 尤其是这三个男人部长得非常俊俏,只是气质不同,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斯文清朗、另一个狂傲自信。 即使是像雷东这样粗性子的人,乍见到南家父子二人及齐翊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呃……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双胞胎又多出一个人?而且年纪还有点大? 「这老头是谁?」雷东指指南聿。 南聿猛地挑眉,「老头子?」 他最讨厌别人喊他老头子了! 自己家的不肖子这样子喊他也就算了,可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人竟也这样喊他? 很好,你、完、蛋、了! 「你喜欢齐翊?」南聿面无表情地问。 「废话!不然我来这里救他做什么?」雷东没好气地回答。 关于雷东和齐翊受伤的事情,南聿已经听南松说过,他不是不感动有人对自家儿子这么好,只是……只是为什么对方是个粗壮的男人? 天啊!雷东这么强壮,不用说,齐翊只有被压在底下的分! 他的儿子被另一个男人压在底下? 南聿的脸色渐渐苍白,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走出去。 但千万别误会他是要放过雷东,他只是刚刚和南松打了一架,暂时没力气再和雷东打一架而已。 哎呀,看来他的身子骨的确不敌年轻时啊…… 「他是谁?」雷东看着刚刚关上的门。 「我爸爸。」南松回答。 「也是……我爸爸。」齐翊也低声承认。 「你爸爸?你和他的爸爸是同一个人?」雷东看看齐翊,又看看南松。「那你们不就是兄弟?」 不会吧?他爱上的是南松的弟弟? 「嗯。」齐翊点点头。「他是我弟弟。」 「弟弟?」雷东睁大眼,又看看南松。「你是不是说错了?这家伙看起来比你老,怎么会是你弟弟?」 「喂!」南松抗议,「什么叫我看起来比他老?我是比他成熟好不好?谁像他到了二十九岁,还嫩得像十九岁,根本就是欺骗世人嘛!」 「你二十九岁!」惊讶的消息一个接一个来! 二十九?齐翊竟比自己整整大上七岁! 什么时候他也赶上流行的姐弟恋了?喔,不,应该是兄弟恋…… 「你嫌我年纪大吗?」齐翊淡淡地问。「我没有刻意要隐瞒你的意思,只是你从来不问,我也就没说……」 「我不是讨厌你的年纪啦。」雷东急忙解释,「只是……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比我大那么多……」 大七岁耶,这么说,齐翊上小学的时候他才刚出生而已?天啊!雷东难得地苦恼起来。 「不对啊,你为什么二十九了还在念大学?」 「因为我念完中学后,先出去工作几年,有些存款后才去念大学。」拜托,念大学很贵的耶,而且又是医学系,一念就要六、七年,虽然有奖学金和助学贷款,但都只能勉强应付日常生活的开销而已,他要买教科书、缴实习费等等,靠的都是自己工作辛苦存下来的钱;要是没有那些钱,他连飞来香港的机票都买不起。 「喔……」雷东应了一声,有些心疼。 这么瘦弱的身子,那么早就扛起生活重担,想他中学毕业的时候还是小混混一个,成天只会伸手向姨妈要钱……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乱没出息的。 「喂,你们两个有话等一下再说好吗?」南松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他可不是特地来这里当电灯泡的。「你要泡我老哥我不反对,但也不是很赞成,毕竟你是北皇的人。」 「你想怎么样?」雷东眼里顿起杀机,立刻拉过齐翊,一手抱着他,像是保护自己最珍爱的东西,「你要是再敢带走齐翊,我绝对放火、放炸弹,把你们南兴的地盘统统毁掉!」哼!他绝对说到做到。 「这样不是太麻烦了?还要搬你们军火库的东西过来摆弄,告诉你,有一个更好、更简单的方法,只要你做了,以后我绝对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南松眼里露出一抹闪光。 「什么方法?」 笨鱼儿果然乖乖上钩。 「加入南兴。」 「门都没有!」靠!要他加入南兴?他是北皇的人耶! 「为什么不?加入南兴好处多多,当然,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可以得到我老哥。」 「我不用加入也可以得到他。」雷东把齐翊拉进怀里,还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宣示所有权。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北皇已经是强弩之末,气势快没了,你不如……」 「呸呸呸!