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禁脔》 喜爱的男主角们千风 曾经喜爱,现在正在喜爱,以後也会一直喜爱下去的男士角们,都有一个明显的特效:迷人。(真是废话!) 不过,这个「迷人」的定义其实很暧昧、很模糊的,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不同的哈姆雷特,我喜欢的不一定是你喜欢的,我讨厌的也不一定就是你厌恶的。 所以,各位看倌大人喜欢什么样的男士角,都可以来信和千小风交流分享喔。 好,现在言归正传。 在阅读上,千小风是杂食动物。 因为看过的书很多很杂,所以当我试图把自己所喜爱的男主角们进行一次总结归纳时,竟然发现很困难,只好按照阅读的顺序来回忆一下吧。 国小的时候,印象深刻的是一本比较传统的武侠小说《铁骑银瓶》。说到这本书大家可能感到陌生,但是它的前传《卧虎藏龙》大家应该就很熟悉了吧? 《铁骑银瓶》讲述的是玉娇龙和罗小虎下一代子女的恩怨情仇,他们两人有了一个私生子,却被人偷换成了一个女孩,玉娇龙与这个女孩相依为命,把她抚养成人,後来这个女孩与她的儿子最终喜结良缘。 我当时看《铁骑银瓶》的时候,还未看到更为精采出色的前传,可是不知道是出於什么样的本能,我对《铁骑银瓶》里面的配角玉娇龙和罗小虎很感兴趣。因为它将龙、虎之间「天长地久有时尽」的男女之情转化为因种种阴错阳差以致与亲子反而幽明异路的弥天之恨。 罗小虎与玉娇龙本天各一方,不料造化弄人,最後竟又分别死於亲生儿子怀中,一死於大漠狂飙中,一死於大雪纷飞下,情天恨海,永无弥合之期。 我第一个迷恋上的人就是罗小虎,可惜,在《铁骑银瓶》里他并不算是主角,喜欢上一个不是主角的我还真是奇怪。 生於戈壁荒漠,做著马贼,性格刚烈的男人,身上有著粗犷、剽悍、敢爱敢恨、烈爱如火的特性,很长一段时间,我最迷恋的角色就是他。 以至於後来我看了电影,觉得电影里的罗小虎还是缺乏那么一点霸气和剽悍的野性,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只有美国西部片中那种野蛮牛仔才符合罗小虎的形象。 在升国中的漫长假期里,我读了另一本对代影响深远的书,就是《简爱》。 说老实话,这本书刻划最成功的是女主角,简爱那种发自内心的光彩超越了书中任何一个人物。不过,男主角也不错。 书中描述的他并不太英俊,(这大慨是我喜欢的唯一一个不怎么英俊的男主角)但是身材高大,有种威严甚至可怕的气质。 他不怎么爱说话,一说话就是专门欺负可怜的女主角,可是他这种别扭的个性真是让我喜欢啊!以至於我现在写小说,笔下男主角经常也是喜欢闹别扭的家伙们,当然也格外喜欢「欺负」女主角。(笑)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读的书很多很杂,留下印象的反而寥寥无几,一直到看到电影「夜访吸血鬼」。 各位看倌大人有看过吗?那是我看过最唯美、最富有魅力的吸血电,想想主角是布莱德彼特和汤姆克鲁斯,就可以知道他们有多么俊美迷人了。 我迷恋上的是汤姆克鲁斯扮演的黎斯特,长发披肩,泛著金色的波浪,有一种邪恶的美,华贵的贵族衣衫,过分苍白的肌肤,高高在上的姿态,即使在毁容之传,也依然是那么的高贵不可侵犯。 他非常冷酷,充满暴虐和专制,可是对待布莱德彼特所扮演的路易却又格外的宽容温柔,几近宠溺,甚至为他制造出一个娃娃玩具。 因为喜欢黎斯特,所以我讨厌那个小女孩娃娃,是她抢走了黎斯特真心喜欢的路易。(咳……我总觉得这部片子有隐含同性爱的情感,不过一想到两位男主角是那样惊世绝艳的美丽就很容易接受了。) 擦汗,字数又超过了。(育贞姐不要打我,我自动去墙角面壁思过,呜……) 其他还有一些喜欢的男主角,等以後再聊吧! 因为喜欢这些类型的角色,所以千小风笔下的男人们,就不可能是新世纪温柔似水的新好男人类型,呵呵呵……(不知道会不会被读者大人们殴打) 到此为止,(御龙令)系列就完结了,千小风下一个新系列准备回归到现代的故事,请大家继续捧场喔,下次再见罗。 楔子 「元亨」曾是一个统一天下的大帝国,元亨的统治者姓轩辕,统治这个国家长达五百年之久。 但是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因为天下太平已久,轩辕皇朝开始腐败堕落,天子失德、奸臣当道,以致风俗败坏,贪官污吏满天下;锦绣江山就像被白蚁蛀空的房屋一样,一瞬间梁倒屋塌,轰然一声便没落了。 元亨亡国之後,诸侯割据,战乱持续了五十年,最後形成了四个小国家。四个国家分别是:东方的高辛国、南方的伏羲国、西方的夏后国、北方的高阳国。 这四个国家力量均衡,谁也统一不了谁,多年的征战劳民伤财,令四国君主无力继续统一的霸业,於是局势就这样渐渐安定下来。 五十年征战,五十年休养生息,在元亨亡国一百年後的今天,这四个国家都渐渐繁荣兴盛起来,幼有所依、老有所养,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但是各国的君主能力不一,地理条件有所差异,所以各国的发展也并非完全相同;其中最发达的乃伏羲国,最贫穷的乃高阳国。 但是贫富不均是历朝历代都存在的问题,所以大家表面上也没有太在意,老百姓绝不会注意到歌舞升平下的暗潮汹涌。 老百姓们渐渐遗忘了战争的伤痛,他们现在最感兴趣的乃是一个传奇,一个关於「御龙令」的传奇。 传说中,那些蒙受冤屈的人,经常收到一块印著神龙图案的令牌;得到令牌的人,不管陷害他们的是皇亲国戚,还是帮派霸主,都一定会沉冤得雪、重见光明,然而那些作恶多端的人,铁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传说中,执行御龙令的有五个男子,他们都是人中之龙,个个身怀绝技。 但是并没有人看过他们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分,更别说他们的底细了。 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只手撑起一片天,但行事出奇低调,从来不兴风作浪。 有人断言,如果这五个人联合起来,即使要统一四国也未必不可能;因为他们既英勇善战又足智多谋,所作所为深得民心,一旦招募战士,一定群雄云集。 所以御龙令的主人便成了四国君主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掉他们,皇帝们就一日睡不安稳。 因为有了御龙令的牵制,原本彼此对立的四个国家,反而同心协力起来,成为一件令人啧啧称奇的怪事,御龙令的影响力也由此可见一斑。 人们之所以知道执行御龙令者有五人,乃是因为他们执行完任务之後,都会留下不同的字句代表自己的身分;有心人收集之後进行整理,便得出以下结果—— 其一:飞龙在天。 其二:见龙在田。 其三:战龙於野。 其四:亢龙有悔。 其五:潜龙勿用。 但是又有高人猜测,五龙的身分应是平等的,是他们自己发明御龙令的吗? 好像不太可能……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於是高人下了断言,五龙聚集在一起,一定不是处於「群龙无首」的状态,否则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反而容易互相征战。 那么,五龙背後的主使者又会是什么人呢? 天下人都在猜测,阴谋使坏的人则惴惴不安,生怕哪天御龙令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但是这却成了民间老百姓津津乐道的传奇佳话。 第一章 高辛国京城 一栋豪华大宅院内—— 宇文拓和「望断天涯」的弟兄们喝了一会儿酒,把缠著自己硬是要向他传授什么洞房夜秘笈的左秋航给扔到客房的床上後,终於来到了新房。 新房里很安静。 新娘子在床沿上坐著,头上盖著红盖头。 字文拓拿起秤杆,准备掀开盖头的时候,手突然在半空中停顿住,脸色一寒,沉声喝道:「你是谁?居然敢冒充絮絮!」 「姑爷饶命啊!」 一听见他慑人的怒喝,「新娘子」顿时吓得浑身颤抖,咚一声跪倒在地,盖头也被她自己掀了下来,是一名陪嫁过来的丫鬟。 「姑爷饶命,奴婢也是被迫的,小姐点了奴婢的穴道,直到刚才才自动解开,奴婢不是故意要欺骗姑爷的,呜……」小丫鬟吓哭了,在地板上猛磕头。 宇文拓原本怒火高张,几乎气得想杀了这个丫鬟,可最後却突然大笑起来,「果然,这才像那个古灵精怪的怪丫头嘛!我早就料到娶亲不会这么顺利的。她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有一封信。」 小丫鬟从怀中取出那封信,恭敬地呈给宇文拓。 宇文拓狐疑地打开,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和他的新娘子柳絮絮那种苗条纤细的感觉不太一样。 留言很简单,大意是说宇文拓既然已经从柳府把她娶了过来,那么就不关柳府的事了;至于他和她之间的争端是私人之事,不许宇文拓再去找柳府的麻烦。 另外,她其实很讨厌宇文拓,但是既然嫁了他,就算是他的人了,她会为他守身如玉不再改嫁,但是她也不会让他碰她,因为她真的很讨厌他。 而她去了属於自己的地方,不许宇文拓去找她。 看到最後,宇文拓的笑容变得越来越诡异。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原来她先前之所以不反抗,是害怕他带给柳府麻烦,看来她还满了解最大的黑道帮派望断天涯的厉害嘛! 什么叫是他的人了,但会为他守身如玉? 他还没死耶!这不是明摆著诅咒他吗?还是她很喜欢守活寡? 柳絮絮,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你越是如此,我越是感兴趣呢! 不管怎样,你休想逃! 关於这桩奇妙的婚姻,事情的起因要回溯到两天前—— 宇文拓路过一座山的时候,被一阵悠扬的笛声给吸引住。 他之所以走这座山,是因为可以迅速到达高辛国的京城。 若从官道上走的话,要多走上大半天的路程,但是如果直接穿越这座高山,就可以快许多。 只是这座山相当高,而且丛林密布,据说山中有许多猛兽,即使是大白天上山也容易出现危险,所以人迹罕至,因此这座山就成了京城的一道天然守护屏障。 宇文拓倒不在意这些,他精通医术,平常最喜欢朝深山野林里跑,因为只有这种地方才可以找到许多珍贵的药材。 又因为这个原因,他喜欢以步代马,所以不管到什么地方去,距离有多远,他都喜欢徒步前往。 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宇文拓於是悠哉地走在路上顺便寻找药草,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这杳无人烟的深山之中,居然会传来如此悠扬动听的笛声,而且声音明显自远方传来,可以听出吹笛之人内力相当深厚,应该是隐居深山的奇人吧? 宇文拓虽然没有拜访奇人隐士的兴致,但是他现在非常无聊,而且不想那么快进入高辛国的京城,所以才会拼命地想在路上消磨时间,因此他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位吹奏美妙音乐的奇人。 宇文拓的家在伏羲国的京城,这次千里迢迢来到高辛国,并不是为了寻访他的朋友——高辛国的东凌王左秋航,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么他早就骑马扬鞭抵达东凌王府了。 这一次,他是奉祖父之命,来探望祖父的一位故人的,这位故人是高辛国的御史大夫,不仅位居高官且颇有权势。 祖父还交给他一块碧玉,说是多年未见的信物,让他务必带到。 如果只是寻访故人也就罢了,但是宇文拓却无意间听到祖母和母亲的谈话,发现原来这次要他前往的目的是打算让他和这位故人家的小姐联姻。 宇文拓不禁大为恼怒。 他最厌恶官家小姐了,说不出具体的原因,但他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且根深蒂固的厌恶。 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小女人,个个柔弱不堪还以为自己美得赛天仙呢!不是浓妆艳抹,就是寻思如何找个更有权势的夫君,好继续自己在娘家那种奢侈的糜烂生活。 宇文拓想不通祖父怎么会有一位当高官的朋友? 不过宇文拓自己也不想想,他不也和高辛国的王爷成为至交吗? 所以说人哪,总是心存偏见,不管这个人多聪明、多厉害、多睿智,即使才华洋溢如宇文拓,他依然有著很深的偏见。 他不想去高辛国的京城。 可是祖父的命令又不能违抗,只好在路上拖延时间,原本十几天的路程,他足足走了一个月。 宇文拓循著笛声的来源施展轻功,很快便接近目标。 他隐身在树上,低头向下看,在向阳的山坡上有一大片宽阔的草地,绿草如茵,柔软似毯,草地的周遭有许多大树,一个身穿水绿色衣裙的女子坐在树下,背靠著大树,正在吹著一只玉笛。 居然是名年轻的女子! 宇文拓大吃一惊,同时也有了兴致,开始仔细打量起那名女子。 那个模样颇为快乐的少女,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很乾净,鼻头翘挺,肤色白皙,最让宇文拓惊讶的是,少女有一双温柔的眼睛。 宇文拓确信在二十七年的生命中,还未曾见过如此温柔似水的眼波,那么清澄,那么平和,宛如静谧的大自然。 看著那双眼睛,宇文拓原本烦躁的心情竟然消失,只剩下平静与对这个女子的好奇心。 在女子的脚边,站苦一只棕色的松鼠,手里不知抱著什么东西在啃,圆圆的眼睛不停观察著女子。 附近的灌木丛中,一只披著绚丽外衣的野公鸡,也伸著优美的颈子频频向女子这边探望,离野公鸡不远的地方,还有两只小兔子趴在草丛里一动也不动,只有鼻翼在不停翕动,仿佛沉浸在这美妙的音律里。 宇文拓自谢见识颇多,可是他也不知道女子吹奏的是什么曲子,竟然吸引来那么多小动物喜悦地围绕著她,就像一场森林小聚会。 当这段悠扬动听的笛声结束时,宇文拓从树上飘落下来,鼓掌喝采,「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在下宇文——」 宇文拓正想自我介绍,没想到那女子蓦然站起,挥起手中笛子就朝他逼近,刷刷几声,把宇文拓逼得连退十几步,明显感到浓烈的杀气迎面而来。 老天! 宇文拓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有连连後退。 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啊? 明明刚才是那么宁静祥和、仙乐飘飘的世界,怎么转眼就充满了杀气? 「姑娘,请住手,在下没有恶意,只是喜欢姑娘的笛声,想与姑娘结识,真的没有任何不良企图啊!」 宇文拓虽然没有好男不与女斗的偏执念头,但是他实在不想与这样娇滴滴的大美女杀来杀去的。 这样优雅的山谷、美丽的时光,应该谈谈风花雪月才比较适合吧? 可惜那女子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一个劲儿没头没脑地杀过来。 她的武功底子出乎意料的高,宇文拓一开始还只当玩玩,到最後却不得不使出八分的功力进行闪躲。 那女子的目光没有一点柔和,凶狠凌厉得宛如山中猛兽,强悍得不得了。 「姑娘,在下宇文拓并没有与姑娘动手的打算,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在下不是有意偷听,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听到这美若仙乐的动听声音,忍不住就走了过来……」 那女子依然不听他的话,奋力挥舞手中的笛子,招招皆欲取人性命,极为毒辣。 宇文拓被逼极了,这女子刚刚给他的些微好感全都变质了,他恼怒地说:「即使你是女人也要讲道理,怎么能这样无缘无故的动手?」 女子没有松手,凌厉的笛子攻势将他团团围住。 「原本想你应是隐居深山的奇人隐士,如今看来,也只不过是个不懂道理的疯子,可惜了那动听的音乐。」 宇文拓恼了,终於拔出背後的宝剑开始还击。 他原本想只要他反戈一击,十招之内定能制伏这嚣张的女人,没想到他的宝剑一出鞘,那女子的攻势竟然也跟著加遽,让他大吃一惊,感觉女子的内力像源源不绝的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向他席卷过来。 宇文拓打了一会儿,决定结束这场打斗,他咬牙使出不轻易示人的绝招,眨眼之间,剑尖迅雷不及掩耳的抵在女子的喉头上。 「哼,你究竟是不是个疯子?」 女子冷冷瞪著他,不回答。 「是哑巴?」 女子更加凶恶的瞪他。 「我叫宇文拓,你呢?」 女子这次偏过头乾脆不看他了。 宇文拓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如此藐视,自尊心不禁受挫,然而他却忽然呵呵一笑,一把将女子拉进自己怀中,俯头吻住她那柔软娇嫩的唇瓣。 女子大惊,急忙伸手想推开,奈何力气不如人,还是被宇文拓紧紧困住。 女子感觉呼吸被夺去,异样的男子气息向她袭来,灼热的炙唇在她娇嫩的唇瓣上辗转反侧,想挣扎,下巴却被宇文拓的大手捏住,在痛楚的压迫下,她反射性地张口,那肆虐的舌便乘机潜入她的口内。 女子气愤至极,想咬他一口,可是宇文拓似是经验老到,单手扣住她的下颚,舌尖抵住她的舌尖,让她无法动弹。 女子的身体被困在陌生而宽阔的怀抱里,细细的腰肢在他的手中不盈一握,男性的气味在她的檀香小口中流窜,强韧的舌极具侵略的搜刮她的蜜津,酥麻的感觉从舌尖流向全身,女子的腰顿时一软。 宇文拓暗暗一笑,更加深了这个吻,巧妙地与那柔软滑嫩的丁香小舌交缠,女子白皙的脸颊倏地浮起两朵红晕,鼻息里发出娇媚的喘息。 「唔……嗯……」随著逸出的喘息,女子在他胸膛上捶打的拳头也渐渐失了力度,到最後简直像撒娇一样。 宇文拓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这是第一次,只是单纯一个吻就让他浑身燥热起来。 但这毕竟是个惩罚,当他觉得应该适可而止的时候,宇文拓用自己最後仅存的一点理智放开女子。 女子傻傻地站在原地,目光娇媚的流转,宛如水波中的宝石一般耀眼迷人,让宇文拓的胸口发热,几乎又想将她拥入怀中。 