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001章.樱花树下埋着的 和国，东京，杉并区。 一处大众公园里。 明月高悬，夜空静谧，只有虫鸣阵阵，衬托得公园分外幽深。 乔桥拉着一个旅行箱，走在公园小径上，仅有月光照亮道路。 前方，一棵巨大的樱花树出现在乔桥的视野中。 “这个怨灵，已经困扰我们一个多月了。” 乔桥身边，有一位身穿深蓝色制服的男子，他是这个公园的安保负责人，名叫藤泽三郎。 一边往前走，藤泽三郎一边介绍着情况。 怨灵在公园里出现一个月有余，已经导致好多个保安人员受伤，甚至还差点导致一名流浪汉坠湖身亡。 如果不是预算不够，藤泽三郎早就去找大神社帮忙除灵了。 不过现在也倒好，眼前这位乔桥，据说也是一名效率颇高的除灵师，而且收费便宜，服务态度好，比什么神社寺庙都划得来。 只是...... 藤泽三郎上下打量着乔桥。 这位少年看起来不到二十岁，身上甚至还穿着高中校服。 他拉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旅行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藤泽三郎曾经有幸，看过浅草寺一位得道高僧除灵。 只见那位高僧一掌落下，佛光普照，隔着两条街的藤泽三郎都感觉自己内心被净化了。 不知道这位小哥是什么流派。 从言行来看不像僧人。 是神社的神官？ 或者阴阳寮的大师？ 自己今晚是不是也能见证神迹？ 说起来，这个旅行箱好像很沉的样子，难道里面装着法器？ 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藤泽三郎被乔桥伸手挡住了。 “怎么了吗，乔桑？” 藤泽三郎疑惑不解。 但很快，他明白了为什么。 樱花树下，似乎站着一位女性。 赤红的连衣裙，遮蔽面容的黑色长发，惨白的肌肤。 那女性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能够看到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乔桥和藤泽三郎。 “还给我，还给我......” 女性的声音并不是从喉咙，而是从身体里迸发出来。 沙哑，低沉，穿透人心。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她猛地往前一冲，连衣裙的腹部正滴落红色的液体，透过衣服的破洞，能看到这位女性的腹腔空空如也，极为惊悚。 “大、大师！” 藤泽三郎吓得急忙躲到乔桥身后。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鬼。 乔桥一动不动。 “藤泽先生，在我的国家，有一句谚语。” 无视了逐渐逼近的女鬼。 乔桥一边将旅行箱放下，一边对藤泽三郎说道。 “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假如你不敢面对它，那么你就会一辈子恐惧它。” 听到乔桥的话，藤泽三郎似乎找到了一点信心。 对啊，我身边可是除灵师。 我们两个人，没有必要惧怕一个女鬼！ 藤泽三郎探出了脑袋。 女鬼的脸与他近在咫尺。 “妈呀！南无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东照大权现庇护......” 藤泽三郎跌坐在地，慌不择路地念着各方神明的名讳。 然后。 藤泽三郎发现，女鬼好像不动了？ 不对，不是不动了。 它试图继续往前，但却像是撞上了一层屏障，无法移动寸许。 难道是这位大师的灵力壁垒？ 藤泽三郎上网的时候看过别人描述。 那些强大的除灵师拥有极高的灵力，足以百鬼不侵，甚至能够庇佑一方净土。 “大师？” 面对藤泽三郎的疑问，乔桥从口袋掏出了一个笔记本。 “影响范围是一百八十米，推测半妖化程度应该在30%左右，嗯，看来今天的准备没有白费。” 无视了那挣扎的女鬼，乔桥收起笔记本。 “以防万一，藤泽先生，我问一句，那一株樱花树，应该买了保险吧？” 藤泽三郎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开始吧。” 说完，乔桥的旅行箱咔哒一声打开。 他从其中取出了一个长筒状的黑色物体。 是火箭筒。 确认后方无人，解除保险，扣下扳机，乔桥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 唰—— 火箭筒之中，炮弹拖着长长的尾迹，越过那个红衣女性，飞向樱花树。 就在炮弹看起来即将命中樱花树的时候，它炸开了。 弹头在爆炸中分裂，弹体中的燃料迅速散布，形成了悬浮状的气溶胶，如同浓雾一般，笼罩了整棵樱花树。 女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挣扎的动作为之一滞。 下一瞬，引信引爆了。 一瞬间，火焰将浓雾驱散，以樱花树为中心，炽烈的高温令一切动植物瞬间汽化，由于空气被迅速燃尽导致的气压差，一道状若实质的冲击波向乔桥袭来，扰乱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藤泽三郎微微眯起眼睛，眼前的爆炸彻底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朵蘑菇云自平地升起，照亮了整个公园。 爆炸之后，万籁俱寂，就连夏虫也为之沉默。 夜风吹来，吹尽了硝烟。 原本樱花树所在的位置，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樱花树，草木，红衣女子， 什么都不存在了。 只有仿佛被犁过数十次的地面，散发着焦臭味。 “......大师，这、这是什么？” 藤泽三郎愣住了。 他的目光无法从那火箭筒上移开。 “是火箭筒。” 乔桥一本正经地答道。 藤泽三郎知道用佛法除灵，知道用式神除灵的，甚至觉得用大蒜和十字架除灵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火箭筒？？？ “这是11式93毫米单兵火箭，最小射程25米，最大直射射程200米，采用机械瞄准具，能够使用发烟弹，燃烧弹，云爆弹，我刚才使用的就是除灵云爆弹，能够将落点附近五十平方米内的所有怨灵一扫而空。” 似乎觉得藤泽三郎没听懂，乔桥又补充道。 “不，我的意思是......” 藤泽三郎看了一眼化为焦土的樱花树。 恐怕被一扫而空的，不仅仅是怨灵吧。 “怨灵就这样被净化了？” 这怎么看都是物理手段，真的能够对灵体造成伤害？ “嗯，其实刚才那个怨灵只是表象，实质上在作祟的是那一株樱花树，它吸收了周围的灵力与阴气，成为了半妖，控制了附近的灵为自己所用。” 乔桥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 “所以我直接摧毁了樱花树的本体，那些灵自然也就消散了。” 想起了什么，乔桥转过身。 “对了，藤泽先生，报酬，出场费十万日元，算上除灵道具的消耗，一共六十万日元。” 日元是和国的货币。 与华夏国的人民币换算大概是一百日元约等于六块钱人民币。 六十万日元，约等于三万多人民币。 “六、六十万日元？” 面对着略显昂贵的价格，藤泽三郎有些意外，本想再说些什么。 但看了一眼乔桥手中对着自己的那黑洞洞的火箭筒。 他还是老实拿出了钱包。 “多谢惠顾。” 乔桥露出了笑容。 002章.学习使我快乐 东京，新宿区。 除灵结束的乔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这是一幢典型的和式两层小楼。 直到他回家，灯光才亮起。 走过玄关，乔桥将旅行箱放到了一侧的书房中。 书房的墙壁上，挂着无数看起来就十分凶狠的武器。 从不起眼的作战匕首（没用过），到小学生也能轻松使用的黑星（据说）。 从一般途径弄不到手的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自称），到现在他挂回去的火箭筒（这个是真货）。 这间屋子里俨然就是一幅人类的战争史画卷的模样。 此外，在桌子上，各种物理化学的实验器材堆积，不知名的液体在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颇有些疯狂科学家的感觉。 这些，就是乔桥除灵的【道具】。 乔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他是一名穿越者，穿越之前是一位物理系的研究生。 而这个世界的乔桥，只是和国东京一名相貌英俊的普通高中生而已。 他从小跟随父母从华夏来到和国。 这两年，父母一般都在岛根县的研究所工作，很少回家。 只留下他一个人，为了升学而住在新宿偌大的房子里，很是寂寞。 穿越过来之后，乔桥发现的第一件事不是自己身上的金手指，而是这个世界有怪异的存在。 他亲眼看见了一个普通上班族被一头有着猿猴的脸，老虎四肢，蛇尾巴的怪物啃咬致死的画面。 而那头怪物，很快就被几个穿着神官与巫女服的人消灭。 翻阅报纸，上网搜索。 乔桥能轻而易举看到怪异祸乱人间，巫女，僧人和阴阳师们祛除妖邪的新闻。 在得知这个事实之后，乔桥发现自己也拥有灵力。 这份灵力，就是退治怪异的核心能力。 灵力无形无相，无色无味，消耗之后，会在一段时间内缓慢补充，直至达到容量上限。 很快，乔桥发掘出了提升灵力容量的方法，开始逐步提升自己的灵力储备。 毕竟在这么一个世界里，力量总是最让人放心的。 随着灵力容量的提升，乔桥开始寻找周围的怪异来进行测试，很快就将家附近的怪异吃光抹干净。 于是，他开始承接退治怪异的工作，权当做是放学后的打工。 然而，与图书馆的书籍中记载的妖怪不同，许多妖怪已经掌握了现代的手段，发生了进化。 乔桥领悟到了，单纯依靠灵力来退治怪异是有极限的。 在他短暂的除灵生涯中，乔桥学到了一件事。 越是锻炼灵力，就会越发现，灵力这种传统的除灵手段是有极限的。 除非超越灵力...... 乔桥认为，恐惧源于未知。 人们对于怪异的恐惧，便是源于怪异的未知。 倘若有一天，自己能够完全解析怪异，让怪异成为实验台上大家都能亲手解剖的存在。 甚至成为火锅中的一道菜。 那么怪异也就不再可怕。 因此，他致力于寻找怪异的真相。 乔桥开始研究现代科技与灵力的结合，开始研究怪异的性质与成因，开始利用自己上一辈子学到的科学手段，来退治怪异。 乔桥不是军事宅，认不得什么枪械军武，唯一摸枪还是在大学军训。 所以，他选择用来除灵的武器都按照一个朴素的思想。 多就是好，大就是美，口径即是正义，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乔桥不做除灵师了。 从今以后，他就是怪异研究者。 ...... “......听说了吗，昨天和田堀公园发生了管道爆炸事件唉。” “真的吗？那里怎么也会有天然气管道？” “不知道，听说那一株五百年的樱花树都在爆炸中被烧毁了。” “啊，真过分......” 一旁，女生们的谈话传入乔桥的耳中，不过并没有扰乱他的思绪。 乔桥正在阅读有关蒙特卡罗方法的专业书籍，这是一本有关概率统计理论方面的著作。 第一节课之前的二十分钟，乔桥完全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 上课铃敲响的时候，他合上了这本书。 闭上双眼，看似在闭目养神，调整精神的乔桥，实际上是在确认刚才的收获。 “嗯，一个标准单位吗，看起来这整本书应该能收获至少十个标准单位的灵力容量。” 刚刚的阅读学习，让乔桥提高了一个标准单位的灵力容量。 是的，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乔桥发现，提高自己灵力容量的办法，就是学习！ 学习未知的知识，就能使灵力的容量提升。 无论是数理化，还是政史地，只要是乔桥没学过的，就有效果。 于是，乔桥就开始疯狂的学习之路。 他本身能考上物理系的研究生就表示自己学习能力出色。 如今，学习有了更多的福利，乔桥自然更加刻苦！ 学习，使他快乐！ 至于灵力容量的单位，这个是乔桥自己定义出来的。 乔桥认为，想要了解怪异，首先就要改变对怪异，灵力的描述方式。 从定性，到定量。 他将完全净化一只最低等级的怨灵怪异所消耗的灵力定义为一份标准灵力，从而开始计算。 想要提升一份标准灵力的容量，很困难。 不光需要读书，还需要理解。 囫囵吞枣式的学习毫无作用，只有真正学进去了，才有效果。 华夏有一句谚语。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乔桥本着科学精神，对常见的一些书籍进行了测试。 一般的大学教材，五个左右。 《少年jump》杂志，零。 《快o天》杂志，大约0.5个，或许是因为阅读这本杂志能够了解到人体结构？ 发表在国际学术期刊上的论文，根据内容深度的不同，五到十个。 正因如此，所以乔桥的灵力容量并不高。 也就九千八百五十份而已。 这看起来很多？ 乔桥不觉得。 乔桥在网络上看过一些和国大师除灵的视频。 一掌落下，掌中佛国，莲花盛开。 再凶狠的恶灵也顿时嘴角微翘，去往极乐净土。 又或者大阵蜂鸣，流光溢彩，言灵环绕。 风声大作，式神遮蔽视线，将怪异吞噬殆尽。 总之怎么酷炫怎么来。 但乔桥自己尝试除灵的时候。 只是一拳，怨灵就不见了踪影。 既没有往生，也没有成佛。 平平无奇，没有半点神迹显现。 乔桥觉得，肯定是自己的修为还不够。 纵使有再多的灵力，也不能让那些怨灵得到净化。 无法解除它们的痛苦。 只能怀抱痛苦而湮灭。 自己的除灵手段，是最低级的除灵手段。 消灭怨灵，很简单。 但让它们去往极乐世界，黄泉幽冥，很难。 想到这里，乔桥对那些大师怀抱着的敬仰之情，又多了几分。 003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 高二年级，a班。 乔桥刚刚结束上午的课程，整了整课本，前往食堂就餐。 既然是附属高等中学，就自然有本校。 峰城大学位于新宿区，是和国有名的私立大学，其背后的主要出资人颇为引人注目。 明治神宫，浅草寺，东京阴阳寮。 神道，佛道，阴阳道。 三家共同出资，建立了这一所大学。 除了正常的学科内容，峰城大学最有名的便是旗下，神道，佛道，阴阳道三个学部，和国全国有七成以上的除灵师毕业自峰城大学。 有这样的本校，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里，自然也汇集了诸多青年才俊。 “啊，那是阴阳寮的土御门清明吗，听说是东京都内最年轻的除灵师了，我上次在娱乐杂志上看到过新闻，他好像还是单身唉。” “说起来，明治神宫的少主井伊正治上周又完成了一桩除灵，那次的灵害死了好多人，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恶灵呢。” “啊啊啊，那不是星川御言吗，浅草寺永字辈最厉害的高僧，好帅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一起参悟禅机呢？” 诸如此类的人物，在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屡见不鲜。 乔桥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国高中生，自然没有什么人关注他。 那些学校里的逸才们，乔桥也没有资格和他们合作。 不过从擦肩而过时的感受来看。 他们三个都很强。 因为乔桥几乎没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灵力。 这很正常。 当灵力达到一定水平，就自然会天人合一，返璞归真。 有灵似无灵。 比如乔桥，就已经可以收放自如，将自己灵力收敛到一个极为普通的水平。 一般的除灵师根本看不出他有灵力。 而令这样的乔桥都看不出深浅的家伙，实力可见一斑。 甚至乔桥觉得。 学校里可能还有更加强大的家伙，强大到连存在感都彻底抹消了。 就如同桌椅板凳，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乔桥也不敢随意窥探他人的深浅。 万一只看了一眼...... 突然就有十几个实力强大的保镖从天而降把乔桥给人道毁灭了，那可不愉快。 所以，乔桥时刻保持低调。 不张扬，不炫耀。 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 午餐是炸猪排定食。 外表金黄酥脆，内里柔软多汁的炸猪排。 温暖身体的味增汤。 一份开胃咸菜。 还有不要钱似的卷心菜沙拉以及白米饭。 所谓定食，就是充分考虑到了青少年的日常营养摄入的食物。 炸猪排定食是乔桥最喜欢的午餐之一。 并不是因为它便宜。 只要七百日元。 是因为炸猪排定食营养均衡。 而且只要七百日元。 坐在食堂里，乔桥拿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存款。 算上昨天的五十万日元，现在卡里的数字还不到八位。 乔桥眉头紧锁。 好穷。 除灵真是一项烧钱的工作，委托人提供的报酬也就勉强能维持收支平衡。 比如昨天使用的11式93毫米单兵火箭，乔桥拜托熟人进口的价格就是五十万日元，在加上自己的改装费用，从结果来看，昨天的除灵还是亏本的。 “......五十万日元呢。” 贫穷折磨着乔桥，就连身边的人说话都没听清楚。 “？” 五十万日元？ 乔桥抬起了头，看向身边。 “什么五十万日元？” “我说啊，听说之前土御门桑随便出手一次，光出场费就有五十万日元，真是羡慕，如果不是我没有灵力的话，我都想去学习阴阳术了。” 穿着校服的男生叫坂本和也，有一头天然卷的黄毛，由于在教室里与乔桥坐得比较近的缘故，两人偶尔也会像这样一起在食堂吃午饭。 他没有一点儿灵力，只因为家里是开大公司的，所以才能靠着赞助费进峰城大学附属高中。 但乔桥不这么认为。 假如真的一点灵力都没有，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进入这所高中？ 这可是除灵师们创办的学校。 他觉得，坂本和也说不定就是已经达到至臻境界的高人。 举手投足，看似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大大咧咧。 但实际上。 平凡之中也蕴含着大智慧。 想必，坂本和也之所以会找乔桥吃饭。 也是看穿了他的修为，以一个过来人的方式暗暗提醒乔桥吧。 乔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事情。 在高人面前说这些，岂不是班门弄斧？ 一名小学生，会在掌握了加减法之后去找大学教授炫耀吗？ 那只是无知的表现。 “五十万日元吗。” 乔桥收敛思绪，感慨着与坂本和也完全不同的事情。 像土御门清明这样有着背景的专业阴阳师除灵，不论具体情况如何，一次的出场费就至少是五十万日元了。 如果遇上什么恶灵，价钱还要再翻好几倍！ 除灵师这种职业，收入与实力没多大的关系。 普通人的委托，大多都是一些弱小的地缚灵，怨灵等。 即使没有除灵师的介入，假以时日，怨气消散，这些灵也会消失。 而且，单纯的除灵，对有灵力的人而言，十分轻松。 比如乔桥，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没多久，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就靠着自己的灵力灭除了盘踞在自家附近的一个怨灵。 只要有一个标准单位的灵力，除灵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要有手就能做到。 甚至没有手，也能做到。 乔桥听过那些圣子的故事。 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仅仅一声啼哭，就退治了大妖怪。 有灵力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扯远了。 正因为怨灵大多都是极为弱小的怪物。 所以，大师和新手，在退治这样的怪异时，基本没有区别。 至于那些一般的除灵师没办法处理的恶灵等，自然有警视厅和阴阳司等官方机构介入，委托大神社，大寺庙来解决问题。 即使乔桥和那位土御门清明都能解决问题。 两个人的出场费也是十万一次和五十万一次的区别。 有人会问，既然没有差别，为什么那些有钱人不找廉价如乔桥的除灵师解决问题呢？ 这很简单。 对于乔桥来说，十万日元和五十万日元，差别很大。 但对有钱人来说，没区别。 一块钱的路边摊，和五块钱的牌子货，他们当然是选牌子货。 所以。 他们宁愿找有身份有背景有名气的大家族除灵师。 也不会去精挑细选廉价而实用的小除灵师。 说不定，挑选对比的时间，就足够那些大户人家赚到上百万日元了。 乔桥是穷人。 自然无法想象有钱人的生活。 “我也得加把劲才行。” 吃过午饭，回教室的路上，乔桥如此对自己说道。 ...... 下午的课程，乔桥依旧认真学习，即使在英才辈出的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乔桥的成绩也不落于人，永远在前五，是一个标准的学霸。 虽然高中的课程现在已经没办法让乔桥的灵力容量提高。 但乔桥却没有松懈。 华夏有一句谚语，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面对任何事情，都不能松懈。 即使老师讲课的内容对乔桥已经没有任何灵力上的帮助了，但在四十分钟的时间里专注于学习，本身就是一种对心性的锻炼。 放学后。 “乔君，去唱卡拉ok吗？” 坂本和也提起单肩包，问道。 他身边还有两个女生，是同班同学，也不知道哪一个仰慕坂本和也。 不愧是至臻境界的高人，寻常的修行估计已经对他没有作用了。 大概只有在卡拉ok这种喧闹的环境里，坂本和也才能锻炼心性吧。 他叫乔桥一起，应该是想要帮助乔桥进一步修行。 至于那两个女生，想必也是为了增加修炼的难度而携带的负重。 天才的修行就是这么艰苦且无奈。 令乔桥十分钦佩。 “不了，我还要打工。” 乔桥摇了摇头，他不敢去打搅坂本和也的修行。 自己的定力还不够。 假以时日，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除灵师。 那个时候，他才能踏入卡拉ok。 现在的乔桥，还没有这样的觉悟。 “乔君，真辛苦呢。” 其中一名女生感叹道。 乔桥没有再解释，他收起书包，来到了新宿站前的一座大楼中。 这里是和国除灵师协会在新宿的分部，是东京四个分部之一。 这就是乔桥打工的地方。 004章.放学后除灵 乔桥是一名注册除灵师。 所谓注册除灵师，就是在和国除灵师协会登记过的，有官方认证的除灵师。 与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截然不同。 乔桥最开始也想过靠自己打出一片名声，成为不受管制的除灵师。 但尝试了一段时间后，他还是老老实实过来登记注册了。 除灵很简单，但接活却是个麻烦事。 试想一下。 好端端的走在路上。 忽然，一个高中生神神叨叨地凑过来对你说。 “我观你印堂发黑，七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我有一计，可以助你消灾辟邪。” 你信吗？ 乔桥反正是不会相信的。 除灵师协会不但能够给除灵师官方认证，还会接受普通人的委托，将其发放给登记的除灵师。 至于报酬，则是委托者和除灵师自己结算，相当便利。 “啊啦，乔君，今天来得很早呢。” 乔桥刚走进协会大楼，前台的接待员之一，佐仓小姐便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这位女士相当年轻，一张娃娃脸，据说曾经是神社的见习巫女，不过由于各种原因，最后留在了除灵师协会，担当后勤。 办事大厅里，还有很多和她类似的接待员。 “佐仓桑，我是来提交委托报告书的。” 乔桥带着笑容说道，同时递上一份文件。 “辛苦了，我这就联系确认。” 隔着玻璃的佐仓小姐微微一笑，随即敲击键盘，确认着委托的完成状况。 “嗯，确实完成了，只不过......” 佐仓小姐微微皱眉，露出略显苦闷的表情。 “乔君，你下次出手最好轻一些，委托人抱怨过来，说公园里珍贵的树木都被损坏了。” “没办法，那一株樱花树，大概是受到太多阴气的侵蚀，已经半妖化了，靠着捕获附近的怨灵作祟，如果只是单纯的除灵，是没办法根治问题的。” 乔桥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可不是没有常识的家伙。 为了耍帅花费五十万日元来轰掉一棵樱花树，这种行为，乔桥做不出来。 他是在经过了实际考察之后，才做的决定。 用云爆弹直接解决樱花树的本体。 简单，清洁，不留残余。 “乔君又在说笑了。” 佐仓小姐没在意乔桥的话。 半妖化的樱花树哪有那么容易遇到。 而且这个委托，好像委托人已经被困扰了快一个月。 假如是半妖作祟，那这个半妖也太草食系了吧。 退一万步说。 即便真的是半妖，也并不是乔桥这种才刚刚出道半年的除灵师能够解决的。 “佐仓小姐，今天还有委托吗？” 乔桥问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最好是有关怨灵的。” “又是怨灵吗，乔君你还真是喜欢怨灵呢。” 佐仓小姐开玩笑般说道，但手还是在键盘上敲击，帮乔桥搜索委托。 乔桥在登记注册之后，便开始了除灵工作，不过，乔桥却一直承接的都是怨灵有关工作。 怨灵是最常见的灵。 抱憾而终，胸怀不舍，执念太深，就容易变成怨灵。 尤其在现代社会，心有不甘而逝去的人实在太多了。 怨灵的退治工作很麻烦，大部分情况下都需要了解怨灵生前的事迹，因地制宜，制定净化方案。 但与之对应的，怨灵的报酬很低，大概只有五到十五万日元。 初级的除灵师一般都是从怨灵起手的，但三四个月后，就会从怨灵毕业，转而去退治更强大的怪异。 强大的除灵师，通常也不会承接怨灵的工作。 一是因为报酬低。 二则是因为，有些时候怨灵也会意外地强大。 准备不充足很容易翻车。 要是一位名声在外的除灵师，在退治小小怨灵的时候失败了，这可是要被人笑话到棺材里的。 前提是他还活着。 可乔桥却专门找怨灵的委托承接，不论报酬多少。 只要是怨灵，哪怕是伽椰子，乔桥也退治给你看。 久而久之，甚至在新宿分部有了“怨灵杀手”的称号。 本身，乔桥的除灵手段就不属于阴阳术，神道术，佛道之中的任何一个，也没有天主教，道教等的影子，让人颇感奇特。 用乔桥的话来说，他用的是“华夏特色【哔——】主义除灵术”。 这种手段让一些传统的除灵师感到好笑。 再加上他一直承接弱小的怨灵委托，有人便觉得乔桥是胆小。 不过乔桥不在意这些言论。 那些有名的除灵师们不屑一顾的怨灵，终归是需要有人来退治的。 乔桥每解决一个委托，可能就有一个家庭因此得到幸福。 若是如此，他的工作便是有意义的。 华夏有一句谚语，勿以善小而不为。 更何况，怨灵目前也正是乔桥研究课题的对象，接触更多数量的怨灵，有助于他的研究。 “有了，在中野区。” 在乔桥思考之间，佐仓小姐打印出了一份资料，递给乔桥。 “......话说回来，乔君周末一般是怎么过的呢？” 佐仓小姐随口问道。 “学习，锻炼，除灵。” 乔桥头也不抬，看着资料答道。 “这样啊，但有时候还是要放松一下才行呢，说到这个，我听说池袋开了一家华夏料理餐厅，好像评价很不错呢。” 佐仓小姐饶有兴趣地说道，看着乔桥认真的侧脸。 “和国的华夏料理的话，其实味道与真正的华夏料理差别还是挺大的，尤其是川菜，说实话，东京华夏料理店里的麻婆豆腐，只能说是豆腐炒肉，根本没有半点麻婆豆腐的精髓。” 乔桥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不太建议佐仓小姐尝试和国的麻婆豆腐，会带坏对华夏料理的印象的。” “？？？” 佐仓小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是自己的暗示方式有问题吗？ 在她满脸问号的时候，乔桥已经看完了资料。 “这个委托我接下了，麻烦佐仓小姐通知一下委托人吧，我今晚，嗯，九点左右会去现场的。” 他看了看时间。 可能的话，乔桥还是希望能赶上地铁末班车。 东京的出租车简直就是合法抢劫。 如果不是因为乔桥没有驾照。 他甚至觉得自己晚上专职当出租车司机，兼职除灵。 可能会比现在赚钱更多。 “好、好的。” 佐仓小姐迟疑着点点头，目送乔桥离开后，才忍不住叹息。 ...... 中野区。 四季之森公园附近，一家华夏风家庭餐厅内。 结束了社团活动的高中生们结伴聚餐，带着小孩的一家人围坐一桌，餐厅里放着上个世纪的歌曲，很是有怀旧的气息。 乔桥就着麻婆豆腐将白米饭吃完，又喝了一碗味增汤，才算填饱了肚子。 “果然，麻婆豆腐的味道并不正宗。” 低声嘀咕着，乔桥拿出了佐仓小姐给他的资料。 委托人名字叫新井慎之介，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 新井先生两个月前买了一套高层公寓的二手房，搬进去之后，却总是做噩梦。 梦中，有个男人一直叫着把房子还给他，声音十分凄惨。 半夜醒来，新井先生甚至还会感到有视线一直盯着他。 后来经过调查才发现，原来这间屋子最开始的主人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因为经营不善而破产后，他负债累累，妻离子散，最终在公寓上吊自杀了。 之后，或许是阴魂不散的缘故，一连三户人家，在搬过来之后都很快搬走了。 也正因此，这间公寓价格低廉，才被新井先生买下。 这次的委托，就是要看看到底是不是怨灵影响。 如果是，就展开除灵工作。 至于不是的可能性，乔桥没有考虑过。 在这个灵怪横行的世界，如果出现什么难以解释的现象，那么十有八九都是怪异作祟。 确认了一下地址，乔桥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有长短不一，高强度塑料制成的组装零件。 他认真地拼装着这些零件，引起了隔壁桌一个不到五岁小孩子的注意。 那孩子饶有趣味地看着乔桥的拼装过程，大概以为是在组装什么机器人吧。 几分钟之后，乔桥看了看手里的巨大长筒左轮手枪，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孩子看着乔桥手里的武器，目瞪口呆。 乔桥注意到了孩子的视线，他收起左轮手枪，将手指放在嘴前，轻嘘一声。 005章.已经不用再害怕了 “最开始只是难以入眠。” “后来，在我的梦中，时常有一个声音，随着居住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久，那个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他在说着：‘还给我，还给我，把我的房子，把我的人生还给我’，这样的话，在梦中，我看不清他的容貌。” “有一次，又是一个噩梦，我半夜醒来，忽然觉得窗帘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这就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一样。” “我急忙起身，掀开窗帘，可除了紧闭的窗户，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我看到，窗户的玻璃里映照出来的，不是我的脸，而是一个脸色铁青，舌头露在外面的男人。” “他张开嘴巴，对我说。” “‘还给我，还给我，把我的房子，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男人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摇曳，他声音低沉，营造了一种诡异冷寂的氛围。 乔桥微微皱眉。 “新井先生，可以问一下您的工作内容吗？” “我是一名软件工程师。” 新井慎之介不明所以。 “怎么了吗？” “不，我只是觉得，您好像不太害怕这些，反而还挺感兴趣的。” 乔桥笑了笑。 “哈哈，我的同事和朋友们也经常说我有这方面的才能，大学时代社团合宿的时候，我说的鬼故事可是能吓跑所有女生的呢！” 新井慎之介摸摸后脑勺，兴致勃勃地说着。 “所以大学毕业之后，我进入了这家灰帽软件，说到这个，我们公司正在研发一款恐怖游戏来着，没想到我居然自己就遇到了灵异事件，真是巧合呢，最近我把自己的经历告诉给公司的策划，他又涌现出了很多灵感，还在夸赞我来着。” “冒昧地再问一句，新井先生，您目前有女朋友吗？” 乔桥忍不住问道。 “还没有呢，比起女人，果然还是游戏更好玩啊......怎么了吗？” 感慨了一句，新井慎之介反问。 “不，没什么。” 怪异还没解决，不过乔桥算是知道为什么新井慎之介至今单身的原因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最近晚上实在是受影响，睡不好觉，我也不会找你们来除灵......” 话锋一转，新井慎之介又开始抱怨起屋子最近的变化了。 听着他继续闲聊的间隙，乔桥环顾四周。 这里是位于新井慎之介住宅附近的一间咖啡厅。 这个点，除了一些学生在埋头开读书会，就是穿着西装的上班族对着一杯咖啡放空自己了。 和国的文化说来也奇怪，下班之后同事之间的应酬尤为重要。 如果一位上班族到了下班就准时回家，指不定还会被妻子误会是被公司的同事排挤了呢。 所以，有些上班族即使没事，也会去居酒屋或者咖啡厅网咖之类的地方消磨时间，到点，再慢悠悠地乘电车回家。 乔桥自然不可能一开始就直接进入新井慎之介的房子，谁知道那里面的怪异是怎样水平的呢。 又听新井慎之介讲述了一些屋子的状况，乔桥忽然说道。 “哎呀，这可不得了呢。” “怎么了吗？” 新井慎之介顿时有些慌了，追问道。 “新井先生，您知道多少有关怪异的事情？” 可乔桥却没有回答，而是没来头地问道。 “呃，类似贞子伽椰子那种？” 新井慎之介不太确定乔桥的意思。 他看了看旁边。 原本橙黄灯光照耀的咖啡厅，此刻竟然变得有些阴森恐怖起来。 那几个学生好像在偷瞄这边，咖啡厅的店员也时不时将目光投过来，令新井慎之介脊背发凉。 “根据和国的除灵师协会官方认证，怪异有三种类别。” 乔桥喝了一口咖啡，解释道。 “第一种，灵，也就是死去之人的精神，魂魄等与其他诸如怨气，执念结合而成的鬼怪，这也是最常见的怪异。” “第二种，妖，顾名思义，就是物品，生物等长期被灵气熏染，诞生出来的妖怪，这些怪异通常具有自我意识，也更懂得隐藏自己。” “第三种，鬼，极为罕见，只要出现就是天灾级别的存在，在和国最近五十年的除灵记录中，仅仅出现过五次。” 说完，乔桥又笑了笑。 月光透过窗户，映照在他的笑容上，反而显出几分诡异的意味。 “那我这里的怪异是......” 新井慎之介越听越害怕，怨灵幽魂什么的已经够让人恐惧的了，如果还有妖怪，甚至恶鬼的话...... “从资料来看，是普通的怨灵没错。” 乔桥干脆地答道。 “噗——” 正在喝咖啡的新井慎之介差点喷了出来。 “不要小看怨灵哦，新井先生，和国去年一年因为怨灵事件而死亡的人数，几乎等于过去十年里其他怪异事件造成的死亡人数总和。” 乔桥说明着。 “而且，怨灵会纠结怨气，长期生活在怨气和阴灵堆积严重的地方，也会影响身体，所以，哪怕是最微小的怨灵，也要及时祛除哦。” 他看向新井慎之介。 或许平常人看不出来，但乔桥这种拥有灵力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嗯。 在新井慎之介这名普通上班族的背上，有如同浓墨一般难以化开的黑雾缠绕，直接覆盖了他的脑袋。 尤其是他的脖子，黑黑一圈，如同绳子，牢牢囚住了新井慎之介。 如果这样的状况再持续一两个月，或许新井慎之介就会大病一场，甚至因此而死去。 不过没关系，已经不用再害怕了。 因为乔桥来了。 而且，从新井慎之介的情况来看，盘踞在他屋子的怨灵并不强，仅仅能够通过怨气一点点侵蚀新井慎之介的身体，根本没办法产生物理干涉。 甚至，乔桥忽然觉得。 如果不是因为新井慎之介从事恐怖游戏的开发，对这种怨灵没有那么排斥，反而带着几分期待，这个怨灵估计早就随着时间而逐渐消散了。 信则灵。 灵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交流完必要的信息，两人离开了咖啡厅。 虽然中年上班族大叔与穿着校服的英俊普通高中生这种搭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太好的东西，但店员并没有说什么。 尽管眼神很怪异。 乔桥跟着新井慎之介乘坐电梯上了楼。 由于新井慎之介的执意要求，乔桥这次除灵带上了他。 因为新井慎之介说，想亲眼看看除灵的过程，以方便收集灵感。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乔桥走在前面，没有开灯，只有月光为屋子提供了照明。 这是一间标准的1ldk格局的公寓住宅，从墙纸和窗户的陈旧程度来看有一定的年头，不过总体还算宽敞整洁。 乔桥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中野区住宅很多，此刻算是黄金时间，万家灯火通明，一片热闹的市井气息。 一片云缓缓飘过，挡住了月光。 乔桥看到了玻璃中映照的自己。 那张脸正在对乔桥露出笑容。 嘴角咧开到耳根的笑容。 006章.一个没有感情的除灵机器 玻璃里面的乔桥，脸色惨白，双眼布满血色，但那笑容，实在渗人。 “嗯？” 乔桥看着镜中露出骇人笑容的自己，却歪了歪脑袋。 “已经能够影响到刚刚接触的人了？” 判断有误？ 他可不是被怨气缠身的新井慎之介，按道理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这个怨灵影响才对。 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恐惧，乔桥反而思考起问题来。 “乔桑？” 新井慎之介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忍不住瑟瑟发抖。 “请在这里等等。” 乔桥吩咐了一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问道。 “对了，新井先生，您的重要财物买过保险了吗？” “保险？” 新井慎之介不太理解。 “您知道的，除灵可能会有一些器物的破损，为了避免之后的纠纷，最好先和您确认一下。” “唔，没关系，你随便出手，我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新井慎之介点了点头。 还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得到同意，乔桥穿过客厅，朝着起居室走。 据说那里就是屋子最开始的主人上吊自杀的地方。 一路上，所有的镜面一齐出现了那张惨白的脸，正狰狞着对乔桥大笑。 滋—— 电视机突然打开，一片雪花点之后，出现了白衣女性在地上爬行的黑白画面。 嘭—— 窗户不知道被什么打开，夜风吹进来，令窗帘飘扬。 铮—— 厨房的菜刀忽然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鸣音。 哒—— 起居室的灯忽然亮起，又迅速灭掉，一闪一灭之间，乔桥看到，在窗帘底下，有一双脚。 灯灭了，屋内一片漆黑。 灯亮起，那双脚又消失不见。 灯灭了，此时乌云飘走，月光重新照耀房间里，一片寂静。 灯亮起，乔桥的面前，一张脸忽然出现。 那张脸长相普通，没有眼白，全无血色，舌头伸长，脖子上有深紫色的淤青，穿着旧式西装，比乔桥矮半个头。 一股负面的情绪试图窜上乔桥心头。 恐惧，愤怒，迷茫，绝望。 “把我的家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怨灵发出咆哮，两只手朝着乔桥的脖子伸出，似乎就要掐住乔桥的咽喉。 但下一刻，怨灵的动作骤然定格。 因为一把巨大的左轮手枪，顶住了它的脑袋。 本来应该直接穿过枪口的灵体，却没能再往前一步。 乔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里掏出了左轮手枪，抵住了怨灵的脑袋。 那些负面情绪早已消失不见。 他心中波澜不惊。 彷如一个没有感情的除灵机器。 嘭——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乔桥扣下了扳机。 子弹被击发，火药的燃烧令枪膛内迸发火光，子弹在出膛的那一刻，由于冲击力而变形融化，大量金属破片混杂着液体成放射状炸裂开来。 怨灵还处在迷茫之中。 不，它已经不会再迷茫了。 因为怨灵的脑袋已经不见了。 连同新井慎之介的半张床。 乔桥枪口射出的霰弹不仅仅只是破片，更有经过浓缩了的灵水结晶，对于怨灵拥有极大的杀伤力。 按照他自己的统计，每一发子弹，算上灵水结晶在内，包含有五个标准单位的灵力。 足够让市面上能见到的绝大部分怨灵蒸发了。 眼前这个也不例外。 “？？？” 新井慎之介听见枪声，朝屋子里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旧式西装的人，缓缓往地面坠落。 他的脑袋已经不复存在。 而乔桥，手持巨大的左轮手枪。 如果不是因为伤口没有任何血迹，只有点点光粒逸散...... 新井慎之介肯定会立刻报警。 “请等一下，乔桑。” 新井慎之介下意识开口问道。 “用手枪......也能除灵？” 这超出了新井慎之介有关怪异的常识。 不如说，超出了新井慎之介作为人类的常识。 “当然。” 乔桥淡然答道。 “你们公司的游戏里，难道没有用枪支击杀丧尸的设定吗？” 我身为一个除灵师，使用手枪除灵是合情合理的。 乔桥仿佛在这么说。 新井慎之介一时无言以对。 甚至觉得乔桥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在《生化o机》里，甚至可以用手枪在丧尸群里开无双。 既然子弹能够杀人，为什么不能除灵？ 乔桥说完，没有停下来手中的动作。 嘭嘭嘭嘭嘭—— 他继续开枪，一连五发，将已经开始变得稀薄的灵体彻底击碎。 连同新井慎之介的半个卧室。 直到怨灵的灵体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就连最后那在空气中呢喃的执念，都被枪声掩盖。 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走了火药的味道。 月光下的房间，静谧无声。 “有、有必要这么做吗？” 新井慎之介倒不是心疼自己的卧室，而是感觉乔桥第一枪就已经把怨灵驱散了，后面的鞭尸好像有些多余？ “当然。” 乔桥觉得不够，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瓶喷雾，一边喷洒灵水，一边说道。 “过去，曾经有除灵师用符咒驱散了一个怨灵，认为已经完成了任务，可没想到那怨灵实际上没有完全消失，而是附身到了那一家人的小孩身上，最后，那家人全部惨死，无一生还。”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位除灵师因此而自尽，可没想到自己的灵魂成为了怨灵，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其彻底抹消。” 灵水喷洒完，乔桥又点燃了一根镇魂香。 淡淡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 “华夏有一句谚语，抽薪止沸，斩草除根。” 换句话说，记得补刀。 乔桥没办法令怨灵解脱，那就只能让它彻底湮灭。 不在尘世留下一点儿念想。 看到自己卧室一片狼藉的状况，新井慎之介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乔桥要问自己买没买保险。 做完这一切，乔桥才看向新井慎之介。 他身上的阴气已经完全消散了。 “已经没事了，新井先生，可以进来了。” 闻言，新井慎之介蹑手蹑脚地走进自己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感觉阴森冷清的房子，忽然变得温馨明亮了一点。 结算完共计二十万日元的报酬，新井慎之介忽然开口道。 “这么说来，这个怨灵也挺可怜的，公司破产，妻离子散，最后自尽。” 可能是因为正在开发恐怖游戏，有些多愁善感了吧。 乔桥没有回答。 他并不在意怨灵背后的故事。 可能这个怨灵是被妻子背叛陷害，走投无路。 可能他是被同伴出卖，背了黑锅。 可能他只是大企业之间的博弈下被牺牲的无辜棋子。 这都不重要。 乔桥看过很多灵异故事，里面的灵总是有苦大仇深的背景，有凄惨悲剧的身世，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甚至还会有怨灵被感化，帮助人类，甚至相恋的桥段。 曾经，有一位新手除灵师问过乔桥。 “这个世界难道没有善良的怨灵吗？” 乔桥也不否认，若是认真寻找，或许真的存在善良的怨灵。 但对他而言。 只有不出现在人类面前的怨灵，才是好怨灵。 007章.见义勇为好青年 乔桥完成了委托，乘坐末班地铁，准备返回家中。 至于那巨大的左轮手枪，已经被拆解成了零件。 在和国，虽然经过考核之后可以合法持枪，乔桥因为除灵师协会的缘故，也拥有持枪证，但这种东西随随便便就掏出来还是不太合适，也容易引起误会。 所以，乔桥很多时候都是携带零件，等到了目的地再组装，之后再拆掉。 地铁略显空旷，早就已经过了好孩子该回家的时间了。 东京的夜晚一点也不安静，霓虹灯下，五光十色的城市诱惑着人们。 但末班车的确是没什么人了。 譬如乔桥所在的这一节车厢。 除了他，对面就只有一个醉醺醺的女性，以及两个打扮时髦，染着头发的不良少年。 乔桥拿着一本文库本，在学习。 那名女性似乎真的喝醉了，脸上还有泪痕，靠坐在长椅上，闭着双眼，仿佛已经睡着。 隔着衣服也能看出这位女性身材不错，而且十分年轻，大约也就二十出头，可能是刚刚踏上职场的新人，不知是失恋了还是工作中受了委屈。 两个不良少年瞥了乔桥一眼，见他没有关注这边，便壮着胆子，坐到了那女性身边。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其中一个黄毛轻轻拍了拍那位年轻女性，似乎让她清醒了一些，略显厌烦地挥手甩开黄毛。 “你这可醉得不轻呀。” 黄毛的同伴，染着红色头发的红毛站了起来，摸了摸对方的脸颊。 两人虽然说着关心对方的话语，但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小姐，你几岁啊，要坐到哪一站啊？” “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可不安全。” “对呀，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 黄毛拽起对方的手臂，很轻松就将这位女性拉了起来。 “别管我，走开......” 女性说话含糊不清，也没有任何力气抵抗，只能任由这两人摆布揩油。 此时地铁正好到站，那两个不良对视一眼，直接拖着那位女性下了地铁。 乔桥稍稍抬起头，看着两个人架着女性离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而这是末班地铁。 他沉默片刻。 提示车门关闭的灯亮起。 “唉。” 乔桥叹息一声，在车门关上的前一刻，钻出了车厢。 ...... 晶川结衣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的。 这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次喝醉。 两周前，谈了三年的男朋友提出了分手，理由是晶川结衣自从工作之后就冷落了他。 当然，分手的当天下午，晶川结衣就看到男朋友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手牵手走在路上这种事情，可能只是巧合吧。 恋爱不是人生的全部。 晶川结衣没有哭。 一周前，部门负责的项目出了重大的纰漏。 晶川结衣负责的部分虽然没问题，但由于出事的那个女生和部长正在暧昧期，所以最后的责任也落到了晶川结衣的头上。 晶川结衣受到了公司的处罚，而真正出问题的家伙却依旧逍遥。 这也是工作里常有的事情，忍一忍，困难总会过去。 晶川结衣也没有哭。 前天，老家的姑妈打电话过来，说父亲因为心肌梗塞去世了。 晶川结衣的母亲早逝，父亲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总是想让晶川结衣早点回老家，但晶川结衣向往东京的生活，没有答应。 突如其来的噩耗没有击垮晶川结衣，她加班加点地处理好了自己的工作，向公司请了假，回去准备父亲的葬礼。 晶川结衣面对这些接踵而至的困厄，她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然而，今天，请假前在公司的最后一天。 晶川结衣从茶水间倒了一杯热水泡咖啡，回座位的途中，被同事不小心撞了一下。 滚烫的咖啡溅了出来，烫伤了她的手。 整个杯子落到了地上。 这杯子是高中社团优胜的奖励，那一段时光是晶川结衣最为骄傲自豪的日子。 陪伴了她六年的杯子。 此刻，摔得粉碎。 晶川结衣哭了。 嚎啕大哭，让整个办公室都围观了过来。 甚至她的同事都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她遭遇了那些困厄都没有吭一声，为什么摔碎一个杯子会让她这么崩溃？ 没人知道，晶川结衣不是因为这件小事而哭泣。 而是。 明明都已经是这样的人生了，为什么连哪怕一丁点儿的幸福都不能拥有？ 我忍受了这么多的苦难，为什么还要在这样的小事上折磨我？ 难道至少最后一次的美梦都没办法做吗？ 下班之后，本应回家收拾东西的晶川结衣，鬼使神差来到了平日里根本不愿意去的居酒屋。 她喝了一杯又一杯。 酒精麻痹了精神，让她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立刻就能飞起来一般。 但很快，头疼袭击了晶川结衣，让她意识模糊。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被两个不认识的人一左一右架着走路。 “......你们要干什么......” 晶川结衣以带着酒气的声音问道。 “带你去一个快乐的地方哦。” 左边的黄色头发的青年笑道，他的手在不安分地乱摸，让晶川结衣很是难受。 就在晶川结衣想要挣扎离开的时候，不良少年们停下了脚步。 晶川结衣稍稍抬起眼，看到无人的道路中央，站着一名少年。 她不认识这位少年。 对方穿着深色的西装长袖制服，背着一个包，一副高中生的模样。 “？” 红毛认出了乔桥，惊讶之余，也为这家伙的有勇无谋感到好笑。 他是哪里来的勇气追上来的，难道以为自己可以英雄救美？ “那位女士似乎并不想和你们走的样子。” 乔桥开口道，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 “别多管闲事。” 黄毛啐了口唾沫。 说话还带着弹舌音。 两人将晶川结衣靠着路灯柱子放下，朝着乔桥靠近。 晶川结衣想要阻止他们，却根本动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不良少年包围住了对方，然后...... “？？？” 晶川结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交手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甚至不配被称为战斗。 她只看到乔桥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把巨大的左轮手枪。 嘭嘭嘭—— 一连三枪，击中了红毛的胸口。 嘭嘭嘭—— 又是三枪，命中了黄毛。 两个人倒在地上，痛得大叫。 晶川结衣没看到血，只看到有东西从他们身上弹起。 那似乎是橡胶弹。 乔桥没有就此罢手，而是认真掏出子弹，重新装填。 又给两个人各补了六枪。 直到他们无法动弹，才用尼龙扎带将叫苦不迭的两人绑在一旁的护栏上。 晶川结衣确信自己肯定是喝醉了。 她看到那位少年朝着自己走来，可走到一半，又忽然折返回去。 再度确认了一下绑住那两人的绳子。 又加固了一层。 才来到晶川结衣身边，轻轻抱起了她。 这是公主抱吗？ 晶川结衣在失去意识之前，竟然莫名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008章.深夜食堂 睁开双眼，晶川结衣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 环顾四周，她发现这是一家居酒屋。 如果不是店里的菜单除了几种啤酒就只剩下猪肉汤定食，晶川结衣恐怕要以为时间倒流了。 “你醒了？” 身边传来了陌生的声音，一个装着水的玻璃杯被推到了晶川结衣的面前。 她侧过脑袋，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 是乔桥。 “嗯......” 头疼已经缓解了不少，晶川结衣觉得此时的意识分外清醒。 “我这是在哪里？” 她首先问道。 这位少年应该是好人，她觉得。 不过高中生深夜将自己带到一家没有客人的居酒屋，怎么想都有些古怪。 “老板把这里叫‘深夜食堂’，虽然菜单只有猪肉汤定食，不过大体上你想吃什么他都能做。” 听着乔桥一本正经的介绍，晶川结衣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 他以为自己没看过那部深夜剧吗？ 不过晶川结衣没有说出来，不知道怎么的，坐在桌前，她就感觉心境很澄澈，前所未有的清明。 “老板。” 乔桥叫了一声，老板便从后厨掀起幕帘走了出来。 典型的居酒屋老板打扮，不过脸上没有刀疤，也不是小林薰。 晶川结衣犹豫了片刻，接着开口说道。 “我想喝豆腐味增汤。” “好。” 老板微微一笑，点头便回到了后厨忙碌。 晶川结衣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有些恍惚。 她的手指在玻璃杯边缘划过，幽幽地开口道。 “我母亲是在我小学的时候去世的，肺癌，大家都说她是操劳过度。” “那个时候，我父亲根本不会做菜，其他小朋友都嘲笑我的便当，因为便当里的饭菜不是烧焦了，就是因为酱油放多了而变得太咸。” “后来，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一道菜的做法，第一次让我尝到了正常的味道。” “那就是豆腐味增汤。” “我记得他那时候看到我大口喝汤的样子，笑得特别开心。” “之后我们家吃了一个月的豆腐味增汤。” “我长大之后，就开始掌厨，学的第一道菜也是豆腐味增汤。” “说起来，和智君熟悉，也是因为在别墅联谊的时候，他喝了我做的豆腐味增汤，说‘有家里的味道’呢。” 晶川结衣说着，没有流泪，只有无尽的怀念。 她看了乔桥一眼，问道。 “我和智君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里有这样一句台词，生活是一直这么艰辛，还是只有童年如此，电影里，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一直如此’，呐，你说，这样困难的日子，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乔桥没有回答。 老板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豆腐味增汤。 豆腐白净，葱花新绿，鲣鱼轻盈，香味浓郁。 晶川结衣似乎被这碗味增汤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拿起筷子，轻轻抿了一口汤。 “是爸爸做的味道。” 她睁大了双眼，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喝着味增汤。 “变咸了......” 喝到后面，晶川结衣小声嘟哝了一句，随后，一饮而尽。 看着晶川结衣放下碗，乔桥轻叹一声。 “在我的国家，有一句谚语。” 他说道。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嗯。” 晶川结衣笑了。 果然，她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晶川结衣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微光，这微光化作粒子逸散，最后，她整个人都消失不见，只有点点光斑，如同彩虹。 “干我们这一行的，总是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呢，乔君。” 老板点了一支烟。 是的，晶川结衣已经死了。 在上了地铁不久，晶川结衣就因为多日的过劳和酒精刺激，引发了猝死，倒在了座椅上。 这是在乔桥上车之前就已经发生的事情。 但她的灵，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执念，影响到了那两名不良少年。 倘若乔桥没有出手的话，恐怕第二天的新闻就会报道中野区发现两具死因不明的尸体了吧。 而且晶川结衣的灵，很有可能因为今晚的遭遇，变成怨灵，危害世间。 “真是麻烦死了，现在没有末班车了，东京的出租车又贵得吓人，本来钱就不够多了，唉，又要大出血，早知道就不该多管闲事的，说不定等她变成怨灵，我还能增加一笔委托的收入。” 乔桥仿佛略显嫌弃地说道。 “老实说，我也吃了一惊，毕竟乔君你很少带灵过来让我净化嘛，按照我的印象，你的手段应该会更加简单粗暴一些才对。” 老板吐了一口烟。 他也是注册除灵师之一。 与乔桥这种上门服务的不同，老板除灵的手段十分特殊。 这家“深夜食堂”只有迷惘的灵与身怀灵力的人才能看到。 而那些游魂来到店里后，老板会为他们做一道他们生前执念最深的料理。 等待游魂享用完料理，就会被超度。 这便是老板的除灵方法。 干净，优雅。 逼格很高。 比乔桥这种暴力手段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乔桥很向往这种大隐隐于市，温馨而悠然的除灵方式。 “我的修为太低了，只会退治怪异，却没办法让她往生，就当是之前从你这里买到合适装备的谢礼吧。” 乔桥答道。 有时，乔桥也会遇到类似晶川结衣这样刚刚诞生，尚未质变的灵。 他就会将其带到老板这边。 至少在最后，让他们做一个幸福的梦。 “好了，我要回家了，明天还得上课。” 乔桥背起书包，拉开纸门，走出了“深夜食堂”。 ...... 结果，晶川结衣的遗体被清扫末班车的乘务员发现，警方在确认了死因之后，联系她的亲戚，将晶川结衣的遗体火化，骨灰送回了故乡。 值得注意的是，从中野站到终点站，一路上有好几个人都曾经与晶川结衣的遗体待在同一节车厢，却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已经逝去的事情。 用一位当事者的话来形容： “她就像睡着了一样，那样的美梦，没有人愿意去打扰。” 据说，乘坐过那一节车厢的人，都或多或少会遇到好事情。 久而久之，竟然也成为了东京的一个名胜。 名为“中野线的幸运车厢”。 乔桥从报纸上通过新闻得知这些，已经是一周之后。 “这个世界难道没有善良的灵吗？” 乔桥也不否认，若是认真寻找，或许真的存在善良的灵。 009章.老板强大而低调 乔桥一直觉得深夜食堂的老板是一名高人。 他和老板相遇，还是在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不久的时候。 乔桥在放学回家的时候遭遇了鬼打墙的现象。 简单来说，就是迷路了。 不过不是他被动陷入怪异。 而是在了解到怪异，驱除了第一个怨灵后，特地寻找到的灵异场所。 那一处街道叫做“被诅咒的街道”，传说深夜走入其中，就没办法再走出来了。 迷路后不久，那个怨灵出现，袭击乔桥。 他本想仿照第一次除灵的经过，一拳湮灭这个怨灵。 但这时候。 老板出现了。 他使用符咒，法器，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技巧制服了怨灵。 成功将其净化。 看到那位怨灵最后嘴角含笑，化为粒子消逝的景象，乔桥才明白了，“除灵”的真谛。 当然，或许是因为老板心地善良，也许是老板想要考察一下乔桥。 他没有完全净化那个怨灵，还残留了一点儿执念。 乔桥帮老板踩灭了那怨灵的最后一点儿执念。 老板看出了乔桥的灵力天赋，不但教导他一些简单的除灵技巧，还指引他加入了和国除灵师协会。 算是引导乔桥进入这个世界的引路人。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在和乔桥一起行动过几次之后，就选择了隐退。 现在只靠着深夜食堂这种方式，净化一些残存执念的灵。 乔桥觉得，老板可能是累了。 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人就会变得寂寞。 当历经了劫难，净化了无数怨灵。 老板也想休息了吧。 不过。 即使隐退了。 老板也还在为除灵师这一个行业奉献。 比如乔桥的武器装备，就全是来自老板这边。 乔桥不知道老板是用什么渠道弄到的这些武器。 据说，老板年轻的时候活跃在世界各地的战乱地区，为那些战争中逝去的亡魂超度。 据说，老板曾经以一己之力净化了一个来自百年前的怨灵，让当地部落将他奉为人神。 据说，直到现在，老板都掌握着大量常人无法得知的信息，是除灵界的情报中心。 他猜测，光是这些传奇经历，就足够写好几本小说了。 总之，老板很强。 而且低调。 是乔桥最敬佩的人。 ...... 东京，新宿区。 深夜食堂内。 乔桥吃着碗里的食物。 由于深夜食用碳水化合物实在太罪过，所以乔桥要了一碗汤面。 不要面。 只有汤，和配菜。 他吃得很香。 当然，老板的食堂不仅仅只招待亡灵。 一些深夜工作的除灵师，如果有缘，也会来这里坐坐，交流交流情报。 这也是乔桥觉得老板厉害的一个地方。 有的人的强大，是孤独的。 但有的人的强大，却是温柔的。 “最近真是不太平，这已经是第三起失踪案件了吧......说起来。” 老板放下报纸，抽了一口烟，像是想起什么般说道。 “杉并区的和田堀公园那边，最近好像不太平，可能有大量怨灵聚集，你路过那边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是指公园里那一株半妖化的樱花树吗？” 乔桥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 “不用担心，我已经将其净化掉了，就用老板你给我弄到的火箭筒。” “？” 老板愣了愣。 “那个火箭筒还真是好用，我把它改造了一下，搭配除灵云爆弹的话，感觉就算是真正的妖怪都没办法抵挡。” 乔桥看向老板。 “你在和田堀公园用了那个？” 老板问了一句。 “嗯，毕竟要在短时间内将那么大一整棵樱花树全部摧毁，云爆弹应该是最直接的办法了吧。” “......确实。” 老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老板，什么时候再进一批货给我，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乔桥追问道。 老板摸了摸下巴。 似乎在权衡什么。 良久，才答了一句。 “下次吧。” “好的。” 乔桥点点头，掏出钱来结账。 “你这两周，周末有时间吗？” 老板收起钞票，又问道。 “有倒是有，怎么了？” 乔桥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听见老板难得问自己的安排，顿时好奇心来了。 难道老板要带自己去见见世面了吗？ “我这里有个朋友的委托，嗯。” 老板犹豫了一下，看了乔桥一眼，最终还是开口道。 “他的女儿最近也开始承接除灵委托了，他自己不放心，小姑娘又要强，不想让家人跟着，我朋友就让我给她找个跟班，跟着进行两次委托。” “跟班吗......” 乔桥摸了摸下巴，有些犹豫。 周末他一般用来学习，锻炼，除灵。 不管将哪个时间抽出来陪那位小姐玩除灵游戏，好像都有点划不来。 “出场一次的报酬是五十万日元打底，另外按照陪同时间，每个小时五万日元。” “从今天起，我就是大小姐的跟班了！” 乔桥果断答应。 ...... 周六。 东京，新宿区。 作为东京最热闹的几个区之一，新宿街头，人来人往。 一家咖啡厅里。 乔桥穿着短袖t恤，牛仔裤，身旁的沙发椅放着双肩包。 面前，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他正在等自己的主人。 不对，是要照顾的人。 对方还没来，乔桥拿出了手机，再度确认对方的资料。 原本，乔桥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新手除灵师。 协助新手除灵师的委托，在协会里也不是没有。 乔桥就带过两个新手。 不过他们在跟着乔桥经历过两次委托后，都选择了放弃。 再也没有接触过相关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承受不了这一行的压力吧。 但是，乔桥看到资料的时候，愣住了。 这位新手除灵师的名字是浅野亚梨子。 写作亚梨子，读作爱丽丝。 她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 热田神宫。 位于名古屋，和国最古老的神社之一，拥有接近两千年的历史。 热田神宫的外人印象中名气并不如京都的伏见稻荷大社或者三重县的伊势神宫。 但在除灵师的圈子里。 这便是日本三大神社之一。 无他，热田神宫供奉的除了神明之外，还有一把剑。 天丛云剑。 也被称作草薙剑。 是和国三大神器之一。 玩过拳皇97的人都知道。 与另一个世界仅仅有象征意义的三神器不一样。 这个世界的三神器，是真的神器。 在和国的悠久的除灵历史记录中，天丛云剑仅有一次出鞘的记录。 据说那一次，斩尽了和国的百鬼，此后五十年，天下再无怪异显现。 歌舞升平。 因此，供奉天丛云剑的热田神宫，亦是除灵界的中流砥柱。 热田神宫的巫女，绝对是除灵师中的贵族。 哪怕是见习的。 这位浅野亚梨子大小姐的父亲是热田神宫在东京的分社的宫司。 所以，她没有在名古屋，而是在东京上学。 对，上学。 浅野亚梨子大小姐，只有十五岁，是学生。 这个时候，乔桥才又一次感受到老板的厉害。 能够认识热田神宫的人，本身就很厉害了。 更何况让身为宫司的父亲将女儿托付过来。 果然，在除灵师的圈子里，老板也是赫赫有名的一位大能。 想到这里，乔桥心有所感，抬起头。 看到了一位少女向自己走来。 010章.见习巫女 浅野亚梨子大小姐面容清秀。 带着些许稚气，却又透着几分成熟。 这种矛盾的感觉集合在她的身上，显出几缕超然的气息。 用乔桥的话来说，一看就是厉害的家伙。 浅野亚梨子并不像乔桥想象中。 白衣，襦袢，绯袴，拿着和弓的巫女模样。 而是这个年纪的女生常见的粉色卫衣，长裤，运动鞋的打扮，背着一个布质手提包。 配上及肩长发，与用白色檀纸编织而成的具有少女心的发饰。 总而言之就是非常可爱。 和她坐在一起，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嗯？” 浅野亚梨子看到乔桥的一刻，也有些惊讶。 这个人身上的灵力，好浓郁。 浅野亚梨子从小就接受巫女的教育。 她本人也天赋不错。 刚出生就觉醒了灵力，五岁便开始接触鬼神。 如今十五岁，灵力在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中，也算是不错的。 但浅野亚梨子觉得，自己的灵力，和乔桥的对比。 就像一杯水，和一片湖。 甚至于，浅野亚梨子认为，乔桥是一片湖，不是因为他只有这么多灵力。 而是浅野亚梨子自己的感知上限就是那么多。 除灵师协会怎么派这么强的人来？ 她很困惑，但随即又理解了。 肯定是老爹找人安排的。 唉，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心。 不过，这么强的家伙，为什么之前好像都没听过？ 是来自其他县的除灵师吗？ 不行，我可得好好表现，不能让老爹他们小看了。 “你好，我是热田神宫的浅野亚梨子。” 因此，浅野亚梨子说道。 “我是新宿分部的乔桥，写法是......” 乔桥耐心地递上了自己在除灵师协会里的名片。 由于留学生的身份，很多人会念错他的名字，因此总是要解释一番。 大部分和国人会下意识念成takahashi。 但其实应该读作jojo。 当然，乔桥确认过，自己没有替身。 他这次表面上的身份是作为协助者，带浅野亚梨子除灵。 就像之前的两次一样。 所以没有隐藏自己的灵力，稍稍释放了一些，以获得对方的信任。 大概十分之一吧。 “咦，华夏的留学生吗，还真是少见。” 浅野亚梨子倒是没有什么偏见。 巫女能除灵，和尚能除灵，阴阳师也能除灵。 留学生为什么不能除灵？ 她还听过在练马分部，就有一位修女，也是强大的除灵师。 如今见到乔桥，又感受到了对方强大的灵力。 浅野亚梨子自然没有意见。 说不定还能借此了解一下对方的除灵手段，增长见识。 “那么就请多指教了。” 浅野亚梨子也不是第一次除灵了。 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地缚灵。 浅野亚梨子轻松就将其退治。 如果不是当时与自己合作的那位前辈话太多，浅野亚梨子甚至觉得整个过程十分钟就够了。 这次，她更换了一位前辈，选择了怨灵。 两位除灵师都不是第一次，自然轻车熟路。 简单的几句交流，便来到了委托人所在之处。 那是一家面包店。 名字是幸福面包。 或许店主想要让客人吃了自家的面包之后都能幸福吧。 由于除灵的主导是浅野亚梨子，自然她走在前面。 两人刚踏入店门，就听到了一声热情的招呼。 “欢迎光临！” 店里只有店长一人，那是一位略微谢顶的男人，脸上堆着笑容，满是褶皱。 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客人了。 看来大家对幸福的渴望并不是那么强烈。 “您好，我们是除灵师协会的，我是热田神社的浅野亚梨子，这位是我的同伴，乔桥。” 浅野亚梨子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以礼貌的敬语自我介绍道，也顺带介绍了一下乔桥。 她不会有那种，我是天才，大家都要对我毕恭毕敬的想法。 乔桥的灵力比她强很多，又是前辈，当然要尊重一下。 “啊？啊，你们终于来了。” 或许是眼前两个一看就是学生的家伙让店长有些惊讶。 他迟疑片刻，才从收银台走出来。 “我是这家面包店的店长，铃村透。” 店长鞠了一躬。 “虽然资料上有一定的介绍，但还是想劳烦您再仔细说明一遍情况呢。” 浅野亚梨子笑了笑，业务水平十分熟练的样子。 店长很快又仔细讲述了一遍自己遇到的事情。 本来，幸福面包店很受欢迎。 大家都会来这里买面包。 后来，店长铃村透忽然开始做噩梦，梦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 那个男人就这么死死地盯着铃村透，也不说话。 这还只是开始。 第二天，吃过面包店里卖出面包的顾客忽然开始上吐下泻，发烧头疼。 无一例外。 一开始，铃村透以为是自己卫生安全没有做好。 但经过化验，他卖的面包没有一点儿问题。 在那些出事的客人体内也没有找到毒素。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 虽然报告上表示，铃村透没有任何问题，但大家已经不敢来这家面包店了。 经过朋友的提醒，铃村透才猛然惊觉，自己是不是被怨灵缠身了？ 于是就找到了除灵师协会，请求协助。 听完铃村透的介绍，浅野亚梨子看了一眼那些橱柜里的面包。 明明看起来十分美味诱人，可吃下之后却会导致身体问题。 确实很诡异。 她本想问问乔桥的意见，但忽然又想到乔桥的身份，便将话语咽了下去。 浅野亚梨子闭上双眼。 稍稍凝神。 睁眼。 世界骤然一变。 所有的事物都好像带上了一道重影。 有的东西闪闪发亮，有的东西则更加黯淡。 在铃村透的身上，有一道道阴影环绕，侵蚀着他的灵体。 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异常。 估计是因为白天的缘故吧，怨灵没办法作祟。 这是灵视。 浅野亚梨子将灵力灌注到双眼中，借此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这是神道里的法术。 当然，浅野亚梨子这种天生就拥有灵力的人，或多或少都能看见一些怪异。 就像那些阴阳眼的人一样。 但日常生活中，这样的天赋却并不方便。 试想一下。 吃炸猪排的时候，发现猪的灵魂在看着你。 吃玉子烧的时候，发现鸡的灵魂在看着你。 吃寿喜烧的时候，发现猪的灵魂在看着你。 呃，你就知道你吃的寿喜烧是用猪肉冒充的了。 总之，门外汉暂且不提。 巫女是专业人士，自然能够利用法术来封印灵视，也能用法术来增强灵视。 在平时，只保留最低限度的灵感，除灵的时候再全部解开。 浅野亚梨子就是这么做的。 乔桥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他平时就是全开状态。 此时此刻。 乔桥的视野中。 整个面包店漆黑一团，到处都是污浊的黑色血迹和不知名的血肉混合物，那些看起来美味的面包里，全是蠕动着的湿滑温热的触须。 铃村透的身上，一个面目狰狞的家伙，从浅野亚梨子和乔桥刚刚走进面包店开始，就盯着两人。 与乔桥的目光对上。 它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011章.白日怨灵 现在是白天。 大约中午十一点。 太阳正好。 出现怨灵，很奇怪。 灵不是妖怪，归根结底是阴性的东西。 阳光对灵拥有很强的压制效果。 表现出来，就是绝大部分的灵在白天都难以显现，更不用说作祟了。 而此刻，缠绕在铃村透先生身上这个怨灵。 却无视了阳光。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白天。 甚至朝着浅野亚梨子伸出了自己的触手。 浅野亚梨子一动不动。 是没觉察吗？ 不，连乔桥这种半吊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想必浅野亚梨子肯定也注意到了。 乔桥看了一眼正在和铃村透解释的浅野亚梨子。 好镇定！ 乔桥内心感慨道。 不愧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 面对这样的怨灵，竟然不动如山。 学到了。 乔桥觉得自己受益良多。 那怨灵的触手从四面八方伸向浅野亚梨子。 乔桥迟疑了片刻，犹豫是否要出手帮忙。 就在即将触碰到这位少女的时候。 她站了起来。 所有的触手顿时警惕地缩了缩。 不愧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 乔桥恍然大悟。 浅野亚梨子看起来好像没有觉察到那个怨灵的存在，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她肯定将那怨灵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之所以没有什么动作。 只是因为不屑。 你会在意蚂蚁对你挥舞触角的行为吗？ 不，你甚至没办法觉察到蚂蚁的动作。 面对这个怨灵，浅野亚梨子就是这样。 轻松，写意。 只不过铃村透先生...... 乔桥看了一眼幸福面包店的老板。 他表面不怎么看得出来，但实际上，已经被怨灵侵蚀得很深了。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怨灵有所企图，可能他们今天就不是在面包店，而是在太平间里看到铃村透先生了。 在乔桥思考的时候，浅野亚梨子来到了橱柜前。 她在询问过铃村透之后，取出了其中一个面包，放到盘子里，仔细观察。 在乔桥的眼中，便是一位美少女，正盯着一团血肉混合的触手。 还时不时用手指戳一下。 充满了倒错的疯狂感。 浅野亚梨子的视野中，这一个面包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除了有些阴气残留。 她相信这些阴气应该是从铃村透先生身上传染到面包上的。 这样的食物，如果普通人吃了。 很容易导致阴气侵蚀身体。 上吐下泻已经算是很轻度的状况了。 另一边，怨灵见浅野亚梨子离开了自己的干涉范围。 便将触手伸向了乔桥。 啪—— “嗯？怎么了吗？乔桑？” 铃村透看见乔桥在虚空中拍了一巴掌，不明所以。 “有蚊子。” 乔桥嘴角翘了翘。 他看了一眼那怨灵。 伸过来的触须已经被一巴掌拍散，连残渣都不剩。 怨灵似乎相当害怕，原本快要笼罩整个面包店的身体骤然缩了起来，只在铃村透的脑袋上盘旋。 瑟瑟发抖。 浅野亚梨子检查完了面包店。 然后找了一个面包，放在面前。 这是她找到的屋子里阴气最重的面包。 闭上双眼，再度睁开的时候。 浅野亚梨子墨色的双瞳泛起了淡淡的辉光。 巫女是侍奉神明的神子，在危急时刻，巫女甚至能够接受神明的凭依，成为神明的地上代言人。 所以，巫女最强大的，就是通灵能力。 与僧人的超度亡魂，阴阳师的驱使式神不同，巫女可以直接与鬼神交流。 乔桥看过资料，在警视厅与阴阳厅展开了广泛合作之后。 和国的非怪异导致的刑事案件，破案率是100%。 这很好理解。 发生了杀人案，警察带着巫女来到尸体旁边。 一个通灵。 凶手就是你！ 结束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这个世界的和国，推理作品十分罕见。 《名侦探柯南》也不存在。 倒是曾经有一部叫做《巫女侦探加奈》的动画。 不过播了十几集就没有了下文。 毕竟破案手段太耍赖了，一点悬念都没有。 扯远了。 浅野亚梨子现在就是在通灵。 只不过，她使用的触媒，是面包。 为什么不直接通灵铃村透呢？ 因为铃村透虽然被怨灵缠身，但他本身也有自己的灵魂。 贸然通灵，可能不仅看不到怨灵的故事，反而把铃村透的前世今生给看个一干二净。 甚至可能会削弱铃村透的灵魂。 导致他被怨灵侵蚀得更严重。 所以，浅野亚梨子选择了阴气最深重的面包来通灵。 乔桥看得很认真。 虽然他不懂通灵。 片刻之后，浅野亚梨子眼中的光辉黯淡下去，恢复了正常的光彩。 “浅野巫女，通灵的结果怎么样？” 乔桥好奇地问道。 让铃村透也咽了口唾沫，紧张起来。 这种塑造气氛的手法。 浅野亚梨子很喜欢。 长叹一口气，她说道。 “这个怨灵，似乎并不认识铃村先生您。” 在浅野亚梨子刚才所见的景象中。 这份阴气并没有对铃村透有过深的执念。 在它看来，铃村透只是一个工具。 怨灵试图利用铃村透制作的面包，让更多的人陷入不幸。 是的。 这个怨灵，只是单纯想要让其他人变得不幸而已。 和复仇，怨恨，执念无关。 单纯的恶。 所以，这已经不是怨灵了。 是恶灵。 如果说怨灵还能通过各种手段使其往生超度。 那么恶灵，就只有消灭一途。 “抱歉，铃村先生，我要和我的同事商量一下。” 浅野亚梨子让铃村透坐在原地，自己和乔桥走出了面包店。 “这是个恶灵，只有单纯的恶意，看来要采取强硬的手段了。” 她说道。 倘若是怨灵之类有执念，有寄托的灵，巫女往往是先找到症结所在，化解一部分执念。 执念是怨灵的力量源泉，这样做，就能有效削弱怨灵的力量，除灵更简单。 但恶灵，这种只有恶意，憎恨一切的灵。 越是想要化解，就越会激怒它。 甚至自己遭到反噬。 “恶灵？” 乔桥更加好奇了。 浅野亚梨子竟然随便通灵一下，就发现了这个灵的本质。 换成乔桥，可能直到退治完，也不知道这是个恶灵。 通灵之术恐怖如斯。 乔桥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到乔桥不甚理解的样子，浅野亚梨子微微皱眉。 拥有这么强大的灵力，怎么感觉和个新手差不多？ 不，这是故意要考我？ 刚才他面对沾染了阴气的面包，一点反应都没有，正常的除灵师绝不可能这样。 他肯定是老爸找来考核我除灵技术的。 想到这里，浅野亚梨子便开口道。 “通灵是将施术者的灵力与对方连接，沟通的技术，透过通灵，可以窥见这个灵的前世今生。” “将灵力与对方连接......” 乔桥若有所悟，隔着玻璃门，看了一眼那个面包。 将自己的灵力探出，与长满了触手的面包连接。 嗡—— 乔桥脑子里顿时冒出无数的画面。 通灵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嘛。 乔桥想着，仔细去看那些画面。 有疲惫不堪，过劳猝死的工人。 有凶狠恶毒，残害人命的杀人鬼。 有私通情夫，谋杀丈夫的妇人。 有不知昼夜，浑浑噩噩的野兽。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只不知名的远古时期在海中游曳的虫子上。 好像看过头了。 乔桥收回了视线。 012章.浅野巫女的除灵术 所以，浅野亚梨子现在要进行除灵。 乔桥在一旁看着。 他懂得作为跟班的分寸。 除非是浅野亚梨子实在搞不定了，否则，乔桥是不会出手的。 单纯从金钱角度来看的话。 现在距离两人见面还不到一个小时。 乔桥进账五十五万日元。 赚大了。 他大致算了算，只要这份工作控制在三个小时之内。 自己当浅野大小姐一辈子的跟班都没关系。 浅野亚梨子看了乔桥一样，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轻轻哼了一声。 “我可不会让你小看。” 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把符咒。 符咒都是浅野亚梨子用灵力灌注的墨水书写的咒文。 她让铃村透坐在店里，先在面包店外的四个墙角各贴上了三张符咒。 “我布置了一个结界，可以让屋子里的恶灵没办法离开这一片区域。” 浅野亚梨子解释了一句，让铃村透不要紧张。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操作。” 乔桥摸了摸下巴。 他没见过巫女除灵的手段。 甚至，乔桥本以为浅野亚梨子会拿出和弓，射出破魔之矢。 毕竟动画里都是这么演的嘛。 浅野亚梨子瞥了乔桥一眼。 原本，她应该继续用符咒来弱化这个恶灵，然后再凝聚灵力，逼出铃村透身上的恶灵，再继续用符咒解决它。 但那样太平庸了。 浅野亚梨子想了想，还是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串铃铛。 这是神乐铃。 与传统的七五三铃不同。 浅野亚梨子手中的，只有八个铃铛。 环绕在一柄短剑的剑格周围。 同样是红木柄，同样末端有五色的长织带。 “这是鉾先铃，也被称作剑铃。” 浅野亚梨子注意到了乔桥的目光，说道。 传统的神乐铃，是跳神乐舞时候的道具。 传说治理高天原的天照大神因为最小的弟弟素盏鸣尊顽劣不堪，一气之下躲进了天岩户中。 这一躲。 天地大乱，永夜降临，百鬼肆虐，灾祸连绵。 八百万神明来到天岩户旁边，劝说家里蹲天照大神不要赌气了，快重回世间。 但天照大神不愿意。 这时候，天钿女命站了出来。 手持竹叶，站在倒放的木桶上跳舞。 由于跳得太卖力，所以衣服垂了下来，露出了不可描述的部分。 围观的众神欢呼不止。 就连天照大神，也好奇地探出了脑袋。 结果被一旁的神直接拽了出来。 天地重获光明。 可喜可贺。 自此之后，跳舞取悦神明就成为了神道一项重要的工作。 而神乐舞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乔桥很想吐槽，这是不是和国有记载最早的聚众观看脱【哔——】舞的场景，和国的家里蹲传统是不是从天照大神开始的。 但神话传说就是这样。 我们要尊重传统文化。 “金色的护手代表八咫镜，八个铃铛象征着八尺琼勾玉，最上面的剑，就是天丛云剑。” 浅野亚梨子解释着。 铃铛伴随着手的晃动，发出悦耳的鸣音。 即便在热田神宫，剑铃也是很珍贵的法器。 别说见习巫女了，就算是正式巫女，也很少用到剑铃。 更不用说，浅野亚梨子手中的，是经过天丛云剑的灵力浸润过的剑铃。 在热田神宫的每个分社，只有一把，平常用作代替御神体。 能够拿出来除灵，足以证明浅野亚梨子父亲对她的溺爱。 乔桥不知道这些来龙去脉。 他只觉得这个剑铃很厉害！ 隔着这么远，那剑铃上依旧散发着一股超凡的气息。 与之前的符咒完全不同。 不愧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 随手拿出来就是这等强大的法器！ 分配给见习巫女便是这般厉害的东西。 倘若是一位正式巫女。 甚至宫司。 乔桥不敢想象。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铃—— 铃铛又一次发出清脆的鸣音。 传说这声音能够沟通鬼神，净化人心。 乔桥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既然这声音拥有驱邪的力量，那么如果将其录制下来，能否达到同样的效果呢？ 他思考着。 面包店里，铃村透听到了铃音，脸色变得铁青。 他捂住了耳朵。 却没办法阻挡这来自灵魂的声音。 浅野亚梨子走进店里，手腕又是一抖。 铃—— 清澈的铃音在空间里回荡。 铃村透跪倒在地。 他身上冒出了浓稠的黑烟。 黑烟在半空中凝聚，纠缠，构成了一个狰狞的面孔。 乔桥站在店外，透过玻璃橱窗看着里面的状况。 他的视野中，那黑烟充斥着整个面包店。 形成了宛若实质的触手。 这些触手试图向外部延伸，却在触碰到墙壁和橱窗的时候仿若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墙壁四角的符咒发出一道道闪光，竭力维持着结界的稳定。 面包店内。 浅野亚梨子整个人被触手笼罩。 但一道光亮起。 浅野亚梨子手中的剑铃再度响起，一道空濛的光像是盾牌一般阻挡住了那些触手。 使其无法接近到浅野亚梨子身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恶灵的低语在浅野亚梨子的耳畔回荡。 “杀掉杀掉杀掉把你杀掉把他杀掉把你们所有人都杀掉杀掉杀掉杀掉。” 恶灵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店外。 在那污秽，血腥，令人作呕的阴气之中。 浅野亚梨子纤尘不染。 手中的剑铃，泛起微光。 一柄若隐若现的长剑出现在浅野亚梨子的手中。 那剑看起来既纤长，又厚重，既锋锐，又粗钝，既纯白无瑕，又混沌不明。 乔桥很难形容那柄剑的模样。 浅野亚梨子面对恶灵，轻轻挥动了手中的剑铃。 嗡—— 一道波纹荡漾开来。 无数的触手试图攻击浅野亚梨子，却都被一道剑光斩落。 一剑。 抹除了浓黑，驱散了血腥，消弭了怨恨。 呼—— 一道强风自剑锋扬起，骤然间将面包店里所有的阴气一并驱散。 优雅，潇洒，干净利落。 不愧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就连除灵都这么帅气。 乔桥看着浅野亚梨子除灵的模样，不禁感叹。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长剑在手，一剑落下，百鬼落命。 学不来学不来。 跪倒在地的铃村透大口喘息。 他原本略显苍白的脸恢复了血色，整个人身上也迸发出茁壮的生机。 “铃村先生，感觉怎么样？” 浅野亚梨子收起了剑铃。 她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使用这法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将铃村透扶回椅子上。 “感觉......好像有什么压力之类的消失了，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 在铃村透的认知中，刚才自己忽然全身难受，跪倒在地。 随后浅野巫女摇了几声铃铛，那症状就骤然消失了。 现在的铃村透，就好像跑完了一千米，累得要死，但也莫名轻松。 虽然什么恶灵，阴气，他完全没感受到。 不过这短短几分钟的转变，简直就是神迹。 “不愧是热田神宫的巫女，除灵手段真是精妙。” 乔桥跟着进了店里，同时说道。 他的话语令铃村透又看了浅野亚梨子一眼，满是感激。 “恶灵已经被驱除了，你收下这个，再观察两天，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算没事了。” 浅野亚梨子将一个红色的御守放到了铃村透的掌心，语气温柔地说道。 她很满意乔桥的吹捧。 接着，浅野亚梨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铃村透和这间面包店。 至于乔桥，他在浅野巫女和铃村透说话的间隙。 扫了一眼那些面包。 原本的血肉触手混合物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可口美味的面包。 当然，为了避免问题，最后还是得要将其处理掉，虽然有些浪费，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检查第三遍的时候，乔桥忽然停了下来。 在橱柜一隅，一个面包底下。 还有一点儿阴气。 那阴气就像是一条小小的毛毛虫，缓慢蠕动，试图远离三人。 还有一点恶灵的怨念残余？ 乔桥想到。 是浅野巫女学艺不精，疏忽了？ 还是她别有用意，是故意留下来试探自己实力的后手？ 又或者是这个恶灵本身性质特殊？ 乔桥首先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肯定不是浅野巫女学艺不精，没检查到这些地方。 她这样专业的学院派除灵人士，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纰漏。 嗯。 的确，这个恶灵的出现很蹊跷。 铃村透莫名其妙就被恶灵缠身，而这恶灵甚至还利用他制作的面包来散播灾厄。 这种种，都是乔桥在之前的除灵之中没有遇到过的。 浅野巫女是想要通过这一丝残留的怨念来找到问题的根源？ 思考之间，乔桥看到浅野亚梨子已经和铃村透完成了交流，正准备离开面包店。 丝毫不在意那个怨灵的模样。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这个怨灵的确特殊。 能够躲避除灵师的感知。 乔桥来到了那一个面包前。 蠕动的怨念挣扎着想要逃离，发出了细微的嘶吼。 啪—— “怎么了？” 铃村透看到乔桥对着一个面包两手合十，略显困惑。 “有蚊子。” 为了不让委托人担心，乔桥答道。 “最近蚊子有这么多吗？” 浅野亚梨子刚刚跨出店门半步，回头看了一眼。 她是女生，肯定要注意蚊虫，看了身边，却没发现什么虫子的痕迹。 “可能夏天快到了吧。” 乔桥一本正经地答道。 013章.不用拿钱收买我 委托结束。 乔桥几乎没怎么动。 全是浅野亚梨子在努力。 都出汗了。 乔桥看了一眼浅野亚梨子。 刚刚的除灵对她而言似乎负担还是有的。 或许是使用那个法器的副作用。 她脸色比最开始要白了不少。 耳畔也有几缕头发因为汗水而沾湿，粘在脸颊。 乔桥没有多问，这不是他的业务范畴。 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跟班。 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 六十万日元到手。 可喜可贺。 本来，乔桥以为会耗费一整天的时间。 大家白天碰头，调查情况，制定策略，各自回家，到晚上再工作。 毕竟怨灵都是夜晚才会出现的家伙嘛。 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一个恶灵，更没想到浅野巫女竟然这么强，直接将其灭除了。 华夏有一句谚语。 人不可貌相。 乔桥深以为然。 “乔桑，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两人加过line的好友，浅野亚梨子随口问道。 她个子不高，小小一只。 和标准身高的乔桥站在一起。 有种犯罪的感觉。 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好可爱啊。”“是什么明星吗？” 诸如此类的小声嘀咕。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两个人可能是一对高中生情侣吧。 郎貌女貌，羡煞旁人。 “我？” 乔桥考虑了一下，想到了还没看完的学术论著，决定回家。 “我准备回家。” “这样啊，我接下来准备在这边逛逛再回去。” 浅野亚梨子说道。 她平常很少自己出门，家里，学校，两点一线。 放学后，要回神社练习，周末，也要留在神社帮忙。 除灵算是难得的独自出门机会了。 身为女生，浅野亚梨子也很喜欢购物。 不过平常难得上街。 只能在亚马逊剁手。 但是网络购物怎么说呢。 没有购物的实感。 浅野亚梨子喜欢那种，嗯，从这里到这里，全都给我包起来，这样的购物。 对比起来，网购实在太没有仪式感了。 巫女是重视仪式的职业，购物当然也要有仪式感。 乔桥不同。 他还要学习。 在乔桥看来。 逛街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不但降低了购物的效率。 还有可能增加额外的支出。 实在难以理解。 “那今天就到这里。” 浅野亚梨子没有如大多数电影里演的那样，邀请乔桥一起。 她并没有和乔桥熟到那种程度。 而且，比起带一个跟班，她更喜欢一个人逛街。 自由。 想到跟班。 浅野亚梨子又开口了。 “对了，乔桑，下次除灵，我这边还需要一个帮手，你觉得怎么样？” 她虽然认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但协会的规矩就是这样，前几次除灵，都需要一位前辈监督。 与其随机分配到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前辈，还不如继续找乔桥。 乔桥实力强大，话也不多，更不对浅野亚梨子的除灵指手画脚。 还懂得在委托人面前衬托自己。 可遇不可求。 浅野亚梨子第一次除灵的时候遇到的前辈，喋喋不休，快要让她脑子爆炸了。 所以，乔桥留给她的印象很好。 “我觉得......” 乔桥也没什么觉得怎么样的想法，反正浅野家付了两次的费用，不管浅野巫女愿不愿意，他都要再陪她一次。 “我可以给钱，嗯，二十万怎么样？” 浅野亚梨子看到了乔桥的犹豫，便说道。 “不，浅野巫女，你不用拿钱来收买我。” 乔桥挥了挥手。 她给不给钱，乔桥都要尽到跟班的义务。 没必要。 乔桥不是贪钱的人。 “不够吗......” 浅野亚梨子咬了咬嘴唇，虽然她能够自由使用的钱不多，但为了之后除灵的愉快，这点付出是值得的。 也就少买两件衣服罢了。 “那就再加十万，三十万日元。”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桥想要解释一下。 但浅野亚梨子显然觉得乔桥是在讨价还价。 “五十万，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下周六见！” 浅野亚梨子斩钉截铁，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不给乔桥拒绝的机会。 消失在新宿站前的茫茫人海中。 乔桥还愣在原地。 该不该向浅野巫女解释一下呢？ 乔桥犹豫了一会儿。 如果直接点破，恐怕会让浅野巫女陷入尴尬吧。 和钱没有关系。 她还是个孩子，不应该经历这样的事情。 乔桥已经是大人了。 至少心理是大人。 大人就要有大人的觉悟。 孩子不应该承受的罪孽，就由大人来背负。 和钱没有关系。 华夏有一句谚语。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而且。 从浅野巫女的语气听起来。 五十万对她而言好像也不算什么。 但即便如此。 因为误会而收下这笔钱，乔桥良心也过不去。 和多少钱没有关系。 “嗯？” 他忽然想到。 既然还有下一次委托。 不如就把这五十万拿来添置装备，力求万无一失好了。 将浅野巫女给的钱，用在帮她的忙上。 合情合理。 有了主意，乔桥也要修改一下自己的目的地了。 他没有乘坐地铁回家。 而是转向了另一个街角。 ...... 深夜食堂内。 “嗯？今天不是陪浅野家的大小姐除灵吗，还没开始？” 老板见到拉开纸门进来的乔桥，问了一句。 “不，已经结束了。” 乔桥坐到了一如既往的位置上。 白天的深夜食堂，完全没有顾客。 老板看起来是刚起床，正准备出去采购食材。 “已经结束了？” 老板给乔桥递了一杯水，摸了摸自己的胡渣。 随后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 “说起来，最近的确出现了很多异常的状况。” 老板这里会有很多除灵师歇脚。 大家偶尔也会交换情报。 白天就能解决的委托，一般而言总是有那么一些问题的。 “确实，不是怨灵，是恶灵，看来除灵师协会那边产生了误判。” 通常而言，恶灵会比怨灵更危险一些。 浅野亚梨子这样的新人，不应该接收到恶灵的委托。 不过话说回来，老板真是厉害啊。 还没说具体情况，就猜到了今天的除灵有异常。 乔桥抿了口水，一边惊讶于老板竟然能够猜到今天委托的状况，一边答道。 “恶灵？” 老板微微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最终没有开口。 他把香烟从嘴边拿开，似乎在思考。 “说起来，浅野巫女真是厉害啊，随便拿一个法器就能斩杀恶灵，好像是什么铃什么的。” “你是说剑铃？” 老板神色古怪地反问。 说到热田神宫的剑铃...... 那就只有那个了吧？ “对对，我看她摇铃的时候，还有一把剑的影子出现呢......老板，你的烟灰要掉了哦。” 乔桥回忆着浅野亚梨子除灵时候的模样，那虚幻的长剑真是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啊，烫烫烫。” 老板的左手手背被烟灰烫到，急忙摁灭了烟头。 “我肚子饿了，老板，给我一份猪肉汤定食吧。” 乔桥说道。 “然后，待会我要在你这里买点东西。” 014章.购物也是除灵的一环 正如之前所说。 老板不但是乔桥进入除灵师圈子里的引路人。 也是乔桥的装备供应商。 他总是能以低廉的价格买到一些和国完全见不到的东西。 乔桥没有贸然去打探老板的进货渠道。 万一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被老板灭口了怎么办？ 老板听到乔桥的话，没有什么意外。 乔桥白天来拜访他，一般也是为了购置装备。 “先吃饭吧。” 老板说着，将燃气灶点火。 昨天剩下还有一些猪肉汤，他又加了点料，煮成一锅。 电饭煲的饭盛好，两个人就着猪肉汤，吃饱喝足。 乔桥帮忙收拾完，老板才拿起钥匙，打开了往后面屋子的门。 乔桥跟了进去。 即使是白天，拉上了窗帘的屋子也有些昏暗。 老板打开灯。 琳琅满目的商品出现在乔桥面前。 既有古早年代，足以进博物馆的枪械，也有正在某些战乱国家大展身手的装备。 从小型爆炸物，到单兵作战武装，甚至角落里还有一台牵引式火箭炮。 这就是老板的仓库。 也是乔桥心仪的商场。 “老板，我需要稍微厉害一些的装备。” 乔桥不懂枪械，反正听老板的推荐总没错。 “那这个怎么样？” 老板想了想，从架子上取下一把黑色的枪。 “ump45，如果玩游戏的话你会很熟悉，hk公司1998年出品的点45口径冲锋枪，全长695毫米，重量2.5千克，拥有二十五发弹匣，最高射速接近每分钟700发，在五十米的距离上，可以说是没有敌手。” 老板轻轻抚摸着这把枪，就像是抚摸一只熟睡的猫咪。 “此外，这把枪采用了自由式枪机，为了保证射击精度，采用了闭膛待击。” “如果安装射速减速器的话，射速有所降低，但精度会有所提高。” “在这把枪的顶部，护木左右两侧和下侧可以很方便装上ris导轨，只要是符合标准的枪用辅助装置，都可以安装在导轨上，包括瞄准镜，战术灯，激光瞄准具之类的。” “价格只需要九万日元，如果乔君你要买的话，我还可以附赠你两百颗子弹。” 老板一溜烟地说着，麻利上膛后，将枪放到了乔桥手中。 掂量了一下重量，乔桥把这枪还给了老板。 “嗯，虽然感觉很不错，但火力好像有点不够。” 他略显苦恼。 “还有更厉害一点的吗？” “更厉害的？” 老板愣了愣。 但没有说什么。 他看了一眼乔桥，将手中的ump45遗憾地放回架子上。 然后拿出了第二把枪。 这是一把霰弹枪。 “北方工业生产的雄鹰982式18.4毫米军用霰弹枪，采用泵动式弹仓，全长876毫米，重量不到3千克，有五发弹匣。” “虽然是仿制型号，但枪管采用了防止生锈的黑色磷化处理，增强了抗腐蚀性，隐匿性，还减轻了重量，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只要十二万日元，就能带回家，价格低廉。” 接过老板递来的霰弹枪，乔桥认真比划了一下。 重量不错，手感也很优秀，只不过...... “还有威力更大的吗？” 乔桥将枪还给老板，问道。 “？” 老板手中的枪差点掉下去。 乔桥陷入了烦恼中。 他觉得霰弹枪其实很不错了。 乔桥自己改造的左轮手枪也使用的是爆裂弹。 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士兵。 这种不需要仔细瞄准就能击杀目标的武器，用起来很顺手。 正是如此，他明白霰弹枪的极限。 比如。 怨灵躲在墙壁后面，准备袭击乔桥。 那么，即使他反应过来，子弹也没办法击穿墙壁，杀伤怨灵。 这个时候。 如果拥有能够突破墙壁封锁的武装。 那就很令人安心了。 “这也不行的话......” 老板开始认真思考起乔桥的危险性来。 不管再怎么说。 在东京这种大城市使用烈性爆炸物，还是很危险的。 可能会伤到自己。 不过。 老板想了想，之后指向房间角落里的那个大块头。 “63式107毫米轻型牵引式火箭筒，拥有三排定向管，十二门炮管，高低机是齿轮齿弧式，方向机是螺杆式结构，采用56式75毫米无后坐力炮的瞄准镜。” “虽然是快六十年前的设计出来的东西，但直到今天，这玩意儿还在世界各地的战乱地区被使用，这一个就是从战场上弄回来的。” “我修了修，估计还能用个两三次。” “你别看它造型有些过时，不过正是这种模样，能够让其隐藏在农具，杂物之中。” “当然，它最大的优点是便宜，炮台连同二十四发弹药，只需要三十五万日元，便宜实惠。” “要知道，在相对落后地区的战场上，这东西可是和rpg-7，ak47并称三大神器的宝贝呢。” 老板拍了拍那个牵引式火箭筒，仿佛那是自己的心血结晶。 “这个......不错啊。” 乔桥眼前一亮。 他仔细看了看这个牵引式火箭筒。 深绿色的炮身上有许多使用的划痕与摩擦的掉漆。 炮口略黑，牵引的部分也明显是重新修理过的。 转向的齿轮和螺杆上还有发黄的机油，带着一股淡淡的气味。 看着黑洞洞的炮口，乔桥感到了一阵安心。 如果是这个装备的话，即使墙壁背后有怨灵，也能够一发就将其消灭吧。 不过，携带的问题...... 乔桥考虑了一下。 他没有驾照，自然也没有汽车这种奢侈品。 牵引式火箭筒带上地铁或许有些麻烦。 放在出租车的后备箱？ 或者干脆直接拖拽着？ 不不不，乔桥还是很有常识的，不会做出这种一看就很有问题的行为。 所以他决定找时间弄一辆小摩托车。 到时候就能把火箭炮挂在摩托后面，方便携带了。 说实话，乔桥已经考虑了很久买摩托的事情。 在和国，摩托驾照只需要一个周末，两万日元左右就能拿到。 可汽车驾照，至少也要三十五万日元的学费，还得花费大量的时间。 更不用说年龄限制这些了。 所以乔桥没有买车。 只考了摩托驾照。 还是最低级的那种。 只能在三十公里的时速内行驶。 不过也足够了。 现在这么一看，倒是可以下定决心买一辆摩托了。 乔桥之前已经差不多看好了。 yamaha的vino-50，尽管是女式摩托车，排量也只有5。 但意外的有电喷，水冷，三气门，四冲程的高端配置。 以三十公里的时速行驶时，百公里油耗只有不到1.5l。 最重要的是价格只需要二十五万日元（含税）。 可以说是便宜又实惠。 “怎么样？” 老板见乔桥的眼神都变了，就知道应该是妥了。 “嗯，就要这个了。” 乔桥点了点头，相当满意的样子。 想必浅野巫女看到这令人心安的炮筒，也会露出笑容吧。 他如此确信。 015章.子弹与玫瑰 乔桥还在苦恼该怎么把牵引式火箭筒拿回家的时候。 老板提出了帮忙。 傍晚，他开车将牵引式火箭筒连同乔桥一起送回了家。 用乔桥熟悉的说法。 这是包邮。 老板果然很会做生意。 回家之后，乔桥没有急着去查看自己刚买到的装备。 而是先洗澡，做晚饭，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 等到一切完成之后。 才来到一楼的那个小房间。 他首先拉过椅子，坐在桌前。 墙角，有一个木箱。 木箱里装满了子弹。 乔桥熟练地抓起一把子弹，不用数，二十发正好。 将子弹一颗颗排列在桌上，乔桥开始每天的功课。 那就是给子弹注入灵力。 乔桥一般使用的子弹有三种。 普通的注入了灵力的子弹。 经过了改造的爆裂弹。 以及橡胶弹。 他的那把左轮手枪经过改造，能够无缝地使用这三种弹药。 换句话说，倘若将三种子弹装填进弹匣，再转上几圈。 就连乔桥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射出的哪一种子弹。 用来玩俄罗斯轮盘。 很刺激。 爆裂弹的制作工艺最复杂，乔桥一个小时最多制作六颗。 橡胶弹买就是了，还能重复使用。 普通的子弹，其实乔桥已经储备了很多。 但本着多就是好的想法，乔桥还是每天都坚持制造一些，权当锻炼。 拿起一颗子弹，乔桥缓缓注入灵力，使其充盈子弹的全身，让子弹变成乔桥的形状。 变成乔桥灵力的形状。 一颗子弹，乔桥注入了三个标准单位的灵力。 最开始，乔桥也本着反正灵力有很多，不怕浪费，就怕不够的想法。 试图往子弹里注入更多的灵力。 那个时候，乔桥拥有几千的灵力，于是他决定先注入一千。 没想到，注入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 子弹开花了。 不是什么形容比喻意义的开花。 是真的开花了。 华夏产9x19mm子弹的金属弹头，猛然间钻出一个小苗。 这小苗迅速成长，绽放出了一朵淡雅的花。 乔桥当场愣住了。 他又尝试了其他的子弹，还发现不同国家生产的子弹，开出的花还不一样。 比如华夏，就是兰花，根据生产厂家的不同，颜色也略有差异。 和国则是樱花。 米国是浮夸的红玫瑰。 德国则是蓝色的矢车菊。 苏国是盛开的向日葵。 乔桥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这是因为自己对这些国家的既定印象造成的。 于是，他为了验证这个想法，随便抓了好几颗来自不同产地的子弹，在没有仔细确认的情况下拿出一颗，想象这是华夏的子弹，注入灵力。 开出了兰花。 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枚子弹并不是华夏产，而是来自苏国的型号。 果然如此，乔桥对自己的研究成果十分满意。 当然。 这件事过了几天后，老板打电话来向乔桥道歉。 说自己前段时间卖给他的苏国产的子弹其实是华夏仿制的后，乔桥也放弃了对这个子弹到底会开什么花的研究。 不过，子弹是用来除灵的，开花可不行。 乔桥当时又想到。 他猜测了一下，或许是灵力注入太多的缘故。 以前曾经有圣人一指，枯木逢春的典故。 这说明灵力可能是生命力的一种。 将生命力注入到没有生命力的物体上，使其获得生命，应该也是很合理的吧。 乔桥自然不敢自比圣人，但仔细想想，一千个标准单位的灵力，好像的确有些太多了。 于是他不断削减灵力，直到三个标准单位的时候，才能保证子弹能够正常使用。 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灌注其中的灵力会逐渐消退。 但至少这大半年来。 乔桥最开始制作的子弹中的灵力也就消退了百分之一不到。 所以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过程中，乔桥大概浪费了十几颗子弹。 现在，那些开花的子弹都种在了乔桥家的院子里。 不论春夏秋冬，风吹雨打，都依旧凛然绽放。 引得隔壁的主妇都来找乔桥打探栽培的秘密。 这些都是旁枝末节了。 乔桥完成了二十颗子弹的灵力注入工作，将其放到写有“完成”字样的箱子里，随后，又花费一个小时制作了之前消耗的爆裂弹，才开始今天的正题。 对怨灵的研究。 众所周知，怨灵便是心怀怨念死去之人的灵。 生前的怨念越是强大，产生的怨灵就越强大。 乔桥没办法研究死者的怨念强度和怨灵强度之间的函数关系，因为那困难，也不人道。 他也不可能探究让怨灵不再出现于世界上的方法。 毕竟乔桥没办法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毫无遗憾地死去。 所以，乔桥研究的是，如何用最简单的办法，让怨灵被消灭。 正如之前说过的。 科学的分析，就是定性到定量的过程。 乔桥定义的标准单位灵力，便是完全消灭一只最低级怨灵所需要的灵力。 但怨灵有强有弱。 官方对于这些没有评级。 因为正常消灭怨灵的手段是先化解怨念，削弱怨灵的强度。 乔桥拜托老板演示，自己观察过。 采取这样的手段之后，怨灵的强度会基本减弱到一个标准单位灵力就能解决的程度。 所以和国除灵师协会自然没有针对怨灵的区分。 寻常的怨灵也不会让除灵师拿着战斗力指示器一看。 “呵，是战斗力只有5的怨灵。” “一千点怨力滔天，恐怖如斯！” 这种。 不存在的。 乔桥不懂如何消解怨念。 就只能尽量用更多的灵力，来消灭怨灵了。 一百个标准单位不够，就两百个。 两百个不够，就更多。 总有足够的时候。 至于恶灵。 上次在幸福面包店还是乔桥第一次亲眼见到被确认的恶灵。 了解就更少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刚入行半年的萌新除灵师。 不会因为自己之前的工作很轻松。 就小看任何怪异。 即使这一次能侥幸击败对方。 那下一次遇到更强了的呢？ 华夏有一句谚语。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连怨灵都不能完全了解。 凭什么敢说自己能够清除其他怪异了呢？ 同时。 乔桥认为。 普通人既不能直视灵，也没办法与灵沟通，肯定没有化解怨念的手段。 甚至，就如同幸福面包店的铃村透先生一样，只是存在于此，就会被恶灵缠身。 既然不能削弱怨灵，那就只能通过加大灵力的投入来消灭它们了。 在此之前，他需要对怨灵做一个强度的划分。 比如，在搜集了半年的资料之后，乔桥已经勉强有了一个相对量化的表格。 最低级的怨灵，净化需要一至三个标准单位的灵力。 中级怨灵，四至七个标准单位的灵力。 高级怨灵，八至十个标准单位的灵力。 目前乔桥还没有遇到过十个标准单位的灵力不能彻底净化的怨灵。 这当然不是说那样的怨灵不存在。 比如之前面包店遇到的恶灵。 估计强度就在十个标准单位灵力之上了。 由此，乔桥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平常接到的委托都是除灵师协会发放的，面对的都是相对温和弱小的怨灵。 即使放着不管，都有可能随着时间消失。 而真正能够造成人员伤亡的怨灵，自己根本没办法遇到。 所以，接触的上限决定了认知的上限。 想到这里，乔桥不禁佩服那些活跃在一线的除灵师。 他们面对的怪异，恐怕需要成千上万的灵力才能消灭吧。 乔桥做这些怨灵的统计工作，最主要的还是为普通人。 这是乔桥目前的研究课题。 比如，通过某种手段，让普通人也能看到怨灵，再给他们能够除灵的武器。 那么一般人也能够在怨灵面前保护自己了。 无论是子弹，枪械，火箭筒。 这些都是普通人就能够使用的武器。 倘若能够将这些改造成稳定实用的除灵武装，想必世界上也会少一些被怨灵困扰的人吧。 对比让地狱成空的菩萨的宏愿。 这不过是乔桥所做的微小的工作而已。 016章.艺术家之死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面前是不认识的天花板。 她试图站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尼龙绳紧紧地绑在了椅子上。 自己似乎吃了某种药物，浑身也使不上劲。 动弹不得。 头好痛。 她试图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她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某天放学之后和朋友一起去了卡拉ok，回家的路上，还看见了一只大肚子的野猫，然后...... “啊！” 她想起来了。 她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有人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然后她就昏了过去，直到现在醒来。 自己被袭击了？ 疼痛让她无法仔细思考，环顾四周，这里是类似地下室一般的场所。 墙上，挂着诸如剪刀，钳子，链锯一类的工具。 大概是使用很久了吧，无论是墙壁还是工具上，都有深色的脏污痕迹。 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影子越来越接近自己。 那人抬起了手。 她转过头，看到了一双纤细如女子的双手。 “真是可爱。” 那手放到了她的脸上，轻轻抚摸。 她没什么触感，心中只有冰冷。 “放心，很快就结束了。” 她听到对方的说辞。 接着看到了那人戴着口罩的脸。 头发不算长，一双眼睛闪耀着光辉。 就像看到了心仪已久玩具的孩子。 她看到了对方另一只手拿着的东西。 是柳叶刀。 恐惧在她心中涌现。 她此时，才注意到房间的桌子上，有许多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瓶。 瓶子里，装着暗红色和肉色混杂的事物。 某种只在电影和书本中才见过的东西，悬浮在液体中。 “不要......” 她发现自己还能发出声音，她试图挣扎。 但柳叶刀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胸口。 哗啦—— 衣服被划开，内衣的束带也断掉。 哗啦—— 柳叶刀没入了肉中。 “不要......” 她没有一点儿感觉。 这是最可怕的。 她透过一旁的镜子，可以看到柳叶刀划开自己的身体的模样。 “不要......” 她声音嘶哑。 她恨。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谁来，谁来救救我？ 没有人能救我吗？ 我不想死。 不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当看到对方从自己身体里取出“什么”的时候，她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仿佛呼应着她的怨念。 不知道哪里的被遗弃的野猫，也在高声哀鸣。 ...... 周六。 下午。 四点。 乔桥网购的摩托早就到了。 他还趁着前两天晚上有委托，骑出去转了两圈。 回来之后，乔桥就后悔了。 他后悔没有早点买摩托车。 再也不用被东京出租车司机打劫了。 太好了。 乔桥骑着自己的女士摩托，在马路上缓慢前进。 摩托后面，拖着一个木箱。 木箱里装着新买的火箭炮。 虽然不知道今天的委托用不用得上。 但本着不怕多余，就怕不够的想法。 再加上要给浅野巫女看看自己的五十万日元花在了哪里。 乔桥还是带上了它。 尽管乔桥妥善包裹好了，从外面看不出来。 但巨大的木箱果然有些引人注目。 幸好，和国人本来就是不喜欢随意打扰别人的性格，一路上倒也没有人询问。 甚至还有交警热心地来问乔桥要不要帮忙。 可能以为这箱子里装着是什么社团活动的用具吧。 乔桥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以二十公里出头的时速蠕动。 他来到了新宿区一片别墅区里。 这不是乔桥住的那种廉价独栋，而是真正的别墅区。 楼与楼之间的空间很大，绿色的草坪填充了这些间隙。 别墅有四层，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受到金钱的味道。 每幢别墅不但有宽敞的院子，还有一个游泳池，堪称豪华。 这一次的委托人看起来很有钱啊。 乔桥感慨了一句。 至于浅野亚梨子。 她是乘坐自家的车来的。 那是一辆加长款的黑色高级轿车。 啪。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墨镜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毕恭毕敬地打开了后门。 浅野亚梨子走下车来。 她长发在脑后用红色檀纸随意扎成一束。 穿着米白的棉质t恤，外面套一件灰蓝色的牛仔夹克。 下身则是黑色长裤与运动鞋。 打扮十分随意，却到处都透着青春活泼的气息。 她给自家的司机吩咐了几句，看着轿车开走，才走到了乔桥身边。 “下午好，乔桑。” 浅野亚梨子一幅大家闺秀的模样，很有礼貌地向乔桥打招呼。 “今天也请多多指教了。” 然后轻轻鞠躬。 “哪里哪里，我才是。” 乔桥也鞠了一躬。 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说起来，和国人还真是喜欢鞠躬。 见面就鞠躬。 告别也鞠躬。 拜托别人要鞠躬。 被别人拜托也要鞠躬。 只要鞠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要是鞠躬一次不够，就鞠躬两次，三次！ 除此之外，还有最强的土下座谢罪大法。 不管是食品安全问题，政治献金，还是核燃料泄漏。 只要土下座并且谢罪，那么就都可以原谅。 向保安大叔出示了证件之后。 乔桥骑着自己的小摩托，拉着木箱子。 浅野亚梨子和保安大叔则步行。 来到了这个小区的19幢楼。 乔桥的小摩托停在了院子里，至于那个箱子，就这么放在了一旁。 这是一幢四层别墅，从外面看起来相当宽敞。 但楼房的造型与其他的有明显的不同。 乔桥也不太能说得出是什么不同，但整幢楼有一种惊人的压迫感。 仿佛只要存在于此，就让人喘不过气。 “......真是让人担心。” 一路上，保安大叔都在给两人介绍情况。 当然，在此之前，乔桥也看过相关的资料。 这一幢别墅现在的所有人是井口健二先生，他经营着一家贩卖艺术品的小公司。 不过实际上，这屋子的设计和建造者是井口先生的父亲，井口哲。 井口哲曾经是一名建筑家，但多年前已经退休。 这幢别墅的二层和三层过去一直作为工作室使用。 井口健二先生有时候周末也会住在这边。 本来是很正常的屋子。 但一周前。 井口哲自杀了。 就在这幢别墅的客厅。 上吊自杀了。 根据井口健二先生的说法，老父亲自从退休之后，就一直郁郁不乐。 去医院检查之后，推测可能是得了抑郁症。 井口哲最近几年的作品也有些水准下降，外面人的风言风语，更是加重了他的病症。 或许对一名艺术家来说。 无法再创作出艺术品，就代表着生命的终结吧。 和国本身又是一个崇尚物哀，以悲伤凄凉为美的国家。 自古以来，自杀的文人艺术家不在少数。 但问题在于。 井口哲死后。 这幢别墅，开始闹鬼了。 017章.乔桥不懂人心 这一幢四层楼的别墅。 从外面看很是豪华。 不过走进屋子里，乔桥就感觉到了一股很浓的阴气。 明明现在阳光正好，可房间却显得颇为昏暗阴森。 本来感觉很宽敞的别墅，却总给人一种狭窄闭塞的感觉。 别墅里的家具都保持原本的模样。 与和国传统的风格不太一样，无论是沙发，桌子，就连墙上的画，都透着一股前卫的艺术感。 那巨大的吊灯垂下阴影。 如果资料没错的话。 井口哲就是将绳子悬挂着这吊灯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保安大叔掏出了一串钥匙。 “这别墅本来就有些采光不好，但毕竟是艺术家的手笔，我们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不过自从井口先生，呃，井口哲先生死后，这里就变得更加幽暗。” “甚至就连白天，阳光也照不进来。” “井口健二先生？他自从父亲死后，就没有来过这边，可能是不愿意睹物思人吧。” “他把这里的钥匙给了我们，让我们平常照看一下。” “就在第三天晚上。” “我按照惯例巡视小区，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在经过这幢别墅的时候，忽然感觉里面好像有人影。” “最开始，我以为是小偷。” “要知道，井口先生，嗯，井口哲先生的别墅里，可是有很多艺术品的。” “虽然他最近几年都没什么作品，但好歹也是一位出名的艺术家。” “我当时想，说不定是有人知道了井口先生的死讯，就想着过来偷点值钱的东西。” “拿着钥匙开锁，打开灯，我走进别墅之后，却什么人也没看到。” “就在这个时候，灯忽然全部熄灭了。” “一张脸......一张脸忽然朝着我飘来。” “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那就是井口哲先生的脸！” “我急忙逃了出去，都顾不上关门。” “我找到了同事，两人一起去查看情况，却发现整间屋子里都传来低声的呜咽，十分吓人。” “连夜报警，可是警察一来，所有的状况都不见了，屋子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做完笔录，警官们说第二天再找除灵师过来。” “可第二天来的除灵师大人却说这屋子没有怨灵。” “在那之后，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怨灵了。” “但在前天，前天晚上，那个怨灵又出现了。” “我们告诉了井口先生，呃，井口健二先生，他应该是联系了除灵师协会，这才找来了两位。”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保安大叔大概是很久没有人能够倾诉了吧。 他的话倒是冲淡了一些别墅之内压抑的气氛。 “井口哲先生的尸体......进行过通灵吗？” 乔桥环顾四周，忽然问道。 因为按照保安大叔的话。 他晚上在别墅里应该是见到了怨灵，而那怨灵长着井口哲先生的模样。 或许是井口哲先生的怨灵。 而且，能够让人在清醒状态下直接目视到的怨灵，已经算是强大了。 大概是中级怨灵的水平。 一发子弹不一定能解决。 需要更加认真对待。 那么，自杀身亡的井口哲先生。 他心中怀有怎样的怨念呢？ 虽然在和国的传统宗教里对自杀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忌讳。 但在外国，比如基督教，就认为自杀者无法上天堂。 因为人生有原罪，存在就是一种罪孽。 而自杀，就是试图逃避这样的罪孽。 乔桥无法理解。 无论是自杀者，还是禁止自杀者。 不过。 从科学...... 从除灵师的角度来看，自杀者一般都是对生活失去希望，无力生活下去的人。 倘若逼迫他们的是具体的事物，那么最后的执念很有可能成为怨灵滋长的土壤。 比如之前乔桥处理的那位程序员新井慎之介先生遭遇的怨灵，就是因为破产，妻离子散，这才心生怨念，成为怨灵。 可是按照目前乔桥得到的资料。 井口哲先生应该是因为失去了艺术灵感，患有抑郁症之后自杀的。 按道理，这样的死因，不会成为怨灵。 很奇怪。 “通灵可不是那么好用的。” “假如是涉及死者的，需要经过家人的同意才能进行。” “毕竟通灵的过程中会见到很多隐私，甚至有可能泄漏一些重要的个人信息。” “所以，通常来说，只有警方判定为有他杀嫌疑的案子，才会进行通灵。” 浅野亚梨子没等保安大叔开口，就回答了乔桥的问题。 原来通灵是这么麻烦的吗？ 如果不被允许，就无法通灵。 通灵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但转念，乔桥想到了上次在面包店。 自己不小心看了一眼面包，就看到了很多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好像的确对死者不太尊敬。 万一死者有什么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想要埋藏在心底的回忆，甚至一些不太优雅的妄想。 那随意通灵的确容易出问题。 浅野巫女说得对。 乔桥感慨了一番。 自己只想着便利地解决问题，却忽略了他人的感受。 对比之下，浅野巫女真是体贴。 即使对方已经逝去，也要为其守护最后的秘密。 “当然，由于涉及到了名人，井口哲先生的尸体的确进行了通灵，结果是他真的是自杀身亡。” 浅野亚梨子又补充了一句。 “......是吗。” 乔桥愣了愣。 “因为井口健二先生的公司最近周转不灵，所以想要卖掉一些父亲的作品和收藏品来填充现金流，但井口哲先生不允许，两人曾经多次发生过口角。” 浅野亚梨子又说道。 “这样的情况警方也都掌握了，自然会联想到井口健二先生是否会伪造父亲的自杀，来攫取利益，所以才进行了通灵。” “真是复杂。” 乔桥觉得自己不懂人心。 人心太复杂，有时候还不如怨灵简单。 “井口哲先生可是个好人，平常对我们这些保安也热情地打招呼，早些年的时候，在小区里可是一位活跃的老人家，只可惜得了抑郁症之后，就越来越少出门了。” 保安大叔颇为遗憾地补充道。 “上次见到他，还是两周前，井口哲先生买了一些雕塑的原料，因为自己搬不动，就让我们来帮了帮忙，那个时候看他还是很开朗的模样，我们还以为他的抑郁症已经痊愈了呢，唉。” 一声叹息。 简单探查过客厅和一楼之后，三人来到了二楼。 这里是井口哲的工作室。 018章.乡愁是一碗清汤拉面 乔桥还没见过艺术家的工作室。 在他的印象中，艺术家的工作室大概就是颜料随意涂抹，极度混乱，连迈开脚步都十分困难的模样。 因此，在见到井口哲的工作室时，他有些惊讶。 过于整洁了。 二层除了工作室，还有井口哲的房间，洗手间等。 工作室的其中一面墙壁前，有一个展示柜。 红木制成的柜子，玻璃就像是新的一般透彻。 里面的展示物，纤尘不染。 全部都是各种奖杯与模型。 有桥梁，有房屋，也有一些不知名的城市地标雕塑。 一整面墙，代表着井口哲辉煌的过去。 在工作室的另一边，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巨大的桌子。 桌上放着微缩的模型，是几幢造型独特的房屋。 与传统房屋那种四平八稳的布局不同。 这些屋子都透着一种怪异的扭曲感和不协调感。 就好像马上要倒塌一般。 让乔桥来形容，可能就是喝醉了酒的醉汉眼中的世界吧。 “看得出来，抑郁症对井口先生折磨很严重啊。” 浅野亚梨子仔细看了一眼，接着说道。 确实。 乔桥对比了一下展示柜里的模型，与这张桌子上的建筑物。 两者的风格完全不同，甚至说出自两个不同人之手也毫无违和感。 三楼的工作室更多的是设计稿和档案，由于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三人也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特别的线索。 至于地下室，除了堆积的雕塑材料和颜料之外，也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 但乔桥他们毕竟不是侦探，而是除灵师。 实际上。 从刚走进屋子开始，乔桥就感受到了异常浓重的阴气。 这是不自然的堆积。 这种环境下，哪怕是正常死亡的灵，也有可能受到污染。 变成怨灵。 “果然还是得晚上来吗？” 浅野亚梨子看了一眼乔桥。 这次没有遇到白天出现的怨灵。 但这幢别墅的状况的确很奇怪。 一般来说，就需要晚上过来探查。 再加上保安大叔也是晚上巡视的时候遇到的异样。 “嗯，确实。” 乔桥也同意。 两人一合计，决定晚上再来。 走出别墅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夕阳将云层染成橘红，电线杆的影子被拖得很长。 乔桥回头看了一眼别墅。 巨大如同怪物的建筑物在落日余晖中更加显得诡异。 他有点不安。 但浅野亚梨子好像挺放松的。 “......附近有一家博多拉面，听说很有名呢。” 还在饶有兴趣地拿着手机，时不时敲打些文字，又时不时打开网页查看。 这或许就是大户人家的余裕吧。 生在热田神宫，又是见习巫女。 肯定早就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什么怨灵妖怪没见过。 “拉面吗？” 乔桥也有些饿了，午饭随意吃了两个饭团，此时已经肚子空空。 “乔桑也一起吧，正好你有摩托，我们快去快回，饿着肚子可不能除灵。” 浅野亚梨子看了一眼乔桥的小摩托。 “嗯，稍等。” 乔桥觉得浅野亚梨子说得很有道理。 他将连接木箱子和摩托的绳索解开，又弄了点杂草，将木箱子在院子外埋了起来。 乍看之下，这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杂物箱，没有人会注意到。 “我从刚才就一直很想问了，乔桑，这是什么？” 浅野亚梨子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乔桥认真将箱子藏起来的动作。 “是除灵的道具。” 乔桥如实回答。 “乔桑真是准备充分。” 浅野亚梨子感慨了一句。 “那我们走吧。” 乔桥坐在驾驶位，后面还空出了一个位置。 虽然就乔桥来说，这个位置有点小。 不过浅野亚梨子也很娇小。 坐着正好。 她不像很多女生，顾忌太多，纠结别扭，口是心非。 而是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乔桥的后座上。 两手扶着乔桥的腰。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突突突地开出了别墅区。 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相对有些年头的商业街。 那家拉面店就开着商业街里。 乔桥点了一碗酱油叉烧拉面。 浅野亚梨子则是招牌博多豚骨拉面。 “都来了博多风味的拉面店，居然不点豚骨拉面，乔桑你可真奇怪。” 浅野亚梨子似乎很中意这种在小店里吃饭的感觉，身体忍不住地有些摇晃。 “说实话，和国的拉面在我看来，都有些过于清淡了。” 乔桥瞥了一眼菜单，以及价格。 又确认了一下，酱油叉烧拉面的确是店里最便宜的拉面。 不愧是新宿区，拉面比学校食堂的不知道贵到哪里去了。 “对哦，乔桑你是来自华夏的，我听说华夏也有很多种类的拉面，比如什么弹弹面？” 浅野亚梨子来了兴致，追问道。 “是担担面。” 乔桥纠正了她的错误发音。 “蛋蛋面？” 浅野亚梨子眨了眨眼睛。 “......算了。” 乔桥觉得试图短时间内让一个和国人掌握中文的发音，的确有些困难。 “总之，华夏的面种类更多，口味也更多样化，不仅有汤面，还有凉面，干拌面，面条的形状也各有不同，中华街里虽然能吃到类似的面，但终究是为了适应这里的口味而改良过的。” 说到这里，乔桥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故乡的面了。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故乡。 乡愁有时候就是会被不经意的小东西提起。 似乎是注意到了乔桥表情的变化，浅野亚梨子开口说道。 “乔桑似乎对面很了解呢，真想有机会尝尝华夏的面，不如有机会的话，在哪次除灵之后乔桑你带我去吃吃吧。”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可以额外给钱。” 自己在浅野巫女心中的印象好像变得奇怪起来了呀。 乔桥感慨道。 又有些好奇她会给多少钱。 如果有十万日元，倒也不是不可以削减一些学习的时间来下厨。 两人吃过拉面，在店里研究了一会儿任务资料，井口哲的人际关系后，又依样画葫芦乘坐小摩托回到了别墅。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两人找保安大叔借了别墅的钥匙。 来到了别墅前。 就像上次一样，浅野亚梨子首先在别墅四个方位布置了结界用的符咒。 “啊，对了，乔桑你的道具。” 浅野亚梨子在布置结界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乔桥藏在杂草里的箱子，准备去拨开杂草。 “等等！” 乔桥突然大叫出声，令浅野亚梨子下意识缩回了手。 “怎、怎么了？” 她有些慌张。 难道自己不小心破坏了乔桥的什么布置？ 毕竟乔桥实力又强，又是前辈。 浅野亚梨子想到了父亲曾经说过的一起事故，就是因为合作的除灵师没有弄清楚队友的意图，导致失误，造成了重大的伤亡事件。 “不。” 乔桥走到箱子旁边，但并没有急着移开杂草，而是蹲了下来，从箱子一侧，咔哒一声，取出了一个深绿色的金属盒子。 “我为了防止意外，在这箱子上布置了陷阱，如果贸然触碰，会被高压电直接麻痹的。” 他又确认了一遍，才挑开杂草。 浅野亚梨子看到了混杂在杂草里金属丝。 “是、是这样吗？” 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布置完一切，两人才走进别墅，打开了所有的灯。 温暖的光充盈了整幢别墅，就如同隔壁的那几家一样。 两人在客厅等待，浅野亚梨子一开始还挺认真地正坐着闭眼冥想。 嗯，冥想了有十分钟吧。 后来就开始玩起了手机。 乔桥拿着一本讲解建筑学的文库本，默默阅读。 这是他在得知了今天的委托任务和建筑家有关之后，特意从学校图书馆借的。 时间就这么到了午夜。 十二点。 乔桥提升了0.5个标准单位的灵力值上限。 周围的建筑物早已熄灭了灯光。 整个别墅区一片寂静。 忽然。 浅野亚梨子的手机响了。 019章.午夜凶铃 【好きで好きでたまんなくて嘘をついた、香付きのリップも覚えたてメイクだって】 欢快悦耳的歌声响起，在原本落针可闻的别墅大厅里回荡。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浅野亚梨子的手机快没电了的缘故。 歌声有些变调。 就像那种老旧的收音机。 听起来令人寒毛直竖。 乔桥看过午夜凶铃。 电影和原作都看过。 实际上，电影的中文翻译并不准确，贞子和半夜响起的电话铃声没有太大的关系。 至于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的桥段，更是电影自己增加的原创桥段。 却莫名成为了贞子的标志行为。 《午夜凶铃》的原作，是一本科幻小说。 贞子的故事都发生在计算机虚拟出的世界。 贞子比起怨灵，更像是病毒和bug。 甚至在原作里，主角还曾经和贞子有过不纯洁的肉体关系。 后来还生下了一个女孩。 所以那些有关贞子的成人题材作品，也算有迹可循。 这么一解释，是不是就没有那么恐怖了。 在华夏有一句谚语。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任何事物，当人类能够解析它的时候，便也就不再恐怖了。 比如除灵师，在了解了怨灵妖怪之后，就不会一惊一乍。 已经不用再害怕了。 这么想到，乔桥将视线转向浅野亚梨子。 浅野亚梨子眼皮跳了跳。 尽管她不怕什么鬼怪。 但突然传来的铃声还是让她颤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让乔桥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 怪不好意思的。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然后接通了电话。 “......嗯，嗯，我知道啦，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立刻给你打电话的，爸爸你不要这么担心嘛，而且乔桑也在，嗯对对对，就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位除灵师......” 看来是她的父亲。 不知道是不是乔桥的错觉。 浅野亚梨子和父亲说话的时候，明显要更加自然一些。 没有和乔桥相处时那种绷着的感觉。 想想也很正常，毕竟两人虽然一起吃过拉面。 但总归只是工作上的伙伴。 即使加了line好友，除了工作的碰头时间交流之外，这一周也没有任何对话。 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会因为对乔桥感兴趣而主动发言。 更不会蜜汁倒贴。 她对自己，和对家人，有不同的表现。 很正常。 三分钟后，浅野亚梨子挂断了电话。 “我父亲总是不太放心，让乔桑见笑了。” 又恢复了那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这种转换速度让乔桥有些惊讶。 女人，深不可测。 乔桥暗自感慨。 不过。 浅野亚梨子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和乔桥这么一名十七岁的高中生。 在深夜十二点两人待在这间空荡荡的别墅里。 作为父亲肯定也会担心吧。 乔桥能理解这种心情。 放心吧，父亲大人，您的女儿就由我来守护。 半个小时后。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或许当时的除灵师就是这么转了一圈，没发现怨灵，才觉得这幢别墅没有闹鬼的吧。 有些地方，虽然阴气重，死过人，看起来十分惊悚。 但可能就真的是没有怨灵。 也有的地方，看起来富丽堂皇，灯火通明，却住着最凶恶的厉鬼。 浅野亚梨子的手机已经充了第二次电了。 看得出来，她有些无聊。 打了个哈欠。 浅野亚梨子抬手伸懒腰。 虽然年纪很小，但她可不算是个小巫女。 乔桥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正在思考。 整个事件有很多古怪的地方，就像是毛衣上打错的结，让人一看就觉得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 乔桥的手机响了。 乔桥的手机铃声很普通，就是默认的系统音乐。 他看了来电显示。 陌生号码。 “是谁？” 浅野亚梨子一瞬间精神了起来。 小脑袋凑过来，看了一眼乔桥的手机屏幕，微微皱眉。 “喂？” 乔桥接通了电话，没有声音，听了一阵子，又看了看手机屏幕。 的确还在通话中。 “怎么了吗？” 浅野亚梨子颇为好奇。 “很奇怪，可能是信号不好吧。” 乔桥歪着脑袋。 “让我听听？” 浅野亚梨子提议道，她接过手机，放到耳边。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之后，响起了话语声。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是凄厉的女声，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一瞬间，几乎让浅野亚梨子耳膜炸裂。 “呜哇！” 她急忙把手机丢了。 乔桥的手机。 “......我不是故意的。” 浅野亚梨子忙解释道，随即又反应过来。 “等等，这难道是，怨灵的电话？” 跌落在地上的手机不知道怎么开启了免提。 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喇叭中播放了出来。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几乎同时。 整幢别墅的灯全部熄灭了。 嘭嘭嘭—— 所有的窗户一齐打开，又关上，发出吓人的响声。 滋滋—— 浅野亚梨子听到了空气中细微的电流声。 客厅里，那七十七寸的巨大彩电，忽然自己亮了起来。 在一片漆黑的大厅。 散发微光。 一开始是雪花点，随后，屏幕中的内容越来越清晰。 一个身穿破烂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正从一口井中缓缓爬出来。 女人看不清容貌，匍匐着，匍匐着，朝着屏幕外面而来。 下一刻。 她的脑袋直接从电视机里钻了出来！ 中等怨灵。 乔桥看了一眼，迅速做下判断。 下意识地，掏枪，扣下扳机。 嘭—— 爆裂的子弹从左轮的枪口迸发，那怨灵才刚刚爬出来上半身，就被击中了。 它的上半身凭空消失，只有破碎的血肉，正一点点散发微光消散。 连同七十七寸的电视机。 浅野亚梨子目瞪口呆。 刚才那个怨灵，身上的怨念可不轻啊。 在暂停的解说时间里，她想到。 甚至直接被动激发了浅野亚梨子的灵视。 在她的眼中，那是比墨水更加浓重的漆黑阴气，缠绕在那女人身上。 阴气化为触手，向着四面八方散开。 浅野亚梨子觉得，自己对付这个怨灵，估计也得费一番功夫。 可乔桥。 怨灵来了。 一枪秒了。 有什么好说的。 等等。 枪？ 为什么乔桑会有枪？ 他是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 子弹为什么能够击中怨灵？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浅野亚梨子满头问号。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住手，这根本不是真正的除灵！” 020章.闹鬼的别墅 乔桥开完枪，就后悔了。 都怪刚才那个怨灵。 它摆出来的姿势实在太好了，乔桥实在忍不住。 随手就给了它一枪。 子弹爆炸的破片从那女人的头顶穿过。 所到之处，灵体直接蒸发，令它探出电视机的半个身子顷刻间消失不见。 然后，弹片击中了那一台七十七寸的电视机，巨大的屏幕粉碎。 如果乔桥没有记错的话。 这台电视机大概要一百万日元往上。 好心痛。 不过，既然是有钱的别墅，电视应该是买了保险的吧？ 他思考着这样的问题，看到了定格在原地的浅野亚梨子。 糟糕。 乔桥有了双倍的后悔。 这委托的主要处理人应该是浅野亚梨子，自己只不过是跟班而已。 最多当浅野亚梨子处理不了的时候，乔桥才能出手。 刚才这么一出，岂不是在表示浅野亚梨子没办法应付那个怨灵？ 乔桥想到。 刚才那个中等怨灵，浅野亚梨子应该能轻松解决的。 毕竟比起上次面包店的恶灵，这次的怨灵简直不能再弱小。 甚至乔桥担心自己的呼吸都会将其吹散。 夸张了。 至少要打喷嚏的程度。 看到睁大眼睛的浅野亚梨子，乔桥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抱歉，我应该让你出手的。” 浅野亚梨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想问的太多了。 但比起那些，浅野亚梨子更重要的事。 就在刚才，看到乔桥一枪崩掉了女鬼的脑袋之后，她脑中盘旋的线索终于理清。 “乔桑，我发现了一件事。” 浅野亚梨子开口，借着月光，看了一眼被炸得粉碎的电视机。 “之前保安说过，这里晚上闹鬼对吧，他的描述是，那个怨灵长着井口哲先生的脸，我们的所有调查与推测，也是基于井口哲先生被执念困扰，成为怨灵这个方向进行的。” “是这样没错。” 直到刚才，乔桥都在思考，井口哲到底是如何成为怨灵的。 他认为这是问题的关键。 一边说着，乔桥尝试了一下开灯。 却发现无论怎么按动开关，灯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他只能回到浅野亚梨子的身边。 “但是，乔桑，刚才你击杀的那个怨灵。” 浅野亚梨子斟酌了一下词语，接着说道。 “怎么看都是女性吧？” 是的。 怨灵，归根结底就是被执念怨恨缠绕的灵。 灵体本身会反应生前的状况。 动物死了，灵体会是动物的模样。 人死了，灵体也会是人类的模样。 男性的灵是男性的模样，女性的灵是女性的模样。 假如有男性的灵却穿着裙子。 那可能是他是个女装大佬。 扯远了。 即使被怨念折磨，面孔扭曲，怨灵也不会有那样本质的变化。 除非是恶灵。 比如幸福面包店的那个恶灵。 就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了。 因此，井口哲先生的怨灵，应该还是井口哲先生的模样。 刚才那个女人，很明显不是井口哲先生的灵。 那么问题来了。 她是谁？ 一边思考这个问题，浅野亚梨子一边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了一根伸缩型的竹竿。 竹竿长约二十厘米，上面有四条白色的垂纸。 乔桥学习过，这叫做御币，是巫女用来供奉与除魔的道具。 御币这个名字实际上是敬称，就和御神体类似。 因为在和国，“纸”的发音与“神”相同。 所以，纯白的和纸，在神道中多具有类似的象征意义。 与某个种土豆的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浅野亚梨子手中的，显然就是除魔用的。 上面凝聚了一些灵力。 估计是消耗品吧。 乔桥想到。 浅野亚梨子轻轻挥动手中的御币。 和纸摇晃，在昏暗的别墅客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浅野亚梨子虽然没有身穿巫女的红白衣服，却有一种神圣庄严的感觉。 甚至让乔桥一度以为起风了。 不，确实是起风了。 他视野中，阴气的流动变了。 原本萦绕在这幢别墅里的阴气，刚才由于那个怨灵的出现而集中于电视机附近。 此时，在浅野亚梨子的拂动之下，正开始逐渐变得稀薄。 不愧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真是精彩的除灵技术。 乔桥感慨道。 怨灵的强度，很大程度上依靠阴气的浓度。 乔桥在短暂的研究生涯中，得知了一件事。 那就是灵是会相互吸引的！ 怨灵的诞生需要阴气，而一定强度的怨灵本身会将自己和周围的灵力转化为阴气，进而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甚至于，在短时间内吸收大量的阴气，能够让怨灵短暂地强化数倍。 过于弱小的怨灵，将难以实现这个过程。 它的消耗速度将会远远大于转化速度。 只会逐渐消亡。 乔桥最近研究了上百个怨灵，已经差不多能够得到一个数值。 强度在这个数值之下的怨灵，在没有外界刺激的状态下，将会逐渐消散。 强度在这个数值之上的怨灵，倘若不加以处理，将会越来越强大。 这个数值，乔桥将其定义为临界灵力强度。 而怨灵通过转化灵力不断变强的过程，则是怨灵链式反应过程。 当然，乔桥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研究已经步入尾声。 他还在研究有关怨灵的性别，死亡年龄等其他要素对这个反应过程与临界灵力强度之间的关系。 学无止境。 此时此刻，浅野巫女的行为，就是将这别墅里的阴气疏导，降低浓度。 这样，就不至于让原本能够对付的敌人吸收到阴气，变得更强。 妙啊。 乔桥可不会这样的技术。 没想到自己研究了小半年的成果。 浅野巫女随随便便就掌握了。 不愧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 乔桥想到。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按照常理，这幢别墅里的怨灵刚才已经被乔桥消除了。 可浅野巫女现在却在疏导阴气，明显是为除灵做准备。 这代表，她认为这幢别墅里还有其他的怨灵。 嗯。 的确，乔桥也这么认为。 至少，如果那位保安大叔没有产生幻觉的话，井口哲的怨灵应当也仍然盘踞在这幢别墅里。 疏导完阴气，浅野亚梨子又拿出了一叠白色的和纸。 将其放在了客厅的四个角落。 随后，又拿出了神乐铃。 这回是正经的七五三铃。 第一层三个铃铛，第二层五个铃铛，第三层七个铃铛。 毕竟自家的鉾先铃可不能随时拿出来。 叮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角落的四张和纸漂浮了起来。 乔桥能够感知到，某种灵力正在充盈这一片空间。 不过相当稀薄，估计也就相当于一个标准单位吧。 但即便是如此稀薄的灵力。 也足够引诱出怨灵了。 对怨灵而言，这些散布在空气中的纯净灵力就像是最香甜的美味。 这不。 乔桥还没开口，就看到了天花板上。 那个造型浮夸的吊灯上方。 一个脑袋旋转了九十度的家伙，身上穿着破烂的t恤和牛仔裤，正如同蜘蛛一般攀爬着。 它的脑袋颤颤巍巍转向乔桥的方向。 “咦？” 乔桥轻咦一声。 因为那个怨灵，同样不是井口哲。 而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女性。 021章.名侦探亚梨子 半夜两点。 浅野亚梨子大口喘息。 灵力的过度使用让自己的思维难以集中。 她过去，曾经为了锻炼自己，将灵力完全耗尽过一次。 在耗尽的那一刻，浅野亚梨子立刻昏了过去。 然后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之后又大吃特吃。 才稍微恢复了一点儿精神。 同时体重涨了0.5千克。 从此以后，浅野亚梨子就会谨慎地使用自己的灵力，避免枯竭的情况。 然而，现实的状况是。 她哪怕耗尽自己所有的灵力，也难以驱除这幢别墅里的怨灵。 并不是因为对方太强。 而是太多了。 三个？五个？七个？ 浅野亚梨子已经不想去数了。 自从第一个怨灵出现之后，越来越多的怨灵接踵而至。 这些怨灵都是女性，怨恨已经将她们腐蚀成了丑恶的形状。 只差一点点时间，这些怨灵就会全部转化成为恶灵了吧。 可惜这段时间作为御神体的剑铃需要祭祀使用，不能带出来。 不然解决这些怨灵倒不是难事。 浅野亚梨子视线有些模糊。 她看到了乔桥，正站在一边。 旁观自己的除灵。 这是浅野亚梨子的命令。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事件都没办法解决，那么以后怎么成为独当一面的巫女？ 当然，换个角度思考。 或许也正是因为乔桥在这里，所以浅野亚梨子才会如此逞强吧。 反正再不济，向乔桥求救就好了。 大概是第九个怨灵在惨叫中被净化后，浅野亚梨子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时间。 “这些怨灵也太多了。” 她说道，声音轻得吓人。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乱葬岗，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怨灵。 尽管这些怨灵很弱小，仅仅能够维持自身的存在而不被时间抹去。 但这样的数量，还是值得引起重视的。 “简直就像，什么连环杀人现场一样。” 听到浅野亚梨子的话，乔桥点了点头。 数量确实太多了。 虽然按照乔桥的标准，这些怨灵的强度在低等到中等之间，并不成气候。 但如此之多的怨灵聚集，很难让人不产生联想。 比如和田堀公园的那一棵半妖化的樱花树，就是依靠吸引灵体，将其转化为怨灵来滋养自身的。 难道这幢别墅里也有类似的存在？ 乔桥看了一眼浅野亚梨子。 浅野巫女刚才使用灵力并不算多。 但可能是因为经验不足吧，看起来有些疲劳。 可既然对方没有叫自己帮忙。 乔桥就要恪守跟班的职责。 袖手旁观。 不过乔桥也没有完全放空自己。 他在旁观的过程中，一边在回忆之前看的文库本的知识，复习消化。 一边观察浅野巫女的除灵方式。 与上次在幸福面包店不同。 这一次，浅野亚梨子更多的是使用灵力来净化怨灵。 用乔桥熟悉的方式来解释。 就是以自身的灵力来稀释怨灵的阴气，加速其自然崩解的过程。 怨灵的阴气有凝聚之处，也有薄弱之处。 浅野巫女的灵力，便是攻击薄弱之处，令怨灵的阴气溃散。 用极少的灵力，就能弱化极大地阴气。 对灵力的利用率很高。 同时，与乔桥这种粗暴的除灵手段截然不同。 更加“温柔”。 或许只有这种手段，才能真正让那些怨灵“往生”吧。 乔桥所做的，只不过是单纯的“消灭”而已。 没想到浅野巫女小小年纪，就已经掌握了这样厉害的除灵方法。 御币挥舞之间，神乐铃鸣响之际。 怨灵执念消散，往生而去。 是乔桥最向往的画风。 不愧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 感慨之余。 乔桥也在思考。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性怨灵。 难道是曾经死过很多人？ 可假如只是死过人的话，那些怨灵就像是没有凭依的烟雾，很快就会消散。 除非。 她们的尸体还在这里。 或者说，尸体的某些部分。 乔桥忽然想到了之前老板说过的话。 最近在新宿出现了好几起失踪事件。 不，说到失踪事件，整个东京其实都有很多。 乔桥以前听过报道，和国每年的失踪人口多达十万。 算下来，平均每天要失踪两百人，摊到新宿区，其实这段时间失踪的几个人，也算正常。 这些失踪者也并不是全都死了。 他们有的是在深山自杀，有的则是成为流浪者。 各有各的艰难。 本来，这并不能引起乔桥的注意。 可这句话是老板说的。 老板是什么人。 东京除灵师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强者。 乔桥必须仰望的存在。 这样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肯定是有意义的。 难道。 那些失踪的人，都被杀了？ 她们被带到这里杀害，甚至受到了虐待，就连尸体都没能被发现。 由此，的确很容易积累阴气，使其转化为怨灵。 而由于尸体，或者尸体的部分一直存留在此处。 所以，那些怨灵也无法消散，只会堆积。 乔桥觉得自己好像接触到了真相。 趁着怨灵好像已经基本都被消灭的间隙，他将这个猜测告诉了浅野亚梨子。 “有这个可能。” 浅野亚梨子嘴唇发白，她一口喝完了包包里的矿泉水，点点头。 “这么说的话，难不成是井口健二诱拐了那些女生，将其杀死，藏匿尸体在这幢别墅里，可是被他的父亲发现了。” 她虽然身体脱力，但听到了乔桥的话之后，顿时精神了不少。 “可能井口哲先生之前就发现了，但又不忍心告发儿子，结果换上了抑郁症，最后自杀，试图以此来唤回儿子的良知？或者干脆就是井口健二狠下心来杀死了发现自己秘密的父亲，用某种方法使得通灵的结果被扭曲。” 浅野亚梨子推测道。 之所以怀疑井口健二，是因为井口哲已经死了。 哪有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到最后自杀的。 “这些怨灵，肯定都是在死前遭受了相当程度的折磨，而且不是普通折磨，才会有这样深重的怨念的。” “我听父亲说过，曾经，有一些行内人士在犯罪的时候，就会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不为了折磨人取乐，仅仅是让这些死者的灵体变成怨灵，从而无法通过通灵来找到凶手。” “一般人是不会知晓类似的办法的，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必然是内行。” 她又解释道。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操作吗？” 乔桥第一次听闻这样的事情。 毕竟他之前也没有接触过导致人死亡的怪异事件。 又或者为了避免模仿犯，这种事情没有流传开来。 “那么问题就是，尸体藏在了哪里？”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别墅。 不管从怪异学，还是警察办案的角度。 他们都需要找到尸体。 否则，那些尸体还有可能被利用来作为其他恶灵生长的土壤。 没有尸体也无法对犯人进行定罪。 而在井口哲自杀之后，这幢别墅肯定已经被警察搜了个底朝天。 并没有什么尸体。 这可有些难办。 听到浅野亚梨子的话。 乔桥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想到了今天看过的建筑学的文库本。 里面提到的有关居民建筑的设计规范。 刚才还不觉得。 现在仔细看看。 这别墅之所以让人感到压抑，不仅仅是阴气聚集的原因。 而是本身，室内的空间就比外表看起来小了很多。 乔桥来到了电视机附近。 那里，很明显是最近才贴上了墙纸的。 他伸出手，敲了敲墙壁。 在反馈的声音告诉他结果之前。 乔桥和浅野亚梨子。 同时听到了一声猫叫。 来自墙壁里。 022章.墙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之中。 不，并不是完全的黑暗。 有灯光，从缝隙中传来。 她“听”到了一阵响声。 尽管四肢已经无法移动，准确的来说，四肢已经从身体上被取下来。 内脏也已经不存在于体内。 但她却觉得感知前所未有的明晰。 她甚至能看到黑暗另一端的事物。 那是一个人，正一手拿着砖头，一手拿着抹水泥的铲子。 将砖头，认真地砌在已经造了一半的墙壁上。 墙壁的另一端，是富丽堂皇的房间。 墙壁的这一端。 她看到了，有很多张脸。 和自己一样。 都是年轻的女性。 她们的四肢杂乱地摆放着。 在这墙壁的缝隙之间。 随着那人的工作，最后的一点光芒也消失了。 在永恒无尽的黑暗中。 她看到了它。 那是一只怀孕的猫。 她想起来了。 她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某天放学之后和朋友一起去了卡拉ok，回家的路上，还看见了一只大肚子的野猫。 然后，她可怜那只野猫，便将其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准备带回家，第二天找兽医。 可是，在半途，她被迷药弄晕了，被搬来了这里。 那只可怜的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就这么被连同她的衣服一起，丢进了墙壁里。 墙壁里，还有很多类似的东西。 倘若被人找到了钱包，衣服等物品，那么就会立案，警方就会开始搜索。 巫女们会进行通灵，总能找到线索。 假如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那么对于大众而言。 这些女生只是失踪了。 离家出走，去向不明，有很多种可能。 那母猫似乎要分娩了。 就在这墙壁之中。 她“看”着它。 在一片死亡之中，生命正在孕育。 她知道，虽然墙壁之间有缝隙，这只猫不至于窒息而死。 但没有食物，它和它的孩子都没办法活下去。 所以。 她“说”道。 “请吃掉我吧。” “用我的血肉，来养育你的孩子。” “然后，将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吧。” “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那只猫，黑暗中的眸子注视着她。 喵。 它叫了一声。 ...... 那猫叫很轻。 如果不是因为周围很安静的话，可能即便是乔桥也不一定能够听得清楚。 他看了一眼。 这面墙壁附近没有窗户。 猫叫很显然，不是从外面传来的。 而是透过墙壁，透过坚实的水泥与砖头，传来的。 乔桥没有透视的能力，自然没办法确认墙壁里的情况。 不过乔桥看过很多小说。 他隐约猜到了答案。 “乔桑，这、这是什么情况？” 浅野亚梨子脸色有些差。 墙壁里传来的猫叫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看来这幢别墅可不只是阴气重这么简单。” 乔桥敲了敲墙壁。 找到了距离刚才猫叫有一定距离的位置。 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盒。 盒子里是灰白色的，类似橡皮泥一般的东西。 乔桥从里面撕下了一小块，就像黏口香糖一般，将其黏在了墙壁上。 “请站远一些。” 乔桥又拿出了两根金属管，将其插在了那一团橡皮泥上。 从金属管里，延伸出两根长长的金属线。 乔桥一边拉线，一边也退后到了客厅的另一端。 他躲在了沙发后面。 “乔桑？” 浅野亚梨子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似乎很谨慎的乔桥，对方则一脸“你不一起躲一躲吗”的表情。 “算了，这个距离，应该也没问题。” 乔桥让浅野亚梨子捂住了耳朵。 然后，引线连接上了一个遥控器。 他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 嘭—— 浅野亚梨子觉得耳膜在蜂鸣。 她完全没有想到。 那一团橡皮泥。 竟然会引发爆炸？ 不，请等一下。 浅野亚梨子好像在电影里看过这种东西。 可是为什么乔桑会有？ 还随身携带。 甚至用饭盒装着。 不过。 既然乔桑都用手枪和子弹除灵了。 用爆炸物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浅野亚梨子不知不觉间已经有点接受乔桥的行动方式了。 她的耳鸣稍稍缓解的时候，别墅客厅的那一面墙壁也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尘埃落定。 能够看到，这一层墙壁很薄，中间是空的。 乔桥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 照向里面。 “果然。” “里面是......” 浅野亚梨子也想看一眼。 但乔桥制止了她。 这样的画面，未成年人最好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乔桥照了照里面，很快就看到了一只猫。 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 它的母亲就躺在附近的一具尸体上。 连同它的四个兄弟姐妹。 都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猫却还在吮吸，似乎觉得母亲仍然活着。 原来猫死了之后，真的不会闭上眼睛。 乔桥看着这只小猫的母亲，与那些尚未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一眼就死去的小猫。 他伸手，拎起了那只小猫。 猫还很小，看不出品种。 “给。” 乔桥将猫递给浅野亚梨子。 “这孩子......” 浅野亚梨子没有多问。 只默默接过猫咪，将其抱在怀中。 丝毫不在意它身上沾染的血迹。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乔桥联系起了一切。 “凶手是井口哲。” “他诱拐了这些女性，将其残杀。” “为了防止其他人找到尸体，于是将其砌进了墙壁里。” “保安大叔说过，井口哲之前还在买进建筑原料。” “他设计了这一幢屋子，自然也懂得改装。” “至于井口健二先生，他大概率是不知情的。” “否则不会这么草率地将这屋子交给保安和除灵师们。” 至于井口哲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桥觉得还是问他本人比较好。 一朵云飘过。 遮住了月光。 别墅的大厅里一片黑暗。 无数的闪烁着微光的女性身影浮现了出来。 在浅野亚梨子的身后。 还有一个老人。 唯一的男性。 正是井口哲。 他看起来一点怨灵的样子都没有。 寸头，消瘦，穿着和服，只有一双手，十分纤细，如同女性。 假如乔桥不知情的话，还会以为他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井口哲先生。” 浅野亚梨子也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她很警惕，一只手抱着小猫，另一只手拿着神乐铃。 不过她已经没什么灵力存留了。 “满意吗？” 井口哲的灵以苍老但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问道。 “这就是我的艺术品，这幢别墅。” “你说这是艺术品？” 浅野亚梨子忍不住回问道。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 这都已经达到了非人类的领域。 “我花费了数年的时光，搜集了九十九位女性，将其嵌入建筑物之中，随后，以我自己的生命作为最后一笔，完成了这个设计。” 井口哲两手张开，仿佛在介绍自己的得意作品。 “是的，这幢楼的主题是，‘人类’！” 随着他的话语。 所有的怨灵都发出了尖啸。 这是来自灵魂的悲鸣，即使堵住耳朵，也依旧能够听到。 无数的怨灵冲向了两人。 与此同时，井口哲的脸黑了下来。 他全身被污泥般的黑影包裹，人类的形象扭曲，化为了不知名的怪物。 “恶灵化......” 浅野亚梨子一边摇晃神乐铃，发出清澈的铃声来驱散怨灵，一边朝着乔桥靠拢。 她注意到，这些怨灵，有一些是刚才她曾经消灭过的。 这些怨灵，已经成为了恶灵井口哲的附庸。 只要井口哲不被消灭，那么这些怨灵就会不断再生。 很棘手。 浅野亚梨子看了乔桥一眼。 “乔桑，请你出手吧。” “？” 乔桥倒是愣了愣。 这也太果断了吧。 按照电影的剧情。 一般难道不是浅野巫女先顽抗一阵，实在支撑不住了，才叫自己出手吗？ 乔桥没想到浅野亚梨子这么果断。 不过转念一想。 按照浅野亚梨子目前的灵力消耗量，对付这些恶灵的确有些吃力。 请求乔桥的支援是早晚的事。 与其如此，的确不如一开始就求援。 竟然已经考虑到这样的深度了吗？ 乔桥觉得眼前这个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虽然年纪不大。 但处理事情的手段却一点也不稚嫩。 于是，他拉住浅野亚梨子的手。 飞一般地穿过怨灵们。 逃离了别墅。 另一边。 井口哲的恶灵才刚刚变身完成，准备收拾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除灵师。 却只看到乔桥光速逃出大门的模样。 “？” 023章.（物理）除灵 “难道是惧怕我的力量，所以逃走了？” “或者是想找其他人来帮忙？” “没关系，那个人说过，只要采取这种办法，我就可以与这座建筑融为一体。” “他们没办法杀死我。” “而这里，将会举世闻名，永远留存在人们的记忆中。” “这就是，这就是。” “究级的艺术。” 井口哲的恶灵残存的思维想到。 他身边的怨灵散开，开始向别墅外面移动，试图追击乔桥。 但乔桥和浅野亚梨子其实没有跑远。 在跑出院子之后，乔桥就停下了脚步。 浅野亚梨子气喘吁吁。 她没想到乔桥逃得那么果断。 “为什么要逃走，你不是应该能够很轻松地对付那家伙吗？” 浅野亚梨子问道。 按照她的感知，乔桥的灵力，对付九十九只怨灵有点难度。 但如果集中在一点，找机会击破井口哲的恶灵的话，还是能够取胜的。 可乔桥竟然逃走了。 “这不是逃跑。” 乔桥看着鬼影重重的别墅。 “是战略性后撤。” “？” 浅野亚梨子没听懂。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仔细想想，逃跑倒也是很正确的策略。 待在那别墅里，难保不会会被恶灵纠缠，耗尽灵力。 不过，乔桥的行为，怎么说呢。 浅野亚梨子觉得。 实在是太谨慎了。 想到这里，浅野亚梨子拿出了手机。 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爸，是我，委托出了点问题，嗯，是这样的......” 她将事情简单地给父亲说了一遍。 “麻烦你带着神社里的人过来一趟吧，嗯，再叫上橘叔叔他们，还有千代婆婆，嗯，不然也通知一下土御门爷爷他们吧，为了保险，我觉得最好再问问川上哥哥......” 浅野亚梨子熟练地报上了一连串的名字。 为什么这么熟练。 这位巫女到底叫过多少次家长了？ 乔桥在好奇之余，也十分羡慕。 不愧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就算遇上了处理不了的危机，也能够叫来家长和靠山。 而乔桥，只能自己处理。 这就是差距。 羡慕死了。 挂断了电话，浅野亚梨子注意到了乔桥的视线。 脸颊有些泛红。 “我觉得人多能保险一点。” 毕竟按照井口哲的说法，这是死亡九十九人的大事件。 乔桥同意浅野亚梨子的话。 不过。 “刚才临走之前，我看了一眼。” 他还是忍不住通灵了一下井口哲。 虽然因为已经恶灵化，看到的景象很模糊。 但乔桥还是看到了，有人将如何残害死者，如何进行怨灵转化仪式，如何布置的事情。 教给井口哲的画面。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人的脸在记忆中被抹去了。 不过相关的信息，乔桥还是知道了。 比如，井口哲现在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恶灵。 而且通过建筑物与地脉产生了联系，那幢别墅就相当于一个凭依物的感觉。 只要别墅还在，那么井口哲就无法被消灭。 他与自己的“艺术品”融为了一体。 获得了永生。 如愿以偿。 当时那人也是这么蛊惑井口哲的。 将这些告诉浅野亚梨子后，乔桥看了一眼别墅。 怨灵已经开始穿过窗户，准备离开别墅。 浅野亚梨子布置的结界仅仅抵抗了三分钟，就被数量众多的怨灵撕碎。 如果他没计算错，这些怨灵至少可以覆盖整个小区。 假若没有人处理，明天一早，这个小区就不会剩下一个活人。 事态很严重。 “我父亲他们过来需要半个小时，我们只能在这段时间尽可能地......” 浅野亚梨子神情严肃地说道，却发现身边的乔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乔桑？” 他不会又跑了吧？ 看了一圈，浅野亚梨子才发现，乔桥正在他的那个木箱子旁边。 说起来，这好像是除灵道具来着？ 浅野亚梨子小跑过去，看着乔桥用小摩托将箱子拉到了道路上。 然后掀开了盖子。 里面，装着由十几个空管构成的，墨绿色的方形物品。 “这是什么？” 浅野亚梨子觉得。 今晚之后，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东西能让自己感到惊讶了。 “是火箭炮。” 乔桥将炮管对准了那一幢别墅。 认真地将火箭弹一枚一枚装入炮管中。 “不，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我是问，这东西难道也是除灵道具？” 实在太超越常识了。 浅野亚梨子甚至忘记了吐槽乔桥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搞到这玩意儿的。 “从发射装置来说，这只是普通的火箭炮，不过炮弹我进行了改装，能够在维持破坏力的同时，对爆炸区域内进行净化，虽然没有实际测试过，但应该没问题的。” 乔桥蹲了下来。 确认了一下炮筒后方没有其他事物。 手里拿着线控的发射器，正准备按下按钮。 忽然想到了什么。 “浅野巫女，这幢别墅应该是买了保险的吧？” “大、大概？” 浅野亚梨子稍稍躲远了一些。 她有点不放心那个火箭筒。 毕竟看起来有点老旧了。 “请捂上耳朵。” 乔桥从一旁的木箱中取出了一个隔音耳机，戴在头上。 别墅中的怨灵已经跑出了许多，颇有点百鬼夜行的味道。 有三只怨灵，发现了不远处的乔桥。 它们朝着乔桥飞来。 发出哀嚎与尖啸。 “请上路吧。” 乔桥按下了发射按钮。 嗖嗖嗖嗖嗖嗖—— 一连十二发。 火箭弹尾部摇曳着火焰，飞向了那一幢造型独特的别墅。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一连串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引得附近的别墅都亮起了灯。 有人从窗户探出脑袋，看向这边。 只能看见。 井口哲的别墅上，正绽放烟花。 爆炸摧毁了墙壁，房间，摧毁了井口哲的建筑模型。 摧毁了他引以为傲的所有的奖杯。 摧毁了他最后的“艺术品”。 在熊熊火焰之中。 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没有到此为止。 乔桥又装填了几发火箭弹。 “乔桑，还、还要射吗？” 浅野亚梨子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看着乔桥仿佛老兵般熟练的装填动作，问道。 她觉得，经过刚才那一番炮击，别说恶灵了，就算是有妖怪，也该彻底被超度了吧。 “这是装载了灵水的火箭弹，在灭火的同时，也能更进一步净化这一片区域。” 乔桥话语之间，又按下了发射按钮。 嘭嘭嘭—— 天空中很快降下了细雨，将别墅的火浇灭。 乔桥又回到废墟中，确认了一遍。 “浅野巫女，虽然井口哲的恶灵应该已经被完全消灭了，但能否请你再进行一下刚才的除灵操作呢，我想确保万无一失。” 他说道。 “好、好的。” 浅野亚梨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在那一幢聚集了恶灵的别墅被乔桥的火箭弹摧毁的时候。 浅野亚梨子觉得自己认知中的某些东西也随之破碎了。 她拿起自己的神乐铃。 同时看向怀中。 猫咪因为过于虚弱而睡着了。 发出了微弱但确实的呼吸。 抬起头。 浅野亚梨子望向那幢别墅。 小雨过后的废墟上。 在月光的照耀下。 似乎出现了一道彩虹。 024章.浅野巫女的请求 新宿区。 警察局里。 乔桥刚刚做完笔录。 自然是有关井口哲的别墅的。 在他完成除灵半个多小时后。 浅野巫女找的援军才姗姗来迟。 的确是一大家子人。 而且不光是神道，阴阳道，佛道，都有。 甚至乔桥还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一脸偷税模样的神父。 看来大家都很喜欢浅野巫女啊。 乔桥独自一人，忽然有些羡慕这种被大家族宠溺的感觉。 至于警察，虽迟但到。 警察封锁现场，已经是一个小时候之后了。 半夜三点多的别墅区，意外热闹。 不过，不论是警察，还是浅野亚梨子叫来的援军们。 当那一群人看到废墟的时候。 都沉默了。 “这是你做的？” 一名穿着神官衣服的男人，长相与浅野亚梨子有几分相似，大概是他的父亲。 他趁着其他人进入废墟进行善后工作的时候，来到了乔桥的身边。 “啊，初次见面，我是浅野庄司，是亚梨子的父亲。” 为了避免乔桥困惑，他自我介绍道。 “您好，我是乔桥。” 乔桥行了个礼，又点头回答了浅野庄司的问题。 “因为我探查到，井口哲的恶灵已经与这幢建筑同化，甚至已经开始侵蚀地脉，汲取其中的灵力，所以，我使用了火箭筒，用除灵火箭弹，将这幢建筑物与井口哲的恶灵一起净化掉了。” 他认真地答道。 “假如采用传统的除灵方法，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而当时，井口哲支配的怨灵已经开始向外面扩散，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危及到其他居民的生命。” “迫不得已，我只能采取了这样昂贵的手段，使得这次除灵的成本提高了许多，对此，我深表歉意。” 浅野庄司听到乔桥的回答。 沉默了。 他看了看那墨绿色的火箭筒。 良久，才开口。 “的确，在那种情况下，只能使用火箭筒了。” 状似理解地点了点头。 “放心，这幢建筑无论如何都是要拆除的，其中的费用，我会一并报销的。” “这可真是令人安心的话语。” 乔桥终于放下心来。 要是让他赔偿一整栋楼。 那可不得了。 乔桥之前甚至在认真考虑下海偿还的话，选择哪家公司比较好的事情。 之后，乔桥和浅野亚梨子被带到了警察局。 好在当时因为乔桥的大动作，很多人都目击到了现场的状况。 而且，乔桥最后进行的降雨作业扑灭了火焰，使得很大一部分现场的尸体被保留。 所以整件事还原起来很简单。 可喜可贺。 新宿警察局的等候室里。 乔桥四处打量着。 他还是第一次来警察局。 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传说中的炸猪排饭。 经过一晚上的劳累，他的确有些饿了。 这时候，门开了。 一名警官，身后跟着浅野亚梨子。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今晚辛苦了。” 警官对乔桥说道，语气有些凝重。 毕竟，在东京最繁华的市区。 出现了连续残骸九十九位女生的杀人狂，最后甚至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 估计很多人要被问责了。 这些都不是乔桥需要担心的问题了。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除灵师。 不是侦探，也不是警察。 “谢谢。” 他走出了等候室。 浅野亚梨子显然比乔桥的待遇要好不少。 毕竟是正牌的巫女，有大神社担保。 “对不起，让你待到了这么晚。” 警官离开后，浅野亚梨子立刻向乔桥深深地鞠了一躬。 “至于之前说好的五十万日元，我会在之后找时间给你汇款过去的。” “没事没事，能够让那些女孩的灵往生，就是今晚最大的收获了。” 是的，当别墅被摧毁之后，那里的灵体结构就被破坏了。 再也无法束缚这些怨灵。 所有的怨灵，都在灵水的降雨中被净化了。 乔桥在做笔录的过程中，看到了其中一位受害者的照片和信息。 岛田沙耶，十七岁，是学生。 她在八天前失踪，根据同学所说，她们一起去了卡拉ok，直到晚上才回家。 由于岛田沙耶的父母离婚分居，时常吵架。 所以两人都以为女儿去了对方的家中，直到四天前才意识到问题。 乔桥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只墙壁里的猫咪，正躺在这位女生遗骸的怀中。 沉浸在淡淡的哀伤中，乔桥又听到浅野亚梨子开口了。 “乔桑。” “通过这次委托，我发现了，自己在除灵上的不成熟。” “我一味地拘泥于形式，却忘记了除灵之中最重要的东西。” 浅野亚梨子看向乔桥，似乎在向他寻求解答。 “？” 乔桥不明所以。 但既然浅野巫女说她忘记了重要的东西，那肯定就是了吧。 “确实。” 乔桥只能附和道。 “果然。” 浅野亚梨子垂下眼，神色有些黯淡。 乔桑原来早就看穿了一切，但他没有直说，而是想等我自己来发现。 真是温柔的人。 想到这里，浅野亚梨子又有些羞愧。 在等待警察做笔录的间隙，她和父亲交流过。 乔桥的手段虽然粗暴，但假使换做父亲，可能最后的结果也是得拆掉那一幢别墅。 从最后的结局来看，乔桥的方法反而是最行之有效的。 在这一刻开始。 浅野亚梨子产生了【变化】。 “除灵中最重要，是确实地将怨灵消灭。” “无论是了解怨灵的生平化解执念，散布灵力来削弱阴气，使用各种道具来束缚怨灵......” “这些手段都是为了更好地将怨灵消灭。” “而我却本末倒置，一味地追求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她的声音在半夜的警察局走廊回荡，附近的房间传来了听不太清楚的话语声。 即使在这个时间，新宿的警察局也依旧繁忙。 “直到见到了乔桑的除灵手法，我才幡然醒悟，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除灵术。” “抛弃了形式之类表面的东西，直达核心的技术。” “所以......” 浅野亚梨子俯下身子。 以一个端正的土下座姿势，向乔桥低下了头。 “乔桑......不，老师，请收我为弟子！” “？” 乔桥一头雾水。 他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除灵师，怎么就能当热田神宫见习巫女的老师了？ “等、等一下，浅野巫女，请起来，我可没办法当你的老师。” 乔桥觉得这其中可能出了什么误会，急忙解释道。 “你也看到了，我只会那种粗暴且不优雅的除灵手法，每次都弄得现场一片狼藉，怎么比得上神社那般让亡魂得到解脱的除灵方法呢？” 乔桥一直觉得，浅野巫女的除灵手法，更加从容，优雅。 充满学院派的风范。 可是现在，浅野巫女却要向自己学习。 这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不，老师，我就是想要学习这种简单粗暴的除灵技术。” 浅野亚梨子坚持地说道，双眼中映照着乔桥的脸。 “？” 乔桥陷入了思考。 片刻，他就明悟了。 乔桥懂了。 除灵这件事。 其实和做菜很像。 不同的派系，就像菜肴的菜系。 处理方法不同，使用的材料不同，最后的菜肴也不同。 但对美味的追求是一致的。 浅野巫女的意思，并不是想要摒弃自己那强大的神道，转而投靠乔桥这种朴实的手法。 就像是，那些技艺精湛的厨师。 并不会只沉湎于自己菜系的烹饪手法，闭门造车。 而是会外出游历，学习其他菜系的精华，接触各种食材，各类厨师。 从而凝练出自己的道路。 浅野巫女，想必是要博采众长，以此来提升自己的神道感悟吧。 乔桥顿时有些羞愧。 或许是最近的工作十分顺利。 他膨胀了。 反观浅野巫女。 即使身为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 即使人脉广泛，有众多靠山与家长护短。 即使已经临危不乱，能够游刃有余地灭除恶灵。 却仍然愿意向没什么特长的乔桥学习。 乔桥想起了华夏的一句谚语。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此刻，浅野巫女，境界的确已经高出了乔桥一截。 受教了。 既然如此。 乔桥想到，自己也不应该藏私。 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技术，与浅野巫女交流交流，说不定自己也能有所受益。 于是，他也半蹲下身子，轻轻扶起了浅野亚梨子。 “浅野巫女，我会竭尽所能，将我这微不足道除灵技术展示给你的！”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志了。” 025章.听老板讲过去的故事 目送浅野亚梨子和她的父亲离去后，乔桥也骑上了自己的小摩托。 此刻是凌晨四点。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东京吗？ 乔桥算是见过了。 他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来到了一条小巷。 一家居酒屋式的餐厅，正亮着灯光。 是老板的深夜食堂。 停好车，推开门。 食堂里依旧只有老板一人。 显得有些冷清。 “你来了。” 老板没有对乔桥的突然造访感到意外。 可能早就猜到了乔桥会过来吧。 “嗯，我来了。” 乔桥坐下，点了一份炸猪排定食。 没办法，在警察局想到了炸猪排定食，乔桥就一直念念不忘。 “好。” 老板没多说什么，转身回后厨忙活了。 片刻，热腾腾的炸猪排就端了上来。 “我开动了。” 乔桥其实没有这种习惯，毕竟他是华夏人。 但在老板的店里，还是尊重一下地方风俗比较好。 “今晚可不太平。” 老板点了一支烟，幽幽的说道。 “对的，正如老板你之前的暗示，井口哲的死果然和那些失踪少女有关系。” “？” 老板明显愣了愣。 随后，深深吸了一口烟。 “看来你懂了。” “嗯，我懂了。” 乔桥随后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板。 “老板，你的烟灰要掉了。” 说完，不忘提醒一下定格在原地的老板。 “哦，烫烫烫！” 老板抖落了手背上的烟灰，将烟头摁灭。 “为了艺术而杀人的艺术家，这世道，也分不清到底是灵更可怕，还是人更可怕。” 他唏嘘一声，给乔桥倒了一杯冰镇的乌龙茶。 “还有一件事，老板。” 乔桥说出了这一次的目的。 “我在通灵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教给了井口哲让普通的灵转化为怨灵，以及构建出别墅这个结界的办法。” 他开口道。 那个人的脸在井口哲的记忆中被抹去了。 乔桥觉得，老板见多识广，或许知道些什么。 “有人教他？” 老板反问了一句，表情有些怪异。 “嗯。” 乔桥点点头。 “......说起来，这也算是和国除灵师协会的一桩丑闻。” 老板靠在墙边，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 他给乔桥讲了一个故事。 曾经，大约在三十年前。 正值和国经济泡沫破裂，经济萧条的时期。 在经济崩盘的几年前，和国还蒸蒸日上，纸醉金迷，号称能够买下整个大洋彼岸的国度。 比起现在宛如抢劫的出租车。 当时的出租车，就算拿着一万日元在街边招手，人家也不一定能停下来让你坐。 但崩盘之后，大批企业倒闭，失业率飙升。 人们为了偿还房贷，不得不一生都为银行打工还债。 能够还债已经很不错了，更多人则是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欠下了无数外债。 最终只能自杀。 由此，催生了无数的怨灵。 堪称是一个百鬼夜行的年代。 这听起来有些讽刺。 在所有行业都一蹶不振的时候。 除灵师反而赚到了大钱。 老板说，在那个时代，他也只是刚刚踏入这个圈子的新人。 当时的东京除灵师圈子，除了几大神社，寺庙，阴阳寮的大能之外。 还有一名天才除灵师。 他的名字，老板没有说。 那位除灵师，不拘一格。 无论是神道，佛道，还是阴阳道，所有派系的除灵手段都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并发展完善。 在最强大的时候，横压一世，甚至就连神社的鬼神都要敬畏他三分。 后来，又过了几年。 那位除灵师发明了一种名为四魂之玉的除灵道具。 “等等，那位除灵师难道也看过《犬o叉》吗？” 乔桥忍不住吐槽。 “倒不如说，《犬o叉》正是因为受到了那位除灵师的影响，才开始创作的。” 老板笑了笑。 “毕竟高桥老师私底下和一些除灵师的关系也还不错呢。” “？” 还有这种事情？ 乔桥忽然觉得老板真是太厉害了。 竟然连这种小道消息都清清楚楚。 随即，老板向乔桥解释了，四魂的概念。 四魂是和国神道中的概念，任何一个生灵都具有四种不同性质的魂，魂所占的比例不同，生灵的性格与特质便会不同。 听起来颇有些希波克拉底的体液学说的感觉。 荒御魂，幸御魂，和御魂，奇御魂。 这便是神道四魂。 那位除灵师制造的四魂之玉，能够吸收怨灵和恶灵的阴气，将其储存起来。 就像蓄电池一般。 将这些阴气逐渐转化为灵气。 在一些仪式以及除灵时再利用起来。 这极大地方便了一些实力不足的除灵师的工作。 毕竟有四魂之玉的话，即使灵力不足，也能靠其增幅。 轻松除灵。 逐渐地，四魂之玉的制作方法在除灵师之间流传了起来。 甚至有人认为，这是除灵师的新时代。 “但最后，终究是有人会为了给四魂之玉里储存更多的灵力，而去寻找怨灵，甚至自己制造怨灵吧？” 乔桥听到这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没错。” 老板唏嘘不已。 四魂之玉的制作方法公开不到半年后。 就出现除灵师杀人的事件。 他们将普通人折磨杀害，制造怨灵，再用四魂之玉将其吸收。 最开始，大家还以为伴随着四魂之玉的普及，除灵师的平均实力都大涨了呢。 这件事被发现后，四魂之玉便被神道，佛道，阴阳道三家禁止，已经制造的全部回收，制作方法也成为了禁忌。 就在这个时候。 那位除灵师站了出来。 他控制了所有的四魂之玉。 试图与传统的除灵师体系对抗。 按照他的说法，是为了创造“没有怨灵出现的世界”。 当时，整个和国除灵师圈子，和那位除灵师，展开了惨烈的战斗。 面对可能是安倍睛明之后最强的天才，携带了相当于十几万亡魂力量的四魂之玉的那位除灵师。 和国除灵师圈子损失惨重。 有名气的除灵师死伤大半，活下来在往后的十几年内也难以恢复。 甚至东京都内，十六间神社的鬼神。 一战除名。 一夜之间。 就像是几年前和国经济崩溃一般。 刚刚兴盛起来的除灵师圈子，也接近崩溃。 直至几年后，和国除灵师协会建立。 才稍稍有些缓解。 “那这位除灵师最后......” 乔桥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不由得思绪激荡。 没想到除灵师业界也有这样波澜壮阔的过往。 能够与鬼神相匹敌的除灵师。 闻所未闻。 “他耗尽了四魂之玉里的灵力，一路边跑边战斗，最终被镇压在兵库县的淡路岛至明石海峡一带的一座小岛屿上。” 老板还是忍不住，点了一根烟。 吐出一个烟圈，说道。 “他死的时候，曾经立下诅咒，凡是使用过四魂之玉的人，都将背负自己的怨念，凡是提及他名字之人，都会被堕入地狱的他注视。” “那一年，正好是1995年。” 乔桥闻言，思考了一下。 随后得到了一个答案。 阪神大地震。 是的。 1995年发生的阪神大地震，震源中心位置正好就在兵库县附近。 是自近百年前，东京大地震之后，和国死亡人数最多的地震。 这场地震不但造成了大量的经济损失，甚至导致了和国政坛的变更。 直到2011年的那一次，这个记录才被打破。 难道那地震，不是天灾。 而是人祸？ 至于后续对和国的影响。 有多少是四魂之玉以及那位除灵师造成的。 乔桥不敢细想。 乔桥过去觉得。 除灵师管的是死人，不会影响到活人。 可现在，他才发现，除灵师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但没有任何一本书记载过类似的力量。 确实神秘。 至于那位名字都不能说的除灵师的事情。 这让他想到了华夏的一句谚语。 力量越大，责任就越大。 老板和自己说这个故事，应该也是为了提点自己。 乔桥心中充满了感激。 “你说的人为制造怨灵的办法，以及那一幢别墅的事情，我觉得，可能和四魂之玉有关。” 老板最后说道。 四魂之玉的制作方法虽然当时广为流传，但后来，所有的书面资料已经被完全销毁。 掌握制作方法的人也被严密监控。 时至今日，除了那些大神社，大寺庙，阴阳寮。 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至于四魂之玉这个名字。 后来经过高桥老师的漫画作品，已经逐渐改变了人们的印象。 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这次的事件。 假如真的是四魂之玉。 那么这背后牵扯的东西，很深。 “你最好不要过多深入这件事。” 老板叮嘱了一句。 “我明白。” 乔桥当然知道。 随手战斗都能引起地震的大佬，自己还是不敢去随意接触的。 说不定人家一个喷嚏。 自己人就没了。 以后要是遇上类似的事情。 就立刻向协会报告。 绝不逞强。 他下定了决心。 故事很长，说完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乔桥站了起来，付过钱，准备离开。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是浅野亚梨子的line。 她似乎到家没多久，给乔桥报了个平安的同时。 也发来了一张照片。 自然不是什么穿着睡衣的居家自拍。 而是那只大难不死的猫咪的照片。 乔桥没时间养猫。 于是那只小猫就被浅野亚梨子带回了神社，反正神社里也不缺各种喵星人。 照片里的小猫，正安静地沉睡着。 或许由于灯光太亮，还伸出爪子捂住了眼睛。 浅野亚梨子说，她给这只小猫取名叫“沙耶”。 “好名字。” 乔桥回复了一句。 026章.东京除灵同好会 【您已加入群聊“东京除灵同好会”】 那件事过去五天后。 周四。 上午的课程刚刚结束。 乔桥本来想确认一下今天晚上的委托的。 却忽然发现自己的line被拉入了一个群里。 翻了一眼，这是一个小群，只有不到十个人。 其中就有浅野亚梨子。 嗯。 自从周末的除灵之后，浅野亚梨子对乔桥的态度又有些改变。 如果说，最开始，浅野巫女对乔桥是工作上的同事，这种略显疏离的态度。 那么现在，浅野亚梨子对于乔桥，就是恭敬而热情的态度。 就像对待一位真正的老师。 让乔桥有点不太习惯。 【亚梨子☆kira】：老师老师，你最近有什么除灵委托吗，我可以在旁边围观吗，我不要报酬的，就在一旁看着就好。 【亚梨子☆kira】：对了，我刚刚把老师拉进了我们的line群里，这群里都是一些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各大除灵家族的新人，好像有些还是老师你的同学。 【亚梨子☆kira】：老师不用担心，这是我们的小群，大人们都不知道的，你可以随便发言，我们有一些情报什么的也会在这里面交流，请老师尽情使用。 【亚梨子☆kira】：哦对，为了隐蔽性，我们一般都不用自己的本名当群名片，老师你可以换一个喜欢的。 浅野亚梨子很快打了一串文字过来。 现在的年轻人，手机打字速度可真快。 乔桥感慨着，回复了一句。 【乔桥】：好。 接着将自己的id改成了【萌新】。 随即看向群里。 在乔桥加入之后，群里已经刷了好几条信息了。 【唯一指定鬼神】：咦，群里来了新人，还是亚梨子酱拉进来的，真难得啊。 【铃鹿我老婆】：新人？哪里哪里？最近好像没听见有什么厉害的同辈人呢。 【亚梨子☆kira】：嘿嘿，这可是很厉害的大师。 【今天永成念经了吗】：善哉善哉，我们的势力又壮大了一些。 【唯一指定鬼神】：新人好像不在，可能还在上课吧。 【许愿弓道一次过】：说起来，亚梨子酱之前遇到了很可怕的事件吧。 【铃鹿我老婆】：嗯嗯，那个事件的确很可怕啊，据说有九十九个怨灵？如果我出手的话，可能也得花一个小时呢。 【唯一指定鬼神】：呵呵，你就使劲吹吧，我父亲说了，那种怨灵的聚合体，即便是神宫的三位神官出动，也有些棘手，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阴阳师，往后站站吧。【微笑】【微笑】【微笑】 【亚梨子☆kira】：我拉的这位新人就是和我一起解决了这起事件的除灵师哦。 【唯一指定鬼神】：哇，厉害厉害！ 【铃鹿我老婆】：太太太强了。 【娃娃机杀手】：群地位-1 【许愿弓道一次过】：群地位-1 【猫拉面】：群地位-1 【唯一指定鬼神】：群地位-1 大家纷纷表示太厉害了。 然后又继续各聊各的。 乔桥和群里的人打了声招呼。 大家都很热情。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亚梨子的私聊。 【亚梨子☆kira】：老师，要不要我帮你向他们再仔细讲述一遍那天晚上的经过？ 【亚梨子☆kira】：说不定他们听过之后，也会成为我们的同志~ 等等。 乔桥觉察到了不对。 【乔桥】：不用了，只是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 乔桥看得出来。 浅野巫女认为群里的反应太平淡了。 想通过介绍乔桥的事迹，让大家都像自己一般来学习乔桥的除灵技术。 这份出发点是好的。 但乔桥觉得。 他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比起那些奔波在一线，与凶悍的恶灵战斗的除灵师。 微不足道。 假如乔桥，或者浅野巫女，每次遇到一个同行，都要吹嘘一番。 那在真正厉害的人面前，岂不是闹笑话了。 这显得乔桥，既自大，又不知天高地厚。 尤其是在听过老板说了过去的故事之后。 乔桥更加谨慎了。 虽然以前老板说的那些除灵往事，就让乔桥觉得这个世界很危险。 但那天晚上，乔桥还是被吓到了。 试想一下，那位天才除灵师，携带十几万亡魂的四魂之玉，怎么算也有几十万个标准单位的灵力了。 依旧被镇压。 最后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乔桥觉得。 自己身上这不到一万个标准单位的灵力。 在那种级别的大战中。 连炮灰都算不上吧？ 有什么资格骄傲！ 所以，虽然知道浅野巫女是好心。 乔桥还是建议她不要这样见人就兴致勃勃地问：“你知道火箭筒吗？” 尤其是，这个群貌似都是浅野亚梨子这样的名家之后。 那乔桥再不读空气地卖弄，一点都不合适。 这些名家的后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恐怕和妖怪都可以谈笑风生。 区区恶灵。 不值一提。 刚才群里的反应就体现了这一点。 大家虽然嘴上说着厉害厉害。 可能实际上也就是商业吹捧。 都已经东大数学系毕业的高材生，会在意隔壁小朋友小学奥数拿奖吗？ 不会的。 他只会笑着对你说：“您家孩子真聪明，以后努力努力说不定能考东大呢。” 手机的另一边，浅野亚梨子看到乔桥的话。 “嗯？明明是可以在那几个家伙面前好好炫耀一番的事情嘛。” 喃喃自语道，她切回了群聊的界面，把刚才打的一串文字全部删掉了。 在这一点上，浅野亚梨子还是很乖巧听话的。 思考了一下。 浅野亚梨子懂了。 老师肯定是觉得。 不就是灭除了九十九只怨灵和一个恶灵吗？ 坐下，都是基本操作。 只是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 百米赛跑的世界冠军，会对小学运动会跑步第一名吹嘘自己拿金牌的事迹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从那晚的情况来看，浅野亚梨子断定，老师肯定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就看那波澜不惊的态度，那熟练的装填弹药的手法，那精准的发射方式。 想象不出老师已经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了。 实在是太熟练了。 所以，老师才觉得，没必要反复强调这些事情。 若是以此为傲，大肆声张。 反而会影响老师的形象。 给人留下浮夸的印象。 是自己僭越了。 差一点。 自己就拉低了老师的格调。 浅野亚梨子懊悔不已。 好在老师及时提点了她。 人生中是不是也是如此。 有时候，你以为的事情真相，和实际的事情真相，可能并不一样。 学到了。 浅野亚梨子将这件事记下了手机的小本本里，这里面都是一些修行的心得，感悟等。 随后，她回复了乔桥。 【亚梨子☆kira】：老师，我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 乔桥看到浅野亚梨子理解了自己，也满意地点点头。 午休时间。 除了在食堂吃了一顿780日元的盐烤鲭花鱼定食之外，乔桥基本都在群里暗中观察。 他发现，这个群里。 卧虎藏龙。 比如那个【唯一指定鬼神】，就提到了很多次自己的父亲，自家的神宫。 能够用神宫来形容的神社不多，除了浅野亚梨子所在的热田神宫，还有伊势神宫，明治神宫等。 全都是数一数二的大神社。 因此看来。 这个【唯一指定鬼神】，估计是某个大神宫的少主。 就连浅野亚梨子这样，热田神宫分社的见习巫女都有那样深厚的底蕴。 这位少主，想必更加不简单。 又比如，【铃鹿我老婆】这位同学。 将自己老婆的名字挂在了群名片上。 想必很爱他的妻子。 言语之间，也透露出了他超凡的天赋。 一个小时就能解决九十九个怨灵，假如乔桥没有事先准备除灵火箭筒，是断然不可能完成的。 而在他的口中，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由此可见【铃鹿我老婆】的实力。 而且，他不是神官，而是阴阳师。 甚至敢于【唯一指定鬼神】在群里高强度对线。 一点也不担心结仇的模样。 年纪轻轻，如此有为。 实在让人惊叹。 再比如，【今天永成念经了吗】。 这位，是唯一乔桥能够确认身份的。 从发言来看，他是一位研习佛法之人。 而乔桥下午的时候用搜索网站查了查。 永成是浅草寺僧人的法号。 背后正是与乔桥同一所学校的星川御言。 没想到，这位星川御言，即使水群的时候都不忘提醒自己要念经。 甚至连群名片都改成了督促自己的话。 实在是我辈之楷模。 值得学习。 群里还有其他的人，不过没有发言，可能是在低调地窥探群里的动向。 还有人偶尔有几句发言，但也透露出自身的不凡之处。 好可怕。 群里都是大佬。 还好自己手快，没让浅野巫女乱说。 否则可能要被大家笑话了。 乔桥心有余悸。 正准备放下手机，预习下午的课程。 忽然。 手机震了。 并不是错觉。 乔桥看到有人发了一条line消息给他。 自然不是群聊里的成员。 而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信息很简单。 只有一句话。 “大师救我！” 027章.大师救我 这条信息简短，没有任何修饰。 通过一个感叹号，表现出了发信者急切的心情。 显然，是未经深入思考发送出来的。 如此思考，乔桥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不是真心话大冒险。 乔桥看了看发信人。 新井慎之介。 是三周之前乔桥曾经帮助过的委托对象。 新井慎之介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 在游戏公司工作，正在开发一款灵异恐怖类的游戏。 他购买的二手房，出现了怨灵。 怨灵生前应该是这间屋子曾经的主人。 因为破产而妻离子散，最后在屋子里上吊自杀。 乔桥帮忙让这个怨灵往生了。 前情提要就是这么多。 之所以他会有乔桥的line。 是因为售后服务。 以前，曾经出现过。 由于除灵师业务水平不精，导致怨灵尚未被清除，反而变本加厉，使得委托人遭受更大伤害的事件。 再加上普通人一般没有灵力，无法目视到怨灵，自然也看不到除灵的过程。 说到这里。 乔桥在给子弹注入灵力的时候，也想到了。 如果给眼镜注入灵力。 是不是就能让普通人也看到原本看不到的怨灵呢？ 他查阅资料，自己尝试之后。 得到的结果是，不行。 给眼镜注入灵力，只能让这副眼镜能够砸死怨灵。 或者说。 注入灵力的行为。 只能让物品能够对怨灵造成伤害。 而不能改变物品的性质。 这也是为何没什么人与乔桥一样研究除灵武器的原因。 正常的除灵师不需要这些。 普通人因为看不到怨灵，也用不上。 但乔桥觉得。 假如不仅仅是单纯的注入灵力。 而是采用某种特殊的方法。 说不定能够让普通人能够看到怨灵。 从而可以使用这些武器。 就好像，人类的眼睛虽然只能看到可见光，却能够用各种仪器来观察其他频率的光。 乔桥对怨灵的研究，也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走。 扯远了。 有关售后服务的问题。 如果是名声显赫的除灵师倒还好。 一些诸如乔桥这样名不见经传的除灵师，难免会让人不太放心。 所以，乔桥就会添加一些委托人的line。 假如除灵之后还有问题，就可以直接联系到他。 当然，到目前为止。 乔桥还没有遇到过需要售后的事件。 新井慎之介还是第一个。 看了看时间。 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三十分钟。 乔桥回复了信息。 【乔桥】：嗯？发生了什么，新井先生？ 由于line有标记已读的功能，只要看过信息，对方就会显示已读。 要乔桥说，这是一个十分反人类的功能。 尤其是在人均强迫症的和国。 不过，在这个时候，标记已读的功能倒是挺有用的。 因为乔桥发过去的信息，显示了已读。 至少新井先生还活着。 太好了。 乔桥感慨道，又看到对方回复了。 【新井慎之介】：大师，我又遇到奇怪的事情了！ 【乔桥】：难道那个怨灵没有被净化完全，又回来作祟了？ 乔桥当时就觉得那个怨灵有点古怪，虽然弱小，却能够微妙地影响到自己。 现在看来，果然有问题。 【新井慎之介】：不，不是那个怨灵的事情。 “？” 出乎意料。 乔桥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难道新井先生运气超人，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续两次遇到灵异事件？ 【新井慎之介】：大师，我所在的公司，闹鬼了！ ....... 回到家。 乔桥脱鞋，回到自己的“实验室”里。 今天的除灵很顺利。 没有意外，没有打坏东西。 对方很配合，九点不到就出来作祟。 乔桥和那个怨灵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 接着将其（物理）送走了。 然后开着小摩托回到了家中。 刚准备进行每日的为子弹注入灵力的功课。 乔桥的手机就震动了。 那个东京除灵同好会的群聊，实在太吵了。 下午的时候，乔桥就上个课的功夫。 信息就超过了九十九条。 他只能将其静音，关闭了震动。 所以，现在的信息不是来自那个群聊。 而是浅野亚梨子。 【亚梨子☆kira】：老师老师，你到家了吗？吃过晚饭了吗？今天的除灵顺利吗？ 【亚梨子☆kira】：真遗憾，今天有社团活动，没办法去学习，下次一定要叫上我啊！ 【亚梨子☆kira】：对了对了，沙耶今天已经会用猫砂了哎，看它在认真埋砂的样子，感觉整个人都被治愈了呢，真希望老师也能看到~ 她说得很诚恳。 乔桥想了想。 浅野巫女还是一名初中生，正面临升学的压力，挤出时间来除灵想必也很辛苦。 一般的小事件就没必要叫她了。 实际上，就像今晚这一次。 乔桥也通知过浅野巫女，只不过她凑巧有社团活动，没能参加。 但这样下去，乔桥总是有些愧疚。 华夏有一句谚语。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自己现在，根本不够资格被称为老师。 想到这里，乔桥回复了一句。 【乔桥】：委托的话，周六有一个，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亚梨子☆kira】：有的有的，我周末很闲的，老师请尽情使用我！ 嗯？ 怎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乔桥摒除了杂念，将中午听到的事情告诉了浅野亚梨子。 【亚梨子☆kira】：好呀好呀，我可以！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乔桥便和她约好了时间地点。 放下手机。 乔桥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 这是新井慎之介先生下午提交给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的信息。 在新井先生中午向乔桥求救之后，乔桥就建议他先去除灵师协会备案。 然后晚上，乔桥顺路去了一趟除灵师协会，拿到了资料。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 接待员小姐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就像是。 看着某些喜好对年纪和身材比自己小很多的女生出手的家伙的眼神一般。 乔桥不懂人心。 他只能看向资料。 新井慎之介先生就职的是一家游戏公司，灰帽软件。 这个游戏公司过去出品过几款小品级的游戏，都是恐怖惊悚题材。 这一次，也是一款动作类的恐怖类游戏。 原本，乔桥以为是公司里闹鬼。 但实际确认了资料后，乔桥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真正闹鬼的。 是游戏。 灰帽软件现在正在开发的游戏名叫《恐怖乐园》。 是一款带有恐怖要素的动作类角色扮演游戏。 玩家要控制一个被困在一间废弃游乐园里的普通人，面对各种闹鬼的游乐设施，逃出生天。 当然，游戏拥有战斗要素，甚至还能加属性点。 在经历一些寻路之后，还有和各种boss的战斗。 问题就在这里。 游戏的最终boss，是一个小丑。 乔桥看过资料里的一些游戏截图。 咧开嘴角的笑容，浓妆，神出鬼没，让人不寒而栗。 倒是很符合恐怖游戏的氛围。 但是，一名游戏测试人员在两天前正常进行测试的时候，忽然发现。 他打不过这个boss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菜。 作为测试组的成员，他已经打过无数次这个boss，闭着眼睛都能用一百零八种姿势完虐它。 可那一天，他尝试了二十次。 却全都被这个boss击败了。 甚至于，这个boss还出现了原本设计里完全没有的招式。 比如，突然分身出两个，一边跳舞一边攻击玩家。 比如，召唤出旋转木马，骑在马上高速移动。 又比如，它会突然掏出十七把飞刀，直接秒杀玩家。 完全不讲道理。 在摔坏了三个手柄之后，那位测试人员放弃了。 倒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而是下班时间到了。 他以为可能是某些地方出了bug，决定第二天再向开发反馈。 但第二天，这位测试没有来上班。 他自杀了。 028章.被诅咒的游戏 自杀的测试名字叫井上贵。 在灰帽软件就职七年，临近三十，还没有女朋友。 每天，井上贵先生都会准点九点来公司上班，然后六点下班。 从不加班，绝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 医生说他除了有些肥胖之外，都很健康。 也正因此。 第二天九点半的时候，同事发现井上贵还没到公司，也没有请假的联络。 在排除了他找到女朋友这个选项之后，给他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住得近的同事直接去了他家。 这才发现自杀的井上贵。 可喜可贺的是，井上贵没有死。 他选择了上吊这种和国最常见的自杀方法。 但是，井上贵先生错误地估计了布条的坚韧程度。 与自己的体重。 上吊的布条在中途被崩断。 井上贵摔了下来。 撞到脑袋，昏厥了过去。 顺带摔骨折了一条腿。 虽然不能说可喜可贺，但总归是保住了性命。 警察对井上贵进行了问话，可是井上贵却并不记得自己自杀的经过。 进行了备案之后，警察离开了。 几位热心同事当天下午去医院探望了井上贵。 其中就有新井慎之介。 他们在交流，井上贵提到了那个boss的事情。 当然，这不是在说井上贵即使住院了还关心工作，而是他说起。 那天晚上，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中，那个小丑依旧在追杀他。 等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被抬进医院了。 其他人还在调侃井上贵怕不是玩游戏玩出心理阴影了。 但没人想到，第二天，也就是昨天。 另一名测试被发现在自家自杀。 同样是上吊。 不过，这名同事是和女朋友一起住的。 他的女朋友及时救下了他。 由于经历过灵异事件。 新井慎之介在医院问过情况之后，发现了两位自杀者的共同点。 都是上吊，都在前一天晚上梦到了游戏里的小丑，并且被其追杀。 同样都没能击倒那个貌似出了bug的小丑boss。 他觉得，这可能是怪异导致的事件。 接着，新井慎之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今天早上也玩了一下测试版。 被小丑boss击败了。 ...... “不过，至少，新井先生没有自杀。” 乔桥看着资料，自言自语道。 他在得知了这件事后，让新井先生去除灵师协会提交委托的同时，让接待员小姐找同事给新井先生进行了简单的净化。 根据接待员小姐的说法。 的确，从新井先生的身上，找到了一丝淡淡的怨念。 看来的确是灵异事件。 本来，乔桥觉得事情有些严重，让新井先生直接找协会的其他除灵师。 但新井先生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可能是不太放心其他的除灵师吧。 总之。 周末的早上。 乔桥骑着自己的小摩托，来到了位于东京中野区的灰帽软件。 这是一幢四层的小型办公楼，能够从外面看到连接每一层的楼梯。 一楼挂着灰帽软件的招牌。 今天是周六，同时由于公司里发生的灵异事件。 所以员工都放假在家。 只有新井慎之介，还有社长大和田邦男等人在公司等待乔桥的到来。 浅野亚梨子在十分钟后也到了。 或许是不想太张扬。 这次没有乘坐她家的黑色高级轿车。 而是打出租车来的。 不愧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 真有钱。 乔桥暗自感叹道。 “不好意思，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实在是对不起，老师。” 或许是知道自己迟到了一些，浅野亚梨子一下车，就向乔桥深深鞠躬。 她穿着以红白为主色调的衬衫，宽松的长裤，运动鞋。 脑后，用檀纸扎出了一个马尾。 很是青春的模样。 “老师？” 新井慎之介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是初中生的少女。 又看看乔桥。 好像理解了什么。 没想到大师也有这种癖好。 “这位是浅野亚梨子，热田神宫的巫女，因为一些缘由，将和我一起除灵。” 乔桥介绍道。 听到热田神宫的名字，那位鬓角已经发白的大和田社长忽然眼前一亮。 “热田神宫，那可是大神社啊。” 比起乔桥，热田神宫的名字还是更加响亮的。 要不是因为新井慎之介是公司里唯一一个经历过灵异事件，并且强力推荐了乔桥。 大和田社长可能也会花钱找大神社来进行除灵吧。 毕竟这可是事关公司未来的大问题。 “我只是老师的助手而已，对比起老师，我还十分不成熟。” 浅野亚梨子很懂事地站在了乔桥后面半个身位的地方。 听到浅野亚梨子的话，大和田社长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乔桥。 既然热田神宫的巫女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位年轻人应该还是水平不错的吧。 他请两人来到了会客室。 稍微介绍了一下资料中没有提到的情况。 灰帽软件成立于十年前，最开始是一家贩卖硬件的公司。 由于接触到电子游戏，大和田社长开始将公司转型为游戏公司。 十年间，出品了许多游戏，销量逐步提高。 《恐怖乐园》是目前灰帽软件全力制作的游戏，公司绝大部分的资金都投入到了这一款游戏之中。 本来，这款游戏预定在今年冬天发售。 但现在，由于灵异事件。 这个发售可能会延期，更加严重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夭折。 假如游戏难产。 那么灰帽软件是拿不出更多的资金进行下一部作品的开发的。 整个公司就有可能倒闭。 员工流离失所。 当然，大和田社长也可以将这件事强压下去。 按时发售游戏。 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因为灵异事件和都市传说，让游戏销量大涨。 但大和田社长是个有良心的人。 他在得知游戏出现了问题之后，立刻叫停了所有的制作，将游戏的母带等封存。 等待乔桥过来。 “游戏本来应该是给人带来快乐的东西，我不会允许自己制作的游戏出现这样的问题的。” 大和田社长介绍完情况，又补充了一句。 “确实。” 乔桥很理解大和田社长的心情。 社长是真的喜欢游戏。 正因如此，才不允许游戏遭到玷污。 “这就是出问题的游戏。” 大和田社长带着两人来到了测试部的办公室。 这边堆放着十几盒游戏光盘。 根据社长所说，这就是全部的已经刻录出来的游戏光盘，用来给各个部门测试反馈用。 一旁，还有一台ftp服务器。 里面存有公司的所有资料。 乔桥正准备检查一下。 浅野亚梨子忽然开口。 “老师，我有个想法。” 她说道。 “我之前查过资料，有一种叫做emp的东西，只要几秒钟，就能完全破坏电子设备。” “如果这怨灵真的是寄宿在游戏之中，那么想办法给它来一炮，怨灵岂不是也会灰飞烟灭。” “这个方法是不是方便又快捷。” “？” 乔桥看着浅野巫女，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一旁的社长和新井慎之介听了，满脸铁青。 “等等，浅野巫女，我可不是那么没有常识的人。” 乔桥看了一眼服务器。 虽然浅野巫女说的方法，乔桥在翻阅资料的时候确实考虑过。 但在了解到了这款游戏对于灰帽软件的重要性之后，乔桥觉得不能那么做。 假使摧毁这些资料。 那么乔桥和怨灵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的浅野亚梨子。 乔桥忽然觉得。 浅野巫女的思想，很危险啊！ 029章.YOU.DIED “很难办啊。” 乔桥陷入了思考。 他已经用灵视看过一遍这些服务器和光盘。 的确有鬼。 一丝丝阴气纠缠在服务器里，光盘里。 甚至于，乔桥试验了一下。 利用服务器的资料刻录出来的光盘，也带上了阴气。 不过。 乔桥没有发现怨灵本体的存在。 “怎么样，大师。” 大和田社长凑上来问道。 如果说这间公司里谁最关心游戏的死活，那肯定是把全部家产都投进去的他了。 “这些服务器和光盘都被侵蚀了，但我找不到怨灵的本体。” 乔桥随即解释了一番。 净化这些阴气，很简单。 即使服务器不能沾水，无法用灵水一类的道具。 单纯的用灵力净化也是可以办到的。 但这只是治标。 阴气出现的原因是怨灵，乔桥将阴气净化，却不抹杀本体，那只会让怨灵继续发展壮大。 浅野亚梨子在一旁，认真看着乔桥的动作。 她正处在反省之中。 因为用emp的思想，被乔桥批评了。 一开始，浅野亚梨子还有些不理解。 按照老师的思路，难道不是应该这样简单直接吗？ 但后来，看到大和田社长对自家游戏的关心，看到新井慎之介和其他职员在帮助乔桥勘察状况时候的努力。 浅野亚梨子明白了。 她又忽略了除灵的本质。 除灵，不仅仅只是为了将怨灵消灭。 更重要的是，是让饱受怨灵折磨的普通人解脱。 假如真的使用了emp。 那么无论是大和田社长，新井慎之介先生，以及其他灰帽软件的员工。 大家都不会得到幸福。 只会消灭怨灵的人，并不能称为除灵师。 老师正是为此批评自己。 想到这里，浅野亚梨子愧疚难当。 自己明明已经是一个经历过好几次委托的除灵师了，怎么还会犯这样的错误？ 她痛定思痛。 决定沉默不语，好好观摩学习。 只见乔桥在确认了服务器和光盘的确存在阴气，又寻找不到怨灵本体之后。 打开了显示器和游戏机。 “？” 浅野亚梨子看着乔桥拜托新井先生接上了手柄，显示器画面中很快出现了熟悉的ps字样。 难道是通过这个行为来诱骗怨灵出现？ 不不不，这怎么看都是准备打游戏的样子吧？ 老师直接进入了游戏哎。 他真的在玩游戏。 确认到这一点，浅野亚梨子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本想询问，但又怕自己没能参透老师的用意，像之前一般闹了笑话。 所以浅野亚梨子只能睁大眼睛看着。 乔桥用的是开发机，游戏也是暂时封装的测试版游戏。 自杀的井上贵就是玩过这一个版本，才发生那样的惨剧的。 乔桥本着，既然没办法直接找到怨灵，那么就把当时井上贵先生经历过的事情复现一遍。 总能有所收获吧。 于是他拜托新井先生为自己布置了游戏环境，登录了井上贵当时用过的角色。 由于井上贵当时没有打败那个小丑boss，所以游戏角色最后停留在boss面前。 乔桥花费了几分钟熟悉操作，就进入了boss战。 刚进去。 一旁围观的浅野亚梨子就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啊！” 在大和田社长与新井先生困惑的眼神中，浅野亚梨子指着屏幕。 “这个boss，就是怨灵。” 她说道。 在浅野亚梨子看到那怪物的一瞬间。 嗡—— 灵视自动开启。 服务器，光盘上的阴气浓郁而堆积，并且时不时向着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探出触手。 显示器中的那个小丑。 俨然已经不是最初那经典小丑的惊悚模样。 它的身体流着脓疮般的污黄液体，手臂干瘪而枯瘦，脸上却画着明艳的小丑妆。 咧开嘴角，那一排排灰暗的牙齿直至耳根处。 怨灵，此刻，就在屏幕之中。 “老师，小......” 浅野亚梨子下意识想提醒乔桥。 但一切已经结束了。 you.died。 红色的文字出现在屏幕上。 乔桥的角色已经被小丑boss处决。 前后不过三十秒。 那小丑踩在乔桥的角色身上，发出嚣张的笑声。 一丝丝黑气从屏幕中伸了出来，顺着某种联系，宛若滑腻的触手，试图缠绕住乔桥。 滋—— 但那些黑气只是碰到乔桥的身体。 就瞬间蒸发，消散无形。 “好难。” 乔桥放下了手柄。 他本来就不擅长打游戏。 之前在地球，忙着学习，没时间玩。 现在在东京，忙着学习，没时间玩。 再加上本身的天赋不高。 用通俗的话说，就是手残。 乔桥很羡慕那些打游戏打得好的，比如朋友坂本和也。 据坂本和也说，他曾经用一个下午，就把池袋最大的电玩中心的抓娃娃机挖空了，引得无数女生尖叫。 也被从此以后禁止进入那个电玩中心。 成为了一个传说。 乔桥觉得坂本和也很厉害。 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怨灵气息。 乔桥明白了。 “看样子，怨灵是寄宿在了这个boss身上，通过模因传播。” 意外的收获。 乔桥想到。 他最近这半年在研究怨灵的过程中，的确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未有人记载过的情况。 比如眼前这个怨灵。 它寄宿的媒介不是服务器，也不是光盘。 而是小丑boss这个形象。 简单来说，是这个模因。 “模因？” 大和田社长不是很理解这个词，他重复了一遍。 “模因就像是我们日常在推特上传播的热门话题，一些洗脑的广告片段，某首歌的歌词，是传播中起到类似基因作用的事物与概念。” 乔桥没有仔细解释，反正谷歌一下大家都能理解，只简单举了几个例子。 “正因为它寄宿的是小丑boss的模因，所以，只要是有这个形象出现的地方，它就能影响到，反过来说，即使摧毁了服务器，删除了游戏数据，只要还有这个形象留存，那么它就会再度复活。” 毫无疑问，这是新型的怪异。 通过在游戏中击杀玩家，从而将怨念传递过来，通过噩梦反复强化印象。 最终。 夺走他人的生命。 乔桥并不是第一次接触模因类的怪异。 在几个月前，他就曾经偶然遇到了一个半成型的模因类怪异。 好在那个时候，怨灵还算弱小，乔桥及时将其消灭了。 但也花费了乔桥很大一番功夫。 正是从那时候开始。 乔桥明白了。 灵力再多。 在这种新型怪异面前。 也没有用。 听着乔桥的介绍。 大和田社长和新井慎之介一愣一愣的。 还有这种怪异？ 没听说过啊？ 通过什么物品散布怨念还好想象，可这依靠形象传播？ 太抽象了。 但浅野亚梨子听到乔桥的话。 陡然一惊。 实际上，她也不太理解模因之类的话题。 但乔桥的描述，让浅野亚梨子想到了某样东西。 那是距今二十五年前，被各大家族，寺庙，神社镇压的那个存在。 浅野亚梨子小时候如果不专心修行，就会被父亲用那个存在来吓唬。 而根据父亲所说，只要提到那个名字，就会受到诅咒。 因此，在各大官方机构有关那一起事件，那一个时代的描述中。 那个名字都被隐没了。 儿时的浅野亚梨子还不理解，仅仅一个名字，为什么会让人如此恐惧。 但现在，听到乔桥的说明。 浅野亚梨子明白了。 那个名字，被下了模因诅咒。 030章.玩游戏也是修行 了解到这一点，浅野亚梨子顿时对这个怨灵重视起来。 她觉得。 既然现在遇到了这样的怨灵。 就代表以后有可能遇到类似的。 对于这种类型的怪异，浅野亚梨子根本想不到破解的办法。 只能认真看着乔桥。 “很简单。” 乔桥一秒钟就下了结论。 “只要让这个模因出现破损就行了，换句话说，击败这个boss，就能让怨灵被消灭。” 好简单。 听着乔桥的话，浅野亚梨子想到。 “可是......” 但新井慎之介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这个boss本来就是很难攻略的那种，现在又多了很多设计上没有的招数，想击败它，有点困难啊。” “那个......我能尝试一下吗？” 浅野亚梨子这个时候开口了。 所有人一齐都看向她。 生怕她又说出“不如用emp全部摧毁好了”这种话。 “......我对打游戏还挺有自信的。” 浅野亚梨子说道。 浅野巫女还会打游戏？ 乔桥有些诧异。 在他印象中，巫女应该是那种每天端坐房间里苦修。 要么就是拉弓练习射箭。 甚至会坐在瀑布底下接受流水的冲刷来冥想的。 巫女的生活应当没有什么娱乐才对。 这样的浅野巫女，难道会打游戏？ 尽管心中有些不太相信。 但乔桥还是把手柄递给了浅野亚梨子。 浅野亚梨子拿到手柄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挑战boss。 而是进入了设置界面。 熟练地修改了一些操作上的设置，才退出来，走进boss的战斗场地。 开始战斗后。 乔桥惊呆了。 好强。 太强了。 等等，这真的是人类能够达到的领域吗？ 屏幕中的浅野亚梨子，完全不像第一次玩这一款游戏。 她灵活地利用所有的游戏机制，躲闪，格挡，攻击。 竟然确实的，一点点地。 将boss的血条削去。 看到这一幕。 乔桥懂了。 他太肤浅了。 修行难道只是在室中枯坐，反复念诵经典吗？ 不。 修行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只要有心。 静坐是修行，走路也是修行。 逛街，打游戏，唱卡拉ok，也是修行。 想必。 浅野巫女的游戏技术，就是她修行之间顺带提高的。 乔桥想象了一下，自己一边玩游戏，一边学习试图增长灵力的画面。 他很快放弃了。 想象不出来。 由此，联系到浅野巫女。 嘶—— 乔桥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吗。 在乔桥感慨之时。 浅野亚梨子放下了手柄。 “结束了吗？” 他看向屏幕。 you.died。 浅野巫女也输了。 在最后的最后。 小丑boss还剩三分之一血量的时候。 它突然掏出了十七把飞刀。 从四面八方攻击。 秒了浅野巫女的角色。 这是作弊！ 屏幕中，小丑发出了讪笑。 黑色的阴气向浅野亚梨子袭来。 她轻轻挥了挥手，那阴气便消散不见。 看来，至少他们两个人可以不断尝试攻略boss而不需要担心被怨灵缠身。 “依靠正常的攻略方法，应该很难击败这个boss。” 乔桥虽然对游戏了解不多。 但既然浅野巫女都打不过。 那估计是真的打不过。 乔桥思索之时，新井慎之介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凑到了浅野亚梨子面前。 “这个声音，这个游戏技术......” 他本来想握住浅野亚梨子的手，想了想又按捺住了这个冲动，只开口问道。 “你难道就是那个游戏频道的vtuber，浅野爱丽丝酱！！？” 听到这个名字。 浅野亚梨子忽然脸变得通红。 她别过脸。 “不，你认错了。” “......我懂的，我懂的。” 新井慎之介露出了明悟的表情。 “禁止探寻中之人的身份，这是圈子里的规矩，我懂的，就算浅野巫女真的是浅野爱丽丝，我也会立刻忘记这件事的，啊，浅野巫女，能帮我签个名吗......” vtuber？ 那是什么？ 乔桥不太关注网上的东西，这似乎是视频网站的主播之类的存在，但和传统的主播又不太一样。 “浅野爱丽丝......啊，就是新井桑你经常提到的那位主播吗？你可真喜欢她呢。” 大和田社长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不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粉丝而已......” 趁着几人在聊的时候。 乔桥偷偷看了眼手机。 打开了视频网站，搜索浅野爱丽丝的频道。 一点进频道，乔桥就看到了打赏的列表。 一二三四五六...... 七位数。 打赏最多的人，竟然打赏了超过五百万日元。 这是什么概念。 乔桥平常接受委托，消灭一只怨灵。 收入十到十五万日元。 五百万日元，相当于三十多只怨灵了。 而这个频道。 开播也就两三个月而已。 再算上其他人零零散散的打赏。 仅仅这么短暂的时光。 浅野巫女就赚到了乔桥这大半年都没能赚到的钱。 太可怕了。 乔桥想到了华夏的一句谚语。 知识就是力量。 想必浅野巫女就是在这个频道上。 向人们传授有关怪异的知识，教导大家如何防范生活中可能遇到的怪异事件吧。 比起乔桥这种单纯的上门服务。 浅野亚梨子所做的事情，更加具有教育意义。 大概这也是修行吧。 如此想着，他点击了订阅，准备有时间好好观摩学习一下。 等等。 自己是不是也能开辟一个这样的频道，向大家展示一下新型的除灵技术？ 乔桥忽然又想到。 他试着想象了一下，自己在镜头中详细解释枪械的拆解方法，各种子弹的用途与注意事项。 最后再直播给子弹开个花。 “还是算了。” 乔桥摇了摇头，将那画面从脑海中驱散出去。 与此同时，乔桥注意到了浅野巫女的困境。 虽然这群人说着“没关系的，我们不会把中之人和vtuber联系起来的”，但还是在不停地询问浅野巫女有关直播的事情。 浅野巫女很是窘迫。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 大概就只能这么否认。 考虑到对接下来除灵工作的影响。 乔桥清了清嗓子。 “各位，我们应该先解决怨灵的问题。” 他开口道，令逐渐失控，向着丧尸化一往无前的大家拉回了现实。 得救了。 浅野亚梨子看着乔桥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看着逐渐冷静的大和田社长与新井慎之介。 乔桥提出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用修改器。 既然正常手段无法攻略boss，那就用不正常的手段。 他了解到，在测试之中，的确有控制台，可以调整各类数值，以方便测试。 毕竟不能每次测试，都让测试人员从头打起吧。 而这个控制台，自然可以把数值都拉满。 乔桥让新井慎之介操作了一下。 “嗯？” 新井慎之介在连接主机的键盘上敲击了一串代码。 随后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控制台失效了？” 新井慎之介又摆弄了十五分钟，依旧没能调出控制台。 “我明白了。” 乔桥思考了一会儿。 他懂了。 看着印在封面上那面目狰狞的小丑。 仿佛在嘲笑他们的笑脸。 乔桥理解了。 这个怨灵，要玩家在正常游戏的范畴内，堂堂正正地击败它。 031章.你还能掏出十七把飞刀秒了我？ 在乔桥短暂的除灵生涯之中。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怨灵。 怨灵由执念产生，每个人的执念都不一样，诞生的怨灵，自然各不相同。 即使最近这几次事件。 遇到的怨灵成因也差别很大。 有不甘自杀的工厂老板，也有为了“艺术”残害他人的建筑家。 既有加害者。 也有被害者。 所以，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怨灵的执念所在。 它就是想要在游戏里虐玩家。 自己可以作弊，玩家不可以。 好赖皮啊。 乔桥推测。 这可能是某个熊孩子，或者心理熊孩子的怨灵。 之所以有这样的结论，而不是认为这个boss是无法被攻略的。 是因为之前浅野巫女的操作。 如果不是最后小丑掏出了十七把飞刀秒了浅野巫女。 那么浅野巫女还是有机会杀掉这个boss的。 而且，那十七把飞刀，乔桥注意到。 其实单把飞刀是不一定能够秒杀角色的，只是几乎很难躲避。 查阅了游戏数据，他发现，虽然小丑boss的招数很无赖。 但几乎都在游戏的数据范畴内。 只不过，boss拥有了智商。 就好像...... mmorpg里的boss，即使一点数值强度都不变更，只让工作人员手操。 那么玩家也难以攻略。 因为大家都知道。 先打治疗。 扯远了。 乔桥觉得，最后那个boss的姿态。 像极了因为打不过对手就摔手柄的熊孩子。 因此。 乔桥决定尝试一下。 在游戏的范畴内，攻略对方。 首先，他新建了一个角色。 “等一下，大师，要从建立角色这一步开始吗？” 新井慎之介拦住了乔桥。 要是寻找攻略方法的话，让浅野爱丽丝酱，不，让浅野巫女来操作，多尝试几次，不就行了吗？ “我看过你们游戏的资料了。” 乔桥一边解释，一边开始建立人物，选择背景，基础属性，捏脸。 “在属性这里，可以通过提升体质来提高生命值上限，如果生命值够多，就不会被秒杀。” 刚才浅野巫女使用的角色，是一个属性较为平均的角色，而两把飞刀的伤害，就能杀死那个角色。 对方可是有十七把飞刀。 乔桥想到。 既然如此，只要对面秒不掉自己。 这一招就不足为惧了。 原本，只要用控制台，就能调出一个满足乔桥需求的角色。 但既然对方不允许，那就不用了。 “可是纯堆体质的话，伤害就不够了......” 新井慎之介说道，游戏里的属性分为力量，灵巧，体质，灵感四个，其他三个属性都或多或少对应伤害能力。 只有体质，对应的是自然恢复的血量和血量上限，对伤害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看乔桥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也不方便再说什么。 除灵这一块，乔桥毕竟比自己熟悉。 反正这游戏的流程也不长。 五个小组足够主线通关了。 新井慎之介想到。 现在是早上十点，还有很多时间。 他将视线转向乔桥捏的角色。 “？” 新井慎之介愣住了。 他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在那黑暗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 那声音来自深海的宏伟城市，那声音来自火星的凋零废墟。 新井慎之介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他仿佛接触到了真正的虚无。 生而为人，真是对不起。 我现在就去自杀。 新井慎之介刚转身，就被大和田社长拦住了。 “新井桑，你在做什么？” 新井慎之介这才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回头，但本能却告诉他。 不能看。 屏幕上，是乔桥刚捏好的角色的脸。 只看一样，就仿佛被深渊吞噬。 整个办公室都响起了一阵哀嚎。 “看样子效果不错。” 乔桥很满意。 角色的脸可以有效威慑怨灵。 只要为接下来的战斗争取到哪怕一秒的间隙。 也足够了。 不过。 似乎大家受到的影响更大。 乔桥无奈，只能先让角色戴上了摩托车头盔。 遮住了脸。 “下巴好像穿模了啊，新井先生。” 看到尖锐的下巴穿过头盔露了出来，乔桥指着画面说道。 一般人也不会设置这么长的下巴吧？ 新井先生内心吐槽道。 表面还是一脸微笑。 “好的，我们之后就改掉。” 乔桥操纵角色走出了出生点。 在简单的剧情之后，他走了一段路，接下来就要面对一只小怪，一条丧尸犬。 很轻松，乔桥将其击败，获得了经验。 由于受到了《黑o之魂》的影响，《恐怖乐园》这款游戏也采用了在存档点记录之后就会刷新所有小怪的机制。 这也是为何新井慎之介觉得从头开始有点麻烦的原因。 在见识到乔桥略显手残的操作之后，他有点担心乔桥能不能顺利通关，见到小丑boss。 然而，一分钟后，新井慎之介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乔桥杀完那一只丧尸犬，立刻回到了最开始的存档点。 坐下，刷新怪物，杀掉，回到存档点，刷新怪物。 如此循环。 “等、等一下，大师，这样会不会太......” 新井慎之介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但游戏肯定不是这么玩的。 “有什么问题吗？” 乔桥已经很熟练了。 “不，您继续。” 新井慎之介坐了回去。 然后乔桥刷了五个小时的丧尸犬。 就连一开始兴致勃勃的浅野亚梨子都开始刷手机，乔桥却依旧认真地刷着丧尸犬。 终于。 他似乎觉得已经刷够了。 开始往前推进剧情。 新井慎之介凑了过来。 看了一会儿。 发现乔桥开始刷丧尸木马了。 “丧尸犬的经验太少了。” 乔桥解释了一句。 晚上九点。 距离乔桥开始游戏过去了十一个小时。 足够通关两次的时间。 乔桥终于刷够了。 他站在了小丑boss的门口。 “我准备开始了。” 他提醒了一句在用手机看剧的浅野亚梨子。 “好、好的，我去叫醒他们。” 浅野亚梨子啪塔啪塔地跑去了休息室，把过于困倦的大和田社长和新井慎之介等人叫了出来。 当睡眼惺忪的几人看到乔桥的属性面板时，他们一下子就不困了。 乔桥的体质已经点得极高，血量的位数甚至导致了显示bug。 别说十七把飞刀。 就算是七十把飞刀，也没办法擦破乔桥的皮。 不仅如此。 他的其他属性也高得吓人。 全部都达到了程序限制的顶峰。 再往上加，就溢出了。 “怎、怎么可能？” 大和田社长感到十分惊讶。 明明是他们设计和开发的游戏，乔桥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属性的？ 不可能啊。 但很快，新井慎之介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在测试版中。 他们的角色。 忘记设置等级上限了。 这不怪开发者。 毕竟这是一个重视剧情流程的恐怖类游戏，一般玩家还是以剧情通关作为核心目标。 不会有人在门口刷五个小时的新手怪的。 不会的。 毕竟。 玩游戏，是为了快乐。 刷五个小时新手怪。 一点也不快乐。 而且，乔桥还发现了一只经验设置过高，但极难击杀的怪物。 通过利用电梯等环境道具，他得以用近乎邪道的方法迅速杀死。 短时间内赚取了大量的经验。 这大概算一个bug？ 正是基于这些要素。 乔桥拥有了此刻的属性。 再加上游戏里的最强装备。 乔桥屹立于大地之上。 游戏里。 最终boss的战斗场地。 马戏棚里。 小丑忽然打了个冷颤。 032章.这个玩家实在太慎重了 乔桥这个角色的名字叫做【太阳骑士】。 因为怪异大多都是惧怕阳光的。 所以起这个名字，以震慑怪物。 “大师，这次肯定能击败那个怨灵。” 被乔桥耀眼的属性刺得只能戴上墨镜，新井慎之介说道。 显而易见。 乔桥这个角色的属性，已经完全超过了正常游戏的上限。 甚至于，和boss对比的话。 乔桥的角色反而更像boss。 新井慎之介怀疑。 boss的攻击能不能超过乔桥的自然回血。 他本来想在公司群里设置一个盘口。 但很快，新井慎之介发现这个盘口设不起来。 因为大家买的都一样。 庄家血亏。 “我们还是得谨慎，毕竟这只是游戏内的数值，而怨灵会讲道理，也只是推测。” 乔桥隐藏了头盔。 【太阳骑士】的脸露了出来。 “呜哇！” 办公室里先发出了惨叫。 只有新井慎之介，因为戴了墨镜。 看不清楚。 逃过一劫。 即便如此。 在新井慎之介的视野中。 乔桥的角色的头部那一块，也是一片混沌。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新井慎之介移开了视线，转而盯着乔桥的血条。 办公室的人都戴好墨镜之后。 乔桥走进了boss的战斗场地。 这是一个马戏棚。 里面有绕城一圈的观众座位，有各种表演道具。 昏暗的灯光打到了场地中央。 小丑就站在那里。 脸上是惊悚而诡异的笑容。 身上的触手又多了一些。 乔桥走了进去。 小丑见到了乔桥。 嗖—— 小丑不见了。 “？” 办公室里围观的人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新招式吗？” 乔桥喃喃自语般说道。 继续往前走。 不敢掉以轻心。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 这个小丑不但具有智商，还有进化的能力。 很危险。 游戏内。 观众席后。 小丑瑟瑟发抖。 刚才那是什么？ 那是玩家的角色？ 开玩笑的吧？ 小丑没太看清乔桥。 它就看到了乔桥的脸。 一股危机感便涌了上来。 下意识的，它逃走了。 躲了起来。 会被杀。 小丑想到。 肯定会被杀。 它只是一个怨灵。 莫名寄宿在了游戏中的小丑身上。 不懂程序，它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大部分数值。 只能在招数上进行变化。 但是。 那是什么？ 小丑又偷偷看了一眼场地中央。 这一看。 它愣住了。 那里空无一物。 乔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找。到。你。了。” 从小丑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不，那不是脚步声。 按照乔桥的灵巧，早就可以控制自己走路不发出一点声音了。 如今小丑听到的声音。 是丧钟的声音。 小丑被惊吓到。 手中顿时出现了十七把飞刀。 从四面八方，朝着乔桥飞去。 乔桥忽然又消失了。 飞刀只击中了原地的残影。 登登登登—— 飞刀一把把落地。 全部丢失了目标。 忽然，乔桥停顿了一下。 终于，有一把飞刀命中了他。 “嘶，新井先生，你们这个游戏的帧数有点不稳定啊。” 乔桥感慨了一声。 “是、是的。” 新井慎之介表面点头。 心中的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之所以帧数不稳定。 是因为乔桥太快了。 他的灵巧已经超越了游戏的极限。 打个比方，在六十帧的游戏里，翻滚闪避这个动作可能会用去十五帧来表现。 灵巧越高，闪避的动作越快，但一般也就停留在十帧左右。 尤其是闪避带有无敌帧的这类游戏。 十帧的闪避动作，可能只有一帧是无敌帧。 但乔桥。 他闪避的动作已经快到了短于一帧。 但由于游戏的机制，他必须要花费一帧来进行闪避。 就形成了卡顿感。 仿佛掉帧。 但是换句话说。 乔桥闪避的动作是一帧。 闪避的无敌帧也是一帧。 也就是说，乔桥只要一直闪避，就能一直无敌。 可那毕竟是理论操作。 实际操作的是人，还是手残的乔桥。 所以，当闪避了十六下，乔桥看不到自己的角色之后，他以为游戏出问题了。 因此停顿了一下。 就被命中了。 在飞刀击中乔桥的这一刻。 新井慎之介和大和田社长等人的心忽然悬了起来。 他们不是在担心乔桥会被飞刀秒杀。 而是好奇飞刀会不会直接反弹秒掉boss。 飞刀穿透护甲，插在了乔桥的角色身上。 那长长的血条。 短了大约一个像素的长度。 下一刻又立即回满。 “好危险。” 乔桥说了一句。 “不，大师，这根本不危险吧，连血皮都没有被蹭掉呢。” 大和田社长接了一嘴。 “不，飞刀能够穿透护甲，造成伤害，就说明这个boss还是能对我产生威胁的。” 乔桥专注地操作角色，以拖拽出残影的方式移动到了小丑面前。 “这一拳就能打死了吧。” 新井慎之介说道。 小丑的血量很多。 但乔桥的攻击力更高。 正当众人期待着乔桥一拳莽穿小丑boss的时候。 乔桥忽然呼出了道具界面。 然后放了一个陷阱。 这是麻痹陷阱，能够令怪物在一段时间内不能行动。 “？” 新井慎之介愣住了。 这个道具，是过某个boss时的邪道道具，在boss面前的一个小怪会掉落。 但除了第一次掉落是100%之外，往后刷这个小怪，只有1%的概率会掉。 大师该不会...... 他看到乔桥掏出了第二个麻痹陷阱。 第三个，第四个...... 一个麻痹陷阱的麻痹时间是七秒。 乔桥布置陷阱的速度是每秒三个。 结果，他放了三十个麻痹陷阱。 扣除布置的时间，足够让小丑麻痹两百秒。 可这还不是结束。 乔桥又如法炮制。 掏出了火药桶。 这也是某个boss流程中的道具，小怪除了第一次击杀，之后的掉率也是1%。 火药桶的伤害极高。 大概三个就能秒掉小丑了。 乔桥掏出了三十个这样的火药桶。 在这过程中。 小丑被麻痹着。 一动不动。 只能眼神惊恐地看着乔桥做这些准备。 它知道，自己死定了。 原本，如果乔桥直接发动攻击。 自己还能制造出分身躲避，趁机反击。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它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快点达到死亡的【真实】。 但乔桥不允许。 在漫长的麻痹陷阱时间里。 小丑的心灵崩溃了。 原本就是怨灵的它，扭曲的心灵，彻底崩溃。 它想哭出来。 但被麻痹了。 泪，都不能流。 然后。 在那死亡倒计时终点的时候。 乔桥引爆了所有的爆桶。 小丑终于获得了解脱。 游戏通关。 033章.都是修行 浅野亚梨子分明的看到。 在游戏通关的那一刻。 从屏幕里。 升起了一股黑色的阴气。 那阴气构成了一张人脸的模样。 原本应该极为狰狞的怨灵的脸上，此时满是泪水。 “谢谢，谢谢。” 浅野亚梨子甚至听到了对方的感谢声。 它到底在感谢什么？ 浅野亚梨子不知道。 但下一刻。 窗户的晚风吹来。 将阴气完全吹散。 她看到乔桥放下了手柄。 从背包里掏出了喷雾，下意识就要对着服务器喷洒。 “等一下，老师。” 浅野亚梨子及时拦住了乔桥。 “不好意思，习惯了。” 乔桥挠着后脑勺，对大和田社长等人笑了笑。 “还是让我来吧。” 浅野亚梨子说着，从一旁的布艺手提包里掏出了神乐铃。 叮铃—— 清脆的铃音充斥着办公室。 洗涤了众人的心灵。 果然，还是浅野巫女的这种除灵方式更有逼格啊。 乔桥想到。 等到浅野亚梨子完成净化工作，将本就已经没有怨灵的屋子再净化了一遍。 看到浅野亚梨子摇铃那圣洁庄严的模样。 乔桥忽然开口。 “浅野巫女，能不能让我录个音。” “？” 浅野亚梨子的动作停下了。 “嗯，你看，神乐铃的铃声能够起到净化怨灵的作用，所以我想把它录下来，假如以后遇上这种不能喷洒灵水的状况，也好有个备选。” 乔桥认真地解释道。 之前他就有这个想法，想研究一下神乐铃的铃声到底是哪一部分会对怨灵生效。 他的猜测是某个频率的声音会对怨灵产生影响。 华夏有一句谚语，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上一次没能问浅野巫女录音。 这一次可不能错过。 “？”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手中的神乐铃。 还有这种操作？ 自己竟然以前都没有想到！ 一想到自己之前修行的时候，为了能够掌握摇铃的除灵术。 练习了两年半。 一度换上铃声ptsd。 时至今日，浅野亚梨子的起床闹钟都是神乐铃的铃声。 无论前一天有多劳累，睡得多死。 只要一听到这个铃声，她就会本能地神经紧绷，从睡梦中惊醒。 要是早点想到老师的这个方法。 自己何必受罪。 老师真是思路广。 两人一合计。 借用了灰帽软件的录音棚。 帮乔桥录了长达十分钟的神乐铃铃声。 才走出这幢办公楼。 由于没有造成什么破坏。 不，没有使用什么额外的除灵装备。 所以，收费也很便宜。 十万日元的出场费。 五万日元的除灵费。 一共十五万日元。 乔桥这个人很公道的。 不会因为今天在灰帽软件花费了十几个小时除灵，就额外加钱。 而且今天遇到了新型的怪异，对乔桥的研究有很大的帮助。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送走乔桥的时候。 无论是大和田社长，还是新井慎之介先生。 笑容都有些苦涩。 也对。 在游戏里出现了这么多的bug。 想要今年发售看起来也不太现实了。 之后。 浅野亚梨子打了个电话。 没过几分钟，一辆黑色高级轿车便开到了灰帽软件楼下。 和乔桥道别之后，浅野亚梨子在戴着黑色墨镜，穿黑西装的司机护送下上了车。 乔桥则来到了摩托车的停车棚。 骑上了自己的小摩托。 回到家中。 在乔桥离开灰帽软件之后。 楼房的阴影处。 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黑影看了看灰帽软件的大楼，又看了看乔桥离去的方向。 下意识吐了吐分岔的舌头。 若有所思。 ...... 【亚梨子☆kira】：老师老师，我已经到家了，老师你到家了吗？ 【亚梨子☆kira】：对了对了，今天有关那个什么直播的事情......请千万不要和其他人，尤其是我的父亲说。 【亚梨子☆kira】：拜托了，我什么都会做的。 乔桥是个遵守交规的好司机。 一路上，尽管感受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但乔桥没有拿出来看。 而是直到抵达深夜食堂，坐下之后，才拿出了手机。 【乔桥】：好的。 如此回复道。 “哟，平常可没见过这个时候有人找你，难道是女朋友？” 老板看到乔桥回复line的动作，调侃般问道。 “不，是浅野巫女，她让我......不，没什么。” 本来想脱口而出浅野巫女让他帮忙隐瞒，但乔桥还是及时止住了话头。 “老板，给我来一份猪肉汤定食吧。” 他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身为青春期的少年，着实对身体是一种摧残。 “好嘞。” 老板回到后厨忙碌的间隙。 乔桥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推送。 “您订阅的【爱丽丝酱的除灵教室】开播了”。 这个名为【爱丽丝酱的除灵教室】的频道，就是浅野亚梨子的直播频道。 有些好奇，乔桥点了进去。 他没戴耳机，于是稍稍开了一些手机的声音。 平时，乔桥都是保持震动状态的。 “......呢，试试后面吧！” 手机里传来了浅野亚梨子的声音。 与正常的说话相比，稍微软糯了一点，仔细听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屏幕右下角，是一个虚拟的动漫角色形象。 双马尾穿着巫女服的红白巫女，与本人有几分神似。 还挺可爱的。 屏幕正中间，则是在打游戏。 嗯。 真的是打游戏。 画面中，浅野巫女控制着一个角色，悄悄摸摸从怪物身后绕过去。 然后一发堂堂正正的背刺。 将其击杀。 干净利落。 “？” 这可乔桥想象中的直播有点不太一样。 他本来以为。 既然是叫除灵教室。 那肯定是教授大家针对怨灵的防范方式。 科普一些常见怨灵的种类，危害等。 可现在。 除了浅野巫女正在玩的游戏勉强算是灵异恐怖类的之外。 好像和除灵没有任何关系。 即便如此。 直播间里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爱丽丝酱好厉害哇！】 【传统艺能草】 【背刺w】 【今天能不能打到大书库呢？】 只有这类发言滚过。 夹杂着几个打赏。 看了一会儿。 乔桥确认到。 浅野亚梨子真的在打游戏。 不过。 联系到浅野亚梨子今天在灰帽软件展现的精湛的游戏技术。 乔桥也懂了。 浅野亚梨子的直播。 是修行的一环。 想必现在。 浅野亚梨子就是在一边修行日课，一边直播吧。 甚至就连经历了一天的除灵工作之后。 到家十点多了，还要继续修行。 自己还是肤浅了。 以为浅野巫女只是单纯的在打游戏。 “嗯，这不是爱丽丝酱吗，我还以为乔君你对这种不感兴趣呢。” 老板端上了猪肉汤定食。 他瞥了一眼乔桥的屏幕，说道。 “老板你知道？” “嘛，爱丽丝酱的话还是知道的，毕竟是有名的vtuber嘛，人设又是巫女，我有时候也会看看她的直播，真不知道中之人是什么样的孩子呢。” 老板点了一根烟，又问道。 他看起来不知道浅野爱丽丝就是浅野亚梨子。 也对，毕竟假名怎么可能和真名一个读音嘛。 “她怎么了吗？” “不......” 乔桥最后还是没有告诉老板浅野爱丽丝的真实身份。 既然浅野巫女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用这种方法刻苦修炼。 那乔桥还是不要提起比较好。 同时，这对乔桥也是一次教育。 让他想起了华夏的一句谚语。 人要常怀敬畏之心。 034章.死亡高速公路 东京郊外。 高速公路上。 货车司机大岛一夫正开着车。 “......可是我好喜欢他，该怎么办呢？” “这位听众遇到的困难呢，我已经了解了......” 广播里放着深夜情感节目。 大岛一夫稍稍调大了一些声音。 即便在东京，半夜十二点的高速公路也有些冷清。 虽然灯火通明，但也让人内心生出几分不安。 毕竟这可是有真正怪异的世界。 而且自己的货物，或多或少也和“那个”世界有点关系。 大岛一夫今年快三十五了，由于长年的夜间驾驶，三班倒。 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正准备跑完这几单就转行，去开家小吃店什么的。 夜已经深了。 大岛一夫在加油站上了个厕所，抽了根烟，准备回到车上时，发现车门旁边有个小孩子。 “干什么呢？” 凑近去看，大岛一夫才发现，那孩子竟然正在试图拧松他前轮的气门芯。 “略略略——” 小男孩眼看被发现，扮了个鬼脸。 随即逃走了。 没给大岛一夫抓住教训的机会。 “谁家的孩子？” 大岛一夫找了一圈，那孩子早就不知所踪了。 可能是附近人家的孩子吧。 他检查了一下轮胎，还好没出问题。 对着空气骂了几句，大岛一夫上车，继续往前开。 这一段路意外的安静。 就连虫鸣都听不到。 大岛一夫专注地开着车。 忽然。 “叔叔，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从副驾驶的位置，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声。 大岛一夫悚然一惊，看向旁边。 什么都没有。 错觉？ 大岛一夫将视线转回前方。 就看到，一个小孩从马路旁边窜了出来。 “草！” 大岛一夫只来得及骂一句，他试图打方向盘绕开。 可整辆车却似乎不受他的控制了。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天际。 嘭—— 货车冲破了护栏，一头撞击了附近的林地里。 大岛一夫满脸是血，意识模糊之间。 他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正是刚才在加油站见到的那一个。 “叔叔，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那男孩咧开嘴角，笑道。 ...... 房间里。 乔桥正坐在电脑前。 铃—— 电脑里传来一阵清澈的铃声。 这正是浅野亚梨子帮忙录制的神乐铃的铃声。 “不愧是专业的录音棚，音质很不错。” 乔桥感慨道。 他正在用音频剪辑软件处理这一段铃声。 将其制作成了手机铃声。 乔桥的想法很简单。 假如这一段铃声真的有驱邪的作用。 那么，将其推广开来。 找到比如o尼，苹o，三o等手机厂商。 进行授权，让他们将其设置为默认铃声。 那么，每一通电话，就可能有一个怨灵灰飞烟灭。 午夜凶铃，也不再可怕。 是不是就能对这个社会做出一点微小的贡献呢？ 当然。 一切的前提，是这铃声真的能对怨灵造成有效的伤害。 乔桥没办法实验。 自从灰帽软件的委托之后，乔桥暂时还没有时间去承接委托。 因为期中考试。 四月底。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举行了期中测试。 测试结束之后，直接放黄金周的假。 乔桥虽然是一名除灵师。 但更是一名高中生。 学习考试，是天生的责任。 他必须妥善完成。 要知道。 正因为乔桥成绩出色，所以遇到除灵事件需要临时请假的时候，班主任都会爽快答应。 所以，他需要复习。 经过两天的考试后。 本来，乔桥准备今晚除个灵庆祝一下考试结束。 但无奈，佐仓小姐那边没有怨灵的委托了。 乔桥只能一个人回家，进行之前的课题。 不过，这两个小时的研究，倒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乔桥发现，神乐铃的铃声，经过录制之后，也有令人精神舒畅，缓解疲劳的作用。 既然如此，对怨灵应该也有一定的作用吧。 这时，乔桥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亚梨子☆kira】：老师老师，黄金周有除灵安排吗？ 【亚梨子☆kira】：虽然这么说，但我其实明天就要和家人一起去国外旅游，没办法观摩学习啦~ 【亚梨子☆kira】：老师你假期也好好休息吧，不能太劳累啊~ 浅野巫女还真是活力十足。 乔桥看着一连三条line信息。 同时。 想到了浅野巫女最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直播的事情。 嗯。 乔桥没有盯着看。 只是软件有推送。 每天晚上十点多。 叮—— “您订阅的【爱丽丝酱的除灵教室】开播了。” 准时响起。 不过浅野巫女每天倒是十二点前准时会下播。 虽然乔桥觉得。 不要随意干涉其他人的修行比较好。 但为了浅野巫女未来的学业。 他还是提了一句。 【乔桥】：嗯。 【乔桥】：你现在已经初三了，学习没问题吗？不要因为修行而耽误了学习啊。 隔了一分钟，浅野亚梨子就回话了。 【亚梨子☆kira】：老师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没等乔桥看完，又钻出来几条信息。 【亚梨子☆kira】：感谢老师的关心，不过没关系的~ 【亚梨子☆kira】：我已经拿到了峰城大学附属高中的推荐入学资格了~ 【亚梨子☆kira】：从明年春天开始，我就是老师的学妹了哟 推荐入学资格。 也就是保送。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平均偏差值七十五。 即使刨除怪异相关的，也是一所相当优秀的高中。 想要拿到保送资格。 难上加难。 没想到浅野巫女也是一个学霸？ 乔桥忽然觉得自己好菜。 你看人家浅野巫女。 除灵技术一流，虚心好学，又精通游戏，直播能赚钱，成绩又优秀。 而你。 除了长得帅之外，一无是处。 惭不惭愧。 丢不丢人。 乔桥顿时感到一阵羞愧。 草草回了一句，就放下了手机。 继续将神乐铃的音频剪辑好。 就算不能除灵。 当成安眠曲也是不错的。 实在不行，以后改编成广播体操的背景音乐。 每天定点播放。 一定会让学生们都爱上做操吧。 深夜。 十二点。 乔桥准备睡觉。 在没有工作的夜晚。 乔桥都会在这个点上床。 很快就睡着。 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 不过。 今天，有些心神不宁。 作为一名有灵力的人。 心神不宁肯定不是什么错觉。 乔桥坐了起来。 下一刻。 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浅野亚梨子。 而是老板。 【老板】：乔君，明天白天有空吗？ 由于已经显示了已读。 乔桥不能装作没看到。 当然，老板的事情，乔桥一般都很上心。 于是他立刻回复道。 【乔桥】：我明天没有其他的安排，怎么了？ 【老板】：我这里有个朋友遇到了点麻烦，需要一名除灵师到现场。 【老板】：但不巧的是，我明天得去九州参加同学会，你能替我去看看情况吗？ 【老板】：报酬的话，之后我这里会给你的。 【乔桥】：没问题的。 乔桥答道。 老板平时帮助乔桥这么多，现在随手帮个忙，不麻烦。 很快，乔桥就收到了老板发过来的资料和一些联系方式。 “高速公路？” 乔桥看到陌生的地点，微微皱眉。 035章.眼镜与麻花辫 翌日。 四月二十七日。 由于年号更替。 今年的黄金周很长。 达到了十连休。 不过对乔桥来说。 没所谓。 他不会因为放假，就怠惰。 早上七点，乔桥准时起床，洗漱过后，进行学习。 之后是对子弹进行注入灵力的日课。 早上十点。 乔桥骑着自己的小摩托。 来到了东京郊外一段高速公路上。 这段道路，乔桥看到，已经被警戒线封闭。 不过乔桥有老板给的身份证明。 在找到联系人交流一番之后，他得以进入到现场。 是的。 现场。 乔桥看到。 高速公路的一段护栏已经完全被损坏，道路上，刹车的痕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路旁。 一辆大货车正栽倒在小树林中，车头几乎完全变形。 货箱也因为冲击力而破损，货物撒了一地。 当然，更多的货物大概是被泄露的汽油引火焚烧掉了。 整个现场，一片狼藉。 “真惨啊。” 乔桥附近，一个穿蓝白两色衬衫的男人感慨了一句。 “好在司机最后还有一点儿意识，逃过一难。” 另一个和乔桥年纪相仿，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女性扶了扶眼镜，叹息一声。 “？” 这些人，明显不是警察。 乔桥迟疑了片刻。 “乔桥先生对吗？” 这时候，一名现场的警察叫住了乔桥。 “还有幸德井雅人大师，藤原绫乃小姐，请往这边来。” 听到警察的话。 刚才那两人都纷纷跟上。 乔桥一脸懵逼。 走在最后。 等一等。 这是什么情况？ 乔桥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看老板给的资料。 他今天来，不是为了除灵。 而是老板进了一批货物。 运货的司机在路上出了车祸。 需要人来认领，配合一下调查的。 由于涉及到了怪异相关，所以最好是除灵师。 这才找上了乔桥。 至于会遇到其他的除灵师。 乔桥完全没料想到。 不过话说回来。 这两位都是大人物吧？ 在事故地点附近的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三人拿到了一个表格。 上面是存留下来的货物的名字。 那两人似乎互相认识，也没自我介绍什么的。 自顾自地就开始提笔打圈。 可能这就是大人物的底气吧。 乔桥看向表格，与老板发给自己的货物清单对照。 还好，这一次的货物，只是普通的除灵道具。 不带火药的那种。 认真勾画了一段时间。 忽然，那位穿衬衫的男子，应该是叫幸德井雅人的除灵师开口了。 “警察先生，这就是全部的货物清单吗？” “嗯，对的，这是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还存留下来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警察凑了过来，态度颇为恭敬。 “嗯，不，没什么。” 幸德井雅人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抱歉，大师，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车辆已经起了大火，或许有很多货物都在大火中被焚毁了。” 警察又补充了一句。 此时，一旁沉默的巫女忽然开口了。 “难道是阴阳寮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没有，我只是确认一下。” 幸德井雅人否认道。 “天满宫倒是没有少什么重要的东西，警察先生，给。” 巫女浅浅一笑，优雅地将表单交给了警察。 她戴着深色镜框的眼镜，黑色的长发梳成了两股麻花辫，行为举止都合乎礼仪，一副大和抚子的模样。 幸德井雅人，看着清单，手指微动，却又更加陷入沉思。 这个时候。 乔桥举起了手。 “警察先生，我这里已经确认完毕了，不过，我想问问，那位司机先生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这也是老板的吩咐。 那位司机和老板是旧识，也正是通过老板的介绍，才得以跑这条运输线路。 如今出事，老板多半是有些愧疚之情的。 “他运气很不错，车祸之后没有昏迷过去，而是挣扎着爬了出来，躲过了之后的火灾和爆炸，现在躺在医院里，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 那位警察说明道。 “那就好。” 乔桥放下心来，虽然是素不相识的人，但看到一条生命从灾祸中幸存下来，总是让人感到欣慰的。 这时候，棚子的帘布被掀开，一个年近四十的警官走了进来。 “各位大师，打扰了，有新情况。” 他自我介绍了一下，这名警官叫伊东良平，是杉并区分局的警部。 一起小小的交通事故，即使牵扯到了各个除灵师的货物，本来也不应该惊动警部这个级别的人。 但那位司机，大岛一夫在医院醒了过来。 进行了例行的询问之后，警方得到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大岛一夫说，他之所以出车祸，是为了避让一个从马路旁边窜出来的小孩子。 然而，警察调出了这一段道路的监控摄像头之后。 发现，大岛一夫所说的小孩子，根本就不存在。 那辆货车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忽然就往一侧开去。 原本，可能有的警察会以大岛一夫疲劳驾驶产生了幻觉或者其他原因结案。 可这是在一个有怪异的世界。 于是，伊东警部立刻接手了这个案子。 在听闻有几位除灵师正好在现场后，便赶了过来。 “这么一说，的确有可能是怨灵作祟。” 幸德井雅人摸了摸下巴，看了藤原巫女一眼。 “我听说巫女的通灵技术高超，藤原桑来自天满宫的分社，不如让藤原桑来进行通灵？” 天满宫的本社位于京都，这位藤原绫乃小姐估计是和浅野巫女一样，是东京分社的巫女。 “可以。” 藤原绫乃没有多说，跟随伊东警部来到了现场。 她查看了一番，来到了已经扭曲变形的车头。 没有任何仪式。 闭眼，睁眼。 藤原绫乃的双眼泛出星光。 与此同时。 乔桥也忍不住看了一眼。 嗡—— 火山喷发，地脉移动，融化的金属终于冷却，变为矿石。 ？ 好像看过头了。 乔桥尝试将时间线往后移。 “好不容易攒钱买了这辆车，以后得更加努力才行。” 他看到了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坐在崭新的车上，满怀憧憬的模样。 这回好像对了。 在越过了大岛一夫漫长而奔波的前半生后。 画面终于来到了昨晚。 接着，乔桥就看到了。 一个满脸笑意的孩子。 先是试图放掉车轮的气，接着坐在副驾驶吓唬大岛一夫。 最后，从道路旁边冲出来，导致车辆失控的画面。 从通灵之中退出来的前一刻。 乔桥分明看到。 那个孩子。 那惨白无血色的脸。 正朝着自己窥探的方向笑。 036章.恶童 “的确，这起事故有怪异影响的迹象。” 藤原巫女解除了通灵。 “我看到一个孩子的白影在货车附近徘徊，想必那就是怨灵的本体。” “孩子？” 伊东警部追问道。 “是恶童。” 幸德井雅人出声解释道。 “一些极端顽劣的孩童，在去世之后，执念未消，依旧喜好恶作剧，甚至以害人为乐，便是恶童。” “恶童的产生多半源自事故，不如伊东警部调查一下最近半年内这附近区域死亡的孩童情况，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藤原巫女补充道，令伊东警部连连点头。 “我这就去查，只是，杉并区太大，调查起来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他说道，正准备离开。 乔桥又举起了手。 “伊东警部，你可以调查一下，在今年三月二十三日上午十点五十六分至十点五十七分之间，是不是有一名叫做平田幸之助的十岁男孩在这附近出车祸身亡，他的具体特征是......” 乔桥一股脑儿将那孩子从长相到衣着的打扮都说了出来。 “对了，它左上的门牙缺了一个，是它对我笑的时候看到的。” “？” 在场三人，两位除灵师，一位警部，头上都打出了一个问号。 这是通灵出来的？ 难道我们对通灵的理解有什么问题？ 就算是人口普查，也没有这么详细吧？ “嗯？果然还是太抽象了吗，要不然我用笔画一画？” 乔桥以为是大家没理解自己的话。 “不、不用了，我先让人去查一下。” 伊东警部最先反应过来，打电话让手下去调查了。 “呃，请问一下，你是？” 直到这个时候，幸德井雅人才想起，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出身。 藤原绫乃他很熟悉，天满宫的巫女。 而这个年轻人，幸德井雅人就不认识了。 好年轻啊，难道还是高中生？ “我叫乔桥，是深夜食堂的老板委托过来的。” 乔桥答道。 听到深夜食堂的名字。 两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毕竟老板是那么厉害的人，在除灵圈子家喻户晓是很合理的。 “乔桑，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通灵出来的？” 幸德井雅人沉默片刻，才问道。 “准确来说......” 乔桥讲了一下自己通灵的所得。 首先，有关死亡时间，是从那怨灵的手表上看到的。 在整个过程中，乔桥放大观看了一下那怨灵的手腕。 发现手表上的时间完全没有走动。 一直定格在同一刻。 他便推测，这是死亡时间。 至于名字。 更简单。 在那孩子的球鞋侧面。 用笔写着“平田幸之助，四年a班”的文字。 至于其他信息。 乔桥就是单纯描述了一遍。 没什么大不了的。 “......” 听完乔桥的话，几人沉默了。 藤原绫乃良久之后才回过神。 扶了扶眼镜。 “乔桑的通灵术实在厉害，不知道是谁教的。” 藤原绫乃没有感到不好意思。 通灵术虽然是巫女擅长的。 但没有规定其他派系不能学习。 而有些天生灵感高的人，只要稍微提点，就能学会通灵术。 至于乔桥这种分辨率的通灵术。 应该......也是存在的吧？ 藤原绫乃想到。 “是热田神宫的浅野巫女。” 乔桥没有遮遮掩掩，答道。 “她教导了我通灵的诀窍和技巧，可以说，我现在掌握的通灵术，都是源于她的传承。” “热田神宫吗，那确实，有着那样神器的神社，通灵技术高超也是正常的。” 幸德井雅人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热田神宫，我当警部这些年，只久闻大名，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伊东警部大概是把乔桥当成了热田神宫的编外人员之类的，微微颔首。 只有藤原绫乃。 “？” 说到热田神宫的浅野巫女。 不就是亚梨子酱吗？ 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东京分社也没听过乔桥的名字啊？ 深夜食堂倒是知道，不过那个地方有这么强的家伙？ 等等，之前亚梨子酱说过好像遇见了什么很厉害的除灵师......难道？ 藤原绫乃以古怪的眼神盯着乔桥，还想问什么。 伊东警部这时候接到了电话。 由于名字，死亡时间，样貌特征都很清楚。 所以查起来很快。 “资料我发到了电脑上，的确，有一名叫做平田幸之助的四年级孩子在这段高速公路遭遇车祸身亡。” 几人凑过来脑袋。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这位平田幸之助的样貌。 平平无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 很难想象，这样的孩子，会成为恶童，祸害他人。 导致平田幸之助死亡的车祸很简单。 司机没有酒驾，没有疲劳驾驶，当时白天，不存在其他影响。 按照最后的结论。 平田幸之助是自己从路边忽然冲出来，司机躲闪不及。 才被撞死的。 “？” 乔桥冒出了问号。 “为什么他要从路边忽然冲出来，难道是被什么东西追逐？” 乔桥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有关这一点，警方也进行了调查。 然后发现。 平田幸之助是被自己作死的。 他和一些同学，很喜欢玩一个游戏。 那就是在躲在道路旁边。 趁着车辆过来的时候。 忽然冲出来。 跑过马路。 让司机急刹车，制造麻烦。 然后对司机扮鬼脸。 平田幸之助平常玩这个游戏是在城市里的小路。 车速都不太快。 最多被骂几句。 三月。 他们一家来这附近泡温泉。 平田幸之助独自出来玩。 看到一条公路。 就习惯性想玩这个游戏。 不过，他没注意到。 这是一条高速公路。 “......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藤原绫乃看完。 抱着死者为大的心态，没有评论。 乔桥继续往下看。 这位平田幸之助可不得了。 从小就是孩子王，欺负女生，霸凌同学，堪称恶童典范。 这样的孩子，在死后转化为怨灵，成为恶童，继续为祸世间。 好像也挺合理。 接着。 分局又发过来了一些资料。 上面显示。 这段高速公路，从三月以来，事故频发。 不过，哪有道路不出事故的。 由于那些都是小事故，没引起太大危害，因此只留下了记录。 这次货车出事，是目前最严重的的一起。 看到这里。 幸德井雅人开口了。 “不能放任这个恶童继续祸害其他司机了。” “嗯，我们先联系一下这位平田幸之助的父母吧，或许他们能够帮助消解怨念。” 遇到这种事件，能找到亲人，对除灵帮助很大。 藤原绫乃颔首道，随后看向了乔桥。 “乔桑，你觉得怎么样？” “听大家的。” 乔桥答道。 他只是一个入行半年的萌新除灵师。 在阴阳寮，天满宫的专业除灵师前面。 自己只需要喊666就完事了。 037章.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接到电话的时候，平田京子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警察的口中再度听到那个名字。 是的，她可怜的孩子，幸之助。 平田京子至今还记得。 她看到幸之助遗体的样子。 这么小小一个身体，就躺在那里，没有了生命。 这世间，太不公平。 从小。 幸之助就是一个好孩子。 他团结同学，帮助女生，明明都是好心好意。 可是那些瞎眼的家伙却说幸之助霸凌他们。 不就是掀一下裙子嘛，孩童之间的玩闹而已。 把雄二锁在厕所里，也是为了让他不被其他人打扰的好好吃午餐。 之所以会打太郎，难道不是因为太郎长得太丑了，影响其他人心情吗？ 明明幸之助就连一只蚂蚁都不愿意踩死，怎么可能去霸凌其他人！ 我明白了。 肯定是他们霸凌幸之助！ 对，这份霸凌，直到幸之助死去，都没有消失。 无论是警察，还是法庭，都在偏袒那个司机。 他应该以死谢罪！ 平田京子本来，已经逐渐平复了心情。 试图从丧子之痛里走出来。 谁知道。 警察又打了电话过来。 而且，这一次。 他们竟然说幸之助变成了怨灵，危害他人？？？ 这怎么可能！ 平田京子感到怒不可遏。 她痛骂了一顿电话里的警察。 然后挂断了电话。 不过没多久。 丈夫平田宏就接到了电话。 虽然他感到难以置信。 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变成怨灵。 他明明这么善良。 平田宏还记得自己有天下班。 看到幸之助拿着球棒驱赶流浪猫。 当儿子把一只流浪猫打出全垒打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见到了天使。 幸之助是多么善良，为了不让这些流浪猫危害花花草草。 这么努力。 他是绝对不可能危害其他人的。 但迫于警察的压力。 平田宏还是穿上了衣服。 带着愤怒的妻子，开车出门。 毕竟如果不配合警方的工作，之后可能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由于妻子对警察和除灵师的愤恨，他们谢绝了警方派警车来接他们的提议。 平田宏开车，平田京子坐在副驾驶上。 两人向着杉并区郊外的事故现场移动。 “......不可能，不可能，幸之助肯定是被陷害的！” 平田京子看着窗外，念叨着。 “没事的，肯定是警察弄错了，我们家幸之助应该已经往生，去往极乐世界了。” 平田宏安抚道。 虽然是黄金周的第一天。 但这条通向乡间的高速公路却没多少车辆。 平田宏专心开着车。 忽然。 “爸爸，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从后座，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声。 平田宏猛地看向车内后视镜。 一张带着放肆的笑容，平田宏十分熟悉的脸出现在镜中。 “幸之助？” 平田京子似乎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她回过头。 后座空无一物。 以为是过于思念孩子产生了错觉，平田京子回过头，看向前方。 一张脸正对着她。 那满是鲜血，嘴唇发青，皮肤惨白的脸。 正挂着笑容。 “妈妈，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车内发出了尖叫。 在尖叫声中。 车辆冲破护栏，滚下高坡。 燃起了熊熊大火。 在车子的残骸旁边。 阳光下。 一个小男孩笑得很开心。 “爸爸，妈妈，我们一起来玩个游戏吧。” ...... “失策了啊。” 乔桥听完伊东警部的话，下意识感叹了一句。 此刻，是下午五点。 太阳尚未落山。 却比黑夜更加幽暗。 伊东警部接到了电话。 平田幸之助的父母，平田宏和平田京子。 在半个小时前出了车祸。 不幸去世。 几人立刻乘车赶往事发地点。 当然，由于封锁了道路，所以车速不快。 怨灵大概也不会主动去接近有三位除灵师的警车吧。 到现场后，经过通灵，看到了出事的那一幕。 毫无疑问。 平田幸之助的怨灵，害死了它的父母。 虽然这起事故有警方没有强行跟随两人这个漏洞。 但按照那怨灵的作祟方式。 恐怕即便是警车护送，也不过是多一些牺牲者。 当然，若是平田太太能更相信警方。 让阴阳厅的除灵师陪同，说不定能免去一劫。 可一切都只是假设。 毕竟没有人料到。 那个怨灵竟然能够在白天出没，还盯准了这一辆车。 让乔桥觉得讽刺的是。 恶童平田幸之助造成了数起交通事故。 但导致的第一起死亡案件。 被害者竟然是它的双亲。 华夏有一句谚语。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乔桥没有说话。 藤原巫女有些难办。 “原本，我们应该向平田夫妇寻求帮助，化解那个怨灵的执念，可现在......” 天色不早了。 进入夜晚，阴气更盛。 怨灵的力量也会变强。 嗯，对了。 刚才经过讨论。 幸德井雅人与藤原巫女已经将平田幸之助的怨灵重新定义为了恶灵。 这已经超越了执念的程度。 达到了恶。 现在的众人，面临了问题。 首先，是恶童的行动范围很大。 按照事故地点的距离推算。 方圆十几公里都在它的控制之下。 这代表着怨灵的位置很难确定。 要说除灵。 乔桥相信，在座各位解决这个恶灵是绰绰有余的。 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并且限制住它的行动，有点困难。 假如平田夫妇还健在，倒是...... 乔桥打消了这个念头。 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总之，想要找到那个怨灵，很难。 其次。 恶童大致的行动模式，是通过影响司机，制造交通事故。 虽然两位除灵师和乔桥在这里，怨灵不敢出现。 但其他的警车，却有可能受到影响。 导致连环车祸。 纵使除灵师的灵力再强。 也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 遭遇车祸，一样会受伤。 会死亡。 这一点乔桥确认过。 他在最开始掌握灵力，尝试给子弹注入灵力的时候。 就想到了这一点。 为什么拥有灵力的人不给自己的身体注入灵力，从而获得超人般的体质呢。 答案很简单。 那就是做不到。 翻阅了相关的资料后。 乔桥尝试过使用灵力改造自己的身体。 但很快发现。 正如资料中所记载。 即使给自己的身体注入再多的灵力。 肌肉也不会变得发达，视力也不会变得更好，一拳也没办法打穿墙壁。 嗯，一拳打穿墙壁或许锻炼一下身体能做到。 最多也就减轻疲劳，时刻精神抖擞。 体育课拿到满分。 这种程度而已。 所以。 什么一眼看到千里之外，一跳飞上月球，一步超越音速之类的技巧。 乔桥这辈子可能是见不到了。 当然。 各个除灵派系，配合灵力，都有一些锻体的技巧。 比如僧人会练武，巫女学习弓道，阴阳师...... 阴阳师有式神，不用自己动手。 但即便如此。 他们的身体素质也就是普通人长年锻炼过的水平。 这也是乔桥为何如此谨慎的原因之一。 毕竟，除灵师被杀，就会死。 按照灵力是生命力的假说。 以及子弹注入灵力之后会开花的实验现象。 乔桥有了一个猜测。 那就是人体，或者说细胞。 对灵力有一个承载上限。 乔桥正是通过这一点。 认识到了。 人类是有极限的。 灵力是有极限的。 这就是乔桥为何要进行研究的理由之一。 他的研究有两个方向。 第一是继续探究通过灵力改变身体素质的方法。 第二则是通过改进装备。 让普通人在面对怪异的时候拥有一战之力。 两者同时进行。 之前，乔桥一直专注于第二项。 但听过二十多年前那位除灵师的事迹之后。 乔桥觉得，第一项研究说不定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有关那些事件的具体资料，已经被完全封存。 乔桥不懂地震是如何被引发的。 一切都还需要慢慢研究。 扯远了。 正因为不能将恶童置之不理，扬长而去。 短时间内又难以找到恶童的本体。 所以现场情况陷入了僵局。 想到这里。 乔桥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038章.画风真的很重要 藤原巫女看着警车的布置。 觉得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众所周知。 为了一些通知与广播的作用。 警车一般都配备了扩音器。 能够重复播放事先录制好的话语。 现在。 部署在这附近的十辆警车，就在调试扩音器。 太阳早就落山。 除了路灯照耀的道路之外。 高速公路的两旁。 一片漆黑。 分外恐怖。 “嗯，这个应该没有问题了。” 乔桥确认完最后一辆车的布置。 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在伊东警部的指挥下。 十辆警车沿着道路慢慢行驶，将这一段被封锁的道路占据。 每隔两公里，就有一辆。 如同哨站。 按照藤原巫女和幸德井雅人的分析。 恶童是因车祸而死的。 所以它的凭依物便是道路。 只会出现在道路附近。 因此，乔桥首先建议伊东警部，用警车将这条道路都包裹在范围内。 至于是什么范围...... “这是我拜托热田神宫的浅野巫女录制的神乐铃的铃声，虽然可能没办法达到原有的消除怨灵的效果，不过用来刺激怨灵应该没问题。” “？” 藤原巫女眼睁睁地看着乔桥掏出手机，将一段剪辑好的铃声传到伊东警部的电脑上。 然后拷贝给其他的警车。 亚梨子酱录制的神乐铃？ 这是什么操作？ 这铃声录下来还有用？ 藤原巫女看来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听到播放出来的神乐铃铃声时，肩膀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现在，十辆警车都已经准备就绪。 为了保证警员们的安全。 幸德井雅人还给每辆车配备了一个纸人式神。 只见十字形的纸人漂浮在车内。 颇有和风怪异世界的感觉。 也让乔桥感到。 画风真的很重要。 尽管这位幸德井雅人穿着蓝白相间的衬衫，看起来不务正业的模样。 但式神一出来。 顿时就感觉厉害了很多。 还带上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潇洒意味。 乔桥羡慕极了。 另一边。 藤原巫女也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掏出了...... 和弓？ “我身为巫女，随身携带和弓是很正常的。” 看见乔桥怪异的眼神，藤原巫女说道。 她手中的是能够折叠的复合弓。 看来巫女也是与时俱进的。 不知道能不能开发出可以演奏神乐铃音色的电子乐器。 这样以后巫女们出门除灵可以少带很多东西了。 至于乔桥。 他负责喊666。 这还用问么。 阴阳寮的正职阴阳师和天满宫的正牌巫女在。 轮不到乔桥这个萌新出手的。 不过。 以防万一。 他还是找了个空档把自己的武器组装了起来。 由于没料到今天还有额外的除灵。 乔桥身上只带了左轮手枪。 射程太短了。 在幸德井雅人和藤原巫女对付恶童的时候。 乔桥负责保护一下伊东警部。 警部的贴身保镖。 “开始吧。” 一切就绪。 伊东警部在对讲机里说道。 滋滋滋——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之后。 在黄金周的第一个夜晚。 东京杉并区郊外的高速公路上。 响起了神乐铃的声音。 ...... 马尔代夫。 此时太阳尚未落山。 海滩上，浅野亚梨子穿着泳装，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拿起一杯混合果汁饮料。 她刚喝了一口。 “阿嚏——” 就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 母亲在一旁问道。 “没、没有。” 浅野亚梨子心有所感，看向了东方。 不知道老师现在在做什么？ ...... 就好像某种神秘的仪式。 神乐铃的铃声清澈，悦耳。 有种让人心神安定的力量。 所有的警官都放心了下来。 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就在此时。 “哇！” 对讲机里传来了惊呼。 “第、第三班遇到情况，是它，是它！” 伊东警部迅速看向第三辆车的位置。 但还有人更快。 是幸德井雅人。 一边奔跑，身边，好几道白色的身影显现出来。 是身体细长的狐狸。 管狐。 这些管狐在风中穿梭，开辟道路。 接着，一个巨大的泛着微光的狐狸在幸德井雅人身下钻出。 他骑在了狐狸背上。 御风而行。 “好帅！” 乔桥向往这种画风。 此刻，幸德井雅人的移动速度堪比汽车。 在转眼间便来到了出事的位置。 只见。 一个面色惨白的小孩。 正试图撕碎纸人式神。 神乐铃的铃声让它变得更加躁动不安。 它踩在警车的车顶，抬头，对着幸德井雅人，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大哥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一瞬间。 诸多负面情绪涌上幸德井雅人的心头。 被家族冷落，派遣来干杂活。 尽管年长，却因宗家的天才而低人一等。 开发出诸多式神操控技术，但无人关心。 每个人都念着土御门土御门。 可谁知道，幸德井家......贺茂家才是最初的阴阳道传人！ 这一瞬间。 幸德井雅人出现了破绽。 恶童忽的消失不见。 “大哥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在幸德井雅人身后的半空中，恶童向他伸出了双手。 阴气状若实质，像触手般缠绕而来。 嗖—— 但下一刻。 一支箭从双方中间穿梭而过。 灵力从箭身激荡出一道波纹，令那些触手尽数蒸发。 也令幸德井雅人心灵变得清明。 恶童脑袋一偏，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六公里外。 藤原巫女保留残心，宛若一尊雕塑。 她也站在警车的车顶。 “太厉害了吧。” 乔桥惊叹道。 据他贫瘠的军事知识。 世界上最远的狙击记录是三千多米。 也就是三公里。 现在，藤原巫女竟然一箭射中了六公里外的恶童。 这还是人类吗？ 当然，乔桥后来才知道。 巫女射得准不准，和距离没关系。 在千万次练习后。 一名巫女，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射中靶心。 就是所谓的“正射必中”。 而刚才，藤原巫女射出的，则是灵力之箭。 这箭没有实体，完全由灵力构成。 在这种情况下。 射箭，靠得不是技巧，也不是视力。 而是心灵的纯粹。 也可以理解为，只要是心眼能够看到的目标。 就算在千里之外。 这支箭也一定能命中。 “大姐姐，你也要来一起玩游戏吗？” 恶童远远地笑了一声。 随即消失。 “糟糕。” 幸德井雅人看出了对方的动向。 作为凭依在这一条道路上的恶灵。 恶童自然可以在道路上自由移动。 眨眼之间。 那孩子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藤原巫女面前。 而这其间不过两秒而已。 不比幸德井雅人有式神保护。 藤原巫女就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 远程射手总是最脆的。 连乔桥都懂这个道理。 恶童肯定也懂。 危急之际。 藤原巫女做出了向后的闪避动作，准备跳下警车。 第二支箭同时射出。 嗡—— 第二支箭在离弦的一刻便炸裂开来。 灵力的流光让人睁不开眼。 恶童脑袋一偏。 勉勉强强躲过了这一箭。 它落到地面上。 正好。 不偏不倚。 落到了乔桥的面前。 由于对方这个姿势实在太好。 处于乔桥的射程之内。 几乎下意识地。 乔桥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掏出了左轮手枪。 嘭嘭嘭嘭嘭—— 一连五发子弹。 炸裂的弹片穿透了恶童的身体。 构成了一幅会被自主规制的画面。 点点光粒飘散。 恶童连最后的忏悔都没来得及说。 就消失了。 不过估计它也不会忏悔吧。 乔桥想到。 忽然。 他觉得周围安静了下来。 抬起头。 所有人，包括伊东警部都看着自己。 看着自己手中巨大的长筒左轮手枪。 “这不是什么可疑的东西。” 乔桥举着枪，试图解释道。 039章.乔桥的除灵笔记 【东京除灵同好会】的line聊天群里。 黄金周连休第一天。 大家都像消失了一样。 群里寂静无声。 全然没有平日上课工作时候那般热闹的模样。 直到深夜。 【唯一指定鬼神】：今天的群聊真安静呢，也没有死宅阴阳师发情，和平时真是天差地别啊。 【铃鹿我老婆】：？ 【唯一指定鬼神】：啊，原来死宅还醒着，我还以为你正在对着纸片人【哔——】呢。 【永成今天念经了吗】：今日是连休第一天，想必大家都在忙碌吧。 【幽灵鲨】：嗯嗯，我今天可是和黑暗的力量奋战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为此，甚至牺牲了好几位同伴，十分忙碌呢！ 【娃娃机杀手】：哇，莎莎真厉害啊。 【唯一指定鬼神】：说起来，我今天听说杉并区好像有一起严重的怪异事件，好像最后是天满宫带着废物阴阳寮的小弟解决了问题？ 【永成今天念经了吗】：小僧也听说了，实在是凄惨的事件。 【唯一指定鬼神】：听说那恶灵凭依在一段高速公路上，专门以导致他人车祸作祟，在十几公里的路段上想要将其揪出来，有点困难啊。 【铃鹿我老婆】：这有什么困难的，控制几百个式神扫过去不就完事儿了。 【永成今天念经了吗】：佛门有一式极乐净土，或许也能逼出恶灵。 【唯一指定鬼神】：办法肯定是有一万种的，我闭着眼睛也能想到二十种不同的锁定恶灵的办法。 【铃鹿我老婆】：那我不用脑子都能想到三十种。 【唯一指定鬼神】：...... 群里在激烈地讨论着有关恶童的事件。 虽然中间混了一些乔桥看不懂的。 但大家指点江山，激昂文字。 手指随便点一点。 恶童就已经以几十种方法死了上百次。 乔桥都看在眼里。 他觉得他们说得都很有道理。 比起自己粗暴的手段，更加优雅，从容。 逼格更高。 甚至不知不觉间。 乔桥还开始记笔记。 将一些自己能够实现的点子记下来。 比如那位永成大师说的佛门的极乐净土。 乔桥思考了一下。 觉得可能是将灵力注入到脚下的大地，从而让一片区域的地面都充满灵力，达到除灵的效果。 这个他好像可以做到。 以后有机会尝试一下。 至于操控式神进行地毯式搜索之类的，他就无能为力了。 乔桥不懂式神的操作方法。 但他忽然想到。 如果用无人机代替式神，是不是有同样的效果？ 只可惜，和国的无人机很贵。 乔桥暂时买不起，无法尝试。 另外，通过今天的测试。 乔桥也终于发现。 用录音机收录神乐铃的铃声来除灵。 不太现实。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转录出来的铃声对怨灵的压制力小了很多。 看来各大神社应该早有研究，发现这条路行不通，才没有继续下去。 当然，乔桥没有完全放弃这个研究。 只是还需要对神道进行更深入的了解。 才能有新的灵感。 放下手机。 东京的夜色，很深。 乔桥已经到家。 他身为除灵师，又有持枪证。 很幸运，没有被押送到警察局问话。 虽然。 在掏出那把巨大的左轮手枪，爆掉了恶童的脑袋后。 所有的警员都下意识将手放在自己的配枪上，准备拔出来。 但很快。 大家都冷静了下来。 后续的处理工作又花费了一个小时。 确认了恶童彻底被消灭。 同时（物理）消解了它父母亡灵的执念后。 留下了一些警员值守现场。 其他人就返回了市内。 伊东警部还很好心地，亲自送乔桥和他的小摩托到了家中。 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乔桥的住址。 这些都是题外话。 乔桥回到家，洗漱过后，学习到了十一点三十分。 之后躺到了床上。 翻完了聊天记录，整理好自己的笔记。 准备休息。 今天的除灵是意料之外。 不过好在恶灵并不强大。 是的。 恶童虽然看起来厉害。 但实际上，由于是小孩子的灵。 所以强度不高。 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高速移动。 看得出来。 即使乔桥不出手。 幸德井雅人与藤原绫乃也能独自解决掉。 乔桥相信他们的实力。 想到这里。 乔桥忽然心有所感，回忆起了一件事。 白天。 在确认物品清单的时候。 幸德井雅人好像说过阴阳寮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焚毁了。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 新宿区。 一处豪华的宅邸之内。 幸德井雅人从一间屋子走出来。 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他脸色有点难看。 幸德井雅人没想到，那个东西竟然会在车祸中被大火吞噬。 这一场车祸，阴阳寮损失了很多货物。 但那些加起来，都没有那个东西的价值高。 所以，尽管这和幸德井雅人没有关系。 但作为处理这件事的负责人。 他还是受到了训斥。 不过。 家主还是明事理的。 也就是口头批评了一下，没有追究更多的责任。 那东西的价值虽然高，但并不算什么唯一的东西。 而且对普通人完全没用。 阴阳寮还有很多。 否则也不会放心交给一位普通的货车司机了。 即便如此。 丢失了终归是丢失了。 走上楼梯。 幸德井雅人看到，一个俊朗的年轻人正坐在二楼大厅的沙发上。 对着电视打游戏。 好像是rpg。 一旁的手机，还放着手游的画面。 好像是和捉妖养成有关的手游。 另一边的平板电脑，放着不知名的角色的直播。 茶几上还有可乐和薯片。 俨然一副死宅的模样。 “雅人哥，回来了呀。” 那人头也不回地说道。 “时间不早了。” 幸德井雅人心情不好，也不太想和这家伙说话。 转身想走。 “今天的事情，出现了恶童？” 那人忽然又说道，令幸德井雅人挑了挑眉毛。 “是，不过已经解决了。” “雅人哥，你觉得为什么父亲要训斥你？” “别把你的占卜能力用在这种地方！” “假如一切顺利，你根本不用在父亲的书房待那么久，这种事情根本不要占卜也能知道。” “不用你多管闲事。” 幸德井雅人变得焦躁起来。 才刚刚被家主训斥，现在又来了这个小子。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 那人的游戏角色正在和一名武士模样的怪物战斗，刀光剑影，很是激烈。 “恶童并不是常见的怪异。” “而这个恶童，在高速公路存在了一个多月，之前只造成了小事故，却不偏不倚，在运送阴阳寮货物的货车上出了大事。” “又正巧，阴阳寮最重要的货物在车辆的大火中找不到了。” 那人看了幸德井雅人一眼。 “雅人哥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原本还在烦躁的幸德井雅人。 听到他的话。 顿时冷静下来，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来。 在此之前。 幸德井雅人在看到清单的时候，就稍微占卜了一下。 得到的是那东西已经被烧毁的答案。 因此。 他完全没有怀疑这其中的曲折。 可现在，仔细一想。 实在太巧合了。 在怪异的世界里。 巧合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刚才家主为什么......” 家主先前并没有提起这方面的话题。 “这还用问么？” 那人笑了笑，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 “就连占卜东西的去向都会出错的人，你会指望让他追回货物吗？” “你！” 幸德井雅人正准备反驳，对方却打断了他的发言。 “没关系，我在你回来之前已经通过占卜找到了那个东西的下落，现在，几位叔叔应该已经拿着东西准备返回了吧。” 听到这里。 幸德井雅人彻底没有了脾气。 坐在家里，打着游戏，看着直播，足不出户。 就将已经解决的事件重新完整地解决了一遍。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吗？ “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连一个恶童都没办法解决，还得靠天满宫的巫女。” 那人击杀了怪物，继续往前移动，同时略显嫌弃般说道。 “等等。” 听到对方的话，幸德井雅人骤然眼睛明亮了一点。 “恶童不是藤原巫女解决的。” “？” 那人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恶童是一位不出名的除灵师，用手枪一枪爆头，消灭的。” 说着，幸德井雅人忽然有些想看看这名天才此刻脸上的表情。 是不是也和当时的自己一样。 “？” 那人愣住了。 “手枪？” 屏幕中，怪物已经出现，攻击着角色，但那人却一动不动。 最后，生命值归零，游戏结束。 他放下了手柄。 一枚硬币在指尖旋转，似乎在计算什么。 在良久的困惑之后。 他笑了。 “有趣。” 040章.灵是会相互吸引的 五月一日。 黄金周第五天 年号变更。 从使用了三十年的平成。 变成了令和。 和国举国同庆。 当然，大家最开心的还是能够连休十天。 不过，十天的连休，已经过去了一半。 很多人浑然不觉。 乔桥继续着自己的日常。 学习，锻炼。 黄金周，新宿分部也放假了。 只有轮值人员，负责基本的运转。 好像佐仓小姐今天值班来着？ 乔桥这几天也没有工作委托。 很清闲。 傍晚。 乔桥来到了深夜食堂。 老板从九州回来了。 在得知了黄金周第一天发生的事情后。 他深吸了一口烟。 “是我害了大岛桑。” 从老板的语气中。 乔桥深深地感受到了成年人的无奈。 即便如老板这样的强者，也没办法完全保护身边的人。 乔桥这九千多的标准单位灵力，又有什么用？ 哦，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 乔桥的灵力已经突破了一万。 达到了一万零两百四十。 乔桥有些惆怅。 他看到了世界的纷乱，与自己的渺小。 顺便询问了一下老板有没有和o尼，苹o，三o等手机大厂联系的方式。 “......我回去找找。” 老板迟疑了很久，才这么答道。 “那就拜托了。” 乔桥已经把神乐铃的铃声剪辑好了。 分为起床闹铃版，手机铃声版，短信提示版等，足以适应不同除灵场景下的应用。 虽然无法彻底消灭怨灵，但也能起到预防的作用。 只要等到老板的人脉。 就能着手推动这件事了。 到时候，乔桥想到，街上的人们手机中回荡着神乐铃的铃声。 世界想必会更加和平。 “话说，老板，我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之前只造成了小型事故的恶童，会正好在运送老板你们的货物的货车这里出大事故？” 乔桥一边吃着猪肉汤定食。 一边询问道。 “这个嘛，你不用在意了，阴阳寮的人已经处理完毕了。” 老板悠然地说道。 “哦。” 既然老板都让自己不在意，那肯定没什么问题。 乔桥点头道。 “不过。” 老板想了想，又吐出一口烟雾。 “我本来应该想到的，大岛桑干这一行这么久，难免会出事。” 他感慨道。 “为什么？” 乔桥困惑。 “因为灵是会相互吸引的。” 老板答道，抖落了一点烟灰。 “大岛桑长期运送除灵师相关的货物，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一些灵力的气息。” “这些气息，在一些怨灵眼中，就是最美味的食物。” “就好像身怀灵力的人，即使走在街上，也有可能见到迷失的灵一般。” 乔桥听着老板的解释。 他懂了。 在过去。 怪异，除灵师，这些事情尚未分明的时候。 有许多著名的除灵师，都孤独终生。 这不是因为他们的意志。 而是，怀有灵力，就会吸引恶灵。 若是实力差，就会被恶灵吞噬。 若是实力高超，虽然能够消灭恶灵。 却不一定能够保护身边的人。 只能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在自己的手无法触碰到的地方，逝去。 久而久之。 除灵师们便养成了孤独的性格。 孑然一身。 就像老板。 他没有妻子，儿女，亲人。 在遇到乔桥之前，都是一个人行走在这世间。 老板是想借此机会提醒乔桥。 你的灵力再多，实力再强。 如果不能保护身边的人。 那么就毫无意义。 “我明白了。” 乔桥深以为然，颔首道。 “？” 老板愣了愣。 他不懂乔桥明白了什么。 但既然他说明白了。 那可能就是明白了吧。 “明白了就好。” 老板应了一声。 “对了，这次去九州，帮你弄到了‘那个’。” “真的吗？” 乔桥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吃完猪肉汤定食。 乔桥又逛了逛老板的小仓库。 买到了一些大口径的宝贝。 才骑着小摩托回家。 黄金周的东京。 五光十色。 街上行人纷纷。 乔桥沿着道路慢慢开。 顺便欣赏着东京的夜景。 路旁的店铺都打出了各种各样的招牌。 令和风拉面。 衣服大折扣。 半价便当甩卖。 两千日元酒水畅饮。 最新款的手机。 “等等。” 半价便当？ 乔桥停下了车。 思考了三秒。 他吃过晚饭了。 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但半价便当的吸引力毫无疑问是巨大的。 可以放在冰箱里，作为明天的午饭。 便宜，实惠。 有时候还能捡漏，买到平常买不到的口味。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乔桥忽然就涌现出了一股，想吃半价便当的念头。 作为一名除灵师。 他决定遵从内心的指引。 停好车，乔桥走进超市。 无视了那琳琅满目的商品，直奔便当区。 当然，这里没有半价便当争夺战。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实际上便当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看了一圈。 除了不上道的玉子烧便当。 就只剩一份味增青花鱼便当了。 290日元。 性价比十足。 乔桥伸手，想拿起便当。 就在这个时候。 另一只手也从不同的方向伸了过来。 两只手触碰到一起。 就像是恋爱漫画里常见的桥段。 只不过那个发生在图书馆。 而这里，是超市的半价便当区。 对方下意识缩回了手。 乔桥拿起了便当。 随后看向那人。 “呜哇！” 对方发出了失落的惊叹。 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是女孩子吧？ 最近喜欢穿裙子的男生越来越多了，有的打扮得比女孩子还漂亮，让乔桥不太能分辨出。 姑且认为是女孩子好了。 她有着栗子色的短发，恰好遮住了耳朵。 大约十几岁，和乔桥年纪相仿的模样。 穿着一件短袖杂色连身裙，脏兮兮的运动鞋。 看得出来，身上的衣服可能很久没换过了，有些积累的污渍。 不知道为什么。 脖子上还围着一条颜色已经有些黯淡的红色围巾。 嗯？ 现在可是五月。 天气虽然不足以称为炎热，但也肯定不到寒冷的程度。 是cosy吗？ 乔桥微微皱眉。 对方却直勾勾地盯着味增青花鱼便当。 “想要这个？” 乔桥试着问了一句。 “嗯嗯！” 用力点头。 “我、我已经吃了两个星期豆芽菜了。” 她又补充道，用的自称是boku。 果然是个男孩子吧？ “如果没有这份便当，我会死的！” 笃定般说着。 有点可怜啊。 乔桥本来也不是一定要买半价便当。 完全是一时兴起。 看这个女孩子好像有点可怜。 说不定是离家出走的孩子。 他便说道。 “这样好了，我请你吃这份便当吧。” “真的？” 女孩眼睛一下子就变得闪闪发亮。 二话不说。 乔桥让女孩坐在超市的餐饮区等着。 自己又去买了点饮料。 结完账，把热乎乎的便当递给了女孩。 她一开始还表现得有些矜持，一口一口。 后来，大概是便当实在太好吃了。 她全然不顾及形象，狼吞虎咽。 “大哥哥，青花鱼便当好好吃啊。” 还对乔桥说了一句。 “慢点吃。” 乔桥给她递过去一瓶乌龙茶。 咕噜咕噜又灌了两大口乌龙茶，女孩很快就将便当吃完。 “还想吃点别的吗？” 乔桥又关心地询问。 “不用了，已经很满足了。” 女孩用餐巾纸擦拭嘴角，十分感激地看着乔桥。 “吃饱了的话，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乔桥将桌上的便当盒拨开，看着女孩，开口问道。 “你一个妖怪，为什么要来这里买半价便当？” 041章.啊我是鹿 听到乔桥话语的一瞬间。 真的是一瞬间。 那女孩如坠冰窟。 全身僵直。 就好像被停止了时间一般。 乔桥看着她。 十秒钟后。 女孩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妖怪？我、我不清楚呢？” 蹩脚的演技。 乔桥叹息一声，掏出了自己的注册除灵师证件。 顺带，又确认了一下。 的确是个妖怪。 透过乔桥的灵视能够看到对方的灵体。 在人类的外表之下。 是一只鹿。 在脑袋上有两个小小的鹿角。 所以果然是男孩子吧。 乔桥想起了生物课上的知识。 正如同乔桥在通过注册除灵师考试中学到的。 第二类怪异中占据大多数的存在，便是妖。 动物，器物，长期在灵力的浸润下，产生了灵智，进而成为了妖。 简单来说。 就是拥有了人类智慧程度的其他生物。 在妖怪之中，化形是一项很难的事情。 化形，就是化为人形。 按照手册上所写的。 至少要一百年左右的时间，妖才有可能化为人形。 当然，化形只是一个明显的指标。 和实力无关。 有可能这妖怪摸鱼摸了一百年，变成人了。 也有可能它认认真真努努力力修行了一百年，变成人了。 年龄和妖怪的力量并不成正比。 甚至。 也不是年龄越长，力量就越强。 比如有的妖怪，修行了十年之后，再也没办法增长灵力了。 极限就是如此了。 那它哪怕再修行一千年。 也就是个十年修为的妖怪。 就和人类一样。 不能说五十岁的人就一定比二十岁的人聪明。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妖怪与妖怪之间的差距。 客观存在。 这些都是乔桥在学习过往资料的过程中学习到的知识。 要考的。 另外。 妖怪的一百年，和人类的一百年，差距也很大。 一名天赋异禀，德高望重的高僧。 即使只有五十年的修为，也有能力镇压那种活了好几百年的妖怪。 不然大家都按年龄算，妖怪长命，人短寿，那还不是苟到最后的胜利。 谈何人类的文明。 按照阴阳寮对式神与妖怪的研究。 他们发现。 人类，或者说人类这种形态，是最适合积蓄灵力修行的。 这也是为何妖怪们在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都会纷纷化形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其中的具体数值，修行时间与力量强度的比例。 由于个体差异显著，到现在都没有定论。 正如同怪异这个概念。 有关那个世界的事情总是如此暧昧模糊。 缺乏一个定量的描述。 因此才会让人感到恐惧吧。 毕竟人类总是会恐惧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 尽管如此，化形总归是一个很明确的判断年龄的指标。 换句话说，眼前这个可爱的小鹿妖怪。 一百岁有了？ “除、除灵师......” 那小鹿瑟瑟发抖。 全然不像一百年妖怪的模样。 “请放心，我不是什么可疑的家伙。” 乔桥笑了笑。 “也不会不问缘由将你消灭，只要你能出示一下自己的居住证。” 是的。 乔桥之所以能够那么游刃有余地和一只妖怪在超市的餐饮区吃半价便当。 是因为妖怪也受到除灵师协会的管制。 最开始。 大约是几百，几千年前。 人和妖怪的战斗十分激烈。 留下了许多传说。 比如浅野巫女家的热田神宫里那把天丛云剑。 就是素盏鸣尊击败了八岐大蛇之后拾取的掉落物。 但随着人类的发展，妖怪逐渐落于下风。 它们不但打不过人类。 还被人类文化侵蚀。 不得不说，人类的文化比起人类的武器，更有威胁。 尤其是近代之后。 大量的妖怪甚至产生了，如果我们消灭了人类，那岂不是不能看电视剧，打游戏了。 这样的想法。 当然，他们也做不到消灭人类就是了。 尤其是多年前，某次事件的影响后。 妖怪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选择了归化。 它们意识到，妖怪是有极限的。 它们不做妖怪了。 它们在除灵师协会登记，办理居住证，接受定期的检查等。 就像普通人类一样生活。 至于少部分。 刚刚诞生意识，遵循本能屠戮人类，或者就是看人类不爽，以杀人为乐的妖怪。 除灵师协会自然是见一个杀一个。 比如之前乔桥在和田堀公园遇到的那个半妖。 收集怨灵，为祸人间。 当然要一炮解决。 扯远了。 乔桥在半价便当区看到这女孩的第一眼。 灵视就告诉他，这是一个妖怪。 但乔桥不是没有常识的人。 没有立刻掏出武器，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 那样的话，超市的店员就倒霉了。 所以。 乔桥很稳妥地，装作没有认出来对方是妖怪的样子。 还好心请她吃便当。 趁着女孩在餐饮区等待的时候，装作去买饮料，趁机将自己的左轮手枪组装好，装上子弹，才结账回来。 此时此刻。 在桌子底下。 在对方开心地吃着便当的时候。 在乔桥微笑着递给对方乌龙茶，并且询问还要不要吃别的东西的时候。 他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这只小妖怪。 乔桥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 如果对方有居住证，只是单纯出来游荡，那自然皆大欢喜。 而反过来，只要有任何异常。 乔桥绝对不会手软。 然而。 对方听到居住证的一瞬间。 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店员瞥了一眼这边，大概以为是渣男甩掉了女孩子吧。 “我、我的居住证，被扣留了。” 她一边哭，一边解释道。 “他们骗走了我的居住证，让我留下来打工，还说不让我逃走，如果没有居住证走在街上，会被除灵师杀掉的。” 涕泪满衣裳。 咔哒—— 从桌子底下，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我我、我可以找人作证！我是个好妖怪！” 感受到莫名的杀气，女孩急忙说道。 然后说出了一个让乔桥感到意外的名字。 “佐仓、佐仓小姐！新宿分部的佐仓小姐帮我办理的居住证！” 听到这个名字，乔桥挑了挑眉毛。 另一只拿出手机，给佐仓小姐发了一条line。 如果乔桥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她在除灵师协会值班。 很快，对方就有了回复。 【佐仓心爱】：嗯？鹿妖怪，还认识我的话，是铃鹿吗？ 铃鹿？ 好像有点眼熟。 “你的名字是什么？” 乔桥看了眼信息，对女孩问道。 “铃鹿！我的名字是田村铃鹿！嗯，人类的名字是这个。” 她急忙说道。 “答错了。” 乔桥冷冷地说道。 “怎、怎么可能！佐、佐仓小姐肯定记得，我帮过佐仓小姐的忙，我要和她说话！” 女孩一脸难以置信，辩解道。 看来是真的。 乔桥稍稍收敛了一点杀气。 这时候，佐仓小姐又发过来了信息。 【佐仓心爱】：乔君，你难道遇到铃鹿了？等等，你可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乔桥】：放心，我已经将她妥善处理了。 【佐仓心爱】：处、处理是指...... 【乔桥】：佐仓小姐，我现在把她带过去新宿分部吧。 看到乔桥的回复。 在偌大办公室里值班的佐仓小姐。 忽然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 新宿站前。 和国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大楼。 尽管在黄金周。 也有值班的人员。 大厅内，佐仓小姐将自己的工作暂时交给了同事。 和乔桥，还有铃鹿来到了会客室。 “佐、佐仓小姐！” 铃鹿哭得很大声，她抱住了佐仓小姐的大腿，就像一个走丢的孩子终于见到了父母。 “乔君，你还真是能捡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佐仓小姐深深看了一眼乔桥。 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铃鹿停止了大哭。 “果然，老板说的没有错，灵是会相互吸引的。” 乔桥却还在咀嚼老板的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会忽然产生买半价便当的灵感。 想必也是因为这只小妖怪的存在吧。 “不过，铃鹿你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在街上，居住证为什么会被别人扣押？” 略显无奈地看了乔桥一眼，佐仓小姐又很耐心地询问铃鹿。 她记得，铃鹿是半年前来到东京投靠亲戚的。 这半年来，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是个好孩子。 现在看来，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铃鹿听到这个问题。 又开始嚎啕大哭。 然后抽泣着说明了情况。 她原本只是奈良县一只普通的小鹿。 才刚刚离开母亲的怀抱，独自生活。 某天忽然心有所感。 化为了人形。 被几个妖怪捡到，带来了东京。 来到东京之后，铃鹿才发现。 原来这些妖怪，不是好妖怪。 而是靠着这种诱拐办法欺骗其他的妖怪，扣押他们的居住证，让那些妖怪帮自己打工赚钱。 要知道，如果没有居住证的话。 光是走在街上，就会被除灵师消灭。 那些妖怪还威胁说，不要试图找除灵师协会帮忙。 他们这些妖怪，光是接近协会分部，就会被除灵师顺手消灭。 因此，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妖怪，都不敢违抗。 铃鹿是赚钱最多的，待遇稍微好一些。 听说有些妖怪因为赚不到钱，甚至被疯狂虐待。 即便如此。 铃鹿也想要逃走。 在某天。 她成功了。 从那个地方逃走了。 但由于没有居住证，所以铃鹿只能趁着没人的时候出来。 因为没有钱，也没有手机。 所以只能靠逃出来时候口袋里仅剩的钱维持生活。 吃最便宜的豆芽菜。 睡在公园里。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快一个月。 铃鹿终于忍受不下去了。 她想到了死。 于是。 铃鹿拿着仅剩的三百日元。 准备吃完最后一顿半价便当，就去除灵师协会。 让自己得到解脱。 就在这个时候。 她遇到了乔桥。 “？” 乔桥听完。 只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你说你刚脱离母亲独自生活，就化成了人形，那你今年几岁？” 他问道。 “唔，三岁。” 铃鹿思考了一下答道，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居住证上的年龄是那些妖怪让我填的，我们那边的妖怪，都和我年纪差不多大。” “？” 这下连佐仓小姐都觉察到不对了。 三年就化形的妖怪。 是她天赋异禀，还是妖怪的进化速度日新月异？ 而且，这样的妖怪，还不止一个。 有一群？ ？？？ 042章.妖怪的身体检查 乔桥并不是脑袋不正常的精神病人。 他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肯定不会相信，铃鹿是一只天赋异禀的妖怪，仅仅三年就能化为人形。 还刚好被一群妖怪捡到。 恰巧带来了东京。 偶然被这群妖怪压榨劳动力。 然后，这群妖怪还不小心捡到了其他好几个和铃鹿差不多的妖怪。 大家一起没啥心机地一起建设和国繁荣的经济。 乔桥想起了老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在怪异的世界，巧合并不是一件好事。 实际上。 在拥有灵力的人身上，经常会发生一些玄学事件。 比如想吃冰激凌的时候正好路过一家哈根达斯。 不小心带了雨伞却正好遇上突如其来的暴雨。 走在路上系鞋带偶然躲过了前方的交通事故。 这种心有所感，目前还没有得到理性量化的解释。 在各个派系里，对这种现象的称呼也不一样。 神道里叫做启示或者神示，佛道里则是缘。 阴阳道将这种灵力带来的感觉通过占卜等手段放大，甚至能够达到未卜先知的程度。 说来惭愧。 乔桥应用这种感觉最常见的还是在做选择题的时候。 即使不用脑子。 闭着眼睛乱选。 也能全对。 很便利。 扯远了。 正因为怪异世界的巧合往往暗含着灵力的启示，所以可以反推过来。 那些“恰好”的事情，多半都是被安排的。 “铃鹿小姐。” 乔桥说了一句。 “我想看看你的身体。” “？” 铃鹿和佐仓小姐都愣住了。 接着有些脸红。 乔桥没有在意。 打过招呼。 灵视扫过铃鹿的全身。 妖怪说到底也是有肉身的。 而且肉身大多比人类强很多。 用通俗的话来说，假如人类是利用灵力来强化精神。 那么妖怪就是锻炼肉身。 接近于横练。 试想一下。 八岐大蛇，如此庞大的身躯。 假如骨骼，肌肉的强度还和普通的蛇差不多。 那根本没办法移动。 光是自己的体重就能压死自己了。 所以，业界公认的理论，是妖怪能够使用灵力来强化自己的身体。 这也是乔桥认为，灵力能够强化体质，只不过人类暂时还没有找到对应的办法的原因。 人类，说到底也是动物。 不过。 有一点很奇怪。 化形之后的妖怪。 体质却和常人差不多。 想要发挥战斗力，除了学习人类一般使用灵力，或者说妖力之外。 就得恢复原本的形态。 但保持妖怪的形态。 又很容易被本能控制，失去理智。 这一点，在学界，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乔桥花费了三秒钟，帮铃鹿检查了一遍身体。 嗯，发育不错，胃有点毛病，其他都很健康。 而且的确是一只母鹿。 不。 重点不是这个。 乔桥发现，铃鹿的妖龄，或者说骨龄的确不到三年。 她说的是真话。 而除灵师协会的记录，可信度也很高。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铃鹿化形的经过。 有诡异。 “佐仓小姐，我记得妖怪的成长都是依靠长期的灵力浸润吧。” 乔桥确认道，说到怪异的知识，科班出身的佐仓小姐肯定比自己懂得多。 “嗯，在灵力富集的地方，草木都会沾染上灵气，动物们吃了这些富含灵力的食物，灵力就会逐渐在体内沉积下来，最终引起质变。” 佐仓小姐虽然也很震惊。 但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除灵师协会工作人员。 很快冷静了下来。 “那么，假如在短时间内，给已经积攒了一些灵力的动物注入大量的灵力，能否加速这个过程。” 乔桥的话让佐仓小姐愣住了。 这个人的思想。 好像有点危险。 “......理论上虽然可以这么做，但动物的身体也是有极限的，短时间注入大量灵力可能会导致生命形式的改变，也更有可能直接暴毙。” 她又解释道。 “而且，其中的损耗也得不偿失，除非......使用大量纯粹而优质的灵力，说不定......” 这种想法，并不是乔桥的独创。 在遥远的过去。 妖怪们自然也想到了。 他们在与数量众多的人类战斗的过程中。 也试图用这样的办法制造大量的炮灰妖怪。 然而，成功的寥寥无几。 成本也太高了。 这样的办法制造一只妖怪，损耗的灵力完全可以对人类发动一次大规模攻击了。 得不偿失。 就好像人类也没办法给每个人注入一点灵力让其能够对抗妖怪。 妖怪也没办法暴人口。 世界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大量纯粹而优质的灵力......” 听到这个形容。 几乎同时。 乔桥想到了一样事物。 四魂之玉。 假如。 妖怪们制造出了四魂之玉，通过四魂之玉提炼了大量的纯粹而优质的灵力。 将其注入到动物身上。 是不是就能令其在短时间内完成其他动物需要一百年才能完成的生命质变过程？ 乔桥的思维很快。 他又迅速跳转到。 假如用四魂之玉经过提纯的灵力来强化人类的肉体。 那么...... 不。 乔桥停止了思考。 再继续向前，就不是人类的领域了。 不应该是人类的领域。 “无论如何，扣押了铃鹿居住证，压榨妖怪......甚至制造了这些妖怪的组织，都十分危险。” 乔桥总结道。 “我这就去发布特别委托。” 佐仓小姐很快就理解了乔桥的意思。 她站起身，回到了接待大厅。 特别委托，不但会有数名除灵师参与。 还会联系警方，阴阳厅，消防厅等。 不过，由于正值黄金周。 调动人员需要一定的时间。 为了防止那些妖怪们听到风声连夜逃跑。 在联系这些部门的同时，佐仓小姐也向目前人在新宿分部的几位除灵师发布了委托。 让他们和乔桥一起。 不到十五分钟。 接待大厅就聚集了三名除灵师。 包括增上寺的行明法师，阴阳寮的加藤贵也与他的弟子山科有马。 他们有自己所属的组织和工作，除灵师协会这边，算是兼职。 加上乔桥，四个人。 准备先一步探查情况。 那么问题来了。 这妖怪组织，位置在哪里？ 众人看向了铃鹿。 这个只有三岁的小妖怪打了个冷颤。 她说出了一个地址。 距离这边不算太远。 但乔桥用地图软件查了查那个位置后，抬起了头。 “铃鹿小姐，你之前说，被这群妖怪强行要求打工，能不能问一问，是做什么工作呢？” “嗯，是，是虚拟主播哦。” 铃鹿有些腼腆地答道。 乔桥又确认了一下妖怪组织的据点。 那是位于文京区的一处科技园区。 而地址所示的那一幢楼。 正好是某个虚拟主播公司的办公楼。 “？” 几名除灵师头上冒出了问号。 043章.你老婆在我这里 本来，乔桥以为，那些妖怪会让这些新生的小妖怪从事一些见不得人的工作。 比如【哔——】，或者【哔——】，又或者【哔——】。 之类，连名字都打不出来的事情。 却没想到，这群妖怪还挺与时俱进的。 “虚拟主播......啊，难道那个‘铃鹿’就是......” 阴阳师之一的加藤贵也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出声来。 难道您老人家也看？ 乔桥看了过去。 加藤贵也想说什么，又噎在了嘴里，最后没说出口。 他的同伴山科有马也一脸纠结。 只有行明法师，打了个佛号，闭眼念经。 一幅高僧的模样。 乔桥偷偷用手机查了下名叫“铃鹿”的虚拟主播的频道。 不查不知道。 嚯。 比浅野巫女的频道人气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虽然已经一个月没播。 但即便黑屏，都有人在房间里聊天。 看了看打赏排行榜。 排第一的大佬已经打赏了上千万日元。 id也很简单直白。 叫【铃鹿我老婆】。 “？” 看到这个id。 乔桥想起来了。 为什么觉得铃鹿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他打开了【东京除灵同好会】的line群聊。 今晚依旧很安静。 乔桥这段时间经常窥屏，发现了一个规律。 那就是放假的时候，基本上是没有人发言水群的。 而上课，上班的时候。 群里一会儿不见就99+的信息了。 作为一名萌新。 乔桥一般不敢在大佬发言的时候插嘴。 担心暴露自己的无知。 不过，现在。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话，提醒一下大佬。 【萌新】：@【铃鹿我老婆】，你老婆在我这里。 【铃鹿我老婆】：？ 看来不是很理解啊。 乔桥本来想再解释一下。 但忽然。 他懂了。 铃鹿小姐来到东京半年，一直被妖怪组织压榨。 若是她认识群里的这位大佬，那怎么轮得到自己这些除灵师动手。 所以。 铃鹿小姐可能并不是【铃鹿我老婆】这位大佬的老婆。 这更接近于一种表达喜爱的方式。 就好像网上经常有人说，“我是你爸爸”一样。 乔桥也没问铃鹿小姐是否认识那位大佬。 你会问一位年轻的小姐，“这人是你老公吗”？ 乔桥可不是没有常识的人。 想到这里，他又在群里回复了一句。 【萌新】：不好意思，弄错了，不是你老婆。 【铃鹿我老婆】：？？？ 此时此刻。 新宿区某幢豪宅二楼。 正在打游戏的宅男看着聊天记录。 一头问号。 这个人是谁？ 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不过。 宅男心里骤然生出一个念头。 掐指一算。 “不好。” 他一拍大腿。 “老婆不见了！” ...... 乔桥之后将手机调至了静音模式。 那种隐匿作战的时候因为手机铃声而暴露自己的愚蠢桥段，乔桥可不想当主演。 四位除灵师，开了两辆车，加上乔桥的小摩托。 由铃鹿小姐带路，很快就来到了文京区的那一处科技园区。 说是科技园区，其实就是样式差不多的几幢低矮的写字楼。 现在是黄金周。 园区一片黑漆漆的。 原本，乔桥等人也考虑过，这些妖怪会不会这个时候在家休息。 但铃鹿小姐表示，这些妖怪就住在公司。 然后又给了几个直播间。 乔桥等人一看。 正好在直播。 看来即便节假日，这些妖怪组织也在压榨其他主播。 真是可恶的大资本家。 一想到那些年轻的妖怪不但被剥削，压榨。 还要在大家面前挤出笑容，讨好观众。 乔桥就手脚冰凉，气得浑身发抖。 按照铃鹿小姐的证言。 妖怪组织的主要妖怪有四只。 分别是，熊变化成的熊吉。 狼变化成的三郎。 樱花树变化成的花子。 还有鹰变化成的鹰文。 名字很好记。 甚至乔桥忽然觉得，假如一个和国人，名字里带有某种动物，植物。 说不定就是妖怪变成的呢。 其他的妖怪，铃鹿小姐说，都是和她一样，受到压榨的被害者。 联系了一下留在新宿分部的佐仓小姐。 确认了那四只妖怪的履历。 都是一百至两百年不等的妖怪。 来到园区门口，正准备走进去。 乔桥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觉得，我们最好先观察一下。” 乔桥没有和真正的妖怪战斗过。 他只在课本和老板的讲述中了解过妖怪的实力。 课本中描述的妖怪，有弱有强，但总体上比怨灵要难对付得多。 老板说口中，妖怪都是极端狡猾奸诈的存在。 面对这种情况。 他这种萌新贸然上去，岂不是送人头吗？ 见乔桥踌躇的模样。 加藤贵也笑了笑。 他也是经常在新宿分部做委托的除灵师，对乔桥的事情有所耳闻。 当然，他觉得乔桥不是胆小才只承接怨灵委托的。 毕竟总要有人做这些事情。 倒不如说乔桥把怨灵都清除了，他们这些除灵师才能更好地解决更大的问题。 他只是觉得，乔桥可能是没有处理过和妖怪有关的委托。 此刻有些不安吧。 于是便开口，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说道。 “乔桑，不用担心，现在我们占据主动，而且，只是去看一看情况，又不用和妖怪战斗，不必如此紧张。” 他们准备装作路人的模样，在园区里布下结界，感应妖怪的动向。 不然万一等到大部队赶到，妖怪全部都跑了。 那可难办。 “这样吧。” 行明法师见乔桥的模样，说道。 “乔施主，山科施主，以及铃鹿施主在园区外面守着，我和加藤施主进去好了，这样也方便有个照应。” 行明法师担任除灵师已经有十五年，经验丰富。 他觉得，乔桥只是一名刚刚工作半年的除灵师，还是未成年人。 按照除灵师协会的惯例，资历深的除灵师在工作中应当身先士卒。 行明法师和加藤贵也都比乔桥年长。 于情于理，乔桥都不应该打头阵。 哪有前辈让新手冲在前面，自己在后面坐享其成的呢？ 不如让乔桥和修行时间较浅的山科有马留在这里。 同时，他也留了个心眼。 假若铃鹿小姐说谎，这里有诈。 乔桥和山科有马也足以应付变数。 几人一合计，便展开了行动。 行明法师和加藤贵也一前一后，装作路人的模样走进了科技园区。 乔桥等人在园区对面的咖啡厅守着。 他们通过line的语音联络。 最开始的几分钟，很正常。 园区里的两人布置了一些符咒。 就在他们准备撤离的时候。 从语音里。 传来了一声枪响。 以及惨叫。 山科有马下意识站了起来。 “......行、行明法师被击中了，我、我没看到敌人......” 语音里，传来了加藤贵也错愕混杂惊慌的声音。 “我先去救他......” “等......” 乔桥的话还没说完。 又是一声枪响。 加藤贵也没有了声音。 044章.中门对狙 “是钓鱼战术。” 在山科有马略显惊讶的表情中，乔桥冷静地解释道。 “狙击手通过击伤目标，吸引其他人过来救援，从而杀伤救援者的战术。” “不......为什么会有狙击枪？” 这显然超出了山科有马的认知范畴。 山科有马身在阴阳寮。 他也处理过和妖怪有关的事件。 众所周知，妖怪的肉身强横，无论速度，力量，坚韧程度，都远超人类。 因此，在战斗的时候，妖怪们都倾向于使用肉身。 什么熊的力量，豹的速度，龟的皮厚。 如果遇到战斗技巧高超的妖怪。 会很难办。 但即便如此。 山科有马也没听过有妖怪会用狙击枪的。 这太超越常识了。 “妖怪们长期受到人类文化的熏陶，学会使用枪械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山科大师。” 乔桥并不感到意外。 从听到这群妖怪让铃鹿小姐当vtuber赚钱开始。 他就觉得，妖怪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加与时俱进。 因此，在园区门口，他才会有些犹豫。 铃鹿小姐已经逃出来一个月了。 这群妖怪不但没有卷铺盖走人，反而大摇大摆地继续直播。 显然，是有准备的。 万一乔桥一踏进园区里就踩到了指向性对人地雷。 那可不好。 “山科大师，你赶快联系协会，让他们做好充足的准备，最好按照第二级事件的标准。” 乔桥说完，便走出了咖啡厅。 “乔桑，你要去哪里？” 山科有马显然有些惊慌。 “我去高处看一看。” 乔桥答道。 既然两位大师都遭到了袭击，说明妖怪已经有所觉察。 自己必须盯着他们。 顺便，查看一下两位大师的状况。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铃鹿。 “铃鹿小姐，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铃鹿不知所措。 还是跟着乔桥走了。 只见乔桥和园区外一幢十层的办公楼的保安说明了情况，接着，来到了顶楼。 这里，可以看到整个科技园区的情况。 “我们是不是离得太远了？” 铃鹿也没见过除灵师工作时候的样子。 但总感觉乔桥和电视上那些除灵师不太一样。 “占据开阔的视野，是战斗的一环。” 乔桥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好几根黑色的棍状物。 这是今晚才刚从老板那里买到的宝贝。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他像是孩童拼装积木一般，将其组装起来。 铃鹿看着乔桥的动作。 不到五分钟。 铃鹿瞪大了双眼。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把过于巨大的枪械。 枪管很长，且粗，巨大的瞄准镜，支架也和铃鹿认知中的完全不一样。 与其说是枪，倒更像是炮。 “给，帮我看一下园区里的状况。” 乔桥将一个迷彩望远镜递给了一脸懵逼的铃鹿。 自己则透过瞄准镜，看着园区里的状况。 很快，乔桥就找到了躺在地上的加藤贵也与行明法师。 两人的伤口都在身上。 有出血，但短时间内都不至于致命。 的确，这是拖延时间的战术。 想必妖怪们正在紧张地撤退吧。 他让铃鹿小姐确认了一眼直播间。 果然，那些vtuber们都紧急下播了。 留给乔桥的时间不多了。 “铃鹿小姐，你们妖怪会不会什么诸如瞬间移动，御风飞行之类的技巧。” “？” 铃鹿一脸懵逼。 “乔桑，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只三岁的小鹿......” 什么妖怪的生活方式，不知道呢。 脸上的表情仿佛如此说道。 好吧。 无奈，乔桥只能按照最基本的假设了。 他将弹匣拿出来，稍稍注入灵力。 这把枪的弹药能承受的灵力比较多，乔桥给每发子弹注入了一百个标准单位的灵力。 虽然想以此击杀妖怪有点难度，但总归能造成一些影响。 “这是在做什么？” 铃鹿不知道乔桥在干什么。 她只觉得那一个弹匣，充满了危险。 “当然是给子弹注入灵力，单纯的子弹对妖怪的伤害很低吧。” “？” 铃鹿看了看那枪口。 炮口。 被这种口径的子弹击中。 不管有没有灵力，妖怪都受不了吧？ 虽然铃鹿是一只仅有三岁的鹿。 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乔桥不知道铃鹿的思考。 他完成装弹后，将瞄准镜对准了那一栋办公楼。 办公楼旁边的停车场，有两辆黑色面包车。 这个时间会出现在园区里的车辆，必然会引起乔桥的注意。 所以，他瞄准之后。 扣下了扳机。 嗖—— 枪口里飞出了一枚过于巨大的子弹。 不。 以铃鹿那不同于常人的妖怪视觉捕捉到的，是足以称为炮弹的存在。 高速的弹药几乎没有给铃鹿任何反应时间。 就命中了其中一辆黑色面包车。 嘭—— 火焰，伴随着巨大的爆炸，一下子就吞噬了那一辆车。 连同隔壁的一起。 “？” 铃鹿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 ...... “？” 蹲守在楼道里的妖怪，鹰文听到爆炸声，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我的车怎么炸了？ 他移动狙击枪的瞄准镜。 看了看那两个除灵师。 还躺着呢。 “不是那两个人？” 鹰文困惑之余，语音里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鹰文，这是什么情况，车怎么炸了？” 是熊吉，这家伙总是大惊小怪，就和熊一样。 哦，他本来就是熊。 “可能还有其他埋伏的家伙，我找找，你们尽快撤退。” 鹰文冷冷地说道，将手机放到另一边。 随即开始寻找攻击者。 “真是的，早就说过该走了，这群废物。” 一个月前，最赚钱的铃鹿逃走了。 在那个时候，鹰文就劝告过其他人......其他妖怪。 该走了。 但熊吉却并不同意。 “我们的任务还差六千万日元，再等等，再等等。” 是的。 他们四个的任务，就是赚钱。 潜伏进人类的社会，狠狠地从那些宅男身上捞钱。 用赚到的钱来进行妖怪们伟大复兴的事业。 鹰文怕除灵师发现。 更怕那一位。 如果赚不够钱。 嘶。 鹰文不敢想象。 所以，尽管铃鹿逃走了。 他们还是留在了这里，即使黄金周也在直播。 努力赚钱。 然而，四人之中直觉最好的三郎半个小时之前，觉察到了危机。 准确的说，是嗅到了铃鹿接近的味道。 这个时间点，铃鹿的到来。 肯定不是想回家。 她带了除灵师来！ 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立刻撤退。 鹰文视力最好，又经过了训练，由他来当狙击手，狙杀前来探查的除灵师。 说起来。 购买狙击枪防身这件事，还是那一位告诉他们的。 不得不说，很好用。 人类，无论是和尚还是阴阳师。 不管灵力再强。 只要将子弹送进脑袋里。 就会死呢。 鹰文确认了一眼车辆被破坏的状况。 三郎联络过来，说嗅到了陌生人的味道，大概在园区东侧的大楼上。 鹰文拉栓上膛。 将枪口转向了那一处大楼。 “很好。” 鹰文经过专业的狙击训练。 利用狙击手的思维，很快就确定了对方可能存在的位置。 狙击手之间的较量，很抱歉，是我赢了。 鹰文的瞄准镜看向大楼的楼顶。 星光下。 有某个东西闪烁了一下。 是对方的瞄准镜。 几乎在一瞬间。 鹰文扣下了扳机。 子弹在枪膛内旋转，加速。 划出一个优雅的弹道。 飞了出去。 透过鹰文卓越的视野。 那闪烁的东西被击中，子弹穿过了它。 “结束了。” 直到这个时候，鹰文才长舒一口气。 然后。 下一刻。 一枚炮弹从天而降，击中了他所在的房间。 轰隆—— 爆炸声在寂静的园区再度响起。 045章.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 解决了。 乔桥透过瞄准镜确认到了对方狙击手的位置。 他稍稍将脑袋移开身边的枪。 看向一侧的铃鹿。 铃鹿的手上，拿着一根棍子，棍子的尽头，绑着望远镜。 “诱导作战很成功，辛苦了，铃鹿小姐。” 乔桥说道。 在确认到对方有狙击手后，乔桥做了三件事。 第一是透过瞄准镜检查了加藤贵也和行明法师中弹的位置和方向，确定了两颗子弹都来自同一个方向，也就是说，对方只有一名狙击手。 第二则是通过简单的弹道分析，推测出了那位狙击手可能的位置。 当然，对方身处隔壁的一栋楼，可能出现的点有很多。 虽然可以用多枚炮弹火力覆盖，但或许会给对方的狙击手转移的时间。 于是，乔桥做的第三件事。 就是制作了一个诱导装置，诱骗对方开枪。 在开枪的一瞬间，锁定敌人的位置。 用高爆弹完成了反击。 “？” 铃鹿看着被榴弹摧毁的三层楼。 觉得肯定哪里搞错了。 “这是qlu11式35毫米狙击榴弹发射器。” 乔桥以为铃鹿是在困惑这个，拍了拍架起的枪。 “属于半自动狙击型榴弹发射器，能够发射华夏产大口径35毫米榴弹，最大点目标射程一千米，通过光电瞄准具强大的曲射计算能力，最大面目标射程可以达到两千五百米，这可是我花费了这两个月的委托报酬，才买到的好东西。” 乔桥以前用过狙击枪。 但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狙击手训练，乔桥的射击精度很差。 几乎打不中目标。 所以，乔桥发现，狙击枪是有极限的。 他询问过老板相关的问题，最后，得到了一个答案。 既然枪不行。 那就用炮。 精度不够的。 用杀伤范围来弥补。 因此，乔桥最喜欢用的手枪，使用的便是爆裂弹。 不需要瞄准。 稍稍蹭到就能轻松除灵。 在得知了狙击炮这种东西的存在之后。 乔桥觉得，这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 只可惜这种装备属于新锐武器。 很难搞到。 老板这次也是因为在九州的同学会上恰好遇到了卖这个的老同学，才能帮乔桥弄到一把。 没想到刚拿到手就派上了用场。 想必，这也是相互吸引吧。 没有沉湎于枪械的威力。 乔桥继续瞄准。 经过刚才的一番交锋，对方好像沉寂了下来。 或许是在酝酿什么反击的手段吧。 想到这里。 准备再补一枪的乔桥忽然又转过头，看向铃鹿。 “铃鹿小姐，这边应该都是大公司吧，房屋都买过保险的对吧？” “？” 铃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回答已经买过保险。 他会不会直接用榴弹炮将这一片区域夷为平地？ 铃鹿看了看乔桥的弹匣，好像绰绰有余。 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 “那个，乔桑，那些当主播的妖怪，是无辜的。” 铃鹿提醒道。 至少让乔桥在考虑到人质的情况下，收敛一些。 “我明白。” 乔桥又不是没有常识的人。 他将高爆弹的弹匣卸下。 换上了穿甲弹。 穿甲弹的杀伤力更集中一些，可以有效避免误伤。 很快，乔桥就看到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家伙从办公楼的侧面溜了出来，向着狙击手所在的大楼走去。 透过瞄准镜，他确认了一下。 这的确是熊吉。 而且他已经解除了人类的形态。 此刻，就是一头奔跑的熊。 咔哒—— 手指下意识动了。 扣下了扳机。 穿甲弹的速度比高爆弹更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熊吉的位置。 此时。 刚刚出门的熊吉，感知到了危险。 他看也没看对方攻击的方向，便往前翻滚了两圈，摆出了一个完美的落地姿势。 嘭—— 穿甲弹在地面挖了一个深坑。 熊吉躺在坑里。 抽搐了两下。 失去了意识。 “原来妖怪的身体这么脆弱吗？” 乔桥有些困惑。 按照老板的说法。 妖怪是锻体成长的。 怎么也得皮糙肉厚，刀枪不入，寻常的武器根本造不成伤害吧。 哦。 好像这也不算寻常的武器。 看来妖怪，不管是熊妖怪还是鸟妖怪。 只要被炮弹击中，就会受伤呢。 接着，乔桥如法炮制。 利用倒在地上的熊吉，将剩下的两个妖怪留在了原地。 堵在了办公楼楼下。 “这叫钓鱼战术。” 乔桥说道。 他试了一下。 果然很好用。 老板说的没错，要向每一个人学习，哪怕是敌人。 铃鹿看着办公楼门口三个巨大的弹坑。 不敢说话。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 ...... 不过，正如乔桥预料的。 单纯的榴弹的确没办法杀死这些妖怪。 他们的皮实在太厚了。 正面吃下一炮，竟然没死。 要是换成人类，估计已经连骨灰都没了。 明明都已经是如此强大的火力了，妖怪竟然还能坚持。 乔桥对于妖怪的认知，又更深了一层。 但好在，榴弹炮对这些妖怪的压制力还是有的。 最开始。 熊吉似乎恢复了一点儿力量，准备放弃同伴逃跑。 乔桥于是又补了一枪。 熊吉就再也不动了。 撑到了警察和阴阳厅的大师们的到来。 式神，符咒，顿时包围了整片科技园区。 之后的事情就和乔桥没什么关系了。 阴阳师们对妖怪实施了抓捕，询问。 至于被胁迫赚钱的妖怪们，在经过问话之后，大多被暂时安置到了东京郊外的一处收容机构里。 而最关键的。 熊吉等妖怪为何能够迅速制造能够化形的妖怪这一点上。 根据证词，通灵的结果。 是有一个疑似妖怪的存在，交给了他们一样物品。 通过那样物品，就能将受到灵力影响的动物立刻转化为能够化形的动物。 熊吉等妖怪便依靠这个来批量生产妖怪，用来赚钱。 至于那样道具，在制造了足够的妖怪之后就被回收了。 在熊吉用来打钱的账户上。 经过调查，钱都被打入了一个外国的账户，追查不到后续。 刚刚得到的线索，好像一下子都断了。 但这次事件，对阴阳厅的警示效果却不止如此。 尽管行明法师，加藤贵也事后得到了妥善的治疗，没有大碍，估计休养大半年之后就能回到岗位上。 可这只能说是运气好。 假如妖怪射得准一点。 那么除灵师协会可能就会损失两名优秀的除灵师。 在此之前，几乎没有妖怪会使用现代武器来对抗除灵师。 因此，大家也没有做防范措施。 在这次事件之后。 阴阳厅立刻启动了紧急的商议，起草了一份新的针对妖怪事件的处理方案。 将防弹头盔，防弹衣列到了可选装备之中。 乔桥得知这件事后，很欣慰。 五月在忙碌之中开始。 六号。 十连休黄金周的最后一天。 乔桥早上起床，还在学习中，就被门铃打扰了。 打开门。 乔桥看到了铃鹿，还有佐仓小姐。 “麻烦你照顾一下这孩子。” 佐仓小姐指着铃鹿，说道。 “？” 轮到乔桥打出问号了。 046章.铃鹿小姐的饲养指南 “佐仓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一个入行只有半年的除灵师，实力卑微，知识浅薄，怎么就能照顾得了一只妖怪了呢？” “要不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乔桥家的客厅里。 他看着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却依旧围着红围巾的铃鹿，对佐仓小姐说道。 “乔君，这是协会的安排。” 佐仓小姐随即拿出了一份文件。 案头写着。 《妖怪归化监护计划》。 这样的字样。 “？” 乔桥不太明白，接过文件，认真看了一遍。 然后他懂了。 简单来解释。 就是像铃鹿这样的妖怪，由于非自然的原因化形。 在普通的妖怪之中，缺乏必要的常识。 又不能将其随意放回人类社会。 于是。 除灵师协会联合阴阳厅。 对那些妖怪进行了这样一个计划。 第一批试点，包括铃鹿在内，有三只妖怪。 他们将由一位除灵师照看，教导他们人类世界的生活方式等。 如果效果不错，剩下的位于收容机构里的妖怪也会逐步走进社会。 就是这么简单。 “为什么是我？” 乔桥能理解这个计划。 觉得这个计划很不错，既有合理性，也有实践性。 但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新人。 要教导一名妖怪，必然需要强大的底蕴，和为人师表的风范。 他还不具备这些，担心教坏铃鹿。 毕竟她只有三岁，还是个孩子。 “你在这次事件中的大活跃，让协会都觉得你是一个值得培养的除灵师。” 佐仓小姐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苦涩。 “所以，他们才将这个任务交托给你，这不单单是一项工作，更是协会对你的考验。” “我明白了。” 乔桥想起了华夏有一句谚语。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不论是浅野巫女，还是铃鹿小姐。 都是对乔桥的考验。 这个考验，我乔桥接下了。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签署了几份文件。 比如。 由于铃鹿并非天然化形，所以没办法变回妖怪的形态。 灵力又很弱小。 基本上可以当做普通人看待。 比如。 每个月要定期带着她去除灵师协会检查身体，填写分析报告。 又比如。 铃鹿的抚养费每个月是五十万日元，这笔钱由除灵师协会提供。 交代完这些，佐仓小姐才离开。 离开之前，她深深地看了铃鹿一眼，握住她的手。 “铃鹿酱，你千万不要学坏哦。” 然后，又看向乔桥。 “乔君，我相信你的为人，虽然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肯定有各种各样的需求要排解。” 佐仓小姐的手放在乔桥的肩膀上。 “但铃鹿酱只是一只三岁的小鹿哦，要记住这一点。”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我明白的。” 乔桥知道的。 铃鹿只有三岁，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可能都还没有成型，需要慎重对待。 乔桥绝对不会将工作和学习中遇到的不快投射到铃鹿身上的。 他会尽他所能，用唯物主义的方法论来教导铃鹿。 “真是温柔体贴的人啊。” 送走了佐仓小姐，乔桥感慨。 在两人交流的时候，铃鹿一言不发，乖巧地坐在一旁。 两人相对而坐。 沉默了十分钟。 “小女子不才，从今往后请多多指教。” 铃鹿忽然低头，向乔桥行了一礼。 “哪里哪里，我才是。” 受到如此大礼，乔桥只能回礼。 好像有哪里不对。 接下来。 乔桥将二楼的一间之前用来放杂物的房间收拾了出来，作为铃鹿的房间。 然后给远在岛根县的父母发了line，通报了一下情况。 是的。 乔桥正在兼职除灵师的事情，他也和父母说过了。 两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只让乔桥要保护好自己。 有关铃鹿的事情。 两人也表示已经收到了除灵师协会的通知。 通情达理。 忙完这些事情，已经到中午了。 今天又少了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乔桥很心痛。 午饭时间。 乔桥遇到了一个问题。 他自己可以吃米饭，蔬菜，肉类。 但铃鹿呢？ 鹿的话，是不是应该吃草？ 看了看后院的青草，乔桥陷入了纠结。 “乔桑，我肚子饿了~” 铃鹿换上了居家的衣服，是棕色带斑点的睡衣。 就像一只小鹿一样。 穿着拖鞋走下楼，说道。 看来她适应环境很快。 “铃鹿小姐，你平常吃的都是什么？” 乔桥问了一句。 虽然遇到她的那时候，铃鹿在超市的确吃了味增青花鱼便当来着。 但或许那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说不定，铃鹿小姐当时是怀抱着极大的觉悟才吃下鱼肉的。 乔桥不能以特例来揣测一般情况，于是确认道。 “唔，普通的饭菜就行啦。” 铃鹿歪了歪脑袋，不甚理解乔桥的问题。 “啊，只有青椒请饶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那个东西。” 又补充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你的饮食习惯和真正的鹿有什么区别吗？” 乔桥没养过妖怪，甚至在这个黄金周之前，都没接触过妖怪。 有点好奇。 但是，佐仓小姐交代过，不能对铃鹿小姐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乔桥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只询问一些生活有关的事情。 “咦？真正的鹿应该吃什么呀，我不知道唉？” 毕竟我只是一只三岁的小鹿妖怪。 铃鹿的表情仿佛这么说道。 “那意思是，你能吃肉？” “牛肉最喜欢！” “猪肉，鸡肉，鱼肉，这些都能吃？” “当然！” “那鹿肉呢？” “乔桑你是魔鬼吗！！？” “好吧，我明白了。” 乔桥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新建了一个笔记文档。 名字叫“铃鹿小姐的饲养指南”。 然后认真记下了这些。 午饭结束。 乔桥继续学习。 明天就要上课了。 又要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学习中了。 而铃鹿，下午不知道在弄什么。 晚饭过后，乔桥还在洗碗。 叮咚—— 忽然响起了门铃。 “谁？” 他从厨房探出脑袋。 平常，基本不会有人来找乔桥。 他买的东西也不是能够随便快递的。 还在困惑的时候，铃鹿却已经咚咚咚地跑去玄关开了门。 “是田村铃鹿小姐对吧，请签收一下快递。” 宅急送的工作人员递来了好几个大箱子。 乔桥帮忙将这些箱子搬到了铃鹿的房间。 拆开一看。 是最新配置的pc，各种虚拟主播的设备，游戏主机等。 “这是我昨天买的，没想到亚马逊的快递还挺快的，对了，乔桑，你这边的宽带我帮你升级了，之前的网速也太慢了，真好奇你是怎么受得了那种速度的......” 铃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乔桥看着这些崭新的设备，心里默默计算着价格。 当位数达到七位的时候，他放弃了思考。 “铃鹿小姐，这些东西，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铃鹿小姐之前都被妖怪组织压榨，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难道是抚养费？ 不不不，五十万的抚养费，也就买半个这电脑主机吧。 “钱？” 铃鹿想了想，然后说道。 “我昨天上午随便直播了一下，说马上要搬家，要买很多东西，结果大家都很热情地给我打了很多钱呢，真是好人啊！” “？” 听到铃鹿的话。 乔桥第一次觉得。 这世道，不公平。 047章.告诉我，什么叫做绝望 东京，新宿区。 某个居民楼里。 即便白天，窗帘也拉得十分紧实，看不到一点儿阳光。 客厅里，好几个人正襟危坐。 一个西装男子，看着墙壁上贴的东京地图，微微皱眉。 “这个季度的指标好像有点难完成啊。” 他声音嘶哑，空洞，担心的问题却很现实。 “算了，我们先开会。” 敲了敲地图，他示意底下的人赶紧说话。 “......和田堀公园那边......转化失败了，那一株樱花树后来被除灵师摧毁了......” “......我这边，中野区的三个怨灵都被净化了，包括‘小丑’......” “......我倒是成功了收集两个，不过最有希望的那个面包店的也失败了......” “......” 听到手下们的报告，那个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段时间的项目，很多。 但失败的比例要比之前高了更多。 而且失败得莫名其妙。 比如新宿区面包店的恶灵。 明明已经采用了最新的隐匿技术，寻常的除灵师肯定不会发觉的，却还是被彻底抹除。 比如利用了模因传播的“小丑”，也被攻略。 又比如，试图将刚死亡的上班族转化为怨灵的操作。 竟然莫名让本来应该受到诅咒的车厢变成了幸运的都市传说。 再这样下去，不行。 收集不到足够的灵力的话...... “老大，现在除灵师越来越厉害了，我听说熊吉他们，连抵抗都没来得及就......” 一个人的话打断了老大的思考。 他长相英俊，但眉眼之间有几分狐媚，竟然像个女人。 “如果不是出了内鬼，他们不至于如此。” 他身边，戴金链子的光头感慨了一句。 这光头凶神恶煞，有几分老虎的威严。 很明显，这是一群妖怪化形而成的人。 熊吉是他们重要的资金来源之一，前段时间被一锅端了，让大家很是痛心。 好在钱已经通过其他渠道转了出来。 唉。 人类的社会，没有钱可不行。 遥想当年，妖怪们哪有什么钱财之分，还不是大家一起吃，或者大家一起被吃。 好在平常与熊吉接触的都是老大，来无影，去无踪。 没有牵连到整个组织。 “对，内鬼，我见过那个小妖怪，长得还挺可爱，没想到背地里居然......” 一个半边脸有些红肿的男子讪讪地说道，时不时还吐一下舌头。 看来是作为动物的习惯还没改过来。 “老大，我觉得我们得清除掉这个内鬼，不仅仅为了熊吉他们报仇，更是向其他妖怪起一个警示作用！” 狐狸男顺着两人的话，说道。 “对对对，我听说除灵师们竟然将那小妖怪放了出来，现在只有一个除灵师保护，我们不如直接下手，把他们两个一起......” 光头虎眼神变得凶狠。 老大沉默片刻，笑了。 “你们仔细想想。” 他幽幽地说道。 “那内鬼背后的熊吉牵扯很广，为什么这么快她就能脱离监控，自由自在？” “......老大你是说......她是一个诱饵？” 蜥蜴男忍不住吐了吐分岔的舌头。 “除灵师看似将其放归社会，实际上早就布下了监视，准备趁我们报复的时候，一网打尽？” 狐狸男的思路很快。 “没错。” 老大微微颔首。 “那怎么办，我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内鬼逍遥，在我们脸上跳？” 光头虎微微起身。 “我前几天还看到，她竟然又开始直播，还收到了很多打赏，这些钱本来应该是我们的！” 你还有时间看直播的？ 老大的眉毛挑了挑。 “呃，我这是在监视她，监视。” 光头虎又坐了回去。 “内鬼，我们肯定要清除，这不仅仅是报仇。” 老大看了一眼三个妖怪，说道。 “那鹿妖受过玉的洗礼，若是来一个见识过真货的人，可能会被识破，不能让她留在除灵师的手中。” “既然除灵师以她为诱饵，那我们就上钩，只不过，不咬鱼饵，直接先把垂钓者咬死！” “老大您的意思是？” 狐狸男眼中亮起了兴奋的光。 “我们不对鹿妖下手，而是将她周围的除灵师，一个个残忍杀死。” 老大笑了笑。 “等等，老大，负责照顾那个鹿妖的除灵师，虽然名气没多少，但我听说他很厉害啊。” 蜥蜴男想到那些传闻，连舌头都忘记吐了。 “小丑就先不说，青坊主的恶童可是被他和天满宫的巫女解决了，还连带着让青坊主被阴阳寮揪住破绽，直接灭了。” “这次熊吉的事件，好像他也有大活跃，很难对付啊！” 听到蜥蜴男的话，另外两个妖怪都有些惴惴不安。 担心自己被选中，成为幸运的杀手。 就算他们能杀死那除灵师，也很有可能被其他埋伏的除灵师围攻。 他们几个妖怪，也就一两百年的摸鱼岁月，学艺不精，很难从那一帮丧心病狂的除灵师手中逃走。 否则不至于要这么偷偷摸摸地做坏事了。 更不要说，阴阳寮出了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占卜能力冠绝一世。 怕不是被捡到一根毛，都要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而且，由于大部分妖怪都和人类达成了和平。 所以现在，很多除灵机构都找不到妖怪来做研究，妖怪资源缺乏。 像熊吉那几个被抓住的妖怪之所以现在还没被人道毁灭，就是因为各个机构在为处置权而争吵呢。 自己若是被抓住，啧啧。 那想必比死更痛苦。 “你们不用担心了。” 老大看几个妖怪畏畏缩缩的样子。 “老夫亲自动手。” 他开口。 眼中露出了狡黠的光芒。 “老夫会用人类的科学技术，好好让那帮除灵师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 凌晨四点。 现在自然不是上课时间，就连运动系社团，都还没有开始早锻炼。 校园里一片静谧。 一阵风忽然吹过。 在教学楼入口的玄关处，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影忽然出现。 他闲庭信步，走到鞋柜旁。 很快，找到了写有“乔桥”名字的鞋柜。 经过调查，他锁定了这个高中生。 既是铃鹿的监护人，也是屡次破坏他们计划的除灵师。 不得不说。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不愧是除灵机构设立的学校，竟然还有针对灵和妖怪的侦测法阵。 不过没关系。 男子很轻松就进入到校园中。 不愧是我。 打开鞋柜，里面是一双普普通通的室内鞋。 西装男子左手一抬，手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了一个像是饭盒般的东西。 是炸弹。 准确的来说。 是指向性对人地雷。 不但爆炸方向集中，而且还会有无数小钢珠同时射出，能够对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地雷上，还有复杂而精巧的机关。 男子花费了十几分钟。 把乔桥的室内鞋拿走。 认真地将指向性对人地雷放置在鞋柜里。 布置好触发装置。 再缓缓关上鞋柜的门。 倘若有人试图打开，那么就会立刻启动触发装置。 上千颗钢珠将会把开门的人射成筛子。 就算对方反应神速，动作灵敏。 在躲避的过程中，也肯定会留下破绽。 到时候，自己躲在一旁，伺机出手。 很稳妥。 说实话，人类世界的很多武器，都有点意思。 比如狙击枪，比如这个地雷。 不知道那位除灵师早上打开鞋柜，发现迎接他的是一枚地雷。 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嘿嘿。 又一阵风吹过。 男子不见了身影。 只是，在他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随着鞋柜的打开。 一根头发，缓缓飘落到地面上。 048章.危险物品的正确处理方法 “我出门了。” 对着空旷的屋子说了一声，乔桥走出了家门。 下意识反锁。 又把锁打开了。 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 乔桥看了看二楼紧闭的窗户。 铃鹿还没有起床。 距离她住进来已经过去了一周。 铃鹿虽然只有三岁，但不用上学。 每天，铃鹿主要做的事就是直播。 尤其因为之前失踪了一个月，现在她直播得更加勤奋。 每天晚上都要播到深夜。 乔桥一开始觉得，不能这个样子。 铃鹿正处于学习知识的年纪，如果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努力工作，赚钱糊口。 于是，要求铃鹿每天至少学习四个小时。 当然，后来，铃鹿贴出了自己的直播收入。 乔桥闭嘴了。 他觉得，对一个一晚上就能赚到自己一个月收入的人。 他没资格说教。 不过后来，可能是被乔桥感动了，铃鹿也开始学习人类的文化知识了。 而且还直播。 意外又获得了很多打赏。 “乔桑，你的建议真是太厉害了！” 铃鹿说道。 乔桥心中五味杂陈。 话说回来，家里有个人的感觉，也不错。 至少，乔桥每天出门和回家的话语，都有了回应。 呃，出门好像没有。 前两天，铃鹿甚至还尝试了一下做菜。 事后，乔桥收拾了两个小时厨房。 然后严禁铃鹿随意下厨。 无论如何，铃鹿这个非自然诞生出来的小妖怪，的确是在一步一步学习如何做人。 做妖。 看到铃鹿拿着《资本论》，《国家与革命》，以及一些有关历史，哲学，政治的书籍，认真学习的模样。 乔桥十分欣慰。 小摩托突突突。 很快就来到了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校门口。 门口，站着值班老师和风纪委员。 乔桥下了车，推着摩托走进校园。 在停车棚锁好车，朝着主教学楼走去。 乔桥虽然是好学生，但并不代表他会很早地来学校，也不会故意迟到来挑战老师的权威。 他总是在几乎固定的时间点到。 此时，玄关的鞋柜有很多学生。 大家有说有笑，聊八卦，聊明星，聊游戏。 很普通的校园日常。 “哟，昨天你没来可真是太遗憾了，御茶水的女生可真是太漂亮了。” 身边，坂本和也拍了拍乔桥的肩膀，略显遗憾地说道。 他昨天参加了联谊，看起来还沉浸在其中。 为了两所学校的友谊，不惜花费自己的课余时间。 真是太厉害了。 乔桥可做不到。 他最近一周，只接到了一个怨灵委托。 不知道为什么，新宿分部附近的怨灵似乎少了很多。 不过对于乔桥而言，没有怨灵，才是好事。 这么想着的时候，乔桥将手伸向了鞋柜。 此时，在某个地方。 那个男人，正注视着这一切。 他看到乔桥的手放到了鞋柜上，却忽然停了下来。 “！” 差点就出手了。 男人心有余悸。 他看到乔桥微微皱眉。 “奇怪？” 乔桥说道。 “怎么了？” 坂本和也已经取出了他的室内鞋换上。 “我有个习惯，会在每次离开的时候，将一根头发夹在鞋柜门里，假如有人动过这里面的东西，那么头发就会掉下来，这是通过看动画了解到的防范措施，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乔桥一边解释，一边蹲下身子。 从木地板上。 捡起了一根头发。 “？” 男人打出了一个问号。 等等。 普通的高中生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这个人是不是有点问题？ “可能是风吹的吧。” 坂本和也倒是不太在意。 乔桥盯着头发。 看了三秒。 忽然。 “大家注意！” 叫出声来。 令躲在暗处的男人打了个冷颤。 他发现了？ 不可能啊？ 由于这一声十分突兀，所以，在场的学生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乔桥。 “这里可能存在危险物品，希望大家立刻离开鞋柜附近。” 乔桥镇定地说道。 “？？” 男人和同学们，表情惊人的一致。 “危险物品是......在说什么啊？” 坂本和也一头雾水。 “没时间解释了，可能是极端危险的事物，处理不好，甚至会引发重大伤亡。” 乔桥将学生们都驱赶出去。 随后从书包里拿出了黄色的警戒线胶带，将这一片的鞋柜尽数封锁。 尽管乔桥的话有些耸人听闻。 可他毕竟是全校有名的学霸，是优等生。 因此，大家还是按照乔桥所说的，远离鞋柜，在外面等待。 这引起了风纪委员的注意。 “怎么了？” 今天值守的风纪委员叫夏目诗歌。 是上野东照宫的见习巫女。 她衣服上别着“风纪委员”的袖章，见到一群学生聚集在教学楼门口，很是奇怪。 “是乔桥同学，他说鞋柜里可能有危险物品。” 有人见到风纪委员来了，便说道。 “危险物品？” 挑了挑眉毛，夏目诗歌挤进了人群中央。 她看到，鞋柜已经被警戒线完全封锁，只有乔桥一个人站在中间。 “乔桑，你在做什么？” 夏目诗歌自然认识乔桥。 由于自己家里的缘故，她还大概知道乔桥正在除灵师协会打工。 至于乔桥的风评。 她没仔细打听过。 “我在处理危险物品。” 乔桥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饭盒。 饭盒里，不是便当。 而是浅色的橡皮泥一般的事物。 撕下一小块，乔桥将其黏在了自己的鞋柜门上。 又取出一根小棒子，插在了那一坨橡皮泥上。 “这是在做什么？” 夏目诗歌的疑惑越来越深。 “本来，正确的处理办法应该是用电子探头或者成像设备先探查其中的物品，再做后续的处理，但没办法，时间不够了。” 乔桥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掏出了一个遥控开关般的东西。 “时间不够是指......？” 夏目诗歌不懂乔桥的意思。 准确的来说，她完全不懂乔桥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马上就要开始第一节课了。” 乔桥解释道，随即又说。 “请大家后退几步，捂上耳朵，嘴巴保持张开。” “我现在就对鞋柜实行爆破。” “？？？” 夏目诗歌，以及躲在暗处的男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爆破？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等......” 夏目诗歌话还没说出口。 乔桥已经按下了开关。 轰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早晨的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响起。 在爆炸声中。 又响起了第二次爆炸。 只见无数的小钢珠因为爆炸的冲击力而迸发出来。 将另一侧的鞋柜击穿。 无数名贵的，廉价的，崭新的鞋子，被打穿了木板的钢珠击碎。 所有学生都哑口无言。 夏目诗歌被爆炸的声音震撼到。 耳朵一直在蜂鸣。 看着这一幕。 以及在硝烟中说着“果然如此”的乔桥。 隐藏在暗处的男人。 “？？？” 头上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049章.学生会会长的一己之见 等等。 虽然男人调查过。 这个乔桥，身为除灵师。 很特别。 不使用常见的除灵技术，反而用的是枪械等武器。 但是。 无论如何。 身为一个和国的普通高中生。 随身携带塑胶炸【哔——】是什么意思？ 那个的确是塑胶炸【哔——】吧？ 他还用便当盒来装！？？ 而且那个夹在鞋柜门上的头发。 听乔桥的说法。 好像不是特殊对策。 而是习惯。 ？？？ 请停一下，朋友。 你是高中生吧？ 不是什么为了保护大小姐而隐藏身份，从中东等战乱地区转学过来的秘密组织佣兵吧？ 你周围生活的环境应该很安全才对。 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吧？ 男人这个时候才发现。 这个乔桥。 好像有点问题。 当然，乔桥不知道这些。 他被带到了学生会。 “会长，就是他，刚刚把学校的鞋柜炸了。” 风纪委员夏目诗歌，耳朵还有些疼。 她站在乔桥身边，对学生会会长说道。 作为风纪委员，她十分正直，容不下半点违反校规的行为。 因此，在爆炸的硝烟告一段落后，她将乔桥带到了这里。 尽管天气还不算很热，但学生会会长手里还是拿着一把折扇。 第一眼，乔桥就认出来了。 那不是普通的折扇，而是桧扇，利用桧木制成的扇子。 传说桧木具有灵性，过去曾有许多桧木成精的传说。 在战争时期，桧木也曾用来造船，大概是希望桧木的灵性保佑战舰攻无不克吧。 至于那些用桧木制造的战舰最后都沉了。 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因此，桧木制作的扇子，大多用来作为除灵的道具使用。 比如神社的神官就经常拿着一把扇子。 有时候是桧扇，有时候则是蝙蝠扇。 眼前这位学生，既然能够成为这所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学生会会长，自然不容小觑。 实际上。 乔桥之前曾经见过他。 也对。 这所学校，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学生会会长。 名字叫做井伊正治。 成绩常年在年级前十。 相貌英俊。 温文尔雅。 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那就是明治神宫的少主。 按照血缘继承的关系，他今后有很大的概率，将会入住明治神宫，成为宫司。 宫司，就是神社之主。 大概正因如此，井伊正治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领导天赋。 入学第一年，就竞选成为了学生会会长。 直到今年，高二，成功连任。 “原来如此，我刚才听到一声巨响，看来是乔同学的手笔。” 井伊正治扇子一合，似笑非笑。 “夏目同学，能请你客观陈述一下事实吗？” “？” 本来还想让会长好好批评一下乔桥的夏目诗歌，愣了愣。 陈述事实？ 刚才已经说完了啊？ 乔桥来上学了，把鞋柜炸了。 有什么好说的。 “还是让我来吧。” 乔桥自告奋勇。 毕竟夏目同学是半路过来的，可能会看不清事情的全貌。 “说吧。” “我于早上七点五十抵达学校，停放了摩托车之后，来到鞋柜，有关这一点，值班的风纪委员，老师，以及我的同学坂本和也可以作证。” “抵达鞋柜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可疑物品。” 乔桥有条不紊地说道。 “可疑物品？” 井伊正治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是的，我在鞋柜上做了布置，假如有人动过我的鞋柜，就能够第一时间觉察，由此，综合最近的各种情况来看，我认定，鞋柜里存在危险物品。” 乔桥直视井伊正治的双眼，丝毫不为这位学生会会长的权威感到压力。 “由于临近第一节课，为了节约时间，所以我只能采用爆**理。” “？” 即便是井伊正治。 这个时候，也有些绷不住脸了。 “你是说，爆破？” “对的，鞋柜属于狭小空间，能够布置的陷阱种类有限，根据我的推测，极有可能是指向性对人地雷一类的爆炸物，对这类物品的处理方法，直接隔离，将其爆破来销毁是最稳妥的。” 乔桥面不改色。 “......确实。” 井伊正治迟疑了很久，才缓缓答道。 “？” 轮到夏目诗歌疑问了。 “可是，会长，无论怎么说，爆破掉鞋柜也......” “那么，乔同学，你最后发现爆炸物了吗？” 井伊正治举起扇子示意夏目诗歌暂时不要说话，让乔桥接着解释。 “发现了。” “？_？” 夏目诗歌两只眼睛都变成问号了。 在和国东京新宿区，一所平均偏差值七十五以上的优秀高中的鞋柜里。 发现了爆炸物？ 是我对爆炸物的理解有什么偏差吗？ 还是他们所说的“爆炸物”，其实只是一个代称？ 是某种只有男生明白的东西？ 夏目诗歌觉得自己的三观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请看。” 乔桥拿出了用证物袋装着的一些碎屑。 “这是我从现场搜集到的物品。” 他将其放到了学生会会长的桌子上。 井伊正治轻轻拿起透明的塑料袋。 可以看到，在鞋柜的木屑之间，有好几颗已经因为冲击力而变形的钢珠。 “这是？” 井伊正治看向乔桥。 “这是指向性对人地雷内藏的钢珠，这种爆炸物通过在内部添加钢珠，增强爆炸时候对人的杀伤力，由于设计的原理，爆炸冲击力十分集中，是十分危险的物品。” 乔桥流利地在学生会会长的办公室解释着指向性对人地雷的爆炸原理。 让夏目诗歌有一种现实与幻想倒错的感觉。 “另外，在我做爆**理的时候，很明显出现了两声爆炸，这正是这枚地雷被我的炸药引爆之后出现的二次爆炸。” “也就是说......” 井伊正治露出明白了的表情。 “有人在学校的鞋柜里放置了爆炸物，试图袭击你，好在你经验丰富，化解了危机？” “对的，虽然不知道理由，但确实如此。” 不愧是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学生会会长，明治神宫的少主，对于事情的理解能力真是强大啊。 乔桥在内心感慨。 “那么就没问题了，鞋柜的事情，我会和学校方面交涉。” 井伊正治又打开了折扇。 “另外，对于有人入侵校园，设置爆炸物的事情，我谨代表明治神宫，向你致歉。” 深深地向乔桥行了一礼。 “只要没有人受伤就好了。” 乔桥回了一礼。 这位井伊正治会长，通情达理，优雅而温和，办事也滴水不漏。 自己的选票没有白投啊。 乔桥想到。 明年还可以继续投他。 “？？？”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夏目诗歌。 迄今为止的十七年时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崩塌了。 ......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附近。 小巷内。 一阵风吹来。 那个男人现出了身形。 “这个除灵师，很有问题。” 他脑中还回想着今天早上乔桥面不改色地炸掉鞋柜的那一幕。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要是以后让他成长起来...... 不行！ 男人遏制住了这个恐怖的想法。 他摸了摸下巴。 看着从学校职工通道里开着面包车出来的食堂大叔。 若有所思。 050章.营养要吃，毒也要吃 “怎么了？难道因为前天的事情要留校察看了吗？” 好友坂本和也看着愁眉不展的乔桥，颇为关心地问道。 “这倒不是。” 乔桥收起手机。 距离爆破鞋柜已经过去了两天，事情也基本告一段落了。 说起来，井伊正治会长的手段，的确高明。 他发出了通告，告诉学生们其实那只是一次演习。 乔桥作为拥有一定经验的学生作为演习参加者，向大家演示了当遇到不明危险物品的时候，该如何处理。 至于鞋柜。 当天中午的时候就运来了新的。 用桧木制造，浸润过灵力，能够对邪秽产生压制作用。 甚至就连普通的脏鞋子，放进去一天，再拿出来，都感觉干净了不少。 老师那边，乔桥不知道井伊正治会长是怎么处理的。 不过总算是没有惩罚自己。 但乔桥自己过意不去，提出了周日来学校帮校工们的想法。