乌鸦嘴!北皇好得很!」 「是吗?你没发现最近北皇走私军火和人口的生意差了一点吗?」岂止是差了一点,他们南兴不断放消息给警方,让警察去堵那些走私的船只,北皇已经整整三个多没有进帐了。 「那关我什么事?」他只是带头打架,那些事情他根本不管。 「啧!和你这蛮牛说太清楚还真是浪费时间。」南松叹口气。「总之,北皇快不行了。你最好现在就加入南兴,不然以后我可不敢保证你哪天会不会走在路上被砍死。」 齐翊一听,担心地看着雷东,他知道这男人的个性倔强,有时候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他要是不想答应,别人怎么逼他,他都不会答应的。 「南兴有什么好?我之前还不是听到消息,你们把赌场和色情行业都收起来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经营不善,关门大吉?」 「错,我们是在转型。」南松的脸上浮现一抹得意。 「转型?」黑道能转什么型?改行做杀手啊? 「转入『正当』的行业。」南松不忘加重「正当」两个字。「香港已经不适合往赌博业发展了,我们正把赌场重心移到澳门,在那里,赌博是合法的,虽然私底下也有不少其他帮派的暗盘交易,但是大致上来说,还是有利可图的;至于色情行业嘛……日本a片实在太多,我们根本拼不过,干脆收起来经营汽车旅馆,提供人们偷情说爱的好场所,生意还很不错呢! 至于电影嘛,反正老逼那些明星、导演也没什么意思,我干脆大方点,出资让他们拍新片,有分红我也可以捞得正大光明。总之,我也懒得再混黑道了,省得成天担心警察来找麻烦。转型之后,我们会有公司行号,也会正规向政府缴税,到时候摇身一变,就是堂堂正正的香港好公民了!哈哈哈哈……」他越讲越得意,讲到最后忍不住大笑。 他真是天才! 只有北皇那些老顽固才会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力,还干走私军火、卖毒品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笑什么?你嘴巴大啊?这样又如何?我是北皇的人,就绝对不会加入南兴!你说得再好听也没用,刀伯对我有救命之恩……」 「等等,你是说刀七那小子吗?」 「喂喂喂,客气点好不好?」 他起码也是长辈,喊一声「刀伯」会死喔!! 「你有点大脑好不好?你以为我们怎么都知道你们走私的时间?还不都是他告诉我们的!」 「你骗人!刀伯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当然可能!为了钱,为了以后的日子着想,他当我们的线民,每密告一次他就有十万港币可用,他为什么不做?」 「你!卑鄙!」雷东喊了出来。「竟然用钱收买刀伯!」 「如果他不收,我也没辙啊!」南松说得一脸无辜。 「我杀了你!」雷东作势要从床上起身,身旁的齐翊连忙拉住他。 「雷东,你镇静一点!这里是医院!」 「别拦我!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 要是哪天北皇真的垮了,一定都是这个男人搞的鬼! 「你快先出去吧!」齐翊要南松赶快离去。 南松笑了笑,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你考虑看看吧!这的确是最好的交易,要不是看在我老哥真心喜欢你,我早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了。」 南松关上门,马上恢复了正经的表情。 哼!不识好歹的家伙,这么笨又卤莽,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他老哥了?他老哥的眼光还真是奇怪…… 病房里,齐翊还在安抚雷东,但他脾气一上来就像狂雷,雷声隆隆响个不停,怎么样都停不下来。 齐翊最后没办法,只好使出绝招—— 他捧起雷东骂个不停的嘴,猛地吻下去。 这招果然有效,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却传出有些昧的声音…… 「不要……这里是医院……」 「没关系,没有人会进来。」 「不要,我伤口会痛……」他连呼吸急一点,伤口就会痛啊! 「那你告诉我,哪个姿势你最舒服?」 「呃……」齐翊低声说了些什么。 「这样有点高难度,不过没关系……」 主治医生愣在病房门前十分钟后,红着脸走了。 他还是晚点再来好了,免得打扰人家的好事。 当然,南松不会轻易放过雷东。 那天晚上,齐翊被南松叫走,过了好一阵子都没回来。 雷东正等得不耐烦,想走人之际,南聿却走进病房里。 他一双眼带着点点血丝,看起来有点恐怖。 他走到床前,用哀怨又愤怒的眼眸直盯着雷东。「如果我儿子真的喜欢你,那我也没办法。」想到这儿,他眼眶一红,天啊!