女子像个小木偶,仰望著比她高了将近两个头的高大男子,他身著一件宝蓝色长衫,长衫的布料极好,是皇宫才能拥有的上等绸缎,上好的衣服衬托出男子伟岸修长的身材,越发显得高贵威严,有一种让人臣服的帝王之气。 男子有一张俊美的脸,那是一种纯粹男性的美。 在这张面容上,每一个线条都很显著,清晰分明的轮廓像是雕刻的石像,古铜色的肤色,增加了野性和阳刚美。 他有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此刻,黑眸里有两簇小小的火焰在燃烧,女子即使无知,也知道那是一种欲望——一种猎人发现猎物时的深沉欲望。 看著女子像被人点了穴道似的直瞧著他,宇文拓扬了扬嘴角,心情忽然间变得极好。 这个女子非常有趣,仅仅是这短暂的片刻,她就已经变了三次样子,先是温柔似水的恬静样,然後是疯狂凛冽的凶狠样,现在又变成了小兔子柔弱无辜的单「蠢」模样。 真是有趣! 「姑娘,在下宇文……」 宇文拓正想再做一次自我介绍时,那女子突然飞快的转身跑走,轻功了得的她,眨眼间就消失在前方的密林之中。 宇文拓再次怔住,伸出的手只抓住空气,他懊恼地皱了皱眉,不禁疑惑这个奇怪的女人到底是谁? 傍晚时分,宇文拓终究还是进了京城,不过,他没有先去拜访御史大夫柳承平,而是去了东凌王府。 听闻好友前来,日理万机的东凌王左秋航亲自出王府迎接。 「拓拓,你怎么有空前来高辛国?」左秋航欣喜万分地上前拥抱宇文拓,也不管一旁手下人惊得快掉了下巴,完全没有王爷的架子。 如今的他们都各自背负著一大堆的责任,已经少有机会聚在一起,尤其是已成家的,拖家带口的总是不方便,所以难得见到朋友来访,简直比过年还欢喜。 六人之中,只剩下宇文拓和沈瑛珞没成亲,其他四个都已是娇妻在怀的幸福男子。 「我想念你那个可爱的乞儿王妃罗!」宇文拓笑嘻嘻地打趣道。 「去你的!」左秋航捶了他一下,「我警告你,朋友妻不可戏,否则砍你脑袋。」 宇文拓哈哈大笑,「颜净呢?」 「她啊。」说起自己的宝贝娇妻,左秋航立即一脸幸福男人的傻笑,「在休养呢,因为行动不便正气得哇哇乱叫。」 「不会吧?」宇文拓挑起了剑眉,「莫非她又怀孕了?」 这已经是第四个孩子了耶! 「谁教我们这么恩爱呢?」左秋航兀自幸福的傻笑。 宇文拓摇了摇头,啧啧,这就是陷入爱情中的男人吗? 一旦触碰到爱情,再神气的人也成了人间的凡夫俗子,连高稚华贵的东凌王爷也不例外。 谈笑间,两人来到了左秋航的书房,这是他专门招待好友的地方。 命人奉上茶来,两人一落座,左秋航便开口:「你这次前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宇文拓耸耸肩,「不都说了,专门来看你的嘛!」 「那我真是感动得涕泪纵横。」左秋航假哭了两声,随即眉毛一挑,「哼,你还想骗我,说吧,到底什么事?」 宇文拓瞪他一眼,知道无法瞒过他,而且他也不想瞒朋友,只好叹口气回答:「来拜访一个人。」 「哦?」能让堂堂黑道少主来拜访的人,会是什么角色呢? 「就是和你同朝为官的御史大夫柳承平,我最近才知道原来他是我爷爷的朋友。」 「是吗?」左秋航真的有些吃惊,「柳承平虽然脾气不太好,倒是个好官,廉正自律且忠心耿耿,因此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依然留他在朝。」 宇文拓漫不经心地听著,对这个柳承平根本不感兴趣。 「不过,他的儿子就不太争气了,不仅只混到七品官,还极为好色,娶了七八房姨太太,闹得家里整天鸡飞狗跳,让老太爷很烦心。」 「他只有一个儿子?」宇文拓问。 「是啊,所以老太爷才很烦,偏偏这唯一的儿子又这么不争气。」 「他的儿子有女儿吗?」 「有,多著呢,呃……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左秋航笑了笑,他对这些家庭琐事向来不太注意,「不过确实不少,少说也有十个吧,儿子倒不多,好像只有两三个。」 「十个女儿……」宇文拓一听差点昏厥过去。 「你怎么对他家的女儿这么感兴趣?喔……」左秋航恍然大悟,「拓拓,你的红鸾星动了喔!」 「啐!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呢,还不是被爷爷逼的。」 「不过听说他们家的女孩真的很漂亮;你去挑选挑选,说不定会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 称心如意的…… 宇文拓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在山林中遇到的那个奇怪女子,令他不禁微微一笑,「怎么可能,那些官家小姐,我最厌恶了。」 「不要有成见嘛。」左秋航笑得不安好心,「这样吧,明天早上上过早朝之後,我陪你一起去柳府。」 宇文拓想了想,点头同意。 第二章 柳府的面积相当大,在京城之中,算是一流的豪宅,不过里面的建造与陈设却相当质朴,如果主人不是沽名钓誉之徒的话,应该是个相当清廉的好官。 这样的感觉让宇文拓对柳府原先的排斥感梢微减轻了一点。 「哎呀!原来是王爷大驾,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柳承平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但是由於宫职低於东凌王左秋航,所以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御史大夫是朝廷监察机构的最高官位,王要负责纠察百官和监督府库出纳,可以说是「天子耳目」,说得更清楚一些,就是专门监督官员的官,一般这个职位的官员,在政誉上必须相当清廉,且为人耿直,才能让大部分的人心悦诚服。 柳承平身材不算高大,且颇为瘦削,但整个人却显得威严与沉稳,是个不容忽视的老者。 「啊!柳大人,还劳驾您亲自出迎,本王多有打扰,还请儿谅。」左秋航心高气傲,真正让他钦佩的人没有几个,但对於这个倨傲的老人却是打心底的尊敬。 官场是个黑色的漩涡,能一辈子为官清廉的人少之又少,像柳承平这样的人,一百年也出不了几个。 能有一个好官,绝对是天下苍生莫大的福气。 「王爷客气了,里面请。」柳承平虽然对於东凌王的突然来访有些惊讶,但当目光落到左秋航背後的男人身上时,他的眼睛突然睁圆,目不转睛地盯著那个身著蓝色锦缎长衫的高大男子。 这个人……有些面熟呢! 男子生得浓眉大眼、隆鼻薄唇,高大硕健的身材非常具有压迫感,而男子身上稳重谨慎和从容不迫的气质,更让人觉得他难以捉摸、深不可测。 这位和东凌王并肩而行的人究竟是何许人物呢? 柳承平正暗自寻思时,蓝衣男子已经走到他的面前躬身施礼,同时奉上一封信函,「柳老前辈,晚生宇文拓奉祖父大人之命特来拜访,这是祖父的手信。」 「宇文拓……」柳承平沉吟地接过那封信,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时,脸色陡然大变,声音颤抖地问:「你是宇文豪的孙子?」 「正是。」 柳承平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身後的仆人急忙搀扶住,他定睛再打量宇文拓一番,然後捻须长叹一声,「果然是他的後人啊,难怪我觉得眼熟。他的孙子都这么大、这么出息了,时光如箭啊……」 他的这一声叹息,似有幽怨又似充满感慨,跟随著他的贴身侍从从没见老太爷这么激动过,著实感到奇怪,不禁猜想宇文拓是来头不小的人。 「咳……」见自己被冷落在一旁,左秋航轻咳了一声。 「啊!王爷,快请进,实在是多有怠慢,失礼了。」柳承平这才从失神中陡然转醒,急忙招呼左秋航,回头又对宇文拓说:「你也快进来吧!」 宇文拓微笑著跟随在柳承平和左秋航的身後往里面走。 左秋航笑著说:「我和宇文拓是好友,他这次前来其实是专程到贵府拜访的,而我因为一直仰慕柳大人,所以就强跟来了。」 「你和他是好友?」柳承平面露诧异。 左秋航自然地说:「是啊。」 「啊……真是难得。」柳承平表现出一般人都会有的疑惑。 因为天差地远的堂堂王爷和黑道少主会结交成为好友,的确很少见。 「大人不也和宇文老前辈是好友吗?」左秋航微笑著反问。 「我……下官和他……这个……」柳承平突然舌头打结,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左秋航淡然一笑也不再追问,他本来就没有探询别人隐私的嗜好。 可是宇文拓却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柳承平和爷爷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玄妙,如果是好友,怎么会这么多年没有往来?如果不是好友,为何柳承平见到自己会那么激动?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秘密呢! 大家在客厅落座,客套了一番之後,柳承平便拆开那封信,看完信後,他的脸色时青时红,阴晴不定。 最後他把信放在桌子上,瘦削的手压在上面微微地颤抖著。 然後他招来下人,在下人耳旁吩咐了一声後,下人便匆匆出去。 过了一会儿,大厅外一阵喧闹,胭脂香粉的味道随著轻风飘人大厅,宇文拓下意识地皱眉,左秋航却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唔,这位御史大夫还真是个急性子,一定是信里提到联姻的事,他才会立即把自家的孙女们招来了。 「拓儿,你可知你祖父为何命你前来?」柳承平的神色终於恢复正常,他望著宇文拓问。 宇文拓其实想装傻,但是被左秋航狠狠瞪了一眼,於是点头承认。 「虽然我家的女娃儿都是庸脂俗粉,但我私心地希望她们之中还是能有一人得到拓儿的青睐,她们都在外面候著,你去挑选吧!」 宇文拓原本想推让,但左秋航再次瞪他一眼,让他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算了,等一下再找个理由推掉吧! 「看吧,你的面子多大,居然随你挑选耶!」一起往外走的时候,左秋航扯著宇文拓的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 「我宁愿不要这个面子。」宇文拓低声哼了一句。 走到门外时,他顿时怔住。天啊,好多女子! 岂止十个,宇文拓大约扫了一眼,恐怕接近二十个了。 柳承平将这些女孩扫视了一遍,回头问下人,「絮絮呢?」 「七小姐不肯来。」下人小声回道。 「岂有此理!任性也要看时候,去叫她来;如果不来,绑也要绑来!」柳承平脸色泛黑,显然是生气了。 宇文拓将这十几个环肥燕瘦的花朵看了一遍,大部分姿色平庸,几个稍具潜质的也因为打扮太过招摇而让人心生厌恶,更让他厌烦的是她们身上的骄纵气息,这样矫揉造作的人,怎么适合嫁入黑道之家? 看宇文拓毫不掩饰的皱紧双眉,左秋航再次扯扯他的袖子,「老兄,好歹顾一下大人的面子。」 宇文拓还是不悦,到柳府来的这一路他从来没有愉悦过,现在更是如此。 正在郁闷,突然嗅到一抹山野的气息,他蓦然抬起头来,看到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是她!那个在山野中出现的绿衣精灵? 「絮絮,你真是越来越不懂礼貌,连爷爷的话也不听了?」 柳承平走到那个刚刚走来的水绿衣裙少女面前,板起面孔教训她。 柳絮絮却依然目光凛冽地注视著宇文拓,「他是谁?」 这是宇文拓第一次听到绿衣少女说话,他原本还以为她是个哑巴呢! 少女的声音清脆,清冷的宛如山涧中的溪水,让宇文拓听了很是喜欢。 「絮絮,真是没礼貌。他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是你们的世兄,很快就会成为你们姐妹之中某个人的夫婿。」 柳承平这么一说,那些原本满腹疑惑的女孩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不时将目光定在宇文拓身上,陶醉的看著他伟岸的身材和慑人的气势。 柳絮絮的脸色依然淡漠,不悦地看著宇文拓,「他是来挑选新娘的?」 「对。」 「我不参加挑选。」她立即说道。 看来少女应该是相当受到柳承平的喜爱,这么多女孩里只有她敢跟柳承平说话,并且态度不卑不亢。 「为什么?」柳承平疑惑地问。 宇文拓是出色的年轻人,比他那几个孙子强一百倍,柳承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我讨厌他。」柳絮絮说著,用嫌恶的眼神再看宇文拓一眼,然後就迅速掉转开目光,转而盯著院子中的一棵迎客松,怎么也不肯看他一眼。 「絮絮!」柳承平恼怒地斥喝了一声,「没大没小,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然後生气地吩咐下人:「柳安,把她拉出去!不要她也罢!」 「等等!」一直沉默的宇文拓突然说话,随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拓儿?」柳承平也跟著看向他。 「我想……我已经挑选好自己喜欢的姑娘了。」 「哦?一众人又是一阵惊奇,那些女子个个更是心儿怦怦跳,只有柳絮絮依然故我地盯著那棵迎客松,好像那棵松树长得多英俊非凡一样。 「你真的选好了?」左秋航现在反而担忧起来。 他是非常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早点完成终身大事,却不希望他莽撞行事,如果是自己不喜欢的,当然不能委屈自己,即使是奉父母之命、长辈之言也不能妥协。 宁可抱残守缺,也不能为了成亲而成亲。 「嗯。」宇文拓的嘴角上扬,剑眉上挑,眼神蓦然间变得幽深莫测,「选好了,而且我相信这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她逃不掉了。」 「咦?」左秋航更加诧异了,他这个好友什么时候也相信宿命论了? 真是怪哉! 进柳府之前明明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现在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左秋航的目光顺著宇文拓看去,最後落在那个盯著松树的绿衣少女身上,难道是因为她? 嗯,的确是个清丽出色的女孩,但是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冷冷的耶! 「拓儿,你相中哪一个?」柳承平原本还担心自家的女孩根本无法让宇文拓看上眼,现在拓儿说选中了,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欣喜。 宇文拓的手指向绿衣女孩的方向。「就是——她!」 「絮絮?」柳承平有些吃惊,随即小声地对宇文拓说:「拓儿,虽然说家丑不外扬,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她可是个怪脾气的丫头,很难缠的。」 怪脾气?难缠? 宇文拓的嘴角更加扬起来,「没关系,我就喜欢她这样。」 左秋航小声嘀咕一句:「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什么癖好?」宇文拓可没放过他的讥讽。 「受虐啊。」左秋航耸耸肩,「那女孩对你可没什么好印象,人家都直接说讨厌你了,你还偏要挑她,啧啧!」 「呵呵,还不知道谁虐待谁呢。」宇文拓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对这个小女人越来越好奇了,好奇到不惜以姻缘的红绳捆绑住她。 这个捉摸不定的小野鸟,一定会成为他的掌中物的……一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嗯,这真是好东西啊! 一直喜欢反叛传统的宇文拓第一次觉得这种传统也未必不好,因为有这个理由,所以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那个说讨厌他的小女人。 在左秋航的支援下,奢侈昂贵的聘礼迅速筹备齐全,豪华奢侈的聘礼几乎让整个京城为之轰动,想必多年後会一直流传著柳府的七小姐嫁了一个多么了不得的人,光是求亲的聘礼就足够买下半个京城。 宇文拓是望断天涯的少主,而望断天涯是整个大陆上最大的黑道组织,其丰厚的资源甚至超过那些所谓的富商,那些聘礼根本不值得一提。 因为宇文拓多次向柳承平暗示自己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叫絮絮的丫头,喜欢到想立即拥有她,所以柳承平二话不说便马上帮他们举行婚礼。 因为望断天涯的势力遍布各国各地,所以这里自然也有他们的分支,宇文拓当下就挑选其中一栋豪宅将柳絮絮迎娶进门。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让宇文拓怀疑那个丫头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欲拒还迎的方式在引他上钩。 不管怎么说,他得到了她,即使为她受到婚姻的束缚也不後悔。 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他第一眼看到柳絮絮时,她那温柔到几乎快漾出水来的眼眸,仿佛心都要融化在里面似的。 对於一个从小置身於黑道中的人来说,他比普通人更渴望一份安宁与柔和。 为了得到这双带给他宁静的眼睛,他不惜使出各种手段,而且绝不後悔。 可是,他的新娘子却在洞房花烛夜落跑了! 宇文拓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个被新娘子甩了的新郎都还没反应,柳府的人已经又是哭又是闹地乱成一团,连一向沉稳的柳承平也在宇文拓的面前拼命陪不是。 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个害怕出事的丫鬟跑去向柳府如实禀报小姐逃走的消息,所以尽管现在是大半夜,柳承平还是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拓儿,这、这个……啊……都怪老朽家软不严,才会发生这种事,我马上派人去找,一定会把她找回来好好教训一顿。」 「不必了。」宇文拓阻止了柳承平的好意,「望断天涯已经发出了密令,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絮絮非常孝顺,不希望这点小事就惹您老人家烦心。」 