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乔桥也愿意使用一些温和的，没有那么刺激性的手段来处理爆炸物。 比如将鞋柜转移到空旷无人的地方，或者直接浸入水中。 但时间不允许，他只能采用这种粗暴的手段。 在心中又感谢了一番井伊正治会长。 乔桥和坂本和也来到了食堂。 至于乔桥面露愁容的原因，是打工上的事情。 正如之前说过的。 最近两周，委托变少了。 过去，一般在一个月内，乔桥能接到六到七件委托。 可是黄金周以来，却只有一件。 虽然说怨灵减少是好事情。 但这种情况还是让乔桥觉得有哪里不对。 line群里，除灵师们也大多都在水群。 嗯，新宿分部承接委托的方式有三种。 第一是直接去分部接待大厅，找佐仓小姐这样的接待员承接。 她们会利用电脑系统来查看最新的委托，给比如乔桥这种只消灭怨灵的除灵师找事情做。 也有职业的除灵师会专门守在接待大厅，不过那毕竟是少数了。 第二种则是指名委托。 比如之前新井慎之介先生的公司闹鬼，就是直接指名了乔桥。 这种委托方式大概只有那些出名的除灵师有条件享受。 他们的日程都排得满满当当，甚至还需要预约。 而一般的除灵师，就只能随机接单了。 第三种承接委托的方式，说来有些原始。 就是佐仓小姐这样的接待员在line群发布简单的信息。 看到的除灵师就私聊抢单。 当然，乔桥平常要上课，没办法时刻守在手机旁边，这种方式，他很少用到。 反正，怨灵的委托大多也会剩下来。 然而这一段日子里。 就算是怨灵的委托，都不太剩得下来。 乔桥每天午休时间或者晚上放学的时候。 打开手机，翻阅聊天记录。 委托都被接走了。 尤其是，回家之后，看着铃鹿每天直播，赚到了很多钱，甚至还问自己要不要帮忙买点日用品等。 乔桥都有些惭愧。 之前，据说有过制作一个除灵师协会手机应用的想法。 不过乔桥每次问起，佐仓小姐的答案总是“在做了”。 乔桥也就不方便一直询问了。 “今天食堂怎么人这么多？” 一路走到食堂，身边的坂本和也忽然说道。 乔桥抬起了头。 食堂里全是学生，连坐的位置都没有了。 不应该啊。 打听了一下，好像是之前锅炉出了点问题，午餐的供应时间晚了一些。 造成了一时的流量堵塞。 早来的同学没能及时吃完，给后面的人腾出位置。 “好麻烦啊。” 坂本和也看着长长的队列，抱怨道。 “不如我们买面包好了。” 乔桥指了指一旁售卖面包的小卖部。 这里平常没什么人气，毕竟能吃热腾腾的拉面和米饭，谁会去啃冰冷的面包嘛。 但这种时候，面包就派上用场了。 说起来。 和国的面包种类比起华夏真是丰富了许多。 不但有常见的菠萝包，法棍面包，红豆包等。 还有咖喱面包，炒面面包，可乐饼面包。 最近由于珍珠奶茶在和国的火爆，还有珍珠面包。 乔桥挑了一个最便宜的法棍面包，又买了一盒牛奶。 便与坂本和也一起去往中庭，准备解决午饭。 只是，他似乎没有注意到。 卖给他面包的食堂大叔，在拿起那个面包的时候。 表情有些呆滞。 ...... 计划通！ 男人隐藏在暗处。 看着乔桥拿起了那一根面包。 在被乔桥识破了地雷的陷阱之后。 他没有放弃。 而是进行了细致周密的调查。 彻底了解了乔桥的行动模式。 比如。 他是一个价格敏感型的消费者，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都会买最便宜的东西。 这让计划有了可行性。 比如。 他的午餐时常在食堂解决，而今天，周四上午最后一节课的老师尤其喜欢拖堂五分钟。 这给了足够计划实施的，“命运的五分钟”。 又比如。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面包进口自外面的食品工厂，由于平常鲜少有人购买的缘故，受到的关注很少。 这让计划能够按照预定实施。 再比如。 即便是乔桥。 在大部分情况下也不会检查自己吃的每一样食物。 于是。 男人制定了一个完美无瑕的计划。 他首先托擅长毒物的妖怪制作了一个含有剧毒的面包。 这剧毒源自妖怪力量和现代科技的融合。 在乔桥将其吃掉的一瞬间，毒性和怨念就会立刻侵蚀他的身体，造成片刻的破绽。 在那个刹那。 男人就可以出手，轻松解决乔桥。 接着，他利用心理暗示，催眠等手段，让食堂大叔在卖给乔桥面包的时候，拿出了有毒的那一个。 最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男人制造了好几个面包。 如果乔桥没能拿到关键的那一个。 自己就会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 偷梁换柱。 “呵呵，除灵师，在人类科技和妖怪技术面前颤抖吧。” 男人心中笑道。 看向乔桥那边。 两人已经走到了中庭。 中庭很多学生情侣。 一边“xx君，这是我做的章鱼香肠，请尝尝吧”。 一边“xx酱，你的便当看起来很好吃呢，不如我们交换一点菜吧”。 你侬我侬。 闪瞎单身狗的眼睛。 乔桥和坂本和也两个男生。 有说有笑，来到了其中一张空的长椅上。 坂本和也买的是炒面面包，还有橘子汁。 那个男人的视线中，乔桥拆开了法棍面包的包装。 无论是从外表，香气，味道。 这就是普通的法棍面包。 而隐藏的毒物，除非仔细检查，事后化验，否则很难查出来。 受死吧！ 那个男人看着乔桥将面包凑到嘴边。 然后。 “咦，今天的炒面面包居然有青椒。” 坂本和也看了看自己的包装袋，说道。 “怎么了？” 乔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不行不行，青椒我还是没办法接受。” 坂本和也放下手中的炒面面包，看了一眼乔桥的法棍面包。 “不如我们两个换一下吧？” 面对陷入困难的朋友。 乔桥当然伸出了援手。 他将自己的法棍面包递给了坂本和也。 ？ 暗处的那个男人，又冒出了问号。 还有这种操作。 他还没来得及操作一番，阻止交换。 坂本和也就已经一大口咬下了那个法棍面包。 嚼嚼嚼嚼嚼。 两三口就吃完了。 “味道好像有点奇怪，不过总比青椒好。” 坂本和也总结道。 一点事都没有。 什么中毒，怨念缠身。 都没有。 ？？？ 那个男人看着这一幕。 满头问号。 难道这毒药是假的？ 他拆开了手中的备用品。 尝试着舔了一口。 立刻失去了意识。 051章.生活不易，妖怪叹气 “？” 乔桥看着坂本和也丢下来的包装袋。 从刚才开始，他就感到了一点违和感。 乔桥捡起了这个包装袋仔细观察。 然后发现。 “奇怪，这个包装袋上的文字，有些粗糙。” 乔桥思考片刻，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坂本君，你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啊？没有啊？” 坂本和也一脸迷茫。 “有没有头昏，恶心，胸闷，呼吸困难的症状？” 乔桥摸了摸坂本和也脖子上的动脉，又拿出便携手电筒检查了一下他的瞳孔和舌头。 没有异常。 “怎么了，乔君？” 坂本和也一头雾水。 “不，只是刚才看到包装袋上的文字与正常印刷的不太一样，所以怀疑可能是有人掉包了。” 乔桥抱着手臂，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在国际上，这种手法的下毒很常见，通过对易拉罐，真空包装等食物进行处理，让人掉以轻心，服食毒物。”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和平的东京，没有人下毒的啦。” 坂本和也说着，转了个圈。 很健康。 “可能是我的错觉。” 乔桥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坂本和也。 的确没什么问题。 远处，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到地面的声音。 “最近的风都有点大啊，可别把阳台的花盆吹下来了。” “嗯。” 乔桥点点头。 他将包装袋妥善收了起来，准备之后找机会化验一下。 ...... 新宿区。 某个居民区内。 男人脸色苍白。 时不时还咳出几口鲜血。 妖血。 妖血更像是灵力的浓缩产物。 刚吐出来，就迅速消散了。 “老大，要不然......算了？” 一旁，狐狸男端着一杯热水递过来。 “再这么下去，我们很担心老大您的身体啊。” 光头虎诚恳地说道。 “那个除灵师狡诈邪恶，我们不如通知一下上面？” 蜥蜴男吐了吐舌头，在一旁瑟瑟发抖。 他知道，老大的头上，还有更强大的妖怪。 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小组而已。 这样的小组，还有不知道多少个。 整个组织的全貌。 无人知晓。 他们每天兢兢业业完成灵力指标。 不为别的。 就是为了全世界妖怪共同的事业！ 当然，洗脑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就蜥蜴男，狐狸男这些小妖怪而言。 在组织里，有饭吃，有钱花，只需要时不时去弄几个怨灵恶灵出来。 比之前的工作不知道轻松多少了。 比如鼓捣出了“小丑”的蜥蜴男。 他以前曾经在一家软件公司当程序员。 每天从早上九点工作到晚上九点，一周只休息一天。 就算是妖怪也熬不住。 又比如狐狸男。 他以前是某个俱乐部的牛郎。 每天面对两百斤的坦克，还要满脸堆笑地按下f。 再比如光头虎。 呃。 他本来就是组里的打手。 暂且不提。 总之。 生活不易，妖怪叹气。 但是，跟着老大，他们找回了妖怪的自信，妖怪的尊严。 当然，还有躺着也能拿到钱的快乐。 所以，这才是他们留在组织里真正的理由。 当听闻老大都被除灵师毒倒之后，他们很惊讶。 没想到人类竟然如此卑鄙！ 不堂堂正正地与老大决胜就算了。 竟然还用毒！ “什么，是老大您下的毒？” 那就更加可恶了！ 人类竟然这么无耻。 连毒药都没能将其击倒！ 简直丧心病狂。 “没关系，咳咳，我只是一时失误。” 老大咳嗽两声。 他在休养的这两天，已经总结了失败的经验，想好了新的对策。 之前的两次失败。 一是因为对乔桥缺乏了解。 二是过于求稳，选择了间接的手法。 第一点，他这段时间，没有闲着。 让部下轮流监视乔桥，彻底掌握了他的行动模式与习惯。 至于第二点。 他决定了。 这一次，直接动手，毫不犹豫。 他身为一只勤勤恳恳修行了两百年的妖怪。 难道还解决不了一个才刚入行半年的除灵师？ 呃，虽然因为中毒，弱了不少。 但绰绰有余！ 自己前两次的失败。 都是因为犹豫。 犹豫，就会败北。 游戏里说的。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墙上挂着的黑板上标记的乔桥这段时间的行动安排。 周日。 他为了弥补之前炸掉鞋箱的损失，将会独自到学校，帮助校工做事。 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一次，一定......咳咳。” 男人又咳了两口妖血出来。 看着乔桥的照片。 面露凶光。 ...... “不行。” 铃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乔桥帮自己检查身体的提议。 虽然自己只是一只三岁的小鹿。 可怜，弱小，无助。 但即便这样。 也不能依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钱财。 更何况，这是钱的事吗？ 她也不缺钱。 在铃鹿的心中。 只有两个人。 两只妖。 也不对。 只有双方都情投意合。 才能做这样的事情。 “乔桑，你换位思考一下。” 铃鹿语重心长地对乔桥说道。 “假如说，给你一百万日元，让我看你的身体，你会同意吗？” “我现在脱衣服可以吗？” “？” 铃鹿看着准备脱衣服的乔桥。 别过了脸。 “总之，我不同意你检查身体的提议。” “好吧。” 乔桥有些遗憾。 但既然铃鹿不同意，那就算了。 本来，乔桥对妖怪很感兴趣。 这种与人类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生物。 他们锻体的灵力是如何使用的，为什么妖怪能够利用灵力来强化身体，人类却不行？ 化形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生态行为？ 在化形前后，妖怪的体重，身体内的元素，是否会产生变化？ 灵力在动物体内积累的过程，与在人类体内积累的过程，有什么异同？ 妖怪的消化系统和同种类的动物有什么区别，和人类又有什么区别？ 好多问题。 都快可以编辑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了。 虽然佐仓小姐说过，不能对铃鹿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但假如铃鹿同意的话，进行一些基本的检查应该也没问题吧？ 然而，铃鹿根本不同意乔桥的请求。 就好像检查一下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我只是想提取一些尿液中的标本而已。 有什么问题吗？ 乔桥叹息一声。 周六的夜晚，他只能学习。 说实话，最近的除灵委托实在是有点少。 群里都冷清了许多。 一些除灵师甚至开始帮忙找起了丢失的宠物。 不得不说，除灵师的灵感用在找猫咪上，很不错。 好在这段时间，浅野亚梨子似乎正在准备学园祭的事情，没什么时间。 不然，自己这个老师就真的失职了。 十二点。 铃鹿还在直播。 乔桥已经躺在了床上。 明天周日。 早上得去学校。 “希望明天也是和平的一天。” 他闭上了眼睛。 052章.妖怪，时代变了 周日。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并不是一所寄宿制学校。 这并不意味着周末学校里就一个人都没有。 运动系社团的训练，文化系社团的社刊制作等，各种各样的事务让学生们周末也留在了学校里。 就像乔桥。今天就过来帮忙。 和保安登记过后，他进入到校园里。 校工们的工作很多。 从打扫卫生，到一些器物修理，再到学校设施的维护。 乔桥负责帮忙的就是检修一些电器。 “你检查一下这几间教室的灯，如果有闪烁或者不明亮的情况，就记录下来吧。” 一名校工对乔桥说道，还递给他一个记录表。 “明白了。” 乔桥很认真。 开灯，检查情况，记录，关灯。 操场上，能够听到田径部锻炼的口令。 远远看去，可以看到弓道练习场里，社员正在联系。 顺带一提。 尽管这所高中有很多除灵师家族，组织的新一辈。 但体育系社团却意外地不太厉害。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这些除灵二代大多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碌。 比如井伊正治需要当学生会会长，其他几位也都要修行，除灵吧。 所以，大部份有天赋的人没有加入体育社团。 弓道社除外。 譬如，之前乔桥遇到的风纪委员夏目诗歌，就是弓道社今年的主力之一。 大概是因为巫女在神社也要练习弓道，所以干脆加入社团，同时训练。 有一说一。 乔桥觉得让巫女参加弓道社，去和其他学校比。 有开挂的嫌疑。 毕竟闭着眼睛都能射中六公里外的靶子。 太耍赖了。 乔桥一边思考昨晚学习的内容，一边进行检查。 从六楼。 到一楼。 检查完毕，乔桥又仔细对照了一遍。 走出教学楼，准备去找校工。 这个时候。 起风了。 五月的风已经带上了几分暑气。 迎面吹来，让皮肤有点干燥。 若是皮肤过于干燥，就有可能开裂。 “？” 乔桥看着自己的手臂。 皮肤上。 出现了细小的伤痕。 几乎同时。 风力骤增。 假如说原本还只是拂面的微风。 那么现在，就是足以将大树连根拔起的狂风。 乔桥向后。 果断地撤退了。 他原本所处的地方。 已经被肉眼可见的旋风笼罩。 没来得及拿走的记录表顷刻间化为碎纸。 漫天飞舞。 “这是......镰鼬？” 乔桥虽然没有和妖怪正面近距离交过手。 但为了有朝一日的工作。 阅读过很多相关的书籍。 镰鼬的传说最早见于歧阜县，也有称镰鼬其实是三位鬼神，一位将人绊倒，一位划开伤口，第三位敷膏药，让人悄然间受伤，浑然不觉。 在新潟县的弥彦山附近的黑坂地区，镰鼬则凶狠许多，甚至有致人遇害的传说留存。 就乔桥的看法，这应当是同一种妖怪不同个体之间的差异。 歧阜县的妖怪比较温和，可能只是单纯路过导致人受伤。 而新潟县的那位明显就以残害人类为乐了。 镰鼬的本体隐藏在风中，动作十分迅速，难以捕捉。 乔桥确认到这一点，便立刻开始跑动。 反应很快。 男人，镰鼬笑道。 但甚至就连乔桥这种遇到危险习惯性后退的动作。 他都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人的速度再快。 也快不过风。 而风，是无处不在的。 呼啸声炸响，迅捷的风朝着乔桥而去。 果然。 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除灵师。 在这种没有准备时间的情况下，根本不足为惧。 过去的自己真是谨慎过头了。 都怪和人类打交道太久了，不知不觉沾染上了人类的优柔寡断。 妖怪...... 就应该有妖怪的样子！ 镰鼬完全妖怪化，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带有利刃的双臂，以及锋锐的尾部。 只要他愿意。 在一秒之内。 他就能将乔桥千刀万剐！ 风来！ 镰鼬乘风而行，冲向乔桥。 在这一刻，他不是一只妖。 古往今来，那些被人类和神明镇压的妖怪们。 在这一刻灵魂附体。 然而。 原本一直在逃跑的乔桥。 忽然停了下来。 就这么站在原地，好像放弃了抵抗。 “受死吧！” 镰鼬忍不住笑出声。 利刃挥舞。 仿佛看到了乔桥皮开肉绽，惨烈身死的场景。 就在这时候。 整个世界静止了。 不，并不是世界静止了。 而是镰鼬静止了。 他的动作如同电影胶片般定格。 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哪怕，距离乔桥，只有一步之遥。 ？ 镰鼬也完全没有头绪，脑中冒出了无数个可能性。 但下一刻。 他就看见了。 原本在操场跑步的田径部社员。 正在练习弓道的弓道社社员。 为了社刊加班加点的文化系社团学生。 门口执勤的保安大叔们。 甚至于，在学校里走动的校工们。 整个学校的人都出现在了周围。 同时。 镰鼬才赫然发现。 整个学校，正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笼罩。 在灵视的视野中。 一个巨大的法阵正在校园中若隐若现。 而位于中心的，正是乔桥和镰鼬所处的位置。 ？ 镰鼬完全不知所措了。 等一等。 乔桥不是一个擅长使用枪械等现代武器除灵的除灵师吗？ 这足以囚禁大妖怪的大阵是怎么回事？ 这一群人又是什么情况？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个时候，从那群人中，走出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他手中拿着桧扇，身边，跟着好几名一看就不是学生的男人。 正是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学生会会长。 井伊正治。 “乔桑你说的果然没错，看来这次钓到了一条大鱼。” 听到井伊正治的话，镰鼬才发觉。 那些围着他的人。 全都是除灵师！ 如果没猜错的话......全都是明治神宫的正式神官！ 乔桥什么时候和明治神宫混到一起了？ 这段时间的监视中，他应该没有机会做这样的谋划啊？ 镰鼬满头问号。 “就让我来为你解答吧。” 井伊正治好像很喜欢这种环节。 反正也是他出的力，乔桥倒是没所谓。 “你以为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结界只有一层吗？在你感知到的地方，和你感知不到的地方，有无数层结界，监视着这里面的一切情况。” 井伊正治笑道。 “自然，就监控到了风的异常，而控制风的妖怪，自然是你镰鼬了......刚才这里拍下了吧？” 他看了一眼身旁，拿着摄像机正在跟踪拍摄的神官，问道。 “拍下了，少主。” ？ 等一下。 这么说？ 镰鼬忽然想到。 从最开始，井伊正治就知道自己入侵了校园？ 那他和乔桥的对话...... 这段对话镰鼬依靠空气的流动听得很清楚，没有提及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事情才对啊？ “你是不是想问，我和乔桑是如何在不依靠语言的情况下沟通的？” 井伊正治走近到镰鼬面前。 “答案是眨眼。” “在我们两个对话的同时，通过眨眼打出了摩斯电码，简单沟通了这件事。” ？？？ 眨眼？？？ 摩斯电码？？？ 镰鼬回想了一下当时。 “......有可疑物品。” 乔桥有条不紊地说道。 （我被可能被妖怪盯上了，请求保护。） “可疑物品？” 井伊正治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的确有妖怪入侵校园。） “......搜集到的物品。” 乔桥拿出了证物袋。 （我们可以设置陷阱。） “......化解了危机？” （你找机会周日来学校，到时候我来解决，至于这几天，我会布置人手保护你的。） ？？？ 两个人就靠这种方式完成了交流？？？ 他本以为乔桥独来独往，不会有这么多帮手的。 没想到...... “你，你太卑鄙了，人类，竟然以多欺少！” 被困住的镰鼬，用全身的力气叫出声来。 “？” 乔桥头上冒出了问号。 “以多欺少？” “等等，你觉得我在得知自己被接二连三的刺杀之后，还会自己孤身一人与未知的敌人战斗？” “既然有明治神宫提供保护和帮助，我为什么不能用。” “数量上的优势难道不是战斗中的基本原则，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应该首先和尽量争取到的么？” 妖怪，时代变了。 053章.苏式审讯 限制感官的符咒效果刚刚消失。 镰鼬就感到一道强光照射到自己的脸上。 那是来自一盏大功率日光灯的光芒，刺眼，令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妖怪种类，镰鼬，无居住证，推测寿命，两百三十一年。” 从镰鼬的左前方，传来了一个淡漠的声音。 镰鼬就算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这正是那个除灵师，乔桥的声音。 疲惫感袭击着镰鼬。 已经多久没有得到休息了呢？ 他不知道。 从被抓获开始，镰鼬就被施放了限制感官的符咒。 这种符咒，不但能够将他的常规五感，包括视觉触觉等剥离。 还能够将镰鼬对于灵力的感知切断。 可以说，他之前完全处于黑暗状态。 无论人还是妖怪。 处于完全黑暗状态的时候，对时间的感知都会有些迟钝。 感觉过了一个小时。 实际上，刚刚过去五分钟而已。 最开始，镰鼬还试图强制自己陷入睡眠来应对这时间。 但那帮神官，每当镰鼬即将沉睡的时候，就解开一些符咒。 将他弄醒。 再重新封印回去。 如此反复。 直到第六次的时候。 乔桥出现了。 “乔桑，还是让他先喝口水吧，这都已经好几天了。” 右前方，井伊正治的声音传来。 同时，还推过来一个装满水的杯子。 甚至由于镰鼬无法动作，井伊正治还贴心地放了一根吸管。 正当镰鼬想要凑近吸管喝水的时候。 乔桥把水杯拿走了。 然后一饮而尽。 “......” 镰鼬眯着眼睛，看向乔桥。 “反正最后肯定是要把我消灭掉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信息的，有本事就通灵吧，你们神社不是最擅长这些了么？” “那可不一定。” 井伊正治的话令镰鼬看了过去。 “实际上，神宫这边也并不是不能容纳妖怪的存在，你看，无论是灵，还是妖怪，只要签订了契约，就能成为附属鬼神，实在不行，阴阳寮那边也很缺式神。” 他悠闲地说着。 “虽然签订了契约之后有很多不便利，但总好过死吧。” “......” 镰鼬，犹豫了。 他也并不是真的要什么重新夺回属于妖怪的世界。 假如真的能明哲保身的话。 这时候，乔桥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引起了镰鼬的注意。 乔桥看了看手机，又突然开口说道。 “就在刚才，你的同伙已经全部招了。” ？ 镰鼬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难道那几个蠢货被抓了？ 不不不，这肯定是人类的伎俩，想要诱骗我！ 在镰鼬保持沉默的时候，乔桥说道。 “你家乡在新潟县，三十年前来到东京，在老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性镰鼬，名字叫做诗织对吧，她比你晚化形六十年，是个安分守己的妖怪呢。” “如果让她知道你在东京残害人类，不知道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对了，井伊会长，这种妖怪犯事的话，是不是会株连到他的亲人和朋友呢？” “一般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神宫都是尽数扑灭的，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乔桑。” 井伊正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眼睛微微闭上，似乎还想劝说一下镰鼬。 “这些都是你的同伴告诉我们的信息，当然，还有包括你们这段时间的谋划在内。” 乔桥往后靠到了椅子上，摊开手。 “其实你说不说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出于保险，我们认为你可能会知道一些其他妖怪不清楚的事情。” 镰鼬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你、你不要伤害诗织......” 在内心。 镰鼬已经投降了。 “我说，我都说......” 就在这个时候。 乔桥身体忽然前倾。 他开始了通灵。 一幅幅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镰鼬漫长的一生，如同一部超长篇电影，在乔桥脑中放送。 最初只是若有若无的灵力凝聚，以风为媒介传播。 后来，逐渐有了意识。 懵懂的童年时期，成为妖怪之后遵循本能游荡的时期。 后来认识了其他的妖怪，觉醒了真正的意识。 来到东京，一直在城市的阴影里生活。 遇到那位大人，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组建一个妖怪小组，制造怨灵，收集灵力。 一切的细节都十分清晰，甚至乔桥能够看到他居住小区的门牌。 楼下大门的解锁密码。 嗡—— 由于已经不是第一次通灵了，所以乔桥这次把握得比较好。 看到了想看的片段。 对于妖怪，尤其是还保存了意识的妖怪的通灵，并没有那么简单。 要知道，有些妖怪也是会本能地通灵，或者探索记忆的。 倘若对方的抵抗意志很强，那么通灵便不一定能够得到有效的结果。 甚至，如果妖怪的实力比较强，通灵者还会遭到反噬。 乔桥也是第一次对妖怪进行通灵。 在得知了这些情况之后。 他决定，为了稳妥起见。 先利用从苏国的情报机构学到的审问技术来破解对方的心防。 再进行通灵。 结果很成功。 他和井伊正治。 一个扮演黑脸，一个扮演白脸。 再配合封印符咒造成的疲惫。 以及乔桥通过面包包装袋通灵找到的那位擅长制毒的妖怪那里拷问出来的情报。 装作镰鼬的同伴出卖了他。 软硬兼施。 很轻松就令镰鼬屈服了。 进而通灵出了乔桥想要的大部分情报。 包括他同伙的位置，情报，以及他们这段时间犯下的罪行。 只不过，就和之前井口哲的事件类似。 关键存在的信息都被抹除了。 在镰鼬的通灵结果中，与他接头的存在，始终如同空白一般，看不清存在。 “真是精彩的通灵术，说不定就连我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走出审讯室，井伊正治轻轻摇晃折扇，说道。 他在乔桥之后，也进行了通灵。 以此来确认一遍。 实际上，距离镰鼬早上被抓获。 还不到十个小时。 至于镰鼬。 由于乔桥的力度好像有点大。 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乔桥却没在意，而是想到了刚才通灵所见到的场景。 “没想到这些妖怪竟然这么卑鄙，甚至不惜下毒，还好有坂本君。” 那个法棍面包，的确有毒。 现在想想。 可能是井伊会长提醒过坂本君。 让他暗中保护自己。 所以才提出了交换面包的提议。 自己吃掉了有毒的面包，依靠强大的力量压制了下去。 有些人，就是在你浑然不觉的时候，于阴影之中保护了你。 真是伟大。 “坂本君？” 井伊正治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井伊会长，既然已经得到了妖怪据点的情报，我们不如立刻动手，以防那些妖怪发现镰鼬失联而逃走。” 乔桥提议道。 他是实在是想不到。 妖怪竟然会如此恶毒。 三番两次想要谋害自己一个无辜的除灵师。 即使自己依靠经验能够躲避灾祸。 但身边的人也有可能因此陷入危机。 因此，为了让自己彻底放心。 乔桥认为应当连夜将镰鼬的同伙一锅端掉。 避免夜长梦多。 “放心，我已经调动明治神宫的力量，正在往妖怪们的据点包围。” 井伊正治点了点头。 “稍后，我也会过去。” “既然这样，井伊会长，我能旁观一下吗？” 乔桥突然说道。 “？” 井伊正治看了乔桥一眼。 “倒也不是不行。” “那太好了。” 乔桥露出了笑容。 如果不能亲眼看着那些妖怪被绳之以法。 他恐怕夜不能寐。 “对了，井伊会长。” 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乔桥又问道。 “刚才你说的神宫会收留一些犯了事的妖怪当做附属鬼神之类的话，是真的吗？” 听到乔桥的话，井伊正治露出一抹浅笑。 “当然是骗人的。” 054章.Rush.B 深夜。 新宿区。 某居民小区外。 一处关东煮摊位前。 乔桥随意点了一块萝卜，看向身旁。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学生会会长，以温文尔雅，威严自信著称的井伊正治。 “.....唔唔唔，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这个好吃死了......” 他正在大口吃碗里的食物。 煮萝卜，墨鱼丸，魔芋丝，野菜鱼豆腐，竹轮，昆布，龙虾球，豆腐包。 淋上热乎乎的汤汁，香气逼人。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全然没有往日的学生会会长风范。 “井伊会长，我们坐在这里没问题吗？” 乔桥看了一眼周围。 现在正是黄金时间，街上很多人。 有过分亲昵，当街亲热的情侣。 有拄着拐杖，缓慢散步的老人。 有穿着背心，大声交谈喝酒的工人。 还有西装革履，似乎刚刚从公司归来的上班族。 这些。 全都是明治神宫的人。 是的。 如果不是乔桥之前见过这些人，可能他现在也完全认不出来。 这些人。 就这么完全融入了环境之中。 仿佛原本就是这里的居民，店家，路人。 放眼一看。 整片小区都已经被明治神宫的人包围了。 悄无声息。 “哎，难得出来吃一次这种路边摊，你知道么，在神宫里可只能吃那些朴素得要死的饭菜，真是为难我的胃了。” 井伊正治一边将关东煮塞进嘴里，一边一点也没有大家风范地说道。 “放心，乔桑。” “神宫在重要节日，祭典上，都需要进行表演。” “所以大家平时就很注意磨炼自己的演技，这种程度的扮演，实在是太简单了。” “嘘，注意看那边。” 乔桥顺着井伊正治的视线。 他看到了隔壁一间水果店。 一个光头，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在水果店购物。 他挑挑拣拣，最后买了一把香蕉，几个苹果，又在蔬菜店买了点蔬菜。 随即拎着购物袋，走回了小区。 “这是妖怪吧？” 乔桥的灵视即使隔着一段距离。 也能看到对方身上极力隐藏，却依旧淡淡散发出来的妖气。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长相，他在镰鼬的记忆中看到过。 “虎妖。” 井伊正治悠悠地说道。 看来就连妖怪都没看出来。 刚刚卖给他水果的，正是明治神宫的神官。 过了五分钟。 一个御宅族模样的人掀开了关东煮的帘布，坐到井伊正治和乔桥旁边。 他点了一些小菜，然后低声说道。 “都在。” 这也是一名神官。 “我们该行动了。” 井伊正治站了起来。 计划很简单。 现在，整个小区已经布置好了大量的结界用符咒。 足以在短时间内限制那三只妖怪的行动。 至于妖怪所住的那一栋楼的其他居民。 已经被临时疏散，由神官们扮演替代。 周围居民楼的大部分居民，也已经有神官坐镇。 换句话说，这个小区，除了那三只妖怪。 已经全部都是明治神宫的人了。 为了三只妖怪，竟然出动了明智神宫超过三百人的正式神官。 难道叫家长是神道的优良传统？ 联想到之前。 浅野巫女熟练地叫家长的那一通电话。 乔桥在心中感慨道。 当然，这样的行为。 乔桥很喜欢。 要是他也有家长。 他肯定每次除灵都叫上一群人。 实施火力覆盖，兵力压制。 他和井伊正治来到了隔壁商圈。 一幢二十层高楼的楼顶。 这里视野最好，能够俯瞰整片小区。 无论是井伊正治进行指挥，还是乔桥观察。 都很不错。 乔桥很快组装起了狙击枪。 狙击炮。 自从乔桥买了这个装备，他就一直在对其进行改良。 目前，除了常用的榴弹弹药注入了灵力，足够在爆炸之中进行除灵之外。 乔桥还购置到了一些特种弹药。 比如闪光震撼弹。 这种弹药其实就是震撼手雷的榴弹版。 能够在命中目标之后释放强烈的闪光，同时制造巨大的声响。 能够极大扰乱敌人的视听。 又比如榴霰弹。 这种炮弹内部装有无数小钢珠，同时采用了延时引信和触发引信两种引爆方式。 一旦爆炸，就能够使内部的小钢珠迸发出来。 对空中单位有极大的杀伤力。 当然，这些弹药，乔桥都注入了灵力。 在物理杀伤的同时。 确保净化。 这次作战，在乔桥讲解了一下这些弹药的作用之后，便决定由乔桥首先进行干扰。 “等一下，乔桑。” 井伊正治和他身后的几个神官看到了乔桥手中又黑又长又粗的玩意儿。 表情有些微妙。 “我记得你之前说的是，狙击枪之类的远程精确打击的武器吧？” 井伊正治看了一眼乔桥的武器。 你管这叫枪？ 我们对枪的定义，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对的，这是狙击枪榴弹，也属于狙击枪的一种。” 一边解释着。 乔桥一边架起了狙击炮。 从这里。 正好可以目视到对方的客厅阳台窗户。 他将闪光震撼弹上膛，随时准备发射。 ...... “老大怎么还没回？” 狐狸男将一根香蕉剥皮，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问道。 “不知道，要不你打个电话？” 蜥蜴男正在电脑面前打游戏，头也不回，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噫，我才不要被骂咧。” 狐狸男白了一眼，随意地将香蕉皮丢到装有啤酒罐子的垃圾桶里。 在厨房忙碌完的光头虎看到这一幕。 默默弯腰，捡起了垃圾桶里的香蕉皮，丢到另一个垃圾桶里。 “垃圾分类。” 光头虎说了一句。 “虎，晚饭还没做好吗？” 蜥蜴男大概是游戏告一段落了，探头问道。 “再等等。” 光头虎熟练地在砧板上切菜，看起来与他凶神恶煞的外表截然不同。 十分居家。 三只妖怪就这么散漫悠闲地在家里。 就和普通的无业游民没什么两样。 十几分钟后。 一桌菜肴出现在客厅的餐桌上。 “要不然虎你给老大打个电话？” 狐狸男撺掇道。 光头虎无奈地拿起手机。 正准备拨号。 忽然。 蜥蜴男举起了手。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小区好像有点安静。” 被蜥蜴男这么一说，剩下两只妖怪也安静下来。 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 妖怪的听力还是要灵敏很多的。 虽然有些妖怪基本算是小聋瞎。 但比如狐狸男，他的耳朵就很不错。 他听到了一些普通的脚步声，谈笑声，车辆启动的声音。 “可能都在吃饭吧。” 几秒后，他挥了挥手。 下一刻。 客厅的阳台窗户被什么东西击碎，玻璃飞溅。 那东西正中了饭桌中央。 是一枚炮弹。 ？？？ 三个问号从妖怪们头上冒出来。 接着，炮弹炸裂开来。 与料想中的爆炸不同。 一道强光夺走了三个妖怪的视野。 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爆鸣声。 倘若是普通人类。 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头昏眼花，甚至昏厥过去了。 可妖怪毕竟是妖怪。 在乔桥注入了五十个标准单位灵力的闪光震撼弹洗礼下。 三只妖怪虽然口吐白沫，双目失明，耳中一片蜂鸣声。 但没有昏迷。 而是像被某种存在控制了一般。 将一颗红玉色的珠子咬碎。 身形逐渐变得庞大起来。 马上就要回归妖怪的形态。 此时。 等在屋子外的神官们。 一齐冲进了屋子里。 055章.画风好像有点不对 “好厉害！” 乔桥用望远镜看着小区里流光溢彩，电闪雷鸣的样子，小声惊呼道。 射出闪光震撼弹后。 他重新装填了一枚榴霰弹。 以防万一。 虽然待会儿神官们的战场，估计没有乔桥发挥的余地。 毕竟枪炮无眼，容易伤到自己人。 但保险起见，乔桥还是没有离开狙击炮的旁边。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看成编制的除灵师除灵。 如果说阴阳师属于那种依靠个人实力，和众多式神压制敌人的。 那么神道显然就是贯彻了人数优势。 在灵视中，可以看到，整个小区已经被一个巨大的法阵笼罩。 在这法阵之中，灵力的流向被控制住了。 妖怪无法通过汲取地脉与空气游离的灵力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另外。 在附近的地面上。 神官们以七个为一组，从站位上，也构成了一个乔桥看不懂的阵型。 影响着灵力的流动。 并且时不时，会有一点纯粹的净化力量从阵中迸发出来，射向居民楼中。 这几组神官的净化持续不断，正好补齐了其他小组的空隙。 达成了几乎无缝隙的火力压制。 小区的居民已经完成了疏散。 周围，消防车，警车等，将这边封锁住，不让一般人进入。 这是官方除灵工作的基本流程。 对于怪异而言。 什么警察，消防员，哪怕是自卫队。 也都是凡人。 不但没办法对除灵做出帮助。 甚至有可能被怪异利用。 毕竟在一般认知里。 子弹不能除灵。 但子弹却能杀死除灵师。 过去，曾经出现过警察被怨灵影响而胡乱开枪，反而将除灵师击伤的事故。 从那之后。 就形成了现在的应对怪异灾害的方案。 此刻。 这处小区里，是除灵师的战场。 而居民楼里。 伴随着一声爆炸。 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硝烟里出现了。 乔桥仔细一看，那是一只老虎。 老虎身上并不是充满光泽的虎皮。 而是满目疮痍，溃烂难看的身躯。 还不时有触手从肌肉的缝隙里伸出来。 这老虎的体型接近一层楼，壮硕，充满压迫感。 它的双眼通红，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好浓重的妖气。” 乔桥看着这妖怪，感叹一声。 难道要妖怪回归原本形态之后，都是这般模样？ 这到底是妖怪。 还是什么邪神的后裔？ 想了想。 乔桥品出了不对。 在学校的时候，镰鼬也现出了本体的形态。 对比起这只老虎的模样。 起码还算正常。 这其中，有什么不同吗？ 还是说，动物化形的妖怪，和传说怪异化形的妖怪，不太一样？ 乔桥的思绪飘摇。 难道铃鹿变成原本的形态，也是这样？ 困惑之间，又有另外两个身影显现。 其中一个有三尾，身上的毛发脱落大半，无数眼球长在外露的皮肤上，正窥探四周。 状似狐狸的面孔上，六只眼睛闪烁红光，令人看一眼就仿佛堕入深渊。 另一个则全身布满灰暗的鳞片，就像一只包裹在黏液之中的蜥蜴。 滑腻，冰冷，幽暗。 令人不悦的感受伴随着它吐信子的动作传递过来。 “？” 这些妖怪。 画风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乔桥记得以前看的资料。 不管是文字，还是影像，妖怪变回原本形态之后，也就是大一些的动物。 就像之前的熊吉等妖怪。 但现在眼前这三个。 乔桥怀疑是不是从什么邪神肆虐的世界穿越过来的。 这画风也太克系了吧？ “井伊会长，这些妖怪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奇怪呀？” 乔桥看向身边的井伊正治。 “嗯，确实，从他们身上传来的妖力也有些不太一样。” 井伊正治的折扇缓缓摇晃，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 但他身后的神官们很多都脸色难看，似乎理智受到了影响。 “不用担心，我们是专业的除灵师，能够应对这样的情况的。” 井伊正治看到那些神官，巫女们，很快就对三只妖怪发动了攻击。 不管长相如何。 妖怪始终是妖怪。 是怪异。 只要用正确的手段，就能消灭。 人类和妖怪的战争史。 可以追溯至数千年前。 在这漫长悠久的时光中。 人类创造了诸多手段。 此刻，即便妖怪有些特异，但也终究是妖怪。 乔桥看着上百人规模的神官和巫女，配合大阵压制，终于将那些妖怪逐渐镇压下去。 心中感慨万千。 要是自己当时没有向井伊会长求援。 而是自己一个人试图对付镰鼬。 说不定能侥幸成功。 但之后再来到这里，遇到这三只妖怪，说不定就交代了。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有时候，危险就潜藏在不经意间的小事中。 正如华夏的一句谚语所说。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乔桥暗自想到。 大约半小时后。 三只妖怪的身形才逐渐变小。 此刻。 东京的夜色正浓。 就在虎和狐狸已经变小到几乎只有一人大小的时候。 他们忽然发出了咆哮。 然后全身燃起了火焰。 可以看到，他们的灵力正在疯狂燃烧。 与此同时，燃烧灵力产生的浓厚污浊的妖气，灌注到了蜥蜴的身上。 仿佛感受到了同伴最后的意志，蜥蜴张开嘴巴。 噗嗤—— 一团包裹着黏液和触手的事物从口中喷出，射向另一个方向的天空。 同时。 蜥蜴的身体迅速开始变得灰白。 就像蜕皮一般。 “想逃走？” 井伊正治正准备抬手阻止。 但乔桥动作更快。 几乎是下意识地。 他抬起了枪口。 电子瞄准镜飞快计算着弹道。 枪膛里，装填的是榴霰弹。 由于目标在半空中，所以乔桥没什么好顾忌的。 直接扣下了扳机。 嘭—— 枪身因后坐力而稍稍回退，但瞄准镜安装在机动导轨上，保持了稳定。 乔桥因此得以通过瞄准镜目视到了。 炮弹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轨迹。 在接近那一团不可名状之物的时候。 忽然爆炸。 无数的钢珠配合破片。 在天空绽放出了绚丽的烟花。 在烟花的正中央。 那一团东西被正面击中了。 带有灵力的钢珠刚一接触那一团事物。 便滋滋地冒出白烟。 它像是被灼热铁球融化的黄油，在高速的运动中崩解，溃散。 失去了继续飞行的动力，向下坠落。 啪嗒。 那一团东西跌落到地上。 已然没有了原本的形态。 只剩下散发恶臭的黑泥，黏稠而湿滑。 没有给它留下任何意外的时间。 神官，巫女们很快就将其收容。 远处。 高楼顶上。 乔桥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出差错，否则可能会对一般平民造成伤害。 看来自己还是不太成熟，无法做到最完美的应对。 想到这里。 乔桥从瞄准镜里抬起头，看向井伊正治等人。 “井伊会长，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嗯？” 这时候，乔桥才发现。 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神官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数米之外。 盯着乔桥。 这家伙，很危险！ 056章.女儿的朋友 浅野亚梨子最近有些郁闷。 倒不是因为学园祭的原因。 身为初三的学生，她们对学园祭的参与度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高了。 只因为浅野亚梨子是学生会的成员，所以还得负责一些事务。 不过现在也空闲下来了。 她郁闷的原因，是乔桥最近好像都没有带她进行除灵委托了。 【亚梨子☆kira】：老师老师，我最近有时间啦~ 【亚梨子☆kira】：如果有除灵委托的话，可以找我去围观哦~ 【亚梨子☆kira】：我会乖乖在一旁的。 【亚梨子☆kira】：对了对了，沙耶现在也开始亲近人啦，老师如果有机会可以来神社看看它哟~ 前天晚上，终于忙完学园祭的事情，浅野亚梨子得以联系乔桥。 一连发了四条line。 过了五分钟，乔桥才回复。 【乔桥】：最近没有遇到除灵委托，如果遇到了，我会通知浅野巫女的。 周六。 下午。 “唉。” 结束了修行的浅野亚梨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滚去滚来。 继续为不能学习而苦恼。 之前也稍微了解过，但没想到底层的除灵师真的很辛苦。 在和国。 神社负责婚嫁等喜事。 寺庙负责丧葬的白事。 阴阳寮则是国家部门，阴阳师是公务员。 这些有组织的除灵师平日里有自己的工作，除灵只是顺带的。 即使接不到委托，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比如乔桥这种独立的除灵师。 假如在委托较少的时候，那就是真的没有委托的。 不过。 从马尔代夫回国之后。 浅野亚梨子就听说了很多事情。 比如老师在黄金周假期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恶童的事件。 五月一号还参与到了一个涉及妖怪的事件。 再加上上周末，明治神宫捣毁了一处犯罪妖怪据点的新闻，其中也有老师活跃的身影。 这代表，老师这段时间并不闲。 只可惜，这段时间不在。 否则的话，自己又能多学习一些老师的除灵技术了。 想到这里，浅野亚梨子忽然心有所感。 拿起了手机。 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 浅野亚梨子差点没拿稳手机。 在半空旋转了几下，才落到床上。 是乔桥的line。 很简短。 【乔桥】：浅野巫女，我这里遇到了一个除灵委托，你有时间吗？ “有有有！” 浅野亚梨子立刻回复。 在得到了地址之后，光速换好衣服，提着包包，跑出了家门。 “？” 目睹了女儿出门的热田神宫东京分社宫司，浅野庄司微微皱眉。 “有问题。” ...... 两个小时之前。 山手线上。 乔桥拿着一本文库本，正在学习。 和国的文库本并不单单只有娱乐小说。 准确来说，文库本是一种相对于精装书的装订类型，由于大小很方便携带，所以深受一些地铁通勤的上班族的喜爱。 至于由此衍生出的各种娱乐文学作品，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乔桥手中的文库本是有关妖怪传说的。 在接触到铃鹿之后，乔桥对于妖怪的研究兴趣又浓厚了几分。 在学习之中，乔桥发现和国对妖怪的区分有两种。 一种是动物，植物，草木等经过灵力的浸润，最终诞生意识，化形为人的妖怪。 另一种，则是无形的自然之物，比如风，霜等，由于传说与怪谈而获得了信仰，从而产生的妖怪。 比如铃鹿，就是第一种。 而镰鼬，则是第二种。 针对第一种妖怪的研究相对比较深入，毕竟是动物化形，能够用生物学类比。 但第二种妖怪，就比较麻烦了。 首先，这类妖怪更加“怪”，是怪异之中的怪异，通常的手段根本没办法对其进行测量。 其次，这类妖怪的数量相对较少，样本很少。 最后，这类妖怪归于除灵师协会管辖的更少，几乎全都游离在外，既神秘，又危险。 就像这次的镰鼬，对于各大组织机构而言，就是一个难得的研究对象。 虽然最后镰鼬的下场乔桥没有打听。 不过根据井伊正治透露。 至少有一部分留在了明治神宫。 至于那三个据点里的妖怪。 最后身躯腐朽，残余的部分被送到了阴阳厅进行研究。 目前还没有得到他们为何会变异的结果。 山手线是东京都环线，即使假日，人也很多。 乔桥给一位老人家让了坐，自己站在车厢中间，很稳。 他今天早上去了图书馆，想查阅更多有关妖怪的资料，现在包里就装着借阅来的两本书籍。 在和国，怪异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除去拥有灵力的除灵师，很多文人，贵族，也对这些怪异颇为感兴趣。 比如传闻座敷童子就是能够为人招来好运的存在，是各大家族争相探求的怪异。 而到了近现代，有关怪异的故事就更多了。 比如妖怪漫画，小说，游戏。 甚至，乔桥了解到，有些类似题材的作品，竟然真的是妖怪们出品的。 赚钱倒是其次，本质意图是想要让大众改变对一些妖怪的印象。 比如犬神，过去，在很多地方的传闻中，都是死掉的狗的怨灵这样单纯的怪异。 在汲取了灵力与信仰之后，变成了类似作祟神一般的存在。 从灵，变成了妖怪。 但被写成小说，画成漫画之后。 犬神就逐渐变成和蔼可亲的存在，甚至有些地方还将其当成了地方特色文化形象。 在人类逐渐影响妖怪的时候，妖怪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人类。 想到这里。 乔桥忽然心有所感，抬起了头。 地铁正好到站，人们纷纷下车。 在下车的其中一人身上，乔桥捕捉到了阴气。 正如之前说过的。 乔桥的灵视能力是全天候的。 在人多的地方，他经常就能看到很多人脖子上挂着一丝阴气。 这倒不是说他们被怨灵缠身了。 居住在风水不太好的地方，精神状态变差，身体虚弱。 这些都有可能导致积聚阴气。 大部分情况下，不需要除灵师动手，这些阴气也会随着时间消散。 就像感冒就算不吃药，躺个几天也能好一样。 但是刚才乔桥看到的那个人。 身上的阴气有些沉郁，数量很多，不像是正常状况。 假如置之不理，可能会影响到身体健康，甚至会因为阴气导致的精神状态异常而发生事故。 看了看站台，涩谷，距离新宿也不太远。 乔桥便也下了地铁，跟着对方出站。 随后，在一个转角拦住了那人。 “这位先生。” 乔桥打了个招呼，令那个男人略显困惑地皱起眉头。 “请问有什么事吗？” 和国人还是很有礼貌的。 或者说，表面上还是很有礼貌的。 即使半路被拦下来，男人也只是不太理解，没有生气。 于是，乔桥继续说道。 “我看你身上积聚的阴气很多，而且有扩散的趋势，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 男人，愣住了。 057章.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神山茂是一名高中老师。 面对升学的压力，学生们烦恼。 老师更烦恼。 周六。 今年四十七岁的神山茂，依旧去学校办公，为接下来的各种考试的复习课程做准备。 到下午的时候，他接到妻子的电话，乘坐地铁回家。 没想到，却忽然被一个年轻人叫住。 还说，自己身上的阴气积聚了很多？ 神棍？ 虽然这个世界的确存在怪异等传统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 但神山茂也不是那种见一个信一个的愚昧之人。 “你是？” 神山茂于是问道。 是街边占卜的？还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段？ 待会儿他是不是还要说自己的是安倍睛明转世，要神山茂打钱过去？ “啊，不好意思，我是一名除灵师。” 乔桥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神山茂的表情立刻变了。 果然，加入官方组织就是这点好。 倘若是私人除灵师，恐怕还得费一番唇舌解释。 两人交流了几句，但毕竟是大街上，喧闹嘈杂。 他们便来到一家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慢慢聊。 “大师你刚才说我积聚了阴气，这是怎么回事？” 神山茂本来就略显疲惫，此刻被乔桥一说，又更加感觉压抑。 “神山先生，你最近是不是很容易感到疲惫，经常做噩梦，和家人产生争执的次数也变多了？” 乔桥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询问道。 “......是这样没错。” 神山茂这段时间。 很累。 自己带领的班级在模拟测试中平均成绩位于下游。 工作中又出现了几次失误。 女儿最近也因为临产期接近，不太愿意和自己说话。 妻子今天打电话，语气也并不和善。 就连从青年时期便陪伴自己长大的秋田犬，前段时间也因病去世了。 诸事不顺，让人烦躁。 “怨灵作祟，最先影响的是精神。” “当精神变得疲惫，脆弱，就容易让怨灵占据主动。” “最后，怨灵会彻底占据你周围的空间，甚至以你为源头，祸害其他人。” 乔桥解释道。 “这、这怎么办？” 神山茂越听越慌，连拿着咖啡杯的手都止不住颤抖。 他自己出事，倒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自己的妻子，女儿。 女儿肚子里的孩子。 甚至学校的那些学生。 要是他们出了问题。 那怎么办？ “不过，神山先生你身上的阴气，有些奇怪，或许还有些不同。” 乔桥的灵视中。 神山茂并非那种怨灵缠身，油尽灯枯般的模样。 更像是，没有灵力的人长期被灵寄宿，导致的精神匮乏。 由此，导致周围的阴气积聚，使得症状愈演愈烈。 “大师救我。” 神山茂诚恳地说道。 “嗯，放心，既然我是除灵师，肯定会帮助你的，不过......” 说着，乔桥拿出了手机，调出相册，向神山茂展示了一个二维码。 “神山先生，先扫码下载一下除灵师协会的app吧。” “？” 神山茂看着二维码，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除灵师都这么先进了？ 还有app的？ 困惑地掏出手机扫了一下，神山茂很快就安装了这个app。 倒不是什么奇怪的应用，点开来，的确是除灵师协会的标志。 “你们除灵师协会，现在都这么与时俱进了啊。” 神山茂翻阅着。 app里面不但能够填写表单，发布除灵委托，以及事后点评。 还可以查看一下各个除灵师的履历资料，用户评价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有关怪异的小知识，小资料。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对的，请你在这里填写一下委托，然后输入我的代码......” 乔桥很耐心地教导神山茂填写。 这个app之前一直说在做了。 如今，大概是先前妖怪事件的缘故，除灵师协会终于将其赶工上架了。 由于现在还是在推广期，所以使用的人不多。 乔桥本着帮忙宣传的想法，就存了下载的二维码，决定以后遇到委托者，就让他们下载使用一下。 其实按照乔桥的想法，这个app，做得还是有点保守。 比如发布委托，实际上还是将资料传送到总部，除灵师才能刷新出来。 相比之前，只是免去了委托人和除灵师往返协会的时间。 要是能够设计一个智能派单系统。 再配合满减红包。 然后以除灵为核心，拓展业务范围到著名灵异景点。 灵异相关的吃喝玩乐项目。 说不定大有可为。 另外，有关怪异的资料，虽然比较全面，但一般人估计平常没事是不会去看的。 不如增加一个学习考核系统。 将考核积分在line好友之间排行。 在促进社交的同时，也传播了怪异的知识。 岂不是两全其美。 当然，乔桥不是设计这个app的产品们，或许他们还有更深的考虑。 在这方面，乔桥并不专业，也就只提了提反馈意见，没有深究。 神山茂很快填写完了委托内容。 乔桥那边也通过自己的代码接到了委托。 “如果没有发现怨灵的话，这一单就不用收费了。” 乔桥一边在向神山茂介绍收费方式。 “如果有的话，根据情况不同，会有五到十万日元的费用。” “没问题。” 神山茂收入还不错，五到十万日元对他而言，还能接受。 “那接下来，就劳烦神山先生带我去你家看看情况吧。” 住所大多都是最容易产生阴气的地方，所以乔桥自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神山茂没有拒绝，给妻子打过电话，便带着乔桥来到了自己位于涩谷站附近的家。 这是一幢二层的独栋，有一个宽敞的院子。 乔桥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一个狗窝，只是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了。 换了拖鞋，乔桥来到一楼的客厅。 “请喝茶。” 神山茂的妻子神山千鹤子是一名典型的和国家庭主妇，面对神山茂突然带回来的乔桥，也保持了很好的礼貌，端茶送水。 之后，又和神山茂说了几句。 大概是催促他快点拆掉院子里的狗窝吧。 乔桥抿了一口茶，接着便站起来，查看客厅里。 灵视扫过。 房间里有很多阴气积聚。 甚至就连神山千鹤子，也沾染了不少。 “嗯？” 乔桥看到客厅的橱柜上，有好几张照片。 “这是我的女儿，真琴，她正在医院备孕，现在不在家。” 见乔桥有些疑惑，神山茂便解释道。 “不，神山先生，我指的是这条狗。” 乔桥发现，这些照片中，很多张都出现了一条狗的身影。 那是一条和国很常见的秋田犬。 “......这是柚子，是我多年前捡到的狗，可惜，在两个月前去世了。” 说这话的时候，神山茂的表情有些黯淡。 “这样吗。” 乔桥点了点头。 再看向照片。 原本懒洋洋趴着的秋田犬。 已经端坐了起来。 对乔桥，露出了一个doge般的经典表情。 058章.汪 “我捡到柚子的时候，女儿才刚上小学。” “我也刚刚换工作到现在的学校。” “我还记得，那是一天下班的时候，我走在路上，忽然，听到了一声狗叫。” “那是在一个纸箱里，蜷缩着的小狗，可能刚断奶不久。” “我于心不忍，将它接回了家。” “最开始，千鹤子还不太同意，她对什么毛发之类的有些过敏，真琴倒是很开心。” “不过后来，柚子也就成为了我们家的一员，真琴那时候读小学，画图日记的内容几乎都是有关柚子的。” “这些年，柚子一直陪伴着我们。”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五年前的一个晚上。” “家里的瓦斯发生了泄漏，当时，我们都熟睡了。” “只有柚子，它觉察到了不对，叫醒了我们。” “可以说，它救了我们一家的命。” “后来，柚子也逐渐老了，在三月，它睡下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说着这些，神山茂将视线转向了手中的照片。 那是自己一家人出去郊游时候拍摄的。 年轻一些神山茂与他的妻子，还有大约是高中生的女儿。 还有一条狗。 他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但在乔桥看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导致神山茂陷入如此境地的，可能正是这条狗，柚子。 或许只是简单的不想那么早就去世。 或许只是单纯的留恋人间。 它死后，灵留了下来。 普通的灵，其实是很脆弱的。 在没有什么执念的情况下，七天就会彻底消散往生。 而若是有什么执念。 则会在七天之后转化成怨灵，或者因为缺乏阴气而消逝，或者吸收了阴气，存留下来。 柚子已经死去了两个月，假如还存留在屋子里。 那只能是怨灵了。 被怨灵缠身，就会产生神山茂这样精神不振，噩梦连连的状况。 哪怕柚子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这一家人。 但这样的行为，却已经给他们带来了灾祸。 乔桥借用了一下神山茂家的洗手间。 将自己的左轮手枪组装好。 既然是怨灵，就必须清除。 乔桥走出了洗手间。 向神山茂解释了一遍情况。 “柚子？” 神山茂有些不太敢相信。 不是不相信柚子会有执念。 而是不相信柚子会对他们造成危害。 “很不幸，神山先生，即使它只是存在于此，就会对你，对你的家人造成危害。” 乔桥说道。 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在厨房忙碌的神山千鹤子忽然走了出来。 “这位大师，请回吧。” “？” 乔桥歪了歪脑袋。 “说什么柚子会伤害我们，你是骗子吧！” “这个世界上，我能肯定，只有柚子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什么怨灵，什么阴气，那样的东西，肯定和柚子没有关系！” “柚子明明、明明是我们的家人，家人是不会相互伤害的！” 她情绪很激动。 手里还提着刀。 乔桥后退了半步。 神山茂及时拦住了妻子。 十几分钟后，才勉强说服，让妻子上楼回避一下。 “千鹤子她......她尽管对动物的毛发过敏，但还是很喜欢柚子的。” “虽然靠近柚子会让她打一个小时喷嚏，但千鹤子还是每天都陪柚子玩。” “柚子的去世，对千鹤子同样是一个打击。” “她让我把柚子的窝拆掉，是不想看着那个小窝，引起自己的伤心回忆。” “唉......” 神山茂叹息一声，仿佛又老了好几岁。 “我能理解。” 在乔桥短暂的除灵师生涯中，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 没有一位逝者对于生者而言是无关紧要的。 不论是人，还是动物。 正因为这样的执念。 才会诞生怨灵吧。 “神山先生，不知道柚子平常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事物？” 扫了一圈屋子，乔桥没有找到柚子的痕迹。 现在是午后，弱小一点的灵估计都隐藏得很好。 所以，乔桥需要将其引诱出来。 等到晚上倒也没关系，但乔桥感觉事情还有些疑点，便决定立刻尝试。 “柚子喜欢吃的东西家里倒是已经处理掉了......” 神山茂看了眼冰箱，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 他带着乔桥来到院子里。 这里还有一个杂物间。 神山茂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个看起有些毛毛糙糙的棍子。 “之前都是千鹤子和真琴和柚子一起玩的捡棍子游戏，我自己倒是没怎么和它玩过。” 神山茂按照乔桥的说法，将棍子放在了狗窝的旁边。 阳光下。 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不是应该丢一下？” 乔桥决定转换一下思路。 人类的怨灵会遵循执念行动。 动物的怨灵，乔桥还是第一次遇到。 应该也会按照生前的习惯行动吧。 神山茂点了点头，捡起棍子，往前方一丢。 几乎同一时间。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神山茂身边猛地窜出来。 朝着那一根棍子，冲去。 乔桥没有下意识地开枪。 他看到，那白色的影子正是一条狗的模样。 它在草地上奔跑，来到了棍子旁边，低头，试图将其叼起来。 然而，它的身体却穿过了那一根棍子。 它有些迷惘，又尝试了一次，依旧没有成功。 不知所措的狗，回到了神山茂身边。 绕着他团团转，吐着舌头，想要蹭主人，却又担心像那根棍子一样，发现自己无法触碰。 这一切，神山茂都看不到。 “怎么样？大师，有效果吗？” 他只能看着那根棍子落到地上，一动不动。 “嗯，稍等一下。” 乔桥仔细观察着那只狗的模样。 然后，得到了一个结论。 这不是怨灵。 的确。 一点儿怨念，阴气，都没有。 要乔桥来形容，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灵。 生命逝去之后，诞生的灵。 很奇怪。 因为柚子是两个月以前去世的。 按照正常的理论，它要么就应该已经消散往生，要么就会由于执念转化为怨灵。 不可能依旧保持刚死时候的模样。 这超出了乔桥的知识范畴。 虽然，乔桥的确可以给柚子一枪，让它安详地上路。 但这样毫无怨念的灵，让乔桥开枪，总有些不太合适。 乔桥并不是什么痴迷军火的战争狂人。 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怨灵必须消灭。 但普通的灵，他更倾向于找老板，让他来将其往生。 只不过，想把这个灵带去深夜食堂，好像有点难办啊。 乔桥纠结了一下。 在他纠结的时候。 乔桥看到，一丝丝游离在半空中的阴气，似乎想朝着神山茂移动，想要依附在他的身上。 就在这时候。 那只狗的灵。 柚子。 朝着这些阴气，发出了吼叫。 只有乔桥能听到的吼叫。 就像保护自己的主人一般，令那些阴气骤然被驱散。 然而，由于柚子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灵。 它这样的举动仅仅能够延缓阴气积聚的速度，无法消除阴气。 看到这一幕。 乔桥懂了。 柚子。 的确心有执念。 只是它所牵挂的，不是自己的死亡。 而是神山茂一家人。 想到这里，乔桥有了主意。 他拿起手机，给浅野巫女发了一条line。 059章.不是所有狗都会去天堂 浅野亚梨子由于突然出门，没有叫家里的司机，自己搭乘地铁来到了涩谷站，用地图找到了乔桥给的位置。 “累死我了。” 浅野亚梨子挺着胸脯，大口喘气。 她忙着出门，没有仔细搭配衣服。 随手拿了两件。 带有熊本熊图案的短袖t恤和深色七分裤。 也很可爱。 “辛苦了。” 乔桥给浅野巫女拿了一杯水。 浅野亚梨子接过水杯。 咕噜咕噜咕噜。 一口喝完。 “这位是？” 神山茂看着浅野亚梨子，询问道。 如果说，乔桥看起来年轻，但行为举止都颇为稳重谨慎，让神山茂觉得他可能只是长得年轻。 那么浅野亚梨子。 就真的是太年轻了。 这是初中生吗？ 初中生就能当除灵师了？ 胸中怀着众多疑问，神山茂等着乔桥的解释。 “这位是热田神宫的浅野巫女，是我的同事。” 乔桥看出了神山茂的疑惑，介绍道。 “啊，热田神宫......” 神山茂听到这个名头，顿时就放心下来。 这可是大神宫。 “老师，怨灵在哪里哪里哪里？” 浅野亚梨子休息过后，就开始四处张望，寻找怨灵的踪迹。 “没有怨灵。” 乔桥开口，解释道。 在等待浅野巫女的时间里。 他又认真调查了一遍这附近，得到了结论。 首先，柚子在死后，灵留了下来，留在了屋子里。 但柚子没有转化为怨灵，也没有消散。 其次，神山茂的住所附近，的确有大量的阴气沉积。 这就好像医院的太平间，火葬场的焚化炉这种地方。 不太自然。 假如按照正常的发展，柚子的灵会被这些阴气侵蚀，逐渐转化为怨灵。 它对主人的思念，牵挂，就会变成怨念，让神山茂一家怨念缠身。 可柚子没有被阴气侵蚀。 或者说，它成功抵抗了阴气的侵蚀。 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 要知道，生物的感情是复杂的。 哪怕是恩爱的夫妻，和睦的家庭。 也会有嫌隙，会有争执，会有哪怕那么一瞬间的讨厌对方。 所以，阴气很容易放大灵的这种情绪，使其成为怨灵。 换句话来说，柚子对于神山茂一家人，只有正面的情绪。 喜爱？眷恋？感激？不舍？ 乔桥不懂人心。 也不懂狗狗的心。 但他知道，柚子最大的执念，就是这一家人。 正是由于这样的情感，它不但没有被转化为怨灵，反而一直守护在神山茂和家人身边，为他们驱散那些沉积的阴气。 可以说，这两个月，如果没有柚子的灵在这里。 可能神山茂早就出意外了。 此刻，柚子正蹲在自己的窝里看着陌生的乔桥和浅野亚梨子。 吐着舌头。 一切就像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一样。 讲述完这些，乔桥看向神山茂。 “神山先生，情况就是这样。” 他解释着。 “我们会进行一些净化作业，将你屋子附近的阴气驱散，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阴气带来的各种问题了。” “至于柚子......虽然它现在是一个普通的灵，但随着时间流逝，总有可能会被转化。” “浅野巫女会让它往生的。” 听完乔桥的话，神山茂犹豫了很久，点了点头。 浅野亚梨子看着两人，心中百感交集。 原本，她以为，乔桥会再度展现他精湛的除灵技术。 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看来，老师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浅野亚梨子想到。 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伸缩型的御币。 轻轻摇晃。 灵视之中。 泛着微光的灵力逐渐充盈了整间屋子。 那萦绕在房梁，地板缝隙里的阴气纷纷被勾了出来，在灵力之中消散。 果然，叫浅野巫女来是对的。 如果让乔桥来动手，可能就是大量喷洒灵水了。 没那么优雅。 至于柚子。 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到屋子里。 追逐着灵力。 就像被萤火虫环绕的样子。 很是开心。 “汪汪。” 神山茂忽然觉得。 好像听到了狗叫。 “柚子？” 他四处张望。 却再也找寻不到熟悉的狗狗的身影。 “柚子？” 神山茂有些失神。 此时，浅野亚梨子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嗯？” “怎么了？” 乔桥下意识拿起了枪。 “柚子的状态，有些奇怪。” 浅野亚梨子看着正在神山茂脚边，试图蹭裤腿的柚子。 “它已经从普通的灵，变成了类似凭依灵一般的存在。” 浅野亚梨子解释得很简单，主要是说给神山茂听。 “凭依灵就是获取了信仰，愿望，借由某种事物而存在的灵，比如土地，山川，比如一些具有灵性的物品。” 直白地说，就是鬼神的原始形式。 明治神宫供奉的，便是明治天皇夫妇的灵。 经由长期的供奉，人民的信仰，他们的灵，便化为了鬼神。 柚子也是一样的道理。 只是比较微小，初级。 听到浅野巫女的话。 乔桥懂了。 正如柚子在死后也愿意守护着神山茂一家。 神山茂一家，在它死后，也怀念着柚子。 这份思念。 成为了柚子存在的力量。 这也能解释了。 为何柚子能够驱散邪秽的阴气 为何死后这么久，还未消散，还未转化为怨灵。 “假如强行让它往生，也不是不可以。” 浅野亚梨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但那样的话，就如同神社的鬼神被消灭，对神社的神官巫女们也有同样的打击。” 也就是说。 神山茂一家，可能也会被稍稍反噬，出现一些意外。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柚子能够留在这里，和我们在一起？” 下意识问道，神山茂又觉察到了自己的失言。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就阻止柚子往生。 那只是自己名为爱的自私而已。 浅野亚梨子思考之间。 柚子忽然啪嗒啪嗒来到了浅野亚梨子面前。 乖巧地坐下了。 然后。 垂下了头。 就像是，在请求她不要将自己和家人分开一般。 “办法是有的。” 浅野亚梨子学习的是神道。 神道之中，对于鬼神研究颇多。 “我可以加固你们之间的这种联系，从此之后，只要你们还记挂着柚子，它就会存在于你们的周围，为你们驱散邪秽，保佑平安。” “这么做了之后，柚子就不再是普通的灵，而是犬神。” “是只属于你们一家的神明。” 这样的操作并不违反禁忌。 在一些大家族中，年迈的家主临终前，也会找神社来进行这样的操作，试图庇佑家族平安。 不过，能成功的就是少数了。 人心，始终还是太复杂了。 “......两位大师。” 神山茂忽然跪了下来。 “万分感谢。” 他的身边，柚子也缓缓垂下了脑袋。 之后的工作，花费的时间不算多。 一个小时候后，浅野亚梨子就完成了柚子的转化工作。 此刻，在神山家，多了一个供奉香火的地方。 香炉前，挂着一张照片。 一只秋田犬露出笑容的照片。 结算完十万日元的费用，告别神山茂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没想到老师意外是个很善良的人，我还以为你要一枪消灭柚子的灵呢。” 浅野亚梨子走在前面，乔桥在后面。 两人隔了两个身位。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 “这次，多谢你了。” 乔桥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不足。 灭除怨灵，他是专家。 可这样的情况，他就没有办法了。 “与其嘴上道谢，不如来点实际的吧。” 浅野亚梨子回过头，笑道。 “......七万日元？” “噗，老师你还真是有趣。” 浅野亚梨子愣了片刻，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嗯，不如，老师做一下华夏的面，呃，淡淡面给我吃吧？” “是担担面。” 乔桥纠正道。 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可以去新宿。” 他家没有材料，只能去老板那里借用厨房了。 “真的吗，嘻嘻。” 浅野亚梨子笑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不过，没想到人和狗的羁绊，居然有这么深，比起极乐世界，神国净土，柚子看来更愿意待在自己的家人身边。” 她说道，颇为感慨。 “是啊。” 乔桥点点头。 看向前方。 已经到地铁站了。 涩谷站前。 不就有那么一只狗。 比起天堂，更愿意待在主人身边吗？ 060章.不得不品尝 “嗯，难得，乔君居然会带女孩子来。” 老板才刚刚挂出自己的暖帘，就看到乔桥带着浅野亚梨子走来。 “哟，这不是浅野家的小姑娘吗？” 老板很快认出了浅野亚梨子。 “嗯？您认识我？” 浅野亚梨子歪了歪脑袋，她虽然听过深夜食堂这个名字，也知道老板这位除灵师。 但印象中还是没见过他本人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刚出生吧。” 老板笑道。 “你父亲每次见到我，都要强行给我看你最近的照片，还说着‘看吧，我女儿是不是天下第一可爱’，啧啧。”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三人走进食堂里。 “老板，我要借你的厨房用一下。” 乔桥说道。 “可以。” 老板点头答应，给浅野亚梨子倒了一杯茶，自己坐到了一旁。 “乔君做的料理，我还没吃过呢。” “老师要做旦旦面。” 浅野亚梨子颇为激动地说道。 “是担担面。” 厨房里忙碌的乔桥纠正道。 “老师？” 老板听到这个称呼，表情有些古怪。 “嗯嗯，我正在老师门下学习他的除灵技术。” 浅野亚梨子理所应当地解释道。 “他的除灵技术......是指嘭嘭嘭的那种么？” 老板追问道。 “对！” 看着浅野亚梨子的模样，老板忽然觉得有点脊背发凉。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写着“浅野”。 接通了电话，老板来到店外。 “我女儿是不是在你那里？” 刚刚接通，老板就听到了浅野庄司的质问声。 “？” 老板愣了愣。 浅野庄司，你连这种事情都要去问鬼神么？ “她在。” “身边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吧？” “那要看什么样的人算是‘奇怪’。” “没有就行，最近亚梨子忽然开始对一些战争电影，军事知识感兴趣，还订购了好几份武器杂志，我有点不放心，担心她被带坏了。” “......” 老板偷偷瞥了一眼食堂里。 坐在高椅子上的浅野亚梨子正摇晃着双腿，十分期待的模样。 “毕竟也算半个你的干女儿，神社的事情多，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你平常多看着点。” 听筒里又传来了浅野庄司的声音。 “？你当初娶绘乃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毕竟年轻气盛嘛......后来我不是带着亚梨子来给你道歉了嘛。” “？？？” 那真的不是胜利者带着胜利的果实来践踏败犬的尊严吗？ 老板想了想，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行了行了，我会看着她的，等她吃完晚饭就给你送回神社。” 挂断了电话，老板回到店里。 乔桥已经开起火了。 炒锅里，肉糜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味，辛辣的味道刺激鼻腔。 即便是老板，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十几分钟后。 三碗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面条摆上了桌。 比乌冬更细的面条浸泡在微红的汤汁里，白色的面上盖着深色的肉糜，还有点点绿色的葱花。 假如说和国料理是精致而细腻的。 那么这碗面就是市井而随意的。 闻到香味，浅野亚梨子先是猛吸一口。 然后打了个喷嚏。 好像有点辣。 “老板这边没有花椒和红油，口味上可能要比正宗的清淡一点，嗯，微辣的程度吧。” 乔桥说道。 看着红彤彤的汤汁，老板和浅野亚梨子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你管这，叫微辣？ 无视了两人的疑惑，乔桥拿起筷子，稍稍搅拌。 汤更红了。 他一口吃下，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很满足。 “老板，你不吃吗？” 浅野亚梨子也拿起了筷子，她看着老板迟迟未动，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吃不了太烫的东西。” 老板双眼微闭，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 “哦，这样。” 浅野亚梨子用筷子夹起几根面条，吹了吹，随后送入口中。 只一瞬间。 浅野亚梨子的脸从脖子开始泛红。 直到耳根。 她将面条咽下去。 然后缓缓放下筷子。 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又倒了满满一杯水。 咕噜咕噜咕噜。 喝完，才有些缓解。 “好辣。” 浅野亚梨子声音有些嘶哑。 不愧是老师。 原来老师平常就吃这种辣度的食物来磨炼自己。 难怪能够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浅野亚梨子赞叹之余。 忽然发现，好像在辣味消散之后，一股香味存留在齿间。 仔细品味的话，味道还挺不错的？ 是和之前吃过的拉面全然不同的新感受。 她又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辣辣辣辣辣......” 但是好吃！ 甚至于，当口腔逐渐适应了这种辣度之后，浅野亚梨子也能大口吸溜般吃面了。 吃得满头大汗，连衣服都有些湿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经历了一整天辛苦的修行。 虽然劳累，但是满足。 不愧是老师。 就连食物之中，也蕴含着这样的大道理。 看着乔桥和浅野亚梨子大口吃面的模样。 老板拿起筷子。 沾了点汤汁。 舔了舔。 “！！！” 这两个人是到底是什么生理构造？ 不动声色地灌下一大杯水，老板想到。 ...... 东京的夜晚，灯红酒绿。 大学生斋藤步走路有些摇摇晃晃。 她喝了不少酒。 不过好在意识还算清醒。 和国的大学宿舍很难申请，还需要抽签。 斋藤步便自己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的一间廉价公寓中。 路灯下，她的影子越发幽深。 这条路附近有一个大众公园，平常来往的人不少。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只有她一个人。 十分空旷。 斋藤步倒是不在意这些。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手机。 即使已经从聚会分开，好友之间还是不停在line群里发着消息。 “真是的，一个两个竟然这么快就找到男朋友了，我也不能输啊。” 她喃喃自语般说道。 这个时候。 忽然。 从脖子后面，吹来了一阵风。 即使已经五月下旬，步入初夏。 但这阵风还是凉飕飕的，让斋藤步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好冷。” 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刚走了两步。 “呐。” 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嗯？” 斋藤步下意识回过头。 一张脸。 出现在距离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对方开口了。 “呐。” 061章.幸运街道 周一。 乔桥推着小摩托，走进校园里。 值班老师与风纪委员站在门口，检查着学生们的仪容仪表。 “川上，你的头发长了一厘米吧？” “安元，你的裙子是不是有点短了？” “铃木，你身上为什么有烟味？” 诸如此类。 乔桥没有被拦下来。 尽管风纪委员，高二的夏目诗歌死死盯着他，就像看着什么危险份子一样。 乔桥还是面不改色，迎接着夏目诗歌炽热的目光，穿过学校大门。 停好车，来到鞋柜，乔桥看着自己昨天布置的头发，完好地留在夹缝之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打开鞋柜，换好鞋子，来到了教室。 早晨的教室十分热闹。 毕竟是周一嘛。 周末两天，想必有很多事情需要交流。 “哟，今晚去卡拉ok吗？” 乔桥刚坐下，坂本和也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有御茶水的女生哦。” 还颇为神秘地说道。 “不了，临近期末，我需要认真复习。” 乔桥拒绝了坂本和也的修行邀请。 “期末？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么？” 坂本和也看了看手机日期。 “到时候提前一两个星期复习不就好了嘛。” “华夏有一句谚语。” 乔桥看了坂本和也一眼。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而无患。” 自己可不是那种天赋型选手。 如果不能及早复习，万一途中因为某些事情而耽搁了时间，岂不是很糟糕。 “好吧。” 坂本和也讪讪地回到了座位上。 乔桥拿出图书馆借的有关妖怪的书籍，权当第一节课之前的早自习。 这个时候。 “听说千代田区，有一条幸运街道哦。” “什么什么？” “这是我听我堂姐说的，她说只要半夜十点之后穿过那一条街道，同时心里想着自己的愿望，假如听到了什么声音，那愿望就能很快实现哦。”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太相信。” “真的，我堂姐尝试了一次，结果考试就立刻通过了哎。” 旁边的女生正在聊八卦，声音传入了乔桥的耳朵里。 嗯。 幸运街道？ 又是什么新的都市传说吗？ 千代田区最近，好像怪异事件有点多。 乔桥一边学习，脑子里一边思考着。 几个女生自顾自地聊着，最后貌似决定晚上去看看。 等等，身为高中生，半夜十点还不回家，是不是有些不太妙？ 乔桥虽然自己也没资格说这些，但毕竟是有工作在身，无奈之举。 “万一真的有怨灵什么的怎么办？” “十点，好像有些太晚了吧。” “对了，我们不如叫上诗歌酱吧，她可是东照宫的见习巫女。” “好呀好呀，有她在，肯定没问题的。” 嗯？ 要邀请夏目同学去吗。 乔桥想了一下她早上盯着自己看的眼神。 那应该就没问题了。 上野东照宫怎么说也是一间大神社，虽然可能比不上浅野巫女，但夏目同学的实力应该也不差吧。 上课铃响起。 乔桥停止了思考。 ...... 深夜。 十点。 千代田区。 一条小巷之外。 “这里就是那一条小巷？” 夏目诗歌打量了这条路一眼，灵视之中，这小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对对对，我堂姐说的就是这里。” 二年级a班的斋藤伦子点头如捣蒜。 “看起来有点阴森啊。” 她的同学，木下优躲在斋藤伦子身后。 “没关系，这条路看着阴暗，但实际上还挺多人走的，我堂姐租的公寓就在前面不远，到时候我们还能拜访一下她。” 斋藤伦子笑道。 另一个同学因为家教比较严，所以没能成行，现在就她们三个女生。 五月底的夜晚已经能感受到一些夏日的燥热。 这条路看上去平平无奇，经过斋藤伦子这么一解释，倒也不那么恐怖了。 “那我们走走试试吧。” 夏目诗歌却没有放松警惕。 在神社里，她受到过教导。 怪异有时候就隐藏在最平凡的事物之中。 由于今天是上课日，她不需要去神社修行。 所以身上没有神乐铃之类繁琐的除灵道具。 只有一根御币。 所以，夏目诗歌掏出了御币，拿在手上，以备不时之需。 自从上次，乔桥的鞋箱里被人放了地雷。 又经过神社的渠道，夏目诗歌大概知道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后。 她曾经一度，不敢出门。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没想到那样强大的妖怪，就隐藏在人群之中。 这对见习巫女的心灵是一次打击。 当然，后来，夏目诗歌还是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阴影，成功走出了家门。 或许也正是从那件事之后。 夏目诗歌，成长了。 此刻的她，灵视全开，看着整条街道。 虽然斋藤说平常这里很多人，但现在却一个旁人都没有。 整条街，只有她们三个女生。 “好、好像有点可怕。” 尽管路灯是那样明亮，城市的喧闹从远处传来。 但木下优还是瑟瑟发抖。 夏目诗歌走在最前面。 手持御币，心中，毫无杂念。 与瑟瑟发抖的木下优，以及严阵以待的夏目诗歌不同。 走在最后面的斋藤伦子倒是想着自己的愿望。 她希望期末考试能够拿到好成绩。 假如能拿到不错的分数，说不定爸爸暑假就会带自己出国玩呢。 想着这些事情，斋藤伦子忽然，感到后颈有一阵凉风出来。 就好像。 有谁在对自己的脖子吹气。 “呐。” 接着，她听到了一声呼唤。 斋藤伦子回过了头。 “堂姐？” 斋藤伦子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堂姐，斋藤步。 斋藤步是一名大学生。 她手里提着超市里买的便当与啤酒，像是刚刚购物完准备回家的模样。 而走在前面的夏目诗歌与木下优，也同时听到了一声呼唤。 “呐。” 她回过头。 “斋藤同学？” 夏目诗歌看到斋藤伦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女性，顿时有些警觉。 “这是我堂姐啦。” 斋藤伦子解释道。 “什、什么嘛，吓死我了。” 木下优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家就在前面，不如上去坐坐？” 斋藤步看着三位高中生，露出了笑容。 ...... 周二。 乔桥依旧推着自己的小摩托，走进校园。 值班老师与风纪委员站在门口，检查着学生的仪容仪表。 “高田，你偷偷涂了口红吧？” “长谷川，把头发拨开我看看，是不是打了耳洞？” “工藤，校服不是这样穿的吧？” 诸如此类。 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乔桥走进大门。 忽然。 他发现。 值班老师身边的风纪委员。 夏目诗歌。 正在对自己微笑。 062章.心愿是世界和平 “哇，那条街道果然很灵验。” “对啊对啊，佐佑理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 “可是实在太晚了，我家里不允许我九点之后出门的。” “哎，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这种家规的啦。” 第一节课之前，附近女生的闲聊又一次传入了乔桥的耳中。 乔桥手里拿着图书馆借的有关妖怪的书籍，继续翻阅。 但大部分的思考，都放在了女生的谈话中。 一切，都因为早上夏目诗歌那个笑容。 很奇怪。 实在太奇怪了。 乔桥想到。 夏目诗歌自从鞋柜爆破事件之后，基本没有对乔桥表现出过什么和善的态度。 这一点，乔桥能够理解。 毕竟无论怎么说，自己都爆破了鞋柜，给风纪委员的工作带来了困扰。 可是，明明昨天还盯着自己，像盯着什么危险份子一般的夏目诗歌。 今天却突然对自己露出了笑容。 实在让乔桥觉得不太能够理解。 此时，又听见了这几位女生之间的聊天。 乔桥想起，她们昨晚似乎邀请了夏目诗歌去探寻那个传说中的幸运街道。 难道，那里有问题？ 想到这里，乔桥的灵视扫过那几位女生。 嗯，没有问题。 既没有被怨灵附体，也没有阴气缠身。 但乔桥还是直觉的感受到了一丝不协调感。 对于除灵师来说。 直觉有时候比逻辑更好用。 于是，乔桥合上书本，站了起来。 他来到正在聊天的几个女生旁边。 “斋藤同学，你说的那条街道，在哪里？” ...... 晚上。 十点。 千代田区一条普普通通的小巷外面。 乔桥又确认了一下自己包里，趁着去厕所的间隙组装起来的左轮手枪。 “话说回来，为什么连夏目同学也在。” 他瞥了一眼剩下的人。 斋藤伦子，木下优，以及夏目诗歌。 本来，乔桥准备得知地址之后，自己独自一人前去。 但斋藤同学执意要跟着来，于是就带上了她，以及木下同学。 至于夏目诗歌，属于额外的人员。 “让你跟着伦子和优，我不太放心。” 这个时候，夏目诗歌倒是显现出了一点乔桥熟悉的感觉。 乔桥灵视之中。 他检查了三遍。 三人和这条小巷，都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这样，我们就往前走吧。” 乔桥说道。 几人正想跟着乔桥，他却迟迟不动。 “我走在最后面。” 他说。 身处队伍的最后，可以在警戒后方来袭的敌人的同时，观察前方的队友。 说到底，乔桥还是不太信任这些人。 哪怕是同学。 能够不露痕迹地存在的怪异并不少。 比如之前在面包店看到的恶灵，如果不是乔桥习惯性检查三遍。 可能就会忽略它的存在了。 于是，夏目诗歌走在最前面，乔桥位于最后，中间则是木下优与斋藤伦子。 四人走进了小巷。 路灯照耀道路，留下了几人的影子。 这道路两旁都是民居。 此刻正传来一些生活的响动。 乔桥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 身后，一阵冷风吹来。 就像是某人在自己脖子后面吹了一口气。 “呐。” 一声呼唤，幽幽地传来。 几乎是本能反应。 乔桥没有回头。 直接朝着身后盲射了一枪。 嘭—— 爆裂弹的弹头分裂，呈放射状般散开。 乔桥的视线看着附近一间民居的窗户。 在那窗户的玻璃反射的倒影中。 刚才。 乔桥的身后。 确实有一个影子。 只不过在乔桥开枪的一瞬间，影子便消散了。 “？” 三位女生回过头来，看到乔桥朝着身后开枪的样子。 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枪。 头上冒出了问号。 “没什么，刚才觉得身后好像有点什么东西。” 乔桥笑了笑，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 “大家继续往前走吧。” 他挥枪示意道。 这时候，斋藤伦子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堂姐？” 对着乔桥身后叫道。 “哟，你们怎么今天又来了。” 一个女性的声音从乔桥身后传来。 在这过程中。 乔桥别说往后看一眼。 就连扭动脑袋，都没有。 他透过地上的影子，看到那个人正在朝着自己接近。 “还带了一位英俊的小哥呢？” 那个人越过了乔桥，来到了他面前。 是一个穿着热裤和t恤，颇为成熟的大姐姐。 “这是乔桥，我的同学。” 斋藤伦子解释道。 “既然又遇到了你们，不如待会儿到我家坐坐怎么样？” 斋藤步看着四人。 乔桥瞄了一眼几个人的反应。 都很正常。 “行啊。” 斋藤步答应道。 几人穿过了小巷，来到了斋藤步的屋子。 略显拥挤地坐下，斋藤步给四人倒了乌龙茶。 “说起来，这条街道真的很灵验呢，我今天在超市买东西，居然中奖了。” 斋藤步给大家看了看她袋子里的盒装牛肉。 “对啊，今天早上我爸爸出门之前也给了我五千日元零花钱呢。” 四位女生纷纷交流着自己走运的经历。 “说起来，乔君，你刚才心里想的是什么愿望？” 夏目诗歌忽然问道。 几个人顿时安静下来。 四双眼睛都看向乔桥。 “我希望世界和平。” 乔桥一本正经地答道。 “？” 四个问号冒了出来。 “开玩笑的。” 乔桥又补充了一句。 但脸上严肃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我们是不是应该笑一下？” 夏目诗歌看了看其他人。 欢快的笑声顿时充盈了整个房间。 十几分钟后。 四位高中生准备离开。 “慢走哦，如果还有什么朋友想要获得好运，就请带他来这边吧。” 斋藤步挥了挥手。 乔桥等人下了楼，准备沿着另一条道路去往地铁站。 这时候，乔桥忽然调了个头。 他又回到了那一条小巷。 “乔君？” 三位女生互相看了一眼，追了上去。 来到小巷的入口，乔桥按照正常的迈步速度，往前走着。 走了几步，似乎鞋带松了，他蹲下身子，系了系鞋带。 又站起身，继续走。 三位女生，则停在了路口。 乔桥走到一半的时候。 “呐。” 又是一声呼唤。 乔桥脖子后面，似乎有人吹了一口气。 这一次。 乔桥没有开枪。 而是掏出了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呐。” 是录音。 “呐。” “呐。” “呐。” 似乎是在短时间内，乔桥将其剪辑成了重复播放的音频。 相同的声音在小巷里回荡。 “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 很快，不只是乔桥的音频。 小巷里响起了越来越多的呼唤声。 交织到一起。 成为了“呐”的海洋。 乔桥，置身于这一连串的“呐”之中。 将持续播放“呐”的手机放到地上。 乔桥从包里掏出了左轮手枪。 在他的身后。 一个黑影逐渐浮现。 063章.呐 “呐。”“呐。”“呐。”“呐。”“呐。”“呐。” 各种音调，声线的呼唤，在街道中叠加，重复。 乔桥将手枪抬起。 低声开口道。 “在青森县的民间传说中，有一种怪异。” “这种怪异没什么特别的，最喜欢做得事情，就是在路人走夜路的时候，突然在对方身后叫一声‘哇’，因此，这个怪异的名字也叫做‘哇’。” “这本来只是接近恶作剧般的怪异。” “但没想到，在东京，这个怪异竟然进化了。” 透过附近民居的窗户，乔桥能看到，身后有一团黑影正试图包围自己。 他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往身后开了一枪。 嘭—— 爆裂弹溅射开来，击中了那一团黑影。 然而在接触的一瞬间。 黑影就如同雾气一般消散了，子弹没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很狡猾。 “乔君！” 身后，传来了夏目诗歌的声音。 乔桥无动于衷，只熟练地装填子弹。 “这个怪异数量稀少，针对的研究更少，不过本质上，是属于‘声音’的怪异。” 由于有之前的经验。 乔桥在阅读怪异相关书籍的时候，优先翻阅了一些罕见的，特殊的妖怪。 比如“哇”这个怪异。 按照目前的理论，是生前无人关注之人。 在死后，为了引起他人的关注。 制造出声音来吓唬人的怨灵。 实际上，“哇”这一声，就是怨灵的凭依。 在传说中，是“哇”。 那么举一反三。 什么“喂”“呵”“啧”，应该也是存在的。 而千代田区这条街道上的，估计就是“呐”了。 只不过，比起传统的怪异。 “呐”进化了。 就如同新井慎之介先生公司里的那个依靠模因传播的小丑。 千代田区的这个“呐”。 则是反过来。 是一种逆模因的怪异。 模因怪异即是通过信息的传播而散布的怪异。 逆模因怪异，就是通过信息的消除而传播的怪异。 乔桥猜测。 假如自己在这条小巷中行走的时候，听到呼唤，回过了头。 自己就会受到怪异的影响。 正如夏目诗歌一般。 上野东照宫的见习巫女都没办法抵挡的逆模因，乔桥并不自信自己也能完全抵挡。 而受到怪异的影响后，最大的一点不同。 就是会完全传递不出“这条小巷很危险”的信息。 这个信息在传递的过程中被逆模因消除，转化为了别的东西。 比如“在千代田区有一条幸运小路哦”，之类的话。 斋藤伦子，木下优，夏目诗歌，包括斋藤步。 几人完全受到了逆模因的影响。 这种影响不仅仅停留在声音上，而是会完全改变她们的话语，行动，在外界人看来的模样。 只要她们有一点儿想要透露出这条小巷的真相。 她们的话在旁人听来就是夸赞这条小巷，她们的行为就会变成催促，鼓励大家去小巷。 甚至于。 即使是普通的说话聊天，也会不知不觉间变成安利大家去小巷里的话题。 简单来说。 受到“呐”影响的人，会成为它的奴隶。 为它吸引更多的人。 颇有几分为虎作伥的味道。 至于“呐”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乔桥猜测估计是汲取了他们的灵力，精神吧。 如此反复，不但会导致受害者逐渐萎靡下去，还会不断扩散影响。 最后甚至有可能变成东京一处出名的旅游胜地。 甚至将自己转化为第二类怪异。 确实想的不错。 不过。 “呐”终究是小瞧了人类。 尤其是对于言语，表达的暧昧之道如此擅长的和国人。 既然连月色真美都能代表我爱你。 那么传递出小巷有危险的信息，为什么一定要提到这里呢。 比如。 斋藤步每天十点都会路过这条小巷。 比如。 斋藤伦子和木下优连续两天在乔桥耳边提到同样的事情。 又比如。 夏目诗歌的那个笑容。 一切能让周围的人感觉到奇怪，尤其是让除灵师感到奇怪的行为。 都足以传达出信息。 都是言下之意。 所以。 今天，在来小巷之前。 乔桥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就好像，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简便的开关。 再戴上了一副耳机。 播放起了《女武神的骑行》。 “即使产生了控制逆模因的变化，但终究还只是怪异。” 乔桥按下了开关。 在他身后，忽然产生了爆炸。 嘭—— 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了所有“呐”的声音。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令乔桥的衣服缓缓飘动。 乔桥依旧没有回头确认爆炸。 这是刚才，乔桥系鞋带的时候，悄悄放在地上的东西。 是装了引信的炸药。 这炸药携带的灵力不多，本身也不是用来除灵的。 而是用来制造“声音”的。 巨大的声音让本体便是声音的“呐”骤然现形。 它出现在乔桥的身后。 这很理所当然。 毕竟它作祟的一个关键标志，就是需要他人回头。 所以，这反而成为了一个突破口。 被声浪冲击，“呐”的黑影不断振动，难以回归原本的雾气状态。 这个时候，乔桥的枪口对准了“呐”。 “呐，你能去死吗？” 乔桥扣下了扳机。 爆裂弹的破片，这一次没有错过。 灵水结晶，弹片，无情穿透了黑雾。 伴随着逐渐变调的“呐”的声音。 最后，黑雾彻底消除。 身后的爆炸扬起的尘埃才开始逐渐落下。 乔桥没有回头。 “得、得救了......”“太好了......” 身后传来了斋藤伦子和木下优虚弱无力的声音。 “乔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真的太好......呃？” 夏目诗歌来到了乔桥身后，却发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等等，乔君，怨灵已经消失了，没事了。” “不，为了保险起见，请夏目同学和我至少保持十米的距离。” 乔桥头也不回地说道。 随后，在通过手机的反射确认了三人都远离自己后。 乔桥从包里拿出了喷雾式的灵水。 接着一步一步倒退着，回到了小巷的入口。 像是洒水车一般，一边喷雾，一边前进，将这条小巷彻底喷洒了一遍灵水。 “等等，请不要动。” 喷完之后，乔桥又制止了几人的行动。 他如法炮制。 又点了一根镇魂香。 熏了整条小路一遍。 完了之后。 还意犹未尽。 “夏目同学，你有随身携带什么御币或者神乐铃之类的东西，能帮忙再净化一遍这条街道吗？” 听到乔桥的话。 原本还对乔桥卓越除灵技术感到赞叹的夏目诗歌。 “？？？” 头上的问号止不住地冒出来。 064章.死亡竞速 “真难。” 乔桥对着电脑屏幕的文档，愁眉不展。 这是之前“呐”怪异的书面报告。 由于发现者和消灭者是乔桥，所以他需要对这个怪异，整个事件撰写一份文件。 提交给除灵师协会之后备案登记。 这种文法上面的工作，乔桥最不擅长了。 经过后续的调查。 “呐”这个怪异的确正如乔桥猜测的那样，是吸取他人的灵力，精力为食的。 由于带有了逆模因的特性，十分隐蔽。 假如置之不理，后果的确会很严重。 对此，为了表彰乔桥的行为。 除灵师协会给予了乔桥一定的报酬。 大约二十万日元吧。 停下手中的工作，乔桥稍稍休息一下眼部。 隔壁，传来了铃鹿突突突的玩fps游戏的声音。 这点倒是让乔桥很欣慰。 现在，铃鹿直播的时候大多会选择一些射击类，战争类游戏。 据说还在vtuber之间有了“新宿区的炸弹狂人”之类的名号。 与某个“军火巫女”齐名。 有一次，乔桥心血来潮，进入了铃鹿的直播间。 他惊喜地发现，铃鹿居然没有在唱那些二次元歌曲。 而是在唱喀秋莎。 很不错。 子弹突突突的声音对乔桥来说不是干扰，反而能让他安心下来。 乔桥继续敲击键盘，将报告写完。 不过，有一说一。 撰写报告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乔桥将整件事情整理了一下，有了许多新的思路。 比如，他发现，模因以及逆模因类的怪异并非最近一段时间才有。 在一些古籍上，也曾记载过类似的怪异。 又比如，乔桥想到，假如怪异能够获得模因相关的特性。 那么人类是否也能获得类似的特性？ 稍微调查，推理之后，乔桥得到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可以。 实际上，很好理解。 就好像一些存在感很低的人，无论与之交流了多少次，都记不住对方的名字。 这就是一种被动的逆模因特性。 至于主动的，就更常见了。 乔桥平常就会把灵力收敛起来，使得在大部分有灵力的人看来，他就像个普通人一般。 灵力明明存在，但其他人却感知不到。 这就是一种逆模因性质的行为。 在这里，乔桥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对模因的控制能力强度，是否存在压制？ 比如，灵力越强的人，就越是能够隐藏自己，同时能看穿他人。 这样的现象，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返璞归真。 他又忽然想到。 妖怪的化形，会不会也是一种对信息，对模因的控制？ 妖怪的本质未变，但周围的人感知到的信息却已经改变了。 是不是也有点符合这一条？ 问题很多，时间很少。 乔桥需要查阅的资料，很多都不是谷歌学术或者一般图书馆能找到的。 大量的典籍，历史资料都留存于各大寺庙，神社，阴阳寮中。 当然，峰城大学的图书馆，只要有权限，也能查阅到。 所以，乔桥想要尽快升学的渴望，又多了几分。 ...... 东京，杉并区郊外的山路上。 志村凉介摸了摸自己的飞机头，表情凝重。 “二哥，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身后，几个穿着皮衣，骑着摩托的年轻人正看着志村凉介。 那些经过改装的摩托车排气管轰鸣，后座上，还插着一面写有文字的旗子。 旗子上，写着诸如“夜露死苦”“喧哗上等”“愚零徒”之类的汉字。 很明显，这是一群暴走族少年。 他们年纪大约在十六至十八岁期间。 开着经过改装的摩托，甚至还有一辆老旧却花里胡哨的汽车。 聚集在山路上。 “这次比试，是我们武神和夜叉姬之间最后的胜负。” 志村凉介见大家已经整装待发，便开口，大声叫道。 “我们将维护武神的荣耀，诸君，请同我一起战斗！” 他说得很激动，但底下的人，却并没有那么自信。 是啊。 就连说着这一番话的志村凉介，心中也不免忐忑。 他所在的暴走组，武神，原本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 但在大哥的带领下，一步步击败了其他的暴走族，曾经一度登顶东京都内的暴走族王座。 可在某次事件后。 大哥隐退，只留下当时还在初中二年级的志村凉介。 组里一度分崩离析。 直到今年，才稍稍有些起色。 然而，暴走族之间的对抗是激烈的。 或许是担心武神再度崛起。 各大暴走族轮番开始向武神挑战，从小的组织，到大的。 不过好在。 在志村凉介的领导下，武神屡战屡胜。 终于，他们遇到了命运中的敌人。 夜叉姬。 这个暴走族组织，十分特别。 同样来自台东区，只不过，成员全部都是女性。 志村凉介看了看自己的队友。 原本二十多人的武神，在连番的挑战下，伤了很多人。 如今只剩下五人。 不过足够了。 志村凉介开着组里传承下来，经过改装的二手汽车。 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同夜叉姬的暴走族妹子们互相撂下一些狠话后。 比试开始了。 暴走族的对决，说起来也很简单。 就是飙车。 每边各出五人，在这一段崎岖的山路上竞速。 而这一段路，并不一般。 堪称是东京附近最凶险，最困难的道路。 这里被誉为东京暴走族的绞肉机。 十年间，光是暴走族在此处的导致伤亡的交通事故，就不下百起。 志村凉介额角渗出了汗水。 武神这里，是一辆汽车，四辆摩托车。 夜叉姬的配置一样。 而且，她们的老大，这次亲自出场。 骑着摩托，就在志村凉介的车位旁边。 这次比试吸引了很多暴走族，一路上都有穿着皮衣马甲，梳着莫西干头的人围观。 倒计时结束之后。 志村凉介冲了出去。 最开始的几分钟。 两边各有领先。 问题在第三分钟的时候出现了。 “有、有一辆摩托，一辆摩托突然出现了！” 落在最后的队友在语音通话里叫道。 接着，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爆炸。 “怎么回事？” 志村凉介与夜叉姬的老大并驾齐驱，在山路上驰骋。 由于比赛还没有结束，他们自然也没有减速。 两分钟后。 志村凉介忽然看到。 后视镜中，出现了一辆陌生的摩托车。 不属于武神，也并非夜叉姬。 最关键的是。 那辆摩托车。 正在熊熊燃烧！ 嘭—— 一瞬间的失神导致志村凉介装上了道路的护栏，小半个车子飞出悬崖外。 滋—— 刹车声响起，夜叉姬的老大也摔在地上，难以爬起来。 那燃烧着火焰的摩托车，就像炫耀自己的胜利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发出渗人的笑声。 呼啸而过。 065章.抽烟喝酒纹身烫头 六月。 东京的天气开始热了起来。 天空中的流云开始积聚，时不时，就有一阵大雨。 电视台里开始播报梅雨季节相关的新闻，衣服变得不太容易干。 据说今年的梅雨季节会很长。 那可不好办。 乔桥已经在思考购买烘干机的问题了。 由于无法预测的阵雨。 乔桥每天出门的时候，也开始穿上雨衣。 为了以防万一，包里还有一把雨伞。 今天，又是小雨。 乔桥身为一名好学生，自然没有逃课去公园亭子里等待一名大姐姐的闲情逸致。 他穿着雨衣，骑着小摩托，来到学校。 门口值班的风纪委员夏目诗歌，没有对乔桥露出诡异的微笑，也没再死死盯着他不放。 一切又回到了波澜不惊之中。 放学后。 乔桥谢绝了坂本和也的联谊邀请。 自己骑着小摩托，来到了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 “佐仓小姐，我可能最近这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来这边了。” 乔桥提交了之前撰写的报告，同时对接待员佐仓小姐说道。 “啊，乔君也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了呢，加油！” 佐仓小姐摆出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对了，虽然要期末考试，但不要忘记送铃鹿过来做身体检查哦。” 她又补充道。 “我之前听铃鹿说，你好像想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乔君，虽然我知道男孩子在你这个年纪忍耐得很辛苦，但是不可以哟。” “？” 乔桥歪了歪脑袋。 是说研究的事情吗？ “我明白的，所以我现在决定自力更生，都在找外面的资源。” “外面的？” 佐仓小姐的脸忽然红了。 “这个、这个也不可以的，乔君还小。” “放心，我都是通过官方的渠道找到的。” “官方的渠道，还有这种资源吗？” “嗯，有很多呢，下次有机会可以带佐仓小姐去看看。” “不、不必了。” 佐仓小姐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看着乔桥。 他成长的速度好像有点夸张了。 办完了大部分的手续，乔桥也就没准备再久留打扰佐仓小姐的工作。 他离开了接待大厅。 正好看到一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 是星川御言。 法号永成，浅草寺这一辈僧人里修为最高的。 也和乔桥是校友。 只不过星川御言是高三，明年就要升上峰城大学了。 星川御言见到乔桥，打了个招呼，也没多聊，就面色凝重地离开了。 “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乔桥有些好奇。 但华夏有一句谚语。 好奇害死猫。 乔桥知道，在怪异的世界里，太过好奇，有可能会惹祸上身。 所以他没有去探究。 而是等待星川御言消失在转角后。 才沿着同样的道路，缓缓离开。 刚刚下楼，乔桥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铃鹿的line，让他回家的时候买几份杂志。 于是乔桥就转身进了楼下的超市。 购买了包括漫画杂志，游戏杂志在内的好几本。 离开超市的时候。 乔桥莫名心有所感。 看了一眼旁边的巷子。 巷子里。 有一个人，手里正拿着一根烟。 他深吸了一口，吐出朦胧的烟雾。 颇为沧桑。 他卷起的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刺青，颇为凶狠的模样。 乔桥本来应该装作没看到，掉头就走。 但下意识的。 乔桥还是开口了。 “星川桑，你在这里做什么？” ...... 新宿站前的一家咖啡厅里。 星川御言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模范僧人的模样。 由于还没有削发，星川御言还留着一头柔顺的黑发，相貌英俊。 配上白净的校服衬衣，活脱脱就是一个校园偶像剧男主角的质感。 自走进店里以来，就被女服务员瞟了好几眼。 谁能想到。 在这衬衣底下，还有骇人的刺青。 而刚才星川御言抽烟的姿势，也很熟练。 长期观察过老板的乔桥如此想到。 抽烟喝酒纹身，但是个好和尚？ 虽说现在的大世家的子弟都很接地气。 但这没问题吗？ “抱歉，让乔桑见笑了。” 星川御言大概看出了乔桥的困惑，开口就是和尚的腔调。 “小僧一旦陷入烦恼之中，就会下意识想要那个。” 他比了一个抽烟的姿势。 “虽然入寺这么久，但还是没能改过来，实在是愧对师父的教导。” 和国成年是二十岁，在此之前，不能抽烟，喝酒，以及办理各种东西。 星川御言抽烟，毫无疑问是触犯了禁忌。 至于僧人禁不禁烟，乔桥不太清楚，大概也是不允许的吧。 “这么说，星川桑正在烦恼？” 乔桥问道。 从星川御言的三言两语中，他就感觉到。 这个人，很有故事。 之前查谷歌的时候。 乔桥发现，星川御言并非出生在寺庙，而是半路出家的。 有关星川御言的报道，也大多都是在他出家之后发生的事情的。 比如星川御言入佛门不到三年，便成为同辈最强，甚至足以和上一辈的佼佼者匹敌。 比如星川御言曾经一掌落下，佛光大盛，令十里樱花黯然飘落。 比如星川御言远赴海外，超度了一个百年的怨灵。 而有关他出家之前的事情。 鲜少提及。 就连最低劣的八卦杂志，专门挖掘明星艺人黑料的周刊。 都对那些事只字不提。 听着星川御言的话，乔桥已经开始脑补这位高僧出家之前的各种波澜壮阔的历险。 “是的，有关俗事的。” 星川御言叹息一声。 手指下意识变成了夹着烟的形状。 只不过夹着的是咖啡的勺子。 “过去的友人忽然发来信息，遇到了怪异有关的事件。” “小僧本来并不愿意涉及，但师父却将这件事交托于小僧，名曰‘锻炼心性’。” “只不过，没想到已经三年未见，小僧却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境。” 听着星川御言的话。 乔桥稍微翻译了一下。 大概就是他出家之前的朋友遇上了怪异事件，星川御言的师父将这项委托交给他处理，可星川御言难以面对出家之前的事情，纠结烦恼，才被乔桥撞见抽烟。 佛门一脉，对于心境的要求可真高啊。 乔桥能理解星川御言师父的想法。 假如无法面对过去，那么这将成为星川御言永远的心魔。 日后说不定会导致更重大的事故。 “难道是过去的恋人？” 乔桥猜测，转而又觉得不对，和国的僧人都可以结婚，区区的恋人又算什么？ “不，不是恋人那种肤浅的东西。” 星川御言苦涩地笑了笑。 “是战友。” “战友。” 乔桥忽然提起了兴趣。 难道。 这位星川御言在出家之前，是战乱地区的佣兵？ 自小被作为战士长大，练就了一身的本领。 却最终看破红尘，出家为僧。 如今，正是过去的同伴们陷入危机，但星川御言不愿意再起杀戮？ 又或者是长年的战争，留下了ptsd，如今无法面对？ 就在乔桥思绪激荡之时。 星川御言又开口了。 “我以前，是个暴走族。” 066章.乔桥喜欢安静 星川御言出生于平成12年，也就是2000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 与某位大圣人同一天生日，并没有给星川御言前十五年的人生带来什么改变。 真要说的话，就是生日和圣诞节同一天的话，会少收一份礼物吧。 星川御言家开的是高级居酒屋。 有时候供货商忙不过来，需要自己开车去拿食材。 父亲忙不过来，就让星川御言上。 于是，从十二岁开始。 星川御言就开始开车。 这当然是违法的。 所以他都深夜开。 “等一下，星川桑，你开的是不是一辆黑白配色的ae86？” 乔桥忽然打断了星川御言的回忆。 “不不不，最开始小僧骑得是摩托，后来才开家里的小货车，是三菱吧。” 星川御言笑道。 总之，星川御言长期开车，为了躲避其他人的注意，开的多是一些崎岖的山路，练就了一身过硬的驾驶技术。 然后在初中的时候，星川御言受到学长们的影响，成为了暴走族。 他创立了一个暴走族集团，在当时依靠强大的驾驶技术一度登顶。 然而。 就在那个时候，星川御言觉醒了自己的灵力才能。 准确的说，星川御言从小就拥有不俗的灵力天赋，能够看穿阴阳。 但家里的生意很忙，星川御言又对这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 因此，除了一些胆敢伤害他和他的家人朋友的怨灵，星川御言很少出手。 直到某天。 就是星川御言的暴走族集团登顶的那一天。 他们在庆功会过后，遭遇到了一个恶灵。 那个恶灵差点导致十几人死亡，甚至就连当时路过的一位僧人都差点自身难保。 面对那个恶灵。 愤怒的星川御言一掌落下。 恶灵退散。 方圆三里之内，黑夜如同白昼。 那位僧人见证了这一切，后来，他回到寺庙中，向住持通报了这个情况。 住持亲自造访星川家的居酒屋。 一番说理之后，星川御言明白了。 自己的力量，是可以保护苍生的力量。 于是，在寺庙表示保证星川御言家人一生安逸之后。 星川御言遁入空门。 法号永成。 说完这些。 星川御言从口袋里下意识掏出了烟，就要点上。 乔桥将其拿开了。 “室内禁烟，星川桑。” 乔桥看着面前这一朵忧郁的男子。 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由于这经历太过传奇，乔桥这种普通的高中生反而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 不过好在，怪异事件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乔桥开口问道。 “星川桑，你之前说的友人遭遇了怪异事件，就是这些暴走族集团的朋友吗？” “正是。” 星川御言喝了一口咖啡以缓解烟瘾。 这样一说，乔桥稍微理解一些了。 星川御言如今是什么人。 浅草寺不世出的天才，是除灵界的新星。 而暴走族，怎么看都有点不太正经的意思。 要是让媒体，娱乐周刊的记者抓到星川御言和暴走族称兄道弟，指不定会流传出什么谣言。 “小僧本来已经断了尘缘，不应该理会这些，友人的委托，自然可以交给其他的前辈。” 星川御言颇有些为难地说道。 “只不过，师父说要求小僧亲自解决。” “他的用意，小僧明白。” “只是，当时的伙伴因小僧的退出而颓废，整个组织分崩离析，如今，实在愧对他们。” 原来星川御言担心的不是那些风言风语，而是过去伙伴的情感。 乔桥不懂佛法，也不通辩论。 星川御言担心的事情，他也不太明白。 不过乔桥觉得还是可以帮帮星川御言的。 毕竟是浅草寺的嫡传，就像明治神宫一样家大业大，搞好关系，以后指不定还能搬救兵。 于是，乔桥开口了。 “不如这样，星川桑带着我一起过去，我可以帮你向伙伴们解释清楚，相信他们就算对你心怀怨恨，对我一个外人也不会有什么负面情绪的。” 乔桥知道老板就曾经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居中调停。 他自己虽然不如老板那般精通人情世故。 但道理还是会讲一点的。 “这......” 星川御言愣了愣。 随后感激地看向乔桥。 “阿弥陀佛，有劳乔桑了。” ...... 两人一合计。 事不宜迟。 立刻就来到了医院。 据说这是星川御言的朋友住院的地方。 还没走到病房，就听见了一阵吵嚷声。 “你们，都是因为你们这群混蛋家伙，大姐头才会受伤的！” “我们的老大不也在住院吗，你这个疯女人。” “呵，早知就不让大姐头来这里了，本来还想看看你们这些丧家之犬狂吠的样子，没想到连狗叫都这么难听。” 如此这般。 带着弹舌音，很有不良的味道。 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听到这些话，星川御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乔桑，我有些......” “我懂的，就让我来让他们安静下来。” 乔桥拍了拍星川御言的肩膀。 随后从包里掏出了那把在路上组装好的左轮手枪。 他确认了一下，装填了几枚空包弹。 走上楼梯，走廊里有两群穿着皮夹克，牛仔裤，留着五颜六色奇怪发型的年轻男女正争执不休。 乔桥走近到他们身边。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的双方。 乔桥举起了枪。 嘭—— 巨响甚至让吊灯都晃动了一下。 走廊里的暴走族们。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到，一头雾水，倒是安静了下来。 “都安静点，这里是医院！” 乔桥吼道。 “？” 几人看着乔桥手里的家伙。 噤若寒蝉。 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见到现场安静了下来。 乔桥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身后。 “星川桑，他们已经安静了。” “？” 星川御言看着乔桥手里的家伙。 脸色有些差。 但在走出来的一瞬间。 还是被认出来了。 “大哥？” “是大哥吗？” “大哥回来了？” “这、这难道是那个男人？” “没错，这就是那个男人......台东区的噩梦，武神的赤色彗星！” “他怎么会回来？” 不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十分惊讶，激动，诧异。 下一刻。 大家都围了上来。 找星川御言要签名。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乔桥不得已，又开了一枪。 才让双方乖乖坐好。 男生一边，女生一边。 两手放在膝盖上，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星川御言叹息一声，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躺着一个人。 一名女生，正在悠闲地坐在床边削苹果。 床上，则是志村凉介。 志村凉介脸上还绑着绷带，就连飞机头都已经因为缝针被剪掉了。 他当时差点冲下悬崖，好在那一段路是弯道，车速不够快。 不过即便如此，志村凉介受的伤还是挺严重的。 骨折，脑震荡，还有一些擦伤，至少一周才能出院。 如今已经是住院的第三天了。 只不过。 乔桥看了一眼那个穿着女子高中校服，黑发的女生。 “这位是？” 见有人进来了病房，女生放下手中的苹果和刀。 颇有礼貌地鞠躬。 “我是加藤美保，夜叉姬的领队。” 她说道。 “？” 夜叉姬......不就是武神敌对的暴走族团伙吗？ 她们的老大......不是应该也在路上出事了吗？ 这两个暴走族组织......不是势同水火吗？ 乔桥疑问连连。 “我当时是急刹车，只有一点儿皮外伤。” “虽然夜叉姬和武神是两个对立的暴走族组织，但我和志村......和凉介，其实正在交往。” ？？？ 这次。 就连星川御言都说不出话了。 067章.火车 病房外。 无论是夜叉姬，还是武神的人。 都贴在门上，试图听见里面的声音。 路过的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没敢多说话，急匆匆地离开了。 病房内。 相互介绍完之后。 加藤美保乖巧地坐在了隔壁床位的椅子上。 星川御言则坐在志村凉介的病床旁边。 至于乔桥。 他站在一侧。 志村凉介和加藤美保的爱情故事。 堪称暴走族版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由于这次的重点不是这个，所以乔桥没有仔细听。 “大哥......” 志村凉介没有意识不明，他看到星川御言，有些怯懦地开口了。 “对不起，因为我的错，让武神衰弱成了这个样子。” “不，小僧和武神，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星川御言轻声说道。 “但你依旧是小僧的朋友，比起武神，你们健康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 志村凉介眼含泪光，似乎就要扑到星川御言怀中哭泣。 “还是来说说那个怨灵的事情吧。” 乔桥在一旁打断了这种不良片里的经典桥段继续进行。 “呃，好，好的。” 志村凉介看了一眼乔桥手中的枪。 又联想到了刚才听到外面的吵嚷声在一阵枪响后忽然安静下来。 他咽了口唾沫。 随后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全身冒火，骑着摩托的家伙？” 乔桥听完志村凉介的叙述，拿出了手机，谷歌了一张恶灵骑士的照片。 “你说的是这个吗？” “不不不，虽然描述的确是那样没错，但细节还是有差异的。” 志村凉介说道。 “当看到它的一瞬间，我的内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一般，难以握住方向盘。” 想起当时事，他还心有余悸。 “我当时也差点出事，不过还好及时刹住了车。” 加藤美保补充道。 “原本，我们打算等这次对决结束，就向大家公开我们之间的事情，没想到......” 不，请不要说这种插满了g的话。 乔桥按捺住了制止她发言的念头。 见到星川御言若有所悟，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决定出去说话。 啪—— 一打开门。 好几个偷听的家伙瞬间姿势不稳地倒进了屋子里。 无视了这些人，乔桥和星川御言来到了中庭。 “这不是简单的恶灵，而是火车。” 星川御言说道。 “火车吗......” 乔桥陷入了思考。 火车虽然常常被分类到妖怪的范畴。 但在除灵师协会的正式分类中，的确是第一类怪异，也就是灵的怪异。 这是各个除灵师在处理火车相关事件中总结出来的答案。 但火车并非简单的怨灵恶灵。 而是灵的集合体。 由无数因为交通灾祸而死的怨灵的集合。 在古代，这些的怪异很少，主要是因为古代的交通基本靠走路。 但运载棺材的马车却很容易产生类似的怪异。 致使传说中，留下了火车喜欢掳掠遗骸，将其悬挂焚烧销毁的故事。 而随着时代的进步。 交通工具的日益发达。 火车这种怪异就成为了少数得到进化的怪异。 通常，火车的怪异具有速度极快，喜欢在道路上作祟，引诱或者吓唬驾驶者导致交通事故的特征。 至于外形，则五花八门。 甚至有过诸如幽灵飞机之类的记载。 火车这种程度的恶灵，强度并不算太高。 也不会像别的恶灵一般懂得隐藏自己。 退治这类恶灵最棘手的是速度。 是的。 火车既然是诞生自交通工具之中的恶灵。 其速度自然也是交通工具的速度。 除灵师面对火车，最常见的情况就是看着火车在道路上狂飙，自己却追不上。 无能狂怒。 除非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在一大片区域布置限制恶灵行动的结界，否则想要追上火车将其消灭，还真的费一番功夫。 由于已经是晚上，两人没有再继续讨论。 和志村凉介等人打过招呼后，星川御言给协会发送了回复，让协会通知交通部门，将那一块道路封锁。 回家之后。 乔桥做了饭，和铃鹿一人一妖吃完。 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在给子弹注入灵力的日课完成后，乔桥翻阅起了星川御言之后传给他的委托资料。 认真阅读，分析了一会儿。 乔桥大致有了想法。 出事的这一段路，属于山路，平常很少有车经过。 但是由于道路蜿蜒曲折，经常被暴走族用来当做比试竞速的场地。 十年间，在这段路发生的交通事故大多也是暴走族的比试导致的。 其中不乏死者。 乔桥觉得，这恶灵估计就是这些暴走族的亡灵执念聚合而成的。 与人竞速，获得胜利。 为此，可以伤害他人的性命。 确实要认真对待。 得到了这样的结论，与星川御言，也就是群友【永成今天念经了吗】在line上交流过之后，乔桥便开始思考如何处理这个怨灵。 当然，这次委托是星川御言的委托，他只是临时加入的。 不过今天，临走的时候，星川御言告诉乔桥，这次官方委托给出的报酬是一百万日元，而星川御言愿意分一半给帮忙的乔桥时。 他觉得，自己还不够认真。 这可是五十万日元的委托！ 虽然钱不能代表什么。 但既然官方愿意给出这么多钱，就代表这次事件，很受重视！ 不是什么钱的问题。 打定主意，乔桥研究了一下那附近的道路。 最开始，乔桥想要采取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那就是邀请自卫队出手，用注入了灵力的炮弹直接犁平这一片山区。 他和星川御言说了这个想法后。 对方读了消息。 却没有了回复。 可能是被叫去做晚课了吧。 在等待回复的时候，乔桥又想了想。 这个办法，有点难。 首先自卫队的火炮比较难调动。 其次这一片山区属于半个森林公园，不能破坏环境。 最后，这段路虽然车辆很少，但毕竟是纳税人的钱修建的，不能轻易破坏。 【乔桥】：星川桑，我又想了想，这个办法不太行得通，我们还是另想别的方法吧。 【星川御言】：好！ 这次倒是秒回了。 两人又一边查资料，一边讨论了半个小时。 最后，星川御言结合乔桥的思路，提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想要追上高速疾行的火车，那么，就需要同等速度的装备。 换句话说。 就是要和对方竞速。 当然，为了免受恶灵的影响，驾驶者也得是具有灵力之人，除灵师最佳。 同时，由于驾驶者需要全神贯注在这一片复杂崎岖的山路上飙车。 那么就得配备另一名除灵师在副驾驶的位置。 等到追上了火车的瞬间，实施打击。 如此，就能在耗费最低的情况下，消灭火车的恶灵。 乔桥将这次作战，称为“秋名山作战”。 068章.乔桥的车辆改装计划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仿佛洗刷这个世间。 周三，放学后。 “乔君，去打电动吗？” 坂本和也背起书包，向乔桥询问道。 他身后还站着两位女生，与之前乔桥看到的又不是同样的人。 “我今晚还有事情。” 乔桥收拾好东西，站起身。 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是他是他是他！” “他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女朋友在我们班？” “天啊啊啊啊，我今天应该认真化妆的。” 几人看了过去。 一名儒雅随和的男生正站在门口。 是星川御言。 “哇，是星川御言哎。” 即便坂本和也身后的女生，也忍不住发出感叹。 现场的状况颇有几分霸道总裁降临高中校园，强行接走贫穷女主角的感觉。 星川御言是三年级的学生，教室不在这边，平常也不会路过。 他过来，肯定是来找人的。 大家都很好奇，他要找谁。 所有人都盯着星川御言，女生们很多更是心怀期待。 可能有人已经脑补了二十卷的少女漫画剧情了。 然后。 所有人看着星川御言，对乔桥招了招手。 “乔桑，我担心你被琐事缠身，就过来找你了。” 在学校里，星川御言还是会正常的用“我”来称呼自己的。 唰—— 所有人的脑袋一齐转动，视线集中在乔桥身上。 乔桥，十七岁，是学生。 “？” 星川御言为什么要找他？ 除了少数知道乔桥正在进行除灵师打工的学生之外。 大部分人对乔桥最深的印象就是爆破掉了鞋柜的学霸。 怎么说呢。 危险这种形容词，大家还是不愿意用来形容在同一所学校就读的同学的。 “抱歉，我这就走。” 乔桥很快背起了书包，乖巧地跟在了星川御言身后。 这让许多女生暗自叹息的同时。 另一些女生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霸道和尚与外国留学生，啧啧。 光是这个设定，就足够脑补几十万字少儿不宜的小说了。 乔桥不知道这些。 他很正常地跟在星川御言身后走出了校园。 两人的目的地是位于台东区的一处民居，这是志村凉介的家。 志村凉介的父母工作繁忙，收入颇高，家中经常只有他一人。 所以这里就成为了“武神”的作战本部。 本来，乔桥提议自己开小摩托载星川御言过去。 但星川御言拒绝了这个建议。 两人只能乘坐地铁。 不过乔桥观察了一下。 即便是乘坐地铁。 星川御言也有些紧张。 难道他从暴走族毕业之后，就患上了交通工具恐惧症？ 这算是暴走族ptsd吧。 乔桥阅读过一些有关战争老兵心理健康的书籍，如此猜测道。 不过话说回来。 能够在台东区买一栋别墅，志村凉介的家里还真的是有钱。 看着窗外向后疾驰的建筑，乔桥感慨道。 台东区基本上算是东京都的中央区域，也是最小的一个区。 不但有各种著名的旅游景点。 浅草寺，上野东照宫等大寺庙，大神社也位于这里。 地价昂贵。 志村凉介家里又有钱，还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女朋友，年纪轻轻已经是暴走族集团的领军人物。 实在是人生赢家模板。 乔桥跟着星川御言来到了志村凉介的家中。穿过中庭，进入到车库里。 这里停放着一辆撞得有些凄惨的车。 车子的颜色呈现黑白，假如在门上贴一个“藤原豆腐店”的标志，那活脱脱就是漫画里开出来的汽车了。 “ae86，你应该看过《头o字d》吧。” 星川御言看着这辆车，表情有些凝重。 “？” 乔桥当然看过那部最后绿得渗人的漫画。 只是他想不到。 暴走族居然还会开这样的车。 这得是几十年前的老车了吧？ 乔桥本来以为像志村凉介这样有钱人家的少爷，会开个gtr什么的。 “要是那天开的是gtr，凉介早就死了。” 星川御言见乔桥有些疑惑，便解释道。 “这辆车是我还在武神的时候，大家一起出钱买的，由于那个时候都受到了《头o字d》的影响，所以就买了这辆二手车。” 旁边，还站着好几个人。 包括武神的队员，还有夜叉姬的人。 加藤美保换了一身衣服。 现在的她，穿着一件皮衣夹克，满是亮晶晶装饰的牛仔裤，黑发中间挑染了几缕金发。 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女大姐大的形象。 “嗯？这个，这个是一次性染色剂啦，用水洗一洗就能洗掉。” 见乔桥盯着自己的头发，加藤美保笑着解释道。 “毕竟女子高中的校规还是挺严格的。” 白天是女子高中的乖乖学生。 晚上是知名暴走族集团的大姐大。 现在好像很流行这种反差。 乔桥看了一圈，志村凉介还没出院，看来是将钥匙交给了加藤美保。 “各位，我们将会对那个恶灵进行消灭作业......” 乔桥见人已经到齐，便开始解释他们的作战计划。 首先，有关与火车竞速的车辆选择，乔桥认为汽车比较好，因为摩托欠缺稳定性，坐在后座的人的行动对于车辆平衡影响很大。 即使能够追上恶灵，也不一定能有对恶灵造成攻击的空隙。 其次，作战时间暂时定为周五的晚上。 现在，那一片山路已经被完全封锁，到那个时候，会开放给除灵师进入。 最后，就是驾驶员了。 驾驶员必须对那一段山路十分熟悉，否则难以追上火车。 同时，驾驶员又需要拥有一定的灵力来抵抗恶灵对精神上的干扰与侵袭。 说完这些描述。 所有人都看向了星川御言。 “小僧会驾驶的。” 星川御言闭着眼，仿佛很痛苦地说道。 让一个拥有交通工具恐惧症的人来开车，乔桥其实也有点不放心。 毕竟到时候副驾驶坐的是自己。 但在查阅了资料，与星川御言交流之后。 乔桥认为，除了他，没有人更适合这个位置了。 要知道，星川御言当年可是靠着这款几十年前的ae86，在那一片山路战胜了整个东京所有的暴走族集团，带领武神登顶的男人。 台东区的噩梦，武神的赤色彗星，东京都最速传说。 乔桥相信，哪怕闭着眼睛，星川御言都能干净利落地跑完那一段山路。 星川御言修行佛法，想必也会锤炼自己的内心，最终攻克心魔吧。 想到这里，乔桥又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份图纸。 “由于星川桑最习惯这辆车的手感，所以，我们这几天需要将其修好。” “另外，既然是针对恶灵的战斗，我认为，车辆有必要进行一些改装。” “比如，为了防止恶灵的攻击，我们可以在车辆前后等脆弱的部位加装220毫米的复合装甲，此外，还可以挂载主动式反应装甲以增强对冲击的抗性。” “在车顶，我研究了一下，可以加装一门100mm线膛炮炮塔与配套的瞄准具，这样即使追不上恶灵，也能够在一定距离内对其进行打击。” “至于动力，普通的汽车发动机应该不太够，我可以联系购买一套b2系v型12缸水冷柴油发动机，为车辆提供足够的动力。” “当然，加装了这些，四个轮子估计不太够支撑重量了，我建议再增加三对，一共五对负重轮，加挂履带，肯定能够让这辆车成为足以对抗任何恶灵的堡垒的。” 乔桥绘声绘色地说完。 “？” 志村凉介家的车库，被问号淹没了。 069章.保险 加藤美保家里是开汽车修理厂的。 从小开始，她就看着各种汽车进进出出。 耳濡目染，也学会了汽车修理，改装的技术。 至于驾驶，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在高速公路上飚过车了。 但加藤美保的父母却并不愿意让女儿继承汽车修理厂。 所以将她送到了女子高中。 但谁能想到，加藤美保竟然偷偷加入了暴走族，甚至还混到了老大的位置。 在每一个父母以为她在补习班学习的日子里，加藤美保都带着夜叉姬的姐妹们在东京郊外的道路上狂飙。 直到遇见了志村凉介，两人一见钟情，迅速成为了恋人。 而这一次，凉介受伤，加藤美保自然就要承担起向恶灵复仇的职责。 她之前已经想好了，通过自家修理厂的技术，足够在两天内让这辆老爷车变成最强竞速工具。 但听到乔桥说的改装方案。 加藤美保退却了。 这种改装方案，她做不到。 不，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任何一家汽车修理厂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吧？ 按照这种方式改装完，还是汽车吗？ 倒不如说是战车？ 现场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星川御言开口了。 “乔桑，这样改装之后，应该没办法在山路上高速行驶吧？” “确实，如果是单纯的越野或者公路行进，六十公里的时速没问题，但在那种山路上，可能会打折。” 乔桥托着下巴思考着。 “而且炮塔什么的，会对公路设施造成相当严重的破坏吧？” 星川御言又说道。 “嗯，的确，采用穿甲弹的话，会对道路造成难以修补的损伤。” 乔桥思考了很久，微微点头。 “还有，进行这些改装，花费的时间想必需要很久，我们可没办法长久地封锁那一段道路。” 星川御言最后提醒道。 “是这样的，进行这些改装设计，至少需要两周时间，有些漫长了。” 乔桥答道，最后还是放下了设计图。 “我明白了，这个方案的确不太适合现在。” 他将其收了起来。 准备留到以后再找机会改装。 华夏有一句谚语。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就暂时让这份设计图再酝酿一下吧。 “不过，普通的车辆，很难超过火车吧。” 乔桥又想到。 恶灵的速度说白了并不会受到比如风阻，引擎的性能之类的诸多物理条件的限制。 在同等的条件下，人类的交通工具很难跟得上它的速度。 “小僧会让加藤桑家里的工厂进行改装的，足以使这辆车能够匹敌现代的车辆。” 星川御言看了加藤美保一样。 “而且，正是在那一段路上，ae86这种极限速度不太快的车反而更有优势。” 在车库中，挂着一张地图。 正是山路的道路图。 道路蜿蜒曲折，途径了包括加油站，温泉旅馆，民居在内的多个地点。 尤其在道路的最后，一个三连发夹弯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秋名山，但也足够考验驾驶技术。 正是在这种道路上，车辆的速度不是关键。 司机的技术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要素。 经过一番讨论。 最终决定由星川御言开车，乔桥在副驾驶对恶灵进行攻击。 这就简单了。 开车乔桥不懂。 他就坐在一旁观察，倾听暴走族们和星川御言的讨论。 只能说，不愧是星川御言，很快就制定好了一套流程。 首先，由几位暴走族的少年以安全的速度驾驶摩托，用来引诱火车出现。 这是因为火车似乎对警车，除灵师之类存在很是忌讳。 它更偏爱对暴走族出手。 接着，停靠在加油站的ae86出动。 根据出事那一天的目击报告，星川御言推算出了火车的行动模式与极限速度，过弯能力等。 综合考虑，他认为，最后的三连发夹弯就是制胜的关键。 在过弯的时候超车，同时，乔桥对恶灵进行净化作业。 一旦过了三个弯，来到最后的那一段直道上，ae86的加速能力就不足以追上火车了。 当然，反复尝试也并不是不可以。 不过星川御言认为，火车并不是完全没有灵智的事物。 假如不能一次成功，那么以后说不定火车就会产生警惕，更难被消灭。 因此，力求万无一失。 敲定了每一个细节，今晚的聚会也就结束了。 乔桥看看时间，才八点。 星川御言起身告辞，他住在浅草寺，就在台东区。 乔桥得回一趟学校，拿他的小摩托。 “对我们来说，星川大哥真的是一个传奇。” 目送星川御言离开，加藤美保叹了一口气。 她们这一代的暴走族，几乎都是在东京都最速传说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 在她们的心目中，星川御言是一个张狂，霸道，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不是现在这样，儒雅随和，谈吐温柔的僧人。 “请相信星川桑。” “？” 身后的声音让加藤美保吓了一跳。 是乔桥。 “乔桑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忘记拿东西了吗？” 加藤美保困惑地问道。 “不，我刚才走到一半，突然心有所感，想到了一件事情。” 乔桥拿出了手机，用谷歌搜索出一个网页，拿给加藤美保看。 “加藤桑，有关车辆的改装，你觉得这个东西怎么样？” “......！” 加藤美保瞪大了眼睛。 看看手机，又看看乔桥。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这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乔桥笑了笑。 ...... 周五。 乔桥依旧在认真学习。 丝毫没有理会周围的一些议论。 还有大半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他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下午。 放学后。 乔桥骑着小摩托，来到了那一片山路。 山路外面，有消防和警察等待。 星川御言今天请假了，据说是为了找回之前的手感而进行了特训。 在加油站，乔桥看到了星川御言和那一辆熊猫配色的ae86。 嗯。 至少车子从外面看上去还是汽车的模样。 加藤桑家里的技术很不错啊。 乔桥感慨道。 他找了个地方将左轮手枪组装好。 原本，乔桥想要用火箭筒的。 毕竟在高速的情况下，没那么多时间来瞄准。 火箭筒这种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效果最好。 但无奈的是老板那边没有弹药库存了。 乔桥只能使用手枪了。 不过他测算了一下道路的宽度。 在并驾齐驱的情况下，三发子弹解决火车不成问题。 坐进副驾驶，遵守交规，系好了安全带。 乔桥看了一眼身边的星川御言。 他身上穿着僧袍，或许是附带了什么佛法加持吧。 两手放在方向盘上，星川御言显得有些不安，沉默不语。 为了缓解气氛。 乔桥开口了。 “星川桑，在开车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在两个位置中间的收音机面板上找了找，露出了一个隐藏起来的按钮。 按钮上面，显示的是危险物品的标志。 还特别标注了“不要按下”的文字。 “星川桑负责开车就好了，这个按钮，是以防万一用的。” “对了，这辆车应该，买过保险了吧？” 他说道。 “？” 以防万一？ 防什么万一？ 怎么防万一？ 星川御言看看按钮，又看看乔桥。 忽然有点想下车。 但另一边。 道路的起始点。 由加藤美保带队的暴走族们。 已经轰鸣着出发。 070章.儒雅随和好司机 东京郊外的山路上。 此时已经被引擎的轰鸣充斥。 暴走族们骑着摩托，在路上飞驰。 不过其实看起来很快，实际上速度也就不到三十公里。 加藤美保冲在最前面。 她的摩托，背后挂着“喧哗上等”的旗子。 迎风，猎猎作响。 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驾驶都不一样，这一次，加藤美保十分小心，时刻注意着后视镜里的景色。 那家伙，会来吗？ 加藤美保暗想道。 就在念头出现的一瞬。 后视镜中，出现了一缕赤色。 “哈哈哈哈哈哈！” 令人发自内心战栗的笑声同时响彻山林。 一辆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摩托，从道路一端出现。 这辆摩托是铃木产的最新款，塑料外壳仿佛用血染过，通体赤红。 金属连接杆和减震器等部位，则是充满腐朽意味的骸骨与肢体。 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家伙坐在摩托上。 他没有戴头盔。 直到这个时候，加藤美保才真正看清楚这个恶灵的模样。 是一个焚烧火焰的骷髅头。 火焰构成了他的五官，狰狞而恐怖。 笑声传来的时候，加藤美保感到意识一阵恍惚。 差一点，她的车头就偏向一侧的护栏。 嗡—— 加藤美保胸口忽然一热。 星川御言交给她的佛珠散发出一阵暖流，进入到她的身体里。 将阴冷驱散。 加藤美保及时清醒过来，由于速度不快，所以她轻踩刹车，将速度降了下来。 她身后的暴走族们，也纷纷受到影响，七扭八歪地停在了路边。 “哈哈哈哈哈！” 火车疾驰而过，带来一阵令人口干舌燥的风。 “目标、目标在a3地点出现。” 加藤美保朝着对讲机里说了一声。 火车前方将要经过一个小弯道，随后，将抵达加油站。 星川御言的车就停在那里。 ...... 对讲机里传来信号的第一时间。 星川御言发动了引擎。 “乔桑，待会儿小僧可能会做出一些无法预料的举动，还请乔桑见到不对的时候及时制止小僧。” 他带着柔和的笑容说道。 同时，取下了手腕上的佛珠，挂到了后视镜上。 “放心。” 乔桥手里拿着长筒左轮手枪，里面已经装填了六发爆裂弹。 在极限射速下，乔桥能够在两秒的时间里射完六发子弹。 足够消灭那一个火车。 就在这时，令人心中满怀怨恨与不甘的引擎声传来。 可以看到一侧的树林仿佛燃烧起来一般，被染上了火焰的颜色。 引擎声越来越近，比路灯更明亮的火光也迅速蔓延。 嗡—— 火车从乔桥左侧视野出现，以足够留下残像的速度，穿行至右边。 “我们快......” 乔桥的话还没说完。 巨大的加速度就让他整个人死死地贴在座椅上，话语直接被强行吞回了嘴里。 肾上腺素在一瞬间飙升，乔桥甚至觉得视野之中一切的时间流速都变慢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以为要追不上的火车，竟然就在左前方不远处。 “星川桑，真、真厉害。” 这个时候，已经稍稍习惯这种速度的乔桥感慨了一句。 不愧是星川御言，这个驾驶技术...... “【哔——】，你小子给我等着！” 身边，一声粗口打断了乔桥的思考。 看向身边，星川御言已经不见了。 不，准确的说，是那个浅草寺不世出的天才，僧人永成已经不见了。 星川御言咬牙切齿，嘴里一连串粗口，边骂边开车。 俨然就是暴走族的模样。 “这个狗屎家伙，你有本事靠右边开，怎么没本事在左边开？” “你这开车技术是从厕所坑里学的吗，开这么快怎么不去开飞机呢，在这里开摩托？” “狗屎车手就配开狗屎车，恐怕车里烧的也是狗屎吧？” “过弯姿势不错，是不是赶着帮家里人投胎啊？” “【哔——】你妈的，笑声这么吵，是怕死去的母亲听不到是不是？” 诸如此类，带脏字不带脏字的，从引擎发动开始，就没有停过。 乔桥有些呆愣地看着星川御言。 原来，星川御言不是有交通工具恐惧症。 而是他一旦坐上这类交通工具，就会忍不住骂人？ 下车儒雅随和，上车口吐芬芳？ 嗔也是佛门忌讳，恐怕星川御言是不想要破戒吧。 乔桥看向手机的地图。 他们已经开了三分钟，这段路主要是略显平缓的上坡和一些小弯道。 是典型的上山道。 似乎已经觉察到了除灵师们的计划，火车开得更快了。 只不过，星川御言对这一段路实在太熟悉。 他虽然骂骂咧咧，但驾驶得一点都不急躁。 总是用极限的速度入弯和出弯，甚至没有让乔桥感到半点减速。 本来，乔桥按照以前玩赛车游戏的经验，觉得这种高速驾驶，肯定会很颠簸。 但意外的，除了最开始让人血压飙升的高速之外，后续的路程十分平稳。 就像是开车兜风一般。 火车虽然无视了一些物理规则。 却始终没能甩掉星川御言的ae86。 甚至于，乔桥觉得，他们还在一点一点地接近火车。 冲过山顶的道路，火车与ae86进入到了下山道。 在这一段路上，有许多小弯道，以及最后的三连发夹弯和一段直道。 再往后，就是隧道，火车很有可能在那一段路逃走。 “开开开，开你【哔——】呢。” “有本事停下来啊，狗屎家伙。” “算了算了，毕竟是赶着重新投胎的，放你一段路也没什么问题。” 星川御言还在骂着。 但确实的。 ae86与火车的距离已经到了不足一个车位的程度。 按照事前星川御言与乔桥说的，接下来，每一个弯道，都有超车的机会。 乔桥抬起了手中的左轮手枪。 左转的弯道，对乔桥来说没什么意义，因为左转超车在内侧，无法向火车射击。 因此，看了看地图，乔桥接下来还有四个弯道的机会。 第一个弯道，火车很狡猾地占领了内侧车道，压制了ae86的路径。 第二个弯道，由于是一个急弯，火车利用自己小型的便利高速通过，没有给星川御言机会。 最后两个，是发夹弯。 乔桥在星川御言的骂人声中，巍然不动。 在东京郊外的山道上，两辆车发出呼啸。 漂移，人车一体。 漂移，笑看后视镜的自己。 第一个弯，星川御言尝试从内侧穿插，但火车似乎看出了这个意图，用车身拦住了星川御言超车的道路。 但这个行为导致它第二个弯只能减速。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乔桥观察发现，火车似乎有些忌讳冲出道路。 或者这就是某种身为怪异的“规则”的束缚。 就好像很多怨灵惧怕阳光，地缚灵只能在一片地区行动一般。 火车，或许就是道路的恶灵，无法脱离道路存在。 第二个弯，星川御言成功占领了右侧的车道，同时将距离拉近到半个车位的程度。 乔桥抬起枪。 就在对方进入射程的前一瞬间。 嘭—— 火车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似乎激活了最后的求生欲。 它全身剧烈燃烧起来，整辆车都仿佛要被燃烧殆尽一般，引发了一次爆炸。 在爆炸之中，火车竟然在极限速度上又提升了一点点。 就是这一点点，使得火车来到了ae86的前方。 而最后一个弯道，已经走过。 “妈的，狗屎家伙作弊。” 星川御言继续着粗口，正准备减慢速度。 乔桥却拦住了他。 “星川桑，我说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加藤桑加装了那个。” “那个是......” 星川御言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 他果断按下了那个按钮。 在一瞬间。 他感觉到身下熟悉的车子变了。 变得狂躁，变得粗暴，变得试图冲破一切。 引擎发出了咆哮一般的吼叫，令人心悸的动力通过精巧的机械结构传递到车轮上。 嘭—— 从ae86车后的排气管。 喷出了苍青色的火焰。 星川御言看到，速度表的指针就像是发了疯一般开始跳动。 最后竟然直接超越了极限。 炸掉了。 已经不知道速度有多少。 星川御言只知道，能行。 可以追上火车。 视野中，一切都变得模糊。 只有那燃烧着火焰的身影，在不断靠近。 “你以为老子是谁啊啊啊啊啊！” 与如同猎人般静静注视火车的乔桥不同，星川御言怒吼着。 “你这个狗屎家伙，不要小看了暴走族啊混蛋！” 终于。 车灯拖拽出一道残影。 ae86超过了火车。 在那个刹那。 乔桥扣下了扳机。 071章.最速传说 加藤美保站在山顶的居民区，看完了最后半段的竞速。 她觉得，今天晚上这一场比试，以后说不定将会载入关东暴走族的史册。 曾经的传奇，星川御言重出江湖。 与怪异火车在山路上决一胜负。 在最后的直道，完成了不可能的超车。 回想起来，整个过程，都让加藤美保心潮澎湃。 或许今后，暴走族之间，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对决。 在这样情绪的冲击之下，加藤美保忽然觉得。 自己恋爱了。 比起志村凉介。 星川御言这样，平时温文尔雅。 开车的时候技术精湛。 又长得帅。 有哪个女生不会心动呢？ 但很快，加藤美保想到了还躺在病床上的志村凉介。 又想到了星川御言已经是浅草寺的僧人。 虽然和国的僧人可以结婚，但星川御言这样的人，肯定有更好的追求者吧。 自己和星川御言，是不可能的。 加藤美保，在陷入恋爱之后的一分钟内。 失恋了。 没有觉察到几公里之外加藤美保的心情，星川御言长吐了一口气。 乔桥在火车进入射程之内，那短短的一秒时间内。 连开六枪。 子弹的破片钻入火车的烈焰之中。 就好像极寒的冰晶冷却了高温。 火车的身体在弹片中支离破碎，很快失去了平衡，一边翻滚，一边蒸发。 最后消散。 另一边。 星川御言踩下了刹车。 在一阵轮胎的摩擦声中，ae86终于停了下来。 刚停下来，汽车前盖就发出了一道轰鸣。 乔桥和星川御言赶紧下车。 嘭—— 倒不是爆炸，ae86的前盖直接被热气流掀了起来，热气导致的阳炎即使在晚上也依稀可见，折射出点点星光与灯光。 原本喷出火焰的排气管已经烧焦。 不仅如此，假如现在拆开车子观察，估计会看到整辆车的动力系统已经千疮百孔，几乎已经是可以直接报废的状态。 “没想到乔桑竟然会装那个。” 星川御言下了车之后，就好像刚才那个出口成章口吐芬芳的人不存在了一般。 他看向略显老旧的ae86。 “我是拜托加藤桑添加的。” 乔桥答道。 “我之前查阅资料，发现现实中的确存在氮气加速的方式，只不过并不是用真的氮气，而是一氧化二氮以高压变为液态后，注入瓶中，关键时刻注入引擎。” “一氧化二氮燃烧又会产生氧气，反复助燃，增加了燃烧的充分度，能够极大提升了动力，真是巧妙。” “我以前还以为那只是游戏里面的设定，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看着已经濒临报废的ae86，充满感激地点了点头。 由于氮气加速会对引擎与整个动力系统造成极大的负荷，所以不能长时间使用。 而这台ae86，本身就已经有一定年头了，又是刚刚从修理厂里强行拖出来的。 虽然更换了引擎，但依旧不太能扛得住氮气加速的折腾。 乔桥不太懂汽车，不过看样子，可能这就是这台车最后一次驰骋了。 “对了，星川桑。” 乔桥看了一眼车辆后面的道路。 火车的遗骸已经随风而逝，在六发爆裂弹的轰击下，它已经连残渣都不剩。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能够麻烦你为那位恶灵超度一下，再彻底净化一下这一片区域吗？” “？” 超度？ 星川御言看看乔桥，又看看空空如也的道路。 这还需要小僧来超度？ 这已经连渣渣都不剩了吧？ 不过看乔桥坚持的样子。 星川御言还是认真地念诵起经文。 灵力透过经文的语句扩散到空间里，让人心神安定的同时，驱除了本来就不存在的邪秽。 乔桥微微闭上眼睛。 星川御言的经文，和浅野亚梨子的神乐铃铃声虽然不太一样，但似乎对灵力的使用方式是差不多的。 不知道录下来有没有用？ 乔桥又开动脑筋思考。 估计和之前差不多，应该效力会减弱很多吧。 他对这种将灵力通过声音传播开来的除灵方式很感兴趣。 乔桥之前尝试过将灵力注入音爆弹，的确也能对怪异造成一定的影响。 但和念诵经文与神乐铃的作用方式完全不一样。 而且音爆弹并不能随身携带。 或者说，不能随身携带很多个。 关键时刻，还是不如自己的嘴。 要是自己也学会这种方法。 是不是可以弄出一套除灵用的十六字真言呢？ 不，面对恶灵，还是狮子吼更有效吧？ 将一些不太和谐的念头从脑子里驱逐出去，乔桥看到星川御言已经完成了超度。 整片区域，干净和谐。 甚至连花花草草都茁壮了不少的样子。 “阿弥陀佛，希望这条道路今后都能安宁。” 星川御言叹息道。 听到他的话，乔桥下意识抬头。 城市里看不到的星空，正熠熠生辉。 ...... 周五晚上的除灵。 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出名了。 原本，那一片地区都被警察封住了道路，普通人不许进入。 但毕竟那附近有人家，住户还是有的。 在这些住户之中，有一位摄影爱好者。 他当天晚上本来在观测星空，莫名就听到了引擎的轰鸣。 于是那位住户就看到了火车与ae86相互追逐的场景。 他用摄像机与昂贵的镜头，记录下了整个过程。 当然，他没有拍到驾驶着ae86的司机，因为离得太远了嘛。 在当晚，他就将视频上传到了网站上，在一个周末的时间里就获得了大量的点击。 这段视频中，清楚拍摄到了火车的模样。 虽然大众都知晓怪异的存在，但普通人用肉眼实际看到，还是少数。 这自然引起了关注。 不过随着视频的火热，更多人将目光转向了那一台ae86。 因为火车的行驶方式堪称完美，在不受诸多物理因素限制的情况下，可以说是飙出了极限。 然而。 ae86，这台明显的老爷车，竟然紧追不舍。 在好几个地方一度就要超车。 在最后，所有人都以为ae86无法胜利的时候。 竟然出现了传说中的氮气加速的火焰。 一瞬间反超。 司机精湛的驾驶技术，整个竞速过程跌宕起伏的剧情，以及最后的惊天大逆转。 都让人啧啧称奇。 那一段山路，由于这个视频，莫名在六月成为了汽车驾驶爱好者们的观光圣地，间接带动了附近的旅游产业。 至于司机的身份，很多人都有所猜测。 有人说是职业车手，也有人说是电脑控制的赛车，还有人认为，那辆ae86也是幽灵车。 不过这些，与乔桥都没有关系了。 六月底，除了乔桥之外的其他学生也开始准备复习期末。 坂本和也也不怎么放学后跑去玩了。 就在这个时候。 乔桥收到了一条line。 来自浅野亚梨子。 【亚梨子☆kira】：老师，抱歉，本社那边有点事情，我要回去两周左右，这两周的除灵委托我没办法旁观学习了。 072章.铃鹿的氪金理论 “本社的事情？” 乔桥是个安守本分的好学生。 这条信息发过来的时候还是下午的上课时间，他没看到。 直到放学之后，乔桥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才发现这一条消息。 说到浅野巫女家的本社，那应该就是热田神宫了吧。 本社位于名古屋的热田神宫能有什么事情？ 现在正好是各个学校的期末复习季节，这样耽搁半个月的时间，对浅野巫女的学习可不太好。 难道热田神宫每年都在这个时候搞什么团建之类的企业文化建设？ 这也太怪了吧。 当然，想归想。 由于浅野巫女也没说更多细节，乔桥自然没有多管闲事。 神宫的事情就归神宫管，还轮不到乔桥这些萌新操心。 比起浅野亚梨子和期末考试。 乔桥现在更操心的是铃鹿。 这个寄住在他家的妖怪，虽然没有惹出什么麻烦。 每个月的定期检查也都老老实实地去。 不过乔桥觉得，作为一名新时代的好青年，实在没办法看着铃鹿这样堕落下去。 是的，堕落。 最开始。 铃鹿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作息。 早上九点多钟起床。 中午十二点自己用微波炉热昨天的便当吃。 晚上等乔桥回来一起吃晚饭。 基本不吃夜宵和零食。 但这样规律的作息，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周。 现在的铃鹿。 中午十二点多起床，用微波炉热便当。 晚上等乔桥回来一起吃晚饭。 半夜十二点下楼煮泡面。 直到凌晨四五点钟才睡觉。 乔桥原本以为，铃鹿是为了直播才这么熬夜。 但偷偷看过铃鹿的直播记录之后，乔桥发现，她一般也就播到晚上十二点多。 剩下的时间，好像都在自己玩？ 除去作息时间之外。 铃鹿的消费习惯也不太良好。 过去，乔桥大概一个月能收到两三次亚马逊的快递就算多的了。 但现在，一天两三次都是常有的事情。 最开始的几天，乔桥以为是铃鹿购买的直播用品。 可后来，铃鹿有几次不方面收货让乔桥代收之后。 乔桥发现，这些货物五花八门。 有美少女角色的手办，还有一些cd和动画bd，各种漂亮的小裙子，甚至还有一把尤克里里。 “？” 铃鹿从来就没弹过那个东西吧？ 当然，买的很多军事武器模型和机器人模型倒是不错。 但铃鹿根本没时间拼，全部盒子都堆成了小山。 让乔桥十分心痛。 这些购物倒是还算好的，更严重的是，铃鹿在游戏的氪金。 乔桥看过铃鹿的直播。 在某个手游出新角色的时候，她竟然连抽了七十万日元，才终于抽出那个角色。 七十万日元！！！ 要知道，除灵师协会给乔桥的铃鹿每个月的抚养费也就五十万日元而已。 这种不良的花钱习惯，很让人担心。 乔桥看过很多讲述人体知识和世间百态的漫画。 这种剧情他知道。 一位美少女原本众星捧月，生活优渥。 突然家道中落，为钱所困。 逼不得已，只能接受大叔的援助。 剩下的，钱不够，不说了。 总之，虽然铃鹿现在赚钱很多，但乔桥还是希望她能节约一点。 晚上，吃饭的时候。 乔桥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乔桑？” 铃鹿倒是吃得很开心，见到乔桥忽然一脸严肃，她问道。 “铃鹿，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乔桥摆出了说正事专用表情，开口道。 “什么什么？” 铃鹿这段时间的生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妖怪，而乔桥是除灵师的事。 对待乔桥的态度也自然了许多。 不，应该是完全没有了距离感。 “你最近是不是用钱买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 乔桥用陈述句问道。 “没、没有啊。” 铃鹿一副“我不知道”的表情。 “比如那些乐器，还有堆在客厅那边的高达模型......” 见铃鹿不太理解，乔桥提醒道。 “啊，那些啊，我以后有时间会拼的，至于乐器，对了对了，上次我就随便弹了弹，就有五十万日元的打赏呢。” “？” 乔桥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那已经有些落灰的尤克里里。 对不起，好像错怪你了。 “那氪金游戏怎么说呢？” 乔桥又问道。 “啊，那个嘛。” 铃鹿思考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记不清楚，还是相关的记忆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乔桥说的是哪一个了。 “我的钱并没有消失哦，而是变成了可爱的女孩子陪伴在我的身边。” “而且，乔桑，那一次直播虽然我抽了七十万日元的卡，但当天观看直播的人的打赏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万了哦，我还赚了三十万呢！” 铃鹿颇为自豪地说道。 “我之后用那些钱买了烤箱，今天的烤鸡就是用这个烤箱做的哎。” 听到铃鹿的话，乔桥看了看餐桌上，自己用华夏风制作的，已经被两人吃了一大半的烤鸡。 别说，还挺好吃的。 “乔桑，我最近在直播里开辟了一个读者来信环节，在帮助他们解决一些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受到了很多好评呢。” 铃鹿又开口了。 她说得乔桥自惭形秽。 原来，铃鹿不但没有浪费钱。 还赚到了更多的钱，补贴家用。 甚至还利用直播来解决大家生活中的问题。 而乔桥，却妄自揣测铃鹿。 实在是惭愧。 “乔桑，不用担心我的，我这两个月攒了很多钱呢。” 铃鹿以为乔桥是在担心自己钱不够用，便安慰道。 她拿出了手机，给乔桥看了看自己的存款。 一二三四五六七...... 八位数。 看到长长的数字。 乔桥忽然觉得。 其实不是自己在照顾铃鹿。 而是铃鹿在照顾他。 ...... 东京，中央区。 一间综合了动画，电影，电视剧等制作团队的影视公司内。 十六楼。 啪—— 一声清脆的重击声响起。 一个穿着紧身衣，戴着头盔的男子摔倒在地。 “哎哟哎哟哎哟......” 他发出了苦闷的叫声。 “卡！” 导演见状不对，急忙叫停，一群人围了上去。 他们取下了男子的头盔，那人面孔扭曲，极为痛苦的模样。 他的左脚似乎骨折了，隔着衣服也能看到肿起一大块。 “早田，你在做什么呢？” 导演查看了一下男子的伤势，随后站起来，训斥造成这伤口的人。 “这一不是应该让野上使用必杀的光线，将你击倒才对么，你怎么还反击，而且下手这么重？你是想弄出人命吗？” 被称作早田的人身上还穿着类似恐龙般的道具衣服，他取下了狰狞的恐龙脑袋，露出了底下颇为柔和的一张脸。 “导演，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刚才身体突然就不受控制了。” 早田觉得自己十分无辜。 原本，一切都按照剧本的指示，自己扮演的怪兽应该被对方一招击毙才对。 可忽然间，早田意识恍惚，身体擅自动了起来，一招飞踢就把对方打趴下了。 “不受控制？你能不能找点别的理由？” 导演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难道你要说这个皮套已经长大了，会自己动手打人了？” 早田愣了愣。 好像是这样没错？ 073章.乔桥的新产品 周六的晚上。 十一点。 乔桥还在实验室忙碌，他结束今天的日课后，顺便研究了一下一些随身便携式除灵道具。 在现代社会随意掏出枪支始终还是不太稳妥的方案。 尤其是和国这样理论上允许，但实际上禁枪的国家。 就连一向准备充足的乔桥，之前也有因为没有意识到可能会出现怪异事件而准备不足的情况。 华夏有一句谚语。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乔桥暂且不提。 普通人是不可能时刻提防怪异事件的。 所以，比起一发就能让怨灵被物理消灭的爆裂弹，还是能够驱散怨灵的手机铃声更加实用。 乔桥最近就在研究这些。 比如，在见识了星川御言念经超度亡灵之后，他觉得，如果能够将一些日常用的东西转化为能够除灵的道具，说不定很有市场。 虽然乔桥自己可以通过注入灵力，制造各式各样的除灵道具。 但这只是手工小作坊式的生产。 和国除灵师不算多。 就算每个人日夜无休地注入灵力，成为除灵工厂里996的工人。 也难以满足广大人民群众对除灵道具的需求。 更不用说很多人并没有这样的防范意识。 就连额外的保险都不愿意买。 更不要说花钱去购置除灵道具了。 所以乔桥决定。 让一部分有意愿的人先摆脱怪异的骚扰。 接着先富带后富。 最终达成和谐美满，没有怪异存在的社会。 今晚，乔桥就研发了好几个除灵道具。 试作型防怨灵喷雾。 这个喷雾是普通的防狼喷雾改装而来，里面盛装的是具有一个标准单位灵力的灵水。 灵水的制造广泛流传，就是将灵力注入到水中，或者用具有灵力的事物长期浸泡到水中制成。 在各大神社，除灵师的手中经常出现。 算是最简单基本的除灵道具。 只不过，大部分的灵水都是现场调配，或者提前几个小时准备。 有的干脆就是临出门之前从神社的御手洗处装一瓶。 像乔桥，一般就是早上出门前顺手弄一瓶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灵水无法长期保存。 有关这一点，和国除灵师协会下发的基础手册，除灵师协会app的学习知识，以及乔桥自己的实验进行验证过。 在同样体积，温度等条件的情况下，灵力在空气中逸散的速度最快，在固体中最慢，液体居中。 而固体之中，各种金属与塑料等的逸散速度又有所不同，这里暂时不提。 就像乔桥的子弹。 注入了三个标准单位的灵力，半年的逸散度还不到百分之一。 但同样体积的灵水，在同样注入三个标准单位的灵力之后，大概二十四个小时就会完全逸散，变成普通的水。 而同样的空气，在注入的同时就会开始逸散，几乎无法储存。 在这过程中，其实还有一个流体中灵力总量与逸散速度的比例关系。 注入的灵力总量越大，逸散速度越快。 同样的一杯水，如果注入三个标准单位的灵力，可能一小时之内逸散掉。 而如果注入三十个标准单位的灵力，可能几分钟就没了。 这就是制约灵水大规模普及的原因。 当然，有人也想过，那将水冻结成冰块，岂不是能够让其中的灵力储存得更久吗？ 答案是可以。 冻结成冰之后，灵水中的灵力逸散时间明显延长，原本一天就会失效的灵水，可以支撑到一周到十天时间。 但灵水冻结之后的冰块，或者说灵冰，本身在自然条件下会融化，不方便携带与保存。 作为战略储备的话，十天的保质期实在不能说是长。 还是不够实用。 于是，乔桥从神社的御手洗汲取了灵感。 既然灵水的灵力会逸散掉，那么持续补充不就可以了。 液体容易流失灵力，那么就用固体将其束缚住。 灵水有两种制造方式，直接注入灵力，以及用具有灵力的事物长期浸泡在水中。 所以乔桥便将喷雾的不锈钢瓶注入了三个标准单位的灵力。 嗯，三个已经是极限了。 再多就可能要开花了。 灵力在不锈钢瓶中储存的时间长达数年，在这段时间里，光是用这个小瓶子，就能砸死一些怨灵。 灵水储存在其中，逸散的灵力会被注入过灵力的瓶子吸收，反过来，又会逐渐浸润到水中，达成循环。 除此之外，乔桥在瓶子里还放了两个小钢球，同样注入了三个标准单位的灵力。 使用的时候，轻轻摇晃，就能完成简单的灵水制造工作。 至于效果，乔桥测试过，一次喷剂的灵力释放量大约在十分之一标准单位灵力左右。 击杀怨灵有难度。 但防身是足够了。 毕竟防狼喷雾也没有直接喷火将痴汉烧死的功能。 如果使用者觉得自己可能受到了怨灵的侵扰，就喷一喷灵水，权当消毒。 说不定能够减少很多轻微的怪异事件。 这种方法，乔桥觉得不是自己的独创。 但各大神社，寺庙，阴阳寮，却鲜少有这样储存灵水的。 究其原因，大概是这些除灵师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普通人的除灵需求吧。 毕竟除灵师基本都能现场制造灵水，考虑储存的手段，实在有些多余。 而且，要是所有的常见怪异都能被轻松解决的话，除灵师的工作也会少很多。 其中的原因很复杂。 乔桥准备先尝试一下，到时候推销给有需要的客户，看看用户反馈。 再进行下一步的研究工作。 收拾好东西，乔桥走出了实验室。 铃鹿似乎还在直播。 真辛苦啊。 乔桥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会儿新闻。 忽然想到铃鹿说的读者来信环节。 自己如果要做直播，虽然演示武器操作不太行，但解答一些怪异问题好像还挺不错的。 不如去学习一下铃鹿的直播方式？ 想到就去做，乔桥打开了铃鹿的直播间。 围着红围巾，头上长角的虚拟少女形象出现在屏幕中。 “......嗯嗯，这位海豹先生看起来很烦恼啊，不敢和人打交道，也害怕与陌生人交流，这样的情况的确很难办呢。” 铃鹿的虚拟形象上下摇晃，似乎在思考。 原来铃鹿都在给人做这样的心理辅导吗，真是辛苦。 乔桥不懂心理学，自认为也不懂鼓励他人，因此对于这种激励他人前进的存在十分尊敬。 思考着，乔桥看到屏幕中的铃鹿开口了。 “要解决这个问题，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那就是给予陌生人爱意！” “只要能够鼓起勇气，给予陌生人爱意，就能够逐渐适应交流的。” “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吧，给铃鹿一些爱意，嗯，铃鹿会好好接着的。” “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爱意？” “只要点击下面这个地方的按钮，铃鹿就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爱意了呢。” 乔桥看了看铃鹿指向的位置。 是打赏。 “？” 原来铃鹿就是这样赚钱的吗？ 乔桥若有所思。 但铃鹿已经收到了好几个打赏与一堆“草”的弹幕。 然后开始了下一个观众来信。 “哎多，铃鹿酱，我最近工作的地方似乎受到了怪异事件的骚扰，十分苦恼，不知道铃鹿酱有什么建议呢？” 074章.这是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嗯？” 听到这个观众来信的内容，乔桥也稍微认真了一点。 只可惜这是在频道的留言里抽取的，没办法与对方交流，了解到具体情况。 “不对，我为什么在思考这些。” 乔桥猛然发觉自己开始习惯性地思考除灵流程，喃喃自语道。 最近的确是很久没有出去除灵了。 屏幕中的铃鹿念完来信，思考了一下。 “怪异事件的话，铃鹿是没办法解决的哦。” 毕竟只是一只三岁的小鹿。 “不过，如果这位假面怪兽先生想要除灵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位技术不错的除灵师。” 铃鹿又说道。 “这样吧，待会儿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发送私信给你好了~” “？” 等等。 乔桥意识到。 说到铃鹿认识的除灵师。 那不就是自己吗？ 不不不，最近乔桥可没什么时间来除灵。 期末考试马上就要到了，自己才复习到第六遍，还不够。 思考之中，铃鹿又回答了两个观众来信，随后就下播了。 乔桥思前想后。 还是来到了铃鹿的门口。 咚咚咚—— “什么什么？” 铃鹿很快打开了门，她穿着那件有小鹿图案的睡裙，小萝卜短腿踩着一双粉色拖鞋，一副居家的模样。 “刚才你直播的时候提到的除灵师......” “啊，原来乔桑也看到了呀，我正好要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呢。” 铃鹿有些惊喜，随即一脸“你放心吧”的表情。 “不，我的意思是，我最近可能没有什么时间来接受委托，如果是紧急事件的话，还是联系佐仓小姐那边比较好。” “唉，原来是这样。” 铃鹿点点头，又说道。 “不过这位假面怪兽先生，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唉，在我的粉丝群里也很活跃的样子，我还想尽可能帮帮他。” 她给乔桥看了看这个假面怪兽的打赏。 七位数。 叮咚—— 说话之间，铃鹿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哇，假面怪兽先生说，他愿意支付两百万日元的报酬，只要能够帮他解决问题。” 这是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吗，这可是关系到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一名学生的期末考试成绩这样的大事...... 乔桥本想如此大声呵斥。 但假面怪兽先生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告诉他，我明天就去解决问题。” 乔桥微笑着说道。 “真的吗，不是说没有时间吗？” 铃鹿看了看乔桥，确认道。 “铃鹿桑，华夏有一句谚语，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 乔桥一本正经地说道。 “尤其这种扰乱到大家生活的怪异事件，假如我不知道倒也就算了，一旦知道还有人正在饱受怪异的困扰，我寝食难安啊！” “这样吧，让那位假面怪兽先生先下载除灵师协会的app，发布委托的时候填写我的代码，顺便再把相关的资料传过来，我从今晚开始准备。” 看到乔桥积极的模样，铃鹿又有些为难的模样。 “可是我记得，乔桑你就要考试了吧？” “考试？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假如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么就是死读书！” 乔桥解释道。 “那好的，我这就和假面怪兽先生说。” 铃鹿手机打了一串文字发过去，又像是想起什么般说道。 “对了，乔桑，你可不要告诉假面怪兽先生有关我的事情哦。” “我明白。” 乔桥点了点头。 ...... 周日。 乔桥没有叫醒铃鹿，还特地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放在餐桌上。 收拾好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骑着小摩托，乔桥离开了家门。 他的目的地是中央区的东京原型映画公司。 这间公司和东映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一家普通的影视类公司。 乔桥的委托人。 那位假面怪兽先生，是这家影视公司的老板兼导演。 根据他所说，他们公司在拍摄一部特摄电视剧的过程中，遇到了怪异事件。 最开始，只是拍摄的时候经常出现失误。 后来，扮演怪兽的人竟然不受控制地弄伤了扮演超战斗英雄的同事。 此外，道具组的员工也经常抱怨说那些怪兽的道具服经常莫名移动位置。 讨论之后，假面怪兽先生认为，可能是公司闹鬼了。 正好，假面怪兽先生又是铃鹿的忠实粉丝。 之前听闻铃鹿提到过一些怪异、除灵相关的事情，便萌生了找除灵师来看看的想法。 这些都是昨晚的资料中，乔桥得知的信息。 中央区是东京二十三区的正中央，同时也是和国经济，商业，信息的中心。 比如繁华的银座。 闻名的筑地市场。 无数电影电视剧里出现过的日本桥。 都在这一片地区。 小摩托行驶在一片高楼大厦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了目的地，乔桥停好车，在前台登记之后，来到了十三楼。 这幢楼从第十三层到第十六层都属于这家东京原型映画公司。 走廊的墙壁上，贴着各式各样的海报。 有子供向的动物拟人动画，也有颇具昭和气息的电影宣传，还有穿着紧身衣的超级英雄与怪兽战斗的特摄片海报。 “超战斗英雄吗？” 东京原型映画公司目前正在热播的就是《超战斗英雄》系列作品。 故事的剧情大致就是获得了超人力量的主角，为了保护地球的和平，不得不说与来自外星的各种怪兽战斗的故事。 由于外星怪兽体型很大，所以主角变身之后也变得很大。 双方在城市里战斗，由于搏击而导致的城市破坏场景十分有魄力，受到了孩子们的好评。 “？” 等等，这不是《奥o曼》的设定吗？ “哈哈，我本人可是看着这些特摄长大的，我最喜欢的，嗯，果然还是艾斯吧。”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人见到了乔桥，笑着解释道。 “而且我们的超级英雄和奥o曼还是不太一样的。” 他就是这间公司的老板兼导演，小野寺英治。 “你好，我是乔桥，是除灵师协会的除灵师。” 乔桥自我介绍道。 中央区本来不归新宿分部管，但既然是直接委托，那就没有区域的限制了。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说实话，我们已经停播了一周，再停播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小野寺英治带着乔桥在公司里行走，可以看到很多穿着戏服的人向他们打招呼。 “本来外景已经拍完了，就剩下超战斗英雄和怪兽战斗的场景了，可却遇到了这种事情......” 小野寺英治是一位富二代，家里做的是国际贸易生意，他是次子。 没有继承家业，小野寺英治由于从小就沉迷特摄，成年之后，在影视圈子里自己摸爬滚打，从龙套做起，一步步学习，成长。 几年时间，积攒下了三百万日元。 然后拿着家里给他的一亿日元，开设了这家东京原型映画公司。 至于那三百万，用来买了自己的办公桌。 “钱倒不是问题，我拍特摄，从来不考虑能不能赚钱。” 小野寺英治说着让乔桥羡慕的言论，带着他走进了一个偌大的房间里。 “但让等待着超战斗英雄大展身手的孩子们失望，这可不行。” 打开灯。 乔桥看到了怪兽。 无数的怪兽。 075章.登场！超新型怪兽！ 在足足有三层楼高度的房间中，陈列着无数的玻璃柜。 玻璃柜里，全部都是各种怪兽，也夹杂有一些奥o曼，假面o士和其他特摄英雄。 这些怪兽和英雄们都按照各自作品的分类陈列着。 “这些是？” 乔桥扫过这些玻璃柜，并没有发现怨灵的痕迹。 不过这些怪兽之中，倒是有很多都带着阴气。 “这是我的收藏，一部分是拍摄组淘汰下来不用的皮套，一部分则是仿制品。” 小野寺英治颇为自豪地说道。 “这是初代奥o曼中巴o坦星人的皮套，这可是所有孩子们最初的回忆啊！” “尤尼o拉克斯，少数被人类用激光武器消灭的怪兽之一。” “那个是假面o士电王里圣枪形态的皮套，为了弄到这个，我可花了不少钱呢。” “这个是莫鲁o亚，难得集齐了奥o六兄弟才终于击败的怪兽。” “还有这个，这可是我最珍贵的收藏之一，宇宙大怪兽贝o斯坦，可以说是最强怪兽之一了！” “冷冻怪兽马o顿，这家伙连奥o曼都没出手就被冰冻起来用铁球砸得粉碎，可以算是最弱的几个怪兽了。” 小野寺英治颇为自豪的介绍着。 “请等一下，小野寺先生。” 乔桥听了一阵，在演变成特摄片历史介绍大会之前打断了对方的话。 “是这些道具服出现了问题？” “嗯，这个嘛，的确有些问题。” 小野寺英治摸了摸胡子，才从自己的世界回到现实。 “我的这些收藏，基本上每周都会保养一次，就是在保养的时候，发现有的怪兽皮套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就像希o利特星人跑到了杰o的位置，加坦杰厄和格o菲特崩源体抱在了一起之类的。” 他说的这些。 乔桥都不太懂。 他没怎么看过特摄片。 最多也就知道奥o曼，假面o士之类的。 不过小野寺英治的话不难理解。 大概意思就是，这些皮套可能自己动了起来。 “嗯？这个写着宇宙废物的区域，怎么只有三个皮套？” 乔桥看了一圈，看到角落里有三个画风略显不同的皮套。 难道也是自己动起来了？ “啊，这一个，他只能打赢佐o。” “这个呢？” “他输给了佐o。” “那最后一个......” “他就是佐o。” 乔桥不太懂特摄，可能这是某种特殊的剧情设定吧。 “对了，之前出的事故，那位穿着怪兽皮套的演员也在，我们不如去问问他。” 小野寺英治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说道。 他们穿过这三层楼高度的房间，来到了另一处休息室。 一名年轻人等待在这里，有些惴惴不安。 根据介绍，他姓早田，专门饰演特摄片里的怪兽，从业已经三年多了。 “我当时、当时本来应该被超战斗英雄的艾布拉姆斯光线击败，但是，那个时候，忽然间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我冲向了野上桑，然后踢了他一脚。”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脑子混沌一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请相信我！” 早田十分诚恳。 假如说这不是一起怪异事件，那么他可能就会被起诉故意伤人。 无论是演艺生涯，还是接下来的人生，都会变得一团糟。 所以，他目前的希望就寄托在乔桥身上了。 “嗯？艾布拉姆斯光线？” 乔桥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是某个先进的坦克型号。 “这个是来自坦克的名字，是超战斗英雄的必杀技之一。” 小野寺英治还热心为乔桥解释着。 超战斗英雄战斗的招式，大部分都是武器的名字。 他和普通肉搏的超级英雄们也不一样，擅长使用各种武器和道具。 这种新颖的设定不但更方便了出玩具坑钱，也深受观众们的喜爱。 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乔桥没有追究细节，毕竟这不是重点。 他随即确认了一下，早田先生身上虽然有阴气残留，但并没有被怨灵缠身。 “出事时候的皮套呢？” 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乔桥找到了当时的皮套。 稍稍将灵力蔓延过去，乔桥开始了通灵。 不得不说，通灵真的是一个让人上瘾的技能，可以解决很多麻烦的问题。 发明通灵术的人真是天才。 乔桥脑中出现了很多画面。 由于已经熟练掌握了通灵术的技巧，乔桥没有看过头。 准确定位到了出事的那一段时间。 只见穿着超战斗英雄衣服的演员摆出了一个夸张的姿势。 怪兽原本颤抖着就要倒下。 但它没有倒下。 而是冲向了超战斗英雄。 超战斗英雄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展开，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 然后怪兽跳了起来，一脚踢中了超战斗英雄的大腿。 嗯，这个踢击的动作倒是很标准。 在这个时候。 乔桥看到了。 在那怪兽的皮套上，的确存在一个黑影。 它长着一张普通的脸，表情却十分狰狞，在看到超战斗英雄倒下之后，竟然发出了笑声。 就好像自己真的是怪兽，正在为击败了超战斗英雄而庆祝一般。 是怨灵没错。 而且这个怨灵的载体，是怪兽的皮套。 现在这个皮套已经没有了怨灵，只有阴气残留。 也就是说，它可以在这些怪兽皮套之间来回移动？ 乔桥结束了通灵。 然后问小野寺英治借了纸笔。 五分钟后。 他画了一张图。 是那个怨灵的素描。 只不过，画画的水平有点差。 “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 小野寺英治看着这幼儿园水准的素描，一脸问号。 不，大师，你画成这个样子，不管是谁都不认识吧。 画上面，勉强能分辨出眼睛鼻子和嘴巴。 靠着这个来辨认，也太强人所难了。 然而，一旁的早田，看到这张素描，却惊讶地开口了。 “这不是长谷川吗？” “你认识？” 乔桥看向早田。 “对，这是之前的一位怪兽皮套演员，不过因为总是犯错，后来就没有角色出演，自己就跑了。” 早田看了一眼小野寺英治。 “我听说他沉迷赌博，后来欠了很多债，甚至高利贷都找到公司来了。” 听到早田的描述，小野寺英治也回想了起来。 “对，是有这么一个人，别人介绍过来，干了三个月就跑了，还顺走了公司的一些东西。” “我听朋友说，他后来欠债实在太多，就上吊自杀了。” 早田又说道，还拿出了手机，翻了一会儿聊天记录，才找到一个多月之前的对话。 乔桥看了看，又对照了一下公司里留下的照片资料。 与除灵师协会那边与警方合作拿到的死亡记录。 “的确，这个怨灵就是长谷川。” 他确认道。 因为执念，长谷川死后怨灵缠上了东京原型映画公司？ 生前扮演的是怪兽，所以寄生在怪兽身上，试图破坏拍摄过程？ 他觉得自己的死亡，都是这间公司的错？ 乔桥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剧情和猜测。 不过都不太重要。 “怎么样，大师，能够消灭这个怨灵吗？” 小野寺英治问道。 “很简单。” 乔桥答道。 但很快，他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怎么，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小野寺英治见乔桥没有了下文，又追问道。 “......不，我本来想说，只要把公司里的所有怪兽皮套都销毁掉，就能逼出怨灵，直接将其消灭。” 听到乔桥的话，小野寺英治脸色铁青。 这个除灵师，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请放心，我不会做出那么没有常识的事情的。” 那只是最后实在无可奈何的手段。 乔桥笑着解释道，又问了一句。 “对了，小野寺先生，你的这些收藏品，都买过保险了吗？” 076章.真正的超战斗英雄，参上！（第一更） 为了孩子们的梦想。 乔桥决定今天就直接除灵。 他询问过了有关这起事件的大部分相关人物，很快总结出了这个怨灵的行动模式。 首先，它并不惧怕阳光，即便白天也会出没。 其次，怨灵一般会在两种情况下出现。 一种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因为道具组和负责管理收藏品的员工表示，有些皮套第二天早上所处的位置与前一天放置的位置不太一样。 一种则是在拍摄过程中，尤其是与超战斗英雄对战的时候，比如早田之前踢伤了同事，就是怨灵作祟的成果。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怨灵只会在怪兽皮套中出现。 乔桥确认过了东京原型映画公司里的所有皮套，的确只有怪兽的皮套存在阴气。 这倒不是说长谷川的怨灵喜欢当怪兽。 而是因为执念。 他的执念，大概就是想要作为怪兽，破坏这个公司吧。 由于销毁所有的皮套让长谷川的怨灵无处凭依而暴露这个方案不太具有可行性。 乔桥需要采取的措施就是诱导怨灵出现，再将其消灭。 这样的话，最好的情况，只需要破坏一个皮套就能完成任务。 保险公司的赔偿应该能弥补小野寺英治先生的损失。 等到晚上时间有些久了，乔桥采取了方案一。 也就是制造出拍摄战斗场景的过程，诱导怨灵凭依在怪兽的皮套上，进而实施除灵。 “等一等，大师。” 小野寺英治问道。 “是要我们的两位演员穿上皮套模拟拍摄吗？” “不，皮套会被怨灵凭依，演员穿上有些过于危险了。” 而且考虑到乔桥的除灵手段，有人在皮套里，他更加难以发挥。 “无论如何，怨灵对普通人的身体健康都是有影响的。” 乔桥看了一眼周围的员工们。 经常与皮套打交道的比如早田等人，身上沾染的阴气已经不少了。 这种程度的阴气，会导致一些身体不适，更严重一点的话，可能就会有人身安全问题了。 “这样吧，我来穿超战斗英雄的皮套好了。” 这是最稳妥的方案。 能够欺骗怨灵，乔桥也能很方便地出手。 “？” 小野寺英治略显困惑地看着乔桥。 这位大师的手段，好像真的有点奇怪。 正常不是应该念经或者摇铃铛之类的来除灵吗？ 穿皮套除灵还是小野寺英治第一次见到。 不过既然是铃鹿酱推荐的，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几人一合计，将乔桥带到了更衣室，换上了除了头盔之外的超战斗英雄的紧身衣。 不得不说，乔桥保持良好饮食和锻炼习惯的身材十分优秀，尤其是穿上紧身衣之后，肌肉的线条让一些女性员工双眼冒出了爱心。 “怎么了，大师？” 见到乔桥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微微皱眉，小野寺英治凑上去问道。 “不合身吗？” “不，不是这个问题。” 乔桥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过于紧绷而束缚了行动的紧身衣。 阻碍动作却又没有防御能力的塑料装甲。 花里胡哨却根本没有不符合实战需求的武器。 还有戴上之后视野就会变得极差的头盔。 “不行，如果依靠现有的皮套，是没办法除灵的。” 乔桥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是，这些皮套都是这个样子的啊？” 小野寺英治不明白了。 超战斗英雄的皮套，为了贩卖玩具的需要，制作得十分花哨。 还拥有许多增配改装件。 这不是特摄片的传统吗？ 就算乔桥说这个皮套不太合适，可是他们其他的皮套也都和这个模样差不多啊。 “放心，我来进行改装好了，请给我四个...不，三个小时的足够了。” 乔桥很快换回了原本的衣服。 他找道具组的员工要了一间备用的超战斗英雄的皮套。 为了不打扰乔桥的工作，小野寺英治让大家先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旁观。 只见乔桥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金属小瓶。 将其改装之后，装进了皮套的手部装甲中。 “这、这是什么？” 小野寺英治好奇地问道。 “是灵水喷雾，只需要轻轻一按，就能喷射出足够让弱小怨灵被消灭的灵水，此外，瓶子本身也经过了灵力注入，同样能起到除灵的作用。” 乔桥头也不抬，解释道。 “这是我从国外进口的瓶子，采用下压式喷射结构，哪怕是幼儿园的小孩子也能轻松使用，保质期也很长，现在购买的话，我可以提供三年的售后服务，小野寺先生要买一些备用吗？” “不、不用了。” 小野寺英治坐了回去。 在右手加装了灵水喷雾之后，乔桥又在左手加装了几根管状物。 嗯？怎么感觉有些危险的样子？ “这又是什么，大师？” 小野寺英治忍不住询问。 “这是简易除灵弹发射装置，只要抽出拉环，就能发射出一枚混合着高热与小范围爆破能力的除灵弹，在三米的距离内具有极强的杀伤性，而且携带方便，幼儿园小孩子的书包里都能装下一打。” 乔桥一边说明，一边将拉环的引线装到了手部，只要一个特定的动作，就能触发装置。 “爆、爆炸？” 小野寺英治看了看周围，略显惶恐。 “放心，小野寺先生，这个除灵弹的爆破范围很小，只能对怨灵进行杀伤，处理得当的话，即使在小空间使用也不用担心伤到自己的。” 乔桥说话之间，又在皮套的腰部装上了两个瓶子。 “这也是除灵喷雾？” 小野寺英治猜测道。 “不，这是普通的冷冻剂，释放之后能够在短时间内制造低温。” 乔桥说道。 “然后怨灵会被冷死？” 小野寺英治追问着。 “小野寺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怨灵怎么可能被冻死。” 乔桥笑了笑。 “我注入了一些灵力，使其能暂时限制怨灵的行动，这是以防万一的配置。” 接着，乔桥又将整个皮套都注入了灵力。 由于本身承受极限的原因，基本上一套衣服就一个标准单位的灵力。 至于护甲之类的，乔桥将多余的去掉，仅保留了防护要害的一些，同样注入了灵力来加固。 头盔方面，乔桥把原本灯泡一般的眼睛去掉，转而变成了战术目镜一般的模样，保证了良好的视野。 那些花里胡哨的武器。 乔桥弃之不用，枪套里改成了自己的左轮手枪。 做完这些准备，正好过去了三个小时。 乔桥再度换上了皮套。 这一次，他不再是虚假的超战斗英雄。 而是搭载了各种除灵道具，准备万全的真正的超战斗英雄。 乔桥来到了按照他的嘱托布置好的拍摄场地。 这里是一座城市的微缩模型，演员们就会在这上面表演，制造出巨大怪物与英雄战斗的场景。 乔桥站在城市里。 没过多久。 位于拍摄场地一侧，静静放置的怪兽皮套之中的一个。 动了。 077章.长颈鹿和大象都冻成冰块了！（第二更） 那是之前早田穿过的怪兽皮套。 从外形来看，像是一只巨大的蜥蜴，与哥o拉相似。 下肢粗壮，上肢短小，还有一条肥大的尾巴。 能用这个皮套使出那样漂亮的踢击，真不容易啊。 乔桥想到。 他通过战术目镜，可以看到怪兽的一举一动。 它就像真的怪兽一般，一步一步走向城市里，一个扫尾，将一幢模型大楼击碎。 原本，皮套的很多动作都需要辅助道具才能实现。 比如怪兽的甩尾，就是内藏的机械结构，动作本身是十分僵硬的。 但现在，这个怪兽的动作，却非常流畅。 就好像一头真正的怪兽。 乔桥的灵视中，怪兽皮套身上缠绕着浓重的阴气，一个面目狰狞的怨灵正位于怪兽身体里，控制着怪兽的一举一动。 那正是长谷川的怨灵。 另一边。 位于拍摄场地之外的小野寺英治，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员看到一幕，目瞪口呆。 没想到皮套真的自己动了起来。 而且那个动作，那个模样。 完全就是货真价实的怪兽！ “还、还愣着干什么啊，拍啊！” 小野寺英治忽然激动了起来。 他所追求的特摄片，不就是这样吗？ 见到摄影组的员工还愣在原地，小野寺英治干脆自己扛起了摄影机，开始拍摄。 怪物发出了怒吼，那是和怪兽无异的咆哮。 听到这个咆哮，早田等人差点腿一软跪下。 这是来自灵魂的尖啸，足以令人内心产生恐惧，绝望，悲伤的情绪。 就连激动之中的小野寺英治，也忍不住有些退却。 站在城市模型之间的乔桥。 不为所动。 这种怨灵的叫声，对除灵师而言，几乎没有影响。 面对冲向自己的怪兽。 乔桥很果断，掏出了手枪。 嘭—— 怪兽迎着爆裂弹而来。 携带灵力的破片钻入了怪兽的皮套中。 厚重的皮套并没有第一时间被贯穿，倒是周围的城市模型遭了殃。 好几幢高楼被彻底摧毁，大片的居民区也没能幸免于难。 甚至乔桥这一枪的破坏程度，比怪兽刚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 “嗯？” 乔桥本来准备补上几枪，彻底消灭这个怨灵。 但视野中，那个皮套中的怨灵，却不见了。 皮套缓缓倒下，就像被击倒的怪兽一般。 然而这不是胜利。 “果然，转移速度很快。” 乔桥举起了枪。 刚才确实有命中的手感。 自己的爆裂弹至少有一部分对长谷川的怨灵造成了伤害。 但那个怨灵拥有在怪兽皮套中自由移动的能力，在感受到了威胁的那一刻，转移了。 “至于转移的距离......” 乔桥转头，看向那一对怪兽的皮套。 又一个皮套，自行移动起来。 那是一个仿制的巴o坦星人的皮套。 两个小龙虾一般的钳子挥舞着，来到了城市边缘。 这一次，它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乔桥那手枪的威力。 它没有贸然接近乔桥，而是抬起了钳子。 哔哔哔哔—— 钳子中央，竟然迸发出了红色的光线！ “竟然，这可是初代巴o坦星人的招数，没想到怨灵竟然能够使用怪兽的技能吗？” 小野寺英治震惊之余，也不忘继续拍摄。 同时，在他的指挥下，其他的员工也忙碌起来，从各个视角记录下了这场战斗。 面对这一幕，乔桥微微皱眉。 虽然之前有所猜测，但没想到这个怨灵竟然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光线并非真的光线，而是某种阴气凝结之物，接触到生物的话，也会造成一定的创伤。 恐怕是长谷川的怨灵借助皮套发挥出来的能力吧。 乔桥侧身，让光线直接扫过建筑物。 轰隆轰隆。 模型被光线击中而破碎，乔桥此时举起了左手。 手指微动，拉环被扯下，隐藏在手部装甲里的除灵弹发出嗖的一声，射向巴o坦星人。 ？ 或许是没有猜到乔桥还有这种操作，巴o坦星人明显愣了一秒。 没能躲过除灵弹的攻击。 嘭—— 一个小小的爆炸在着弹点迸发。 巴o坦星人胸口原本能够反射光线的镜子直接被炸出了一个窟窿。 皮套瘫软下去。 “又跑了吗......” 乔桥没有放松警惕，虽然刚才的攻击没能解决怨灵，但也的确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如此积累，乔桥计算了一下。 大概十次就能完全解决这个恶灵了。 思考之间，从乔桥的头顶，忽然又降下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造型怪异的鸟，五颜六色，颇有几分搞笑的意味。 “是火山怪鸟o顿！” 小野寺英治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收藏品。 怨灵估计是了解到了乔桥的射程，决定进行突袭。 从天而降的怪鸟的确很快接近到了乔桥身边，而且，口中还喷吐着灼热的火焰。 “不好，高温的话，衣服会......” 早田叫道。 但乔桥似乎已经觉察，他抬起了右手。 从左手手腕处，大量的灵水喷雾喷出。 这些喷雾原本无法浇灭火焰，然而怪鸟喷出的火焰，本身就是阴气的聚合物。 水雾弥漫，怪鸟的火焰被熄灭之时，乔桥又开枪了。 嘭—— 怪鸟失去了平衡，落到地面上，彻底不能动了。 但没有给人喘息的时间，另一个皮套喷吐着白色的气体，朝着乔桥扮演的超战斗英雄冲了过来。 那是冷冻怪兽马o顿，有着猛犸象般的外形，喷吐的气体似乎具有极低的温度，将附近的道具都冻成了冰。 它依靠着场地与乔桥绕圈子，同时释放出寒冷的气体，令整个拍摄片场的员工们都瑟瑟发抖。 似乎是想以此来消耗乔桥。 然而。 “和计划一样。” 乔桥笑了笑。 他动了。 大步迈开，乔桥冲向躲在一幢高楼模型后面的猛犸象。 无惧它的寒冷气体，哪怕皮套的外层都泛起了一层白霜。 乔桥从腰间，掏出了两个小瓶子。 是冷冻剂。 冷冻怪兽马o顿在剧情中，是因为被冷冻剂而冻结，最后被一个大铁球砸死的。 乔桥在了解到这件事后，制定了整个计划。 一方面，含有灵力的冷冻剂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怨灵的移动。 在受到多次伤害之后，怨灵的转移速度会明显减慢。 配合冷冻剂，能够制造出足够的破绽。 另一方面，制造皮套的橡胶材料等，在低温下，会变得十分脆弱。 在选择了冷冻怪兽马o顿作为凭依对象的时候，怨灵就已经输了。 冷气之中，猛犸象的行动变得缓慢，迟滞。 它似乎意识到了危机，想要转移。 但包含灵力的冷冻剂阻止了它的第一次尝试。 皮套因为双重的低温而变硬，变脆，已经无法活动。 乔桥没有举枪。 而是两步往前，起跳。 一个标准的踢击，击中了马o顿的皮套。 注入过灵力的靴子击碎了皮套，也击碎了怨灵。 “卡！” 目睹了这一切的小野寺英治，忍不住激动地叫道。 078章.老师，救命！（第三更） 怨灵被带有灵力的子弹撕裂，破碎。 化为一声悲鸣。 最终消散。 在击碎了皮套之后，乔桥没有放松警惕。 而是将右手装甲内的所有灵水都喷完了。 又从包里点了一根镇魂香。 手机里播放起了神乐铃的铃声。 笼罩在烟雾之中，又有圣音回荡。 整个拍摄片场竟然一时有些神圣而庄严的意味。 看得所有人都有些恍惚。 与听闻中的除灵不同。 这次的怨灵，竟然直接寄生在怪兽皮套上。 让所有人看到了那没人穿着的皮套移动，攻击，喷吐火焰的模样。 一瞬间，让这些人真正意识到了。 怪异就在身边。 冲击力巨大。 乔桥清理完了拍摄场地，又去公司的其他地方进行检查。 认真，细致，这是乔桥的工作态度。 直到一个小时后，小野寺英治才战战兢兢地看着乔桥从自己的收藏品室走出来。 “嗯，这个怨灵应该已经彻底消除了。” 乔桥说道。 “真、真的吗？” 小野寺英治偷偷瞄了一眼收藏室。 生怕乔桥最后的结论是“这些皮套都已经受到了污染，没救了”。 还好，东西都没坏。 “放心，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用line联系我，也可以去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报我的名字。” 乔桥妥善做好了售后服务工作。 随后又看了演出场地一眼。 那些皮套因为除灵被损坏了，乔桥为它们的牺牲默哀了三秒。 幸好小野寺英治平时就很注重财产保护，每年的保险费都交的足足的。 那几个皮套的损失，无关痛痒。 “对了，大师，我们之前拍摄了一段你除灵的影像，不知道能不能剪辑之后用来放映......” 小野寺英治又问道。 “没问题。” 乔桥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反正也没有露脸，影片里毫无疑问是孩子们的超战斗英雄。 结算过报酬，乔桥骑着小摩托，离开了东京原型映画公司。 在乔桥走后不久。 小野寺英治看着电脑里拍摄下来的画面，满脸兴奋。 比起怨灵被清除。 这段影片更加具有价值！ 这怪兽自然的表现，任何声光电特效都表现不出的真实的攻击，以及充满反转，手段频出的超战斗英雄的战斗方式。 这简直超越了特摄。 哦不对，这就是真正的战斗！ 总而言之，这一段珍贵的影像。 他立刻嘱托编集组的员工开始剪辑。 至于后来，这一段影像成为了《超战斗英雄》暑期特别篇的战斗场景，讲述的是超战斗英雄与各种来自其他世界的怪兽战斗，并将其制服的故事。 由于大胆的剧情和卓越的视觉效果，以及超战斗英雄最后那干净利落的战斗方式。 这部特别篇竟然获得了大好评。 玩具公司还直接联络东京原型映画，询问这一集的皮套数据，准备立刻推出玩具。 东京原型映画因此赚得钵盆满溢，一度跻身一流特摄公司。 这些都是和乔桥无关的事情了。 他当天晚上拿着两百万日元，去超市买了一份高级和牛，以及各种蔬菜。 回家，和铃鹿一起吃了一顿牛肉火锅，算是庆祝。 还有两周时间就要期末考试了，乔桥收拾完餐具，做完日课，继续学习。 就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 手机震动了一下。 嗡嗡嗡—— 一连好几条line。 乔桥看了看，发现全是浅野亚梨子发过来的。 【亚梨子☆kira】：老师，救命！ 【亚梨子☆kira】：神宫这边出了大问题，拜托老师联系一下东京的除灵师协会。 【亚梨子☆kira】：还有明治神宫，浅草寺，阴阳寮......总之请联系这些地方吧！ “？” 乔桥看着浅野亚梨子发过来的信息，陷入了思考。 ...... 周一。 很难得的，乔桥请假了。 实际上，从昨晚开始，乔桥在接到了浅野亚梨子的line之后，就立刻出门，来到了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 值班的并非佐仓小姐，不过乔桥也将情况向接待员说明了。 当晚，与热田神宫联系过之后，东京除灵师协会就大致了解到了情况。 不得不说。 真的是大危机。 半夜一点左右的时候，乔桥就看见接待大厅里来了很多人。 有阴阳师，也有其他神社的神官与巫女，还有几名僧人。 不过熟悉的几个面孔，比如井伊正治，星川御言之类的都没有出现。 乔桥经过一番交流之后发现，他们并非全都是经由除灵师协会通知而来的。 也有一部分是和乔桥差不多，接受到了来自热田神宫的友人的信息。 只不过也都和乔桥一样。 只知道热田神宫出了事，却不知道具体情况。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讨论，凌晨两点的时候。 除灵师协会与阴阳厅达成了共识。 将从东京，京都等地，调集一部分精锐的除灵师，前往热田神宫所在的名古屋。 协助热田神宫处理问题。 本来，按照资历，乔桥并不用过去。 可乔桥还是申请了同行。 虽然考试很重要。 但浅野巫女陷入了麻烦之中，身为老师，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乔桥也应该给予帮助。 这是作为老师的觉悟。 当然，想要申请援助的除灵师很多。 乔桥最开始并没有被选中。 但后来，当大家知道乔桥和深夜食堂的老板关系匪浅之后。 竟然同意了。 就这样，乔桥姑且请了三天的假，连夜坐上了前往名古屋的新干线。 这一班车是特地为这次事件增设的。 车厢里，全是除灵师。 就连驾驶员，好像都是具有灵力的附属人员。 坐在窗边，凝视东京的夜景，乔桥却丝毫没有困意。 “这次你可是捡到大便宜了。” 乔桥旁边，坐下了一位穿着蓝白相间狩衣的男子。 转头一看，是熟人。 幸德井雅人。 “幸德井桑，你也来了。” 乔桥打了个招呼，随后又有些不解。 “捡到大便宜指的是？” 这一车人，都是东京除灵界有名号的除灵师，乔桥觉得自己过去主要是探望一下浅野巫女，至于除灵，和他没多大的关系。 这便宜又是什么理论？ “呵，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幸德井雅人笑了笑。 “热田神宫的天丛云剑，不见了。” 079章.天丛云剑的消失（第四更） 天丛云剑。 素盏鸣尊，也就是须佐之男，以美酒灌醉了八岐大蛇，将其斩杀之后，从大蛇的尾部取出的太刀。 之后，这把剑被献给了天照大神，在高天原待了一段时间。 再度出现的时候，是在号称和国武尊的倭建命的传说中。 这位和国的悲情英雄平定了西方诸神，凯旋而归，却又被驱逐。 在流放过程中，倭建命路过伊势神宫，被赐予了天丛云剑。 途经一片草原的时候，敌人放火，试图以此围困倭建命。 他情急之下，拔出天丛云剑，斩断周围的草木，因此脱困。 天丛云剑从此便又有了草薙剑的别名。 最后，倭建命将天丛云剑归还，自己则在不久之后病逝，有关天丛云剑的传说，就此落下帷幕。 在倭建命逝世之后，他的妻子集合了族人，在热田建立了神社，将天丛云剑在此收藏。 这便是热田神宫。 而热田神宫供奉的主神，热田大神，本质上也就是天丛云剑。 所以，热田神宫的天丛云剑丢失了。 就相当于他们的神明不见了。 这可是大事。 听到幸德井雅人的话，乔桥首先冒了个问号。 请等一下，朋友。 先不说天丛云剑是和国三大神器，是天皇的象征。 被供奉在热田神宫里的天丛云剑，怎么看也是一个极强的除灵道具吧。 这是怎么不见的？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幸德井雅人看出了乔桥的疑问。 “就算是问那个家伙，恐怕也会因为神器的干扰而无法占卜......不，估计是已经占卜过了吧。” 他说着乔桥听不懂的话。 不过根据幸德井雅人提供的信息，乔桥倒是能理解为什么他说捡便宜了。 天丛云剑丢失，接下来肯定是要寻找。 假如能够找到，不说热田神宫的感谢和人情，就光是能够接触到神器，也足够幸运。 就算只是过去打了个酱油。 也算是和热田神宫牵上了线，日后多少也好说话一些。 稳赚不亏。 “多谢幸德井桑，我明白了。” 乔桥忽然又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浅野巫女一周之前就请假去了名古屋的本社，想必在那个时候，天丛云剑就已经丢失了。 估计热田神宫最开始不想声张，毕竟丢失神器可是重大的失误。 所以才召集分社的人手，到处寻找神器的下落。 找了一周，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向外界求援。 又比如，为什么热田神宫出了问题，不是广泛号召所有的除灵师一起上，而只是挑选了一些。 说到底还是面子问题。 要是让大家都知道，守护了天丛云剑千年的热田神宫，把神器给弄丢了，那估计能笑话好几辈子。 尤其是，乔桥在刚认识浅野亚梨子的时候用手机查过有关天丛云剑的事情。 在历史上，天丛云剑也并非万无一失，也曾经出现过失窃的现象。 只不过最后，神剑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又飞了回来。 而这一次丢失。 好像神剑的意志还没睡醒？ 总之，丢失神器这种事情，对信仰毫无疑问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除此之外。 乔桥看了一眼车厢里，阴阳寮，寺庙，神社，各方势力都有，人数还都差不多。 大概是某种制衡关系吧。 任何一方都不愿意其他一方独自解决问题，最后扯皮了很久。 而自己最开始没有被选中，后来又因为老板的原因入选。 可能就是老板的背景厉害吧。 “你明白什么了？” 幸德井雅人见乔桥莫名其妙就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自己倒是一头雾水。 “不过，没想到亚梨子酱会联系你。” 乔桥身后传来了轻柔的女声，回过头，果然是藤原绫乃，上野东照宫的巫女。 “藤原巫女，你也来了。” 乔桥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事先说明。” 藤原绫乃扶了扶眼镜，她依旧梳着麻花辫，一副大和抚子的模样。 坐到了隔壁的座位，她淡淡地说道。 “东照宫只是出于神社之间的友谊而帮忙，和某些明显为了利益而来的家伙可不一样。” “你说谁呢。” 幸德井雅人回嘴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尖对麦芒，毫不退让。 “二位看起来关系很好啊。” 乔桥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谁和他关系好？”“你瞎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否认道。 对视一眼。 随即又没了声音。 乔桥不懂人心，只能看向窗外。 他在和国还没怎么坐过新干线，比起飞机和普通的jr，新干线明显贵得多。 东京到名古屋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要一万多日元。 比起华夏不知道贵到哪里去了。 乔桥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儿。 到站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没有给乔桥太多感受名古屋空气的时间，除灵师们离开车站后，立刻来到了热田区的热田神宫。 晨曦之中，热田神宫的建筑熠熠生辉。 据说神宫正殿的屋脊用铜板覆盖过，此刻，墨色的屋顶于朝阳中璀璨，纯净而无暇。 乔桥跟着队伍，走得很快，没有时间多观察神宫里的景色。 一行三十多人的除灵师队伍，在行礼之后，进入了偏殿之中。 这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 乔桥注意到，有很多明显并非神职人员的人，坐在角落中。 “这是京都那边派来的帮手。” 幸德井雅人随口介绍道。 “京都的家伙总是不太看得起我们东京这边，不过确实，要论起神道，关西才是真正的神道中心。” “神明面前，注意自己的言行。” 藤原巫女还是很尊敬神宫的，低声提醒道。 “要是神明还在，就不用劳烦我们了。” 幸德井雅人小声嘀咕了一声，随即坐下。 乔桥坐在他的旁边。 东京派出的除灵师里，也就乔桥，幸德井雅人，藤原绫乃三人年纪相近。 剩下的大多数是三四十岁的除灵师。 甚至浅草寺还派了一位胡子花白的高僧。 而京都那边，乔桥完全不认识。 他将视线转向了位于大殿中央的那一群人。 穿着净衣，戴乌帽的神官，以及白衣，襦袢，绯袴的巫女。 “浅神任三郎，热田神宫现任宫司，浅神一家的家主。” 幸德井雅人见乔桥不太熟悉这些，便介绍道。 大概是这种解说行为能让他得到一些优越感吧。 “浅神家世代是热田神宫的宫司，东京的分社的浅野家，就是浅神家的分家之一。” 听到幸德井雅人的话，乔桥感慨万千。 这种历史悠久的家族，想必一定底蕴丰厚，难怪浅野巫女能随手拿出那样厉害的除灵道具。 他想起了在幸福面包店看到的那个剑铃。 思考之间，乔桥很快在那一群巫女和神官中见到了熟人。 浅野庄司，以及他身边闭目端坐的浅野亚梨子。 080章.偷不走的神剑（第五更） 有一说一。 虽然一直浅野巫女浅野巫女地叫着。 不过乔桥还是第一次见到身穿巫女正装的浅野亚梨子。 她的头发用檀纸扎在脑后，身上的白衣一尘不染。 绯袴鲜艳，更衬托出本人的秀美。 此刻，浅野亚梨子闭目沉思的模样，颇有几分神圣庄严的味道。 和这大殿倒是极为搭配。 不愧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 乔桥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随即看到浅野亚梨子睁开了双眼。 从口袋里。 拿出了手机。 拿出了手机。 噼里啪啦打了一串。 乔桥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东京除灵同好会】的群里，冒出了一条消息。 【亚梨子☆kira】：好无聊啊，好想回去睡觉，困死啦。 【许愿弓道一次过】：亚梨子酱，看左边。 乔桥看到这条消息，也抬起了头。 浅野亚梨子略显迷茫地看向了东京过来的除灵师这边。 而乔桥身边，隔着幸德井雅人，藤原绫乃轻轻挥了挥手。 浅野亚梨子见到藤原绫乃，露出了笑容。 跳过幸德井雅人。 又看到了乔桥，笑得更开心了。 “？” 等一下。 乔桥看了看聊天记录，又看了看藤原绫乃。 原来，她也在群里？ 乔桥一开始只知道星川御言在群里。 后来又发现井伊正治也在群里。 现在没想到，藤原绫乃也在群里。 这么说来的话，阴阳寮的土御门清明大概，也在群里？ 乔桥忽然心有余悸。 还好自己谨言慎行，没有在群里得罪人。 这个群，深不可测啊。 思考之间，一名神官从外面匆匆而来。 他在浅神任三郎的耳边说了几句，才回到神官之中。 “各位。” 浅神任三郎开口，中气十足的声音令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想必大家已经通过除灵师协会，得知了这次的事情。” 他环视四周。 “本来，在本月五日，神宫将会举办尚武祭，这是热田神宫一年一度最盛大的祭典。” 对于普通人来说，尚武祭就是一个热闹的祭典，目的是为了向天丛云剑供奉。 配合有花灯，演出，庙会，烟花大会等，无论是情侣还是家人，都可以在祭典中享受快乐。 但对于热田神宫的神官和巫女们而言，这是一年一度检查天丛云剑状态，汲取力量的仪式。 比如热田神宫的每个分社里作为御神体供奉的剑铃，便是在这个祭典中被带到本社，经受天丛云剑灵力的浸润。 可以说，这是热田神宫最重要的节日。 今年的尚武祭如期举行，热田神宫迎来了大批的游客。 然而，负责仪式的浅神任三郎却发现，他感应不到天丛云剑了。 因此，在请示过伊势神宫和皇居之后。 浅神任三郎穿过了帷幕，来到了供奉殿后。 是的。 虽然每年都要供奉天丛云剑，但实际上，浅神任三郎还从未见过天丛云剑。 哪怕是皇居的天皇大人，都只能在继位的时候看上一眼的神器。 普通神官是不能直视的。 在江户时代的书籍《玉签集》中曾经记载过神官偷窥天丛云剑的记录。 不过后来，这些神官全都遭遇不幸而去世，只剩最后一人，记载下了有关天丛云剑的文字。 当然，真正的天丛云剑并没有那种看一眼就要置人于死地的危险。 究其原因，应该是天丛云剑自身蕴含的灵力过盛。 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会承载过多的灵力。 假如自身无法驾驭，那么很容易导致灾祸。 无论是吸引来其他的怪异，还是被有心之人盯上。 浅神任三郎自然不用担心这个。 他穿过无人的殿堂，来到了御座前。 轻纱之中，按照描述，应该是厚重的云雾笼罩住天丛云剑的剑身，让人看不清楚具体模样。 然而此刻，却空空如也。 天丛云剑不知所踪。 最开始，浅神任三郎仅仅通知了伊势神宫和皇居，想依靠热田神宫的力量来找回天丛云剑。 这也并非浅神任三郎的盲目自信。 在历史上，天丛云剑曾经失窃过一次。 那还是一千三百多年前，天丛云剑被一名僧人窃走，谁知道一天一夜之后，天丛云剑竟然消失了，再度出现时，已经回到了热田神宫的供奉殿内。 僧人不信邪，又偷了一次。 这次他半路遇上暴风雨，无法离开名古屋。 此时热田神宫的搜索网已经拉开，僧人想要丢掉天丛云剑逃走，可天丛云剑却始终不离开他的身边，最终，僧人落网，天丛云剑回归神宫。 那一次之后，天丛云剑有一段时间就被保存在皇居之中。 直到后来又有别的事件，才终于又回到热田神宫。 至于其他企图偷盗的行为，不计其数，不过根本连天丛云剑的供奉殿都进不去。 神器是有灵性的。 这也是为何这次天丛云剑丢失，让人不安的原因。 都已经快一个月过去了，天丛云剑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难道说，热田神宫已经被天丛云剑抛弃了？ 虽然神官和巫女们的灵力并非源自天丛云剑，但很多仪式，道具等，都需要依托天丛云剑的威能。 假如天丛云剑彻底消失不见，那么热田神宫也肯定会逐渐没落，最后消亡。 没有了神明的神社，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更何况，这种神器，要是落到了一些不法分子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浅神任三郎讲述的时候，表情却意外的，很平静。 乔桥能够理解。 身为宫司，如果连自己都慌乱了，那么还怎么指挥寻找工作。 “我们已经搜索过名古屋的市区，并没有发现神剑的下落，现在正在扩大搜索范围。” 浅神任三郎说道。 “我刚才得到了消息，目前在名古屋西区二方町，西部的中川区丸池公园，以及东部的瑞穗区岳见町等地区，侦测到了异常的灵力现象。” 在大殿一侧，有名古屋附近的地图，其中很多地区已经画上了标记，想必是搜索过了。 “此外，还有稻泽市，扶桑町等地区的灵力探查工作正在展开。” 听着浅神任三郎的叙述，乔桥有些困惑。 六月五日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假如天丛云剑真的被人盗走，那么半个月时间，别说和国境内了。 天丛云剑说不定都已经在非洲某个部落里用来给年轻人当成人礼的工具了。 为什么搜索还局限于名古屋附近？ 或许是有人和乔桥怀抱了相似的疑惑，浅神任三郎很快就解释了这个原因。 “虽然无法找到天丛云剑，但神宫和神剑的联系还是确实存在的。” “根据我们得到的启示，天丛云剑，这半个多月以来，就在名古屋市内。” 081章.第一个委托（第六更） “还在名古屋内？”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 大殿里顿时传来了一阵阵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 这倒不是大家对于热田神宫的话感到怀疑，对于天丛云剑方面研究最权威的，毫无疑问就是热田神宫了。 大家只是觉得奇怪，正常要是有人盗窃了天丛云剑，难道不是跑得越远越好吗？ 为什么还留在名古屋，这是某种偷税犯人吗？ 以盗窃神剑为乐，戏弄神宫的人员？ 搞不懂。 乔桥也不懂。 但既然浅神任三郎先生说了，那就在名古屋里找找吧。 神宫方面推测，偷取天丛云剑的人大概拥有某种压制神剑与神宫感应的办法，实力极强，不好对付。 当然，要是对方完全控制了天丛云剑。 热田神宫也就不用担心了。 安心废社就完事儿了。 开过玩笑，接下来的安排是由各地除灵师协会的人员与热田神宫方面进行分配的。 挨家挨户敲门问“不好意思，我们家天丛云剑丢了，您有见到吗？” 这种地毯式搜索肯定是不行的。 那么要怎么找神剑呢？ 乔桥坐在底下，看着热田神宫派来协助的神官讲解。 热田神宫目前虽然无法直接定位天丛云剑的位置，但天丛云剑本身就是灵力丰沛的神器。 剑刃没入水中，便是一池灵水。 刺入树中，就是一株灵树。 只是存在着，周围的灵力就会变得浓厚。 而灵力一旦变多，就容易吸引各种怪异。 所以，热田神宫与名古屋除灵师协会的人员，密切监控着全市的各种怪异。 只要发现怪异事件的迹象，就立刻派人去查看情况。 如此这般，最近半个月里，名古屋的怪异事件骤减，几乎刚有一点苗头，就被除灵师协会的人扑灭。 人民生活安居乐业，再也不用遭受怪异的侵扰。 好像也还挺不错的。 乔桥脑子里想着完全无关的事情，同时听着那位神官的布置。 即便整个名古屋的除灵师调动了起来，也不够完全覆盖整片区域，所以，来自东京，京都，大阪，奈良等地的除灵师才会前来协助。 在这种情况下，除灵师也不能单独行动。 “的确，能够盗取天丛云剑，实力肯定不弱，单打独斗的话危险性很大。” 乔桥低声赞同道。 被隔壁的幸德井雅人听到了。 “组队的意义可不是大家几个人一起击败偷盗者。” 他笑了笑。 “而是遇到敌人的时候，至少能跑出来一个通风报信。” “？” 原来在除灵师的圈子里，叫家长是共识吗？ 乔桥惊讶于幸德井雅人的话语。 站着的人已经完成了布置。 每个小组至少要由三个势力的人组成，与其说是互补不足，倒不如说是相互监督。 免得找到天丛云剑的时候，因为一己私欲而出现什么乱子。 另外，每个小组还会配置一名热田神宫的人员，由他来感应现场可能存在的天丛云剑。 乔桥看了看分配表。 乔桥，幸德井雅人，藤原绫乃，浅野亚梨子。 嚯。 他环视一圈，很快理解了这么安排的意义。 因为他们四个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 集中起来，负责市内一些已经勘测过的地方，算是查缺补漏。 这也算是除灵师协会对后辈的关照吧。 “啧，又要和天满宫的巫女一起行动吗？” 幸德井雅人啧了一声，没被藤原绫乃听到。 “乔桑，请多关照了。” 他对乔桥笑了笑。 上次恶童的事件，幸德井雅人后来又查了查乔桥的资料。 发现这家伙的确有两下子。 更重要的是，乔桥的行动，总是会让土御门家那个天才捉摸不到，幸德井雅人看着那人脸上错愕的表情。 有点幸灾乐祸。 于是，本着结交的想法，他对乔桥还是挺客气的。 至于热田神宫分社的浅野巫女，幸德井雅人表现就很普通了。 而像是经常打交道的藤原巫女，幸德井雅人态度就更加随意了。 分组完成后，四人坐在一起，相互介绍了一遍。 “老师，没想到你会过来，难道是在担心我吗？” 浅野亚梨子笑得很开心，她坐在乔桥身边，有点激动，又有点不安。 “你没事就好。” 乔桥答了一句，随即又问道。 “我们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浅野亚梨子手中拿着一叠资料，这是他们这两天需要考察的灵力异常的点。 “上午的话，大家刚刚通宵赶过来，可以在神宫附近的酒店休息半天，下午我们会先去海洋馆。” 浅野亚梨子一边分发资料，一边说道。 顺便还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十分困倦。 说不定是因为自己困了，才决定下午出发的。 “海洋馆？” 乔桥看向资料。 这怎么看都像是春游应该去的场所，而不是除灵的地方。 “嗯，水族馆在十天前曾经出现过怪异事件，已经被协会的人消灭了，当时我也在一旁见习了。” 浅野亚梨子声音轻柔地说道。 与周围其他小组那种激昂坚决的语调截然不同。 “我们今天过去，主要是再次确认怪异已经被完全消灭，同时进行二次检测。” 乔桥在聆听的时候，也在快速扫过资料，提取关键信息。 嗯，确实。 他们这两天要去的地方基本都是市内相对安全的地区，而且都是曾经发生过怪异事件，已经被净化过的地方。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是战争时期的大后方维护治安。 这倒不是除灵师协会看不起乔桥他们，而是出于对新人的保护。 正如当时的加藤贵也与行明法师一般。 假如每次出事，都是新人去当马前卒，那么除灵师业界是永远成长不起来的。 乔桥深以为然。 几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便跟随浅野亚梨子来到了神宫附近的温泉旅馆。 这里已经被全部包了下来，给除灵师分配的都是单人间。 很贴心。 另外，乔桥在路上还得知，这次行动，和国除灵师协会将会给予每一位除灵师最低三十万日元一天的补助，期间根据具体情况，还有上调。 这就相当于乔桥随便在名古屋里旅游一下，逛逛街。 每天就能赚到三十万日元。 性价比很高啊。 如果不是临近期末，还得考试。 乔桥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摸一个暑假。 可现在，乔桥为了学习，还带了一些课本过来。 绝不浪费一分一秒。 回到房间，乔桥并没有直接到床上躺着，而是认真查看了一下所有的资料，又花了一个小时学习，才定好闹钟，闭上双眼，用冥想来缓解疲劳。 灵力能够让乔桥即使一两天不睡觉也保持精神，但为了保险起见，乔桥还是休息了片刻。 中午十二点，在酒店简单吃过午饭，四人碰头，来到了位于港区的名古屋港水族馆。 082章.水族馆的海豹先生（第七更） 名古屋港水族馆位于名古屋市港区，和位于东京塔底下的东京塔水族馆不同，名古屋的这一间，真正的是建在大海旁边的。 走出地铁站，一阵海风吹来，带着些许咸涩的味道。 远远地，就能看到名古屋港水族馆那圆球一般的穹顶。 走在路上，乔桥发现自己这边倒是吸引了很多视线。 也难怪。 藤原巫女，浅野巫女，幸德井雅人三人穿的都是相对正式的衣服，一眼看上去，就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乔桥这种长裤t恤，背着个包的普通人走在他们之间，的确有点格格不入。 但乔桥自己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行头。 曾经，他找老板买过诸如战术背心，防弹衣，头盔之类一整套特种兵装备，准备一次来作为自己的战斗服。 不过实际尝试之后，这样的打扮虽然方便了除灵，但却吓坏了委托人。 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乔桥只能放弃，将其作为一个压箱底的选项。 上次在东京原型映画的时候，改装皮套倒是给了乔桥一些灵感。 假如说能够制造一些轻型的除灵道具，隐藏在服装之中，是不是也是一种选项呢。 毕竟平常没有人出门上班的时候还会在包里装一把左轮手枪。 但每个人都会带手机，手表，穿鞋。 假如把这些都改装成除灵道具...... 思考之间，乔桥等人已经走进了水族馆里。 和负责人交流了几句，并没有发现什么后续的问题。 不过乔桥他们没有就此回程。 来都来了，当然要在水族馆里随便看看，检查一遍。 这可不是旅游哟。 拿着游客手册，乔桥研究了一下这里的布局， 名古屋港水族馆分成南馆和北馆。 南馆的主题是南极旅行，再现了当年和国南极观测船前往南极探索的过程，从和国附近的海洋生物，一直穿越赤道，介绍到了南极的生物。 北馆的主题则是三十五亿年的追溯旅行，从呈现了从现代到远古的海洋生物状况。 由于已经是六月底，大多都是拖家带口来的游客，三位除灵师在这些人之间，倒是显得格外特别。 甚至还有人来找他们拍照合影。 而乔桥，自然是帮忙拍照的那一个。 有一说一。 无论是浅野巫女，还是藤原巫女，都十分漂亮，年纪小的有年纪小的清纯可爱，年长的有年长的温婉魅力。 就连幸德井雅人，换上了这一声狩衣，也颇有那么点和风帅哥的味道。 只有乔桥。 “请问你是哪位明星吗？” 只能得到这样的问题。 太惭愧了。 几人从南馆出发，花了一个多小时游览......检查完南馆，本来准备继续去北馆的四人被一个宣传吸引了。 这是下午定时的表演，主要是海豚虎鲸之类的，今天似乎还有最近引进水族馆的海豹的表演。 四人一合计，就排队去看表演了。 抢到了一个还不错的位置，乔桥刚坐下，就从包里，缓缓掏出了一个迷彩涂装的望远镜。 “？” 望远镜？ 幸德井雅人看看乔桥手中高放大倍率的望远镜，又看看乔桥，一时语塞。 “你要吗？” 乔桥注意到了幸德井雅人的目光，问道。 “不、不用了。” 幸德井雅人原本只听说乔桥有点奇怪，但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在除灵手段上的奇怪。 没想到，乔桥在生活中，也有点不太一样。 浅野亚梨子和藤原巫女坐在前面，乔桥和幸德井雅人坐在后面。 时间一到，伴随着音乐声，表演开始了。 海豚，虎鲸，海狮等动物在饲养员的指令下做出各种动作，让观众们啧啧称奇。 对于乔桥，倒是还好。 毕竟都是每天和三岁的鹿妖怪一起吃饭的人了，这些动物表演，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过，当表演进行到海豹环节的时候。 当那三只海豹从后台啪嗒啪嗒来到台前的时候。 乔桥忽然身体前倾。 “咦？” 随后，浅野亚梨子也发现了不对。 “绫乃酱......那只海豹，好像是妖怪？” ...... 四人没有立刻动手。 毕竟在这种人多的场合，随意刺激妖怪的后果可不太好。 假使那位海豹先生是好妖怪，突然在人家表演的时候冲进去查居住证，也会让对方生气的吧。 而若是个坏妖怪...... 浅野亚梨子看着那位海豹先生躺在水池边拍着肚皮，安心晒着午后阳光的模样。 感觉也不太像坏妖怪？ 不过正如人不可貌相，妖怪也不能只看外表。 有的妖怪表面说着只想平静的生活，背地里却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 有的妖怪外表狰狞恐怖，实际上却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不可一概而论。 浅野亚梨子首先打了个电话。 因为资料上没有显示这处水族馆有妖怪栖息的情报，所以，这只海豹先生大概也没有居住证？ “我确认了一下，这只海豹没有登记在册，属于没有居住证的黑户。” 浅野亚梨子说道。 四人一齐看向那只快乐地顶着球的海豹。 “不如我们等到表演之后，联系水族馆的人员，单独查看？” 藤原绫乃说道，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巫女服。 假如那只海豹具有灵智，自己三人的打扮已经暴露了很多，它如果有所企图，肯定不会继续留在这里的。 但还有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这只海豹尚未化形，或者尚未觉醒灵智。 从这种角度来看，它只是具有灵性的动物。 这样的动物，很多，只要在除灵师协会登记就行了。 表演结束。 观众们纷纷散场，去往其他地方。 乔桥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之后，得以进入饲养区。 在一片水池旁边。 他们四人见到了那一只海豹。 “它叫洛奇，是来自北欧格陵兰附近的海豹，今年五岁，六天前从冲绳那边的水族馆转移到我们这边，很乖的。” 饲养员介绍了一句，随即按照嘱托离开，只留下四位除灵师，和一只海豹。 海豹有些呆愣，只在水里扑腾着前肢，看着四人。 “我说，你是妖怪吧？” 幸德井雅人凑了过去。 趁着交涉的间隙，乔桥已经将自己的手枪组装好，此刻就放在背包外侧，随时能抽出来。 他看到那海豹听到幸德井雅人的话，先是一愣。 随后，露出了一个人类一般的憨厚笑容。 “被发现了啊......” 083章.海豹上岸（第八更） 海豹的笑容是什么样子。 乔桥以前没见过，现在算是知道了。 就有点像小时候隔壁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女朋友每天在家打电动的叔叔偶尔帮他妈妈下楼丢垃圾的时候见到刚放学的你之后会出现的那种笑容。 尴尬，无害，带着那么一点儿怂。 然而，在听到海豹说话的一瞬间。 幸德井雅人，藤原绫乃，乔桥，三人都掏出了自己的武装。 三只管狐环绕在穿着狩衣的幸德井雅人身边。 藤原绫乃没有空间展开她的和弓，只有手中的神乐铃。 乔桥最简单，手中拿着一把巨大的左轮手枪。 而浅野亚梨子，被三人保护在身后。 “请等一下，各位大人，我并不是什么可疑的家伙。” 海豹惊慌地说道，用的是一口流利的和国语言。 不知道是该保持不动，还是趴下投降。 于是它索性躺到在了地板上。 露出了肚皮，这是海豹晒太阳的姿势，毫无防备。 “你有居住证吗？” 乔桥首先问道。 “居住证？那是什么？” 海豹歪了歪脑袋。 “果然，是偷渡者。” 乔桥子弹上膛，听得海豹打了个冷颤，瑟瑟发抖。 “不、不是的，除灵师大人，我只是刚刚能够说话，还并不会变成人类的模样。” 海豹急忙解释道。 “你继续说。” 乔桥挥了挥枪口。 他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对方没有敌意，讲道理他还是会讲的。 海豹接着就简单说了一下它的情况。 它原本只是一只在北冰洋里愉快游泳的海豹。 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上岸晒太阳。 但后来，人类捕猎者的渔网导致了它受伤，被渔民发现，最后送到了当地的动物救助机构。 之后，海豹辗转，被送到了冲绳的研究机构休养生息，顺便表演一下取悦人类。 几天之前，它被送来了名古屋，在某次演出之后，忽然真正觉醒了灵识。 “？” 听到这里，乔桥忽然觉得很奇怪。 他看了看同伴，几人脸上也有些困惑。 妖怪的灵识与人类的意识是类似的东西，可以理解为妖怪的思考能力。 当妖怪还是野兽的时候，自然也有意识。 但这个时候的意识，更接近于本能。 即便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有“个体”的概念，可和真正的意识，还是相去甚远。 在花费数十年的时间，通过积攒足够的灵力延长了寿命之后，动物就会逐渐产生灵识。 这个阶段，动物依旧是动物的身体，但大脑，或者是意识的思考方式已经接近人类了。 至于说人话之类的，在一些身体构造特殊的生物身上也能够实现。 比如鹦鹉学舌，你以为真的只是在复读人类的话语吗？ 它们不过是装作复读机的模样，练习说话而已。 这种样子的动物，一般称为半妖。 就像之前乔桥炸掉的樱花树，就已经会用灵力来控制怨灵为其收集更多的灵力了。 至于它会不会说话，乔桥不太确定。 反正已经不重要了。 产生了灵识之后，动物们便会开始有意识地积攒灵力，很快，就能化形成人。 假如海豹真的一直在被动地积蓄灵力，正好在这几天觉醒，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乔桥又拿出了游客手册。 这里面介绍了水族馆里很多动物的信息。 他翻到了海豹的这一页。 这位来自格陵兰附近的名叫洛奇的海豹先生，根据体检的结果，只有五岁左右。 当然，在海豹的角度来看，这个年龄已经算是成年，可以开始繁育下一代了。 但站在妖怪的角度来看，五年的时间觉醒灵识，实在有些过于迅速了。 天赋异禀？ 乔桥不这么觉得。 他想到了铃鹿。 妖怪之中，流传着一些能够快速令动物化形的技术。 这种技术，按照乔桥的理解，很有可能与四魂之玉有关。 虽然铃鹿目前的身体检查没有问题，但这种非正常的方式，还是很容易留下后遗症的。 联想到当时见到的三只仿佛来自旧日支配者麾下的妖怪，乔桥对四魂之玉就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而现在。 海豹短短五年就觉醒了灵识，难道又是那群妖怪搞的鬼？ “所以，你刚刚觉醒灵识，对居住证和妖怪的处境一知半解，才会继续留在这里？” 藤原巫女见几人都沉默了，便问道。 “要是我突然对饲养员先生开口说话，他会被吓到的吧？” 海豹先生回答。 “确实。” 乔桥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饲养员离开的方向。 根据除灵师协会的调查，很多现代化形的妖怪，大多都是在野生群体中产生，是一些已经化形的妖怪们培养出来的下一代。 而在城市中的动物，鲜少能够化形。 主要是因为城市里的灵力实在太稀薄了，积累下来的灵力根本没办法延长动物们的寿命到能够觉醒的年纪。 所以，这只海豹能够觉醒灵识，十分特别。 需要认真对待。 “话说，一般的妖怪觉醒灵识之后，都会逃走吧，你怎么还愿意待在这里。” 幸德井雅人看了这只憨厚的海豹。 觉醒了灵识，动物成为了半妖，自然就有一些自我意识，自尊等，大多不愿意被人类饲养，可这只海豹，看起来倒是很安逸的模样。 “我在这里，每天定时有人喂食，有睡觉玩耍的地方，听说之后还会安排母海豹给我生小海豹，作为代价，只是每天出去表演十几分钟而已，一周还能休息两天，我为什么要逃走？” 海豹先生茫然道。 他的话，让幸德井雅人无言以对。 “说得很有道理。” 乔桥颔首道。 现在这个世界，人类或许活得还没有这只海豹轻松。 “不过你的存在还是要在除灵师协会登记，浅野巫女，劳烦你通知协会那边了。” 浅野亚梨子是负责与名古屋除灵师协会联系的人，她点点头，便拿起了手机，给总部打电话。 “对了，你在觉醒灵识前后，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妖怪，或者人类？” 在等待支援过来的时间里，乔桥又随口问道。 “唔，有呀。” 海豹先生答道。 “有个人，和我说话呢。” 084章.亚梨子的礼物（第九更） 听到海豹先生的话，乔桥顿时又警觉了起来。 要知道，在之前虚拟主播公司和镰鼬事件里，除灵师们基本没办法从那些妖怪脑子里找到有关这一系列事件的线索。 假如这位海豹先生真的与对方接触过，还记得对方的信息，那么对于维护社会和谐稳定，肯定有极大的帮助。 乔桥急忙追问。 “我记得好像是两天？还是昨天？不太清楚了。” 海豹先生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海豹的每一个表情，明明都很正经，但看起来都有些滑稽。 “在表演结束的时候，那个人对我说了一句话。” “‘不要随便在饲养员面前开口说话哦。’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海豹先生摸了摸脑袋。 “！” 那个人，很明显知道了海豹先生已经成为了半妖。 而除灵师协会又没有有关海豹先生的记录，看起来至少不是官方人员。 由于前几天这边发生过怪异事件，所以乔桥首先排除了海豹先生遇到的是官方人员的这个可能性。 在这这个敏感的时间点里，这个情况毫无疑问很值得关注。 “他的长相是什么样，有什么特点呢？” 藤原巫女和幸德井雅人去和水族馆的工作人员交涉了，留在这里的浅野亚梨子闻言，追问道。 “长相......” 海豹先生回忆了很久。 才拍拍肚皮。 “我不记得了。” “等、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它看着乔桥手里举起又放下的手枪，辩解道。 “我试图回忆的时候，完全回忆不起那个人的模样，就连身高，性别都记不太清楚了。” 毕竟我只是一只五岁的海豹。 它仿佛这么说着。 “海豹先生，你不介意我通灵一下吧？” 乔桥想了想，开口问道。 “通灵？那是什么？” 海豹又看了看乔桥的枪口。 有关怪异的知识它知道的不多。 但有关人类的武器它还是见过的。 在大海之中，即便是巨大的鲸鱼，被人类的远洋捕捞船盯上，也难以逃脱。 鱼被杀，就会死。 这是海洋里面广为流传的一句话。 “是能够帮你回想起那个人模样的方法，可能会对你的精神有一点儿刺激。” 乔桥又解释了几句。 海豹先生似懂非懂，最后还是看在乔桥枪口的份上，同意了。 乔桥的灵力蔓延过去，一瞬间，无数画面在他脑中涌现。 有在海中畅游的快乐时光，也有被渔网勾住的绝望时刻，还有在水族馆里无忧无虑的生活。 很快，乔桥就定位了那个时间。 那是两天前，下午的表演结束的时候。 海豹先生正在饲养员的带领下准备回去。 这时候，一个坐在前排的人对它说了那句话。 意思的确差不多。 乔桥将视线看向那个人。 “？” 原本，他以为海豹先生说的记不得，指的是单纯的记忆模糊。 如此的话，虽然它的大脑不记得了，但身体还是会留下印象，可以借由通灵得到信息。 可没想到的是，海豹先生说的记不得。 是真的记不得。 在记忆中，那个人的模样一片模糊。 身高，样貌，特征皆是不明。 就连传过来的声音，也分辨不出男女老幼。 这又和之前乔桥通灵那位建筑家的时候的情况不太一样。 那一次，至少能看清楚对方的身体轮廓，声音也更偏向男性，只不过由于妖怪擅长变化之术，这些信息其实都没什么价值。 但海豹先生的记忆里，这个存在仅仅只是一个存在而已。 无法描述，无法诠释，无法定义。 甚至在通灵结束之后，乔桥都有些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人类。 “老师，怎么了？” 浅野亚梨子关切地问道，看到乔桥难得露出困惑的表情，她更加好奇。 “不，只能知道的确有某位存在经过了这里。” 乔桥依旧在思考。 让浅野亚梨子通灵了一番，结果也没有新的线索。 半个小时后，名古屋除灵师协会的人开着车来了。 他们将海豹先生带走，准备送回去进行认真细致的检查。 这期间，水族馆就以海豹洛奇生病了为由，暂停它的演出。 由于车上还能再坐两个人，讨论了一下，由幸德井雅人和藤原绫乃二人陪着海豹先生一起回去。 留下了乔桥和浅野亚梨子继续对水族馆进行检查。 这回倒是无事发生。 两人很快“检查”完了剩下的项目。 来到了水族馆出口处。 这里有一家贩卖纪念品的商店。 里面卖的都是和水族馆相关的周边，譬如什么海豚抱枕，螃蟹八音盒之类的。 “老师难得来一次名古屋，我买点东西送给老师吧。” 浅野亚梨子说着，走进了店里。 “不，应该是我买给你才对。” 乔桥看了眼商店里，价格都不便宜。 不过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 思考之间，浅野亚梨子已经选好了礼物。 “？” 乔桥看到那个盒子，有些惊讶。 这里不是水族馆的礼品商店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浅野亚梨子手中的盒子，不是别的，而是一个模型。 战舰模型。 大和级战列舰一番舰，大和。 拥有三座三联装460mm舰炮，光是一座炮台的排水量就抵得上一艘驱逐舰。 最厚处装甲超过了650mm，最高航速27节，排水量超过七万吨，全长达到260米的这艘战列舰，是当时最为巨大的战舰之一。 虽然沉没了，但在和国各类影视，动画作品中，大和号依旧经常作为最终决战兵器登场。 甚至就连大洋彼岸的国家的游戏里，人类战舰的最强武装也是大和炮。 可以说，大和号，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的战列舰。 而大和号的沉没，是巨舰大炮时代的落幕。 有关这艘船，乔桥还能说出很多。 此时在乔桥面前的，就是1:700的大和号战舰模型。 不过，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模型？ 乔桥顺着浅野亚梨子的身影，看向那一侧的墙壁。 还有很多舰船模型。 也不光只有和国的，还有其他各个国家的。 甚至乔桥还找到了一个华夏航母的。 虽然不知道水族馆为什么会顺带卖战舰模型，但既然是浅野巫女送的礼物，乔桥就只能收下了。 还不错，符合他的趣味。 作为回礼，乔桥也送了浅野亚梨子一个雪风号驱逐舰的模型。 两人抱着模型，回到了旅馆。 刚进门，乔桥就看到了等在大厅的幸德井雅人与藤原绫乃两人。 他们原本还在互相挖苦着什么，看见乔桥和浅野亚梨子手中抱着的战舰模型，表情有些奇怪。 “你们的纪念品......还挺特别的。” 幸德井雅人抽了抽嘴角。 “海豹那边，协会已经处理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藤原绫乃没有理会幸德井雅人，对乔桥说道。 085章.海鳗温泉必有用（第十更） 名古屋，热田区。 傍晚。 一家位于居民区内的料理店“蓬莱轩”内。 四人坐在包间里，等待着食物。 “这家店据说已经创立了一百四十六年，在点评软件上人气很高呢。” 藤原绫乃看着手机，很是期待的模样。 浅野亚梨子坐在她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店里。 “浅野巫女你之前没有来过吗？” 乔桥觉得浅野巫女的四处张望的模样有些意料之外，他本以为浅野巫女这种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应该早就去过名古屋的名店了才对。 “不，我是第一次来。” 浅野亚梨子将视线转过来，笑了笑，接着认真看向菜单。 “不过就是鳗鱼饭而已，做得再好吃，也就是鳗鱼和米饭吧。” 幸德井雅人颇为不屑，随意翻动菜单，略显嫌弃。 乔桥也跟着看向菜单，正如幸德井雅人所说，这是一家以鳗鱼料理出名的餐馆，招牌的便是鳗鱼饭，此外，还有鳗肝，鸡蛋鳗鱼卷之类的鳗鱼料理。 名古屋的料理与东京圈子的不太一样，简单来说，就是更加重口味一点。 无论是味增猪排饭，味增关东煮，还是红豆泥咖啡，从方方面面都透着不加点料吃不下去的意思。 就像墨西哥人万物皆可tacos，只要卷进卷饼里，不管是虫子还是【哔——】都能吃下去一样。 大概名古屋人对味增的热爱也是一样的吧。 四人很快点好了菜。 四人份鳗肝，一盘刺身拼盘，一份鸡蛋鳗鱼卷，一份牡丹鱧，当然还有招牌的鳗鱼饭三吃，最后还有餐后甜点。 鳗肝正如名古屋的特色，是用的酱烧烹饪而成，浓郁的酱汁渗透进了鳗肝之中，带有一丝大海的腥味，酥糯可口，与外表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刺身没什么好说的，名古屋靠海，又有港口，水产的味道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乔桥原本以为鸡蛋鳗鱼卷会是那种鳗鱼裹上蛋液炸至金黄让隔壁小孩馋哭的制作方法。 但没想到这道菜的鸡蛋是和鳗鱼一起处理的，带点甜味，从乔桥的角度来说不太习惯。 坐在对面的浅野亚梨子和藤原绫乃倒是吃得挺开心的。 至于幸德井雅人，他最开始随便动了动筷子，但吃过鳗肝之后，整个表情都变了。 “真好吃。” 幸德井雅人止不住地夹菜。 “说起来，牡丹鱧是什么东西呀？” 浅野亚梨子吃到一半，看着墙壁上挂着的菜单，好奇道。 “也是一种鳗鱼吧。” 幸德井雅人随口答道。 “鱧也是一种海鳗，在关西地区算是一种名物，尤其是京都附近，夏天都要吃鱧，《万叶集》中也曾经写过，鳗鱼能够缓解夏日的苦闷。” 乔桥想了想，开口说道。 “也有一种说法，说鳗鱼是虚空藏菩萨的座下使者，能够给人带来好运。” “哎，乔桑你懂得可真多。” 藤原绫乃感慨了一句，又瞥了一眼幸德井雅人。 “不像某人，只会放嘴炮，到头来还不是真香。” “！” 幸德井雅人被戳到痛处，一时竟然不敢继续下筷子。 乔桥笑了笑。 他没有告诉三人，有关鳢的事情，其实是在一本记载了关西地区怪异的书籍上看到的。 传说在濑户内海之中，曾经生活着一只巨大的海鳗，它活过了漫长的岁月，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在濑户内海之内兴风作浪，渔民们必须每年上供一位女子才能平息风浪。 后来，掌管海洋的三位女神得知了这件事，便前来与这海鳗妖怪战斗。 她们最小的妹妹伪装成牺牲品的模样，被海鳗带到了自己的巢穴中，得知了巢穴位置的两位姐姐便一齐出手，最终将这妖怪退治。 那海鳗有无数的子嗣，海洋女神们为了惩罚，剥夺了海鳗们的力量，使其变小，并且告诉渔民们，今后你们就要捕捞这些海鳗为食。 于是，鱧便成为了濑户内海的名物，而为了纪念海洋女神的丰功伟绩，渔民们在严岛建立起了一座神社，便叫做严岛神社。 严岛神社最特别的，便是其位于海中的鸟居，毕竟是供奉海洋女神的嘛，神明的居所，自然是在海中了。 要是让这三位除灵师知道待会儿要吃的鳢其实是妖怪的后代，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说起这个，乔桥倒也没吃过妖怪的肉，不知道受到了灵力的浸润，这些妖怪的肉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和国有吃人鱼肉获得长生的传说，但那其实也只是传说吧？ 闲聊之中，牡丹鳢也端上了桌。 所谓的牡丹鳢，并不是指鳢的品种，而是一种和国传统的烹饪手法。 将鱼肉碎骨，切小段后放入高汤中汆烫至断生后便端上桌来。 由于碎骨法保证了鱼皮不断，在高温下，鱼皮收缩，整个鱼肉便翻卷起来，就像是盛开的牡丹一般。 这家店的牡丹鳢正是这样的做法。 配套的还有梅子醋，醋味增，山葵酱油之类的蘸料。 这道菜倒是让乔桥颇为怀念，在华夏就有类似的涮鱼片的做法，他夹了一块，稍稍蘸上酱油，送入口中。 鱼皮爽脆，鱼肉劲道弹牙，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最后的鳗鱼饭三吃，分为原味，海苔葱拌饭，茶泡饭三种吃法。 就连幸德井雅人都忍不住添了三碗饭，足以见其美味。 以及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吃饱喝足，四人稍稍讨论了一下明日的安排。 明天他们要去两个地点勘察。 早上是瑞穗区附近的一所高中，那里在一周前曾经出现了过生物实验室的骨架在走廊奔跑的怪异事件。 下午则是昭和区的电视台，十天前，那里出现过怨灵，已经被退治。 都是简单的善后工作。 从大部分那里听到的消息，今天依旧没有天丛云剑的踪迹。 这把神剑就像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就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半点。 夜晚。 乔桥泡过温泉，穿上了和式浴衣，抱着衣服走出浴场。 这间温泉旅馆的温泉并非天然温泉，都是人工的，从构造来看，公共浴场更像是华夏的澡堂。 即使在初夏，泡一泡温泉还是能洗去不少疲劳。 浴场外，有供人休息闲谈，娱乐的大厅。 可以看到有一些除灵师正坐在一起闲聊。 还有人干脆喝起了小酒，还说着一些荤段子。 第二天还要工作，这样喝酒没问题吗？ 乔桥心里暗自想到，却没打扰他们。 六月底的名古屋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夏天了，房间里略显闷热，乔桥又不喜欢空调的风。 这开着窗户的大厅，倒是凉风习习，温度正好。 想了想，乔桥决定待会儿拿课本来这边学习。 那些聊天吹水，就当是对自己心性的锻炼吧。 他走过几张桌子，正准备离开大厅，就看到了在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 是身穿点缀有梨花图案浴衣的浅野亚梨子。 086章.校园怪谈 乔桥并不是什么脑子坏掉的精神病人。 他能分辨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丑陋。 比如浅野亚梨子，本身就很好看。 此刻，这位十五岁的少女身穿点缀着梨花图案的浅色浴衣，裸足踩着木屐，慵懒地坐在窗边的模样，却又让乔桥感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清冷的月光散落下来，令她有一半的身子处于月光的沐浴下，形成某种令人印象深刻的鲜明对比。 现在的浅野亚梨子，的确有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倘若这个时候窗外再飘落一些秒速五厘米的樱花，那想必画面会更加美好。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乔桥有些好奇，走过去问道。 浅野巫女并没有在玩手机，也没有看资料或者做别的事情。 她就只是单纯坐在那里。 “我在看神宫。” 浅野亚梨子见到乔桥，莞尔一笑，指了指窗外。 乔桥站在她身后，看了一眼。 的确，从温泉旅馆的这里，能够看到夜晚的热田神宫。 白日的壮丽恢弘消失不见，只有属于黑夜的静谧安详。 “就只是看神宫？” 乔桥坐到了浅野亚梨子侧对面的位置上，放下衣服。 咯噔。 衣服放到桌上，却发出了硬质物品的碰撞声音。 “？”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乔桥换下来的衣服。 里面，有一根泛光的东西。 “不好意思，习惯了。” 乔桥将露出来的左轮手枪用衣服盖起来，解释道。 “唉，我也想拥有。” 浅野亚梨子看着乔桥的左轮手枪，颇为羡慕。 “你年龄还没到吧，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也可以拥有。” 乔桥安慰了一句。 “而且，并不要对这些武器投入过分的感情，更不要认为武器能解决一切问题。” 听到乔桥的话，浅野亚梨子忽然有些怅然。 见到她的表情，乔桥一本正经地说道。 “华夏有一句谚语，枪是杀人的工具，枪法是杀人术，这是多么华丽漂亮的借口都不能掩饰的事情。” “这难道不是《浪客o心》里面的台词吗！” 浅野亚梨子忍不住吐槽。 “原来你看过那部漫画吗，我还以为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已经不会看那种老旧的作品了。” “老师不是也只有十七岁吗？” 浅野亚梨子鼓起了脸颊。 乔桥笑了笑，没有回答。 今天的浅野巫女，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他想到。 又闲聊了两句，乔桥先一步回到房间，拿出了大和号模型的盒子。 因为浅野亚梨子说自己从来拼装过类似的模型，所以想看看乔桥是怎么拼的，他便将其拿到了大厅。 能够听见，在乔桥抱着这个1:700的大和号模型走进大厅的时候，整个大厅忽然安静了几秒钟。 乔桥组装的模型的技术一般，大部分经验来自于组装枪械。 不过枪械的组装可不需要用到胶水和镊子。 月光下，乔桥小心翼翼地用水口钳将零件拆下，再一点点组装。 浅野亚梨子则认真地看着，时不时问一下。 这画面，在大厅中，显得颇为特异。 就连本来想过来找浅野亚梨子聊聊明天任务的藤原绫乃和幸德井雅人，也不敢贸然打破这个氛围中。 当然，由于模型质量很高，细节很多，即使拼装到深夜，也就完成了三分之一而已。 乔桥将剩下的零件收好，站起身来。 “不知道能不能在拼好之前找到神剑。” 他感慨了一句。 浅野亚梨子闻言，眯了眯眼睛。 “没问题的。” ...... 周二。 乔桥请假的第二天。 他们来到了名古屋女子大学高校。 打出租车来的，毕竟公款报销。 这是名古屋女子大学的附属高中和初中，和大学部一样，这里也同样是女校。 乔桥不太理解女校的意义，毕竟他在华夏基本没有听过类似的存在。 不过藤原绫乃很耐心地解释了一些，由于在过去的和国，男女不平等十分严重，女生甚至都不能上学，一些进步人士便设立了女子学校，专门为女校提供教育。 到后来，这些学校绵延上百年，便也就形成了传统。 比如东京那一所经常被当做冷笑话的名叫御茶水，但实际上不在御茶水的御茶水女子大学，就是这样的学校。 藤原绫乃和浅野亚梨子都不是女校出生，她们对女校也颇为好奇。 “原来女校并不是真的只有女生的啊。” 今天还是上学日，乔桥看着操场上带着学生们跑步的男性体育老师，感慨了一句。 是的，虽然女校里都是女学生，但没有规定老师也必须是女性。 男老师还是存在的，而且根据传说，会更受欢迎。 即便是相貌平平的男老师，在女校也会颇受欢迎呢。 或许这就是某些漫画作品里女校的男老师通过各种手段让女学生屈服的灵感来源吧。 乔桥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只有0.5个标准单位灵力的漫画杂志里面的一些剧情。 走在校园里，尽管这是上课时间，但乔桥依旧能注意到很多来自教室里的目光。 也难怪，毕竟穿着巫女服的美少女，在外面可不常见。 “啊，那个人好帅，是哪里的明星吗？” “决定了，我和他的孩子男生就叫雅治，女生就叫里美好了。” “啊啊啊啊，他看了我一眼，看了我一眼！” 走过教学楼的时候，正好打了下课铃，从围观的学生们之间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幸德井雅人颇为得意，装作泰然的模样，穿过中庭。 “毕竟像我这样的和风美男子，想必那些女生们都难以抵挡吧。” 听到他的话，藤原绫乃白了幸德井雅人一眼。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女生们都是盯着乔桥说的这些话。 乔桥没什么感想，他正一边走，一边回想着昨晚睡前看过的资料。 名古屋女子大学高校一周前出现了怪异事件。 正如很多校园怪谈一般，是生物实验室里的人体骨架模型，深夜在走廊里狂奔的事件。 经过除灵师的勘察，是恶灵作祟。 对，是恶灵。 对方怨念极深，已经完全恶灵化。 如果不是因为凭依的只是一个塑料模型，那么很有可能已经造成恶性伤害事件了。 好在当时除灵师已经将其完全消灭。 这一次，乔桥他们就是来检查一下，确保万无一失，同时搜索一下天丛云剑的痕迹的。 一位老师赶走了那些看热闹的女生们，将四人带到了生物实验室旁边的仓库门口。 “这就是那个出事的骨架模型，自从那之后，虽然已经没有了怪异作祟，但大家还是不太敢继续用，就放在了这里......” 老师一边开门，一边指向了房间里的一个角落。 “？” 四人同时警觉了一下。 因为在那个角落里，并没有什么人体骨架模型。 什么都没有。 087章.与时俱进的占卜术 “这、这怎么可能？” 那位老师是一名女性，由于化了淡妆，看不出年纪，只知道比较年轻。 她一看见那空空如也的模样，立刻慌了。 “不，我明明昨天还确认过的，就在这里......” 见到她的模样，乔桥大概有了一些猜测。 灵视之中，这仓库倒是平平无奇。 只是在原本放置过骨架模型的地方，残留了不少的阴气。 显然，假如这位老师没有说谎，到昨天为止，人体模型骨架的确存放于这个仓库中。 那么现在，人体模型骨架的消失，想必就是怪异的影响。 “山田老师，请不要慌张，先去联系一下负责这里的老师和校工们，看看是否有人动过那个人体模型吧。” 藤原绫乃安抚那位老师道。 她的灵视也同时开启，看到了那残留的阴气。 “有问题啊。” 幸德井雅人在此之前也确认过了，他将视线转向校园里。 一周前来负责除灵的是名古屋阴阳寮的阴阳师，是一个有六年经验的老手，确认过没有问题。 幸德井雅人对于阴阳师的除灵技术还是很放心的。 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又出现了第二个怪异？ 还是那恶灵有诡异？ 思考之间，他身边出现了一只身体细长的管狐。 那管狐在半空中游曳，迅速来到了残留阴气的位置，嗅了嗅气息，便回到了幸德井雅人身边。 “去。” 主人一声令下，管狐如同箭一般飞了出去，消失在墙壁之间。 好帅啊。 乔桥内心感慨道。 这种操控式神，悠然自在的和风美少年，的确很刷时髦值啊。 “看来这件事有诡异。” 藤原绫乃扶了扶眼镜，看向同伴们。 “不过，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幸德井雅人摸了摸下巴。 这不仅仅指的是他们到来的前一天还无事发生，而是包括了之前水族馆的事件。 原本，浅野亚梨子等人接到的任务应该是最轻松安全的。 然而，在水族馆遭遇到了觉醒灵识的海豹，现在，在高中又撞见了死而复生，呃，从地狱回来的恶灵。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太巧合了。 在怪异的世界里，巧合都不是什么好事。 幸德井雅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硬币。 铮—— 硬币抛起，落到幸德井雅人的手背。 “嘶，恶灵好像还在这所学校里。” 他思考一阵，说道。 这一系列举动，让乔桥很是好奇。 “这就是传说中的占卜吗？” “没错，阴阳术里的占卜，可是所有除灵术里最强的。” 幸德井雅人颇为自豪地说道。 “传说安倍睛明可以一言断人生死，预测数年之内发生的每一件事，在历史上，阴阳寮也不乏占卜能力绝佳的天才。” 幸德井雅人没有提到那个家里蹲，反正大家都认识。 “可是阴阳术不是和国的传统技术吗，为什么是抛硬币？” 乔桥又追问。 抛硬币总有一种西方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阴阳术会用诸如算筹，龟甲之类的来进行占卜。 “阴阳术也是与时俱进的，硬币只是最简单的占卜道具，在东京阴阳寮，还有用计算机占卜的呢。” 幸德井雅人笑道。 “不过，安倍晴明也曾经对后辈的阴阳师们说过，不要过于依赖占卜，试图掌控命运的人，最终都会被命运反噬。” 怎么这话听起来这么现代。 乔桥挑了挑眉毛。 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就是神棍的本色。 不过，既然都用了占卜，那通灵一下是不是也可以？ 乔桥想着，看向仓库里。 嗡—— 时间来到了昨天。 深夜时分。 那人体骨架模型还被放置在这里，一动不动。 零点，某种【变化】产生了。 乔桥分明看到，那骨架模型忽然像是有了生命般，挣扎着站了起来。 它全身缠绕着浓烈的阴气，这些阴气形成了如同触须一般的事物，向四周蔓延。 四周看了看，骨架模型推开了门，离开了这一间仓库。 通灵就到此为止了。 嗯，的确，那人体骨架的模样，肯定是被恶灵附身了。 至于是不是和之前的同一个，乔桥没有足够的资料，无法比对。 不过这个恶灵的模样，让乔桥想到了另一个。 那就是幸福面包店的那个恶灵。 当时，乔桥认真检查了三遍，才发现了隐藏起来的恶灵残余。 一开始，乔桥以为这只是特殊个例。 但如今对比一下，被资深除灵师净化之后，又在一段时间里复生的恶灵，说不定是一种新型变种？ 联想到镰鼬事件以及后来陆续被破获的几起妖怪案件，它们似乎都在东京各地制造怨灵，以此来收集阴气。 东京的事件，和名古屋的事件，会不会有什么共通点？ 乔桥思索之间，管狐已经回到了幸德井雅人身边。 “找到了。” 幸德井雅人听着管狐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叫了什么，点头道。 这么快？ 乔桥有些惊讶。 原本他还以为会经历一番艰难困苦，扑朔迷离的搜索，最终通过调查走访才能确定人体骨架模型的位置才对。 小说里一般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这个式神，好像有点方便啊。 不知道阴阳寮的这种技术能不能外传。 说起来，很多式神都是妖怪转化而成的，铃鹿这种妖怪，能转化为式神吗？ 乔桥思维发散。 “在旧体育仓库。” 幸德井雅人看了一眼操场，又一节课已经开始，似乎有班级正在进行体育测试。 “先让那些学生回避一下吧。” 藤原绫乃对那位老师说道。 几人在学生们被遣回教室后，由副校长三泽老师陪同，来到了操场一侧的旧体育仓库。 这所学校历史不短，创办于大正年间。 换句话说，也曾经有身穿和服皮靴的少女，在这操场上奔跑。 教学楼翻修过好几次，唯独这个旧体育仓库，一直没有重修，还保持着大正时期的风味。 一开始是因为牢固，后来一直错过翻修的时机，反而变得不好办了。 如今，仓库的功用已经被全新的体育仓库取代，旧体育仓库，只作为一个历史文化标记存留下来了。 自然没有什么体育仓库的小故事之类乔桥的学习资料里经常出现的桥段。 在名古屋女子大学高校中，最近两年却多了不少有关旧体育仓库的怪谈。 什么有女生被锁在了旧仓库里，求救没有人听到，最后被饿死，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散发出味道了。 什么某个女生藏了男生在旧仓库里幽会，却被不知情的管理员锁住，困了一个月，最后两人互相残杀的剧情。 诸如此类的传说，数不胜数。 乔桥来到旧仓库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什么阴气。 古旧的建筑物散发着时代的气息，却并没有半点邪秽。 据说物品放置不管一百年之后就会变成付丧神这样的妖怪，仔细算算，大正到现在，也快一百年了吧？ 乔桥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那恶灵要选择旧体育仓库作为藏身点了。 这里平常不会有人过来，几乎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恶灵又不需要喝水吃饭，只要静静地苟在这里，肯定没人会发现。 更重要的是，旧体育仓库这种历史悠久的事物，或多或少都会沾染、积累下一定的灵力，在旧体育仓库没有诞生灵识，成为付丧神之前，这些灵力对于恶灵而言，就是最好的养分。 倘若乔桥是恶灵。 倘若乔桥站在恶灵的角度思考，在被除灵师净化过一次，虚弱复活之时，也必然会选择这样具有灵力的地方来休养生息吧。 藤原绫乃和浅野亚梨子很快就在体育仓库周边布下了结界，防止恶灵逃出。 幸德井雅人正准备召唤式神来查看情况。 乔桥举起了手。 “我有个方案。” 088章.咚咚咚 听到“方案”两个字的时候，另外三位除灵师的反应截然不同。 藤原绫乃肩膀抖了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幸德井雅人有些好奇地看着乔桥，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浅野亚梨子，双眼放光，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提到乔桑的方案...... 藤原绫乃想起了之前恶童事件里那大喇叭播放的神乐铃铃声，以及最后乔桥掏出巨大的左轮手枪一枪崩了恶灵脑袋的画面。 她忽然有点担心起这间旧体育仓库。 “不知道乔桑的方案，是什么样子呢？” 藤原绫乃鼓起勇气问道。 “如果贸然进入这间仓库，可能会遭到恶灵的埋伏，或者受到它的扰乱从而被它逃走。” 乔桥看着旧体育仓库，解释道。 “而且，这起事件有些特殊，我们不能断定这个恶灵没有同伙，说不定在体育仓库里，已经有好几个恶灵了。” “所以，我提议进行爆【哔——】处理。” 果然，乔桑还是乔桑。 藤原绫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松了口气。 “我随身携带了两枚除灵用手雷，从通风口丢进去的话，应该能够对仓库里的事物进行一定程度的净化，如果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注入了灵力的闪光震撼弹，可以制造对方的破绽......” 乔桥说着，就从书包里掏出了两枚黑乎乎的东西。 “？” 幸德井雅人和藤原绫乃，看着乔桥熟练而理所当然的举动，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意思是刚才大家一起有说有笑坐车的时候，乔桥的包里就有这种爆炸物？ 这个人，是不是有点问题？ “放心，这种手雷的引信误触发率比飞机失事概率还低，倘若没有引信，是绝对不会引爆的。” 似乎是认为两人在担心安全问题，乔桥又解释道。 “厉害，这样的话，即使恶灵有同党，或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能轻松解决呢。” 只有浅野亚梨子，点点头，很是理解地说道。 “是吧，在没有人质的情况下，这种方法才是最稳妥的。” 乔桥看到浅野亚梨子的模样，很欣慰。 一旁，目睹了几位除灵师交流的副校长三泽老师，满脸惊恐。 虽然在得知恶灵躲藏在旧体育仓库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但没想到，除灵师现在的手段都这么简单粗暴了？ 等一等，爆破，手雷？ 这是除灵还是拆迁？ 前几天那位大师除灵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种操作啊？ “那个，大师，这间仓库算是我校的一个文化遗产，如果可能的话，还请......” “三泽老师。” 乔桥闻言，开口了。 “你试想一下，假如餐桌上放了一片面包，面包的旁边还有一只蟑螂，那么你会怎么处理这一片面包？” “当、当然是丢掉啊。” 三泽老师不明白乔桥提问的意思。 “没错吧，虽然不知道蟑螂有没有爬过那片面包，但既然有可能爬过，当然选择放弃，甚至有可能蟑螂已经在面包里产卵，一旦吃下，就会有无数小蟑螂孵化出来......” 伴随着乔桥的讲述，在场众人脑海里都出现了那一副画面。 “别说了，乔桑，待会儿还要吃午饭呢。” 藤原绫乃制止了乔桥。 “抱歉，我的意思是，这间旧仓库也是同样的道理。” 乔桥看了一眼旧仓库。 已经有一百年的历史，放置在操场的角落里，平常鲜少有人会注意，可最近几年却在学生之中出现了怪谈。 这样的存在，乔桥等人，以及之前的那一位大师，在来到学校的时候，却完全没有觉察到。 不觉得很奇怪吗？ 甚至就连现在，四人已经来到了旧体育仓库门口，都没觉得这间屋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怪异的世界，如果一件事物表现得很平凡，那么要么它真的很平凡，要么就是它只是表现得很平凡。 旧体育仓库显然属于后者。 乔桥甚至大胆推测，恶灵不是“躲藏”进了旧体育仓库。 而是“回到”了旧体育仓库。 操纵怨灵与恶灵收集阴气，提升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有点眼熟。 “这间旧仓库，很有可能已经半妖化了。” 乔桥解释道。 “付丧神......” 幸德井雅人立刻想到了这种名为神的怪异。 “仔细想想，为什么大正时期的建筑，也并不是什么具有特别意义的存在，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拆除，这其中，是不是真的完全是偶然呢？” 乔桥又补充了一句。 名古屋女子大学高校历史悠久，绝大部分教学楼都翻新过，而旧体育仓库却总是在准备翻新的时候，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最后搁置。 这其中，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在怪异的世界，巧合并不是一件好事。 假如旧体育仓库真的已经半妖化，成为了付丧神的怪异，那么一切就很容易解释了。 就像乔桥曾经遇到过的井口哲试图用尸体建造房屋来让自己化身为恶灵一般。 旧体育仓库的付丧神自然可以控制这附近的怨灵，让它们为自己收集阴气。 当怨灵被消灭，其实并不是真的被消灭。 只要付丧神还在，那么怨灵就还会重生。 源头不除，后患无穷。 “原来如此，所以老师才决定一开始就使用爆破的手段吗？” 浅野亚梨子恍然大悟道。 “不，最开始只是习惯性采用了最顺手的方案，这些都是后来才想到的。” 乔桥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如果不是有之前除灵的经验，老实说，乔桥也不一定能够第一时间觉察到。 真是个狡猾的怪异。 “嗯？你们后退做什么？” 乔桥发现自己说完之后，除了浅野亚梨子之外的其他人又后退了三步。 “可是，无论怎么说，直接爆破掉旧体育仓库也......” 三泽老师还有些惴惴不安。 旧体育仓库毕竟是有历史沉淀的东西，就算乔桥一本正经地解释了这么多。 但听起来好像就是想找借口炸掉这屋子的模样。 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三泽老师，华夏有一句谚语，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乔桥已经准备好了除灵手雷。 “如果不能舍弃过去，人是没办法继续前进的。” “这是什么电视剧里的台词吗？” 三泽老师看着乔桥以熟练的动作检查了旧体育仓库的出口，接着准备将手雷丢进去。 忽然，乔桥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三泽老师。 “三泽老师，姑且问一句，这间仓库买过保险了吗？” “？” 三泽老师愣住了。 买过保险......是什么意思？ “应该......学校的建筑都买过相应的保险吧......有什么......” 三泽老师话还没说完。 乔桥已经把两颗手雷从两处通风口丢了进去。 089章.消灭所有恶灵，它们不能重生（为盟主赫色羽翼加更） 十分钟前。 旧体育仓库内。 一具人体骨架模型正躺在一侧。 它是名为饿者骷髅的怪异。 这种怪异过去传说是由战场上阵亡的将士们的怨念集合而成的，颇具有妖怪的特质。 后来，这个传说又经过不断的演化，成为了只要是死亡在野外的无主怨灵，就容易转化为饿者骷髅。 至于为何名叫饿者，大约是饥荒之年，这类怪异更容易出现吧。 由于横死，这些怨灵对于一切生者都怀有恶意，从而被定性为恶灵。 传说中，在最为兵荒马乱的年代，曾经有数百人的怨念集合，构成了一只巨大的饿者骷髅，足有十几米高，制造了巨大的恐慌，直到除灵师出手，才终于被消灭。 这也成为了它最经典的形象。 由于时代进步，战争平息，医疗手段多样，经济水平提高。 现在已经很少在和国见到真正被饿死在路边，或者死在荒郊野外无人发现的尸体了。 因此，饿者骷髅这个怪异实属罕见。 它身体里蕴含的怨念也不多，堪堪也就十人左右的分量。 “不够。” 仓库里，回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四下无人，就连怨灵都不见一个。 说话的也不是那骨架模型。 答案自然只有一个了。 饿者骷髅抬头看向旧体育仓库的天花板。 眼睛。 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 漆黑如夜空般深邃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眼睛。 这些眼睛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不断向四周窥探，每一只眼睛好像都是独立的个体，目光移动，让人光是看一眼就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这就是旧体育仓库，或者说付丧神。 “现在只能等待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付丧神暗自想到。 它在大正四年建立，至今已经有一百年的历史。 最开始，在混沌暧昧的年代，它还只是一间普通的仓库。 直到后来，某个存在瞬间点醒了还处于蒙昧之中的它。 旧体育仓库，成为了付丧神。 它兢兢业业，藏好自己，做好清理。 将周边的怨灵尽数吸纳，同时降低自身的存在感，让自己免于在一次次的校园翻修中被拆掉。 所谓付丧神，正是因为毫无存在感，被弃之不用，才诞生的怪异。 历经艰难，终于到了现在。 敢在有热田神宫镇压的名古屋做这些事情，付丧神还是有一定底气的。 只可惜，它最开始的作祟失败了。 付丧神经历百年之后，就能成为真正的怪异，到那个时候，它就不再需要这仓库作为凭依物，能够自己移动，寻找猎物。 而想要加速这个过程，制造传说是最简单的。 这个知识，也源自那个点醒了它的存在。 于是，在积攒够了力量之后，付丧神开始影响人类。 学校里的怪谈，都市传说，灵异事件。 这些都很成功。 在短时间里，付丧神获得了大量的阴气。 它又用自己收集的怨灵制造了饿者骷髅。 原本，饿者骷髅的怪异是要呈现出半夜在学校奔跑，最后逃进了旧体育仓库这样的传说。 可偏偏，遇上了热田神宫大量调查名古屋市内怪异事件的行动。 饿者骷髅才刚刚登场两次，就被除灵师灭杀了。 还好，饿者骷髅凭依在骨架模型上，靠着一点儿的幸运和源自付丧神的特殊性质，没有被那位除灵师彻底清除。 付丧神回收了饿者骷髅，准备暂时隐藏一下。 虽然这么说起来有些奇怪，但比起没有存在感的程度，付丧神不是针对谁，在座的各位怪异，都不如自己。 思考之间。 付丧神感知到了有人接近这里。 学生？老师？ 不，不是，是陌生的人......是除灵师！！？ 毫无疑问，其中有两人身上都散发着灵力，是除灵师的味道。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饿者骷髅的位置暴露了？ 付丧神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自己不该心急将饿者骷髅召回来。 这些除灵师，恐怕就是顺着饿者骷髅的踪迹，找到自己的！ 失策了。 无数眼睛迅速转动，思考着对策。 很快，付丧神想到了。 除灵师们是来找饿者骷髅的，到时候牺牲掉它就行了。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体育仓库，不知道什么恶灵呢。 装死就完事儿了。 很稳健。 付丧神打定了主意，正准备操控饿者骷髅，让它去送的时候。 从窗口，有什么东西被丢了进来。 这是什么？ 有奇怪的东西进来了。 付丧神无数的眼睛同时聚焦到了那黑色的小东西上。 轰—— 手雷爆炸了。 高温与火焰顷刻间覆盖了整个仓库内。 玻璃在一瞬间尽数被震碎，满地的玻璃渣。 由于是木制结构的仓库，所以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 这是什么操作？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体育仓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们除灵师难道不要先调查一下再动手吗？ 万一这里面还有人质怎么办？ 火焰笼罩了整间旧体育仓库，带有灵力的手雷造成的破片在付丧神的体内炸开。 在浓烟之中，能看到无数的阴气萦绕。 看着这一切，乔桥点了点头。 “果然，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此刻，付丧神由于受到了直击，尚未完全成熟的灵识已经崩溃。 它收集的怨灵飞散而出。 一时间，竟然有一种群魔乱舞的恐怖感。 但现在是白天。 阳光下，无处可藏的怨灵尖啸一声，便立刻化为泡影。 “这......” 在如此强度的怨念释放下，就连三泽老师这种普通人也能看到那数量众多的怨灵消散的场景。 她一时感到恐惧悲伤绝望的负面情绪止不住地往上涌来。 “请站后面一些。” 藤原绫乃让三泽老师远离现场，自己则掏出了神乐铃。 铃—— 铃声回荡，令三泽老师的心境稍微平复了一些。 同时，也加速了怨灵们崩解的过程。 熊熊燃烧的体育仓库，与清脆悦耳的神乐铃，这两者的搭配，让人实在有一种现实与幻想交错的感觉。 阳光下，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 乔桥没有急着停手。 而是重复了一遍喷洒灵水，点镇魂香，又让幸德井雅人与藤原绫乃两人重复净化了三次。 才终于放下心来。 “解决了。” 他说道，走进旧体育仓库的废墟。 原本，乔桥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付丧神，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一点儿伎俩就开始作祟。 但从刚刚呈现出来的怨灵数量来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吧。 这么多怨灵，不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积累的。 也就是说，这付丧神已经觉醒灵识许久了？ 可这体育仓库的历史也就一百年出头，难道有什么契机？ 思索之间，走在废墟里的乔桥忽然踩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蹲下身子，扫开灰烬。 乔桥看到。 那是一枚鳞片。 090章.蛇 第一时间，乔桥没有伸手去触碰。 “大家注意。” 他叫了一声，提醒剩下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我这里发现了一点异常。” 解释了一句，随即，从书包的工具袋里取出了镊子和透明的证物袋。 如果说鳞片什么的还算常见，可能是附近的小动物留下的。 那么乔桥眼前所见这个鳞片，就完全超出了常识。 这鳞片在阳光下呈现出晶莹透明的模样，仔细看，还能看到丰富层次带来的虹光折射。 最主要是，这鳞片有点大。 目测了一下，鳞片与乔桥的学生证差不多大小，从爬行动物的角度来说，实在难以想象本体的体型大小。 和国应该也没有科莫多巨蜥之类的生物吧？ 更重要的是，从这鳞片上，乔桥能够感受到一股特殊的气息。 这种气息，有些熟悉。 不属于除灵师，更像是妖怪，却又不尽相同。 乔桥用镊子夹起了那鳞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里封存好。 等到阴阳厅和消防署的人过来善后的时候，乔桥他们已经先一步回到了热田神宫。 由于发现了特殊情况，下午的任务也暂时搁置。 傍晚，乔桥等人来到了偏殿之中。 浅神任三郎在这里主持搜寻工作，见到乔桥等人，他点了点头。 “各位辛苦了。” 即便对晚辈，浅神任三郎也保持了足够的礼貌。 乔桥掏出了那证物袋。 将里面的鳞片放到了桌上。 刚看到这鳞片，浅神任三郎的表情就有些动摇。 “这是......蛇鳞。” 听到他的话语，几位年长的神官脸上的立刻闪过了惊讶的神色。 “蛇？” 乔桥虽然并不是那些有名望的除灵师，但由于是发现者，也得以在前排围观。 听见蛇鳞的时候，乔桥忽然有了很多联想。 说到蛇与妖怪，和国最出名的就是八岐大蛇了。 而八岐大蛇，毫无疑问又和天丛云剑息息相关。 在这热田神宫的天丛云剑丢失的节骨眼上，又出现了蛇类妖怪的痕迹。 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蛇类妖怪的鳞片多具有一定的灵力，在许多传说里，蛇鳞都作为宝物或者是招来灾厄之物存在，现在发现这东西，不好办啊。” 幸德井雅人又充当起了热心解说。 “难道是蛇妖偷走了天丛云剑？” 有人疑问道。 “不可能，你当神宫的护社结界是摆看的吗，别说偷走神剑了，那些妖怪只要踏入神宫半步，就会被立刻蒸发，它从哪儿偷的神剑。” 立刻有人反驳。 “会不会是有内部人......” “住口，盗取神剑，和妖怪合作，他图的什么，是神宫的饭不好吃了，还是妖怪长得太漂亮了？” 还有一些猜测还没说完就被驳斥了。 众人议论纷纷，却始终没有一个定论。 不过，至少浅神任三郎认为，天丛云剑的丢失，与蛇妖有很大的关系。 他们准备连夜派人前去除灵师协会驻妖怪办事处查看情况，调出登记在册的所有蛇妖最近的动向。 是的，蛇妖毕竟不多。 这年头，有点年龄的蛇都被抓去泡酒了。 剩下的基本都在协会的管控之下，当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布置完明天的工作，大家也就散了。 乔桥泡过温泉，回到房间继续拼装大和号的模型。 有一说一，熟练之后，乔桥拼装的速度快了很多。 在灵力的加持下，不论是剪零件还是拼装、粘贴，全部都一次成型，完美无瑕。 堪称是人肉版神之手。 乔桥还给大和号模型注入了一些灵力，可以防止塑料脆化，变色，积灰。 关键时刻还能拿起来砸死几个怨灵。 很不错。 另外，一边拼装模型的时候，乔桥一边也在回想白天的事情。 现在想想，随身携带手雷，好像的确不太妥当。 会被金属探测器或者警犬什么查到，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但是塑胶【哔——】药的话，用饭盒密封起来，问题就不大了，而且安全性又好，万一不小心在山里遇险了，还能点燃作为热源，乔桥现在就随身带着。 他在思考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够采用塑胶【哔——】药，隔着一堵墙壁对另一边的怪异进行打击。 虽然这是游戏的设定，但乔桥认为这很有现实意义。 姑且记在了笔记上。 半夜，十一点。 乔桥刚刚将大和号模型拼装完，正准备学习一下来放松身心。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 乔桥看了眼，是浅野亚梨子。 她依旧穿着那件点缀有梨花的浴衣，头发盘起，似乎更显得成熟了。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乔桥微微皱眉。 今天的浅野亚梨子，的确和平常有点不一样。 准确的说，这段时间的她，都有些让乔桥感到违和的地方。 但具体想到这里，又说不出来。 “咦，不是之前说了嘛，要老师教我拼模型。” 浅野亚梨子鼓起脸颊，晃了晃手机。 乔桥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没看手机，里面有好几条信息，自然包括浅野亚梨子说晚上要来学习的信息。 不过，深夜十一点，孤男寡女在房间里拼模型。 节奏好像有点不对吧。 而且...... “我已经拼完了。” 乔桥指了指桌上，那正是曾经巨舰大炮最后的辉煌，大和级一番舰，大和号。 “哇。” 浅野亚梨子立刻冒出了星星眼。 凑到模型前面，想要靠近，又担心碰到什么零件，仔细观察着。 “看起来真漂亮啊。” 她感慨了一句，视线落在了那460mm三联装炮上。 “没想到武器也能这么好看。” “不过武器再好看，终究也只是武器。” 乔桥让门敞开着，以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很多人试图让武器变得美丽，他们增添装饰，铭刻花纹，精心雕琢，就好像这样做了之后，武器就会成为艺术品，使用武器的行为就能代表正义。” “武器终究只是武器吗......” 他的话令浅野亚梨子露出了稍稍有点困扰的表情。 “我知道啦，老师，我只是单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而已。” 她又看了一眼大和号的模型，才回到房门口。 “老师你拼模型的速度太快了，我的模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拼完呢。” “总有拼好的一天的。” 乔桥答道。 目送浅野亚梨子回房后，乔桥继续学习了一会儿，上床睡觉。 不过，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半夜四点。 一通电话响起。 不过在此之前的几秒，乔桥已经苏醒了过来。 他接通电话，是幸德井雅人打过来的。 “好像发现天丛云剑的踪迹了，果然是蛇妖那边出了问题，你快看西边。” 乔桥闻言，来到了窗边。 探头出去，看向西边。 灵视之中，西边的山林中，升起了一道耀眼的光柱。 091章.乔桥的应对策略 热田神宫从未像今夜一样忙碌。 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巫女们来去匆匆，神官则一脸严肃，在整座城市即将陷入沉睡的时间里，热田神宫的人却毫无睡意。 “在西边发现了十分强力的妖怪，推断极有可能是消失了四十年的大妖怪蟒。” “有多个高浓度妖力反应，全部都是协会没有登记过的强大妖怪。” “现场人手不足，请求支援！” 各种最新消息回响在神社的偏殿中。 热田神宫的宫司浅神任三郎保持正坐的姿势，闭眼聆听这些信息。 旁边人的议论，似乎完全没有传入他的耳中。 换好衣服的乔桥坐在东京除灵师们的队伍之中，除去几位还没回来的，剩下的人大多都刚刚被吵醒，略显疲倦。 幸德井雅人打了个哈欠，坐得很是随意。 藤原绫乃和浅野亚梨子这种经常要早起修行的巫女倒是已经休息了足够的时间，此时有些不安地看着浅神任三郎。 乔桥听着这些前方回报，事件逐渐在他脑中清晰起来。 那个名为蟒的大妖怪，被某位除灵师正好撞破了伪装，从而展开了战斗。 面对除灵师逐渐赶来的增员，无法逃离的蟒只能叫来同伴。 于是双方就展开了大战。 在这个时间点上，很难让人不将天丛云剑和蟒的出现联系起来。 再加上乔桥等人昨天发现的蛇鳞。 一场阴谋若隐若现。 这蛇鳞应该不是最近放进旧体育仓库的，从分析的结果来看，至少也有三十年以上的历史。 也就是说，蟒在三十年以前，就盯上了天丛云剑？ 不过也并不奇怪，乔桥想到。 妖怪的寿命本身就比人类长很多，三十年对人类而言很久，对妖怪，尤其是蟒这种大妖怪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要是乔桥也能这么长命，同样不介意花个三十年时间来蹲守某个目标。 看向手里刚刚拿到的资料，这是从除灵师协会的数据库里调出来的档案。 蟒是一只蛇妖，推测寿命在七百年以上，最后一次出现是四十年前。 当时蟒刚在北海道犯下了几起事件，转眼间又跑到了澳洲附近。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它在那边进行了蜕皮。 对于七百年寿命的蛇妖来说，蜕皮比起成长，更像是受到重创之后逃走的手段。 蜕下的皮被偶然经过的和国渔船“瑞洋丸”捕捞到，由于形状独特，还一度被认为是海怪的遗骸。 当然，后面经过当时几大神社的操作，这件事也就成为了一个神秘怪谈，没再有后续。 至于再往前，虽然有几起妖怪作乱事件的幕后主使者有可能是蟒，但由于时间久远，已经不太能考证具体细节了。 就是这样一只神秘的妖怪。 由于和国传统文化里对蛇的描写，蛇妖本身就很是稀有。 登记在册的可以标注为强大的蛇妖，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而这些蛇妖，大多寿命很长，最长的甚至超过千年，是从平安时代就有记载的古老妖怪。 乔桥看资料的时间里，浅神任三郎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来自京都，奈良，东京，以及热田神宫的一部分除灵师出动，前去消灭蟒。 而像是乔桥，浅野亚梨子这样的新人，以及一些年长的除灵师，则留在热田神宫。 这样的考虑还算合理。 无论蟒是否与天丛云剑的丢失有关，这都是一个有可能危害社会的大妖怪，必须清除。 而热田神宫这边，本身就在市内，而且有多重结界保护，也没什么妖怪们值得留意的宝物，可以算是最安全的地方。 决定之后，大家很快行动起来。 偏殿的人纷纷离开，只剩下乔桥等人。 “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觉了？” 幸德井雅人又打了个哈欠，三句话不离睡觉。 看得出来，他估计是那种没事的日子里可以睡到中午再起床的家伙。 “说不定是调虎离山呢。” 乔桥说道，很难想象，假如蟒为了盗取天丛云剑而准备了几十年，却会不小心被除灵师发现暴露行踪。 而现在这样，将浅神任三郎这样强大的除灵师吸引走了，留下空空荡荡的热田神宫。 这不是标准的调虎离山剧情么。 “可是热田神宫里已经没有它想要的东西了吧。” 藤原绫乃扶了扶眼镜。 热田神宫的至宝天丛云剑已经失窃，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巫女神官，还有这神宫的大殿而已。 妖怪没必要为了杀几个人，或者摧毁神宫而大费周章。 更何况，除了热田神宫，这附近还有很多寺庙，神社。 妖怪若是来犯，遭到的阻击不会比派出去的那一批弱。 从动机来看，这里没有遭到入侵的理由。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 乔桥翻阅资料，看到了从天丛云剑丢失之后，整个名古屋发生怪异事件的具体位置。 这些位置都标注在了地图上。 看起来相当随机，城区每个部分都有，找不到规律。 乔桥站了起来。 “你去做什么？” 幸德井雅人已经半躺下，似乎马上就要昏睡过去。 “我在神宫里随便看看。” 乔桥随即离开，浅野亚梨子看了他一样，也跟了上去。 “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浅野亚梨子不解地问道。 “嗯，假如蟒盗取了天丛云剑，那么为什么这么久了，它还没离开名古屋，反而被除灵师发现，不得不大打出手？” 乔桥来到神社一隅，打开背包。 露出了三联装460mm舰炮。 “？” 怎么自己还把模型塞到盒子里带过来了？ 乔桥把模型从包里拿出来，让浅野亚梨子帮忙拿着。 自己则拉出了极细的钢丝和一个饭盒。 “这是要做什么？” 浅野亚梨子看着乔桥认真地在一些隐蔽的角落挂上手雷，用饭盒里的“橡皮泥”粘黏在一些柱子上，又用钢丝穿过手雷的拉环，很快就布置好了一个陷阱。 “这是防御措施，我认为，妖怪在今晚袭击这里的可能性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乔桥答道。 “这些机关能够有效拖延妖怪入侵的速度。” “可是、神宫有结界保护，妖怪应该没办法进来吧？” 浅野亚梨子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鸟居柱子上的炸药。 这柱子有一千年的历史了吧？ “但是妖怪不是偷走了天丛云剑吗？” 乔桥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 “能够在无人觉察的情况下偷走天丛云剑，为什么会觉得神宫的结界一定能防御住妖怪的入侵呢？” 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浅野亚梨子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乔桥在他认为对方可能入侵的地方设置陷阱的工作完成了一半。 正当他准备进行下一个陷阱设置的时候。 一声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 来自热田神宫的后山。 092章.我警告过你了 热田神宫外。 一个人影缓缓浮现。 他穿着一件连帽衫，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出头，留着刺猬头，左耳还有一个耳钉。 “呵。” 他笑了笑，双眼的竖瞳微微眯起。 “一共一百二十七道结界，比上次来又多了几十道呀。” 如此说道，他的动作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一步迈出，踏入到神宫周围的领域中。 可以看到，一道无形的波纹在他脚尖扩散，但仅仅只是泛起涟漪，没有任何异样产生。 他整个人走了进去。 热田神宫不仅仅是一间神社，更是一处拥有悠久历史的景点。 男人仿佛欣赏景色一般看着四周的风景。 只不过，每当他走过。 草木衰败，土地腐朽，生物凋零。 倘若有除灵师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呼。 这是蚺。 同样是协会有记录的大妖怪，只不过蚺对比蟒，显然更神秘。 蟒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是从一个小妖怪开始，逐步躲避除灵师的围剿，和人类斗智斗勇几百年成长起来的。 而蚺不一样。 蚺是天生的贵族。 它刚出生，便拥有相当于普通妖怪积蓄一百年才能够获得的灵力，在此后的五百年历史中，蚺虽然没有承认除灵师的管理，但也没有和除灵师交手过。 因此，也没有人知道蚺的秘密。 闲庭信步，蚺在石板路上慢慢走。 今晚还有很多时间。 西方传来一道道灵力的感应，只有灵视才能看到的光柱一次次亮起。 这很好。 蚺想到。 四十年前，它偶然遇到了蟒。 不自量力的蟒竟然向它挑战。 结果自然是被差点打回原形。 在那之后，蟒就成为了蚺的手下败将。 就像今晚，蟒便是一个棋子。 一个用来削弱热田神宫防备的棋子。 护社结界能够检测妖怪，驱逐恶灵，但这对蚺没用。 这是蚺最大的底牌。 因为它是那一位存在的后裔。 曾经与须佐之男大战，最终被杀死的蛇妖。 八头八尾的八岐大蛇。 天丛云剑从八岐大蛇的身体中诞生，本身就具有蛇的力量。 而热田神宫相关的法术，大多都汲取自天丛云剑。 换句话说，都是源自八岐大蛇。 既然是同类，又怎么会产生排斥。 蚺又穿过了好几道结界，从后山的山路逐渐逼近神宫的大殿。 它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取天丛云剑，也是依靠自己的血脉。 天丛云剑是没办法抵抗八岐大蛇的血脉的。 只可惜，在半路出了点问题，蚺不得不大费周章，甚至还得牺牲掉蟒来吸引注意力，回到神宫。 灵视中，神宫里还有很多人。 都杀掉好了。 蚺随意地想到。 就在这个时候。 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咔哒—— 紧绷的钢丝将某个拉环带起，蚺还在困惑的时候，爆炸的冲击波已经吞噬了他。 轰隆—— ...... “有情况。” 乔桥听见爆炸的声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 他掏出已经组装好的左轮手枪，确认了子弹。 此时，第二声爆炸又响了起来。 才刚安静没多久，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而且越来越近。 “朝这边来的？” 乔桥微微皱眉。 现在自己手边除了一把手枪，二十四发爆裂弹，三十发除灵子弹，六枚除灵手雷，半盒塑胶【哔——】药，十根雷管，两枚指向性除灵地雷之外，就没有什么能用的武器了。 真遗憾，不应该为了减轻重量就把狙击榴弹炮拿出去的。 乔桥当机立断，迅速进行了简单的布置。 同时打电话给幸德井雅人，只可惜，信号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并没能接通。 至于浅野亚梨子，她就抱着大和号的模型，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乔桥做这些准备工作。 “可能只能延缓对方的行动，不过足够了。” 乔桥站起身，正准备带着浅野亚梨子撤离。 一个人影从树林之间出现。 脸上全是焦黑和灼烧的痕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千疮百孔，看得出来，这就是触发了乔桥陷阱的家伙。 狼狈的模样却没有掩饰它表情的高傲，橙黄的竖瞳看着乔桥。 “地雷？手榴弹？炸药？” 它开口，是嘶哑的嗓音。 “人类竟然堕落到这种程度，呵。” “不要再往前走了。” 乔桥举起了枪，由于双方距离好几米，所以他装填的是普通的除灵子弹。 “请举起双手，报上自己的姓名，所属，来意，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天真！” 蚺冷笑一声，无视了乔桥的警告，往前迈出一步。 轰隆—— 一步正好踩在地雷上，无数的破片和钢珠自脚下迸发，顷刻间笼罩了蚺的全身。 “我警告过你了。” 乔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 硝烟散尽，蚺依旧站在原地，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一动不动。 衣服更破了。 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果然对于大妖怪来说，这种程度的灵力还不足以致命吗。” 乔桥喃喃自语了一句。 “老师，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跑？” 浅野亚梨子抱着大和号的模型，看了一眼蚺，对乔桥说道。 “不，不用跑。” 乔桥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即使我们在这里逃走了，这个妖怪也会追上来的。” “因为它的目标，不是别人，就是你，浅野巫女。” “？” 浅野亚梨子，愣住了。 另一边，蚺的视线扫过两人，迅速定格在了浅野亚梨子身上。 “找到了。” 它想到。 “为什么妖怪能偷走天丛云剑，却始终没有离开名古屋，那是因为他们偷走的，只是天丛云剑的一部分。” 乔桥一边戒备，一边简单说道。 这并不是单纯的解说，而更像是某种仪式。 某种破除障碍的仪式。 “放置百年无人看管的仓库成为了付丧神，那么放置了千年，接受供奉的天丛云剑，为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灵识呢？” “蛇妖们偷走了天丛云剑，但到手之后，才发现天丛云剑的灵识，或者说天丛云剑的剑灵不见了。” “它们只能留在名古屋，搜索剑灵。” “但没想到的是，天丛云剑的剑灵，通过对模因的操作，已经依附到了热田神宫一位见习巫女的身上。” “这就是你，浅野巫女。” 093章.神剑有灵 听到乔桥的话。 就好像某种封印被破除一般。 浅野亚梨子，变了。 她周围似乎环绕起了一阵雾气。 云雾之中，虽然浅野亚梨子还是浅野亚梨子，但却已经不再是浅野亚梨子了。 她的气质变得淡漠，凛然，遥远而不可及。 虽然外表只有十五岁，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历经千年岁月的沧桑。 一双眼睛，泛出迷朦的幽绿光芒，仿佛能够洞穿一切。 乔桥知道，这是模因改变的结果。 既然拥有灵力的存在可以获得操控模因的能力，那么拥有神力的天丛云剑，拥有对模因的制御能力不是相当正常的吗？ 传说中天丛云剑被云雾笼罩，使人看不清具体的模样，这不就是对逆模因的一种利用。 而巫女，本身就是神明的使者，是神明的地上代言人。 传说中在一些危机的时刻，神明就会凭依到巫女身上，斩除乱世。 所以天丛云剑的剑灵凭依到浅野亚梨子这位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身上，合情合理。 至于是什么时候，乔桥不太清楚。 他猜测有可能是在水族馆的时候。 毕竟在那个时候，他们第一次和天丛云剑有了交集。 是的。 导致海豹先生觉醒灵识的，不是别人，正是天丛云剑。 天丛云剑本身就蕴含了极高的灵力，能够令一池春水都化为灵泉。 靠近一只动物，让它诞生灵识，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在那个时候，天丛云剑的剑灵凭依到了浅野亚梨子身上，控制了她的身体。 然后依靠对模因的控制，成功骗过了周围包括乔桥在内的所有人。 不，乔桥或许有所觉察，他一直觉得浅野巫女似乎不太一样。 正是这点疑惑，结合思考，才得到了真相。 毕竟，蛇妖们盗走了天丛云剑，却一直没有离开名古屋，甚至还制造骚乱，伺机攻击热田神宫，这一系列的行为实在太诡异了。 而假如，天丛云剑的本体的确被某种手段限制，留在了蛇妖手中。 但天丛云剑的剑灵自己跑了出来，回到了神宫。 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失去了剑灵的神剑，只是一把历史悠久的兵刃。 要想束缚剑灵，就必须摧毁热田神宫！ 蚺的到来，就是为此！ “我其实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凭依到浅野巫女身上的。” 乔桥从包里掏出了一枚手雷，拉开拉环，朝蚺丢了过去。 蚺一挥手，就要将其甩开，手雷却突然爆炸了。 硝烟中，蚺的一只手不见了。 但迅速的，血肉再生，一只崭新的手臂出现在他肩膀上。 “记忆。” 浅野亚梨子，天丛云剑无奈地笑道。 都在这种时候，这家伙居然还在问这种问题。 “老身之前一直藏在海豹的记忆中，靠着这孩子的通灵，才得以凭依到她的身上。” “？” 还有这种操作？ 乔桥愣了愣。 又是开枪射击，几发除灵子弹击中了蚺，却没能造成损伤。 “没用的，你的子弹只能损伤它的皮肉，但无法伤害到它的根本。” 天丛云剑看了一眼蚺，面带愁容地说道。 “果然，当量还不够吗？” “？” 天丛云剑看着乔桥，忽然觉得这个人可能没救了。 “不过，那家伙也颇受限制。” 由于身处热田神宫的大结界中，蚺不能轻易回归自己原本的形态，否则将会直接触发整个大结界，导致名古屋所有的除灵师都知道它的存在。 从这一点上看，乔桥还是幸运的。 比如现在，蚺因为畏惧乔桥那不知道会布置在哪里的陷阱，停止了移动，似乎在思考对策。 “说不定真的能击败它。” 天丛云剑叹息一声。 “年轻人，老身诞生自大蛇，无法凭借自己的意志对大蛇造成伤害。” “所以，请你好好使用老身的力量。” “替我，守护这座神宫。” 伴随着她的话语，天丛云剑整个人都泛起了空濛的光。 光芒耀眼，化作一道流星，汇入了乔桥手中的左轮手枪中。 而浅野亚梨子，失去了意识，抱着大和号的模型，倒在了地上。 “？” 左轮手枪？ 为什么是左轮手枪？ 乔桥对于天丛云剑的选择很是不解。 就没有什么更酷炫一点的手段吗？ 不过，当流星汇入手枪之中的时候，乔桥也获得了大量的知识。 天丛云剑不但是神剑，更是征服之剑。 从古至今，天丛云剑代表的是天皇的权威，是征战的历史。 因此，天丛云剑的剑灵，是世间所有武器的剑灵。 换句话说，除了热田神宫的巫女，它还能凭依到武器之中。 可是，有什么区别吗？ 乔桥看了看自己那熟悉而陌生的左轮手枪。 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 怀抱着如此的态度，乔桥试着朝蚺开了一枪。 嘭—— 庞大的灵力状若实质，从枪口喷涌而出，一道能够笼罩蚺全身的光束射了出去。 “有点厉害。” 乔桥感慨道。 当然，蚺这次并没有站着不动。 任谁都看得出来，被这种光束喷中，不死也得蜕一层皮。 它向左侧躲闪。 嘣—— 又绊住了一根钢丝。 嘭—— 炸弹的声音响起，无数带有灵力的小钢珠吞没了蚺。 它身体迅速复原，然后似乎放弃了思考。 即便拥有了神剑的力量，但终究还是人类的身体。 再强大的威力，只要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 嗖—— 它脸上泛起了鳞片状的突起，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射向乔桥。 嘭—— 乔桥果断开枪，他发现，手中的左轮手枪不需要装子弹就能发射，而且，子弹的类型会根据自己的念头发生变化。 “神剑会依据使用者的意志产生变化，也会自主保护使用者，不过，你可不要用这个功能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丛云剑的声音在乔桥的脑中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采用的还是浅野巫女的音调。 这话语更接近于乔桥的念头，能够一瞬间出现并被乔桥理解。 光束掠过蚺的身体，带走了它一条手臂，但没有能够阻止蚺。 它来到乔桥身边，残存的另一只手拍下。 乔桥迅速往后翻滚，临走还留下了一枚手雷。 嘭—— 爆炸在两人之间产生。 一道微光的屏障出现在乔桥面前，为它阻挡了爆炸的余波。 这是天丛云剑自动护主的壁垒。 “可以产生变化？” 后退两步，听到了天丛云剑解释的乔桥忽然就觉得。 路走宽了。 “那......” 手中的左轮手枪猛然发出了一道光芒，体型迅速变大，变粗，变长。 手枪顿时变成了一个火箭筒的模样。 刚刚调整好姿势，乔桥立刻扣下了扳机。 一枚火箭弹从火箭筒中飞出，飞向了被手雷炸掉另一只手的蚺。 轰—— 平地上，一朵蘑菇云于热田神宫升起。 094章.热田神宫最长的一夜（上） 11式93毫米单兵火箭。 乔桥曾经在清除和田堀公园里那一株半妖化的樱花树时使用过这个武器。 如今想到能够一瞬间击败妖怪的武器，那就自然是这个了。 火箭弹在距离蚺还有两米的时候就忽然炸开，让原本想要躲闪的蚺没来得及规避。 气溶胶状的物质顿时笼罩了那一片区域。 接着，弹药内藏的引信爆炸。 火焰在一瞬间点燃了一整片空间。 轰隆—— 爆炸的冲击波和声浪被天丛云剑的壁垒完全挡下，乔桥只能隔着壁垒观察。 这一击，不仅仅是单纯的爆炸伤害。 由于是天丛云剑的神力变化出来的火箭筒和火箭弹，所以这一击，同样蕴含了神力。 就好像，虽然是巨大的爆炸，但周围的建筑，草木，都没有受到影响。 甚至地面也没有出现深坑。 只有一个残破的人影，出现在硝烟之中。 蚺的上半身已经接近消失，仅剩的躯体也满是灼烧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 “被这种程度的攻击直击，竟然还没有死吗？” 乔桥觉得这些妖怪实在是皮太厚了。 竟然连天丛云剑变化的火箭弹都打不死。 再往下，乔桥可就不保证周围建筑的安全了。 同时，乔桥手中的火箭筒也发出光芒缩小，变回了左轮手枪的模样。 “都说了不要让老身变成奇怪的东西！” 天丛云剑似乎相当不满乔桥粗暴的使用方法。 “而且，如果超过了物品本身的承载极限，变化的维持时间也会很短的。” 看来她不能时刻保持火箭筒的状态。 另一边，蚺的残躯忽然发生了变化。 血肉从双腿之上重生，蚺黄色的竖瞳看了眼乔桥手中的武器。 接着，头抬起，身体向后仰至极限。 甚至乔桥都能听到咔嚓的一声脊椎折断的声音。 呕—— 紧接着，它又猛地向前弯腰，呕吐出了一大滩不明物体。 乔桥分明看到，有一把剑，从蚺的口中被吐了出来。 剑长两尺七寸，剑锋似菖蒲叶，剑身较厚，有多处环节，并不平滑，如同鱼脊骨，通体雪白。 虽然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但毫无疑问，乔桥一眼就能知道。 那正是天丛云剑的御神体。 是本尊！ “啧啧，糟糕。” 天丛云剑咋舌道。 “怎么了？” 还在思考该让天丛云剑变成什么的乔桥闻言，内心问道。 “我可不能把本体打坏，没有了御神体，我也不过只是一个无主的剑灵而已。” 正如没有了剑灵的天丛云剑会失去力量一样。 假如剑灵失去了天丛云剑，也会被极大地削弱，甚至失去神格，堕落为普通的怪异。 蚺的想法，大概是以神剑为掩护，防止乔桥继续使用一些大规模杀伤性手段吧。 “这怎么办？” 乔桥想了想。 “哎，事从紧急，你就不要有这么多想法了，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他说道。 大不了以后再帮天丛云剑换一个载体。 蚺已经提着剑冲了过来。 嗡—— 长剑划过一道轨迹，带来了灵力的蜂鸣。 看来乔桥之前的认知有错误。 即使没有了剑灵，天丛云剑的剑身本身也是一件强大的灵力物品。 他靠着极限的反应躲过了这一剑，手中的左轮手枪同时开枪。 这一次则是近距离引爆的爆裂弹。 光芒在两人之间炸开，但威力显然小了很多，仅仅能对蚺起到威慑作用。 “就算你让老身大义灭亲，可是老身的力量是不可能对老身自己造成损伤的啊，更何况它还是大蛇的后人，两者加起来要是那么好对付，老身就不至于被偷走了......啊，左边。” 天丛云剑在乔桥脑子里碎碎念道。 左侧，蚺的长剑再度袭来。 乔桥听到了天丛云剑的提醒，朝右侧闪避。 同时手中的左轮手枪给予回击。 但同样，威力减弱，蚺即使单手持剑，也能轻松将其斩落。 “我们大蛇一族的夙愿，今天就要在这里完成。” 蚺开口说道。 伴随着它的话语，它整个人的形态发生了变化。 持剑的手化为了长蛇，直接将攻击距离拉长了数米。 还可以这么玩？ 乔桥原本以为妖怪想要发挥原本的力量，只能变回原本的模样。 现在看来，还有部分变形这种操作吗？ 在长剑挥来的同时，蚺的另一只手，不，另外的六只手也化为了蛇头，从四面八方朝着乔桥袭来。 嘭嘭嘭—— 其中的三个蛇头由于触发了乔桥设置的陷阱导致了爆炸，失去了目标。 咔哒—— 乔桥丢出了最后一枚手雷。 一个蛇头张口咬住了手雷，将其引爆。 在壁垒的保护下，乔桥一边后退，手中的左轮手枪一边开始变形。 粗长的枪管，黑色的枪身，搭配上弹鼓。 这正是他曾经使用过的枪榴弹。 由于是天丛云剑变化而成，所以这把枪榴弹的重量很轻，足够乔桥不用支架也能使用。 “这算不算是冲锋狙？” 乔桥忽然想到。 他扣下扳机，一发榴霰弹出膛。 在靠近另外两个蛇头的时候，忽然炸开，将那蛇头变得血肉模糊。 长剑此时已经来到了乔桥的身侧。 铮—— 乔桥下意识举枪格挡，剑身与枪身触碰，竟然发出了清脆的蜂鸣。 蚺的身体已经开始了移动，他以常人难以捕捉的高速逼近乔桥。 被摧毁的蛇头残骸上，又长出了新的蛇头。 “这是九头蛇吗？” 乔桥忍不住吐槽。 “大蛇一族便是这样，只要还剩下一个头，那么即使其余的七个头都被斩下，也能立刻复活......右边，它来了！” 天丛云剑解释道。 “意思是破坏力还不够大。” 乔桥明白了。 他靠着天丛云剑的壁垒和自己提前的假动作闪过了神剑的斩击。 再开了几炮让蚺躲避之后，手里的武器忽然变大，成为了一个有着巨大蜂窝结构，比起火箭筒更像是火箭炮筒的武器。 63式107毫米牵引式火箭筒。 曾经一轮齐射便拆除了一幢别墅的武器。 十二门炮筒对准了蚺。 乔桥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发射按钮。 嗖嗖嗖—— 十二枚火箭弹射出。 覆盖了蚺所在的整片区域。 一连串爆炸声响起。 095章.热田神宫最长的一夜（中） 天丛云剑的变化在火箭弹射出之后便解除了。 乔桥在这几次使用之中，也逐渐把握到了变化的特性。 这并不是真正的空想具现化，而是需要使用者本身对武器的了解，认知。 比如乔桥能够很轻松让天丛云剑变成狙击枪榴弹，但没办法让天丛云剑变成坦克。 越是了解，就越能体现武器的实力。 反之，则不过是个花架子。 硝烟之中，乔桥并没有保持静止。 他一边将倒在地上的浅野巫女的身体转移到神社的鸟居下。 一边也在观察敌人。 被十二枚火箭弹击中，乔桥并不认为有妖怪能够在这样的火力覆盖下立刻发动反击。 但他手中的左轮手枪还是立刻转变成了狙击枪榴弹。 嗡—— 果然，乔桥刚准备补刀。 烟尘之中，一道锋芒斩断了一切，朝着他的方向袭来。 咔嚓—— 巨大的鸟居被一分为二。 蚺的身体残破不堪，血肉蠕动，迅速复原。 但乔桥很明显，看到了。 他手中的天丛云剑，已经出现了裂纹。 “？” 乔桥心中的声音冒出了问号。 “你小子，刚才难道是对准老身的本体打的火箭弹吗？” “那他用剑挡了，我也没办法呀。” 乔桥试图辩解道。 的确很麻烦。 天丛云剑的攻击会被大蛇后裔的血脉与天丛云剑本体双重削弱。 无法体现出最大的破坏力。 他曲射了两发榴弹，同时转移位置。 蚺澄黄的竖瞳迅速捕捉乔桥的身形。 天丛云剑的剑锋如影子般追了过去。 “右后方，速度很快。” 天丛云剑提醒到。 哐当—— 鱼骨一般的长剑撞上了枪身，巨大的冲击力让乔桥连连后退。 但就在这个时候，两枚榴弹正好落在了蚺的身边。 蚺就要让左手变化出的蛇头进行自杀式防御，那榴弹却提前爆炸了。 而且，炸出来的并不是火焰。 是声音与闪光。 闪光震撼弹。 巨大的蜂鸣就连远处的乔桥都感到一阵耳膜疼，位于爆炸中央的蚺，从耳朵，嘴巴，眼睛，鼻子里，直接流出了大量的鲜血。 假如是人类的话，恐怕五脏六腑都已经出现了内伤。 这攻击最大的价值还是让蚺的动作稍稍停滞。 乔桥瞄准了蚺的右手边空地上。 一枚榴弹射出，击中了那里。 嘭嘭—— 两声爆炸响起，其中之一是榴弹的穿甲弹。 另一声，则是乔桥之前埋在这边的地雷。 他利用榴弹，强行触发了地雷。 爆炸让蚺也不自觉地朝着左边缓慢移动，它仍然处于闪光震撼弹的余韵中，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乔桥一连三枚榴弹，将蚺逼迫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上。 在这个时候，蚺也觉察到了一点不对。 它试图逃离这里。 但乔桥没有给它机会。 一枚穿甲弹，击中了蚺的脚下。 嘭—— 这里埋着一颗地雷。 同时，周围还有塑胶【哔——】弹的陷阱。 顷刻间，所有的爆炸物都被触发。 火焰完全笼罩了蚺。 乔桥的思路很简单。 既然天丛云剑的攻击受到了诸多限制。 那还是得靠自己。 他先前布置了很多陷阱，不过伴随着之前躲避攻击，双方已经远离了陷阱区域。 现在，乔桥就是利用自己的走位和攻击，将蚺引入了陷阱之中。 再实施引爆。 手枪又变形成为除灵火箭筒，乔桥正准备追击，就看到蚺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 手中拿着的天丛云剑。 咔嚓—— 发出细微的声音。 接着，碎了。 碎了。 “？？？” 乔桥心中，天丛云剑的声音充满着难以置信。 “老身的本体......老身的本体......” “毕竟是千年前的铁器，应该也经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吧。” 乔桥安慰道。 “到底是谁的错啦！” “难道不是蚺的错吗？” 乔桥看了眼蚺。 他似乎还想挣扎。 但现状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乔桥刚才制造的诸多骚动，除了攻击蚺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嗡—— 好几道光芒构成的锁链，从地上冒出，紧紧地束缚住了蚺的身体。 从神社那便，好几个身影出现，逐步控制住了蚺。 没错，乔桥刚才，就是通过爆炸引来了神宫里留守的人。 不过。 “......乔桑，这都是你做的吗？” 幸德井雅人看着满目疮痍的神宫后院，地面坑坑洼洼，鸟居都被一分为二，到处都是爆炸和硝烟的痕迹。 “不，是这个妖怪做的。” “它利用天丛云剑，制造了这些破坏。” “由于使用过度，所以还弄碎了天丛云剑。” 乔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 心中，天丛云剑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家伙......” 浅野庄司并没有跟随大部队去讨伐蟒，而是留在神宫，他看到蚺，有种原来如此的顿悟感。 假如是大蛇后裔的话，的确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天丛云剑呢。 “呵，没想到除灵师里还有这样的家伙，是我失策了。” 蚺已经被十几道符咒束缚住，除灵师们又开启了热田神宫的大结界，它目前的确是逃不掉了。 然而蚺的表情却十分轻松，并没有所谓的失败和屈辱的神色。 “等一下。” 乔桥觉得有些奇怪。 他曾经在一本讲述战争的书上看到过。 想要让敌人感到困惑，就需要隐藏自己的战术意图。 比如表面上是要攻取这个地方，实际上则是调转枪头，攻击另一个地方。 进攻有时候是为了掩盖其他的事情。 联系到今天。 蟒的出现是为了让蚺能够潜入热田神宫取走天丛云剑的剑灵。 那么蚺的潜入，难道真的没有料想到会遭到抵抗吗？ 蚺如果遇到了其他的除灵师们，或者是大部队，遭到的抵抗肯定比乔桥要强。 这样的计划，成功率并不算高。 蚺实在没必要将花费了多年苦心经营的铺垫都赌在这里。 那么...... 乔桥这时候，忽然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最近半个月内在名古屋发生的怪异事件的地点分布。 单独看这些地点，很随机。 如果将其放到地图上，再排除掉一些很明显并非人为的怪异事件的话...... 在乔桥脑海中，名古屋的地图上，出现了一个图案。 虽然乔桥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嗡—— 就在此时，位于名古屋市中心的名古屋电视塔顶，一道金色的光芒直冲天际。 096章.热田神宫最长的一夜（下） “这是......” 浅野庄司看向那光柱，又看向蚺。 “你做了什么？” 他质问道。 “你猜？” 蚺笑了笑，没有回答。 乔桥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 直接通灵。 嗡—— 蚺漫长的一生出现在乔桥的眼前。 刚生下来便觉醒了灵识，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你是大蛇的后裔，将来要带领我们的族人，重现往日的辉煌！” 看着人类世界发展，冷眼旁观，在幕后制造着各种怪异事件。 “那家伙实在太强了，我们还是避一避吧。” 天才阴阳师安倍睛明令百鬼沉寂，蚺也无法匹敌，只能蛰伏，等待这位天才的寿命结束。 “你是大蛇的后裔？不知道能不能给我研究研究呢？” 另一个刻在血脉里的声音让蚺恐惧十分，如果说安倍睛明让蚺忌惮，那这个人足以让它畏惧。 “时代变了，属于妖怪的世界早已不复存在。” 某个大妖怪对蚺如此说道，一年后，那位大妖怪被人类镇压，尸骨无存。 “我这里有个计划，可以让你们夺回天丛云剑。” 一个轻柔却充满诱惑的声音传来，令蚺又燃起了希望。 乔桥没有控制力道。 他将蚺脑子里的一切都挖了出来。 甚至包括一些它有所耳闻的妖怪们在东京搞的怪异事件，有些还是乔桥解决的。 与此同时，蚺的双眼瞪大，竖瞳都变成了圆瞳，整个身体不断抽搐，最后竟然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结束了通灵，乔桥睁开双眼。 “不好，是四魂之玉！” 他说道，那遍布了整个名古屋的，正是四魂之玉的制作法阵。 这法阵以之前名古屋的怪异事件为节点，通过那些除灵师们还没发现的蛇鳞作为媒介。 倘若换做平时，说不定热田神宫早已发现其中的不对。 但在天丛云剑丢失的当下，很多事情都被掩盖了。 天丛云剑的失窃，四魂之玉的制作，两者一明一暗，相互掩盖，让除灵师们措手不及。 而法阵一旦成功发动。 整个名古屋的市民都将成为四魂之玉的能源。 他们将被制作成一个具有百万怨灵力量的四魂之玉。 此时。 名古屋阴阳厅还尚不知情。 热田神宫的主力被蟒和蚺分散。 除灵师协会无法及时通知。 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一切发生。 “......完了。” 乔桥心中的声音响起。 “果然，那个诅咒是正确的。” 天丛云剑哀叹一声。 天丛云剑虽然是神器，但一直被认为拥有诅咒。 日本武尊倭建命曾经执掌天丛云剑，他一生战功赫赫，却最终不得好死。 因此，源自于妖怪的天丛云剑除了具有征服的意义之外，也多了会导致周围的人都惨死的诅咒。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天丛云剑才并没有像其他两个神器一样被供奉在皇居和伊势神宫，反而放到了远离天皇的名古屋热田神宫。 “果然，武器就是武器，不管以怎样的用法，武器都只会带给人灾祸。” 天丛云剑叹息道。 “你知道该怎么破坏这个法阵吗？” 乔桥向天丛云剑问道。 “知道又如何？” 天丛云剑说着。 “大阵必定会有核心，只要能够破坏核心，就能够扰乱灵力的流向，阻止法阵运转。” “这法阵很明显，核心就是在那高塔上。” “但已经太晚了，如果早一刻钟，说不定还有救，现在距离整个大阵完成，也就五分钟了，你们就算知道，又怎么能破坏那里呢？” “没救了，你要是还有什么遗愿，我可以帮你听听。” 乔桥抬头，看向名古屋电视塔。 能够感知到，空气中灵力的流向，变了。 正朝着名古屋电视塔集中。 幸德井雅人这样年轻的除灵师，都纷纷感到了一阵目眩。 至于普通人，或许已经意识模糊了。 再有五分钟，这座城市将会彻底死亡。 是谁布置的这一切，乔桥已经无力去探查了。 “这里距离名古屋电视塔大约五公里，开车是来不及了，枪榴弹的射程只有三公里，够不到。” “火箭筒？不，距离也不够。” “变成导弹的失败率很高，否则的话还可以尝试一下。” “等等。” 乔桥忽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天丛云剑，是不是只要我对结构理解十分清晰的话，不管是什么武器都能变出来。” “这是自然，不过你准备做什么？” 天丛云剑显得有些茫然。 周围的除灵师们都开始做最后的抵抗，各种联络外部，调动起大部队来。 乔桥走向了浅野亚梨子。 这位少女此刻正安静地睡着，一点儿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睡颜，的确十分可爱。 乔桥朝着浅野亚梨子的胸口伸出了手。 他拿起了那个大和号的模型。 是的。 乔桥认真研究了大和号的模型，在拼装的过程中查阅了很多历史资料。 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在脑中复现出大和号的每一个细节。 “等、等等，你要做什么？” 天丛云剑有些慌了。 “还用问么。” 乔桥将大和号的模型抛起。 左轮手枪中的光芒，流转到了模型上。 模型忽然迸发出光芒。 在光芒中。 塑料的模型闪耀出了钢铁的光辉。 它不断变大，如同延展开来的积木。 咔咔咔咔—— 惊心动魄的钢铁碰撞声让所有人都看向了这里。 乔桥的头顶，热田神宫的上空。 一个前所未见的巨大虚影，堂堂呈现。 那是巨舰大炮时代最后的辉煌。 地上最后，也是最强的战舰。 大和级战列舰一番舰，大和。 “太、太乱来了！” 天丛云剑一边说着，另一边，却很老实地控制着炮口。 460mm三联装战舰主炮。 最大射程42公里。 拥有一炮轻松犁平一座山头的威力。 此刻，正将炮口对准了名古屋电视塔。 这是灵力的炮弹，完全不用担心伤害到普通人。 因此，乔桥开口了。 “全炮发射！” 嘭—— 令周围三公里内所有玻璃一齐被震碎的巨大炮火声响起。 黑烟笼罩了整个热田神宫。 与此同时。 炮弹准确命中了名古屋电视塔。 完全不需要寻找法阵的核心具体在哪里。 灵力的爆破直接将整座名古屋电视塔全部破坏。 此后三十年，电视塔周边三公里之内，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灵力事件。 嘭—— 原本如同旋涡般涌向名古屋电视塔的灵力，骤然炸裂开来。 天空中，仿佛下起了小雪。 那巨大的战舰的虚影，也逐渐在雪花中隐没。 “真是一次酣畅淋漓的发射。” 乔桥心中，天丛云剑感慨道。 “只可惜，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光在消散。 “小子，我的剑身已经破碎，没有了凭依之物，又消耗了大量的神力，估计老身也会很快消散吧。” “在最后还能体验到这样的事，也算没有白存在这么久了。” 天丛云剑的声音逐渐变得缥缈。 “请你帮我转告热田神宫的人们，请他们继续，继续守护这座城市。” “不。” 乔桥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告诉他们比较好。” “等、等等，你要做什么？” 天丛云剑看见乔桥将那逸散的光聚拢起来，将其放置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里。 “你之前说过，只要是武器，都能作为你的凭依物吧。” 乔桥的话，让天丛云剑冒出了问号。 ？？？ 097章.乔桥的暑假安排 六月二十六日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名古屋的市民们一如既往地生活着，早起上班，工作学习。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名古屋电视塔似乎发生了瓦斯爆炸事件，连带着电视台受到了影响，很多节目延迟播出。 好在由于前两天电视塔发生过怪异事件，下班之后，没有人留在电视塔，因此没出现人员受伤。 当然，也有昨夜通宵的宅男们，通过窗户目睹了电视塔迸发光芒，然后一个巨大的战舰虚影出现在城市上空，一炮将电视塔的光芒熄灭的过程。 由于事发突然，几乎没有留下民间的影像资料，因此这也逐渐成为了一个名古屋的都市怪谈。 乔桥在中午乘坐新干线回到了东京。 运气不错，还能赶上下午的课程。 所以很多事情，乔桥其实是后来听浅野亚梨子说的。 蟒被热田神宫的主力镇压，残骸分散各地的研究所进行研究。 蚺毕竟是大蛇的后裔，不能随意处置，被重重封印在了热田神宫之下。 至于剩下的蛇妖，都不成气候了。 之后，蚺又被强行通灵了好几次，除灵师们几乎可以重现出它这一次的所有构想。 首先通过多年的布置，在名古屋全程种下很多怪异的诱因。 接着，蚺通过自己大蛇后裔的血脉能力，潜入热田神宫，盗走了天丛云剑。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趁着天丛云剑被盗走的混乱，制造怪异事件，让除灵师解决之后，依靠蛇鳞留下标记，最后构成四魂之玉的制造法阵，将没有了神剑庇佑的名古屋化作四魂之玉的材料。 但谁知道，天丛云剑虽然无法抵抗蚺，剑灵却逃走了。 妖怪们只能留在名古屋寻找剑灵。 后来就是在得知了剑灵下落之后，蟒带着一群蛇妖作为诱饵出现吸引大部队，蚺潜入热田神宫寻回剑灵的事情了。 这一切都很合理。 除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名古屋电视塔的法阵核心，必然需要妖怪来布置。 蟒和蚺当时都在其他地方，那么位于那里的，到底是谁？ 在蚺的记忆中，的确有一个存在和它一同谋划了这件事。 但那位存在十分神秘，甚至就连蚺都没有得见真容。 这成为了除灵师协会的一个心结。 拥有大规模制造四魂之玉的技术，能够与蚺这般的大妖怪达成合作。 将除灵师，妖怪双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实在是值得关注。 热田神宫。 浅野亚梨子将头从手机屏幕中抬起来，打了个哈欠。 端坐在大殿，实在是让人感到无聊。 她身上穿着的是最正式的巫女服，除了原本的绯袴和襦袢之外，外面还套着一件纯白的千早，头顶带着前天冠。 大殿内，神官和巫女都表情肃穆。 来自各个除灵师协会的代表们，也都各自正襟危坐。 今天要举行的，是请神仪式。 是的。 天丛云剑曾经一度丢失，但好在神剑有灵。 剑灵回归神社，甚至还显圣，拯救了整个名古屋。 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今天的仪式，便是让天丛云剑重新回到热田神宫的典礼。 当然，这些都是乔桥告诉热田神宫的。 在当时，就连浅野庄司也不知道天丛云剑化身为大和号，一炮秒了名古屋电视塔。 还以为是乔桥的什么新装备。 由于天丛云剑的要求，乔桥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剑灵附身浅野亚梨子的事情。 对浅野亚梨子而言，这几天的记忆虽然变得暧昧模糊，但大体上还是正常的。 天丛云剑对模因的操控足以让浅野亚梨子彻底忽略这些事情。 至于身体上的改变。 浅野亚梨子大概也就是灵力又翻了一倍这种水平。 在青春期也很正常。 乔桥倒是拜此次事件所致，在热田神宫相关的除灵师圈子里稍微有了一些名气。 想必今后能接受到更多委托吧。 此时。 热田神宫的宫司，浅神任三郎神情专注，念着祷文。 这个时候，几位巫女抬着一个小轿子，从大殿外走进来。 她们步履稳健，将轿子抬到了供奉的香火前。 轿子周围环绕着终年不散的云雾，让人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浅野亚梨子好奇地看了看，也没弄明白。 仪式结束，众人散场。 浅神任三郎独自来到供奉殿。 他行了一礼，穿过帷幕。 来到了供奉台前。 作为仪式的最后一环，他需要确认天丛云剑。 天丛云剑的剑身，在乔桥与蚺的战斗中，被破坏了。 完全的粉碎，即便最好的工匠重铸，也难以恢复原状。 这碎片被收集，放在一侧的供奉台上。 至于主供奉台上，则是天丛云剑新的御神体。 那是一艘战列舰的模型。 拥有傲人的主炮，巨大的舰身，作为一个时代最强的战争兵器的辉煌。 那是大和号的模型。 浅神任三郎看着这模型。 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既然已经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他行了一礼，才缓步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大和号模型迅速被云雾缭绕。 一如千年。 ...... 乔桥提前一个多月的复习还算卓有成效。 而且正如他之前预言的，复习的时候的确被其他事情耽搁了。 七月十日，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 大家坐在教室里，听着班主任布置暑期安排。 但绝大部分人的心都已经不在学校，甚至不在东京了。 “我们家今年要去夏威夷度假呢。” “真羡慕，我只能在阿尔卑斯山冻得瑟瑟发抖了。” “暑假争取打工多赚点钱，不然可没办法和女朋友去旅行。” “下周《天气之子》就要上映了，一起去看吗？” “今年想最后参加一iket啊，明年好像提前到了黄金周，要复习可没时间去了。” 老师在讲台上说着虚假的暑假安排，比如暑假作业，实践等。 同学们则在台下讨论着真正的暑假安排。 “乔桑，你暑假准备怎么过？” 坂本和也原本还在和三位女生热烈讨论待会儿去卡拉ok的事情，见到乔桥正专心听班主任的话，回过头来问道。 “嗯，应该会专注打工和学习吧。” 乔桥答道。 “哎，乔桑你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哟。” 坂本和也微微皱眉。 “没关系。” 乔桥在心中感谢了坂本和也对自己的关心。 不过乔桥实在太忙碌了。 拜热田神宫事件所赐，乔桥在除灵师圈子里名气又响了一些。 毕竟无论如何，他都是第一个发现蚺的入侵，并且将其拖延到了大部队来压制的除灵师。 应该能对今后的除灵师工作有些帮助吧？ 他想到。 等到班主任布置完暑期的任务，乔桥拿出了手机。 夏日到来，怪谈，西瓜，海滩，除灵委托也多了起来。 他确认了一下，今天下午的委托。 委托人住在中野区，是一名漫画家（自称）。 098章.漫画老湿 猿堂卓二趴在数位板前，画了又擦，擦了又画。 却怎么样都没办法画出想要的东西。 僵持了半个小时，他决定看一下自己过去的作品寻找灵感。 看着看着，猿堂卓二却越来越惊心动魄。 这是什么剧情？ 我记得不是这么画的啊。 什么情况？ 原本他熟悉的漫画，却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剧情。 角色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完全脱离了猿堂卓二的掌控。 “不，不行。” 猿堂卓二放下了漫画。 他又拿起手机，正准备再联系一下那位除灵师。 叮咚—— 门铃声响起。 猿堂卓二吓了一跳，急忙跑到门口。 外面站着一名高中生。 还穿着校服。 “你好，我是除灵师协会派来的。” 那人对着猫眼说道。 猿堂卓二打开了门。 “您好，我是乔桥，是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的除灵师。” 乔桥递上了名片，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没、没想到是高中生。” 猿堂卓二擦了擦汗，忽然有些胆怯。 “我稍微看过资料了，猿堂先生，您的意思是说，自己的漫画被篡改了？” 乔桥环视四周，这是普通的和式公寓，与之前斋藤同学的堂姐租住的属于同样的类型。 客厅与卧室一体，晚上的时候要重新铺铺盖，就漫画家而言，确实是有些小了。 客厅一隅，有一张桌子，上面还开着灯，有一台电脑与数位板。 一侧的墙壁放着书架，上面全部都是漫画。 而另一侧的墙壁则贴着好几张宣传海报。 海报上的女生十分可爱，但却穿着暴露。 有的甚至还伸出了舌头，露出了令人陶醉的表情。 还有一些，干脆就直接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是的。 在乔桥拿到的资料上显示。 猿堂卓二先生，是一位成o漫画家。 所谓的成o漫画家，并不是说猿堂卓二先生已经成年了。 当然，他的确已经成年了。 猿堂卓二先生描绘的，是有关【哔——】与【哔——】的有颜色的漫画。 不仅仅只是同人创作的级别，猿堂卓二先生还在正经的成人杂志上连载。 比如乔桥有时候会拿来当学习资料的《快o天》上面，就会有猿堂卓二先生的作品。 与很多喜欢画短篇的作者不一样。 猿堂卓二的漫画大多都是有剧情，分为好几个篇章的。 比如最近大受欢迎的《编辑部系列》，便是讲述的成o漫画杂志编辑部的编辑和作者之间令人脸红心跳故事的作品。 猿堂卓二的漫画充满了各种重口味，n【哔——】r，【哔——】堕剧情，再加上映射实际漫画家的梗，在网上颇受好评，如今这个系列已经出到了第六部。 乔桥觉得，猿堂卓二的人体描绘得很不错。 很多漫画家为了追求冲击力，都会画一些大得完全没有美感的【哔——】子来作为噱头。 又或者是画出一些正常人类根本摆不出来的夸张姿势。 但猿堂卓二却很正经，线条充满着学院派的气息，甚至让乔桥想到了古典主义的雕塑。 “等等，大师你也看过我的漫画？” 和乔桥聊了两句，猿堂卓二感觉到了不对。 这个高中生，好像对成o漫画的了解有些过分多了。 “我曾经将其作为学习资料认真学习过。” 涨了0.5个标准单位的灵力，乔桥没有说出下一句话。 “？” 学习资料？ 这个学习资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猿堂卓二上下打量了一番乔桥。 现在的高中生，都很早熟啊。 下一部漫画就画高中生主角好了。 想到这里，猿堂卓二又接着之前的话茬说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现在这几部漫画，其实根本不是我画的。” ...... 《编辑部系列》的第一部作品名为《【哔——】望编辑佐藤桑》。 剧情就是很简单的《快o天》的编辑佐藤小姐去担当的作者家里取稿子，但那位作者却苦于没有灵感画不出来。 于是佐藤小姐就提出实践一下说不定就有灵感，两人一番战斗之后，作者终于完成了漫画，这样的剧情。 但由于两人战斗的过程实在非常重口，所以引起了一定的争议。 《编辑部系列》便由此火了起来。 “不，完全不是这样的。” 猿堂卓二摇了摇头。 “我最开始画的就是普通的取材，寻找灵感的故事，两个人的战斗过程也很普通，完全没有重口味元素。” “那《恶【哔——】编辑山田桑》里面的恶【哔——】剧情也是？” “对，我最开始画的是纯爱漫画，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了恶【哔——】，还带上了n【哔——】r要素。” 猿堂卓二十分苦恼。 说实话，猿堂卓二进入成o漫画界，实属偶然。 他原本的目标是美术家，但后来一番波折，开始给漫画家当助手。 了解到漫画的魅力之后，他试图向《周刊少年jump》投稿，可一连三年都失败了。 这个时候，一名编辑看中了他描绘人体的实力，便建议他转投成o漫画。 没想到意外就火了。 猿堂卓二自己本身口味很轻，更喜欢纯爱漫画。 之前的几本漫画，都是诸如青梅竹马，新婚夫妇之类的纯爱题材。 靠着出色的学院派画工，猿堂卓二拿到了去年的新人奖。 编辑部系列原本也要画成编辑和编辑，编辑和作者之间的纯爱题材，没想到却出了这个问题。 猿堂卓二画完一期连载，第二天，这漫画的剧情就会变化，无论怎么改都改不回来。 而变化的剧情都是这些重口味的题材。 第一次的时候，截稿日临近，猿堂卓二不得不交稿，没想到获得了大欢迎。 后来的几期，他也尝试了各种办法，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的漫画向着重口味一路狂奔。 漫画受欢迎，却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 这让猿堂卓二矛盾又痛苦。 最终，他还是听从了朋友的建议，找来了除灵师。 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被怨灵附身了。 听完猿堂卓二的话，乔桥陷入了思考。 他看向猿堂卓二的电脑桌。 在数位板上，的确有一些阴气。 但猿堂卓二本人却没有被怨灵缠身。 原本，乔桥看资料的时候，以为是远藤卓二被怨灵附身，画出了报复社会的题材。 可现在看来。 难道真的是角色自己成精了？ 099章.创作至死（推荐票加更） 在很多创作者的口中，角色自己活了过来，自己演绎故事，是一种很优秀的创作状态。 但对于猿堂卓二来说，自己笔下的角色一旦活了过来，就会演绎出【哔——】和【哔——】的故事，一点也不纯爱，与自己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猿堂卓二是一个有追求的漫画家。 与其靠着画恶【哔——】和重口味题材恰烂钱，猿堂卓二更想要画出那种发人深思的现实主义成o漫画。 大致了解过猿堂卓二的情况之后，乔桥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发人深思的现实主义成o漫画是什么东西，不过基本可以肯定这是怨灵作祟。 “猿堂先生，你房间里装了监控吗？” 乔桥看了一眼冰箱上面，有一个时下很流行的网络摄像头。 这种摄像头可以和手机应用连接，只要连上网，就能用手机查看录像内容。 当然，也曾经发生过泄密事件导致一些不雅视频流出，这些乔桥就不知道具体情况了。 “嗯，对，之前我的原稿被改动过之后，我就买了摄像头，想看看到底是谁晚上动了我的原稿，可惜什么都没有拍到。” 猿堂卓二叹息一声。 “还有当时的记录吗？” 乔桥又问道。 “有、有的，我存在电脑里了。” 猿堂卓二立刻起身，打开了电脑，调出了当时的监控视频。 “这是我画《痴【哔——】编辑新川桑》时候的录像，本来要画青梅竹马的两人一个成为了编辑，一个成为了作者的纯爱故事，可没想到第二天，漫画内容就变成了当面n【哔——】r的糟糕题材......” 他一边介绍，一边点击了播放。 乔桥凑了过去。 冰箱门正对着这张电脑桌，所以监控视频拍摄的也就是电脑桌的情况。 视频左下角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这个时候，猿堂卓二已经睡下了。 监控视频十分无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不是窗帘时不时的摆动，以及桌上的时钟走动，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是静止画面。 不过乔桥看得很专注。 四倍速播放的视频过去了十五分钟，画面里依旧是空无一物。 “都是这样，一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很困扰。” 猿堂卓二挠了挠后脑。 “嗯......” 乔桥却一丝不苟地看着。 很快，在凌晨四点的时候，画面产生了变化。 准确的说，是灵视之中的视频画面产生了变化。 一个黑影，从键盘上缓缓升了起来。 它环绕在数位板上，逐渐构成了一个坐在电脑前画画的人的模样。 虽然电脑并没有打开，但乔桥能看到，电脑内的文件资料发生了变化。 这样作画的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等到晨光熹微，太阳逐渐升起，那人影才终于消失。 这一切，猿堂卓二自然是看不到。 “电脑被怨灵寄宿了？” 猿堂卓二听完乔桥的说明，感到难以置信。 “这台电脑可是新配的，怎么会有怨灵寄宿......” 之前猿堂卓二用的是自己大学时代买的笔记本来作画，后来赚到了钱，就换了现在的电脑。 这既不是二手，也没有用什么奇怪的零件，怎么就被怨灵寄宿了？ “你最近有没有认识的人去世的？” 乔桥又问道，还提醒了一下。 “比如什么漫画家同事，大学一起学美术的同学之类的？” “去世......” 猿堂卓二陷入了思考。 几分钟后，他忽然有些恍然。 “说起来，也不算是我认识的吧，之前尾牙的时候，曾经和一位漫画家聊过几句，今年三月份才知道，他竟然已经去世了。” 猿堂卓二找到了尾牙的合影，指出了一个站在角落里的男人。 那男人有很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很瘦，似乎休息得很不好。 “这是谁？” 寄宿在猿堂卓二电脑里的怨灵已经不太看得出来原本的模样了，但乔桥还是能认出，那怨灵似乎正是这个男人。 “这是大场贞男老师，偶尔能在《快o天》上发布连载，不过更多的还是在个人网站上收费。” 猿堂卓二点开了搜索引擎，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大场贞男的个人网站。 网站的点击量不算高，最多的也就只有一千出头的点击，付费就更少了。 与其说靠这个为生，不如说就是单纯的挂在外面而已。 “大场贞男老师出道作评价倒是不错，后来好像一直不太受欢迎，据说是因为过劳去世的。” 猿堂卓二随意点开了几个免费的漫画。 看了看，几乎全都是超级重口味的漫画。 “哇，这个让大师看到是不是不太好。” 毕竟乔桥还是未成年。 猿堂卓二正准备关掉页面，乔桥却制止了他。 “让我看看。” 他很认真地浏览着漫画内容。 有一说一，两名同性坐在一起看重口味成o漫画。 实在是有些让人尴尬。 猿堂卓二却发现，乔桥真的是十分专注地在看这些漫画，就好像，那不是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内容，而是学术论著，伟人篇章一般。 看了几部漫画。 猿堂卓二都有些站不起来了。 乔桥却表情正常，思考片刻，说道。 “的确，你看这里。” 乔桥指向一部漫画其中的一页，里面的两位角色摆出了一个十分高难度的姿势。 “这个姿势，分镜的切入角度，台词，和你的《痴【哔——】编辑新川桑》的第16页相似度很高。” “还有这里。” 他又指向大场贞男另一部漫画，里面采取了固定机位三连拍的分镜，两位主角用三种不同的姿势配合时间的流逝，显出了一幅很【哔——】靡的画面。 “这个三连拍的分镜与《恶【哔——】编辑山田桑》的这一页构思如出一辙。” 乔桥又指出了好几个分镜与描绘人体的方式，透视的采用，发现大场贞男与猿堂卓二的漫画，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 假如没有任何灵异事件的话，乔桥或许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猿堂卓二抄袭了大场贞男，导致那位漫画家身心受到折磨，从而病逝的。 “等一等，大师，你的意思是......大场贞男老师去世之后，化身为怨灵，寄宿在我的电脑里，然后每天晚上都出来修改我的原稿？” 猿堂卓二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 100章.猿堂卓二想画纯爱漫画 乔桥曾经听过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名编辑。 他负责的作者总是拖稿。 编辑每天的日常就是去作者家里催稿。 后来有一天，编辑车祸死掉了。 他的作者们在悲伤之余，都松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用被催稿了。 这个时候，一名本来想摸鱼的作者，忽然间开始做噩梦。 噩梦中，那编辑脸色惨白，抓住了作者的脖子。 “快写，快写，快写......” 他即便化身了怨灵，也依旧在催稿。 当然，这只是一个博人一笑的段子。 不过，乔桥认为，这种情况或许真的有可能发生。 毕竟怨灵就是因为执念存在的。 假如一位编辑最大的执念真的是某个拖稿的作者，说不定就会化身怨灵作祟，缠绕在那位作者身上呢。 而大场贞男，乔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了猿堂卓二。 或许是因为自己当年昙花一现，如今陷入困顿，见到冉冉升起的猿堂卓二，心有不甘。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作品才是真正优秀的成o漫画，猿堂卓二不过是有一个名气而已。 或许只是单纯的和猿堂卓二聊了会儿天，莫名其妙就缠上了这位新人。 乔桥没办法理解大场贞男的想法。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认。 大场贞男拥有着改变漫画的能力。 这是一种低级的模因操作能力。 因为猿堂卓二能够看得出来自己的漫画遭到了篡改，乔桥也能看得出来。 假如是高级的模因操作能力，那么猿堂卓二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作品已经被修改过了，还会以为是自己的手笔。 要想击破这个怨灵。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直接销毁电脑。 不过，这个办法不一定能够完全消灭大场贞男的怨灵。 可能只是单纯的治标。 不能治本。 思考了一下。 乔桥认为，大场贞男的怨念应该是怀才不遇。 大场贞男觉得自己的作品很优秀，大家都应该看着自己的漫画冲。 然而实际上，读者却更喜欢那些著名作者，或者画工更好的猿堂卓二的作品。 于是，死亡的大场贞男的怨念化为了怨灵。 他缠上了猿堂卓二。 他修改了猿堂卓二的漫画，将原本纯爱，甜蜜的故事。 变成堕落，重口味，充满了背叛的故事。 这仅仅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猿堂卓二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假如他坚持自己的原稿，自己的故事，不至于没办法和大场贞男抗衡。 但事实是，他妥协了。 这些刺激的剧情，让读者很喜欢。 给猿堂卓二带来了名气和收入。 可以说，正是猿堂卓二的妥协，导致了怨灵能够存在这么久。 假如乔桥除掉了这个怨灵，猿堂卓二是否真的能够回到正常的创作之中呢？ 乔桥说出了这个顾虑。 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他向来就是有话直说，尤其是在有关怨灵的事情上。 听完乔桥的话，猿堂卓二，沉默了。 的确，现在他靠着重口味的编辑部系列作品，名利双收，大场贞男的怨灵，带给了他数不清的财富。 他真的能够离开怨灵吗？ 不。 猿堂卓二想到。 他是为了画自己心中的漫画才投身这一行的，现在的漫画，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 “请为我消灭这个怨灵！” 猿堂卓二说道。 那些恶【哔——】的漫画，正如同堕落的自己的内心。 如果沉湎于这种刺激，那么只会沦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撸【哔——】机器，是无法画出真正直达人心的漫画的！ “了解了。” 乔桥说道，接着向猿堂卓二解释了一番这怨灵的构成。 “......简单来说，假如猿堂先生你能够创作出超越这怨灵的漫画，那么他自然就会消散了。” 模因类怪异，破除模因是最简单的。 大场贞男的怨灵之所以缠着猿堂卓二，就是认为猿堂卓二创作出来的作品不如自己的。 而事实也证明，大场贞男的刺激性作品，的确比猿堂卓二的纯爱漫画更受欢迎。 所以，只要猿堂卓二证明自己画出了超越大场贞男的漫画。 那怨灵就自然会被破除。 否则，猿堂卓二即使销毁了电脑，也无法摆脱怨灵。 甚至，就算消灭了大场贞男的怨灵，猿堂卓二作为漫画家的生涯，也难以继续。 “超越这怨灵的漫画？” 猿堂卓二陷入了苦恼中。 实际上，他也一直在进行创作。 在乔桥到来之前，他就试图画出一部纯爱的作品。 但是不管怎么作画，怎么构思。 猿堂卓二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超越那些恶【哔——】，n【哔——】r，调【哔——】，母【哔——】，触【哔——】的剧情。 毕竟在某些不可描述的网站上，全年龄段的搜索关键词第一名就是n【哔——】r。 这种寻常世界见不到的剧情，当然更加吸引人！ 乔桥也在帮忙思考。 不过很可惜。 他毕竟是未成年人。 接触过的漫画资料有限。 很多玩法他想都没想过。 尽管如此。 乔桥还是提出了一些意见。 比如有些剧情是在车子里。 乔桥提议是否能够改成在坦克驾驶舱里，当剧情进展到最高潮的时候，主角下意识拉动了跑栓，大炮发射。 利用这种蒙太奇的手法来增强艺术性。 又比如刻画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退役雇佣兵和涉世未深的大小姐之间的故事。 利用这种阶级与地位的差异，来制造矛盾。 再比如干脆另辟蹊径，描写枪支之间的爱情故事，最近不是很流行什么枪械拟人之类的吗，用那个来增强噱头。 这些，猿堂卓二都拒绝了。 “创作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乔桥愁眉不展。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了。 自己不是还有一个群吗？ 群里的大佬们，应该也对创作很有心得吧。 他想起星川御言曾经出过的九张个人专辑。 想起了井伊正治的大尺度写真集。 于是便拿起了手机。 【东京除灵同好会】自从放假之后，就安静了不少。 大家想必都在认真修行吧。 乔桥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叨扰一下大家的修行。 【萌新】：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成o漫画的点子？除灵用，在线等，很急。 101章.乔桥不懂漫画创作 星川御言在寺里刚吃完午饭。 正准备睡个午觉，梦中修佛。 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是【东京除灵同好会】的消息。 “嗯？这个时间，会是谁？” 星川御言看向手机。 【萌新】：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成o漫画的点子？除灵用，在线等，很急。 “？” 乔桑这么快就开始除灵了？ 等等，成o漫画的点子和除灵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不如说身为未成年人的乔桑，为什么会需要成o漫画的点子。 还好是群聊。 星川御言想到，自己还能当做没看到。 不如就这样昏睡过去，等到下午，想必事情早就已经解决了。 思考之间，群里又出现了新的消息。 【唯一指定鬼神】：成o漫画，指的是哪方面的成人呢？是暴力血腥，还是【哔——】露色【哔——】？ 【铃鹿我老婆】：当然是小【哔——】书啊你这个蠢货，嘿嘿，我明白的，最近《快o天》的内容的确清淡了不少，想要寻求刺激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建议你去看看猿堂卓二老湿的作品，一定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娃娃机杀手】：猿堂老师也未免太重口了吧，对新人来说可有些刺激。 【唯一指定鬼神】：呵呵，某个死宅就只会对着这种重口漫画冲，根本不了解成o漫画的真谛。 【萌新】：不......准确来说，我现在就在猿堂卓二老师身边。 乔桥见到大家比起给出建议，更认真地在讨论【哔——】癖，便及时发言纠正道。 虽然按照委托人的隐私规则来看，他不应该说这些，不过为了能够更好解决事件，乔桥在征求了猿堂卓二的意见之后，还是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铃鹿我老婆】：在不添加重口元素的情况下想要超越猿堂老湿现在的作品，难度很大啊，就好像飞机【哔——】都已经是巨【哔——】的形状了，太小的尺寸想必也是不能满足的。 【唯一指定鬼神】：不，我倒觉得相反，在看过了那些堕落的故事之后，采用一些小清新的剧情反而会让读者耳目一新，无论什么时候，纯爱始终是受众最大的。 【许愿弓道一次过】：比起纯爱......禁忌的恋情是不是更能引起人的共鸣？ 【萌新】：嗯？怎么说？ 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乔桥有些好奇。 不知道藤原巫女有什么高见。 【许愿弓道一次过】：比如身份，地位的差距导致恋情的不被允许，甚至性别的阻碍，这样的故事，难道不是天然就带有了强烈的故事性吗？ “？” 乔桥看到藤原巫女的言论，有些不太理解。 身份地位什么的，他还能参考莎翁的故事。 但是性别的阻碍？ 是不是就变成完全不同的漫画了？ 【许愿弓道一次过】：试想一下，一名英俊的僧人，与一名帅气的留学生，两人原本毫无交集，却阴差阳错共同行动，观念的冲突，身份地位的不同，让他们针锋相对，但伴随着故事的进展，两人才终于发现，原来他们之间早已密不可分，于是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晚上，两个人终于踏出了禁忌的一步...... 【幽灵鲨】：！ 【猫拉面真好吃】：！ 【心平气和每一天】：！ 【永成今天念经了吗】：？ 【萌新】：？ 乔桥感觉对群友的认识又刷新了。 【永成今天念经了吗】：虽然小僧没有看过类似的漫画，不过或许可以从佛门戒律出发，触犯戒律的行为，大概都能作为参考吧。 【娃娃机杀手】：不如干脆设置一个到处留情的男主角吧，这样读者代入感更好，说到底，猿堂老湿之前的作品，虽然重口味，但却还是一对一，说到成o漫画，多【哔——】难道不是定番吗？ 【铃鹿我老婆】：对了，时下很流行vtuber元素，如果加入其中，说不定会很有意思！ 【唯一指定鬼神】：这个人好恶心，居然想看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哔——】，宅男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许愿弓道一次过】：禁忌的恋情最吸引眼球！尤其是两个强势的男性，互不相让，充满肌肉与汗水的交战，绝对能让观众享受的！ 群里七嘴八舌，给出了很多建议。 乔桥将其妥善收集起来，自己稍微加工了一下，交给了猿堂卓二。 “？” 猿堂卓二看着这些建议。 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到底谁才是恶鬼。 “不过......说不定能行。” 猿堂卓二看着这些建议，忽然间灵感涌现。 “大师，我先去画分镜了，您请自便。” 创作者一旦创作的灵感涌上来，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尽情喷射。 猿堂卓二正是如此。 乔桥很识趣的没有打扰他，而是收拾了一下东西，在一旁等待。 两小时之后，猿堂卓二长舒一口气，他终于画好了分镜。 “大师，请看。” 他将分镜稿递给乔桥。 漫画的分镜稿有很多不同的风格，有人喜欢用火柴人随意勾勒，有人则喜欢细致的底稿，猿堂卓二的分镜稿已经具有了一些漫画的雏形，不太需要过分的想象力就能阅读。 故事是从战场开始的。 “战场？” 乔桥忽然涌现了好奇心。 主角是一名久经沙场的雇佣兵，故事开头，便是他刚刚杀掉了一个敌人，他的战友沉沦于肉【哔——】之中，被暗杀掉了。 接着，主角接到了任务，要回到和国，保护一位男性vtuber。 这位vtuber性格恶劣，时常多次陷入危险之中，好在主角经验丰富，化解了危机。 同时，这位vtuber还时不时挑逗一下主角，让故事充满了一股给的氛围。 分镜已经过去了六页，竟然还没有开始本番。 这漫画竟然让乔桥有一种在看青年漫画的错觉。 随着时间推移，主角在又一次救了vtuber之后，才猛然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对方。 一路逃命的两人一间破落寺庙中被雨淋湿了身体的时候，主角才发现，这位男性vtuber，竟然是一名女生。 两人终于敞开心扉，理解了对方。 之后就是持续十几页的战斗剧情。 虽然战斗剧情没有任何重口味要素。 但两人借助各种武器作为道具的战斗方式，搭配上猿堂卓二精巧的人体构造，让整体画面充满了冲击力。 尤其是两人在肃穆庄重的佛像前战斗的画面。 一连三格，采用了固定的镜头，伴随着阳光的变化体现出了时间的变迁。 佛像之下，沧海桑田。 竟然有一种神圣的艺术般的美感。 整个故事中，主角从最开始不信任他人的冷酷的杀人机器，一直到后面，逐渐被软化，成为了一个拥有正常感情的男人。 而女主角一开始调皮小恶魔般的男性人设，到后来化为绕指柔的软妹子的变化，也让人心动不已。 甚至，乔桥还看到了故事背后，那反战的思索。 战争是残酷的，它能将人类变成魔鬼。 而爱情则是美好的，它能将魔鬼变回人类。 男主角是幸运的，他拥有了自己的爱人，远离了战场。 可还有更多深陷战争之中，不幸的人们，他们又有谁来救赎呢？ 漫画最后的分镜，是一片战争过后的废墟。 废墟的断壁残垣之上，在那焦土之中，一朵纯白的花正顽强地盛开在废弃的枪口上。 这画面，令人惊心动魄。 毫无疑问，这不仅仅只是一部成o漫画。 这更是一部艺术品！ 102章.浅野巫女，暑假邀请 “画得很好啊！” 乔桥放下分镜稿，对猿堂卓二说道。 “这作品与过往的成o漫画完全不同，无论思想上，还是剧情上，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原本，乔桥就认为，成o漫画应该不仅仅是娱乐，而更应该承载思想。 在过去，那些著名的ghs作品，除了ghs之外，还带有对旧时代的批评，对人性的刻画。 可现如今，大家却只顾着娱乐，完全没有一点儿思考。 能看到猿堂卓二的这一部作品。 乔桥觉得，和国的成o漫画行业，还有救。 “太好了，我这就动笔。” 猿堂卓二又回到了电脑前，开始用数位板作画。 乔桥则回了一趟家，给铃鹿做完晚饭，又带了一点饭菜回到猿堂卓二的出租屋。 经过一个晚上的奋战，猿堂卓二终于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完成了自己的漫画。 他又给乔桥确认了一遍。 经过了细致的描绘，整部漫画明显又更上了一层楼。 乔桥也很满意。 燃烧了精神的猿堂卓二很快睡下，乔桥则守在一旁。 虽然这漫画在乔桥看来绝对超越了编辑部系列，但能否让大场贞男认同，还是一个未知数。 深夜，猿堂卓二已经发出了鼾声。 乔桥坐在一旁，脑中思考着白天看的书本的内容。 凌晨三点的时候。 他睁开了双眼。 只见键盘上，丝丝黑雾冒了出来。 黑雾构成了一个人影的模样，正是大场贞男。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乔桥的存在，转而来到了电脑前。 嗡—— 电脑主机被打开，大场贞男的怨灵熟练地点开了猿堂卓二的漫画原稿文件夹，准备修改。 不过当他打开猿堂卓二今天完成的漫画原稿时，怨灵的动作停下了。 大场贞男一页一页，认真地看着漫画。 “？” 乔桥虽然感到惊讶，但没有阻止对方。 毕竟读者能够对自己的作品认可，可能是成o漫画家最大的荣誉了吧。 曾经还有画手被人嘲笑之后留下“总有一天我要你们看着我画的画”的豪言壮语，最后竟然真的成为了优秀画师的故事。 成年人的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不过，大场贞男的动作很快就停下了。 他看到了漫画的最后。 这个怨灵，竟然发出了啜泣的声音。 伴随着他的啜泣，黑色的怨灵逐渐冒出白雾，不断蒸发，最后，完全消失。 乔桥这个时候才站起身。 查看了一下电脑，确认怨灵真的已经被消灭了。 他点点头，小心地将猿堂卓二的电脑关机，自己则坐在一旁守着，以防止后半夜出现问题。 第二天一早，猿堂卓二从睡梦中醒来。 他昨夜，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至于梦见了什么，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了。 他看到了乔桥，又看了看自己的电脑。 急忙起身，查看原稿。 “成、成功了！？？” 看到分毫未动的原稿，猿堂卓二激动地叫道。 “是的，昨晚，大场贞男的怨灵又出来作祟，只不过在看过猿堂先生你的漫画之后，它被净化了。” 乔桥打了个哈欠，解释道。 “太、太好了，大师，我其实在昨晚睡前又有了很多灵感，现在感觉画画的动力十足。” 猿堂卓二说道。 “我忽然觉得，重口味的漫画剧情其实也并不是那么令人反感，假如适当加入，说不定还能增添趣味，还有n【哔——】r的剧情，仔细想想，这种主角因为【哔——】而逐渐沉湎于【哔——】的剧情，也很有批判的醍醐味啊。” 他说了一大堆。 意思是，虽然没有了怨灵的作祟，但猿堂卓二也准备开始创作重口味的成o漫画了？ 乔桥歪了歪脑袋，不太明白漫画家的思路。 不过怨灵被解决了，那就没问题。 结算过报酬，又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乔桥才离开猿堂卓二的家。 此时虽然是早晨，但乔桥通宵未睡，却是有些困倦。 回到家中，铃鹿又不知道昨晚几点睡的，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乔桥完成给子弹注入灵力的日课，又给铃鹿做好了午饭后，洗漱一番，才躺到床上。 定好闹钟，乔桥难得在白天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暑假的第一天就过得这么堕落，实在是不应该。 乔桥想着，打开了手机。 在他午睡的时候，有好几条消息。 包括猿堂卓二说编辑部那边采用了那一部新作的通报。 还有【东京除灵同好会】里有关本子剧情的讨论。 以及坂本和也在班级群里发的一些联谊的邀请。 “嗯？” 乔桥看到，自己还收到了一个私聊。 是来自浅野亚梨子的。 【亚梨子☆kira】：老师老师，你应该放暑假了吧~ 【亚梨子☆kira】：我两天前就已经放假了哦~ 【亚梨子☆kira】：对了，我有个朋友，说有委托想拜托老师呢，如果老师看到了的话，就请联系我！ 【亚梨子☆kira】：她说无论多少报酬都可以给得起的！ 委托？ 乔桥有些困惑。 浅野巫女自己不也是除灵师吗，有什么委托她没办法解决，还要找乔桥？ 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乔桥也就不好意思当做没看到。 他回复了几句，很快就有了回音。 【亚梨子☆kira】：不是啦，这不是那种普通人的委托，我的朋友她也是巫女哦。 “也是巫女？” 乔桥更加感到疑惑了。 【亚梨子☆kira】：她说，知道了老师在名古屋的事迹之后，便想要拜托老师。 【亚梨子☆kira】：老师你知道祇园祭吗？ 乔桥隐约记得这个名字，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用手机谷歌了一下。 祇园祭是京都的八坂神社一年中最大的祭典，七月开始，将会持续一整个月，期间，不但有山鉾花车的巡游，还有烟火大会，庙会，各种小型祭典掺杂其中，相当盛大。 难道浅野巫女的朋友，是八坂神社的巫女？ 八坂神社主祭拜的正是天丛云剑的主人，须佐之男和他的妻子奇稻田姬以及儿子八柱御子神。 之前天丛云剑出事了，难道现在，八坂神社也出事了？ 不过假如真的是八坂神社出事了，那么乔桥一个普通的除灵师，也应对不了这种严重的问题。 还是报告除灵师协会更合适。 【亚梨子☆kira】：不不不，老师你误会了。 听了乔桥的疑惑，浅野亚梨子急忙解释道。 【亚梨子☆kira】：这次的委托虽然和祇园祭有关，但并不是八坂神社的事情。 【亚梨子☆kira】：我的朋友是下鸭神社的巫女。 【亚梨子☆kira】：她想要让老师教导训练她们除灵的方法。 103章.下鸭神社 下鸭神社，也被称作贺茂御祖神社，原本是平安时代的大家族贺茂氏的家族神社，后来都城迁到了京都，贺茂御祖神社便成为了京都的守护神社。 而贺茂家，除了是当时的贵族之外，还出了一位强大的阴阳师，名为贺茂忠行，他的学生便是名声显赫的安倍睛明。 到了后来，阴阳寮逐渐为安倍睛明执掌，贺茂家便逐渐淡出了阴阳术的舞台，其后，一支分家改姓氏为幸德井，算是保留了一些阴阳术的传统。 剩下的，则随着时代的变迁而逐渐消亡。 说起来，贺茂御祖神社之所以会被称为下鸭神社，也算是一个经典的和国冷笑话。 因为贺茂与鸭的发音类似，所以京都的鸭川流经贺茂御祖神社的时候，便被称作贺茂川，久而久之，贺茂神社也就变成了下鸭神社。 正是一间有着如此辉煌悠久历史的神社，乔桥才感到奇怪。 自己怎么就被邀请去教导除灵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偏差？ 乔桥在line中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亚梨子☆kira】：她们说，可以支付一百万日元一天的酬劳。 【乔桥】：我这就收拾行李。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困惑的了。 或许对方只是从浅野巫女那边听闻了乔桥的除灵手段，想要博采众长，学习一番也说不定。 还在整理东西，乔桥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打开门，身穿小鹿睡衣的铃鹿揉着眼睛，好奇地向乔桥的房间张望。 “乔桑，你在做什么呀，好吵哦。” “实际上，我准备出一趟远门。” 乔桥大致说明了一下下鸭神社的事情。 铃鹿“嗯嗯嗯”地听完，等了好久，才满脸惊恐地说道。 “乔、乔桑要丢下我自己去和浅野桑约会吗！” “不是约会，只是单纯的学术交流。” 乔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之前去名古屋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果然，比起只有三岁的铃鹿，乔桑还是更喜欢那个胸大的女人呢。” 铃鹿看了看自己的飞机场，愤愤不平地说道。 “？” 乔桥完全不懂铃鹿纠结的地方。 “还有，如果乔桑出远门，那我就只能吃便利店的便当，点贵的要死的披萨外卖了。” 铃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嗯，怎么感觉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铃鹿都是每天进账至少十几万日元的富婆了，怎么还会担心外卖的价钱？ 拜铃鹿所赐，乔桥平常的伙食也改善了不少。 比如铃鹿高兴的时候，就会点寿司外卖，还有时候干脆直接带着乔桥出门，去银座吃贵的要死的烤肉。 乔桥对此，十分感激。 “话说回来，乔桑是去京都吧。” 铃鹿灵机一动，问道。 “对，由于祇园祭相关的事情，下鸭神社似乎需要我的帮助。” 乔桥点头道。 “那我一起跟着去好了。” 铃鹿说道。 “？” 乔桥陷入了思考。 铃鹿这个月的身体检查刚刚做完，倒是不用去除灵师协会。 “没关系啦，我会自己掏钱的，正好还没有去过京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旅游呢。” 铃鹿又说道。 “要不然顺带去奈良看看好了，说起来那也算是我的老家。” 面对已经开始制定旅游计划的铃鹿，乔桥也不方便再说什么。 反正她自己解决了所有的旅行费用问题，说不定乔桥还能蹭上几顿饭。 去就去吧。 晚上，十分开心的铃鹿点了炸鸡和披萨，两人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火车站。 浅野亚梨子早已等待在车站。 七月已经是夏天，今年的梅雨季节过分的长，直到前段时间，还时不时会降下阵雨，天气闷热得不行。 也正因此，大家才会期盼天晴吧。 浅野亚梨子已经换上了夏装，白色及膝的百褶裙，红色的开襟衫，带有蕾丝花边的衬衣，长发用檀纸在一侧扎起，发梢绕到肩膀垂下，显出几分成熟的感觉。 “老师，接下来就请多指教了。” 浅野亚梨子行了一礼，又看向乔桥身后，穿着棕色连衣裙，戴着红色围巾的铃鹿。 “铃鹿小姐，初次见面。” “嗯嗯，初次见面。” 铃鹿回握住了浅野亚梨子的手。 嗯，两个人关系好像还不错。 乔桥感慨道。 没有注意到松手之后，两人手上因为用力留下的红印子。 三人坐上了新干线。 从东京到京都小半天足够。 乔桥左手坐着浅野亚梨子，右手则是铃鹿。 三人十分和谐，一路上有说有笑。 “铃鹿小姐虽然只有三岁，但意外的成熟呢，话说回来，鹿的三岁换算成人类，应该有二十岁了吧？” “铃鹿还只是个孩子哟，什么都不知道呢，下次让乔桑帮我检查身体的时候再仔细看看吧。” “也对，铃鹿小姐毕竟是妖怪，和普通的动物是不一样的，人和妖怪终究还是没办法呢。” “呵，就算这样，也轮不到巫女插手呢。” 看着她们和睦相处的样子，乔桥感到十分欣慰。 到站后。 三人刚走出车站，就看到了开着黑色高级轿车前来接应他们的下鸭神社的人。 为首的是一名女性。 她比乔桥年长几岁，名叫新木真希，目前是京都大学民俗学专业的大一学生。 当然，也是下鸭神社宫司新木直人的女儿，下鸭神社的巫女。 “亚梨子酱，好久不见。” 一见到浅野亚梨子，新木真希便热情打起了招呼。 新木真希一头短发，穿着深色的短袖t恤与热裤，左手手腕上有一个红白配色的运动手环，假如不说明的话，大概没人知道她是一名巫女。 “这位就是乔桑吗？