他南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是……儿子的「幸福」他也不能不顾,只是有一点他一定要坚持。 「但是我们南家的人绝对不会被男人上!所以,你如果要和我儿子在一起,你就要被他上!」 雷东愣了一下,这老头子在说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嗤笑一声,「老伯,你会不会太夸张?看我的体型也知道绝对是我上齐翊吧!」 开玩笑,他的一只手臂就有齐翊小腿那么粗! 两人的体型差那么多,除非他愿意,否则齐翊绝对没有压倒他的一天。 「哼!敢笑我?等一下就要你笑不出来!」南聿瞪了雷东一眼,拍拍手,进来两个比雷东还要高壮的汉子。 两人手上皆拿着粗绳索,一进来就合作无间,一人压着雷东,另一人拿着绳索把雷东牢牢捆绑在病床上,让他动弹不得…… 瞬间,雷东一丝不挂、两手两脚大开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很像……待宰的大野狼。 雷东脸色一白,不会吧?难道、难道……这老头子想上他? 「妈的,老头,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 南聿冷眼看着他,「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完就走出去。 现在是怎么回事?这老头子有病吗? 先是把他五花大绑,然后又把他的衣服撕了,他到底想干嘛? 想让他着凉感冒吗?很抱歉,他从小就壮得像牛,就算把他丢进结冰的河里都不会生病。 他纳闷了半天,期间当然也不断挣扎,但绑着他的绳索非常结实,他挣扎了老半天,只弄痛了自己的手脚,绳索却没有丝毫松动。 这时,门突然开了,齐翊走了进来。 「齐翊,你来得正好,快替我解开绳索!」 等等,齐翊怎么怪怪的? 只见满脸潮红的齐翊几乎是用扑的扑上雷东赤裸的身子…… 「齐翊,乖……我们的位置不对……」他直冒冷汗。 「没关系,让我做一次……」齐翊歪着头,露出像小鹿斑比一样的无辜笑容。「阿松教过我……」还给他吃了一种奇怪的蓝色药丸,他吃了以后就全身热得不得了,只想把南松之前教给他的「技巧」全用在雷东身上。 「妈的南松那死人——呜……」他话才骂到一半,齐翊就吻上来,不是很熟练,但依旧热情的小舌缠住他烫热的舌,「放……放开……」雷东非常难得地在这种时刻还有理智要齐翊离开。 不要!他不要被上!他绝对不要! 要是他真的被男人上了,他以后要怎么出去做人! 不要啦! 叩叩! 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 已经被情欲淹没的齐翊没听到,但是正焦急万分的雷东却听到了。 太好了,有人可以救他了! 一时间他也不怕人家见到自己现在这种狼狈样子,他只希望赶快来个人把齐翊带走 「怎么样?被吃了没?」门外竟然是南松的声音。 雷东一个「靠」字差点吐出来,却硬生生的忍住。「快来把齐翊带走!他发情了啦!」 「喔!那不正合你意?」南松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 「妈的,你到底救不救人?喂喂喂,不要舔哪里!」 雷东倒抽一口气,齐翊已经舔过他的下腹,现在正要—— 「救人?被阿翊上一下又不会死人。」只是会痛死而已。 「你到底要不要帮忙?啊!你、你走开!」 齐翊已经把他的双腿拉得更开,情势已经相当危急了。 「你只要答应加入南兴,我就可以帮你。」加入之后就是自己人嘛,当然要帮一下罗! 「你作梦!」门内传来一声怒吼。 「喔,那就算了,你好好享受吧!我先走了。」 「喂!等等!你别走!啊——」 南松等在门口,打算等三秒就走人。 两秒过后,雷东狼狈地大喊:「好好好,我答应你!我加入南兴!你快进来把他带走啦!」 南松非常满意地开门进去,里头果然春色无边,两具赤裸的身躯交缠在病床上…… 尾声 知道雷东要去加拿大工作,雷东的姨妈高兴得马上烧香拜佛拜祖先! 呜呜呜,她这个侄子从小就是闯祸精,要不是看在她年轻的时候常受姊姊的照顾,她才懒得为他费这么多心呢。 可惜雷东长大后不学好,居然跑去混什么黑道。 就在她天天跪在姊姊牌位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喊对不起姊姊的时候,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窍,说要去加拿大工作。 真是喜从天降啊! 「阿雷,你不混黑社会啦?」她第一百零三次问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雷东,满眼尽是欣慰。 「姨妈,你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啊?