「这,这……唉!」柳承平只能叹一口气。 这真是个万中选一的好男人啊,絮絮却如此抗拒他,八成又犯了以前的毛病,她的心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开啊?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眼神却十分机敏的年轻男子走进来,在宇文拓耳边说了几句话後,宇文拓点了点头,男子又退了出去。 「爷爷,您现在回去吧,已经找到絮絮了,我现在马上就去接她回来。」 「啊?真的吗?」柳承平有些惊讶,看来望断天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想当年他逃跑的时候,宇文豪大概花了一天时间才找到人,现在宇文拓居然只花了几个时辰就找到絮絮了? 「我会好好待她的,现在我和她已经是夫妻,即使争吵呕气也是夫妻间的事,爷爷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宇文拓表面说得客气,话里的意思其实是:你这个老头不要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了! 柳承平是何许人,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岂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即点头答应,「那老夫就告辞了,拓儿可要好好对待絮絮,她心肠很好,只是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可别欺负她。」 欺负?宇文拓暗自一笑,柳承平这么快就看出是他要欺负她了吗?哼,这么说真是失礼,他可是打算好好「爱」她呢! 柳承平带著柳府的众人离去。 左秋航似笑非笑地看著宇文拓,「没想到新娘子居然会落跑,更没想到的是,在望断天涯的监护之下她居然还能落跑成功,看来她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你是因为早已知道她这种个性,才非要娶她的吗?」 宇文拓轻轻一笑,「左左,你总算聪明一回了。」 「我也总算确定你真的是受虐狂,明知道这样还非要娶她,啧啧!」左秋航叹息著继续回房睡觉。 宇文拓把自己身上那傻呼呼的赤红新郎服脱掉,重新换上自己最喜爱的宝蓝色长衫,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後,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第三章 京城外的高山—— 宇文拓骑著快马飞奔而行时,天边已经出现一丝曙光,很快就要天明了。 他把马拴在山脚的一棵老树上,俐落地撩起长衫的衣摆,纵身向山上飞跃而去。 翻过一座山峰,在第二座山的山坡上有一大片绿地,那里是宇文拓第一次见到柳絮絮的地方。 现在,柳絮絮也正待在那里。 她还是坐在那棵树下,背靠著树干,手里拿著那根玉笛,她并没有吹奏,只是不停地在手中耍弄。 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山脚下蓊郁的树木丛林,也可以看到山腰上的云雾缭绕;现在曙光正穿破云层努力绽放第一线光明,天色也由浓黑变成稀淡的乳白色。 原本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漆黑夜晚,到了此时,浓云渐渐退散,不一会儿,太阳就会破云而出。 柳絮絮依然穿著那身水绿色的罗裙,她似乎真的非常锺爱绿色,就像宇文拓格外锺爱蓝色一般。 就连她在服装上的执拗也让宇文拓觉得非常窝心。 「一个人看日出很无聊吧?」宇文拓轻轻地从树上飘落下来,站在距离柳絮絮五丈开外的地方。 柳絮絮有些吃惊,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瞬间睁大,随即又移开了目光,「有人在旁边聒噪才真的无聊。」 宇文拓扬起嘴角,「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请你离开我的地方。」柳絮絮声音清亮地命令。 「你的地方?你有这片土地拥有权吗?」宇文拓的笑容开始在脸上冻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是我先发现这里的。」柳絮絮用鼻子哼出声音。 宇文拓再次感到好笑,这个丫头还真是刁蛮任性不讲理。「普天之下,若非王土,任何人都有权利来这里。」 「你不是我国的人。」 「国家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这是实话,望断天涯已经渗透进各个国家的各个地方,国家的疆域限制对於他们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数三声,请你立刻离开。」柳絮絮的秀眉轻蹙,显然是生气了。「一……二……啊!」 数到第三声的时候,她已经落入一个宽阔浑厚的胸膛里。 柳絮絮大吃一惊,抬头怒视这个不讲理的野蛮男子,随即嘴巴立即被封住,想骂也骂不出口。 「唔……」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男人?真想杀了他! 宇文拓如钢铁一般结实的手臂紧紧箍住柳絮絮的脖子,双唇重重地吸吮她的樱唇。 那种仿佛要把她吞噬一样的深吻,让柳絮絮从一开始的恼怒变成深深的恐惧,她已经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悍气息与浓烈的欲望。 好可怕的欲望……他要对她做什么? 「唔……啊……混蛋!」正当柳絮絮准备和宇文拓好好谈判时,突然发现大事不妙,她的双手竟然被这可恶的男人扣在背後,被他用一条柔软的布条给捆绑住。 她双眼喷火地盯著他,「宇文拓,你无耻!」 宇文拓把她按倒在草地上,开始伸手解她身上的衣裳,还一边微笑的说:「咱们已经是夫妻了,昨天夜里本该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可惜你不合作,该死的给我跑掉,让我丢脸丢到了家,你说,到底是谁的错呢?」 他的笑容是那么纯真无辜,却又带著形容不出的邪恶与坏心。 「你——」柳絮絮气短,可是马上又吼道:「我讨厌你!才不想嫁给你!」 「是吗?我可是喜欢你喜欢得很,恨不得把你变成我的禁脔。」宇文拓搂住她的腰,原本抚摸她背部的手渐渐的移到翘臀上,双手揉著她丰满浑圆的臀,这让宇文拓的欲望越发高张。 「混蛋,你这个混蛋!」柳絮絮虽然凶悍,却不懂得如何骂人,骂来骂去就那两个字。 宇文拓觉得好玩,但是被人骂并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所以他低下头重新寻找著她的小嘴吻住她。 柳絮絮紧紧地闭著嘴巴,硬是不肯让宇文拓进入,於是宇文拓把手仲进她的衣服内,把她转过去改从背後抱她,亲吻她敏感的耳际,双手不停的在她胸前游移,冷不防握住她的椒乳,柳絮絮「啊」的一声叫出来。 「何必这样反抗呢?还是你喜欢来强的?」宇文拓啃咬著她的耳珠,邪恶地呢喃著,还不时朝她的耳朵里轻吹热气。 柳絮絮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激动,连那敞露出来的盈白肌肤也变成了粉红色。 「我恨你。」她鼓著嘴巴,恼怒不休地说:「我恨你,我恨你……」 「小亲亲,爱与恨之间只有一线之隔,恨会让人变得丑陋,不如试试爱我吧!」宇文拓从背後解开她的肚兜,这样一来双手更结实的摸上了她的椒乳,她的椒乳很柔软,又充满了纯洁少女才有的丰挺稚嫩,让宇文拓几乎要上瘾了。 宇文拓用两个手指轻揉著她的花蕾,舌头进攻她的耳垂,柳絮絮挣扎的力量渐渐变弱,宇文拓於是乘机把她转过来压在身下,看见柳絮絮的眼睛依然充满了怒火,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宇文拓想必已经死了几百次。 「我恨你!永远都会!」 宇文拓一怔,他实在不明白柳絮絮眼神中那股恨不得把他凌迟处死的恨意到底来自何处?即使不爱他也不至於如此恼恨吧? 他们以前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为什么这么恨我?」这一次,宇文拓的眼神很认真。 他虽然不像令狐羽那么风流成性,可是在女人中他反而更受欢迎,魁伟的身材、充满男子气息的冷峻面容,在在都吸引著春心萌动的女子们。 为什么柳絮絮这么讨厌他? 「厌恶就是厌恶!」柳絮絮回答得毫不犹豫。 宇文拓苦笑一声,还真是个不讲理的小丫头。 「如果有机会,我会杀了你!」柳絮絮在他身下挣扎著,可是双手被捆著,纤细的身子又被庞然大物般的男人给压著,想挣脱当然是痴心妄想。 还从来没有在女子身上这么吃瘪过,宇文拓纵有再好的耐性也差不多被她消磨殆尽。 他是堂堂望断天涯的少王,是个武功盖世、医术超群、仪表出众的优秀男子,多少女儿家梦想著嫁给他,甚至不乏主动求欢,只盼望得到他的青睐。 这样的他,为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认识不超过一个昼夜的女子,甘愿付出自己的一辈子,这样的牺牲还不够吗? 她居然一点都不感动、一点都不知足,还敢给他落跑?现在又口口声声说讨厌他、想要杀了他! 再忍下去,他就不是宇文拓,而是没用的窝囊废了! 宇文拓再次低头吻住柳絮絮。 这是一个很激烈的吻,他很轻易的就把舌头伸进她的口中,在她的芬芳小口中翻江倒海、肆意侵略…… 猛然间,一道如雷击般的快意,迅雷不及掩耳的在体内窜过,两人几乎同时攀上快感的高峰。 太阳已经升起,红通通的脸儿,似乎因为目睹了这激情的一幕而害羞…… 第四章 「你不要过来!」柳絮絮站在悬崖边,衣衫不整地对著宇文拓叫道。 宇文拓站在距离她三丈开外的地方,一脸吃惊地看著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快从激情的余波中挣脱出来,并且在眨眼间爬上山峰的悬崖边。 「别乱来!」宇文拓皱眉冷喝。 从高达上千尺的高山跳下去绝不是好玩的,即使站在山峰上也能感觉到冷风阵阵,气温明显比山脚下要低了许多。 柳絮絮刚才说要洗澡,并说她知道山上有处地方有山泉水,自愿带领他前去,宇文拓虽然料到她可能会耍花样,却没想到她会跑到山崖上以自尽来威胁他。 「宇文拓,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 柳絮絮背对著悬崖,冷然地面向宇文拓。 宇文拓怔了一下,随即沉声道:「或许你可以换一种方式表达你对我的讨厌,要打要骂随你。」 「你当我是三岁小娃娃吗?」 柳絮絮忽然笑了起来,目光也失去了原来的凌厉,变得非常凄楚,这样的目光让宇文拓看得心痛,清楚感觉到她眼里的悲伤情绪。 「我告诉你答案吧,因为你姓宇文、因为你是黑道的大魔头;我讨厌黑道,讨厌那些灭绝人性惨无人道的混蛋!让我嫁给你,还不如让我死掉!」说到最後一句话的时候,柳絮絮露出一个绝艳的笑容,然後猛然朝悬崖下纵身一跳。 这也许是命运吧! 当她的身体在空中急遽下坠的时候,她模模糊糊地想著:越是讨厌、害怕这种人,就偏偏越是遇到这种人,还被迫嫁给他,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 无可奈何又悲哀的命运。 可是她绝对不会向命运低头的,她不要悲惨的生活著。 像刚才那样被强暴对她来说真是比死还痛苦,她宁愿被一个丑陋的平民给拥抱,也不想看到宇文拓那张英俊冷酷的脸孔。 既然反抗不得,那她就只有一死了…… 对於弱者来说,这大概是唯一,也是最後的抵抗方式。 娘,我就要见到你了。对不起,我没有如你所愿的变成一个强者,虽然我很努力……对不起…… 柳絮絮的娘亲聂云岚是位柔美的女子。 聂云岚出身於没落的书香世家,是家中五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儿,贫穷的父母因为死要面子不肯做一些正当的营生赚钱,一心只想考官当官,结果到最後连给儿子们娶亲的聘礼都筹不出来。 眼看聂云岚慢慢长大,水灵灵的模样煞是惹人喜爱,偶然的机会下,御史大夫家的公子柳文彬看上了她,很快派人前来提亲并送上了丰厚的聘礼。 虽然女儿嫁过去是做人家的第四房小妾,但是看在钱财的份上,聂家二老连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 聂云岚从小就受到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育,虽然不怎么喜欢那个好色的柳公子,却也没有反抗。然而其实她的心里喜欢的是隔壁的教书先生,他是个俊朗又颇有才华的男子。 嫁入柳府之後,聂云岚出人意料地得到柳文彬的宠爱,那种疼爱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为了她,丈夫甚至不去另外三个妻妾的房间。 这种极度宠爱的日子持续了两年,直到他们的女儿絮絮诞生,丈夫的热情依然没有减少。 府里的人们纷纷传言聂云岚是个狐狸精,否则凭她那清秀的姿色怎么可能得到独宠?要知道另外三位夫人可是比聂云岚漂亮妩媚多了。 聂云岚一直都是从容自在,不曾刻意去争些什么。 或许就是她清冷与从容的气质吸引了长久流连花丛的柳文彬,他对她一直痴迷不已。 头两年还相安无事,但是慢慢的聂云岚也感受到周遭歹毒嫉妒的目光,那三个女人简直恨她入骨,恨不得置她於死地。 於是她开始规劝丈夫去宠爱那三个女人,她是真心这么想的,结果柳文彬很吃惊,没想到她这么大度,更加宠爱她。 聂云岚见规劝无效,也就不再多事。 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得到这份独宠,心里不免惶惑,在这种情况下她开始信佛;丈夫去工作的时候,她便在府内的小小佛堂里念佛诵经。 後来,柳絮絮六岁的时候,不知为何得了一种怪病,终日昏迷不醒,在诸多药方均无效之下,聂云岚决定亲自带女儿去京城外最大的一座寺院烧香祷告、求佛祖保佑。 时值初夏,天气有些热,聂云岚穿得衣衫也颇为单薄,弱骨娉婷非常动人,没想到竟因而招惹了歹徒。 当他们乘著轿子打道回府时,时间已过晌午,路上行人稀少,就在路过一个僻静之地时,突然窜出一夥人,不仅抢了她身上戴的珠宝,看到她颇有姿色,竟然动了淫念,就把她给强暴了。 那些随行的下人被打昏的昏死,逃走的逃走,藏在轿子底下的柳絮絮却在这时醒了过来,亲眼目睹那残忍的一幕,硬是没有吭一声。 她听见那些人淫笑著说自己是望断天涯宇文家的人,有的是钱,却缺漂亮的女人,要把聂云岚掳走。 在他们说话间,聂云岚乘机夺了一把宝剑自刎。 她虽然平素淡然,却是个个性刚烈的女子,受了这种侮辱,自觉无颜苟活,便刎剑自尽。 那几个歹徒自觉无趣,正欲离去,就在这时援救的人马正好赶来了,他们吓得匆忙四处逃窜。 柳絮絮从轿子底下出来,抱住娘亲;奄奄一息的聂云岚用仅剩的最後一口气对她说:「要……自……强……」 从此,自立自强这信念成为柳絮絮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柳絮絮的个性虽然冷漠,却非常热中学习武艺。虽然那几个毛贼在父亲的满腔怒火与朝廷的大力协助下早已被抓住并就地正法,但她胸中的悲愤却始终无法平息。 她恨男人,恨任何和黑道扯上关系的男人,尤其是宇文家的男人、望断天涯的男人。 虽然後来祖父曾多方解释,说那几个毛贼是冒称望断天涯的人,真正的望断天涯不是这样邪恶的帮派,但她依然固执的认为望断天涯都是淫贼,而宇文家的男人都是恶魔。 她恨他们。 这种恨让柳絮絮当初听到宇文拓在自我介绍时,立刻就窜过想杀了他的念头。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命运之下,她居然被迫得嫁给他,今天又被他这样侮辱,柳絮絮不恨他却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无力。 这样的她无颜活在世上,唯行一死! 娘,女儿对不起你。 对不起…… 「柳絮絮!」 柳絮絮听到一声冷冽的喝斥声,本能地抬头观望,竟然看到上方一片宝蓝色的身影,她大吃一惊。 「宇文拓!」 他怎么会跟著跳下来了? 「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宇文拓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暴躁,「即使上天入地,我也一样会找到你!」 好可怕! 柳絮絮的头一阵晕眩,一股不祥的感觉瞬间将她重重包围起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坚持? 难道欺负她就这么好玩吗? 她已经被逼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他还是不放过她? 柳絮絮突然害怕得想哭,她有一种无法逃出魔掌的恐怖预感,一想到必须整日被这种恶魔男子态意玩弄的悲惨情景,她便希望加速自己的坠落。 下坠吧! 坠到山崖下摔得粉身碎骨才好! 看著山谷下嶙峋的石头渐渐变得清晰,柳絮絮戚然一笑,只要比他早点摔落地,那些坚硬的石头不怕摔不死她! 在距离地面还有几十米的高度时,柳絮絮突然感到一阵强劲的风将她席卷裹住,她还没来得及反抗,那阵大风已经将她吹到崖壁旁的树枝上,强大的下坠力和她自身的重量把树枝都撞断了。 身体依旧继续下坠,这股强大的风也依然席卷著她,让她在各个高度的树枝上不停地跌跌撞撞,最後滚落在地时她终於被撞得昏厥过去…… 会死吗? 她一定要死去…… 空气中有氤氲缭绕的香气,非常淡,却非常好闻,很像娘亲生前最爱的清雅淡香。 柳絮絮知道这是母亲拜佛时最爱用的一种香,据说是由特别的制香师傅做成的,最纯粹、最好闻,也最昂贵。 娘…… 这么说她真的死了,她可以见到娘亲了吗? 柳絮絮心中一阵大喜,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雅的面孔,那小女娃看到她突然睁眼,吓了一跳,立即停止为她擦脸的动作。 「少、少夫人?您醒了?」小丫鬟结结巴巴地说著残酷的事实。 