然后这是......铃鹿酱？” 新木真希之前接到了浅野亚梨子的消息，知道除了乔桥之外，还有一位小妖怪。 不过实际看到铃鹿的时候，新木真希还是吓了一跳。 “好可爱呀。” 她凑近过去，稍稍蹲下身子，仔细端详铃鹿的脸。 “谢、谢谢。” 铃鹿虽然平常表现得那个样子，但实际上还是有点怕生，离开车站之后，就一直躲在乔桥的身后。 面对陌生人唯唯诺诺，面对浅野巫女就重拳出击。 不愧是铃鹿。 一番寒暄之后，几人上了车。 新木真希坐在副驾驶上，乔桥等人则坐在后座。 “这次麻烦乔桑过来，其实是有关祇园祭的事情。” 新木真希有些为难地说道。 “八坂神社的祇园祭，对于普通民众而言是一次夏日祭典，但对于京都的神社来说，却是一次神道和除灵技术的交流大会。” “交流大会？” 乔桥微微皱眉。 “简单来说，就是每间神社都要出一定的人手，在给定的区域内进行除灵演习，最后评选出最优秀的神社......这样的活动。” 新木真希回头，看着后座的两人一妖说道。 104章.除灵演武 “你是说......演习？” 乔桥听到这个词，顿时精神了起来。 “嗯，没错。” 新木真希点点头。 “由平安神宫主办，包括伏见稻荷大社，八坂神社，北野天满宫，爱宕神社，贵船神社，石清水八幡宫，还有我们贺茂神社在内的十几个神社都将参与。” “在祇园祭开始之后的一个月内，每天晚上都会在比叡山附近进行除灵演武，最后根据除灵状况和时间，来决出胜负。”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铃鹿说道，她最近看了好几部纪录片，其中就有讲述军事演习的，除灵演武，想必也差不多。 “所以，新木小姐是想要拜托我给下鸭神社提一些建议吗？” 乔桥问道。 “准确来说，是训练我们家那些巫女们。” 新木真希的笑容有些苦涩。 “？” 乔桥不太明白。 贺茂神社作为历史悠久的大神社，除灵手段必然精妙绝伦，应该轮不到自己帮忙吧？ 看出了乔桥的疑惑，新木真希解释道。 “乔桑有所不知，京都的贺茂神社分为两家，上贺茂神社又被称作贺茂别雷神社，供奉的是贺茂别雷大神，这间神社，底蕴丰厚，自然不必说。” “我们家的是下贺茂神社，也就是俗称的下鸭神社，供奉的是玉依姬命和贺茂建角神命，比起贺茂别雷神社，就差得远了。” “最近几年，有实力的新人都跑去上贺茂神社了，我们这里留下的，都是一些不太成气候的家伙，去年的祇园祭中，排名就是最后一名。” “假如今年还是最后一名，那恐怕我们神社就没办法参加下一次祇园祭了。” “这可不得了。” 浅野亚梨子感叹道。 “下鸭神社的葵祭不是还挺受欢迎的吗，怎么忽然就......” 下鸭神社的葵祭，与八坂神社的祇园祭，平安神宫的时代祭并称京都的三大祭典，颇为盛大。 “实不相瞒，我们也就弄这些祭典什么的还算过得去，至于除灵，完全不在行。” 新木真希说话之间，黑色高级轿车也抵达了目的地，下鸭神社的侧门。 “这边好安静啊。” 刚下车，铃鹿就说道。 “对啊，竟然没什么游客。” 乔桥看了看周围。 鸭川静静流淌，下鸭神社显得分外幽静。 神社坐落于一片原始森林之间。 这片森林名为糺之森，据说里面的树木从两百年到六百年都有。 而森林里最出名的便是两根纠缠在一起的结缘木，因此，下鸭神社也成为了京都最有名的求恋爱运的神社。 “这边是巫女们生活修行的地方，平常没有什么人的。” 新木真希带着两人一妖走进了神社，穿过幽静的森林道，来到了一处偏殿中。 脱鞋走进殿内，乔桥很快就看到了好几位女性。 她们的年纪和乔桥相仿，都很年轻。 只不过...... “哎，没能去成苏打的演唱会，感觉整个人生都变得灰暗了。” “今天下午去ktv吗？要不要我约几个帅哥呀。” “难得的暑假，没想到竟然要在神社里耗费人生，啊啊啊，我还刚租了好几张dvd，想要在家好好快乐一下呢。” “别说了，我连家里去夏威夷的家族旅行都推掉了，现在想想，损失太严重了，这个时候我本来应该在威基基海滩晒太阳的才对。” “嘘，别说了，真希姐来了。” 几位女生见到新木真希走进来，赶紧坐好。 “介绍一下，这位是热田神宫的浅野亚梨子巫女，来自东京的除灵师乔桥，以及铃鹿小姐。” 新木真希简单介绍了一下三人。 “对了，铃鹿小姐是鹿妖怪，你们不要大惊小怪。” 话刚说完。 那几位女生就脸色铁青，躲到了角落里。 “妖、妖妖怪！？？” “终于要吃掉我们了吗？” “你不要过来啊！” “我、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至少在死前让我脱离【哔——】吧。” “？” 乔桥看着这几位巫女的表现，似乎理解了一些新木真希的担忧。 正常的除灵师，虽然看见妖怪也会有些忌惮，但也不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 更何况铃鹿还只是一只三岁的小鹿。 “北川凉子，家里开超市，十六岁觉醒了灵力，被送来了下鸭神社。” “佐佐木遥，才刚觉醒灵力不到一年，除灵记录三次，失败三次。” “桥本琴音，是神社里神官的女儿，十五岁的时候发现了灵力，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进行过除灵。” “早见七濑，刚上高一，半年前发现自己拥有灵力，还在学习中。” 新木真希又指着那四位女生，一个个点名介绍道。 “都很年轻啊。” 乔桥感慨道。 而且从新木真希的说法来看，这些巫女觉醒灵力的时间都很晚。 原本，乔桥以为巫女都是从小就觉醒灵力，开始学习的，毕竟浅野亚梨子就是这样的嘛。 现在看起来，好像这种十几岁才发现自己有灵力，被家人送来神社的，才是主流？ 无论是井伊正治那种生下来就作为少主培养，还是星川御言这般觉醒灵力之后就突飞猛进，甚至浅野巫女，藤原巫女这样从小就开始修行的人，在除灵师的圈子里，都是少数？ 认识到这一点。 乔桥更觉得自己的研究意义非凡了。 就连除灵师都如此稀少，如此难得，研究能够让普通人对付怨灵的武器，迫在眉睫。 “别看她们年轻，实际上都是菜鸟，虽然拥有灵力，但也就是正常能够消灭怨灵的程度。” 新木真希毫不顾忌那几位少女的脸面，直说道。 “更不用说她们一个两个胆子特别小，别说怨灵了，就连恐怖电影都不太敢看。” “原来如此。” 乔桥其实能够稍微理解她们的心情。 想一想，本来只是普通的高中生，忽然某一天告诉你你拥有灵力，可以除灵，然后就被丢到神社，每天和怨灵妖怪打交道，换做是正常人，也会受不了的吧。 “而且她们修行也十分怠惰，甚至为了逃避修行想要找男朋友来帮自己【哔——】，快醒醒，都已经21世纪了，巫女早就没有【哔——】的限制了。” 新木真希无奈地说道。 原来没有限制的吗？ 乔桥也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一直以为既然作为神明的代言人，巫女应该是保持【哔——】的才是。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总之，靠着现在的这几个人，是断然不可能在除灵演武中拿到除了倒数第一之外的名次的。” 新木真希说着，向乔桥深深低下了头，摆出了一个土下座的姿势。 “乔桑，请你好好锻炼她们，让她们在一个月之内成为优秀的除灵师。” 105章.我超凶的 听到新木真希的话。 乔桥犹豫了。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兼职除灵。 就算浅野巫女一直老师老师的称呼自己，乔桥实际上也没有教导她什么除灵的手段，十分惭愧。 如今，新木真希竟然将下鸭神社在祇园祭的除灵演武寄托在乔桥身上，实在让人倍感压力。 即使每天有一百万日元的收入，乔桥还是...... “新木桑。” “叫我真希就可以。” 新木真希还是保持着请求的姿势。 “真希桑，我虽然对除灵有一点点心得，但教导巫女什么的，说实话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能否做好。” 乔桥解释道。 “没关系，如果没有乔桑的帮忙，下鸭神社在除灵演武中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与其沉沦下去，不如放手一搏。” 新木真希认真地说道，抬眼看向乔桥，眼神里满是真挚。 “我明白了。” 乔桥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他并没有底气。 假如只是单纯的除灵术，乔桥倒是有一些想法。 可除灵演武中，面对的可是诸如八坂神社，伏见稻荷大社这样名声显赫的神社。 自己的除灵术，就完全不够看了。 这样以卵击石，不是乔桥的风格。 但是，既然新木真希都这么说了。 外加还有每天一百万的收入。 乔桥自然无法拒绝。 说起来。 乔桥一直研究的都是普通人如何除灵的手段。 如今，这些巫女们虽然身怀灵力，但基本上对于怨灵来说，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岂不是正好可以试验自己的手段是否能够生效？ 说到除灵演武，其实就和军事演习差不多吧。 乔桥知道，军事演习也有使用实弹的。 而将一群新兵蛋子培养成战士，在军事演习中取得优胜。 这毫无疑问是巨大的考验。 假如，乔桥连这些拥有灵力的巫女都没办法培养成战士，那么又从何谈起造福普通人呢？ 看着这一群一点除灵师模样都没有巫女们，乔桥陷入了思考。 ...... 中午，乔桥一行人在神社享用了午饭。 虽然一开始铃鹿说的是自己预定房间，不过新木真希还是热情地将她留在了神社。 午饭过后，稍事休息，乔桥便聚集起了几位下鸭神社的巫女。 偏殿之中，四位巫女，再加上新木真希，还有看热闹的浅野亚梨子，都坐在乔桥对面。 而铃鹿，坐在乔桥后面，手里拿着手机正在看京都的旅游指南。 “你们的资料，我已经了解过了。” 乔桥手里拿着的是新木真希提供的巫女们的一些个人资料，包括家庭状况，学习情况，简单的人际关系网，还有除灵水平。 可以看出，除了新木真希曾经在一年前成功除灵一次之外，其他人的战绩都是负数。 甚至就连最菜的地缚灵都没办法解决的程度。 比起新兵，用菜鸟来形容她们更为贴切。 “华夏有一句谚语，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根据真希桑所说，你们对于怨灵都怀有恐惧心理，所以，我们第一步就是要让你们消除对怨灵的恐惧。” 乔桥说道。 “什么？”“怨、怨灵也太可怕了。”“全身是血的样子，晚上会让我做噩梦的。” 几名巫女顿时有些惴惴不安。 说到底，在下鸭神社的除灵工作对她们而言就像是放学后打工，没什么成就感，也就赚个零花钱。 由于除灵经常失败，甚至连零花钱都赚不到。 假如不是因为家里人对她们在神社的工作给予了厚望，可能很多人都会直接退出了。 “其实怨灵，恶灵，甚至妖怪，都不是什么可怕的事物，只要我们认真去了解，就会发现，它们是有迹可循的，是可以被理解的。” 乔桥说着，打了个响指。 “铃鹿。” “嗯？” 铃鹿听见乔桥的呼唤，从京都美食介绍里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几人。 “比如这位铃鹿小姐，实际上就是一只鹿妖怪，铃鹿，展示一下给她们看。” 听到乔桥的话，那几位巫女看了看铃鹿，顿时有些慌张。 四个人抱在一起，生怕铃鹿忽然变成丑陋的妖怪，把她们一口吃掉。 “就算乔桑你让我展示......” 铃鹿也很无奈，她只是一只三岁的小鹿，连变成本体都做不到，这怎么展示？ 想了想，铃鹿抬起了右手，屈指成爪，身体往前靠了靠。 “她、她来了！”“好可怕！”“不要过来啊！”“我、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待家人......” 四位巫女顿时抱成一团，死死盯着铃鹿。 而铃鹿，手指抓了抓，摆出了一个超凶的姿势。 “嘎嗷，我超凶的。” “？” 四位巫女，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就是，凶神恶煞的妖怪？ 怎么好像完全不可怕。 甚至有点儿......可爱？ “看吧，妖怪也并不可怕。” 乔桥一本正经地说道。 “在我看来，所有对于怪异的恐惧，都是源于怪异的未知，如果大家都能好好学习怪异知识，那么就不会感到恐惧，所以，请大家先下载这个除灵师协会的app吧。” 他掏出了二维码，这是东京除灵师协会的app。 京都这边，似乎除灵师协会的势力比较弱，人们遇到麻烦大多都会去寻找大神社和大寺庙。 除灵师协会自然没有开发app的余裕。 在几位巫女一连困惑地下载app的间隙，乔桥起身，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令整间屋子都变得昏暗了起来。 这突然的变化让巫女们有些惴惴不安。 难道乔桥要现场召唤出怨灵，让她们实际体验一下？ “这个app里面有常见怪异的资料与应对方法，另外还有一些答题小测试，你们下载之后，添加我的代码，我会每天监督你们完成小测试的。” 乔桥从一旁的纸盒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物品，这是午饭的时候拜托新木真希拿过来的道具。 他看了眼偏殿的构造，将那东西放在了一侧的桌上。 在几位巫女的注视下，按了按上面的按钮。 光线从那东西的一侧射出来，照在墙壁上，出现了画面。 “这是......投影仪？” 一位巫女歪着脑袋，认出了那个东西。 “没错，比起文字，还是影像资料更加直观。” 乔桥说道，与此同时，墙壁上的画面出现了视频的标题。 《咒怨》。 106章.巫女，锻炼胆量 两个小时后。 乔桥一脸毫无波澜地看完了这部电影。 浅野亚梨子虽然被几个画面吓到，但本身也没啥感慨地看完了。 一旁，新木真希靠在浅野亚梨子身边，勉强没有当全程闭眼玩家。 至于铃鹿，电影刚开始播放的时候，她就溜了出去逛街。 剩下的四位巫女，紧紧抱在一起，并且伴随着剧情的进展时不时发出尖叫。 最后甚至四人都闭上了双眼，只听着声音都叫得飞起。 倘若不是提前打过招呼，恐怕神社里的其他人要以为乔桥正在进行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调【哔——】行为了。 “虽然电影为了表现力增加了许多恐怖的镜头，但实际上比起真正的怨灵，还是略逊一筹的，这种程度的画面，你们今后在除灵的过程中还会经常遇到。” 放完了电影，乔桥收起了投影仪，说道。 “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四位巫女缩在墙角，嘴里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上帝保佑......”“我以后会做一个好孩子的，爸爸，妈妈，我知道错了......”“我还没有交过男朋友，我还不想死......”“￥%…@￥%…@！&*）%…” 等一下，最后那位，已经神志不清了吗？ “她们都很胆小的，别说怨灵了，看恐怖电影都不敢。” 新木真希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可不行。” 乔桥认真地思考着。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恐惧都无法克服，很难完成除灵工作。” 说到底，乔桥认为她们之所以会害怕，是因为见得太少了。 假如能够更全面，更频繁地接触这些惊悚的事物，那么习惯成自然，就不会惧怕怨灵了。 实际上，很多普通人看多了恐怖电影，也能够做到毫无波澜。 乔桥觉得除灵师更应该如此。 “不过，影像资料在很多地方都做了渲染，实际上的怨灵出现可能会比这些更加恐怖，光靠看电影还远远不够啊。” 乔桥抱着手说道。 “更加......恐怖吗？” 他说得新木真希也有些害怕了。 毕竟新木真希也就有过一次除灵的体验，还是机缘巧合，连怨灵的脸都没看清楚就完事儿了。 “这样的话，我有个提议哦。” 浅野亚梨子手里拿着手机，上面是京都的旅游指南。 “这里说京都有个关西地区最恐怖的鬼屋，从京都站出发十几分钟就能到了呢。” 乔桥看了看浅野亚梨子手机上的介绍。 东映太秦映画村。 位于右京区，其实并不全是鬼屋。 从功能来看，这里更像是影视基地的感觉。 整个映画村里全部都是一些古代和风的建筑物，时常会有一些大河剧的摄制组在这里拍摄。 而位于其中的鬼屋，声名在外，和山梨县的那个富士急鬼屋并称日本最著名的鬼屋之一。 “鬼、鬼屋......” 新木真希听到这个词，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真希桑，不如我们带着四位巫女去逛一逛这个鬼屋，实际体验一下？” 乔桥询问道。 虽然新木真希有些想拒绝。 但既然自己都说了让乔桥全权负责训练，那么自己也得服从安排。 “大家，我们收拾一下东西，现在就去鬼屋。” 她对那四位巫女说道。 “唉？鬼屋我可不敢去，映画村那边的那个可太恐怖了，我听同学说，他进去三分钟就从入口跑出来了。” 其中一名巫女，名字应该是叫佐佐木遥的女生说道。 她留着马尾，身穿的是京都这边公立高中的校服。 “说到底，我们为什么要在大好的暑假做这些事情，别人都是去海滩晒太阳，去游乐园玩，为什么我们要和怨灵在一起啊。” 短发的北川凉子抱怨道，她家里开的超市，家境在这些巫女里最好，根本不需要打工赚钱。 倒不如说，巫女的工作让她失去了很多娱乐的时间。 按照她的说法，如果不是家里人强迫自己一定要学习除灵，北川凉子早就跑路了。 “有没有更简单一点，比如发一条短信就能除灵的手段呀，我觉得我们再怎么训练，也不可能会比那些大神社的除灵师更厉害......” 早见七濑盯着手机，头也不抬，半放弃般说道。 她原本还憧憬着美好的高中生活，可没想到就要在神社里度过今年的暑假。 “我、我会会会努力的。” 唯一稍微有点斗志的是桥本琴音，不过也难怪，她本身就是神官的女儿，无论如何也要待在神社里就对了。 但对比起来，她也是这四位巫女里最胆小的一个。 尽管几人表现不一，但总归还是看在了新木真希的面子上，与乔桥和浅野亚梨子一起来到了东映太秦映画村。 现在正是暑假，游客很多。 映画村里似乎还有摄制组。 各种身穿维新时期衣服的人来来往往，还有些做妖怪打扮的人忽然出现，让巫女们一惊一乍。 好不容易来到了鬼屋门口，新木真希看着空无一人的售票处，有些困惑。 “是、是不是售票员有什么事情？” 桥本琴音躲在新木真希身后，死死地揪着她的衣角。 “应该要摇铃铛吧。” 乔桥看了看位于售票处旁边的铃铛，上面写着“有事请摇铃”的字样。 他伸出手，摇了摇铃铛。 铃铃铃—— 清脆的铃音响起，从鬼屋里，忽然走出了一个人。 不，那不是人。 是绿色的，头顶秃了一块的，有着鸟喙的家伙。 是河童。 “？” 新木真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现、现在的鬼屋都做得这么仿真了啊，连售票员都cosy起来了。” 她买了七张票，分发给个人。 这鬼屋采用的是游客自己探索的模式，几个人前后走在道路上，沿路会有鬼怪出来吓人的游览方式。 这种模式最为恐怖，因为和恐怖过山车不同，如果胆子小的话，甚至没办法从鬼怪面前逃走。 “这里可以寄存行李。” 河童售票员指了指一旁的寄存柜。 这时，从鬼屋里传来了尖叫声，让几位巫女顿时抱成一团。 乔桥将背包放进了寄存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将组装好的手枪带在身上。 要是待会儿下意识掏枪，那可就不妙了。 他还是很有常识的。 于是，乔桥走在最前面，浅野亚梨子第二，四位巫女，最后则是新木真希。 六人在河童售票员的鞠躬中走进了鬼屋。 “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鬼怪，不过应该都是道具吧。” 浅野亚梨子颇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不清楚，不过水准应该会很不错的。” 乔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后面手拉着手战战兢兢的五位巫女。 “毕竟刚才那位河童售票员，并不是角色扮演，而是真正的河童。” 听到乔桥的话，新木真希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107章.真正的鬼屋 “乔桑是在开玩笑吧。” 走在最后的新木真希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出口。 但她们已经走进了里面，往后看只有一片漆黑。 别看这样，新木真希也的确是一名巫女，拥有灵力，自然也学会了灵视。 比如铃鹿，她就能分辨出这是妖怪。 可刚才的河童，明显没有触发新木真希的灵视啊。 这肯定是乔桥在开玩笑吓唬她们吧。 嗯嗯，肯定是这样的。 看到听了乔桥的话之后更加瑟瑟发抖，连一步都迈不出的几位巫女，新木真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好、好可怕呀，我们快点走吧。” 了解到这一点，新木真希便用浮夸的演技催促道。 “真希姐，那、那可是妖怪，我们、我们会被吃掉的吧？” 桥本琴音听了乔桥的话，根本不敢有所动作，抱着头蹲在原地，瑟瑟发抖。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新木真希扶起了桥本琴音。 “？” 可抬起头，却发现前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什、什什什么？” 桥本琴音心跳加速，顿时觉得周围都是妖怪。 “可能是他们提前走了吧。” 新木真希也有些惴惴不安。 尽管知道这只是普通的鬼屋，但面对惊吓，她还是有些不对付的。 两人相互搀扶，向前走去。 就在下一个转角，新木真希看到了光。 暗红色的光。 滋滋滋滋滋—— 锯子的声音传来，新木真希见到走廊的一侧，有一张病床。 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在他旁边，一个没有脸的护士，正拿着锯子，锯断他的腿。 “好痛啊，好痛啊......” 一边锯，那躺在床上的人还在哀嚎，向着新木真希伸出手。 “乔桑！” 新木真希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的时候，就看到了乔桥等人也停在这里。 另外两位巫女躲在浅野亚梨子身后，不敢看，也不敢动。 “这、这也是妖怪吗？” 新木真希看了那没有脸的护士一眼。 现在的化妆技术真是高超啊，新木真希都看不出这五官是怎么被化妆涂掉的。 “嗯，无脸男......应该是无脸女吧。” 乔桥没啥感慨地看着护士和那病人的表演。 无脸男其实并不是古代就有的怪异，而是自从《千与千寻》上映之后，才诞生的怪异。 它们源自被遗忘了名字的妖怪的聚合体，由于连名字都没有了，所以自然也没有了长相。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无脸女，这可是稀有的怪异。” 乔桥忍不住凑近了过去。 令认真锯着病人大腿的护士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想必她现在的表情是十分惊恐的吧。 “！！！！” 护士胡乱摆动着手臂，试图让乔桥不要过来。 “演技有点浮夸啊。” 新木真希看着护士的模样，歪了歪脑袋。 见到对方似乎不太愿意和自己交流，乔桥只能继续带着巫女们往前走。 “这间鬼屋的质量，很高啊。” 乔桥又看到了角落中，一个身穿和服的女人，正趴在地上。 她长发遮住了脸，滴下大量红色的血。 “救救我，救救我。” 见到乔桥等人过来，她朝着几人伸出了手，慢慢爬过来。 新木真希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候，突然，她感到身后一阵冷风。 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呜哇！” 新木真希急忙往后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此时，那趴在地上的女人，脑袋忽然掉了下来。 “啊啊啊！” 几位巫女发出了尖叫。 这也是特效？ 新木真希看到女人伤口的断面还有血肉在蠕动。 无论如何，这特效水平也太逼真了吧？ “嗯？这是飞头蛮吗？” 乔桥摸了摸下巴。 “确实，京都这边也是有飞头蛮的呢。” 浅野亚梨子也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飞头蛮？” 北川凉子不太清楚怪异之类的事情，不过眼前这个女人，明显头都掉了啊。 “好难受，好难受。” 那女人滚落下来的脑袋还在说着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几位巫女。 “你的头掉了。” 乔桥说着，捡起了那个滚落在自己脚边的脑袋，将其放回了女人身边。 “......谢谢。” 女人的脑袋愣了愣，才开口说道。 “我们继续走吧。” 乔桥没有停下脚步。 这次又是一台电视机。 电视机里原本播放着风景片，就在几人走到电视机前面的时候。 屏幕变成了一片雪花点。 再度出现画面之后，已经是一口古井的场景。 滋—— 电视画面又在一瞬间闪烁，一个长发，白衣的女人出现在井口。 滋—— 画面不断闪烁，那女人也一步步从井口爬了出来。 “是、是贞子！” 早见七濑吓得连手机都差点从手中掉下去。 贞子一步步爬行，接着，整个场景都黑了下来。 伴随着尖叫，电视机再度亮了起来。 只是，这次，贞子的半个身子已经从电视机里爬了出来！ “啊啊啊啊！！！” 连新木真希都吓得不轻，下意识抱住了身边的浅野亚梨子。 “这是座敷童子吗，没想到居然还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乔桥凑近到贞子旁边，仔细端详着。 接着，贞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一般，原本张牙舞爪的模样消失不见，又顺着原本的路线，爬回了电视机里。 乖巧地坐在电视机后面。 “？” 新木真希看看乔桥，不明所以。 接下来的几个鬼怪项目，都十分惊悚。 有表现斩首，直接将脑袋砍下来的行刑画面。 也有风雪之中索命的雪女。 还有长着八条腿，上半身是女性的蜘蛛。 新木真希在京都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来过这个鬼屋。 如今一看，现在的特效技术可真优秀啊，几乎看不出是工作人员扮演的呢。 但另外四位巫女。 走到最后的时候，腿已经彻底软了。 要不是新木真希拖着她们，估计这四位少女今天就走不出鬼屋了。 “这个鬼屋真是不错，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平常难得一见的妖怪。” 乔桥走出鬼屋，拿回了自己的背包，在阳光下感慨道。 “呃，乔桑，都已经走出来了，就没必要再演戏了吧。” 他入戏真深啊。 新木真希想到。 “演戏？什么演戏？” 乔桥有些疑惑，这时候，售票处的河童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纸袋。 “除灵师大人，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小小心意，希望您能接受。” “谢谢，你们的鬼屋制作得很不错啊，没想到妖怪们也能这样发挥特长。” 乔桥看了看纸袋里，是京都的特产小吃。 “？” 目睹了这一切的新木真希，满头问号。 什么意思？ 难道说刚才乔桥的话，不是为了吓唬她们。 而是鬼屋里那些存在，真的是妖怪？ ？？？ 108章.教练，我想学除灵！ 虽然新木真希听过现代社会里有很多妖怪和人类一样生活工作。 但妖怪开鬼屋吓人。 这也太硬核了吧？ 不，等一等。 既然这样的话，是不是之前的《咒怨》其实就是妖怪们演的？ 新木真希还在凌乱的时候，路过的几个人就注意到了她们。 “嗯？这不是下鸭神社的新木桑吗？”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和服的女生。 她身边还有几名女生，都穿着各式各样的和服。 这在这个映画村是一项旅游服务，可以租借和服，在映画村里穿着游玩。 有很多游客都换上了，使得映画村更具有江户时代的气息。 “井口桑......” 新木真希认出了对方。 这是北野天满宫的巫女井口纱织，剩下的几位，也都是同一间神社的巫女们。 这次除灵演武，井口纱织等人也将参与。 从这一点来看，她们还算是对手了。 “鬼屋？你们难道就是在这个鬼屋里锻炼除灵技术吗？” 井口纱织看了眼鬼屋的招牌，又看了看那四位巫女。 “你是来找茬的吗？” 北川凉子本身就是家里有钱的大小姐，自然受不得这样的挑衅。 “也难怪，毕竟是见到怨灵就哭着叫救命的胆小鬼，说不定连这个鬼屋都是被人拖着才能走完的。” 井口以浮夸的口气说道。 就差发出嗬嗬嗬的笑声了。 不愧是巫女，表演技巧真是高超。 乔桥想到了人均影帝的明治神宫。 “你！” 早见七濑想反驳，但一时又想不到什么话语，只能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串文字。 乔桥看了一眼，好像是在发推特？ 在推特上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末了，还@了一下井口纱织。 原来这位少女是比起说话，更擅长打字的类型吗？ “算了，今年估计也是最后一年在演武上见到你们了，好好珍惜一下吧。” 井口纱织又看了一眼佐佐木遥和桥本琴音，两人都不敢还嘴，只能躲在新木真希身后。 她带着天满宫的巫女们，买过票，走进了鬼屋中。 “真是太可恶了！” 北川凉子跺跺脚，又没办法反抗井口纱织，只能无能狂怒。 几人被井口纱织这么一说，都有些闷闷不乐。 乔桥提议吃点甜食，她们便来到了一家团子店。 “可是她说的也是事实，我们根本没办法除灵。” 佐佐木遥愁眉不展。 她在这期间接了几个电话，似乎是家里人打来的。 乔桥看过资料，佐佐木遥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她是长女。 她家境不算好，只能读公立高中。 因此，佐佐木遥还挺想继续留在下鸭神社的，毕竟作为巫女的兼职，收入还算不错，可以补贴家用。 “那个可恶的井口。” 新木真希也难得露出了忿忿不平的表情。 井口纱织和她从小认识，两人在各个方面都是竞争对手。 然而，绝大部分情况下，井口纱织都比新木真希厉害。 最严重的一次，井口纱织还把新木真希有好感的男生给抢走了。 可以说是世仇了。 “既然你们心有不甘，为什么不认真学习除灵技术呢？” 乔桥拿起一串团子。 京都的烤团子可以说是特产名物了，软糯香甜的团子经过烤制，变得更加柔软，热乎乎的，很受女孩子的喜欢。 “可是......很可怕啊。” 桥本琴音心有余悸。 就连鬼屋都这么恐怖了，真正的怪异岂不是更加惊悚。 身为女孩子，不是应该躲在男朋友身后才对吗，为什么要站出来除灵。 “怨灵很可怕？” 乔桥挑了挑眉毛。 “那么，被刚才的井口巫女嘲笑，被家人以失望的眼神看着，经受所有人的哀叹，你们就满足了吗？” 他顿了顿，看向了北川凉子。 “北川凉子，你家里经营着的超市在你很小的时候曾经出现过灵异事件，是神社的巫女进行了除灵，你家的产业才得以延续的吧，从那一天开始，你就十分憧憬成为巫女，在觉醒灵力之后，曾经报名过好几家大神社的面试，却没能通过，最后才只能来到下鸭神社的对吗？” “佐佐木遥，你家境不好，父亲早逝，母亲忙于工作，没时间照顾家人，你的弟弟妹妹都是你一手拉扯大的，尽管如此，你还是在神社打工，努力赚取收入，假如这份工作没有了，你妹妹明年的学费该怎么办？” “早见七濑，你之前一直受到同学们的嘲笑，说你是手机怪人吧，即便如此，在他们遭到怨灵伤害的时候，你还是鼓起勇气消除了那个怨灵，对你来说，消灭怨灵难道比起在网上发推特要困难吗？” “还有桥本琴音，你还记得你觉醒灵力的时候，你身为神官的父亲有多么高兴吗，那位四十多年来不苟言笑的老人，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你难道忍心让他再度失望，变回那个郁郁不乐的人吗？” 听到乔桥的话，几人都沉默了。 “这算什么，难道要我跪下哭着对你说‘教练，我想学除灵’吗？” 北川凉子别过脸，很是不屑般说道。 “不，说实话，我觉得你们根本没办法除灵。” 乔桥吃完了团子，喝了口茶。 “乔桑，无论怎么说也太......” 新木真希劝阻道，虽然知道乔桥说的没错，但就这么直接开口，好像也不太好。 “所谓的除灵师，并不是简单的驱除怨灵，而是保护普通人不受到怪异的侵扰，是守护大家日常生活的存在。” 乔桥放下茶杯。 “而你们，很显然，还不够格，因为你们就连你们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家人都没办法保护。” “你说什么！” 早见七濑有些气愤，手指又在屏幕上噼里啪啦打字。 “我劝你们还是早点从神社退出，安心回家，当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吧，那样的话，至少能够活得长久一些。” 乔桥看着四人。 四位女生也盯着乔桥。 “不，我偏要除灵！” 北川凉子站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 “那个井口纱织，实在让人火大！” “我、我也要学除灵！” 桥本琴音弱弱地附和道。 “我、我之前只是没有认真而已，要是认真起来，除灵什么的不是小菜一碟吗！” 早见七濑难得说了一长串的话。 “如果成为了正式除灵师的话，妈妈应该就可以不那么拼命地工作了吧。” 佐佐木遥睫毛低垂。 “你，不是真希姐叫过来教我们除灵的吗，你难道就没有什么简单易懂的除灵术吗？” 北川凉子又问道。 “有倒是有，只不过我觉得你们可能没办法承受那样的训练强度。” 乔桥抱着手，在一旁浅野亚梨子星星眼的注视下说道。 “为了学习除灵，舍弃过去，脱变成全新的自己，这样的觉悟，你们有吗？” 他看向几人，手中，又拿起了一串团子。 109章.准备工作要做好（月票加更） 本来，既然决定要学习除灵技术，几人应该立刻回到下鸭神社，进行紧张刻苦的训练才对。 但这里可是映画村，是京都旅游名胜。 来都来了，门票钱都给了。 不好好玩一玩再回去可就亏了。 至少乔桥是这么想的。 六位巫女很开心地去租借了和服，很快换上了。 不过，你们六个人里面至少有五个是京都本地人，还有一个也经常来关西，这么激动真的没问题吗？ 乔桥坐在团子店里等着。 手里还拿着新买的抹茶团子。 不得不说，抹茶加到甜食里的确是一项伟大的发明。 微微的苦涩感可以在消除甜腻感的同时，提升味觉的层次。 要是换成原本的甜食团子，乔桥吃两个就差不多了。 但抹茶团子的话，他可以吃三串！ 同时，乔桥又想到。 既然是提升味觉的层次，那么加入辣椒，变成麻辣团子，会不会更加受欢迎呢？ 现在和国人热衷于珍珠奶茶，那么把珍珠加入团子里，变成珍珠团子，应该也是一种大人气食品吧。 他对老板说了这些。 “？” 老板看乔桥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嗡嗡嗡—— 手机震动了。 乔桥看了看，是line。 而发信者，竟然是刚刚遇到的井口纱织。 【纱织酱大成功】：乔桑，我刚才的演技不错吧，有没有让她们气得牙痒痒的。 【乔桥】：辛苦了，效果很不错。 【纱织酱大成功】：那就好，其实我也早就看新木真希那家伙懒散的样子不爽了，既然乔桑是藤原姐的朋友，那我肯定要帮这个忙的。 【乔桥】：有机会请你吃饭，感谢。 收起手机，乔桥又喝了口茶。 在确认了要训练这些巫女之后，乔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她们寻找战斗的理由。 漫无目的的士兵是不合格的，真正的战士，必须有为之而战的理由。 阅读了这些巫女的资料，乔桥虽然有了思路，但还需要一个契机。 于是，他便到【东京除灵同好会】里求助于各位大佬。 成功联系到了藤原绫乃，拜托她和天满宫本社的井口纱织搭上了线。 这位井口纱织，是在新木真希本人的资料中提及到的，类似宿敌一般的存在。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乔桥在几位巫女观看《咒怨》的时候，联系了井口纱织，确定了接下来的安排。 然后又让这群巫女在映画村“偶遇”井口纱织。 通过井口纱织的语言对这些巫女造成刺激。 自己再进行煽动。 从结果来看，很成功。 原本乔桥还以为自己需要学习鬼o英吉那样，通过一个个事件才能逐步解开她们的心结才行呢。 那样的话，时间可能就不太够了。 追其原因，乔桥认为大概是巫女的身份的确给她们带来了很多便利。 尽管除灵不行，但拥有灵力，进行修行，还是能让自己的精神变得充沛，身体变得健康。 对于这些涉世未深的女高中生来说，一旦食髓知味，了解到其中的美妙之后，就会沉沦其中，难以自拔了。 乔桥指的是灵力。 因此，即便嘴上说着不要，但实际上，身体还是很老实的。 这说的是学习除灵。 况且，正是因为曾经见识过怨灵，这些女孩子才懂得拥有灵力，能够除灵的可贵。 思考之间，乔桥看到几位女生走了回来。 “！” 乔桥也不是什么不懂得欣赏美好事物的人，有一说一，几位女生都十分漂亮。 尤其是浅野亚梨子。 她选择了一件浅黄底色，带着雪白梨花图样的和服，长发挽起，点缀了一个梨花发饰，大概是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穿和服，显得有些羞涩。 这更增添了几许风情。 而像是新木真希，则是红色带有白纹的款式，贯彻了巫女的配色。 北川凉子和服深紫色，配有金钱文，一看就是贵妇的模样。 佐佐木遥选择的是浅绿的素色和服，仅在袖口有些云纹，很是朴素。 桥本琴音是粉色带樱花纹样的经典款式，看来在选择衣服上，她也有些胆小。 而早见七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有着各种表情符号的和服，颇为新潮。 老实说，走在六位少女之间，乔桥承受的目光反而是最多的。 一开始，很多人都好奇，到底是哪里来的富二代，竟然能让六位各异的美少女陪同。 但在看到乔桥的脸后，他们都沉默了。 这估计是哪位明星在拍摄节目吧。 不知道摄像机在哪里？ 如此想到。 映画村除了江户时代的建筑之外，还有很多游乐设施。 比如和《假面o士》联动的外景拍摄展，在这里，能够体验到拍摄《假面o士》的过程，甚至能够参与其中。 比如忍者屋，这是一间可以打扮成忍者进入的屋子，除了基本的通过视觉来让人失去平衡的屋子，各种攀爬之外，每天的固定时间还有忍者表演。 又比如花魁道中巡游，街头杂耍之类的游乐园定番项目。 不知道为什么，乔桥还看到了《o之美少女》的联动项目。 毕竟是东映开设的映画村嘛。 “铃鹿说不定会很喜欢这里。” 乔桥喃喃自语道，他十几分钟前才收到了铃鹿的line，她似乎跑去找京都的vtuber朋友逛街了。 不知道那位朋友知不知道铃鹿的真正身份。 乔桥看着街道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魁们在颇具古典风情的音乐中缓缓走过，身后跟随着武士和忍者的巡游，瞥了一眼身旁的浅野巫女。 看起来她倒是乐在其中。 想到这里，乔桥忽然心有所感。 他看向另一侧。 一只绿色的手，轻轻扯了扯乔桥的衣角。 “除灵师大人。” 是鬼屋售票处的河童。 由于街上也有很多打扮得如同妖怪一般的人，所以河童的出现并没有让人感到恐惧。 “怎么了？” 乔桥与河童稍稍离开了街边的人群。 “其实，我们最近遇到了一个麻烦。” 河童搓了搓手，十分为难地说道。 “嗯？” 乔桥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最近映画村里，出现了怨灵作祟。” 河童说道，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乔桥。 “？” 这是什么世道。 妖怪找人类的除灵师来消灭怨灵？ 乔桥不懂了。 110章.乔桥的除灵之道 从乔桥学习到的知识来说。 三类怪异中，按照平均灵力强度来看，妖怪应该是比怨灵要强大许多的。 甚至诸如名古屋女子大学高校的那个旧体育仓库化为的付丧神一般，妖怪具有控制怨灵，乃至制造怨灵的能力。 一般来说，要是怨灵被妖怪发现了，那么下场大概就是被吃光抹干净，一点残余都不剩。 所以，河童的话，让乔桥很是困惑。 “实不相瞒。” 河童大概也知道乔桥为何会感到疑惑，便又解释道。 “我们这些妖怪都是归化的第二代，第三代，从小就在人类的世界中长大。” 真正的妖怪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呢。 就是这样的情况。 他们与其说是妖怪，更像是长得与普通人不太一样的人类。 早已习惯人类生活的妖怪们，自然拿怨灵没什么办法。 “我明白了。” 乔桥摸了摸下巴。 虽然自己并不是京都除灵师协会的成员，但新木真希她们好歹是下鸭神社的巫女，拥有处理这边灵异事件的权限。 而且，正好。 乔桥想到，他将几位巫女叫了过来，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那四位巫女见到河童的时候，还是有些瑟瑟发抖，不过已经比第一次好多了。 “......所以，我会帮助这位河童先生进行除灵作业，你们可以在一旁围观，作为学习。” 乔桥说道。 再没有什么教学比起实际观看更能让人学到东西了。 确定之后，河童一边介绍情况，一边带着七人来到了映画村武士街附近。 “这里经常会有武士表演，诸如坂本o马，新o组，或者本o寺之类的演出。” “所以这边的仓库也有很多道具服。” “可是最近，工作人员却发现，仓库里少了一件铠甲。” “夜晚的映画村，也经常有游客见到一个全副武装的武士走在街上，无视了周围人的呼唤的场景。” “最近更是在白天都能见到那一套铠甲。” “刚才，就在除灵师大人们离开鬼屋之后，在这附近，又出现了那个铠甲。” “我们本来想将其带回去，可没想到铠甲竟然拔出了刀，差点弄伤了工作人员。” “因此，我就想到了除灵师大人，希望你们能够解决问题。” 河童的一席话说完，他们也正好来到了武士街的入口。 这边已经以设施维修为理由封闭了起来，没有其他的游客。 苍凉的街道上，此时就如同真的江户时代一般。 “消灭怨灵，首先要确定怨灵的性质，是拥有实体凭依的怨灵，还是游离世间的怨灵。” 乔桥向几位巫女解释道。 “假如是拥有实体凭依的怨灵，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销毁凭依的物品，从河童先生的介绍中，我推测这个怨灵可能是凭依在了铠甲上。” “等等，意思是，要销毁那铠甲？” 北川凉子脑子转得很快，提问道。 “一般的除灵，不是只用让怨灵往生就行了吗？” 这和北川凉子认知中的除灵，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让怨灵往生是一种手段，不过，可能会留有残余。” 乔桥看着街道，叹息般说道。 “曾经，我有一位除灵师朋友，他在让怨灵往生的时候产生了疏忽，并没有彻底清除物品上的怨念，导致怨灵归来，酿成了大事故。” “因此，对于技术不成熟的除灵师来说，我更推荐直接销毁怨灵凭依的物品这样简单直接没有残余的做法。” “那要是......怨灵凭依在了比如建筑物，雕像之类没办法破坏的东西上呢？” 桥本琴音听得很认真，也想得更远。 “不，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是没办法破坏的，假如锤子不行，就用炸药，炸药不行，可以用更大破坏力的炸药，人类成千上万年的进化史，就是一部如何更快更好地进行破坏的历史。” 乔桥答道。 “？” 这个人，好像有点危险。 就连新木真希都感到了一丝不对。 “当然，有时候，直接破坏东西会让委托人感到困扰，所以不能什么都不管，直接实施除灵。” 乔桥又补充了一句。 看起来刚才只是夸张的手法吧，他应该还是很有常识的。 听着乔桥说话的佐佐木遥松了一口气。 又看见乔桥开口了。 “所以，最好询问一下委托人，那东西是否买了保险，如果买了保险的话，想必保险公司能够给予委托人金钱赔偿来弥补失去物品的悲伤吧。” 佐佐木遥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这个人，非常危险。 “河童先生，那套铠甲，应该买过保险了吧？” 乔桥看向另一侧，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懵逼的河童。 “买是买过了......” 河童犹豫着说道。 “但我们这边的表演都很卖力，使用的道具都是高强度材料制成的，比如那套铠甲，一般的物品根本伤不到它，想要破坏的话，有点困难啊。” 他试图以此来劝说乔桥用其他的办法。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尝试一下。” 乔桥穿过了封锁线，走进了街道。 “对对对，老师身上可是有很多厉害的除灵道具，别说铠甲了，就算是高o也可以摧毁呢。” 浅野亚梨子补充道。 “？” 新木真希看着身边兴致勃勃的浅野巫女。 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下鸭神社的五位巫女跟在乔桥身后，走在街道上。 至于河童先生，就留在了外面等待。 咔嚓—— 很快，几人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那是硬质的靴子踩在地上的脚步声。 在街道的另一侧，一具铠甲缓缓出现。 “？” 乔桥看到铠甲的时候，愣了愣。 等一下，这里难道不是有着江户时代风情的古装映画村吗？ 这里的铠甲，应该都是武士铠甲之类具有和风的款式吧。 这个拿着苏格兰阔剑的欧洲中世纪样式的铠甲，是什么情况？ 看着单手持阔剑，一步步朝着这边过来的铠甲，乔桥觉得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应该先吐槽哪一个。 “啊，这是那个！” 桥本琴音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般开口叫道。 “那个啊，你们难道都没有看过吗？《激战，欧洲七武士！》是白野导演最新的作品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就好像这是什么常识一般。 “不，完全没有看过。” 浅野亚梨子摇摇头。 “《激战，欧洲七武士！》讲的是战国时代的信长带着自己的部下穿越到了亚瑟王时代，与圆桌骑士们建立了友谊，最后一起抗击长城另一头的怪物袭击的电影，这可是大人气的作品，你们居然没有看过！？？” 桥本琴音说起这些的时候，好像换了个人一般，十分激动。 “这种一听就是b级电影的剧情...一般人应该也不会特地去看吧？” 北川凉子抽了抽嘴角。 还想说些什么。 但那手持苏格兰阔剑的铠甲，已经挥舞了起来。 111章.百般武艺 即便在电影里。 单手握持苏格兰阔剑冲锋依旧是让人感到魄力十足的场面。 但假如你就是对方要挥砍的目标。 那么就有点难受了。 乔桥不知道映画村的道具是否开过刃，不过那种重量的武器，不管开没开刃都能砸死人吧。 铠甲手中，苏格兰阔剑如同没有重量一般挥舞着，带出了呼啸的风声。 即便是北川凉子这样的没见过世面的巫女，也能感受到铠甲之中传来的怨念。 渴望战斗，渴望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 如同败北武士一般，对胜负的执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二十一世纪的和国京都，还会有这样的怨念存在。 但那铠甲的执念依旧影响到了这些巫女们。 就像是被猎人盯上般，下鸭神社的五位巫女感到一阵寒意窜上脊背，动弹不得。 会被杀。 新木真希心中涌现出了如此的感受。 然而，就在这沉重的怨念之中，乔桥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一般，往前走去。 “乔桑......” 新木真希想要劝阻乔桥，但却没办法有所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乔桥往走了两步，面对那挥舞着沉重阔剑的铠甲，掏出了手枪。 掏出了手枪。 “？” 新木真希，愣住了。 那手枪是左轮的样式，枪管格外的长，全身泛着金属的光泽。 等一下，这种东西，是能够随便在和国掏出来的吗？ 倒不如说，用手枪，能够除灵？ 新木真希之前听浅野亚梨子说过，乔桥的除灵手段有些特别。 但是手枪？？？ 也未免太特别了吧？ 铠甲毫不知情，手中的阔剑挥舞出剑花，朝着乔桥过来。 怨念附着在剑身上，甚至带出了残影。 “华夏有一句谚语。” 乔桥将子弹上膛，两手握持。 “百般武艺，此乃爆裂弹。” 他开枪了。 嘭—— 新木真希能看到子弹从枪口中喷射而出，瞬间爆裂。 无数的破片击中了铠甲。 刀剑和铠甲，终究敌不过子弹。 带有灵力的破片击中铠甲，不但令这金属的甲胄出现了一个个坑洞，灵力还在燃烧驱使着铠甲的阴气。 想必用不了多久，整个铠甲就会彻底失去动力，再度化为一堆废铁。 但铠甲没有停下。 迎着子弹，它继续往前冲锋。 仿佛最后的武士的荣光。 乔桥又开枪了。 嘭嘭嘭嘭—— 一连四发子弹，击中了铠甲的四肢，令其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作为习惯，乔桥手枪里保留了一发子弹，以防止意外情况。 满目疮痍的铠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它死了吗？” 桥本琴音下意识问道，问出口之后又发现自己的问题好像有点蠢。 怨灵不都是死了之后才会出现的吗。 “刚才我进行的是除灵的主要作业。” 乔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像真的在教学一般，解说着。 “正如大家所见，用简单直接的手段直接破坏怨灵寄宿的事物，是最快捷的除灵手段。” “选择左轮手枪的理由除了组装方便之外，不会卡壳也是重要原因。” “子弹注入了灵力，可以有效对怨灵进行杀伤。” “采用爆裂弹，这样即使不用仔细瞄准，也能够击中目标。” “首先使用一发威慑射击，确认怨灵的强度，再进行后续射击，彻底消灭怨灵。” “不要一股脑儿地将所有子弹打空，手枪中最好留一发子弹警戒，用弓道的话语来说，就是残心吧。” “但这样也不是结束，怨灵十分狡猾，有可能会装作已经被消灭的样子。” 乔桥从背包里掏出了灵水喷雾。 噗噗噗—— 对着已经彻底一动不动的铠甲又喷洒了五分钟灵水。 接着点了一根镇魂香，放置在铠甲的坟头。 “浅野巫女，能麻烦你帮我再进行一次除灵作业吗？” 乔桥又对浅野亚梨子说道。 “好的！” 浅野亚梨子用力点点头，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御币，摇晃之中，灵力散布，令这午后的街道变得宁静而祥和。 就连几位巫女，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像这样，就算完成了一次除灵工作。” 乔桥看向下鸭神社的巫女们。 “？？？” 北川凉子等人，震惊了。 这和说好的除灵，差得有点多。 这种技巧，一般人都学不会吧？ 倒不如说，能够想到这种除灵手段的人，脑子到底是怎样的构造？ “怎么样，应该很容易学会吧。” 乔桥问道。 “不不不，这个无论如何也学不会吧？” 新木真希忽然有些后悔找来了乔桥。 “嗯？除灵师协会那边和警视厅有合作，如果想考持枪证的话，最快一周就能拿到轻型枪械的执照，足够赶得上祇园祭了。” 乔桥解释道。 “这个......好像不是持枪证的原因吧？” 北川凉子吐槽道。 “嗯，在和国想要买到这些武器的确有些困难，不过我认识一位拥有进货渠道的熟人，想买的话，可以打折购入。” 乔桥接着说明道。 “不，这应该也不是买不买得到的问题？” 佐佐木遥也忍不住开口吐槽了。 “再怎么说，巫女用枪械除灵也......” 早见七濑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巫女和枪械的关键词，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有。 “那么，你们想要用什么手段除灵呢？” 乔桥反问道。 “据我所知，你们的弓道水平都只是初学者程度，对灵力的运用也不支持在短时间内掌握神乐铃和御币的用法，传统除灵技术，需要长时间的修行，而目前我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这......” 虽然很不甘心，但乔桥说的的确是事实。 距离除灵演武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假如一个月时间内，这些巫女能够从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变成除灵专家，那么新木真希也就不用烦恼了。 “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学习使用工具，创造工具的历史，人类之所以会区别于野兽，便是对工具的运用。” 乔桥接着说道。 “人类没有野兽的力量，速度，体魄，却以及能够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靠的就是工具。” “放心，只要给我三周时间，就能让你们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除灵师。” “毕竟，我是专家。” 112章.华夏人均白毛控 虽然乔桥是专家。 但短时间内将从未触碰过武器，对怨灵十分恐惧的巫女训练成像自己一般的除灵师。 实在有些困难。 将被怨灵凭依的铠甲残骸交还给河童之后，乔桥获得了十万日元的报酬。 乔桥是个有原则的人，这种程度的怨灵，十万日元足够了。 傍晚，一行人才回到了下鸭神社。 享用过午饭，乔桥首先布置了一下除灵知识作业给包括新木真希在内的五位巫女。 自己则泡完澡后，在走廊处吹风。 梅雨季节尚未结束，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夕阳西下，糺之森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显出一片金黄，很是好看。 “乔桑，我回来啦！” 铃鹿这时候正好回神社，她似乎玩得很开心的模样，手里还提着好几个装着衣服的纸袋。 一看牌子，都是乔桥买不起的奢侈品。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没有追求的吗？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乔桥也想过上那种逛了一天街，提着大包小包的武器回家的感觉。 “吃过晚饭了吗？” 乔桥将头从手机里抬起来，看向铃鹿。 “吃过啦，京都的蒲烧鳗鱼很不错呢，乔桑真应该好好试试，嗯？” 铃鹿说着，来到乔桥身边，发现他正在看视频。 “乔桑，你变了。” 铃鹿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看这些东西的。” 乔桥看的视频是youtube上流行的翻唱视频，曲子倒是铃鹿不太熟悉的一首。 “难道乔桑最后也会沦为给虚拟的女孩子们打钱，变成谁都喜欢的单推人吗？” “不，我只是偶尔看看。” 乔桥将已经播放到尾声的视频关掉。 “这个翻唱歌手虽然是和国人，但中文的发音很不错，刚才翻唱的就是一首华夏的歌曲。” 他露出了有些怀念的表情。 毕竟平常不论是和人还是和怨灵沟通，用的都是和国的语言。 在异乡听到熟悉的语言，总还是会让人感到安心的吧。 “之前偶然翻到的，因为没什么点击，就稍微留言鼓励了几句，还得到了对方的回复，真是个认真的孩子。” “乔桑，你现在的发言，很危险哟。” 铃鹿上下打量着乔桥，转而又开口道。 “不过，中文好像很困难的样子，能够让乔桑夸赞，那肯定相当不错了。” 铃鹿知道了乔桥的留学生身份后，也尝试过学习中文，不过最后也就停留在“你好”“小笼包”“麻婆豆腐”之类的词汇上。 唯一会念的一句话大概是“我很可爱，请给我钱”？ 无论怎么看都很糟糕的样子。 当然，比起到现在为止还不会念担担面正确发音的浅野亚梨子，铃鹿的语言天赋已经算是天才级别了。 “有时间乔桑也教教我吧，说不定我还能用中文直播呢，最近，也有来自华夏的观众打钱过来，不过比起铃鹿，他们好像更喜欢白发的vtuber呢。” 铃鹿想了想说道。 “今天和我一起玩的vtuber朋友就是白发的人设，意外受到华夏人的欢迎，据说已经准备到华夏的视频网站开限定直播了。” 如果能说几句中文的话，那些华夏财布肯定会打更多的钱的。 铃鹿又说道。 “乔桑觉得白发怎么样呢？” “白发的话，会觉得是老人家吧。” 乔桥一本正经地答道。 “啧啧，有时候真的怀疑乔桑是不是真的华夏人。” 铃鹿又闲聊了几句，便趁着水还热着跑去洗澡了。 她离开没多久，乔桥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老板发来的line。 【老板】：你说的那些装备，我倒是可以帮忙弄到手，只不过这些都是新手用的，威力不能保证。 【乔桥】：这就足够，辛苦老板了。 【乔桥】：麻烦发货到这个地址吧，xxxxxxxx。 【老板】：好的。 过了五分钟后，乔桥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老板】：这个收货地址......不是下鸭神社吗？ 不过乔桥这个时候已经回到房间里，放下手机，专注于学习之中了。 乔桥携带的子弹不多，也就足够三天的日课。 所以，每天修行的时间，乔桥准备抽出一些来制定训练计划。 他认为，自己可以教导巫女们使用枪械，但那只能让这些巫女成为会用枪械的工具，却并不是能够真正直面怨灵，乃至恶灵和妖怪的战士。 想要改变她们的状态，必须先改变她们的心灵。 尽管现在，这些巫女们有了改变的意志，但光有意志可不行，必须付诸行动才行。 而且，她们四人，每个人留在神社的理由都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华夏有一句谚语，因材施教，因地制宜。 乔桥决定分别对这四位巫女进行不一样的指导。 首先，他决定攻略。 决定指导桥本琴音。 因为桥本琴音本就是神社的人，在除灵方面的主观能动性应该最强，只是由于天生胆小，所以才没办法成功除灵。 乔桥拿出手机，看到了老板的line，他回复了一句，又点开了佐仓小姐的聊天窗口，点开了她发送过来的资料。 他在晚饭之前拜托佐仓小姐介绍了一下京都这边除灵师协会的朋友。 虽然乔桥是东京的除灵师，按道理不能越权处理京都的怪异事件。 不过他还是以下鸭神社的名义接了几个委托。 明天早上，就是第一个委托。 委托人是一间视频工作室的负责人，他们在上个月拍摄视频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具被杀害后遭到遗弃的尸体。 那是在比叡山附近，平常鲜少有人，视频工作室还是因为拍摄取景才去到的那里。 后来，经过警方的调查，这尸体的住在周围的一名女性上班族，在与男朋友吵架的过程中被失手杀死，男朋友将其尸体抛尸山间。 没什么悬念的案子。 然而，在几天前，视频工作室在拍摄的过程中，却发现总是拍到一个女性的身影，几经确认，他们发现这正是之前发现的死者。 不知道为什么，这死者的怨灵缠上了视频工作室，令人心神不宁。 乔桥看完资料，猜测大概是那女性的怨念因为过分扭曲，所以对毫无关联的视频工作室出手了。 从执念的程度来说，并不麻烦，很好解决。 只需要找到怨灵，再一枪崩掉。 很直接。 因此，乔桥选择让桥本琴音来承接这个委托，由自己手把手地教导她。 这也是由于乔桥看到桥本琴音似乎对于小成本的b级片很感兴趣，从而做出的选择。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假如桥本琴音通过这个视频工作室的委托，克服自己对怨灵的恐惧心理。 那么乔桥就能以她为突破口，进行攻略。 进行指导。 113章.B级片爱好者（月票加更） 七月十三日。 周六。 晴空万里。 说起来，进入假期之后，周末的概念就变得暧昧了起来。 反正每一天都是假期，周六和周一，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答案其实是有的。 对于动画爱好者而言，每周的每一天，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七月，夏季动画一集集播出。 “今天晚上有o尔梅罗二世的第二集，真期待呢。” 乔桥在地铁上，状似随意般说道。 这引起了在一旁的桥本琴音的注意。 她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今天乔桥单独找了桥本琴音，与浅野亚梨子，三人一起出门，这让桥本琴音在感到困惑之余，也有些拘束。 她本身就是内向的性格，虽然不至于没办法正常和人沟通，但像是乔桥或者浅野亚梨子这样旁若无人地讨论这种御宅向的话题，果然还是十分困难。 “要我说的话，还是明晚的高木同学更值得期待呢！” 浅野亚梨子站在乔桥左手边，激动地说道。 “啊，dr.otone也不错，今年夏季新番感觉很强力的样子。” “你遭o了吗感觉也不错，我看过原作漫画，是很不错的教导求生知识漫画。” “咦，那个是泡面番吧，我还是更喜欢街o魔族这样的，有软乎乎可爱女孩子的动画。” 两人三言两语聊着动画的话题，听得桥本琴音心里痒痒的。 终于，在地铁穿过蹴上站的时候，桥本琴音忍不住开口了。 “那个......” “怎么了吗？桥本桑？” 浅野亚梨子见状，歪着脑袋问道。 “其实，七月最值得期待的，应该是冰o战记才对！” 桥本琴音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无比认真地说道。 “这部动画的原作在05年就开始连载了，和其他的漫画不同，选择了维京海盗的题材，画风也十分硬朗，毫无疑问是优秀的原作！” “动画的制作公司是wit，这可是制作了那部现象级动画巨人的公司，对这种题材驾驭起来肯定得心应手！” 她声音也有些变高。 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觉察到这件事的同时，桥本琴音满脸通红，似乎冒出了蒸汽。 “对、对不起。” 她垂下了头。 “桥本桑，似乎对这种事情研究很多啊，之前的电影也是。” 乔桥感慨了一句，让桥本琴音又抬起头。 “以前，家里人总是很忙，我就只能自己用录像机看租借来的电影和动画。” 桥本琴音简单地说道。 她小学的时候，下鸭神社还并没有没落到现在的程度，身为神官的父亲时常要出门进行除灵作业，留下桥本琴音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 于是，父亲就去租借了一些录像带，给小朋友解闷。 然而，不太懂电影的父亲，却不知道自己租借回来的录像带中，还夹杂了一些低成本制作的电影，也就是俗称的b级片。 b级片虽然制作成本很低，但题材却都是讨好电影观众的，诸如恐怖，科幻，黑帮等，都是b级片喜欢的。 这些电影，在桥本琴音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不过恐怖片，桥本琴音还是有些不对付，很多电影，都是在手指缝里看完的。 同期还有深夜动画。 由于桥本琴音经常等待父亲回家，所以电视上的深夜动画也成为了她的娱乐项目之一。 在同龄人还在看海o王，火o忍者这类jump系动画的时候，桥本琴音已经开始看诸如凉o春日，叛逆的鲁o修这种类型的动画了。 从这里开始，桥本琴音就踏上了御宅之路，一去不复返。 “老师，不要加奇怪的旁白啦。” 浅野亚梨子盯着乔桥说道。 “看动画并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桥本桑拥有自己的爱好是一件好事哦。” 虽然由一位正在当vtuber的巫女来说这句话，好像有点欠缺说服力。 “说起来，今天委托我们去的那一家视频工作室，也正在拍电影短片。” 还有两站地铁的路程，乔桥将今天委托的资料用line发给了桥本琴音。 原本对这些资料有些胆怯的桥本琴音，听到乔桥的说法，也忍不住有些好奇，点开看了看。 “这个......就是b级片的模式吧。” 桥本琴音看到了那个视频工作室拍摄的电影说明。 他们拍摄的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摄制组拍摄一群摄影爱好者拍摄丧尸片的过程中，竟然真的遭到了丧尸的袭击，然后一边拍摄，一边躲避丧尸袭击的故事。 三重套娃。 除了cult，还带有一丝meta的意味。 更值得注意的是，拍摄摄影爱好者的剧情的时候，采用的是一镜到底的手法，颇为考验调度能力。 虽然只是一间视频工作室，但野心可不小。 看完资料，地铁也正好到站，三人徒步来到比叡山山脚下的一间旅馆处，视频工作室的人就住在这里。 “山里有一处废弃的污水处理厂，我们之前偶然发现的，觉得用来当背景不错，就过来拍摄了，没想到在那边的树林里，发现了尸体。” 负责接待乔桥的是一名戴着眼镜的男人，他是这间视频工作室的拥有者，也是导演。名字是古川聪。 他说话带着一点京都的口音，不过并不明显。 “后来，我们继续拍摄的时候，发现视频里出现了意外的影子。” 说着，古川聪就给乔桥等人播放起了他们的视频。 桥本琴音本来还有些不太敢看，但很快，由于剧情本身还挺有趣味性，便当做b级片看了起来。 看得还挺认真的。 乔桥也仔细看起电影来。 只能说，不愧是视频工作室拍摄的小成本电影，或许也是为了强调影片里摄影爱好者的设定，镜头和色调始终带着一种家庭录像的质感。 电影本身是一部短片，也就三十多分钟。 前半段是摄影爱好者遭到丧尸袭击的过程，后半段则是如何拍摄前半段的经过。 乔桥记得有一部电影也是类似的手法，这部短片应该就是效仿那一部吧。 “就在这里。” 古川聪在电影播放到二十分钟的时候，忽然暂停了播放。 这画面是摄影师手持摄影机，拍摄爱好者们对话的场景。 古川聪指着画面的一角。 桥本琴音看向那里。 在角落中，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的女人，正盯着画面之外的观众。 114章.这个乔桥不太冷 注意到一瞬间。 各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古川聪暂且不提。 乔桥稍稍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着这女人的模样。 浅野亚梨子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也开始和乔桥一般，确认女人的长相。 至于桥本琴音，直接往后退了好几步，背靠墙壁，捂住眼睛，却又从手指缝隙之间偷瞄屏幕，最后还是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大概她以前看恐怖b级片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的吧。 “这的确是那位女性。” 乔桥比对了一下资料里附带的死者的资料。 由于警视厅与除灵师的合作，所以一旦被定性为灵异事件，警视厅就会提供一些这种普通人无法接触到的资料给除灵师。 “录像带好像没有阴气。” 浅野亚梨子开启了灵视，认真看了看录像带和拍摄设备。 由于之前游戏公司的事情，所以浅野亚梨子也留了个心眼。 “确实。” 乔桥点了点头。 他刚走进旅馆的时候，就扫描了一遍这里。 虽然有一些阴气残余，但并不是大问题。 就算是正常的生活，也会有这种程度的阴气。 属于自然现象，这些乔桥注意到的阴气里，也没有怨念存留。 很安全。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随手点起了一根镇魂香，消除这些残余的阴气。 “嗯，大师，这样就没事了吗？” 古川聪看着乔桥几乎没问什么问题就开始了工作，有些好奇。 “不，这只是简单的消毒作业。” 乔桥解释了一句，又看向墙角抱头蹲防的桥本琴音。 “桥本桑，已经没在播放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听到乔桥的话，桥本琴音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我们去现场看看吧，拍摄现场。” 乔桥又说道。 这个怨灵，并不算强大。 只要找到藏身之处，就能轻松解决。 但问题是，乔桥需要让桥本琴音动手。 正如华夏谚语所言。 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假如能够正面战胜恐惧，那么就能够克服自己的心魔，成功蜕变。 古川聪很快就带着乔桥等人来到了那一间废弃的污水处理厂。 比叡山是天台宗的总本山，天台宗源自华夏的天台山，是一支历史悠久的和国佛门。 只不过，比叡山实在太大了。 即使有延历寺与日吉大社，整片山区中，也有很多相对落后的地区。 在几十年前，还有村落位于群山之间。 这间污水处理厂就是为了这些村子建造的。 后来，村子的人搬去了京都市区，这污水处理厂也就逐渐废弃。 不远处，就是已经没有人居住的村落，废弃的房屋爬满了各种植物，颇有种末世余生的感觉。 “这、这里，不会闹鬼吧？” 桥本琴音抱着浅野亚梨子的手，四处张望道。 “我倒是希望这里闹鬼。” 乔桥跟在古川聪身后，听到桥本琴音的话，笑了笑。 “如果怨灵不在这里，那么就麻烦了。” 他们来到了污水处理厂内部。 因为是几年前才刚废弃的，所以建筑结构还很完整，甚至如果连上电源，这处理厂还能继续工作。 “桥本桑，请你用灵视检查一下这一间污水处理厂。” 乔桥拍了拍桥本琴音的肩膀，令她一阵颤抖。 “检、检查？” 桥本琴音学习过灵视的技术，只不过，开启灵视之后，就能看见很多平常见不到的东西，这让她感到十分恐惧。 就好像原本熟悉的世界，骤然变得陌生而恐怖了一般。 不过，身边有乔桥和浅野亚梨子，还是让桥本琴音鼓起了勇气。 灵视打开，她双眼泛出点点星光。 视线中，原本普普通通的废弃污水处理厂，忽然就缠绕上了一丝丝阴气。 顺着阴气越来越密集的方向，桥本琴音跟了过去。 穿过一扇门，她看到了。 仿佛树根一般纠缠错节的阴气汇聚到一起。 在照不到阳光的屋子里。 在中心，有一个女人。 她身穿红衣，短发枯槁，惨白的脸上，流下了两滴血泪。 没有眼白的瞳孔，同时注意到了桥本琴音。 “乔乔乔乔乔桑......” 桥本琴音急忙求救。 然而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桥和浅野亚梨子，还有古川聪都不见了。 甚至桥本琴音背后的大门，都被关上了。 “救救救救救救救命啊！” 她用力拍着门。 但毫无反应。 怨灵咧开了嘴巴，口中念念有词。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同时，缓缓朝着桥本琴音飘过来。 “你、你不要过来啊！” 桥本琴音本想下意识抱头蹲防。 但很快意识到，如果这么做的话，那就真的没救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背靠在门上。 咔嚓。 这时候，脚边忽然踢到了什么。 低下头，桥本琴音发现，那是一把手枪。 ？ 为什么这里会有手枪？ 没有想太多，桥本琴音立刻捡起了手枪。 能够感受到，手枪里蕴含着一丝丝灵力。 她不懂怎么确认手枪有没有子弹，甚至连保险都不懂如何解开。 可面对逼近的怨灵，桥本琴音想不到这么多。 她只知道，扣下扳机。 嘭—— 子弹从枪口射出，没有认真瞄准，但还是击中了怨灵。 滋滋滋—— 怨灵被击中的部位冒出了白气，它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十分痛苦地挣扎着，难以再影响桥本琴音。 “呜哇哇哇哇！” 桥本琴音没有确认这些事情。 她不断开枪。 嘭嘭嘭嘭嘭嘭—— 剩下的六发子弹也很快射了出去，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击中怨灵。 这个时候，门开了。 “很不错。” 乔桥看了一眼被击中，却没有完全消失的怨灵，将手枪从桥本琴音的手中轻轻拿过来。 “不过，你忽略了一些基本的地方。” 乔桥将弹匣退出来，看了一眼。 “首先，拿到武器的时候，一定要确认子弹的储备情况。” 随后，他又检查了一下保险。 “还有，开枪之前检查保险是必须的，在上了保险的情况下，枪支不会误触，但如果关键时刻没有解除保险，那么也无法射出子弹。” 他来到了怨灵身边。 怨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灵子弹让它痛苦万分，无法逃走。 “接着，开枪的时候最好采取点射，瞄准之后射击，能够有效提高杀伤率，也能节约子弹。” “同时，在密闭空间里射击，还要考虑到跳o的问题。”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弹壳，从口袋里取出了七枚子弹，装入手枪的弹匣中。 “最后，根据我的研究，怨灵的要害部位与人类相似，我们在遇到怨灵的时候，可以优先射击着弹面积更大的躯干和胸口，至于脑袋，最好等到怨灵完全失去抵抗力之后再射击。” 嘭嘭嘭—— 乔桥对着怨灵的腿部又补了几枪，使其完全无法移动。 随后将手枪交给了颤抖的桥本琴音。 “来，最后一枪，由你动手。” 115章.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桥本琴音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解决掉那个怨灵的了。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依旧在颤抖。 指尖，似乎还能闻到火药的味道。 桥本琴音从未想过，自己能够亲手解决掉一个怨灵。 还是用手枪。 这种感觉。 “......简直就像《持o流浪汉》里主角一枪爆掉反派的脑袋时候的爽快感一样。” “不，桥本桑，请不要用这种奇怪的b级片比喻，没有人能够听得懂的。” 浅野亚梨子吐槽道。 “啊，对不起，应该说是《飞跃o峰》里钢巴斯塔掀开胸甲，将退缩炉塞入木星炸弹核心时候那种悲壮感吧。” 桥本琴音低头道歉。 “......就算换成动画，现在的孩子们也早就没看过三十年前的动画了吧。” 浅野亚梨子抽了抽嘴角。 “不，我还是看过的哟，嗯，这么一说，第一次开枪的时候，的确有类似的感觉呢。” 乔桥摸着下巴思索道。 “老师居然还看过？” 浅野亚梨子忽然觉得，看起来一本正经，满脑子只有除灵和武器的老师，说不定在某些方面意外的精通。 “嗯，作为学习资料。” 增长了一个标准单位的灵力。 乔桥没有具体说。 他看向了桥本琴音，从她手里，拿回了手枪。 “桥本桑，正如你所见到的，不管是怨灵还是恶灵，只要被杀，就会死。” “你拥有这样的力量，只要花费时间，学会枪械的使用，学会射击技术，那么除灵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听到乔桥的话，桥本琴音似懂非懂。 自己真的能够除灵？ 用枪械除灵，会不会有点奇怪？ “你看，巫女大部分时候都是使用和弓射出灵力之箭来除灵，但弓箭本身就是旧时代的武器，之后进化出了弩，之后是枪械和大炮，这些，可以说都是弓箭的进化体。” 乔桥解释道。 “巫女用武器除灵，这是合情合理的。”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桥本琴音懵懵懂懂。 的确，在巫女的学习中，弓道是一项必修课，除了使用御币，神乐铃来除灵之外，巫女用的最多的，就是和弓。 弓箭是武器，手枪也是武器。 弓箭能够除灵，手枪为什么不能除灵？ 倒不如说，比起需要练习好几年才能熟练使用的弓箭，只需要几分钟就能上手的手枪，似乎更加便利。 桥本琴音此刻脑子里除了思考这些之外，还在想着别的事情。 拿着手枪除灵的设定，这不是和《hollsing》一样吗？ 说起来，《圣o修女》里面，修女就是用手枪来除灵的来着？ 想象了一下自己拿着两把巨大的手枪，在月光下与怪异战斗的场景。 桥本琴音忽然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可是，我还是很害怕那些怨灵什么的，如果拿着武器，可能情急之下会伤到其他人.......” 她还有些踌躇。 虽然用手枪能够简单地除灵，但桥本琴音本身胆子小，很难在那种怨灵出没的惊悚环境中保持冷静。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不会因为刚刚用手枪爆掉了一个怨灵的脑袋而被冲昏头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成长了。 “很简单。” 乔桥想也没想，直接开口。 “只需要与怨灵保持距离就行了。” “三米不行，就十米，十米不行，就一百米。” “桥本桑，你会对距离自己一千米以上的怨灵产生恐惧的感受吗？” “？” 桥本琴音不懂了。 “原来如此。” 浅野亚梨子却懂了。 当怨灵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是恐怖的。 但怨灵距离你很远，只能通过屏幕或者镜头看到的时候，那么怨灵和电影就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可以当做是极为逼真的射击游戏。 老师的想法，大概是想让桥本桑学习远距离射击的技术吧。 “你看。” 乔桥用手机谷歌搜索出了一张图片。 “这是华夏产的cs/lr4型狙击步枪，采用7.62mm口径，枪管浮置式射击，旋转后拉式枪机，除了普通的光学瞄准镜之外，还能够加装微光图像增强仪，即使在漆黑的夜晚，也能够目视到目标。” “虽然这把狙击步枪很沉重，弹匣也只有五发备弹量，不太适合实际的战斗，但对于除灵工作而言，绰绰有余。” “更重要的是，这把狙击步枪的精度很高，一百米的距离上，三发子弹的散布不超过两厘米，只要勤加练习，在八百米的距离上，足够对怨灵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是最近老板推荐给我的装备，不过我不太擅长使用狙击枪，所以没有特别关注，但我相信桥本桑你的话，肯定能够轻松使用的。” 乔桥看了一眼桥本琴音之前几发子弹的落点。 正好描绘出了一个怨灵的形状。 能够第一次使用手枪就一发不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才能。 “？” 看着乔桥手里的图片。 桥本琴音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狙击枪？ 手枪也就算了，狙击枪又是什么操作？ 巫女使用狙击枪，没问题吗？ “弓箭在过去，就是远程狙击敌人的武器，而狙击枪，同样是远程狙击敌人的武器。” 这不是一样的吗？ 乔桥解释道。 桥本琴音似乎被说服了。 既然巫女可以用弓箭除灵，那么用狙击枪，也很合理。 可以说，狙击枪便是现代的弓箭？ 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刚才消灭怨灵的过程，迅速，简洁。 桥本琴音觉得才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在她看来恐怖，惊悚，危险的怨灵，在子弹之下，竟然是如此脆弱。 即便是屡次除灵失败的桥本琴音，此刻手中也已经沾染了怨灵的鲜血。 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她如此想到。 已经被玷污了双手。 接下来，只能继续往前了。 桥本琴音看着乔桥真挚的双眼，点了点头。 “请教导我，除灵的技术。” 她诚恳地说道。 “没问题。” 乔桥答道。 这样，就是一个。 ...... 下午，乔桥等人回到了神社。 剩下的三位巫女，早上都在进行常规的修行，以及完成了乔桥布置下来的作业。 佐佐木遥分数最高，但也仅仅只有八十出头。 早见七濑差一分及格。 北川凉子最惨，还不到三十分。 顺带一提，负责监督的新木真希自己也做了一下试卷。 至于分数，就不太好意思公布了。 看到桥本琴音回来，几人都感到困惑。 怎么感觉琴音酱，好像不太一样了。 虽然没有什么交流，但很明显，现在的桥本琴音与昨天的，已经有了某些变化。 乔桥到底对桥本琴音做了什么？ 早见七濑看向乔桥，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这边。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116章.推特达人 最容易攻略的桥本琴音。 最容易指导的桥本琴音已经完成。 乔桥思考起了下一个目标。 通过对桥本琴音的指导，乔桥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虽然这些巫女们并不排斥学习除灵技术。 但使用武器来除灵，却还是有些不太能接受的。 像是桥本琴音这样，用手段让她亲手尝试过子弹除灵的滋味后进行指导的，能够成功也全靠着她平时对b级片和动画的喜爱。 而其他三位巫女，需要采用不同的措施。 思考之间，乔桥发现早见七濑看向了他。 嗯，就从她开始吧。 乔桥拿起手机，看了看早见七濑的资料。 这位少女虽然看起来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但实际上有重度的社交恐惧症。 在初中的时代，早见七濑就是学校里有名的问题学生。 孤僻，不与其他人交流，经常翘课，甚至被老师点到名也懒得搭理。 直到初三的时候，在早见七濑的学校，发生了严重的怪异事件。 她当时靠着灵力，暂时压制住了怨灵，支撑到了后来正牌除灵师过来收尾。 原来，早见七濑从小开始，就能够看到怪异。 也就是俗称的阴阳眼。 通过阴气与灵力的流动，她能很简单地判断出对方的善意或者恶意，同时，由于自身的灵力体质，所以早见七濑也很容易吸引怨灵。 这便是为何，她不敢与其他人交流的原因。 只要是与她过分亲近的人，就会遭到怨灵的袭击，而她却毫无办法。 当然，后来早见七濑进入了下鸭神社，这些问题倒是没什么关系了。 可几年时间养成的习惯，却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比起说话，早见七濑更擅长打字。 是的。 早见七濑在推特上是活跃的个人账号，拥有超过十万的粉丝，是包括游戏，动画，电影，小说在内各种娱乐作品的毒舌批评家。 由于对作品的吐槽十分犀利，而且有趣，所以获得了诸多粉丝。 顺带一提，早见七濑的推特账号并没有表现出自己女子高中生的身份，在大部分人眼中，这是一个成熟的大姐姐账号，甚至早见七濑还收到过好多女生私信的表白。 这样的人，乔桥想到。 没有那么容易忽悠，啊不对，指导啊。 午饭结束之后，铃鹿才打着哈欠，从房间里爬起来。 “明明是旅游，结果早上完全不见了。” 乔桥评价道。 “哈——昨天和朋友聊天到了深夜，一不小心就天亮了。” 铃鹿说的是京都的那位vtuber吧。 女生之间的感情，真是让乔桥不太理解。 “说起来。” 看到铃鹿，乔桥就想到了早见七濑。 “你知道‘七七见奈波’这个推特账号吗？” 随口问道。 “当然知道啊，乔桑，你难道以为我是那种来自旧时代的老太婆吗？” 铃鹿反而很奇怪地问道。 “最开始是觉得这个账号的名字很有趣，后来关注才发现，这个人意外的品味不错啊。” “确实。” 乔桥感慨道。 七七见奈波，用和国的语言来读的话，大概就是nanananami.nanami，仿佛绕口令一般，这是来自一位小说家作品里的角色。 从创作的时间来看，这个角色比早见七濑还要年长。 顺带一提那位作家现在沉迷于创作怪异题材的小说，已经写了几十本了。 “怎么了，乔桑你也要开展推特艺人的生涯了吗？” 铃鹿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乔桑你之前的推特完全就没什么内容嘛，这可不行。” 她很快用手机翻出了乔桥的推特。 抛开一年之前零星的转发，最近半年多基本都是“子弹不太够用”“今晚在新宿区附近除灵”“简单易懂的射击教程”之类的内容。 完全就是一幅军事宅的模样。 顺带一提，铃鹿的推特粉丝是十五万。 “这个先不提，你觉得那个账号的拥有者，会对什么感兴趣呢？” 乔桥无视了铃鹿的吐槽。 “感觉上，她好像对什么都很热衷，不过要我说的话，还是游戏吧。” 铃鹿翻了翻七七见奈波的推特。 “她对游戏很有研究，相关的电子设备也知之甚详，还经常写推荐博客呢。” “游戏和电子设备吗？” 乔桥陷入了思考。 他对电子设备研究不多，手机用的都是最简单无脑的苹果。 至于游戏，除了曾经和铃鹿玩过fps游戏，结果因为不擅长手柄射击而被击杀了好几次之外，就再也没有接触了。 毕竟乔桥是个手残。 相关话题切入有点难啊。 “铃鹿你对电子设备之类的，应该很了解吧。” 乔桥忽然想到。 “嗯？我还好啦，也就是能自己组装电脑的程度而已。” “那不是很厉害吗？” 乔桥上下打量着铃鹿，看不出来啊。 乔桥不懂组装电脑，而且，光是看着那些显卡cpu的价钱，自己就已经要心肌梗塞了。 为什么会有人花二十万日元组装一台电脑，但实际上只用来打页游呢。 明明用这些钱能买到真正的武器啊！ 乔桥不明白。 “那铃鹿，你下午有时间吗？” 他问道。 “今天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预定。” 铃鹿忽然觉察到了什么，眯起了双眼。 “难道乔桑要找我约会？不行的，人家只有三岁，还没有到这种事情的年纪呢。” “不，准确来说，我想邀请你一起进行除灵。” “？” 一般来说，会有男生邀请女孩子在京都出门，是去除灵的吗？ 这好像有点不对吧。 “乔桑，以后邀请女孩子的时候，可不能这么说哦。” “哪怕真的是去除灵，也要稍微委婉一点。” 铃鹿颇有种母亲担心找不到女朋友的儿子的感觉。 “我明白了，所以铃鹿是没有时间吗？” 乔桥本来都已经拿出了委托资料，但听到铃鹿的意思，似乎她并没有兴趣的样子。 “我可能，嗯，那个时间不太允许，嗯。” 铃鹿顾左右而言他。 谁要和乔桑一起去除灵啦。 如果是岚山或者伏见稻荷大社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听说伏见稻荷大社求姻缘也很不错，啊，岚山的温泉，似乎还有房间里独享的混浴类型呢。 话说回来，既然都来到了京都，即使没去漫画博物馆，也应该去清水寺，金阁寺之类的旅游胜地逛逛吧。 铃鹿虽然嘴上说着旅游，但自己一个人去观光这种寂寞的事情，果然还是做不出来呢。 “真遗憾。” 乔桥说道。 “话说回来，这个委托，是一家游戏公司来着。” “游戏公司吗，说到京都的游戏公司......” 铃鹿搜寻记忆的同时，好奇地看向了乔桥手中的资料。 是任o堂。 “？” 铃鹿愣了愣。 “乔桑，我现在说想去，还来得及吗？” 117章.去任O堂吧！ 任o堂的本社位于京都市南区上鸟羽鉾立町，距离下鸭神社大约三十分钟的公共交通路程。 在百年之前，任o堂还是一家生产纸牌玩具的厂商。 而时至今日，它已经是全球最大的电子游戏厂商之一，受到全年龄段玩家们的喜爱。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塞o达新作的制作呢，还有宝o梦，啊，宝o梦好像不是本社这边开发的，铃鹿，现在，好像身处梦幻之中。” 铃鹿在地铁上冒出了星星眼。 大概对于所有玩家来说，任o堂的本社都是一个令人憧憬的地方吧。 “不过，为什么那个只有胸部发育正常的巫女没有来？” 铃鹿看了看乔桥身边，只有一个盯着手机的早见七濑。 浅野亚梨子不见踪影。 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浅野巫女她下午要陪真希桑参加祇园祭的商谈，没有时间过来，不然的话，她应该也很想去任o堂本社吧。” 乔桥解释道。 当时听说乔桥下午就要去任o堂本社的时候，浅野亚梨子还十分纠结。 最后还是陪着新木真希去了商谈。 大概是想着以后再去吧。 “话说回来，乔桑你带着我一个三岁的小鹿妖怪去除灵，没问题吗？” 铃鹿又问道。 听到她的问题，早见七濑下意识抖了抖肩膀。 噼里啪啦。 又打了一串文字。 乔桥看了一眼手机。 “七七见奈波”的推特上，果然又更新了。 【七七见奈波】：总觉得和很恐怖的家伙坐在了同一班地铁里，各位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这家伙说的很恐怖的家伙，是铃鹿吗？ 乔桥困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答铃鹿的问题。 “因为铃鹿你对游戏什么的很了解，说不定能帮上忙。” 之前在东京的灰帽软件，手残的乔桥对游戏相关的怪异就不太擅长应对，这次又是游戏相关的公司，他就带了铃鹿以防万一。 “哦哦，那可是，我游戏技术还是很厉害的！” 铃鹿嗯嗯嗯地点了点头。 让早见七濑稍稍看了这边一眼。 “不过乔桑，这次的委托，是什么样的呀？” 铃鹿好奇地问道。 她虽然是妖怪，但也接触过一些除灵师，还和佐仓小姐保持着联系。 在乔桥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学习了一点相关的知识。 “嗯，大概就是......早见桑也一起听一下吧？” 乔桥拿起手机，本来想简单说一下，后来又想起了一直沉默的早见七濑。 “啊？唔，那我就勉为其难听一听好了。” 早见七濑别扭地说道。 这难道是傲娇？ 乔桥想到了之前浅野亚梨子给自己看过的一些推特话题中的内容。 比如什么“才不是特地为了你穿成这样”“不要误会，我只是恰好路过，并不是专程来找你”以及“既然你都这么恳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吧”诸如此类的发言。 想着这些，乔桥开口说明道。 “这次的委托来自任o堂第二开发部的宫城大辅先生。” “他最近时常在工作的时候感到疲劳，提不起精神，工作上也出现了诸多失误。” “原本，宫城大辅先生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但去医院检查之后，却发现自己很健康。” “同时，与在公司的时候不同，他待在家里的时候，生龙活虎，精神百倍，完全不会感到倦怠。” “觉得这样并不是办法的宫城大辅先生，联系了之前因为结婚的事情而有过交流的下鸭神社。” “请等一下，乔桑，结婚是什么意思？” 铃鹿趁着乔桥说明的间隙打断道。 “嗯，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结婚，宫城大辅先生一年前，在下鸭神社举办了神前结婚仪式，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下鸭神社的相关人员的吧。” 乔桥翻了翻资料。 下鸭神社虽然除灵技术菜。 但在其他方面做得还算不错，各种祭典，活动，以及承接婚礼都在认真开展。 “一年前，我还没来神社。” 早见七濑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啧啧，没想到还是一个现充。” 铃鹿感慨了一句，又说道。 “不过，如果说工作的时候昏昏欲睡，休息的时候精神抖擞，这样的表现是怨灵缠身的话，那乔桑，我也被怨灵缠身了呢，你能帮我除灵吗？” 噼里啪啦。 早见七濑没有吐槽，只是又打了一串推特。 乔桥看向手机。 【七七见奈波】：糟糕，身边坐了一对秀恩爱的情侣，正在打情骂俏，现在的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人，真的很口无遮拦。 乔桥放下手机，决定稍稍无视早见七濑内心的想法。 “不，宫城大辅先生在联系了神社之后，这边去过他家里探查，虽然没有找到怨灵，但的确发现宫城大辅先生身上有浓重的阴气，很可能是被怨灵缠身了。” 他补充说明道。 经过分析，神社方面认为可能是宫城大辅工作环境出现了问题，在他联系了公司征得同意之后，今天才能够上门查看情况。 “可是，既然都被怨灵缠身了，不早点解决没问题吗？” 铃鹿瞄了一眼资料，乔桥说的这些事情，已经是三天以前了。 换言之，宫城大辅在得知自己可能被怨灵缠身后，又忍耐了三天，才得以迎来乔桥等人的帮忙。 有点难以想象。 “由于问题可能出在公司的工作环境上，所以除灵这个行为必须非常谨慎才行。” 乔桥解释着。 这就类似于，假如工作环境会导致生病，那么不仅仅是当事人，整个公司可能都要面对之后的检查，其他的员工也会因此变得惴惴不安。 因此，宫城大辅抱着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心态，这才耐心等待公司的批复和神社这边的安排。 终于，趁着今天是周六，公司的人很少的时候，乔桥等人才得以上门查看情况。 老实说，乔桥作为一名歪果仁，不太理解和国人的这种心态。 三人下了地铁，又步行了一段时间，才来到任o堂本社所在的工业园区。 与铃鹿印象中不同，这里并不是那种洋溢着游戏娱乐氛围，仿佛迪o尼乐园一般的建筑，从外面来看，除了公司标志之外，就只是一幢普普通通的大楼。 但走进大楼的时候，乔桥却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118章.怪异的伪装 乔桥之前去灰帽软件的时候，在走廊，办公室里都贴满了公司游戏相关的宣传海报和角色看板等。 他以为大部分的游戏公司大概都是这样的。 不过任o堂显然是个例外。 在前台，除了一个马o奥大叔的塑像之外，就没有什么能够体现游戏文化的东西了。 相当质朴，乔桥甚至看到墙壁上挂的图画装饰并不是皮o丘而是普通的猫咪。 与前台的值班人员登记之后，两人一妖来到了第二开发部。 虽说是周六，但公司里还是有相当的员工。 在第二开发部，乔桥倒是看到了一些游戏相关的东西。 休息室里除了ns，wii之类任o堂本家的游戏机，还有包括ps4，xbox在内的其他主机厂商的游戏机。 甚至乔桥还看到了一些街机。 这里的员工，工作之余的娱乐方式看起来很多样啊。 他感慨道。 在无人的办公桌上，也能看到一些角色手办，游戏人物的模型。 一旁的半开放式会议室，还有一个小组似乎正在讨论问题，见到乔桥等人，他们还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怎么说，和我想象中的任o堂不太一样呢。” 铃鹿四处打量。 在她看来，这种规模的游戏公司，大概就是和灰帽软件那般，到处都是游戏海报，大家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工作，其乐无穷的模样吧。 另一边，早见七濑也停止了玩手机，看着公司内部的模样。 也有些遗憾的模样。 大概是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吧。 “正是由于这样严谨的工作环境，才能制作出那些受人欢迎的游戏吧。” 乔桥猜测道。 “如果员工每天都沉湎于游戏之中，很难想象能够开发出大规模的游戏。” 乔桥倒是不在乎这些。 他觉得不对的是，这间公司里的阴气。 在走进大楼的时候，乔桥的灵视就开始扫描周围。 但很奇怪的是。 这幢大楼完全没有找到阴气。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正如之前所述，阴气并不完全是由于怨灵而产生的。 地理位置，环境，各种各样的因素都会产生阴气，会沉积，成为怨灵滋养的土壤。 可任o堂大楼里，至少乔桥目前看到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的阴气。 举个例子。 虽然脏乱的地方会有更多细菌，但经过消毒液喷洒的房间，实际上也会有细菌残留，少量的细菌并不会带来严重的问题。 但任o堂的本社，就像是完全无菌的实验室一般，找不到一点儿阴气。 怀抱这样的疑惑，乔桥见到了宫城大辅。 “我是仙台人，毕业之后进入了公司，就搬来了京都。” 宫城大辅正在工作，看到乔桥等人，他站了起来。 嗯，身上的确有很多的阴气。 乔桥又看了一眼早见七濑。 “早见桑，请你确认一下。” 他说道。 早见七濑本想在手机上又打上一串吐槽，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做。 解决委托是优先事项。 她开启了灵视，看到阴气就像湿滑的触手一般，从宫城大辅身上蔓延出来，试图伸向其他人。 但是，这些触手却在空气中很快地被消融，难以危及他人。 “这是怎么回事？” 早见七濑歪了歪脑袋，很是疑惑。 看向乔桥，她试图寻求答案。 “除灵首先要进行实地调查，找到阴气的源头，早见桑，不如你先看看这周围。” 乔桥却没有告诉早见七濑正确的答案。 “唔......” 早见七濑环视周围一圈，这才发现，在宫城大辅的桌上，有一个造型奇怪的手办......雕塑？ 那雕塑的上半部分像是章鱼的脑袋般光滑，中段则是数不清的触须，还有好几只狰狞的眼睛，下半部分则是形状奇特的石头。 整个雕塑给人一种邪异感，似乎光是看着，就要堕入深渊一般。 更重要的是，这个雕塑上缠绕着浓重的阴气，并且与宫城大辅身上的阴气相互缠绕，纠结，很明显，来源一致。 即便是新人的早见七濑也能看出，宫城大辅身上的阴气，十有八九是来源于这个雕塑。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宫城大辅先生的桌子上会摆着这个雕塑呢？ 难道他是什么邪神的信徒？ 接下来就要向乔桥他们介绍他的天父克苏鲁了吗？ “这、这个......” 早见七濑刚开口，就噎住了。 倒不是什么诅咒，而是她实在不擅长在这种情况下与人交流。 噼里啪啦。 她在手机的记事本上打下文字，然后将屏幕朝向了宫城大辅。 “嗯？这个雕像是从哪里弄来的？” 宫城大辅看完早见七濑的文字，转头看向那个雕塑。 “这个狐狸雕像吗，是我在鸭川那边的流动市场上淘到的，不知道怎么的，一看到它就想买下来呢，我记得小时候家里也买过一个类似的，不过后来弄丢了就没再见过了，真令人怀念呢。” 他转过头来。 “有什么问题吗？” “狐狸雕像？” 铃鹿歪着脑袋，显得十分困惑。 这明明是不可名状的邪神雕像，和狐狸，好像完全沾不上边吧？ 早见七濑也一头雾水，手机查阅着网上的资料，却也不是很明白。 只有乔桥，看着那个雕像，很快就有了答案。 “果然，在拥有灵力和没有灵力的人眼中，这个雕像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说道。 这是一种拥有极低程度信息操纵能力的怪异，或者说弱模因类怪异。 在宫城大辅的眼中，这只是一个可爱的狐狸雕像，似乎能给人带来好运。 但在乔桥这般拥有灵力的人看来，这就是一尊邪神雕塑。 “模因？” 早见七濑虽然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却能理解乔桥的意思。 这种怪异，在她的学习中也曾经被提到过。 伪装成其他的模样，与人类交流的怪异。 诸如此类的存在。 毫无疑问，这个雕像被怨灵依附，同时获得了一定的信息操控能力。 靠着这个能力，它寻找宿主，同时伪装自己，不断吸食宿主的精力。 这才造成了宫城大辅白天在公司疲惫不堪，夜晚在家里生龙活虎。 之后的处理倒是很简单。 只要把雕像完全烧毁，再用灵水喷洒灰烬，就结束了。 乔桥甚至不需要让早见七濑浪费子弹。 至于为何，这雕像以及宫城大辅的阴气没能在公司里扩散开来。 乔桥猜测，大概因为这里是任o堂的缘故吧。 给全世界的玩家们带来欢乐的地方，自然承载了来自全世界玩家们的思念。 在某种程度上，任o堂的本部，与神社里的神居并没有不同。 阴气自然没能有蔓延的余地。 可以说，宫城大辅之所以到现在还只是单纯的疲劳，与工作的环境密不可分。 事件到这里，基本可以算是结束了。 “没劲。” 铃鹿对此评价道。 “难道就没有什么大乱o的角色闹鬼，需要铃鹿展现自己强大的游戏技术击败敌人，或者马里奥奥o赛里出现了幽灵关卡，铃鹿发挥聪明才智攻略的桥段吗？” “只是简单地烧了个雕像除了个灵，完全愧对了任o堂的名字啊！” “为什么乔桑带着那个巫女进行的除灵就那么有趣，带着铃鹿的除灵就这么简单且枯燥呀。” “你把任o堂想象成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乔桥反问道，接着又说。 “那样的情况，应该很少见吧。” 至少乔桥见得不多。 这样普通的除灵，才是委托的主流。 比起惊险刺激，跌宕起伏的传奇故事，这种普通人小小的烦恼，乔桥见得更多。 不过。 “对信息的操控......吗？” 在回神社的路上，早见七濑一直纠结着模因类怪异的问题。 “这很正常，早见桑，现代的战争，与其说是武器的战争，不如说是信息的战争，只有掌握了信息主动权的一方，才能获得战争的主动。” 乔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在除灵过程中，也是一样的。” “除灵师单纯会使用灵力消灭怨灵是不够的，现在的怪异已经进化到能够对信息进行操控，换句话来说，你认为已经除灵成功，可实际上呢，怨灵是否只是改变了存在的形式，躲藏了起来？” “这......” 早见七濑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冷风。 原来是地铁的门打开，空调的冷气吹了过来。 “所以，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有这方面的案例，可以给你阅读一下。” “要知道，在现代的战场上，针对信息的控制，打击，干扰，可以说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呢。” “早见桑似乎有相对应的能力，如果好好培养，说不定能在各种不同的战场发挥自己的作用。” “而且，假如早见桑对电子设备和游戏感兴趣，现代战争中也有操控无人机的战斗方式，不用和怨灵直接接触就能将其消灭。” 乔桥开口说道，令早见七濑有些纠结。 “没关系。” 他看了看手机。 傍晚六点。 确认了一下某个推特，乔桥抬起头说道。 “我们晚上去外面吃吧，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店，可以边吃边考虑。” “好耶，铃鹿可以的！” 铃鹿很是开心，不如说，她似乎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很不错的店？” 早见七濑困惑道。 “嗯，名字是......” 乔桥点了点头。 “猫拉面。” 119章.去猫拉面吧！ 猫拉面。 并不如名字所述是猫开设的拉面或者以猫为主材料的拉面又或者全是猫咪的拉面。 甚至外形都没有一点猫咪的要素。 从外表看，这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屋台拉面店。 所谓的屋台拉面，其实就是街边小摊形式的拉面店，店主推着小车，挂起招牌，摆出小板凳供客人休息。 在傍晚六点至九点的时间，很是常见。 甚至在福冈，屋台已经成为一种文化，吸引游客们去观光。 京都的屋台虽然不比福冈，但也比东京多上不少。 鸭川绵延，除了下鸭神社之外，京都御所，八坂神社，平安神宫都坐落于鸭川附近。 当然，著名的京都大学也坐落于鸭川河畔。 乔桥带着铃鹿和早见七濑来到了京都大学附近，并没有进那附近人来人往的街道，而是沿着鸭川行走，很快就看到了一家没有挂出任何招牌的屋台小店。 “这就是猫拉面。” 乔桥掀起幕帘，走进店里。 店主并不是猫咪，不过仔细看的话，的确有几分猫咪般的狡黠。 厨台上方挂着一串五颜六色的纸鹤，随风摇曳。 “每天接近六点的时候，会在推特上发布今天是否开张，以及会在哪里开张的信息。” 店里还没有几个人，乔桥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老板，要招牌拉面加叉烧。” 似乎很熟稔地点了单。 “好。” 猫拉面的老板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他熟练地将面放进网漏中，放入滚烫的汤水中荡开，另一边，则切着叉烧，竹轮等配料。 “那我也要招牌拉面。” 铃鹿有样学样，叫道。 另一边，早见七濑拿着手机搜索了好久，却也怎么都搜索不到更多有关猫拉面的事情。 就好像，大量的信息被抹除了一般。 “那边的小姑娘想吃点什么？” 老板见早见七濑犹豫的模样，遂开口问道。 “那、我也要招牌拉面好了。” “好。” 他又下了一份面。 “话说回来，乔桑是从哪里知道这间拉面的？” 铃鹿看着店里挂着的手写的简陋菜单，除了招牌拉面之外，还有诸如咸笋拉面，裙带菜拉面，大蒜拉面之类其他的拉面种类。 价格从九百到一千二百日元不等。 倒是不算便宜。 招牌拉面一千一百日元，标注了内含一份叉烧和海苔。 当然，也有卖啤酒和清酒，另外还有五十日元一个的鸡蛋。 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鸭川周边，这样的小店还有很多，为什么乔桥会选择这一家。 铃鹿很好奇。 “这是老板推荐的，啊，不是这位老板，是深夜食堂的老板。” 听到深夜食堂的名字，猫拉面的老板忽然竖起了耳朵。 “深夜食堂？” 他叹了口气。 “原来是那家伙吗，也难怪。” 猫拉面的老板下意识想点一根烟，但很快又制止了这样的行为。 “是熟人？” 铃鹿问道。 “算是吧，在以前，我曾经和他一同作为除灵师工作过，呵，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猫拉面的老板笑了笑。 “之前黄金周的时候，还在九州聚会了一下呢......这么说来，你应该是乔桥吧？” “是的，初次见面，我是乔桥。” 猫拉面的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乔桥。 “总觉得，和那家伙描述的有些不太一样，我还以为会是那种浑身肌肉，具有铁血感觉的人呢。” 没想到是还挺和善的一个小伙子。 早见七濑看着两人的对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猫拉面的老板是除灵师？ 除灵师为什么会在这里开拉面店？ 不过拉面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思考。 上桌之后，早见七濑的脑中就只剩吃了。 与平常在大型连锁拉面店里吃的拉面不同，猫拉面不是很烫，带有一丝温和的味道，叉烧与汤汁混合，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手擀面的面条完美吸收了汤汁与配菜的滋味，更让这碗面达成了微妙的和谐统一。 吃到一半的时候，早见七濑抬起头，忽然发觉，周围的客人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回头看去，隔壁的桌旁，坐着一位只有一只眼睛的西装上班族。 另一桌的两位客人吃着拉面，脑袋已经变成了狸猫的模样。 在早见七濑对面的桌旁，一位身穿白衣的和服美人，也毫无优雅地吸着面条，在她身边，还时不时有冰晶飘落。 ？ 等等。 难道说，这些其实不是什么cosy。 这些都是真正的妖怪？ 早见七濑顿时变得脸色铁青。 “怎么了？” 乔桥已经吃完了面条，很是满足，见到早见七濑的表情有些奇怪，便问道。 “乔、乔桑，那边的...是妖怪吗？” 她指了指那两只正在快乐吸拉面的狸猫。 “没错，说起来，京都好像是狸猫的聚居地吧。” “那，那边那个脸上只有一只眼睛的，也是妖怪？” “那是独眼入道吧，是京都这边才有的妖怪哦。” “这么说......那也是妖怪？雪女？” “早见桑真聪明呢，都会自己抢答了。” 乔桥笑了笑，令早见七濑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碗里的面条也不香了。 “所以，他们不会吃到一半，觉得分量不够，就吃一两个人加餐吧？” “？” 乔桥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早见桑，这可是很失礼的话。” “就是，人类的味道应该不太好吧。” 似乎听到了早见七濑的话语，那两只狸猫其中之一说道。 “我们都是有居住证的好妖怪，可不要把我们和那些乡野的家伙混于一谈。” 雪女吃着面条，还灌了一口啤酒。 “多亏了老板，我们才能像这样好好享受美食。” 独眼入道也加入了对话。 “？？？” 早见七濑已经惊讶到忘记害怕了。 所以这家拉面，是专门给妖怪特供的店？ “所谓屋台呀，就是让陌生人坐在一起闲聊家常，吐露生活的愉快或者烦恼的地方，人类需要休息，妖怪当然也需要休息。” 另一只狸猫说道。 “平常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有时候就会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呢。” 独眼入道感慨了一句，又招了招手。 “老板，我也要一杯清酒吧。” “好。” 猫拉面的老板倒上了一杯冰镇的清酒，顺便还给早见七濑拿了一瓶弹珠汽水。 “在当除灵师的时候，我曾经认识了很多妖怪，当时就想着，啊，原来这些家伙其实和我们没什么差别。” 老板说道，熟练地切着葱花。 “后来不做除灵师了，就开了这一家猫拉面，给妖怪们保留了一个能放松的地方。” “所以，果然那个推特也是经过了处理的吗？” 早见七濑看着手机。 虽然猫拉面的推特是公开的状态，但却根本不会被其他的推特搜索到，如果不是准确输入了用户名，恐怕就连早见七濑都找不到。 联系到下午的事情，想必也有类似的处理吧。 “嗯，那是只有妖怪和除灵师们才能找得到的推特。” 老板直言不讳。 早见七濑又看了看推特的关注列表，赫然发现了自己的推特。 “这个吗，这个推特很有趣呢，介绍了很多京都相关的东西，我这边的客人很多也关注了哦。” 老板见到早见七濑的手机屏幕，笑道。 “很多客人吗？” 早见七濑听到这句话，一想到有自己的粉丝中有很多妖怪。 忽然打了个冷颤。 但同时，又忽然觉得，这些妖怪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120章.鸭川集市 夜晚八点。 鸭川正是最繁华的时候。 暑假已经到来，又临近祇园祭的巡游，鸭川河畔，随处可见穿着和服，手牵手行走的少年少女们。 鸭川的少年少女，从平安时代开始，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吃过拉面，乔桥没有急着离开。 “老板，最近鸭川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问道。 宫城大辅被邪神雕像缠上，虽然问题已经解决了，但雕像的源头，还是需要解决一下的。 “奇怪的事情？” 老板摸了摸下巴。 “说到这个，比叡山那边的野生妖怪，最近都被赶了出来呢。” 一只狸猫说道。 比叡山就在鸭川附近，由于山区很大，所以也有一些野生妖怪选择生活在比叡山之中，居住在废弃的村落里，时不时还能伪装成人类，下山买点生活日用品。 “那个是因为那个吧，最近不是要祇园祭了嘛，所以要清扫一下比叡山。” 独眼入道脸色微醺，开口解释道。 “这么说来，也的确到了这个时间呢。” 雪女已经喝完了一罐啤酒，醉醺醺的模样反倒增添了几分诱惑。 “妖怪也会参加祇园祭吗？” 早见七濑克服了对妖怪的恐惧之后，变得更加好奇。 现在在她看来，这些妖怪其实就和自己那些粉丝们一样，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烦恼，用简单易懂的比喻的话，就像外国人一样。 “当然，祇园祭当年是因为疫病爆发，人们将八坂神社里的神像抬出来在京都巡游，祈祷神明能够消除瘟疫的活动，那应该是一千年的事情了吧。” 雪女答道。 “原来还有这种来历。” 早见七濑微微点头。 又忽然发觉，竟然是一位妖怪向自己这个巫女介绍祇园祭的由来，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对于妖怪来说，祇园祭也是能够放松自己的时间，毕竟很多人类都会打扮得稀奇古怪出门，妖怪想展露本体，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另一只狸猫接话道。 “所以，比叡山那边应该是神社的手笔吧。” 早见七濑喃喃自语道。 “可能。” 乔桥用笔记本将这件事记录下来。 “那除此之外呢，比如鸭川的集市上，最近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人。” “集市吗......” 鸭川的集市同样在鸭川河畔，是类似屋台一般的小集市，混杂在小吃店之间，入夜之后，会售卖一些小玩意儿，颇受在鸭川散步的恋人们的喜欢。 猫拉面的老板想了想。 “奇怪的人倒是很多，毕竟是京都嘛，不过要说可疑的家伙，最近倒是有一个幽灵小贩的传闻。” “幽、幽灵？” 早见七濑一下子就身体紧绷了起来。 这时候又来了一名客人，老板便忙活了起来，一边切菜，一边简单讲了一下。 幽灵小贩是鸭川集市上最近兴起的一个都市怪谈一般的东西。 据说特意寻找，是没办法找到这家店铺，只有心怀迷惘之人，才能偶然遇见。 在繁华的闹市之间，客人会忽然听到一阵铃声，接着看到那一家店铺。 店铺里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但最值得注意的，是店里总会有一样客人们曾经喜欢过，但现在已经丢失或者遗忘了的。 最后，大部分客人也会买回那样东西。 但是，如果客人当时没有注意到那样东西，转而买了其他东西，或者没有买东西。 就会受到诅咒。 “？” 等一等，这样的传闻，难道老板你不会去管一管吗？ “传闻毕竟只是传闻，这边的妖怪和人类都没有真正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我也不会那么大惊小怪的。” 猫拉面的老板看出了乔桥的疑惑，笑道。 比起深夜食堂，猫拉面更注重的是平衡，人与妖怪之间的平衡。 不会偏袒人类，也不会倾向妖怪。 夜已经深了。 猫拉面的顾客们纷纷离开店铺。 只见两只狸猫刚走出幕帘，就变成了穿着和服的情侣模样。 独眼入道变回了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只是头发稍稍遮住了一侧眼睛。 雪女化为了青春靓丽的时尚少女。 他们回归到人类社会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在深夜的猫拉面里，变回妖怪的模样。 毕竟是京都，从平安时代开始，就一直是怪异的聚集地。 早见七濑有些感慨。 别说妖怪了。 就算是人，有时候也必须戴着面具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生活。 或许也只有下班回家之后，他们才能展现出真正的自我吧。 妖怪有猫拉面，可以畅所欲言。 人呢？ 早见七濑似乎明白了一些，又似乎并不明白。 在网上拥有虚拟的身份之后，谁知道对话的账号背后，到底是人类还是妖怪呢。 就连早见七濑，在得知了自己的推特粉丝里可能会有一些妖怪，她也根本分辨不出来。 思考之间，早见七濑已经被拉到了鸭川集市中。 正如猫拉面的老板所介绍，鸭川集市上到处都是人。 彷如一个小型的祭典，各种小吃店，小商店，琳琅满目。 “哇，这个好好看，铃鹿想要！” 铃鹿很快就沉浸在逛集市的乐趣之中，看到路旁可爱的猫咪挂坠，就忍不住开口。 “给我买嘛买嘛买嘛。” “？” 你一个每天进账几十万日元的大主播，还要我帮你买东西？ 乔桥困惑不已。 不过还是乖乖掏钱，买了一个。 反正只需要一百日元。 嗯？这么说起来，也帮浅野巫女买一个礼物吧。 不然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带着铃鹿和早见七濑来逛集市，估计要生气的吧。 想到这里，乔桥瞄了一眼，买了一个手榴弹形状的挂坠。 嗯，浅野巫女应该会喜欢吧。 “？” 早见七濑看到乔桥的购物。 不明所以。 会有人喜欢这样的东西吗？ 再怎么说，手榴弹也...... 思考的时候，早见七濑听到了一阵铃声。 清脆，悦耳。 周围喧闹的场景似乎离她而去。 回过神来的时候，早见七濑已经来到了一家店铺前。 这是很普通的屋台小店，悬挂着诸多形状奇特，具有某种美感的挂坠。 在桌上，早见七濑看到了很多似曾相识的事物。 有装载着曾经沉迷的手机朋友的旧手机，在升上初中的时候，这手机被妈妈清扫掉了。 有小时候给心仪的男孩子折的纸鹤，在纸鹤的另一面，写着她的心意，但男孩突然转学，早见七濑也就没有将这份心意传达出去。 有曾经构思了很久，但动笔不到一天就废弃的小说角色。 有挂在书包上，后来被同学弄丢的挂坠。 全部都是过往的回忆。 “要买点什么吗？” 店主，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征的男人，看着早见七濑，开口问道。 121章.乔桥向往的画风 早见七濑有些恍惚。 小摊上的所有东西，都有着让她着迷的魔力。 甚至于那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东西，都仿佛在闪闪发亮。 “我......” 早见七濑向桌上的东西伸出了手。 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模糊了一般，变得不再清楚。 有某种东西即将离开自己的感觉。 这样的预感，伴随着自己伸出的手，越来越强烈。 尽管意志在阻止自己这么做，但早见七濑还是停不下来。 就在她将手放在了那旧手机上的时候。 啪—— 一只手，抓住了早见七濑的手腕。 叮—— 意识一下子回归，早见七濑看了看身边。 是乔桥。 “......” 那卖东西的男人愣了愣，立刻又对乔桥问道。 “要买点什么吗？” 透过乔桥的瞳孔，早见七濑一瞬间看到里面的反射变了。 但仅仅只有不到一秒钟，乔桥眨了眨眼睛，便开口说道。 “epic-a1感应动力步枪作战单元，我一直想试用一下这种电磁加速的武器，可是老板那边说没有进货渠道，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 卖东西的男人愣住了。 乔桥抬起了右手。 手中，有一把长筒左轮手枪。 “你是无脸坊吧？” 乔桥子弹上膛，冷冷地说道。 无脸坊是青森县传说中的怪异。 传说这种怪异有着人类的外形，却只有一张脸，没有五官。 但无脸坊却会模仿人类的模样，一旦无脸坊对人类的模仿超过了本体，它就会杀死人类，取代他的位置。 如今，在鸭川的集市上，无脸坊做的事情，倒是颇具现代的意味。 它盗取人们的记忆，将其排列摆放出来。 假如人们选择了一样事物，就会失去其他的事物的回忆。 而若是什么都不选，无脸坊就会给予诅咒，以此来诱导其他人的选择。 当积累够了回忆之后，无脸坊也就拥有了人类的存在。 就是这样一种怪异。 可以说是盗取回忆的怪异。 “我拿走的都是他们不要的东西。” 无脸坊那没有任何特点的脸波澜不惊，但早见七濑却觉察到，小摊上的东西模样都开始了变化。 从原本各种精致，美好的小物件，变成了混合着阴气与黏稠黑泥的丑陋之物。 原本她的手伸向的旧手机，也变成一尊满是眼球造型的石头。 “恐怕不止如此。” 乔桥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这里是闹市，你不能......” 无脸坊的话还没说完。 乔桥已经开枪了。 嘭—— 爆裂弹的破片携带着灵力，击中了无脸坊的小摊，也穿透了它的身体。 那张毫无特点的脸骤然消失，化为了没有五官的恐怖模样。 滋滋滋—— 接触到弹片的地方，冒出了白气。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无脸坊想到。 在人来人往的热闹集市上进行除灵也就算了。 竟然还开枪？？？ 等等，枪？ 无脸坊还没有意识过来的时候，乔桥又开枪了。 嘭嘭嘭嘭—— 一连四发，在令无脸坊的摊位破碎蒸发的同时，巨大的冲击力也让浑身着弹的无脸坊向后退了好几步。 ？ 直到这个时候，无脸坊才发觉一件事。 什么热闹的集市。 什么人来人往。 自己身边，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结界？幻术？ 思考的间隙，它准备逃走。 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了。 思维变得迟滞，动作也如同人偶一般停顿。 在绝望之中，无脸坊看到了一个穿着普通和服的男人。 “朋友的弟子难得请我帮忙了，不好好表现一下可不行。” 是猫拉面的老板。 “你是......难道是那个连妖怪听了都会害怕，京都最凶最恶的除灵师......” “打住。” 老板打了个响指。 无脸坊顿时不再有任何动作。 整个妖怪变成了一张纸片厚度的存在，接着，被折叠起来，化为了一个纸鹤，落入老板的掌心。 “差点就让人听到不好的事情了呢，哈哈。” 老板笑道，没啥感慨地将纸鹤收起。 “不愧是老板的朋友。” 乔桥感慨了一句。 刚才自己五发爆裂弹都没办法让无脸坊丧失战斗力，没想到猫拉面的老板竟然一个响指就解决了。 而且那画风，诡谲奇妙，正是乔桥向往的除灵师风范。 “太久没运动了。” 猫拉面的老板又打了个响指。 周围的景物，顿时变成了平面的画一般的事物，折叠了起来。 人们的声音，热闹的集市，静静流淌的鸭川，回到了现实。 早见七濑感受到了这奇妙的变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猫拉面的门口。 原来，除灵师这么厉害？ 早见七濑原本以为，除灵师就是用灵水或者和弓的灵力之箭来除灵。 至于乔桥那过于粗暴的除灵技术，早见七濑并不认为那是真正的除灵。 但现在看到猫拉面老板的除灵技巧。 早见七濑折服了。 内心，忍不住涌现出了憧憬。 “对模因的操控能力吗？” 乔桥喃喃自语道。 虽然在离开猫拉面之前，乔桥拜托了老板帮忙，却没想到老板居然有这种程度的模因操控能力。 如果不是乔桥事先知道，恐怕也会被这场景的变化所欺瞒吧。 是的，老板刚才展现的，就是对模因的操控能力。 只不过，能力的用法，变化的类型，远远不是乔桥之前所遇到的怪异能够相提并论的。 “不过，那家伙还真是收了一个好弟子。” 猫拉面的老板看着乔桥，颇为欣慰。 “只可惜我已经决定不再收弟子了，不然也可以收一个玩玩。” 玩玩？ 这个动词，好像有点不太对。 早见七濑想到。 “既然这样，不如就收这位为弟子怎样？” 乔桥拍了拍早见七濑的肩膀，将她推了一步。 “她虽然灵力不强，但对于信息的控制还是很有天赋的。” “咦？” 早见七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在帮自己？ “不了不了，教人实在太麻烦了。” 猫拉面的老板将那无脸坊变成的纸鹤挂在了原本那一串上，挥挥手，整个猫拉面就像折纸玩具一般自动折叠了起来，最终变成了一个小小纸模的样子，被老板收入口袋中 “不过，如果想来帮忙，顺便听我讲讲除灵的故事的话，我随时欢迎。” 他笑了笑，挥手告别。 早见七濑还有些没回过神，直到这个时候，才恍然。 “在猫拉面的老板教你之前，先看看我这边的资料怎么样？” 乔桥看着早见七濑，问道。 想让早见七濑短时间学会老板的除灵技术，实在有些困难，为了应对祇园祭，必须先教她一点简单的防身除灵技术才行。 这位沉迷手机的少女，微弱但确实地，点了点头。 这样，就是两个。 122章.神前结婚仪式 七月十四日。 今天早上，乔桥并没有按照原本的预定带着佐佐木遥外出除灵。 这并不是因为他怠惰了或者佐佐木遥听闻这个消息之后连夜逃走了。 而是因为今天在下鸭神社，要举办一场婚礼。 正如之前说过的。 在和国，葬礼交由寺庙，婚礼则由神社负责。 正是所谓的神前结婚仪式，也称作神前式婚礼。 当然，伴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和国人也开始选择其他形式的婚礼，比如最近流行的基督式婚礼。 就是在教堂穿着白色婚纱交换戒指的那种。 受到这个冲击，各个神社的收入倒是变少了一些。 下鸭神社，今天就要承接的便是一场婚礼。 从早上五点开始，神社里便开始忙碌起来。 新娘与新郎在准备间内化妆，新郎换上了黑底的羽织，而新娘在盛装之下，还要穿上白无垢。 至于巫女们，内外忙碌，打点一切。 神前结婚仪式比起教堂的婚礼要简单不少，但仅仅五位巫女却还是有些人手不足，这又不能让外人帮忙，因此早起的浅野亚梨子只能在一旁等待。 乔桥八点起床的时候，婚礼已经快要开始了。 两位年轻人大约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由神官打着巨大的红伞，穿着千早的新木真希和桥本琴音两位巫女带路，一步步从御手洗走向神社前殿。 两人身后，跟随着双方的家人，有穿着传统和服的，也有一身西装，皆是比较正式的打扮。 “真好啊。” 乔桥感慨了一句。 他不是新人的亲人朋友，也不是神社的相关工作人员，自然不能进入前殿参加婚礼。 只能站在走廊中，看着热闹的前殿。 “神官要念诵祝词，接着新人们交换戒指，随后再用三种不同的杯盏相互敬酒，这才算是一个相对完整的仪式。” 浅野亚梨子自然也没进入前殿，见到了早起的乔桥，她便走了过来。 “两个人的结合能够得到神明的见证，的确是很幸福的啊。” 大概是氛围感染，她也有些感动起来。 “确实，我之前听真希桑说，举办一次完整的神前结婚仪式，费用是一百万日元呢。” “？” 原来重点在这里吗？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浅野亚梨子又问道。 “在老师的国家，也有类似的仪式吧？” “的确是有的。” 乔桥点了点头。 “不过比起神明的见证，大概人们更相信彼此之间的承诺吧。” “承诺？” 浅野亚梨子歪了歪脑袋，不是很理解。 “对于这样的事情，华夏有一句话。” 乔桥看了一眼浅野亚梨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浅野亚梨子试图学着发音，不过却完全让人听不懂是哪里来的外星语言。 “简单来说就是，牵着你的手，与你一同老去，这样的意思。” 乔桥用日语解释道。 “啊。” 浅野亚梨子发出小声的惊呼，随即两手捂住了脸，有些害羞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当然，有人觉得这是战争之时，战友之间的情感，但是，我认为士兵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的，没有人希望战争能够永远持续下去，所以，还是更像士兵对家人说出的。” 乔桥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果、果然很有老师的风格呢。” 浅野亚梨子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中午，是新郎新娘的披露宴，由媒人，双方亲友等致辞，接着就是传统的婚宴，期间还会夹杂巫女们的神乐舞表演，可以说是十分热闹。 不过这些都和乔桥没什么关系了。 佐佐木遥下午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便被乔桥带着出门，除灵。 同行的还有浅野亚梨子。 她对于昨天乔桥和铃鹿一起去了任o堂本社，晚上还一起去鸭川的集市似乎相当不满。 虽然乔桥买了礼物，但是看起来并不能平息浅野巫女的怨念。 于是，今天趁着铃鹿还在呼呼大睡的功夫，三人便出门了。 目的地是先斗町。 这是位于鸭川附近的一条商业街。 据说在江户时代，这里曾经是京都有名的花街，直到几十年前，还有花魁坐镇。 说起来，祇园祭的祇园，实际上就是京都最有名的红灯区。 祇园来自佛教“祇树给孤独园”的概念，守护祇园精舍的便是牛头天王。 在神佛合一的年代，很多和国的神明都有了佛教的身份，而素盏鸣尊便于牛头天王合为了一个神明，八坂神社也多了一个“祇园社”的名字。 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歌舞伎的没落，这里也就变成了普通的商业街。 如今的先斗町，算是京都的一处著名的旅游胜地。 居酒屋，商店，餐厅，服装店，一应俱全。 由于先斗町距离鸭川并不远，所以三人采取的是步行。 今年漫长的梅雨季节终于接近尾声，但天空还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三人撑着三把雨伞，沿着鸭川行走。 雨中的鸭川，安静，祥和，人们时不时驻足眺望，一如千年之前的平安京。 佐佐木遥倒是很乖巧，一路上，听乔桥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他们的目的地是先斗町的一间居酒屋“山荷叶”，不过委托人并不是居酒屋的老板，而是老板娘的儿子。 樱井诚今年四十六岁，在一家建筑公司工作。 他的母亲樱井纯子六十有四，在先斗町经营着一家居酒屋。 这居酒屋是樱井诚的父亲樱井九郎开设的，已经有超过五十年的历史。 樱井九郎在樱井诚六岁的时候便因为事故去世，此后，是樱井纯子一边经营居酒屋，一边将樱井诚拉扯大。 在樱井诚工作之后，虽然他曾经劝说过母亲安心在家，不要再操劳，但母亲却坚持开着这家店，又过去了二十多年。 “真辛苦啊。” 佐佐木遥不知道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颇为感叹。 由于早上的结婚仪式，佐佐木遥身上还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引起了不少游客的回头观看。 不过在祇园祭临近的当下，巫女什么的也不算罕见就是了。 先斗町之外，山鉾已经开始搭建，京都三十三个区，每个区都会设计一个装饰华丽的花车参加七月十七日的山鉾巡游，伴随着巡游的临近，先斗町也变得更加热闹。 “不过，那位樱井诚先生，为什么要找除灵师呢？” 浅野亚梨子穿着淡粉色连衣裙和白色凉鞋的常服，头发用红色檀纸扎了一个马尾，在透明的雨伞下，小心翼翼地踩着地砖前进。 “嗯，樱井诚先生认为，自己的母亲被怨灵缠身了。” 乔桥看着资料，答道。 123章.樱井的家计事 在丈夫去世之后，樱井纯子经营的居酒屋“山荷叶”，没想到意外的很受欢迎。 从多年以前开始，每到傍晚时分，就有很多客人。 不过让樱井诚觉得奇怪的是，大部分的客人都是男性。 这倒不是说男性在居酒屋喝酒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是在年幼的樱井诚看来，那些大叔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人。 有黑白两道通吃的墨镜恶徒，也有居无定所的俳句诗人，有巡夜结束的警察，也有临近店铺的老板。 三教九流，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山荷叶”，弄得居酒屋里一片乌烟瘴气。 母亲还要满脸堆笑地陪着客人们。 这便是年幼的樱井诚所感受到的。 所以，长大之后，他一点儿也没有继承居酒屋的意思。 为此，樱井诚劝说了很多次，让自己的母亲好好待在家里。 可实在没有办法，固执的母亲依旧经营着这家居酒屋。 最近，自己的女儿倒是经常跑去陪奶奶。 这些其实都算是樱井家的家事，和除灵倒是没什么关系。 但既然樱井诚在委托里写了，乔桥也就顺便给佐佐木遥念了一遍。 “接下来是正题。” 伴随着时光的流逝，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樱井诚很少去店里的缘故，那些过去他觉得奇奇怪怪的客人逐渐变少，最近，根据樱井诚的了解，店里已经基本没有几个客人了。 然而，母亲却依旧忙碌，就连女儿也说，店里的生意还很不错。 好奇的樱井诚某天晚上偷偷过去观察，结果发现。 灯火通明的居酒屋里，赫然坐着好几个他曾经见过的客人。 而那些客人，樱井诚后来查了一下，才发现他们早就已经去世了！ 甚至，最近听女儿说，有个颇为轻佻的年轻家伙最近经常来店里，和自己的母亲关系颇为不错。 樱井诚最开始想到了那种专门欺诈老年人的诈骗团伙，但当他再度偷看，试图当面质问那些人的时候。 当樱井诚冲进居酒屋的时候。 所有客人都不见了。 只有空荡荡的店铺，和母亲一人。 樱井诚越想越觉得奇怪，便委托了除灵师协会，这份委托辗转，落到了下鸭神社代理的乔桥手中。 “怨灵缠身吗......” 佐佐木遥咀嚼着这个词语，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一想到，那些怨灵伪装成老奶奶熟人的模样，吸取精力，佐佐木遥就感到浑身打颤，害怕的走不动路。 “嗯，毕竟按照樱井先生的说法，那些人已经死去多年，无论怎么说，也不太像有灵残留的模样。” 乔桥点了点头。 虽然这件事从描述上可以理解为那些客人放心不下樱井奶奶，化为灵魂来陪伴她。 但很可惜，怪异的世界，并没有那么温柔。 即使心有执念，多年之后，灵也难以存在，更不用说还来陪伴樱井奶奶了。 虽然有奇迹般的理论可能性。 但华夏有一句谚语。 正是因为不会发生，才会被称之为奇迹。 所以，这件事更像是怨灵利用了樱井奶奶的思念，化为了那些故人的模样，以此欺骗她。 嗯，不光人类有欺诈老年人的诈骗集团，在怨灵中，不懂事的小孩子和已经有些糊涂的老年人也是经常被纠缠的对象呢。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那一间居酒屋被怨灵寄宿了，化为了地缚灵，如果遇到那种情况的话，就只能......” “就只能？” 佐佐木遥有些胆怯地问道。 “果然，只能爆破掉了吧。” “？” 等等，乔桑，无论怎么说，爆破也...... 佐佐木遥的吐槽还停留在心中的时候，乔桥又开口道。 “开玩笑的。” 可是乔桑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佐佐木遥犹豫着这里是不是应该吐槽的时候，乔桥忽然停下了脚步。 要、要爆破了？ “到了。” 乔桥指了指街道一侧，尚未开始营业的居酒屋。 山荷叶的手写招牌挂在店头，先斗町的街道很窄，大约也就四人并肩的程度，这家居酒屋自然也不大，真要说的话，也就是老板的深夜食堂那种规模。 在店门口，种着几盆绿叶的植物，看不出品种。 风铃静静悬挂在门口，只要有客人走进来，就会发出响动。 虽然还没到营业时间，但樱井纯子似乎已经开始忙碌了。 透过半开的店门，能够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正在认真地擦拭着桌台，杯子的模样。 叮铃—— 好听的风铃声在店里回荡。 乔桥拉开门，走了进去。 “您好，我们是下鸭神社派来的除灵师，想必樱井先生已经通知过您了。” “除灵师？我不需要那玩意儿。” 樱井奶奶并没有正眼看乔桥。 尽管已经年老，但身着和服的她依旧散发出独特的气质，想必在年轻的时候，她肯定十分漂亮。 “那就请您把我们当做今天的第一批客人好了。” 乔桥找了个位置坐下，见对方也没有赶走自己的意思，便对佐佐木遥说道。 “佐佐木桑，稍微用灵视检查一下这里吧。” “嗯？好、好的。” 佐佐木遥开启了灵视。 这种程度的除灵技术，她姑且还是会的。 倒不如说，在除灵的学习上，佐佐木遥还算是比较优秀的那一块。 只是胆小，成为了她最大的障碍。 灵视之中。 这间居酒屋，缠绕着浓烈的阴气。 这些阴气散布在屋檐，梁柱，桌边，出现在碗筷，杯中，椅子上。 “啊。” 佐佐木遥惊呼一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她看到，在樱井纯子老奶奶的身上，缠绕着更为浓郁的阴气。 这是只有行将入土之人才有可能拥有的分量。 假如置之不理，在短时间内，这阴气就会侵蚀她的身体，导致她的健康状况急剧恶化。 这些，乔桥和浅野亚梨子自然也看在眼里了。 “看来这里的确有点问题。” 浅野亚梨子低语道。 “老师，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她问道。 “先观察一下。” 乔桥见到樱井奶奶为自己等人端上了茶水，似乎真的把他们当做客人了。 此时是傍晚五点，先斗町的店铺陆陆续续亮起了灯光。 朦胧雨幕，华灯初上，路上行人匆匆，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家店。 樱井奶奶也将灯笼挂了出去。 因为三人都是未成年，所以只要了果汁，看了看菜单，乔桥又点了几串烤鸡肉串，稍微垫垫那两位少女的肚子。 就在这个时候。 叮铃—— 门口的风铃响起，一个人走进了店铺中。 “啊，纯子，还是老样子，一壶清酒，两串烤银杏，还有牛舌。” 那人也没关注乔桥等人，就这么坐在了一旁。 他身上穿着深色的和服，脸上还有两道狰狞的疤痕，寸头，身材高大，一幅不好惹的模样。 叮铃—— 一位穿着颇为古典西装的男子走进店里，看见那不好惹的男人，他苦笑了一下，坐到了那人对面。 “老板娘，一串烤香菇，还有秋刀鱼什锦拌，再来一杯生啤。” 叮铃—— 又是一位穿着格子和服，还围上了棕色围巾，胡子拉碴的男人走进了店里。 随意点了几串烤物和酒之后，他似乎注意到了乔桥三人，浅声低吟道。 “七月雨纷纷，朦胧帷幕中，最上川。” 124章.哀惜的山荷叶 ？ 佐佐木遥看着周围这些人。 不，准确来说，这些都不是人。 是的。 无论是那凶神恶煞的刀疤男。 还是旧西装的落魄男。 又或者嘴里说着意义不明俳句的诗人。 全都是灵。 只不过，有点出乎佐佐木遥意料之外的是，这些并非怨灵。 而是单纯的人死去之后的灵。 没有一点儿污染。 这现象有些过于怪异了，佐佐木遥甚至忘记了害怕。 “乔桑？” 好奇的佐佐木遥看向乔桥，试图寻求答案。 “再等等。” 乔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 “三浦桑，你是不是又去哪里打架了？” “切，教训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乱拳挥舞，血泪如雨下，最上川。” 几人如同没有注意到乔桥一般，插科打诨聊着天，时不时与樱井奶奶聊上几句，很是熟络的样子。 乔桥拿着手机，似乎在浏览什么。 浅野亚梨子享受烤串，完全不在意周围的亡灵的模样。 看着这一群颇具生活气息的亡灵，以及身边两位悠然自得的除灵师同伴。 佐佐木遥忽然有一种超越现实的感觉。 我真的是在进行除灵吗？ 按照乔桑的性格，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已经开始炸东西了吗？ 一头雾水之中，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一位男性，走进了店里。 他看起来颇为和善，脸部的线条很温柔，身上穿着颇具上个世界六七十年代风情的衣服，一走进店里，其他几人的讨论便停息了下来。 “今天要吃点什么？” 樱井奶奶见到那人，眼部的线条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不了，今天就不用了。” 男人坐到了佐佐木遥的旁边。 这自然也是灵。 “好吧。” 樱井奶奶眉眼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只要看着他，就能够开心一样。 佐佐木遥忍不住看了那男人一眼。 “是不认识的孩子呢？” 男人竟然笑着问了一句。 “呃，我是下鸭神社的佐佐木遥。” 佐佐木遥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意识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明明在面对怪异相关事件的时候，这样做是不对的。 但在这间酒馆里，却有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佐佐木遥放松了下来。 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下鸭神社吗，真是令人怀念。” 男人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和佐佐木遥说话，而是与那些灵交谈了起来。 话题无非是一些日常琐事。 就好像，大家还没有逝去，一切都如同生前一般。 “乔桑，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不要紧吗？” 佐佐木遥小声询问道。 “你可以看看空气里灵力的流动。” 乔桥并没有回答佐佐木遥的问题，而是让她仔细观察周围。 佐佐木遥灵视开启，认真看了看。 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被阴气缠绕的樱井奶奶，身上的阴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向店里的那些灵们。 由于沾染了过多的阴气，普通的灵就会变成怨灵，所以那些灵们也没有过度吸收，仅仅缓慢地将阴气从樱井奶奶身上剥离。 试图减弱阴气对樱井奶奶的影响。 可即便如此。 樱井奶奶身上缠绕的阴气还是太过沉重。 光靠这些灵，根本不够。 最坏的结果，是樱井奶奶因为阴气缠身而病逝，这些灵也由于长期沾染阴气，成为怨灵作祟。 “这是为什么？” 佐佐木遥好奇地问道。 此时此刻。 对这种奇异景象的关注已经超越了对怪异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 “看看这个吧。” 乔桥将手机推给了佐佐木遥，上面，是一些她有些眼熟的照片。 这是来自警方的一些资料。 “三浦太郎，虽然看起来像个小混混，但实际上是鸭川码头的船工，经常帮助后辈，脸上的伤是在工作中为了救操作失误的同事弄上的，后来为了帮助一位被抢劫的女性，被抢劫犯刺伤身亡，终年四十岁。” “杉山洋平，先斗町的警察，在这片区域管辖了二十年，被称为大家的好先生杉山，在一次阻止黑社会的械斗中被误伤而牺牲，那已经是距今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村木莲司，居无定所的吟游诗人，相关的资料不多，只知道他三十岁的时候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子而亡，死后被葬在公墓内。” 这些死者，都是此刻正在店里坐着的人。 佐佐木遥看完，沉默了许久。 “那......” 她身边的男子。 那男子依旧带着柔和的笑容。 越过男子的肩头。 佐佐木遥看到了供奉的香火。 在香炉后方，是一张黑白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位年轻人。 那位年轻人，与佐佐木遥身边的男子，长得一模一样。 “樱井九郎......” 佐佐木遥忍不住脱口而出。 是的，这名男子，正是委托人樱井诚先生的父亲，在数十年前因为事故去世的樱井九郎。 这家居酒屋“山荷叶”真正的老板。 “被发现了吗？” 樱井九郎笑了笑。 “明明小春那孩子都认不出来呢，哈哈，是不是我的打扮不太对？” 他说的小春，应该就是樱井诚先生的女儿，也是他的孙女。 “都说过你的打扮太老气了嘛。” 樱井奶奶笑着吐槽了一句。 “但是没办法，这是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衣服嘛。” 樱井九郎依旧带着那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笑容。 看得佐佐木遥一愣一愣的。 “你们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很久吗？” 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还有正常的灵存留的。 这违背了佐佐木遥学到的除灵常识。 “这个嘛，我们也不知道呢。” 曾经的警察杉山洋平摸着下巴说道。 “大概是因为听到纯子遇到了困难，所以我们都从地狱里跑回来了吧。” 三浦太郎喝了一口酒，笑嘻嘻地说道。 “故人呼唤，身处地狱中，我亦复归去，最上川。” 诗人村木莲司轻声吟咏道。 “毕竟大家都喜欢纯子嘛。” 樱井九郎笑道。 佐佐木遥并没有学过通灵术。 但此刻，在这灵与灵交织的居酒屋中。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是花魁巡游的时候，那远远的惊鸿一瞥。 是在悠悠飘落的樱花树下，与你相遇的十六岁。 是白无垢与羽织，下鸭神社的前殿中，羞涩的酒盏。 居酒屋里，各式各样的欢笑与泪水，邂逅与离别。 下雨的日子里，最后的见面。 独自支撑之时，来自所有人伸出的援手。 一个个离去的友人，淅淅沥沥的雨中，始终为某人亮着的一盏灯。 佐佐木遥明白了。 对这些人，这些灵而言。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居酒屋。 而是归宿。 是家。 是无论何时，都可以留在此处，有着亲人等待的地方。 从地狱回来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这些灵，从始至终，一直存在于此。 守护着这家居酒屋，守护着樱井奶奶以及她的孩子。 这是只有理论上才有可能发生的奇迹。 但又是确实在佐佐木遥眼前呈现的现实。 “失礼了。” 在佐佐木遥还恍惚的时候，乔桥站起身，越过樱井奶奶，拿起了放在厨台一侧的一尊雕塑。 那雕塑，在开启了灵视的佐佐木遥看来，充满了不可名状的邪秽，缠绕着浓重的阴气。 嘭—— 乔桥没有多说，掏出手枪，一枪击中了那雕塑。 脆弱的雕塑，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伴随着为不可查的哀嚎，缠绕着樱井奶奶的阴气，尽数消散。 “谢谢，谢谢。” 樱井九郎低头说道，因为身为灵的缘故，他似乎没办法觉察到这雕塑的存在，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为自己的妻子分担负担。 樱井奶奶虽然被乔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明白过来。 不知道在她眼中，那被摧毁的雕像，又是哪一段回忆呢？ “这样就结束了。” 乔桥没有收钱，而是用手帕小心翼翼收集了雕像的残骸，将其装入证物袋中，才走出了居酒屋。 过不了多久，那些陪伴着樱井奶奶的灵就会逐渐消失吧。 原本也就是因为突然的阴气变化才得以显现的守护灵一般的存在。 离开居酒屋之前，佐佐木遥看了一眼里面。 樱井奶奶和樱井九郎，一位垂垂老矣，一位正是年少，但两人，却相互依偎在一起，没有丝毫分离的想法。 在他们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张老旧，泛黄，褪色的照片。 上面是崭新的“山荷叶”，以及露出笑容的大家。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身边，浅野亚梨子忽然说道。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吗？” 她有些恍然，对于十五岁的她而言，这来自千年前的诗句，果然还是太过沉重。 佐佐木遥也不知道。 雨，还在下着。 居酒屋门口的盆栽，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出了花朵。 那是被雨水浸润之后，显出透明花瓣的花儿。 即使没有颜色，也依旧在夜晚盛开，被都市的霓虹染上了色彩，绮丽无比。 佐佐木遥心有所感，猛然记起了这花。 正如居酒屋店名所示的，山荷叶。 雪白的花瓣，遇到水就会失去颜色，变得透明。 春末夏初，在山间开放的野花。 花语是，亲情。 一如此刻，凛然绽放。 125章.想要成为偶像组合 京都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夜晚的先斗町，繁华而热闹。 佐佐木遥却还有些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之中。 “这样的事情，除灵师经常会遇到。” 乔桥看着她，说道。 “毫无道理地遭到怨灵缠身而痛苦的人们，明明只是想好好生活，却被怪异破坏的人们，并不是没有见到的，就不存在了。” 的确，乔桥身处除灵师协会中，每天看到群里的交流就能知道。 这个世界，怪异远比除灵师多。 自己能够解决的，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 “可是，这样的我，真的能够除灵吗？” 佐佐木遥还有些犹豫。 她虽然有着成为除灵师的意志。 却认为自己没有那样的才能。 “你在帮助母亲抚养弟弟妹妹的同时，成绩也很不错吧。” 乔桥忽然没来头地说了一句。 “在进入下鸭神社之前，每周一三五你会去超市打工，二四六则在居酒屋，周日半天在加油站，即便如此忙碌，还要照顾弟弟和妹妹，你的学习却一点也没有拉下，甚至还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 “根据同学们的调查，你也会在课间和朋友闲聊，玩耍，并不孤僻，甚至还担任了班上的生活委员的工作，受到大家和老师的信任。” “所以，我推测......” “请、请等一下。” 之前乔桥知道自己的事情，还可以归结于真希姐提供的资料，现在说的这些，怎么看都已经涉及到了某些正常人不应该了解的范畴了吧？ “乔桑，你知道的会不会太详细了一点？” “了解每一位同伴的背景，知晓他们的诉求，软肋，弱点，以防止在关键的时刻做出错误的判断，这可是kgb手册中写在前面内容。” 乔桥一本正经地说道。 “kgb......是什么偶像组合吗？” 佐佐木遥又不懂了。 “偶像组合吗？” 乔桥脑袋里闪过了好几个面孔。 和现在的偶像对比的话，那几个人的长相，的确也算不错了。 “如果这么形容的话，kgb的确是一个偶像组合。” “老师，我觉得你们的对话好像已经偏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浅野亚梨子在一旁吐槽道。 “抱歉。” 乔桥一边道歉，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了“可以用偶像组合来形容”这样的文字。 随后抬起了头。 “所以，我认为佐佐木桑拥有惊人的分配时间的能力与学习能力，这也是为何刚刚接触除灵不到一年，就能在除灵笔试中获得优秀的成绩，甚至超过了真希桑......啊，最后一句请忘掉，我答应过真希桑不能告诉别人的。” 乔桥改口道。 “而且，你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对同伴，亲人，朋友十分重视，即使是他人的事情，也会认真看待，这是相当难得的。” “难得？” 佐佐木遥歪了歪脑袋。 “战场上的指挥官，倘若只会冷酷无情地执行命令，那么不过只是一个发号施令的机器而已，真正的指挥者，是能够考虑到情势，实力，以及战友，做出正确判断的存在。” 乔桥看着佐佐木遥，眼神十分认真。 “虽然真希桑名义上是你们的前辈，但我认为，你更加适合担任小队的领导。” “小队？什么小队？” 佐佐木遥从之前，大约是kgb的话题开始，就有点跟不上乔桥的思考速度了。 “还用问吗？” 乔桥反问道。 “当然是除灵小队。” 看到佐佐木遥困惑之中，又有些期待眼神。 乔桥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就是三个。 ...... 回到下鸭神社，已经是晚上十点。 原本想去猫拉面打个招呼，但看了看推特，今天老板似乎并不营业，只能作罢。 乔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之前在居酒屋“山荷叶”找到的已然破损的雕像拿了出来。 他用一块布包裹着，放进了证物袋里，此刻正将其拿出来。 雕像的外形是一颗球，明明没有任何邪异的花纹，却让人看一眼就感受到了冷寂，恐怖，绝望的情绪。 当然，现在这个球已经四分五裂了。 上面，附带着大量的阴气。 虽然阴气与阴气之间差别甚微，但乔桥还是能够分辨出，这雕像上的阴气，与任o堂的宫城大辅先生那个伪装成狐狸雕像的邪神雕塑上的类似。 “无脸坊吗？” 无脸坊在鸭川集市上一边窃取记忆，一边散布邪神雕像来作祟。 这样的解答虽然合理，但乔桥并不认为是事情的真相。 因为实在太巧合了。 在怪异的世界，巧合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 祇园祭，以及之后的除灵演武，肯定会汇聚大量的除灵师吧。 假如有存在想要在这种时候搞事情，不就相当于在军事演习的战场上宣战吗？ 实在过于愚蠢。 乔桥通灵了一下雕像。 但其被阴气侵蚀得太过严重，已经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了。 只能将其收好，明天有时间递交给京都这边的除灵师协会。 想到这里，乔桥看了看手机。 上面是明天委托的资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带着北川凉子去除灵。 不过有些难办啊。 如果说之前的三位巫女，本身拥有除灵的能力，只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害怕除灵的话。 北川凉子就是本身除灵都很勉强。 虽然她十六岁就觉醒了灵力，至今已经有两年。 但北川凉子的灵力增长，却停滞了。 换句话说，她其实就算是一个带有那么一丁点儿灵力的普通人。 能够看到怨灵这种程度而已。 也正因此，北川凉子之前被数个神社拒绝了成为巫女的愿望，直到实在是缺人的下鸭神社，才如愿以偿。 嗯。 别看桥本琴音，早见七濑，佐佐木遥这个样子。 她们已经算是挺有潜力的新人除灵师了哦。 而且不同于其他方面的才能。 灵力这种东西，并不是短时间的锻炼就能提升的。 即便是乔桥，为了0.5个标准单位的灵力提升而看一本《快o天》也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桥本桑她们与生俱来的灵力，对北川凉子而言，却是难得的奢望。 华夏有一句谚语。 凡人的呕心沥血，抵不过天才的一时兴起。 乔桥作为一个凡人，深有体会。 才刚看资料到一半。 叮—— 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你关注的主播浅野爱丽丝开播了~】 126章.浅野巫女的姐姐 乔桥倒也不是什么热衷于观看虚拟主播的人。 之所以会关注浅野亚梨子，主要是监督她平常的作息。 最近这几天，由于在京都，没有设备，所以浅野亚梨子自然也没有直播了。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开播？ 乔桥抱着看看学生的心理，点进了直播间。 嗯，是浅野巫女的虚拟形象。 只不过，好像有点卡？ 一动不动。 “......抱歉抱歉，这两天在京都旅游，没有pc，所以动不了呢，嗯，一动不动是爱丽丝，哈哈。” “啊，感谢sc，嗯？要不要打钱给我买一台pc，不用啦。” 刚点进直播间，除了一大串评论之外，就是浅野巫女的声音。 她随便聊了一些京都的见闻。 “......不过啊，爱丽丝有个朋友，明明自己去任o堂玩了，结果都不带爱丽丝呢。” 虽然虚拟形象没有任何动作，但光是通过声音，都能感受到浅野巫女的怨念。 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个吗？ “咦，铃鹿酱也在京都，啊，不知道呢。” 听到读评论的浅野巫女的说法，乔桥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很不错啊。 “那个呢，由于爱丽丝这里没有pc，所以今天也没办法直播，啊，棉花糖也没办法看。” 浅野巫女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听，都很悦耳。 “不过，锵锵锵，今天请来了爱丽丝的姐姐丛云酱到直播间呢！” “？” 乔桥歪了歪脑袋。 浅野巫女的姐姐，从来没听过啊。 从老板那边的信息来看，浅野巫女应该是独生女吧？ 怀抱着疑问，乔桥听了下去。 “......喂，喂，嗯？麦克风好像不太好。” 从直播间，传出了一个声音。 从音色来听，的确是浅野巫女的声音没错。 但语调，说话的方式，咬字的轻重程度，却截然不同。 用简单易懂的话来形容，就是两种声线的感觉。 “姐姐，你要靠近一些。” 直播间又传来了浅野巫女在一旁的轻声细语。 “现代的电子设备，不太懂用呢。” 丛云的声音似乎终于正常了。 两个声音就这么在评论“哦哦哦哦哦”之中继续了杂谈。 “浅野巫女的演技，很不错啊。” 乔桥当然知道，这是一种营业手段。 浅野巫女通过两种声线的切换，营造出了两个人对话的模样，但实际上，背后只有一个人。 这是只有擅长改变声线的主播才能做到的事情。 在向观众们展现了才艺的同时，也完成了一次有趣的直播。 真了不起啊浅野巫女。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浅野巫女另一个声线，乔桥总觉得有些耳熟。 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浅野巫女也下播了。 乔桥关闭直播间，再度看向之前被打断的资料阅读。 这份资料，与之前的除灵委托有很大的区别。 因为这并非来自人类，而是来自妖怪。 是的，正如同东映太秦映画村里的那些妖怪，在京都生活的妖怪们，在受到除灵师协会的登记与管辖之余，自然也可以委托除灵师们帮忙解决问题。 乔桥曾经就读过一个卷宗，里面说的是人类开发山林，导致妖怪们的栖息地减少，从而找到除灵师协会，让除灵师们从中协调的案例。 比起繁华，人类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的大城市东京。 京都这样的城市，会收到更多来自妖怪的委托吧。 闲话暂且放到一边。 这个委托很巧，来自于糺之森的狸猫。 众所周知，下鸭神社就坐落于糺之森之中，附近还有河合神社，尽管如此，糺之森还是有许多人类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就是这么巨大的一片森林。 森林的狸猫，最近发现森林里的阴气变得浓郁了。 还有人偷偷砍伐一些古老的树木。 就连那著名的结缘木，似乎都受到了污染。 参拜过的情侣，不但没有关系变得更好，甚至还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矛盾就分手了。 因此，他们向除灵师协会发出了委托，希望能有除灵师调查清楚这件事。 就这这么简单易懂的委托。 甚至要是乔桥愿意，可以现在就换上衣服出门帮狸猫们解决问题。 不过考虑到大家的休息和工作安排等因素，乔桥还是将处理时间定在了傍晚。 完成了委托之后，还能赶上回神社吃饭。 很不错。 ...... 糺之森之内。 两棵粗壮的树木交错，缠绕，相伴相生。 这里便是结缘木。 比起下鸭神社的那一个，这里的结缘木更为巨大，历史也更为悠久。 七百年前，这两棵树便存在于此了。 它们见证了平安京变迁，见证了应仁之乱的大火，也见证了现代社会的发展。 月光下。 结缘木上，一丝丝阴气冒了出来。 令原本正常的树木，变得阴森。 一个影子目睹了这一切。 没有言语，只默默地离开。 ...... 七月十五日。 周一。 今天的京都难得没有下雨。 徐徐的风吹来，让人感觉到一丝凉爽。 由于下鸭神社位于森林之间，所以清晨比较潮湿。 乔桥打开窗户，能看到外面的一片新绿。 环境真不错。 想到了东京的空气，乔桥不由得生出感慨。 巫女们的修行才刚刚结束。 除了基本的身体锻炼，还有包括念诵祷文，冥想，以及学习弓道，神乐舞等训练。 从早上五点开始，一直持续到八点吃早饭，随后才是一天的安排。 “啊啦，乔桑已经醒了吗，快来吃早饭吧。” 新木真希额角带着一丝汗水，正好从乔桥的窗前路过，她笑着说道。 “嗯。” 乔桥换好衣服，来到了用膳的食堂。 除了几位巫女，神社里的神官们也在此时用膳。 不过大部分的神官并不住在神社里，现在倒是有几分在单位食堂吃早餐的感觉。 和国的早饭十分丰盛。 比如乔桥面前的这一份。 半条盐烤鲭鱼，一份佐饭小菜，一份煮蔬菜什锦，还有一碗味增汤，当然，白米饭也是不可少的。 虽然每种菜式的分量都不多，但全部都吃干净的话，还是挺有饱腹感的。 “今天真希姐她们要去参加祇园祭的筹备排练，要下午才能回来呢。” 浅野亚梨子喝了一小口味增汤，对乔桥说道。 顺带一提，铃鹿昨晚似乎也在半夜一点左右进行了突击直播，所以现在应该还睡相不雅地躺在床上吧。 “从明天开始，好像比叡山也要开始封闭，为除灵演武腾出场地了。” 留给乔桥的时间不多了。 他很清楚。 吃完早饭，目送新木真希等人乘坐黑色高级轿车离开之后。 乔桥和浅野亚梨子留在了神社。 就在浅野亚梨子提议要不要去漫画博物馆转转的时候。 乔桥心有所感，拿起了手机。 神乐铃的铃声响起，是电话。 浅野亚梨子一瞬间，全身紧绷，肩膀颤抖。 没有注意到这些，看着上面的号码，乔桥明白了。 “那个”东西到了。 127章.拆快递乃是人间乐事 黑猫宅急便的货车停在了下鸭神社的侧门入口处。 这家宅急便的官方名字应该是大和或者说雅玛多宅急便，只因为标志吉祥物是一只黑猫，所以人们也将其成为了黑猫宅急便。 顺带一提，当年热播的动画《魔女o急便》里，身为送货员的魔女琪琪身边也有一只黑猫，虽然和快递公司本身没有什么关系，但后来快递公司也莫名变成了动画的赞助之一。 “是乔桥先生吗？” 黑猫宅急便的快递穿着标志性的绿色衣服，戴着绿色的有黑猫标志的鸭舌帽，手里拿着文件问道。 “是的。” 乔桥出示了一下自己的学生证。 毕竟是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出错。 “这可真是一大笔单子啊，最近祇园祭的巡游也快开始了，是神社的什么活动用的吗？” 快递员是典型的关西人，操着一口京都腔，热情地问道。 “嗯，算是吧。” 乔桥点了点头，拜托神社的工作人员们将货物卸下，用小推车推到了后院。 “这是什么，老师？” 浅野亚梨子有些好奇，上下打量着这几个半人高的箱子，按捺住了使用通灵术提前看剧透的想法。 “这是......” 乔桥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 “......嗯，好的，我明白，您直接开过进来吧。” 这次是佐川急便的快递货车。 就是那个让乃o坂的偶像代言的快递公司。 看样子，快递小哥还认识黑猫宅急便的人，两辆车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是下鸭神社的乔桥先生吗？” 又重复了一遍签收过程，后院的箱子又多了两个。 刚忙活完，乔桥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该不会是邮政的吧？” 浅野亚梨子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应该是这样没错。” 乔桥点点头，二十分钟后，后院又多了三个箱子。 足足十个箱子，此刻正静置在下鸭神社的后院中。 “这样的话，还差最后一个......啊，来了。” 乔桥喃喃自语般说道，忽然看向了地面。 原本坚实的大地，忽然就像是水面一般掀起了波澜。 一个木箱，从大地中浮了起来。 “？” 浅野亚梨子没见过这架势，一时不知道该吐槽什么。 等箱子完全浮起，她才发现，原来是两个轮子驮着这木箱。 轮轴上，还有一张苍老的人脸。 “这是......轮入道吗？” 浅野亚梨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在下鸭神社里看到妖怪。 而且这妖怪，还送快递！ “这是阴阳寮快递的人，不用担心，他们两个都是式神。” 在确认过乔桥的证件后，那两个轮入道也消失在了地面里，只有一个木箱，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应该齐了，我们来拆开看看吧。” 乔桥说着，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浅野亚梨子作为一名有着丰富网购经验的巫女，自然也很兴奋。 “难道这些就是老师购买的装备？” 如此想到，但她看向箱子里的时候，却发现在白色泡沫的缓冲层里，只有一根根看不懂用途的杆子。 有塑料，也有金属，长短不一，唯一的共同点也就只有颜色是黑色了。 此外，不同的箱子里，还有不同的零件。 “这是什么？” 浅野亚梨子拿着一根水管模样的东西，问道。 “这个？嗯，应该是狙击枪榴弹的枪管吧。” 乔桥看了一眼答道。 “？” 浅野亚梨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根管子。 完全看不出来。 等等，既然这是枪管，那么其他的箱子难道...... 她看向剩下的这些箱子。 “嗯，没错，这些都是从老板那边买来的装备。” “由于成型的武器没办法用正常的快递运输，所以只能将其拆卸成零件，交由三个快递公司运输。” “至于最关键的战斗部，就由阴阳寮快递的式神们运送。” “不多说了，我们来组装这些装备吧，浅野巫女，正好我可以教一下你相关的知识。” 乔桥将好几个不同箱子里的零件放到了一起。 乍看之下，根本没有任何关联。 “好、好的！” 浅野亚梨子顿时激动起来，乖巧地站在一旁，认真观看。 “就像这样，还有这里，把这个地方和这里连接到一起，嗯，这个地方的卡槽要小心，蛮力是卡不进去的......” 乔桥一边放慢动作讲解，一边就将一把狙击步枪组装好了。 模块化设计真是伟大的发明。 “很简单的对吧，就像拼o达模型一样。” “？？？” 浅野亚梨子尽管曾经阅读过很多有关兵器知识的杂志期刊，也曾经上网看过外国一些组装枪械的视频。 但乔桥这种组装手法，也太熟练了吧。 仿佛已经刻进了dna。 不，浅野亚梨子也并不是什么无知的人。 她认识一些玩模型的大佬。 虽然其中大部分人都做不到从一堆莫名其妙的零件里找到需要的部件拼装在正确的位置。 但若是经过了长期的训练，也是有那样的大佬，能够做到的。 可是，乔桥的熟练程度还是超越了浅野亚梨子的想象。 “嗯？这个零件不是这里的哦，虽然形状很像，但如果强行装上，可能会导致卡弹呢。” “这个部分有三种替换零件，对应不同的使用场合，现在的话，就用这个常规模式的好了。” “放心，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武器可不是那么容易坏的东西，这个地方的装配需要一定的力气，浅野巫女的话，果然还差一点吧。” 诸如此类，乔桥在自己组装武器的同时，还一边关注着浅野亚梨子的动作。 午饭的时候，浅野亚梨子足足吃了两大碗。 组装武器真是一项消耗体力的活动啊。 “乔桑，要去漫画博物馆吗？” 下午，铃鹿也终于爬了起来，刚探头询问，就被后院这恐怖的架势恫吓住了。 “我、我还是去找朋友吧。” 她似乎还有心理阴影的样子。 尤其是看到浅野亚梨子正在摆弄的那个35mm口径的熟悉的玩意儿。 吓得铃鹿赶紧夹着尾巴逃走了。 快到晚饭的时候，两人才基本将武器都组装好。 一把qlu11式狙击枪榴弹发射器，一把cs/lr4型狙击步枪，五把cs/ls5型冲锋枪，两把雄鹰982式18.4毫米军用霰弹枪，五把92式半自动手枪。 此外，还包括五套具有模块化构造的防弹战术背心，整合了无线电通讯装置与夜视仪的头盔，防爆盾牌等防护装备。 当然，光线窥探器，破门锤，塑胶o药，雷管，钩锁等特种设备也一应俱全。 各种适配口径的子弹自然也管够。 甚至浅野亚梨子还看到了好几个投掷爆炸物，就静静躺在泡沫里。 另外还有两箱装备，就连浅野亚梨子也没见过。 原本，她以为乔桥说的训练巫女，只是单纯的培养她们对怨灵的胆量。 没想到，来真的？ 128章.糺之森的变化 浅野亚梨子有些嫉妒。 明明是我先来的。 认识老师也好，学习除灵技术也好。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老师都没有给自己买什么枪械或者装备，就连子弹都没有给过浅野亚梨子一颗。 可是现在，竟然给下鸭神社买了全套的装备。 浅野亚梨子的孑然妒火，此刻正熊熊燃烧。 另一边。 从祇园祭的商谈排练会场回来的五位巫女，看到神社后院整齐排列的仿佛小型军火展览的那些武器的时候，也愣住了。 这些，是模型吗？ 哈哈哈，的确做得很逼真呢。 乔桑买回来这些，是要做什么用呢？ 大家都下意识忽略了最有可能的一个选项。 “这是我拜托熟人以成本价购买的除灵装备，嗯，当然，现在这些还只是单纯的武器，但只要注入灵力，就能成为足以和强大怨灵对抗的除灵武装。” 乔桥微笑着解释道。 相信这些巫女们看到这些装备，一定能够感到安心吧。 “对了，由于其中有一些危险的易燃易爆物品，所以希望大家好奇就行了，不要随意乱动。” “不然按照当量，唔，按照破坏力的话，可能下鸭神社就会从地图上消失了......嗯？你们为什么离得那么远？” 五位巫女，顿时退后到了神社门口。 “不用担心，现代武器的保险措施是十分有效的，只要不是通过特定的手段触发，即使用力往地上摔，也是不会爆炸的呢。” 乔桥很不解地又说明道，同时看了看时间。 有关武器的介绍，明天再说。 他想到，现在该去完成委托了。 “北川桑，请收拾一下，跟我去糺之森吧。” 嗯，邀请一位巫女去小树林里，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过乔桥还带上了浅野巫女，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北川凉子虽然有些不愿意。 但还是乖乖跟着乔桥，离开神社，从石子路走进小区中。 她身上还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由于是短发，所以头上只有一个檀纸模样的发夹。 北川凉子与乔桥保持了相当的距离，跟在浅野亚梨子身后。 虽然乔桥有点可怕，但浅野巫女还是很和善可爱的。 临近黄昏，糺之森已经略显昏暗。 阳光透过树缝漏下来，照射出斑驳的树影。 在路上，乔桥简单介绍了委托情况。 “结缘木吗，刚来的时候，曾经去打扫过那边。” 北川凉子小声说道。 在成为巫女之前，她也曾经来过糺之森，不过并不是来下鸭神社，而是河合神社。 河合神社供奉的是玉依姬命，是一位女性守护神，又有传说贺茂家的女儿继承了玉依姬命的神名，成为了神明在地上的代言人，所以下鸭神社也供奉这位神祇。 不过玉依姬命最出名的大概是和国第一可爱神的名号，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河合神社也就成为了女孩子祈愿变得漂亮的唯一指定供奉点。 北川凉子之前就来供奉过。 想必她供奉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巫女。 曲径通幽，三人很快来到了结缘木附近。 这是两颗桐树，超过七百年的风吹雨打让两者成为了一体，相互扶持，直至今日。 “嗯？这里还有土地神的神龛吗？” 北川凉子看到结缘木附近，有一个供奉土地神的神龛，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 “那恐怕不是神龛。” 乔桥提醒了一句。 下一刻。 嘭—— 神龛冒出了白气，发出气球爆炸般的声响，令北川凉子以光速躲到了乔桥身后。 在原本神龛的位置，出现了一只狸猫。 棕色的眼睛，眼睛周围有一圈黑色，乍看之下有点像浣熊，但体型更小，头上还有一片叶子。 “抱歉，除灵......请、请不要开枪！” 狸猫正准备低头解释，就看到乔桥已经下意识掏出了左轮手枪，瞄准了自己。 “什么嘛，原来是狸猫。” 乔桥收起了武器。 “最、最近森林里不太平，请、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出现。” 狸猫还有些颤抖。 他说自己叫做正吉，是这一片糺之森狸猫的首领。 “......森林里的树木变少了，我们平常饮用的水源也遭到了污染，就连结缘木大人也......” 正吉说着糺之森的变化，还看了一眼那巨大的结缘木。 “你的意思是，人类的活动导致了这片森林的变化？” 北川凉子问道。 虽然妖怪很可怕。 不过对比起乔桥，好像妖怪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她还是能分清楚这些的。 “不不不，巫女大人，我并没有这么说。” 正吉忽然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嘭地一声，变成了一个穿着衬衣的男人的模样。 “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了，我还是保持这个样子比较好。” 狸猫是擅长变化的妖怪，传说只要有一片叶子，就能变化成各种模样。 如今正吉变成的人类，如果不是开启了灵视，北川凉子根本分辨不出来。 “游客们对于糺之森的影响，其实很小，我说的是阴气的沉积，请看。” 正吉指向了结缘木。 灵视之中，结缘木缠绕着浓重的阴气，就像山间的瘴气一般，向周围扩散，影响了附近的树木。 “原本，结缘木是给男男女女们带来姻缘的灵木，可最近，由于被阴气缠绕，结缘木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灵力，反而会导致男女双方的矛盾。” “这样的矛盾又会通过执念反馈到结缘木上，导致阴气更加浓郁。” “假如只有这个情况，糺之森其他的几百年的树木倒也能够平衡一下。” “然而，这一个月内，有十几棵五百年以上的树木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些树木本身蕴含灵力，一旦消失，只会让森林里的阴气变得更加浓郁。” 正吉带着三人，来到了森林深处。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坑洞。 ？ 就连乔桥都有些惊讶了。 他之前以为正吉所说的树木不见，是指的有人偷偷砍伐树木这种程度的。 但现在所见，这是完完整整将一棵树连根拔起，凭空移走了。 放眼望去。 这样的坑洞，还有十几个。 在幽静的糺之森深处。 这些坑洞就像一个个坟墓，让人毛骨悚然。 129章.结缘木 北川凉子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比起乔桥，她惊讶的是这里可是糺之森。 拥有下鸭神社与河合神社两座神社的清净之地。 竟然会发生这种程度的事件，而她们却浑然不觉。 难道下鸭神社已经菜到这种程度了吗？ 好像这句话由北川凉子来说也没什么毛病。 远处，传来了人的声音。 是游客们走进糺之森进行游览了。 白天的糺之森，幽静祥和。 夜晚的糺之森，却点缀了诸多霓虹，清澈的溪流一侧，摆放着烛台。 年轻的女性们身穿和服，赤足踩在冰凉的溪水中，将自己的祈愿化作烛光，供奉在烛台上，以求取姻缘。 乔桥能看到，一点点的灵力由此聚集，顺着烛光，流向结缘木。 “嗯？” 有些奇怪。 乔桥看向正吉。 “正吉先生，这个结缘木，是不是已经变成妖怪了？” 无论是七百年的历史，还是人们一复一日香火的供奉，这些都足以让结缘木成为怪异，甚至鬼神。 “是这样没错，不过，结缘木大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正吉点头道。 无数游客穿梭在经过了灯光装点的糺之森内，朝着结缘木双手合十。 “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倒不如说，我们一族记录中的结缘木大人，其实总共也就说过三句话。” “哪三句？” 浅野亚梨子好奇地问道。 “确实。” “有道理。” “有一说一。” “？” 这个结缘木大人，是不是最近在偷偷看直播？ 浅野亚梨子歪了歪脑袋，不太明白。 一群游客们离去，下一批尚未过来。 乔桥决定靠近结缘木查看。 结缘木周围有一圈注连绳，仿佛结界一般将其圈了起来。 乔桥来到结缘木旁边，伸出了手。 轻轻触碰，一股强烈的阴气就透过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 “打扰了。” 乔桥低声念了一句。 就使用了通灵。 原本，他是想让北川凉子来处理这次事件，但现在看来，事情有些超出了常规的范畴。 那就只能让北川凉子看着了。 思维之中，画面浮现。 乔桥已经很擅长通灵了。 能准确把握到想要看的时间，地点，角度。 不该看的，一点都不会看。 正因此，乔桥也领悟出了一个道理。 当然，并不是通灵是有极限的。 而是不能太过依赖通灵。 假如凡事都想着依靠通灵解决，那么思考能力就会下降，面对突发事件的反应速度也会受到影响，更不用说要是遇上了精通通灵的家伙，很可能会被反过来利用。 嗯，乔桥不用担心这些。 再度睁开眼睛。 乔桥正准备开口。 结缘木便泛起一阵微光。 在三人和狸猫正吉的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请，请帮我解脱。” 那是苍老而寂寥的声音，仿佛来自亘古。 “？” 北川凉子听到这句话，头上冒出了问号。 “果然，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而且是在神社的边上，很值得注意啊。” 浅野亚梨子微微颔首，若有所悟。 “我明白了，请安心上路吧。” 乔桥开口答道。 “难道真的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除灵师大人？” 正吉面露哀伤的表情，询问道。 只有北川凉子。 我是谁？ 我在哪？ 他们在说什么？ 喵喵喵？ 这中间是不是跳了一段剧情？ 一头雾水。 “嗯，简单来解释，结缘木并非一个妖怪。” 乔桥见北川凉子完全不明白的样子，开口道。 “而是两个妖怪。” “哈？” 北川凉子又不懂了。 “两颗桐树，历经了七百年的风霜，化为了两个妖怪，相濡以沫，共同存在。” 乔桥看着结缘木，说明道。 “但距今大约二十年前，其中一颗桐树，死了。” 死了。 很简单的形容。 即便成为了妖怪，也有寿命的限制。 七百年，对于桐树妖怪而言，也实在太久了。 同伴死去之后，剩下的一颗桐树，独立支撑起了这纠缠的结缘木。 但在它的心中。 却怀有执念。 那是任谁都会有，当好友，同伴，亲人逝去之后，都会有的情感。 桐树将其埋藏在心中，却没想到，这份感情，在一个多月之前，被引爆了。 至于引爆的原因。 乔桥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结缘木的树根部分。 北川凉子看到。 那里有一个雕刻。 雕刻的是一个极端复杂的几何体，难以用简单的数学名词来描述，在平面上，甚至呈现出了立体，甚至超出维度的形象。 光是看了一眼，北川凉子就感觉全身难受，有一种反胃恶心的感觉。 “不要看。” 乔桥掏出了左轮手枪。 “失礼了。” 一枪直接将那雕刻破坏。 邪异的感觉即刻消失，但北川凉子注意到，桐树身上的阴气，却没有丝毫减少或者消散的迹象。 “假如糺之森还保持原状的话，其他具有灵力的树木会逐渐修复结缘木，净化它身上的阴气。” 乔桥收起了左轮手枪。 无论如何，夜晚在糺之森开枪还是有些困扰的，一声还能当做是附近的烟花，再多几枪，就不太好向游客们解释了。 “但那些能够阻止这一切的树木，不知道为何消失了。” 假如狸猫们置之不理，下鸭神社又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的话。 结缘木就将化为诅咒之木，最终令整片糺之森，以及糺之森里面的两间神社被彻底毁灭。 “那，如果给结缘木注入灵力......” 北川凉子又问道。 乔桥之前就说过可以给子弹之类的东西注入灵力，那么此时此刻给结缘木注入灵力也...... “已经晚了。” 乔桥说得很直接。 假如再早一个月，不，并没有这种假设。 结缘木在体现出异常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即使现在给结缘木注入灵力，也只能连同它的存在本身一起净化。 还不一定能够净化完全。 树木的存在并非独立。 一棵树，有时候就是一个生态系统。 土壤，地下水，生活在树木根系之中的各种生物。 就像乔桥之前在东京的和田堀公园遇到的那一株半妖化的樱花树一般。 假如结缘木不是拥有七百年岁月的灵力沉淀，此刻恐怕已经化为嗜血的妖怪，吞噬糺之森里面的狸猫，将周围的灵转化为怨灵滋养自身了。 “可、可是，就算说消灭结缘木，也、也没有那么容易办到吧？” 北川凉子完全无法想象出假如这一棵七百年的结缘木化为妖怪，该用怎样的手段来消灭。 与其说实力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倒不如说是常识束缚了她的思路。 毕竟这种程度的妖怪，肯定不可能交给她这样的小巫女来解决。 会有人在刚学习驾照的时候，就想着在f1的赛道上奔驰吗？ 面对北川凉子的疑问，乔桥却并没有在意。 “做得到。” 他如此说道。 130章.让火焰净化一切 听到乔桥的话，浅野亚梨子眼睛里冒出了星星。 终于，终于可以看到老师除灵的矫健身姿了吗？ 眼前的结缘木。 由于年代久远，足足有三层楼高。 两棵树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 巨大的树冠笼罩了一大片森林。 而且阴气浓郁，远不是普通的怨灵能够比拟的。 虽然桐树本身保留了一点意识，时刻对抗着阴气的侵蚀，让除灵难度小了很多，至少不用进行大规模的战斗。 但是，浅野亚梨子始终想不到该如何用多快好省的办法来对结缘木进行除灵作业。 如果有老师上次用的那个火箭筒，说不定可以。 浅野亚梨子思考的时候，乔桥已经打电话联系了下鸭神社那边的新木真希，让她暂时阻止了游客们前来结缘木这边。 不然到时候误伤到可就不太好了。 糺之森里，烛台上的蜡烛静静燃烧。 乔桥简单测定了一下周围的距离。 “我是不是可以先回去了？” 北川凉子弱弱地问道。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巫女，在乔桥与七百年的桐树妖怪的战斗之间，怎么看都是累赘。 “不，很快就能结束。” 乔桥说道。 “北川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灵力水平，是下鸭神社五位巫女中最低的吧，另外，除灵水平测试的成绩，也是五人之中最差的。” “你、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北川凉子有些困惑，又有些不悦。 不知道乔桥现在提起这些事情有什么用意。 “相对来说，你成为巫女的意愿也最强烈，记得你家的超市之前遇到了怪异事件，是被巫女解决了才得以继续经营吧。” 乔桥仿佛在思考般说道。 “那又怎样？” 北川凉子反问道，不太愉快。 “这真是很讽刺的事情，明明有成为巫女，成为除灵师的意愿，却没办法很好完成相关的工作，而那些拥有这些实力的人，却并不在意这些。” 乔桥在北川凉子爆发之前，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我说，我能够让你拥有清除怨灵的能力，你觉得怎样？” “？” 北川凉子，犹豫了。 尽管她曾经说过，让乔桥教导自己除灵的技术。 但北川凉子是个有常识的人。 她知道，除灵的能力，与自身的灵力呈正相关，弱小的除灵师，是没有存在的价值的。 乔桥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把自己的灵力注入到北川凉子体内，让其突飞猛进。 难道乔桥表面上是一个除灵师，实际上是疯狂科学家，可以对北川凉子进行人体改造？ 思考良多，北川凉子沉默之时，乔桥又开口了。 “将灵力注入子弹的话，就能让子弹对怨灵具有杀伤能力。” “这种技巧十分简单，哪怕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也能学会。” “按照你的灵力储备，每天制造三到五颗并不成问题。” “普通的怨灵，只要一到两颗除灵子弹，就能解决。” “假如你持之以恒，每天都将灵力储备转化为除灵子弹储备，那么也能够拥有足以消灭怨灵的实力。” “同时，诸如爆破锤，指向性对怨灵地雷，除灵手雷之类的武器，也能够应用到除灵的作业之中。” “你的体育成绩相当不错，想必体力也很好吧，使用这些沉重的武器，应该并不困难。” “？？？” 北川凉子听着乔桥说了一大串意义不明的话，满脑子都是问号。 这真的是除灵吗？ “比如现在我们要处理的这一棵结缘木。” 乔桥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根管状物。 管状物的主题部分由绿色的圆筒组成，末端有类似手枪的扳机和握手。 这管子不到50公分，拿在手上，就像一把折叠雨伞。 “这是dfr89式35mm单兵燃烧弹。” 乔桥解释道。 “长度不超过450mm，重量低于700克，有效射程在二十米到一百米之间，是一种近距离使用的燃烧弹武器。” “燃烧弹的弹头采用白磷弹，在合适的情况下，能够对超过一百平方米内的敌对怨灵造成超过一千摄氏度的高温打击。” “配合注入的灵力，净化这一片区域并不困难。” “？” 原本在一旁听着乔桥和北川凉子说话的正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除灵师大人，这个东西，在森林里使用没有问题吗？” “没问题，这是我改进过的版本，考虑到了都市巷战......都市里小规模除灵的需求，燃烧范围缩小了一倍，用来让结缘木解脱，最合适不过了。” 乔桥说着，瞄准了那结缘木。 “北川桑，我说过，人类文明的进化史，就是对工具进行创造，改进，完善的历史。” “除灵技术有着悠久的历史，但同样，能够进行改进，完善。” “请看，这就是集合了现代人类技术的除灵术。” 嗖—— 黑夜中，亮起了一道白光。 彷如白昼的流星，那光芒从乔桥的腰部位置，落向了结缘木。 在靠近落点的时候。 那流星突然炸开。 无数光点顷刻间笼罩了那高耸的结缘木。 北川凉子下意识遮住了眼睛。 因为此刻，糺之森如同真正的白昼般明亮。 火焰伴随着那些光点的落下而燃起，无可阻挡，仅仅一瞬间，就吞噬了那缠绕在一起的结缘木。 北川凉子读书虽然不太好，不过也大概听过，白磷是极易燃烧的物体，曾经在一些墓地出现的鬼火，实际上就是磷火。 灵视之中，火焰不仅仅在燃烧结缘木，也在燃烧那些浓郁的阴气。 原本数量庞大的，在北川凉子看来难以根除的阴气，竟然迅速被带有灵力的火焰吞噬殆尽，没有一点儿残留。 在那其中。 北川凉子听到了一个声音。 “谢谢。” 大约是结缘木最后的意志残余吧。 火焰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才在狸猫们的帮助下扑灭。 正如乔桥所说，经过改装的燃烧弹范围变小了很多，基本控制在了注连绳的范围之内。 而那绵延了七百年时光的结缘木，此刻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结缘木半径五米之内，焦土一片，寸草不生。 甚至就连土壤里的生物，都一个不剩。 乔桥之后又就地取材，将小溪里的水转化为灵水，喷洒在这一片焦土上。 最后，在原本结缘木所在的位置，点了一根镇魂香。 “希望结缘木能够往生。” 双手合十，乔桥闭眼说道。 “？” 往生？ 这恐怕连灰都不剩了吧？ 北川凉子打了个冷颤。 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不是乔桥的敌人。 同时。 乔桥所展现出的武器的力量，惊心动魄，的确让北川凉子感到了一丝动摇。 假如自己也能这样的话...... 看到北川凉子逐渐变化的眼神。 乔桥很是欣慰。 果然，只要亲眼所见的话，任谁都会被这简单易懂，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能学会的除灵技术感动吧。 这样，就是四个。 131章.给巫女们的新装备 糺之森的结缘木在一夜之间被焚毁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都。 由于现场至今仍被封锁，普通人难以得知大火的真相。 不过根据传闻，在当晚五六点钟的时候，结缘木还十分正常，甚至迎接了一批游客的参拜。 之后，糺之森的这一片区域被封锁，再往后，就有人看到了森林中冒出的浓烟。 等消防队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自然熄灭。 有着七百年历史的结缘木，已经化为了灰烬。 由于结缘木的火灾，消防厅还发现有人在糺之森大规模砍伐树木，因此初步推断可能是偷偷砍伐树木的人发生意外导致的火灾。 之后的视频监控也显示了这一点。 在糺之森周围的视频监控中，摄像头拍到了一位可疑的男子，他将烟头丢到了结缘木附近，导致了火灾。 针对这件事的调查，还在继续。 “真辛苦啊。” 早饭时间，乔桥喝着味增汤，颇为感慨。 “那是谁的错啊？” 北川凉子坐在隔壁桌，听到乔桥的感慨，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多亏了正吉和他的族人们的帮忙，事件总算是没有造成大影响。” 是的。 监控中拍到的可疑男子，实际上就是正吉变化而成的。 虽然下鸭神社可以向广大群众直说，你们过去参拜的结缘木已经被阴气侵蚀，变成了邪恶的怪异，但这样毫无疑问容易引起舆论的攻击和大众的恐慌。 所以，这类事件的通用处理手段就是以意外，比如瓦斯泄漏之类的理由结案。 糺之森里不可能有瓦斯管道，所以稍微麻烦一些，不过总算也是解决了。 可喜可贺。 今天是七月十六日。 祇园祭巡游的前一天。 小雨。 天气十分潮湿。 祇园祭正式开始其实是在七月一日，只不过对于神社来说，每年七月十七日开始的山鉾巡行才是真正祇园祭开始的标志。 从七月十七日开始，直到八月中旬，每天夜晚，在比叡山都会进行除灵演武，持续一整个月。 而这一次，下鸭神社抽到的是八月十三日的演武，排在倒数第三个。 那时候正好是盂兰盆节。 换句话说，扣除掉下鸭神社在祇园祭上演出的三天，乔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时间紧迫啊。” 乔桥快速吃完了早饭。 下鸭神社的后院。 此刻除了整齐排列的武器，还有五位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站成一排的巫女们。 “经过几天的熟悉，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你们的特长，倾向。” 乔桥穿着t恤，站在她们面前。 “由于接下来的三天你们需要完成祇园祭的表演安排，所以我们不会进行正式训练，今天，我要做的是进行职责与任务的分配。” 乔桥看了一眼佐佐木遥。 “佐佐木遥，出列。” “？” 出列？ 这个形容方式，是不是有点奇怪？ 佐佐木遥尽管有些困惑，但还是站了出来。 “由你来担任小队的领队。” 巫女们顿时有些窃窃私语。 新木真希由于乔桥提前告知过，倒是没什么反应。 在她看来，能够让下鸭神社真正成长起来，自己做什么位置都没有关系。 “接着，前锋由北川凉子来担当。” “前锋？” 这是什么足球比赛的安排吗？ 北川凉子也不太清楚。 “侦查和支援手，早见七濑。” “后卫，新木真希。” 乔桥看了看两人，最后，将视线转向了桥本琴音。 “最后，狙击手由桥本琴音担当。” 狙击手？ 其他四人，一齐看向了桥本琴音。 为什么会在巫女的除灵中出现狙击手这种存在。 难道是什么暗号？ “有什么问题吗？” 乔桥看了看五人。 “那个，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这些位置，好像和除灵没什么关系？” 北川凉子举手问道。 “嗯？有关系的。” 乔桥开口了。 “这是目前国际上最流行的反o小队配置，能够用最少的人手，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区域内的武装力量进行有效的压制，在我看来，反o和除灵是一样的，在面对具有威胁性的怨灵，甚至恶灵的时候，小队作战远比个人的单打独斗更加有效率。” “我已经看过除灵演武的资料了，演习的要求是在一片指定区域进行除灵，对有可能出现的怪异进行探查，消灭，检测残余，这和反o行动的要求是一致的。” 他说得五位巫女一愣一愣的。 而且越听，巫女们越觉得。 好像有点儿道理？ “......而且，针对这次特化的除灵演戏，我还拜托熟人尝试制作了一些简单的除灵装备。” 乔桥从一旁的木箱，拿出了一个金属圆盘状的东西。 这东西四角有钢钉一般的东西，中间是一根空心钢管，看不出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是霰射炸药，当然，和游戏中的并不一样，是经过了改进的。” 乔桥说道。 “和国大部分房屋采用的是木制结构，比起水泥来说强度更低，这个炸药能够在十秒的时间内穿透常规木制墙壁，通过中心将五枚炸药投射到墙壁另一侧，对怨灵造成杀伤。” 这是乔桥在和铃鹿玩游戏的时候得到的灵感，如何能够在不破坏墙壁主体结构的情况下对墙壁另一侧进行有效的打击，便是这个炸药的课题。 通过炸药的清扫，不但怨灵，就连怨灵设置的陷阱也会被一并触发，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 五位巫女头上冒出了问号。 “还有这个。” 乔桥又拿出了一个蜘蛛模样的，四角有螺旋桨的物品。 “这是小型无人机单元，最大操控半径七公里，续航时间超过三十分钟，搭配快速充电技术，最短五分钟就能再度起飞。” “不但能够拍摄常规影像和红外线影像，还支持多倍变焦与协同监控，此外，无人机本身能够挂载两枚特制的微型反坦克火箭，在关键时刻，可以为队友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 这是乔桥拜托老板从华夏购买回来的无人机改装后的产物，算上改装费用，还不到五十万日元，便宜实用。 “？？” 五位巫女头上的冒号更多了。 “还有这个。” 乔桥最后拍了拍其中一个木箱。 “这里面是根据需求，能够将一片地区夷为平地的重火力武装，假如遇上了怨灵与建筑物融为一体的状况，那么就可以使用这个武装，彻底消灭怨灵。” “当然，由于威力巨大，所以组装需要一定的时间，并不是那么容易使用的装备，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们不用接触到这个。” “？？？” 巫女们头上的问号，下鸭神社的后院已经装不下了。 132章.welcome.to.祇园祭 祇园祭。 京都，也是和国最大的祭典之一。 早上五点开始，下鸭神社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新木真希身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脚步匆忙地走在院子里。 视线的余光瞥见了放在角落里，用防水布遮盖的那些装备。 表情有些复杂。 不过今天可没时间给新木真希思考那么多。 光是处理祇园祭的事情就让她手忙脚乱了。 下鸭神社并没有对应的山鉾和神舆，不过作为京都的神社之一，还是要负责相关地区的表演。 乔桥今天也醒的很早，六点就走出了房间。 比起白天的山鉾巡游，乔桥更在意的是晚上的除灵演武。 今晚是除灵演武的开幕式，也是第一场除灵演武，因此各个神社的代表都要到场。 按照之前的抽签，今晚出场的是伏见稻荷大社的巫女们。 “伏见稻荷大社吗。” 有关伏见稻荷大社的资料，乔桥就没有复读一遍的必要了，只要知道这是京都市内名声最响，参拜的人最多的神社就好了。 与位居森林中，还要和其他神社共享的下鸭神社相比。 独自占据一座山头的伏见稻荷大社明显更厉害。 “老师，今天要去祭典吗？” 为了区别于真正在工作的巫女们，浅野亚梨子今天没有穿巫女服，而是换上绣有剑形纹的蓝色和服，长发盘起，还点缀了一朵雪白的梨花。 颇有和风美人的感觉。 “嗯，毕竟难得来京都一趟。” 乔桥看了看手机。 “铃鹿也说了今天要去逛祭典，得叫醒她了。” “咦，铃鹿小姐也一起吗？” 浅野亚梨子有些意料之中地问道。 “嗯，应该吧。” “那我就更要待在老师身边了。” 浅野亚梨子乖巧地跟在了乔桥身后。 叫醒铃鹿又花了接近一个小时。 铃鹿没准备和服，因此只穿着蕾丝花边的连衣裙，再围上了标志性的红围巾就出门了。 一左一右，一位现代美少女，一位和风美少女。 乔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九点，山鉾巡游正式开始。 三座神舆从八坂神社出发，途经祇园会馆，先斗町，三条大桥等地，最后在河原町集中。 整个巡游持续到下午四点，之后，便是祇园祭的主祭仪式神幸祭。 期间会伴随着各种歌舞，表演，晚上还有烟花和庙会等。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一天的祭典才算结束。 “这就是素盏鸣尊的神舆啊。” 浅野亚梨子看着由上百人抬着的神舆，有些感慨。 木制结构的轿子上，是有着鎏金装饰的神舆，舆顶还有凤凰，素盏鸣尊是八坂神社的主祭神，和浅野亚梨子所在的热田神宫的主祭神天丛云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难怪她会这么感慨吧。 乔桥想到。 另一边的铃鹿倒是手机一直拍个不停，时不时还发一下推特。 活脱脱一个游客的模样。 “乔桑乔桑，我们去吃荞麦面吧。” 铃鹿拉着乔桥的袖口，指向街边一处小店。 如今在沿着山鉾巡游的道路上的店都变得炙手可热，随便一家都要排长队。 街道上，无数男男女女看着形状各异的山鉾，以及山鉾上表演的人，很是欢乐。 排了一会儿队，三人终于能够坐下来吃面。 京都的荞麦面与东京又有所不同，尤其在这炎炎夏日，冷荞麦更是消暑必备。 乔桥刚拿起筷子，手机又响了。 简短的通话，他放下了手机。 “是真希姐？” 浅野亚梨子已经吃了好几口面，嘴角还有一点汤汁留下。 “不，是京都除灵师协会的。” 乔桥夹起面条，下意识吹凉，又发现这是凉面，入口之后，等到吞咽下去，才继续开口。 “最近发生的事情巧合太多，我提交了一些资料过去，希望他们能调查一番，果然，除了我遇到的这几件之外，其他除灵师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 乔桥说道。 状似邪神的雕塑与雕刻忽然间大范围出现，任谁都会感觉到不对。 乔桥将这些记录呈交过去，很快就有了反馈。 “刚才就是除灵师协会那边一位除灵师在伏见区又发现了一个被邪神雕塑影响的家伙，似乎已经影响颇深，那人囤积了大量汽油，还购买了刀具，看电脑记录的模样，似乎要在明天对什么地方的公司发动袭击的样子。” “唉，真可怕。” 铃鹿吸着面条，吃相不雅地感慨了一句。 “好在那人已经被警方收容，原本的计划应该也没办法实施了吧。” 乔桥见过很多怨灵。 也见过很多被怨灵缠身的人。 有些人说着自己是因为被怨灵缠身，被鬼迷了心窍才犯下那些罪行，试图以此博得同情。 但乔桥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有时候人比怨灵更加可怕。 连怨灵都做不出来的罪行，有人却能面无表情地将其实施。 这件事告一段落，乔桥也吃完了荞麦面。 “啊，是朋友的联络。” 铃鹿看了看line。 “是那位vtuber朋友吗？” 乔桥问了一句。 “嗯嗯，她要找铃鹿去逛庙会呢！” 铃鹿站起身。 “虽然把乔桑留给小巫女有点不太放心，不过想必小巫女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我先走啦。” 她随即离开了店铺。 “这个鹿......” 浅野亚梨子捏紧了拳头。 “你们关系很不错啊。” 乔桥感叹道。 下午，乔桥一边陪着浅野亚梨子在祇园祭逛，一边时不时用手机与京都除灵师协会联络，获得最新的资料。 实际上，在乔桥来京都之前的两个月前，从黄金周之后开始，京都这边就发现了相关邪神雕像的事件。 当然，这些邪神雕像和标记大部分并非一开始就被发现，而很多都是经过乔桥和一些除灵师的提醒之后，重新调查现场，才发现的。 一位除灵师处理的委托有限，首先不一定能够发现这种拥有弱模因操控能力的雕像，其次就算发现了，如果只有一次的话，也会认为是偶然事件。 如果不是因为乔桥这种承揽了整个下鸭神社的除灵委托，在短时间内多次出击的话，恐怕也很难注意到影响。 傍晚，没有来得及去庙会，乔桥便接到了新木真希的电话。 除灵演武的第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133章.除灵演武，第一场！ 京都比叡山。 在京都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鸭川附近的庙会，等待着烟花的时候。 比叡山却聚集了很多除灵师。 乔桥到比叡山的时候，今年除灵演武的开幕式已经结束了。 根据新木真希所说，开幕式其实就是几家神社的代表发表演讲，讲一下历史沿革，展望一下未来之类的。 “反正乔桑你肯定不喜欢听。” 新木真希说道。 “也不算不喜欢听，只是这种方式传达信息的效率太低了。” 乔桥坐在椅子上，下鸭神社怎么说也是历史悠久的神社，位置不算太靠后，旁边就是贺茂别雷神社的神官与巫女。 浅野亚梨子跟着乔桥一起来到了比叡山，庙会虽然很让女孩子期待，但对浅野亚梨子这样的巫女而言，果然还是除灵更有趣。 而且，其他神社的除灵方式，浅野亚梨子还没怎么见过呢。 观礼的人坐在比叡山延历寺的一处临时搭建的观景台上，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比叡山的景象。 “等等，难道就这样用肉眼观察吗？” 乔桥看看山里，此刻是夜晚，山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照耀在一些树木稀疏之处，别说什么怨灵怪异了，就连前去除灵的巫女都见不到。 “当然不是啦，乔桑你看。” 新木真希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屏幕。 那是数个投影仪的屏幕，此刻正逐渐亮起来。 “？” 浅野亚梨子歪了歪脑袋。 “原来如此，不愧是京都。” 乔桥若有所悟。 六个投影屏幕，其中五个展现是伏见稻荷大社的五位巫女身上携带的摄像机拍摄的镜头。 第六个，似乎是由式神控制的多个摄像头拍摄出来的画面。 “那么各位，今年的祇园祭除灵演武依旧由我们两个为大家带来解说，我是京都除灵协会的西本。” “我是阴阳寮的东野。” 在座位的前面，是两位身穿西装的男性，他们正对着话筒，解说着什么。 “还有解说吗，真是专业啊。” 乔桥摸了摸下巴。 “祇园祭的除灵演武可是全程录下来，之后送到各个县的除灵师协会作为参考资料的呢。” 新木真希解释道，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包薯片。 “开盘了，开盘了。” 一旁，还有穿着神官衣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钞票，正在小声吆喝着。 “这还有盘口吗？” 乔桥好奇地看了一眼。 由于伏见稻荷大社是有名的神社，实力强大，所以今天的盘口并不是能否除灵成功这种程度的。 从三十分钟之内到三十分钟之外的盘口，再到除灵数量，到最后的分数，都有对应的盘口。 有的赔率还挺高。 乔桥自然不是那样相信运气的人。 不过浅野亚梨子倒是凑热闹地下了三十分钟之类完成除灵三千日元。 如果中了的话，她能够得到三千三百日元，赔率很低，但比较稳妥。 比起除灵演武。 现场看起来更像是什么比赛的会场。 嗯，除灵演武，实际上也就是比赛吧。 乔桥将注意力放到解说上去。 “开幕战就是强大的伏见稻荷，东野桑，作为一名专业的解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觉得今天不用加班了。” “哈哈，那么首先我们介绍一下今天出战的选手吧，来自伏见稻荷大社的片冈巫女，今年二十岁，已经参加了三届除灵演武，是一名擅长和弓的重火力型巫女呢。” “二号选手，同属的熊谷巫女，今年二十一岁，也参加过两届除灵演武，去年还获得了mvp除灵师称号，实力相当强大啊。” 两位解说在介绍的时候，各个巫女的视角画面中还出现了各自的照片以及包括灵力，体力，灵巧在内的六围数据，颇有种看游戏角色的感觉。 “重火力型巫女吗？” 乔桥眼前一亮，看向第一号选手的视角。 第六面屏幕此时也在介绍场地，大致是比叡山废弃的村落，正如乔桥所了解的一样，大多数建筑物是木制结构，少部分水泥建筑。 场地中，有包括怨念源，模拟怨灵在内的各种障碍和目标。 “什么，原来不是真正的怨灵吗？” 乔桥似乎有些失望。 “那当然，除灵演武使用的怨念源是利用特殊手段制造的能够散发阴气的装置，而模拟怨灵则是灵力制造的假象，即便如此，两者配合，对于普通的巫女而言，也和怨灵没什么区别了。” 新木真希为第一次看除灵演武的乔桥解释道。 “确实。” 乔桥点了点头。 “啊，片冈巫女停下了脚步，这个距离，她难道打算射箭了吗？” 随着解说的话，第六块屏幕也从侧面拍到了片冈巫女。 身穿红白巫女服，手持巨大和弓的她，站在一处斜坡上，看向前方，一公里之外的除灵场地。 接着，拉开了和弓。 嗡—— 耀眼的光芒构成了箭矢，在弓弦之上蓄势待发。 片冈巫女闭上了双眼。 嘣—— 手中的弓弦放开，那箭矢笔直向前，以摄像机都难以追踪的高速，击中了其中一幢二层小楼的二楼窗户。 咔嚓—— 六号屏幕迅速切换到那里，之间一个不倒翁模样，散发着阴气的物品，已经被箭矢击中，四分五裂。 “真是精彩的除灵！” “没错，片冈巫女还保持着残心，这一箭，无论从效果还是动作上，都无可挑剔啊。” “不过能在这个距离里射出这样的一箭，恐怕也只有片冈巫女了吧。” “说的也是，不过怨念源更多的还是隐藏在房屋的角落，光靠和弓可不太够呢。” “东野桑说的正是，其他的四位巫女也开始逐步朝着除灵区域移动了，今年的伏见稻荷大社，依旧显得十分强势呢。” 两名解说继续说着。 “？” 乔桥冒出了问号。 片冈巫女是怎么看到房屋里的情况的？ 即便是心眼，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也很难捕捉吧。 乔桥询问过浅野亚梨子相关的问题，心眼并不是万能的，如果对怨灵没有一个基本的认识，是无法射中目标的。 否则只要强大的巫女每天站在原地射射射，世界就不会受到怨灵的侵扰了。 “这个很简单啦，因为会设置这种类型的怨念源，基本上是除灵演武的定番了。” 新木真希说道。 “乔桑应该还没来得及看过往除灵演武的影像资料吧？” “嗯，本来打算这两天好好研究。” 乔桥点点头。 “总之呢，除灵演武其实有很多套路，比如一些怨念源的放置方式，一些怨灵的出现模式，只要掌握这些，至少基本的分数是可以得到的呢。” “原来如此，简单来说，比起沙盒一般的演习，这更像是遵循某种计划路线的考试。” 乔桥点了点头，点开了放在手机里，准备晚上研究的除灵演武的资料。 在这期间，伏见稻荷大社的巫女们又破除了一个怨念源和两个模拟怨灵。 看了两分钟，他忽然叫住了准备收摊的开盘口的庄家。 “现在还能下注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三十分钟以内的赔率已经很低了哦，现在下也赚不到多少钱啦。” 那人有些困惑。 接着就看到乔桥拿出钱包，将两张一万元钞票交给了庄家。 “我下三十分钟以上。” “？？？” 庄家看着手里的两张钞票，不懂了。 134章.买定离手 庄家的名字叫荒井孝，是晴明神社的神官。 晴明神社，就是供奉安倍睛明的神社，位于京都市上京区，虽然不大，但由于安倍睛明的声名，再加上最近一些游戏的火热，前来参拜的人也很多。 甚至最近为了贴合时下年轻人的喜好，神社还专门开辟了抽卡御守，只要买了御守，就能获得手游抽卡的好运。 当然，荒井孝作为内部人士，自然知道那是扯淡的。 他在除灵演武开盘口当庄家已经四年，每年都能赚到不少钱。 说到底，盘口这种东西，并不像很多人所想，需要买通选手或者干涉比赛。 只需要通过概率，让下注的人的金钱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荒井孝就能从中赚取差额。 这就是数学的奥妙。 当然，荒井孝本身并不是靠的数学。 作为供奉安倍睛明的神社，晴明神社除了传统神道，也会接触阴阳术，而荒井孝，正是占卜的行家。 虽然比不上东京阴阳寮的那一位，但荒井孝依靠占卜来在盘口上，倒是没什么失误。 拿着乔桥的钱，荒井孝心算了一下。 现在购买三十分钟以内完成除灵的人的钱是二十万日元。 购买三十分钟以上完成除灵的人的钱是五万日元，嗯，算上乔桥的就是七万日元。 虽然三十分钟以上的赔率已经接近了3，但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的，这是票据。” 荒井孝将带有自己灵力印记的票据交给乔桥，作为一名合格的庄家，他还是很有信誉的。 “哇，没想到平常一毛不拔的老师竟然会一次掏出两万日元，而且还是下在了另一边。” 浅野亚梨子有些惊讶。 “你把我想象成什么样的人了，我可不是一毛不拔，只是喜欢将钱用在刀刃上而已。” 乔桥妥善收好了票据。 “不过，乔桑为什么认为伏见稻荷大社的巫女们会超过三十分钟呢？” 新木真希倒是更好奇这一点。 “正如真希桑所说，除灵演武其实更像是考试，那么既然是考试，肯定会有考试大纲和范围之类的东西。” 乔桥将手机里，过去五年的除灵演武布置的场地调了出来。 由于三十个神社都不一样，再加上表演除灵之类的，总共有超过一百五十张布置图。 “我将这些布置图简单扫了一遍，对比今年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 等一等，乔桑。 全部看完了？ 刚才也就那么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吧？ 两秒就能看完一张布置图？ 新木真希有些不太敢相信。 “嗯嗯，不愧是老师。” 浅野亚梨子倒是连连点头。 坐下，都是老师的基本操作。 “嗯，这些布置图其实都有迹可循，比如前年的布置图，着重考察了巫女们对于电器内怨念源的探查，所以有很多怨念源布置在电器之中，比如去年的，对模拟怨灵的投入远超往届，想必是十分恐怖的一届吧。” “这倒是......” 新木真希似乎想起了什么惨痛的回忆。 “然后今年。” 乔桥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远处的废弃村庄。 “今年的主题，恐怕是‘大纲之外’。” “嗯？” 浅野亚梨子也跟着看了一眼，不过基本看不到东西。 只有大屏幕上，还在播放着巫女们除灵的矫健身姿。 “我刚刚稍微确认了一下今年的布置，有很多过去从未出现过的设置，甚至还有类模因的怨念源，假如伏见稻荷大社的巫女们真如解说们所言，对除灵演武十分擅长，反而会不擅长这类怪异的处理。” 这也算是第一个出场的弊端。 往后的神社，大概都能有所戒备吧。 不过，倘若伏见稻荷大社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完美完成除灵工作，乔桥认为其评分也会提高许多的。 当然，这种类似“主题”的东西，并不是官方的说法。 只是乔桥自己总结出来的。 和“主题”有关的设置，仅仅占据到那一届所有布置的百分之五。 但或许就是这百分之五，对评分会有决定性的影响。 “等等，老师，你说的确认今年的布置，可是资料里不会有今年的布置吧？” 浅野亚梨子又不明白了。 乔桥怎么说得一幅好像已经看到试卷答案的模样。 “嗯，的确没有。” 乔桥说道。 “所以我是刚刚直接看的。” “？” 两位巫女面面相觑。 忍不住看向屏幕后面的森林。 这种距离，直接看到怨念源和模拟怨灵的布置？ 因为好奇在一旁坐着的荒井孝，也感到难以置信。 但很快，他又觉得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年轻人可能是在吹比以博取两位可爱巫女的好感。 这又不是什么得道高僧或者大阴阳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对灵力的感知？ “哦哦，是伏见稻荷大社标志性的狐狸出现了。” “嗯，这边的熊谷巫女也使用了代表千鸟居的符咒呢。” 两个屏幕中，一位巫女身边出现了好几只灵力构成的狐狸，向着废弃村落的各个角落飞去，搜索可能存在的怨念源。 另一位巫女身边则出现了若有若无的十几个红色的鸟居，从鸟居中，灵力像是雨点般落下，穿透建筑物，将隐藏在里面的模拟怨灵消灭。 “真是厉害啊。” 乔桥一边听着解说，一边观看除灵，一边用小本本记下来一些灵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二十五分钟的时候，伏见稻荷大社的巫女们已经将这片区域完全扫荡了一次。 “果然只用三十分钟啊。” 浅野亚梨子并没有因为自己压中了而开心，她看了一眼乔桥。 平时就那么重视金钱的老师，要是因此损失了两万日元。 嘶，不敢想象。 不过乔桥此时却异常平静。 “奇怪？” 新木真希看着解说屏幕说道。 “如果完成了所有的除灵，应该会有通告才对。” 而现在，肉眼可见的怨念源和模拟怨灵都被消灭，理论上应该已经完成了除灵才对。 然而那显眼的通告，却始终没有出现。 伏见稻荷大社的几位巫女显然也没有料到这状况，不过她们显然很有专业素养，聚在一起就开始讨论之前除灵的细节，试图找到漏洞。 “这......” 荒井孝看了乔桥一眼。 这家伙难道真的这么厉害？深藏不露？ 第三十分钟很快过去，伏见稻荷大社的巫女们分散开来，又搜索了一遍村落，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解说们也没有了话题，只能插科打诨般尬聊拖时间。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第六十分钟。 由于除灵演武的时限是六十分钟，一旦时间结束，无论是否除灵完成，都要强制离场。 因此，伏见稻荷大社的巫女们只能黯然离场。 现场议论纷纷。 “乔桑，最后一个怨念源，在哪里？” 新木真希百思不得其解，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 乔桥指了指那村落的一处。 135章.乔桥的训练安排 顺着乔桥指向的方向。 当然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山林。 “老师，不要猜谜啦。” 浅野亚梨子摇晃着乔桥的手臂。 “这个村落的布置，很奇怪吧。” “在村落的中心，竟然不是什么公共设施，而是一幢民居，这幢楼的损坏情况还十分严重，怎么看都很有问题。” “老师的意思是？” 浅野亚梨子有了一些猜想。 “嗯，那一幢楼本身就是一处怨念源，而将其他的怨念源布置在楼房里的操作，实际上就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 乔桥颔首道。 “恐怕其中还有信息的扭曲，配合巫女们思维的盲区，从而忽略了这一幢楼吧。” “真的假的？” 荒井孝微微皱眉。 按照乔桥的说法，要想觉察这个怨念源，除了对怪异知识的了解之外，还需要对村落的布局有一定的认识，这完全超出了考核除灵这个范畴啊。 “啊......” 这就是超纲？ 荒井孝又说不出话了。 除了除灵知识，难道这一次除灵演武真的会考虑这之外的事情吗？ 不不不，可能只是这家伙胡诌的。 荒井孝抬头看向解说台，此时正在公布最后一个尚未被找到的怨念源。 “锵锵锵，没想到答案竟然是位于村落正中心的建筑，这是一个大型怨念源，利用了特殊的设置，很容易被下意识忽略呢。” “确实，西本桑，我们最开始也没看出来呢。” “？” 来真的啊？ 荒井孝看了看乔桥。 乔桥正从钱包里拿出票据，看了过来。 “赔率，好像是2.9吧？” 他对荒井孝说道。 ...... 祇园祭还在继续，乔桥却没有再出门。 在下鸭神社的巫女们忙活祭典的时候，乔桥白天在家认真研究往年的除灵演武视频和资料，晚上则乘坐地铁去比叡山观看。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有录制视频的原因，比叡山的观众并不算多，遇到大神社还好，小神社基本上只有自家人在那里应援，略显凄惨。 当然，还有荒井孝这样的庄家。 从荒井孝那里，乔桥得知了很多相关的“内部消息”。 七月二十日，周六，阴。 《天气之子》上映第二天，这部动画电影的票房由于前作的大火，所以表现也很不错。 乔桥倒是还没有时间去看。 早上五点，乔桥的闹钟叫醒了他。 从今天开始，巫女们就要正式进入训练流程了。 原本，乔桥准备在神社的后院进行训练，但后来考虑到神社游客来来往往，假如练习射击的话可能会导致旁人的困扰，所以换了一个地方。 松崎西山位于京都市北侧，最出名的便是在每年的盂兰盆节，五山送火仪式上将会燃烧出妙法形的篝火，在松崎西山的是“妙”字，而东山则是“法”。 这里距离下鸭神社不到三公里，有着良好的自然环境与风貌，正是集训的最好场所。 “乔、乔桑，等一下。” 桥本琴音大口喘气，在队伍的最后艰难跑动着。 她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巫女服，而是学校的运动校服，在清晨六点的京都街道上跑动着，时不时有路人看过来，不过大多以为是附近学校的社团活动。 其他四位巫女也穿着各自的运动服，排成一队，跟着乔桥跑步。 早上，用过早膳后，她们便跑步去往松崎西山。 “你在说什么呢，怨灵出现的时候，你会让它等一下吗？” 乔桥保持着跑动的姿势，大声呵斥道。 “既然还有说话的力气，那就说明还能继续跑，桥本桑，跑起来，不要停下来！” 听到乔桥的话，看着逐渐远去的其他巫女，桥本琴音尽管两眼昏花，但也只能跟上。 松崎西山，一处开阔地中。 几位巫女都有些喘息，桥本琴音更是不顾地面的杂草，直接躺了下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的训练安排是这样的。” 乔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黑板，上面的表格排得满满当当。 “最初的一个星期，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在六点三十分之前跑步来到这里集合，上午是体能和近距离搏击训练，下午则是枪械训练，晚上统一去比叡山观看除灵演武，回去之后用半个小时写训练总结。” “第二周开始，除了第一周的常规训练，还会增加每个人负责岗位的专项训练。” “第三周和第四周，将直接住在松崎西山，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和最终的合宿。” “唉？住、住在这里？” 北川凉子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虽然一片绿意，但也只有一片绿意。 这里是深山，就连手机信号都几乎没有的地方。 别说便利店了，就连厕所之类的都找不到。 要让体验了十几年现代文明的人住在这里，怎么可能做得到？ “而且，枪械什么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训练搏击？” 早见七濑开口道。 “你以为你们以后面对的只是没有实体的怨灵吗，如果怨灵寄宿在映画村的铠甲之中，或者寄宿在普通人类身上，那么你们就需要近距离搏击的技术来控制对方。” 乔桥说道。 “更不用说还有妖怪这种体质强于普通人数倍的存在，假如不好好锻炼身体，学习相关技术，那么在面对妖怪的时候，根本没办法自保。” “乔桑，无论怎么说，妖怪对我们来说还是......” 佐佐木遥挂着苦涩的笑容说道。 “华夏有一句谚语。” 乔桥无视了佐佐木遥的吐槽。 “健全的灵魂寄宿在健全的精神与健全的肉体之中。” “训练这些，不单单只是为了除灵，更是为了大家能够时刻保持坚定的意志。” “那种身体病弱，灵力超强的天才除灵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但、但是，如果在这里合宿的话，神社那边......” 下鸭神社只有五名巫女，如果全部都待在松崎西山，那么神社就没有巫女接待游客了，无论怎么看都很不妙。 新木真希可不想看到自己合宿归来，结果神社直接破产的画面。 “没关系，我已经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找了临时工。” 乔桥答道。 下鸭神社内。 “为什么铃鹿要在京都做这些事情啊。” 看着远处正在搬出御守的浅野亚梨子，身上穿着红白巫女服的铃鹿，忽然打了个喷嚏。 136章.铃鹿的探班之旅 “这个御守可是能够招来姻缘的御守哦，这位小姐您这么可爱，戴上这个御守，说不定马上就能遇到生命中的白马王子呢。” “看您的样子应该是学生吧，那么我推荐这个学业有成御守，带上它去考试，肯定能收获好成绩的！” “这位老人家，这里有健康平安御守，不如买几个回去给家人吧。” 身着白衣，襦袢，绯袴，用红色檀纸将头发扎成侧马尾的铃鹿挂着商业笑容，对前来买御守的游客们说道。 虽然她一个妖怪在神社卖御守，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过确实的，祇园祭期间，来下鸭神社的人变多了不少。 “什么嘛，已经很熟练了呀。” 浅野亚梨子拿着扫把，看了这边一眼。 “你有时间在那里说风凉话的话，不如来帮帮忙。” 铃鹿鼓着脸颊说道。 “好好好，我把这里清扫一下就过去。”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神社里。 尽管糺之森的结缘木被焚毁了，但下鸭神社本身也有一个结缘木，所以反而让下鸭神社的生意变好了不少。 来的大多是年轻女性，估计是连着附近的河合神社一起参拜了吧。 距离乔桥的训练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周。 这周周一开始，新木真希等巫女就彻底搬到了松崎西山中，不再回来。 虽然有些担心老师会不会在五位巫女的簇拥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但最终浅野亚梨子还是选择了相信老师。 忙碌的上午过后，下午下鸭神社难得挂上了休息的牌子。 一方面，神社的建筑今天要进行定期的检修，另一方面，浅野亚梨子和铃鹿准备今天去山里探望一下新木真希她们。 毕竟都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住在深山里，应该会很难受吧。 训练最开始的时候，新木真希她们回来还会在吃饭的时候说两句话。 到后面，基本上就是表情麻木，沉默不语了呢。 老师的训练，真的不会弄出什么问题吗？ 浅野亚梨子特地准备了一些护肤品和零食，装在包里，和铃鹿一起打车到了松崎西山。 “不过，这片山真是大，手机信号也很差。” 浅野亚梨子手里拿着的是乔桥给她的地图，不同于普通的旅游地图，这是标准了等高线，重视地形描绘的地图。 “这个剧情，铃鹿看过！” 铃鹿随便爬了一会儿山就累得不行，一点儿也没有妖怪的本色。 站在原地休息的时候，她忽然说道。 “一位老师与五位女学生被困在山间，由于老师的体格优势，最后五位女学生都%￥#@￥......” 浅野亚梨子捂住了铃鹿的嘴。 “铃鹿你好歹是一个主播，不要习惯性地总是说这种下流的笑话，要是直播的时候不小心说出来可就糟糕了。” 及时踩下了刹车，浅野亚梨子长舒了一口气。 “应该......是这边吧？” 半个小时后，浅野亚梨子看着地图，有些怀疑地说道。 这个树木的构造，她感觉已经看过三遍以上了。 “那个啊，铃鹿觉得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铃鹿跟在浅野亚梨子身后，进入森林之后，她倒是恢复了几分力气，此时已经不再气喘吁吁。 “怎、怎么会迷路呢，哈哈，又不是拍电影。” 浅野亚梨子拿着地图仔细端详。 “嗯？你看这个，这不是我刚才喝完的水瓶吗？” 铃鹿指着一棵树底下的瓶子说道。 “你竟然乱丢垃圾！” “不，问题不在这里吧......” 铃鹿捡起了瓶子，的确是自己刚才丢的那一个。 “也就是说，我们的确迷路了啊！” “不，其实，这是我为了提醒你不能乱丢垃圾，所以才特地绕回来的。” 浅野亚梨子别过了脸说道。 “喂，这明显就是刚刚编的理由吧。” 铃鹿拿出了手机。 圈外，没有信号。 “完了，难道接下来的剧情是两位无知的少女被一群遮住脸的男人抓去废弃的神社，然后经过一番#￥%*！#” “都说过这种话题是禁止事项啦。” 浅野亚梨子用一个面包堵住了铃鹿的嘴。 但这个时候，一侧的灌木丛忽然动了。 “！！！” 两位少女顿时全身紧绷，死死盯着那低矮的灌木丛。 “铃铃铃铃鹿一点都不好吃的......” “不、不要过来啊！” 灌木丛中，一个人影出现。 那人影来到了两人面前。 “浅野巫女，铃鹿，原来你们在这里。” 熟系的声音传入耳中，浅野亚梨子才敢看向对方。 是乔桥。 他身上穿着迷彩服，还带着头盔，手里拿着一把步枪，乍一看，很难从环境中分辨出来。 “老师哇哇哇哇！” 浅野亚梨子立刻扑了上去，铃鹿见状，也不甘示弱，跟着扑了上去。 “我看你们到了约定的时间还没过来，就认为可能是你们迷路了，按照浅野巫女平常的思考模式进行了推演，就找到了这里。” 乔桥也没在意怀中的两位少女，简单解释了几句，就转身带路。 “这边晚上的星空意外很不错，能够清晰辨认出夏季大三角，在迷路的时候，可以依靠这个来分辨方位，很方便。” 乔桥一边走，一边随口说道。 “哇，真想看看呢。” 浅野亚梨子抬头，但只看到了青葱的树影。 住在东京，晚上能看见星星的日子很少，虽然从小就听着牛郎织女的传说，过着七夕节，但她其实根本没有真正看过那两颗星星。 “有机会的话，可以见识一下。” “哎，那铃鹿也要看，要看要看。”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又过了十五分钟，他们才终于来到了一处没有树木的开阔地。 “？？？” 两位少女看到这一片区域的，满头问号。 这里真的是深山之中？ 此刻在眼前，除了三顶军绿色的帐篷，还有包括障碍训练场，靶场，演习工事在内的一系列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等等，你们不是才刚在这里训练不到三周吗，这建造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集中。” 乔桥喊道。 远处，正在进行障碍前行训练的几人听到了，立刻小跑着来到了乔桥这边。 列队速度极快，完全超出了浅野亚梨子的想象。 这真的是几周前站队都站不整齐的真希姐吗？ 而且每位巫女都晒黑了不少，身上穿着绿色的长袖迷彩服，脸上除了迷彩的涂装之外，只有淡漠的表情，甚至没有朝着浅野亚梨子看一眼，只盯着前方，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尊雕像。 “浅野巫女和铃鹿为大家带来了慰问品，嗯，休息十分钟，之后开始制作午餐，下午两点零时准时开饭。” 乔桥看了看手里的计时器。 “是！” 巫女们一齐发出了应答声，但还是没有放松下来的迹象。 “？” 怎么感觉，真希姐她们有点不一样了呢。 浅野亚梨子歪了歪脑袋。 “真希姐真希姐，这是我带来的防晒霜，大家都有份哦。” 浅野亚梨子看着整齐列队的五位巫女，从背包里拿出了几支防晒霜。 “非常感谢。” 新木真希收下了防晒霜，但随即说道。 “不过，浅野同志，防晒霜会破坏迷彩伪装，而且还有特殊的气味，在山地移动的时候，容易导致暴露。” “乔政委说过，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同志？ 政委？ “？？？” 这个真希姐，好像有点问题。 137章.兔兔真可爱 “老师，我怎么感觉真希姐她们，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看着五位巫女忙碌的模样，浅野亚梨子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 毕竟乔桥和五名少女在深山待了这么久，说不定已经有【哔——】和【哔——】之后【哔——】的【哔——】这样的事情了。 “刚才，亚梨子脑子里在想奇怪的东西吧，脸都红了。” 铃鹿吃起了自己带来的零食，坐在椅子上，双腿快乐地摇晃着。 由于新木真希她们以会破坏膳食平衡为由拒绝了这些零食，所以铃鹿就很开心地拆开了包装。 “才、才没有！” 浅野亚梨子反驳道。 “不过，真希桑她们真的很有天赋。” 乔桥看着巫女们忙碌的模样，感慨道。 此刻，新木真希手中的菜刀正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飞舞，将不知道从哪里采摘来的野菜切成长度完全一致的小段。 北川凉子正娴熟地将某种不知名的小型生物的皮剥下来，虽然满手都是鲜血，却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桥本琴音背来了远比她身高更高的柴堆。 早见七濑一个人控制三个锅炉，游刃有余地翻转着锅中的食物。 佐佐木遥则一丝不苟地摆放着盘子，甚至精确到了毫米水平。 怎么说呢，浅野亚梨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时间到。” 乔桥看着时间到了两点整，立刻说道。 此时，巫女们才刚刚将食物盛好。 “很不错，今天没有超时，大家可以吃到美味的食物。” 乔桥坐在了桌子一端，等他坐下之后，其他的巫女才整齐划一地拉开折叠椅，坐了下去。 “老师，超时指的是......如果真希姐她们没有及时做好午饭，就要吃半生不熟的饭菜吗？” 浅野亚梨子想到了之前在军事杂志上看到的有关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 “没错。” 乔桥答道。 “在战争时期，敌人可不会等你做好饭再发动攻击，拖沓和怠慢可是战场大忌。” “可是，没熟的东西吃进肚子，会有问题的吧。” 铃鹿看了看面前的盘子，至少外表看来，还挺正常的。 “没关系，我也会一起吃的。” 乔桥看了一眼时间。 “那么，开始用餐。”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盘子里，虽然是很普通的炖菜，但联想到刚才巫女们那略显狰狞地做菜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就不太能吃得下肚子。 而且，这到底是什么肉啊？ “唔唔，还挺好吃的嘛，野菜的味道很浓郁，肉的味道也很特别，说起来，这是什么肉，感觉也不像鸡肉或者牛肉的样子......” 铃鹿大口喝着汤，一边问道。 “这是兔肉，也就是兔子的肉。” “！！！” 铃鹿用勺子将肉块送进嘴里的动作定格了。 “这边山地里虽然有野猪，狐狸，不过最多的还是兔子，作为训练，我让桥本桑每天至少打回来四只兔子，多出来的肉可以风干，是很优秀的储备粮。” “顺带一提，这些野菜也是就地种植的，我们在附近开辟了一块田地，除了野菜，还有土豆，味道也很不错，可惜这里的土壤不允许，不然一年成熟三季的水稻也很值得期待。” 乔桥若无其事地吃着炖菜，没有解释种植这些的肥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兔兔兔兔子这么可爱，你们怎么忍心......” 铃鹿一边说着，一边将肉块继续送入口中。 “原来兔肉这么好吃！” “这边有一头鹿正在吃兔肉哦。” 浅野亚梨子虽然也没有吃过兔肉。 但她看过资料，在老师的国家，有一道菜叫做麻辣兔头，她一直心生向往。 既然有机会品尝，那么肯定不能错过。 而且，炖煮出来的兔肉，的确很好吃啊！ 新木真希等巫女吃饭的时候没有说话，只以最迅速的方式将碗里的食物解决，就好像吃饭并不是什么享受，而是一项任务一般。 仅仅不到十分钟，就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休息二十分钟，随后进行射击训练。” 乔桥对五人下令道，随后又笑着对浅野亚梨子和铃鹿开口。 “你们不用急，慢慢吃。” “好、好的......” 浅野亚梨子看着那几位巫女，她们在休息时间也没有放松下来聊天什么的，而是各自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进行保养，或者拿出笔记本认真学习，俨然没有之前松散的模样。 桥本琴音甚至还在对自己手中那过于巨大的狙击枪说话。 老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浅野亚梨子又添了一碗饭。 午饭之后，稍微休息，新木真希等巫女便开始射击训练。 “？” 浅野亚梨子看着五人面前，已经被分解成零件的武器。 “要从这一步开始吗？” 她记得自己组装一把枪，少说也得半个多小时，现在从头开始，是不是有些浪费时间。 “完成了。” 早见七濑几乎在浅野亚梨子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将组装完好的枪放到了桌上。 “很不错，完成组装的，自行计时，在三分钟之内进行二十发子弹的射击训练，靶数倒数第一的，负责今天洗衣服的工作。” 乔桥说道。 其他几位巫女也陆续完成了枪械的组装工作，此时距离开始，还不到三分钟。 只见桥本琴音熟练地上弹，解除保险，瞄准，射击，调整枪口，继续射击，就好像一个历经战争的老兵，哪里还有十几岁高中生的模样。 五分钟后，最后的北川凉子也完成了射击，乔桥将个人的成绩摆了出来。 即便是最差的北川凉子，在一百米的距离上，平均也有8环以上的成绩。 最强的桥本琴音，甚至极度接近10环。 这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吗？ 浅野亚梨子错愕了。 “由于今天有浅野巫女和铃鹿参观，所以我们就进行一次模拟战吧。” 乔桥看了看不远处那搭建起来的三层小楼。 “模拟战？” 铃鹿歪了歪脑袋。 “没错，由抽签来决定分组，采取两人防守，三人进攻的方式来进行攻防战，今天就不进行带有人质的模拟训练了。” 乔桥解释道。 “？？？” 人质？ 攻防战？ 这到底是除灵，还是反o？ 即使是见过乔桥套路的浅野亚梨子，也按捺不住吐槽之心了。 138章.盂兰盆节与除灵更配 回到下鸭神社的路上，浅野亚梨子沉默不语。 太强了。 她只能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今天见到的场景。 即使在电影里看过类似的景象，但新木真希她们的处理方式，也专业过头了。 短短的三周，就能让人发生这种程度的改变吗？ 这简直比漫画里的【哔——】还要厉害啊！ 浅野亚梨子想到。 看到如今的下鸭神社的巫女们，浅野亚梨子觉得已经完全不用担心除灵演武的事情了。 她更应该担心比叡山。 那里的建筑，应该都是完全废弃的吧？ 尤其是看到了那个东西。 那个堪称最终决战兵器的东西。 完全超出了浅野亚梨子的常识。 另一边。 铃鹿倒是没有沉默。 在回去的出租车上。 铃鹿一直蜷缩着身体，抱住脑袋，双眼无神。 “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除灵师真是太可怕了......” 大概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吧。 拿起手机，浅野亚梨子就看到之前加的有关除灵演武商讨的line群里有关今晚除灵演武的讨论。 今晚将要出场的是八坂神社，作为主祭素盏鸣尊的神社，八坂神社的巫女有着“剑巫女”的名号，自然也是大人气的神社。 与之前一些小神社出场完全不同，现场人山人海，甚至还有应援队伍举着横幅。 似乎由于布置的原因，今天的除灵演武延后了半个小时，但丝毫没有浇灭观众们的热情。 从line群的照片可以看到，八坂神社的巫女们手持剑铃，幻化出了十拳剑剑影，斩除模拟怨灵。 巫女们的衣服也并非传统的白衣与绯袴，而是带有古代武士般甲胄般，红白配色的铠。 除了剑，还有使用薙刀，长弓的，俨然是时代剧里走出来的武者。 由于今年特殊的怨念源设置，就连伏见稻荷大社都失利了，尽管最后也拿到了72.3的分数，但作为原本能够冲击榜首的神社而言，这个分数实在过于惨淡了。 这也是抽签的运气差吧。 在得知了会有类模因的怨念源存在之后，后来的几个神社倒是表现得都还不错，比如井口纱织所在的北野天满宫，第六天出场，成为了第一间消灭了所有怨念源的神社。 尽管耗时接近五十分钟，但还是拿到了81.6的高分。 目前，得分最高的应该是石清水八幡宫，82.1分，毕竟是镇守京都“里鬼门”的神社，和国三大八幡宫之一，供奉的八幡神自古以来便被视为战神，拥有强大的除灵技术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今晚的八坂神社，看起来也做了针对性的训练。 很轻易就破除了通过声音显现的怨念源，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最终，八坂神社得分85.0分，成功拿到了第一的位置。 “？” 浅野巫女泡过澡，穿着素色的浴衣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愣了愣。 倒不是因为八坂神社的分数，而是line群里发的现场照片，偶然看到了安静坐在角落里的乔桥和下鸭神社的巫女们。 乔桥正拿着笔记本记录着什么，而巫女们，一个个正襟危坐，两手放在膝盖上，全身绷直，十分专注地看着屏幕。 由于照片并不是特地拍摄他们，所以浅野亚梨子也只能看到一角。 嗯，怎么说呢。 虽然新木真希等人的确穿着巫女服。 但那个眼神，怎么看也不像巫女吧？ 倒像是某种狩猎者？ 浅野亚梨子不太清楚。 她上网看了一会儿视频，又追完了这两天积攒下来的新番，直到接近十一点，才准备睡觉。 嗡—— 手机忽然又震动了起来。 是乔桥的line。 “老师？” 浅野亚梨子立刻爬起身，解锁手机。 【乔桥】：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亚梨子☆kira】：嗯嗯，老师也早点休息！ 想了想，浅野亚梨子还是没有说今天照片的事情。 但乔桥又发出了一张图片。 加载之后，浅野亚梨子才发现这是山上的星空。 虽然因为手机拍摄质量的问题，其实看不到什么星星，但这照片还是展现了几分宇宙的广阔。 【乔桥】：之前说好的夏季大三角，不过好像不太看得清楚，通过这三颗星星，以及银河，就能分辨方位了。 浅野亚梨子看到乔桥的信息，脸上露出了浅笑。 ...... 八月十三日。 普通人的祇园祭已经在七月末结束，三十三个山鉾与三个神舆沿着原路，回到八坂神社。 今天是盂兰盆节的第一天。 盂兰盆节，也被称作中元节，当然，在华夏还有个更加通俗的名字便是“鬼节”。 传说在节日之中，祖先的灵魂将会回到家中，与还活着的人共度。 十三日便是迎接亡灵的迎盆。 在除灵师的角度，盂兰盆节也是阴气最盛，怨灵最为活跃的时刻。 即便是人造的怨念源与模拟怨灵，似乎都会强大不少。 因此，抽中这几天进行除灵演武，可以说是十分不幸了。 傍晚，街道上早已布置的灯笼亮起，各家也点上了灯火。 一时间，京都被烛光笼罩，在燥热的暑气中被阳炎折射，朦胧而梦幻。 比叡山。 浅野亚梨子坐在前排，有些紧张。 铃鹿倒是颇为轻松地玩着手机游戏。 “在这里抽卡会不会有什么玄学加成？” 还喃喃自语道，抽了一发十连。 理所当然地坠机了。 “老师怎么还不来？” 浅野亚梨子四处张望着。 下鸭神社由于去年的惨败，今年反倒多了不少观众。 或许是想看看今年还能比去年惨到什么程度吧。 就连荒井孝的盘口，也直接设置成了下鸭神社能否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完成一次除灵。 浅野亚梨子发现，天满宫的井口纱织巫女似乎也在。 今晚意外的，很多人都在关注着比叡山。 在距离签到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浅野亚梨子终于看到了乔桥的身影。 他穿着普通的衣服，身后，则是穿着红白相间巫女服，背着军绿色迷彩背包的巫女们。 “？” 怎么感觉，她们的衣服都有些臃肿？ 就好像，那衣服底下，还穿着什么的样子？ 139章.我们是专业的解说 “老师老师，这边这边。” 浅野亚梨子招呼乔桥坐下。 “真是困扰，和工作人员解释了很多，对方才同意我们将车开进去。” 乔桥坐下，随口说道。 “车？” “嗯，由于我没有驾照，所以是真希桑开的车，但是工作人员却觉得那辆车实在太危险，差点就拦住了我们。” “危险？” 浅野亚梨子不太明白。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车，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出实在太危险？ “不过我和工作人员妥善交流了一番，对方总算是理解了我们。” 妥善交流吗？ 浅野亚梨子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些工作人员，应该都买了保险吧。 “今天是盂兰盆节，怪异的力量会变强呢。” 浅野亚梨子看着解说台后方的六个屏幕，此时正逐渐亮起，投射出五位巫女的视角。 “欢迎大家来到除灵演武的现场，我是解说西本。” “我是东野。” 两位解说也开始进行讲解。 “今天出场的是下鸭神社，嗯，说到下鸭神社，这间神社去年的成绩不太好呢。” “对，在除灵正式开始之前，让我们来看看今年出场的几位巫女的数据吧，嗯，首先是，嗯？” “怎么了，西本桑？” “我记得去年的队长位应该是新木真希巫女，没想到今年竟然变成了佐佐木遥巫女呢。” “我们看看佐佐木巫女的数据，嗯，各方面都很平庸啊。” 第一个屏幕上出现了佐佐木遥的六围数据，几乎都是处于最差的水平里。 第六屏也适时呈现出了佐佐木遥的画面。 “？” 看到画面，会场的众人愣住了。 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佐佐木遥将背包放下，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包装，在里面取出了好几根棍状物。 不到两分钟，那些棍状物与其他形状独特的零件便组合成了一把枪械的模样。 枪械？ “......西本桑，那个，应该是枪吧？” “......确实呢，的确是枪。” 两位解说迟疑片刻，但还是开口了。 “看起来佐佐木巫女可能改装了模型来除灵的样子，这种例子，过去也曾经有过呢。” 画面中，佐佐木遥忽然开始脱衣服。 “？？” “西本桑，她是在脱衣服吗？”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佐佐木遥将巫女的白衣脱下，可底下的却并不是单薄的肌襦袢，而是有着复杂结构与数个口袋的深绿色的马甲背心，再里面则是长袖的迷彩服。 迷彩服？ 绯袴之下，也是厚实的长裤与山地靴。 将巫女服折叠收好，佐佐木遥从背包里又取出了一个球形的物体。 嗯，是头盔。 “西本桑，那个难道是头盔？” “好像的确是头盔呢，似乎与普通的摩托车头盔不太一样。” 佐佐木遥将头盔戴上，这头盔很好保护住了绝大部分的头部，又保证了视野，左眼还有微光夜视仪，足以在黑暗中视物。 “西本桑，这个装备，真专业呢。” “是啊，嗯？等等，我们这个难道不是除灵演武，而是什么军事演习吗？” “不、不如看看另一位巫女吧。” “嗯，嗯，二号选手，是同属的北川凉子巫女......！” 大家的视线和摄像机来到北川凉子身上的时候，又一次被震惊了。 北川凉子也已经脱掉了巫女服。 除了和佐佐木遥一样的战术背心与迷彩服外套，冲锋枪之外。 北川凉子身上还有更多装备。 伸展开来，足够遮蔽一个人的防爆盾牌。 背在背上，随时可以从下方抽出来射击的霰弹枪。 还有挂在腰间，看起来十分沉重的巨大锤子。 在战术背包中，似乎还有更多奇妙的道具。 “？？？” 这真的是在除灵演武的现场吗？ 在每位选手的第一视角，不偏不倚，正好能够看到她们朝向的位置和手部的动作，之前还不觉得，北川凉子此刻的第一视角，颇有点fps游戏的感觉。 “这个锤子，应该很沉吧，西本桑。”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北川凉子巫女看起来对体力很有自信呢。” “总感觉，我们两个今天的工作可能会很辛苦的说。” “东野桑，不如我们看看下一位选手吧。” 镜头来到了第三人，桥本琴音的身上。 “？？？？” 第六屏上，只有一片树林。 虽然能够通过身上的定位装置知道桥本琴音的大概位置，但似乎连控制摄像机的式神们都没发现桥本琴音的位置。 “西本桑，桥本巫女在哪里呢？” “不知道呢，我们从第一视角看看吧。” 两位解说看向桥本琴音的第一视角。 她正匍匐在草丛里，注视着远处的废弃民居。 身边，是两把巨大的步枪。 不，其中一把，与其说是枪，倒不如说是炮。 她完美地和环境融为了一体，仅凭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出来。 “这是新款式的和弓吗，造型真的很独特呢，哈哈。” “桥本巫女好像根本不打算移动的样子，虽然规则允许，不过在这么远的距离上，真的能够除灵吗？” 镜头又跳转来到了早见七濑的位置。 她倒是没有隐藏起来。 身上的巫女服同样换成了战术背心和迷彩服。 但早见七濑却也停在原地。 “西本桑，早见巫女这是在打电话吗？” “不，那个好像不是手机的样子。” 只见早见七濑将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到草丛里，盒子两面的数根天线随即升起，还发出了电子设备的荧光。 放置好这个之后，早见七濑又拿起了一个类似手柄的玩意儿，同时，她携带的打开的箱子中升起了三块屏幕。 身边，一个类似蜘蛛的，有四个螺旋翼的东西悄然升起。 比起枪械，桥本琴音擅长的好像是另一个领域的东西。 “嗯，哈哈，看来，嗯，看来我们的除灵技术也在与时俱进，你说对吧，西本桑。” “确实，早见巫女的除灵风格，很特别呢。” “不如我们再看看最后的新木真希巫女，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下鸭神社实力最强的一位巫女了。” 镜头来到了五号位，新木真希这边。 新木真希除了打扮和其他四人一样之外，倒是没有更多让人惊讶的设备了。 “看来下鸭神社都是这种风格，这与去年反差很大呢，西本桑。” “确实，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两人看向新木真希。 只见这位巫女，似乎在说什么。 透过摄像机，现场听到了她的话语声。 “......这里是uruz6，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击。” “？？？？？” 这是什么代号？ 不，这里真的是除灵演武的现场吗？ 在场所有人都一脸懵逼的时候，只有乔桥，满意地点了点头。 晚上九点三十分钟。 下鸭神社的除灵演武，正式开始。 140章.这就是现代的除灵方式吗? “嗯，看起来她们选择了分头行动的样子。” “对的，除了留在原地的桥本巫女和早见巫女，剩下的三位巫女朝着除灵地点开始移动了。” 两位解说，西本和东野虽然对下鸭神社的巫女们的装备颇感意外，但毕竟是专业的解说。 不管用什么道具来除灵，本质总归是一样的。 万变不离其宗。 废弃村庄，似乎也响起了令人心悸的音乐。 “但是，只有三人在除灵前线的话，是不是不太够。” “说的也是呢，今天场地里一共有二十个怨念源和五十个模拟怨灵，光靠三人，的确忙不过来，咦，她们马上就要接触到第一个了。” 解说西本的话让观众们都看向了大屏幕。 屏幕给了那怨念源一个特写，它位于一幢建筑的三楼，怨念源周围有两个模拟怨灵，寄宿在楼梯上，如果采用常规的方法进入建筑物，势必会遭到模拟怨灵的阻挠。 北川凉子走在最前面，佐佐木遥位于中间，新木真希殿后，三人各自监视着不同的方向，将周围三百六十度的情况都掌握其中。 另一边，早见七濑控制的无人机也来到了废弃村落的上方。 “j4区域发现疑似的怨念源，各单位注意。” 她一眼就通过窗户看到了位于墙后的怨念源与模拟怨灵，那是一个闹钟。 “uruz3，能进行排除吗？” 佐佐木遥看了一眼那建筑物，怨灵占据了高度优势，如果采取强攻，可能会遭到不小的抵抗，最好的办法就是采取远程火力压制。 “没问题。” 远处，桥本琴音应了一声，透过瞄准镜看着那一幢建筑物。 在高倍率电子瞄准镜的视野中，怨念源与模拟怨灵的行动，一清二楚。 “uruz3，准备进行火力压制。” 桥本琴音在无线电中说道，同时计算好了弹道。 会场内，一连懵逼的众人看着巫女们的除灵方式，就连解说都差点忘记说话了。 “......西本桑，忽然有一种正在看战争电影的感觉呢。” “嗯，难道桥本巫女要采用远距离狙击的方式来攻击怨灵吗，想必她的武器应该是经过了灵力洗礼的。” “原来如此，如果将狙击枪理解成和弓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了。” 听到两位解说的话。 一旁的铃鹿却瑟瑟发抖。 不，他们根本不知道。 那根本不是什么“狙击枪”。 桥本琴音手中的，是名副其实的狙击炮。 屏幕中，桥本琴音仅仅经过数秒的瞄准与弹道计算，就扣下了扳机。 枪身因为后坐力而后退，但安装在活动导轨上的瞄准镜却没有跟着移动，透过瞄准镜的视野中，桥本琴音看到脱膛而出的炮弹在短暂的飞行时间后，便从窗户钻入了那个房间。 嘭—— 巨大的爆炸响彻整个比叡山。 “？？？” 两位解说，一时哑口无言。 硝烟之中。 那幢建筑的三楼。 已经消失了。 消失了。 别说怨念源和模拟怨灵了。 整一层都被高爆弹药破坏，瓦砾飞溅，扬起了大量的灰尘。 现场观众们面面相觑。 我们对除灵，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但下鸭神社的巫女们却没有停下。 “h7区域，红色房顶的平房里，一个怨念源，一个模拟怨灵。” 利用无人机对整个村庄进行观察的早见七濑继续报点。 嘭—— 又是一发爆炸，那看起来像是曾经的小卖铺的房屋，已经彻底不见。 原本的位置，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桥本琴音和早见七濑两人配合，不断清除着显露在外面的怨念源和怨灵。 “b6区域，在学校后面的仓库里，有一个怨念源。” 听到早见七濑的通报，桥本琴音将炮口转了过去。 “咦，这个被学校的教室挡住了哎，西本桑。” “是这样没错，看来桥本巫女的重火力压制还是有局限性。” 两位解说通过第一视角看到了这些，对话道。 在经过最开始的震惊后，两人已经稍稍反应了过来。 不管装备有多么特别，这始终还是除灵。 简单解说一下现状，还是做得到的。 “嗯？桥本巫女将枪口抬高了？” “她难道要利用抛物线射击吗，这可是难度很高的射击技巧啊，大家都知道，在弓道里，也有类似的曲射技巧，只不过十分考验经验和技术呢。” 桥本琴音听不到这些。 此刻，她的电子瞄准镜里，正在计算着曲射的弹道。 脑中，回想起乔桥说过的话。 “这把狙击枪榴弹利用电子瞄准器和曲射，能够对两千五百米之内的物体进行打击。” 通过无人机描绘的电子地图，桥本琴音已经完全瞄准了那隐藏在学校后面的仓库。 嘭—— 榴弹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命中了仓库。 一道火光顿时将木制结构的仓库尽数焚烧，连同桥本琴音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怨念源。 “......” 两位解说，沉默了。 就在两人进行火力压制的同时，北川凉子打头的三人小队也已经进入了废弃村落之中。 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解说狙击手的两位解说，开始关注起这边来。 毕竟怎么看，这三个人应该还不太离谱。 “哦，西本桑，在她们前方的建筑物里就有一个怨念源呢。” “嗯，这个怨念源似乎因为盂兰盆节的原因变得十分强大，如果贸然进入建筑物里，很有可能会被它周围的三个模拟怨灵缠上，难以脱身呢。” “这里一般的巫女应该会先用符咒封锁屋子周围，然后再以神乐铃来对怨灵进行削弱，最后再进入屋子进行除灵吧。” “东野桑看来对这种类型的怨念源很了解呢。” 在两人分析形势的时候。 北川凉子也注意到了这间屋子。 她用手势提醒后面的同伴，接着来到房门一侧，与墙壁保持一定距离蹲下。 新木真希和佐佐木遥，一个躲在房门正对面的一根电线杆后，一个则在北川凉子的对面，靠近窗户的地方隐蔽。 又是一阵简单而迅速的手势交流，北川凉子从腰间，掏出了爆破锤。 “锤子？北川巫女手里拿着的，的确是锤子没错吧？” “确实是锤子，她要做什么？” 北川凉子抬起手，锤子划过一道弧线，直接命中了那木门把手附近。 哐当—— 紧闭的门被巨大的冲击力破坏，还没来得及因为惯性而打开，佐佐木遥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罐状物体，丢了进去。 嗡—— 巨大的闪光和爆鸣声从屋子里迸发出来，震碎了附近好几间屋子的窗户玻璃。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佐佐木遥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在保持仅有小半个身子暴露的情况下对屋子里进行了扫射。 “？” 两位解说说不出话了。 141章.我来解救人质了！ “这就是......” 无视了身边抱着头瑟瑟发抖，似乎想起了什么惨痛回忆而产生了ptsd的铃鹿。 浅野亚梨子盯着屏幕，说道。 “嗯，虽然我没有实际体验过国际上反o部队的作战流程，但根据一些影像，文字资料，以及老板给我的一些指导手册上的说明，教导了一下她们将反o作战的技巧应用到除灵之中的作战方式。” 乔桥微微颔首，解释道。 “除灵，本质上和反o作战是一样的，都是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在极端的条件下以有限的手段进行的战斗。” “总觉得，好厉害。” 浅野亚梨子眼睛闪闪发亮。 每位巫女的动作都十分专业，在第一视角下，就像是在看fps游戏直播一般。 这就是老师的除灵术吗？ 浅野亚梨子新生憧憬。 “真希桑她们改变的意志很坚决，这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训练。” 乔桥又说道。 “而且，她们天赋很不错，老实说，全员能够在一周内就拿到持枪证，我也很惊讶。” 此时屏幕上，北川凉子已经爬到了一幢四层建筑物的楼顶。 她在霰弹枪枪口装载了某个东西，接着扣下扳机。 一阵摩擦声，金属的勾爪从枪口射出，落到了隔壁三层小楼的楼顶，牢固地卡在了墙壁之间。 固定好这边之后，她将胸前的扣环扣到了缆绳上。 随后干净利落地滑行了过去。 第六个屏幕显示，这幢楼的怨念源位于三楼，但因为年久失修，通往三楼的楼梯已经损坏，北川凉子因此采取了这样的措施。 “北川巫女很、很大胆啊。” “可是接下来她要怎么进入三楼呢，那里可是有两个模拟怨灵和怨念源，从天台的楼梯下去的话，很容易遭到模拟怨灵的袭击啊。” “她会怎么做呢，西本桑？” “这个你就算问我，我也不太能摸得清北川巫女的套路啊。” “我们是专业的解说，要敢于下判断啊。” 两位解说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解着。 说是讲解，实际上也就是把北川凉子正在做的事情复述一遍。 两位专业的解说，已经不敢再乱说了。 毕竟脸疼。 不知道这一切的北川凉子，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圆盘形的物体。 通过无线电对讲，从早见七濑那里得知了怨念源位置的北川凉子，将那物体放置在了怨念源的正上方。 刚一放下，那东西四角的钻头便开始了钻孔，中间的钻头，更是直接穿透了天花板。 北川凉子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移动到了天台的另一角，同时，按下了手中的开关。 咚咚咚—— 数声某种东西投掷的声音从三楼的房间里传来。 但后面的已经被爆炸声淹没了。 透过摄像头，可以看到整个三楼一片狼藉，全是被破片溅射过的痕迹。 怨念源的载体，一个普普通通的衣柜，已经变成了残渣。 “这是......竟然能对墙壁后面的物体进行打击？” “而且几乎没有破坏墙壁，真是让人惊讶的发明啊，东野桑。” 解说台上的两位愣愣的看着北川凉子又一锤砸开了天花板，落到三楼进行收尾作业。 “嗯，看来霰射炸药的实战作用还是不错的，要不要找老板来量产一下呢，如果卖给外国的话，说不定会有人......” 乔桥看着屏幕，满意地点着头。 “老师老师，这难道是那个？” 浅野亚梨子嘴巴微张，看着三楼房间里的惨状，难以合拢。 “这是霰射炸药，你经常玩的游戏里应该也有吧......” 乔桥简单讲解了一下自己的灵感来源和制作思路。 “不，等等，这种东西，现实中真的制作得出来吗？” 浅野亚梨子记得有很多硬核玩家考据过，游戏中虽然大部分装备都有现实的原型或者对照，但也有一些是完全架空的。 比如此时北川凉子用的霰射炸药。 老师竟然做出来了？ 尽管之前就知道老师对使用武器很有心得。 可没想到，老师竟然还会设计和制造武器。 还有什么是老师不会的？ “虽然现在很顺利，不过这一次在大纲之外的怨念源设计有些特别，不知道真希桑她们能不能看出来。” 仅仅不到二十分钟，下鸭神社的巫女们就将绝大部分的怨念源与模拟怨灵消灭了。 按照过往的经验，就剩下最后一个怨念源了。 “真是令人惊讶的速度，没想到才二十分钟，下鸭神社的巫女们就已经来到了最后一关。” “这个除灵的速度，应该是本届最快了吧，东野桑。” “是的，西本桑，即使最后一个怨念源没有找到，下鸭神社的分数应该也不会低于八十。” “真想不到，去年还实力孱弱的下鸭神社，今年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成长。” “不过最后一个怨念源，似乎很难找到啊。” 两位解说你一言，我一语，在下鸭神社的巫女们寻找最后一个怨念源的时候，终于得以说出一长串话来。 屏幕中，早见七濑正控制无人机进行全境扫描，桥本琴音也透过瞄准镜，检查着地面看不到的角落。 不过，最后一个怨念源，始终没有出现。 假如没有彻底消灭所有怨念源的话，即使在排除其他怨念源的过程中十分顺利，最后的分数也有可能打折扣，可以说，这是最关键的一个。 北川凉子，新木真希和佐佐木遥分散在村落里，时不时检查一下角落里，却依旧一无所获。 “看来即便采用了新装备，新型的怪异对这些巫女而言，还是有些过于困难了啊。” “毕竟是伏见稻荷大社都没能第一时间找到的怨念源，下鸭神社的这些巫女们无法发现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们今天已经足够出人意料了。” “确实，事到如今，谁也不能再小看下鸭神社的除灵水平了。” 两位解说说话的同时。 北川凉子等三人竟然退出了废弃村落。 “等等，她们为什么离开了村庄，西本桑，除灵演武好像没有中途弃权的说法吧。” “是的，为了防止滥用规则，的确没有这个选项呢。” 屏幕放大。 只见五位巫女聚集在了一起。 从桥本琴音身旁的几个背包中，拿出了几个圆筒状的事物。 与此同时，她们手里还拿着一个按键式启动开关。 “这、这个，难道是？” “东野桑，这也太超出常识了吧？” 两位解说与全场观众看清楚巫女们手上的东西之时，纷纷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 “老、老师，她们难道......” 一想到是乔桥指导的这些巫女，浅野亚梨子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关系，我之前打听过了，这边废弃的村庄，都已经被神社和除灵师协会买下来了，可以随意破坏。” 乔桥说道。 轰隆—— 远方的山林间，传来了爆炸声。 142章.洗地 最开始的爆炸来自废弃村庄的中心。 那幢过去曾经是居民活动中心的楼房的承重墙上黏着的橡皮泥一般的物体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一面面墙壁被爆破，整栋楼的重量无处凭依，逐渐失去了支撑，开始崩溃。 同时，其他的楼房也逐渐发生了爆炸，整个村庄，就像是被强拆一般，开始扬起灰尘。 “全员校准，一二，发射。” 在村庄外的空地中，巫女们搭建起了三门简易迫击炮，佐佐木遥一声令下，炮筒中，榴弹射出。 夜空中，三枚榴弹以一个精准的抛物线命中了废弃村落的三处空地。 轰隆—— 爆炸的气流扰动着附近的树林，惊起了一群飞鸟。 “第二轮，一二，发射。” 轰隆—— 在建筑物因为炸药而逐渐倒塌的时候，榴弹进一步让整个村庄就像是被犁了一遍般，没有一处完璧。 在总计三轮炮击之后。 下鸭神社的巫女们又拿出了一根长杆状的物体。 浅野亚梨子认出来了，这正是之前乔桥用来摧毁结缘木的单兵燃烧弹。 五位巫女，一人一个。 “......西本桑，她们好像，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是的呢，怨念源似乎也还没有被彻底清除。” “不知道最后的怨念源到底在哪里呢？” “都已经进行这种程度的破坏了，真是令人惊讶。” 两位解说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 “发射。” 屏幕中，佐佐木遥发出了命令。 五个拖拽着长长尾迹的光点落向废弃村庄的各个角落。 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光点炸开，无数白色的碎片覆盖了村庄。 这些碎片落到地上便开始剧烈燃烧，火势一下子就吞没了整片区域。 在这烈焰之中，某种东西似乎遭到了破坏。 最后一个怨念源被消灭。 此时，距离除灵开始，正好二十五分钟。 “最后一个怨念源，到底是什么？” 浅野亚梨子在激动之余，也更加好奇。 毕竟按照新木真希她们的这种除灵方式，估计也没办法考证最后一个怨念源到底在哪里了。 “说起来，为什么真希姐她们没有一开始就采取这种全部破坏的策略呢？” 明明这样更加有效率。 浅野亚梨子也十分好奇。 “嗯，首先，炮火洗地有一定的成本，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不建议直接用炮火洗地。” 乔桥闻言，解释道。 “而且，由于这种手段过于简单粗暴，容易让人养成不好的除灵习惯，所以，我限制了真希桑她们对于重火力武器的使用。” “告诉她们，只有在已经想不到其他办法的情况下，才能使用这个手段，并且，一旦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另外。” 乔桥看了一眼浅野亚梨子。 “最后一个怨念源，其实是这个村庄的构造。” 他用手机翻找出这个村庄留存在网上的设计图，然后简单指了指。 “这个村庄的构造通过举办方的布置，成为了一个怨念源，就像是一些都市传说里的小巷，城市一般，其实简单的破坏其中几幢建筑物就可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将这座废弃的村落完全摧毁也是选项之一。” “哦~” 浅野亚梨子点了点头。 原来这里还有这种门道。 不愧是老师。 ...... 在除灵演武京都除灵师协会总部，一个房间内。 好几个人正围在一张桌子旁边，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嗯，除灵时间迅速，应该是这一届最快的了吧，我记得八坂神社好像是二十八分钟。” 一名身穿蓝白相间的阴阳师狩衣的中年男性说道。 “可是这个除灵手段，很难让人接受啊。” 一名神官打扮的男性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确实，下鸭神社除灵的方式，让我想到了某个不太好的存在。” 一位穿着僧袍袈裟的大师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似乎心有余悸。 “虽然下鸭神社的除灵方式过于粗暴了，但毕竟是完成了演武的目标，我认为不能因为手段的不同而区别对待。” “可是，实战的时候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来除灵吧，这破坏程度远远大于怨灵带来的了，赚的还没有赔偿的多。” “倒也不是不可能，之前就有类似的案例吧，整座村庄被妖怪血洗，被其控制的怨灵占据，不得不将其完全毁灭。” “等等，这个应该是超过七十年前的例子了吧，现在怎么还有整座村庄被血洗的情况出现？” “我认为，下鸭神社的除灵方式至少在除灵演武的规则允许范围内是没有问题的，不能因为她们用的是枪械而不是和弓而影响评判标准，我们的评审原则应该还是按照速度和技巧。” 一位穿着西装，头发花白的男子敲了敲桌子说道。 看样子他是在场众人里地位最高的。 “那么大家打分吧。” 见已经没有人有意见，他挥了挥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拿起了之前放在桌上的平板电脑。 嗯。 是的，除灵师并非腐朽守旧的存在，适时引入先进的科技也是除灵的一环。 听说在东京，为了应对可能使用枪械的妖怪们，除灵师协会还为除灵师门配备了头盔和防弹衣。 京都虽然还没有这么重视，但日常工作采用电子设备也是很常见的。 此时会议室里，大家就在通过平板电脑上的app来进行匿名打分。 最后只会出现一个汇总而不会显示每个人单独的打分，是相当简单而公平的系统。 片刻之后。 那位西装男子吸了一口气。 平板电脑的app上显示出了下鸭神社除灵演武的综合分数。 90分。 虽然没有拿到满分，但实际上，在往届的除灵演武中，能够拿到80分就已经是佼佼者了。 由于平均分机制，能够拿到90分，已经足够被写进祇园祭除灵演武的历史中了。 “接下来的两间神社是......嗯，看起来今年除灵演武的第一名，应该就是下鸭神社了。” 西装男子看了一眼除灵演武的安排表，接下来两间神社都并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大神社，他对这两间神社的除灵技术也心中有数。 “就这样吧，去公布分数。” 143章.日落西山红霞飞 90分。 当看到分数的时候，荒井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据他所知，别说是最近几年，就算是在除灵演武的历史上，这个分数也几乎可以算是顶点了。 在祇园祭除灵演武接近一千年的历史中，虽然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曾经出现过综合分数普遍偏高的时期，但达到这个程度，也极为罕见。 荒井孝能立刻想起来的例子，也就是那位连名字不能被提到的除灵师当年在京都的惊鸿一瞥了。 而如今，下鸭神社？ 荒井孝还记得去年的下鸭神社，巫女们抱头鼠窜，根本不是在除灵，而是在被怨灵追逐。 好像去年和今年的人员，也没多大差别？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产生了变化？ 荒井孝看向乔桥。 据他所知，乔桥是今年下鸭神社特地从东京邀请过来的除灵指导，虽然并没有打听过乔桥之前的经历，但从他第一天对伏见稻荷大社除灵演武的准确判断来看。 是个高手。 拿到分数之后，下鸭神社的巫女们很快就回到了会场附近。 身穿迷彩服和战术背心的巫女们，整齐的列着队。 背着各式各样的枪械和装备。 颇有种超越现实的感觉。 “报告，下鸭001战术小队，已经完成除灵任务。” 佐佐木遥敬了个礼，以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嗯。” 乔桥点了点头，扫视过五位巫女。 “虽然你们完成了除灵任务，但还有很多不足。” “早见七濑，无人机的高度太低了，假如怨灵具有对空作战的能力，那么很容易会导致坠机。” “桥本琴音，射击的时候可以不用犹豫那么久，如果是高速移动的怨灵，在你瞄准的时间里，就已经足够它发动攻击了。” “北川凉子，破门的技术还不错，但对霰射炸药的使用还略显生疏，应该找到墙壁最薄弱的部分进行穿透。” “新木真希，你在任务过程中，有三次露出了破绽，要知道后卫的工作是保护队友，假如将队友暴露在危险之下，那就是你的失职。” “佐佐木遥，对于情势的判断很正确，不过可惜还是没有能够发现最后一个怨念源的所在，采用炮火清理也只是凑巧完成了清理，这样的状况，以后请尽可能避免。” 他一个个指点道。 “是。” 巫女们齐声答道。 “即使任务结束，也不能放松警惕，今晚回神社之后，观看今天的除灵录像，然后写一篇一千字以上的任务总结。” “是！” 巫女们又齐声答道。 听着巫女们和乔桥的对话，荒井孝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就好像不是除灵师，而是某种特种部队的训话一样。 不过，至少，荒井孝知道了一点。 乔桥，他，改变了下鸭神社。 ...... 回去的车上，众人沉默不语。 完全没有刚刚拿到了高分的感觉。 这辆车是一辆普通的面包车，只不过后半部不知道是进行了什么改装，被军绿色的帆布遮盖住了。 新木真希开车，乔桥坐在副驾驶上，剩下的巫女们和浅野亚梨子，还有双眼涣散无神，抱着手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铃鹿。 “总感觉，大家的兴致不是很高呢。” 浅野亚梨子打破了沉默的空气。 明明都拿到了足够写入除灵演武历史的分数，但下鸭神社的巫女们却一脸冷漠，没有丝毫兴奋的模样。 “嗯，确实，虽然只是一次模拟战的胜利，但这是下鸭神社首次的亮相，大家不用这么克制自己。” 乔桥坐在副驾驶位上，淡定地说道。 “不如大家唱一首歌怎么样？” “是！” 巫女们齐声答道。 “唱歌？” 浅野亚梨子歪了歪脑袋。 “真希桑，就唱《喀秋莎》吧。” “是。” 新木真希应了一声，随即抬起手，以指挥的模样，起音道。 “？？？” 浅野亚梨子愣住了。 《喀秋莎》是那个《喀秋莎》？ 等等。 在二十一世纪的和国，一群除灵归来的和国巫女根据华夏留学生的指示在车上唱《喀秋莎》，真的没问题吗？ “@#%￥#@@##@” 几位巫女发出了低沉而有力的声音。 但用的语言却是浅野亚梨子根本听不懂的，充满了弹舌音。 “？？？” 这难道，是俄语？ 也太硬核了吧？ 浅野亚梨子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几位巫女倒是越唱越欢，身体也随着摇摆。 回到下鸭神社，已经是深夜。 按照乔桥的安排，五位巫女和他用那个播放过《咒怨》的投影仪再度观看了拷贝回来的除灵演武录像，随后进行了二十分钟的复盘讨论，最后才各自离开。 浅野亚梨子自然没有跟着，她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没有理会依旧在自闭的铃鹿，正穿着浴衣准备从走廊回到房间。 看到偏殿里走出来的正在关门的乔桥，浅野亚梨子打了个招呼。 “老师，这么晚还在忙吗？” “嗯，虽然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真希桑她们还完全没有成熟，只可惜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乔桥答道。 今天月亮很不错，清冷的光华散落神社的屋顶，泛起了点点荧光。 “我觉得真希姐她们已经很厉害了，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老师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浅野亚梨子与乔桥并肩走在月色之下。 “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技术，只不过是参考了一下国际上的反o作战，以及各个国家的精英小队训练手册，对于拥有天赋的真希桑她们，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即使没有我，她们最终也会走上这条路的吧，毕竟是历史的进程。” “？” 要是没有老师，真希桑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浅野亚梨子抽了抽嘴角。 “不过，老师，你太偏心了，竟然这么认真指导了真希姐，结果完全没有管我呢。” 她又说道，带着几分嗔怒的语气。 “战争是残酷的，如果不是情势所迫，我也不想让真希桑她们接触到这些，对于未成熟的人而言，手持武器是恐怖的。” 乔桥看着月亮，说道。 “老师这是在变相说我不成熟吗？” 浅野亚梨子鼓起脸颊抗议道。 “不。” 乔桥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让浅野巫女你接触到这些战争的工具。” ...... 比叡山中。 某处废弃的村庄。 并没有作为除灵演武的场地，这里分外寂静。 月光下，爬满青苔的房屋如同一个个沉睡的巨人，沐浴在月光之下。 在村庄的各个地方，都有长青的树木，树冠高耸，落下了斑驳的树影。 只是，没有人知道。 这些树木附近的土壤，都带着翻新过的痕迹。 144章.相关人员（推荐票加更） 八月十五日。 京都。 就像《天气之子》里的剧情一般，京都最近几天持续放晴，仿佛在迎接盂兰盆节一般，街上的热闹丝毫不逊色于祇园祭。 夜晚。 比叡山除灵演武的现场。 两位解说正在介绍着今天将要出场的神社，梨木神社，不过由于之前下鸭神社的得分过于没有悬念，因此今天到场的人很少，除了神社自家的，基本上就有这种荒井孝这种全勤人士了。 毕竟比起除灵演武，还是今晚的花火大会更加吸引人。 “乔桑，你觉得今晚的盘口该怎么设置比较好？” 荒井孝唯唯诺诺，为乔桥递上了热茶。 “我并不懂这些东西。” 乔桥没有喝茶，只看着解说台后方的屏幕，说道。 “不过，按照梨木神社的人员实力，以及这一届的情况来看，我认为她们无法完成所有怨念源清除工作的可能性更大，至于清除的怨念源数量......应该在十三到十五个之间吧。” 听到乔桥的话，荒井孝急忙记笔记。 随后，通过占卜确定了盘口的具体数值，结合乔桥的推断，才开始收钱。 乔桥身边，下鸭神社的五位巫女正襟危坐，手里还拿着款式一致的笔记本，认真记录着自己观看除灵演武得到的心得体会。 浅野亚梨子坐在乔桥另一侧，玩着手机。 今天是最后一天除灵，按照目前的情况，下鸭神社的确应该是这一届除灵演武的第一名了。 明天白天，会在京都除灵师协会的总部展开总结和颁奖仪式，乔桥也准备在明天下午返回东京。 这一趟出门，的确太久了。 梨木神社最出名的便是京都三大水源之一的染井，由于这里曾经是皇家御用的染衣服的井水，所以才得名染井。 因此，梨木神社的除灵术也带上了几分染井的色彩。 在灵视中能够看到，伴随着御币的摇晃，灵力带着五彩斑斓的颜色，从村落的每个角落荡漾开来，从窗户，门扉，渗透进屋子里。 模拟怨灵遭到了压制，逐渐分崩离析。 至于怨念源，则由手持和弓的巫女们射杀。 整个除灵过程有条不紊。 不过速度上与八坂神社这样专业除灵的神社根本没得比。 看着优雅，神秘，滴水不漏。 但实际上，三十分钟过后，梨木神社的巫女们也仅仅清除了十个怨念源，而且越到后面，除灵的速度就越慢。 “乔桑真是厉害啊。” 荒井孝在一旁用手机计算器算着钱，对乔桥说道。 “嗯......有点奇怪。” 乔桥并没有在意荒井孝的夸赞，而是在灵视的状态下扫描着除灵的场地。 原本，散发着阴气的怨念源与模拟怨灵，对乔桥来说清晰可见，就像是漆黑一片的深夜中亮起的火把。 但现在，那些怨念源竟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乔桥灵视之中，某种事物叠加了起来。 “老师，你这些预测，真的是通过各种资料推断出来的吗？” 浅野亚梨子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真的不是用通灵或者占卜什么的吗？ “当然，这种程度的逻辑推理，就算是初中生也能很轻松地做出来。” 乔桥理所应当地答道。 “？” 老师是不是对初中生有什么错误的理解？ 浅野亚梨子歪了歪脑袋。 “通过现象罗列出可能性，之后一个个消去，很容易就能得到正确答案了。” 乔桥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说道。 “举个例子，就比如，嗯，比如之前在猫拉面的时候，狸猫们说过一句话，比叡山的妖怪们都被赶了出来。” 他思考片刻，才继续说道。 “这是七月十三日的事情，当时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想想，似乎有很多的问题。” “七月十三日，我想想，啊，下午我和真希姐去参加了祇园祭的商谈，确定了除灵演武的一些相关事项来着。” 浅野亚梨子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而且，下午老师还偷偷带着铃鹿去任o堂了！” 这个仇，浅野亚梨子记得清清楚楚。 “咳咳，这不是重点。” 乔桥顾左右而言他。 “七月十三日的晚上听到的这句话，在当时看来是除灵师协会由于祇园祭除灵演武而开始驱逐山间的妖怪，但实际想想，其实并不正确。” “首先，祇园祭的商谈在当下下午，就算要驱逐妖怪，也应该在商谈之后，确定了除灵演武的具体范围之后进行。” “其次，说到底除灵演武真的需要驱逐妖怪吗？” “这一个月以来，经过我的观察，除灵演武的场地周围基本不会有妖怪出没，而且，当时谈到这件事，是作为最近发生的奇怪的事情作为话题的，我查阅过最近几年除灵演武的资料，并没有提到任何与妖怪有关的事情。” “也就是说，比叡山妖怪的离开，与除灵演武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哦，这样的话，比叡山的妖怪为什么要离开呢？” 浅野亚梨子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 乔桥干脆地答道。 “不过，通过这件事，我们可以看一看最近京都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唔，要说的话，就是除灵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奇怪的雕像了吧。” 浅野亚梨子答道。 “嗯，从雕像的形态，给人的感觉而言，可以暂时假定这些都是有关联的事件，那么其中有什么会和比叡山的妖怪有关呢？” 乔桥也开始思考，很快就有了想法。 “涉及到怪异的事情里，最先考虑的应该是灵力的存在。” 大部分怪异作祟，本质上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灵力或者阴气。 不然没事谁出来顶风作案。 “目前京都除灵师协会处理完的委托，有类似痕迹的有超过二十起，其中涉及到灵力的......果然只有那一个了吧。” 乔桥想到了。 糺之森里，那两棵七百年的结缘木，以及被连根拔起，消失不见的树木。 结缘木之所以无法恢复，是因为其他具有灵力的上百年的树木消失不见了，换个角度来说，那些树木，都拥有数量不少的灵力。 假如认为比叡山的事件和糺之森的树木有关，那么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 “糟糕。” 乔桥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梨木神社除灵演武的现场，出现了十几棵高耸的树木。 145章.堂堂正正的绑架 “？” 荒井孝原本还在听着乔桥说话，见他忽然站起来，也跟着看向除灵演武的那废弃村庄之中。 只见村庄竟然完全改变了模样，无论是房屋的样式，布局，位置，都和之前大不相同。 先前出现的树木一晃而过，迅速化为虚影，消失在夜风中。 而梨木神社的巫女们也同时不知所踪。 展现五位巫女第一视角的摄像头失去了信号，第六个屏幕中，摄像机切过了好几个镜头，却根本找不到梨木神社巫女们的影子。 村庄之中，空空如也。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呢，东野桑。” 两位解说还处于懵逼状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绑架。” 在场的除灵师不多，乔桥很快就说道。 “绑架？乔桑，绑架是什么意思？” 荒井孝重复着乔桥的话语，却根本没有真正理解这其中含义。 不，不管是谁，也没办法理解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众多除灵师的注视下，在比叡山的除灵演武中，把梨木神社的巫女们给绑架了？？？ 这个绑架者的脑子，一定有什么问题吧。 别的不说，这里可是京都。 八坂神社，伏见稻荷大社，平安神宫，北野天满宫，无数的神社，寺庙坐落于期间，可以称之为除灵师的首都也没问题。 敢在京都搞事情。 不管是人是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更何况，梨木神社一向与世无争，也并非掌握神器的大神社，为什么要选择梨木神社，难道仅仅因为是最后一天吗？ “正如字面意义，这一切是策划好了的绑架行为，从数个月前开始，就为了这一刻。” 乔桥答道。 “为什么？” 荒井孝还是无法理解现状，此时距离梨木神社的巫女们消失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现场的除灵师们就算再迟钝，也已经理解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打电话。 “通知了京都除灵师协会本部，那边过来要二十分钟。” “因为今天是花火大会，盂兰盆节的最后一天，阴气最盛之时，很多除灵师都散布在了城市里，一时难以聚集起来啊。” “东京阴阳寮的那一位发来了占卜结果，梨木神社的巫女们还在比叡山。” “比叡山这么大，就算把整个京都的除灵师都叫过来也不够啊。” “梨木神社自己没有相应的追踪手段吗？” “试过了，只能将区域限定在这一片山区里，可恶。” “刚才看到的树，似乎有点眼熟。” “这是利用那些树制造的幻觉，我们一开始就中计了。” 各种讨论传来。 乔桥想了想。 “荒井桑，你可以让人去下鸭神社的糺之森，找到居住在那里的狸猫们，让他们帮忙寻找刚才那些树的踪迹，我认为，树所在的位置，就是梨木神社的巫女们此刻所在的位置。” “啥？” 荒井孝下意识飙出了京都腔。 “佐佐木桑，我们尽快帮忙开始搜索吧，我认为这件事不仅仅是绑架这么简单。” 眼看其他在场的除灵师都陆续出发，进入比叡山搜索梨木神社巫女们的下落，现场只剩下了乔桥等人。 “浅野巫女，你留在这里，看好这个。” 乔桥从早见七濑的手中接过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四周还有天线伸出。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手中颇为沉重的盒子，默默点了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若是要强行跟着老师，只会是累赘。 这种程度的自觉，浅野亚梨子还是有的。 乔桥等人离开会场，直接坐上了面包车。 虽然这里是比叡山的山区，但也是有公路联通各个村庄的，尽管只是简陋的道路，下鸭神社的小面包车还是颇为平稳地在上面行驶着。 调整了车内广播的频道，乔桥得以听见由除灵师协会组织的搜索队伍们的交流。 他们采取四人一组的形式，准备对比叡山山区里超过两百处小型村落进行搜索。 当然，除灵师的数量远远不够。 乔桥看着前方驱车奔波的除灵师们，打了个招呼。 “我们该怎么找。” 开车的新木真希问道。 “树的怪异......” 乔桥思考了一下。 然后拿出了手机，打开东京除灵师协会的app。 搜索了一下，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不知八幡之森林。 在距今一千年前，有一位逆反者名为平将门，他原本攻占了关东八州，准备称帝，成为新的天皇，却被人暗箭射死在八幡森林之中。 其后，他手下的六名大将也在森林中切腹自杀，七人的怨念侵占了一整片森林，便是不知八幡之森林。 传说踏入这片森林的人，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来，是不可进入的禁地。 真正的不知八幡之森林位于千叶县，在多年以前，已经被除灵师们彻底净化。 但后来，由于传说，不知八幡之森林也成为了一种怪异。 只不过已经弱化了很多，现在的不知八幡之森林，最多只能让闯入者迷失其中，这种程度而已。 然而，困住梨木神社的巫女们，不仅仅只有这个不知八幡之森林。 “迷家。” 乔桥当然不是在说某部云里雾里的动画的名字。 而是另一种怪异。 源于岩手县的远野。 迷家会迷惑在山间迷路的人，用富丽堂皇的装饰和可口的饭菜留住对方，最后将其彻底吞噬。 废弃的村庄构成的迷家，从糺之森被移植过来的具有灵力的树木组成的不知八幡之森林，正是这两种怪异的融合，才能够在众多除灵师的眼皮子底下，将梨木神社的巫女悄无声息地绑架走。 或许其中还有某种信息控制的怪异。 这并不是一时起意的临时性犯罪。 而是早有预谋的。 在这种情况，想要找到梨木神社巫女们，并没有那么简单。 糺之森的狸猫虽然能够识别那些树木的气味，但迷家的存在或许会干扰这个探知。 思考之间，车已经开到了比叡山深处。 山间的雾气笼罩了周围，若不是顺着道路行驶，很容易就会迷失其中。 哪怕没有怪异，这里也依旧幽邃。 已经看不到其他除灵师的踪迹了。 就在确认到这件事的时候，乔桥看到了。 前方，高耸的树木笼罩下，一片破落的城市。 146章.此地静谧疯狂 迷雾之中。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不见了。 虫鸣，风吹过树梢的婆娑声，甚至包括车内无线电里原本除灵师们忙碌的声音，一切都消失不见。 耳旁，从村庄中吹来的微风似乎传来了低声的呢喃，但根本捕捉不到任何一个词。 “停车。” 在距离那村庄还有几百米的地方，乔桥让面包车停了下来。 他走下车，雾气潮湿而黏稠，有种让人难以呼吸的生涩感。 “最好戴上防毒面罩。” 乔桥说了一句，自己也取下一个戴上。 道路的尽头是一片青葱的草地，草地围绕着村庄铺陈开来，生机盎然，却又透着几分诡异。 高耸而参天的树木有着巨大的树冠，坐落于村庄的各个角落，将整座城市笼罩起来。 抬起头，乔桥看到了一轮泛着绯色的满月，正洒下迷朦的辉光。 身后的道路已经被厚重的浓雾遮蔽，没有人知道这雾气之中有什么。 整座城市充满了某种静谧而疯狂的气息。 乔桥的灵视之中，能感受到周围的灵力都以某种特殊的形式向着这座村庄汇聚。 此刻，村庄上空就仿佛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旋涡，让人难以逃离。 “uruz4，你留在这里，利用无人机对村庄展开调查，uruz3，去寻找一个合适的火力支援点，其他人，跟我行动，保持通讯正常。” “是！” 巫女们迅速行动了起来。 早见七濑将通讯用的设备展开，确认了一下与外界的联络。 很不幸，虽然在迷雾中的六人能够相互正常通讯，但与外界的联系却被切断了。 “大家的第一要义是保护自己的安全。” 乔桥叮嘱了一句。 虽然在除灵演武上表现出色，但她们仍旧只是新兵，面对这种实际的怪异事件还是第一次。 无人机起飞，摄像头很快将这座村庄的状况传送回来。 利用高效的绘图软件，很快就绘制出了一个简单的地形图。 “这里是uruz4，作战地图我已经传送到大家的pad上了。” 乔桥同样换上了战术背心，左手手腕处，液晶屏幕显示出了这座村庄的地形图。 由于之前看过除灵演武的资料，大致分析过比叡山内两百多处村庄的地图，所以乔桥很快就回想起了这个村庄的有关信息。 这个村庄名叫茂山村，是比叡山最早建立的几个村庄之一，那时候还是大正时代，京都的城市迅速向山林间扩张的年代。 但是后来，茂山村发生了一件恶性事件。 某个妖怪，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袭击了这个山间的小村庄，导致全村人都被血祭，诞生了无数怨灵，扰乱了比叡山附近的大片区域。 甚至跨过鸭川，影响到了京都御所。 京都方面的除灵师们集结了力量，强攻茂山村，最终，整座村庄被完全净化。 当然，这里的居民，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茂山村因此变成了一座废弃的村落，更因为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件而一直被封闭，直到数十年后的平成年代才解除封禁。 当然，相关的资料已经被封存，对大部分的年轻人来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没人住的废弃村落而已。 由于已经发生过一次战斗，所以村庄的大部分建筑都并不完整，整个村庄体现出一种颓废，荒凉的感觉。 但生长在村落内的树，却迸发着茁壮的生机，远远看去，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然有种树木正在散发光芒的错觉。 乔桥看了看地图。 “灵力比较强盛的是b3，c7，e1这三个区域，我推测梨木神社的巫女们可能就在这其中之一，至于剩下的两个，说不定就是绑架者的所在。” 简单看了一眼村庄，乔桥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在地图上做好了标记，他和新木真希等巫女，很快进入到村庄之中。 ...... 梨木神社的巫女竹田唯抱头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她看向其他四位同伴。 大家脸上都透着慌张的神色。 毕竟在巫女之下，她们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女，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能够保持镇定的是少数，大部分人都会和竹田唯一样，惊慌失措。 太诡异了。 竹田唯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她们本来正在除灵演武，因为找不到剩下的怨念源而搜索着村庄。 忽然，竹田唯似乎听到一句话。 但还没等她听清楚那话里到底说的是什么，周围，浓雾忽然开始弥漫，参天的大树升起，整个世界发生了变化。 竹田唯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除灵演武的新套路，但与同伴汇合之后，她们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完全不同的村庄之中。 这还没有结束。 因为在一分钟之后，竹田唯看到了妖怪。 那妖怪没有脸，身上穿着古旧的和服，腰间还挂着一把破败的刀。 在看到妖怪的第一眼，竹田唯就怂了。 打不过。 这可不是什么模拟怨灵之类的仿制物品。 而是真真正正的妖怪。 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她们这些年轻巫女都无法接触到的妖怪。 而且这妖怪，太强了。 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强大。 恐怕在场五位巫女一起上，都不一定能解决它。 而且不仅如此，在这座城市，还有更多类似的妖怪。 没有脸的和服武士，持刀移动。 梨木神社的五位巫女立刻躲了起来。 她们发现，这些无脸武士，似乎并不会进入到房间之中。 暂时应该是安全了。 竹田唯想到。 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能找过来。 她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御守状的挂坠，这是经过了梨木神社处理的器物，如果竹田唯遇到危险，梨木神社的人便能第一时间找到她的所在。 然而，距离这怪异的状况出现已经有十几分钟了。 竹田唯却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其他除灵师的踪迹。 “放心，我们在除灵演武上出了问题，其他的除灵师很快就能找过来的。” 一位巫女安慰大家道。 竹田唯也点了点头，紧紧握住那挂坠。 在五个人都没有觉察的地方，屋子的角落里，她们的影子，忽然，动了起来。 咔嚓—— 竹田唯发现，自己的挂坠，裂了。 147章.下鸭神社的人质营救技术 很安静。 乔桥位于队伍中间的位置，负责警戒右前方。 微风中的呢喃越来越清楚，即便声音微不可察，乔桥也能分辨出一些语句。 用的是和国的语言。 永恒，长眠，梦。 虽然和国的语言同一个发音可能会有好几种不同的意思，但基本上乔桥能确认这几个词的意思。 这些词很容易让人想到死亡相关的事物。 走进村庄中，乔桥才发现，村庄里的建筑物除了破落之外，很多墙壁，支柱，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这并非外力作用下造成的，反倒像是原本建筑物就是这个模样一般。 “大家小心。” 乔桥提醒了一句。 就在此时，在前方一处建筑物的角落里，一个身影忽然出现。 那是一个没有脸的男人，他整个面容都十分平坦，没有五官，头上梳着发髻，身上是深色的和服，手上，拿着一把破败的武士刀。 “无脸坊？” 乔桥想起了鸭川集市上那个贩卖邪神雕像的家伙。 不过很快，另一个更加靠谱的猜测在他心中显现。 不知八幡之森林中，传说就有平将门与他的手下的怨灵徘徊，将进入森林的每一个人都杀死。 这么说来，这些建筑物里也并不安全，说不定迷家的怪异，就等着人进入房屋中。 那无脸武士很快注意到乔桥这边的四人。 提刀，就要冲过来。 庞大的怨念与阴气伴随着他的动作扩散过来，令人下意识产生战栗的感觉。 嘭—— 北川凉子抬起了手中的霰弹枪。 在无脸武士接近过来的时候，一枪击中了对方的身体。 受到巨大的冲击力，无脸武士的动作停滞了片刻。 身上，被弹片击中的位置，冒出了白烟。 “还不够。” 乔桥提醒道，北川凉子几乎同时上膛，再度开枪。 嘭嘭嘭—— 一连三枪，无脸武士彻底倒在了地上。 身躯腐朽溃烂，没有了动静。 “这里应该不止一个这种怪异，我们快去一号目标地点。” 乔桥又下令道。 刚才的枪声毫无疑问会被其他的怪异注意到，乔桥并不想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他们现在最优先的选择便是救出人质，然后撤离这里。 至于这个村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乔桥一点也不好奇。 四人的速度开始加快。 转角，又是一个无脸武士，北川凉子依靠半展开的防爆盾将其击退，随后，乔桥和佐佐木遥对其进行了净化作业。 “uruz4，给出抵达一号目标地点的最短路径。” 乔桥在通讯中说道。 “明白，在这条路直走，第一个转角处右转，随后前进到下一个转角，这条路上有两个怪异，位于道路两侧，uruz1，请小心。” 村庄外的早见七濑通过位于小队上方的无人机通报道。 “uruz3，将提供火力支持，帮忙排除其中一个怪异。” 桥本琴音手里是精密的狙击枪，在这种情况下贸然使用狙击榴弹炮从而吸引更多的怪异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收到，uruz3，你负责左边的那个。” 乔桥已经刚右转，就看到，在貌似蔬菜商店的店铺门口，有两个无脸武士，正将没有五官的脸转向这边。 它们正准备冲过来，位于左边的那个无脸武士的脑袋便突然炸开，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倒在地上。 另一个，则被佐佐木遥和新木真希的点射击中，最后由乔桥补了一枪。 这个村落不算大，不到五分钟，乔桥等人便来到了一号目标地点。 “根据观察，这里面应该有五位人类女性，只不过她们的状态有些奇怪，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灵力反应也很弱。” 早见七濑透过无人机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屋子里没有其他存在。” 听到这个，乔桥给了北川凉子一个眼色。 北川凉子便掏出了腰间的爆破锤，朝着和式的木门用力一敲。 哗啦—— 由于早已接近腐朽，木门即刻便化为了碎渣，在破门的同时，乔桥首先冲进了屋子里。 灵视扫过，确实没有其他怪异。 新木真希还在门外戒备，乔桥蹲下来，看了看失去意识的巫女们。 “嗯？” 手中触及的身体，十分冰凉，就好像死去已久的尸体。 “不对。” 乔桥立刻举起了枪。 与此同时，距离他最近的巫女，猛然睁开了双眼。 眼眶中，没有眼白，只有深沉的漆黑。 五个巫女，同时从地上弹了起来。 之所以用这种形容方式，是因为她们的动作完全违背了物理和人体的常识，就好像提线木偶一般，也更加显得惊悚。 尖叫声响起，不过下鸭神社巫女们的头盔起到了良好的隔音作用，北川凉子抬起枪口，一边后退，一边朝着那冲过来的巫女开枪。 屋子里一时间响起了欢快的枪声。 是的，这些并不是被附体的真正的梨木神社的巫女，只不过是怪异改变自己的外形而制造的假象罢了。 乔桥是最后一个撤出房屋的，虽然那五个怪异已经被除灵击中，正在逐渐崩解，但为了保险起见，乔桥还是丢了一枚除灵手雷作为临别的赠礼。 轰隆—— 爆炸的火焰从窗户冒出来，震落了诸多灰尘。 由于是大正时期的木制建筑，火焰迅速吞没了整幢屋子，熊熊燃烧。 “至少我们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怪异应该已经接触过梨木神社的巫女们了，否则的话，是无法做出这种程度的伪装的。” 乔桥一边朝着第二目标地点移动，一边说道。 迷家的怪异，在古代是通过富丽堂皇的装饰和温暖的灯火来吸引迷路者的，那么在这个村庄里，想必也得到了进化，演变成了通过制造出乔桥他们希望看到的假象来迷惑人的怪异。 这种程度的模因操控甚至已经有了一定的水准，就连乔桥在第一眼也没有认出来。 他看了看前方。 无脸的武士行走在村落里，天空中，一轮血月越发绯红。 ...... 屋内，梨木神社的竹田唯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事物，掌心，是已经化为碎片的挂坠。 阴影笼罩了整间屋子。 其他的巫女一个个昏睡过去，失去了意识。 竹田唯感到大脑一阵眩晕，光是看着那个存在，她的意识就似乎要崩溃，马上就要陷入疯狂之中。 风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低声呢喃。 那是从来到这个村子，便一直萦绕在竹田唯耳边的声音。 如今，她才终于听清那呢喃到底是怎样的话语。 “在永恒的居所中，长眠的我主候汝入梦。” 和国的语言化为了竹田唯听不懂的古怪语言，透过声音，钻进她的身体里。 竹田唯失去了意识。 148章.反转思路（月票加更） 第二目标地点的探查十分简单。 在早见七濑通过无人机确认过屋内的状况之后，乔桥没有选择破门而入，而是直接丢了一个闪光震撼弹进去。 这种闪光震撼弹，对于普通昏迷状态的人类几乎没有什么效果，也就是一个大号的起床闹钟。 但对于伪装成巫女的怪异们而言，这个闪光震撼弹足够令其伪装产生破绽，从而被乔桥识别出来了。 嗯。 由于仔细分析到底屋子里是真正的巫女还是怪异伪装巫女这个过程实在太繁琐而没有效率。 所以乔桥就直接采取先上再说的操作了。 想必梨木神社的巫女们要是知道了，也肯定能够理解的。 嗡—— 一道强光在屋子里绽放，随之而来的是爆鸣声。 村落里并没有什么建筑有玻璃，但那本就已经破落不堪的纸门，倒是被声浪弄塌了。 “uruz1，确认了，是怪异。” 透过无人机的拍摄镜头，早见七濑看到那五位躺着的巫女整个身体绷直，如同弹弓一般跳了起来，身形变得扭曲，毫无疑问，这是怪异的伪装。 既然是怪异，乔桥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们走。” 一声令下，原本围着屋子的四人立刻开始了移动，只有北川凉子，在离开之前，将一个霰射炸药安装在了墙壁上。 咚咚咚—— 一连串爆炸之中，乔桥等人扬长而去。 无人机在前方探路，他们朝着第三目标地点移动。 很快，如法炮制，却发现，第三目标地点的巫女们，也是怪异所变成的。 这就很奇怪了。 “uruz4，确认一下周边环境有没有变化。” 乔桥在无线电中说道。 他也同时看了看周围。 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无脸武士，也消灭了房间里出现的伪装成巫女的怪异，甚至，在移动的过程中，北川凉子还将一个无脸武士推到了一处房屋中，竟然发现它迅速被影子吞噬了。 由此，他得到了一个简单的结论。 无脸武士并不能进入到房屋之中，反之，房屋里的怪异也不会跑到房屋外。 这两种怪异，泾渭分明。 所以，乔桥推断，至少还有第三种怪异，存在于这村落中。 不知八幡之森林与迷家是不同的怪异，假如这两种怪异融合，不是相互吞噬，就是有第三者将其强行合并到了一起。 如果是相互吞噬，那么它们势必会获得相互的特性，不会像现在这样，依旧保持原本的特征，甚至还互相残杀。 而若是第二种情况，能将这么大规模的两种怪异融合到一起的存在，很明显不好对付。 乔桥的任务是解救人质，并不是消灭怪异。 但现在，人质的下落成为了一个难题。 抬头，天空的红月如同鲜血般艳丽，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灵力的流动越发加快，在村庄上空形成了一个如同巨大的眼睛般的旋涡。 “嗯？” 乔桥看着pad上的地图，产生了一点违和感。 直到刚才，乔桥他们的判断是，这三处灵力异常的地点有可能是绑架巫女的位置，而现在三处都被证明并不是，可以认为这可能是为了拖延时间的陷阱。 但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便是，在这村庄之中，有必要设置这种程度的陷阱吗。 不知八幡之森林，迷家，在京都准备许久的谋划，在除灵演武上堂而皇之地绑架了神社的巫女。 可以说，如果不是乔桥和下鸭神社的巫女正好闯进来，这一片村庄几乎不可能在短时内被除灵师们找到。 证据就是，直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乔桥他们一行人进入了这片迷雾之中。 抛弃掉幸运的因素，能够找到这里的除灵师，实力肯定不弱。 那么就刚才伪装成巫女的那种陷阱，对除灵师们就根本不够看了。 所以，乔桥转换了一下思路。 假如，这不是陷阱。 之所以会有伪装成巫女的怪异，除了迷家本身的特性之外，灵力的异常也是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 想到这里，乔桥直接走进了隔壁的屋子。 这屋子的天花板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绯色的月光照射下来，映出了里面凄凉的空间。 乔桥的影子，忽然动了。 感到脖子上一阵束缚感，乔桥毫不犹豫朝着自己的影子开枪。 嘭—— 束缚感骤然消失，给人以破败感的小屋也稍稍亮了一些。 “果然。” 乔桥走出了屋子。 远处，一个无脸武士注意到了这边，但还没来得及移动，就被远处的桥本琴音击中了脑袋，溃散崩解。 普通的迷家，并不会变化成梨木神社巫女的模样。 所以，这三处灵力异常点，并不是因为梨木神社巫女的存在才导致的异常。 而是本身就是异常的节点。 乔桥让佐佐木遥拿出了简易的作战用pad，在上面调出这个村庄的地形图，接着留下了那三处建筑物，又点亮了所有从糺之森移动到这里的树木的位置。 “这是？” 即便是对怪异知识没有太多了解的北川凉子，也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树木与建筑物构成了一个复杂的图形。 假如将所有的点连线，那么能够看到，一个完全脱离了几何学规则的图形，正出现于这一片土地上。 其带来的异质感，如同直视深渊。 “狭间。” 乔桥脱口而出一个名词。 狭间与其说是一类怪异。 不如说是某种空间。 就类似神明的神国，佛门的净土，在怪异之间，也存在一个领域。 那便是狭间。 狭间有大有小。 小的不过就是一间屋子，大的则可能是一座城市。 狭间是基于现实之上的存在，而现在依靠糺之森的树木和迷家的屋子构成的，便是制造狭间的术式。 换句话来说。 不知八幡之森林和迷家，不过是一个障眼法。 梨木神社的巫女们真正被绑架到的地方，便是这狭间之中。 领悟到这一点，乔桥带着队伍来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棵巨树中。 在这个术式里，树木是狭间的入口，而房屋则是狭间的出口。 怪异在狭间内接触到了梨木神社的巫女们，因而变化成了她们的模样。 所以，乔桥想要进入狭间，就得通过树木。 他朝着树干伸出手，一道波纹之后，手臂竟然直接穿透了树皮。 乔桥继续往前，在如同进入水面一般冰凉的感受之后，他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参天巨树和废弃村庄。 只有青灰色的大理石构成的扭曲错乱的巨大建筑，以地球的审美实在无法理解的花纹与雕塑，整个世界看不到边际，充满了一股清冷肃杀的质感。 灰白的天空中，一轮血月高悬。 乔桥看到了，前方，位于建筑物群落中心的位置，有一个祭台。 149章.被封印的存在 除灵演武会场。 浅野亚梨子抱着那个黑色的盒子，乖巧地坐在角落里等待。 会场现在的除灵师不多，大家都去到比叡山里进行搜索了。 由于这里能够比较全面地看到比叡山大部分区域的情况，所以也就变成了一个情报交流与除灵师们中转的地方。 看着来来往往的除灵师们，浅野亚梨子怀揣着一丝不安，却也没有可以做的事情。 现在打电话通知名古屋的热田神宫本社，至少也要一个小时之后才会有援军赶到，至于东京就更加远了。 “东北区域已经搜索完毕，没有发现巫女们的迹象。” “西南区域也搜索完了。” “五山送火快开始了，到时候可能会更加混乱。” 几位除灵师的报告并没有带来多少好消息。 浅野亚梨子拿起手机，本想line上问问乔桥，但又最终放下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打扰老师。 她想到，就看到好几位除灵师来到了会场，其中为首的，是一个身穿西装，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 绫辻直行，京都除灵师协会的会长，跟随在他身后的，是京都除灵师协会的其他人员。 “不要急躁，梨木神社的巫女们至少现在还活着。” 他开口道，走到作为临时指挥所的解说台的时候，还瞥了一眼抱着黑盒子的浅野亚梨子。 “根据协会的调查，这次事件很有可能一个崇拜邪恶信仰的海外宗教所为，有关的资料，已经上传到各个工作群里了，大家抓紧时间看一下。” 海外宗教？ 浅野亚梨子有些困惑。 好在她之前作为新木真希的副手，也加入了一些除灵演武相关的群里，总归是拿到了一份资料。 这份资料并不长，主要就是介绍这个海外宗教的重要人员，过往事迹，信仰构成等。 可以看到，这个宗教信仰是一个号称来自外星的神祇，在宗教的神话中，这个神祇在几十万年前降临地球，并在此沉睡，宗教的大部分活动都是为了唤醒这位存在。 当然，实际上，这个宗教的绝大部分高层的所谓唤醒神祇的活动都是单纯的敛财，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在去年年底，这个宗教就因为教唆杀人和经济犯罪等原因在国外被捣毁，事实也证明，他们的领导者并没有什么通灵的异能，就连灵力都没有，至于神祇之类的，完全是他和其他高层根据一些小说，电影拼凑修改而成的，那些召唤仪式，自然也是假的。 当然，现在来看，那位领导者也是被利用的。 因为在比对之前京都除灵师协会留下的资料后，除灵师们发现，那些神秘的雕像和符号之中，的确隐藏着具有特殊性质的标记。 而召唤仪式，在经过一些改动之后，也与某些古代文献上留下的仪式相似。 宗教的高层虽然基本上被抓捕，但也有漏网之鱼。 这一切串联起来，就很容易解释了。 那位领导者，实际上也是被利用的一方。 妖怪伪装成人类，渗透进宗教之中，将自己的需求潜移默化安插在教义里，利用领导者敛财的想法，传播信息，召集人类来为他们办事。 很聪明。 “可是，他们要唤醒什么，难道真的有来自外星的神祇？” 浅野亚梨子不明白了。 “有没有来自外星的我不太清楚，不过咱们晴明神社里倒是有一些晴明大人留下的笔记，他曾经游历山川大河，与妖怪交流，得到了很多妖怪那边的历史。” 一旁，荒井孝也看完了资料。 “在人类尚未出现的年代，这个世界的确存在着很多超乎想象的大妖怪，就算是八岐大蛇，也已经是很后期的类型了。” 他发挥了自己的神棍本色，说的煞有介事。 “那个时候，就算是妖怪之间，也有战争，新生的妖怪与古老的妖怪进行过数次大战，其中，有一些格外强大的存在，甚至无法被杀死，只能将其封印在一些神秘的地方。” “历史变迁，人类的时代到来之后，知道那些地方的妖怪们越来越少，在过去，也曾经有人类的城市建设导致封印被破坏，大妖怪残存的意念影响到人类，甚至引发了局部战争这样的事情。” “后来，就衍生出阴阳术里的风水学说，土地能不能给人带来好运不太好说，不过至少能看出这里是不是封印着大妖怪。” “假如真的是妖怪策划的事件，那么它们试图唤醒大妖怪应该也说得通，如此一来，梨木神社的巫女怕是......” 荒井孝面色凝重。 说到破除封印，毫无疑问总是会和诸如献祭，牺牲之类的挂钩。 而具有灵力，侍奉神明的巫女，毫无疑问是用来献祭的最好材料。 浅野亚梨子有些担忧地看向京都除灵师协会的绫辻直行，这时候，一个身穿阴阳师狩衣的男子急匆匆地从外面小跑过来，向绫辻直行行了一个礼。 “绫辻大人，在京都各地的祭典，发现了百鬼夜行的踪迹。” “！” 众人听到这个词，陡然一惊。 百鬼夜行。 当阴气最盛之时，残存在人世间的怨灵有可能会被吸引，在世间游荡，而这很容易就会导致大规模的怨灵作祟，因此也被称作百鬼夜行。 如今，盂兰盆节的最后一天，阴气最盛，假如有人利用一些特殊的手段，造成百鬼夜行也并非不可能，正是因此，京都的大部分除灵师才会分散在全市各地驻守。 比叡山的事件，再加上百鬼夜行，两件事重合到一起，除了让除灵师们腹背受敌，手忙脚乱之外，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可能是早已计划好的阴谋。 “百鬼夜行......” 浅野亚梨子看着自己怀中的黑盒子，眉眼间的忧虑，又加深了几分。 ...... 狭间之内。 嗡—— 天空中的无人机飞过，乔桥看了看前方。 祭台上，很明显躺着五位双眼紧闭的女性。 在正中央。 站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宽松的长袍，金发碧眼，带着眼镜，仿佛一名学者的模样。 那人手中拿着一本封皮已经破烂的书，口中念念有词。 空气中传来了低声的呢喃。 “在永恒的居所中，长眠的我主候汝入梦。” 150章.乔桥的信仰 乔桥皱了皱眉头。 很明显，这并非人类，而是伪装成人类的怪异。 “uruz3，能击中吗？” 他在对讲机里说道。 桥本琴音和早见七濑已经转移到了狭间之中，此时正在搭建设备。 “这个距离，我可以精确到哪一只眼睛。” 桥本琴音答道。 “我们从侧面迂回，uruz3进行火力试探，注意要移动自己的位置，这片区域可能没有那么安全。” 乔桥指挥道。 桥本琴音拿上了自己的两把狙击枪，很快找到了一处相对隐蔽的高低，架起了枪，瞄准了那还沉浸在吟诵之中的男人。 乔桥和佐佐木遥等人则从建筑物的空隙中逐渐接近祭台，好在这边并没有其他的怪异，他们的接近十分迅速而且悄无声息。 通过电子屏发出了信号，乔桥握住了自己的左轮手枪。 那祭台上的男人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周围，状若实质的灵力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环绕在他周围。 “在永恒的居所中，长眠的我主......” 他又一遍念诵起了祷文，但这次却没能念完。 因为一颗子弹已经被桥本琴音送入了他的大脑。 在两只眼睛的中间，鼻梁的上方，子弹从这里钻了进去。 7.62x51mm的子弹在刚接触到皮肤表面的时候仅仅破开了一个小口。 但随即，巨大的破坏力直接从头颅内炸开来，男人的大半个脑袋如同海边玩敲西瓜游戏时候不幸的西瓜般爆裂。 可并没有脑浆的鲜血。 带有灵力的子弹直接将击中的部分蒸发，可在伤口的断面，却并非血肉。 无数的触须延伸出来，如同海中茂盛的藻类，触须相互缠绕，纠结，显现出令人疯狂的画面。 乔桥没有犹豫，直接冲了出去。 在他身后，北川凉子和佐佐木遥精准地进行三点连射，子弹击中了男人的身体，可中弹处并没有鲜血流出，只有漆黑的触须，仿佛在进行着修补。 一边换弹，两人一边接近着男人。 至于新木真希，则在最后，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向，防止突然的袭击。 又是一轮射击，可男人却并没有倒下，反而越来越膨胀起来。 在靠近到五米之内的时候，两位巫女换成了霰弹枪。 对方同时进入到了乔桥的射程之内。 嘭嘭嘭—— 两把霰弹枪，一把使用爆裂弹的左轮，三把武器同时射击，带有灵力的破片将男子身上刚刚伸出来的触须尽数撕裂。 男人终于倒下了。 “这是什么妖怪？” 佐佐木遥看着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的男人，有些好奇？ “不知道，至少没有出现过在除灵师的记录中。” 乔桥答道。 他和巫女们对给男人又补了几枪，使其暂时丧失了行动能力。 “你们，是谁？” 男人的声音并不是从已经消失不见的嘴，而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 他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乔桥这样的人。 乔桥没有理会男人，只是让佐佐木遥等人将梨木神社的巫女们从祭台上搬下来。 这些巫女们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但好在还有呼吸。 “已经晚了，祂马上就要降临，你们都将变成祭品。” 男人看着下鸭神社巫女们的举动，冷声说道。 “如果你现在回头，选择信奉......” 嘭——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 乔桥又补了一枪，让他安静下来。 好在这狭间地形并不算复杂，也没有其他的怪异，乔桥等人很快就将梨木神社的五位巫女搬运到了狭间的入口处。 外面还有无脸武士，并不能将她们随意带出去。 最后一名巫女是乔桥负责搬运的，这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巫女，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 “祂要回来了，你们这些异端都将受到审判，你们的神明根本不会拯救你们......” 男人身体破碎，已然无法再有什么大的动作。 “异端？我们的神明？” 乔桥皱了皱眉头。 “不，我可不信仰什么神明。” “无信者更将凄惨的死去。” 男人笑了笑。 “无信者？” 乔桥从小背包里取出了一个饭盒，将里面一团灰色的橡皮泥黏在了祭台上，同时插入了一根黑色的小管子。 “不，我也并不是没有信仰的人。” 做完这一切，乔桥背起了那位梨木神社的巫女。 “你信仰什么？” 男人有些好奇。 眼前这个除灵师，有一种他前所未见的气质。 “我信仰真理。” 乔桥朝向狭间的出口小跑离开。 数秒后，祭台的橡皮泥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将那男人的身影完全吞没。 轰隆—— 又是更大的颤动，整个诡异的祭台结构分崩离析，向下坍缩，显然，这并非炸药能够做到的。 乔桥没有看到的地方，这祭台底下，竟然是一片空洞。 这空洞深不见底，如同深渊。 从空洞的内部，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仿佛某种动物的嚎叫，又像是指甲划过黑板的摩擦声，并不是通过耳膜，而是从灵魂深处响起的一般。 乔桥看了一眼身后。 唰—— 一根如同巨木树干般的黑色触手从空洞内部伸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空洞的边缘。 出现了无数小黑点。 仔细一看，这些黑点全都是一个个由缠绕的触须构成的，就像是海草的混合物。 怪异们散发着浓重的阴气，在地面蠕动，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想必刚才那个男人也是类似的产物吧。 乔桥背着那位巫女来到了狭间的出口。 与入口相似，这里也如同水面一般，伸手便可触及到波纹。 出口外的怪异已经被下鸭神社的巫女们（物理）排除掉了。 “我们快撤离吧。” 佐佐木遥说道。 她们的任务是解救人质，现在已经完成了，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你们先上车，狭间里似乎产生了异变，我认为需要进行处理。” 乔桥将背上的巫女交给了北川凉子。 很明显，那些怪物如果脱离了掌控，那么势必会影响到外界。 乔桥之前没有处理过和狭间有关的怪异事件，不知道如果摧毁了狭间的话，里面的那个家伙会怎么样，不过至少，他可以先将这一片区域清扫干净。 “uruz4，用那个吧。” 乔桥说道。 151章.百鬼夜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狭间内部发生了异变的原因，一直笼罩在村庄周围的迷雾，也同时消散了。 滋滋滋—— 面包车里，各种通讯夹杂在一起。 除灵演武的会场内，浅野亚梨子怀中抱着的黑盒子，忽然间发出了电流声。 “这个是通讯设备吧？” 荒井孝在一旁随口说道。 晴明神社似乎并不忙碌，他还有时间刷新推特。 京都市内的百鬼夜行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 毕竟今天是盂兰盆节，有很多人都cosy成妖魔鬼怪的样子，颇有种和风万圣节的感觉。 妖怪和怨灵混杂在这些群众之间，倒是没有违和感。 很多人都在社交网站上晒出了自己和各种妖怪合影的照片。 当然，估计那些网友们都不知道，与自己合影的其中一部分，其实真的是妖怪的。 “通讯设备？”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那盒子，竖着天线的样子，倒是真的很像路由器之类的玩意儿。 “我记得应该......” 荒井孝凑了过来，稍稍查看了一下这个黑盒子，便让浅野亚梨子拿出了手机，随便设置了一下，从她的手机中，便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这个通讯设备，很高端的样子啊。” 荒井孝将其还给了浅野亚梨子。 “......正在转移之中。” 浅野亚梨子似懂非懂，只听见从手机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新木真希。 夹杂着还有爆炸声和枪声，听起来并不太平的模样。 “真希姐？” 浅野亚梨子学着之前荒井孝的模样，调整频段，终于将这对话听清楚。 “报告政委，所有人质已经妥善安置。” 这是佐佐木遥的声音。 “了解，uruz2，准备使用那个吧。” 很快又传来了乔桥的声音。 “那个？” 浅野亚梨子不懂了。 从对话听起来，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梨木神社的巫女们的模样。 所谓的人质，指的就是巫女们吧？ 难道老师遇到了什么麻烦？ 就在这个瞬间，比叡山的深处，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咆哮。 “这是......” 京都除灵师协会的绫辻直行皱了皱眉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山林之间，某种邪异的存在，似乎正在呼唤。 呼唤堕落，呼唤死亡，呼唤绝望。 浅野亚梨子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好像被钝器击中了脑袋一般，甚至就连视野都变得有些模糊。 “你没事吧？” 荒井孝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他轻轻摇晃了一下浅野亚梨子的肩膀，这才让她恢复意识。 “......难道比叡山底下，真的封印着大妖怪？” 荒井孝看向京都除灵师协会的一群人。 他们虽然被这意外事件所惊讶，但并没有失去阵脚，依旧在冷静地交流，做出应对。 “第六至第十区的除灵师请迅速赶往目标地点，剩下的除灵师向除灵演武的会场集中，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绫辻直行说道。 “这可不太好。” 荒井孝手上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喃喃自语道。 “浅野巫女，你待在这里应该很安全，我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荒井孝便离开了会场。 在众多来来往往的除灵师中，淹没不见。 浅野亚梨子一连懵逼。 只听见手机中传来了佐佐木遥的声音。 “报告，已经完成所有准备。” “了解，uruz2，唱喀秋莎吧。” “？” 听到手机里乔桥的话语，浅野亚梨子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要唱歌？ 还是说，《喀秋莎》这首歌，本身具有什么特殊的力量？ 然而，浅野亚梨子预料之中的歌声没有出现。 只有某种金属结构转动的声音，在手机中回荡。 ...... 乔桥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地狱是什么模样。 不过至少现在，他觉得眼前的景象与地狱也没什么差别。 狭间逐渐崩溃之后，里面的存在并没有随之消失在异世界的尽头之类的。 而是整个从里面泄露了出来。 村庄中心，一个深渊正逐渐成型。 它吞噬房屋，吞噬大地，也吞噬那些无脸武士和屋子里的阴影。 粗壮的触手朝着四面八方移动，卷起了瓦砾和碎石。 同时，无数由触须构成的怪物，正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天空中阴云密布，遮蔽了满月。 “报告，已经完成所有准备。” 佐佐木遥坐在车上，发出了声音。 “了解，uruz2，唱喀秋莎吧。” 乔桥看了看身后。 面包车后侧的军绿色帆布已经完全被揭开。 原本的车身已经经过了改装，被削去了顶棚。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根根深绿色的，如同导轨一般的东西。 在导轨上，静静躺着数枚火箭弹。 是的，火箭弹。 嗡—— 发射架经过电机的控制，对准了那座村庄。 虽然这些火箭弹都注入了相当程度的灵力。 但乔桥的目标并不是以火箭弹来摧毁这个即将冲破封印的怪异。 而是村庄里的树木，与那三间房屋。 他注意到，尽管那些怪异正在肆意破坏，却并不会对那些树木和房屋造成任何伤害。 由此推断，乔桥认为，怪异的降临，或者说破除封印的过程并没有完成。 它还需要这些具有灵力的事物来为自己打开通道。 换句话来说，只要能够及时破坏这些树木和房屋。 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阻止，甚至破坏对方的降临。 十六棵巨树，三间房屋，并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 所以，乔桥只能使用了这个。 喀秋莎。 正式的型号是bm-13型火箭弹，由于当时的出场标记是k，而士兵们又不知道这种新式武器的正式名称，于是，便给予了它一个在苏国常见的女性名字，喀秋莎。 虽然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武器了，但时至今日，喀秋莎也依旧活跃在世界各地的战区中。 只需要一辆皮卡就能改装，便宜，耐用。 在乔桥弄不到第二门107mm火箭炮的时候，可以算是最佳选择了。 不知道老板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货源。 原本，这只是乔桥以防万一，担心或许在除灵演武中或许会出现要用到这个东西的情况才准备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派上了用场。 火箭弹瞄准了目标。 巫女们的迫击炮也准备就绪。 乔桥抬起了手。 “发射。” 152章.唱响喀秋莎吧！ “发射。” 乔桥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明显。 “发射。” 佐佐木遥重复了一遍。 “发射。” 几位巫女重复道。 发射按钮被按下。 嗖—— 感受到剧烈的震动，一枚枚火箭弹从面包车后方的导轨处被发射出去。 如同最绚烂的焰火坠落大地。 十六枚火箭弹在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尽数发射出去，奏响了一曲美妙的和弦。 迫击炮的炮弹随后发射。 沉重的炮弹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到了那三间屋子的正上方。 怪异大军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一切。 一个意识在这些怪异之间苏醒。 它来自远古，人类都尚未出现，就连大地都还只有一块的年代。 在那个时候，它们并不被称为妖怪。 它们是主宰，主宰着天空，大地，和海洋。 但后来，伴随着与它同等的存在越来越多，纷争也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它输了，连带着自己的眷族，尽数被封印在山川之下。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岁月，就连石头都快要腐朽。 它听到了呼唤。 封印被松动，它千万的肢体撬动了那微小的洞口，试图回归到这个世界上。 告诉其他存在，谁才是世界的主宰。 它见到了这个世界现在的生物。 躯体脆弱不堪，精神也极端虚弱，对它来说，这些小家伙就像是虫豸一般，微不足道。 去吞噬吧，我的子嗣们。 去毁灭一切吧，我的子嗣们。 当我归来之时，世界将为之颤抖。 它正在努力穿越那尚未完全打开的封印之时。 天空中飞来了一些东西。 它甚至不用看就能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是一些矿石的聚合体而已。 这种程度的攻击，连挠痒都算不上。 它没有在意。 直到，第一枚火箭弹落在参天的巨树上。 高能炸药一瞬间被引信触发。 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顷刻间吞没了那一棵具有几百年历史的树，火焰将其化为一根燃烧着的火柱，火箭弹的破片也点燃了附近的房屋，一时间，整棵大树摇摇欲坠。 十六发火箭弹，几乎将半数以上的树木点燃。 连同位于大树附近的怪异们。 嘭—— 下一刻，迫击炮的炮弹击中了三间房屋，木制结构，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屋子转眼间就化为了废墟。 爆炸云直冲天际，遮蔽了视线。 ？ 它愣住了。 刚才这是什么？ 为什么普通的矿石，竟然拥有如此强的破坏力？ 虽然自己毁灭这些树木也是易如反掌，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那么弱小的存在，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 它不明白。 它们花费了无数的时光进化出尖锐的牙齿和厚实的鳞片，坚固的骨头，强壮的肌肉，完全适应高温与寒冷，天空与深海的身体。 而这些家伙？ 轻轻一碰就会散架的身体，无法承受高温，也没办法耐受寒冷，不会飞行，更潜入不了深海，只能在贫瘠的大地上行走的存在。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力量？ 它不知道。 第二轮射击已经到来。 它挥动自己还能活动的触须，试图阻挡，它号召自己的眷族，全力保护剩下的树木。 但都没有用。 比熔岩更加灼热的火焰伴随着灵力，将它的眷族吞没，将树木焚烧，将它最后的希望毁灭。 从存在以来，第一次，它产生了恐惧的感情。 那并不是对眼前这些脆弱存在的恐惧，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 这么多时光过去，就连如此弱小的存在都已经拥有了那样恐怖，而且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 那么其他呢？ 自己过去的敌人呢？ 此刻的它，就像一个刚刚从小房间里走出来，接触到整个世界的孩子。 看着陷入火海的整个村庄。 看着因为失去了灵力的灌注而逐渐关闭的通道。 它选择了回到封印之中。 比起外面，还是这里面更舒服，安全。 反正已经被关了这么久了，多关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它如此想到。 缩回了所有的触须。 最后，它看了一眼通道外面的世界。 月亮照耀世界，无论经历多少时光，依旧不变。 隐约之中，它似乎听到了歌声。 虽然它并不懂其他生物的语言，但本身悠长的岁月还是让它能够理解歌词的含义。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 一段时间之前。 鸭川河畔。 梨木神社。 神官们忙碌行走，根本无暇他顾。 一个身影出现在神社的门口。 就像其他享受盂兰盆节的游客一样，他看起来平平无奇，根本无法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深深看了一眼梨木神社，随即身影消失在人海中。 下一刻，梨木神社的旁边。 他再度出现。 是的，他的目标，并不是梨木神社，而是神社旁边的京都御所。 这个有上千年历史的建筑，在整个京都都在为五山送火而欢呼的时候，依旧静静躺在这里。 上百道结界，各种侦测阴气，灵力，妖怪的法阵都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如探囊取物一般，他来到了御所的正中央的大殿内。 视线扫过奢华而具有历史气息的装饰物。 他很轻松地，从其中取出了一颗灰白而透明的，如同玉雕的珠子。 月光下，这珠子显出令人迷醉的光芒。 嗖—— 他立刻消失，就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鸭川河畔，人来人往。 他看了一眼东北方向。 比叡山似乎传来了一些震动。 不过与此同时，天空中也绽放起了烟花。 没有人能够觉察到异动。 “终于开始了么，看来那群家伙也并非完全一无是处。” 他笑了笑，忽然，面前的一家稀松平常的屋台拉面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刻当然没有客人在店里就餐。 老板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根烟。 他看了看那老板。 顷刻间。 周围一切喧闹声远去。 繁华的城市，就如同画在画布上的景色一般，扁平而缺乏立体感。 他感到思维一阵迟滞。 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像一张纸一般，被无形的手折叠起来，化为了一个纸鹤，落入老板的掌心。 “嗯？” 但老板看了看纸鹤，却微微皱眉。 纸鹤顿时瓦解，只有如同碎石粉末一般的残渣，随风飘散。 153章.棋局 京都城外。 爱宕山。 深山之中，一处能够仰望星空的空地间。 空间忽然产生了一点扭曲。 一个人影从空间的缝隙中走出来，虽然脚步游刃有余，但脸上却带着一丝后怕。 “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还在京都......” 他咋舌道，又看了看比叡山的方向。 “而且那老不死的东西竟然没能冲破封印，不妙不妙。” 念叨着，他正准备离开。 忽然。 他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没有接近的感觉，对方就只是这么站着。 或者说，等待着他。 是的，这个人就这么一直站在这里，直到他通过特殊的手段来到这里。 月光从流云中露出了半边脸，照亮了对方的模样。 身穿蓝白相间的狩衣，露出人畜无害笑容的正是晴明神社的神官，荒井孝。 “！” 他下意识就要出手，但荒井孝又开口了。 “比叡山的事件已经被解决了，你如果现在出手的话，有自信躲过京都这么多位大人的追捕吗？” 他一愣，最终还是按捺住了杀意。 “你是谁？” 竟然能够预判到自己的逃跑线路，眼前这名神官，虽然看起来实力孱弱，但似乎不能小觑。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的棋子，重点是，是谁将我放在这里的。” 荒井孝此刻面色变得严肃，月光下，竟然有几分狐狸的狡黠。 “......阴阳寮的那一位？” 他脸色变得阴郁起来。 谁不知道阴阳寮这一代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天才，堪比安倍睛明之后的最强除灵师，占卜能力冠绝一世。 晴明神社本就与阴阳寮关系密切，眼前这名神官会认识那一位，也并不奇怪。 “京都发生的这一切，我家少主早已预料到，包括你教唆那些被怪异影响的人类试图解开封印，实际上只是为了制造混乱，前往京都御所取走那样东西的事情，当然，也包括那怪异并不会造成大灾祸，在这场骚乱中，甚至不会有人死亡的事情。” “策划一场阴谋，最重要的并不是滴水不漏和万无一失，而是无论如何都可以达成目的，我家少主说，你的这次阴谋，比起热田神宫那一次，勉强及格。” 荒井孝平铺直叙，但每说一段话，对方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少主安排我在这里，而不是一堆除灵师，想必你也能理解他的用意。” “他想要什么？” 他挑了挑眉毛。 “他想和你下一盘棋。” 荒井孝笑了笑。 “下棋？” 他愣了愣。 还是第一次有人类对他说出这种话。 区区人类。 他甚至有点想笑。 “我家少主说，很期待与你十月的交手。” 荒井孝的下一句话，让对方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深深地看了荒井孝一眼。 随即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荒井孝站在原地，抬头仰望满月。 “该怎么下山呢。” 他烦恼道。 ...... 除灵演武最后一天的骚动，总算是在半夜平息了。 得益于乔桥与下鸭神社巫女们的及时反应，用来破除封印的仪式并没能完成。 深埋在比叡山之下的大妖怪，又回到了封印之中。 之后，京都除灵师协会对比叡山进行了搜索与重新调查。 结果虽然没有出来，不过至少能够肯定的是，这里被封印的大妖怪至少是人类文明出现之前就存在的，来自远古的妖怪。 这种程度的妖怪，实力强势，甚至能够影响天气。 另外，由于年代久远，封印也因为地震等原因有所松动。 所以妖怪的意志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一些相关的人类。 或许这就是比叡山之前发生的惨案的根本原因吧。 八坂神社等三十多间神社，与京都的各个寺庙，阴阳寮等，重新对比叡山进行了封印。 至少在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封印被破坏的事情了。 由于在除灵演武上的精彩表现，以及被众多除灵师目击到的利用火箭弹破坏狭间的举动。 下鸭神社莫名就成为了京都各大除灵机构争相拜访，交流学习的地方。 连带着还招收到了许多年轻的巫女。 看到那些年轻巫女站在烈日下站军姿的身影。 乔桥很欣慰。 一天一百万日元的报酬，很快到账。 这是乔桥的卡里第一次有八位数的时候。 除了下鸭神社的报酬。 京都除灵师协会，梨木神社等，也给了乔桥不少报酬。 梨木神社的宫司甚至提出让女儿去东京陪着乔桥学习，不过被他婉拒了。 “结果今年都没有机会看到花火大会呢。” 回去的新干线上，浅野亚梨子看着窗外，颇有些失落。 不光那个烟花没看到，就连老师放的这个烟花也没能看清楚。 实在遗憾。 “铃鹿倒是看了哟。” 坐在另一侧的铃鹿摇晃着双腿说道。 “铃鹿和朋友一起穿着和服在鸭川看了烟花，超——级漂亮的呢，嘻嘻。” 她说得很夸张。 “要不要铃鹿发几张照片给你呀。” 两个人的关系真好啊。 乔桥想到。 他拿起手机，又看了看余额。 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有这些钱的话，很多装备都能更新了，也能购买更加强力的除灵道具了。 实话实说，这次在下鸭神社体验到全新的现代武器之后，乔桥就难以忘怀那个感觉。 果然，有好装备就是会让事情变得简单很多。 想到这里，乔桥就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找老板商谈一下。 不过line这个时候收到了新的消息。 是佐仓小姐发来的。 她首先问候了一下即将归来的乔桥，接着和乔桥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因为乔桥在京都的大活跃，同时也牺牲了自己宝贵的暑假时光，所以京都方面决定提供给乔桥和他的同伴一次全包的去夏威夷的旅行，时间由乔桥决定。 “哎，夏威夷吗，要去要去，铃鹿要去！” 铃鹿叫嚷道。 乔桥没有过多理会铃鹿，而是继续看line。 第二件事情，是东京除灵师协会这边的培养新人委托。 由于乔桥成功将原本实力孱弱的下鸭神社训练成了除灵演武的第一名。 尽管东京这边的人都还不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有很多人都想要让乔桥来作为前辈，引导自家的孩子完成除灵工作。 【佐仓心爱】：这是我认识的孩子呢，乔桑可不要带坏了她。 佐仓小姐如是说道。 154章.修女也除灵 东京。 八月十八日，多云。 乔桥坐在中野区一处大众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午后公园里游玩嬉戏的人们。 今天是周日，天气也不像前几天那么炎热，很适合出游。 他手里拿着一本讲解古生物历史的书，正在认真阅读。 比叡山的大妖怪是乔桥从来没有见过的。 按照他这两天听京都方面调查的结果，这个大妖怪很有可能已经被封印了超过百万年。 这引起了乔桥的兴趣。 假如比叡山里有这样的怪异，那么其他地方，是否也同样具有类似的存在呢？ 而且按照除灵师协会的说法，由于封印松动，大妖怪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人类的意识。 这让乔桥想到了很多。 比如那个大妖怪，其触手飞舞的模样，堪称克系标配。 乔桥并不认为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诸如旧神，外神之类的存在。 毕竟能够干涉因果与次元，主宰宇宙的伟大存在，没必要揪着地球这种微不足道的行星不放。 他觉得这个世界的克苏鲁神话，应当是杜撰的。 但乔桥又猜测，创作者在杜撰这一系列神话的时候，是否会受到这些封印松动的大妖怪的影响呢？ 他在比叡山所见的大妖怪，并不是克苏鲁神话中的神祇。 可这些同期的大妖怪，影响了人类的创作者，从而创造出了类似的形象，这样的可能性，是否存在呢？ 乔桥就不知道了。 他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在树荫下看了一会儿书，乔桥抬起头，放松一下眼睛。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女孩子。 她穿着黑色的连身长裙，领口一片雪白，还戴着黑色的头巾帽，手上提着一个相比之下略显沉重和巨大的箱子。 胸口，还挂着一个十字架型的挂坠。 很明显，这是一位修女。 修女眯了眯眼睛，终于找到了坐在长椅上的乔桥，她迈着步子走来。 “你就是乔桥先生？” 她放下听声音果然很沉的箱子，对乔桥说道。 “是的，那么你就是，呃，莎莎.星野？” “是星野莎莎。” 修女似乎已经对别人弄错自己名字的念法司空见惯。 阳光下，乔桥能看到这位星野莎莎修女帽子缝隙间的银色长发，她皮肤很白，样貌也与一般和国人不太一样，带有异域的特质，就是身高稍微矮了一点，和乔桥站在一起，总有种犯罪的感觉。 最有特点的，是她的瞳孔。 两只眼睛，左眼是碧绿，右眼是蔚蓝。 异色的双瞳，十分引人注目。 从名字来看，大概是混血？ 不过和国的语言说得倒是相当流利。 乔桥回想起了昨天佐仓小姐发过来的资料。 星野莎莎，是隶属于东京除灵师协会练马分部的除灵师，当然，还没有正式进行过除灵。 她并不是巫女，也不是阴阳寮家的，而是堂堂正正的基督教的修女。 至于是哪一派的，乔桥就没有研究过了。 星野莎莎的母亲是法国人，父亲则是一名大学教授，两人在法国认识，结婚后回到和国，生下了星野莎莎。 在六岁的时候，星野莎莎觉醒了灵力，基于母亲的信仰，便送入了练马地区的教堂，学习除灵。 “不过，除灵师协会还真的有修女啊。” 乔桥在心中感慨着。 之前听佐仓小姐稍微提过，练马地区有个十分强大的修女作为除灵师活跃着，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活着的修女。 “星野修女，那我们是先讨论一下今天的委托，还是过去再说？” 乔桥询问道，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监督者和辅助者，除灵的各种工作都将交给星野莎莎独立完成。 “直接过去吧。” 星野莎莎干脆地说道，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乔桥说道。 “乔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一下，在外面的时候，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的代号。” “你是说......代号？” 乔桥挑了挑眉毛。 “对，我的行动代号是【幽灵鲨】。” ...... “......真是的，我都说了自己能够独立完成委托，可是【陨星】那家伙总是念念叨叨，简直和老妈妈一样。” “陨星？” 坐在巴士上，乔桥听着一旁星野莎莎的抱怨，歪了歪脑袋。 不同于浅野亚梨子第一次见乔桥那般优雅而有礼貌。 星野莎莎很是自来熟，随便聊了几句就开始说起了自己教会的事情。 “也是行动代号，我们教会的所有人，都有一个行动代号。” 星野莎莎认真地说道。 “原来如此，是很专业的组织。” 乔桥微微颔首。 “我们教会的人，都是与怪异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有的人甚至全家都被怨灵杀死，只剩下自己一人，他们隐姓埋名，只为了能够复仇的那一天。” 星野莎莎又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坐在前排的一名老大爷回头看了看星野莎莎，看到她的修女服，又仿佛理解了什么般回过头。 “真是艰难啊。” 乔桥深有感触，在战争时期，也有类似的精锐部队，成员全都是对敌人怀有深刻仇恨的人，这种人意志坚决，战斗力极强。 看起来教会的策略很与时俱进啊。 “嗯嗯，是啊。” 星野莎莎见乔桥似乎非常理解自己，也很欣慰。 “话说回来，幽灵鲨，你的这个箱子是什么？” 乔桥看了一眼放在隔壁座位的黑色箱子，对于大概只有一米五的星野莎莎来说，这个箱子实在是有些过于巨大了。 “这个吗，这是我的战友。” 星野莎莎颇为神秘地笑了笑。 “战友......吗？” 乔桥眼睛亮了起来。 “没错，是和我一心同体，共同战斗的，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星野莎莎挺起了什么都没有的胸脯说道。 公交车很快到站。 两人下了车。 这里是中野区一处商业街区。 虽然不比银座涩谷，但也十分繁华，服装，餐饮，购物，一应俱全。 在商场楼上，则是各种写字楼。 乔桥和星野莎莎乘坐电梯来到了一幢楼的十三层。 这里坐落着一家公司，便是今天的委托方。 “咦？” 星野莎莎看到公司的招牌，有些困惑。 因为上面全是英文，找不到任何和国文字的模样。 “嗯，这家委托公司，好像是一家跨国贸易公司。” 乔桥答道。 155章.我英语不太好 伊丽莎白服装贸易有限公司。 这是这家跨国贸易公司的名字。 经营范围主要是旗下服装制作与销售。 不过有些不太一样的是，这家公司制作的都是那些精巧繁复的小裙子，也就是俗称的洛丽塔。 而且这家店的主要业务是定制，也就是客户提出需求，设计师进行设计的高端向。 当然，也兼卖一些通用款式的。 “好厉害，居然全是英文。” 乔桥和前台交流了一番，在入口的沙发上等待着。 这里已经有很多有关公司的宣传照片了。 各式各样的小裙子令人眼花缭乱，还夹杂着一些英语写的介绍与宣传。 “这么说起来，幽灵鲨你的英语应该很好吧？” 乔桥好奇地问道。 “！” 星野莎莎抖了抖。 “英、英语什么的，我当然擅长了，i’m very cute，please give me money，什么嘛，不是很简单吗？” 星野莎莎吞吞吐吐地说道。 “？” 乔桥有点好奇她的英语是哪里学来的了。 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穿西装的外国人模样的男子从公司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星野莎莎的修女服，颇有些意外。 他用英语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大概是认为星野莎莎应该能够听懂吧。 “呃，nice to meet you？” 星野莎莎一脸懵逼，看向乔桥。 “乔桑，那个，其实我不太擅长英语。” 她说道。 “哦，没关系，我还是会说和国的语言的。” 那外国人听见星野莎莎的话，笑了笑，以有些不太标准腔调说道。 “太、太好了！” 星野莎莎感慨道。 “那么请两位先进来吧。” 男人自我介绍叫做弗雷德，来自英国，是一名服装设计师，伊丽莎白旗下的很多小裙子都是出自他的设计，他也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我对和国文化很感兴趣，我的妻子就是和国人，所以，我一直在寻求将和国的元素融入到衣服的设计中。” 弗雷德介绍着。 这里并非生产的工坊，不过墙边的陈列柜里也摆放着一些颇为特别的小裙子。 比如将红叶和菊花等意象搭配和国传统的色调花纹设计出的小裙子。 还有将和服与蕾丝花边融合到一起的裙子之类的。 琳琅满目。 看的星野莎莎满眼放光。 “话说回来，幽灵鲨你原来不会英语吗？” 乔桥用灵视四处打量，看看有没有阴气，同时问道。 “唔，我，我是在和国长大的，而且，我的母亲是法国人，不会英语不是完全正常的吗？” 星野莎莎理直气壮地说道。 确实，这种明明是归国子女或者混血，却完全不会英语而和国的语言十分流利的角色，已经几乎是定番了，是和国人对于这类角色的固有印象，就如同华夏的旗袍包子头一样。 “那这么说你应该很擅长法语？” 乔桥又问道，既然母亲是法国人，应该小时候也同时学习了法语吧。 “fils de pute！（法国粗口）” “？” 刚才这句，好像是用来骂人的话吧。 “幽灵鲨，小孩子不可以说脏话的。” 乔桥姑且还是提醒了一句。 “什么，乔桑你难道会法语吗？” 星野莎莎有些惊讶。 “不，只是在一些学习资料上记住了一些简单的单词。” 乔桥想起了之前在下鸭神社的时候阅读的有关国际反o合作交流的手册。 里面就记录了各个国家常用的单词，尤其是各种脏话的轻重缓急程度。 比如有些脏话，其实只是同伴之间的调侃。 有的脏话，说完可能对方就要送你一发子弹了。 诸如此类，是必须学习的内容。 乔桥就因此学会了国际上常用的几种语言的脏话。 没有听到身后两个人的小声对话，弗雷德带着他们来到了公司一隅。 这里光线不太好，比起办公区域，更像是库房。 “其实，出问题的，是这个东西。” 弗雷德打开了其中一扇门。 这里是一间仓库。 只不过几乎没有什么货物。 在仓库的正中间，摆着一张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偶。 人偶？ ...... 作为一间服装设计公司。 自然就会有很多用来展示衣服的人偶。 “这个人偶是去年买回来的，同一批还有好几个。” “之前，它们都用来给客户展示一些裙子，没什么特别的。” “但在两周前的时候，一位女士看中了几条裙子，其中就包括这个人偶身上穿着的。” “她买下了这些裙子，当时，我们还很高兴，毕竟每一条裙子的价格都不低。” “可一周前，我们在新闻上看到，那位女士竟然穿着其中一条裙子杀死了自己的丈夫，随后自杀。” “从那以后，事情就不对劲了。” “这个人偶的位置，时常会发生变化，明明根本没有人移动过。” “有时候，人偶身上还会有别的衣架上的裙子，它就这么坐在仓库正中间，十分恐怖。” 弗雷德半开着门，说道。 “而且，这人偶并不是只有晚上才会移动，有时候白天，就这么几分钟，位置就发生了变化。” 乔桥的灵视看了过去。 的确，在人偶身上，缠绕着大量的阴气。 能够看到一个人影，正漂浮在人偶的身后，如同背后灵一般。 它有着女人的面孔，脸部惨白，但双眼幽邃，红色的血泪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很简单，是普通的怨灵。 乔桥看了一眼星野莎莎，不知道教会的除灵师，会用什么办法来除灵。 基督教的话，应该有什么天堂地狱之类收容亡者的地方吧？ “connerie！（法国粗口）” 刚才，你又说脏话了吧？ 乔桥挑了挑眉毛。 “弗雷德先生，这个人偶的确被怨灵寄宿了，想要解决问题，只能将这个人偶给销毁。” 星野莎莎说道。 “销毁？” 乔桥听到这个词，看向星野莎莎。 这个女孩子，做事很有一套啊。 他十分赞赏。 “可是，我们也尝试过将其丢掉，但第二天，它总是会出现在库房里，之前我们还试过用火烧，但根本点不着。” 弗雷德似乎心有余悸。 在自己的公司遇到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让人害怕的。 “没问题。” 星野莎莎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箱子。 “我会帮你妥善处理的。” 156章.法国粗口 咔嚓—— 仓库的门关上。 节能灯的光芒略显昏暗。 星野莎莎劝说弗雷德先生离开了仓库，只留下了自己和乔桥。 乔桥站在一旁，顺便确认了一下这边的保险状况。 放下心来。 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堆积了杂物的仓库正中央，放置在椅子上的人偶一动不动。 乔桥看了一眼星野莎莎。 遇到这种情况，乔桥优先选择的也是使用火焰来对其进行焚烧。 嗯，要是这时候身边有单兵燃烧弹就好了。 乔桥想到。 滋滋—— 节能灯的光芒忽然闪烁了一下。 就在短暂的黑暗之中。 人偶的动作改变了。 原本，它是如同没有生物的物体一般，被随意放置在椅子上的。 现在，人偶已经坐直了身体，似乎马上就要站起来。 乔桥看到人偶身后的怨灵变得越发狰狞和庞大起来，阴气的触手甚至开始向着其他地方蔓延。 咔哒—— 乔桥听到身边传来了开箱子的声音。 “嗯？” 只见星野莎莎的那个对于她而言过于巨大的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把电锯。 电锯？ 这是用来切割木头的长锯，上面还有斑驳的痕迹，也不知道是曾经切割过什么。 星野莎莎将其提了起来。 一只手握住把手，一只手拉动了电锯侧方的拉绳。 嗡嗡嗡—— 拉绳带动电机启动，锯子的锯齿，开始逐渐加快速度转动，发出了刺耳的轰鸣。 滋滋—— 就在这个时候，节能灯彻底熄灭了。 乔桥的灵视中，木偶站了起来。 它身后的怨灵仿佛与之融合了一般，形成了一道阴气构成的铠甲。 另一边，乔桥看向身旁。 身穿修女服，身高不到一米五的星野莎莎，此刻将身体的重心压低。 整个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猎手一般，只有手中的电锯，正发出咆哮，一如炸毛的猫。 下一刻。 人偶动了。 它以完全违背运动学的方式瞬间移动到了星野莎莎的面前。 一只手，缠绕着阴气，一巴掌扇了过去。 ——但却只击中了空气。 因为星野莎莎已经不见了。 黑暗中，全身黑衣的星野莎莎就像融入了环境一般。 忽然，两点红光闪现。 那是星野莎莎的双瞳。 乔桥下意识站远了一点。 在看不见光芒的仓库里，那一对红色的瞳孔甚至拖拽出了残影，仿佛高速行驶的跑车那摇曳的车灯。 电锯的声音忽远忽近，捉摸不定。 人偶忽然一个后空翻，恰巧躲过了电锯的攻击。 它稍稍蹲下，接着直接跳起，竟然就这么趴在了天花板上。 一瞬间，人偶朝着星野莎莎弹射而来。 “这一招叫，冥狱瞬影杀！” 星野莎莎低声说道，手中的电锯变化方向，迎向人偶。 滋滋滋滋—— 令人忍不住牙酸的声音在仓库内回荡，乔桥看到，人偶最终还是畏惧了。 它改变了自己冲击的方向，否则的话，就将和星野莎莎的电锯正面相撞。 人偶的一只手被电锯轻松斩下，如同一把灼热锋利的刀刃切割开冷冻的黄油。 它落到地面上，同时稍稍用另一边的肩膀撞开了星野莎莎。 “trou du cul（法国粗口），竟然没死。” 星野莎莎后退几步，背靠在墙壁上。 她将头巾帽摘掉，露出了银白的，绑成了双马尾的长发。 “能够逼我使出这一招，你还是第一个。” 她手中的电锯轰隆作响，甚至令整个仓库的事物都开始震动。 “schwarze faenge！” 星野莎莎大吼道。 整个人冲了出去。 手中的电锯，闪烁出微光。 “刚才那是德语吗？还是西班牙语？” 乔桥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这两种语言里脏话的说法。 人偶有一瞬间的畏惧，但星野莎莎已经来到了它的面前。 手中的电锯，猛地一拉。 灵力与阴气的碰撞比链锯与木头的撕裂更加激烈。 顷刻间，人偶被从腰部一分为二。 由于巨大的拉扯力量，人偶此刻还在旋转着。 星野莎莎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直到人偶彻底落地，才让电锯停了下来。 乔桥看到，人偶身上的怨灵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却最终还是消散不见。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要杀死自己的丈夫，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凭依在这人偶身上。 乔桥打开了灯。 星野莎莎这时候，将电锯好好地放回了箱子里，将其锁上。 “怎么说，幽灵鲨你的除灵技巧，很不错嘛。” 虽然电锯有些容易误伤，但星野莎莎的除灵技巧，确实让乔桥眼前一亮。 没想到教会的除灵方式，竟然如此新颖。 之前对于西方的除灵方式仅仅停留在电影的乔桥还以为星野莎莎要用什么镜子或者十字架之类的来除灵。 没想到竟然是电锯。 “毕竟是身经百战练就出来的，这可是我的老师【白狼】传授给我的技巧。” 星野莎莎挺起了什么都没有的胸脯说道。 她银色的长发绑成了双马尾，只不过现在因为激烈的运动而掉了一根发带，变成了侧马尾。 这样的打扮，配合身高，估计会让很多人成为炼铜术士吧。 “幽灵鲨，这是你掉的。” 乔桥帮忙捡起了星野莎莎的发带。 与其说是发带，不如说是折叠起来的一块丝巾。 “谢谢，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星野莎莎接过发带，将其握在手心。 “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的吗？” 乔桥看了一眼，发带是纯粹的白色，老实说，用来绑银发的确不太显眼，既然星野莎莎如此珍视，想必是很重要的吧。 “嗯，这是我的母亲送给我的，她说，在关键的时刻，这个发带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星野莎莎将发带摊开，变回了长方形的丝巾的模样。 “嗯？” 乔桥看了看。 怎么感觉，和白旗有点像？ 大概是错觉吧。 既然是母亲留给她的宝物，那么必然是十分珍贵的。 乔桥打开了仓库的门，帮忙将那人偶彻底焚烧，又在灰烬上喷洒过一次灵水之后，才算是完成除灵。 结算过报酬，两人回到了大楼楼下。 “今天的除灵真是顺利，实在太好了。” 乔桥感慨道。 已经有多久没有遇到这么干净利落的除灵委托了呢。 而且还不用自己动。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乔桥看了看。 是佐仓小姐的line。 【佐仓心爱】：乔桑，麻烦你如果除灵结束的话，请到这个地址帮忙一下，嗯，带上莎莎一起吧。 她看来是留言，不知道乔桥是否完成了委托。 乔桥回复了一个好之后，点开了佐仓小姐的那个链接。 那并不是什么住址，而是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处繁华街区。 没太弄懂佐仓小姐的意思，乔桥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回是推特的推送。 上面显示，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东京发生了一起重大的连环交通事故，造成了多人死亡。 而地址，正是佐仓小姐发送的那个。 157章.除灵并非唯一工作 杉并区。 一处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 此刻，这里的交通却停滞了。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环绕在事故地点周围，将围观群众分隔开来。 “事故的起因很简单。” “一名高中生正常过马路的时候，被一名司机意外撞上，按照目前调查的结果，应该是司机被副驾驶的妻子提醒之后产生了慌乱，将原本的刹车踩成了油门。” “那位高中生被撞到了路旁的电线杆上，但司机却因为紧张以及并发的心脏病，一直没有松开油门。” “后来车辆轨迹偏移，又撞到了好几辆其他的车。” “真是惨。” 听完属下的报告，杉并区伊东良平警部微微皱了皱眉。 “一直没有松开油门？心脏病？” 他并非专门处理交通事故的交通部警部，只是刚好陪着家人在这附近逛街，看见出了事故，就过来看看情况的。 “对，肇事的司机已经八十二岁了，现在正因为心脏病在抢救中。” “八十二岁？” 伊东良平有些惊讶。 虽然和国的驾照并没有设定驾驶年龄的上限，换句话说，只要还能踩得动油门，多少岁的老人都能开车。 但最近由于老龄化社会的缘故，老年人交通肇事的案件也越来越多了，实在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社会问题。 有人呼吁禁止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开车，但反对的声音似乎更大。 伊东良平对此不予评价，至少从眼前这个案件来看，大龄驾驶员的确更容易出事。 “那位高中生呢？” “医生已经宣布了死亡。” “......这样吗。” 伊东良平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多大？” “确认了一下学生证，十五岁，是松之木中学的学生。” “松之木中学吗......” 伊东良平愣了愣。 因为自己的女儿也正是那一所学校的学生，与这位不幸的遇难者一般年纪。 不知道她的父亲得知这件事，会怎样呢？ 伊东良平没有想下去。 “除灵师什么时候到？” “最近的在中野区，大概还有五分钟。” 在和国，诸如这类交通事故发生的时候，有时也会找来除灵师。 有些时候是帮忙通过通灵来辨认尸体，获取第一手事故的资料。 有些时候则是来消解怨念，防止事故的死者之后作祟。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确认是否有怨灵作祟的痕迹。 比如之前在高速公路的恶童，假如没有除灵师的介入，那么很有可能就会以普通的交通事故处理，从而忽略恶灵的存在，导致之后可能更多的交通事故。 现在这个年代，饥荒和战乱已经基本看不到了，交通事故，杀人事件，自然灾害，这些更容易导致怨灵的出现。 比如这次事件，虽然大龄驾驶员的确很值得批判，但也不能忽略有怨灵作祟的可能性。 因此，在接到事件报告的第一时间，警方就联络了除灵师协会，让其派出增援。 伊东良平并不是这里的主要负责人员，在稍微打听了一下状况之后，便帮忙处理起现场来。 几分钟后，正当伊东良平蹲着搜集现场的车辆碎片的时候，除灵师到了。 “辛苦......嗯？” 伊东良平刚摘下手套，准备和对方握手，就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乔桥。 “伊东警部，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乔桥倒是很大方地回握住了伊东良平的手。 “这位是？” 伊东良平又注意到了乔桥身后的星野莎莎。 “这是星野修女，你也可以称呼她为幽灵鲨。” “幽灵鲨？” 这是什么角色扮演游戏吗？ 伊东良平有些不太明白了，不过看起来正常的交流还是没问题的。 “......那么，拜托两位查看一下现场，看看是否是怨灵作祟导致的事故。” “了解。” 乔桥和星野莎莎在伊东良平的带领下进入到警戒线内。 交通事故的现场十分惨烈，由于是连环车祸，所以好几辆车都停在路中间。 甚至能看到地上溅落的血迹。 乔桥没有说话，他用灵视扫过现场周围。 阴气的量在正常范围内，肇事车辆也并没有被怨灵凭依的状况。 又看了一眼正在抢救肇事司机的救护车。 同样也没有怨灵的痕迹。 从这里来看，的确不是怨灵作祟。 “不是怨灵作祟。” 乔桥答道。 伊东良平有些迟疑，随即眼神又有些黯淡。 如果没有怨灵作祟，那就是单纯的交通事故。 是单纯的人祸。 在任何一个环节假如能够注意到，就不会发生的灾难。 乔桥没有在意伊东良平的表情，他的目光越过对方的肩膀，落到了后面。 星野莎莎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提箱，跑到了那里。 那里有一根沾有斑驳痕迹的电线杆。 电线杆下，还有一大滩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 星野莎莎蹲下身子。 在她的身边，有一个穿着学生制服，蹲在电线杆旁边哭泣的少女。 “呜呜呜——” 少女泣不成声，满脸泪痕。 阳光下，她散发着微光。 是的，这就是那位死者的灵吧。 “哭吧，哭吧，已经没事了哦。” 星野莎莎伸出手，虽然没有能触碰到那女孩的灵，却还是以温柔的声音说道。 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却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没多久，一个男人忽然试图进入警戒线内。 “我女儿......我女儿......” 他脸上写满了焦急与震惊，和警察纠缠了好久，才终于被带到急救车那边。 听到男人的声音，正在哭泣的少女的灵忽然抬起了头。 “爸爸？” 她呼唤道，以男人听不见的声音。 灵开始移动，跟随着男人的脚步。 星野莎莎追了上去，乔桥为了保证安全，也跟着过去。 急救车里，躺着一具冰凉的尸体。 原本青春年少的女孩，已经失去了温度。 她的父亲怔怔的看着这一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女儿的灵看着父亲，又看看自己的尸体，仿佛才终于理解了什么。 自己已经死了。 已经不在人世了。 “爸爸，我错了，我不应该......” “对不起，铃美，我不该对你说那些的，我不该......” 一人一灵几乎同时开口。 乔桥看到在男人与少女的灵体之间，一道桥梁亮起。 “铃美，你到底想不想继续读书了？” “烦死了，老头子，我的事情你少管。” “我每天在店里忙前忙后，为的还不是你吗？” “如果不是你只顾着工作，妈妈怎么会和别人跑了。” “铃美，你要好好考虑一下将来的事情才行啊。” “啰嗦，你根本不理解我。” “你今天要是不收拾好房间，以后就别住在这里了。” “谁要和你住了，我和你说，我最讨厌你了！” 父女的对话在通灵的画面中流转。 两人看起来关系并不好。 是那种随处可见的，不懂和女儿相处的父亲，以及处于叛逆期的女儿。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父女或许最终也会相互理解。 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没有传达出来的思绪，已经伴随着生命的逝去，再也没办法被人听到。 然而，星野莎莎却轻轻握住了少女的灵的手。 将其放到了父亲的手背上。 “您的女儿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她对您说，对不起，不该和您说那些话的。” 星野莎莎此刻表现得就像一名真正的除灵师一般。 将逝者的话语，传达给了生者。 喧闹的城市，与安静的急救车，形成了对比。 少女的灵，最后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随即化为光的粒子，在阳光下，消失不见。 在这肃穆的场景里。 乔桥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对父女身上。 他看到，从那位父亲的身上，一点黑色的如同丝线一般的阴气，流向了围观人群之中。 158章.网 怨念并非死者的专利。 生者也同样会心怀怨念。 甚至有些时候，活人会比死者的怨念更强。 而当心怀怨念者身处死者附近的时候，就容易将自己的怨念传递给亡灵。 简单来说，这位父亲此刻心中，除了悲痛，也同时怀有怨念。 为什么是自己的女儿遭到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没能救起自己的女儿？ 为什么自己失去了妻子，就连唯一的女儿都要夺走？ 这很正常。 不如说没有这样的情感，才是不正常的。 要是这位父亲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去，心中无悲无喜，那么乔桥可能就要下意识掏出自己的左轮手枪了。 不过与死者不同，生者的情绪是可以调整的。 这位父亲虽然现在心有不甘，心有怨念，但最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也会逐渐化解，淡去，他也会接受这个事实。 可亡灵不同。 它们若是受到怨念影响，只会逐渐沉沦，成为情绪的奴隶，最终伤害他人。 而现在，乔桥看到的，似乎是某个存在将这位父亲的怨念抽离了出来。 这当然并不是什么随手为之的好人好事。 假如没有星野莎莎和乔桥等为那位女生的亡灵传递信息，说不定这位父亲身上的怨念就会影响到自己的女儿的灵，使其化为怨灵，甚至恶灵。 乔桥曾经在除灵师协会的资料中看过类似的情况。 将怨念的种子寄宿在人类的灵魂内，等到积攒了足够的怨念，再将其收割，在几十年前的和国，这种手段在某些极端分子中十分流行。 刚才之所以怨念被抽走，想必是因为这位父亲的执念已经被星野莎莎消解了大半，怨念的种子在他身上已经失去了成长的空间。 “有问题。” 乔桥看了星野莎莎一眼。 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同样的情况。 与伊东良平警部打过招呼，乔桥和星野莎莎离开了事故现场。 “不过，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找不到痕迹了吧？” 星野莎莎都鼻翼微动，就像狗狗一样在街道中嗅了嗅。 “不，认真找的话，还是可以看到的。” 乔桥灵视扫过，虽然整个街道已经看起来和平常没有区别，不过，乔桥可以通灵。 一边走，一边对路旁的邮箱，电线杆，招牌等进行通灵。 很容易就找到了阴气的流向。 “？” 星野莎莎看着乔桥的举动，有些不解。 通灵原来是这么方便的除灵技术吗？ 好像和以前书本上学到的不太一样？ 她提着那个巨大的箱子，跟在乔桥身后。 两人徒步大约二十分钟，才终于在杉并区一处处于停工状态的工地前停下。 “乔桑，是这里吗？” 星野莎莎看着这四层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停工的建筑物，有些怀疑。 “嗯，我刚刚看过这个红绿灯最近一小时之内的通灵记录，那一丝阴气的确是飘到这幢屋子里了。” 乔桥点头道，同时拿出手机，在给佐仓小姐报备了情况之后，又查了一下这幢建筑物的情况。 这里原本是作为一家贸易公司的办公楼建造的，但后来，那家贸易公司遭到意外破产，这幢楼又转卖给了其他公司，一时没有资金开发，就放置在这里了。 所以，应该还没有保险吧？ 乔桥想到。 他走进了建筑物中。 这里平常应该有一些周围的孩童会过来玩耍，柱子和墙壁上还能看到一些涂鸦。 外界的声音骤然消失，这里就像是繁华闹市中的一处静谧之地。 但在灵视之中。 这幢建筑物从外面看不出来，身处其中，就能感受到缠绕的阴气。 寻常人自然无法觉察，假如按照原本的计划建成，或许这里就会变成一处阴气聚集之地，产生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网？” 星野莎莎看着这纠缠的阴气，脱口而出道。 “是网。” 乔桥明白了。 此刻，以这幢建筑为中心，阴气正张开了一张大网。 这张网会收集人类的怨念，令那些心怀不甘的灵魂化为网上的一个个节点，作祟人间。 顺着简陋的楼梯走上四楼。 乔桥周围的阴气在越来越浓郁的同时，也构成了一个令人惊骇的造型。 最终，来到四楼。 乔桥看到了那个。 用漆黑的阴气构成的，如同茧状的事物，正躺在网的正中央。 不，那并不是茧。 乔桥很清楚。 下一刻，黑色的茧上，忽然睁开了眼睛。 不是两只，而是八只眼睛。 茧长出了细长的腿，巨大的螯，八只眼睛，一齐盯着乔桥。 最终化为了蜘蛛的模样。 “鬼蜘蛛。” 乔桥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鬼蜘蛛是长野县传说中的怪异。 这种怪异会编织蛛网，将人类的其他生物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网格之中，比起那些吸纳灵力，逐渐化形的妖怪，鬼蜘蛛的力量来自于怨灵，更加不可琢磨，也更加疯狂。 眼前这只，不知道酝酿了多久。 恐怕最近杉并区出现的怨灵事件，可能大都与它有关吧。 如果不是乔桥正好被佐仓小姐叫过来帮忙，又正好会通灵觉察到了它的藏身点，说不定这只鬼蜘蛛还得再作祟很长一段时间。 星野莎莎放下了手提箱。 咔哒—— 很快拿起了电锯。 乔桥也同时掏出了手枪。 “原来乔桑你是用这个除灵的吗，总觉得，很帅气呢。” 星野莎莎的关注点完全偏了。 “鬼蜘蛛强在隐藏自己，本身的实力大多不强，不过我们还是得小心。” 乔桥提醒道。 “了解。” 星野莎莎拉动了手中的电锯。 几乎在同时。 整个四层，无数的阴气构成了蜘蛛丝，朝着两位除灵师飞来。 倘若被黏住，先不说行动会受到限制，可能阴气对身体也有一定的侵蚀作用。 但星野莎莎根本不用在意这些。 “去死吧哈哈哈哈。” 她双眼仿佛泛起了红光，手中的电锯飞舞，将所有朝着她来的蜘蛛丝切断。 至于，乔桥，他并没有开枪射击这些蜘蛛丝。 