这句话你问一百遍了。」 虽然雷东很没礼貌,但姨妈一点都不以为意。 「阿雷,这次你去做那个什么保镖,薪水怎么样啊?」 「还不错啦!」 至少有吃、有住,还有爱人在身边,就算没钱,他也不是那么在意。 反正,只要能陪在齐翊身边就好了。 「那你去那边除了努力工作,也别忘了乘机注意一下有没有好对象,然后生个小胖娃给我看看啊。」 姨妈的眼里已是三代同堂的幸福画面。 「呃……」 想了一下,雷东决定先不告诉姨妈他喜欢男人的事,免得她又拈三炷香哭倒在母亲牌位前。 东西收好了,他拿起简单的行李就要离去。 姨妈叫住他:「阿雷,其实只要你堂堂正正做人,姨妈就很高兴了。」 雷东愣了一下,回过头对姨妈热情一抱。「姨妈,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混黑社会了。」 南松除了将手下的产业转型外,对于手下兄弟们的「转业」也相当关心。 他希望手下的弟兄们能以成立保全公司的名义,提供各式保全服务给需要的人。 于是雷东便成了南氏保全公司的经理,一上班就得先到加拿大探探门路,看看那儿有没有拓展业务的空间。 经理耶! 雷东从没想过这么响亮的职称会落在他身上,看来加入南兴好像也不坏。而他的小弟们也跟着他加入南兴,反正北皇已经摇摇欲坠,要跳槽就趁早,免得到时候被拖下水。 他开着公司的车,载着齐翊来到机场。 南松和南聿父子已经在出境处等了。 南聿一见到雷东,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却没说什么话,像是已经默许他和齐翊的关系。 南松则是走上前抱了齐翊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雷东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 「应该是我照顾他吧?」雷东反讥。 「你会说英文吗?」南松问他。 「我只会说fuck,这就够了。」雷东哼了一声。 南松摇摇头,和齐翊对看一眼后,两人都心知肚明地苦笑一下。 「喔,对了。」南松转过身,拉过一个一直站在他们身旁的男人。「这是我的律师,方念白,这次他会跟你们一起去加拿大,关于我老哥休学的问题,他会帮你好好『解决』的。」 方念白极有礼貌地走上前与两人打招呼,并递上自己的名片。 雷东接过名片,想起自己见过这个人。 他就是那个差点被围殴的律师嘛! 「雷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方念白露出了职业笑容,眼珠子转了转,开始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齐翊和雷东。 「真巧!」雷东惊呼。 「我们该走了吧?」方念白说完后便率先定向出境处。 齐翊看着眼前的家人,想要说声保重,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从来没有家人,也从来没有人来机场送过他;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分离场合的他,不知道这时候开口会不会太突兀? 倒是南松大方地先说了声保重,南聿也过来摸了摸齐翊的头,满眼尽是心疼与不舍。 唉!这么可爱的儿子居然被那个野人欺负,而且还心甘情愿被上……这教他怎么不难过呢? 「你……自己好好保重。」 「嗯,谢谢爸爸。」 「好了没?道别干嘛这样婆婆***?再不走飞机要起飞了啦!」雷东不耐烦地喊着。 依依不舍的齐翊被雷东拖进入境处,一路上,他不断回头,每次回头都能见到南家父子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那是自己的爸爸、自己的弟弟。 好像一瞬间,他什么都有了,而且也能继续念书,完成当医生的梦想了。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从雷东错认自己的那一天开始。 「雷?」 「嗯?」正掏着护照的雷东看了齐翊一眼。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雷东皱起眉,完全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道谢? 「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齐翊笑了起来,笑容里装着满满的幸福。 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我会告诉你很多、很多的事情……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