「你是谁?」 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娘亲,柳絮絮的脸色顿时变冷,口气也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冰冷。 「奴婢叫做玲玲,是少爷专门派来伺候少夫人的。」 小丫鬟大约十五、六岁,脸蛋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煞是可爱。 「少爷是谁?」尽管心底有不好的预感,柳絮絮还是问了一句。 「哎呀,少夫人,您不会忘记以前的事情了吧?」玲玲有些担忧地看著她,「少爷就是您的夫君宇文大少爷啊!」 果然…… 柳絮絮在心底哀鸣一声,她果然没有死成! 从山崖跳下来在快落地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有一股股强劲的风势阻挡著她,当时她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那一定是宇文拓使用内力发出的掌风,强迫改变她下坠的路线及冲力,让她借助树枝的阻碍而减弱摔落地面时所受的伤害。 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发出那么强劲的掌风,他的武功真是可怕! 他也是跳下山崖,和她一样往下坠的啊,为什么还可以厉害如斯? 心莫名发慌,柳絮絮闭了会儿眼,才重新打量这个阳光明媚,宽敞明亮的雅致房间。 「这是哪里?」 「悲魔别馆。」 「悲魔?」 好特别的名字……亦是令人心疼的名字。 是谁取的名字? 既然为「魔」,何来为「悲」? 「嗯,是少爷自己的别馆喔,以前从来没有外人进入过,唔……连宇文家的老太爷、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都没有进入过呢,除了贴身服侍少爷的几个人还有他的五个至交好友进入过,夫人是第一个进来的女子呢!」 是吗?那她是不是应该感到万分荣幸? 柳絮絮淡然一笑,她宁愿不要这种荣幸。 「少爷第一次正式住进这里的时候就说,如果有一天他让一位女子住进这里,那么这位女子就是我们的女主人了。」玲玲万分羡慕地看著柳絮絮。 柳絮絮没有说话,只是苦笑。 「我想起来。」 柳絮絮挣扎地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只要一动,身体就宛如撕裂般疼痛。 「哎呀,不行!」玲玲急忙按住她,「少爷说少夫人受了重伤,尤其是腰部受到了撞击需要修养,现在还不能下床。」 「这是在伏羲国?」柳絮絮再次看看和自己的国家并不太一样的房间摆设,疑惑问道。 「是呀,在京城的边郊,少爷不喜欢吵闹的市区,喜欢清静,所以特别在这里建了别馆。他平常都住在这里,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办,才会在京城里住一两宿。」 那个恶魔喜欢清静? 分明就是装模作样! 柳絮絮继续在心里冷哼著。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玲玲立即回答她,柳絮絮闻言大惊,她竟然已经昏睡了一个多月? 「那个混……宇文拓呢?」 「因为少夫人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迟迟不醒来,所以少爷又去采集药草了。」玲玲眼神中的担忧又加深了,「这次听说要去采一种很难找到的药,这种药生长的地方有毒蛇毒蜂,真担心少爷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他已经出去三天了。」 「三天了还没回来?」 柳絮絮也吃了一惊,心底竟然有些担忧,当她发现自己这种心情时,顿时脸色一红,同时把自己痛骂一顿。 管他是死是活,最好被毒蛇咬死、被毒蜂螫死,哼! 「少夫人,您饿了吧?我去给您弄点吃的。」 玲玲这才想起正事,见柳絮絮没有回答,就以为她默许了,立即转身朝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一笑。 「少夫人,少爷如果知道您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高兴关她什么事啊? 柳絮絮在心底啐了一口,却突然发现她并不是那么讨厌自己还活著。 第五章 「少爷?您回来啦?啊呀!唔——」 门外传来玲玲的声音,先是欢喜,随後又发出一声惊呼,之後就没了声响。 柳絮絮躺在床上,心竟然荡了一下,想到马上又能见到那个恶魔,她的脸有些发烫,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别的感觉。 她不会感激他救她的,绝对不会。 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那扇门还是没有打开,那个恶魔没有进房里来,连玲玲也没有进来。 柳絮絮的心头涌起一阵不安,到底怎么了? 她想下去看个清楚,自己是习武之身,摔打跌伤是常有的事,她并不会当一回事,所以当她准备坐起身来下床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居然没有一丝力气不由得大惊,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试著起身,结果最後竟连著被子重重摔下了床。 一声闷响,她不禁发出痛呼声,看来玲玲说的没错,她受的伤并不轻。 正当柳絮絮在地上挣扎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如风一般卷进来。「絮絮!」 她勉强抬起头来,愕然愣住:眼前这个人是谁?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高大身材,可是……他的脸怎么肿得跟馒头一样? 不论是额头、眼角,还是脸颊……连下巴都鼓胀起来,肿得像个发面的面团一般。 「你……」柳絮絮被高大男子抱上床,小心翼翼地安置好,可是她的眼睛还是专注地盯著男子丑陋,甚至变得有些恐怖的脸,「宇文拓?」 男子似乎想笑,结果嘴角才抽搐了一下,鼻子随即发出沉闷的哼声。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柳絮絮的心忽然被针刺了一下,一阵紧缩。 宇文拓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打了开来。目光明亮地看著她说:「瞧,这是银丝草,对你的身体复元有奇效。」 那散发著银色光泽的植物,叶子像细丝,柳絮絮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草,这就是被毒蛇和毒蜂保护著的药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柳絮絮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在那扭曲变形的脸颊上触摸了一下,结果滚烫灼热的触感吓了她一跳,手指猛然收回。 见自己的模样吓到她,宇文拓勉强一笑,结果脸形更加扭曲,「没关系,我本来做了防护,没想到那些毒蜂实在太厉害,我都走出百里之外了,它们还追上来,一不小心就被螫成这样了。」 柳絮絮的眼睛忽然湿润起来,以宇文拓那么高深的武功还被螫成这样,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已没命了吧! 这个该死的混蛋到底在想什么? 舍身跳崖救她就算了,现在又这么不要命地为她采药草,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明明已经这么明显地拒绝他、厌恶他了,为何他还如此…… 「你不要乱动,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修养吧!」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样子太过难看,宇文拓似乎急著退出去。 柳絮絮并没有阻拦,看著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一直隐忍在她眼里的滚烫液体终於滑落下来。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她,即使娘亲也没有。 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让她心疼如斯? 虽然他现在的样子在普通人眼中恐怖至极,可是在她眼中,却觉得很好看很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里,柳絮絮过得很平静。 宇文拓没有再走进这个房间,除了玲玲,也没有其他人进来打扰。 玲玲每天按时给她喂药,并且很体贴地准备了蜂蜜和各种精美的小点心,让她在喝完苦苦的药汁之後享用。 蜂蜜很甜,精美的小点心很可口,柳絮絮即使没有食欲,也会吃几块点心。 玲玲很满意地看著点心一块块消失,嘴角是藏不住的得意。 柳絮絮有一次被她笑得浑身不对劲,忍不住问:「玲玲,这些点心是不是下毒了啊?你怎么笑成这样?」 玲玲的嘴巴忽然张大,又急忙用手捂住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唔……完了完了,奴婢又要挨骂了。」 「什么要挨骂?我没有要骂你啊!」柳絮絮更加奇怪地皱了皱眉。 「少夫人,其实……少爷不准奴婢说的……哎呀,其实这些小点心是少爷专门请京城里最好的师傅特意做的,据说这位师傅之前在皇宫里做御厨呢!少爷说少夫人刚到这里,一定水土不服,身体不好、胃口不好,要吃点精美可口的点心才行,所以每天少爷都戴著面具去那师傅家里买点心,他本来想请师傅到别馆来,但师傅架子大,不愿意前来。」玲玲诉说的时候,圆滚滚的眼睛眨呀眨呀,满是欣羡之情。 少爷对少夫人真的好好喔!她从来没见少爷对谁这么尽心尽力过呢! 柳絮絮原本拿著点心的手一顿,眼前又浮现宇文拓那张被毒蜂螫得肿胀的脸,心里一热,忍不住问:「他的脸……好些了没?」 「嗯?哦,少爷说已经消肿了许多,再过两三天应该就会痊愈。少夫人,您还不知道吗?少爷可是个神医喔!」 「神医?」 柳絮絮又是一怔,恶魔混蛋还会医病救人? 「是啊,就连皇宫的御医也比不过少爷,他可厉害了,这次少夫人受伤,若不是少爷给您治疗,恐怕……呸呸呸!少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的!」 柳絮絮没有再说话,心底却充满惊讶,那个宇文拓到底还有多少事让她感到吃惊的? 柳絮絮的身体一日日好转,总算在玲玲的搀扶下已经可以慢慢行走,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要想完全好转,大概还需要些时日。 夜里,柳絮絮在玲玲的服侍下洗了花瓣澡,感到浑身舒适,一种奇妙的酥软感觉在四肢百骸蔓延,舒服得让她几乎想呻吟出声。 玲玲退出去之後,替她带上了门,就像往常一样。 洗完澡,柳絮絮躺在床上,可是看著洒在地板上的月光,她却怎么也睡不著,总觉得体内有一股莫名的骚动在流窜,有些热,她把被子掀开一角,望著皎洁的月光发呆。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她惊疑地问:「玲玲……啊?是你!」 门随即被关上,那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英俊的面庞已恢复原来的模样,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散发著灼热的光芒,宛如要把她点燃一般。 柳絮絮的心一跳,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不对劲,慌乱地盖好被子,把自己遮掩起来,只露出一张小脸。 「你要干什么?」 宇文拓的嘴角微微一翘,在床沿边坐下,「你说呢?」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柳絮絮把被子拉得更紧。 「你……不要!」 宇文拓却不理她的话,毫无预警地掀开被子,动作迅速地剥光她身上原本就很单薄的衣服…… 柳絮絮根本无法入睡。 因为宇文拓紧接著又折腾了她两次,直到她再次昏倒才罢休。 她从来没尝过这种美妙又疯狂的滋味,也是第一次知道女人高潮後那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她能感觉到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复活了,可是那种复活的骚动让她惶恐、让她害怕。 她觉得自己堕落、无耻,背叛了最尊敬的母亲。 第六章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的地板上,地板是木质的,上面泛著柔和的原木光泽,细腻的纹理有著美丽的自然漩涡。 据玲玲说,这木质地板是宇文拓专门为她的入住而重新铺设的,说是她的身体柔弱,大理石地面太过冷硬等等。 可笑,想她柳絮絮虽然出身官宦人家,但从小也是练武长大的,身体哪有他说的那么弱不禁风?哼,小题大做! 刺眼的明亮光线照射在柳絮絮的眼皮上,把她从朦胧中唤醒,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又是新的一天,该起床了。 可是……她觉得浑身慵懒,只想缩在被窝里回避清晨的阳光。於是她下意识地用胳膊抱住头,调整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再次闭上眼睛,准备再眯一会儿。 然後,她感到了一双大手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移,温热的气息也从背後吹过来,落在她的颈项上,痒痒的,酥酥的。 呃……宇文拓! 她吃了一惊,脑海顿时浮现昨夜热情如火的情形,脸儿霎时羞红,因为昨夜并不完全是宇文拓在威逼她,她也有主动……求欢? 啊啊……柳絮絮在心底惨叫两声,她怎么会那样? 像个荡妇淫娃一样缠著男人的腰要求呢? 她羞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宇文拓的大手从她的锁骨下滑到胸部…… 好舒服的感觉,舒服到让她害怕。 柳絮絮能够感觉到抵著她翘臀的灼热是什么,不由得越发慌乱起来。 她不敢动,不敢出声,就这样埋著头装鸵鸟。 她以为宇文拓不会停止对她的侵扰,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宇文拓便翻身下床,然後回过头来在她的樱唇上吻了一下,呢喃道:「小女人,这么乖的你真可爱。什么时候你身上的荆棘尖刺才会消失呢?」 什么?柳絮絮的心一悸,他已经发现她浑身的尖刺了? 宇文拓转身离开,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柳絮絮有些魂不守舍,她觉得不对劲。 一整天,柳絮絮都在琢磨这不对劲到底出在哪里,可是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脑海里不时会浮现出夜晚翻云覆雨的情景,心里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妥,然而强烈的羞耻感让她最後却只能怀著鸵鸟心态对这个问题避而不想。 傍晚的时候,玲玲又端了药汁给她喝。 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原本一天三次的药变成了一天一次。 药汁很苦,她很不喜欢。 喝药的时候,她看著药汁发呆,一想到这是宇文拓亲自为她采集药草熬煮出来的,她的心里就泛起不知道是酸还是甜的怪异滋味。 晚上就寝前,玲玲又要服侍她洗澡。 「玲玲,我早晨刚洗过,不想洗了。」 柳絮絮实在觉得一天洗两次澡很奢侈,再说现在天气又不算热,她也没有活动,身上一点都不脏。 」少夫人,晚上的洗澡水和早晨的可不一样喔,这个洗澡水里面有少爷亲自采的花瓣,据说对美肤养颜很有功效喔。」玲玲眼睛亮晶晶地说。 「花瓣?美肤养颜?」 柳絮絮的心愣了一下,一整天的迷惑似乎有了答案。 她撩起洗澡水,依然是清亮亮的水,却有著一股浓香的气息,而那花瓣是她不认识的,她从来没见过这种金灿灿的花瓣,这到底是什么花? 花的香气很怪,让她闻了便觉酥麻陶醉,宛如喝醉了一般。 「玲玲,这花瓣是少爷采来特意吩咐给我用的?」 「是啊,少爷说了,只许给少夫人用,别人不许碰。」 「你们少爷是神医?懂药性?」 「当然了,少爷可厉害呢!」玲玲骄傲地说。 听完,柳絮絮便不再说话,乖乖地脱衣进入木桶开始洗澡。 她觉得这些花瓣有些古怪,她要再试一次。 一直到深夜,宇文拓都没有出现,这让柳絮絮的怀疑变成疑惑,难道他并没有图谋不轨? 就这样辗转反侧,最後她终於睡著了,可是睡到一半她突然被一种奇妙的感觉惊醒。 「嗯……」还在睡梦中的柳絮絮,感觉到一种非常舒适、兴奋的刺激,不由得轻轻的吟叫出声…… 柳絮絮把他沉重的身体推倒在床上,自己又躺了一会儿,直到酸软无力的身体慢慢恢复力气,才翻身坐起来迅速穿上衣裙。 「没想到我会点你的穴道吗?」柳絮絮穿好小蛮靴,转身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宇文拓说。 宇文拓苦笑一声,他有想过柳絮絮会对付他,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柳絮絮怱然取过宇文拓放在桌上的宝剑,剑尖抵在他的咽喉之上,「你这个混帐东西,无耻下流的卑鄙小人,是不是在洗澡水里做了手脚?」 宇文拓的剑眉挑了一下,「没有。」 「说谎!我听玲玲说了,你懂得植物的药性,特地放那种奇怪的花朵在水里是为了麻痹我的神经吧?那种花……」柳絮絮的脸红起来,她知道江湖中有一些宵小之辈经常会用春药迷奸无知少女,没想到宇文拓也如此卑鄙下流! 「那种花不是春药。」宇文拓说出她心中的困扰,「那是一种安稳心神,调节经络的花,对恢复内力具有奇效。」 