而是从背包中，掏出了一枚手雷。 扯掉拉环，将其朝着鬼蜘蛛丢去，乔桥同时后退了好几步来躲避蜘蛛丝。 嘭—— 手雷在接近鬼蜘蛛的时候便炸开，破片击中了它的眼睛，令这个身体庞大的怪异发出了扭曲的惨叫。 乔桥这个时候才开枪。 嘭嘭嘭—— 一连三枪，将蜘蛛丝连同鬼蜘蛛的两条腿打断。 与此同时，星野莎莎冲向了鬼蜘蛛。 她手中的电锯高高扬起。 “verdrangen！” 滋滋滋滋滋—— 电锯卡进了鬼蜘蛛的脑袋中，灵力与阴气的碰撞就如同四散的血肉，颇为少儿不宜。 星野莎莎以娇小的身躯，竟然直接将鬼蜘蛛整个掀起，电锯旋转，将其一分为二。 阴气构成的网，顿时分崩离析。 159章.乔桥的行动代号 傍晚。 深夜食堂。 乔桥掀开幕帘，走进店里。 老板才刚刚开始营业，并没有客人。 话说回来，乔桥好像的确没怎么见过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 不过老板似乎也不担心生意的样子。 大概这就叫游刃有余吧。 “老板，我要猪肉汤定食。” 乔桥说道。 “好......乔桑，你又带了不同的女孩子过来啊？” 老板看到乔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修女服的女生，皱了皱眉。 “这是今天带新人委托的同事，练马区的星野莎莎修女，老板可以叫她幽灵鲨。” “幽灵鲨？” 老板看了看只有一米五，银发双马尾的星野莎莎。 说到练马区的教会和修女，难道是那一位的弟子。 老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摁灭了烟头。 “星野修女想吃点什么？” “叫我幽灵鲨就可以了，这里只有猪肉汤定食？” 星野莎莎看了看店里的菜单。 “只要想吃，大体上我都能做。” 老板悠悠的说道。 “那我要吃荞麦面。” 星野莎莎答道。 荞麦面？ 你一个修女，在食堂里吃荞麦面，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星野莎莎，最终还是应了一声，回到后厨。 没过多久，老板便端上来晚餐。 “说到练马区，星野......幽灵鲨难道是樱台教会的修女吗？” 考虑到未成年在，老板没有点烟，只坐在椅子上问道。 “对，我的导师是【白狼】，还有教会里的【陨星】【雪鸮】【虎鲸】，都是我的前辈。” “？？？” 老板听着星野莎莎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外号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樱台教会好像也没有这种传统吧？ 大口吸着荞麦面，发出了呲溜的声音，星野莎莎感到十分满足。 “乔桑，我决定了，你的行动代号，就叫【博士】好了。” “我是博士吗？” 乔桥倒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一边吃着猪肉汤，一边答道。 他与星野莎莎很轻松就解决了鬼蜘蛛。 两人又在现场进行了一番确认工作，发现了鬼蜘蛛的卵。 是的。 鬼蜘蛛收集怨念与阴气，最终会产下自己的卵，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育，就会诞生更多的鬼蜘蛛。 一般情况下，在那个时候，鬼蜘蛛的存在就会完全暴露，从而被除灵师协会讨伐。 乔桥很惭愧，只是稍微推动了这个进程而已。 等到除灵师协会的后续人员赶到，乔桥和星野莎莎做完除灵报告，已经超过五点了。 于是，乔桥便想着带星野莎莎过来深夜食堂吃点东西。 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肚子呢。 “说起来，博士你的除灵方式，很特别。” 星野莎莎想到了乔桥的手枪，以及手雷。 “用电锯来除灵也很出乎我的意料。” 乔桥看了一眼星野莎莎的手提箱。 电锯？ 一旁的老板竖起了耳朵。 说到电锯和修女，果然就是那个吧？ 练马区的死亡天使，就连恶灵听了也会做噩梦的狂战士修女。 这位小姑娘就是她的学生？ 老板倒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幽灵鲨要用电锯来除灵呢？” 乔桥又问道，在他看来，电锯对于星野莎莎而言，实在有些过于笨重了，也并不是每一位修女都能有星野莎莎这样的体力。 “这是老师给我的传承。” 她仿佛很爱惜地抚摸着手提箱。 “传承吗，确实。” 乔桥微微颔首。 不过，他觉得，其实星野莎莎可以稍微改装一下。 比如在电锯上加入枪械，再改良握柄，这样既能够对远距离的敌人进行打击，也能在近战的时候拥有战斗力。 当然，这些都是乔桥脑内的思考，他并没有那么不识趣地直接说出来。 “如果这样说的话，我的除灵方式，也是传承。” 乔桥将自己背包里的左轮手枪拿了出来，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所以他可以放心交给星野莎莎观察。 星野莎莎盯着乔桥的手枪。 可以看到经过设计的枪身有着独特的美感，不同于那些电影里的手枪，这种外露的机械构造，与电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枪身上还有一些独特的文字，就像是圣经里铭刻的诗篇。 “博士，你的枪之所以能够解决怨灵，难道就是靠的这上面的祷文？” 星野莎莎的电锯，在各个地方都有圣经的祷文铭刻，再加上灵力的注入，才能对怪异拥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不，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吧，这是能够消灭怪异的文字。” 乔桥拿回了星野莎莎还过来的手枪，翻过来，能看到上面写着的文字。 made in huaxia。 ...... 回到家中，乔桥并没有松懈下来。 继续完成了每天为子弹注入灵力的日课之后，乔桥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他处理完今天中午的委托报告之后，又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档。 乔桥一直觉得，怪异之所以难以对付，正是由于其描述的暧昧性。 比如怨灵，无法被定量描述，各种怨灵的作祟手段，强度也不一样。 这不但对普通人，对除灵师而言也很麻烦。 所以，他一直致力于定量地描述怪异。 现在，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学习之后，乔桥决定尝试一下对怪异进行类似的描述。 他最开始试图利用动物图鉴类似的模式。 但后来发现，这样的描述也太过笼统，而且缺乏对除灵师的指导作用。 在今天和星野莎莎聊过之后，乔桥忽然有了一个灵感。 那就是利用收容物文档的形式来对怪异进行描述。 首先，是怪异的项目编号，对于同一种类的特异性个体，将会有独立的编号。 其次则是怪异的等级。 参考了很多资料，乔桥将其分为了五种，并不是按照危险度，而是按照收容或者控制，消灭的难度来划分。 比如铃鹿就是最简单的安全级。 而诸如比叡山下那个大妖怪，虽然实力应该很强，但由于收容措施已经加固，所以算是第二级的特别级。 以此类推。 接着，是针对该怪异的收容，控制，消灭措施的描述。 然后是对怪异本身的文字，照片等描述。 最后的附加文档则是有关怪异的事件，委托等。 有了这样的思路，乔桥便首先以铃鹿作为对象，撰写了一篇文档。 160章.UMA-001 “阿嚏——” 铃鹿忽然打了个喷嚏。 “奇怪，明明天气这么热，难道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她回头看了看二十六度的空调。 铃鹿并没有在直播。 而是在和朋友聊天。 嗯，vtuber的朋友。 一般来说，vtuber之间也会因为各种联动而产生交流，一些人私底下也会变得关系亲密起来。 但大部分情况下，这些vtuber的交流也仅仅限于网上，身份自然也并不透明。 当然，也有一些本来就现实认识，或者关系十分要好的，就会线下聚会。 铃鹿现在就是在和几个vtuber朋友在line群里聊天。 【铃鹿】：什么什么，幽灵vtuber？ 【千里奈奈奈】：对对，听说最近如果直播到深夜的话，就会出现一个幽灵vtuber和你联动，她也不怎么说话的样子，就只是静静地出现在你的直播间里。 【银白夏风】：哇，感觉好可怕的样子。 【成田凛】：话说，那个皮套长什么样子的啊？ 【镜露米娅】：听说是白梅桑的皮套呢。 【银白夏风】：白梅桑......就是之前隐退的那位？ 【成田凛】：唉，难道是不甘心就这样隐退，又偷偷复出了？ 【镜露米娅】：可是就算复出，突然出现在别人的直播间也有点恐怖啊，而且我听说，白梅桑的中之人好像已经...... 看到这里，铃鹿感到背后吹来了一阵凉风，忍不住回头看去。 当然，什么都没有。 虽然是一只妖怪。 但铃鹿，意外地胆小。 “应该只是都市传说吧。” 铃鹿自言自语道。 又看了一下她们的聊天。 铃鹿忽然觉得自己的衣柜是不是动了。 “不会吧......” 她没敢去看看衣柜里到底有什么，只是就这么坐在电脑前。 僵持了一段时间，铃鹿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了床上的抱枕，走出了房间。 由于还不算很晚，走廊的灯都没有关，铃鹿敲了敲乔桥的房门。 “什么事情？” 乔桥打开门，就看到身穿浅棕色睡衣的铃鹿正抱着一个鲨鱼抱枕，孤零零地站在自己的门口。 “乔、乔桑，我刚才看了点恐怖的东西，现在有点不太敢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 铃鹿说得很直接。 “恐怖的东西？” 乔桥歪了歪脑袋。 自己家里，应该没有什么阴气和怨灵吧。 晚饭的时候确认过一遍，的确没问题。 “这间房子应该不存在怨灵，可能只是你的错觉吧。” 说着，乔桥就要关门。 “等、等等，乔桑，我，我想学习一些怪异的知识！” 铃鹿见状，急忙阻拦乔桥关门的动作。 “是吗，那正好。” 乔桥想了想，将门打开，让铃鹿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电脑还打开着文档，乔桥让铃鹿坐到自己的床上后，便又埋头开始敲击键盘。 “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完成了。” 他说着，根本没有看铃鹿一眼。 “唔。” 抱着鲨鱼抱枕的铃鹿四处打量着乔桥的房间。 她几乎没怎么进来过乔桥的房间。 铃鹿不知道其他男生的房间是什么样子，不过乔桥的屋子给她的感觉就是十分简单。 无论是叠成了豆腐块一般的被子，还是书架上按照类别整齐排列好的各种怪异书籍，以及没有任何装饰的墙壁和桌面。 这些简直不像一个和国正常年纪男孩子应该有的。 “完成了。” 乔桥沉默十分钟后，终于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 “什么什么，乔桑完成了什么？” 铃鹿踩着拖鞋，好奇地看了过去。 《uma-001：铃鹿》 “？” 这个文档的名字，和铃鹿一样呢？ 真是巧合啊。 她按捺住内心的疑问，又往下看了看。 【项目编号：uma-001】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uma-001可以被安全地保管在一个最低安全等级的环境下，目前，uma-001居住在东京新宿区一间标准二层住宅的房间内，由一名除灵师为其提供饮食等基本生活需求，并定期前往除灵师协会进行身体检查。】 【uma-001不会主动逃走，事实上，uma-001在一般情况下都不愿意出门，不会对外界造成影响。】 【项目描述：uma-001是一名外表年龄接近十六岁和国女性的实体，身高一百六十厘米，体重四十一公斤，棕发，相貌如附件uma-001-a所示。】 【uma-001本质是一只鹿妖怪，年龄三岁，由于受到不明原因的灵力感染而成为了人形，无法变回原本的鹿状态。】 【经过调查，uma-001的饮食，生活习惯与正常人无异，由于对象禁止采集尿液等，所以无法了解到其消化系统与人类之间的差异。】 【uma-001在人类社会中的职业是一名虚拟主播，因此，房间内配备了性能足够的pc等设备方便其进行直播，从直播的内容来看，与普通的人类主播并没有差异。】 【uma-001对于其他的怪异不存在特别的亲近以及疏远现象，在大部分情况下，她的自我认知都是以人类为基础的。】 ...... “......” 后面还有一大段。 铃鹿没看完。 她沉默了。 这上面的这个家伙，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乔桑，这个文档，难道是在写我？” 她问道。 “嗯，确实是以铃鹿你为模板来写的，看来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吗，太好了。” 乔桥点了点头。 “？” “我认为单纯用感性的文字来描述怪异，只会让怪异越来越神秘，必须使用量化理性的文字来描述，才能真正了解怪异。” 乔桥见到铃鹿没说话，便解释道。 “我准备建立一个文档库，将目前认知到的怪异都用这种形式来进行描述，因为暂时想不到该用什么怪异来开头，就从铃鹿先开始了......嗯？” 乔桥看向铃鹿，却发现这位小鹿涨红了脸，头上还能看到青筋跳起。 “乔桑这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用鲨鱼抱枕砸了乔桥好几下，铃鹿啪嗒啪嗒就冲出了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乔桥托腮思考了一下。 还没得到答案，就看到了铃鹿发过来的line。 【铃鹿】：乔桑这个大笨蛋，我不去夏威夷了，我要和朋友一起去旅行！ 看到这条信息，乔桥歪了歪脑袋。 至少，铃鹿今晚应该敢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了吧。 他想到。 161章.去夏威夷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铃鹿没来，真是遗憾呢。” 浅野亚梨子连连点头。 脸上的笑意却根本掩饰不住。 她忍不住看向窗外。 飞机才刚刚起飞，今天天气不错，傍晚的夕阳将云层染成橘黄，黄昏之中的城市显出静谧安详的意味，让人感到一阵安心。 虽然这并不是浅野亚梨子第一次出国，也并不是她第一次去夏威夷，但之前都是和家里人一起去，这次，嗯，姑且算是和老师两个人的旅行。 “哇，是海哎，快看快看。” “到了夏威夷，是不是能够邂逅什么草裙舞美少女之类的。” “潜水，日光浴，我一定要好好玩玩。” 坐在两人附近的都是普通的游客，吵吵嚷嚷，怀揣着激动的心情。 “嘿嘿。” 浅野亚梨子摇晃着身体，很是开心的模样。 “老师之前去过夏威夷吗？” “不，我没有去过。” 乔桥摇了摇头，他很少出国，与旅游什么的，也基本绝缘。 这次去夏威夷，除了不方便拒绝京都除灵师协会的好意之外，本来也是打算带着铃鹿和浅野巫女两个人出来放松一下。 不过铃鹿赌气不来，就只剩下浅野巫女了。 嗯。 一名十五岁的少女和一名十七岁的少年两个人去夏威夷旅游。 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过，既然浅野巫女的父亲放心让浅野巫女过来了，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吧。 乔桥想到。 却不知道在热田神宫东京分社里，浅野庄司忽然打了个喷嚏。 小猫沙耶趴在神社的护栏上，伸着懒腰。 “怎么感觉今天都没见到亚梨子？” 浅野庄司微微皱眉。 ...... 从东京直飞夏威夷航班需要接近七个小时的飞行时间。 再加上时差之类的，现在过去，到夏威夷的时间差不多是早上七点半。 因此，很多人都会选择在飞机上睡觉，养精蓄锐。 乔桥倒是还好，有灵力的滋养，他即使通宵个一两天也没什么问题。 “老师准备去夏威夷的哪里呢？” 浅野亚梨子拿着飞机上的夏威夷旅游宣传手册，一边翻阅一边询问道。 现在正是飞机餐的时间，机舱内时不时有交谈声。 她上次去的时候还是小学三年级，记忆中就只剩下海滩，阳光之类的东西了。 “哇，这个火山公园好像很不错，黑沙滩看起来也挺漂亮的，哇，不知道能不能潜水呢......” 浅野亚梨子饶有兴趣地说道。 “嗯，夏威夷的话，应该有设备完善的射击训练场吧？” 乔桥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 “之前询问过老板，他好像有个朋友就在夏威夷，只要花费很少的钱，就能在训练场里体验到各种枪械，还能射击呢。” “？” 难得的夏威夷旅行，结果去射击训练场，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夏威夷的话，距离珍珠港也很近呢，现在过去，应该能看到密苏里号的战舰博物馆吧，还有太平洋航空博物馆，真是让人期待呢。” “京都除灵师协会的水平很高啊，竟然能选到夏威夷这种地方，不能小看。” “？” 这趟旅行，好像有点不太对？ 看着乔桥认真的样子，浅野亚梨子也不方便说什么。 反正有一周的时间，逛遍夏威夷，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飞机餐之后，乘客们纷纷戴上了眼罩，酝酿睡意。 浅野亚梨子翻阅了一阵子旅游手册后，也拿出了自己的眼罩。 她的眼罩上有猫咪图案，搭配粉红的底色，少女心十足。 乔桥的眼罩倒是很普通的黑色，不过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准备再看一会儿书。 没过一会儿，身旁的浅野亚梨子就发出了均匀而细微的呼吸声，脑袋靠了过来，整个人还调整了一下睡觉的姿势。 乔桥听过一句话，能够在飞机上睡着的人，是幸福的。 因此他也没有打扰浅野亚梨子，只合上了书包，保持原本的姿势准备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 乔桥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 此时机舱里的灯光已经基本熄灭，十分安静。 冷气温度有些低，乔桥一只手取出了毯子，轻轻盖在浅野亚梨子身上。 窗外，已经是一片无光的大海，天空中的月光落在雾气弥漫的海面，显出朦胧的颜色。 偶尔，有一位空乘从走道轻轻走过。 乔桥看了她一眼。 在她的脖子上，发现了一点阴气。 “嗯？” 这引起了乔桥的警觉。 毕竟这是在天上。 要是飞机失事，自己不一定能够活下来。 他将浅野亚梨子的脑袋轻轻推到靠窗的那一边，站起身，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取出了左轮手枪的零件。 嗯。 作为一名除灵师，乔桥当然向机场申请了随身携带除灵道具的资格。 事实上，现在很多大一些的国际航空公司都会在重要航线配备除灵师，以防止怪异造成的灾害，乔桥这一趟，正是采取的这样的身份。 只用了不到三十秒便将武器组装完毕，乔桥装填了橡胶弹。 站起身，他朝着刚才那位空乘移动的方向走去。 似乎听到了什么说话声。 乔桥走到机舱的尽头，掀开了遮挡用的幕帘。 “请问有什么事？” 在这里值班的空乘见到乔桥，急忙站起来询问道。 “我是这个。” 乔桥掏出了自己的除灵师证件。 空乘愣了愣，又看了看乔桥手里的武器，才终于没有按下警报。 “这后面的客舱，应该没有乘客吧？” 乔桥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幕帘。 “我在登机的时候仔细比对过每个乘客的脸，候机的乘客都在前面的客舱，所以后面这里，应该是没有人乘坐的才对。” 他说道，灵视之中，后面的客舱，比起空旷，更多的是阴气。 “呃，这是......” 那位空乘顾左右而言他，不太想告诉乔桥的样子。 “希美姐，这里好像有点......？” 这时候，从那紧闭的幕帘中，探出了一个脑袋。 正是之前乔桥看到的空乘。 那位空乘见到乔桥和他手里的家伙，吓了一跳，连带着幕帘也被稍稍拉开。 乔桥看到了。 在那幕帘之后，整个客舱，坐满了人。 不，准确的说，那并不是人。 而是尸体。 全部都是尸体。 162章.死亡航班？ 一瞬间，乔桥下意识抬起了枪。 他枪口对准了那位被称作希美的空乘。 记得之前她介绍过自己叫佐桥希美，是这次航班的乘务长。 毕竟。 在一万米高空的密闭空间里，存在着数量众多，不为人知的尸体。 换做任何一个除灵师都会感到警觉。 “不，呃，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佐桥希美急忙举起双手。 “给你一分钟的事情，解释清楚。” 乔桥说道。 佐桥希美身上也缠绕着淡淡的阴气，这是最近接触过尸体的征兆。 “其实，这些人......这些死者，也是这班航班的乘客。” 佐桥希美低声说道。 “乘客？” 乔桥不明白了。 这样也算乘客？ “这些死者都是夏威夷出生的人，来到和国工作，生活，死去。” 佐桥希美示意乔桥拉上身后的幕帘，轻声说道。 “但他们临死之前，希望能够埋葬在故乡，所以我们才将其通过航班运送回去的。” “？” 乔桥听着，头上冒出了问号。 虽然落叶归根的情节他也不是不理解。 但完全可以火化之后，托运骨灰盒之类的吧。 就这么让尸体坐在飞机里，总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而且让其他乘客知道了，恐怕是不太好受。 听了乔桥的疑惑，佐桥希美点了点头。 “的确，一般情况下，都是采取火化之后运送骨灰的方式，但这一批不太一样。” 简单来说。 虽然这个世界上，火葬已经很普及了。 但在一些地方，仍然保持了土葬的风俗。 比如在夏威夷所属的国家，火葬率其实只有百分之二十，在某些州，这个比例甚至更低。 所以，这些“乘客”，都是家里，或者信仰上拒绝火葬的人。 由于国际上运输尸体的手续十分繁琐，而且通过率很低，所以，便有航空公司悄悄开展了诸如此类的运送业务。 这年头，运送一个死人，可比运送一个活人贵得多。 正常来说，这些经过了特殊处理的尸体，乘客们是不会发现其存在的。 航班上执勤除灵师也会提前知晓这个事情。 可巧合的是，乔桥提交的申请使得这趟航班只有他算是执勤的除灵师，而工作人员又因为疏忽没有通知他。 因此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我了解了。” 乔桥点点头，又与机长等通过话，基本确认了情况。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打搅这些亡者了。” 乔桥正准备离开。 习惯性地瞥了一眼。 那满是死人的客舱。 接着，他就看到，其中有一具尸体。 站了起来。 ...... “我真傻，真的。” 坐在神社台阶前，浅野庄司怀里抱着小猫沙耶，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单知道亚梨子最近有点奇怪，一直往外面跑，我不知道她竟然还能偷偷背着我出国。” 浅野庄司得知自己的女儿的行踪时，浅野亚梨子早就已经坐在了去夏威夷的航班上。 “都是那个家伙的错，我早该知道他心有不甘。” “谁心有不甘啊？” 他身后，一位看起来十分温柔的女性轻声问道。 “呃，没有，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浅野庄司立刻辩解道。 “亚梨子已经长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女性说道，低下身子，朝着沙耶伸出了手。 小猫咪很懂事地蹭过来，翻到在地，露出了肚皮。 “可是她身边还有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生，说不定对方贪图亚梨子的可爱，一时......” “没事的，老板和我说过，是乔桥对吧，他是一个很正直的孩子。” 女性笑了笑，抱起了小猫。 “好啦，快来吃晚饭吧，亚梨子的事，不用多想。” 浅野庄司看着妻子绘乃毫无紧张的模样，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嗯，手机。 浅野庄司看了看号码，是东京除灵师协会的来电。 “嗯？什么？” 浅野庄司听着电话里传来的话语，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机场的安检到底是怎么搞的？” 他骂了一句，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嗡—— 有各个神社的宫司，寺庙住持的群里，又弹出来几条消息。 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和国去往夏威夷的航班上，偶尔会有运载尸体的情况。 而这一次，则是有人在羽田机场发现了一具死亡了一段时间的尸体。 最开始以为是什么案件，在警方到来，进行了调查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具尸体，本来应该跟随着一架航班前往夏威夷。 调出那一架航班的信息之后，警察才发现，那航班上的尸体数量，是正确的。 换句话说，有某种存在，冒充了尸体，登上了飞机。 那一架航班，正是浅野亚梨子乘坐的。 “只有这个时候，希望那个乔桥能做点什么啊......” 浅野庄司心急如焚，却只能看向东边的天空。 ...... 那尸体就这么毫无僵硬感地站着。 轻轻拍了拍一旁的另一具尸体。 被他拍到的尸体，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只不过动作明显更加迟滞。 “这......” 佐桥希美看到这一幕，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她旁边的小空乘，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通知机长和乘客，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对了，最好帮忙叫醒k15座位上的乘客。” 乔桥跨过了那位小空乘，走进冷气温度更低的客舱里。 “不许动。” 乔桥从最开始的那一具“尸体”上并没有感受到属于亡者的气息，很明显，这不是真正的尸体。 但对方身上的灵力也并非寻常的灵力，用乔桥的话来说，更像是阴气。 听到乔桥的话，那个家伙停下了动作。 歪着脑袋，看了过来。 昏暗的灯光下，对方的脸色惨白，两只眼睛散发出青色的光芒。 同一时间。 客舱内所有的尸体，同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嘭—— 乔桥开枪了。 橡胶子弹击中了对方的胸口，却并没有弹起，而是深深地陷了进去。 嘭嘭嘭嘭—— 乔桥又一连四发子弹，全部命中。 第四发，直接击中了那人的额头。 只见硬质橡胶子弹，竟然没入了对方的额头，就好像那具身躯早已腐朽了一般。 乔桥迅速换上正常的子弹。 但下一刻，对方已经出现在乔桥面前。 163章.活尸警告 浅野亚梨子被摇晃着唤醒的时候，嘴边还流着一点口水。 “什、什么？” 她跳了起来，四处寻找着乔桥的身影。 “请跟我来。” 空乘焦急地带着浅野亚梨子来到了客舱后方。 由于机长刚刚发布了公告，向乘客们表示飞机遇到了一点小问题，但并没有什么颠簸的迹象，乘客们都还相对冷静，只是茫然。 “这是......” 来到客舱后方，浅野亚梨子看到状况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昏暗的客舱里，数十个面如死灰的人正摇摇晃晃地挣扎移动着，乔桥身处他们之中，无暇他顾。 而在乔桥不远处，一个双眼泛出青色光芒的家伙，正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活尸？” 浅野亚梨子一眼就看出了那家伙的状态。 活尸并非和国原生的传统怪异。 而是来自于外域萨满等宗教的技术所酝酿出来的存在。 活尸并不是活着的尸体，而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将除灵师的意志投射到尸体之上，利用阴气和灵力来控制尸体的技术。 在阴阳寮，阴阳师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控制式神，而控制活尸的技巧，也不过是这种手段的简化版而已。 毕竟比起有自主意志的妖怪，毫无生气的死人明显更加容易控制。 换言之，现在乔桥面对的，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尸体而已。 通过事先对尸体进行改造，注入术式的核心，即使隔着千万公里的距离，也可以随意操控。 当然，由于已经没有了怨灵之类的存在来对周围的阴气进行转化，所以这种操控有一定的持续时间，就像电池，耗尽了之后便不能再行动。 但假如，在这期间，活尸控制的这些尸体造成了人员的伤亡，那么怨灵就会成为媒介，使阴气得到转化，持续不断地制造更多伤亡。 最终，如果置之不理，那么这一架航班可能都会成为尸体，甚至在落地之后，也会造成大骚乱。 乔桥自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 手中的左轮手枪已经换上了普通的子弹。 由于在密闭空间，又是万米高空的飞机上，乔桥自然不能随便使用爆裂弹。 嘭—— 扣下扳机，一发子弹脱膛而出。 但一具尸体忽然站了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一发子弹。 此刻，在那源头的尸体周围，已经构成了一道墙壁，挡住了乔桥的攻击。 在这期间，还不断有尸体站起来，构成了一幅惊悚诡异的画面。 这让浅野亚梨子想到了某些电影里，航班被丧尸袭击，最终无人生还，只能被导弹击落的剧情。 想了想，乔桥坐在小船上，拿着火箭筒，含泪将这航班击毁的画面。 不知为何竟然很合理。 “不要。” 浅野亚梨子摇了摇头，将那些胡思乱想驱逐出去。 现在，那活尸一边操控尸体来围堵乔桥，一边控制另一些朝着浅野亚梨子这边走来。 很明显，他准备袭击这一架航班，完成转化循环。 “不、不要过来啊。” 浅野亚梨子后退了半步，随即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了一根伸缩型的御币。 哗啦—— 白色檀纸发出声音，灵力通过御币激荡开来。 灵视之中，纯白的灵力触碰到这些尸体，顿时将它们关节上的阴气驱散，尸体失去了控制倒了下去。 但很快，缠绕在活尸身上的阴气便又控制住了这些尸体。 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尸体再度移动起来。 “哇，好麻烦。” 浅野亚梨子轻轻摇晃御币，也只能短暂地阻止尸体们前进的步伐。 认清了对方的本质之后，这些尸体对浅野亚梨子来说，也就是普通的尸体而已。 还不如怨灵可怕。 只不过，浅野亚梨子看向乔桥的方向。 一具尸体朝着乔桥扑来，乔桥稍稍俯身，随后一脚将其踢倒。 身后，另一具尸体趁机想要抱住他。 但乔桥反手就是用左轮的握把末端敲击那尸体的头部，将其击退。 嘭—— 下一刻，扣下扳机，一发子弹在战斗中打出，从尸体的间隙钻向那源头的活尸。 噗嗤—— 由于出其不意，子弹穿越了重重的阻碍，击中了活尸的肩膀。 带有灵力的弹头刚刚触碰到活尸的身体，便冒出了一阵白烟。 活尸的行动为之一滞，连同其他的尸体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活尸的肩膀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小洞。 活尸的制作并不是简单地将术式核心注入就能完成的，尸体本身也需要经过长期的处理，所以，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尸体了，在遭到灵力打击的时候，产生的伤口自然也比一般的尸体更严重。 趁着这个间隙，乔桥快速移动，借着可调节座椅，成功摆脱了之前缠着他的三具尸体。 但在这个角度上，乔桥和活尸之间，也阻挡着厚厚的尸墙。 乔桥的子弹，根本不可能击中活尸。 哪怕他通过灵视，已经发现了位于头部的术式核心。 活尸的控制者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他蜷缩在其他尸骸之后，只控制尸体大军，一步步紧逼。 “老师。” 浅野亚梨子挥动御币，给乔桥打开了一条道路。 她只恨自己的神乐铃放在了旅行箱里，而旅行箱，正在飞机的货舱之中。 “没事，我能应付。” 乔桥说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点开了一段音频。 铃—— 神乐铃的铃声从手机中传出来。 浅野亚梨子顿时身体绷直，下意识冒出冷汗。 听到神乐铃的铃声，无论是活尸，还是被控制的尸体，都看了过去。 但它们并没有因为这铃声而被消灭，反而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乔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接着，将手机扔了出去。 扔向了客舱的另一端。 “！！！” 被控制的尸体骤然间朝着手机扑过去。 正如乔桥之前对神乐铃录音的研究所示，转录出来的神乐铃铃声虽然无法除灵，但却对怨灵等怪异具有吸引的作用。 当时，乔桥利用警车的广播系统，诱导出了恶童。 如今，手机的神乐铃铃声，正好能够吸引尸体的注意力。 仅仅是一瞬间，在活尸与乔桥之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空隙。 乔桥抬起枪口，扣下扳机。 嘭嘭嘭—— 三发子弹朝着活尸飞去。 在这个距离上，乔桥没有射偏的可能性。 然而。 活尸猛地后退了一步，身前，两具尸体构成了最后的屏障。 三发子弹击中了尸体，没能造成穿透，伤害到活尸。 可乔桥并没有停止射击。 嘭嘭嘭—— 他稍稍偏移枪口，剩下三发子弹并没有朝着活尸射去，而是朝着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向飞翔。 可片刻之后。 噗嗤—— 从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上，子弹射入了活尸的脑袋。 164章.开门，查水表 和国，东京。 某处幽静的院子里。 咔嚓—— 一个穿着和服的男人猛地往后一靠，跌坐在地上。 他额头冒出冷汗，仿佛子弹就在自己眼前，通过灵力的联系，击中了自己的脑袋一般。 太阳穴，还传来点点胀痛。 他怎么也不明白，子弹到底是怎么击中那活尸的。 明明，在两人身前，已经有两具尸体作为盾牌阻挡了子弹，为什么能击中自己？ 说起来，那家伙到底是什么？ 竟然在机舱里使用枪支，无论如何也太过分了吧？ 缓缓站起来。 他揉着太阳穴，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个使用手枪的除灵师，明明是站在自己正前方的。 为什么从他枪口里射出的子弹，会击中位于侧面的太阳穴？ 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 既然已经失败，自己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收拾了一下桌面的祭台。 正准备从后门离开。 咚咚咚—— 那扇小门，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男人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趁着这个间隙，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怪鱼贯而入，环绕住了男人。 院子的围墙上方。 骑在一头巨大狐狸上的幸德井雅人笑了笑。 “用那家伙的形容方式，我应该说一句，‘开门，查水表’才对吧？” ...... 太平洋上空一万米。 从和国东京羽田国际机场开往夏威夷火奴鲁鲁国际机场的nh7024次航班上。 作为源头的活尸两侧的太阳穴被击中，子弹直接在脑袋上炸开了一个小洞。 而那核心的术式，也被同时破坏。 几乎同时，所有的尸体的动作停止了。 就像一场突然暂停的木偶戏。 很快，失去了支撑的尸体们纷纷倒下，没有了动静。 最后一个倒下的便是活尸本体。 空乘佐桥希美看得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刚才最后那一幕。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乔桥到底是怎么让子弹穿过尸体构成的屏障，送入那活尸的脑袋的。 “嗯？” 乔桥帮忙将尸体放回原本的座位上，听到了浅野亚梨子同样的疑问，他说道。 “这个很简单，因为子弹就是从侧面射进去的。” 他稍微比划了一下。 “普通的子弹虽然是按照惯性直线运动的，但如果在运动过程中受到外力，那么运动状态就会发生改变，这个可是初中就能学到的物理知识呢。” “？” 两位空乘和浅野亚梨子，有点不明白了。 “所以，我在子弹射出去之后，依靠灵力让它的方向发生了改变，从而能够击中对方的术式核心。” 乔桥解释道。 “当然，因为手枪的子弹射速比较慢，所以才能在这种距离上进行这样的操作，我之前因为苦恼于身处防御工事内的敌人子弹无法击中，所以进行过相应的训练，今天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技巧。” 浅野亚梨子听完。 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没想到灵力还有这种使用方式，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呢。” 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赶紧记上。 而另一边。 依靠灵力改变子弹运动的方向？？？ 还特地训练过？？？ 今天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技巧？？？ 佐桥希美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真的是除灵师在工作，而不是什么超能力电影的拍摄现场吗？ 她不懂了。 ...... 航班落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朝阳从海平面逐渐升起，整个沙滩落下一片金色。 航班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乘客们，在接受了检查之后被放行。 至于乔桥和浅野亚梨子，则留在了机场。 经过与和国除灵师协会的沟通，又填写了好几张表格，两人才得以被放行。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 “结果在飞机上完全没有休息......” 浅野亚梨子伸了个懒腰，很是困倦的模样。 说实话，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和乔桥的夏威夷之旅会从尸体袭击航班开始。 “我们先去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吧，嗯，你的行李给我拿吧。” 乔桥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记载了这一趟旅程的基本安排，包括了每天的酒店，一些重要景点的注意事项之类的。 当然，需要门票和预约的项目乔桥已经事先在网上弄好了，反正是京都除灵师协会报销。 “嗯嗯。” 浅野亚梨子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乘坐机场的出租车，很快就到了乔桥之前预定的酒店。 这是一间海边酒店，特色就是能够看到大海与沙滩的套房，另外还有配套的游泳池，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当然，与之对应的，价格十分昂贵。 走进酒店，乔桥很快就看到了在柜台后看着电视的老板。 他看起来像是东方人，大约四十岁左右。 “你好，请问有预定吗......啊，樱，都说了不要那样对汤姆......” 老板刚和乔桥打招呼，转眼又对着大厅里正抱着一只猫玩耍的小女孩说道。 他前半段是英语，后半段用的则是华夏的语言，让乔桥感到很熟悉。 “你是华夏人？” 乔桥用中文问道。 “嗯？难道？” 老板颇有些惊讶。 简单交流了一下，乔桥得知这位老板的名字是程一韦，华夏川蜀人，他的妻子则是夏威夷的和国人，两人一起在这里开了这家旅馆，过着安静美好的生活。 “一开始听着你们两个人用和语交流，我还以为你们是和国的。” 老板很流利地在和语，中文和英文中切换。 “嗯，a23号预约的话......啊。” 老板看着电脑，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抱歉，我本来准备打电话通知你的，你预约的两间房间，其中之一今天早上出了点问题，正在进行维修，没办法入住......” 他看了看乔桥和浅野亚梨子。 “没办法入住吗？” 乔桥陷入了思考。 现在这个时间再去找旅馆，效率有些太低了，而且报销的问题...... “这样，不如我将第二间的钱退给你们，然后再加一个床位，至于早餐和一些服务费，也帮你们都免了，怎么样？” 老板询问道。 乔桥预定的算是酒店里最贵的房间了，这样的客人可不好找。 而且，老板打量了一下两人。 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应该是情侣吧？ 这位男生，看起来很保守正直的模样呢。 他猜测道。 “这个房间其实很宽敞的，两个人住也完全没有问题，倒不如说还能增进相互之间的感情。” “这样吗......” 老实说，乔桥不太愿意这样做。 毕竟浅野巫女是女孩子，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想必会果断拒绝吧。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 “太好了，就这样办吧，老板！” 身旁的浅野亚梨子两眼放光地说道。 165章.黑沙滩 “这边请，我们这幢房子以前可是太平洋战争时期留下来的，当时还是给军队高官住的呢。” 程老板一边用和语说着，一边帮忙将乔桥和浅野亚梨子的旅行箱搬进房间。 正如程老板之前说过的，这房间的确很大。 估计是用别墅的某个大房间改装的，除了一张柔软巨大，足以让浅野亚梨子整个人陷进去的床之外，还有包括冰箱，简单的厨台等生活设施。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个小型游泳池与花园，再往外走，便是一片沙滩。 可以称得上十分豪华了。 一晚上的价格就超过了十万日元，换做平时，乔桥肯定看都不会看一眼。 还好有京都除灵师协会的报销。 他感慨道。 程老板去帮忙搬床离开了房间，这里就只剩下乔桥和浅野亚梨子了。 “哇，居然真的有泳池，还有私人沙滩，真是太豪华了。” 浅野亚梨子来到了院子里，感受着来自大海的微风。 “嗯。” 乔桥应了一声，将背包放到桌上，接着从里面取出了一些东西。 “这是？” 浅野亚梨子看着乔桥摆在桌面的东西，似乎有点眼熟。 “这是为了防止半夜有人入侵的措施，因为上飞机不方便携带很多东西，所以只能用威力更小的简化版了。” 说着，乔桥认真在院子的一些地方开始布置陷阱。 “一般来说，这边的治安应该还挺不错的吧？” 浅野亚梨子看着乔桥专注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制止。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桥这种看似多此一举的行为，大多都会歪打正着。 比如之前在热田神宫的时候，他布置的陷阱就很好地阻拦了蚺的行动，为后续的支援争取到了时间。 所以浅野亚梨子认真记住了这些陷阱的位置，以防止误触发。 过了十几分钟后，程老板和他的妻子帮忙布置好一张新的床铺。 “由于位置原因，就只能摆一张小床了，不过应该还好？” 程老板看了看两人，心想反正到最后肯定只会用上一张床。 这种明明来的时候还很生涩，但离开的时候已经黏在一起的剧情，作为酒店的老板，他见得多了。 “有劳了。” 乔桥感谢道。 “对了，我们的女儿，樱她今年才刚准备上小学，所以不太懂事，喜欢在酒店里乱跑，去年捡了一只猫，又闹得更欢了，如果有什么打扰到你们的地方，请尽管和我说。” 程老板又补充了一句，才离开房间。 “老师，下午有什么安排吗，我想去黑沙滩玩！” 浅野亚梨子说道，黑沙滩顾名思义就是黑色的沙滩，那里的沙子几乎都是黑色的，是夏威夷一处著名的景点，她之前看旅游手册的时候就在关注了。 “嗯，那就去那里吧，我正好也有一些兴趣。” 乔桥点了点头。 同时将组装好的左轮手枪默默收进了随身背包里。 “嗯？” 感觉到似乎有某种视线盯着自己，乔桥抬起头，环顾四周。 只看到一只猫咪的身影，灵巧地从栅栏处离开。 ...... 夏威夷的黑沙滩位于卡乌海岸东南部，就在距离酒店大约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 吃过具有夏威夷海岛风情特色的午餐，两人便乘车来到了黑沙滩。 “真的全都是黑色的哎。” 浅野亚梨子换上了具有夏日风情的热裤与印花t恤，耳畔还垂着草莓图案的小巧的耳环，她背着一个小包包，脱下凉鞋，尝试赤脚踩在沙滩上，本以为会十分粗糙，却没成想感受到的是细腻绵软的触感。 “听说这里的沙子还有诅咒什么的，如果随意带回家，可能会遭遇到不幸呢。” 她俯下身子，轻轻抓起一把沙土。 “哇，是海龟，老师老师，你看看，好大一只哎。” 远处，沙滩与海水的交界处，有几只体型庞大的海龟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即使附近有游客走动，也丝毫没有在意的模样。 “说到黑沙滩，其实和火山喷发有关。” 乔桥不为所动，看着玩耍的浅野亚梨子说道。 “熔岩被海水冷却，因为承受不了内部蒸汽的张力而分崩离析，再经过海水日积月累的打磨，才能形成这样的碎片，嗯，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砂砾的构成应该是四氧化三铁，在通常情况下，的确是呈现黑色没错。” “是、是这样吗？” 浅野亚梨子愣了愣，又看了看手中的砂砾。 “至于诅咒什么的，估计只是当地旅游部门杜撰的谎言，毕竟形成这样砂砾所用的时间可能要以千万年来计算，要是每位游客都来带走一瓶做纪念，过不了多久，这个黑沙滩就会不复存在吧。” 乔桥走到警告牌的旁边。 警告牌上写着的是不能取走砂砾，以及不能接近这些海龟的文字。 黑沙滩似乎也是野生动物保护地，这里的游客几乎都是短暂停留，并不像其他的沙滩一般嬉戏玩闹。 他蹲了下来。 距离他不到十米，一只海龟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好，我是深夜食堂的老板的熟人，他让我向您问好。” 乔桥对那只海龟说道。 “？” 海龟动了动。 它的视线扫过周围，确认了没有其他游客，才缓缓地朝着乔桥移动过来。 “你是说，深夜食堂？” 海龟的声音挺起已经十分苍老，却依旧精神。 “是的，他说年轻的时候多亏您的照顾，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您，真是遗憾。” 乔桥说道。 在旁人看来，大概是他正在逗弄那只海龟吧。 这样的场景在这黑沙滩上还有很多。 “既然是深夜食堂，那肯定有那个吧。” 一人一龟又聊了几句，海龟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嗯，他拜托我带过来了。” 乔桥说着，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了两块圆润如玉，晶莹剔透的石头。 他轻轻一抛，石头还没落地，就被某种力量吸引，落入了海龟的口中。 “嗯嗯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味道还是这么棒。” 海龟仔细咀嚼，将其吞咽进肚子里。 这是经过了神社的灵力滋润的灵石，虽然比不上用特殊手段制造的类似物品，但对于妖怪而言，也是十分稀有且滋补的东西。 “那家伙真是有一个好徒弟啊。” 海龟上下打量了乔桥一番，颇为感慨。 “如果你在这边遇到了什么麻烦，就过来找我，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里晒太阳的。” 海龟又开口道。 “最近夏威夷也并不算太平，你们除灵师最好小心点。” “我明白了。” 乔桥目送海龟回到了自己的同类之间，翻身进入海中，丝毫看不出是一只寿命超过八百年的妖怪的模样。 “浅野巫女，我们接下来......” 乔桥回过头，想要询问浅野亚梨子之后的意向。 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 浅野亚梨子不见了。 166章.除灵师（夏威夷ver） 浅野亚梨子看着乔桥和海龟亲切友好交谈的模样，不禁有些失落。 明明自己还特地穿了新的衣服，甚至戴上了可爱的耳环，老师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难道自己真的就一点魅力都没有吗？ 还是说老师其实喜欢铃鹿那种老女人？ 难得的两个人出游，还遇上了同住一室这种只有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剧情。 唉—— 叹息着，她手中抓着一把黑沙滩的砂砾，细碎的沙子从指缝间落下，在午后的阳光中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这位小姐，您是一个人吗？” 忽然，在浅野亚梨子身边，出现了一个穿着夏威夷衬衫的金发大叔。 “嗯？” 搭讪？ 浅野亚梨子想到了一些糟糕的作品里的常见剧情。 “其实，我家的主人对您很感兴趣，毕竟很少在这里遇到一位巫女。” 金发大叔笑了笑，他的半边脸忽然变了模样，是狸猫的模样。 “你家的主人？” 浅野亚梨子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受到束缚的灵力，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类似式神的存在。 “嗯，对，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家主人想邀请您一起喝下午茶。” 狸猫变回了大叔的模样，同时掏出了除灵师协会的证明。 “可是......” 浅野亚梨子看了一眼还在和海龟交流的乔桥，鼓起了脸颊。 算了，让老师担心一下好像也挺不错的。 浅野亚梨子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一阵风吹过。 少女与大叔消失不见，却没有人觉察到。 ...... 是跑去哪里自己玩了吗？ 乔桥看着游客们来来往往的海滩，稍稍陷入思考。 “不过，浅野巫女并不像这样的人。” 乔桥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了手机。 打开了一个非官方的app。 app的界面显示的是夏威夷的地图，乔桥将其放大，设置了一些选项。 滴—— 嗯，一个红点出现在地图上。 “奇怪，这个距离，并不是几分钟之内能够移动到的。” 乔桥看着标记有“浅野巫女”字样的小红点。 是的，这是gps定位装置。 而信号源，则是浅野亚梨子的耳环。 乔桥在浅野亚梨子换衣服的时间，将其中一个耳环替换成了gps信号源，这样，即使浅野亚梨子不小心走丢了，乔桥也能很快找到她的位置。 之所以没有告诉浅野亚梨子，正是考虑到了特殊的情况。 假如她被绑架，那么知晓这个信号源的浅野亚梨子就有可能暴露信号源的存在，导致追踪丢失。 目前，浅野亚梨子在距离乔桥三公里的海边，乔桥看了一眼，那个位置，正好是一处悬崖，在悬崖之上，一幢豪华的三层别墅正沐浴在阳光下。 “诱拐，不，绑架吗？” 乔桥低声呢喃道。 考虑到刚才海龟所说的夏威夷的情况，乔桥认为。 浅野亚梨子目前，十分危险。 “必须赶快采取行动才行。” 他看向了那海边的别墅。 ...... “你好，我是贺茂明，用和国的话来说，算是一名阴阳师。” 这间海边别墅比起浅野亚梨子所想的要大上不少，但意外地没有什么仆人。 在能够看到大海的露台里，一名二十岁中段，穿着衬衫的男子正举着装有红酒的高脚杯，轻声对浅野亚梨子自我介绍道。 “贺茂......” 浅野亚梨子看着刚才那位带她过来的金发大叔默默站到了一旁，她瞥了一眼黑沙滩的方向，接着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难道是那个贺茂家？” 众所周知，贺茂家本来是阴阳术的创始家族，是最正统的阴阳术传承者。 但后来，安倍晴明才华横溢，被赐姓土御门，土御门家便成为了阴阳术的大家。 而贺茂家由于各种原因而分崩离析，仅仅留下一脉改姓幸德井，算是留在了阴阳寮内。 现在能自称贺茂家，又与除灵师圈子有交集的，少之又少。 “没错，我的爷爷过去曾经是和国阴阳寮的一份子，后来漂洋过海，最终定居在夏威夷，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我之外的除灵师。” 贺茂明轻笑了一声，轻轻挥手，让身边两名仆人为浅野亚梨子搬来椅子和红茶。 这两位仆人一男一女，一人双眼绯红，一人长发泛青，皆沉默不语。 “我是浅野亚梨子，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 “热田神宫？真是了不得。” 贺茂明嘴上虽然说着很厉害，但表情却十分平淡。 “如今和国阴阳寮已经没有了我们的位置，留在这海岛替人消灾，其实也很不错。” 贺茂明笑道。 “这边也会有怪异事件吗？” 浅野亚梨子抿了一口红茶，味道很不错，放下茶杯，她问道。 “当然，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怪异，而消灭怪异，就是我们除灵师存在的意义。” “不瞒你说，其实我下午就准备去完成一项委托，不知道浅野巫女有没有兴趣一起？” 贺茂明仿佛很轻松般说道，虽然看起来像是在邀请浅野亚梨子，但实际上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又自顾自地开口了。 “之前听说土御门家这一辈出现了一个举世瞩目的天才，不过在我看来，这其实有些言过其实。” 他站了起来，扶着护栏。 “过去，贺茂家也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但这几十年，我们在海外才发现，这世界上奇妙的东西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多，那位虽然号称算尽一切，但实际上......嗯？” 贺茂明忽然停下了说话。 “那一位，难道是浅野巫女的朋友。” 他指了指位于人迹罕至的峭崖边，正在朝着这里移动的人影。 “啊......是，是我的老师......估计，是来找我的？” 浅野亚梨子一眼就认出了乔桥的衣服。 有些惊讶的同时，也更加困惑。 老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 “老师？” 贺茂明看了一眼浅野亚梨子脸上的表情。 忽然觉察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我倒是挺想和来自和国的除灵师切磋一下，我看过古书，在以前，这种除灵演武是很常见的事情，据说在京都，每年还会有超大型的演武举办，我向往很久了。” “切磋？” 浅野亚梨子一开始还有些不理解，但很快就明白了贺茂明的意思，随即开口。 “不，呃，我建议贺茂先生你还是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嗯？” 贺茂明听见浅野亚梨子的话，反而更加好奇起来。 “浅野巫女是认为我久居海外，除灵技术已经变得生疏了吗？” “不，我没有这么说，只是，我的老师，有些不太一样......” 浅野亚梨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只是，她看了看周围精美的装饰。 这幢别墅，应该已经买了保险吧？ 167章.拯救巫女浅野 “确认到浅野巫女，嗯，似乎并没有受到胁迫的样子？” 在贺茂明和浅野亚梨子注意到乔桥这边的时候，他也同样在观察别墅。 躲在棕榈树的间隙之间，乔桥用带有迷彩涂装的望远镜看着别墅的情况。 从外部来看，这只是一幢普普通通的海景别墅，价格不菲。 但乔桥的灵视可以看到，整幢别墅周围，有很多经过了符咒或者术式操作的痕迹。 这些东西使得别墅拥有了多重的结界。 不但能够驱赶无关人员，降低存在感，还能抵抗怪异，收集灵气，滋养身体。 甚至还可以美白肌肤。 很明显，这并非妖怪的布置。 妖怪才不需要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是除灵师？ 乔桥皱眉，思考着。 难道浅野巫女只是单纯的受到了当地除灵师的邀请，过来作客？ 毕竟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比起平平无奇的自己，浅野巫女的确更容易受人瞩目。 望远镜中。 一个穿着衬衫的男子正站在浅野亚梨子身边，两人似乎在说什么。 “快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否则的话，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手段。” “我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同伴的，想要情报，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呵呵，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在那些刑罚下保持沉默。” 说不定是在进行诸如此类的对话。 “嗯？” 给浅野巫女端上了一杯茶？ 乔桥曾经在铃鹿的指导下看过一些网络上的视频。 红茶之类的，似乎带有很强的暗示性。 这是准备威逼利诱结合吗？ 浅野巫女，很危险啊。 虽然看不出对方用武力威胁浅野亚梨子迹象，但乔桥知道，真正的拷问高手，是不屑于使用粗暴的武力的。 在kgb的指导手册上，暴力也被认为是最下等的审问手法。 如果让乔桥来，他会首先寻找对方的弱点，接着利用疲劳，紧张等情绪来折磨对方的身体，再用心理上的压迫来使其精神崩溃，从而获取自己的信息。 当然，这些都是理论上的，乔桥并没有对人类使用过类似的技巧。 所以，现在看似浅野亚梨子十分自由，安全，但实际上，或许才是最危险的！ 不能耽搁了。 乔桥虽然现在孤身一人，但类似的情况，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他伪装成普通的游客，接近到了别墅的正门。 这里有保安巡视，并不能让普通人进入。 乔桥绕着围墙，确认了一下这附近的防备。 很严谨。 不管是术式结界，还是守备人员，几乎密不透风。 在度假胜地夏威夷，竟然会存在这样高规格的建筑。 其中必定有蹊跷。 乔桥想到。 之前在客机上的活尸，就是一种除灵师技术的手段。 除灵师，也并不一定全都是好人。 他来到了悬崖侧面。 从随身背包中掏出了钩锁与缆绳。 利用手枪将钩锁射出，他得以从悬崖一侧往上攀爬。 虽然守备森严，但在靠近悬崖的一侧，很明显，是不会有那么多监控的。 乔桥爬上了悬崖。 这里是一处花园，种有众多色彩缤纷的花卉。 午后的阳光下，安静而和谐。 乔桥刚往前走了两步。 嗡—— 一个金发，穿着夏威夷衬衫的大叔跳了出来。 “吾辈是狸猫三四郎，为守护主人而战......” 他身形变化，膨胀，似乎要成为一个巨人。 没听清楚对方说的什么，乔桥直接开枪了。 嘭—— 注入灵力的橡胶弹击中了那位大叔的脑袋，乔桥同时冲锋，又对着倒在地上的他补了好几枪。 毕竟这是式神，直接用实弹可能不太好。 乔桥还是很懂得人情世故的。 确认了对方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乔桥又用尼龙扎带将其束缚住，确认无误，才继续朝着别墅移动。 刚从窗户翻进屋子，乔桥便感受到了灵力的涌动。 一名穿着女仆装的女性站在走廊上，轻轻提起裙摆，向乔桥行了一礼。 “我是后鬼，主人让我好好服侍阁下。” 她声音冷淡，毫无感情。 “有劳了。” 乔桥笑了笑。 下一刻，女仆跳了起来。 她竟然直接在天花板上奔跑起来。 更重要的是，她的裙摆竟然完全没有倒悬过来，简直是反重力裙摆。 “主人曾经对我说过，速度就是力量，任何攻击，只要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 女仆一边说着，一边调整姿势，躲避着乔桥可能的袭击。 “说得好。” 乔桥点了点头，然后从随身背包里丢出了一小团包裹在黑色细管上的橡皮泥。 手中，开关按下。 嘭—— 爆炸在走廊中迸发，硝烟骤然吞没了女仆。 乔桥保持警戒，直到尘埃落定，才看到那位女仆倒在地上，头发已经变成了爆炸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 “所以只要杀伤范围足够大，就不需要考虑命中的问题了。” 乔桥如法炮制，将女仆的双手双脚用尼龙扎带束缚住，继续前进。 刚才浅野亚梨子出现的位置，应该是三楼。 这幢别墅里没有其他的仆人，让乔桥感到有些奇怪。 他爬上二楼，稍稍准备，来到了三楼。 “没想到后鬼竟然没能挡住你。” 一个身穿燕尾服，戴单片眼镜，管家打扮的男人站在了房间门口。 “我是前鬼，为主人而战。” 前鬼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甚至卷起了狂风。 乔桥拿出了雷管的开关。 轻轻按下。 轰隆—— 前鬼所处位置的地板，忽然间爆炸开来，形成了一个大洞。 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整个人便掉了下去。 轰隆—— 楼下似乎还有另外的爆炸，乔桥看了一眼，前鬼已经掉到了一楼。 “果然，提前准备了陷阱还是很有必要的。” 乔桥点了点头，又丢了一团炸药下去，本来还在挣扎的前鬼，顿时没了动静。 而一门之隔的房间里，贺茂明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这个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歪门邪道？ 书上明明就没有这种除灵手段！ 虽然是浅野巫女的老师，但我也不能太客气了！ 贺茂明想着，忽然发现浅野亚梨子不见了。 “嗯？浅野巫女，你为什么躲在那里？” 找了一圈，他才发现浅野亚梨子捂住了耳朵，正蜷缩在墙角的一张桌子底下。 “我建议你最好也躲一躲。” 浅野亚梨子说道，又连忙紧紧闭上了眼睛。 没有得到回答，房间的大门就被踹开。 “终于来了吗？” 贺茂明看向那边，身边，灵力化为了各种术式，蓄势待发。 然而，并没有人进入房间。 只有一个易拉罐一般的黑色物体，从门外被丢进了房间。 “？” 贺茂明注意到的瞬间。 光和声音炸裂开来。 168章.乔桥来解救人质了！ 这是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哪儿？ 刚才发生了什么？ 贺茂明感到双眼一阵刺痛，炫目的光芒令他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同时，尖锐而巨大的噪音污染了他的耳膜。 一时间，贺茂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刚喝下的红酒，吃下的食物涌上喉咙，他感到太阳穴仿佛就要爆炸，整个脑袋被声浪冲击，难以思考。 就在这个时候。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但贺茂明已经没办法抵抗了。 嘭—— 乔桥首先开了一枪，橡胶弹击中了贺茂明的肋下，令其脸部一阵扭曲，痛苦地跪倒在地。 嘭嘭嘭嘭—— 后续三枪，乔桥瞄准的是腿部和手部。 贺茂明只感到仿佛被人用球棒打了好几下，被橡胶弹击中的地方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不要动，举起双手，放在脑袋后面。” 伴随着乔桥的警告声，枪口也顶住了贺茂明的后脑。 “......这、这是什么？” 贺茂明还完全一头雾水。 说好的除灵师之间公平公正公开的除灵演武呢？ 为什么会有枪，为什么会有炸药，为什么还会有这种震撼弹？ 这简直是恐o袭击！ 你难道是什么来自阿【哔——】汗，被kgb养大，为了保护少女而伪装成学生的秘密组织佣兵吗？ 贺茂明现在想动也不太动得了，他感觉自己可能骨折了，五发子弹击中了身体的不同部位，一时之间甚至让贺茂明忘却了痛觉。 “浅野巫女，你没事吧？” 乔桥一边用尼龙扎带将贺茂明绑好，一边看了一眼躲在桌子底下，靠着捂住耳朵和闭上双眼才没有被震撼弹影响到太多的浅野亚梨子。 这孩子，学得很快嘛。 乔桥十分欣慰。 “我、我没事。” 浅野亚梨子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那就好。” 乔桥点了点头。 “老师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乔桥手上的枪。 “当然，我根据收集到的线索，判断你可能遭到了绑架，所以实施了救援行动。” “这幢别墅的警戒措施很好，没办法在不惊动主人的情况下突破，所以，我只能采取了这样直接的正面强攻措施。” “对方没有伤害到人质真是太好了，浅野巫女。” 听到乔桥的话，浅野亚梨子忽然有些开心，但很快，她看到倒在地上的贺茂明，又开口解释道。 “呃，其实老师，我不算是被绑架了，只是受到了这位贺茂明先生的邀请过来作客。” “作客？可是他的式神先对我动手了。” 乔桥保持着警戒，沉声说道。 “唔，这个呢，嗯，是因为贺茂明先生长期居住在夏威夷，对和国的除灵技术很好奇，所以就想要和老师你切磋切磋。” 浅野亚梨子有些为难地解释道。 她倒是劝过了，但贺茂明根本不听啊。 “原来如此。” 乔桥随手抓起了房间里一个残存完好的花瓶，稍稍通灵，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不好意思，是我错怪你了。” 乔桥对被束缚住的贺茂明低头道歉。 “哪里哪里，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贺茂明抽了抽嘴角。 他在书上，电视上，见过很多除灵师。 但乔桥这种类型的，还是第一次见！ 与贺茂明心目中，优雅，轻松，写意的除灵，完全不同。 用一个词来形容。 那就是恐怖。 虽然现在乔桥是在对自己道歉。 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后续进行报复？ 贺茂明看过小说和电视剧的剧情。 这种情况下，乔桥打了自己，说不定自己的父亲就要出头，父亲打不过，爷爷还得出头。 打了小的，来老的。 最后自己一家都要出事。 所以，贺茂明选择忍。 贺茂家能够从平安时代就苟延残喘至今，全靠的一手从心之术。 以前，贺茂明不信。 现在，他选择做个怂包。 “乔桑，能不能，帮我先解开这个。” 贺茂明满脸堆笑，说道。 “抱歉，我这就解开。” 乔桥干脆利落地用战术匕首将尼龙扎带割断，看那娴熟的动作，让贺茂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被橡胶弹击中的位置可能会有些淤青，只要及时去医院就没问题了。” 还被这么叮嘱道。 “多、多谢了。” 贺茂明勉强地坐在椅子上，四肢动弹不得。 “如果贺茂桑想要切磋除灵技术的话，大可以直接说，我和浅野巫女会在夏威夷待到下周，有很多时间可以交流的。” 乔桥又补充道。 “不，不用了，我觉得自己的除灵技术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就不出来丢人了。” 贺茂明挤出了一个笑容。 “真遗憾。” 乔桥似乎是真的在为没有能够好好切磋除灵技术而感到遗憾。 “话说回来，贺茂桑应该是负责夏威夷这一片区域的除灵工作吗？” 看了看窗外，能够俯瞰沙滩的绝景，乔桥问道。 “倒也不算，嗯。” 贺茂明苦笑了一下。 “这里毕竟不是和国，没有除灵师协会，怪异事件大多都是当地的教会来处理的。” 听着贺茂明的话，浅野亚梨子瞥了他一眼。 这和之前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原本还以为贺茂明一家就负责整片区域的除灵工作来着。 现在看来，也是一个散户。 浅野亚梨子想到。 “还好夏威夷的和国人很多，他们之中不信仰教会的，偶尔就会来找我这边。” 贺茂明解释道。 “最近夏威夷，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怪异出现吧？” 乔桥想到了海龟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这倒没有，怎么了，二位是为了除灵而来？” 贺茂明一头雾水。 “不，我们只是单纯的旅游。” 浅野亚梨子笑着答道，她站在了乔桥身边。 “两个人一起。” 还特别强调了一句。 “这、这样吗？” 没想到这位乔桥还有这种癖好。 贺茂明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还好自己刚才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否则按照乔桥通灵的水平来看，自己怕是要再死上好几次。 “......不过，虽然最近没有什么异常的事件出现，但去年，嗯应该也是去年七月左右，夏威夷这边难得刮了一次飓风，嗯，应该是热点气旋的影响吧，那个时候，似乎有人看到云层中出现了巨大身影。” 贺茂明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 “不过当时既没有留下影像资料，也没有更多的目击者，既然夏威夷的教会没有深入调查，我们贺茂家肯定也不会去查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贺茂明现在更深刻认识了这个道理。 “但是，嗯，之所以我会觉得奇怪，是因为从那以后，夏威夷的怪异事件忽然少了很多。” 169章.想吃老师的冰淇淋 “怪异事件变少了......这不是很好吗？” 浅野亚梨子不太明白。 她就希望东京的怪异事件变少一点。 这样乔桥就有更多的空闲时间了。 至于钱的问题，浅野亚梨子没有考虑过。 反正她都不缺。 “不，浅野巫女。” 乔桥将武器收起来。 “在过去几十年的统计之中，怪异事件一般都是以一个稳定的数据出现的，虽然会随着时间有所波动，但总体还是维持在一个范围之内。” “假如忽然某段时间，怪异事件暴增，或者怪异事件骤减，出现类似的情况，通常都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比如，嗯，阪神大地震之前，整个东京圈的怪异事件就多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程度，当然，其中也有人为的因素就是了。” 他认真地解释道，但看了一眼浅野亚梨子，又另起一头。 “但是这些和我们都没关系，我们是过来休假的。” 乔桥说道。 大概贺茂明之所以最开始的态度会是那样，也是因为担心乔桥等人会和他抢工作吧。 乔桥能够理解。 “我只是基于安全的考虑询问这些事情，请放心，贺茂桑，我们不会插手夏威夷的除灵工作的。” “不，你这么一说的话，我还挺想你掺和一下的......” 贺茂明小声碎碎念着。 “另外还有一件事。” 乔桥说道，灵贺茂明下意识绷直了身体。 “由于之前不清楚情况，所以采用了一些相对粗暴的手法，可能对贺茂桑你的屋子造成了一些损坏。” 他环顾四周，由于震撼弹的音波，房间里有些易碎的瓷器和玻璃等都已经碎成了渣。 打开房门，就能看到一个直通一楼的大坑。 瓦砾里，还埋着一个时不时颤抖一下的管家。 “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买保险，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赔偿。” 乔桥问道。 “买，都买过保险了，乔桑你不用担心，哈哈哈。” 贺茂明赔笑道。 他不知道保险公司负不负责赔偿这种程度的损坏。 不过贺茂明很清楚，他是不敢接受乔桥的赔偿的。 活着不好吗？ “那就好。” 乔桥颔首道。 又交流了一些简单的事情，两人便从大门离开了。 贺茂明还坐在椅子上，仿佛没有回过神。 他的父亲，爷爷，曾经对他说过贺茂家的家训。 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嗯，这是来夏威夷之后定下的。 贺茂家一脉能残存到现在，全靠的是苟。 但从小就在优渥环境下长大的贺茂明，不知不觉就膨胀起来了。 比如今天，为了在浅野亚梨子面前装一个逼，导致自己家差点没了。 此时此刻，贺茂明才真正体会到家训的重要。 泪，流了出来。 ...... “怎么感觉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离开贺茂明的别墅，乔桥和浅野亚梨子干脆就在附近逛了起来，此时正在一家排队人数众多的冰淇淋店外等候着。 看着似乎就要哼出歌的浅野亚梨子，乔桥问道。 明明之前才被陌生的除灵师疑似绑架，但看起来，浅野巫女貌似很开心？ “嗯？嗯，嘻嘻。” 浅野亚梨子没有回答，只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乔桥不太懂。 可能是马上就能吃到网红冰淇淋而开心吧。 他们又等待了十分钟，期间还遇到了想和乔桥一起合影的外国女性，才终于拿到了冰淇淋。 乔桥的是普通的巧克力口味。 浅野亚梨子则是具有热带风情的菠萝芒果口味。 “嘻嘻，老师要不要尝一尝我的。” 浅野亚梨子挖起了一勺自己的冰淇淋，试探性地往乔桥那边伸了伸。 “不用了，我不太擅长应付太甜的东西。” 乔桥答道，似乎完全不在意浅野亚梨子的勺子。 “好吧，那我要尝一下老师的冰淇淋。” “？” 浅野巫女，对冰淇淋的执著还真是深重呢。 乔桥于是将自己的那一份递到了浅野亚梨子面前。 “唔。” 浅野亚梨子无奈，只能用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口。 巧克力的味道，是苦涩的味道。 “......那边感觉有点可怕啊。” “对啊，是不是遇到什么坏东西了？” 一边吃着冰淇淋，乔桥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倒不是什么八卦精神，而是习惯使然。 一位除灵师，如果不能准确把握自己所处的环境，那么很容易遭遇到危险。 在【哔——】战争时期，据说就连树都有可能是对方的士兵伪装的，乔桥平常注意旁边人的一举一动，是很合理的。 说话的是负责收拾餐桌的两位服务员，她们用的是口音略显奇怪的英语。 大概是夏威夷本地的英语吧。 “听说前两天，教会也过去了一趟，但没有结果，现在还是封着的。” “哎，那他们这周的礼拜怎么办？” “不知道，可能要去隔壁区的吧。” 两名服务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乔桥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脑中正准备根据线索开始推断可能的情况。 又忽然看到了正在快乐吃着冰淇淋的浅野亚梨子。 嗯，这次来夏威夷，是度假的。 什么怪异，除灵，都和自己无关。 要相信夏威夷当地的除灵师们。 “老师老师，待会儿我们去大岛火山公园怎么样，听说那里可以近距离观看火山哎。” 浅野亚梨子拿着手机里的旅游攻略，对乔桥说道。 “嗯，好。” 乔桥点了点头。 吃完冰淇淋，两人便直接去了火山公园，直到傍晚，才回到酒店。 “汤姆，坐下。” 刚走进大厅，就看到一个带有些许婴儿肥的小女孩正对着一只三花猫下命令。 但猫咪却只顾着自己舔爪子，面对女孩的命令，就单纯地动了动耳朵表示知道了。 “哎，你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猫咪了，要学会自己坐下。” 小女孩又哀叹般说道。 这是程老板的女儿，名字似乎是程樱。 幸好不叫程心。 乔桥默默感慨了一句。 “怎么样，黑沙滩好玩吗，听说那边还有只要情侣去过，就能百年好合的传说呢。” 程老板坐在前台，还拿着手机在打手游，貌似是大逃杀一类的。 见到两人回来，他打了个招呼，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对了，乔先生，我这里今天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找你的。” 170章.教堂里的怪异 “找我的？” 乔桥凑了过去。 他的手机并不能在海外打电话，只弄了一个上网用的随身wifi，所以，他留下的联系方式，便是这间酒店的联系方式。 反正最近一周，他应该都会住这里。 “对，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用的是和语。” 程老板将记事本上的号码递给了乔桥。 “说是你回来之后，请打这个电话。” “多谢了。” 乔桥找老板借了电话，便拨通了号码。 “喂，这里是乔桥。” 对方有了声音之后，乔桥开口说道。 “是贺茂桑吗，有什么事情？” 是的。 来电话的人，正是贺茂明。 毕竟乔桥给了这里电话号码的，就只有他了。 “顺带一提，我之前除灵的时候认识了好几家不错的保险公司，如果是有关理赔的问题，我可以帮忙介绍。” 乔桥抢先说道。 “不、不是这个问题。” 电话另一端的贺茂明有些发虚。 “乔桑，请帮帮我。” “帮？” 乔桥不太理解。 “我这里的除灵事件出了点麻烦，不知道乔桑能不能......” “不好意思，我正在休假中。” 乔桥瞥了一眼一旁，正和小女孩一起交流养猫经验的浅野亚梨子，开口拒绝道。 “拜托了，乔桑，我贺茂家的兴废，就在此一举了。” 有这么严重吗？ “唔，夏威夷不是还有教会吗，如果贺茂桑解决不了，不如去求助一下教会怎么样，既然是贺茂桑都没办法处理的问题，我想教会那边应该也不会怠慢的。” 该叫帮手的时候就要好好叫帮手，这不丢人。 乔桥劝说道。 “呃，这个，说起来有些不太好意思。” 电话里的贺茂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出现问题的地方，就是教堂。” ...... 摩库阿伊卡瓦教堂。 位于夏威夷岛西海岸，建立于1823年，是夏威夷最古老的基督教堂，与其他的教堂不太一样，整座摩库阿伊卡瓦教堂都是采用的火山熔岩堆砌建造而成。 教堂的塔楼呈现灰白色，主题建筑则保留了火山岩质朴的外观，比起信仰或者历史，大自然的厚重在这里体现得更为明显。 “哇，这里举办婚礼的话，肯定会很不错吧，几千万，甚至上亿年前的石头搭建而成的教堂，想想就很浪漫。” 出乎乔桥意料的，浅野亚梨子并没有反对乔桥来这座教堂帮忙除灵。 倒不如说，好像只要跟着乔桥，她就很开心了的样子。 “这里的地面似乎也保持着熔岩的地貌。” 乔桥看了一眼教堂外如同某种黏稠之物缓慢冷却后形成的凹凸不平的地形。 出问题的正是摩库阿伊卡瓦教堂。 这里并非夏威夷除灵系统的所在，只是一间普通的教堂。 比起这座教堂，这片区域更为出名的大概是库克船长村。 也就是那位经常被各种海洋题材的作品二次创作衍生出了无数形象的詹姆斯.库克船长，他在1779年登陆夏威夷岛，结果和岛上的居民发生了战斗，被害身亡。 这种历史杂学知识暂且不提，这间教堂对于岛上的居民们而言，其实就是普通进行礼拜，宗教活动的场所。 但在两天前，这里出现了怪异事件。 虽然最开始还有人传闻是库克船长的亡灵回来复仇，但后来，教会接手之后，问题在变得更加明朗的同时，也更加棘手了。 甚至不得不求助于居住在夏威夷的其他派系的除灵师帮忙。 而贺茂明，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他也没办法解决问题，于是，就找来了乔桥。 “呃，乔桑，这间教堂可是著名历史建筑，要小心一点对待。” 贺茂明带着乔桥和浅野亚梨子穿过走廊，来到了教堂门前。 “嗯，虽然资料上已经写过，但我还是要再重复强调一遍，在这教堂大厅里，千万不能说话。” 贺茂明叮嘱道。 “我明白。” 乔桥点了点头。 “浅野巫女，你在这外面等一等。” 为了安全起见，乔桥没有让浅野亚梨子跟着。 他和贺茂明一起走进了教堂之内。 虽然外面是火山岩，但教堂内部的大部分装修却是原木，充满着百年前的风味。 教堂并没有绚丽的彩绘玻璃，灯光照耀下，只能看到一排排椅子。 在最前方，神父进行祷告的台子上，有一个老旧的收音机。 贺茂明指了指那个收音机。 乔桥正准备过去查看。 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哔——】玩意儿。” 一句粗鄙的英文从门口传来，两人回过头，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金发男子，他嘴里还叼着雪茄，身上穿的衬衫似乎小了一号，勾勒出了他健壮的肌肉。 他身旁还有穿着修女服的修女，似乎正在劝阻他什么。 不过金发男子并不在意，穿着马丁靴走进了教堂里。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走进大厅里，他反身看了一眼那位修女，又看看乔桥和贺茂明。 的确。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浅野亚梨子有些好奇地站在外面看着教堂里。 那名男子并没有遭到怨灵的袭击，也没有任何异样。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的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朝着教堂内走去。 男子越过了停在原地的乔桥和贺茂明，似乎还不太在意地哼了一声。 来到那老旧的收音机前，男子伸出了手，将其拿起来，随后，用力往地上一摔。 哗啦—— 收音机立刻变得支离破碎，毫无任何异样。 男子笑了一声，颇为不屑。 转过头，他看向了乔桥和贺茂明。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他开口说道，又回到两人面前。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男子又重复了一声。 “？” 直到这个时候，站在门口的浅野亚梨子也觉察到不对了。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男人似乎感到困惑，又重复了一遍，看着乔桥，又变得恼火了一些。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他有些愤怒地吼叫道，伸手，试图揪住乔桥的衣领。 在此之前。 乔桥已经拿出了手枪，朝着男子的脑门，扣下了扳机。 171章.复读机 嘭—— 橡胶弹击中了男人的脸，那张标准米国德州范的脸顿时扭曲得如同麻花。 男人整个向后仰倒，可以看到，他被橡胶弹击中的位置立刻肿了起来，变得如同发紫的茄子。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男人怒吼道。 乔桥又补了几枪。 这次直接击中了眉心。 男人双眼一翻，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乔桥和贺茂明对视了一眼，颇有些无奈地将其拖出了教堂。 “这家伙是谁？” 乔桥迈出教堂的门槛之后，将男子往地上一丢，问道。 “这是德雷克.斯兰德，来自米国的怪异猎人。” 贺茂明说道。 “之前听说教会请了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怪异猎人？” 乔桥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大汉。 就这？ “米国和和国不太一样，没有除灵师协会这种东西，官方的除灵组织只有各大教会，以及政府的机构，所以催生出了类似的怪异猎人，专职狩猎怪异为生，其实就和零散的除灵师没什么区别。” 贺茂明以为乔桥是不明白怪异猎人的意思，开口解释道。 “其实就像我这样，也算是怪异猎人。” “他刚才怎么了？” 浅野亚梨子好奇地问道。 刚才这位德雷克先生似乎对乔桥很生气的样子，难道是受到了怪异的影响？ “不如问问他好了。” 乔桥问修女要来一桶水，接着毫不留情地浇到了这位德雷克先生的脸上。 “噗嗤——咳咳咳咳！” 德雷克从昏迷中醒来，茫然四顾，很快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他看到了乔桥，又看了看乔桥手中购得家伙，下意识往后爬了两步。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德雷克叫嚷道。 “？” 即使是浅野亚梨子，此刻也感觉到了怪异。 “请冷静一点，德雷克.斯兰德先生，我们是除灵师。” 乔桥用英语说道。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德雷克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估计你也能觉察到自己身上发生的问题了吧？” 乔桥无视了德雷克的疑问，用手中的枪指了指教堂里面。 所有人都看向那里。 之前，被德雷克砸坏的旧式收音机，此刻，正完好无损地放置在那讲台上。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德雷克慌忙站了起来。 “他怎么一直重复同一句话？” 浅野亚梨子小声问道。 “嗯，确实是这样，在我们听起来，德雷克先生一直在重复‘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这句话，但在他自己听起来，自己说话却是正常的。” 乔桥又切换回了和语，对浅野亚梨子解释道。 “我说的没错吧，贺茂桑。” “嗯，是、是这样的。” 贺茂明心有余悸，点了点头。 是的。 简单来说，位于摩库阿伊卡瓦教堂里的这个以收音机形式出现的怪异，它的能力就是将人类的说话变成复读。 在委托资料上也写了这些。 这部收音机来自于教会的仓库，前几天在清理的时候被偶然发现，拿了出来。 原本是这里的神父想修一修，准备用来播放圣歌。 但当他将修好的收音机拿到教堂内部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所有身处教堂的人，都会重复他们在这里所说的第一句话。 不管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思，不管是用语言，还是文字，甚至聊天软件的表情。 最后都会变成同样的一句话。 而重点是，受害者并不会知道自己发生了这些变化，在他听来，自己所说的，所写的，都是完全正常的文字。 这也就是先前德雷克对乔桥和贺茂明怒火相向的原因。 估计是觉得自己的话语被无视了吧。 所以，这个收音机，可以认为是将影响范围内的任何事物都变成复读机的怪异。 这是一种十分高级的模因污染。 乔桥能感受到收音机上的阴气，但看不到作为怪异的本体。 应该也是新型的怪异吧。 不过，至少有一点很幸运。 “贺茂桑，这个怪异的影响时间，是有限度的吧？” 乔桥看了看教堂大厅里的收音机，问道。 “对，只要脱离影响范围，大概只会持续三十分钟左右，嗯，暂时是这样。” 贺茂明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要知道，现在德雷克复读的话还算正常，自己下午的时候可是...... 他打断了羞耻的回忆，又补充说道。 “本来，如果只是一个区域，可以单纯的封锁就行了......” “但是，这个收音机的影响范围在扩大对吧？” 乔桥说出了贺茂明没说完的话。 “嗯，最开始，收音机影响的范围只有周围三米，后来扩大到五米，再后来则是整个教堂大厅，而且受到影响的人脱离范围之后，持续复读的时间也在延长，最开始只有几分钟，现在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 而这怪异才刚刚诞生两天而已。 乔桥不知道这个怪异最终能够将影响范围拓展到哪里。 但即使只是这个岛屿，也足够严重了。 人类之间的交流将会不复存在，整个夏威夷可能都会变成无人敢踏足的禁地。 不能这么放任下去。 乔桥想到。 “另外，灵力似乎没办法破除这个，呃，诅咒？至少夏威夷这边的教会成员都不能。” 贺茂明补充道。 他没说自己行不行，但看样子估计是不行的。 乔桥自然不会冒险去尝试。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德雷克听到了乔桥和贺茂明之间的对话，有些恍然，开口说道。 “不，德雷克先生，你还是暂时不要说话了，反正我们也听不懂。” 乔桥举枪制止道。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德雷克似乎有些沮丧，但也老实地闭上了嘴巴。 “不过，刚才德雷克先生明明已经砸碎了复读机，却没能摧毁怪异呢。”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那完好的收音机，想了想，又开口道。 “果然，只能将整座教堂爆破了吗？” “？” 贺茂明看着可爱的浅野亚梨子口中说出的可怕的话语。 爆破？ 该说不愧是乔桑的学生吗？ 原来和国的除灵技术，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浅野巫女，这里可是有着深厚历史文化的教堂，可不能用那么粗暴的手段。” 乔桥摇了摇头。 “而且，我觉得可能没有保险公司能赔得起这一片区域。” 这才是真正的理由吧喂。 贺茂明已经无力吐槽了。 “具有模因特征的怪异虽然很难对付，但只要掌握了技巧，其实也很简单。” 乔桥说道。 “只要将模因破坏掉，就可以了。” 破坏掉？ 是指收音机吗？ 可是刚才...... 贺茂明不明白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验证一些东西......贺茂桑，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乔桥要去了贺茂明的手机以及他的号码。 又让修女打了个电话给贺茂明。 接通之后，乔桥将贺茂明的手机，就这么轻轻抛进了教堂里。 “贺茂桑，请讲。” 乔桥把修女的手机递给了贺茂明。 172章.只有复读才能打败复读 “？” 贺茂明一头雾水。 这是要做什么？ 给里面的怪异打电话？ 贺茂明不太理解。 “喂，在吗？” 他对电话里说道。 与此同时，教堂里的那一部开了免提的手机，也传来了贺茂明的声音。 “喂，在吗？” 这声音在空旷的教堂中回响。 乔桥随即拿回贺茂明手上的手机，挂断了电话。 “贺茂桑，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问道。 “喂，在吗？” 贺茂明答道。 “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话，已经变成同一句了吗？” 乔桥见状，提醒道。 “喂，在吗？” 贺茂明微微睁大了眼睛，口中却还是同一句话。 “贺茂桑，真可怜呢。” 浅野亚梨子拍了拍贺茂明的肩膀。 “喂，在吗？”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德雷克也忍不住开口，但依旧是之前的那一句。 两个受到怪异影响的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仿佛两个复读机之间的对话。 “你能理解德雷克先生的话吗？” 乔桥拿着小本本，询问贺茂明。 “喂，在吗？” “不，你点头摇头就行了。” 摇头。 “唔，看来受到影响的人之间并不存在沟通的可能性。” 乔桥记下了笔记。 然后一言不发，走进教堂，拿回了手机。 “德雷克先生，请你对着这个说话。” 乔桥一边说着，一边又用修女的手机给贺茂明的手机打电话。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德雷克略显困惑地对着修女的手机开口。 接着，就听见开了免提的贺茂明的手机中，传来了话语声。 “喂，在吗？” 是贺茂明的声音。 “？” 在场除了乔桥之外的其他人都有些懵逼。 乔桥没有说话，又将贺茂明的手机交给德雷克，示意他用这部手机说话。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越来越疑惑的德雷克对着手机讲道。 与此同时，修女的手机那边，传来的是贺茂明的复读声。 乔桥又让修女尝试了一下，得到了类似的结果。 如法炮制，乔桥将德雷克的手机，也用一样的手法，变成了只能发出德雷克声音的复读机。 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乔桥将两部手机放到了一起。 两部手机通话之后，乔桥示意贺茂明对着手机说话。 “喂，在吗？”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贺茂明和德雷克的话在两部手机中不断重复，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产生了些许延迟，这延迟导致了不断重复的回响。 回响之中，有种令人精神污染的错觉。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延迟越来越大。 就在大约五分钟之后。 这已经变调的声音终于迎来了终结。 嘭—— 两部手机上，冒出了一阵黑烟，随即发生了小型的爆炸。 “喂，在吗？” 贺茂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毁掉，貌似很遗憾地说道。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德雷克有些愤慨，但看着乔桥手上的枪，又坐了回去。 “老师，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浅野亚梨子不太理解乔桥的行为。 “嗯，我刚才在做实验。” 乔桥看着两部手机，解释道。 “首先，有关这个怪异，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受到影响的人类会不断复读自己的话语，有关这一点，贺茂桑和德雷克先生已经亲身验证了。” “其次，我想要验证的是，这个怪异对于机械复制的声音是否有影响，利用贺茂桑的手机，我完成了这个验证，这说明，在怪异的影响下，即使是没有生命的机械，也会重复自己发出的声音。” “最后，我测试的是复读的极限。” 他将已经毁坏的手机还给贺茂明。 “这个怪异的作用原理，我们可以用简单的通讯知识来解释。” “怪异捕捉到范围内存在的说话声，然后利用某种操作，将这个声音截取下来，并且附着到说话者的身上，之后，说话声的大部分信息表达，都会被这个操作影响，变成同一句话。” “如果将这个操作简单定义为【】，复读的话语是a，正常的说话是b，那么就可以构成一个公式，【b】=a。” “接着，我尝试了一下逆向操作，验证了【a】=a，以及【【b】】=a......” “老师，你能不能说得简单易懂一些。” 浅野亚梨子虽然数学不差，但听着乔桥的解释，也有些糊涂。 “嗯，你可以理解成，所有复读，都需要怪异进行加工，而怪异不能识别人类的话语到底是加工过的，还是没加工过的，因此，在复读的过程中，会产生延迟。” 乔桥看了看贺茂明的手机。 对复读的话语进行复读的复读，和单纯的复读并不是同样的。 怪异的复读，只能对最原始的信息进行复读，而对已经被影响的信息，它需要将其还原，再进行复读。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浅野亚梨子虽然看起来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但实际上完全没有明白。 乔桥没有说话，只让大家稍微远离教堂，接着，走进了大厅里。 他沉默不语地来到收音机旁，能够看到浓重的阴气缠绕在这老旧的设备上。 乔桥伸出了手。 他确认了一下收音机的电源。 接着按下了收音键。 收音键？ 浅野亚梨子看着乔桥的举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录音开始之后，乔桥掏出了修女的手机，播放了一段神乐铃的铃声。 “！” 浅野亚梨子顿时感觉如坠冰窟，抑制不住地冒出冷汗。 接着，乔桥用修女手机中的电台app，开始了广播。 又将收音机调频到这个广播的频段。 手机不断复读神乐铃的铃声。 铃声通过广播，被收音机播放出来。 收音机本身因此而触发了复读。 复读出来的铃声，又被手机收录，进行了广播。 如此反复。 很快，浅野亚梨子就听见，教堂里的神乐铃铃声，出现了延迟。 延迟之后是变调。 乔桥将手机放在了收音机的旁边。 悠然离开了教堂。 嘭—— 就在乔桥正好踏出教堂的大门之时。 收音机和旁边的手机，发生了爆炸。 “成功了？” “good job！” 贺茂明和德雷克同时叫道。 173章.夏季大三角 “结果，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台收音机会出问题。” 贺茂明坐在黑色高级轿车副驾驶的位置上，还有些心有余悸。 如果收音机的问题没能得到解决。 自己会不会永远变成一个复读机？ 想了想那个画面，贺茂明忽然觉得夏威夷的夜晚，好冷。 开车的是前鬼，一幅管家做派的他，自然也擅长管家的活计。 “说起来，贺茂桑白天才说过夏威夷的怪异变少了很多，结果今天就出现了这样特别的怪异。” 乔桥和浅野亚梨子坐在后座上，开口说道。 “这个，哈哈，人生到处都是意外嘛。” 贺茂明干笑了两声。 很快，车便到了乔桥的酒店门口。 “夜晚的夏威夷，意外地安静。”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周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除了一些酒吧还在营业，大街上已经没几家还开着的店铺了。 据说在另外的去还有夜晚篝火舞会，不过对浅野亚梨子来说，来到夏威夷的第一天就已经足够奔波了。 不但在飞机上遇到了活尸的袭击，还见到了夏威夷的除灵师，晚上顺带还除了个复读机的灵。 再加上正经旅游的黑沙滩和大岛火山公园。 今天可真是充实。 酒店大厅，程老板的女儿正抱着猫咪看电视，放的貌似是猫和老鼠。 “所以才给猫起名汤姆吗？” 浅野亚梨子想到。 跟着乔桥走到房间门口，她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今晚，要和老师住同一间房！ “嗯？怎么了？” 乔桥推门进了房间，却发现浅野亚梨子还愣在门口，便问道。 “唔，没事。” 浅野亚梨子跟着进了房间。 “床位安排的话，浅野巫女就睡这张大床吧。” 乔桥将背包放到了那张临时增加的小床上。 “好、好的。” 浅野亚梨子根本没思考太多，就看到乔桥很认真地将背包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到桌上，再认真地进行检查调试。 完全没有一点和女性共处一室的紧张感。 这么说起来，那个鹿妖怪好像还和老师住在同一间屋子里，难道说两个人早就已经跨越了那一条禁忌的界线...... 浅野亚梨子不敢往下想了。 “怎么了，浅野巫女，你的脸很红，是着凉了吗？” 乔桥正将自己的左轮手枪拆卸仔细检查，眼角的余光就撇见浅野亚梨子一个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头上都冒出了蒸汽。 “可、可能是有些太热了，我、我去洗澡。” 浅野亚梨子逃跑似的收拾了换洗的衣服，钻进浴室。 “哇。” 该说不愧是豪华套间吗，就连浴室都很大，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温泉。 估计因为老板娘是和国人，所以考虑到了类似的需求吧。 浅野亚梨子拍拍脸，洗干净身子后，放松身心，泡进了温泉里。 温泉旁边还特地有标注，说这是来自火山地热的温泉，具有多种矿物质，有美白养颜的作用。 浅野亚梨子不清楚这是不是真的，不过热乎乎的泡澡果然还是很开心。 而一墙之隔的乔桥并不知道这些，他正在认真完成每天的日课。 将灵力注入子弹。 他只携带了不到五十发普通子弹，二十发爆裂弹，以及少量的橡胶弹在身上。 毕竟这是度假而不是除灵，没必要带太多东西。 乔桥还是很有常识的。 “喵——” 外面传来了猫咪的叫声。 乔桥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是程老板家那只名叫汤姆的猫。 “我这里可没有你能吃的食物。” 乔桥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去，打开了落地窗。 “还是说，你是来检查的？” 他蹲下，试图逗弄一下这只不怕人的猫。 不过对方似乎很警惕，很快钻到了另一边，回头又看了两眼，便消失在围墙的草丛中。 “怎么了？” 乔桥身后传来了浅野亚梨子的声音，她已经换上了浴衣，是浅白色点缀有梨花图案的，看来是自带的。 “刚才程老板的猫过来了。” 乔桥说道。 “咦，哪里哪里？” 浅野亚梨子似乎对猫咪很感兴趣，凑了过来，却没能找到半只猫的影子。 “已经离开了。” “真遗憾。” 浅野亚梨子的长发盘起，鬓角还有些濡湿，贴在脸上，显出几分超越年龄的成熟。 “哇，好漂亮的星星。” 没找到猫咪，浅野亚梨子却抬头看到了星空。 夏威夷群岛位于北回归线附近，靠近赤道，星空比起高纬度的和国要更加绚丽，此刻，在灯火寂灭的深夜，能够清楚地看到天空中的银河。 比起东京偶尔能见到的那么一两颗星辰，这里的星星要多上千百倍，甚至照亮了远处的大海。 时不时能够看到亮着灯的船只从海平面划过，与天上的星星形成了呼应。 “那是夏季大三角吗？” 浅野亚梨子指着银河一侧的星星。 “嗯，确实是。” 乔桥也看向夜空。 牛郎星与织女星隔着银河对望，再加上天津四，构成了环绕银河的夏季大三角。 咔嚓—— 浅野亚梨子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唔，虽然不太清楚，不过比东京看到的好多了。” 那是一张星空的照片。 她很快编辑好了一条推特，连带着照片，发了出去。 顺便乔桥还看到浅野亚梨子貌似还拍了自己和她的合影，用line发给了铃鹿。 真是时刻不忘记朋友啊。 两个人一起坐在落地窗外，看了一会儿星空，浅野亚梨子才躺到床上。 理所当然的，乔桥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只是很正常的用房间里的电脑确认了一下明天的路线，又浏览了一下夏威夷的天气等信息。 关灯之后，浅野亚梨子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浏览着推特。 说好的深夜交心谈话呢，这样子住一间房的意义就完全没有了啊。 浅野亚梨子想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聊之前除灵的事情？不不不，那只会让老师开始进行讲解。 嗯，家人或者朋友，学校的事情？感觉有点太刻意了。 总不能从那个鹿妖怪开始吧。 浅野亚梨子思绪万千，她看了一眼那张小床，乔桥并没有在床上玩手机的习惯，似乎已经睡着了。 唉。 在心中叹气的浅野亚梨子，准备放下手机。 “对了，有一件事今天一直忘记说了。” 这时候，乔桥那边忽然传来了声音。 “什、什么？” 浅野亚梨子手机没拿稳，差点砸到自己脸上。 “浅野巫女，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 乔桥的声音很平淡。 但听到这话的浅野亚梨子的内心，却像是跑进了一头小鹿一般，扑通扑通，难以平息。 如果不是夏威夷的夜晚太安静，可能她就要在床上反复打滚了。 “谢谢。” 怀揣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心情，浅野亚梨子满足地睡去。 174章.夏威夷的射击训练场 “是老板的熟人吗，哈哈，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再来一趟夏威夷呀？” 一名粗壮的手臂长满了绒毛，穿着粉色系花边衬衫，留着络腮胡的壮汉用带着些许口音的英语问道。 “老板最近可能都没什么时间。” 乔桥答道。 眼前站着的这名络腮胡壮汉，正是老板的熟人。 他的名字叫威利.皮埃尔，是一名法国人，在夏威夷大岛开了一家射击训练场兼枪械体验馆。 所谓的枪械体验馆，说白了就是卖枪的。 不过在威利这边，即使没有持枪证，也能够体验到各种枪械，久而久之，倒是成为了夏威夷一处特别的景点。 今天人不少，不过既然是老板的熟人，威利自然给乔桥和浅野亚梨子留了位置。 “话说回来，小哥你的女朋友真是可爱啊。” 威利看了看跟在乔桥身后，如同小猫一般四处张望的浅野亚梨子。 今天浅野亚梨子特地又挑了一件浅色系的短打t恤，牛仔短裤，外面套了一间点缀有蕾丝花边的白色纺纱外套，虽然今天的主要活动区域都是岛内，但她还是选择了清爽的凉鞋。 “是学生。” 乔桥随口解释了一句，跟着威利来到一处练习的隔间。 这里算是vip包间，不但和其他练习区域完全分开了，还能够体验到一些普通客人没办法接触到的武器。 “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叫我，嘿嘿。” 威利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包间，只留下乔桥和浅野亚梨子。 “那么，浅野巫女，你过来。” 乔桥挑选了一把普通的点45口径的格洛克21手枪，检查了一下，交到了浅野亚梨子手上。 “？” 浅野亚梨子拿着这略显沉甸甸的武器，有些困惑。 “你之前说过，想学习一下使用武器的方法吧。” 乔桥让浅野亚梨子站到了射击台前。 在不远处，能看到一个人形的靶子，胸口和脑袋的部位，有一圈一圈的靶环。 “虽然我觉得浅野巫女实战中不太需要这样的武器，但了解一下总归是好的。” “唉？” 原来老师来这里，是想要让我接触武器，而不是自己要练习射击吗？ “嗯，因为你没有持枪证，所以不能随便使用武器呢。” 乔桥解释了一句，看着浅野亚梨子十分生涩地举起枪。 “姿势要正确，你这样很容易被后坐力伤到手腕，甚至有可能会导致手枪脱手。” 他从浅野亚梨子身后靠了过去，两手扶正了她的动作。 “瞄准的时候，眼睛，准星，目标，三点一线，扣动扳机的时候不用太用力，保持冷静，瞄准了再射。” 乔桥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让浅野亚梨子的耳朵感到一阵痒痒的。 “对了，虽然在实战中没有这些东西，但练习射击的时候，最好戴上这个。” 他又替浅野亚梨子戴上了隔音耳机。 周围的声音顿时变得小了很多。 浅野亚梨子以一个略显僵硬的姿势举着枪，轻轻扣下扳机。 嘭—— 子弹脱膛而出，不过并没有击中靶子，而是陷进了后面的缓冲垫里。 “嗯，以第一次射击来说，已经不错了。” 乔桥的声音都变得不太清楚。 浅野亚梨子只感觉自己的手在射击的时候一阵酸麻，好像被球棒隔着铁板重重打了一下一般，光是握紧手枪就已经很勉强了。 “像这样，嗯。” 乔桥见状，干脆帮浅野亚梨子稳住了手枪，两个人靠得很近，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心跳加速了。 浅野亚梨子感觉得到自己的窘迫。 嘭—— 又是一发射击，这一次勉强击中了靶子。 很快，浅野亚梨子似乎是习惯了乔桥的存在，很快进入了状态。 一发又一发射击，换弹，继续射击。 一个小时下来，明明是在空调房里，浅野亚梨子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都湿透了。 “休息一下吧。” 乔桥说道，往后退了两步。 浅野亚梨子放下已经打空了子弹的手枪，直到此时，才感觉到两只手已经酸得不行。 她缓缓摘下隔音耳机，瘫倒在沙发上。 这还只是普通的子弹。 老师平常使用的那一把左轮手枪和子弹，后坐力应该更强吧。 回想起了乔桥射出爆裂弹的场景，浅野亚梨子感慨道。 虽然看起来老师除灵很轻松，但实际上要付出的努力，丝毫不比正常的除灵术要少啊。 看老师那娴熟的射击姿势，精准的命中率，以及在任何适合都能冷静选择射击时机的战斗经验。 想必，也是经过了千百次的重复射击，才能够达到的吧。 自己看着下鸭神社的巫女们仅仅一个月就锻炼成那样，误以为使用枪械除灵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 自己的路，还有很长。 喝着威利提供的冰凉酸甜的热带水果混合饮料，浅野亚梨子想到。 之后的一个小时，浅野亚梨子又尝试了一下步枪与霰弹枪，而乔桥，则十分耐心地在一旁指导。 十一点十五分，就在两人准备收拾一下离开的时候，包间的门被有些粗暴地推开了。 “请等一等，这里已经有人了......” 乔桥回过头，看到一个戴着墨镜，身材魁梧的男子正走进包间里。在他身旁，是试图劝阻的威利和一名穿着夏威夷衬衫的男子。 嗯？ 乔桥发现，走在最前面的人不说，跟在最后的那位夏威夷衬衫，不就是昨晚遇到的怪异猎人德雷克.斯兰德吗？ 他脸上还残留着昨天橡胶弹命中的淤青。 同时认出了乔桥，原本还有些张狂的德雷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立刻变得温驯乖巧起来。 “难道是我给的钱不够多吗，威利？” 戴着墨镜的男人看了一眼乔桥和浅野亚梨子。 “孱弱的亚洲佬。” 用英语嘟囔了一句。 “可是查理斯先生，你预定的包间从十二点才开始。” 威利解释道。 看样子，似乎是这个包间下一批客人提前到了。 乔桥很快理解了现状。 “威利先生，没关系，我们正准备离开。” 乔桥开口帮威利先生圆场道，他并没有惹麻烦的想法，反正都要离开了，就不和对方多计较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 威利略显愧疚地说道。 乔桥和浅野亚梨子很快收拾好东西，一前一后准备离开包间。 就在浅野亚梨子与那名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 “这小姑娘还挺不错，不知道多少钱能【哔——】。” 男子那略显下流的目光从浅野亚梨子身上扫过去，同时说了一句意大利语。 浅野亚梨子没太听懂对方的话，只当做是无关的话语。 但一只脚已经跨出包间门的乔桥却听得很清楚。 他停下了脚步。 175章.乔桥不喜欢暴力 乔桥是一个很有理智的人。 并不会说，对面骂了自己，就一定要骂回来。 语言的针锋相对没有任何意义。 不如看一看谁的炮更粗。 不过。 要是身边的人被莫名其妙的恶意辱骂了，乔桥还是会生气的。 尤其是浅野亚梨子。 因为她毕竟是热田神宫的见习巫女。 身后的靠山不但有热田神宫，甚至还有整个和国的神道系统。 如果她受到了恶意的辱骂，很有可能会牵扯到后面的势力，甚至引发政治动荡。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历史书上会这样记载“2019年八月22日，因为查理斯对浅野亚梨子的辱骂，导致了xxxx的发生，史称夏威夷的枪声”之类的。 乔桥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因此，他停下了脚步，在浅野亚梨子略显疑惑的表情中，来到了那个名叫查理斯的男人面前。 “怎么？” 查理斯挑了挑眉毛，问道。 “你刚才，对这位女士说出了不尊敬的话语吧？” 乔桥用英语与查理斯对话。 “切，居然听懂了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 查理斯并没有太在意，转身便坐到了沙发上。 在他身旁，德雷克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请向她道歉。” 乔桥保持着应有的礼貌，说道。 “嘿，小伙子，我觉得你要弄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 查理斯掏出一根雪茄，将其点燃，深吸之后，朝着乔桥吐了个烟圈。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吧？” “不，我知道。” 乔桥说着，拿出了手机，打开一个文档。 “查理斯.卡佩罗，米籍意大利人，曾经靠着一些不干净的手段起家，后来洗白，现在是跨国贸易公司的总经理，主要经营武器，弹药等的国际售卖。” 听到乔桥的话，查理斯脸色忽然一变。 等等。 这家伙，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为什么他会这么清楚这些事情？ 难道，是杀手？ 查理斯想到了一些黑帮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敌对组织的杀手在刺杀之前总要宣读一些罪行进行审判的段落。 顿时警觉起来。 他看向德雷克，这位前海军陆战队的怪异猎人同时也是自己雇来的保镖。 这年头，不但要防止人的暗害，还得担心怨灵。 这种又能打人，又可以除灵的保镖，很吃香。 然而，此时，德雷克却脸色苍白，不敢轻举妄动。 “你的父亲早逝，母亲将你和你的兄弟们抚养长大，你是家中的长子，最开始加入米国本土的意大利黑帮，后来靠着走私军火发家，但你并不喜欢黑道，两个弟弟一位是医生，一位是律师，都有幸福美满的家庭。” 乔桥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至于你自己，你的妻子经营着一家美术教室，如果没记错的话，在每周三的傍晚，课程提前结束，她会自己在教室待一个小时创作，在那一段时间里，如果发生一些什么悲惨的意外，可是没有人能够阻止的。” “你的女儿正在纽约的私立高中上学吧，每周日，她都会自己乘坐公共交通回家，如果在这段路上遭遇到什么事故，那可真是不幸。” “至于你那才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应该正由保姆照顾着吧，那应该是家政公司的保姆对吧，不知道你有没有认真调查过对方的背景呢，如果她父亲的弟弟正好因为你家贩卖的武器而惨死，她忍辱负重，蛰伏多年才得以潜入你的家中进行报复，这样的可能性是否存在呢？” “你的母亲，那位老人伴随着年龄的增大，做事经常会犯糊涂呢，要是她不小心导致了煤气泄漏，使得她与你的兄弟们在家庭聚会的时候发生爆炸事件，这可真是骇人听闻的惨案啊。” “最后，你在洛杉矶貌似还有一位情人，她很喜欢吃杏仁派，不知道她是否清楚，剧毒的氰化物，也有杏仁味呢。” 乔桥一句一步，已经走到了查理斯的面前。 “你、你到底是谁？” 查理斯背后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了解也太多了吧？ 自己来夏威夷只是单纯的度假而已，没多少人知道，这个男人，难道是等待在这里，伺机要威胁自己？ “我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游客，查理斯先生。” 乔桥平淡地说道。 “那么，查理斯先生，你现在能向我的同伴道歉了吗？” 查理斯看看自己的保镖德雷克那乖巧如兔子一般的模样。 不敢轻举妄动。 站了起来，向浅野亚梨子低下头。 “对、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我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查理斯用英语道歉道。 ...... 离开了射击训练场。 浅野亚梨子看了乔桥一眼。 “老师，其实没什么关系的，我也没听懂那个男人说了什么。” 刚才的老师，给人一种十分可怕的感觉。 不过，也让浅野亚梨子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话说老师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我们和那个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她又忍不住问道。 难道这又是什么初中生都会的逻辑推理技巧或者某种特别的通灵技术吗？ “嗯，我查过。” 乔桥将手机屏幕递给浅野亚梨子看。 “在遇到德雷克之后，我为了保险起见，稍稍用自己的人脉调查了一下他的背景，发现德雷克是作为保镖入境的，自然就了解到了那位查理斯先生的情况，由于他和武器等危险物品有关，就多留心了一点。” 他解释道。 浅野亚梨子看到，乔桥的手机屏幕里，不但有查理斯及其亲人的各种资料，甚至还有标记的一些看起来很可行的报复措施。 “老师，你刚才说的那些意外事故什么的，难道是真的？” 浅野亚梨子追问道。 乔桥沉默了片刻。 “当然是假的。” 他笑了笑。 ...... 中午在一家网红餐厅吃过充满了菠萝味道的午餐后，两人下午去了大岛的咖啡种植园与牧场。 不但体验到了从零开始的咖啡制作过程，还尝试了一下骑马，和各种小动物近距离接触。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浅野亚梨子看见小兔子的时候，有些害怕。 直到傍晚，乔桥和浅野亚梨子才在夏威夷一家意式餐厅里吃过晚饭，回到酒店。 “乔先生，又有找你的。” 刚走进酒店大厅，乔桥便听到了程老板的话。 一旁，小女孩正和猫一起看《猫和老鼠》，他们一家似乎也刚吃完晚饭的样子，空气中能闻到少许麻婆豆腐的味道。 大厅里还坐着两位穿着制服的人。 “又有找老师的？” 浅野亚梨子好奇地问道。 难道是贺茂明昨天回去之后疯狂在当地的除灵师之间吹捧老师，导致大家都来找他？ “嗯，不过这次，是警察。” 程老板指了指那两人。 176章.嫌疑人J的献身（月票加更） 警察？ 浅野亚梨子顿时警觉起来。 说道米国警察，就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段子。 比如为了防止年轻人自杀，警方将其击毙。 比如为了不让匪徒劫持人质，警方抢先击毙人质。 之类的在推特上看到的笑话。 难道是觉察到了老师的武器，前来盘问收缴？ 不，这个在入境的时候应该已经提交过表格了才对啊。 浅野亚梨子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两位穿着警服衬衫的男人已经来到了乔桥面前。 “请问是东京来的乔桥先生吗？” 一位高个子的警官问道，同时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我是夏威夷分局的莱斯利警官，这位是我的同事利兹警官。” 他介绍道。 莱斯利警官身边是一位女性，短发，很干练的模样。 “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乔桥用英语回答道，同时让浅野亚梨子站到自己的身后。 “请问你认识这位吗？” 莱斯利警官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正是今天早上在射击训练场遇到的查理斯。 “今天早上在射击训练场见过面，怎么了吗？” 乔桥将照片还给警官。 “这位查理斯先生，就在两个小时之前，被发现死在海滩上。” 莱斯利警官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 “有人举报说，曾经听到你和查理斯先生发生过一些争执，我们询问过射击训练场的老板，他也证明了这一点。” 一旁的利兹警官补充道。 这是......在怀疑老师？ 浅野亚梨子英语水平一般，听得一知半解。 她只知道那位查理斯先生貌似死了，然后警察现在调查老师，是在怀疑他杀人了？ 可是老师今天一整天都和自己在一起啊。 而且，浅野亚梨子想到。 如果真的是老师动的手，警察估计是找不到尸体的。 老师不会犯这么业余的错误。 “通灵什么的，你们做过了吗？” 乔桥想了想，大概是在思考通灵该用什么样的词来翻译。 “当然。” 莱斯利警官点点头。 “我们在第一时间就委托教会，对残存的查理斯的灵进行了询问。” “当然，凶手并不是你。” 他的表情缓和了一些，随即又变得严肃起来。 “准确来说，凶手并不是人类。” ...... 夏威夷大岛警局。 一个房间里，乔桥坐在两位警官对面，面前的桌上有一些照片和文档。 浅野亚梨子被留在了酒店里，主要是乔桥出于对未成年人心理健康的保护。 因为查理斯的死状，并不能称得上正常。 在桌面上，好几张照片从各个角度拍摄出了这位曾经的跨国武器商人的最后的模样。 肥厚的腹部被切开，但并没有看到什么内脏乱流的场景。 因为里面已经空了。 查理斯四肢张开，死不瞑目。 他躺在沙滩上，周围，红色的血液构成了一个法阵的模样，那并非乔桥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 “这似乎是某种邪恶的仪式，教会并没有与之有关的任何资料。” 莱斯利警官说道。 “通灵的结果显示，查理斯先生在沙滩附近被一道黑影袭击，随后失去了意识。” “之后，一名带着木制面具的人布置了这个现场，很意外的是，发现查理斯先生的海滩并不偏僻，甚至连监控摄像头都拍摄到了这些画面，但当时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模因。” 乔桥低声说道。 毫无疑问，这和怪异有关。 “等一下，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查理斯先生还有一个保镖才对吧，名字是德雷克.斯兰德，一名怪异猎人。” 乔桥看了看资料。 无论那一份书面报告，都没有提到德雷克的名字。 “这个，也是我们找到你的原因。” 莱斯利警官露出了有些苦涩的表情。 “德雷克.斯兰德失踪了。” “通灵没有发现任何德雷克.斯兰德的踪迹，目击报告表示，在两人下午离开射击训练场的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德雷克.斯兰德。” 利兹警官补充道。 “你们认为是德雷克.斯兰德做了这些事情？” 乔桥问道。 “或者他也是受害者。” 莱斯利警官摊开手。 “我们原本找到了贺茂明，他向我们推荐了你。” “又是那家伙......” 乔桥有些后悔对他那么礼貌了。 “夏威夷本地的教会没办法解决吗？” “有关这个......” 莱斯利警官给利兹警官使了个眼色。 “夏威夷当地教会派出了一支由两名神父与两名修女组成的除灵小队，根据线索寻找德雷克的下落。” 利兹警官站起来，将另一份文件拿出来，递给乔桥。 “但在二十分钟之前，这个小队的成员尸体在大岛火山公园的一个洞窟中被发现。” 文件上，是尸体的照片。 还好没有带浅野巫女过来。 乔桥心想。 因为照片上，只有一具尸体。 四个人，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糅合到了一起。 能看到四张痛苦而惊骇的脸，以及多出来的肢体之类的。 这就像揉纸团一般，乔桥甚至觉得这几位除灵师根本来不及抵抗。 死亡可能只在一瞬间发生。 “教会的其他除灵师检查过，他们在死亡的时候，被抽干了全身的灵力。” 莱斯利警官说道。 “你的意思是......” 乔桥抬起头。 “有存在正在狩猎除灵师？” 灵是相互吸引的。 除灵师的存在，对于一些怪异而言，就是最美味的佳肴。 它们甚至不惜性命，也要品尝到这滋味。 更何况，假如真的有存在在举行什么仪式。 具有灵力的除灵师自然是最好的材料。 “我们不排除这种情况。” 莱斯利警官表情凝重地说道。 “我要打一个电话。” 乔桥立刻问两位警官借了警局里的电话，拨通了酒店的前台号码。 “嗯，乔先生吗？” 接电话的是程老板。 “浅野巫女怎么样了？” 乔桥问道。 假如说真的有存在正在狩猎除灵师。 那么乔桥先不论，浅野亚梨子明显更加危险。 “她正在和樱还有汤姆玩呢，我让她接电话吧。” 程老板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短暂的沉默之后，浅野亚梨子接通了电话。 “浅野巫女，你到我们的房间，在我的背包里，有一些简单的除灵道具，你做好应对怪异的准备，嗯，可能存在对除灵师有威胁的怪异。” 乔桥刚交代完，准备再叮嘱几句。 电话忽然被切断了。 轰隆—— 窗外，雷声滚滚。 莱斯利警官拉开了窗帘。 夏威夷原本澄澈的星空，已经被一团厚重的乌云笼罩。 刷拉—— 一道闪电在云层中蔓延。 很快，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飓风？怎么没听气象台预报？” 莱斯利警官略显困惑。 但乔桥，看到那电闪雷鸣的乌云，却变得严肃了起来。 在云层之间，【某个】存在，正显现出自己的獠牙。 177章.谁在对王座露出獠牙 酒店内。 “咦，电话怎么突然断了？” 浅野亚梨子将已经没有任何声音的话筒还给程老板。 刷拉—— 电光如扭曲的长蛇，在天空中蜿蜒。 雷声令窗户玻璃发生颤动。 “飓风？” 程老板来到酒店门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暴雨很快落下，呼啸的风吹动着棕榈树，远方，原本平静的海面，骤然间变得汹涌起来，能看到一些船只在波涛中荡漾，却又很快被浪花遮掩。 “这个时候，可最好别出门。” 程老板心有余悸地将酒店的门窗都关上。 浅野亚梨子回到了房间里，首先将自己行李箱里的神乐铃和御币，以及符咒拿上。 嗯，由于受到乔桥的熏陶，浅野亚梨子也习惯性地带上了除灵道具。 随后，她按照乔桥的指示，直接将那个背包拿了起来。 正准备回到大厅，和程老板等人待在一起。 浅野亚梨子就看到。 落地窗外，在那雨幕之中。 好几个黑影正从海中缓缓爬起来，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移动。 那绝非人类。 阴气如同海草般缠绕在它们的躯体上，浅野亚梨子看到了如同长蛇一般扭曲移动的下半身，以及丑陋，布满鳞片，湿滑的上半身。 有些类似浅野亚梨子玩游戏时候见过的鱼人族，但更加狰狞。 “怪异......” 浅野亚梨子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没有慌张下去，而是拿出了符咒，趁着那些怪物距离还远的时候，将符咒布置在了落地窗两侧。 “程老板，你有车吗？” 浅野亚梨子来到前台，程老板一家人正看着电视，夏威夷电视台的记者正在前方进行紧急播报。 “怎么？” “这里现在有些危险，我们必须赶快离开，嗯，最好去往警察局。” 浅野亚梨子又问了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客人。 “今晚不是在市中心有狂欢节嘛，其他的客人都去那边了，酒店里现在就只有你们。” 程老板有些不太理解。 他女儿还在逗猫，可猫咪却无心玩耍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那我们快走。” 尽管有些不解，但程老板还是听从浅野亚梨子的话，发动了车子。 此时。 外面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令人心悸的风从各种缝隙钻进来，带来了寒冷与湿意。 雨点打在车窗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浅野亚梨子坐在副驾驶，后座则是程老板的妻子和女儿，三花猫汤姆被抱在怀中，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去警察局，还有手机给我一下。” 浅野亚梨子指挥道。 她尝试拨了一下警察局的电话，然而却是没有信号。 手机已经不能上网了。 目前，与外界的联络，完全中断。 嘭—— 从酒店的方向，传来了爆炸声。 估计是老师之前布置的陷阱吧。 浅野亚梨子做梦也想不到，老师那看起来多余的布置竟然真的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这个，好像是从我们家后院传来的声音？” 程老板看了看浅野亚梨子。 “快走。” 浅野亚梨子催促着有些懵逼的程老板。 “哦，好的。” 他踩下油门，汽车才刚刚往前走了不到三米。 车灯忽然照到了一个影子。 嘭—— 随即，汽车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整个停了下来。 浅野亚梨子被惯性往前推。 隔着汽车玻璃。 她看到了。 一张爬满鳞片，双眼青色的脸，近在咫尺。 ...... “这太反常了。” 莱斯利警官看着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的外面，感慨了一声。 “是怪异事件。” 乔桥保持冷静，看着云端之上，那巨大的阴影。 浓重如同墨水的云层之中，只有依靠时不时的闪电才能偶然窥见。 那如同巨大的蛇一般的存在。 暗色的鳞片覆盖了它的身躯，隐藏在云层之中，能看到那存在八只红色的眼睛。 与其说是蛇，更像是鳗鱼。 “夏威夷这边针对突发的大型怪异事件，有什么应急备案吗？” 乔桥问道。 “啊？” 莱斯利警官愣了愣。 “这些......一般都是交给教会处理的。” 毕竟警察在怪异事件里，不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添麻烦。 “不行，通讯完全连不上，就连手机信号都没了。” 利兹警官放下电话，又拿出手机看了看。 哒—— 就在这时，灯灭了。 房间骤然暗了起来。 假如这个时候俯瞰夏威夷岛。 就能看到，原本灯火通明的城市，迅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只有雨声，和雷鸣，环绕在人们周围。 “莱斯利警官，请集合警局剩下的人，最好能修复通讯线路。” 乔桥说道，又拿起了他们放在一侧的警棍。 稍稍注入灵力。 “这两根警棍我已经注入了灵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止怪异，这里有十发除灵子弹，你们可以遇到肉眼可见的怪异时使用。” 随即，乔桥将自己的左轮手枪组装好，装上了爆裂弹。 “乔先生，你要去哪里？” 莱斯利警官有些紧张，不过姑且还是接过了警棍和子弹。 “我要去确保同伴的安全，比起普通人，现在除灵师更加危险。” 他说道，离开了房间。 ...... “倒车！” 浅野亚梨子叫道。 惊吓之中的程老板急忙倒车，才总算是稍微远离了一些那个怪物。 车灯的光辉之中，可以看到街道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怪物。 似乎它们已经占领了世界。 “——” 天空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 仿佛鲸鱼的高歌，又像是某种巨大而沉重的物体正在缓缓苏醒。 “走走走走走！” 浅野亚梨子一边叫道，一边拿出了神乐铃。 铃—— 铃声响起，竟然让环绕在汽车周围的水波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涟漪。 很明显，这水也是怪异导致的。 程老板驾驶着汽车，在暗无天日的道路上行进者。 透过后视镜和时不时的闪电，浅野亚梨子能看到那些样貌丑陋的怪物正逐渐被拉远，但依旧朝着这边移动。 “看来是冲着我来的？” 浅野亚梨子在心中想到。 嘭—— 忽然，浅野亚梨子旁边的车窗玻璃发出了巨响。 一张狰狞的脸贴在玻璃上，窥探着汽车内部。 “！！！” 程老板吓了一跳，马上就要踩下刹车。 “不要停！” 浅野亚梨子喊道，同时，手中的神乐铃再度一抖。 铃—— 那脸扭曲起来，稍稍远离了车窗。 就在浅野亚梨子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嘭—— 慌不择路的汽车撞上了道旁的电线杆。 安全气囊爆出来。 报警声比雨声更刺耳。 全车人都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晕，难以恢复神智。 “老师......” 浅野亚梨子模糊不清的意识中，只能看到数不清的怪物，朝着这里，一步一步迈进。 闪电密布的天空中。 八只红色的眼睛，盯着这个角落。 178章.贺茂家的后手 嘭—— 子弹穿透了怪物的身体，灵力如同火焰，灼烧着怪物的每一寸身躯。 乔桥又补了一枪，这面目丑陋的怪物才彻底倒下。 “失策了啊。” 乔桥躲在屋檐下。 外面，黑色的雨幕隔开了房屋与房屋。 他现在位于警察局外面大约八百米的地方。 在雨中，这些像是人鱼的怪物数不胜数，而且十分难缠。 乔桥数了数自己身上的装备。 除了橡胶弹之外，只有不到三十发普通子弹，以及十六发爆裂弹。 至于手雷，塑【哔——】炸药，雷管之类的，都放在了随身背包里，没有带来警察局。 老实说，最正确的办法应该是在警察局补充了足够的资源之后，再外出寻找浅野亚梨子的。 乔桥现在的举动，实在有些冒险。 “嗯，因为担心浅野巫女而产生了判断失误吗。” 喃喃自语道，乔桥小心翼翼地在房屋的阴影之中移动。 一方面，这些雨水携带有大量的阴气，容易对人体产生侵蚀，另一方面，左轮手枪和子弹要是进水了的话，可能会对性能产生一定的影响。 天空中，那八只眼睛的巨物扩大着风暴的影响。 整个夏威夷群岛，似乎都要被其吞噬。 “能够引发天气变化......不，只是催化了风暴吗？” 虽然在传说中，有些神明与怪异的确能够改变一方天气，但眼前的这个家伙，并不是那样的存在。 一直关注夏威夷天气的乔桥，注意到了来自太平洋的热带气旋，通常来说，这个级别的气旋根本没办法抵达夏威夷就会消散。 但如果精通此道的怪异利用水温等方式来催化，就有可能制造出类似的飓风。 再加上对信息的影响，这一场风暴，便无法阻挡了。 思考之间，乔桥又解决了一只怪物。 “很奇怪。” 按照乔桥在比叡山了解到的情况。 假如这些怪物的目标是捕捉除灵师以用来进行献祭仪式召唤它们的主宰，那么此刻，天空中的那个存在明显已经是完全体了，这些怪物没必要再纠结于除灵师，而更应该开始袭击人类。 然而，目前乔桥见到的状况是，警察局并没有受到怪物的袭击，这些丑陋的家伙在乔桥离开警察局之后，便跟了过来。 这也就意味着，仪式仍然需要除灵师。 那么，天空中的这个存在，到底是什么？ 尝试着抓了一只怪物通灵，但显然，这些缺乏神智的怪物知道的并不多，乔桥看到的只有一片混沌的深海，残忍的进食过程之类的。 尽管有位于深海的不可名状的废弃城市的画面，但那对怪物而言已经是十分遥远的记忆，与当下没什么关系。 乔桥在五分钟的时间里穿过了两个街区。 “嗯？” 他正朝着酒店移动的过程中，看到了一辆车。 那辆车撞上了路旁的电线杆，正发出蜂鸣。 虽然只看过几次，但乔桥还是很快认出了，这是程老板的车。 “程老板？” 乔桥凑了过去，能看到在驾驶位上昏迷的程老板以及后座的老板娘。 “程老板？” 乔桥弄醒了程老板，对方还一脸茫然。 “浅野巫女在哪里？” 他问道。 “我，我不知道。” 程老板看了看后座。 “樱？樱不见了！” 后座，无论是樱，还是那只猫，都不见了踪影。 乔桥看着慌乱的程老板，找了找车内。 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让浅野亚梨子带过来的背包。 只是背包已经被打开了。 清点了一下，乔桥发现背包里东西基本都是齐全的，只是唯独多了一只耳环。 嗯，就是之前乔桥安装了定位系统，用来确认浅野亚梨子位置的那个。 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浅野亚梨子就再也没有戴过这对耳环。 这本来并不应该放在乔桥的背包里。 此时却出现了。 “很聪明。” 乔桥感慨道。 想必，浅野亚梨子在被怪物抓走的时候，故意留下了其中一只，而拿走了那个有定位的。 为的就是让乔桥能够追踪到。 “只不过，现在这个信号条件，很麻烦。” 乔桥看了看手机的软件。 在通话和网络都不能保证的情况下，即使有定位技术，也难以追踪啊。 乔桥并不会飞，不然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去问问云端之上的那个家伙。 既然如此，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了。 乔桥对电线杆进行了通灵。 通过对电线杆的通灵，他很快掌握到了被怪物掳走的浅野亚梨子与樱的去向。 如法炮制，乔桥一边在街区移动，一边对周围的事物进行通灵。 幸运的是，距离两人被掳走还不到五分钟，乔桥还有时间。 大约二十分钟后。 他来到了一处海边的独栋别墅门外。 这别墅属于普通的人家，在夏威夷还有很多。 其中或者是某些富豪的度假别墅，或者是属于政府。 乔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警戒，并没有多少怪物。 正当他准备丢入闪光震撼弹，破门而入的时候。 天空中，一道强光出现。 ...... 贺茂明在房间里，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虽然靠着前鬼与后鬼，以及一帮式神们击败了入侵宅邸的怪物，但很显然，这对于改变当前的形势并没有什么帮助。 “不知道乔桑和浅野巫女怎么样了。” 就连贺茂明也清楚，这些怪物，很明显是冲着有灵力的人而来的。 天空中，那庞然大物蜷曲着身体，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贺茂明没有见过这样类型的怪异。 但对方这样的体型，毫无疑问，如果放任下去，夏威夷群岛很有可能从地图上消失。 “这是什么封印被解开了？还是深海的妖怪试图反攻？” 贺茂明掐指一算。 自然，什么都算不出来。 别说互联网和通讯了，就连占卜都因为天空中那怪物过盛的阴气而受到了干扰。 “父亲。” 贺茂明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的父亲贺茂忠似乎在犹豫什么。 良久。 贺茂忠站了起来。 他转动办公桌一旁的一个雕像，桌后的书架缓缓打开。 “！” 贺茂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布置。 难道说，这里面隐藏着什么贺茂家祖传的宝物，能够击杀那巨大的怪物吗？ 他怀揣着期待，越过父亲的肩膀，看向书架里面。 那是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枚质朴无华的玉。 难道...... 贺茂明脑中，顿时闪现过诸多可能的画面。 即使祖辈就已经来到海外，贺茂明还是知道二十多年前那一场大乱，以及四魂之玉的情报。 “父亲，您......” 贺茂明试图劝阻。 谁知道如果使用了这个，自己的父亲会变成怎样。 然而贺茂忠并没有理会贺茂明。 他伸手，就将那一枚玉捏碎了。 179章.事了拂衣去 东京，新宿区。 一幢豪华别墅二楼的房间里。 价值百万以上的77寸彩电正在播放着游戏的画面。 一名看起来缺乏锻炼的少年正蹲在沙发上，拿着手柄战斗。 桌上，除了大瓶的冰镇可乐，还有薯片，炸鸡等高热量食品。 一旁的手机则是某个手游的界面，同时，架起来的平板电脑，还在播放着某个虚拟主播的直播。 少年沉默不语，游戏中，他又一次被杀死。 趁着复活的时间，他灌了一口可乐，又随手给主播打赏了一发。 俨然一个重度死宅的模样。 正准备继续玩游戏。 他忽然心有所感。 “嗯？” 少年稍稍改变姿势，往前靠了靠。 “贺茂家的大叔来求援了？” 贺茂是阴阳道大家，即使已经没落，分化，但依旧会被阴阳寮追踪了解。 即使在夏威夷，也同样与和国阴阳寮保持着联系。 刚才少年感应到的，便是阴阳寮留给贺茂家，用以在危急的时候求援用的道具。 他将电视切回新闻，就看到了有关夏威夷遭遇罕见大风暴的消息。 “原来如此，趁着我专注于十月的事情，转而进行了其他的谋划么。” 少年笑了笑。 “实在有趣。” 不过，对方大概不知道，自己随手落在夏威夷的棋子，不止一颗。 “话虽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不做些什么，夏威夷那边估计损失会比较惨重吧。” 少年挠了挠头。 拿起手机，切到主界面，找了找，拨通了一个储存的号码。 短暂的交流后，他挂断了电话，又随意抛了个硬币。 看一眼，他继续切回了游戏画面。 ...... 三重县。 伊势市。 苍翠的森林之中，坐落着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神社。 数十个社宫错落有致，分部在山林之内。 正宫本殿古朴而厚重，透着威严的气息。 伊势神宫。 和国所有神社的核心。 是神社中的神社，神社的顶点。 除了供奉天照大御神之外，这里还存放着三神器之一的八咫镜。 神官与巫女们在神社中穿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修行，处理日常事务等。 别宫，荒祭宫。 位居内宫十别宫之首的荒祭宫，主祭的是天照大御神荒御魂。 这里通常不允许其他人进入。 除了本身的位格之外，还因为这里是祭主的修行之地。 空旷的社殿内，一位女性正端坐于正中央。 她身着传统巫女的衣服，披着一件绣有繁复花纹的千早。 身旁，放着一把和弓。 巫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黑发垂下，双目微闭，似乎在冥想。 铃铃铃—— 与这严肃氛围反差有些大的手机铃声响起，数秒之后，巫女才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 “你应该已经看了新闻吧，哦，对，我忘记了，你这段时间是在静修？” 手机里，传来了一个毫无尊敬感的声音。 “什么事？” 巫女问道，声音如冰，表情如霜。 “不要那么冷淡嘛，夏威夷那边，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嗯，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事情。” 对方俏皮地说道。 “所以？” 巫女惜字如金，与聒噪的对面形成了对比。 “当然是拜托我们伊势神宫的大小姐出手啦，嗯，拜托了，阴阳寮会重重感谢的。” 对方就像是在拜托朋友帮忙签到一般，随意地说道。 “好。” 巫女应了一声，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的时候，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 巫女闭眼，沉思片刻。 接着，她拿起和弓，站了起来。 同时，睁开双眼。 嗡—— 几乎同时。 所有伊势神宫的神职人员，都感受到了来自荒祭宫的灵力涌动。 巫女的身边。 无数星辰显现。 星辰互相映照，构成了一面又一面镜子。 镜界之巫女。 外界，正是如此称呼她的。 巫女拉开了弓弦。 一根银色的，极细极细的箭矢，在两手之间构筑。 镜中的世界，一切都化为了点。 接着，在“看到”的瞬间。 巫女射出了箭矢。 箭矢离弦，骤然消失。 没有确认是否命中，在残心之后，巫女缓缓恢复了原本的坐姿。 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 乔桥注意到那强光的下一刻。 一道锋芒毕露的光，自上而下，贯穿了位于风暴正中央的那庞然巨物。 嗡—— 骤然间。 笼罩天空的乌云以光芒为中心，迅速消散。 就好像某种实质性的波纹扩散开来一般。 汹涌的海，漆黑的云，不息的雨，徘徊的怪物，尽数消散。 而被直击的那庞然巨物。 甚至连悲鸣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崩溃消散。 夏威夷的居民纷纷探出头张望。 只看见，云销雨霁，唯有灿烂的银河，千年不变。 “......这是谁的手笔？” 乔桥十分困惑。 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 他听到别墅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 不是怪物，而是人类的。 不知道是被蛊惑的信徒，还是别的什么存在。 忽然。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整幢别墅，寂静无声。 乔桥感到有些不对，同时朝房间里丢入了一枚闪光震撼弹。 爆鸣声之后。 他同时引爆了一侧墙壁的炸药，接着举枪，从另一侧冲入了屋内。 然而出乎意料的，乔桥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他最先看到了浅野亚梨子，她和程老板的女儿被绳子绑住，胶带封住了嘴，正蜷缩在屋子一隅。 旁边还有几个乔桥不太认识的，穿着教会神职人员衣服的家伙，同样被五花大绑。 甚至乔桥还发现了晕过去的德雷克。 客厅正中央，不知道用什么血液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上面标注了一些位置，看起来需要一定数量的除灵师作为祭品的模样。 除此之外，房间里就没有活人了。 是的。 那些穿着黑色斗篷，戴着木制面具的人，已经死了。 就像是被某种野兽撕裂，蹂躏，吞噬一般。 每个信徒，都死无全尸，七零八落地散布在客厅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桥保持着警惕，从侧面靠近浅野亚梨子。 刚才的那道光芒，应该没办法对人类造成什么损伤。 换句话说，这些信徒，是被另外的存在杀害的。 那么...... 乔桥揭开浅野亚梨子脸上的胶带的同时。 他看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法阵中央，正在舔着爪子的三花猫。 180章.猫（推荐票加更） 夜晚的夏威夷，风平浪静。 没有人能看出，仅仅在数十分钟之前，这里还被阴云笼罩，一度陷入末日之中。 通讯在二十分钟之前恢复，网络则是五分钟前。 乔桥的手机里弹出了好几个新闻，都是有关太平洋上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暴风雨的。 善后工作还在持续进行。 先不说诸如程老板这样，在暴风雨之中遭遇了车祸的人。 由于停电，网络中断，大风等遇到了意外的市民，也同样有很多。 乔桥在救出别墅里的人质后，联系了贺茂明与当地教会，等到一切处理妥当，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看起来今晚不太能好好睡觉了。” 浅野亚梨子看着被破坏了一半的酒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台风还真是强大。” 程老板略显苦涩地看着自己的房子。 不，其实那不是台风。 浅野亚梨子在内心解释道。 估计这酒店的损坏至少有三分之一，不，可能三分之二都是因为老师的陷阱。 还是不要告诉程老板好了。 “还好我一直都买了保险，但是经过这么一折腾，估计后续还得大出血。” 程老板哀叹了一声。 “乔先生，浅野小姐，你们的房间已经被毁坏了，我这边只剩下先前那个正在修葺中的房间，你们看要不要搬到那里，唔，虽然海滩是没有了，但至少屋子还能住人。” 他又问道。 “好呀好呀。” 浅野亚梨子一口答应。 忙活了一阵子，他们才将剩下的行李搬到隔壁的房间。 这里的布局与原本的屋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因为程老板没有多余的临时床铺，所以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一张床！ 浅野亚梨子忽然有些脸红。 “没关系，我可以睡沙发。” 乔桥放下了行李。 “老实说，我原本已经做好了今晚打地铺的准备，能拥有一个房间实在出乎意料。” 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脑，似乎在搜索什么东西。 “那，我先去洗澡了。” 浅野亚梨子没打扰乔桥，转而进入了浴室。 热水浸泡身体，缓解了疲劳，浅野亚梨子仅仅留了一个脑袋浮在水面上，闭上双眼，试图放松心灵。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离奇了。 突如其来的风暴，从海里爬出来的怪物，还有...... 浅野亚梨子感到有些头晕。 可能是泡澡太久了吧。 她换上浴衣，走出浴室，看见乔桥正在认真地敲击键盘，似乎在撰写什么报告的模样。 老师还真是辛苦。 浅野亚梨子没有打搅乔桥，而是躺到了床上玩手机。 推特上到处都是夏威夷的消息，有研究机构说这是一场罕见的热带风暴，或许是某种特殊的气象现象。 也有人号称自己当时在那暴风雨的云层里见到了巨大的怪物，当然，由于当时夏威夷的互联网和通讯都被切断了，所以并没有实时的证据，从视频网站上传的那些视频来看，又完全看不出什么问题。 至于除灵师这边，消息明显准确度更高。 按照浅野亚梨子得到的情报，今天出现的，是并未登录在除灵师协会记录中的怪异，按照其影响和当时侦测到的灵力水平来归类，被分到了妖怪的行列。 根据阴阳寮和几大神社的讨论，姑且认为是某只过去被同类封印的妖怪试图挣脱而导致的这次事件。 而那浅野亚梨子没能亲眼目睹的从天而降的一道光芒，则来自伊势神宫。 伊势神宫的祭主，镜界之巫女，被和国除灵师圈子里称作惠临神明之人的存在。 她仅仅一箭。 跨越了超过六千公里的距离。 将那解开了一半封印的大妖怪诛杀。 顺带净化了整个夏威夷群岛。 浅野亚梨子并没有见过对方，不过在她想象中，应该是一位凛然威严的巫女大人吧。 玩着玩着手机，浅野亚梨子很快就在乔桥逐渐变轻的键盘敲击声中睡去。 深夜两点。 乔桥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起身看了一眼浅野亚梨子。 这孩子，睡相比铃鹿还糟糕啊。 乔桥帮浅野亚梨子盖好了被子。 心有所感，他转头，看向拉上了窗帘的落地窗。 打开窗帘，能看到一只三花猫，正蹲在门外。 星光照在它的瞳孔上，泛出青绿的光芒。 乔桥拉开落地窗，来到了外面。 “......你应该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吧？” 乔桥看着漫天的银河，对身边的猫咪说道。 “那要看你如何定义普通。” 猫咪一动不动，但从它的口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分辨不出男女老幼，使用的语言甚至并非乔桥理解的任何一种。 但意思，却能清晰传达。 “我很惊讶，你既没有受到我的影响而忘记那件事，也没有向你们的人报告我的存在。” 猫咪又说道。 “根据当时所见到的情况，我认为不报告是合理的。” 乔桥回答。 “你做了正确的判断，至少拯救了你的性命，至于那位小姑娘，我不喜欢她。” 猫咪舔了舔爪子，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所以，你是某种，嗯，用我们的话来说，怪异？” “你可以这么称呼。” 猫咪坐了下来。 “在人类尚未出现的那个年代，我们是天空，大地与海洋的主宰。” “在我们之中，更有一些存在，超越了桎梏，见识了过去从未被发现的事物，当然，后续的战争摧毁了一切，有些家伙被彻底击杀，有些家伙被完全封印，还有一些，比如我，我们转化了自己的存在，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的意思是，变成猫？” 乔桥看了这只略显肥胖的猫咪。 “我以为你能理解。” 猫咪打了个哈欠。 “只是一个玩笑，请不要介意。” 乔桥笑了笑。 “所以一年之前，也是你？” 他想起了贺茂明曾经说过的，在一年之前的夏威夷，曾经有巨大生物的目击报告，自此之后，夏威夷附近的怪异事件变少了许多。 “那是一场战争，你们能看到的只是最浅薄的一部分。” “所以你输了？” “不，我赢了。” 猫咪的尾巴一晃一晃。 “我虽然赢了，但却也脆弱得不行，濒临死亡。” 它稍稍眯起了眼睛。 “在那个时候，樱捡到了我。” “可能只是当做被人丢弃的小猫，但她确实将我带回了家，悉心照料，并且视我为家庭的一份子，那一家人都是好人，即使见证过无数文明的兴衰，我也能说出这句话。” “呵，你知道的，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家人这种概念，实在是有些可笑。” “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个词，很温暖。” 听到猫咪的话，乔桥沉默了片刻。 “所以你为了保护樱，杀掉了那别墅里所有的信徒？之前你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吗？” “我存在的时间远远超越了你们能够认知的历史，而她，只有几十年的寿命，对我而言，不过是漫长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刻驻足而已。” 猫咪看着银河，又说道。 “所以我愿意待在她身边，守护她一生，就这么简单。” 181章.珍珠港 醒来的时候，浅野亚梨子发现自己身上好好地盖着被子。 “老师？” 沙发上的毯子已经折成了豆腐块。 乔桥坐在桌前，认真地保养着自己的武器。 “你醒了。” 乔桥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看了一眼。 “嗯。”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虽然因为喜欢乱动的睡姿而变得有些凌乱，不过姑且还是好好地穿在了身上。 还好还好。 在浅野亚梨子洗漱的时候，乔桥也确认了一下昨晚的后续报道。 在警方和除灵师们的视角中，怪物们绑架了包括浅野亚梨子和程樱在内的具有灵力的数人，准备在别墅里完成仪式的最后一步。 但伊势神宫那一位的箭矢，使得整片夏威夷群岛的怪异都一并消散，这些怪物自然也遭到了打击。 于是，乔桥得以轻松进入别墅，救出了这些人质。 至于乔桥见到的那些被残杀的人类信徒。 并没有出现在任何报告之中。 按照浅野亚梨子的说法，别墅里根本没有任何人类，只有怪异。 乔桥虽然见证了那一幕，但其他人，似乎并不能感知到的样子。 看来，那些家伙就连存在本身，都被彻底抹消了。 这种程度的模因操作能力，远超乔桥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怪异。 与猫咪的对话，让乔桥的思路拓展了很多。 尤其是它说转化了自己的存在从而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然，那并不是指的变成猫咪。 乔桥猜测，这个转化可能是某种概念上的转化，是某种不可逆的变化。 不过具体答案是怎样，乔桥就不知道了。 而直接击杀了那位试图挣脱封印的大妖怪的伊势神宫的一箭，更是让乔桥心生仰慕。 不愧是伊势神宫，天照大御神的神子。 除灵手段一流，而且无污染，无副作用。 的确，如果怪异出现在高空，自己目前的手段，是没有办法很好进行除灵的。 不但射程不够，当量也不够。 假如能够布置一个全球监控的导弹防御系统。 哪里出现了怪异，就会自动反应，发射注入了灵力的洲际导弹，想必也就不会出现昨晚那种情况了。 不过这种系统，肯定很贵。 乔桥想到。 毕竟就连伊势神宫那位巫女的箭矢，也不是全天候在线的，否则只需要每天朝着和国射一箭，那天下就太平了。 想必启动成本应该很高吧。 “早上好啊两位，昨晚睡得还行吗？” 刚来到大厅，就听到了程老板的问候。 “嗯，托你的福。” 乔桥点头致意道。 “今天早上好几个客人都退房了，唉，好像准备这两天离开夏威夷的人也变多了。” 程老板哀叹一声。 毕竟昨晚出现了天气预报根本就没有提前发现的暴风雨，又夹杂着各种小道消息和传闻，让人实在不太敢继续待在夏威夷。 “乔先生你们也准备离开吗？” “不，我们按照正常的预定待到周末。” 乔桥答道。 难得的报销旅行，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况且，昨夜经过那位伊势神宫的巫女的一箭，夏威夷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有任何怪异出现了。 这里反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嗯，如果忽略掉那只猫。 乔桥看到，被换做汤姆的猫正被樱抓住两只前爪摇晃，电视上还播放着同名的汤姆猫吃瘪的场景。 那只三花猫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按照樱的意愿移动着。 当妖怪，也很辛苦啊。 离开酒店，乔桥和浅野亚梨子继续夏威夷的旅程。 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珍珠港，以及威基基海滩。 珍珠港位于火奴鲁鲁国际机场附近，说到夏威夷，很多人都觉得是度假胜地，不过不少人却并不清楚，珍珠港就位于这片阳光沙滩之中。 “哇，这是什么雕像？” 尽管由于昨夜的风波，很多游客选择了提前离开，但还是有不少完全不在意的。 倒不如说，由于一部分游客的决定，夏威夷各大景点的人都少了，反而更加适合旅游。 浅野亚梨子刚走进纪念园区，就看到了一个形状奇特的巨大雕塑。 “这不是雕像。” 乔桥看了一眼那灰色的东西。 “这是亚利桑那号战列舰的锚，嗯，那个白色的建筑物，应该就是纪念馆吧。” 珍珠港虽然是军港，但也有很大一片区域对游客开放。 当年太平洋战争时期的战场，现在大多已经变成了博物馆。 与夏威夷其他景点充满欢声笑语不同，这里的游客大多都比较严肃，而且多有老人。 乔桥不知道这些人是否是当年战争的见证者。 亚利桑那号战列舰纪念馆通体白色，漂浮在水面之上，中间还有一根旗杆，据说那旗杆并非安装在纪念馆上，而是直接装置在了亚利桑那号的主桅杆之上。 去往纪念馆，还需要乘坐小艇。 今天人比较少，乔桥和浅野亚梨子排了二十分钟的队就进入了纪念馆。 游客们都很安静，那一张张黑白的照片记录着战争的残酷，浅野亚梨子也从一开始的激动，变得沉默了起来。 “为什么人类，总是要互相争斗呢。” 她表情有些茫然。 不自觉地，竟然流下了眼泪。 乔桥沉默不语，只给浅野亚梨子递上了纸巾。 除了亚利桑那号纪念馆之外，珍珠港还有很多有关当年战争的纪念馆，比如鲍芬号潜水艇博物馆，就是由一艘潜水艇改装而成的，能够纵览潜水艇的内部构造，甚至近距离接触鱼雷发射管。 两个多小时的游览之后，吃过餐厅供应的夏威夷风味汉堡与薯条，两人来到了珍珠港最负盛名的景点。 密苏里号战列舰。 虽然由乔桥一个华夏人带着浅野亚梨子这个和国人在珍珠港参观密苏里号战列舰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过两人还是拍照，登船，来到了甲板上。 “这就是七十年以前的战列舰吗，完全看不出老旧的样子呢。” 浅野亚梨子看着那三联装406mm主炮，感慨着。 “那当然，密苏里号可是直到二十年前都还在服役的战列舰，除了这三座三联装406mm的主炮还保留之外，其他的武装已经完全进行了现代化改造，甚至还有战斧巡航导弹的发射管呢。” 乔桥拿着游客手册，认真地介绍着。 “哎，真羡慕你啊。” 浅野亚梨子听着乔桥的话，忽然对着那三联装主炮说道。 羡慕你？ 乔桥歪了歪脑袋。 182章.三重保险 “这里看起来不错嘛。” 浅野亚梨子走在船舱内，看着密苏里号的内部构造。 除了外部武装，整艘战列舰的内部也进行了对应的现代化改装，从动力系统到雷达，甚至连船舱内部，也装上了各种电子设备。 毕竟在某些电影里，这艘船都还能拉出来给外星人来一炮。 乔桥跟在浅野亚梨子后面，对照着游客手册参观着。 “啊，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这家伙能够安装这么多厉害的装备，老身只能用着塑料的外壳，一次也好，老身也想在大海上尽情遨游，顺便想办法干他一炮啊。” 浅野亚梨子一边看，一边嘟囔着。 虽然还是浅野亚梨子那好听的嗓音，但语气明显不太一样。 而且，你刚才说了“老身”这个词吧？ “？”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乔桥看着有些陌生的浅野亚梨子，不太敢乱说话。 “不过说到底，这家伙的口径只有406，老身却是460呢，嘿嘿，赢了。” 浅野亚梨子走出了船舱，离开了密苏里号。 赢了？ 乔桥没有忍心提醒浅野亚梨子密苏里号还有巡航导弹和反舰导弹的事实。 “哇，是密苏里号冰淇淋，老身想吃那个！” 浅野亚梨子扯了扯乔桥的衣角，指向港口里随处可见的冰淇淋车。 嗯，据说在太平洋战争时期，米军的后勤甚至充足到会用运输机来运送冰淇淋到战舰上供士兵们享用，大一些的军舰，比如密苏里号，甚至还有自己的冰淇淋制造机。 所以这个冰淇淋车也是打着密苏里号的名义贩卖的。 “给。” 乔桥将浅野亚梨子要的蓝莓味的冰淇淋甜筒递了过去。 这位巫女立刻喜笑颜开，拿着冰淇淋就一口咬下。 “>_<” 由于短时间内吃到了太凉的东西，她顿时眯上了眼睛，就像闻到了橘子皮的猫咪。 原来连喜欢的口味都会改变吗？ 乔桥手里拿着巧克力味的冰淇淋，还没来得及吃。 就被浅野亚梨子一口咬掉了半个球。 “唔唔唔，原来巧克力味的是这样的感觉。” 她一点也不讲究地将冰淇淋吞下肚子，丝毫也不在意乔桥的样子。 嗯...... 乔桥看了看自己还没开始融化的冰淇淋上那清晰可见的牙印。 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嗯？怎么，大不了老身的冰淇淋分你一口好了。” 浅野亚梨子将自己的蓝莓冰淇淋甜筒递到了乔桥面前。 “不、不用了。” 乔桥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很快将自己的巧克力冰淇淋吃完。 别说，味道还挺不错的。 离开密苏里号，乘坐了三十分钟的公共交通，两人来到了威基基海滩。 不得不说，作为世界上最热门的海滩之一，即使遇到了昨天的暴风雨，威基基海滩今天还是人满为患。 穿着各式泳装的男男女女或者在躺着晒太阳，或者游曳于海中，远处，乘坐摩托艇，以及冲浪的人更是数不清。 乔桥和浅野亚梨子各自寄存了一下包包，换好了泳装。 “哇，是大海！” 浅野亚梨子穿着一件点缀着红色块的分体式泳装，头发盘起，赤足踩着沙滩就冲向大海，留下了一串被海浪冲刷就消失的脚印。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之前在黑沙滩并没能下水，大概现在才真正有来到了夏威夷的感觉吧。 浅野亚梨子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在海中穿梭，游曳，展现着美好的身姿。 接着，乔桥看到她一个深潜，便消失在了海面。 “嗯？” 等待了大约十分钟。 乔桥还是没见到浮上来的浅野亚梨子。 “难道......” 想到了很多影视作品里的桥段，乔桥靠近过去。 还没来得及呼唤，就看见一团白色的东西靠近自己，随即浮上了水面。 “呼，你终于下水了。” 浅野亚梨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似乎刚才的潜水只是小菜一碟。 “你似乎很擅长游泳。” 乔桥看着泳帽缝隙垂下几根濡湿黑发的浅野亚梨子。 “老身也是在海里待过一段时间的，这种程度根本不在话下。” 连人设都完全变了吗？ 乔桥挑了挑眉毛。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黄昏时分，阳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泛起鱼鳞状的金黄。 浅野亚梨子赤足踩在沙滩上，任凭海水一点点冲刷。 “真是开心。” 她说道。 “老身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所以......你真的是天丛云剑而不是浅野巫女一时兴起的角色扮演游戏吗？” 乔桥站在浅野亚梨子身边，问道。 “是哪一个呢？嗯，说不定是这孩子因为害羞所以幻想出来的另一个人格也说不定。” 浅野亚梨子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那可真是厉害。” 乔桥看着远处的落日余晖。 “嗯，准确的说，是昨天出现的那个家伙吵到我了。” 浅野亚梨子又说道。 至于她指的是哪一个，乔桥就不太清楚了。 “是天上那一个啦。” 浅野亚梨子笑了笑。 “你一直在看着？” 乔桥微微皱眉。 毕竟天丛云剑的话说得就好像，如果当时没有伊势神宫巫女的那一箭，或者那位玩猫猫游戏的存在没有出手，天丛云剑自己也会动手解决问题一样。 假如真是那样，乔桥相信那试图挣脱封印的怪异根本不会有活下来的可能。 以这个前提来思考，乔桥忽然就觉得，那被封印的怪异，好像有点惨。 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抓住了机会，试图挣脱，结果谁知道刚露头就遇到了三个大佬。 从事后的结果来看，不论是伊势神宫的巫女，还是那个猫咪，又或者是天丛云剑，随便哪一个出手，都能轻松镇压它。 真惨。 “毕竟是老身神宫里可爱的巫女呢，不好好照看着怎么行。” 老身还得靠她多尝些现代的美食呢。 仿佛如此低语道。 这神器，还挺好打发的。 乔桥想到。 “嘛，玩也玩够了，吃也吃够了，又不用工作，老身该回去了。” 浅野亚梨子侧着脑袋，捋了捋长发。 回去，是指的热田神宫吗？ 乔桥忍不住看了夕阳西沉的方向。 “老师，你在看什么？” 浅野亚梨子的声音让乔桥回过神来。 “没什么。” 乔桥答道。 183章.电子幽灵 和国，东京，新宿区。 深夜。 一处随处可见的二层住宅楼。 房间里，铃鹿正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看着电脑屏幕。 “那个巫女，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乔桑和她一起拍照的！” 铃鹿愤愤不平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不但有两个人坐在一起吃东西的照片，还有各种游玩时候的合影，自拍等。 “气死我了！” 铃鹿锤了锤桌子。 早知道，就不应该一时赌气留在家里，绝对要跟着去才行。 “而且，他们的房间竟然只有一张床！！！” 铃鹿看着浅野亚梨子发给她的照片。 “不知廉耻的巫女！” 好气。 但是又没办法反击。 无能狂怒。 铃鹿又锤了一下桌子。 “不过，明天乔桑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就是我的主场了！” 她忽然又开心了一点。 “不如突击一下吧。” 这么想着，铃鹿开启了直播间。 收到了推送的观众们很快进入了直播间。 到处充斥着诸如“这么晚还直播真是辛苦了”“等到了！”“又突击？”“最近很勤劳呢”之类的评论。 还有一些大佬则直接打了红色的sc，简单明了。 “嗯嗯，感谢大家感谢大家，今天怎么也睡不着，于是铃鹿干脆想着来直播好了。” 铃鹿原本愤恨的表情消失不见，语调也变得轻快了很多，完全就是一幅清楚营业的模样。 倘若乔桥站在这里，大概会发出“女人真是可怕”的感慨吧。 “唔，感觉也不是很想打游戏，不如就去看看有什么有趣的直播吧。” 在开场白之后，铃鹿又随意聊了几句，便点开了其他的直播频道。 这种直播的时候看别人直播的套娃行为说来也有很多受众，甚至还有过著名的主播查房给小主播带来了很多流量与新粉丝的事情，因此很多人也并不介意。 铃鹿本身也是一名人气vtuber，经常和其他的主播联动，很受大家的欢迎。 “先看看奈奈奈的直播间吧。” 铃鹿一边说着，一边瞄了一眼群聊。 她们几个关系好的主播组建了一个小群聊，此刻在线的人里面就有千里奈奈奈。 这也是一名虚拟主播，不过和铃鹿这种单打独斗的个人势不同，千里奈奈奈属于一个名叫春雨社的虚拟主播企划，这个企划则是由一家公司组建的。 简单来说，千里奈奈奈属于企业势的虚拟主播，主播就是她的工作。 临近月末，由于直播时长的规定，很多月初摸鱼过多的企业势主播，现在也开始播爆了。 “啊，奈奈奈在玩游戏呢。” 铃鹿点进了对方的直播间，千里奈奈奈正在玩一款解谜风格的恐怖游戏，一惊一乍，又不敢往前，又不敢回头，十分有趣。 她似乎也没有注意到铃鹿的到来。 “哇，铃鹿可不擅长这种恐怖游戏，毕竟铃鹿很胆小的嘛。” 铃鹿一边评论一边说道。 “话说回来，这样看着奈奈奈直播的直播，总有种背后灵的感觉呢。” 她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 铃鹿发现，在千里奈奈奈直播间的左下角。 忽然出现了一个虚拟主播的模型。 这个模型有一头金发，蓝色的瞳孔，看起来相当可爱。 她一动一动，似乎也在看千里奈奈奈的直播。 “？” 铃鹿愣了愣。 与此同时，不论是她的直播间，还是千里奈奈奈的直播间，都爆发了大量的评论。 【来了！】 【这难道是那个！？？】 【真的假的？】 【出现了！】 诸如此类。 这是真的吗？ 铃鹿咽了口唾沫。 千里奈奈奈还沉浸在恐怖游戏之中，似乎没有注意到。 铃鹿急忙在discord上找了一下千里奈奈奈。 这位虚拟主播这才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的直播间。 “啊！” 吓得暴露了本音，惊叫了一声。 铃鹿看到，那位金发的形象似乎露出了笑容。 明明温暖可爱的笑容，但在此时的铃鹿看来，却分外惊悚。 要问为什么的话。 因为这个模型代表的虚拟主播名叫白梅露易丝，在今年四月份就已经从虚拟主播的行业毕业，也就是停止活动，不再直播。 更令人寒毛直竖的是，白梅露易丝皮套底下的中之人，也就是以这个形象直播的人，在停止活动不到一周后，便自杀了。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白梅露易丝的形象绝对不可能再出现在任何人的直播之中。 不论是谁，都不会开这么恶劣的玩笑。 那现在出现在千里奈奈奈直播间里的...... 铃鹿看着那金发的形象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并没有声音。 数分钟后，白梅露易丝的模型从直播间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铃鹿此时，无比希望乔桥在自己的身边。 ...... 在机场告别了乘坐家里的私家车回家的浅野亚梨子。 乔桥自己乘坐地铁回到了位于新宿区的家中。 “不知道铃鹿这几天有没有认真学习。” 乔桥拉着装有伴手礼的行李箱，用钥匙打开了门。 “嗯？” 有些不对。 乔桥想到。 现在是下午三点，即使昼夜颠倒，铃鹿应该也已经醒了才对。 可是，屋子里却异常安静。 考虑到铃鹿出门的概率大概比乔桥的左轮手枪卡壳的概率还低这件事。 “有问题。” 乔桥扫了一眼。 并没有怪异的痕迹。 家里很干净。 难道是小偷或者入室抢劫？ 他放下旅行箱，从背包里取出了零件，快速组装起来。 装填了橡胶弹，乔桥走进屋子里。 实验室，安全。 客厅，安全。 厨房，虽然有很多没洗的盘子，不过还是，安全。 一楼洗手间，安全。 二楼，父母的卧室，安全。 二楼洗手间，安全。 自己的房间，安全。 接下只有...... 乔桥来到了铃鹿的房间门口。 没有任何声音。 咚咚咚—— 乔桥敲了敲门。 “铃鹿？” 他问道，但并没有得到铃鹿的回答。 “我进去了哦。” 扭开门把手，乔桥快速推开门，举枪冲进了铃鹿的房间。 自然，并没有什么强盗或者小偷。 “铃鹿？” 乔桥看到，铃鹿正蜷缩着蹲在床铺的角落里，身上裹着被子，明明是夏天，却显得十分寒冷的样子。 颤抖的铃鹿直到此时才看到乔桥。 “乔桑，救救我！” 铃鹿哭诉道。 184章.anti系主播 临近暑假结束。 在快餐店，家庭餐厅，随处可见聚集在一起开读书会，补作业的学生们。 各种私塾，补习班也并没有放松，毕竟年底就是各种升学测试了。 夏日炎炎，在新宿区一家咖啡厅里，浅野亚梨子穿着红白相间的t恤与七分裤，轻轻放下了咖啡杯。 “你的情况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 浅野亚梨子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说道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名斜刘海短发，穿着嘻哈风格宽大衣衫和牛仔裤的二十岁后段男性。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最近一直被这个怨灵困扰，根本不能好好工作呢。” 男子语调轻佻地说道，眼睛还不时往浅野亚梨子的胸口瞥。 “话说回来，浅野巫女的名字，和我认识的一位虚拟主播很像呢，你知道吗，浅野爱丽丝，人设也是一位巫女来着。” “是吗？” 浅野亚梨子头也没抬，用笔在资料文件上记录着一些思路。 “浅野巫女很可爱呢，不如待会儿除灵结束之后我们去哪里喝一杯吧，我知道不少好店哦。” 男子以搭讪的语气说道。 “有关你的情况......很遗憾的是，经过考察，这并非普通的怨灵，不是单纯使用驱邪或者除灵术就能消灭的。” 浅野亚梨子无视了对方的话语，解释道。 “什么意思？” 男子愣住了。 “这是源自互联网的怨灵，是一种模因类型的怪异，想要用常规手段消灭几乎是不可能的。” 浅野亚梨子顿了顿，接着说道。 “但反过来，只要能够达成破解的条件，甚至不需要除灵师动手，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条件是指？” 男子往前靠了靠。 “很简单，你只需要以你虚拟形象的身份，在网上真心诚意地公开向白梅露易丝道歉，并且立刻停止对其他虚拟主播的迫害，就能解决问题了。” “这个怨灵的所有怨念都是因此而产生，如果能够消解，自然就会消散。”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纸鸣月先生，或者说，虚拟主播oz桑。” 浅野亚梨子抬起了头。 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虚拟主播的中之人，也就是套着皮套配音演出的主播。 纸鸣月，二十九岁，在网上的虚拟形象是一位成熟男性，名字是oz，除了简单的打游戏，杂谈类直播之外，他直播的相当一部分内容便是针对一些热点事件与人对喷。 由于入行很早，又有niconico生放送的直播经验，所以纸鸣月的人脉关系也很广，掌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信息。 据说在尚未成为虚拟主播的时候，纸鸣月就曾经依靠爆其他主播的黑料以及之后的网络霸凌导致过一位主播自杀，不过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和国的法律对于网络霸凌导致的伤害案件，也缺乏有效的立法保护。 但就是这样一位虚拟主播，竟然莫名还有不低的人气，甚至在一些匿名论坛被称为oz皇。 有关纸鸣月，浅野亚梨子之前了解的不多。 毕竟靠着对喷和挖掘黑料，虽然能吸引一些其他主播的黑粉，但终究没有硬实力，难以大火。 不过这一切在今年四月改变了。 当时，纸鸣月在推特上发布了一条消息，号称自己拥有当时大火的一位虚拟主播，白梅露易丝的黑料，甚至涉及了一些极端的个人隐私。 最开始，两者针锋相对，但后来，伴随着白梅露易丝的黑子越来越多的发掘，最终甚至直接将白梅露易丝中之人的家庭住址暴露了出来。 网络上的攻击很快变成线下的骚扰。 在这种情况下，白梅露易丝宣布了毕业，在最火的时候退出直播圈子。 一周后，白梅露易丝的中之人被发现在自己的屋子里自杀。 即使跳出虚拟主播的圈子，这也算是一桩极度恶劣的事件。 然而在大家都为白梅露易丝感到悲伤的时候，纸鸣月却借此获得了大量的粉丝和流量，一跃成为了有名的虚拟主播。 似乎借此尝到了甜头，纸鸣月开始以爆料主播自居。 从五月开始，接连和好几位虚拟主播对线，不过都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八月中旬开始，纸鸣月开始迫害一名新人虚拟主播，却意外遇到了白梅露易丝的网络幽灵。 正如都市传说所示，白梅露易丝的虚拟形象会突然出现在直播间中，有时候仅仅沉默不语，有时候则会说一些支离破碎的话语。 而纸鸣月遭受到的侵扰更多，甚至在他的梦中，都会有这个形象出现。 另外，各种相关的匿名论坛，也有针对纸鸣月的攻击，已经有人开始人肉他，比如之前在niconico上的经历，便是被一些人爆料出来的。 于是纸鸣月认为是白梅露易丝中之人的怨灵缠上了无辜的自己，找来了除灵师协会，这个委托正好就分配到了刚从夏威夷回来一天的浅野亚梨子身上。 调查过纸鸣月的住所，经常出没的地方后，浅野亚梨子并没有发现怨灵。 经过思考，她得到了之前的结论。 与其说那是白梅露易丝的怨灵，不如说那是徘徊在网络上的，网友们的怨念。 过去曾经喜欢白梅露易丝的粉丝们的怨念，曾经被纸鸣月迫害的那些主播们的怨念，甚至还有过去他以其他身份进行网络霸凌，最终选择自杀的受害者的怨念。 正是这些怨念，造成了白梅露易丝的怨灵。 如果纸鸣月能够真心诚意地谢罪，改过自新，这些怨念虽然不会立刻消失，但终究会逐渐弱化。 但如果他继续下去......浅野亚梨子不能保证纸鸣月的安全。 游荡在互联网上的怨灵，并不是物理手段能够消灭的。 要是老师在这里，他会怎么解决呢？ 浅野亚梨子思考着。 “你在开什么玩笑，浅野巫女，让我道歉？” 纸鸣月冷笑了一声。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她们本身就有黑料，所以才会被攻击的吗？” “说到底，那些三线声优，过气的偶像，甚至交往过好几个男生的家伙想要套一个二次元的皮就成为众星捧月的虚拟偶像，这个世界哪有那么简单？” “要怪，就只能怪她们自己没能彻底抹消自己的过去好了。” “假如我就这么道歉，你知道我的粉丝们会怎么想吗，我以后还怎么继续当主播？这损失，你们能赔偿得起吗？” “如果你们除灵师都是这样，那我觉得根本没必要找你们。” 他站了起来，十分不悦地离开了。 “该怎么向协会报告呢......” 浅野亚梨子愁眉不展，看着手里的报告书。 185章.报应 “那个巫女，虽然长得不错，但真是完全不会说话。” 纸鸣月喃喃自语道，离开咖啡厅后，他开车回到了附近自己居住的高级公寓楼下。 仰望这高楼，他笑了笑。 靠着现在的直播，他才能有如今的财富与地位。 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四叠半大小的房间，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了。 长期和喷子，黑子们混迹在一起，纸鸣月很清楚。 自己如果公开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他背后那些原本支持他的人，就会立刻转化为攻击他的人，甚至会比那几个被迫害的虚拟偶像的粉丝更加凶狠。 纸鸣月的背后，又何尝不是一个网络形成的幽灵在推动着他。 乘坐电梯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纸鸣月喝了口水，便打开电脑，开启了直播设备。 “嗯，我之前说过，今天会再进行一次针对黑崎加奈的披露。” 纸鸣月开口说道，直播间里顿时出现了很多评论，有支持他的，也有质问他的。 黑崎加奈是一名新人虚拟主播，三月份才刚刚出道，因为曾经和白梅露易丝进行过一期联动，所以被纸鸣月盯上，目前正在集中挖掘她的黑料。 “嗯？什么？竟然还有人不知道黑崎加奈的黑料吗？不，别找我问，我说过，在留给她自己发表声明的最后期限之前，我不会透露太多的。” “你们随便谷歌一下，去论坛或者匿名版看看就能找到一大堆她的黑料。” “我只说一句，黑崎加奈能有现在的人气，都是因为在蹭死去的白梅露易丝的热度。” “我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当个清楚系主播，谁让她的粉丝过来招惹我的。” “你看看和黑崎加奈联动过的主播，还有人再理她吗？” “退圈？真是可笑，该退圈的不是我这种维护圈子风气的人，而是她才对。” 纸鸣月一边和评论对线，一边在自己的私人小群里嘲笑着那些给自己增加热度的观众。 之前和浅野亚梨子聊天的坏心情，也随之变好了许多。 “呵呵。” 纸鸣月很快收到了几个私聊，都是匿名版的用户发给自己的一些线索和爆料。 这是他惯用的手法。 其实纸鸣月并非真的掌握了那些虚拟主播的黑料，他只需表现出自己有的样子，那些主播的黑子就会主动将自己挖掘到的黑料送过来，那么纸鸣月也就真的有了黑料。 他的各种发言，也是在煽动其他人探寻隐私。 最终，承受能力弱的主播就会自己自爆。 这种手段，屡试不爽。 尤其在白梅露易丝的事件之后，其他的虚拟主播甚至都有些害怕纸鸣月，害怕他握有自己的黑料。 “不错不错，没想到这还是个大学生？” 看了几个爆料，纸鸣月十分满意。 这个时候，有又一个私聊亮起。 纸鸣月点开了。 是一张照片。 “嗯？” 纸鸣月有些眼熟。 这不是自己住的公寓吗？ 这个名叫“无名者”的用户，又发了一张照片。 这是一个门牌号，1609. 正是纸鸣月自己公寓的门牌号。 “！” 纸鸣月一瞬间，寒意涌上脊背。 他往后看了一眼，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又一条信息发过来。 这张照片。 是纸鸣月自己房间的照片。 不仅如此，照片中，纸鸣月就坐在电脑前，正在直播！ “谁！！！” 纸鸣月猛然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房间的衣柜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对方手里握着一把尖锐的锥子。 噗嗤—— 在纸鸣月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锥子已经洞穿了他的胸口。 直播间的观众们听到这一阵骚动，评论顿时爆炸。 纸鸣月失去力气，瘫倒在地上。 “我都说过了，好好看我一眼啊！” 对方说道，声音通过话筒传到了直播间。 接着，他朝着倒下的纸鸣月又刺了好几下。 直到纸鸣月彻底失去呼吸，不再动弹。 那人才从血泊中站起来。 用手机拍了拍现场的照片，发送到纸鸣月的电脑上。 将其贴到了直播间中。 顺便还将纸鸣月的各种信息都爆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那人冷静而木然地坐在床上。 拿起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是警察吗，嗯，我这里是xxxx公寓1609室，我刚才杀了人，现在要自首。” ...... “请放心，乔桑是一名专业的除灵师，不会泄露委托人的秘密的。” 铃鹿拍着什么都没有胸脯说道。 “好、好的。”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略显怯懦的女性，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发微卷，穿着素色连衣裙，虽然没有精心打扮过，但依旧显得青春靓丽。 “这位就是千里奈奈奈的中之人，成濑讶子。” 铃鹿介绍道。 “中之人，就是扮演虚拟主播角色的声优吗？” 坐在铃鹿身边的乔桥问道。 老实说，他对这一个行业并不太熟悉，认识的虚拟主播，也就只有浅野亚梨子和铃鹿两个人。 “和声优不太一样啦，声优表现的是角色本身的设定，但虚拟主播的中之人的话，更多的是展现自己的才艺，尽管大部分的虚拟形象都有设定之类的，不过一开始就抛弃了设定的家伙反而更多。” 铃鹿解释道。 “顺带一提，乔桑，在虚拟主播的业界有一个规定，那就是中之人和虚拟形象不能联系起来哦。” “一个好的粉丝，就算是发觉到了中之人有关的信息，也会严格保守秘密呢。” “好复杂。” 乔桥感慨道。 对于虚拟主播的粉丝们来说，他们应该喜欢的是套上了虚拟形象的主播，而不是背后的中之人。 但实际上虚拟主播的才艺，性格，这些受人喜欢的部分，又都是依托于中之人而呈现的。 久而久之，就会有粉丝对虚拟主播产生超越界限的喜爱，也会有人开始成为中之人的粉丝，探究中之人的背景。 嗯，这些东西乔桥是不太明白了。 “不过放心，我不会泄露这些的。” 乔桥答道。 “谢谢。” 成濑讶子略显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开口道。 “其实，说到白梅露易丝桑的事情，我也有责任。” 186章.来自网络的恶意 “白梅露易丝是一位很好的主播。” “虽然是个人势，但人气一直很好，即使在大家都直播的时候，也能排进前列。” “而且她并不会因此而变得傲慢，而是时常与一些新人主播联动，帮助她们。” “即使遇到一些不礼貌的粉丝评论，白梅桑也会善意地回复。” “然而，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这些曾经接受过她帮助，与她关系亲密的人，却并没有站出来。” “很惭愧地说，我们都害怕了。” “害怕oz会转而攻击我们，害怕网上那些尖锐的声音。” “我们选择了沉默。” “而白梅桑，选择了死亡。” 成濑讶子垂下眼帘。 她在成为虚拟主播之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十八线声优。 比起那些偶像派的声优，成濑讶子长得只能算是普通。 在声优偶像化的现在，技术也一般的她能拿到的角色都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甚至大部分时间是和其他人一道充当背景音。 但通过公司的甄选，成濑讶子却成为了一位虚拟主播。 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过去，在意她的长相，在意她现实中的一切。 成濑讶子只需要坐在电脑前，用软件套上美少女的外壳，按照自己意愿去唱歌，去说话，去游戏，就会有人支持她。 可以说，成濑讶子的人生，因为虚拟直播而改变了。 她当然也不会忘记在自己刚开始直播的时候，除了同公司的前辈，就是白梅露易丝最照顾自己。 虚拟主播的人气，说到底和少女偶像很相似。 单打独斗的个人势暂且不提，企业势的优势就是可以通过有人气的老主播与新人的联动来带动流量。 更有甚者，一些企业直接开始一期接一期推出各种属性的虚拟主播，通过联动的形式让粉丝们逐渐被收拢到主播团体之中，难以再花费精力去了解其他的主播。 也就是俗称的箱推模式。 “这不是你的错。” 铃鹿安慰道，又看了看乔桥。 “对吧，老师，都是那个oz的错。” “不，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 乔桥放下了手上的有关四月那些事件的文档，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白梅桑的事故，的确和大家的沉默有关。” “我的国家，华夏有一句谚语。”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乔桥不太理解和国人这种表面礼貌，互不侵犯，但背地里又搞事情的社会文化。 “我刚刚看完了之前事件的经过整理，结果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白梅桑。” 铃鹿之类与白梅露易丝并没有过交流的虚拟主播不谈，曾经与白梅露易丝有过互动，关系亲密的虚拟主播，竟然都没有在白梅露易丝受到那名叫做oz的虚拟主播攻击的时候站出来，哪怕只是应援一下白梅露易丝。 这让乔桥感到有些生气。 “如果当时有人支援一下她，说不定事件就不会以这种结局告终了。” 顿了顿，乔桥又开口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并没有意义，我们还是看看那个幽灵主播的事情吧。” 分锅并不是乔桥的爱好，他将资料放到了桌上。 “简单的来看，我认为这是一种模因污染的怪异。” “或许最开始的成因是源自白梅露易丝的怨念，但现在，这个怪异已经经过互联网的发酵，成为了能够操作模因的存在，如果不能解决源头，是没办法去除的。” 乔桥简单说道。 在他回来那一天之后，乔桥认真看了好几个晚上的直播，才终于在昨天晚上，一位铃鹿认识的虚拟主播的直播间里确认到了白梅露易丝的虚拟形象。 毫无疑问，那是怪异造成的。 只不过，这怪异并非凭依在电脑设备，或者主播身上。 而是凭依于互联网中。 存在于虚拟的世界里。 过去，一些怪异因怨念而生，而在互联网上，同样能够传播怨念。 恐怕，这幽灵主播，就是汲取了网络上人类的怨念而成长的吧。 每一句评论与发言，都是怨灵的养分。 甚至于，在互联网上，人们更加不用克制自己，可以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说出口的话可能会更加恶毒，毫无节制。 可以说，在这个虚拟的世界，所有的情感都会被无限放大。 “不过没关系。” 乔桥两手放在胸前，说道。 “根据目前的资料，白梅露易丝最大的执念，应该就是这个导致了她隐退的虚拟主播oz吧，如果能让他做出谢罪，嗯，应该就能令一定程度上平息怨灵的怨念吧。”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认为可以用一些物理手段让他强制毕业，说不定怨灵会直接消失呢。” “......乔桑，你刚才说的话很危险哦。” 铃鹿提醒道。 不过，按照铃鹿道听途说的逸闻，那个oz的确不是什么容易相处的家伙。 恶人还需要恶人来治。 啊，这不是在说乔桑是恶人哦。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先联络那个oz吧。” 乔桥正准备站起来。 忽然，心有所感。 手机震动了。 是浅野亚梨子的电话。 “抱歉，我稍微接个电话。” 乔桥向成濑讶子打了个招呼，便接起电话。 “老师！” 电话里传来了浅野亚梨子有些惊慌的声音。 “你知道最近的幽灵虚拟主播的都市传说吗？” “嗯？” 乔桥感到有些困惑。 “这件事的话，我现在正和铃鹿的朋友商谈。” “哎？” 浅野亚梨子愣了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其实，我收到了有关这起事件的除灵委托，委托人正是四月的时候与白梅露易丝有过争执的虚拟主播oz。” 她说道。 “这样的话就方便了，我们可以让那位oz......” 乔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浅野亚梨子打断了。 “那位虚拟主播oz，今天在和我会面之后，在自己的公寓里遭到了袭击，已经死亡......” 浅野亚梨子的声音有些不稳。 “而且，按照我刚刚得到的联络......白梅露易丝的形象，已经发生了改变......” “咦？” 此时，铃鹿和成濑讶子所在的虚拟主播的line群里，也出现了一些截图。 截图上，白梅露易丝的立绘已经染上了黑色，同时也融入了oz形象的元素。 187章.虚拟偶像的复仇 “这可不妙。” 东京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里，乔桥与碰头的浅野亚梨子刚刚看完录播。 这是一位名叫“神山夏莉莉”的虚拟主播今天中午直播的录播，她正在玩一款丧尸逃生游戏的时候，白梅露易丝的形象忽然出现在了她的直播间。 同时，原本金发，有着可爱相貌的白梅露易丝，忽然间头发变成了深黑，面容开始腐朽，身上也冒出了浓重的黑气，可以看到白梅露易丝身上的黑气构成了另一张脸，那便是oz的脸。 不同于之前，白梅露易丝仅仅只是看着或者试图发出声音。 在直播间里，白梅露易丝忽然开口了。 声音似乎是男女混合的模样。 “去死吧，去死吧！” 一边发出这样含糊不清的声音，另一边，主播的游戏中，无数超越了游戏原本设置的丧尸蜂拥而出，在主播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将其角色撕扯开来。 按照游戏的表现，这样的画面是不会出现的，然而，此刻，在直播间里，却十分写实。 最后，在一声惊叫中，直播画面忽然切断了。 “我联系过了神山夏莉莉所属的公司，那边表示神山夏莉莉似乎是受到过度的惊吓而昏倒了，现在正在除灵师协会下辖的医院接受资料。” 佐仓小姐面带愁容地说道。 “按照医生的说法，神山夏莉莉不但受到了过度的惊吓，而且还遭到了阴气的侵蚀，被掠夺了精力，估计要住一段时间的医院疗养，修复创伤，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进化了吗......” 乔桥思索道。 “现在大部分的企业势都暂停了原本的直播安排，不过，个人势还没有完全通知到。” 成濑讶子看了看手机里公司的联络。 白梅露易丝的怨灵，是针对虚拟主播的怨灵。 在这种情况下，公司是不会冒险再让虚拟主播继续直播的。 先不说对虚拟主播可能造成的人身伤害，这对整个行业也是一个打击。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乔桥用手机打开视频网站，就能看到还有一些个人势的虚拟主播正在直播，甚至有的干脆把直播主题变成了召唤白梅露易丝降临直播间，诸如阴间联动，狙击幽灵之类引人注目的噱头到处都是。 在那些有名的企业势主播都沉寂的现在，这些个人势的主播吸引了大量的观众。 至于白梅露易丝的幽灵到底会不会找上自己，谁在乎呢？ 甚至就连一些普通的露脸主播，听到这个消息，也用软件随便弄了个虚拟造型开始直播，大有狂欢的意味。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怨灵还会进化的。” 乔桥看着这些不怕死的主播，叹息一声。 白梅露易丝的电子幽灵，起因虽然是那位主播的死，但真正让其变成怨灵，扩大影响的，还是互联网上人的意志。 假如大家都认同白梅露易丝的存在，认为这个电子幽灵就是要对主播造成伤害，那么它就会越来越强大，甚至能干涉现实。 再加上那个名叫纸鸣月的，白梅露易丝及其粉丝执念最深的虚拟主播也被杀身亡，他的怨灵又影响到了白梅露易丝，使其朝着恶灵的方向越走越远。 “最终，白梅露易丝可能会彻底失去最开始的意图，被众人的意愿所左右，成为网络上一个真正的传说，无法抹消，无法清除。” 乔桥解释了一下。 “话说回来，那个oz，就是纸鸣月，是谁杀了他？难道真的是白梅露易丝的亡灵？” 铃鹿有些好奇。 “不，纸鸣月最近由于一直在攻击其他的虚拟主播，所以也被那些虚拟主播的极端粉丝以各种方式人肉，挖掘过去的资料。” 浅野亚梨子这种时候就没有心情开玩笑了。 “实施犯罪的人曾经是纸鸣月自己的狂热粉丝，他给纸鸣月打过很多钱，是一名名副其实的gachi粉，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和纸鸣月意见相左，就被拉黑了。” “在事后对现场进行还原分析发现，他应该是人肉到了纸鸣月的住址，并在其门口蹲守，等到纸鸣月外出之后，入室躲藏，然后在纸鸣月直播的时候将其刺杀，并且还把纸鸣月的所有个人信息都爆料到了直播间中。” “在杀死纸鸣月之后，这位狂热粉丝自己报警自首了，根据警察所说，犯罪者十分冷静，就这么坐在纸鸣月的尸体旁边，还哼着歌。” 听完浅野亚梨子对案情的描述，成濑讶子和铃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可怕......” 铃鹿感慨了一句。 按照目前和国的法律和民意来看，这位犯罪者被判死刑的可能性很低，更有可能是长期的诉讼和监狱收容。 “怀有超过限度的情感，一旦无法控制，最终都会酿成悲剧呢。” 浅野亚梨子叹息一声。 按照她得到的资料，纸鸣月在最开始，也是白梅露易丝的粉丝。 而且同样是白梅露易丝的gachi粉，甚至一度进入过核心群，了解了很多白梅露易丝的信息，所以，他手上有关白梅露易丝的黑料，也并非完全是假的。 只不过这些“黑料”，比起黑历史，更多的是中之人的信息。 然而，纸鸣月在几次试图联络白梅露易丝中之人失败之后，便因爱生恨，选择将其作为自己报复的对象。 此刻，纸鸣月的死亡，不得不说有一种宿命轮回的味道。 “不过，正是因为纸鸣月的怨念与白梅露易丝的怨灵融合了，改变了怨灵的特性，现在我们才有机会将其正面击溃。” 乔桥又开口。 “正面击溃？” 浅野亚梨子不懂了。 “很简单，现在白梅露易丝身后的，是互联网的意志，大家认为这个虚拟主播是出来作祟，谋害其他主播的，是黑暗的复仇者，是不可战胜的电子幽灵。” 乔桥答道。 “如果能让它复仇失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击败，被消灭，那么就有可能让其模因出现破绽，从而被真正地瓦解。” “可是，白梅露易丝是随机出现的，靠着一般的主播，根本没办法抗衡吧？” 成濑讶子问道。 “而且像我或者铃鹿这样拥有灵力的主播的直播间，白梅露易丝根本不会光顾呢。” 浅野亚梨子补充道，她之前都没有在意过这件事，就是因为她的直播根本没有受到干扰。 绝对不是摸鱼两个月的原因。 “这个问题的话，我有一个解决的方案。” 乔桥看了看在座的几位女生。 “现在这里，不就有三名虚拟主播吗？” “浅野巫女和铃鹿暂且不提，成濑桑的直播，应该能够引诱白梅露易丝出现吧。” 他想了想。 “用你们虚拟主播专业的术语来说，应该叫‘联动’吧？” 188章.梦幻联动 新井慎之介从公司回到家中，放下了手里从超市买回来的便当。 虽然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但对于早就已经变成社畜超过十年的他而言，暑假实在是个过于遥远的词汇，今天不过是周六而已。 八月三十一日。 尽管是双休日，但由于游戏工期的缘故，新井慎之介还得去公司加班，否则他们的游戏铁定要跳票到明年，重新定义冬天。 晚上七点，新井慎之介洗过澡，用微波炉热过便当，开了一罐冰啤酒，便准备吃晚饭。 打开电脑，他正准备寻找一些下饭视频，就看到了一条提示。 “你关注的主播【浅野爱丽丝】开播了。” “！！！” 是爱丽丝酱！！！ 新井慎之介急忙点开了直播间。 浅野爱丽丝已经摸鱼了一个多月，上次直播还是在京都用普通电脑进行的语音直播，让新井慎之介这种粉丝等待得十分辛苦。 “不过没关系，毕竟爱丽丝酱的粉丝，都是等人的专家啊！” 新井慎之介有一种终于届到了的心情，看着直播。 “嗯，联动？” 刚进直播间，就看到了相关的说明。 浅野爱丽丝的这一次直播，将会和其他的主播联动进行。 对于虚拟主播来说，联动是一项十分重要的活动。 比如一位主播的粉丝数是一千人，另一位的粉丝数也是一千人。 那么两者联动之后，可能她们的粉丝都会有所增长。 简单来说，是一种拓展粉丝，交换资源的行为。 当然，也有人将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称之为“dd”，也就是“誰でも大好き”，谁都喜欢的缩写，与专注一个虚拟主播的单推相区别。 不过在新井慎之介看来，正是因为dd的存在，虚拟主播的圈子才能得以拓展，新人虚拟主播才能出头。 试想一下，如果一位虚拟主播的粉丝全部都是单推人，只喜欢这一个主播，那么就不会有其他的虚拟主播愿意和她联动，她拓展粉丝的渠道也就少了很多，对于虚拟主播本人而言，是不太良性的。 所以，新井慎之介认为，自己的dd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对。 浅野爱丽丝的巫女形象十分可爱，她正在介绍着这一次的联动。 “真是难得啊。” 新井慎之介感慨，在前几天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关注的好几个虚拟主播都停播了，而随后涌现出来的蹭热度的虚拟主播水平又不太高，唯一的看点，也就是可能的白梅露易丝出现制裁这些家伙了。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白梅露易丝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新的都市传说。 据说她只会出现在那些有黑历史的虚拟主播的直播间，对其实施制裁。 据说她其实并不是幽灵，而是白梅露易丝的孪生妹妹，套上了姐姐的形象复仇而来。 据说这些都是oz背地里策划的，真正的他并没有死，而是躲在幕后做了这一切。 各种各样的传说添油加醋，让白梅露易丝变得更神秘。 因此，浅野爱丽丝在这个时候开播，让新井慎之介感到意外之余，也有些担心。 “白梅露易丝会出现吗，到时候爱丽丝酱会不会受伤？” 担心之余，新井慎之介又忽然想到，浅野爱丽丝的中之人，不就是一位真正的巫女嘛。 难道，她是为了消除这个让大家惶惶不可终日的怨灵才直播的？ 真是太伟大了！ 新井慎之介想到，不愧是他从出生开始就单推的女人。 过了几分钟，浅野爱丽丝的直播间里就出现了另一个形象。 “千里奈奈奈？没想到爱丽丝酱居然还认识她？” 新井慎之介喝了口啤酒，有些惊讶。 千里奈奈奈毕竟是企业势的虚拟主播，而且上次白梅露易丝，就是在她的直播间出现的！ “嗯？还有？” 一分钟后，一个头上长着鹿角，还围着红围巾的虚拟形象又出现在了浅野爱丽丝的直播间。 “铃鹿！！！” 新井慎之介夹饭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没想到那个铃鹿也来联动了！ 浅野爱丽丝和铃鹿两位虚拟主播，虽然都是个人势里面名气不错的，但却意外的根本没有进行过联动，在推特上也没有互动。 今天能够见到两人在同一个屏幕里，简直是梦幻联动了！ “大家好，这里是铃鹿~” “我是春雨社所属的vtuber，千里奈奈奈。” “我是大家的巫女，浅野爱丽丝哒哟。” 三人向观众打招呼道，同时引来了一阵评论以及更多的sc打赏。 “爱了爱了。” 新井慎之介感慨了一句，又听见直播间里的说话声。 “顺带一提，今天我们还有一位神秘嘉宾。” 浅野爱丽丝的红白巫女脑袋一点一点，三个虚拟形象稍稍变小，又一个新的虚拟形象冒了出来。 这是一个银色长发，红色眼睛，看起来十分可爱清楚的制服美少女的形象。 “哇，难道是什么新人，好可爱啊。” 新井慎之介忍不住朝着屏幕凑了凑。 评论中也重复着好可爱的感叹，甚至还有一些新井慎之介看不懂的文字在说着“三分钟之内，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这般的发言。 “这是今天限定的vtuber新人，名字是浅野乔乔，是爱丽丝的表姐呢！” 浅野爱丽丝介绍道。 “？” 新井慎之介忽然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听到画面中那位银发红瞳的美少女开口了。 “大家好，我是浅野乔乔。” 脱口而出的，是明显男性的嗓音。 虽然这种套着美少女的皮，但实际上是个男孩子，俗称八美肉的虚拟主播并不少见，甚至有些还有不错的人气。 但突然冒出来一个，还是让人有些血压升高，喘不过气的。 更不用说，在听到那位“美少女”开口的一瞬间，新井慎之介就认出来了。 此刻，正在扮演美少女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除灵师乔桥。 “这是什么惩罚游戏吗？” 新井慎之介完全不明白了。 ...... 东京除灵师协会一间摆放了好几台pc和游戏机的房间里，乔桥在内的四人，正坐在电脑前。 佐仓小姐作为支援，站在一旁，看着四人的屏幕。 听到乔桥做完自我介绍之后，浅野亚梨子稍稍关闭麦克风，长舒了一口气。 “那么，让我们开始联动吧。” 189章.扮演美少女 “唔，这个是这样设置的吗？” 乔桥拿着手柄，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没错，是这样的。” 浅野亚梨子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正在调试设备，准备进入游戏。 简单来说，乔桥的方案就是通过成濑讶子的直播，钓起白梅露易丝，再通过浅野亚梨子和铃鹿的操作，将其击败。 至于乔桥，本来没打算出场，毕竟他玩游戏很菜，上来也是累赘。 不过在浅野亚梨子和铃鹿的坚持下，乔桥还是注册了一个直播账号。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美少女？” 乔桥暂时关闭了麦克风，还是有些不太释然。 最开始，乔桥觉得随便用软件里自带的动物头像就很不错。 但是浅野亚梨子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银发美少女的模型，给乔桥套上了。 “这不是常识吗，只要想到vtuber，就肯定是美少女，动物头像什么的太过时啦。” 浅野亚梨子当时是这么解释的。 话虽如此。 在暑假的最后一天，和几位美少女一起在直播间扮演美少女，总感觉哪里不对。 其他三个主播都在调试设备，直播间一时安静了一些。 “啊，乔桑，你稍微和观众们说几句聊天吧，我们马上就好。” 铃鹿一边将ns连接上屏幕，一边轻声对乔桥说道。 毕竟乔桥完全不懂游戏，也帮不上忙。 “呃，既然如此......大家好。” 乔桥姑且又打了个招呼。 评论里的网友倒是还挺友善，大概也是因为其他三个虚拟主播的缘故吧，给了乔桥面子，回应得还算热烈。 “......其实......直播该说什么，我完全搞不懂。” 乔桥十分困扰。 【浅野乔乔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评论里有网友提出了问题。 啊，这个是那个吧。 杂谈直播？ 好像是这样的，乔桥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铃鹿和浅野亚梨子的直播。 就是观众向主播提出话题，然后主播顺着话题闲聊的模式。 思考了片刻，乔桥开口说道。 “喜欢的东西的话，果然是qlu11式35mm狙击榴弹发射器吧，不但携带方便，而且射程很不错，弹药的威力也很大，实在是......” 乔桥说到一半，忽然发现评论冒出了一大堆问号。 果然，虚拟主播好像还是不太应该对这些东西表现出太多兴趣吧？ “......咳咳，刚才是开玩笑的，我喜欢的是动画和音乐。” 【音乐？唱歌什么的有在学吗？】 在一堆吐槽中，乔桥又看到了一个问题。 “唱歌我并没有什么自信。” 评论好像又来了兴趣，也不知道是真的想听乔桥唱歌，还是单纯的想迫害一下这位新人。 【唱吧唱吧】 【随便唱点什么都可以】 【想听想听】 “嗯，既然这样的话......” 乔桥看了看还在布置游戏的几人，似乎网络调试出了点小问题。 “就唱一曲《喀秋莎》吧。” 【？】 找到了背景音乐，乔桥放了出来。 直播间的气氛，突然变得苏维埃了起来。 乔桥开口了，用的不是和语，也不是华夏的语言，而是苏国的语言。 有一说一，乔桥的确不擅长唱歌。 什么哀婉辗转的音调，荡气回肠的唱腔，余音绕梁的技巧，全部都没有。 不过，或许是感同身受的情感流露，他的演唱，竟然还获得了一些好评。 一曲唱完，直播间的同时在线人数已经接近了一万人，并且还在不断增长。 “好了~” 浅野亚梨子回到了电脑前，随即将直播间的画面切到了游戏主机上。 “这个游戏虽然九月份才发售，但爱丽丝提前拿到了卡带，受到制作公司的拜托，将为大家展示一下哦。” 直播间的画面变成了类似机甲的感觉。 这是一款九月份才会正式在ns上发售的游戏，是当下很少见的机甲类题材。 当然，这是乔桥的建议。 游戏有单人剧情模式和多人合作模式，玩法么，自然就是操纵机甲，在广阔的地图上战斗。 与诸如高o对战之类的游戏不同，这个游戏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完全自己定制的机甲。 在战场上，玩家可以拾取敌人的零件来强化自己。 既可以装上各种大炮当一个蹲在角落里的狙击手，也可以完全不带枪支，只用近战的斩舰刀，相当自由。 而多人合作模式，就是与巨大的机械敌人战斗，可以说是一款机甲类共斗游戏。 虽然并没有时间打剧情模式解锁东西，但制作公司附带的试玩里有解锁完全的存档，所以四人最开始都在进行调整。 “不过，白梅露易丝好像还没有出现呢。” 佐仓小姐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话音刚落。 直播间的画面出现了一些雪花点。 一团黑影，在屏幕一角出现。 伴随着评论里的惊叹号。 白梅露易丝出现在屏幕中。 她已经和原本金发的形象完全不同。 血肉腐朽，黑气缠绕成了oz的脸，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怨念。 与此同时，游戏正式开始。 四人选择的是合作模式。 原本作为boss的巨大机甲，忽然产生了变化。 黑色的触须从各个关节和装甲的缝隙冒了出来，原本深红的机甲，顿时变成了漆黑与暗金交错的颜色，整个体型也大了一圈。 【这就是白梅露易丝的怨念化身吗？】 【快跑啊爱丽丝酱！】 【放弃吧，白梅露易丝是不可战胜的！】 【果然，白梅露易丝真的来了！】 评论不断往上滚，配合着游戏的背景音乐，颇有些决战之前的气氛。 “我们先分散开来。” 乔桥指挥道。 四台机甲，立刻从初始位置移动。 成濑讶子并不擅长这方面的东西，她几乎没有调整什么装备，只是单纯把涂装改成了粉红色，熟悉了一下操作之后，她来到了boss的左侧。 浅野亚梨子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炮管，很显然，她选择的是远程精准狙击的重火力装备，与之对应的，飞行速度有些慢，她没有接近boss，而是在城市的废墟中隐藏了起来。 铃鹿与浅野亚梨子完全相反，身上除了最基础的小手枪之外，就完全没有远程装备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巨大的斩舰刀，以及各种近接战的武器。 看着直播间的新井慎之介瞄了一眼乔桥的镜头。 “？” 和直播间其他观众一样，冒出了问号。 190章.因为担心火力不足所以全点了攻击力 呈现在大家面前的，与其说是一台机甲。 不如说是一个导弹发射平台。 凡是能够进行改装的地方，乔桥都装上了重火力武装。 浮游炮，火箭发射器，高出力粒子光束炮，甚至连四肢都看不见了。 整个身体都淹没在茫茫多的导弹之中。 “咦，怎么动不了？” 乔桥操控手柄想要移动，却发现自己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把推进器都给卸掉了啦！？？” 铃鹿看了一眼乔桥的配置。 他双腿和背后的喷射器都被卸了下来，只能在地面依靠双足进行移动。 但由于他本身装备太多，限制了腿部的运动，所以变成了完成不能移动的模样。 “因为我发现，如果卸掉推进器的话，可以多装两个导弹蜂群呢，整整两个！” “不能动还算什么机甲啦。” “推进器只是装饰而已，上面的大人物是不懂的。” “现在是玩o达梗的时候吗？” 一边吵嚷着，铃鹿一边靠近了那巨大的机甲。 此时，boss的名字也发生了变化，成为了白梅.oz.露易丝的字样。 嗖嗖嗖—— boss身上，上百枚导弹发射了出来，以完全无法预测的轨迹朝着铃鹿等人袭来，一时间，天空如同流星雨坠落，光线都被遮蔽了。 “好强大的火力......” 成濑讶子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是该举盾防御还是躲避。 “哼，纵使数量再多，只要打不中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铃鹿轻笑一声，迎着导弹冲了过去。 “这不是自己也在玩o达梗吗？” 浅野亚梨子躲在城市之中，利用布置在各个位置的固定炮台对导弹实施拦截。 光束与导弹飞舞，在空中炸开了一轮又一轮的烟花，令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叹为观止，俨然就像是动画中的马戏。 铃鹿在空中翱翔，十几枚导弹在她身后追踪，但依靠着她精湛的操作技巧，这些导弹或者撞上了其他的障碍物，或者被另外的导弹拦截，竟然没有一发击中她。 “让我见识一下吧，被怨灵缠身的机甲的威力！” 铃鹿一边躲避，一边竟然已经接近到了boss的身侧，她拔出了巨大的斩舰刀，高喊一声，一刀砍下。 滋滋滋滋滋—— 电流与金属的撕扯声响起，铃鹿击中了boss的左手，但仅仅造成了三位数的伤害，不到boss血量的百分之一。 嘭嘭嘭—— 又是数十枚导弹从左侧袭来，令铃鹿没能继续攻击，只好继续闪避。 “左舷弹幕太薄了，那个巫女在搞什么？” “到头来玩o达梗最开心的不是你这头鹿吗？” 浅野亚梨子一边吐槽，一边还是控制炮台，帮铃鹿解决那些追击的导弹。 “各位，好像boss的模样有点不对？” 成濑讶子举盾挡下了几枚导弹之后，看到boss胸口的位置，似乎涌出了红色的光辉。 “不好，是大招！” 屏幕中，boss的能量槽已经蓄满，按照游戏的机制，boss会释放一个全屏的大招，之后进入第二阶段。 浅野亚梨子急忙开始移动，寻找能够遮蔽攻击的地方。 铃鹿也开始寻找掩体。 “啊，还有一个......” 铃鹿忽然想起了从刚才开始就只会发射导弹，一动不动的乔桥。 “没问题，不就是必杀技吗，看我把它推回去！” 乔桥说着，将所有的武器都打开了。 “难道，乔桑要以武力对抗武力？这不可能做到！难道是藏了我所不知道的武器？” 铃鹿有些惊讶。 游戏的装备之中，的确有些属于超级系的大杀器，但由于占用的配置太多，铃鹿并没有考虑。 按照乔桥的思路，说不定...... 思考之间，boss胸口的装甲打开。 一道粗壮的红色光束迸发出来，随后，boss旋转上半身，光束绕着整个场地一周，横扫而来。 “......现在的我，甚至凌驾于......” 轰隆—— 乔桥的机甲，在光束扫射中，爆炸了。 不得不说，游戏在某些地方制作得相当真实。 比如本来被这个光束击中，只会造成大约三分之二血量的伤害，但由于乔桥处于攻击状态，所以光束造成了弹药库殉爆。 乔桥的生命值变成零。 “真不想承认，因为自己年轻而犯下的错误。” 乔桥叹息一声。 “这真的不是单纯的笨蛋吗......奈奈奈酱，你去救他。” 铃鹿指挥了一声，提着斩舰刀就冲向了刚开完大招，正在硬直状态的boss。 “好、好的。” 成濑讶子来到了乔桥的残骸旁边，进行救援。 在多人合作之中，血量变为零只会变成碎片，如果有队友救治的话，就能原地复活，只不过如果在混战之中，很有可能变成葫芦娃救爷爷的剧情，而且每次复活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这样可真是没完没了了。” 与必须躲避的铃鹿不同，浅野亚梨子靠着boss的注意力全都在铃鹿身上，正持续不断地对其进行输出，竟然已经不知不觉间削去了boss三分之一的血量。 眼看着boss的能量条又满了，浅野亚梨子开始寻找掩体。 然而此时，boss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使用光束攻击。 它以惊人的速度移动起来，来到了废弃的城市上空。 关节处，渗出了红色的光辉。 嘭—— 整个机甲绽放出如同霓虹一般的颜色。 与之对应的，城市被大量光束扫过，浅野亚梨子的炮台被摧毁，她本人的机甲也被削去了一只手臂。 “好麻烦。” 浅野亚梨子立刻放弃掉剩下的半只手，离开了城市。 现在，大部分的掩体都已经不复存在，boss又立刻发射导弹，覆盖全境。 “哈哈哈哈——” 似乎能听到那机甲以白梅露易丝和纸鸣月两种声线混合的嚣张的笑声。 【果然，白梅露易丝的复仇，没有人能够抵挡！】 【整个业界也会因此而改变吧？】 【更多摧毁吧，白梅露易丝！】 【没救了，看来就算是军火巫女和新宿的炸弹狂人合作，也没办法击败白梅露易丝】 评论中，越来越多这样的声音。 可以感受到，那机甲boss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这样下去可不行，喂，巫女，虽然我不太愿意，不过，只能使用那个了吧？” 铃鹿一边闪避着攻击，一边对浅野亚梨子说道。 “那个？” 成濑讶子有些不解，她正举着盾牌，张开防御力场，保护着不能移动的乔桥。 “啊，是啊，只能这样了，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合作一下吧。” 浅野亚梨子操控机甲飞向铃鹿的方向。 “等一等，那个，到底是什么？” 成濑讶子完全不懂了。 “还用问吗？” 铃鹿笑了笑，朝着浅野亚梨子的机体飞了过去。 “当然是合体了！” 191章.男人的浪漫 合体。 从数十年前开始，就是机器人类热血动画的定番。 倒不如说，没有合体的机器人动画，是没有灵魂的。 而浅野亚梨子她们现在玩的游戏，既然是硬核机甲类，那么自然也拥有合体的设定。 这是只在多人游戏中才能做到的究极必杀技。 是大招中的大招，是最令孩子们欢呼雀跃，少年们热血沸腾的桥段。 此刻，在游戏之中。 浅野亚梨子与铃鹿，就正在进行合体。 不，准确的说，是四台机甲，都在靠近。 哐哐哐哐—— 钢铁与钢铁之间交错碰撞，四台机甲在半空中解体，重组。 嘭—— boss一巴掌拍了过来，试图打断合体的过程。 但巨大的手掌却碰到了无形的阻碍，难以再前进一步。 “合体的时候是无敌的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铃鹿笑道。 “奈奈奈酱组成脚和腿，老师组成躯干，笨蛋鹿组成手臂，我来组成头部！” 浅野亚梨子叫道。 哐哐哐哐—— 分散的机甲合为一体，终于变成了一个体型巨大的全新机器人。 赤红的装甲，纯白的身体，遍布全身的武装，以及头上那两根伸出的角。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件纯白的披风。 “巫女和鹿的两条道路交织而成的螺旋道，与过去的敌人打破宿命，用这双手抓住明天。” “宿命合体！铃鹿.爱丽丝.奈奈奈.乔！” “你以为我们是谁啊！” 咚咚咚咚—— 甚至身后还出现了用粗犷的毛笔书写的机体名字。 “这个游戏，在意外的地方很执著呢？” 在四人身后看着的佐仓小姐已经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吐槽了。 不过铃鹿和浅野亚梨子，玩得好像很开心。 “笨蛋鹿，这个时候应该用火炮先洗三轮地再说，不要急着冲上去送！” “笨蛋巫女，机器人的浪漫不就是拿着武器上去近战吗，我的钻头，是突破天际的钻头啊。” “两位，天o突破的梗是不是有点玩得太多了？” “说起来，我有一个提案，如果......” “闭嘴，一开场就被秒掉的家伙没资格指手画脚的！”x2 乔桥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便被铃鹿和浅野亚梨子两人打断了。 “佐仓小姐......” 乔桥有些委屈地看向佐仓小姐，但她也只能无奈耸肩。 在游戏这件事上，的确还是亚梨子和铃鹿更有发言权呢。 “喂，笨蛋鹿，我有个想法。” “呵呵，笨蛋巫女，我也正好有个思路。” 两人对视了一眼。 接着，合体的机器人朝着boss冲了过去。 嘭嘭嘭—— 无数的导弹从boss身体上发射出来，比之前要密集数倍。 甚至于整个游戏画面都阴暗了下来。 遮天蔽日的导弹，如同浪潮，一齐涌向了铃鹿.爱丽丝.奈奈奈.乔号。 而这巨大的机器人，依旧双手抱在胸前，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 下一个瞬间，铃鹿.爱丽丝.奈奈奈.乔号全身的装甲打开。 装甲之下，竟然全部都是蜂窝一般的导弹发射架。 “这种程度的攻击，还能再猛烈一些吗！” 嗖嗖嗖—— 来自双方的无数导弹在开阔的场地中央炸裂开，爆炸比爆炸更加强烈，一时间，在平地之上，似乎升起了另一轮太阳。 在这耀眼的光芒之中，两台机甲，碰撞到了一起。 boss巨大的双手一分为四，八只拳头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挥动，直指巨大机器人的胸口。 “上吧，笨蛋鹿，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浅野亚梨子叫道。 “别小看我啊混蛋！” 铃鹿的手在手柄上疯狂操作。 铃鹿.爱丽丝.奈奈奈.乔号虽然仅有两只手臂，但此刻，竟然完全接住了来自boss的攻击。 甚至还能进行反击，迫使对方退后。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嘭嘭嘭—— 拳头与拳头相击，在两台机器人身上，不断掉下零件，散落一地。 嘭—— 最终，双拳难敌四手。 boss找到了一瞬间的破绽，一拳击中了铃鹿.爱丽丝.奈奈奈.乔号的脑袋。 因为失去平衡，机甲骤然向着一侧跌倒。 嘭嘭嘭嘭—— 借着这个机会，boss接连攻击，让铃鹿.爱丽丝.奈奈奈.乔号变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四个相连的驾驶舱，倒在地上。 屏幕上方的己方生命值，同时降低到了只剩1点的程度。 游戏中，黄昏降临，残阳如血。 “果然，还是不行吗......” 坐在电脑前看着直播的新井慎之介，心脏被揪紧了。 评论也从之前的惊叹，变成了现在的沉默。 这样的攻击都没办法击败敌人的话......难道白梅露易丝真的会变成一个无法消灭的网络传说，永远成为诅咒吗？ 新井慎之介不知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原本沉寂了许久的评论列表，忽然刷新了一条消息。 【银白夏风】：加油啊，开机甲的各位！ 这是一名虚拟主播，自从白梅露易丝的事件之后，便再也没有直播过。 以此为契机。 【成田凛】：不能输啊！ 【镜露米娅】：站起来，继续战斗下去！ 【黑崎加奈】：加油啊！ 无数新井慎之介见过，或者没有见过的虚拟主播的账号都纷纷留言。 她们有的是企业势，有的是个人势，既有元老级别的老主播，也有刚刚出道的新人。 来自不同的公司，甚至不同的国家的虚拟主播，此刻聚集在这个直播间里。 在主播之后，直播间里其他观众也纷纷发出评论应援。 新井慎之介觉得自己敲击键盘的手正在颤抖。 自己的声音，真的能传达到他们的耳中吗。 “嗯，传达到了！” 铃鹿的声音从直播间里传出来。 “大家的意志，我们确实收到了。” 浅野亚梨子一边操作手柄，一边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四台主机，都发出了光芒。 “当所有人的意志都集中到一起的时候，任何的怨念都没办法掩盖这光芒。” 乔桥说着。 嗡—— 在游戏之中，夜幕已经降临。 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忽然闪烁了一点光芒。 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的光芒亮起，交织成了璀璨的天幕。 “天上的光芒，全都是星星。” 成濑讶子感慨了一句。 “四个人都变成天o突破的形状了呢。” 佐仓小姐在一旁充当了吐槽角色。 “事到如今，只有使用那一招了。” 铃鹿看了身边的浅野亚梨子一眼。 “是啊，只有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才能触发的秘技。” “那就是根性！”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璀璨的星光照耀下。 四台驾驶舱竟然漂浮了起来。 星光构成了机甲的身体，并且不断膨胀。 boss急忙射出导弹，但却全部都被弹开了。 “就算因果轮回囚禁包围！” “也要以残存的意志开辟出口！” “就算无限的宇宙重重阻挡！” “也要以沸腾的热血决定命运！” “连天的次元也要一并突破！” “把自己的道路拿出来给你见识看看！” 伴随着话语声，机甲一层又一层，飞速变大。 甚至超越了游戏的场地，扩大到了数据流的海洋中。 “！！！” 白梅露易丝寄宿的boss发出了巨大的咆哮。 但对于已经超越它体型数百倍的铃鹿.爱丽丝.奈奈奈.乔号......不，铃鹿.爱丽丝.奈奈奈.乔.改号而言，此时的boss，就像一只对人类竖起触角的蚂蚁一般。 “你以为我们是谁啊！” 他一拳落下。 星辉斑斓之中，那boss烟消云散。 黑色的怨灵，化为青烟消散。 再也找不到踪迹。 192章.开学了！ 九月一日。 虽然很多学校在今天都已经开学，但对于新井慎之介这种社畜而言，今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日。 他已经有些记不得自己昨晚是怎样入睡的了。 在看了那样的直播之后，新井慎之介感到自己全身都燃了起来。 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打破一切也要继续的意志。 让新井慎之介想到了孩提时代看那些热血动画时候的悸动。 想到了第一次玩rpg，面对最终boss时那紧张激动的心情。 自己正是受到了这样优秀作品的感染与激励，才会想要投身于这一个行业，创造出同样的作品啊！ 在白梅露易丝的怨灵消散之后，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了真正的白梅露易丝。 金发，无论何时都是面带笑意，给予大家动力的少女。 她正在一点点消逝，化为星光。 “果然，vtuber是没有哭泣的表情的啊。” 当时的新井慎之介，怅然若失。 但同时，也为白梅露易丝最终能够脱离诅咒而感到高兴。 之后，新井慎之介想要回味一些之前的视频。 却意外发现，回放功能失效了。 而当时各种观众的录播，事后在社交平台交流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这些视频也无法播放出来了。 换句话说，八月三十一日晚上的那一次令人荡气回肠的直播，已经无法重现。 仅有零散的截图，流传在网络上。 很快，坊间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有关那一次直播的传说。 既有认为是除灵师出手的，也有认为是大家的意志战胜了怨灵的。 在这次事件中，大概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提供了游戏本体的那家游戏公司。 原本预定于九月十三日正式发售的游戏，在网上的预定量翻了三倍。 大概是大家都看到了这游戏的用心吧。 当然，游戏公司也发出了公告，表示当时直播的场景可能受到了灵力的影响，与实际的游戏体验并不一致。 不过这些，对于新井慎之介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他之所以会关注虚拟主播，只因为想要从这些元气的女孩子身上汲取到前进的力量，抚慰寂寞的内心。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这样的动力。 另外，虽然并不是重点。 但那天晚上临时出现的披着美少女，却是男性声音的虚拟主播，浅野乔乔，竟然意外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 大概是这种一本正经的军事宅形象与玩游戏技术的巨大反差，让人觉得很会整活吧。 有很多人都私信浅野爱丽丝，希望再度看到这位虚拟主播。 “阿嚏——”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乔桥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吗？” 坂本和也走在乔桥旁边，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问道。 “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被阳光刺激到了。” 乔桥摇了摇头。 “哇，这个女孩子好像很可爱的样子，是吧。” 坂本和也浏览着推特，给乔桥看了看一张图片。 图片上，正是昨天直播时候被人截图下来的浅野乔乔的出场画面。 “好像她的名字也是乔乔呢，爱了爱了。” “坂本桑，你看了那个直播？” 乔桥抽了抽嘴角，问道。 “嗯？没有哦，我哪有时间关注这些二次元的东西啦，不过美少女的话，关注一下倒也不错。” 坂本和也笑道。 乔桥没有打破他对于二次元美少女的幻想。 两人回到教室之中。 “今年修学旅行好像在十月中呢，听说是去岛根县？” “唉？怎么去那边，我还以为能去冲绳或者北海道呢。” “岛根县应该有温泉吧？” “温泉的话到处都有啦。” “说到岛根县，那里可是和国古文化的发源地，而且很多文化名人都曾在那边居住，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小泉八云......” “噫，山口同学这个样子，感觉好像御宅族哦。” “我才不是御宅族，我只是一个历史文化爱好者而已！” 诸如此类的讨论，在教室里比比皆是。 暑假之后的第二学期，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相对轻松，要说考试嘛，中间还有个寒假可以补习，而且诸如九月的学园祭，十月的修学旅行之类的活动，都放在了这个学期，看起来就很轻松。 “岛根县吗，我记得乔桑你说过，你父母就在那边工作？” 坂本和也坐下，手上还转着笔。 “嗯。” “哦~” 坂本和也转了两圈笔，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了。 “话说回来，乔桑你之前明明说暑假要打工学习，结果不但去了京都，还去了夏威夷，真是让我惊讶。” “那也算打工的一部分......” 乔桥正想解释。 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并没有告诉过坂本和也这些事情吧？ 乔桥也没有在社交平台发游记的习惯，按道理，坂本和也应该不会知道这些才对。 不过他转念一想。 既然是坂本桑的话，知道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开学第一天基本上举行完开学典礼就没什么事了。 乔桥收拾东西，骑着小摩托，先来到了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 “下午好，佐仓小姐。” “下午好，啊，今天是乔桑开学的日子吧。” 佐仓小姐坐在电脑前，停下了正在敲击键盘的手，看向乔桥。 “嗯，已经处理完了。” 乔桥点了点头，将一份书面文件交给佐仓小姐。 “这是昨天事件的报告。” “辛苦了~” 佐仓小姐面带笑意收下，翻阅了几页。 “乔桑昨天的表现，意外在推特获得了好评哦。” 她特意提了一句。 “咳咳，有关这一点还请饶了我吧。” 乔桥清了清嗓子。 “不过，成濑桑说的是真的吗？” 佐仓小姐又问道。 “嗯，她的确想要以另一个身份重新开始，不是作为虚拟主播的千里奈奈奈，而是作为歌手的成濑讶子。” 乔桥点了点头。 在准备直播之前，乔桥和成濑讶子交流过几句。 她最开始的志愿，其实是歌手。 从高中时代开始，成濑讶子就翻唱一些v家的歌曲投稿到niconico，不过都不温不火。 后来，阴差阳错进入了声优培训学校，成为了一名不入流的声优。 虽然直播也有唱歌什么的，但比起声音，大家更关注的还是她本身。 乔桥听过成濑讶子的歌。 声音清澈，直达人心。 即使闭上双眼，也能感受到歌声的魅力。 在经过了白梅露易丝的事件之后，成濑讶子终于下定决心。 她建了一个与千里奈奈奈小号，准备投稿一些自己的翻唱。 当然，虚拟主播的工作也不能落下。 只是，在直播之余，成濑讶子的确向着自己的梦想，迈进了一步。 或许在未来，会有人最终能够注意到这歌声吧。 手机震动了一下。 乔桥拿起手机，看到是一条视频网站的推送。 【你关注的“成濑讶子”发布了新歌曲。】 193章.天才也有平凡的一面 放学后。 乔桥骑着自己的小摩托，突突突地离开校园。 不过他今天的目的地并非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 而是位于新宿区居民区的一间二层住宅。 “坂本桑还真是忙碌。” 乔桥感慨了一句。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文化祭“峰城祭”于每年的九月二十三日，也就是秋分的那一天举行，为期三天。 在最后一天，将会举办后夜祭。 届时，将有盛大的篝火晚会，男男女女们可以在篝火旁边跳舞，增进感情。 也有一些校园传说便是在篝火晚会上如果女生能够成功邀请到心仪的男生一起跳舞，两人就能收获美好的爱情。 不过这和乔桥没什么关系。 九月份，大部分班级和社团都忙碌于学园祭的准备之中。 乔桥所在的二年级a班在学园祭上的项目，嗯，很俗套的，是女仆咖啡厅。 虽然也有人提议不如男生也穿上女仆装，但终究因为太过搞事情而被否决了。 最后的讨论结果，男生大概就是负责布置，后厨之类的。 当然，也挑选了好几位男生扮演“执事”以吸引女性顾客。 乔桥就是其中之一。 尽管乔桥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女性顾客，不过为了班级，他还是答应了。 好在乔桥并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所以时间还挺充足的。 而坂本和也就不一样了。 他至少参加了三个社团，并且在每个社团里都并不是酱油部员，因此，今年的学园祭，坂本和也除了要在班级里的咖啡厅扮演执事，还要参与三个社团的文化祭项目。 今天，坂本和也便是去参加料理研究会的文化祭项目讨论，因此将本来交给他的任务转给了乔桥。 “拜托了，我会请你吃汉堡的！” 既然对方都这么拜托了，乔桥当然不会拒绝。 反正也顺路。 来到标有“樋口”字样的住宅门口，乔桥按下了门铃。 “你好，我是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二年级a班的乔桥，今天代替坂本桑过来送学习资料。” 乔桥对着门口的对讲机说话。 对面没有反应，不过十几秒后，大门的门锁打开了。 停好车，乔桥背着书包走进了这间屋子里。 这屋子比乔桥家要大上不少，能看到花园里种植的各种尚未盛开的花卉。 咚咚咚—— 乔桥敲了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十分娇小的女生站在门口。 她的黑亮的长发直接垂到了腰部，皮肤白皙得就好像没有见过阳光一样，对方个头不高，大约也就和浅野亚梨子差不多。 女生身上穿着居家的连衣裙和外套，能够看到衣服上点缀的小熊图案。 大概也就这一点，能让人发觉这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女吧。 除此之外，她就像一尊净琉璃人偶般，精致而又清冷，散发着让人敬而远之的气息。 “你好，我是乔桥。” 打了个招呼，乔桥看到对方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便后退了两步，转过身。 “请进。” 她指了指一旁似乎早就准备好的拖鞋，声音很轻。 “打扰了。” 乔桥愣了愣，还是换上了鞋，来到屋子里。 屋子里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很多，落地窗中，阳光肆意洒落，照亮了整个客厅。 “请。” 少女给乔桥端上了一杯茶。 “谢谢。” 乔桥没有急着喝茶，而是从书包里将厚厚的一叠资料放到了桌上。 “樋口桑，这是这几天的课程笔记，还有一些资料。” 是的，眼前坐在乔桥对面的这位女生，名字是樋口小夜子，同样是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二年级a班的学生。 只不过，乔桥几乎没有见过这位女生。 她因为身体原因，请了长假，据说经常要去医院检查，至于具体是怎样的病症，乔桥并不知情。 高一的时候，樋口小夜子和乔桥不是一个班级的。 高二倒是在一个班了，乔桥记得她的座位似乎是靠窗倒数第一个，大概也是因为班主任觉得樋口小夜子不会来正常上课才这样安排的吧。 基本上，樋口小夜子的学习资料大多都是坂本和也帮忙送过来的 “谢谢。” 樋口小夜子拿起了其中一本，本来只是随意地翻开，但却忽然愣住了。 在数学笔记上，除了老师讲解的内容，还有用其他颜色的笔仔细标注的各种难点，不同的解题思路，还包括对老师讲课内容的补充和完善。 甚至在末尾，还附带了一些与之相关的数学小故事或者趣闻。 “这个笔记......” “呃，我也不太懂樋口同学的学力，所以就按照自己的理解稍微标注了一点内容，应该......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吧？” 乔桥急忙解释道。 他知道这种设定。 比如某位病弱休学在家的美少女实际上是脑力天才，洞悉世间一切知识，还喜欢穿哥特小洋裙。 说不定樋口小夜子就是这样一位少女，乔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不，只是，坂本桑之前都不会标注得这么仔细。” 樋口小夜子第一次说了完整的一长句话。 “谢谢。” 她轻轻低头致意。 喝过很好喝的茶，乔桥离开了樋口小夜子的家。 虽然是病弱少女，但乔桥却很意外地没有在她身上捕捉到太多那些病人常有的阴气，倒也有些特别。 病人，尤其是重病之人，通常会存留有大量的怨念，比如为什么得病的是自己，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种不幸之类的，很容易积攒阴气。 不过，樋口小夜子倒是没有这种情况。 说明她念头十分通达。 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很少了。 推着小摩托离开居民区，乔桥正准备回家，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是穿着校服的僧人，星川御言。 “啊，乔桑。” 星川御言看到乔桥身下的摩托车，下意识抖了抖。 “星川前辈，你怎么来这里了？” 乔桥有些好奇，浅草寺在台东区，除灵师协会分部也不在这一块，星川御言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个嘛......说来有些惭愧。” 星川御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向了前方一个挂着牌子的建筑物。 “我是来上补习班的。” 194章.乔桥只想安静地过文化祭 “补习班？” 乔桥歪了歪脑袋。 像星川御言这样的除灵天才，还需要去补习班吗？ 难道不是直接保送峰城大学吗？ “普通来说，是保送啦。” 见到乔桥有些困惑的表情，星川御言解释道。 “嗯，像我这样的，基本上是可以拿到保送推荐资格的，不过前提是高中的成绩至少要能正常拿到毕业证的程度......” “正常拿到毕业证的程度吗？” 乔桥本来想接一句这不是很简单嘛。 但还好及时将其咽了回去。 虽然星川御言除灵技术一流，是浅草寺同辈最强的存在。 可星川御言是半路出家的，直到初中时代，他还是一名暴走族，每天晚上在山路上开着ae86飙车。 换句话来说，星川御言在除灵之外的学校课程上，表现得似乎有些惨淡。 “星川前辈，明年就要升上大学了啊。” 乔桥感慨了一句。 “嗯，虽然国文和英语之类的还行，但数学什么的，就完全应付不过来了，哈哈。” 星川御言笑得有些苦涩。 “所以住持给我报了个补习班，这个学期的放学时间，应该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住宅区外面，是一条商业街，这边由于临近大学，所以能看到好几个补习班的招牌。 “本来应该是隔壁一位老师的私塾那边的，不过对方好像最近身体不太好，就介绍我来了这边。” 星川御言和乔桥一边走，一边说道。 乔桥抬起头，这是一家颇有名气的补习班，除了应对像星川御言这样连毕业都成问题的学生，更多的是针对想要考取东大，京大之类学校的精英学生。 乔桥甚至还看到了一个穿着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校服的学生，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是这间补习班的，而是拖着书包，走到了隔壁一间看起来略显寒酸的私塾中。 看来无论是谁，都感受到了升学的压力啊。 与星川御言告别之后，乔桥思考了一下，是去除灵师协会看看，还是直接回家。 忽然，心有所感，拿起了手机。 嗡—— 震动了起来，紧接着是神乐铃的铃声。 是学生会会长井伊正治的电话。 “乔桑，你最近这个月的时间安排怎么样？” 寒暄之后，井伊正治便开口问道。 “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预定。” 学园祭除了一个扮演执事，乔桥也没别的活动安排，至于除灵委托，都是可以自己选择时间的。 总不能再有什么神器丢失的事件找上自己吧。 他想到。 “那就好，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井伊正治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 “那个，井伊会长，其实我最近正在进行一项除灵的研究，时间的话......” “这是有关学园祭的项目，我已经说动了学生会的会计，如果乔桑帮忙的话，这边可以结算五十万日元的报酬哦。” “会长的事就是我的事，请务必交给我！” 乔桥答道。 ...... “哈？” 夏目诗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乔桥，一度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为、为什么乔桑会在这里？” “夏目桑，别来无恙，我是受到了井伊会长的委托而来的，需要帮忙的，嗯，是这个神秘研究部吧？” 乔桥看了一眼活动教室。 除了正常的桌椅，还有大量书籍，其中可以看到一些诸如玛雅文明十大未解之谜，百慕大三角奇怪事件集之类的。 帮助神秘研究部，这就是井伊会长拜托乔桥的事情。 在接到井伊会长的委托后，乔桥在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来到了社团教室所在的第四教学楼。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神秘研究部是一个定位有些尴尬的社团。 首先，由于怪异事件的存在，所以本身很多怪谈，都市传说，都有了怪异理论上的解释。 其次，学校里的除灵师自然不可能再在社团活动上研究这些怪异事件。 所以导致最后，这个社团只剩下一些普通的没有灵力的学生。 老实说，见到夏目诗歌这位东照宫的巫女，乔桥都有些惊讶。 “不要误会，我只是单纯的帮助朋友。” 夏目诗歌指了指一旁的一位女生。 “你、你好，我是神秘研究部的部长，二年级b班的雨宫澪。” 那位女生留着轻薄刘海的波波头，一幅乖巧懂事的模样，看到乔桥，似乎还有些害怕。 毕竟是曾经把学校的鞋柜爆破掉的男人，这所学校的学生想不认识乔桥，的确有些困难。 “那么，神秘研究部遇到了什么问题？” 乔桥拿出了小本本，另起一页，开始记录。 “准确的说，是我们学园祭的项目，遇到了困难。” 雨宫澪听到乔桥的询问，脸色顿时变得苦涩了许多。 “神秘研究会的成员，加上我一共有六个，我们都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平常聚集在一起会讨论一些神秘事件，研究相关的文学和动画电影之类的。” 乔桥听着雨宫澪的描述，瞥了书架那边一眼，的确发现了老式的投影仪和新款的录放机。 “今年的峰城祭，我们社团按照惯例，也要进行展示，不过，内容上，有些困扰。” “嗯？” 乔桥停下了笔，想了想，开口询问。 “该不会是你们暑假拍摄了什么电影，结果因为编剧病倒了所以没有结局，需要人来构思电影的最后结局吧？” “电影？乔桑你在说什么？” 雨宫澪歪了歪脑袋。 “那是动画里的桥段吧。” 夏目诗歌抽了抽嘴角。 这家伙，难道还是个隐藏的御宅？ 不不不，光是随身携带炸药并且爆破鞋柜的行为，就已经是一个重度的军火宅了吧。 乔桑该不会是那种会对着坦克的炮管发情的家伙吧？ 脑子里顿时冒出了诸多念头，夏目诗歌清了清嗓子，帮好友解释道。 “神秘研究部之前的峰城祭上曾经试过播放恐怖电影，召开神秘事件展览，神秘文化讲座等项目，但效果很不好。” 耸着肩膀，夏目诗歌摊开了手。 “所以，今年，神秘研究部想要做一些不同的项目，才找来我和乔桑你过来出谋划策。” “这样的话......” 乔桥想了想。 “布置鬼屋怎么样？” 195章.乔桥的恐怖理论 “鬼屋？” 夏目诗歌愣了愣。 “等一下，乔桑，你知道鬼屋的意思吧？” “你在说什么呢夏目桑，我当然知道，在京都的时候，我还去过呢。” 乔桥觉得很奇怪。 “不不不，所谓的鬼屋，是指的工作人员装扮成鬼怪之类恐怖的存在，演出惊吓顾客的娱乐项目。” 夏目诗歌摆了摆手，说道。 “对于普通人来说，突然的惊吓，恐怖的造型，诡异的气氛，的确可以造成那样的效果。” “但我们学校可是峰城大学的附属高中啊，乔桑。” 按照今年入学时候的统计。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现在的三百一十二名学生之中，拥有灵力的就有九十七名。 其他的学生，大多也都是和相关行业有关的家庭的孩子。 换句话来说，和国没有哪一所高中的学生比峰城大附中更清楚怪异。 试想一下，从小就在各种怨灵怪异中长大的年轻人，真的会害怕鬼屋里的假货吗？ 不，就算是真货来了，估计也吓不到人。 因此，在峰城祭上，鬼屋甚至比读书交流会这种一看就很无聊的选项人气更低，以至于最近五年的峰城祭，都没有鬼屋的出场。 上一次，还是阴阳寮的阴阳师们带来了式神来扮演的，即便如此，评价也相当惨淡。 “综上所述，鬼屋实在是最糟糕的点子。” 夏目诗歌拍了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黑板。 就连真正的式神妖怪都没办法让人感到害怕，雨宫澪这些普通人又怎么能设计出让人大吃一惊的鬼屋呢？ 乔桑，你太天真了！ “确实，如果是普通的鬼屋的话，的确不太够格。” 乔桥托着下巴思考。 京都的那一间鬼屋虽然利用真正的妖怪吓退了下鸭神社的巫女们，但若是放在峰城大附中，那么可能就没有那样的效果了。 毕竟这里卧虎藏龙，随便抓一个人出来可能超度过的怨灵就比鬼屋里能出现的要多得多。 而且乔桥也没有那样的底蕴找来妖怪们帮忙。 唔，铃鹿的话，鬼屋可能就会变成偶像握手会了。 说不定意外能行？ 见到乔桥陷入了思考，夏目诗歌叹息一声，坐到了好友雨宫澪的身边。 “澪酱，不如弄一个料理摊位怎么样，比如什么克苏鲁炒面，玛雅炒饭之类的，澪酱的手艺可是很不错的呢。” “这个再怎么说也有些......” 雨宫澪不太好意思直接否认好友的意见。 “我明白了。” 乔桥忽然开口道。 “嗯嗯，你终于明白，鬼屋是不可行的了吗？” 夏目诗歌点了点头。 “不，我们之所以认为鬼屋不行，是因为思维受到了局限。” 乔桥站了起来。 “一提到鬼屋，大家下意识就会想到各种幽灵鬼怪这样怪异出没的场景。” “但是！” 他来到小黑板旁边，将其翻转。 “如果我们看透鬼屋的本质，就能明白，鬼屋其实不是鬼怪的房间，而是恐怖的房间！” “越是往鬼怪的方向发展，越是研究各种道具和场景，就越能发现，单纯的鬼屋是有极限的！” “想要在峰城祭上获得好评，只能超越鬼屋。” “你到底想说什么，乔桑？” 夏目诗歌皱了皱眉头。 “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鬼屋，而是带来恐怖的房间，也可以说是恐怖屋！” 乔桥在黑板上随意写了一些词语。 “而能够给人带来恐怖的，可不只有鬼怪。” “你的意思是......” 夏目诗歌看到黑板上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词语。 她有些忍不住地颤抖肩膀。 ...... 放学后。 乔桥骑着小摩托，来到了新宿区的居民区。 樋口小夜子家的门口。 最近一段时间，坂本和也都十分忙碌，三个社团轮流转，完全没有空隙来帮樋口同学送学习资料。 于是这件事便落到了乔桥的头上。 “拜托你了，我会请你吃银座的高级和牛烤肉的！” 就是这样的对话。 乔桥按下门铃。 “你好，我是乔桥，今天也是由我来送资料。” 今天的沉默有些久，乔桥都准备按第二次门铃了，大门才咔哒一声打开。 乔桥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樋口小夜子还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只有身上的连衣裙换了一个款式，今天是点缀了蒲公英花纹的。 “请用茶。” 递上了热茶，樋口小夜子接过乔桥的笔记，认真翻阅了一下。 依旧是进行了大量标注的，让人好奇乔桥上课到底在想什么。 “顺带一提，之前坂本桑说他都是一周来一次，整理的是上一周的学习资料，但是我觉得那样对于樋口桑有些分量太多了，所以我认为至少两天一次比较好。” 乔桥解释道。 即便是同班同学，可乔桥要是每天都来，樋口小夜子也会觉得受到打扰了吧。 但一周才拿到一次学习资料，不论从学习的角度，还是记录的角度，都麻烦。 “啊，不用担心，我家就在这附近，我骑摩托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见到樋口小夜子盯着自己的表情，乔桥又解释了一句。 “这样。” 樋口小夜子没有说什么，只妥善将资料收好。 “既然如此的话，我也该......” 乔桥正准备站起来，但樋口小夜子似乎欲言又止，引起了他的注意。 “樋口同学，有什么事吗？” 乔桥问道。 “......昨天的笔记，有一个地方不懂。” 她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 “我看一下。” 听到乔桥的话，樋口小夜子便从一旁的桌上拿出了笔记，指向其中一个地方。 “是三角函数吗，嗯，这里的确很容易疑惑......” 一说到学习相关的，乔桥就精神了起来。 足足讲解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樋口小夜子完全理解，乔桥才起身准备离开。 “嗯，明天我应该不会过来，毕竟得帮忙社团活动，后天，周五我会来一趟的。” 他说道。 “社团活动？” 樋口小夜子歪了歪脑袋。 “并不是我的社团，只是受到学生会委托去帮忙，嗯，我们准备在今年的峰城祭上弄鬼屋哦，唔，与其说是鬼屋，不如说是恐怖屋。” 乔桥解释了两句，又看向樋口小夜子。 “樋口桑会来参加峰城祭吗？” 听到乔桥的询问，樋口小夜子看着写满了文字的笔记本，迟疑了一会儿。 才缓缓点头。 196章.鬼屋设计图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第四教学楼。 这一幢教学楼历史最久，是建校之初便存在的教学楼，但最近几年已经不再用于教学，四层的教学楼一共十六个教室，便被改装成了活动教室。 神秘研究部位于四楼靠边的四号教室，按照雨宫澪的说法，是当时挑选教室的部长觉得这个编号很有神秘的氛围。 建立十年以来，神秘研究部并没有发生任何神秘的事件。 毕竟加入的学生都是普通人。 在最辉煌的时候，社团拥有十二名部员，如今的六人，算是不多不少吧。 毕竟还有一些只有两三个人，濒临废部的社团存在。 神秘研究部还能因为峰城祭的项目而烦恼，已经十分奢侈了！ 部员们尚未到来，不过乔桥和雨宫澪已经在教室里坐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夏目诗歌。 “我身为风纪委员，监督社团的筹备工作是很合理的。” 夏目诗歌亮了亮自己风纪委员的袖章。 毕竟乔桥有爆破鞋柜的前科，如果这次再弄出什么更大的新闻，那就是风纪委员的失职了。 “再说了，澪酱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让乔桑教坏她。” 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乖巧坐着的雨宫澪，夏目诗歌强调了一句。 作为东照宫的巫女，她自然对于京都祇园祭的事情有所耳闻。 下鸭神社，直到现在，也是京都除灵师圈子里令怪异闻风丧胆的存在。 简直就像被乔桥病毒感染了一般。 不行，自己要防止文静乖巧懂事的澪酱被传染！ “为什么夏目桑你还戴上了口罩？” 乔桥有些疑惑的看着正在试图给雨宫澪戴上口罩的夏目诗歌。 “为了防止病毒传播。” 夏目诗歌一本正经地说道。 “最近花粉症变得这么严重了吗？” 乔桥虽然没有这种歪果仁通病，但也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该弄个防毒面具之类的。 “这个暂且不提，神秘研究部的峰城祭项目，确定是鬼屋了吗？” 夏目诗歌看着雨宫澪，确认道。 “嗯。” 雨宫澪点了点头。 “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说动你的。” 夏目诗歌有些无奈，但既然是雨宫澪自己的决定，那么她作为外人也就不能干涉了。 “那么，我这里有一份基础的设计图。” 乔桥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蓝色的图纸。 “等一下，鬼屋不是就用这一间教室布置就行了吗，只要把桌椅什么的拿出去，就能够有一片宽敞的地方了吧？” 夏目诗歌还没看到图纸，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在网上查阅了一些有关鬼屋的资料，总结了一部分鬼屋之所以令人感到恐惧的地方，得到了一个结论。” 乔桥将蓝图摊开。 “那就是未知。” “未知？” 夏目诗歌不明所以。 但雨宫澪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则源自未知。” 她喃喃自语道。 “很不错，雨宫桑已经掌握了鬼屋的精髓了呢。” 乔桥夸赞道。 “普通的文化祭的鬼屋，都是利用教室来布置，这种鬼屋，一看就相当安全，从外表上就已经减弱了很多恐惧了。” 他看了一眼这教室。 “大家平常待着的熟悉的地方，是不能产生恐惧的，就像恐怖片的定番肯定是主角一行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大屋子里，正是由于未知，带来了心理上的压迫感。” “这个我知道！” 雨宫澪用力点了点头。 “就像《闪灵》里面，主角就是去到了陌生的酒店，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恐怖事件一样。” “？” 夏目诗歌看着忽然激动起来的好友，感到有些陌生。 澪酱是原来喜欢这种恐怖电影吗？ “所以，我们需要在校园里开辟一块区域，单独建立一个鬼屋。” 乔桥说道。 “请等一下，单独开辟一块区域？” 夏目诗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峰城大附中虽然占地面积很大，但峰城祭的时候，各种户外社团展示也需要大量的空地，怎么会有多余的区域给神秘研究部？ “嗯，我已经向井伊会长申请，得到了批准，位置大概在操场靠北的区域，面积足足有四间教室大小呢。” 乔桥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 “还是先请雨宫桑看看设计图吧。” 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设计图上。 “？” 夏目诗歌愣了愣。 图纸上，将这一大片区域分为了四块。 标有入口的位置是第一区域。 疯狂山脉。 “等、等一下，疯狂山脉是什么？” 夏目诗歌不太明白。 鬼屋和山脉有什么联系吗？ “啊，这个难道是那个疯狂山脉？” 雨宫澪变得更加激动了。 “没错，在第一个区域，我们会让游览者作为探险家，攀登山脉，同时遇到各种各样诡异的事件，而这些事件对于游览者而言，都是未知的。” 乔桥解释道。 “可是爬山能有什么可怕的？而且，虽然区域很大，但想要做出高度，还是很困难的吧？” 夏目诗歌不太能理解。 不过这终究只是设计图，实际制作的时候应该就能知道了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夏目诗歌又看向第二个区域。 星之彩。 是类似天文馆那种地方的游览区域吗？ “这个看起来好像还挺正常......不对，为什么鬼屋里会有这么文艺感的区域？” 夏目诗歌本能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第二个区域是一片森林，在森林里，游览者们将会见到各种各样未知的怪物，甚至就连游览者本身都会发生变化。” “这个我知道！星之彩对吧！” 雨宫澪轻轻拍了拍桌子。 “游览者本身都会发生变化，喂，这个好像已经完全超过鬼屋的业务范畴了吧？” 夏目诗歌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吐槽了。 她看向第三个区域的标题。 印斯茅斯之影。 “这个是什么意思，完全没有见过的名字呢？” 夏目诗歌对恐怖电影，文学作品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自己就是除灵师，看到电影里那些普通人恐惧哀嚎被怨灵屠杀的场景，总有点感觉虚伪。 自然也就无从知晓这个名字。 “第三个区域是海洋，游览者们将会深入海中，探寻沉入海中的未知巨大都市，同时还有可能遭到怪物的袭击。” “等、等等，再怎么说，海洋什么的完全不可能在校园里重现出来吧？” 泳池和游泳课倒是有，不过基于某些身体上的原因，夏目诗歌并不喜欢游泳。 没在意夏目诗歌的吐槽，乔桥在雨宫澪期待的眼神中，指向了第四个，也就是最后一个区域。 克苏鲁的呼唤。 197章.与时俱进的医院 听完乔桥对于鬼屋四个区域的介绍。 夏目诗歌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真的是鬼屋？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鬼屋。 一般的鬼屋，不是什么废弃医院题材，就是奇幻城堡，在不然就是古代和风。 但这种，又有山脉，又有森林，甚至还有大海的鬼屋，完全和夏目诗歌的认知相违背。 不不不，在此之前，只剩两周的时间，真的能够在学校里搭建起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吗？ “这种规模的话，两周时间已经很充足了。” 乔桥收起了图纸。 “两周？” 夏目诗歌歪了歪脑袋。 别说是这个有着各种机关，结构复杂的鬼屋。 就算是结构最简单的仓库，两周时间都不一定建得好吧？ 峰城祭的舞台搭建在这周已经逐步开始了，之前还因为影响到了一些运动社团的活动而产生了纠纷，让夏目诗歌这样的风纪委员前去协调。 毕竟在上课时间不能施工，放学之后又已经是天黑，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只能在周末集中搭建，这又和有的运动社团活动的时间产生了冲突。 那样简易的舞台也需要两三周的时间才能建好，乔桥的这个鬼屋，夏目诗歌觉得不太行。 “请放心，我认识一家很不错的建筑公司，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 乔桥答道。 “嘛，实在不行，就弄点传统的鬼怪衣服什么的应付一下算了。” 夏目诗歌实在不太敢相信乔桥。 虽然他在除灵上还挺靠谱的，但手段总是让夏目诗歌不太适应。 就好像一个能够实现人愿望的灯神，但若是对他许下想让某个男生喜欢上自己的愿望的话，他就会把世界上其他的人都消灭掉，只剩下许愿者和对象两个人以完成愿望这种感觉。 尽管设计图上能看出，这姑且还是一个以机关和道具为主的鬼屋，可谁知道乔桥在具体制作的时候，会闹出什么问题。 “明天是周五，我今晚会联络一下那家公司，我们周六就能开始搭建了。” 乔桥说道。 “至于神秘研究部的其他部员。” 他看了一眼坐在教室后方的学生们，令他们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就和雨宫桑一起负责内景的布置，还有道具的制作吧。” 之后，几人又讨论了一下具体的实施细节，直到六点过半，乔桥才骑着自己的小摩托，来到了新宿区一条僻静小巷。 深夜食堂刚刚开门。 “终于来了啊。” 店里依旧没有其他的客人，老板抽着烟，看到乔桥掀开幕帘进来，打了个招呼。 “嗯，老板，我要猪肉汤定食。” 乔桥坐下，等待了一会儿，老板便端上了热腾腾的猪肉汤。 “老板，之前我说的那个建筑公司，这段时间应该有空吧？” “嗯，我今天和他说过了，没问题哦。” “太好了，不愧是老板的同学。” 乔桥说完，就着热汤，用筷子将米饭送进嘴里，吃得很开心。 在说了峰城祭的事情后，老板立刻提到自己有一位同学正好从事相关的建筑行业，效率十分高。 据说是来自华夏的老板，一听到这个信息，乔桥就觉得稳了。 “今晚要去除灵吗？” 一般来说乔桥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深夜食堂吃晚饭，所以老板问道。 “嗯，看资料应该是一个普通的怨灵。” 乔桥喝了一口味增汤。 “只不过位置有些特别。” 想到了委托的地点，乔桥说道。 “在涩谷的中央医院住院部的七楼。” “那个地方我记得好像是......” 老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嗯，是临终关怀的科室，不过怨灵的本体并不是那里的病人。” 乔桥解释了一句。 简单来说，涩谷区中央医院有一名病人因为手术之后的并发症导致了器官衰竭而死。 病人生前是一位颇为春风得意的金融投资人，手术也只是一个中等水平的手术。 医疗方面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 真要说的话，就是单纯的运气不好。 是的，即使是阑尾之类的小手术，也有人可能因为各种各样低概率的原因死亡。 这位患者，就是很普通的运气不好，丢掉了性命，是发生在概率之下的悲剧。 但他自己的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自己明明还很年轻，又有钱，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死去。 确实，换做是乔桥，如果某天走在路上打了个喷嚏导致摔死了，也会心有不甘吧。 怨灵在医院里徘徊，最后躲在了七楼，临终关怀科室。 在那里的病人，正如名字所示，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病症濒临死亡，已经没有救治的办法，所以放弃了治疗，只以缓解痛苦的药物来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的患者。 也不知道为什么，怨灵的恶意会指向那里。 乔桥搞不清楚。 不过只要把怨灵解决掉，就没问题了。 吃过晚饭，又给铃鹿发了条line留言之后，乔桥骑着摩托来到了涩谷区的中央医院。 这是一间国立医院，规模很大，此时是夜晚，病栋都还亮着灯。 乔桥登记之后，来到了住院部的顶楼，也就是七楼。 比起其他几层，这里的环境显然要好很多。 刚出电梯，来到大厅，就能看到几个穿着医院病号服的病人正聚在大厅看电视。 和一些医疗剧里的场景很像啊。 和国的电视剧里，律政和医疗一向是传统艺能，是最擅长的题材。 乔桥也看过好几部类似题材的电视剧。 几个老人家坐在一起聊天看电视，顺便调侃一下刚刚住院的男主角，再来个医院邂逅的病弱美少女，期间伴随着一位或者几位老人的去世，这种桥段可以算是描绘生死日常的医院题材作品定番了。 不过七楼的病人并不全是老人，更多的是看起来好像还很健康的中年人，其中也不乏年轻人。 他们看着电视里的内容，却并没有过多的情感表现。 “......所以呢，爱丽丝就对那位朋友说，嗯，果然海螺面包还是要从有奶油的那一面开始吃呢......” 乔桥看到了电视里播放的内容。 是巫女浅野爱丽丝的直播。 “？” 乔桥愣了愣。 现在的医院，都这么与时俱进了吗？ 198章.死亡的重量 “这个啊，是之前一位病人很喜欢的，他经常在大厅看这位主播的直播，久而久之，其他人也养成了类似的习惯。” 负责接待乔桥的谷崎医生随口解释了一句。 他没有提那位病人的情况，乔桥也没有问。 沿着走廊，可以看到两侧的病房。 大部分都是单人病房，有的门牌上挂着名字，有些则没有。 “这边并不是所有病房都有患者，也有人更喜欢待在家里，只定期来医院检查。” 谷崎医生稍微说明了一下。 临终关怀相关的治疗，乔桥姑且将其形容成治疗吧，这样的医疗费用并不便宜，在和国也并没有很普及。 毕竟大众的概念还是希望抢救至最后一刻，临终关怀，安宁疗护这样近似于放弃治疗的行为，实在难以让人认同。 “谷崎医生在这里待了多久？” 来到走廊最后的病房门口，乔桥问道。 “一年，嗯，准确来说是十六个月吧，还有两个月我就要换班了。” 谷崎医生答道。 “换班？” 乔桥有些困惑。 “嗯，毕竟这里的氛围是这样嘛，如果长期在这样的环境，自身又没能很好调节的话，心理很容易出问题，所以我们医院规定一位主管的医生一般只能待一年半到两年。” 谷崎医生掏出了钥匙。 这个房间，并没有人居住。 “出问题的就是这个病房。” 他打开了锁，推开门。 月光透过没有窗帘的窗户照进病房。 夜色之中，并没有什么异常。 “经常有患者能看到这里半夜亮起了灯，似乎有人影走过。” “护士们也偶尔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这几天以来，似乎就连患者们都没什么精神了。” 听着对方的介绍，乔桥让谷崎医生不用开灯，自己走进了病房中。 “谷崎医生，待会儿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请不用介意。” 他补充了一句。 “奇怪的声音？” 谷崎医生不太理解，只按照乔桥的吩咐，关上门，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 在乔桥的灵视之中，整个病房似乎都沾染了大量的阴气。 从墙壁的缝隙，地板的角落，床铺的底下渗透出来。 阴气绵延，化为了一个男人的形象。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无框眼镜，梳着背头，一幅意气风发的模样。 只有那一双眼睛，没有眼白，看不到聚焦的地方。 “为什么？” 男人见到乔桥，问了一句。 “我的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为什么就要这样结束？” “仅仅因为运气不好而死，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为什么不能让这些已经没救的人把生命交给我。” “不如，你把你的生命交给我好不好？” “我是社会的精英，是能够缔造传奇的人。” “而你们，只是普通的小市民。” “为什么你们活着，我却死了！？？” “这不公平！” 怨灵说了很多话，情绪越来越激动，言辞也越来越激烈。 虽然知道是受到了怨念和阴气的侵蚀，但听到对方的话语，乔桥还是挑了挑眉毛。 这个怨灵，因为不甘心自己的死亡，因此躲在这里，吸收周围病人的精力以壮大自己。 在它看来，住在这一层的病人，全都是自己的养料。 正因为他们都已经没有治疗的办法，所以余下的生命都是垃圾时间。 它认为，不如将这些生命都交给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社会的精英，随便一秒创造的财富，就抵得上很多人数年的努力。 自己的价值，明显更高。 怀揣着如此的执念，怨灵依附在了这里。 乔桥没有说话，一步，又一步，来到了怨灵面前。 他举起了手中的左轮手枪。 嘭—— 一枪，便将怨灵的脑袋炸掉。 “虽然对你的死亡感到不幸，但是很遗憾，对死亡来说，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并不会因为你是精英或者普通人而有所变化。” “既然已经死了，就请好好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吧。” 嘭嘭嘭嘭—— 又是四枪，将男人穿着西装的身体彻底消灭。 乔桥从背包里拿出了灵水喷洒，又点上了一支镇魂香，收起了武器。 这才打开门，回到走廊。 “嗯？” 侧过头，乔桥看到，谷崎医生和刚才在大厅看电视的病人们，都躲在隔壁的病房门口，窥探着乔桥，以及他身后的病房。 毕竟从房间里传来的动静，实在不能让人就这么忽视。 “请放心，怨灵已经完全被消灭了。” 乔桥露出了笑容。 ...... “果然，声音还是有些大。” 乔桥坐在食堂的餐桌旁，看着碗里的清汤拉面说道。 “声音？乔桑你是在说什么下流的话题吗？” 一旁，坂本和也吃着炸猪排盖饭，听到乔桥的自言自语，便抬头问道。 “不。” 乔桥思考的是自己武器的声音。 左轮手枪并不能安装消音器，或者说装了几乎也没用，而且基于除灵工作的考虑，消音器在除灵的环节也根本没用。 所以乔桥没有在意过声音的问题。 不过现在看来，枪声果然还是很容易引起恐慌和误会。 有没有什么改善这个现象的办法呢？ 他一边吃拉面，一边陷入了思考中。 话说回来，最近老板进了一批新的货物，里面有个电击枪，乔桥很感兴趣。 虽说是用来在不杀伤敌人的情况下控制局面的，但如果加以改装，说不定能够在某些情况下派上用场。 比如怨灵凭依到了人类的身上之时。 就可以用电击将人类击晕，同时强制分离怨灵和人类。 好像很不错。 周末去试一试手感吧。 “话说乔桑，那个怎么样啊？” 坂本和也没注意到乔桥思考的内容，用筷子夹起一块炸猪排，沾了沾酱汁之后送入口中。 “那个？” “就是樋口同学的事情，我听说你去的还挺勤快的。” 坂本和也说道。 “怎么，难道是被她迷上了？我懂的我懂的，乔桑原来喜欢这种类型啊，真没想到......” “我只是觉得一周送一次学习资料在学习效率上有些不妥而已，更何况，樋口同学本身也很爱好学习，及时帮她解答问题也不能耽搁太多天。” 乔桥吸了一口面条，答道。 “嗯？” 坂本和也看了过来。 “乔桑你的意思是......樋口同学她，找你问了有关课程上的问题？” “嗯，这有什么不对吗？” 乔桥反问。 “不，这倒没有。” “这么一说的话，我还邀请她来参加峰城祭，果然，即使请假在家，也还是想要来见见同学的吧？” 乔桥又说道。 “啊？” 坂本和也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乔桑，虽然这么说有些冷酷无情，但是，最好不要和樋口同学扯上太多关系比较好哦。” 199章.夏目诗歌的忠告 周五。 放学后。 乔桥骑着小摩托，来到了新宿的居民区。 按下门铃，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我是乔桥......” 他话还没说完，大门就打开了。 穿过院子，乔桥正想敲门，但发现屋子的门似乎已经提前打开了。 “打扰了。” 乔桥看到了摆放在一旁的拖鞋，换上之后，来到了客厅。 “抱歉，我稍微有些忙。” 樋口小夜子穿着一件带有枫叶花纹的连衣裙与黑裤袜，正将一盘小饼干摆到客厅的茶几上。 “请坐。” 让乔桥坐下后，她才端上一杯茶。 嗯，今天是红茶吗？ 乔桥闻到了醇厚的香味，看来是相当高级的红茶。 “这是这两天的学习资料。” 乔桥将厚厚一叠资料放到茶几上，端起红茶，抿了一口。 “谢谢。” 樋口小夜子收下资料，然后又拿出了放在一旁的笔记本。 “上次的笔记里，有关这个我有些不太明白......” “嗯？是空间垂直和平行吗，这个的确第一次接触很容易迷惑呢。” 乔桥很快拿出了笔，在樋口小夜子准备的草稿纸上帮她讲解。 喝了口红茶，乔桥下意识拿起了桌上的小饼干。 不知道是哪里买的饼干，形状似乎有些奇怪，不是很规则。 不过味道倒是很不错，甜度正好，与红茶中和，回味无穷。 “嗯？啊，难道说......” 乔桥发现樋口小夜子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吃饼干的模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饼干，是樋口桑自己准备吃的吗？” 自己擅自拿起来吃掉了，真是太失礼了。 “没关系，本来就是准备这个时候吃的。” 樋口小夜子别过了视线。 嗯？ 这种恋爱动画里面互有好感的两个人相互暧昧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乔桥将视线转回笔记本上。 点线面构成的立体几何真是人类伟大的发现，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觉得有趣。 讲解了半个多小时，樋口小夜子才满足地点了点头。 “下次过来应该是周一，嗯，不过坂本桑倒是让我不要那么频繁地打扰樋口桑你休息来着。” 乔桥站起身，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说道。 “嗯，没关系的。” 樋口小夜子抱着笔记本，送乔桥来到了家门口。 “乔桑能来，我很开心。” 告别之后，乔桥离开了樋口小夜子的家。 还没来得及发动摩托车。 乔桥就看到了一名穿着校服的女生。 是夏目诗歌。 “夏目桑，你家原来住这边吗？” 乔桥问道。 夏目诗歌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乔桥旁边的住宅。 “乔桑，现在有时间吗？” 她开口。 “我想和你聊一下有关小夜子的事情。” ...... 新宿附近一家家庭餐厅里。 “这是您点的蛋包饭。” 服务员为乔桥端上了蛋包饭。 看着乔桥，夏目诗歌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乔桑，开诚布公地说，我希望你能远离小夜子，至少不要用这种方式闯进她的生活。” “说起来，坂本桑也说过类似的话，让我不要和樋口同学扯上太多关系比较好。” 乔桥用勺子将蛋包饭划开，拌匀了米饭和酱汁。 “虽然没有得知具体的原因，但是我猜测应该和樋口桑的身体有关吧？” “嗯，我和小夜子是在高一时候认识的。” 夏目诗歌没有直接回答乔桥的问题，而是开始讲起了往事。 “那个时候，我就和你现在做的一样，负责将每周的讲课内容带给小夜子。” “那孩子似乎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乔桑你没有好奇，为什么在小夜子家总是遇不到她的父母吗？” “这是因为她的父母每周只有周末才会来见她一次，其他时间，都住在另一处屋子里。” “小夜子每周会去一次医院做检查，除此之外，她几乎没有踏出过家门。” “根据小夜子初中同学的说法，在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小夜子的笑容，不过我是没见过啦。” “那孩子就像是一具人偶，精美，但也冷淡，就好像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不会引起她的关注。” “不过这些都是表象，实际上，她是个十分怕寂寞的家伙，只要稍微对她好一些，就会将你看做是朋友。” 夏目诗歌说了一大堆。 包括和樋口小夜子相处时候的各种事情。 在乔桥听来，这就是一位不懂得如何与外人相处的，笨拙的少女而已。 “既然她这么好，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接近她，甚至不愿意让其他人接近她呢？” 乔桥听着夏目诗歌叙述的时候已经吃完了蛋包饭，喝了口果汁，他问道。 “难道是什么身患绝症的病弱少女的剧情吗？” 乔桥想到了昨天去过的临终关怀病房。 假如是生命所剩不及之人，的确是不能与之牵扯太深呢。 “不，虽然小夜子的确很不擅长运动，但她的身体还是十分健康的，甚至可以说，没有人会比她更加健康。” 夏目诗歌答道，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自己杯中剩下的咖啡。 “乔桑知道‘神隐’吗？” 她问道。 “是指的小孩子被怪异掳走，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出现，或者遗忘了记忆，或者残缺了肢体之类的现象吗？” 乔桥回答。 神隐在这个存在怪异的世界里是真实存在的。 一些妖怪，怪异，会用各种手段诱拐小孩，在信息不发达的过去，这种情况便会被称为“神隐”。 当然，这种情况的神隐，孩子多半是回不来了。 也曾经出现过孩子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出现的。 这种神隐多半会让那孩子变得奇怪，大概是受到怪异影响的原因吧。 “小夜子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曾经神隐过一段时间。” “那是暑假的时候，大概两周吧，当时她的父母联系了包括神社在内的各种机构，却找不到小夜子的任何下落。” “但在之后的某个黄昏，小夜子忽然就出现在了家中，自己的床上。” “身体完好无损，精神上也没有任何异常。” “从此之后，小夜子就出现了那种状况。” 夏目诗歌垂下眼睛，手指轻轻在杯口划过。 “这件事在除灵师协会的卷宗中也有记录，通过小夜子自己的回忆，以及通灵的结果，人们才稍微还原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小夜子似乎是被一个强大的怪异掳走了，但对方却没有伤害小夜子，只让她许下一个愿望，并且表示，无论是怎样的愿望，它都能实现。” “年纪尚幼的小夜子便许下了‘想要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这个愿望。” 夏目诗歌顿了顿，看向乔桥。 “然后，她的愿望实现了。” 200章.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乔桥有些不解。 樋口小夜子现在的状况，无论如何也和“幸福”这个词扯不上关系。 不但自己一个人在家，就连父母都一周只能见一次，也没有朋友，这算哪门子的幸福？ 见到乔桥的困惑，夏目诗歌苦涩的笑了笑。 “嗯，作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小夜子不会被任何人伤害，也远离了所有的病痛与悲伤，这个世界上一切不好的事情，都离她而去。” 她轻声说道，接着话锋一转。 “但这并不代表这些坏事就消失不见了。” “小夜子受到的所有伤害，她的病痛与悲伤，全部都会转移到她身边的人身上。” “假如她的手被玻璃划破，那么伤口很快就会消失，转而出现在他人的手上。” “假如小夜子受凉感冒了，那么病症很快就会痊愈，转而让其他人得病。” “甚至于，假如小夜子寻求死亡，那么致命的伤口也会消失，取而代之的，另一个人将会丧命。” “就连伤心的情绪，都会转移给其他人。” “她就将这样，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病症，也不会受伤的长大，直至死亡......不，可能小夜子根本就不会死也说不定。” “这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夏目诗歌叹息一声。 樋口小夜子的情况，即使到了现在，也没有办法解决。 怪异施加在她身上的愿望实在过于强大，也过于诡异。 即使集合了那些最强的除灵师，也不能解析。 应该庆幸的是，小夜子终究还是善良的。 否则的话，靠着她一个人不断自残自杀，就能毁灭这个世界。 她能够好好待在屋子里，深居简出，对于世界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福音了。 “所以，这就是你们希望我远离她的原因吗？” 乔桥询问道。 “嗯，我不知道坂本桑怎么样，但我在和小夜子交流的时候，曾经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夏目诗歌眼神黯淡了许多。 “只是因为简单的意外导致她受到了伤害，这份伤害就会转移到我的身上，倘若她感到寂寞和悲伤，这份情绪也会感染我，越是亲近的人，受到来自于小夜子的伤害就越大。” “也正因此，小夜子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吧。” 无悲无喜，对万事万物都冷漠至极。 如果没有在意的事物，自然就不会产生悲伤。 如果从未拥有，那就永远不会失去。 不过，毕竟她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还度过了相对普通的十一年人生，终究是不能做到那样铁石心肠。 一旦对她好一些，樋口小夜子就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倾其所有。 然而这样的情况，大多最后都是悲伤结尾。 “所以，乔桑，我建议你最好能理解这一点。” 夏目诗歌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站了起来。 “我也是听坂本桑提到了这件事，才过来看一看，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目送对方离开，乔桥思考片刻，拿出了笔记本。 如果情况真如夏目诗歌所说。 那么自己之前的行为的确有些冒昧了。 只不过，樋口小夜子身上的那个愿望，或者说诅咒，实在让乔桥感到好奇。 毕竟乔桥在此之前接触过的各种怪异，最多也就是能催化天气变化的程度。 像樋口小夜子这样的情况，实属第一次见到。 当然，这也解释了一些乔桥的一些疑问。 比如为什么樋口小夜子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属于病人的阴气。 因为就连那些容易影响人的阴气与执念，都会被樋口小夜子的“幸福”所转移。 比如为什么没有任何灵力的樋口小夜子能在峰城大附中就读，还是以长期在家的形式。 又比如为什么之前都是让坂本和也这个并不住在新宿的同学来送学习资料的。 想了想，乔桥骑上小摩托，来到了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 “乔桑？之前不是说今天有别的事情的吗？” 佐仓小姐抬起头，看到了乔桥。 “嗯，佐仓小姐，你知道樋口小夜子吗？” 乔桥没有迂回，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乔桑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名字的？” 佐仓小姐的笑容，顿了顿。 “她是我的同学，最近因为一些缘由，我在帮她送学习资料。” 乔桥答道，看来夏目诗歌说的并非假话。 “这样啊......” 佐仓小姐若有所悟。 乔桥很快借到了相关的卷宗。 同时瞥见，与樋口小夜子相似但不同的异常事件，还有整整一个架子。 这些事件虽然大多是由怪异引起，但却并非传统的手段能够解决。 对比之下，模因类怪异已经是很亲民的了。 将注意力集中在卷宗上，乔桥很快看到了有关樋口小夜子的各种记载。 在最开始发现异常的时候，曾经有激进派的除灵师单独行动，试图绑架樋口小夜子，将其解剖研究。 但当那位除灵控制式神对樋口小夜子下刀的时候，他自己的腹部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子。 之后，在大约三个月的时间里，樋口小夜子遭到了来自各种机构的激进人员的袭击。 无一例外，那些袭击者全员死亡。 再往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对这位少女出手了。 而有关樋口小夜子转移伤害的能力，除灵师协会仅仅在对方允许的情况下进行过简单的研究。 得到的结论是，这种转移虽然更倾向于在距离她最近的人之间发生，但也并没有特定的规律。 比如现在，樋口小夜子独自居住在家中，如果她受到了伤害，那么这个伤害就有可能转移到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但如果樋口小夜子视线，或者认知内有其他人存在，那么就有可能以那个人作为对象。 当然，基于人道和危险程度等原因，这样的实验早就已经终止。 因为在研究中，除灵师们发现，樋口小夜子转移伤害的能力并不以承受者作为基础，无论是身体强壮的健身者，还是身怀强大灵力的除灵师，受到的伤害都趋于一致。 人被杀，就会死。 这也是为何夏目诗歌说，只要樋口小夜子愿意，她完全可以一个人毁灭这个世界的原因。 合上卷宗，乔桥叹息一声。 “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吗？” 201章.比黑更黑 周六。 乔桥来到了峰城大附中。 建筑公司的人已经在学校等着了。 “你就是乔桥吗，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建筑公司的老板自己也是施工的工头，他身后还有十几个工程人员。 “我就是何川，这次的项目，很出乎我的意料啊。” 他用的是带着一点儿地方口音的中文。 根据老板介绍，他来自华夏东北，十几年前就来到和国，摸爬滚打多年，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公司。 “我们公司最拿手的就是建造速度，你放心，是九月二十三号吧，在那之前，肯定给你弄出来。” 他很快招呼手下开始工作。 “真的吗......我很怀疑。” 一旁，夏目诗歌站在神秘研究部的部长雨宫澪身边，不太信任地看着施工队。 校园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的人，诸如运动社团，还有搭峰城祭主舞台的施工队等。 只见停在操场一隅的大卡车上，很快卸下来了数块板子。 “这是什么？” 夏目诗歌有些困惑。 一般要建造鬼屋这种房子的话，不是应该先弄好地基什么的吗？ “你在想什么呢夏目同学，怎么可能在学校的操场打地基。” 乔桥看了一眼。 按照何川老板的说法，整个鬼屋将会采用钢结构，同时，利用最新的建造技术，能够在不打地基的情况下，保证鬼屋的牢固，甚至于在拆除之后，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这里曾经有过一幢建筑的痕迹。 具体的原理，乔桥就不方便打听了。 不过根据何川老板的说法，他们曾经在野外仅仅用了三天便搭建起一个作战指挥部，可见其建造水准。 “等等，作战指挥部是什么东西？” 夏目诗歌歪了歪脑袋。 “应该是类似于花火大会负责放烟花的地方那样的设施吧。” 乔桥随口解释道。 三人留在现场也没什么可以帮忙的，于是合计一下，先回到了社团活动教室。 社团活动楼也并不安静，诸如古典文学部，漫画研究会，推理小说同好会之类的社团也选择在周末完成自己在峰城祭的项目，吵吵嚷嚷，倒是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 “那么，乔桑，你能稍微讲解一下这个鬼屋具体的机关构成吗？” 夏目诗歌抽了一张椅子坐下，询问道。 “当然，你想听哪一个部分？” 乔桥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比如，嗯，疯狂山脉这边吧。” 她选了第一个区域。 毕竟乔桥说的爬山什么的，实在没办法想象出来。 “这里的话，嗯，我们就以雨宫桑和夏目桑两位作为主角进行解说吧。” 乔桥看了看两人。 “你们会先从位于三层的正门走进来，接着，会有一阵风吹过来。” “啊，是鬼屋的定番，背后吹冷风吗？” 雨宫澪说道。 “嗯，是大约零下二十度的风，从正面吹过来。” “等一下，为什么在鬼屋会有这么冷的风，话说零下二十度也太冷了吧，会感冒的啊。” 夏目诗歌接连吐槽。 “毕竟是南极嘛。” 乔桥抱着手说道。 “南极......吗？” 夏目诗歌有些迟疑。 “在寒风之中，夏目桑和雨宫桑看到前方有一座山，以及崎岖的山道，你们决定爬上去，要问什么的话，因为山就在那里。” “现在是玩这个梗的时候吗？” “可是，这座山却似乎永远抵达不了山顶，而且伴随着你们两个的前进，山坡也越来越陡峭。” 乔桥简单画了一个示意图。 “？” 为什么鬼屋里还会有这种能够倾斜的机关？ 夏目诗歌看到，伴随着游客们前进，他们脚下的传送带会逐渐倾斜，最后甚至变成四十五度的斜坡。 这是鬼屋还是攀岩？ “同时，风也越来越大，甚至看不清彼此。” “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恐怖的要素嘛。” 夏目诗歌接连吐槽。 “就在这个时候，你们发现了一处山洞，由于外界的气温越来越低，你们选择进入了山洞。” 可以看到，如果游览者走进山洞，那么原本倾斜的传送带就会逐渐恢复平衡，足够让下一批游客进入。 而进入山洞的游览者，则会来到下一层。 是的，乔桥设计的鬼屋，除了有四个区域之外，每个区域竟然还有三层。 “第二层是山洞的景象，里面能看到各种匪夷所思的壁画，未知生物的尸骸，通过壁画，雨宫桑和夏目桑发现，原来这个山洞是某个古代文明的实验室，他们创造了一种叫做修格斯的异形生物，却没想到这种生物毁灭了自己的文明。” “总觉得，这个剧情有点眼熟，真的不是异o前传的梗吗？” “两人来到了山洞的第三层，在这里，有好多具头部被漆黑黏液覆盖的尸骸，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尸骸的头部，突然冒出了一根根湿滑黏腻的触手，这些触手通体漆黑，上面还有众多眼睛，甚至想要纠缠住夏目桑和雨宫桑。” “等等，这个场景真的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动画作品里搬过来的吗？” “诗歌酱，好像很了解呢。” “这、这都是作为风纪委员的知识储备，澪酱，不要想歪了！” “由于入口已经被触手占据，所以两人只能往另一头跑，一边跑，墙壁上还不断冒出触手。” “想象了一下，还好我早饭吃得很少。” 夏目诗歌已经无力吐槽了。 “最后，夏目桑和雨宫桑终于从黑暗的洞穴逃了出来，可喜可贺。” “比起鬼屋，这更像是什么实景逃生的密室之类的。” 夏目诗歌听朋友提到过，在国外有一些布置得很不错的密室，比那种单纯解谜的要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夏目桑忽然发现，在雨宫桑的身上，还有一团漆黑的黏液！” “呜哇！” 雨宫澪吓得跳了起来，还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在第一个区域之后，就会进入第二个区域，从寒冷的南极，来到茂密的森林中。” 乔桥又补充了一句。 “唔，虽然听起来像是一个不错的冒险故事......但这样真的能吓到人吗？” 夏目诗歌不太明白。 202章.我们真的学不来（月票加更） 东京，新宿区。 深夜，一间四叠半大小的出租屋中。 小笠原和真坐在桌前，苦思冥想。 桌子上，全都是各种真题试卷，复习资料。 拿着自动铅笔，小笠原和真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啊，已经不行了......学不动了......” 他打了个哈欠。 虽然考试还有几个月，但小笠原和真已经是第三次重考了。 从栃木的老家来到东京之后，小笠原和真才真正了解为什么大家都说和国只有东京一个城市与其他城市两个地方。 东京实在太繁华了。 而且，东京的学校教育质量也很高。 小笠原和真在栃木的高中觉得自己上东大简直轻而易举，但来到东京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只能算是比平均水平稍微高一点儿的水平。 第一次的考试，自然而然失败了。 走出考场的时候，小笠原和真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败北。 不甘心的他向父母请求再考一年，便在东京租了一间屋子，开始复习，并且时不时去东大蹭课。 然而，第二次考试，虽然感觉不错，但他依旧落榜了。 虽然说人生总有起起落落，小笠原和真觉得，自己的人生大概只有落落落落。 在第二次重考期间，小笠原和真为了缓解一下家里的负担开始在便利店打工，结识了不错的前辈和店长，与很多客人都关系不错。 在二度落榜之后，他甚至开始觉得，就这么在这里当个便利店员似乎也不错。 因此，虽然决定了第三年的考试，但小笠原和真其实并没有认真准备。 “这次考完，就和家里摊牌吧。” 如此想到的时候，那个却出现了。 小笠原和真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拿起了手机。 “佐伯前辈现在是在值班吗？” 喃喃自语道，看着line里位于最上方的对话出神。 佐伯前辈是一起在便利店打工的女性，虽然说是前辈，但实际上年纪比小笠原和真还小一岁。 工作又认真，还很会照顾人，十分温柔。 似乎对自己也有好感，时常约出来玩。 小笠原和真又陷入了与对方相处时候的回忆中。 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寒意从小笠原和真的脊背爬起。 “这个感觉......” 小笠原和真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但等他转过头的时候，小笠原和真分明看到，在窗户玻璃的反光中，自己背后出现了一位不修边幅的老人的影子。 “还不能休息，快去学习！” 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耳畔，似乎有人在吹风。 “！” 小笠原和真打了个哆嗦，急忙放下手机，又拿起了笔。 ...... “什么什么，文化祭！！？” 浅野亚梨子忽然激动了起来。 “嗯，九月二十三日开始，为期三天。” 乔桥点了点头。 “九月二十三......啊，是周一哎。” 浅野亚梨子忽然又变得失落了起来。 “是啊，浅野巫女还得正常上课吧。” 乔桥看了一眼身边的浅野亚梨子。 九月的东京依旧十分炎热，今天的最高气温更是达到了三十二度。 也正因此，浅野亚梨子还是夏装打扮，穿的是薄绿的贝壳开衫衣和点缀着梨花的连衣裙，长发在脑后用红色的檀纸扎成了双马尾。 有一说一，双马尾这种在动画里十分受人欢迎的发型想在现实中好看还挺有难度的。 一方面，单人不一定能够扎得对称，另一方面，双马尾对于发量有很高的要求，如果只是单纯扎两个小揪揪，那根本算不上是双马尾。 浅野亚梨子的双马尾，倒是很不错。 “唉，真遗憾，要不然我装病请假好了。” 浅野亚梨子灵机一动地说道。 “不行，说一个谎言就需要一千个谎言来弥补，浅野巫女可不能养成这种坏习惯。” 乔桥拒绝了浅野亚梨子的提案。 “不过明年就能和老师一起参加文化祭了！” 浅野亚梨子又想起了什么，顿时变得干劲十足。 “这个话题暂且不提，我们还是先看看今天的委托吧。” 乔桥将这个话题暂时中止，转头看向正走进咖啡厅里的青年。 青年眉头紧锁，遇到乔桥，才露出了稍微舒缓的表情。 “你好，我是除灵师协会的乔桥，这位是我的同伴浅野亚梨子巫女。” 乔桥出示了证件，为了防止对方误会，又补充了一句。 “浅野巫女只是单纯旁听，不用另外收费的。” “没关系，没关系。” 青年坐下，随意点了杯摩卡。 “那么，小笠原桑，有关委托书上的情况，我想再确认几个细节。” 小笠原和真，目前是便利店的临时店员。 不过他也在复习，准备考东京大学。 然而在两天前，他被怨灵缠身了。 “难道是什么因为学业压力而自杀的大学生缠身，不让小笠原桑你学习？” 浅野亚梨子好奇地猜测道。 “不，倒不如说正好相反。” 小笠原和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个怨灵，并不会打扰小笠原和真的学习。 反而是如果小笠原和真在学习的时候怠惰摸鱼了，就会出现，恫吓他，骚扰他，而如果小笠原和真这个时候放下手上的事情，继续去学习，怨灵便会沉寂下来。 “？” 还没看过相关资料的浅野亚梨子歪了歪脑袋。 “我怎么觉得，这个怨灵还是不驱散比较好？” 毕竟只要正常学习就没问题，而摸鱼会被作祟，对于正在应考的小笠原和真来说，这不是最完美的情况吗？ “浅野巫女，作为除灵师不能说这样的话哦。” 乔桥提醒了浅野亚梨子。 “嗯，这种情况的灵的确也会有。” “单纯与人为善，甚至还会帮助生前认识的人，至于是不是怨灵，还需要仔细观察过才行。” 比如有些家里的长辈去世了，也会有停驻在人世间，照看小辈的情况。 如果不亲眼见到那个灵，乔桥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那小笠原桑你认识那个纠缠你的灵吗？” 浅野亚梨子又问道。 “说是认识，也算不上吧......” 小笠原和真喝了一口咖啡，挠了挠后脑。 “那个怨灵的长相，与经常光顾我们便利店的一位客人很像。” 203章.补习班的幽灵 “嗯？小笠原君今天难得带了朋友过来啊。” 刚走进便利店，就看见一位年轻的女性穿着罗森的店员制服正站在收银台后面。 “你好，我们是除灵师。” 乔桥出示了证件。 “啊，是在调查小笠原君最近遇到的麻烦吗？” 女性店员似乎听小笠原和真提过，很快就理解了。 “那个老人，按照小笠原君的描述，应该是落合老师吧？” “老师？” 由于在和语中，老师，也就是“先生”这个称呼有很多指代，诸如医生，律师，老师，政治家等，都能被称为“先生”，所以乔桥反问了一句。 “嗯，他是附近开私塾的老师啦，好像没有结婚，自己一个人住在高级公寓里，应该很赚钱吧。” 女性店员，佐伯答道。 “不过大概五天前，他因为癌症去世了，我还是听店长提到的。” “去世了吗。” 乔桥思考着。 “这位落合老师和你，小笠原桑，或者店里的人熟悉吗？” 他又询问这位佐伯小姐。 “我在店里只打了两年的工，在落合老师身体还好的时候，他经常来店里买烟，按照店长的说法，落合老师待在这附近的时间比这家便利店还要久，大概有三十多年了吧。” 佐伯小姐想了想，开口答道。 “三十多年？一直都在开私塾吗？” “嗯，最开始只是补习班，后来学生变多了一些，就变成了私塾了。” 答道，佐伯小姐的手指放在嘴唇上，似乎是她思考时候的习惯动作。 “不过最近几年，落合老师的学生变少了很多，今年好像就两三个吧。” “这位落合老师，人怎么样？” 乔桥又问道。 “唔，感觉不太好接近呢，是吧，小笠原君。” 佐伯小姐看了一眼小笠原和真。 “嗯，可能是身上那种老师的感觉吧，总是让人感觉很严肃，威严的模样。” “这样吗？” 乔桥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些描述。 “能不能问一下，落合老师的私塾在什么地方？” “嗯，就在这边。” 佐伯小姐指了指乔桥手机地图的一片区域。 “名字好像是落合塾，很容易就能找到呢。” 乔桥看了一眼那边。 “嗯？” 这不是星川御言补习的那一片地方吗？ ...... 灵都是会相互吸引的。 乔桥对此深信不疑。 “乔桑，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呢，哈哈。” 星川御言感慨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他又瞥了一眼一旁的浅野亚梨子。 “亚梨子也来了啊。” “永成哥，没想到你竟然也要补习。” 浅野亚梨子好奇地打量着补习班。 毕竟她从来没去过嘛。 “所以这次是除灵委托？” 星川御言看了看乔桥身后的小笠原和真。 “这位施主，你应该是被亡者缠身了吧？” 他念叨了一句。 听到星川御言的话，小笠原和真陡然一惊。 他自然认识星川御言这种经常上杂志的除灵师，此刻被他这么一说，小笠原和真差点就要跪下抱着星川御言的大腿高呼大师救我了。 “不过没关系，乔桑可是十分厉害的除灵师，既然他出手，肯定能解决问题的。” 再不济也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星川御言没多说。 “不说了，我还得上课，乔桑，为什么圆锥曲线这么难呢？” 他状似撒娇般对乔桥说道。 “其实考试是有技巧的，并不是只有得到答案才能拿到分数，如果遇到问题，先把一些能写的公式列出来，说不定也能捡到一些步骤分......啊，抱歉。” 乔桥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 现在可不是教导别人的时候。 三人来到了这家补习班的老师办公室。 比起私塾，这里是更加正规的培训班，各个科目都有专门的老师，课程安排之类的更加专业。 “落合老师吗，他的私塾就在隔壁楼的二楼呢，这位老师我不是很熟悉，不过听一些学生提到过，说落合老师是‘鬼之教师’呢。” “别看落合老师那样，他当年可是东大毕业的呢，听说还有个漂亮的女朋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一个人，还待在这里教书就是了。” “对对，落合老师出了名的严厉，据说好几个学生都因为受不了高压的教学而退出了。” “不过落合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也挺厉害的吧，上次喝酒的时候听他说，有好几个东大的呢，就连最近特别火的那个年轻学者，好像也是他的学生来着。” “那只是他喝酒喝多了吹牛的吧，啊，这么评价死者好像不太好，不过每年放榜之后，都没什么学生来感谢他的来着。” “我才刚来这边一段时间，不太清楚，不过落合老师似乎总是很严肃的样子，在附近的大众食堂见到他，也不太敢搭话呢。” “落合？嗨，要我说，他其实只是单纯的自我满足吧，用那样严厉的手段教学生的话，也不会有人感谢他的吧，说什么只要想考能考上，完全违背了教育的规律。” “落合老师最后剩下的那些学生？他们转到我们这边了，如果你们要调查的话，可以等这节课结束之后我带你们去找他们。” 询问了好几个补习班的老师，又和他最后的学生聊了聊，乔桥大概也勾勒出了这位落合老师的模样。 喜欢喝酒，抽烟，头发稀疏，不修边幅，虽然是东大毕业的，但并没有在公司就职，而是开起了私塾，无论上课还是平日里都十分严肃，对学生要求极为严格，当然，也不知道学生的成绩到底怎样。 不过根据学生的说法，落合老师的私塾收学生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认为自己能够考上。 看起来是个比起现实条件，更注重意志力的老师。 “既然已经了解了落合老师的情况，那我们就去小笠原桑你家里看看情况吧？” 此刻已经是下午，乔桥合上了笔记本，似乎已经掌握到了一点信息。 三人来到了小笠原和真简陋的出租房里。 桌上，还有尚未写完的试卷。 “那么，小笠原桑。” 乔桥浏览了一圈，指向那些试卷。 “请学习吧。” 204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请学习？ 小笠原和真一时竟然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怨灵。 “既然落合老师的亡灵只会在小笠原桑你走神的时候出现，那么学习自然就是引出对方最好的办法了。” 乔桥答道。 说得好像......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小笠原和真坐了下来。 四叠半的房间自然没有椅子，甚至就连床都是等到晚上才铺开的。 他平常就这么坐在低矮的桌前学习。 打开了试卷，拿出自动铅笔，小笠原开始做题。 他面前的是数学试题。 “......” 五分钟后，小笠原和真转过了脑袋。 “那个，乔桑，浅野桑，你们这样看着我，我不太能写得出来唉。” “嗯？小笠原桑难道别人看着你就解不出来吗，那么如果考试的时候遇到了监考老师在你身边的情况怎么办？” 乔桥困惑地问道。 “这个是另外的情况啦。” 小笠原和真辩解道。 “那我们就不看着你。” 乔桥和浅野亚梨子转过了身子。 小笠原和真提起笔，刚在草稿纸上列出公式。 “像这样，把这里和这里嵌合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真是巧妙的设计！” 然而身后又传来了乔桥和浅野亚梨子的说话声。 “我说二位，能不能稍微......” 小笠原和真刚想吐槽，就看到乔桥手中那把过于巨大的左轮手枪。 “有什么事吗？” 乔桥看了过来。 “二位请继续。” 小笠原和真乖乖回过了头。 不得不说，毕竟是重考第三次的复读生，小笠原和真甚至锻炼出了在打工看店的时候还顺便拿着便签背单词的本事。 在习惯了乔桥和浅野亚梨子的存在，不去思考他们对话的前提下，倒是很容易就沉浸在题目之中了。 小笠原和真报考的东大的理学部，对他来说，遇到难题，解决难题的过程，十分令人陶醉。 当然，由于最近这几个月都没有认真复习，手上还是生疏了不少。 三十分钟后，小笠原和真伸了个懒腰。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瞥了一眼，是佐伯小姐的line。 貌似是在邀请他下周末去看一部新上映的电影。 说起来，佐伯小姐好像是那个电影原作小说的忠实读者呢。 胡思乱想之中，下意识伸手去解锁手机，小笠原和真忽然觉得脊背一凉。 “快去学习，快去学习，你还不能停下。” 幽幽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小笠原和真看了一旁的窗户一眼。 在自己身后，落合老师的身影显现出来。 穿着一件老旧的格子衬衫，针织毛衣，西裤，稀疏的头发并没有经过打理，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这边。 “乔、乔乔乔乔桑！” 小笠原和真刚叫出声。 乔桥已经站了起来。 咔哒—— 手中的左轮手枪对准了落合老师的灵体头部。 不过，并没有扣下扳机。 这当然不是因为弹道的延长线上有小笠原和真的存在。 而是因为落合老师的灵体，并非怨灵。 不带有阴气和怨念，就像是刚刚去世一般，纯粹的灵。 落合老师似乎没有注意到乔桥，用手指向了小笠原和真，指向了他刚才写的试卷。 “这里跳步骤太多了，虽然答案是正确的，但缺乏基本的因果逻辑，会扣分的。” “这道题的同类题明明已经出现在真题里三年了，为什么解题思路还是没有弄清楚？” “这个地方的计算有错误，真可惜，明明能够得分的题目就因为粗心而失去了。” 他一道题一道题地，似乎正在指导小笠原和真。 浅野亚梨子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落合老师的亡灵不但没有变成怨灵，而且甚至还能指导小笠原和真做题。 人死之后，亡灵会以最快的速度丧失理智，如果没有执念或者外力影响，灵就会逐渐消融，化为最原始的灵力。 即使死后被通灵，也不过就是用特殊的手段刺激灵体，获得信息。 而像落合老师的亡灵这样，能够保有思维的，实在罕见。 小笠原和真也愣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接受落合老师的指导。 不，准确的说，是第一次觉察到这样的指导。 在之前几天，他的试卷上的确偶尔会有一些圈圈点点，似乎提示了正确的解题思路，不过小笠原和真以为是自己学糊涂了画出来的。 现在想想，难道全都是落合老师的指导？ 为什么？ 还没等小笠原和真想明白，落合老师的灵体便消失不见。 但他知道，落合老师并没有往生，而是依旧存在于这个房间，自己身边的某个角落。 “乔桑，这个，该怎么办？” 老实说，面对这种情况，小笠原和真也不太懂了。 落合老师的灵，真的对自己有伤害吗？ 说实话，小笠原和真原本真的已经有些动摇，准备放弃考试，当一个普通的便利店店员了。 看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学习的时候杂念也很多，并不专注。 正是因为有落合老师的亡灵督促自己，小笠原和真才能重新拿起书本和试卷，沉浸于复习之中。 “嗯，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小笠原桑，落合老师知道你想要考东大的事情吗？” 乔桥看了一眼试卷，询问道。 “应该不知道......啊，这么说起来的话......”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小笠原和真答道。 “有一次，我在便利店值班的时候，唔，平常晚上不是没什么人嘛，我就拿出了便签在复习，正好被来买啤酒和烟的落合老师撞见了，然后和他聊了几句。” “好像是去年的事情了吧，因为最后落合老师难得还笑了笑，开玩笑说可以让我去他的补习班听课，所以当时还记得挺清楚的。” “等、等等......” 回忆之中，小笠原和真忽然反应了过来。 难道是当时，落合老师听到了自己想考东大的愿望，所以在死后，即使化作亡灵，也要帮助自己一把？ 明明两个人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就凭这简单的一件事？ “嗯，落合老师估计就是牵挂着你的学业，才没办法成佛的。” 乔桥点了点头。 “想要让他立刻往生也很简单。” “小笠原桑，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就是你彻底放弃考东大，那样的话，说不定落合老师的亡灵就会因为失去执念而消散。” “当然，第二个办法，就是你认真复习，考上东大。” “你会选哪一个呢？” 205章.能做出好吃咖喱的家伙肯定不是坏人 周一，放学后。 乔桥骑着小摩托，来到了樋口小夜子的住所。 按下门铃，乔桥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大门的电子锁便打开了。 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自己还没按门铃，就能看到樋口小夜子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乔桥穿过院子，瞥了一眼院子里的植物，嗯，似乎已经翻修过了的模样。 等到春天，就会盛开出好看的花儿吧。 来到屋子门口，乔桥的手刚放到门上准备敲，那扇厚重的防盗门便打开了。 “请进。” 樋口小夜子今天穿的是一件卡其色的无袖棉麻衫与镂空纯白棉裙的搭配，外面还套了一间麻灰色竖纹小背心，长发上点缀了一个可爱的发饰，看起来与外面那些十六七岁的少女并没有两样。 不知道为什么，樋口小夜子似乎十分高兴的模样。 乔桥换上了室内拖鞋，来到客厅。 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其实，我自己尝试了一下做料理，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咖喱......” 收下了乔桥送过来的资料，樋口小夜子别过了视线，轻声说道。 “这可真是了不起。” 联想到樋口小夜子的情况，想必弄到食材也费了一番功夫吧。 按照除灵师协会的资料，樋口小夜子的饮食基本都是她通过line之类的手段告知负责这一块的人员，每天定时送过来。 资料上还特定备注了，由于担心樋口小夜子自己动手下厨可能导致的意外，所以不建议看护人员给她未经处理的食材。 当然，这些都是基于樋口小夜子的意志，她真的想要尝试的话，没有人能拦住她。 “那个，我好像一不小心做多了，所以......” 樋口小夜子不知道乔桥的思考，低声呢喃之时，瞥了这边一眼。 “那让我来尝试一下吧，正好有些饿了。” 乔桥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开口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 樋口小夜子一蹦一跳，跑到了厨房。 很快，就端上来两盘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喱。 “请用。” 乔桥拿起了勺子，将煮的正好的米饭与咖喱混合，送入口中。 日式咖喱比起真正的咖喱要清淡很多，辣味也不是很足，乔桥其实不太喜欢吃这边的咖喱。 但樋口小夜子的咖喱，味道的确很不错。 “好吃。” 乔桥评价道。 “那我就放心了。” 樋口小夜子自己也开始吃起了咖喱。 两人一边吃咖喱，一边聊着有关学习的问题，至少樋口小夜子是十分开心的。 乔桥也难得放松了一下。 “那我去收拾一下......” 樋口小夜子刚端起盘子。 就因为平衡没掌握好，其中一个盘子掉到了地上。 哗啦—— 陶瓷的盘子立刻破碎，在地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扑通—— 乔桥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 担忧，懊悔，自责的心情涌上心头。 他看到樋口小夜子下意识想要拾起碎片，但手却被锋利的边缘割伤。 只不过，那伤口转瞬即逝，下一刻，在乔桥手上的同样位置，一模一样的伤口出现，血流不止。 “？” 困惑的同时，乔桥也理解了。 这就是樋口小夜子的异常之处。 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只要是会让她感到“不幸福”的体验，都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而距离最近的乔桥，自然就变成了对象。 “......抱歉。” 樋口小夜子见到乔桥的模样，垂下了头，轻声道歉。 但就连那份愧疚的心情，也转移到了乔桥的心中。 “没关系，我来收拾吧。” 乔桥从背包里拿出了绷带，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随即找来打扫工具，将盘子的碎片清理干净。 在此期间，樋口小夜子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保持沉默。 由于负面的情绪会直接转移到乔桥这里，所以他也能感受到同样的心情，直到最后，完全平复。 “乔桑知道我的事情吗？” 樋口小夜子见乔桥已经帮忙收拾完，开口问道。 声音如同薄冰，清冷幽寒，就好像两人第一次见面一般。 “大概是看过协会卷宗的程度。” 乔桥如实答道。 既然樋口小夜子这么问了，应该也多少知道乔桥这边的情况。 一瞬间的惊讶，随之是困惑。 乔桥如此感受着，看到樋口小夜子沉默片刻，又问道。 “所以，乔桑也要变成坂本桑，夏目桑他们那样了吗？” 语尾，带着些许的遗憾。 “你是指与你保持距离吗？” “是的，只有这样，我才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伤害到我自己。” 樋口小夜子尽力克制着情绪。 就连这份克制，也毫无保留地转移到了乔桥这里。 没有期待，自然就不会失望。 只要消除了与其他人的联系，自然就不会因此而受伤。 保持冷漠的心，就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为了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选择了孤独一人。 “不，我并不会与你保持距离。” 乔桥答道。 樋口小夜子有些惊讶。 她的心情并没有转移到乔桥身上。 想必，一定是什么好情绪吧。 “华夏有一句谚语。” 乔桥又开口道。 “能做出好吃咖喱的家伙，肯定不是坏人。” 噗嗤—— 听到乔桥一本正经的发言，樋口小夜子也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是乔桑你刚编的谚语吗？” “我相信樋口桑并不会伤害我，就像樋口桑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一样。” 乔桥接着说道。 “而且，樋口桑的咖喱很好吃，我还想再一次吃到。” 樋口小夜子睁大眼睛，看着乔桥。 至少乔桥知道，现在的她，的确是感到了幸福的。 ...... 九月十日，周二。 在确认了一下神秘研究部的鬼屋建造进度后，乔桥来到了小笠原和真打工的便利店。 “和真君的话，暂时辞掉了打工哦。” 收银台后，佐伯小姐说道。 “真希望他能考上呢。” 又补充了一句。 有关落合老师的亡灵，最后小笠原和真选择的是再试一次。 拼尽全力，考取东大。 基于这样的缘由，他并没有要求乔桥强制消灭落合老师的亡灵。 只留下了乔桥的联系方式，假如日后出现其他问题，再找他帮忙。 顺带一提，好像佐伯小姐和小笠原和真，正式开始交往了。 两人现在住在一起，佐伯小姐负责赚钱，小笠原和真则认真备考，顺便负责一些家务。 “和真君还说，如果他能够考上大学，不，即使没有考上大学，他也想考取资格证，成为一名老师。” 佐伯小姐说着，满眼都是幸福。 “很不错的梦想呢。” 乔桥告别了佐伯小姐。 骑着摩托车，下意识就来到了那一片补习班的楼房前。 抬头看了眼落合塾的房子。 乔桥忽然发现，里面似乎有人影。 206章.下自成蹊（月票加更） 直至此刻，乔桥才忽然意识到，这条平常略显寂寥的街道，此刻竟然停了好多车。 有普通的大众车型，也有一看就很昂贵的轿跑。 有后座装着婴儿座位的自行车，也有十分拉风的摩托。 乔桥停下小摩托，好奇的登上楼梯，来到了二楼，落合塾的门口。 里面全是人。 既有穿着笔挺西装，稳重成熟的社会人，也有稚气未脱，刚刚迈入大学校园的新生。 有抱着孩子的主妇，也有状似视觉系歌手的家伙。 乔桥甚至还看到了好几个曾经在电视或者新闻上见过的名人。 “这些都是落合老师曾经的学生。” 乔桥看到了隔壁补习班的负责人。 “毕竟是今天是头七嘛，在正式的葬礼之后，大家都想过来再看一看。” 他解释道。 在私塾的黑板上，还留有尚未擦去的板书，似乎是数学有关的。 略显凌乱的粉笔字书写到一半就中断了。 “落合老师是在上课的时候突然倒下的。” 负责人有些沉重地说道。 “他今年2月就检查出了癌症，已经到了晚期，没办法治疗后，落合老师索性出院回家，继续在私塾上课。” “那天，他正在私塾上课，忽然就感觉不舒服，其实应该之前就一直很难受吧，落合老师和我喝酒时候说过，只能靠镇痛的药物来维持意识，他的学生叫了急救车，送到医院之后抢救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没能挺过来。” 听着负责人的话，乔桥看了看教室里的曾经的学生们。 大家并没有那种悲痛欲绝的表情。 每个人都散发着希望与蓬勃的生命力。 “说来也有些微妙。” 负责人的表情略显复杂。 “当时落合老师的意识，在抢救的最后一段时间竟然恢复了，医护人员询问他有什么要说的时候......” “‘告诉内田，那一题的答案是b，用切割化弦就能解出来’......他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教室里的学生们，也都在各自聊天。 “说起来，当时如果没有落合老师，可能我早就变成一个小混混，不知道死在哪一场斗殴里了，最后能读大学，拥有现在的工作，全靠落合老师当时的帮忙。” 一名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公司部门主任感觉的男人说道。 “我最开始成绩简直奇差，三个科目加起来的总分都不到一百，如果不是落合老师的指导，我是根本不可能考上东大的。” 一名大学生模样的女生感慨道。 “我虽然最后还是没考上大学，只读了专门学校，不过落合老师真的帮助了我很多，至少让我明白了只要努力就能有所收获的事情。” 一位抱着孩子的主妇一边温柔地哄着孩子，一边说道。 “我刚毕业那个时候，还想着经常回来看看落合老师，结果第一次回来，老头子就劈头盖脸地骂我，说着‘有时间来这边的话为什么不多花点时间去工作，你以为我把你教出来是为了回来感谢我的吗’这样的话......” 一位戴着眼镜，很有学者气息的男人有声有色地说道。 “落合老师经常对我说，要笑着面对人生，不论怎样，只要自己能够开心地度过一生就足够了，我就是以此为座右铭努力的。” 一名乔桥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搞笑演员说着。 “我现在也在当老师，在补习的时候，落合老师对我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差学生，大家都有自己的闪光之处，只是缺少别人去发现这些闪光之处，我一直，就以这句话作为自己教书的准则。” 一名手掌被粉笔灰摩擦得有些粗糙的男人说道。 还有各种各样的学生，诉说着自己从落合老师那里得到的宝物。 “你是乔桥吗？” 一名头发花白，看起来精神不错的老人找到了乔桥。 “我听隔壁的老师提起过你，我的弟弟的亡灵，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他是落合老师的哥哥，两兄弟平常很少见面，这一次，他是接到了通知，过来帮弟弟处理后事的。 在他的带领下，乔桥跟着来到了落合老师位于私塾附近的公寓。 打开门的一瞬间，乔桥也有些惊讶。 偌大的公寓，除了一张低矮的暖桌，一床铺盖之外，剩下的，都是书。 不光书架上，就连地上，阳台上，甚至厕所的台子上，都是书。 有各种学科的著作，也有一些小说。 最多的，还是有关教学辅导方面的书籍。 这些书籍覆盖了所有的科目。 “我的弟弟那家伙，高中的时候很没救的。” 落合老师的哥哥看着茫茫多的书，有些失神。 “又打架，又抽烟喝酒，还差点犯下人命，停学了一年才回到学校。” 他很小心地踩着书籍之间的缝隙走进屋子里，来到那张桌旁。 “后来，高二的时候，他的班上来了一位新老师。”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忽然就开始变乖了，也知道认真学习，再也没有打架，还懂得孝顺父母了。” “结果那小子最后竟然考上了东大，喂，那可是东大啊，你能想到吗，一个小混混竟然能考上东大。” 落合老师的哥哥说着的时候，还有些羡慕的情感。 “他后来说，是那位老师没有放弃自己，改变了他，让他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从东大毕业之后，他拒绝了大公司的邀请，而是去当家庭教师，后来又自己开了个补习班，就是落合塾，为了这件事，还和交往的女朋友分手了。” “我当时劝过他，但那家伙说，因为自己被那样的老师帮助过，所以也想要帮助和过去的自己一样的学生，说什么都不肯改变决定。” “真是个笨蛋。” 站在阳台，看着窗外一片绿意盎然，落合老师的哥哥感慨了一句。 “一个人就这么孤单的死了，到底有什么好的。” “并不孤单的死去。” 乔桥的话令对方回过头来。 “刚才您也看到了吧，在私塾里，全都是落合老师的学生。” “他们的人生因为落合老师而发生了改变，并且还会将从那里得到的东西传递给更多的人，作为一名老师，这可能就是最大的欣慰了。” 而且直到现在，即使化身亡灵，落合老师也没有停止自己的授课。 他是真心实意，想要让每个学生都有所收获。 不仅仅是成绩，分数，理想的学校。 更是人生的目标，正确的态度。 “华夏有一句谚语。”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意思是老师是传授道理，交给学业，解答问题的人。” “落合老师，毫无疑问，将自己的道，传授给了学生们。” 乔桥看向凌乱的书本堆积的桌上。 在那里，莫名有一块腾出来的空地。 上面，放着一个相框。 已经有些褪色的相片中，是年轻的落合老师与好几位学生的合影。 合影之中，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落合老师，被学生们环绕，正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着这张照片，乔桥忽然想到。 今天，正好是教师节。 207章.目标是出门 “乔桑，你是认真的吗？” 佐仓小姐看着乔桥提交上来的申请书，反复确认道。 “嗯，具体的情况我都写在申请书里了。” 乔桥点点头。 乖巧地等待着佐仓小姐的回复。 佐仓小姐有些无奈，又看向申请书。 这份申请书，是有关樋口小夜子的外出许可。 乔桥对樋口小夜子说过，要带她参加峰城祭。 这样的承诺，自然是要实现的。 对可爱的女孩子失信，这可不是绅士的所作所为。 但是，樋口小夜子并不是什么简单就能带出来的存在。 先不说其他的意外，知晓樋口小夜子存在的势力就有不少，无论是除灵师，还是妖怪。 若是不采取一些特殊的防护措施，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很有可能会对樋口小夜子造成伤害。 呃，准确的说，是利用樋口小夜子对周围的人造成伤害。 所以，除了定期的仪器检查之外，樋口小夜子完全足不出户。 想要申请通过，自然十分困难。 乔桥的申请书，除了格式化的申请目的，行程安排等，还附带了一份方案。 “这个方案是......” “是针对樋口小夜子外出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危险情况的应对措施，以及对她本人在外出之前进行的一些基础训练的方案。” 乔桥解释道。 “应对措施......吗？” 佐仓小姐笑容有些苦涩。 如果是乔桥的话，她大概能猜到这份方案的内容。 “乔桑，让一个女孩子穿着战术防弹衣去参加文化祭，怎么说都不太好吧？” “我姑且已经用了最低级别的装备，本来的话，还想加装防护钢板的来着。” “还有布置十个狙击手在高处警戒什么的，真的有女孩子会因此而高兴吗？” “峰城祭毕竟可以让外人参加，这种情况很容易混入恐o份子，老实说，十个狙击手我觉得还不能覆盖整个峰城大附中。” “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坏人能混进来吧，毕竟可是那个学校。” “那么至少，请批准这些为了保护樋口桑而采购的除灵装备。” “有关这个......乔桑，虽然我能理解无人机这样的项目，但是这个白杨是什么，某种新型的植物吗？” “这个吗，这个是苏国开发的rt-2pm弹道导弹，虽然已经被新的型号取代，但是正因如此，才有了可能入手的机会......” “驳回！” 佐仓小姐毫不留情地说道。 除了这些之外，乔桥还申请了很多佐仓小姐听都没听过的装备和武器。 让人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夹带私货了。 “乔桑只需要负责樋口同学从家里到学校这一段路的保护工作就好了，其他的我会帮忙联络解决的。” 佐仓小姐看着垂头丧气的乔桥，无奈地说道。 毕竟是阴阳寮，浅草寺，明治神宫三家合办的学校，在峰城祭这种万众瞩目的庆典上搞事情，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就好像是将自己暴露到了敌人军事演习的正中心一样。 啊，这个形容上一次出现虽然是发生了意外的祇园祭除灵演武，但这一次肯定没问题的。 “这样啊......嗯？” 乔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意思就是，可以带樋口桑去峰城祭了吗？” “嗯，不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佐仓小姐将乔桥的申请书收起。 “虽然我没有和樋口桑交流过，但根据协会的记录来看，她可是个很敏感纤细的孩子，说不定即使没有任何外人，也会发生什么意外。” “我明白。” 乔桥点了点头。 “基础训练正是为此而存在的。” ...... 周六。 东京的天气依旧是夏天的味道，难得的多云天气，大众公园里都是出来游玩的人，就连约会的情侣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新宿区，樋口家的屋子里。 樋口小夜子正在认真阅读乔桥给她的文档。 文档的内容包括了她出行的那一天，也就是峰城祭最后一天的行程安排，各种项目列表，注意事项等。 在阅读的过程中，乔桥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的心情波动。 至少，樋口小夜子没有感受到什么负面情绪吧。 乔桥原本还做好了樋口小夜子自己孤身一人多年，害怕与人接触，与人相处的准备。 毕竟她孤身一人在家里，甚至连手机都是特制的，除了与特定的人员联络之外，无法打入打出电话，也没办法上网，家里更是没有电视电脑之类的。 因为除灵师协会担心一些未经过滤的消息有可能会引起樋口小夜子情绪上的波动从而导致意外事件，所以她对于外界的大部分信息，都是通过工作人员提供的阅读资料得知的。 现在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啊。 这么一想。 樋口小夜子对于外界的认知大概还停留在小学的时期，大约五六年前？ 好像有点可爱。 乔桥思考之时，樋口小夜子已经放下了文档。 “所以......乔桑是准备让我锻炼一下情绪承受能力？” 樋口小夜子歪了歪脑袋，她今天穿的是绿色的蕾丝镶边连衣裙，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很多不同的裙子，大概是除灵师协会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而买的吧。 “嗯，从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再结合资料来看，虽然你的负面情绪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但这有两个破绽。” 乔桥斟酌着词语说道。 “首先，由于负面情绪在产生的时候便进行了转移，所以不会出现负面情绪的累加。” 人的情感很多时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不断累加的。 看到悲伤的事情，引动了情绪，情绪又酝酿了回忆，反复叠加，使人更加悲伤。 但樋口小夜子不一样。 情绪在产生之初，甚至连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会转移到他人身上，自然就缺乏了积累的条件。 “其次，樋口桑你经过长时间的练习与控制，是可以在一定程度遏制负面情绪的产生的。” 樋口小夜子独自在屋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所受到的孤独与寂寞肯定是远超常人的。 但她并没有时刻散布这种的感情，虽说习惯成自然有些悲伤，可事实就是如此。 人在长期经历某种情绪反复折磨的过程中，会提高对这种情绪的耐性。 就好像恐怖片看多了会对类似的事物产生免疫力一般。 只要让樋口小夜子对惊吓，悲伤等情绪产生一定的抵抗力，就能保证在大部分时候，她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太大的影响了。 “所以，我向除灵师协会申请了一台智能电视以及经过审核的一些影像资料。” 乔桥指了指客厅，由自己搬运过来，并且组装好的电视机。 “恐惧什么的情绪先不提，还是先看看悲伤的情绪吧。” 他拿出了一盒蓝光。 “你看过《忠犬八公的故事》吗？” “没有......但是，就这样看电影真的能让人感到悲伤吗？” 樋口小夜子不太理解了。 208章.乔桥不懂小夜子的悲伤 “呜呜呜......结局为什么是这样，太过分了！” “好了好了，不要哭啦。” 樋口小夜子的手放在乔桥的背后轻抚，安慰着这个正在嚎啕大哭的男生。 电影里，秋田犬八公与自己的主人在天堂相遇，画面十分感人。 樋口小夜子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 不，准确的说，她其实已经感动到想要撕心裂肺地大哭一场了。 但即使是这样的情感，也被转移到了乔桥的身上。 看着涕泪满面的乔桥，樋口小夜子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对不起，我不该给你看这部电影的，呜呜呜。” 就连这过意不去，也变成了乔桥的想法。 “我、我还是先给你倒杯水吧。” 樋口小夜子想站起来，可脆弱的乔桥却抱住了她，就像一个寻求安慰的小女孩一般。 “乔、乔乔乔桑！？？” 樋口小夜子顿时满脸通红。 咦？ 好像这种程度的害羞，并不算是会让自己变得“不幸福”的情绪？ 等等，等等。 这岂不是在说，自己现在正在高兴？ 哎哎哎？？？ 她急忙站了起来，啪塔啪塔踩着拖鞋就跑到了厨房。 在帮乔桥倒水之前，自己先用手沾湿，拍了拍脸颊。 “樋、樋口桑，你要好好记住这样的情绪，分析它，将其平复下来，呜呜呜......” 乔桥接过水杯，边哭着边提醒了一句。 “好、好的。” 樋口小夜子回忆了一下剧情。 自己之所以会感动，大概是因为曾经在幼稚园养过小鸭子吧，那个时候...... “呜哇哇哇哇！” 乔桥哭得更大声了。 “不要停下来，不要停止思考。” 但他却让樋口小夜子继续。 樋口小夜子迟疑着点点头，继续着分析。 伴随着乔桥越来越大的哭声。 倘若被别人听到了，恐怕会产生什么不太好的联想吧。 半个小时后。 乔桥眼眶通红，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 “抱歉啊，乔桑。” 樋口小夜子递上了纸巾。 “没关系。” 乔桥还吸了吸鼻涕。 “接下来我们看看恐怖题材的电影吧。” 他站起来，换了一张bd进去。 很快，标题就浮现了出来。 《林中小屋》。 ...... 一个小时之后。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过来啊！” “要不然，还是别看了？” 樋口小夜子看了一眼身边，捂住脸，将脑袋埋在双腿间，蜷缩在沙发上的乔桥，有些不忍心。 从理性的角度，樋口小夜子觉得这部电影的确很恐怖，各种惊吓与刺激都有。 但情感上，嗯，恐惧的情感已经完全打包送给乔桥了，所以她反而可以毫不在意地看着屏幕。 可身边的乔桥就遭殃了。 “再、再看下去的话，就会变得糟糕了......” 他就像是个胆怯的女生一般，低声哭诉着。 “那果然还是......” “不行，不能停下来！” 乔桥揪紧了樋口小夜子的裙摆，出声制止道，并且让樋口小夜子继续思考如何抵抗这样的情绪。 “这些恐怖大多建立在突然的声音和画面刺激上......” “哇哇哇哇！” 乔桥的哀嚎从一旁传来，他控制不住地将脑袋埋在了樋口小夜子的怀中，就像是看恐怖片被惊吓到的女生寻求男朋友的庇护一般。 扑—— 樋口小夜子满脸通红。 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更重要的是。 这种羞涩而悸动的心情，确实在她的心中徘徊。 樋口小夜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异常真是太可恶了。 结果，直到电影结束之后的二十分钟后，乔桥才敢从樋口小夜子的怀中抬起头。 “抱歉，好像做了很失礼的事情。” 乔桥似乎还有些惧怕的模样，看了一眼电视机屏幕。 “没、没关系的。” 樋口小夜子摆了摆手。 “那么接下来......” 眼看乔桥又拿出了一张bd，樋口小夜子急忙阻止他。 “乔桑，我们不如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樋口小夜子提议道。 “嗯，倒也可以。” 乔桥的情绪似乎已经恢复了。 “我正好做了布丁和芒果班戟，还有很好喝的红茶......” 说着，樋口小夜子便去准备下午茶，很快就端上了可爱的甜点和醇香的红茶。 乔桥尝了一口，虽然很甜，但并不觉得发腻，反而有一种清新的感觉。 “我加了一点点百利甜酒，也不知道合不合乔桑的口味。” 樋口小夜子解释道。 “很好吃。” 乔桥三两口就将布丁吞下肚子，又喝了口红茶。 “樋口桑的厨艺很厉害啊。” 完全不像是平常被禁止自己动手的人。 “因为家里有一些烹饪的书，那个，看了很多遍，所以......” 樋口小夜子急忙解释道。 下午茶时光倒是十分悠闲，帮忙收拾完之后，乔桥稍稍离开了屋子。 回来的时候，身后还带了另一个人。 “阿弥陀佛，你好，小僧是浅草寺的永成。” 是星川御言。 “哎？” 樋口小夜子有些不太明白乔桥的用意。 “嗯，因为星川桑正好在这附近补习，所以我就借了他用一用。” 乔桥让樋口小夜子坐下。 “按照协会的实验，樋口桑你转移不幸的目标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规律，所以，我想尝试一下，能否利用某些办法，让你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控制转移不幸的对象。” “哎？？？” 樋口小夜子完全不明白了。 “比如......樋口桑，你掐一下自己的手臂吧，要能感到疼痛的那种。” 乔桥吩咐道。 “啊？” 樋口小夜子愣了愣，犹豫了片刻，才抬起了手，用力一掐。 “疼疼疼，乔桑，这是什么情况？” 星川御言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臂，上面出现了一块浅浅的淤青。 “和距离有关吗？” 乔桥陷入思考，又站得距离樋口小夜子更近了一些。 “你再掐一下。” “疼疼疼，乔桑，为什么还是小僧？” 星川御言看着右手手臂，又是一块淤青。 “樋口桑，你转过身。” 乔桥让樋口小夜子转过身，背对星川御言，自己又站在了她的面前。 似乎能感受到乔桥的呼吸，樋口小夜子有些脸红，按照乔桥的指示，又掐了掐手臂。 “乔桑，好痛啊，求求你放过小僧吧！” 星川御言哭丧着脸求饶道。 209章.你只要看着我就好 “的确和资料上标记的差不多。” 乔桥在樋口小夜子面前拿起了笔记本，记录下实验的现象。 相关的实验在樋口小夜子刚刚从神隐中回归，出现异常被除灵师协会收容的时候已经做过一些。 包括对距离，性别，亲近关系等各种测试。 乔桥现在重复一遍，只是确认伴随着樋口小夜子的长大，这个异常特性是否发生了改变。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他放下了笔记本，看了一眼星川御言。 星川御言在此之前都在补习班里认真学习，并没有被樋口小夜子转移“不幸”，但现在，自从他出现在这间屋子之后，各种“不幸”就接踵而至，全部针对到了星川御言身上。 这其中，是否有某种规律。 或者说，伴随着樋口小夜子的成长，这份异常是不是已经有所改变了。 “嗯，樋口桑，你是不是很在意星川桑的存在？” 乔桥思考片刻，开口问道。 “在意？不，呃，嗯，是有些在意......” 樋口小夜子组织着语言，似乎不太想让乔桥误解。 “嗯......比起经常来这里的我，陌生的星川桑更让樋口桑感到在意，因此大部分的‘不幸’就转移到了星川桑的身上吗？” 这里提到的在意，并非那种情感上的表述，而是意识上的。 就好像在白纸上突然多了一个黑点，无论理性如何告诫自己不要去在意，但意识总归是会飘向那个地方的。 “星川桑，你能出去吗，嗯，最好是到大门之外。” 乔桥对揉着手臂的星川御言说道。 “原来小僧只是工具人吗？” 星川御言颇为哀怨地说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打开门，嘭地一声关上。 “好了，樋口桑，现在星川桑已经离开了屋子，你再尝试一下。” 乔桥就像一个无情的实验机器，对樋口小夜子说道。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乔桥的手上，同样的位置，出现了一道淤青。 痛觉传来，比起乔桥自己动手的感受要深刻许多，看起来这是樋口小夜子的感受。 “竟然不是小僧了。” 从樋口小夜子身后，忽然传来了星川御言的声音。 “唉？” 她急忙回过头，只见星川御言就这么站在原来的位置，并没有离开。 “刚才是骗我的？” “嗯，我只是让星川桑装作离开的样子，实际上还留在屋子里，但是，在樋口桑你的意识之中，他的确是离开了。” 就好像一张有黑点的白纸，用白色颜料涂抹之后，虽然黑点其实还是存在的，但肉眼上已经看不出来了，自然就无从寻找黑点。 通过这个实验，乔桥确信了，樋口小夜子的异常特性，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控制的。 经过锻炼，她应该可以尽量控制自己的意识，即使遇到不幸，也能将其投射到特定的人员身上而不是随机分布。 “基于这个结果，我还有更进一步的另一个猜测。” 乔桥没有急着解释。 而是看着樋口小夜子。 被这么盯了一会儿，樋口小夜子有些害羞。 当然，这样的心情并不算不幸。 “樋口桑，把手伸出来。” 樋口小夜子听话地抬起了手。 然后就看到乔桥轻轻牵起了那只手。 “乔、乔乔乔桑？？？” 樋口小夜子满脸通红，似乎头顶要冒出热气。 “樋口桑，你再尝试一下。” “什么？” 樋口小夜子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淡淡的淤青出现在了乔桥的同一只手臂上。 “嗯，看起来对直接接触者的关注度果然更高。” 乔桥并没有在意疼痛，点头道。 “樋口桑的异常，转移不幸的对象，在拥有一定数量对象的时候，果然还是以意识的优先级来决定的。” 他总结了一句。 身体接触的对象要高于让人在意陌生人。 即使白纸上有黑点，可如果用另外颜色更多地玷污白纸，注意力也就会转向那更明显的污染吧。 了解到这一点，就好办了。 “樋口桑，到时候你只需一直在我的身边，和我保持身体接触就可以了。” 乔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扑—— 樋口小夜子头上，冒出了蒸汽的蘑菇云。 ...... “真厉害啊，乔桑。” 离开樋口小夜子的家，星川御言对乔桥说道。 “除灵师协会都没能摸索到的规律，竟然被你这么简单就找出来了。”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自夸的事情。” 乔桥看了一眼樋口小夜子的屋子。 能够看到二楼阳台的玻璃后面，樋口小夜子正躲在窗帘后面看向这里。 乔桥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哗啦—— 窗帘立刻紧闭。 “我在翻阅除灵师协会的记录之后，发现了一件事。” 乔桥转过头，看向星川御言。 “除灵师协会针对樋口桑做的实验，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那就是樋口桑自身。” “在除灵师协会的研究中，思路全都是樋口桑的异常特性十分可怕，需要找到能够抑制，针对，防范的地方。” “却没有人相信樋口桑能够控制住自己，没有人愿意承受樋口桑的不幸。” “我只是愿意相信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仅此而已。” 听到乔桥的话，星川御言沉默了片刻。 “确实如此。” “乔桑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个十足的军火暴力狂，但实际上却是个温柔的人呢。” “用佛家的话来说，是慈悲为怀吧。” 他又打了个佛号。 “前面那半句形容可以去掉。” 乔桥可是一个很有常识的人。 “话说回来，乔桑，刚才你握住樋口桑的手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心情吗？” 星川御言又提了一句。 “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乔桥看了身旁一眼。 星川御言微微一笑，眯起双眼。 “一般来说，女生还是会很抗拒异性的直接触碰吧，假如被不熟悉的，不，就算是熟悉的异性，突然就牵住自己的手，樋口桑应该会有所反应才对吧？” 他停下脚步，楼上，就是补习班。 “但是樋口桑似乎并不抗拒乔桑牵她的手呢？” 星川御言挥了挥手，没有再多说。 210章.前夜 九月二十二日。 多云转小雨。 东京。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操场上，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拔地而起。 从外面来看，这幢建筑通体全黑，没有窗户，就像是一座监狱。 除了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之外，甚至连建筑的缝隙都看不到。 这段时间，这幢建筑，一时成为了峰城大附中的焦点。 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大概和峰城祭有关。 有人猜测是学生会主导的新项目。 也有人认为是哪个实力社团搞的大新闻。 毕竟那一块地方虽然位置不算好，但还挺大的，能够获得学生会的许可，来头肯定不小。 但事到如今，在峰城祭即将开始的现在，大家也都基本了解了这幢略显阴森的建筑到底是做什么的。 竟然是神秘研究部的鬼屋。 同学们顿时索然无味。 鬼屋什么的，在别的学校还勉强，在峰城大附中可是最不受期待的峰城祭项目，没有之一。 “嗯，这样就行，好好好，可以了。” 乔桥指挥着最后一项工作。 那就是将鬼屋的招牌挂到入口处。 神秘研究部的鬼屋，自然不叫鬼屋。 乔桥将其取名叫冒险屋。 毕竟四个区域，基本上就是一次一次的冒险组成的。 比起鬼屋，冒险屋更适合。 而且他们毕竟是神秘研究部而不是鬼怪研究部。 “这样真的能行吗？” 由于临近峰城祭召开，风纪委员夏目诗歌也忙碌了起来，无暇顾及神秘研究部的事情。 反正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夏目桑要不要试玩一下？” 乔桥问了一句。 “算了，如果峰城祭的时候有时间的话，我会来尝试一下的。” 夏目诗歌拒绝了乔桥的提议。 毕竟这个鬼屋......冒险屋的结构似乎非常复杂，还有各种机关，开启一次可是很麻烦的。 “说到这个......” 夏目诗歌正准备离开，又想起了什么。 “你真的要带小夜子来峰城祭？” 由于准备工作需要校方协助，所以夏目诗歌也得到了一些消息，大致就是某位重要人物将会在最后一天参加峰城祭，需要学生会等机构配合辅助。 虽然并没有指向，但知道一些内情的夏目诗歌很快就猜到了答案。 “嗯，毕竟是答应了她的事情。” “你还真是奇怪的家伙。” 夏目诗歌略显不解地看着乔桥。 “只要待在小夜子的身边，就只会遭受源源不断的不幸，可你却一点儿也不感到畏惧。” “难道你被小夜子迷上了吗，嗯，那孩子的确很可爱来着。”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愿意待在小夜子身边，即使要承受来自她的不幸？” 听到夏目诗歌的话，乔桥笑了笑。 “你忽略了一件事，夏目桑。” “虽然樋口桑的不幸会转移给他人，但她本身并不是制造不幸的源头哦。” 他看了一眼夏目诗歌。 “如果能够让樋口桑一直保持健康，快乐，幸福的心情，那么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你这家伙......” 夏目诗歌深深看了乔桥一眼。 没再说话。 ...... 东京某处。 阴暗，寒冷，干燥的房间之中。 无数的粗细不一的线路密布。 好几台显示屏，正散发出微光。 嗡—— 忽然，有一台显示屏亮了起来。 上面没有图案，只有“sound only”的文字闪烁。 “情报确认了，第三天。” 一个明显经过处理的声音从屏幕的扩音器中响了起来。 嗡—— 其他显示屏也逐渐亮起了灯光，全都是只有“sound only”的文字。 这些光芒，也同时照亮了站在显示器正中间的一个人。 他穿着古旧的西装，戴着一副镜片颜色深沉的眼镜。 “现在看来，夏威夷的失败也在那家伙的计算之内。” “那家伙太可怕了，我们不该贸然动手。” “可这是最好的机会，如果能够让那个女孩暴走，至少短时间内那家伙没办法顾及这边的事情。” “你想得太简单了，我甚至认为我们这次对话也已经被那家伙掌握了。” “没关系，下个月，等那一位回归，我们就可以真正开始反攻了。” “在此之前，适当扰乱那家伙的视线，很有必要。” 几台显示器的声音相互讨论着。 而站在最中间的人，一言不发，只默默听着。 又讨论了几分钟。 似乎终于得出了结论。 “这次就由你来负责。” 最开始的那个声音对站在最中间的人说道。 “不需要太过努力，也不用全力完成目标，隐秘是最优先事项。” 嗡—— 说完这句话，那台显示屏黑了下来。 嗡嗡嗡—— 其他的显示屏也逐一灭掉。 最后，只剩那人，在黑暗中伫立。 “有趣。” 他笑了笑。 嗡—— 身影也如同电子屏幕般，黯淡下去，消失不见。 ...... “哎，是文化祭吗？” 晚上，铃鹿好奇地问道。 “嗯，铃鹿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玩玩。” 乔桥答道。 铃鹿最近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也得到了长期的外出许可，乔桥认为让她去峰城祭看看，顺便接触一下同龄人以及现实的娱乐活动，对身心成长有很大的帮助。 当然，更基础的原因是铃鹿错过了夏威夷之旅，一直心怀怨念。 “嘿嘿，乔桑的班级有什么项目，难道是大型军火销售展览吗？” “很遗憾，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乔桥喝了口茶。 自己泡的茶，果然好像还是不如樋口桑的好喝。 “是女仆咖啡厅。” “什么什么，难道乔桑要穿上女仆装了吗？” 铃鹿眼睛突然放光。 “说起来最近直播间里经常有人问浅野乔乔到底什么时候开播呢，乔桑你的人气意外的高啊。” “不，我貌似是扮演执事来着。” 乔桥想起了今天领回来的那一套执事的服装。 看起来好像就是普通的燕尾服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单片眼镜。 女生的兴趣，真是没办法理解。 说到执事，难道不是穿着战术背心，拿着武器，一看就很可靠的模样吗？ “执事也不错，放心，乔桑，到时候就算没有人光顾你，我也会翻你的牌子的。” 铃鹿最近似乎在看电视剧学中文的样子，好像增加了不少奇怪的知识。 “但是文化祭啊，没想到这种动画里才能看到的剧情，居然真的会发生！” 铃鹿十分期待地说着。 “不，大部分的学校都有文化祭吧，规模大小不同而已。” 乔桥完全不知道铃鹿在兴奋什么。 “顺便问一下，那个大胸巫女应该不会去文化祭吧？” 铃鹿想起了什么般说道。 “浅野巫女？她要上课，没办法来。” “耶，哈利路亚！chance！” “这个梗太老啦！” 211章.占卜乔桥的未来 “文化祭，文化祭，文化祭！” 铃鹿跟在乔桥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话说回来，妖怪大摇大摆地走进峰城大附中的校门，好像也很罕见。 她今天穿着是带有白色斑点的深棕色连衣裙，红色的围巾依旧在脖子上缠绕，由于早上的小雨，铃鹿还穿了一件红色的小马甲外套。 周围的年轻人也并非全都是身穿校服的。 “这个是那一部动画里的角色吧？” “快看快看乔桑，那个人穿得好像一条狗呀。” “嗯？因为是文化祭，所以还穿了巫女服吗，真是让人不悦。” 看到正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女生，铃鹿想起不太好的回忆。 “夏目桑，没想到你也会打扮成这样。” 乔桥倒是认出了对方。 此刻的夏目诗歌，穿着传统的巫女服，只有上臂套着风纪委员的袖章，算是具有峰城特色的风纪委员打扮了。 “都是井伊会长的恶趣味，说着什么‘明明就是峰城的文化祭，穿巫女服不是更有特点吗’，结果就夹带私货，让所有风纪委员都换上了自家的巫女服。” 自家的巫女服？ 所以学校里的风纪委员，全都是巫女吗？ 乔桥歪了歪脑袋。 “嗯？这个就是你家养的鹿吗？” 夏目诗歌自然也注意到了铃鹿的存在。 由于今天是文化祭，所以一些阴阳师为了表演或者其他的缘由也带了自己的式神进来，妖怪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物。 “你说谁是家养的鹿啊平胸巫女！” 铃鹿就像一只小鹿一样顶撞了回去。 “这个鹿，好像不太会说话呢，乔桑。” 被戳中痛处的夏目诗歌抽了抽嘴角。 “两位关系看起来不错啊。” 乔桥感慨了一声。 顿时就被一人一鹿白了一眼。 “说起来，夏目桑你下午应该是空闲的吧？我问过井伊会长了，风纪委员值班都是半天轮换的。” 乔桥又另起了一个话题。 “是这样没错......等等，我可没时间陪乔桑你逛文化祭什么的，请不要有这个念头。” 夏目诗歌抢先说道。 “你在说什么呢夏目桑，我自己下午有其他的安排，被坂本桑叫去充数了，所以想让你带着铃鹿随便逛逛。” 乔桥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夏目诗歌。 “啊，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吗？” 夏目诗歌愣了愣，立刻打哈哈敷衍道。 “因为铃鹿有重度的社交恐惧症，所以可能会不太擅长应付各种摊位，所以想找个人帮忙。” 乔桥解释了一句。 “虽然很想拒绝，不过反正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乔桑也就没有其他人能够拜托了，最后还得哭着找到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好了。” 夏目诗歌插着腰，挺着什么都没有的胸脯说道。 “这个女人，好像比那个大胸巫女好对付啊。” 铃鹿感慨了一句。 “那可太好了。” 乔桥很欣慰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铃鹿又能交到一个新朋友了。 ...... 上午，乔桥作为执事，在自己班级的女仆咖啡厅里帮忙。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女仆咖啡厅，却有很多女生慕名而来。 还指名了乔桥。 “完全不明白。” 乔桥扶了扶单片眼镜。 单片眼镜靠的是眼眶与眼球之间的眼窝将镜片固定住，对于高鼻梁深眼窝的欧洲人而言很简单，但对于亚洲人就有点麻烦了。 所以乔桥不得不经常扶眼镜。 “乔桑，我先过去会场了，你记得不要迟到啊。” 坂本和也已经摘下了眼镜，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好的。” 目送坂本和也离开后，将找过来的铃鹿交托给了夏目诗歌，乔桥也将燕尾服换下，换回了校服。 下午在操场的主会场，将会举办料理研究会的料理大会。 峰城祭的主会场除了文化祭开幕与结束的篝火晚会的用途之外，其他时间都被各种社团的大型活动占据了。 比如今天早上就有街舞社，轻音乐协会，吹奏部的表演，而刚刚乔桥听着广播，猜谜同好会的猜谜大赛也接近了尾声。 接下来就是料理研究会的项目。 本来，乔桥对于这种活动只有看热闹的心态。 但坂本和也是料理研究会的成员，由于报名参加料理大会的选手不足，所以就拉上了乔桥。 “现在的年轻人都完全不接触料理了吗？” 乔桥疑惑着，穿过了三年级教室所在的走廊，准备前往会场。 就在这个时候。 “那边的那位小哥。” 一个声音叫住了乔桥。 “？” 乔桥回头，发现在三年级a班的门外，坐着一个，呃，占卜家？ 他穿着黑色的带兜帽的长袍，里面则是峰城大附中的夏季校服，桌上除了塔罗牌，水晶球之类的占卜道具之外，还有一些用途不明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枚不知名的硬币。 是在叫我？ 乔桥见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请坐。” 占卜家示意乔桥坐下，又指了指三年级a班的招牌。 原来这个班弄的是占卜店吗？ 能看到一些穿着吉普赛风格衣服的女生正在招呼客人。 “要稍微占卜一下未来吗，我很准的哦。” 占卜家笑了笑，又指向一旁的标价。 两百日元一次。 “那尝试一下好了。” 听到会场那边，猜谜大会还没结束的声音，乔桥从钱包里拿出了两枚硬币交给对方。 “你可以选择一下占卜的方式。” 占卜家收下了钱，又说道。 塔罗？水晶球？还有这个装着黑色液体的茶杯，难道是茶垢占卜？ 注意到了乔桥的视线，占卜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 “这是可乐，请不要在意，如果没有可乐的话，我可能会死也说不定。” 原来是可乐吗？ “不如就用硬币占卜好了。” 占卜家拿起了那一枚不知名的硬币。 “嗯，可以。” 就在乔桥的视线聚集在那不知名的硬币上的一瞬间。 铮—— 硬币被抛起了。 高速旋转着的硬币短暂上升后就坠落下来。 本以为对方会用手接住，可没想到，那硬币竟然就这么直接落到了桌上。 竖了起来。 “嗯，你在最近想要完成的事情会很顺利呢，不过最好注意一下来自女生的危险。” 来自女生的危险？ 乔桥不太理解。 ...... “哇，是炒面哎，炒面！” 铃鹿看着操场路边摊的炒面，咽了口唾沫。 “这不是随处都可以吃到嘛。” 夏目诗歌虽然一边吐槽，但也还是帮铃鹿买了一份炒面。 “哇，是珍珠奶茶哎，珍珠奶茶！” “珍珠奶茶会发胖的吧？” 夏目诗歌念叨了一句，但也还是老老实实买了两杯。 一人一鹿，很快就来到了那一幢无法忽视的黑色建筑物的门口。 “阿拉，诗歌酱，要来玩吗？” 门口，售票的正是雨宫澪。 212章.疯狂山脉 雨宫澪并没有穿着校服。 而是穿了仿佛上个世纪初西方那样略显繁复的裙装。 几个负责引导说明的神秘研究部男生也穿的是老式西装。 比起鬼屋，这更像是某种前往新大陆的冒险。 从屋子里，听不到任何惊叫的声音。 倒不如说，真的有人进去了吗？ “有的呢，之前有大概，嗯，十位客人进去了。” 雨宫澪答道。 “十个吗，也算还不错了吧......” 夏目诗歌喃喃自语般说道。 “不过没有一位成功走出来呢。” 雨宫澪又补充了一句。 刚才这个，是为了渲染气氛而开的玩笑吧？ 夏目诗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雨宫澪的笑容，有点心里发虚。 “鬼屋，鬼屋，铃鹿要玩鬼屋！” 铃鹿倒是叫得很起劲。 倒不如说这家伙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 完全没有什么社交恐惧症迹象。 “那两张票。” 夏目诗歌也对乔桥这个鬼屋的具体情况有些好奇，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共六百日元，夏目诗歌与铃鹿将票据交给了门口的引导人员。 “是夏目前辈吗，嗯，那么我说明一些注意事项，首先是为了表现效果，所以这个冒险屋里面可能会出现一些恐怖，惊悚，令人不适的物体，不过请放心，正常情况下，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不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的。” “还有就是因为这是一个自行探索的冒险屋，所以请尽量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呢，如果待得太久，可能会有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哦。” “最后，嗯，如果是除灵师，请最好不要使用灵视和灵力，这也是为了夏目前辈的安全考虑......大概就是这样。” 男生说了一些在夏目诗歌听起来略显奇怪的东西，同时将一个便携手电筒交给了她。 “我明白了。” 夏目诗歌点点头，带着铃鹿走进了位于三楼的大门。 嘭—— 两人刚走进去，大门就关闭了。 房间里不算很暗，只能看到一片雪白。 前方，似乎有一座高耸的山。 “等一下，这个特效好像有点厉害啊。” 夏目诗歌听乔桥讲解过第一部分的剧情，好像是爬山来着？ 眼前这座山，就像真的一样。 呼—— 寒风吹来，令穿着巫女服的夏目诗歌下意识抖了抖。 “好冷。” 这就是零下二十度的冷风吗？ “平胸巫女，那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铃鹿忽然说道。 “啊？” 夏目诗歌看向铃鹿手指的方向，好像的确有两个人影。 他们也在攀登这座高山。 还有互动的？ 夏目诗歌觉得有点奇怪。 她与铃鹿两个人跟着那两人往前，越走，就越觉得山变得陡峭了。 “喂！” 铃鹿叫了一声，但那两人却并没有回应。 “是npc吗？” 夏目诗歌不太理解。 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人停下了脚步。 夏目诗歌和铃鹿急忙边爬边跑，追上了他们。 “你们......” 夏目诗歌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然而对方却立刻瘫倒了下来。 仔细一看，这竟然是一具脸部已经被挖空的干尸！ “呜哇！” 铃鹿前面的人也倒了下来，露出一模一样的脸。 “这、这是道具吧......” 夏目诗歌倒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眼前这尸体的模样，还是让她眼皮跳了跳。 做得也太像了。 甚至，下意识地，夏目诗歌都要开启灵视看一看了。 没等两人确认，她们的脚下忽然开始颤动起来。 “雪崩？” 铃鹿想到了电影里的情节。 下一刻，两人的脚下，坍塌了。 “啊！” 夏目诗歌直接摔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没有受伤。 “痛痛痛！” 原来那个软软的东西是铃鹿吗？ 夏目诗歌从铃鹿身上爬起来。 发现地面似乎也很松软，就像是体育课仰卧起坐时候用的垫子。 周围是类似洞穴的构造，从布景的角度来看，十分专业。 但当夏目诗歌将手放在洞穴墙壁上上，她才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洞穴的墙壁，竟然也是软绵绵的。 这就像是布丁之类的触感。 “这里好像有壁画哎。” 铃鹿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看着墙壁上。 上面以抽象到有些惊悚的画风，画着一些简单易懂的故事。 一个人来到了星球上，制造出了一些扭曲狂乱的怪物，接着他离开了，怪物逐渐分裂，变化，最后竟然成为了各种动物和人。 在另一边的壁画，则是怪物的生产过程。 活人被某种黏液包裹住身体，接着从头部钻出扭曲的，长满了眼睛的触手。 “噫，好恶心。” 铃鹿别过了视线。 这个时候，手电筒照耀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空洞的模样。 “这里应该是最下面一层了吧？” 夏目诗歌回想起了乔桥提到的设计。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下了一层楼吗？ 大空洞里，是好几具已经风干的尸体。 尸体的头部，都被某种黏糊糊的物质覆盖。 “这些难道就是制造怪物的地方？” 铃鹿似乎入戏很深，仔细看着那些尸体。 噗—— 这个时候。 从一具尸体的头部，忽然冒出了一根触须。 那黑色的，湿滑黏腻的触须扭曲着，在手电筒灯光的照耀下，显出错乱的影子。 接着，触须上，忽然睁开了一只眼睛。 一只，两只，三只，无数的眼睛在触须上睁开，瞳孔朝着不同的方向游移。 噗噗噗—— 每一具尸体，都冒出了一根同样的触须。 “好、好像有点不妙......” 铃鹿紧紧靠在夏目诗歌身边，面对那些飞舞的触须，有些不知所措。 “没、没关系，这些都是特效，特效。” 夏目诗歌也有些不太站得住，主要是这触须实在太真实了，光是看着那些颤动的眼睛，就让她有些反胃。 噗噗噗—— 忽然，原本软绵绵的墙壁，也冒出了大量的触须。 甚至就连两人的脚下，也有触须伸出。 其中一根更是直接缠绕住了夏目诗歌的脚踝。 “！！！” 她大概一生都忘不了，那种湿滑又冰冷，又带着些许粗糙质感的触须轻轻缠绕住自己绯袴下露在外面的脚踝时候的感觉。 一种恐惧在夏目诗歌的心中油然而生。 “快跑！” 她此刻，只有这一个念头。 213章.星之彩 这特效也做得太逼真了点吧？ 夏目诗歌心中吐槽道。 无论是那些令人理智烧却的触须和眼球，还是这正在晃动的洞穴，耳边传来的“泰克利利”的不可名状的叫声。 都像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什么鬼屋的特效。 夏目诗歌有些毛骨悚然。 而另一边。 “铃鹿、铃鹿还不想死！！！” 铃鹿已经失去了理智，抱着头蹲在地上，周围的触须已经缠上了她的手脚。 “走。” 夏目诗歌用手电筒将触须扫开，拉着铃鹿，向洞穴的出口跑去。 道路上，无数的触须试图阻挡她们，到了最后，甚至触须构成了一张巨网，拦住了去路。 “什么鬼？” 夏目诗歌吓得说出了老家的话，拎起铃鹿，就往那巨网一冲。 满是眼球的触须缠绕在夏目诗歌的身上，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她。 两人从一个洞口滚了出来，只听见嘭的一声，后面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铃鹿还不想死！” 铃鹿依旧蜷缩着，不敢抬头看周围。 真的是妖怪吗？ 夏目诗歌试图站起来。 忽然发现，手上好像抓着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 抬起手，夏目诗歌发现这竟然是青苔。 “等等，这是哪里？” 用手电筒往周围照了照，适应了光线之后，夏目诗歌才看清楚，身边的景物已经变成了一片森林。 这里的树木高耸，树冠遮挡了天空，似乎能听到虫鸣。 她还发现，这里并不黑暗，似乎是处于黄昏的时间点，从那遥不可及的天空中，有光渗透下来。 “森林？” 夏目诗歌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叫星之彩来着？ 可是现在别说星星了，就连天空都看不到。 “喂，起来了。” 夏目诗歌拽起铃鹿。 “这是森林？” 铃鹿显然对鬼屋没什么概念。 “对啊，布景是森林，话说你不是鹿吗，回到森林应该就和回到家里一样吧？” “没有wifi和电脑的森林，才不是家！” 铃鹿总算是变得自然了一点，开始四处张望，鼻子微动，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 “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不会是火灾吧？” 夏目诗歌却没有闻到任何味道，她看了看，就发现在前方的地上，有一个大坑。 坑的中央，有一块黑色的石头。 石头表面凹凸不平，似乎被高温灼烧过。 夏目诗歌用手电筒照了照。 发现在其中一侧，石头好像残缺了一块。 从残缺的地方，能够看到一点发白的物体。 “这是什么？” 好奇心驱使夏目诗歌凑近过去看。 那并不是白色，更像是好几种色彩混合在一起，犹如抽象派艺术家绘制的不知名的画作一般的事物。 在被夏目诗歌和铃鹿注意到后不久，那颜色便黯淡消失了。 周围仿佛随之变得亮了一点。 咕！ 某种异样的声音在森林中响起。 “什么？” 夏目诗歌手电筒照向树梢。 除了状似枯萎的树枝以外，什么都没有。 不！ 在光芒扫过那黯淡的枝桠时，夏目诗歌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猫头鹰？” 她和铃鹿凑近过去，能看到一只鸟儿正站在枝头，背对着一人一鹿。 就在这个时候，那只鸟转过了脑袋。 是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有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转向夏目诗歌。 鸟的脸也并不是原本的模样。 而更像是兔子，猫咪与鸟类的混合。 咕！ 那鸟叫了一声，声音就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嘶哑。 “啊！” 铃鹿吓了一跳，那鸟儿顿时飞走了。 飞走了。 “？” 难道还是真的鸟？ 夏目诗歌没注意到鸟飞到了哪里。 因为身后的草丛里，忽然又钻出一只生物。 噗嗤—— 那就像是狗和什么其他的生物混合出来的合成兽一样，头上有着长长的毛发。 “走，开。” 那生物站在夏目诗歌面前，竟然开口说出了人类的语言。 “这啥？” 夏目诗歌往后跳了一下。 铃鹿干脆直接抱紧了身旁的巫女。 狗看了两人一眼，很快就离开了。 只剩下幽静的森林，让人心里发虚。 夏目诗歌不太敢乱走，决定先看看那大坑里的石头的情况。 然而这一看，她就发现，石头已经变小了很多。 原本大约有一米左右直径的石头，现在也就只有个蜜瓜大小。 石头周围，似乎有某种荧光物质，正在散发辉光。 “奇怪......” 铃鹿心有余悸，但又抑制不住好奇。 伴随着周围的亮度越来越亮，两人也能真正看清楚这里的环境。 只见树木扭曲，上面竟然开满了花。 这些花格外巨大，充满着各种现实中根本看不见的颜色，花蕊就像是某种昆虫的口器，甚至在微微蠕动。 嗡—— 一阵扇翅膀的蜂鸣声中，一只巨大的昆虫从两人之间掠过。 森林里顿时充满了类似的声音。 “啊！” 铃鹿低头看向那石头，发现那里竟然已经空无一物。 只剩一个坑。 某种荧光从坑里流出来，向着远方移动。 “总感觉，有点不妙......” 夏目诗歌压抑住自己开启灵视的念头。 这荧光像是某个喝醉了酒的家伙打翻了颜料罐，呕吐物和各种颜色混合到一起，又被那满地打滚的家伙搅了个遍的模样。 扭曲，癫狂，不可名状。 “说起来，这里还真大。” 夏目诗歌跟着那颜色移动，才发现这一片区域格外大。 估计有两三个教室的规模？ 看来四个区域并不是平均分配的吗？ “有一口井。” 铃鹿听着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发现那荧光流入了一口井中。 “难道这里是下一个地方的入口？” 夏目诗歌还是记得住这里是鬼屋的，既然还有两个区域，那么势必就有出口，现在她们见到的一切，应该也都是为了引导她们进入下一个区域。 这么想着，夏目诗歌往井里探头看去。 只见那幽深的井中，无数流光溢彩荡漾。 其中，能够看到各种动物，植物，昆虫的肢体与面孔杂糅。 就像是疯狂的艺术家肆意涂抹出来的造物一般。 “喂，平胸巫女......” 铃鹿瞪大双眼，看着夏目诗歌。 “你身上，正在发光......” 214章.印斯茅斯之影 “！！！” 听到铃鹿的这句话，夏目诗歌陡然一惊。 她看向自己的手臂。 白衣的袖口露出来小半截的小臂和手腕。 在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沾染上了那诡异的彩色。 与此同时。 井中的颜色开始激荡起来。 “好亮......” 夏目诗歌顾不得手上的颜色，因为整片森林，此刻都散发着同样的色彩。 那些妖艳的花儿，地面的青苔，飞来飞去的巨大昆虫，扭曲的树木，都流淌着异质的颜色。 整个森林，都在沸腾！ 嗡—— 井里，一道光冲天而出。 在夏目诗歌的眼中，甚至连铃鹿都开始扭曲，像是一只八条腿的蜘蛛。 她有些头晕。 井的旁边，有一条石子路。 那光芒就像潮水般涌出来，夏目诗歌摇了摇头，视野中的铃鹿才恢复正常。 “应该是这边。” 世界被倒错的色彩侵蚀，夏目诗歌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光，拉着铃鹿就从从小路狂奔。 身后，整个森林都被那异样的颜色吞噬了，夏目诗歌发现自己好像是在爬坡。 气喘吁吁地来到接近道路尽头的地方。 夏目诗歌回头，发现那一片森林，此刻被具有迷幻色彩的火焰笼罩了。 一切都消失不见。 化为了一片焦野。 嘭—— 两人面前，一扇门忽然关上，将那扑面而来的灼热的彩色隔绝在外面。 原来她们不知不觉顺着道路就来到了一处入口。 这里更加黑暗，夏目诗歌用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手臂，那令人炫目的色彩已经不见，只有一些略显粘稠的东西粘在皮肤上，用手帕轻轻一抹就擦掉了。 “是荧光剂吗？” 夏目诗歌虽然对刚才所见到的景象还有些心有余悸，但也很快思考了起来。 毕竟这是鬼屋嘛，肯定都是各种机关和特效。 哗啦—— 这么想着的时候，从前方传来了海浪的声音。 “真的有海？” 夏目诗歌稍稍回忆了一下，第三个区域好像是叫什么印度毛球的阴影，是在海里发生的故事？ 两人沿着道路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老旧的，挂着海带的木梯。 爬上木梯，便看到了几幢低矮的小屋子，以及更远处的大海。 这个场景的时间设置在了深夜，月光下的大海，波光粼粼，潮水拍打着岸边，发出一阵阵有规律的海浪声。 小屋里面有灯火亮起，看起来就是个小渔村的模样。 “这回难道真的要潜水？” 夏目诗歌有些怀疑。 老实说，前两个区域，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儿恐怖。 这种恐怖不完全是那种惊悚片里一惊一乍，通过视觉和音效来吓人的恐怖。 也不同于一些需要仔细思考才感到害怕的内涵恐怖故事。 这种恐怖，更像是某种无法理解的事物对理智造成创伤之后导致的。 越是好奇，就会被那些景象所惊骇。 越是好奇，就越没办法得到答案。 就比如之前那森林里的诡异色彩，夏目诗歌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感到一阵恶寒。 “有人在吗？” 在夏目诗歌思考的时候，大大咧咧的铃鹿已经来到了其中一间小屋门口，敲了敲门。 “喂，你这样会触发什么不好的事件的吧！” 夏目诗歌已经来不及阻拦。 一般在恐怖电影里，这种随意敲门探头的行为，大多会竖旗并且在短时间内招来报应。 虽然这是鬼屋，但鬼屋也区分作死的鬼屋和普通的鬼屋。 如果刚才夏目诗歌和铃鹿没有沿着那条小路逃走，估计现在就是被工作人员捡回去的命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之后，屋子里的灯光映照出了移动的人影。 “有什么事？” 里面传来了一个低沉而含糊的声音。 “我们能进屋子吗？” 铃鹿想了想，问道。 “这里不欢迎外乡人。” 屋子里传来了冷漠的声音。 “这里是不是要有什么机关来触发剧情才能进入屋子里。” 铃鹿咬着手指念叨道。 “这又不是什么rpg游戏，而且我总觉得，还是不要进入屋子比较好。” 海风有些冷，夏目诗歌缩了缩脖子。 很快，她们发现有一间屋子不但门是开着的，而且没有人居住。 一人一鹿看着幽邃的大海，还是决定先进屋子里看看。 将门关上，打开灯，可以看到屋子里的东西十分凌乱，主人似乎走得很匆忙，来不及收拾。 桌上，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上面有一些潦草的字迹，夏目诗歌随便看了两眼，这好像是一个小时候在这里住过，长大之后离开了故乡的人的日记。 上面用简单的语句介绍了一些这个名叫印斯茅斯的小镇，以及各种诡异的事件。 日记的主人长大之后回到了这一座小镇，却遭到了噩梦的困扰，最后，日记中断了，没有人知道日记的主人到了哪里。 除了这些能看懂的，日记里还有很多夏目诗歌不认识的象形文字一般的东西。 “有点奇怪啊......” 夏目诗歌让铃鹿看了看日记，自己又去查看架子上的东西。 有餐具，有一些造型古怪的装饰品，有裂纹的镜子，还有一个相框，上面似乎是一张合影。 就在这个时候。 外面的月光忽然黯淡下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 铃鹿抬起头，看向窗外。 从海里。 从那幽暗，看不见尽头的海中，某种怪异的生物从水中爬上了岸。 那些家伙有着硬质的鳞片，体表光滑而湿润，背上有一条高脊，手脚比正常比例要长不少，指节之间有蹼，乍一看更像是穿着高科技泳衣的游泳运动员。 前提是没有看到那些家伙的头部。 它的头部并非人型，而是如同放大了的鱼类一般，有着巨大而突出的眼球，不断张开闭合的鳃。 鱼人，就像是铃鹿玩的游戏里经常出现的鱼人一般。 一人一鹿急忙关掉了灯，躲在了窗下。 哐当，哐当—— 那些怪物似乎正在挨家挨户地敲门，能够听到窗户被粗暴拍击的声音。 咯哒咯哒—— 木门外，一阵令人牙酸的指甲划过木板的声音传来，夏目诗歌有些紧张地盯着门，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远处似乎传来了哀嚎和悲鸣，还有哭泣的声音，动摇着人的意志。 就连大地都开始颤动，似乎发生了地震。 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后，外面才重新回归一片寂静。 月光再度洒落，夏目诗歌又等待了一会儿，才从窗户的缝隙往外张望。 “！” 并没有那种吓人的一张脸正在往里面看的场景。 夏目诗歌只看到月光下，原本平静的大海掀起了波浪。 波浪的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屹立在大海的中央。 “这是要让我们过去的意思？” 夏目诗歌看着那座略显寂静的城市，又看了看岸边，停着一艘小船。 215章.克苏鲁的呼唤 “喂，在吗？” 月光依旧清冷。 但小村庄里其他屋子的灯火已经熄灭了。 她们过去看了看，发现屋子已经空无一人。 到处是被破坏过的痕迹。 地上还有相当重的水渍。 难道，那些村民都被怪物抓去那座城里了。 不好意思，入戏有些深。 夏目诗歌都忘记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鬼屋，冒险屋，眼前所见的都是虚假的，由道具和特效构成的。 “不过，这真实度还挺高的。” 夏目诗歌认真看了看那座伫立在海中的城市。 高耸的石柱错落分歧，整个建筑结构并非遵循人类美感的横平竖直，而是带着某种倒错疯狂的倾斜，甚至夏目诗歌一眼还能看到一些违背几何学构造的结构。 不但如此，就连城市周围的大海都变得有些扭曲了。 石柱上，铭刻着众多夏目诗歌看不懂的文字，仔细一对比，才发现，这些文字和那本日记里记述的文字，有很高的相似度。 其中重复最多的一句，日记里有对应的翻译。 【在永恒的宅邸拉莱耶中，长眠的克苏鲁候汝入梦。】 那座城市的各个角落中，有着令人感到惊恐的雕像。 雕像的主体像是章鱼和龙的混合，有圆滑光秃的脑袋，六只眼睛，脑袋下部是如同章鱼般的触须，它身后还有一对翅膀，身体就像是数种动物的混合体，扭曲而怪异。 这雕像与城市的其他建筑一样，采用一种夏目诗歌从未见过的，青绿色的石材建造而成，在月光下，显出诡异的光芒。 光是认真看清楚这些东西，就已经让夏目诗歌头昏脑涨，理智消耗殆尽了。 因为那城市的的确确是在扭曲着。 “好像这边的确没有什么可以触发的剧情了哎。” 铃鹿也注意到了那座城市。 不过她心眼比较大，没仔细看，也就没有夏目诗歌那样的感受。 “而且这里有一条小船，应该就是要让我们过去那座城市吧。” “从日记里来看，这城市好像就是问题的根源？” 铃鹿又看了看日记。 “难道说，夏目桑你害怕了？” “才、才不是呢，啊，算了，反正只是一个鬼屋而已，不可能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的。” 夏目诗歌瞥了一眼铃鹿。 刚才那个抱头蹲防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一人一鹿爬上了小船，船上还有一些像是报纸和笔记之类的东西，她们没急着划船，而是看了看。 上面报道，在一九二五年三月二十三日之后，有许多人的梦境中都看见了由石柱构成的巨大都市，蠕动的巨大阴影，以及从地下传来的声音。 而笔记则记载了一些海岛居民的奇怪信仰，他们崇拜的雕像造型古怪，仪式也颇为血腥。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座巨大的，沉没在海中的城市。 据说那座城市来自于人类文明出现之前，是来自宇宙的神祇的居所。 “虽然是挺详实可怕的，不过作为一名除灵师来看嘛......” 夏目诗歌放下资料。 在真正的怪异世界，也有一些存在号称是在人类文明之前出现，但要么就是灵魂残破不堪，要么就是已经被妥善封印，还有就是纯粹浑水摸鱼，实际上狐假虎威的。 比如之前夏威夷出现的那个怪异，被伊势神宫的巫女一箭贯穿，根本就没有一点厉害的模样。 而夏目诗歌也清楚一些怪异即使被封印了，也还会影响到外界的事情，这样的影响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值得注意，但也偶尔有才华横溢之人，能够从这种影响中汲取灵感，创作出优秀的作品。 比如一些传说，神话，艺术品等。 所以，虽然看着那些日记，新闻，笔记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的样子，但对于身为除灵师，消灭过，或者说见到别人消灭过不知道多少怪异的她而言，就不太够看了。 现实的案例，可能比这些更加惊悚。 倒是铃鹿，看着这些新闻和日记，瑟瑟发抖。 “邪神哎，平胸巫女，是真正的邪神，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刚才是谁说着要去那里的啊？” 夏目诗歌瞥了一眼铃鹿。 这个鹿妖怪，是不是真的大脑里少一根筋。 “一直待在这里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能触发，说不定那些鱼人怪物还会再度出现呢。” 夏目诗歌看了看周围。 一片寂静。 只有错乱扭曲的城市，在月光下存在，就好像本应存在于此。 “那，那只有试一试了。” 铃鹿拿起了船桨。 所幸的是，可能由于场地的限制，船距离那座城市并不远，甚至夏目诗歌觉得游泳过去也用不了多久。 船头触碰到了城市的一隅，一人一鹿爬到了岸上。 “咦，有点奇怪哎。” 铃鹿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臂似乎在空气中微妙地弯曲了。 至于夏目诗歌，远看就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诡异之处，走近了之后，自然感受更深。 比如她发现，这座城市的地面并不是水平的，而是具有一个相当的倾斜度，使得自己只能勉强站立在上面。 但她将手电筒放在地上之后，却发现本应往下滚的手电筒，竟然纹丝不动。 很奇怪。 “这到底是用什么特效做的？” 夏目诗歌思考着。 她和铃鹿很快就发现了一扇大门。 这大门并不对称，门上雕刻着一个扭曲怪异的形象，正是城市里随处可见的那六只眼睛，如同章鱼与龙的混合物一般的怪物模样。 “这个门，还是不要打开比较好吧？” 铃鹿看着那诡异的形象。 “大部分电影里，打开这种一看就很危险的门，就是作死的开始。” “我也这么觉得。” 夏目诗歌十分赞同。 虽然理性上知道，这只是一个鬼屋，不会有什么能够伤害到自己的东西。 但感性上，夏目诗歌已经吓得有些意识模糊，不想再承受那样的折磨了。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看看其他地方的时候。 那扇门竟然坠落了下去。 是的，本来竖直的两扇门，竟然朝着门内侧如同被重力吸引一般掉了下去。 黑洞洞的门里，传来了不可名状的声音。 216章.发糖 【cthulhu fhtagn】 那声音好像是念着这样的语句。 充满着邪异的特质，即使夏目诗歌明白其中并没有任何怪异的因素，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尤其是配合这些非人类的建筑。 咚—— 一个低沉的脚步声从黑暗的大门中传来。 咚—— 似乎就连大地都在震颤。 能看见水面上泛起了涟漪，似乎就要化为巨浪。 咚——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中。 六只眼睛发出荧光，如同章鱼与龙的混合物，光滑的脑袋下是无数的触须，巨大身体似乎由这些触须纠缠而成，背后，一双翅膀张开，带起了一阵狂风。 “玩真的啊？” 夏目诗歌愣了愣，因为眼前这个扭曲的怪物对理智产生的冲击力实在太强，夏目诗歌下意识就要开启灵视，运用灵力来消灭这个家伙。 不过还好，身边的铃鹿提醒了她，这不过只是特效而已。 “......这特效也太真实啦！” 夏目诗歌拎起铃鹿，就往船的方向跑。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鹿肉一点都不好吃的，铃鹿只有三岁，还不想死啊！” 铃鹿被提着后领口，一边还抱头蜷缩着。 “真是没用的妖怪。” 夏目诗歌一把将其丢到了船上，自己也跟着跳上了船。 身后，怪物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声。 “只能先上岸了吧。” 夏目诗歌拿起船桨想要划动小船，却发现，怪物踏入水中，引得水的流向发生了改变，自己不但没能远离怪物，反而被吸得越来越近了。 “笨蛋鹿妖怪，你也快帮忙啊。” 夏目诗歌用另一根船桨敲了敲铃鹿的脑袋。 “跑不掉了，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铃鹿摸了摸头上的包，接过船桨，有气无力地划了起来。 然而，她们还是距离怪物越来越近，似乎被黑洞黏住了，永远不可能逃离这座城市，这个怪物。 “没办法了。” 夏目诗歌看了一眼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物，心中有了决定。 “既然如此，我们掉头。” “掉掉掉掉掉、掉头？” 铃鹿一时语无伦次。 难道这个平胸巫女才是真的疯了吗？ 但夏目诗歌已经转过身体来，拿着船桨，在水中划动。 铃鹿无奈，只能跟着转过去。 一人一鹿用力划动船桨，使得本就被怪物吸引的小船，加速朝着那庞然巨物移动。 “要来了啊啊啊啊！” 铃鹿的叫声到最后都拉出了颤音。 “看我把你撞沉！” 夏目诗歌表情狰狞，手中的动作也逐渐加快，一点儿也没有一位优雅温柔的巫女的模样。 大概她的某根弦，也终于崩断了吧。 船的速度越来越快。 怪物张开双翼，朝着船冲来。 嘭—— 船头像是撞上了一团柔软的棉花，整个陷了进去。 “要贴上了要贴上了。” 铃鹿用力往后仰身体，还好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赘肉，总归是没有触碰到那怪物湿滑的触须。 一声低沉的咆哮。 夏目诗歌看到，那怪物竟然就这么化为水雾，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巨大的震动在那座城市中产生，转眼之间，城市就这么沉没了下去，只留下一个漩涡。 小船无法抵挡波浪的侵袭，朝着漩涡冲去。 夏目诗歌感到一阵颠簸，船似乎正在下坠。 “啊！”“啊啊啊！” 她和铃鹿抱到了一起。 不管是怎样的人，在失去脚下支撑物的时候，都会感到恐惧吧。 扑通—— 两个人掉到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上。 “痛痛痛......” 夏目诗歌念叨着，忽然又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 身下软绵绵的，还带着一点温度，就像一块大小合适的坐垫。 “从我身上起来啦。” 坐垫还有语音功能的。 “什么嘛，原来是铃鹿。” 夏目诗歌站了起来，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周围。 这里是一个小房间，书架上摆放着各种看似高深的精装书籍，一侧的发黄的世界地图上的航海标注都在一些世界的角落。 桌上，似乎有一个相册。 夏目诗歌凑了过去。 她发现，这些相册上，竟然拍的都是自己和铃鹿。 无论是在攀登雪山时候的瑟瑟发抖，还是被触手缠绕时候的手足无措，以及在森林里被诡异的色彩包围，又或者是划着船，冲向不可名状的怪物的照片，一张又一张，构成了这本相册。 “这些，难道都是刚才在玩的时候拍的？” 铃鹿看着这些照片上的自己。 基本上没有一张是完好的。 全部都是极端的颜艺，随便哪一张拿出来，都足够让铃鹿当场自裁二十次。 夏目诗歌的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因为她本身还算胆大，很多时候并没有铃鹿那么夸张的表情所以显得还行。 “不行不行不行，这些照片必须立刻销毁！” 铃鹿摇头道。 夏目诗歌翻到最后，发现了这本相册的标价是两千日元。 “两千日元也太贵了吧......” 这估计和游乐园过山车之类项目相似，就是让人纪念自己刚才的一段冒险的吧，对夏目诗歌而言，这段回忆与其纪念，不如早点忘干净才好。 她正要合上相册离开，铃鹿却阻止了夏目诗歌的动作。 “等等平胸巫女，你还记得那些游乐园是怎么处理那些没人要的相片的吗？” 铃鹿很严肃地说道。 “难道......” 夏目诗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没错，他们会将其悬挂出来，用来当做吸引客人的手段！” 铃鹿看向这价值两千日元的相册。 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没有买下来，这相册里的照片，就会张贴出来。 所有人都会看到自己那崩溃的表情。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铃鹿觉得，这个状况比刚才所见到的任何场景都要恐怖。 这才是，究级的恐怖！ “我、我们还是买下比较好吧？” 夏目诗歌看了看相册。 “嗯，我们各出一半的钱，然后由我来保管......” “等等，为什么是你来保管，万一因为你的失误而不小心传出去了怎么办，不行，还是交给我这个经受过良好教育的巫女来保管更好！” 两人争论了一下。 “看来现在进入到了进退两难的阶段啊。” 铃鹿说道。 相册不可能只交给一人保管，当然也不可能轮流保管。 如果一人拿到一半，那可是最糟糕的情况。 这些相片对于双方，都会变成一个永远驱散不掉的噩梦，直至死亡，甚至死亡之后，都会变成执念。 所以，她们最后决定，买完之后立刻找地方销毁掉。 “这样就好了。” 夏目诗歌拿着相册，看到小房间一侧有一扇门。 门外，似乎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看来这就是出口了吧。 拿出手机看了看，明明感觉在鬼屋里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但实际上的时间，却只有十分钟而已。 大概是因为恐惧产生的错觉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鬼屋的布置，确实有点意思呢。” 夏目诗歌来到了门口，感慨着，好奇心促使她开启了灵识，回过头，想看看这鬼屋的秘密。 下一刻，夏目诗歌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217章.料理大会，堂堂开幕 时间稍稍往前倒流一点。 在夏目诗歌与铃鹿正在神秘研究部的冒险屋里探索的时候。 乔桥正在不远处的操场。 主席台已经挂起了料理大会的牌子。 评委席上，除了料理研究会的人之外，竟然还有井伊正治会长。 “锵锵锵，我们料理研究会这一次，竟然邀请到了井伊会长作为特邀评委与解说，万众期待的峰城祭料理大会，此刻堂堂开幕。” 料理研究会负责解说的正是坂本和也。 这家伙，最近看的漫画好像有点不对吧。 乔桥站在台下，有些担心。 料理大会顾名思义，就是要制作料理，最后评价味道的比赛。 只不过既然是娱乐性质的比赛，自然不可能局限于正经的厨艺而不整活。 这一次的料理大会，便是有特殊条件的。 用简单的话来介绍，就是ban pick模式！ 参加料理大会的四组选手，将会通过禁止某样食材，同时挑选某样食材的形式瓜分准备好的食材。 这不仅仅是厨艺的比拼，更是心理的博弈！ 也正因此，这次料理大会出现了报名人数不足的问题，坂本和也不得已，只能拉乔桥过来凑数。 乔桥穿着校服，桌前放着围裙，听着解说，看了看其他三组的成员。 其中一组是弓道部的一对双胞胎巫女组成的，看来她们气势很足，还穿上了自家神社的巫女服，一位马尾，一位则是披肩发。 “第一组参赛选手来自二年级c班的水无月镜与水无月司，两位都是来自鹫宫神社的巫女，是双胞胎呢。” “鹫宫神社是关东地区最古老的神社，祈求姻缘很灵验呢。” 井伊正治还做着点评。 两位巫女一脸笑容，向大家鞠躬，很是有大和抚子的风范。 第二组则是一位吉普赛女性打扮的女生，以及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男生。 等等，这不就是刚才遇到的那个占卜家吗？ 乔桥瞄了一眼，那男生蹲在椅子上，正在将薯片一片一片叠起来。 “第二组参赛选手则是三年级a班的土御门清明和幸德井诗音，两位都是阴阳寮的人呢，哈哈，不知道土御门桑能否预测到这一次比赛的结果啊。” “不得不承认，阴阳寮的占卜或许能在bp阶段发挥巨大的优势呢。” 土御门清明！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场的女生们纷纷迸发出了尖叫，但土御门清明却不为所动，只在薯片因为无法保持平衡而倒下后，将其尽数送入口中。 第三组，和乔桥差不多，只有一个人。 “第三组参赛选手，哦哦，竟然是三年级d班的星川御言，作为浅草寺的僧人，他会带来怎么样的厨艺展示呢？” “浅草寺的料理在寺庙料理之间也是很不错的。” 星川御言也看到了乔桥，略显苦涩地笑了笑。 看来大家都是工具人。 到这里，乔桥忽然有些明悟。 难怪料理大会没什么人敢报名。 不但有神社的巫女，更是邀请到了浅草寺和阴阳寮的两位天才，谁敢和这些家伙同台竞技啊。 而且，除了乔桥之外，都是各大除灵师派系的佼佼者。 恐怕这一次料理大会，除了比拼厨艺之外，更多的还是比拼除灵技巧吧。 至于为什么能够邀请到井伊正治来当评委...... 根据乔桥对这位学生会会长的了解，这个吃货大概只是想要吃到味道不同的料理吧。 神社的饮食，还真是清淡。 虽然理解了这场料理大会的本质，但乔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除灵师，入行才一年，只能依靠厨艺致胜了。 “第四组同样是单人参赛，是来自二年级a班的乔桥，来自华夏的他，不知道会给我们展现出怎样的料理呢。” “青椒肉丝，麻婆豆腐，小笼包，北京烤鸭！！！” 井伊正治也十分期待的模样。 由于几位天才都汇聚在会场，导致料理大会的观众也变得越来越多，人声鼎沸，几乎聚集了大半个学校的人。 介绍完参赛选手，众人便将目光放到了位于四个厨台中间的食材库。 上面有各种肉类，鱼，蔬菜，面粉和大米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规则是先抽签决定第一轮的顺序，然后秉承先ban后pick的原则，第一个禁止食材的组，将会在这一轮最后选择，接着下一轮则将这个顺序倒过来。 重复大概五轮后，用手上拿到的食材来进行料理制作。 “啊。” 乔桥很理所当然地抽到了第一个。 之后则是双子巫女，星川御言，最后是阴阳寮。 “乔选手拿到了第一个ban位呢，这个很困扰呢，毕竟也不知道其他人擅长的料理，井伊桑有什么看法。” “确实，第一个进行选择几乎没有针对性，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优先将自己不擅长处理，但若是做好了之后就会产生奇迹的食材吧。” 两人现在的解说已经传达不到参赛者的耳中了，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被隔绝声音的术式覆盖了。 “哦，乔选手开始选择第一轮禁止的食材了，会是什么呢，他来到了蔬菜的区域，看起来是要直接ban掉蔬菜吗？” “蔬菜的话，感觉并不事关大局啊。” 只见乔桥将手中标有禁止标志的牌子，放到了蔬菜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 其他三组人，除了土御门清明之外，都面面相觑。 “竟然是山葵，乔选手第一轮直接ban掉了山葵，这样的话，这一轮我们可能看不到刺身和寿司的出现了啊。” 虽然调料不用挑选，应有尽有，但作为峰城大附中的料理大会，自然是不会允许低级的成品芥末的存在，而是按照传统，由山葵当场研磨出来。 对于普通的和国人来说，山葵应该是优先挑选的食材才对。 毕竟和国的传统料理，无论是家常还是高级料理，几乎都离不开山葵酱油。 可没想到，乔桥竟然直接ban掉了。 他是完全不准备制作生的料理了吗？ 哦，等一等，华夏料理里，好像的确没什么生的。 众人哗然之中，双子巫女ban掉了难处理的猪肉，看起来是她们不擅长的。 星川御言想了想，牌子最终落在了鸡肉上面。 “亲子饭也泡汤了啊。” 井伊正治有些失落。 而最后一个土御门清明，他动也不动，只对自己的搭档说了什么，那位吉普赛画风的女生便有些嫌弃地将牌子放在了面粉上面。 “竟然是面粉，这样的话，拉面之类的面点料理也见不到了呢。” “而且华夏料理的面食有很多花样，禁止掉面粉的话，乔选手就要少掉很多选择了呢。” 两位解说的声音在会场回荡，与此同时，四组人也开始了第一轮挑选食材的过程。 乔桥又来到了食材区，他几乎没有思考，很快就拿走了一盘食材。 “！” 218章.美味是......爆炸性的！ 大蒜！ “是大蒜！” 坂本和也的声音响彻全场。 乔桥手里拿着的，正是尚未剥皮的大蒜。 这种与其说是食材，不如说是配料。 在和国，由于大蒜的味道很重，基本上吃了之后就不能见人了，在诸如饺子，拉面等食物里经常见到，也有烤大蒜这种特别的吃法，不过总归来说，大蒜只能算是提味而已。 “本来以为乔桑会选择主食材，但没想到竟然先拿了大蒜，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呢。” “大蒜的味道虽然好，但气味可是让人有些望而却步呢。” 除了乔桥之外，双子巫女选择的是黑虎虾，土御门清明则拿了帝王蟹，星川御言与乔桥倒是有些相似，直接拿的是蔬菜的山药。 又经过了几轮的禁止和挑选，终于来到了最后一轮挑选。 星川御言首先拿走了牛奶，加上之前的紫薯，山药等素材，让人好奇他是不是要制作什么甜品。 土御门清明则是大葱，他的策略倒是最开始就展现出来了，北海道风味的帝王蟹火锅，与其他三人几乎没有任何冲突，而且帝王蟹火锅里其实只要有帝王蟹就足够了，其他的都是配料而已。 双子巫女倒是陷入了纠结之中，原本她们准备做天妇罗，但忽然又意识到面粉已经没有了，而后续的两次选择又被土御门清明偶然针对了，于是只能选择了香肠来做烧烤。 至于乔桥，他第一轮拿到了大蒜，第二轮则是生姜，第三轮是牛肉，第四轮则是豆腐。 “毫无疑问，乔选手的选择是麻婆豆腐吧，那么第五轮好像拿什么食材都已经没关系了吧。” “由乔选手制作的麻婆豆腐吗，想必肯定很还原。” 在两位评委的解说中，乔桥直接拿了大米。 大米。 “这么说来，的确没有人管大米呢。” “是啊，毕竟在山葵被禁止之后，无论是盖饭还是寿司几乎都不可能了，米饭的确是一个盲区。” 料理开始，乔桥无暇关注其他人的状况，但台上的坂本和也和井伊正治倒是有板有眼地解说着。 “啊，星川选手是准备切山药吗？” “山药如果技巧不够，切出来可是会糟糕的。” “但是他好像没有拿刀？” 只见星川御言案板上放着已经削完皮之后的山药和紫薯，香蕉等，但两手空空，双眼微闭。 啪—— 转眼之间，星川御言猛地一拍案板。 所有的食材都飞了起来。 星川御言睁开了双眼。 他轻轻出掌。 仿佛一道微风拂过食材，无论是山药，紫薯还是香蕉，全部都在半空中被切割成大小完全一致的小块。 噼里啪啦落到盘子里，竟然还完全区分开来了。 “这、这就是佛门的技巧吗？” “实在是精妙！” 坂本和也与井伊正治两人一边活跃气氛一边点评道，星川御言的操作自然也引起了围观群众的惊呼。 “在飞起来之前，那些食材就已经被灵力切割过了吧。” 乔桥瞥了一眼星川御言，自己则很老实地用刀在切着豆腐。 另一边，双子巫女已经点上了火。 在烧烤架上，各种食材被串成一串，上面撒了盐和黑胡椒，孜然等，看来是西式的烤串。 虾，香肠，鱼等大块大块的肉在火上冒出的油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香味四散，引人食指大动。 铃—— 另一位巫女甚至还拿出了神乐铃，悦耳的铃声回荡在会场，似乎让那些烤串也变得明艳了许多。 “竟然想到通过神乐铃的铃声来化解食物中的污秽，从而提升食物的鲜味，实在厉害啊。” “原来如此，井伊会长看来研究很深。” 乔桥看着双子巫女的动作，心想还有这种操作。 自己如果在菜里面加入灵力...... 这么一想，乔桥感觉思路开阔了很多，立刻着手准备起来。 而土御门清明那里，这个看起略显阴沉的家伙完全没有动作，只坐在椅子上吃着薯片，喝着可乐。 只有他的搭档，幸德井诗音正在忙着处理螃蟹。 “想要完美处理帝王蟹可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呢。” “没错，虽然刺身就很好吃，但如果帝王蟹没处理好的话，很容易会夹带其他味道的。” 两人正准备点评一下乔桥的厨艺。 就看见乔桥将一整块牛肉包好放到了一个容器里。 随后，又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个饭盒。 将饭盒里的橡皮泥丢到容器中，插上了一根黑色的小管子。 “喂喂喂，井伊会长，那个难道是......” “大家，捂住耳朵。” 嘭—— 一声闷响，那容器似乎受到了某种剧烈的冲击力而飞上天，但并没有破碎，而是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乔桥满意地打开。 容器里的牛肉，已经变成了肉泥。 “这是直接节约了剁肉泥的时间吗？” “手法看起来很特别呢。” 井伊正治抽了抽嘴角。 自己来这里可是想吃到美食，而不是什么奇怪的黑暗料理的。 半个小时后。 四组人终于做出了自己的料理。 最先试吃的是双子巫女的神道流串烧。 井伊正治拿起一串，上面虾，鱼肉，香肠，培根等错落有致，送入口中，黑椒的香气顿时爆炸开来。 无论是坂本和也还是井伊正治，都陶醉其中，甚至觉得心灵都清明了不少。 “这就是神道流烤串吗，灵力的注入让肉在被烤熟的前一刻还仿佛活着一般，外表焦脆，内里柔嫩多汁，各种调料的味道也恰到好处，不愧是鹫宫神社的烧烤技术！” 井伊正治点评道。 “但是，你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层次感。” “虾，鱼，肉这些都是荤菜，口感相似度很高，而想要突出这些主材料，就必须加入不同的食材，尤其是素菜，不断能在绵软的咀嚼之中增添爽脆与清新，更重要的是，素菜能够吸收油脂，缓解油腻，可不要小看了蔬菜呢。” “因此，这份烤串，虽然豪华，但也缺少了灵魂。” 喝了凉水漱口，井伊正治又看到了土御门清明带来的北海道风味螃蟹火锅。 “？” “等一下，土御门桑，这真的是北海道风味的吗？” 井伊正治看着那沸腾的火锅。 锅中的汤汁，是黑色的。 螃蟹，鱿鱼须，贝类的组合，在汤汁中翻滚，构成了一幅光是看着就让人理智丧失的画面。 土御门清明微微一笑，抓着一小撮盐，往锅里撒下。 嘭—— 触须动了起来，那巨大的帝王蟹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在锅里挣扎着，实在是令人毫无胃口。 “嘿嘿，知道有你这家伙当评委，我可是特地准备了这一锅料理呢。” 土御门清明看着井伊正治。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愿意跑这么远来操场参加这个料理大会的，井伊会长？” 219章.是灵力，我往料理里加入了灵力 看着锅里那一堆蠕动着的不可名状的食物，井伊正治犹豫了很久，才拿起筷子。 自己选择的当评委，就算是黑暗料理也要吃下去。 “这个，是乌冬面吗？” 朝着黑色的汤汁伸出筷子，在里面夹起了一块沾染了墨色的，正在不断蠕动的长条状物体，井伊正治将其放到碗里，戳了戳。 蠕动得更加厉害了。 闭上眼睛，井伊正治一口吃掉了那长条状的物体。 甚至到了嘴里，那东西依旧在蠕动。 然而，在牙齿咬开的一瞬间，井伊正治猛然睁开眼睛。 嚼嚼嚼。 “等等，这口感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面，却并不是面？” 又夹起一根，这一次，井伊正治只咬下一截，仔细看了看断面。 “这是......用蟹肉泥作为主体，中间加入了一根鱿鱼丝，使得面条整体拥有蟹肉鲜美的同时，也带上了鱿鱼丝的韧性！” “之所以会不断蠕动，正是因为鱿鱼丝受热之后的蜷曲！” “而能够让鱿鱼丝保持如此活力的秘密，难道是......” 井伊正治看向了土御门清明。 “没错，是灵力，我往料理里加入了灵力！” 通过灵力保持食材的鲜活，这一整锅火锅，即使在沸腾的汤汁中翻滚了这么久，却依旧保持着如同刺身一般的鲜美口感。 而黑色的汤，则是加入了墨鱼汁的缘故。 “好吃！” 坂本和也尝了一口，也睁大了双眼。 “这种外观与实际味道的反差，难道就是阴阳调和之道的体现吗？” “不，这只是个人的恶趣味而已。” 土御门清明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喝着可乐，吃薯片。 收拾一番，星川御言端上了他的料理。 “嗯？” 白色的盘子里，虽然紫薯，香蕉，山药等小方块错落有致地放在糖浆之中，但却看不出什么特点。 “星川选手，这是什么？” 坂本和也问道。 “两位请稍等。” 星川御言将盘子放在桌上之后，拿起了一双筷子，如同拈花一般，将其放到盘子上。 下一刻，他的手微微一抖，接着扬起了筷子。 刷—— 尚未凝固的糖浆如同喷泉般涌起，被筷子拉出了一道波涛般的形状，与此同时，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小方块伴随着糖浆飞起。 几乎同时，糖浆经过搅动之后立刻凝固，就这么悬挂在半空中。 构成了一道银河。 银河之上，点缀着紫薯，香蕉，山药。 “这道菜的做法起源于华夏，名字也来自于华夏的一首诗，疑是银河落九天，两位请品尝。” 星川御言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井伊正治拿起筷子，夹起其中一块山药。 只见山药上还沾着糖浆，拉出一道长长的细丝，就像是流星的尾焰。 送入口中，甘甜的糖浆包裹着口感特别的山药，与之前吃到的料理有着截然不同的体验。 “这是，就像是流星撞击大地一般的冲击力，通过简单食材的特殊组合，消弭了两者的缺点，糅合了两者的优点，尽管只是甜点，却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井伊正治一口又一口，完全没有停下筷子的意思。 毕竟用来装甜食的是另一个胃嘛。 等到两人几乎将星川御言的菜全部吃完，乔桥才将自己的料理端了上来。 “？” 井伊正治看着乔桥端上来的东西，有些本能地想要躲开。 那是一枚炸弹模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乔桑？” 坂本和也已经站了起来。 “乔桑的料理造型，很别致啊。” 井伊正治拿起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这是炸弹。” “！” 井伊正治不见了。 准确地说，他一瞬间躲到了主席台一侧，小心翼翼地盯着桌上那个东西。 一时间，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这是玩笑吧，哈哈，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用炸弹来制作料理吧。” 坂本和也试图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 “坂本桑，我建议你找一下掩体。” 乔桥已经躲在了桌子后面。 “啥？” 坂本和也只看见乔桥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开关。 轻轻按下。 嘭—— 盘子里的炸弹，竟然真的爆炸了。 天空中，出现了一发闪耀的烟花。 烟花的造型，有黑又白，竟然构成了一个憨态可掬的熊猫的造型。 在烟花之中，一个金属物品掉落了下来，竟然又是一枚炸弹。 只见金属的炸弹坠落下来，触发了引信的同时，整个裂开。 啪—— 炸弹一分为二。 “嗯？” 井伊正治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是不同于之前任何一道料理的，刺激着鼻腔，舌头，以及一切能够感知味道的器官的香味。 咽了口唾沫，井伊正治探出头。 盘子里，的确是分为两半的炸弹不错。 但那炸弹只有空壳，此刻竟然成为了容器，盛装着料理。 有黑有白的豆腐沾染着红色，肉末散发着辛辣而刺激的香味。 姜与蒜的踪影虽然见不到，但在香味之中，却能清晰感受到两者的存在。 “啊，还忘了一个。” 乔桥说着，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了一枚子弹。 注入灵力，子弹上，长出了绿色的嫩芽。 “？” 围观的学生们，头上冒出了问号。 嫩芽不断生长，很快变成了小葱的模样。 乔桥将其切下，利落地变成了葱花，洒在弹壳作为容器的麻婆豆腐里。 坂本和也与井伊正治已经坐回了位置上。 “请用。” 乔桥又盛了两碗饭，放到桌上。 井伊正治用勺子盛了一勺麻婆豆腐，放到眼前。 红色的汤汁包裹着两种颜色的豆腐，还有深色的牛肉末，绿色的葱。 送入口中的一瞬间，井伊正治感到火山爆发了。 远远超过他承受极限的辛辣味顷刻间就让井伊正治大脑颤抖了起来。 意识一片空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从什么地方来，要到哪里去。 甚至井伊正治都已经吃不出嘴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咚—— 井伊正治倒在了桌上。 嘴里，一个白色的东西逐渐冒出来。 “井伊桑，井伊桑，还不能出来，给我回去，回去。” 坂本和也急忙将那东西塞了回去，井伊正治才猛吸一口气，恢复了意识。 “这个麻婆豆腐......” “没错，这是大魔术熊猫地狱麻婆豆腐，可以让人看见地狱景色的究级料理。” 乔桥想到了在动画里看过的解说词，说明道。 220章.历史性的会面 “好辣！” 但是好吃！ 井伊正治大汗淋漓，校服衬衫已经湿透，贴着身体，显出了锻炼过的肌肉。 让一群女生发出了惊叫。 井伊正治没有在意这些。 因为他的前方，正是地狱。 黑白的豆腐正是地狱的罗刹，锁魂的使者，而牛肉末，则是掌管地狱的阎罗。 整锅麻婆豆腐，充满着足以让大脑颤抖的麻辣，就像是地狱的烈焰，焚烧着井伊正治的身躯。 但是，只要能够忍受这样的辛辣...... 前方，就是味觉的轰炸。 啊，此刻的乔桥，就像一名专注的轰炸机驾驶员。 翱翔于舌尖之上，投下一枚枚重磅炸弹。 轰隆轰隆轰隆—— 经过轰炸的味蕾已经残破不堪，然而，正是在这样千疮百孔的世界中，一朵花儿盛开。 “好吃！” 井伊正治将麻婆豆腐与白米饭混合，发出了感慨。 不知不觉间，井伊正治和坂本和也已经将碗里的米饭吃完。 “再来一碗！” 两人齐声说道。 ...... “结果最后的冠军居然是乔桑吗？” 铃鹿很是惊讶地反问道。 “看来只要能接受正常的辣度，就可以享受美食呢。” 乔桥手里拿着的是料理大会的奖杯。 奖杯就是普通的奖杯模样，上面写着一些说明文字。 从过程来看，的确有些平庸了。 不过乔桥没所谓。 能够展示自己的厨艺，做一盘正宗的麻婆豆腐，对他而言就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铃鹿几乎不能吃辣，乔桥在家自然也不能进行类似的尝试了。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土御门清明喝完可乐，也起身准备离开。 这个穿着黑斗篷，占卜家打扮的学长经过乔桥和铃鹿的时候，瞥了一眼两人。 “土御门学长，今天辛苦了。” 虽然看着土御门清明今天的料理大会只撒了一把盐，但实际上，应该做得更多吧。 “这是谁？” 铃鹿歪着脑袋问道。 “这是土御门清明前辈，是阴阳寮的除灵师。” 乔桥介绍了一句，想了想，又指向铃鹿。 “土御门学长，这是寄住在我家的铃鹿。” “铃鹿？” 土御门清明本来懒得回头，听到这个名字，又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番铃鹿。 “cosy吗，还原度还真低。” “你说谁在cosy啊？” 铃鹿颇有些不满。 但土御门清明却根本没有还嘴的意思，挥了挥手，便朝着教学楼走去。 “阳光好刺眼。” 还嘟囔了一句。 “没认出来吗？” 乔桥本来还以为土御门清明能认出铃鹿就是那个虚拟主播铃鹿，身为她的头号粉丝，说不定土御门清明会十分激动。 现在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没有看到，土御门清明在走进教学楼，爬上楼梯后，忽然倒在了地上。 “少主？” 幸德井诗音急忙扶住了这位阴阳师。 “啊，我死了。” 土御门清明已经语无伦次。 ...... “话说回来，为什么夏目桑躺在医务室里？” 目送土御门清明离开之后，两人现在正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 夏目诗歌在离开鬼屋的时候，忽然意识模糊，昏了过去，被几位同学送到了医务室。 铃鹿便跑过来找料理大会的乔桥。 “不知道哎，难道是被鬼屋里的东西吓到了，那个平胸巫女，真是胆小呢！” 铃鹿猜测道。 “你们去了神秘研究部的冒险屋吗？” 乔桥皱了皱眉头。 “对对对，乔桑，里面布置的道具和特效都超级逼真的哎，你是怎么做到的？” 铃鹿问道。 虽然很恐怖，虽然她很多东西都是从手指缝中看到的。 但也能感受到那氛围。 就好像身临其境的恐怖游戏一样。 顺带一提，铃鹿曾经在直播的时候播过一个特别恐怖的游戏。 几乎全程都是她的尖叫。 被主角说话的声音吓到，被开门声吓到，被键盘的声音吓到，总而言之就是只会尖叫。 配上这个声音，反而让直播变得搞笑了起来。 “这个嘛......” 乔桥想了想。 其实并不是特效和道具。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整个建筑是拜托建筑公司搭建的，其中的一些基础结构也是建筑公司的手笔。 但最关键的惊悚的部分，其实不是特效。 所谓的特效和道具，只是乔桥用来骗雨宫澪这样的普通人的。 毕竟他们对于除灵师和灵力到底能做到怎样的程度，有着严重的误解。 也正因此，乔桥在冒险屋的指导手册上特地强调了不要开启灵视来观察屋子里的各种东西。 不过看样子，夏目诗歌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猫，夏目诗歌估计是不懂这句谚语了。 ...... 大洋彼岸，夏威夷海岛上。 已经修葺完毕的酒店重新开张，现在是生意旺季，游客络绎不绝。 一只三花猫坐在窗边，看着大海潮起潮落。 “汤姆，来吃饭了，这可是乔桑特地从和国寄过来的呢。” 酒店的程老板拿着一个碗，放到了猫咪平常吃饭的地方。 碗里，是各种口味的小鱼干。 除了常见的沙丁鱼，三文鱼之外，还有鲣鱼，秋刀鱼之类平常难以见到的。 猫咪喵了一声，跑到碗边，下意识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周围，才开始细细品尝碗里的食物。 “那个人类还真奇怪，竟然想借用我的眷族。” 一边吃着，猫咪想到。 大约两周前，猫咪接到了乔桥的电话。 嗯，准确的说，是乔桥打电话到酒店，然后让樱抱着猫咪接的电话。 电话中，乔桥拜托猫咪介绍一些安全而没有副作用的吓人手段。 于是猫咪就提出让自己的眷族出场。 反正本来就是以生物的情绪为食的存在，吓人收获恐惧什么的，也并不困难。 如此，它便派出了一些眷族，按照乔桥的说法对外貌进行了改变，同时对那个指定的地点进行了空间和时间的扭曲。 这几天应该是派上用场了吧？ 猫咪感受着流入体内的情绪。 不过，还真是奇怪的家伙，竟然会找上像它这样的，通常人类都会称其为邪神的存在。 樱在一旁玩着乔桥寄过来的玩具，很是开心。 无所谓了。 满足地吃着小鱼干的猫咪看到这一幕，想到。 只要樱幸福就好了。 221章.小夜子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 峰城祭的第二天，乔桥依旧在二年级a班的女仆咖啡厅里担任执事。 只不过由于昨天在料理大会上的大活跃。 所以今天女仆咖啡厅的客人更多了。 有的人甚至想让乔桥现场制作那传说中的大魔术熊猫地狱麻婆豆腐。 当然被拒绝了。 另一边，夏目诗歌的好奇心导致的作死行为其实并没有对她本人带来太多的伤害，毕竟乔桥为了保险起见，让那些猫咪的眷族们姑且增加了五重的伪装再进行的变化。 夏目诗歌只是看到了第一层，就昏了过去。 话说回来，能看到后面几层的，估计那些眷族也不会对其造成什么影响。 比如乔桥，基本就没有任何不适。 原本乔桥只是想用普通的道具和机关来制造吓人的冒险屋的。 但后来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够。 就和井伊正治会长商量了一番。 找到了远在夏威夷的那只猫咪，用真正的邪神眷族来 倒是因为夏目诗歌玩了冒险屋之后被吓晕这样的传言流出，导致神秘研究部的冒险屋变得热门起来。 能够将东照宫的巫女吓到昏迷的鬼屋，一听就带感不是么。 在操场一隅，那个黑色的巨大建筑门口，不知不觉就排起了长队。 从冒险屋出来的人，都有些恍然失神。 更有一些具有灵力的人，在好奇地开启灵视，试图了解这冒险屋的秘密之后，立刻昏了过去。 因此也有人开始传闻，这冒险屋之中，其实真的蕴藏有怪异这样的讨论。 而询问那些昏过去的人，大部分的答案都是不清楚，不知道，就忽然晕过去了之类的，很是让人怀疑。 对此，学校新闻部的同学还去采访了学生会会长井伊正治。 “在想什么呢，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是不可能出现未知的怪异的。” 他如此笃定地说道。 冒险屋的游客络绎不绝，大家蜂拥而至，想要体验这神秘而未知的鬼屋。 这或许是某种特殊的效应，毕竟平常都不会被恐怖电影和惊悚场景吓到，反而对这种能够吓到自己的事物怀有更多的好奇吧。 夜晚。 寂静的校园里，巨大的黑色建筑耸立。 月光下，一个人影出现在教学楼之间。 “总觉得这间学校有些诡异。” 他身穿旧式的西装，戴着墨镜般的眼镜，两只手放在鼻下，遮挡住了嘴。 虽然不知道走路的时候为什么也要保持这个姿势，但对方的确是这么做了。 “尤其是那一幢意义不明的建筑......” 他看了一眼操场。 “不过没关系。” 滋滋—— 一阵电流声，那人影如同受到干扰的电视影像一般，消失了。 ...... 乔桥骑着小摩托，来到了新宿区的居民区。 还没按下门铃，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樋口小夜子打开门，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布艺包包，身上，则是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夏季校服。 白色的带有校徽的衬衫，代表二年级的红色蝴蝶结，垂到膝盖上方的裙子，白色的丝袜以及小皮鞋。 头发披散开来，仅点缀了一个纯白的发饰。 很正经的西式校服打扮。 樋口小夜子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往前迈步。 打开了大门，走出了自己待了数年的屋子。 当然，樋口小夜子并不是第一次出门。 不过，穿着校服出门还是第一次。 去高中也是第一次。 文化祭也是第一次。 和男生一起......也是第一次。 “还带了行李吗？” 乔桥看了眼樋口小夜子的手提包。 “嗯，这个是便当。” 自己亲手做的，樋口小夜子没有解释。 “确实，外界的食物可能会被下毒，自己携带食物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乔桥十分赞许。 “？” 樋口小夜子迟疑了一下。 下毒？ 思考之间，她看到乔桥已经回到了摩托车上。 “请吧。” 他说道，示意樋口小夜子坐到后座上。 “啊，这个是......” 樋口小夜子顿时满脸通红。 这难道是，那种动画里都会有的，女生坐在男生后座上的浪漫场景？ 噗—— 蒸汽从头顶冒了出来。 “怎么了，樋口桑，不舒服吗？” 乔桥见樋口小夜子脸色绯红，迟迟不动，问道。 “嗯，不过你如果感觉不舒服的话，会转移到我身上，现在并没有这种情况，所以应该不是不舒服吧。” 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解释啦。 “啊，我明白了，樋口是在担心裙子的问题吧。” 乔桥从小摩托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条运动长裤。 “只要套上这个就没问题了。” “？” 樋口小夜子歪了歪脑袋。 这种程度的情绪，她现在已经能基本控制住了。 除非是特别的情况，否则是不会像前短时间一样，任何一点情绪都转移给其他人的。 不过，看到乔桥的举动，樋口小夜子还是难免震惊了一下。 会有男生为女生准备运动长裤来防止裙底走光吗？ 与其说是乔桥考虑得太周全了，倒不如说，会想到这一点的男生，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不过，乔桑的运动长裤...... 樋口小夜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套上了长裤，樋口小夜子坐上后座，两只手轻轻抱住了乔桥的腰部。 “你可以抱紧一点，不然可能会有些危险。” 乔桥让樋口小夜子确认了一下头盔，提醒道。 “啊？嗯嗯，好的！” 樋口小夜子整个人靠了过去，两只手在乔桥的小腹处交叠，紧紧抱住了乔桥。 “抓稳了。” 乔桥说了一声。 “好——哇！” 樋口小夜子还没反应过来。 小摩托已经发动了。 乔桥一开始，就踩足了油门。 虽然只有三十公里的时速。 但对于几乎不出门的樋口小夜子而言，已经很快了。 “因为在路上可能会遭到袭击，所以我认为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学校......嗯？” 从樋口小夜子的双手传来的触感，乔桥发现她似乎正在颤抖。 乔桥本来还以为樋口小夜子会因此而产生恐惧，或者惊吓的情绪。 可没想到任何类似的情绪都没有转移过来。 “哇！” 乔桥的耳畔，传来了樋口小夜子的惊呼声。 “原来世界是这么广阔！” 222章.女仆与执事 樋口小夜子之前出门检查的时候，都是坐在封闭的黑色面包车后座上，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到里面。 至于医院，留下的印象也就只有那几个狭小的房间。 对于“世界”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小学时代。 现在，樋口小夜子坐在小摩托的后座上，感受着凉飕飕的风，确实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周围的街道向后退去，能够看到路上的行人。 老人，小孩，家庭主妇，上班族，学生。 一切都令樋口小夜子感到怀念。 六年前，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场景。 可现在，却迸发着无尽的新奇。 “乔桑，我很开心！” 樋口小夜子说道。 “嗯。” 乔桥微微点头。 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周围。 尽管在外人看来，乔桥和樋口小夜子就是普通的一对上学路上的情侣。 但觊觎樋口小夜子特异性质的人可不少，乔桥也没觉得这次出行会真的完全保密，不让外人知晓。 所以，他时刻戒备着来自外界的袭击。 不过很快，乔桥就发现，这条路上，好像熟人有点多。 无论是水果店里卖水果的大叔，还是带着小孩买菜的主妇，以及步履匆忙的上班族，还有楼上打开窗户透气的老大爷。 这些都是明治神宫的巫女和神官。 他们隐藏在普通人之间，如果不是乔桥之前见过其中的好几个，光看外表和行为，是根本认不出这些家伙的。 明治神宫果然人均影帝吗。 乔桥感慨了一句，骑着小摩托，与樋口小夜子边聊天，边朝着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而去。 到了靠近学校的街道，路上已经能看到很多学生。 他们大多数穿着学校的校服，少部分则是演出的打扮。 樋口小夜子看着这些学生，有一瞬间的退却。 但很快，她就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大家就这么平常地生活着。 樋口小夜子渴望的平凡生活。 “乔桑，不能骑车进校门！” 到了校门口，穿着巫女服的夏目诗歌上臂挂着风纪委员的袖章，对着乔桥叫道。 “我知道。” 乔桥停下了小摩托，让樋口小夜子先下车，自己再推着车，缓缓走进校园。 进入峰城大附中之后，樋口小夜子就算安全了不少。 “跟紧我。” 他对樋口小夜子说道。 “嗯嗯。” 樋口小夜子用力点了点头，小鸟依人般跟在乔桥的身后。 看到夏目诗歌，她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夏目桑，好久不见。” “呃，嗯，小夜子今天就放心在学校里玩吧。” 我会保护你的，夏目诗歌没有说出这句话，只目送两人离去。 “嗯？” 她转过头，继续监督来学校的学生们。 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和谐。 “是错觉吗？” 夏目诗歌看着几个学生，总感觉他们的表情，有些木然。 没有放过这灵感，她立刻通知其他风纪委员，让她们调查一下这几个学生。 “但愿没事。” ...... “唉，乔桑要当执事吗？” 樋口小夜子乖巧地跟在乔桥身后，由于要保持意识的专注，所以还抓着乔桥的手腕，两个人乍看之下，就像一对害羞笨拙的情侣。 听到乔桥今天的安排，樋口小夜子有些好奇。 不知道乔桑当执事是什么样子的？ “嗯，虽然请了假，但是姑且还是要帮忙一个小时的样子。” 乔桥点头道。 毕竟指名自己服务的人太多了，预约都到了今天，就这么放鸽子，感觉不太好。 来到二年级a班的教室外，樋口小夜子发现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队。 大多都是女生。 明明是女仆咖啡厅，结果执事反而更受欢迎呢。 “樋口桑就作为我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吧，请坐，我去换一下衣服。” 乔桥让樋口小夜子坐到了一张桌旁，轻声说道。 “唉，这样没关系吗，排队的应该还有很多人吧？” 樋口小夜子感受到了教室外投射而来的颇具怨念的眼神。 “没关系，樋口是特别的客人。” 噗—— 樋口小夜子脸颊绯红，垂下脑袋。 乔桥很快换上了执事的外套，戴上单片眼镜，用餐盘端上了咖啡与甜点。 “请用。” 樋口小夜子用勺子切下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 “好吃！” 又喝了一口咖啡。 “这个也好喝！” 就像个初次来到咖啡厅的孩子一般，连连点头。 “那就好。” 乔桥微微一笑，扶了扶单片眼镜。 让还在等待的女生们羡慕嫉妒恨。 “那个，乔桑，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也不太好，不如......” 樋口小夜子看了一眼教室里正在忙碌的其他女生。 “我也尝试一下当服务员怎么样？” “嗯？” 乔桥愣了愣。 实在想不到樋口小夜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既然是她的要求，乔桥自然就要尽可能地满足。 找坂本和也向女生借来了一套多的女仆装，乔桥将其交给樋口小夜子，便让她和一位女同学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乔桥则接待下一位客人。 刚刚为对方端上茶水，被邀请合影完，乔桥便看到了身穿女仆装的樋口小夜子。 与男生执事的燕尾服对应的，女生的女仆装是黑白色调，经过了改良的类型。 荷叶边裙摆短至膝盖上方，与白色的丝袜构成了引人遐想的绝对领域，短袖的袖口也点缀了蕾丝花边，显得十分可爱。 樋口小夜子柔顺的黑发在后腰的位置扎起，头上戴着白色的头饰，大概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吧，她十分羞涩，双手捏住裙摆，脸颊泛红，目光游移，不敢与乔桥视线相接。 “樋口桑的身材真是很好呢。” 那位陪同的女生夸赞道，将樋口小夜子推到乔桥面前。 “怎、怎么样？” 樋口小夜子鼓起勇气问道。 “很好看。” 乔桥没有拐弯抹角，如实答道。 “话说回来，女仆装的发饰名字叫做喀秋莎呢，虽然是来自于托尔斯泰的名作中的女主角，但真正在和国被广泛接受，还是因为大正时代的舞台剧。” “提到喀秋莎，就不得不想到苏国在战争时期的......啊，不好意思。” “？” 樋口小夜子在高兴之余，也有些困惑。 就在这个时候。 乔桥忽然靠近过来。 哎哎哎？？？ 这是什么展开？ 樋口小夜子顿时陷入慌乱，不知道是否应该躲开。 但乔桥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他的手绕过樋口小夜子的脖颈，五指轻轻探入她那乌黑的长发之中，来到后脑勺附近。 这这这、这难道是传说中...... 哎？不会太快了吗？ 不过，如果是乔桑的话...... 樋口小夜子满脸通红，没有注意到乔桥的手已经缩了回来。 指尖，似乎缠绕着某种丝线。 “线？” 乔桥看着丝线，扶了扶单片眼镜，若有所思。 223章.蝴蝶效应 “发现了吗？” 校园某处。 学生打扮的引田百目啧了一声。 他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学生一般。 没有人会询问他是哪个班级的，也没有人会对他的存在感到怀疑。 哪怕是那些巫女风纪委员，也无法分辨出引田百目。 归根结底，是因为引田百目是一名人类。 是的。 具有灵力的人类，与怪异打交道，可以归类为除灵师之人。 但引田百目并不是注册的除灵师。 “夏威夷的时候还以为是那家伙失手了，现在看来，这个乔桥的确不简单。” 引田百目在内心想到。 除灵师并不全都是好人。 这一点，在樋口小夜子身上就能得到印证。 毕竟最开始袭击她的，就是人类。 简单来说，除灵师之间，也有派系的区别。 除了官方的，以维护人类世界和平，消除怪异的一派。 还有与怪异建立伙伴关系，远离世俗社会，寻求知识的一派。 当然，还有力求怪异与人类的平衡的所谓平衡派。 比如隐居在京都的那个大叔，既不站在怪异一方，也不偏袒人类，在引田百目看来，相当狂妄。 而引田百目所属的引田家，便是与怪异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合作关系，在幕后活动的除灵师。 这类除灵师鱼龙混杂，成分多种多样。 有因为触犯了禁忌的研究而被通缉者，也有本性张狂的浪人，还有一些在历史的争斗之中败北的家族。 比如引田家。 引田百目手指微动。 五根手指上，牵出了数十根丝线。 这些丝线的末端消失在虚空中，但引田百目能看到，丝线的另一端，正连接着不同的人。 有正在操场凑热闹的男生，也有与恋人在暗处亲昵的女生，有在峰城祭晃荡的游客，也有正在忙碌的社团成员。 快了。 引田百目看到，其中一位身上缠绕着丝线的人，拍了拍另一人的肩膀。 他身上的丝线便分裂出来，纠缠到了对方的身上。 一传十，十传百。 短短一个小时内，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就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学生被丝线所缠绕。 而风纪委员，正在处理引田百目特意留下的诱饵，对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引田家所继承的除灵术，其正名是人形净琉璃，如名所示，是傀儡术。 起源于源义经与净琉璃姬的爱情故事，人形净琉璃，便是控制灵力，操控万物的技术。 当然，像是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所有行动这种程度，是只有传说中的第一代家主才能做到的。 但也正因此，引田家遭到了官方的打压。 毕竟能够操控人类的技术，实在太危险。 即使通过话术与技巧，人类也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其他人，但这种明面上的技术，还是太过令人忌惮。 经过多年来自官方的打压，引田家的人形净琉璃，已经十分衰弱。 虽然能够用灵力控制怪异，但对人类，却效果甚微，只能通过灵力的干涉，在一定程度上诱导目标的行为。 就像是挑选铅笔的时候选择左边的那一根或者右边的那一根，这种程度的诱导。 程度极轻，就连占卜与通灵都难以觉察。 在寻常人看来，这种除灵技术简直毫无用处。 但在二十五年前，某位存在改良了人形净琉璃。 他通过各种计算，分析，将已经式微的人形净琉璃技术再度开发。 尽管只能对细小的事情进行干涉，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即便是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之后，也能引发太平洋上的海啸。 从这一点来看，引田百目很感激对方。 此时此刻，引田百目便是在一点一点地操控这所学校的人。 樋口小夜子十分特殊。 正面与之对抗，几乎不可能。 而引田百目的人形净琉璃技术，却是最合适的。 自己就像是隐藏在幕后的傀儡师，控制着傀儡影响樋口小夜子，而她却浑然不觉，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即使对其造成了伤害，也只会转移到无关的人身上。 本来，引田百目还想用灵力在樋口小夜子上留下后手。 可没想到，樋口小夜子没觉察到，但却被乔桥撞破了。 “看来还是不能着急。” 引田百目暗自想到。 自己只是幕后的操控者，并不是舞台上的角色。 藏好自己，做好清理。 在关键时刻，一击必杀。 这才是正确的刺客之道。 又变成了一名普通的学生，没有人能认出他的存在。 ...... “唉？这是在更衣室粘上的吗？” 樋口小夜子也看到了丝线。 她下意识以为是蜘蛛。 这是很常见的情况。 走在路上感到脸上粘上了蜘蛛丝，结果发现真的有一只蜘蛛爬到了自己的身上。 想想就令人恐惧。 “不，这不是蜘蛛丝。” 乔桥抢在樋口小夜子感到恐惧之前解释道。 丝线接触到乔桥的手指便开始溃散。 抓住这最后的时间。 乔桥进行了通灵。 嗡—— 残破的画面在乔桥脑海中浮现。 “嗯？” 虽然之前就有所预料。 但乔桥没想到，对樋口小夜子有所图谋的人，已经混入了学校之中。 而且还试图控制整个学校的人来谋害樋口小夜子。 乔桥看到了好几个计划。 比如趁着樋口小夜子在校园里行走的时候，让楼上的因为喜欢的女生和好朋友开始交往而失神的学生不小心把临时让自己照看的植物花盆撞掉下去，砸到樋口小夜子的脑袋上。 比如通过几个同学之间的无心打闹，让恰好站在楼梯边缘的樋口小夜子被推下楼。 又比如让炒面摊的厨师因为看到了一名好看的女生而失误，炒出了一碗超级辣的炒面，等樋口小夜子吃掉之后，在小卖铺喝水的时候买到老板不小心拿错的一瓶经过了处理的水。 各种各样，通过细节和精巧的布置而构成的刺杀的陷阱。 这些陷阱虽然不可能杀死樋口小夜子，但却会让她身上的不幸转移到附近的人身上，而乔桥，大概就是第一个倒霉的。 最糟糕的情况，樋口小夜子因此而失控，在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人群聚集的文化祭上弄出重大事故。 即便得到了控制，樋口小夜子恐怕也会永远丧失出门的机会，对外界，对人类感到失望与恐惧吧。 这就是对方的打算吗？ 乔桥感慨了一句。 真是灭绝人性，惨无人道，令他坐立不安，手脚冰凉，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就去教训一顿谋划了这一切的那个家伙。 想到这里。 乔桥觉得必须要行动了。 虽然对方算无遗策，巧妙地将自己隐藏在幕后，只依靠些微扰动来干涉事情的进展，甚至就连重重保护的峰城大附中的各种防御术式都没能检测到。 但很不幸，被乔桥发现了。 224章.套娃 “？” 引田百目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多少钱？” 身旁的摊位前，一名穿着巫女服的女生正在挑选小饰品。 引田百目的灵力之线已经缠绕上了她。 在他的周围，所有的人都缠上了线。 自己就像一个孤独的观测者，看着人世间的百态。 “！” 可忽然之间，引田百目发现。 有两个人，身上并没有灵力之线。 意识飘过去的一瞬间，引田百目惊讶了。 樋口小夜子正跟在乔桥的身后，朝着这边过来。 “等等，这怎么可能？” 引田百目确信自己没有暴露。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参加文化祭的学生，没有做任何会引起乔桥注意的举动才对啊。 自己为了保险起见，甚至连二年级a班的人都没开始涉及。 “不，难道说，是那一根线的问题？” 仅仅凭借试探性的一根线，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引田百目差点就要遵循内心赶紧跑路的时候，忽然又心有所感。 “不一定，虽然自己的确是留下了线索，但凭借那个线索，是不可能定位到自己的。” “那家伙肯定是在诈我。” “他只能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现在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自爆。” “没错，肯定是这样，引田百目，你要沉住气。” 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悠闲地走在摊位之间。 乔桥没有表情，抓着樋口小夜子的手腕，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身穿女仆装的樋口小夜子面对周围的目光，有些羞涩，不过还是乖巧地跟在了乔桥身后。 两人与引田百目擦身而过。 “果然，他只是在试探......” 引田百目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 乔桥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位同学。” 乔桥回过了头。 看着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名学生。 “请问你是哪个班级的学生？” 他问道。 “哎？” 那名男生突然被叫住有些不明所以，迟疑了片刻，才开口答道。 “我是一年级c班的石田......” 引田百目觉得自己的演技很完美。 要是突然被陌生的学长叫住，询问名字的时候立刻回答上来，那肯定会引起怀疑。 应该是先困惑，接着有所猜测，才进行回答。 深谋远虑，不愧是我。 至于石田。 一年级c班的确有石田，而且还不止一个，毕竟是一个普通的姓氏嘛。 就算乔桥认识其中一个石田，他也能用自己是另一个石田搪塞过去。 此刻，引田百目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生演技的巅峰。 甚至觉得自己隐约触及到了人形净琉璃这一门技术的真意。 操控万物者，必然应当能操控自己。 将自己也作为人形，操控者与被操控者之间的区别也消失不见。 引田百目，悟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形，或者说，人人都是人形。 “嗯？你并不是一年级c班的任何一个石田哦。” 执事打扮的乔桥扶了扶单片眼镜。 “石田诚，石田耀子，石田光，这三名学生我都有印象。” “准确的说，你并不是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三百一十二名学生的任何一个，因为我记住了每个人的长相和行为特征，其中并没有你哦。” 乔桥的话，让引田百目有些没回过神。 等等。 三百一十二名学生，全都记住了长相？ 还顺带记住了行为特征？ 只是普通读高中而已，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嗯，因为如果有人被替换了而让外人混进来的话，不是会很危险吗？” 乔桥解释道。 难道不是想到了这些而去采取实际措施防备的你更加危险吗？ 引田百目内心吐槽道。 如果早知道这样，自己不如伪装成参加峰城祭的路人好了。 “那么，你是谁，为什么想要伤害樋口桑。” 乔桥将樋口小夜子护在身后，对引田百目说道。 “抱歉，我输了，我现在准备撤退，我们有缘再见吧。” 引田百目举起了双手。 打不过就跑，是引田家的家训。 滋滋—— 他的身影忽然就像是受到干扰的电视画面一眼变得模糊起来，瞬间就消失在乔桥面前。 “傀儡？” 乔桥看到在引田百目消失的地方，有一张卡片，上面画着一个小人。 “本体在不同的地方，操控着这个傀儡进入学校里，通过傀儡来对学生进行干涉吗？” 这个人，很稳健啊。 乔桥感慨了一句。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而是换成另一个更加和平的环境的话，说不定两个人还能聊聊天。 他拿起了那张卡片。 继续通灵。 ...... “？？？” 引田百目彻底不懂了。 他通过残余的线感知着乔桥的行为。 “不是，正常的通灵，能达到这种水平？” 引田百目也不是什么文盲，自然知道巫女的通灵之术与阴阳师的占卜术的恐怖。 实际上，人形净琉璃当初之所以被禁止，正是由于其可以进行极端微妙的操控而不至于被通灵与占卜觉察到。 可现在？？？ “什么鬼？” 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完全脱不了身？ 连逃跑都做不到？ 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只要乔桥持续不断通灵下去，自己就会被找到？ 引田百目顿时感到压力山大。 虽然现在他是通过控制傀儡控制的傀儡控制的傀儡控制的傀儡来潜入峰城大附中的。 但被找到本体，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那帮家伙，竟然没有告诉我这个，坑啊！” 引田百目（本体）暗暗咋舌。 “事到如今，只能出手了。” 他本来只想悄无声息，在幕后当一个傀儡师。 没想到竟然要走到台前。 失策啊！ 引田百目（本体）的手，动了。 与此同时，在售卖各种食物，小物件的摊位前，乔桥和穿着女仆装的樋口小夜子周围的学生，忽然变得躁动了起来。 似乎是某种情绪逐渐在酝酿与传染，人来人往，将两人团团围住了。 这是引田百目（本体）引以为傲的技术。 通过集体无意识的行为，操控人类。 现在，两个人都被人潮包围，难以脱身。 而一名手里拿着刀，准备将其递给身边人的学生，不小心被绊倒了。 他手中的刀，眼看着就要朝着樋口小夜子飞去。 225章.这不是演习（推荐票加更） 这是一个意外。 很常见的意外。 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桌腿，导致片刻的失去平衡，习惯性的寻找支撑物的时候，手中的刀下意识放松了。 难以被还原的，完全无意识的随机行为。 引田百目（本体）操控的，便是这样的事情。 那把用来切蔬菜的刀朝着樋口小夜子而去，刀刃锋利，足以穿透血肉，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连内脏都会破损，导致更大的危险。 由于这是完全的意外，即使拿着刀的那位同学也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所以很难确定这一份“不幸”会降临到谁的身上。 樋口小夜子还没反应过来。 乔桥已经开枪了。 嘭—— 橡胶弹击中了那位同学的脑袋。 冲击力让对方在脑袋肿起来的同时，也稍稍改变了身体的运动状态。 刀锋与樋口小夜子擦身而过，被乔桥一把接住。 “抱歉。” 乔桥道了个歉，不过被橡胶弹击中脑袋的同学已经昏迷了过去。 “？” 这家伙，刚才毫不犹豫地就向同学开枪了吧？ 等等，为什么这家伙会随身带枪？ 这难道不是大家都沉浸在欢乐中的文化祭吗？ 惊讶之余，引田百目（本体）手指继续移动。 此时此刻。 在校园里的所有人，都成为了能够攻击乔桥和樋口小夜子的武器。 无论是楼上搬运道具的学生，还是正在捞金鱼的学生，无论是擦肩而过的学生，还是在摊位后百无聊赖的学生。 在某种扰动之中，这些人的动作都出现了微妙的偏差，各种巧合连续发生，构成了对两人的杀招。 道具上的一块重物松动，正要从二楼跌落下来，砸到两人的头上。 看着手机走路的学生，马上就要不小心被绊倒，将樋口小夜子往前推。 看守摊位的学生，正好将一个尖锐的物体摆到了前面，足够洞穿樋口小夜子脆弱的身体。 诸如此类，各种各样的意外交织在一起，难以逃脱。 就在这个时候，乔桥装填了一发子弹。 朝着天空，扣下扳机。 嘭—— 巨大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被这声音惊吓到，两人身边的学生，都下意识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全员，发现了危险的物品，很可能是爆炸物，请大家蹲下身体，捂住耳朵，保护住头部，这不是演习，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在这片刻的寂静中，乔桥高喊道。 “这是在做什么？” 引田百目（本体）有些奇怪。 虽然乔桥刚才的举动导致了大家的动作停止，引田百目（本体）制造的细小的扰动骤然被覆盖掉。 不得不说是一个妙招。 但乔桥后来说的爆炸物什么的，听到这种事情，毫无经验的学生们肯定会四处逃窜，让现场变得更加混乱吧？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引田百目（本体）略显困惑。 接着，他就看到，在场的所有学生，竟然都迅速而安静地蹲了下来，抱住头，一副训练有素，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的样子。 “？” 等等，普通的高中，会进行这样的演习吗？ 这个学校的学生，是不是有点问题？ 引田家的术式正如之前所展示的，只能对人类的行为进行小规模的扰动，通过积少成多来干涉现实。 但现在，所有学生都保持蹲下，双手抱头，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 根本不可能进行扰动。 就好像，心理大师可以暗示一个人伸左手，但不可能暗示对方将手直接剁掉。 现在，引田百目（本体）就面对着这样的困境。 “这没办法玩啊！” 他把手边的水瓶往地上一摔。 “现在只能多套几层马甲，争取在他找到我之前溜走了，这家伙再厉害，总不可能还能追我到天涯海角吧。” 引田百目（本体）收拾起东西来。 临走的时候，又看了乔桥那边一眼。 只见他拿起了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对，他的本体在中野区的一幢住宅六楼，具体地址是......” “？” 他说得地址好像有点熟悉哎。 请等一下朋友。 这不就是自己现在的位置吗？ 引田百目（本体）跳了起来。 自己明明已经套了好几层傀儡，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不管了，赶紧跑路。” 引田百目（本体）准备出门的时候，乔桥也刚刚挂断电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 樋口小夜子还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能看到一个陌生的学生忽然消失，然后乔桥朝天开枪，大家都蹲了下来。 “刚才有人组织了对你的刺杀，我化解了刺杀。” 乔桥看着手里的卡片，解释道。 “然后我利用通灵想寻找刺客的位置，没想到控制这个傀儡的，还是傀儡。” “所以我就继续往前通灵，辗转经过了好几个傀儡，才终于发现了刺客的所在。” “原来是这样。” 樋口小夜子虽然完全不明白，但还是露出了一幅理解了的表情。 “看样子对方是不会继续对你出手了。” 乔桥看了看周围，抱头蹲防的学生们。 “大家可以起来了，危险物品已经被排除了。” 听到乔桥的话，学生们才缓缓放下手，站起来。 很快，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引田百目（本体）自认为自己是同一辈的佼佼者。 人形净琉璃的技术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但这个？ 通灵术是这样用的？ 说好的不会被通灵和占卜发现的微小扰动呢？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过去切实体会过人形净琉璃的强大，引田百目（本体）都要以为自己祖上是吹牛的了。 他临走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在屋子里留下一个傀儡。 此刻，他装作普通人，行走在大街上。 “东京肯定是不能待了，去京都？不行，有那个家伙在可不好过，不然去北海道？干脆出国好了。” 思考着接下来的去向，引田百目（本体）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边，站着一名穿着校服的学生。 直到那名学生将手放在引田百目（本体）的肩膀上，他才恍然看向身边。 “星川御言......！！！” “因为小僧速度比较快，就被指派过来了，井伊桑真是无情呢。” 星川御言微笑着说道。 226章.悠闲的午餐时光 “这是我做的便当。” 樋口小夜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将玻璃饭盒轻轻朝乔桥的方向推了推。 便当里除了章鱼香肠，玉子烧等定番菜式之外，还有蔬菜和可乐饼，饭盒虽小，五脏俱全。 “看起来很好吃啊。” 乔桥赞美道。 有关袭击樋口小夜子的刺客的事情，乔桥在告知了井伊正治后，便没有再关心。 毕竟那位学生会长肯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妥善处理完毕。 自己只需要专注于樋口小夜子就好了。 如今，到了午饭时间，两个人就像普通的高中情侣一样，将两张桌子拼起来，面对面坐着。 乔桥也拿出了自己的，之前放在摩托车后备箱的饭盒。 一盒是米饭，一盒是麻婆豆腐。 嗯，是普通版的麻婆豆腐。 “这是，麻婆豆腐吗？” 樋口小夜子好奇地打量着乔桥的饭盒。 “嗯，我拜托老板采购了一些青花椒和华夏特产的辣椒，自己尝试了一下，希望能还原出本来的味道。” 嗅嗅嗅。 樋口小夜子闻到了一阵刺激性的辛辣香味。 “那，让我尝尝吧。” 说着，樋口小夜子拿起勺子，盛了一小勺那混合着红色汤汁的豆腐，送入口中。 “不，等等......” 乔桥还没来得及阻止。 樋口小夜子已经吃掉了麻婆豆腐。 情急之下，乔桥直接抓住了樋口小夜子的手。 “樋口桑，请看着我......” 下一个瞬间，强大的冲击力席卷了乔桥。 他只感觉口中如同引爆了数枚导弹，从舌尖到喉咙就像被火焰焚烧一般。 这火焰直接来到了胃部。 乔桥额头开始冒汗，双眼通红，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没错，虽然乔桥自己能够接受麻婆豆腐的辣味。 但樋口小夜子无法接受。 此刻乔桥感受到的，就是樋口小夜子吃到麻婆豆腐之后的感受。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 就像是本来不怕鬼的人看到鬼之后，明明理性上并不害怕，但身体上却不自觉地发抖一般。 乔桥拿起了水，灌入口中。 好在樋口小夜子喉咙的痛觉转移了过来，乔桥还能喝水缓解。 “乔桑，对、对不起。” 樋口小夜子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从乔桥握住自己手的悸动之中回过神来。 虽然在她吃起来，这麻婆豆腐虽然有一些辛辣，但还在能够接受的程度里，配合肉末的香味，豆腐特有的生涩，实在是非常好吃。 不过看乔桥的表现，好像并不是樋口小夜子所感受到的那样。 换句话来说，樋口小夜子吃到的麻婆豆腐，只保留了让她觉得美味的部分，而多余的她无法承受的辣味，则全部转移到了乔桥的身上。 “没关系，是我失策了，不应该制作这样刺激性的料理的。” 乔桥将一瓶水吨吨吨喝完，总算是感觉好一些了。 好在樋口小夜子的特异性并不会持续累加，乔桥也不会真的被辣伤。 几分钟之后，辛辣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吃着麻婆豆腐，乔桥忽然有所明悟。 这么一看，樋口小夜子无论吃到怎样的料理，都能保留其好吃的一部分，而将难吃的去除？ 等等，那这样一来，她自己吃自己做的食物，不是应该完全吃不出不好吃的部分吗？ 然而樋口小夜子的厨艺，的确很不错啊。 难道说，她才是真正的厨艺天才？ 乔桥拿出了小本本，觉得思路一下开阔起来。 樋口小夜子转移不幸的能力，光是吃东西，就有很多可以研究的。 拓展一下，如果食物中有毒的话，她也能将其排除。 再拓展一下，假如不是食物，而是比如一些不能吃的东西。 是不是也能提取其中的养分与味道？ 好像有点厉害。 乔桥将其记在了小本本上。 虽然感觉并没有机会去研究，不过姑且可以当做一个记录。 “乔桑，你在写什么？” 樋口小夜子不敢往乔桥的麻婆豆腐里伸筷子了，她看到乔桥正专注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东西，遂问道。 “只是一些突然想到的点子。” 乔桥可不能告诉樋口小夜子自己正在思考让她吃子弹的事情。 “我们先吃饭吧。” 他拿起了筷子。 “那，乔桑尝尝我的做的？” 樋口小夜子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乔桥用筷子夹了一个章鱼香肠，送入口中。 “嗯，很好吃。” 虽然只是买回来切开之后煮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樋口小夜子的料理就是让乔桥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难道这也是特异性？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将午饭吃完。 下午，樋口小夜子本来听说了乔桥帮助神秘研究部搭建的鬼屋大受欢迎的事情，想去鬼屋玩玩。 “嗯，那个地方的话，可能会不太好吧。” 乔桥犹豫着。 要是樋口小夜子被惊吓到，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可就不好办了。 忽然，乔桥像是被谁拍了一下肩膀，他稍稍侧过头，像是听什么隐形的人说话一般。 “嗯，嗯，我明白了。” 转过头，乔桥说道。 “不行，冒险屋那边的家伙说不能让樋口桑接近，很抱歉。” “刚才，有什么东西经过了吗？” 樋口小夜子有些不明所以。 “不用在意。” 乔桥看了看前面，服装研究会似乎正在开展活动。 “是服装试穿吗？” 樋口小夜子好奇心顿时来了。 “嗯，没错，可以尽情尝试服装搭配，拍摄照片作为纪念哦，只需要五百日元。” 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女生将传单递给了樋口小夜子。 “这位同学这么漂亮，肯定也想尝试一下吧？” “我，漂亮什么的......” 樋口小夜子看着传单上的一些衣服，跃跃欲试，但看到身边的乔桥，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去尝试一下吧。” 乔桥掏出了硬币，放到樋口小夜子的掌心里。 “嗯，好的！” 樋口小夜子拿着硬币，走进了教室里。 挑选了一套衣服，她刚准备进入更衣室。 “那个，这位同学，这里是女生更衣室，你不能进来的。” 一旁，服装研究会的学生拦住了准备跟着樋口小夜子走进更衣室的乔桥。 “我需要保证她在我的视线之内。” 乔桥解释了一句。 虽然那个傀儡师已经伏法，但不能排除还有其他人觊觎樋口小夜子的可能性。 乔桥的行为，合情合理。 227章.换装游戏 一时间，三方都沉默了。 “这对情侣是在玩什么特殊的y吗？” 负责接待的同学大概将乔桥当做是极端黏人的男朋友了，还在思考现在的年轻人已经玩得这么开了吗。 乔桥倒是很正经，如果在外面等待，一旦樋口小夜子在更衣室里遭遇到什么危险，自己就没办法第一时间觉察到。 所以他要求待在樋口小夜子身边的请求，是很合理的。 至于樋口小夜子。 噗—— 头上已经冒出了蒸汽。 乔桑怎么突然这样？ 虽然说在他面前换衣服很令人害羞，但如果乔桥坚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这样的话......” 那位负责接待的同学终于开口，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不如这位同学你就站在帘子外面等好了，反正这里暂时没有其他人。” 她示意乔桥站在原地。 “我明白了。” 乔桥表示了理解。 同时，将左轮手枪装弹，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樋口小夜子拿着衣服，走进了更衣室里，拉上帘子之前，还看了一眼乔桥。 由于并非完全封闭的更衣室，乔桥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细微的褪下衣服的声音。 樋口小夜子的身体不小心碰到帘子，带来了些许晃动。 过了几分钟。 “那个，乔桑，我好了。” 樋口小夜子换好了衣服。 是巫女服。 红白相间的巫女服穿在有着黑长发的樋口小夜子的神社，比起浅野亚梨子和夏目诗歌这样元气开朗的巫女，更有种沉静温柔的印象。 好看！ 就连拿着左轮手枪的乔桥也有片刻的失神。 巫女服是这么好看的衣服吗？ 以前浅野巫女穿着巫女服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难道是因为她的默认印象就是如此，所以潜意识里已经习惯了吗？ 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樋口小夜子又换上了第二套。 这次是小洋装。 樋口小夜子的长发用蝴蝶结头饰扎成了马尾，身上穿着的是粉色泡袖连衣裙，裙摆点缀着小熊图案的印花，白色及膝蕾丝边短袜与米色厚底娃娃鞋的搭配更是衬托出了她的甜美可爱，手上还拿着皇冠形状的手提包，显得俏皮而活泼。 这个也好看！ 咔嚓咔嚓一通拍照，樋口小夜子又换上了另外的好几套衣服。 有繁复优雅的和服，也有英姿飒爽的海军水手服。 有森林系的纯白蕾丝纱裙，也有小恶魔般的哥特风。 甚至还有一套旗袍。 全都很好看！ 这些，当然都拍下来了。 拿着厚厚一叠照片，两人离开了服装研究会的教室。 “啊。” 樋口小夜子看着照片里穿着各式各样服装的自己，满脸通红。 刚才试衣服到后面的时候，她就已经忘记了羞怯。 毕竟穿漂亮衣服是一件可以让所有女生都开心的事情。 现在想想，自己竟然在乔桥面前露出了那样的姿态。 好羞耻！ 她急忙将照片收起来。 “乔桑刚才......都看到了吧？” 樋口小夜子看了看身边，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乔桥。 “嗯？看到什么？” 乔桥有些不明白。 “不，什么都没有！” 樋口小夜子摇了摇头。 ...... 嘭—— 耀眼的灯光打在引田百目的脸上。 灯光的另一端，坐着两个人。 虽然强烈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但引田百目还是认出了对方。 其中一位，正是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学生会会长，井伊正治。 另一位，则是阴阳寮的土御门清明。 “明治神宫的二代，为什么要叫我来这里见这个没用的家伙，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啊，都是你的错，我的体力都溢出了。” “你以为我想叫你么死宅，要不是你们阴阳寮不愿意看着神宫独自解决问题，强行干涉，恐怕你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这个混蛋家里蹲。” “切，每次出事到底是谁跑过来求着我占卜啊，有本事下次不求人。” “呵，找你占卜不过是为了给阴阳寮一个面子，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这么厉害了吧？” 看着突然就吵起来了的两个人，引田百目有些不知所措。 这算是......审问？ 他自然知道这两位的名声。 一个是明治神宫的少主，年少有为。 一个是阴阳寮的天才，占卜能力冠绝一世。 只不过，这两人的画风，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算了，先办正事，我还想赶着晚上的庆功宴呢。” 井伊正治将视线转了过来。 “引田百目，你试图刺杀樋口小夜子的行为已经失败，按照我们的调查，你身后应该有其他势力吧？” “你的下一句话是，你们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 土御门清明插了一句。 “你们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 引田百目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 “没关系，我们不用你开口。” 井伊正治从桌旁，拿出了几张文件。 文件上，是几个人的包括相片在内的资料。 详细到了日期的行程，甚至连本人不知道的私生子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而这些人之中的大部分，其实引田百目根本都没有见过。 但通过履历和行为特征，他还是能推测出来，这里面的人，就是交给他这项委托的人！ 除了一些与引田家类似，在历史的长河中失去了地位的家族的后裔，这些人里面还有一些目前尚且存在的大家族的分家成员，小家族的族长等。 这样处于除灵师社会边缘的人类，占据了一半左右。 剩下的，全都是妖怪。 分部于和国各地，有数百、上千年前就存在的妖怪，也有最近一段时间才声名鹊起的新妖怪，全都是在除灵师协会的通缉名单上赫赫有名的家伙。 “？” 这里的套路难道不该是自己顽强抵抗，拒不供认，对方无奈只能威逼利诱，期间自己的伙伴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将自己营救出去才对吗？ 为什么井伊正治已经把所有的情报都弄清楚了？ “有关你和你背后那些喜欢玩eva角色扮演游戏的朋友们，我们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 井伊正治敲了敲桌子，面带笑容地问道。 “所以，你觉得为什么除灵师协会能同意让乔桑带着樋口小夜子来峰城祭？” 228章.打上花火 夜晚。 峰城祭进入到了最后的尾声。 在操场，巨大的篝火点亮，火焰照亮了男男女女的脸庞。 “传说如果能够在峰城祭的篝火晚会上邀请到心仪的对象跳舞，那么就能告白成功呢！” 夏目诗歌感慨了一句，看着围绕火焰舞动的学生们，不禁发出了青春真好的感慨。 “与其说是能邀请对方跳舞就可以告白成功，倒不如说在这个校园传说的影响下，接受对方的邀请其实就代表着有好感吧。” 乔桥除了看着篝火之外，还顺便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就好像虽然星座与性格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在星座文化的熏陶下，相信这一块的人就会下意识将自己的性格与星座特征对应，反而会让星座学说变得准确。” “原来如此。” 樋口小夜子的脸庞线条在篝火的映照下变得更加柔和。 “顺带一提，在推特或者社交网站上经常流传的性格测试，通过行为来进行打分的测评等东西，绝大部分并不是真正的科学测试，而是通过其中的几个选项来对有好感的对象进行试探性了解的社交手段而已。” 乔桥又解释了一句。 “比如一些问卷里会对自己过去的行为进行打分，而分数组合通过简单的数学就能分析出来，从而了解这个人的一些特质，当然，这些都是旁敲侧击的手段而已。” “乔桑虽然完全不讨女孩子喜欢，但这种奇怪的知识倒是有很多。” 夏目诗歌看了一眼乔桥。 “乔桑不受女孩子欢迎吗？” 樋口小夜子有些惊讶。 “是啊，毕竟是把学校的鞋柜爆破掉了的名人，虽然长得不错，有很多女生追捧，但那些家伙只是单纯的馋身子而已。” 夏目诗歌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是这样吗......” 樋口小夜子不太理解夏目诗歌所说的“馋身子”是什么意思。 毕竟她对于大部分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小学五年级。 “话说回来，乔桑你不邀请小夜子去跳舞吗？” 夏目诗歌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 乔桥右手拿着左轮手枪，左手则牵住了樋口小夜子。 用他的话来说，是为了保证樋口小夜子的安全。 而樋口小夜子，脸颊泛红，乖巧地站在乔桥身边，小鸟依人。 听到夏目诗歌的话，再联想起之前的话题，令樋口小夜子头上又冒出了蒸汽的蘑菇云，就像烧开的水壶一般发出了呜呜呜的汽笛声。 “不、不要误会了，我只是想让小夜子好好享受峰城祭而已。” 夏目诗歌补充了一句。 “确实。” 乔桥点了点头。 拉着樋口小夜子，进入到跳舞的人群之中。 虽然两个人都不太会跳舞。 不过有样学样，单纯地手拉手绕着篝火转圈圈也不错。 ...... 远处。 井伊正治手里拿着烤串，大快朵颐。 “好吃好吃，真是好吃死了。” 手边，与烤串的签子放在一起的资料上，写着已经肃清的字样。 全都是和引田百目这次刺杀行动有关的除灵师成员。 虽然之前有抓到过一些把柄，不过这次可以算是现行犯，让井伊正治有理由将其全部清除掉。 “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用担心出大问题了。” 他吃掉一串烤银杏，很满足。 ...... 教学楼里。 土御门清明站在走廊的窗边，看着喧闹的人群。 手边放着一杯可乐，他喝了一口，看了看身边的人。 “你不去吗？” 他身边的是幸德井诗音，正以一位侍女的姿态，等候在一旁。 “我只要能陪伴在少主身边，就足够了。” “你的那个妹控哥哥估计听到要血压拉满了。” 土御门清明笑了一声。 手指间，一枚硬币滚过，来到大拇指和食指之间。 铮—— 硬币抛起。 “棋子已经就位，真期待和你的对局啊。” 他低声呢喃道。 双眼中，已经看到了命运。 ...... 浅草寺。 星川御言早早地回到了寺里。 他倒不是对篝火晚会没有兴趣，只不过今天事发突然，必须提前回来。 交代完事情的经过，星川御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诵经念佛，他将自己的晚课稍稍提前了一些。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呼啸，接着，是嘭的一声爆炸声。 星川御言念经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稍稍打开窗户，看向外面。 一枚枚烟花升上高空，炸裂开来。 这是峰城祭最后的最后的保留节目，花火大会。 “不知道大家现在正在看什么。” 星川御言低语了一句。 ...... 深夜。 微凉的夜风中，樋口小夜子缩了缩脖子。 “冷吗？” 乔桥问了一句，没等对方回答，便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樋口小夜子的身上。 “谢谢。” 樋口小夜子小声答道，将身上的衣服拉了拉。 两人正走在深夜的新宿街道中。 这是樋口小夜子的提议。 因为这样就能让回家的路更长一些。 “我听诗歌酱说过，下个月还有修学旅行呢。” 樋口小夜子说道，声音在路灯下徘徊，清澈而无垢。 “对啊，去岛根县。” 乔桥推着小摩托车，他能大致感觉到，周围应该还有明治神宫的人正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真好呢，我应该是不能去了。” 樋口小夜子略显遗憾地说。 这次能去峰城祭，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至于长途旅行，对樋口小夜子而言，完全是奢望。 “我会试着向协会申请一下的。” 乔桥说道。 樋口小夜子的表情骤然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不用啦，我今天已经很开心了。” 樋口小夜子笑了笑。 “只限今天的话，我的确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两人走到了樋口小夜子位于新宿的家门口。 “那，我们明天见。” 樋口小夜子看向乔桥。 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不过，一个铃声响了起来。 是神乐铃的铃声。 乔桥拿起手机，是来自佐仓小姐的电话。 “佐仓小姐？” 乔桥有些疑惑，这个时间打来，是确认自己有没有将樋口小夜子安全送回去吗？ “乔桑，你现在和小夜子在一起吗？” 佐仓小姐的声音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苦涩。 “嗯，怎么了？” 乔桥问道。 “你可以直接带着她回家吗，回你的家。” 佐仓小姐说道。 “协会已经决定了，以后由你来照顾小夜子。” 229章.整整齐齐一家人 “？” 乔桥又确认了一遍。 得到了佐仓小姐同样的答案。 “这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偏差？” 乔桥很困惑。 今天能带着樋口小夜子出来，是做好了各种保护措施之后才得以实行的。 然而，佐仓小姐竟然让樋口小夜子就像铃鹿一样住到自己的家中。 各种意义上都很不妙。 该不会，以后如果再出现什么妖怪半妖美少女，协会也要将其丢到自己家里吗？ 即使作为钓鱼的诱饵，乔桥的工作也太繁忙了。 更不用说铃鹿这种怕生的性格，与樋口小夜子相处的话，可能会弄伤自己。 “具体情况，我用line发给你，但这是协会已经做出来的决定，我也很奇怪。” 佐仓小姐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 “把手机给小夜子，我和她说明一下。” 听从了佐仓小姐的吩咐，乔桥将手机递给不明所以的樋口小夜子。 “喂，是......哎？？？等、等一下......嗯，好......好的，我明白了。” 樋口小夜子的表情经历了从错愕，茫然，再到羞涩的阶段。 最后又将手机还给了乔桥。 “乔桑，你应该知道小夜子的特异性的，明白自己的立场吧？” “嗯。” 乔桥不知道为什么佐仓小姐忽然提到这个，自己是绝对不会伤害樋口小夜子的。 嗯，大概是在让自己看紧铃鹿吧。 “不要教小夜子奇怪的知识哦。” 佐仓小姐又补充了一句。 “我明白。” 乔桥点头道，随后挂断了电话。 “那......我去收拾东西。” 樋口小夜子根本不敢看乔桥的眼睛，只顾左右而言他，小步跑进了屋子，大约三十分钟后，才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出来。 “佐仓小姐说只用带贴身的衣物就够了，其他的明天会有人来帮忙收拾。” 樋口小夜子脸颊通红，即使在夜晚的路灯下，也清晰可见。 “那我们骑车回去吧。” 小摩托突突突，很快回到了乔桥的家门口。 帮忙提着旅行箱，乔桥打开了门。 “乔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想等着你回来做宵夜呢......咦？” 刚走进门，就看到了穿着短袖短裤睡衣的铃鹿坐在沙发上，一边抠脚一边看着综艺节目的身影。 铃鹿显然也注意到了樋口小夜子的存在。 “这位是？” 樋口小夜子显然也没想到乔桥家里还有其他的女孩子。 “乔桑，你又带了女孩子回家啊，这次是没见过的孩子呢。” “不要用那种容易引人误会的说法。” 乔桥放下行李箱，轻轻用手刀在铃鹿的脑袋上敲了敲。 “这是樋口小夜子，从今天开始，要和我们一起生活。” “这是铃鹿，是一只鹿妖怪，协会丢过来的。” “哇，介绍的态度截然不同哎，这是歧视！” 铃鹿抗议了一声。 “那个，请多指教。” 樋口小夜子向铃鹿稍稍鞠躬。 “嘛，多一个人也没关系，毕竟乔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需求都很旺盛嘛，不过最好还是先通知一下那个大胸巫女吧。” “不要随便乱加奇怪的设定。” 乔桥收拾了一下满是零食和快乐水的凌乱的客厅茶几。 “樋口桑，跟我来。” 将旅行箱又提了起来，乔桥带着樋口小夜子来到了二楼。 二楼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已经给了铃鹿，至于乔桥父母的房间，则一直空置。 “樋口桑以后就睡我的这个房间吧，基本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地方。” 他将自己的房间给了樋口小夜子。 看着朴实无华的房间，樋口小夜子心跳有些加速，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同龄男生的房间。。 “那乔桑睡哪里？” “我睡楼下的书房。” 其实是实验室。 虽然满是各种武器，不过整理出一个铺位还是很简单的。 能够在武器的簇拥下睡觉，乔桥觉得也不错。 “那......” 樋口小夜子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道谢。 只能跪坐下来。 “小女子不才，今后请多多指教了。” “不不，我才是，请多多指教。”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低头跪拜。 好像的确有什么地方不对。 现在都流行这样的感谢方式吗？ 乔桥安顿好樋口小夜子之后，又被铃鹿缠着做宵夜。 三人坐在餐厅的桌旁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半了。 樋口小夜子已经沐浴过，穿着带有蕾丝花边的长袖睡衣，长发简单扎起，垂于左边肩膀前。 这个发型，好像有点危险。 三人面前的碗里，是小面。 乔桥自己买的面粉制作的面条，酱料配菜全都是自己调制。 之前尝试了一次，结果获得了铃鹿的大好评，于是得到了足够的经费，能够储备更多食材。 当然，有了中午麻婆豆腐的经验，乔桥给樋口小夜子做的是微微辣水平的小面。 “我开动了！” 铃鹿最先拿起筷子，大口吃面。 一个和国的妖怪专注于吃华夏西南特色美食的场景，好像也没有那么违和。 樋口小夜子拿起了筷子，学着铃鹿的样子将面条送入口中。 “好吃。” 她说道。 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看来辣度适中。 乔桥并没有感觉到来自樋口小夜子的辣味，看样子这个程度还是能接受的。 “总觉得三个人坐着一起吃东西，感觉就像一家人一样。” 铃鹿吸着面条，感慨般说道。 “是啊。” 乔桥笑了笑。 在座的三个人，都缺乏家庭的感觉。 如今坐在一起，倒是的确有那么些感觉。 听到两个人的话，樋口小夜子一怔。 眼泪掉落下来，掉进了碗里。 “果然还是太辣了吧，乔桑，你看人家都哭了。” 铃鹿注意到了樋口小夜子的表情，叫道。 “不，没有。” 樋口小夜子吸了吸鼻子，说道。 她很清楚。 此刻自己流下的眼泪。 是幸福的证明。 ...... 羽田空港。 航站楼里，空管柴崎大地正在值班中。 与刚刚起飞的一架航班的机长通讯完，他伸了个懒腰。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都没有飞机起降，柴崎大地可以稍稍放松一些。 喝了一口水，柴崎大地忽然发现了一条通信。 “mayday，mayday，mayday，这里是7500次航班......飞机舱内气压出现异常......请求降落......重复一遍......” 柴崎大地耳机中，传来了受到严重干扰的英语通讯。 7500次航班？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航班号。 但无论如何，既然发出了求救信号，那自己就应该上报求援。 按照流程报告之后，柴崎大地一直监听着这趟航班的通讯。 可对方的通讯似乎出现了问题，一直无法接收到柴崎大地这边的讯息。 雷达上，也显示出了那航班的位置。 此刻，那一架航班正朝着羽田空港而来。 通讯越来越混乱，最后甚至传来了一些不可名状的声音，令柴崎大地感到脊背发凉。 抬起头，可以看到，一架飞机，正朝着地面塔台冲来。 “！！！” 塔台的众人陡然一惊。 可下一刻。 飞机消失了。 230章.乔桥想要确保制空权 东京，新宿区。 周五傍晚。 乔桥在放学后去了一趟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提交了一部分的文件。 这些文件有铃鹿的健康调查问卷，也有和樋口小夜子有关的表格文书。 其中包括了监护人与本人的签字，一些有关生活费，以及定期检查的具体安排。 樋口小夜子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七十万日元。 比铃鹿多了二十万日元。 换句话说，乔桥现在每个月光是从除灵师协会拿到的两人的生活费就有一百二十万日元。 这是过去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乔桥是一个正直的人。 这些钱都妥善交给了所有者。 在周四的时候，樋口小夜子的其他生活用品，衣服等都运送到了乔桥的家中。 说实话，乔桥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将衣柜装满的情况。 甚至还不够用。 只能把一些非季节的衣服放到了乔桥父母的衣柜里。 不过除此之外，樋口小夜子还是很让人省心的。 首先，由于多年没有接触外界，樋口小夜子对于互联网上面的东西完全不了解，既不会像铃鹿那样在购物网站上乱买东西，也不会给不认识的主播打钱。 其次，樋口小夜子的厨艺相当不错。 过去，在没有委托的日子里，乔桥都是回家之后才开始准备晚餐，等到吃完收拾好，已经超过八点了。 现在，樋口小夜子会提前让铃鹿去买好食材，然后算准乔桥到家的时间，一回家，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每天还不带重样。 从和式料理，到欧洲风情，从米式快餐，到苏式罗宋汤，让乔桥十分满意。 而乔桥有委托的日子，铃鹿也不用担心自己只能吃到外卖和冷饭，原本对樋口小夜子的到来还有些顾忌的铃鹿，仅仅两三天就叛变了。 华夏有一句谚语。 想要束缚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束缚她的胃。 这一点在铃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一点，之前乔桥担心的铃鹿可能会因为不小心的意外通过樋口小夜子伤到自己的问题也并不存在。 准确的说，铃鹿这家伙完全就是人畜无害的小动物，根本不可能对樋口小夜子造成任何伤害。 “乔桑最近见过亚梨子酱吗？” 佐仓小姐确认完表格，忽然问道。 “并没有，她最近应该很忙吧。” 乔桥答道。 本来他为了庆祝樋口小夜子搬过来，还想请浅野亚梨子周六过来吃一顿饭。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发出line，那边显示已读之后，浅野亚梨子就再也没有了回音。 可能是学业太繁忙了吧，毕竟都初三了。 “我觉得乔桑你可能真的要担心一下女性问题哦。” 佐仓小姐语重心长地说道。 “历史上有很多英雄，并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倒在了修罗场里呢。” “女性问题？” 乔桥皱了皱眉。 这么说起来，之前土御门清明的占卜好像也提醒过自己，要警惕来自女性的危险。 “我明白了，我会妥善处理的。” “哎？” 妥善处理，指的是什么？ 佐仓小姐歪了歪脑袋。 “铃鹿先不提，小夜子和浅野巫女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 这个没问题的说法，好像问题很大啊。 “佐仓小姐的话，我觉得也可以。” “乔、乔桑你在说什么？” 佐仓小姐忽然有些羞涩，手上整理文件的动作也变得慌乱了起来。 “这么一想的话，夏目桑，藤原桑应该也没问题，还有下鸭神社的......” 乔桥列举着认识的女性。 “？？？” 佐仓小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认识乔桥了。 ...... 与一脸懵逼又害羞的佐仓小姐告别之后。 乔桥前往中野区，完成了一项委托。 过程很简单，最后仅仅破坏掉了一台冰箱就能完成任务，实在可喜可贺。 结束之后，他骑着小摩托，来到了深夜食堂。 说起来，老板的确很久没有出场了呢。 “你来了。” 深夜食堂里依旧空空荡荡，让人怀疑老板的经营状况。 “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小夜子说帮我留了夜宵。” 乔桥答道，让老板很是惊讶。 “你们已经熟悉到直接叫名字的程度了啊。” “这个是因为小夜子她觉得既然都住在一起了，就直接叫名字比较熟悉，所以就遵照她的意愿了。” 乔桥答道。 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乔桥对铃鹿都是直呼其名，所以樋口小夜子有些嫉妒，当然，这并没有告诉乔桥。 对乔桥来说，称呼只是一个代号，没所谓的。 “这样吗。” 老板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 乔桥毕竟是华夏人，看来不太清楚在和国直呼名字代表的意义啊。 “亚梨子酱前两天跑来这边，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模样啊。” 他旁敲侧击道。 “看来浅野巫女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乔桥猜测道。 “......” 老板抽了抽嘴角。 将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老板从厨台底下的抽屉，拿出了一份文件。 “正好，我这边有位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烦，你周日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带着亚梨子酱去看看。” 老板把文件放到桌上，递给乔桥。 “羽田机场吗......” 乔桥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 大田区并不是新宿分部的地界，不过这样的委托倒是没问题。 “我明白了。” 乔桥收下了资料，顺便想起了今天过来的正题。 “说到空港，老板，之前你说过的那个，我能看一下吗？” 听到乔桥的话，老板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当然，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拿到手的呢。” “那可太好了。” 乔桥好久没有采购新的装备了。 不过从夏威夷以来，乔桥就发现，现在的装备，虽然对于开阔地面，巷战，复杂地形等环境的战斗是足够了，但如果敌人像夏威夷那次一样，是在天空中的话，自己的武装就不太够了。 所以，乔桥想要稍微强化一下自己的对空能力。 秉承着以最小的成本制造最大的杀伤的原则，乔桥自然没有舍本逐末去研究什么战斗机或者导弹防御系统之类的。 他思考的还是幼儿园小朋友都能轻松使用的单兵武装。 而在一个多月之后，老板终于拿到货了。 231章.幽灵航班 周日。 早上下过小雨，地还有些湿。 乔桥的后备箱绑着一个略显臃肿的黑色箱子，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大田区是东京都二十三区之一，位于东京最南端，以高级住宅区和大量工厂，以及羽田空港闻名。 这里并非乔桥所在分部的辖区，他也很少过来。 街道上，随处可见各种大大小小的工厂，偶尔又能看见一片公寓，颇有种工业城市的质感。 来到羽田空港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刚停好车，提着箱子，乔桥就看到了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了航站楼工作区域的入口处。 浅野亚梨子从车上走下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水手领的白衬衫，下身则是百褶短裙与泡泡袜，领口的蝴蝶结和裙摆都是绯红，及肩长发以红色檀纸束城了双马尾，乍看之下，这打扮就像是什么学校的校服，不过又并没有那种古板的感觉，反而显得活泼可爱。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不过，浅野亚梨子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她看到乔桥，鼓起脸颊，随后又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叹息一声，才走过来。 “老师，中午好。” 打了个招呼，表情有些复杂。 “浅野桑，中午好。” 乔桥回应了一声，随即向门口值班的人员出示了证件，等待了一会儿，一位穿着民航制服的男子便走了出来。 “我的名字是新海一树，你们是老板介绍过来的除灵师吧，真是太好了。” 他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削瘦而干练。 “最早发现问题的是我们组的柴崎，之后，其他组的空管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你们可以到时候询问他们。” 说话之间，远处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 一架飞机正在起飞，向着还有些阴沉的天空飞去。 “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在这个角度看飞机起降。” 乔桥感慨了一声，又看到在机场外的一处高坡上，似乎还有很多围观者。 “那些都是飞机爱好者，经常会守在机场外拍摄飞机起落的过程，有的还会监听通讯波段。” 新海一树随口解释了一句。 “通讯也能让外人监听？” 之前一直心不在焉的浅野亚梨子涌现出了好奇心。 “这些都是公开的波段，只要有设备和资质，就能监听，不过没办法发送信号就是了。” 新海一树带着两人来到了办公楼，这里到处都是穿着民航制服的人员，乔桥仔细看了看，很多人的衣服还并不一样。 大概就是机场工作人员，各个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之间的区别吧。 “这次委托，我看资料描述，也是从飞机通讯开始的？” 乔桥问道。 “嗯，没错，就是柴崎第一个接到了那个通讯。” 新海一树打开了一间小会议室的门，在里面，一个年轻人正局促不安地等待着，见到新海一树和他身后的乔桥与浅野亚梨子，那年轻人变得更加不安了。 简单聊了几句，乔桥便让这位叫做柴崎大地的空管描述了一下当时的状况。 简单来说。 羽田空港最近遭遇到了幽灵航班。 当然，在现实意义上，幽灵飞机其实是存在的。 不过指的是驾驶员因为各种原因失去控制，而飞机依靠自动驾驶继续飞行的状况。 在三十年前，还曾经出现过战斗机故障，飞行员跳伞之后，战斗机没有坠毁而继续跨越国境的诡异事件，甚至差点导致了国际纷争。 而在民航领域，类似的事件也曾经发生过，并且最终导致了上百人死亡的重大事故。 但这一次，羽田空港遇到的，确实实实在在的幽灵航班。 通常只在晚上到深夜的时间出现，最开始，负责与机长联络的空管会收到求救信号，接着，便是一段收到严重干扰的通讯。 通讯的内容是用英语播送的，虽然每一次听到的通讯似乎都有微妙的差别，但大体上是类似的。 对方自称是7500号航班，飞机机舱内气压出现异常，请求降落和支援。 乔桥不懂民航方面的专业知识，不过他之前研究战斗机驾驶的时候大概知道，如果飞机的机舱内气压出现异常，很容易就会导致缺氧，而是经常飞行在平流层高空的民航客机，这样的异常基本上就会导致重大的事故。 曾经就有一架航班，由于机长的疏忽导致飞在高空的时候气压出问题，结果包括机长在内的所有乘客都因为缺氧而窒息死亡。 这些杂谈暂且不提，在塔台收到这样的通讯之后，雷达上也会出现这一架航班的信息，并且通常都距离机场很近，在大约十五分钟之后，飞机的身影会出现在机场上空，随后坠落在机场中。 然而，当机场工作人员去往事故地点查看之后，就会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 并没有坠毁的客机，也没有任何残骸。 甚至就连事后查看录音，也只能听到塔台的声音，对方的通讯完全没有被记录下来。 最开始的时候，柴崎大地还以为是自己过度劳累产生了错觉，上头也并没有重视。 但后来，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有一至两次类似的情况出现。 甚至影响到了正常飞机的通讯。 毕竟这种事关人命的大事，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而高度紧张之中，就容易出现问题。 好在暂时并没有事故发生，可无论如何，每晚都会出现，挑战空管们神经的幽灵航班，还是需要解决的。 于是，新海一树就想到了之前认识的老板。 “我们觉得这可能是怨灵作祟，不过具体情况还是得让除灵师来解决。” 他说道。 “7500次航班，按照你们的说法，并不存在对吗？” 乔桥用笔在资料上标记着重点，抬起头来问道。 “嗯，对，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航班号。” 柴崎大地答道。 “你们说看到过飞机坠落，那么能看清楚飞机的型号以及一些细节吗？” “是波音737-300，这个型号的飞机很早就已经停产，国内没有正在使用的了。” 新海一树回答道。 “这么说起来......” 乔桥拿出了手机，稍稍搜索之后，将其放到了两位空管面前。 “你们有没有看过这一部电影？” 手机上，显示着一部空难题材的电影，而里面的航班，正好是7500次航班。 232章.来自电影的怪异 这是一部去年上映的电影。 改编自一本惊悚小说，由于作者十分年轻而且才华横溢的缘故，当时还挺出名的。 乔桥并没有在电影院看这部影片，因此现在只能在电影网站上看到故事梗概。 简单来说，就是在飞往东京的7500次航班上，一名乘客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而死亡。 此时飞机已经飞了一半的路程，机长便决定完成这一次航程。 然而在那之后，飞机上却忽然开始闹鬼了。 怨灵袭击了机组人员和乘客，最终导致飞机失控，撞向了机场塔台。 乍看之下，这些都是普通的恐怖片桥段。 但在故事的最后，人们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应该死去的机组人员和乘客，竟然又再度出现。 这原来是一个轮回的故事。 看评价中，这部电影由于成本的原因，并没有拍得很好，结局还和原作小说并不一样。 但其中一些心理恐怖，对人性的描写却很真实。 因此也得到了一些好评。 “难道是恶作剧？” 看着电影的介绍，新海一树突发奇想。 民航通讯的波段都是公开的，只要有相应的设备，就能进行监听，而要是有胆子大而且不怕死的家伙，自然也能利用这个波段来进行通讯。 当然，这种严重影响交通安全的行为，是会收到严厉处罚的。 “不可能吧，而且不是连录音都没录上吗？” 柴崎大地很快就反驳了上司的猜测。 “恶作剧的可能性很小。” 乔桥说道。 毕竟很多人都目击到了幽灵飞机坠毁的场景，要是恶作剧能做到那种程度，也挺值的重视了。 “又或者是，这部电影的粉丝，作者之类的出了意外，变成怨灵？” 柴崎大地自己开始了猜测。 他虽然没有灵力，但也看过很多灵异相关的影视文学作品。 “比如这部电影，好像票房也不是很高，所以创作者心怀怨念，郁郁而终，最后化身为怨灵来袭击机场，这样就能制造出都市传说，从而让大家又回过头去看这部电影，这种剧情很常见吧。” 的确，有一些影视文学作品，在刚刚出现的时候由于剧情过于离奇或者设定太过玄幻而被人差评，但数年之后，故事里的剧情竟然在现实之中上演了，引得很多人回头去打高分的情况也不少见。 “这个好像也不太成立。” 浅野亚梨子自己也拿出手机搜了搜。 虽然电影的票房一般，但本身就是小成本的b级片，反倒还赚了不少。 导演和剧组人员之后也正常工作，并没有谁发生意外。 至于原作者，他本来就是高产型作家，九月才刚上映了一部改编的惊悚题材电影，过得也很滋润。 换句话说，与电影相关的人，基本上并没有成为怨灵的条件。 “其实说到幽灵航班，我最开始想到的是火车。” 乔桥解释了一下。 火车正是之前他与星川御言遭遇过的，伴随着现代交通工具越来越发达而得到了进化的怪异。 “......不过，从两位的描述听起来，这个怪异的行为背后似乎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毕竟如果是真正的火车，作祟的对象更多会是其他航班，而并非地面塔台。 当然，这不是乔桥需要了解的。 他只需要找到怪异的本体所在，然后想办法给它来上一炮，就完事儿了。 下午，乔桥和浅野亚梨子参观了一下机场塔台，员工宿舍等设施，主要是查看一下这些地方是否存在阴气。 因为乔桥也不能排除是地面塔台的大家都被怨灵迷惑了而产生幻觉的可能性。 不过很遗憾，或者很幸运。 这些地方都没有特殊的阴气，仅有正常堆积的一些污垢。 乔桥拜托浅野亚梨子用神乐铃将其去除了。 “看来问题就是那一架航班了。” 乔桥下了这样的结论。 “唔。” 浅野亚梨子没有发表意见，只稍稍鼓起脸颊，看着面前的食物。 调查完偌大的机场，又快速浏览了一遍那部电影，时间已经到了傍晚，由于幽灵航班通常晚上才会出现，所以乔桥决定留在这里。 现在两人就是在机场的员工食堂里，吃着晚饭。 “浅野巫女，你怎么看？” 乔桥注意到了浅野亚梨子的失神，遂问道。 “我，不太清楚。” 浅野亚梨子避开了乔桥的视线。 “身体状况不好吗？” 乔桥凑了过来，抬手，用手背轻轻触碰浅野亚梨子的额头。 噗—— 这位小巫女顿时手足无措，想要挣脱，又无从下手。 就像一只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的小猫咪。 “体温正常啊。” 乔桥收回了手。 浅野亚梨子欲言又止。 最后叹息一声。 “老师，我觉得，可能电影最后的轮回，就是这个幽灵航班问题的关键。” 她说道。 “幽灵航班到目前为止出现了五次，除了通讯内容有细微的变化之后，坠落的地点也有所不同。” 第一次是机场塔楼，第二至第四次是撞上了机场外的荒地，第五次则是机场内的一幢建筑。 当然，这些都近似于幻觉，并没有造成什么特别的危害。 “从位置来看......” 浅野亚梨子拿出小包包里的平板电脑，调出了机场的地图，圈画了一下。 “这五次坠毁的地点，似乎以机场正中心为圆形扩散开来。” “嗯，确实。” 乔桥自然注意到了这件事。 假如寻找规律，那么前五次的坠毁位置，几乎都分部在一个圆上，而很明显，这个圆目前缺了一角。 也就是说，如果有第六次坠毁，那么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假如六次的坠毁地点正好构成了一个圆，那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浅野亚梨子陷入了思考之中。 “六芒星在一些地区被认为是召唤恶魔的标志，难道这幽灵航班是想要进行什么召唤仪式吗？” 她想到了比叡山和夏威夷的事件，在这个世界上毫无疑问存在着很多未知的，被封印的怪异。 而最近，似乎有某种势力，正在试图唤醒这些存在。 这让人感觉很不安。 “话说回来，浅野巫女，你看过那部电影的原作小说吗？” 乔桥问道。 浅野亚梨子摇了摇头。 “我刚才在机场的书店翻到了这本原作小说，简单浏览了一遍之后，结果发现，电影和小说的结局的确不太一样。” 乔桥从包里拿出了那本崭新的小说。 “在小说里，作为叙述者的主角，被困在轮回之中，经历了六次大同小异的飞机坠毁事件，而当第六次事件发生之后，在机场，一个恶魔被召唤了出来，小说在一只巨大而腐朽的手臂从地底探出来的画面中戛然而止。” “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233章.恐怖航班 浅野亚梨子听着乔桥的叙述，忽然觉得这本小说好像有点诡异。 她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书，看了看目录。 又快速浏览了一遍。 尽管看得很粗略，但浅野亚梨子还是能从文字之间感受到一些恐怖的感觉。 尤其是当小说的主角在经受了恶灵的折磨，身体残缺，灵魂崩坏之后，他只渴求最后的死亡。 然而在死亡之后，他竟然又回到了飞机刚起飞的时候。 这种无法结束痛苦轮回，永远挣扎的恐怖感，比起那种突然冒出一个死人头吓人一跳的镜头更加让人细思恐极。 更值得注意的是，小说里虽然主角轮回了六次，故事的场景都发生在航班上，但重复写了六次的剧情却并不让人觉得无聊，不论是叙述的手段，细节的处理，前后呼应，都让人欲罢不能。 而且伴随着轮回的深入，主角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不但没有让读者感到安心，反而越发加重了恐怖的意味。 当一个个脱困的可能性都被否定之后，读者只能看着主角一步步走向绝望。 虽然都是平实普通的文字，但却有一种令人悚然的魔力。 至于电影，选择的是其中一次轮回拍摄，仅仅在结尾之处点出了轮回的主旨，欠缺了很多味道，也难怪评分不高了。 “这本书，很好看啊。” 浅野亚梨子感慨了一句。 “好像是一位女性作者。” 乔桥翻动书页。 “老师为什么总是会在意这种细节问题？” 浅野亚梨子忽然发现，和老师有关的事件中，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可爱女生出现，难道老师是什么吸引女生的特异体质吗？ “不，因为宣传语上面是这么写的。” 乔桥将书腰翻给浅野亚梨子看。 上面用夸张而显眼的文字写着诸如“十七岁的天才美少女作家”“新世纪悬疑小说公主”“2018年畅销冠军”之类的推荐词。 据说书腰的作用就是塞各种广告的，不过眼前这本书的书腰在乔桥看来也实在太夸张了。 “咦，这么说的话，这个名字我也看过。” 浅野亚梨子看到了作者的名字，伊吹奏。 拿起手机，稍稍搜索了一下。 “这个作者写的很多书都是惊悚恐怖类的呢。” 她看到，即使在和国，怪异事件，除灵师已经是大家司空见惯的事情，伊吹奏的小说却还是能够制造出那种真实而恐怖的气氛，让人吓得大叫。 从2016年出道之后，她以一年四本的速度持续创作，作品被改编成漫画，动画，舞台剧，电影，电视剧等，大受欢迎。 “难道是这位作者创作出来的作品因为大众的印象而产生了意志，类似之前白梅露易丝那样的模因类怪异？” 浅野亚梨子思考道。 由于伊吹奏创作的小说实在太受欢迎，所以很多人便产生了这些小说肯定是真实事件的念头，集合起来，再以某些怨灵作为核心，最终形成了幽灵航班这样的怪异。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这次应该不是这样的。” 乔桥将手机屏幕放到两人中间，浅野亚梨子稍稍凑近过来，耳畔垂下了几缕发梢，她轻轻将其挽起，专注地看向屏幕。 手机上的资料显示伊吹奏接受过很多次访谈，她表示，所有的创作都是虚构的，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怪异事件，并且很多有关神秘学，怪异的资料她都进行了考据，与真正的有所偏差，以防止有人模仿。 而她的粉丝，也并没有狂热到进行模范犯罪的程度，这和白梅露易丝那个时候，怨灵主动出击制造恐慌并不一样。 “也就是说，这幽灵航班只是单纯的怨灵作祟而已吗？” 浅野亚梨子抬起头。 “可能是这个怨灵在某种程度上与伊吹奏的小说形象结合了起来，不过具体还是要看到之后才能确认。” 两人吃完晚饭，收拾之后来到了塔楼。 原本这里是不允许其他无关人员进入的，毕竟是关系到航班安全的地方，不过既然出现了怪异事件，乔桥和浅野亚梨子也就不再是无关人员了。 “不过，说不定今晚不会出现呢。” 乔桥坐在能够看到整个大厅的位置，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身边，新海一树好奇地问道。 “有些怪异的特性十分奇怪，假如感知到了除灵师的到来，反而会故意藏起来，与大部分闻到灵力就像飞蛾见到烛火一般的家伙完全不同。” 乔桥解释了一句。 要是怪异也适用进化论，那么这些拥有隐藏基因的怪异肯定是最先得到进化的一批吧。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幽灵航班并没有那样的基因。 晚上十点左右。 “出现了！” 一名空管人员忽然说道。 “把通讯接过来。” 新海一树拿起了耳麦。 乔桥和浅野亚梨子也拿到了通讯设备，从耳机中，传来了受到严重干扰的声音。 “mayday，mayday，mayday，这里是7500次航班......飞机舱内......出现......请求降落......重复一遍......” 就好像老旧的收音机一般，充满了噪音，甚至有些变调的声音。 与此同时，在雷达上，也出现了一架航班的踪迹。 “我们到楼上看看吧。” 乔桥说道，拿着耳麦离开了大厅，来到塔楼的楼顶。 这里有一些望远镜之类的观测设备，通常很少用到。 “这个方向。” 新海一树跟着上了楼，他指向一个方位。 乔桥用望远镜看过去，今晚天气很晴朗，能见度不错，只见一架飞机，正朝着机场这边逐渐靠近。 那飞机看起来十分老旧，涂装也与机场上停靠的其他飞机截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 那飞机的轮廓模糊不清，在星光下，散发着一股强烈的阴气。 黑色的雾缠绕在机翼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巨大的，丑陋的怪鸟。 “看来那就是怪异的本体，是恶灵的聚合体。” 乔桥放下望远镜。 那客机正朝着羽田机场的方向飞来，并且高度越来越低。 耳机中传来的通讯也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如果坠落下来，成为第六个失事的飞机，完成了六芒星的法阵，是否真的会召唤出什么不得了的怪异？ 乔桥不清楚。 他将之前一直带在身边的黑色箱子放平，轻轻打开。 234章.防空导弹会击中固定翼飞机吗 “？” 新海一树听到那箱子倒在地上沉重的响声，产生了一丝困惑。 说起来，这个箱子里到底有什么？ 他之前听闻过，很多除灵师除了使用灵力之外，也会用各种各样的除灵道具来工作。 比如巫女的和弓和神乐铃，神官的各种符咒等。 甚至还听闻寺庙的僧人会提着沉重的金刚杵砸死怪异。 因此，看到乔桥准备动手了，新海一树顿时觉得，这个除灵师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直到，他看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军绿色的，又长又粗的物体。 一侧有握柄与瞄准器具等，看起来相当专业。 不过，请等一下。 这个东西，好像有点眼熟。 新海一树思考的时候，浅野亚梨子已经认出了那个东西。 “便携式防空导弹！” “没错。” 乔桥调试着手中的家伙。 “这是华夏产的fn-16型便携式防空导弹。” “我知道我知道！” 浅野亚梨子兴奋了起来。 “这个导弹能侦测到九公里之内的目标，对六公里内的飞行器造成杀伤，而且采用了激光近炸引信，甚至可以拦截巡航导弹！” “没错，由于采用了激光主动制导和双波段红外被动制导技术，所以几乎不会受到其他干扰，只要被瞄住了，就肯定能击中目标，在非洲，这种便携式防空导弹可以对武装直升机造成精准而有效的杀伤，更重要的是，十分便宜。” 乔桥点头道。 “只需要三百万日元，就能击落超过六亿日元的武装直升机，可以算是性价比极高了。” “在夏威夷的事件之后，我深刻感受到了制空权的重要性，面对日益变化的怪异势力，传统的武器只能进行常规压制，而遇上那样能够飞上天空的怪异，就显示出了不足。” “所以，我拜托老板采购了便携式防空导弹，以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来自天空的怪异。” 他将发射筒架到了肩膀上。 幽灵航班距离这边还有很长的距离，处于射程之外。 乔桥没有着急。 “可是老师，这种防空导弹对客机造成的损伤应该有限吧，真的能杀伤那个恶灵吗？” 浅野亚梨子又有些困惑。 虽然便携式防空导弹有诸般优点，但终归是小成本的武器。 绝大部分的这类武器，都是用来攻击近地面的直升机的。 至于高速的固定翼飞机，基本没有可能击落。 甚至在一些战场上，还出现过被便携式防空导弹击中了之后安全返航的特例。 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击落固定翼飞机，那恐o分子可就不用那么费劲心力劫机了，直接来一发就完事儿了。 “嗯，确实，所以我拜托老板那边进行了一定的改装，主要是增强了射程和精准度，并且注入了灵力，扩大了杀伤半径。” 乔桥答道。 “原来如此，老师考虑得真是周到！” 浅野亚梨子的视线根本没办法从这便携式防空导弹上移开。 “而且，我也有备选方案。” 乔桥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浅野亚梨子。 大不了拜托一下热田神宫的那位，让祂凭依到这导弹上想办法来上一炮，问题也能解决。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 新海一树脸上冒出了大量的汗水。 等等，原来便携式防空导弹什么的，不是比喻吗？ 是真货？ “乔桑......无论如何，在羽田机场用这种东西，都有些不太妙吧？” 新海一树甚至忘记了吐槽乔桥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到这玩意儿的。 在东京的羽田机场使用防空导弹击落一架航班，怎么看都是恐o分子的行为吧？ 到底谁才是恶灵？ “没关系的，对于幽灵航班而言，这一枚导弹是致命的，但对于其他飞机来说，这就是一发稍微大一点的烟花而已，对了新海桑，麻烦通知一下机场控制一下起降。” 乔桥看着瞄准镜中的幽灵航班。 耳机中，来自幽灵航班的通讯已经完全扭曲，变成了充满了诅咒与怨念的话语。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你跑不掉的，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新海一树光是听着这声音，就感觉双腿发软，难以保持站立。 但乔桥和浅野亚梨子不为所动。 幽灵航班的飞行姿态已经有些不对了，侧向一旁，似乎就要坠落下去。 乔桥一边观察，一边确认距离。 等到那幽灵航班已经距离地面很近，大到让人望而生畏的时候。 他将导弹发射了出去。 嗖—— 只一瞬间。 导弹尾部迸发火焰，朝着天空飞去。 幽灵航班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朝着最后的坠落地点冲去。 导弹划过一道精准而简短的轨迹。 在靠近航班的时候，忽然爆炸了。 嘭—— 并不像电影里看到的那样是充满火光与烟雾的爆破。 而是，真的如同烟花一般。 覆盖了一大片空域，璀璨如星光的爆炸。 这爆炸的半径超过了五百米，光芒流转，包裹住了那架幽灵航班。 “玉屋！” 浅野亚梨子和乔桥看着巨大的烟花，叫道。 这是什么花火大会的现场吗？ 新海一树看到朝着地面坠落的幽灵航班，就这样被光芒吞噬，最后消失了。 光芒消散，如同雪花般缓缓落下。 整个机场，就像是被萤火虫环绕一般，熠熠生辉。 “可喜可贺。” 乔桥收起了发射架。 随后看向目瞪口呆的新海一树。 “新海先生，除灵费用，连同道具费用，一共是三百一十五万。” “多谢惠顾。” ...... 由于要确认一下幽灵航班是否真的被消灭了，乔桥和浅野亚梨子从羽田空港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乔桥骑着摩托车，身后载着浅野亚梨子，在深夜的东京缓慢前行。 夜风微凉，两人都沉默不语。 乔桥先将浅野亚梨子送到了热田神宫的东京分社。 深夜的神社十分安静，只偶尔能听到野猫的叫声。 浅野亚梨子松开环绕着乔桥腰部的手，下了车。 “那，老师再见。” 她若有所思，朝着乔桥挥了挥手告别。 乔桥也点头告别，但在发动摩托车之前，又忽然转过了头。 “说起来，之前佐仓小姐和我提到过......还说是必要的人情世故......所以......” “嗯？” 转身离开的浅野亚梨子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向乔桥。 “浅野巫女，我能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虽然之前佐仓小姐提醒过要稍微婉转迂回含蓄一点。 不过乔桥觉得还是直接了当比较好。 他看到浅野亚梨子的脸骤然变红，随后垂下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嗯，可以哦。” “那，晚安，亚梨子。” 噗—— 听到这句话，浅野亚梨子头上冒出了蘑菇云。 随后便像是逃走一般，捂着脸就窜进了神社中。 235章.铃鹿的中文教室 “听清楚了哦，小夜子。” 铃鹿很认真地坐在樋口小夜子对面，一脸严肃正经地说道。 “这个呢，是最可怕的深渊，是恶魔的领地，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但是，如果能够跨越这里，就能变得十分幸福呢。” “真、真的吗？” 樋口小夜子咽了口唾沫，看着铃鹿。 “当然，铃鹿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铃鹿笑了笑，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推到了樋口小夜子的面前。 “那么来吧，接受试炼吧！” “嗯，我明白了！” 樋口小夜子看向平板电脑的屏幕。 在上面，是某个召唤法阵的模样。 “只要点下去，就能开起试炼了。” 铃鹿在一旁催促道，就好像是诱导浮士德堕落的梅菲斯特一般。 “嗯......” 樋口小夜子十分郑重地，点了下去。 唰—— 一道光芒过去，召唤法阵上泛起了一道彩虹般的光圈，一个美少女模样的角色说着台词，出现在了屏幕正中间。 “ssr！” 铃鹿高呼一声，十分激动。 樋口小夜子不明所以，一连点了十下。 竟然出了整整十个ssr。 “太好了！” 铃鹿激动地跳了起来。 “竟然是真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就要跳起舞来。 啪—— 一本书打在铃鹿的脑袋上，让她一下子跌坐回去。 “不要教给小夜子奇怪的知识，也不要让她做奇怪的事情。” 在一旁认真看书的乔桥收回了拿着文库本的手。 “可是，可是，乔桑啊，小夜子抽卡真的很厉害啊！！！” 铃鹿拿起平板给乔桥看。 “在出率2%的卡池里，竟然能连续抽中十个ssr，这个概率比小行星撞击地球的概率都要小了！” “正因为这样，不要给小夜子带来困扰。” 乔桥叹息一声。 樋口小夜子的特异性是将自身的“不幸”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换句话来说，抽卡沉船的不幸，也可以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樋口小夜子每抽出一张ssr，这个世界上就会有一个人失去自己本应属于自己的ssr。 可以说是真正的吸取了别人的欧气。 最开始发现这一点，还是很偶然的。 铃鹿买了一大堆零食，里面有抽奖用的小卡片，奖项从再来一包到什么手机电子产品，一应俱全。 铃鹿和樋口小夜子每天都在家里。 自然就打开了零食。 问题就出现了。 铃鹿本来不是冲着中奖买的零食，只是单纯的想吃而已。 但她发现，樋口小夜子打开的每一包零食，都能中奖。 两人测试了好几包，才确认这个事实。 后来，铃鹿让樋口小夜子打开了所有的零食。 现在，家里的零食已经堆积成山，外带还有一大堆电子产品。 乔桥知道之后，就禁止了樋口小夜子继续开零食。 再这样开下去，商家就要破产了。 简单来说，樋口小夜子不但能够转移自己的不幸。 在涉及到概率的幸运上，也更加偏向于幸运。 稍稍思考，乔桥认为，这大概是某种世界规则的修正机制导致的吧。 反正樋口小夜子要是抽卡沉船，感受到的不幸也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所以干脆就将其他人出的货转移到樋口小夜子身上就好了。 结果是一样的，但过程这么一看，就有些不妙了。 所以，乔桥后来就禁止樋口小夜子进行类似的投机行为。 不能教坏这位少女。 “乔桑真是不知变通，如果让小夜子买彩票的话，说不定我们现在就可以住到海边的别墅里了。” 铃鹿愤愤不平地说道，忽然又变成了劝诱的语气。 “而且乔桑也可以随便买武器，就连战斗机都能放到后花园哦。” “！” 乔桥忽然有些心动。 如果只是一架的话...... “不行。” 好在最后，看到樋口小夜子的目光，乔桥还是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念头。 人，一旦开始堕落，就会完全停不下来。 好险。 “唉，乔桥真是一点都不体谅在外面卖笑赚钱的我。” 铃鹿转而又露出了辛苦的老母亲的表情。 “不要用那种方式来形容直播。” “这么一想，干脆给小夜子也开一个直播频道好了，设定就是十七岁的猫猫，只要银发红瞳加兽耳，即使不说话也有人会给你打钱的哦。” 铃鹿又突发奇想。 “唉，可是，在别人面前说话什么的，我完全不擅长。” 樋口小夜子也了解过铃鹿的工作，看着她在观众们面前谈笑风生的样子，樋口小夜子就十分羡慕这样的交流能力。 “没关系，我先来考察一下你，看看你有没有作为主播的才能，跟我一起念......wo hen ke ai，qing gei wo qian。” “wo hen ke ai，qing gei wo qian？” 樋口小夜子歪了歪脑袋，完全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 乔桥看了看两人，发现自己的钱包动了。 “很不错啊很不错啊，有这种水平的中文技巧的话，就能在华夏赢得很多粉丝哦，华夏财布们会疯狂给你打钱的。” 铃鹿一本正经地说道。 啪—— 又被乔桥的文库本击中了脑袋。 “不要教小夜子奇怪的东西。” “乔桑明明自己也很想看对不对！” 铃鹿捂着脑袋，又对樋口小夜子说道。 “小夜子，我来教你一句对乔桑特攻。” “嗯？对、对乔桑特攻？” 樋口小夜子忽然有些脸红。 “qiao jun，wo ai ni，qing ba wo bian cheng ni de......” 啪—— 乔桥的文库本在铃鹿还没说完话的时候就落到了她的脑袋上。 “不要教这种奇怪的中文，会让小夜子对华夏产生奇怪的印象的。” 他说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班级群里的line。 乔桥点开了消息，发现这是班长发的全员消息。 “因为台风的缘故，修学旅行延后？” 乔桥看到消息，有些不解。 原本，他们应该在下周三到周日，进行为期五天的修学旅行，目的地是岛根县的山间温泉旅馆。 乔桥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远门旅行了。 但现在，竟然延后了？ “台风？” 乔桥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空，上网查了一下，的确，在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太平洋上空形成了新的热带风暴，可能会发展成台风。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影响到一周之后的修学旅行吧？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236章.黑暗火锅 周一。 今天没有委托，乔桥放学后去了一趟超市。 购买了不少食材，用小摩托载着回到了家中。 由于修学旅行延期，很多人本来都已经放松好身心，进入娱乐的状态，结果忽然又被告知得认真学习一个月，实在是提不起劲。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怠惰的气息，就好像修学旅行之前的这段时间都已经无所谓了一般。 大概是被类似的气息传染了，乔桥今天也买了很多食材。 他准备制作火锅。 日式寿喜烧虽然也不错，但乔桥更喜欢华夏的火锅。 只不过樋口小夜子不能吃太辣的食物，所以乔桥只能含泪告别了麻辣火锅。 是的，他今天准备制作的，是牛肉火锅。 和国虽然拥有闻名的神户牛，但说到对牛的各个部分的拆分还是要逊色一筹，乔桥在超市里寻找了很久，才稍稍将食材凑齐。 由于提前打过招呼，樋口小夜子并没有做饭，而是乖巧地在客厅看着电视，等待乔桥的回来。 “我回来了。” 乔桥提着大包小包，来到玄关。 “辛苦了。” 小夜子递上了拖鞋，帮乔桥分担了一些重物。 “要我帮忙吗？” 又问道。 “嗯，那样就最好了。” 虽然只住在了一个半个多月，但乔桥已经很习惯小夜子在家的感觉了。 两人在厨房忙碌，就像是新婚的小情侣一般。 至于铃鹿，则在房间里打游戏。 七点的时候，餐桌上总算是摆好了食材。 “小夜子，剩下的我来弄就好，叫一下铃鹿下楼吃东西吧。” 乔桥说道，将最后的火锅放到了客厅的电磁炉上。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了一股淡淡的清汤的香味。 “哇，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铃鹿穿着居家的睡衣，拖鞋咚咚咚地下了楼。 “先去洗手。” 乔桥将想要坐下的铃鹿拎到了洗手池旁边。 又忙活了一阵子，三个人才终于坐下。 乔桥和樋口小夜子坐在一侧，铃鹿则在对面。 就像一家人一样。 铃鹿下意识拿起筷子就要夹起一片生牛肉送入口中。 “等一下，这个不是刺身。” 乔桥一边感慨着这个鹿吃起肉来真是一点也没有犹豫，一边夹起一片肉放入锅中，轻轻涮了几秒钟拿了起来，放进了铃鹿的碗里。 “这样。” “这样感觉好怪哦。” 铃鹿印象中的牛肉要么就是烤肉，要么就是刺身，这种单纯过了一道汤的肉片，真的好吃吗？ 她很怀疑。 不过，当铃鹿吃下牛肉的时候。 她双眼忽然瞪大。 “这个，好好吃！难道是混入了乔桑的味道的缘故吗？” “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引起误会的话。” 乔桥吐槽了一句，又教小夜子涮了一片牛肉。 就在这个时候。 所有的灯忽然熄灭了。 不，准确的说，所有的电器都骤然失去了电源。 “？” 乔桥下意识就要到客厅掏枪，不过掀开窗帘确认了一下周围之后，放下心来。 “看来是停电了。” 此刻，这一片居民区都黑了下来。 如果能从东京上空观察，就能看到繁华的新宿区有一大片区域都变成了黑暗的状态，就像是闪耀的拼图中突然少了一块般。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东京也看不到星星啊。” 乔桥看向天上，感慨了一句。 “哎，好像真的停电了，我看推特上都在说。” 铃鹿的手机成为了客厅里的光源，她翻动着别人的推特，说道。 “等等等等，那火锅该怎么办？” 她又看向已经没在加热的电磁炉。 “塑o炸药的话，即使点燃也不会爆炸，可以用来......” “还是用燃气吧？” 小夜子笑着打断了乔桥十分危险的发言。 “这样总有一种在做黑暗火锅的感觉呢。” 她感慨了一句。 “黑暗火锅？”“这个梗有点老了吧。” 乔桥和铃鹿的反应截然不同。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停电呢？” 乔桥将锅端到燃气灶上的时候，忽然想到。 ...... 东京。 一处变电站内。 白城龙也打了个哈欠。 他是一名普通的电力公司职员。 今天担任的是值班的工作。 在二十一世纪的当下，这样的值班要轻松很多，毕竟全部的设备都已经完成了自动化，自己只需要时不时瞥一眼几个关键的数据是否正常就好了。 而且这里是变电站，并非发电站。 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但收入不错，工作轻松，白城龙也很满意。 line上和朋友聊了几句，白城龙也瞥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数据。 “？” 好像有点不对。 他又认真看了一下。 “真的不太对，电压太低了。” 白城龙也虽然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姑且还是受过训练的。 他先给一同值班的前辈说了一声，之后又打电话通报情况，再进行了一些安全操作，确认到的确是其中几个机组出现了问题。 “去看看情况吧。” 一同值班的前辈说了一句。 “好。” 白城龙也自然不能无视前辈的话。 他穿上外套，来到了出问题的变电站机组所在的房间门口。 “嗯？” 没锁？ 白城龙也看到虚掩的门，顿时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 这里一般都是上锁的，钥匙由值班的人员保管，可现在，这房间的门锁却被打开了。 难道有人进来偷东西？ 不过，这里都是高压电，能有什么偷的？ 白城龙也困惑之中，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闪烁着荧光的变电器机组中，映照出了一个身影。 然而，那身影绝非人类。 而是类似某种野兽一般，正匍匐在其中一个变电器机组的前方。 滋滋滋—— 白城龙也听到了某种声音，对于在电力公司工作的他而言，这是十分危险的声音。 肉眼可见的电流，正从变电器中迸发出来。 “危险......” 白城龙也正准备离开。 可接下来的景象令他愣住了。 那足以致死的电流，竟然就这样被野兽一口咬住。 “这是在......进食？” 白城龙也清楚地看到，野兽竟然就这样，将电流直接吞噬。 几乎同时，那一组变电器也熄灭了光芒。 大约一分钟后。 动弹不得的白城龙也愣愣地看着那野兽从阴影之中爬了出来。 对方看了自己一眼。 随即离开。 消失在山林之间。 237章.深山中的变电站 “老师在看什么书呢？” 浅野亚梨子坐在乔桥身边，好奇地瞄了一眼乔桥手里的文库本。 “是小说。” 乔桥将封面展示给浅野亚梨子看。 书名是《雷暴》，封面上还有浮世绘风格的一只野兽。 “这个好像是......伊吹奏的小说吧？” 浅野亚梨子仔细看了看作者名。 “对，因为上次看了那本《7500次航班》感觉意外的有趣，所以就去图书馆借了几本她的作品。” 乔桥将文库本翻了过来，露出了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图书馆藏的贴条。 “这本也是恐怖小说？” 浅野亚梨子又看了一眼封面的野兽。 “算是吧。” 乔桥微微颔首。 “就我目前看到的部分来说，还算那么回事。” 《雷暴》的剧情颇有种复古的意味。 故事最开始，便是主角的归乡之旅，他从城市回到了位于深山里的祖宅，理由是曾祖父去世了。 传说曾祖父过去只是一个落魄商人，在某个雷暴雨的日子里，好心救助了一只野兽，结果却发现那野兽竟然是怪异。 之后就是怪异报恩的故事，曾祖父从此之后生意越来越好，最终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富豪。 然而，曾祖父却没有告诉过其他家人，怪异的庇佑是有代价的，在他死后，家中很快有人死于雷暴，弄得人心惶惶。 主角这一次回家，本来只是为了单纯的听遗嘱分家产，却被暴雨和泥石流阻断了下山的路，只能等待在祖宅里，然而，有关怪异的事件却越来越多。 “暴风雪山庄吗，这一切该不会是家族里某个成员为了争夺家产而搞的鬼吧。” 浅野亚梨子听完乔桥的讲述，猜测道。 “这就不清楚了，我只看了一半，故事刚到主角回忆起各种亲戚的事迹，顺便和远房表妹上了个床的情节。” “？” 浅野亚梨子脸颊稍稍泛红，别过脸去。 不要在未成年少女面前理所当然地说这些啊。 不过这种小说，好像总是会出现类似的情节。 按照g来看，那位远房不是凶手就是下一个死者。 她看了看周围，好在这趟公交车除了她们两个，以及一位头发花白，似乎已经睡着的老奶奶之外，就只剩下在前面开车的司机了。 窗外的景色早就从城市变成了山林，这条小路在林间蜿蜒，驶向森林深处。 黄昏之中，整个山峦都被染上了金色，晚风吹过，就像是黄金的海洋，波光粼粼。 “不过，按照网上的评价，伊吹奏创作的小说都不是那种正经的推理小说，所以我估计这本最后应该也是妖怪作祟。” 乔桥倒是没太在意。 “如果最后发现是人做的，那也太俗套了。” 是的，在怪异已经广为人知的现在，倒不如说人类伪装成怪异犯罪的情节早就已经落伍了。 “从现在的剧情来看，这个大家族实在是过于扭曲，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就连女仆都藏有秘密，实在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乔桥又评价道。 “现实中的大家族，有可能比小说更加恐怖哦。” 浅野亚梨子说道，虽然她接触得不多，但也知道，有些除灵师家族的确存在一些十分诡异扭曲的传统，当然，具体细节她就无从了解，只能道听途说了。 “这位伊吹奏，算起来也只有十九岁，没想到写出来的东西这么老辣，很多细节感觉就和亲眼所见一样，果然是天才美少女作家吗？” 乔桥感慨了一句，继续看书。 浅野亚梨子则拿出手机，翻了翻今天委托的内容。 出问题的是位于杉并区之外，群山之间的一处变电站。 这里承载着东京包括新宿区，中野区，杉并区在内的三个区域的电力中转任务。 在昨天，也就是周一晚上，这里出现了怪异事件。 虽然无人伤亡，但由于怪异作祟，所以新宿区出现了局部停电，倒是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至于为什么被定性为怪异事件。 是因为这里值班的员工见到了怪异。 按照描述，那怪异如同大型的猫科动物，四足，尾部分岔，长有长毛，通体漆黑，行动敏捷。 原本只看这样的描述，大概都会猜测是某种野生动物溜进了变电站。 可值班的电力公司员工却看到，那怪物咬破了变电器，高压的雷电就这么被它啃食掉了。 之后，为了重启设备而关闭电源检查的时候，电力公司的员工也的确看到了某种被利齿啃咬过的痕迹。 因此，电力公司向除灵师协会请求了支援，委托来到了乔桥这边。 虽然这很明显并非怨灵作祟，但乔桥还是接下了这个委托。 理由之一是变电站位于深山之中，来回一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而往返变电站的公交车十点就停了，想要下山，只能等第二天一大早。 理由之二，就是与之对应的，报酬十分高。 按照之前六个月内，除灵师协会的平均水平，这种可能与妖怪有关的怪异事件，光是出场费就超过五十万日元，按照事后结算的报酬，平均收入大概在两百万日元左右。 而这一次，由于委托方是电力公司，出手阔绰，如果稳妥完成的话，大概能收入超过三百万日元的报酬。 三百万日元！ 这是什么概念。 这可是一发fn-16型便携式防空导弹！ 乔桥自然接下了这个委托。 顺便又叫了浅野亚梨子同行，以弥补之前的过失。 “三百万日元......” 乔桥心中雀跃道。 “和老师在深山里过夜......” 浅野亚梨子心中惴惴不安。 并排坐着的两个人想着完全不同的事，来到了坐落于深山之中的变电站。 在他们下车之后，公交车还在继续往前开，据说是因为前方还有一个小山村，虽然只有不到十户人家，但也还算有人，因此，那里才是真正的终点站。 也据说以前还有更深处的车站，但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在乔桥和浅野亚梨子看不到的公交车上，那位头发花白，半睡半醒的老奶奶，忽然睁开了眼睛。 “刚才那两个年轻人说的事情，不是樱庭家发生的事情吗？” 她略显浑浊的双眼看向山林深处。 没有聚焦在任何一点。 238章.雷兽 “......就是说啊，真的是很恐怖的哦。” 白城龙也说道。 他本来今天是休息的，但由于昨晚的怪异事件，所以被强行留了下来。 毕竟他是唯一见到了那妖怪的人。 “门锁被打开了，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种电流呢，就和电影特效一样滋滋滋的，结果就被那家伙一口吃掉了。” 他看起来不到二十五岁，因此说话也带着年轻人的意味。 “当时我吓得根本不敢动，就这么站着，还以为我也要被吃掉了，结果那家伙就这么离开了，吓死我啦。” “对人类没有兴趣吗。” 乔桥在小本子上认真记录着。 同时确认了一下，白城龙也并没有灵力。 也就是说，他看到的并非灵体，而是实物。 “有什么头绪吗？” 白城龙也看着眼前的两位除灵师。 男的不说，这个女孩，看脸和身高的话完全就是一个初中生啊，不过身材倒是有成年人的水平。 真的没问题吗？ 白城龙也理想中的除灵师，应该是那种成熟稳重，英俊潇洒的。 虽然眼前的两位可以说是英俊和漂亮，但年纪，是不是有些太小了？ “嗯，我认为你遇到的那个怪异，应该是一种妖怪。” 乔桥点点头。 “嘛，首先，请下载一下除灵师协会的app吧。” 他亮出了二维码。 “？” 白城龙也对于除灵师的印象，受到了挑战。 他懵懵懂懂地下载了这个app，又按照乔桥的指示填写了一下代码。 “这个怪异图鉴里，有常见的上千种怪异的特征，来历，作祟时候常见的状况，以及一些简单的应对方法，请看这里。” 乔桥一边解释，一边让白城龙也将图鉴拉到其中一个怪异上点开。 雷兽。 “这真的不是什么需要六个人口的rts游戏终极兵种吗？” 白城龙也看到这个名字，有些困惑。 “原来白城桑还知道这么冷门的游戏吗？” 乔桥顿了顿。 “雷兽是和国关东地区广为流传的怪异，静冈，长野，栃木，新潟等县都有相应的传说。” “在传说之中，雷兽是代表雷电的怪异，但体型不大，通常认为大小在鼬和大型犬之间，有利爪，通体黑色或带有棕色的条纹，尾巴分岔为三根。” “在《平家物语》里，源赖政便曾经射杀过一头雷兽，也被称为鵺，所以目测雷兽也有体型庞大的种类。” “雷兽是掌控雷电的怪异，能够飞行，根据除灵师协会曾经捕捉过的个体来看，虽然雷兽平常进食的食物是普通的肉类，但也有需要进食雷电的时候。” “简单来说，雷兽这种怪异的带电能力，就像电池一样，它们会在雷雨天飞上天空，吸引雷电，从而进食，所以，与其说是雷兽释放了雷霆，不如说是雷兽将雷电引来了。” “总感觉这么一说，好像就不太可怕了。” 白城龙也心有余悸地笑了笑。 “东京最近几乎没有雷电天气，大概野生的雷兽也缺乏雷电的补给，所以才来到变电站吧。” 浅野亚梨子补充了一句。 “野生的雷兽？” 白城龙也有些不太理解。 难道还有非野生的雷兽？ “那当然，光是新宿分部登记在册的雷兽就超过三百只，这些雷兽利用自己的特异性，在各个岗位都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呢。” 浅野亚梨子解释道。 “总感觉，有一股压迫的味道。” 白城龙也脑中忽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一只只如同猫咪一般的雷兽，正被束缚在钢铁的试验台上，两只爪子被夹子夹住，时不时通过电流，时不时又需要它们发电的场景。 “雷兽总的来说，是一种相对温和的怪异，并不会主动作祟，估计那一只雷兽是因为其他原因才来到这里的吧。” 乔桥思考道。 因为雷兽的实用价值比较高，乔桥也很有兴趣，所以他觉得可以稍微探索一下其中的原因，不用急着将其消灭。 不过最基本的一点，还是需要将其吸引出来。 “昨天的雷兽应该吸收了大量的雷电吧，今天再出现的几率可能有点小。” 浅野亚梨子说道。 雷兽补充雷电并不是每天的必须，按照统计，大约一至两周一次就差不多了。 “先去现场看看吧，可以吗，白城桑？” 乔桥思索片刻，对白城龙也说道。 “行。” 他和值班的同事带着乔桥与浅野亚梨子来到了昨晚出现了雷兽的那个房间。 一排排的设备正散发着荧光，只有其中一台，因为破损而被关闭了。 “话说就这样关掉这设备没问题吗？” 乔桥问了一句，他姑且也算是昨天停电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在煤气灶上全部煮熟再端上桌的牛肉，果然没有新鲜涮好的美味。 “没关系的，这些设备都有一定的冗余和备用，就是为了防止突发状况。” 白城龙也解释道。 “原来如此。” 乔桥的灵视扫过这个房间。 在地面上，其他设备上，都能看到残留的脚印。 这脚印只有四趾，与一般的动物都不一样。 在脚印上，能感受到一定的灵力残留。 雷兽是如同镰鼬一般的，由传说诞生的怪异，自然需要汲取灵力来生长，不过这破坏程度...... 乔桥看了看被撕咬的变电器，又看了看资料中，当时流失的电力。 “需要得比平常更多啊。” 他有了一个初始的猜测。 会不会这个雷兽，并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汲取电力？ 既然如此的话...... 乔桥很快做出了判断。 “白城桑，能够在外面铺设一个大型的电容器和蓄电设备吗？” “嗯？” 白城龙也一头雾水。 难道这位除灵师，想要像诱骗小动物一般，用雷电来引诱出雷兽吗？ 尽管不明所以，但白城龙也还是联系了在岗的工作人员，将仓库里备用的电容器取了出来，在变电站的空地上，用粗壮的电缆组装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山里完全黑了下来。 乔桥抬起头，看到雨后的星空。 “山里的星星，果然比城市更多啊。” 当设备启动，高压电流注入其中时，乔桥听到了空气中细微的颤动声。 大约十五分钟后，就在白城龙也已经感到无聊，开始试图玩手机的时候，一侧的树林，动了。 239章.非致命性武器 “！” 白城龙也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他和同事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位于空地中央的设备。 而乔桥，手里拿着一把形状奇特的手枪，整装待发。 浅野亚梨子看到，在树丛之中，有什么黑影忽然出现了。 但仅仅是一瞬间。 嗖—— 肉眼难以捕捉的时候，那黑影已经来到了另一侧。 “两百年前，米国有一位伟大的科学家，他试图了解天空中落下的雷霆与平日里大家使用的电力是否是同样的东西。” “于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放出了风筝，风筝的引线上挂着一把铁制的钥匙。” “此时，一道雷霆劈中了风筝，雷电通过风筝线，在铁钥匙上凝聚，被导入了电容器中。” “通过这个研究，他终于了解到了雷霆的秘密，也就是说，天空中的雷霆，与人们制造的电力，是同样的东西。” “虽然在事后，这段故事被认为是杜撰的，那位科学家本人也并没有承认类似的事情，但很多人还是愿意相信，这种为了获得真理而不惜付出生命代价的行为。” “这位伟大的科学家叫本杰明.富兰克林，我十分尊重他。” 乔桥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手中的枪。 嗖—— 那黑影划过一道雷光。 冲向了电容器。 “所以，过去需要汲取雷电作为养分的雷兽，自然也会吸收人类制造的雷电，对于雷兽而言，这种趋向于雷电的行为，更接近于本能。” 浅野亚梨子的灵视看到，这只雷兽的体型不大，就像一只超重的猫，动作十分敏捷，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 它冲向了带电的设备。 就在这个时候，乔桥开枪了。 那并不是平常使用的大口径手枪，而是一把枪口巨大，似乎装着某种装置的手枪。 扣下扳机，两发带着引线的子弹飞了出去。 子弹的速度很慢，甚至中间还有电流通过。 “就是现在。” 乔桥喊道。 同时，白城龙也那边，切断了电源。 设备上的电流骤然消失，空地上只剩下乔桥射出的子弹还带有电流。 雷兽失去了目标，但很快，又被子弹上的电流吸引，转身过来。 滋滋滋—— 雷兽朝着电光冲来。 但仅仅一瞬，它似乎意识到了这是陷阱。 立刻转身。 乔桥这时候另一只手，已经举起了巨大的左轮手枪。 嘭—— 爆裂弹脱膛而出，但并没有正面击中雷兽。 能看到凝聚了灵力的破片稍稍擦到了雷兽的后腿。 嗖—— 那黑影很快朝着丛林中跑去，消失不见。 “跑了......” 白城龙也还没回过神。 刚刚发生的一切也只不过数秒，还没意识到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老师，这是......” 浅野亚梨子看向乔桥手中，那把形状奇特的武器。 “这个？这是泰瑟枪，也被称作电击枪，是非致命性武器的一种。” 他轻轻按下手枪上的一个按钮，被发射出去的子弹很快被引线收了回来。 “通过带引线的子弹，将电流传递过去，从而让目标触电休克，丧失行动能力，这是我为了针对一些被怪异凭依，支配了身体的人类而专门准备的。” “不过真遗憾啊，必须使用专业的武器，在携带上有些麻烦。” “要是能将其制作成弹药的话，会方便很多。” “这个能制作成子弹吗？” 浅野亚梨子不太清楚。 感觉这种一发射出之后就让人触电的子弹，好像只存在于科幻作品里。 “真可惜，让它跑了。” 比起那个，还是雷兽逃走这一点更让人感到在意。 “没关系，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乔桥收起电击枪，来到雷兽刚才中弹的位置，稍稍蹲下身子。 水泥地上，除了子弹的碎片之外，还有一丝黏稠的液体。 这液体正在不断蒸发，冒出白气。 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失不见。 “这是......血？” 浅野亚梨子也看到那不明的液体。 “嗯。” 乔桥伸出手，轻轻触碰那血液。 “按照协会的记录，绝大部分雷兽对电力的需求周期在六到十五天之间，中位数是七天，刚才那一只雷兽，如果昨天来袭击过这里，那么今天其实并没有理由过来。” “所以，我推断这只雷兽并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汲取电力，多出来的部分，是为了其他的用途。” 听到乔桥的话，浅野亚梨子忽然有所明悟。 “老师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的雷兽？” “很有可能。” 乔桥点点头，看向山林深处。 “所以，我需要追踪它的轨迹，找到它藏身的地方。” 说话之间，乔桥已经开始了通灵。 嗡—— 无数的画面浮现。 穿越幽暗的森林，借着星光，乔桥看到了一幢建筑物。 “？” 然而，当他试图继续回溯，看看建筑物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的时候，通灵的画面却中断了。 “反通灵的结界吗？” 虽然乔桥可以再通灵一次，做好准备来针对这个反通灵结界，但雷兽的血液在刚才的通灵之中已经完全蒸发了。 “奇怪。” 乔桥低声呢喃了一句。 反通灵结界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既然有通灵，自然就有反通灵，就好像占卜与反占卜一样。 因为不仅仅只有除灵师会通灵与占卜，很多妖怪同样也会。 所以在除灵师集中的地方，比如除灵师协会，各个神社，寺庙，都会有反制这些技术的结界存在。 但是雷兽很明显并非具有这种力量的怪异，通常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那么现在出现的反通灵结界就十分值得怀疑了。 更重要的是，刚才那反通灵结界带来的质感，乔桥觉得，似乎不属于自己见识过的那些派系的除灵师的手段。 带着一些异域的味道。 “这附近，山里有什么大户人家吗？” 乔桥询问白城龙也。 “大户人家？没有吧，最多就有一个小村子，里面住了几家人。” 白城龙也自然摸不清头脑。 但这个时候，他的同事，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 “说起来，樱庭家的旧宅，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樱庭家？” 乔桥微微皱眉。 240章.樱庭的家计事 “具体有关樱庭家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来这边工作的时候听村子里的老人家提到过。” 那位员工见到乔桥好奇的眼神，解释了一句。 “啊，对了，当时好像事情还闹得挺大的，可以到网上搜索一下。” 听到他的话，乔桥拿出了手机。 虽然是深山，但毕竟是变电站，需要和外界保持联络，所以通讯和网络都很完善。 乔桥连接的就是变电站的wifi。 不过超出变电站的辐射范围，信号就会变得很差了。 据说那个小山村也只有固定电话能打过去，手机和网络都是不存在的。 输入樱庭，别墅，深山等关键词。 翻找了五分钟，乔桥才终于发现了有关的新闻。 “？” “怎么了，老师？” 浅野亚梨子见到乔桥愣了愣，探头看向他的手机屏幕。 樱庭家的事件发生在二十年前。 樱庭家的家主原本只是一个落魄的小商人，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获得了一大笔财富发迹，之后成为了东京周边制铁的大户，还在山间制造了一座豪宅。 樱庭家的血脉开枝散叶，人丁兴旺。 但在家主晚年的时候，他却突然变得疑神疑鬼，还认为自己被怪异缠身而病倒了。 彼时正值和国泡沫经济破灭后的时间，樱庭家也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但好在本身是实业，有一定抗衡风险的能力。 可樱庭家的后代们的产业，就不太好了。 总之就是大家都缺钱。 家主病重之后，召集了所有家族成员回到这一座宅邸之中，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中间的事情暂且不提，最后，在一个雷雨的夜晚，一道闪电击中了宅邸，导致了大火。 樱庭家除了家主的一个七岁的孙女之外，包括仆人在内，全员在火灾中丧生。 大火在雨中没有被浇灭，反而持续燃烧了好几天。就连尸体都难以找全。 后来经过调查，警方确认了，樱庭家的其他成员可能是因为遗产纠纷从而自相残杀的结果。 但具体的真相，已经考察不到了。 后来，那位樱庭家的末裔由于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而被送到了附近练马区的收容机构，樱庭家本身的产业，也因为那一次打击而逐渐没落，最终被其他公司收购。 “这个剧情，有点眼熟哎。” 由于傍晚才刚聊过这件事，所以浅野亚梨子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这不就是那本《雷暴》小说的内容吗？ “所以那个作者是偶然看到了这个旧闻，所以将其改编成了小说？” 这种事情倒是很常见。 “有可能，这件事在当时还挺有名的，只可惜网络还不太发达，所以讨论的内容都已经散失了，不过如果感兴趣的话，应该还是能从图书馆的报纸上获取一些信息的。” 乔桥又看了几篇帖子，在那段时间，很多人都喜欢分析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做出自己的推理。 还有人传言，樱庭家的家主藏匿了十吨黄金，家族成员正是因为这宝藏的归属而自相残杀，谁能解开谜题，谁就能找到宝藏。 “那位作者可能就是搜集了这些资料，融合了怪异的要素，才写出了《雷暴》吧。” 乔桥说道。 “也有可能作者本人就是那位樱庭家的最后一人吧，她在长大成人之后，采用小说的形式记录了当时的情况，故意添加了怪异的元素，让故事看起来就像虚构的。” 浅野亚梨子脑洞大开。 “等等，这里说当时的尸体因为被焚烧太久而残缺不全，会不会其实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活了下来，那才是真正的凶手，这位末裔得知这件事之后，就写了这本书来钓出犯人。” “你推理过头了，亚梨子。” 乔桥砖头，看向白城龙也和他的同事。 “樱庭家的别墅在那之后有过施工之类的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因为那边的道路已经年久失修了，所以也没人去过那边。” “不是说有黄金什么的吗？” 乔桥追问了一句。 “那都是谣传吧，就算真的有黄金，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肯定都不在了。” 白城龙也也凑热闹道。 “所以，那幢别墅之后应该也没有重新修葺过吧。” “至少这几年是没有。” 听到他们的回答，乔桥陷入了思考。 因为通灵之中，他看到的明显是一座具有优雅别致气息的洋馆。 灯火通明，没有任何破败的气息。 “亚梨子，准备一下，我们上山。” 乔桥吩咐道。 他通过通灵已经大致知道了那座洋馆的位置，既然如此，只能过去看看了。 虽然夜色已深，但这一系列的事情连接到一起，让乔桥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必须立刻解决问题。 “啊，好、好的。” 浅野亚梨子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担心晚上山上冷，放学之后回家换了一条长裤和长袖外套。 两人与变电站的人交代了几句，又给除灵师协会留下了通讯，才借了一辆自行车，沿着道路前进。 夜风荡漾，浅野亚梨子侧坐在后座上，沿着上山路，能看到一片寂静的山林在远处绵延。 很快，他们就到了那小山村的位置。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没有。 山村里还亮着点点灯火。 能看到一条道路继续往前延伸。 乔桥载着浅野亚梨子继续往前。 这里的道路已经十分破败，杂草丛生。 两人不得不推着自行车前进。 大约三十分钟后，道路消失了。 准确的说，是道路已经完全被掩盖住，只有森林，幽静而深邃。 “走吧。” 乔桥拿出了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在虫鸣与不知名野兽的嚎叫之中，两人穿过森林，只感觉周围的树木越来稀疏，很快，前方出现了亮光。 “这是......” 浅野亚梨子一下有些不太适应这光亮，眯了眯眼睛。 前方，在森林的尽头。 有一幢四层的洋馆。 采用的完全西式的建筑，带有一些哥特风格，灰白的墙壁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些许狰狞的色调。 建筑物里，灯火通明。 没有看到任何人。 乔桥与浅野亚梨子对视了一眼。 来到洋馆的大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从洋馆里，传来了一个慵懒而娇媚的声音。 241章.雾中洋馆 伴随着那个声音。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浅野亚梨子看到，这洋馆的内部装饰虽然相对朴实，并非金碧辉煌，但通过家具的材质，装修的风格，也能看出主人的品味不凡。 大厅悬挂的巨大的油画上绘制的是基督教的宗教绘画，充满着圣洁的意味。 仔细一看，屋子的玻璃也大多是教堂一般的彩绘玻璃。 甚至到处都能看到十字架形状的装饰。 大厅里没有一个人。 一团鬼火突然出现。 鬼火是经常在荒野出现的，无主的亡灵变化而成的怪异。 与磷火不同，这些是真正的亡灵，只不过由于怨念过于淡薄，甚至到最后都忘记了自己为何要存在。 据说在妖怪的世界，鬼火很容易就会被妖怪们控制，通常作为信使或者仆役。 浅野亚梨子下意识掏出了背包中的神乐铃。 “等等。” 乔桥制止了浅野亚梨子的行为。 鬼火在出现之后，稍稍转了两圈，便朝着大厅一侧的房间移动。 似乎是在引导两人。 乔桥和浅野亚梨子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灵视之中，这幢洋馆分布着浓度不低的阴气，还混杂了一定的灵力，两者形成了一种十分诡异的平衡，让人十分在意。 穿过敞开的门扉，两人进入到餐厅之中。 壁炉正在燃烧，烛光摇曳。 铺着白布的长桌末端，坐着一位少女。 银白的长发以黑色的缎带扎成了双马尾，酒红色的双瞳与杯中的葡萄酒映照着烛光，泛出迷离的色彩。 她身上是一件修女服，简洁而贴合身体，却反而增添了几分禁忌与诱惑的意味。 胸前，还有一个十字架型的挂坠，与她本人的气质微妙地有些倒错。 少女身边，还有好几团鬼火。 刚才指引乔桥的鬼火飘了回去，在她身边盘旋，就像宠物一般。 少女手中拿着高脚杯，她品尝了一小口其中的液体，随即将其放下。 “不知道两位除灵师这么晚到来，有什么事情？” 声音清澈中带着一丝娇媚，光是听着她的话语，就像是被人用羽毛轻挠心口，一阵阵悸动难以遏制。 “吸血鬼。” 浅野亚梨子很快就看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是的，坐在两人面前的少女，正是一位吸血鬼。 吸血鬼是源自东欧传说的怪异，在传说中，这种怪异惧怕阳光，大蒜和十字架，被吸血鬼吸食了血液之后的人类会被转化，而由于吸血鬼永生不死，很多贵族也向往成为吸血鬼，导致了吸血鬼给人的印象大多都是居住在古堡之内，穿着华贵衣服的形象。 当然，实际上，这些大部分都是杜撰的。 而杜撰之人，根据除灵师协会得到的资料来看，正是吸血鬼。 他们一方面将吸血鬼设计成高贵优雅的形象以减少人们对吸血鬼的排斥，另一方面又渲染了吸血鬼的各种传说，让大家以为吸血鬼不过是虚构的。 甚至在网络和各种娱乐手段发展之后，他们还将吸血鬼的元素变成了一种萌属性，深受宅男们的喜爱。 但吸血鬼作为怪异，确是很强的存在，他们的出现几乎与人类同期，最开始也并非人形，根据研究，吸血鬼可能是某个远古怪异的眷族，因为主人被封印而失去了诸多力量，但依旧不可小觑。 这种怪异大多只在欧洲出现，少部分伴随着当年的大迁移而来到了美洲，至于和国，除非是旅游，否则理应是不会出现吸血鬼的才对。 “能看出我的身份，还不错。” 少女站了起来，以优雅而沉稳的步伐来到两人面前，双手在胸前握拳，随后划了一个十字。 “？” 你一个吸血鬼，穿着修女服画十字架，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我作为血族的名字不能告诉你们，至于作为人类的名字，则是雾夜。” 她似乎并没有敌意，以淡然的声音说道。 原来吸血鬼一旦被掌握真名就会被控制的传说是真的吗？ 乔桥心里却想着完全不同的事情。 “雾夜小姐，我是除灵师协会的乔桥，这位是浅野亚梨子。” 乔桥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不知道你有没有居住证。” 遇事不决，先查一下居住证总是没错的。 “如果我说没有呢。” 吸血鬼雾夜一点都不慌张的模样，只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尽管动作极为普通，却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让人难以拒绝的气质，稍不注意，就会沉沦其中。 “果然，这家伙......” 浅野亚梨子开启了灵视，双眼中泛起星光，对抗着吸血鬼的魅惑。 吸血鬼天生就有着魅惑的能力，能够让绝大部分生物都难以对其产生敌意，尤其对于人类，因此，经常会出现吸血鬼诱惑人类堕落的传闻。 “老师，小心。” 虽然明白乔桥比自己厉害很多，但浅野亚梨子还是提醒了一句。 “嗯。” 乔桥将手伸向自己的背包。 “我只是想问问雾夜小姐知不知道有关雷兽的事情，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今晚应该有一只雷兽进入了你的宅邸之中。” 他的视线往下移动，来到了雾夜的袖口。 “你的袖口还沾着血液，我想，那应该不是你自己的吧？” “这里不欢迎你们。” 雾夜纹丝不动，只冷冷地说了一句。 浅野亚梨子忽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向自己挤压，好像空间正在排斥自己一般。 铃—— 她急忙摇动神乐铃，一阵清澈的铃声传来，空间扭曲的速度似乎延缓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 乔桥的手从背包中抽出，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隙，便开枪了。 然而，那并非左轮手枪。 而是电击枪。 两根导线被拉扯出来，而子弹已经击中了雾夜的胸口。 滋滋滋—— 巨大的电流通过，措手不及的雾夜，全身颤动起来。 随即倒下。 可以看到，穿着修女服的雾夜在地上不断抽搐，甚至翻起了白眼，就连嘴角边，也控制不住地流下了口水，难以闭合。 “老师，你的电击枪的电压是不是有点高......” 浅野亚梨子感到刚才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一切又恢复如常。 “哦，好像是这样，我不小心调成最高档了。” 乔桥看了一眼电击枪，又看了看已经失去意识的雾夜。 决定先把她绑起来。 242章.吸血鬼也要工作 醒来的时候，雾夜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 怎么动不了。 她试图挣扎着动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结实的尼龙扎带绑在了椅子上。 “老师，她醒了。” 身边，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啊。 雾夜回想起来了。 自己家突然闯进来两个除灵师，然后自己就忽然失去了意识...... “我是不会屈服的！” 雾夜叫道。 “这种剧情我看过很多次了，接下来你就要用你那肮脏的【哔——】来【哔——】我的纯洁的【哔——】，然后用各种手段【哔——】，最终让我变成你的【哔——】吧！” “好下流......” 浅野亚梨子脸颊泛红，别过了视线。 “？” 乔桥歪了歪脑袋。 这个吸血鬼，懂得还真多啊。 被人类的文化腐蚀了脑袋吗？ “我们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顺便把你这个没有居住证的野生妖怪抓回去好好教育一下。” 乔桥并没有像对待其他的妖怪一样冷酷无情。 “而且，刚才我帮你检查了一下身体......” “检查身体！？？” 浅野亚梨子头上的呆毛像天线般竖了起来。 什么时候，刚才明明自己也在场的，老师到底是什么时候...... “哼，虽然已经被你看光了，但我的心是不会屈服的，你尽管用【哔——】和【哔——】的手段来折磨我吧！” “你是抖m吗？” 乔桥下意识吐槽。 “等等，现在几点了？” 雾夜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询问道。 “十一点二十七。” 乔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啊！” 雾夜惊叫一声，本来已经平息的身体又开始挣扎起来。 “放我出去吧，我什么都会做的，求求你了，即使是用【哔——】帮你【哔——】，或者是【哔——】和【哔——】都没关系，求求你了！！！” “？” 十一点有什么事情吗？ 乔桥好奇的看向雾夜。 “你要做什么？” 他问道。 “这个......不能告诉你。” 雾夜顾左右而言他，沉默了下来。 “那没关系，我们反正已经和协会打了报告，今晚不用回去，可以好好陪你到明天早上，顺便我还挺想测试一下吸血鬼是不是真的害怕阳光。” “你是魔鬼吗！？” 雾夜叫道，随即又垂下了脑袋。 片刻之后，才仿佛放弃般开口说道。 “我在十一点，有一场直播，而且是和其他人一起联动的直播。” “？” 直播？ 现在的吸血鬼，这么高端了吗？ 乔桥看了一眼浅野亚梨子。 说起直播，那自然是她的领域。 “联动？” 浅野亚梨子在雾夜身上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部智能手机。 用她的指纹解锁，发现在line上，的确讨论着直播的内容。 “原来你就是和泉雾织？” 浅野亚梨子通过对话记录，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那是谁？” 乔桥忽然觉得，怪异世界对于虚拟主播圈子的入侵，似乎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难道是因为套了一层皮，而且不允许探寻中之人的缘故吗？ “老师不知道吗，人设是家里蹲的吸血鬼，带有抖s特质，经常说下流段子的虚拟主播来着的，今晚好像是和铃鹿的联动呢。” 浅野亚梨子瞄了一眼直播间。 原本联动的直播间里，只有铃鹿一个人在尬聊，甚至打起了查房的念头。 就让那个笨蛋鹿再尴尬一下好了。 “这个人设倒是挺写实的。” 乔桥看了一眼和泉雾织的立绘，是银发，穿着哥特洛丽塔的美少女。 顶着可爱少女的外表，却满口黄段子。 怪不得会和铃鹿联动呢。 “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雾夜看着两人，有些困惑。 “可能是因为见多了吧。” 巫女可以当虚拟主播，妖怪也可以当虚拟主播，甚至妖怪们还会用虚拟主播来赚宅男的钱。 吸血鬼当虚拟主播，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乔桥很快就理解了。 吸血鬼并非真的只能依靠吸血为生。 或者说，吸血这个行为，其实只是一个表象。 吸血鬼真正吸食的，是精力与灵力。 而人类的血液，的确在很多时候承载了精力与灵力。 因此在过去，吸食血液是最简单方便的汲取力量的方式。 但现在，文明发展，汲取精力的办法自然多得是。 就连魅魔都有下海的了。 吸血鬼当主播，依靠粉丝的情感投入来获取精力，十分合理。 体谅到这一点，乔桥现在虽然不能放雾夜去直播，不过姑且还是要帮忙通知一下的。 他用雾夜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铃鹿，说今晚鸽了。 “好了，问题解决了。” “你果然是魔鬼！” 雾夜眼睁睁地看着乔桥做这些事，大吼道。 “顺带一提，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查看了一下这幢别墅，然后在二楼的房间里发现了受伤的雷兽和它的幼崽，果然，它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汲取雷电。” “你、你们不要伤害它。” 雾夜有些动摇。 “这幢建筑物里，好像还不止这一种其他的怪异，不过它们都很害羞，不敢出来呢。” 乔桥在巡视建筑物的时候，还发现了其他的怪异。 都是一些弱小的家伙，光是维持自己的存在就要竭尽全力的类型。 “比起这个，我还发现一件事，雾夜小姐，你并非正常的妖怪。” 他的灵视扫过雾夜的身体。 虽然蕴含了灵力和阴气，就如同妖怪一般。 但毫无疑问，这是人类的身体。 尽管吸血鬼有将人类变为同族的传闻，可身为除灵师的乔桥清楚，想让人变成怪异可不是仅仅吸一口血那么简单的。 至少目前，在各个机构的记载之中，并没有被吸血鬼攻击之后变成吸血鬼的记录。 更多的则是因为受到了吸血鬼的魅惑与控制，转而去残害他人这样的例子。 “说起这个，你知道你现在居住的屋子的由来吗？” 乔桥并没有直接说出雾夜的身份，而是看了看这间屋子。 “樱庭家的宅邸在二十年前被大火焚毁，各种传闻流传在坊间，然而在这二十年间，这里不声不响地建造了一间洋馆，还没有人发现，无论如何也很奇怪吧。” “我说，雾夜小姐，你认识樱庭家的人吗？” 乔桥问道。 雾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又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说起来，我之前看完了那本小说，后面的结局很有意思呢。” 乔桥从包里拿出了那本《雷暴》。 “这本书里的主角和自己的远房表妹结合了，原本我以为只是单纯的桃色情节，但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伏笔。” “这暗示着当年的家主，并非只是单纯救助了妖怪而已。” “他和那妖怪结合，并使其产下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一直按照人类的方式长大，并且留在了宅邸里，深居简出。” “甚至就连宅邸被雷暴摧毁之后，也留在了那里。” “这个剧情，是不是有点眼熟？” 乔桥问道。 243章.当年旧闻 嗡—— 雾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line的信息，不过没有解锁屏幕，看不清具体内容。 “你说的小说，是谁写的？” 雾夜稍稍有些诧异的模样，她瞥了一眼手机，似乎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伊吹奏，你认识这位作家吗？” 乔桥将书本放到了雾夜的面前。 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这个作者是谁，不过他写的内容的确有点意思。” 雾夜笑了笑。 “说实话，我一开始觉得，这个作者可能只是单纯的搜集了樱庭家当年的资料，加上自己的想象和推理写出的这部小说。” 乔桥看着雾夜酒红色的双眼。 “直到我发现，你不是真正的吸血鬼，甚至不是真的妖怪。” “？” 浅野亚梨子有些迷惑。 灵视之中，雾夜的确是吸血鬼的模样，这有什么不对吗？ 她看向乔桥，寻求解答。 “亚梨子，你知道半妖吗？” 乔桥看出了浅野亚梨子的困惑，出声解答道。 “就是人类和怪异结合，生下来的......她是半妖？” 浅野亚梨子有些惊讶，又看了看雾夜。 “怪异有时候也会产生与人类一样的情感，甚至爱上人类，两者结合，便会产下半妖。” 乔桥的话令雾夜轻咬下唇，显得十分纠结。 “半妖的力量并不像很多文艺作品里所描写的要更加强大，相反，半妖不但要像人类一样进食，还需要汲取灵力或者阴气，能够同时满足这两者的普通人家十分稀少，而实际上的半妖，对灵力的控制比真正的怪异要弱的多，所以，很多半妖都会早夭。” 当然，乔桥没有说的是，在除灵师学界，有一种研究认为，人类最开始并没有主动控制灵力的能力，正是由于与妖怪的结合产生的半妖，才逐步获得了这样的力量。 这种理论还推测如今那些强大的除灵师家族，多半都引入过怪异的血脉。 不过这样的说法实在太过颠覆，而且缺乏证据，颇有种怪异起源论的风向，在最近十几年里，几乎没有人再提及。 “雾夜小姐，正因为你是半妖，所以我才会将你和那本小说联系起来。” 乔桥说道。 “顺便，我又对这幢建筑物进行了通灵，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洋馆虽然拥有反通灵反占卜的结界，但只是针对外界的，一旦进入到内部，这些针对的措施就没那么大的影响了。 “你是吸血鬼，也是人类，更是樱庭家的后裔，所以，雾夜小姐，你的名字应该叫樱庭雾夜才对吧？” 乔桥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等等，老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当年那个火灾之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浅野亚梨子想到了很多。 当时的新闻中，樱庭家全部遇难，只有一名七岁的小女孩，后来被认为是樱庭家家主孙女的存在活了下来。 可如果实际上，那并不是孙女，而是女儿呢...... 樱庭家的家主年轻的时候生意失败，偶然救助了一位吸血鬼。 吸血鬼受到照顾，爱上了当时的家主，利用怪异的力量帮助他在生意上获胜。 但由于两者的身份，吸血鬼并不能在台面上出现，因此被藏匿在家中。 以至于生下了一个女儿。 后来，或许是因为吸血鬼受到了樱庭家其他成员的迫害，或许是因为家主老去，失去了权威，有人忌惮吸血鬼与她那半妖的后裔，想要找除灵师将其杀害。 总之，这一切矛盾很可能在最后的家族会议上爆发了。 吸血鬼杀死了所有人，自己也力量耗尽而亡。 只有那半妖的吸血鬼，活了下来。 浅野亚梨子脑内已经补完了整个故事。 跌宕起伏，荡气回肠，既有温柔，也有背叛。 她很满意。 “呵，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雾夜嘴角翘起，虽然只是普通的笑容，但却显得楚楚可怜。 “刚才好像有人找你，不如问问对方好了......” 乔桥正要拿起手机。 忽然，心有所感。 拉着浅野亚梨子后退了两步。 “老师？” 浅野亚梨子注意到的时候，忽然看向了窗外。 一块过于巨大的石头正高速旋转着，飞了过来。 嘭——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 石头竟然就这么击穿了墙壁，如同锐利的刀锋，在乔桥和雾夜之间阻隔，精致的餐厅顿时尘土飞扬，陶瓷的餐盘，盛有红酒的高脚杯，看起来很美味的食物，一切都被完全破坏了。 从外面看，洋馆就像是被熊孩子粗暴地组装进了一个完全无关的零件，整体的美感荡然无存。 坍塌的天花板落下，月光映照下来，洒入整个餐厅。 “没事吧？” 乔桥看了一眼被自己保护住的浅野亚梨子。 “嗯，没事，老师，可是......” 浅野亚梨子看了一眼那石头飞来的方向。 难道是她的同伴？ 不过这个攻击的位置，恐怕雾夜本身也难以逃脱吧，咦？ 这么一想。 浅野亚梨子看了看雾夜。 她依旧被绑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吹了一阵大一点儿的风而已。 直到，她看到乔桥和浅野亚梨子，张开了嘴。 “救救救救救救救命啊！” 雾夜叫嚷道。 她还在挣扎着，不过因为尼龙扎带实在是结实，所以完全动不了，只能带着椅子摇晃。 “这不是你的援军吗？” 浅野亚梨子看到，在远处，森林中，有一个人影。 “怎么可能，我的援军才不可能这么粗暴啦。” 雾夜眼中还含着泪水。 “我还是一个【哔——】，还没有和喜欢的男孩子【哔——】，不，就连喜欢的男孩子都没有，至少在我临死前，让我脱离【哔——】吧！”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黄段子了！” 浅野亚梨子接过乔桥递来的战术小刀，来到雾夜的身边，将尼龙扎带切断。 “痛痛痛，你轻一点啊。” 雾夜活动了一下手腕。 不过很快，她的声音就被另一个声音掩盖住了。 那是金属扭曲的声音。 只看到，在洋馆外的铁门处。 一个穿着西装，金发碧眼的男性，轻松地抓起了铁门。 手腕一转，竟然将其整个卸了下来。 下一刻，铁门化作了飞行道具，朝着乔桥这边高速飞来！ 244章.果断卖队友 “这边。” 乔桥在铁门离开对方手的一瞬间便开始了移动。 虽然仅有普通人类体能的水平，但姑且还是躲过了铁门的轰击。 嘭嘭嘭—— 一连三枪，硝烟之中的子弹朝着那西装男子射出。 “嗯？用枪？” 男子以人类难以解读，却又能够理解含义的语言说道。 轻轻抬起了手。 嗖—— 以视线无法捕捉的速度，他的左手动了起来。 三枚子弹，就这么被手指夹住。 “天真......？” 男子讥讽的话语还没说完，就感到手上一阵灼热。 含有灵力的子弹，确实地灼伤了他的皮肤。 虽然下一刻，这些伤口就完全消失，一切如新，但男子还是稍稍警惕了一些。 “看来你找了帮手啊，雾夜。” 他站在洋馆的院子里，没有贸然深入。 “帮手？” 乔桥看了看雾夜。 “等一下，这里面可能出了一些误会。” 他对那金发男子说道。 “我在这里，是为了逮捕这位樱庭雾夜小姐的，因为她身为吸血鬼，却没有居住证。” “？” 金发男子愣了愣。 居住证？ 这个国家，好像有点奇怪啊。 “我无意与你为敌，如果你是冲着樱庭雾夜而来的，我可以将其交给你，作为代价，让我和我的同伴安全离开。” “？？？” 雾夜难以置信地看着乔桥。 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我们之间通过绳缚产生的友情呢？？？ “抱歉，雾夜，为了亚梨子的安全，我只能将你交给她了。” 乔桥在雾夜身上挂了个黑色的小包，将其推了出去。 雾夜一脸懵逼。 不过很快，她就看出来了。 眼前这个金发的男性，也是吸血鬼。 而且不是她这种半吊子家伙，是货真价实，纯正的吸血鬼。 某个记忆复苏过来。 那还是很小的时候。 雾夜从未见过家里有这么多人。 母亲微笑着向大家介绍着自己。 所有人都面带笑容，十分和善。 然而，一个金发的身影出现了。 一切都改变了。 而那个人，正是面前的这家伙。 “是你......” “因为获得了情报，说当年的猎杀似乎还有残余，我就过来善后了。” 金发男子残忍地笑了笑。 “你长得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伸手抚了抚雾夜的银发。 “你知道你的母亲当年是怎么样求我饶过其他人的......嗯？” 男子注意到了挂在雾夜身上的小包。 不，那不是小包，而是某种看起来有些沉重的金属盒子。 “这是什么？” 男子视线落在了盒子上。 上面写着一行华夏的文字。 此面向敌。 嘭—— 盒子炸开了。 无数带有灵力的小钢珠，被烈性炸药燃烧的冲击力射出。 由于距离很近，男子几乎没有任何防御的余地。 他讲究的西装被洞穿。 血肉在灵力破片的撕扯下不断蒸发。 就连那张脸，都因痛苦而扭曲起来。 雾夜有些惊讶。 等等，难道说，那家伙刚才是装作投降的模样，实际上进行了这样的偷袭...... 她还没来得及感动。 就被爆炸同时吞噬了。 她纤细的身体被爆炸的气流吹飞，朝着洋馆这边，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 穿着黑色修女服的雾夜在地上滚了两下，似乎没有了动静。 但片刻之后，她的手抽动了一下。 “会死的啊！” 雾夜身上的修女服变得破破烂烂，身上也有好几个被小钢珠穿透的伤口。 “这不是还没死吗。” 乔桥淡然地装填着爆裂弹，另一只手则掏出了一枚手雷，从雾夜身上跨了过去，小心地接近那金发男子。 金发男子的上半身几乎被小钢珠尽数摧毁，只有下半身，还站立在地面上。 现场血肉横飞，十分恐怖。 乔桥一边接近，一边回忆着有关这个男子的事情。 是的，乔桥认识这个男人。 倒也不是见过面的关系。 而是在除灵师协会的危险人物通缉令上，见过这个长相。 虽然细节有所不同，但乔桥还是第一眼认出来了。 男人是吸血鬼，真名不详，在外面的假名是德古.托兰摩尔。 最早的有关他的记载是大约一百年前。 德古.托兰摩尔出现在欧洲战场上，收割了一整支军队。 后来，他诸多国家的教廷通缉，甚至就连吸血鬼内部都准备肃清他。 然而，所有前去追捕德古.托兰摩尔的，无论是吸血鬼还是除灵师，都死于非命。 在黑暗的世界里，德古.托兰摩尔甚至干起了除灵师猎人的行当。 一方面由于他实力强大，另一方面，由于他行踪诡异，反侦察能力极强，所以虽然凶恶，却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讨伐力量。 不过在大约三十年前，德古.托兰摩尔的行动忽然停止了。 他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尽管有人认为他可能已经死了，但协会还是将其列为了危险分子。 乔桥正是之前翻阅樋口小夜子资料的时候，看到了德古.托兰摩尔的资料。 他从未出现在和国，这一次到来，似乎还颇有渊源。 乔桥正准备补刀。 那只有下半身的身体，忽然动了。 血液构成了一面盾牌，阻隔在乔桥和德古之间。 “没想到吧，这就是我的计策！” 德古狰狞的笑容出现在血液之盾上。 唰—— 无数尖锐的血刺迸发，笼罩了乔桥。 但在此之前，乔桥已经后退，只留下了一枚手雷，在血液的包围之中炸裂开，蒸发了大量的鲜血。 可以看到，德古的身体飞速复原，不过为了战斗，他并没有将西装复原，而是露出了强健如同古典雕塑般的身体。 “切。” 他似乎还为乔桥没有中计而感到有些遗憾。 这倒是在乔桥的意料之中。 虽然指向性对人地雷在方向上有杀伤力的差异，但乔桥很清楚其威力，就连雾夜这种半妖都能在爆炸中存活，德古这样完全纯正的怪异，是不会那么久还没有复原的。 从一开始，德古考虑的就是借此机会偷袭。 “血斗术......” 乔桥看着德古的动作。 此时，他身上的血液不但没有滴下，反而像是铠甲一般环绕在他身边，两只手上，血液构成了尖刺和战锤，身后，血色的翅膀随时能够化为盾牌。 这就是吸血鬼作为怪异的战斗方式。 “喂，雾夜，你应该也会类似的吧？” 乔桥叫了一声。 “喵喵喵？” 雾夜一头雾水。 我只是一个当虚拟主播的半妖，战斗什么的，完全不懂呢。 245章.虚假的吸血鬼，真正的吸血鬼 雾夜并不会战斗。 她从出生以来，就是作为人类长大的。 母亲教导了她作为人类应该具有一切品格。 善良，温柔，理智，坚持。 却没有告诉雾夜，吸血鬼是如何战斗的。 不过，在看到德古那般的姿态之后，雾夜也有些明悟。 “我和亚梨子两个人可没办法击败这家伙。” 乔桥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说。 现在指望除灵师协会的支援有些不靠谱，更何况是在深山之中，就算现在过来，也得花费很多时间。 虽然他在出发来这间宅邸之前对变电站的工作人员说过，如果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异动，就立刻拨打除灵师协会的电话求援。 但看样子，短时间是不会有任何支援的。 “我知道了啦。” 雾夜往前走了一步。 虽然她不知道该怎么战斗，但是总归还是看过一些动画的。 “巫女，借我刀。” 她朝着浅野亚梨子伸出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战术小刀。 随后，刀刃抵在手腕手。 用力一划。 炽热的鲜血流出，却没有洒落到地上。 雾夜流着血的手一甩。 红色的血液四散开来，又迅速凝结，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等等，十字架？ 这个吸血鬼，也未免太虔诚了吧。 “十字架的话，对吸血鬼应该有特殊效果吧？” 雾夜注意到了乔桥和浅野亚梨子的视线。 “你这个脖子上还挂着十字架的吸血鬼能说出这句话吗？” 乔桥忍不住吐槽，看着那巨大的十字架。 这十字架足足有两米长，在不到一米六的雾夜手上却轻盈得仿佛羽毛一般。 但德古却微微眯起了双眼。 “不愧是那一位的后裔，虽然是个混血的杂种，但战斗的技巧却一点没有生疏。” “那一位？” 浅野亚梨子不懂。 她已经拿出了御币和神乐铃。 御币摇晃，灵力如同水波般激荡开来，充盈了整个空间。 这种除灵术对于怨灵而言，是消除阴气，使其自然溃散的技术，对于妖怪来说，则是限制其行动，削弱力量的辅助法术。 在御币的灵力之间，妖怪的行动就像是在水中一般，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会变弱不少。 铃—— 同时，神乐铃摇晃，清澈的铃音泛起了波纹。 “这声音，总觉得让人心神不宁。” 雾夜皱了皱眉头。 她是半妖，自然也会受影响。 波纹扩散到德古的身边，却被鲜血构成的盾牌挡住了，那翻滚的血液稍稍有些波澜，很快又平静下来。 “巫女吗......让我想起了以前遇到的修女，呵呵，这些将全部都奉献给神灵的家伙信仰崩溃的时候，可是十分......” 德古的话没有说完。 雾夜已经冲了过去。 她抡起了巨大的十字架。 然后摔倒了。 嘭—— 十字架落到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 不要在这个时候平地摔啊朋友。 乔桥叹息了一声。 虚假的吸血鬼，穿着修女服，柔弱的身体，娇媚的声音，满口黄段子，平地摔。 真正的吸血鬼，八块腹肌，完美身材，精通战斗，恶名昭著，徒手丢沉重的石块。 差距好大。 “算了，不指望你。” 乔桥全身戒备。 只见德古看到雾夜摔倒之后也有些愕然，但很快就摆好了攻击的姿态。 接着消失了。 不，并非瞬间移动那种程度的技术，而是单纯的速度太快了。 德古在浅野亚梨子尚未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乔桥身边。 手中的战锤抡下。 嘭—— 水泥地被战锤击中，瞬间就炸开了一个巨坑，石块飞溅。 乔桥则是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先一步因为灵感而移动了起来，躲过了攻击。 嘭嘭嘭—— 三发爆裂弹射出，在德古面前炸裂开来。 可那血色的翅膀一收，便化作盾牌，挡住了所有的弹片。 “嗯？” 附着灵力的弹片径直穿过了血色之翼，轻而易举就划破了德古的皮肤。 下一个瞬间，德古又消失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展开攻击，而是与乔桥拉开了距离。 德古这一百多年以来，能够在各种除灵师和吸血鬼的围追堵截之中活下来，除了强大的实力之外，全靠的一手怂。 德古曾经也有过一些同伴，但伴随着时间流逝，那些同伴都死了。 这让德古认识到，实力强大也是有极限的。 只有活着，才最重要。 因此，在发现乔桥的爆裂弹能够伤到自己之后，德古怂了。 这男人，很危险！ 德古想到。 不过好在对方的射程并不算远。 普通的子弹威胁较小，爆裂弹的射程不够。 自己不会像之前一样，再被那地雷炸到了。 除灵师，你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伤到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雾夜忽然出现在了德古的面前。 她手上的十字架遮蔽了月光。 猛地下砸。 嘭—— 地面整个凹陷下去，德古以毫厘之差躲开了致命的一击，但雾夜没有停下。 “我想起来了！” 雾夜大喊一声，以左脚为重心，整个身子回转，连同那沉重的十字架，横扫过去。 呼—— 呼啸的风声中，血液与血液相击。 强大如德古，竟然也被雾夜的蛮力直接击飞，撞到了墙上，灰白的墙面扩散出裂纹，落下大量灰尘。 “就是你杀了我的母亲，杀了我的家人！” 雾夜见到德古的姿态，才终于回想起来。 自己的家人，樱庭一家。 便是被突然造访的德古杀害的。 他似乎是为了母亲藏匿的某样事物而来。 母亲为了保护家人而遭到了本来已经被击败的德古的暗算。 接着，德古杀死了试图拯救母亲的樱庭一家。 直到最后，母亲找到机会，破除了德古对她的封印，才试图与之同归于尽。 所有的一切不幸，都是德古造成的。 “家人？呵，真是无聊。” 德古身上，鲜血覆盖，构成了欧洲骑士的铠甲，两柄两米长的血色大剑，一左一右，被握在手中。 “我们是吸血鬼，而人类不过是面包而已。” “小家伙，你还记得你吃过多少片面包吗？” 听到德古的话，雾夜的双眼泛起了红光。 巨大的十字架被她单手挥动，战斗令她的血脉逐渐觉醒。 修女服背后，如同树枝一般枯萎的血色之翼浮现。 嘭嘭嘭—— 两个吸血鬼，正在疯狂厮杀，令大地变得满目疮痍。 这是属于吸血鬼的战斗方式。 完全不考虑受伤，每一击都竭尽全力。 时不时可以看到有血肉模糊的断肢飞出来，但下一刻，两人身上又立刻长好了被破坏的肢体。 血液以各种形状，从各种不同的方向袭来，但两人都没有任何防御。 这是超越了人类理解的战斗，乔桥根本没办法插手，只能将几样东西交给浅野亚梨子，并简单交代了两句。 这样的战斗，仅仅持续了十秒。 噗—— 血流如注，一颗头颅高高扬起，带着木然的表情落到了地上。 那是雾夜的头。 246章.食我巨石阵啦！ 雾夜的身体骤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就这么瘫倒下去。 德古全身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模样。 而是如同野兽一般，皮肤撕裂，肌肉虬结，血液遍布，整个人足足有三米高，宛若一个小巨人。 乔桥记得，这是吸血鬼拼尽全力的标志。 狂化。 就像是妖怪回归本体的模样一般。 此刻的德古，也已经将力量完全投入在战斗之中，仅仅遵循本能而战斗，甚至连理智都丧失了大半。 这个状态的吸血鬼，完全就是一个杀戮机器。 但同时，也是破绽最大的时候。 感谢雾夜，你争取到了时间。 “——” 德古发出了咆哮。 随即冲向乔桥。 乔桥丢出了一枚手雷，但德古已经没有多余的意识去分辨那是什么了。 他张开嘴，一口咬住了手雷。 嘭—— 破片炸裂开来，将德古整个脑袋都炸成了肉泥。 但下一刻，从伤口的断面，他的脸又长了出来。 嘭嘭嘭—— 乔桥将手枪里的子弹打空，同时退掉了所有的弹壳，爆裂弹令德古全身撕裂，冒出了大量的白烟。 可德古还在往前。 乔桥左手在腰间一掏，六枚子弹被抛到半空中。 同时，已经弹出弹仓的左轮一甩，子弹便分毫不差地装入手枪之中。 “亚梨子！” 乔桥叫了一声。 此时，德古才注意到，自己的侧面，正是浅野亚梨子。 在追逐乔桥的过程中，他不知不觉来到了这个位置。 浅野亚梨子手中，拿着一把形状奇怪的手枪。 嘭—— 两根导线伴随着弹药射出来，德古并没有在意，因为他能感知到，这武器根本伤害不到自己。 子弹击中了德古，同时，高压电传导到了他的身上。 仅仅有一瞬间的战栗，德古依旧在前进。 可这个时候，异变发生了。 数个黑色的野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向了德古。 它们缠绕在德古身上，就在德古准备用血液的尖刺将其甩开的时候，一道雷光迸发。 噼啪—— 粗壮而耀眼的雷光就像一棵巨树，从天空坠落。 德古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些攀附在自己身上的，不是什么别的怪异，而是雷兽！ 有大有小的雷兽，此刻正释放着自己所有的电压。 德古全身颤抖起来，动弹不得。 乔桥丢了个饭盒过去。 雷兽顿时散开。 德古有些困惑地看着那个饭盒，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灰色的，如同橡皮泥般的物体。 “？” 注意到的时候，一点点雷光击中了饭盒。 嘭—— 小小的蘑菇云，在地面升起。 乔桥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将背包里所有的爆炸物，都一股脑儿丢了进去。 嘭嘭嘭嘭—— 十几道震耳欲聋的响声，在院子里炸开。 乔桥同时还移动着自己的位置，在躲避的同时，还在寻找些什么。 “！！！” 巨大的咆哮带动气流，将硝烟吹散。 德古全身满目疮痍，皮肤焦黑，血液干涸，但仍旧没有倒下。 虽然还在恢复，但速度比起之前，要慢了许多。 这就是吸血鬼的弱点。 虽然吸血鬼拥有强大的回复能力，但这些都需要消耗自身的力量。 如果长时间得不到补充，而又遭遇到了过量的攻击，那么即使是吸血鬼，也是回复不过来的。 比如将难以移除的钉子插入心脏。 比如用不熄的火焰猛烈灼烧。 比如因受伤而流出了大量的鲜血。 此刻的德古，正是陷入了这样的状态。 但也正是因此，他的身形缩小，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这家伙......利用吸血鬼的狂化特性让我失去理智从而遭到本来不应该承受的巨大的伤害，同时以此来让我失去狂化状态，削弱攻击能力......这简直，这简直就是身经百战的吸血鬼猎人的手段。” 德古思考着，心中，涌现出了一丝恐惧。 “不行，这个人类，必须用最快的办法将其杀死，然后尽情吸食他的血液，这样灵力充沛的家伙，血液肯定很甜美，足够让我回到被那个疯婆子打伤之前的状态。” 他看到乔桥沿着s形迂回，似乎在提防自己的远程攻击。 “天真。” 德古笑了出声。 他以为自己只能像弱小的人类一样，用枪械制造出孱弱的攻击吗。 不。 “我德古.托兰摩尔大人，可是血族！！！” 德古弯腰。 两只手，抓住了刚才被爆炸和攻击弄得坑坑洼洼的地面的缺口。 转眼间，将一块巨大的石头举了起来。 “吃我一击啊啊啊啊！！！” 那重达数吨的石头，就这么高速飞向了乔桥。 无法闪避，无法逃脱，无法阻挡。 “这就是你的命运，除灵师！！！” 德古表情狰狞地狂笑着。 忽然。 他看到，乔桥面对巨石，没有慌张。 而是转过身来。 手里，提着一个头。 是雾夜的头。 那少女的银发被血液污染，双眼无神，失去焦距，好看的脸颊上，也满是伤痕。 她的血液在刚才的战斗中几乎消耗殆尽，德古清楚，只要就这么放着，不到半个小时，雾夜就会彻底死去。 那一支令人恐惧的血脉也将彻底断绝。 可此时，乔桥手中，却举着雾夜的头颅。 “！” 不可能！！！ 德古吸血鬼的过人视力猛然发现，雾夜头颅上的血液，并不仅仅是她的。 乔桥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伤了自己的手，他的血液与雾夜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流入伤口之中。 吸血鬼会因为战斗的伤害而缺少血液致死。 但同时，也会因为汲取了富含灵力的血液，而复活。 在巨石落到乔桥所在位置的前一秒。 雾夜的双眼，骤然迸发出绯色的光芒。 德古看到，雾夜的身体在一瞬间构筑成型，那是纯白无垢，没有一丝瑕疵的完美身体。 银发在月下飘荡，红宝石般璀璨的双眸，有着令所有吸血鬼恐惧的光芒。 “承汝之血，即为契约成立。” 大量的血液编织成了一间晚礼服，披在雾夜的身上。 优雅而华丽，强大而耀眼。 雾夜仅仅看了那块石头一眼。 咔嚓—— 石头便在半空中自行解体，分裂，化为沙尘。 德古一动不动。 不，他是完全无法有所动作。 回来了，都回来了。 那是他无法战胜的存在。 是真正高贵的血族血脉。 雾夜白玉般的双足落到地上之前，一双红色的水晶鞋构筑成型，她一步，又一步，走到了德古面前。 伸手，轻轻放在了德古的头上。 “老师......” 德古似乎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与一直追逐的那名银发女性的身影。 为什么要和人类在一起，甚至生下了这样的怪胎。 你本是最高贵的血族，就连皎月也要在你面前黯淡，为什么，你却愿意被那样低劣的存在玷污。 既然你最珍视的便是这些人，那我就将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往昔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德古闭上流下了血泪的双眼。 接着化为灰烬。 247章.绯色月下 绯色月下。 樱庭雾夜站在德古的灰烬前，沉默不语。 乔桥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最先确认的，是浅野亚梨子的状况。 这位巫女双眸之中的星光正逐渐消散。 表情也从凛然变成了带着些许茫然。 看来那家伙走了。 乔桥松了一口气。 即使刚才自己没有想到给予血液让雾夜复活的办法。 恐怕那位大人也会直接出手，将德古镇压吧。 惨，德古，惨。 “说起来，那本小说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雾夜忽然幽幽地开口问道。 “嗯，虽然前半部分，每个人看起来都勾心斗角，似乎连女仆都不是好东西。” 乔桥来到了雾夜的身边。 “但在故事的后半部分，一个怪异袭击了那个家族，为了保护一名半人半怪异的家族成员，整个家族都被杀害了，真是的，明明前期还是大家族内部纷争的推理悬疑剧，后期竟然直接变成了超能力大乱斗。” 他看着鲜红的月亮，说道。 “也正因此，这本小说最开始的风评不太好，不过后来倒是受到了不少人的喜欢。” “或许是因为，这是那位作者唯一的一本拥有还不错结局的作品。” 雾夜没有说话。 吸血鬼的眼泪，原来真的是血。 乔桥只这么想到。 ...... “所以，樱庭家并不是自相残杀导致的火灾？” 第二天一早，浅野亚梨子和乔桥坐上了第一班公交车下山。 现在还是早上六点，天蒙蒙亮，能听到虫鸣与鸟语。 昨晚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浅野亚梨子有些记不清楚了。 她只知道自己和乔桥好像遭遇了一系列奇怪的事情，最后在变电站的员工宿舍里睡到了今天早上，才下山回家。 听着乔桥的讲述，她才有些回想起来。 “樱庭家的家主年轻时候，用自己的鲜血拯救了一位濒死的吸血鬼。” “那位吸血鬼被其照顾，相处之间，不知不觉爱上了对方。” “由于自己怪异的身份，吸血鬼并不能成为他的妻子，所以隐居在幕后，为樱庭家的发展提供支援，活了漫长岁月的吸血鬼，自然知道一些旁人无从得知的宝藏与秘辛，樱庭家就此发迹。” “樱庭家的家主与吸血鬼结合，生下了一个半人半吸血鬼的孩子。” “那位孩子并没有如同许多故事里一样被其他人恐惧，歧视，反而受到了家人的欢迎，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在一次普通的家族聚会之时，一名吸血鬼造访了樱庭家。” “他实力强大，再加上樱庭家的吸血鬼由于生产的缘故，损失了大部分的力量，所以，那位外来的吸血鬼杀死了樱庭家的绝大部分成员，最后由于樱庭家吸血鬼同归于尽的行为而受到重创，不得不蛰伏数十年。” “火灾吞没了宅邸，樱庭家最终只有一人幸存。” “故事就是这样，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人性的黑暗，这就是樱庭家的真相。” “这些事情，因为两位吸血鬼的战斗而导致无法通灵，一直被掩盖了下去，无人知晓。” 浅野亚梨子合上了那本小说。 “所以那些什么自相残杀，为了遗产大打出手之类的，全都是假的吗？” 她喃喃自语般说道。 “感觉，忽然就很普通了。” “毕竟在这种事情上，大家更倾向于发掘人类的黑暗面。” 乔桥笑了一声，接过了浅野亚梨子递过来的小说，收入背包中。 “不过，其实真相不止如此。” “嗯？” 浅野亚梨子稍稍睁大了眼睛。 结合小说的话，感觉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十分清楚了，还有什么真相？ “那就是当年在樱庭家的事故中活下来的，不止一个人。” 乔桥回想着那洋馆的布局。 “为什么一位吸血鬼会穿着修女服，戴十字架，为什么整个洋馆都是偏向基督教风格的装修，更重要的是，假如当年被救出来的是一名吸血鬼，那么这件事情协会应该有相应的记载才对。” 他每一句话都让浅野亚梨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报纸上有说过吧，樱庭家的幸存者被收容机构收留，抚养长大。” “我昨晚又仔细查了一下那个收容机构，发现竟然是练马区的樱台教会。” 浅野亚梨子估计不知道，但乔桥还是记得的，那就是拥有一半法国血统的电锯修女，星野莎莎就是樱台教会的成员。 而昨晚后来，除灵师协会赶到的支援之中，也多是樱台教会的人。 其中一位二十岁后段的女性，乔桥印象很深刻。 因为他称呼对方为【白狼】的时候，那位女性的表情十分复杂。 “莎莎那家伙又犯病了啊......” 她如此感慨道。 “听着，莎莎她，有着很严重的，嗯，你们称呼为中二病的症状，经常会妄想出一些十分凄惨的设定，给大家起奇怪的外号之类的，请不用放在心上。” 又这么解释了一句。 “那位修女的名字......记得应该是樱庭光。” 乔桥回想到。 ...... 练马区。 一间装饰朴素，但又透着几分庄严肃穆的教堂中。 地下室。 “小光，我知道错啦。” 雾夜身穿修女服，坐在椅子上。 “姑姑，我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惹事的吗。” 一名看起来十分成熟的修女正在说教，然而使用的称谓却像是两个人目前的地位调转过来一般。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就好好待在家里，麻烦就自己跑过来了。” 雾夜噘着嘴，无力地辩解道。 “这下好了，协会这边我是没办法瞒下去了，姑姑你做好被监控的准备吧。” 修女，樱庭光扶额叹息。 她是二十年前，樱庭家被救下的唯一的一人。 她没有告诉除灵师协会自己还有仅存的一位亲人的事实。 毕竟樱庭雾夜是半妖，不但人类对其多有歧视，而且樱庭家的事情，也有可能会被归咎到雾夜的身上。 不过樱庭光的师父，樱台教会的特蕾莎修女却收留了樱庭雾夜，将两人抚养长大。 十七岁的时候，樱庭光得到了一份樱庭家最后的遗产，她选择用这笔遗产，在祖宅的废墟上重建了一幢洋馆，让雾夜住了过去。 毕竟十几年来，雾夜的长相都完全没变，总会引起旁人的觉察。 可没想到，雾夜的存在，最终还是被除灵师协会发现了。 其实今晚，在雾夜的直播鸽了的时候，樱庭光就发现了不对，她急忙联络雾夜，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才带人赶了过来。 到达现场的时候，雾夜的吸血鬼血脉已经完全觉醒，又有其他的除灵师在场，难以掩饰。 无奈，樱庭光只能将雾夜带回了教会，等待除灵师协会的安排。 “不过，姑姑，按照你的说法，那个名叫乔桥的除灵师，把自己的血给了你，还是用那种方式？” 樱庭光长大之后就对吸血鬼研究颇深，为的正是有朝一日能够报仇，现在由雾夜出手完成了，倒也还算得偿所愿。 “他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听到樱庭光的话，雾夜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一抹淡红。 248章.吸血鬼化 周三，放学后。 乔桥骑着自己的小摩托，走在回家路上。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处于安全驾驶的考虑，乔桥下车推行，接通了电话。 是佐仓小姐。 “喂，佐仓小姐吗。” 在对方开口之前，乔桥抢先说道。 “佐仓小姐，对于你接下来准备说的话，我只想说，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大约能猜到一点。 “唉，乔桑你怎么知道的？” 电话那头的佐仓小姐，本来有些复杂的心情忽然被乔桥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打断了。 “我今天稍微查了一下有关吸血鬼的资料，才发现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失策了。” 乔桥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那里是为了给雾夜提供血液而自己划伤的伤口，已经被绷带妥善包扎，没有大碍。 实际上，今天早上，乔桥在换绷带的时候，稍稍检查了一下伤口。 嗯。 已经完全痊愈了。 甚至连疤都没有留下。 乔桥绝对没有这样的身体素质。 觉得奇怪的乔桥，上课的时候找到了星川御言，以帮忙补习数学为代价，利用他在浅草寺的权限，稍稍调查了一下有关吸血鬼的高权限的文件。 知道了很多之前并不清楚的事情。 吸血鬼的确不能将人类变成吸血鬼。 但吸血鬼却能够通过某种手段，使得人类获得超出常规的力量。 包括但不限于惊人的恢复能力，一定强化的动态视觉，力量与敏捷，当然，还有对灵力的操控之类的。 制造这样的存在的办法很简单。 那就是在对方自愿对吸血鬼献出鲜血之后，吸血鬼反馈给他一定的吸血鬼的血液。 这个办法在某些文学影视作品里被称为初拥，但其实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事物。 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类会在承受吸血鬼血液的时候暴毙，因为毫无灵力的他们，根本没办法承受这样的力量。 而具有灵力之人，虽然可以接受吸血鬼的血液，但没必要。 一方面，灵力弱小者，承受血液之后会由于对灵力，对鲜血的渴望而堕落成非人的存在。 另一方面，灵力足够强大者，吸血鬼的血液带来的增强其实已经聊胜于无，还会导致自己的灵力不再纯净。 所以，近百年来，这样的例子从未有过。 而昨天。 乔桥在给予雾夜自己血液的同时，也因为接触而让雾夜的一些血液混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完成了这个过程。 乔桥得知这件事的第一反应。 是以后难道都不能吃大蒜了吗？ 于是午餐的时候点了一份六百日元的叉烧拉面，加大蒜。 真香。 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地。 同时也让大部分同学因为大蒜的味道而远离了自己。 “乔桑。” 电话里佐仓小姐的声音让乔桥回过神来。 夕阳有些刺眼，不过照在身上，还挺舒服的。 “你知道交换血液的行为，在吸血鬼之中有多重要吗？” 吸血鬼与吸血鬼之间，也存在血液交换行为，这是诞生新的吸血鬼必要的仪式。 换句话说，就和人类的【哔——】一样。 “是我疏忽了。” 乔桥检讨道。 早知道就麻烦那位天丛云剑出手了。 “而且呢，你也知道的，雾夜小姐的存在，一直不为协会知晓，现在出了问题，自然需要协会的人对其进行监督。” “她的住所也遭到了破坏，协会也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住在那种地方。” “虽然最好的办法是由樱台教会收容，但由于教会的除灵师樱庭光之前的隐瞒行为，除灵师协会认为暂时不能相信他们。” 佐仓小姐逐条说道。 “说实话，乔桑，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不过还是请你收留一下樱庭雾夜小姐。” “我实在也不是谦虚，但佐仓小姐，我家真的不算大，已经住不下人了。” 乔桥说的是实话。 客房给了铃鹿。 自己的房间小夜子住着。 父母的房间不能乱动。 自己睡在书房。 除此之外，家里就没有房间了。 难道要让铃鹿睡客厅？ 而且，樋口小夜子才搬进来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要再来一位陌生人，不，陌生妖怪，她也会感到害怕的吧。 乔桥倒是不介意自己家多一张嘴。 更何况这种委托照顾，钱都很多。 雾夜自己又是虚拟主播，应该也很能赚钱吧。 “不不不，佐仓小姐，我拒绝。” 乔桥打消了那样的念头。 “可是......” 佐仓小姐说道。 “雾夜小姐已经先一步到你家了哦。” “？” 乔桥此时正好来到自家门口。 他停好车，用钥匙打开房门。 听到了一阵声音。 “看我把你彻底碾碎！” “呵，不要太过分，人类！” “你们不要再打了。” 传来了几位女生的叫喊声。 难道，为了保护小夜子，铃鹿已经和雾夜打了起来？ 不，铃鹿根本打不过雾夜，应该是小夜子正在和雾夜对峙？ 又或者是三足鼎立，合久必分的三国演义？ 乔桥脑中，顿时涌现出了无数战况分析。 他来到了客厅。 沙发上。 三位少女正并排坐着，手里拿着手柄。 电视里，是任o堂大乱斗的画面。 三个人，正在津津有味地打着大乱斗。 还时不时使出一些场外招式，比如用手肘干扰隔壁之类的，完全就是熊孩子的模样。 “啊，乔桑你回来了吗，快来一起玩。” 铃鹿看到了乔桥，指了指桌上的手柄。 “那个，晚饭已经做好了，所以我就......” 樋口小夜子似乎还有点负罪感的样子，下意识就要放下手柄。 “吃我一击啦！” 只有坐在最中间的雾夜，正卖力地搓着手柄。 ...... 乔家的晚饭，气氛有些凝重。 乔桥身边坐着樋口小夜子，对面则是铃鹿和樱庭雾夜。 今晚的菜是和风的煮鱼汤，蔬菜沙拉，酱菜以及炸鸡块。 “乔桑，雾夜真的很可怜的，你就好心收留一下她吧。” 铃鹿毕竟是和雾夜联动的主播，与她的关系最好。 “乔君，我也觉得雾夜和我们一起生活，肯定会很不错的。” 樋口小夜子也劝说道。 “乔桑，其实......” 雾夜放下了筷子，十分郑重地说道。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乔桑的味道，身体里已经彻底变成了乔桑的【哔——】，如果没有乔桑的【哔——】的话，我会死的。” “？” 不要乱加消音啊喂！ 249章.乔桥的味道 晚饭后。 铃鹿在房间里打游戏。 小夜子则在餐厅认真学习。 客厅中，雾夜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对面则是收拾好餐具洗完碗的乔桥。 “佐仓小姐和我说得没太明白，你稍微讲一下吧。” 乔桥擦干手，拿起了伴随着雾夜一起被送过来的资料。 上面除了雾夜的身体检查报告，还有一些类似饲养指南的文书，可能是樱台教会的那一位准备的吧。 “乔桑应该知道，就是那个，吸血鬼之间的血液交换行为代表的意义吧。” 雾夜的视线停留在自己交错的手指上。 “抱歉，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也没有考虑太多。” 乔桥稍稍低下了头，表示谢罪。 “这个没关系的，我也并不是那样喜欢纠缠的女人。” 雾夜说道，她看向乔桥。 “但是，乔桑，你是我的第一个人。” “？”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啊，是第一个吸血的人。” 雾夜见到乔桥头上的问号，解释道。 “传说吸血鬼吸的第一个人的血液，会对吸血鬼今后的人生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种奇怪的知识的，这个传说完全就是现场编的吧？” 乔桥歪了歪脑袋。 他可从来不知道吸血鬼还有这种讲究。 “啧，被发现了吗......” 雾夜咋舌道，又开口说道。 “其实主要是，乔桑你的血液太好吃了。” 太好吃？ 这个形容方式虽然能够理解，但直接这么说出来，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我从来没有品尝过乔桑你这样，又鲜美，又充满灵力的血液。” “你不是之前都没尝过别人的血吗？” 乔桥反问道。 忽然有了一点灵感。 “小夜子......算了，铃鹿。” 乔桥上楼，把刚在apox里落地成盒的铃鹿拎了下来。 “乔、乔桑终于要对我这只小鹿下手了吗？” 铃鹿被提住了后颈，动弹不得。 乔桥掏出了刀。 他将刀用酒精擦拭消毒。 “？” 铃鹿全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乔桑，鹿肉真的不好吃的，而且还是我这种不运动的死宅的肉，就算为了雾夜小姐腾房间，也不要，啊啊啊啊......” 乔桥的刀，在铃鹿的手指上轻轻划了一道口子。 “痛痛痛，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乔桑，我电脑里那个隐藏文件夹的密码是......” 铃鹿刚准备说出自己的秘密，就发现，好像只是一个小伤口。 “给。” 乔桥将铃鹿的手指递给了雾夜。 “你尝一下。” 就好像劝诱孩子吃青椒的家长一般。 雾夜愣了愣。 但还是轻轻将铃鹿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接下来的画面由于过于具有冲击力，所以就由樋口小夜子学习的镜头代替。 樋口小夜子将笔放在唇边，陷入了思考，这一题到底应该选a还是c呢，她不太明白。 客厅传来了铃鹿吵闹的声音，令她稍稍分心看过去。 只见铃鹿放下了手指。 雾夜则闭上了双眼，似乎正在细细品味。 “唔，有薯片和可乐的味道，还有一股油腻的感觉，就像是在快餐店吃的加了双份芝士的不带蔬菜的炸鸡汉堡一样，这样的血，我喝两口就喝不下去了。” 雾夜如此说道。 “好伤人！” 铃鹿抗议道。 “那乔桑是什么味道？肯定是火药味的吧！” “乔桑的味道，有点像牛奶，甜甜的，还有......” 雾夜仿佛很陶醉地说道。 “为什么你能把那么普通的事情说得这么下流，这是吸血鬼的种族天赋吧？” 铃鹿白了雾夜一眼。 “所以，不同的人的血液，在吸血鬼尝起来是不一样的。” 乔桥掏出了小本本，做好记录。 有机会让她也尝尝浅野亚梨子的血好了。 不知道星川桑的血尝起来是不是有素菜的味道。 诸如此类的实验猜想，也一并记录了下来。 “其实乔桑的血液最好的还是具有大量的灵力，只需要一小口，就能满足我一周的需求。” 雾夜又补充道。 “那个时候，能够一瞬间就复生，也是因为乔桑血液中蕴含了大量灵力的缘故。” “说起来，你那个时候也提到了什么契约之类的，那是什么？” 乔桥想了起来，当时雾夜说着十分古怪的话语，那语言也并非人类使用的。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小光和我说过，交换了血液的血族之间，是有契约存在的。” 雾夜不太确定地说道。 “签订了血契的血族不能直接或者间接地伤害彼此，同时，能够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两者身为血族的特有的能力也会共享。” “这可比结婚要厉害得多啊。” 铃鹿在一旁插嘴道。 “结、结婚什么的......对于吸血鬼而言，只是最低级的关系......” 雾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本来，普通的人类和血族之间的血液交换行为不会构成契约，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濒临死亡，所以为了最大限度榨取到来自乔桑的精华，所以好像就下意识变成了血契的样子。” “你下次能不能用一些更加文雅的词汇。” 这个吸血鬼，小时候到底受到的是怎样的教育啊。 “所以乔桑，你现在应该能在某种程度上使用血族的力量。” 雾夜看着乔桥，说道。 “厉害啊，乔桑，是半吸血鬼呢！” 铃鹿想到了动画里拿着手枪的吸血鬼猎人。 “不过，因为我本身就是混血，所以乔桑身上的血族血脉更是稀薄，与真正的吸血鬼差距还是很多的，这也是小光说的。” 雾夜补充了一句，她口中的小光，应该指的就是樱台教会的樱庭光。 “吸血鬼......血族都有什么类型的力量？” 乔桥觉得自己除了恢复能力变强，体力有所成长，视力变好了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刚才看到鲜血，也没有任何反应。 “比如最简单的......” 雾夜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静脉。 血液流下，但没有滴落，而是仿佛有了自己意志一般，变成了一把锋利小刀的模样。 “血斗术，血族利用自己的血液为武器作战的方式，虽然血液无法离开自己身体太远的距离，但在血族强大的身体素质的支持下，近接战也完全可以接受。” “血斗术的形态完全由使用者决定，不过大部分都是一些常见的武器就是啦。” 听到雾夜的话。 乔桥也拿起了刀，不过没有像她那样直接划开手腕，而是在左手无名指上轻轻划开了一个口子。 仿佛本能一般，乔桥瞬间就领悟了血斗术的用法。 那小小的伤口，骤然喷射出了大量的鲜血。 “呜哇哇哇，乔桑乔桑，出血太多啦！” 铃鹿吓得跳了起来。 但很快，血液在乔桥的左手上构成了一个武器。 是一把巨大的狙击炮。 250章.都是研究的一部分 看到狙击炮。 铃鹿顿时吓得爆头蹲防，仿佛触发了ptsd，瑟瑟发抖。 雾夜也下意识远离了乔桥。 这是......常见的武器？ 所谓常见的武器，一般不都是什么刀枪剑戟之类的吗？ 这个，是什么？ 她不明白。 “嗯？虽然血液的量几乎是固定的，但强度却很高呢。” 乔桥用炮筒稍稍敲了敲桌子，传来清脆的响声。 这把狙击炮比起真家伙那二十多公斤的重量，要轻得多。 乔桥一只手就能拿起来，甚至还可以玩点花样。 仔细观察，会发现血液薄薄一层，构成了枪械的主体。 看起来血斗术的时候，那些武器应该也是类似的构造吧？ 不过，虽然形状是有了...... 乔桥举枪瞄准，枪膛之内，一颗血液构成的子弹忽然出现。 “乔、乔桑，不要激动，这里可是自己家！” 雾夜刚觉察到乔桥的想法，想要出手制止。 乔桥就扣下了扳机。 血液子弹按照乔桥的意志从枪膛内迸发，但在脱离枪口的一刻，却溃散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血液无法脱离身体存在的意思吗？” 简单来说，血斗术使用的血液，必须以某种方式与本体相连，如果脱离了本体的控制，就无法维持形态。 实际上，刚才的子弹击发过程与真正的子弹也完全不一样，没有装药的引爆，所有的过程都是物理模拟出来的。 乔桥如果只是为了发射子弹，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的结构，一个炮筒就完事儿了。 “说起来，雾夜，你们血族战斗都是这么凶猛的吗？” 乔桥想起了雾夜和德古战斗时候的模样。 完全和优雅站不上边。 真要说的话，就是狂战士。 血斗术也基本都是幻化成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近战武器。 “有没有什么诸如将血液从眼睛里发射出去，或者将体内的水分汽化而导致敌人冻结的技巧？” “？” 这个人在说什么？ 他是不是对血族有什么误解？ 雾夜一头雾水。 “不过，即使只是物理模拟，但枪械本质上不就是制造推力，将子弹发射出去吗？” 乔桥若有所思，去书房里拿出了一枚橡胶弹。 他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因此，乔桥不得不再弄了一个。 有点自虐的感觉。 这一次，乔桥伤口流出的血液，构成了一个手枪的形状。 虽然是手枪，但实际上里面完全没有任何机械结构，只是装样子而已。 乔桥将橡胶子弹放到手枪上，血液立刻将其包裹进去。 他想了想，又划开了另一只手的手指。 血液构成了一个方块的模样。 “乔桑，你要做什么？” 雾夜懵懂地看着乔桥的行为，不甚理解。 “测试。” 乔桥说着，右手的手枪发射了。 嘭—— 血液构成了撞针，触发了装药，将橡胶子弹射了出来。 只见那子弹很快击中了乔桥左手的血液方块，并深深嵌入其中。 “我打我自己？” 雾夜歪了歪脑袋。 “我在测试血液对于子弹的触发能力。” 乔桥解释了一句。 他又拿了一些不同种类的子弹，在客厅里反复尝试了一下。 “这个能力，很不错啊。” 乔桥感慨了一句。 他发现，血液构成的枪械，的确能够发射出实物的子弹。 不过，由于血液强度的关系，太大口径的应该还是不行。 在使用12.7mm反器材狙击步枪的子弹的时候，乔桥就能感觉到自身的血液已经不足以支撑子弹发射时候的后坐力了，每次发射都需要重新构筑一次。 不过，对于普通的子弹，血液构成的枪械倒是绰绰有余。 看来以后不用太纠结带武器坐地铁的事情了。 “？” 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雾夜看了看乔桥满意的表情。 “乔桑，虽然我不知道除灵师的工作方式，不过，在这种距离上，直接用血液构成的锥子什么的不是效率更高吗？” 她看过乔桥使用枪械的战斗方式，爆裂弹大多应对的是五米之内的战斗，在这个距离，雾夜觉得还不如直接用血液构造出一把大镰刀砍来得实在。 “不，这是研究的一部分。” 乔桥说道。 他目前使用的这些武器，都是普通人能够用上的。 虽然现在拥有了一些新的能力。 但这些都是特例，是无法复制的。 乔桥总不能让所有人类都尝试一下变成半吸血鬼吧。 做不到的。 但子弹和枪械，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掌握了方法，也能轻松使用。 乔桥承接的除灵委托，除了造福他人，更是研究的一环。 如今，乔桥对于爆裂弹，普通子弹研究已经步入尾声，总结出了一套能够小规模量产的方法。 现在他的研究重心则在非杀伤性武器和民用防身道具上。 他会因为曾经体验过460mm口径的巨舰大炮就看不起小口径的防身手枪吗？ 不会的。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与妖怪们打交道的经验，乔桥发现，虽然怨灵大家看不到。 但绝大多数妖怪，人们还是能看到的。 在近距离上，普通人类会受到妖怪的影响，产生精神上的波动，但只要距离够远，就没问题。 比如夏威夷那样的怪异。 甚至不需要普通人能看到，只要除灵师锁定坐标，普通人就能使用除灵用弹道导弹对其进行打击。 而在与德古战斗的过程中，乔桥也发现，爆裂弹的破坏力甚至能穿透血族的血液护盾，当然，这和灵力倒是没什么关系，单纯是枪口动能的缘故。 既然妖怪的身体素质要远超人类，那么使用大口径的杀伤性武器来对付妖怪，合情合理。 假如再遇到吸血鬼之类的存在，即使炮火不能消灭他，但火力压制还是可以的。 乔桥不禁想象，要是昨晚，自己能够获得足够的火力覆盖，那么根本不用接近德古，先用炮火洗三轮地再说，想必战斗会变得更加轻松吧。 “是时候了。” 乔桥说道。 让雾夜完全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针对怨灵和恶灵等第一类怪异的除灵手段，乔桥已经总结得差不多。 接下来，就是对妖怪这样的第二类怪异的除灵手段的研究了。 251章.乔桥认真看小说 周四。 午休时间。 乔桥吃过午餐，没有休息，而是拿着一本书正在阅读。 这是一本小说。 作者是伊吹奏，标题则是《故居》。 内容就是很常见的一家人搬进新家，然后闹鬼，最后互相残杀的故事。 虽然故事很简单，但由于文笔很优秀，对恐怖惊悚的气氛渲染得很好，所以评价也还不错。 这不是重点。 乔桥看了看手机。 上面是除灵师协会app里，除灵师权限才能查看的档案资料。 里面记载着一年前的一个案件，就是一家人住进了恶灵依附的凶宅，最后导致精神失常，互相残杀的事情，这件事发生在大阪，后来那边的除灵师协会派出了精锐小队，才将那恶灵完全净化。 报告书上的内容，结合了现场调查和通灵。 呈现出来的过程，与那本小说竟然相差无几。 当然，乔桥可以认为是这类故事大同小异，说不定是作者偶然听哪位除灵师说过类似的事件，便脑洞大开，写出了这本小说。 不过，《故居》的出版时间是在一年半以前，大概就是那家人刚刚搬进屋子的时间，从结果论的角度来看，到更像是预言。 乔桥又打开了之前搜索到的资料。 伊吹奏这位作家，出道至今已经是第三年，十分高产，光是出版的长篇小说就有十一本，还不包括一些杂志上的中短篇。 她出道的时候只有十七岁，以一本《死去之后，我的人生》获得了当年的梅菲斯特奖而出名。 梅菲斯特奖虽然大体上是推理小说奖，但在怪异文化熏染的和国，这种怪异类题材，也是得奖的热门。 伊吹奏的出道作讲述的是主角某天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死了，既没有化为幽灵，也没有往生的他，灵魂被束缚在了尸体之内，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并且最后发现了村子里的骇人传统的故事。 小说文笔出色，同时剧情具有令人扭曲纠结的特质，最后的谜底揭晓的时候的震撼也让人合不拢嘴。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让人惊讶的。 在小说出版之后，九州的山区里，除灵师们竟然发现了与剧情如出一辙的案件。 山村的村民被妖怪们蛊惑，犯下了残忍的罪行。 在一定范围内，这本小说与事件引起了巨大的争议。 有人认为伊吹奏见证了这一切，却碍于身份原因无法发声，只能将其写进小说里。 也有人觉得伊吹奏是一名天才侦探，依靠蛛丝马迹便推理得到了山村的真相。 还有人说伊吹奏具有强大的预知能力，在梦中看到了这一切。 对此，这位从未在公众场合露脸的高中生作家表示，自己的创作灵感来源于诸多方面，但她此前并不知道那山村的存在。 自然的，除灵师协会也派人调查了一下伊吹奏，不过并没有任何收获。 之后，伊吹奏变得越发出名，她的后面几本小说，倒是没有现实与之对应的例子，但同样精彩，真实，吸引了大批粉丝，动画化，漫画化，电影化也如火如荼。 本应如此。 但乔桥在樱庭家的事件之后，却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樱庭家的事件，直到现在，外界还是无从得知真相。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吸血鬼德古之外，还活着的就剩下樱庭光与樱庭雾夜了。 德古自然不用说，樱庭家的这两位也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其他人。 那么可以认为伊吹奏在那本《雷暴》小说里写的内容，完全是基于自己的杜撰。 然而，这虚构的杜撰，却与真正的事实几乎一致。 甚至就连樱庭家的后裔不止一人这一点，也在文中有所暗示。 说是完全想象的，乔桥有些不太相信。 “有机会要见见这位伊吹奏啊。” 乔桥感慨了一句。 “嗯？乔桑也在看奏酱的书吗？” 一旁，坂本和也刚和两位女生挥手告别，看到了乔桥手上的文库本。 “奏酱？” 难道说，坂本桑认识这位作家？ 乔桥顿时精神了起来。 “奏酱是粉丝们对她的爱称啦，我只是有些好奇，乔桑居然也会看这类小说，我还以为你只会看汤姆.克兰西的作品呢。” 坂本解释了一句。 “那是偏见。” 乔桥否认道。 “说起来，乔桑看了这周一刚发售的奏酱的新书吗？” 坂本和也又说道。 “这周一？” 乔桥不是喜欢逛书店的人。 比起书店，他更喜欢图书馆。 毕竟不用钱。 所以对于新书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 “对，这次的题材是御宅文化呢，具体的我就不剧透了，乔桑感兴趣的话，可以放学以后去书店看看。” 他说道，午休时间也正好结束，众位学生回到了位置上，乔桥收拾了一下桌面，开始下午的课程。 ...... 放学后， 乔桥骑着小摩托，来到了车站前的书店。 由于是放学时间，附近又有初中和小学，所以书店里还是有很多学生打扮的顾客的。 乔桥停好车，走进书店里。 很快就看到了摆在显眼位置的伊吹奏的新书，《蝴蝶坠落》。 书腰上自然是各种宣传的语句。 书架上有试阅的小册子，许多初中高中的女生，正围在这里，小声交流讨论着。 也有男生虽然明明站在外国名著的书架前，却也忍不住瞥向这里。 大概是所谓男生的坚持吧。 乔桥没有这种心情，他直接拿起了书，在收银台结账。 拿着书本，乔桥在隔壁的快餐店点了一杯咖啡，翻开阅读。 故事的主视角，是一位同人创作者。 她创作的是稍微有点过激内容的漫画。 故事前几页，通过一些简单的互动与日常，交代了角色们的背景与大致性格。 接着，主角为了之后要举办的漫展而发愁。 毕竟售卖同人志是一项体力活，而她的好友又正好没时间。 于是，主角只能求助于大学的同班同学，一个现充的帅哥。 当然，主角青梅竹马的男生，也傲娇地表示可以帮忙。 三人就这么开始了漫展的准备。 故事散发着一股恋爱的酸臭感。 看到这里，乔桥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发现是藤原绫乃发过来的line。 【许愿弓道一次过】：乔桑，我想请你帮个忙。 252章.我们四 藤原绫乃今年二十一岁，在峰城大学神道专业就读。 虽然平常出现在同学们面前的时候，藤原绫乃都是戴着深色镜框的眼镜，扎着朴素麻花辫的土妹子形象。 但她其实是天满宫的巫女。 正式的。 乔桥第一次与藤原绫乃见面，是在处理杉并区恶童事件的时候。 后来又见面则在热田神宫。 平常，虽然在那个【东京除灵师同好会】的群里偶尔会和对方说上一两句话，但在群里说话和单独聊天的氛围完全不同！ 即使有时候，群里只有两个人在对话，但这样的对话和私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乔桥并没有很认真和藤原绫乃聊过天。 因此，在接到她的请求时，乔桥不太懂得该怎么回应。 【萌新】：不知道藤原巫女有什么事？ 【萌新】：顺带一提，我家现在就连客厅都住满了，是不能再接受住客了的哦。 【许愿弓道一次过】：？乔桑你在说什么？ 另一边，下午没课，正在自己的出租屋里看着电脑的藤原绫乃头上冒出了问号。 “连客厅都住满了？是说家里来了很多亲戚吗？” 她不明白。 顺带一提，由于是通过群聊加的好友，所以藤原绫乃给乔桥的备注还是群里的昵称。 【萌新】：不用在意，是我多虑了。 乔桥放下心来。 现在铃鹿住在客房，小夜子住自己的房间，乔桥住书房，而雾夜，则白天睡铃鹿的床。 虽然她身为吸血鬼，并不惧怕阳光，但雾夜还是一个夜行动物，只在午后才起床，玩游戏玩到第二天天亮。 如果铃鹿也通宵的话，雾夜就要睡客厅沙发了。 好在雾夜根本没有任何行李，衣服都是自己变出来的，暂时还算能共处。 不过乔桥正在考虑和父母沟通一下，让雾夜睡父母房间的方案。 反正她也只是睡觉而已。 思考之间，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许愿弓道一次过】：乔桑，其实是这样的，这周六在台场有一个同人志贩售会，我想请你在摊位上帮忙。 同人志贩售会？ 乔桥很快想起了人山人海iket。 夏季结束的c96便是在台场的东京国际展示场举办，规模宏大。 而现在，在十月的中旬举办的同人志贩售会也在那边，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台场位于东京湾的人造陆地上，有着诸如世嘉总部，富士电视台本社，东京自由女神像，东京国际展示场之类的地标建筑。 在万代高达基地，还有一尊独角兽高达屹立于大地之上。 乔桥没怎么去过，那边不是自己负责的辖区。 【许愿弓道一次过】：啊，因为据说这周末可能会有台风登陆，然后之前答应帮忙的朋友被禁止出门了，所以临时就缺了人手。 【许愿弓道一次过】：本来我也不知道该找谁，不过亚梨子酱说乔桑你这周的修行旅行取消了，所以就想问问看你有没有时间。 【许愿弓道一次过】：啊，不是只有乔桑你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帮手也会到的，比如雅......幸德井桑啊，星川桑，都会来的。 藤原绫乃发了一串。 【萌新】：我明白了，请把时间地址，以及要做的事情发给我吧。 乔桥很爽快地答应了。 他这周六没有其他的预定，假如台风要来的话，大概是在家里待着吧。 既然如此，不如出手援助藤原巫女。 两人又敲定了一下方便的时间，乔桥看了看藤原绫乃给出的资料。 “嗯，不过话说回来，藤原巫女还会画漫画吗？” 乔桥有些惊讶，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大和抚子的藤原巫女，竟然还会画同人志。 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内容呢。 想到这里，乔桥忽然停下了思考。 他看向自己手上的小说。 主角是一位大学里进行同人志创作的学生。 藤原巫女也是一位进行同人志创作的学生。 主角因为好友没时间而邀请了一个现充的帅哥来帮忙。 藤原巫女因为好友被禁足而邀请了乔桥来帮忙。 主角的青梅竹马也傲娇的表示可以帮忙。 藤原巫女的战友幸德井雅人也表示可以帮忙。 完全一致。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自己，藤原巫女，幸德井雅人三人的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日常了吗？ 乔桥有些好奇这本小说接下来的剧情。 不过咖啡已经喝完了。 他也不太好意思就这么占着座位。 隔壁穿着校服的初中女生已经看了这边好几眼了，肯定是在默默谴责自己。 那位正在擦拭桌面的女服务员也是，想必是在思考该怎么劝退自己吧。 乔桥将小说放进书包里，买了单，离开了咖啡厅。 骑上小摩托，回到家里。 刚打开门，乔桥除了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之外，还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 “啊，乔桑，你回来了啊。” 铃鹿正在客厅鼓捣一张台子，上面有很多乔桥十分眼熟的东西。 是麻将。 “你看，家里都已经有四个人了，也该开始增进感情的日常娱乐项目了吧，我特意买的哦！” 铃鹿很激动地说道。 大概是因为她最近经常直播打网络麻将，获得了不少人气的缘故吧。 “据说华夏人小时候就是听着麻将声长大的，乔桑你肯定很擅长麻将吧。” 铃鹿正拿着一张红中仔细端详，毕竟是第一次碰到实体的麻将牌。 “而且据说，麻将的声音可以驱除怪异呢。” “我也听说，有一种麻将要边打边脱衣服呢。” 雾夜也饶有趣味地摆着麻将。 等等，你们两个对麻将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乔桥抽了抽嘴角。 “你们不能教坏小夜子。” 乔桥又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没事，小夜子也同意了，她说很想和乔桑一起玩呢。” “......这样吗......” 乔桥检讨了一下自己。 的确，虽然说是照顾小夜子，但实际上除了辅导学习之外，好像就没怎么陪她一起玩了。 “既然这样，那晚饭之后我们可以尝试一个小时。” 乔桥说道。 当然，他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夜子本身的特异性。 乔桥家里的麻将桌，最终只用了一个晚上，时长十分钟。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乔桥教会了小夜子麻将的规则之后，四人开始打。 小夜子是庄家，她看了看自己的牌。 “？” 愣了愣。 “怎么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帮你看看哦。” 铃鹿坐在对面，气势汹汹。 “乔桑，好像，我凑到你说的那种形状了。” 小夜子将自己牌推开。 东东东南南南西西西北北北中中。 “？？？” 另外三个人，头上都冒出了问号。 乔桥家的麻将，从此被封印，享年十分钟。 结束了牌局，乔桥完成了日课，洗漱之后，回到了书房。 他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有小说没有看完。 从包里拿出小说，乔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本小说的标题，《蝴蝶坠落》，到底是什么意思？ 253章.去同人志贩售会吧！（月票加更） 周六。 清晨。 不到五点，乔桥就被闹钟叫醒了。 嘭嘭嘭—— 窗外，雨点敲击着窗户，风从缝隙吹过，发出了尖锐的鸣响，令人心悸。 昨夜开始下的小雨，似乎在半夜变大了。 手机上一连收到了好几条短信，都是有关台风的。 “这种天气，真的还能举办漫展吗？” 乔桥看了看line。 【许愿弓道一次过】：乔桑起床了吗，起床了吧，我已经起床了哦，今天就请多多指教了！ 藤原绫乃在二十分钟之前发来了line。 还真精神呢。 不过对巫女来说，早上五点钟起床也是很正常的。 嗡——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亚梨子☆kira】：老师已经醒了吗，虽然今天雨很大，但我还是很期待的！ 是亚梨子的line。 乔桥在聊天的时候提到了周末的漫展。 亚梨子表示很有兴趣，自己也要参加。 乔桥自然不能拒绝。 于是就变成了这样的情况。 乔桥收拾好铺盖，换好衣服，洗漱。 顺便上楼看了一眼。 “？” 怎么铃鹿和小夜子的房门都没关？ 乔桥探头过去。 看到铃鹿的房间空无一人。 只有窗户在大风之下哐当作响。 将门关上，乔桥又看了一眼小夜子的房间。 “原来在这里。” 只见穿着小鹿睡衣的铃鹿，钻到了小夜子的被窝里。 小夜子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只被铃鹿挤到了角落里。 大概是铃鹿太害怕外面的风声，所以才这么做的吧。 乔桥想了想，从铃鹿的房间抱了一床被子过来，帮两人盖上，又确认了一下窗户，才关门离开。 至于乔桥父母的房间，乔桥敲了敲门。 “唔，乔桑要出门了吗，今天的雨可真大啊。” 雾夜伸了个懒腰。 “我？我刚刚通宵完，准备睡觉。” 她指了指床上的笔记本电脑。 好像是在通宵玩乙女游戏的样子。 “啊，对了，既然见到了乔桑，就让我吃点宵夜吧。” 雾夜忽然满怀期待地说道。 “这么吃下去，不会胖吗？” 乔桥问道。 “你的问题很失礼哎！” 雾夜说着，还是摸了摸自己的腰。 “一点点夜宵是不会长胖的！” 乔桥叹息一声，抬起了手。 雾夜双眼放光，轻轻抓住了乔桥的手腕。 就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物品一般，稍稍张口。 两颗尖锐的虎牙咬破了乔桥的皮肤。 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被雾夜吮吸。 对乔桥来说，这就像是抽血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雾夜的双唇很柔软，口腔里湿润而温暖，乔桥甚至能感觉到雾夜的舌头划过自己皮肤的触感。 大约一分钟后，雾夜才松开嘴，末了，还稍稍舔了舔乔桥的伤口。 “好恶心......” 乔桥仿佛很嫌弃般说道。 “美少女的唾液可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灵药呢！” 刚吃饱饭的雾夜就是硬气，挺直了腰杆说道。 “你去睡吧，我估计晚饭在外面吃了，不用等我。” 乔桥嘱咐了一句。 “总感觉今天不太适合出门。” 雾夜看了看窗外。 “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而且今天还有亚梨子一起。” 乔桥让雾夜不用担心，等到她关上房门，才走下楼。 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雾夜虽然一半是人类，但也有一半是吸血鬼。 通过血液来汲取灵力的行为，似乎是习惯。 当然，乔桥也曾经询问过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来补充灵力。 “如果乔桑不介意的，乔桑的【哔——】也是可以的。” 雾夜这么说道。 乔桥觉得，还是吸血吧。 所以，定期的，乔桥就要让雾夜吸取自己的血液。 正常来说，乔桥大概测算了一下，一周一次，就足够保证雾夜的正常生活。 然而雾夜却总是欲求不满，就住进来的着两三天，几乎一天要至少一次。 有时两次。 以后得好好限制雾夜了。 乔桥想到。 他收拾好行李，为了保险起见，拿上了枪和弹药，以及一些常用的爆炸物。 虽然血斗术的技巧乔桥经过锻炼，已经十分熟练了，但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比起一刀切开自己的手用血液战斗，果然还是拿着手枪比较不容易让人害怕吧。 等待了一会儿。 乔桥手机收到了line。 他打开门，外面的雨果然很大。 风声呼啸，整个世界被雨幕笼罩。 据说台风今天晚上会登陆，这个台风在海上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超强台风的水平，直径超过1400公里，风力17级以上，预测登陆地点的静冈，长野县等都发布了最高等级的暴雨预警。 乔桥还没见过这种程度的台风。 门外，一辆黑色高级轿车正等着乔桥。 是亚梨子家的车。 乔桥撑开雨伞，快步进入到车里。 “今天的雨真是大。” 乔桥感慨了一句。 “是啊。” 亚梨子接过了乔桥放下的小背包。 她今天穿的是凉鞋，七分裤与t恤，头发用红色的檀纸扎成马尾，很是清爽。 “话说回来，这种天气下，同人志贩售会真的会有人吗？” 乔桥看着外面瓢泼般的大雨，问道。 “不知道呢，我之前都没听绫乃姐说，不过后来查了查，好像这个贩售会在圈子里的知名度很高呢。” 亚梨子坐到了乔桥的旁边，偷偷靠近着。 “是吗，能够参加这个贩售会，藤原巫女想必水平也很高了。” 乔桥感慨了一句。 “而且，听说那个伊吹奏，似乎也要来这个贩售会呢。” 浅野亚梨子打开推特翻了翻，将伊吹奏的推特主页给乔桥看。 上面写着伊吹奏准备作为一名普通的参加者来贩售会购物的推特。 由于她并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脸，所以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 很多粉丝便想着现场玩推理游戏，找出伊吹奏。 倒也和她的作品特质很契合。 由于台风的大雨，再加上周末，一路上畅通无阻，半个多小时后，大约七点，两人来到东京国际展示场，通称“东京big sight”的展会中心。 虽然外面大风大雨，但场馆里，已经有很多参加者正在排队等待入场了。 不知道是不是乔桥的错觉，感觉参加者几乎都是女性，iket那种宅男聚集的景象截然不同。 通过工作人员通道提前进入会场之中，见到藤原绫乃的时候。 乔桥才忽然发现。 原来这个贩售会，卖的都是bl向的同人志？ 254章.马赛克 不但外面排队的参加者，就连会场里正在各个摊位的售卖者大多都是女性。 男性参加者，寥寥无几。 而且乔桥看了看那些摊位上贩卖的同人志。 封面与以前见过的美少女不同，几乎都是男性。 “啊，你们来了啊。” 藤原绫乃穿着休闲t恤，正在自己的摊位前忙碌。 一旁，幸德井雅人也在帮忙摆样刊。 “乔桑，小僧总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 星川御言手里还拿着背单词的便签，看到了乔桥，他仿佛终于得救一般靠了过来。 “同感。” 乔桥拿起了藤原绫乃摊位上的本子。 封面上，是两名英俊帅气的男子。 两个人摆着不可描述的姿势，让人联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底下，写着本子的名字。 《与oooo的oo之夜2》。 “？” “总感觉，这封面的人物有点眼熟呢。” 乔桥翻开了书本。 简单来说，这本子就是一名留学生，与来自【哔——】的【哔——】之间有关【哔——】的故事。 其中充满了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乔桥还是第一次看见【哔——】。 有点刺激。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画面上并没有常见的马赛克。 加上作者出色的画工，有种莫名的冲击力。 乔桥看完本子，又看了看封面的作者。 藤原氏。 果然，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这是藤原巫女你画的吗？” 乔桥问道。 “没错。” 藤原绫乃正伏案工作，说是工作，其实也就是拿黑色的马克笔在本子上涂抹。 “这是在做什么？” 乔桥有些好奇。 “打马赛克。” 幸德井雅人没好气地说道。 他虽然一脸嫌弃，不过还是老实的检查着藤原绫乃打完马赛克的本子，看有没有遗漏。 “？” 星川御言不太理解。 “这个我知道。” 乔桥稍微解释了一下。 大致就是，根据和国的规定，这种直接描绘【哔——】的场景是违法的。 就像是【哔——】和【哔——】，还有【哔——】，其实正经来说，都是违规的。 但是，只要打上了马赛克，将【哔——】遮掩，不论内容有多露骨，都没有问题了哦。 可以说马赛克正是和国【哔——】产业的核心也不为过。 藤原绫乃，在创作本子的时候，肯定不会考虑，那样会影响自由表现。 但如果想要售卖发表，就必须打上马赛克。 “本来应该交给印刷厂的是打过马赛克修正的本子，但不知道怎么的发错了，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藤原绫乃用马克笔在其中一个角色的巴别塔上画了一横，虽然乍看之下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然而就是这一笔，让违法的物品，变成了合法的物品。 这就是法律的分界线，正义女神的天平。 “所以，唉，我怎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呢，明明平常都这么仔细。。” 藤原绫乃熟练地画着马赛克。 “你们别看着啊，也来帮忙，九点就要正式开场了。” 她抬头看向乔桥，又转向亚梨子。 “嗯？亚梨子酱怎么来了？” 这会场里，估计九成以上都是作品。 对于亚梨子而言，有些过于刺激了。 “我是陪老师来的！” 亚梨子随手翻开了摊位上的本子。 片刻之后，满脸通红，轻轻合上。 大人的世界，好恐怖。 但是，这种紧张刺激，违背世俗规则的恋爱，好像又很动人。 忍不住，亚梨子又翻开了另一本。 乔桥拿起了马克笔。 打开了藤原绫乃所言并非以身边的人为蓝本绘制的同人志。 打马赛克可不是那么简单画两笔就行的。 画的线不能太粗，这样就遮蔽了本来作为卖点的画面。 画的线也不能太细，这样就起不到马赛克的作用。 而且需要添加的地方可能会藏在各种难以找到的角落里。 所以必须得认真仔细地看本子。 “完成了。” 乔桥画完一本的马赛克，将其交给星川御言检查。 “小僧总觉得，今天应该老实待在寺里的。” 星川御言发现，周围有不少女性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顺便问一下，藤原巫女，总共有多少本？” 乔桥问了一句。 “大约......五百本左右吧。” 藤原绫乃头也不抬地说道。 “周四傍晚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问题，我这两天又有一门考试，根本忙不过来，唉。” “五百本，好像有点多吧。” 星川御言看了看摊位后方，纸箱里的本子。 现在他们大概也就完成了不到两百本的打码工作。 “因为第一本受到了大好评，所以第二本就增加了印量。” 藤原绫乃指了指一侧。 摊位的桌子上，除了有这一本之外，还有藤原绫乃之前的作品，当然包括这本《与oooo的oo之夜2》的前作，也就是标号为1的作品。 剧情内容大同小异，最多也就是人物，地点，是否【哔——】的区别而已。 甚至可以通过藤原绫乃本子的题材与内容变化，一步步窥见这位少女从纯爱到【哔——】的癖好转变。 因为是巫女，所以才会寻求这种东西吗？ 乔桥不太明白，他现在就是一个无情的机器。 九点，漫展开幕。 一大批参加者涌入会场。 头顶上，暴风雨敲打着天花板，台风肆虐。 但在会场里，人们的热情却更加激烈。 好几个摊位前迅速排起了长队，队尾标志甚至绕到了场地边缘。 藤原绫乃的摊位前，很快也排起了队。 “800日元，多谢惠顾。” 乔桥很快和星川御言一起，被打发去了卖本子。 “哇，请问你们是coser吗？” 接过乔桥手中的本子套装，那位女性顾客很激动地问道。 “？” 这两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感觉比本子里画得更帅呢！” “啊啊啊，是oo君，我死了。” “不愧是专业的藤原氏老师，竟然还能找到这么符合原作形象的coser。” “难道这两个人就是作品里的原型？” “能和你们合个影吗？” “怎么感觉这个人有点眼熟，是什么明星吗？” 诸如此类，乔桥和星川御言很快就被团团围住了。 “？” 所以藤原巫女叫自己过来，其实主要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乔桥后知后觉。 255章.伊吹奏 “累死了。” 藤原绫乃趴在桌上，感觉全身的颜色都不见了，只剩一片灰烬。 在大概下午一点左右的时候。 藤原绫乃才终于将所有的同人本都重新打上马赛克。 此时，《与僧侣oo的oo之夜2》已经卖出了超过四百本。 剩下半天时间，再加上之后的网上贩售，五百本完售也就是时间问题。 甚至考虑到需求，说不定藤原绫乃还得加印。 “一本set八百日元，五百本就是四十万日元，扣除成本和人工，利润率很低啊。” 乔桥稍微算了算。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贩售同人志都不是什么赚钱的好路子。 不过，会场内，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看起来都十分开心。 即便是爆肝的藤原绫乃，在给客人签绘的时候，也格外认真。 “创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星川御言在一旁说了一句。 “更何况是同人志这种纯粹出于兴趣而制作的作品，只要能够得到其他人的认同，就已经很让人开心了。” “星川桑好像感悟很深的样子。” 乔桥歪了歪脑袋。 “说起来，外面的雨好像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幸德井雅人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 整个世界变得灰暗起来，连绵的雨中，甚至就连远处的灯光都被遮蔽。 “下午台风估计就要登陆了，刚才工作人员过来联络了，说结束时间提前到了三点。” 藤原绫乃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口水，稍稍恢复了一点儿颜色。 “既然这样，我们去买点吃的东西过来吧。” 乔桥看了一眼亚梨子。 早上她几乎没有帮忙。 倒是一直在看本子。 脸红扑扑的。 乔桥觉得，应该让她休息一下。 奇怪的知识增加的太多了。 便拉着亚梨子，来到了场馆内贩售食物的地方。 饭团，炸鸡，汉堡，可乐，倒是一应俱全。 乔桥点了一堆东西，付过钱后，在等待的时间里，随意扫了扫会场。 人依旧很多。 乔桥甚至还看到了一位独自一人的男性。 “嗯？” 心有所感，乔桥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 与那些提着大包小包的女生们不同，这位男性虽然背着背包，但手里什么都没有。 他的关注点也并不在摊位的本子上，反而目光游移，在女性身上乱瞥。 会场里的男生不多，不过大多都是陪着友人或者女朋友来的。 这个男人，很可疑啊。 乔桥想到。 之前他曾经见过，有些男性会出没于各大漫展，用手机之类的摄像设备来偷拍其他女性的裙底，还发到网上。 这个男人，难道就是那样的痴汉？ 这么想着，乔桥将小票交给了亚梨子，自己悄悄跟了过去。 只见那个男人，一直在寻找什么似的，到处乱走，之后，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拐进了非会展区域的楼梯间。 “是要确认收获吗？” 乔桥摸了摸书包里的手枪，也跟着走进了楼梯间。 那个男人，在楼梯的转角，拿出了手机，似乎在做着什么记录。 “果然。” 乔桥潜行过去，用枪抵住了对方的后腰。 “不许动。” “！” 直到这个时候，那人才发觉乔桥的接近，整个人身体绷直，动弹不得。 “双手举高过头，放在后脑，靠在墙上，不要发出声音，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乔桥指挥道。 对方不知所措，只能按照乔桥的说法，面对墙站着。 “身份证明在哪里？” 乔桥又问道。 “在、在背包里。” 对方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说了一句。 乔桥没有理会，从书包里翻到了一本学生证。 明治大学，文学院，坂上宽治。 除此之外，乔桥还找到了一本小说。 《蝴蝶坠落》。 这正是伊吹奏最新的作品。 不过，乔桥觉得这本书有点违和。 他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本书虽然外形和外面卖的差不多，但并没有条形码等信息，细微的装帧也与实际的不太一样。 这是出版社的样书。 乔桥没有直接询问对方。 而是对这本书进行了通灵。 片刻之后，乔桥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等等，你就是伊吹奏？” 乔桥问道。 是的，从通灵的画面来看，眼前这个男生，就是那位天才美少女作家，伊吹奏。 “？？？” 男生的问号更加多。 “你、你怎么知道的？” “通灵，我是除灵师。” 乔桥让他转过来，同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通灵还可以这样用？” 伊吹奏，坂上宽治感到十分困惑。 “没想到伊吹奏竟然是一名男生，而且还来逛这种类型的同人志贩售会，真是让人惊讶。” 乔桥觉得生活真的是有时候比小说更加夸张。 “我来这里才不是为了买......等等，你不也在这贩售会会场吗？” 坂上宽治反问道。 “咳咳，我是有各种缘由的。” 乔桥解释了一句。 他让伊吹奏放下了一直放在脑后的双手。 稍微询问了一下，总算是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简单来说，伊吹奏确有其人，也是一名少女，甚至在2016年，也十七岁。 她是坂上宽治同一所高中的女生。 坂上宽治和对方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也仅仅只是偶尔能在上学放学的地铁上遇见的程度。 然后在2015年的秋天，这位伊吹奏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了。 很普通的一起事故，背后没有任何苦大仇深的故事。 坂上宽治在伊吹奏去世的前一天，很偶然的，真的是很偶然的，有过一些交集。 当时下着小雨，伊吹奏忘记带伞了，她看到了坂上宽治，原本就很开朗的女生，便请求坂上宽治将自己送到车站，两人就这么共撑一把伞，上了地铁，稍稍聊了几句。 最后，坂上宽治还很绅士的将自己的伞借给了伊吹奏，让她第二天再还给自己。 如果按照小说剧情发展，两个人可能会以此为契机，相识，熟悉，甚至开始交往，谱写一段青涩纯真的故事吧。 但第二天，伊吹奏死了。 由于伞上面有坂上宽治的名字，所以他算是比较早知道这件事的。 从伊吹奏家人那里拿回来的雨伞，被很仔细地折叠了起来，就像新的一般。 短短一周后，大家都恢复了平常的生活。 一位少女死去，但世界依然转动。 坂上宽治看着那把雨伞，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因此，当他创作小说，投稿到讲谈社的时候，坂上宽治下意识就取了伊吹奏这个名字。 可能是想让更多的人记住这个名字吧。 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坂上宽治才得知自己得奖了。 那边的编辑，似乎也以为自己是女生。 一来二去，由于宣传已经发了出来，所以编辑部便建议坂上宽治暂时隐藏身份，配合宣传。 于是，坂上宽治，便成为了伊吹奏。 256章.惠临神明的作家 比起普通的男高中生作家。 显然是擅长以冷酷笔法书写黑暗内容的十七岁天才美少女高中生作家更有噱头。 编辑部大概也是本着这样的想法进行宣传的。 坂上宽治之后，持续写作，同时也并没有对身边的人说自己就是伊吹奏的事情。 出道那年秋天，坂上宽治在伊吹奏的忌日那天来到了她的墓前。 在那里，偶然遇到了对方的父母。 伊吹奏的双亲年纪不算大，但却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他们大概误会坂上宽治和伊吹奏之间的关系了，对坂上宽治说了很多自己女儿的事情。 兴趣，爱好，讨厌的东西，将来的梦想。 “最近听说有一个作家特别出名，她的名字，和奏一样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看到她在活跃，就好像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一样。” 伊吹奏的父亲在送坂上宽治回家的时候，说道。 此后，每年的清明，忌日，坂上宽治都会联系伊吹奏的双亲，一同去扫墓。 当然，他也进入过伊吹奏的房间，时至今日，那房间还维持着原状。 “谎言说了一千遍，有时候也会变成事实。” 坂上宽治笑得有些惨淡。 他的确是将亡故的伊吹奏当成了自己的恋人，他熟悉她的一切，在坂上宽治的心中，伊吹奏似乎还仍然活着。 这份扭曲的感情，似乎将会持续到坂上宽治死亡。 “你们作家都是这么心理扭曲的吗？” 乔桥听完，感慨道。 不过坂上宽治实际上好像也没有因此而伤害到谁，倒不如说还缓解了伊吹奏双亲的悲伤。 乔桥反正不懂人心。 “你不懂，每一个作家，都需要一个原动力。” 坂上宽治说道。 “那你今天来这里，难道是为了取材？” 乔桥看了看楼梯的窗户，外面的世界已经一片漆黑，就像是末日降临一般。 “你既然知道我，应该也看过这本《蝴蝶坠落》吧？” 坂上宽治叹息一声，将包里的那本样书拿出来。 “嗯，看过。” 乔桥点了点头，这两天总算是抽时间将这本小说看完了。 在经历了前期的青春恋爱般的故事之后，漫展在一个暴雨的日子开始了。 潮湿而黏稠的空气在会展中心蔓延。 后来，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雷声滚滚，紫色的闪电令人心悸。 最开始出现问题的，是手机的信号。 人们发现手机忽然都没有信号了，虽然在大型展会上，这种事情偶尔也会发生，但长时间的通讯断绝还是让人不安。 之后，整个会场停电了。 黑暗的场馆内，只有手机的灯，以及时不时闪过的雷电，照亮一切。 有人试图离开，他们消失在了暴雨之中，没有任何回音。 而出去寻求援助的人，也没有一个能回来。 恐惧的气氛开始在场馆内蔓延。 主角一行人选择留在这里，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却越来越诡异。 有人莫名其妙就在黑暗中消失了，也有人在雷电之中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 这所有的情绪，在场馆出口的一位漫展工作人员被某种不可名状的物体抓走之后，被彻底引爆。 场馆里的人开始失控，绝望的情绪导致不同的人采取了不同的行为。 疯狂在蔓延，人们甚至开始相互厮杀。 最后，三人之中的青梅竹马的男生为了保护主角而死，主角和另一名男生逃到了场馆的天台。 他们似乎听到了远处的警笛声，雨幕之中，隐约有车灯照亮。 “太好了，得救了。” 主角如此感慨。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脚就这么踩了下来，漫展的会场，化为一片废墟。 这就是《蝴蝶坠落》的剧情。 至于为何叫这个名字，乔桥看完全文，大概猜测是源自蝴蝶效应那个蝴蝶扇翅膀引起暴风雨的说法吧。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蝴蝶代表希望，最终坠落则暗示了全灭的结局。 这些都不是重点。 “啊......” 坂上宽治看了看手机。 “开始了......” 他说道。 “嗯？” 乔桥也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信号显示，圈外。 他尝试了一下网络和通话，包括紧急情况下的电话，全部都显示没有信号。 和小说里的剧情，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乔桥看向坂上宽治。 “我之前就一直很疑惑，你的小说中有很多情节，与现实发生过的案件都极为相似，甚至有些是尚未发生的，你到底是如何构思出这样的故事的？” 他说出了之前的疑问。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除灵师先生。” 坂上宽治苦涩地笑着。 “我其实并不擅长写作。” “即使有伊吹奏的事情作为动力，我也不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作家。” “实际上，在得奖之前，我已经投稿过好几次，全都落选了，甚至在和伊吹奏认识的时候，我写的稿子，也完全不能作为小说看待。” “后来，在伊吹奏去世之后，在我陷入消沉与悲观无法自拔的时候，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出现了。” “很奇怪，我到现在也记不得他的长相，说话的声音，甚至连男女与年龄都没办法回忆起来。” “但对于那件事，我却印象深刻。” “他就好像突然出现在我对面，然后随口问了我一句，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我那个时候正在困扰写作的题材和点子，于是就说......” “希望让我拥有源源不断的优秀创意和题材，创作出比真实更加真实的小说。” 说到这里，坂上宽治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当时的无知，还是在笑这离奇的命运。 “然后我的愿望就这么实现了。” “从那一天开始，我的脑中时不时就会蹦出一些极端离奇，而且详细无比的情节，我只是单纯将其记录下来，都足够精彩。” “我选择了其中一个故事，写出了出道作《死去之后，我的人生》，意外获奖，作品出版，一切都和做梦一样。” “直到几个月后，新闻上报道了某个山村里出现了与小说内容类似的犯罪行为的案件，我仔细阅读之后，又翻阅了很多资料，才发现一件事。” “我脑子里出现的，并不是故事。” “而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发生的真实，这些事可能发生在过去，可能发生在现在。” “......也可能发生在未来。” “那是在事件中死亡的人们的呼救，通过某种特殊的电波，抵达了我脑中的电台。” “我试图将那些发生在未来的故事写出来，让人们注意到，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那些事情，就像命运，无法逃避。” “《蝴蝶坠落》，同样也是我所看到的未来，我来这里，正是想要阻止故事里的悲剧发生的。” 坂上宽治说道。 啪—— 会场的所有灯光，同时熄灭了。 257章.玛德琳娜电塔 不仅仅是东京国际展示场。 整个港区的建筑，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本就已经昏暗不见天日的暴雨中，陡然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意味。 乔桥周围，顿时一片漆黑。 手机屏幕亮起，照亮了他和坂上宽治的脸。 “你是说，你能够预知到未来将会发生的案件？” 乔桥确认了一下外面的状况，问道。 “准确的说，是能够获得事件里受害者的求救，我可以感受到他们在那个时候的情感，作为见证者亲历那一切。” 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只能获得那些受害者们的感受，没办法知道这些事件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间发生的，甚至也不能确定是否已经发生了。” “这种感觉，最开始还不算频繁，但到了后来，越来越多，就算是现在，我的脑袋里也控制不住地冒出各种悲惨的画面。” 坂上宽治就像是一个接受求救信号的电台，无时无刻不接受着来自整个世界，来自过去现在未来的求救信号。 那些求救信号永不停息，无法屏蔽。 玛德琳娜（mayday line）电塔，全天候喊话。 “在知道了这个能力之后，我有些害怕，找过医生和除灵师，但他们却并不能找到问题所在，只当做是我自己的妄想。” “我最开始写的几本书，后来都被印证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件。” “所以我开始大量搜集资料，将其与自己脑中的画面一一比对，找出那些尚未发生过的事件，创作出来。” “如果靠我的小说，能够阻止那些事情发生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坂上宽治逐渐冷静下来，随即又说道。 “但是，每一次的尝试都失败了，所有人都没办法预测到事件何时会发生，我也是直到脑中的画面变成了现实，才注意到的。” “我所看到的，不是不确定的未来，而是命运。” 他有些绝望。 但即便如此，坂上宽治也没有放弃。 他此刻身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之所以发推特，是想要改变未来吗？” 乔桥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伊吹奏的推特。 “是的，我之前看到的画面中，会场的人因为台风而变得很少，大家孤立无援，最终陷入绝望，我想要改变一下这些情况，希望能够扭转命运。” 坂上宽治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能够让现实和自己所看到的画面出现差异，那么按照蝴蝶效应的说法，未来也是有可能改变的。 “我尝试过警告举办者等各种办法，但完全没办法阻止同人志贩售会的发生，而且，说实话，直到刚才为止，我也不太确定这次同人志贩售会就是我所见到的那一次，所以我还在寻找我看到的视角的人。” 简单来说。 坂上宽治虽然能看到整个事件，但并不能得知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比如杀人事件，他能看到犯人是如何行凶的，是如何杀死受害者，甚至连受害者死亡时候的感受都一清二楚。 但他看到的犯人的脸，房间的布置，各种细节，却并非真实，这案件也不一定就是发生在和国的。 坂上宽治最开始以脑海中的画面寻找案件，但根本无从下手，还闹出了很多乌龙。 就比如这一次的同人志贩售会，在坂上宽治得到的画面中，就并非女性向，而是男性向，举办的地点，规模等，各种细节也并不完全相同，甚至就连阻隔了会场与外界的，都不一定是暴雨。 坂上宽治从c95开始就在关注全世界的各种漫展，但仅仅依靠那样暧昧的条件，根本没办法做到提前确定。 不过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了。 这一次同人志贩售会，就是他预见到的那一次。 暴风雨，信号中断，停电，一切都和自己脑海中的事件经过一样。 接下来，应该就是群体性的恐慌，有人试图离开。 “不行，我们不能让大家离开......” 坂上宽治还在思考，就看到乔桥收拾好东西，抓着自己从楼梯间走出来。 会场里有些喧闹，大家用手机照明着，认识的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团体。 乔桥领着惴惴不安的坂上宽治回到了藤原绫乃的摊位前。 “嗯？乔桑，你又领不认识的女孩子......咦，是男孩子吗？” 亚梨子借着旁边手机的光看到了坂上宽治的脸。 “这是谁？” “他叫坂上宽治，笔名是伊吹奏，具体的情况我待会儿和你们解释。” 乔桥简单地说道。 “？？？” 几人一头雾水。 伊吹奏不是那个美少女作家吗？ 这个男生是伊吹奏？？？ 乔桑最近开玩笑的能力提高了不少嘛。 乔桥没在意其他人的困惑，找到星川御言。 “星川桑，你对现在的状况有什么看法。” “嗯，小僧觉得，这并不是简单的停电，外面有一股让人不安的力量正在涌动，我们最好通知一下除灵师协会。” 星川御言表情严肃，看着窗外深紫色的雷电。 “我们先走吧。” 参加者之中，有人这么说道。 坂上宽治看了乔桥一眼。 “放心，我会让他们好好待在这里的。” 乔桥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了左轮手枪。 装填了空包弹，枪口朝天，扣下扳机。 嘭—— 巨大的枪声在偌大的会场回荡，甚至能听到回音。 一瞬间，整个会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乔桥的方向。 他举着枪，一脸淡定。 “各位，请安静下来，不要离开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按照摊位的分布清点一下人数，十分钟之内，我需要一个准确的名单。” 他随后拿出了自己的除灵师证件。 “我是除灵师协会的除灵师，目前有理由相信，在台场以及周边地区发生了怪异灾害，请各位保持冷静，我们正在试图与外界进行联络，取得支援。” 乔桥的话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议论，不过看了看乔桥手里的武器，没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接着，乔桥又让星川御言站了出来。 “这位是浅草寺的永成大师，想必很多人都认识他，请放心，永成大师会保护大家的。” “？？？” 被推到众人面前的星川御言一脸懵逼。 258章.一步步走向命运的终点 看到星川御言，大家又安静了下来。 毕竟来参加同人志贩售会的都是年轻女孩子，被乔桥这么一说，很多人才忽然意识到。 原来那个帅气的coser竟然是星川御言！！！ 很多人忽然想起自己还拿了对方的签名。 顿时有一种赚到的感觉。 “果然，比起我，还是星川桑更加具有说服力。” 乔桥自言自语道。 在大家惴惴不安的时候，星川御言的存在就像是一剂强心剂，让大家稍稍从黑暗的不安中缓解了一点。 “乔桑，救命！” 骤然被大家簇拥着的星川御言，向乔桥发出了求援。 “对不起，星川桑，为了大家的安全，只能牺牲你了。” 乔桥用眼神鼓励了一下星川御言。 又看向坂上宽治。 他已经将坂上宽治的情况告诉了藤原绫乃等人，虽然一开始，大家都不太相信。 毕竟小说的故事和现实完全吻合什么的，看起来实在太超越常识了。 不过既然乔桥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就接受了这个设定了。 “你在小说里没有写得很详细，实际上会场附近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巨大的怪异袭击吗？” 乔桥问道。 “嗯，应该是一个源自缘故的强大怪物和它的眷族，我能看到的画面，也并没有完全展示对方存在的全貌。” 坂上宽治说道，忽然有些明悟。 “啊，难道说，这台风就是那个怪物制造出来的？” “不不不，能够达到控制天气级别的怪异，除灵师协会是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幸德井雅人在一旁解释道。 “最多也就是这怪异看准了这个台风到来的时机，趁机藏在里面偷渡而已。” “请放心，我们是专业的除灵师，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都会妥善处理的。” 藤原绫乃安慰了一句坂上宽治。 “我尝试联系了一下神社，不过这附近的灵力扰动很强，我不确定我的通讯是否传了出去。” 亚梨子从靠窗的地方回来，收起了自己的御守。 作为经常和怪异打交道的人，他们自然也有一些非常规的通讯手段。 “派出去的管狐似乎被某种力量吞噬了，阴阳寮那边也没有回音，那个死宅到底在做什么，占卜能力那么强的话，肯定早就看到了这次事件吧？” 幸德井雅人挠了挠头，又瞥了藤原绫乃一眼。 “绫乃，天满宫那边呢？” 藤原绫乃摇了摇头。 “？” 乔桥看了看幸德井雅人，又看了看藤原绫乃。 “两位的关系好像又变好了许多呢。”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才、才没有呢！” 两人同时开口否认。 又因为这同步的举动而对视一眼，别开视线。 “难道，我看到的主视角就是你？” 坂上宽治看着藤原绫乃和幸德井雅人的互动，忽然说道。 “青梅竹马为了保护女生而死，最后一个帅哥带着女生来到了天台，被怪物踩死......” “谁会为了保护这家伙而死啊，你看到的东西问题很大啊。” 幸德井雅人还想反驳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令会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嘭—— 那是低沉而厚重的脚步声，就像花费了诸多力气才终于迈开脚步，穿着沉重铠甲的骑士一般。 嘭—— 乔桥看到桌上的水杯中，清水伴随着这声音泛起了一阵涟漪。 “好厉害，就像《侏o纪公园》里一样！” 亚梨子也看到了水杯。 “下一步是不是怪物要掀开会场的天花板，把人叼走了。” 藤原绫乃看了看天花板，手机的灯光无法照耀的地方，一片幽深。 嗖—— 从外面，传来了某种事物滑动的声音。 “眷族吗......” 乔桥回想起了夏威夷那时候的状况。 虽然会场这里的情况被控制住了，但外面的人，其他建筑物里的人，可能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必须赶快找到问题的根源解决掉才行。 “亚梨子，你和我一起，我们去天台看一下，藤原巫女麻烦你照看一下这边的情况。” 乔桥拉起了亚梨子的手。 “啊？好、好的！” 亚梨子回过神来，跟上了乔桥。 两人从楼梯间往上走。 周围一片黑暗，楼梯间的窗外，阴沉的天空，只被雷光照亮。 如果此时能够从宇宙中俯瞰地球。 就会看到，巨大的云层将整个和国都笼罩住了，高速旋转的风暴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要将这个岛屿吞噬掉。 天台的门口。 乔桥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握柄。 这握柄上有尖刺，如果以正常的方式握住的话，势必要划破手指。 这是乔桥特制的血斗术武装。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掏出小刀的。 他轻轻握住握柄，血液渗了出来。 即将滴下的血液，很快构成了一面小盾牌的模样。 “我打开了。” 乔桥说了一句，将天台的门推开。 嘭—— 几乎一瞬间，门就被风吹开，撞到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狂风从门口灌入其中，伴随着冰冷刺骨的雨水。 乔桥的盾牌骤然变大，构成了一个半圆的壁垒，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水。 “老师......” 亚梨子有些惊讶地看着红色的半透明的壁垒。 虽然之前听乔桥说过有关身体的变化，不过实际见到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但很快，亚梨子的注意力就被另外的吸引走了。 在南边的天空，能够看到无数的雷电闪烁，汇聚，构成了粗壮的雷霆。 云层之间，有某种事物若隐若现。 更远的地方，大海之中，一个庞大的身影，正缓缓朝着这边移动。 “！” 实在是过于巨大了。 亚梨子根本说不出话。 它站在水中，远看就像一座小山。 这种体型，亚梨子觉得甚至超过了那些特摄片里的巨大怪兽。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大的怪异吗？ 乔桥也看到了那个存在。 尽管雨幕令视野变得模糊，但乔桥拥有吸血鬼的视力，配合灵视，很快就看到了那怪物的外形。 就像是只有触须的章鱼一般，那怪物全身由某种物体缠绕纠结而成，伴随着移动，不断蠕动着。 看不到四肢，五官。 完全就是一团血肉构成的触手聚合物。 天空中，云层里，传来了一声长啸。 就好像鲸鱼的歌唱。 乔桥看到，在深紫的雷鸣之间，数十只体型巨大的，鲸鱼般的怪物，正在云中游曳。 海面上，数量更多的，像是蜘蛛一般的存在，正高速朝着这边袭来。 与此同时，那一团血肉混合物也开始了变化。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多达八只由触须构成的腿分化出来，支撑着它庞大的身躯。 就好像一只超越了常识尺寸的蜘蛛一般。 嘭—— 嘭—— 嘭—— 蜘蛛朝着港区移动，天地一片昏暗。 仿佛末日。 259章.死宅的一小步 东京，阴阳寮的一幢别墅里。 电视里播放着有关台风的报道，大家都很关心台风引起的地质灾害情况，记者也在静冈县的前线进行着报道。 “清明，正如你所占卜的，在东京湾附近，出现了高浓度怪异反应。”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深深地看了一样正在打手游的土御门清明，说道。 “从灵力特征来看，应当和夏威夷那次出现的家伙一样，是来自远古的怪异，初步推断苏醒程度在四成以上，推定灾害等级，鬼级以上。” “虽然通讯中断了，但东京各地的除灵师也都纷纷出动了，准备迎击那怪异。” 虽然他比土御门清明要长一辈，但用的却是敬语。 灾害等级是对应大型怪异事件的指标。 用的是怪异常规分类作为界定，也就是灵级，妖级，鬼级三种。 当然，还有传说中的第四类，只不过能够达到那个级别的，寥寥无几。 鬼级灾害的定义通常是影响到一片区域，有可能造成大量伤亡的事件。 比如这一次，假如放置不管的话，很可能整个和国的关东地区都要遭受重创，更严重的话，伴随着其他的灾害，和国三分之二的区域都将受灾。 “伊势神宫和出云那边，暂时还没有回音。” 男人又斟酌着词语说道。 “皇居也没有动静。” “是吗。” 土御门清明没有停下手里的游戏。 “协会里......阴阳寮里，也有一些声音，认为少主你既然已经占卜到了问题，却没有做出应对，是否有些不妥。” 男人有些纠结地说道。 “当然，我和他们解释过，如果提前通知，那么很有可能打草惊蛇，但如今的状况，实在是......” 连他都有些动摇了。 包括这个男人在内，有极少数的人知晓在这段时间，和国周边可能会出现一次巨大的怪异灾害，可没人想到，这灾害竟然是直接冲着东京而来的。 “回去吧，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土御门清明挥了挥手。 男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离开了房间。 土御门清明继续玩着游戏，几分钟后，他放下了手机。 随后站了起来。 穿着室内拖鞋，土御门清明将手机放进口袋里，缓缓走下楼。 偌大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只有外面的暴风雨，敲打窗户，发出一阵阵响声。 “少主。” 一旁，幸德井诗音拿出了雨伞。 她为土御门清明撑开了雨伞。 两人走入庭院之中。 疾风骤雨，但雨点却没有一滴落在土御门清明和幸德井诗音的身上。 庭院之中，站着一个人。 他。 或者说是她。 她身上穿着金色与白色交织的华美和服，就这么伫立在雨中，但雨滴却像是避开了她一般，环绕着身侧构成了一个球形。 “我赢了。” 女子梨涡浅笑。 一颦一动，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着天真可爱，让人下意识就放下戒心。 “东京现在已经被那位大人和祂的眷族笼罩，被摧毁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 “你太自负了，本来你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她的声音如同银铃，清澈动听，但言辞却十分锐利。 “现在，却要整个国家的人与你一起陪葬。” 听到女子的话，土御门清明笑了。 他笑得很大声，很放肆，甚至超过了雨声。 “你在笑什么？” 女子有些警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说动了伊势，出云，明治神宫和皇居，让他们面对这场灾难按兵不动，目的是为了阻击与我合作的怪异。” “你看穿了我策划这场入侵，目的除了摧毁关东的除灵师体系之外，更重要的是吸引注意力，让真正的主力取得这几个地方的玉。” “但我也知道你能看穿这些。” “你看到我出现在这里，难道还不明白吗，土御门清明？” 女子一步一步往前，来到了土御门清明的前方不到三步的距离。 “阴阳寮也藏着一枚玉，而那枚玉，就在你的身上。” “我真正的目的，是你身上的玉。” 她笑得很是明媚，如同和煦的阳光。 “当然，现在看来，整个东京都要与你一同毁灭了。” “没人能阻止那位大人前进的步伐。” 听完女子的话，土御门清明才终于止住了笑声。 “不错，有长进。” 他像是老师看待学生一般，看着女子。 “面对我这样具有强大占卜能力的人，阴谋与诡计是行不通的，倒不如将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台面上。” “我很清楚你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阴阳寮的玉。” “那你竟然还就这么孤身一人站在我的面前？” 女子微微皱眉，略显苦闷的表情也同样具有诱惑力。 “我之所以就这么站在你的面前。” 土御门清明嘴角扬起。 “当然是因为对付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啊。” ...... 明治神宫。 井伊正治啪一声将扇子合起。 偌大的神社正殿前，满是血污。 难以名状的残骸与断肢，遍地都是。 尸骸甚至堆积成了小山。 在这清净庄严的神圣之地会出现这样污秽的场景，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空地周围。 穿着狩衣的神官与白衣的巫女们，正站在雨中，以井伊正治为中心，警戒着附近。 “已经结束了。” 井伊正治看着尸山上，那一个丑陋的妖怪头颅，说道。 “少主，接到了伊势神宫的联络，那边也遭到了大量强大怪异的袭击，不过在巫女大人的指挥下，已经全部消灭。” “出云大社也平安无事。” 各种各样的通报以诸多渠道汇集而来，井伊正治看着南方，阴霾的天空，面色却并不见舒缓。 “那个死宅，真的没问题么？” 雨，还在下。 ...... 被那怪异强大的气势震慑了片刻，亚梨子被乔桥拍了拍肩膀，才回过神来。 “老师，这种规模，只靠我们几个是挡不下来的。” 亚梨子判断道。 眼前的怪异，毫无疑问拥有超越鬼的力量。 “没错，光靠现在的装备，别说消灭了，就算是拖延它前进的步伐也做不到。” 乔桥看着如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怪物群，陷入了思考。 即使有天丛云剑作为保底，但没有合适的武装，很难发挥出祂的力量。 如此思考的时候。 乔桥忽然看到了那个。 260章.传说是传说 尽管暗无天日，还有雨幕遮蔽。 但乔桥那被吸血鬼的力量强化过的视觉还是看到了那个。 “如果是那个的话，说不定可以。” 乔桥想到。 他看了看亚梨子。 “什么事，老师？” 亚梨子不解的歪了歪脑袋。 “嗯？没出来吗？” 乔桥稍稍摇晃了一下亚梨子的肩膀。 “老老老老、老师你在做什么？” 亚梨子完全不明白乔桥的意图。 “该来的时候不来......” 乔桥内心吐槽了一句，想了想，开口说道。 “如果现在出现的话，可以带你去吃冰淇淋火锅吃到撑哦。” “冰淇淋火锅？？？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老身想吃！” 一瞬间，亚梨子的双眼泛出了星光，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改变。 来了。 “你刚才就一直看着吧？” 乔桥松开了亚梨子的肩膀。 “老身可是听到了冰淇淋火锅，刚刚从神宫赶过来呢。” 亚梨子，天丛云剑辩解道。 “刚才热田神宫遭到了怪异的袭击，真是的，明明自己就能解决，任三郎那小子还是求老身留下，没办法，谁叫老身这么受欢迎呢。” 祂摊开了双手。 “热田神宫遭到了怪异的袭击？” 乔桥微微皱眉。 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 “已经解决了。” 天丛云剑挺起了胸脯，叉着腰，一副牛逼轰轰的模样。 “那这边的也麻烦解决一下。” 乔桥指了指远处，正在接近之中的巨大的蜘蛛。 “啧，又是一个麻烦的家伙。” 天丛云剑看了一眼那蜘蛛。 “放心，有老身出手，这种程度的妖魔鬼怪就是小菜一碟。” “那可太好了。” 乔桥一点也没有借助他人力量的羞愧。 倒不如说很理直气壮。 毕竟是自己凭本事叫的救兵。 能坐着就把灵除了，为什么要站起来？ “话说回来，之前不是有传说，天丛云剑出鞘，斩尽天下百鬼，几十年都没有怪异作祟吗，怎么感觉上次名古屋的时候，没有这么厉害。” 乔桥忽然又想到。 天丛云剑这种水平的神器，不是应该像之前伊势神宫的巫女一般，一剑秒杀怪异，顺带附加一个长时间的净化buff才对吗。 现在感觉，好像就是一个大号的除灵器，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的样子。 “呃......” 天丛云剑一时语塞，想要顾左右而言他，又找不到话题，只能叹息一声。 “这个嘛，你也知道的，传说都是传说，是会添油加醋的，尤其以前和国人少，比如两个村子一百个人打架赢了，就会记载说，xxx今日于关原大胜敌军，枭首xxx之类的，其实就是吹的。” “你的意思是，那些传说都是假的？” 乔桥好奇地问道。 “也不全是假的......出鞘嘛，是真的，不过那是积蓄了很久的灵力才出了一剑，威力肯定要强一点，哈哈。” “那斩尽百鬼呢？” “倒也没有那么多，只是有一个特别嚣张的家伙冒犯平安京，然后就被斩了。” “之后五十年，天下太平，怪异匿迹呢？” “没有那么久啦，唔，其实那些家伙都是被老身的力量震慑到了，所以销声匿迹而已。” 天丛云剑解释道。 “原来如此。” 乔桥听完天丛云剑的解释，忽然感觉自己信错了人。 信错了剑。 “我还是另请高明吧。” 乔桥想着，就准备通知雾夜。 他和雾夜之间的血契，除了共享血脉之外，对乔桥来说最有用的就是能够与雾夜产生精神上的联系，共享一些视觉感官之类的，顺便还能当电话用。 最紧急的情况，甚至还能直接将雾夜拉到自己身边。 嗯，这个类似传送的能力乔桥试验过，大概在一座城市的范围内都可以生效。 但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只有乔桥能拉雾夜。 雾夜拉不动乔桥。 之前刚出事的时候，乔桥就让雾夜打了电话报告除灵师协会，不过看样子，其他的地方也不太好过。 现在把雾夜拉过来的话，嗯，怎么说也能拖延个一分钟吧。 “等等，你竟然这么不信任老身，老身说打得过，就肯定打得过！” 天丛云剑跑到了乔桥面前，打包票般说道。 “算了算了，不要勉强自己，万一又碎了，我可没办法和热田神宫交代。” 乔桥说道，脑子里正在思考该如何用身上的弹药制造最大的杀伤力。 果然，只能将建筑物爆破掉造成坍塌来阻挡那些怪物的进攻了吧。 他看了隔壁的东京自由女神像。 “哼，老身什么时候骗过你。” 天丛云剑又说道。 祂瞥了一眼不远处。 “反正你的想法就是要让那个东西真正动起来对吧，这种事情对老身而言还不是简简单单。” “真的吗？” 乔桥看了看像小孩子般赌气的天丛云剑。 “真的，不光能动起来，还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力量呢！” 天丛云剑跳了起来。 “而且，老身也一直很想尝试一下这种感觉，心里已经完全变成了那个的形状了，你以为老身是为什么才过来的，难道真的是为了冰淇淋火锅吗？” 难道不是吗？ 看到乔桥的表情，天丛云剑又补了一句。 “当然，冰淇淋火锅也是要有的。” 结果还是为了这个吧。 “不说这么多了，你找人看好这个身体，老身暂且凭依到你的武器上吧。” 乔桥点了点头，就看到亚梨子胸口一道光芒射入了自己的左轮手枪中。 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他公主抱起亚梨子，认真锁好天台的门，回到了会场内。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漫展会场里，莫名出现了念经声。 只见星川御言正盘腿坐在一张桌子上，闭眼念经。 会场里其他的人，都整齐划一地坐在他对面，虔诚地跟着念。 念完这一段，星川御言如拈花微笑般，以庄严的声音开口说道。 “各位，你们现在可以开始向我忏悔自己的罪了。” “？” 这个和尚，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弄错了？ 乔桥看到了一旁的藤原绫乃和幸德井雅人。 “乔桑，外面怎么样......亚梨子酱怎么了？” 藤原绫乃看到了昏过去的亚梨子。 “难道你刚才在天台实在忍耐不住，终于对亚梨子酱......” “她的灵视看到了怪异的本体，一时昏厥了过去，你们好好照看她，顺便让星川桑稍微阻挡一下怪异。” 乔桥随口胡诌道。 “你要去哪？” 藤原绫乃接过亚梨子，让她躺倒在另一张桌面上，见乔桥朝着出口处走去，问道。 “外面现在很危险，我派出去的式神都失去了联络。” 幸德井雅人看出了乔桥的一些意图，出声提醒道。 “那个......” 坂上宽治叫住了乔桥。 “你能，改变那个命运的未来，拯救这里的人吗？” 他问道。 “华夏有一句谚语，人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乔桥看了坂上宽治一眼，答道。 “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是专家的时间。” 说完，便从出口离开了会场。 外面的风雨肆虐，一片末日的景象。 乔桥看了远处的目的地一眼。 那是，十七级的大风中，依然伫立的独角兽。 261章.高达，屹立于大地之上 纯白的机体正在暴风雨中屹立，让人有些担心是否会被风吹倒。 毕竟那不是真正的机器人，只不过是一个靠着架子支撑的大型玩具而已。 二十米的高度，在风雨中也分外显眼。 独角兽高达的雕像位于台场的万代高达基地门前广场。 之前站在这里的是元祖高达的雕像，而伴随着时代的前进，也终于换成了独角兽高达，让人唏嘘不已。 高达是大型机器人，作为设定中武器而存在。 虽然眼前只是一比一的模型，但只要概念上是武器，天丛云剑就可以进行凭依。 有了之前大和号模型的经验，乔桥认为，让这个独角兽高达动起来，对天丛云剑而言，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甚至还不需要变大。 从东京国际展示场到高达基地不到两公里的路程，不过在这暴雨之中，两公里又显得格外漫长。 “拜托了。” 乔桥对着自己的左轮手枪说道。 “真是的，总是让老身变一些奇怪的东西，冰淇淋老身要双份的！” “三份！” “你给老身看好了！” 左轮手枪闪耀出光芒，射向出口处一辆港区工作人员用的电动摩托车。 电动摩托车的外形骤然改变，不但多了很多装甲，头顶的篷子上，甚至还多出了一门小炮。 “老身毕竟是武器，只能变出武器来了。” 电动摩托车里，发出了与亚梨子声音类似，但语调完全不同的声音。 “很不错。” 乔桥坐到了电动摩托车里。 感到了一阵心安。 他拿出了血斗术的握柄，噗嗤一声，血液涌出，又加固了一层。 “你还真是增加了不少奇怪的知识呢。” 天丛云剑.摩托ver感慨了一声。 随即发动引擎。 开出了会场。 噼啪噼啪—— 雨点打在血液的护盾上，令这坚固的表面也泛起了点点涟漪。 倘若直接打在人身上，怕不是就像被拳击手击中了一般。 靠近岸边的水中已经有了一些蜘蛛怪物的身影。 跑得快的，甚至都已经准备上岸了。 从乔桥所在的位置去高达基地，有两条路，一条稍微，是远处的高速公路，另一条路则更近一些，只是比较低矮，要穿过被波浪拍打的桥梁。 假如处于安全考虑，自然是选择高速公路。 可乔桥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条。 他扭转方向盘，朝着几乎被浪涌淹没的桥梁冲去。 一旁，一只一米多的蜘蛛，忽然朝着乔桥跳过来。 它由黑暗扭曲的触须构成，说是蜘蛛，也是因为这个多足的形象最为贴切而已。 怪物没有五官，充满着无机质的冷漠感，其移动的姿态让人毛骨悚然。 岸边，陆陆续续有这样的怪物出现。 乔桥看了那跳过来的怪物一眼。 嗡—— 头顶上的炮筒，立刻调转方向。 朝着扑过来的怪物，一炮射出。 嘭—— 灵力构成的炮击在蜘蛛身上炸开，那怪物翻滚着跌入同类的潮水之中，很快就被吞噬殆尽。 “就连同类都不放过么。” 乔桥瞥了一眼，车轮已经来到了桥梁上。 啪—— 海浪在这一刻突然涌起，击打向乔桥的摩托。 海水中，似乎还有蜘蛛正潜伏着。 乔桥叹息一声。 周围血液壁垒的颜色骤然加深。 无数的红色的尖刺，自壁垒中迸发。 啪—— 海浪击中了乔桥的摩托。 但乔桥纹丝不动。 潮水褪去，只有好几只蜘蛛怪物，被血液尖刺贯穿，还挂在壁垒上颤动着。 壁垒回归原状，那些怪物落入海中，不知踪影。 乔桥穿过海浪，穿过桥梁，再度登上陆地。 独角兽的雕像近在咫尺。 “高达基地今天好像是闭馆的，应该没什么工作人员吧。” 乔桥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万代高达基地，乔桥还有些担心。 “放心，如果连这些家伙都保护不了，老身还用什么来自称神器。” 天丛云剑说道，在乔桥的摩托来到独角兽高达的脚下时。 嗡—— 一道光辉从摩托上离开，这小摩托又恢复成原本朴实的模样。 光辉朝上飞翔，径直射入了独角兽高达的头部。 咔哒—— 咔哒—— 咔哒—— 在原本空心的独角兽高达内部，忽然传来了某种金属结构移动的声音。 哐哐哐—— 在金属的碰撞声中，乔桥只觉得眼前的独角兽高达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但某种【改变】已经产生了。 在这样的金属声从头部响起的时候。 乔桥看到，独角兽高达的双眼，亮起了光芒。 ...... 东京国际展示场内。 正在安抚大家情绪的星川御言，忽然走下桌子。 他深深看了南方一眼。 “幸德井桑，藤原桑，麻烦你们继续尝试和外界的联系，照看一下浅野桑和这里。” 星川御言说道。 “星川桑，你要做什么？” 藤原绫乃看着星川御言，他已经来到了会场正中心。 “接下来几分钟，可能大家要稍稍保护好眼睛。” 星川御言说着，拿起手上的佛珠。 双手合十。 他脚下的大地，忽然间亮起金色的光辉。 “这是......佛门的极乐净土？” 幸德井雅人认出了星川御言的行动。 嗡—— 星川御言脚下金色的光圈，骤然扩大。 仅仅一瞬间的功夫，便覆盖了整个会场。 藤原绫乃来到窗边，她看到，所有的狰狞的怪物，在接触到光圈的一瞬间。 分裂，瓦解，溃散，如同往生一般，安然逝去。 净土之外，狂风暴雨、 净土之内，风平浪静。 就连幸德井雅人和藤原绫乃，都感到了一阵心神安定。 嘭—— 星川御言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他看向远处，在普通人都无法看到的雨幕之后，那巨大的怪物正朝着港口移动，即使自己的眷族被尽数消灭，它也没有丝毫反应。 “乔桑，你得好好努力啊。” 星川御言喃喃自语般说了一句。 就在这时。 人群之中，发出了一声惊呼。 “快看那里！” 大家凑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象。 星川御言也看了一眼。 “？” 随即被所见的光景震惊了。 “那是......” 人群里，各种议论最终汇聚成了一句话。 “那是——高达！” 天空中，一台纯白的巨大机器人，正在翱翔。 如同暴风雨中的光辉一般。 262章.可能性的野兽 “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乔桥坐在全周天球形驾驶舱里，两只手都放在操纵杆上。 “老身又没有看过那些动画，这都是按照你的想法变的，要是少了什么，也是你的问题，老身不负责。” 从前方的显示屏上，传来了天丛云剑的声音，祂此刻化为了一个q版的巫女形象，在显示屏里出现。 “不，我不是说机械结构上的问题，而是......” 乔桥看了看周围。 “果然，少了bgm吧！” “？” 显示屏上冒出了问号。 “对啊，说到独角兽高达，《unicorn》绝对是必不可少的吧，倒不如说，如果没有这个bgm的话，独角兽高达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ms而已！” “你这小子对这种奇怪的地方，还真是执着啊。” 天丛云剑的q版造型叹了口气，随即从乔桥脑中调出了旋律，在驾驶舱里播放起来。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激昂的音乐之中，独角兽高达飞向了那在海中前进的巨大怪异。 “十分钟，只能维持十分钟哦，速战速决吧。” 天丛云剑在显示屏里提示道。 虽然天丛云剑能够凭依到武器上以进行强化，但让本来只是模型的独角兽高达变成真正的机体，无论如何还是有些超出规格了。 先不提结构的支撑，这种人形机甲飞上天空所需要的能量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所以，十分钟就是极限了。 “武器太少了啊，为什么这里摆的不是全武装的独角兽呢。” 乔桥查看了一下武器面板，除了手臂里的两把光束军刀，就没有其他的武装了。 “高能火箭筒不提，给我好好地装上盾牌和高出力步枪啊！” “你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有点过于兴奋了吧。” 天丛云剑默默吐槽着。 “这不是废话吗，这可是高达啊！” 乔桥虽然不太懂这些操纵杆该如何控制机体的运转，但由于是天丛云剑凭依的，所以机体完全可以按照他的意志而行动，连说明书都不用翻，这些操纵杆不过是摆样子的装饰而已。 “如果在十亿和开十分钟高达之间挑选一个，毫无疑问是选开高达吧，毕竟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男人的梦想还真是廉价。” 天丛云剑说道，但还是老实地帮乔桥具现化出了一些武装。 “虽然星川桑那边应该还挺得住，但还是帮忙处理一下这些怪物吧。” 乔桥手中的光束马格南步枪瞄准了怪物群聚的区域。 嘭—— 扣下扳机，巨大而粗壮的光束从枪口射出，击中了那一片海域。 海水仿佛沸腾起来了一般，水中的怪物顷刻间四分五裂，光束枪的炮击直接让一公里内的怪物被一扫而空。 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档。 乔桥驾驶机体冲了过去。 五十米之外，那庞然巨物有节奏地移动着自己的肢体，朝向港口移动。 独角兽高达的存在，对它而言，似乎就是一只惹人烦的苍蝇而已。 乔桥举起枪口，换上新的弹匣，又是一枪发射。 嗡—— 然而这一次，光束在接近怪物的时候，竟然被某种力量扭曲了。 嘭—— 光束被偏斜到附近的海面，令大量的小蜘蛛灰飞烟灭。 乔桥一连又开了两枪，同样被扭曲了。 “试试这样。” 他从左手的臂甲中抽出了光束军刀。 绿色的光束军刀在独角兽高达手中闪耀。 乔桥加大出力，冲了过去。 “嗯？” 视野有一瞬间的扭曲，挥砍下来的光束军刀似乎击中了某种透明的壁垒，灵力与阴气激烈碰撞，却仍旧无法撕开那一层防护。 与此同时，蜘蛛怪物的身体，忽然发生了类似几何模型一般的形变。 从原本扭曲而无规律的造型，变成了偏方三八面体的模样。 随即从内部坍缩，一个球形的核心显现。 带有金属色的怪物身体开始转动变形。 嗡—— 伴随着一道尖啸，从球形核心之中，一道黑色的光束指向独角兽高达而来。 嗖—— 这光束足够笼罩整台机体，颜色是纯粹的黑，就如同来自深渊的意志，吞噬一切。 “小心！” 天丛云剑发出了警告。 乔桥控制机体迅速后退，但手中的光束步枪还是被黑光击中，迅速蒸发，融化。 一头在云层间穿梭的巨大鲸鱼被黑光击中，骤然分解，崩溃，消失不见。 “这是将高浓度的阴气压缩之后释放出来的攻击，如果被击中的话，就算是老身也很难保证你不会被侵蚀。” 祂警告道。 “我知道。” 乔桥看着显出原形的怪物，稍稍皱眉。 “这个家伙难道还会a.t.field吗？” 要是在台场放着的不是独角兽高达，而是初号机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到手撕怪异的阶段了吧。 庵o秀明，你太失败了！ “那应该是这个家伙特性的某种防御吧。” 天丛云剑猜测道。 “祂和我之前遇到的家伙都有些不太一样，充满着古老的气息，尤其是毫不节制地使用阴气这一点，和那些精打细算的妖怪完全不同。” “毫不节制地使用阴气......” 乔桥一边躲避着那怪物的攻击，一边思考着。 “的确，现在这个怪异并没能对人类造成伤害，因此得不到灵力的补充，它所消耗的，都是属于自己的力量。” “它的封印尚未完全解除，怪异的形态还有所保留。” “如果以此作为基准......” 很快，乔桥就有了想法。 “我知道击败它的办法了。” “嗯？说来听听，顺便一提，还有三分钟就到临界活动时间了，你得赶快了。” 天丛云剑在屏幕里掏出了一个漏斗。 “在奥o曼里，还剩三分钟不才是战斗真正的开始吗？” 乔桥看了一眼沙漏上的时间，说道。 “简单来说，现在的出力和当量都还不够。” “无论攻击还是防御，眼前这个怪物都消耗的是自己的力量。” “那么，只要用超过极限的攻击，就能完全消耗掉它的储备了。” 听到乔桥的话，屏幕中的天丛云剑忽然跳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 “可能你没看过动画所以不太清楚吧。” 乔桥抬起左手，手中，握着那有着尖刺的握柄。 他稍稍用力，血液喷洒出来，渗透进了独角兽高达的每一个机械结构里。 “这台机体，可是会变形的啊！” 乔桥眼前的显示屏上，投影出了一句英文。 nt-d。 263章.NT-D nt-d，在动画中，是针对newtype的系统，当独角兽检测到类似newtype或者强化人的存在时，便会强制启动。 此刻，当然不是那样的设定。 哐—— 哐—— 哐—— 独角兽的装甲从脚部开始打开，移动，露出了藏在内部的金属结构。 那结构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到那里有着薄薄的一层鲜血覆盖。 伴随着变形，独角兽整台机体都大了一圈。 那蜘蛛怪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身体又一次改变形状，核心之中，高能量的反应令周围的雨幕都泛起了一阵阵波纹。 嗡—— 粗壮的黑色光束径直朝着正在变形的独角兽而去，但不知道为什么，那黑色光束在靠近机体的时候，忽然发生了扭曲，转而击中了天空的鲸鱼，令其发出哀嚎。 铺天盖地的小蜘蛛怪物试图扑上去包围独角兽，却被无形的壁垒隔绝，仅仅只是触碰便化为齑粉。 在这过程之中，独角兽完成了最后的变化。 头上的独角分开，构成了高达系列标志的v形天线的模样。 驾驶舱里。 乔桥身体里流出的鲜血渗透到了机体的每一处关节，通过将自己的灵力与天丛云剑的灵力叠加，使得独角兽的出力再度提升。 “真是乱来。” 显示屏里的天丛云剑有些惊讶。 “不过，现在的话......” 乔桥控制机体往前冲。 前方，巨大的鲸鱼状怪异，无数的蜘蛛形怪异正构成了一道道血肉的墙壁。 乔桥稍稍减速，右手，构筑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火箭筒。 几乎不用瞄准，他朝着怪物最多的地方，扣下扳机。 嘭—— 一枚灵力构成的炮弹从火箭筒中发射出来，击中了怪物群。 最开始只有一点的闪光，就像是夜空中最为明亮的星辰。 接着，那光芒扩散开来。 就像是一道波纹。 波纹的前段，触碰到了那一个个由不规则几何体构成的怪物。 啪—— 怪物们纷纷炸裂开来，如同祭典上最盛大的烟花。 血肉混杂在雨水之中，冒着白烟，往下坠落。 就在怪物群落被乔桥的炮击划开了一个口子的时候。 视野之中，巨大的蜘蛛怪物又一次露出了自己的核心。 核心周围，金属质感的身体像是流水般颤动，偏方三八面体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巨大的灵力被聚集，压缩，接着，释放。 黑光从核心中迸发，这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壮的光束，覆盖了独角兽能够躲避的任何角落。 甚至就连其他的怪物都一并吞噬掉。 乔桥将操纵杆推到头。 最大出力向前。 左手，一面白色的盾牌出现。 黑光击中了盾牌。 就像是奔腾的水流遭遇到了阻拦，黑光骤然分化为好几束，余波绕过盾牌，在独角兽的身后扩散。 “还有一分钟活动时间，倒计时了！” 天丛云剑叫道。 乔桥顶着盾牌，继续往前。 灵力与阴气碰撞，中和，消散。 在普通人眼中，可能只有几秒的时间。 独角兽顶着破坏性的黑光，来到了巨大蜘蛛怪物的核心旁边。 嘭—— 在黑光衰竭，怪物的身体准备将核心隐藏起来的时候。 乔桥右手放开了火箭筒，转而拔出了背后的光束军刀。 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也没有什么必杀技宣言。 闪耀红光的光束军刀，就这么直接插入了核心中。 伤口处，浓烈的黑气喷了出来，但很快，整个核心都失去了原本那诡异艳丽的颜色。 紧接着，怪物身体的其他部分开始进行无规律的变化，最后就像是炸开一样，变成了无数向外扩散的尖刺。 接着，整体黯淡下来，变成石头般的灰白，从末端开始消散。 其余的怪物，纷纷死去。 从天空一边坠落，一边消散。 尽管风雨尚未停息，但原本笼罩世界的那一股压抑感，却完全消失了。 最终，独角兽变回了原本的白色独角模样。 接着开始散架。 “失去了灵力的高达，最终只是一堆不能动的钢铁吗。” 乔桥看着逐渐掉入海中的高达，有些感慨。 “一次也好，还想再继续开高达啊。” “有空担心这个，不如考虑一下该怎么回去吧！” 手中的左轮手枪上，天丛云剑提醒道。 乔桥目前，正在自由落体。 “这里虽然是海面，不过在这个高度掉下去的话，就和直接撞上水泥地没什么区别呢。” 乔桥自言自语了一句。 左手的握柄处，鲜血流出。 嘭—— 血液构成了降落伞的模样，姑且算是降低了乔桥的坠落速度。 不过在风雨之中，他还是被狂风左右，没办法靠近陆地。 想了想，乔桥又在身后用血液制造了一个螺旋桨。 突突突突突—— 螺旋高速旋转起来，这才以龟速让乔桥向着台场的人造陆地缓缓挪动。 “听好了，老身刚才想了想，三顿冰淇淋火锅还是不太够，老身要五顿！” 左轮手枪中，天丛云剑的声音在此时听来，分外令人安心。 “放心，让你吃个够。” 乔桥笑了笑。 ...... 大概通讯异常与怪异的存在有关。 在消灭了那一只巨大的蜘蛛怪物之后，手机的通讯姑且是恢复了一些。 在半个小时后，消防厅，警视厅，阴阳厅等官方组织的救援人员赶到了现场。 救援，取证，调查，又是一番功夫。 台风于下午六点左右，在伊豆半岛附近登陆，中心附近最大风力减弱到十四级，根据气象厅的预报，台风将会沿着东北移动，纵贯大半个和国。 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和国的大部分区域都将被暴雨笼罩。 由于台风，以及一些不方便告诉大众的原因，东京以及和国受台风影响区域的大部分学校都停课一周。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乔桥正在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填写表格。 “坂上桑经过周密的测试，以及对他脑中画面的通灵等，基本确定是具有特异性的人类。” 佐仓小姐说道，手里还拿着好几份保密等级颇高的文件。 “将坂上桑变成这样的那个怪异，与当年拐走小夜子的怪异，似乎是同一个。” 听到佐仓小姐的话，乔桥正在书写的笔顿了顿。 “协会给这个怪异进行了正式的定名。” 佐仓小姐说着，将一张文件递给了乔桥。 上面写着怪异的名字。 旧神.愿望。 264章.旧神 文件除了名字，还有一些针对这个怪异的研究资料。 乔桥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像是小夜子和坂上宽治这样的存在，并不在少数。 旧神.愿望在十年前第一次出现，这期间，光是被和国除灵师协会监控到的出现踪迹就有五次，加上坂上宽治，便是六次。 这个怪异每一次出现的描述都相差无几。 它以人类形象出现，受影响者通常无法回忆起它的具体样貌，性别，年龄，特征，只会留下一个较为容易让人亲近的印象。 它出现的时候都是在受影响者独自一人的时候，并不局限于地点，但似乎更偏好在户外僻静的地方。 怪异会与受影响者进行一段时间的聊天，内容大部分受影响者难以回忆起来，但并不是令人难堪的话题，反而会很轻松。 在谈话的最后，怪异会询问受影响者，最想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当受影响者说出来之后，怪异便会消失。 而这个愿望，会在不同程度上实现并且出现一定的扭曲。 乔桥看了看后面附录的几份文件。 【一号受影响者是一名十岁的和国女性。】 【她失踪过一段时间又重新出现，她许下的愿望是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根据研究发现，所有针对这位一号受影响者的伤害行为都将被折射到其他对象的身上，一号受影响者的负面情绪亦会被转移。】 【在某些复杂机制的作用下，一号受影响者将会获得一定程度的好运。】 【目前，一号受影响者被妥善安排在协会的收容设施中。】 “这是小夜子。” 乔桥很快就想到了住在自家的女孩。 【二号受影响者是一名四十岁的和国男性。】 【他有家人，在一家会社上班，他许下的愿望是“想要逃离这样劳累的生活”。】 【在许下愿望之后，二号受影响者突然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间废弃无人的学校中。】 【根据研究发现，二号受影响者身边五十米内一旦出现其他人类，他就会进行随机的传送，传送到距离最近的，半径五十米内没有其他人类存在的地方。】 【尽管协会对其进行了收容，并且承诺将会解除他身上的异常情况，但二号受影响者还是在遭遇怪异一个月后自杀了。】 “......” 原本乔桥以为这怪异只会产生类似小夜子和坂上宽治这样对主体有利的异常特征，现在看来，那两人真的只是单纯的好运而已。 其他几个受影响者的资料，乔桥也看了。 除了小夜子和坂上宽治，其他四人，全都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而死亡。 “这个旧神，是什么代号吗？” 乔桥抬起头，询问佐仓小姐。 “你应该知道的吧，和国将怪异分为了三类，灵，妖，鬼。” 一旁，用电脑处理文档的佐仓小姐停下了敲键盘的手。 “其实，还有第四类怪异。” “虽然由我这个已经过期的巫女来说有些不太合适，不过，乔桑，其实现在世界上大部分的神明，都是信仰神哦。” 佐仓小姐略显苦涩地笑了笑。 “所谓的信仰神，就是汲取了人类的信仰而产生的神明，当然，这些神明的核心还是另有他物的，不过在漫长的历史中，由于信仰超过了本身的力量，所以这些神也就逐渐成为了人们传说中的样子。” “这个我之前倒是有所猜测。” 乔桥说道，其他地方不谈，和国就有很多人类死后成为鬼神的例子，比如明治神宫的明治天皇，或者天满宫的菅原道真，又或者是东照宫的德川家康。 当然，乔桥没和这些神明接触过，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和历史上的本人有多少差别。 不过佐仓小姐说的神明的核心这个说法，还是让乔桥觉得有些奇妙。 “比如某个怪异，偶然间被人类接触，由于帮助了人类而获得了神名与信仰，进而成为了信仰神，最后，怪异便不再是怪异，而变成了神明，祂原本的形态也会伴随着人们的信仰而改变，甚至，如果信仰崩溃，祂还会因此受到重创，甚至直接陨落。” 佐仓小姐解释道。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但在和国，有相当数量的神明，都是这样怪异变化的。” “而第四类怪异，就是旧神。” “旧神指的是远超过人类历史，在地球形成之时便存在的强大的怪异，这些怪异如果帮助人类，汲取信仰，便会成为信仰神守护人类。” “但如果它们不走这一条路，就会成为对人类具有重大威胁的存在。” “按照目前的除灵界考古研究发现，在远古时期，至少发生过不止一次的信仰神与旧神之间的战争，由于信仰神能够获得来自人类的源源不断的力量，所以旧神很快就败北，大部分被封印，仅剩的也苟延残喘，难以恢复。” 佐仓小姐看了乔桥一样，他正在很认真地做笔记。 “之前比叡山被封印的怪异，应该就是一名旧神，而在东京湾出现的，同样也是旧神，协会对这些旧神的命名大多都是以形态或者特征来定的，因为这些旧神使用的语言并非人类能够解读的，因此我们也无从得知它们的名讳。” 旧神.百足，旧神.蜘蛛，这是协会给比叡山与东京湾的两个怪异取的名字。 这么一看的话，夏威夷的汤姆应该也是旧神吧，应该叫祂旧神.猫猫？ 乔桥发散思维。 “乔桑，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耸人听闻，但我觉得，最近有关旧神的事件出现的频率有些高了，这很可能是某种预兆，或许更大的灾害即将到来。” 佐仓小姐有些忧虑。 “话说回来，佐仓小姐，为什么怪异守护了人类获得信仰就能变强呢，或者是，灵力与人类到底有什么关系，导致了人类是最适合使用灵力的生物？” 乔桥一直有些不太理解。 人类对于灵力的利用率是最高的。 但灵力对人体本身的强化作用有限。 这简直就像是，催促着人类将多余的灵力释放出来，以信仰的形式流入神明之中一般。 人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蓄电池，能产生力量供神明汲取，怪异为了变强，就会守护人类，而成为了信仰神之后，又不得不守护人类以维持自身的存在。 这种精巧的设计，就像是为了延续人类的存在而出现的一般。 “这个嘛......” 佐仓小姐苦笑了一下。 “有一种说法是，人类本身就是某个旧神的眷族，而那位旧神给予了人类这样的力量，从而使的自己在沉睡的时候，也不至于被其他怪异将眷族彻底毁灭。” “人和怪异，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的。” 265章.乔桥信守承诺 “所以，为什么要在家里吃这个？” 铃鹿看着面前的炉子里粘稠而冒着泡泡的深褐色液体，发出疑问。 “铃鹿没有吃过吗，这是冰淇淋火锅哦。” 乔桥解释道。 炉子里搅动的，是热巧克力。 所谓的冰淇淋火锅，实际上就是用叉子或者勺子，将水果和冰淇淋等放到加热融化的巧克力中裹上一层厚食用的甜点。 外表温热醇厚的巧克力与里面冰冰凉凉的冰淇淋构成了对比，苦涩与甜腻融合，除了热量爆炸和容易腻之外，没什么缺点。 “我知道是冰淇淋火锅，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还有这个大胸巫女。” 铃鹿看了看身边。 亚梨子正双眼冒出星光，她刚吃下一个冰淇淋球，眼睛都眯了起来。 “老身真是没有白活这么多年，不，可以说，老身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吃这个啊！” “？” 铃鹿看着与平常不太一样的亚梨子，忽然感觉自己头上冒出了一个危字。 “小夜子也尝一下。” 乔桥帮小夜子用勺子挖了一勺冰淇淋，裹上巧克力，放入碗中。 “谢谢。” 小夜子接过冰淇淋，尝了一口。 “好吃！” 果然，女生对甜食的抵抗力都是不存在的。 “雾夜也要乔桑喂我，啊，能加一点血就最好了。” “想太多了。” 乔桥将一块猕猴桃塞入了雾夜嘴里，让她在开黄腔之前住嘴。 时间是十月十六日。 台风登陆的四天后。 在第二天，台风就横扫了和国大半的国土，回到海上。 风暴的影响逐渐减弱。 但即便如此，台风也对和国造成了大量的灾害，根据气象厅公布的结果，这个台风使用的名字将会在之后除名，以表示其造成的灾害严重程度。 今天，天气已经晴朗。 不过除了台风之外，怪异造成的影响却还有残留，所以东京周边的学校依旧保持听课状态。 乔桥一家人才能这么悠闲地吃着冰淇淋火锅。 嗯，还欠着四顿。 虽然准备一次冰淇淋火锅十分麻烦，花费也不少，但是能让这几位少女吃得开心，乔桥觉得也值了。 “就这么吃好像有点太安静了，看看电视吧。” 雾夜坐在椅子上，轻轻咬破手指，血液就化为延长的手臂，将放在客厅桌子上的遥控器拿了回来。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 “那个独角兽高达好像被捞回来了哎。” 雾夜看着电视，说道。 在对抗旧神.蜘蛛的战斗中坠落入东京湾中的独角兽模型部件在台风过境之后，便被组织打捞了起来。 一方面，因为这模型曾经被强大的灵力凭依过，又对抗了旧神级别的怪异，所以协会需要进行监控以确保万无一失。 另一方面。 在台风登陆当日，东京国际展示场参加同人志贩售会的人们目睹了独角兽高达启动，飞上天空，与巨大怪异战斗的景象，那毁灭模式启动的红光，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除灵师协会干脆沟通了一下万代公司，准备将独角兽高达再度搭建起来。 在网上，独角兽高达俨然已经成为了拯救东京的英雄，甚至还有人将其尊称为独角兽大明神。 在风暴平息之后，前往万代高达基地参拜的人络绎不绝，以至于还流传出来了参拜独角兽就能获得好运或者告白成功之类的都市传说。 根据除灵师协会的观测，确实有极其极其细微的灵力在独角兽高达的身上汇聚。 也许，按照佐仓小姐的说法，乔桥猜测，假以时日，独角兽高达或许真的会经由人们的信仰而获得神力，变成真正的独角兽大明神吧。 “铃鹿也想去参拜一下，说不定乔桑就会给铃鹿做好吃的料理了。” “你是说鹿肉刺身吗？” “说什么呢，大胸巫女！” 女生们吵吵嚷嚷，乔桥却并不觉得喧闹，反而有种家的感觉。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坂上宽治。 “喂，坂上桑，那边情况怎么样？” 乔桥接起电话，来到客厅沙发。 “嗯，总算是稍微适应了......” 电话另一头，坂上宽治的声音有些疲劳。 他的特异性被确认之后，除灵师协会最先做的是将坂上宽治撰写的所有小说的内容都进行了比对，寻找与事实吻合的。 结果，发现其中三分之二的事件，都已经发生在了现实中。 毕竟坂上宽治获取信息的渠道有些，很多他以为还没发生的悲剧，实际上早就已经发生了。 当然，剩下的事件中，除灵师协会也利用各种手段在探查。 目前似乎锁定了一个，正在进行深入调查。 “假如我的文字能够让哪怕一个人得救，那我觉得我的这份能力，就不是悲剧。” 坂上宽治颇为感慨。 他的特异性在危险性上很弱，因此，在经过协调之后，坂上宽治被除灵师协会以最低限度的安全措施收容，目前已经离开了东京。 据说是前往岛根县的一间与除灵师关系很不错的研究机构工作，名字好像是出云重工。 当然，小说也在继续创作。 倒不如说，经过这件事，坂上宽治的创作欲望更加强烈了。 “岛根县吗......我们修学旅行好像也是那边，说不定还能去拜访你。” 乔桥忽然想到了因为这场台风而延后的修学旅行。 “修学旅行吗，哈哈，还真是青春。” 坂上宽治颇为感慨。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乔桥看着手机，忽然心有所感。 “旧神.蜘蛛的出现似乎并非这次事件的最本质目的，正常的怪异是不会相信这样的旧神级别怪异能够真正对人类世界造成什么创伤的，这更像是一个引人注目的靶子。” 联想到天丛云剑所说的，热田神宫在台风登陆之时遭到了怪异袭击的事情。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 阴阳寮。 一处亮敞的房间里。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刚更新的动画。 土御门清明喝了一口冰可乐。 “咳咳咳——” 似乎被呛到了，咳嗽了几声。 房间的大床上，躺着一名穿着单薄白衣和服的黑发女子。 她露出的肌肤带有些许汗水，浸透了衣服，展现出隐藏在衣袍之下曼妙的线条。 女子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着，白玉一般的脚趾微微蜷曲，显得诱惑十足。 沉睡的她的脸庞有着世间一切辞藻都难以形容的美好，就像初恋般纯洁无瑕。 听到声音，女子眉头微皱，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 她很快看到了正在一边打手游一边看动画的土御门清明。 “！” 自己被对方轻松击败的记忆一瞬间涌上心头。 女子陡然一惊，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纤细的手腕和白皙的脚踝处，都被系上了一根红绳，绳子上，还有一个铃铛。 看起来像是情趣道具的这东西，却压制了她的所有力量。 此时此刻，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子而已。 “你想做什么，土御门清明。” 女子压抑住内心的动摇，以天真可爱的声音问道。 “难道说，你贪恋妾身的美色，想要让我臣服于你吗？” “恶心。” 土御门清明白了对方一眼，令女子脸色刷得一下变得通红，鼓起脸颊，更显娇媚。 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说自己恶心！ “三次元的女人哪有游戏好玩，你们这些妖怪，早就落后于时代了。” 土御门清明说道，放下了手机。 “明天，你就会被送去出云的研究所，那里倒是有不少你的同伴，好好在那里待着吧，最近外面的事情，已经不是你能掌控的程度了。” 他看了女子一眼，说出了她的名字。 “玉藻前。” 266章.乔桥的单兵作战方案 台风过境之后，天气骤然变冷了许多。 尽管大部分和国的女生们还是坚定地穿着夏季校服，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衣服，的确是稍微变得厚重了一些。 乔桥坐在书房的桌前，手在键盘上敲击。 【......视情况而定，需要更高等级的收容设施。】 他又写完一份文档，稍稍休息一下。 文件夹里，除了命名为uma-001的铃鹿之外，最近又多了uma-002的樋口小夜子以及uma-003的樱庭雾夜，还有uma-004的坂上宽治。 乔桥通过这段时间的生活，将两位少女的特性定性定量地记录了下来，顺便又对铃鹿的文档进行了增补，至于坂上宽治，则是通过协会的资料整理，以及乔桥和他的一些对话得到的。 当然，按照这种思路，他可以把诸如星川御言，井伊正治等人都做一个文档，不过没什么必要。 从佐仓小姐那里得知了有关旧神的逸闻之后，乔桥就在思考这些怪异的存在方式。 夏威夷的猫咪汤姆曾经说过，祂与另一位存在进行了战争，对方失败陨落，祂则转化了自身的存在形式。 之前乔桥并不理解，但现在看来，存在的形式倒是一个重点。 按照乔桥目前所见到的，旧神也是有区别的。 像是比叡山的旧神.百足与东京湾出现的旧神.蜘蛛，就很明显是以怪异的形式存在的旧神，这类旧神说白了就是更强大一些的怪异而已。 但夏威夷的猫咪，以及旧神.愿望这样，拥有高强度模因操作能力的旧神，级别就比较高了。 夏威夷的猫咪说自己的眷族以人类的情绪为食，这已经超越了人们对于生物的大部分认知，可以窥见，祂在转化存在形式之前，是以怎样的姿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面对这样的怪异。 乔桥深感自己的无力。 还不够。 无论是武器的破坏力，还是射程，以及机动性，抗打击性能等。 众所周知，妖怪拥有远超人类的身体素质，吸血鬼那种出类拔萃的暂且不提，就算是铃鹿这样的只知道打游戏的废宅妖怪，力气也比普通人大很多，皮也厚一点。 面对这样的妖怪，普通的武器即使能够造成伤害，但如果打不中的话，就没有意义。 更何况如果对面偷袭，人类脆弱的身体，是很难对抗妖怪的力量的。 根据除灵师协会的统计，在退治妖怪事件的时候，除灵师出现伤亡的情况大半都是被妖怪袭击或者被妖怪拖入了需要近身肉搏的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有灵力，但要是妖怪使用飞行道具，或者干脆像之前的吸血鬼德古一样用巨石砸过来，那么实力再强的除灵师也很容易就会遭重了。 用游戏的例子来看，除灵师就是攻击力高而体质脆弱的法师。 法术再高，也怕菜刀。 对于这样的情况，乔桥有两种方案。 第一个便是超视距作战。 就像是下鸭神社的桥本琴音一般，使用狙击枪，不，如果对面是妖怪的话，狙击枪这种程度的武器是远远不够的，需要狙击炮。 当侦测到妖怪的踪迹之后，锁定坐标，进行远程炮火洗礼。 合情合理。 第二个方案，则是增强除灵师的抗打击能力。 就像是钢盔和防弹衣之于士兵，除灵师也需要防具。 由于大部分除灵师平常应对的都是灵，所以像是狩衣，僧袍，巫女服这样经过灵力浸润的衣服足够抵挡恶灵的侵袭，可面对妖怪，这种衣服还远远不够。 虽然东京除灵师协会的官方推荐装备里有防弹衣和钢盔，但仍然没有普及起来，推广工作任重而道远。 除开这些，乔桥思考的，是单兵作战时候的配置。 他在获得了吸血鬼的力量之后，并没有沉湎于此，认为自己已经改善了短板。 反过来，正是由于获得了这样的力量，乔桥才更加认识到，速度与力量的重要性。 假如，每个除灵师都能拥有这样的速度与力量，以及抗打击能力，那么别说是妖怪，即使面对旧神，也有一战之力。 超视距作战的成本比较高，乔桥暂时没有深入研究。 但增强抗打击能力的方案，乔桥已经有了一些点子。 打开电脑的一个文件夹，乔桥点开了其中的几张cad设计图。 设计图上，是描绘详细的各种零部件。 将其组合，就能看到一套铠甲一般的装备的模样。 是的，这是乔桥汲取了一些先进的作战理念设计出来的除灵用外骨骼作战装备。 在驾驶天丛云剑凭依的独角兽高达之时，乔桥领悟到了。 越是追求单兵使用的武器，就越能感受到一个事实。 那就是光靠人类的双手，是不行的。 人类可以利用手枪，可以拿起狙击枪，可以发射狙击炮，也可以使用火箭筒。 但终究还是没办法单人使用155mm榴弹炮的。 乔桥曾经尝试过，155mm榴弹炮，根据国籍产地的不同，可以注入大约四千到五千左右标准单位灵力。 在单人能够使用的武器之中，算是性价比很不错的弹药了。 只要一发，就能对半径五十米之内的无防护怪异造成致命的杀伤。 而155mm榴弹炮的射程可以达到三十公里，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超视距作战了。 乔桥越看越喜欢。 除灵战车，除灵自走火炮什么的，虽然可以研究，但越是沉重与庞大的装备，其运输的便利性就越低。 乔桥想要的，是能够随时随地空投到指定位置，进行火力压制的除灵武装。 那么，为了使用155mm榴弹炮这样的大杀器，单兵外骨骼便应运而生了。 利用高效率的能源驱动，在关键部位有高强度装甲应对妖怪的冲击，奔跑速度，跳跃力远超人类。 而且还能使用背挂的155mm榴弹炮，轻型对空火箭弹等重火力武装。 根据需要，还能牺牲移动速度加装更多的装甲或者武器来变成人形堡垒。 更重要的是，所有的装备都经过了除灵化改装，无论是怨灵还是妖怪的攻击，都难以击穿装甲。 除此之外，作为现代化的武装，自然配备了数字化作战系统，还能释放无人机进行战场观测，电子战等。 零件可以拆卸，完全收纳状态下，一辆出租车就能拉走。 可以说是居家旅行，降妖除灵必备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动力了。” 乔桥想到。 各种武器，运动技能，防护装备，其实都是建立在能源的基础上。 电机的话，续航能力太低。 烧油是不可能烧油的。 核反应堆的话，有辐射的危险，本身也太大了。 “果然，只有找老板问问看了吗？” 267章.不给糖就导弹 新宿的夜晚，灯红酒绿。 乔桥骑着小摩托，突突突地来到了一条小巷。 深夜食堂才刚刚开始营业。 乔桥今天完成了一个除灵委托，没有什么值得说的细节，就是普通的一枪秒了。 他最近开始积极寻找妖怪相关的委托。 让佐仓小姐都有些担心。 不过在现代都市，妖怪作祟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居住在城市的妖怪们都安分守己，比人类还遵纪守法。 而野外的妖怪，也犯不着进城搞事情。 难，乔桥，难。 本来想尝试一下新研发出来的弹药的。 可惜。 走进深夜食堂，果然又是只有老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叼着一根烟。 “你来了。” 老板看到乔桥，问候了一句。 “嗯，老板，我要一份猪肉汤定食。” 乔桥放下书包坐下。 拿出了今天发下来的通知。 上面是有关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二年级的修学旅行的通知。 原本定于十月中旬的修学旅行，由于台风而延后，再加上期中考试等安排，最后定在了十一月二十日。 虽然距离出发的日子还有三周，但出于稳定学生情绪的考虑，还是提前印发了这个通知。 “修学旅行吗，还真是充满青春的词。” 老板端上了猪肉汤定食，瞥了一眼乔桥手里的通知。 “你们准备去哪里？” “岛根县，好像行程安排是松江市和出云市吧。” 毕竟是除灵师系的高中，去出云大社修学旅行，合情合理。 提到岛根县松江市，就不得不说到小泉八云了，这位来自爱尔兰的作家是和国现代怪谈文学的鼻祖。 按照除灵师协会的记录，他本人就是一名具有灵力的除灵师，很多怪谈都是他在和国遇到了怪异之后，按照亲身经历创作的。 简单来说，这一趟修学旅行，是和怪异密切相关的旅行。 “岛根县吗，乔君的父母好像都在那边工作吧。” 老板给自己倒了半杯啤酒。 “嗯，自由活动的时候，可能会去探望一下。” 乔桥答道。 “你家里那位我记得也是同学吧，她会去吗？” 老板喝了一口冰啤酒，又问道。 他指的应该是小夜子。 “我姑且写了申请书，不过还没批复，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东京湾事件，让协会变得更加慎重了吧。” 乔桥当然是想让小夜子一起参加修学旅行的，毕竟是高中难得的回忆。 “最近的确不太平，虽然岛根县应该是最安全的几个区域之一，但你到时候也得小心点。” 老板提醒了一句。 “说到这个，老板，我最近有个新的想法。” 乔桥说着，将书包里打印出来的蓝图在桌上摊开。 “？” 老板看了一眼设计图，手里的杯子差点掉了。 “这是除灵用单兵外骨骼的设计图，是这样的......” 乔桥稍稍说明了一下。 “......因此，我需要一个能够持续供能的能源，老板，你能搞到什么小型核反应堆或者可控核聚变之类的技术吗？” 虽然可控核聚变还只是理论上的东西，但乔桥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一句。 说不定老板有货源呢。 “这个......有点困难啊。” 老板以防万一，将烟头先摁灭了。 “高能电池组倒是有，军舰上用的，按照这个设计，最多也就活动三十分钟左右，不太符合你的需求吧。” “三十分钟吗......” 虽然乔桥想要的是那种能够持续作战十几个小时的能源。 但是三十分钟的话，应对突发的除灵场景似乎也差不多够用。 作为试作型，有常识的价值。 “可以，老板能帮我搞到一些吗？” “我得看看最近的货轮，嗯......大概在你去修学旅行之前能弄到吧，顺便你的这些零件，都可以一起打包卖。” 老板瞄了一眼乔桥的修学旅行通知。 “那可太好了。” 乔桥收起了设计图。 咚咚咚—— 这个时候，纸门处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有新客人了吗？” 乔桥看了一眼。 “一般也不会敲门吧。” 老板有些奇怪。 乔桥起身，拉开了纸门。 门口，站着两个妖怪。 或者说，是妖怪打扮的人。 其中一个是背着小翅膀背包的吸血鬼，另一个则是头上有一把斧头的丧尸。 两人看起来年纪都不算大，可能就是小学生或者初中生水平吧。 “不给糖就捣蛋！” 两人齐声对乔桥说道。 糖？ 是子弹的别称吗？ 乔桥歪了歪脑袋。 老板却像是明白了什么般，从柜子上拿起了一个小碗。 “给。” 碗里有一些颜色鲜艳的糖果，两个妖怪打扮的孩子认真挑选了属于自己的份。 “万圣节快乐！” 才道谢离开。 “差点都忘了今天是万圣节了。” 老板将糖果放了回去。 “那两个是隔壁店铺的孩子，估计是出来玩的吧。” 他解释了一句。 “说起来，在新宿街头，今晚应该会有万圣节游行才对。” “万圣节游行吗？” 乔桥看了看手机，的确推特有类似的话题推送。 “乔君还是早点回去吧，今晚可是属于怪异的夜晚呢。” 老板挥了挥手。 乔桥吃完猪肉汤定食之后，推着摩托车离开了小巷。 新宿大街上，的确有不少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有头上罩了一个南瓜，身上披着白布的幽灵，也有穿着白色和服，头上戴着倒三角帽的鬼魂，还有诸如拿着魔杖的巫师，化着诡异妆面的小丑，脸上满是缝合痕迹的科学怪人。 除了这种典型的怪异之外，还有各种各种的cosy，乔桥认得出来的就有马o奥大叔，假o骑士，以及一些最新动画里的角色。 这些人并不是小孩，大多是年轻的男女，大概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放飞自我吧。 在欢乐的音乐声中，大家手舞足蹈，在限制了车辆通行的街道上走着。 乍看之下，颇有种百鬼夜行的感觉。 乔桥在一旁的自行车道推着摩托车，行走在这些人群之中。 “嗯？乔桑？” 身边，一个穿着假o骑士皮套的人，忽然叫出了乔桥的名字。 “？” 乔桥看着那昆虫造型的家伙，不太明白。 “是我啦，是我。” 对方取下了头盔。 是乔桥的同班同学，山口阵。 “原来是山口同学。” 乔桥再怎么说也不会忘记同学的名字的。 “乔君也是来玩的吗？” 山口阵看起来有些兴奋的样子，没等乔桥回答，就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女性。 “这是我在打工地方认识的前辈，雪原姐。” 乔桥看向山口阵的身边。 那位女性穿着朴素的和服，长发飘飘，有种古典和风美人的气质。 “你好，我是乔桥。” 乔桥打了个招呼，又看了山口阵一眼。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他知道自己身边现在站着的，是真正的怪异吗？ 268章.雪女的困境 正如之前所述，怪异并不全都是坏的。 有相当一部分的怪异，适应了人类的生活，融入进了现代社会，做着和人类一样的工作。 所以，在万圣节的大游行中，出现几个露出真身的怪异，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乔桥之前就看到了好几个。 不过，在同学身边出现了怪异，还是要让乔桥警惕一下的。 根据乔桥的了解，山口阵虽然并非出生于除灵师世家，但还是在小时候觉醒了灵力。 然而他的灵力实在过于卑微，没办法进入各大除灵机构学习除灵技术，尽管考进了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但在学校里，只是一名十分普通的学生而已。 倒不如说，山口阵这样的人才是多数。 具有一点儿灵力，却又难以提升，无法除灵，又会吸引怪异。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里类似的学生并不少，他们学习的和怪异有关的知识基本上是为了自保，以及如何多快好省地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报告除灵师协会。 见到乔桥沉默了一下，山口阵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啊，这个嘛，乔桑，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雪原姐，是雪女来着的。” 他笑着介绍道。 “是吗。” 乔桥看了那位雪原姐一眼。 她避开了乔桥的目光。 “乔桑接下来要回家吗，嗯，难得碰见，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怎么样？” 山口阵邀请道。 乔桥看了看时间。 才八点。 因为有些好奇，于是便同意了山口阵的邀请。 三人坐进了附近一间快餐店中。 “随便点，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山口阵说道。 乔桥刚吃完，只点了一杯饮料。 雪原姐倒是点了蛋包饭。 原来雪女也可以吃热的东西吗？ 乔桥忽然有些好奇。 雪女是源自新潟县传闻的怪异，传说中，雪女是山神的部下，掌管着风雪。 而在民间怪谈里，山中遭难的人会看见雪女，雪女会杀死长得丑的家伙，留下长得帅的，甚至还有雪女与凡人结合，生下孩子，却因为丈夫不守承诺而愤然离去的传说。 总的来说，雪女在传说之中，总是冰冷而绝情的形象。 这么一说的话，假如传说属实，那么山口阵刚才告诉乔桥雪女的身份时，他就应该被雪女杀死了才对。 果然，传说都是喜欢添油加醋的，就像某把神剑一样。 “雪原姐刚来东京没多久，对人类社会还不太熟悉，所以我就想邀请她出来玩，了解一下东京什么的......” 山口阵看了一眼身边的雪女，对乔桥说道。 “是吗，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礼貌，不过这位雪原小姐，能让我看看你的居住证吗？” 乔桥问道，顺便也出示了自己的除灵师执照。 雪原小姐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证件。 确认无误。 乔桥微笑着将其还了回去。 既然有居住证，那自己就不用担心了。 乔桥想到。 “山口君，好像餐点好了。” 雪原小姐看了一眼取餐台，对山口阵轻声说道。 “啊，好的，我去拿。” 山口阵起身，拿着小票离开了座位。 看着山口阵离去的背影，雪原小姐将头转向乔桥。 “除灵师大人。” 她原本冷淡的感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带着一丝焦虑与急迫的态度。 “请帮帮我。” ...... 十一月一日，周五。 万圣节。 昨晚在新宿的万圣节游行登上了推特的热门话题，直到今天早上，上课的间隙还有人在讨论着。 下午放学后，乔桥看了一眼急匆匆离开教室的山口阵，自己则骑上小摩托，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间便利店。 这里由于和他回家的方向并不一致，所以乔桥很少来。 便利店里，一名女性店员正站在收银台前，她面带微笑，熟练地扫码收钱。 乔桥随便买了一本这周的jump，结账的时候，与对方对视了一眼。 “稍等，我大概五点换班。” 她正是雪女。 “好的。” 乔桥买了杂志，便在门口的长椅坐下，翻阅着看了看。 虽然没办法增长灵力，不过作为消遣倒也还算不错。 在他看到第八个连载的时候，一双穿着凉鞋的脚出现在了乔桥视野的上方。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雪女已经换上了私服，对乔桥说道。 两人来到附近的咖啡厅里，点完单，雪女才像是放松下来一般，长舒一口气。 “扮作人类生活，还真是辛苦，这一点不管多久都没办法适应。” 她将耳畔的乱发抚到耳后，露出了纤细美好的侧脸。 “不光怪异要伪装成人类，就连人类，有时候也需要伪装自己才能在这个社会生活下去。” 乔桥随口说了一句，看向雪女。 “你昨天说的帮你，指的是什么？” 昨晚，雪女对乔桥发出了求助的信号救，但很快山口阵就回来了，两人的话题不了了之，雪女只来得及给乔桥留下今天见面的话语。 乔桥虽然不太喜欢多管闲事，但雪女毕竟是怪异，既然怪异找上门，乔桥作为除灵师，也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其实是这样的。” 雪女垂下睫毛，轻声说道。 “在山口君小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他一面。”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小雪球，被玩闹的孩子不小心丢到火炉旁边，就要融化的时候，具有灵力的山口君救了我。” “长大之后，我便只身来到东京，想要报答山口君的恩情。” 说着，雪女顿了顿，服务员这个时候正好端上了两杯咖啡。 等到服务员走后，雪女才继续开口。 “我顺着当年的气息找到了山口君，一点点接近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虽然我们关系变得亲密了起来，但是，我却发现，山口君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原来是恋爱相谈吗？ 乔桥歪了歪脑袋。 自己可完全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 当然，如果用枪抵着山口同学的脑袋，让他接受雪女的感情，倒是没问题。 “他不但每天定时都要和对方联络，还给对方打钱，之所以打工，也是因为零花钱都花在了对方的身上，可是，对方却完全没有将山口君当做恋人的打算，在她看来，山口君只是一个钱包而已！” 雪女说得有些激动。 “这可真是不好。” 乔桥也很鄙视这种欺骗他人感情的骗子。 “那，你是想让山口君认清这个事实，放弃对方吗？” “嗯，我之前对山口君说过，对方只是一个骗子，但山口君怎么样都不肯听，还说自己的付出是心甘情愿。” 雪女说着，将现在已经很少见的翻盖手机拿了出来，翻出一张图片。 “就是这个女人！” 乔桥看到图片上的人，差点把刚刚喝下去的咖啡喷出来。 因为图片上，是铃鹿的虚拟形象。 269章.moneymoneymoney 嗯。 仔细想一想雪女的描述。 定期联络=定期观看直播。 给对方打钱=在直播间打sc。 将零花钱都花在了对方身上，可对方却完全没有将山口君当做恋人的想法=铃鹿的话，这样的都是基本操作。 在她看来，山口君只是一个钱包而已=在铃鹿看来，大部分观众都只是自己的钱包而已。 完全一致。 铃鹿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呢。 见乔桥沉默了许久，雪女有些疑惑。 “难道除灵师大人，认识这个女人？” “她在哪里，我这就让她冻成冰块，再也没办法祸害山口君！” 雪女说得咬牙切齿，仿佛下一秒就要出现在铃鹿面前，将其冻结成冰的模样。 都说雪女是性情中人......性情中妖，敢爱敢恨，现在看来，怕不是怪异中最古的病娇。 “那个，雪原小姐，你知道这图片里的人是怎样的存在吗？” 乔桥姑且确认了一下。 “不知道啊，这个照片都是我从山口君那里偷过来的，他还将这个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雪女愤愤不平，面露凶光。 “这个呢，其实是网络上的主播，简单来说，山口君只是看她的直播而已，这两个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乔桥联想到了雪女的自述，她既然是在认识了山口桑之后才从乡下来的东京，说不定对这种互联网之类的完全没怎么接触。 毕竟用的还是翻盖手机。 “主播？直播？” 雪女头上，白色的问号一个个冒出来。 “嗯，就像是电视里的演员，偶像什么的，山口桑对于这位小姐，就是这样的感觉。” 乔桥又解释了一句。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吧，竟然会为了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女孩子花光所有的钱什么的。” 雪女大概小时候生活在朴素的乡下，根本没有见识过这样事情吧，认知还完全没有接受。 “这真的不是什么新型的诈骗手段吗？” “不不不，其实这些主播直播的时候也会唱歌玩游戏之类的展现才艺，山口桑可能是因为喜欢她唱歌或者什么技能才会花钱的吧，就像是以前看杂技表演那样。” 乔桥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铃鹿正好在直播。 直播间的标题写着杂谈歌回的字样。 铃鹿唱歌还是有一点水平的，会让人在直播间刷kksk和清楚的程度。 乔桥决定让雪女看一看。 “你看，这个主播正好在直播呢。” “什么什么，啊，的确是这个女人！” 雪女看到了频道封面，惊叫出声。 “嗯，就像这样唱歌的话......” 乔桥点开直播间，却没有听到铃鹿的歌声。 “......啊，不好意思，刚才的sc没看到，可以再打一个吗？” “嗯？我没有抢钱哦，这些sc都是大家对铃鹿的爱呢，铃鹿爱你们哟。” “moneymoneymoneymoney~” 直播间里，顶着鹿角的可爱的纸片人女生正在疯狂明抢。 乔桥头上冒出了黑线。 “果然，这个女人就是诈骗犯！” 雪女十分激动，她长发微微飘起，周围空气的温度也低了不少。 “我要从她的手中拯救山口君！” “呃，雪原小姐，我们是文明的现代社会人，要用合理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乔桥为了铃鹿的安危着想，姑且安抚了雪女一下。 “这样吧，我先去找山口桑聊聊，让他领悟到这是不对的，雪原小姐你暂时冷静一下。” 乔桥一点都不擅长处理这种人际关系的问题。 如果能掏枪让两人互相理解那就好了。 乔桥按捺住了这样的想法。 他让雪女不要太激动，先回家待着，自己则找到了山口阵的联系方式。 “乔桑有事找我？我在新宿这边的电影院打工，嗯，大概一个小时后有时间。” 电话中，山口阵那边还传来了什么电影预告的声音。 乔桥索性去除灵师协会坐了一会儿。 “嗯？雪女？” 佐仓小姐停下笔，思考了一会儿。 “以前的确有雪女和人类结合，生下孩子的故事呢。” “雪女算是比较接近人类的一种怪异了，而且，比起人类，雪女更加率性而为，喜欢什么就倾尽全力去喜欢，而憎恨什么，也会倾尽全力去破坏。” “乔桑，难道你最近又和雪女产生了什么奇怪的牵绊吗？” 她看向乔桥。 “不，这次真的不是我。” 乔桥说的是实话。 他看了看接待大厅，人比平常要少很多。 “啊，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嘛，所以一些人都去出云了。” 佐仓小姐解释道。 “旧历的十月，也就是新历的十一月，在和国传统中被称作‘神无月’呢。” “是说的众神会前往出云开会的那个意思吗？” 这种程度的常识，乔桥还是很清楚的。 “对，在出云地区，十一月也被称为神有月，因为神明们都聚集在出云了，所以和国其他地方，在这个月份是没有神明的。” 佐仓小姐说道。 “不过实际上如何，没有人清楚，只不过每个神社在这个月都会派出一些人去出云大社参加祭典，所以人才变少了呢。” “这样吗，我们修学旅行也准备去出云附近。” 乔桥思考了一下。 总感觉这其中的巧合有什么意义。 “出云的温泉很不错哦，乔桑可以好好享受一下。” 佐仓小姐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小夜子酱的外出申请，姑且是帮你争取到了，具体的文件提前一周会通知你过来填写的。” “真是太感谢了。” 乔桥露出了笑容。 “乔桑，不能对小夜子酱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哦。” 佐仓小姐又一次叮嘱道，表情复杂。 ...... 一小时后。 新宿某个电影院门外。 乔桥等到了刚刚结束打工的山口阵。 由于打工时间的原因，他每周二四六在便利店，一三五则在电影院，周日在一家居酒屋，可以说很忙了。 但是一想到他这么努力打工实际上钱都打给了铃鹿。 最后变成了自己一家人吃的饭。 乔桥就有些愧疚。 “有什么事情吗，乔桑？” 山口阵之前和乔桥的交集并不多，说话还是很客气的。 “嗯......” 乔桥之前思考了一些如何切入这件事的方法，但最后，还是决定单刀直入。 “雪原小姐喜欢你这件事，你知道吗？” 听到乔桥的话，山口阵表情有些复杂，随后，他开口道。 “乔桑，有关这件事，请救救我。” 270章.乔桥不擅长恋爱相谈 新宿区一处大众公园内，随处可见晚上锻炼的人。 在公园长椅上，乔桥和山口阵两人拿着纸杯装的咖啡，并肩坐着。 “说实话，我也不是什么情感迟钝的家伙，在雪原小姐找我说话的时候，就能感到对方的好感了。” “雪原小姐长得很漂亮，说话也很好听，人也很温柔。” “可是，她毕竟是怪异啊！” 山口阵说道。 “？” 乔桥歪了歪脑袋。 “等等，山口桑，我记得你不是对怪异很感兴趣，还志愿成为小泉八云那样的怪谈学者吗？” 这样的人，会害怕怪异吗？ 乔桥想到了一个成语。 叶公好龙。 山口桑估计也是平常说着喜欢怪谈，但实际上遇到真正的怪异就会瑟瑟发抖的类型吧。 “乔桑，我又不是你们这样的除灵师，能够制服怪异，我只是一个拥有微弱灵力的普通人，怪异要是想对我做什么，我可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啊。” “就算现在能接受她，可是以后如果我们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那我大概只有死路一条了。” “本来，我想告诉雪原小姐自己不能接受她的好意，但转念一想，如果拒绝了雪女，岂不是会被冻成冰块，说又不敢说，也不敢故意疏远雪原小姐，只能保持现状的样子，真是让我太烦恼了。” 山口阵垂头丧气。 如果雪女单纯的作祟倒还好，他可以大胆找除灵师协会帮忙。 可现在这完全是情感纠葛。 没有除灵师会愿意承接这种委托的。 “嗯？打钱的话，我其实没有打那么多，只是为了让雪原小姐离开我，才那么说的。” 听到有关铃鹿的事情，山口阵解释道。 确实，如果听到关系不错的男孩子竟然沉湎于虚拟主播，还疯狂打钱，大部分的女孩子都会敬而远之的吧。 可雪女毕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乔桑，救救我。” 山口阵看向乔桥。 “就算你这么说，雪原小姐有正经的居住证，我也不能随意将其消灭的。” 