「说谎!你说谎!」柳絮絮的脸涨得更红了,右手颤抖地握著剑,稍一用力,宇文拓的喉间便被划破了,小小的血珠渗出来,「混蛋!我真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断。」 「絮絮,我爱你。」宇文拓的眼神很坚定、很执著,也很清朗。「我那么爱你,怎么会做出让你不愉快的事?」 一个做坏事的小人,会有这种眼神吗? 柳絮絮忽然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但她很快镇定自己的心神,「可惜我不爱你,永远也不会爱!我……不会像你这么无耻。我先放过你这一条狗命,但是你以後再也不许骚扰我!我的身体应该被你玩弄够了吧?妻子的义务我也尽了,从此咱们再没有任何瓜葛!」 担心宇文拓会自行冲破穴道,柳絮絮又点了他全身的穴道,才放心的取了两套衣服和一些零碎银两,带著那把宝剑走出门外,闪身跃上屋顶,迅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她只顾著生气,却忘记她的身体之所以复元这么快、武功之所以恢复那么快的原因是什么? 柳絮絮原本打算返回高辛国,可是因为害怕被望断天涯追杀,便中途易辙,改向北方的高阳国前进。 她身上携带的零碎银两很快就用完了,她只好把头上的金钗玉簪当掉,勉强又撑了一段时间,可是在快到高阳国的时候,她身上最後一点银两也用光了,此刻,她正滞留在一家颇大的客栈里进退不能。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为生计而发愁。以往她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得很痛苦,很羡慕那些虽然衣衫破旧、满面菜色却整日笑嘻嘻的平民,如今才知道缺钱的日子其实很难过。 她坐在客房的椅子上发呆,外面熙来攘往的很是热闹,可她却束手无策,甚至无助的快要哭出来。 想她可是堂堂的千金大小姐,怎会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呢? 都是宇文拓害的! 宇文拓,大坏蛋…… 柳絮絮在心里不停诅咒著那个该死的男人,最後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脑海里满是他的影子。 柳絮絮不停摇头,但那个可恶的男人还是在她的脑海里笑吟吟的。 「柳姑娘?柳姑娘?」忽地,外面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柳絮絮赶紧窜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继续装睡。 惨了,老板娘一定是来要钱的。 「柳姑娘,早膳做好了,您准备什么时候吃饭哪?」老板娘的声音格外温柔,与外在高头大马、一脸凶恶的形象有些不符。 「早饭?」柳絮絮的肚子顿时咕噜噜叫起来。 因为昨天钱就已经用光,所以她连晚饭都没敢吃,现在已日上三竿,不饿才怪咧! 「柳姑娘?您如果要继续睡的话,我就先把饭菜端走了喔。」老板娘最後敲了一下门。 「啊!不要!」几乎是本能反应,柳絮絮迅速跳下床,像风一般跑到门口拉开门,一把抢过老板娘手中端的托盘,然後又砰一声把门关上,把老板娘关在门外。 哇!看著眼前的水晶包、玫瑰酥、豆花、腌辣肉、特制咸菜、白粥……柳絮絮的口水简直快流下来了。 这些她平常觉得很普通的食物,现在成了天下最极品的美味佳肴。 管他什么房钱不房钱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柳絮絮很快的把早膳统统扫进肚子,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还很没淑女气质地拍拍胸口,就算现在马上进鬼门关也没什么遗憾了。 唔……自从认识宇文拓那个混蛋男人之後,她奸像变得有点粗鲁怪异了。 见了面不是打打杀杀,就是和人家在床上滚来滚去,还发出羞耻的声音,现在甚至为了一顿饭而逃避现实…… 想到这,柳絮絮顿时又变得委靡不振。吃了这一顿,下一顿呢?还是没著落呀,等一下老板娘来催房钱,她又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亲自来收拾食具,笑眯眯地将柳絮絮从头打量到脚。 这种怪异的目光让柳絮絮浑身不自在,她突然感到毛骨悚然,老板娘不会因为她交不起房钱,想把她卖到青楼去吧? 这可不是不可能的事哟。 「柳姑娘,您在为房钱的事担心吗?放心好了,已经有人替您付钱了,而且还剩了许多银两,您愿意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小店一定会好好伺候您,如果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我说。」老板娘的笑容显得很卑微恭敬。 「啊!咦?」柳絮絮不禁感到惊讶,「有人付了?什么人付的?」 「您不知道?」老板娘似乎比她还吃惊,随即笑笑说:「不管是谁,既然有人替您付了,您就放心地住下去吧!」 柳絮絮觉得事有蹊跷,可是问老板娘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了,柳姑娘,您如果想出去游玩就放心大胆的去,最近社会治安可好呢,单身的美丽姑娘出门也不用怕了。」 「嗯?」柳絮絮没想到老板娘会突然提到这个,不禁感兴趣地问:「怎么说?」 「哎呀,您不知道啊?这倒也是,您这两天只在房间里闷头睡觉。」老板娘看起来也很喜欢聊八卦,立刻凑到她身边说了起来。 「我跟您说,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这天下最大的帮派突然发出了一个「淫贼格杀令」,凡是那些强抢民女的、欺负良家女子的采花大盗啊,统统遭到他们的追捕,那些人,按照所犯罪行的轻重,有的被杀、有的被割去那玩意变成了太监、有的被毒打以儆效尤,反正闹得可厉害了,把那些坏蛋都给吓坏了,再也没人敢出来作乱,所以黄花大闺女夜晚出门都不用怕了呢。」 柳絮絮越听越诧异,听到最後脑海里只剩下「天下最大的帮派」几个字。 第七章 「老板娘,你说的天下最大帮派,是不是望断天涯?」 「对啊、对啊。」 「他们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格杀令?」 老板娘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罗。」 老板娘离开之後,柳絮絮再也坐不住了,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和她有著莫大的关系。 可是……惩治那些采花淫贼的确是一件好事,像宇文拓那种大混蛋会做这种事吗? 柳絮絮推开窗子,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正思索著下一步是不是该前往高阳国的京城,然後再和家人取得联系时,突然听见客栈里传来一阵嚎啕哭声。 柳絮絮一惊,看到外面好多人都跑进了客栈里,因为是女子的哭声,所以她也好奇地走出房间一探究竟。 「柳姑娘,您还是别过去的好。」老板娘正好朝楼上走,看到她打开门出来,急忙阻止她。 「发生什么事了?」柳絮絮好奇地问。 老板娘一脸的晦气,「真是倒楣哟,我哪里会想到店里也住进来一个采花贼,看他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还带著妻子住这里,没想到他……昨夜被人给杀了。这下出了人命,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真是晦气!」 「被人杀了?」柳絮絮吓得嘴巴张得好大。 虽然她会武功,也曾三番两次打算把宇文拓杀掉,可是除了小时候亲眼见到娘亲死去,她还没有遇过这么残酷的事。 一颗心霎时发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直窜入心底,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刚才还在和老板娘谈论淫贼的事,没想到现在就有一个人遭到报应。 虽然觉得那些侮辱女人的混帐东西死不足惜,可是自己亲耳听到还是感觉很震惊、很恐惧…… 不一会儿,官府的人赶来,过了几盏茶工夫後,仵作神色诡异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蒙著白布的担架被人抬了出来,然後被装上马车带走。 那个一直不停啼哭的女子大概是死者的妻子,已经昏厥过去了,暂时没有带走,宫府正请大夫为她治疗。 老板娘很想把这个看起来清秀可人的麻烦女子赶出客栈。 「等等。」柳絮絮阻止了老板娘,「她现在无依无靠的,你不能把她撵走,她的房钱就用我那剩余的钱来支付吧,我来照料她。」 老板娘巴不得甩掉这个麻烦,又劝说了柳絮絮两句,然後就迅速离开。 不久之後,女子醒来,看著柳絮絮,明亮的大眼睛顿时泪如泉涌。 她那默默哭泣的样子让柳絮絮觉得可怜,她温柔地对女子说:「别担心,我来照顾你。」 女子还是不语,默默流泪。 柳絮絮感到困扰,最後突然想到一个妙计,抽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玉笛,放到嘴边吹奏著,心里想著静谧的山林、美丽的绿茵和那些可爱的小动物,她的笛声宛如天籁一般,具有神奇的安抚效果。 而这时候的柳絮絮,眼神温柔极了。 柳絮絮原本就是个温柔的女子。 因为曾经目睹母亲的悲剧,所以格外同情柔弱的女子,对她们有一种特别的关切。 虽然眼前的清秀女子有个淫贼丈夫,但她却是值得同情的? 「小妇人名叫翠玉,夫家姓刘。」清秀女子的心情慢慢平复,却依然淌著泪。 柳絮絮放下笛子看著她。 「我的夫君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翠玉忽然激动起来,满腔的悲愤,「夫君他饱读诗书,是个知书达礼的有志之士,怎么会做出什么奸淫下贱之事?他是被人冤枉的!」 「哦?」柳絮絮有些吃惊。 「有一个富家千金看中了夫君,非要嫁他不可;但是夫君以糟糠之妻不下堂为由拒绝了她,那位千金便怀恨在心,在老家的时候时常派人迫害我,打算害死我让夫君再娶。夫君家原本也是颇有财势,但终究不是那人的对手,只好带著我逃出来,打算到京城参加科考,从此在这边讨生活。他是连我这样的贫贱之妻都珍爱尊重的正人君子,怎会是淫贼呢?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有人诬告他是淫贼,才会被人误杀的。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哪!」 翠玉再次痛哭失声,半天回不过气来,足见她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与丈夫也确实是鹳鲽情深。 柳絮絮登时惊呆住。她原本还想望断天涯颁发了淫贼格杀令是一件好事,哪里想到会因此害无辜的人丧生? 正当柳絮絮感到无措之际,老板娘又敲门进来,「柳姑娘?」 「什么事?」 老板娘把一封信交给她,「您的信。」 「信?谢谢。」在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人给她写信? 柳絮絮接了过来,诧异地打开信函,是宇文拓的亲笔书信。信中说淫贼格杀令乃为了她而颁布,希望以此为她的娘亲雪冤报仇,也希望以此讨她欢心。 拿天下苍生的性命来讨她欢心? 混蛋,宇文拓果然还是个邪恶的大混蛋! 信末说希望她看到信後能够回家,否则格杀令会永远进行下去,会有更多人死於此事……这其中,甚至包括她的亲爹柳文彬。 柳文彬虽然曾经宠爱聂云岚,但是聂云岚死後,他又故态复萌沉迷女色,甚至硬抢良家的闺女纳为己妾。 爹爹!柳絮絮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全身开始打哆嗦。 混蛋、混蛋……他居然如此威胁她? 他居然让她背负一个害死天下苍生的天大罪名,他居然拿她爹爹的性命要挟她?他怎么会无耻到如此地步?简直混帐到极点! 柳絮絮看著依然在呜咽哭泣的小妇人,心里一阵愧疚与悲哀,小妇人的丈夫会死也是因为她啊! 「我叫柳絮絮,今年十八岁。想你应该比我大上几岁,以後咱们以姐妹相称如何?我就先冒昧地叫你一声姐姐。」柳絮絮对翠玉说。 「这怎么敢当?」翠玉没想到在异地还会遇到这么善心的人,尤其在她刚刚亡夫的不幸时候。 「姐姐,你下一步打算如何?」 翠玉摇了摇头,「我腹中已经怀孕数月,即使想追随夫君而去也不行,我必须为刘家留下香火。」 「你恐怕也不能返回老家了吧?」柳絮絮担心那恶女人会对付她。 「我娘家早已没人了,我是在夫君家长大的童养媳。公公婆婆前些年也被那恶女气死,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说著说著,翠玉又开始抹眼泪。 「姐姐,若你不嫌弃,就先跟我走吧!」柳絮絮虽然也没有好的去处,但她相信自己多少可以照顾这个可怜无辜的妇人。 「这……怎么好意思?素昧平生的。」 「咱们已经是姐妹了呀!」柳絮絮热情地拉住她的手,「不要再跟小妹客气了,好吗?」 翠玉哭著点头,把她当作菩萨一般看待。 随後两人到官府去报案,官府做了记录,说是要查办,但是柳絮絮知道官府恐怕拿望断天涯也没什么办法。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总有些人能够凌驾於王法之上,却又让人抓不住把柄,因为肆意为非作歹。 柳絮絮恨得牙根都咬疼了,可是一想到事情的起因在於自己,又不免有些心虚。 翠玉把夫君火化了,把他的骨灰装好随身携带著,便跟著柳絮絮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伏羲国京城 郊外的一个幽静别馆中—— 「少夫人,您回来啦?」看到风尘仆仆的柳絮絮,玲玲满脸惊喜地迎接。 柳絮絮皱了皱眉,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对著她微笑,「宇文拓呢?」 「少爷去了京城,说是有要事……啊,我马上吩咐小三去请他回来,少爷说过,只要少夫人回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立即告诉他。」 玲玲欢天喜地的,然後转身去叫了一个男仆,那男仆随即骑马离开。 「少夫人,这位是?」玲玲慌忙把柳絮絮请到大厅里,亲自泡茶奉上,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女子。 「她是我的姐姐。」 「小妇人闺名翠玉,叫我翠玉就行了。」翠玉有些拘谨,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幽雅的地方。 她的夫家原本也不算贫穷,但是和这个别馆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个别馆不算很大,却处处散发著一种幽雅舒适的气息,就像那种琼阁瑶池一般,有一种令凡夫俗子汗颜的尊贵与威严。 「少夫人,已经准备好清水,您是否要梳洗?」玲玲端来铜盆。 「好的。」柳絮絮也觉得有点疲累,便胡乱洗了把脸,又喝了杯茶,顿时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就在这时,宇文拓回来了。 他依然穿著宝蓝色的长衫,依然高大英俊,当他定进来看到柳絮絮的时候,微微一笑。 那个微笑像是宇文拓的象徵,在柳絮絮的记忆里异常的清晰。 那是非常淡的笑容,优雅而沉静,而那由唇角扩散到眼底的笑意在在证明了他的好心情,就像秋日明朗的湛蓝天空,没有一丝乌云,好得让人想引吭高歌。 他真的为柳絮絮的回来感到高兴。 他的笑是那么真挚,一点也没有奸计得逞的狡诈与阴险。 明明微笑著,可是他整个气势却让他看起来宛如一位王者,使得外表柔弱、内心倔强的柳絮絮,竟在瞬间被他征服。 翠玉更是惊呆住,她原本觉得柳絮絮身上就有一种不似凡人的脱俗与慈悲,现在看到宇文拓,才明白夫君以前经常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至理名言。 这个男子好像天神一般,可是他看著柳絮絮的目光却是那么的深情,让翠玉这个旁观者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玲玲悄悄地拉了拉翠玉的手,两人识趣地退出大厅。 柳絮絮恍惚了一会儿,终於想到自己之所以会回到这里的目的,稳了稳心神,她冷然地看著他,语带鄙夷:「没想到你如此卑鄙无耻!」 宇文拓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不以为忤地听著,目光依然深情万分。 「你放任手下滥杀无辜,还拿我爹的性命要挟我,这岂是君子所为?」柳絮絮愤怒地质问著他。 宇文拓著迷地看著她因为激动而绯红的小脸,微笑道:「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君子。」 「你——」柳絮絮为之气结。 「为了得到我爱的女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把整个大陆都翻过来也无所谓。」 柳絮絮震惊地看著他,这一刻,她真的觉得他像个恶魔。 「絮絮,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就是没有感觉呢?」宇文拓望著她,深邃的目光闪过一丝忧郁。 柳絮絮的心不由得一窒,宇文拓的目光让她心慌,她急忙避开他的目光,有些气喘地反问:「你这是爱我吗?你一点都不尊重我!不但强行逼婚、还对我做出那种可耻的事!」 宇文拓无奈苦笑,轻轻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想搂住她,柳絮絮却警觉地朝後闪开,像躲避瘟疫一般。 柳絮絮的态度刺伤了骄傲的宇文拓。 宇文拓的眉宇间闪过阴影,「因为我爱你,所以想和你一起生活,明煤正娶地拿我的一生换你的一生,难道这不是尊重吗?」 柳絮絮无言,只好低下头。 