乔桥诚实地说道。 “消灭？” 山口阵愣了愣。 “不不不，乔桑，倒是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简单来说，想要解决问题，只有两种方案了吧。” 乔桥想了想。 “第一是山口桑你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接受雪女，说不定就发现真爱了。” “第二是让雪女不再喜欢山口桑你，移情别恋。” “接受怪异什么，这辈子是不可能的。” 山口阵说的很坚决。 这点倒是还算不错。 至少山口阵没有像渣男一样始乱终弃。 嗯，不过如果真的是那样，乔桥可能就是在殡仪馆见到这位同学了。 雪女的复仇，可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当然，他现在的行为也的确称得上优柔寡断。 不过乔桥也能理解，怪异对于人类而言，的确还是很可怕的。 又不是谁家的怪异都是铃鹿那个模样的。 假如山口阵没有灵力，从未认出雪女的真实身份，或许两者之间还能展开一段美好的恋情。 “......雪女既然喜欢英俊帅气的男性，乔桑你正好符合这个标准，不如这样，我给你提供各种情报，你来n【哔——】r我，让雪女爱上你吧！” 山口阵突发奇想，随口说道。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乔桥在一些漫画杂志上看过类似的短篇。 他当然不可能通过这样的提案。 本来自己身边的女性就够多了，如果再来一个雪女，可能自己不会被怪异杀掉，反而会死于柴刀。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将雪女从物理上抹消。 “这样吧。” 乔桥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说道。 “周日你将雪原小姐约出来，如实告诉她你的想法，我会作为第三方确保你的安全的。” “请放心，我是专业的除灵师，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够妥善处理的。” 不过在此之前，乔桥也需要找人相谈一下。 ...... “这是四人约会吗？” 打扮得十分可爱的亚梨子在乔桥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另外两人。 雪女和山口阵都对亚梨子的出现感到有些惊讶，不过也没说什么。 “乔桑原来喜欢这样的类型吗？” 山口阵嘀咕道。 他看了雪女一眼，今天雪女穿着素色的连衣裙，很是耀眼。 只可惜是雪女。 叹息了一声。 “那我们先出发吧。” 乔桥看了看手机上的日程表。 周日。 按照约定，山口阵约了雪女出来，准备依照乔桥的说法，向雪女摊牌。 而乔桥这边。 出于保险起见的考虑，邀请了亚梨子。 女生毕竟更懂女生。 当然，乔桥还有一个考虑，就是防止雪女缠上自己。 如此表现出自己身边有女生的话，雪女也不会在失去了山口阵之后，找上乔桥吧。 他如此想到。 之所以选择亚梨子。 是因为小夜子没办法出门，铃鹿本身就是个熊孩子，雾夜又是一开口车速就飞快的老司机。 乔桥只能选择亚梨子了。 总不能叫星川御言吧。 四人来到了东京巨蛋游乐园。 东京巨蛋游乐园位于东京巨蛋体育场旁边，是一处免费入园的游乐园。 但说是这样，具体的游乐项目还是要花钱的。 “鬼屋......还是算了吧。” 乔桥看了看游乐设施的列表。 游乐园内，摩天轮，过山车，鬼屋，激流勇进，旋转木马等项目一应俱全，作为在文京区闹市的游乐园，已经算是规模很大的了。 刚进园区，乔桥就看到了营造出诡异气氛的鬼屋。 不过，自己这里两个除灵师，一个有灵力的普通人，再加上一个真正的怪异。 去鬼屋估计不是被吓，而是吓人的。 “我想坐那个，老师。” 亚梨子一进来，就看到了最显眼的过山车。 “那就坐这个吧。” 四人付过门票，排了一会儿队，很快就坐上了过山车。 乔桥和亚梨子，前面则是雪女与山口阵。 过山车缓缓爬升，到了最高处的时候，忽然开始加速下降。 “哇！” 亚梨子很享受这种冲刺感，发出了尖叫声。 乔桥倒是没什么感慨。 他毕竟是开过独角兽高达的男人了，这种程度的加速度，完全不在话下。 乔桥看了看前面。 雪女和亚梨子差不多，一点儿也不害怕地叫着。 而山口阵。 “哇↑哇↓哇↑哇↓哇——” 声音是真的在颤抖。 271章.摩天轮 “感觉真不错呢，好想再坐一次。” 亚梨子看着过山车，感慨了一句。 “我还是第一次坐过山车呢，没想到这么好玩。” 雪女也意犹未尽。 “你没事吧，山口桑。” 只有乔桥，拍了拍身边弯腰大口喘气的山口阵。 “我、我没事，我还能走路。” 山口阵双腿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显然，刚才的过山车让他不太好受。 “山口君，我去给你买点喝的吧。” 雪女关切地说道，没等山口阵回答，就跑到一旁的饮料店买了四瓶水。 接过雪女的水，山口阵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 “吃点甜食的话，会稍微缓解紧张呢。” 雪女又掏出了包包里的巧克力，给山口阵吃下。 “好体贴。” 亚梨子感慨道。 又看了看乔桥。 “老师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我早餐吃得很饱。” 乔桥不知道为什么亚梨子突然提起这个。 难道是她肚子饿了么？ 她处于长身体的年纪，的确需要多吃点东西呢。 另一边，吃过巧克力的山口阵算是缓解了一些。 本来，亚梨子还打算先去坐激流勇进，但考虑到山口阵的接受能力，便选择了另一个不那么惊险的。 深海潜航。 这个游乐项目简单来说就是四个人坐在一个缓慢移动的车子里，伴随着车子的移动，使用手中的激光枪对不断出现的敌人进行射击的小游戏。 据说最后还有分数计算的排行榜。 而且按照游览手册上的说明，这些敌人的出现时间是随机的，甚至还夸下了至今无人拿到满分的宣言。 “这个老师肯定喜欢。” 站在设定上是深海探险船的车子上，亚梨子说道。 “单纯射击的话，其实我不太擅长，如果能使用一些爆炸物的话......” 乔桥看着手里如同玩具一样的激光枪，喃喃自语般说道。 “毕竟是那个把鞋柜爆破掉了的乔桑......” 山口阵回想起那一幕，有些心有余悸。 雪女倒是饶有兴趣，倒不如说游乐场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兴致盎然吧。 探险船开始移动，乔桥很快看到，在不远处，一个状似怪物的东西缓缓升起，在怪物的头上，有一圈红光。 似乎是用激光枪瞄准那里射击就行了。 biu—— 乔桥毫不费力地就命中了怪物。 “命中的判定似乎要简单很多。” 他确认到。 “这样的话......” 旁边，雪女和山口阵还没来得及开枪。 biubiubiu—— 乔桥已经开始连发。 “你们躲开。” 他说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根本没有停下。 无论是从哪一个方向，任何一个角度出现的怪物，都会即刻被乔桥击中。 他就像一个专业的士兵，精准地进行着射击。 剩下三人，只能看着头顶的分数不断往上飙升。 五分钟后，探险船到达了终点。 “作为训练而言强度远远不够呢。” 乔桥放下了手中的枪。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着分数，目瞪口呆。 游乐园自从开放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拿到这个分数。 因为其中有几个目标的出现时间很短，几乎只能随缘靠运气来命中。 就算是背板，那些目标出现的时间也并非固定。 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射击技巧，这还是普通人吗？ 真正的军人......不，就算是真正的军人，除非是专门练习射击的神射手，不然也没办法达到这种程度的命中率吧？ 工作人员看了看乔桥。 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这位客人，由于您破了我们的最高得分记录，所以我们赠送您一份礼物。” 最终，鼓起勇气的工作人员将一个潜水艇的模型递给了乔桥。 “潜水艇？” 乔桥看了看模型。 虽然这个设施看起来十分子供向。 不过赠送的这个模型倒是很硬核。 “基洛级潜艇吗，这个那家伙应该会很喜欢吧。” 乔桥瞥了一眼亚梨子，想到了某个爱好武器的神剑。 暂且收到了书包里。 “总感觉，乔桑在这种地方意外地厉害。” 山口阵回想起了鞋柜被爆破的恐惧。 四人在游乐园又玩了好几个设施，最后，下午时分，在亚梨子的催促下，一行人来到了摩天轮。 东京巨蛋游乐园的摩天轮又叫做“big o”，是世界上第一座采用中间无圆心支架的摩天轮，而且其中八个观光舱还附带了卡拉ok功能，可以说是十分豪华了。 一个观光舱里只能坐两个人。 这很合理。 毕竟摩天轮可是情侣约会，告白必备的游乐设施。 要是四个人一个观光舱，那岂不是很尴尬。 乔桥和亚梨子在雪女与山口阵之后，坐上了摩天轮。 由于没有中间的圆心支架，所以摩天轮的视野十分开阔。 可以直接看到远处的东京塔，以及大半个文京区。 “哇，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的地方。” 在逐渐升起的观光舱内，亚梨子看着窗外，又看看乔桥。 长达二十五分钟的两人共处时间，自己必须好好把握才行！ 她想到。 然而，乔桥这个时候，却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副耳机。 “？” 亚梨子看着乔桥熟练地将耳机接上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这是什么，老师？” “嗯，因为担心山口桑在摩天轮上对雪女说什么奇怪的话，所以我在给山口桑的游览手册里夹带了窃听器，这个距离的话，应该能听得很清楚。” 乔桥说道，还把一个耳机递了过来。 “你要听吗？” 亚梨子抽了抽嘴角。 从某种角度来说，老师还真的是比怪异更加脱离人类社会。 不过她还是接过了耳机。 有关雪女与山口阵的事情，亚梨子也很好奇。 怪异和人类的情感问题，关系到了老师家里那头蠢鹿和黄段子吸血鬼的威胁度，亚梨子必须重视。 “......山口君觉得，我怎么样呢？” 刚戴上耳机，就听到了雪女羞怯中带着一丝期待的声音。 “哎？雪原小姐你......” 亚梨子屏息凝神，听着山口阵的话语。 “......咦，雪原小姐，摩天轮是不是停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 嘎吱—— 亚梨子听到了一阵金属的刺耳的噪声。 她抬起头。 周围的景色，确实静止了下来。 272章.风神 “故障了吗？” 在隔壁的观光舱内，山口阵稍稍起身，看了看前后。 摩天轮的确是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懂得观光舱正处于最高点，距离地面八十米的高度。 从窗户往下看，能够看到东京繁华的街道。 午后的天空蔚蓝而澄澈，让人心旷神怡。 原本是美妙而幸福的时光。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停止的摩天轮，很快引起了乘客们的恐慌。 毕竟在电影里，这种迹象大部分都会伴随着诸如爆炸，袭击，事故，最后大多以摩天轮倒下为结局。 山口阵看了一眼后面的乔桥所在的观光舱，不过由于距离和角度的原因，看的不太清楚。 他应该不会爆破掉摩天轮吧。 山口阵想着，又确认了一下雪女的状况。 “嗯？雪原小姐，怎么了？” 他却发现雪女的状况不太对劲。 “有奇怪的气味。” 雪女站了起来，看向另一侧的天空。 忽然，起了风。 最开始只是轻盈的微风，但转瞬间，风越来越大，从观光舱门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发出令人心悸的呼啸。 狂风拍打着观光舱的窗户玻璃，位于高处的好几个观光舱都开始摇晃，山口阵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尖叫。 往下看了一眼，山口阵按捺住双腿的颤抖，发现摩天轮这边已经有了很多围观群众。 广播这个时候响起。 “各位尊敬的游客，big o摩天轮由于设备问题而停止运转，我们的技术人员正在抢修，请各位不要慌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类似的业务公告在每一个观光舱中响起，不过丝毫不能安抚大家的情绪。 反倒是不断变大的风，让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不是普通的风。” 雪女凝视着狂风来的方向，微微眯起了双眼。 “！” 她忽然瞪大了双眼，令山口阵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然后，山口阵看到了龙。 那是一头纯白的东方龙，身体如虚影般若隐若现，正在天空中游曳。 那条龙散发着某种疯狂的气质，但又蕴含神圣，矛盾的两者糅合在一起，令山口阵感到困惑。 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条龙只有一只眼睛。 但雪女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一目连大人！” “？？？” 山口阵看看雪女，又看看那一条龙。 一目连？ 那不是伊势的正经神明吗？ 山口阵虽然胆子不大，但对于怪异的研究还是比普通人要强一些的。 一目连是三重县桑名地区的多度大社的摄社供奉的风神，传说是因为桑名地区一座名为一目连的山，当山上出现乌云时，必有暴风雨降临，因此，一目连才成为了当地供奉的风神。 在传说中，一目连的形象便是一条独眼的龙。 的确，被雪女这么一说，山口阵才回想起这些。 “等等，这是被神社供奉的神明吧，为什么会出现在东京？而且还是那种状态？” 山口阵困惑不已。 “不知道......只是，一目连大人，正在痛苦。” 雪女垂下睫毛，感同身受一般说道。 伴随着一目连的挣扎，风越来越大，原本蔚蓝的天空中，似乎有乌云聚集，眼看就要降下大雨。 摩天轮在风中微微摇晃，山口阵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雪原小姐，你快逃吧，你应该能从这里离开，快点去找除灵师协会的人。” 山口阵看了一眼雪女。 雪女是拥有操控风雪能力的怪异，自然是能够飞行的。 现在这状况，雪女应该可以脱困。 至于山口阵自己，估计只能等待救援了。 听到山口阵的话，雪女愣了愣。 这家伙，到这个时候还是这样。 她感到些微暖意的同时，也更多的是无奈。 “山口君。” 雪女开口说道。 “你好好待在这里。” 咔嚓—— 被从外面锁上的门打开了。 狂风灌进观光舱，让山口阵睁不开眼睛。 嘭—— 又是一阵关门的声音，他才得以重新看到外面的情况。 “雪原小姐？” 观光舱里，已经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雪女此时，正在外面飞行，她身上时尚的装扮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纯白的和服。 在完全怪异化的情况下，普通的人是看不到雪女的。 就在山口阵稍稍松了一口气，以为雪女真的按照自己所说逃走的时候。 却发现，雪女竟然径直朝着一目连而去。 素雅的和服上，雪花落下。 寒冷的风与一目连带来的狂风交织，似乎要与之对抗。 “等......” 山口阵感到难以置信。 雪女只是一个怪异。 而一目连，却是神明。 为什么，雪女要这样做？ 她有什么理由，即使对抗神明也要这样？ 他感到心口有些刺痛。 远处，雪女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 她还很年轻，身为怪异的能力并不强。 更何况，雪女面对的是一目连，是有着多年信仰供奉的真正的神。 怪异终究是怪异。 嘭—— 雪女感到迎面而来的风就如同一道坚实的墙壁，她撞上去，整个人都被击飞。 雪花也被拍散，渺小的怪异在神明的面前，如同一只蝼蚁。 神力侵蚀着雪女，令她的手指，足部开始冒出白烟，逐渐蒸发。 同时，来自一目连的意志也开始在雪女的脑袋中响起。 好痛苦。 好难受。 毁灭吧。 让所有的一切毁灭吧。 “一目连......大人，请......” 雪女开口，艰难地说道。 但一目连仅仅一瞥。 雪女便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一团白影被狂风席卷，就像是暴风雨中飘摇的蝴蝶，摇摇欲坠。 噼啪—— 天空中，隐约雷鸣。 挣扎的一目连带来的狂风，让整个摩天轮已经产生了幅度更大的摇晃。 山口阵抓紧扶手，死死盯着风中的雪女。 “有谁来......” 此时此刻，他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如果自己拥有灵力，如果自己能够解决现在的危机...... 如此想着的时候。 咔嚓—— 隔壁观光舱的门，也被打开了。 “！” 山口阵看了过去。 一团绯色的血液如同绳索般附着在观光舱上，保护住了里面的人。 而乔桥，被托举着，来到了观光舱的顶上。 嗖—— 他的身边，血液构成了一门火炮的模样。 乔桥将一枚炮弹，放进了血液大炮之中。 随后，直接开火。 273章.被侵蚀的神明 “老师，没问题吗？” 坐在观光舱里，被血液保护住的亚梨子大声问道。 “没问题，出于保险的考虑，我随身携带了一枚107mm火箭弹和几枚35mm枪榴弹以面对这种情况。” “随身？” 亚梨子看了看老师的背包。 自从老师拥有了吸血鬼的力量之后，好像这个背包的负担越来越沉重了。 站在观光舱顶上的乔桥，看着一目连。 一目连拥有自己的神社，是真正的神明。 乔桥还是第一次见到正经的神明。 好像......和怪异也没差多少。 当然，那只是外观而已。 灵视之中，一目连身上存在的，是纯度极高的灵力，或者说神力。 按照乔桥所知的神明系统，一目连应当就是从怪异转化为神明的类型。 原本只是能够影响一定范围内天气的怪异，在被供奉为神明后，汲取了人们的信仰，成为了信仰神。 这样的神明，和怪异的外形之间的区别是很小的。 和国的八百万神明，其中有绝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信仰神。 只不过，一目连作为伊势地区的神明，肯定不会闲着没事就来东京这边跳舞的。 乔桥还能看到，在一目连的体内，有一个黑色的种子，正在疯狂汲取神力，分化出的枝条，正逐渐在一目连身上蔓延。 那纯白的龙鳞上，已经有很多地方染黑了，出现了深紫的纹路。 这是比阴气更加浓郁深沉的力量，乔桥之前只在那些旧神的身上见过类似的。 简单来考虑，一目连现在，受到了侵蚀。 不知道是人为，还是意外。 一目连这样的信仰神，追其根本，还是怪异。 一旦受到某种超越界限的刺激，就有可能失控。 怪异的力量超越信仰的力量，引发意识上的混乱，甚至直接堕落，变回怪异。 这样的状况，过去虽然并未发生过，但乔桥却根据得到的知识，推测了这样的展开。 不过，好在一目连终究还是一个受到供奉的神明。 此刻祂体内的神力正在压制黑色的种子，祂如此挣扎，也是因此。 乔桥要做的，当然不是一炮将一目连送去冥界。 他目前也做不到。 乔桥需要做的事，是将那一点污染去除。 由于一目连本身就已经与污染打得五五开，乔桥只要稍微帮助一下祂，就行了。 因此，乔桥将107mm火箭弹放入了血液构成的，薄薄的炮管中。 点火，加速，火箭弹脱膛而出。 嗖—— 拖拽着尾焰，炮弹在狂风之中沿着抛物线向前。 同时，乔桥身边，血液构筑的炮管也在火箭弹发射之后分崩离析。 毕竟承受不住这样的发射。 不过血液并没有就这么四散，而是迅速又变回了炮管的样子。 乔桥就将剩下的枪榴弹一股脑儿地丢入炮筒。 控制血液改变了口径之后，榴弹也一并发射出去。 此时，火箭弹刚刚命中挣扎着的一目连。 那条被污染的纯白的巨龙还想回避。 但火箭弹已经爆炸。 耀眼的火光在阴云之下分外明显。 伴随着爆炸，破片与灵力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将一目连完全覆盖。 接踵而至的榴弹则像是烟花般，一个个炸开，火力覆盖了一目连的全身。 灵力辐射在一目连被染黑的鳞片上，将污染驱散。 一瞬间，那条纯白巨龙的身上，迸发出光芒。 灵视之中，所有的黑气顿时被压缩到极小极小的一点，回归了种子的模样。 乔桥身边的血液涌动，又在手上化为了一把狙击枪。 12.7mm的子弹，放入枪膛。 吸血鬼带来的视力让乔桥无需借助瞄准镜就能精准地确认种子的位置。 瞄准，射击。 嘭—— 带有灵力的子弹准确击中了那潜藏在一目连体内的黑色种子。 受到灵力的扰动，黑色的种子脱离了一目连的身体，迅速被周围澎湃的神力净化。 嗡—— 阴云密布的天空中，一道光芒落下。 驱散了云层，令世界风平浪静。 在这光芒中，一个白点正在坠落。 不过很快，那白点就静止在了半空中。 轻柔的风，将失去了意识的雪女送回了观光舱中。 一目连将独眼的视线转向了乔桥。 没有言语，也没有任何沟通。 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就像一阵狂风，纯白的龙飞上青空，消失不见。 乔桥翻身回到观光舱内。 亚梨子看着远去的一目连。 “一目连可不是那种容易失控的神，那家伙到底遇到了什么？” 声音里带着十分的困惑。 双眼中的星光，迅速褪去。 ...... 大约十分钟后，摩天轮的游客们才全部被救下来。 作为补偿，游乐园为游客们提供了在东京巨蛋酒店的免费的晚餐，以及之后一年内可以免费游玩的通行证。 乔桥倒是不太在意这些。 长椅上，山口阵和雪女坐在一起。 雪女在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意识。 虽然被一目连的攻击弄得差点被四分五裂，但好在之后很快得到了灵力的补充，没有造成太大的后遗症。 不过，现状却并不能算是已经缓解了。 “那个，刚才的话题......” 山口阵支支吾吾，偷瞄着身边的雪女。 “我觉得雪原小姐温柔，漂亮，善良，是一个十分好的人。” 听着山口阵的话，雪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忽然有些黯淡。 但接着，山口阵又开口。 “而我，却懦弱，犹豫，胆小，完全靠不住。” 他这次鼓起了勇气，看向雪女。 “之前，我因为害怕怪异，而刻意疏远了雪原小姐，但其实我明白，我是因为自己的卑微，所以才不敢承认自己的真心。” 听到这句话，雪女抬起了头，与山口阵的目光正好交错。 “但现在，我想要直面自己。” 剩下的话，乔桥没有听下去。 他放下了监听的耳机。 华夏有一句谚语，世间最不值一提的，就是两情相悦的恋情。 “不过，我一直以为雪女是那种谋害人命的妖怪呢。” 亚梨子感慨了一句。 乔桥摇了摇头。 “小泉八云的《怪谈》里有一篇《雪女》，讲的是两名樵夫在雪天上山砍柴，路遇暴风雪，一名绝美的女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女子吹了一口气，便将老樵夫冻死，可却因为小樵夫英俊，所以将其救下，告知对方自己是雪女，并且警告他说，如果以后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自己就会杀死他。” “小樵夫回到村庄，不久之后，一位长相与雪女相似的女子来到村庄，与小樵夫相恋，结合，生下了一个孩子。” “两人的日子过得十分幸福，直到一个下雪的夜晚，小樵夫想起当年的经历，忍不住告诉了妻子。” “就在此时，妻子竟然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变为了雪女的模样。” “她警告小樵夫，他违背了自己的承诺，看在两人夫妻一场和孩子的份上，她没有杀死小樵夫，只消失在风雪之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乔桥说着在文库本上看到过的小说内容。 “在小泉八云笔下的雪女，敢爱敢恨，不顾一切，或许他曾经遇见的雪女，也是这般的存在吧。” 274章.乔桥的旅行准备 十一月十九日。 东京的天空，多云转阴。 乔桥已经换上了秋季校服。 放学后，他骑着自己的小摩托，回到家里。 “哎，我也想去修学旅行！” 乔桥家的客厅里，铃鹿在沙发上打滚，滚来滚去，滚去滚来。 “修学旅行有什么好玩的，在家打游戏不香吗？” 雾夜手里拿着红蓝配色的ns，正一边打刚刚发售不久的宝可梦，一边吐槽。 “死亡o浅还没打通，宝可梦又发售了，再过几天还有十三o兵防卫圈，根本玩不过来！” “这可是修学旅行啊，这个吸血鬼老太婆，不但可以和心仪的对象单独在陌生的城市探索，还有温泉偷窥，国王游戏，试胆大会，全部都是赚取青春点数的大好机会啊！” 铃鹿锤着沙发上的抱枕说道。 “刚才的梗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了，现在的孩子们是不懂的哦。” 雾夜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回来了。” 乔桥这个时候走进了玄关，换好鞋，来到客厅。 “欢迎回来。” 雾夜看了一眼乔桥。 “乔桑，欢迎回来，晚饭还有十五分钟哦，你稍等一会儿。” 小夜子从厨房探出了脑袋。 “辛苦了，我来帮忙吧。” 说着，乔桥先回书房换下了校服，卷起袖子，帮小夜子摆起了餐具。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吧？” 一边摆着，乔桥一边问道。 “嗯，铃鹿和雾夜帮忙，都已经收拾好了。” 小夜子脸颊微红，不知道是因为灶台的火焰，还是别的什么。 “这几年第一次出远门，有些期待呢。” 她说道，将已经炸过一轮的炸鸡块又放入油锅中。 “能够一起出门真是太好了。” 乔桥也很赞同。 小夜子外出的手续，姑且办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死板的除灵师协会能同意。 乔桥没有纠结太多。 四人吃过晚饭，乔桥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说实话，虽然明天就要出发了，但乔桥还完全没有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看了看衣柜。 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等，塞进旅行箱。 然后目光转向了摆放着武器的柜子。 虽然有了血斗术的能力，不用带枪械，可弹药的话，还是要准备一些的。 普通子弹，爆裂弹，橡胶弹，35mm枪榴弹，107mm火箭弹...... 另外，常用爆炸物也必不可少。 乔桥在旅行箱里放了一盒塑o炸药，又塞了几个闪光震撼弹和高爆手雷。 此外，诸如电击枪，灵水，镇魂香之类的，自然妥善准备好了。 “乔桑......你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了小夜子的声音。 “啊，那个，门没有关，所以......” 乔桥回过头，看到穿着猫咪睡衣的小夜子一时手足无措，慌忙解释道。 她又瞥了一眼乔桥的行李箱。 与其说是去修学旅行，不如说是奔赴战场。 这个箱子里，武器绝对比衣服要多吧？ 岛根县，是这么危险的地方吗？ “没关系，有什么事吗？” 乔桥若无其事地关上行李箱，拉好拉链。 “那个，有关文书的表格这里......” 她急忙抬起了拿着文件的手。 “嗯，这里的话像这样填就好了......” 乔桥很快就指点小夜子填完了表格。 “那个，乔桑。” 小夜子退出了乔桥的房间，有些惴惴不安地说着。 “明天的旅程，请多指教了。” 虽然不知道这种类似新婚夫妻旅行的说法小夜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嗯，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过乔桥还是点头道。 ...... 十一月二十日。 周三。 “我是不是有点多余？” 新干线希望号上，乔桥的身边，坂本和也忽然说道。 他的一侧是乔桥，再过去则是靠窗的小夜子。 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 “没、没有的事，坂本桑。” 小夜子急忙解释道。 “那就好，樋口桑能来，还真是意外。” 坂本和也拿着手机，正在当一个无情的推特点赞与转发机器。 毕竟是修学旅行，很多同学都发了相关的推特和照片。 坂本和也作为社交达人，自然少不了这些工作。 “啊，是富士山。” 小夜子看向窗外。 从东京到岛根县松江市的新干线大约要走三个小时，期间要在京都换乘，总体来说还算可以接受。 刚出东京不久，就能看到远处的富士山。 虽然对于和国人而言，富士山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小夜子这样多年没出门的人而言，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象还是十分令人激动的。 乔桥也拿起了手里的相机。 咔嚓咔嚓—— 拍了好几张照片。 “话说回来，没想到乔桑竟然会为修学旅行准备这么专业的相机呢。” 坂本和也看了看乔桥手里的相机，是索尼的新款单反，在摄影爱好者之间评价很高。 “这个是家里借住的家伙推荐的。” 乔桥在准备修学旅行的时候，铃鹿给出了很多指导意见。 用她的话来说，虽然铃鹿没有去过修学旅行，但也云过很多，十分专业。 而且，乔桥看过铃鹿的推特，拍的照片的确很不错，所以才询问她指导意见的。 这台相机，就是铃鹿劝说乔桥给小夜子拍很多漂亮的照片而购买的。 “对方说只有这个级别的照相机才能配得上小夜子，我就只好掏钱了。” 乔桥掂量了一下手里沉甸甸的照相机。 “不过，照相机真是贵啊，这个相机加上镜头，足足用了三十万日元，感觉真是不可思议。” 他像是捧着金子一般端着相机。 “为了拍出好看的照片，贵一点也没关系吧。” 坂本和也看了一眼已经满脸通红，别过视线的小夜子。 “这倒是......但三十万日元还是让我很难冷静下来，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买回来相机之后，想询问一下对方摄影的技巧，结果她告诉我。” 乔桥回想起了铃鹿那个时候的模样。 她愣了愣，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发在推特上的照片，都是用的手机拍的，她还现场给我演示了一下手机的美颜镜头，真是太过分了。” 噗嗤—— 一旁的小夜子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太过分了。” 乔桥看着手里价值三十万的照相机，意难平。 275章.温泉旅馆的特殊套间 在京都转车，进入岛根县境内之后，周围的风光顿时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岛根县是和国出名的森林县，大半部分的区域都是深山和森林，也是人口最少的县之一。 比起东京都市圈附近高楼鳞次栉比的样子，这里显然更加乡下。 乔桥拿着手里的照相机，时不时拍一下列车窗外的景色。 当然，还有看着景色的小夜子。 小夜子穿着一件格子棉质田园裙，浅黄色开衫，及腰的长发上点缀着一个木制发夹，与窗外的森林相互映衬，十分上镜。 倒不如说不管什么角度，小夜子都很好看。 咔嚓咔嚓—— 乔桥手上的动作根本停不下来。 “乔桑现在，就像痴汉一样。” 坂本和也讪讪地说道。 “哎？乔桑怎么了？” 小夜子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只看到摆弄相机的乔桥和无奈摊开手的坂本和也。 列车很快进站。 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大部分学生都饥肠辘辘，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今天晚上住的是温泉旅馆哦。” 班上有同学说道。 “温泉吗。” 乔桥也看了一眼学校印发的游览手册。 接下来他们要去玉造温泉附近的旅馆办理入住手续，下午除了统一参观小泉八云纪念馆之外，都是自由活动。 “温泉！” 小夜子倒是十分期待。 乘坐大巴来到位于松江市内的玉造温泉，又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玉造温泉是和国历史最悠久的温泉之一，据说超过了一千三百年的历史，由于这一带地区从古代开始便盛产玛瑙，而玛瑙又是制作勾玉的主要材料，所以，这里建立了玉作汤神社，温泉也得名玉造。 来到这一片区域，除了古色古香的和国传统建筑之外，就是大大小小的温泉旅馆了。 随处可见的勾玉造型装饰，甚至就连桥梁都制作成了勾玉的模样，让整条街道都充满了古风。 “房间安排的话......” 旅馆大厅里，乔桥看着正在领钥匙的同学们，喃喃自语道。 “乔桑。” 负责分发钥匙的坂本和也叫到了乔桥的名字，有些脸色复杂地将房间钥匙交到了乔桥的手上。 “哎？” 小夜子听到回来的乔桥的话，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等、等等，我和乔桑一间屋子？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旅馆的房间两人一间，而与乔桥同住的，则是小夜子。 “嗯？之前我没有和你说过吗？” 乔桥倒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给你填写的表格应该有相关的说明吧，为了确保安全，所以协会要求我和小夜子你共同行动，住所的话，自然就安排在了同一间。” “这、这样吗，既然是协会的安排，那就没办法了......” 小夜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脸颊绯红，有些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坂本桑说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料理，我们先把行李放下吧。” 乔桥拖着沉重的旅行箱，来到了温泉旅馆一楼的103房间门口。 这里位于走廊的尽头，十分安静。 即使房间里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附近也注意不到。 “看来是协会特地安排的。” 乔桥确认了一下周围的安全状况，随后打开门。 一间豪华的房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虽然是传统和式房间的模样，但客厅，露台，卧室，洗手间，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一个暖桌。 “这是豪华套间吗？” 乔桥心中默默计算起了房间的价格。 两人走进房间，放下了行李，乔桥首先走进卧室。 “？” 好像，只有一床铺盖的样子。 和制的卧室里，是一床双人用的铺盖。 这是新婚蜜月旅行用的套间吧？ 乔桥看了看一旁的柜子，好在里面还有备用的铺盖。 安全了。 “不过这里还真是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呢。” 乔桥检查了一下梳妆柜的抽屉，竟然发现里面还有一盒药剂。 “补充精力？” 他歪了歪脑袋。 “乔、乔桑？” 小夜子从客厅探了个脑袋，看着乔桥手上写着【哔——】，【哔——】和【哔——】的盒子，满脸通红。 “这个？放心，我刚才通灵了一下，这个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乔桥解释道。 “是、是吗？” 小夜子懵懂地点了点头。 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乔桑，你过来看。” 乔桥跟着小夜子来到洗手间。 除了普通的设备之外，还有一扇门。 乔桥打开了那扇门。 “？” 偌大的空间里，是木制的浴池，其中正流出温热的泉水。 一侧的窗户可以打开，拥有良好的视野，能看到波光粼粼的宍道湖。 “这是私汤吗？” 乔桥在《快o天》的一些温泉旅行题材的短篇里看过，这种房间专属的私人温泉，一般都是战斗场地之一。 作为新婚夫妇蜜月旅行的套间，拥有这样的配置，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愧是协会，考虑得相当周全。” 乔桥想到。 如果去公众浴场的话，小夜子就会远离乔桥的视线，所以除灵师协会才安排了这样能够近距离保护小夜子的套间啊。 小夜子头上已经冒出了大量的蒸汽，比温泉更加灼热。 乔桥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小夜子你准备好了吗？” “哎？准备是指？这么快的话......” 小夜子顿时思绪凌乱，纠结犹豫了一会儿，才红着脸轻轻点头。 “......准备好了。” “那我们就去和坂本桑汇合吧。” 乔桥看着手机里坂本发来的line说道。 “唉？” 小夜子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随后才终于理解了乔桥的意思，顿时又变得羞愧难当。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乔桥的时候，这样的令人难受的情绪，竟然完全没办法转移出去。 小夜子跟在乔桥身后，来到了旅馆大厅。 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学生占据了这间旅馆，三三两两的人群正在交谈着，不过更多的学生已经出门，寻觅事物。 “哟，樋口同学是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坂本和也看到小鸟依人般跟在乔桥身后的小夜子，有些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可能是因为附近的温泉太多了吧。” 乔桥看了看周围。 “等山口出来，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坂本和也说了一句。 就看到山口阵神情疲惫地走了过来。 276章.小夜子的甜食专用胃 “这个叫做宍道湖七珍，是松江地区的名物呢。” 坂本和也指了指桌上的好几盘料理，说道。 宍道湖就在松江市旁边，由于混入了少量海水，所以含盐量比普通的淡水要高出不少，其中，银鱼，蚬贝，虾，鲈鱼，鲤鱼，鳗鱼，公鱼这七种水产，便是宍道湖七珍。 七种不同季节的水产以不同的料理方式呈现出来，光是看着，就有一种丰盛的感觉。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盘用船形容器装着的刺身，按照坂本和也的说法叫做舟盛生鱼片。 是真鲷鱼，鰤鱼，河鲈鱼，琥珀鱼之类体型较大的鱼类切成的生鱼片，在鱼片底下，还铺着小虾，海胆，墨鱼，扇贝等食材，有着大海的味道。 四人正在一间巷子里的居酒屋的桌旁。 乔桥和小夜子坐在一侧，坂本和也与山口阵则在对面。 这里鲜少有游客，几乎都是本地的大叔大婶，但食物的味道却相当优秀。 大概正是这种本地人经常光顾的小店，才有真正属于地方的特色味道吧。 “坂本桑对这边相当熟悉呢。” 乔桥看着手机，他之前想用点评软件看看这家店的特色料理，却发现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这间居酒屋。 这里完全就是一个隐蔽的店的模样。 “我没说过吗，我小时候还经常来岛根县玩来着。” 坂本和也笑了笑。 “话说回来，山口桑你从早上开始就没精打采的，是遇到了什么困扰吗？” 他又看向身边的山口阵。 “不，只是......” 山口阵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他瞥了小夜子一眼，有些犹豫。 “是雪原小姐的事情吗？” 乔桥问道。 据他所知，山口阵与雪女的确是开始交往了。 难道是两人之间又出现了什么矛盾？ 按道理和雪女交往之后，山口阵应该就没有再关注铃鹿了才对。 “呃，算是吧。” 山口阵垂头丧气。 “雪原小姐，就是山口桑之前提到过的女朋友吗？” 和乔桥不同，坂本和也是真正的社交达人，之前和山口阵关系也还不错。 如果没有雪女的事情，现在坐在一起的四人，应该都是靠着坂本和也的关系吧。 “嗯，说实话，最近感到恋爱实在是太辛苦了。” 山口阵吃了一片生鱼片，接着说道。 “尤其是雪原小姐，在听到我要修学旅行一周之后，最近每天晚上都不让我好好睡觉，实不相瞒，我昨晚直到凌晨四点才睡下的，总有一种要被榨干的感觉。” “？”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开了过去？ 坂本和也愣了愣。 一旁的小夜子，还一脸天真。 “恋爱原来这么辛苦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要注意保护好身体啊。” 乔桥经常夜晚熬夜除灵，仿佛很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这个乔桑可以放心，我姑且做好了安全措施的。” 山口阵叹息了一声。 “虽然最近雪原小姐总是说着没关系，但我还是为了保险，准备万全的。” “你们聊的话题，有些危险哦。” 坂本和也提醒了一句。 吃过午饭，坂本和也由于和班级委员会讨论一下夜晚的安排，所以暂且先回了旅馆，山口阵则准备补个觉。 “下午三点参观小泉八云纪念馆吗，我们可以提前过去看看。” 乔桥看了看游览手册上的时间安排。 小泉八云纪念馆在松江市内，就在松江城一江之隔的位置，乔桥确认了时间后，便做出了决定。 “嗯嗯。” 小夜子心情似乎很好。 两人乘坐公交车来到松江市内。 岛根县主要发展林业和农业，以观光旅游为主，城市景观不算发达，乘坐公交车的时候，就能看到松江城的阁楼建筑。 “人真的是少。” 走在街道上，乔桥看了看周围。 工作日在街上走的人本来就少，没有了东京那种繁华的高楼大厦，更加显得冷清。 街上的行人少有年轻人，最多的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颇有种没落城市的感觉。 以前听说和国除了东京就是乡下，之前在京都和名古屋的时候还不太觉得，如今一看，倒是很写实的说法了。 靠近小泉八云纪念馆，人也变得多了一些，路旁还有一些小店。 “想吃吗？” 乔桥见小夜子一直偷瞄路边一个卖可丽饼的小摊，便问道。 “刚刚才吃过午餐，还是算了......” 小夜子话是这么说，但眼睛还是很老实地看着一个拿着可丽饼的小朋友。 “老板，我要一个。” 乔桥还是拉着小夜子到了摊前。 很快，就拿到了刚做好的可丽饼。 “等等。” 乔桥稍稍对可丽饼进行了通灵。 没有问题。 才将其交给小夜子。 虽然这种路上随机投毒的手法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但总归还是稳妥一些更好。 小夜子虽然略显疑惑，不过吃到可丽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只剩下笑容了。 “好吃哎，乔桑你要吃吗？” “我还是算......嗯，还是尝尝吧。” 乔桥接过了小夜子分来的一半可丽饼，塞进嘴里。 味道的确不错。 “刚才听老板说，小泉八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小夜子看着周围店铺上挂着的招牌，上面大多都是和怪异相关的。 什么雪女冰淇淋，河童奶茶店，貘床上用品商店之类的。 “这样吗，国文课上好像的确没有小泉八云的文章呢。” 乔桥想了想，简单介绍了一下小泉八云的生平。 “什么，原来他不是和国人吗？” 小夜子听完，有些惊讶。 听着名字这么古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虽然不是和国人，但小泉八云对和国怪异文化的了解却比很多人都要深刻，在他的笔下，怪异并非十恶不赦的妖物，而是与人类相似，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存在，甚至在很多故事里，怪异比起薄情的人类要更加看重情义。” 乔桥说着，来到了小泉八云纪念馆附近。 这里可以眺望松江城，道旁的绿树构成了天然的屏障，隔绝了周围的喧闹，在秋日的午后，宁静而惬意。 由于是小巷，所以行人也很少。 就在这时，小夜子看到了一棵树下，站着一位穿着古旧和服的老婆婆。 “小姑娘，能帮我一个忙吗？” 老婆婆说道。 277章.小泉八云纪念馆 小夜子不太理解。 眼前这个老婆婆，自己完全不认识。 要找自己帮什么忙？ 她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嗯？” 乔桥转过头，很快也看到了那位老婆婆。 “怪异。” 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位老婆婆，是怪异。 并非怨灵与恶灵，倒像是某种妖怪。 乔桥下意识就往背包里掏枪。 “除灵师大人，请等等，我并没有恶意。” 老婆婆见状，急忙解释道。 乔桥看了一眼小夜子。 毕竟小夜子身具特异性，会吸引怪异的到来，必须严格防范才行。 “你找她有什么事？” 乔桥将小夜子护在身后。 “其实，我想拜托这位小姑娘，进去那一幢建筑里一趟，帮我找一个东西。” 老婆婆说得有些含糊，她所指的，正是小泉八云的故居改成的纪念馆。 “啊，请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看看那个东西，照片......应该是这个说法吧，只需要你们拍一张照片给我就行了。” “你为什么自己不进去？” 乔桥问道。 “这个嘛，实不相瞒，那一幢建筑物有很强的驱逐怪异的结界，厉害的妖怪还好说，我这样的家伙，是没办法进入到屋子里的。” 老婆婆解释道。 乔桥闻言，认真看了一眼小泉八云纪念馆的方向。 的确，有着数重结界，一般的怪异根本无法靠近。 大概是因为小泉八云本身是除灵师，除灵师协会担心他身边的物品长期经受灵力的浸润而发生改变，所以才设下了这样的结界吧。 “那么，你想要看什么？” 既然小夜子在，乔桥自然就宽容了一些，帮帮老人家也不算什么麻烦的事情。 “其实，是一幅画。” 老婆婆似乎有些怀念。 “应该是有关樱花的画，但具体怎样，我也不知道。” 她露出了一些为难的表情。 “其实，你们也不是我第一次拜托的人了，之前我找过许多人，他们有的视而不见，有的则委婉拒绝，也有人答应之后，却再也没有出现。” 老婆婆身型伛偻，似乎仅仅站着就已经竭尽全力。 “我也不抱多少希望，不过还是想要尝试看看。” 她看了一眼小夜子。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位小姑娘，我就下意识出现了，可能是因为心有所感，说不定今天就能实现我的愿望了。” 灵力是会相互吸引的。 小夜子的特异性，想必就是让这位老婆婆心有所感的原因吧。 “那幅画除了和樱花有关，还有什么其他的特点吗？” 乔桥对于背后的故事没什么兴趣，既然答应了对方，那么自然就要调查清楚。 “嗯，那幅画，应该很漂亮吧。” 这个算特点？ 乔桥歪了歪脑袋。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这位妖怪老婆婆之前拜托的其他人都没有下文了。 “那是能让人感觉到春天气息的一幅画。” 老婆婆又补充道。 “樱花的话，无论如何也是代表着春天的到来吧。” 乔桥吐槽道。 “那幅画，应该是小泉先生亲手画的。” 老婆婆最后说道。 “小泉先生......是指小泉八云吗，这倒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点。” 乔桥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些事项。 小泉八云是一位作家，但并非画家，虽然在那个时代，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大多都学过绘画，不过小泉八云年少时左眼失明，所以大概绘画技巧也不怎么样吧。 “那么，我就在这里等待两位。” 老婆婆行了一礼，就这么站在原地。 “总感觉，有些奇怪。” 走远之后，小夜子回过头，老婆婆站立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怪异总是会有着奇怪的执著，就像铃鹿对游戏的喜爱一样。” 乔桥解释了一句。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纪念馆和其他人汇合吧。” ...... 小泉八云纪念馆是小泉八云的故居改造而成，是一间典型的和式建筑。 穿过门廊就是庭院，绿草青葱，枫叶染红，百年未变。 偌大的纪念馆里，只有峰城大附中的学生，几乎看不到其他游客，颇有一种包场的错觉。 纪念馆一楼，以环状结构介绍了小泉八云的生平，从在希腊出生，在欧洲成长，远赴北美和印度的记者生涯，直到之后定居和国。 当然，作为一名除灵师，小泉八云其实在除灵师协会的记录中更加完整。 “这个虽然名义上他偶然所得的古籍，但实际上在取得古籍的时候，经历了和妖怪的一场大战......” “《怪谈》这本书里，并非全都是真正的怪异，其中有一部分是小泉八云自己创作，以及参考各国的神话传说杜撰的，比如《守约》这一篇，就来自华夏的鸡黍之约的旧闻......” “小泉八云的左眼失明外界一直认为是事故，不过其实按照协会的说法，这应该是与某位怪异进行交换的结果，当然，他本人对这件事其实还是心存芥蒂的，你看，小泉八云所有的照片和画像都只露出了右半边脸......” 为了好好旅行，乔桥之前查阅过协会有关小泉八云的资料记录。 此刻，在导游讲解之余，他也在帮忙给小夜子补充知识。 “哇，这么一看，真的只有右半边脸哎。” 小夜子听得饶有兴趣，并时不时提出颇有针对性的问题。 “这两个人，难怪能走在一起。” 在两人身后旁听的坂本和也耸肩道。 “坂本君，你最喜欢《怪谈》里的哪个故事呢？” 一旁，同学斋藤伦子询问坂本和也。 “我的话，大概是《十六樱》吧。” 坂本和也一边看着小泉八云的遗物，一边说道。 “哎，真的吗？我也觉得这个故事很凄美呢。” 斋藤伦子叫道，并趁着这个话题，开始和坂本和也聊天。 另一边，山口阵看到了玻璃橱柜里《怪谈》手稿有关雪女的章节和画作，立刻用手机拍照，发了line过去。 很快，雪女那边就有了回应，还夹带着爱心的表情。 “嘿嘿。” 山口阵忍不住笑道。 “山口桑，刚才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恶心。” “乔桑，不能这样说同学哦。” 看到了这一幕的乔桥和小夜子，悄悄对话道。 “话说回来，好像没有看到和樱花有关的画呢。” 小夜子环顾四周，一楼的展品中，并没有任何樱花或者春天主题的画作。 “要不问问导游吧。” 等到自由参观时间，乔桥来到了纪念馆的导游身边。 “请问一下，这里有小泉八云先生有关樱花或者春天主题的画作展览吗，应该是他亲手绘制的。” 乔桥问道。 “樱花？春天？” 导游有些不太明白，不过还是认真翻阅自己的手册。 “好像......小泉八云自己的画作，在库房有一些，用于轮换展示......” “那可太好了。” 乔桥露出了和善的表情。 “能带我们参观一下吗？” 278章.画作（推荐票加更） “哎？库房可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地方呢。” 导游委婉地说道。 其实就连导游自己都没办法随便进入库房。 毕竟小泉八云也是名人，名人的遗作，尤其是身为除灵师的小泉八云的遗作，价值还是很高的。 过去就曾经出现过针对小泉八云遗物的盗窃事件，后来，岛根县的除灵师们增设了强力的结界，这才杜绝了盗窃事件。 “其实我们是除灵师。” 乔桥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我有理由怀疑，小泉八云的遗作里，有某样事物存在导致怪异灾害的可能性，事从紧急，还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导游听到乔桥的话，困惑了一会儿。 就算是除灵师，但这位同学参观到一半跑过来要求查看库房，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呃，如果是除灵师调查的话，需要先找本地的协会进行书面申请，然后......” 导游支支吾吾地说着。 “现在是紧急事态，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之后问责你承担得起吗？” 乔桥一本正经地质问道。 “这......” 导游脸色有些难看。 要真的出了事，最后追究到自己身上，那的确是承担不起。 既然对方的证件是真的，那不如就顺手帮一把吧？ 他找来了纪念馆值班的工作人员，说明清楚了情况，让其带着乔桥和小夜子来到了位于纪念馆隔壁的库房。 比起小泉八云纪念馆那古典和式建筑的模样，库房这里显然现代化很多。 与其说是库房，不如说是研究所，同样有着。 能够看到各种实验器材，分析试剂，参考文献等。 其中挺多乔桥还有些眼熟，是针对怪异的分析器材。 看起来，小泉八云本身留下的谜团还有很多。 “因为小泉八云生前曾经在和国云游，所以他的遗物里有很多与怪异相关的东西，直到最近分析手段的发展才能得以解析。” 工作人员似乎是这里的研究员，名叫泉水。 “不过画作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他将乔桥和小夜子带到了隔壁的房间门口。 打开房门，就能闻到古旧纸张的味道，这里没有窗户，略显昏暗，打开灯，可以看到三个架子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画卷。 “这些都是小泉八云收集的画，其中也有他自己绘制的，由于展出的需要，分类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的，你们想检查什么时期的......啊，先戴上手套吧。” 泉水给两人拿来了接触古物用的手套。 “总有一种探险的感觉。” 小夜子轻声在乔桥耳边说道。 由于空间不大，她的声音伴随着吐息拂过乔桥的耳畔，有些痒痒的。 “按照那位老......按照我们得到的情报，应该是有关春天，或者樱花的，你有印象吗？” 乔桥转过头，看向架子上的绘画。 “樱花？” 泉水微微皱眉，思考片刻。 “如果说是其他的花，倒是还有，但樱花我的确没见过。” 他取下了其中一幅画，小心翼翼地打开。 这上面是绘制有盛开的牡丹与黄莺的水墨画，富有华夏古典特色。 “这个是小泉八云在华夏收集的画卷，是他收藏里难得的水墨画。” 泉水似乎很喜欢这些画，接着又给乔桥展示了一些其他的画作。 除了水墨画，还有和国风格的浮世绘，充满东方神韵，这些画大多都是描绘花鸟风月，人物画则大多是他笔下的《怪谈》之中的故事绘画。 乔桥姑且征求同意之后拍照记录了一下，但直觉告诉他，那位妖怪老婆婆想看的东西，并不在这里。 “我们这里的收藏，就是这些了。” 泉水缓缓收起画卷，说道。 “如果说是小泉八云的手笔，那么说不定不在我们这里。” “？” 乔桥有些疑惑地看向泉水。 “小泉八云在晚年的时候受到应聘，在东京大学任教，后来离职，又去了峰城大学前身的稻荷大学，不过还没过一年，就去世了。” 泉水解释道。 “所以他晚年的时间几乎都没有在这边住过，如果是那段时间作品，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有这个可能性。” 乔桥想到。 不过东京大学和峰城大学在东京，现在可没办法确认...... “不，还是有办法的。” 乔桥想着，确认了一下时间，打了个电话。 “喂，是井伊会长吗？嗯，我在修学旅行中，现在在小泉八云纪念馆，嗯？小夜子没事，是其他的......” 他给留在学校的三年级的学生会长井伊正治打了电话，委托他调查。 “小泉八云在东大和峰城大的画作吗？我明白了。” 电话中的井伊正治倒是不太惊讶。 “乔桑在出云，就不要太担心除灵方面的事情了，顺便帮我转告一下樋口同学，要好好享受二人时光哦。” 又在电话里嘱咐道，随即挂断了电话。 “井伊会长？” 小夜子对于乔桥之外的同学都不太熟悉，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困惑。 “是我最尊敬的学生会长，不愧是井伊会长，任何事情只要找到井伊会长，就完全没有难度了呢。” 乔桥感慨道，又想起了井伊正治的话。 “对了，会长让我转告你，小夜子，要好好享受二人时光。” 噗嗤—— 小夜子的头上，像是火车的汽笛般，冒出了蒸汽。 “这个，那个......”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乔桥的灵视扫过这些画作，并没有发现异常。 与泉水又交流了一会儿，乔桥和小夜子伴随着大部队离开了小泉八云纪念馆。 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由于松江城就在纪念馆旁边，所以很多同学选择了直接去松江城。 乔桥和小夜子，来到了遇到那位妖怪老婆婆的巷子。 在一棵只有枯枝的树下，老婆婆满脸笑意地等待在那里。 乔桥将刚才拍摄的照片都给对方浏览一遍，老婆婆很认真地看着，最后却摇了摇头。 “应该都不是这些。” 她说道。 不过很快又露出了笑容。 “没关系，你们能够遵守承诺回来找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能问一下，那幅画和你有什么因缘吗？” 小夜子忍不住问道。 小泉八云与怪异，总是会让人浮想联翩。 小夜子自然也不例外。 “那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而已。” 老婆婆眼中，回忆涌上来。 279章.十六樱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只是一粒种子。” “不知道被哪儿的鸟带来，落地，生根，发芽。” “那个时候，隔壁的城堡里还住着达官贵人，街道上，武士来来往往，嘴里说着我不懂的事情。” “后来，骑马的人越来越少，坐在钢铁打造的车里的人多了起来。” “对于我这样的，那个时候还并没有真正觉醒灵识的妖怪而言，时间的流逝是很难感知到的，只有看着人类，才能回忆起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那位先生。” “他长得与其他人并不一样，就像来自异域的客人。” “当时松江城已经被另一批人占领，过去的达官显贵都不知所踪，松江城外，各式各样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人会驻足，抬头看我的花朵。” “只有他，会在偶尔经过的时候，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我的枝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语。” “有时候，也会看到他与一些妖怪，灵在一起。” “可除了他的妻子，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和其他的人走在一起。”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一位除灵师，在和国的名字，是小泉八云。” “每年春天，小泉先生都会来到这里，欣赏花开，即使有一段时间，他并不在这座城市，我也依旧能在某个阳光和煦的日子里，看见他缓缓走来，停下脚步，看着我的方向。” “直到有一年，那年的冬天，很漫长，小泉先生秋天回到了这座城市，一直待到了初春。” “我那个时候正要真正转化成妖怪，在某个初春的下午，小泉先生忽然来到了这条小巷，他没有像平常那样只是看着。” “小泉先生来到我的身边，将手轻轻放在树干上，说着。” “‘陪了我这么久，你也该拥有自己的人生了，真遗憾，明天我就要去东京，看不到你盛开的样子了，都说，当樱花妖真正觉醒的时候，那绽放的花儿是最美丽的，可惜我应该没办法亲眼见证了。’” “‘不过没关系，我会画一幅画，将我记忆中你盛开的模样记录下来的，就当做是这段时间的纪念吧。’” “‘说了这么多，你可能也听不懂，总之，谢谢你在这段时间里的陪伴。’” “他这么说道，随后便离开了。” “那个时候，我想的是，等到他回来，再真正绽放。” “没想到，一年年过去，直到我拥有力量变化出人形，却再也没有见到小泉先生的身影，就连他的住所，都已经物是人非。” “现在看来，他当时只是随口说的吧，毕竟我只是一个灵识都处于暧昧之中的小妖怪，而他却是闻名一世的除灵师。” 老婆婆说完，叹息一声。 乔桥的视线越过老婆婆的肩头，看向她身后。 那一棵已然枯萎的樱花树。 枝桠上，没有一片绿叶，与周围的树木显得格格不入。 在树前，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有关这棵树的情况。 树龄超过百年的樱花树，却在最近一百年，从未开过花，如今濒临死亡，尽管植物学者们尝试了各种努力，依旧没办法延缓其死亡的过程。 “这......太不幸了。” 小夜子说道。 泪，从乔桥眼睛里流了下来。 他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神乐铃的铃声，宁静致远。 乔桥一边用纸巾吸着鼻涕，一边接起电话。 “喂，井伊会长？嗯？没事，我没有哭，没有什么问题......嗯？有结果了吗？好的。” 他一边流着泪，一边放下手机，打开了line。 line里，是井伊正治发来的好几张图片。 【唯一指定鬼神】：这些是东大与峰城大留有记录的与小泉八云有关的画作，我全部都发给你了。 乔桥看了看，数量不多，只有六张。 前两张是小泉八云的办公室装饰的山水画。 从第四张开始，乔桥就感觉到有些恍然。 因为第四张是油画。 是啊，小泉八云年轻时在欧洲生活，从小学习的自然不可能是东方的绘画技法，而应该是油画才对。 一直看到第六张，乔桥的手停了下来。 第六张画作的主题，是樱花。 和煦的春光中，绽放的樱花。 虽然是油画的浓墨重彩，但在画家的笔下，却呈现出清新，淡雅的色调。 可以看出画家对于画作倾注的心力。 只不过，这一幅画没有画完。 除了樱花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完成上色。 就连樱花，都没有完全画完，总给人一种含苞欲放的感觉。 【唯一指定鬼神】：这一幅画是在小泉八云教师宿舍里找到的，他在来到峰城大学的当年秋天，就因为心脏病而去世，这幅画，应该算是他的遗作，一直被学校保存，挂在了樱花道尽头的小泉八云研究室中。 面对乔桥的询问，井伊正治答道。 乔桥又看了看那幅画作。 将其放大，在一角，能够看到一句英语的批注。 翻译过来，大致的意思是，为纪念那些在樱花树下的日子，以及一位友人的诞生。 或许，小泉八云当时，的确想着将画作完成，有朝一日，回到这里，与已经完全拥有灵识的樱花妖再见吧。 然而世事无常，疾病夺走了他的生命，约定也无人知晓，时至今日，倘若不是乔桥和小夜子帮忙，或许等到这棵樱花树完全死去，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住那一段时光了。 乔桥将手机递给了老婆婆。 在看到那幅画的一瞬间。 小夜子似乎看到，一位穿着樱色和服的女子，正在对自己露出微笑。 “小泉先生，果然遵守了承诺。” 那位女子浅笑道。 “唉？” 小夜子看到，自己的肩头，落下了一片花瓣。 一片，两片，无数的粉色的花瓣，悠悠飘落。 抬起头，只见原本已经枯萎的古树，竟然在这秋日里，盛开出了一树的樱花。 当樱花妖真正觉醒的时候，盛开的花儿，是最美丽的。 小夜子想起了刚刚听到的话。 “好漂亮啊......” 偶然经过的路人，不由得驻足。 “可是现在是秋天，为什么樱花会开？” 人越来越多，这条僻静的小巷，或许从未有过如此多的访客。 大家都停下脚步，抬头欣赏这盛开着深秋的奇迹的樱花。 在人潮中，乔桥拉着小夜子的手，轻声说道。 “小泉八云的《怪谈》之中，有一篇名叫《十六樱》。” “故事讲述的江户时代，一位武士家中长有一株樱花树，每到春天，樱花绽放，武士和友人便聚集在樱花树下欢聚。” “岁月流逝，武士逐渐老去，他的家人，朋友也一个个离他而去，及至垂垂老矣，他孑然一人，却仍然在春日赏樱，似乎这株樱花树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朋友。” “可没想到有一天，樱花树枯萎而死，武士十分悲痛，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病倒在床。” “在第二年的冬天，一月十六日这天，武士深感自己寿命将尽，他来到了枯萎的樱花树下，说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恳请神明，让他在死前再看一眼这棵樱花树开放的样子。” “于是，樱花树在冬日的大雪中，绽放出了绝美的花朵，而武士在看到这花朵之后，也含笑在树下逝去。” “从那时起，这株十六樱便只在白雪纷飞的一月十六日盛开。” 后来的事情，乔桥是在报纸上看到的。 小泉八云纪念馆外的一株百年未开花的樱花树，忽然绽放。 仅仅一夜，整条街的樱花，都尽数盛开。 但第二天，当人们再前往这里的时候，却发现，那一株樱花树，已经枯死。 而遥远的东京，在峰城大学，小泉八云研究室的墙上悬挂的，原本未完成的樱花画作，却一夜之间似乎被谁完成了。 画作之中的樱花，在一片春光中，全力盛开，展现出了令人动容的生命力，就好像真正活着一般。 就连时间也无法磨灭。 280章.在温泉旅馆泡温泉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时候看到樱花。” 傍晚的旅馆里，学生们很多也在讨论在小泉八云纪念馆附近反季节盛开的樱花树。 当然，这些讨论的学生大多都并非除灵师。 真正的除灵师，只要看了一眼就能明白，那樱花是樱花妖觉醒之时才能绽放出来的，只是，没有除灵师能找到诞生的樱花妖，而那樱花树渗出的灵力，也远超一般的樱花妖觉醒。 就好像是酝酿了百年的灵力一次性全数释放出来一般。 不过，峰城大附中的学生来这里是修学旅行而不是除灵师的，事情自然有当然当地的除灵师协会调查，大家很快又回到了原本的旅行的快乐之中。 吃过晚饭，乔桥和小夜子回到了房间里。 “话说回来，这里还真大。” 乔桥坐在榻榻米上，环顾四周。 “是、是的。” 小夜子坐在乔桥对面，身体绷直。 秋天的夜晚到来得很早，此刻只是晚上七点，就已经能看见点点星光了。 岛根县人口很少，城市化程度低，八成以上的土地都是森林。 玉造温泉又位于宍道湖旁边，没有了城市灯光的侵扰，从露台可以看到漫天的繁星。 乔桥和小夜子两人相对而坐，空气一时有些安静。 “那个！”“小夜子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因为对方的话而中断，一时又沉默了下来。 “女士优先。” 乔桥抬了抬手，示意小夜子先说。 “那个，我听说宍道湖的夜景很不错，乔桑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 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可以哦。” 既然是来旅游，当然要到处逛逛。 不然乔桥三十万日元的相机不是白费了吗！ 点点头，乔桥又说道。 “我刚才确认了一下，温泉可以使用，小夜子你先用吧，我需要准备一下。” 听到乔桥的话。 小夜子脸色羞红，垂下脑袋。 “那，我去了。” “嗯，放心，我会在外面保护你的。” 乔桥点了点头。 小夜子拿着更换的衣服进了浴室。 乔桥坐在客厅，浴室的纸门隔音似乎不太好，乔桥吸血鬼的听力似乎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乔桥闭上了双眼。 声音与气味交织，在他的脑中构成了一幅清晰可见的画面。 “？” 画面之中，小夜子的一举一动，包括各种细节，都十分清楚。 原来吸血鬼的超感觉，还有这种用途吗？ 由于这一段画面过于具有冲击力，所以乔桥决定做两道数学题冷静一下。 “先两边取对数，再分子分母调换位置，裂项相消......” 刚做完一道题，乔桥就听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坂本和也】：乔桑，一起去泡温泉吗？ 是坂本和也的邀请。 说起来，这家温泉旅馆的露天温泉才是最主要的卖点，据说男女的大浴场只有一道竹子屏障相隔，认真听的话，还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从傍晚午饭之后，男生们就有点气势汹汹，莫名地骚动起来。 【乔桥】：我房间这边有温泉，现在小夜子正在使用，待会儿我应该也会用房间里的吧。 【坂本和也】：竟然，没想到乔桑和樋口桑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吗？震惊！ 【乔桥】：你好像理解错什么东西了。 乔桥稍稍放下手机，因为他听到了小夜子用赤足试探温泉水温度的声音。 被二项式定理遮挡住了身体的小夜子轻轻踮起脚尖，稍稍没入温泉，两次之后，才放心地整个人走进温泉中，缓缓在三余弦定理之中坐下。 还发出了被欧拉公式掩盖住的小声的吐息声。 欧拉公式真是伟大的发明。 “又写完了一道题。” 乔桥看了看手机，坂本和也又发来了两条line。 【坂本和也】：这个先不提，乔桑，你难道不知道修学旅行的温泉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坂本和也】：那就是偷窥啊乔桑，偷窥，虽然樋口同学是很不错，但你这就满足了吗，男人，不应该只为攀登完一座高峰而停下，只有不断翻阅高山，才能看得见真理！ 明明只是偷窥而已，就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 乔桥抽了抽嘴角。 【乔桥】：不，我没有那样的兴趣，而且，我觉得女生那边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你们得逞的。 毕竟对方也有除灵师，这种程度的防护工作，还是不困难的。 【坂本和也】：顺便问一句，乔桑你没有像动画里那样，在我们偷窥的路上安装什么奇怪的装备来阻拦我们吧？ “？” 乔桥微微皱眉。 这个人是把自己想象成什么了？ 【乔桥】：当然没有。 【坂本和也】：那我们出发了，对了，晚上我们来玩百物语吧，大概十点这样？ 【乔桥】：好。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一群除灵师的修学旅行的夜晚会玩百物语这种玩意儿，但仔细一想这种娱乐大概也是校园剧的定番吧。 小夜子应该会很喜欢的。 乔桥放下手机，脑中又冒出了小夜子泡温泉的模样。 “再做一题吧。” 他想到。 五分钟后，乔桥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小夜子。 “？” 乔桥确认了一下。 小夜子的确拿着装在防水保护套里的手机，正满脸通红地敲打着手机键盘。 温泉果然温度还是太高了啊。 【樋口小夜子】：乔桑，那个，我好像忘记拿毛巾了......你能帮我拿进浴室吗。 【樋口小夜子】：啊，绝对不能偷看哦。【偷笑】 “？” 这是被雾夜夺舍了吗？ 乔桥歪了歪脑袋。 而且...... 闭上双眼，感知扫过浴室。 【乔桥】：毛巾的话，在你换下的衣服下面的那个隔间里，可能是你不小心放到那里了吧。 很快就找到了毛巾。 “？” 一墙之隔，泡在温泉里的小夜子，有些困惑。 雾夜教的办法，好像没用哎。 等等，乔桑是怎么知道毛巾在那里的？ 想了想，她又打了一串文字。 【樋口小夜子】：那，那个洗发水我好像忘记拿进来了。 刚发过去没十秒，乔桥又回复了。 【乔桥】：洗发水的话，在花洒的那个台子上，而且已经打开用过了，你是不是记错了？ 【乔桥】：顺带一提，沐浴露也在那个台子上。 “？” 诱导作战，大失败。 小夜子将手机放在一旁，脸没入温泉之中，吐出了小泡泡。 说好的这种男生帮忙拿毛巾进来，然后因为意外事故滑到，两个人亲密接触增加感情的剧情呢！ 温泉的水包裹着小夜子的身体，让她白皙的肌肤泛起了点点红晕，更加诱人。 而坐在客厅的乔桥。 在写完了一套试卷之后，放下笔。 “嗯？” 他竟然也感到了有一些头晕。 手机屏幕反射中，乔桥脸色泛起了红晕，就好像被高温蒸汽笼罩一般。 身体也变得发烫，口干舌燥，难以掩盖心中的跃动。 这并非正常的情况。 难道...... “小夜子，你是不是泡太久温泉了？” 乔桥来到了浴室门口。 281章.好巧哎 乔桥觉得浑身发热，虽然只有一件长袖，但也恨不得直接脱掉。 浴室的门是推拉门，没有门锁，蒸汽从门缝之间漏出来，令门外水汽氤氲。 乔桥稍稍闭上双眼，气味和声音构成的世界中，小夜子正浑然不觉地靠在温泉一侧的墙壁上玩着手机。 大概现在，小夜子还在享受泡温泉的愉悦，而多余的热力，都传递到了乔桥身上。 “嗯？” 在小群里和铃鹿与雾夜交流的小夜子听到门外，近在咫尺的乔桥的声音，陡然一惊，手里的手机飞上了天空，好不容易才抓住，差点掉进温泉里。 “乔乔乔乔、乔桑？” 她声音有些颤抖。 “温泉、温泉不能泡太久，会发晕的哦。” 乔桥站在门外，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 脑袋晕乎乎的，就像是被灌醉了一般。 “啊，抱歉......” 小夜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从温泉里起身，擦干身体，换上铃鹿在网上帮忙买的浴衣。 哗啦——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脸红晕，有些站立不稳的乔桥扶着门的手失去了支撑，整个人倒了过来。 “呀！” 小夜子被乔桥的体重压到，跌坐在地上。 压在她身上的乔桥，头上多了个包。 ...... “没想到乔桑你竟然会因为泡温泉太久而晕过去，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管什么困难都不会害怕，勇敢地去面对它的人呢。” 坂本和也看着躺在地铺的乔桥，幸灾乐祸地说道。 “不，坂本桑你也没资格说我吧。” 乔桥看了一眼坂本和也。 他的左眼像熊猫一样出现了一个黑眼圈，右边脸上还有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显然经过了一番苦战。 “你不懂，这些伤痕，都是男人的证明。” “是偷窥的惩罚吧。” 乔桥又看了一眼山口阵。 他也和坂本半斤八两。 “乔桑，我错了，我真傻，真的。” 山口阵的左脸是一个脚印。 “我本来应该知道，那些除灵师会设置陷阱的，可我还是受到了蛊惑，我对不起雪原酱......” 他忏悔道。 “这两个人，好下流。” 小夜子用小盆端上了一盆凉水，将毛巾浸湿，折好放在乔桥额头上。 “乔桑，好点儿了吗？” “嗯。” 乔桥感受到额头上的冰凉，答道。 其实在刚才小夜子从浴池里出来之后，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乔桥本质上是在帮小夜子承担温泉泡久的头晕，所以只要小夜子不泡温泉，那么症状就会很快消失。 不过，被小夜子照顾的感觉很好，让乔桥忍不住多躺了一会儿。 结果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好几声巨响。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传来了坂本和也的声音。 “救命，乔桑，危！” 他如此说道。 小夜子才开门让他们两个进来了。 “话说回来，她们还真的是绝情哎，竟然用了那种东西，会出人命的吧，绝对会出人命的。” 坂本和也似乎回想起了刚才的恐怖，心有余悸。 “那也是你们罪有应得。” 乔桥吐槽道。 “切，乔桑可以和樋口同学两个人一起泡温泉lovelove，鄙视你！” 坂本和也叫道。 咚咚咚—— 又响起了敲门声。 “樋口同学？” 门外传来了夏目诗歌的声音。 “糟糕！” 坂本和也和山口阵同时叫出声。 “樋口桑，要是被那个巫女发现，我们的人生就完了，拜托了，请不要说出我们在这里。” 坂本和也和山口阵四处看了看，最后躲进了一旁的衣柜中。 小夜子和乔桥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叹息一声，起身打开了房门。 夏目诗歌穿着浴衣，正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口。 “樋口桑，你见到了坂本和山口两个人吗？” 她问道。 “没、没有呢？” 小夜子挤出了笑容。 “对了，乔桑也在这里吗，老实说，听到这个安排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那家伙没有给你灌输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夏目诗歌又问道。 “乔桑的话，在床上躺着......” “床上！” 夏目诗歌瞪大了双眼，仔细一看，小夜子这不是已经换上了浴衣吗？ 她冲进了屋子里，很快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乔桥。 “乔桑他因为我泡得太久的缘故，有些晕温泉......” 听到小夜子的话，夏目诗歌的脑袋里出现了不得了的画面。 “！！！” 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夏目诗歌，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最后化为头上的蒸汽。 呜呜呜—— “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乔桥坐起身。 “才、才没有！” 夏目诗歌矢口否认。 咚咚咚—— 这时候，又传来了敲门声。 “樋口桑，在吗？”x2 传来了两个几乎重叠的声音。 是二年级c班的水无月司与水无月镜，来自鹫宫神社的巫女。 之前在峰城祭的料理大会上，乔桥和她们有过交集。 “糟糕！” 夏目诗歌突然脸色铁青。 “那两个百合女竟然追到了这里，我得躲开才行。” 她焦急地站起来。 “小夜子酱，你这边的衣柜借我躲一躲。” “唉？” 小夜子还没来得及阻拦。 夏目诗歌就的拉开卧室的衣柜，钻了进去。 “？” 昏暗的衣柜里，夏目诗刚进去，就发现这里面一点都不空。 两个人正以奇怪的姿势躲在里面。 “好巧啊夏目桑，你也来衣柜玩吗？” 坂本苦笑了一下。 “啊，坂本...你这个！” “嘘——” 坂本竖起了手指。 外面，传来了双胞胎巫女和小夜子对话的声音。 “......唉，没看到呢。” “......姐姐大人到底去哪里了。” “......再仔细找找吧。” 夏目诗歌噤若寒蝉，只以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两人。 过了一会儿，才终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嘭—— 夏目诗歌，坂本和也，山口阵从衣柜里摔了出来。 “痛痛痛！” 坂本和也扶着腰站起来。 “逃过一劫......不对，夏目桑还在！” 山口阵猛然往后跳了一步。 “你们两个偷窥的家伙！” 夏目诗歌身边冒出了灵力的波纹。 “那个，姑且不要在我的房间打架好吗？” 乔桥和善地说道。 手上还拿了一把左轮手枪。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对，对了！” 在这沉默之中，坂本和也忽然开口道。 “既然有这么多人，正好，乔桑，我们来之前说的百物语吧！” “哈？” 夏目诗歌张大了嘴，一头雾水。 282章.百物语 百物语是流行于江户时代的习俗，是一种集体召唤怪异的游戏。 简单来说，就是在夏天的晚上，在昏暗的小房间里点上一百根蜡烛，大家围坐在隔壁房间的一盏青灯旁边，每个人说一个怪谈。 当一个人说完鬼故事之后，要到独自一人走到点有蜡烛的房间，吹灭一只蜡烛，再从镜子里照一下自己的脸，才能回去继续。 一直到说完九十九个怪谈，剩下最后一根蜡烛，大家便停止说话，等到天亮再各自离开。 传闻如果吹灭了第一百根蜡烛，就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也有一种说法是其实多少根蜡烛都没关系，最重要的就是这“最后一根蜡烛”，无论如何都不能熄灭。 当然在电影，小说等文艺娱乐中，这第一百根蜡烛几乎是百分之百要被吹灭的。 伴随着最后一根蜡烛的熄灭，随之而来的有可能是恶灵，妖怪，灾祸等。 “道理我都懂，但是有乔桑和我在，百物语完全没有任何挑战性啊。” 秋日的晚上微凉，只穿着一件浴衣的夏目诗歌忽然感到有些发冷，往小夜子的方向贴了贴。 “那可不一定。” 坂本和也认真地说道。 “百物语传说是青行灯妖怪为了打开人间与阴间的大门而创造的游戏，它会伪装成熟人的样子，进行诱导，依靠人类的言灵来达成目的。” “而出云自古就是神国，是人间与其他世界的边界最为模糊的地界，所以在这里玩百物语，说不定会有奇妙的事情发生，不是更刺激吗？” 坂本和也看起来有些激动。 “按照这种说法，坂本桑说不定已经被青行灯妖怪取代了。” 夏目诗歌瞥了一眼坂本和也。 当然是普通的人类，甚至连灵力都没有。 “不过这么晚了也不方便出门，待在房间里玩抽鬼牌和uno又太破坏友谊，哼，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们玩一下吧。” 她双手抱胸，似乎很勉强般说道。 “那我再找两个之前约好的人过来，乔桑的房间也很大，正好可以用卧室来当” 坂本和也拿起了手机，又瞥了一眼小夜子。 “没关系的，都是女孩子。” “坂本桑还真是在奇怪的领域十分擅长。” 乔桥感慨了一句。 五分钟后，两位女生提着一个袋子来到了乔桥的房间。 都是a班女生。 浅井佐佑理和斋藤伦子。 这两位乔桥都认识。 嗯，同班同学用认识这个说法好像有点不太对，应该说是乔桥都接触过。 浅井佐佑理是英语课代表，家里似乎是名门，管教很严格。 而斋藤伦子开朗外向，之前她和她的表姐曾经遇到了“呐”的怪异，就连夏目诗歌都被困住，好在乔桥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救出了几人。 “乔桑和樋口桑原来住在这么豪华的套间里，学校真是区别对待呢。” 斋藤伦子环顾四周，打趣道。 作为同班同学，一起旅行的同伴，她们自然被告知过小夜子和乔桥之间的特殊关系。 夏目诗歌看到是两人，稍稍有些安心，不过随即又皱起眉头。 “喂，坂本桑，你可不能对伦子和佐佑理出手。” 她小声在坂本和也耳边说。 “说来你可能不信，是她们先......” 坂本和也摊开手，状似无奈地说道。 “那么现在我们有七个人，为了节约时间，就点八根蜡烛好了。” 他从斋藤伦子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了八根蜡烛和几包零食，饮料，当然还有打火机。 在卧室布置好蜡烛之后，坂本和也关上了灯。 此时是晚上八点，周围还有灯光，即使房间关了灯，也还不算黑暗，能看清彼此的脸。 坂本和也点了一支蜡烛，放在客厅的桌子正中央。 七个人按照乔桥，小夜子，夏目诗歌，斋藤伦子，坂本和也，浅井佐佑理，山口阵的顺序围坐在桌旁。 不得不说，点起了蜡烛之后，气氛还是有的。 浅井佐佑理下意识就往坂本和也的方向靠了靠，斋藤伦子见状，也靠了过去。 “那，先从我开始吧。” 坂本和也既然是发起者，自然要第一个讲故事。 “嗯，住在十二楼的田中小姐，是一名盲人，她独自居住，也没有朋友，某天，她的家门......忽然被敲响了！” “呜哇！” 听到坂本和也忽然提高音量的话语声，浅井佐佑理吓得立刻抱住了他的手臂。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浅井桑。” 坂本和也笑了笑，继续开口。 “原来拜访的是住在楼下的女大学生惠子，她有时候会在公寓里遇见田中小姐，偶尔打个招呼，只不过，这一次来的，不只有惠子，还有她的男朋友与另外两名同学。” “他们没有发出声音，就这么跟着惠子溜进了房间里，而盲眼的田中小姐，却浑然不觉。” 听着坂本和也的描述，小夜子也下意识抱紧了乔桥的手臂。 不过，好像乔桑的身体，有点发凉？ 小夜子看了一眼乔桥，却发现，乔桥竟然正在瑟瑟发抖。 “好可怕。” 乔桥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却已经有些颤抖。 准确来说，是小夜子已经吓得不行了。 恐惧转移给了乔桥，所以小夜子还浑然不觉，但乔桥已经深受其害。 “‘惠子，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田中小姐虽然失明，但听觉却很优秀，立刻觉察到事情不对，而这个时候，惠子的男朋友们，正在随意翻动田中小姐的衣柜和抽屉。” “‘没有其他人’惠子答道，却捂着嘴正在忍着笑，就在这时候，其中一位男生，来到了田中小姐的身边......” “哇！” 坂本和也忽然大叫一声。 “啊↑啊↓啊↑啊↓啊——” 斋藤伦子和浅井佐佑理紧紧抱住了坂本和也，发出了尖叫声。 山口阵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夏目诗歌只稍稍抖了抖，这种程度的jump scare，也就吓唬一下普通人罢了。 像她和乔桥这种专业的除灵师，根本不会因此而感到害怕。 “呜哇！” 乔桥发出了尖叫声。 他紧紧抱着小夜子，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弄乱了。 小夜子隔着单薄的浴衣被乔桥抱住，脸上泛起红晕，好在房间昏暗，没人注意到。 “原来乔桑这么胆小吗？” 抱着坂本和也的斋藤伦子有些困惑，印象中的乔桥，好像没有这么一惊一乍才对啊？ 明明应该是一个面对爆炸也面不改色......不，应该说是能够面不改色地引爆炸弹的家伙才是。 难道是因为小夜子？ 果然，恋爱会让人变得脆弱吗？ 斋藤伦子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而坂本和也的故事，还在继续。 “被惊吓到的田中小姐，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事，她要求对方离开，却被那几个男生不断戏弄，嘲笑，被从各个角度推揉。” “就在惠子觉得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的时候，灯忽然熄灭了。” “嘭！” 坂本和也又发出了一声，不过这次大家倒是有了点耐性，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大喊大叫。 “惠子急忙找到电灯开关，重新打开之后，她却发现，田中小姐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而且，惠子的一位朋友，正躺在地上，喉咙被利器割开，正流出鲜血。” “啪——” “灯又一次灭了，惠子等人慌了，又急忙打开灯，发现同伴又倒下了一人。” “啪——” “依旧找不到田中小姐的痕迹，灯又一次灭了。” “惠子打开灯的时候，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已经全部流着血倒下，一动不动。” “而田中小姐出现在她的面前，原本无神的双眼中，忽然映照出了惠子的脸。” “田中小姐浑身是血，手里拿着菜刀，看着惠子，嘴角翘起，开口说道。” “我看到你了！” “呜哇啊啊啊！” 乔桥的惊叫，在房间里响起。 283章.连乔桥都害怕的怪谈 坂本和也站起身，来到点着蜡烛的卧室，轻轻吹灭了一根。 又在房间里，梳妆台的镜子上照了一下自己。 回到了客厅。 无事发生。 “冰果！” 坂本和也摆出了v字形的手势，坐回了位置上。 一旁，小夜子死死抓住乔桥的胳膊，但真正在瑟瑟发抖的却是乔桥。 他控制不住自己般与小夜子抱在一起，乍看之下，就像是两个可爱的受到了惊吓的女孩子。 另一边，两个真正女孩子也抱成一团。 只有山口阵，虽然心里发虚，但还是独自一人，可怜，弱小，无助。 “也不是很恐怖嘛，根本就连怪异都没出现，这种程度的故事，太弱了。” 夏目诗歌哼了一声，不太满意地敲了敲桌子。 “让我来讲真正的鬼故事吧。” “那个，夏目桑，还是先让其他人讲吧，我有点害怕待会儿小夜子和乔桑走不动路了。” 坂本和也指了指那两人。 “那、那就你这家伙吧。” 夏目诗歌指了指山口阵。 大概是坂本和也讲的第一个故事渲染了足够的恐怖气氛。 接下来几个故事，虽然差点味道，但也足够让人心跳加速。 房间里充斥着大家的惊叫声。 而且伴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周围的光亮也逐渐消失，蜡烛一根根熄灭，整个房间变得越发昏暗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乔桥的房间位于走廊尽头，较为僻静的缘故，几人一直没有受到打扰。 寂静的夜晚，凉风习习的房间，怪谈，仿佛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人一般。 “安全上垒，成功！” 浅井佐佑理从卧室回到了房间里，屈腿坐下。 她是第六个讲故事的人。 “到你了，乔桑。” 坂本和也看向了乔桥。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小夜子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害怕了，再加上之后除了夏目诗歌的鬼故事是真的吓人之外，其他三人的也就是普通鬼故事段子的程度，也就是靠着气氛来吓人。 就连小夜子自己，都有样学样地讲了一个小学时候听过的鬼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场合，只要自己也说了鬼故事，就没有那么容易感到害怕了。 或许是从受害者到加害者的心态转变吧。 现在的小夜子，只是紧紧抓住乔桥的手，这种程度而已。 倒不如说很开心。 “嗯，那就说一个有关撒旦的故事吧。” 乔桥一本正经，坐在桌旁说道。 “撒旦？感觉好土。” 斋藤伦子笑了笑。 “乔桑原来是这样复古的人吗？” 浅井佐佑理也有些好奇。 “咳咳，从前，有一名十恶不赦的国王，他的暴政激起了人民的反抗，但由于国王的军队很强，所以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占卜家的人来到了王国，他对国王说自己已经看见了国王的未来，如果继续这样的统治，那么十天之后，撒旦会来收割走国王的灵魂。” “国王十分愤怒，他将占卜家杀死，但也有些后怕，于是，他躲到了自己城堡的最深处，让重兵把守自己的周围，又找了很多神通广大的人前往地狱远征，试图杀死撒旦。” “国王确信自己已经万无一失，即便是那个恶魔撒旦也不可能伤到自己半分了。” “第十天，国王收到了通报，地狱的撒旦已经被自己的远征队杀死，他十分开心，认为占卜家的预言都是假的，哈哈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枚代号‘撒旦’的r-36m战略核导弹落到了城堡上空，将国王的城堡夷为平地，国王本人也在袭击中死亡。” “我的故事说完了。” “？” 其他六人，面面相觑。 这是鬼故事？ 确定不是什么只有军宅才懂的冷笑话吗？ “乔桑，我们之间对于怪谈和鬼故事的认知是不是有哪里出了偏差。” 夏目诗歌问道。 “嗯？难道不可怕吗，试想一下，那可是人类历史上威力最大的战略核武器啊，就因为占卜家的一句话而引爆了，而且，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使用核武器导致的热核战争才是更可怕的，人类很快就要面临需要捡瓶盖作为货币的废土时代了啊！” 乔桥解释道。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些可怕。” 斋藤伦子抽了抽嘴角。 “那么，我去了。” 乔桥对小夜子说了一声，站起身，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接下来应该吹灭一支蜡烛，留下最后一支，然后游戏结束，大家开灯继续插科打诨，直到深夜，度过一个美好的修学旅行的夜晚。 “？” 但是乔桥来到隔壁房间的时候。 却发现，这里的蜡烛，全部熄灭了。 卧室的窗户早就关上，没有一点儿风，自然不可能是被风吹灭的。 乔桥这个时候忽然生出一个感觉。 虽然说这里位于走廊尽头，但未免也太过安静了吧？ 是怪异攻击！ 觉察到这一点的瞬间，乔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正咧开嘴大笑。 乔桥没有犹豫，一拳就将镜子打穿。 破碎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臂，但乔桥并没有在意。 回到客厅，乔桥才发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小夜子也不见踪影。 “某种幻觉？” 乔桥忽然，听到了浴室传来了声音。 他快步走去。 就看见一个人影扑入了自己的怀中。 “乔桑，大家、大家都不见了......” 小夜子的浴衣滑落至肩膀，整个人扑在乔桥的怀中，柔软与体温传了过来。 “已经没事了，不用再害怕了。” 乔桥扶住小夜子的肩膀，看清楚了她泪眼婆娑的脸。 然后，左手的血液构成了臂甲，乔桥一拳，直接击中了小夜子的脸。 噗嗤—— 那好看的脸一瞬间就像是橡皮泥一般扭曲，变形。 血肉飞溅，顷刻间，小夜子的半个脑袋就被巨大的力量削去，化为溅落在墙壁和地板上的污垢。 小夜子剩下的半边脸上还保持着惊讶的表情。 但迅速，那略显恐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竟然能这么快分辨出来？” 她开口说道。 “嗯？” 乔桥歪了歪脑袋。 “我没有分辨。” 他说道。 “总之先打一拳再说，如果是小夜子的话，这一拳根本伤不到她的。” “......” 对面，“小夜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个家伙，脑袋里想的东西好像有点不一样！ 284章.青行灯 还没等乔桥进行第二轮攻击，“小夜子”便消失不见，周围产生了某种【变化】。 乔桥感到房间稍稍变亮了一些，桌旁，六个人都有些困惑。 “刚才似乎遇到了怪异。” 乔桥灵识扫了一眼六人，坐到小夜子的身边，握起了她的手，轻轻掐了一下。 很快，乔桥自己的手臂上出现了淤青。 是真的小夜子。 “我刚才好像的确觉得周围的人都不见了，然后诗歌酱忽然出现，说了什么，之后就又回到了这里......” 斋藤伦子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其他几人也有类似的状况。 忽然间周围的人都消失不见，接着出现了一个熟人。 小夜子遇见的是乔桥。 夏目诗歌遇到的也是坂本和也。 坂本和也遇到的是山口阵。 山口阵遇到的是夏目诗歌。 浅井佐佑理遇到的是斋藤伦子。 斋藤伦子遇到的是夏目诗歌。 看起来没什么规律。 不过那位熟人还没来得及做更多的事情，所有人就都回到了房间里。 大概是因为乔桥一拳打穿了对方吧。 “乔桑，你的手......” 小夜子看着乔桥手上的伤口，有些担心。 “没关系。” 乔桥摸了摸小夜子的头。 “夏目桑，怎么样？” “门被某种东西固定住了。” 夏目诗歌从门口回来，又确认了一下窗户的情况。 “窗户也一样。” “类似某种结界之类的存在吗？” 乔桥思索道。 “而且，这个空间里的阴气正在增加，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力量正在增强。” “难道，是百物语？” 浅井佐佑理躲在坂本和也身后，忽然惊叫道。 “因为蜡烛全都熄灭了，所以阴间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她很是惊慌，声音都颤抖着。 “骗人的吧，哪有那么容易......等等，那这么一说，岂不是我们之中已经有青行灯的存在了？” 斋藤伦子有些害怕地看着其他人。 “好像最开始提议玩游戏的，是坂本桑吧？” 山口阵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 眼看众人就要开始相互猜疑。 乔桥掏出了左轮手枪。 用空包弹朝天开了一枪。 “都安静一点。”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惊慌。 毕竟是峰城大附中的修学旅行，指导老师之中也不乏正牌的除灵师。 更不用说，除灵师协会肯定会安排一些人暗中照看。 一旦发现乔桥这边出了问题，很快就会有除灵师过来调查，他根本不慌。 反正小夜子的安全已经确保了。 “确实，有可能是青行灯的怪异混在我们之中，诱导我们进行百物语，召唤出了不好的东西。” 夏目诗歌也很冷静，她思考道。 “啊，难道接下来的环节，就是乔桑依靠细节推理出隐藏在我们之中的青行灯了吗？” 坂本和也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不用那么麻烦。” 乔桥来到隔壁卧室，拿起了蜡烛。 稍稍通灵。 “？” 哎？ 听到了疑惑的声音，乔桥也同时看到，浅井佐佑理在走进房间后，轻轻将最后三根蜡烛吹灭，同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结束了。 “是浅井桑。” 乔桥说的同时，浅井佐佑理脸色一变，化为了一个面色铁青，身边环绕着鬼火的女子。 她立刻挟持了身边的斋藤伦子。 “已经晚了，冥界的大门在蜡烛吹灭的一刻就打开了，接下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 夏目诗歌已经抬起右手，手掌轻轻放在嘴，装作捂住嘴巴的模样。 “非礼勿言。” 言出法随，青行灯张开的嘴巴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儿声音。 接着，夏目诗歌的右手又上抬，挡住了眼睛。 “非礼勿视。” 青行灯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夏目诗歌所在的东照宫，祭拜的主神是东照大权现，也就是德川家康的鬼神。 在栃木县的东照宫本社，有诸多猿猴的雕塑。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三不猿。 以捂着眼睛，嘴巴，耳朵的三只猴子，代表了《论语》之中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的典故。 而这也是夏目诗歌刚才使用的术式。 可以在一定时间内直接剥夺怪异的视觉，听觉，以及表达的能力。 达到几乎完全的控制。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青行灯有些慌张，抓住斋藤伦子的手指甲变长。 但乔桥已经行动了起来。 他的手臂被血液覆盖，化为了铁拳。 嘭—— 一拳。 击中了青行灯的同时，无数鲜血化为柔软而强韧的布，包裹住了斋藤伦子，让青行灯的指甲难以刺伤她。 青行灯面孔扭曲，牙齿，鼻血，眼珠都被乔桥一拳打了出来，但周围的阴气却迅速环绕住她，修补着伤口。 “难道真的打开了什么冥界的大门？” 山口阵看着这一幕，惊讶地说道。 乔桥是不太相信这个世界还有阴间冥界的存在的，最多也就是那些被信奉为冥王的神明自带的神国与结界而已。 而能够随随便便用百物语这种讲鬼故事的方法开启的阴间，闻所未闻。 “青行灯似乎是通过某种方式，将这一片土地的灵力链接到了她的身体里。” 乔桥灵视扫过，得到了结论。 “果然，只能将这一片地区爆破......” “没有那个必要。” 夏目诗歌及时打断了乔桥的思考。 她可不行在修学旅行第一个晚上就露宿街头。 “没办法，本来我不想用这个的。” 在“呐”的怪异之后，夏目诗歌就对这个世界的危险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发愤图强，刻苦修行。 如今小半年过去，她总算是有所成长。 夏目诗歌从浴衣的领口，摸出了一个猫咪形状的玉佩。 喵—— 似乎从哪里传来了一声猫叫。 只见夏目诗歌的影子陡然拉长，变成了一只凶恶的猫咪的模样。 几乎一瞬间，影子覆盖了青行灯的身体， 她还没有任何反应。 就被彻底吞没。 嗝——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打嗝的声音。 吱吱吱—— 窗外的虫鸣，人们细碎的交谈声，流水声，微妙的背景杂音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呼——” 夏目诗歌叹息一声。 坐回了桌旁，很认真地拿起了之前一直没碰的薯片和可乐，一口口含泪吃了起来。 285章.乔桥是专业的摄影师 “夏目桑？” 乔桥看着夏目诗歌很痛苦吃着这些垃圾食品的模样，有些好奇。 “不用勉强自己的。” 他劝说道。 “这嘶契约的一噗分。” 夏目诗歌嘴里塞满了薯片，话也说不清楚。 咕噜咕噜灌下一大杯可乐，夏目诗歌才咽下嘴里的东西。 “刚才的是睡猫，是东照宫的守护神，只要满足一定的条件，就能够和睡猫签订契约，从自己的影子中将睡猫唤醒，吞噬怪异。” “不过，条件是必须为睡猫补充足够的食物，毕竟是大半时间都在睡觉的懒家伙，就连进食都懒得去。” “哎，明明已经这么久没有摄取这种高热量食物了，我的节食计划......真好吃！” 她解释着，又继续吃零食。 痛并快乐着。 “真是辛苦呢。” 小夜子感同身受。 三分钟后，带队的指导老师来到了乔桥的房间，经过简单的调查。 确认已经没有怪异的存在。 至于浅井佐佑理，她在傍晚的时候，就被青行灯冒名顶替了，青行灯伪装成她的模样，与其他同学一起就餐，沐浴，受到坂本和也的邀请，来到乔桥的房间。 她本人则被弄晕了锁在旅馆的小仓库里，被找到的时候，虽然还未清醒过来，但身体却没有大碍。 青行灯想要变化成他人便不能杀死对象，必须保持对方的存活，才能真正从气息上完全变化。 说到这个。 为何青行灯要潜入旅馆，为何要选择浅井佐佑理，又为什么要在峰城大附中的学生之间进行百物语，并不清楚。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作死行为。 而且从乔桥与青行灯接触的过程来看，对方并不知道乔桥等人的身份，更像是岛根县本地的怪异。 难道只是凑巧行凶，不幸撞上？ 在怪异的世界里，乔桥不相信巧合。 “这么说来，坂本桑那个时候选择偷窥，难道是因为已经提前觉察到浅井桑的异常，想要确认？” 乔桥坐在露台的小桌旁，思考道。 “而后续的百物语，也是他将浅井桑叫了过来，假如浅井桑和其他人一起玩了这个游戏的话......” 不愧是坂本桑，考虑得真是周到。 “我觉得坂本桑可能就只是单纯的想偷窥吧？” 小夜子在一旁端上了热茶，吐槽道。 她穿着有白色圆点的墨绿色浴衣，可能是因为均码的缘故，浴衣显得有些紧，领口被稍稍撑开，露出了好看的锁骨。 她头发盘起，仅有几缕从耳畔垂下，显出温婉的模样，就像华夏江南的一场春雨。 “啊，今晚本来应该陪你去宍道湖的。” 乔桥看着这样的小夜子，才想起本来晚上的预定。 现在已经超过十点，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并不是适合出门的时间。 坂本和也等人早已离开，此刻，只有乔桥和小夜子两人。 “没关系。” 小夜子抿嘴一笑。 “只要和乔桑在一起，在哪里都很开心。” 她说道。 此时，天空的弦月照耀。 繁星如海。 露台可以看到远处的湖面。 偶尔有一两艘小船荡开了一池星辉，宁静而祥和。 晚风吹拂，吹动了小夜子的发梢与衣角。 “好想时间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小夜子感慨道，抬头看向皎月。 乔桥拿起了相机，拍下一张照片。 哪怕这台相机这一趟旅行只拍下这一张照片就损坏。 乔桥觉得也是值得的。 ...... 第二天的旅程也在松江周边，因此没有更换旅馆。 早上六点，乔桥便从睡梦中醒来。 他收拾好铺盖，房间另一侧，小夜子还在酣眠。 乔桥小心翼翼，没有打扰她，来到了客厅。 打开笔记本电脑，稍稍浏览了一下新闻，又查看了一下除灵师协会那边的信息。 “嗯，怪异活动频繁，是因为神无月的缘故吗？” 乔桥看了看通告。 今年出云大社的神在祭，也就是最为隆重的祭典将会在十一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周六举行。 全和国诸多神社本社的人员将会参与祭典。 峰城大附中的学生，也会作为游客参观。 很是盛大。 不过人员聚集在出云，也导致其他地区的除灵师力量有所减弱，所以才会频繁出现怪异现象吗？ 乔桥思考着，又看了下今天的安排。 今天的行程是足立美术馆与奥出云。 足立美术馆位于岛根县安来市，有着和国最美庭院之称。 而奥出云与出云并非一个地方，不过奥出云的确是和国出云文化的发祥地，传说中须佐之男与八岐大蛇就是在奥出云战斗，这里也是和国最早开始冶炼铁器的场所。 关掉网页，乔桥又将相机的存储卡插到笔记本的接口中。 整理了一下照片。 第一次来到教室自己位置的小夜子。 坐在巴士上激动的小夜子。 在新干线上看着窗外的小夜子。 吃到好吃料理的小夜子。 穿着浴衣沐浴在月光下的小夜子。 几乎都是小夜子的照片。 乔桥不太懂修图什么的，不过，铃鹿曾经告诉过乔桥一个拍摄人像的诀窍。 “所谓的拍摄人像的诀窍啊，什么光线，景深，镜头，角度，都是身外之物。” 铃鹿老师戴着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 “想要人像拍得好看，那当然就要拍的人长得好看啊！” “只要模特好看，那么即使是渣技术，也能拍出完美的人像！” “什么，美少女也会有死角镜头？不不不，铃鹿老师告诉你，之所以会有因为拍摄手法而变得不好看的美少女，是因为还不够漂亮，明白吗？” “真正漂亮的美少女，就算是挖鼻孔拍出来也是漂亮的！” ——她是这么说的。 现在看来，好像是这个道理。 “乔桑，在看什么呢？” 身后忽然传来了小夜子的声音，她探了个脑袋，就看到乔桥的电脑屏幕里全是自己的照片。 “唉？唉！！！” 小夜子顿时满脸通红。 “这是旅行中拍摄的照片。” 乔桥冷静地解释道。 “但是，好像全是我哎？” 小夜子凑近过来，吐息掠过乔桥的耳边。 “毕竟一路上都和小夜子在一起嘛，拍摄的照片里出现小夜子是十分合理的事情。” “真的吗......” 小夜子看着相片，心里却十分开心。 286章.奥出云，大蛇陨落之地 足立美术馆位于松江市东南的安来市，开车不过二十多公里的路程。 但既然是修学旅行，自然就要稍微绕绕远路。 一行人乘坐的是电车。 东京的电车已经基本上都更换成了新款，但在岛根县，还能看到从上个世纪沿用至今的老旧火车头。 在蜿蜒的山间铁路中行进，周围只有苍翠欲滴的山林与潺潺流水，给人一种惬意的享受。 至于比较出名的火车便当，乔桥只能说不管多好吃的饭菜，凉掉之后的味道都差不多。 咔嚓咔嚓—— 乔桥继续拍摄小夜子之旅。 今天小夜子穿的是一套森林系的连衣裙搭配，清新自然，与这旧式列车和森林颇为搭配。 “没想到是这样的，我还以为会和华夏的园林一样。” 来到美术馆的庭院，乔桥说道。 足立美术馆除了馆藏的艺术品之外，最有名的便是其精致的庭院景观。 只不过不同于华夏那种可以让游客尽情游览穿梭的山水园林，足立美术馆的庭院只能远观。 观众们只能在艺术馆的建筑里，隔着玻璃看周围的园林。 当然，好处是不会出现那种到处都是游客，只能拍到人人人人画面的照片。 乔桥是没所谓啦，只要能拍到小夜子就足够了。 不管是园林，庭院，还是别的什么，只是背景而已。 不能舍本逐末。 在安来市吃过岛根县特色的料理之后，峰城大附中的学生们又乘坐小火车，来到了位于松江市南部的奥出云町。 其实奥出云町已经很接近出云了，毕竟奥出云的意思就是出云深处。 这里有着岛根县最大的一片森林，导致这边的小城镇看起来都像是被环绕起来的林中之城。 “原来如此，因为这里出产铁矿，所以很早就有了冶炼金属的技术......” 奥出云吉田村，整个村子已经成为了古代制铁的露天博物馆，乔桥和小夜子就正在这里参观。 此时大部分已经分流，毕竟这些村子散落在奥出云的山间，规模也很小。 乔桥和小夜子便决定先来这边看看。 毕竟铁器冶炼，就代表着最早的武器锻造。 乔桥很感兴趣。 “这有什么吗？” 小夜子不太理解。 “嗯，你看，奥出云自古便被认为是须佐之男击败八岐大蛇的战场，而祂击败了大蛇之后，从大蛇尾部取出了一把天丛云剑。” “天丛云剑是征服之剑，同时也是一把铁制剑，制铁对于文明来说是一个进步的象征，看吧，历史书不是有所谓青铜时代，铁器时代的区分嘛。” “我觉得，可能正是因为这里是古代和国制铁的中心，所以才会流传出须佐之男击败八岐大蛇，获得天丛云剑的传说。” “而且奥出云自古就是和国优质大米的产地，好米产好酒，须佐之男用美酒灌醉八岐大蛇的故事，也是由于这些特产的缘故吧。” 乔桥看着那些已经有千年历史的制铁风箱与锻炉。 不知道天丛云剑是哪一个炉子里被锻造出来的。 可惜没办法接触通灵。 他拍了几张照片，准备拿回去给天丛云剑看看，说不定祂还能认得出来。 “但像是须佐之男，八岐大蛇这些，应该也不是虚构的吧？” 小夜子最近为了跟上乔桥的脚步，也在除灵师协会的app上认真学习着有关怪异的知识。 “嗯，这一带的确有一种特殊的灵力气息，或许就是当年的大战遗留下来的。” 乔桥猜测，可能那个时候就是须佐之男这样的外来神与奥出云的本地神八岐大蛇之间的战争，须佐之男获胜，将这一代都划入了古和国的信仰领域。 而八岐大蛇败北，神格陨落，就被打成了怪异。 倘若当时八岐大蛇胜利，说不定这一片区域就会供奉起蛇神呢。 天丛云剑的话，或许又是更早的本地神，被八岐大蛇吞噬，最后才成为了须佐之男传说里的一员。 想到在热田神宫见到的八岐大蛇的后人，以及它能够使用天丛云剑，无视神宫的结界等表现，乔桥又有了些新的感悟。 “我们去天渊看看吧。” 从演示玉钢锻造过程的博物馆出来，乔桥看了下line群，决定直接去八岐大蛇居住的地方。 斐伊川的旁边，有一处夹杂在树木与岩石之间的谷底深渊，传说便是八岐大蛇居住的地方，名为天渊。 沿着川流往上，乔桥很快看到了一处红叶遍布的溪谷。 有许多峰城大附中的学生都在这边观光，最多的就是手牵手的情侣。 嗯。 潺潺流水，漫天红叶，清幽僻静，的确很适合情侣约会。 乔桥看了看小夜子。 这样的背景给小夜子拍照，也很合适。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景色。” 小夜子稍稍提起裙摆，蹲下来拾起一片落入水中的红叶。 乔桥很果断地抓拍了这个瞬间。 在溪谷边的小夜子，get。 “这里好像也是一个景点。” 乔桥环顾四周，看到一块木牌。 上面写着“名胜，鬼之舌震”的字样。 “名字意外地有些恐怖。” 乔桥也拍了一张小夜子在牌子旁边的照片。 大满足。 沿着溪流往上跋涉，一路上除了学生们，倒也看到了不少拖家带口的游客。 这边貌似还是露营区。 “露营吗？” 小夜子忽然想象了一下和乔桥一起搭帐篷露营的景象。 含羞地别过了脸。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 两人才来到了目的地。 “感觉，好像就是普通的山谷而已。” 这里游客很多，不过在乔桥看来，很普通。 前面既没有什么绝景，也找不到灵力的痕迹，乔桥甚至有些怀疑这里可能根本不是八岐大蛇真正的住所，而只是后人杜撰出来的。 毕竟那种程度的妖怪，即使死了，也会在一片土地存留很久的痕迹。 帮小夜子拍了几张照片，乔桥便拉着小夜子离开了人群。 “接下来......” 乔桥还在看这附近的景点，小夜子却拉了拉乔桥的衣角。 “乔桑，那位巫女，好像有点奇怪？” 乔桥顺着小夜子的手指看过去。 那是一名穿着巫女服制式的和服，但下摆却是深青色的巫女。 只不过在巫女的身边，还有好几个如同团子一般的灵跟随着。 287章.乐园 “是有点奇怪。” 乔桥也产生了好奇心。 天渊靠近奥出云町的市区，那位巫女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独自走在路上，身边那几团灵也不在意周围的人类，看起来就像是这位巫女在遛狗一样。 不，说不定真的在遛狗。 “我们去看看？” 联想到最近全和国各大神社的人会聚集在出云，那么说不定这位巫女也是某个神社的成员，乔桥作为除灵师，打个招呼也是理所应当的。 “嗯。” 小夜子跟在乔桥身后，两人在城市中穿行，但那巫女却一直与乔桥与小夜子保持距离。 “奇怪，明明感觉走两步就能跟上的才对？” 小夜子有些困惑。 接着，她就看到那位巫女走进了一间隐藏在城市深处的神社。 然而在穿过门口鸟居的时候。 巫女竟然消失了。 消失了。 “唉？” 小夜子揉了揉眼睛，再度确认了一遍。 幽静的竹林间，红色的鸟居。 神社空旷无人，只有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影筛下一片斑驳。 “像是某种结界之类的。” 乔桥阅读过神道里的一些有关结界的文字，虽然因为涉及核心的术式而写得很模糊，但总体上还是对常见的结界进行了一定的描述。 神道的结界来自于神明神国的概念，是这种概念的泛术式化体系。 而神明的神国，便是自身所能支配，改变的一定的空间，也可以说是高级模因操作空间。 对应的，一般的结界也有防御类，驱逐类，隐匿类等。 乔桥只能感觉到那神社周围萦绕着一股特异的灵力，不同于他在别的神社见到的神力。 出于保险的目的，他先给佐仓小姐发了信息，简单讲述了一下遇到的情况和现在身处的坐标。 不过佐仓小姐可能还在忙吧，暂时还没有回应。 乔桥来到了神社的鸟居前。 “嗯？” 伸出手，就能感受到如同水波一般的波纹在空间荡开。 似乎并没有驱逐的概念。 思考了一下。 乔桥决定进去看看。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怪异就在那里。 他和小夜子手拉着手，一起朝着鸟居迈步。 嗖—— 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乔桥感到周围变得十分耀眼。 不，准确的说，是阳光。 乔桥和小夜子正站在石阶上，耀眼的阳光洒落，令四周的环境一览无余。 身后是高大的红色鸟居。 这鸟居建立在半山腰，往下，是漫长的台阶。 周围是翠绿的群山，山脚下，坐落着一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村落。 “？” 是的。 奥出云町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全都消失不见。 “穿越了？” 小夜子想起了最近看的漫画。 “手机信号好像没了，不过紧急联络方式倒是还能用。” 乔桥看了看手机，又感应了一下血脉里的雾夜。 嗯，这家伙还在玩着乙女游戏冲，亏乔桥临走之前还给雾夜吸了挺多血，看来完全不能满足她。 比起穿越，这更像是某种大型的结界。 乔桥回头看了一眼。 山上，有一间神社。 “先山上吧。” 乔桥做了决定。 他将随身携带的左轮手枪组装好，一只手拿枪，一只手牵着小夜子，一步步爬上台阶。 两个人倒是很快。 小夜子的疲劳会转移给乔桥。 乔桥吸血鬼的体质根本不会累。 很完美。 不到十分钟，两人就爬上了这座位于山上的神社。 神社大门外没有名字。 从鸟居和社殿的造型来看，是大社造，符合出云地带的神社规格。 神社里也看不到其他人，乔桥和小夜子姑且按照正常的参拜礼仪，在御手洗洗过手，走进神社中。 “嗯？” 乔桥来到正殿门口，有些奇怪。 因为社殿的奉纳箱前，挂着一个巨大的注连绳。 由于过于巨大，甚至让人产生了某种压迫的感觉。 这样巨大的注连绳，乔桥作为除灵师很清楚。 只有出云大社才有这样巨大的注连绳。 “难道这里是出云大社？” 乔桥不禁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听到乔桥的话，小夜子已经脑补出了一篇荡气回肠的穿越剧了。 自己和乔桥穿越到古代的出云大社，帮助八百万神明对抗妖邪，最后幸福地度过了一生，只给后来的人留下了简单的“我们很幸福”的信息之类的。 顺带一提，最近小夜子在看乔桥买回来的《三体》当做学中文的资料，已经囫囵吞枣般看完了第三部了。 “至少不是博丽神社之类的。” 乔桥转了一圈，除了数量繁多的社殿，就没看到其他的人了。 整个神社空空荡荡。 小夜子看着奉纳箱，摸了摸钱包，找出一枚硬币。 稍稍鞠躬之后投入奉纳箱里，再轻轻摇铃。 巨大的注连绳微微晃动，悦耳的铃声在神社空地内回响。 她又行了两次礼，再拍手两次，又行了一次礼。 “喂，你行礼的方式错了。”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小夜子身后传来。 回过头，正是那位穿着不一样巫女服的巫女。 她看起来就像初中生，个子很矮，黑发在脑后用红色檀纸扎起，身上是白衣与深青色的袴，手里拿着扫把，身边，好几个半透明的白色灵体环绕。 “应该拍手四次才对，这难道不是常识嘛，咦，你好像不是这里的人？” 巫女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小夜子身上的衣服。 “等等，你是外来者？你怎么能进来？” 她似乎慌了，身边的灵也开始进行不规则的运动，显示着其内心的动摇。 “这里是什么地方？” 乔桥从社殿一侧转过来，看到巫女，一边警戒着，一边询问。 “还有一个？” 巫女瞪大了双眼。 “这种情况，人家完全没遇到过啊......” 从身边的灵体内，抽出了一本书，慌忙翻阅着。 乔桥用吸血鬼的视野瞥了一眼，发现这本书的封面写着《乐园管理手册》类似的文字。 管理手册？ 这位巫女，是类似管理员的存在？ 翻了好久，巫女终于放弃了。 “这可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状况，竟然有普通的人类进入了乐园之中，搞什么嘛！” 巫女挠头，一副放弃了治疗，生无可恋的模样。 “那个，请问这里到底是哪里？” 小夜子凑了过去，问道。 “这里是出云大社的本社，嘛，不过也是已经废弃的地方，现在是妖怪们的乐园。” 巫女有气无力地答道。 288章.真正的出云大社（月票加更） 出云大社本社？ 乔桥看了看四周。 的确，这里的建筑物与网上看到的出云大社的照片基本一致。 但是真正的出云大社不是应该在出云市吗，这里是奥出云町，而且还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结界里，怎么看都不像真正的本社的模样。 再加上这位巫女说的妖怪们的乐园，感觉比起神明的居所，更像是妖怪收容设施。 “我叫琥珀川时雨，你们可以叫我时雨。” 巫女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落灰。 “我是这间神社唯一的巫女，也是这一处乐园的管理者。” “等等，琥珀川桑，乐园指的是......” “不要用姓氏来称呼我。” 巫女打断了乔桥的询问，又看了看山下的村落。 “你们既然是来自那边，肯定也知道，现在的人类的社会，妖怪要么就伪装成人类居住在现代社会，要么就隐藏在山林之间吧。” 她指了指那里。 “隐藏在山林之间的妖怪，就住在那里。” “这里是只有被结界承认的人以及妖怪才能进入的地方，啊，所以我才搞不懂，为什么你们两个普通人能进来。” 时雨又挠了挠头。 “这么一说的话，我和她，都不算普通人哦。” 乔桥说道。 “哈？” 时雨张开了嘴，发出疑问的声音。 乔桥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和小夜子的事情。 听得时雨一愣一愣的。 就像是乡下的土妹子忽然接触智能手机的感觉。 “原来如此，竟然还有这样的怪异存在......这样的话，你和她也不算是意外状况了，吓死我了。” 时雨仿佛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般说道。 “乐园的出口在另一侧的神社，我带你们去吧。” 身边的灵环绕，时雨指了指对面的山头，那里只有一座巨大的山门。 “当然，如果你们想留下，我也不反对就是。” 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大方自然，并没有因为两人外来者的身份而变化。 “说起来，这里是出云大社的本社的话，那么外面那个呢？” 乔桥跟在时雨身后，问道。 “外面的那个，是后来重修的，大概是平安时代吧。” 时雨答道，还时不时逗弄一下身边的灵。 “这些家伙叫做御灵，是被神社承认的灵体，是我的好朋友呢。” 她看着山下的小镇，说道。 “真正的出云大社最早就建立在奥出云地区，后来因为事故而毁坏，才在出云重建。” “但被毁坏的出云大社却并没有废弃，而是利用术式做成了如今的乐园，用来收容一些妖怪。” “我是这里的第......啊，记不清楚了，反正就是现任的巫女就对啦。” “负责管理这里的妖怪，在那边的世界，就是你们的世界，是一个高中生。” “嗯，除灵师协会也有联络哦，不过那边一般不管这个世界的事情就是了。” “高中生？” 乔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标准初中生体型的巫女。 “这里是妖怪住的地方吧，就靠时雨酱你一位巫女能应付得过来吗？” 小夜子想起了昨天的青行灯。 妖怪都是那么恐怖的存在，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生真的能管理它们吗？ 不过仔细想一想，乔桑也是这么大。 小夜子忽然又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了。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凶的。” 说着，时雨回头，张牙舞爪的模样，却只让人觉得可爱。 这里的妖怪难道都是炼铜术士吗？ 乔桥不太明白。 不过，时雨举手投足之间，的确带着一点非凡的意味，而且乔桥的灵视扫过，几乎看不出时雨的灵力水平。 几乎已经到了坂本和也的水平。 很厉害。 走下山，乔桥和小夜子自然不必说，时雨也大气没喘一下。 前方是古朴的和式住宅。 乔桥很快就看到了妖怪的身影。 这些妖怪大多都化为了人形，但灵视还是能看出它们的本体。 天狗，座敷童子，河童，独眼小僧，狸猫，各种各样的妖怪正按照人类的方式生活着。 这里就像一座数百年前的和国小村一般。 “时雨大人。” “是时雨大人！” “时雨大人放学回来了！” “时雨大人，这是我新做的豆腐，请尝一尝吧。” 诸如此类，妖怪们看见了时雨，便纷纷迎上来打招呼。 好像真的很受欢迎的样子。 乔桥和小夜子对视了一眼。 “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电力和网络之类现代的东西，所以我晚上一般都在那边的世界睡觉，嗯，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神社。” 时雨说道。 “你在这里有多久了？” 乔桥看着那些温驯的妖怪，又问道。 “多久？我从出生开始就在乐园里了，按照春雨的说法，应该是被遗弃的孩子吧。” 时雨说着自己的事情，却并没有些许悲伤的气氛。 “啊，春雨是上一任的乐园巫女，是个很好的人，嗯，可能是个很恶劣的人也说不定。” “这里还有其他的巫女？” 小夜子询问道。 “不，没有哦，春雨已经去世了，所以我才能成为这里的巫女。” 走出小镇，三人来到一片竹林之间。 乔桥这才注意到，道旁的竹林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坟墓。 琥珀川秋叶。 琥珀川真冬。 琥珀川如月。 诸如此类。 全都是姓氏为琥珀川的女子的坟墓。 坟墓上的字迹都不一样，有的斑驳，有的尚新。 很快，乔桥就看到了一个石碑。 琥珀川春雨。 字迹有些随意，与沉重的文字内容截然不同。 “听春雨说，我们这里的巫女只能有一人，每一位巫女都会在死前找到继承者，不过像我这样，从小就在乐园长大的巫女倒是少数。” 时雨在春雨的坟前停下了脚步，行了一个礼。 “不过，伴随着时代的发展，这里的范围似乎也在逐渐变小，听说最开始还能看到大海，现在就只有这么一小块地方了。” “啊，这是什么？” 小夜子抬起头，看到了竹林上奇怪的东西。 乔桥也看了过去。 在一节一节的竹子上，开出了淡雅而美丽的花朵。 “真好看。” 小夜子感慨了一句。 然而乔桥却注意到，身边的时雨，看着这竹子上盛开的花，惊愕之中，流露出些许的恐惧之情。 “竹之花盛开之时......” 时雨喃喃自语道。 这时候，从远处的神社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惊起了无数飞鸟。 289章.你到底保护了什么？ 猿鬼拍掉身上的灰尘，有些紧张地看着山下。 “蠢货，为什么弄出了这么大的声音！” 另一边，在社殿中，一个生有八足，手部是钳子模样的妖怪晃动着他凸出来的眼睛，颇为无奈。 “这里的结界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打破，如果不是有那个......” “糟糕，好像被发现了。” 神社的鸟居前，一个贼眉鼠眼的妖怪看着远处那山门。 “还想什么，赶快跑吧，要是被那个巫女抓住......” 猿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乐园的巫女，对于它们这种妖怪而言，是十分恐怖的存在，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试图入侵乐园寻找宝物的妖怪被她所杀。 “拿到了吗？” 它又朝着社殿里的同伴问道。 “到手了。” “好，我们快点......” 猿鬼的话还没说完。 轰—— 一枚火箭弹落到了他们之间的地面上。 一朵小小的蘑菇云从地面上升起。 沿着火箭弹落地的轨迹回溯。 可以看到竹林间，乔桥以血液构成的大炮在发射出火箭弹的一刻分崩离析。 一旁的时雨，瞪大了双眼。 “喂，这样的话就连社殿都......” “嗯？你的神社没有买保险吗？” 乔桥看着那一朵蘑菇云，后知后觉地问道。 “不好意思，下意识就动手了。” 乔桥用吸血鬼的视野确认着神社处发生的事情。 在爆炸之中，虽然社殿遭到了一定的损坏，但三只妖怪也被爆炸吞没，按照火箭弹的灵力量来计算，虽然没指望能直接抹杀它们，但也够阻止那些妖怪们更进一步的行动了。 “那些家伙，恐怕是来偷......” 时雨的话没有说完，她身边的灵骤然变大。 直到这时，小夜子才确认到这些灵原来是一只只老鼠的模样。 其中一个灵膨胀变大，托起了时雨娇小的身体。 “你们也一起。” 时雨让另外两只灵也来到乔桥和小夜子身下，三个人就这么乘坐灵体，快速飞向神社的方向。 “呜哇哇哇哇！” 乔桥口中发出了轻微的颤音。 小夜子紧紧抓住柔软如棉花的灵体，虽然是第一次这么高速地飞行，却并没有感到恐惧。 当然，是因为恐惧已经转移到乔桥身上了。 “这家伙，虽然面不改色地用着这种大杀器，没想到意外的胆小？这是什么，最近流行的反差萌？” 时雨瞥了一眼慌乱的乔桥，让他身下的灵体紧紧抓住了乔桥，免得挣扎跌落。 对比之下，还是这个女生更加镇定。 时雨忽然明悟了。 原来如此。 这就是那种小说里经常出现的设定吧。 什么优雅无敌的千金大小姐和暴力慌张的护卫之类的。 这个小夜子，可能才是真正最强的除灵师。 不然自己怎么几乎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灵力的存在。 只眨眼的功夫，三人便回到了神社的鸟居前。 此时尘埃尚未落定，但时雨的灵视之中，已经可以看到三只怪异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她轻哼一声，身边一个灵体老鼠猛然长大了嘴巴。 时雨将手探入其中，骤然抽出了一把带鞘的长刀。 对比起时雨娇小的身形，这把刀略长，刀鞘青黑，与时雨的下摆颜色相似。 刀柄绯红，带着某种炽烈激昂的感觉。 “因为我动起来破坏力有点大，所以一般都不太喜欢在自家动手呢。” 时雨轻叹一声。 长刀出鞘。 乔桥还在准备使用除灵子弹对尘埃中的妖怪们进行扫射。 时雨娇小的身体已经钻入了其中。 只见一只四手的黑色猿猴，颜色深紫的巨大螃蟹，以及泛着金属光泽，尖牙如同刀刃的老鼠在尘埃中显现。 这三只怪异的身上除了原本的特征，还有无数的眼球，触须，腐败等特征。 与乔桥之前和井伊正治联手剿灭的妖怪作案团伙很相似。 它们的身形逐渐膨胀，对比之下，站在三只妖怪之间的时雨就像是蚂蚁一般渺小。 但她毫不在意。 肩上的刀刃一转，耀眼的刀光染着绯红的烈焰，直接贯穿了那只螃蟹。 “！！！” 未知的咆哮震天，螃蟹身上就像是沾染了不灭的火焰般，迅速扩散，哪怕阴气再强盛，也难以扑灭。 “啊，变成烤螃蟹了。” 乔桥感慨了一句，手上的血液化作枪的造型，将书包里为了这次旅行准备的除灵子弹都装了进去。 哒哒哒哒哒—— 子弹击中了老鼠的身体。 从反馈的声音来听，那皮肤应当相当坚硬。 可惜在灵力的扰动下，子弹轻而易举就击穿了老鼠的皮肤，击中了血肉，制造出一个个空腔，灵力侵蚀着妖怪的肉体。 在乔桥射击的同时，时雨的刀刃又一次翻转。 面对朝着她扑来的猿鬼，半步未动，只有手腕轻挑。 燃烧的刀锋将猿鬼一分为二，连同它身后的小半个社殿。 轰隆—— 时雨的刀随意一挥。 身侧的老鼠的脑袋便高高扬起，整个身体的动作停滞下来。 随即被烈火吞噬。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 三只妖怪被时雨逐一解决。 轻松写意。 就像是呼吸一般简单。 只不过...... “都烧起来了。” 小夜子看着整个神社。 此刻，被时雨称作出云大社本社，真正具有悠久历史的神社，正在烈火中逐渐倾倒。 那些妖怪身上的火焰好像真的是不会熄灭的，无论是木制的房屋，还是花草，甚至石头，都能点燃。 三只妖怪大概破坏了小半个社殿。 乔桥一发火箭弹破坏了一半的社殿。 时雨的三刀，大半个神社毁于一旦。 你到底保护了什么？ 小夜子忍不住想吐槽。 时雨默默将刀收入刀鞘中，一瞬间，所有的火焰都立刻熄灭。 她把那把刀塞入了灵体老鼠的嘴里，看着一片狼藉的神社，无奈地叹息一声。 “没关系的，房子还可以再建，虽然没有保险的话可能费用有些高，不过我认识一家很不错的建筑公司，说不定能提供帮助，换个角度思考，至少击败了入侵的妖怪。” 乔桥似乎很有感触的样子，拍了拍时雨的肩膀。 “嗯？” 但却发现，时雨正在微微颤抖。 “不见了......” 时雨喃喃自语般说道。 “不见了！” “什么东西不见了？” 乔桥看着化为废墟的神社，很疑惑。 290章.大国主神 “出云大社的本社并不是从古代就遗留下来的东西，实际上，按照春雨的说法，中途就已经被毁坏过好几次，就连地基都重建过三次以上了。” “这个嘛，主要是因为我们这一脉的巫女战斗的方式破坏力有些大，你们也看见了。” “嗯，再来一份！” 时雨将已经舔得干干净净的冰淇淋碗推给乔桥。 “这次要哈密瓜和蓝莓味的！” 她很期待地说道。 这家伙在某种程度上和铃鹿很像啊。 乔桥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两份冰淇淋。 将其中一份放到时雨面前后，又将剩下一份递给小夜子。 “随便吃。” 他说了一句。 小夜子拿起勺子，吃了一小口，眯起了双眼。 “我记得出云大社祭拜的不是大国主神吗，大国主应该是司掌农业与文明的农耕神才对吧，按道理不会有那样破坏力巨大的权能才对。” 乔桥对于神话的了解还是有一些的。 尤其是见到了夏目诗歌的除灵术之后，他便对每个神社不同的除灵术有点好奇，学习了一下。 比如热田神宫，按照亚梨子的说法，便是用灵力具现出天丛云剑来进行战斗。 而八坂神社的剑巫女则是身穿红白相间的甲胄，具现化十拳剑等武器除灵。 藤原绫乃所在的天满宫主祭菅原道真，菅原道真是和国的知识之神，同时也有雷神的属性，所以天满宫的除灵术除了繁复的阵法之外，便是雷电。 和国八百万神明，不同的神社的除灵术因为主祭的神明不同而发生了变化。 这个倒是很好理解。 不同的神明本就是不同类型的怪异，掌握的力量不同，而在变为信仰神之后，由于大众的信仰获得了力量，因而能力会更加倾向于大众信仰的方向，这样不断循环，最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确实是这样啦，大国主是素盏鸣尊的后裔，在出云建立了国家，治理有方，因此成为了神祇。” 时雨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入口中，感受到冰凉与甜味，才继续说道。 “但是在后来的流传中，大国主神与外来的神祇形象发生了融合，这种状况很常见吧，比如玉藻前这样的怪异，不就是来自华夏的九尾狐传说经过和国本地化改造之后的形象。” 她举了个简单的例子。 “而与大国主神融合的便是七福神之一的大黑天财神，大概是因为在那个时代，农业，商业都会和钱财扯上关系，庇佑这些的大国主神，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财神。” “七福神的话，本身也都是外来神吧。” 乔桥接话道。 和国的七福神的概念来自于华夏的八仙传说，七福神中，只有惠比寿是和国本地神，其他的六位来自道教，佛教等其他信仰。 “嗯，大黑天的神名是摩柯迦罗，是从印度流传到华夏，再从华夏传入和国的神，虽然这边一直认为是财神，但实际上，在原本的神话中，大黑天只不过是另一个神祇的化身而已。” 时雨嘴上说着，手上吃的动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大黑天是佛教的称呼，而大黑天则是婆罗门教的大自在天，也就是湿婆的化身。” 湿婆。 乔桥以前听过一个说法。 各个神话体系本质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吹牛，看谁吹牛吹得厉害。 和国小国家，认知范围有限，一国之主就可以尊为神明了。 而欧洲多山，居住在山巅的便是神明，众生就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巨人。 华夏就是隐居山中，长寿者便是神仙，逍遥自在。 而印度，由于古代数学发达，所以吹比也吹得很厉害。 彭祖活了八百岁就已经长寿，但对印度人来说，八百就是个小数字。 人寿从八万四千岁起，每一百年减一岁，至十岁止，再反过来增加至原本的八万四千岁，这就是一小劫，二十小劫为中劫，八十中劫为一大劫，而神明就活在这大劫之中。 又比如和国的八百万神明看起来很多，但湿婆在传说中掌管着三亿三千三百万神，对比之下，和国真的是小家子气了。 “听春雨说，我们这一脉原本就是供奉大国主神中大黑天神格的分支，由于战斗力强大但难以控制，所以被分配到了管理乐园的工作，这么多年过去，就没落到这个程度了。” 时雨吃过甜食，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话也多了起来。 三人现在正身处奥出云町的一间甜品店里。 时间是下午四点，天还没黑，街上能看到放学的学生的身影，显出青春活泼的意味。 时雨估计也是高中放学之后才回到乐园的吧。 在消灭了三只妖怪后，时雨却发现“某样”东西不见了踪影，找遍了整个乐园，都没能发现。 于是，她只能暂时带着乔桥和小夜子离开，封闭了乐园的出入口，准备寻求除灵师协会的帮助。 奥出云町并没有除灵师协会分部，她只能跟着乔桥回到松江市。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去出云找本社。 “......这个嘛，我们和本社联系其实很少了，一年也就神在祭的时候见一面，不太熟悉呢，我会害羞的。” 她是这么解释的。 不过乔桥觉得，她可能只是类似于犯了错的孩子不敢告诉父母一般。 “话说回来，时雨，你说的不见了，到底是什么不见了。” 乔桥问道。 “这个嘛......虽然一般不能告诉别人，不过既然已经丢了，估计你们迟早要知道的。” 时雨拿起勺子，将最后一口冰淇淋送入嘴里。 “是八岐大蛇的魂之玉。” 噗—— 乔桥差点把喝到一半的水喷出来。 小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放心啦，八岐大蛇已经死透了，就连最后的信仰都因为这么多年的传说而消失了。” 时雨见状，解释道。 “乐园便是建立在八岐大蛇的残骸上，靠着魂之玉来维持结界的存在，可以说，魂之玉正是乐园的核心。” “那要是这个丢了，岂不是乐园就要崩溃了？” 一旁，之前听得云里雾里的小夜子这时候才能插上话。 “是这样的......” 时雨这时候又有些黯然。 “而且，八岐大蛇的魂之玉还蕴藏了丰富的灵力，说不定还有别的用途，比如解开什么奇怪东西的封印之类的......” “奇怪东西的封印？” 乔桥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很严重的问题。 291章.魂之玉 “乔桑，你好像又捡到了奇怪的东西。” 电话中，佐仓小姐的声音如同机械般平板，似乎已经看透了这个的沧海桑田。 “不，佐仓小姐，准确来说，是奇怪的东西找上了我。” 乔桥说着，看了一旁正在看着小夜子手机里的虚拟美少女直播的时雨。 “麻烦你通知一下这边的除灵师协会，这可能是十分危险的情况。” 三人现在正在松江市的除灵师协会总部。 这幢建筑自然没有新宿的气派，只有三层，位于松江城景区旁边，小泉八云纪念馆附近。 除灵师协会也没几个人。 接待员都不像佐仓小姐般是美少女，而是老婆婆。 而且，竟然各种文书报告，都是手写的！ 电话甚至都是那种旧式的转盘拨号电话。 实在太复古了以至于乔桥都放弃了吐槽。 “因为岛根县这边的神道繁盛，所以除灵师协会自然就不太行了嘛。” 电话里，佐仓小姐解释了一句。 除灵师协会本来就是各个除灵师派系在那次事件之后为了相互制衡而建立的，在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各个势力错综复杂，除灵师协会才有立足之地。 在岛根县，一来人少，二来出云大社几乎包揽了大部分的除灵工作，所以除灵师协会自然也就是只是个门面了。 “果然还是应该直接联络出云大社吗。” 乔桥看了看正在跟着屏幕里的虚拟美少女唱歌的时雨。 他实际上在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联系过了出云大社的相关人员，不过对方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过来。 因此才乔桥才带着小夜子和时雨来到了松江除灵师协会。 “话说回来，佐仓小姐，你知道魂之玉和四魂之玉有什么关系吗？” 乔桥又问道。 时雨有关八岐大蛇魂之玉的描述，让他想起了四魂之玉。 一个不太确定的念头在他脑中出现。 “魂之玉的话，是强大的怪异死亡之后剩下的类似核心一样的东西，具有高度浓缩的灵力，不过想要成为‘玉’的程度，得是十分强大的大妖怪才行。” 上次在热田神宫出现的八岐大蛇的后人，最后连渣都没有剩下，更别说玉了。 佐仓小姐补充了一句，又说道。 “四魂之玉和魂之玉，虽然名字很像，但一个是利用怨灵，一个是妖怪的灵力，具体还是不太一样的呢。” “乔桑，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吗，如果是有关魂之玉的事情，最好不要独自处理哦，毕竟魂之玉对于怪异们而言，就是珍宝呢。” 乔桥又和佐仓小姐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这个时候时雨已经顺着推荐列表关注了好几个虚拟主播，正在询问小夜子打钱的方法。 文明之毒，竟然扩散得这么迅速！ 乔桥感慨了一句。 “时雨，待会儿出云大社的人会来把你接走，具体的事情交给他们处理。” 他说道。 “唉，真是不想回去，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时雨叹息道，整个人顿时没了精神。 在前往除灵师协会的路上，时雨大致讲解了一下出云大社与她供奉的本社的关系。 时雨这一支，一脉单传，实力强大，原本因为难以控制自己的力量而被丢到了乐园，却没想到乐园的本质是八岐大蛇的残骸以及魂之玉。 魂之玉对于神社而言也是十分珍贵的素材，更不用说八岐大蛇这种神话级怪异留下的魂之玉了，几乎等同于神明的遗骸了。 但由于出云大社那边已经说了，乐园的所有事务都交给时雨这一脉，自然也不好意思违反承诺。 这么多年以来，便只能看着魂之玉。 这次出事，出云大社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接过乐园，魂之玉的控制权。 至于时雨，估计就会收编到出云大社里吧。 “唉，八岐大蛇的魂之玉按道理是不可能被不认识的家伙拿走的，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我都没办法移动其位置，为什么会不见了呢。” 时雨十分困惑。 按照正常的发展，乔桥就要开始怀疑这次的事件是不是出云大社为了夺走魂之玉而自导自演的了。 不过仔细想想，出云大社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更何况，入侵乐园的，还是那种妖怪。 是的，那种模样，让乔桥回忆起过去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四魂之玉与魂之玉，是否其实拥有类似的构造与用途。 按照时雨的说法，魂之玉由于具有庞大而精纯的灵力，所以能够对一些针对怪异的封印造成影响，简单来解释，就是用更加纯粹的灵力来对抗纯粹的灵力。 因此，在传说中的确有一些大妖怪靠着自爆的献祭来唤醒先祖的例子。 四魂之玉，同样是纯粹的灵力。 从用途上来说，乔桥觉得这两者可能没什么区别。 那么问题来了。 魂之玉能够破除封印。 四魂之玉为什么不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呢？ 之前乔桥曾经在夏威夷，在东京湾遇到的旧神，为何会恰好从封印中苏醒过来呢？ 如果说，四魂之玉本身就是魂之玉的仿制品，其本质目的就是为了唤醒这些沉睡的被封印的旧神呢。 乔桥觉得，这次的魂之玉失踪，后面可能牵扯着更大的事件。 思考之间，出云大社的人也到了。 一男一女，穿着狩衣与巫女服。 他们看到时雨，并没有任何表情的波澜。 “给您添麻烦了。” 向着乔桥行礼，留下了联络方式后，带着时雨离开了。 “我还以为乔桑会介入这件事帮助她呢。” 小夜子看着时雨离去的身影，说道。 “毕竟那个时候乔桑就是这样帮助了我。” “嗯，我并不是那种什么事情都会去掺和的人，小夜子的事情是小夜子的事情，这不一样。” 乔桥说道，出云大社的事情，于情于理，都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插手倒是真的。 但小夜子似乎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噗—— 头上又冒出了蒸汽。 “嗯？这里的竹子好像也开花了呢。” 乔桥看了一眼二楼的窗外，茂盛的竹子上，开出了鲜艳的花朵，让他回想起在乐园看到的。 “竹子的花？竹子开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位接待员老婆婆看向窗外，有些不安地说道。 “毕竟竹子一旦开花，就意味着死亡。” 292章.修罗场 “......这里就是后鸟羽上皇，后醍醐天皇的流放之地......” 导游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解说着，海浪拍击山崖，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海岸边，怪石嶙峋，既有两百米高的摩天崖，也有绵延一公里的海蚀崖，以及游离于主岛的蜥蜴岩和蜡烛岩等。 这里是隐岐诸岛，位于岛根县海岸五十公里远的海外，自古以来便是和国用于流放犯人的地方。 修学旅行第三天的日程，峰城大附中将其安排在了隐岐诸岛。 四面环海，行走在这样的岛屿上，才更能感受到孤独与寂寥吧。 “手机信号也不太好。” 乔桥看着拍打海岸的浪花，说道。 即使放到现在，隐歧岛这样的地方对于被流放者，估计也是一种折磨。 没有网络的生活，真是太艰难了。 帮小夜子拍了足够数量的照片后，乔桥找了个僻静的崖边坐下，翻开了昨夜从佐仓小姐那里拿到的资料。 这是保密等级足够高的，有关出云大社的资料。 神社的人员加入与离开都需要登记，尤其像是出云大社这样的地方，就连平日里打工的临时巫女都登记在册。 乔桥拿到的，便是有关琥珀川一脉的人员信息。 打开文件，乔桥只看了几分钟，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琥珀川一脉继承的是出云大社有关大黑天的信仰分支，世代单传。 但每一任巫女的寿命却都很短。 一开始乔桥倒也怀疑过，是因为经常和妖怪打交道，再加上觊觎乐园之中八岐大蛇魂之玉的家伙存在，所以这些巫女时常处于战斗之中，因而容易受伤死去。 可按照另一份文件有关的记载，在很长一段时间，大约两百年的时间里，乐园相安无事，并没有发生任何战斗。 即便如此，琥珀川一脉的巫女，也没有能够活过二十五岁的。 湿婆是毁灭与创造的神祇，承载其强大的力量恐怕就像是灭世的火焰一般，燃烧了巫女的身体吧。 并且，资料里特地记载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旦乐园的竹子开花，那么就代表琥珀川一脉的巫女将要逝去，必须立刻寻找后继者。 可以想象，那一位位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年轻的巫女独自守在青翠山峦峰顶的神社中，注视着大地，人类，妖怪，孑然一身，孤独早逝的画面。 他也可以理解，为何时雨看起来那么粗神经，无忧无虑，对任何事物都怀抱好奇与期待。 因为生命短暂，一期一会对普通人而言可能只是一种意境，但对于时雨来说，可能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竹之花盛开，八岐大蛇的魂之玉丢失，这一系列事件联系起来，似乎昭示着某种命运的降临。 乔桥没有学过占卜，不太懂。 “果然，乔桑还是很在意吧。” 小夜子坐在乔桥身边，问道。 “嗯。” 乔桥没有解释太多。 时雨是被春雨捡来的，从小就在乐园长大。 如果没有春雨，说不定时雨早就已经因为疾病或者意外而死。 而被捡回来，作为琥珀川一脉的继承者，时雨的生命又因为这个命运而注定早逝。 他不是时雨，自然不知道这位姑娘的想法。 下午。 从隐岐诸岛回到陆地上，学生们乘坐列车，总算是来到了这一趟旅程的最后一站。 出云市。 出云市是岛根县第二大城市，仅有八万人口，城市景观比起县厅所在的松江市更加萧条。 南北皆山，东边是宍道湖，西边则是连绵的海岸线，出云此刻正被红叶环绕，分外漂亮。 出云大社位于市区北侧的八云山上，时值神无月祭典，整座城市都显得热闹非凡，时不时能看到穿着传统狩衣或者净衣行走的人，也不知道是真的除灵师，还是只是单纯的cosy。 明天是神在祭的仪式，今天午后到晚上的时间便交给各自安排。 住所自然是出云的旅馆，乔桥和小夜子依旧安排在一间双人房内，只不过这次就没有玉造温泉那时候那么豪华的私汤了。 刚刚放下行李，还没来得及确认下午的安排，乔桥的手机响了。 神乐铃的铃声清澈悦耳。 乔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老板。 “老板？” 乔桥接起了电话，不太明白老板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打电话过来。 “乔君啊，在和女孩子lovelove的约会吗？” 闻言，乔桥下意识看了一眼哼着不知名歌谣的小夜子。 “并没有那种事情。”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些东西，我的同学已经将基础架构组装好了，这两天准备从国外运回来，估计你回来就能看到了。” 老板电话里的声音还有一些嘈杂。 “老板你现在不在店里吗？” 乔桥的听觉也变得相当敏锐，自然能听出老板现在所在的位置并非深夜食堂。 更不用说，一般情况下，这个点，老板根本就没醒。 “对啊，我为了帮你弄，就顺便去了我同学那边一趟，嘿嘿，这里的女孩可真可爱。” “老板你刚才的话，有些不太妥当哦。” 乔桥提醒道。 “好了，不打扰你的修学旅行了。” 老板那边似乎有人在叫他，他说了一句，又像是想起什么般，开口道。 “哦，还有一件事，出云大社那边不是正在弄神无月的祭典嘛，好像有很多神官，巫女都过去了。” “嗯，对。” 乔桥点点头。 “我听说亚梨子酱好像也被叫了过去，然后她刚刚还说好像找到了乔君你的住址来着，应该马上就要去拜访你了吧。” “？” 乔桥感到头上好像冒出了一个危字。 咚咚咚—— 旅馆的门传来了敲门声，小夜子啪塔啪塔地跑去打开了房门。 还没挂电话的乔桥看到了门外的身影。 “唉？” 穿着白衣与绯袴的亚梨子看到开门的是小夜子，有些疑惑。 “我走错了吗，这里不是老师的房间吗？” 她歪着脑袋问道。 “嗯，这里是乔桑的房间哦。” 小夜子稍稍侧身。 让亚梨子看到了还拿着手机站着的乔桥。 “？” 亚梨子头上的问号，很快就变成了惊叹号。 乔桥忽然庆幸大和号战列舰上没有鱼雷发射管。 293章.乔桥不死于柴刀 电话里，老板的话还在继续。 “另外，如果有机会帮我感谢一下出云大社的琥珀川巫女，之前受过她很多的照顾......嗯，现在应该是下一代了吧。” “嗯？老板你认识时雨？” 比起面前的危机，老板的话让乔桥更加好奇。 “是叫时雨吗？真是个好名字，看起来乔君你已经见过她了呀，我那个时候和春雨有过几次合作，真是让人憧憬的女孩子啊。” “时雨她，现在正在出云大社里，具体的事情有些复杂，不过和八岐大蛇的魂之玉有关。” 乔桥一边说话，一边看到亚梨子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 小夜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走进屋子里的亚梨子，亚梨子则正在寻找着什么。 “老板，我现在情况很危机，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乔桥急忙挂断了电话。 而这个时候，亚梨子也终于找到了乔桥的旅行箱，很自然地将其打开，取出了其中的备用的组装枪械。 “亚梨子，你在做什么？” 乔桥在一旁，又不太敢阻拦，又有些困惑。 “嗯？正在组装手枪哦，老师，组装好之后，先把老师杀掉，然后我再自杀，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 乔桥忽然觉得很不妙。 亚梨子好像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他想了想，抬起了三根手指。 “出云特产的酒酿团子，三串！” 亚梨子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双眼泛起了星光。 果然，还是这一招最有效。 但忽然，亚梨子双眼的星光又黯淡下去。 “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 颇为哀怨地开口。 这孩子，竟然能够与天丛云剑的意志抗衡吗？ 乔桥又开口。 “三十串。” “好耶！” 亚梨子跳了起来。 什么枪械，什么子弹，全部抛到了脑后。 “这是浅野桑？” 小夜子之前并没有直接见过亚梨子，不过她根据亚梨子的表现，倒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嗯，浅野亚梨子，热田神宫的巫女。” 乔桥介绍道。 天丛云剑正在好奇地打量屋子里的装饰，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小夜子身上。 嗅嗅嗅。 凑了过来，像是狗狗一般认真地在小夜子身上闻着。 “有令人怀念的味道。” 她总结了一句。 “老身很喜欢。” “浅野巫女好像有点奇怪？” 小夜子被突然凑近的亚梨子弄得有些脸红，别过脸看向乔桥。 “嗯，亚梨子她，在某种程度上有双重人格，现在出现就是她的另一个人格。” 乔桥解释道。 天丛云剑白了他一眼。 “呵，老身可是天丛云剑的剑灵，才不是双重人格这种无聊的玩意儿。” “话说回来，出云也算是老身的故乡，不知道奥出云怎样了。” 她颇为感慨般说道。 顺便偷吃掉了乔桥随手在车站买的，放在桌上的红豆馒头。 “说到这个，你知道八岐大蛇的魂之玉吗？” 乔桥想到了之前老板的话。 虽然他一个普普通通的除灵师没有什么理由介入出云大社内部的纷争。 但既然老板拜托自己照顾一下琥珀川巫女，那么乔桥自然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这叫师出有名。 “魂之玉？嗯，那个时候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个玩意儿留下来。” 她嚼着馒头，一点也不顾忌形象地坐在椅子上。 “嗯，这么说起来，老身在出云这边的确觉得少了什么，难道是魂之玉被人偷走了？” “确实。” 乔桥点头道。 在被偷这件事上，天丛云剑还真是敏锐。 “你能找到魂之玉吗？” 按道理来说，天丛云剑既然是从八岐大蛇的尾巴里拔出来的，那么自然应该对八岐大蛇的遗物有特殊的感应吧。 乔桥是这么想的。 “哼，区区八岐大蛇的魂之玉，老身想找那还不是......咦？” 原本挺起胸脯的天丛云剑，表情顿时凝固了。 “等等，毕竟老身这么久没见了，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嗯......” 等了好几分钟。 天丛云剑终于放弃了。 “找不到。” “至少在出云范围内，找不到魂之玉的痕迹，倒是在奥出云发现了一点气息，应该是八岐大蛇的遗骸吧，好像变成了一处境界的样子？” 天丛云剑微微皱眉。 “不过放心，是不会有人在神无月的出云搞事情的。” 她又拍拍胸脯，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好像，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 “刚才那句话简直就是标准的g。” 乔桥吐槽了一句，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有关亚梨子的事情......” 虽然现在暂时依靠食物诱导出了天丛云剑，压制了亚梨子，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等到亚梨子回来，怕不是又要开始找柴刀了。 乔桥有可能会成为和国历史上第一个被柴刀杀死的除灵师。 “嗯？没关系，老身已经好好教育过她了，身为热田神宫的巫女，就要有巫女的气量。” 天丛云剑笑了笑。 “但是，如果你要是对亚梨子做出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老身会亲自动手的，你要尝试一下被塞进460mm炮筒里被发射出去的感觉吗？” 笑容忽然变得好恐怖。 乔桥冒出了好几滴冷汗。 “记得下午带这孩子去吃酒酿团子，老身先睡了。” 说完，双眼一闭，又恢复了原本的清澈。 “老师......” 亚梨子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垂下脑袋。 真的进行了教育啊。 乔桥对天丛云剑的敬仰，又多了几分。 以后再也不偷偷黑祂是村斗之王了。 天丛云剑，永远的神。 “没关系，下午我们三个一起逛逛出云市吧，嗯，顺便，坂上桑还约了我见面，让他请客好了。” 乔桥说道。 坂上宽治昨天晚上联系了自己，说可以稍稍早退来吃顿饭。 乔桥也很好奇他在这边的研究所到底在做什么。 顺带一提，乔桥也联系了自己在这边工作的父母，不过他们说这段时间工作忽然忙了起来，所以这两天暂时抽不出时间见他。 毕竟是平常一年也难得回一次家的工作狂人，乔桥也没办法说什么。 “乔桑的父母吗？” 小夜子听到乔桥的说明，忽然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294章.酒酿团子的酒是醉酒的酒 “总感觉，坂上桑变了好多呢。” 乔桥坐在居酒屋的包间里，看着眼前的坂上宽治。 他的头发稍稍修剪过，身上穿着长袖衬衫，戴着眼镜，比起十月的时候，稍微沉稳了一些。 “怎么说呢，在这里的一个月，总有一种过去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感觉。” 坂上宽治有些感慨般说道。 他是直接从研究机构出来的，胸口还挂着写有“出云重工”字样的牌子。 “我现在在资料室工作，可以接触到很多怪异事件的资料，我的工作也是整理这些资料，总觉得，越是阅读这些档案，就越感到自己过去生活的虚伪。” 坂上宽治的笑容略显苦涩。 “有这么严重吗？” 亚梨子，准确的说是天丛云剑正愉快地吃着酒酿团子。 “以前我以为，自己所写的那些故事已经十分恐怖，让人惊骇了，但实际上，这个世界所发生过的事情远远超出我的认知。” 坂上宽治说着，又笑了笑。 “还是别提这些事情了，说点高兴的事情吧，我的新书准备发售了哦。” “嗯，新书吗，是什么题材？” 乔桥拿起一串烤鸡肉串。 “是恋爱喜剧。” 坂上宽治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恋爱喜剧？是有幽灵出现的那种吗？” 乔桥挑了挑眉毛。 众所周知，坂上宽治能够接收到来自过去现在未来的事件的影像，他也以此来进行小说的创作，试图找到这些事件的原型。 “啊，乔桑，不要误会了，这次是我自己想写的小说。” 坂上宽治说道。 “我现在每天会将见到的一至两个场景记录下来，交给上头分析，小说自然不能使用这些作为背景了，实际上，我也该学着依靠自己进行创作了。” “是一个普通的男生家里忽然住进了好几个特殊的女生，几个人之间争风吃醋，又齐心协力的故事。” “总觉得，这个剧情有些耳熟呢。” 乔桥很快吃完了鸡肉串。 亚梨子已经吃了第三串酒酿团子。 “坂上桑的事情，我也听乔桑提到过。” 小夜子坐在乔桥旁边，开口说道。 “啊，我看过档案，我们两个都是遇到了那家伙啊......” 坂上宽治有些感慨。 遇到过旧神.愿望而还活着的，也就他和小夜子两人了。 “越是夸张而超越常识的愿望，就越是会收获悲惨的结果，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个家伙还真是公平。” 坂上宽治说道。 “乔桑明天要参加出云大社的神在祭吗？” “嗯，学校统一安排参观，我个人也很有兴趣。” 神在祭虽然不像祇园祭般有着除灵演武这样的除灵技术展示，但是通过观摩，也能认识许多之前并不熟悉的神社，对乔桥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说到这个，最近大家都紧张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研究所里也经常能看到不太熟悉的家伙。” 坂上宽治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 “不过这么多神社的人在，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嗯。” 乔桥点点头。 除非又来一次台风加旧神苏醒，否则完全不用担心出云大社周边的安全。 不，就算是东京湾的情况重演，在出云大社众多神社聚集的情况下，想必也能轻松解决吧。 “对啊，阴阳寮不是还有个天才占卜师吗，应该早就料到最近的事情了吧。” 坂上宽治想起了在资料里看到的情况。 惊讶地发现，早在六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针对十月东京湾事件的情况报告。 各种紧急预案，应对方针，早在事情发生的一个月前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以说，东京湾的事件，除灵师协会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当然，相关细节已经被涂黑，坂上宽治目前的权限也无法查看。 但正是通过这件事，让坂上宽治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多自己难以想象的东西。 “占卜也并不是那么便利的事情，按照我看到的说法，如果对未来进行了过多的窥探，那么就容易扰动命运，使得占卜结果发生不可预知的改变。” 乔桥想了想，答道。 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他并不喜欢土御门清明那种神神叨叨的感觉。 “我现在只希望未来平安无事。” 坂上宽治笑道。 “冒险什么的，人生只有一次就够了。” ...... 夜晚。 乔桥的旅馆房间里。 小夜子已经睡下。 在乔桥的床上，躺着另一位少女。 “失策了。” 乔桥想到。 他不应该放任天丛云剑吃那么多酒酿团子的。 虽然度数很低，但酒酿团子毕竟含有酒精，就像酒心巧克力一样。 所以，吃了不知道多少盘酒酿团子的天丛云剑，在满足地离去之后，只留下了醉成烂泥一般的亚梨子。 就连话都说不清的亚梨子自然没办法告诉乔桥自己在这边的住所。 无奈之下，乔桥只能将其带回了旅馆。 由于醉酒之后的呕吐，亚梨子的衣服早就被弄脏，由小夜子换了下来。 现在亚梨子穿着小夜子的衣服，正在床上，睡相极为不雅。 乔桥别过视线，看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八岐大蛇的各种资料都在屏幕上。 由于这已经是过于古老的怪异，所以留下的与其说是资料，不如说是传说。 八头八尾，如同山峦一般高耸，凶恶异常。 被须佐之男用计谋灌醉之后斩杀。 死后，身体里出现了一把神剑天丛云。 这些都是耳熟能详的传说。 乔桥稍微查阅了一下除灵师们对于这怪异的研究资料。 有认为八岐大蛇的概念来自于出云附近的河水泛滥，因此八岐大蛇具有风暴与洪水的权能。 而有的认为八岐大蛇与安来的制铁文化有关，蛇血代表的正是铁矿上红色的矿石，而体内蕴含天丛云剑的传说也正是制铁工业发展的印证。 至于醉酒，出云是古代和国的农业地区，时至今日都盛产大米，谷物的富饶自然就诞生了酒文化，这个传说是酒文化的传承。 “醉酒吗......” 乔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醉酒的亚梨子。 却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亚梨子不见了。 “唔唔唔——” 一阵含糊不清的说话声从耳畔传来，眯着眼睛的亚梨子就这么从身后抱住了乔桥。 柔软的触感传来。 295章.好奇害死猫 与乔桥等人道别的坂上宽治正准备乘坐电车回到家中。 忽然，某种画面出现在了他的大脑中。 被破坏的建筑物，巨大的影子，血流成河。 这是一整座城市被毁灭的画面。 画面之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屹立于火焰之上。 那是陌生的面孔，坂上宽治并不认识。 这样的画面，便是坂上宽治脑中的“求救信号”。 正如他之前告诉乔桥那般，这些画面里具体的情况并不准确，画面中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可能实际上是一位女性，在豪华别墅中的犯罪，可能最后发现只不过是普通民居的事件。 不过，在研究所的这一个月以来，坂上宽治正在逐步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按照协会的说法，坂上宽治拥有的，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预知能力。 与占卜之类的不同，是货真价实的未来视。 因此，在看到了那凄惨的画面之后，坂上宽治立刻警觉起来。 他思考片刻，决定先回一趟研究所。 从居酒屋到研究所并不远，坂上宽治二十分钟后便走进了出云重工第三研究所的大门。 此时已经下班，但研究所里还亮着一些灯。 第三研究所用坂上宽治的话来说，就是文职研究所，这里不像其他研究所有着各自除灵师研究员，第三研究所大多都是如坂上宽治一般的文职人员。 解读神话，探究传说，便是这里最大的工作。 来到自己的工位，坂上宽治用钥匙打开一个上锁的柜子，取出了一块温润的璞玉。 这是具有特殊灵力的结晶，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增幅坂上宽治的能力，让他看到更加清晰真实的“画面”，由于相对珍稀，所以一直保存在研究所里。 坂上宽治的好奇心促使他拿起璞玉，闭上双眼。 画面再度浮现。 坂上宽治仿佛身处烈火之中熊熊燃烧的城市，他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点有关这个城市的痕迹。 “......这，这里是......？” 坂上宽治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形状熟悉的山峦。 虽然只有一个月，但坂上宽治还是立刻认清楚了。 那是八云山。 这座城市，是出云市。 惊觉到这一切的坂上宽治猛然回过头。 先前看到的那个男子，形象已经发生了改变。 原本，坂上宽治看到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青年。 但现在，那名青年身穿白底红纹，装饰华丽的长和服，显出儒雅随和的模样。 只不过，男子的左边袖口空空荡荡，看不见手臂。 他长发泛白，最引人注目的，是额上的两根角。 其中一根较短，呈现红色。 另一根被从中间折断，断面处，生出了三根相互交错的分支。 男子笑容妖艳，带着某种冷漠，看着一片尸山血海的世界。 也看向了坂上宽治。 “！” 坂上宽治陡然一惊，睁开了双眼。 “刚才那是......” 坂上宽治在这一个月疯狂补习过有关怪异的知识，不，就算没有怪异的知识，身为和国人的坂上宽治也能在第一时间认出那个男子的真实身份。 “必须赶快向上报告！” 坂上宽治想到，他拿起了电话，正准备拨通一个紧急号码。 忽然，他发现，身边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 明明先前还有一些细碎的声音，此刻，就连虫鸣都沉寂了下来。 “......！” 坂上宽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在研究所的上空，一只巨大的，纯黑色的，指甲尖锐的手掌猛然落下。 轰—— 整幢研究所，顿时化为一片废墟。 一个男人出现在废墟之上。 “果然，将收容设施布置在了最不起眼的第三研究所么。” 他看了看废墟的地下，那一间间收容设施。 “嗯？” 只不过，这些收容设施已经基本清空，没有任何怪异或者异常物品放置在这里。 嗅了嗅味道，男人确信，直到两天前，这里的确还有那家伙的存在。 “提前转移走了？” 外面响起了警笛声，肉眼不可见的某种力量也在降临，逐渐封锁住这一片区域。 “该走了。” 他叹息一声。 身形伴随着风逝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废墟之中，坂上宽治意识模糊。 “必须，必须告诉他们......鬼......鬼族要重现于世......” ...... 乔桥只能感觉身后有柔软的东西正贴着自己的脊背。 带着酒气的，温热的吐息从耳畔传来。 “亚梨子，去床上睡。” 虽然亚梨子全部的体重都压在乔桥肩膀上，但却并不显得沉重。 “不要嘛，我要和老师一起睡。” 声音软糯如同撒娇一般，仿佛在人的心口上挠痒痒。 此刻的亚梨子，就像一只寻求主人慰藉的猫咪，正在疯狂蹭着乔桥的脸。 乔桥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 一只手朝后伸去，拎起了亚梨子的后领。 像是提着小猫一般，将这位少女整个提起。 “呜哇！” 亚梨子整个人立刻紧紧抱住乔桥，双手绕过乔桥的脖子，双腿也缠住了乔桥的身体。 就像一只悬崖边的小猫咪。 “......你还真是厉害。” 乔桥抽了抽嘴角。 亚梨子的脸近在咫尺，她双眼湿润而迷离，带有某种不属于年龄的成熟与魅力。 觉察到了乔桥的目光。 亚梨子十分果断。 整个脑袋贴了上去。 “？” 乔桥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亚梨子的嘴唇就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嘴唇。 还没能生出什么特别的感慨，乔桥就发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了自己嘴里。 柔软的，oo的，还有...... “！” 啪—— 乔桥一把推开了亚梨子的脑袋，就这么带着她来到了洗手间。 呕—— 乔桥先对着马桶呕吐。 成分不明，足以被自主规避掉的物质，正从他嘴里流出来。 准确的说，这是亚梨子的呕吐物。 “这家伙，竟然趁机吐到了我嘴里，谁教的？” 刚才亚梨子的举动，和其他的无关，单纯只是想找个地方吐吧？ 如果早知道，美少女也会呕吐？ 乔桥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亚梨子，又漱了三次口。 顺便帮她也漱了三次口。 将亚梨子丢回床上，乔桥叹息一声。 接着，就听到来自市区一隅，传来了某种建筑物倒塌的声音。 乔桥从窗户看向外面，就看到城市里一处地方，扬起了高高的灰尘。 铃—— 乔桥的手机同时响起。 296章.鬼 铃—— 听到神乐铃铃声的一瞬间，亚梨子顿时清醒过来。 “嗯？我在哪里，我刚才做了什么？” 看了看身上陌生的衣服，又看了看窗台边的乔桥。 亚梨子忽然涨红了脸。 呜呜呜—— 小火车正高速回转，马上就要脱轨了。 难道是醉酒之后，自己和老师因为年轻而犯下什么错误？ 怎么办，乔亚梨子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奇怪，不过老师的国家好像不用改姓。 孩子是学神道还是学老师的除灵术呢。 诸如此类。 脑子里已经和乔桥度过了一生的亚梨子直到身边的小夜子也苏醒过来，才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自己因为吃多了酒酿团子而陷入了醉酒状态。 之后，大概就这么睡下了？ 小夜子帮自己换了衣服？ 好像还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行，记不起来了。 大概是由于将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的缘故，亚梨子大脑清醒了不少。 因此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手机也在震动。 拿起电话，是父亲的声音。 “亚梨子，出云市出现了强大的怪异反应，神宫推测，可能是鬼族。” 浅野庄司的声音虽然尽力保持了平稳，但还是能听出些许慌张。 “鬼？” 亚梨子睁大了双眼。 与此同时，乔桥这边也打完了电话。 是来自佐仓小姐的通讯。 “出云重工第三研究所发生了不明原因的爆炸，目前人员伤亡正在统计中，根据到场的除灵师通灵的结果，造成这起爆炸的是一名十分强大的怪异，按照破坏水平来看，已经达到了鬼的界限。” 乔桥简单地说道。 “鬼？” 小夜子不太明白，困惑地看向乔桥。 “鬼是和国除灵师协会划定的第三类怪异，与妖怪不同，鬼不但数量稀少，每次出现的破坏力也更加强大。” 乔桥解释道。 “鬼一旦出现，就是天灾等级的威胁，在过去五十年的历史中，仅仅出现过五次被认定为鬼作祟的事件。” 由于鬼的出现很少，除灵师协会的资料更少，乔桥之前了解不多，但在旧神出现之后，乔桥就通过佐仓小姐的权限，了解了一些有关鬼族的信息。 简单来说，为什么妖怪和鬼明明在很多情况下都类似，却一定要进行区分。 那是因为，鬼的本质，是堕落的除灵师。 身怀强大灵力之人，沉湎于力量，为了追求一些虚无之物，获得了妖怪的力量，堕落为人类的敌人。 妖怪拥有强大的肉体，漫长的寿命，但对于灵力的运用十分简陋初级。 除灵师拥有强大的灵力，可寿命短暂，身体孱弱。 鬼族便是两者的结合。 正因为是曾经的除灵师，所以鬼族对于除灵师们的各种应对都十分熟悉，每次出现，都能准确击中最薄弱的一环。 当然，由于鬼族十分危险，一旦出现，几乎也是全国的除灵师都出动进行扑灭。 先不提阴阳寮的占卜，就算是伊势神宫的那一位巫女，也足以在很大程度上镇压资历尚浅的鬼族。 所以最近十年内，已经完全见不到鬼族出现的踪迹了。 如今出现，还是在除灵师汇聚的出云？ 这是公然的挑衅。 乔桥想到。 他又立刻打了一下坂上宽治的电话，虽然坂上宽治应该是直接回家了，但乔桥还是有些莫名的担心。 电话无人接听。 乔桥愣了愣。 “亚梨子，收拾一下东西，按照协会的指令，所有出云的除灵师都要前往出云大社集中。” 他保持冷静，对亚梨子说道。 “小夜子也一起吧。” 现在看来，出云大社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时间已经是深夜，旅馆里却并不安静。 峰城大附中高中二年级的学生里，有数量不少的除灵师。 比如鹫宫神社的水无月姐妹，又比如夏目诗歌。 乔桥收拾好东西，带着亚梨子与小夜子两人离开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换上巫女服的夏目诗歌。 “乔桑，你也......嗯？” 刚才，这个人是不是从房间里带出了两个女生？ 夏目诗歌看着乔桥的眼神，忽然变成了看着渣男的眼神。 “夏目桑，我们一起去出云大社吧。” 乔桥倒是理所应当地样子，还发出了邀请。 出云大社已经安排了包车接送，乔桥等人很快就从旅馆来到出云大社的山下。 造型古朴的巨大鸟居旁边，是写有出云大社字样的立柱。 漫长的阶梯之上，是一片空地。 这里的规模比起乔桥在乐园之中所见要小一些，阶梯也没有那么漫长。 来到神乐殿前，乔桥便看到了那出云大社标志性的巨大注连绳。 传说如果将奉纳用的钱币往上抛起，钱币没有落下而是留在了注连绳上，那么愿望就会实现。 这个传说的真伪乔桥不知道，不过由于大家都抛钱币而让注连绳变得沉重不堪，最近已经禁止类似的行为了。 从神乐殿前穿过，几人来到偏殿之中。 不愧是出云大社，就算是用来商讨事情的偏殿都很大，乔桥看着那建筑，感慨道。 走进殿内，很快就听到了一阵喧闹。 大殿里，按照区域，密密麻麻坐着上千位来自各个神社的人员。 从衣着打扮来看，这些还只是每个神社的较低层级的人员，而每个神社的管事的，似乎正在隔壁的社殿里开会。 亚梨子和乔桥说了一声，也回到了热田神宫的队伍里。 “好多人。” 小夜子看着周围，发现除了自己和乔桥，就再没有穿便服的人了，不禁有些窘迫。 “放轻松。” 乔桥任由小夜子抓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巫女和神官们。 “嗯，果然在啊。” 稍稍搜寻，乔桥就看到了下鸭神社的巫女。 五位巫女闭着眼睛，正襟危坐，与周围有些慌张散漫的其他的神社的巫女神官们截然不同。 她们的身上虽然穿着巫女服，但却比起平常的大了一号，看起来，里面还穿着其他的衣服，在下鸭神社的巫女身边，还有好几个黑色的大箱子，看起来像是某种装备的样子。 乔桥看了，很满意。 十分钟后，喧闹的大殿忽然安静了下来。 大殿一侧的门被打开，从隔壁的屋子里，走出了许多人。 皆为神官打扮，也有少数的巫女。 这些都是各个神社的负责人。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净衣的老者。 “从现在开始，和国全境的所有除灵师组织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怪异灾害。” “已经确定了，这次出现在出云市的怪异，的确是鬼族。” 他的音量不高，却穿透力极强，整个大殿都听得一清二楚。 “鬼族的大将，茨木童子。” 297章.茨木童子 茨木童子。 在传说中，茨木童子是一名被遗弃的婴儿，因为怀胎十六月才产下，所以刚出生便被称作“鬼子”，遭到众人的厌恶。 后来茨木童子被收养长大，短短几年便长成了魁梧的体格，某次，因为意外，茨木童子尝到了人类鲜血的味道，觉醒了自己鬼族的血脉，便回到深山之中。 有关茨木童子最有名的传闻便是《御伽草子》中与渡边纲的战斗，在这场战斗中，茨木童子被砍下了左手，狼狈而逃，因此在大部分的画像中，茨木童子都是独臂的形象。 但实际上。 出云大社的偏殿内，有关茨木童子的资料正在各人手中的手机上被翻阅。 平安时代，一名孩童降生在和国。 他在母亲的腹中待了十六个月才出生，一出生的第一声啼哭便让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妖邪退散。 之后，这位孩童便进入了阴阳寮学习除灵技术，天赋异禀的他在短时间内就成为了新一代阴阳师之中的佼佼者，甚至被人拿来和安倍晴明相比较。 然而，在后来，不知道受到怎么样的蛊惑，这位年轻而才华横溢的除灵师堕入妖道，成为了鬼族，自名为茨木。 有关他的事迹被阴阳寮封锁，抹消，毕竟也算是一桩丑闻，自然不能在民间流传。 久而久之，茨木童子的故事就变成了《御伽草子》里记载的那样。 不过唯一有一点十分一致的便是茨木童子的确只有独臂，传闻是与安倍晴明战斗的时候所失，时至今日也没能复原。 这样的存在，竟然出现在了出云！ 大殿里，一片惊叹之声。 乔桥看完了资料。 “天才除灵师堕落成为鬼，嗯，有些耳熟的故事。” 他想到了二十五年前那位创造了四魂之玉的除灵师。 那个时候，这位除灵师是否也是试图成为鬼的过程中被发现了，又或者已经成为了鬼族从而才被镇压，引发了地震。 不过，乔桥又想到，堕落为鬼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否则的话安倍晴明为什么还保持着人类的身份而逝去，像他那样的大除灵师，想要掌握超越人类的力量，应该十分简单才是。 将思绪收回来，乔桥又看了看有关茨木童子作乱的资料。 是的，在历史上，茨木童子出现过三次，在最近五十年里，一次。 前两次都在平安时代，而最近的一次，也是距今四十年。 那一次也并非作乱，而是有除灵师在四国一代偶然看到了茨木童子，等到通报之后，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有关茨木童子的战斗力，一直成谜。 不过，根据协会的一些推测，茨木童子被称为“罗生门之鬼”，应当具有很强的防御能力，同时，他是正经的阴阳寮科班出身，对于占卜，阴阳术，式神操控等除灵术都极为擅长，自然也精通如何反制这些除灵术的技术。 就像这一次的出现与消失，普通的占卜与通灵根本没办法追踪。 “各位，我们将从现在开始对整个出云进行搜索，明天将举行的神在祭祭典推迟，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提出来。” 那位衣服上出云大社纹章的老者说道。 他是千家尊佑，出云大社第八十四代宫司，继承着这间神社的神统与道统。 “阴阳寮的那一位呢？” 有人问道。 “占卜受到了干扰，这里的灵力聚集太多了。” 很快又有了答案。 强大的灵力源会干扰占卜与通灵的结果，这个是除灵师的常识。 针对强大存在的通灵与占卜大多都会受到干扰而无法得知真相，甚至有可能反噬本人。 这也是为何阴阳寮的土御门清明被认为是当世天才的原因，因为他甚至就连旧神的出没都能预测。 即便如此，在精通反占卜的茨木童子面前，好像他的占卜术也失效了。 “嗯，强大灵力源。” 乔桥想到了八岐大蛇的魂之玉。 作为一个强大到足以干扰土御门清明占卜的灵力源，这倒是很合适。 嗯。 假如盗走了魂之玉，既能够用它来干扰占卜，又可以使用魂之玉来破除旧神的封印。 一举两得啊。 乔桥思考着。 可是，茨木童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的出现毫无疑问让整个和国的除灵师都紧张了起来，加强了戒备。 如果他一直保持沉默，那么很可能直到他们谋划的事情真正发生，除灵师协会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准确的预警。 受到袭击的是出云重工第三研究所，从资料来看，只是一个普通的专注文字档案的研究所，并没有袭击的价值。 “我有一个问题。” 在大家还处于思考与理解之时，乔桥举起了手。 让很多人的视线看向了这位穿着便服的男生。 “受到袭击的出云重工第三研究所，是否有什么东西失窃或者遭到损害，茨木童子袭击这里的理由是否判明了？” 乔桥说道，令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众人都看向千家尊佑。 老者稍稍沉默，叹息一声。 “根据除灵师协会给出的信息，出云重工第三研究所在前几日曾经收容过一些怪异与异常物品，不过在事发之前两天，里面的东西已经转移了。” “茨木童子或许是为了那些东西而出手，不过并没有达成目标。” “至于收容的怪异具体是什么，出于保密原则，我不能告诉大家。” “收容的怪异？” 乔桥暗自思考。 的确，除灵师协会在某些时候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并不将怪异消灭，而是收容起来，大多作为研究的目的。 不过，能让茨木童子亲自出手的怪异...... 乔桥越来越觉得，这次的事件可能牵扯的远比自己之前估计的要深。 “搜寻安排表出来了，乔桑，我们要留在这里。” 夏目诗歌姑且作为峰城大附中的代表，拿回了今晚的安排表。 他们还很年轻，自然就留在了最安全的出云大社。 这么说虽然有些竖旗的意味，但若是出云大社的护社大阵都被攻破了，那出云市便没有其他安全的地方了。 “今天看起来会相当忙碌啊。” 乔桥看了看时间，此刻，正好零点。 298章.四大天王有五个 “政委，没想到你也来了。” 零点过后，大家都行动了起来。 下鸭神社的新木真希等人先前因为乔桥提问的缘故，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因此在临行前过来打了个招呼。 “虽然我只想度过一次安静的修学旅行，但好像每次麻烦总是会找上我。” 乔桥有些无奈。 不过，灵力是相互吸引的。 在座这么多除灵师，庞大的灵力会吸引来强大的怪异，似乎也很合情合理。 “我们要负责的是这一块区域。” 新木真希指了指手机地图上的一块。 “这里正好是我们修学旅行的旅馆所在的区域啊，嗯，拜托了，新木桑。” 乔桥看了一眼。 “没问题。” 新木真希等人点点头，便离开了偏殿。 神官和巫女们陆陆续续离开。 最后就只剩下了出云大社的人和乔桥等。 “鄙社为几位准备了客房，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在客房休息。” 一位比乔桥略年长的巫女走过来行礼道。 “休息？” 乔桥沉默片刻。 很快就懂了。 说是让他们驻守在出云大社，其实本质上就是让出云大社保护他们。 峰城大附中的除灵师，大多都是知名家族的后裔，不仅仅限于神道，再不济也是夏目诗歌这样神社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要是放任在城市，出了什么偏差，出云大社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干脆就集合起来，由护社大阵保护。 乔桥算是沾了他们的光。 本来乔桥是想待在这里，好好了解一下目前状况的。 不过考虑到小夜子的情况，还是决定去客房。 其他的同学也没什么其他的意见。 他们还太年轻，在这种大场面下，很难有什么想法。 在那位巫女的带领下，几人穿过庭院，走向出云大社的后院。 “对了，这位巫女，我之前和出云大社的琥珀川时雨有过一些接触，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乔桥在路上问道。 “对不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巫女，并不知道琥珀川巫女的事情。” 她回答道。 不知真假。 “这边请。” 客房是单人间，不过小夜子走进自己的房间后，乔桥也理所当然地跟了进去。 “等等，这是单人客房，这位客人还请来这边。” “由于一些特殊的情况，我必须和她保持近距离接触。” “近、近距离接触？” 那位带路的巫女有些惊诧，看了看两人。 的确是青春年华。 可是在神社这种清净神圣之地做这些事也有些太...... “没关系，我也一起，我们三个人关系很好，请放心。” 夏目诗歌也跟着走进了小夜子的房间。 她可不放心乔桥。 “三、三个人？” 巫女又看了看夏目诗歌。 对乔桥露出了些许恐惧的眼神。 带着其他人匆匆离开。 房间里。 乔桥坐下，拿出了笔记本电脑，熟练地连接上了神社里的wifi。 “真是的，没想到小小的修学旅行，竟然能牵扯出茨木童子这种大妖怪。” 夏目诗歌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没好气地拿出手机，却发现深山里信号实在太差。 “喂，乔桑，wifi密码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她问了一句。 “嗯，我刚刚通灵了一下，用的是神社内部人员的线路，网速很快呢。” 乔桥接着写了张小纸条给夏目诗歌。 “不过，茨木童子竟然是这么强的妖怪吗，我还以为就像贞子什么的一样。” 小夜子没什么睡意，看着乔桥正在敲击键盘，问道。 “茨木童子是酒吞童子的手下，另外还有星熊童子，金熊童子，虎熊童子，石熊童子，他们一起并称为大江山鬼之四天王。” 夏目诗歌解释道。 “等等，夏目桑，为什么明明是鬼之四天王，可是你说了五个名字哎。” 小夜子歪了歪脑袋，还以为是什么怪异学的讲究。 “四大天王有五个不是常识吗？” 夏目诗歌反问道。 好像说得很有道理。 “民间有关茨木童子的传闻其实经过了官方的修改，包括酒吞童子被诛杀的故事，都是为了防止他们从怪谈中获取力量而实行的手段。” 夏目诗歌连上了wifi，首先打开了手游的登录界面，准备完成今天的日常。 “话说回来，小夜子酱，你觉得什么妖怪更厉害？” “呃，滑头鬼？” 小夜子最近为了了解怪异知识，除了在app上学习之外，还看了很多漫画的样子。 “啊，是那部动画的缘故吧。” 夏目诗歌笑了笑。 “其实滑头鬼，也就是滑瓢本质上就是一个相当弱小的妖怪，只不过因为漫画的作者本身就是滑瓢，所以就创作出了滑瓢十分强大的设定，当漫画动画的名气渐响，滑瓢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就会提升不少，久而久之，说不定真的会因为这样的怪谈而获得信仰之力。” 乔桥听到这里，稍稍减慢了敲击键盘的速度。 神明之间的战争，说白了就是信仰的战争。 当一个神明击败另一个神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瓦解对方的信仰。 在世界各地的神话里，都会有一些所谓反派的存在，其实本质就是被击败的神明信仰经过修改后的结果。 而妖怪，想要增强自己的力量，除了汲取灵力之外，获得更多的流传，甚至收获信仰自然也是一环。 就在夏目诗歌与小夜子进行深夜怪异科普的时候，乔桥这边的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完成了。” 乔桥终于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 “完成什么了？” 夏目诗歌凑过来脑袋，看到屏幕的时候，却张大了嘴巴。 “乔、乔桑，你、你这可是严重违规的！” 屏幕上，是除灵师协会的内部后台，操作权限已经远远超出了乔桥这样一般除灵师的级别。 “我简单尝试一下，没想到就攻破了防护，看起来出云大社这边的内部线路本身权限就很高呢。” 乔桥随口说道。 看向上面的资料。 他要寻找的，是出云重工第三研究所之前到底收容了什么怪异。 以及那怪异现在在哪里。 “嗯？” 乔桥看着资料，微微皱眉。 “目标从第三研究所转移，目前收容在出云大社的收容设施中，安全等级调高至旧神级......” “收容物的名字......玉藻前？” 乔桥看到这一行文字的时候。 外面忽然传来了某种轻微的波动声。 夏目诗歌打开木窗，顿时被吓了一跳，后退好几步。 “这是......” 乔桥站起身，看了外面一眼。 深邃的星空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红色的天穹。 手机信号，wifi都在瞬间中断。 乔桥走出房间，整条走廊的墙壁已经覆盖了一层血肉混合物，时不时睁开一只眼睛，注视着乔桥。 他快步来到屋子外面。 整个出云大社，已经完全改变。 299章.现实与冥界的逆转 原本，在山上的出云大社可以看到大半个出云市的城市景观。 但现在，乔桥站在由不知名生物的白骨搭建而成的扶手旁往下凝望，吸血鬼的视觉只能看到一片尸山血海。 是的。 整个出云市，所有的建筑都化为了血肉混合的奇怪造型。 行人，车辆全都不见踪影。 道路上，只有燃烧着火焰的火车，肢体扭曲的小鬼，染血的魔神在行走，杀戮，互相吞噬。 城市的火光映照天际，与血色的天穹融合。 “出云都......” 跟出来的夏目诗歌见状，忍不住捂住了嘴。 “不，这不是出云。” 乔桥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灵力。 草木，山石，建筑，全都是由阴气构成的。 与其说是幻境，倒不如说是结界。 如同乐园那般存在的结界。 “夏目桑，麻烦你照顾一下小夜子。” 乔桥和夏目诗歌回到了房间里。 小夜子被嘱咐了不要出门，所以暂时还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但不安也传递到了乔桥心中。 乔桥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条黑布。 “小夜子，接下来我会稍微让你对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这是保护你，保护我们的措施。” 小夜子看着乔桥，默默点了点头。 乔桥将黑布缠绕在小夜子的眼睛上，遮挡住了她的视野。 小夜子并没有反抗，只有粉色的嘴唇微张，似乎在适应黑暗。 “夏目桑，麻烦你屏蔽一下小夜子的感知。” “可是......” 夏目诗歌想到了小夜子的特异性，现在屏蔽她的感知，不是会转移到自己身上吗？ “没关系的，小夜子很听话的。” 乔桥轻轻摸了摸小夜子的头。 小夜子下意识握住了乔桥的那只手。 夏目诗歌叹息一声，右手抬起，遮住了左耳。 “非礼勿闻。” 嗡—— 小夜子的听觉被遮蔽了。 此刻的她，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乔桥的掌心传来了温度。 然后，乔桥将小夜子的手交到了夏目诗歌的手上。 “小夜子就拜托你了。” “喂，可是这里就我一个人的话......” 夏目诗歌还有些不安。 她也大概了解了，现在的出云大社陷入了很古怪的状况，或者换个说法，她们陷入了很古怪的状况。 短时间内，可能不一定会有外界的援助。 在这种地方，到处都是危险。 夏目诗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并不认为自己能够阻挡住所有的怪异。 “确实，你一个人可能会有些麻烦，我再找个帮手给你吧。” 乔桥想了想，觉得放夏目诗歌一个人的确不太行。 他用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 嗖—— 下一刻，一个蜷缩着身体，一只手放在身前，一只手放在不可描述部位的银发女子出现在房间里。 “乔桑，不要，【哔——】不可以......” 嘴里还念叨着奇怪的台词。 “？” 夏目诗歌看着这个全身的皮肤泛红，妩媚万分的女子，头上冒出了问号。 “咦，乔桑真的出现了，咦，这是哪里？” 女子，雾夜还沉浸在余韵之中，忽然发现眼前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房间了。 “你一个人在家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乔桥抽了抽嘴角。 而且还是拿自己当妄想对象。 “人家只是在玩乙女游戏的时候忍耐不住对乔桑的情感所以才......” 雾夜身上的衣服很快变成了黑白相间的修女服的模样。 总感觉，她好像对修女服做了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嗯？乔桑，这里是哪里，怎么有一股腐烂的臭味。” 雾夜鼻翼微动，接着看到了外面的天空。 “这可不太好啊。” “嗯，你留在这里和夏目桑一起保护小夜子，我得确认一下亚梨子和其他人的情况。” 乔桥打开了旅行箱。 往背包里补充了除灵子弹，除灵手雷，除灵火箭弹，除灵榴弹炮，除灵炸药等道具之后，乔桥拿起了手枪。 “我出发了。” 看着乔桥离去的背影，雾夜忽然有些后知后觉。 “难道我变成了工具人？” ...... 血。 肢体。 内脏。 眼球眼球眼球。 所见之景色，皆为悲苦。 生而为人，痛苦不堪。 他人即地狱，世界即囚笼。 死亡不过是又一次痛苦轮回的开始。 沉沦在绝望之中，挣扎于痛苦之间，徘徊于悲哀之上。 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正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袭击着乔桥。 如果不是意志坚定之人，很快就会被这些情绪侵蚀，失去自我，成为迷失在此间的恶鬼。 是的。 乔桥在离开房间之后，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身处的位置。 地狱。 并不是撒旦那个地狱，而是类似于佛道之中的地狱一般的场景。 茨木童子是罗生门之鬼，罗生门则是人世间与地狱的大门。 既然出现了茨木童子，那么地狱再现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周围，浓烈的阴气构成了万物，只是触碰，就会让普通人被侵蚀，灵魂受到污染。 “青行灯的百物语看来并不仅仅是传说，嗯，或者说，那个青行灯其实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乔桥身体具有灵力，自然不怕这些侵袭，在灼热干燥的风中，乔桥自言自语道。 青行灯是来自地狱的小鬼，徘徊于冥界门口，引诱他人踏入其中。 而当时，乔桥之所以会遇到青行灯，并不是青行灯找上了他们，而是他们找到了青行灯？ 青行灯不过是一次演习，一次预演。 乔桥抬头。 赤色的天空中，有一轮黑色的月亮。 从月亮之上，不断滴落着黑色的污泥。 这些污泥接触到地面的血肉建筑，反而使其肆意生长，化为了血肉的巨树。 看着就让人理智烧却。 “八岐大蛇的魂之玉吗？” 乔桥看着那轮月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将地狱与人间重合？ 这种事情光靠茨木童子肯定是没办法做到的。 现在的“地狱”，不过是利用了八岐大蛇的魂之玉构筑出来的结界而已。 乔桥看了看出云大社。 这结界很简单地筛选出了一部分的人进入，而排除了其他的人。 这样，就能完美避开出云大社的护社结界。 是的。 茨木童子的目标并非乔桥等人。 他们只不过是顺带被拉进来的。 茨木童子的目标，是被囚禁于出云大社地下牢笼里的玉藻前。 乔桥的视线扫过整个神社。 在已经化为血肉怪物的社殿正中央。 一名穿着白和服的女子，正跪坐在其上。 300章.就这？ 那女子黑发披散，几缕发丝垂落耳畔。 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衣，露出了锁骨，手腕，脚踝与赤足。 她的手腕和脚踝上都缠绕着一圈红绳，绳子上绑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只要稍微移动，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女子的容貌兼具了天真可爱与妩媚动人，凡人只需看上一眼便会沉沦其中。 纯洁而无暇的女子，身处于污秽的血肉地狱之中，这样的反差更让她显得出淤泥而不染，有一种莲花般的美。 乔桥注意到，女子四肢的铃铛似乎构成了一道屏障，在阻断了外界的秽物接触的同时，也阻止了女子的行动。 囚笼。 “这就是玉藻前？” 乔桥快步来到女子身边，环视一圈。 的确，出云大社本身并没有妖怪入侵。 而城市里的血肉巨树，正逐渐结出果实，那街道上的妖魔鬼怪，也正缓缓朝着出云大社的方向移动。 恐怕这些怪异，都是为了玉藻前而来。 “你不是出云大社的人。” 女子看到了乔桥，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真的惊讶，还是装出来的。 乔桥看过电视节目，知道很多女生在面对男生的时候，有诸多套路。 比如会称赞男生一些微不足道的优点，对男生的话题惊讶而好奇，只需要装作稍稍靠近的样子，就会让男生想入非非。 “你就是玉藻前吗？” 乔桥问了一句。 “嗯，小女子正是藻女，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玉藻前。” 玉藻前朱唇轻启，垂下眼帘，状似可怜般说道。 眼前这个除灵师看起来年龄不大，正是青春懵懂的年纪，虽然小野狗不是玉藻前的癖好，但现在也没什么挑三拣四的余地了。 “不过请放心，我并不是传说中那般凶恶的妖怪，只是在这世间，诸多事情都逼不得已。” 她的眼眸中似乎有千种风情想要诉说，正准备拿出钓男人的看家本领。 只不过，当玉藻前含情脉脉地看向乔桥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这个人的视线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 “虽然是魅惑的妖狐，不过说实话，还没有我家亚梨子千分之一可爱。” 乔桥喃喃自语道。 “就这？” “？” 玉藻前愣了愣。 阴阳寮那个深知自己力量的处男也就算了，怎么这个除灵师也不吃自己的魅惑？ 现在的除灵师，是不是都缺乏了一些基本的保健体育教育？ 乔桥从背包中将各种弹药拿了出来，在地面上排列好。 玉藻前饶有趣味地看着乔桥的举动。 “你想要阻止那些妖怪们进入这里？” 她好奇地问道。 任谁都能看出来，此刻包围出云大社的，可不是单纯的百鬼夜行，而是货真价实的妖怪大军。 虽然玉藻前不知道茨木童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营救自己，但让世界变得更加混乱本来就是她所期望的。 “这大结界并非永续而不可消除的，出云大社的人想必现在也觉察到了不对，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就可以让外面的人冲破这个结界。” 乔桥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和那家伙有点像呢。” 玉藻前看着乔桥的身影，忽然怔怔的说道。 “那家伙？” 乔桥看了玉藻前一眼。 “嗯，二十五年前，被你们人类亲手镇压的除灵师。” 玉藻前笑了笑，充满童趣天真。 “虽然是比晴明更强大的天才，但在情感上却是个纯情得不得了的傻瓜呢。” “只是稍稍接近就沦陷了，甚至想要为了我而试图让人类与妖怪融为一体，哈哈，蠢货。” 她的意思是，当年那位除灵师的堕落，其实是玉藻前诱惑的结果？ 乔桥微微皱眉。 不过仔细想想。 二十五年前，就连【哔——】都还是十分简陋的形式，那个时代的人遇到玉藻前这种掌握千层套路，所有的一切修行都只是为了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存在，大概的确很容易沦陷吧。 乔桥稍稍感知了一下周围。 并没有发现亚梨子的踪迹。 看来她没有被这个结界容纳？ 想想也对。 如果亚梨子被这个结界吸收进来。 大概第一时间，天丛云剑就会觉醒，一剑斩了这个结界。 我起了，一剑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这时候，乔桥不远处的一处血肉建筑中，忽然迸发出了一道火光。 自内而外，一道刀光从建筑中亮起。 不灭的火焰迅速将血肉燃烧殆尽，一个穿着白衣，青袴，手持长刀的巫女从其中跳了出来。 “哎嘿。” 她身边还环绕着好几个白色的半透明灵体。 正是时雨。 “乔桑？嗯？是怪异伪装的吗？” 时雨认真看了看。 自己的灵体已经凑到乔桥身边，开始蹭他了。 “好像是真货。” 时雨确认道，一蹦一跳来到了乔桥身边。 “这里可真热啊。” 她没啥感慨地说道。 “刚才那建筑物里明明没有人。” 乔桥搜索过附近，时雨出现的建筑物里，的确没有任何气息。 “建筑？” 时雨回头看了看那一团焦炭。 “嗯？出云大社不是已经被我烧了吗？” 她又看看血肉构成的出云大社。 满脸的惊讶。 “嗯？” 乔桥觉察到了不对。 “我本来在神社这边的房间里休息，然后忽然就觉得周围变了，走出来才发现整个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然后就有妖怪什么的，我就出刀反击了。” 时雨解释道。 “乔桑你也知道嘛，我这个人出手没有轻重的，然后就不小心把出云大社给拆了，接着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这个人在说到拆掉出云大社的时候，正在笑哎。 乔桥按捺住吐槽的想法。 思考了一下。 既然这里是地狱的投影，那么地狱，好像的确不止一层。 出云大社这里的除灵师，被多层地狱分隔开来了？ 乔桥想到。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这边可能真的没办法第一时间被除灵师协会找到。 有点麻烦啊。 怪不得玉藻前这么游刃有余。 乔桥看了一眼那轻咬下唇，随意的动作也暗含万分妩媚的女子。 “时雨，我们得在其他人找到这里之前，好好守住神社。” 乔桥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了解的情况。 令时雨看了看那黑色的月亮。 八岐大蛇的魂之玉。 “我明白啦，说起来也是我的失误，竟然让人偷走了魂之玉。” 时雨叹息一声，身边的灵体环绕。 “不过话说回来，乔桑，这里不是真正的出云大社，所以可以随便出手破坏吧？” 她看着身边的乔桥，问道。 “没问题。” “好耶。” 时雨翘起嘴角。 手中，收入刀鞘的长刀转了个圈，放在腰间。 另一只手轻放在刀柄上，摆出了拔刀的架势。 至于乔桥，血液构成了大炮的模样。 总之，先洗一轮地吧。 他想到。 301章.地狱变 赤红色的天空与黑月之下，“出云市”里，各种形状扭曲的怪异正朝着出云大社的方向移动。 它们大多皮肤溃烂，流出黄色的绿色的脓疮，隐约可见腐烂血肉中的白骨。 有的生有四只手臂，有的则长有翅膀，还有的，身体上到处都是转动的眼球，湿滑而黏腻。 道路上，还有由上百具尸骸纠缠扭曲而成的巨大怪物，痛苦的哀嚎远比它的脚步声更加响亮。 一棵棵受到黑色月亮的黑泥滋养，疯狂生长的血肉巨树上，巨大的果实压弯了枝头，很快熟透落地。 啪—— 果壳就像一滩胶泥般融化，从其中，额头长有一根尖角，身上披着黑色和服的恶鬼或者手持狼牙棒，或者拿着剑戟，正散发出强烈的负面情绪，走向八云山。 嘭—— 一处地面凸起，火焰从地底升起，融化了建筑和血肉。 呼——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空气中甚至开始凝结冰晶。 “死吧！” “救救我。” “好痛苦！” “啊啊啊啊！” 惨叫声，诅咒声，回荡在耳边，即使捂住耳朵，也听得清清楚楚。 放眼望去，整个“出云市”已经化为了恶鬼的摇篮，无数的怪物不断涌现，无穷无尽。 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这里又何尝不是“地狱”呢？ “总感觉，像在玩塔防游戏。” 乔桥看着距离最近的恶鬼们，血液架起了大炮。 榴弹上膛。 嘭—— 在大炮因后坐力而溃散的时候，榴弹已经准确发射了出去。 由于出云大社地势较高，所以榴弹很轻松就落到了山下，正朝着出云大社鸟居而来的怪物身上。 火光与爆炸夹带着灵力的破片，将一头巨大的血肉怪物完全撕碎，连带着周围几米的小喽啰，无人生还。 “这个时候就会怀念460mm的威力啊。” 乔桥感慨了一句。 将剩下的几枚榴弹尽数发射出去。 榴弹的破坏力虽然很强，但毕竟是单兵作战使用的小口径，威力有限。 要是能在这里架起几门155炮，或者干脆搬出大和号，那洗地效果可能会更好。 无论如何，乔桥在两分钟内的射击姑且算是削弱了怪物们进攻的势头。 大型怪物的尸体阻挡了后续怪物前进的步伐，它们不得不撕扯，吞噬掉同类的血肉，才能继续往前。 血肉大军来到了鸟居前。 “你的除灵技术，很有趣。” 一旁观战的玉藻前笑了一句。 “那是血族的力量么，看起来你也不是一个纯正的人类，呵，人类总是会对异族抱持敌意，你还是太年轻了。” 乔桥看也不看对方。 “而且，弹药是有极限的，如此多的怪异，你靠着这些储备是远远不够的，我也接触过人类的武器，还教过其他的妖怪使用，不得不说，人类在研究如何杀死同类这一块，做得比妖怪厉害多了。” 她还在继续说。 “说不定有一天，你的这些弹药，最终会落到你自己的头上。” 蛊惑人心不仅仅只是让对方倾倒，挑拨离间也是玉藻前擅长的。 “就像那边那位小姑娘，她难道不是被出云大社所畏惧，所排斥吗？” 玉藻前又看向时雨。 “人类，就是背叛的代名词。” “那种事情谁知道啦。” 时雨瞥了玉藻前一眼。 “只要能吃饱，睡好，再给我手机和wifi，人生就足够了，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她翘起嘴角。 握住刀柄的手，稍稍用力。 嗡—— 空气中响起了蜂鸣。 站在台阶之上，面对着山下，正在跨越鸟居的怪物们，时雨拔出了刀。 即使以乔桥吸血鬼强化过的视力，也很难看清她的动作。 从时雨的腰间，到出云大社的大鸟居，一条线延伸出来。 咔嚓—— 最先出现动静的，是大鸟居。 和国最大的鸟居之一，此刻被血肉覆盖的出云大社鸟居，在正中间，出现了些许偏差。 接着，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样貌丑陋的怪异。 它向前伸出的手，忽然间从小臂出断开。 断面整齐如同镜子。 在那半截手臂落地之前。 咔—— 台阶之上，时雨的刀，刚刚收入鞘中。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一切已经发生。 焚世之火燃尽天幕。 嘭—— 八云山下，聚集的怪物们，全部被一分为二。 无论大小，强弱，种类。 一刀毙命。 不灭之火在怪物的身上燃烧，蔓延，比地狱之火更加炽烈，更加凶猛。 一时间，在八云山脚下，出云大社鸟居前，构成了一道火焰的防壁。 无人跨越。 只要是试图穿过这火焰的怪物，全都被不灭之炎焚烧，化为焦炭。 “这力量是......来自那一位的......” 玉藻前微微睁大双眼。 她曾经在印度待过一段时间，化身为妃子祸乱人间，自然也认识这来自宇宙诞生和终末的火焰。 “不过那一位的力量过于强横，你本身只是承载一个化身的信仰，倒是不足为惧。” 话音刚落，在鸟居前，出现了一道门。 那大门高度十米有余，顶上是砖瓦与楼阁。 作为大门的主体，有着一张恶鬼的脸。 门的其他部分，由白骨，血肉构成，狰狞恐怖。 大门徐徐打开。 门内一片漆黑，只感觉有千万悲鸣溢出。 一个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白底红纹，造型儒雅的和服。 白发之中，生有两角。 一角尖锐，另一角从中间被巨力折断，分为三股，纠缠生长。 他左手袖口空空荡荡，右手纤细如同女子。 那人就这么大大方方走进时雨构筑的火焰壁垒中，火焰却自动远离了他。 “好浓重的阴气，这家伙比一般的妖怪要厉害很多。” 时雨微微眯起双眼。 “茨木童子。” 乔桥很快就认出了对方。 灵力混合着阴气，毫无压制地释放着，有着人类的理性，也有着怪异的疯狂。 统御地狱百鬼，鬼族的大将，茨木童子。 “这就是茨木童子？” 时雨问了一句。 手中的刀锋已经亮起。 嗡—— 她拔出了刀。 却没能斩下去。 “咦？” 时雨看到，在拔刀的一瞬间，茨木童子跨越了从鸟居到神社的距离，来到了自己面前。 右手两指，轻轻夹住刀刃。 “作为大黑天的巫女，你太弱了。” 茨木童子冷笑一声。 啪—— 时雨的刀刃，被从中间折断。 302章.蜘蛛丝 时雨还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乔桥已经开炮了。 107mm的火箭弹砸向茨木童子与时雨。 同时，鲜血的钩锁拉住了时雨，将其往后拉。 嘭—— 在刀刃被折断的一瞬间，爆炸也同时在茨木童子面前迸发。 叮叮当当—— 薄薄的鲜血盾牌帮时雨挡住了破片，乔桥双手，血液构成了枪管。 所有的除灵子弹倾囊而入。 哒哒哒—— 子弹朝着茨木童子的方向射击，以火力来牵制对方的行动。 “嗯？” 茨木童子的脸被一个碎片划伤，他立刻觉察到有些不对，身前，小型的门扉竖起。 罗生门。 传说京都罗城的大门，是人间与地狱的分界，真实与虚幻的大门。 茨木童子是镇守罗生门的恶鬼，自然掌握着控制着罗生门的权能。 不，乔桥想到。 恐怕不止如此。 眼前这一片地狱，同样是茨木童子依靠魂之玉达成的结界，至于为何会呈现地狱的景象，应该也靠的是茨木童子的术式。 子弹击中了罗生门，虽然无法攻破防御，但也足够让茨木童子的行动受到限制，乔桥一把拎起时雨，躲到了一处建筑物后，就连地上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完全收拾。 “没事吧？” 乔桥问了一句。 时雨还有些懵逼。 “那家伙，好强啊！” 她叫道。 “毕竟是曾经的天才除灵师，对于除灵师的了解很棘手啊。” 乔桥看到茨木童子身边漂浮着一扇门扉，正在小心谨慎地朝着玉藻前的方向靠近。 他穿过了乔桥先前遗留下来的装备。 乔桥按下了开关。 嘭—— 带有灵力的塑o炸药骤然爆炸，火光冲天。 茨木童子的罗生门迅速出现在他脚下，整个人被冲击力稍稍掀起。 这个时候，乔桥开枪了。 嘭嘭嘭—— 一连十几发子弹，却并没有完全朝着茨木童子。 “？” 茨木童子略显困惑的同时，才发现，乔桥所有的子弹，除了附着了灵力之外，还有一根线相连。 那是血丝！ 乔桥的身上，无数血液构成了极细极细的丝线，缠绕在子弹上。 通过血丝，乔桥可以控制这些子弹的飞行方向。 本来，这在现实中几乎没办法做到。 然而，乔桥在刚才，茨木童子与时雨交手的时候就觉察到了。 这个结界之中，有关怪异的能力，会被不同程度的增强。 毕竟是地狱，压制人类，强化怪异，合情合理。 而吸血鬼的力量，正是怪异的力量。 “呵。” 面对从四面八方，变化着轨迹而来的子弹，茨木童子轻笑一声。 身边，银色的丝线拉伸出来，构成了一张大网的模样。 蜘蛛网？ 时雨将断刀塞进身边的灵体嘴里，看着茨木童子的术式，有些困惑。 蛛网张开，迅速笼罩住了茨木童子周围的空间，子弹击中了密集的蛛网，就像是昆虫被捕获，再也难以移动。 滋滋滋—— 由于灵力的影响，蛛网也冒出白烟，逐渐融化。 从其中，一根白色的丝线射出。 乔桥很快反应过来，躲过了丝线，只见被丝线击中的柱子，骤然开始腐化，堕落，变成了扭曲的怪物。 “为什么茨木童子会有蜘蛛的招数，这家伙难道是蜘蛛精？” 时雨问道，同时从另一个灵体嘴里，抽出了一张弓。 那弓不同于和弓般朴实刚建，而是有着华丽的纹饰，金色的弓。 “你高中没有学过么？” 乔桥拎起了时雨，一边躲避蜘蛛丝一边说道。 顺便确认了一下小夜子所在的屋子的情况，那边倒是暂时安全。 “连接人间与地狱的罗生门，令现世堕入地狱的地狱变，以及给人虚伪救赎的蜘蛛丝，这可都是芥川龙之介的名篇啊。” “哈？” 时雨完全不知道乔桥在说什么。 这也难怪。 时雨从小就在乐园中长大，全凭本能战斗，应该也不知道除灵师的除灵术的各种细节与理论。 乔桥倒是研究过。 除灵师的术式，并非凭空捏造。 不能说我要心想事成，就能创造出心想事成的术式的。 除灵术，归根结底需要的是作为其基础的，大众信仰的根源。 佛门的极乐净土，传说甚广，以此为概念提取出来，创造出能够让一片区域受到庇护的法术，很合理。 琥珀川的巫女信奉大国主神的分支大黑天，因而从大黑天的本体湿婆身上创造出了诸多术式，也很合理。 甚至于乔桥的除灵术，也是通过武器，子弹，爆炸物这类有着广泛的大众认知的事物来实现的，合情合理。 但有时候，除灵师自创的术式，并没有类似的“原点”的依托，便很容易昙花一现，难以固化为可重复操作的法术。 那种法术也不强。 因此，便有人从文艺作品之中汲取灵感。 神话与传说，归根结底也是文艺作品。 因此，流传广泛的文艺作品，同样能够作为法术的概念“原点”。 茨木童子是除灵师堕落的恶鬼，自然也有除灵师的知识。 想要改变灵力的使用方法，制造出更多的可能性，创造术式是最快的。 刚才的三个术式，估计就是茨木童子自创的法术。 换句话说，不是因为有了“镇守鬼门”的传说才拥有罗生门，而是拥有了罗生门，才得到了这样的传言。 “这么解释的话，那我岂不是超厉害。” 时雨听着乔桥简单的说明，又看了看手中的弓。 湿婆的弓，记得好像是...... 乔桥对印度文化研究不多，大部分的知识还是从游戏里得到的。 时雨后领被乔桥拎着，在躲避茨木童子的攻击之时，也拉开了弓。 灵力构成的弓弦之间，金色的箭矢连接。 另一边，茨木童子来到了玉藻前的封印前。 “狐狸，你看起来过得很惨呢。” 他一边控制蜘蛛丝攻击乔桥，一边招来了大量的地狱恶鬼，逐渐占领神社。 身边，罗生门时刻提防着来自乔桥的攻击。 “你为什么要救我？” 玉藻前虽然同为怪异，但还是小心提防，谁知道茨木童子把自己救出去是真的要救自己，还是单纯的想晚上加餐。 “是酒吞大人的意思，我只负责动手。” 茨木冷冷地说道。 右手，朝着那封印伸出。 就在此时。 一道金芒从远处疾奔而来。 303章.罗生门 罗生门自动防御，但在顷刻间，就被磅礴的灵力蒸发。 “嗯！” 茨木童子看了一眼攻击的方向。 嘭嘭嘭—— 八寒地狱，八热地狱，独孤地狱，三重意象构成了青色，红色，黑色的三重门。 铮—— 金色的箭矢，击中了重新构筑的三重罗生门。 “！” 茨木童子愣了愣。 因为他最引以为傲的防御，竟然出现了裂纹。 “你最好快点躲开。” 身处封印之中的玉藻前，反而是最轻松的。 “那可是阿贾伽瓦，诸界破灭之弓的箭矢，即使只是个化身的权能，也不是你这种程度的防御能阻拦的。” 在印度教的传说中，有一类种族，名为阿修罗，又名非天，是六道之一的大力神，骁勇善战，阿修罗族之中，历经千年，终于出现了一位伟大的王者，通过多年的苦修，获得了创世之神梵天的祝福。 梵天让这位王者随意许下愿望，那位王者说自己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拥有一座永恒不灭的城池。 然而这个愿望，梵天做不到，祂告诉那位王者，王权没有永恒，永恒不灭的城池是不可能存在的。 王者便说，那就让这座城池只有湿婆能够摧毁，梵天答应了他的请求。 阿修罗族用黄金，白银与黑铁建立起了三座城市，将其相连，化作诸天皆在的恢弘城市。 阿修罗王看到这一切，忘记了和梵天说过的话，将这座城池命名为永恒不破的三连城。 这城市引起了诸神的嫉妒，祂们找来了湿婆出山，要看看这城池是否真的永恒不灭。 某日傍晚，湿婆一箭射出。 顷刻之间，三城皆破，一切的富饶，华丽，壮观，都灰飞烟灭。 只有传说流传。 湿婆的弓，便是阿贾伽瓦。 依附了传说的威能，是专用的破城之箭，越是强大的防御，便越能激发出阿贾伽瓦的力量。 这也正是玉藻前让茨木童子不要抵挡的原因。 越是抵挡，这箭矢就越强。 好在时雨本身对这弓箭的了解不多，附加的信仰不足，否则，光是这一箭，恐怕茨木童子就要在这里失去另一只手臂。 嘭—— 金色的流光四溢，仅仅只是擦到，就让那些地狱的恶鬼化为灰烬。 在八云山上，能够看到一道金色的光线，被分化为无数乱流。 “啧。” 茨木童子眼看自己的罗生门已经抵挡不住，蜘蛛丝牵连，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拂。 屏风般的绘卷在半空中拉开，一只巨大的，长有尖爪的手掌自绘卷里伸出，朝着金色的光芒按去。 这是令出云重工第三研究所瞬间覆灭的一掌。 但那不过是茨木童子的脱身之术罢了。 嗡—— 在茨木童子顺着蜘蛛丝遁走的一刻，罗生门与巨大的手掌尽数被摧毁，蒸发。 金色的箭矢在接触到玉藻前封印的时候，被某种力量偏转，斜斜的朝着山下而去。 一箭之间，百鬼湮灭，竟然硬生生在妖魔鬼怪之间形成了一道数米宽的空白地带。 “好厉害！” 乔桥感慨道。 但时雨的状态显然不太好。 射出箭矢之后，她手上金色的弓箭立刻破碎，化为虚无，时雨也咳嗽连连。 “咳咳咳——” 纤细白皙的掌心，满是鲜血。 “喂，你不要紧吧？” 乔桥想起了竹之花的预言。 竹之花盛开之时，琥珀川的巫女就必然会走向死亡。 因为湿婆的力量过于强大，承载了其权能与信仰的巫女，就像绽放在须臾的莲花一般，短暂而易逝。 时雨现在使用这些力量，难道也在削减自己的寿命？ “没事，甚至还想再来一发，我早就想试试这个了。” 虽然是在地狱之中，但时雨的术式的确威力过于巨大了。 倘若在现实中，或许大半个出云大社都灵力结构都要被她彻底毁掉了吧。 不愧是毁灭之神。 “不要勉强自己。” 乔桥趁着茨木童子被弓箭压制的时候，也落到了地上。 “这个距离能叫来天丛云剑吗？” 喃喃自语道。 弹药已经所剩无几。 虽然可以上去肉搏，但乔桥还是更想先进行火力压制。 能洗地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吹冲锋号？ 嗖—— 思考之间，几根蜘蛛丝袭来。 乔桥拎着时雨，跳上半空。 “嗯？” 他看到，小夜子所在的屋子，已经被各种恶鬼包围了。 实际上，整个出云大社，现在已经充满了地狱的恶鬼，这些恶鬼的皮肤青黑，伤口如同红莲般绽放，血肉模糊。 嘭—— 那小小的社殿，骤然被一道冲击波击碎。 不是外部的，而是来自内部。 “老娘不动手，你们还真把我当蝙蝠了吗？” 是雾夜。 她手中是巨大的鲜血十字架，用纤细的血液锁链连着，正在疯狂飞舞。 另一边，夏目诗歌手中握着猫形状的挂坠，影子里的猫咪时不时将恶鬼吞噬，顺便还打了个饱嗝。 “嗯，这是？” 茨木童子看了一眼被蒙住双眼，无法感知到外界的小夜子。 “算了，这次的重点是这边。” 他左腕的袖口，随风飘荡。 接着，某种东西，撕碎了空间，从空荡荡的衣袖中探出来。 那是一只枯萎的手臂。 缠绕着灵力与阴气，充满着不洁的意味。 茨木童子的左手，伸向了玉藻前的封印。 滋滋滋—— 灵力与阴气发生了碰撞，不过，茨木童子的手臂，确实在穿透封印。 “这是......你身为人类死后的手臂？” 玉藻前有些惊讶。 化为鬼族的茨木童子自然会被各种除灵术式压制。 而作为应对的，茨木童子竟然保留下了作为人类的手臂。 人类的手臂，自然受到压制就小了很多。 虽然不能说是专门为了此刻而准备的，但玉藻前也对茨木童子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 人类，哪怕对自己也是十分残忍的。 乔桥周围，无数的恶鬼冲了过来。 他的鲜血化作荆棘，将恶鬼们尽数刺穿。 “有没有什么简单粗暴能够干掉这些家伙的办法？” 乔桥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我倒是还有一点力气，不过实在不太想用那个啊。” 时雨就像一只被捏住了命运后颈的猫咪，在乔桥手中飘荡。 就在这时，响起了神乐铃的铃声。 “啥？” 时雨四处张望，却并没有发现其他巫女的踪迹。 “不好意思，是我的手机。” 乔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老板的来电。 “电话？这电话是从地狱打过来的吗？” 时雨有些惊讶，看着乔桥接通了手机。 “老板，有什么事，我现在正忙着和地狱里的小鬼们战斗呢。” 乔桥没啥感慨地说道。 “正好，我这边也听说了出云的事情，然后呢，我觉得你可能用得上，就擅自帮你送过来了，你报一下自己现在的位置。” “送过来？” 乔桥歪了歪脑袋，虽然不太明白老板在说什么，但还是说了一下自己的具体位置。 “嗯，大概，三分钟之后，做好查收快递的准备吧。” “快递？” 乔桥看了看血色的天空。 304章.请签收您的快递（月票加更） “uruz3，已经对b3地区完成火力压制。” 下鸭神社的巫女桥本琴音熟练地将枪榴弹送入一群怪物之间，爆炸吞没了怪物们，硝烟过后，只剩下被破片洞穿的残骸，正冒着丝丝白烟。 “这里可真是地狱。” 新木真希看了看周围。 除了这一座旅馆之外，整个出云市现在被各种凶恶的怪物们占据。 “应该庆幸只是我们被拉入了结界里，而不是这些怪物降临到现实世界。” 佐佐木遥用望远镜看了一眼黑色的月亮。 她们刚刚赶到负责的地点没多久，周围就发生了异变。 黑色的月亮降临，建筑物扭曲变化，来自地狱的恶鬼们纷纷爬了出来。 迅速判断了情况，佐佐木遥决定以旅馆为据点进行防御。 旅馆里，还有几个身怀灵力，但并非除灵师的人。 “救救我，救救我。” 山口阵蜷缩在顶楼的房间一隅，周围的景象让他理智烧却，难以保持冷静，只有看到下鸭神社的巫女时，才有些缓解。 当那些巫女在山口阵等人面前若无其事地脱掉身上红白相间的巫女服时，山口阵还处于困惑。 等到巫女们打开携带来的沉重的黑色箱子时，山口阵彻底傻眼了。 在巨大的箱子里，是各种各样的武器和弹药。 从普通的冲锋枪，到大口径反器材枪械，甚至还能找到几门迫击炮。 很快，巫女们就组装起了包括重机枪，防空机枪，火炮，电子侦查在内的防御体系。 将旅馆变成了一座要塞。 “找到了其他人吗，uruz4？” 佐佐木遥问道。 “已经完成了四个区域的搜索，没有发现其他的人类。” 早见七濑坐在桌前，桌上是三台战地用的便携电脑，电脑屏幕上，整个出云市的地图正在呈现。 “看来这个结界只将我们几个吸收了进来......不，或许是将我们分割开了？” 佐佐木遥看了看通讯，除了自己的小队之外，其他的除灵师完全沉默，就连乔桥都联系不上。 就在这个时候。 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敌袭......不，这是......引擎的声音？” 北川凉子从窗户看了看外面。 在这种时候，这种人造物的声音，反而让人觉得心安。 “是飞机？” 新木真希没有在天空中找到任何飞行器的踪迹，十分困惑。 ...... “大约三百人被困在地狱结界之中，目前来看，地狱的层数接近十六层，我们的人正在试图攻入结界中。” “收容物也被纳入了结界中......” “无法定位，伊势神宫那边没办法出手。” “出云大社的大阵，正在开启！”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社殿里响起。 出云大社的宫司，千家尊佑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八岐大蛇的魂之玉尚未找到，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出云市内，拥有灵力的三百人左右被卷入了地狱结界之中。 根据灵力反应，这规模巨大的地狱结界来自于八岐大蛇的魂之玉，是茨木童子通过魂之玉的增幅，才将地狱投影到了人间。 而目标，很明显，就是为了出云大社的玉藻前，其他被卷入其中的人，只是顺带而已。 亚梨子坐在父亲身边，有些不安。 她虽然并没有被结界困住，但乔桥，小夜子等人却被地狱结界剥离了现实。 “老师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喃喃自语般说道。 忽然。 一阵巨大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亚梨子很快分辨出，这是引擎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是敌人的攻击吗？” “不，这是......” 亚梨子想了什么。 急忙来到殿外。 看向不远处的天空。 天上，有一架飞机。 不，说是飞机，似乎也太大了一些。 对比之下，民航客机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如此大的运输机，通体灰色，四个涡轮发动机分布在机翼两侧，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在出云市上空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这，这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神官惊愕道。 亚梨子稍稍眯起双眼。 她看到，那巨大的运输机的机腹，在飞行过程中缓缓打开。 “？” 有什么东西，从运输机上掉了下来。 “唉？哎哎哎哎哎！” 那东西，是朝着出云大社的方向来的！ “空袭？” 亚梨子还来不及找掩体。 那巨大的黑色的集装箱般的物体便发出了一道光芒。 忽然就这么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了。 “哈？” 亚梨子和其他神社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空。 透过运输机缓缓合上的舱门，老板最后看了一眼消失的集装箱。 “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他对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说道。 “没关系，这点程度，就当做是包邮了。” 皮肤黝黑的男子笑了笑。 “毕竟，我们公司的口号就是使命必达。” ...... 地狱内。 乔桥看到，茨木童子正在与玉藻前的封印抗争。 在他周围，百鬼构成了屏障，光靠着乔桥和时雨两人，难以突破。 倒不如说，在时雨需要休息的当下，靠着乔桥的血斗术，也仅仅只能保证自己不被铺天盖地的恶鬼们淹没而已。 就好像玩游戏，虽然点一下鼠标能干掉好几个小怪，但当小怪的数量成千上百之后，也难以应付。 “可惜血族的战斗技巧大多都是物理系的。” 乔桥看了一眼另一边，挥舞着巨大十字架，将怪物们砸成肉酱的雾夜，她也过得并不好。 滴滴滴—— 乔桥的手机忽然又响了。 是闹钟。 “三分钟了。” 乔桥随手将两个扑过来的恶鬼用血液刺穿，看向天空。 在那赤红的天幕中，忽然出现了一团黑色。 那是令人感到安心的金属光泽。 一个略显巨大的集装箱，正在朝着这边坠落。 “喂喂喂，这也太大了吧。” 乔桥想到。 明明自己要求的是简单易携带的类型才对。 “那是啥？” 时雨被乔桥提着，也看向那巨大的集装箱。 “是好东西就对了。” 乔桥看了看身边，血液收了回来。 构成了一道壁垒，准备迎接冲击。 巨大的集装箱，砸中了出云大社的地面。 嘭—— 地面在一瞬间凹陷下去，冲击波将附近的小鬼都砸成了肉泥，血肉化作雾气弥漫开。 在这个刹那，乔桥带着时雨冲了进去。 “嗯？” 原本以为是普通的集装箱，可乔桥接近之后才发现，这集装箱表面光滑，似乎浑然天成。 集装箱本身的材质似乎就是相当坚硬的合金，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竟然没有一点儿划伤。 集装箱没有多余的涂装和说明文字，只在一侧，有一个不起眼的面板。 “还是掌纹识别？” 乔桥将手放了上去。 滴—— 伴随着一声电子音，集装箱发生了变化。 305章.试作型除灵装甲 哐当—— 声音从集装箱内部产生。 哐当—— 就连地面的鲜血形成的水洼，也伴随着这声音开始震动。 哐当—— 在周围的恶鬼们还没来得及冲上来的时候。 集装箱裂开了。 是真正的裂开了。 以掌纹解锁面板为中心，集装箱原本严丝合缝的外壳迅速摊开。 在集装箱里，一个造型奇特的机械正自主改变形态，从蜷缩的模样逐渐伸展开来。 “这又是啥？” 时雨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乡下人了。 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呢！ “两个人，好像也勉强，你坐上面吧。” 乔桥看了一眼。 自己钻入了开放式的驾驶舱中，将时雨顶在了头上。 “喂，不能往上看！” 时雨按住了自己的裙摆。 巫女服不是裤子吗？ 乔桥不太明白。 不过耳边，响起了电子合成的声音。 “出云重工试作型除灵装甲系统启动。” 哐哐哐—— 沉重的铠甲将乔桥的大部分要害遮挡住，他从半跪状态站起身。 外骨骼的高度接近两米，从体型上确实很袖珍，让人有些担心其作战能力。 但当乔桥确认了一下武器系统之后，他收回了这个意见。 常规的重机枪和近距离用火箭弹，反应式装甲就不提了，近接战用的链锯剑和单分子刀对乔桥的吸引力也不算大。 最让乔桥感到的满意的，就是位于背部背包上的155mm火炮。 利用了模块化组装技术，这门155mm火炮能够在十秒之内组装完毕，达到常规火炮的使用性能，当然，代价是外骨骼装甲在此期间无法移动，不过对乔桥来说完全没有影响。 “嗯，所有的弹药都提前注入了灵力，老板真是贴心啊！” 稍稍确认了一下弹药，估计是之前乔桥给老板用来测试的还有剩余，直接装进了机甲里。 乔桥瞥了一眼一侧的贴条。 上面是老板的字迹，写着“小心使用”。 这可不是乔桥能决定的。 地狱的恶鬼们，巨大的怪物们，都涌了上来。 乔桥调出了左手手臂上的重机枪。 嗡—— 转轮开始旋转。 火花从枪口冒了出来。 哒哒哒哒哒—— 7.62mm的子弹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和灵力，轻而易举就撕裂了怪物的血肉，乔桥左手随意扫射，便是恶鬼们成群地倒下。 乔桥又抬起右手，按下握柄处的扳机。 嘭—— 位于手腕下方的霰弹枪的破片将那由多个尸骸构成的庞大怪物击倒，灵力迅速蒸发着血肉，竟然令怪物身上燃烧起了火焰。 “不错。” 无论是火力还是射程，都比乔桥之前使用的要厉害得多。 真不错。 “呜哇哇！” 时雨紧紧抓住乔桥头上的支架，也顾不得自己裙底风光到底有没有被看到的问题了。 “感觉和玩游戏一样。” 她说道。 在时雨的视角，她只看到怪物来了，然后怪物死了。 乔桥控制的外骨骼装甲，硬生生在怪物的潮涌中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指向茨木童子。 “呵。” 茨木童子的那腐朽的左手已经几乎完全伸入了封印之中，正在试图瓦解这封印。 他右手轻轻一拉，屏风展开，更多的恶鬼从其中冲了出来。 “好像有点多啊。” 乔桥看着前面茫茫多的怪物。 果断选择了火箭弹。 发射。 嗖嗖嗖—— 位于肩部的小型火箭弹拖拽着尾焰冲向了怪物群落。 嘭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炸响起，火焰吞噬了一切，纵使再多的怪物，也都在爆炸之中灰飞烟灭。 “看到了。” 乔桥左手操作了一下，右手直接伸向身后。 嗡嗡嗡嗡—— 链锯剑不断颤动，被握在乔桥的手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嘭—— 距离茨木童子还有大约十米的距离，乔桥腿部用力。 捕捉到了这微小的动作，智能操作系统控制着外骨骼装甲，使腿部的出力极大提升。 地面直接凹陷下去，下一刻，乔桥已经跨越了十米的距离，来到茨木童子面前。 罗生门在两人之间张开。 滋滋滋滋—— 链锯剑击中了罗生门的门扉。 火花，灵力与阴气在碰撞之中爆发。 坚不可摧的罗生门，竟然硬生生被乔桥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时雨！” 乔桥叫道。 此时，站在乔桥头顶的时雨，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灵体中抽出了一把三叉戟。 比那卡。 湿婆作为风暴之主权能的体现，在传说中是能够掀起灭世风暴的三叉戟。 灭世之雷亮起。 雷光照耀了整个神社。 就连天空都变得璀璨。 时雨手中的三叉戟，径直刺向茨木童子。 无数蜘蛛丝从四面八方缠绕住了三叉戟，阻挡住了时雨的动作。 但凡尘之物，又怎能约束神明的雷霆？ 三叉戟落下。 嘭—— 雷电像是纷乱的藤条般挥舞，以茨木童子为中心，十米之内，所有的恶鬼全都化为了黑灰。 茨木童子的右手，被雷电击中，表面碳化，接着，化为齑粉，在风中飘落。 “如果不是你已经寿命将近，恐怕这一击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茨木童子笑了笑。 他腐朽的左手，已经触及了玉藻前。 封印尽数解开。 白色的狐尾纠缠。 身穿雍容华贵的和服，绝美的女子端坐于巨大的狐狸尾巴之上。 一颦一笑，尽显天真可爱与妩媚动人。 身处这地狱景色之中，更是让人感到充满了希望，忍不住心生憧憬。 “咳咳——” 时雨口中落下了大量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她从乔桥的外骨骼装甲上跌落，被乔桥轻轻抓住。 乔桥被封印解除那一瞬间的妖力击中，即便全力维持身形，也不由得后退了好几米。 “呵呵，妾身本来还挺喜欢你这皮囊的呢。” 玉藻前如同孩童一般笑着，纯洁无瑕，引动人心底最深的眷恋。 她稍稍往前迈步。 惹人怜爱的赤足落地之处，群花丛生，春意盎然。 此刻她的魅惑之力比起被封印的时候，强盛了何止千百倍。 不过。 “果然还是亚梨子和小夜子更可爱啊。” 乔桥感慨一声。 在与对方拉开了距离之后，简单按下了几个按键。 哐！ 身后，那一门炮管，绕了一圈，来到乔桥头顶上。 哐哐哐！ 身边，翻开，各种部件强硬而准确地组合到了一起。 超过六米长的炮口在乔桥身前出现。 噔噔噔—— 机甲的脚部，身后的背包，手臂上，多个支架伸展开来，将炮口牢牢固定住。 超过五十公斤重的炮弹，自动上膛。 “你想做什么？” 玉藻前梨涡浅笑，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的确是英俊帅气，尽管是敌人，不过这种危险的感觉，不正是狐妖最喜欢的吗。 “你以为你那个东西能击败已经解开了封印的我和茨木么？” 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乔桥摇了摇。 “我的目标，不是你们。” 炮口指向那一轮黑月，乔桥按下了发射的扳机。 306章.想办法给它来一炮 理想中的最好情况，自然是乔桥击败了茨木童子，同时让玉藻前乖乖待在封印中。 不过现在，玉藻前的封印已经被破除的情况下再想这个，有些异想天开。 乔桥很自然修改了作战目标。 再加上，他发现，这个结界并没有那么稳定。 在极高灵力出力的情况下，比如刚才，结界有很明显的震荡。 身处其中，乔桥很容易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破坏掉八岐大蛇的魂之玉，或者至少让其产生偏差，那么这个依托于魂之玉制造的结界，是否就会出现破损。 更重要的是，乔桥相信，在外面的除灵师们肯定也在努力。 所以，乔桥开炮了。 嘭—— 整个炮管稍稍退缩，即使在最好的减震装置的保护下，整台外骨骼装甲也产生了巨大的颤动。 震耳欲聋的炮声自炮管中迸发。 以炮口为圆心，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155mm的高爆弹药眨眼之间就来到了那黑色月亮面前。 是的。 那黑之月的位置，并非高悬于天际，而是出于出云市中心附近。 正因如此，它流下的黑泥才能滋养血肉，酝酿怪物。 先前乔桥并没有这般远程攻击的手段，因此只能看着黑之月。 现在有了155炮，不想办法给它来上一炮，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嘭—— 炮弹命中了黑之月。 超过四千份标准单位的灵力与高温，破片等在黑之月上炸开。 轰隆轰隆轰隆—— 一阵喧闹，那黑之月，竟然破开了一块，高度也降低了不少。 “还不够吗？” 乔桥继续装填。 机体上携带的弹药，有三枚。 按照目前的架势，假如全部正面击中的话，应该能够让这个黑之月彻底坠落吧。 茨木童子和玉藻前自然不可能让乔桥如愿。 如果现在地狱结界出问题，他们就相当于直接暴露在众多除灵师瞩目的出云大社中。 先不说别的，光是那几个难缠的家伙，就足够让茨木童子和玉藻前头疼了。 最理想的情况，是地狱的结界一直持续，那群除灵师们还在忙着救自己人，疲于奔命，无暇顾及茨木童子和玉藻前。 再不济，趁着混乱之时，两个怪异再寻找逃走的办法。 不然在各种通灵，占卜的干涉下，除灵师们顺藤摸瓜，说不定能直接跟到茨木童子的老家。 因此，茨木童子必须阻止乔桥。 他已经失去了右手，左手又是人类的残骸，但身边的罗生门，还是飞了出去。 嘭—— 乔桥的第二发炮弹，脱膛而出。 炮弹击中罗生门，却并没有爆炸。 灵力在炮弹之外构成了一圈外壳，使得引信无法触发，茨木童子的罗生门竟然被硬生生地推走了。 嘭嘭嘭—— 三重的罗生门升起，但依旧难以阻挡炮弹。 蜘蛛丝缠绕上了炮弹，无数的恶鬼就这么冲了上去，构成了血肉的墙壁。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 嘭—— 炮弹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如此多的阻挡，在接近黑之月的位置，爆炸了。 这爆炸直接蒸发了环绕在炮弹周围的众多妖魔鬼怪，在黑之月旁边硬生生打开了一片纯净的空域。 然而对于乔桥的目标来说，差得远。 唰—— 白金色的狐尾扫来。 玉藻前似乎看准了乔桥暂时没办法移动的缺点，准备直接摧毁炮架。 乔桥这里，第三发炮弹正在装填。 他想了想，将射击设置为自动模式，整个人钻出了驾驶舱。 啪—— 玉藻前的尾巴击中了乔桥的手臂，很简单地就将他的左手手臂折断。 骨头直接穿过血肉炸了出来，飞溅的血液在半空中飞舞。 “嗯？” 但乔桥没有被击飞。 反而是，鲜血构成的织网缠绕住了狐尾，让乔桥接近到了玉藻前的身侧。 与此同时，肉眼可见，乔桥折断的左手血肉蠕动，迅速再生。 左臂，复原！ 他右手握拳。 鲜血构成了拳套，灵力灌注，足以消灭上万怨灵的拳头，挥向玉藻前。 “！！！” 玉藻前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 被那种东西贯穿的话，自己肯定会变得很奇怪的。 她左手抬起，柔荑般的手伸出食指，轻轻画了一个圆。 一面镜子出现在乔桥面前。 他的拳头直接击中了镜子。 镜花水月，倒影江山。 这是窃取自八咫镜的权柄，不过是极度劣化的版本，就连仿制品都称不上。 乔桥一拳，镜面破碎。 灵力在顷刻间外泄。 一道波纹扩散，照亮了夜空。 玉藻前尾巴一扫，顿时出现在了距离乔桥数米之外的半空中。 与此同时，第三发炮弹，长驱直入，命中了黑之月。 嘭—— 黑之月摇摇欲坠，但还是差一点。 “呵。” 玉藻前心有余悸地看了乔桥一眼。 这家伙，还真是和晴明一般危险又诱人的存在呢。 她没有理会茨木童子，狐尾一甩，整个人消失在半空之中。 “切，溜了么，果然是擅长欺骗的狐狸。” 茨木童子看着果断卖了自己的玉藻前，表情冷淡。 不过，拜她所赐，那个使用奇怪除灵术的家伙应该是没有手段再危害黑之月了。 他两袖空空，看了一眼黑之月。 嗡—— 黑之月骤然流下了更多的黑泥，制造出了诸多庞然巨物。 这样的除灵师，不能留在世界上。 否则会让酒吞那家伙困扰的。 茨木童子见到了乔桥刚才的一击，想到。 他本应该趁机离开，但一点点小小的贪心，让茨木童子留了下来。 他视线扫向出云大社的方向，黑泥如同海啸，夹带着其中悲苦哀嚎的鬼怪们，朝着出云大社席卷。 出云大社。 社殿之外。 乔桥落到地上，看着涌来的怪物之潮。 “喂，你那个东西，还能射吗？” 一旁，坐在地上的时雨，气若游丝地问道。 “很抱歉，虽然炮筒还是完好的，但已经没有弹药了。” 乔桥看了一眼。 由于只是应急，所以没有额外的弹药，否则的话，还能再尝试一下。 “那还可以尝试一下，我还有最后的一个办法。” 她扶着身边的灵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你会死的。” 乔桥说道。 事已至此，根本不用时雨解释，他也知道，所谓的最后的办法，肯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否则时雨一开始就会用了。 “没关系。” 时雨点点头。 “我不想你们死。” 她来到了已经变成大炮的外骨骼装甲旁边。 来到了乔桥的身边。 面对吞天的黑潮。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啦，不过春雨姑且告诉过我，我们一脉，有一个绝对不能使用的术式，一旦使用，就会迅速燃烧尽本来就不长的寿命。” 时雨回过头，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绝美的笑容。 “但春雨也说过，当遇到值得保护的东西的时候，不用犹豫，这个术式便是为此而存在的。” 伴随着她的话语，时雨的额头，有一条细细的缝隙正漏出光芒。 307章.第三目，开眼 乔桥坐在驾驶舱里。 由于之前玉藻前的攻击，这里已经变得有些破破烂烂。 看来老板的“小心使用”的嘱托是没办法完成了。 乔桥想到。 时雨正在乔桥的前面，怀抱之中。 她伸手，冰凉的手心覆住了乔桥的握着操纵杆的手。 乔桥能够感知到，此刻的时雨，身体内蕴含着的巨大的灵力正呼之欲出。 虽然已经没有了弹药，但在炮管之内，【某种】东西正在酝酿。 与此同时，茨木童子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变化。 “那是......” 他催动黑之月，在目前出现的十六个地狱结界中，数量众多的怪物正蜂拥而出，遮天蔽日。 而这个时候，时雨轻轻闭上了双眼。 在她的额头上，那一条散发着微光的缝隙，猛然睁开。 光芒之中，是一只绯红色的眼睛。 在传说之中，湿婆之所以被称为毁灭之神，除去其强大的战斗力和相应的权能之外，便是因为这额头上的第三只眼。 在每个宇宙终结之时，湿婆便会睁开这第三只眼，将宇宙中的一切，人类，文明，天神，焚尽一切。 以这个传说为原点，供奉湿婆化身大黑天的琥珀川一脉巫女，创造出了这个最终的术式。 第三目，开眼。 彻底燃烧自身的灵力，灵魂，肉体。 以此催发出最强的一击。 由于时雨本身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生命力，因此就连自己独立完成这个术式都做不到。 只能借助乔桥，使得这个术式作为辅助强化，从炮筒射出。 在时雨看不到的地方。 在乐园的竹林里。 漫山遍野的竹子，开出了绚烂的花。 那一座座坟墓中，某种力量涌动。 穿透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此刻，在时雨的第三只眼中，光华绽放。 这光芒化作火焰，流入炮管之中，化作一枚炮弹。 感受到时雨掌心的温度，乔桥扣下了扳机。 嗡—— 自炮口扩散出一道火焰的冲击波，将周围的建筑点燃。 乔桥感受到机体传来的剧烈震动，整台外骨骼装甲，濒临散架。 但这一炮，终究还是发射了出去。 茨木童子双眼睁大，身前，史无前例的七重罗生门展开。 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甚至尚未触碰到那炮弹，罗生门就已经融化蒸发。 “是......” 自己还是贪心了。 茨木童子连回忆杀的时间都没有剩下，只有些微的感慨，便在光芒之中湮灭。 神话之中，湿婆在宇宙之间起舞，那是毁灭之舞。 此刻，经过了时雨加护的这一炮，在瞬间，击穿了现有的十六层地狱结界。 三千世界，刹那繁华。 不过是湿婆睁眼闭眼之间的片刻须臾而已。 火焰吞噬了狰狞的怪物，吞噬了扭曲的建筑，吞噬了血色的地狱。 哪怕是八岐大蛇的魂之玉，也在一击之下，轰然破碎。 整个世界，在熊熊燃烧。 但是，这火焰并没有伤害到人类。 下鸭神社的巫女们，只感到一阵温暖，原本遮天蔽日的怪物消失不见，朴素简单的旅馆又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小夜子只感觉原本阴冷的风消失，她听觉的屏蔽被解除，阵阵虫鸣，响彻夜晚。 夏目诗歌看到，熟悉的世界又回来了。 呃，除了出云大社的社殿，好像因为某些原因而被砸塌了之外，一切都很不错。 这东西应该买了保险吧，夏目诗歌帮乔桥考虑到。 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外骨骼装甲半跪在地，只一次战斗，金属的表面就变得斑驳老旧。 时雨躺在乔桥怀中。 她果然很轻。 乔桥想到。 这位少女已经闭上了双眼。 手中握着一朵纯白的小花。 她的表情十分安静，就像睡着了一般。 “？” 不。 等等。 这家伙就是睡着了吧？ 乔桥确认了一下时雨的呼吸。 均匀而安定，就像一只睡懒觉的猫咪。 不但如此。 乔桥偷偷检查了一下时雨的身体。 之前因为战斗和灵力枯竭而带来的伤口，骨折，已经完全愈合了。 身体就像是新的一样。 “？？？” 说好的以命相搏的术式呢？ 不应该啊？ 乔桥也很困惑，在那个时候，他的确是能感受到，时雨的灵魂已经燃烧了起来，就算活下来，也并不是现在这完好无损的样子。 “嚯，迟到了。” 一个声音在乔桥不远处响起。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女性，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出云大社的台阶，看到乔桥和时雨，感叹了一声。 “没关系，到了就行。” 在她身后，另一个年长的，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咦，这是琥珀川一脉的巫女吗？” 他发现了时雨，凑近过来。 捏起小姑娘的手，感受了一下。 “好软，呸，这生命力，果然是那个吗？” “嗯，琥珀川一脉千年来的思念凝结在魂之玉上，在这小姑娘灵魂破碎的瞬间，魂之玉填补了上去。” 女性瞥了时雨一眼。 “咦，这小姑娘不错啊，是安产型，以后肯定能生个健康的宝宝。” “填补？” 一旁，夏目诗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又看了看他们衣服上的标志。 出云重工，第一研究所。 “嗯，这个很好理解吧，琥珀川一脉信奉大黑天，也就是湿婆，而湿婆的名讳是创造与毁灭之神，司掌的是创造与毁灭的权能，不论是毁灭世界，还是创造世界，都是祂的职责哦。” 女性解释道。 “琥珀川一脉的术式，大多为了除灵，都只展现了湿婆毁灭的一面，但即便如此，也有两个术式是承载其创造一面的。” “其中之一就是创造了乐园的术式，具体的名字已经不可考。” 男性帮忙说明道。 “之二嘛，就是这个利用相当于大转生术一类的，重塑身体与灵魂的术式。” “当然，这种情况应该是巧合中的巧合，甚至不排除会是某位存在暗中安排的手笔，建议还是要留在神社里研究观察一段时间。” 女性又看了一眼夏目诗歌，微微摇头。 “这个小姑娘的屁股不太行。” “屁、屁股什么的，你们到底是谁？” 夏目诗歌忽然被点到名，红着脸问道。 “咦，之前我没说过吗？” 女性指了指乔桥。 “我儿子之前受你们照顾了。” 308章.见家长的正确方式 “儿子？” 夏目诗歌看看女性，又看看乔桥。 好像的确有那么一点儿像。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出云重工第一研究所的白璐璐，这是我丈夫，也是同一个研究所所属的乔河川。” “伯、伯母伯父好。” 夏目诗歌下意识就行了个礼。 “咦，等等，那边那个，难道就是血族的半妖？” 白璐璐又看到了站在一旁，扶着小夜子的雾夜。 “哎？” 雾夜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白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捏了捏脸上的肉，又拍了拍屁股。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见面送我这么大一个实验材料，真是孝顺。” “那个......不是实验材料。” 乔桥用中文说道。 “切，居然不是吗，嗯？小子，你对这家伙做了什么，怎么感觉她身上有你的味道。” 白璐璐也用中文问道，同时还凑到雾夜身边，像大型犬一样嗅了嗅。 雾夜想要挣脱，却惊人地发现，自己的力量竟然没办法撼动对方分毫。 “有关这个事情，我之前好像在电话里说过了吧。” 乔桥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璐璐啊，是这样的......” 乔河川简单讲了几句。 在这个间隙，夏目诗歌凑了过来。 “乔桑，你父母竟然在出云重工第一研究所？” “嗯，我之前不是说过，父母都在岛根县这边的研究所吗？” 乔桥反问道。 “这、这倒是......” 夏目诗歌想了想，确实。 她也没问乔桥到底是什么研究所。 现在想想，岛根县，研究所，好像答案真的只有一个了。 出云重工，这是发展于二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之后，和国的一家研究机构。 与世界上各国的怪异研究设施都有交流与联系，合作，是和国除灵师协会最深的根基所在。 按照夏目诗歌的了解，出云重工分为四个研究所。 被毁的第三研究所是研究怪异历史，储存档案的机构。 第四研究所刚刚成立不久，是针对旧神的研究机构。 第二研究所则重点在各个除灵派系的整合，发展，进化。 而第一研究所，研究的则是怪异本身。 传说中第一研究所里全都是怪人，什么和尸体睡了好几年培养感情，把自己改造成半妖体验妖怪的生态，或者专门针对某类怪异持续十几年的跟踪研究之类的。 是连怪异都感到害怕的地方。 “嗯？这么一想，乔桑你真的是他们亲生的，遗传的很到位。” 夏目诗歌忽然总结到。 “？” 乔桥挑了挑眉毛。 虽然对这父母没有太多印象，但是姑且还是保持了正常的亲子关系。 不过看起来，他们俩好像有些过分自来熟了。 “什么？我的宝贝儿子居然和血族订下了血契？” 白璐璐身边，一道闪电划过。 “这不是更好了吗，来来来，儿子，咱们这么多年没见，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发育得正常不正常呀。” 转眼又掏出了采血器和试管。 “嗯？这就是愿望留下的第二个痕迹吗，都已经这么大了。” 乔河川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夜子。 “哦，你估计不记得我了，你刚刚被发现那一会儿，还是小学生来着，才这么点儿大，现在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他又看了看乔桥，凑到小夜子身边。 “我家那个笨儿子啥都不懂，你平常多谅解一下他。” “唉？呃，好、好的。” 小夜子还一脸懵逼。 原本还以为自己置身地狱之中，结果现在，忽然就见到了乔桥的父母。 这算见家长了吗？ 完了。 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不会说话了。 这个时候，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的焦虑尚未转移出去的时候。 “老师！” 从台阶下，传来了亚梨子的声音。 她气喘吁吁，身上刚换的巫女服都湿透了。 亚梨子顺着乔桥的气息找到了这里。 就看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亲昵地围绕在乔桥周围，一旁的夏目诗歌，小夜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草地上还躺着一位昏迷的小巫女。 这是什么状况？ “老师？” 听到亚梨子的声音，乔桥的父母转过头，看到了这位巫女。 “嗯，这是热田神宫的那位吧。” 白璐璐意味深长地看了乔桥一眼。 “我是这家伙的妈，这是他爸。” 听到白璐璐的话，亚梨子陡然一惊。 然后，片刻之后，露出了十分优雅的笑容。 “伯父伯母好，我是浅野亚梨子，正在跟着乔桑学习除灵的技术。” 还行了个礼。 一副标准大和抚子的模样。 “这个小姑娘，很懂礼貌啊！” 白璐璐满意地答道。 “而且也是安产型。” “安、安产型什么的......” 亚梨子害羞地别过了脸。 看着这些少女，乔河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儿子，过来一下。” 他对乔桥说道。 乔桥不明所以，将时雨交给夏目诗歌照顾之后，跟着乔河川来到了一侧的树下。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年轻，精力旺盛。” 乔河川瞥了一眼亚梨子等人，语重心长地对乔桥说道。 “但是咱们得做好安全措施，不能闹出人命，你明白吗？” “我明白。” 乔桥当然明白。 很多未经许可的操作是十分危险的，他一直秉承谨小慎微的思想，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明白就好。” 乔河川很是欣慰，拍了拍乔桥的肩膀。 “不过，你还真厉害，是不是家里还有一个。” 家里......是指的铃鹿吗？ 乔桥点了点头。 “对的。” “嘶。” 乔河川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的儿子，这是拱了一个白菜园吧？ “嚯，这个是你设计的？” 另一边，白璐璐又来到了那已经接近报废的外骨骼装甲前，敲敲打打，很感兴趣的模样。 “嗯，不过好像很多地方考虑得都不太周到。” 乔桥应了一声。 “对啊，这里的结构太冗余了，省下来的重量可以再多挂一枚炮弹了。” “还有这里，电传动的设置按照三个档位会更好吧。” “还有这个链锯剑是什么玩意儿，你动画看多了吗？” 白璐璐一边看着，一边吐槽乔桥的设计。 该说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吗？ 一旁的女生们不太明白。 说了一大串，白璐璐又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明天你来我们研究所，带你看点好看的。” 乔桥眼睛亮了起来。 309章.出云重工第一研究所 东京。 阴阳寮的别墅内。 土御门清明正在打电话。 “我说，你那个时候明明就已经占卜到了茨木童子的反占卜吧，为什么要放任他？” 电话里，是井伊正治略显愤怒的声音。 茨木童子阴阳寮出身，拥有反占卜能力，因而规避了土御门清明的占卜，除灵师圈子里，一直是这么个说法。 不过，井伊正治知道，土御门清明的占卜，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玩意儿。 土御门清明已经占卜到了茨木童子会反占卜自己的占卜这件事，并且在反了茨木童子的占卜的情况下，装作没有占卜到茨木童子而进行了占卜。 他已经预判了茨木童子对自己预判的预判，并且装作没有预判到的样子进行了预判。 茨木童子以为土御门清明在第一层，他自己在第二层，实际上土御门清明已经在第五层了。 但这也正是井伊正治不理解的。 土御门清明本来可以将茨木童子安排得明明白白，也不用放任玉藻前逃走，就连出云重工第三研究所也能够保存下来了。 “确实。” 土御门清明笑了笑。 “如果我将一切安排妥当，茨木童子是无法救走玉藻前的，但同时，他也能从除灵师的围追堵截中逃走。” 电话另一侧，井伊正治愣了愣。 意思是，土御门清明之所以什么都不做，顺着茨木童子的计划来，全是为了坑死这个恶鬼？ 不惜牺牲有可能留在研究所里的人，不惜让整个出云市三百人陷入地狱变的危机之中，甚至就连八岐大蛇的魂之玉，琥珀川一脉的巫女的性命都放置于天平之上。 就为了让茨木童子死得明明白白？ 当然，井伊正治也明白。 比起那些久远历史中沉睡的旧神，鬼族明显更加可怕。 曾经是人类的这些家伙，对于除灵师的了解，对除灵术的反制，以及造成的破坏，都远超一般的怪异。 而且，绝大部分的怪异作祟都是为了存活。 鬼族不一样。 鬼族只是为了杀戮人类。 倘若人类还能与妖怪共存，那么鬼族，是断然无法与人类共存的。 如果早知道以这种筹码来换取茨木童子的死，井伊正治说不定也会倾向于交换。 但土御门清明，根本想都没想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们这些玩占卜的，心真脏。” 井伊正治吐槽了一句。 “呵呵，我也不是只看着而已。” 土御门清明说道。 “你以为是谁让玉藻前提前两天转移到了其他收容设施，还偏偏是出云大社？” “在这次事件中活跃的乔桥，本来应该在十月份来出云进行修学旅行，可是因为台风而延后了一个月，正巧赶上了这次事件，你是否觉得很巧合？” “甚至，按照乔桥原本的性格，他会在奥出云遇到琥珀川一脉巫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是因为樋口小夜子，他才有机会见到琥珀川时雨的......你觉得是谁让他们两个相遇的？” 他随口说了几个就连安排都算不上的随手之举。 井伊正治哑口无言。 是了。 从灵力，除灵术的掌握程度，知识，各个方面，井伊正治都自认为可以与土御门清明相匹敌。 但有一点，井伊正治与土御门清明不同。 井伊正治是明治神宫的少主，他会考虑人的因素，像这样有可能牺牲百人只为杀死一个敌人的行为，他做不出来。 然而土御门清明可以。 在他面前，所有的东西都只是棋子。 落子无情。 “随你吧。” 井伊正治挂断了电话。 土御门清明看着手机，叹息了一声。 他其实并不需要向井伊正治解释这些事情。 但还是说了。 大概，再孤高的棋手，也是渴望他人理解的吧。 ...... 出云重工第一研究所自然位于出云市内。 不过与那种一看就很厉害的设施不同，从外面看来，这里就是，呃，一个养老院？ 没有逼格很高的金属建筑，也没有什么高科技防护措施。 墙面看起来已然斑驳脱落。 甚至还能看到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在花坛浇水。 要不是门口挂着“出云重工第一研究所”的牌子，恐怕乔桥平常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吧。 大隐隐于市。 是这个道理了。 “总感觉，很普通？” 乔桥身边，跟着亚梨子和小夜子。 今天理论上出云大社将要举办神在祭，来自各地的神社人员将参与观摩。 不过由于昨晚的异变，神在祭不得不延迟举办。 毕竟出云大社的社殿都直接被砸了。 按照乔桥后来的反推，这座社殿，大约是被自己的外骨骼装甲砸坏了一小半，然后因为时雨的那一炮彻底毁坏的。 不过这件事没人知道。 就丢锅给茨木童子了。 反正茨木童子已经（物理）蒸发，也没没办法抗议。 嗯。 很合理。 当然，乔桥后来也了解到，出云大社的社殿是迄今为止少见的“大社造”型的神社结构，足够成为国宝。 由于每隔六十年左右，出云大社的社殿会在隔壁的位置重新建造一次以保证传承，所以现在的社殿实际上也只有几十年的历史，算不上古董。 自然出云大社应该也买了保险，获得的赔偿足够重新再建造一个，不，或许十个都绰绰有余。 大家都没有亏。 乔桥将视线转回研究所内。 穿过庭院，他踏入了研究所大楼。 在那一刻。 周围的空气变了。 巨大的，金属构造的大厅出现在乔桥面前。 大厅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明显非人的妖怪，穿着同样的衣服，与其他人谈笑风生。 “让一让，让一让。” 半空中，长着翅膀的妖精推着漂浮的推车，大声叫嚷着。 亚梨子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好、好厉害。” 她也从来没有听过出云重工第一研究所的具体情况，一开始，还以为只是类似医院的机构。 “啊，伯父好！” 亚梨子很快看到了等待在前台的乔河川，打了个招呼。 “伯父早上好。” 小夜子也急忙跟着打招呼。 “好，好。” 乔河川看到两位女生，颇为满意地向乔桥点了点头。 “？” 这是什么意思？ 乔桥真的不懂。 “来吧，今天正好是实验的日子。” 乔河川说道。 310章.究级烤面包机 “这里是类似乐园一样的结界，是人造结界的一种。” 乔河川一边带路，一边介绍道。 一路上，乔桥跟在他身后，看着这里的一间间实验室。 和国传说怪异研究室。 模因怪异研究室。 下层叙事怪异研究室。 如此这般，很多新鲜的名字。 “其实都是那些教授们自己的恶趣味，取一些小说或者电影里的名字以此来显示自己很厉害，嗯，当然也不排除有的人真的很厉害。” 乔河川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记住，第一研究所没有逆模因研究室。” “什么？” 还在饶有兴趣看着一位研究员推着放有一个装着猫咪的鱼缸的亚梨子回过头来，很快又记不得刚才乔河川说了什么。 “到了。” 乔河川在一间研究室门口停了下来。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增强现实研究室”的文字。 “增强现实？是指的那种摄影设备与真实物体的互动吗？” 乔桥有些好奇。 “不，并不是那种具有科幻感的东西。” 乔河川摇摇头，摸了摸衣服口袋。 “应该带了车钥匙......有了。” “车钥匙？” 亚梨子不明所以。 乔河川没有过多解释，已经打开门，带着三人走进研究室。 “这是......什么？” 小夜子走进门里的一瞬间，看到了耀眼的阳光。 是的。 与外面看起来略显狭小的研究室不同，这里竟然是一整片开阔的原野。 草地，石子路，树与阳光。 回过头，她只看到一扇门，突兀地出现在草地上。 从另一侧看去，这门并没有任何特别。 “上车吧。” 乔河川打开了停在门口附近的一辆绿色吉普车的车门。 “这里，也是结界？” 亚梨子忽然觉得过去的结界弱爆了。 “嗯，除灵师们所使用的结界，大多是神明的神国的劣化仿制品，而且经过了改良，大部分用途仅仅是限制怪异的行动，比起真正的神国，差得太远了。” 乔河川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这一处空间看起来无边无际，只有青葱的草地，远处，有一幢三层楼的房子，院子里似乎有鲜花开放。 “当然，维持这样的结界需要的能量也很庞大，我们大概和四个左右的神明做了一些交易，才使得这里得以维持。” “和神明...做交易？” 亚梨子作为巫女，肯定是有信仰的。 而现如今，乔河川所说的话，让她十分惊讶。 在神道之中，巫女最多也就是被神灵凭依，获得神眷。 与神明做交易这种近似对等，带着一丝讨价还价的态度，实在是闻所未闻。 乔桥倒是并不惊讶。 如果单纯和神明做交易这种行为的话，他还欠着天丛云剑好几顿冰淇淋火锅来着。 “人类需要存续，而神明需要依靠人类的存续而存续，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做交易就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乔河川笑了笑。 “而且，神明之间也会有制衡，研究所就是靠着这些来攫取利益，正是所谓凡人的智慧。” 车很快就到了那房子楼下。 “太慢了，我都快睡着了。” 白璐璐穿着白大褂，趴在桌上，一幅失去了动力的模样。 “其他人呢？” 小夜子看了看周围，这里只有白璐璐一个人，见不到其他研究员的踪影。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哦。” 白璐璐笑着说道。 “当然，如果你们三个要在这里过夜的话，我们也不能反对呢。” 她说得两位少女都有些害羞。 “正好，我们先进行实验吧。” 白璐璐拍了拍一旁的形状奇特的机器。 那就像是一个烤面包机。 不，或许真的就是烤面包机。 乔河川扛起了那一台烤面包机，将其放到房子前面的空地上，似乎调试了什么，接着，按下了开关。 什么都没有发生。 “？” 亚梨子看不明白。 小夜子也看不明白。 乔桥似乎看明白了一些，但还是不太理解。 “已经稳定了，可以进行第二阶段。” 乔河川看着手环上的度数，说道。 “好嘞。” 白璐璐将桌旁的一个盒子拿了起来。 从灵视之中，能看到那个盒子缠绕着大量的阴气，里面至少应该有一个怨灵，甚至可能是恶灵。 白璐璐视若无睹地拿着盒子，走到了距离面包机三米左右的地方。 她将盒子放到地上，打开。 乔桥看到，盒子里是一串漂亮的项链，但其中的宝石染上了黑色的光。 项链之中冒出了大量的黑雾，黑雾化作一名痛苦扭曲的女性面容，似乎就要杀死周围的一切生灵。 一般遇到这种恶灵，乔桥都是习惯性来一发爆裂弹。 然而，变化出现了。 那黑雾迅速变得浓稠，凝结成了如同实质般的黑泥，在地面蠕动。 “！” 亚梨子这个时候，关闭了灵视。 她以普通的视力，目视到了那黑泥的存在。 尽管从外形看十分恶心，但确实地，这个怨灵竟然实体化了。 实体化也就意味着，普通人能够看到，能触碰到。 亚梨子看向乔桥。 她很清楚，乔桥的除灵术的问题在于，虽然普通人也能使用这些武器，但他们无法看到怨灵与恶灵。 而这个设备，似乎可以让灵体变成真实存在而不是只存在于虚幻之中的事物。 如果能够实用化，那么将会大大提升普通人应对怨灵之类怪异的能力。 “这是什么？” 乔桥有些激动。 “这个就是我们这个研究室研究的东西。” 乔河川说道。 “增强现实的装置，正如其名字所示，是将现实增强的道具。” “用一个不成熟的比喻来说明的话，如果我们将普通的没有灵力存在的环境定义为现实，而拥有灵力存在的环境定义为异常，那么这个设备实际上就是令周围的环境短时间内无限趋向于现实的机器，虽然无法完全抹消灵力，但却能让怨灵可以被现实认知。” 白璐璐解释道。 “当然，具体的原理并不是这么解释的，牵扯到了模因有关的诸多理论，你们一时半会儿也听不懂，总之就是能够让一片区域的怪异度下降，使得怪异与人类平起平坐的玩意儿。” “我们叫它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 311章.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 “我们在研究怪异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怪异并非人类存续必要的要素。” 白璐璐一边用电脑做着实验记录，一边解释道。 “要喝茶吃甜点吗？” 乔河川从屋子里端来了茶水和点心。 “啊，多谢......算了，我还是先不吃了。” 亚梨子本来看到甜点眼睛发光，但又瞄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小夜子，便也收回了手。 “只看现在的话，假如怪异，以及怪异相关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人类也能正常安稳地生活，发展科学，飞向宇宙。” 白璐璐拿了一块小饼干送进嘴里，眼睛眯了起来。 “而推及古代，绝大部分情况，不论是怪异，还是神明，都没有存在的必然性。” 她瞥了亚梨子一眼。 “啊，这个只是假说哦，假说，并没有亵渎神明的意思。” 因为亚梨子是神社的巫女，所以白璐璐特地解释了一下。 “所谓科学家，就是要敢于质疑一切嘛。” “嗯，我明白。” 亚梨子自然不是什么狂信者，对于神明更多的是尊敬而并非盲信，尤其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她越来越发觉神明可能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正面。 “怪异就像是某种忽然插入了人类史的东西，覆写了从古至今的现实，使得世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白璐璐又喝了一口热茶，她愉快吃东西的样子让人食指大动，亚梨子终于也忍不住，拿起了一小块饼干送入口中。 好吃！ “这个说法，似乎和模因类似。” 乔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没有怪异存在的世界，他的确见过。 而且历史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最开始，他认为这是历史必然性的结果，但现在看来，其中似乎还有更深的秘密？ “哈哈，如果这是模因，那么想必一定是一个规模巨大的模因，毕竟现有的任何手段都可以证明，神明和怪异的确存在。” 白璐璐略感欣慰地看了看乔桥。 “我们也曾经尝试过用诸如量子论，平行世界融合理论，或者原子级的机器人之类的来解释，不过都说不通。” “但是在这个理论之下，我们开发出了爱因斯坦增强现实锚。” 乔河川补充道。 “将不存在怪异的理想情况定义为现实，其异常指数为零，而现在存在异常的世界的异常指数定义为一百，我们就可以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测量环境中的异常指数。” “当然，在存在除灵师，怪异的情况下，这个值会提高不少，异常指数越高，【非现实】的程度就会越高，简单表现就是宏观物理规律，唯物体系的失效，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套唯心法则，而在一些特殊的地方，异常指数会离奇地高，比如地狱。” 白璐璐小口喝着热茶，就像一只害怕烫到舌头的猫咪。 亚梨子的动作如出一辙。 “地狱......” 小夜子想到了昨夜的经历。 虽然由于乔桥的保护，她几乎没有真正目睹地狱之景，但那个时候所感受到的源自内心的躁动不安，皮肤所感受到的阴冷与灼热并存的空气，直到现在仍然存留在她的记忆中。 “确实，在地狱之中，怪异的性质会增强，嗯，除灵师的力量似乎也有一定的强化。” 乔桥颔首道，他昨晚在地狱结界之中也见证了这些。 无论是茨木童子，玉藻前，还是他自己的血族之力，以及时雨的术式，全都远远超出了一般的规格。 当然其中有地狱结界本就是灵质构成的原因，不过现在被白璐璐这么解释，一切都豁然开朗。 地狱这个地方，本身就是异常指数很高的区域，因此更容易受到唯心力量的影响而变化。 信仰的力量也是唯心的力量，而所谓的“原点”，其实就是强化唯心的力量，毕竟信则灵嘛。 “你们应该都看过一些幻想题材的电影小说之类的吧，在那些作品里面，各种怪物现世，人类也拥有五花八门的异能，整个世界都与现在大不相同，用我们的研究成果来说，那样的世界的异常指数就远远超过我们现在世界的异常指数。” 白璐璐放下茶杯，又吃了一块小饼干。 “当然，也存在完全没有异常指数，或者平均异常指数极低的世界，那或许就像是我们的世界离开了怪异这般。” “没有怪异存在的世界吗。” 亚梨子想象了一下。 不过很快发现，那样或许自己就不会遇到乔桥了。 那还是自私地让这个多一些异常吧。 她想到。 “理解了这个概念之后，就能得到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理论基础了。” 白璐璐在桌上翻找了一下，摸出一张写了好几个计算公式的草稿纸，在空白的地方画了一条直线与一条平行于上的波浪线。 “下面这个是完全的【现实】，上面这个是我们世界的【现实】，中间的差值就是异常指数，我们世界的【现实】是波动的，会因为各种怪异的出现而有所起伏。” 接着，她拿起笔，画了一个直线箭头，从波浪线延伸至直线。 “这就是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作用，将原本过高的异常值拉低到接近完全【现实】的程度，在这种环境下，无论是怪异还是除灵师，其超出凡人的程度都会大大降低，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会向着现实坍缩。” “在这种情况下，怪异会被常规物理法则描述，灵力也会坍缩为能够被我们简单认知的能量，换句话来说，在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影响范围内，就算是怨灵，也能被一颗子弹轻松杀死。” 乔桥听到这句话，两眼放光。 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除灵技术吗！ 如果能够让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辐射范围变大，遍及全球，或者普及这个设备，那么各种困扰人类的怪异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是这样没错啦，不过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造价昂贵，目前的辐射范围也只有刚才你们看见的半径三米左右，而且更重要的是，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本身其实就是仿造神灵权能而制作的东西。” 白璐璐放下笔，无奈地说道。 312章.只有异常才能打败异常 “仿造神灵权能制作的东西？” 亚梨子轻吸一口气。 神道除灵术的根本就是信奉神明的权能，因此才会出现不同神社的除灵术截然不同的状况。 但亚梨子知道，除灵术不过是借用神明的权能，按照白璐璐之前的说法，就是通过对神明的信仰而将术式转化为类似的形式，以此获得加护的行为。 仿造神灵的权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本身的能量来源是灵力，其概念核心也是神术，在锚对周围的环境进行覆写的时候，其本身的异常指数也会疯狂降低，因此，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只能将异常指数降低到一个极小值，却无法完全消除异常。” “只有异常才能打败异常吗？” 乔桥喃喃自语。 这很好理解，假如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将异常指数降低为零，那么它自身存在的要素也就要收到约束，便无法实现之前的功能，那么世界的异常指数又将回归原本。 这样的矛盾导致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实际上只能称之为过渡品。 “不如来实验一下吧！” 白璐璐看着小夜子，忽然又兴致勃**来。 “实验？” 小夜子看了看身边的乔桥。 “这位是旧神.愿望的造物，我记得应该是将不幸转移吧，如果处于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影响范围内，不知道能不能暂时抹消这样的能力。” 白璐璐说着，拉起了小夜子的手。 “放心，我不会伤到咱们家小夜子的。” 她又对乔桥说道。 “咱、咱们家？” 亚梨子听到这句话，表情有些僵硬。 “亚梨子酱不用急，待会儿就到你。” 白璐璐补充了一句。 “好的！” 亚梨子乖乖坐下，似乎有尾巴在摇。 “老妈，好厉害。” 乔桥看着三言两语就将两位少女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白璐璐，不仅油然而生这样的感慨。 “你妈在研究所里可是没人敢惹的，光是......” “乔河川，你又再说什么？” “没没没，在给咱儿子说你的英勇事迹呢。” “说什么说，快来帮忙。” “好好好。” 看着两人的互动，乔桥忽然真的有一种在家里的感觉。 一番设定之后，那个烤面包机一般的机器嗡嗡作响，似乎是生效了。 乔桥的灵视能够看到，靠近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区域，灵气密度骤然跌落，而进入【现实】的领域后，灵视直接消失了。 那一片区域，虽然从正常的视野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但灵视已经无法目视其中了。 这意味着，这一片区域，现在是真正的【现实】。 进行了基础测试后，白璐璐让小夜子走进了那一片区域中。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夜子在里面转了一圈，看看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差别。 “你可以尝试掐自己一下。” 白璐璐说道。 小夜子点点头，接着便抬手掐了自己一下。 “好痛！” 她才刚刚用力，就忍不住叫出声来，眼角含着泪水，似乎十分痛苦的模样。 “是不是要先停下？” 乔桥提议，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小夜子。 “没关系的，乔桑，我现在觉得，很开心。” 小夜子笑了笑。 疼痛这种体验对她而言，久违的新奇。 虽然在中二的年纪，很多人会说着诸如疼痛会让人有活着的实感之类的话，但对于小夜子而言，这疼痛，的确让她有了真正活着的感觉。 啊，这么说好像忽然有种抖m的感觉。 小夜子离开了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影响范围。 又尝试捏了一下自己的手。 淤青出现在了乔桥的手臂上。 “只能暂时压制吗？” 乔桥似乎有些失望。 “如果能将旧神.愿望消灭，祂带来的各种影响自然也会消失。” 乔河川说道。 “不过旧神.愿望本来就属于最飘忽不定的一类旧神，想要找到就不容易。” “轮到亚梨子啦。” 白璐璐认真记录了刚才的数据之后，对亚梨子说道。 “好！” 亚梨子说着，走近了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 “这么一想的话，亚梨子身上......” 该不会直接掉一把剑下来吧？ 乔桥也有些好奇。 不过出人意料的，亚梨子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变化。 也就是尝试了一下使用法术，结果没有得到响应而已。 “对于除灵师而言，是这个样子的啦。” 白璐璐笑道。 只不过，亚梨子走出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范围之后，乔桥发现她有一只眼睛泛起了星光。 “嗯？刚才我和这孩子的联系是不是稍稍中断了一下？” 转瞬即逝，亚梨子又恢复正常。 “果然很有效啊。” 乔桥感慨道。 可惜只有三米的范围。 “话说，这个玩意儿能不能小型化之后随身携带？” 乔桥问道。 他忽然心有所感。 如果将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小型化，安装在除灵外骨骼装甲上，那么是不是就能在某种程度上在与怪异的战斗中压制对方，从而让武器装备发挥更好的作用。 最理想的情况，是直接将其作为类似电子战装备一般的装备使用。 乔桥设想了一下。 在怪异作乱的时候，一发远程制导，或者空投的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命中目标区域，将周围的异常抹消，接着常规火力洗地或者重装镇压部队入场。 好像很带感。 “小型化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相应的影响范围也会降低很多，而且造价会贵好几倍呢。” 乔河川关闭了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 “现在这个规模的，造价多少？” 乔桥好奇地问了问。 “这个？这个很便宜的，也就不到一亿吧。” 白璐璐随口说道。 “一亿日元吗，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乔桥考虑起了要不要整一个来做实验的想法。 “不不不，是一亿美金。” 白璐璐挥了挥手。 一亿美金！ 乔桥看了看那一台烤面包机，忽然间觉得它的光芒又亮了许多。 “嗯？你想要弄一个玩吗，这倒不是不可以，不过，昨天你那个玩具的战斗数据被我们一些部门看到了，他们对你很好奇，一直缠着我不放呢。” 白璐璐笑着说道。 “如果你答应帮他们忙的话，应该能够申请到一台的预算吧？” 313章.动力甲 战斗数据？ 很好奇？ 亚梨子听到白璐璐的话，脑子里很快就想到了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难道老师要被抓到试验台上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不行，放着让我来！ 诸如此类，亚梨子陷入了妄想之中。 “放心啦，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就做什么人体试验之类的。” 白璐璐喝了一口茶，说道。 “至少要经过申请审批之后才会进行。” 又补充了一句。 “原来真的有吗？” 亚梨子惊讶道。 这位母亲，卖起儿子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呢。 “不过找这小子的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部门就是了。” 白璐璐让乔河川从屋子里拿出了好几份申请书。 “主要是动力甲研究室，对怪异专用武装研究室，哦，对，还有新型材料研究室的家伙。” “听起来都是好人。” 乔桥总结道。 “他们那边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好像的确正在研发类似的外骨骼装甲用来给除灵师们解决一些体质强大动作灵敏的妖怪，不过原型制造出来后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驾驶员。” 白璐璐瞥了一眼其中一份文件。 毕竟这原型装甲采用了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反向技术，也就是增强异常指数的构造。 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于基本的物理法则使用，在地狱，神国之类异常指数爆表的地方更是如虎添翼。 强大的怪异本身就会干涉周围的异常指数，光是存在就是一个数值波峰。 同时，由于唯物体系的削弱，唯心体系的加强，使用者少量的灵力会得到更大的增幅。 所以这套装甲理想中的情况，就是面对越强的怪异越厉害，越打越强，越强越能打。 但问题也在这里。 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技术，同样需要灵力驱动。 而且还是大量的灵力。 要是能随便搞到八岐大蛇的魂之玉倒是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换成常人的话，至少也得是具有相当灵力的除灵师才能在有辅助能源的情况下启动。 至于达成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理论中的由于异常指数提高而出现的灵力回流现象，更是没几个人能符合标准。 而有这种灵力水平的除灵师，根本不需要这样的装甲。 伊势神宫的那一位巫女也没必要下地狱不是么。 所以，计划一直搁置，直到他们发现了乔桥。 按照测算，乔桥目前的灵力水平，勉勉强强能够完成一阶段的灵力回流指标，使得动力甲在没有任何外部能源的情况下保持三十分钟左右的战斗能力。 这不是正好么。 乔桥莫名其妙就来到了位于研究所三楼的动力甲研究室。 上面这些都是他在半路上看文件看到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完全违反物理体系的东西，被一群人用十分物理的方式造了出来，并且被冠以了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物理学家的名字。 可喜可贺。 “这个装甲的护甲是不是不够厚？” 乔桥看到了那一台放在实验室中间的叫做动力甲的玩意儿。 比起他之前自己鼓捣设计的，要明显纤细很多。 与其说是外骨骼装甲，不如说是作战服。 就像以前乔桥在帮助特摄公司除灵的时候弄的超战斗英雄的皮套一样。 认真地说，乔桥不太相信这套装甲真的有说明文件上那么厉害。 “你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嘶，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吗，你昨晚的战斗录像我们看了，感觉很不错啊。” 一个戴着眼睛，秃顶的研究员说道。 他的名字是染谷凉，是动力甲研究室的主任，理论上与白璐璐平级。 当然，只是理论上。 一路上，乔桥发现，遇到的人里，对白璐璐的称呼都是“那个女人”。 好像很怕她的样子。 “说实话，看到那一门155炮的时候我还在想，是哪个没常识的疯子设计的，后来我发现，华夏的那群疯子，竟然还真的把这个设计造了出来。” 染谷凉似乎有些忿忿不平。 “呵，那边的家伙总是说着什么汪洋大海，数量优势，结果搞出了那种笨重而庞大的家伙，真是不优雅，明明操作系统都用的是我这里的！” 他似乎认识制造了乔桥那一台外骨骼装甲的工程团队。 不过，原来老板的同学是华夏人吗？ 难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并且交付。 还包邮。 染谷凉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装甲。 总之，和乔桥的思路不同的是，乔桥追求的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也能操作的便捷性，以及大规模批量生产的廉价性。 而染谷凉则是追求斩首战术的精英特化型。 倒是很有和国的风范。 毕竟和国也没有百万大军压境的经历，最多也就是阵前大将solo。 不过既然是帮忙，乔桥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不过是单纯的使用思路的不同，本质还是为了多快好省地除灵。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试，换上了实验紧身衣的乔桥来到了动力甲前。 他的手腕套上了手环，脚踝上也有相应的装置。 “这个动力甲使用的是新型材料研究室那边的弄到的珍贵材料，可要小心使用。” 染谷凉说道，按下了启动按钮。 一瞬间，动力甲活了。 不，准确的说，动力甲就像是流动的液体一般，流向乔桥的身体。 “总感觉我被触手袭击了一样。” 乔桥吐槽道。 但动力甲已经完全覆盖了他的身体。 颜色加深，整套铠甲变为漆黑，几道流光自铠甲表面浮现，很快，就按照乔桥的意志，变成了蓝白相间的动力甲的模样。 在胸口等要害部位，以及肩膀之类的大关节都出现了加厚的装甲，泛起金属的光泽。 乔桥的脸很快被装甲完全覆盖。 “？” 亚梨子看了乔桥构筑出来的头盔。 “老师，v形天线是不行的，会侵权的啦。” 她看着乔桥那o达一般的脑袋说道。 “哦，那我换一个。” 乔桥将脸变成了与人类相似，但没有其他五官，只有一对细长眼睛的模样。 这是他前段时间看铃鹿玩过的一款游戏里的机甲风格。 虽然铃鹿经常吐槽那家游戏公司会扭曲玩家的审美，不过乔桥倒是挺喜欢那种生物金属的感觉的。 然后，穿着动力甲的乔桥，往前迈出了脚步。 314章.普通拳 刚刚抬起脚，乔桥忽然停了下来。 “染谷教授，我姑且问一下，这个机甲应该没有什么女性的灵魂注入，断电五分钟之后会暴走的设定吧？” “你在说什么呢乔君，那是人类补完研究室的课题啦。” 还真有这种研究室吗？ 乔桥暗暗吐槽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动力甲，感觉真奇妙。 乔桥抬起手。 就算是穿着普通的衣服，人的动作也受到一定的限制，但此刻，这动力甲就好像乔桥自己的皮肤一般，根本感受不到其存在。 如果不是视野中能看到那蓝白相间的造型，乔桥都要以为这是某个类似皇帝的新衣般恶劣的玩笑了。 视野角落里，能看到一些简单的数值。 按染谷教授的说法，这是直接投射到视网膜上的数据。 其中最值得关注的，就是名为爱因斯坦指数的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和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制造的唯心场的强度。 当然，这是物理侧的说法。 这个指数现在的示数是32，而使用这一套动力甲并让其正常运作所需要的最低值则是20。 低于20，这套动力甲的各方面战斗力都会急剧下降，毕竟在唯物的世界里，这种程度的黑科技实在太离谱了。 而爱因斯坦指数越高，动力甲的战斗力就越高。 没时间去讨论用这位科学家的名字定义一个完全非唯物科学的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尊重，乔桥尝试着挥出了一拳。 嗡—— 在他手臂挥动的一瞬间，自拳头前方，浑浊的空气压缩形成的激波荡漾开来，以那钢铁的拳头为中心，一道白色的，由水蒸气凝结而成的云雾扩散开来。 实验室里，掀起了一阵风，令这里如同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一般，一片狼藉。 “？”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乔桥看着自己的拳头。 刚才那一瞬间，突破了音速？ 这就有点离谱了。 “染谷教授，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 他有点担心周围的珍贵的实验器材。 毕竟随随便便拿一个自己不太见过的出来，可能就是价值上千万的宝贝。 美金！ 就算是保险可能也不太赔得起。 “对，对，我们借一下新材料研究室的【那个】吧。” “那个？” 乔桥对这种指代的称呼完全不明白。 不过十分钟后，一名戴着护目镜的女性研究员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集装箱。 “你好，我是新材料研究室的葛城，终于能见到传说中的乔君，我很开心呢！” 她拍了拍那个箱子。 “这是我们研究室开发的新型材料测试系统，拜托乔君帮我们测试一下啦。” 乔桥看了看那集装箱，感觉有点眼熟。 嗯，自己的那一台外骨骼装甲使用的材料，好像就是这个。 他轻轻触碰，金属的冷峻透过自己身上的装甲传递了过来。 乔桥走进集装箱中，听到外面密封之后，黑暗的空间才亮了起来。 “嗯？” 乔桥发现，这里根本一点都不狭小，反而十分广阔。 他正站在天空中。 脚下是无垠的空间，让人产生了些许坠落的恐惧。 “啊，果然还是有地面更好吗？” 从机甲里传来了葛城教授的声音，乔桥很快又屹立于大地之上。 “这是我们专用的测试用结界，利用了模因技术，可以让处于内部的接触到近乎完全的真实的现实，乔君可以完全不用顾虑，随意使用。” 葛城说着，在乔桥面前制造了一块金属板。 “姑且先试一下50mm的吧。” 黑色的金属板散发着冷光，厚度变化，屹立在乔桥面前。 乔桥抬起手。 一拳。 音爆炸裂，水汽弥漫，回过神来的时候，拳头已经出现在了金属板的另一面。 乔桥甚至连钢板的触感都没来得及体会，就穿了过去。 “完全不够啊，再来，这次加倍。” 被拳头贯穿的金属板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厚重的一块金属板。 乔桥再度抬起手。 一拳。 “就这？” 乔桥甚至觉得比之前那块还轻松一点。 不过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就好像拳头在空气中挥舞一样。 这倒不是在说这些金属板十分脆弱。 乔桥也是见识过它们的强度的。 从高空自由落体，砸在地上连一条划痕都见不到，能和大妖怪正面对抗的材料，怎么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还是这套机甲太强了。 乔桥想到。 接下来的五分钟，他一连打穿了二十块金属板。 这些金属板采用了不同的材质，都是具有极高强度的材料。 不过对乔桥来说，几乎没有区别。 嘎吱—— 乔桥的手从金属板之中缩了回来，就像是从水中收回一般，丝毫没有感觉到阻滞。 “这个动力甲，硬得有些过头了啊。” 乔桥看了看自己的手。 只要他愿意，的确可以感受到被金属穿刺的痛感，但自然的，这薄薄一层装甲，也能隔绝乔桥认知中的绝大部分伤害。 “果然，比起运用了唯心场的材料，传统物理已经支撑不住了吗。” 传来了葛城教授的略显失望的声音。 “正好，让我测试一下这个机甲的抗打击能力吧，乔君，当你承受不住的时候记得说出来哦，不过反正你有血族的能力，应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问题吧。” 又传来了染谷教授的声音。 “抗打击能力？” 乔桥还没完全理解。 他脚下就爆炸了。 足以令钢铁瞬间汽化的高温和高热自乔桥近距离迸发。 在结界之中，一朵蘑菇云凭空升起。 身处爆炸中心的乔桥，清晰看到了岩石因高温汽化消散的一瞬间，他身边只有纯粹的光和热，当然，即使这光和热，也是经过装甲过滤之后的产物。 硝烟迅速被驱散，在一片结晶化的坑洞中央，乔桥站在那里，完好无损。 “感觉怎么样，乔君？” 染谷教授的声音传来。 “有点热，其他还好。” 乔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甲。 完好无损，连划痕都没有。 唯心场强度因为受到刺激而稍稍提高，大约40左右，不过很快又降低了下来。 果然是唯心吗，会根据使用者的意志而发生改变。 集装箱外面，看着这一幕的亚梨子瞪目结舌。 因为她刚才分明看到，染谷教授设置的打击强度，是核爆等级。 315章.陨落的神明 零距离吃了一发核爆。 安然无恙，只是有点热的程度？ 是老师太厉害了？ 还是这装甲真的这么强？ 亚梨子已经搞不懂了。 她只看到乔桥在集装箱里一会儿又是来到太阳表面，一会儿又进入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甚至还去火星逛了一圈。 人类千万年历史中出现的一切置人于死地的武器，乔桥都尝试了一遍。 不过说实话，在脸接了一发核弹之后，乔桥觉得应对这些都是小菜一碟。 从集装箱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期间，亚梨子和小夜子一边吃着好吃的研究所饭菜，一边观看了乔桥在强腐蚀性液体里游泳的模样。 自由泳的姿势还很优雅，很下饭。 “总感觉，穿上这铠甲之后，老师就无敌了呢。” 亚梨子看着装甲变回液体，从乔桥身上流下来的样子，忽然有些脸红心跳。 虽然因为装甲自带调节功能，乔桥不算是大汗淋漓，但穿着贴身物，露出健壮的身体，身上还流下不明液体的乔桥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亚梨子都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亚梨子，你都流口水了。” 小夜子提醒道，接着也擦了擦自己的口水。 “不算是无敌。” 乔桥套上了一件外套。 “只能说是在正常物理打击的范围内，这套装甲能提供百分之百的保护。” 他总结到。 在装甲里待了小半天，乔桥对于这套动力甲，以及所谓的唯心场有了更多的认识。 简单来说，唯心场最大的用途就是让物理定律失效，同时产生一套基于使用者自身的底层规则体系。 就比如核爆的高温，实际上按照动力甲本身的材质，是根本不可能抵挡的。 但唯心场指数高的情况下，让动力甲融化的规则就会被弱化，以至于能够承受住这样的高温。 并不是动力甲变强了，而是周围的影响变弱了。 一句话总结，就是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 忽然就从真实系跳跃到了超级系呢！ 不知道把银河系当做手里剑丢的操作需要多高的爱因斯坦指数？ 不过，即便是如此唯心的造物，也并不完善。 “在这里面肚子会饿，如果长时间维持灵力输出的话，虽然因为灵力回流现象不会耗尽灵力，但精神上支撑不住，另外，针对怪异的精神攻击，模因类的攻击，诅咒占卜通灵等，也缺乏足够的防护。” “抱歉，因为实验人员的原因，所以之前都没能进行更多的尝试，毕竟让机甲动起来都还是第一次呢，呵呵。” 染谷教授抽了抽嘴角。 要是真的能制造出无敌的动力甲，他们还用在这里研究吗？ “话说染谷教授，刚才在太阳表面的时候，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乔桥说道。 “这套动力甲如果持续加速的话，能不能接近或者达到光速？” 毕竟随手挥拳就已经可以突破音障了。 虽然这个问题听起来一点都不科学。 不过这套动力甲本来就不是科学侧的产物不是么。 “？” 染谷教授愣了愣。 似乎没想到乔桥会提到这种问题。 他思考了一下，摸了摸快要秃掉的脑袋，来到了自己的电脑前，打开了一个工程界面。 “理论上如果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指数变强，嗯，唯心场的指数如果能超过四百的话，达到光速也是可能的。” 染谷教授一边在键盘上敲击计算，一边说道。 “嗯，不过，这个所谓的达到光速，是指的在唯心场为零情况下的光速，也就是每秒三十万千米那个数值，但在那种程度的唯心场之中，或许光速的定义都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吧。” “所以，在外界观测看来，你还是没有达到光速的程度，不过快肯定是很快了。” 可以，但没必要。 染谷教授最后总结。 他们毕竟不是研究基础物理，探求世界真理的学者。 只是单纯的制造对怪异武装的军火商而已。 爱因斯坦听了，可能也会热泪盈眶吧。 “话说，总感觉这个研究所里的东西都完全超越了外面的科技，但平常却根本见不到呢。” 亚梨子困惑道。 虽然可以用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无法大型化使用，这台动力甲没有驾驶员来解释，但研究所里肯定有其他的黑科技发明吧？ 什么爆矢枪，链锯剑，灵能战戟之类的玩意儿，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吧？ “这个嘛......” 染谷教授和葛城教授对视了一眼。 “其实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世界已经被拯救过好几次了哦。” “啥？” 亚梨子反问。 难道这里还有一支什么复仇者联盟的超级英雄战队吗？ “在大尺度下的战争，一般的人类，甚至绝大部分除灵师都不需要知道。” 染谷教授摊开手。 “比如，嗯，我挑一个能说出来的举例吧。” 他想了想。 “大约二十年前，地球上曾经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的模因污染，那一次，几乎全世界的人类都陷入了污染之中，就连神明都陨落了超过十位，最后是靠着华夏研究所的那几位，才力挽狂澜，将世界重置。” “神明都......陨落了？” 亚梨子感到难以置信。 即使在了解了这么多之后，神明陨落的事实还是让亚梨子流露出了抑制不住的诧异。 “可是，这根本没有在任何记载中啊，如果真的有神明陨落，那么祂的信徒，各种记载呢？” 她问道。 “嗯？也难怪，你毕竟还年轻。” 染谷教授笑了笑。 “神明陨落之后，信徒也会不复存在哦。” “当然，不是指物理意义上的不复存在，就是比如原本你信仰的是这个神，在祂陨落之后，你的信仰就会变成另一个神，而你却浑然不觉。” “在人类历史中，这个神明存在过的痕迹将会完全被抹消，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将会记住这个神明曾经存在过，祂会从时间的开始到结束，过去，现在，未来的所有角落中被彻底删除。” “当然，研究所的一些特殊存在还是能通过特定的方法来观测到这些改变，他们不会受到这些的影响，能够铭记所有的事情，正是由于这些人的存在，我们才能知道当时的情况。” “不过也就仅仅只知道数量，甚至数量也并没有意义，因为那些神明已经完全死去了，祂们的名字，存在对于现存的人类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 染谷教授喝了一口水。 “这样的灭世级事件，在过去的五十年间，发生过三次。” “小姑娘，相信我，你能见到的觉察到其存在的灾厄，在我们看来都不算大问题。” “而真正能让世界毁灭的事件，你是绝对不会觉察到它是如何发生与结束的。” 316章.老爸老妈的浪漫史 晚上。 乔桥吃着具有出云特色的刺身与海鲜火锅。 亚梨子和小夜子，坐在他的两边。 对面，则是乔桥的父母。 雾夜难得一次来出云，自己跑去逛了。 时雨还躺在医院里。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上不了乔家的餐桌的。 “随便吃，随便吃，今天我请客。” 白璐璐脸色微醺，手里还拿着酒杯，一副今晚不醉不归的模样。 “说是这么说，最后还是我掏钱。” 乔河川小声嘀咕道。 “你说啥？” 白璐璐面露凶光。 “我说请您多喝点。” 乔河川为白璐璐满上了酒。 小夜子和亚梨子有些不太自在。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可以称之为见家长，但两个人一起的状况，完全没听过啊？ 这难道是有什么讲究？ 比武招亲？ 这种时候，好像应该体现出温柔贤惠的模样。 亚梨子看过一些华夏的电视剧，顿时拿起了筷子，帮乔桥夹了一片刺身。 “老师，请吃这个。” “谢谢。” 乔桥拿起碗，接过了亚梨子夹过来的刺身。 “！” 这家伙，竟然偷袭！ 小夜子见状，也不甘示弱，夹了一块刺身送给乔桥。 “乔桑，吃这个。” “谢谢。” 乔桥又接过小夜子的刺身。 虽然夹菜这种文化在和国并不常见，不过在座有三个华夏人，另外两个也对华夏文化了解颇深，因此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老师，这个好吃！” “乔桑，这个很有营养的。” “老师，这个要这样才最好吃哦。” “乔桑，还是吃这个吧。” 两位少女你来我往。 乔桥的碗里顿时堆起了一座小山。 好像有点多了。 “哈哈，两个小姑娘都很懂事嘛！” 白璐璐大笑着，让亚梨子和小夜子都停下了筷子，有些不太好意思。 “小子，你可比你爸厉害多了，当年还是我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家伙才肯答应和我出去约会的，然后谁知道第一次约会就遇上了现象级模因污染，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救出来......” 酒喝多了，白璐璐就开始扯过去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用刀架在脖子上吗？” 小夜子认真地做好了笔记。 好像有点危险。 乔桥看着小夜子的模样，有些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结婚的时候，这家伙竟然还在西伯利亚和旧神战斗，喂，那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哎，世界毁灭什么的，有结婚重要吗？” “是、是呢。” 亚梨子挤出了笑容。 伯母好像在某种程度上，比旧神更加危险呢。 “话说，伯母是为什么会喜欢上伯父呢？” 小夜子好奇地问道。 亚梨子也顿时两眼放光，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这个嘛，那还是我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吧，当时进了研究所，什么都不懂，这个家伙是隔壁研究室的苦力，由于我们两个实验室的教授很熟悉，就经常来串门。” 白璐璐放下酒杯，眼睛里满是回忆。 “然后伯母就邀请伯父出门约会了吗？” 小夜子猜测道。 “不，我那个时候对这家伙的印象很差，因为他很弱嘛。” 白璐璐重重地拍了拍乔河川的肩膀。 “然后大概半年之后？有一次我们一起出去执行任务，嗯，就是调查一个高异常指数的怪异实体，然后在途中出现了问题，那个怪异实体袭击了我们。” “结果他竟然就这么挡在了我面前，然后被直接抹消了大半的身体。” “？” 小夜子和亚梨子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个时候的剧情不应该是乔河川挺身而出，保护了白璐璐，让这位后辈心生仰慕，开始狂热的追求吗？ 而且，被抹消了大半的身体的话...... 两位少女看向乔河川。 他四肢健全，并没有什么残缺。 “那只是暂时的啦，消灭了怪异就变回来了。” 乔河川解释道。 “那个时候我就是一时冲动，本能反应啦。” “对啊，明明就这么弱小，结果还试图保护我，虽然被怪异虐的样子很菜，但站出来的时候，还挺戳我的。” 白璐璐状似害羞般说道。 “我喜欢的人强不强大倒是不重要，反正都没有我厉害。” 她又补充了一句。 听完白璐璐的故事，两位少女看了看乔桥。 好像的确轮不到自己来保护他。 “？” 正在努力吃着碗里刺身小山的乔桥，不明白两位女生的眼神。 “对了，儿子，动力甲研究室的染谷说过两天可能要找你做一下实战实验，你应该有空吧？” 吃了一会儿，白璐璐又说道。 “实战吗？” 乔桥精神了起来。 “嗯，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拉到战场上试一试，总是看不出很多问题的。” 白璐璐点点头。 “我明白了。” 乔桥答道。 “只不过，最好能在十二月中旬之前完成。” “为什么？” 乔河川问了一句。 “因为要赶上期末考试。” 乔桥理所当然地答道。 ...... 出云重工，第一研究所。 某个研究室内。 即使在夜晚，研究室也亮着灯，两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坐在电脑前，似乎在加班。 “说起来，白姐的儿子你见过了吗？” 其中一个男性研究员问道。 “嗯，听说在动力甲研究室那边待了挺久呢。” 另一名女性研究员答道，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不过，我记得，他以前好像都不知道白姐的事情的吧？也没来过研究所？” “对，毕竟有保密协议，如果不是相关者，是会被进行模因操作的。” 男性伸了个懒腰。 “不过。” 他将手放在键盘上，却并没有敲击。 “毕竟是白姐的儿子，我甚至感觉他直到现在才来，已经很晚了。” “哈哈，是这样的。” 女性笑了笑。 “对了，他下个月初应该会参加我们这边的一个联合行动来着，到时候可以近距离看看，听说也是个帅哥呢。” “你这个老阿姨就别想着老牛吃嫩草了吧。” “什么啊，人家还没到三十呢。” “对啊，下个月不就过三十岁生日了吗？” “切，难怪你单身到现在。” “我凭本事单身的，要你管。” 男性回了一嘴，打开了一个文档，又看了几眼。 “不过，大西洋上的地狱边境吗......” 他看着任务地点，陷入了沉思。 317章.百慕大的怪谈 “哎，乔桑竟然在修学旅行的时候遇到了这种事情！” 铃鹿惊讶地说道。 乔桥一家人正围坐在餐桌旁吃晚餐。 “可恶，就连那个工口吸血鬼都有当工具人的机会，只有我没有出场，这样一来，铃鹿不就彻底沦为只会打电动的吉祥物了吗！” 铃鹿站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 乔桥把铃鹿按回了座位上。 今天的晚饭是寿喜烧。 从出云回来已经是周日下午，考虑到小夜子的休息情况，乔桥没有再劳烦她，而是自己动手，买菜弄了一套火锅，权当是旅行结束的庆祝。 “不行，这样不行，继续下去，铃鹿就要变成真正的路人女主，存在感彻底消失啦！” 铃鹿忿忿不平地说道，同时夹了一块和牛切片进自家碗里，裹上生鸡蛋液，送入口中。 “好吃哎！” “这可是高级和牛，平常想都不敢想的食材。” 乔桥说了一句，又将一片牛肉夹给小夜子。 “你多吃点。” “好、好的。” 小夜子点点头，乖巧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对了，我大概下周还要出一趟门，到时候你们乖乖在家里。” 乔桥又说道。 “去哪里去哪里，铃鹿也想去！” 铃鹿双眼放光。 “好像是百慕大群岛附近吧，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清楚，是研究所那边的课题。” 乔桥答道。 “百慕大三角！” 铃鹿又激动地站了起来。 “铃鹿知道，铃鹿知道，是那个经常有飞机失事，轮船失踪，充满神秘力量的地方吧！” “这么一说的，我以前在杂志上也看过类似的内容呢！” 雾夜也兴趣颇深。 “那些只是单纯的旅游骗局而已。” 乔桥吃着蔬菜，解释道。 “百慕大的神秘事件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杜撰，歪曲，以及一些不可考的言论整合起来的毫无根据的玩意儿，大概是为了满足当时人类对于未知的渴求吧，当地政府也很喜欢这种神秘色彩对旅游业的促进，因此甚至还有官方入场唬人。”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那一片区域最近数十年都没有发生过除灵师协会登记在册的怪异事件，有关这一点，在除灵师app里有一篇文章详细解释了前因后果，铃鹿你可以认真学习一下。” “唉，乔桑身为除灵师，竟然一点也不浪漫。” 铃鹿失落地说道。 这就像是满怀期待地等着圣诞老人光临，结果被告知圣诞老人是不存在的一般。 “乔桑真是不懂哄女孩子呢。” 雾夜笑了笑。 “女孩子？是指铃鹿吗？” 乔桥不甚理解。 思考片刻，他便开口道。 “这样的话，等我这次回来，正好也快到圣诞节了，我们就在家里举办一次圣诞派对吧。” 他说道，之前亚梨子一直叫嚷着圣诞节的话题，虽然乔桥很好奇作为一名信奉神道的巫女对圣诞节的执著到底在哪，但是既然临走的时候，母亲白璐璐叮嘱过要好好关心亚梨子，那乔桥只能遵命了。 “圣诞派对？乔桑，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舍了？” 铃鹿听到乔桥的话，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感到兴奋和激动，反而皱起了眉头。 “就是，乔桑你不要这样，我有点害怕。” 雾夜也下意识坐远了一点。 “？” 乔桥很奇怪。 自己难道平常是那种毫无常识的只知道除灵的迟钝家伙吗？ ...... 晚饭后，由猜拳失败的雾夜来收拾厨房与洗碗。 乔桥得以回到书房，打开了晚饭时候收到的任务资料。 花费十五分钟认真看完了相关的文件。 乔桥得知了一件事。 百慕大三角的神秘传说是真的。 是的。 所有的传说，神秘事件，飞机失事，轮船消失，海底金字塔基本都是真的。 这一片区域，旧神活动频繁，怪异事件频发，只不过研究所背后的机构利用模因控制，将真实的事件掩盖之后，又抛出另一种解释。 想要掩饰一段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抛出另一段真相。 比如百慕大三角洲最著名的914航班失踪事件，这起事件的具体内容是一架早已在百慕大三角洲失事的飞机，在三十五年后竟然重新降落在机场，而那些被宣布了死亡的乘客，都好好地活着，并且还保持着三十五年前的模样。 由于过于离奇，这个事件在流传开来之后，很多学者对其进行了研究和探索，结果发现这只是一段流言而已。 而事实的真相则是，的确有一架航班在经过百慕大三角洲的时候被一位从封印中泄露的旧神捕获，飞机上的乘客遭遇到了极其残忍的对待，无一生还。 但在多年之后，旧神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伪造了这一架航班，使其降落在机场，而飞机上的乘客，实际上都已经是旧神的眷族。 在确认到这一点之后，研究所在对所有的眷族进行了收容与消灭之后，立刻对相关的信息进行了抹除，同时放出了大众熟知版本的夸张的流言。 因为旧神本身就拥有一定程度的模因操作，研究所是没办法完全抹消这起事件所有的痕迹的，而一旦被大众所熟知，产生了信仰，那么旧神就很有可能以此为契机脱困。 所以，研究所用流言来掩盖真相，让事故变成了传闻。 “古战场吗......” 乔桥看着有关百慕大地区的报告。 按照目前研究所的调查与侦测，百慕大地区，乃至整个大西洋，有可能是旧神们争夺权柄的古战场。 在诸神纷乱的时代，旧神们在这里展开了超乎想象的战斗，最终形成了这一片汪洋。 而数量不少的旧神在此陨落，有的则被封印在此处，导致了这一片区域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会发生大量异常事件的性质。 乔桥下周将要去的，位于百慕大三角洲里的一座无人岛屿，便正是出现了特殊的现象，需要进行深入调查。 乔桥看着照片。 在一座面积不大的小岛正中央，一个呈现黑色的圆形区域十分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在照片下方，是研究所对这个现象的定名。 “地狱边境吗......” 乔桥揉了揉太阳穴。 318章.乔桥不擅长乘坐交通工具 “我们这一架飞机应该不会失事吧？” 坐在一架老式的水上螺旋桨飞机上，乔桥大声问道。 “不会的，这飞机可是有过加护的。” 戴着墨镜的驾驶员回道，握着操纵杆，朝向一片群岛飞去。 位于百慕大群岛北侧，就连大部分地图上都没有标记的岛屿呈现放射状分布，以一座岛屿为中心，其他的十六座岛屿分为了三圈，环绕着最中间的那座。 这些岛屿中，最小的岛屿不过只有学校操场大小，更像是礁石，最大的岛屿则是中间那一座，但在乔桥看来，也就比自己的高中要大上一些而已。 尽管可以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来解释这些岛屿，可乔桥看到那位于岛屿之中，黑色的区域后，还是确认了这是属于怪异的领域。 机翼开始疯狂震动，令人害怕的声音从飞机各个部位发出，乔桥将视线收回来，看向驾驶员。 “这个，没问题吗？” 他问道。 “请放心，我们是专业的驾驶员，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驾驶员话音刚落。 位于机头的螺旋桨，骤然失去了动力，停了下来。 “？” 乔桥有些担心这次旅程了。 “没关系，只是普通的发动机熄火而已，我只需要轻轻按下这个......” 驾驶员按下了一个红色按钮。 嘭—— 发动机冒出了一阵黑烟，乔桥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不、不用紧张，即使没有发动机，这架飞机还是能够依靠机翼进行滑翔，在水上降落的。” “是吗？” 乔桥看了看剧烈震动的机翼。 啪——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左侧的机翼就这么断掉了。 断掉了。 机身开始变得不稳定，向着一侧翻动。 “这种事情，偶尔也会发生的。” 驾驶员拿起了跳伞背包。 “还是跳伞吧。” 乔桥没有去找跳伞背包，而是目测了一下距离。 纵身一跃。 从飞机上跳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 乔桥在高空向下坠落。 他看到那位驾驶员打开了降落伞，在半空中缓慢飘荡。 而飞机，已经完全解体。 在飞机上，一团黑色的不可名状的事物正伴随着碎片一起坠落。 “果然有问题。” 乔桥向着大海冲去。 在距离海面还有不到两百米的地方，他咬破了手指。 扑哧—— 血液顿时涌了出来，构成了一张巨大的降落伞。 高速坠落的乔桥顿时减速，就像是飞来的棒球被击中，朝着外野划出漂亮的弧线一般。 倘若换成平常人，这瞬间的减速就足以让大部分内脏受到冲击而受损，但乔桥毕竟有血族的力量，这种程度的内伤，打个喷嚏就能自愈。 血液构成了螺旋桨，让乔桥在最后的这段距离得以朝着目的地移动。 那是一艘科学考察船，正停靠在其中一座岛屿的岸边。 船员们搭建起了简易的码头，在那岛上，好几座帐篷正沐浴着阳光，可以看到其中来来往往的，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 乔桥缓缓落到了科学考察船的甲板上。 血液收回，平稳落地。 “？” 科学考察船上的船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 “乔君，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登场。” 大约五分钟，一名研究员才从船舱里走出来，正是出云重工第一研究所动力甲实验室的染谷教授。 “路上遇到了一点儿小问题。” 乔桥看了看远处的海面，大块的飞机的残骸正漂浮着，那怪物已经不见痕迹。 至于驾驶员，则被派出去的快艇捞了起来。 “这种情况最近经常出现吗？” 乔桥问道。 “唉，自从这东西出现，这附近五十海里的异常现象就开始频繁起来，应该是受到了地狱的影响，怪异们的力量也增强了吧。” 染谷教授带着乔桥走进船舱，来到了其中一处房间里。 这里放着研究室的动力甲，各种实验设备等，在一侧的墙壁上，还有一幅附近海域的海图。 海图上标记着一大片区域，上面有一些乔桥看不懂的符号。 “地狱是存在的。” 染谷教授打开了窗户，这里正好可以看到远处的那一座岛屿。 在岛屿上，大片的区域被染黑，就好像被泼上了无法洗刷的墨水。 “就像是乐园那般的幻想结界一样，地狱是类似的存在，根据我们的推测，鬼族的大部分存在平日里都躲藏在地狱之中，因此绝大部分的占卜，探测才没办法找到他们的所在。” 染谷教授给乔桥找了一张椅子，自己则坐到了电脑前面，屏幕上是复杂的数据和代码。 “另外，地狱的存在范围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很多，鬼族可以通过地狱来进行悄无声息的移动，这也是为何茨木童子能够在众多神职人员聚集的出云出其不意地出现的原因之一。” “另外，按照乐园的情况，我们推测地狱也是某位曾经具有神名的存在在信仰之战中失败陨落，其尸骸形成的空间。” “那这位存在可比八岐大蛇要厉害得多了。” 乔桥感慨了一声。 八岐大蛇的尸骸形成的乐园据说最早有接近一国的广袤土地，但如今不过两座山峰。 而地狱看起来明显要大得多，历史也悠久得多。 “嗯，毕竟在各个古文明的传说里，都有类似地狱的存在，地府，冥界，黄泉，按照考古学者的推测，在人类信仰最古老的时期，地狱可能就已经存在，并且范围覆盖了整个地球。” 染谷教授笑了笑。 “而所谓的地狱边境，就是地狱向着现实世界泄漏的情况，这并非出于地狱的意志或者其他什么的，就是正常的自然现象而已。” “通过地狱边境的扩大，地狱的范围会逐渐变小，就像是地狱的一部分逐渐转化为了普通的现实一般，顺带一提，其他类似的结界也有相似的情况出现哦。” “当然，在古代的时候，这种自然现象被人们认为是天灾所畏惧，在各地的历史之中也有相应的记录。” “这个地狱边境，就是二十五年来难得出现的一个呢。” 听到染谷教授的话，乔桥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既然有名为地狱的结界的话，那么是否有与之对应的天国或者神界的概念？” “这个嘛。” 染谷教授摸了摸下巴。 “天国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哦。” 319章.辉夜姬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不过乔桥听到染谷教授的话的时候，还是挑了挑眉毛。 “神明自有自己的神国，祂们相互之间也是制衡而并非隶属或者臣服的关系，自然就不会有传说中那般诸神共处的天国神域。” 染谷教授接着说道。 “当然，也有神明想要统一其他神祇的权柄，建造真正的唯一神国，不过大多下场都是被其他的神明围攻，导致自身陨落。” “后来，有的神祇学聪明了，就开始利用人类之间的战争来传播与掠夺信仰，嗯，这个不是我们这次实验的主题，就不展开了。” “我明白了。” 乔桥点点头。 “待会儿带你见见地狱边境研究室的那位教授吧，他会告诉你更多有关地狱边境的事情，我嘛，还是更喜欢研究动力甲。” 染谷教授把一堆打印出来的资料交给乔桥。 “这是后来我针对你的实验数据进行的调整，虽然已经尽可能减少了说明，但还是有这么厚，另外，这里还有一份武器使用手册，嗯，不过说实话，我不太相信对怪异专用武装研究室的技术就是了，在地狱边境那种环境下，还是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带来的唯心场更有用。” 乔桥看了看手里小山一样高的文件。 随便瞥几眼，除了一些进阶的动力甲使用方法，最令乔桥感兴趣的还是那些武器。 比如伪.湿婆之舞，这是采集了时雨使用的第三目开眼的术式的数据制造出来的劣化版湿婆之眼，将其加装在了动力甲的面部，只有爱因斯坦指数超过六十的情况下才能使用，根据唯心场的指数以及周围的情况，最大能够覆盖到一整座城市范围的毁灭武装。 比如灵装.布都御魂，源自鹿岛神社供奉的杀神之刀的灵力武装，采用了与动力甲类似的材质构成，自带唯心场启动装置，当然，由于其全长接近三米，无论如何也是太过超越规格的大太刀，所以如果爱因斯坦指数低于三十的话，几乎是没办法挥动的。 除了这些，还有各种各样乔桥只在各种神话与传说中见过的武器的试做版。 当然，几乎所有的武器都需要借助唯心场才能发挥作用，如果没有灵力的话，这些看起来吊炸天的东西也不过就是废铁而已。 一边翻看着资料，乔桥一边跟着染谷教授下了船，来到岛屿的帐篷中。 这里有一名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小学生一般的女生，她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研究员。 “小学生？” 乔桥有些不解。 “介绍一下，这位是地狱边境研究室的竹取辉夜教授。” “教授？” 乔桥又看了看那位小学生。 不到一米五，留着稚气的双马尾，白大褂也是特制的短款，最重要的是，还穿着白色丝袜，怎么看都是一个小学生。 这样的家伙，竟然是教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觉得我就是一个小学生，完全靠不住对吧？” 竹取辉夜气势汹汹地说道。 怎么说呢，虽然乔桥没有什么靠不住的想法，不过这位竹取教授站在木箱子上面，插着腰的动作，的确是让人有一种无论如何也严肃不起来的感觉。 “不过没关系，等你到了地狱边境，你就会哭着求我给你指路了，会说着‘辉夜大人，请救救没用的我吧’，然后痛哭流涕，泣不成声的。”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乔桥抽了抽嘴角。 “你可不要小看她，竹取教授可是传说中的辉夜姬本尊。” 染谷教授悄悄在乔桥的耳边说道。 “？” 乔桥头上冒出了问号。 辉夜姬的传说，和国众人皆知，不再赘述。 可那是一千年前，平安时代的传奇物语了。 那个时候的辉夜姬，活到了现在？ 而且只有小学生体型？ 还在出云重工的研究所里当教授？ 太可怕了。 乔桥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一点。 “所以她活了一千多年还是这个体型？” “你选择了吐槽这个吗？” 染谷教授摸了摸自己的秃头。 “大概是因为这个体型比较节能的原因吧？” 他看来也不太知道其中的奥秘。 “竹取教授本质应当是一位失去了大半权柄的神祇，由于信仰几近崩塌，所以将近陨落，还好她留下了一个后手，将自己的神格通过《竹取物语》转化为了传说，自降位格，才得以残存下来。” “还有这种操作？” 乔桥闻言，又忍不住看了看竹取教授。 这么一想，很多类似的传说，难道都是濒临陨落的神明为了自保而缔造的？ 乔桥发散思维。 不过这些事情基本上已经不可考了，倒不是因为历史久远的缘故，而是信息本身已经被被改变，就像是陨落的神明会抹消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一般，这些自降位格的神明，也已经抹消了自己作为神明的痕迹。 “你好，我们家老大脾气有些古怪，你不要太在意。” 跟着竹取教授的两人之中的男性开口说道。 他自我介绍名叫阿部石，而女性则叫仓山瑞希，是地狱边境研究室仅有的两名研究员。 “你们两个应该不是从平安时代活到现在的吧？” 乔桥下意识问道。 “哈哈，乔桑真会开玩笑，我们两个是普通人类啦。” 阿部石笑道。 他将一台平板电脑递给乔桥，屏幕上，是那一座岛屿的图像。 “目前推定的地狱边境范围为半径2.3公里的正圆，当然，那只是地狱边境在现实的投影而已，在里面的空间应该更大。” “我们对地狱边境里投入了一定数量的探测器，不过由于里面的环境复杂，所以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数据，真正的探索还需要人力完成。” 比起染谷教授那一堆纸质文件，很明显这边的平板要直观得多。 乔桥跟着阿部石的解说，看着屏幕里的各种数据。 “地狱边境内部空间的性质与地狱的相似度超过了99%，可以认为基本没有差别，有关这一点，乔桑你之前在出云的地狱结界中见到的，按照测定，大约只有真正地狱三成左右的程度，所以要做好心理准备。” 阿部石解释道。 “三成吗？” 意思是真正的地狱，比那地狱结界之中的景象要骇人恐怖三倍以上。 “嗯，对于恶鬼而言，这是最适合不过的住所，不过普通人类只需要一秒就会彻底蒸发，是真正的绝境。” 仓山瑞希补充了一句。 “而我们之所以要探索地狱边境，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找到通往真正地狱的入口，彻底捣灭残存在这个世界上的鬼族。” 320章.制作者的恶趣味 “用普通人能够理解的说法，地狱，神国之类的就像是平行于我们的世界存在的其他世界，而这些世界如果缺乏足够的力量，就会逐渐向着我们的世界跌落，最终完全消失，彻底湮灭。” “地狱边境就是这些世界跌落过来的碎片，会迅速受到我们世界底层规则的影响而消失，不过融合过程中却还是会有一些问题。” “我们地狱边境研究室研究方向有另个，其一自然是通过研究地狱的各种性质，总结出类似区域的共同特征，找到入口，对地狱发起反攻，其二，则是寻找加速地狱跌落的方法，也就是反过来，让鬼族失去容身之处。” 仓山瑞希解释道。 “所以，乔桑，你这次下去，主要目标就是采集各种数据，而不是战斗哦。” “采集数据吗。” 乔桥认真地拿小本子记录着刚才了解到的信息，忽然又想到。 “既然是采集数据，为什么不派遣无人机之类的过去，如果是安装了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类型的话，应该能够抵抗住地狱的侵蚀吧。” 难道是因为价格昂贵的原因？ 一亿美金一台的设备，乔桥的确是不敢乱拿去做实验的。 “嗯？乔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阿部石略显困惑。 “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启动的，至少也需要你这样身怀强大灵力的人才能启动呢，靠目前的灵力储蓄设备是没办法正常使用的。” “？” 乔桥想起了在父母的研究室里看到的那个烤面包机一般的设备，也没感觉附近有什么具有强大灵力的人存在啊？ 等等。 乔桥明白了。 身怀强大灵力的人，是自己的父母。 倒不如说因为过于强大，所以自己完全忽略了这一块。 仔细想想。 成为除灵师之后，他也和父母通过好几次电话，虽然知道他们在研究所里工作，但却一次都没有详细问过到底是什么研究所。 而乔桥身边的人，则几乎完全忽略了他父母的存在。 明明就在那里，可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视了。 这恐怕是乔桥难以想象的强大的力量。 “而且因为地狱边境里遗留了很多来自地狱的怪物，要是再考虑到战斗的话，无人机完全都不够看呢。” 仓山瑞希摊开手，看了一眼在帐篷另一头的电脑前敲击键盘忙着着的竹取教授。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教授根本申请不到足够的经费，毕竟她的毒舌在研究所里得罪了不少人来着。” 所以绕了一大圈，还是因为钱不够吗？ 乔桥忽然有些感同身受。 贫穷的滋味，他也深有体会。 一个小时后。 乔桥终于穿上了那一套名为limbo的动力甲。 “地狱边境战甲吗，倒是挺符合定位的。” 乔桥想到了某款以此为名的游戏。 比起上一次那种贴合皮肤的如同紧身衣的构造，这一次的动力甲外挂了更多的装备。 首先是背后有一个小型的战术背包，包括了用来飞行的喷射火箭，用来辅助的灵力储备能源，还有一些用作地狱边境测量的测量仪器。 其次，在面甲的额头部分，有一条闭合的缝隙，正是伪.湿婆之舞。 左手前臂部分挂载了收束之后的灵装.布都御魂，右手则拿着一把巨大的，能够将压缩的灵力作为弹药发射出去的左轮手炮八咫鸦。 此外，动力甲上还有一些外部装甲用作基础保护。 “这么看起来，和假o骑士差不多啊。” 乔桥看了看玻璃反射中的自己。 “顺带一提，这是什么？” 乔桥指了指头顶的两个兔子耳朵一般的物品。 还能动的。 “这两个是高灵敏的灵力探测仪，能够捕捉周围一百米内所有细微的灵力变化，并且进行分析和预测，嗯，在爱因斯坦指数超过七十的情况下，大概可以看到三秒之后的未来。” 竹取辉夜说道，还把手放在头上，摆出了耳朵的模样。 “很可爱对吧？” “三秒之后的未来？” 乔桥歪了歪脑袋，头上的耳朵随之摆动。 怎么看都像是制作者个人的恶趣味。 他想到。 “对了，这个缆线是为动力甲提供外部灵力支援的，虽然估计进入地狱边境之后不久就会被切断就是了。” 她又指了指连接乔桥背包的粗壮的电缆一般的线路。 “我有一个问题。” 乔桥举起了手。 “假如地狱边境里的大部分底层规则都和我们现实世界不同的话，我如果在里面迷路怎么办？”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毕竟不是普通的迷宫秘境什么的，按照阿部石等人的说法，乔桥甚至觉得在地狱边境里连上下左右都不一定存在，他能够进入其中，但如果完成了任务需要离开的话，难道只要原路返回就可以了吗？ “这个嘛，请相信，我们是专业的地狱边境研究者，会通过联络装置给你提供导航的。” 竹取教授哈哈大笑，让乔桥不用担心。 上一个说出这样发言的人，已经掉到海里了。 乔桥有些不太放心。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办法推辞了。 与各种实验设备，电源等一起，乔桥来到了那一座岛屿的边缘地带。 “好像已经变小了不少。” 乔桥看了看岛上的森林。 能够明显看到一圈大约两米的焦黑的痕迹。 “从被发现到现在，已经缩小了两米的半径，由于地狱边境跌落的速度会越来越快，所以大概还有五天左右的时间，这里就会完全消失吧。” 竹取教授解释道。 乔桥来到了距离地狱边境不足两米的地方。 前方一片漆黑，就像是某种黑色的墙壁完全隔绝了世界一般，感受不到任何的信息。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黑色的边界。 没有任何阻碍，从触感来说，几乎完全不存在“边界”的概念。 “是不是应该先丢几个探测器进去看看情况，万一门口有强大的怪物在堵门怎么办？” 乔桥回头提议道。 不过竹取教授直接一脚，将乔桥踹了进去。 “那么，开始实验吧！” 她拍了拍手。 321章.绝界行 乔桥刚刚进入地狱边境，还没来得及吐槽竹取辉夜的背刺行为，就感到自己正在坠落。 坠落？ 乔桥原本立足的地方似乎变成了天顶，他只能看到那一根缆绳不断拉伸，自己则朝着下方自由落体。 身后的背包里，好几个探测器随之飞出，去往了乔桥不知道的地方。 他看向前方，一片血色的大地。 很快，乔桥就明白了为什么阿部石说出云大社出现的地狱结界不过只是三分之一地狱的水平了。 因为眼前出现的景象，乔桥生平从未见过。 在广袤的，血肉构成的大地上，由人类的残缺的尸体构成的大树正招摇着自己的枝桠，捕食着空气中游曳的赤红色的鸟儿。 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眼睛的，大货车一般大小的八足蜘蛛正趴在自己的由人类内脏编织的网上，等待着倒霉的家伙自投。 各种生物的白骨构成的蠕虫，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在血肉之上缓缓蠕动，时不时还从身上抖落几个骷髅。 半空中，无数如同孢子般的事物飘荡，乔桥用吸血鬼的视力捕捉之后，才发现那是一根根末端的血肉炸裂开来的人类脊椎。 “真是扭曲。” 乔桥想到，动力甲的爱因斯坦指数飙升，很快就达到了五十，而周围的异常指数，已经达到了七百左右。 意思是这里的怪异强度大概是外面的七倍往上？ 乔桥不太了解这其中的换算关系。 就在这时候。 咔—— 乔桥的坠落过程忽然停了下来。 身后的缆线似乎到头了，伴随着一声崩断的响声，乔桥又继续往下坠落。 “喂，听得到吗？” 从动力甲的通讯装置中，传来了竹取教授的声音。 “你现在应该还在坠落吧，按照测量，应该还有五分钟左右才会落地，所以我给你说一声。” 她的声音波澜不惊。 “按照刚刚发出去的探测器的回馈，这一片地狱边境的面积大概约等于新宿区，不算大，不过似乎是地狱之中相对危险的地方，而且，刚才我有一个探测器被摧毁了，在完全毁坏之前，拍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哦。” 竹取教授将图像投到了乔桥的视网膜上。 在同样让人理智烧却的场景中，却出现了一片纯净的黑色空地。 在空地中央，有一个令人在意的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表面呈现暗红色血肉的椭球形物体。 有数根鲜血构成的锁链束缚着这个东西，在影像之中，这物体有节奏地膨胀与收缩着，就像是在呼吸一般。 忽然，在那物体上，数个眼睛睁开了。 那是有着血红色瞳孔的，充满邪异质感的眼睛。 紧接着，画面中断了。 “这是什么？” 乔桥显然不明白，以为是地狱边境的什么特产。 “这个东西我们一般叫它霸王之卵。” 竹取教授答道。 “所以这里面住的是格里菲斯吗？” 乔桥吐槽道。 “虽然也有那个梗的因素在里面啦，但是，这个东西可不是什么地狱原生的事物。” 在地面上的竹取教授摊开手，状似无奈地说道。 “听好了，霸王之卵呢，孕育出来的就是鬼哦。” 她敲击键盘，调出了一些简单的资料给乔桥。 “也就是说，现在霸王之卵里可能躺着一个正在转化途中的除灵师呢。” “这可是大发现，我说，乔君，我们之前虽然知道霸王之卵的存在，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孵化状态的霸王之卵呢，啧啧，原来霸王之卵都在地狱孵化吗，难怪之前根本没有觉察到这些东西的存在。” “乔君，请务必把那个东西收容回来，对我们的研究有很大的帮助哦！” 说到这些事情，竹取教授就意外地激动。 就像是看到了冰淇淋的小学生。 “说是收容......” 乔桥可不知道还有这种额外的支线任务。 “啊，对了，你快落地了，大概三秒后。” 通讯器里又传来了竹取教授的声音。 嘭—— 但乔桥已经击中了地面，巨大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没有烟尘，只有乔桥姿势扭曲地脸部着地，一头栽在血肉之中的画面。 周围数米范围内的地狱生物因为乔桥落地的冲击而变成了一滩烂泥，不过在此之外，更多的生物聚集了过来。 “看来你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呢。” 竹取教授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可很快就被更大的声音淹没了。 一只巨大的蠕虫从地下钻了出来，它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嘴，嘴里一圈又一圈，上万颗牙齿不断蠕动收缩，准备将乔桥一口吞掉。 一只长着六根细长的，比自己还高数倍的腿的虫子，也伸出了钳子，它身上满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乔桥。 一个没有脑袋，身上全是痛苦扭曲的人脸，挺着大肚子，手长得在地面拖行的巨人也迈着沉重的脚步，朝乔桥而来。 这些生物，都是断然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之中。 是真正的地狱原住民。 “好恶心。” 刚刚从地里爬出来的乔桥看着身边，说了一句。 痛苦，绝望，憎恨，愤怒，无数负面情绪状若实质，化为五彩斑斓的烟雾，环绕在乔桥身边，寻找着偷袭的缝隙。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看得见，看不到的攻击，从各个维度朝着乔桥而来。 乔桥瞥了一眼视野角落。 爱因斯坦指数，五十。 由于需要抵抗模因污染和精神攻击，所以动力甲自主就调用了更多的灵力来提高唯心场的强度。 这也是为什么乔桥现在完全感受不到类似伤害的原因。 “这个可以用吧。” 他抬起了右手，手中，是巨大的手炮。 八咫鸦是天照大神的使者，在和国的传说中，也是超度亡者，消灭怨灵的存在。 在熊野本宫大社，八咫鸦是这座神社的社纹，而这里的三座神社共同构成了名为熊野三山的熊野神社总本社。 尽管神佛分离，但熊野神社主要供奉的神明却是佛教在神道的化身。 熊野夫须美大神，在《古事记》中，祂的名字是伊邪那美，是掌管现世的千手观音的神道化身。 熊野速玉大神，便是伊邪那美的丈夫，伊邪那岐，是守护前世的药师如来的神道化身。 熊野家津美御子更为人熟知的名字便是须佐之男，在这里，是守护来来世的阿弥陀如来的神道化身。 此外，在第四殿，祭拜的就是天照大神。 而乔桥手中的这把巨大的手炮，便是采撷了熊野三山的除灵术制造出来的灵力武装。 必须要爱因斯坦指数超过三十才能使用，能够将微小的灵力化作巨大的力量射击。 乔桥面对蜂拥而至的地狱怪物们，扣下了扳机。 322章.在做了在做了 一瞬间。 巨大的光芒自枪口迸发。 八咫鸦是天照的使者，而天照在神话之中是太阳的化身。 所以八咫鸦这门手炮，迸发出来的，自然是太阳的光辉。 嗡—— 比炮口粗壮数十倍的光华流泻，对于乔桥而言，这光芒温暖，耀眼，充满希望。 但对于地狱怪物们而言，这就是带来毁灭的死亡之光。 仅仅只是擦到，那巨大蠕虫便四分五裂，化为血肉的暴雨。 有着细长腿的虫子位于炮口正中，甚至连挣扎都没做到就完全蒸发。 由人脸构成的巨人被扩散的光芒波及，身上燃起了炽烈的火焰，千万张脸同时发出痛苦的哀嚎。 在这些怪物之后，无数扭曲狰狞之物在这阳光中消逝。 乔桥的一炮，直接在这悲苦血肉地狱中开拓出了一条干净空旷的道路。 “好厉害！” 乔桥感叹道。 可惜这东西在现实中没办法用，是真正的地狱用武装。 另一边，在地上。 “喂，数据都记录下了吗？” 竹取教授看向身边的阿部石。 “都记下了，没想到在爱因斯坦指数五十水平上的八咫鸦竟然有这种破坏力，真是超出了之前的预计。” 阿部石也同样感慨于刚才那一炮的威力。 在屏幕上，映照出的是乔桥正在查看周围情况，对地面和怪物尸骸进行取样的画面。 算上刚才被破坏的一个，共计十个探测器正在地狱之中游曳，它们的能源来自动力甲，正绘制出这一片地狱的模样。 “看这个地形，似乎过去是一座相当繁华的城市废墟的样子。” 仓山瑞希看着已经基本完成的地狱边境的地图说道。 地狱边境的地形与场景，大多都与现实之中相对应。 繁华的城市孕育出来的地狱生物就会格外强大，而且密集。 荒无人烟之地则鲜有怪物出没，即便有，也相对弱小。 毕竟地狱生物源自人类等智慧生物的存在。 而且，在地狱生物越少的地方，地狱就越容易跌落为地狱边境，所以大部分人畜无害的地狱边境都在久远的过去跌落，在近代发现的地狱边境之中的怪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 大概伴随着最后一块地狱的跌落，那些久居地狱之中，极端强大的怪物也会再度现身吧。 而位于百慕大群岛之中的这一片地狱边境，是一座繁华城市的投影，那么自然就可以知道，这其中的怪物都十分强大。 更不用说还有霸王之卵的存在，要知道，能够成为鬼族的除灵师本身就已经是出类拔萃的程度了，而他选择的孵化地点，势必是地狱之中相当凶险的场所。 “说不定就是因为霸王之卵的存在，所以才导致这一片区域跌落到了现实之中。” 竹取教授咬着签字笔的笔头，喃喃自语般说道。 “阿部，加快分析。” 似乎想到了什么，竹取教授叫道。 “在做了在做了。” 阿部石面对着好几块屏幕，手忙脚乱。 地狱边境内。 乔桥将一根针管插入地面。 针管很轻松就穿透了那血肉，汲取出一点其中的物质。 这些物质的分析将由地面上的地狱边境研究室同步完成，并且反馈给乔桥。 据说这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模因技术，能够将采样器中的事物完全复制一份到分析仪中。 乔桥是不懂啦。 “乔君，你右边的那个虫子，对，就是全都是嘴巴的那一条，能麻烦你取个样吗？” 耳边传来了竹取教授的声音。 “怎么感觉我变成了工具人。” 乔桥暗自想到，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来到那条正在挣扎的虫子旁边，蹲下身子。 “不要，不要，不要......” 那虫子发出了如同美少女般悦耳动听的声音。 “？” 乔桥歪了歪脑袋。 “是模因干扰啦，如果你直接面对这家伙的话，现在看到的可能是一个赤身o体的金发巨o美少女也说不定呢。” 竹取教授一幅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去的样子。 “哦。” 乔桥应了一声，随即将采样器插入这抽搐着的虫子的身体里。 “话说竹取教授，地狱边境不是会不断缩小吗，那等到完全消失，这里面的怪物会怎么样？” 在抽取分析的间隙，乔桥问道。 虽然这里面的怪物在不断自相残杀，但最终还是会活下来相当数量的存在吧，当地狱边境完全跌落为现实，这些东西又会变成什么？ “这个嘛，很大一部分的地狱怪物也会调整自身适应现实的低异常指数环境，将自己进行转化，地狱边境跌落的速度，很多时候就与怪物们转化的速度相关，当所有的怪物都转化或者死亡之后，这一片地狱边境就会彻底消失。” 仓山瑞希代替自己的教授回答道。 “自身弱化，改变形态，自我封印，各种各样的手段都有，最终，这些怪物可能就会变成随处可见的普通怪物，或者干脆就被封印沉睡起来，等待未来世界异常指数上升之后再复活。” “转化吗......” 乔桥想到了夏威夷的那只猫咪旧神。 祂曾经提到了人类无法理解的战争，以及自己转化了存在的形式而延续了下来，再结合竹取辉夜从神明跌落为传说之人的事情，乔桥似乎对怪异与神明的本质又加深了一些理解。 噗嗤—— 分析完毕，乔桥将采集器从那已然没有动静的虫子身上取了出来，站起身。 “这附近的东西都调查得差不多了，该去看看霸王之卵的情况了。” 竹取教授指挥道。 “明白。” 乔桥点点头，确认了一下方向，在去往霸王之卵的路上，正聚集着大量的地狱怪物，它们的数量并没有因为乔桥之前的攻击有任何的变少。 “有点麻烦啊。” 乔桥看着血色的世界。 虽然由于背包里的能源支撑，乔桥可以保持在第二阶段的灵力回流之中，无需太过担心灵力的消耗，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想尽可能早点回去。 这里可不是什么游乐园。 因此，乔桥稍稍压低了身子。 “突破光速好像得爱因斯坦指数超过四百来着？” 他确认了一下指数的值，四百是没办法达到，不过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这套动力甲的极限。 所以，乔桥动了。 323章.霸王之卵 地狱边境并没有正常人类能够呼吸的空气。 只有稀薄的由毒雾与不知名气体构成的大气。 如果乔桥打开嗅觉，那么就能闻到混合着恶臭与腐朽的味道在地狱之中蔓延，令人作呕。 尽管只有稀薄的大气，但乔桥移动的时候，依旧感受到了那微妙的阻力。 声音在自己前方构成了壁垒，扰动气流，阻挡着乔桥继续往前。 因此，他加速。 嘭—— 白雾泛起，血肉铸就的大地整个凹陷下去。 乔桥如同一枚炮弹，冲进了怪物的海洋。 就像一粒沙子落入水中，乔桥仅仅激起了些许涟漪，随后，水面平复，怪物们的咆哮此起彼伏。 但无人捕捉到乔桥的踪迹。 嗡—— 一秒之后，乔桥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霸王之卵外圈，焦土的边界上。 他身后，怪物们还在嘶吼。 异变发生在再一秒之后。 巨大的爆鸣声在潮水般涌来的怪物之间炸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通道之内的怪物血肉炸裂，构成了一片纯粹的红色的血舞。 在通道之外的怪物们被冲击波撕碎，崩解，很多甚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四分五裂，跌落在地。 乔桥身上，一点污垢也没有，一如往常。 “果然还是没能达到。” 乔桥瞥了一眼爱因斯坦指数的示数。 峰值达到了八十，距离四百还有很远的距离。 看来世界最底层的法则没有那么容易突破啊。 他有些感慨。 身后的怪物们似乎是被乔桥震慑，又似乎只是单纯地不敢接近霸王之卵周边，并没有包围过来，而是停留在一段距离之外，喧闹地看着乔桥。 “这就是霸王之卵，看起来蕴含了很强的能量。” 竹取教授的声音传来。 “乔君，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倒是没有。” 乔桥蹲下身子，轻轻触碰那黑色的大地。 “似乎是被高温灼烧过，嗯，不过这焚烧的程度，很厉害啊。” 乔桥回过头，看向自己刚才冲过来的路径上的地面。 被踩踏而毁坏的血肉大地正在迅速复原，由周围的血肉填补了空隙。 这里的大地似乎也具有生命，而且恢复能力惊人，可即便是这样的地面，却被焚烧到无法修补的程度，可见这片区域曾经遭受过的创伤是多么深刻。 血液的锁链延伸至外部，像是要死死缠住那卵形状的造物一般，一圈又一圈。 从乔桥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鸡蛋。 在霸王之卵中，某种力量正在酝酿，不同于地狱绝对的混沌，那是充满理性却又疯狂的力量。 从这点来说，霸王之卵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 曾经令世人骄傲的除灵师，堕落为了恶鬼向人类复仇，越是天纵之才，就越容易遁入深渊。 “怎么办，是直接摧毁吗？” 乔桥问道。 他毕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天知道直接发动攻击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还是听专家的意见更合适。 “先调查取样一下吧。” 遵循竹取教授的意见，乔桥首先来到了鲜血锁链的位置，拿出采样器，轻轻触碰那锁链般的血液。 嘣—— 在触碰的一瞬间，锁链发出了些微的颤动。 就像是活物一般。 “嗯？这个样本，是人类的血液吗？” 竹取教授看着隔壁阿部石的分析研究成果。 “将自身作为人类的血液化成锁链束缚自己，是最后的人性，还是......” 她喃喃自语般说道，又看向屏幕。 “乔君，你丢几只怪物到霸王之卵附近。” “好。” 乔桥收起了采集器，转身看向那些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怪物们。 现在要挑选一名幸运观众。 乔桥想到。 他一步踏出，高速的移动留下了残影。 一头由一个巨大的眼球构成主体的怪物还没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乔桥一脚踢向了霸王之卵。 霸王之卵的表面，那褶皱之中，睁开了一只眼睛。 连惊恐的感情都尚未流露出来，那眼球怪就炸裂开来，化为血肉之雨落下 然而，血肉尚未落地，就嗖的一声，被吸入霸王之卵中。 心脏的鼓动在乔桥耳边响起，令怪物们望而却步。 乔桥又踢了好几个怪物过去，虽然射得不太准，但是霸王之卵的防御相当全面，踢得准不如接得准，将所有的怪物都完全消灭了。 “似乎是从内部发生的爆炸，血肉会被霸王之卵吸收，嗯，感觉更像是对灵力的控制达到了极高水准的家伙。” 竹取教授抱胸思考着。 “阿部，你那边比对出来了吗？” “在做了在做了。” 阿部石看着不断跳转的电脑屏幕，颇为无奈。 两分钟后，他才终于得到了乔桥采集到的血液与目前登记在册的除灵师的对比结果。 “吸血鬼猎人？” 将资料一拉，相关的文档出现在竹取教授的大屏幕中，也出现在了乔桥的视野中。 “费伦.斯托克，来自东欧的吸血鬼猎人，专职狩猎吸血鬼，曾经单人屠戮一整座吸血鬼城堡，在活跃的年代，即使在罗马尼亚，吸血鬼也不敢随意作祟。” “三十岁之后，费伦.斯托克忽然在一起事件中失踪，不久后，在米国纽约的一处废弃工厂内，人们找到了他的一部分尸骸，因此推断为被怪异杀害。” “嗯，这些都已经是距今四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吸血鬼猎人？ 乔桥想到了自己的继承自雾夜的血族血脉。 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也算是半个鬼族了。 不过真正的堕落过程并没有那么简单，需要经过复杂的仪式，乔桥现在最多也就能称得上半妖罢了。 “难道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死亡，而是以某种状态存活了下来，躲藏在地狱之中，进行着转化的过程？” 仓山瑞希猜测道。 “可是为什么？他全家被吸血鬼杀害，靠着觉醒之后强大的灵力才得以存活，按道理他是没可能与怪异站在同一条战线的才对。” 阿部石看着资料，十分困惑。 “如此憎恨怪异的人，为什么会选择成为怪异？” “越是这样正直的人，在遇到外力的时候，就越容易折断。” 竹取教授感慨道。 “虽然很想带回来研究，但如果是这种程度的鬼族的话，后续处理会很麻烦的，嗯，乔君，摧毁它吧，至少在孵化出来之前应该还挺容易对付的。” “了解。” 乔桥拿起了手炮。 扣下扳机，粗壮的光芒的遮蔽了霸王之卵，将其连同血液锁链一并吞没。 “嗯？” 然而，在光芒过后，霸王之卵竟然巍然不动，无论是血液锁链，还是霸王之卵本身，都并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只有，更多的眼睛睁开，看向乔桥。 324章.战术洗地 在被目光注视到的一瞬间。 乔桥感到某种变化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周围的异常指数顿时飙升到超过一千五百的水平，爱因斯坦指数被动升高，直接突破了八十。 嘭—— 乔桥周围，空间被压缩，巨大的灵力喷涌而出。 他的身边浮现出一道道多边形的屏障，接着，就好像被空间所排斥一般，整个人向后飞去。 啪—— 乔桥被甩到了一头怪物大张的嘴巴里，但并没有被吞噬，而是继续往后，直接贯穿了那怪物的后脑，以这样的架势又砸碎了好几十头怪物，才终于停下来。 此时，他距离霸王之卵，已经超过了一千米。 “好厉害啊。” 乔桥从一只怪鸟模样的怪物身上落到地面，看着远处的霸王之卵。 “是教会的某种拒绝类术式吗，因为过于强大，所以大部分怪物在被拒绝的一瞬间，就直接因为承受不住而暴毙了。” 竹取教授看着一旁的动力甲的数据。 在刚才那一瞬间，乔桥遭到了近似于被超音速战机正面撞上水平的物理打击。 还好动力甲的防御能力足够强，并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东欧的教会流传的拒绝类术式，本质其实是防御术式，用灵力制造出墙壁，阻挡怪异的接近。 而刚才，霸王之卵那个墙就有点过分了。 就像是用上千公里的时速直接撞上去一样，虽然是拒绝，但实际上绝大部分生物在接触到的瞬间就被击碎了。 有关吸血鬼猎人费伦.斯托克的信息还在不断冒出来。 他擅长对付吸血鬼，自身的血液似乎具有某种特异性，能够对吸血鬼造成巨量的伤害，因此，费伦.斯托克在除灵武装上大量使用了自己的血液，构成了鲜血武装。 此外，他对教会的信仰也极为虔诚，二十岁就已经能够使用超过六种神术，神术与除灵的法术不同，是真正的惠临神恩才能使用的术式。 他改进了数十种常用的术式，时至今日，在东欧教会之中，还流传着好几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法术。 的确是稀世的天才。 也正是这样的天才，才有可能堕落成为恶鬼，才会成为危害人类的灾祸。 一般的除灵师想要变成鬼族，人家还不一定要呢。 思维之间，霸王之卵的视线又汇聚到了乔桥身上。 嗡—— 无形的力量封锁住了乔桥的周围。 啪—— 以乔桥为中心，半径二十米之内的所有物体都在顷刻间化为一滩平面。 乔桥甚至能清晰看到怪物们那因为过于精准而迅速的压缩而来不及溃散，保持了原本造型的骨骼与脊椎。 只有乔桥，屹立在大地上。 “竹取教授，我可以反击吗？” 乔桥问道。 “嗯，可以的，随便动手吧，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竹取教授颔首道。 下一刻，乔桥消失了。 他骤然跨越了千米的距离，来到了霸王之卵的正前方。 咫尺之间。 一拳，砸向霸王之卵。 但某种拒绝的概念在乔桥的拳头上出现，灵力与灵力碰撞，竟然令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起来。 爱因斯坦指数爬升到了九十。 此时，乔桥的额头上，忽然睁开了一只竖眼。 伪.湿婆之舞。 嗡—— 炽烈的火焰与爆炸自乔桥与霸王之卵中迸发，高温与灼热令周围的空间升起了无尽的阳炎。 直到这个时候，刚才乔桥冲刺过来路径上的怪物才开始受到那高速的冲击波的席卷。 暴风，火焰，血肉，交织在一起，在这地狱边境构成了一道远比往常更加凄惨的光景。 嗡—— 乔桥身前，霸王之卵不复之前的游刃有余，表面已经有许多焦黑的痕迹，其中一只眼睛也因为直面火焰而被灼伤，血液锁链断掉了两根，剩下的，也在微微颤动。 “什么嘛，还是能打穿的。” 乔桥想到。 感受到来自霸王之卵的灵力的涌动，乔桥想也没想。 第三目，开眼！ 伪.湿婆之舞再度启动。 破坏的光芒笼罩了霸王之卵，令它原本试图拒绝乔桥的术式难以生效。 接下来的十分钟，乔桥共计使用了六十次伪.湿婆之眼。 平均十秒一次。 血液锁链已经完全断裂，原本悬浮在半空的霸王之卵落到了地上，整个表面上已然没有一处完好的，只有焦黑的痕迹遍布。 那些眼睛全部被乔桥摧毁，化作黑炭。 “烤鸡蛋？” 乔桥忽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还是这个东西好用。” 他额头上的第三只眼逐渐闭合，化为了一条肉眼不可查的缝隙。 “我记得，这个东西好像是用来当做最终决战武器用的，不是这个用法吧？” 竹取教授目睹了整个过程，她抽了抽嘴角。 谁家把大杀器当白开水用的啊？ 关键是他还真的能当白开水用。 只能说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就连这种粗暴的战斗方式也如出一辙。 “这个火力，我很满意，早知道就先用它洗一轮地好了。” 乔桥看着地上焦黑的鸡蛋，踢了一脚。 还有气。 乔桥抽出了左手前臂上的刀。 灵装.布都御魂。 原本短小的刀，伴随着乔桥的动作，不断变长，最后，一柄全长接近三米的长刀出现在乔桥的手中。 外溢的灵力令刀刃发出蜂鸣，乔桥挥舞的时候，光是扩散的波纹，都将空气净化了不少。 他一刀落下，准备将霸王之卵一分为二。 然而，刀刃并没能落在霸王之卵上。 一只手，从霸王之卵中伸了出来，抓住了布都御魂的刀身。 滋滋滋—— 灵力在那只手上灼烧，但却并没能扩散。 “嗯？” 乔桥见状，立刻抽回了长刀。 刀锋与手掌摩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就好像不是钢铁与血肉，而是两块钢铁正在激烈碰撞一般。 噗嗤—— 另一只手从霸王之卵内部伸出，接着，如同化茧成蝶般，一个人从霸王之卵中站了起来。 他身上没有衣服，显出壮实的肌肉与健美的线条。 银白的长发微卷而凌乱。 男人眼睛里散发着赤红的光芒，漠然地看着周围的地狱之景。 他的额头上，左侧长着一根山羊般的长角。 右侧，则像是尚未发育完全般，小小的突起。 费伦.斯托克。 前任吸血鬼猎人。 现任，地狱恶魔。 325章.最强之矛 在和国文化中，鬼族都是长有两角，凶恶之徒。 而在西方的教会文化中，与鬼族类似的，也有一支在神话传说中自天堂堕落的种族。 堕天使，恶魔。 与鬼族类似，恶魔也生有犄角，拥有远超人类的力量。 和国的除灵师堕落，可以被称为鬼族。 而经受教会熏陶的吸血鬼猎人的堕落，自然就是恶魔了。 在霸王之卵中，于地狱之中孕育而生的恶魔。 很合理。 乔桥看到，眼前的费伦.斯托克并没有完全变为恶魔。 他的犄角并不完全，身体也呈现半恶魔化的特征，看样子是在孵化的过程中被乔桥提前叫醒了。 “吸血鬼的味道，而且，还是那家伙的后裔？” 费伦.斯托克看着乔桥低语。 他使用的并非英语，而是某种乔桥不太理解的语言，但不知道为何，意思却能清楚的传递过来。 他的双脚已经化为了蹄形，一步迈出，纯白的袍子便出现在他的身上。 那是传教士的长袍。 身为恶魔，竟然穿上了圣职者的衣服。 恐怕让教会的人看到，只会高呼渎神。 乔桥没那么多讲究。 他手中长刀翻转，破空直行。 铮—— 布都御魂骤然出现在费伦.斯托克的面前。 他抬起了右手，尖锐的爪子紧紧抓住了布都御魂的刀身，令乔桥的动作稍稍停滞。 嘭—— 紧接着，左手一拳击出，正中乔桥的胸口。 于此同时，右手放开。 乔桥就像是倒带一般，又飞到了一公里之外的地方。 “我曾经杀死过无数吸血鬼，在漫长的狩猎生涯中，我发现了一件事。” 费伦.斯托克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的手上，血液渗出皮肤，构成了一柄巨大的十字架，被他握在手中。 “那就是杀死吸血鬼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停地杀戮，杀戮，杀戮，直到它再也无法复生。” 阴郁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所以，被我杀死的吸血鬼，都十分痛苦。” 嗡—— 空气中激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费伦.斯托克骤然出现在乔桥的面前。 巨大如同一座小楼的十字架，沉重落下。 嘭嘭嘭嘭—— 那无比沉重的红色十字架拿在费伦.斯托克的手中，就像是轻盈的羽毛一般，他不断砸着乔桥所在的位置，双眼中，猩红的光芒闪耀。 嘭—— 然而，费伦.斯托克的动作却中断了。 一只覆盖着金属材质铠甲的手，抓住了那巨大的十字架。 一时间，费伦.斯托克竟然没办法顺利将其抬起来。 “嗯？” 他睁大眼睛，只见在已经连血肉都不剩下，只有荒芜破碎大地的坑洞中，乔桥单手抓着鲜血十字架的一端，另一只手，抬起了手炮。 轰隆—— 纯粹的光迸发，指向费伦.斯托克所在的位置。 拒绝！ 无形之墙骤然升起，砸向那手炮。 粗壮的光束就像是遭到了某种坚不可摧事物的阻挡，朝着四周溢出。 于此同时，乔桥已经松开了抓住的十字架。 那鲜血十字架因为费伦.斯托克的力量而稍稍抬起，同时，乔桥空出来的手抓住了插在地上的长刀。 一刀斩出。 雷光闪耀。 布都御魂是建御雷神的佩剑，而建御雷神原本是鹿岛本地的土著神，在大和政权东征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因而被主流所认同，升格为主要的神祇。 建御雷神掌控的是雷电，刀剑，弓术，战争和武艺，是和国的军神。 而灵装.布都御魂撷取的便是其作为雷神的权能。 在九十的爱因斯坦指数，周围超过一千的异常指数的情况下，乔桥的一刀，有如真正的雷神下凡。 粗壮的雷光蜿蜒如银蛇，沿着鲜血十字架的方向，朝着费伦.斯托克蔓延。 凡是雷电触及之处，皆为焦土。 纯粹的力量带来的是纯粹的毁灭。 费伦.斯托克顿时松开了手，巨大的十字架失去了支撑，化为血雨落下，他两手张开，掌心，有光芒出现。 神说，要有光。 于是，费伦.斯托克便有了光。 光芒交织，化为一面六芒星的盾牌，屹立在他的身前。 大卫之盾，坚不可摧之壁垒。 雷霆咆哮，击中了那六芒星。 嗡—— 碰撞造成的灵力冲击波直接让一公里之内的所有怪物化为齑粉，费伦.斯托克单手支撑，另一只手，幻化出一把纠缠交错的长矛。 以杀死基督的朗基努斯之枪作为原点催生出来的神术，教会各大神术中的最强之矛，据说甚至就连神明都会被其射杀。 不，正因为曾经刺杀过神子，所以面对承载着神明传说的事物，反而具有更高的杀伤力。 是真真正正的对神武器。 当然，乔桥是不信的。 不过他能感觉到，这神术并不仅仅具有破坏的意味，还有一定的超出常规的模因抹杀能力。 简单来说，当被这把枪所击杀之后，不光是尸骸，就连存在本身都会被抹消。 正如神祇陨落之后抹消自身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乔桥的耳朵动了。 准确的说，是位于动力甲上的兔耳。 纷乱的信息在一瞬间整合，化作了一个意念，流入乔桥脑中。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三秒之后的未来。 看穿了费伦.斯托克的所有的变化，直达命运的终点。 比起武艺之中因为长期练习与战斗而带来的所谓战斗直觉，或者是运用力量而对命运进行窥探的先知，这更像是直接将那个未来强行拖拽回现在，在平直的时间上，用蛮力捏出褶皱一般的操作。 在这期间，抹杀了雷霆的光之长枪落下。 铮—— 布都御魂在一瞬间瓦解，破碎。 作为神明武器的它，本身就被朗基努斯长枪的概念所克制。 啪—— 八咫鸦也破裂开来，与布都御魂一般，这也是秉承神明的概念而创造的武器。 乔桥额头上的第三目难以睁开，不知是畏惧弑神之枪，还是被压制了位格。 乔桥看到，自己周围的异常指数已经突破了七千。 爱因斯坦指数，突破一百。 就是现在了。 乔桥心念一动，朝着自己所看见的未来，迈出第一步。 【某个】东西，启动了。 在世界静止的瞬间，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启动。 326章.锚定现实 乔桥似乎听到了世界的蜂鸣。 嗡—— 只一瞬间，以乔桥的手掌为中心，一片区域扩散开来。 耀眼的雷霆，流溢的光芒，弑神的长枪，在这片区域内，都失去了原本的光辉。 雷鸣寂灭，辉耀黯淡，长枪也锈迹斑斑。 在这一小片区域，异常指数骤然降低到了不到两位数的极低值。 这意味着现实法则的重构。 变化不仅如此。 被囊括在空间之中的血肉大地不复存在，只剩下青苔密布，空气中，物质的成分改变，从剧毒的雾，变为了可以呼吸的洁净空气。 乔桥身上的动力甲失去了一定的活性，变得沉重起来。 而费伦.斯托克，利爪消失，蹄子也恢复为原本的脚的模样，头上的犄角，轰然破碎。 此处，现在是属于【现实】的世界。 从最基础的能量法则开始，物质构成与分解的规则，世界运转的规律，一切，都被重新锚定。 这就是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 如字面所示，将【现实】增强的神迹。 费伦.斯托克双眼睁大，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是什么？ 这里是哪里？ 我是谁？ 他无法感应到神明的存在，也没办法动用怪异的力量，这些东西就像是从现实被剔除了一般，消失不见。 他又变成了普通的人类。 这种空虚感并没有持续太久。 乔桥的拳头已经来了。 啪—— 包裹在金属下的拳头击中了费伦.斯托克的脸。 牙齿与鲜血飞舞，费伦.斯托克整张脸都被拳头扭曲，向着一侧倒下。 乔桥在这个时候关闭了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 一刹那，动力甲又变得轻盈起来。 费伦.斯托克变回了那犄角恶魔的模样。 但身上的创伤并没有消失。 这就是，乔桥所看到的，三秒之后的未来。 他往前一步，追上了费伦.斯托克。 拳头，如暴风雨般挥出。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超越了音速的拳头似乎分化为了无数只手臂，几乎同时落在了费伦.斯托克的身上。 每一击，灵力都贯穿了对方的身体。 恶魔焦黑的皮肤上，白色的光跳跃。 费伦.斯托克还处于震惊之中，刚才那神秘的变化让他无法接受。 在作为一名恶魔之前，他更是一名虔诚的圣职者。 坚信上帝的救赎，苦行世间，奉献自己的信仰。 然而，也正是因此，他受到了教会其他人的排挤，也遭到了自己所拯救之人的背叛。 深感人类已经失去沐浴上帝恩赐的费伦.斯托克，选择了堕落为恶魔。 既然没有人来制裁他们，那就由我来！ 恶魔的存在对于上帝而言是必要之恶，费伦.斯托克，愿意为了信仰背负污名。 可现在。 刚才那一切。 上帝死了。 费伦.斯托克意识到。 人类终于创造出了可以夺取神明权能的事物。 这是绝对的亵渎！ 自己作为蒙受上帝眷顾之人，必须铲除他！ 他的意识恢复过来。 尽管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但费伦.斯托克却真正觉醒了过来。 双眼迸发出赤色的光芒。 “啊啊啊——” 费伦.斯托克咆哮起来。 他抬起手，握拳还击。 “没用......” 然而，第一拳，就被乔桥单手接住了。 另一只拳头，也被抓住。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 乔桥的脑袋稍稍往后，然后，用力撞了上去。 咔嚓—— 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费伦.斯托克头上的犄角，这次是真真正正地断掉了。 他两眼昏花，大脑里仿佛有地雷炸响。 乔桥的头槌，可不是普通的头槌。 是灵力头槌！ 刚才的一击，直接将过量的灵力砸进了费伦.斯托克的脑子里。 现在，属于乔桥的灵力正在和费伦.斯托克的灵力膨胀，纠缠，相互吞噬。 “嗯？” 乔桥忽然看到，在费伦.斯托克的脑袋里，似乎有一枚种子。 那种子位于额头附近，深深地植于其中。 种子已然发芽，蔓延的根须渗透到了费伦.斯托克身体的每个角落。 黑色的种子被乔桥的灵力包围，却依旧保持着那漆黑如墨的深沉。 “竹取教授，这种子是什么？” 乔桥一边爆锤费伦.斯托克，让他没办法爬起来，一边问道。 “种子？什么种子？” 竹取教授调出了与乔桥视野同步的画面。 “嗯？这个是......” 她微微有些惊讶。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难怪人类能够堕落为怪异的同时还能使用除灵术......” 竹取教授似乎明白了什么。 “乔君，那个是旧神级别的怪异留下的魂之玉，也是费伦.斯托克现在的力量之源。” 一旁，阿部石看着乔桥动力甲周边的数据，忽然开口道。 “各个数值正在攀升，这家伙要引爆自己？” “乔君，快离开！” 仓山瑞希叫道。 但乔桥面前，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费伦.斯托克却已经开始膨胀起来。 他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额头正中央，一条缝隙打开，纯黑色的眼睛从其中睁开。 嗡—— 费伦.斯托克顿时化作一团血肉混合物，缠绕上了乔桥，紧紧包裹住他的身体。 嘭—— 他爆炸了。 最开始是一道扭曲空间的波纹。 波纹所及之处，大地龟裂，血肉蒸发，怪物支离破碎。 接着，是真空。 地狱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寂静到来，一切尘埃落地。 最后，黑色的光芒穿透了绯色的天幕，将世界拖入永暗的深渊。 在地狱边境之外，竹取教授急忙走出帐篷。 她看到，在那黑色的绝境中，某种力量正呼之欲出。 同时伴随着的，是地狱边境的急剧缩小。 两者达成了一个濒临破灭的平衡，眼看就要倾泻出来。 竹取教授抬起了手。 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根分岔的树枝。 那树枝上有数枚五彩缤纷的花苞，将开未开，令人分外怜惜。 唰—— 树枝轻轻一刷，那令人不安的躁动立刻消失。 地狱边境就像是温驯的宠物，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地狱边境的此刻，已经变得极小极小。 在那焦黑一片的土地中央。 “哇！” 一个穿着动力甲的人从不知道何处的虚空坠落下来。 砸在泥土里。 327章.堕落成恶魔的理由 “太厉害了。” 染谷教授看着乔桥脱下来的动力甲。 虽然蓝白的配色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但从整体看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破损。 “在刚才那一次爆炸中，动力甲周边的异常指数超过了一万，从真正异常的角度来说，在那种情况下，时间和空间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概念，能活下来真的是你的幸运啊，乔君。” 他一边检查着动力甲，一边说道。 “甚至有可能直接把你炸到平行世界也说不定。” “？” 乔桥看了看自己。 “还有平行世界这种东西吗？” 询问道。 “这个还只是理论，并没有实际的证明，不过，既然有异常指数的存在，那么根据异常指数的不同，或许形成的世界也会完全不一样吧。” 染谷教授摸了摸自己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 “比如异常指数更高，那么说不定那个世界的人类发展的就是魔法而并非科技了，而实际上，由于模因污染的原因，我们也没办法准确观测到过去与这片星空，或者说，不能保证观测到的事情就是真正发生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有平行世界的理论出现，当然，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就是了。” “原来如此。” 乔桥点了点头。 模因污染最可怕的就是让人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比起火山爆发，陨石撞地球，这种悄无声息的世界毁灭更加令人畏惧。 “放心，我是不可能让这家伙死的。” 竹取教授走进船舱，她看了一眼略显斑驳的动力甲，说道。 “要是他出了什么问题，说不定我们就要面对一次真正的灭世级灾难了，毕竟可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瞥了乔桥一样，竹取教授扫了房间一圈，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 还是草莓味的。 双马尾的白丝小学生吃着棒棒糖的模样，与刚才乔桥见到的地狱边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唔？你也想吃，不可以哦，小朋友吃多了甜食会长蛀牙的。” 竹取教授注意到乔桥的目光，急忙将棒棒糖塞进嘴里。 “不、不用了。” 乔桥表示自己没有抢棒棒糖的意思。 “竹取教授，刚才的那个旧神的魂之玉......” 比起小学生的棒棒糖，他更关系怪异的事情。 “那个啊，嗯，你也知道八岐大蛇的魂之玉吧，魂之玉说白了就是怪异们死后遗留下来的灵力结晶，越是强大的怪异，就越容易留下纯度越高的魂之玉，像八岐大蛇那种曾经身为神祇的剩下的自然不必说，一般能成为旧神这般存在的，基本都能留下纯度不错的魂之玉。” “以前我们一直没搞清楚，除灵师堕落为鬼族是通过怎样的手段的，而成为鬼族之后，为何能够同时使用灵力与怪异之力。” 竹取教授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说道。 “半妖并不少见，混合了人类与妖怪血脉的存在大多只能控制怪异之力，鲜少有能够学习除灵法术的，而且妖怪之血对于除灵术也一直有排斥，难以发挥出原本的威力。” “但若是魂之玉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魂之玉？你们发现了魂之玉？” 染谷教授还没有拿到刚才乔桥那一次探索的具体报告，听到竹取教授的话，很是惊讶。 “嗯，魂之玉，是高浓度的怪异之力结晶，通过将其植入体内，如果能够成功完成孵化，那么就能在保持人类对灵力控制能力的情况下，获得怪异之力，这样制造出来的鬼，或者是恶魔，不但能够自由地使用怪异的力量，还能够继承原本身为人类时候的力量，就连神术都能轻松使用。” 竹取教授点头道。 “神术本质就是向神明借取力量的除灵术，而神明与旧神本就是硬币的正反面，原来如此，魂之玉的使用，才让他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东西，我之前也见过一次。” 乔桥说道。 那是在东京巨蛋游乐园时候，一目连似乎就受到了类似的困扰而发狂，乔桥十分贴心地给祂来了几炮，帮忙驱散了阴气，祂才得以平息。 “就连神明也能被这魂之玉影响吗？” 乔桥有些好奇。 “嗯，如果是比较弱的神祇，比如一些地方神，最近一段时间才得以获得神格的鬼神之类的，就容易受到旧神的影响，尤其是一些狂妄自大的家伙，以为自己真的变成了神祇，能够压制魂之玉的影响，从而摄取魂之玉，结果落得自身堕落，连神格都保不住。” 竹取教授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 怕不是曾经遇到过什么事情？ 乔桥发散思维。 “这也可以解释鬼族数量的原因了，嗯，如果不能压制魂之玉，那么魂之玉反而会夺走宿主的身体，曾经陨落的旧神，说不定就会因此而短暂复苏过来，所以除非是实力强大的除灵师，否则一般人接种了魂之玉后，大都会直接死亡。” “之所以选择在地狱这种地方进行孵化，也是因为这里一般人类根本找不到，而且异常指数更高，更适合转化过程吧。” 竹取教授一边说着，一边用录音笔将自己的话语记录下来。 “这一次地狱边境的探索收获简直超越了过去的十几次，霸王之卵的发现，魂之玉对于鬼族转化的作用，呵呵，真是多了一大堆的数据资料。” “下次要是还有类似的事情也拜托你啦，乔君。” “如果有足够的报酬的话......” 乔桥暗暗说了一句。 一天后。 乔桥乘坐正常的，没有出事的航班回到了东京。 作为这一次地狱边境之旅的报酬，乔桥获得了一台小型的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至于动力甲，由于还需要修理与改装，所以乔桥并没能再度穿上它。 “增强现实吗。” 乔桥在书房里，看着那怀表造型的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喃喃自语。 这个锚采用的是便携式的构造，直接采集乔桥自身的灵力启动，乔桥尝试过，能够在接近两米的范围内，将【现实】增强。 虽然只是实验性质的玩具，不过也足够用了。 “接下来......” 乔桥看了看日历。 期末考试之后，就是圣诞节。 “圣诞派对吗......” 328章.好像有哪里不对 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接下来是短暂的寒假，然后是第三学期。 峰城大学附属高中的学期制度与普通的高中不太一样，将期末考试安排在了寒假之前。 而第三学期，大多是进行一些实践类的活动，对于普通学生而言相对轻松。 当然，对于身怀灵力的学生们来说，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放学后，乔桥骑上了自己的小摩托，来到了家附近的超市。 明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也就是俗称的平安夜，晚上要在家里准备一顿丰盛的美食，顺便招待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因此，乔桥今天就得买好一些食材，提前准备。 超市里熙熙攘攘，多是家庭主妇在选购食材，鲜少有乔桥这般穿着校服的学生。 他将各种肉类放进购物车，熟练地穿行在超市之中。 据说华夏的人都有逛超市的天赋，乔桥觉得这话说得也没错。 结过账，乔桥将手提袋放到摩托车的前框里，又将另一袋放进座椅底下的收纳箱中，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家门口。 在家门口，有一个人。 她穿着厚实的裙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似乎只是路过的女生，却不知道为什么停在了乔桥的家门口。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乔桥下了摩托车，推到了女生旁边。 “嗯，没有哦，已经没事了。” 她看到乔桥，笑了笑。 随即步履轻盈地离开了。 乔桥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微微皱眉。 虽然是人类，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走进了自家院子里，铃鹿正穿着印有小鹿花纹的睡衣，穿着拖鞋准备回房间。 “铃鹿？你竟然会出门。” 乔桥停好车，有些奇怪。 “嗯？乔桑你这样说话很失礼呢，我姑且还是会出门买最新一期jump的人哦，不是家里蹲呢。” “那可真辛苦。” 乔桥看到铃鹿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这个啊，这个是我买的给乔桑的圣诞礼物哦，可不能就这么给你看到。” 铃鹿将包裹藏在了身后。 “圣诞礼物吗......” 乔桥看了看那个盒子。 从大小来看，好像怎么样都装不下乔桥喜欢的东西。 “对了，刚才......不，没什么。” 乔桥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不过并不重要，无需在意。 提着包装袋回到屋子里，小夜子正在准备晚餐。 至于雾夜，似乎还没起床。 最近她晚上经常发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让乔桥不禁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铃鹿，你去叫雾夜起床吃晚餐。” 乔桥把正准备坐到电视机前的铃鹿拎到了楼梯口。 “知道啦。” 铃鹿耷拉着脑袋爬上楼。 乔桥又来到了厨房。 “要帮忙吗？” “啊，乔桑，欢迎回来。” 小夜子见到乔桥，露出了笑容。 “那帮我把这里的蔬菜清洗一下吧。” 她指了指水槽那边。 乔桥认真洗起了蔬菜，一边洗，一边想着刚才铃鹿说的。 对了，圣诞礼物。 自己似乎还没有认真准备给家里几个人的圣诞礼物，嗯，明天白天去商场挑选几样吧。 乔桥对自己的审美没有什么自信，准备到时候叫上亚梨子一起作为指导。 反正明天的派对亚梨子也要来。 嗯，很完美的计划。 乔桥暗自点头。 晚饭很普通地结束了，最值得注意的大概就是铃鹿叫嚷着想吃火鸡，理由是自己从来没吃过。 虽然乔桥的确是买了就是了，不过对于如何处理还不太有自信。 饭后，一如既往平静的夜晚。 乔桥学习了一会儿，完成了今天的为子弹注入灵力的日课，又看了一下明天要做的料理的菜谱和相关视频，才躺到床上。 很快，他就睡着了。 睡梦中，乔桥终于想起了自己白天忘记的东西。 那个女生，到底是谁呢？ 乔桥的思考归于虚无。 ...... 早晨。 明媚的阳光照在乔桥的脸上，让他微微皱眉后，醒了过来。 窗外似乎停了两只鸟儿，正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清脆的叫声构成了天然的闹钟，令乔桥的意识清醒过来。 “鸟？阳光？” 乔桥感到有些奇怪，书房的窗外可没有这样的景象。 随即乔桥发现，他正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有哪里不对？ 不，没有什么问题。 自己睡在自己的房间，合情合理。 乔桥正准备起身，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乔桑，起床了吗？” 是小夜子的声音。 “起了。” 乔桥应了一声，看看手机的时间，早上七点三十分。 还好，没有睡过头。 不过有小夜子在，应该也不会出现那种窘境吧。 乔桥想到。 “等一等，我马上换好衣服。” 乔桥急忙换上校服，拿起书包，走下楼，看到小夜子正坐在餐桌前，桌面上是摆好的两份早餐。 “我开动了。” 乔桥拿起筷子，干净利落地吃着早餐。 “......不过，平常的早餐就不用那么丰盛了吧，小夜子还得早起准备。” 乔桥喝着味增汤，说道。 “没关系的啦，反正做一份和做两份的时间都是一样的，而且我答应了伯母要好好照顾你。” 小夜子看着乔桥大口吃饭的模样，眉眼间露出了笑容。 两人吃过早饭，还在收拾，乔桥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是铃鹿那家伙。” 乔桥看了一眼，接起了电话。 “什么啊，明明说好的七点四十，现在都几点了，本小姐可不想因为你这家伙而上学迟到呢！” 电话里传来了令人耳膜生疼的声音。 “我知道啦。” 乔桥挂掉了电话。 “小夜子，这些就放在这里好了，我晚上回来收拾，你先出门，铃鹿在等着了。” “嗯，好的。” 小夜子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回到客厅拿起了自己的书包。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家门，就看到隔壁房子门口，穿着校服的铃鹿。 “真是的，太慢了！” 铃鹿鼓起脸颊，状似生气地说道。 “抱歉抱歉。” 乔桥双手合十道歉道，又看了看时间。 “啊，要迟到了，我们快走。” 三人一路小跑，总算是赶上了地铁。 “呼，我还以为新学期第一天就要迟到呢。” 铃鹿看着外面，飘落的樱花，喘着气说道。 “说起来，今天好像还有转学生呢。” 小夜子很激动地说道。 “而且还是来自英国的转学生，好像是混血呢。” “是男生还是女生？” 铃鹿瞥了一眼乔桥，又问道。 “不知道呢。” 小夜子拿着手机，刷着推特，忙着当一个无情的转发与点赞机器。 地铁到站，三人又是一阵奔波。 乔桥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还没来得及掏出课本，一旁，好友山口阵就凑了过来。 “听说今天有个美少女转学生来呢，还是英国混血。” “哦。” 乔桥应了一句，没什么感慨地抬起头。 就看到班主任领着一位女生走进了教室。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樱庭雾夜。” 那位转学生带着优雅的微笑，说道。 乔桥看着这一幕。 这个世界好像有哪里不对。 如此感觉。 329章.大家听我说，真的出问题了！ “乔桑，尝尝我做的便当吧。” 午休时间，乔桥和小夜子还有铃鹿坐到了一起。 小夜子打开了两人份的便当盒，里面是章鱼香肠，玉子烧之类的家常料理，看起来十分美味。 “真好呢，乔桑，有美少女帮忙做便当，我只能孤独地去食堂了。” 山口阵嫉妒地看了一眼乔桥，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出了教室。 “铃鹿今天也自己做了便当！” 铃鹿也拿出了点缀着可爱小鹿花纹的便当盒。 然而打开之后，乔桥见到了地狱。 “铃鹿，这一团黑色的是什么？” 乔桥看了看那不可名状与扭曲快要溢出来的饭盒。 “这个是炒鸡蛋哦。” 铃鹿一脸期待地说着。 “乔桑要尝一点吗？” 还用筷子夹起了一块，试图放进乔桥的碗里。 “不、不了，铃鹿还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多吃一点。” 乔桥婉拒了铃鹿的“好意”。 只见铃鹿夹起了那黑色的“鸡蛋”，送入口中。 嘎啦嘎啦—— 发出了某种令人担心的咀嚼声。 随后咽进了肚子里。 “好像酱油放多了一点。” 铃鹿如此评价道。 “咦，这就是和国的便当吗，看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忽然，从乔桥和铃鹿之间，钻出来了一个银发的脑袋。 樱庭雾夜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人，虽然是美少女转学生，但因为混血的原因，似乎大家都不太敢随意邀请她。 “樱庭同学的午餐是什么呢？不如我们一起来分享吧。” 小夜子笑着邀请到。 “我的午餐是这个！” 雾夜从书包里拿出了保鲜袋装着的......一条鱼？ “这是我家的传统食物，炸鱼薯条是也！” 是也？ 这位的日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乔桥让出了位置，让雾夜坐到自己和铃鹿中间。 虽然铃鹿有些抗议，但还是无可奈何地与乔桥分隔开来了。 “大家也尝尝我做的料理吧。” 雾夜将炸鱼薯条取了出来，还从不知道哪里弄了一罐番茄酱。 “那我就不客气了。” 乔桥拿起了薯条，沾了点番茄酱。 嗯，至少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是薯条的模样。 他想到，将其放进嘴里。 咔嚓—— 硌到牙了。 等等，这不是薯条吗，所谓的薯条，应该是用土豆制作而成的食物吧，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硬度？ 乔桥偷偷用薯条划了一下桌子。 木制的桌面，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嘶——” 乔桥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的厨艺，深不可测。 倒是铃鹿，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厨艺都是一如既往地安定。 嗯？ 铃鹿的厨艺？ 乔桥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提到了什么本来应该记得的东西，涌现出一股违和感。 “怎么了，乔桑？” 小夜子见到乔桥愣住了，便关切地出声询问。 “不，没什么。” 乔桥摇了摇头，将杂乱的想法驱逐出去。 现在度过的，就是平静的生活，如同恋爱轻喜剧一般的日常。 只不过...... 放学后，又是吵吵嚷嚷的三人组，还带上了家住附近的雾夜一起，四人逛了逛新开的商场，时光愉快而充实。 父母在岛根县工作，长期不在家，乔桥的晚饭大多是和隔壁的青梅竹马小夜子一起吃的。 晚饭后，乔桥回到家中，看着贴有动画与偶像海报，如同一个普通男生房间的自己的屋子，心中的困惑越发加深。 打开电脑，随意搜索了一下，国际新闻，娱乐明星，体育经济，自己还订阅了好几个虚拟主播的频道。 有哪里不对。 他看了看隔壁的客房，里面除了一张无人使用的床铺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走下楼，厨房里还有早餐剩下的碗筷。 乔桥来到客厅，打开电视，里面报道的是普通的产业新闻，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自己到底在找什么？ 乔桥也感到不理解。 他看到了玄关走廊的门。 这里是书房。 乔桥打开了书房的门。 书架，柜子，还有更多的杂物，对了，这里平常都用不上，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储藏室。 乔桥忽然涌现出一股回忆过去的冲动，他打开灯，翻开了这里面的纸箱。 都是一些初中的课本，小时候的玩具之类的东西。 看着这些东西，乔桥能准确回忆起对应的事情。 自己一点一滴，从小时候到现在的回忆。 违和感在降低，乔桥开始觉得可能是最近考试的压力导致自己产生了压抑的感觉。 他将东西都收好，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乔桥看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块怀表。 那怀表表面斑驳，已然看不清到底有什么纹饰。 乔桥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东西，猜测可能是父母的物品。 他捡起了怀表。 打开，里面早已停转。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上乔桥心头，令他看着这怀表，难以思考。 怀揣着这样心情，乔桥鬼使神差般按下了怀表一侧的按钮。 咔哒—— 一瞬间，怀表上出现了一串乔桥不太看得懂的文字。 【异常指数19231】 文字一闪即逝，接着，又是一行文字浮现。 【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锚定】 某种东西，破碎了。 乔桥看到，自己所在的房间逐渐改变，从原本堆砌杂物的落魄模样，变成了放着各种武器，实验器材，书籍的书房。 乔桥的记忆复苏了。 “是模因污染？” 他警觉道。 几分钟之前的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觉察到身边一切的改变，还像一个普通人一般，享受着完全没有怪异存在的日常。 虽然青梅竹马的小夜子，邻居傲娇的铃鹿，混血转学生雾夜的设定的确是不错啦。 但乔桥此时才回过神来，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亚梨子的存在。 不仅如此，包括井伊正治，星川御言，甚至坂本和也等人，都被其他的存在顶替掉了。 “是针对自己的模因攻击？” 乔桥看着手中的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如果不是自己本能的求生欲按下了它，可能自己就要在那样的世界里度过一生，直至死亡了。 更可怕的，能够蒙蔽乔桥的模因污染，说不定已经扩散开来，到最后，乔桥就被世界剥离开来，彻底被抹消，或者取代其存在。 能够达到这种水平的存在...... 乔桥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 他看了看时间，刚过十二点，正是十二月二十四日。 也就是说，先前那一天的经历，在现实中不过短短十几分钟。 乔桥拿起了怀表，走出房间，想要确认一下这模因影响的只有自己还是其他人也被卷入了其中。 就看到，一位毫无特点，让人难以记住的女生，坐在自家的沙发上，面前还有一杯水。 “因为其他人都睡了，我就自己招待了自己一杯水，没问题吧。” 她说道，就连声音都毫无特质。 “哦对，我应该先自我介绍。” 她站起来，轻提裙摆，行了一个礼。 “我的名字以你们人类的语言无法说出来，但你们给我取了个代号，我很喜欢。” “叫做旧神.愿望。” 330章.旧神.愿望 旧神.愿望！！！ 乔桥一瞬间警惕起来。 在协会的记录中，这是一个捉摸不定，来去无踪的旧神。 比起其他乔桥见过，或者在报告中读到过的旧神不同，旧神.愿望不会引起翻天覆地的灾难，也不会献祭自己的信徒或者随意杀人。 祂只是单纯地出现在某个人身边，为其以一种极端扭曲的方式实现愿望，接着离开。 但这并不代表旧神.愿望就不危险。 见过祂，实现了愿望的人里，只剩下能够听到他人求救声的坂上宽治，以及会将所有的“不幸”转移给其他人的樋口小夜子存活了下来。 比起其他旧神纯粹的恶，旧神.愿望就连恶都恶得十分扭曲。 对祂而言，或许善恶的概念本身就是暧昧的，祂不过是正常存在，就足以导致他人的死亡。 “放心，我没有恶意。” 旧神.愿望见到乔桥警惕的模样，淡然一笑。 “她们都很好，正在安眠，享受我给她们制造的那一点点幻境。” “刚才是你......” 乔桥拿着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缓缓来到楼梯口，看了一眼楼上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铃鹿的呼噜声还是那么吵。 “嗯，你还满意吗，那种没有怪异，没有战斗，和好几个美少女一起相亲相爱，享受波澜不惊的人生的生活。” 旧神.愿望坦然地说道。 “如果你愿意，可以向我许愿，那么整个世界都能变成你说期望的模样呢。” “虽然那样的生活不错，但终究是虚伪的。” 乔桥答道。 “而且，谁不知道你的愿望都会被严重地扭曲，说不定到时候就变成把我丢到火星上独自生活这种设定了。” “哈哈哈，你这个人还真是有趣。” 旧神.愿望看着乔桥，哈哈大笑。 祂笑起来的模样依旧没给人留下任何印象。 “一般的除灵师，嗯，或者你们说的研究员之类的，遇到我都会十分恐惧，恨不得立刻杀死我，要么就是求饶逃命，像你这样冷静的家伙很少见。” 旧神.愿望说道，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吗？” “反正你也会说。” 乔桥倒是不急了。 他甚至打开冰箱看了看晚上腌制的肉的状态是否正常。 才回到客厅，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啧，真是无趣的男人。” 旧神.愿望看了乔桥一眼。 “你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来过这里了吧，铃鹿签收快递的时候。” 乔桥说了一句。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遇到的那位令人印象模糊的女生，恐怕就是旧神.愿望，不知道祂那个时候是来踩点还是做别的事情。 “对，没想到你竟然会记得，我还以为你会立刻忘记来着，啊，还好当时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不然给人的印象要变差了。” 旧神.愿望的两只眼睛笑得像月牙一般，尽管如此，乔桥还是无法记住对方的长相。 “我和那位小鹿聊了一下，然后稍稍给她实现了一点愿望。” 听到这句话，乔桥身体稍稍前倾。 “不用那个样子啦，我没有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她想要让身边的人都拥有平稳而安宁的生活，所以我稍稍借用了她的愿望，创造了那个世界。” 旧神.愿望露出了无辜的表情，解释道。 “不过，本来就是极其微小的愿望，我也并没有很认真地去实现，所以就给你们几个弄了一个体验版，顺便观察一下，你要看看吗，在那个银发吸血鬼的幻境里，你们两个人每天都快乐的下不了床了呢。” “反过来，在那只小鹿那边，你们两个连手都还没牵。” “顺带一提，在我的旧识那边，你们两个人已经生了一支棒球队了哦。” “请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题。” 乔桥忽然觉得天下的怪异都是一般的黄段子机器。 “所以，她们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对，等到了早上，自然就会醒来，梦中的事情会逐渐被淡忘，就是那么简单无害的东西。” 旧神.愿望摊开手，调皮地笑了笑。 “所以，乔桥，我来找你，是想做一个交易。” “交易？” 乔桥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旧神比起人类更加奸诈狡猾，提起交易这种事情，完全不对等的信息足够坑害大部分的人类，乔桥还是没有那么容易中计的。 “对，交易，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当然不是实现愿望那种工作性质的事情，可以算是我个人提供的一个小彩蛋。” 旧神.愿望抿嘴微笑道。 “在此之前，作为预付款，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些信息，当然，你在完成那件事的时候可能也会从各种渠道得知这些事情，所以也不算什么特别服务。” “你认为我一定会答应？” 乔桥有些好奇。 “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如果人类愿意询问我们，我们也会给出对应的答案，只不过人类从来不相信我们就是了。” 旧神.愿望鼻翼微动，看了一眼乔桥。 “你家里有焦糖布丁吧，我想吃那个。” “？” 你一个旧神在我家里向我讨要冰箱里的焦糖布丁，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乔桥无奈地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了铃鹿最心爱的焦糖布丁，放到旧神.愿望的面前。 这算不算对旧神的供奉？ 乔桥忽然想到。 “好吃，好吃，人类最大的存在价值大概就在这些甜点中了吧，比起原始的蜂蜜要好吃千百倍，但看这一点，我就舍不得毁灭人类呢。” 那可真是谢谢你的宽宏大量了。 乔桥暗自吐槽道。 “那么，你知道旧神之间也是会发生的战争的对吗？” 吃过焦糖布丁，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旧神.愿望忽然说道。 “嗯。” 乔桥点点头。 不论是协会的记录，考古，还是乔桥自己接触到的旧神，都暗示了类似的事情。 旧神之间，也是有战争的。 “旧神的战争或者是争夺信仰，或者地盘，或者单纯就是权柄的争夺，当然，在旧神之间，这些都是小事。” 旧神.愿望又喝了一口水，些许水滴存留在祂的嘴角，显出清纯的感觉。 “你们称呼的旧神之间，也是有真正的水火不容的对立的。” 祂说道。 “旧神分为两个派系，从古至今，战争从未停止。” 331章.相互确保摧毁 “旧神的种类有两类。” 旧神.愿望说道。 “第一种，是真正的远古主宰，是强大的生物在积累了足够的灵力之后，超越了自己原本的生命形式，诞生出来的旧神，这些旧神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强大的战斗力，同时，祂们拥有无数的眷族，支配着天空，海洋与大地。” “比如你之前遇到过的那些个长满触手的家伙，都是这一类，这一类的旧神在远古时期就大多已经陨落，或者被永久封印起来。” 乔桥这倒是清楚。 怪异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比如铃鹿，雾夜，就属于旧神.愿望所说的第一种怪异的分支，是由普通的动物在积蓄了大量的灵力之后，升华而成的。 哦，雾夜严格来说不算是妖怪，只是妖怪与人类结合生下的半妖。 而比如旧神.愿望这种，虚无缥缈，无法追溯的，就是第二类怪异。 原本，乔桥以为，虽然构成类型不同，但至少这些都是怪异，就像是不管是和尚还是巫女，只要能除灵就是好除灵师一般。 现在看来，其中还有讲究？ “第二种旧神，是人类的信仰诞生的旧神。” 旧神.愿望淡然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对于旧神的了解有多少，不过至少应该到了人类也是一位旧神的眷族这个程度了吧？” 祂看着乔桥，纤细的手指在水杯边沿轻轻移动。 见乔桥点头，旧神.愿望又开口。 “人类的祖先，那一位旧神，曾经掌握了火焰的权柄，是这个世界最强的一位旧神，然而，旧神并非不朽，千万年的岁月，最终会让旧神的灵魂腐朽，即便身体不会老去，精神也会丧失，最终沦为疯癫的怪物，被其他的旧神吞噬。” “而这些旧神的眷族，也会变成扭曲邪恶的怪物，吞噬一切。” “觉醒了相当程度智慧的那位旧神，想到了一个方法。” 旧神.愿望看了看乔桥。 “那就是以自己的身躯重塑这个世界的法则。” “祂创造了第二类的旧神，由自己的眷族，人类的信仰所催生的怪异，并且依靠自己强大的权能，将一部分第一类旧神转化为了第二类的旧神。” 转化。 乔桥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了。 在旧神怪异们看来，转化似乎是一种十分常见，却难以逆转的行为。 “第二类的旧神，由人类强大而变得强大，汲取了人类的信仰，夺取了众多权柄，” “两者之间的战争爆发了无数次，甚至导致一些权柄伴随着旧神的陨落而彻底失去，相应的概念从世界上彻底被抹除。” “最终，依靠着源源不断的信仰，人类的神祇获得了胜利，祂们将其他的旧神杀死，封印，开创了新的时代。” 旧神.愿望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回忆过去的荣光。 “嗯，话说你应该已经见识过地狱的景色了吧。” 祂又问道。 “嗯，据说地狱也是一个旧神陨落之后形成的空间。” 乔桥稍稍放松了一些。 至少如果旧神.愿望真的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没必要找乔桥说这么多话。 “呵呵，那可不是一个。” 旧神.愿望嘴角翘起。 “地狱是在那一场大战中陨落的所有神祇的尸骸的集合体。” 所有尸骸的集合体。 乔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虽然之前有所猜测，但实际听到这件事，还是让乔桥有些惊讶。 难怪拥有如此广阔，而且深邃的空间。 试想一下，巨大的旧神在以整颗星球舞台的战场上相互战斗，不但是物理上的博弈，更连法则，概念就作为武器。 最终，落败的一方化作了地狱，腐朽的身躯滋养了无数怪物，就这么重叠存在于地球之上。 乔桥想象力不太够。 “而当人类的时代开始之后，又发生了好几次类似的战争，只不过是信仰神之间内部的战斗，由于对大地造成了难以弥补的创伤，甚至导致了数个旧神封印的松动，所以，那些强大的信仰神们便划定了各自的神国，平日里几乎都躲在自己的神国里，不是因为不想出手，而是因为不能出手。” 旧神.愿望摊开手，状似无奈地说道。 “一旦一方出手，另一方就会跟着出手，最终演变成相互摧毁的战争，甚至波及人类吗？” 乔桥思考道。 由于双方都具有摧毁人类文明的能力，而又因为摧毁人类文明会导致自身陨落，所以反而变得不能出手，只能待在自己的神国干瞪眼，或者让手下的从神进行代理战争。 “这不就是核威慑吗？” “呵呵，核武器本身也就是一些旧神蛊惑人类制造出来的，原本是想让人类自己摧毁自己，谁能想到反而成为了维持世界和平的基石。” 旧神.愿望饶有兴趣地说道。 “这样一来，新的神祇们就与人类绑定到了一起，神祇们不得不为了保护人类的存在而努力，散布信仰，传授除灵的技术，阻止被封印的旧神的复苏。” “想必你也能想到吧，既然人类是神祇的基石，那么那些被封印的旧神，自然就想要毁灭人类世界，让神祇信仰崩塌，彻底覆灭。” “甚至有些神祇，为了打击敌人，也会在某种程度上利用这些被封印了亿万年的家伙来打压对手。” “所以，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乔桥知道，旧神.愿望说这么多，肯定是要让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介入这件事的。 从性质来看，旧神.愿望是第二类的神祇，然而却并非神明，而是游离在世间的旧神，这让人想不通。 当然，乔桥是不大相信祂的，祂这么说，乔桥也就这么听。 至于具体怎么做，那另当别论。 “我当然是站在人类一边，假如人类毁灭，那么我自身的存在也就会崩溃，毕竟我曾经是所有人类祈愿的化身。” 旧神.愿望平静地说着，没有任何波澜。 “有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正在试图解封那些旧神，你过去遇到的一些事件，便是这些人的手笔，他们是那些被封印的怪异的后裔，目的是为了毁灭人类文明。” “所以，我的交易内容是，我会提供一部分的旧神的信息，由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去将其消灭，甚至可以提供给你一部分地狱的入口所在，怎么样，很不错的提案吧？” 旧神.愿望舔了舔嘴唇。 332章.谁的床 圣诞派对如期举行。 乔桥和小夜子准备了丰盛的大餐，饭后，四位少女聚在客厅打着大乱斗，乔桥则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乔桑也一起吗？” 雾夜递来了手柄，她连续被亚梨子ko了好几次，差点把手柄砸了。 实际上，在场的三名乔家人，都没办法对抗亚梨子。 甚至三人联手，也只能逼退亚梨子一半的血条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呢。 本来是愉快的大乱斗，却变成了艰难的三对一，还经常被队友痛击。 这游戏好难。 直到后来，亚梨子明显放水之后，客厅的空气才终于又变得快乐起来。 “不用了，我看着你们玩就好了。” 乔桥笑了笑，拒绝了雾夜的邀请。 他还在思考旧神.愿望的事情。 祂提供了数个旧神被封印地点的信息，以及一些已然苏醒的旧神的坐标。 看起来十分真实可信。 之后，旧神.愿望便从乔桥的客厅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乔桥试图回忆对方的信息，但脑海中只有一片模糊的印象。 就算对家具通灵，也只能看到雾夜半夜在沙发上冲的画面而捕捉不到任何有关旧神.愿望的信息。 甚至乔桥觉得就算在交谈之中，有关祂的很多信息，祂话语之中隐含的意义也被自己忽略了。 不过无论如何，能够消灭旧神的话，世界也会变得更加安定一点。 交易什么的暂且不提，乔桥决定将这些坐标和信息提交给协会处理。 至于地狱入口，旧神.愿望表示，当坐标中的任意一位旧神陨落之后，祂就会告诉乔桥。 也还算可以接受的条件。 而乔桥那边能够得到什么...... 他看了一眼小夜子。 如果旧神.愿望能够将小夜子恢复原状，让她过上正常的生活，那么乔桥十分愿意接受这个交易。 “怎么了，乔桑？” 小夜子注意到了乔桥的视线，歪着脑袋问道。 “没什么。” 乔桥摇了摇头，决定等到解决掉一个旧神之后，再和小夜子好好聊聊。 深夜。 乔桥完成了今天的日课后，铺好床，确认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基于乔桥的统筹分配结果，小夜子自己睡，亚梨子睡乔桥父母的房间，铃鹿和雾夜睡一张床。 很合理。 屋子里的灯都已经熄灭。 乔桥回到房间，躺下，刚刚闭上眼，就听到了外面出现了动静。 “？” 他本想起身，但吸血鬼对气味和声音的敏感性让他脑子里出现了一幅画面。 穿着红白相间的两件式睡衣的亚梨子，正揉着眼睛，缓缓走下楼。 来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完，又洗了洗被子，倒放在台子上。 “什么嘛，原来是口渴了吗。” 乔桥感慨一句，将感知稍稍屏蔽，准备休息。 就在这时候，亚梨子的脚步声却并没有指向楼梯上，而是辗转来到了乔桥所在的书房前。 咔哒—— 门被打开。 睡眼惺忪的亚梨子就这么躺到了乔桥的铺盖上。 还抢过了乔桥的被子。 就像是抱着大号抱枕一样，亚梨子整个人压了过来。 “？” 乔桥机智的躲开了，转而将一侧已经没用的火箭筒塞到了亚梨子的怀里。 “老师，好硬......” 亚梨子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大概是火箭筒比起抱枕来说的确太硬了吧。 整张床都已经被亚梨子占据，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是因为家里神社的房子只有一层，所以没有上楼梯的习惯吗？ 乔桥想了想，得出了答案。 无奈，不愿意打扰亚梨子的乔桥只能随便拿了一床毯子，来到客厅，准备在沙发上打发一晚上。 刚刚躺下，就又听到了一阵下楼的声音。 “唔唔唔——” 雾夜打着哈欠，走下楼来。 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了一份焦糖布丁。 “原来这家伙每天都在偷吃吗？” 乔桥暗想。 话说回来，怪异难道真的都喜欢吃焦糖布丁？ 记得这冰箱里的还是铃鹿网购回来的。 雾夜噗嗤噗嗤吃完了焦糖布丁，收拾了一下厨房，又慢悠悠地往回走。 只不过，她也没有上楼。 而是来到了客厅，迷迷糊糊地躺到了沙发上。 “好软。” 她躺在乔桥的身上，还不断蹭来蹭去，脸色潮红，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的样子。 “乔桑，我还要......” 嘴里嘟囔着。 “？” 还想吃焦糖布丁吗，那可不行，吃太多甜食会得高血糖的。 乔桥想到。 他一边巧妙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平衡，一边从雾夜身下缓缓挪出来。 啪—— 雾夜落到了沙发上，翻了个身，睡得很香。 乔桥叹息一声，将毯子披在雾夜身上。 那自己只能睡父母的房间了。 走上楼梯，乔桥看了看大门关上的另外两个房间，确认了一下铃鹿和小夜子的状况，才回到自己父母的房间里。 这回总不会有问题了吧。 乔桥心想。 房间里还有亚梨子的气味，能想象出她之前不雅的睡姿，乔桥将这些脑内画面驱散，躺到了床上。 还没闭上眼睛，他就听到了一阵开门的声音。 脚步声靠近自己的房间，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乔桥瞄了一眼，铃鹿正抱着自己的小鹿抱枕，揉着眼睛。 “唔，不要误会，我才不是因为雾夜半夜忽然不见了而害怕才来找你这个大胸巫女的。” 铃鹿含糊地说着，似乎也是半睡半醒状态。 她把抱枕一丢，随即就钻进了乔桥的被窝里。 “？” 不对，这剧情很不对。 乔桥侧身躲过铃鹿的怀抱，悄悄摸摸溜下床，把枕头塞进了铃鹿的怀中。 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模样，乔桥无奈叹息。 今晚还真是多灾多难。 他放轻脚步，走出父母的房间。 想了想。 亚梨子现在睡书房。 雾夜在沙发。 铃鹿在父母的房间。 自己难道要睡铃鹿的房间？ 不不不，这些晚上不安分的家伙说不定半夜又会起来，回到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 到时候乔桥白天起床，发现自己在铃鹿的房间左拥右抱，那可解释不清楚。 如此思考，乔桥得到了一个结论。 她们不管怎么迷糊，都会下意识躲开小夜子的房间。 那么只要在小夜子的房间，就不用担心了。 因此，他打开了小夜子的房门。 333章.乔桥的圣诞礼物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乔桥没去探究多年之前，那位圣人到底是不是这个日子出生的。 和国文化里，圣诞节与之后的元旦，已经构成了冬日的新年节庆体系。 圣诞节之后到新年的最后五天，可以算是真真正正完全不想做事情的废柴时间了。 乔桥家的客厅虽然是现代装饰的，但在铃鹿的催促下，也买了一台暖桌放在电视机前。 “像这样蜷缩在暖桌里看着漫才，吃着年糕，才是真正的新年啊。” 雾夜也变成了废人吸血鬼，下半身缩在暖桌里，整个人爬在桌面上，展现了惊人柔韧性的同时，也展现了惊人的废人属性。 “我已经动不了了，乔桑，帮我倒杯水吧。” 她指着空空如也的杯子。 “给我自己去倒。” 乔桥坐在一旁，他刚刚给协会报告完有关旧神.愿望的事情，还在担心自己的假期还剩多少。 “唉，明明当初和人家海誓山盟，结果现在就转头不认，呜呜呜，我好可怜啊。” 雾夜假惺惺地哭丧道。 “就是，明明是铃鹿先来的，结果乔桑竟然夜晚没有偷袭铃鹿而去找小夜子，不可饶恕！” 铃鹿抱着一个大盒子吃着里面的仙贝，也跟风叫道。 “帮我也倒一杯水！” 她们两个的话让小夜子满脸通红，默默捧起了杯子。 早上醒来的时候，小夜子才发现，自己的房间，全是人。 天花板上倒吊着雾夜，床底下塞着铃鹿，亚梨子衣衫不整地抱着一团棉被，在地面的铺盖上打滚。 而乔桥，蜷缩在睡袋里，像是一个被蜘蛛裹成团的受害者，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好可怕。 “所以你们为什么全都莫名其妙睡到了小夜子的房间。” 乔桥无奈，拿起了两人的水杯去厨房灌了清水。 “唔，嗯，一定是因为灵力是相互吸引的，所以我被老师吸引，合情合理！” 亚梨子坐在小夜子身边说道。 “这么说来，我晚上也经常感受到血脉的吸引，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雾夜也仿佛恍然大悟般说道。 “那，我是因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所以才......” “你是个鬼的一家之主啦！” 乔桥的手刀轻轻敲到了铃鹿的脑袋。 “乔桑乔桑你也来暖桌里吧！” 雾夜叫道。 乔桥看了看客厅的状况。 小夜子和亚梨子正对着电视机坐在一侧。 雾夜和铃鹿坐在左侧。 右侧是空出来的。 他伸腿，坐到了空出来的地方。 的确很暖和。 和国整体纬度偏高，此刻窗外已经飘起了白雪，而一窗之隔的屋子里却洋溢着温暖，这种反差就如同暴雨之中安静的室内一般，给人以强烈的安心感。 人类学习使用火焰，在洞窟中遮风挡雨，从原始的狩猎到种植，本质上就是在寻求安心感。 乔桥也感到十分安心。 直到，某个奇怪的东西似乎正在朝着自己这边伸来。 蹭蹭蹭。 “？” 乔桥将视线从电视里的漫才节目转向四位女生。 “雾夜，暖桌不是让你做这种事情用的。” 啪—— 乔桥抓住了那一只脚，是穿着黑色丝袜的脚，很明显是雾夜的。 “唉，我本来还在乙女游戏里学到了一些新的玩法，想在乔桑身上试验一下呢。” 雾夜缩回了腿。 “不要在那种地方增加奇怪的知识。” 乔桥将视线转回电视机。 手上又有些冰冰凉凉的。 “亚梨子你的手很冷啊，是不够暖和吗？” 乔桥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亚梨子偷偷将手伸了过来。 “可、可能是吧。” 亚梨子急忙缩回了手。 “哇，这个大胸巫女竟然想偷吃！” “谁、谁偷吃了！” 亚梨子稍稍起身反驳。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 乔桥想起了什么，从暖桌旁站了起来，来到客厅一侧。 家里没有壁炉，从超市买回来的圣诞树下，放着好几个包装好的盒子。 乔桥拿起其中四个，回到了电视机前。 将其放到了桌上。 “这是给你们的圣诞礼物，唔，这个是雾夜的。” 乔桥将一个盒子交给雾夜。 雾夜一愣一愣接过盒子，还没打开，先侧耳听了一下盒子里的声音。 没有滴答滴答的响声。 “你在做什么？” 乔桥看到雾夜的举动，有些好奇。 “我只是在想，乔桑不会送一个可拆卸的定时炸弹给我。” “？” 这是把自己想象成什么军火怪人了吗？ 乔桥不明白。 雾夜已经拆开了包装。 是一个纯银的十字架挂坠。 “你之前的十字架不是因为那件事弄坏了吗，我就想着帮你重新弄一个，这个是我拜托佐仓小姐买来的，是纯银打造的十字架，据说注入灵力之后，有驱除怪异的作用。” 乔桥说道。 虽说送给一名半血族可以用来驱邪的纯银十字架好像听起来有什么不对，但雾夜看着手里的十字架，还是露出了十分开心的笑容，将其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还画了个十字。 “赞美乔桑！” 她虔诚地说道。 “那铃鹿呢，那铃鹿呢！” 铃鹿看到亮闪闪的十字架，顿时也期待了起来。 “可能是鹿肉便当吧。” 亚梨子在一旁调侃道。 “太过分了！不过铃鹿好像真的没吃过鹿肉是什么味道，尝尝也不是不可以。” 铃鹿像一只等待喂食的小狗一般看向乔桥。 “不是那种奇怪的东西啦。” 乔桥将盒子递给了铃鹿。 铃鹿也有样学样地听了听里面的声音，还动鼻子闻了闻。 拆开之后，里面是一条红色的围巾。 “你之前用的那一条都起毛了，我就想着给你换一个。” 乔桥说明道。 “难道，这是乔桑亲手编织的？” 铃鹿迅速围起了那一条围巾，很温暖。 “不，是在商店里买的。” 乔桥浇灭了铃鹿的幻想。 “啧，区别真大。” 铃鹿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将脸缩在了围巾之中。 “有乔桑的味道。” “乔桑的味道？在哪里在哪里？” 雾夜听到了，也凑了过去，两个人一时紧紧靠在一起，引人遐想。 没关注这些，乔桥又将另外一个礼物交给了小夜子。 拆开礼物，小夜子发现这是一条绀色作为基底，装饰有蕾丝花边，点缀着星空图案与可爱猫咪的裙子。 “这个听说你之前一直很想要，就拜托别人买了回来。” 乔桥在心中又感谢了一遍神通广大的老板。 小夜子有些惊讶，毕竟这是和国买不到的款式。 “我能试试吗？” 小夜子有些激动地说道。 “嗯，可以啊。” 乔桥点点头，就看见小夜子踩着拖鞋，捧着衣服，啪塔啪塔上了楼。 在此期间，乔桥将给亚梨子的礼物递了过去。 334章.不愧是你 那是一个普通的方盒子。 亚梨子颇为紧张地接过了盒子。 将其打开。 “？” 看到盒子里物品的时候，一旁的铃鹿和雾夜头上都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会有男生送女生这样的圣诞节礼物吗？ 大意了。 看着前三个礼物，以为乔桥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的铃鹿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乔桥。 此刻，在盒子里，是一把左轮手枪。 与乔桥平常最喜欢用的那一把类似，泛着金属的光泽，充满了工业设计的质感，只不过更小一些，枪管也没那么长，看起来更适合女生使用。 不不不，本来适合女生使用的左轮手枪什么的就是伪命题吧。 哪个女孩子会喜欢这种东西啦！ 铃鹿看了一眼亚梨子。 在圣诞节收到这种东西，会哭的吧。 如此想着，铃鹿看到的却是两眼放光的亚梨子。 “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亚梨子十分激动地拿起了左轮手枪。 “嗯，这个是我拜托老板买来之后，自己改装的，针对你的习惯和手形进行了修改，保证能够最短时间里换弹以及击发。” 乔桥解说道。 “对了，你现在还没有持枪证，所以暂时不能使用，不过没关系，这把枪上我进行了特殊的处理，上面有能够让我感知到的铭文，只要注入灵力，就能让我感知到其存在。” 虽然乔桥说过不想让亚梨子过多接触武器，但是目前的状况让乔桥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旧神.愿望的出现可不仅仅只是兴趣使然。 在这背后，肯定是相关的旧神躁动不安，某些封印的破除，这才使得旧神.愿望借着乔桥与除灵师这边进行交涉，甚至有可能会牵扯到现有的神明。 再加上一目连被魂之玉侵蚀的事件，乔桥认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那么安全了。 尽管亚梨子有天丛云剑的庇佑，一般不会遇到麻烦，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能够随时联络乔桥的设备还是需要的。 比起作为武器的作用，这把左轮手枪更像是一个御守。 当然，单纯作为御守的话，乔桥也考虑过使用更加轻便容易携带的形式，比如挂坠，戒指之类的。 但奇怪的是，乔桥利用学习到的方式对饰品进行改造的时候，却怎么也没办法做到及时响应，只有武器可以。 因此，考虑诸多之后，乔桥就做了这样的决定。 “谢谢老师！” 亚梨子捧着左轮手枪，十分高兴的模样，让乔桥很欣慰。 “如果是乔桑送我手枪的话，我肯定会把它当成乔桑，每晚都好好使用的。” 雾夜很羡慕般看着亚梨子手中的枪。 你对手枪用法的理解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乔桥抽了抽嘴角。 这时候，小夜子也换好了裙子，走下楼。 深邃的色调的确很适合有着及腰长发的小夜子，她有些怯懦，稍稍转了一圈。 很好看。 “啧啧，乔桑都移不开目光了呢。” 铃鹿吐槽道。 “就你话多。” 乔桥拿起了一块仙贝，塞进了铃鹿的嘴里。 “对了，今年的初诣，不如到我家的神社怎么样？” 亚梨子将左轮手枪好好地放回了盒子里，提议道。 初诣就是新年参拜，在元旦傍晚，红白歌会之后，和国人便会走出家门，前往附近的寺庙或者神社进行参拜，祈求一整年的好运。 东京这边，最热门的初诣地点是明治神宫和浅草寺，而像是京都的伏见稻荷大社，名古屋的热田神宫等，都是当地的热门之选。 热田神宫东京分社这边，人流量不大，多是家住附近的居民，之前每年的大晦日，她都在家中帮忙，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邀请乔桥等人去热田神宫分社，自然也是怀揣了想和乔桥一起度过新年的小小私心的。 “嗯，可以。” 乔桥点了点头。 “新年吗......” 他看向桌上的台历。 ...... 接下来的五天，乔家的几人就这么轻松愉快地围着暖桌度过。 亚梨子和家里打过招呼之后，也提前住到了这边。 四位少女平常一起看电视，玩游戏，顺便再来点三个虚拟主播的联动直播，十分快乐。 唯一觉得有些疲劳的大概就是乔桥。 他必须提防着晚上随时可能出现的夜袭。 最开始，乔桥给房间上了锁，但谁知道雾夜竟然用血斗术直接撬开了门锁溜进了自己的被窝。 后来，乔桥添加了只有内部能打开的反锁，结果铃鹿直接从窗户翻了进来，鬼知道她是怎么梦游到外面的。 最后，乔桥将窗户也认真锁好了。 就听到夜晚，徘徊在自己门口的脚步声，十分恐怖。 时不时，还有亚梨子轻轻敲门。 “老师，老师，老师，这般哀怨的声音。” 太可怕了。 当然，斗智斗勇之中，乔桥也考虑过伪装自己在书房的假象，躲到小夜子的屋子里，倒也暂时阻挡了一波袭击。 不过当第二天早上，乔桥发现小夜子莫名从床上钻到了自己的被子里，还衣衫凌乱，把自己当成大号抱枕之后，乔桥也不太敢这么做了。 这间屋子，简直比鬼屋更更可怕。 乔桥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在院子里搭一个帐篷。 在自己家里进行荒野求生，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还好，大晦日很快就到来。 “大晦日就要吃年糕才行啊。” 铃鹿看着碗里软乎乎的年糕，缩在暖桌里，一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的模样。 “不行不行，我吃不下了，年糕软乎乎的粘在牙齿上了。” 雾夜这么说着，还是不断往嘴里送着年糕。 晚饭是乔桥动手做的一顿大餐，从七点开始，一家人就围坐在暖炉旁，看着红白歌会，顺便吃点零食聊聊天什么的。 亚梨子下午的时候回去了神社，毕竟是新年，要和家人一起度过。 十点的时候，乔桥端来了汤年糕和荞麦面，四人看着节目，吃着年糕和荞麦面，一股安逸闲适的气氛游荡在空气中。 难怪铃鹿会许下那样的愿望了。 乔桥心想。 不用与怪异，旧神打交道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却并不枯燥。 十一点半，乔桥看了看马上就要步入尾声的红白歌会，站起身。 “我们准备一下，去初诣吧。” 335章.快看快看乔桑 “快看快看乔桑，和服的袖子原来可以这样。” 铃鹿甩着自己的袖子，将其卷起来又松开，一副熊孩子的模样。 她身上是红底搭配小鹿图案的和服，白足袋踩着木屐，正在路上愉快地跳来跳去，就像是无拘无束的小学生。 “你几岁了，还玩这个......” 乔桥扶了扶额头。 “我家以前大晦日的时候，都要集体去明治神宫参拜呢。” 雾夜穿的则是一间黑红相间，带有月牙装饰的和服，比起铃鹿那小孩子的款式要更加成人化，配合她银色的长发，颇有种异域的质感。 “明治神宫今年参拜的人数也很多呢。” 小夜子小鸟依人般跟在乔桥身后，她的和服浅紫色，点缀有白色的花儿，既青春靓丽，又不至于过分成熟。 至于乔桥，简单穿了一件冬季校服就出门了。 四人打车来到了热田神宫东京分社的门口，跟着人流走进了神社。 这附近的居民不少，虽然比不上明治神宫或者浅草寺那般拥挤，但一路上也是人来人往。 沿着阶梯来到社殿前，就能看到与名古屋的热田神宫相似的，神明造样式的屋顶。 有带着小孩的夫妻，也有相互搀扶的老人，还有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大家都在社殿前的广场有序地排着队，穿着红白相间巫女服的巫女们在人群中穿梭，十分忙碌。 据说在繁忙的时候，神社会聘请大量的临时巫女，想必现在热田神宫东京分社里，也有很多本来是女高中生的巫女吧。 乔桥等人很快就排到了人群最前，参拜行礼，投钱，摇铃，二度拜礼，拍两次手，许愿，最后再一次鞠躬，这就是一次简略的参拜过程。 不过热田神宫嘛。 供奉的热田大神，也就是天丛云剑，乔桥想着那个家伙估计也不会太在意这些，因此也并没有那么虔诚。 “小夜子许了什么愿望，怎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刚参拜完，铃鹿便兴致勃勃地打听着。 “这个不能说的吧，不然就不灵验了。” 雾夜说道，虽然不知道身为半妖的她为什么这么相信这种东西就是了。 “切，都多大的人了还相信这种传说。” 铃鹿表示十分不屑，又抱住了乔桥的手臂。 “乔桑乔桑你许的愿望是什么？” “嗯，世界和平。” 乔桥认真地说道。 “还、还真是有乔桑风格的愿望......” 铃鹿下意识与乔桥保持了两步距离。 “嗯，这么说来......” 乔桥忽然想到，在这里参拜，祈愿最后岂不是会传达到天丛云剑那里。 那诸如一些恋爱有关的愿望，大概就会被天丛云剑无视掉？ 好像觉察到了什么大阴谋的样子。 乔桥看到了刚刚从卖御守的柜台离开的亚梨子。 她似乎是与另外的巫女换班，脚步匆匆地来到乔桥这边。 “老师，久等了。” 亚梨子今天穿的是正统的襦袢，白衣，绯袴的巫女服，外面披着千早，长发用一根红色的簪子扎起，脚上套着白足袋，穿红纽草鞋，十分正式。 据说只有神社的正式巫女才可以穿千早，而打工的临时巫女是不能穿这样的衣服的，看一眼神社内，像亚梨子这样穿着千早的巫女的确没见到几个。 “怎么样？” 亚梨子还转了一圈。 “很适合你。” 乔桥夸赞道。 “嘻嘻，今天可是特地打扮过的。” 亚梨子说着就抱住了乔桥的手臂，亲昵地蹭了过来。 其他三个女生有些微词，但既然是在自家的神社，也就不方便多说什么。 之后，几人逛了逛神社为了庆祝新年而摆出来的御守摊位，一些神乐舞表演等，才启程回家。 刚到家不久，乔桥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是来自除灵师协会的信息。 旧神.愿望提供的数个坐标之中，已经确定了位于和国的三个。 其中之一，便决定交给乔桥带队去验证。 除灵师协会相信乔桥被旧神.愿望选中并不只是巧合，说不定让他接触这些旧神，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个寒假可真短暂。” 乔桥叹息一声，确认起信息内容来。 ...... 雪夜。 三木光一郎开着车，在有些崎岖的道路上缓慢行驶。 这边多是山地，道路蜿蜒，稍不小心，就容易发生事故。 今天又是难得一见的大雪。 “真是的，早知道就听阿彻的话多待一晚上了。” 三木光一郎两天前去山梨县参加同学的婚礼，婚礼之后住了一晚上，今天准备开车回东京，尽管天气预报说有大雪，甚至可能封山，但考虑到新年将至，三木光一郎还是决定动身。 他婉拒了同学好心多留他一晚上的请求，开车行驶在道路上。 “不过打扰新婚夫妇，总是不太好啊。” 三木光一郎下午启程的时候，天还只是颇为阴沉，到傍晚开始下起了小雪，直到他在休息站附近吃过晚饭，重新出发后，雪终于变大起来。 瑞雪兆丰年，但对于赶夜路的人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冰雪会让路面变得湿滑，也会令能见度变低，遮挡人的视线。 更何况山梨县到东京的一长段路都是山地，要是出了问题，那可得等到白天了。 三木光一郎小心地开着车，周围只有路灯长明，雪夜让他感到寂寞与孤独，就连自己的好友都已经结婚，而他却还没有交往的对象，实在让人有些唏嘘。 “明明学生时代我才是更受欢迎的那一个......” 在这种情绪之中，三木光一郎稍稍走神了。 在车子前面，一只白色的动物忽然从路边窜出来，横穿道路。 “！” 三木光一郎精神一震，立刻踩下刹车，由于打滑的原因，车子的速度并没有立刻降下来。 好在本身他就没开多快，那动物动作灵活，迅速就从另一侧护栏里溜走了。 “是狐狸？” 三木光一郎看着动物远去的方向，白茫茫，一片漆黑。 他想要重新发动车子，却发现怎么也启动不了。 “不是吧？” 三木光一郎走下车，查看了一下状况。 看起来并没有任何问题，可车子就是没办法启动。 “总不能是撞邪了吧。” 他想起了好友曾经提到过的山梨县的传说。 据说在山间，有一个小村落，这个小村落与世隔绝，还过着复古的生活，如果偶然闯入其中，村民们会热情地招待客人，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进入了小村庄的人，就没有能够活着回来的。 大概就是类似的传说，三木光一郎当时也没认真听，反正民间怪谈也大同小异。 就在三木光一郎一筹莫展，看着圈外的手机信号发愁之时。 一位身穿朴素和服的女子忽然从道路一侧出现。 “请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女子来到车窗旁，问道。 336章.名侦探乔桥与他的助手小姐 “死者姓名，三木光一郎，尸体与车辆被发现在山梨县与东京连通的道路旁，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严重腐朽，内脏完全消失，推测死亡时间超过四天，呕。” 杉并区的伊东警部看着初步的现场检验报告，又看看现场，感到胃部一阵翻腾。 皑皑白雪之中，一辆车冲出了护栏，一头撞在旁边的荒地中，车里只有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内脏还完全消失不见。 这可是在大雪封山的冬天，前天才刚刚过完大晦日，尸体在这里放一周，真的会腐烂成这个样子？ 而且即使被山里的野兽袭击了，也不可能只有内脏被挖走吧。 有着数次怪异事件经验的伊东警部自然联想到了怪异作祟，因此立刻通报给了除灵师协会。 “警部，除灵师协会的人已经到了。” 警员报告到。 伊东警部将视线从那令人作呕的现场移开，看向一侧的黑色警车。 上面下来了两个人。 一名穿着牛角扣大衣的男生，以及一个初中生一般，套着红白相间大衣的女孩。 有点眼熟啊。 伊东警部看到对方的长相。 “又见面了，乔桑，这位是？” 他打了个招呼，看向一旁的少女。 “您好，我是热田神宫的浅野亚梨子。” “原来是热田神宫的巫女。” 伊东警部行了个礼。 现在的除灵师，都很年轻有为啊。 他带着两人来到了现场。 “呜哇，居然这么惨。” 亚梨子嘴上说着惨，实际上却很仔细地查看着周围的状况。 “戴上手套吧。” 乔桥找警员要来了手套，打开车门。 即便是冬天，腐臭味依旧令人作呕，一打开门，这种味道就更加浓重。 “呕——” 一旁的年轻警员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生物的腐化一般是靠微生物的滋养，在这么低的温度下，这样的过程应该会延长很多吧，好像外国就曾经挖掘出来过被冰冻了上万年的尸体，在低温下还保持得十分完好呢。” 乔桥问道，他只粗略了解过相关的知识，但比起真正的警察，还差得远。 “不过这个尸体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低温之中待了这么久的样子啊。” 亚梨子看了看尸体已然空洞的双眼。 “在这种低温环境下，一般是不会腐烂成这样的。” 伊东警部戴上了口罩，稍稍隔绝了一些气味。 “而且......” 他看了看尸体的姿势。 是的。 正常如果是事故死亡，那么尸体至少也是在驾驶位上的。 但这一具尸体，却躺在后座，被发现的时候，车窗之类的都紧紧关闭，外界几乎没办法进入其中。 换句话说，是密室。 “不不不，在有怪异存在的世界里讨论密室也太奇幻了。” 亚梨子挥了挥手，将视线从车内收回来。 乔桥也结束了检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伊东警部捏着鼻子询问道。 “唔，完全没有呢。” 乔桥摊开手。 “果然还是不适合侦探扮演游戏。” 他说道，本来觉得既然是来调查的，就得稍稍使用一下常规的调查办法，不过看起来，这种脑力活动并不适合除灵师。 乔桥将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放在了车后座的沙发上。 通灵—— 画面涌现。 雪夜赶路，车辆故障，随后...... “？” 乔桥看到，从死者的车辆出现问题之后，通灵的画面便是一片空白，等到能再度看到影像，已经是路过的车辆发现不对报警的场景了。 中间一大段，完全没有信息。 嗯，这辆车估计也伴随着死者出事了，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处于消失状态，直到今天才重新出现。 否则每天路过的车辆这么多，理应早就发现了才对。 通灵在面对旧神的时候，的确不太好使啊。 乔桥想到。 是的。 他和亚梨子过来，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收到了警方的求助。 而是因为旧神.愿望给予的坐标中，距离东京最近的便是这里。 在山梨县境内的群山中，存在着一位被封印的旧神。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位旧神的封印很有可能已经破碎，至少产生了泄漏。 就像是比叡山那边的那一位旧神，即使封印并未破除，只是单纯的泄漏就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灾害。 面对这种情况，乔桥有两个选择。 第一是试图修补封印，当然，这个操作十分困难，不过如果能找到具体泄漏的地点，找来诸如明治神宫之类的大神社，封印也并没有那么麻烦。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直接消灭旧神。 当然，为了消灭旧神，就要在某种程度上将其释放出来。 为此，出云重工给乔桥寄送了一个应对这种情况的设备。 这是上次乔桥在地狱边境里采集到的数据，以及出云重工多年的研究成果结合，开发出来的道具。 名为【伪装地狱】，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如同地狱一般的结界，能够将目标物容纳其中，不过持续时间最多一个小时，而且还是一次性的，造价相当昂贵。 简单来说，如果乔桥发现旧神的封印没办法弥补，又因为某些特殊的紧急情况而导致了旧神破除封印，那么就可以使用这个装置拖延时间。 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正常情况下，足够与除灵师协会与出云重工取得联系，实施火力覆盖打击了。 “这几年时间这附近发生了好几起失踪事件，有村民上山偷砍树木，结果就消失在山林里的事件，不过这边一直都有类似野兽出没的传闻，所以大多都认为是被野兽袭击吃掉了。” 伊东警部说道。 这边的村民相对保守，不愿意闹出太大的动静，而且本身那些死者也是违法偷砍树木，不光彩，所以一直没有找过正经的除灵师和警察来查看情况。 比起东京这样的大都市，这些小山村里要保守与落后得多，大概也是城市化带来的某种反噬。 “这些山林里，有着特别的感觉。” 接触了这么多旧神，乔桥多少也能感知到类似的气息。 大雪封闭了山林，其中，某种悠远古老的事物正在苏醒。 “亚梨子，收拾一下，我们晚上准备上山。” 乔桥做出了决定。 337章.雪国 群山被白雪覆盖，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偶尔有一两只鸟儿在天空中飞过，迎着风雪，飘摇不定。 撑着登山杖的乔桥呼出一口白气。 “冷吗？” 他回头，看向亚梨子。 “不冷。” 亚梨子摇摇头，身上红白相间的大衣似乎受到了神社的加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持温度。 乔桥身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血族本身对于环境的耐受性就比人类强得多。 他甚至还背了一背包的弹药与荒野求生道具，并不觉得沉重。 他们两人沿着山路向上，准备先去曾经出现过失踪事件的村落。 假如旧神的封印松动，那么旧神的力量便会随着土壤，水分，空气逐渐渗透到这附近的动植物中，最后影响人类。 在这种影响中，人类的精神会出现异常，变得癫狂，产生幻觉，最后甚至衍生出某些特殊的仪式或者习俗。 即使没有人类，动物在长期受到影响的情况下，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变异，甚至加速积攒灵力妖怪化的过程。 这样形成的妖怪，其暴戾程度远非普通的妖怪能够比拟的，甚至就连身体形态都会有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乔桥的建议是让村民尽快搬家。 时间是下午，早上的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积雪上，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光。 道路无人清扫，乔桥靠着血族的辨认气味的能力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嗯，奇怪。” 尽管如此，乔桥也觉得这片山林过分诡异了。 听不到一点儿其他的动静，万籁俱寂的林间，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太阳西垂得很快，和国本身也是高纬度地区，不到五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而乔桥与亚梨子，仍然在山上行走。 “老师，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亚梨子忍不住问道。 她一直保持着认真的修行，体能很好，又没有携带重物，只不过在雪地中行进了一个下午，多少还是会对精神产生影响的。 身体没有疲劳，但心灵上已经疲惫了。 “确实。” 乔桥点点头。 “？” 亚梨子愣了愣，停下脚步，又急忙跟了上去。 “从大概一个小时之前，道路就完全消失了。” 乔桥看了身后一眼，解释道，同时向亚梨子伸出了手。 握住乔桥的手，亚梨子感到一阵暖意，她来到乔桥的身边。 “我推测是旧神影响了这里的环境，类似于模因类的改变，再加上雪地的影响，很容易让人迷路。” 乔桥看着寂静的山林里，说道。 “不过没关系，迷路，车辆故障，各种各样的问题导致外来者留在这里，估计就是旧神的影响，接下来，如果我是旧神的话，估计就要派出一些眷族之类的来诱导我们到祂的领地了......嗯，来了。” 乔桥抬起登山杖，指了指不远处。 一道光，在林间亮起。 是拿着手电筒一名女子。 她穿着朴素的和服，造型复古，眉眼间带着几分妩媚。 “请问是除灵师大人吗？” 那女子身后还有一个男子，穿着和服，手上拿着猎枪。 “我们是平夜村的人，之前得到了警方的联络，说有两位除灵师前来村子里，只是一直都没有等到两位，村长便派我们两个人过来寻找，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们。” 女子解释道。 “现在都这么与时俱进了？” 亚梨子小声嘟囔道。 从灵视来看，这名女子和那个男人都是普通人，并非怪异。 不过被旧神蛊惑是用灵视看不出来的，亚梨子依旧保持着警戒。 “真是太好了，我们正好找不到路。” 乔桥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摊开了双手。 “两位请随我们来。” 两人在前面带路，乔桥和亚梨子跟在后面。 树林里似乎又恢复了生机，能听到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一些稀稀疏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就好像原本的世界只不过调了静音键一样。 走了不到二十分钟。 乔桥就看到了前方的灯火。 山林走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夜空下，起伏的白色山峦之间，坐落着一座炊烟袅袅的小村庄。 粗略一数不到三十间屋子，只有一条道路通向山外，就如同秘境一般。 沿着道路走进村落中，乔桥能看到这边的建筑大多是木制结构，带有某种昭和时代的风味，尽管屋子里都亮着灯光，也有人影摇曳，却无人对乔桥和亚梨子的到来感到好奇而打开窗户窥视。 整个村庄呈现着这种风格的村镇应该有的保守与闭塞感，这么一看，在乔桥面前带路的两人已经算是十分大方了。 乔桥的灵视扫过村庄，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这里就像是一座十分普通的村庄，最多也就是老旧了一些。 “村长嘱咐我将二位带到她的屋子。” 女子说了一句，来到了村子里最大的一间带院子的房屋前。 这上面写着“上条”，应该是村长的姓氏。 推开院子的门，女子带着两人走进屋子，而拿着猎枪的男人，则站在外面看了一眼，便离去了。 房间里灯火通明，十分温暖。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坐在桌前，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 她并不像亚梨子想象的那般瘦骨嶙峋，反而散发着一股朝气，笑容十分慈祥。 “奶奶。” 女子问候了一句，原来她是村长的孙女。 “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上条智子，这是我的孙女栞。” 村长说道，又指了指桌子。。 “听说两位要来，我们特地准备了食物，想好好招待一下两位除灵师。” “食物就不用了，我们习惯自己吃。” 亚梨子直接拒绝道。 她可不想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也行，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待会儿让栞给你们准备房间，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村长并没有执着，而是向两人行了一礼。 乔桥没有多说什么，只跟着这名叫做上条栞的女子，来到了客房。 这是古典的和式客房，空空荡荡，阳台外就是庭院，能看到山中的雪景。 乔桥和亚梨子稍稍查看了一下屋子的情况，又在上条栞的带领下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晚上十点，乔桥和亚梨子确认了一下手机的网络状况后，便躺下了。 两人在一个房间，相邻而眠，外套和大衣挂在一侧。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木制的房屋，但屋子里十分暖和，并没有让人感受到寒冷。 亚梨子似乎受到了白天劳累的影响，很快就感到一阵困倦，正要合上眼睛，陷入睡眠的时候，却发现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和服的女性，脚步轻盈地走进屋子里，跪坐在乔桥的铺盖前。 轻轻解开腰带，女子钻进了乔桥的被窝。 “？” 亚梨子顿时清醒了。 338章.夜袭 “夜袭？” 亚梨子想到了一些不适合在大众面前阅读的作品里的桥段。 “不行，怎么可能让老师落入你的手里！” 放开，让我来！ 亚梨子直接从被子里跳了起来。 “住手，这只偷腥的猫......咦？” 她只看到，那名女子正是先前引导他们来到这村长的上条栞。 只不过，衣衫半解的上条栞也一脸懵逼。 因为掀开的被子里，哪有什么乔桥的踪影，根本连半个人都没有，就连用来伪装有人躺在里面的枕头都不存在。 被子里这么大一个人呢？ “上条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位女生面面相觑的时候，从一侧，房屋的阴影处，传来了乔桥的声音。 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正盘腿坐在角落里，似乎是在思考问题。 “我、我想看看两位休息得怎么样，要不要帮忙什么的。” 上条栞将和服穿好，有些害羞地说道。 “奶奶说，身为村长的女儿，要好好招待客人什么的......” “多谢你的关心，我们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乔桥淡漠地说道，令上条栞有些瑟瑟发抖，捡起地上的腰带就离开了屋子。 “老师你刚才不是已经躺下了吗？” 上条栞走后，亚梨子有些好奇地看着乔桥的铺盖里。 “这个嘛。” 乔桥抬起了左手，手指上，伤口流出了鲜血。 鲜血顺着地面流动，钻进被窝里，像气球一般膨胀，逐渐变成了乔桥的模样。 “就像这样，就可以不动声色地伪装成正在睡觉的样子，如果遇上偷袭什么的，可以在第一时间进行反击，是我最近研究出来的活用。” “？” 虽然知道老师就是这样的人，但亚梨子听着乔桥的解释，还是觉得有些过于夸张了。 “话说回来，刚才那个女人，竟然想要夜袭老师，真是下流！” 亚梨子愤慨地说道。 泥棒猫！ “这是山梨县的传统吗？” 乔桥摸了摸下巴。 “不不不，这种传统只在《快o天》里能看到吧。” 亚梨子用力摆手。 “不过，这个村子的确很奇怪。” 乔桥看了看窗外。 雪已经停了，寂静的世界里，只有月光在雪地上留下大片大片的清辉，整个山林寂静无声。 “明明在封印旧神的山林间，却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这并不合理。” 这就像是在一本全都是重o味o取o手题材的杂志中唯一的纯爱开篇作品一样。 看着纯爱，实际上可能比谁都玩得更开。 稍不注意，就会堕入深渊。 “老师你的比喻小朋友们根本听不懂啦。” 亚梨子吐槽道。 “下午的时候，我们在山里走路你注意到旁边的树木了吗？” 乔桥问道。 “就是很普通的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亚梨子不太理解。 “不，那些树木的生长已经被扭曲了。” 乔桥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第一页是铃鹿的圣诞装，头上还戴上了鹿角，打扮成驯鹿的模样。 记得这个应该是圣诞节的时候玩惩罚游戏拍的。 “？” 亚梨子头上冒出了问号。 “咳咳，不是这个。” 乔桥翻动了一下相册，又跳出来了一张小夜子穿着新年和服，往手里呼气的照片。 “？？” 亚梨子头上的问号越来越多了。 “奇怪......” 乔桥又翻动了一下。 这次是雾夜一脸玩坏的表情还比出v型手的照片。 “等一下，这个肯定不是我拍的。” 乔桥在亚梨子头上的问号变成感叹号之前及时这张照片删除了。 这个吸血鬼，拿别人的手机做什么呢。 乔桥认真翻了翻相册，找到了白天拍的相片，放到了鼓起脸颊的亚梨子面前。 “你看，这些树木本来应该笔直地生长，可现在却被某种力量扭曲了。” 照片里的树木树干弯曲，枝桠扭转，呈现出一种倒错与混乱的感觉，看久了让人产生头晕目眩感。 即使只是看着照片，亚梨子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疯狂。 “这些树木......” 受到了怪异影响的大地孕育出来的，自然也是怪异的树木。 而依靠这些树木为生的动物，与人类，又怎么可能正常。 所以，看起来十分正常的这个平夜村，实际上可能才是最疯狂的。 就在这时候。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奇异的声响。 就像是用手指甲在黑板上划过的刺耳响声一般，令人心里发毛。 咚—— 某种生物敲击了一下窗沿。 嗞—— 又是尖锐的声音从木制墙壁的另一侧响起。 窗外似乎有黑影扫过，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树影。 “阴气的流动变了。” 乔桥说了一句。 他靠着血族的感知能力与自身的灵视可以看到，在屋子外面，扭曲挣扎的怨灵和恶灵正在试图闯进屋子里。 只不过它们似乎太过弱小，根本没办法找到缝隙。 乔桥正准备顺手清扫一下这些怨灵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屋子外面。 上条栞身穿红白相间的巫女服，站在庭院内。 “这里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 她手上拿着一根形状奇怪，犹如垂下丝线的御币，挥舞之间，那些怨灵与恶灵似乎极为畏惧的模样，迅速消失在风雪之中。 “巫女？” 乔桥微微皱眉。 刚才在上条栞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灵力，而在除灵的过程中，御币之间释放出来的灵力似乎也并不足以消灭这些恶灵。 单纯的将恶灵驱逐而并非彻底消灭吗？ 乔桥想着，打开了窗户。 “上条小姐。” 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上条栞。 “啊，除灵师大人。” 雪中的上条栞脸色绯红，似乎不太习惯以这样的打扮出现在陌生人面前。 “刚才是什么情况？” 乔桥问道。 “这个......” 上条栞犹豫了片刻。 随后穿过庭院，来到了乔桥和亚梨子的房间里。 她看着两人，跪坐下来，行了一个礼。 “两位除灵师大人，其实，平夜村一直都被妖怪困扰，但却无法告诉外人，只希望两位能够帮助我们，驱除邪恶。” 上条栞郑重地说道。 “？” 亚梨子觉得有些奇怪，既然遇到了怪异，为什么不能告诉其他人？ “实不相瞒，平夜村拥有一个诅咒。” 上条栞看出了亚梨子的疑惑，解释道。 “如果得知了平夜村的秘密，那么就无法离开这里，一旦离开，就会受到山岳之神的惩罚而暴毙，而在得知了秘密之后，如果在半年内不回到这里，同样也会遭到诅咒。” “过去，我们曾经求助过除灵师，但他们却没办法解决问题，反而因为触犯了诅咒而死，后来，村子里的人逐渐与外界隔绝，以防止诅咒扩散，伤害更多的人。” “但是，最近妖怪的力量越来越强了，光靠我一位巫女，已经抵抗不了。” “求求你们，救救这个村子。” 339章.山岳之神 山岳之神？ 乔桥并没有因为上条栞的请求而产生什么动容的情绪，反倒是她话语之中的词语引起了乔桥的注意。 山岳之神，也就是山神。 在和国的传统文化中，山岳的确经常出现在神道供奉的对象里。 比如埼玉县的金钻神社供奉的便是后方的御室岳，津轻地区的岩木山神社供奉的是岩木山，当然，像富士山这样的山岳，也有对应的神社。 只不过山梨县这边的群山并不出名，只是东京周边普普通通的自然山峰而已，自然谈不上什么信仰。 假如乔桥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或许还会考虑是否是某些已经没落的山神信仰，但在知道了这边是旧神的封印地后，山岳之神就让乔桥觉得不是那么对劲了。 “你供奉的是山岳之神？” 乔桥让上条栞起身，同时问道。 “对的，大神的御神体就在村子附近的一处山洞中，我们这一脉，世代守护着大神，我的奶奶，母亲，都曾经担任过巫女。” 上条栞答道。 “在远古时代，我的祖先被山岳之神救助，立下誓言守护山岳之神，这誓言便形成了诅咒，一旦告知其他的人有关山岳之神的事情，对方就会受到诅咒。” 她面对乔桥的视线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别过脸去。 “我刚才偷偷进入房间，就是想要确认两位是否遭到了恶灵的侵扰，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那个确认方式真的没问题吗？” 亚梨子抽了抽嘴角。 “所以，你现在告诉了我们这件事，我们也应该受到了诅咒的侵袭？” 乔桥确认了一下自己身边，并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如果说诅咒是某种恶灵缠身的话，他现在也没有见到其他怪异的踪影。 “嗯，非常抱歉，但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上条栞轻咬下唇。 “在几天前，我曾经救助过一位三木先生，他的车辆出现了故障，我便邀请他到村子里过夜，然而，他不小心撞到了我穿着巫女服进行奉纳的场景，了解到了山岳之神的事情，我本来请求他留在村子里以免受到诅咒的侵害，可他却执意离开，没想到......” “这位三木先生的尸体被发现在路边，内脏都不翼而飞，尸体在冰天雪地中却保持着常温，腐烂得很严重。” 乔桥确认着上条栞的话。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离开，就会和那位三木先生一样暴毙，死状凄惨？” “是的。” 上条栞点了点头。 “村子里原本只有我们上条家一族，后来，由于诅咒的缘故，才逐渐留下了一些人，多年以来，大家和平共处，守护着这里，也约定好了不再泄漏秘密。” “但是最近几年，山里涌现出了诸多怨灵和怪物，我们一族靠着山岳之神的庇佑才存活下来，可如果无法从外界求助，只靠我一人，终究是敌不过那么多的怨灵的。” 听到上条栞的话，乔桥思考了片刻。 “我明白了，上条小姐，我们暂时会留在这里，只不过明天白天麻烦你带我们去山岳之神的御神体所在的那个洞穴看看。” “嗯，好的。” 上条栞并没有拒绝，行了一个礼，退出了屋子。 “这算什么展开，老师？” 亚梨子等到上条栞离开后，问道。 “山岳之神如果是旧神的话，诅咒之类的倒是可以理解成聚集人类的手段，只不过，按照她的说法，这么多年以来，人类应该早就被侵蚀了吧，不可能还保持着这般理智。” 上条栞虽然是一只偷腥的猫，不过其他行为倒是十分正常，不像是一个长期侍奉旧神的人。 旧神的影响并非祂自身能够完全控制的，尤其是这种千万年以前就被封印的旧神，祂们根本就不讲道理，大部分情况下哪怕本身意愿是和平交流，那充满不可名状感的呓语也会让普通人类变得同样癫狂。 “难道是最近旧神才开始破除封印，污染了这附近的灵？” 从这个角度来看，倒是符合现状。 “亚梨子，接触旧神的时候，有时不能以常理来思考。” 乔桥说道。 “旧神本身的存在形式与人类截然不同，很多时候我们认为十分合理的事情，在旧神看来却并非如此，不过，至少有一点是有迹可循的。” “是什么？” 亚梨子拿出了小本本记笔记。 “那就是生存。” 乔桥回答道。 “无论是怎么样的旧神，存在是祂们的第一要义，因此，所有的旧神的行动，都可以理解成为生存而进行的布置。” “所以，只要稍微分析一下哪一种行为更能让这里的这个旧神存活下去，就自然可以得到答案了。” ...... 一夜无事。 清晨。 乔桥睁开眼睛，将笼罩着自己和亚梨子的鲜血防壁收了起来。 “嗯，确实没有袭击了吗？” 乔桥看了看防壁上的痕迹。 昨晚，在上条栞离开之后，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确定了今天的方案便睡下了。 乔桥为了以防万一，张开了鲜血防壁以应对可能的攻击。 不过正如上条栞所说，晚上并没有怨灵或者恶灵的骚扰。 比起怪异，亚梨子的袭击才更危险。 乔桥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看了一眼重量的来源。 亚梨子正将蜷缩在自带的睡袋里的乔桥当做大号抱枕，双手双脚都紧紧抱了过来，她还没醒，正发出均匀如同小猫咪一般的咕噜声。 她衣服有些凌乱，好在房间内温度适宜，不至于着凉感冒。 少女的脸就在乔桥耳边，温热的吐息拂过耳畔，让人心里痒痒的。 平安无事。 乔桥想到。 他的血液变化形状，轻轻将亚梨子揽起来，放到一旁的铺盖上，自己则钻出睡袋，将其折好。 早饭并没有麻烦上条家，乔桥煮了一盒军用红烧牛肉罐头，和亚梨子两人吃过后，跟着上条栞离开了宅子。 白天的平夜村似乎人多一些，能看到穿着厚重大衣的人扛着猎枪或者斧头走在路上，见到乔桥和亚梨子，村民们也没有打招呼，只窃窃私语着什么，并不友善。 穿过依旧扭曲，疯狂生长的森林，身着巫女服，提着灯笼的上条栞带着两人来到了深林之中的一处被白雪覆盖的隐秘之处。 路途之间，亚梨子似乎看到了一些动物，但与认知之中的模样却并不相同。 越靠近山林深处，就越是寂静。 终于，在半山腰处，上条栞停下了脚步。 前方，有一个幽深不可见的洞穴。 洞穴的入口，注连绳与符咒将其封住，显出神秘的感觉。 这里就是山岳之神的御神体所在。 340章.御神体 “这里的溪流滋养了土地，养育了这一片森林，我们村子的饮用水也都是从这一条的分支汲取的。” 从那洞穴之中，流出了涓涓细流。 水流汇合，构成了一汪山泉，顺着山坡流下，便是一条贯穿小村庄的溪流。 居民饮水，灌溉，日用的水，基本都是取自这一条溪流而来。 如果按照正常民俗学的说法，这样的水源的确很容易被神话，成为村民们守护供奉的信仰，假以时日，或许某个怪异经过此地留存下来，说不定还真的能成为一位小小的神明。 不过。 乔桥的灵视扫过溪水。 溪水中，有微不可查的阴气存留。 越是靠近洞穴，阴气的浓度就越高，但随着水流往下，阴气却迅速消散，到了山脚下的位置，估计已经所剩无几。 这样的水，对人类的影响并不大。 但既然是山岳之神的御神体，会有阴气存留本身就十分奇怪了。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乔桥问道。 “嗯，虽然一般情况下为了保护水源以及对山岳之神的尊敬，普通村民是不允许进来的，但既然是除灵师大人的请求，那么自然是没问题的。” 上条栞点头道，稍稍掀起了注连绳，跨越进洞中。 乔桥和亚梨子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这并不是一个小洞穴，乔桥打开手电筒，光芒照耀之处，看不到洞穴的尽头，只有幽邃的黑暗。 上条栞手中的灯笼也亮起了灯火，照耀着附近的空间。 黑暗是人类最原始的恐惧之一，尤其是当三人转过几个平缓的弯，身后外面的光彻底看不到的时候，一种游离于现实的异样情感便从心底涌现。 乔桥走在最后面，手电筒照耀着亚梨子和上条栞的背影。 “到了。” 在洞穴走了不到三分钟，或者更短时间，上条栞稍稍放慢了脚步。 洞穴也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处相对宽阔的空间，没有其他的通路，中间点着长明灯。 灯后，是一块造型奇特的岩石。 那岩石就像是被融化之后经过某种外力扭曲再迅速冷却的产物。 形状与自然界中的其他岩石截然不同，又充斥着人类的造物无法比拟的疯狂与扭曲。 洞穴的顶端，水流滴落到岩石上，顺着岩石表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往下，形成了小小的溪流。 “这就是山岳之神的御神体。” 上条栞说道。 乔桥轻吸了一口气。 这石头光是普通人看了，恐怕都要精神受到一定的冲击和影响。 而在灵视之中，这石头则更加恐怖。 从岩石内部伸出了无数晶莹黏稠的丝线，丝线穿透了墙壁，延伸至无穷远处，丝线自然也渗透进水中，在流水间融化。 岩石核心，是正在蠕动的如同血肉混合物一般的存在，它正在透过这些丝线汲取力量。 毫无疑问，这肯定不是什么山岳之神，而是怪异。 旧神。 “两位除灵师大人，不知道有什么发现。” 上条栞轻声问道。 她歪了歪脑袋。 不。 上条栞的脑袋沿着顺时针的方向旋转，整个倒了过来。 她的四肢失去了动力一般垂下，接着又抬起，只是缺乏活人的质感，就像一个牵线人偶。 “果然。” 乔桥看到，上条栞的身上，有数根与岩石延伸出来的丝线类似的细线，从她的脑袋，手臂，身体处一直向上延伸。 “蜘蛛丝。” 亚梨子低语道，已经从随身小包包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御币。 她想起了乔桥昨天晚上的分析。 到底是村民们早就被旧神侵蚀，还是旧神最近才复苏，上条栞作为巫女一直对抗着旧神。 旧神的目的是生存，以及破除封印，为此，祂需要获得大量的灵力。 通常情况下，泄漏封印的旧神会蛊惑人心，发展信徒。 而山岳之神的诅咒，就是一个相当具有诱惑力的传说，足够吸引除灵师上门调查情况。 是的。 人类对越是禁忌神秘之物，好奇心也越强烈。 对于一名除灵师而言，遭遇神秘的村庄，邂逅与怪物对抗的巫女，一同探索真相，这是十分合理且正常的展开。 然而，直到见到了山岳之神的御神体，这些除灵师才会发现，自己早就已经踏入了蜘蛛的结网陷阱之中。 “所以，整个村庄的人，并不是旧神的信徒，而是旧神本身，通过更大的异常来伪装微小的异常，这就是旧神的手段。” 乔桥说道。 倘若他之前没有接触过旧神.愿望的那个世界，那么乔桥可能还不一定能这么快理解。 在那个世界中，虽然看起来一切都与异常无关，但正因此，异常指数甚至比地狱更高。 用大量的异常来伪装微小的异常，以旧神的权柄来伪装人类，这种事情，正是这里所发生的。 包括上条栞在内的所有村子里的人，都是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旧神的造物，是旧神本身的一部分，这雪国里的平夜村，就是旧神的一出惊悚的舞台剧。 制造事件，吸引除灵师，杀死除灵师以获取灵力，这里，就是旧神的陷阱。 “不过有一点你们想错了哦。” 上条栞的声音有些低沉，倒错的脑袋还挂着笑容。 “这里不是陷阱。” “而是我的存在本身。” 洞穴之外。 如果有人的灵视看向此处，就会惊讶地发现，在这山麓之间，躺着一只若隐若现的巨大的蜘蛛。 那蜘蛛的八条腿粗壮而黝黑，长满了坚硬而密集的毛发。 蜘蛛的八只眼睛如同人类的瞳孔，正在窥探四处。 在蜘蛛的身上，无数的人脸构成了主体部分，并不断发出哀嚎。 不仅仅是整个平夜村，包括乔桥等人所在的洞穴，附近的山林，全都是蜘蛛的一部分。 之所以夜晚的屋子会十分暖和，都是因为乔桥和亚梨子身处的，是蜘蛛的体内。 “你们现在已经在我的身体里了，呵呵，能吃掉你们两个的话，说不定就能更进一步解除封印了。” 上条栞的声音冷冽而轻盈。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亚梨子低声自言自语道。 这个旧神已经不是单纯的封印松动那么简单了，至少三成左右的封印已经被打开，这也是为何在如此靠近东京的地方还会存在旧神而无人觉察的原因。 祂对于模因与信息的控制使得大部分人类都忽略了其存在，在这里死亡的人类和除灵师也会有针对性地被进行信息的篡改，使得平夜村始终吸引其他的除灵师到来。 可能某些因为意外去世的除灵师，实际上就是死在这里，却不为人知。 比起其他一从封印里出来就要大闹一番的旧神。 这一只明显更加聪明。 只不过。 “在体内吗......那正好。” 乔桥看了看手机时间。 341章.伪装地狱（推荐票加更） 在山间，手机信号自然是没有的。 更不用说在旧神体内的话，说不定来电的都不是人类。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距离他们离开村庄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旧神并没有注意到乔桥的举动。 洞窟的墙壁上，某种黑色的黏液开始涌现。 原本冷漠坚硬的岩石，顿时化为了某种类似血肉混合物一般柔软而温热的事物。 乔桥身后的通往外界的道路被蠕动的洞窟墙壁封锁了起来。 就连脚下的大地，都开始变得难以站立。 “噫，好恶心。” 亚梨子挥动御币，一道灵力泛开，却令洞窟内的景色变得更加疯狂。 如同蜘蛛腿一般细长多毛的触须从墙壁中伸出，攫取着外界的一切。 脑袋倒错的上条栞身体贴到墙壁上，身体逐渐溶解，化为令人作呕的烂泥。 想必之前的那一位三木先生，就是被这样杀死，啃食掉了内脏，由于一直待在旧神的肚子里并未消化，所以才会在冬天达到那样的高度腐烂和保持温度吧。 乔桥能想象出三木先生本来以为自己遇到了艳遇，却在愉悦之中发现上条栞长出了八条腿，嘴巴露出无数层尖牙将他从胯下开始啃干净的画面。 作为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其实三木先生的死也就只是旧神的零嘴而已，除了能够在痛苦死亡的时候制造怨灵，最大的用途就是用来作为诡异事件的受害者，吸引除灵师。 乔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里拿出了末端有尖刺的握柄，轻轻一捏，血液流出，将自己和亚梨子保护起来。 “你们已经逃不掉了。” 仅剩一个脑袋的上条栞发出了低沉沙哑的声音，用的并非人类的语言，而是某种细碎入耳的低语，似乎是旧神想要催发一下两人的恐惧。 “只会被融化，分解，化为我重生的食粮。” 整个洞窟迅速开始蠕动缩小，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鲜血构成的圆球。 球体内，乔桥扶着亚梨子，看了一眼外面。 旧神正在不断侵蚀鲜血，灵力与旧神的力量接触，冒出了大量的白烟，而为了节约消耗，血液圆球也越来越小。 “说实话不是很想用这个啊。” 乔桥有些心疼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掌中沙漏。 沙漏中的沙子却像是凝固了一般，即使摇晃也不会翻动。 他稍稍注入灵力，接着，沙漏倒置。 唰—— 伴随着第一粒沙子从沙漏中落下，整个世界褪去了颜色。 以乔桥为中心，半径五公里之内的一切事物，跌落地狱。 【伪装地狱】，能够将一定范围内的事物拉入结界中，最长维持一个小时的道具。 此刻，在山梨县的群山之间，原本的躁动不安戛然而止，那若隐若现的巨大蜘蛛，骤然消失。 扭曲的树木，怪异的动物，小小的村庄，全都消失不见。 只有在山脚处，好几幢早已废弃多年，腐朽破败，结满了蜘蛛网的屋子。 与此同时，在重叠于这里的某个空间之上。 一只巨大的蜘蛛，跌落在山间。 “这是什么，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去哪儿了，不见了，新鲜的肉呢？” 祂说话语无伦次，只有低沉的声音以疯狂的语言在哀嚎着。 噗—— 顷刻间，如同山岳一般巨大的蜘蛛的头部，腹部，腿上，无数的眼睛睁开。 祂就好像是由眼球构成的造物，正窥视周围。 “真的好恶心啊。” 亚梨子和乔桥此时正在半山腰，通过进入【伪装地狱】这个结界之中的空隙，他们得以从这个蜘蛛旧神的肚子里逃脱出来，避免了什么都没做就被消化掉的命运。 不过，乔桥忽然觉得，要是刚才在旧神肚子里叫来天丛云剑，说不定能从内部直接突破呢。 他看了一眼亚梨子。 “别想了，旧神的身体远超你认知的强度，指望从内部切削的想法不太现实。” 亚梨子在说完话之后，双眼涌现出了星光，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 “啧，地狱吗，真是让人不爽的地方。” 天丛云剑看了眼周围，暗红的天空，血色的大地，腐朽的枝桠，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地狱那般令人理智丧失，但这里的景象也着实荒凉。 “那家伙有点眼熟啊，说不定以前斩过分身。” 祂瞄了一眼那只蠕动的蜘蛛。 此时，蜘蛛旧神身上的眼球不断剥落，掉到地上，眼球之中伸出了细长的腿，一个个眼球就像是水黾一般，在大地上高速行进，密密麻麻，寻找着乔桥和亚梨子的下落。 与此同时。 结界之外的道路上。 “在山梨县境内出现了【伪装地狱】的使用痕迹，是乔桑。” 浅草寺的僧人永成，星川御言放下手机，对身边的人说道。 “没问题，这边已经部署完毕了。” 即使外面冰天雪地，井伊正治也依旧只穿着神官的狩衣，手拿一把蝙蝠扇。 他瞥了一眼身后。 一门门火炮已经列装完毕，这是采取了出云重工技术的小型火炮，用面包车就能拉着走，按照技术开发部门的说法，是能够“在地狱环境下也可以正常使用”的火炮。 此刻，火炮的炮口对准了群山之中的一处荒无人烟的山麓。 昨夜，除灵师协会收到了乔桥使用特殊频道的通讯，连夜，井伊正治带队来到了山梨县这边，准备对付有可能已经破除了封印的旧神。 这附近的人员已经疏散完毕，山区之内，只剩下了除灵师。 而就在刚刚，乔桥在使用【伪装地狱】的时候，其坐标也自然出现在了井伊正治的感知之中，他即刻命令所有的火炮调整炮口，只要【伪装地狱】的效果一结束，上百门使用除灵弹的火炮就会让旧神知道什么是凡人的智慧。 “不过，一个小时吗......” 井伊正治不由得有些担心乔桥和浅野亚梨子的安危。 结界之内。 茫茫多的眼球蜘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攀上了山坡，朝着乔桥和亚梨子的方向奔来。 一根根丝线垂下，似乎只要触碰到，就会被旧神夺取心神，陷入祂的控制之中。 “外面不知道部署得怎么样了，一旦进入这里，所有的通讯手段就都没用了，是个问题。” 乔桥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还拿出了笔记本来认真记录使用体验。 “井伊会长说十点就能到达，不过要是他鸽了怎么办？” “而且好像这个沙漏没办法加速流动的样子，还是说，得像地狱边境那样对这里的环境进行一定的破坏？” “连说明书都没有，这样幼儿园的小朋友要怎么用嘛。” 一边记笔记，还一边随口吐槽道。 啪—— 等到那些眼球蜘蛛接近到两人百米之内时，乔桥才终于合上了本子。 “虽然说可以交给井伊会长。” 他看了眼那巨大的，正在朝着这里移动的蜘蛛旧神。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争取一个小时之内在这里把祂击败吧。” 342章.旧神.网 旧神.网。 乔桥暂且将这个旧神命名为这样。 当然，无论是从形态，还是侵蚀方式来看，这旧神都像是远古的巨大蜘蛛。 根据考古发现，在一亿年前的白垩纪，大地上就已经出现了蜘蛛，乔桥眼前这一头旧神.网，说不定就是那个时代留存下来的产物，与东京湾的旧神.蜘蛛具有一定的相似性，说不定与之有什么亲缘关系。 在远古时代，地球上曾经发生过多次生物大灭绝事件与影响全球的地质事件，比如二叠纪到三叠纪之间的生物大灭绝，直接导致地球上百分之九十的生物完全消失，白垩纪第三纪的灭绝事件则对海洋生物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更有诸如卡尼期洪积事件之类绵延两百万年的暴雨。 乔桥对考古学和地质学研究不多，现在看来，说不定这些灭绝事件就曾经与远古旧神之间的战争有关。 追究历史和身世暂且不提，乔桥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短棍。 “？” 看到乔桥手里的东西，天丛云剑顿时皱起了眉头。 “啧，布都御魂的仿制品？明明都已经有老身了，竟然还使用这种劣质的东西，花心的男人。” 是的。 乔桥手里的正是灵装.布都御魂。 当然是后来出云重工重新制作的一个。 由于自带了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所以这是乔桥接触到的少数几个不需要穿着地狱边境战甲也能使用的灵装。 当然，在用法上可能会有一些影响就是了。 “没办法，我也得考虑到万一你也鸽了的情况。” 乔桥稍稍注入灵力。 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启动。 世界的基础法则在这把短刀上被削弱，只见乔桥将其收入腰间，闭目，接着一斩。 在拔刀的瞬间。 原本短小的刀柄和刀身骤然变长。 不是伸缩这种程度的变化。 只见银白的闪光亮起。 就像是硬生生将空间斩断一般。 在乔桥面前的大地上，一道笔直的痕迹出现。 咔嚓—— 岩石被整个斩断，就像是生与死的分界线，在界线之内的眼球蜘蛛，骤然间一分为二，化作黑泥融化。 那些垂下的蜘蛛丝也被一并斩断，从天空俯瞰，地面上就像被尺子精准地进行了分割一般，将怪异与正常完全区分了开来。 “不太行啊。” 乔桥手中，接近三米的长刀正散发出点点雷光。 “呵，体验过老身之后，其他的劣等兵刃肯定是满足不了你的。” 天丛云剑争强好胜般说道。 “快，最近老身特别想吃煮年糕，给老身三碗这样，老身就可以帮你哦。” “那亚梨子的身体怎么办？” 乔桥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 天丛云剑如果凭依过来，亚梨子就会暂时失去意识，乔桥在战斗中，可能不一定能够照顾到亚梨子的身体。 “没关系，你和老身的羁绊深刻，算是老身的半个信徒，老身就算不完全凭依，也能帮助你的。” 说着，天丛云剑点了点乔桥手中的布都御魂。 “让你的所有武器都染上老身的味道，嘻嘻，也挺不错的。” 这个神明，是不是被亚梨子反向影响了。 乔桥看向手中。 那把长刀立刻缩短，变成了一把造型古朴的剑的模样。 “而且，这可是地狱，灵力丰沛之地，老身也不禁想活动一下身体了。” 天丛云剑笑了笑，手中，出现了一把与乔桥手里差不多的剑的模样。 “怎么样，要不要尝试一下两人合作战斗，你跟得上老身的速度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乔桥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古剑，古剑的形状伴随他的心意变化，成为了一个火箭筒的模样。 还是这个样子让人安心。 “？” 天丛云剑看着乔桥手里的火箭筒，微微皱眉。 “这个是北方工业的新品，hj-12e型的反坦克导弹，据说可以发射之后自动追踪目标，能够穿透1100mm的常规装甲，对付皮厚的怪异十分有效，老板之前和我提了一句，可惜价格太贵买不起，不过我姑且研究了一下内部构造，想用血斗术还原来着，现在正好可以试用一下。” 乔桥拍了拍火箭筒。 在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和地狱环境的影响下，这个火箭筒和真正的那一款其实已经完全不同了。 “啧，随你了。” 天丛云剑说道，将身上的大衣脱掉。 露出了里面穿着的红白相间的巫女服。 纤细的身体与手中略显沉重的古剑形成了反差。 压低身子，祂就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野猫。 嘭—— 天丛云剑一步踏出，手中的古剑挥动。 绯袴裙角轻扬，白衣袖口摇摆。 光芒笼罩了漫山遍野的眼球蜘蛛。 一瞬间，所有的眼球蜘蛛都停止了动作。 天丛云剑表情圣洁，以端正的动作，轻轻将手中的剑放平。 咔嚓—— 距离祂最近的一只眼球蜘蛛，从正中间一分为二。 咔嚓咔嚓咔嚓—— 以此为起始，就像多米诺骨牌倒下般，眼球蜘蛛纷纷分成两半落下，一道波纹扩散出去，片刻之间，整片地狱之中的眼球蜘蛛，尽数死亡，无一幸存。 天丛云剑又名草薙剑，也就是割草之剑，比起割草的速度，自然是祂更加强大。 但与此同时，那头巨大的蜘蛛虚影也来到了两人前方。 无数的蜘蛛丝从天空垂落，伴随着诅咒与堕落的意念，笼罩了乔桥与天丛云剑。 “这种老家伙的战斗方式可真落伍。” 天丛云剑嘲笑了一声，正准备提剑战斗。 一旁的乔桥却已经发射出了反坦克导弹。 嗖—— 导弹从火箭筒中窜出来，拖拽着尾焰，飞向旧神.网。 祂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导弹，还想用庞大的身体来将乔桥碾碎。 直到，导弹落在祂的身上。 嘭—— 巨大的爆炸在旧神.网的腹部迸发，那无数的眼球被灵力的火焰焚毁，而且，导弹似乎直接穿透了外部的皮肤，从深深的血肉之中炸开，造成了相当的伤害。 毕竟是乔桥的灵力加上天丛云剑的神力制成的导弹，破坏力哪怕是旧神，也不容小觑。 但更夸张的事情还在后面。 乔桥那空空如也的火箭筒迅速装填，修复，中间的耗时不到五秒。 又是一发射出。 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里，乔桥就这样一发接一发，接连发射了超过五十发导弹。 旧神.网的全身就像是烟花般炸裂开来，祂的长腿无法支撑体重，倒在地上，但乔桥没有停手，持续不断地发射着导弹。 直到，旧神.网的虚影迅速黯淡，只剩下那一块石头般的核心，漂浮在原野之中时。 天丛云剑手腕轻抖，一剑落下。 那石头一分为二。 失去了所有的气息。 343章.乔桥的理财算法 “不知道乔桑在里面怎么样了。” 井伊正治已经在外面等了十五分钟了。 火炮蓄势待发，除灵师们整装列阵，只要【伪装地狱】时间一结束，围在这片山林之外的部队就能对其中的旧神进行火力覆盖和火力压制。 除了火炮之外，明治神宫的神官和巫女们还布置了各种限制怪异的结界与陷阱，再配合符咒与除灵术，即使东京湾事件的旧神再度出现，也会在第一时间受到重创。 “放心，乔桑本身有血族的力量，还有亚梨子在，不会有问题的。” 星川御言凝视着那空空荡荡的山地，说道，又稍稍转头，开口询问。 “话说回来，另外两个坐标的情况怎么样了？” “嗯，都已经排除了，旧神.吞噬和旧神.波涛，一个的封印十分安定，只有传说流传，另一个虽然有些泄漏，但很快修补上了。” 井伊正治答道。 身为明治神宫的少主，他承担了许多同龄的除灵师没有承担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了统筹分配除灵师资源之类的管理类工作。 因此，井伊正治的消息也是最灵通的。 当然，仅次于那个能够看到未来的家里蹲。 “不过这次乔桑提供的情报真是让人惊讶，在和国境内就有这么多被封印的旧神，原本以为数量稀少的旧神，现在看起来并不算少。” 旧神.愿望提供了十个坐标。 其中和国除灵师协会能迅速确认的在国内的，就有三个，也不知道是因为旧神.愿望的刻意为之还是被封印的旧神的数量真的已经达到了那样的程度。 另外七个，大多分部在大洋深处，沙漠中心这样荒无人烟的位置，已经提交给对应区域和国家的除灵师协会处理。 “而且，按照出云重工的研究，地狱边境的跌落在某种程度上有可能导致旧神的封印松动甚至直接解开，这一点是没有想到的。” 井伊正治略显忧郁的说道。 白雪映照着阳光，打在井伊正治的侧脸上，其英俊程度足以让一般的少女尖叫。 “地狱边境的转化会释放一定的灵力，这份灵力有可能导致旧神的封印松动，旧神破土而出。” 星川御言也从浅草寺那边得到了相同的情报。 “这么看来，地狱边境的跌落，有没有可能是鬼族的阴谋。” 利用地狱边境的跌落来解除旧神的封印，比起制造四魂之玉或者寻找旧神的魂之玉，这很明显更加方便。 “即便是鬼族，也不一定能知道那么多旧神的封印所在，靠着这种随机的方式碰运气作为主演手段，不太现实。” 井伊正治摇了摇头，看向身后的火炮阵列。 “不过，没想到出云重工也在研究这种用武器来消灭怪异的手段，实在令人惊讶。” “只可惜稳定快捷地生产除灵炮弹的手段还没能实现，如今这些只能当做特殊作战的装备，无法普及。” 星川御言笑了笑。 即便只是特殊作战，一想到有几百个和乔桥一样拿着火箭筒的除灵师，星川御言的脊背就陡然而生一股凉意。 太可怕了。 “说到这个，星川桑，你听过出云重工和除灵师协会最近流传的一个传闻吗？” 井伊正治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之所以如此着急地研究地狱边境，制造这般即使在地狱也能使用的武装，是因为出云重工准备对地狱展开反攻。” “反攻吗......” 星川御言咀嚼着这个词。 一直以来，除灵师都只是被动地被怪异，被鬼族袭击，最主要就是因为地狱的存在。 鬼族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任何地方，展开攻势，而除灵师，只能疲于奔命。 如果能够反攻地狱，甚至直接抹消这一空间，那么怪异也就无从躲藏，整个世界将会变得更加和平。 只是地狱环境复杂，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存活，即便除灵师，若非修行到一定程度，也很容易被影响心智，过去了也是炮灰。 如果真的能够用开发出来的装备反攻地狱的话...... 星川御言的思考还没展开，他就感觉到了某种心灵的颤动。 “嗯？” 井伊正治晚了半秒，也心有所感，看向前方。 “各单位注意，时刻准备开火。” 井伊正治有些困惑，明明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伪装地狱】就支撑不住了？ 难道是乔桑出了什么问题？ 如此思考的时候，在众人眼前，那一片荒凉的山地中央，一点红光绽放。 就像是诞生了一个小型太阳一般，红光迅速扩大，伴随着黑色的浪涌，在每一个除灵师的心头激荡。 属于地狱的气息蔓延，但迅速地，所有的阴气就像是被黑洞吸引般，产生出巨大的旋涡。 等到所有的阴气都被吸纳，那黑洞化为一点，被空间抹平。 “来了吗。” 井伊正治拿着对讲机，正准备下令开火。 “等等。” 星川御言抬手拦住了井伊正治。 “？” 井伊正治也看清楚了位于黑洞消失之处的事物。 那是两个人。 穿着牛角扣大衣的乔桥，以及穿着红白相间大衣的亚梨子。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旧神，怪异，妖怪，就连怨灵都没有。 什么情况？ 是旧神用某种方法遁走了？ 还是说，他们两个人已经...... 井伊正治思考之间，星川御言已经消失了。 他一步迈出，下一刻就出现在了乔桥和亚梨子的面前。 “旧神呢？” 星川御言眼睛扫过两人，的确是正牌的乔桥和浅野亚梨子。 “呃，因为担心外面的火力不太够，所以我和亚梨子就尝试了一下在【伪装地狱】里削弱一下祂。” 乔桥摊开手，十分无辜地说道。 “然后一个不小心，好像直接把祂打死了。” 乔桥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用五十发反坦克......反旧神导弹将旧神.网彻底消灭，又对着被天丛云剑一分为二的尸体补了三十发刀的经过。 你管这叫不小心？ 星川御言冒出了冷汗。 只能说不愧是乔桥。 “哇，那可是一发一百多万的导弹，难得有可以不计成本的机会，不多射几发怎么行！” 射到就是赚到！ 乔桥理所当然地说道。 344章.被学校实践困扰 虽然乔桥说是已经消灭了旧神，但井伊正治也不可能就这么直接撤走。 除灵师们开始在山野间搜索旧神留下的痕迹。 “织网，使用蜘蛛丝控制人类，甚至还能自己分化出与普通人一致的分身吗，真是可怕的能力。” 井伊正治在车内听着乔桥的描述，单手托腮喃喃自语道。 “这个旧神更像是核心已经几乎挣脱封印，但是本体却依旧留在封印之中的样子，影响强得多，但在体质上并不突出。” 乔桥回想着之前的战斗经历。 到最后，旧神.网可能都没有完全挣脱封印，显露出自己最原始的姿态。 也正因此，乔桥和天丛云剑才能合作，那么轻松地击败祂。 比起东京湾那种完全解除了封印的存在，这一只还是弱上不少。 只是因为这一位旧神十分狡猾，才比较难对付。 “不过，既然旧神.愿望知道这些旧神被封印的地方，为什么不自己来彻底消灭对手呢？” 星川御言有些好奇。 按照旧神.愿望的说法，虽然各个神明之间是互不侵犯，但这些被封印的旧神应该都是过去的敌人才对，趁他病要他命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或许是祂有什么理由不能对其出手。” 乔桥猜测。 比起直接体现战斗力的旧神，旧神.愿望看起来的确更偏向于诡异，再加上祂话语之间的态度，没有了信仰之力的支持，祂或许就是一个已经没有多少力量的末路神明。 “从那之后，协会也失去了旧神.愿望的踪迹。” 井伊正治叹息一声，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乔桑，寒假马上就要结束了，你的实践课程目标确定了吗？” 正如之前说过的，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高二的期末考试在第二学期结束就完成了，第三学期对于有除灵师资质的学生来说，是实践考核。 简单来说，就像实习一般，去到某个神社或者除灵机构，进行为期一个月左右的实践，之后才是春假。 井伊正治自然就是在自家的神社了，关系户真是好啊。 “还没，我这种散装的除灵师和神社什么的都不太熟悉啊，之前问过下鸭神社那边，不过新木桑她们最近除灵活动很频繁抽不出时间，正在烦恼之中呢。” 提到这件事，乔桥有些愁眉不展。 实践课程的实践对象基本都是自己找的熟悉的神社等。 乔桥之前通过除灵师协会稍微投递过几份简历。 不过大部分的神社在看到乔桥的名字之后就果断拒绝了，少部分在看完乔桥的简历后，瑟瑟发抖地拒绝了。 前者大概是神社今年的保险买得不够多，担心赔不起。 后者则是看到乔桥这种和旧神谈笑风生的除灵师还要来实习，觉得自家担待不起这么具有分量的人。 实践不易，乔桥叹气。 “井伊会长家的神社还缺人吗？” 乔桥忽然问道。 “不、不缺人，我家的神社人手足够，倒不如说人太多，正在考虑削减一些呢！” 井伊正治用扇子挡住脸，顾左右而言他。 “唉，老师要是能来我家的神社实践就好了，这样二月份我就可以和老师一直待在一起了。” 乔桥身边，亚梨子略显遗憾地说道。 在听闻了乔桥的实践碰壁之后，亚梨子本来还很高兴，邀请乔桥来自家的神社实践。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浅野庄司却拒绝了这个提案。 可能是乔桥曾经在热田神宫本社做的事情太过分了吧。 毕竟让天丛云剑的御神体被妖怪弄坏了。 真遗憾。 “我之后再问问佐仓小姐好了。” 乔桥想到了最后的手段。 如果佐仓小姐都不能拯救乔桥，那么他只能去老板的深夜食堂里当服务员了。 熬夜可不是乔桥想要的。 有的年轻人啊，仗着自己年轻就熬夜，可到了老年，各种与之相关的问题就出来了，实属不幸。 “啊，乔桑，我的考试通过了。” 星川御言大概是听到几人提到了这件事，想到了自己。 “四月开始，就是大一的新生了。” 他颇为感叹。 学习比除灵困难多了。 遇到妖怪什么的，一巴掌拍下去，就死了，实在不行多拍几巴掌。 可是学习考试，没那么简单。 星川御言不懂。 他考试也就勉强低分飘过，要不是自己除灵技术高超，恐怕就没有继续深造的机会了。 “恭喜。” 乔桥是看着星川御言一步一步从吊车尾到吊车后门的。 “啊，四月的话，我也会变成老师的学妹了哦。” 亚梨子嘻嘻地笑着。 她已经保送峰城大附中，今年四月就是高一。 虽然只能与乔桥在学校里待一年，不过也是一大步了。 亚梨子的另一个名叫《老师的攻略笔记》的小本本里，已经写满了各种各样和乔桥在校园之中要做的事情，什么在学园祭的时候一起看烟花然后告白，在考试前在老师家里突击复习，暑假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夏天去公众泳池，和老师成立社团之类的。 曾经被铃鹿吐槽过是“亚梨子妄想笔记”，不过她倒是乐在其中。 “人生如果没有一点梦想，那么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亚梨子反驳道。 总之，亚梨子对于四月开始的新生活是十分期待的。 乔桥却还苦恼着接下来的实践项目。 这时候，井伊正治的手机响了。 “嗯，了解，辛苦了，报告书的话，我这边会处理的。” 他放下手机。 “对现场的勘测已经结束了，旧神的确已经被消灭，魂之玉也已经找到了。” 如此说道。 “魂之玉是十分重要的旧神遗物，必须妥善保存起来才行。” 乔桥补充了一句。 “这是自然。” 井伊正治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 “乔桑，最近这几个旧神的事件处理完之后，你要小心一些，旧神.愿望很有可能会出现在你身边。” 他提醒道。 “旧神.愿望不可能只掌握着这些坐标，祂大概会借着人类的手，将那些被封印的旧神全部消灭吧。” “因为按照出云重工的观测，旧神的活动正在加剧，可能是某个不好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345章.实践目的地 东京。 新宿。 除灵师协会的大楼，接待大厅中。 “这是之前旧神的报告书，我按照自己的记忆认真梳理了一遍，应该没有问题了。” 乔桥将厚厚的报告书递给了佐仓小姐。 这是有关山梨县发现的那个旧神.网的报告，按照第一发现者乔桥的描述，这个旧神就被定名了网。 按照井伊正治的说法，给旧神取名是很重要的一个行为。 人类会害怕无形无相无名之物，但如果能够将其描述，定名，甚至定量分析，那么旧神也就不再可怕。 这和乔桥的观点不谋而合。 可惜的是除灵师们至今没有能够捕捉到一位活着的旧神来进行试验，与旧神见面的场合，要么就是人类被单抓碾压，要么就是没办法留手，只能将旧神完全消灭。 对旧神尸体的研究得到的结论有限，毕竟很多东西在有灵力和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完全是两种模样。 除灵师对于旧神的认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乔桑真是辛苦。” 佐仓小姐确认了一下目录和页数，将报告书收了起来。 “不过这次的报酬很丰厚，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乔桥这次委托得到了五千万日元的报酬，另外还能用反坦克导弹射个爽，对他而言，这样的委托来多少都没关系。 “但是乔桑要上学了吧，记得第三学期应该是实践项目才对？” 佐仓小姐又说道，瞄了一眼日历上的二月十四日。 一月九日重新开学，这个时间绝大部分学生都会去进行实践，直到二月上旬才回来。 而普通的学生也需要进行由学校安排的社会实践，正好就是情人节前夕结束这样。 今年的情人节，可能会意外惨烈呢。 佐仓小姐忽然有这样的预感。 “啊，说到这个，佐仓小姐，你那边有没有能让我去参加实践项目的神社什么的，实不相瞒，我还没找到能够去的神社呢。” 乔桥正好准备说这件事，没想到佐仓小姐先提起了。 “普通的神社的话，大概的确是会害怕乔桑吧。” 佐仓小姐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毕竟是连地狱都去过的男人，万一招惹过什么强大的妖怪，导致神社撑不住那可就歇菜了。 “真是令人头秃。” 乔桥摸了摸脑袋，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一间神社可以联系看看。” 佐仓小姐颇有些为难地说道。 “真的吗？” 乔桥顿时双眼放光。 “是这样没错，只不过乔桑你要慎重一点对待才行。” 佐仓小姐语焉不详，让乔桥有些困惑。 “是什么神社？” 他好奇地问道。 就连热田神宫的天丛云剑他都能谈笑风生，整个和国还有哪一家神社他不能应付的。 “是伊势神宫。” 佐仓小姐答道。 ...... 一月九日，短暂的寒假结束，峰城大附中的高二学生们简单在学校上了半天后，提交了自己的实践计划书后，便各自离开，去往自己的实践地点。 “哎，乔桑准备去哪里呢，如果实在没有地方可以收留乔桑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向宫司大人求求情，让你来我们东照宫待一个月呢。” 夏目诗歌看见正推着小摩托准备离开校园的乔桥，搭话道。 “嗯，我已经有实践的地点了。” 乔桥看了看手里的介绍信。 “哪里哪里？” 夏目诗歌有些惊讶，之前就听说乔桥几乎被所有的神社都拒绝了，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找到愿意让他去实践的神社了？ “嗯，是伊势神宫。” “？” 夏目诗歌看到了乔桥手里介绍信的信封。 的确是伊势神宫少宫司，藤波辉世收的字样。 “等等，伊势神宫？” 夏目诗歌复读了一遍。 伊势神宫可是神社中的神社，神宫中的神宫。 在过去，其实伊势神宫就叫做神宫，是至高的神社，只是后来为了和其他神宫区分才换作伊势神宫的，时至今日，在官方文件中提及伊势神宫的时候，都还是以神宫相称。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乔桥。 “没想到乔桑你竟然能联系到伊势神宫的人，不，说到底伊势神宫会承接这样的实践项目就有些夸张了。” 一个真敢去，一个真敢收。 可怕。 夏目诗歌感慨道。 “联系的话，是佐仓小姐的人脉。” 乔桥如实答道。 “是新宿分部的那个佐仓心爱吗？” 夏目诗歌本身的神社在上野，不属于新宿分部管辖，平常自然也不会过去。 “对。” 乔桥点点头，又反问。 “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没有，倒不如说是她的话，反而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夏目诗歌似乎理解了什么，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那乔桑你家里的那几只呢？” 她又问道，乔桥一个月不在家的话，那只蝙蝠和鹿暂且不提，小夜子可是会感到寂寞的。 “我让亚梨子帮忙照看了一下她们，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呢，还说是什么准备，什么修行来着。” 乔桥答道。 “？” 夏目诗歌有些不太理解乔桥的思路了。 这四个人住在一起的话，会不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她打了个冷颤。 “算了，那我们一个月之后再见啦，乔桑。” 夏目诗歌挥了挥手。 希望一个月之后不会传来什么伊势神宫被炮火犁平了之类的新闻。 “嗯。” 乔桥也推着小摩托离开了校园。 回到家，他收拾了一下行李，又认真地帮雾夜准备了大概一个月左右的冷藏血液，给小夜子交代完事情，再从铃鹿那边把价值三十万日元的照相机拿了回来。 坐上新干线，前往三重县。 三重县位于本州岛中部，属于名古屋都市圈的一部分，距离大阪与奈良也不太远，只不过地形复杂，多山，限制了发展。 与岛根县有几分相似。 说到底，和国除了东京和那几大都市圈，剩下的都是乡下。 乔桥对于三重县的认识极少，唯一的就是伊势神宫。 “还不知道具体实践内容需要做什么......” 乔桥并没有多少神道相关的礼仪知识，自然不可能当临时神官，总不能穿上白衣绯袴去当巫女吧。 “说到这个，佐仓小姐到底是怎么联系上伊势神宫的呢？” 乔桥又忽然想到。 346章.树立良好形象 东海道新干线无法直达伊势，必须中途转近畿铁道山田线才能到伊势市。 好在伊势市车站距离伊势神宫并不远。 乔桥走出车站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冬天的白昼还真是短。 寒风吹在乔桥脸上，让他缩了缩脖子，将脸埋在围巾里。 围巾是铃鹿送的圣诞礼物，红色的配色，和她平常戴的那一款几乎一致。 顺带一提，小夜子的圣诞礼物是乔桥现在穿着的牛角扣大衣。 雾夜送个乔桥的圣诞礼物则是标注了三次的随意使用卡，乔桥怀疑这家伙其实只是没有准备圣诞礼物所以随手写了张字条充数的。 不过为了避免其他人滥用，乔桥还是将这张随意使用卡好好收了起来。 至于亚梨子为乔桥准备的圣诞礼物。 乔桥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腕。 那是一根注连绳样式的红色绳子，在绳子的一端，系着一把剑模样的银色饰物。 据说这是经过了热田大神亲自加护的御守，关键时刻可以获得来自天丛云剑的庇佑。 乔桥姑且就这么听了。 天丛云剑他也不是没见过。 那家伙的庇佑，说不定是奶油冰淇淋味的。 伊势市人口不过十三万，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伊势神宫的神职人员，整个城市显出一股寂寥与没落的味道，就连火车站外都鲜少见到行人。 沿着道路行走，两侧都是低矮的房子，时不时能看到一些旧式食堂，门口亮着灯，里面坐着的客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一路上连学生都看不到几个。 “真是少子化的现实写照啊。” 和国由于少子化，人口老龄化的问题，再加上年轻人疯狂往东京之类的大城市跑，所以导致像是伊势市这样的地方越来越难笼聚集年轻人，恶性循环。 乔桥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伊势神宫的山门前。 神宫依山而建，本殿位于山上，山下的鸟居是典型的神明造样式，古朴厚重。 夜晚的神宫已然不能参拜，参道上只有灯火摇曳，配合两侧茂盛的林木，曲径通幽。 乔桥直接开始往上爬，顺便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伊势神宫这边接头的人。 “电话号码记得是......” 乔桥还在翻阅通信录，就感觉被某种东西盯上了。 “嗯？” 回头，已经爬到半山腰的乔桥俯瞰小半个伊势，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错觉吗？” 乔桥不觉得在这伊势神宫之中能够有怪异作祟，至于其他的，他就不太清楚了。 回过头来，一张脸忽然出现在了乔桥面前。 “是来自东京除灵师协会的乔桥先生吗？” 那是一名巫女，穿着与亚梨子款式略微不同的巫女服，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正站在乔桥的面前。 她年纪比乔桥大好几岁，大约二十二三的模样，短发，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 “呃，对。” 乔桥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血族的感知几乎没起什么作用，虽然有因为身处神宫之中，乔桥自己刻意收敛了对应能力的缘故，再加上神宫大阵的影响，但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来到乔桥身边，也可以看出这位巫女的水平了。 “我是伊势神宫的黑田纯，是负责接待你的巫女。” 她行了个礼，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等乔桥多说什么，她就转身，朝着大殿往上走。 乔桥老实地跟在她身后。 “那个，我本来想先打个电话的，没想到就遇到了你。” 沉默的夜晚，一前一后的两人，乔桥尝试搭话道。 按照铃鹿的说法，这是树立自己良好个人形象的第一步。 “嗯。” 黑田纯只应了一声，没有更多的话语。 “话说伊势神宫真大啊，这整座山都是神宫的吧，感觉比明治神宫要大多了。” 乔桥看了看周围。 “嗯。” 黑田纯依旧是那般冷淡的模样。 “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佐仓小姐，我才能来这里进行实践......” 乔桥的话还没说完，黑田纯就忽然停下了脚步，让乔桥差点撞上她。 “最好不要在这里提她的名字，尤其是那一位面前。” 黑田纯这次说了很长的一句话。 “那一位？” 乔桥思考了一下，不太明白。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来到了一处平台。 高大的鸟居后，是亮着灯的，数量繁多的社殿。 黑田纯带着乔桥沿着广场边沿行走，来到了神社后院。 这里比起庄严肃穆的社殿前要稍微喧闹一些，能看到年轻的巫女结伴而行，好奇地打量着乔桥，也可以看到神官拿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玩手游还是看直播。 明显有更多人的气息。 将乔桥带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屋子外，黑田纯说了一句。 “这里是客房，你接下来一个月就在这里住下。” 她正要带着乔桥去他的房间，另一侧，一名年纪更小的巫女脚步匆匆，提着裙摆跑了过来，在黑田纯耳边低语几句，又看了看乔桥。 不知道是不是乔桥的错觉，她的眼神有些担忧。 黑田纯身体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转过身来，对乔桥开口。 “你放下东西就请出来，我要带你先去一个地方。” “哦。” 乔桥也没什么行李，由于这次佐仓小姐特地叮嘱过乔桥要在伊势神宫维持良好的形象，因此，为了不辜负佐仓小姐的期待，乔桥一把枪，一颗子弹都没带。 就连装塑o炸弹的饭盒都妥善锁进了保险柜里。 除了那个怀表状的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 可以说是孑然一身。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住所，是很普通的六叠大小的和式房间，几乎没有家具，不过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一点儿灰尘。 放下背包，他走了出来。 “请。” 黑田纯带着乔桥穿过人来人往的居住区域，又回到了社殿群落之中。 “？” 乔桥有些不太理解，这么晚了来这里，难道是要参拜？ 神明应该也是要下班的吧？ 他跟着黑田纯，来到了一处木制结构的社殿前。 在一旁的牌子上，标注着这里是“荒祭宫”。 “请从侧面的道路走进去。” 黑田纯向乔桥行了一礼。 “主祭大人要见你。” 347章.拜见主祭巫女 伊势神宫的主祭乔桥并没有见过。 不过暑假的时候在夏威夷，当旧神肆虐，引发狂风暴雨的时候，那位主祭巫女跨越了空间的一箭直接消灭了正在势头上的旧神，令乔桥印象深刻。 “话说伊势神宫的主祭，是不是皇室成员来着？” 乔桥隐约记得伊势神宫的宫司和地位最高的巫女都是和国皇室成员，这么一想，自己难道要见到真正的皇室后裔了？ “大宫司与表面上的主祭的确是皇室成员，但少宫司与真正的主祭大人，却并非如此，这两位是身怀强大灵力之人，负责镇守神宫。” 黑田纯略显不悦地解释道，似乎在嫌弃乔桥问题太多。 “快请进去吧。” “好的。” 乔桥迈着步子，从社殿侧面的石子路来到了殿门口。 这里面亮着灯，却没有什么声音。 乔桥看了黑田纯一眼。 她就这么站在门口，毫无表情，只静静注视着乔桥。 总感觉，有一股怨念？ 乔桥不太明白。 “打扰了。” 脱下鞋子，他推开侧门，走进社殿里。 这里比想象中的宽敞明亮许多。 烛火摇曳，留下淡淡的影子。 乔桥看到，在空旷的社殿的正中央，祭台前，一名身穿白衣绯袴的巫女服，外披松鹤纹千早的黑发少女正端坐在垫子上。 在她面前，有一面铜镜，其中装着清水，倒映出天花板的模样。 身侧，则是一张和弓，朴素平凡，没有箭矢。 少女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发用红色檀纸扎起，双目紧闭，带着某种庄严肃穆的气质，美丽如高岭之花，遥不可及。 要乔桥来说，这是他目前在和国看到的最像巫女的巫女。 亚梨子虽然很可爱，但还是年纪太小，并没有稳重的感觉。 被天丛云剑凭依的时候就更像个熊孩子了。 藤原绫乃乍看还挺符合，但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从绯袴底下掏出一本禁断的同人志。 夏目诗歌这种傲娇系巫女和时雨那样天然暴力狂模式的巫女也不太适合作为巫女的正经印象。 至于下鸭神社，呃，可能以前还算，现在就是完全的战斗巫女了。 对比之下，伊势神宫的巫女要正经得多了。 至少看起来正经。 “请坐。” 乔桥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位少女便开口说道。 眼睛依旧是闭上的。 乔桥看了看，在少女侧前方的确还有一团垫子，他便坐了上去。 “你是来自东京除灵师协会的乔桥对吗？” 她的声音就像清泉一般冷冽，带着某种让人安定的特质。 “对的。” 乔桥点了点头。 “我是这间神宫的主祭巫女，北白川里香。” 伴随着她的话语，少女终于睁开了双眼。 漆黑如墨，沉静如水。 “你好。” 乔桥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说话，一时有些尴尬。 毕竟这可是位于神道体系顶点的巫女。 听说她母亲是伊势神宫的退休巫女，从小，北白川里香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在十二岁的时候便遵循神谕，成为了主祭巫女，一直到今天。 即使不算这层身份，北白川里香当时那一箭也极为惊艳，让乔桥叹为观止。 无论从地位上还是从除灵技术上，乔桥都十分尊敬这位巫女。 不过，这位巫女是不是性格有些奇怪？ 乔桥略显困惑，他打过招呼之后，对方便沉默不语，只看着面前的铜镜，似乎在思考什么。 沉默持续了大约五分钟。 “那个？” 乔桥刚开口，就看到北白川里香抬起放在腿上的左手，伸向一侧。 然后，拿起了一个东西。 是手机。 “？” 乔桥看到，那是稍微有些旧款的手机，姑且是智能机。 北白川里香解锁了手机屏幕，动作缓慢地操作着，然后打开了一个视频，将手机递到乔桥面前。 “请看这个。” 是有什么有关怪异的影像吗？ 乔桥看向屏幕。 “moneymoneymoneymoney~” 传来了有点耳熟的声音。 屏幕里，是长着鹿角围着红围巾的少女以及黑发穿巫女服的巫女，还有银发修女服的吸血鬼三个虚拟形象正在唱歌的画面。 背景上，还写着“梦幻联动之夜”的字样。 “？？？” 乔桥不太理解。 真的不理解。 “主祭大人，这个是？” “为什么。” 北白川里香顿了顿，拿回了手机。 “为什么这里面的虚拟角色会动呢？” 她问道。 “啊？” 乔桥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些角色，是什么人工智能吗？” 北白川里香认真地看着乔桥，问道。 “不，这些只是真人套着虚拟形象在直播而已。” 乔桥半天才吐出一句。 “原来底下是真人吗？” 北白川里香有些惊讶。 等等。 这位巫女大人的常识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已经超出了小夜子的程度了吧。 “这个是，土御门那个家伙推荐给我的，说是可以了解到现代人的喜好。” 北白川里香一板一眼地解释道。 土御门？ 是指的阴阳寮的土御门清明吗？ 乔桥不太清楚。 “乔君，wohenkeai，qinggeiwoqian到底是什么意思？” 北白川里香又严肃地问道。 “土御门说，这是现代人都很喜欢的一句华夏的话，就像是早安的问候一样，但是上次我对纯说了之后，她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很多。”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意思比较好。” 乔桥抽了抽嘴角。 那个死宅，到底在教这位巫女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知识实在太多了。 “那乔君，女仆装是不是真的现在是女孩子在外面正常穿的衣服？” 北白川里香又十分正经地询问。 “土御门一直说要寄一件给我，让我试试看。” “请务必拒绝他。” 乔桥想也不想就直接说道，转念一想，好像眼前的巫女穿女仆装的确也挺不错的。 土御门，我错怪你了！ 他在心中对土御门清明道歉。 看着乔桥十分苦恼的模样，北白川里香又开口道。 “对不起，我的这些问题都太愚蠢了，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将千早从肩上褪下，正准备松开白衣。 “等等，巫女大人，你在做什么？” 乔桥抬手制止了北白川里香的举动。 “因为土御门告诉我，道歉的时候露出胸部是常识，唉，不对吗？” “？？？” 那个死宅！ 乔桥觉得问题很大。 348章.巫女教育大有问题 深夜的伊势神宫，庄严肃穆。 乔桥坐在伊势神宫的荒祭殿里，前方是神宫的主祭巫女，北白川里香。 “巫女大人，冒昧问一下，你平常都会做什么事情？” 乔桥斟酌着用词，询问道。 “修行，吃饭，睡觉。” 北白川里香想也没想就回答。 “除此之外呢？你平常都用手机来做什么？” 乔桥看了看她的手机。 有智能机的话，至少应该能够上网了解一些正常的生活常识之类的吧。 在聊过几句话之后，乔桥确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位主祭巫女大人极端的，简直就是究极体一般地缺乏常识。 不懂流行文化，也不懂互联网的梗，不，说不定话题继续下去，可能会发现她就连正常生活需要的常识都几乎不懂。 “手机吗？嗯，打电话我还是懂的，不过其他的......上次不小心弄出了一个画面，结果根本没办法退出来，还是摆脱纯才终于得救，从那以后，我就不敢乱用手机了。” 北白川里香心有余悸般说道。 “不过土御门经常给我发一些东西，倒是挺有趣的。” 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说因为北白川里香长年隐居伊势神宫之中，导致缺乏生活常识倒还没什么关系。 但土御门清明灌输给她的死宅知识可不妙。 在北白川里香的认知中，外面世界里的女孩子大多都穿着女仆装，道歉的时候要露出胸部，还有美少女会变成猫溜进男生的家里，就连豆腐脑都是咸的。 太可恶了！ 豆腐脑明明是甜的！ 乔桥气愤道。 不过，说到底北白川里香都没有吃过豆腐脑吧？ “土御门发的东西，其实也不太正常......或者说不是大众流行的事物？” 乔桥想了想解释的说辞。 “如果靠着这种程度的常识，是没办法在外面生活的。” “外面？” 北白川里香一本正经地歪了歪脑袋，十分困惑地说道。 “外面是指哪里？” “呃？就是神宫外面，像是东京，夏威夷之类的。” 乔桥被她这么一问，也愣了愣。 这间神社的教育是不是也有很大的问题。 “啊，这个的话，不用担心。” 北白川里香似乎理解了乔桥的意思，露出了笑容。 “我不会去外面的。” 她解释道。 “身为伊势神宫的主祭，荒祭宫的主人，我一生都不能踏出这座社殿半步。” 北白川里香的表情，毫无阴霾。 ...... 从荒祭宫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分钟后。 天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雪，将之前的脚印遮掩。 整个伊势神宫的社殿处于静谧之中，积雪覆盖着社殿的屋檐，远处，整片森林都披上了白色的幕帘。 黑田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油纸伞，在雪中撑开，等待在殿外。 乔桥跟着她一起走在社殿之间，忽然有一种穿越时间的错觉。 千年之前，是否也有一位主祭巫女，就像北白川里香一般，独自守在荒祭殿里，透过窗户看着这大地呢？ “我听北白川巫女说，她不能离开那一座社殿？” 乔桥忍不住询问。 领路的黑田纯脚步稍稍缓了片刻，又恢复正常。 “是的，伊势神宫的主祭，就是侍奉天照大御神的巫女，接纳了天照大御神的恩惠，自然要将身心都奉献给祂。” 黑田纯的声音波澜不惊，就像是谈论明日的天气或者晚餐的菜式。 “主祭大人在出生的时候，整个神宫就产生了灵力的共鸣，知晓了她是被选中之人，从那之后，主祭大人的教育便是由少宫司和上任主祭大人来进行。” “一直到五年前，上任主祭大人逝去，主祭大人进入荒祭殿，成为天照大御神的地上代言人。” 简单来说，伊势神宫的主祭就是要承受天照大御神神力之人，是伊势神宫灵力的顶点，为此，神宫必须将其妥善保护好，直至死亡，她们才能离开自己守护的荒祭殿。 “真的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乔桥有些困惑。 如果说以前，除灵手段不发达，需要伊势神宫的主祭坐镇，平定妖魔鬼怪，乔桥还可以理解。 那么现在，和国的除灵行业发展了这么久，注册除灵师少说也有上万人，活跃在各个地方，即使出现旧神，各大神社也有足够的力量去将其消灭，没必要让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寂寞孤独地被锁在高塔之上吧。 “还是说，如果她离开荒祭殿的话，就会导致术式失效之类的？” “这并不是你需要关注的事情。” 黑田纯避而不答。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黑田纯带着乔桥回到了他的住所，行了一个礼。 “你这次在神宫的实践，主要是观摩神宫的除灵活动，这次能见主祭大人，只是她一时兴起，请不要有过分的期待。” 黑田纯临走之前，又补充了一句。 “明天早上五点有神宫的早修行，今晚还请早些休息。” 随即离开。 “一时兴起吗？” 乔桥看着窗外。 的确。 假如要保证伊势神宫的主祭巫女能够时刻发挥力量，将其束之高阁是很正常的选择。 北白川里香的除灵之箭也不需要亲自到场，只要在社殿里当个家里蹲就能随便射。 那么为了防止主祭巫女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偏差，从小就将其封闭在神宫内培养，不让其接触到外面的事物，自然就不会产生更多的欲望，想必神宫选择的，就是这样的策略。 就算现在乔桥去询问北白川里香，是否想要离开，估计她也没有这个概念吧。 听北白川里香说的，同龄人之中，大约也只有土御门清明与她有联系，还基本上都是除灵方面的交流，像是灌输这种奇怪的知识，都已经是这么多年来日积月累的成果了。 这么一看，那个死宅也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教会了北白川里香怎么打开视频网站的链接。 虽然也只是打开链接而已。 北白川里香根本不敢乱点其中的视频，生怕搞出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问题从而被没收手机。 嘛。 黑田纯说的倒是没错，这是伊势神宫内部的事情，乔桥就是一个过来实习打杂的，没必要管这么多事情。 乔桥收敛起情绪。 泡完澡，他换上了神宫这边提供的衣服，躺到床上，夜晚的神宫过分安静，乔桥很快就睡了下去。 第二天五点，修行正式开始。 349章.体验生活 神社的修行并不轻松。 五点，钟声响起，乔桥就起床，穿着简洁版的狩衣跟着其他人一起修习。 内容无非是冥想，除灵教学，术式讲解，怪异知识，体力锻炼等。 乔桥跟着的这一批似乎也算是半新人，进入神社不到三年，都处于打杂的范畴。 在伊势神宫，新人至少要磨炼三年以上，才能获得正式的神官阶位，巫女简单一些，也得一年才能出师。 至于临时巫女，那就是单纯的打工仔。 乔桥上课十分认真，一直在记录笔记，哪怕老师说得有些和实际或者乔桥所知的不符，也没有贸然提出异议。 因此并没有那种打脸老师赢得一片惊叹的剧情展开。 午饭时间，乔桥独自坐在桌前，吃着午饭。 一小条烤鱼，腌菜，味增汤，煮萝卜，白米饭，他吃得很香。 “乔君，我可以坐这里吗？” 一个和乔桥穿着同样衣服的男子端着盘子问道。 “请便。” 乔桥移了移自己的餐盘，腾出了位置。 “听说乔桑是东京来这边实习的，真是辛苦呢。” 那人坐下，吃了几口，感慨道。 “也不算很辛苦。” 乔桥抬起头，稍稍回忆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谷崎耕司。 “谷崎桑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吗？” 乔桥问道。 “唉，原来你记得我的名字吗，我还想自我介绍呢，哈哈，我父亲是这里的神官，所以自然就继承了这份工作。” 谷崎耕司笑道，他看起来比较开朗，大概也是为何能和乔桥搭话的原因吧。 “不过我还是挺想去东京看看的，不然等以后成为了正式神官，就要驻守神官，几乎没机会再去到外面了。” “你没去过东京吗？” 乔桥有些惊讶。 他本来和国绝大部分年轻人都应该或多或少都去过东京，没想到谷崎耕司这种伊势神宫的神官二代竟然还没去过。 “嗯，我出生在这里，也在这里长大，由于家里我是独子，所以自然要继承父亲的位置，高中毕业之后就留在了这里学习。” 他比乔桥年长几岁。 “如果以后成为了正式的神官，就基本上没有机会离开神宫了，除非外派参加一些会议，不过那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杂役的，不过嘛，我倒是还好，有可爱的女朋友，又有稳定的工作，就这么留在这里也还好。” “乔君有女朋友什么的吗，东京的女生都不太好对付吧？” “没有。” 乔桥摇了摇头。 “那可真是遗憾，要趁着年轻多多努力啊。” 自来熟般调侃道，谷崎耕司又有些好奇地询问。 “我听说乔桑你已经是除灵师协会的注册除灵师了，是不是已经干过除灵的工作了？” “嗯。” 乔桥点点头。 “那可真是厉害。” 谷崎耕司三两口将米饭送进嘴里，咀嚼完咽下去后说道。 “我们这些神官啊，其实都不大有机会去除灵的，像我爸，当了几十年神官，也就消灭过一次怨灵，能够亲手去除灵，消灭怪异，帮助受害者，真好啊。” 伊势神宫负责了整个三重县，以及附近的和歌山县，奈良县的除灵工作。 但由于这几个县其实加起来的总人口也不到五百万，又位于伊势神宫的辐射之下，妖邪难以作祟，所以除灵工作并不多。 伊势神宫这么多神官和巫女，再加上其他神社的散兵游勇，估计怨灵都不够分的。 因此，谷崎耕司似乎颇为憧憬除灵师这份职业。 虽然乔桥觉得他似乎有些过于理想化除灵了，但是也没有点破，只出声应和。 谨言慎行，这是乔桥总结出来的实习要义。 多余的事情不要管，多余的话不要说，多余的东西不要看，安分守己过完一个月。 不然自己要是在伊势神宫弄出点大动静来，自己在整个行业里的风评就要被害了。 如今，相处的神官和巫女们由于没几个仔细了解过除灵业界的动态，要么就是根本没有权限知道有关旧神之类的事情，所以乔桥在大家的心目中还只是个普通的除灵师而不是什么炸掉了半个出云大社的罪魁祸首。 这种状态，乔桥很满意。 下午，是分组在伊势市内巡查的修行。 这个简单来说就和片警巡视自己的辖区一般，伊势神宫的神官和巫女们将会在伊势市内进行巡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主要也是熟悉城市环境，当然，或许也有增强伊势神宫影响力的因素在里面吧。 乔桥自然和谷崎耕司一组。 同组的还有一名巫女，乔桥发现，这正是昨天向黑田纯传话的那位。 黑田真琴，从名字来看，似乎是黑田纯的妹妹。 “啊，是东京的暴力狂除灵师。” 她一看到乔桥，就发出了惊呼。 “暴力狂？” 谷崎耕司看了看乔桥，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家伙，是暴力狂？ “不要随便给人取绰号。” 乔桥没有解释太多。 大概是黑田纯向自己的妹妹灌输了那些知识吧。 三人负责的是伊势神宫东侧的虎尾山周边，近铁鸟语线沿线，大约是宇治山田站到五十铃川站中间的那一片区域。 由于有一座山，所以这里向来是被嫌弃的巡逻地点，乔桥运气很差，抽中了这一块。 “那一座山还有个名字叫炮台山，据说以前曾经建立过炮台，不过现在只有一个纪念碑就是啦。” 谷崎耕司当起了导游，指着不远处低矮的山丘说道。 “有部动画讲的就是这里哦，后来还拍了电影，记得当时还有摄制组过来拍摄找我们当路人来着。” 乔桥倒是知道谷崎耕司说的那一部动画，不过他只当做学习资料读过原作小说，顺着谷崎耕司的介绍，他看向那一座山。 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高一些土丘，虎尾山满是树木，郁郁葱葱，周围没有拦起来，却也只有一条小路上去，不太平坦的模样。 “我们最后再去那边吧。” 谷崎耕司提议道，要是先爬了山，估计剩下的巡逻都会感到十分疲劳的。 黑田真琴和乔桥没什么意见。 两名神官，一名巫女就这么走在街上。 今天是周五，街上没什么人，冷冷清清，乔桥灵视扫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想想也是，在抬头就能看到伊势神宫的地方作祟，那妖怪也太想不开了。 简单巡视过一遍，三人沿着那一条小路，爬上了虎尾山。 “？” 然而，经过漫长的跋涉，三人终于来到山顶，那一座纪念碑的时候。 却发现这里躺着一具尸体。 350章.意外的死者 其实单纯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乔桥是不会立刻判断为对方已经死亡的。 毕竟有可能只是昏倒，或者干脆就是在睡午觉。 然而，眼前这具尸体状态，即使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看到的第一时间，也能知道，她已经死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类能够在脑袋从脖子上被砍下来的情况下还存活吧。 此刻，在三人面前，积雪的草地上躺着的，就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不，那已经不仅仅是无头这么简单了。 尸体的四肢都像是玩偶一般被卸了下来，竖立着放在四个角落。 身体则位于正中间。 而脑袋，放在了身体上面。 死不瞑目。 从衣服来看，这似乎是一名女学生。 她穿着伊势这边公立高中的校服，短发，血液在雪中化开。 在地上，以她的身体为中心，用鲜血画出了一个法阵的模样。 各个节点上，正好放着少女的残骸。 简直就像是什么召唤恶魔的献祭仪式一般。 “怪异作祟，不，这更像是旧神的信徒会做出来的事情......” 乔桥下意识就开始思考了起来。 而一旁。 黑田真琴看着这残酷的一幕，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咙，终于还是忍不住，扶住了旁边的树，疯狂呕吐起来，将今天吃的早饭午饭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谷崎耕司...... “绫子？” 他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跪了下来。 “认识的人吗？” 乔桥感到问题棘手了。 “不可能，绫子应该还在学校才对......” 谷崎耕司下意识想要冲过去，但很快就被乔桥拉住了。 “不能破坏现场，先报警吧。” 一边拿出了手机。 “绫子，绫子，绫子......” 谷崎耕司双眼无神，似乎死去的不是那位少女，而是自己一般。 “明明说好一起......” 他看着那尸体，全身脱力。 乔桥没时间安慰谷崎耕司，他的眼睛扫过现场，能够捕捉到强烈的阴气在法阵上蔓延，只不过没有发现女生的灵。 无论是怨灵，还是恶灵，都不存在。 十几分钟后，警察才骑着小摩托来到了虎尾山上。 因为这里的道路没办法走汽车，所以到的有些慢。 在此期间，乔桥稍微查看了一下这边的状况。 警方立刻封锁了现场。 顺便还来了伊势神宫的人。 是黑田纯。 “真琴！” 她看到自己的妹妹，快步走了过来，轻轻抱住黑田真琴颤抖着的双肩。 “黑田巫女，这个感觉像是什么祭祀仪式啊...” 一旁，名叫成田的警察用手帕捂住鼻子，说道。 “死者是柏木绫子，十八岁，是三重县立宇治山田高校的高三学生，已经通知了她的父母，不过，真的要让他们看到现场的模样吗？” “最后都会知道的。” 黑田纯淡淡地说道，又看了一眼瘫倒在一旁的谷崎耕司。 “谷崎，你和她认识吗？” “我们正在交往......” 谷崎耕司的声音没什么力气。 原来她就是谷崎耕司的女朋友吗？ 乔桥微微皱眉。 “推定死亡时间大概在一到三个小时之间，甚至更短，毕竟尸体在这寒冷的天气还保持着温热的，可能犯人就在这一个小时之内作案的。” 听到成田警官的话，谷崎耕司又抬起了头。 “一个小时之内？” 他双眼通红，握紧的拳头上，指甲已经嵌入肉中，渗出了鲜血。 乔桥能理解他的想法。 因为虎尾山是他们巡逻的辖区，假如三人一开始就选择巡逻这里，说不定能遇到准备实施犯罪的犯人，甚至救下柏木绫子。 而正是谷崎耕司提议的最后再来这里。 从某种意义上，谷崎耕司自己的选择导致了他没能救下自己的女朋友。 这是谷崎耕司的想法。 “不用自责，谷崎桑。” 乔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先带你们来这里......” 谷崎耕司声音嘶哑地说道。 “不对，和这个没有关系。” 乔桥说道。 “不管我们是先来这里，还是后来这里，柏木绫子都会死。” “你说什么？” 谷崎耕司看着乔桥的眼神变得有些愤怒，他揪住了乔桥的衣领。 这家伙在说什么，是在说风凉话吗？ 明明如果早点的话，绫子就不会死...... “我的意思是，我刚才冒昧通灵了一下。” 乔桥开口道。 “通灵？” 听到乔桥的话，正在现场探查的黑田纯也转头看过来。 因为她刚才也尝试了通灵，只不过这尸体上已经完全没有残余的灵存在，状况十分古怪。 “嗯，今天中午一点左右，一个身穿黑色斗篷，戴着能乐面具的人将一个黑色的旅行袋抗上了山，袋子里装的是柏木绫子的尸体，他用了十分钟将其布置完毕，接着就离开了这里。” “而我们从伊势神宫离开，前往这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两点，换句话说，我们巡逻开始之前，柏木绫子就已经死亡了，不，或者更早。” “谷崎桑，你最后一次联络柏木绫子，是什么时候？” “？” 黑田纯听到乔桥的话，表情有些凝固。 这真的是通灵而不是什么监控摄像头拍到的？ 她甚至还抬头看了看周围，寻找摄像头的踪影。 黑田纯认知中的通灵，是沟通亡者的灵，通过询问来获得答案的过程。 可是乔桥这个，也太详细了吧？ 等等，他是通的什么灵？ 明明死者的灵都并不存在了才对啊。 “乔桑，你是怎么通灵的？” 黑田纯略显怀疑地问道。 “我对这个纪念碑进行了通灵，它的范围正好覆盖了案发现场，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乔桥答道。 “？？？” 黑田纯真的不懂了。 虽说万物有灵，理论上通灵可以通万物。 但那只是理论上，在黑田纯的认知中，大部分的除灵师只能对死者通灵，少部分可以在不干扰认知的情况下对活人通灵，能够与动物通灵的除灵师也有。 至于对什么纪念碑，面包，随处可见的杂草甚至电线杆通灵的家伙，大概只有那些天才能做到吧。 伊势神宫最近几年人才凋敝，除了北白川里香之外，其他的也就是普通水准，比不过东京的御三家。 这么想着，黑田纯灵视扫过纪念碑，尝试进行通灵。 啪—— 就像电视机突然被关掉一样，通灵的画面中断了。 根本没办法通灵嘛！ 黑田纯又看看乔桥，眉头紧锁。 另一边，听到乔桥的话，谷崎耕司松开了抓着乔桥领子的手，后退了两步。 “不，可是我......可是我在离开神宫的时候，还收到了绫子发过来的line，说想让我巡逻结束就去学校接她的，我们还聊了几句。” 谷崎耕司拿出了手机，向乔桥展示了两人有些甜腻的聊天记录。 “很抱歉。” 乔桥将视线从手机中移开。 “那个时候给你回复信息的，恐怕就是犯人。” 351章.不在场证明 犯人不但残忍地杀害了柏木绫子，还伪装成她，给谷崎耕司发信息。 假如没有通灵的话，或许这起事件就会因为谷崎耕司的信息和证词导致产生作案时间的误判，从而错失正确的线索。 当然，由于柏木绫子的灵已经由于不知名的原因而湮灭，普通情况下也没办法进行详细的通灵。 谁知道乔桥的通灵技术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只不过，由于对方十分谨慎，戴上了面具，所以无法得知真正的样貌，身材也因为穿着斗篷而看不清楚。 犯罪者显然是熟知现代通灵断案体系的人，甚至考虑到了假如有某些强大除灵师能够对物品进行通灵的可能性而准备了面具。 不然在这种连公共摄像头都不存在的地方，乔桥都不知道戴个面具是在防谁。 “除灵师作案？” 乔桥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除灵师的话，能够保持尸体温度和活性的方法大概也是有的，将早已死去的柏木绫子伪装成刚刚死去的模样以制造不在场证明，是早有预谋的犯罪了。 “这个法阵，黑田桑有什么头绪吗？” 他问道，两个黑田同时抬起了头，随后妹妹才意识到乔桥是在和黑田纯说话，垂下了脑袋。 “从构造来看是和国这边的风格，有神道的意味，但其中的符号我并不熟悉，更像是以某种神道术式改造的。” 黑田纯思索道。 “不过这个对死者身体的亵渎，太邪恶了，像是妖怪做的，可能是了解一些神道术的妖怪。” “伊势神宫附近还有妖怪吗？” 乔桥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当然有了，除了有居住证的妖怪，还有一些潜藏在深山里，偶尔会出来作祟，一年一两次左右吧，不过没造成过大的问题，最多也就是偷吃东西这种程度。” 黑田纯理所当然地答道。 这里的妖怪活得还真卑微啊。 乔桥想到了远在东京，吃饭睡觉打游戏的铃鹿。 就连妖怪在大城市和小地方都有这么大的区别。 “总之先调查一下有居住证的妖怪以及附近的居民，我还得通报神宫，加强警戒，祈年祭马上就要到了，不能出岔子。” 黑田纯喃喃自语般说道。 祈年祭是伊势神宫重要祭祀中每年最早举行的祭典，主要是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 伊势神宫的神明造社殿造型在古和国其实和米仓是类似的，所以，也有历史学者认为神宫的缘起就是米仓，是从农耕文明之中诞生出来的信仰，而天照大御神代表的太阳，须佐之男代表的风雨，正是种田需要的。 神学的东西乔桥不太懂，反正他就知道最近又有祭典了。 好像每次举行祭典的时候，都会出问题。 最开始是热田神宫的尚武祭，接着是京都的祇园祭，后来是出云大社的神在祭，这回该轮到伊势神宫的祈年祭了？ 不过伊势神宫有北白川里香坐镇，还有八咫镜，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嗯，热田神宫那次还有天丛云剑呢，不是照样出大事。 不对，天丛云剑那家伙根本不靠谱，就是一个大号熊孩子。 至少这次八咫镜没有丢......应该，没有丢吧？ 思维发散之间，乔桥等人也结束了现场的调查，回到了伊势神宫。 不知道是不是消息已经传了过来，晚饭的时候，大家都看着乔桥，窃窃私语。 完了，风评又要被又双叒叕要被害了。 谷崎耕司因为受到的打击过大，提前回去休息了。 晚上的课程之后，就是自由休息时间了。 乔桥拿着笔记本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这里却站着一个人。 是谷崎耕司。 他眼眶还有些泛红。 “乔桑，我调查过你的资料了。” “？” 乔桥愣了愣。 “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是一个遵纪守法，受人喜爱的除灵师，和什么爆炸武器完全没有关系。” 他急忙解释道。 但谷崎耕司往前走了两步，低下身子，做出了下跪的模样。 “乔桑，你能够，帮我找到杀死绫子的犯人吗？” 他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过去一直想着磨炼除灵技术，认真修行，要是真的遇到怨灵作祟，就可以消灭怨灵，保护普通人。” “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保护不了，就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真是太天真了。” “怪异的世界，没有那么轻松愉快。” 谷崎耕司直到自己的女朋友死去，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因为过去阅读的书籍，看到的影像资料中，除灵都是简单而轻松的，谷崎耕司就下意识认为，这个世界就像电视剧与电影一般，大家快快乐乐就能完成除灵。 但不是这样的。 每年因为怪异而死亡的普通人就有数百。 除灵师殉职也时常有发生。 甚至如果是因为怪异而死的除灵师，有可能自身都会演化成怪异，被其他的同行消灭。 谷崎耕司查阅乔桥资料的时候，震惊了。 这和什么简单的去被怨灵凭依的屋子里喷圣水贴符咒除灵完全不同。 是真正的以命相搏。 虽然乔桥大部分最重要的经历谷崎耕司并没有看到，但从可以搜索到的几次来看，这个人是除灵的专家。 专业的专家。 谷崎耕司不觉得自己能够短时间成长到那个程度，他只能求助于乔桥。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会在修行的间隙进行调查的。” 乔桥答道。 尽管他不应该多管闲事，可终归是一条人命死在了自己面前，乔桥身为除灵师，调查这件事，合情合理。 “其实，我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乔桥打开了自己的房门，邀请谷崎耕司来他的房间。 “犯罪者对于通灵破案的手段十分熟悉，利用各种方式规避了通灵的探查，所以即使我能够完美还原当时的场景，也很难立刻推断出犯人的身份。” 乔桥一边给两人泡了茶，一边说道。 “他甚至还在这种情况下利用柏木绫子的手机制造了简单的犯罪事件陷阱，让大家错误地估计了犯罪事件，从而在某种意义上获得了不在场证明。” “不过这个却成为了线索。” 乔桥喝了一口茶，解释道。 “犯人是在调查不在场证明的时候会被列入嫌疑人之列的存在之一。” 352章.北白川巫女的请求 乔桥放下茶杯，看见谷崎耕司不太理解的样子，继续开口。 “犯人的两个行为其实是矛盾的。” “假如为了防止高等级的通灵而进行了变装和隐藏，就不用对死亡时间进行设计，因为反正高等级通灵也能觉察到死者到底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而进行了死亡时间的设计，目的则是为了让人对死者遇害时间进行误判，从而让犯人获得不在场证明。” “如果只有针对通灵的策略，我们可以认为犯人是害怕被看到长相而进行通缉，这是临时犯罪，或者是随机犯罪者会考虑的措施，简单来说，就是对方并不是想要故意杀害柏木绫子，只是随机杀人，正好遇到了柏木绫子。” 听着乔桥的话，谷崎耕司的表情变得阴郁了起来。 不论是谁，听到自己身边人只是因为运气不好而被他人残忍地杀死，心情都不会好过的吧。 “实际上，与怪异有关的事件，大部分都是这种模式，怪异或者怪异的信徒只是单纯想要祭品，并不执着于特定的人物，只挑选视野所及最方便下手的，在这些案件中，死者是谁其实并不是案件的核心。” 乔桥经历过类似的事件，那些旧神的信徒只是单纯需要人肉祭品，至于是谁，并不重要。 “但使用柏木绫子的line与谷崎桑你联络，却是简单的制造时间差的手段，在你相信对面是真正的柏木绫子的情况下，她的死亡时间会被推后，会被限定在一定的时间内，而如果展开调查，在这一段时间内有不在场证明的话，就能够洗脱嫌疑。” “换句话说，犯罪者认为，如果深入调查柏木绫子的死亡事件，最初的妖怪作祟的推测会被推翻，他会受到怀疑与排查。” 这又是另一种犯罪思路，也就是认为柏木绫子的死亡不是怪异作祟，而是单纯的人类作案，甚至是熟人作案。 “假如没有后面这些操作，伊势神宫可能就会将其定义为妖怪作祟，或者是一些极端邪恶的存在作祟来处理。” “但有了后面的信息，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结论。” “犯罪者为了让自己拥有不在场证明，反而导致自己的身份被锁定在了需要不在场证明来脱罪的人的行列里。” 乔桥敲了敲桌子。 “这意味着，犯人有极大的可能，就是谷崎桑你认识的人。” “等、等等......” 谷崎耕司就算脑袋再迟钝，到这个时候也理解乔桥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犯人可能是伊势神宫的人？” 掌握反通灵的技术，甚至能让死者身上的灵消失，再加上乔桥的推测，这范围迅速就缩小到了伊势神宫之间。 “只是有这样的可能而已。” 乔桥摊开手。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都是伪装，只是单纯为了让我们的搜索陷入僵局而进行的误导，反正就是普通的怪异的信徒。” 乔桥特异没有提及旧神相关的说法，避免谷崎耕司产生更多的不安。 但乔桥觉得，这起事件，十有八九和旧神有关。 思考之间，他忽然觉得有人正在看着自己。 回过头，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乔桥的搜索。 乔桥打开门，是黑田真琴。 她脸色还有些苍白，白天的事情对于她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而言，还是太过于刺激了。 “乔桑，请随我去荒祭宫。” “？” 听到黑田真琴的话，不光是谷崎耕司，就连乔桥都冒出了问号。 “等、等等，乔桑，原来你和主祭大人是那样的关系吗？” 谷崎耕司有些没坐稳。 这么多年，他也只听闻过主祭大人的名字，连面都没见过，只知道是一位纯粹高洁的巫女。 可没想到，乔桥才来两天，就已经会被主祭大人夜晚叫去荒祭宫了？ 这个叫什么来着的？ “奇怪的想法太多了！” 乔桥看了一眼谷崎耕司，不过现在能有事情让他从失去女朋友的悲痛中缓过来也还算不错。 “我收拾一下，稍等。” 他又对黑田真琴说道。 几分钟后，将谷崎耕司送走，乔桥跟随黑田真琴走向荒祭宫。 “你的姐姐呢？” 大雪中，乔桥与黑田真琴两人撑着红色的油纸伞，走在被白雪覆盖的神宫中。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件，这样的景象大概会很美好吧。 来到荒祭宫门口，黑田真琴稍稍行礼。 “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她说道。 在这冰天雪地站这么久，也挺辛苦的。 不知道北白川巫女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辛苦了。” 乔桥快步走进社殿内，脱下鞋子。 北白川里香依旧端坐在原本的位置，面前是一面装着水的铜镜，一旁放着一张和弓。 “请坐。” 北白川里香睁开了双眼，轻声说道。 等到乔桥坐下，她才继续开口。 “听说在神宫外发生了杀人事件，一名女生被分尸，似乎是举行某种仪式的样子。” “对的，这件事神宫正在调查，似乎交给了黑田桑，嗯，姐姐的那位。” 乔桥答道，他不太清楚北白川里香找自己做什么，如果是询问杀人事件的事情，问黑田纯不是更好吗？ “有关这件事，乔桑，我有一个请求。” 北白川里香看向乔桥。 “我想要参与调查。” “？” 啥意思？ 乔桥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先不说她一个主祭巫女要来掺和这种杀人事件，寸步不能离开荒祭宫的北白川里香，应该也没办法进行调查吧？ 她又不是坐在摇摇椅上就能把案子解决的安乐椅侦探。 “乔桑，想必你也能觉察到，这一起事件，很有可能与神宫内部的人有关。” 北白川里香淡然地说道。 她是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的？ 难道还真的是足不出户就能解决问题的名侦探吗？ 乔桥略显困惑。 “我想亲自解决这个问题，为此，我向神宫提出了请求。” 北白川里香继续说着，将手轻轻在铜镜前划过，接着伸向一旁。 就在乔桥以为她要拿手机的时候，北白川里香却将掌心的东西递给了乔桥。 那是一枚御守。 “这是我的眼睛。” 北白川里香微笑着说道。 353章.三个势力 乔桥接过那一枚御守，仔细看了看。 是伊势神宫的纹饰，就像神宫里贩售的那些一般。 “只要佩戴这个御守，我就可以获得乔桑你的感知，这样的话，我即使坐在荒祭宫里，也可以参与调查。” 真的假的？ 还有这种方便的道具？ 乔桥将其佩戴了起来。 北白川里香轻抚铜镜。 镜中便出现了一幅画面，正是乔桥现在所看到的。 乔桥将视线看向铜镜，铜镜里的画面又映照出了铜镜中的画面，反反复复，连续不断。 禁止套娃！ 乔桥移开了视线。 “果然是镜界之巫女吗？” 乔桥暗自感慨，然后问道。 “为什么是我？” 乔桥只是一个外来的除灵师，虽然为除灵事业做出过一点微小的贡献，但对于伊势神宫而言，终究是外人，这种有可能牵扯到神宫内人员的调查，由他来是不是不太妥当。 “因为我觉得，神宫里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许多人都不值得相信。” 北白川里香说道。 她虽然缺乏在外界生活的常识，但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在距离伊势神宫这么近的地方出现了这样性质严重的杀人事件，神宫内部必然出现了某些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有内鬼。 “那我就值得相信吗？” 乔桥反问。 “万一我就是杀人凶手，是来伊势神宫挑拨离间的人怎么办？” “我相信你。” 北白川里香笃定地说道。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心。 “好吧，那么北白川巫女，你有什么头绪吗？” 乔桥叹息一声，他对于这种直球向来没什么抵抗力，既然对方都选择相信自己，那么乔桥也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反正有镜界之巫女在的话，大概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吧。 他想到。 “其实在神宫里，一直有三个派系。” 北白川里香说道。 现任少宫司，藤波辉世的藤波家，曾经伊势神宫的主祭全都是来自藤波家的女性，后来才改为由灵力杰出之人担任，现在的藤波家其下有诸多家族成员在伊势神宫供职，是人数最多也是最强大的派系。 黑田家，曾经担任过数任少宫司的家族，不过最近几年都已经没落了，黑田纯就是这个家族的，现在的黑田家分散在神宫之中，据说黑田姐妹便是他们父亲为了打好关系，才送来作为照顾主祭巫女的侍者的。 最后是以鹰司，池田等小家族构成的第三股势力，在最近几年，尤其是北白川里香成为了主祭巫女之后，势头很盛，严格来说，谷崎耕司也算这一派的。 “好复杂。” 乔桥真的不懂人心。 这些家族纷乱纠葛，听着就头大。 “那北白川巫女你是算第三个势力的？” 听到乔桥的询问，北白川里香摇了摇头。 “我不属于任何势力，真要说的话，我属于伊势神宫，也正因此，我才想要调查这些。” 还真是正直。 乔桥大概捋了捋思路。 由于少宫司藤波辉世即将卸任，所以下一任少宫司的争夺也进入了白热化。 发生案件的虎尾山是黑田家的辖地，出了这种事情，黑田家的风评必然要被害。 而死者是谷崎家孩子的女友，对于第三势力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威慑。 因此，在神宫内部，目前流传最多的就是藤波家背地里与妖怪联手，制造了这样的事件。 “不过这么明显，反而不正常吧，话说就没有真的只是妖怪或者什么旧神信徒搞事情的可能性吗？” 乔桥托腮思考。 “动手的可能是那些家伙，但没有神宫内部的人的帮助，寻常的妖怪和旧神信徒是没办法做到这些事情的。” 北白川里香略显忧郁。 她大概也不想怀疑自己人吧。 “而且，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先例。” “当年藤波家世袭主祭的时候，就曾经出现过藤波家内部的人与妖怪勾结，迫害嫡女的事情，正是那件事导致藤波家之后失去了主祭的位置。” 为了继承权，甚至利用妖怪来对付自己人？ 乔桥想不通。 “不过，北白川巫女你对这些事情好像很了解啊？” 他想到，对比起对外界的知识，北白川里香对神宫内部的事情还真是了如指掌。 而且一旦涉及这些事情，就会变得十分严肃。 这也算反差萌吗？ “这个，是因为身为主祭巫女，需要学习这些历史的缘故。” 北白川里香说道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别过了脸。 “也对。” 乔桥没有多问。 华夏有一句谚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懂的。 他想起了外面还等着的黑田真琴，便与北白川里香又说了几句，起身告辞。 “久等了。” 乔桥对撑着红色油纸伞的黑田真琴说道。 “没有。” 黑田真琴比起她的姐姐要弱势很多，尤其是经历了白天的事情，此刻就像是一只担惊受怕的小动物。 “话说，你们姐妹之前一直照顾主祭大人吗？” 乔桥随口问道。 “嗯，自从主祭大人进入荒祭宫后，就是由我姐姐照顾的，我是去年才过来的。” 她比起黑田纯也好说话一些。 “如果说，柏木绫子是被神宫内部的人所害，你觉得会是谁？” 咔嚓—— 黑田真琴的红纽草鞋踩在雪地上，忽然停下了。 “我不知道。” 片刻之后，她答道。 “但我知道，谷崎耕司和柏木绫子其实并没有交往多久，感情没有那么深厚，而且，柏木绫子之前，是和谷崎耕司的好朋友池田京太郎在交往。” 黑田真琴幽幽地说道，随后，又迈开脚步。 “？” 乔桥听着有些发愣。 说实话，除灵他在行。 找到怪异，来一发rpg，实在不行再来一发，完事儿了。 这种人际交往的难题，又不能全部都暴打一遍，实在困难。 “池田京太郎已经是正式神官了，他好像和谷崎耕司关系不太好。” 乔桥耳边，忽然传来了北白川里香的声音。 北白川巫女？ 乔桥心中想到。 没有回应。 “北白川巫女？” 他轻声说道，北白川里香才有了回应。 “是的，这个御守能够随时与我沟通，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尽情请教我。” 北白川里香说道，又忽然感慨了一句。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的声音透着激动。 让乔桥也稍微提起了一点儿干劲。 354章.北白川里香的乔桥观察日记 夜晚，看着铜镜里的画面，北白川里香认真而专注。 只见房间里的乔桥打开了自己携带的一台设备，这是叫笔记本电脑吗？ 北白川里香不太确定。 虽然说过休息时间不会打扰乔桥，但北白川里香还是仔细地看着乔桥房间里的模样。 这可不是偷窥哦。 是应对调查的联系，嗯对，练习。 毕竟北白川里香之前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个术式，要是出问题可不好呢。 不过......这是准备调查了吗？ 她有些激动。 北白川里香自小在神宫中长大，一步也没有踏出过神宫之外，要说对于外界没有任何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但自身是伊势神宫最高位的巫女，是不允许离开这里的。 北白川里香熟读神宫的历史，她知道，在历史上，曾经有过两次，伊势神宫的主祭在还活着的时候离开荒祭宫的例子。 其中一例是被大名劫走玷污，另一例则是主祭与青梅竹马私奔。 这两次事件都导致和国怪异大乱，造成了无数人死亡。 而那两位巫女，最终也受到了极大的处罚。 即使不为自己，为了和平的世界，北白川里香也不能离开荒祭宫。 此刻，在北白川里香的眼中，无数的画面若隐若现。 是镜中的画面。 铜镜是镜，玻璃也是镜，就连瞳孔都是镜。 镜界之巫女，便是能够依靠通灵而看到镜中映照事物的巫女。 这是北白川里香作为伊势神宫主祭获得的恩赐。 通过“看见”这一行为，她能够锁定怪异，射出灵力之箭。 巫女的灵力之箭，只要心眼能够捕捉到目标，那么，无论距离如何，正射必中。 传说在远古时代，神明尚在大地行走的时候，伊势神宫的主祭蒙受天照大御神的惠临，阳光所及之处，便是灵力之箭的射程之内。 然而神明们逐渐隐居，神话时代结束之后，主祭的权能也就越来越弱了。 上一任主祭，甚至必须满足数个复杂的条件，才能射出灵力之箭。 因此，几乎重现了往日荣光的北白川里香，才会被如此重视。 她看到乔桥的手在键盘上敲击，进入了一个画面。 “这是要做什么呢？” 北白川里香的手放在铜镜旁边，稍稍放大。 画面里，一个可爱的纸片人巫女正在点头眨眼，说着什么，她背后还有一本书籍页面的模样。 “巫女？是在研究怪异吗？” 她好奇地通过御守，共享了乔桥的听觉。 “......那我们就来一起练习一下这句话吧，嗯，tou qing le ke bu xing ya，发音有点困难，我们再来一遍。” 屏幕里的巫女，正在说着北白川里香听不懂的话，这是中文吗？ 因为之前土御门清明教过两句，所以北白川里香还是大概能分得出的。 所以，这个是中文教学？ 北白川里香不太明白，乔桥不就是华夏人吗，为什么还要看这种视频。 然而当她用铜镜将视线转向乔桥的时候，却发现他额头冒出了大量冷汗。 与此同时，屏幕里的纸片人巫女还在继续练习。 “wo dui chu le ni yi wai de ren，dou bu gan xing qu。” “neng shuo yong yuan ai wo ma？” “zhe yang，wo men jiu ke yi yong yuan zai yi qi le。” 总觉得，很熟练的样子。 屏幕里滚动的文字也写着上手上手，天才天才之类的话。 应该是很厉害的吧。 北白川里香听着那纸片人巫女的说话，同时发现乔桥的脸色铁青，最后直接关掉了那个画面。 难道这些中文，是让人感到悲伤的意思吗？ 北白川里香若有所悟。 房间中的乔桥关上了笔记本电脑，站了起来。 他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换洗的衣物。 “啊。” 北白川里香忽然意识到，乔桥可能是要去沐浴。 自己再这样看，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两抹绯红攀上了她的脸颊。 “那就......” 北白川里香正准备关闭掉自己的视野，却又忽然想到。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方面的修行。 是的，虽然阅读了典籍，了解到了诸多怪异的暴行，但北白川里香本质上还是一个只会云的小巫女。 这次事件的案发现场，听说就十分可怕。 要是继续探索下去，说不定还会看到更加可怕的东西。 北白川里香透过铜镜能够看到整个伊势神宫的景象，但神宫里总归是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的。 而神宫之外，就需要依靠“坐标”了。 这个坐标通常都是土御门清明提供给自己的，所以，北白川里香也没有窥探过除此之外的世界。 在这种黑暗血腥的场景面前，就和白纸一样。 正因如此！ 北白川里香想到。 自己必须锻炼看到奇奇怪怪事物的耐受能力。 对！ 所以，看一下乔桥洗澡什么的，合情合理。 念头通达之后，北白川里香通过浴室的镜子，看了过去。 乔桥所在的屋子尽管摆设寒酸，但是正经的客房，有单独的浴室和卫生间，不像神宫其他人一般是去公共浴室。 唯一的不好，就是没办法泡澡吧。 乔桥脱下狩衣，露出了底下健壮的肌肉线条。 自从和雾夜缔结了血契之后，乔桥的身材一天比一天好了。 之前还只是正常锻炼过的体型，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八块腹肌了，整体结构也像是古典主义的雕塑一般匀称，找不到一点儿赘肉。 仔细想想，大概雾夜那种完美身材也有一部分血族的原因吧。 就是自己好像没长高多少，只有一米八五不到，但对于普通身高不太高的和国人而言，也已经十分出众了。 因此，在热水缭绕的浴室中，乔桥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北白川里香自然看在眼里。 原来男孩子的身体是这样的吗？ 感觉，好坚硬的样子。 线条是这样的吗？ 北白川里香一边看着，一边抬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身体做对照。 “这里，还有这里，唔，还有这里也！” 她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脸上满是酡红，似乎还渗出了一些汗水，使得身上的白衣紧贴肌肤，透出底下微红的色泽，就像是身处热水之中一般。 伴随着乔桥用沾有沐浴露的手擦拭身体，北白川里香也感到自己身上就像被同时抚摸了一般。 “啊！” 北白川里香这时候才忽然惊觉。 自己好像不小心将感知调整成了同步。 等一下，怎么会，明明他没有带在身边，难道是因为灵力纠缠...... “必须赶快调回来，不然的话......会变得奇怪的。” 北白川里香想到。 但乔桥的手已经开始洗下半身了。 “！” 一声简短的惊叫，北白川里香失去了原本端正的坐姿，半跪倒在地上，前方的铜镜，映照着乔桥的身影。 她手指颤抖，最后轻轻在铜镜上划过，那画面才终于消失，令北白川松了口气。 深夜的荒祭宫中，只有少女的喘息泛起。 355章.有画面了 乔桥沐浴完，回到房间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总有一种自己正在被窥探的感觉，然而回过头来，却又没有任何人。 自己将御守放在了客厅，而且乔桥相信北白川巫女的品格，应该不是她。 可是这附近也没有其他人。 乔桥血族的感知虽然在神宫受到了压制，但周围五米之内还是能时刻捕捉到的。 难道是居住在神宫里面的某些久远的存在？ 之前听亚梨子提到过，很多历史悠久的神社本身就寄宿着大量的灵，这些灵有的是曾经的宫司，巫女，有的是被收服的怪异，久而久之，它们就成为了神社的守护灵一般的存在。 比如夏目诗歌从影子里召唤出来的那个东照宫的猫，便是一种守护灵。 因为自己是陌生人，而且频繁与主祭巫女接触，所以引起了这些守护灵的注视吗？ 嗯，很有可能。 乔桥得出了结论。 他双手合十，稍稍行礼以示尊敬。 坐下来，重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亚梨子的直播已经结束。 乔桥的夜晚娱乐时间也结束了。 他打开了网页。 手指快速敲击键盘。 五分钟后。 “搞定了。” 乔桥已经依靠通灵等手段黑进了伊势神宫的内部网络。 “地宫里的囚犯名单？” “历任主祭巫女的起居记录？” “祭典的事略？” “四魂之玉的制作方法？” 内部网络里，数量繁多的文件从乔桥眼前扫过。 他要找的东西倒是没有这么机密。 乔桥只是想找找神宫的神职人员名单。 很快，他就翻到了附带照片和简单记录的名册。 “池田京太郎，嗯，已经是正式神官了吗。” 由于黑田真琴提到过这个名字，所以乔桥就先查了查。 “看记录好像还挺有前途的。” 在伊势神宫，僧多粥少，啊，乔桥指的是怪异，三重县极其周边的和歌山县，奈良县本身人口不多，地广人稀，伊势神宫的除灵师能得到实践的机会不算多。 即便如此，池田京太郎也有过十次的除灵经历，和黑田纯一样。 这两个人算是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了。 再往上，藤波家这一届就真的不太行了。 只有一个藤波信治灵力不错，成为正式神官之后，进行了七次除灵。 不过，巫女没办法担任少宫司，所以黑田家反而算是最惨的。 “好烦恼。” 乔桥实在不擅长应对这些。 资料里还有池田京太郎的父亲池田一郎，藤波信治的父亲藤波良也，黑田纯和黑田真琴的父母黑田秀树等人的资料，看得乔桥头都大。 “虽然那个法阵聚拢了阴气，但实际上并没有召唤旧神的作用，更像是单纯的强化当地的阴气......嗯？这样的话，尸体就更容易被发现了。” 乔桥一边记住相关人物的资料，一边对现场的情况进行分析。 “那里本来也没有什么游客，虽然是动画圣地巡礼的地方，但动画本身也没什么人气，还是十几年前的作品了，最近根本不会有人来。” “假如想让尸体不被发现，这里的确是个很适合的地方，不，按照谷崎桑的说法，每天神宫的人都要进行巡逻，那么尸体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等等，时间？” 乔桥将棋盘翻转了过来。 如果犯人就是要让大家在那个时间发现尸体的话，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通过猎奇的手段杀人，布置现场，不但可以抹消掉死者的灵以阻碍通灵，还能够制造足够的阴气，让除灵师觉察。 简单来说，犯人就是要让尸体在那个时候被发现，制造出一种死者才刚刚遇害的错觉。 然而实际上，按照高中那边的消息，柏木绫子在上午第二节课之后就从学校离开了，那个时候是早上十点左右。 假如乔桥没有猜错，在那之后，她就已经遇害了。 “所以，这起事件并非邪神作祟，只是简单的杀人事件？” 乔桥可没有当名侦探的想法，他只是来完成实践课题的。 不过想想，要是这起事件没能得到妥善解决，那么说不定之后又会传出来什么“乔桥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出事”“令和时代的移动死神”“走哪哪炸的人形炸弹”之类不好听的称号。 难受。 自己明明只是正常除灵而已。 造成一些磨损，很合理。 只要及时买了保险，就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 乔桥花费了三十分钟左右，浏览了一遍神社里的名册，顺便又查看了一下神社的日程安排，由于祈年祭临近，所以正式的神官和巫女们大多都留在伊势神宫里布置社殿，能够获得外出许可的人并不多，一番排查下来，倒是缩小了范围。 “这几个人吗......” 乔桥叹息一声。 ...... 翌日。 吃过早饭，由于得到了主祭巫女的首肯，所以乔桥得以找来了几名有可能犯罪的人。 池田京太郎，伊势神宫的正式神官，从动机上，他曾经和柏木绫子交往，但后来柏木绫子劈腿，脚踏两条船之后分手，两人关系也交恶，连带着池田京太郎和谷崎耕司也变得关系恶劣起来，两人背后的长辈，也有些嫌隙。 他前天就前往津市除灵，昨天搭乘电车回到伊势，到神宫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从时间来看，早上十一点到中午两点左右，他都处于已经离开津市而尚未回到伊势神宫的范畴内，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两点之后，则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藤波信治，他的经历与池田京太郎类似，也是外出到奈良县除灵，早上九点到下午三点都处于回来的路途上，没有不在场证明。 至于动机，藤波信治和柏木绫子几乎不认识，缺乏足够的作案动机。 不过么，按照三股势力相互角斗的架势，这种没有动机，反而会成为最大的动机。 最后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黑田纯。 是的。 黑田纯早上十点左右申请了外出，前去与相关的机构进行有关祈年祭的商谈，商谈在十二点左右结束，她又去了商店街一带，期间并没有人陪同，最后，在下午三点二十，黑田纯接到了电话，急匆匆地赶到了虎尾山。 按照乔桥的设想，犯人就在这三个人之间。 356章.我很好奇！ “为什么还有我？” 黑田纯似乎颇为不满，理了理自己的发梢。 “因为你有作案时间嘛。” 在一间会客室内，乔桥的对面坐着三名嫌疑人，身旁坐着谷崎耕司。 名侦探乔桥，正在推理中。 “才怪。” 乔桥暗自叹息一声。 “所以你怀疑是我杀了绫子？” 池田京太郎问道。 “是，我的确觉得她劈腿不对，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杀人的，还是以那种方式。” 他似乎对于自己受到了怀疑感到十分不理解。 “我也奇怪，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生，为什么会觉得是嫌疑人，太夸张了。” 藤波信治也不太理解，有些焦躁。 “好了好了，三位都不用着急，我们很快就能结束，请将手伸过来，放空心情。” 乔桥说道。 “手？” “你想通灵？” 黑田纯和池田京太郎反应各不相同。 利用通灵来找到犯人的确是一种办法。 然而在座三位都是伊势神宫这一代杰出的除灵师，自身的通灵技术不说高超，也远超普通的神官。 再加上犯人那些处理尸体的时候针对通灵实施的反制措施，很明显，正常的通灵应该对三人没什么效果。 “呵。” 藤波信治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最先伸出了手。 乔桥轻轻触碰对方的手。 画面浮现出来。 三十秒后，乔桥挪开了手。 “结束了。” 乔桥说道。 “你就是凶手。” “啊？” 不光藤波信治，就连一旁的谷崎耕司等人，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乔桥耳边，传来了北白川里香的惊叹声。 “为什么为什么，乔桑，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不到乔桥通灵的画面，此刻坐在荒祭宫里，看着铜镜，一头雾水。 这样感觉好像有个背后灵哎。 乔桥忽然想到。 “等、等等，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 藤波信治十分惊讶地站了起来。 “凭什么......当然是因为通过通灵看到了你杀死柏木绫子的过程啊。” 乔桥说道。 通灵画面之中，藤波信治刻意买了两张车票，其中一张在前天晚上就抵达了伊势。也就是说，藤波信治本应是昨天早上乘车返回，但实际已经提前了一天。 他在伊势附近的旅馆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借着谷崎耕司的名义，将柏木绫子约了出来。 然后将其杀害，分尸之后，用术式保持了肉体的鲜活，同时抹消了柏木绫子的灵。 最后，就像乔桥先前通灵看到的那样，将尸体运到了虎尾山，摆出了那样的造型，随后离开，装作是刚刚从奈良回来一般回到了伊势神宫。 这些画面，乔桥都通过通灵看到了。 “这、这都是你的片面说法吧，按照这种结论，其他两个人不也是一样的吗？” 藤波信治尽力表现得镇定，但乔桥这种不按套路出牌，一波带走的破案方式，还是让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不是应该抽丝剥茧，层层深入，再来几个反转abcd，加上一些嘭嘭嘭的爆炸特效，最后揭露真凶，令犯人痛哭流涕吗？ 乔桥这个，我通灵了，一波秒了。 不讲道理啊！ 北白川里香愣愣地听着乔桥的叙述。 不，本身能对藤波信治这样的除灵师进行那样细致的通灵就已经很离谱了。 假使藤波信治真的是犯人，那肯定也进行过一定的反通灵处理，一般的通灵是没办法看到那些事情的。 她忽然有种对面一通阴谋诡计，机关算尽，结果被乔桥一拳莽穿的错觉。 “虽然你利用伪装没有让前天晚上的摄像头拍到自己的脸，又故意在昨天让摄像头拍到了你从车站走出来的画面，作案的衣服和面具也都完全处理掉了，甚至就连自己的记忆都利用特殊的手段进行了篡改，将那一段时间的记忆用之前一次出行的记忆覆盖了过去，单纯的通灵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 乔桥不紧不慢地说道。 “但是你还是留下了证据。” “嗯，你作为除灵师进行的杀人伪装十分出色了，可是或许是因为太专注于这方面的事情，你忽略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警察的存在。” “你约柏木绫子出来的时候，应该是露出了正脸的吧，你将其骗到杀人地点的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之间是有过近距离的接触的，嗯，不是那种意思，我指的是，人体无时无刻不在从身上掉落东西，毛发，皮屑，各种各样的东西。” “警方从柏木绫子的衣服上，身体上提取到了一些不属于她的头发和皮肤碎屑，嗯，这些是用通灵找到的，鉴定结果还在分析之中，不过，应该其中会出现你的痕迹吧。” “你要是不摆出那样的尸体造型，而是直接用火焰焚烧的话，可能证据还得更难找一些，当然，直接销毁尸体也是一个办法。” “这些其实都是次要的了，只要能通灵，总会找到你犯罪的证据，我只不过是跳过了中间的一些步骤，直接给出了答案而已。” 虽然找到凶手的是通灵的手段，但真正定罪，还得靠科学。 乔桥摊开手。 他既不是名侦探，也不懂推理。 只是单纯的懒而已。 是的。 乔桥之所以进行凶手动机与作案时间的分析，只是为了快速筛选出有可能进行犯罪的嫌疑人。 接着通灵就完事儿了。 这就是乔桥的破案手法。 虽然通灵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但如果没有之前的分析，那么乔桥还得一个一个来通灵，效率太低了。 思考只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 “可是，为什么藤波信治要杀死柏木绫子呢？” 乔桥没有关注后续的事情，也不知道谷崎耕司会怎么看待藤波信治，更不在意藤波信治真正的动机。 但是北白川里香在乔桥离开了会客室之后，询问道。 “我很好奇。” 她还强调了一句。 你是好奇宝宝吗？ 乔桥挠了挠头。 “藤波信治的目的是嫁祸池田京太郎吧，很简单，因为黑田家是女儿，无论如何也无法成为少宫司，自然没有相应的作案动机，而藤波信治看似没有动机，这就是他的动作，因为没有动机杀人，所以受怀疑度就会下降。” “我不知道藤波信治有没有伪造一些池田京太郎杀人的证据，不过即使不伪造，在这个案子破不了的情况下，池田京太郎都会是一个重要嫌疑人，这样的人，自然难以继承伊势神宫的衣钵。” “藤波信治自己由于实力稍弱，如果顺其发展，很难得到少宫司的位置，与其那样，不如铤而走险搏一搏，这就是他的想法吧。” “大概就是这么个思路，我不是很懂你们伊势神宫啦。” 乔桥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接待室。 “不过，北白川巫女，你可能还得再待在我身边几天，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结束。” “啊？” 听到乔桥的话，北白川里香忽然想到了昨夜的事情。 羞红了脸。 357章.媒体聚集 藤波信治并没有被带走，而是被囚禁在了伊势神宫的地牢中。 这地牢位于社殿群的地下，并不仅仅关押犯人，更多在这里面的，是怪异。 比如之前袭击了热田神宫，盗走天丛云剑的蚺，此刻就被镇压在伊势神宫的地牢中。 镇压这些妖怪的手段便是用各种术式封锁它们的感官和灵力，将其关押在极黑的牢狱中。 这可不是电影里那种随时会被劫狱的简陋的牢房，而是以经过加护的桧木与各种封禁符咒搭建成的禁制，待在里面的妖怪也不能自由行动，只会被锁链吊着，永远保持一个姿势，看不到也感知不到任何事物，只能在永恒的黑暗中度过余生。 由于除灵师具有灵力，倘若待在普通的牢狱之中，很有可能利用自己的术式做出一些越狱的举动，或者吸引怪异来趁乱逃脱，所以，除灵师的相关犯罪，大多都是关押在与警方合作的神社地牢之中。 乔桥在第二天的早会上得知了这件事情，宣布这件事的，正是藤波信治的爷爷，现任少宫司藤波辉世。 不知道是不是乔桥的错觉，这位老人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声音里透着沉重的无奈和失望。 和国死刑率很低，甚至出现过残忍杀害了母子却二十年都没判死刑的犯人，藤波信治的犯罪，不知道会如何审判。 乔桥不太关心。 下午，照例的巡逻时间。 因为出了杀人事件，所以巡逻变得更加重要，也并不仅仅是黑田真琴这样的见习巫女和见习神官，每一组还配备了一名正式的神职人员。 神宫外面，聚集了很多记者。 “记者？” 黑田真琴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拿着摄像机和话筒，等待在神宫外面的人。 伊势市大概没有那么热闹过，今天参拜的人也多了不少。 “杀人事件被披露了出去，所以才有那么多人的吧。” 乔桥猜测道。 “请问你知道伊势神宫杀人事件吗？” “你认识藤波信治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听说藤波信治是因为情感纠纷才动手杀人，他和死者之间是什么关系？” “请问你知道死者的男友谷崎耕司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们选择今天来参拜，是否是因为前天发生的杀人事件？” 诸如此类，记者们对离开神宫前去巡逻的神职人员们围追堵截。 甚至还影响到了前来参拜的游客们。 神社的警卫不得不驱赶这些记者以保护正常游客，但还有一些记者则直接假装成普通的游客混入其中，时不时能看到警卫将记者揪出来带走的画面。 “好可怕。” 乔桥耳边传来了北白川里香的声音。 “这些都是什么人？” “是记者啦，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临近祈年祭，伊势神宫出了这样的大新闻，恐怕他们都想弄到第一手资料吧。” 乔桥回答。 说实话，这个时间，并不适合派遣巫女神官们离开神宫，但如果不照常行动的话，又会让市民们感到不安，所以才会派遣正式的巫女和神官跟着吧。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黑田纯。 她似乎还因为乔桥怀疑过自己而略显生气，一言不发地跟在两人身后。 谷崎耕司一方面因为女友的死亡而备受打击，另一方面，他也是这起事件的相关者，因此今天留在神宫内，没有出门。 “记者？就是写新闻的人吗？” 北白川里香大概还是知道记者是做什么的，透过乔桥的眼睛，她看着那些媒体人士。 “对的，媒体，不过大部分都是吃人血馒头的霉体罢了。” “人血馒头？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北白川里香自然不知道这个词语背后的意思。 “就是消费死者的意思啦。” 乔桥一边低声解释，一边避开那些记者。 “这些人里面，真正为死者感到惋惜心痛的，估计一个都没有吧，全都是奔着猎奇的噱头过来，想要抢先发布新闻，或者借着这件事攻击伊势神宫甚至除灵师的人。” “真过分。” 北白川里香透过铜镜看着那些人说道。 这个时候，黑田真琴被两个男人拦住了。 “这位巫女，你认识藤波信治吗，听说他利用自己身为除灵师的力量来进行了凶恶的犯罪，你们除灵师对这些怎么看？” “听说伊势神宫只是将其关在自己的牢房里了，是不是准备进行包庇？” 两个人抓着黑田真琴，一点都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这个......你们让开。” 黑田真琴有些苦恼，但本身并不强硬的她难以逃脱这些人的追堵。 “你们伊势神宫之前就出过为了争夺少宫司位置而发生的勾连妖怪的伤害事件，这是否代表除灵师的存在远比大家认知得要危险得多？” “这次事件是否代表伊势神宫为首的传统神社的传承机制已经过时了，应该使用更加民主和开放的方式来选择继承人？” 看到黑田真琴被拦了下来，有更多的记者跑了过来。 一时间，小小的巫女被团团围住，难以脱身。 “让开。” 黑田纯叫道，但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记者们的喧闹中。 警卫也赶了过来，试图拉开记者们。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之中。 “乔桑你不帮帮忙吗？” 北白川里香问道。 “嗯，确实，这样下去今天的工作就没办法完成了。” 乔桥想了想，下意识就摸向自己的怀中，想掏出手枪来一发鸣枪警告。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乔桑你在做什么？” 北白川里香有些困惑。 “职业习惯......” 乔桥答道，只能往前走。 他依靠自己的体格，迅速挤进了那一群记者里面，来到了黑田真琴的身边。 “乔桑？” 黑田真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见到乔桥，立刻躲在了他的身后。 “这位神官，请问你是有什么信息可以提供吗？” 一位记者见到了乔桥，将麦克风转向了他。 好几个人看到乔桥主动过来，也将视线看了过来。 乔桥面对着摄像头和照相机，沉默片刻，随即开口。 “你们这些记者，不要听风就是雨，总是想搞个大新闻。” 358章.乔桥怒斥记者 “哈？” 所有记者都等着乔桥说出一些惊天猛料的时候，没想到他居然甩出了这样的话。 明明看起来只是个年轻的毛头小伙，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记者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整个场面竟然安静了下来。 “伊势神宫发生了这样的事件，对于受害者和她的家人而言是一个悲剧，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等待正义的判决而并非捕风捉影，探求那些完全无中生有的东西，你们如果相信谣言，散布谣言，就等于你们也有责任对吧。” 乔桥说道，他的话被摄像机记录下来，通过直播和转播等，传达到了全国各地的电视台中。 东京。 雾夜正在看着电视里无聊的偶像剧，忽然，身后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铃鹿从二楼走下来，手里还拿着手机。 “快看快看，乔桑好像上电视了！” 她手机里是line群的聊天消息，她们几个虚拟主播在不播的时候有时候会在群里摸摸鱼什么的，铃鹿则是看到了朋友发来的截图说“咦，这不是你男朋友吗”，才发现了乔桥上电视的事情。 “男朋友？” 雾夜瞄了一眼聊天群里的对话，只注意到了这个词。 “这个嘛，嗯，只是一种比喻，比喻而已。” 铃鹿顾左右而言他。 “对了，快换台。” 她拿起了电视机遥控器，将电视从偶像剧换到了别的电视台。 电视里，播放的是动物拟人的低幼动画。 “哪有啦？” 雾夜略显不耐烦。 “这个是东京电视台啦，换另一个。” 铃鹿又按下遥控器。 这回是采访画面了。 “在看什么？” 正在厨房实验新料理的小夜子闻言，也凑了过来。 “老师在哪里？” 打开冰箱，找着布丁的亚梨子也闻风而来。 四位少女就这么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里的乔桥。 “不愧是乔桑，穿上狩衣也这么帅气！” 雾夜双眼冒出爱心，脸色泛红，沉醉于其中的模样。 “这是发生了什么？” 小夜子不太清楚，只看到电视机里的乔桥被一群人围着，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的巫女。 “难道是结婚宣言！” 铃鹿惊叫道。 “你、你这个笨蛋鹿不要乱说，老、老师怎么可能和其他人结、结婚什么的！” 亚梨子声音颤抖着，将跳起来的铃鹿按了回去。 电视里，乔桥的话还在继续。 “......我感觉你们新闻界的媒体和记者还需要更多的学习，你们的知识水平太低了，至少事先做好调查再来采访吧，这一点上，nhk的佐藤先生就做得就很好，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乔桥义正言辞地斥责着这些记者。 “......所以，有关这件事，我只能回答你们一句无可奉告，谢谢。” 乔桥说完，直接拉着身后的小巫女离开了镜头。 只留下一群一脸懵逼的记者，直到两人走远之后才回过神来。 刚才那是什么？ 为什么忽然感觉有一股难以抗拒的气势？ 这些记者当然不会明白，刚才乔桥除了使用了年长者的人生经验发言，还附带了血族的魅惑能力。 血族的魅惑能力在过去用来诱惑人类，使其更容易信任血族，而刚才，乔桥便是将这种魅惑能力进行了活用。 变成了威吓与震慑，令那些记者哑口无言，从而脱身。 而电视机前，四位少女睁大眼睛看着乔桥拉着那小巫女的手远走高飞的画面。 啪—— 小夜子手中的筷子不知道为什么被折断了。 “痛！” 剩下三个少女同时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叫道。 ...... “呼，总算是没事了。” 走到神宫外的街道，人就少了很多。 乔桥和黑田真琴在一条有些冷清的商店街前停下了脚步，黑田真琴大口喘息，乔桥倒是气息平稳。 “谢、谢谢你。” 黑田真琴有些过意不去，对乔桥说道。 “没关系，帮助你也是帮助我自己。” 乔桥看了一眼，黑田纯不知道是不是被剩下的记者堵住了，还没赶过来。 “黑田桑，你对伊势神宫的继承者的事情了解多少？” 乔桥话锋一转。 “哎？”“什么？” 北白川里香和黑田真琴同时发出了疑问。 黑田真琴的疑问是为什么乔桥会问自己。 而北白川里香的疑问则是为什么乔桥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虽然乔桥之前和北白川里香说过，藤波信治的案子可能不止那么简单，但没想到他已经有线索了？ “因为嘛，你看，我感觉神宫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年长的神官与年轻的神官之间似乎不太有交流，就像这起事件，明明是足以让伊势神宫产生巨大动荡的大事情，可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波澜。” 是的，乔桥觉得很奇怪。 假如按照藤波信治后来交代的，他作案就是为了家伙给池田京太郎，从而稳固自己少宫司继承者的位置，那么这起事件对于伊势神宫而言就是巨大的冲击，至少现任的少宫司藤波辉世应该受到问责之类的才对。 然而什么都没有。 很奇怪。 伊势神宫的三股势力，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相互攻讦，反而十分平静。 如果乔桥是其中的一份子，必然会抓着藤波家的这个把柄进行权力上的博弈。 “是不是这背后其实有什么利益交换？” 乔桥想到。 “这个，我不知道。” 黑田真琴唯唯诺诺，不敢多说。 “好吧，可能只是我多心了。” 乔桥看了看周围。 几乎没什么开着的店。 在伊势神宫附近，这种破落程度还是有点少见的。 黑田真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来自姐姐的line消息。 “姐姐说她被困住了，让我们等她一会儿。” “好的。” 两人就这么站在积雪的街边。 有点冷。 “就这么站着不太好，不如找个店坐着等吧。” 乔桥扫了一眼周围。 嗯。 “乔桑，那个！” 北白川里香敏锐地捕捉到了乔桥刚才看到的画面。 那是一家小型的咖啡店，真的很小，几乎就只有三四张桌子的程度。 “我想喝咖啡，想喝想喝！” 北白川里香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 这样吗......这位巫女原来还没喝过咖啡吗？ 乔桥便指了指那家店。 “去那边吧，我请客。” 359章.甜点 北白川里香正襟危坐于铜镜前，心情从未如此平静。 在铜镜里，是一杯黑色的液体。 咖啡。 北白川里香没有喝过咖啡。 她只在一些书籍的记载里见过有关这种饮料的事情。 据说这是“大人的饮料”。 还有诸如坐在飞机上喝咖啡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般的冷笑话。 北白川里香的日常饮食是受到严格控制的，什么时候吃什么，什么时候喝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这一顿是什么，下一顿是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神宫的饭菜又极为清淡，年复一年下来，即使北白川里香只吃过这些饭菜，也感到腻味了。 更不用说在书籍里看到过的一些什么烤鸡，炸猪排，意大利面之类的食物。 还有咖啡，奶茶，可乐这样的饮料，根本想都不敢想。 所以，既然有机会跟着乔桥“出来”见见世面，北白川里香肯定要尝尝这些的。 “不加糖真的没关系吗？” 乔桥低声问道。 “什么？” 黑田真琴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乔桥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我是在自言自语。” 乔桥摆了摆手。 耳边，传来了北白川里香的声音。 “加糖的咖啡不是真正的咖啡，我要喝原味的咖啡！嗯，我已经是大人了！” 她信誓旦旦地说道。 又忽然有些胆怯。 “不过，乔桑，我还是第一次，你慢一点喝。” “哦。” 乔桥总觉得这个说法有哪里不对，他拿起杯子，将咖啡送入口中。 虽然比不上小夜子泡的咖啡，但总算也比自动贩卖机里的咖啡饮料要好喝不少。 无糖的黑咖啡苦涩浓厚，相比起来，乔桥更喜欢喝茶，黑色的液体送入口中，让他舌尖传来一阵刺激。 与此同时，在伊势神宫的荒祭宫中，北白川里香也透过乔桥的感知，尝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咖啡的味道。 “好苦！” 比起单纯的苦味，这其中更夹杂了某种微微的酸涩，至于什么香醇厚重的味道，北白川里香根本品尝不出来。 “呸呸呸！” 尽管这样有损主祭巫女良好的形象，但北白川里香还是试图从嘴里将那苦涩的味道驱逐出去。 然而她嘴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咖啡都在乔桥的嘴里。 “啊，切断这个......” 北白川才想起来切断两人之间的联系，但很莫名的，又失效了。 看来是因为乔桥身上的灵力太多了，所以御守的术式出现了一定的问题。 “乔桑，大人的味道，好苦啊！” 北白川里香叫道。 “不要用那么容易引起误会的说法。” 乔桥低语道，又拿起了之前为了应对这种状况而点的草莓冰淇淋。 外面冰天雪地，乔桥却坐在开暖气的咖啡店吃草莓冰淇淋，真是讽刺。 对面的黑田真琴看着乔桥的举动，眼神很奇怪。 大概是觉得这家伙可能是脑袋的什么地方被撞坏了吧。 乔桥将冰淇淋送入口中。 这家店用的是草莓果酱，甜腻中带着些许的酸味，配合更加甜的奶油冰淇淋，说实话，乔桥觉得不太行。 “好吃！” 北白川里香却十分激动。 这种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感觉，她从未感受过。 神宫里几乎没有甜品给北白川里香享受，真要算起来的话，大概新年的年糕汤算是唯一的甜品？ 因此，吃到草莓冰淇淋的时候，北白川里香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尤其是经过了之前那苦涩的咖啡的对比，此刻的冰淇淋，简直是苦难之中的救赎。 “乔桑太好吃了，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北白川里香不顾形象地叫道。 乔桥只能无奈又吃下一勺。 这算是自己吃了热量，北白川巫女得到了享受？ 天下还有这么爽的事？ 想到这里，乔桥不由得心生了一点恶作剧的念头。 他端起了咖啡，又喝了一口。 有了之前的甜味作为映衬，此刻的咖啡简直是苦中苦，难以忍受的苦，就连乔桥都皱起眉头。 “好苦！乔桑你在做什么，不要喝咖啡啦，我要吃冰淇淋！” 北白川里香抗议道。 同时往自己嘴里灌下了一大杯水。 而此刻，坐在乔桥对面的黑田真琴，盯着眼前的男生，脑子里各种念头夹杂。 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一边吃甜的冰淇淋一边喝苦咖啡？ 他在自言自语什么东西？ 难道这种饮食风格是东京的习俗吗？ 乔桥的冰淇淋吃到一半，店员又端上了烘焙的黄油曲奇和松饼。 这当然也是乔桥应北白川里香的要求点的。 即便是黑田真琴，看到这些甜食也不免心动。 “可以随便吃，反正我请客。” 乔桥说道。 伊势这边人少，物价也便宜，倒是让乔桥很满意。 要是东京也能这么廉价就好了。 黑田真琴用叉子叉起了一块松饼，微酥的外皮上还沾着些许奶油，一口咬下去，酥脆，绵软，厚重，清爽的感觉一起涌上来，让少女不由得微微闭上眼睛。 果然没有女孩子能够抗拒甜食，就像是男生无法拒绝高达。 乔桥想到，也吃下一块。 “这个也好吃，好吃死了！” 北白川里香惊叫道。 这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食物，竟然这么好吃？ “乔桑，多吃点，多吃点，再尝尝那个。” 北白川里香指挥道。 “好嘞，大小姐。” 乔桥轻叹一句，还好血族本身的消化与吸收能力很强，这种程度的糖分和热量摄入并不会对乔桥的身体造成太多的影响。 嗯，这么一想，如果把北白川巫女的这个术式推广开来，说不定大有可为。 试想一下，那些喜好甜食女孩子，却因为惧怕甜食带来的热量，以及随之增长的体重而不敢下嘴。 那么，只要有这样的术式，就能够提供代吃服务。 女生们完全不用担心什么热量什么碳水什么脂肪，吃就完事儿了。 而乔桥这边，只需要普通吃东西就能一边收费一边享受，太完美了！ “太妙了！” 乔桥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点赞。 接着，他就看到了，在玻璃墙壁之外，正虎视眈眈看着享受甜点的自己与黑田真琴的巫女，黑田纯。 360章.黑田纯的愤慨 “我辛辛苦苦在应对那些霉体的时候，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这里喝下午茶？” 黑田纯站在桌旁，略微有些生气。 她本来就缺乏表情，此时眉头紧锁的模样倒是让乔桥觉得有些可爱。 “对不起，姐姐！” 黑田真琴下意识就要放下手中的松饼，但想了想还是没有立刻动手。 “要不，你也一起来吃？” 乔桥指了指盘子里还剩的点心。 “你......” 黑田纯有些无语。 但乔桥已经叫店员点了一杯红茶。 “如果那些霉体发现我们这些神宫的人在这里喝下午茶，那就又麻烦了！” 黑田纯这么说着，但还是坐了下来。 红茶和点心实在是太香了。 乔桥之前看着黑田真琴，就感觉神宫里面的管教应该相当严格，她们这些女孩子可能没什么机会吃这些甜点。 黑田纯大概也差不多。 “就喝一口，暖暖身子。” 黑田纯不知道是对乔桥，还是对自己说道。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红茶。 “！” 头上的呆毛都竖了起来。 “唔，也就，一般的味道吧。” 黑田纯放下了茶杯，又拿起一块小饼干。 “！！” 呆毛的形状变成了感叹号。 “并、不是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 嘴上说着，手上却还在继续拿。 “但、但是，下午巡逻需要很多体力的，必须补充一些。” 我坐在这里喝红茶吃小饼干，合情合理。 大概是表达这样的意思。 “总感觉纯和之前我见到的都不一样。” 北白川里香一边享受着乔桥嘴里的松饼，一边说着。 十分钟后，三人吃完了点心，走出了商店街。 今天他们负责巡逻的区域是宇治山田地铁站附近的一片区域，这里多是居民区，路上的行人都是老人，几乎看不到年轻人。 一座正在老去的城市，确实可以这么称呼伊势。 黑田纯带头，他们进入地铁站中，和工作人员了解情况，查看这里的阴气情况，做记录，感觉和专管怪异事件的小区片警差不多。 离开地铁站的时候，一个男人忽然出现在黑田纯的面前。 “你好，我是《和国怪异周报》的青木，你们应该是黑田家的黑田纯和黑田真琴吧？” 那男人大约四十岁，头发微卷，笑起来脸上有深深的褶皱，他穿着深色的长风衣，手里还拿着相机。 咔嚓咔嚓咔嚓—— 黑田姐妹可能没注意到，但乔桥却能感知到，在这个记者靠近两人的时候，手中的照相机已经拍了好几张照片了。 “《和国怪异周报》？我们很忙，请不要打扰我们。” 黑田纯对记者都没什么好感，只礼貌性地看了对方一眼，准备离开。 “藤波信治其实根本没有理由杀死柏木绫子吧，他身为藤波家的后人，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来夺取权力，而且我调查过了，藤波信治和池田京太郎私底下的关系很好，两人之间是不会出现这种......” 那记者一股脑儿地说着，令黑田纯十分不悦。 “这些都是谣言，请离开吧。” 她大声呵斥道。 周围的老人家看了过来，反倒令记者更加激动。 “而且，我还知道，伊势神宫收到了威胁信，让你们停止举办今年的祈年祭......” 记者的这句话令黑田纯愣住了。 她目光有些闪烁，瞥了乔桥一眼，随即直接带着黑田真琴离开。 乔桥拦下了那位记者。 不远处，地铁站的警务人员走了出来，似乎准备驱赶这记者。 “如果你们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可以联系这个，这是我的名片，我就住在地铁站旁边的旅馆，报我的名字就能找到我。” 那记者将一张小纸片递给乔桥，随即离开，消失在了街角。 “威胁信？” 乔桥看了看名片，的确是《和国怪异周报》的记者，青木贵。 “北白川巫女，你知道这件事吗？” 他一边跟上黑田纯，一边问道。 “这件事我不太清楚，但是神宫一直都会收到类似的信件，大部分都是单纯的恶作剧，而少部分则是来自妖怪或者被怪异控制的人类，针对神宫的袭击也偶尔会出现，但并没有大问题。” 北白川里香答道，她也有些困惑。 “池田京太郎和藤波信治的关系真的很好？” 乔桥将名片收入口袋中，地铁站周围的人还是多一些的，但比起新宿街头还是远远不及。 “他们两个算是同期，嗯，纯也是那一批的吧，不过那时候我还小，记不太清，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矛盾的才对。” 北白川里香同样不太懂人心。 她简单讲了一些两个人的事情。 藤波信治和池田京太郎在神宫里几乎没什么交集，一方面是他们负责的区域不同，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藤波家与第三势力之间的纷争，所以这三个势力的年轻一辈也逐渐疏远。 乔桥一边听着，一边跟在黑田姐妹身后巡逻。 尽管城市里发生了那样的杀人事件，但对大部分人而言，生活还是没有任何区别。 巡逻完，已经是下午四点。 “那么我们现在回去吧。” 黑田纯拍了拍手。 “感觉伊势好大啊。” 北白川里香今天也跟着乔桥转了一遍巡逻的区域。 “这里只是伊势的一小块城区而已，而伊势本身也就是一座小城市。” 乔桥说道。 “要是到了东京，你还能看到更大，更繁华的城市。” “东京吗，真想去一次呢。” 北白川里香满是憧憬地说道。 当然，北白川里香知道，这样的憧憬只是憧憬而已。 身为伊势神宫的主祭巫女，她这一生都会被束缚在这一片土地上，无法离开。 就像天照大御神当年躲进天岩户中一般，北白川里香也被规则囚禁于荒祭宫中。 乔桥没有说话。 这时候，黑田纯的手机响了。 “喂，对，我在......什么？” 黑田纯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她放下手机，叫住了准备回去的乔桥和黑田真琴。 “出事了，我们直接去满腹食堂那边。” 满腹食堂是之前他们巡逻的时候经过的一个地方。 “发生了什么？” 乔桥嗅到了一丝不对的味道。 “有人死了，是一名记者。” 黑田纯说道。 361章.血肉之画 由于黑田纯的小组距离案发地点最近，所以她才接到了这个电话。 案发地点是位于满腹食堂旁边的一间小旅馆。 旅馆只有四层，走进大厅的时候，已经有警察等着了。 “又见面了，黑田巫女，真是一言难尽。” 伊势警署的成田警官苦笑道。 “第一发现者是旅馆的工作人员，由于房间里传来了浓重的腐臭味，所以便敲门询问，没有得到回应后，找旅馆的老板一起打开了门，发现了死者。” 一边上楼，他一边说明道。 “死者是《和国怪异周报》的记者青木贵，四十一岁，独身，为了进行祈年祭的取材，在两天前来到伊势......要口罩吗？” 成田警官拿来了几个口罩。 “因为味道实在有些浓重......” 黑田纯没有说话，接过口罩戴上，又套上了薄薄一层橡胶手套以防止破坏现场。 四楼，位于电梯门口的一间房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封锁，即使隔着远远的距离，乔桥也闻到一股浓重的腐臭味。 “青木贵......” 乔桥想到了中午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那时候应该是下午两点三十分钟左右？ 青木贵在那之后，回到了旅馆，然后死亡？ 那么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两点三十至四点之间...... 乔桥跟在成田警官身后，看到房间里的场景时，思考稍稍迟缓了一些。 “别看。” 黑田纯及时按住了朝着房间里伸脑袋的黑田真琴，让自己的妹妹远离案发现场。 接着，黑田纯捂住戴着口罩的嘴，干呕了两声。 成田警官脸皱成了苦瓜，除了口罩，他还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只有乔桥，仅仅戴了一层薄薄的口罩，看着房间里。 如果说柏木绫子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其死亡的死法的话，那么青木贵也同样如此。 在房间的墙壁上，有一幅画。 那画由深黑，深红，深褐色构成，就像是被抽象画家肆意涂抹，无人能看懂的画作一般，摊开在墙壁上。 整个房间的四面墙壁，天花板，全都是类似的痕迹。 颜料，则是人类。 青木贵的已经破损的头颅散落在床上，他的骨头被某种事物碾碎，混杂在血肉和内脏之间。 整个画面具有惊人的冲击力，就像是某种邪恶的现实化身一般，绝非人类能做出来的行为。 同时，血肉散发出恶臭的腐败气息，可以看到很多肉块的颜色已经变得极深，甚至有蛆虫爬出来。 “好残忍。” 北白川里香轻声叹息。 “？” 乔桥感到有些困惑。 先不论杀死青木贵的到底是什么，这样的腐败程度，并不是几个小时能够达到的。 像这蛆虫，以及变质的肉块，以及这浓烈的腐臭味，都需要很长时间的放置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明明在几个小时之前，自己才见过青木贵。 “什么？你们在两点的时候见过死者？” 成田警官听了乔桥和黑田纯的说明之后，瞪大了双眼。 “可是按照初步的检测结果，这尸体至少死亡了超过一周。” 他拿出了有警徽的笔记本。 “《和国怪异周报》并不是官方媒体，而是一间以猎奇新闻为主打的网络媒体，青木贵在大约十天前外出取材，之后和同事就几乎没有联络，票据上显示他前天来的伊势，更早之前的行动轨迹就不确定了。” “先通灵一下吧。” 黑田纯说道，本想伸出手，又犹豫了一下，看向乔桥。 “乔桑，还是你来吧。” 比起自己，还是乔桥的通灵术更加准确方便。 乔桥点点头，随便找了一块尸体。 死者并不一定会存留灵体，尤其是这种被极端残忍手段杀害的。 更何况按照法医的检验，这尸体已经死了超过一周，就算是正常死亡，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灵体也不一定能存留下来。 简单通灵之后，乔桥确认，的确是不存在灵体了。 对着黑田纯摇摇头，乔桥继续开始通灵。 这一次的对象是这个房间。 画面中，在大约三点的时候，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走进了房间里，这正是乔桥等人见到的那个青木贵。 他脱下衣服，坐在床上。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的腹部就像怀孕了一般，开始膨胀起来。 他的脸脱离了骨骼，变得十分奇怪。 嘭—— 下一刻，男人直接炸裂开，血肉就这么飞溅到墙壁和天花板上，变成了现在乔桥等人看到的模样。 “这是......活尸？” 黑田纯听完乔桥的话，思考片刻说道。 “活尸？” 乔桥倒不是没有见过活尸，在去往夏威夷的航班上，活尸可是差点让整趟航班的乘客都变成丧尸。 也就是那个时候，乔桥大致了解了活尸这种术式操控的存在，同时还有一部分除灵师并非站在人类一方这件事。 换句话说，这次也是那些除灵师的所作所为？ 乔桥的灵视很敏锐，几乎能觉察到绝大部分极其微小的阴气，但刚才在与青木贵交流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对方已经死亡了。 总不能是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死，然后回到旅馆直接暴毙，尸体直接穿越时间腐败到了现在的程度吧。 “而且......” 乔桥发现，在这血肉构成的房间内，通过血管，内脏，骨骼，似乎构成了一个图案的模样。 他将其记录下，画出来，黑田纯看到之后眉头微蹙。 “这个图案像是什么神道术式的构造，但我之前没有见过。” 她说道。 “和柏木绫子的那个相比呢？” 乔桥又追问。 “柏木绫子......不，两个不太一样，那个更加简陋，几乎不具备理论，更像是模仿，而这个则明显具有一定的神秘学的意义，假如使用合适的手段，是能够启动的。” 黑田纯陷入了思考之中。 “启动？” “对，神道的本质就是通灵术，是与神明沟通的术式，除灵用的法术，也是借取神明的力量，对应的法阵启动之后，自然是沟通神明了，只不过......” 黑田纯看向屋子里。 这样鲜血祭祀沟通的神明，想必不是什么怀揣善意的家伙。 “有人想要在伊势召唤旧神？” 乔桥觉得事情大条了。 362章.疯狂笔记 “但藤波信治之所以会将柏木绫子的尸体那样处理，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伪装成怪异作祟吗？” 北白川里香不太理解。 眼前的画面虽然她第一次见，但本身长期的修行让北白川里香能够平心静气，不至于产生动摇，此时她已经开始了冷静的思考。 “难道由于他拙劣的模仿，导致真正的旧神将视线投注过来了？” 类似的例子乔桥在协会的报告中读到过。 在过去，某些封印泄漏了的旧神可能会影响一些灵感过高的人的精神，导致他们创作出带有旧神印记的作品。 而某些具有灵力的人被这些印记吸引，模仿或者拓写下了对应的内容，以为是某些具有神秘力量的遗产。 最后误打误撞，这些倒霉的家伙通过印记吸引到了旧神，从而被旧神注视，最后陷入疯狂或者死于非命。 现代之后，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得很少了，主要是大家的知识面不再像过去那样狭窄，而且各地的除灵师们都有了交流。 “黑田桑，这个术式和柏木绫子的术式，有多少相似度？” 乔桥于是问道。 “这两个术式只在基本结构上类似，但大部分神道术式都有这样的结构，很难说两者之间有关联。” 黑田纯将视线从血肉模糊的墙壁上移回来。 “这样吗？” 乔桥看向成田警官。 “成田警官，现场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唉？” 成田警官一时间有些懵逼。 这一看就是怪异作祟才导致的死亡事件，不是你们除灵师最擅长应对了吗？ 还找我要什么线索？ 愣了愣，成田警官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现场有他的行李，已经整理出来了，就在那边。” 乔桥看了过去，一个普通的背包，里面除了相机和笔记本电脑之外，还有一个革制封皮的笔记本。 戴着手套翻看了一下这个笔记本，里面基本都是有关怪异新闻的线索，记录等。 乔桥翻得很快，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无稽之谈，属于真正虚无缥缈的都市传说，可以看到青木贵还针对每个事件都写了一些撰写文章的思路。 总之就是标题要唬人，怎么猎奇怎么来。 什么《九岁孩童回家，发现一家十八口人都吊在天花板上》，《深夜乘坐公交车，老太太叫我不要下车》，《汉堡店生意火爆，探访后厨，发现尸体残肢》之类的。 实际上内容多为杜撰，就算少部分的确是怪异引发的时间，也都是不知道转了几手的资料，夸大其词的成分更多。 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乔桥看到了青木贵有关这次旅行的记录。 “......我得到了消息，在伊势神宫的祈年祭上，会出现怪异作祟......” “......他们发现我了，不行，我必须离开这里，去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衰弱，他的力量正在侵蚀我的心智，我可能......” “......我到底是谁，我不是我，我在躲避什么，不，那不是......” “......我必须去伊势神宫，只有那里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 “......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笔记本里全都是诸如此类语焉不详的文字，越到后面，逻辑越混乱，最后完全就是类似的句子不断重复。 笔迹也十分潦草，最后已经辨别不出具体的文字内容，更像是某种意识模糊情况下画出来的涂鸦。 “受到了旧神的影响而变得疯狂吗？” 稍稍对笔记本通灵，乔桥大概能猜到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青木贵或许是在某次取材的过程中了解到了有关旧神的事情，将其当做新闻素材来搜集，结果自己受到了旧神的影响而变得神志不清，甚至出现了第二个人格。 他辗转来到伊势神宫，却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迈入了死亡的陷阱。 最终，旧神的力量吞噬了他，导致了青木贵的身体承受不住而发生了崩溃，就变成了现在大家看到的样子。 “如果是掌管腐朽相关权柄的旧神，说不定的确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 乔桥想到。 第一类旧神大多是地球上的生物升格而来，除去像是狮子老虎这种大众熟悉的生物，自然也有一些特殊的存在。 比如微生物，这种导致残骸腐败的罪魁祸首。 尽管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微生物能够汲取灵力，诞生灵识，但在远古的地球，单细胞生物占据整个世界的时候，灵力势必会沉积到这些微小的存在身上。 那么存在微生物的神明，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假如存在的话，这样的旧神可能已经存活了几十亿年，是人类难以想象的长寿。 “藤波信治会不会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北白川里香看到笔记的内容，也有些想法。 旧神的呓语，越是灵力强大之人，就听得越清楚，而假如修行不足，很容易被蛊惑。 说不定藤波信治做出的杀人行为，就是旧神的蛊惑。 而旧神的低语最可怕的一点是让受到影响的人完全觉察不到其存在，他们会以为这是自己的想法。 “那可能要问问他才行了。” 乔桥小声说道，将北白川里香的猜测对黑田纯说了一遍。 他对藤波信治的通灵并没有发现异常，不过乔桥为了准确度，只通灵了作案那一段时间的，假如藤波信治早就被污染，并且精神已经完全被侵蚀，那么乔桥也不一定能立刻看得出来他的问题。 毕竟都已经疯狂到了理智的程度，反而没有异样。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 黑田纯点点头。 “还有，青木贵所说的伊势神宫收到了威胁信的事情，黑田桑清楚吗？” 乔桥继续追问。 青木贵假如真的受到旧神的影响，那么他提到的事情都需要认真调查。 “这件事，等回去我再告诉你。” 黑田纯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 三人结束了对现场的探查，回到了伊势神宫。 门口的记者依旧围在这里，而且似乎比起白天更多了。 不过他们见到乔桥的时候，都下意识远离了一些。 刚回到内宫，还没有来得及采取下一步的动作。 乔桥耳边就传来了北白川里香略显错愕的声音。 “藤波信治......死了！！？” 363章.伊势神宫连续杀人事件 “藤波信治死了？” 这回即便是乔桥也有些惊讶了。 北白川里香能够通过镜子窥探伊势神宫全境，她的话自然不会是虚假的。 可是藤波信治被关押在地牢之中，虽然受到各种术式的束缚，但也意味着他受到了足够万全的保护，就这样还会死亡？ 伊势神宫难道真的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 听到乔桥的话，黑田真琴诧异地看着乔桥，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黑田纯看了乔桥一眼，脸上也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什么？” 黑田纯走了过来。 “黑田桑，藤波信治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乔桥没有解释太多，只问道。 “我、我去问一下......” 黑田纯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就看到前方，从社殿走廊走出来了一名穿着狩衣的神官。 “父亲？” 那正是黑田纯和黑田真琴的父亲，黑田秀树。 “出事了，藤波信治他......” 黑田秀树看了一眼乔桥，接着继续说道。 “藤波信治他被发现死在了地牢之中，而且死状十分特别。” “！！！” 黑田纯和黑田真琴都感到极为惊讶。 不仅仅因为藤波信治的死，更因为乔桥接近预知的发言。 “黑田神官，藤波信治，死者他是怎么死的？” 乔桥按捺住自己的惊讶，询问道。 “......他从体内爆炸，血肉飞溅到了墙壁上，没有完好的尸体。” 黑田秀树答道，表情凝重。 “这个死法......！！！” 黑田纯立刻想到了之前见到的青木贵。 “怎么了？” 黑田秀树似乎不知道那位记者的事情，看到女儿表情怪异，遂问道。 黑田纯立刻将相关的事情告知了父亲。 “这......难道真的是旧神蛊惑？” 黑田秀树显然是知道旧神存在的人，他表情变得阴晴不定，看看乔桥，又看看自己的两个女儿。 “你们跟我过来。” 他将三人带到了社殿群落之中的一处名为风日祈宫的社殿中。 这里祭拜的是风雨之神，本是神社，后来因为祈雨灵验而升格为风日祈宫，是伊势神宫的掌权者们商讨重要事情的场所。 乔桥跟在黑田秀树身后走进社殿，瞥了一眼，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 为首的，自然是少宫司藤波辉世。 其他一些大家族的人，也都在场。 他们各自区分而坐，形成了很明显的三个派系。 黑田秀树坐下，黑田姐妹坐在了他的身后，而乔桥，自然也跟着坐在了那里。 “这位乔桥是来自东京的除灵师，接受过主祭大人的面见，应主祭大人的请求，允许他旁听。” 好几个神官的视线落在乔桥身上之后，藤波辉世解释了一句。 “我们开始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疲惫的感觉。 “有关藤波信治的死亡，具体的报告如下，藤波信治由于杀人的嫌疑，被囚禁在地牢一层，施加了缚咒和缄默咒，在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巡查的神官经过关押他的地牢前，发现藤波信治已经死亡，灵体溃散，无法通灵。” 一名留着八字胡的神官拿着纸质文件说道，他是池田京太郎的父亲，池田一郎。 “经过对周围环境的勘察，得到的结论是藤波信治在体内发生了高强度的灵力导致的爆炸，血肉溃散，直接死亡......目前的结果就是这样。” 听完池田一郎的话，藤波辉世轻叹一口气。 藤波家并非只有藤波信治一个子嗣，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代最优秀的便是藤波信治。 原本他杀人的罪过还有周旋的余地，可现在直接离奇死亡，一切都没了。 “这是旧神的手笔。” 一旁，一个头发微卷的神官说道，他姓鹰司，是第三势力的一份子。 “藤波信治受到了旧神的蛊惑而犯下了杀人的罪行，现在行迹败露而招致了旧神的抹杀，藤波家应该为此负责。” “如果旧神能够轻松将囚禁在神宫地牢里的犯人杀死，那么我们神宫也不必自称和国第一神社了，我认为信治他是被人所害。” 藤波辉世身边的藤波良也闭目说道。 他是藤波信治的父亲。 这些信息都是北白川里香告诉乔桥的，她作为主祭巫女，一般不参与这类会议，此刻和乔桥一起旁听 “你的意思是，有人闯进了神宫地牢中，只为了杀死藤波信治？” 池田一郎反问，现在负责地牢守卫工作的正是池田家，藤波良也的话，不但否认了自家的孩子受到邪神蛊惑，更指责池田家守卫不严。 “各位，我家的纯在外出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起事件，死者是一名记者，他的死状和藤波信治几乎一致。” 黑田秀树这时候说道，让所有人都微微惊讶的同时，也看向了这边。 黑田纯一时有些退怯，乔桥举起了手。 “是我进行的通灵，我来说明吧。” 他接着将之前探查的事情，包括青木贵的笔记本上的记录，以及神道术法阵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在场众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难道真的是藤波信治在某次外出除灵的时候受到了污染而浑然不觉，造成了这样的事件？” 池田一郎表情凝重。 旧神能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影响到伊势神宫的嫡传，绝对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藤波信治已经算是这一代很优秀的存在了，那么其他稍弱一些的人呢？ 假如这是针对伊势神宫的攻击，那么伊势神宫现在是否已经被类似的存在包围了？ 骤然间，池田一郎觉得身边的人都有些不能信任。 其他人同样是这么想的。 旧神的影响潜移默化，说不定在座各位之中，就已经出现了被侵蚀污染的家伙。 我知道自己是正常的，但我不知道你是否是正常的，没有人有方法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没有被旧神污染过。 别样的猜疑链逐渐形成，束缚住了众人的思考。 “我想问一下，藤波信治的尸体周围，是否出现了用血肉构成的法阵，他的尸骸腐败程度怎么样？” 在沉默的猜疑之中，乔桥的发言令大家回过神来。 “......的确是严重腐败，也有一个法阵。” 池田一郎拿出了现场的照片。 木制结构的牢房中，有着和旅馆里一般模样的人间地狱，血肉，骨骼，内脏粘黏在墙壁上，构成了一个法阵。 这法阵与青木贵的又有所不同，但可以看出，是在其基础上细化了的。 这个法阵，如果搭配上足够的灵力，在合适的时机，或许真的能够召唤出某些存在。 “各位，我认为这是针对伊势神宫的袭击，其背后的存在，很有可能是已经苏醒了的旧神。” 乔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为了保证安全，我觉得最好推迟或者取消十天后的祈年祭。” 364章.立场决定脑袋 “取消祈年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藤波良也摇摇头。 祈年祭是前半年伊势神宫最重要的祭典，假如取消，那么身为少宫司的藤波辉世必然要被问责，连带着藤波家也受到处罚。 在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之前，藤波良也认为还是可以控制的。 “祈年祭的时候，伊势神宫将会涌入大量的游客，甚至连华族的人都会来，在那样的情况下，假如发生旧神袭击，造成的损失可是无法估量的。” 黑田秀树听到乔桥的话，表示十分同意。 华族是和国的贵族，每年祈年祭，都会到伊势神宫祈求新一年的风调雨顺，这些都是在政界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假如他们出了问题，那可不仅仅是伊势神宫的问题了。 取消祈年祭，黑田家并不会因此受到什么问责，反而能够打击藤波家，黑田秀树自然同意。 如此思考，诸如池田家，鹰司家等家族，自然也更愿意取消祈年祭。 一时间，社殿里传来了争执声，此起彼伏，各家为了各家的利益而争执不休。 然而最终，这件事还是需要藤波辉世拍板。 闭眼听着各家喧闹后，他睁开了双眼。 “都安静一下。” 藤波辉世的声音在社殿内回荡。 他环视一圈众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乔桥身上。 “乔桑，你来自东京，虽然是我们的客人，但过去的实绩十分优秀，是除灵师协会信得过的除灵师。” 藤波辉世说道。 “我想邀请你作为顾问，来调查有关藤波信治和那位记者死亡的案件，为此，我将会给予你能够随意调查神宫内所有人员的权力，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他的话让其他几个家族颇有微词。 毕竟这是伊势神宫内部的事情，让一个外来人员介入，还给予随意调查的权限，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让各家提出意见，又没有一个统一的。 “我会尽力的。” 乔桥答道。 “祈年祭将在十天后举办，在此之前，如果没有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那么祈年祭就将取消。” 藤波辉世沉声说道。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 会议结束之后，乔桥跟在黑田纯的身后离开了风日祈宫，在这里，能依稀看到荒祭宫的屋顶。 “你摊上大事了。” 黑田秀树带着黑田真琴离开之后，黑田纯略显苦恼地看着乔桥。 “是指让我调查吗？这个没关系，我很擅长调查怪异相关的事情。” 乔桥拍拍胸脯，比起在复杂的人际关系里寻找答案，还是和怪异打交道更加适合他。 “不......” 黑田纯摇了摇头。 “你知道为什么少宫司要安排你来调查这件事吗？” “当然是因为我是怪异方面的专家。” 乔桥笑了笑，见到黑田纯脸上的黑线，他又补充了一句。 “是因为我并非你们伊势神宫的人，不会受到各个家族的影响对吧。” 黑田纯点了点头。 假如这件事让藤波家来调查，那么可能最终结果就是将矛头指向其他的家族，照常展开祈年祭的同时，对其他家族造成各种各样的麻烦。 而换成其他的势力，也是同样的道理。 立场会优先于事实。 反倒是乔桥，来自东京，受到除灵师协会的举荐，在这里实习一个月后就会离开，从此之后和伊势神宫再无瓜葛。 这样的外乡人，更适合进行调查，更有可能获得真实的结论。 藤波辉世尽管是藤波家的家主，但自己孙子的死亡，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肯定也希望找到犯人吧。 “正是如此，你也会受到来自那些希望祈年祭取消的家族......比如黑田家的阻挠。” 黑田纯幽幽地说道。 “在伊势神宫你将会孤立无援，最终什么也做不到。” “是吗？” 乔桥想了想。 大家都以为自己是外乡人，举目无亲。 但实际上，乔桥已经和北白川里香达成了协议。 在伊势神宫的三股势力之外，还有第四个势力。 那就是从未被人们觉察到的主祭巫女。 看起来最不可能介入神宫纷争的乔桥，实际上老早就已经介入了。 大家都觉得不会是二五仔的那个家伙，结果一开始就是二五仔。 当然，这些事情，乔桥觉得少宫司藤波辉世应该清楚，所以才会找到他来做这些事吧。 “黑田桑，你会帮助我吗？” 乔桥询问道。 “我、我会以大局为重。” 黑田纯别过脸。 “假如真的是旧神作祟，那么我肯定会全力阻止祂对伊势神宫的图谋，我会守护这座神宫的。”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带你去地牢看看吧，你不是最擅长通灵了吗？” “有劳了。” 乔桥看着黑田纯转身带路，耳边，北白川里香的声音飘了过来。 “乔桑真是个特别的人，我从来见过纯露出那样的表情。” “是吗？” 乔桥不太明白北白川里香的意思。 “对了，你既然能提前知道藤波信治的死亡，那么他死亡的过程你看到了吗？” 一边跟在黑田纯身后，乔桥一边小声问道。 “我没有看到，我得知这件事也是透过少宫司那边的镜子，这类事情，一般和主祭巫女无关。” 北白川里香相比起少宫司这种实权位置，更像是伊势神宫的吉祥物。 “而且地牢里有各种术式阻隔，我也不能看得很清楚。” 两人来到后山的一处修建有楼梯的洞窟前。 门口有两名神官驻守，见到黑田纯，他们行了一个礼。 “我依照少宫司的命令，带这位来进行现场的勘察。” 这里看来已经得到了消息，两名神官让出了道路，让黑田纯和乔桥走下去。 “地牢以山体里的天然坑洞为基础，修建了三层。” “第一层是关押普通的除灵师犯人的牢狱，使用了限制行动的缚咒，以及隔绝声音的缄默咒，在这里关押的犯人，无法行动，也无法发出声音。” “第二层是关押普通怪异的牢狱，除了之前的术式之外，还限制了灵力的流动，以及剥夺了妖怪的五感。” “第三层关押的是强大的怪异，由伊势神宫本身的护社大阵镇压，里面的怪异据说连时间的流动都觉察不到。” 一边下楼，黑田纯一边说明道。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 这里有数名神官把守，异常宽阔。 数间木制的牢笼分部在空间之中。 这里面大多都是空的，少数有人的几个，里面的人都略显呆滞，身形削瘦。 这其中，有一间牢笼，十分特别。 牢笼里空空荡荡，但木制的墙壁上，满是血肉。 一股腐败的气味传来，令人作呕。 这牢笼旁边，还守着四名神官，面色凝重，警惕地盯着四周。 “这里就是关押藤波信治的地方。” 黑田纯指了指那里，说道。 乔桥和神官们打过招呼，没有直接走进牢笼中，而是伸出了右手，轻轻触碰牢笼。 开始通灵。 365章.反正不要钱，不如多看点 乔桥脑海里浮现了这个牢笼从一个月之前开始的状态。 之所以是一个月之前开始，是因为乔桥觉得能够在伊势神宫的庇佑下杀死藤波信治，可能对方早有准备。 因此决定多看点。 反正不要钱。 一个月之前，这间牢狱还是空着的，乔桥拖动进度条，也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看来这个牢狱的确没问题。 进度条空降到了藤波信治入狱的时间点。 他身穿白衣，进入牢狱之中后，术式启动，藤波信治便被困在了这里，无法发出声音，无法使用灵力。 他的举动没有任何异常，就像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其他人一般，呆滞而缺乏生气。 直到今天下午。 藤波信治在牢狱中正坐，一如既往。 忽然，他站了起来。 周围的神官将视线移了过来，毕竟在牢狱之中的犯人的任何行动都值得关注。 藤波信治站起来之后，没有说任何的话。 他视线空洞，面无表情。 接着，藤波信治的肚子膨胀了起来。 正如乔桥在旅馆中通灵所见的那般，藤波信治也爆炸了。 血肉啪地一声落在了牢狱的墙壁上，藤波信治就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污染了整片牢狱。 “这法阵的样式......” 乔桥看了一眼里面，术式的构造比起青木贵那里要更加复杂，也更加完善。 “我们这边确认过，这是未完成的召唤术式，勾连着不知名的神明。” 一旁的神官说道。 “不知名的神明吗？” 乔桥重复了一句。 “这么说来，难道那位旧神在做尝试？” “一次又一次地让受到蛊惑的人进行召唤，一次又一次地靠近正确的召唤术式......” 北白川里香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几乎没有用自己的能力看过这边，只在典籍中阅读过布置图和一些关押着的犯人的信息，此刻靠着乔桥，才总算清楚了这边的模样。 “假如藤波信治也变成了活尸，那是不可能逃过神官们的眼睛的。” 北白川里香笃定地说道。 “嗯。” 乔桥还是相信伊势神宫的除灵水准的，不会蹲下身子，利用血族的感知确认着周围的一切。 的确已经失去了灵的痕迹，血肉也像是已经死亡了好几天的模样。 “腐烂的权柄吗？” 乔桥喃喃自语着。 假如旧神掌握了腐烂的能力，的确是有可能做到这样程度的。 只是，为什么？ 乔桥过去知晓的旧神，基本上都是隐秘作案，等到发现的时候，几乎大局已定，旧神要么就已经准备挣脱封印，要么就是已经从封印中跑了出来。 现在这样招摇地进行实验，又不直接进攻，难道真的因为是单细胞生物升格而来的旧神，所以思考也趋向于简单直接？ 乔桥觉得不太可能。 真要这么愚蠢，祂就不会被封印到现在，而是在远古就直接陨落了。 检查了一遍牢狱，乔桥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里就和青木贵死亡的现场差不多。 “话说，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那些囚禁中的妖怪没什么影响吗？” 乔桥随口问道。 “第二层和第三层有强大的针对怪异的结界，它们甚至不知道上一层发生了什么，不用担心。” 神官答道。 “而且这些地牢相互有术式联通，构成一体，能制造出相互压制的效果，这种程度的变化，并不用在意。” “我明白了.......黑田桑，我们回去吧，这里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乔桥对黑田纯说道。 两人走出地牢，乔桥又回头看了一眼，开口问道。 “这边地牢的安全措施怎么样？” “伊势神宫的地牢可以算是除了皇居之外最安全的地方了，千年以来，还从来没有妖怪能从这里逃走。” 黑田纯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而且地牢的术式与神宫的护社大阵是一体的，通过汲取这里妖怪的力量，不但能削弱它们，还可以增强护社大阵，反过来持续压制这些妖怪。” “真厉害。” 乔桥忍不住感叹。 “那么，黑田桑，麻烦明天准备一下地牢里囚禁的怪异与除灵师的资料，还有最近三个月...嗯，最近半年地牢里出入人员的登记资料吧。” “半年？” 黑田纯觉得乔桥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明明是这几天发生的事件，为什么要调查半年前的事情？ 但既然自己的工作是协助乔桥，那么黑田纯自然也就没有怨言了。 “乔桑是觉得地牢可能被其他存在入侵了？” 目送黑田纯离开之后，乔桥的耳边传来了北白川里香的声音。 “倒不如说，我觉得伊势神宫的地牢可能要被入侵了。” 乔桥穿过积雪尚未消散的道路，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要被入侵？” 北白川里香不太理解。 “我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还需要确认几样东西。” 乔桥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看了看天空。 没有雪的夜晚，晴空万里，冬季星空闪耀，月光也皎洁无暇，在伊势这样的地方，缺少灯光的污染，才能得以望见这样美丽的星空。 “月亮，真美。” 北白川里香叹道，端坐在荒祭宫的她缓缓站起身，来到了窗户旁边。 自懂事之后，她就只能凝望这窗户之外的月亮。 但透过乔桥的视线，她看到了更为广阔的夜空。 “北白川巫女觉得这座神宫怎么样？” 乔桥忽然问道。 “唉？什么意思？” 北白川里香不太明白乔桥话语的含义。 “你在这里出生，尚未了解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被决定了命运，一生都将在这座城市，这个神宫里度过，你觉得这样的人生没有遗憾吗？” 听到乔桥的话，北白川里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白足袋的脚尖。 “这样的人生，的确会有遗憾。” 北白川里香点了点头。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因为我的自私而让整个世界陷入不安之中，那么即使我能离开这里，良心也会感到不安，这并不是什么大义，而是因为我从镜中见到了人世间的美好，所以才想在这里守护他们。” “那，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你毫无负担地离开这里，北白川巫女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乔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门口。 “有其他人来为你承担这份责任，你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获得属于自己的人生和幸福。” “这......我不知道。” 北白川里香看到乔桥推开了门。 月光下，他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哟，好久不见。” 是一个完全没有特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孩子。 旧神.愿望。 366章.两个阵营 旧神.愿望。 本体不明，根据自己所说，曾经是人类祈愿的化身，然而现在却是游离于世间的旧神。 其特点是喜欢以极端扭曲的方式实现他人的愿望。 在乔桥的面前，旧神.愿望似乎更喜欢以这样让人记不住外表与特征的年轻女性形象出现。 “！” 看到旧神.愿望的时候，北白川里香瞪大了双眼。 旧神竟然能直接来到伊势神宫的腹地，而不管是神宫大阵，还是自己，都浑然不觉？ 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 更夸张的是，乔桑在旧神面前，居然一点都不惊讶慌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桥姑且还是问了一句。 旧神.愿望需要利用乔桥来对付祂的老对手，暂时应该不会对乔桥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祂就这么出现在伊势神宫里，还是让人有点困惑的。 “再过几分钟，神宫的护社大阵就该发现你的存在了吧？” “我之前交给你的委托，你完成得很不错，我最喜欢看着那些低能又自以为是的虫豸被人类践踏消灭时候的悲惨模样了，哈哈。” 旧神.愿望发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祂告知人类的十个坐标，都已经被人类找到，其中的旧神要么被消灭陨落，要么被重新封印，此刻全部处于除灵师的掌控之中。 “所以，我决定满足你一个愿望，同时开始我们的第二轮交易。” 旧神.愿望饶有趣味地看着乔桥，只不过目光并非落在他本人的身上，而是在他身后的虚空之中。 就好像，是对着北白川里香说的一般。 “我能暂时保留这个愿望吗？” 乔桥说实话，不太信任这家伙。 比起那些淡漠，残忍，只为了生存而行动的相比，旧神.愿望更加难以捉摸。 也更喜欢作死。 仅仅是随意帮人实现愿望这一点就很古怪了。 “可以，越是酝酿多时，投注希望的愿望，就越是甜美。” 旧神.愿望轻轻抚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说实话，乔桥现在也没弄清楚，祂到底是长发还是短发。 “那么，开始我们的第二轮交易，这一次我希望你能进入地狱。” 旧神.愿望如同闲聊家常一般说道。 “地狱！” 一旁听着两人交谈的北白川里香，本来还为乔桥这自如应对旧神的模样感到诧异，但听到地狱这个词，也不能够再按捺住自身的情绪，身体前倾，忍不住凑近铜镜，仔细看着那朴素的女孩子。 除灵师们一直想要研究地狱，解析地狱，寻找地狱的入口。 就是为了彻底让地狱跌落现实，让鬼族无从藏身。 现在，旧神.愿望提出的请求，与除灵师的夙愿不谋而合。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该如何进入地狱。” 乔桥淡淡地说道。 “呵呵，所以，作为额外的报酬，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几个地狱的入口。” 旧神.愿望的话令北白川里香心跳忽然加速。 祂来到乔桥身前，由于身高的原因，稍稍抬头。 双眼中，幽暗的光芒闪耀。 旧神.愿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石，那玉石泛着月光，清冷而质朴。 “你只需要通灵它就能得到坐标。” 旧神.愿望将玉石放入乔桥手中，随即后退了两步。 “进入地狱之中，你需要找到一个霸王之卵，只需要找到就行，找到之后，将这个东西触碰霸王之卵，我就会感应到。” “霸王之卵？” 北白川里香略显困惑。 看起来她对地狱之中的事物还不太了解。 “霸王之卵是人类堕落为鬼族的中间产物吧，你们旧神还关心这个？” 乔桥问道，他觉得旧神和鬼族的关系，很微妙，至少大部分情况下，貌似鬼族是和旧神站在统一战线，为了毁灭人类而行动的。 但旧神.愿望显然更喜欢对付其他的旧神，所以祂和鬼族对立，大概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霸王之卵不太一样，虽然不清楚细节，但我有一种预感，它孵化出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大为改变。” 旧神.愿望舔了舔嘴唇。 “对了，你知道有什么旧神是掌管腐烂相关的权柄的吗？” 乔桥又问道，既然旧神.愿望来了，总要留下点羊毛。 “腐烂？的确是有，不过那家伙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被杀死了，相应的权柄应该散落，成为了星球的一部分。” “星球的一部分？” 乔桥来了好奇心，之前旧神.愿望提到过，旧神陨落有时候会伴随着权柄的消失，甚至就连相应的概念与法则都不复存在，这让他有些好奇，为什么一颗星球上的纷争，能够引动这么大的变化。 “很简单，这个你们这些人类应该也有过类似的研究吧，就拿你询问的那个家伙来说，比如，在完全没有微生物与细菌存在的环境里，人类死后就不会腐烂吧，假如那家伙携带着权柄陨落，那么这个世界就会是完全没有腐烂这个概念的世界。” “倘若没有类似的概念，自然没有相应的法则。” “甚至如果是掌管死亡权柄的那一位陨落，这个世界说不定连死亡都不会存在。” “实际上，也正是这些不同，导致了我们旧神之间的对立。” “人类的发展会让这颗星球逐渐死亡，过去强盛的物种灭绝，相应的诸多权柄消失，而星球自身肯定也会反扑，可以说，第一类的旧神，本质上就是秉承星球的意志而毁灭人类的存在。” “而我们，可以算是人类的意志制造的神明，为了人类的存续而存在。” 旧神.愿望摊开手，状似无奈地说道。 “盖亚论吗......” 乔桥想到了某个知名历史人物大乱斗的设定。 这么一看，的确正如旧神.愿望所说。 “好了，我该走了，不然有些烦人的家伙就该看过来了。” 旧神.愿望笑了笑。 “说到底，也是因为这里有散发着芳香的愿望在吸引着我，我才特地赶过来的。” “吸引你？” 乔桥还想问些什么，但旧神.愿望已经转过身，裙摆飞扬，祂转头，将手指放在嘴前，做出嘘声的手势，对乔桥莞尔一笑。 “这个是秘密哦。” 伴随着祂的消失，乔桥的房间里空空荡荡。 367章.消去法 “旧神.愿望......没想到乔桑你竟然连旧神都能谈笑风生。” 北白川里香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 乔桥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些困惑。 旧神.愿望没必要特地在这个时间来找自己，伊势神宫本来就是守卫森严之地，祂过来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被愿望的芳香吸引？” 乔桥注意到了祂话语之中的特别之处，旧神.愿望假如真的是人类祈愿的化身，那么自然也能感应到他人的愿望，也就是说，这附近有人拥有足够强烈，或者足够吸引祂的愿望？ 真要论的话，或许也只有北白川里香离开神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样的愿望能够让旧神.愿望不惜铤而走险，来伊势神宫造访吧。 “不过，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掌管腐烂权柄的旧神已经陨落，那些尸体或许另有原因。” “乔桑，有思路了吗？” 北白川里香询问道。 “华夏有一句谚语。” 乔桥答道。 “消去了所有不可能的答案之后，剩下的那一个，不论多么离奇，多么令人难以置信，也是正确的解答。” “这件事，和旧神无关，那么自然需要有相应的存在出来完成这一切。” 他闭上双眼，思考片刻。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 三天后。 乔桥的房间里满是书卷。 这些都是乔桥找黑田纯拿来的有关伊势神宫地牢的名录，最近半年的出入记录，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资料。 尽管这些资料摆放得整整齐齐，但由于数量实在太多了，所以整个房间也显得十分拥挤，难以下脚。 门口，黑田纯又抱了一叠文件过来，看着无从落脚的房间，叹息一声。 “乔桑，你都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其他的神官们都等着你去调查，坐在这里看这些文件，真的能够找到旧神的所在吗？” 黑田纯有些质疑。 “放在那里，谢谢。” 乔桥头也不抬地说道。 “......现在神宫里都人心惶惶，大家都担心有被旧神污染了精神的人混入神宫之中，也担心再发生那样的事件，乔桑，你真的在认真调查吗？” 黑田纯的话语带上了一点指责的意味。 原本伊势神宫之内也就是气氛严肃了一点而已，现在，人人自危，互不信任，生怕旧神袭击的氛围，实在让黑田纯不太喜欢。 听到黑田纯的话，乔桥停下了翻动书页的手，抬起头。 “黑田桑，今天晚上有祈年祭的彩排吧？” “......是的，不过现在所有人的心都没有放在这上面了。” 黑田纯点了点头。 “黑田桑你应该也要出场？” 乔桥又追问道。 黑田纯一怔，迟疑片刻答道。 “对，我作为这一代的巫女代表，祈年祭的时候将会在神乐殿跳神乐舞，进行仪式，今晚也要参加彩排。” 在祈年祭上，伊势神宫的巫女们将会在神乐殿前起舞，作为取悦神明的供奉。 天照大御神当年在天岩户便是看了天钿女命的舞蹈才出来，让太阳重现人间，因此，在伊势神宫相关的祭典上，神乐舞都是最重要的仪式之一。 头戴前天冠，身披千早，手持神乐铃的巫女们在古典的音乐中翩翩起舞，大概乔桥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吧。 也难怪天照大神会出家门。 “今晚小心一点，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不要去神乐殿，我就说这么多。” 乔桥提醒了一句。 “嗯？” 黑田纯想要询问，但乔桥已经低下了头。 欲言又止，黑田纯最终还是关上了门离开。 房间里，乔桥放下了卷宗。 “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北白川里香这三天也陪着乔桥一起在阅读卷宗。 而且两个人还可以分开来看，加速阅读。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在休息的时候，乔桥就说一些有关外面世界的事情给北白川里香听。 比如旋转的摩天轮，夏天的花火大会，阳光沙滩和大海。 但北白川里香最感兴趣的还是有关学校的事情。 她并没有去过学校，所有的知识都是由神官们教授的。 因此听到乔桥说学校的事情，北白川里香就特别激动。 什么上学迟到被抓，在食堂和同学抢面包，还有放学之后的社团活动，以及打工什么的。 北白川里香听得津津有味。 比起小夜子，她更加的没有社会常识，也更加地向往那样的生活。 “我查阅了一下地牢的换班表，发现今天晚上正好是地牢换班的日子。” 乔桥看了一眼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中自己整理出来的资料。 “地牢？” 北白川里香想不明白，这和地牢有什么关系。 地牢除了是藤波信治死亡的地点之外，应该和这一系列案件完全无关才对。 “嗯，按照我的推测，伊势神宫附近已经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杀人事件了，一切准备都已经结束了。” 乔桥解释道。 “一切准备？” 北白川里香想到了那些召唤仪式。 可乔桥又说，这次事件与旧神无关。 这是什么准备，又是为了什么？ 完全不明白了。 “乔桑，你能不能解释清楚一些？” “嗯，这件事要从伊势神宫的地牢开始说起。” 乔桥翻开了自己总结的地牢的结构图以及关押的怪异。 “在地牢的第三层，有大约十二个强大的大妖怪，或者用准旧神级怪异来称呼会更加准确，比如蟒这样的八岐大蛇后裔，比如曾经作乱平安京的天狗等。” “这些妖怪平日里都被严格镇压，由伊势神宫的大阵所守护，无法作祟。” “但如果伊势神宫受到攻击，甚至被损毁大半，那么这些妖怪，就很有可能逃逸出来。” 北白川里香听到乔桥的话，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 “毁灭伊势神宫......这，这不可能办到吧，地牢有强大的结界，还有八咫镜的加护，怪异是没办法攻破那一道壁垒的。” “怪异当然不能了。” 乔桥顿了顿。 “但人类可以。” “人类......” 北白川里香有些恍惚，旋而又回忆起了很多事情。 “乔桑，你的意思是指......” 她想到了乔桥说过的华夏谚语。 消去了所有不可能的答案之后，剩下的那一个，不论多么离奇，多么令人难以置信，也是正确的解答。 368章.凶手就是你！ 夜晚。 伊势神宫今夜格外热闹。 祈年祭的准备工作依旧在进行。 尽管由于之前的各种事件导致人心惶惶，大家对于祈年祭能否顺利进行心里没底，但工作终究是工作。 过去入夜之后安静的社殿，现在也变得喧闹了许多。 黑田纯穿着正式的巫女服，正坐于神乐殿中。 与她一起的，还有好几名年纪相仿的巫女。 这些巫女便是将在神乐殿前跳起神乐舞，进行奉纳之人。 黑田纯闭上双眼，稳定心神，但乔桥白天的话语萦绕在自己的耳边，挥之不去。 不要来参加彩排，他到底想说什么？ 黑田纯虽然产生过些许退却的念头，可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 这是她必须完成的任务。 音乐声响起，那是尺八与三味线，太鼓等传统乐器交织而成的悠扬曲调。 亘古至今未变的旋律。 是时候了。 黑田纯睁开双眼，站起身来。 一步，一步，走出了神乐殿。 殿外，是参加祈年祭准备工作的神官与巫女们，黑田纯的父亲与妹妹也在其中。 铃—— 手中的神乐铃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黑田纯舞动着，步履缓慢，动与静之间，充满着幽玄之美。 灯火摇曳之间，她看了一眼后山的方向。 是时候了。 黑田纯将灵力灌注到全身，试图触发那个。 然而，当她做好准备之时，却忽然发现，那个不见了。 “咦？” 黑田纯的动作停滞下来，整个人变得呆滞而缺乏灵动，随后向前倒下。 啪—— 摔在地上的黑田纯，顿时分化为无数散发着腐败臭味的尸块。 “！” 在场的黑田秀树惊讶异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冲上台去，确认黑田纯的状况。 而另一边，在神宫一隅，隐秘的房间里，黑田纯睁开了双眼。 “怎么会？” 她站了起来。 正想要推开窗户，看看外面的状况。 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就是黑田纯吗？啧，并不可爱嘛。” 一个清澈的女声从黑田纯的身后传来，令她回过头。 银色的长发，鲜红的双眸，身上是黑白配色的洋装，这位女子有着绝美的容貌，翘起的嘴角间，露出尖锐的犬齿。 “乔桑让我大老远跑过来，不好好补偿一下可不行呢。” 女子，樱庭雾夜仿佛很生气般笑道。 ...... 伊势神宫，地牢内。 寂静无声。 一层往下，便没有神官驻守。 一是因为这里的保全森严，派人纯属浪费人力。 二则是因为这里妖怪繁多，其中不乏擅长蛊惑人心，操控精神者，倘若出了意外，那便是人命。 在这被灯光长年照亮的囚笼中，一个人影在其中穿梭。 一层的神官已经尽数被沉睡，此刻，地牢之中，只有他一人在行动。 他熟练地穿过了第二层，同时在一些节点布置好了术式，接着，来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地牢，囚笼已经完全没有缝隙了。 所有的囚笼都用钢铁制成，将囚犯关押进去之后，再重新熔铸外部，以桧木封闭，配合数量繁多的术式封禁。 无论是从物理上，还是灵力上，都是完全的牢狱。 那人穿过这些牢狱。 在牢狱之外，写着各种各种的名字。 八岐大蛇后裔，蚺。 祸乱平安京的怪异，大天狗。 铃鹿山的鬼神，大岳丸。 诸如此类，都是在历史传说中留下了威名的强大怪异。 那人正准备将画有术式的符咒放置在牢狱上。 忽然，他心有所感，回过头去。 一个人站在了第三层入口。 他身上穿着的是最普通的白色狩衣，两手空空。 然而，此刻，对方光是站在这里，就足以令这入侵者感到战栗。 “要从哪里说起呢。” 穿着白色狩衣的乔桥看着眼前这偷偷溜进了地牢第三层的人，托着下巴，仿佛很苦恼般说道。 “对了，就从事件最开始，青木贵的死开始说起吧。” “你在某次除灵的过程中认识了青木贵，他是一个喜欢追求猎奇怪异新闻的记者，大部分除灵师对其敬而远之，但你却不一样，你给他提供了不少情报，让他写出了颇受欢迎的文章，毕竟是除灵师，真实的除灵经历总是更吸引人。” 乔桥往前走了两步。 “嗯，对，青木贵是第一个死者，甚至在柏木绫子之前。” “你告诉青木贵，有人将会在伊势神宫的祈年祭上作乱，并且提供了相对真实可信的线索，青木贵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便来到了伊势，然而，却被你直接杀死，尸体被制作成了活尸，并且植入了术式，在那天下午，你控制青木贵回到旅馆，爆炸身亡，至于为什么要采取爆炸这种猎奇的手段，一方面是为了制造出旧神作祟的假象，另一方面之后再说。” “当然，青木贵的笔记中也有你的伪造痕迹，那些语焉不详的发言，大半都是你自己杜撰的，由于是伪装成陷入疯狂的记者，所以笔迹自然不会有人追究。” “接着，是柏木绫子的死。”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柏木绫子要被分尸，为什么会制造成那样简陋的仪式模样，为什么要保持她的体温以让人产生错觉。” “后来，我想通了。” “在推理小说中会出现这样的桥段吧，杀死了多个人，每个人将尸体截取了一段，最后拼凑出了一具完整的尸体，而凶手就伪装成自己被斩首而死，少掉了头部。” “在这里，用的是同样的手段。” “当然，柏木绫子的确死了，被残忍的，而且毫无指向性地杀死了。” “她的死，只是为了让人产生邪神作祟的错觉，以及另一个目的，和受害者是谁毫无关联，大概只是因为她是谷崎耕司的女朋友，比较方便骗出来的缘故吧。” “那么，她的尸体被警方收容之后，去了哪里呢？” “说到底，如果一个人爆炸身亡，而且变成那样血肉模糊，摊开在墙壁上的模样，那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半个人，其实根本发现不了吧？” “同一具尸体以不同的方法‘死’了两次，这是推理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作案手法，不是吗，藤波信治先生？” 乔桥看向前方。 那潜伏的人影，赫然就是已经死掉的藤波信治。 369章.你在第几层？ “华夏有一句谚语，最好的谎言是说一半的真话。” “你的确杀死了柏木绫子，将其分尸，摆成了旧神祭祀的模样，甚至还伪造了不在场证明，你的思考有四层。” “第一层，是让大家误以为是旧神祭祀，是信徒作案，从而引起伊势神宫的调查，毕竟如果只是普通的杀人案，警察最多也就请一位巫女或者神官过去通灵，可能其中辗转的时间会很长，而你需要的，就是让伊势神宫第一时间发现这件事并且进行通灵。” “你漏出的那些蛛丝马迹，实际上也是刻意为之，假如没有我的话，或许过一段时间就能找到对应的证据，或者是被熟识的巫女神官指认出来。” “第二层，是伪造了不在场证据来反向帮助探案者锁定一部分人，是的，在第一层的思考中进行作案的人，并不需要制造不在场证明，这反而会让自己暴露，而你就假装自己愚蠢地制造了不在场证明，从而被和其他几个人一起锁定。” “第三层，当你被指认之后，大家就会下意识将旧神祭祀当做是一个不容置疑的背景设定，而不去思考为什么你要去进行分尸这般的操作，为接下来，你将柏木绫子制作成活尸来顶替自己坐牢而留下铺垫。” “第四层，那便是以上三层思考的最终原因，那就是你需要以囚犯的身份进入地牢，杀死柏木绫子，就是为了这个。” 乔桥说道，他看到藤波信治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或者慌张的表情，只有淡漠与冷静。 “我最开始想到的时候，觉得这个方案太复杂了，太多地方有漏洞，比如为什么要制造不在场证明来让自己和其他人被锁定而不是直接挑选一个只有自己能犯案的时间，比如混入地牢之中的时候，负责检查的人为什么没有发现那个藤波信治其实是假的，为什么要以囚犯的形式让活尸进入这里而不是自己直接像现在这般偷溜进来。” “后来，我发现了。” “最好的谎言是说一半的真话。” “你将这一切都放到表面之下，就是为了让人在揭开外面的干扰伪装，发现背后解答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然而你真正的图谋，则是让人在得到答案的时候，忽略掉其他的细节。” “为什么要制造不在场证明来让自己与其他人都被锁定为嫌疑人，因为这样一来，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自然是无辜的，也是不会被怀疑的。” “混入地牢时候的藤波信治已经是柏木绫子的尸体伪装而成的了，但负责检查和守卫地牢的神官却并没有发现，那是因为那一段时间正好是池田家的人在负责这一块，比如池田京太郎。” “第一层的牢狱是针对除灵师的囚笼，除灵师无法在牢狱内使用自己的灵力，但并不代表外部的术式就无法对内部产生影响，否则那些封禁也就没办法生效了，你引爆活尸，除了制造自己假死以获得行动时间的理由之外，也是为了利用活尸的引爆，打通地牢之中术式的节点。” 在乔桥说这些的时候，藤波信治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 “没错，池田京太郎是你的共犯，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黑田纯，也是你的共犯。” 说到这里，藤波信治终于有了一些表情。 那并非惊慌失措，也并非诡计得逞，而是某种扭曲的表情。 “伊势神宫自古以来就是三个势力纷争，藤波家，黑田家，以及其他的家族，家族之间的权力更迭导致三个势力之间也逐渐有了隔阂与仇恨，但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些家族的纷争并没有那么严重，你和黑田纯，池田京太郎几乎同时开始正式神道的学习，你们之间的关系很不错，这一点，在过往的学习记录中有过体现，你们三人更喜欢组成一个小组来行动，而且貌似在最开执行除灵委托的时候，由于家族博弈，你们三人也被派去完成同一件，由此结下了缘分。” “然而，在你们出生的时候，一切命运已经注定好，你们三人因为更加优秀，所以更能感受到这样的宿命，哪怕三人之间的关系再好，自己再优秀，也没办法改变伊势神宫的现状，甚至连自己的后代都会在伊势神宫的影响下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 “比起北白川巫女，你们更是被束缚在这里的人。” 乔桥之前一直不明白旧神.愿望说的闻到了甜美愿望香味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还以为是和北白川里香有关。 但现在，乔桥知道了。 这三人的愿望，比起北白川里香，更加迫切。 “你们想要离开伊势神宫，想要过上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讨厌谁就远离谁的生活，为此，你们选择的方法，是毁掉伊势神宫。” “这就是你为何现在在这里的原因，藤波信治，你想要彻底毁掉这间地牢，让里面的怪异毁掉伊势神宫，你们三人则在这场动乱之中假死脱身，远走高飞。” “当然，你们很清楚，在目前这个状况下，即使伊势神宫里面的大妖怪都被释放了出来，伊势神宫也不可能完全被毁掉，会有其他的除灵师来镇压，你们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采取这个计划。” “正因为这个计划实在太疯狂了，所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 “这就是我的猜测。” 乔桥说道。 藤波信治脸色阴沉。 “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他对乔桥说道。 “我将会释放这些大妖怪，彻底引爆伊势神宫所有的节点，纯和京太郎在外面，也会同时操作，事情已经没办法阻止了，这些妖怪一出来，你就会被杀死，现在逃走，至少其他的除灵师能压制这些怪物，你还能捡一条命。” “不。” 乔桥摇了摇头。 “虽然这一切看似为了召唤旧神而做出的罪行实际上只是三个小孩子想要离家出走导致的闹剧，但其实在你的所有思考之下，还有第五层。” 370章.第五层 池田京太郎感到有些诧异。 “怎么纯和信治那边都没有反应？” 他此刻正身处伊势神宫一处隐秘的场所，在地面上，有复杂的术式与符咒。 伊势神宫的护社大阵有上千个术式节点，即使摧毁其中的三分之一，整个阵法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靠着这个护社大阵，伊势神宫才得以镇压地牢内的妖邪，以及抵御旧神级别的怪异入侵。 但是，根据池田京太郎三人的研究，这个大阵之中，也有一些极为重要，平常根本不可能被接触到的节点。 一旦这些节点出了问题，那么整个护社大阵就会变得异常脆弱，再加上地牢中释放出来的大妖怪，足够摧毁伊势神宫的防御。 “虽然可能会有很多人因此而死，但......” 池田京太郎想到了黑田纯，只要为了她的话，自己就算堕入地狱，也没关系。 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池田京太郎沉默不语，直到外面的人开口。 “京太郎，不好了，我们被发现了。” 是黑田纯的声音。 “怎么了？” 池田京太郎用灵视确认了一下外面的情况，才打开门，只看到穿着巫女服的黑田纯汗水浸湿了衣服，大口喘息，似乎是跑着过来的。 “那个乔桥，他发现了信治的事情，直接去地牢拦住了信治，我在破坏了节点之后，匆忙赶了过来通知你这件事。” 黑田纯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脸颊泛红，头发被汗水沾湿，粘在脸颊上，令人心动不已。 池田京太郎扶着黑田纯回到房间里，关上门。 “京太郎，我们直接逃走吧，再过一会儿，神宫的人就会来找我们的。” 黑田纯哀求般说道，眉眼之间透着惆怅与哀婉，让池田京太郎移不开视线。 “可是信治......” 池田京太郎还想说什么，但黑田纯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池田京太郎的嘴前，堵住了他之后的话。 “京太郎，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纯......” 池田京太郎觉得今天的黑田纯有种特别的气质，可能是与过往她那强势的外表产生了反差，此刻的她，柔弱，易碎，就像是水晶的制品，璀璨夺目，转瞬即逝。 他将脸靠了过去，试图给予对方一些安慰。 就在这个时候。 扑哧—— 池田京太郎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低下头来，一条有着金色毛发的长尾，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 更多的尾巴在四周摇曳，此刻，在池田京太郎怀中的，也不是什么黑田纯。 而是一名绝美的女子。 “呵呵，果然男人只要稍微见到一点女色，就完全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呢。” 池田京太郎被那尾巴贯穿了胸膛，吊起在半空中，他喉咙涌上了鲜血，此刻，他的左肺与心脏都已经被击碎，寿命将尽。 直到这个时候，池田京太郎才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在数年前，自己和黑田纯与藤波信治三人前去处理的事件中，三人遇到了一名女子，具体的交流内容已经忘却，但池田京太郎能够肯定，正是在那个时候，自己三人心中埋下了叛逆的种子，并且在这几年之中为之努力。 而当时的那个女子，正是眼前这位。 白面金毛九尾狐，玉藻前！ 扑通—— 池田京太郎的尸体倒在地上，玉藻前身后的尾巴接连穿刺，彻底断送了他的气息。 尾巴将池田京太郎的脑袋切开，在大脑之中，一枚泛着黑冷光芒的玉石隐藏期间。 “当年随手布置的棋子，终于有收获的机会了。” 玉藻前舔了舔嘴唇，分外妖娆。 “嗯，另外两个人的行动似乎不太顺利呢，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们完成你们的摧毁伊势神宫，远走高飞的愿望的。” “虽然只有一半就是了，呵呵。” 她将池田京太郎的血灌注那黑色的玉石之间，随后将其放到了法阵中央。 玉石立刻开始汲取力量，分化护社大阵的术式节点。 这就是杀生石，是玉藻前的力量具现化之一。 多年以前，玉藻前便开始谋划伊势神宫，毕竟那一位镜界之巫女的存在，让距离成为了笑谈，她能够端坐在荒祭宫，随时射杀这颗星球上任何地方作祟的旧神与怪异。 是故，摧毁伊势神宫，势在必行。 她在某次，伊势神宫的神官与巫女们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蛊惑与污染了他们三人，潜移默化，将这一连串的计划灌注到了他们的思维深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不断受到伊势神宫的限制，不断催化了那些念头，最终完成了这一谋划。 也正因此，这个计划会如此疯狂而不顾后果。 “是时候了。” 玉藻前闭上双眼，她能清楚感知到另外两枚杀生石的位置。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三人完成了谋划，破坏伊势神宫的护社大阵，同时放出了所有的妖怪，甚至偷袭将那位镜界之巫女杀死，到时候妖乱大地，百鬼夜行，鬼族的那几位也会出场，彻底颠覆这个国家。 不仅如此，在世界各地，旧神蠢蠢欲动，趁着这个机会，想必也会有所动静吧。 玉藻前伸出了纤细而白皙的手臂，轻轻握拳。 咔嚓—— 她能感受到，杀生石碎裂的鼓动。 ...... 黑田纯将符咒打出，却被那银发的女子轻松躲了过去。 “虽然小光说过，不可能对神道的巫女出手，不过既然乔桑拜托了，那我就只能动手啦，毕竟我可是乔桑的【哔——】，没有乔桑的【哔——】就完全活不下去的女人呢。” 樱庭雾夜掌心，一枚巨大的十字架砸向黑田纯。 铃—— 神乐铃作响，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光芒从黑田纯的掌心迸发，天照大神代表着太阳，伊势神宫的术式，也多与之有关，是至阳至烈的除灵术。 “好刺眼，要被晒黑了！” 雾夜的十字架因为光芒的原因稍稍有些偏离轨迹，砸中了黑田纯身前数米的地面，直接制造出一个小型的陨石坑。 雾夜的皮肤上满是被灼烧的痕迹，但又迅速恢复，整个人在月光下，显出疯狂的姿态。 “这个疯女人......不行，这样的话，信治那边就......” 黑田纯还在思考如何摆脱眼前的吸血鬼，忽然，她感到一阵头疼。 这疼痛难以遏制，令她丢下了手中的神乐铃，捂住脑袋，似乎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要爆炸一般。 “咦？不打了吗？” 雾夜有些奇怪，但又担心是对方在耍诈，与黑田纯保持了距离。 黑田纯眼前一片漆黑，骤然间，剧烈的疼痛让她回想起了许多事情。 “啊......这是......” 她似乎理解了什么，但这个时候，疼痛忽然消失了。 黑田纯呆滞地跪坐在地上，巫女服被混有泥土的雪弄脏。 “......”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嘭—— 下一刻，黑田纯的脑袋炸裂开来。 371章.精准手术 “你们难道没有怀疑过，假如伊势神宫的护社大阵真的被毁掉，这些妖怪跑出来，你们真的能够逃走吗？” 地牢之内，乔桥问道。 “而且伊势神宫里的其他人，会因此而死伤，甚至整个和国，都会陷入妖怪横行的乱世中，这样的世界，哪里还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听到乔桥的话，藤波信治有些恍惚。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更好的明天，可被乔桥这么一说，过去那些笃定，好像变得可笑了起来。 “你已经受到了怪异的影响，而且不是最近，是很早之前。” 乔桥看着藤波信治说道。 “只要你能够让我帮助你，那么......” 藤波信治后退了半步。 他的脑袋忽然产生了刺骨的疼痛，就好像某种灼热的事物喷薄欲出一般。 “？” 乔桥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在藤波信治的脑中，某种蕴含着极高阴气的事物，正在激活。 他没有犹豫，一步往前。 一拳，直接击中了藤波信治的面门。 与此同时，乔桥的鲜血从皮肤之中迸发，直接穿透了藤波信治的脑袋。 但藤波信治没有当场死亡。 乔桥的血液构成了极细极细的的针刺，刺入了藤波信治的脑袋中。 这些血液能够顺着最微小的缝隙，穿梭在脆弱的大脑中。 很快，乔桥就找到了。 位于藤波信治的大脑中，那一枚黑色的石片。 石片已经完全压制不住力量，就要迸发。 但在那之前，乔桥的血液已经触碰到了那石片。 澎湃的灵力注入，硬生生地将阴气压制了下去，抑制了爆炸。 藤波信治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双眼翻白，嘴角流下了不争气的口水，整个人不断抽搐。 乔桥立刻咬破左手，化为最精密的手术刀，撬开了藤波信治的大脑。 在血管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切开的时候，乔桥已经完成了手术。 啪—— 藤波信治倒在地上，虽然极其虚弱，可能这一生也无法再使用灵力。 但至少活了下来。 “这是......杀生石？” 乔桥在遭遇过玉藻前后，也调查过相应的资料，大体还是能分出来杀生石的。 “玉藻前？” 乔桥大概知道，藤波信治等人肯定是早就被潜移默化地施加了心理暗示，才会在引导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老熟人玉藻前。 “......这样的话，黑田桑她们估计......” 乔桥叹息一声。 他没想到幕后的玉藻前竟然会这么狠心，直接将杀生石植入了他们的大脑之中，平常完全不作用，除非开颅检查，否则根本觉察不到。 到现在，杀生石引爆，在杀死他们的时候，也会作为破坏大阵节点的灵力源头。 还好乔桥及时制止了藤波信治，否则他引爆了这里，就真的要妖乱大地了。 就在乔桥这么想的时候，他忽然心有所感。 啪—— 乔桥把藤波信治往墙角一丢，同时往前移动，就看到自己原本身处的位置被某种不知名的事物碾碎，凹陷，形成了一个爪印的模样。 在乔桥的前方，站着一个男子。 他身穿花哨的黄色黑点，有着皮草装点的和服，手上戴着革制手套，脚踩木屐，金色的头发爆炸般散开，肆意狂野。 两根长角从头发中伸出来，指向天空。 鬼。 “玉藻前那家伙，总是让老子来做这种事情，呵，不过你既然杀死了茨木，那么老子只要打败你，就代表老子的实力凌驾于茨木之上了对吧？” 他操着一口关西腔调的日语，咧开嘴，露出了两颗尖锐的虎牙。 “不好意思，我其实对你们鬼族不太熟悉，请问你是哪位？” 乔桥看着对面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模样，有些不太理解。 “......这个混蛋，老子是大江山鬼之四天王之一，虎熊童子，你这家伙给老子认真记住了。” 男人，虎熊童子面露凶光。 “哦，这样，话说，大江山鬼之四天王一共有五个，那么其中最菜的是哪一个？” 乔桥倒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反而问道。 “你这个......” 虎熊童子没有回答乔桥，而是一拳挥出。 嘭—— 在乔桥所在的位置，某种不可见之物忽然出现，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乔桥立刻后退，同时手中，血液构成了长枪，停留在了原本他身处的位置。 啪—— 那血液的长枪顿时因为不可见的力量而压缩，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更像是某种力场，或者透明的肢体？” 乔桥喃喃自语般说道，血液在手臂上构成了拳套的模样。 “总之先尝试一下吧。” 他说着，朝着虎熊童子冲去。 嘭嘭嘭—— 虎熊童子接连出拳，而乔桥则灵活地闪避着，空气中，看不见的力量不断炸响，只有击中了牢笼的时候才没能造成什么破坏。 不知不觉间，乔桥已经来到了虎熊童子的面前。 他一拳挥出，指向虎熊童子的前胸。 嗡—— 虎熊童子两手在身前交叉，乔桥的拳头就像是击中了某种坚硬无比的物质般停了下来，灵力迸发，令虎熊童子后退了好几步。 “还不错，是能让老子动真格的家伙。” 虎熊童子笑了笑，全身的肌肉膨胀了起来。 短短的几息时间，他就化身为了两米高的巨人，全身肌肉暴涨，充满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虎熊童子双眼通红，看着乔桥。 嗖—— 眨眼间，他消失了。 “！” 乔桥急忙用鲜血在全身构成了铠甲，但这个过程还没进行到一半，他就被打飞了。 “贫弱贫弱贫弱贫弱贫弱！” 虎熊童子在乔桥被击飞的同时，来到了他身后，又是一记肘击。 啪—— 乔桥立刻朝着反方向飞去。 啪啪啪啪—— 一连二十下，乔桥根本没有落地的间隙，在第三层地牢偌大的空间里，被打得根本落不了地。 “贫弱！” 虎熊童子最后一击，将乔桥重重地击落在地上，整个第三层的大地为止破碎，分裂，扬起了无数方块状的碎石。 “最后一击啦！” 虎熊童子一步迈出，地面因反作用力而炸裂，他来到了乔桥面前，爆炸的拳头朝着乔桥的脑袋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虎熊童子觉察到，乔桥嘴角渗血，但似乎在说什么。 那口型，翻译过来大概是...... “北白川巫女，你看到了吗？” 372章.套路你的套路 乔桥本来并非话多的人。 比起用语言交涉说服对手，他更喜欢用武器（物理）说服对手。 之所以会和藤波信治扯这么久有的没的，主要是为了争取时间。 是的，藤波信治以为自己是在拖延时间，但其实真正拖延时间的，是让藤波信治以为自己拖延了时间的乔桥。 伊势神宫的地牢有着防止窥探的术式，纵然是主祭巫女的北白川里香，也难以完全看清这地牢的模样，更何况是囚禁着众多大妖怪的第三层。 但即便战争迷雾浓厚，北白川里香配合乔桥的视野，也总是能逐渐看清楚的。 乔桥争取的，便是这个时间。 此刻，在荒祭宫中，北白川里香面前的铜镜里，毫无疑问映照出了地牢三层，乔桥与虎熊童子对战的身影。 在乔桥被打飞，根本落不下地的时候，北白川里香已经持弓站了起来。 抬手，拉弓，一道金色的箭矢自两手之间连接。 北白川里香微微闭上眼睛。 无数的镜子相互映照，反射出了地牢之中的景色。 “北白川巫女，你看到了吗？” 乔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是，我确实看到了。” 回答一声，北白川巫女睁开了双眼。 双眼中，有光芒闪耀。 嘣—— 光之箭矢离弦，瞬间便消失不见。 在不可视的镜界中，光之箭矢在镜中跳跃，折射，骤然间，便出现在乔桥的身后。 嗡—— 虎熊童子的拳头即将击中乔桥脑袋，将其彻底撕扯碎裂。 然而光之箭矢已经后发先至，来到虎熊童子的面前。 “！！！” 虎熊童子极为错愕，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一箭。 伊势神宫的主祭巫女？ 玉藻前不是说过，那家伙看不到这里的吗？ 说好的会先去偷主祭巫女，保证安全的呢？ ......坑爹啊！ 虎熊童子最后的思考，没能传达给任何人。 只一瞬间，他的躯体便被蓬勃的灵力洗刷，分解，残存的人类部分也难以支持，在光芒中崩溃，消散。 光之箭矢的威力由于地牢大阵而被牢牢地束缚在这周围，流光溢彩，照亮了整片区域。 “感觉和夏威夷那次，演出效果差距有点大啊。” 乔桥摸了摸下巴，感慨道。 “那一次是......准备了许久的奉纳，才能做到的，当时土御门让我提前一个月就准备好了，我可是一个月不能吃饭后的羊羹甜点，还得每天跳一个小时神乐舞，苦修一小时才行呢。” 北白川里香辩解道。 “对付这种妖怪，不需要威力那么大的术式啦。” 巫女向神明借取神力需要进行奉纳，虽然近代以来，奉纳的过程进行了大量的修改和精简，比如摇动神乐铃的铃声与摇晃御币的声音就可以作为最基础的奉纳，但大型神术还是得走正规流程的。 “那可真是太辛苦了。” 乔桥看了看四周，虎熊童子已经连渣渣都不剩下了。 接下来...... “啊！” 乔桥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北白川里香的惊叫声。 “怎么了？” 乔桥急忙询问。 “是玉藻前......玉藻前来荒祭宫了！” 北白川里香的话语，让乔桥猛然警觉。 ...... 荒祭宫前，玉藻前看着似曾相识的社殿，微微翘起嘴角。 “曾经我也像你一样呢。”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木屐踩在雪地里，留下浅浅的脚印。 玉藻前身穿华美的和服，身后，九条尾巴飞舞，比雪花更绚烂。 她自然并非真正的巫女堕落而来，只是曾经作为狐狸的时候，也受过神社的供奉，作为藻女的时期，也曾经受过人类的爱恋。 只可惜，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因此，玉藻前便决定背叛一切。 “嗯？这根箭，虎熊童子看起来不行了啊。” 玉藻前看着荒祭宫里的闪光，嫣然一笑。 “啊啦，妾身实在太没用了，没能及时阻止小巫女射箭呢，呵呵。” 她自言自语般，不知道对着谁解释道。 这一波，玉藻前与鬼族联手，名义上是为了解放被囚禁在伊势神宫地牢里的妖怪们，但实际上，她另有安排。 她从土御门清明那里学到了很多。 比如，不能只为了一个目标来进行谋划。 多年以前，她随手布下的棋子，的确是为了摧毁伊势神宫，解救地牢里的囚犯。 但现在，玉藻前的目标更多了。 除了这之外，杀死伊势神宫的主祭巫女也是一环。 至少，需要干扰她这段时间的动作。 因为玉藻前还有一个谋划。 或者说，那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嗡—— 保护社殿的结界对玉藻前的起了反应。 强大的灵力试图压制玉藻前，却被其一一化解。 玉藻前在某些地区流传有天照大神化身的神话，因此，伊势神宫的这些结界，对玉藻前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更何况，她身上还有池田京太郎弄来的符咒以规避一部分结界的影响。 她沿着正殿往前，来到荒祭宫的正门前。 轻轻挥手，两扇门左右拉开，玉藻前得以看见持弓站在祭台前巫女。 北白川里香有些紧张。 她还是第一次正面应对妖怪。 而且还是玉藻前，传说中的大妖怪。 北白川里香手持和弓，抬起手，拉起弓弦。 弓弦绷紧的声音，此刻清晰可闻。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 在一月底的伊势，这样的大雪实属罕见。 雪中，玉藻前梨涡浅笑，身后的尾巴一挥。 啪—— 金毛的长尾击中了无形的壁垒，令玉藻前的笑容稍稍淡了几分。 “原来还有这样的结界，几百年前倒是没发现过。” 玉藻前九条尾巴接连进攻，就连空间都出现了裂纹。 北白川里香手中，光之箭矢构筑，一发射出。 嗡—— 波纹激荡开来，一根箭矢朝着玉藻前而来。 但玉藻前不慌不忙，右手如葱白般的食指伸出，缓缓画了一个圈。 一面造型古朴的镜子出现在她的面前，镜子刚一出现，光之箭矢便像是被吸引了一般，射入镜中。 嗡—— 接着，迅速反射回来，击中了那无形的结界壁垒。 啪—— 就是这最后一击，导致结界破碎，从这之后，玉藻前与北白川里香面前，再无阻碍。 “这是......八咫镜的仿制品？” 北白川里香显然没有料到这个。 白面金毛九尾狐在某些民间传说中是天照大神的分身，借此，玉藻前获得了天照的部分权能的劣化品，这个八咫镜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达不到完全的威力，但在关键时刻用来反制伊势神宫主祭巫女的箭矢，倒是有奇效。 “对不起，请去死吧。” 玉藻前露出了如春日阳光般明媚的笑容。 九条尾巴，朝着北白川里香甩去。 噗嗤—— 滚烫的血扬起，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373章.东京地狱变 “伊势神宫遭到了怪异的入侵？开什么玩笑？” “护社大阵持续减弱，现在大部分的灵力都集中在了维持地牢的术式上面，暂时没有越狱的怪异出现。” “已经传来五名除灵师牺牲的消息，似乎有鬼族的虎熊童子出现，带领着数量众多的妖怪入侵。” “伊势当地的居民疏散正在进行，奈良，大阪，京都的除灵师正在赶往伊势。” 各种各样的报告声在东京除灵师协会的新宿分部响起，井伊正治微微皱眉，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伊势神宫这么简单就被攻破，难道是有内鬼？” 他手中的蝙蝠扇收起，喃喃自语般说道。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保护好主祭巫女的安全，假如她被怪异所伤，那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会失去对大部分怪异的威慑。” 一旁，阴阳寮的加藤贵也说道，他这时候正好在分部提交委托，没想到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伊势神宫的主祭巫女，对于和国的妖怪们而言就是一个战略威慑，只要她在，无论是妖怪还是鬼族，就不敢大肆行动。 然而那位主祭巫女毕竟也只是一名除灵师，尽管身处重重保护的结界之内，但若是出现了旧神级别的攻击，再加上伊势神宫本身护社大阵被削弱，也很有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这难道是妖怪们对除灵师发起的总攻？” 一旁的除灵师表情沉重。 虽然现在，周边的除灵师们都在往伊势赶，但总归是要时间的，因为伊势神宫本身就辐射了周边的区域，所以在整个三重县，乃至附近的和歌山县，奈良县都没什么与之匹敌的神社，那些小神社的神职人员贸然过去，就是白给。 甚至有可能妖怪早就布下陷阱，围尸打援，在半路堵截这些除灵师，将其杀死。 也只有奈良的几位高僧，以及更远一些的京都的神社能进行有效支援。 一两个小时的路程，等到他们赶到，说不定可以直接帮伊势神宫的人收尸了。 不，如果是妖怪作祟，那可能尸体都不会有。 “这怎么办？” 在场的除灵师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佐仓小姐，目前伊势境内除了伊势神宫的除灵师，还有其他人吗？” 井伊正治问道。 “其他的话......啊，乔桑应该是在伊势神宫实践吧。” 佐仓小姐像是想起了什么，敲击电脑，随后确认到。 “嗯，乔桑的确在那里。” “他吗......” 井伊正治忽然放心了一点。 “不过，乔桑之前说，为了防止自己造成意外的破坏，所以没有带任何武器呢。” 佐仓小姐又补充了一句。 “啧啧，该带的时候不带。” 井伊正治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不过，他的话，大概能撑一段时间吧。”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嗯，对，是我，能将东西投送过去吗，唉？出云和伊势不是很近吗，实在不行，用导弹射过去不是也可以，我不管，你给我十分钟之内送到，就这样！” 井伊正治挂掉电话，忽然又想到了一些事情。 “土御门那家伙，难道没有预见到这些事情？” 按照常理，这种级别的大事件，土御门清明不可能没有提前占卜到，即使因为防止命运改变的原因而不告诉其他人，土御门清明自己肯定也会有所准备。 可现在，土御门清明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井伊正治下意识看向窗外。 东京今天也下起了大雪。 雷声滚滚，似乎在酝酿一场席卷城市的暴风雪。 就在这个时候。 轰—— 一声惊雷，击中了附近一幢建筑物，雷电引起了火灾，烈焰在雪中升腾。 “嗯？” 井伊正治仔细看过去，在不远处的天空中，似乎站着两个人。 不，那并非两个人。 云层之上，一根根滑腻的触手延伸下来，其中，如黑云一般，无数形状扭曲的怪物从触手中落下。 在另一边，大地颤动，下水道的井盖被掀开，长着四只手，全身腐烂的人形怪物一只只爬出来，来到了东京的大街上，引起一阵阵的尖叫。 “旧神！！？” 井伊正治彻底震惊了。 此刻，在东京周边，至少有六个旧神，正缓慢逼近。 “什么时候？” 井伊正治有些惊讶，即使不算上占卜，东京周围也有足够多的除灵师的岗哨，除非是上次借着台风从海上入侵，否则如此多的旧神，是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接近到这么近的距离的。 “难道说是......” 井伊正治又看了一眼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影。 两人皆穿着和服，其中一人和服泛金，黑发蓬松，额头上，有一长一短两根角，他手中拿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狼牙棒比他还要大上不少，满是尖锐的刺。 另一人和服外是武士的甲胄，灰白的长发之间，同样有一长一短两根角，但长短与另一人正好相反，他手里是两把武士刀，一长一短，凛冽锋锐。 毫无疑问，这是鬼族的大将！ 大江山，鬼之四天王，金熊童子与石熊童子。 在两人头顶的天空中，在那阴沉的云层间，在云巅之上的天空中。 一道门扉打开了。 那门扉如同天幕睁开了一只巨眼，其中，绯红与深黑构成了主色调。 在巨眼里，就像是倒映出了东京的模样一般，一座血肉构成的城市倒悬于其上。 东京塔，东京巨蛋，秋叶原，皇居御所，皆能分辨出来，但全都已经变成了邪恶污秽的模样。 “这是......地狱！” 井伊正治惊觉。 东京的周边，类似的眼睛睁开，映照出了破败的城市与尸山血海，从眼睛里，绯红的雾气溢出，笼罩了整个城市。 接着，所有的眼睛骤然睁开到极限，向着大地坠落。 “利用地狱作为移动的通道，再强制让属于东京的地狱跌落为地狱边境，以此来入侵这里吗？” 井伊正治直到此刻，才看清楚了事情的全貌。 伊势神宫的骚乱，仅仅是为了牵制那一位主祭巫女，使其没办法掩护这边。 妖怪们真正的目标，是东京！ 374章.补充灵力的手段 扑哧—— 北白川里香看到血液飞溅，落到地上。 “乔桑？” 在她与玉藻前之间，乔桥站在那里。 他背对北白川里香，身体，被数根尾巴直接贯穿，几滴血溅到了北白川里香的脸上，灼热无比。 “赶上了。” 乔桥两只手还抓着玉藻前的尾巴，低声说道。 嘭—— 直到这个时候，乔桥冲刺而来的冲击波才蔓延到荒祭宫。 哗啦哗啦—— 玉藻前的攻击，以及乔桥撞穿墙壁导致的破坏，让半个荒祭宫直接倒塌，破碎的木头和瓦砾扬起灰尘，月光照射进来，正好打在北白川里香的一半身体上。 “切。” 玉藻前收回尾巴，看着千疮百孔的乔桥，微微一笑。 “为了救这个巫女，你还真是拼命，可怜了这一张英俊的脸。” 她尾巴一甩，正准备将乔桥直接打飞。 啪—— 但乔桥却抬起了手，尾巴击中了手臂，响起了清脆的骨折声。 咔嚓—— 乔桥的左手向着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方向扭曲，左半边身体的肋骨全部断裂，剩下的内脏也被震碎了大半。 可他没有动。 依旧站在北白川里香的身前。 “嗯？” 玉藻前微微皱起好看的眉毛，接着，下意识就往一侧躲闪。 嗖—— 一根光之箭矢从乔桥耳畔掠过，击中了玉藻前之前所处的位置，爆炸开来。 北白川里香站在乔桥身后，再度拉弓。 乔桑都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北白川里香想到。 嗖—— 又是一箭，由于荒祭宫被毁，奉纳不足的原因，这箭的威力并没有那么强。 “真烦。” 玉藻前露出了略显苦闷的表情，尾巴一甩，丢出了一枚黑色石片，石片与光之箭矢交错，迸发出了混杂着黑色的闪光。 “乔桑，你怎么样？” 北白川里香一边拉弓，一边询问道。 她大概知道乔桥拥有血族的血契，身体素质比平常人要强大的多，但即便如此，身上被开了好几个大洞，应该也不是什么没什么问题的状况吧？ “血流得多了点。” 乔桥没有倒下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关节已经完全被击碎，就连倒下都做不到了。 原本血族能够灵活操控的血液，现在也散落一地，无法修补身体，不得不说，是十分要命的状况。 “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 北白川巫女弓箭连射，将玉藻前不断逼退。 玉藻前除非使用杀生石与箭矢抵消，否则根本没办法强行接下一箭，只能与北白川里香等人稍稍拉开距离，伺机而动。 乔桥意识有些模糊，血液中的渴望此刻占据了上风。 “血。” 他开口说道，声音嘶哑。 “给我你的血。” 北白川里香一怔。 血族依靠汲取他人的灵力为生，而血液又是相对优质的灵力载体，因此，很多血族才会吸食血液为生。 现在，能够让乔桥快速恢复的手段，自然是给他补充血液。 而北白川里香身怀强大的灵力，其血液，对于血族而言，自然是最滋补的灵药。 只是...... 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 北白川里香收敛起那些少女心思，她将和弓拉满，朝着天空射出一箭。 啪—— 箭矢升上天空，如同烟花一般炸裂，无数细小的箭雨落下，覆盖了她和乔桥周围的空间。 北白川里香以此，来让玉藻前暂时无法近身。 “请吸我的血吧。” 零落的箭雨和飘落的大雪中央，北白川里香，抱住了乔桥。 少女的香味和柔软让乔桥隐藏在血脉之中的血族本能骤然决堤，无可抑制地爆发。 他张开嘴，两颗虎牙骤然变得尖锐，轻柔而又笃定地，刺入北白川里香的脖颈肌肤中。 “啊！” 北白川里香小小地惊呼一声，来自乔桥的味道令她一阵恍惚，怀中，满是鲜血的身体炽热无比，这无边无际的力量，令北白川里香仿佛身处波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吞没。 玉藻前见状，暗叫不妙，九条尾巴散开，掌心里，出现了一枚鸡蛋大小的黑色石片。 “不能让他恢复过来。” 黑色石片飞出，钻入金色的箭雨之中。 啪啪啪啪—— 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在箭雨落到石头上的时候响起，那石头越来越小，却依旧坚定地朝着乔桥和北白川里香的方向而去。 接着，在石片来到两人身侧的时候，爆炸了。 黑色的火焰瞬间吞没了两人。 玉藻前微微眯起双眼，并没有放松警惕。 嗡—— 下一刻，黑色的火焰之中，一道金色的光芒破土而出。 金芒驱散了黑炎，照耀了整片空间。 “这是......八咫镜！！！” 玉藻前瞪大双眼，满是难以置信。 已经沉寂了千年的神器，竟然会这个时候苏醒？ 在金芒的正中，是身上的巫女服已经被血液脏污的北白川里香。 她原本放在面前的那一面铜镜，此刻正悬浮在半空中，熠熠生辉。 北白川里香眉头微蹙，脸色绯红，露出了稍显苦闷的表情。 乔桥还在吸食她的血液。 血族为了顺利吸血，会在吸血的同时，给予猎物一定的快感以麻痹被抽取力量的痛苦，此刻的北白川里香，就正交织在这样的痛苦与欢愉之中。 数秒后，乔桥松开了嘴。 北白川里香的伤口，还渗出了几滴殷红的血液，乔桥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利用唾液修补了她的伤口，但那触感也让北白川里香如同触电般颤栗了一下。 “没想到八咫镜竟然会伪装成那样平凡之物......甚至就连妾身都完全忽略了，真是失策。” 玉藻前有些懊悔。 与天丛云剑不同，八咫镜的御神体利用逆模因完全隐藏了自己的存在，常人即使看到，也只会当做是寻常的铜镜，这面放置于荒祭宫的铜镜，已然千年，却并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 而乔桥，在吸血的过程中，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完全恢复。 他看了一眼含羞的北白川里香，微微点头。 还好自己及时克制住了本能冲动，否则要么北白川里香被乔桥当场吃掉，要么就像当时雾夜一般，也转化成血契。 伊势神宫的主祭巫女要是也变成了那样的体质，恐怕会很不好办吧。 乔桥想到，将视线转向玉藻前。 这个时候，他裤子里的手机响了。 375章.签收快递 乔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机还是完好的。 按道理这手机应该早就被刚才的战斗破坏了才对。 听到手机铃声，玉藻前也愣了愣。 她看着乔桥拿起了伤痕累累的手机，接通电话。 倒不是玉藻前不想打断乔桥的通话，而是八咫镜在那里，玉藻前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如果说天丛云剑是和国三神器中最强的剑，那么八咫镜毫无疑问就是三神器中最强的盾。 镜子自古以来便拥有驱邪，映照人心的功能，八咫镜作为天照大神的御神体，自然是最强的驱邪道具。 玉藻前偷来的权柄制造出的伪劣的八咫镜都能够阻挡大部分的攻击了，更不用论正牌的。 伊势神宫的护社大阵，有一部分的权柄也是汲取自八咫镜。 当然，天丛云剑不是只能砍人，八咫镜也不单单只能防御。 一旦攻击，天照大神的太阳之炎可不是闹着玩的，传说那火焰不会对普通人类造成任何影响，却能够净化污秽，一旦染上，直到妖邪都化为灰烬为之，是绝对不会熄灭的。 玉藻前此时已经心有所感，东京的事情成了，她这里其实没没必要再继续下去，因此已经新生退意。 另一边，乔桥拿起电话，发现是老板打来的。 “喂，乔君啊，这边有你的快递，你待会儿记得签收一下啊，嗯？已经发射了吗？什么时候发射的？哦，大概还有十秒钟就到你那里了。” “快递？签收，可是我不在东京啊？” 乔桥还有些困惑。 “我知道，伊势神宫对吧，我现在也不在东京呢，在出云这边进货。” 老板那边似乎非常吵闹，他扯着嗓子喊道。 “对了，东京那边好像也出问题了，乔君你处理完伊势的事情，记得回东京看看。” 老板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乔桥歪了歪脑袋，不太明白。 但天空中，已经出现了一颗流星。 不，那并非流星，而是一个乔桥很熟悉的东西。 导弹。 那导弹不断改变着轨迹，直接朝着乔桥这里而来。 玉藻前愣了愣，立刻躲开。 这种人类制造的玩意儿，有时候莫名就会造成巨大的创伤，她可承受不住。 此刻，伊势神宫中，无数的妖怪肆虐，与巫女和神官们战斗着，社殿坍塌，大地皲裂，火焰和鲜血蔓延，一片惨烈。 这枚导弹掠过了数个社殿，直接砸中了乔桥身前的土地。 “小心。” 乔桥下意识张开了血液的壁垒来保护怀中的北白川里香，但那导弹却并没有爆炸。 嘭—— 导弹的弹头直接砸中了荒祭宫前面的地面，冲击波将剩下的半个荒祭宫彻底摧毁。 深深陷入地面的导弹，忽然间裂开了。 咔咔咔—— 导弹像剥了皮的香蕉一般四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黑箱子。 “这是......” 乔桥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他一步迈出，将地面都踩出裂痕，来到箱子旁边。 而天空中的玉藻前，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安的悸动，就像有什么惨剧即将发生一般。 她没有犹豫。 直接选择了逃跑。 反正这边的牵制工作也完成了，就算没能成功杀死主祭巫女，东京那里的状况也不是她一个巫女能够解决的。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当然，临走之前，玉藻前也没有忘记留下一点礼物。 她手指轻弹，又是好几枚杀生石飞出，只是这次没有朝着乔桥和北白川里香，而是伊势神宫的各地。 有八咫镜庇护的这两个人是打不动的，干脆让这里变得更加混乱。 玉藻前想到，随即直接开溜，飞向远处。 北白川里香看到八咫镜仿佛有自我的意识一般，旋转着飞向了天空。 嗡—— 一道金色的波纹激荡开来，那几枚杀生石击中无形的壁垒，顿时引爆。 黑色手掌从杀生石中涌出，试图冲破壁垒。 但金色的光芒照耀了一切，令那些手臂崩溃四散，化为尘埃。 大雪之中，乔桥看到那如同黑曜石般的箱子上，有一个掌纹识别的装置。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采集的他的数据，但乔桥还是将两只手按了上去。 滴—— 伴随着一道蜂鸣，箱子裂开了。 咔嚓咔嚓咔嚓—— 箱子迅速分裂，变形，从手掌开始，覆盖到了乔桥的身上。 如同流动的液体，又像黑色的雾气，转眼间，乔桥的身上，已经被箱子变化的物质尽数覆盖。 咔咔咔—— 乔桥轻轻握住拳头，身上的物质开始变化形态和颜色，最终化为了蓝白配色，有一双狭长眼睛的造型。 地狱边境装甲。 这便是老板说的快递。 “果然，玉藻前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牵制，东京才是真正的目标？” 乔桥忽然又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 不过，最优先处理的，应该还是伊势神宫这边的怪异。 他的感知被地狱边境装甲的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加强，一瞬间便将伊势神宫这里的所有布局和战况都掌握。 “不算怨灵和恶灵，也有超过一百只妖怪吗？” 这可真是大战了。 和国野生的妖怪数量，按照除灵师协会的推算，大概也就不到一万只，每年略有增长。 如今光是伊势就有一百多只妖怪，东京估计还有更多，看起来像是倾巢出动，想要一波平推除灵师大本营了。 假如乔桥没有在场，池田京太郎等人的计划成功，那么不但北白川里香可能会死，而且地牢里的那些怪物也会跑出来，整个伊势神宫说不定经此一役就会完全除名。 当然，考虑到八咫镜自动护主的因素，北白川里香大概能侥幸活下来吧，不过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就难以发挥有效的作用了。 “必须赶快解决这边的问题，回去东京呢。” 乔桥想到了家里的少女们。 不过有亚梨子和天丛云剑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管那么多了。” 乔桥看到，在社殿上，好几只样貌丑陋的妖怪，正虎视眈眈。 “电量......嗯？” 本来地狱边境装甲如果在非地狱的环境下切除电源后，按照乔桥的灵力水平，只能维持三十分钟左右的正常活动时间，使用大功率武器另算。 但现在，乔桥看到视野之中提示的电量，却足足可以持续二十四小时。 “嗯......是因为北白川的血的缘故吗？” 乔桥看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北白川里香。 由于北白川里香的血液蕴含的灵力实在太多了，所以乔桥现在处于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驱动地狱边境装甲自然更加轻松。 “待会儿得把她一起带去东京，毕竟也是一个战斗力。” 乔桥又想到。 他确认了一下武器装备，手炮八咫鸦和灵装.布都御魂都在，伪.湿婆之舞也是随时能用的状态。 “那就简单了。” 八咫镜抵挡杀生石的光辉刚刚黯淡下去，数只妖怪朝着乔桥冲了过来。 乔桥额头上，一只眼睛睁开。 第三目，开眼。 376章.狂潮 东京。 窗外的血色让人不安。 亚梨子看了看那血肉构成的建筑，一种油然而生的恶心感搔挠着她的喉咙，如果不是之前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估计她也会理智值狂掉，把昨天吃的东西都吐得干干净净吧。 “亚梨子，不好了，铃鹿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小夜子没有看那些东西，而是在照顾铃鹿。 “她刚才已经神志不清到想喝马桶里的水了，还好我拦住了她。” “马桶里的水？” 亚梨子愣了愣。 神社里的小猫沙耶的确刚开始的时候会偷偷喝马桶里的水，这蠢鹿难道受到外面的影响，智商也退化了？ 完了完了，原本她智商就只有三岁，现在怕不是要回到娘胎里了。 亚梨子看了看铃鹿。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活着，我错了，我错了，请饶了我吧，请饶了我吧......” 她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头，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难道是受到了外面的影响？” 亚梨子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 三人现在正在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的二楼大厅，本来四个人在愉快地玩着合作通关的游戏，忽然间雾夜就被拉走了，意识到事情不对的亚梨子，立刻叫来自家的车，将三人送到了除灵师协会。 一侧，井伊正治正在指挥除灵师们组织防御，外面，整个东京已经被地狱侵蚀，地狱和现实交错，构成了极为可怕的场景。 街道上，行人被飞在天空中的怪物抓走，在半空中撕碎，蚕食。 汽车被巨大而沉重的怪物碾碎，爆炸声此起彼伏。 蠕动的触手，邪恶的眼球，令人疯狂的来自深渊的邪物从四面八方涌来，袭击着普通的人类。 此刻，超过两千万人，被地狱所笼罩。 新井慎之介惊恐无比。 他本来还在加班，忽然感到外面一阵昏暗，谁知道就升起了血色的月亮，无数的怪物从月亮之上涌来。 他急忙逃跑，一路上，许多人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怪物撕裂，吞噬，堪称人间地狱。 新井慎之介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噩梦。 只是这噩梦也未免太真实了。 他亲眼看到一个女性被一只六只手的人形怪物抓住，开膛破肚，又看到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被好几只身上长满黑刺的猎犬追上，顿时在痛苦的哀嚎中被扯成好几片。 新井慎之介心中，绝望的情绪愈演愈烈。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侧的楼梯上，似乎有某种光芒闪烁，温暖，平和，就像是母亲的抚慰。 那里有一间神社。 许多人都看到了那光，急忙朝着神社跑去。 新井慎之介第一个爬上阶梯，穿过了鸟居。 他感到那些绝望，痛苦，顿时消失不见，只有心灵的平和。 嗡—— 就在此时，一道光柱冲上天空。 新井慎之介站在阶梯上，看到距离这里不远，又是一座神社迸发出光芒，那光柱穿透了血红的云层，在光柱之内，蓝天白云，似乎外界的一切杀戮都与之无关。 嗡—— 远处，更多的光柱升腾起来。 神社，寺庙，教会，各种各样的除灵师机构，纷纷发出璀璨的光芒。 这些光柱，在这绝望悲凉的世界中，犹如人类文明最后一点的灯火，照亮了幽邃的夜空。 在城市逃命的人们纷纷朝着距离最近的光柱而去，寻求庇佑。 千万年前，在那自然肆虐的天灾面前，人类或许就是这般寻觅洞穴遮风挡雨，为身体和心灵寻找一丝慰藉。 于是，便有了神明。 新宿区，除灵师协会的大楼外，无数的怪物追逐着路人，肆意杀戮。 然而下一刻，从大楼之中，一点火种被点亮。 那是净化邪恶的火焰，是照亮黑暗的光芒，是属于希望的颜色。 嗡—— 光柱直冲天际，同时扩散开来。 在除灵师协会的大楼外圈五十米之内，光芒驱散了那绯红的血肉混合物，所有身处其中的怪物在一瞬间燃起火焰，化为灰烬。 “明治神宫......” 井伊正治看向明治神宫的方向，一道更加粗壮的光芒拔地而起，覆盖了整片森林，庇佑世人。 “皇居......” 皇居的方向，更为璀璨的光芒直接开辟出了一大片洁净的区域，让人们靠近，得以存活。 “浅草寺......” 浅草寺，庄严的钟声响起，如同金钟一般的光芒笼罩了附近的街道，使得妖邪退散，光明遍满。 除此之外，东京塔，东京巨蛋等地标性建筑物中，全都应激性地升起了光柱。 这些光柱在血肉的风暴中摇曳，就像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灯火。 只要有光，就有希望。 这是构成了东京最终防线的大阵，每间神社，每一座寺庙都蕴含有这个结界的一部分，在东京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怪异入侵，旧神降临的时候，为人们提供庇护。 然而，井伊正治看到，远处，一头全身长满了绒毛，就像是巨象一般的旧神，朝着其中一道光柱的方向缓慢移动。 那是一间小小的神社，不知道是哪间大神社的分社。 从神社中，点点光芒射出，击中了旧神，却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旧神身上的毛发中，抖落了无数更小的怪物，如同潮水一般涌向那一道光柱。 尽管这些怪物接触到光柱就会立刻被蒸发，但依旧前仆后继，竟然也在一点一点地削弱光柱的光芒。 这些结界依靠的是神社长期接受奉纳得到的信仰之力，并非无穷无尽的，在大量怪物无惧死亡的冲锋之中，那信仰之力也逐渐耗尽。 从神社里越来越少的射击，也能感受到其绝望。 随后，那旧神抬起了自己的一只脚，踏入神社之中。 那光柱闪烁了几下，最终熄灭。 铺天盖地的怪物，就这么迅速淹没了那一间神社。 由于距离太远，所以井伊正治几乎听不到那里传来的声音，一切都像是默片一般。 但其中蕴含的信息，让井伊正治心里一沉。 一间神社的倒闭，就代表着其庇护的其他普通人的死亡。 这几分钟之间，有多少人正在死亡？ 井伊正治说不出来。 “少主，已经准备好了。” 一旁，明治神宫的神官急匆匆地从门外赶来，对井伊正治说道。 “我知道了。” 井伊正治合上了扇子。 反击之时已至。 377章.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焚世之火燃起。 无数的妖怪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这份灼热，便灰飞烟灭。 连同伊势神宫的一部分社殿。 一道赤色的激光扫过伊势神宫的上空。 慢了不到一秒，无数的爆炸接连响起，闪光照亮了天空，尸骸的灰烬如雪般落下，覆盖在社殿的残骸上。 “这力量......” 北白川里香微微睁大了双眼，乔桥此刻的战斗方式，实在是超越了一般除灵师的范畴。 大部分除灵师也就是对灵体造成伤害，而像乔桥这般，不论是从灵体上，还是物理上都完全蒸发了对手的手段，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嗯？怎么了，北白川巫女？” 乔桥使用完第四次伪.湿婆之舞，将大部分妖怪以及小半个伊势神宫摧毁之后，转头看向北白川里香。 本来乔桥其实没有这么暴力的想法，他只准备使用一次先清清场。 只不过当他用完一次伪.湿婆之舞之后，发现地狱边境装甲的持续时间也就缩短了十分钟不到。 乔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反正用不完，干脆多用点。 此刻的伊势神宫，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被妖怪们破坏得更多，还是乔桥烧得更多了。 “是不是已经没什么妖怪了？” 北白川里香委婉地说道。 “嗯，确实。” 乔桥额头上的眼睛闭上了。 他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伊势神宫。 “北白川巫女，玉藻前竟然对伊势神宫做出了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真是太可恶了！” 乔桥忿忿不平地说道。 “？” 北白川里香，不太明白。 “北白川巫女，伊势神宫应该买过保险了吧？” 乔桥状似思考般问道。 “保险？” “这么大的神社，肯定已经买了全套保险的，不用担心重建的问题。” 乔桥点了点头。 放下了最大的心结。 他确认了一下伊势神宫目前的状况，基本上厉害点的妖怪全都被乔桥烧死了。 只剩下几只已经基本被制服的。 乔桥有些不太放心。 瞬间消失在北白川里香面前。 十秒后，他提着那几只妖怪的脑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解决了。” 北白川里香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这个时候，是不是要说好厉害？ “伊势神宫的护社大阵也在修复之中，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大问题。” 乔桥看了一圈周围。 “北白川巫女，我接下来要去东京一趟，你跟我一起吧。” “唉？” 北白川里香听到乔桥的话，十分惊讶。 去东京？ 现在？ 跟乔桑一起走？ 这是不是小说里写的......私奔？ “嗯，北白川巫女你是八咫镜的持有者，然后本身战斗力也很强，东京如果出现了重大问题的话，你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战力，我是这么考虑的。” 乔桥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原来......是这样吗？” 北白川里香忽然有一种自己成为了工具人的错觉。 不过，也正因为乔桥的话，北白川里香才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已经离开了荒祭宫。 呃，虽然大部分原因是荒祭宫整个没了。 此时此刻，雪已经停了，天空中虽然还有阴霾，但乌云已经散开不少，月光洒落，映照出整个世界的模样。 过去，只从窗户看到的，狭窄的天空，现在是如此地广阔。 北白川里香深吸了一口气。 就连空气都......呃，空气里全都是血腥味和妖怪的尸体烧焦的气味，并没有什么好闻的。 脚踩在雪地上，对于北白川里香而言，这是暌违了多年的体验。 她忍不住蹦蹦跳跳了几下，仿佛想要确认这种感觉一般，还转了一圈。 不得不说，虽然巫女服上沾染了红色的血迹，但这样的北白川里香，的确很美。 乔桥愣了愣。 随即想起了正事。 “北白川巫女，请过来，带上你的弓和八咫镜。” 他叫住了北白川里香，等到这位巫女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乔桥张开双手，抱住了她。 “乔乔乔乔乔乔桑？” 北白川里香顿时一阵手忙脚乱，脸颊绯红，但很快，她就发现，某种黑色的液体正在从乔桥的身上流向自己身上。 那是地狱边境装甲。 装甲迅速将两人包裹住，北白川里香紧紧贴在乔桥的胸膛前，这时候她才发现，乔桥之前的衣服都破损了，此刻上半身一件衣服都没有。 “这这这、这不太好吧？” “请不要说话，可能会咬到舌头，顺便，北白川巫女，将灵力注入到装甲之中。” 乔桥说道，让北白川里香乖乖闭嘴，只能环抱住乔桥，同时将灵力发散，流入身边的装甲中。 一种奇妙的感觉充盈在北白川里香的身体里，让她觉得无比轻盈，仿佛纵身一跃便能飞上天空。 “我们准备出发了。” 乔桥说道。 北白川里香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轻微的震动传来，但之后便归于沉寂，这沉默持续了三十秒左右。 正当北白川里香想要询问之时，乔桥忽然开口说道。 “到了。” “到了？” 北白川里香感到身上的装甲开始褪去，那种充盈和满足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四周的景色映入她的眼帘。 首先，是血红的天幕。 天空中，奇形怪状的怪物成群结队，掠过云端。 好几只巨大的眼睛注视着大地，让人心生出厌恶与不安。 城市的建筑俨然变成了血肉混合物构成的大树，赤红色的墙壁上攀爬着数量众多的多足爬虫。 “这里是......东京？” 北白川里香印象中的东京，繁华，热闹，人来人往。 而现在的东京，与地狱无异，不，甚至比地狱更加凄惨。 “看来问题很严重。” 乔桥落地的地方，是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的屋顶。 周围的除灵师还一脸懵逼地看着乔桥和北白川里香。 “嗯？不错。” 乔桥看到，天台上已经架起了好几门火炮，这应该是就是之前出云重工提到过的除灵武装吧。 嘭嘭嘭—— 远处，自卫队的武器已经开始对旧神展开了炮击，然而那些并非携带灵力的炮弹实在不足以穿透旧神的皮肤，打在身上，大概就和挠痒痒差不多。 乔桥看到，远处，有一间小神社的光芒摇曳，一旁，一个巨大的，由尸骸构成的怪物正带着数以千计的小型怪物试图攻击神社，在它们后面，一头足有二十层楼高，彷如水母的旧神，正漂浮在半空中，缓缓向着神社移动。 旧神移动的同时，不断撒下孢子般的物质，凡是被那物质接触到，便会立刻被侵蚀，同化，最终成为全身长满霉菌的怪物。 “北白川巫女，你拿着这个。” 乔桥从地狱边境装甲中取下一小块，变成了耳麦的模样，递给北白川里香。 “远程的支援就交给你了。” “远程支援？” 北白川里香不太明白。 但乔桥已经一步迈出，如同一枚炮弹般朝着那间神社飞去。 378章.配合 带有灵力的炮弹的炮击落在那巨大的水母旧神上，迸发出巨大的爆炸。 除了常规的火焰和破片伤害，灵力的激波也在水母旧神表面荡漾开，泛起一阵阵涟漪。 旧神身上攀附着的眷族不断被炮火消灭，又迅速被制造出来，疏疏落落地掉下。 旧神的脚步并未因此而停滞。 祂顶着炮击，继续往前。 可以预见到的，在不到一分钟之后，祂就将掠过那一间神社的上空，散落的孢子将会摧毁神社中的一切事物。 那生命之光，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新井慎之介抬头仰望那巨大的水母旧神，心中除了绝望已经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躲进了神社，逃过一劫，可没想到祸不单行，那巨大的怪物竟然朝着这边过来了。 光柱之外，无数漂浮在半空中的，水母模样的怪物正挥舞触手，冲进光柱的范围内，尽管它们会迅速被燃烧，蒸发，消失，但依旧没有停下来，试图要以死亡冲锋来消弭这结界。 这间平日里无人问津的神社此刻聚集了很多人，十分拥挤，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水母旧神，原本的喧闹，顿时化为寂静。 死亡近在咫尺。 唯一还在反抗的，大概就是神社里仅有的一名神官与他的女儿，一名巫女。 巫女拉开和弓，射出灵力之箭，但那样的攻击对旧神而言根本不起作用，杀死一只小怪，又有十只填补。 而神官努力维持着结界，他面容憔悴，灵力已经枯竭。 结界的光，闪烁了几下。 这引起了人们最后的恐慌。 尖叫声，悲鸣神，咒骂声，祈祷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新井慎之介已然失去了表情。 如果这个时候，乔桑在的话......不，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击败这样的庞然巨怪吧？ 水母旧神来到了光柱前方，孢子四散，已经让周围没有被结界覆盖到的地方发生了变异，霉菌在血肉建筑上滋长。 就在祂的一根触手试探性地朝着光柱内伸去，引发了人们又一轮尖叫的时候。 一个黑色的物体击中了水母旧神的脑袋上那一团。 那有着眼球和触手的脑袋骤然间凹陷下去，甚至于整个水母旧神都往后移动了十几米。 嘭—— 声音在随后才传来，同时掀起了一阵狂风。 “那是......” 新井慎之介看到，在水母旧神的头顶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蓝白相间的甲胄，遮住了脸，从新井慎之介这里看不清具体的细节。 只见那人从手腕里拔出了一把刀。 刀身散发光芒，有着远超新井慎之介常识的长度。 水母旧神似乎也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触手挥舞，将孢子散开到自己的头顶。 不过那些白色的孢子才触及铠甲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蔓延开来，而是化为齑粉消散，似乎对铠甲并不起效。 异常指数超过了九百，已经远超地狱边境的正常数值。 乔桥看了一眼，爱因斯坦指数接近九十，大约是北白川里香的血液给予的灵力的效果吧。 他手持布都御魂，一刀往下，插入水母旧神的身体之中。 噼啪—— 点点雷光泛起，一道闪电从云层中落下，击中了布都御魂。 以此作为传导，雷电灌注到水母旧神体内。 耀眼的雷光闪烁下，甚至能看清楚水母旧神体内的构造。 刀刃与水母旧神身体接触的地方，出现了焦黑的痕迹，恶心的臭味传来，伴随着更多的孢子，从伤口中释放出来。 但这一道雷电显然不足以击杀旧神。 水母旧神身体里，骤然抖落成千上万的小水母，这些小水母在半空中游曳，只要触及事物，便会发生爆炸，带有腐蚀性的血肉将墙壁融化，也在天上落下了一阵酸雨。 “北白川巫女，你看到标记了吗？” 乔桥忽然说道。 “唉？嗯，看、看到了。” 北白川里香戴上了乔桥给她的耳麦，视野之中，清楚地出现了一个标记。 布都御魂制造的标记。 没有犹豫，北白川里香抬起拿弓的手，拉起弓弦。 一根金色的箭矢在两手之间出现。 一旁，本来还一头雾水，只认识乔桥，不太清楚这位巫女是谁的阴阳师加藤贵也顿时张大了嘴巴。 这模样，这术式...... “伊、伊势神宫的那一位？” 嗡—— 话音未落，箭已离弦。 光之箭矢刚一发射出来，便即刻命中了被布都御魂标记的那个地方，流光在水母旧神的头顶扩散开，如同水花，一秒后，在水母旧神脑袋的另一侧，爆炸声响起。 箭矢似乎穿透了脑袋，在另一端炸开了一个大洞。 在地狱之中，灵力相关的术式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增幅，在异常指数爆表的现在，北白川里香的一箭，大概破坏力也是之前的十倍有余 水母旧神无法维持漂浮的状态，逐渐坠落。 眼看就要压到那神社上的时候，乔桥额头，第三只眼睁开。 焚烧一切的火焰在地狱之中燃起。 火焰迅速扩散，从水母旧神，蔓延到它制造的眷族身上。 倘若换做平时，水母旧神还能使用自己的力量压制着火焰，毕竟只是劣等的伪造品，但现在，祂受到了重创，虽然还不至于直接陨落，可也难以再与湿婆的火焰对抗。 更不用说，北白川里香的第二支箭已经来到面前。 嗡—— 箭矢轻松穿透了水母旧神凹凸不平的表面，接着在另一侧制造出一个巨大的坑洞，这冲击力甚至让水母旧神偏移了原本坠落的方向，倒向一片大众公园。 接着，北白川里香又朝着水母旧神上方的天空射出一箭，那一箭在天空中直接爆炸，无数光芒构成的雨点落下，击中了水母旧神的身体，更进一步将其净化，消融。 “真好用啊。” 乔桥感慨了一句。 “什么好用？” 北白川里香在通讯里问了一句。 “我说这一套装甲。” 乔桥急忙解释。 这一头旧神就这样倒在地上，苟延残喘，但位于除灵师协会天台的火炮没有给祂恢复的间隙，几轮齐射，彻底葬送了这一位不知名的旧神。 “嗯？” 乔桥本来想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但忽然看到，一颗流星正朝着除灵师协会大楼的方向飞去，而流星的本体，是一名身穿甲胄，头上长角的家伙。 是鬼族的石熊童子！ 他似乎发现了北白川里香的存在，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斩杀，永绝后患！ 379章.大人，时代变了 “伊势神宫的巫女？” 石熊童子本来还在组织地狱里的怪物们进攻明治神宫周边其他神社的结界，却忽然听到一阵巨响，一只旧神竟然在除灵师的攻击之下陨落了。 而且那个攻击方式，分明是伊势神宫那一位的手笔。 虎熊童子那家伙不是去杀她了吗？ 怎么回事？ 石熊童子心中一沉，当即决定去往弓箭发射的方向。 如果伊势神宫的巫女还活着，那么虎熊童子估计凶多吉少，而这一次行动，也会出现巨大的变数。 嘭—— 他轻松就突破了音速，就像一枚导弹，砸向除灵师协会的大楼。 身为鬼族，他对于结界的净化有很强的抵抗能力，可以比较轻松地进入结界之中。 也正是靠这一点，在刚才，石熊童子已经摧毁了三间神社，令那些神官与凡人成为地狱怪物的食粮。 此刻，虽然除灵师协会的大楼防守严密，一时半会儿难以攻破，但进行斩首行动，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瞬间，石熊童子已经钻入结界的光芒之中，身上受到了一定灼烧般的疼痛，可对他而言，都是小事。 腰间，一长一短，两把刀握紧。 石熊童子身为除灵师的时候，是一名使用二刀流除灵的武士，战果累累。 但很快受到他人的嫉妒，最终对人类失去希望，堕落成为了鬼族。 擅长物理攻击的石熊童子，拥有最速之刀的名号，传说他的拔刀斩，甚至能够斩断南飞的燕子。 “看到了！” 石熊童子看到了站在大楼天台中央的北白川里香，面露凶光。 其他的阴阳师，神官，巫女们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因为石熊童子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声音。 刀出鞘。 两道刀光亮起。 哐当—— 然而那斩击却在一半中断了。 因为刀刃击中了一面镜子。 那是一面古朴的铜镜，横亘于石熊童子和北白川里香之间。 “八咫镜！！？” 石熊童子有些错愕，没想到闭门不出的伊势神宫的巫女不但来到了东京，甚至还带来了八咫镜。 这么一看，伊势神宫那边的牵制恐怕是全部失败了。 “玉藻前那个女人太不靠谱了。” 石熊童子恶狠狠地说道，他本身就对那个妖言惑众的狐狸精没什么好感，只不过大哥愿意相信她罢了。 不过，虎熊童子如果真的被消灭，对石熊童子倒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地狱里属于自己的地盘又可以变多。 鬼族在地狱也并非只是当家里蹲而已，他们会利用自己除灵师的知识来改良地狱的生物，使其能够在正常的环境中活动，有时候也会进行一些其他的研究，而地狱广阔，不同区域会自然衍生出不同的怪物。 占据越多的地盘，除了能够汲取到更多地狱的灵力之外，便是生物多样性了。 而地狱生物多样性的原因，根据酒吞童子等老牌鬼族的研究，大约是因为陨落的旧神的不同，所以在其尸骸上孕育的怪物也不一样。 一击并未得手，石熊童子立刻后撤，爆鸣声与水雾扩散，他一连环绕着北白川里香跳跃七次，却并没能突破八咫镜的防御。 天台上的神官们见状，也利用符咒等发动反击，一时间，天空中满是灵力的光芒散射。 由于在地狱之中，异常指数格外的高，所以即便是普通除灵师的攻击，此刻也变得威力强大起来，即便石熊童子可以不在意一次两次，但积少成多，量变引起质变，他要是一直被击中，那也是吃不消的。 “该死的镜子。” 石熊童子已经心生退意，此刻在这里纠缠，只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视线。 这一次进攻虽然是鬼族组织的，但主力是旧神，而并非他们。 将刀收起，石熊童子正要离去，一阵不详的预感却同时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减缓了一点速度。 嗖—— 下一刻，一道粗壮的激光掠过了石熊童子原本应该在的位置，假如他没有减速，那么此刻应该正好撞上这一轮攻击。 “？” 石熊童子看向攻击的方向，那是一个身穿蓝白甲胄的人。 “这是出云重工的新玩具？” 石熊童子一边躲闪来自身后的攻击，一边朝着那人靠近。 茨木童子在出云大社死亡，无人知道他到底是被怎样杀死的，作为大江山鬼之四天王里最强的一位，他的死，毫无疑问对鬼族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而根据酒吞童子的推断，茨木童子的死，多半和出云重工的新装备有关。 “就是他配合伊势神宫的巫女，将旧神击败的吗？” 石熊童子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手中，握住了刀柄。 他想要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击杀这个除灵师。 即使一击不成，也可以立即脱离，扬长而去。 石熊童子也不是什么被打了也不会还手的好人，既然对方选择挑衅自己，那么势必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力量。 嘭—— 石熊童子周围白色的水雾爆开，自己与对方的距离骤然缩短。 拔—— 在石熊童子估算距离，准备拔刀的时候。 那除灵师的额头上，睁开了第三只眼睛。 炽热而粗壮的红色光芒顿时覆盖了石熊童子的全身。 “！” 就连空气都可以燃烧起来的火焰，在石熊童子身上燃起。 ——刀。 直到这个时候，石熊童子才拔出了自己的双刀。 但那第三只眼，又一次闪烁。 嘭—— 平地上，升起了蘑菇云。 石熊童子被巨大的冲击力击落在地，正准备爬起来，那穿着装甲的人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附近。 第三只眼，再度睁开。 轰—— 轰—— 轰—— 几乎没有任何间隙，接连不断的爆炸在地面迸发，直到地表凹陷，石熊童子全身的铠甲粉碎，躺在地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乔桥的攻击才停了下来。 机会！ 石熊童子心念一动，还好自己及时用出了保命的石化来防御攻击，否则真的要在这里被原地蒸发了。 如今对方攻击停止，确认状况的间隙，正是逃脱的好机会。 这家伙，太不讲道理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石熊童子正准备光速逃跑。 一支光之箭矢便落在了他的身上，直接将其完全蒸发。 就连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 顺着光之箭矢的轨迹回溯，站在天台上的北白川里香，正好摆出残心的姿势。 乔桥刚才的火力压制，完全就是为了让北白川里香有积蓄力量的空隙。 他看出了石熊童子有某种能够承受伪.湿婆之舞防御术式。 于是利用伪.湿婆之舞压制的同时，让北白川里香准备攻击。 接着，在停止攻击的那一刻，也就是对方防备最松懈的那一刻，让北白川里香射击。 他起了，一箭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这样，就是一个。” 乔桥拍了拍手。 380章.都是我的翅膀 回到天台，乔桥立刻看到了井伊正治，以及他身后的亚梨子。 “乔桑，看来你已经很适应这一套装甲了。” 井伊正治面容忧郁，只有看到乔桥的时候，眉头才稍稍舒展。 “井伊会长，我要先说明一件事，东京变成这个样子，绝对不是我的错。” 乔桥在井伊正治继续开口前抢先说道。 他只是单纯地去伊势神宫实习，做一个认真勤快的实习神官，和伊势神宫被毁，以及东京变成地狱没有任何关系。 “......嗯，这估计是鬼族联合妖怪与旧神对和国展开的进攻。” 井伊正治愣了愣，接着说道。 “鬼族将属于东京对应区域的地狱跌落到了现实，制造了这个类似地狱边境的环境，只不过是现实的东京和地狱的东京高度重合的区域。” “这跌落过程并不简单，看到那些旧神了吗，就是祂们出手帮忙，才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即便如此，没有十位以上的完全解除了封印状态的旧神，也难以达到如此的规模。” 他看了眼隐藏在云层之中的各种旧神。 “地狱里大部分的常规通讯都出了问题，没有经过改造的武器也难以对旧神造成有效的伤害，不过好在联络用的术式可以正常使用。” “我们经过一定的探查和分析，发现了这个地狱边境的构成。” “简单来说，这里现在是由旧神支配的领域，如果能够杀死这些旧神，那么这一处地狱边境就会迅速瓦解，你看那边。” 乔桥顺着井伊正治的扇子看了过去。 原本已经覆盖到杉并区的地狱边境，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小了许多，边界处是黑色的雾气，看不清究竟，不过确实稍微淡薄了一些。 “这是因为我们刚才击败了一只旧神的缘故？” 乔桥想到。 “嗯，只要消灭旧神，就能解决目前的状况。” 井伊正治点点头。 “不过......” 环视一圈，光是在地面上的旧神就有七位，天空中还有五位旧神，加上已经被乔桥干掉的那一位，十三位旧神降临东京，可以说是极为罕见的情况了。 想要尽数消灭，乔桥觉得大概有点困难。 刚才他和北白川里香配合，主要是打一个出其不意，那水母旧神一开始并没有将乔桥和北白川里香放在眼里，因此疏忽大意，才被接连攻破防线，死于非命。 而现在，见证了同类的死亡，旧神们肯定会十分谨慎小心，要么就藏匿于天空中，仅仅维持地狱边境，要么就只派出自己的眷族来洗地，本体则位于远处。 “而且刚才，我还遇到了一个鬼族。” 乔桥简单描述了一下那个鬼族的模样。 “......大概就是这个模样。” “？” 井伊正治头上冒出了问号。 乔桑说的，是石熊童子吧？ 大江山鬼之四天王之一，是和国本土鬼族中，实力很强的一位。 就这么死了？ 甚至直到石熊童子死了，乔桥还不太清楚这是谁？ 好惨。 井伊正治擦了擦冷汗。 “嗯，这是石熊童子，另外金熊童子也在这地狱之中，说不定星熊童子和虎熊童子，甚至酒吞童子都在这里。” 他又说道。 “其他的不太清楚，不过虎熊童子的话，已经死在伊势神宫了。” 乔桥露出了让井伊正治放心的表情。 “？？” 井伊正治哑口无言。 算上茨木童子和百慕大三角洲地狱边境里的那个吸血鬼猎人，已经有四个鬼族死在乔桥手里了。 他是鬼神杀手吗？ 倘若地狱里的鬼族也有通缉令的话，乔桥的赏金大概已经超过八位数了吧。 “老师好厉害！” 一旁刚才默不作声的亚梨子听到乔桥的话，叫道。 她先前一直在观察北白川里香和乔桥两人之间的距离。 嗯，至少应该不超过小夜子的水平，还好还好。 “小夜子她们也在这里，老师你放心。” “嗯，做得好。” 乔桥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旧神。 “井伊会长，你的意思是，如果把这些旧神都消灭，这里就能变回原样对吗？” “对，乔桑，虽然我知道你有一套装甲，应该能够与旧神周旋，但无论怎么说，十二位旧神也太......” 井伊正治愁眉不展。 对付一位邪神还好，但要是十二位，而且还是合作的邪神，乔桥即便掌握了强大的力量，恐怕也力不从心。 甚至有可能会出现几位邪神拖住乔桥，剩下的来继续摧毁城市的情况。 “井伊会长，华夏有一句谚语。” 乔桥看了井伊正治一眼。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再上。” “乔桑......” 井伊正治沉默片刻，接着开口。 “倒也有一个办法。” 他看了看亚梨子和北白川里香。 “假如将天丛云剑和八咫镜的力量都凭依到你的身上，应该能够在这地狱之中获得足以匹敌旧神的力量吧。” “只不过，将这两样东西给予你，我们这里的守卫就会变得薄弱许多，说不定会成为旧神的突破口。” 乔桥闻言，也稍稍思考。 最终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解决问题的。” “而且......” 乔桥想了想。 “我们并不是孤身战斗。” 远处，浅草寺，一道金光闪耀，一尊庄严的佛系出现在半空中，驱散了周围的邪秽。 “嗯，我以明治神宫少主的身份起誓，明智神宫将会守护这里，直至最后一人。” 井伊正治对乔桥郑重地说道。 “而且，我还留了后手，你不用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 乔桥转过身，控制地狱边境装甲飘了起来。 在他面前，是十二位旧神，祂们代表着星球的意志，是亿万年前屹立于顶点的生物。 嗡—— 那面漂浮的铜镜在北白川里香的授意之下，来到了乔桥的身边。 铮—— 亚梨子双眼星光闪耀，那光芒化作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环绕在乔桥周围。 两件神器的力量融合，交错，最终注入到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中。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爱因斯坦指数飙升，乔桥身上的装甲，骤然改变了形状。 “那么，我出发了。” “祝武运昌隆。” 井伊正治看着乔桥高速远去的身影，轻声说道。 381章.月夜白鲸现 旧神.白鲸。 这是一头巨大的鲸鱼。 褐色的身体上有着无数疙瘩和厚重的绒毛，隐约可见几道结疤的伤痕，宽阔而纤长的双鳍卷动了那阴云密布的云海，巨大的嘴边，尖锐的利齿之外，无数触须正蠕动着，令人悚然，两对复眼正闪烁着绯红的光芒，尾巴还处于云海之上，但透过阴影，也能窥见那巨大的尾鳍在云中游曳。 祂身处东京塔附近的天空中，张开了血盆巨口。 无数更小的类似梭鱼的怪物从祂的嘴里飞了出来，如同密集的蜂群一般，朝着光芒笼罩的东京塔聚集。 在旧神.白鲸的周围，还有好几头体型小一些的，和祂相貌类似的怪物。 作为早已苏醒的旧神，旧神.白鲸多年来一直在太平洋之中蛰伏游曳，外面的世界太危险，祂势单力孤，只能偶尔派出一些眷族去寻找食物。 在很多民间传说中，都有月夜白鲸现的故事，或者是巨大的白鲸海怪击沉船只，便是源自祂的手笔。 这一次，是妖怪玉藻前说动了祂，只要一波摧毁和国的除灵师体系，那么至少这一片土地的人类都将成为祂们的食粮，甚至能将这里直接改造成旧神的乐园。 计划本来很妥当，祂们成功让地狱跌落，将整个东京都陷入其中，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祂们最擅长的杀戮与掠夺了。 然而，旧神.水母的陨落，让这些旧神们觉察到了一丝危机。 在这东京之中，有能够击杀旧神的存在。 此刻在这里出现的旧神，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对于人类的手段见得多了的，哪一个不是经历过神代的大战，要么怂，要么苟，活到现在的。 之前仗着人多势众和时间差优势进行了一波进攻，如今面对来自未知力量的反击，旧神.白鲸会感到畏惧，合情合理。 祂做的，就是将自己的眷族散布出去，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只要在这网内有任何风吹草动，祂就会第一时间知晓，进而采取应对措施。 同时，旧神.白鲸还施展开了自己的权柄。 身为海中的生物，旧神.白鲸掌握的是风暴与海啸相关的权柄，当然，经过时间的削弱，祂在现实中也只能掀起区域内的风暴这种程度了。 不过，在地狱这个异常指数爆表，现实法则衰弱的环境中，旧神.白鲸似乎又找到了过去的荣光。 祂的鳍轻摆，云层翻滚，一道道雷霆伴随着红色的血雨落下，朝着东京塔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光从远处迸发，穿透了上百只小梭鱼而发生了些许偏折，擦着旧神.白鲸而去，在祂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旧神.白鲸陡然一惊。 这是什么？ 这力量是怎么回事？ 接着，旧神.白鲸的眷族便感应到了一个高速朝着这里接近的光点。 光点中，是一个穿着奇怪甲胄的人。 他身上的装甲以蓝白配色为主调，看起来轻便而坚固，面部没有嘴和鼻子耳朵，只有一对狭长的眼睛。 在装甲的背后，左右各三片剑模样的翅膀并无连结，只悬浮在半空。 装甲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巨大的火箭筒，刚才的光芒，似乎就是从火箭筒里射出来的。 除灵师？ 旧神.白鲸想到。 祂立刻发出了一声悠长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引来了其他旧神的注意。 旁边，一位有着数只细长的脚，身体上散发着触手的旧神停下了手上的攻击，转身朝着这里移动。 天空中，一条长有翅膀的长蛇般的旧神，也向着旧神.白鲸的位置移动。 三个打一个，旧神最擅长的就是仗势欺人了。 乔桥见状，稍稍改变了冲刺的轨迹。 此刻他的爱因斯坦指数超过一百五十，并且还在不断提高。 天丛云剑和八咫镜的加护彻底强化了乔桥与地狱边境装甲的能力，让他有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嘭—— 肩上的炮筒迸发出一道比炮口粗数倍的光芒，朝着旧神.白鲸而去。 哗啦哗啦—— 无数的梭鱼聚集，挡在了那光芒与旧神.白鲸之间。 那些眷族蒸发，崩解，被光芒消灭，但也阻挡了大部分的威力，等到射中旧神.白鲸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仅仅能留下些许伤痕。 风变得剧烈起来，云层中，一道雷霆落下。 乔桥左手抬起，背后的长剑形状的翅膀散开，三把剑为一组，交错合并，构成了两面三角形的盾牌。 那雷霆劈中了盾牌，电光如同银蛇，试图穿透盾牌，却被金色的辉光收敛，难以造成其他的破坏。 嗡—— 远处，一道绿色的黏液喷射而来，乔桥仅仅一瞥，另一面盾牌便挡在身前，空气中，盾牌的虚影挡下了这一团黏液，令其滴落到地面上，立刻腐蚀了一整幢血肉建筑与数只来不及躲开的怪物，这些怪物一接触到黏液，便冒出白烟，短短数秒内化为血水，尸骨无存。 “天丛云剑！” 乔桥心念一动，那些长剑便散开，一分为三，飞了出去。 在飞行的过程中，长剑变成了纯白的浮游炮的模样，以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避开了那些冲上来的梭鱼，同时开炮。 嘭嘭嘭嘭—— 每一次射击便是精准地至少一条梭鱼坠落，这些长剑化为的浮游炮在乔桥前方开辟出了道路。 乔桥加速。 身边，白色的水雾连同爆鸣声炸裂开来，他不费吹灰之力便突破了音障，手中的火箭筒分解，变化模样，构成了一个钻头的模样。 嘭嘭嘭嘭—— 浮游炮轻松解决了最后阻挡在乔桥与旧神.白鲸之间的梭鱼们，同时分化出一些构成了盾牌，保护乔桥不受旁边的两个旧神的骚扰。 旧神.白鲸错愕之中，将所有的力量汇聚。 祂本身就是靠着长久的灵力积累才得以成为旧神，肉体强度远超正常的生物，皮肤堪比最坚硬的钢铁，在地狱的环境影响之下，可以算是一个移动要塞。 此刻，在旧神.白鲸的身上，数重多边形的半透明壁垒浮现，试图阻拦乔桥。 而乔桥身前的钻头，迅速旋转，带着咆哮的狂风，击中了壁垒。 光与光交织激荡。 382章.百般武艺，此乃浮游炮 乔桥的前进仅仅停滞了片刻。 那数重多边形的壁垒瞬间被乔桥的钻头贯穿，他整个人钻入旧神.白鲸的体内。 如同钢铁一般的皮肤就像是纸一般脆弱，血肉被钻头搅碎，而在乔桥开辟出来的坑洞中，浮游炮接踵而至，用光束灼烧着其中的血肉。 自内向外的突破总是要强于从外到内的进攻。 在乔桥穿过的地方，伤口逐渐扩大，摧毁了旧神.白鲸的大部分内脏与身体组织。 仅仅不到一秒的时间，乔桥就从旧神.白鲸的另一侧身体穿出。 同时，浮游炮的光束从旧神.白鲸体内四散而出，短短的刹那，旧神.白鲸便已经千疮百孔，在哀嚎之中，高度逐渐降低，朝着地面坠落。 祂的眷族似乎失去了控制，也纷纷落下，伴随着血雨，就像是一场尸骸的风暴一般。 “这样，就是两个。” 乔桥收回了浮游炮，再度加速。 朝着那长着翅膀的长蛇的旧神而去。 手中的钻头，变回了火箭筒的样子。 嘭—— 乔桥扣下扳机，这一次却并非是光束，而是一枚炮弹。 那炮弹才出膛不久便像是烟花般自动炸开，在爆炸的烟雾中，上百个更小的弹头如雨落下，覆盖了长蛇旧神所在的位置。 嘭嘭嘭嘭—— 耀眼的爆炸闪光在长蛇旧神身边绽放。 另外一只旧神接连喷射出绿色的黏液，同时祂的眷族，无数的八条腿长着翅膀的昆虫也遮天蔽日般朝着乔桥而来。 云层中，雷霆酝酿，从三个方向，银色的闪电向乔桥蔓延而来。 他身后，浮游炮飞出，构成了三面盾牌，阻挡下雷电。 同时，手中的火箭筒分解，变成了数量更多的浮游炮。 此刻，乔桑身边环绕了超过十六门浮游炮。 而他的胸口，一面铜镜般的装甲浮现出来。 那铜镜颜色逐渐加深，闪耀，就像是太阳一般炽烈。 轰—— 在这亮度达到极点的时候，铜镜之中，一道纯粹的能量激射出来。 同时，所有的浮游炮同时发射。 一时间，金色的，银色的，红色的，绿色的，各种光束交错。 最为粗壮的那一道金色的光芒朝着长蛇旧神过去，期间，无数雷霆试图阻挡那一道光芒。 然而雷霆再炽烈，也比不上太阳的光辉。 嗡—— 就像是阳光穿透阴霾，就像是永夜迎来了黎明，就像是暧昧混沌的原初宇宙迎来了那初始的一点星火。 乔桥胸口迸发的光束，直接穿透了长蛇旧神的脑袋，身边，浮游炮的射线也击中了祂的翅膀和身体。 雷霆黯淡下去。 乔桥一个加速，在长蛇旧神还在挣扎的时候，钻入祂的身体中。 嗡—— 光束从长蛇旧神体内射出，旋转着，沿着祂的身体向着尾部穿透。 等到乔桥从末尾出来的时候，长蛇旧神已经变成了四片，祂的眷族们分崩离析，难以维持身形。 “这样，就是三个。” 乔桥没有犹豫，直接朝着最后一个长腿的旧神飞过去。 这一名旧神的实力似乎比前两个更弱一些，除了喷吐绿色的腐蚀液体之外，似乎并没有特殊的权柄。 然而，当乔桥接近到祂五百米之内的时候，才发现了祂的特殊之处。 无数的画面涌入乔桥的脑海之中，都是一些自己丧失了理智，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画面，以及更多的人类压抑在内心的本能的原始冲动。 想要杀戮，想要占有，想要蹂躏，想要摧毁。 是精神攻击。 在距离这旧神不远处的神社结界中，一部分普通人已经受到了旧神的影响，开始意识错乱，发出悲鸣，靠着巫女们的神乐铃铃声净化心灵，才勉强维持住而没有互相残杀。 这样的旧神，对人类的危害恐怕更大。 不过乔桥脑中的画面仅仅持续了片刻就消失不见。 毕竟地狱边境装甲还附带了屏蔽这种精神攻击的功能。 实际上，这个旧神的精神影响范围远不止五百米，刚才在使用酸液袭击乔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对乔桥展开了同等的精神攻击。 只不过由于距离太远而有所衰减，直接被地狱边境装甲无视了。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逼近到对方五百米之内的时候，乔桥才发现这一点。 嘭—— 阻隔了精神攻击之后，乔桥就像是如入无人之境般，朝着旧神突入。 啪—— 眨眼间的功夫，乔桥便洞穿了那一只旧神的本体。 浮游炮紧随其后，在旧神内部开了无数个洞。 祂的细长而繁多的腿顿时失去了力量，长满触手的身体朝着一侧倒去，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陨落了。 “这样，就是四个。” 乔桥看向一侧，一个身形庞大，如同猛犸象一般的旧神正缓缓倒地，在祂前方，一尊金色的佛像若隐若现，似乎祂刚才便是被这佛像一掌击破。 另一边，一头六足，背有尖刺，形如猛虎的怪物也在持续不断的炮击和各种术式的轰击下退却，放弃了进攻一座神社的打算。 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扭转。 就在这个时候。 没人注意到的战场角落里，金熊童子手里提着一个身穿阴阳师狩衣之人的尸体，来到了一处宅邸前。 这是阴阳寮的别墅，也是金熊童子这一次的目标之一。 土御门清明。 相较于战略核威慑一般的伊势神宫主祭北白川里香，能够进行精确占卜的土御门清明才是最棘手的。 目前已知的好几次谋划，都因为他的占卜介入而失败，让鬼族损失了不少战斗力。 金熊童子这次接到的任务，便是趁乱击杀土御门清明，彻底断绝后患。 尽管狼牙棒上是已经凝固了又重新沾染上，接着继续凝固的血液，但金熊童子身上的和服却没有一点儿污渍。 他走进这座迸发着光柱的别墅内，感受到些许刺痛，又有些困惑。 “阴阳寮的防备这么薄弱？” 他一路走进来，也就杀死了不到二十个阴阳师，都是些乌合之众，没一个能打的。 顺着感知到的气息，金熊童子来到了别墅二楼。 在这里，有一个年轻人正拿着手柄打游戏。 他全然没有在意金熊童子的到来，还在专注于躲避屏幕里的boss。 金熊童子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可是土御门清明，安倍晴明之后最强的阴阳师。 他扫了一圈房间，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布置，不太像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那少年也平平无奇，比起年轻有为的阴阳师，更像是个没什么用的家里蹲宅男。 一分钟后，屏幕里的角色终于击败了boss，那少年存档完上传，放下了手柄，喝了一口可乐，又吃了两片薯片，才慢悠悠的站起来，转身看向金熊童子。 “我等你很久了。” 383章.坠落 北白川里香射出一箭，正中了远处一位与螃蟹类似，身上覆盖岩石的旧神。 紧接着，无数的炮击在那旧神身上炸响，虽然并不如北白川里香的一箭造成的伤害高，但对于那些眷族而言，还是伤害极高的。 每一炮下去，扩散开来的灵力就能让一群眷族四分五裂，从旧神身上跌落下来。 “看起来情况控制住了......” 井伊正治一边观察着战场形势，一边组织除灵师们进行防御反击。 在最开始的几分钟内，有数间神社被旧神攻破，但经过乔桥的战斗，以及除灵师们有组织，有计划的反击之后，在至今为止的二十分钟内，已经没有任何神社的结界消失了。 根据侦查，绝大部分的市民也已经进入了避难的神社或者设施中，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这样的状态，持续消灭旧神。 目前已经有六位旧神陨落，还剩下七位。 地狱边境的范围也缩小了许多，目前集中在新宿区一带。 旧神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 这些人类好像有点厉害。 尤其是那个穿铠甲的。 剩下的七位旧神中，有四位已经聚合在了一起，制造出大量的眷族，集中攻击一处神社。 铺天盖地的怪物笼罩了那一道光柱，甚至从除灵师协会的天台都难以看清楚那神社是否还存在。 北白川里香抬起持弓的左手，想要支援一下与那四位旧神缠斗的乔桥。 就在她准备发射箭矢的时候，某种预感在心头涌现。 她抬起了头。 红色的云层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安地躁动。 嗡—— 伴随着一阵灵力的蜂鸣，云层被挤开了。 一个巨大的生物正朝着除灵师协会的大楼坠落。 那是一位旧神。 祂呈现出一个巨大眼睛的造型，眼白泛红，满是血丝，瞳孔中，有多重的倒影，在眼球后方，则是无数蠕动的触须。 这眼球十分巨大，远超除灵师协会的大楼。 在这种大小，这种质量的物体冲击之下，恐怕不止新宿，此刻正处于地狱之中的东京，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别说结界了，这座城市还能不能继续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这旧神原本并没有这么大的体积，似乎是在发现了计划有变故之后，隐藏到了云层之上，不断积蓄力量，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属于自爆攻击，但北白川里香的确是感受到了磅礴的力量与压迫感。 “朝着这里来的吗......” 井伊正治让火炮将炮口对准了那眼球旧神。 北白川里香一箭射出，在眼球瞳孔前方，光之箭矢似乎触及了什么无形的屏障而四散开来，并没有对眼球旧神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炮火随后在眼球表面炸开，但也和北白川里香的箭矢一般，被强大的屏障挡下了。 眼球坠落的速度最开始很慢，却也逐渐加速，冲着除灵师协会的大楼而来。 “看准了这里没有有效的防御手段才攻击的吗？” 井伊正治合拢了手里的蝙蝠扇。 轻叹一声，他扇子一挥。 北白川里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同时，一个人影从井伊正治身后窜出来。 “唉？” 看到对方侧脸的时候，北白川里香愣了愣。 “心爱姐？” 她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是的。 此刻，出现在北白川里香面前的，正是和国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的接待员，佐仓心爱。 她还穿着接待员的制服，只不过以北白川里香都看不清的速度，来到了天台中央，高高跳起。 “什、什么？” 天台上的好几个除灵师平日里也经常和佐仓小姐打交道，可没有人看得出来她竟然会是在这种时候站出来的人。 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灵力微弱的普通人而已。 虽然说以前当过巫女，但早就已经退休，如今只在除灵师协会里辅助各位除灵师的工作，就是这样的一个认知。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 除灵师们目瞪口呆，看着佐仓小姐右手收回，握拳，似乎想要正面与眼球旧神对抗的模样。 眼球旧神此时坠落的速度已经极快，祂压垮了附近好几幢更高的楼房，眼看就要落到众人头上。 “她难道想把那玩意儿推回去？” 阴阳寮的加藤贵也一边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边感叹道。 在场的人里，除了井伊正治，大概只有北白川里香知道佐仓小姐的真正的过去。 在北白川里香出生之前，不，在她出生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其实并非伊势神宫主祭巫女的唯一人选。 她作为仅有两人的候补主祭，待在伊势神宫里学习。 而另一人，便是佐仓心爱。 那个时候的佐仓心爱，姓氏并非佐仓，而是鹰司，她是伊势神宫里鹰司家族的私生女，由于灵力强大而成为候补主祭巫女。 在当时，虽然两人之间有好几岁的年龄差距，而且互为竞争关系，但佐仓心爱依旧十分照顾北白川里香，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同时，佐仓心爱在神道，弓道，博文等方面，也远比北白川里香更加优秀。 更重要的是，佐仓心爱在尚未成为主祭巫女的时候，便觉醒了属于主祭巫女的才能。 正如同北白川里香的才能是镜界，能够通过镜子的映照来捕捉事物，射出强力的除灵之箭。 佐仓心爱也有对应的才能。 只不过，正因为她的这份才能，佐仓心爱被判断不适合作为主祭巫女而被筛选。 后来，又因为一些变故，她离开了伊势神宫，来到东京，改了母亲的姓氏，成为了除灵师协会的一名接待员。 北白川里香之所以想来东京看看，也有一部分佐仓心爱的原因。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这个时候见到佐仓心爱。 此时此刻。 佐仓心爱表情庄严，右拳划过一道弧线，击中了那眼球旧神的无形壁垒。 就在加藤贵也等人以为佐仓心爱要像之前的攻击那般被弹开的时候。 空间里，就在佐仓心爱的落拳处，产生了一道裂纹。 咔嚓—— 裂纹迅速扩大，似乎空间也发生了破碎，与此同时，佐仓心爱的拳头长驱直入，击中了眼球旧神的本体。 时间仿佛静止了。 384章.一切都是奉纳 伊势神宫的除灵术式，除了常规的那些，最独特的便是奉纳与恩赐体系。 简单来说，除灵师通过进行一定的奉纳，从而获得神明的恩赐来进行除灵。 奉纳越高级，分量越多，获得的恩赐也就越多，越厉害。 比如北白川里香，身居荒祭宫里，本身就是一种奉纳。 而通过专注的神乐舞，苦修，斋戒等奉纳，也能进行更进一步的奉纳。 这样的奉纳之后，天照大神便给予了北白川里香恩赐，也就能射出那跨越六千公里，一招击杀旧神的那一箭。 常规的奉纳大多需要在神社之内完成。 但在过去，伊势神宫的除灵师们行走于和国诸地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多神社来进行奉纳。 所以，一些神官和巫女对奉纳进行了改良。 神乐舞，苦修，斋戒是奉纳。 那么走路，读书，吃午饭同样也可以是奉纳。 通过某种手段进行投射，那么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是奉纳。 甚至到了新时代，还有专门以打游戏作为奉纳的除灵师存在。 只不过这样的“奉纳”，得到的恩赐也有些奇奇怪怪。 而佐仓心爱的强大之处在于，她天生便懂得那些除灵师研究许久才开发出来的新的奉纳方式。 甚至还将其强化了。 对于佐仓心爱而言，就连呼吸都是奉纳。 只要活着，便是奉纳。 尽管奉纳积累的力量会在使用除灵术的时候消耗掉，但日积月累，也总是能获得极大的加成的。 这样的佐仓心爱，自然是主祭巫女的热门人选。 只可惜，她本身觉醒的力量，与主祭巫女的特性背道而驰。 伊势神宫需要的主祭巫女是完全受到管辖与约束，待在荒祭宫里作为神宫象征的存在。 而佐仓心爱的天赋，却是来自于天照大神治理高天原的时候，与来访的须佐之男生子为证的传说。 在传说中，须佐之男到访高天原，由于他之前的劣迹斑斑，天照大神以为须佐之男是来掠夺高天原的，与之对峙。 直到须佐之男提出了自己的来意，并愿意立下誓言，两人才和解。 