「因为我爱你,所以想拥抱你,要知道爱不是嘴巴上说说,更应该是身心的交融,你的心拒绝我,但是你的身体却很诚实,它很喜欢我的拥抱,不是吗?那么千娇百媚地在我身下求欢,比我所遇到过的任何女人都令我心动。」 啪的一声,她一个巴掌落在宇文拓的脸颊上,很快便浮现五个手指印。 「你……下流!」柳絮絮被他说得恼羞成怒,更因为他提到其他女人而心一阵刺痛,隐忍已久的怒火终於让她失控。 宇文拓的眼中杀机顿现,柳絮絮毫不畏惧地回视著他,目光锐利如刀。 「柳絮絮!」宇文拓一宇一字地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对我,换作其他人,早已成了鬼魂。」 「你杀了我啊!」柳絮絮倔强地扬起下巴,「反正我也被你羞辱够了,活著也无脸见亲人,你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你说我羞辱你?」宇文拓的目光变得更加危险。 「难道不是吗?」 「女人,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爱我?」 「我永远也不会爱你!」 「为什么?」 「因为你姓宇文,因为你是望断天涯的人,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因为你的一切一切我都讨厌,我鄙视你!」 宇文拓忽然悲哀地笑了起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待他,被全盘否决更是前所未有。 如果被他的朋友们知道他在一个女人眼中如此不堪,恐怕会笑死吧! 他感到一阵悲哀。 「絮絮,我爱你。」说著,宇文拓猛然出手,动作快如闪电。 柳絮絮还反应不过来,他的大掌已经落在她的天灵盖上。 柳絮絮认命地闭上眼睛,他终於厌烦她、要杀了她了吗? 也好,这样也好,省得她再为他如此苦恼、如此痛苦! 「我死之前,拜托你一件事,拜托你照顾翠玉姐姐,谢谢。」 落在她天灵盖上的手猛然加重力道,她感觉到一阵椎心刺骨的痛,从头顶慢慢扩散到全身各个角落。 那种痛让她的四肢不停抽动著,宛如被拷打一般。 终於一了百了了…… 再次迷迷糊糊醒来,柳絮絮觉得好像是做了一场恶梦。 刺目的阳光宣告著又一天的到来,她发了好大一会儿呆才意识到这是白天,而她……依然活著。 怎么会呢? 当时她明明看到宇文拓眼中的杀机和寒冷,他应该会把她杀了的呀! 柳絮絮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肌肤,结果痛得她哼了一声,这才确定她真的还活著。 她挣扎著想下床,结果全身酸软无力,稍微一动,蓦地发觉双腿之间有些黏腻的感觉…… 「少夫人!」 当玲玲进入房间时,便看到昏倒在地上的柳絮絮,她的手腕处被自己咬破,鲜血正汩汩地流著。 「少夫人!小三!快叫少爷来,少夫人出事了!」玲玲大惊失色,急忙把柳絮絮抱到床上。 「不要……不要……」柳絮絮挣扎著,泪水流了出来,「我不要变成一个淫荡女人,不要……让我死了吧,呜……」 宇文拓走进来,把玲玲遣退。 「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之事,况且你我是夫妻,欢好是行周公之礼,有何不对?」宇文拓迅速帮她处理了伤口,然後用白纱缠了起来。 柳絮絮怒视著他,想甩开他的手,却发觉自己的力道大不如前,一惊之下试著运气,结果丹田之中一片空虚。 「宇文拓!你、对、我、做、了、什、么?」 宇文拓目光冷冽地看著她,「我废了你的武功,拔掉你的刺。」 第八章 玲玲在门外噤若寒蝉。 屋内传来一阵阵巨响,什么瓶瓶罐罐啊,杯盘茶盏啊,八成都被摔得粉碎了。 不仅如此,似乎还有桌子凳子被打翻在地的声音,夹杂著几声细碎的尖叫声,感觉整个房间像要被拆了一样。 唉,少夫人又发脾气了。 玲玲和男仆小三对望一眼,无奈地叹气、 这是第二天了,重斩布置好的东西八成又被夫人砸得稀巴烂。 昨天也不知道少爷和少夫人怎么了,少爷的脸上被抓得血淋淋的,头发也乱蓬蓬的,衣裳更是十分凌乱,一副打了一场激烈的仗的模样;而房间里的东西自然也无一幸免,少夫人不知哪里来的蛮力,竟将房内破坏得如此彻底。 那时候的少夫人……好凶哦! 在玲玲的印象中,少夫人是个温柔的人,有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虽然她经常沉默不语,眼睛里也经常透著一丝哀愁,但是对待下人却极体贴温柔,从来不打不骂,待玲玲更是如自己的姐妹。 难怪少爷这么喜欢她! 说起来,他们的少爷绝对是个厉害人物,原本他们一直认为没有任何女子配得上少爷,哪想到少爷突然有一天带著一个昏迷的女子回家,说这是他们的女主人,当时玲玲的嘴巴张得几乎能装下一个鸡蛋。 少夫人对谁都好,就是对少爷冷冷的,玲玲不禁担心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不过後来见少爷夜夜和少夫人一起入睡她也就放下了心。 少爷从来不带女人回来过夜,他说讨厌自己的床上留有女人的气味,而他却为少夫人打破这个惯例,这说明他是真心喜欢少夫人的。 只是,少爷喜欢的女人会不喜欢他吗? 玲玲没想到这位少夫人好像真的不喜欢少爷耶! 少夫人凶起来好可怕,就像河东狮吼。 玲玲吐了一下舌头,心里想著如果被少夫人知道她的想法,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挨骂。 不过少爷的态度也奇怪,往常别说有女人这样对他了,只要有人对他有一点不敬,他就会把那个女人弃到荒郊野外;可是他这次好像完全放任少夫人为所欲为,甚至一点也不心疼她每天破坏价值千万两银子的珍贵古董。 少爷真是把少夫人疼到骨子里去了呢,就是不知道少夫人为什么这么生气?唉! 男仆小三端来了丰盛精美的食物,用眼神向玲玲询问。 玲玲小声地说:「少夫人还在发脾气呢,你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为妙。」 停了一会儿,屋内平静下来。 「少夫人?」玲玲轻轻敲了下门,「早餐送来了,您要用餐吗?」 「我不吃饭!我再也不吃饭了!」房内传来柳絮絮充满怒气的声音。 玲玲缩了缩头,示意小三把饭再送回厨房。 翠玉走了过来,「还不肯开门?」 「嗯。」玲玲恭敬地回答。 翠玉是少夫人带来的贵宾,他们一定要以礼相待。 「宇文少爷呢?」 「一大早就离开了,少爷现在好像很忙,每天都有人到这里来找他。」玲玲也隐约猜到,老太爷大概想把龙头老大的位置让给自己的孙子了。 翠玉叹口气,亲自敲门,「妹妹,给姐姐开一下门好吗?」 虽然翠玉知道自己根本不够资格当柳絮絮的姐姐,但她知道柳絮絮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如果用姐妹之情感动她,或许能让她消气。 虽然她并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发脾气。 宇文拓待她极好啊,简直比自己的夫君对她还要体贴温柔,真不知道絮絮在闹什么别扭? 「不要!我不想再见任何人。」 柳絮絮把自己关在房内,躺在床上绝食等死。 无耻的宇文拓,他果然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黑道败类,他居然废了她的武功!那可是她从母亲去世後就不停辛苦锻链的成果。 混蛋! 好想杀了他、宰了他、煮了他、炖了他、吃了他、咬死他、踹死他、踢死他,就用他对待那些淫贼的方法也把他变成太监!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又下流的男人? 废了她的武功不说,还每夜都来拥抱她,而她偏偏抗拒不了。 这才是柳絮絮感到无法解脱的愤怒与羞耻,那种无名怒火越烧越旺盛,让她真想一刀捅死自己。 明明恨死那个男人,被他强行拥抱时居然还能感到快乐,这样的自己真是令人唾弃与不齿! 如果被翠玉姐姐知道,一定会笑她淫荡下贱吧。 呜……都是宇文拓害的! 柳絮絮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绝望,只好用最消极的办法与宇文拓的温柔体贴及霸道强势进行对抗。 冷战的第三天,柳絮絮依然滴水未进。 她已经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头昏眼花,嘴唇也已经乾裂到快要渗出血来。 在宇文拓的交代下,被重新整理好的房间又布满了各种珍贵古董珍宝,一切又恢复之前的模样。 这一切她看在眼里虽然觉得憎恨却没有力气再去破坏。 宇文拓摆明是要和她斗下去,看看谁的耐性够,反正他有的是钱,就算每天砸钱玩,也够他玩一辈子。 他那嚣张又傲慢的态度让柳絮絮更生气,也更加厌恶他。 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这么嚣张? 第三天下午,柳絮絮整个人逐渐陷入昏迷。 人不吃饭没关系,但是如果不喝水,正常人是撑不过三天的,今天晚上已经到了柳絮絮的极限,如果再不喝水,她就要向阎王报到了。 她很想笑,她用尽了各种方法去死却总是不能如愿,好像连阎王都害怕那个男人一般。 真是气死她了! 这时,门被强行撞开,几个高大的人影晃进来,柳絮絮眯著眼看不清楚。 恍惚问,她仿佛看见有个白发白须、高大威严的人走进来。 「倔强娃儿,怎么倔成这个样子?」 老人在柳絮絮的床前坐下,心疼而怜惜地望著她。 「丫头,我是拓的爷爷,也是你的爷爷,老夫叫宇文豪,你可以叫我爷爷,当然也可以像拓那样大不敬地叫我老朽木。」 宇文豪伸手想抚摸一下柳絮絮苍白憔悴的小脸,然而手在半空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宇文豪打量了柳絮絮半天,这个丫头并不算很美丽,却透著一股脱俗与秀丽,是个让人想疼爱的俏姑娘。 唉,难怪拓那小子被她折腾来折腾去,想他大概是上辈子亏欠了柳家。 「丫头,你知道我和你爷爷是好友吗?」 不知道……柳絮絮想回答,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知道是吧?连拓都不知道。当时我派拓儿去你家时,他还老大不愿意,因为他最厌恶与官家的人打交道,也厌恶官家小姐们,所以当他决定娶你时,咱们宇文家许多人都大吃一惊喔。」宇文豪似乎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并不理会柳絮絮是否有反应。 「你大概也不知道望断天涯是我一手创建起来的吧?更不知道它之所以叫望断天涯其实只是为了守望一个人吧?」 是谁?柳絮絮模糊地想著。 「那个人就是你的奶奶。」 啊……原来他和爷爷是情敌,难怪这么多年不来往。 「你的奶奶是个好女人,否则柳承平也不会成为一个好官,是不是?我很爱她,这一生只爱她这一个女人,因为爱她而不惜与自己的生死之交反目,甚至发下毒誓老死不相往来。」 奶奶真的很好、很疼我,因为所有的女孩里只有我早早就没有了娘亲…… 「你知道你的奶奶是谁吗?」 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多谜团?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啊……怎么会这样? 柳絮絮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那双温柔似水的眼波,宇文豪一怔,这个丫头居然和他深爱的女人有著相似的眼睛? 这倔强丫头不愧是她的孙女啊,不仅性子像,连眼神都这么神似。 当年那个妹妹选择了一贫如洗的书呆子柳承平,完全不理会他的威胁利诱,宁死也要和书呆子柳承平在一起,结果两人就这么远走高辛国…… 「你应该知道了吧?宇文家的男人都是很疯狂的,只要爱了,不管爱上的女子是谁,都会爱她一辈子,至死方休。虽然我後来也娶妻生子,对他们也很好,但心底总是空缺的,你明白那种感受吗?」 不明白……柳絮絮见过爷爷奶奶的平和善良、见过父亲的风流无度和姨娘们的钩心斗角,就是没见过这么疯狂的感情。 宇文拓如此,连他的祖父也是如此。 「我知道她在害怕乱伦的悖德罪名,可是我才不管,我爱她,也只爱她,也因为她的一封书信,才会对你的爷爷纳降求和,派拓儿去你家。」 唉……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顾一切的男子?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告诉你宇文家的男人都是一条路走到底的傻子。」老人叹了声,「你还有一件不知道的事,在你绝食的这三天里,拓儿也滴水未进。」 什么!? 柳絮絮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你不活,他就陪你一起死;用同样的方法。」 柳絮絮开始觉得眼前一黑,心瞬间碎成一片片。 老天! 他怎么会想到用这个方法对付她? 这个……混帐男人! 「他把整个江湖搅得一塌胡涂的时候,却突然就这么撒手不管,多少人命悬一线啊!」宇文豪语重心长地说,「你死了只有他伤心,他死了呢?会有多少人因为自己的亲人枉死而伤心不已?」 混帐! 宇文拓,你这个大混蛋! 「水……水……」 柳絮絮不得不认命地发现,她这辈子是栽在那个名为宇文拓,实则是个大恶魔的男人手中。 她对他根本毫无办法。 柳絮絮被玲玲搀扶著走进宇文拓的书房里,当她看到躺到床上也奄奄一息的男人时,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痛得不能自已。 正如宇文豪所言,宇文拓也绝食了三天。 他的脸上胡子凌乱的就像嚣张的野草。 说不出的颓废,说不出的憔悴,说不出的……疯狂。 是的,柳絮絮觉得他太疯狂了,天底下简直没有比他更疯狂的人,即使疯子也不会像他这样。 这个比疯子还疯狂的混蛋居然爱上了她? 这样的爱,对她来说到底是幸福,还是恶梦呢? 柳絮絮喘息地半靠在玲玲的身上,握起宇文拓的一只手,用一种认命般地声音说:「我……认输……」 宇文拓的嘴角动了一下。 「你要好起来。」柳絮絮还记得宇文豪的嘱托。「我也会好起来,再也不跑了、再也不闹了。」 宇文拓的眼睛陡然发亮,被那眸子一看,柳絮絮急忙避开眼。 此时,宇文拓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可惜柳絮絮永远也看不见。 两军对峙,攻心为上。 显然,宇文拓又赢了一局。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并没有碰过面,而且各自分开调养身体。 宇文拓终究是神医,即使不再给柳絮絮开药,仍是在饮食上下功夫,不出几日就把一度饿得病撅佩的柳絮絮又喂养得白白嫩嫩。 虽然没见面,但是每日吃著各种精致饭菜还有价值连城的补品,柳絮絮的心也慢慢变得暖起来。 玲玲总是絮叨著说这是少爷吩咐做的,那是少爷吩咐买的、少夫人的一日三餐少爷都要亲口试过才允许端过来等等,让柳絮絮听得脸蛋发烧。 那个男人……怎么会这样? 他从来不当著她的面对她温柔,只会对她又是揉搓又是拥抱的,好像她是他一道美味可口的餐点一样。 柳絮絮的心开始不那么寒冷了,她认真的思索著宇文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爱? 柳絮絮害怕爱人,因为她害怕男人。 总觉得男人和女人的欢好,其实就是男人在欺负女人,都是男人在占便宜,男人都是大色狼、是恶魔、是令人厌恶的东西。 可是,宇文拓似乎有些不一样,尽管他做的事情更极端、更恶劣。 虽然她对宇文拓废除自己武功的作法始终无法释怀,但是已经不那么气了。 她不知道自己对宇文拓是抱著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也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不是宇文拓口口声声所说的爱。 她总是想著他,脑海里总浮现著他的影子,英俊倜傥的、狂妄高傲的,粗暴霸道的、温柔缠绵的…… 可是她又不想见到他,而且是怕见他,哪怕只是见到那宝蓝色的衣角,她的心就会开始狂跳,跳得让她难受。 她真的要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吗? 从嫁入宇文家之後,这是柳絮絮第一次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这天早晨,柳絮絮刚起床就感到四周的气氛不对。 首先,她叫了两声却仍是不见玲玲的身影。 其次,庭院里好像很热闹,似乎有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不停传来。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有些刺眼,庭院的树木越来越苍郁葱龙,那浓浓的绿荫显示著炎热的夏天就要来临。 柳絮絮起床後,梳洗整装完毕,定到前庭想看看玲玲跑哪去了?翠玉姐姐呢? 走到走廊的拐角时,柳絮絮和一个匆匆忙忙的人差点撞在一起。 「玲玲,你做什么呢?跑这么快干什么?」 「少、少夫人……」玲玲的脸色有些发白,结结巴巴的。 「出什么事了?拓怎么了吗?」 柳絮絮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不由得紧张起来。 「少夫人……少爷他……」 玲玲低下头,手指绞著绣花手帕,支吾了半天才咬唇说:「少爷他又要成亲了!」 她的话有如一阵青天霹雳;呆愣了许久,柳絮絮才忽然笑起来,「是吗?」 「少、少夫人……呜……」玲玲开始抹起泪来,「奴婢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突然说要成亲,还说对方是个大美女,呜……」 柳絮絮伸手摸摸玲玲的小脑袋,帮她擦泪,纤细的手微微颤抖著,但她却维持著笑脸,「少爷娶亲是好事啊,哭什么?要是被少爷看见,怕要骂你了。」 玲玲越发哭得凶了,「少夫人……呜……少爷明明最爱少夫人的呀,呜……」 「傻瓜,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我爹也是如此。」柳絮絮的笑容终於维持不下去,她皱了皱眉,觉得眼睛发疼。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早就习惯了,男人不就是如此。」 是啊,男人不就是如此。 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今天爱这个,明日追那个,怀里抱著,手里搂著,眼里看著,床上躺著,女人是多多益善的。 宇文拓……呵! 经过前些日子的疯狂,她还以为他不是寻常男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第九章 「絮絮。」翠玉也脸色哀戚地来探望柳絮絮,「不要太难过了。」 翠玉原本也以为宇文拓是极爱柳絮絮的,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用如此深情的目光望著自己的妻子。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又要娶亲。 可怜的妹子! 翠玉哀伤地看著眼前这个脸色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的女子,不知她是坚强,还是漠然。 「我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柳絮絮淡淡一笑,「原本我就不爱他、不想嫁他,所以我才会逃婚。现在他要娶别人了,我倒落得轻松自在。」 「妹妹……」翠玉欲言又止。 「怎么了?」 「自己的男人……还是要争取才好。」翠玉是传统女子,以夫为天,「否则等到失去时,後悔就晚了。」 「翠玉姐……」柳絮絮知道她肯定又想起自己的丈夫了。 「当初,我也曾劝夫君娶那个千金小姐,还说自己不介意二女共事一夫;但是夫君勃然大怒,说男人是绝不肯两男共事一妻的,为什么女人就要二女共有一个丈夫,甚至和好几个女人共用一个丈夫?人不是钱财可以分成几等份,人心就一个,是无法分的。」翠玉说著说著又哭了起来,「他对我那么好……」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柳絮絮对翠玉的歉疚更深了,不管什么原因,自己造成一对鸳鸯生离死别的罪过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翠玉苦笑一声,「大概是我太幸福了,幸福得连老天都嫉妒,所以才……可是,即使只有短短几年时间,我依然很知足,因为我曾经拥有那么完满的爱,这已经足够支撑我的後半生了。」 柳絮絮眼眶含著热泪,心中疼痛难忍。 「妹子,我觉得宇文公子是真心待你的,反倒是你对人家太过冷淡了。如果你爱他,就快些向他表明心意,莫等到事情无法挽回了才自己难受。你和我不同,你的幸福还在手中啊!」 「我不爱他。」柳絮絮别过头恨恨地说。 他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什么执拗坚持也是假的,不超过二天的热度,否则也不会立刻又去娶别人。 「真的不爱?」翠玉认真地看著她问。 「不爱。」柳絮絮执拗地说。 「真的?」 「真的。」 「那好吧,我告辞了。」 柳絮絮拉住她,「姐姐……」 「到底爱不爱他?」 「我……」柳絮絮垂下了头,别扭了半天才哼道:「他是个混蛋。」 翠玉笑了起来,「那还是爱罗?」 「我不知道……我不懂得什么是爱。」 「他要娶亲了,你的心会痛吗?是不是觉得既委屈又一肚子火?」 「你怎么知道?」 翠玉没有回答她,只丢下一句话:「去找他吧,跟他把话说明白。」 柳絮絮推开宇文拓的书房走进去。 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她那可恶的花心夫君,一位是拥有银白色长发的绝色女子,女子穿著大红袍子,柳絮絮不禁猜测,难道她就是新娘子? 还没成亲拜花堂,就迫不及待来见宇文拓了? 柳絮絮瞪了那绝色女子一眼,随即嫌恶地看向一脸平静的宇文拓,直接说:「宇文拓,咱们解除婚约吧!」 那绝色女子吹了声口哨,吊著眼角看她,眼底满是调笑之意。 讨厌!真是个轻浮放荡的女人!柳絮絮更加讨厌她了。 宇文拓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转身拿起桌子上的一盘新鲜草莓,「下人刚采摘的,正新鲜可口,要不要吃?」 柳絮絮啪一下把盘子打翻在地,用一种发狠的声音吼道:「宇文拓,我第一次跟你认真说一件事,你把我休了吧!也好让这位绝色佳人成为你的正房妻室,否则就要亏待人家的美貌了!」 「呵呵呵……你也觉得我很美呀?」那绝色佳人笑眯眯地向柳絮絮抛媚眼,让柳絮絮一阵恶寒。 「真可惜,这么新鲜的草莓。」宇文拓却不理睬她,心疼地看著地上的草莓,好像那些都是金元宝一般。 柳絮絮的拳头握紧,她如果还有武功,一定一拳打死这个装模作样的混蛋。 「你别给我装了!宇文拓,既然你已经有了新欢,就放了我这个「旧恶」吧!反正我们从来都没有好过,反正我不……爱……混蛋!你写不写休书?」 「啧啧。」绝色佳人依然笑眯眯地看著他们,「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逼迫自己的夫君写休书呢,真是大开眼界呀!拓,你看上的女子果然不是普通人,呵呵呵……」 「你给我闭嘴!」柳絮絮实在受不了那个讨厌的女人,不客气地送她一记凌厉的眼光。 「哦,好凶悍的娘子,可怜的拓大概永远不得翻身了。」 「你写休书,我走人,咱们一拍两散各自清静。」柳絮絮对著宇文拓大吼大叫,完全没有淑女的风范。 宇文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深吸一口气,猛然一把抓住柳絮絮的颈项,「女人,我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你!」 「好啊,反正我巴不得早日解脱呢!」柳絮絮毫不畏惧地望著他。 「柳絮絮!」宇文拓咬牙切齿地捏著她,「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就换来你这样的对待?时至今日,你还是一心想从我身边逃开?」 「是你要另外娶亲的!」柳絮絮几乎要跳脚尖叫起来,那从骨子里发出的嘶喊声,仿佛快把她整个人撕裂成两半,泪水也失控地狂飙而下。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转身就另结新欢,你这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花言巧语、口蜜腹剑的下三滥,是你!是你背叛我,混蛋!」 柳絮絮挥著毫无力道的小手在宇文拓的胸膛上捶打著,最後却埋在他的怀里呜咽痛哭,「是你欺负我……混蛋……呜……我都……都被你欺负成这样了……你却要另外娶亲……你欺负我……混蛋……我绝不饶你!」 过了许久,她的耳边才传来一句粗嗄的声音。 「小女人,你吃醋了?」 「才没有!」柳絮絮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通红地瞪著笑得一脸得意的男人,突然浑身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好像被设计了。 「呵呵呵……你的宝贝娇妻在撒娇呢!」那个绝色佳人依然很没品地吹著口哨,还流里流气地打量著柳絮絮。 看到她,柳絮絮的气又冒了上来。 「女人,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很可爱、很可口、很诱人?」宇文拓继续在她的耳边吹著热气,最後竟然咬住她的耳朵,让她发出小小的惊呼。 「哦,要男欢女爱了吗?那我这个不受人欢迎的第三者还是识趣地退场才好,呵呵……」绝色佳人脱下身上的大红衣服,露出里面的雪白长衫,随即转身朝门外走。 柳絮絮惊奇地发现她……竟是个男人? 呃……起码他是穿著男装没错! 「嘻嘻,你没看错,我是男人,如假包换。」那绝色佳人在替他们关上门的时候,笑嘻嘻地给了她答案。 「宇文拓,这到底怎么回事?」柳絮絮转头愤怒地质问笑得像狐狸一般的宇文拓。 「什么怎么回事?我现在好想抱你,想得快发疯了。」宇文拓说著便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喂,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以後有的是时间。」 柳絮絮抬头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火辣辣欲望,心不由得怦怦地遽跳起来。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浓重暧昧的呼吸。 「少爷!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撞开,一个仆人脸颊满是鲜血地闯进来。 大事真的不妙。 小小的别馆外被上千的江湖人士给包围了。 柳絮絮震惊地望著门外黑压压的人群,小手抓紧了宇文拓的大掌,「拓,怎么回事?」 「来报仇的。」宇文拓淡然一笑。 「什么?」柳絮絮知道宇文拓是黑道的少主,一定有不少的江湖仇家,可是像这样这么多人一起来围剿,实在非比寻常。 宇文拓不像是那种作恶多端的人哪,虽然有的时候他真的很任性,手段也很极端。 「你看到了吗?外面那些都是所谓的名门正派,武当、少林、南北二门、四川唐门、轩辕世家……都是些自以为正义的大门派,哼!」 「他们为什么要围剿这里?黑白如此不相容吗?」 「他们早巴不得消灭望断天涯,然後一手遮天。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所作所为才是让人鄙夷不齿的,只是一般人都被他们伪善的嘴脸给欺骗了。」宇文拓满脸的不层,「前些时候的淫贼格杀令杀了几个他们门派中的人,都是些玩弄虐待女子的混帐东西,就算死个千百次也不冤枉。可是他们消灭了证据,还放话说望断天涯滥杀无辜,因此联合起来要消灭我。」 「拓……」 这都是因为她!柳絮絮的心又痛起来。 「没有时间多说,你快走吧!」宇文拓把她交给玲玲和小三,「玲玲,负责把夫人和翠玉从密道带走。呵,你想不到吧?玲玲可是个绝顶高手喔,由她和小三保护你,一定可以逃出去,之後你就回高辛国吧,我想柳府会比较安全。」 「不,我不走!」柳絮絮满脸是泪地扑到他怀里,「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傻瓜!」宇文拓吻了一下她的眼泪,「你怎么总是想著死呢?以後再也不许说这个字,我还要活著和你幸福快乐呢!」 「拓……」柳絮絮哭得更凶了。「我不走,呜……我要和你在一起。」 「乖,听话。你留下我怎么能安心对付那些混蛋?」 「呜……」柳絮絮也知道自己留下反而是累赘,可是看著宇文拓英伟的模样,她就心痛得无法离去。 「呵呵呵……我说啊,你还是亲自护送她离开吧。」那个有著银白色头发的神秘男子如幽灵般出现在宇文拓和柳絮絮面前,「拓拓,你在这里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要对付的就是你啊,这个烂摊子让我来收拾吧!毕竟,淫贼格杀令最先是由我提出的。」 「咦?」柳絮絮诧异地看向银发男子。 「呵呵呵……拓拓可是大名鼎鼎的「潜龙勿用」喔,他这次出面替江湖惩罚败类也算大功一件,所以现在就由我来报答你们。」银发男子笑得潇洒可爱。 「潜龙勿用?」柳絮絮看向自己的夫君,忽然间觉得他越来越深不可测。 她早就听说过「御龙令」的神奇传说,她一直认为,如果天下男子还有好人的话,那么除了自己的爷爷之外,大概就是这几个传说中行侠仗义的男子了。 没想到宇文拓居然是潜龙勿用? 哼,他哪里有侠客的风范了?简直是个邪恶的怪胎! 「不,我不能走。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问题一定要由我来解决。」 和各大门派之间的冲突明朗化了,而且还是以自己公开的身分,宇文拓是绝不愿意把自己的好朋友拖下水的。 「你们一定要胜利!」柳絮絮忽然安静下来,她回头拉住玲玲的手,又回头望著宇文拓,「我乖乖地跟玲玲走,不成为你的累赘,你一定要活著来见我,知道吗?否则我会一直讨厌你。」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满溢,却强忍著抬起头不让它落下来,最後深深看了宇文拓一眼便迅速离开。 银发男子有些钦佩地看著她的背影,又拍拍宇文拓的肩膀,「拓,为了她,我们一定要挺过这最艰难的一仗。」 宇文拓傲然一笑,「珞珞,咱们什么时候败过?」 沈瑛珞也释然而笑,这样的拓才是最富有魅力的家伙啊! 柳絮絮在家里坐卧不宁。 回到柳府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宇文拓的消息,这让她焦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从来没有这样为一个人提心吊胆过。 她的脑海里被宇文拓这三个字堆得满满的,从认识宇文拓以来的一幕幕场景在她的脑海不断浮现。 山林中的偶遇、柳府之中的选妻、草地上的第一次欢爱、他随著她跳下山崖、为了采药给她而被毒蜂螫得肿胀的脸、为了平息她对母亲之死的伤痛,不惜掀起江湖上的狂涛巨澜、为了留住她不惜废掉她的武功、为了让她明白心意不惜设下再次成亲的骗局…… 严格说来他绝对不是个好男人。 他用的手段很极端,他的形式作风很霸道,甚至到了不讲理的地步。 可是他又是那么无怨无悔的付出,跳崖的时候,他应该有随时会丧命的觉悟吧?采药的时候、陪她一起绝食的时候、现在又要和所有的门派对抗…… 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只是为了她? 她有什么好? 明明知道把母亲之死的怨恨发泄在他身上是不对的,对他那些反抗也是毫无缘由的任性,他却一再纵容地宠爱著她,把她当作稀世珍宝般呵护著。 像他这样的男人,就像毒花一般散发著致命的吸引力,爱他的女子一定很多吧?但他却独独锺情於她。 宇文拓…… 柳絮絮偷偷躲在被窝里哭,默默念著他的名字;除了他,她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原来,疯狂也是可以传染的,自从认识了那个男人,她就再也不是以前冷漠超然的柳絮絮了。 她终於确定自己爱上了他,也爱惨了他。 拓,你要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第四个夜晚,柳絮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最後,她实在躺不下去了,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打算去找翠玉说说话,还有四个多月翠玉的孩子就要出世了,她看著翠玉鼓起来的小腹,心里竟然也渴望拥有一个孩子。 一个她和宇文拓的孩子。 她轻轻下床,拉开门—— 啊!柳絮絮顿时愣住。 门口站著一个男人,一个身材高大却有些憔悴的男人。 柳絮絮张大了嘴巴微微颤抖著。 她就这样傻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半天,突然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泪水立刻奔涌而出,弄湿了他的宝蓝色长衫。 还是这样的衣裳、这样的气息……不,还多了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是一路疾奔回来的吗? 「拓,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她兴奋快乐得像只小兔子。 她想抬起头再看看他时,猛然被宇文拓紧拥住,嘴唇也覆上来吻住她。 柳絮絮迎上他,舌头探了过去,与他交缠著,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胸口不停起伏。 柳絮絮紧闭双眼,沉浸在接吻的乐趣当中,她从来不知道亲吻是如此快乐的事,如此令人心醉神迷。 「絮絮。」许久许久,宇文拓停下来,突地抱起柳絮絮,柳絮絮也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小女人,我想你想疯了,累得几匹马在路上跌倒不起。」 「拓,我也想你,想得快疯了,而且快要担心死了!」柳絮絮热情如火地回应著他。 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感情了。 尾声 宇文拓抱著柳絮絮,双臂是那么有力,让她生起一种深深的依赖,他抱著柳絮絮走进房内,反踢上门,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我想要你,现在。」 「嗯!」柳絮絮主动配合著他,伸手解他的衣裳…… 柳絮絮觉得浑身像泡在暖洋洋的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慢慢的,柳絮絮慢慢的回神,她抬头看见抱著她的宇文拓正含情脉脉的看著她。 她闭上眼又和他亲吻了一阵,他突然推开她的小脸,「虽然我还想再做一次,可是实在没有力气了。」 柳絮絮笑了起来,脸蛋绯红,眼神里尽是羞涩。 在做了那么激情的事之後,她现在才蓦然觉得窘迫害羞。 「拓,望断天涯没事吧?」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没事。」宇文拓的手指缠绕著她的秀发,著迷地看著她小鸟依人的乖巧模样。 呜……如果不是长途奔波让他如此疲劳,他一定再要她十次八次。 这可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这么热情呢! 真是太可爱了,好想一口吞了她。 「是怎么解决的?」柳絮絮有些好奇,要摆平那么多所谓的正道人士应该很困难吧?因为那些人满口仁义道德,想必一定很烦人和难缠。 宇文拓咬住她翘挺的小鼻头,「很简单哪,伏羲国的皇上亲自出马,高辛国的东凌王助阵,高阳国的御林军解围,武林盟主亲自主持公道,你说,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哇……」柳絮絮听得目瞪口呆。 看到她的娇憨模样,宇文拓忍不住又开始上下其手地猛吃她豆腐,结果…… 这次,他的动作很慢、很温柔,因为他要慢慢消磨这个醉人的夜晚。 「拓……啊……我问你喔,你怎么认识那么多厉害的人?」 「呵呵呵……舒不舒服?」 「啊啊……讨厌啦……人家在问你问题……啊嗯……不要那里……」 「那是哪里?这边?这边?」 柳絮絮又开始发出急促的喘息声,「拓……告诉我嘛!」 「叫声好夫君听听。」宇文拓坏心眼地顶著她的敏感点,让她忍不住战栗著。 「坏蛋!」 「那我不做喽。」他作势要抽身。 「夫……」 「好夫君。」 「好夫君、好夫君、好夫君,有什么大不了的!」 宇文拓笑得更加开怀,抱住她的纤腰,给她最想要的,也让自己更舒服些。 「因为我有了不起的朋友啊,他们可都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男人。」宇文拓笑得更加深刻。「他们之中有王爷、驸马、武林盟主、旧太子;你说,他们厉不厉害?」 柳絮絮不禁有些讶异,原来自己的夫君有这么多好朋友! 「不要说他们了,乖,来亲亲。」 「不要。」 「娘子亲亲嘛,我为了你可是吃了好多苦。」 「吃苦的是我吧?你只会胡作非为!哼!还说呢,还没跟你算帐,你恢复我的武功呀!」 「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他自有他的打算,他不会恢复她的武功,万一哪天她又跑了,岂不是很难追。 柳絮絮瞪他一眼,却也不再介意,她真的相信这个男人会保护她一辈子,给她最温暖的怀抱,为她遮风挡雨。 有夫如此,还有何求? 番外篇 第一次体会什么叫近乡情怯…… 越靠近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沈瑛珞的脚步就越沉重,他今年才三十岁,离开这里却已经十四年了。 在这期间,他没有回来过一次。 「珞珞,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你既然说一直爱著她,也只爱她一个人,为什么还会离开她这么多年?」 聒噪的令狐羽一点也没有为人父的模样,在沈瑛珞的耳边问个不停;而这个问题,五个人已经都问过一回了。 左秋航、舒寒熙、冷辛岩、令狐羽、宇文拓都已经成亲生子了,唯有沈瑛珞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秉持著快乐大家享的理念,他们实在看不下去沈瑛珞孤身飘泊江湖的寂寞样子,纷纷为他介绍对象,介绍给他的也都是极为美丽动人的女子。 当然,沈瑛珞都拒绝了。 最後在五个好友强力的炮轰下,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也表明只爱那一个人。 一发现这个秘密後,好友们便纷纷要求见那个神秘的女子,并且对他抛弃人家在外飘泊多年这种极为不体贴温柔的行为表达最极端的不满。 不是说女人是用来好好疼爱的,而且女人的青春是浪费不得的…… 沈瑛珞听了唯有苦笑再苦笑。 这几个原本风流无度的家伙,自从成亲之後纷纷变成了恋家奴,一个个都把妻子、孩子当作宝贝;捧在手心里怕摔著、含在嘴里怕化了,真是没出息! 沈瑛珞撇撇嘴,他怎么会误交几个这么没出息的朋友呢? 不过,如果给他机会,他也想这样疼爱那个人…… 所以,他就这么被好友们押送著返回故乡。 要让五个各自身担重任的朋友聚在一起是非常困难的事,况且他们如今有家有业,和少年时期不能相比。 这一次,他们为了他沈瑛珞一个人的终身幸福,甘愿暂时抛妻弃子地聚到他的身边,足以印证他们多重视他,他又怎能拒绝好友们这么深重的情义呢? 而且,他也很想回来。 「珞珞,告诉我们一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连舒寒熙都忍不住好奇了。 沈瑛珞只是淡然一笑,「马上就会见到了,还问什么呢?」 「可是好歹也让我们心里有个谱啊,万一对方是个天姿绝色的大美人,我们一下子看呆了,岂不是很失礼?」左秋航身为王爷最讲究这个。 「你们也知道礼仪二字吗?你们强行插手我的事情已经很失礼了。」沈瑛珞白了他们一眼。 五个人互看一眼,嘿嘿一笑,也不再罗唆。 能知道珞珞此生最大的秘密,挨几个白眼又算什么? 要知道沈瑛珞可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大美人,而且魅力是男女通杀,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出生入死,再加上武功卓绝、医术高超、身分神秘,当然谁都会好奇这样的一个人究竟会爱上什么样的女子? 真的好好奇喔! 当见到沈瑛珞口中的那个人时,五个男人全都目瞪口呆。 这是深山中的一个僻静山谷,仅有五六户人家,住的是依山而建的石头房子,没有什么院落。 一行六人来到其中一栋房子前,这是所有房子里最大的一栋了,约有六间房那么大,窗子开得大大的,光线很明亮。 在房子前有一个小小的菜圃,里面种著一些诸如菠菜、青椒、胡萝卜等易种的家常菜。 一个身穿青布衣衫的男子正弯身在菜圃浇水,他提著厚重的木桶,略微纤细的身材似乎不堪负荷,显得有些吃力,额头上满是晶莹的汗珠。 沈瑛珞看著男子发呆。 五个男子虽然有些好奇,见沈瑛珞如此,却也不敢吭声,於是六个人就这么傻傻地像石柱子一样伫立在房屋前,成了一幅怪异的景象。 似乎感受到异样的注目,弯著腰的男人抬起了头,那是一张极为平凡的脸,但却有一双极为温柔的眼睛,当那双眼睛看到沈瑛珞时,陡然间睁大,手里的木桶咚一声掉在地上,砸到了自己的脚。 还没等其他五个家伙反应过来,沈瑛珞已经像风一样席卷到男子面前把他抱起来,还很紧张地看著他的脚,「痛不痛?痛不痛?」 左秋航等五人这次是彻底的傻了。 这、这种情景……怎么看怎么怪异啊! 难道说……他们的珞珞喜欢的是……男人? 「他叫易加,是我的老师兼爱人。」沈瑛珞果然不负众望地做了这个解释。 五个男人再次僵住。 心里曾经如此猜测是一回事,亲眼目睹这种残酷的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瑛珞回头狠狠瞪了那五人一眼,「你们看够了没有?还是你们觉得我们是怪胎、变态?」 五人动作一致地摇头,还是说不出话来。 沈瑛珞哼了一声,回头把那平凡又普通的青衣男子温柔小心地放到椅子上,然後蹲在他前面查看他的脚。 「啊!不要!」易加这时候才猛然清醒过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他慌张地推开沈瑛珞,「不碍事,一点也不疼。」 当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宛如胶黏住一般,什么天啊、地啊、山啊、那五个碍事的人啊,统统不见了,眼中只有对方。 一旁的五人全身顿时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脚底凉飕飕地直冒寒意。 这种深情相望的画面本来应该很感动人的,可发生在两个男子之间……呃……那个……真的给他有点诡异耶! 尽管这五人也是名副其实的怪胎,向来不以世俗的普通规则来衡量万事万物,但是……现在的情形,真的不太一样。 最终还是沈瑛珞主动移开目光,声音低嗄地问:「月眉呢?一切都还好吧?」 「好……」易加傻乎乎地回答。 「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有小孩了吧?」沈瑛珞继续问,脸色也更加难看。 「啊?没……」易加依然傻傻地回答,目光紧盯著沈瑛珞银白色的头发,似乎想伸手去触碰却又没有那个胆量。 「小珞……你的头发怎么白了?」他惊疑地问。 沈瑛珞伸手拨了拨自己的银白长发,故作潇洒地微笑,「好看吗?很与众不同吧?」 「珞珞,难道你的头发不是天生的?」宇文拓最先恢复理智,诧异地问沈瑛珞。 「他原来的头发是乌黑的,很漂亮。」易加代他回答,目光依然落在那银白的头发上;渐渐的,他的眼睛红了起来,泛起的雾气笼罩了那双温柔的眼眸。 「为什么会这样?」冷辛岩也万分诧异。 他们五个曾经问过沈瑛珞,当时他回答说他是天生的少年白,可是…… 「啊,我们一路走来,有些饿了,你这里有没有吃的?」沈瑛珞有意岔开话题。 「我去做午饭。」易加立即站起来,可是脚跛了一下,险些摔倒。 「你的脚受伤了,让他们去做吧。别看他们那副大爷的样子,其实手艺都很好的。」沈瑛珞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五个好友。 「啊,对啊!我们以前也经常自己做饭吃。」 根本不会做饭的舒寒熙意会地回答,然後赶紧拉著那四个呆愣的家伙走出门外。 「天啊,珞珞喜欢的人居然是男人!」令狐羽捶胸顿足,「那我不是也有机会得到他的爱吗?呜……当年为什么不拼命追他呢?」 宇文拓白他一眼,「你真是白痴,你没见珞珞的眼里只有那个平凡无奇的家伙吗?他是不会再爱任何人的,不管是男是女。」 「我也这么觉得。」左秋航也不无遗憾地说。 「可是……」冷辛岩也觉得不甘,「他居然喜欢男人,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别多说了,去准备饭菜吧。我们真是命苦哦,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居然还要我们这些客人自己做饭。」舒寒熙苦兮兮地说,随後又压低声音,「不过不管珞珞喜欢谁,我们都要支持他,你们没见到他刚才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听他的问话,易加八成是成亲了,而且易加又是他的老师,两人可能只是精神上的爱恋吧。」 其余四人齐点头,心里掠过一丝阴影。 珞珞,这么多年来,你就是为了这份无望的爱情而飘泊不定吗? 你居然自己一人独自承担,难道我们都不值得你依赖吗? 珞珞…… 沈瑛珞最初见到易加的时候,那一年他八岁。 他的身边一直有一大票伺候他的人,把他当作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呵护,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直视,除了他的娘亲。 他的娘亲是个绝色佳人,即使沈瑛珞年纪小也知道娘亲很美,凡是见到她的男人无不目不转睛地盯著她。 後来,沈母带著沈瑛珞及一些侍卫来到这个偏僻的山谷住下,住在这里的两家猎户一直对他们很好。沈母说要找个先生教沈瑛珞念书,猎户便从城里为沈瑛珞找了一位先生,是猎户的一位远方亲戚,据说人很好,个性非常温柔,也不会嫌弃山谷里的寂寥生活。 就这样,易加走入了沈瑛珞的生活,他是除了娘亲之外第一个敢直视他眼睛的人:当两人第一次四目相接时,沈瑛珞就被易加那温柔的眼神吸引。 好温柔……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呢? 事实证明,沈瑛珞的判断是正确的,易加对他很好,也从来不会厌弃他的调皮捣蛋,总是用温柔的笑容看著他。 易加不懂武功,只教他诗书典籍:沈瑛珞其实觉得那些书很无趣,却因为易加的温柔,而甘心情愿地学下去。 这种朝夕相处的日子,在沈母去世的那一年出现了转变。 沈母去世的时候,沈瑛珞十三岁,孤独的他一直守著娘亲哭泣,後来易加把他抱住,安慰地劝他去睡。可是他总是做恶梦,到後来易加就抱著他一起睡。 从那时候起,沈瑛珞就眷恋上易加的体温;和他的眼睛一样,他的身体也好温暖,让他的心也不自觉地跟著温和平静下来。 易加比沈瑛珞大十岁,可是随著岁月的流逝,当沈瑛珞十六岁时,他已经比易加高了一个头,身材也比他强健许多,他反而觉得易加在自己的眼中像个小孩子,—个他很想去抱的孩子。 一晚,沈瑛珞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胡涂,他强行占有了那个有著温柔眼波的男人。 事後,他还来不及向易加忏悔,易加就离开了这个山谷。 易加留了一张字条,内容说沈瑛珞已经长大,他也该离开了;他有个未婚妻等著他回去成亲,婚事已经拖延很多年了…… 当沈瑛珞看到字条上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几乎快撕裂了,直到这时候他终於明白一件事——他爱上易加了。 没有想过他是男人自己也是男人的禁忌,也不管什么师徒不伦之大忌讳,他只知道自己想要那个人。 沈瑛珞追到了城里,跪在易加面前向他表明心意,恳求易加跟他走。 易加始终沉默著,最後对他说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错的,而他并不爱他。 错的对的对沈瑛珞来说都无所谓,可是他的一句不爱他却把沈瑛珞打入了绝望的深渊。 他赖在易加的家里一个多月,直到易加成亲。 易加成亲那夜,他就待在新房的房顶上,彻夜未合眼,直到浓黑如墨的夜色一点点亮起来。 天亮之後他便离开了,带著一夜之间由黑变白的头发。 以前他看书上说有人一夜白头,他认为那是无稽之谈;现在,他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头发而已。 沈瑛珞这一走就是十四年,没想到回来时他会在深山之中再次见到易加。 他本来不想让好友们见到易加,只是想让他们见见自己生活的地方罢了。 见到易加,沈瑛珞真的觉得太意外了。 他不是应该在城中教书的吗?开一间私塾,教那些贵族子弟。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他的妻子呢? 深夜,易加睡不著。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隔壁就是沈瑛珞的房间,他能清楚听到沈瑛珞来回翻身的微小动静。 他作梦也没想到沈瑛珞还会再回来,在等待了十四年後的今天,他已经四十岁了,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在这留有沈瑛珞痕迹的深山终老的时候,沈瑛珞回来了。 他还记得他吗? 记得他这个平凡无趣的老男人…… 就在他迷糊睡著,又在恶梦中流泪惊醒时,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他的手,温暖而有力。 他蓦然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嘴唇已经被堵住,然後就是深深的吸吮,几乎让他窒息。 这辈子只有一个人这样吻过他,而这睽违了十四年的气息,此时不再如当年充满少年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三十岁男子的成熟,可还是一样的激烈,一样的炽热。 易加终於不可遏抑地哭泣起来,小声的,委屈的,泪水如决堤般奔流而下。 「加加……你为什么会回来这里?月眉呢?」 沈瑛珞继续吻著他,灼热的大掌在他身上来回摩挲,让他几乎有快要昏厥窒息的错觉。 易加的全身仿如著火般。 过了十四年清心寡欲的日子,易加以为自己是没有欲望的。 为什么仅仅是被沈瑛珞这样一撩拨就失控了? 他依然小声啜泣著,为了这十四年的孤寂,为了这十四年的惶恐与等待。 眼前这个男人,完全打乱了他的人生。 洞房那一夜,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去拥抱自己的新娘子。 所以第二天,他就退亲了。 当然,赔礼是很重的,几乎让他倾家荡产,而且还挨了一顿毒打,那顿毒打让他整整一个月下不了床。 两个月後他回到山谷,发现已经物是人非,那个让他彻底沦陷、拥有邪恶美丽的疯狂少年不见了。 於是他在这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十四年。 靠著猎户的资助和上山采些药材换卖维生,他的日子也不算太清苦,只是每天夜里都会做恶梦,梦见沈瑛珞出了事,浑身是血…… 他咬住沈瑛珞的肩头,狠狠的,交杂著委屈和思念。 睽违十四年,那再次在易加体内肆虐的欲望依然让他疼痛不堪,可是他却不反抗,反而紧紧拥抱住沈瑛珞,害怕他再次自眼前消失。 「加加,不管你的妻子儿女如何,这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再也不会!就算抢也要把你抢过来!我已经给了他们十四年的时间,你的後半生该属於我了吧?」在高潮的刹那,沈瑛珞狠狠吻住他的嘴唇,深情说道。 易加感觉滚烫的泪水落在自己脸上,没想到这个倔强、从来不哭的男人也会流泪。 「加加,即使毁天灭地,我再也不放开你了,十四年……我真的受够了!」 沈瑛珞吻著他,仿佛要把他吞噬掉似的,易加体内的欲望再次苏醒,重新开始令人晕眩的律动。 那甜美而令人沉醉的律动啊…… 易加抱著沈瑛珞的颈项,陶醉在其中。 十四年的等待只为了这一瞬,值得了。 泪水汹涌地滚落,心底的黑暗与苦涩渐渐消失不见。 他知道,自己今夜将会睡得很好。 以後的每夜也会睡得很好很好…… 之後,沈瑛珞继续五湖四海地飘泊,但是再也不是独自一人,身边多了一个平凡却有著温柔眼神的男人作伴。 他与另外五个好友一起合作生意。 在很久之後,当五个朋友都卸下各自的责任和他们住在一起时,他才终於说出自己另外一个秘密。 原来他是已经崩溃瓦解王朝的王子,一个拥有王朝龙脉的王子。 可是,他一点都不眷恋那些名利地位,因为他认为自己的一切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才舒坦。 而他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和爱人在一起。 如今,他的梦想成真了,所以他很幸福。 他的爱一生只有一次,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俊是丑,是贫是富…… 他的爱只有一次。 「全文完」 ★(御龙令)系列—— 1.欲知左秋航的逗趣情缘,请锁定非限定情话f1349 《乞儿王妃》 2.想看舒寒熙的驯妻记事,请翻阅非限定情话f1359 《公主狂妻》 3.好奇冷辛岩的戏爱巧计,别错过非限定情话f1367 《胆小主母》 4.关於令狐羽的假妾真妻,请看非限定情话f1375 《千金小妾》 back: 80 :《怕妻》(「霸王风月」番外篇)(written by千风) next: 78 :《千金小妾》(「御龙令」—亢龙有悔)(written by千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