作为见证，天照大神将须佐之男的十拳剑折为三段，用高天原的河水洗净之后咬碎，吐出雾气，化为三女神，这便是和国神话中的生子之证。 在这一段传说中，天照大神展现出了惊人的武力，不但徒手折断了具有神格的十拳剑，还粗暴地将其咬碎，与之前那优雅的高天原之主的形象截然不同。 因此，佐仓心爱，拥有的是强大的近战能力。 与普通人类完全不同的强悍肉身，受到祝福与加护的战斗技巧，还在伊势神宫的时候，佐仓心爱被冠以的名字，便是铁拳巫女。 此时此刻。 佐仓心爱在多年未使用除灵术，并且持续待在除灵师协会为除灵师们服务作为奉纳的情况下，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恩赐”。 是故，作为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最后的一道防线，佐仓心爱采取了行动。 她的拳头击中了眼球旧神。 最开始的一瞬，大家都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毕竟一个人靠着一拳挡下这巨大的眼球，无论从现实的概念上，还是想象的画面中，都让人难以接受。 但佐仓心爱做到了。 在拳头接触到眼球旧神的下一刻。 嘭—— 那巨大的下坠之物为之一滞，一道波纹从佐仓心爱的拳头上扩散开来，掀起白色的水雾。 波纹尚未完全荡开，几道耀眼的闪光在眼球旧神表面流溢，祂已经开始裂解。 咔嚓—— 整个巨大的眼球，立刻分裂成了数十万块，伴随着冲击波被推回天空中，零落如雨。 仅仅一拳，一个旧神就此陨落。 佐仓心爱落到了天台的地面上。 天台的除灵师们面面相觑。 加藤贵也认真回想着自己以前有没有的罪过这位接待员，头上冒出了冷汗。 “大家怎么了？” 佐仓小姐露出了接待笑容，和善地问道。 ...... 乔桥看到那眼球崩裂的画面，也不禁有些感慨。 他此时拥有超人的视力，自然能看到佐仓小姐刚才的所作所为。 “我应该......也没有惹过佐仓小姐生气吧？” 一边回忆，乔桥一边穿梭在四位旧神之间。 准确的说是三位。 因为其中一位，就在刚刚已经陨落了。 在天丛云剑和八咫镜两件神器的加持下，又有地狱这个异常指数爆表的环境，地狱边境装甲发挥出了超常的水平。 无论进攻，还是防御，都远超想象。 而旧神这边，已经有些退却的意思了。 这些旧神，除了刚解除封印的那两个，其他都是苟了几千几万年以上的。 人活久了都怕死，更何况是旧神。 活到老，怂到老。 如果不是这一次有鬼族和妖怪们担保，这些旧神也不会离开温暖而安全的家，跑来这种到处都是危险的除灵师的地方搞事情。 然而现在。 鬼族呢？ 大妖怪们呢？ 怎么只剩下我们了？ 旧神们忽然有一种自己被坑惨了的感觉。 只不过祂们现在想要退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东京之外的地方应该早就已经反应过来了，此时在东京之外，想必各种稀奇古怪的对怪物武器，厉害的除灵师都已经瞄准了这里，一旦地狱消失，这些旧神想要逃跑，那必然要被追到天涯海角。 只能继续干了。 剩下的三个旧神，朝着乔桥聚拢。 精神攻击，眷族包围，各自权柄的使用，试图用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彻底将乔桥击溃。 “喂，这样下去也没有个头，不如直接一次决胜负好了。” 天丛云剑的声音从乔桥耳边响起。 似乎剑灵直接凭依到地狱边境装甲上了。 乔桥看了眼爱因斯坦指数，在和天丛云剑以及八咫镜逐渐融合的过程中，这个数字已经爬升到了三百左右。 越打越强，越强越打，最终超越极限。 不愧是地狱边境装甲。 仅仅对于现在的乔桥而言，现实世界的大部分物理规律已经不太适用了。 虽然可以说遇事不决，量子力学，但实际上就算是这样一般人看起来玄之又玄的理论，在乔桥身上也近乎失效。 他可以很轻松地完成一些只有真正的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规则的束缚极其微弱，在乔桥眼中，世界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模样。 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很容易就会沉浸在这样的力量之中，失去自我，并且不断尝试提升爱因斯坦指数，以达到更高的境界吧。 乔桥想起了开发这一套装甲的染谷教授的忠告。 不要沉湎于突破法则的力量之中，否则将会失去最后的人性。 简单来说，如果无限制地提高装甲的力量，乔桥就没办法做人了。 “嗯，是得速战速决了。” 乔桥的身后，波纹荡开。 他打了个响指，超过二十万门火炮，出现在那波纹之中。 385章.东风夜放花千树 每一门火炮，都蕴含了强大的灵力。 比起除灵师协会天台上那些，乔桥身后的，每一门都足以彻底摧毁强大的妖怪。 而且这是完全由灵力构成的弹药，根本不用担心溅射伤害对其他普通人或者除灵师的影响。 此刻，阴霾笼罩的东京上空，亮起了点点星光。 处于神社庇护中，惊恐地看着那些旧神肆虐的新井慎之介，也看到了那星光。 正如同百万年前，人类的祖先走出洞窟，抬头所仰望的星空一般。 星光一点点亮起，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接着，伴随着乔桥的挥手，第一发炮击响起。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无数流星从天空中坠落下来。 旧神们开始了最后的挣扎。 祂们四处逃窜，即便地狱边境之外是其他的除灵师，那也总好过死在这里。 眼前那二十万门火炮的轰鸣，正是为这些旧神响起的丧钟。 今夜，整片星空为祂们而闪烁。 嗖—— 速度最快的旧神已经来到了地狱的边缘，试图打破封锁，逃离出去，祂控制着自己的眷族往天空聚集，想要阻挡炮击。 但根本没有用。 阳光并不会因为树叶的遮挡而无法照耀大地。 嗡—— 无数的炮击如同坠落的流星坠落，击中了那些眷族。 可仅仅一瞬，那些眷族便被直接蒸发。 接着，更多的炮击落到了旧神的身上。 无论是眼睛，出手，腐烂的皮肤，都在这光芒中分解，崩溃，消散。 乔桥的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 之后是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整个东京，被这光芒照耀，如同白昼。 足足二十轮炮击之后，整个世界顿时清静。 红色的天空就逐渐暗淡下去，血肉构成的建筑也化为灰烬。 地狱的范围在急剧缩小。 最终消失不见。 乌云散去，露出了月光。 此时正是午夜，明月高悬，失去了电力供应的东京，一片黯淡。 只有天空中的星辰照耀大地。 乔桥回到了除灵师协会的大楼上。 哐当—— 整个人落到了地上，砸出一个凹陷。 装甲迅速化为流体，从他身上落下，变回了原本箱子的模样。 从刚才开始就处于意识模糊不清状态，被带到了楼下和小夜子待在一起的亚梨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了沙发上，一旁的铃鹿还抱头蹲防，瑟瑟发抖。 亚梨子有些茫然。 天台上，八咫镜又变成了铜镜的模样，回到了北白川里香的手中。 乔桥不知道八咫镜有没有镜灵，刚才它似乎没有对乔桥说过话。 不过北白川里香接过镜子之后，忽然脸变红了许多，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在释放了炮击之后，就算是天丛云剑和八咫镜，灵力也接近枯竭。 地狱消散，周围的异常指数骤然跌落，甚至比寻常的水平更低。 可以预想到，东京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不会出现太多怨灵和恶灵作祟的事故。 乔桥看了眼地上的箱子。 地狱边境装甲的确正如开发者染谷教授所说，是遇强则强的类型，越是在恶劣的环境下就越能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而且和神器结合之后，地狱边境装甲的能力会逐渐变强，最终突破极限。 当然，在像是刚才那一般过量释放了所有灵力之后，地狱边境装甲也最终会因为灵力枯竭而停止运转。 是的，乔桥刚才的一连串炮击，直接突破了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造成的灵力回流极限，将本来不可能用完的灵力彻底打空了。 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造成如此多的伤害。 乔桥看了一眼东京。 夜色下，能看到许多在地狱中被破坏的神社的废墟，以及更多的其他建筑物的断壁残垣，这里就像是被反复轰炸过一遍一般，满目疮痍。 不知道这一次，又有多少人在灾难中遇难。 “樱台教会那边的联络，说是前来支援的除灵师到了。” 一名刚跑上楼的神官对井伊正治说道。 “虽迟但到吗......” 井伊正治叹息一声。 “怎么了？” 乔桥不太理解，虽然他已经炮击过十遍，应该不会有什么旧神逃走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组织除灵师再认真检查一遍东京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井伊正治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其中就牵扯很深了。” 井伊正治打开了写有“平和”两个字的扇子。 “和国除灵师协会算是国际上比较有实力的除灵师协会，和米国，欧洲等地的势均力敌，而他们也一直很觊觎这边的除灵术式，人才等。” “现在东京遭到这样的变故，一方面，他们的确是为了救援而来，假如东京这边沦陷，那么怪异们就会如法炮制，在其他地方也这么做，对人类是极大的威胁。” “另一方面，在我们解决了这样的事件之后，实力大伤，他们大概是想趁机过来攫取一些利益，甚至入驻东京的除灵师圈子吧。” 井伊正治解释道。 简单来说，就是有事帮你，没事背刺你。 乔桥不懂这些门门道道。 “意思是只要能展现出这边还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让那些家伙乖乖回去就对了吧。” 他总结道。 “是这么个道理。” 井伊正治无奈耸肩。 “那就没问题。” 乔桥不懂政治。 但说服人还是会的。 更何况还有佐仓小姐这种实力强大的巫女在。 “咦，不行不行不行，乔桑在想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接待员而已哦。” 佐仓小姐似乎有些难为情，摆手拒绝道。 普通？ 乔桥觉得，他和佐仓小姐之间对于普通的定义可能有些区别。 不过伊势神宫的除灵术需要奉纳，或许佐仓小姐的确这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再展现出一拳击碎旧神那种壮举了吧。 说到这里，乔桥忽然有些好奇。 “井伊会长，说起来，华夏的除灵师协会来了吗？” 之前这么久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听到过任何有关华夏除灵师协会的事情，明明自己就来自华夏，却总是不知不觉忽略了这方面的信息。 不知道华夏是用道术除灵还是别的什么手段。 听到乔桥的话，井伊正治愣了愣，随后，有些无奈地摊开手。 “乔桑，华夏并没有除灵师协会哦，华夏与除灵师有关的机构，只有一个华夏重工，嗯，也就是出云重工的总部，我们和国的除灵师协会，也是依附于出云重工而存在的，所以从关系上，我们更倾向于华夏。” “没有除灵师协会？” 乔桥有些困惑，那假如出现了怨灵恶灵什么的，由谁去解决？ 看出了乔桥的疑惑，井伊正治笑了笑，解释道。 “乔桑，你应该了解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原理吧，这是仿造神明权柄制造的东西，能够让一定区域的现实增强，怪异相关影响减弱。” 他指了指西方。 “那个神明权柄的本体，就在华夏大陆上，覆盖了华夏全境。” 386章.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东京。 新宿区。 除灵师协会大楼二层。 这里之前作为避难所，让普通人在此避难，现在危机解决，人们都被疏散了出去。 乔桥，井伊正治，北白川里香，佐仓心爱等人坐在已经整理好的大厅中。 在他们对面，则是几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这位是米国除灵师协会的米歇尔神父，这位是欧洲除灵师协会的约书亚神父，这是大洋洲联合除灵师协会的莱莎修女。” 井伊正治简单介绍了一下。 作为明治神宫的少主，日后可能会成为和国除灵师协会主持者的存在，井伊正治对于这些人自然熟悉。 随后，他又用英语简单介绍了这边的几人。 “伊势神宫的主祭巫女？” 大洋洲联合除灵师协会的莱莎修女上下打量着北白川里香。 虽然夏威夷隶属于米国，但毕竟那次事件发生在太平洋上，大洋洲联合除灵师协会也在那次旧神入侵中遭到了一些损失。 “我记得这位主祭巫女不是需要一直待在伊势神宫里的吗，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按照我们得到的情报，伊势神宫似乎也遭到了攻击。” 莱莎修女气势很足，接连追问。 “？？？” 北白川里香一头雾水。 她接受的教育可不包括英语。 “伊势神宫的确遭到了攻击，不过入侵的怪异已经全部被消灭，我之所以将北白川巫女带来东京，是为了解决这里的问题。” 乔桥也用英语回答。 “那么我们是否能够判断，在失去了伊势神宫主祭巫女的情况下，和国除灵师已经失去了对整个国土有可能出现的强大怪异进行压制的能力？” 米国除灵师协会的米歇尔神父有着金色的胡须和泛红的脖子，他敲了敲桌子，质问道。 双方的矛盾大概就是这几个国家的除灵师协会想要趁着帮助和国的机会，趁机在这里发展势力，甚至布教，扩大影响。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为不同的神明之间的权柄之争。 和国虽然其他方面受到了压制，但由于有本身的神道，在除灵师圈子里还是保有相当大的自主性的。 而国外的教会，就倾向于掠夺神道的根基，从而扩大自身的权柄。 这也是神明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 说不定这几位神父修女便是受到了自家神明的启示，才来隔岸观火，完了之后趁火打劫的。 从感情上，乔桥对这些家伙没什么好感。 如果以后在城市里生活，还得受到这些家伙的约束，那肯定很不爽。 而且，诸如小夜子，雾夜，甚至铃鹿这样的存在，可能也会被这些人当成研究对象来骚扰，严重打搅了乔桥平静的日常生活。 所以，乔桥开口说道。 “不，和国除灵师协会目前依旧能对本土出现的怪异进行压制。” “靠什么？我记得伊势神宫的除灵术需要进行一定的奉纳和苦修才行吧，如今的主祭巫女脱离了神社，恐怕再难有类似的权能。” 欧洲除灵师协会的约书亚神父是个削瘦的男人，黑眼圈很深，与另外两人不同，约书亚神父倾向性并不明显，语调也更加淡漠。 “首先，北白川巫女即使没有了伊势神宫的加持，也依旧掌控着八咫镜，拥有天照大神的权柄，能够对和国境内的怪异进行压制。” 乔桥从容地答道。 “其次，在东京发生如此变故之后，妖怪和旧神们想必已经损失了很多力量，短时间内难以再像现在这样造成大规模的破坏。”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玉石。 那玉石散发出如同月亮般的清辉，让人沉醉。 这正是旧神.愿望交给乔桥的，蕴藏有地狱入口的玉石。 “这是旧神.愿望交给我的，记载了从现实进入地狱方法的玉石。” 他将玉石放到桌上，一瞬间，在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上面。 能够看到，那三位外来者的目光变得炽热，就连井伊正治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反攻地狱！ 几人都是聪明人，见到乔桥拿出了这样的东西，自然知道乔桥的想法。 三人的势力介入和国，最终也是为了获得利益。 而又有怎样的利益，能比得上进攻地狱呢？ “趁着这个机会，我想邀请各位，组成联军，一同进攻地狱，彻底将鬼族和旧神从这个世界一个不剩地驱逐出去。” 乔桥说道，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诱惑力。 井伊正治沉默不语。 实际上，假如没有这些变故，或许乔桥得到的信息将会由出云重工先行进行解析与探索，等到有一定的成果，再公之于众。 这样出云重工和和国除灵师协会就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但在如今的情况下，和国除灵师协会的确没有多余的心力来进行这样的探索。 与其就此搁置，不如直接邀请其他阵营参与探索，无论对和国，还是对其他的阵营，都是一件好事。 同时，现在可以说是进攻地狱最好的时机。 至少十三位旧神，两名鬼族在这次进攻中陨落，地狱遭到重创，这个时候，他们肯定难以应对来自除灵师们的进攻。 而且，对于他们而言，除灵师根本找不到地狱的入口，却不知道旧神.愿望已经将地狱的入口出卖给了乔桥。 倘若鬼族和旧神知道自己的老巢已经暴露了的话，组织这一波进攻也不会如此放肆，而会选择更加稳妥的方式吧。 “各位意下如何。” 乔桥看着三人，说道。 当然，如果这三人觉得地狱不算什么，执意要介入和国的除灵师协会，那么乔桥倒是不介意让他们感受一下地狱边境装甲那摧枯拉朽的力量的。 毕竟乔桥是个喜好和平的人，不是什么暴力军火狂。 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诉诸暴力的。 “这件事，我需要和协会里商量一下。” 米歇尔神父有些急迫，站了起来，直接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另外两位也争先恐后般联络自家，生怕答应慢了就被别人抢先。 就在三人讨论的时候，一名年轻的阴阳师急匆匆地走进了大厅，在井伊正治耳旁低语了几句。 乔桥看到，井伊正治的表情迅速变得凝重了起来。 “土御门清明不见了，他的住所有战斗过的痕迹。” 井伊正治对乔桥轻声说道。 387章.土御门清明的消失 安排那三位外来的除灵师住下之后，又让亚梨子带着铃鹿和小夜子回家，乔桥和井伊正治直接来到了阴阳寮的一处别墅。 此时已经是凌晨，东京却并未安眠，大家还沉浸在之前那地狱一般的景色之中，感到四周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担心一觉醒来，世界又变了模样。 这幢别墅是土御门家的产业，平日里，土御门清明和他的家人都住在这里。 在东京落入地狱的期间，这里也同样展开了驱逐怪异的结界，因此别墅周边倒是没有多少战斗的痕迹，看起来一如往常。 只是...... 乔桥看向前方，那一幢四层的豪华别墅已经大半损毁，就像是被某种野兽啃食过一般，别墅南部的建筑完全消失，只剩下瓦砾，爆开的自来水管道流出清水，渗透进花园的草木之中。 “据说土御门清明在一天前就将宅邸里的普通人都送走了，当时，宅邸里除了他之外，就剩下几名负责守卫的阴阳师。” 井伊正治看了看手里的资料，这是有关土御门清明失踪之前的情况报告。 他不愿意相信土御门清明被妖怪完全吞噬，连渣都不剩，那不是一个精通占卜的人应该有的结局。 井伊正治更愿意认为，土御门清明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布置，因此才会消失。 作为平日里在群聊里和土御门清明针锋相对的存在，井伊正治更信任他的实力。 井伊正治带着乔桥穿过坍塌了一半的楼梯，来到二楼，这里原本是土御门清明的游戏大厅，但现在，游戏主机和大电视都已经被完全毁掉，损坏的茶几上，还能看到一包没吃完的薯片。 在这里，站着一名女生，乔桥对她隐约有点印象。 “这位是幸德井诗音，之前一直负责照顾土御门清明。” 井伊正治介绍道。 “之前的峰城祭的料理大会，你应该见过她。” 乔桥想起来了。 当时的料理大会，幸德井诗音与土御门清明一组，做出了一道满是触手，黑色汤汁的克家菜，当时大部分都是幸德井诗音操刀，土御门清明就是最后撒了把盐而已。 此时的幸德井诗音，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感情波动，但也没有了往日的镇定，困惑与动摇逐渐占据了她的内心。 “我家少主在昨天就让这里的大部分人离开，只留下了少部分需要维持这里运转的人，我也是昨晚被遣送走的。” 幸德井诗音说明道。 “最开始，我以为是我家少主占卜到了今晚发生的事情，但现在看来......” 她看了一圈这里。 “乔桑，你怎么看？” 井伊正治表情凝重地问道。 “先通灵看看吧。” 乔桥说着，对整个房间进行了通灵。 嗡—— 画面出现，却满是各种雪花点。 作为阴阳寮的大本营之一，这里必然是布置了很多反占卜，反通灵的术式的，这不奇怪。 乔桥加大了力度。 雪花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乔桥看到土御门清明在认真地打游戏。 一个身穿和服，头上长角的人出现在房间里。 两人说了几句话，但由于干扰极其严重，乔桥没办法听清楚。 接着，就是普通的战斗，由于这里立刻被破坏了，所以战斗的场景也看不清楚。 结束了通灵，乔桥陷入思索。 “按照土御门清明的占卜能力，不可能没有预见到这些事情的。” “他的实力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鬼族杀死。” “有问题。” 乔桥继续又通灵了一会儿，没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阴阳寮内，土御门清明的灯还没有熄灭，他至少没有死。” 井伊正治接了一个电话，想必是阴阳寮打来的。 阴阳师都会将自己的其中一个式神留在阴阳寮内，点亮一盏魂灯，假如遭遇不测，那么式神消散，魂灯熄灭。 而只要魂灯还亮着，就代表土御门清明还活着。 “难道土御门清明被鬼族掳走了？” 乔桥不知道怎么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拯救大兵土御门这样的词语。 “阴阳寮这段时间会高强度占卜土御门的存在的，只能等待了。” 井伊正治叹息一声。 多年的老损友要是就这么消失了，还怪寂寞的。 只是东京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 乔桥被明治神宫的轿车送回了家中。 在打开门的时候，乔桥忽然心有所感。 该不会家里又多了一个人吧？ 用钥匙打开门，刚来到玄关，乔桥就听到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那么顺序就这么决定了？” “不行，我不同意，怎么能用抽签来决定这么重要的事情，而且，这种随机性的事件，小夜子岂不是躺着赢吗？” “我、我才没有躺着赢什么的......” 客厅亮着灯，铃鹿，亚梨子，小夜子正在桌前争论着什么。 一旁，北白川里香十分拘束的样子，正襟危坐，又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客厅里的东西。 尤其是电视。 电视里是东京电视台，正在播放着深夜动画，今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这家电视台的常规放松。 北白川里香很认真地看着动画，并且时不时因为里面的剧情而睁大双眼，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回来了。” 乔桥忍不住出声打断那三人的争执。 “啊，快看快看乔桑，家里又多了新人呢！” 铃鹿来到了北白川里香身边，将其推到了乔桥面前。 “乔桑......” 北白川里香略显娇羞地打了个招呼。 她身上还穿着沾染过乔桥鲜血的巫女服，略显脏污，不过并不能掩盖她的光辉。 “所以，是什么情况？” 乔桥问道。 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但还是问问比较好。 “井伊桑说，因为接下来一段时间伊势神宫需要进行重建，荒祭宫暂时无法居住，然后......然后针对地狱的战斗又要展开，所以让我留在东京。” 北白川里香有些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然后，然后心爱姐就让我来这边住，我、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乔桑。” “这样啊。” 既然是佐仓小姐说的，那乔桥也没办法拒绝。 不过话说回来。 怎么总感觉少了个人。 在乔桥想到这一点的时候。 远在伊势，插着手坐在神社废墟上的雾夜看着月亮，打了个喷嚏。 “好想回家啊，乔桑。” 388章.又是谁的床？ 结果乔桥还是将雾夜拉了回来。 当然，被忽然拉回来的雾夜似乎正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让几位少女看了都有些脸红。 这是另一个话题了。 凌晨的乔桥家，正面临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房间的分配问题。 众所周知。 乔桥家里只有三间卧室，一间书房。 但是现在，家里有六个人。 如何分配房间，就成了问题。 “既然如此，铃鹿只能牺牲一下自己，成为乔桑的床伴了！” 铃鹿站了出来。 “滚啊，有你在老师才不可能安心休息吧，这种时候，果然只有作为学生的我才能......” 亚梨子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这个大胸巫女，满脑子都是不好的东西，我是不会允许你玷污乔桑的！” 铃鹿针锋相对。 “说到底，亚梨子你身为巫女的设定现在已经不是唯一了，纯度下降了不少呢！” 雾夜也在一旁拱火，看了一眼北白川里香。 “就是就是，两个巫女的人设怎么看都重复了嘛，你已经失败了一半了！” 铃鹿补充道。 亚梨子头上就像被这些话语击中一般，消沉下去。 “......果然还是两个人一起......” 小夜子试图劝架。 “人设？纯度？” 北白川里香从刚才开始就不明所以，只能懵逼地看着几位女生讨论。 “这样好了。” 乔桥身为一家之主，发言了。 “主卧就让亚梨子和北白川巫女睡，小夜子继续睡自己的房间，铃鹿和雾夜睡，我睡书房。” 很完美。 “既然乔桑这么说了......” 铃鹿有些失望，不过也并没有继续坚持。 夜晚三点，大家收拾完毕，安稳睡下。 乔桥刚刚躺下，心念一动。 这样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他从地铺上爬起来，打开门。 乔桥家的客厅静悄悄，没有一个人。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沙发上躲藏起来。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亚梨子迷迷糊糊地走下楼，然后摸进了一楼的书房。 扑通—— 大概听到亚梨子扑到地铺上的响动后，乔桥又从沙发上起身，躲到了楼梯下。 不到五分钟后，只听见一阵迟缓的脚步声，雾夜从二楼下来，偷吃了一个冰箱里的焦糖布丁，随后，坐到沙发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完全一致。” 乔桥感慨了一句。 又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打开了主卧摸了进去。 他动作娴熟，就像是早已刻在了dna里一般。 “乔桑，你在做什么？” 刚走进去，乔桥就听到了一声疑问。 身穿找小夜子借的朴素睡衣的北白川里香，正惊讶而害羞地看着乔桥。 两手抓住了身前的被子，遮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失策了。” 乔桥一时忽略了北白川里香的存在，愣了愣，才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睡好。” “这、这样吗？谢谢。” 北白川里香顿时像是理解了什么，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浅野巫女好像不知道去哪里了。” 北白川里香又看了看一旁，空空荡荡的床铺。 “可能是去洗手间了吧。” 乔桥刚开口，就听到了门外的走廊传来的脚步声。 铃鹿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抱着一个大号的烤肉抱枕，朝着这间屋子走来。 “北白川巫女，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你不要惊讶。” 乔桥急忙说道，然后在北白川巫女还没理解的时候，将其从床上拉了下来，躲到了门后。 咔—— 门被打开，铃鹿打着哈欠，来到屋子里。 她似乎意识模糊，躺到了床上，没过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是......” 北白川里香不太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现在自己正穿着单薄的睡衣，和乔桥躲在一起。 脸情不自禁地变红了许多。 “走。” 乔桥轻轻打开门，抱上了一床被褥，带着北白川里香离开了主卧。 看了看走廊的房门。 乔桥打开了铃鹿的客房的门。 “北白川巫女，你今晚就睡这里吧。” 如果是北白川里香的话，即使白天醒来发现她睡在铃鹿的床上，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很合理。 乔桥的话让北白川里香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城里人的玩法。 她刚要推门进入铃鹿的房间，就看到乔桥理所当然地打开了小夜子房间的门。 “乔乔乔乔、乔桑？？？” 北白川里香极为诧异。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理解了乔桥家的家庭关系与地位。 雾夜是有血缘关系的情人。 亚梨子是年下的女朋友。 铃鹿是宠物和储备粮......不是，熊孩子。 只有小夜子才是正妻。 这样分层的安排，让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以至于大家能够和谐相处，不至于让乔桥死于柴刀。 是柴刀吧？ 北白川里香不太清楚，这些都是以前土御门清明教给她的。 “不、不愧是乔桑，轻易就做到了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北白川里香感慨道。 “北白川巫女，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解了我。” 乔桥觉得双方在认知上可能有什么偏差。 他只是为了让大家不要吵扰到自己的睡眠，才会进入小夜子的房间的。 难道北白川巫女以为，自己要对小夜子出手？ 乔桥思考了一下。 假如就这么不解释，那么自己在北白川巫女心中的形象就会增添很多不必要的元素，对日后远征地狱的合作造成影响。 而认真解释起来，又牵扯太多，一晚上也说不明白。 既然这样。 乔桥懂了。 华夏有一句谚语，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只要让北白川巫女一起，就可以证明自己只是单纯地想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的事情了。 即使小夜子问起来，乔桥也能有证人。 顺便还免去了北白川巫女晚上被回来自己房间的铃鹿和雾夜打扰睡眠的问题。 一举两得。 完美。 “北白川巫女，过来。” 想到这里，乔桥抓住了北白川里香的手腕，将其也带到了小夜子的房间里。 关上门。 为了保险，乔桥还反锁了一下。 咔哒—— 听到乔桥反锁的声音，北白川巫女打了个冷颤，又看到乔桥确认了一下窗户的上锁情况。 原本朴素的房间已经因为小夜子的居住而多了许多少女的气息，就连房间的空气里都充满了一股似有似无的奶香味。 小夜子睡得正好，丝毫没有因为外面的事情被打扰。 乔桥将被褥铺好，轻轻拍了拍。 “来，北白川巫女，我们可以睡在这里，请放心，这间屋子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 北白川里香看了看还躺在床上酣眠的小夜子，又看了看已经为自己空出位置，自己钻进睡袋里的乔桥。 这个玩法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389章.地狱，幕间 地狱之中。 焦热的空气光是吸入就会灼伤肺部，其中含有的不是氧气，而是硫磺与各种毒气，足以抹杀大部分地球上的生灵。 这一片地狱与百慕大三角洲那由血肉构成的地狱空间不同。 这里更像是生命的荒漠。 天空呈现出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大地也是一片令人厌恶的锈红，没有建筑物，也没有什么怪物，只有冷漠而灼热的岩石，一望无际。 这样的地狱，并不受青睐。 没有特殊的怪物，也没有丰富的资源，甚至就连灵力都极为稀薄。 但有人却喜欢这样的孤独与寂寞。 在广袤的，如同撒哈拉大沙漠一般的荒地中央，有数块巨大的石头。 这些石头任何一块都比地球上最高耸的大楼要高，沉重无比，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在阴影之中，有一个人，正坐在一块平放的石头上。 他身穿一件绣有红叶图案的黑底和服，踩着木屐，翘着二郎腿，和服袒开胸膛，露出了结实而健壮的肌肉。 紫红色的头发呈现爆炸般的模样，在额头，两根长角伸出，直指天际，他手里拿着一个碟状酒盏，里面盛有清澈的液体。 男人端详了一下杯中之物，接着一饮而尽。 “还是现世的酒好喝，可惜可惜。” 他自言自语般说道。 这就是酒吞童子。 大江山的鬼之领袖。 正如同除灵师们有诸多组织一般，地狱的鬼族，这些曾经的除灵师，也有许多势力。 酒吞童子正是和国的鬼族之王。 他本来是越后寺的小和尚，由于过于英俊，所以遭到了他人的妒忌与陷害，如此，酒吞童子心灵变得扭曲起来。 但同时，酒吞童子又是寺庙里同一辈最强的一位除灵师，接触佛法之后，短短数年便登峰造极，令群妖退散。 之后，酒吞童子身边的好友也遭到了他人的迫害，含冤自杀，酒吞童子便对世人失去了信心，最终堕落为鬼，成为一方祸害。 在和国的传说中，酒吞童子最后被源赖光以童子切安纲所杀，但实际上，源赖光斩杀的不过是酒吞童子的一个分身而已。 真正的酒吞童子，蛰伏地狱百年，不断发展壮大实力，才让和国的鬼族有如今的地位。 “哎，如果茨木还在，想必我也不会这么无聊。” 酒吞童子想到了友人，表情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茨木童子与酒吞童子在地狱以战斗相识，成为好友，茨木童子一直是酒吞童子的阵前大将，与各方的鬼族，恶魔，甚至旧神抗衡。 可没想到，茨木童子竟然会被除灵师击杀。 而且还是在各种算计，将出云大社的人拖入地狱结界后，在地狱的环境中被杀死。 酒吞童子感到有些惊讶。 不过也仅仅是惊讶。 身为鬼族，就总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酒吞童子又喝了一盏酒。 苦酒入喉，早已停滞的心脏也并没有任何感觉。 就在这时候，远处，一个人影飞了过来。 那人手中还提着一个失去了意识的家伙，一路过来，并没有什么东西阻拦他。 他来到酒吞童子面前，将手中的人一抛。 啪—— 那家伙摔在地上，也没有恢复意识。 正是金熊童子。 金熊童子的四肢都被斩断，只有一个光秃秃的身体，看起来分外凄惨。 而漂浮在半空的，则是一名有着淡淡黑眼圈的少年。 他坐在一只乌龟模样的妖怪背上，身旁，还有两个穿着狩衣却没有脸的人。 这些都是式神。 “土御门清明？” 酒吞童子微微挑起眉毛。 是的。 眼前这人，正是失踪了的土御门清明。 “这里天气又热，又没有网络和游戏机，还没有冰可乐和炸鸡汉堡，真是难为你们待在这里几百年了。” 土御门清明优哉游哉地说道，仿佛他拜访的不是酒吞童子这样的鬼之领袖，而是一个普通的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 “你跟着金熊回来的？” 酒吞童子瞥了一眼地上的金熊童子，还有气息，只不过极其微弱，想必需要很久才能恢复过来。 “我请他带了带路。” 土御门清明微笑着说道。 “你想要杀了我？” 酒吞童子有些不太明白土御门清明的想法。 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能单挑地狱百鬼之后全身而退？ “不，我没什么理由杀你。” 土御门清明托腮，看了一眼酒吞童子，视线转向自己的另一只手。 “这件事有三层。” “第一层，是针对伊势神宫的袭击，玉藻前和石熊童子牵制伊势神宫的主祭巫女，有可能的话再放出地牢之中的大妖怪，让情况变得更加混乱，为此，你们利用了玉藻前多年之前的布局，制造了一系列的事件。” “第二层，是通过对伊势神宫的袭击，吸引关西地区除灵师的视线，从而让真正的旧神通过地狱进攻东京，在这一层的目标是彻底毁灭东京，毁灭和国的除灵师体系，然而，这一层还并非你们的最终目的。” “那就是第三层。” 土御门清明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在各个势力都将注意力放到了东京的灾变之时，你来到了现实世界的淡路岛，这是位于濑户内海内最大的一座岛屿，以水仙花出名。” “在二十五年前，和国曾经出过一名天才卓越的除灵师，他由于受到了玉藻前的蛊惑而堕落，最终被镇压在这里，甚至引发了严重的地震。” 听到土御门清明的话，酒吞童子的表情微微变化，目光中透着几分赞许与讶异。 “是的，这一系列事件，虽然有着各自的目标，但在你，或者说在玉藻前看来，最重要的目标，还是这一个。” “那位除灵师被镇压在淡路岛，却并没能被完全消灭，你这一次趁乱取走了被封印之中的他的魂之玉，我没说错吧？” 土御门清明笑了笑，如同狐媚。 “放心，我和你在某种程度上，是盟友。” 土御门清明的话让酒吞童子愣了愣，但随即，他咧开嘴，笑了。 “你不是土御门清明......” 酒吞童子作为一个经历过悠长岁月的鬼族，自然认得这样的气息。 “是你，安倍晴明！！？” 390章.北白川里香想要平凡的生活 睁开眼睛的时候，北白川里香看见的是不认识的天花板。 “这里是......” 北白川里香还处于半睡半醒的朦胧之中，她看到了不同于用蜡烛照明的荒祭宫的电灯，并非木制，而是纯白的天花板。 以及......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女生？ oxo 北白川里香的表情顿时变了。 倒吊？ 等等，睡裙怎么没有翻过来，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还是说，其实自己才是倒过来的那一方？ 北白川里香困惑之余，看向身边。 身边，有一张床铺，床铺上的睡着一名黑发少女。 然后，在床底下，还有一个人。 “！！！” 北白川里香吓了一跳。 不过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竟然是铃鹿。 “乔桑，铃鹿已经吃不下啦......” 嘴里还念叨着这样的梦话。 为什么铃鹿会在床底下？ 北白川里香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咦？” 她动了动手脚，却只感到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制住了自己，让她没办法起床。 “被子将我封印了？” 北白川里香无来头地想到，将视线下移。 一张脸出现在她的胸口。 亚梨子正带着安稳的睡颜，抱着北白川里香。 “老师，可以的，请发射吧......” “？” 她在说什么，是做梦梦到了在练习弓道对吧？ 北白川里香艰难地将亚梨子推开，才终于完成起床的工作。 对了，自己正在乔桑的家里。 北白川里香恢复了记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时还没适应过来，荒祭宫的生活仿佛还在昨日。 呃，的确是昨天。 总之，北白川里香站起来，看了看房间里。 好热闹。 只不过，乔桥人呢？ 北白川里香并没有发现乔桥的身影，回想起昨晚的经历，她忍不住羞红了脸。 北白川里香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不过乔桥的确很守规矩，老老实实在睡袋里，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安心，却又带着点小小的遗憾，北白川里香陷入梦乡，直到今天早上才醒来。 她穿上有小兔子装饰的，小夜子借给她的拖鞋，走出房间。 还在走廊二楼，北白川里香就听见了楼下传来菜刀在砧板上切菜的声音。 “好香！” 顺着香味走下楼，北白川里香看到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乔桥。 他将蔬菜和肉馅混合，似乎准备做面点的样子。 “嗯？北白川巫女你醒了？” 乔桥很快注意到了身后的北白川里香。 北白川里香还穿着两件式睡衣，十分居家的模样，即便乔桥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北白川里香看了看自己，忽然又意识到身上的打扮，别过脸，她坐到了餐厅的桌旁。 “你可以先去洗漱，估计待会儿她们就都醒了。” 乔桥拿出了一叠面皮，掂量掂量，放在案板上。 “好的。” 北白川里香干净利落洗完脸，又拿起牙刷。 这里没有伊势神宫里面那般繁琐，要是换做在神宫，光是起床之后的沐浴更衣就需要好久了。 而且......北白川里香一直很想玩一玩这个。 她手中的是乔桥准备的电动牙刷，北白川里香过去只在书里见过。 按下启动按钮，牙刷便发出了嗡嗡嗡的运转声，尽管昨晚已经体验过一次，但北白川里香还是感到一阵激动。 将牙刷伸进嘴里，那种微妙的颤动感让北白川里香觉得十分新奇，虽然仅仅是寻常的刷牙，却有一种非同一般的感受。 北白川里香从洗手间走出来，发现亚梨子也已经醒了过来。 果然身为巫女，早起已经刻在本能里了吗？ “老师老师，今天早饭是什么呀？” 亚梨子在乔桥身后张望，打量着面皮和肉馅。 “馄饨。” 乔桥简单说了一句。 北白川里香闻言，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只见乔桥用筷子将一小团肉馅放入面皮中间，轻轻一抓，便成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馄饨，放在散了面粉防止粘黏的案板上。 他动作很快，几乎很难看清楚。 北白川里香别说馄饨了，就连水饺也只听过没吃过。 当然，相关的美食书籍，她也看了不少。 虽然没吃过，但云过很多次，很有自信。 “北白川巫女要试试吗？” 乔桥见两人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便问道。 “唉？我可以吗？” 北白川里香有些不知所措，接过了乔桥手中的面皮和筷子。 她有样学样地弄了一块肉，放进面皮，试着一捏。 然而因为无法控制力道，所以直接捏坏了轻薄的面皮。 “看我的。” 亚梨子见状，也拿起了一双筷子，将一大团肉放入小小的面皮中，用力一捏。 噗嗤—— 面团爆炸开来。 “......” 亚梨子和北白川里香相对看了一眼，同时发出了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两人关系友好的样子，乔桥放下心来，又继续包馄饨。 三十分钟。 少女们陆陆续续起床，就连铃鹿，也被雾夜叫了起来。 不一会儿，乔桥家的餐桌，六人齐聚。 乔桥和小夜子坐在两端，他左手边是铃鹿和雾夜，右手则是亚梨子和北白川里香。 六碗有着晶莹剔透汤底的馄饨面静静放置在桌上。 北白川里香略显怯懦地看向其他人，直到小夜子双手合十。 “我开动了。” 其他人也才双手合十，低语一声，拿起筷子。 北白川里香首先用勺子盛了一个馄饨，虽然看起来是随意捏出来的造型，但经过加热之后，却显出一点别样的美感。 她吹了吹，将其送入口中。 ！ “好吃！” 北白川里香眼前一亮。 这种感觉的食物她从来没有吃过。 肉馅并不显得散漫，而是非常有劲道的，显然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揉打上劲过程，面皮很薄，让汤汁渗进肉里，又恰到好处锁住了肉本身的鲜味。 清澈的汤汁本以为会很清淡，可入口却是浓郁的味道。 带有大海气息的虾米与紫菜混合了肉香，让人回味无穷。 面条也颇有弹性，与普通的日式拉面截然不同。 不知不觉间，北白川里香已经将碗里的馄饨面都吃得干干净净。 就连汤都喝得一点儿不剩。 “怎么样？” 乔桥问道。 “嗯，好吃！” 北白川里香满脸笑容地说道。 391章.红茶并不促进睡眠 由于伊势神宫已经半毁，乔桥的实践计划自然就没办法完成了。 再加上东京的变故，大部分学校也停课，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自然也不例外。 乔桥的时间安排忽然变得宽松了起来。 当然，那只限于学校方面的安排。 他获得的那几个地狱入口的坐标已经交给了出云重工进行解析和探测，也正是这些探测工作，让人类知道了地狱原来还有各种不同的结构与环境。 大部分地狱是与人类的城市对应的区域，但并非所有区域都是如东京那般血肉滋长，狰狞恐怖的。 就像是地球一般，很多地狱的空间，实际上更加荒凉。 赤色的沙漠，漆黑的大海，破败的废墟，无垠的天空与大地。 目前在出云重工那边的分析结果中，基本确定了三个坐标作为进攻地狱的入口。 其中距离和国最近的便是位于太平洋一处小岛上的入口。 为此，出云重工正在加速开发各种适应地狱的除灵装备。 上次乔桥在东京的战斗，获得了大量珍贵的数据，让除灵师们对于鬼族，对于旧神级别的敌人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有了一个直观的认知。 同时，也验证了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作用。 此刻，出云重工之中，这个设备正在大批量生产，加装在各种武器之中。 在华夏重工的支援之下，出云重工就像是下饺子一般，接连不断产出着各种各样的除灵专用武器。 而在这期间，乔桥只能等待着。 米国，大洋洲联合，欧洲的除灵师协会代表已经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他们最终决定接受乔桥的提案，联合进攻地狱，因此早早回去准备探索了。 等待的时间里，乔桥自然没有放下手头的工作。 他有大量的针对地狱边境装甲的反馈报告要写，顺便还要参加开发会议，为装甲的改造和批量生产提出建议。 是的。 经过这次战斗，地狱边境装甲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让出云重工确认了这种装备的可行性。 因此，联合华夏重工，他们准备开发量产机。 与乔桥的实验机不同，量产机启动所需要的灵力更低，同时配备了足量的灵力能源，让绝大部分除灵师能够操控使用。 当然，对应的，武器的强度，装甲的防御强度，比起乔桥的，都减弱了不少。 比如伪.湿婆之舞这种武装，就没办法装在量产机上。 而同时，按照乔桥的提议，量产机也进行了细化与特殊处理，按照对应使用环境的不同，装备了不同的基础武器。 比如炮击型就主要装载的是除灵火炮，对空导弹等。 强袭型则配备了除灵步枪与战术单分子刀。 还有空战型加装了喷射背包与空对空导弹。 诸如此类。 另外，乔桥坚持采取傻瓜式的操作，旨在让幼儿园的小朋友也能轻松使用的理念也得到了采纳。 毕竟大部分除灵师本身可能只会用自己的除灵术，别说火炮了，就连正常的开枪都不太懂，要让他们能控制这些装甲，势必要优化界面和控制方式。 这一点上，乔桥提供了诸多的帮助。 视频会议结束之后，已经是下午。 咚咚咚—— 刚刚结束没多久，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是我。” 小夜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准备了下午茶，乔桑要一起吗？” 乔桥打开门后，小夜子说道。 “嗯，也是该休息一下了。” 他来到了客厅。 这里，亚梨子正在和北白川里香用电视与游戏机玩着一款合作通关的科幻射击游戏。 “呜哇哇哇！”“不要过来啊！”“怎么射不出来了？” 诸如此类，北白川里香由于从未玩过游戏，手柄射击又十分难上手，所以她连连被各种各样的外星生物袭击倒下。 亚梨子倒是熟练地躲闪，射击，将北白川里香拉起来。 “亚梨子，北白川酱，来吃些点心吧。” 小夜子招呼道，两人才按下暂停。 乔桥帮小夜子将茶点端到客厅茶几上，也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红茶，小饼干，全都是小夜子自己做的。 “这个好吃！” 北白川里香拿起一块小饼干塞入口中，眼里顿时亮了起来。 “这就是红茶吗，听土御门形容，似乎是促进睡眠的饮料呢。” 她又端起了茶杯，吹了两口气，轻轻抿了一口。 “促进睡眠？” 乔桥想了想。 “茶叶里含有咖啡因，应该是提神才对吧。” “唉？是这样吗？” 北白川里香不太明白。 “哎呀，乔桑看来你不知道呢，所谓红茶，其实是昏睡红茶的意思，具体来说......” 铃鹿叉着腰，一副老师般的样子，说道。 但很快就被亚梨子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纸扇击中脑袋打断了。 “不要教给里香酱奇怪的知识！” 亚梨子阻止了铃鹿教坏北白川里香。 “里香酱，快点吃，待会儿我就带你过这一关。” “呃，嗯，好的。” 北白川里香点了点头，认真地拿起饼干吃。 “乔桑，我的下午茶呢，我的呢我的呢？” 雾夜还在一旁抱住乔桥的手臂，撒娇般问道。 “？” 乔桥头上冒出了问号。 “哎？乔桑难道忘记了，你答应过要用你的【哔——】将人家填得满满的这件事了吗？” 雾夜的话让北白川里香陡然一惊，手里的红茶都拿不稳了。 “不要乱加消音词，会让本来正常的意思变得奇怪的。” 乔桥将一杯红茶递给雾夜。 “这个也是红色的，你凑合一下吧。” “唉，乔桑真是无情，需要人家的时候就是小甜甜，不需要人家了，就这样始乱终弃。” 雾夜仿佛很伤心般说道，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了红茶。 “真好喝！” 看着大家的互动，北白川里香忽然落下了一滴眼泪。 对她而言，这正是自己希望的家的感觉。 眼泪一触即发，很快，她就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最终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啊，都是乔桑你的错，你弄哭别人了。” 铃鹿指责道。 “？？？” 乔桥觉得自己头上莫名又多了一口锅。 不过看到北白川里香尽情释放自己压抑多年感情的模样。 乔桥觉得背个锅也没什么问题。 392章.乔桥的情人节安排 二月十四日。 阴。 东京的空气依旧寒冷。 月初的袭击并没有让这座城市的生活停滞。 尽管很多建筑遭到了破坏，可现在，在建筑公司的加班加点之下，一幢幢楼房确实在日益增高。 看到这种建设城市的光景，也让人感到心安。 比起现代人，古代的先祖们经历的灾难要更加残酷。 风暴，地震，海啸，都是足以毁灭文明的灾祸。 在这样的灾祸之后，幸存下来的人们重建家园，发展文明，时至今日，达到这样的程度。 这让人们知道，灾难多少次袭来，人类不会因此而灭亡，哪怕夜晚再黑暗，第二天，太阳也会照常升起。 乔桥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躺在小夜子房间的地上，蜷缩在睡袋里。 这段时间，乔桥每天晚上都要经历一番斗智斗勇，与那些不知道是真的睡迷糊了还是打着睡迷糊了的旗号溜进自己房间的少女打游击战。 后来，乔桥发现，不论怎么迂回，最终大家都会聚集在小夜子的房间里。 于是，乔桥决定一步到位，直接开始就躺在了小夜子的房间里。 完美。 从睡袋里钻出来，乔桥躲过了头顶悬挂着的雾夜，又小心翼翼绕过地上抱成一团的北白川里香和亚梨子。 确认了一眼在床底下呼呼大睡的铃鹿和床上酣眠的小夜子，才离开房间，下楼准备早餐。 经过客厅的时候，乔桥瞥了一眼茶几上的两张纸片。 那是一间东京的高级西餐厅的餐券，是佐仓小姐塞过来的。 “这是情人节特别餐券，可以和女孩子一起享受烛光晚餐，乔君要好好珍惜哦。” 佐仓小姐如此说道。 似乎是那家餐厅为了感谢除灵师们，而赠送给除灵师协会的。 本来乔桥想拒绝，但在查了一下那家餐厅的消费之后，他犹豫了。 人均好几千呢。 不吃白不吃。 洗漱之后，乔桥来到厨房，今天的早餐准备做小笼包。 距离地狱跌落东京，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中，东京意外地平静。 几乎没有什么怨灵恶灵作祟，各大除灵师组织都极为清闲。 不，也不能算清闲。 各个神社，寺庙都组织了优秀的除灵师进行训练，适应地狱边境装甲，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使用。 顺便还上了下基础炮兵课程。 对地狱展开的第一次远征，目的主要是在地狱建立属于除灵师的根据地，进行更加广泛的探索。 因此，这次选择的入口便是位于太平洋一座无名小岛上的入口。 这个入口，按照出云重工的探测，联通是一片广袤的荒漠，在入口周围二十公里内，都没有发现怪异的存在。 比起其他一些开在怪异聚集地区，或者相对环境十分恶劣地区的入口，这里的显然更加适合作为探索的起始。 将思绪收回来，乔桥将小笼包放入蒸笼之中，就看到北白川里香穿着睡衣走下楼来。 “早上好，乔桑，唔唔唔。” 北白川里香已经有些适应乔桥家里的生活了，从原本的拘谨，也逐渐放开了一些。 当然，面对乔桥的时候还是略显羞涩。 “嗯？这是什么？” 北白川里香看到了客厅桌上的两张餐券。 “这个是除灵师协会那边送来的餐券，可以免费吃一顿高级西餐。” 乔桥随口说道。 “哇，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北白川里香惊讶道。 “唔，这样的话，要不今晚北白川巫女我们一起去吃吧。” 乔桥提议道。 “哎？真的可以吗？” 北白川里香有些犹豫。 “嗯，北白川巫女你不是没有吃过西餐吗，我和小夜子也不太擅长，既然这样，正好今天可以尝试一下。” 乔桥忽然觉得这个决定很正确。 北白川里香毕竟是客人，乔桥带着她去的话，其他人应该不会反对吧。 假如好吃的话，以后再带小夜子她们去。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亚梨子这个时候也揉着眼睛，走下楼。 “尝试什么？” 亚梨子不明所以，但很快也看到了北白川里香手里的餐券。 “哇，老师，你竟然偷偷背着我邀请里香酱去吃大餐，而且还是今天，太过分了，我要告诉小夜子这件事！” “？” 北白川里香不太明白。 “今天？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她看了看日历，二月十四日。 “嗯？里香酱你不知道吗，今天可是情人节啊情人节，是恋人们lovelove的日子哦。” 亚梨子十分惊讶地反问。 “唉？情人？” 北白川里香手足无措，看了一眼乔桥，脸颊绯红。 “这个，我并不是......” “情人节最开始只是单纯纪念瓦伦丁为了爱情牺牲自己的宗教节日而已，被包装成书什么恋人的节日完全都是商家的阴谋而已。” 乔桥看着蒸笼，随口说道。 “而且身为和国人，不是应该过七夕才对吗？” “可是，毕竟是情人节啊！” 亚梨子强调道，又看了看已经变成小火车头上冒烟的北白川里香。 “不过，嘛，算了，老师肯定不会考虑那么多，估计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带里香酱尝尝西餐吧，我也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女人，今天就放老师一天假好了。” “不要说得那么容易引起误会。” 乔桥蒸小笼包的时候，其他的几位女生也下了楼。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乔桑这个大笨蛋，铃鹿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铃鹿如此气鼓鼓地评价道。 “难道我不配拥有乔桥的【哔——】吗，呜呜呜，哭哭。” 雾夜状似伤心般说道。 “晚上要是不回来的话，记得打个电话。” 小夜子倒是没什么感慨，淡然地说道。 “？” 乔桥总觉得有很多可以吐槽的地方，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谈起。 白天很快过去。 傍晚，乔桥带着换上了便装的北白川里香离开家，狠心花钱打了个出租车，来到那一家据说是除灵师协会三星级评价的西餐厅。 在给侍者说明了餐券的事情之后，对方颇有深意地看了乔桥和北白川里香一眼。 随即将两人带到了位于餐厅二楼，一间安静的包间内。 “？” 乔桥看到包间的布置，头上冒出了许多问号。 眼前的房间，是真正的豪华情侣烛光晚餐布置。 393章.能让我稍微任性一下吗？（月票加更） 红色的桌布铺在考究的木制桌面上，精致的餐具摆在两侧，中间，是浮夸的镀金烛台，房间里只有烛台的火光映照，但并不显得昏暗。 桌旁就是巨大的窗户，尽管只有二楼，但视野相当开阔，能够看到新宿御苑的风景。 现在还是冬天，雪也已经消融，新宿御苑只有孤零零的枝桠，小湖倒映着月亮，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餐厅今天供应的是情人节套餐，具体菜单可以看这里，不知道两位有没有什么忌口？” 服务员十分专业地给两人拿来了装帧精美的菜单。 乔桥扫了一眼，是很常规的西餐菜式......嗯，这个情人节山羊奶巴伐露是什么东西？ 菜单里好像有很多令人在意的地方。 大概只是单纯为了应景所以加了个情人节的词缀在前面？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北白川巫女呢？” 乔桥什么都吃，没有任何顾忌。 “我也没问题。” 北白川里香也跟着点了点头，等到侍者离开，才有些小声地问道。 “乔桑，忌口是什么呀？” “？” 乔桥愣了愣。 “就是你不喜欢吃什么，或者不能吃什么东西，唔，好像协会也没给我说过类似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吧。” 他忽然觉得要是把北白川里香单独丢到这个社会上，可能下一秒就被拐走了。 不行，自己得看好她才行。 “唔，青椒的话，不是很喜欢吃。” 北白川里香小声说道。 “这里的菜好像都没有青椒。” 乔桥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菜单。 不过现在的西餐，很多都是把十几颗草莓碾碎之后再做成葡萄模样的分子料理，到底有没有青椒，乔桥也说不好。 “这里是哪里？” 北白川里香看着窗外，好奇地问道。 她穿的是亚梨子等人帮忙网购来的黑色洋装长裙，上面有精致的蕾丝与黑纱，白衬衣，长发盘起之后，还戴了一顶小礼帽。 这大概是小夜子的品味吧。 还挺不错。 乔桥偷偷瞄了北白川里香一眼。 “这里是新宿御苑，过去是皇家们的庭院，现在已经变成大众公园了。” 乔桥简单介绍道，不知道下雨的日子里，这里的亭子会不会有一个酗酒的老师与画鞋子的少年。 “好大。” 北白川里香感叹了一句。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华夏有这么一句古诗，说的情况大概也是如此吧，过去荣华富贵之地，现在已经变成了大家都能去的寻常之所。” 乔桥也忍不住感慨一句。 由于两个人都没满二十岁，所以不能喝酒，餐厅也贴心地准备了软饮料。 虽然乔桥以前总是觉得高级西餐就是用一个巨大的盘子装一丁点儿事物来体现逼格，可能根本吃不饱。 不过事实上，一道菜一道菜接连端上来，分量倒也真的不少。 在吃完最后一道甜品，烤栗子蒙布朗之后，即便是乔桥也不太能吃得下了。 两人走出点外，此时月明星稀，似乎能看到鸦鹊在夜空中归来。 东京的夜晚微凉。 北白川里香下意识抱了抱肩膀。 乔桥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谢谢。” 北白川里香将脸埋在乔桥的衣服里，脸颊微微泛红。 两人本来准备打车回去，但乔桥忽然心有所感。 “想去隔壁看看吗？” 他问道，同时指了指新宿御苑的方向。 “唉？可是晚上那里应该已经关闭了吧。” 北白川里香有些担心。 “没关系。” 乔桥说着，便拉起了北白川里香的手，来到新宿御苑的侧门。 这里也有守卫的保安。 北白川里香本来以为会出现乔桥带着自己像那些小说一般偷偷溜进去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剧情，但没想到乔桥直接正大光明地来到了守卫面前，简单说了几句，就得以进入御苑。 “乔桑，你是怎么做到的？” 北白川里香一愣一愣，走在御苑的小道中。 “我对他说有一位可爱的小姐想要看看御苑的夜景，他就同意了，可能是因为我释放了迷魂法术的原因吧。” “？” 北白川里香惊讶地站在原地。 “开玩笑的，我告诉他这里可能有怨灵出没，又出示了自己的除灵师证件，所以才能进来。” 乔桥解释了一句，又拉起北白川里香的手，两人一同走在月光映照的御苑之中。 御苑很大，大概是由于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重建家园的缘故，几乎没有什么游客来这里。 自然生长的草木透露出盎然的生机，远看孤零零的枝桠上，其实已经有了新绿的嫩芽。 破败之中，蕴含着生命。 月光下，北白川里香来到了一座亭子里。 这里应该就是那一部动画的取景地吧，乔桥想到。 少女扶着亭子的栏杆，看向那一片平静的，倒映着月光与星辰的湖泊，黑色的眼眸里有璀璨的星辉。 “这个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北白川里香说道。 月光落在她的脸庞，就像是宝石般熠熠生辉。 “我过去其实心里也在困惑，为什么要一直待在荒祭宫里，为什么要保护这个世界呢。” 她转过头，对乔桥轻声细语道。 “但现在，看到了这些，认识了乔桑你们，我才真的想明白，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斗。” 乔桥点点头。 北白川里香缓缓走到了乔桥的身边。 “乔桑，仅限今晚的话，能让我，稍微任性一下吗？” “嗯？” 乔桥还没反应过来，北白川里香已经踮起脚，轻轻地，漫长而又短暂地，在乔桥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吻。 ...... 乔桥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倒吊着雾夜的天花板。 一旁，北白川里香和亚梨子抱成一团，睡得很安静。 床铺上，小夜子睡姿平稳，床底下，铃鹿还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 昨晚去过御苑之后，两人便打车回到了家中，之后，又是一如既往的游击战。 乔桥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伸了个懒腰，来到楼下。 打开冰箱的时候，却发现了一点不对。 昨天包的，多出来的小笼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面团和肉馅。 他回到客厅，看了一眼。 茶几上，两张餐券正安静地躺在桌面。 乔桥看了一眼时间。 早上七点三十分。 日期是，二月十四日。 394章.问题很大的情人节 问题很大。 乔桥最开始想到了恶作剧的可能性。 比如，实际上餐券有好几张，佐仓小姐不止给了乔桥，还给了其他人。 然后她们趁着乔桥睡着了之后，将各种电子产品的时间都往前调了一天，装作今天还是二月十四日的样子。 不过很快，乔桥就发现这个推论并不正确。 因为他上网查阅了一下记录，确认了今天的确是二月十四日。 时间倒流？ 乔桥站在原地，陷入思考。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乔桥回过头，发现是睡眼惺忪的北白川里香。 “北白川巫女，今天是几月几号？” 乔桥问道。 “唉？今天，唔，应该是二月十四日吧，怎么了？” 北白川里香不明所以。 “不，没什么......” 乔桥想到，又拿起了餐券。 “北白川巫女，我这里有两张餐券，不如我们晚上去用掉怎么样？” 他邀请道。 “唉？” 北白川里香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时候，亚梨子打着哈欠下了楼。 “亚梨子，今天几号？” 乔桥问道。 “咦，今天不是情人节吗，二月十四吧，等、等等，难道老师终于要......” 亚梨子说到后半，有些错愕。 “奇怪......” 乔桥心中疑惑万千。 白天的日常，几乎和乔桥记忆中一样。 除了诸如雾夜运气不好滚骰子丢出了大失败，铃鹿不小心多摔了一跤这样的细枝末节不同之外，与乔桥曾经经历过的那个“二月十四日”，完全一致。 甚至就连晚上，两人去餐厅吃的食物的细微摆盘，都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乔桥并没有带着北白川里香溜进新宿御苑，而是直接打车回家。 第二天早上醒来，乔桥看了看日历。 二月十四日。 “真的被困住了啊。” 乔桥反倒变得冷静了起来。 早晨，一边蒸小笼包，乔桥一边思考着。 “这种程度的时间控制，是旧神？” 乔桥觉得，自己可能遭到了旧神的干扰。 只不过，应该不是将整个世界的时间都重置这种程度，被囚禁在二月十四日的，应该只有乔桥一个人。 甚至他觉得，只有自己现在的意识被困住了，而真正的乔桥，已经安然度过这一天，去往了二月十五日。 “这是想利用无限的轮回来折磨我的意志，让我精神崩溃吗？” 乔桥托腮思考。 这时候，北白川里香已经走下了楼。 乔桥自然收起了那两张餐券。 “早上好，乔桑。” 北白川里香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北白川巫女。” 乔桥顿了顿，接着开口。 “北白川巫女，我发现我被困在时间循环里了。” “？” 北白川里香一脸茫然，不知道乔桥在说什么。 “简单的来说，我被困在二月十四日这一天里，每到第二天醒来，我的意识到达的并非二月十五日，而是二月十四日同一天......小心身后。” 乔桥提醒了一句，就看到睡眼朦胧，打着哈欠的亚梨子撞上了北白川里香，好在有乔桥的提醒，北白川里香及时扶住了楼梯扶手，才没有失去平衡。 “早上好，老师，发生了什么事？” 亚梨子还有些意识模糊。 “......先收拾一下吃早餐吧。” 乔桥决定等人齐了再说这件事。 反正按照目前的状态，他时间还有很多。 早餐时间，一边吃着小笼包，几位少女一边听着乔桥的话。 “这么说的话，乔桑岂不是可以在今天为所欲为？” 铃鹿最先发表了意见。 “如果是铃鹿的话，可能就会和乔桑lovelove好几次了！” “这个蠢鹿，你在说什么呢！” 亚梨子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折扇，击中了铃鹿的脑袋。 “至少也应该是我和老师在这里那里......哇！” 她头上冒出了蒸汽。 这孩子，在想什么呢？ “说到时间轮回，那肯定就是那个了吧，loop系游戏的精髓！” 雾夜以自己乙女游戏玩家的身份说道。 “按照常理来看，乔桑可能需要达成什么条件，才能离开这个轮回吧。” “条件吗？” 乔桥托着下巴，陷入思考。 “说到底，乔桑是为什么会进入轮回的？” 北白川里香之前听雾夜和亚梨子的解释，大概了解了乔桥的状况，此时心生疑惑。 “不清楚，不过轮回的时间点开始应该是在二月十四日的凌晨四点之后，因为在此之前，铃鹿正好钻进了小夜子的床底。” 乔桥回忆道。 噗—— 铃鹿头上也冒出了蒸汽。 “话说回来，假如老师被困在了轮回里，那我们这些人呢？” 亚梨子好奇地问道。 “玩游戏的时候，主角被困在loop里的话，实际上对应的是游戏的多周目，里面的其他角色也一起轮回了，但现在的话，嗯，比如老师上一次二月十四日时候接触的我们，应该也进入到二月十五日之中了吧，这样岂不是会形成很多个平行世界？” “剧情忽然变得科幻了起来！” 雾夜惊讶道。 “这不太可能，旧神应该没有能够制造出平行世界的能力，这里，嗯，我觉得更像是我的意识空间吧。” 乔桥否认了亚梨子的猜测。 “咦，这么说，现在的铃鹿其实不是铃鹿，只是乔桑的妄想吗？” “不要用那种奇怪的说法。” 乔桥忽然觉得假如这里真的是自己的意识世界，那么最好得附带一个禁言功能。 他已经尝试使用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可并不像之前的幻境一般产生了效果。 意思是这是真正的世界？ “假如是旧神作祟，那么只需要找到旧神的本体，应该就能脱离轮回了吧。” 尽管乔桥的说法有些惊悚，但小夜子却并没有多少实感。 “嗯，确实，这是一个办法。” 乔桥想了想，拨通了井伊正治的电话。 ...... 早晨，乔桥从睡梦中醒来。 看了看时间，二月十四日。 “昨天”，经过一天的搜索，乔桥并没能找到旧神的痕迹。 自己仍然身处轮回之中。 当然，乔桥也在一天的搜索之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看着身旁沉睡的亚梨子和北白川里香，乔桥离开房间，来到餐厅的桌前，打开了笔记本。 395章.乔桥的土拨鼠之日 【第一百六十九次记录。】 乔桥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如此的内容。 这是他第一百六十九次的二月十四日。 问题真的很严重。 他在这一百六十九次的轮回之中，大致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得到了一定的成果。 比如，自己如果想要离开东京，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失败，总之，乔桥没办法离开这座城市。 因此，他推测这个旧神的影响范围，大概是东京圈的规模。 比如，虽然绝大部分事情都会重复上一天，但如果乔桥进行了一定的改变的话，事情的结果有可能不太一样，这大概是蝴蝶效应的缘故？ 就好像白天玩桌游的时候，大家的骰子投掷出的数并不会完全相同，但大体上的故事走向还是保持了一致。 据此推测，乔桥才得到这个轮回是可以打破的这个结论。 轮回也有两种类型。 第一种是写好了剧本，一切事物都按照剧本来发展，乔桥只能一遍又一遍经历剧本的模式。 第二种则是仅仅给定了初始条件，之后自由发展的模式。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乔桥所做的事情都是徒劳，他永远也不可能脱离轮回，就像是一本开头和结局已经定死了的小说，无论怎样努力，都没办法改变命运。 但是第二种，乔桥却能尝试破解。 因为结局并不唯一。 为了研究这个轮回，乔桥首先采取的行动是晚上不睡觉。 然后他大致了解到了轮回重置的时间，是二月十四日早上五点整。 当时间到了二月十五日凌晨四点五十九分之后，整个世界会被雾气笼罩，接着，时间流逝，跳回二月十四日凌晨五点。 在此期间，无论乔桥身在何处，都会被强制转送到小夜子的卧室里。 这个过程，不管乔桥采取怎么样的操作，都无法阻止。 乔桥尝试过抑制自己的血族的能力，制造伤口，而在时间重置的同时，伤口也会愈合。 当然，他没有愚蠢到自杀。 同时，乔桥尝试对一些建筑进行了破坏，在重置的时候，建筑也会被修复。 好在乔桥向身边的人求援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能接受乔桥的话，除去有那么一两次，铃鹿觉得乔桥脑袋宕机了之外。 不过到了后面，大约一百次轮回之后，乔桥就不再向旁边的人求助了。 因为大体上他已经依靠身边的人将这个轮回的规律摸清楚了。 想要打破这个轮回，只能靠乔桥自己。 将一些基础的东西记好之后，乔桥合上笔记本。 今天他特地早起了一些，小笼包已经上了蒸笼。 脚步声传来，是一如既往的北白川里香。 “早上好，乔桑。”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和乔桥打招呼。 乔桥站了起来，目送北白川里香去洗漱。 过了一会儿，亚梨子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了下来。 “亚梨子。” 乔桥叫住了亚梨子。 “嗯？怎么了，老师？” 亚梨子踩着拖鞋，啪嗒啪嗒来到了乔桥身边。 “佐仓小姐给了我两张餐券，是新宿这边一家高级西餐厅的，不如我们两个今晚去吧。” 他提议道。 “......哎？” 亚梨子一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老师怎么可能直接邀请自己去西餐厅。 等等等等，今天还是情人节！！！ “老师，你是不是被铃鹿夺舍了？” 亚梨子下意识将手放在乔桥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温度。 “没发烧啊？” “就是想和你吃顿饭。” 乔桥将亚梨子的手轻轻拉开。 噗—— 亚梨子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头上冒出了蒸汽的蘑菇云。 “啊呀，乔桑终于对亚梨子出手了吗？” 雾夜舒展着筋骨从楼上走下来，就看到满脸通红的亚梨子。 亚梨子急忙躲了起来，又忍不住偷瞄乔桥。 “今晚我会和亚梨子去这边吃饭。” 饭桌上，乔桥解释了一句。 “西餐，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北白川里香与其看着乔桥，不如说是看着乔桥手里的餐券。 她从来没有吃过正经的西餐，只在书上阅读过相关的描述。 “乔桑这个大笨蛋，铃鹿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铃鹿气鼓鼓地说道，似乎对于乔桥不带自己吃大餐十分愤慨。 “哎嘿，小巫女毕竟只是小巫女，乔桑以后要是食髓知味，总会需要我的。” 雾夜倒是不太慌张，还调侃着亚梨子和乔桥。 “晚上要是不回来的话，记得打个电话。” 小夜子挑了挑眉毛，没什么感慨地说道。 果然反应也有所不同吗？ 乔桥暗暗在心里记下。 白天很快过去，傍晚，两人来到了那家西餐厅。 亚梨子中途还回过一次家，穿上了红白配色的长裙和高跟鞋，打扮得颇为成熟，透明的唇膏在灯光下闪耀，就像是清新的水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 “不要紧张，亚梨子。” 熟练地和侍者交流过后，乔桥将视线转向动作已经变成人偶一般的亚梨子，笑道。 “我、我我我一点都不紧张。” 亚梨子否认着。 忽然，又有些心有所感。 “总觉得老师好像对这家餐厅很熟悉的样子？” “是吗？” 乔桥没有告诉亚梨子自己其实已经和北白川里香在之前的轮回里吃过了，只看了看外面，寂静的新宿御苑。 开胃菜杏茸尖椒法式酥饼，前菜山羊奶巴伐露，茄子白鸡肝精粹，圣米歇尔岛贻贝冷汤，法式奶油蘑菇北极贝酥盒，炙烤牛胃。 很多菜式用的都是和国当地的食材，新鲜而富有韵味。 主菜则是奶汁焗海胆，本州鹿里脊配鹿血法式清汤，一道海鲜，一道野味，带来了两种特质。 最后就是情人节限定的粉色蛋白霜冰淇淋以及经典蒙布朗，让喜好甜食的亚梨子根本停不下来。 “真好吃！” 与乔桥一起离开餐厅，亚梨子又回看了一眼。 一阵夜风吹过，让亚梨子稍稍感到有些寒冷，不过乔桥已经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是老师的味道，好暖和。” 亚梨子笑着说道。 “机会难得......我们去新宿御苑逛逛吧。” 乔桥指了指餐厅对面，已然被黑暗笼罩的大众公园。 “唉？” 亚梨子顿时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396章.隐约雷鸣 新宿御苑，月光映照着道路，亚梨子虽然走在乔桥身边，却并没有将目光放在乔桥身上，而是看着自己的鞋尖。 “老师，你真的没有被什么奇怪的雾夜夺舍吗？” 两人走到静谧的湖边，看着因微风而波光粼粼的湖面，亚梨子忍不住问道。 “我就这么奇怪吗？” 乔桥挑了挑眉毛。 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好像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亚梨子抿嘴一笑，摇了摇头。 “不，我很开心。” 她站在连接湖心亭与岸边的桥上，沐浴着月光，全身上下，都在闪闪发亮。 “老师平常太紧绷自己了，时刻都处于准备战斗的状态，的确应该放松一下。” 亚梨子看向湖水中的月亮。 “确实。” 乔桥来到了亚梨子的身边，也同样看向湖水。 “四月的时候，我就是老师的学妹了，真是期待呢。” 亚梨子轻声说道。 “是啊。” 乔桥颔首道。 尽管东京的事件足以让普通人绝望，但亚梨子还是期待着明天。 或许这也是人类的本能。 又走了一阵，他们来到了那一处亭子里。 “这里是动画的取景地哦。” 亚梨子站在长椅前，对乔桥说道。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说完，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别过脸。 “动画里面的老师对男主角就是这么说的。” “啊，说起来，那部动画也是师生恋呢。” 又小声嘟囔着。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乔桥开口说道。 令亚梨子一怔，转过头来。 “这是《万叶集》里的句子，描述的是男女之间似有似无的暧昧情愫。” 乔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让亚梨子歪了歪脑袋。 “和国的文化讲究的是含蓄与言下之意，比如夏目漱石曾经将英文的i love you翻译成月色真美，而二叶亭四迷将俄语中男子对女子热情的告白翻译成了去死都行。” “所以这两句，看起来像是在讨论天气，女子希望风雨到来，希望男子能够留下，而男子回答即使没有风雨，我也会留在这里，实际上就是两人之间的承诺与期盼。” “是、是这样吗？” 亚梨子抽了抽嘴角。 她坐到了长椅上。 乔桥则保持了一点点距离，坐在亚梨子的身边。 两人沉默了片刻。 忽然，乔桥心有所感，看向亚梨子。 她也同时看了过来。 只不过双眼中，似乎有星辰闪烁。 不得了的家伙来了啊。 乔桥想到。 “你怎么来了？” 他问了一句。 “唔姆，难道老身打扰了你和这孩子相亲相爱的时间吗？” 亚梨子，天丛云剑俏皮地问道。 “并没有。” 乔桥摇摇头。 “你现在应该身处一个有些不妙的状态吧。” 天丛云剑又说道。 “嗯，似乎是某种时间囚笼，我大概有了一些猜测，不过找到脱离的办法还需要时间。” 乔桥颔首道。 “所以就把老身叫过来了吗？嘿嘿，终于想起老身的力量，想要借用了吗？” 天丛云剑得意地说道，挺起了胸脯。 尽管身上穿着的是礼服，却一点儿淑女的模样都没有。 “不。” 乔桥又摇了摇头。 “这是我经历的第一百六十九次轮回，在此之前，我曾经找过你二十一次，不过看起来你并不能打破这个囚笼的样子，顺带一提，我也借用过八咫镜的力量大概十次，以及你们两个的力量五次，只不过似乎都不起作用。” “对了，原来八咫镜也有器灵的吗，我之前听你说的，不过这一百多次的轮回里，都没有听过祂说话来着，祂是无口系的设定吗？” “......” 天丛云剑一时语塞。 “你这家伙还真是异常。” 良久，祂才叹息一声。 “不过今天的晚餐真好吃，以后可以多带这孩子来吃。” 顿了顿，祂又像是想起什么般说道。 “等等，该不会这一顿饭老身也已经吃过好几次了吧？我们的对话，也发生了好几次？” “没有，我还是第一次带亚梨子来吃，和你聊这些事情倒不是第一次。” 乔桥答道。 “之前的一百多次轮回，我都在试图找到破解的方法，虽然有些头绪，但还是没有正确的答案。” “后来，我觉得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也不错。” “所以，从这一次开始，我决定每个轮回都带家里的小夜子她们好好玩一玩。” “噫。” 闻言，天丛云剑眯起了双眼。 “你刚才的发言还真是有一种渣男的感觉。” “就是因为你戴了有色眼镜所以看到的东西都是有颜色的。” 乔桥吐槽了一句。 “唔姆，不过也不错，能够好好休息一下，对你之后的计划也有帮助吧。” 天丛云剑双腿悬空摇摆着。 “老身也好想休息一下。” “你不是一直都在休息吗？” “哎，别说了，老身现在不是凭依在大和号的模型上吗，我想让那群神官帮我换个御神体，比如能飞上宇宙的大和号之类的，结果他们完全不理解神谕呢，你有时间记得帮老身传达一下。” 听着天丛云剑的家常抱怨，乔桥歪了歪脑袋。 神明大概也有神明的苦恼吧。 乔桥想到。 “说不定，这个囚笼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好好休息才出现的。” 天丛云剑目光流转，挪了挪位置，靠到了乔桥身边。 “地狱吗，老身虽然没有去过，但过去曾经也斩杀过来自地狱的恶鬼，那里的妖邪简直就像是这个世界所有的邪恶糅合之后诞生的产物一般，真是令人作呕。” “老实说，老身其实不太想让这孩子跟着去，毕竟她年纪还太小，见识也太少。” “不过，虽然可能你不知道，但这孩子可是非常，非常依赖你的。” 祂看了乔桥一眼。 “嗯，我知道。” 乔桥点了点头。 再度看过去的时候，亚梨子眼中的星光已经消失了。 “唉？我、我怎么就靠过来了，老、老师，我......” 亚梨子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不过乔桥抬起了手，轻轻抱住了亚梨子的肩膀，令她安静了下来。 “可以，再这么待一会儿吗？” 亚梨子声细如蚊地问道。 “嗯。” 乔桥答道。 397章.夜晚的女王（月票加更） 睁开眼睛，天花板上倒吊的雾夜出现在乔桥的视野中。 “这次就找她吧。” 乔桥想到。 他起身，走出房间，就如同之前的一百六十九次一般，做好了小笼包，放入蒸笼之中。 接着将桌上的两张餐券收起。 “早上好，乔桑。” 北白川里香似乎略显疲劳，慢悠悠地走下楼，和乔桥打了个招呼。 等到北白川里香和亚梨子都起床去洗漱，乔桥才看到雾夜打着哈欠，走下楼。 明明是夜行的吸血鬼，结果现在也睡起懒觉了。 人类的文明，真是可怕。 “嗯？乔桑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难道说终于觉察到我的美貌了吗？” 雾夜凑了过来，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我这里有佐仓小姐送的两张高级西餐的餐券，我准备晚上邀请你一起去，怎么样？” 乔桥将餐券递给了雾夜。 “啊？这、这这这是真的吗，不，我的意思是，这真的不是什么提前的愚人节玩笑什么的......” 雾夜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说不出那些黄段子，只扭扭捏捏，支支吾吾。 “啊，这是什么？” 铃鹿这个时候也被小夜子叫醒了，她咚咚咚地踩着楼梯下来，就看到了乔桥和雾夜在客厅说话的模样。 “这个是......嘿嘿，乔桑要邀请我一起度过今晚，没想到最后的胜利者是我，哈哈。” 雾夜本来腼腆的姿态遇到铃鹿，立刻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又变得强势起来。 “不可能，乔桑怎么可能会找你这个蝙蝠过情人节，铃鹿的青春结束了！” 铃鹿备受打击，头上就像被雾夜的话语击中了一般。 “肯定是因为之前乔桑把雾夜忘在了伊势神宫的缘故吧。” 北白川里香也过来凑热闹。 “老、老师，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亚梨子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亚梨子和铃鹿摆出了同样的姿势，都感到难以置信。 “晚上要是不回来的话，记得打个电话。” 小夜子倒是没什么感慨，语气淡定。 ...... 傍晚，在亚梨子和铃鹿嫉妒的眼神中，乔桥和雾夜来到了位于新宿御苑旁边的高级西餐厅。 乔桥的打扮没办，雾夜倒是用自己的能力变出了一件黑红相间的，拥有繁复蕾丝花边点缀礼服。 银发红瞳，有着外国人长相的雾夜让餐厅的侍者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侍者递上了菜单。 “这是我们今天的菜单，请问有什么忌口吗？” 雾夜认真地看了看菜单，沉默片刻。 “嗯？没有味增汤吗？” “？” 乔桥和侍者头上同时冒出了问号。 “呃，这位小姐，我们这里是法餐厅，所以，呃，这个，是没有味增汤的......” 侍者解释道，同时看了一眼乔桥。 “嗯，就按照菜单上菜吧，谢谢了。” 乔桥帮忙打圆场，等到侍者离开之后，才看向雾夜。 “唉？料理店里怎么可能没有味增汤呢，等等，那岂不是也没有白米饭，拉面，饺子，烤鱼和酱菜？” 雾夜还处于困惑之中。 “你说的这些，是和国料理店的东西吧，这里可是西餐厅......等等，雾夜难道你没有吃过类似的吗？” 乔桥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雾夜之前长期生活在樱庭家位于深山中的别墅里，而樱庭家又是和国典型的传统大家族，所以大概饮食什么的也都是和风的？ “唔，我、我当然吃过啦，哈哈，小光刚被教会收养的时候，还经常偷圣餐给我吃呢。” 雾夜顾左右而言他。 乔桥没有吐槽一个修女偷教会的圣餐给吸血鬼吃，而是确认了一件事。 雾夜虽然看起来像外国人，也的确带着外国（吸血鬼）的血统，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十足的和国人。 是没有白米饭和味增汤就没办法满足的和国人。 不过，当侍者端上菜之后，即便是雾夜也沦陷了。 “好吃，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她不太熟练的使用着刀叉，一口接着一口，将食物送进嘴里。 虽然各种甜点十分戳雾夜的胃，但她最喜欢的，果然还是本州鹿里脊配鹿血法式清汤。 “因为又是鹿肉，又是鹿血，简直是为我定制的料理！” 雾夜看着清澈而带着一点儿红色的汤汁说道。 “这么一说，确实。” 乔桥忽然才发现这道菜是鹿肉。 下次是不是不该带铃鹿来这里？ “满足满足。” 雾夜没什么形象地拍了拍肚子，跟着乔桥离开了餐厅。 “不过，没有吃白米饭和味增汤，总感觉没有实感呢。” 雾夜说道。 “咦，那边好像有一家屋台拉面，乔桑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忽然指了指前方，亮着灯的小推车。 那是在和国随处可见的屋台拉面，靠着一辆小推车，流动经营，是很多和国加班晚归，或者上夜班的人解决肚子问题的好去处。 在福冈之类的地方，还形成了独有的文化。 “你是属猪的吗？” 乔桥暗暗感慨了一句。 没想到雾夜才是真正的大胃王。 两人来到拉面摊前，这里还坐着两个人，身穿西装，看起来像是上班族。 两人面前各有一碗吃了一大半的拉面，还有些关东煮，啤酒什么的。 “......真难，那时候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是啊，唉，我听说村上的姑姑家都在这次事故中遇难了，就连尸体都......” 两个人闲聊的内容大概是之前东京的变故。 直到这个时候，乔桥才真正亲眼见到这些变故对于普通人造成的创伤。 对于他们而言，那些就是真正的恶鬼与妖怪。 生命短暂而易逝。 “老板，要一份叉烧拉面加大蒜！” 雾夜举起了手，向老板点单。 “果然拉面还是要加大蒜和葱才行啊。” 吸血鬼也喜欢吃大蒜吗？ 乔桥没有点单，只要了一罐可乐陪着雾夜。 “我在家的时候，就经常自己煮拉面，不过那个时候，根本想不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雾夜一边吸溜着拉面，一边说道。 “哎嘿，家吗？”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 “除了小光之外，乔桑现在也是我的家人了。” “家人吗？” 乔桥咀嚼着这个词。 “嗯，家人。” 雾夜将面条吸完，擦了擦嘴。 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398章.铁骨铮铮小铃鹿 “哇！” 铃鹿惊讶地叫道。 “铃鹿还没来过这种高级餐厅呢！” 铃鹿穿着如同圣诞老人一般的棉质红色短裙，黑色的丝袜，小皮鞋，就像是动画里那些圣诞驯鹿的打扮一般。 当然，脖子上依旧围着乔桥送给她的圣诞礼物，一条红色的围巾。 乔桥在这一次的轮回里，选择了邀请铃鹿来吃这一顿饭。 “两位有什么忌口吗？” 侍者熟练地递上了菜单。 铃鹿扫了一眼。 全是法文。 日文也全是片假名，完全看不懂啊。 “铃鹿什么都吃的！” 她信誓旦旦地说道，随后指了指菜单上的其中一道菜。 “这个菜一看就很好吃的样，铃鹿要这个。” “这是我们这里套餐的主菜，是烤制的本州岛鹿肉里脊配合鹿血法式清汤。” 侍者并没有在意铃鹿的不懂规矩，反而很认真地帮忙解释道。 “？” 铃鹿头上冒出了问号。 他刚才，说了鹿肉对吧？ “鹿肉？” 铃鹿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 “嗯，对的，本店使用的都是在自然环境中放养的鹿肉，和野生鹿肉几乎一样，而且这道菜采用鹿血煮制的清汤......” 侍者还没说完，铃鹿就站了起来。 “乔桑你是魔鬼吗！” 她惊讶地对乔桥说道。 “竟然让铃鹿吃鹿肉！” “可是这里的鹿肉料理好像非常出名，不品尝一下可就亏了。” 乔桥认真地说道。 虽然他觉得让铃鹿吃鹿肉好像的确有点残忍。 不过铃鹿一直以人类自居，也该是时候长大了。 “对的，本店的鹿肉料理不但有烤鹿肉，还有炖鹿肉，鹿肉刺身，鹿肉香肠等，甚至还有鹿肉配巧克力酱与焦糖苹果的甜点，是获得除灵师协会三星评价的王牌料理。” 侍者也急忙解释。 或许是因为之前有很多客人并没有吃过鹿肉而产生了担忧，所以他介绍起来轻车熟路。 “说到除灵师协会三星评价，这个是由于除灵师们经常走动，在世界各地旅行，衣食住行都需要有参考，在互联网还不发达的年代，这样的信息很难提前搜集到，所以除灵师协会就创办了一份指南，而指南里，就对各个地方的餐厅进行了评价。” 乔桥忽然开始解释起除灵师协会的三星评价的事情了。 “总感觉，和某个轮胎厂的指南很像呢。” 铃鹿虽然只有三岁，但相关的知识却一点儿也不缺乏。 “而除灵师协会三星评价，指的便是拥有完美的厨艺，值得专程为此策划一场旅行餐厅，这一家餐厅，就是以鹿肉料理获得三星评价的餐厅哦。” 乔桥敦敦善诱。 “嗯嗯，这么一看，好像尝一尝也不错呢。” 铃鹿点了点头。 “......才怪咧！” 她拍了拍桌子。 “铃鹿我今天就算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吃一块鹿肉的！” ...... “真好吃！” 铃鹿拍拍肚皮，从楼上走下来。 这一顿高级西餐，名副其实。 尤其是招牌的鹿肉配合鹿血清汤，实在太好吃了。 铃鹿连盘子都恨不得舔干净了。 “刚才是谁说的不吃来着？” 乔桥瞥了铃鹿一眼。 “唉，都是年轻时候犯下的错。” 铃鹿摊开手，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吃得太饱了，都快走不动路了，乔桑，你能背铃鹿回家吗？” 她又说道。 “铃鹿，你知道吗，在养猪场里，屠夫们在宰杀猪之前，会给它们准备一顿特别丰盛的晚饭，把它们喂得饱饱的，再安心上路。” 乔桥的话语在夜风中，分外寒冷。 “乔、乔桑，你终于要对铃鹿这只三岁的小鹿下手了吗，不不不，铃鹿平常都宅在家里，又不运动，又喜欢吃垃圾食品，肯定全都是肥肉，一点都不好吃的......嗯？好像肥肉烤起来会很不错，今天的鹿肉好像就挺肥的......呸呸呸，铃鹿在说什么，都是乔桑的错。” 铃鹿使劲摇头。 不过乔桥已经向铃鹿伸出了手。 “开玩笑的，过来吧。” “？” 铃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吐槽。 “乔桑，你真的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舍了吧？又是请铃鹿吃西餐，又这么满足铃鹿的要求，和过去的乔桑完全不一样呢！” “那你自己走好了。” 乔桥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等等，乔桑。” 铃鹿一边叫嚷着，一边跳到了乔桥的身上。 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便让乔桥背起了自己。 “嗯？你是不是变重了？” 乔桥掂量了一下铃鹿，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之前都是单手拎着铃鹿的原因，还是别的，乔桥觉得背上的铃鹿好像沉重了不少。 “肯定是乔桑的错觉，是错觉。” 铃鹿辩解道。 “该锻炼一下了，不如以后每天早上就和亚梨子她们一起练习早起吧。” 乔桥认真地劝说道。 “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早起，只能这样睡懒觉的样子。” 铃鹿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温热吐息拂过乔桥的耳畔。 “乔桑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家了吧。” 铃鹿又说道。 “嗯，要去地狱一趟。” 乔桥点点头，一步一步走在夜晚寂寞的街道上。 不远处的屋台拉面正在营业，隐约可见其中穿着西装的上班族正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这次要去多久呀。” 铃鹿没等乔桥回答，就接着说道。 “每次乔桑离开，铃鹿都有些担心，担心乔桑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来了，虽然现在有亚梨子她们陪着，但还是会感到害怕。” 乔桥有些默然。 尽管铃鹿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但经过东京的事件，也多多少少觉察到了一些变化吧。 乔桥今后面对的，不再是那些怨灵，恶灵。 而是旧神，鬼族，恶魔，地狱的无尽怪物。 即便在铃鹿的眼中，乔桥十分强大，但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能够解决所有麻烦。 “乔桑，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铃鹿在乔桥耳边说道。 “因为有乔桑在的地方，才是铃鹿的家。” 她说道。 “嗯。” 乔桥点点头，铃鹿的重量压在她的背上，沉甸甸的。 “果然，在我去地狱的时间里，你还是减减肥吧。” “啧，乔桑果然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399章.为了她的幸福 乔桥坐在桌前，想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些文字，但思考片刻，又放下了笔。 他将那两张餐券放在笔记本旁边，叹息一声，随后合上了本子。 “早上好，乔桑。” 北白川里香缓步走下楼，似乎还有些没睡醒。 “早上好。” 乔桥应了一声，看着北白川里香走进洗手间洗漱。 “唔，老师早啊。” 之后，亚梨子也打着哈欠，跟着进了洗手间。 “乔桑在做什么呢？” 雾夜见到乔桥在客厅桌前坐着，好奇地凑了过来。 “在做今天的准备工作。” 乔桥站了起来，去厨房查看了一下小笼包的状况。 小夜子下来了。 “早上好，乔桑。” 她微笑着向乔桥问早。 “早上好。” 乔桥顿了顿，将两张餐券递了出去。 “这个是佐仓小姐给我的餐券，是今晚在新宿一家高级西餐厅的位置，我们今晚去这儿吧。” “唉？” 小夜子有些不太理解，看着餐券，愣了愣。 “哇，是情人节晚餐吗，铃鹿也想去！” 铃鹿最先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刻跳了出来。 “是鹿肉料理哦。” 乔桥补充了一句。 “呜哇！乔桑你是魔鬼吗？” 铃鹿立刻如同遭遇晴天霹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对比起她在之前的轮回里大口吃鹿肉，还高呼真香的表现，乔桥忽然有些想笑。 “什么什么？乔桑要和小夜子单独约会，唔，虽然心里有些不太甘心，但是想想的确需要有一个人来为乔桑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呢。” 雾夜想了想，还是没有像铃鹿一般冲塔。 “高级西餐厅，有点想去呢。” 北白川里香比起乔桥和小夜子约会的事情，似乎对于西餐厅更加感兴趣。 “本来还说是和老师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没想到竟然就要遭到这样的打击，亚梨子大失败！” 亚梨子极为错愕，但又不敢多说。 “真的可以吗？” 小夜子看看乔桥，似乎在确认。 “嗯，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乔桥颔首道。 ...... 傍晚。 新宿御苑附近的西餐厅。 小夜子身穿的一件浅绿色点缀着蕾丝花边的洋裙，长发扎起，显出青春可爱的模样。 她刚走进包间，就稍稍有些惊讶。 “竟然这么豪华吗？” 她坐下，看向窗外，夜幕下的新宿御苑宁静而安详，烛光映照着餐桌，显出暧昧的气氛。 和侍者确认完菜单之后，乔桥对小夜子笑了笑。 “不用那么紧张，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噗—— 头上冒出了蒸汽，小夜子的脸顿时变得绯红，她垂下头，两只手放在裙摆上，食指打转。 前菜的甜品很快端上来，小夜子用勺子尝了一小口，立刻眯起了双眼，就像是被撸得爽翻天的猫咪一样。 “好吃哎。” 她又吃了一口。 果然，女生对于甜食的抵抗力基本为零。 乔桥再度确认到了这一点。 晚餐吃得很愉快，小夜子之后也逐渐放开了一些，等到最后一道甜点端上来的时候，已经和在家没什么区别了。 “要去哪里走走吗？” 离开餐厅，乔桥问道。 “嗯，听乔桑的。” 小夜子乖乖跟在乔桥身后，小鸟依人。 乔桥依样画葫芦，驾轻就熟地混过了新宿御苑的保安，进入到夜晚的园林中。 “怎么样，今天过得开心吗？” 乔桥步履缓慢，比起平常的速度要慢上更多，似乎想让这样的时间再久一些。 “嗯。” 小夜子轻轻点头，又开口说道。 “只要和乔桑在一起，在哪里都开心。” “是吗？” 乔桥笑了笑。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照顾铃鹿和雾夜她们。” “不，我并不觉得辛苦，反而和她们在一起，就有种在家里的感觉。” 小夜子摇摇头，接着说道。 “当然，要有乔桑才行。” 两人走到了一座桥上，红色的油漆装饰的桥面在月光下泛起微光，照亮了小夜子的柔和的侧脸。 她扶着栏杆，眺望月下，沉静的湖面。 “乔桑马上就要启程了吧，我之前听亚梨子提到过。” 小夜子忽然说道。 “嗯，应该过完这几天，就会出发。” 乔桥答道，当然，现在因为轮回的事情而被困在了这一天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我呢，不像里香和亚梨子她们一样，能够陪着乔桑冒险。” 小夜子没有看向乔桥，而是一直看着湖面，说道。 “所以呢，我就只能待在家里，将一切都打理得干干净净，等着乔桑回来。” “嗯，我知道。” 乔桥看着小夜子，家里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家伙，而乔桥自己又很多时候不在家里，甚至还偶尔会给家里添麻烦。 这些都是小夜子负责打理的。 可以说，除了乔桥之外，小夜子俨然已经是乔家的一家之主了。 “我会回来的。” 虽然这么说有些像是在立g，但乔桥还是这么说了。 “只要小夜子你还在这里，即便被困在地狱，我也会回来的。” 乔桥说道。 让小夜子害羞地别过脸去。 “所以，该让轮回结束了。” 乔桥说道。 “唉？” 小夜子不太明白乔桥在说什么，愣在原地。 “嗯，长话短说吧，小夜子。” 乔桥像是闲聊般开口。 “我被困在了二月十四日这一天，无论做什么事情，如何挣扎，时间都会流转回这一天刚开始的时候，在这段轮回期间，我做了许多尝试，许多许多尝试。” “轮回？” 小夜子一脸茫然。 “最开始我觉得，旧神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倘若真的能够将一个人的意识困在时间囚笼之中，那么这个目标想必也不是我。” 乔桥轻描淡写地说着。 “但是，旧神做不到，并不代表其他存在做不到。” 乔桥看着小夜子。 她对旧神.愿望许下的愿望是“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这个愿望的实现有时候会以极为扭曲的形式呈现。 最基础的，便是会将小夜子感受到的负面情绪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当然，这个能力经过小夜子的锻炼，也能够达到一定程度的收放自如。 这次情人节的事件，就是小夜子的一次尝试。 乔桥不知道小夜子到底是有意识还是没有意识的，不过，造成现状的原因，的确是小夜子。 这是她，为了幸福而做出的事情。 400章.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乔桥的思绪早在数次轮回之前就已经整理好了，此刻只是单纯的确认而已。 “从东京的事情开始吧。” “东京这次的变故，让小夜子你直接见到了地狱的可怕，见到了旧神与妖怪们的恐怖，过去你对于我们除灵师的工作，其实并没有太直接的认知。” “但经过这次之后，小夜子你认识到了这些怪异的危险性，因此，自然产生了担忧。” “我即将前往地狱远征，是否会在地狱遭到更加危险的事情，是不是有可能回不来了，这就是你的担心。” “这样的展开，对于你而言，毫无疑问，是不幸。” 听着乔桥的话，小夜子从最开始的困惑与不解，逐渐变得沉默起来。 “因此，你的意志扭曲了我周围的世界，不希望我前去地狱的想法导致了我被永远困在二月十四日这一天。” 乔桥来到了小夜子面前。 “我......” 小夜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结论，有一部分是推导出来的，有一部分，则是你告诉我的。” 乔桥继续说着。 他曾经尝试过在轮回中与小夜子建立过更深层次的关系，在那样的情况下，小夜子说出过类似的担忧。 而在现在的情况下，小夜子是断然不会将这些心底的事情告诉乔桥的。 因为她不愿意为乔桥增添更多的麻烦。 小夜子知道，这些小心思并不能阻止乔桥远征地狱，正因为她见证了地狱的旧神们袭击城市，杀戮人类的场景，才更加理解乔桥的想法。 要创造和平的，没有这些邪恶之物的世界。 她是一名少女，有着自己的思绪万千，但小夜子更多的是选择将其掩藏在心底。 即便过去，在遇到乔桥之前，因为自己的能力而被囚禁在屋子里的时候，小夜子便已经是这样的性格了。 比起任性地凭着自己的想法来叨唠他人，小夜子选择的是尽可能收敛起情绪，不为他人添麻烦。 “在那个轮回之中，小夜子你对我说过。” “‘这个轮回中的我体验到了足够的幸福，所以，希望乔君能够离开这个轮回，带给那里的我，真正的幸福’。” 他抬起手，放在小夜子的肩膀上，将这位少女拥入怀中。 “放心，小夜子，你是我的家人，我肯定会回来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乔桥说道，令怀中的小夜子微微颤抖。 迷茫，不舍，悲伤的情绪传递过来。 只有这种时候，乔桥才会觉得，小夜子的能力还不错。 能够为她分担悲伤，乔桥并不抗拒。 “请相信我。” 乔桥能感受到小夜子微凉的身体，忍不住又抱紧了一些。 月光下，两人仿佛融为一体。 “现在，我觉得很幸福。” 小夜子脸颊流下了清澈的泪水，浸湿了乔桥的衣衫。 ......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入睡了。 或许是因为乔桥不在的缘故，大家都老老实实地谁在了自己的床上。 小夜子眼睛还有些肿，大概很多年都没有这样哭过了。 幸福的泪水，让她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乔桥还记得离开新宿御苑的时候，保安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安排小夜子睡下，已经是晚上两点了。 乔桥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不得不说，小夜子制造的轮回，从某种意义上的确让乔桥获得了能够放松的时间。 通过与这些少女们的相处，乔桥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目标。 强大者很容易沉湎于力量之中，从而失去自我。 而越是强大之人，就越容易脱离与普通人的关系，脱离身边之人。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心灵有瑕疵，那么便是很脆弱的。 要么就因为一些事情而堕落黑化，要么就会被攻破心防，导致更大的破绽而身死。 尤其是在精通各种蛊惑手段的怪异面前。 强大如二十五年的那位除灵师，也被玉藻前蛊惑，堕落为鬼。 乔桥又怎么能没有一丁点儿自知之明。 实际上，无论是亚梨子，铃鹿，雾夜，还是小夜子，北白川里香，都已经与乔桥建立起了一定的牵绊，这些牵绊就像是一根根支柱，支撑着乔桥。 正因为有了这些人，乔桥才能保持自己的本心。 这次轮回，与她们的各种交流，乔桥看到了很多人平常看不到的一面，也知道了许多自己过去从未了解过的事情。 乔桥会携带这些回忆，进入地狱，将那里的事情终结。 然后回来。 “从地狱归来吗，听起来还挺可怕的。” 乔桥自嘲般笑了笑。 咚咚咚—— 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乔桥打开门，是小夜子。 “？” 这个时候找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些睡不着......” 穿着睡衣的小夜子揉着还有些肿的眼睛，怀里还有一个平常睡觉用的抱枕。 “......今晚，我可以待在乔桑的身边吗？” 她犹豫了片刻，才略显怯懦地说道。 乔桥想了想。 虽然现在感觉上应该已经打通了小夜子这边的心之壁垒，但夜长梦多，要是半路小夜子再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自己这次轮回的功夫就白费了。 不如干脆让小夜子待在自己身边，直到日期更换，更加保险。 好主意。 “可以。” 乔桥让小夜子进来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书房里睡觉的位置不大，两个人躺在地铺上，略显拥挤，只能紧紧地靠在一起。 乔桥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臂接触到的是什么地方，反正女孩子的全身上下都是香香软软的。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躺着，盖着一床被子，活像是懵懂的新婚夫妇。 小夜子两只手都紧抓着被子，不敢转头看乔桥。 “没关系。” 乔桥的手轻轻握住了小夜子的手。 “华夏有一句谚语。” 他说道。 “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嗯。” 小夜子点点头，放松了许多。 睡意袭来，她迷迷糊糊，抱着“抱枕”就睡着了。 而乔桥，感受着少女的柔软，一直保持清醒，直到凌晨四点五十九分。 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看到了秒针和分针归零，时针指向五点的时刻。 终于，漫长的轮回后，乔桥迎来了新的一天。 401章.棋局 地狱。 大江山。 一名身穿蓝白狩衣的少年坐在一处巨石的阴影之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快乐水和薯片，时不时喝一口，又随手拿起一块薯片，送入口中。 他手里是红蓝相间的掌机，似乎正在玩游戏。 这正是土御门清明。 玩了一会儿，他将掌机放下，轻声叹息。 “唉，没有网络的生活真是难熬。” 话音刚落，一名踩着红纽木屐，穿着奢华和服的女子不知道从什么飞了过来，落在土御门清明附近。 黯淡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留下浅浅的影子。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九条尾巴，正是白面金毛九尾狐，玉藻前。 土御门清明抬眼。 “玉藻前。” “没想到你在这里还做这些事情。” 玉藻前颇有些嫌弃地看着土御门清明。 “他呢？” 她又问道。 “我暂时压制了他。” 土御门清明笑了笑，但表情却有些勉强。 “你居然能抗衡他？” 玉藻前走近土御门清明，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坐在地上的这位阴阳师。 “呵，你以为我这么久的布置是为了什么。” 土御门清明将掌机收起，免得被地狱的环境侵蚀，又托腮问道。 “那么，你把东西带过来了吗？” “给。” 玉藻前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石从袖子里掏出来，轻轻一推，玉石便慢悠悠地飞起，落到了土御门清明面前的地面上。 “原来你那个时候说的是这个意思......” 玉藻前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一枚玉石。 这枚玉石来自京都御所。 是的，这正是京都祇园祭的时候，趁着比叡山大乱，玉藻前潜入京都御所窃取的东西。 四魂之玉。 二十五年前，那一位除灵师制造了容纳十几万亡魂的四魂之玉，在战斗中，四魂之玉散落为三块，其中的一个碎片，便是这一块。 还有两枚，推测其中一枚应该在皇居之内，由八尺琼勾玉镇压，另一枚大概率在奈良东大寺，尚不明确。 而这一块京都御所的，之前被玉藻前盗取，换上了伪装之物，倘若不是见识过四魂之玉实物的人仔细检查，一般是不会暴露的。 玉藻前当时从京都逃走的时候意外撞上了一名阴阳师，还给她留下了奇怪的话语，本来，玉藻前都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可能会招致除灵师协会的围追堵截，然而除灵师协会却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般，让玉藻前一阵困惑。 现在看来，一切都了然了。 “你想要盗取四魂之玉，但自身不方便动手，在看穿了我的谋划之后，就假借我的手，将这枚四魂之玉偷了出来？” 玉藻前忽然有一种自己帮人打工的吃亏感。 就像是被白o了一样。 “还算聪明。” 土御门清明拿起了那一枚四魂之玉的碎片。 “你的想法，是利用四魂之玉来唤醒旧神，制造灾祸，灭绝人类吧。” “当然，如果能获得足够的力量，你更愿意直接唤醒那一位的魂之玉，让他重现于世，掀起波浪。” 土御门清明解释道。 “这不关你的事。” 玉藻前冷冷地说道。 “你应该感谢一下我没有戳穿你东京的最终目的，否则可能就不单单只有人类会通缉你了，虎熊童子的事情，我可是一句都没提呢。” 听到土御门清明的话，玉藻前抽了抽嘴角。 自己这么久的规划，每一步，几乎都被土御门清明算到了。 即使是以为土御门清明没有觉察的事情，实际上也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真是令人火大的家伙。” 玉藻前抱怨了一句，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笑容。 “不过，很快你就不再是你，那家伙会彻底占据你的身体吧？” 她上下打量着土御门清明。 没有人能够想到，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竟然在自己家的后裔身上留了后手。 安倍晴明死后，一缕气息留在阴阳寮，被晴明神社供奉，成为了鬼神。 但安倍晴明真正的意志，却已经铭刻在了安倍家，也就是土御门家的血脉之中。 每当家族里出现拥有强大天赋的除灵师，安倍晴明的意志便会在某种程度上在这些除灵师身上复苏。 最开始只是单纯地提升他们的灵力，教导他们学习，就像戒指老爷爷一般，到后面，就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的意志，最终，按照安倍晴明的设想，他将在自己的后代身上完全复活。 这是阴阳术与占卜，神道术等结合之后，汲取了鬼神力量的终极术式。 当然，按照安倍晴明的占卜，能够完全承载他意志的存在，直到千年之后，才会出现。 那就是土御门清明。 当然，土御门清明可不是什么圣母。 他是他，安倍晴明是安倍晴明。 在觉醒了占卜能力的同时，土御门清明就窥探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他将会被安倍晴明取代，彻底被这位先祖支配。 更可怕的是，安倍晴明也已经占卜到了土御门清明会占卜到自己要被夺舍的事情。 一切都在安倍晴明的预料之中。 土御门清明挣扎过。 伴随着旧神复苏，地狱跌落，土御门清明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最终，安倍晴明在土御门清明的身上复苏了。 然而，因为土御门清明本身布置的后手，这样的复苏并不完全。 简单来说，安倍晴明只有在少部分时间，才有可能占据土御门清明的身体，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则依旧是土御门清明自己的意识。 安倍晴明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彻底夺舍，为此，他不惜来到地狱，为的就是这里强大的灵力环境。 对于安倍晴明而言，人类其实并不算什么，他已经超越了人类，真要说的话，现在的安倍晴明，比起人类，更倾向于旧神一侧。 而土御门清明的目的，便是保持自我，及至将安倍晴明的意志彻底消灭。 为此，他并不太在意其他。 某种意义上来说，地狱的环境，也能够帮助土御门清明。 这是两位阴阳师之间的博弈。 至于人类，妖怪，旧神，鬼族。 全都是双方的棋子而已。 土御门清明看向手中的四魂之玉碎片。 这正是为此而准备的。 402章.启程 碧海蓝天。 一艘军舰正在破浪疾行。 这是和国自卫队的出云级直升机驱逐舰。 名字上是驱逐舰，但实际上，出云级完全可以说是一艘航空母舰，只是由于一些历史的原因，才取了这么个自欺欺人的名字。 载机甲板上，除了停着四架直升机外，还有很多人。 这些人穿着神官的狩衣或者僧袍，巫女服等，都是和国的除灵师。 在航母......直升机驱逐舰的周围，还有导弹护卫舰群，以及一艘大吨位的货轮，在更远的地方，其他阵营的舰队也朝着目的地徐徐前进。 时间是三月七日。 在出云重工针对地狱的第十次探索之后，除灵师协会联盟终于决定对地狱进行远征。 此刻，太平洋上的舰队，便是这次远征的护航舰队。 “是海豚哎！” 北白川里香站在窗边，海风拂过她的耳畔，带起了几缕发丝。 她穿着正式的巫女服，这件巫女服经过了出云重工的重新设计，采用了高强度的复合材料制造，还添加了能够与自身灵力共鸣的术式，在普通的地球环境下，拥有十分不错的对物理对怪异的防御能力。 而在地狱的环境下，这件巫女服配合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能够达到微型地狱边境装甲的水平，而且特化了攻击力，对于北白川里香这样主要使用远程攻击的巫女而言最合适不过。 北白川里香毫无疑问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从出航以来，她就十分兴奋。 “海里是不是还有巨大的鲸鱼，会飞的鱼群，潜水的乌贼什么的？” 北白川里香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好奇地问道。 “这边这么多船只的话，那些动物大概不会出现吧。” 乔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而且，现在出现这样的生物也并不是好兆头，说不定是哪位旧神的眷族伪装的间谍。” “老师，不用这么紧张啦。” 亚梨子见状，急忙安慰了一下被打击到的北白川里香。 跟着乔桥来的，只有北白川里香和亚梨子两人。 小夜子和铃鹿自然不提。 雾夜是乔桥为了保险，所以让她留在了家里，当做是保护两者的保镖。 乔桥看了眼飞行甲板上。 井伊正治正在指挥着什么。 他作为明治神宫的少主，是和国除灵师协会在这一次远征的领导者，十分忙碌。 乔桥又看了看出云级的后面。 那一艘货轮。 这艘货轮上，装着的全都是除灵武装。 从自走火炮，到主战坦克，以及奇奇怪怪的各种玩意儿，当然，还有巨量储备的弹药。 之所以从东京的事件到正式出征中间会间隔这么久，除了要对地狱进行探测，制造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大头。 别看这些武器好像就是普通的装备，但实际上绝大部分都加装了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能够在地狱的环境下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能效。 另外，依托上次乔桥对地狱边境的探索数据，出云重工得以研究出了批量制造除灵弹药的手段，比起过去需要手工制造，大大加快了量产的速度，才保证了弹药供给。 现代化的战争装备，再加上除灵师们的发挥，才有了人类远征未知地狱的壮举。 “按现在的速度，今天就能到目的地了。” 乔桥看了看时间。 距离三月一日出发，舰队已经在太平洋上行进了一周时间。 这主要是为了配合货轮的速度。 这七天时间，舰队经历了一次暴风雨，怒卷的黑云中，雷电闪烁的频率极快，令夜晚如同白昼，波涛翻涌，即便身处巨大的舰船上，也能让人感到天地倾覆的恐惧。 北白川里香是完全被吓坏了，甚至要躲在乔桥的被窝里才能安心。 亚梨子虽然不太在意，但看到北白川里香躲到了乔桥的被窝里，她也吓坏了，急忙跟着躲了进去。 那天夜晚，两位少女就在乔桥的房间瑟瑟发抖。 乔桥自己则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暴。 很难说那场风暴是否是旧神发现了除灵师的举动而制造的，不过万幸的是，船只并没有遇到什么大问题，全员安然无恙地穿过了暴风雨带。 此刻，午后的斜阳将海水照得金黄，前方的海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是一座岛屿。 岛屿的旁边，还有好几艘科学考察船，甚至还有一个与石油钻井平台类似的海上作业平台。 “到了吗？” 乔桥看到甲板上的除灵师们变得忙碌了起来。 一架直升机升空，朝着那座岛屿而去。 舰队也放缓了速度。 “这里是旧神.愿望提供的坐标，这座岛屿是一座孤立的无人岛，根据海水的情况，每年会有三个月左右被海水淹没成礁石，剩下的时间，则是只有石头的孤岛。” 他给房间里的亚梨子与北白川里香解释道。 出云重工在孤岛旁边建立起了这些设施，如今，这里已经是人类研究地狱的最前沿。 房间里的电话响起，是井伊正治打来的，邀请乔桥等人乘坐直升机先去作业平台。 “我们收拾一下吧。” 乔桥倒是没有多少行李，只有北白川里香，还带了一张和弓。 三人坐上了直升机。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直升机。” 北白川里香像个好奇宝宝，看着脚下的大海。 “我之前也没坐过。” 乔桥答道，上次在百慕大坐螺旋桨飞机的经历让他有些心有余悸。 这次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他忍不住看了看驾驶员那边。 “请放心，我们是专业的飞行员，无论......” “停。” 乔桥及时打断了对方的竖旗行为。 他自己倒是没关系，但北白川里香与亚梨子两人，可不会飞。 说话之间，直升机平稳降落到了作业平台上。 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岛屿的模样，全是黑色的礁石，平平无奇，不像百慕大的那座岛屿一般有特异感。 “这里就是地狱的入口？在哪？” 亚梨子微微皱眉，鼻翼微动，嗅了嗅，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座岛就是。” 平台的建筑中，走来了一位个头矮小，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 “小学生？” 亚梨子歪了歪脑袋，看着这个连自己身高都不如的女孩子。 “介绍一下，这位是出云重工的竹取辉夜教授。” 乔桥对两位巫女介绍道。 403章.科学考察船 “教授？”“辉夜？” 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亚梨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竹取教授，满脸的惊讶。 而北白川里香则念叨着辉夜的名字，若有所思。 “这座岛屿本身就是地狱的入口，只要注入灵力，一踏上这座岛屿，就能进入地狱。” 竹取教授没有在意两位巫女，挥了挥手。 “跟我来吧。” 她带着井伊正治等人来到了平台的一幢临时搭建的建筑物中。 “这边是我们地狱边境研究室的研究区域，这段时间，主要是我们研究室对地狱进行的探测与研究。” 房间里，是一张桌子，上面呈现出的是一片地形的投影。 “这是那一边的情况，一片平原，有丘陵和山脉，地面由某种坚固的岩石构成，几乎没有生物，我指的是地狱的生物存在，根据我们捕捉到的样本，这里的地狱生物还处于初级阶段，并没有高级的怪物存在的迹象。” 竹取教授介绍道。 她又简单说了一下有关地狱怪物的分类。 地狱的怪物正如地球上的生物一般，也存在类似食物链的生态模式。 用竹取教授的话来说，就是生态位的概念。 “等等，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歼世灭尽龙之类的存在吗？” 乔桥忽然吐槽。 “呵，说不定还真的有呢。” 竹取教授笑了笑。 地狱生物中最低级的，是被称为血肉苔藓的生物，这些生物几乎没有智慧，只有本能的扩张与侵蚀的概念，在东京的事件中，那些建筑物上覆盖的血肉，便是这种生物。 总体来说，血肉苔藓会逐渐改变地狱的形态，将其从坚硬的岩石，转化为血肉。 而这里的地狱入口对面几乎没有地狱苔藓的存在，似乎说明这里是地狱苔藓尚未侵蚀的蛮荒区域。 地狱苔藓再往上，便是各种拥有简单的智慧，形态各异的小型怪物，这些怪物大多以血肉苔藓为食，少部分会吞噬其他生物，有些还会共生，这些怪物的强度约等于强大一些怨灵或者恶灵。 在这些低级生物之后，便是与妖怪类似的，拥有智慧与独立个体的怪物，旧神的眷族就处于这一个分级，他们已经拥有一定程度上改造地狱的能力，大多群居行动，而且会采取一些简单的战术，假如遭遇战遇到，十分棘手。 能够拥有一片地狱统治权的便是被竹取教授成为地狱领主的领主级怪物。 这些怪物拥有与人类无异的高度智慧，实力强大，各自占据着属于自己的地狱，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少部分由于是长期厮杀出来的，已经具有了特异性进化出来的强大的进攻能力。 “和玩游戏一样呢。” 亚梨子感慨道。 地狱原生的怪物，大体上就到领主级，而真正支配地狱的，其实是鬼族和旧神。 “这些存在占据了大量的地狱空间，还对地狱进行了深度的改造，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地狱最危险的地方。” 竹取教授说道。 “那里不但可能到处都是陷阱，而且根据拥有者的不同，甚至可能出现一定的规则上的变化。” “所以，在地狱之中务必小心。” 她看了一眼乔桥。 “有关那边更详细的数据，我会上传到你们的设备上的。” “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最迟明天就会进入地狱。” 整个下午以及夜晚，除灵师们都在进行相关的卸货工作。 在平台上，已经停放了诸多武装。 乔桥彻夜未眠。 倒不是什么紧张激动，而是在阅读地狱的数据，同时观察这一片地狱入口的情况。 清晨。 第一缕阳光从海平面亮起，将云层染成耀眼的金色。 除灵师们已经全都整装待发。 作业平台上，整齐排列着各种各样的武装。 接下来，这些人类为了战争而制造出来的武器，将会踏上一片人类从未涉足的领域，为了保护文明而战斗。 乔桥自然也换上了地狱边境装甲。 天丛云剑和八咫镜并没在他身上，而是留在了亚梨子和北白川里香的身上。 并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演讲或者宣言。 到了出发的时间，平台直接延伸出了好几条道路，架在岛屿上。 乔桥和亚梨子等人，乘坐吉普车，沿着道路，下降到小岛上。 那是一瞬间的事情。 就好像穿过了一道水面。 亚梨子只感到某种暧昧模糊的界限在自己身上扫过。 下一刻。 她看到了一片红色的天空。 这天空看不出是黄昏还是清晨，似乎没有时间的区别。 只有一片血色，亘古不变。 风中带着些许寒意，与想象之中到处是火焰的地狱截然不同。 车队陆续穿过了地狱入口，在青灰色岩石构成的平原上展开。 正如竹取教授所说，这里一片荒凉，根本看不到任何生物的存在，似乎真的很安全。 “今天的主要工作是建造一个简单的防御基地，我可能之后会去探查一下情况。” 乔桥交代了一句，让亚梨子和北白川里香留在入口附近。 可以看到，工程车在最后进入地狱，正在打开货舱。 这些车辆是华夏重工开发的，应对需要快速集结的野外战争的工程车，货舱打开之后，直接显露出了里面的作战指挥部和维修，补给设施，短短一个小时，在地狱入口附近，就展开了一片井然有序的基地。 “这是在做什么？” 北白川里香看到工程车的中央，某个巨大的造物正在被快速组装。 造型好像......是一艘船？ “这是地狱用的科学考察船，嗯，好像和国的叫雪风号来着？” 乔桥解释了一句。 亚梨子看了看那艘船粗壮的炮管。 科学考察船？ 我们对科学考察的定义是不是有些不太一样。 “可是，这里又没有大海，船该怎么开呢？” 北白川里香好奇道，虽然这地狱入口位于大海之中，但地狱这边却根本没有海水。 “这艘船经过了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改装，投入使用之后，应该能在地狱这里飞行。” 乔桥说明道，这些都是他昨晚通宵阅读资料知晓的。 “飞行吗？” 北白川里香莫名有些期待。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找井伊会长，你们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乔桥看看时间，说道。 404章.不祥的预感 “入口附近，半径五十公里之内，并没有发现怪物的存在。” 井伊正治看着远方，说道。 “怎么感觉你好像并不放心的样子。” 乔桥在他身边，也看了看荒凉的地狱。 “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井伊正治打开了蝙蝠扇。 “倘若进入到地狱之中，发现了一些怪物并与之战斗，那么我会觉得稍微放心一些，可现在这个状况，实在让人放不下心来。” “确实。” 乔桥能理解井伊正治的担心。 这里毕竟是地狱，是这个世界最危险的地方，危机重重，每一步都有可能孕育着怪物。 就好像玩扫雷游戏一样，连点了好几下都没有触发到地雷，就意味着接下来触雷的可能性越来越高。 明明在地狱，结果却完全没有遇到任何怪异。 总是让人感觉十分不安。 “我去探查一下吧。” 总是这么担心不是个问题，乔桥直接一步踏出，地狱边境装甲启动，整个人像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井伊正治为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 乔桥在飞行之中看了一眼这边的异常指数，并不高，仅仅只有三百，甚至还不如地狱边境。 “看起来即使在地狱之中，异常指数的分部也不均匀，嗯，或许是因为那些地狱的生物本身就会影响环境的原因？” 乔桥想到，他的爱因斯坦指数也不高，仅仅能维持第一阶段的灵力回流而已，甚至都没办法让乔桥随意突破音障。 不过本来也不是赶路，乔桥干脆放慢了一点儿速度，俯瞰荒芜的大地。 这里除了青灰色的石头，就是青灰色的石头，地势起伏，就像是凝固的沙漠，偶尔能看到巨大的石头伫立在地面上，留下淡淡的影子。 天空是一成不变的红色，令人心生恐惧。 乔桥飞行了一段时间，连一个地狱生物都没有看到。 这里真的是生命的荒漠。 他想到。 “五十公里之内都已经探测过了，那么这之外的呢？” 乔桥看了一眼距离。 他已经飞出了超过三十公里，前方的景色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让乔桥不禁好奇起那之外的地狱的模样。 速度加快，乔桥很快又越过了三十公里。 距离地狱入口六十公里，已经是过去从未探知到的领域了。 乔桥似乎能看到地面上隐约有东西在蠕动，只不过都是些微末的怪物，不值一提。 八十公里，乔桥似乎看到了一些血肉苔藓般的存在。 大约也是在这个时候，一直边飞边思考的乔桥，忽然领悟到了一件事。 在地狱这种诸多邪恶的存在相互占领地盘的地方，假如出现了一片看不见其他怪异的地方，要么就是这里真的极其荒芜，就连生命力顽强的血肉苔藓都难以存活。 要么就是，有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直接改变了这一片区域的生态情况。 “？” 乔桥刚刚想到这一点。 嘭—— 某个高速的武器直接击中了飞行中的乔桥，让他稍稍失去平衡，向着地面坠落。 嘭嘭嘭—— 乔桥跌落在地面上，撞出了一连串的坑洞，他伸出手，直接击碎岩石，抓住地面，才终于让自己翻滚的动作停了下来。 轰—— 但下一刻，一块超过三层楼大小的石头从天而降，直接砸中了乔桥坠落的地方，制造出了一个大坑。 沙尘扬起，遮蔽了绯红的天空。 攻击没有就此停下，又是两团黑色的事物发出突破音速的爆鸣声，落向乔桥所在的位置。 嘭嘭—— 冲击让大地直接裂开，一道幽深的裂纹，直接在乔桥脚下绽放。 而这一切的源头，便是天空中的一个人。 他，或者说她，有着深邃如大海的长发，身上是红白相间的和服，只不过与巫女不同，是红衣，白袴。 女子有着绝美的容颜，只是额头一侧，有一根粗短的角，昭示着她鬼族的身份。 她站在半空中，手中，还有好几颗黑色的岩石。 刚才她便是将这些岩石丢了出去，击中了乔桥。 “除灵师？” 女子皱起好看的眉头，这里是她的领地，怎么会有除灵师出现？ 没有贸然接近，女子稳妥起见，落到了地面上。 抬手，直接举起了伫立在地面的一块巨石。 这巨石如同一幢别墅，沉重无比。 但在女子手中，却像是轻盈的棒球一般，似乎随意就能拿起来，甚至还能在手中转两圈。 她稍稍用力。 嘭—— 石块便骤然加速，朝着乔桥的位置落下。 轰—— 又是一阵砂砾飞扬。 “这回应该解决了吧？” 女子喃喃自语道。 然而，下一刻，一道红色的光芒从尚未落定的尘埃中迸发出来。 嗡—— 光芒扫过了天空和大地，从女子头上掠过。 爆炸延迟了片刻袭来。 嘭嘭嘭嘭—— 女子眯了眯眼睛。 “竟然还活着？除灵师的肉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她想了想，又丢出了两枚拳头大小的石块。 嗡—— 石块很快超过了音速，即将没入尘埃之中。 可刹那之间，女子似乎看到了一道光。 咔嚓—— 两块石头就这么被一分为二，断面光滑整齐。 “嗯？” 女子尚未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是身穿地狱边境装甲的乔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女子面前，握紧的拳头接踵而至。 啪—— 女子抬起了手，想要正面接下这一拳。 可两人刚刚接触，女子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她急忙后退，试图卸去乔桥的力量，但为时已晚。 嘭—— 女子直接倒飞了出去，毫无优雅可言。 直到这个时候，从乔桥的身后，高速冲刺带来的激波和声浪才涌了上来，驱散了烟尘。 “！！！” 女子急忙在半空中试图调整姿态以应对乔桥接下来可能的近身攻击。 但乔桥却掏出了一把口径巨大的手枪。 不，那是手炮。 手炮，八咫鸦。 轰—— 粗壮的光束从手炮的炮口里射出来，淹没了女子。 不过，在光芒衰弱的时候，女子却挣扎着逃了出来，她落到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小的坑洞。 她警惕地看着乔桥，这个穿着奇怪装甲的除灵师。 而与此同时，乔桥也有些困惑。 眼前这家伙，是谁？ 405章.星熊童子 从外表来看，这的确是鬼族没错。 不过除灵师协会那边对于鬼族的登记了解很少，除了经常露面，已经成为传说的那几个，剩下的，也只能从他们尚是除灵师的阶段进行了解。 更不用说一些鬼族自从不做人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在人们的视野之中，根本无迹可寻。 眼前这家伙，乔桥就没有什么资料。 “请问你是哪位？” 因此，乔桥直接开口问道。 “哈？” 听到乔桥的话，女子愣了愣。 这家伙是谁？ 不是，在激烈的战斗中怎么还有心情问这些？ 用的还是敬语。 女子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以为这是乔桥的计谋。 有些除灵师，就喜欢一边说话一边除灵，用垃圾话来分散怪异们的注意力。 还有一些，最喜欢喊出招式的名字，但实际上招式名字又和真正的攻击完全不一样。 比如明明喊的是天马流星拳，实际上掏出了加特林，嘴上说着骑士飞踢，实际上掏出了霰弹枪之类的。 这些除灵师，坏得很。 女子生前是除灵师，自然知道这些伎俩。 不过，她并不介意让对方知道死于谁的手下。 “我是星熊童子，大江山鬼之四天王，你现在踏入的，便是我的地盘。” 星熊童子。 乔桥顿时明悟了。 难怪觉得眼熟，原来她身上穿着的是巫女服啊。 虽然颜色反了过来，但的确是巫女服的款式。 星熊童子在除灵师协会里，就属于只有身为除灵师方面记录的鬼族。 她也并非其他人，而是伊势神宫其中一任主祭巫女。 由于被大名掳掠玷污，又受到了不公正的处罚，因此一怒之下杀死了押送她回神宫的神官们，堕落成鬼。 但成为了鬼族之后，星熊童子就几乎没有再出现过了，只在传说之中与其他几位鬼族并列为大江山鬼之四天王。 除灵师协会对她的能力，特点的记载，几乎为零。 不过，尽管不知道星熊童子作为鬼族的能力，但她生前的事迹，还是有记录的。 身为伊势神宫的主祭巫女，星熊童子的除灵术式与北白川里香类似，都是远程攻击方面的。 根据记载，她精通弓道，对除灵之箭的应用出神入化，而且有着绝美的容颜，只可惜身体孱弱，久居荒祭宫之内，很少见人。 等一下。 乔桥打断了回忆。 身体孱弱？ 他瞄了一眼刚才砸在自己身上的石头。 你管这叫身体孱弱？ 不过仔细想想，乔桥明白了。 要是星熊童子本来就身强力壮，天生神力，那么她也不至于被大名掳掠了。 她掳掠大名还差不多。 说不定是在堕落成为鬼族的时候，她因为这方面的怨念，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姿态？ 总之，除了防备她这暴力野蛮的攻击，乔桥还得警惕一手远程攻击就对了。 嗯，必须搜集一下这个星熊童子的信息，要是以后让其他除灵师遇到了，没有相关情报可不行。 乔桥这么想到。 “我的名字是乔桥。” 他也很自然地开口。 在听到乔桥名字的下一刻。 星熊童子不见了。 不见了。 原本站在地上的她，就这么光速朝着远方飞去，一点儿和乔桥战斗的意思都没有。 溜了溜了。 “？” 乔桥见状，也迟疑了片刻，以为是星熊童子的什么以退为进的计策。 但过了几秒，他发现。 星熊童子是真的溜了。 另一边，星熊童子高速飞行，远离乔桥。 “这家伙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妈呀吓死人家了。” 星熊童子有些语无伦次。 一般来说，鬼族是根本不怕除灵师的。 但也有例外，当年安倍晴明的时代，靠着一手精准如同篡改命运的占卜和强大的式神让百鬼沉寂。 如今，在东京一役之后，地狱哪里不知道乔桥的名字。 十三位旧神，三个鬼族大将，无数妖怪策划的袭击，竟然被这位除灵师硬生生以一己之力扭转了过来。 由于参与了东京事件的旧神尽数陨落，鬼族也折损了两员大将，金熊童子被削成了人棍，现在也还没醒过来，所以地狱的怪异们对于那场大战的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只知道穿着地狱边境装甲的乔桥杀旧神就和砍瓜切菜一样。 最后甚至用千万炮火直接洗地，蒸发了那些旧神。 太可怕了。 实在太可怕了。 最可怕的是，正面与乔桥战斗过的家伙，全都死了。 所以直到现在，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乔桥到底有多强。 即便星熊童子，在地狱的加持下，也只能说能和一般的旧神五五开。 而乔桥打的不是一个，是一群旧神。 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叹恐怖如斯，惊呼不可战胜。 甚至在地狱之中，已经有这样一种声音，那就是即便酒吞童子这样的鬼族领袖出手，也会被乔桥轻松解决。 一时间，鬼心惶恐，就连大家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 鬼族们最放心的，大概就是除灵师们没办法进入地狱，至少这里，是他们的乐土。 然而，这是什么？ 乔桥怎么会出现在地狱之中？ 星熊童子不太理解。 她只知道，先跑。 不跑就没命了。 还好那家伙飞行的速度很慢，应该追不上自己......！！！ 星熊童子忽然发现，自己的身边，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接近。 是乔桥！ 星熊童子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加速上面。 嘭—— 尖锐的爆鸣声之后，她突破了音速，并且还在不断加速。 然而，当星熊童子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乔桥完全没有远离自己的趋向。 而且，似乎还发出了什么声音。 当然，由于已经超越了音速，所以星熊童子没听清楚。 这也算她的幸运了。 “嗯，最高速度大约是2.1标准地狱马赫，还能继续加速吗？” 乔桥正在统计星熊童子的身体指标。 同时又接近了一些她。 “你不要过来啊！” 星熊童子急忙转向，以完全违背物理规律，会让身体被变化的加速度压成肉饼的速度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 乔桥轻松跟了上去。 “嗯，机动性很不错啊，一般的对空机枪估计没办法追上这个速度，嗯，导弹应该也不行，只能用火力覆盖了吗？” 还颇有闲心地思考着。 星熊童子不知道乔桥的思考。 她只知道，事情好像大条了。 406章.必中之箭，离弦而出 星熊童子当下心一狠，立刻停了下来。 抬起手，一道红色的光芒如同箭矢，自掌心射出。 嗖嗖嗖—— 一连三箭，朝着乔桥飞去。 “嗯？” 乔桥很“轻松”就躲过了那三枚箭矢。 然而，红色的箭矢在掠过乔桥之后，炸开了。 嘭嘭嘭—— 三枚箭矢之中分化出了无数的丝线，转眼间便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缠绕上了乔桥的身体。 怎么这些鬼族妖怪都这么喜欢这些网啊，绳子，缠绕，捆绑之类的东西？ 乔桥有些好奇。 绯红的网黏糊糊的，缠在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上，试图拦住乔桥。 乔桥的速度稍稍减慢。 但他额头，第三只眼睛睁开，一道炽热的视线从那眼睛中迸发出来。 嗡—— “！！！” 星熊童子急忙躲避，这射线她之前见识过威力，要是被正面击中，难免要被蹭掉一层皮。 轰隆轰隆轰隆—— 一连串的爆炸追着星熊童子而来，她不断改变自己前进的方向，在半空中迂回，好不容易才勉强躲过了那一道射线。 “嗯，反应时间和最大反应速度大概是这样吗，鬼族对于身体素质的提高，真是厉害。” 另一边，乔桥却认真地记录着数据。 伪.湿婆之眼的射线并不是追不上星熊童子的速度，而是乔桥一点点控制，试图测试出星熊童子的极限。 就好像这不是一场以命相搏的战斗，只不过是一次实验而已。 乔桥是研究员，而星熊童子，则是小白鼠。 “好险......” 星熊童子心有余悸，决定采取远程攻击。 她两只手往地上一探，直接将地面掀起，举起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一声呼啸，石头朝着乔桥而去。 在两人之间的视野被石头遮蔽的瞬间，星熊童子抬起左手，右手摆出了一个拉弓的姿势。 两手之间，红色的光芒构成了一张和弓的模样，箭矢成型，眨眼之间，离弦而出。 这箭矢刚刚离开弓，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星熊童子的双眼，泛起了红色的光芒。 巨石另一侧，面对着沉重的石块，乔桥想了想，抽出了手腕上的刀。 灵装.布都御魂。 接近三米的长刀释放出了斩击，灵力构成了一道波纹，扫过石块的表面。 咔嚓—— 转瞬间，石块分崩离析，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无数，青灰色的粉末在半空中被一道狂风吹开，斩击的余韵飞向星熊童子。 但同时，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装载的高灵敏度的灵力探测器，也就是那一对兔子耳朵，忽然竖了起来。 在乔桥视野中，三秒后，自己所在的位置将会被无数的箭矢击中。 这些箭矢来自四面八方，每一发都蕴含强大的灵力，是除灵术与怪异力量的结合。 来自伊势神宫的除灵术。 利用石头作为掩护，隐藏了真正的意图吗？ 看起来虽然星熊童子多年蛰伏在地狱，但战斗的技巧却一点儿都没有生疏。 乔桥虽然有那么一瞬间，想作死去测试一下星熊童子的箭矢到底有多少伤害。 但想想还是算了。 万一其中有什么隐藏的杀招，那就不有趣了。 于是，乔桥加速了。 嗡—— 那石头的碎屑之中，乔桥身前扩散出一道道波纹，朝着星熊童子冲去。 下一刻，他身后，无数绯红的箭矢出现，落在了乔桥原本所在的位置。 然而，这些箭矢并没有因为失去了目标而落空，反而直接弯折了原本的轨迹，朝着乔桥的方向而来。 “附带追踪能力的箭矢？追踪的原理是......” 乔桥迅速闪避的同时，还在思考着星熊童子的攻击模式。 他高速移动，越来越快，时常转过一个锐角的弯，但那些箭矢却似乎认定了目标就是乔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尾巴，也以同样的轨迹追踪而来。 “没用的，这是必中的箭矢，就算你飞出地狱，这些箭矢也会追踪而来。” 星熊童子看着正在半空中躲避箭矢的乔桥，自己终于能够喘口气了。 她身为伊势神宫的主祭巫女时，获得的恩赐便是这必中之箭。 只要确定了目标，那么无论中途受到怎么样的阻碍，经历多长的路程，最终都会击中目标。 在身为主祭巫女的时候，星熊童子便是依靠着必中之箭，让怪异们闻风丧胆，不敢大肆作乱。 只可惜，这灵力之箭只对怪异生效，而在此之外，她就只是一个身体孱弱的女子而已。 因此，在愤恨之中，星熊童子选择了最究级的锻体之路。 她在霸王之卵里蛰伏了上百年，将身体改造成了即便在鬼族之中也是极为强悍的肉身，哪怕遭到旧神的零距离直击，也能够全身而退。 此刻，看着忙着躲闪的乔桥，星熊童子飞到一块巨石旁边，将其抬了起来。 只不过并不是要将其投掷出去，而是横着举起，摆出了棒球打者般的姿势。 她要等乔桥被自己的必中之箭击中的那一刹那，将其击飞！ 只见那一连串红色的箭矢越来越靠近乔桥，最终，箭矢追上了那穿着装甲的人。 轰—— 巨大的爆炸在半空中响起，由于周围十分空旷，声音也传得很广。 “去死吧，除灵师！” 星熊童子表情狰狞，比起那些因为对人类失望而选择成为鬼族的家伙而言，她更加憎恨的是除灵师。 是那个伊势神宫。 最开始，星熊童子本来还想参加针对伊势神宫的攻击，但酒吞童子考虑到她个人的情绪可能会影响到计划，所以让星熊童子留在了地狱镇守。 长方体的石头击中了那烟雾，然而，反馈给星熊童子的，却并没有击中的感觉。 “？” 就在这时候，一个有着兔子耳朵，蓝白相间的装甲出现在了星熊童子的面前。 乔桥手中的三米长刀，落下。 在绯红的天空中，忽然涌起了雷霆。 轰隆—— 奔腾的电流涌上刀刃，一同斩下。 “这是......！！！” 星熊童子注意到了攻击落空的位置，在那里，似乎有金属的残片。 乔桥抛出了装甲的一部分，因为这也是箭矢的“目标”，所以当必中之箭命中这些抛弃物的时候，便也算作是击中了乔桥，才产生了爆炸。 百般武艺，此乃干扰弹。 407章.乔桥的测试 星熊童子的时代，毕竟已经是多年前。 那个时候，妖怪们还很淳朴。 被除灵之箭追上，就老老实实地逃跑，跑不过，就等死。 仔细想想。 星熊童子的必中之箭，其实不就是最原始的导弹吗？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指定特定目标的必中之箭比导弹更加高级，但既然原理相似，那么自然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来规避。 乔桥刚才，便是使用了干扰弹，触发了那数量繁多的必中之箭，根据有烟无伤定律，躲避了星熊童子的攻击。 星熊童子在地狱待了这么久，虽然外界不知道她的详细信息。 但同样的，星熊童子对于外界的变化，也没有那么敏感。 即使她知道有战斗机，有导弹，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但在地狱里可见不到实物。 而且，在以命相搏的战斗之中，星熊童子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或者说，乔桥的压迫力，让星熊童子不得不在很多时候依照本能战斗。 在这种情况下，就容易因为信息差而出现失误。 如果是面对其他的除灵师，这失误还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在乔桥面前，这就是致命的事情了。 不甘心坐以待毙，面对闪耀着雷光的斩击，星熊童子抬起了双手。 手掌合拢，在微末的时间中，按住了布都御魂的刀身。 空手夺白......！！！ 星熊童子的双手在握住刀身的那一刻，无数的雷光顺着她的手，蔓延到星熊童子的身上。 “这种程度的雷电......” 星熊童子引以为傲的强悍肉身，直接承受了这雷霆的打击。 区区雷霆，根本没办法......？ 星熊童子发现，自己的皮肤，竟然开始溃散。 在苍白耀眼的雷电之中，她的防御力就像是纸糊的一般，顷刻间化为乌有。 “怎么可能？” 明明是连旧神的一击都能抵挡的身体，竟然会被乔桥随意的斩击攻破？ 这不怪异！ 星熊童子忍不住想要松开手，离开乔桥的身边。 但这个时候，乔桥的额头上，第三只眼睁开了。 伪.湿婆之舞启动。 嗡—— 零距离的射线击中了星熊童子。 处于雷电状态的她，躲无可躲。 直接被灼热的射线击中了身体。 一瞬间，星熊童子的身体就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那黑洞迅速扩大，中间是一片虚空，周围则是燃烧的灰烬。 肉体被蒸发，连同她红色的和服。 灭世的红莲，在星熊童子的身体里绽放。 她极为错愕。 不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的防御明明应该是...... 在生与死的间隙，星熊童子听到了乔桥那边传来的声音。 是了，他从刚才开始，好像就一直在说着什么。 星熊童子有些好奇。 此时此刻，已经放弃了挣扎的她，只想听听乔桥到底在念什么咒语。 是除灵术式？还是经文？又或者是某种特殊的法术？ “......推测能承受的极限温度是三千摄氏度，在高温下，会变得十分脆弱，嗯，看起来可以使用热武器进行压制......” “？” 星熊童子，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家伙，在做什么？ 怎么感觉像是在进行什么测试？ 等等，测试？ 星熊童子忽然间，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星↑熊↓童↑子↓！！！ 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能够勉强逃离乔桥的攻击范围？ 为什么单人击杀了十三位旧神的乔桥会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 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能够与这家伙正面作战的错觉？ 答案只有一个—— 星↑熊↓童↑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乔桥为了测试出鬼族对于各种武装承受能力的测试啊！ 从一开始，自己就毫无胜算。 就连败北，都是预料之中。 比起被乔桥击败，这种碾压式的挫败感，更让她感到屈辱。 对方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地和自己战斗过。 星熊童子，停止了思考。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扫过乔桥与星熊童子之间。 唰—— 一根泛着油亮光泽的金色尾巴揽过了星熊童子仅剩的脑袋，另一根尾巴朝着乔桥一甩，让他不得不后退半步。 “玉藻前。” 乔桥很快看到了身穿华美和服的白面金毛九尾狐。 他并不感到太意外。 因为在出发之前，竹取教授就告诉过乔桥。 地狱边境虽然与地狱的环境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但终究是不同的。 两者之间差别的那百分之一，便是地狱是联通的，随时有可能会出现其他的敌人。 与乔桥保持着距离，玉藻前手里提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星熊童子的脑袋，瞥了一眼。 “果然，你们已经找到了地狱的入口。” 她之所以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串门之类无聊的理由。 而是土御门清明，或者说安倍晴明告诉了玉藻前这件事，让她来救星熊童子。 只不过...... “那家伙，真是恶劣。” 毫无疑问，土御门清明早就占卜到了这件事，而他若是早一些告诉玉藻前，不说和星熊童子两人压制乔桥，至少能掩护星熊童子安全撤退。 然而，土御门清明告诉她这件事的时机卡得实在太好，导致了玉藻前在星熊童子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现在的玉藻前，最多也就保住星熊童子的性命而已。 她思考之间，乔桥的额头，第三只眼又迸发出了光芒。 既然玉藻前来都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乔桥想到，假如放跑这家伙，她百分之百会向地狱的其他势力通风报信，到时候整个地狱的所有鬼族，旧神，都会涌过来。 那好好的种田战争开局就要变成保卫萝卜的塔防了。 因此，不能让玉藻前就这么离开。 但玉藻前显然不想留下来和乔桥叙旧。 她没有提着星熊童子脑袋的左手画出一个圈，虚伪的八咫镜出现，折射了乔桥释放出来的光芒。 同时，玉藻前九根尾巴一卷。 空间泛起了涟漪，她仿佛溶解一般，消失在了空气里。 “嗯？是妖怪们在地狱的特殊移动方式吗？” 乔桥来到玉藻前消失的位置，仅仅只能捕捉到一缕气息。 “没办法了。” 他看了看之前因为战斗而变得满目疮痍的大地。 本来，乔桥只想以科学考察的态度，逐渐研究地狱的特征，寻求和平发展之路。 你看，就连旗舰都是科学考察船，还取了一个十分具有美感的名字，雪风号。 但玉藻前和星熊童子等人百般阻拦，现在更是有可能会纠集其他势力，对除灵师们展开攻击。 乔桥自己不担心，但是还有亚梨子，还有北白川巫女，还有更多普普通通的除灵师们。 不能坐以待毙。 乔桥想到。 只能在被那些怪异们消灭之前，抢先消灭这些怪异了。 408章.跨越时空的对话 地狱是没有夜晚的。 或者说，地狱永远是夜晚。 在暗红一片的天幕下，乔桥扫了一眼地面。 在地狱边境装甲的增幅之下，乔桥血族的感知能力直接扫过了大部分地表，还深入了底下。 寻找了一圈，乔桥才终于发现了位于瓦砾废墟之中，一块小小的衣服碎片。 这是星熊童子在刚才战斗之中留下的。 玉藻前只带走了星熊童子的头，却没有带走她的其余部分。 虽然那些部分已经被伪.湿婆之舞蒸发得差不多了，但总归还有一些残余的。 乔桥飞到碎片旁边，可以看到这块碎片由于失去主人提供的灵力，所以在地狱的环境下飞速地腐化，溃烂。 乔桥捡起碎片，开始通灵。 嗡—— 在地狱之中通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由于这里的异常指数实在太高了，所以很多时候，通灵和占卜都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干扰。 只不过。 乔桥的视线顺着通灵的画面移动。 很快就看到了星熊童子游荡在自己的领地的画面。 原来这一大片区域都是她的领地。 只不过星熊童子懒得打理，久而久之，诸多领地就变成了这样的冷漠岩石。 乔桥往前追溯，想要看看星熊童子的老大，酒吞童子的位置。 不过视线扫过这些记录之时，乔桥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土御门清明？” 乔桥看到，星熊童子似乎和玉藻前，以及一名穿着狩衣的青年正在说着有关地狱的情况。 而那名青年，正是土御门清明。 原本乔桥以为，土御门清明是被鬼族绑架到了地狱之中，严刑拷打，试图套出除灵师的一些战略计划。 但现在看来，土御门清明似乎和玉藻前她们已经站在了一起？ 难道他要选择成为鬼族，背叛人类？ 不，乔桥很快想到。 从星熊童子和玉藻前的反应来看，她们并不知道这个地狱入口已经被除灵师们知晓了的事实，否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遭遇战了。 假如土御门清明真的倒戈，即使不依靠占卜，他之前也知晓了有关旧神.愿望提供了地狱入口坐标的事情，不可能不对鬼族说这些事情，让他们提前防备。 那么，他是在当内鬼？ 乔桥不太清楚土御门清明的思路。 他正准备结束通灵，返回地狱入口提醒其他人。 忽然，通灵画面之中，在星熊童子和玉藻前离开的时候。 土御门清明，抬起了头，看向了乔桥视线的方向。 对，并非是随意地望着虚空，而是真正地看着了乔桥通灵的视点。 土御门清明嘴唇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乔桥很快读懂了他的唇语。 “淡路岛？” 那是一个地名。 说到淡路岛，最出名的大概就是水仙了，乔桥也是从一款游戏里知道这个地方的...... “嗯？” 乔桥忽然心有所感。 很快，他就醒悟了过来。 淡路岛，明石海峡，这就是当年阪神大地震的震中。 也是那一位堕落的除灵师被镇压的地方。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联系了起来。 “原来袭击东京都并非最终目的么。” 乔桥脑子转得很快。 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件十分惊人的事情。 那就是土御门清明通过占卜，占卜到了未来的乔桥会与星熊童子发生战斗，利用她留下的物品进行通灵追溯过去的事情，因此，在过去就用这样的办法，给乔桥留下了提示。 “有点厉害啊。” 乔桥一边往回飞，一边想到。 大约二十分钟后，隐蔽飞行的乔桥回到了基地。 这里已经列阵了数量众多的武装，都是从货轮上卸下来，运送到地狱之中的。 各种防御工事最先展开，这是为了保险起见而进行的安排。 “井伊会长，我发现了土御门清明的踪迹。” 乔桥来到正在忙着指挥工作的井伊正治身边，简单将自己与星熊童子战斗，以及玉藻前和土御门清明的留言告诉了他。 “他......” 井伊正治眉头紧锁，土御门清明的行动即便是他也琢磨不透。 “先不管土御门了，他既然之前没有暴露我们的计划，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嗯，当然，我们接下来可能也要先做好一切战略都被预判到了的准备，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我绝对放心的，那便是那个死宅的占卜。” 正因为过去是一同并肩战斗的伙伴，所以井伊正治知道，倘若土御门清明真的完全站在怪异的那一边，会是多么棘手的敌人。 “井伊会长，淡路岛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情况？” 乔桥很早之前就听老板说过这过去的故事，知道了那一位发明了四魂之玉这种仿造旧神魂之玉核心之物的天才除灵师的事迹。 在那个故事的结局里，那位除灵师最终被镇压，还引起了巨大的灾害。 “那位除灵师，没有死？” 听到乔桥的话，井伊正治点点头。 “那位除灵师在事发的时候，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转化，成为了半人半鬼的存在，不仅如此，由于他天赋异禀，所以甚至超越了鬼神，达到了一个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境地。” 他挥了挥扇子。 “当然，最后他被杀死，留下了魂之玉，尽管还没有任何依靠魂之玉就能复活的怪异的例子，但除灵师们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试图完全摧毁这一枚魂之玉，永绝后患。” “只不过之后，人们发现，这魂之玉拥有巨大的力量，足以成为除灵师们用来镇压一方怪异的宝物，因此，在利用复杂的术式将其封印镇压之后，这枚魂之玉就留在了淡路岛。” 井伊正治摇摇头。 “果然，要是当时狠心一些，没有那么贪婪的话，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是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很难不动心。 或许，那位除灵师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为自己的归来留下了后手。 “玉藻前这么多年的谋划，大概都是为了削弱我们的耳目，拿到那一枚魂之玉，从而将那名除灵师复活过来，成为妖怪入侵人类世界的力量吧。” 井伊正治叹息一声。 “乔桑，我们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很辛苦了。” 话音刚落。 基地中，响起了警报。 409章.不眠之夜 由于异常指数很高，一般的军用雷达在地狱中几乎无法生效，更不用说这些雷达只能进行物理上的探测。 有些怪异，虽然体型很小，却蕴含着强大的灵力，而有的怪异，虽然看起来体型巨大，但实际上并不如那些个体小小的家伙。 除灵师们真正要用的，是探测灵力反应的雷达。 好在幸运的是，在地狱这样的地方，想要通过模因操作来消除自己身上的灵力痕迹几乎不太现实，因为越是隐藏，就越是需要强大的灵力，反而会导致异常指数的攀升。 因此，出云重工研发的灵力探测雷达还顺带附加了对异常指数的侦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绘制出这一片区域的异常指数地形图。 此刻响起的警报，便是雷达发现了阈值以上的怪异。 一般来说，按照竹取教授的算法，只有到了旧神的眷族这个级别的怪异，才会引起警报。 “发现了什么？” 井伊正治走进基地的指挥室，这里的数个屏幕正在全面监测周围的情况，在最大的屏幕上，一个红点正在雷达探测范围的边缘移动。 “似乎是一只旧神眷族级的怪物，从刚才出现开始，就一直在那一个范围内徘徊，没有接近的意向。” 负责监控的神官说道。 乔桥和井伊正治看向那个小点，的确，它一直在原地不规则地运动，似乎只是单纯地路过这里而已。 大约二十分钟后，那个小点才终于消失不见。 一直到太平洋时间的晚上，雷达再没有探测到任何东西。 在地狱，真的很容易模糊了时间的观念。 乔桥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科学考察船雪风号的组装进度已经过半，即便是在深夜，施工也没有停止，抬头仰望，还能看到电焊的火花闪烁，如同星辰。 地狱是没有星星的。 乔桥想到。 他站在自己的窗台上，地狱边境装甲已经变回了手提箱的样子，静静躺在房间的一隅。 据染谷教授说，他这次在地狱边境装甲上又增加了一些设计，比如针对乔桥的灵力做了识别，只需要乔桥以特定的方式释放灵力，那么只要在地狱边境装甲的感应范围内，这装甲就会自动飞到乔桥的身边保护他。 甚至，在建立联系之后，乔桥还能远程操控这地狱边境装甲进行一定的小规模战斗。 总感觉，以后这地狱边境装甲是不是要变成纳米机器人的模式，乔桥只需要点一点胸口就能全面覆盖？ 不过，染谷教室倒是询问过乔桥，既然他拥有血族的能力，要不要把地狱边境装甲弄成血液的形式，与乔桥的血液融合，这样他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召唤出这一套装甲了。 当然，乔桥果断拒绝了。 让自己的血液里充满这种东西，总觉得会很奇怪。 他还没有到不做人的程度。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乔桥打开门，是北白川里香。 她穿着轻便的睡衣，似乎是准备睡觉的样子。 “怎么了？” 乔桥让她进来房间，在床上坐下，自己则站在了窗边。 “感觉睡不着。” 北白川里香如实说道，她两只手放在大腿上，手指交错，略显不安地轻点。 “这里可是地狱，是怪异们的大本营，总感觉一旦睡下去，就会有不得了的东西出现......” 她垂下眼帘。 “而且，我经常听到，看到一些东西。” 北白川里香抬眼看向乔桥。 “在地狱之中，同样有镜面的存在，这里似乎强化了我有关这方面的能力，让我可以见到很多残酷的画面。” 的确，在地狱之中，北白川里香这类通过特殊方式感知世界的除灵师，就会听到一些平常微不可查的声音，看到一些带有预见性质的画面。 简单来说，除灵师的灵视和灵感会变强。 甚至在地狱，普通人也会受到类似的影响。 过去，有些神秘传说密集的地区，凶宅等，除了阴气沉积的原因，应该便是类似地狱边境跌落现实造成的影响了。 这一点，进入过地狱好几次的乔桥深有体会。 所以，他一开始就让北白川里香收敛起自己的灵视与感知，一方面是减弱这些影响，另一方面，当她使用能力窥探其他怪异的时候，很难保证其他的怪异是否能够侦测到这样的探查，从而反过来影响她。 不过看样子，当除灵师们适应了这里之后，这样的情况还是会逐渐出现的。 北白川里香这样重视感知，灵力又强的人，自然难以规避。 “嗯，不用担心，基地不但有数十个雷达全天候监视着周围五十公里之内的风吹草动，而且防空炮，拦截导弹之类的武器，还有更多的除灵师彻夜值守，一旦有怪异入侵，那么我们第一时间就能得到通知，做好应对的准备。” 看着窗外那些黑洞洞的炮口，乔桥甚至觉得待在这个基地里比在自己家还安全许多。 “？” 北白川里香愣了愣。 虽然知道乔桥是这样的人，但果然还是想要一些正常的安慰。 乔桥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所以如果北白川巫女你晚上没办法睡好的话，就在我这里睡吧。” 他这么说道。 “我今晚会守在你身边的。” 噗—— 北白川里香，头上升起了蘑菇云。 “这、这这这这怎么可以，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乔桑，我......” 北白川里香支支吾吾，辩解之中又带着一丝期待。 “没关系，我有一半血族的力量，即使不睡觉也可以的。” 乔桥又解释了一句，似乎认为北白川里香只是不好意思让自己守夜。 “......唔，那，那我就......” 北白川里香垂下了脑袋，脸颊通红。 “嗯？” 乔桥忽然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乔桑，那个，这种事我没经历过，所以......” 北白川里香还在自顾自地脑补着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乔桥却朝着窗外探出脑袋。 因为他以血族强大的视力看到，在一望无际的荒芜平原上，有某种事物微微闪烁了一下。 “那是什么？” 乔桥警惕了起来。 410章.好奇害死妖 时间稍稍往前回拨。 在下午的时候。 距离地狱入口五十公里远的地方。 四只样貌独特，体型不一的怪物，正路过这里。 其中一只拿着一把破败的以血肉制作的琵琶，体型庞大，全身赤红。 还有一只身形猥琐矮小，皮肤泛黄，背后背着太鼓，手里拿着扭曲如骨头锻造的棒槌，一蹦一跳。 一只身上长着黑毛，身边有骷髅环绕的怪物，高高瘦瘦的怪物走路一颤一颤，十分不稳的模样。 最后一只怪物通体青黑，并非走在地面，而是被一张由不知名的野兽的皮毛制成的风筝挂着，在低空滑翔。 天邪鬼。 来自和国九州地区传说中的妖怪。 在传说之中，这种怪物通过其他人对它的恐惧而变得更加强大，擅长伪装成人类作乱，在其起源的故事中，天邪鬼改变外貌还需要将对象杀死，吃下其血肉，极为残忍。 这种鬼怪在现实世界出现得很少，因为其生性残忍，根本无法忍耐其杀戮的冲动，所以冒头的基本都被除灵师清剿灭了。 剩下的，久而久之，就都躲到地狱了。 然而，即使在地狱，天邪鬼本身也喜欢杀戮，但实力比起地狱原生的妖怪们要弱不少，所以逐渐形成了群居的特性，几只一组。 如今这四只，便是游离在星熊童子领地上的小团体。 “老大，我听说，地狱也不安全了，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去妖怪们更多一些的地方？” 天邪鬼黄问道。 他们的名字一般就是自己身上的颜色，因此，现在这四个，便是天邪鬼赤，天邪鬼黄，天邪鬼黑和天邪鬼青。 其中，天邪鬼黑便是这个小团体的老大。 “唉，妖怪多的地方又怎么样，你们听说了之前大妖怪们策划的事情吗，听说除灵师就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把十几个神明全都杀死了，就连虎熊童子，石熊童子都死在他的手下，我们这种小杂役，不管有没有其他妖怪，估计一巴掌就被打死了。” 天邪鬼黑叹息一声。 他在地狱活了这么久，之所以能苟到现在，靠的不是强大的实力或者团队合作，而是全靠一手从心之术。 打不过的绝对不打，惹不起的绝对不惹，除非自己有十万分把握的敌人，否则绝不轻易出手。 如此这般，才能在这险象环生的地狱之中存活至今。 只不过，现在他们极度饥饿，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进食过了，实在难熬。 “星熊大人这里也太荒凉了吧，就连血肉苔藓都没有。” 天邪鬼赤抱怨道，他虽然体型最大，但也智商最低，每天想的，除了吃，就是吃。 他们一行四人穿过这里，是为了去另一位地狱领主的地盘，据说那边有丰富的食物，是妖怪们的乐园，比起这荒凉的地方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迁移，在地狱中并不少见。 毕竟大部分妖怪们都不知道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往往只为了食欲，竭泽而渔。 在地狱食物链中，血肉苔藓是最低级的，是大部分怪物的食粮，这种生物的生长十分迅速，而且几乎不需要其他的营养，在石头上也能迅速蔓延开来。 但即便是这样的生物，都会被饥肠辘辘的妖怪们啃食殆尽。 原本，地狱到处都是血肉苔藓，怪物们安居乐业，一片祥和。 可伴随着现实的妖怪们因为人类的发展而逃入地狱，甚至到后来，旧神也纷纷入主，地狱的资源就不够了。 旧神要制造眷族，妖怪们也要吃饭，地狱中，越来越多的地方已经变成如同星熊童子的领地这样，荒芜的平原。 “等等，我好像闻到了一些不错的味道。” 天邪鬼青飞在天上，他感知力最好，也看得最远，鼻子微动，天邪鬼青看向地平线的彼方。 “有吃的？” 天邪鬼赤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确实，不过星熊大人这里，会还有这样的怪物存在吗？” 天邪鬼黑略显困惑。 星熊童子的地盘，是公认的地狱荒原，主要是因为她蛰伏在地狱许久，所以消耗的灵力最多，导致了这里的贫瘠。 “要不过去看看？” 天邪鬼黄提议。 “万一是什么大妖怪的陷阱，想把我们诱导过去吃了怎么办？” 天邪鬼青有些担心。 天邪鬼黑想了想。 这里是星熊童子的地盘，换句话说，肯定不会出现比星熊童子更强大的怪异。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四个还是可以去看看情况的。 大不了打不过就跑。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四个天邪鬼实在太饿了。 甚至休息的时候，天邪鬼黑都打起了要不要找个时间把最胖最弱小的天邪鬼赤吃掉的想法。 “我们就去看一看。” 纠结一番，最终，本能还是压过了理智，天邪鬼青带着三个伙伴，朝着气味飘来的方向而去。 天邪鬼黄敲起了太鼓，声音将他们的身形隐蔽起来，几乎彻底抹消了灵力的痕迹。 他们过去，便是靠着这个手段，悄悄接近敌人，再全力攻击，杀死对方。 走了一段时间，就在那些气味变得越发浓郁之时。 天邪鬼青忽然叫了起来。 “看，这是什么？” 他飞在半空，首先看到的，是巨大的金属造物。 就像是人类的城市一般，鳞次栉比的建筑物拔地而起，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杆和金属片从建筑物里伸出来，有的还在旋转。 在建筑物中央，几艘巨大的船只正在绯红的天空中伫立，如同野兽。 这是什么？ 天邪鬼青顿时感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因为透过他的视野，他似乎看到这些建筑物里，还有人类的影子。 人类？出现在了地狱？ 他急忙想要回到地面，传达这个消息，让其他的同伴们赶快逃走。 然而，某种不详的预感爬上自己的脊背，天邪鬼青只觉得，好像建筑物里出现了一瞬间的闪光。 “嗯？” 他徐徐降落，然而下一刻，一张脸出现在了天邪鬼青的面前。 狭长的双眼，兔子般竖起的耳朵。 天邪鬼青如果有心脏的话，此刻一定停跳了半拍。 411章.乔桥，不耻下问 乔桥在看到那闪光的一瞬间，脑袋便开始了思考。 在这贫瘠的荒原之上，只有灰蒙蒙的一层不变的景色，会出现闪光，的确不太合理。 有问题。 乔桥想到。 他又联想到了下午，在灵力探测雷达上看到的那个小点。 难道说，是星熊童子被狙击之后，派过来的刺客？ 玉藻前这种诡计多端的老狐狸，即使没有土御门清明，肯定也能从乔桥的出现推测出除灵师们的动向。 嗯。 说不定，玉藻前在逃离之后，就立刻组织人手来调查乔桥有可能停留的地方，对这里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乔桥看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北白川里香。 如果这里被刺客潜入，那么势必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不能坐以待毙！ 乔桥当即抬起手，释放出来的灵力以某种特殊的频率震荡。 嗡—— 原本静静放置在房间角落里的黑色盒子，忽然发出了蜂鸣。 咔嚓—— 盒子稍稍变大了一些，那并不是尺寸上的变大，而是原本致密找不到一丝缝隙的盒子表面，忽然产生了裂缝。 裂缝之中，漏出了苍青色的光芒。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更多的裂缝出现，接着，其中一块金属块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金属块飞到了乔桥的手臂上，骤然软化，如同液体，缠绕上了乔桥的手腕。 嗖嗖嗖—— 更多的金属块分裂出来，飞向乔桥。 转眼之间，乔桥的身上，便已经被分解的金属块覆盖，这些金属溶解，交织，构成了地狱边境装甲的模样。 而原本放着盒子的地方，已经一滴都没有了。 北白川里香愣愣地看着乔桥的举动，看着他爬上了窗台。 “我去去就来。” 乔桥留下一句话，便直接跳了下去。 北白川里香下意识的惊呼还没响起，就看到乔桥已经朝着那闪光的方向飞了过去。 只一瞬间，乔桥便来到了对方的面前。 在半路上，透过强化过的视觉，他已经大致看清楚了对方的构成。 四个不算厉害的妖怪。 嗯，相对于玉藻前而言，不算厉害。 嘭—— 乔桥来到了飞在半空中的那天邪鬼青面前，伸出手。 之所以没有使用炮火洗地，是因为乔桥担心这些只是斥候，说不定还有大军在这之后，不想打草惊蛇。 退一万步来说，这么晚了，基地的大家都休息了，吵到人不太好。 另外，乔桥发现，这几个妖怪，身上的灵力都十分稀薄。 这种稀薄程度，虽然不能说完全消失了，但至少在灵力探测雷达上是找不到。 也正因此，这些家伙才能够如此接近基地而不被发现。 这样的气息遮蔽的能力，乔桥觉得很有研究的价值。 假如能够掌握其中的原理，不说完全复制，即便是能够稍微降低自身的灵力辐射，在战斗中也足够好用了。 简直就像是怪异里的隐形战斗机一般。 正由于诸多原因，乔桥选择了近战，优先捕捉的策略。 他很轻松就抓住了天邪鬼青。 咔嚓—— 只不过，当乔桥的手抓住天邪鬼青的肩膀时，那青色的皮肉竟然直接凹陷下去，还发出了骨头粉碎的声音。 “呃，不好意思，好像没控制好力道。” 乔桥见识到了对方特殊的气息遮蔽能力，下意识就用出了与玉藻前战斗时候的力量，直接捏碎了天邪鬼青的肩膀。 “呜哇哇哇哇！” 天邪鬼青当即就哭了出来，想要赶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三个同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跑路了。 “那不是你的同伴吗？” 乔桥奇怪地问道，那三个恶鬼，看起来一点儿战斗的意思都没有。 这真的是玉藻前派来的刺客或者斥候吗？ 难道真的只是路过的妖怪因为感知到了除灵师的气息所以好奇地顺路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所以一见到乔桥就直接溜了？ 不可能吧。 “救，救救我啊！” 天邪鬼青在看到乔桥的一瞬间，就想到了。 如今，流传在地狱的传说。 那个单枪匹马，力战十几位旧神，杀大江山鬼之四天王如呼吸一般轻松的除灵师。 毁灭地狱的装甲战兔。 “？” 战兔是什么意思？ 乔桥歪了歪脑袋。 头顶上的两个兔子耳朵微微一动。 “不管了，我帮你把你的同伴找回来吧。” 乔桥想了想，松开了天邪鬼青。 嗖地一声，从他面前消失。 “走......走了？” 天邪鬼青感受着肩膀传来的剧痛，看向乔桥离开的方向。 他就这么放自己一个妖怪在这里？ 这是不是可以...... 天邪鬼青刚准备开溜。 嗖—— 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是乔桥。 他的手中，还有红黑黄三个妖怪。 正是天邪鬼青的同伴。 “华夏有一句谚语，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乔桥说道，一只手抓住天邪鬼青另一边完好的肩膀。 “呜哇......哎？” 天邪鬼青本来已经做好了另一边肩膀也被捏碎的准备，结果忽然发现，好像没有痛觉。 这一次乔桥似乎控制好了力道。 同时还喃喃自语般说道。 “出力大概是正常状态的百分之一吗，比想象中的脆弱呢。” 嘭—— 天邪鬼青一瞬间就回到了地面上。 与他的三个同伴被放在了一起。 “饶、饶命啊，除灵师大人，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完全没有一点儿想接近你们的意思。” 天邪鬼黑，身为四人小组的老大，最先跪了下来磕头。 其他三妖也纷纷效仿。 “不用紧张，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刚才那个遮蔽气息的技能，是怎么用出来的？” 乔桥十分和善地问道。 地狱边境装甲看不到表情，光听声音的话，乔桥就像是那种好心的大善人一样。 四个妖怪面面相觑。 除灵师来问他们妖怪的法术？ 这还是头一次。 天邪鬼黑立刻开口，一股脑儿将自己是如何偶然发现气息遮蔽的用法，如何开发，如何提升，如何应用，甚至用它做过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 乔桥很认真地做了笔记。 有一说一，这些妖怪对于灵力的应用，的确让乔桥深受启发。 不过。 “你刚才说，你们利用这个法术，潜入村庄，将村子里的人都杀死了对吧。” 乔桥问道。 声音里依旧平淡而和善。 却令四个天邪鬼如坠冰窟。 412章.你是好妖怪吗？ 乔桥并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见到妖怪就一棒子打死的家伙。 比如铃鹿，虽然脑子不太好，又懒得要死，还经常做一些熊孩子的事情。 不过乔桥知道，她是个好孩子。 所以留在家中，好好教育。 乔桥相信，妖怪也是有好妖怪的。 前提是没有做过坏事。 像天邪鬼这样杀过人的，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乔桥将手轻轻放在了天邪鬼黑的头上。 “等、等等，除灵师大人，我、我其实没有伤害过其他人，我就是单纯敲鼓让大家沉睡过去而已，我、我连人肉都没吃过！” 天邪鬼黄见状，忽然开口说道。 “都是他们在吃人，我是素食主义者！” 天邪鬼黄矮小猥琐的身体躲在太鼓后面。 “你胡说，你明明那时候吃得也很香！” 天邪鬼青忍不住揭穿道。 “不，其实你看到我在吃人肉，实际上我那只是田里那头水牛的肉，我天生对人肉就过敏，没办法吃人肉，害怕你们歧视我，才这么做的。” 天邪鬼黄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你刚才不是说你是素食主义者吗？” 天邪鬼红瓮声瓮气地问道。 “咳咳，妖怪的素食主义者的概念，就是不吃人。” 天邪鬼黄努力解释着。 乔桥见到他们这样，感到有些好笑。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手伸了过去，放在了天邪鬼黄的脑袋上。 “有没有做过坏事，通灵一下就行了。” 嗡的一声，乔桥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画面。 从暧昧之中出生，成为天邪鬼，游荡在世间，以掠杀野兽为食，第一次接触到了人类，觉醒了自己的力量，杀戮人类，吞噬人类，永无止境，被除灵师追杀，来到了地狱，与其他的怪物战斗，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地狱领主的地盘，最终来到这里。 乔桥结束了通灵。 在天邪鬼黄的眼角，留下了一滴眼泪。 他也跟着乔桥的通灵，回顾了自己漫长而罪恶的一生。 “可不可以让我......” 天邪鬼黄还没说完，乔桥便已经捏碎了他的脑袋，灵力注入到天邪鬼黄的身体里，彻底让其崩溃，还没倒在地上，就已经化为飞灰，在地狱中消失。 “好了，剩下的三位，你们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乔桥转过头来。 天邪鬼黑抽了抽嘴角。 横竖都是死，跪着死不如站着死，拼了！ 身边的骷髅，立刻变大，鬼火摇曳，似乎要吞噬乔桥。 身边，天邪鬼赤见状，也抡起了骨制琵琶，准备砸向乔桥。 天邪鬼青战斗力比较弱，又被乔桥先弄伤了肩膀，只能发出嚎叫，试图扰乱乔桥的心智。 三个天邪鬼，准备与乔桥战斗以求生。 当然，天邪鬼黑做是这么做了，但实际上，当燃烧着鬼火的骷髅朝着乔桥飞过去的时候，他自己则准备转身逃跑。 靠着对地狱的熟悉，天邪鬼黑有信心能够在混乱之中寻找到一条生路。 然而，天邪鬼黑错了。 乔桥面对三人的进攻，只轻轻往前迈了一步。 嘭嘭—— 天邪鬼黑听到身后传来了两声闷响，忍不住回头，就看到天邪鬼青和天邪鬼赤被乔桥各一拳击碎，血肉炸裂开。 这并非什么特殊的灵力运用手段，仅仅只是单纯的蛮力而已。 是的，乔桥依靠地狱边境装甲，一拳打爆了天邪鬼赤和天邪鬼青。 “！！！” 天邪鬼黑加速逃逸，他依靠身为妖怪的直觉寻找着地狱的裂隙，试图钻入其中。 但乔桥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请上路吧。” 乔桥一拳击出。 命中了天邪鬼黑的脑袋。 啪—— 天邪鬼黑脑袋炸裂开来，他颤抖了一下，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乔桥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 “唉，原来真的只是一般通过的妖怪吗？” 他莫名有些失望。 不过，当乔桥看着这些尸体迅速被地狱的空气分解，化为大地的食粮之时，却发现，天邪鬼黑的一部分身体的状况有些古怪。 就好像是游戏因为性能问题而卡顿，加载不出的贴图一般，他的身体也有一部分“卡”在了半空中。 “嗯？” 乔桥凑近过去，能够看到，在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天邪鬼黑的手，似乎伸进了一个隐藏的小洞里。 他顿时意识到不对，用灵力探测过去。 那里确实存在着某种通道一般的东西。 乔桥尝试了一下，只有在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激活自身灵力的情况下，才能扩大这个通道，让自己容纳进去。 至于这通道另一头是什么，乔桥不太清楚。 他很快想到了玉藻前之前脱身的方式。 乔桥一直猜测，地狱既然是旧神们的尸骸构成，那么说不定不同的旧神尸骸构成的空间也有可能重叠在了一起，地狱并非只有肉眼所见的广度。 在出云大社，茨木童子的地狱结界就有数层，这数层地狱位于同样的空间里，重叠而不重复，那样的地狱，必然是有原型的。 “嗯，有必要探索分析一下。” 乔桥想到。 他做出了决定，首先回到了基地，自己的房间。 此时，北白川里香还抱着枕头坐在床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桥忽然就从窗口钻了回来。 “乔桑，发生了什么事？” “嗯，刚才发现了几只路过的妖怪，顺手清理了一下。” 乔桥说着，从身上的装甲里，掏出了一个联络器。 “我还发现了有关地狱裂隙的事情，北白川巫女，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井伊会长，我会用这个通讯器和你们联络。” “联络......乔桑你要去探查？” 北白川里香又听乔桥简单讲解了一下，恍然大悟。 “嗯，我测试了一下，那个地狱裂隙里并没有什么环境上的威胁，我准备进去看看情况。” “......嗯，我明白了。” 北白川里香也是识大体的人，很快就理解了乔桥的用意。 更关键的是，北白川里香相信乔桥，相信他能够处理遇到的任何情况。 “希望乔桑能快点回来。” 她轻轻在乔桥耳边，低声细语道。 “不然，我可没办法入睡。” 413章.棺材 乔桥给北白川里香交代完，迅速回到了那个入口处。 这里的规模已经缩小了很多。 乔桥推测，大概这裂隙也并非完全固定，而是随机形成的。 不同层次的地狱之间，偶尔会通过地狱裂隙交织在一起，并且伴随着地狱的变化而分离开来，这也是导致了地狱之间物种交流的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一些地狱裂隙连通的可能是已经萎缩了的旧神尸骸形成的地狱，这样的地狱有时候与外面完全隔绝，有时候只有少数不稳定的出入口。 之前竹取教授针对地狱边境的研究中，有提及类似的想法，但地狱边境本就已经是跌落到现实的地狱，所以根本无法形成这样不稳定的地狱裂隙。 而像玉藻前那样的强大妖怪，甚至掌握了如何短暂开启地狱裂隙的技巧。 乔桥不知道这个地狱裂隙是天邪鬼黑开启的还是原本就存在的，他来到入口处，灵力扩散。 很快，这裂隙就扩大到能够让一人进入的水平。 他确认了一下通讯。 “井伊会长，能看到吗？” 另一边，基地里，被北白川里香唤醒的井伊正治，正看着大屏幕。 透过与地狱边境装甲的链接，大屏幕上映照着乔桥的视野所见。 地狱裂隙就像是被扭曲了的空间，光是这些单调的青灰色石头，就让人感觉头昏脑涨，要是换成血肉地狱，那肯定会是更加癫狂的景象。 不过这样的扭曲仅仅持续了片刻。 地狱裂隙正如其名，就是一道单纯的缝隙，没有狭长曲折的甬道，也没有层层叠叠的岔路，乔桥很快就到了底。 乔桥的手指似乎触碰到了一层若有似无的薄膜，这薄膜轻轻包覆在他的手指上，形状可以随意改变，看似脆弱，但在乔桥的动作之下，却并未有丝毫破损。 “总感觉，再这么尝试下去，会招来不好的东西。” 乔桥感受着这略显粘稠的薄膜，说道。 “确实。” 井伊正治打开了蝙蝠扇，上面画着一只螃蟹。 “？？？” 北白川里香听着两人的对话，不明所以，满头问号。 乔桥想了想，直接在指尖灌注灵力，戳破了这一层薄膜。 之前有科学理论，认为世界建立在一层膜上，说不定地狱，也是靠着这一层薄膜。 乔桥长驱直入，进入到裂隙内部。 首先传来的是血腥味。 比起星熊童子地盘上的荒凉贫瘠，这一片地狱，显然更加繁荣。 脚下传来了微温而柔软的触感。 是血肉。 血肉苔藓厚厚一层，铺就在地面上，形成了坑坑洼洼的地表。 在血肉苔藓之上，有各种各样的血肉植物，随风而动，这些植物像是海中的珊瑚，分岔出无数枝桠，枝桠的末端，是哀嚎着的人脸。 更多的则是如同白骨一般枯萎的枝条。 这里的天空比起外面更加鲜红，甚至感觉随时都会滴下鲜血，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之感。 乔桥将探测器丢了出去，乒乓球大小的探测器迅速散发出一道道灵力的探测波纹，对整片区域进行着测算与分析。 “嗯？” 乔桥利用地狱边境装甲强化的视野很快看到，在半空中，有一个小黑点悬浮在上面。 “探测器已经开始绘制这里的地图，嗯，好像这是一个已经坍缩了的地狱空间。” 基地里的井伊正治看着探测器反馈来的图像，这一片区域几乎是完全闭锁的，只有乔桥这边的这一个出入口。 空间的范围不超过一个大型体育场大小，呈现不规则的椭球型，就像是处于某种容器之中一般。 探测器扫过地表，发现这里面有着丰富的血肉苔藓以及低级的地狱生物，却并没有出现高级的地狱生物。 “有些奇怪啊，除非是这一处之前完全密闭的空间，否则这地狱裂隙不应该是这样的状况才对。” 竹取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基地，此时正打着哈欠，走进指挥部。 “就算是一直闭锁的空间，里面的生物也会因为逐渐的弱肉强食而变得强大起来，如今这种全是低级生物的状态，很可疑。” 她瞄了一眼探测器反馈回来的数据。 “简直就像，被定时收割了一遍的韭菜一般。” “那个半空中的东西，探测器有反应吗？” 乔桥问道，那东西始终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让我看看。” 竹取教授操控其中一个探测器飞向那里。 然而，探测器的小球刚刚接近到那物品附近大约一公里的位置，就仿佛被某种力量抓住，失去了控制。 下一刻，咔嚓一声，那探测器直接被碾碎了。 “是高强度灵力反应！” 井伊正治看着一侧屏幕里显示的示数，刚才探测器监测到的异常指数，已经超过了一千，这还是距离那东西一千米以上的数值。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霸王之卵？” 乔桥立刻想到了地狱边境见到的。 “确实有可能，堕落的除灵师寻找到了一处几乎不会被打扰的地狱空间，在这里结茧，孵化霸王之卵，由于霸王之卵本身的特性，导致了这一片区域无法产生强度在一定程度以上的怪异出现。” 竹取教授点点头，又说道。 “乔君，你能看到那东西的具体模样吗？” 刚才探测器还没能看清楚就被破坏了。 “我试试。” 乔桥纵身一跃，飞到了半空中，这一片区域的异常指数更高，乔桥飞起来也更加轻松。 他来到了距离对方大约1.5公里的位置，头上的兔子耳朵竖起，增强了感知能力。 目光看过去。 那黑点逐渐扩大，最终呈现在了乔桥的视野中。 一道黑雾笼罩着那不算巨大之物，就像是夜空。 黑雾之中，点点星辰点缀。 乔桥的灵视穿透迷雾，看到了雾中之物。 那是一口棺材。 棺材通体纯黑，金边黯淡，呈现出和国传统棺椁的模样，在表面上，还有一个月牙，看起来静谧而安详。 棺材就这么静静地伫立在半空，仿佛固定在了空间中一般。 乔桥绕着它转了一圈，仔细观察整个棺材，接着，意料之外地，在棺材的边缘，看到了一个名字。 414章.月读 这名字以汉字写成，但很明显，是古和国语言的用法。 实际上，不管是哪一种用法，这上面的文字，乔桥都能理解。 与他同时理解了的，还有位于基地上的辉夜，以及井伊正治。 最为惊讶的，明显是北白川里香。 “这、这怎么可能......” 她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背靠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乔桥将视线落到名字上，又确认了一下。 月读。 两个字，简简单单。 却又让人惊骇不已。 在和国的传说中，月读是与天照大神，须佐之男同时出生的三子之一，掌管的是夜晚与月亮的权柄，是与另外两位大神平起平坐的存在。 然而，在《古事记》之中，有关月读的传说却少得可怜。 除了和天照等神祇一起被创造出来的故事之外，便只有一个误杀了保食神的典故，而且光就这个故事，也有月读与须佐之男两个版本。 这让人很是奇怪，明明天照大御神和须佐之男两位神明在传说中如此活跃，有着各种各样的故事，但月读就像是被忽略了一般，几乎没有出现过。 供奉天照的伊势神宫，供奉须佐之男的八坂神社，就连单纯供奉须佐之男武器的天丛云剑的热田神宫都极为出名，在和国家喻户晓，但供奉月读的月读神社，却鲜少有人提及。 当然，在各种各样的其他神社里，月读通常也和自己的姐姐与弟弟一起被供奉，可对比其祂创世三贵子的身份，这实在有些寒碜。 乔桥在成为除灵师，接触过亚梨子之后，稍微调查过和国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当时他的确有些感慨，这个月读好像也太惨了点。 不过后来，乔桥也没再认真追究。 现在想来。 好像有点问题。 不，是问题很大。 明明是创世三神，和天照与须佐之男同等地位的神明，为什么会鲜少有人提及，而且根本没人感到困惑？ 这会不会，是某种程度的模因操作？ 乔桥想到，假如真的如此，那应该已经是相当高级的模因影响了。 此时此刻，在写有月读名字的棺材前面，乔桥感到思绪万千。 “竹取教授，有关这个，你知道什么吗？” 他按捺住发散的思维，先问道。 在和国的一些地方传说中，还曾经有辉夜姬便是月读的马甲的传闻，当然，在绝大部分的记载中，月读都是一位男性神祇，与辉夜姬什么的完全扯不上关系。 但辉夜姬毕竟是来自月球的月之民，说和月读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太令人信服。 既然竹取教授说过，自己曾经是神祇，但因为被击败而丢失了神格，才化为传说人物，那么她有没有可能曾经是祂，便是月读，或者是月读相关的神祇呢？ “......不，说实话，我其实不是真的来自月球......” 竹取教授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当时我只是单纯的在上位神战中失败，重伤，为了活命而转化了自己存在的形式，变成一位少女来到凡间，之所以提出那些奇怪的要求，都是为了让传说变得更加令人印象深刻，同时将我自身剩下的权柄转化为这个位格能用的形式，以此来覆盖我过去的印象，重新锚定成如今的形象。” “之所以会说自己来自月球，嗯，一方面，我过去的权柄的确和夜晚有关，将传说与月亮挂钩有助于延续自己的存在，另一方面，月亮和夜晚相关的权柄，的确并没有其他的神明会随意干涉。” “简单来说，要是我敢冒充是从太阳过来的太阳之子，那么说不定刚落地，天照大神就一把火把我给烧干净了，但是月亮和夜晚相关权柄，却并没有那么严苛。” “血族，狼人，阴影之子，诸多怪异或多或少都和这些有关，但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嗯，这么说起来的话，的确是这个道理。” 竹取教授作托腮思考状。 “难道一直以来，我都忽略了这一点？” 你是怎么安然活到现在的？ 乔桥忍不住想要吐槽。 但转念一想，这高等级的逆模因要素，的确很难让人抗衡，不知不觉就会淡忘与其相关的事情，不再关注。 “等一等，天照大神掌管太阳的权柄，那诸如其他的神话之中的类似神明呢？” 乔桥一边等着探测器进行远距离分析，一边问道。 以前他就曾经想吐槽，每个不同的神话都有自己的主神，对于天地万物也各自有自己的说法，假如是没有怪力乱神存在的世界里，这倒是可以解释成文化差异，而在这个真的有神明存在的世界，这该怎么说。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马甲与化身，比如天照大御神，以及古希腊神话的阿波罗，赫利俄斯等，其实便是一个存在的一体两面，对祂们的信仰，会根据形象与传说的不同有着不同的投射物，对应相似或者不同的权柄。” 竹取教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意思天照大御神说不定背后就是一个古希腊雕塑般的肌肉猛男？ 说起来，北欧神话里也有太阳神驾车的传说，该说是地域文化相似性，还是形象的投射呢？ 这么一说，佐仓小姐接受的恩赐，那个惊人的怪力与强横的肉体，好像也说得通了。 乔桥莫名有了一些带有亵渎性质的想法。 “所以，月读可以理解为是掌管夜晚的权柄的神明的化身，而这位神明，要么不关心外面的事情，对于侵犯自己权柄的行为视而不见，要么就是已经出了某些问题？” 乔桥顺着竹取教授的话说道。 “是有这么个可能，不过，月读大神应该没有完全陨落，否则的话，祂的故事是不可能流传在这个世界上的，而目前各国的神话中，也的确有夜晚相关的神祇。” 竹取教授颔首道。 “总之，先尝试看看这个棺材的情况吧。” 乔桥没想到在地狱还能遇到这种和神祇有关的事情，他一点点接近悬在半空中的棺材，灵视之中，那里平平无奇，就像是普通的空间。 然而，异常指数探测器却告诉乔桥，那里的异常指数，已经飙升到四位数，并且越靠近中心，数值越大。 乔桥来到了刚才的探测器被击碎的地方。 地狱边境装甲的爱因斯坦指数迅速突破一百五十，逼近两百。 一步迈出，乔桥跨越了物理上的一千米，来到了棺材旁边。 异常指数，九千！！！ 爱因斯坦指数，三百！！！ 在这个地方，世界的界限都已经变得极为暧昧，乔桥伸出手，试图触碰那一口棺材。 就在这时候，从不知名的地方，一束黑光朝着乔桥而来。 415章.鬼女，红叶 那黑光并非真正的光线，而是由无数的，黑色的影子构成的手臂组成的洪流，那些手臂交错奔涌，以极高的速度朝着乔桥而来。 棺材周围，某种应激反应立刻产生。 乔桥只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撞上了一堵极为坚固的墙壁，这墙壁猛地将乔桥推开，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那口棺材一公里之外了。 至于阴影之手构成的射向，则被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扭转，射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谁？” 乔桥看向攻击者的方向。 那里站着一位女子。 藏青色的和服，袖口一道红边，在和服的下摆，有着点点枫叶装饰。 她留着标准的姬发式黑色长发，肤如凝脂，红唇轻启，额头上，有两个小小的，白色的角。 女子看到乔桥的模样，微微有些惊讶，但随即，纤细的右手一挥。 轰隆轰隆轰隆—— 无数黑色的阴影之手从她的脚下冒出来，朝着乔桥而去。 乔桥本能地觉察到了不对，立刻朝着远离棺材的位置飞行。 “这家伙是谁？” 乔桥同时问道。 “......没想到她竟然在地狱......” 井伊正治略显惊讶，透过乔桥的视野，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位女子的容貌。 “鬼女，红叶！” 北白川里香闻言，也有些愕然。 “这难道就是那位除灵师堕落成的鬼族？” 她在伊势神宫的荒祭宫中阅读典籍，读到过有关鬼女红叶的传闻。 她出生便觉醒了灵力，按照附近寺庙，以及之后的战绩表示，她受到了佛教第六天，也就是他化自在天的魔王的恩赐，天生便拥有极强的灵感，一声啼哭，便能令方圆十里内的怨灵溃散。 红叶无师自通，自己创造了一系列的除灵术，但喜好和平的她，并没有宣扬，而是安静地待在家乡。 后来，红叶嫁给了源经基，成为他的小妾，庇佑源家繁荣。 然而，再强大的除灵师，也终究是人类。 红叶对源经基动情，却遭到了其正妻的阻挠，一番纠葛之下，源经基的正妻患病死亡，其子以此为名义，驱逐红叶，将其放逐到户隐。 心有不甘的红叶，投靠平家的贵族，纠集起了一只军队作乱。 然而最终，红叶还是被击败，重伤之下，她选择成为了鬼族，这是除灵师协会的典籍中有关她本人最后的记载。 当然，在红叶被镇压百年后的战国时代，也有一些有关她的传闻浮现，那便是自称为“第六天魔王”的织田信长，有人说他就是红叶本人的转生，因此痛恨佛教，有人说他是被红叶蛊惑，借助了红叶的力量才得以崛起，因此死于本能寺之变。 总之，明面上有关红叶的传说，就到此为止了。 她到底是堕落成鬼，还是已经死亡，各大神社与寺庙的记录中说法不一。 如今看来，她的确是成为鬼了。 既然红叶都出现在了这里，那说明这棺材的确十分重要。 “红叶生前掌握的除灵术源自第六天魔王的恩赐，第六天，又叫做他化自在天，擅长扰乱身心，障碍善法，破坏胜事......” 井伊正治一边查看着协会的记载，一边给乔桥解说道。 “第六天魔王最喜欢的就是诱惑他人破戒，蛊惑人心，搬弄是非是祂最擅长的，因此，红叶擅长的是扭曲事物以及精神攻击。” 阴影之手速度越来越快，并且不断分岔，逐渐覆盖了乔桥的退路。 乔桥没什么思考的余裕，便直接冲向了红叶。 嘭—— 他的速度立刻超越了音障，整个人没入到那漆黑的阴影之手中。 痛苦，悲伤，绝望，悔恨，嫉妒，愤怒，畏惧，各种各样的情绪从这些阴影之手里散发出来，一只手试图抓住乔桥脚踝，但乔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啪—— 那手臂立刻化为一团浓稠的黏液炸开。 滋滋滋—— 阴影之手与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接触，立刻开始腐蚀表面，令乔桥的身上出现了如同人类血管与青筋般的突起。 【警告，检测到入侵痕迹！】 乔桥的视野一侧，亮起了红灯。 “等等，难道红叶能够侵蚀地狱边境装甲？” 竹取教授看着乔桥身上装甲的状态，有些惊讶。 “红叶或许是利用自己的天赋，以及成为鬼族之后提升的能力来做到这一点的，不过不用担心。” 井伊正治倒是不慌不忙，看着乔桥与红叶的纠缠。 乔桥的速度骤然减慢了不少，越来越多的阴影之手趁机冲向他，将其束缚住。 “所以说为什么鬼族都喜欢这种捆绑和束缚的y。” 乔桥全身的战甲都泛起了一根一根的血管，这血肉的构造在金属上浮现，给人一种扭曲与错位的感觉。 是的，这就是红叶【扭曲】的能力，并非简单的侵蚀，而是将乔桥身上的地狱边境装甲“扭曲”成了血肉，才进行的操作。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乔桥拥有极强的防御力，也难以阻挡红叶的进攻。 只不过。 乔桥灵力放出。 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超负荷运转。 原本因为远离了那口棺材而下降了不少的爱因斯坦指数，骤然暴涨。 转眼间，便已经突破了三百。 在这种情况下，乔桥往前，突进。 嘭—— 之前已经逐步陷入停滞的乔桥，又一次加速。 所有的一切都变慢了。 只有乔桥在往前。 他身上的血管痕迹凝固，脱落，一时间，乔桥就像是从灰烬中重生一般，他拔出了手中的长刀。 接近三米的灵装.布都御魂刀身表面，泛起了青白的电光。 只见虚空中拖出了一道雷电的残影。 耀眼的光芒令凝血般的天空也黯然失色，所有的负面情绪被雷霆净化驱散，乔桥刹那之间，已经来到了红叶的面前。 乔桥一刀斩落，击中了红叶，轻而易举地就将她一分为二。 然而，被斩杀的红叶却嫣然一笑，骤然化作漫天的枫叶。 乔桥回过头，就看到身着和服的美人，站立在不远处的天空中。 她并没有太理会乔桥，而是直接朝着棺材飞去。 红叶的目标，也是这一口棺材！ 416章.魔性之月 红叶袖口轻摆，整个人飞向了那一口棺材。 嗡—— 某种无形的力量涌动，朝着红叶而去。 她不慌不忙，稍稍停滞，袖口一挥。 力量的方向被“扭曲”，恰好以微妙的差距，错过了红叶的身体。 她就这么长驱直入，闲庭信步般朝着棺材而去。 “某种程度的欺骗世界法则吗？” 乔桥确认了一下身上地狱边境装甲的情况，刚才红叶造成的“扭曲”影响已经消失，看样子这个“扭曲”并不能持续太久，并非永久性的干涉，只是短暂的歪曲。 他自然不可能让红叶就这么得手。 红叶目前的举动，体现出了两件事。 首先，她的目的并不是乔桥，甚至有可能并不知道乔桥为什么会出现，当然，作为地狱的强大鬼族，红叶肯定是认识乔桥的，只不过比起乔桥，这棺材才是更重要的目标。 其次，便是这棺材与鬼族，至少与红叶无关。 否则红叶是不会遭到棺材的抗拒的，她在乔桥和棺材之间首先选择了棺材，也是证明这一点。 “这个棺材，问题很大啊。” 乔桥手中的长刀再度泛起雷霆。 他朝着红叶冲去，拖拽出长长的残影。 正在朝着棺材步步逼近的红叶挑了挑眉毛，柔嫩的手掌张开又合拢，如同轻轻抓起了一块轻纱般。 乔桥只感到周围的空间骤然缩小，就像是被某种事物挤压一般，自己距离红叶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将棺材释放的反击，“扭曲”到了乔桥这里！ 乔桥额头，第三只眼睁开。 嗡—— 一道赤色的光芒从伪.湿婆之舞中绽放，跨越了空间的阻滞，朝着红叶射出。 灭世之火焚烧三千世界，再远的距离，也不过眨眼之间。 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烈焰来到红叶身边。 但她只是手掌一翻，无数枫叶散落，这些叶子一接触到湿婆之舞的光芒便燃烧起来，但也阻挡了火焰的进一步蔓延。 片刻之间，红叶已经来到了棺材旁边。 “这就是......” 她伸出了手。 然而，在那一瞬间。 某种波纹在棺材表面荡开，光芒璀璨，冲向红叶的乔桥看到，一轮月亮升了起来。 那月亮皎洁无暇，泛着苍白的光辉，照耀大地。 在绯色的天空下，这一轮月亮十分显眼。 乔桥很快注意到，凡是被月光照射到的东西，都开始生长了起来。 腐败的枝头开出了纯白的花儿，骸骨构成的植物结出了鲜红的果实。 血肉大地冒出了新绿的草木，就连那些不知何为生死的怪物，都开始变大，长出了额外的肢体和五官。 “月亮自古以来便是掌握着生育与繁殖的权柄，会出现这些，恐怕是力量失控导致的......等等，难道说，这里面躺着的，真的是本体？” 竹取教授难以压抑内心的动摇。 而在地狱裂隙内，红叶只觉得某种冲动在自己心中酝酿，那是源自人类本能的繁衍冲动。 想要接受，想要拥抱，想要孕育，想要延续，如此这般的思绪在红叶的脑中不断重复。 棺材巍然不动，但红叶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只能咬咬牙，暂时拉开了与棺材的距离。 乔桥被月光照耀到，也同样涌现出类似的冲动，他立刻离开了棺材附近，躲在了一棵疯狂滋长的血肉巨树的阴影之下，暂时遮蔽了月光。 “不太妙啊，被这种来自原始神明的权柄影响，如果换做其他情况，恐怕那两个人就要当场【哔——】起来。” 竹取教授毫不避讳地说出了会被消音屏蔽掉的词。 “哎？” 北白川里香一脸错愕。 “不行不行不行，至少应该由我来......” 她下意识说道。 “？” 井伊正治和竹取教授，同时转头看了看北白川里香。 “北白川巫女你也被影响了吗，还真是厉害啊。” 井伊正治喃喃自语，让北白川里香一时间满脸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一边，乔桥正准备伺机而动，就感到脚下的大地发生了变化。 血肉苔藓变化形状，构成了一张血盆大口的模样，同时，无数布满尖刺的藤条飞了出来，试图抓住乔桥。 “血肉苔藓也受到了影响而加速进化了吗？” 乔桥果断飞了起来，从一处阴影，来到另一处阴影。 他看到，整片地狱裂隙，此刻已经变得生机勃勃，各种怪物不断杂交，迅速生产，繁殖，每一个新的个体的要强于之前的个体。 在短暂的时间里，这些生物就已经完成了地球上可能需要数百万，数千万年才有可能达成的进化。 “这可怕，如果放任不管，恐怕这里很快就要建立起属于地狱的文明了。” 竹取教授嘴上说着可怕，但实际上语气却已经安定了不少，比起刚刚要冷静得多。 “地狱的文明？” 北白川里香略显担心地看着乔桥穿梭在阴影之中，一边躲避月光，一边与地狱里不断变强的怪物们周旋。 从最开始只靠着本能觅食的怪物，变成了拥有智慧，懂得团队合作的群落，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原始的文化与艺术。 “怎么会......” “这么说来，我要变成文明毁灭者了？” 乔桥额头上，第三只眼睁开，焚世之火点燃了地狱裂隙，将那些怪物化为灰烬。 然而，在焦黑的大地上，生命再度孕育。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在这轮月光之下，生命的进化与增殖永不停息。 “看起来不行。” 乔桥瞄了一眼另一位外来者。 红叶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似乎正被某些事物影响，但身边，无数的阴影之手伸出来，将试图接近她的怪物全部绞杀。 另一些阴影之手帮助红叶挡下了月光，但自身开始变异生长，黑色的手臂上长出了五彩斑斓的霉菌，分裂消散，化为孢子，在空气中继续延续播撒着生命的种子。 红叶也看到了乔桥的情况。 她稍稍垂下睫毛，思考片刻，便开口说道。 “喂，那边的那个除灵师。” 红叶叫道，阴影之手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要不要和我一起合作，先处理这里的情况？” 她对乔桥提议道。 417章.合作 “合作？” 乔桥一边用手炮八咫鸦将逼近过来的怪物轰杀至渣，一边看了一眼红叶。 “你很清楚吧，如今、如今这个环境，在这份力量的影响下，我们两个也发生变化是迟早的事情，要么我们、我们都变成那样的怪物，要么，嗯，你想和我成为这地狱裂隙中的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 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既是兄妹，也是夫妻，虽然乔桥很想吐槽红叶的比喻，但若是这月光的影响持续下去，乔桥也难保不会真的如红叶所说被本能驱使做出一些拱坝老哥喜闻乐见的事情。 实际上，在看到红叶袖口和领口之间露出的白皙肌肤的时候，乔桥的脑子里就一直有一个声音在窃窃私语。 【哔——】【哔——】【哔——】【哔——】 诸如此类，污秽而下流的想法正以他自己的声音不断重复，甚至还涌现出了一系列的画面。 “这哪里是什么繁殖本能，完全就是恶堕现场啊。” 要是换做雾夜之类家伙在这里，现在怕不是已经洪水滔天了。 乔桥无来头地想到。 他将灵力灌注到地狱边境装甲上，靠着装甲本身的精神屏蔽来阻止这样的影响，再加上自己本身修行的定力，才总算是压制住这样的邪念。 而且最麻烦的是，这些变化并非外力施加的，从外向内的影响，而是源自生命的本能。 是的。 就像鸟儿向往天空，尸体坠落大地，是所有生灵的本性与存在根源，若是没有进化与繁衍的意志，那么生物毫无疑问会一步步走向死亡，这些都是根植于生物这个概念核心的。 因此，这是自内向外，从乔桥作为人类的本源迸发的意念，光是能够控制，就已经十分艰难了。 至于红叶，她本身堕落为鬼，受到这些的影响更深，才会表现出那潮红的脸色吧。 乔桥想到。 “我可以、嗯、可以告诉你这棺材里面是什么，你们人类应该会很感兴趣。” 红叶的声音透着几分颤抖，更显得妩媚，不过乔桥觉得这大概是被那月光影响的错觉。 “这里面不是月读吗？” 乔桥反问。 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也是思考的时间。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一部分，但是、但是你知道祂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红叶和服裙摆之下，无数的阴影之手挥舞，将那些已经进化得奇形怪状的怪物们碾碎。 “乔君，就答应她吧，反正你们两个也得先解决现在这个问题。” 竹取教授若有所思，对乔桥说道。 “好。” 乔桥应了一声。 “我接受你的提案，先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他看了一眼已经越来越拥挤的地狱裂隙。 “你刚才那个额头上的东西，还能用几次？” 红叶一边朝着乔桥那边靠近，一边问道。 刚才那射线以及随之而来的火焰是少数让红叶觉得忌惮的招数，如果能够配合红叶扭曲的能力使用那么两三次的话...... “多少次......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至少二十次是完全没问题的。” “？” 红叶愣了愣。 一旁有着十六只手臂的怪物冲了上来，直到极近的距离，才让阴影之手将其凌空撕碎。 看得出来，她动摇得不是一点半点。 那种规模的术式，能用二十次？ 是不是有点夸张？ 红叶忽然有些后怕。 还好乔桥选择了先观察而不是直接二十连洗地，否则的话，别说是夺取棺材里的东西了，红叶有点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难怪这家伙被地狱里各个势力通缉，还给出了极高的悬赏，仅次于那几位在现实世界声名大噪的天才除灵师了。 顺便一提，诸如土御门清明，北白川里香，星川御言，井伊正治这样的人，也在悬赏榜单上，名次颇高。 “那、那正好。” 红叶咽了口唾沫，她现在口干舌燥，满脑子都是帮乔桥生孩子的念头，全靠着多年的修行，才勉强压制住这样的念头。 这个东西，真的麻烦。 红叶瞥了一眼阴影之手之外的那一轮月亮。 “那么，要对着哪里发射？” “当然是里......呸呸呸，你朝着那一轮月亮先、先试射一次。” 红叶差点说漏嘴，她来到乔桥身边，用阴影之手为乔桥扫清障碍，指了指那一轮月亮。 “好。” 乔桥点点头，额头上，第三只眼睁开。 与此同时，由于阴影之手的散开，月光也照射在了乔桥的身上。 地狱边境装甲上，似乎生出了一个个小肉芽，正在不断蠕动。 乔桥内心深处涌上一股躁动之情，仿佛无法控制自己。 但伪.湿婆之舞的光芒已经绽放。 那光芒带着炽烈的温度，朝着那一轮皎月而去。 与此同时，红叶抬起右手，食指与拇指相交形成一个环状，将那一轮月亮囊括其中。 被月光照射到，红叶全身渗出了汗水，喘息连连，其姿态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动容。 湿婆之舞的光芒被某种无形之力挤压，形状变得扭曲起来。 眼看那燃烧的火焰就要被熄灭，忽然，它的光芒又变得耀眼起来。 月光的压制似乎出现了漏洞，在这射线的周围，空间变化，甚至让景色都变得弯曲起来。 这便是哪怕连佛陀都要沉沦其中，难以自救的第六天魔王的权柄！ 是红叶的【扭曲】！ 她将月光暂时扭曲了，缓解了压制。 嗡—— 湿婆之舞的烈焰触碰到了那一轮皎月。 一瞬间，不灭的火焰在月亮上蔓延开来，只片刻的功夫，整个月亮便染成了一片绯色。 月光同样使得火焰燃烧的本能变得更加强大了！ 斑斓的清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阳光般焦灼的燥热。 地面上的那些怪物顿时失去了进化的力量，行动也稍微迟缓了一些。 乔桥感到心灵变得澄澈起来，他俯瞰这个地狱裂隙，额头的第三只眼，再度睁开。 嗡嗡嗡—— 他不断扫射，以毫不顾忌能量的方式，将这地狱裂隙彻彻底底地清洗了一遍。 当乔桥终于停止扫射，他看向身边。 “？” 红叶已经不见了。 那位和服美人此刻已经偷偷摸摸来到了棺材旁边。 漆黑的阴影之手将棺材板掀开。 随之而来的乔桥看到。 棺材板里，躺着一名少女。 418章.揭棺而起 那少女约莫十几岁的年纪，肤白如雪，银色的长发铺在身下。 她双眼紧闭，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素色的和服，赤足，如同睡着了一般，透着一股淡雅冷清的气质。 少女的肌肤还充满弹性，生机盎然，全然不像是已经逝去的模样。 在打开棺材那一刻，乔桥感到整个环境都变得寂静下来。 不熄的，焚烧着那些怪物的火焰迅速黯淡下去，痛苦的哀嚎平息，就连凝血欲滴的天空，也变得灰暗了不少。 乔桥内心平静下来，先前由于月光导致的诸多躁动消失不见，现在只像是夜晚的水面一般，波澜不惊。 红叶也有类似的感觉，只不过她脑中闪过先前自己受到影响时候的诸多念头，顿时有些羞赧，又有些恼怒。 她袖子一挥，无数枫叶飘零，眼看就要覆盖在那少女的身上，被红叶直接卷走。 嗡—— 一道灼热的射线，冲散了那枫叶，将其直接蒸发。 红叶回过头，抬起右手，阴影之手倾巢而出，试图阻挡乔桥。 这些阴影之手拦住了湿婆之舞的光芒，尽管迅速被烧尽，蒸腾，但源源不断，总算是稍稍挡住了那毁灭的喷射赤光。 红叶正准备故技重施，将少女带走，但正要采取行动的时候，她心有所感，稍稍往后退了一点点。 咔—— 红叶面前的空间，连同棺材那掀开之后悬浮在半空中的盖板，仿佛被某种锋锐无比的利刃切割开来了。 直到一秒后，斩击的影响才抵达。 棺材盖板啪的一声朝着两边裂开，红叶刚才退后半步，尚且还飘在半空的衣带也被斩断。 “什么时候？” 红叶看向与乔桥迸发出湿婆之舞的方向完全不同的另一端。 乔桥手里拿着三米长的布都御魂，雷光闪烁，已经来到了红叶咫尺之间。 红叶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乔桥现在的额头上，并没有那第三只眼的缝隙。 在阴影之手阻挡的光芒消失之后，那个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金属块。 乔桥将伪.湿婆之舞拆卸了下来，加装了移动用的喷口，使其成为了一个小型的浮游炮。 刚才，就是利用这个浮游炮，对红叶发动了攻击。 不仅如此，除了伪.湿婆之舞外，手炮八咫鸦也可以进行类似的操作，甚至就连灵装.布都御魂也可以自由控制。 乔桥使用湿婆之舞进行佯攻，本体，则已经利用先前从天邪鬼那里掌握的气息遮蔽的技巧，悄悄来到了红叶身边。 其实，实际使用过之后，乔桥发现这个气息遮蔽其实算是某种程度的安全声明，该看还是看得到，不过会被下意识屏蔽掉。 就像是一片山水画中，地面上的蚂蚁，仔细看是能看到的，但没人会去仔细看，因为那不是画面的重点。 气息遮蔽就是有着类似模因操作效果的能力。 就像现在，红叶其实并不可能完全没有注意到乔桥的动向，但在湿婆之舞的压迫感前面，她就忽略掉了乔桥使用战术与计谋的可能性，被气息遮蔽蒙骗，导致目前的状况。 乔桥此时已经挺身压到了红叶旁边，无数阴影之手环绕着乔桥，试图将他撕碎。 但乔桥长刀一抖，斜向上斩出，耀眼的雷光拖拽出明亮的轨迹，将红叶的身体囊括其中。 红叶急忙幻化，身体化为了枫叶，自己则出现在不远处。 可刚刚现形，一道金色的光芒便覆盖了她所在的位置。 是脱离了乔桥手掌的手炮，八咫鸦。 红叶右手翻转。 金芒便立刻扭转，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射去。 红叶的【扭曲】！ 然而，金色的炮击还未消散，从另一侧，炽热的湿婆之舞便接踵而至。 焚尽万物的火焰令红叶感受到一阵燥热，她身边，阴影之手就这么交错而出，阻挡着湿婆之舞的光芒 这就是乔桥的浮游炮战术！ 即使经历了过去悠久的岁月，也难以防范和适应的战斗方式！ 在红叶疲于应对的时候，乔桥长刀翻转，将躺在棺材里的那位少女挑起来，落入乔桥的怀中。 好轻。 乔桥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怀中的少女，似乎完全没有重量的样子。 接着，乔桥便感觉到不对。 因为这位少女，没有体温。 应该说，她的体温与周围无异，甚至更低，这不是能够让生命存在的温度。 “已经死了吗？” 乔桥看到红叶已经从湿婆之舞的攻击中逃了出来，便也没有纠缠。 手中的布都御魂朝天。 一道雷霆自乔桥的刀身上扩散。 无数的电光散射，构成了闪电的囚笼，环绕在乔桥身边。 红叶轻咬下唇，阴影之手齐出，配合扭曲的能力，将大部分的雷电都偏转开来了。 但乔桥这时候已经溜了。 他朝着自己来的那一条通道飞去，同时，湿婆之舞的浮游炮还在不停射击，阻挡红叶追击的同时，也遮蔽了红叶的视线。 乔桥直接穿过了那一条甬道，回归了基地附近。 “井伊会长，麻烦将基地的所有武器装备对准我现在的坐标，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那个。” 乔桥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确认怀中少女的状况，而是给井伊正治发送了一个坐标。 “了解。” 井伊正治指挥着其他神官控制，同时看向显示屏。 乔桥以平缓的速度朝着基地飞行，大约飞行了一半的距离之后，在原本乔桥穿梭而来的地方，好几只阴影之手伸了出来。 鬼女红叶自失去了主人的地狱裂隙钻了出来。 “这里是......天然形成的通道吗......连通的是现实？不，这是......” 红叶很快发现，这通道连结的并非现实的地球，而是地狱。 这代表着，刚才那个除灵师，是从地狱直接进来的？ 除灵师已经入侵了地狱？ 红叶思维电转，顿时感到大事不妙。 接着，红叶就看到了，远处那金属的造物。 属于人类的造物。 “这是......” 那些建筑物中，一点点闪光迸发出来。 红叶稍稍眯起双眼。 她才发现，那些闪光，是开炮时候的炮口的火光。 此刻，铺天盖地的炮弹，正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坠落。 419章.我选择投降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火光在荒原上绽放。 那是榴弹炸裂的火光。 烈性炸药和破片携带着灵力，在红叶的周围迸发。 一枚，两枚，三枚，一轮齐射，超过二十枚炮弹密集地落在红叶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方，一时间，整个世界如同白昼，而那光芒中心的太阳，就是红叶。 “！！！” 红叶一脸懵逼。 这是啥？ 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嗯？这个好像之前信长提到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啦！ 她身边的阴影之手想要保护红叶，但高温的火焰和高速的破片一瞬间就击破了阴影之手的防御，穿透了红叶的衣服。 红叶衣衫褴褛，她想要使用【扭曲】的能力，但每一颗炮弹都是独立的个体，即便她想扭曲，在这炮火覆盖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做到。 既然如此，只能跑了。 红叶朝着一个方向突进，但下一刻，她听到了某种尖锐的声音。 在除灵师的基地中，一枚细长的白色物体飞上了天空。 是导弹。 “？？？” 这群人类，疯了吗？ 红叶刚刚移动不到十米，导弹就追上了她的脚步，爆炸开来。 平地上，升起了蘑菇云。 乔桥看了一眼身后，稍稍为红叶哀悼了片刻。 从基地中，好几个穿着和乔桥类似，但略有不同的量产型地狱边境装甲的除灵师飞了出来。 “乔政委，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来的竟然是下鸭神社的新木真希，她们的装甲以红白为主色调，突出了绯袴和白衣，以及神乐铃等元素。 而且每个人装载的武器都不太一样。 比如北川凉子就配备了高出力的动力锤和足以抵挡一次湿婆之舞直击的防爆盾牌。 桥本琴音则是狙击距离超过五公里的大功率阳电子炮。 早见七濑也控制着超过二十架装备了浮游炮的无人机，朝着红叶所在的方向聚拢。 除灵战术小队，代号下鸭，这是如今这些巫女们的小队名字。 “了解，辛苦了。” 乔桥给她们敬了个礼，很快回到了基地之中。 他直接来到了指挥室。 “放在这里。” 竹取教授看见乔桥怀中的少女，表情微变，让他将其放在了刚刚准备好的担架上。 而在另一边，在被高温熔化，又再度凝结出玻璃般表面的凹陷的大地上，红叶伸出了一只手，试图爬出来。 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衣服了。 准确地说，红叶的大部分身体，都已经被蒸发了。 如今的她，全身被火焰和灵力灼烧，已经从原本的美人，变成了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的烧焦者。 只剩下一只手的红叶，咬牙切齿，挣扎着，诅咒着，想要逃离。 但黑洞洞的枪口......炮口对准了她。 红叶抬起头。 好几个和乔桥穿着类似装甲的除灵师，正包围着自己。 在更远的地方，天空中，众多的挂载着火炮的无人机，也正瞄准着这边。 “我可以选择投降吗？” 红叶声音嘶哑地问道。 ...... “......这一具身体从骨龄推断，大约等于人类的二十岁女性。” “......内脏，骨骼等特征，与人类无异。” “......只是，这一具身体并没有生命体征，大脑处于失活状态，但很奇怪，与普通的尸体不太一样，她并没有腐败，就其上的时间被静止了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 井伊正治看着手里的报告，略显困惑。 他抬头看了看玻璃对面的那一位死去的少女。 在基地的病房内，乔桥从地狱裂隙里捡回来的这一具尸体正在单独的隔离病房内静静地躺着。 现在的时间按照人类的太平洋时间来看，是凌晨四点。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地狱吗？ 井伊正治一宿没睡，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一具遗骸上。 棺材上的“月读”两个字引人遐思。 观察室的自动门打开了，竹取教授打着哈欠，手里还拿着一根棒棒糖，她来到井伊正治身边，瞥了一眼报告。 “竹取教授，你对这个东西，有什么印象吗？” 井伊正治问道。 “唔姆，这个嘛，我之前虽然有猜测，但实际上也是看过检查报告才能确定的。” 竹取教授拆开了棒棒糖，舔了舔，是草莓味的。 “井伊君，你知道神明有时候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转化成其他的形式吧。” 她拉来一张椅子，坐下。 “比如我，就是进行了这样的转化过程，从神明变成了传说，削弱了权柄，但保留了存在，这样的过程，井伊君，你知道需要准备什么吗？” 井伊正治看着竹取教授，若有所思。 “教授你的意思是，这是某位大人为了转化自己状态而准备的身体？” 联系到棺材上的文字，井伊正治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很有可能，即便不是那位月读大神，也有可能是类似的存在。” 竹取教授将棒棒糖塞入嘴里，略显含糊不清地说道。 “神明会先创造出一具能够承载自己力量的身体，接着进行各种布置与转换，最终让自己的意志进入那一具身体中，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上千年，具体由神明本身的位格决定。” “接着，神明失去自己的大部分权柄，这些权柄将会回归星球，剩下的，则容纳在身体之中，以传说之姿态行走在大地上。” “当然，在这期间，也有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比如被仇敌发现，或者因为自身信仰不足的原因而失败，这样，神明陨落，权柄丧失，身体也也就没有了主人，这样的身体，很快就会因为失去了力量而腐烂。” “也有一种特殊的情况便是在转化过程中出现了偏差，导致转化不完全，要么失去了记忆，成为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普通人，要么就化为凡人，度过一生。” “这一具身体，大概是在转化过程中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躺在这里吧。” 竹取教授把棒棒糖从嘴里取了出来。 “不过......月读吗......祂难道真的在远古的战争之中濒临陨落，不得不转化存在的形式，却最后失败了？那鬼女红叶要这一具遗骸做什么？” 她看向墙壁，在不远处的牢房之中，鬼女红叶正被囚禁于此。 420章.想和乔桥贴贴 乔桥的房间里。 北白川里香惴惴不安地坐在床上。 她穿着两件式睡衣，两只手在大腿上交叠放置，手指略显忐忑地打着转。 房间的自动门打开，乔桥见状，才想起自己之前说的。 今晚让北白川里香在自己的房间睡。 只不过途中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今晚倒是根本没有时间休息了。 乔桥自己没什么问题，但考虑到北白川里香的身体状况，今晚还是得好好补充睡眠的。 “北白川巫女，今晚辛苦了。” 乔桥关上门，来到了桌子前。 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 北白川里香看着乔桥的举动，有些困惑。 “乔桑，这么晚了，还要做什么？” 她看到乔桥打开了文字编辑软件，开始飞快地敲击键盘。 “嗯，我刚才在地狱裂隙里对于地狱边境装甲的操作和改进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必须赶快记录下来，还好染谷教授将一套开发装备都带了过来，趁着现在还没有与怪异们大规模交战，能及早改进。” 乔桥稍稍停下敲击键盘的手，看向北白川里香。 “啊，差点忘记了，北白川巫女你一定很累了，早点休息吧，我会注意敲击键盘的声音，不会打扰你的。” 说完，乔桥便继续打字，只不过这一次他用的力道很轻，几乎在键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输入，导致完全没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这就和趁洋葱不注意将其拍晕再剁碎就不会辣眼睛一般的技巧。 北白川里香变成了oxo的表情，但看着乔桥认真工作的背影，又不忍心打扰他。 “那乔桑要是工作完了，也快休息吧。” 她缓缓躺到床上，颇为紧张。 会不会乔桥待会儿就会躺过来，我到时候应不应该主动一点，记得雾夜之前教过...... 北白川里香反而更加睡不着了。 她辗转反侧，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嗯？” 乔桥以为背对自己的北白川里香已经睡着，便轻声站了起来，打开门。 门外，是亚梨子。 亚梨子揉着眼睛，似乎刚刚被吵醒的模样。 “老师，发生了什么，我看大家都走来走去的，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她声音软糯，带着一丝疲倦和慵懒。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果然还是很嗜睡的啊。 “嗯，刚才我发现了几个路过的妖怪，顺手处理之后，发现了一处地狱裂隙，在里面找到了貌似月读大神的遗骸，外带抓回来了鬼女红叶。” 乔桥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经历的事情。 当然，有关那一轮魔性之月有关经历，乔桥没有多说。 他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亚梨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感情自己睡了一觉起来，老师已经快完事儿了？ “月读？鬼女红叶？” 这些东西，不应该是除灵师们在地狱经历数月的征战之后，各种机缘巧合，苦苦搜索之后，才得到的情报吗？ 老师怎么这么快？ “大概因为，灵是会相互吸引的吧，我和月读大神的遗骸，以及女鬼红叶因为这儿吸引到了一起，才会相见。” 乔桥应了一声。 “唔，老师，我今晚可以在你这里睡吗？” 亚梨子决定不管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最重要的还是今晚的老师陪睡计划。 本来，亚梨子觉得，在地狱的第一个晚上，应该是最佳的时机，对于地狱的不安，对于未来的担心，诸多元素汇集到一起，虽然和亚梨子没什么关系，但她可以装作有关系！ 是的，就这么告诉老师，说自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睡不着，要老师陪伴，这样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可以是可以，不过位置可能会有点小。” 乔桥想到了床上躺着的北白川里香，这边的床比单人床稍大，但睡两个女生还是有些勉强的吧。 “没关系，小一点更好！” 亚梨子头上的呆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位置很小，那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和老师贴贴了！ 噗—— 亚梨子的头上，升起了小火车的蒸汽。 她莫名有些期待，直到，走进房间里，看到乔桥的床。 “老师。” “怎么了？” “你的床上好像有奇怪的东西呢？” 亚梨子分明看到，乔桥的床上，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是北白川里香！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这个女人也用了和自己一样的理由？ “这个嘛，北白川巫女因为不太适应地狱的环境，所以我就让她今晚在这里睡，和亚梨子你差不多呢。” 乔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亚梨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不行，这样不行。 自从北白川里香出现之后，不但巫女的人设和自己重叠了，就连和神器有关联这点，也完全一致。 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角色浓度就要被大大地稀释了。 最后沦为和时雨那样只能出现在回忆里的角色啦！ “那，我也要在这里睡！” 亚梨子不甘示弱，直接躺到了床上。 北白川里香看起貌似睡着了，亚梨子看到乔桥关上了门，回到书桌前，继续工作。 就算自己没办法和老师贴贴，但只要北白川里香不能和老师贴贴，那就是胜利！ 亚梨子这么想到的时候，身边的北白川里香，翻了个身。 亚梨子稍稍侧过脸看去。 就看到北白川里香正瞪着眼睛盯着自己。 “嘶——” 亚梨子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可怕。 这就是女人的执念吗？ 不行，我不能认输！ 小小亚梨子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于是，亚梨子也瞪了回去！ 两位巫女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甘示弱。 身后，乔桥依旧在忙碌，无暇顾及这边。 亚梨子轻轻伸出手，试图让北白川里香转过去，而北白川里香也抬腿，想把亚梨子踢下床。 两人谁也不让谁，手段频出，针锋相对。 就在她们这么动作缓慢而轻柔地角力的时候。 乔桥忽然看了这边一眼。 两个人立刻闭上眼睛，动作也停滞下来。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乔桥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关系真好啊。” 夜晚，还很漫长。 421章.超越时间 地狱。 大江山。 名为大江山之地，在地理上与和国京都府附近的地区对应。 现实中的这一片地区，有诸多神社，寺庙坐落，香火繁盛，信徒众多，是除灵师活动频繁的地区。 而在地狱，这里异常空旷，就连寻常的血肉苔藓也不多见。 只有巨大的岩石伫立。 土御门清明在一块岩石的阴影底下，玩着掌机。 “哎，果然没有网络真的不好办，地狱要不要考虑一下弄个地狱互联网什么的，最好能和那边接轨。” 忽然，他心有所感，放下掌机。 一个穿着奢华和服，身后九条尾巴如同流云般环绕身体的女子从远处飞了过来。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脑袋。 “安倍晴明，你早就算到了那些？” 玉藻前刚一落地，就质问道。 同时将星熊童子的脑袋放下。 星熊童子目前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陷入了沉睡之中，双眼紧闭，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除灵师已经入侵地狱，那个家伙都来了，而地狱的众鬼还毫不知情，是你带的路？” 玉藻前有些生气。 “我不是跟着金熊童子回来的吗，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你们都看到了。” 土御门清明不慌不忙地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罐可乐。 “哼，反正鬼族的生死，和我无关，只要我能成功复活那一位，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玉藻前冷言一句。 “说到这个，我没记错的话，想要用魂之玉复活那一位，应该还得找到一个身体吧？” 土御门清明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可乐，接着说道。 “地狱并非全是恶鬼，妖邪，与旧神的领地，有少部分区域，甚至就连最强大的旧神也并未涉足过，并不是不敢侵犯，而是无法找到。” “那就是神明的墓地。” “在战争中落败的神明，会转化自身的状态，从神祇变成传说，而有些转化过程需要持续多年，祂们便在地狱寻找到了一块秘所，以自身的残骸形成了地狱裂隙，将自身封印在其中，静静地转化。” “我记得没错的话，月读的尸体，就在这里吧？” “！！！” 玉藻前瞪大了双眼，心想这家伙怎么会知道，若是他已经完全被安倍晴明占据也就算了，可现在，的确是那个死宅土御门清明控制着这个身体。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你当我的占卜是开玩笑吗？” 土御门清明笑了笑。 “我提前占卜到了未来的我会知道这件事，所以现在的我就知道了。” 简单来说，未来的土御门清明，最终会知道玉藻前的这些计划，所以，土御门清明对自己进行了占卜，便得知了未来的知识。 从某种意义上，土御门清明的占卜，的确超越了时间。 当然，土御门清明并没有能看到最后的结局，因为...... 笑容稍稍有些黯淡，土御门清明将思绪收回来。 “你让掌握了扭曲能力的鬼女红叶前去寻找月读留下的尸骸，就是为了给那一位的灵魂一个合适的容器。” “只可惜，你这一次的尝试会失败。” 土御门清明掐指一算。 “你差不多应该能感知到了。” 抬起头，他看到玉藻前的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红叶失败了，她并未死亡，但已经极度虚弱......我没办法联系到她。” 玉藻前阴郁地说道。 “估计是被除灵师们关起来了吧，说不定已经被做了这种那种的实验了。” 土御门清明十分轻松地说道。 “而且......她估计为了保命，会把你的计划都说出来吧，嗯，就算她嘴硬，配合通灵之类的术式，她脑子里的东西也会被挖得干干净净。”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们除灵师，比妖怪更可怕。” 玉藻前叹息了一声。 还好，她至少还有备用的方案。 ...... 地狱，除灵师的基地内。 一间敞亮的牢房里。 鬼女红叶，睁开了双眼。 她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身体。 通过怪异的能力检查了一下，红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连接着数根用途不明的导线和插管，整个头颅浸泡在不知名的液体之中，透明的玻璃让自己一览无余。 “你醒了，感谢你的配合。” 这时候，从红叶视野的前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乔桥正站着距离红叶大约两米的位置，在有着复杂操作按钮的台子前。 “配合？” 红叶不明所以。 自己遭到猛烈的炮击后因为身体残缺而昏死了过去，如今才终于醒来，能配合这些除灵师做什么事情？ 她自身也掌握着除灵师的术式，知道通灵之类的存在，但通灵本来就是对那些虚弱的灵体，自己受过锻炼，不会那么简单被通灵的。 “对，我对你进行了通灵，大概知道了你寻找那一具尸体，月读留在世上的遗骸的目的，顺便还看了看你们鬼族内部的计划。” 乔桥波澜不惊地说道。 “你、你是在使诈吧，我懂的，人类最是诡计多端，我不会轻易上当的。” 红叶想到了许多，她一边压抑自己的思维，不去想那些重要的事情以防被读心，一边反驳道。 “没关系，都一样。” 乔桥淡淡地说道。 “你们在淡路岛破除了封印，寻找到了那一位天才除灵师的魂之玉，又在地狱寻找转化失败的月读留下的遗骸，作为他重生的容器，你们想要复活那一位除灵师，让其为现实再度掀起腥风血雨，我说的没错吧。” 乔桥在红叶尚未醒来的时候，就进行了通灵，当然，这其中借助了一些八咫镜的力量。 八咫镜照亮心灵，能够极大提高通灵的效率，如果不是有这个神器，乔桥可能还得再花费一段时间，才能将红叶脑中的东西掏空。 “顺便，我还读了读你们接下来的计划，看来，旧神和鬼族们已经开始集结，准备对抗我们了。” 乔桥看到了红叶所知的计划书，假如没有除灵师入侵地狱，这些地狱的怪物们也将会在那一位除灵师复活之后，再度踏足现实，而现在，除灵师们毫无疑问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 红叶错愕之间，忽然听到了一阵震动的声音。 “看来已经准备好了。” 乔桥心有所感。 那是引擎发动的轰鸣。 422章.雪风号，出航！ 倘若让北白川里香来形容，那么眼前所见的，的确是超出了想象的离奇造物。 巨大的金属龙骨之上，是有着各种塔楼，炮台，导弹发射架，雷达的作战平台。 虽然是船的造型，但并没有没入水中，而是靠着某种异常的力量悬浮于天空之上。 可以看到有小小的，如同蚂蚁般的人员在舰船上来来往往，地面上飞起的直升机，降落到飞行甲板上，将各种货物运送。 站在这样的庞然巨物之下，北白川里香有一种自己实在太过渺小的感觉。 “这就是......” 科学考察船，雪风号。 尽管只有寻常的直升机驱逐舰大小，但配备了惊人的武装，包括两门三联装湿婆之舞发射器，六门八咫鸦，五联装除灵鱼类发射器，以及数量更多的火箭发射器等。 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位于舰首的，直接嵌入舰身的那一门炮口。 肉眼可见的膛线螺旋向里，没入黑暗之中。 那是雪风号的主武装之一，当然，具体的构造，用途，威力，就连大部分除灵师都不太清楚。 “要启程了。” 乔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北白川里香的身边。 “北白川巫女，我们将要穿越这一片地狱，直接前往大江山，彻底击溃酒吞童子的军队。” “根据鬼女红叶的情报，有大量的旧神和妖怪，已经集结在了大江山附近，如果这一战成功，我们有可能直接将大部分旧神与鬼族的力量消灭。” 他说着。 如今，除灵师必须采取闪电战，在最短的时间内，击破目标。 否则一些旧神有可能会趁机入侵现实，让除灵师腹背受敌，疲于奔命。 因此，最好的情况，就是在旧神和鬼族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其击溃。 甚至，乔桥觉得，还可以使用斩首战术，将包括酒吞童子在内的鬼族大将和旧神直接击杀，剩下的，都是些乌合之众。 傍晚，乔桥和北白川里香，亚梨子登上了这一艘科学考察船。 此时，雪风号还在基地上方悬浮，货物的装载工作已经步入尾声。 在船舷旁边，一道道散发着光芒的波纹荡漾开来，这艘船就像是行驶在无形的大海之中一般。 这是雪风号搭载的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造成的影响，简单来说，就是让空气具有了远超海水的浮力，以空气为立足点，强行制造出了水平面，让船只浮在了上面。 通过调整这样的水平面，就能让雪风号上浮或者下沉。 同时，在雪风号的船尾，是大功率的引擎，足以让其在地狱的环境中以超过三十节的航速移动。 “可不止这样哦。” 井伊正治如今坐在雪风号的舰长位上，他手边的显示屏标记着各种数值，前方的大屏幕上，则是前方的景象。 舰桥并非暴露在外，而是埋藏于舰身内，所有的观测都依靠灵力探测器。 现在已经是太平洋时间的深夜。 基地的雷达不断探测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但直到目前，都没有任何怪异接近的迹象。 也难怪。 这一片本来是星熊童子的领地，一般来说，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否则地狱领主是不会轻易去往其他地狱领主的领地的，因为这不告而来通常代表着宣战。 所以，尽管星熊童子已经被乔桥打得只剩一个脑袋，她领土周围的地狱领主们还是不会有什么动静的。 当然，被星熊童子被玉藻前拎走了，再加上土御门清明的变节，怪异们知道除灵师的事情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这需要验证，需要应对，鬼族与妖怪，旧神之间也需要讨论。 这些就是时间差。 嗡——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轰鸣，雪风号船尾巨大的喷口冒出了苍蓝的火焰，整艘船缓缓向前移动。 在地面工作人员挥舞的指挥棒照耀下，这巨大的人类造物，迈出了地狱的第一步。 乔桥站在舰长室，井伊正治身后，看着显示屏里荒芜而苍白的大地。 “动力研究室的那群家伙给这艘船加装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井伊正治手里的扇子打开，上面写着“步履不停”四个字。 “？” 乔桥有些不太明白。 他身边的北白川里香和亚梨子也一脸懵逼。 “你们知道折跃技术吗？” 井伊正治问道。 “哈？那不是游戏里才有的概念吗？” 亚梨子脱口而出。 “现在还玩那个游戏的年轻人不多了啊。” 井伊正治感慨了一句，在北白川里香更加不解的目光中，解释道。 “简单来说，这是只能在地狱使用的技术，因为地狱的空间并不平整，有更多的翘曲和弯折，还有地狱间隙这样类似于亚空间一般的区域，所以，雪风号可以在这其中穿梭，也就是走捷径。” “虽然看起来像是绕了远路，但实际上，走的却是捷径。” 他看着引擎的示数，接着说道。 “当然，第一次的探索是未知的，我们也不知道折跃过去的空间会遇到什么，所以才有这艘科学考察船的存在，当我们抵达一个地方，建立了联系之后，就可以将坐标保存下来，在这之后，只要需要，就可以随时通过折跃引擎将物品传送过来。” “？？？” 亚梨子满头问号。 这是不是有些太黑科技了一点。 “原来如此，真是厉害的发明。” 乔桥却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 此刻，米国除灵师协会的企业号科学考察船，大洋洲联合除灵师协会的伊丽莎白号科学考察船，也已经升空。 “第一个坐标，嗯，就用之前探测到的......” 井伊正治让领航员输入了一个坐标。 “和国除灵师协会，雪风号，折跃开始。” “折跃引擎已经启动。” 舵手重复了一遍。 嗡—— 此刻，如果站在基地里，仰望这艘科学考察船的话，就能看到，船尾的喷口，骤然熄灭。 下一瞬，令人目眩的蓝色光芒从那喷口中迸发出来，雪风号缓缓向前，就像是被某种事物阻滞了一般。 在舰桥，乔桥能看到显示屏里，前方的景象开始扭曲，向后无限拉长。 当视野之中全都是模糊不清，被拖拽出残影的风景时，那引擎的轰鸣声忽然间停了下来。 一切恢复正常。 舰桥的显示屏中，出现了周围的场景。 那是无数的怪物。 423章.洗地！洗地！洗地！ 大江山附近。 一名身穿和服的男子正端坐于血肉构成的一朵巨大的蘑菇上。 这里的地面上生长着形态各异的巨大蘑菇，有些蘑菇正在被怪物蚕食，有些蘑菇则散发出致命的孢子，将胆敢靠近的怪物们尽数杀死，在那些怪物的尸骸上，点点菌斑萌芽，正准备长成新的蘑菇。 这一切，都与那名男子无关。 他身上是青葱色的衣服，点缀着点点竹叶，男子头上长着两根分节的角，就像是新生的竹笋。 手中，是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还有银色的丝线，构成了钓鱼竿的模样。 男子正在垂钓。 在蘑菇底下，血肉纷乱的大地上，无数的怪物正在相互蚕食，厮杀。 尽管每一分钟就有成千上百的怪物会因此而死，但同时，又有数量更多的怪物从这些怪物的尸骸中诞生。 强者更强，弱者死亡，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男子的钓钩上，挂着一个样貌丑陋的怪物。 那怪物不断发出婴儿般引人怜爱的啼哭，同时挣扎着。 地面的怪物看着那不断蠕动的诱饵，跃跃欲试。 它们不断跳起，试图咬住那鱼钩上的怪物。 但男子不断提起钓竿，逗弄着那一群怪物，他另一只手托腮，望着远方，似乎并不在意垂钓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打发时间而已。 这便是铃鹿山的鬼神之一，鬼王，大竹丸。 位于伊势国与近江国交界处的铃鹿山过去是灵气富集之地，有诸多的神社寺庙。 但后来，一位名叫大岳丸的鬼神占领了这里，他摧毁神社和寺庙，将这里变成了妖怪们的乐园。 包括大竹丸，大武丸，大猛丸在内的众多鬼族聚集到了这里，肆虐一方。 但到后来，和国的征夷大将军，坂上田村麻吕奉命讨伐铃鹿山，与鬼神们大战数场，不分胜负。 就在战况焦灼之际，一位具有魔性魅力的女子出现，她便是铃鹿御前，铃鹿御前貌美无比，充满着令人迷醉的气质，就连大岳丸也沉沦其中，被铃鹿御前用计谋骗走了自己三把无敌神剑之中的两把，最终被坂上田村麻吕击败，被囚禁于伊势神宫的地牢中。 当然，铃鹿御前最后也因为爱情而死，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而大竹丸等鬼神，在老大被击败之后，自然作鸟兽散，遁入地狱，潜藏起来。 上次酒吞童子和玉藻前的计谋，大竹丸本来受到了邀请，准备前往伊势神宫营救自己的主公大岳丸，然而，大竹丸当时没有赶上他们的计划，因此搁置了。 不过后来，得知了那些进攻东京与伊势神宫的怪异们的下场之后，大竹丸忽然有些庆幸。 自己的迟到，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如今，大江山的酒吞童子正在集结怪异们的力量，准备从一个隐蔽的出口进攻现实。 大竹丸虽然不太信任这家伙，但姑且还是带着自己的人马过来了。 现在的大江山附近，几乎都是大竹丸这样的鬼神。 也有一些旧神正蠢蠢欲动，不过在大竹丸看来，那些被时代抛弃了的家伙只有当炮灰的命。 他无聊地钓着鱼，思考着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大竹丸心有所感，抬起头。 空气中，某种灵力的激波正在震荡，令这一片区域的怪物都安静了下来。 “嗯？” 大竹丸微微皱起眉头。 就在他失神的间隙，一只智商低下的怪物忽然跳了起来，将大竹丸鱼钩上的鱼饵吞进了肚子里。 “上钩了。” 大竹丸稍稍提起了钓竿。 嗡—— 这个瞬间，在大竹丸头顶的空间，一艘巨大的战舰忽然出现。 “？？？” 大竹丸头上冒出了无数的问号。 这是啥？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要做什么？ 周围，成千上万的怪物也愣了片刻。 但很快，它们就闻到了一股芳香。 人类的味道。 灵力的味道。 大竹丸最先反应过来，钓竿一甩，无形的丝线挂着一个巨大的鱼钩，砸向那一艘船。 不管是什么情况，先打了再说！ 然而，泛着钢铁光泽的鱼钩，还没有击中那一艘船，便被某种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 大竹丸没有惊讶，能够来到这一片地狱的，肯定不是什么弱小之人，虽然他没见过这种除灵师的装备，但只要找到破绽，就...... 他才刚刚飞到半空中，就看到，那战舰上的炮口，对准了自己这边。 某种毁灭一切的力量，正在炮口中酝酿。 嗡—— 从最左边的炮口里，一道红色的，粗壮的光线射出。 大竹丸急忙朝着一侧躲闪，只见那光线携带着惊人的能量，击中了原本位于大竹丸身后的怪物群落。 轰隆—— 刹那间，那些聚集的怪物，就被蒸发了。 蘑菇云拔地而起，冲击波接踵而至，将大竹丸先前立足的蘑菇也被暴风吹倒，落在地上，不知道压死了多少怪物。 与此同时，战舰上，装甲打开，更多的炮口出现。 嘭嘭嘭—— 光束与弹药从炮口不惜血本地倾泻出来，仿佛要将这里彻底犁平一般，一时间，整片绯色的天空都变得如同白昼正午。 “啥玩意儿啊？” 大竹丸忍不住蹦出了伊势方言。 嗖嗖嗖—— 从战舰的导弹发射井里，数枚导弹升空，其中一枚朝着大竹丸高速飞来。 大竹丸急忙躲闪，然而那导弹好像已经认定了目标，死死地咬住了大竹丸的尾巴，任凭他怎样辗转，都没有偏离轨迹。 “真烦人！” 大竹丸一边还得躲避那些炮火流弹的溅射伤害，一边与导弹玩捉迷藏。 他当鬼神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问题有些棘手。 十万妖怪，此刻，竟然被区区一艘战舰压制了下来。 大竹丸忍不住咋舌，想要优先突破那一艘战舰的防御圈。 但就在这时候，大竹丸看到，其中一门口径较小的炮，对准了自己。 嘭—— 一枚炮弹飞出，阻挡在了大竹丸面前。 后方是导弹，前方是炮弹，一时间，他几乎没有退路。 “既然如此......” 大竹丸手中，竹竿迅速变粗，就像一根巨大的石柱一般，金色的鱼钩甩开，朝着后方的导弹而去，试图拦截。 就在这一刻。 一枚大口径的除灵弹，击中了大竹丸的脑袋。 “？” 大竹丸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他的整个上半身就这么被那子弹削去，随之而来的导弹与炮火，迅速吞没了大竹丸的剩下半边身子。 顺着子弹的轨迹回溯，只见在飞行甲板上，穿着地狱边境装甲的下鸭神社的巫女桥本轻音将瞄准镜从大竹丸身上移开。 “解决了。” 她默默上膛，对准下一个目标。 424章.闪电战 炮火依旧在倾泻。 无数怪物想要反扑，想要将这艘突如其来的战舰撕碎。 但它们都失败了。 榴弹在聚成一团的怪物之间炸开，上千度的高温甚至不需要灵力的作用就能将大部分的怪物直接蒸发，秒速超过一千六百米的破片穿透了它们坚实的皮肤和血肉，嵌入到骨头里，将它们的身体彻底撕碎。 灵力的激波让那些试图组织防御的怪物彻底绝望了，那一道散发着微光的波纹扩散，驱散邪秽，播撒光明，净化了万物，数也数不清的怪物哀嚎与悲鸣，但这一切，最终都被抚平，只剩下一片寂静。 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让这一片原本寂寥的区域真正具有了地狱的凄惨景象。 只不过是针对怪异们的。 舰桥内，乔桥看着这一切，内心毫无波动。 “刚才下鸭神社的巫女们是不是击落了一个什么东西？” 井伊正治看着显示屏，忽然问道。 “不知道，不过应该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乔桥瞄了一眼一旁的灵力探测雷达。 雷达上，密密麻麻，全都是怪物。 有些灵力指数很高，大概就是八咫鸦一炮才能消灭的程度。 有的则很低，仅仅是榴弹的溅射伤害，就能让其从地图上消失。 雪风号最早抵达，伊丽莎白号和企业后则紧随其后，三艘科学考察船，一边前进，一边对这一片地狱进行了地毯式的轰炸，爆炸的火光绵延数十公里，千万年以来，地狱恐怕从未有如此明亮的时刻。 这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大江山的腹地。 这一片只有巨石阵的荒原里，酒吞童子听着一只姑获鸟传递过来的信息，微微皱眉。 “除灵师已经来到了地狱之中？” 他很快想到了安倍晴明，这个老狐狸，想必早就知晓这一切，只为了自己的利益才闭口不提吧。 “他们的位置，嗯，铃鹿山那一群家伙旁边吗，呵，就让他们好好招待一下除灵师们吧......” 酒吞童子还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安排的时候，又一只黑色的乌鸦般的鸟儿飞了过来。 它来到巨石上，翅膀扑腾，化为了一个穿着和服，有着鸟头的怪物。 这又是一只姑获鸟。 “报告大人，铃鹿山的大竹丸，被除灵师消灭了！” “！” 酒吞童子稍稍有些惊讶。 大竹丸和他交过手，并不是那种夸夸其谈，不务正业的鬼，本身实力不差。 然而，从发现除灵师入侵大江山，到大竹丸被消灭......这中间间隔的时间，是不是有点短？ “和铃鹿山附近的旧神，我记得应该是黑泥和天蚕吧，和祂们两个联系，告知情况，请祂们出手，协助铃鹿山的百鬼抗击除灵师！” 酒吞童子下达了命令，正准备前去找玉藻前和土御门清明。 忽然，远处，又是一只黑色的乌鸦飞了过来了。 幻化成人形，那第三只的姑获鸟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 “报告大人，旧神.黑泥和旧神.天蚕，就在刚才，陨落了！” “！！” 酒吞童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他隔空一抓，将那姑获鸟抓了过来，看到它鸟喙颤抖，羽毛灰暗，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两位旧神感知到了动静，派出了眷族出手，结果、结果除灵师们直接丢出了两枚炸弹，对，炸弹，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东西，然后，然后两位旧神根本没来得及抵抗就消失了。” 姑获鸟语无伦次地说道。 “难道......” 酒吞童子有所猜测，心中波澜万丈。 但作为大江山的主人，他必须保持镇定。 “铃鹿山还有大武丸和大猛丸，他们附近，还有旧神的巨鳄和狂鲨，他们如果合作的话......” 酒吞童子喃喃自语般说道。 这时候，第四只姑获鸟飞了过来。 酒吞童子忽然有些绝望。 “报、报告大人，铃鹿山的鬼神......全灭了。” 这一只姑获鸟的翅膀已经折损了不少，身上混杂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鲜血。 “全灭了吗......” 酒吞童子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与自己一东一西，在和国称霸的铃鹿山一脉鬼神，竟然会在今天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内，一战除名。 兔死狗烹，酒吞童子不免心生类似的感慨。 “通告所有的旧神，妖怪，鬼族，除灵师出现在大江山以北的区域，希望大家能够合力抵抗。” 良久之后，酒吞童子恢复了镇定，发布了命令。 几只姑获鸟四散，传递这一消息。 看着它们远去的身影，酒吞童子叹息一声。 收拾起酒盏，他最后看了自己平日里饮酒作乐的地方一眼，飞向远方。 正面战场上。 身穿地狱边境装甲的乔桥飞在半空，附近，超过九十位除灵师穿着量产的空战型地狱边境装甲，飞翔在三艘科学考察船周围，确保着制空权。 在飞行甲板上，还有一些特化地面使用的强袭型地狱边境装甲正架起炮筒，对舰载武器火力网漏洞中的怪物进行精准打击。 就在刚才，两位旧神出现，其中一位全身黑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像是世界的所有邪恶的聚合体一般，另一位则像是肥硕的蠕虫，光溜溜的身上还有无数的口器，从其中喷射出黏稠的丝线，试图阻止科学考察船的前进。 但井伊正治果断使用了出云重工最新研究的武器。 从雪风号的发射井中，两枚纯白的导弹飞了出去，朝着两位旧神。 导弹上附加了穿透与庇护的术式，能够最大程度防止旧神的干扰。 在空战型地狱边境装甲的掩护下，两枚导弹很快超越了音速，周围泛起一圈白色的水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自击中了两位旧神。 轰隆—— 平地上，一团灰白的云雾升腾而上。 靠近地面的部分，冲击波最先扩散开来，遮蔽视线的沙尘潮涌般覆盖了大地上的妖怪，肉眼可以看到，在沙尘覆盖它们的前一秒，高温与暴风已经将其撕碎，在灼热的气流中，血肉升华。 半空中的冲击波随后赶到，就连雪风号，伊丽莎白号，企业号都受到了相应的冲击而产生了摇晃，舰桥内，电子通讯设备一时间被失效的雪花点占据，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北白川里香看到，在视野前方的地面上，在原本形状怪异的蘑菇树林之间，两朵高耸的蘑菇云升起。 灵力探测雷达上，原本巨大而耀眼的两个灵力探测点，消失了。 这云层绵延了许久，直到更多的怪物从远方赶来，才逐渐冲淡了这些烟尘，显露出被导弹命中的位置的景象。 两个巨大的，足以改变地形的坑洞，出现在大地上。 旧神，及其眷族，都消失了。 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就是出云重工最新研发的武器，n2航空爆雷。” 井伊正治感慨般说道。 425章.分歧 “？” 听到井伊正治的话，与掩口惊讶，头上冒出感叹号的北白川里香不同，亚梨子头上冒出了问号。 “怎么感觉在什么初中生驾驶巨大机器人对抗怪物的动画片里听过这个名字，是错觉吗？” 她下意识问道。 “没错，这是利用了全氮阴离子盐，也就是通常n2的材料制造的高性能炸药，在一定的当量下，拥有近似于核爆的威力，更重要的是，这种炸药的爆炸不会产生核辐射这样的污染，在爆炸之后，人员可以直接通过爆炸区域而不需要防护，在攻略战中用处很大。” 井伊正治随口解释了一句。 “而且，经过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强化，n2航空爆雷在地狱能够达到的破坏力，更甚于之前。”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破坏力太强了，所以没办法在城市附近使用吧，只有在地狱这样空旷而全是敌人的地方，才能随意使用这样的爆炸物。” 乔桥赞同地点了点头。 “总感觉，再这么放任不管的话，迟早会出现第二次冲击的。” 亚梨子流了几滴冷汗。 三艘科学考察船并没有直接加速前进，而是专注于清空周围的敌人。 “我们准备再度进行折跃，寻找酒吞童子的痕迹，这里的敌人源源不断，太麻烦了。” 井伊正治向亚梨子等人解释了一句。 在大约二十分钟后。 又有好几个不知名的鬼族与旧神陨落在三艘科学考察船的炮火之下后，怪物们的攻击似乎终于有所缓和。 毕竟现在距离除灵师们正式进攻不超过四十分钟，而这附近的旧神，鬼族，妖怪们应该大多都已经知晓了这边的动静，要么过来送了，要么就是正在送的路上。 更远一些，也没有那么快的移动速度。 况且在三艘科学考察船的火力压制下，再没有智商的怪物也知道现在过去就是送死，生存的本能让它们有所顾忌，冲锋的次数也变少了。 面对逐渐清空的地狱，井伊正治认为时机已经到了。 “锚定坐标，折跃引擎启动。” 他下令道。 有了第一次的折跃，现在领航员能够更加精确地计算出折跃的坐标与轨迹，这一次，他们准备直接降落到大江山的中心，酒吞童子的居所。 周围的怪物们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它们有的跃跃欲试，却很快被炮火撕碎，有的则安静旁观，伺机待发。 更多的，则是茫然与不解，不知道这三艘科学考察船到底要做什么。 舰桥的显示器中，周围的景物已经开始扭曲。 空战型的地狱边境装甲早就已经回到各自的母舰内，飞行甲板上，空空如也。 就连炮击也停止了下来。 最后的最后，从科学考察船的船腹，某个出口打开，投出了一枚圆柱形的炸弹。 下一刻，雪风号在怪物们的视野中拖拽出一道长长的残影，消失在这一片空域。 怪物们面面相觑，刚刚赶到的一些旧神与鬼族也略显困惑。 逃跑了？ 这样想法尚未确认的时候，三艘科学考察船最后留下的圆柱形炸弹，爆炸了。 光和热瞬间令无数怪物永远失去了视力，但这不重要了，因为下一秒，它们被尽数汽化，归于了最原始的灵力。 半空中迸发的炸弹，此刻如同三颗太阳，为地狱带来了致命的阳光。 远处，刚刚赶到的鲨鱼模样的旧神见状，扬起了自己的鱼鳍，为自己的眷族稍稍遮蔽冲击波，即便如此，祂绝大部分的眷族也在这一冲击之中丧命，死亡的妖怪，不计其数。 而更近一些，先它一步抵达的八条腿，三个脑袋的鳄鱼状旧神则更加倒霉一些，炽烈的火焰吞噬了祂大半个身子，历经了千万年岁月苟延残喘下来的身体，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在人类文明的造物面前，顷刻间破碎崩坏。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 就有超过三位旧神折损在这里。 还有更多的鬼族，妖怪，不计其数的怪物落命其间。 令人......令怪异们叹为观止。 这还是过去随意欺负的人类吗？ 这到底是什么？ 地狱，难道就要被攻破了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酒吞童子的通告通过姑获鸟传递给了大江山附近的各个怪异，但比他的通告更快的，是铃鹿山的鬼神团灭，更多的旧神陨落的消息。 怪异们惴惴不安，甚至就连那些欧洲，美洲大陆上的怪异，都有些退却的意思。 然而它们退无可退。 因为身后，就是地狱，是怪异们最后的乐土。 假如地狱也被净化，那么它们就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要么归顺人类，成为被控制的妖怪，要么拼死抵抗，为后世......怕不是根本没有后世会记得它们的壮举。 这一波，妖怪和鬼族，旧神之间的合作，忽然间就出现了裂纹。 妖怪虽然从远古开始就与人类征战，但也有部分妖怪投降于人类，在人类社会活得很好，安居乐业，福泽子孙，所以，从这一点来看，妖怪们并不是一定要和人类打个你死我活。 尤其是一些长期隐居，就连人都没杀过的妖怪，他们投降之后，说不定还能当当二五仔带路党，之后得到更多的好处。 至于旧神，祂们与人类的神明是敌对状态，但人类的神明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自己的神国，足不出户，也没什么找旧神老巢的兴趣，现在被杀死的旧神，大多都是自己挣脱了封印之后要作乱人世间的。 只要旧神们像过去那样，谨小慎微，躲在那些人类根本没办法踏足的地方，继续苟着，似乎除灵师也不会大费周章将祂们完全杀死。 说不定苟个几百上千年，人类自己就因为核战争而灭亡了呢，没必要现在争一时之气，送了性命。 所以，妖怪和旧神，本来就还有退路。 但鬼族不一样，每个鬼族都是曾经的人类，他们深刻地认识到人类这一族群的特质，而且，鬼族与人类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程度，他们是断然不可能投降，宁愿死战的。 就在这种濒临分崩离析的状况发酵之时，在地狱的众多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东西。 426章.攻心为上 地狱某地。 这里不属于和国。 而是欧洲的地界。 这里的妖怪大多也与乔桥平日见到的并不太一样，更多的是流传在欧洲民间传说，神话故事里的家伙。 在一处散布着硫磺，熔岩与灼热的岩石的地方，一只体型巨大的犬类生物，正在酣眠。 它身形魁梧，脖子上有三个脑袋，此刻全都双眼紧闭，鼻子上还冒出了气泡。 刻耳柏洛斯，传说中看守地狱的三头犬。 在神话中，它是厄喀德那与堤丰的后代，拥有三个狗头，一条龙尾，头上和背上的毛发皆是毒蛇。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包括赫拉克里斯，俄耳甫斯等，都曾经留下了与刻耳柏洛斯战斗并杀死它的英雄传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刻耳柏洛斯可以算是爱琴海神话里的经典反派了。 但对于它，这一只而言，最近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影响。 它对旧神没什么兴趣，对人类也没什么想法，安安稳稳地留在自己的老窝里，偶尔外出觅食，过得十分滋润。 它的祖先曾经威名远扬，但也招致了杀身之祸，自从神话传说流传开来之后，欧洲的除灵师们纷纷寻找刻耳柏洛斯来猎杀，甚至一度导致这种怪异差点灭绝。 后来，这些喜好熔岩与硫磺的怪物躲到了地狱，这才逃过一劫。 刻耳柏洛斯，忽然睁开了双眼。 它的六只绿色的眼睛看着远处，被火山的阴霾笼罩的天空。 嗡—— 忽然，天空中，某个东西坠落下来。 刻耳柏洛斯下意识以为那是什么怪异的攻击，它立刻跳了起来，正准备喷出带有腐蚀性的毒液，却看到那只是一块石头。 一块黑色的石头。 嘭—— 石头落到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小的坑洞。 尘埃落地，刻耳柏洛斯才敢走过去查看情况。 这动静不小，周围的一些怪物也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 一个有着女子身体，双手却是鸟儿的翅膀，下半身不是双腿而是鸟类爪子的怪物飞了过来，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这是哈耳皮埃，也叫做鹰身女妖，同样是厄喀德那与堤丰的后代，在传说中是冥王哈迪斯的信使，与刻耳柏洛斯关系虽然没有那么好，但毕竟算是同门而出，至少不会见面就打起来。 “不知道。” 刻耳柏洛斯中间的那个脑袋答道，它凑近过去，嗅了嗅这石头。 忽然，石头亮了起来。 刻耳柏洛斯吓得急忙后退，躲到一块石头后面，鹰身女妖也飞到了半空中，警惕地看着那石头。 “......能收到信号吗？能收到信号吗？” “？” 从石头里，传出来了清脆悦耳的女性声音。 虽然是日语，但对妖怪来说，人类的语言都差不多，即便是欧洲的妖怪，在地狱待久了，也能掌握和国的语言。 刻耳柏洛斯从石头后面抬起头，看到，那黑色的石块表面，出现了图像。 图像里，是一位人类女性的模样。 不，那并非人类。 刻耳柏洛斯以妖怪的直觉看出来了。 “这是一只鹿妖怪。” 它对鹰身女妖说了一句。 鹰身女妖也飞了过来，停在靠近黑色石块的地方。 “这是什么影像吗？” 她用爪子敲了敲石头，这种类似的玩意儿她之前在人类的世界见过，虽然最近几十年她都隐居在地狱，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 与此同时，屏幕的女性，也在开口说话。 “能收到信号吗，大家好，这里是铃鹿是也！” 她围着红色的围巾，看起来十分元气活泼的样子，令刻耳柏洛斯有些心动。 “这小妖怪还挺可爱的。” “呵，男人。” 鹰身女妖对此嗤之以鼻，不过还是继续看画面里的影像。 “这里是来自地球现实和国的播送，铃鹿今天要向大家展示的，是妖怪在人类社会的生活状态！” 画面里的女孩，高举起右手。 “妖怪在人类社会的生活状态，这是归顺了的妖怪吗？” 刻耳柏洛斯顿时对铃鹿的好感度下降了不少，这种归顺人类，和人类和平共处的妖怪，在妖怪之间的名声都不太好，经常被骂做是叛徒。 “啧啧，果然越是漂亮的女妖怪就越会骗人。” 鹰身女妖评价道。 “铃鹿在人类的社会，是一名主播，也就是将自己的生活状态展示给人类看的人，每天，铃鹿都会在中午起床，吃过家人准备好的午饭之后，开始直播。” 画面变化，是铃鹿正在与观众们互动，玩游戏的场景，其中还包括了铃鹿唱歌，整活，杂谈等的画面剪切，不知不觉间，刻耳柏洛斯和鹰身女妖两个妖怪都沉默了。 “这家伙，好像过得还不错？” 鹰身女妖有些迟疑地说道。 “确实，不但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还不用自己去觅食，嗯，这个叫做‘外卖’的东西，好像很不错啊。” 刻耳柏洛斯左边的脑袋点了点头。 “电脑游戏，看起来好像也很好玩的样子。” 它右边的脑袋补充了一句，流下了口水。 “嗯，而且人类好像有点蠢的样子，这小姑娘随便说两句话，唱两首歌就有一群人抢着送钱，这么一看，以我的美貌，岂不是分分钟就能变成名人？” 鹰身女妖看着铃鹿唱着moneymoneymoney，就有一堆人打钱的画面，顿时心生向往。 “锵锵锵，在展示了铃鹿的生活之后，让我们来回答几个问题吧。” 这时候，屏幕里又出现了另一位银发红瞳的女性，鹰身女妖看出来了，这是一名半妖，而且还是吸血鬼和人类的后代。 “半妖？怎么会？” 在妖怪们的认知中，半妖甚至是鄙视链的最底层，就连妖怪们都不愿意接纳这种混血的生物。 但现在看来，在人类的社会中，就算半妖也能好好地生活？ 也能比自己在地狱活得滋润很多？ 当然，她们在人类世界肯定没办法为所欲为，也没办法吃人或者作恶，必须遵循人类社会的规则，有可能还得接受定期的检查之类的。 她们并没有自己这样的自由。 但是对比那样美好的生活，自己的这些自由，真的值得吗？ 鹰身女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此产生了疑问。 427章.我们现在投诚，还来得及吗？ 在鹰身女妖思索之时，黑色石头里的画面还在变化。 这次，里面是银发红瞳的吸血鬼，以及鹿妖怪两个。 “大家好，这里是铃鹿！” “各位贵安，我是雾夜，是一名血族。” 两人以正常进行虚拟主播联动的模式进行了开场白。 “那么呢，嗯，这次是有关几个妖怪们关心的归化问题，对铃鹿进行提问。” 雾夜以颇具诱惑力的声音说道。 令刻耳柏洛斯下意识流下了口水。 “看起来真漂亮......不是，真美味。” 它注意到了一旁鹰身女妖鄙夷的眼神，急忙改口。 “首先第一问！人类会接受归化的妖怪吗，归化人类需要什么步骤呢，有什么条件呢？” 雾夜提问道。 铃鹿状似思考了一下，接着开口说道。 “铃鹿完全不明白！” “？” 刻耳柏洛斯和鹰身女妖愣了愣。 这家伙是蠢的吗？ 但很快，铃鹿就继续开口。 “但是，铃鹿完全没有感觉自己被人类区别对待了，就这么不明不白活到了现在，所以人类社会还是很不错的！” 听到铃鹿的话，刻耳柏洛斯本来想说两句。 可转念一想，这家伙看起来这么蠢，都能在人类世界混得还不错，自己这种聪明绝顶的家伙，岂不是随随便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帮铃鹿补充一下，人类社会是非常欢迎妖怪们从深山居所里出来，加入到文明社会的大家庭里的，归化最好的办法是寻找认识的，已经归化的同类事先预约，然后填写表格，最后进行过身体检查之后就能拿到居住证啦。” 雾夜声音轻柔地解释道，让刻耳柏洛斯忍不住摇了摇细长尖锐的尾巴，觉得以后娶老婆肯定要娶这个样子的。 黑色石头里又传来了雾夜的声音。 “对于想要归化的妖怪，除灵师协会的要求很简单，普通归化的话，需要没有伤害过人类的妖怪，这样的居住证很快就能下发，拿到之后，就和普通人类享受完全一样的待遇啦。” “至于曾经伤害过人类的妖怪嘛，除灵师协会也不会完全不管不问就一棒子打死的，如果距离上一次伤害人类的时间在一百年以上，且伤害人数没有超过一个人的妖怪，经过观察和心理辅导，也能拿到居住证的。” “而那些伤害了多人，并且最近也经常作恶的妖怪们，对不起哦，只能请你们去死了呢。” 雾夜满脸微笑地说道。 让刻耳柏洛斯认真审视了一下自己刚才想娶雾夜这样的女性的想法。 “不过，这个条件还挺简单的，我反正是没有伤害过人类，打从出生开始就在这地狱里游荡，你这个家里蹲估计也差不多吧？” 鹰身女妖对刻耳柏洛斯说道。 “我才不是家里蹲，我只是喜欢待在自己的窝里，之前听谁说过一句谚语，什么金窝银窝不如我的狗窝，看来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刻耳柏洛斯反驳道，自己也想到了这些。 它祖山三代，根正苗红，都是地狱的家里蹲。 别说吃人了，就根本没出过地狱半步。 至于那些被英雄人物杀死的地狱三头犬，与它刻耳柏洛斯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起来，刻耳柏洛斯这么多年以来吃掉了不计其数的地狱怪物，算不算给除灵师做了贡献？ 刻耳柏洛斯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大脑袋，继续听着雾夜和铃鹿的说话。 “第二问，我在野外和地狱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归化人类呢？如果我不选择归化，会在日后的生活中遇到什么问题呢？” 雾夜问道。 “这个铃鹿知道，因为人类社会有很多便利的东西，比如手机，电脑，游戏，动画，这些在地狱可享受不到呢！” 铃鹿举起了手。 “如果不加入人类社会，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损失，但伴随着人类的发展，最终都会影响到自己，到了那个时候，有可能会因为误会而导致不必要的伤害事件呢。” 听到铃鹿的话，鹰身女妖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老实说，地狱这里全都是丑陋的怪物，而且时不时还有些旧神过境，带来恐怖的灾难和风暴，让人连觉都睡不安稳。 要是能来到人类社会，呃，不是作为实验材料，而是作为人类的一员，那么妖怪们毫无疑问将会获得更好的发展。 不但可以睡在柔软的床上，还能够享受各种美食和娱乐，对鹰身女妖来说，还有数不清的人类帅哥可以睡，想想就感到兴奋。 “我最近听说，东方那边正在策划针对现实的攻击，很多旧神和恶魔都过去了，啧啧，还好我们没去。” 刻耳柏洛斯虽然喜欢待在家里，但还算消息灵通，它知道有很多妖怪都去了东方集结，准备反攻地球。 “不过，要是他们反攻现实成功，那么我们不用很麻烦也能享受到类似的便利了吧？” 鹰身女妖听了，想到。 画面里，铃鹿和雾夜又针对一些归化相关的问题进行了问答，两个妖怪就这么认真听完，心中陷入了犹豫。 仔细对比一下，归化好像全都是好处，而继续留在地狱，虽然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最终还是会面临地狱跌落现实，以及越来越多的妖怪涌入其中导致的食物缺乏，并不能长久。 但是话说得这么好听，实际让妖怪们行动起来，光是靠着这一段视频，感觉完全不够。 就在刻耳柏洛斯这么想着的时候，雾夜和铃鹿的画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文字。 【以下是刚刚在地狱大江山附近发生的战斗实况。】 这文字以各种语言写着，引起了刻耳柏洛斯的兴趣。 它和鹰身女妖凑近看过去。 嘭—— 黑色的石头里，忽然传来了爆炸声，吓了两个妖怪一跳。 血与火交织的画面出现在黑色石头里，令刻耳柏洛斯三个脑袋都倒吸了一口气。 在画面中，三艘巨大的战舰悬浮于半空中，炮火连天，那些样貌可怕，实力强大的妖怪，仅仅一炮下去，就四分五裂，连反抗的手段都没有。 刻耳柏洛斯看到，半空中，还有一个穿着和服，头上长角的家伙。 他左右闪躲，看起来似乎还挺厉害的模样。 但下一刻，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直接削去了他的大半身体，那家伙般瘫软着坠落了下去。 远处，两个体型巨大的旧神出现，起威压让刻耳柏洛斯和鹰身女妖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本能地感到恐惧。 然而从战舰上，发射出了两枚导弹，击中了两位旧神。 轰隆—— 耀眼的白光与升起的蘑菇云之后，什么旧神，什么妖怪，就连大地，都不存在了。 万物清静。 刻耳柏洛斯和鹰身女妖长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我们现在投诚，还来得及吗？” 刻耳柏洛斯问道。 428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势力 这样的场景还发生在地狱各处。 那黑色的石块是出云重工研发出来的地狱用的录像播放装置，原本是当做基地通讯设备的，但经过乔桥的提议，现在变成了这样用来进行宣传的工具。 在石块里，存储的是铃鹿和雾夜拍摄的，有关人类世界的宣传，用来软化一部分妖怪们的心防。 同时，配上雪风号与旧神，鬼族们战斗的画面，来告诉妖怪们，抵抗是徒劳的，只会徒增伤亡。 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 彻底动摇妖怪们的抵抗意志。 这些石块，是利用旧神.愿望提供的坐标中，那些怪物聚集，不方面直接登录的入口来进行投放的，轨迹遍布地狱各地。 而且在短时间内，情报迅速发酵，向外扩散开来。 就算像鹰身女妖和刻耳柏洛斯这样，最开始只有两个妖怪看到，但很快的，它们就会告知其他的妖怪，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一整片区域的妖怪们聚集在黑色石块前，观看了这一系列的宣传片。 当看到铃鹿和雾夜出场的时候，这些妖怪们的眼睛都变成了爱心。 而当看到那强大的旧神和鬼族被人类的武器直接蒸发，连渣渣都不剩的画面时，所有妖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类科技，竟然恐怖如斯！ 他们大多看完之后，都要下意识望望天，生怕同样的炸弹会从天而降。 最开始，还有妖怪认为这是人类的弄出来的幻象，是特效，都是假的。 但一天之后，当大江山的战况传递到地狱各地之后，妖怪们，沉默了。 有的家伙选择了默默从地狱离开，有的则还在犹豫。 更多的妖怪则是选择了骑墙。 毕竟虽然那战舰击溃了好几个旧神，但酒吞童子本身不是还在吗，还有数量更多的旧神，和鬼族，恶魔，总不能人类就靠着三艘战舰，就直接平推了地狱吧。 万一最后怪异们惊天大翻盘，逆转局势，那么现在这些急着站队的，跑路的，到时候清算起来可一抓一个准。 因此，整个地狱的目光都投向了大江山，这里的战况，通过各种渠道，传递到了地狱的每一个角落。 雪风号上，乔桥等人可没有这样的自觉。 在大江山持续航行了一整天。 舰队需要整备而停了下来。 无数的无人侦察机，在三艘战舰周围五百公里的范围内巡逻，标记着旧神和妖怪们的动向。 能够看到，伴随着大江山受到了整个地狱的瞩目，朝着这里来的旧神越来越多，恶魔与鬼族也朝着这一片区域涌来，大有要与除灵师决一死战的架势。 “酒吞童子似乎已经不在他原本待的地方了，看起来是逃走了？” 舰桥里，井伊正治看着投影出来的这周围的立体图像说道。 “嗯，看样子他是知道了我们这里的战斗力，选择暂避锋芒。” 乔桥点了点头。 “在北方有三个旧神正在朝着这里移动，东南边，来自欧洲的恶魔联盟，至少十二位恶魔已经集结完毕，预计明天就会抵达这里，与我们交战。” “还有更多的旧神，鬼族，在朝着这里集结，只不过......大部分妖怪都还没有具体的动向。” “目前能明确捕捉到朝着这里移动的大妖怪只有百眼巨人阿耳戈斯，九头蛇海德拉，以及北海巨妖克拉肯。” 情报员们交换着各自收到的情报，在舰桥内高声交流着，一幅幅画面出现在地图上方，那是正在朝着这里移动的怪物们。 “看起来宣传政策还是有帮助的。” 乔桥颔首道。 他最先提出了这个想法。 华夏有一句谚语，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而不是争着树立自己的敌人。 所以，乔桥分析了旧神，妖怪，鬼族之间的同盟之后，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妖怪在这场战争中并非无法分化的。 因此，他让铃鹿和雾夜录制了很多相关的宣传视频，劝诱妖怪们投降归化，而不是仗着地狱的环境负隅顽抗。 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之下，即使很多妖怪并没有投诚的想法，也会被其他的旧神，鬼族猜忌，从而形成分化。 还有很多妖怪的举动，会被其他的旧神和鬼族做阅读理解，明明只是普通的迟到或者被环境耽搁了，却被理解成是摇摆不定。 甚至乔桥还听到，某个最近数百年崛起的大妖怪，因为普通的行为遭到猜忌而被旧神围攻，差点陨落，只能落荒而逃的例子。 只要埋下了猜疑的种子，剩下的东西不需要灌溉，也会自己生根发芽。 原本就擅长猜忌的怪异们，此刻正是发挥着自己的本能。 也正因此，怪异们朝着大江山集结的速度，被大大减缓了。 “酒吞童子和土御门清明，玉藻前等还下落不明，这始终是一个大问题。” 在从竹取教授那里得知了神明转化的事情后，井伊正治就一直很担心这几个家伙。 他们拥有那一位除灵师的魂之玉，也知晓令其复活的办法，即使第一选择的月读的遗骸没能拿到，肯定也有备选，最多也就略微削弱一些。 假如这样，那些家伙肯定正躲在某个地方，暗搓搓地策划着类似的事情。 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说不定现在地狱的动向都在土御门清明的预料之中，而靠着集结的旧神和鬼族的抵挡，他们才能安心复活那一位除灵师。” 乔桥思考道。 他至今也不太清楚土御门清明到底站在哪一边，但乔桥知道，酒吞童子和玉藻前肯定不是自己这边的，那一位除灵师，必然也不是。 “这样吧，井伊会长，我可以出去探查一下酒吞童子的所在，到时候会提供坐标给你们，舰队这边，可以进行折跃。” 乔桥提议道。 他本身对地狱环境十分熟悉，战斗力也强，自己的地狱边境装甲又是实验的精英机体，单独作战能力更强，用来当做深入敌后的尖兵最合适不过了。 “确实，现在想要最快速度找到酒吞童子等人，只有这个办法了。” 井伊正治点了点头。 “那么，乔桑，雪风号会为你提供一定的掩护，希望你能尽快找到酒吞童子。” 他十分郑重地对乔桥说道。 “祝武运昌隆。” 429章.土御门清明的算计 三天后。 大江山某处。 地下。 超过百米的，千万年都未曾被击穿过的岩壁之下，是一个巨大的洞窟。 这洞窟十分巨大，其间有湖畔，山峦，血肉铺就的大地。 然而，洞窟却并不与外界连通，就连一道缝隙都没有。 如果不是提前掌握了这里的坐标，利用特殊的地狱裂隙作为通道，寻常的妖怪是根本没办法发现这里的。 也因此，这里一直与世隔绝，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狱生态系统。 这里是酒吞童子的自留地，也是真正的大江山。 酒吞童子透过一只蠕虫，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蠕虫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惨叫声，那是地面上的旧神与除灵师的三艘科学考察船之间的战争场景。 当然，惨叫声都是来自怪异这一边的。 据悉，旧神们采取了偷袭战术，趁着除灵师们进行整备的时间，利用模因操作靠近，试图一举击溃其中一艘。 然而旧神们似乎小看了除灵师的侦查网络，在遁入阴影之前，就被抓住了破绽。 之后，配合北白川里香和八咫镜的能力，这几个旧神就一直处于除灵师的监视之下。 但是祂们并未觉察到这一点。 换句话说，祂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实际上，那些掩藏痕迹的手段，都在除灵师的监视之下。 除灵师们将计就计，诱导旧神们进入了火力网之内。 接着，在旧神们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全弹发射。 旧神唯一值得骄傲的，便是祂们的其中一轮攻击，差一点儿击中了其中一艘科学考察船。 这是汇聚了旧神全力的一击，即便有灵力壁垒和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防御，若是被直击，可能也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但幸运的是，那一道射线以不到三米的的距离，错过了企业号的左舷，朝着天空而去，就像是濒死之前的悲鸣。 听着那炮火的轰鸣，酒吞童子感到有些惊心动魄。 过去，在现实，人类的武器虽然也能对怪异们造成影响，但在城市里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怎么想都太离谱了。 不会真的有人会在人口密集的东京使用火箭弹或者塑o炸药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验证武器在除灵之中的应用，酒吞童子记得人类应该一直没有进行类似的工作才对。 这不单单是因为普通人会被怪异影响从而导致武器失效或者伤及己方，也是众多怪异，旧神，鬼族利用了模因操作让大部分除灵师下意识忽略的结果。 可现在，酒吞童子看到，各种除灵武器正如同下饺子一般被制造出来，现实不提，在地狱之中，利用了出云重工那惊人的技术，后勤可以说是源源不断的。 酒吞童子第一次，有地狱要被踏平的感觉。 他放下那一只蠕虫，任由其离开，被其他的怪物吞噬掉。 接着，这位大江山鬼王，将视线转向了一侧。 在一片没有地狱苔藓的岩石上，躺着一个身穿和服的男子。 那男子剑眉星目，看起来刚正不阿，一派正气凛然的模样。 只不过，男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气息，只有淡淡的死意，笼罩在他的身边。 一旁，站着玉藻前。 土御门清明则在更远的地方，悠哉地喝着酒。 此刻他已经不是土御门清明，而是安倍晴明。 “这家伙看起来倒是挺会挣扎的。” 安倍晴明想到了土御门清明之前留的后手。 “乔桥吗......真是一步奇招，只可惜，还是我更强。” 安倍晴明既然在土御门清明身上复苏了意识，自然也读取了土御门的记忆，知道了他的一切秘密与安排。 土御门清明最开始布局，便是在了解到了乔桥的事情之后。 他觉察到了乔桥的异常之处，以及乔桥本身的反占卜反通灵的特性，因此开始以乔桥为棋子布局。 利用乔桥与浅野亚梨子的关系，守住了天丛云剑，并且令乔桥结识了天丛云剑的剑灵。 随后，他又诱导下鸭神社托浅野亚梨子寻找乔桥，虽然名义上是作为祇园祭除灵演武的锻炼，但实际上则是压制比叡山有可能出现的旧神，同时，与玉藻前进行交流。 之后，土御门清明又让乔桥来到夏威夷，测试了一下乔桥的行为是否会被旧神等事物影响。 接着，为了给乔桥制造人性的牵绊，土御门清明安排乔桥去接触小夜子，并且说动了除灵师协会，给两人一定的相处空间，就连当时入侵学校的刺客，也是土御门清明顺手漏进去给他们玩玩的。 在确定了乔桥的特性之后，土御门清明又安排了乔桥接到有关樱庭家的委托，结识雾夜，获得了血族的力量，这对于土御门清明的计划至关重要，为了保证乔桥能够被转化，他甚至默许了玉藻前告知那位吸血鬼猎人有关樱庭家后裔的事情。 东京湾的事件中，乔桥被藤原绫乃邀请也在土御门清明的预料之中，当然，他那一次的重点还是抓住玉藻前，对其进行一定的影响。 出云大社，土御门清明倒是没有过多关注乔桥，不过他父母的事情，倒是让土御门清明有些惊讶。 在此之前，土御门清明完全忽略掉了乔桥的双亲，想必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模因操作保护机制。 再往后，便是将乔桥打发去伊势神宫了。 本来土御门清明以为东京会出现更大的危机，但没想到乔桥竟然能从伊势神宫赶回来，还顺带拐走了北白川里香。 不过对土御门清明而言，这些都不太重要了。 只要乔桥能够来到地狱，就足够了。 只要乔桥能够见到那月读的尸骸，就足够了。 有关这一点，安倍晴明也有些费解。 因为土御门清明自己，都不知道这之后该如何发展。 乔桥的特质导致了占卜会在与他有关的事情上失效，因此，土御门清明为了防止安倍晴明动手脚，干脆就连自己都不去窥探相关的展开。 这是土御门清明为了对抗知晓自己过去，现在，未来的安倍晴明留下的，最后的手段。 “有趣。” 安倍晴明摸了摸下巴。 而几乎同时。 躺在岩石之上，那一名原本死气沉沉的男子。 忽然睁开了双眼。 430章.好时代，要来了！ 乔桥孤独地飞行在地狱之中。 大江山地势平坦，与名字不太一样，多是平原。 大概取这个名字只是酒吞童子为了怀念过去的辉煌吧。 距离他离开雪风号，独自前来探索，已经过去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里，乔桥仅仅简单汲取了灵力来补充能量，一口饭都没有吃。 “好想吃米饭啊，最好是小夜子做的咖喱饭......” 乔桥无聊地想到。 地面上，无数样貌丑陋狰狞的怪物正如同蚂蚁一般朝着雪风号的方位蠕动，密密麻麻，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在这些蝼蚁之间，身形巨大的怪物步履缓慢，令大地震颤。 有长着翅膀，牙齿外露的猛虎，也有十几对节肢足，覆盖甲壳的昆虫，还有后足健硕，前爪萎缩，如远古恐龙一般的巨物。 这些多是远古时期苟活下来的旧神。 祂们的脚下，则是自己的眷族。 乔桥飞到了地狱的高空，这里已经几乎没有空气，再加上乔桥从天邪鬼那边学来的气息遮蔽技术，地面的旧神除非早有预警，否则是没办法发现他的。 至于一些飞行在半空中的旧神，乔桥就选择加速穿过，在对方意识到之前就离开祂们的感知范围，对于这些旧神而言，就像是一只蚊子飞了过去，可以驱赶，但没必要特地为了这件事而停下脚步。 雪风号等三艘科学考察船，才是目前的大敌。 当然，一边飞行，乔桥也并不是仅仅依靠肉眼的目视来搜索，地狱边境装甲的探测器能够进行全方位的搜索，配合乔桥自身搭载的灵力探测雷达，足够掘地三尺，将隐藏在角落里的怪异都找出来。 又飞行了一个小时，乔桥见到地面上已经没有怪异的痕迹，只剩下一些地狱苔藓和小型的怪物，便落了下来。 啪叽—— 一直身体纤细，与竹节虫类似的怪物，就被乔桥不小心踩死了。 “不好意思啊。” 乔桥对已经死去的怪物道了个歉，接着从身后的背包中，掏出了一根柱状物。 那看起来像是粗一些的手杖，但更短。 乔桥将其放在血肉苔藓上，那粘稠滑腻的低等生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蠕动着想要逃离。 乔桥另一只手轻触那手杖的末端，荧光亮起，是复杂的示数。 检查完毕之后，乔桥按下了手杖侧面的按钮。 嘭—— 那手杖与地面接触的部分，忽然间迸发出一声爆鸣，大半的手杖直接没入了地底。 就像是钉子被重锤砸入木板一般。 自然的，原本的血肉苔藓被瞬间的加速带来的压力和高温摧毁，化为散发着焦臭味的黑灰。 手杖末端的显示屏上的示数开始变化，乔桥熟练地按下几个虚拟按键，就听见手杖开始蜂鸣起来。 嘭—— 又是一声巨响，从手杖没入地面的部分，某种刹那的剧烈震动自这机械中扩散开来，在坚实的大地中蔓延，回响。 很快，在乔桥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这是这一大片区域的地质分布图，利用出云重工开发的这手杖般的勘测仪，乔桥能够以灵力来对地面之下的事物进行探测，就像是水中的声呐一般。 这也是针对地狱开发的装备。 因为按照之前竹取教授的研究，地狱的天空有极限高度，而地面也有极限深度，地狱空间，有很大一部分都掩埋在地底，所以，自然考虑到了怪异们如果藏在地底的情况。 乔桥现在就是每隔一段距离，下来打个桩，看看地形，再飞上天，继续搜索。 在此之前，乔桥也发现过地下结构，有的是沉睡多年的旧神，有的则是一处与地面连通的巨大的洞穴，但并没有发现酒吞童子的痕迹。 “嗯，这里看起来......” 乔桥感知到了不远处的旧神气息，本来准备离开，但忽然，视野一侧，扩散开来的灵力的波纹出现了缺口。 这是地底空洞的标志。 乔桥看到波纹扫过去，很快就被全部吸收。 这个空洞还蛮大的。 他确认了一下位置，这空洞位于地下数百米，与外界完全隔绝，看起来像是天然形成的。 “下去看看吧。” 乔桥将探测仪收了起来，喃喃自语般说道。 ...... 酒吞童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赢了。 那躺在岩石上的男子，睁开了双眼，双眸中，有火光灿耀。 一瞬间，整个岩洞里，遍是烈焰的绯色。 轰—— 男子身上的和服，燃烧了起来。 那粗布迅速化为灰烬，同时，一件金色与红色交错的和服出现在男子的身上。 一旁，玉藻前脸色潮红，双眼熠熠生辉，看着男子的模样。 另一边，已经几乎被安倍晴明完全控制的土御门清明表情淡然，看不出想法。 “这就是那一位......” 酒吞童子喃喃自语道。 在这一位除灵师大闹东京的时候，酒吞童子早就已经躲在了地狱，因此，只从妖怪们的只言片语间听闻过他的事迹。 作为除灵师，他是天才中的天才，令所有的妖怪，鬼族，旧神，闻风丧胆。 然而，他最终堕落了，成为了鬼。 那一天，双方战斗的动静，甚至直达地狱，让酒吞童子都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急忙躲到了这最后的老窝中。 只可惜他最终还是被镇压，没能彻底摧毁人类文明。 酒吞童子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当时自己等鬼族，配合旧神和大妖怪，是不是能够制造出一些波澜。 但后来他转念一想，那位除灵师当时事发很突然，让除灵师根本没有准备，才能制造那么大的灾祸，如果和妖怪，旧神，鬼族再联合一下，中间环节出现了问题，说不定还不如现在。 当年没能做到的事情，现在，酒吞童子觉得有机会了。 那男子似乎还并不适应这一具身体，动作仿佛人偶一般迟滞。 但他适应得很快。 男子看了看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玉藻前的身上。 “是你吗？” 他开口，声音低沉。 玉藻前默默点了点头。 “呵，将我从那一边的世界拉回来，这一次，又想要做什么？” 男子笑了一声，问道。 “重新掌控这个世界。” 玉藻前轻声答道。 她眼中神采飞扬。 好时代，要来了。 431章.同样的招数不会第二次生效 男子很快了解了自身的处境。 他看着自己的手，五指合拢，又张开。 重复了好几遍这个动作，他仿佛在确认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玉藻前看着这一幕，没有言语，默默挥了挥手。 一旁，身体残缺的金熊童子，以及只剩一个脑袋的星熊童子飘了过来。 男子看到了那两个鬼族，手掌翻起，掌心，出现了两枚火红色的玉石。 他轻轻一弹，两枚玉石便飞了出去，飞入了金熊童子和星熊童子的身体里。 四肢被切断，变成了人棍的金熊童子的已经愈合的伤口断面，忽然出现了深红色的结晶。 这结晶就像是钻石般璀璨，不断滋长，很快构成了四肢的模样。 咔嚓—— 结晶碎裂，完好的四肢，又重新出现在了金熊童子的身上，只不过四肢都有淡淡的红色纹路，像是咒文。 另一边，星熊童子的身体也恢复原状，在皮肤上，同样有着类似的纹身。 酒吞童子略显惊讶。 即便以他的力量，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帮助两名鬼族同伴恢复身体，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只是挥挥手，就解决了问题？ 他再度打量对方，发现这位男子的头上，并没有长出鬼族的角。 即便是死而复生，假如是鬼族的话，也会出现那标志性的角，现在既然没有的话，难道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如传闻中那般，堕落成鬼？ 酒吞童子有些困惑。 但就在这时，某种涟漪在洞穴之中产生。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向一侧。 “这是灵力的波纹？” 酒吞童子思索片刻，就听见头顶的岩壁上，传来了声响。 那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令整个洞穴的生物都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是除灵师？” 酒吞童子抬手，招来了他的酒盏。 一旁，安倍晴明抬眼看了看灰暗的穹顶，若有所悟。 “是他？” “正好。” 酒吞童子觉察到了安倍晴明话语中的意思，他看了眼刚刚获得新生的星熊童子和金熊童子。 “你们留下来阻挡一下这家伙，我们趁机离开，前往现实，你们只需要拖延时间，不用以命相搏，能逃走就尽量逃走。” 这位除灵师才刚刚复活，并不适应战斗，留在这里并没有意义，不如找个地方蛰伏，再寻找机会。 “是！” 金熊童子能感受到体内蓬勃而出的力量，他手中幻化出巨大的狼牙棒，咧开嘴笑了笑。 “遵命。” 星熊童子则早就迫不及待要复仇，她握紧拳头，能听到骨骼发出的清脆响声。 “酒吞大人，顺便问一句，虽然说是拖延时间......但如果我直接将那家伙击败，是不是也没问题？” 她歪了歪脑袋。 “这次，我可不会像上次一样只剩一个脑袋，失败而归了。” “星熊你......” 酒吞童子愣了愣。 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算了，既然获得了那一位的馈赠，战斗力肯定要比之前要强不少，再加上金熊童子两个人，总该能和对方打个五五开吧。 要是这还打不过，那酒吞童子感觉基本不用玩了。 “多加小心。” 酒吞童子酒盏一甩，顿时变大，令几人能够乘坐其中，空间产生了波纹，很快，他们便消失不见，只剩下金熊童子和星熊童子。 “这一次一定要......” 星熊童子看了眼旁边，随手抓起了一块巨石，瞄准了震动声音传来的地方。 金熊童子，手里的狼牙棒急速变大，很快就如同百年的古木，几乎有洞穴三分之一的高度，上面的尖刺散发寒光，坚固无比。 两人蓄势待发。 啪—— 岩石的穹顶，出现了一点裂纹。 一小点微尘从上面落下，接着，某个东西破土而出。 嘭—— 星熊童子没有等待，手中的巨石高举过头顶，已经砸了出去。 石头击中穹顶，令这岩石的天花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如同流星坠落的坑洞。 下一刻，巨大的狼牙棒挥了出去。 满是尖刺的棒子给那个坑洞又加深了不少，破碎的石块如雨般落下，砸死了不知道多少洞穴里的生物。 在同伴攻击的同时，星熊童子的掌心，一把光芒编织的和弓出现。 必中之箭！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左手在前，右手虚握，往后一拉。 三支散发着耀眼火焰光芒的箭矢自连接的弓弦之间构筑，星熊童子双眼，泛起了火光。 咔嚓—— 光之箭矢顿时结晶化，化为了绯色的水晶，瞬间，离弦而出。 三支箭矢就这么在半空中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穹顶附近。 一分为三，三分为九，天空中，上千支箭矢，如倒错的雨滴，落向目的地。 金熊童子移开了狼牙棒，他抬起左手，掌心向上，轻吹一口气。 淡绿的雾气自天穹弥漫开来，凡是触及之物，都开始腐朽，破败，就像是被时光摧残，难逃崩坏的命运。 星熊童子拈弓搭箭，正准备射出第二发。 忽然，她心有所感，急忙扭转身体，朝着背后的方向，箭矢发射。 “什么？” 金熊童子反应慢了半拍，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措施，才刚刚转过一半的身子。 嘭—— 金熊童子的整个身体就变成了l形，倒飞出去。 而另一边，星熊童子射出的结晶箭矢，则被一只装甲覆盖的手稳稳地抓在掌心，没办法前进分毫。 对峙仅仅持续了瞬息。 在金熊童子刚刚飞出不到五米的时候，星熊童子便轻拉弓弦，一支箭矢流光迸发，在离弦的一刻爆炸开来，破碎的结晶燃烧着火焰，朝着那穿着装甲的人飞溅。 这是巫女们经常使用的技巧，在面对能够近身的敌人时，有着奇效。 但对方似乎不以为意，一步踏出，抓住箭矢的手将其轻轻捏碎的同时，拳化作掌，拍中了星熊童子的胸口。 噗嗤—— 星熊童子只感觉自己内脏似乎在一瞬间被震碎了，巨大的力量直接让她胸口出现了一处凹陷，脊背上，更大的突起浮现。 她试图改变姿态，重整旗鼓。 但那击碎了她内脏的手，又直接抓住了被巨大的力量击飞，正要朝后面飞出去的星熊童子。 星熊童子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撕碎般，骨头，肌肉，大脑都在发出悲鸣。 这个时候，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对着星熊童子的脑袋而来。 啪—— 星熊童子头上的问号还没冒出来。 她的整个脑袋就像是被霰弹枪近距离击中的西瓜一般，炸裂开来，红的，白的，粉的，黑的东西乱作一团，以放射状的轨迹溅落在地面。 “这次先打头了，应该不会复活过来了吧？” 拳头的主人，乔桥说道。 432章.速度就是力量 在星熊童子的脑袋被乔桥一拳打爆的时候，金熊童子还处于倒飞的过程中。 他眼睁睁地看着星熊童子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打爆了脑袋，用的并非任何术式，而仅仅是最普通的，朴实无华的拳头。 他一咬牙，手中的狼牙棒再度膨胀起来。 挥舞，整个洞穴都为之震颤。 被狼牙棒扫到的怪物眨眼睛化为了肉酱，由于过于巨大，狼牙棒的末端的速度已经极快，那些怪物仅仅只是擦到，就化作一团血雾散开。 狼牙棒来到了乔桥的身侧。 这个时候，星熊童子的身体才因为失去了控制而瘫软倒下。 轰隆—— 乔桥右手抬起，单手接住了那根狼牙棒。 扬起的烟尘与随之而来的破坏就这么戛然而止，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粗长巨大的狼牙棒，与乔桥渺小的身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然而，金熊童子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办法让狼牙棒再移动寸许。 那原本属于自己的大棒，竟然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般，定格在空间中。 乔桥看了一眼金熊童子。 接着，消失了。 “？” 金熊童子头上的问号，好歹冒了出来。 下一瞬，他看到了狼牙棒的末端，出现了一点裂纹。 咔嚓—— 咔嚓—— 咔嚓—— 裂纹不断扩大，蔓延，朝着金熊童子这一头而来。 金熊童子刚刚心有所感，正准备应对。 他的胸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那并非是以任何技巧，术式，武器制造的空洞。 仅仅，由最平凡的蛮力造就。 金熊童子在瞬息的时间里能看到，乔桥的拳头就这么举重若轻地落到了自己的胸口上，力量在皮肤上最先泛起波澜，接着是骨头，最后才是内部的脏器。 经过鬼族强化过的肉体此刻就像是一块任由揉捏的橡皮泥，整个产生了形变。 波纹从前胸，扩散到后背。 接着，没什么感觉的，金熊童子的躯干消失了。 并非那种被重物击中而崩溃撕裂的血肉，而是更加彻底的，从每一根血管，每一根肌肉束，每一块骨头的微末开始，分解。 一团血雾在金熊童子原本身体所在的位置泛起。 咔嚓—— 直到这个时候，狼牙棒上的裂纹才蔓延到金熊童子握住它的手掌附近。 啪—— 狼牙棒，就这么碎裂为千万块。 而金熊童子的双眼中，乔桥的身影这个时候才浮现出来。 金熊童子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双眼瞪大，看着乔桥。 此刻，背景中，先前被星熊童子与金熊童子两人合力击碎的岩洞穹顶的落石，才刚刚坠落地面，落入鲜血的湖泊中。 烟尘散去，在那一块地方，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钻头，正迸发光芒。 那是乔桥的手炮八咫鸦。 他将其作为分离的浮游炮，向下钻探。 而本体，则钻出了另一条道路，趁着八咫鸦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从旁边迂回。 对于乔桥而言，这是十分合理的佯攻战术。 不过这两位鬼族，好像没明白这一点。 金熊童子四散的肢体落在地上，整个空间安静下来。 乔桥看了看周围。 并没有酒吞童子与玉藻前等人的痕迹。 他稍稍感知了一下气息，来到了之前那男子躺着的石块旁边，伸出手，通灵。 嗡—— “？” 乔桥发现，通灵的画面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几乎看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看来有很强的灵力源干扰啊。” 他思考了一下。 不论土御门清明还是玉藻前，都是精通这一块的，再加上如果有那一位除灵师的话...... 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在乔桥身后，某种动静正在酝酿。 在金熊童子散落的四肢，以及星熊童子那被打爆了脑袋的身体上，血肉之中，红色的结晶冒了出来。 那些结晶逐渐增生，膨胀，很快，就覆盖了星熊童子的脑袋，以及金熊童子的身体。 两个已经死去的鬼族，就这么站了起来。 “嗯？” 乔桥灵视之中，这两个鬼族的确已经没有了生命的体征。 但他们的身体却被某种充满灵力的结晶控制，行动起来。 嘭—— 这么意识到的瞬间，乔桥往后退了半步。 在他原本身处的地方，某种爆炸响起。 乔桥能感到地狱边境装甲遭到了强烈的打击，在那爆炸的中心，某种灼热的结晶一瞬间便迸发出来，尖锐的棱刺与装甲接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如同指甲划过黑板般的刺耳声音。 他才刚刚躲避，身处的位置又炸裂开来。 嘭嘭嘭—— 仿佛追逐着乔桥的动向，虚空中，无数的水晶之花绽放，令乔桥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躲避，暂时无暇他顾。 就在这爆炸的同时，金熊童子和星熊童子，合体了。 不是什么比喻或者冷笑话，而是真正的合体了。 两个身体的结晶交融，没等乔桥从一连串的爆炸中应对完，便已经有了动作。 此刻，星熊童子的由红色结晶构成的脑袋在脖子上，缓缓地转了一个圈。 在星熊童子的脑袋底下，不是脖子，而是另一个星熊童子的脑袋。 脑袋脑袋脑袋脑袋。 星熊童子的脑袋，构成了那怪物的六只手臂与四条腿，从手臂末端，伸出来了粘稠湿滑的触手，四条腿关节反转，就像是昆虫。 至于怪物的身体，则是金熊童子的脑袋。 一个巨大的脑袋，露出悲苦的表情，嘴巴张开，双唇之间，是另一个金熊童子的脑袋，而这个小一些的脑袋的嘴里，又是第三个金熊童子的脑袋。 无穷无尽。 一时间，这些脑袋的眼睛看向四面八方，最终，一齐盯着乔桥。 “阿——” 从所有的嘴里，同时发出了一个声音。 整个洞穴，震颤起来。 轰隆轰隆轰隆—— 下一刻，这个洞穴，直接坍塌了。 乔桥看到头顶的岩石坠落下来，他便立刻加速，迎头而上，冲进了那坍塌之中。 至于怪物，后腿一蹬。 如同蚂蚱一般，也跳上了半空中。 无数的眼睛在四处张望，寻找着乔桥的方向。 接着，第一只眼睛看见了乔桥。 所有的眼睛都锁定了乔桥。 “轰——” 眼睛里，赤红的光线齐出，划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朝着乔桥包围过来。 433章.雪风号的主炮 这是什么儿童邪典一般的东西？ 这样的画面出现在观众面前真的没问题吗？ 乔桥看了一眼那由人头构成的怪物，油然而生一股厌恶感。 这是出于本能的，对这种肆意玩弄人类躯体的恶意产生的厌恶。 赤红的光束如同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划出无数尖锐的角度，很快超越了声音，寂静缄默的朝着乔桥而来。 他急忙做出规避的动作。 应该庆幸的是，这些红光并不是真正的光，它们的速度，也并非光速。 否则乔桥几乎没有躲避的余地，只能防守。 他加速之后攀升高度，令那些光束花里胡哨的轨迹趋于单一，追逐着乔桥的身影往上。 接着，乔桥忽然间急停了。 那些错乱的光束一瞬间超越了乔桥，但很快，比起其他事物要反应更加迅速的，又折返回来，继续追着乔桥而去。 “有点麻烦啊。” 乔桥高速飞行，瞥了一眼地面上。 那怪物的体型已经变得十分巨大，足有二十层楼高，在那些星熊童子和金熊童子的脸上，还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球，眼球之间，滴下了粘稠而浑浊的液体，液体触碰到地面，便冒出一阵白烟，将坚固的石头腐蚀掉。 在眼球之间，还有更多的充满利齿的嘴巴，嘴里又是金熊童子的脑袋，层层叠叠，如同套娃，让人看着头昏脑涨。 嘭—— 乔桥后腰的位置，忽然打开了一小块盖板，几枚小小的金属弹飞落出来，骤然炸开。 这几枚弹药的破片在乔桥身后形成了一片壁垒，只见一部分绯色的光束立刻转变方向，以最低限度的速度改变绕过了这一片区域，但还有一部分则直接穿过了这里。 轰隆轰隆轰隆—— 令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乔桥身后迸发，在那黑滚滚的烟尘中，光束射出，继续追踪乔桥。 “阿——” 怪物发出了声音。 一时间，大江山这一片区域，都产生了剧烈的地震。 距离交战地点几百公里之外的区域，大地塌陷，如同巨大的创伤，无数的怪物被掩埋，损失惨重。 正处于移动之中的旧神们纷纷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若有所思。 乔桥也不太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在求援，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破坏一切。 不过乔桥倒是知道，靠着现在自己的火力，估计没办法短时间内解决这家伙。 于是，乔桥果断选择了联系雪风号。 “......能听到吗？” 一阵干扰之后，乔桥的声音传递到了雪风号的舰桥内。 此刻，雪风号正在与两位旧神以及祂们的眷族战斗，炮火倾泻，将旧神压制得节节败退。 “乔桑，发现了什么吗？” 井伊正治听见乔桥的声音，有些激动的立刻问道。 “乔桑，没事吧？” 一旁的北白川里香也关切地问道。 “老师肯定不会有事的啦，怎么，要帮忙吗？” 亚梨子倒是对乔桥很有信心。 “嗯，我发现了酒吞童子和那一位的痕迹，只不过他们已经离开，只留下了这个......” 乔桥将自己视野传送到了雪风号舰桥的大屏幕上。 看到那怪物的一瞬间，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比起旧神那般庞大身躯带给人的压迫感和巨物恐惧症，眼前这个怪物则是集合了一切对人类的恶意造就的，是纯粹亵渎人类的产物。 “这个估计是那一位留下的产物，是金熊童子和星熊童子聚合而成的怪物。” 乔桥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它主要的能力是可以利用吼叫制造大规模的地质灾害，以及能够从眼睛......所有的眼睛里释放出具有极大破坏力的射线。” 乔桥看了眼身后，那些红光还在追逐着自己，虽然依靠各种规避机动动作摆脱了一部分，但从怪物身上，更多的光芒绽放，肆意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如果让这家伙遇到雪风号，可能会造成一定的麻烦，我申请使用雪风号的支援，使用主炮。” “主炮......” 井伊正治略微沉默，权衡之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这就准备。”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北白川里香一眼。 “北白川巫女，拜托了。” “嗯。” 北白川里香点了点头，随即离开。 在舰桥下方，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北白川里香走了进去。 这房间四壁都是镜面，镜子与镜子反射，形成了状似无限的空间。 北白川里香身上看似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但又有所不同。 在衣服之间，埋藏着一根根金属的导线，导线一直往下，连接到了裙摆附近的六片绯色的金属薄片。 她的肩膀，腰部，都有特殊的金属结构，看起来就像是插座一般。 北白川里香手中的和弓，也与普通的木制和弓不太一样，是由轻盈的金属打造，没有弓弦，但同样的，弓上有金属导线与手部的机械结构相连。 房间正中央，有两块微妙的凹陷。 正好与北白川里香的红纽草鞋对应。 她站了上去。 咔嚓—— 某种机械运转的声音响起，从镜面中，四条机械臂伸出，末端落在了北白川里香肩膀，腰部的卡槽之中，将其牢牢固定住。 举起持弓的左手，北白川里香双眼里，泛起了星光。 与此同时，整个房间的镜子，骤然变得透明起来。 一瞬间，北白川里香能看到房间之外的景象，这里是位于嵌入雪风号舰身内，主炮的末端，本来应该是弹仓的位置。 换句话来说，这里，就是雪风号主炮的战斗部。 镜子反射，无数的星辰亮起，让北白川里香仿佛置身于星海银河之间。 在这众星环绕中，某一颗星辰，忽然亮起。 这是乔桥给予的“坐标”。 北白川里香泛起微光的双眼，“看”到了。 那令人发自内心厌恶的怪物，正在大地上咆哮。 右手轻挽，金色的光芒构成的弓弦，被北白川里香缓缓拉开。 一根箭矢，自两只手之间构筑。 灵力从机械臂之中，传导到了北白川里香的身体里。 这是利用雪风号的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给予她的辅助。 从某种意义来说，此时此刻，整艘雪风号，便是北白川里香的地狱边境装甲。 嗡—— 北白川里香后腰，裙摆上的金属薄片稍稍张开，散发出了惊人的热量，这是全力运转雪风号主炮产生的。 这位伊势神宫的“镜界之巫女”右眼里，散发出了太阳般的光辉。 “校准完毕。” 她开口说道。 “主炮校准完毕，允许发射，发射时机交给你了，北白川巫女。” 舰桥内，井伊正治答道。 北白川里香没有回应，只在那镜面里的星辰达到最耀眼时刻的瞬间。 箭已离弦！ 434章.主炮，发射 此刻，环绕在雪风号旁边的旧神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祂们只本能的觉察到了一丝不对，空气中的灵力激荡，震动，让祂们感到了相当程度的不安。 两位旧神，其中一个悬浮在半空中，有着鲨鱼一样的肉鳍，头部包裹着坚实的骨甲，有两对细长的眼睛，祂游动在空气中，如同在水里，身边，无数有两对鱼鳍的如海鳗般的眷族正在试图突破一旁企业号的火力网。 还有一位，有着健壮的，长有铁蹄的六足，通体漆黑，皮肤上有千万个眼睛，正看着周围，祂的头部像是一只巨大的马一般，在本该长着眼睛的位置却长着交错分岔的犄角，在旧神的旁边，是更多的奔腾之中的怪物，朝着一边的伊丽莎白号冲锋。 数量更多的地狱怪物环绕在雪风号周围，浑然不觉逼近的危机。 忽然间，战场安静了下来。 尽管企业号和伊丽莎白号还在编织密集的火力网，阻断怪物们的入侵，但雪风号，却停止了动作。 许多智商低下的怪物以为是雪风号出现了什么问题，变得狂热起来，冲了上去。 但它们没有发现，那两位旧神，已经默默后退了许多。 嗡—— 最终，空气中的蜂鸣达到了这些低级怪物们也能感知到的程度。 这些怪物此时才感到恐惧，战栗传遍了它们全身。 想要逃跑，但为时已晚。 从雪风号舰首，那黑洞洞的炮口之间，迸发出了一道极细极细的的光芒。 这光芒指向远方，没入了地平线的彼端。 下一瞬，真正的炮击，才从炮口出现。 那是远超主炮直径的金色光芒，璀璨如烈阳，将整个地狱照亮。 别说是在发射路径上的怪物了，就连距离这光芒百米的怪物，都即刻蒸发崩解。 那一位如鲨鱼般的旧神，堪堪躲过这一发炮击，但一边的鱼鳍也已经消失不见，伤口处的不是血肉，而是焦黑的碳。 两位旧神本以为这炮击是攻击自己的，但现在看来，是打歪了？ 祂们不敢确定，只看到那一道骇人的光芒射向了远方。 跟随着这光芒一路往前，片刻之后，便抵达了乔桥所在的位置。 那怪物依旧在引发强烈的地震，时不时，数量繁多的眼睛里还散发出光芒。 乔桥一边迂回，一边观察着怪物，用各种仪器对其进行分析。 “体质接近普通旧神，但对于灵力的运用相对低级，战斗的技巧也略显缺乏，比起生物，更像机械吗......那位除灵师果然还是人类的思维啊。” 他想到。 假如那位除灵师已经可以量产类似的怪物，那么对人类而言，绝对是巨大的威胁。 实际上，怪异并不需要对除灵师特化的战斗力，它们只需要能够对现实造成最大限度的破坏就足够了，从这一点来看，乔桥觉得大部分的怪异进化的方向，都有些错误。 大部分的怪异为了苟活而强化自身，钻研与除灵师们战斗的技巧。 这导致了这些怪物趋向于单兵作战，将力量集中到一点，可能会在极小的规模里，达到很高的破坏力，也就是所谓的入微。 对于除灵师而言，这样的怪物自然很棘手。 但在战争爆发的时候，这种单兵精锐作战，显然不太合适。 如果让乔桥来指挥，嗯，如果让他来设计，肯定会引导怪异朝着大范围破坏的方向发展，随随便便来十几个地震洗地，除灵师再厉害，也架不住这样的轰击。 而在持续不断的大规模灾害面前，人类社会就会最先崩溃了。 而那位除灵师的思路，显然和乔桥类似。 乔桥将思绪收了回来，因为他已经感知到了空气中灵力的激荡。 远方，一道光芒袭来。 嗡—— 污秽的地狱，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那丑陋的怪物，觉察到了炮击，身前，六边形的半透明壁垒浮现，层层叠叠，朝着炮击过来的方向延伸。 金色的光束，击中了那一道壁垒。 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余裕，壁垒一道道被穿透，而光束的速度，丝毫未减。 最后一道壁垒最为顽强，那光芒就像是击中了一张透明的薄膜，整个空间凹陷下去，扭曲，挣扎，试图做最后的一点儿努力。 但那也是徒劳。 光芒击中了那一只怪物。 对比起怪物巨大的身形，这光芒足以称得上是纤细，但却令人无法忽视。 光芒逐渐黯淡，没入了怪物的体内。 庞大的怪物，停止了动作。 某种沉闷的声音，在乔桥耳边响起。 咚咚咚—— 他身后的绯色光芒消失了。 乔桥稍稍减慢速度，就分辨出，那闷响来自于怪物的体内。 最开始，是怪物的前肢，那星熊童子的脑袋构成的前肢，忽然膨胀起来。 星熊童子的脸就像气球般膨胀起来，接着，这膨胀开始在怪物的身体各处蔓延。 前肢，身体，足部，短短数秒，整个怪物就大了一整圈。 咚咚咚—— 每有一个部位膨胀，就有一声闷响在空间中回荡。 最终，数秒后，膨胀到极点的怪物，忽然急剧缩小，变成了一人大小的晶簇。 下一刻，那晶簇爆炸了。 啪—— 眼球，触手，血肉，在空间中炸裂。 殷红的血液直接浸透了灰白的地面数米，那些令人作呕的残肢以高速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陨石坑，整个世界，被血色侵染。 极远之地，雪风号主炮准备室里，北白川里香缓缓放下手里的和弓。 身后的散热片，也逐渐冷却下来。 星辰黯淡，原本浩瀚广袤的宇宙，又变回了那个无限反射的镜面房间。 这便是雪风号的主炮，北白川里香的箭矢。 能够在任何时候，对任何获知了坐标的地点进行瞬时打击。 配合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能够极大地增幅北白川里香的箭矢，达到惊人的压制力。 当然，考虑到散热和精神力的因素，主炮的极限射速是十分钟一发，虽然不够完美，但在目前的战斗中应用，绰绰有余。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乔桥想到。 “酒吞童子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435章.重回淡路岛 和国。 淡路岛。 这里是和国濑户内海里最大的一座岛屿。 在和国的创世神话中，既是兄妹又是夫妻的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结合之后，生下的第一个岛屿便是淡路岛。 从地理的角度，淡路岛原本与四国岛相连，是一片岛屿，但后来由于地质变动，周围的大地下沉，所以才变成了一座独立的岛屿。 说起淡路岛，最有名的大约是这里的水仙了。 毕竟在某个久远的游戏中，身患绝症的女主角便是为了看一眼淡路岛的水仙花，才驱车数百公里来到这里，并最终在淡路岛选择了自杀。 尽管现在是三月，距离水仙一二月的花期已经过去一个月之久，但淡路岛，还是盛开着大片大片的水仙花。 漫山遍野，澄黄与纯白的花儿迎风盛开，倒映在翡翠色的大海中，令人心旷神怡。 在这花田之中，静静伫立着一座鸟居。 鸟居的鲜红外漆早已褪色，只剩下灰暗的木制结构。 没有人知道这鸟居是附近哪一座神社的，由于和国人对神明的敬重，所以这鸟居多年以来都未曾有人对其产生过疑问。 在鸟居之后，山峰之间，有一处洞穴。 这洞穴周围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只有一根注连绳拴在洞口，却也已经被多年的风霜打磨褪色。 身穿金红相间和服的男子站在洞口前，颇有些感慨。 “我就在这里待了二十五年吗。” 他轻轻抬手，想要弄断那一根注连绳，却被一旁收敛起自己尾巴的玉藻前拦住了。 “如果弄坏这个的话，会被除灵师们觉察的。” 玉藻前莞尔一笑，接着说道。 “还是让我来吧。” 她闲庭信步，就这么绕过了注连绳，走进洞中。 男子挑了挑眉毛。 这洞穴并非看起来那么平平无奇，周围布满了神道，佛道，阴阳术的相关术式，甚至还有条教会的咒文，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将这洞穴封死。 除了对内的，还有对外的，驱赶生人，视野忽略，信息遮蔽，将这里打造了完全的牢笼。 男子在过去的二十五年间，魂之玉便静静地放在此处。 “玉藻前本来就有天照下属巫女的位格，能够自由地穿梭这样的大阵。” 酒吞童子解释了一句，瞥了一眼远处，独自一人的安倍晴明，随后又有些好奇。 “说起来，你是怎么认识玉藻前的？” 八卦不但是人的天性，也是鬼的天性。 男子瞥了酒吞童子一眼，见玉藻前还有一段时间才出来，便轻声说道。 “我当时在进行委托的时候，随手救下了一只受伤快要死掉的狐狸，那小家伙治愈之后，就一直留在了我身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现得比之前要温柔许多，令酒吞童子略显意外。 没想到这家伙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狐狸，就是玉藻前？” 酒吞童子好奇地问道。 “对，后来有一天晚上，小狐狸不见了，一名女子忽然出现在我家里，说着报恩报恩，一直说这个谁懂啊。” 男子笑了笑，似乎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所以，你并不是被玉藻前......蛊惑才选择了这一条道路的？” 酒吞童子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得直白一点。 “我的目标和你们都不一样。” 男子的笑容消失了。 “我只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 酒吞童子看着男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按照他的了解，这位男子，即使在二十五年前，也并非仅仅是一名除灵师。 正如月读的遗骸那样，这男子，也是某位神祇转化自身形态之后的存在。 他拥有身为神祇时代的记忆，也正因此，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除灵术融会贯通，发展到全新的高度。 因为那本就是他的领域。 酒吞童子有些好奇，这位除灵师到底是哪个神祇的化身。 不过对方闭口不谈，酒吞童子也就没有继续打听了。 从地狱看到的状况来看，这家伙比自己要强很多，酒吞童子甚至觉得，他展现出来的力量仅仅是冰山一角。 更重要的是，目前，酒吞童子只知道有神祇转化自己的状态，从高位跌落至地位以维持存在，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能有类似的存在，从低位升格到高位。 这样的升华之道，理应在人类出现之后，信仰的道路被占据后就无从谈起了。 酒吞童子有些好奇，他到底要怎么做。 此时，玉藻前已经从洞穴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根朴素的矛。 那矛有薙刀长度，长杆木制，透着古朴的气息，矛身并未锈蚀，反而如同崭新的镜子一般，映照着众人的脸。 玉藻前两手将长矛平举，呈递给男子。 他单手拿起了长矛。 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移开。 “这是......？” 酒吞童子感受到了长矛之中的力量，他隐约有了猜测。 “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具有开天辟地的职责，他们拿起了一根长矛，搅动世界上的混沌，在抽出长矛的时候，从矛尖滴下了一滴水，便形成了和国的本州岛。” 远处，安倍晴明出声解释道。 “这一根矛，就是那一根开辟了和国的长矛吧。” 天之琼矛。 比起什么八尺琼勾玉，八咫镜，天丛云剑，更加久远与高位的存在。 是神器中的神器。 当然，在和国的神话中，天之琼矛也仅仅在创世神话中出现过一次，之后便不知所踪，也没有任何下落。 甚至就连和国供奉八百万神明的神社，都没有相关的，连冒名顶替都不存在。 “没想到，竟然被封存在这里？” 酒吞童子忽然对这位除灵师的身份有了些头绪。 “天之琼矛长期存放在淡路岛，我当时便是发现了这个，只可惜，发现的太晚了，只能勉强将其压制，让那些除灵师忽略其存在。” 男子颇为感慨地说道。 “这根长矛掌管的是创造与重生的权限，是将暧昧混沌的大海化作岛屿的力量。” “但同时......这也是能将陆地化作海水，秩序复归混沌的重生之矛。” 男子手中，天之琼矛转了一圈。 “逆转水天吧，天之琼矛。” 某种震动，从淡路岛迸发。 436章.大灾变 东京。 千代田区。 国土交通省辖下，气象厅。 地震火山部，地震预知情报课的课员赤木正享受着悠哉的午后时光。 昨夜在女朋友家过的夜，赤木略显困倦，他打了个哈欠，决定起身去泡杯咖啡。 前几天厅里下发了文件，提醒最近有可能会有地质灾害频发的情况，赤木最近神经也十分紧绷。 趁着泡咖啡的时候摸了摸鱼，赤木端起咖啡，正准备回办公室。 忽然，他感到脚下的大地，一阵摇晃。 最开始的几秒，赤木还以为是楼上又开始装修了。 但很快，身为学习地质的人，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不对。 急忙放下杯子，赤木脚步匆忙地跑回了办公室。 “村上，观测记录！” 他叫了一声正在电脑前的同事。 “......推测7.2级......震源深度预计十到二十公里，震中在......淡路岛！！？” 课员村上极为震惊。 因为这数据，与多年之前，同样发生在淡路岛的阪神大地震，几乎一致！ 大楼摇晃，许多放置不稳的东西，都跌落了下来。 “村上，我来发警报，你快找个地方躲好。” 赤木说道，敲击键盘，将地震数据发送了出去。 一时间，和国境内，所有的手机，都收到了警报的短信。 东京新宿区，乔桥的家里，铃鹿原本还在玩着游戏，忽然心有所感。 “大家，好像有什么问题！” 她急忙跑下楼，对着在客厅里的小夜子和雾夜说道。 “？大家没有问题，你才有问题。” 雾夜白了她一眼。 “怎么了？” 小夜子刚刚抬头问道，就感到房间一阵颤动。 “是地震！” 雾夜说道，立刻咬破了手指，鲜血化作壁垒，将另外两位少女保护了起来。 与此同时，三人的手机，都收到了短信。 “淡路岛......” 雾夜本能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巨大的震动，持续不断地袭来。 ...... 倘若此刻，有人在高空俯瞰和国，他能看到一道道海啸从淡路岛扩散出去，与之对应的是震波激荡，整个大陆板块些微的位移，也能导致巨大的灾祸。 淡路岛上，原本美好的水仙花田已经不复存在，岩石从土壤中升起，将脆弱的花儿掀翻，海水潮起潮落，淹没了更多的花田。 男子俯身，轻轻拾起了一朵被连根翻起的水仙花。 “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你们一直陪伴着我。” 他说了一句。 更大的震动从身后的山峦中涌现。 大地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纹，将淡路岛从中间，一分为二。 安倍晴明早已召唤出式神，端坐于其上。 玉藻前和酒吞童子，也飞上了半空。 男子看了三人一样，自己则缓缓的，一步，踩在虚空中。 就如同有无形的阶梯一般，他一步又一步，缓慢，而又确实地，来到了半空。 “和国，我又回来了。” 他沉声说道，轻描淡写。 ...... 地狱。 停下来的雪风号周围，无数的怪物和旧神正在试图冲破火力网。 但炮火令那些样貌丑陋的家伙难以得逞。 胶着的战况之中，在雪风号附近的地面上，忽然亮起了一道光柱。 光柱之中，某样事物，逐渐呈现出自己的形态。 那是有着履带，五对负重轮，以及炮塔的车辆。 是坦克。 一辆，两辆，三辆...... 整齐列队的坦克，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地狱之中。 这就是折跃技术。 在确定了雪风号的坐标之后，便能够利用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将基地的武装折跃过来，达到瞬间支援的效果。 坦克刚刚完成折跃，便开始旋转炮台，对准了不远处的旧神。 嘭—— 一轮齐射，炮火在旧神的眷族之中炸裂，血肉飞溅，灵力洗涤了这一片区域，让地狱前所未有的洁净。 与此同时，雪风号的主炮，能量开始汇聚。 嗡—— 炮口之中，光芒绽放，径直穿透了一个旧神的身体。 那巨大如老鹰，有两对翅膀的旧神直接被蒸发了大半的身体，从天空坠落，砸死了不知道多少怪物。 坦克的炮击接踵而至，钢铁洪流的碾压之下，任何邪秽都荡然无存。 乔桥在雪风号附近的天空中，看着这一切。 地狱的怪物虽然源源不断，看似没有尽头，但乔桥能感受到，最近来袭的旧神比起最开始已经弱小了不少，怪物的数量也有所减少，强度更是越来越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地狱正在被逐渐掏空。 当然，不能排除那些真正厉害的怪物还蛰伏在地狱，静观其变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舰桥内，井伊正治忽然接到了来自基地的通讯。 “......什么？” 他的扇子收起，从舰长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 乔桥接到了井伊正治的紧急通讯。 “淡路岛发生了地震，破坏力很大，几乎与二十五年前的那一次类似。” “井伊会长，你的意思是，酒吞童子他们已经来到了现实世界？” 乔桥感到了事情的不妙。 按照之前遇到的怪物的模样，那位除灵师相当了解人类的弱点，而且现在已经不是二十五年以前，如果再度出现类似的灾难，可能会有更加恐怖的后果。 “乔桑，请尽快回来，我们几个除灵师协会已经做了决定，让雪风号先一步返回现实。” 井伊正治的话语又传了过来。 “返回现实？” 主炮的发射室里，听到这对话的北白川里香看了看这艘科学考察船，这是为地狱量身打造的，在现实里，只是一艘普通的船而已。 更不用说这里距离地狱入口很远，跃迁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了。 而且地狱入口在太平洋，距离和国还要好几天的航程，现在就算立刻回去，真的能赶上吗？ “了解。” 乔桥却没有异议，带领着下鸭神社的巫女们以及其他穿着空战型地狱边境装甲的除灵师们回到了雪风号内。 “那么各位，雪风号，即将返回现实。” 井伊正治说道，领航员确定了坐标，显示屏中，外面的景色骤然被扭曲拉伸，如同向后拖拽一般。 北白川里香有些微的眩晕，但很快，当她看到周围的景色时，止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里，正是淡路岛上空。 437章.风雨不动安如山 东京，新宿区。 小巷内。 深夜食堂尚未营业，但地震的晃动让老板从睡梦中惊醒，他刚拿起手机，便看到了地震通知的短信。 “淡路岛......！” 老板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没翻通讯簿，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浅野庄司吗，淡路岛那边的封印出了大问题，你赶快通报一下，我怀疑接下来会有大规模的怪异作乱事件发生，什么？你已经准备好了，那你怎么没通知我？以为我早就知道了？我可去你妈的吧！” 他略显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这老东西，关键时刻还算靠得住。” 老板瞥了一眼自己的装满了各种武器的仓库，掠过了一堆威力巨大的武器，从最最里面的角落拿出了一样东西，接着将门锁好，走出了深夜食堂。 淡路岛距离不到五百公里，震感并不算强，但令人恐慌。 老板来到了街上，行人虽不至于慌乱，但也颇为紧张，从附近的高楼里，时不时传来尖叫的声音。 “唉，没想到还能有用上它的时候。” 老板看了看手里的家伙。 那是一把军绿色的工兵铲。 “上次用你，还是十年前了吧。” 这工兵铲平平无奇，并非特殊的材质，也没有复杂的咒文与术式。 只在一侧，有一行华夏的文字。 具体的内容，已经因为多年的使用而模糊不清。 老板抬起铲子，在地动山摇的新宿街头，巍然不动。 他一铲落下。 咔嚓—— 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铲子，竟然就这么深深地插入了水泥地面之中。 与此同时，老板开口了，用的是字正腔圆的华夏语。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他声音低沉却笃定，霎时间，从工兵铲与地面接触的地方，一道灵力的波纹扩散开来。 那散发着微光的灵力状若实质，就像一道海浪，自老板为中心，向着周围涌去。 凡是被灵力洗礼过的地方，那令人不安的震动立刻消失，一切复归平静。 路上的行人茫然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办公楼里的白领心有余悸，依旧躲在桌子底下，担心余震的到来。 短短数秒内，新宿区的地震便消失了，那灵力的波纹持续朝着更远的地方奔涌，稳固大地，消解震动。 老板下意识想从口袋里掏烟出来，又忽然想到这是大街上，便收回了手。 他扶着工兵铲，看向西南方位，那是淡路岛的方向。 “希望没事。” 老板长叹一口气。 ...... 京都，猫拉面今日休息。 猫拉面的老板系着围裙，正看着面前的空间，一点点被折叠起来。 “这些家伙，以为趁着地震，就能出来作乱么。” 他感慨了一句。 京都比起东京更靠近淡路岛，受到的影响也更强，只不过，八坂神社和伏见稻荷大社的人早已做好了准备，此刻，京都上空，一只遮天蔽日的狐狸盘踞在云层之中，而京都御所附近，一把超越常识的，巨大的十拳剑插在地面，令地震消弭。 这两者皆是灵力幻化，普通人根本无法看到，他们只觉得地震好像突然停止了，恐慌的情绪缓解了不少，但依旧困惑。 对京都的神社而言，更重要的是保护市民，现在人心惶惶，各种妖怪趁机出来作祟，汲取人们的恐惧情绪，神社必须将这些妖怪处理妥当，并且预防有可能出现的旧神入侵。 “淡路岛吗，难道当年的事情又要重演，不，这一次的话......” 猫拉面的老板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吐出灰白的雾气。 ...... 淡路岛上空。 男子满意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手中的天之琼矛又指向了东北方。 富士山的方向。 富士山是一座休眠火山，自从平安时代以来便没有再喷发过，但此刻，大地颤动，被天之琼矛所引动的力量聚集在富士山中，在那早已熄灭的火山口之内，某种灾祸孕育其间。 天之琼矛掌管的是改变地形，重塑山河的力量，地震，海啸，火山喷发，这些对人类而言都是天灾，但对地球而言，却只是单纯的自然变化而已。 就像是熟睡中的孩子翻了个身，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对于他身上的那些微小的生命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比起人类的神明信仰更为久远的，是大地本身的意志。 天之琼矛代表的，便是这样的意志。 当然天之琼矛认真说来，只是能够影响和国这一片区域，与其说是因为神话中天之琼矛创造了和国的诸岛，而是因为它本身就是这一片土地孕育出来的事物，才会产生那样的传说。 在远古的过去，天之琼矛还并非是现在的模样，直到被那时候的旧神掌控，才有了实体。 伊邪那岐，伊邪那美。 和国传说中的两位创世神，本身也就是旧神。 而能够支配天之琼矛的存在，自然是...... 酒吞童子心中有了更多的猜测。 他看向躁动不安的富士山，等待着它时隔千年的喷发。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呼之欲出的富士山，本来都已经冒出了滚滚浓烟，可忽然间，一切都平息了。 就像一只纤细轻盈的手拂过般，地震，火山，海啸，都归于沉寂。 男子微微皱眉。 他看向北方，那里，是出云大社所在的位置。 “是她？” 男子若有所思。 下一刻，空间中一阵蜂鸣。 一艘巨大的船只，忽然出现在了淡路岛的上空。 是雪风号！ 在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支撑下，这艘科学考察船缓缓下降，落到了海水中。 嗡—— 从科学考察船里，某个黑色的流星飞了出来。 是穿着地狱边境装甲的乔桥。 在现实的环境下，地狱边境装甲并没有地狱中那般的威力，乔桥此刻飞行，也全依靠的是喷射背包。 男子瞥了一眼乔桥，并没有与之战斗的意愿。 “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撤吧。” 他手中的天之琼矛逆转，一扇光门出现在了半空中，他最先走进去，接着是玉藻前，随后是坐在式神身上的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进入门扉之前，还颇具玩味地看了一眼乔桥。 酒吞童子丢出了一个酒盏来阻挡乔桥，他最后一个走进去，刚刚穿过门扉，忽然，心有所感。 酒吞童子急忙回过头，只看到已经关闭的门扉中，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竟然依靠蛮力，将酒吞童子硬生生地从门里拽了出来。 “？” 酒吞童子有些困惑。 此刻，雪风号就在他的面前。 乔桥抓着他的身体。 而玉藻前他们，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自己这是......被卖了？ 438章.神便鬼毒酒 要说那位除灵师制造的传送门会被现实中的乔桥这么简单破坏，酒吞童子是不相信的。 而如果除灵师们已经研究出了能够彻底破坏传送的技术，那么别说酒吞童子，这几个人一个都别想留下。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被卖了。 除灵师协会肯定有针对这类传送的手段，但限制能力不强。 如果受到了干扰，说不定会暴露之后的坐标，导致一直被除灵师协会追击，在地狱已经不再安全的现在，他们根本没有能够迅速隐匿起来的手段。 所以，为了防止传送受到干扰，那位除灵师直接就卖掉了酒吞童子。 留一个妖怪在这里，除灵师势必要与其周旋，从而为他们的逃走争取时间。 这波啊，这波是机关算计。 酒吞童子看着雪风号黑洞洞的炮口，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乔桥能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星熊童子和金熊童子多半是凉了。 这两位鬼族的实力，酒吞童子十分清楚。 而乔桥现在，毫发无伤，很明显，他解决那两个鬼族，并没有多困难。 不过...... 身为大江山的鬼王，酒吞童子对自己的实力也很有自信，至少能够从对方的手下逃走。 更不用说，按照酒吞童子的观察，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只有在地狱那样异常的空间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在现实中，就刚才那么短暂的交手里，酒吞童子大概就发现了乔桥力量的衰减。 能行？ 酒吞童子思维电转之间，左手一抖，从和服的袖口里，落下了一个酒葫芦。 酒葫芦的盖子自动打开，从里面流淌出了深紫色的液体。 这些液体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一般，环绕在酒吞童子的身边。 乔桥觉察到不对，他本想使用伪.湿婆之舞，但此时的爱因斯坦指数很低，并不足以启动这个装备。 滋滋滋—— 深紫色的液体接触到地狱边境装甲，便冒出了白烟，还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警报，遭遇不明液体侵蚀，成分分析中......】 乔桥视野中，出现了这样的文字。 看来这是某种腐蚀性的酸液？ “这是当年源赖光讨伐酒吞童子时候使用的毒酒。” 乔桥耳边传来了竹取教授的声音。 同时，一连串的资料发送了过来。 乔桥一边与酒吞童子拉开距离，一边瞄了一眼。 酒吞童子在平安时代崛起作乱，他喜好女色，时常下山掳掠少女，甚至连当时的贵族家的女儿都遭到其毒手。 而且酒吞童子并不是简单的侵犯，还会进行各种残忍的玩法，最后甚至会喝光这些女子的鲜血，生食她们的肉，极为残忍。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少时因为过于俊美而遭到的迫害，让他对女性产生了某种程度的执念吧。 安倍晴明当时进行了占卜，发现了酒吞童子的踪迹，随后，源赖光带着包括坂田金时在内的六人前往大江山，讨伐酒吞童子。 他们伪装身份，利用神便鬼毒酒毒倒了大江山的众鬼，刺杀了酒吞童子。 在和国传说中，酒吞童子因此而死，源赖光的武器太刀安纲也得名童子切安纲，被列入室町时代的天下五剑之中，成为了和国的国宝。 但实际上，他们虽然对酒吞童子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并未完全杀死酒吞童子，受伤的酒吞童子遁入地狱，蛰伏至今。 而当时被酒吞童子喝下的神便鬼毒酒，流入了他的血液之中，经过长期的炼化，反而成为了酒吞童子的能力之一。 猛毒的酒源源不断，从酒葫芦里流了出来。 这毒液落入蔚蓝的海中，海浪翻滚，迅速浮起来了诸多死掉的海洋生物，死亡的紫色丝带伴随着毒液的扩散而逐渐变大，但很快，那些尸体也不复存在，因为都被强腐蚀性的毒液完全溶解了，只剩下散发着恶臭的黏稠之物，污染着海水。 很快，那些恶臭的液体又凝聚出了更多的毒酒，环绕在酒吞童子身边，构成了最坚实的壁垒。 嗡—— 乔桥掏出了手炮八咫鸦，这东西在现在的爱因斯坦指数下还能发挥正常的作用，一道金色的光芒朝着酒吞童子而去。 但那光芒被毒酒折射，在液体之中被扭曲，最终消失不见。 酒吞童子本来就能够操控一定程度的液体，在地狱苦心钻研了多年，终于将神便鬼毒酒融合进了自己的术式里，而且，由于流传在世间的传说中神便鬼毒酒的毒性猛烈，反而增强了这术式的力量。 见到乔桥的攻击不起作用，酒吞童子嘴角翘起。 他抬起了左手。 深紫色的毒液在酒吞童子的手中汇集，旋转着如旋涡，构成了一个逐渐膨胀的圆球。 那圆球迅速变大，同时，更多的毒液从海中升腾，环绕在酒吞童子身边，阻挡着来自雪风号的近防炮的弹药。 嘭嘭嘭—— 1130近防炮那附加了灵力的30*165mm口径机炮炮弹打在那深紫色的毒液壁垒上，激起了一道道波澜，但子弹却被迅速吞噬，消融，没能穿透这一道屏障，只能眼看着酒吞童子手中，旋转的水球越来越大。 “地爆天星？” 乔桥看着那不断膨胀的水球，头上冒出了问号。 该不会酒吞童子准备用那个东西砸雪风号吧？ 雪风号归根结底还是人类的科技，船身结构是普通的金属，如果被那种毒液腐蚀，是肯定撑不住的。 这么一想，好像酒吞童子的战法还挺合理的。 靠着雪风号被攻击的间隙，他还能趁乱逃走。 不能这样。 乔桥想到。 他看了一眼雪风号。 铮—— 某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感在内心涌动。 与此同时，舰桥内的亚梨子，双眼忽然泛起了星光。 一道光，从亚梨子的眉心迸发。 那光芒穿透了密闭的舰桥装甲，飞越了雪风号，射入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之中。 嗡—— 爱因斯坦指数，骤然攀升。 乔桥身上的地狱边境装甲，被磅礴的神力洗礼，外形也有所改变。 剑形状的飞翼浮现，整个装甲的颜色，也在蓝白相间中，多了几抹绯红。 地狱边境装甲.天丛云，出现！ 439章.全部木大 乔桥身后，是六枚如长剑一般的浮游炮，他肩部，腰部，胸口都多了几重铠甲，看起来厚重而古朴。 头上，第三只眼浮现，这是因为神力浸润，所以才得以启用的伪.湿婆之舞。 此时的爱因斯坦指数接近七十，已经是地狱边境里的常规水平。 乔桥灵力涌动，朝着酒吞童子的“地爆天星”飞去。 “天丛云剑！” 身后，浮游炮以交错的轨迹飞出，迸发出金色的灵力光束炮击。 嗡嗡嗡—— 沉闷的蜂鸣从浮游炮上响起，那一道道光束击中了酒吞童子周围的紫色酒幕，灼热的温度将毒液蒸发，穿透了这一道屏障。 但屏障消散之时，又从其他的地方涌来了更多的毒液，不计代价地扑向浮游炮的炮击，总算是没有让其击中酒吞童子。 然而酒吞童子并非游刃有余，他看到乔桥越来越接近这里，心中有些顾忌，又瞥了一眼自己掌心的毒液之球。 虽然还没有到最完美的时候，但事到如今，也不能再继续拖延了。 酒吞童子张开的手掌，猛地合拢握拳，接着，左手用力下砸。 那巨大的，旋转着的毒液之球，朝着雪风号坠落。 也朝着乔桥的方向坠落。 深紫色的庞然巨物遮蔽了太阳，投下了深重的阴影。 “神便鬼毒酒，坠！” 酒吞童子叫道，伴随着毒液之球的坠落，他右手又掏出了一个酒葫芦，只不过这一次，酒葫芦并非要倾泻毒药，而是被他拿起，将其中的液体灌入了口中。 这不是说酒吞童子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已经喝起了胜利的美酒。 既然名叫酒吞，那自然便有与酒相关的权柄。 一口清澈的美酒入喉，酒吞童子顿时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与之同时产生变化的，还有他的身体。 华美的和服之下，忽然膨胀了起来。 那是酒吞童子的肌肉。 俊美白皙的酒吞童子，骤然间，变成了一个全身肌肉虬结，身高三米的巨人。 红发滋长，飘扬如火，头上的尖角映照着阳光。 酒吞童子上半身的衣服早已被撑破，下半身，也堪堪遮住了重要的部位。 他身上不单单是充满力量的大块肌肉，很多地方的肌肉甚至已经硬化，构成了角质层一般的铠甲，光是酒吞童子的小臂，就足足有成年人的腰部粗细。 指甲化为了利爪，酒吞童子双眼之下，又长出了一对眼睛。 四只眼睛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如同夜晚的堕落之星。 这是真正的鬼神之姿，是酒吞童子堕落成鬼的证明。 在酒吞童子变化的同时，毒液之球也朝着雪风号加速坠落。 它保持着毒液的旋转而维持了自己的形态与坠落路线，大约十秒之后，便会砸在雪风号上，到时候，强腐蚀性的神便鬼毒酒，就会让整艘船都融化在大海中央。 嗡—— 就在此时，位于镜之房间的北白川里香双眼，一点烈阳的光芒迸发。 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忽然出现在雪风号的上空，来到了毒液之球和雪风号中央。 七重的镜面浮现。 啪—— 毒液之球击中了第一重的镜面，原本那不应该存在于世的正球形有稍稍的形变，但高速旋转的毒液很快就侵蚀了这一重镜面，伴随着咔嚓一声，镜面破碎，毒液之球继续往前。 第二重，第三重，第四重，数重镜面接连向上，虽然毒液之球很快就能通过本身的腐蚀能力将这些防壁攻破，但毫无疑问的，它的坠落速度正在降低，体型也越来越小。 啪—— 最终，毒液之球从原本直径数十米的大小，变成了直径不足三米的小球，也来到了那一面铜镜的正前方。 就在毒液四散，将铜镜周围的空气都染成紫色的时候，那一面小小的镜子，迸发出光芒。 嗡—— 那是太阳的权柄，是世界上所有生命的意志。 璀璨耀眼。 令人目眩的阳光穿透了毒液之球，短短数秒，便将其完全蒸发。 就连最微末的蒸汽都不复存在。 驱除邪秽，净化万物，这便是太阳自古以来的权能。 在八咫镜保护了雪风号不受毒液之球的影响之时，另一边，酒吞童子与乔桥，也展开了战斗。 三米高的巨人酒吞童子灵活地在半空中穿梭，一边躲过乔桥的浮游炮连携攻击，一边朝着身穿地狱边境装甲的乔桥挥出拳头。 嘭—— 尖锐的爆鸣声与水雾同时升起，酒吞童子在现实世界，以肉身之力，突破了音障。 而在天丛云剑的神力加持下，身形对比对方显得极为渺小的乔桥，也抬手应对。 嘭—— 他同样超越了音速。 此刻，对于乔桥而言，周围的参考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的速度，与酒吞童子相若，反而变成了势均力敌的状态。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乔桥的拳头拖拽出了残影，一时间，他仿佛有数十只手臂，朝着酒吞童子而去。 “没用没有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酒吞童子也同样像是长出了无数手臂，与乔桥拳拳相击。 每一次撞击，巨大的爆炸声就在天空中迸发，两人的任何一拳，都足以摧毁一座三层小楼，这样的力量，连绵不绝，由于挥拳的速度太快，导致这些撞击声串联在了一起，此起彼伏，震动了海面。 酒吞童子战意攀升，已经好久没有遇见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了，一时的狂热甚至让他忘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是要找机会逃跑，此刻，酒吞童子双眼泛红，只想要将眼前的这个敌人击败。 乔桥倒是没有失去理智。 一边与酒吞童子对拳，他一边控制着浮游炮，对其进行了偷袭。 堂堂正正的背刺！ 嗡嗡嗡—— 光束交错，指向酒吞童子。 但他却立刻变换位置，躲过这些攻击的同时，又迅速接近乔桥，持续肉搏。 啪—— 两人双手十指交错，进入到了角力的对峙状态。 酒吞童子全身散发出因为持续战斗而产生的蒸汽，这蒸汽也是剧毒的酒雾，飘到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而乔桥这边，也全身散发高温，蒸腾了周围的水汽。 不过，他视野里，爱因斯坦指数超过了一百五。 这意味着，湿婆之舞能够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威力了。 因此，在对峙之间，乔桥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睁开。 440章.提头来见 嗡—— 酒吞童子和乔桥的脑袋之间，某种“扭曲”最先出现。 就好像空间被巨大的力量弯折一般，两人明明没有任何移动，却好像靠近了一些。 从乔桥的角度来看，酒吞童子狰狞的面孔，也发生了扭转。 这是在和国的语言中，被称为“阳炎”的现象，是蜃景的一种，通常出现在极度炎热且空气不流动的时候。 表现便是空间如同融化了一般流动，景物扭曲。 换句话来说，乔桥和酒吞童子之间，此刻正产生了无比的高热。 第三目，开眼。 灵力转化为了灭世的火焰，而火焰，从乔桥的湿婆之舞中喷射出来。 酒吞童子第一反应是立刻抽身离开，但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被乔桥牢牢抓住了。 足以刺瞎普通人类双眼的光芒绽放，乔桥这个时候，脑袋稍稍往后，接着，往前砸去。 百般武艺，此乃头槌！ 啪—— 在乔桥的脑袋和酒吞童子那长着犄角的脑袋相撞的那一刻，灼热自湿婆之舞中蔓延。 就像是混沌宇宙初生的那一缕光，两人之间，无穷无尽的热量与光芒朝着四周扩散。 酒吞童子的全身都被火焰吞没，深紫色的毒酒想要覆盖在他的身上阻挡着火焰，但酒精本身就是易燃的，灵力之火在猛毒的烈酒上点燃，顷刻间将其升华。 “啊！” 酒吞童子头上留下了红色的血液，但很快，就连这血液都被高温蒸腾掉。 他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巨大而明亮的火球，朝着下方坠落。 但乔桥没有给他坠落的机会。 他一把抓起了酒吞童子，将其拉了回来。 一拳。 直接把酒吞童子的左手击碎，粉末状的血肉发出爆燃，迅速消失不见。 一拳。 酒吞童子的右手也没能幸免于难，在短暂的燃烧后，化为灰烬。 一拳。 酒吞童子的身体也被乔桥的拳头洞穿，黑色的，正在跳动的心脏被乔桥抓在手中，火焰焚烧，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不剩下。 很快，酒吞童子就只剩下了一个脑袋。 乔桥拎起已经失去意识的酒吞童子的脑袋，朝着雪风号飞去。 此时，原本已经冒出浓烟，准备爆发的富士山，已经平息了下来，就像是从来没有过这些事情一般，安静无比。 淡路岛的大地倒是真的裂开了一道口子，地壳的变动导致了淡路岛一分为二，海水灌注其中，形成了一道狭窄的海峡。 地震带来的影响还有更多。 但由于平息极快，在加上现在都是2020年了，所以并没有造成二十五年前那般的灾祸。 看着这一切，乔桥轻叹一声，对手里，已经昏迷过去的酒吞童子说道。 “时代变了。” ...... 酒吞童子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陌生的空间。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正置身于水中。 不，那不是水，而是某种特殊的液体。 同时，酒吞童子还发现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他没有身体了。 酒吞童子现在，只剩下一个脑袋。 脖子以下的部分，被错综复杂的线路占据，似乎连接到了什么机器上。 整个脑袋被放置在透明的容器中，灵力也被封锁了起来，无法使用。 自己好像是从地狱来到了现实，然后看着那位除灵师引发了地震，接着...... 酒吞童子，忽然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那个除灵师......” 他心中，比起被击败的屈辱与愤怒，更多的是惊讶。 人类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恐怕地狱的沦陷，真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你醒了。” 一旁，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酒吞童子没办法转过脑袋，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看到了对方。 那是，和自己一样，只剩下了一个脑袋的鬼女红叶。 好巧哦，在这里又见面了......个鬼啊！ “你没死？” 酒吞童子有些惊讶。 他本来以为去抢夺月读的红叶早就失败，被乔桥杀死。 却没想到她竟然也只剩下了一个脑袋，被关在这里。 “等等、这么说，你说了什么重要的情报吗，你这个叛徒！！？” 酒吞童子忽然知道为什么乔桥能够这么快找到自己了。 然而，红叶却一脸淡然。 “不，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并没有什么辩解的意思，因为牢房的自动门已经打开了。 一个人走进了牢房中。 是乔桥。 “看来你们关系不错。” 他说了一句，没有像酒吞童子想象的那般立刻开始折磨自己以拷问情报，而是对着一旁的电子设备操作着什么。 “你不打算问我些什么吗？” 看着乔桥游刃有余的模样，酒吞童子问道。 “嗯？” 乔桥停下了手边的动作，看向酒吞童子。 一旁，红叶叹息状，似乎在同情什么都不知道的酒吞童子。 “我已经都知道了。” 乔桥来到酒吞童子的脑袋前。 “利用八咫镜的增幅，我们已经对你完成了通灵，得知了一切的事情，包括你掌握的三十二位旧神的信息，藏身地点，动向等。” “此外，有关玉藻前，土御门清明，不，安倍晴明，以及那位除灵师的事情，我们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当然，或许是那位除灵师打心眼里就不信任你或者早就准备出卖你，所以你看起来并不知道他之后的具体动向，真是可惜。” “？” 酒吞童子的头上，冒出了问号。 通灵？ “有关这些，你可以找旁边的红叶确认。” 乔桥指了指遭到了同样对待的红叶。 酒吞童子看看红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类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恐怖。 “先不提这个，有关那位除灵师的身份，我其实根据你所见到的东西，有了一些结论。” 乔桥拉了张椅子，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酒吞童子面前。 “嗯，想必你也有所猜测。” 他读取过酒吞童子全部的记忆与思考，自然也了解了酒吞童子对那位除灵师本体，不是作为人类的本体，而是作为神明的本体的想法。 再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多年前的旧闻，乔桥很自然就得到了答案。 “那位除灵师的神格，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加高。” 441章.神格 神格。 简单来说，就是神明的位格。 土地神的位格肯定要比一方国家的守护神要低，创世神的位格肯定比只掌管某一元素的神明要高。 在神话传说中，也有所谓的神二代神三代的说法。 和国的神话传说，更是有神世七代的说法，众所周知的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只能算是第七代的神。 而三贵子，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甚至也不是伊邪那岐最早的孩子。 这些神话，一方面体现了和国过去的掌权者实在是乱，另一方面，也影射了过去在和国的土地上，有众多旧神纷争的历史。 这些旧神们有的同时占据了一方土地，滋养生长，有的则因为权柄类似而大打出手，最终其中一位陨落，尘埃落定，或者两败俱伤，权柄反而被其他的旧神夺走。 总之，当时的世界，一片混乱，正对应着神话传说中世界暧昧不清的混沌阶段。 后来，人类的神明出现，将一切清扫，这才有开天辟地的神话。 “那位除灵师既然已经从神明转化成了人类，自然其名字不会广泛流传在神话之中，但既然他能使用天之琼矛，那么我认为，他的转化并不完全，就像月读一般。” 乔桥娓娓道来般说着，而酒吞童子则保持了沉默，一方面，他不知道乔桥对自己说这些是为什么，另一方面，酒吞童子自己也对这些事情感到好奇。 之前，酒吞童子以为那位除灵师最多也就是天赋之才，安倍晴明的程度，但当他看到对方能够使用天之琼矛后，酒吞童子就觉察到了事情并不简单。 这件事，牵扯得比酒吞童子所预想的要深许多。 “只不过，月读大概是在转化的过程中完全陨落了，而那位除灵师，则成功了，在神话之中，他只留下了一个名字，在保持了一定神格的同时，蒙蔽了其他的神明们，苟活至今。” 乔桥在酒吞童子的记忆中也大概了解到了土御门清明叛变的理由，知道了安倍晴明的布置。 既然安倍晴明可以做到，神明有什么理由做不到。 那位除灵师恐怕就是只残存了一个意志，在不断的轮回转世中延续。 而现在，他就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身体，一个其他的神明为了复苏而准备的身体，达成了某种程度的觉醒。 “原本，在和国的传说中留下了名字的神祇就有许多，神世七代，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最初生下的神明又有更多，这些神祇大多在神话中，只有一个名字与对应的权柄描述，没有更多的经历与故事记载。” “但天之琼矛的出现，让我将范围缩小了不少，因为天之琼矛本身就是创世的权柄，是和国这一片土地的象征，能够使用这个的，与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必然有直接的关系。” “再加上，那位除灵师在二十五年前引动的阪神大地震以及如今制造的淡路岛地震，富士山爆发，更是让我确认了他的权柄。” 乔桥解释道。 一旁的红叶似乎有所猜测，表情变化，阴晴不定。 酒吞童子更是已经猜到了乔桥指向的神格。 “在和国的传说中，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作为兄妹结合，生下了众多神明，包括掌管河川与海洋，山岳与原野等各种自然权柄的神明，而最后一个产下的，便是火神。” “火之夜艺速男神，也就是火之迦具土神。” “在产生这位火神的时候，伊邪那美被全身是火的这名新生的神明烧伤，最终逝去，之后是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在黄泉国的决裂，这个我们暂且不提。” 在各国的神话之中，都有英雄或者神明身边之人逝去，他们前去冥府黄泉试图挽回的传说，然而，不管是身为神明的伊邪那岐，还是身为人类的俄耳甫斯，又或者是半人半神的吉尔伽美什，或许这正是印证了古人朴素的生死的观念。 “由于妻子的死，伊邪那岐十分伤心，因此，他拿起了自己的佩剑，十拳剑天之尾羽张，一剑斩杀了刚刚出生的火之迦具土，其血液溅落，形成了包括建御雷在内的代表剑与锻造的众神，而火之迦具土的身体分化，变成了和国群山。” 这些都是酒吞童子耳熟能详的传说，在他尚且为人的时候，听过不知道多少遍。 但现在，从乔桥口中，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着实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火之迦具土的传说在这里就已经宣告终结，这是一位刚刚出生，就步入死亡的神祇。” “但真的是这样吗？” 乔桥反问。 “从火之迦具土的分化来看，祂的权柄包括了火焰，钢铁，雷电，地震，火山与海啸，而这些灾祸，对于岛国的和国而言，都是最为常见的灾难。” “甚至就连杀死祂的天之尾羽张，在之后也被伊邪那岐传授给了自己的孩子须佐之男，更名为天羽羽斩，斩杀了八岐大蛇，可以说，火之迦具土神相关的事物，在和国神话中随处可见，但祂本人，却就此消失不见。” 酒吞童子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乔桥的意思。 “你的意思，那位除灵师，其神格本体，是火之迦具土神？” 他问道。 “很有可能，祂是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的最后一个子嗣，却被父亲嫌弃杀害，这段传说或许也可以这么解释。” 乔桥顿了顿，继续开口。 “火之迦具土神在诞生之后，掌握了远超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认知的权柄，甚至可能直接威胁到祂们的统治地位，而伊邪那美也并非是生产的时候被误伤，而是火之迦具土神直接杀死了伊邪那美，掠夺了祂的权柄，这才让伊邪那岐杀死了火之迦具土神。” “而火之迦具土神也并非被完全杀死，在伤重之时，祂转化了自己的存在，将自己的意志散布在了各个权柄之中，隐匿了起来。” “你曾经听过那位除灵师说的话吧，他要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那么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乔桥问道，没等酒吞童子思考，他便给出了答案。 “那便是这个世界。” 442章.家里的味道 东京，新宿区。 乔桥乘坐除灵师协会的黑色高级轿车回到了家中。 刚推开门，就有一团东西扑进了乔桥的怀中。 “乔桑，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吓死铃鹿啦！” 铃鹿就像许久未见到主人的猫咪一般，疯狂蹭着乔桥，还一边发出嚎啕大哭的声音。 “这个女人，明明刚刚还蹦蹦跳跳的来着。” 雾夜在铃鹿身后无情戳穿了她的伪装。 “嘻嘻，先到先得，乔桑是我的了！” 铃鹿抱住乔桥的腰，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不要太过分，铃鹿！” 雾夜立刻控制血液构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捏住了铃鹿命运的后颈，将其拎了回来。 “啊啦，乔桑，欢迎回来。” 随即又对乔桥行礼，俨然是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之前的地震，这里没事吧？” 乔桥换了鞋，走进屋子里，四处打量了一眼，没看到有什么东西破损，一切井然有序。 “有我在，没问题。” 雾夜拍拍胸脯。 “小夜子呢？” 乔桥来到客厅，就看到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欢迎回来。” 小夜子回应了一声，又继续做菜。 乔桥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他来到小夜子的身后，就看到这位少女正在用炒锅。 和国料理，基本用不上炒锅，实际上各国的料理中，用到炒这种烹饪手段最多的，就是华夏料理。 小夜子正在做华夏的菜。 看样子是青椒炒肉的模样。 当然和国自产的青椒没什么辣味，味道并不显得呛人，而且乔桥家里不同于普通和国的厨房，还加装了一个大功率的抽油烟机，所以即便是开放式的厨房，也没什么油烟。 “阿嚏——” 只有嗅觉敏锐的铃鹿，连连打喷嚏。 “咦，那两位巫女没有来吗？” 雾夜在等吃的时候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亚梨子和北白川里香的模样。 “嗯，她们两位留在了雪风号里，要进行调试和进一步的研究工作。” 乔桥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答道。 雪风号在现实世界，只是一艘造型略显怪异的科学考察船而已，针对全舰的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覆盖尚不完全，需要依靠北白川里香在舰船内驱动八咫镜供能才能维持，所以北白川里香暂时还不能离开雪风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又被限制在了雪风号中。 至于亚梨子，则是天丛云剑实在太喜欢雪风号，本想自己成为其驱动核心，但无奈被八咫镜抢了，现在正待在雪风号上面，试图夺取控制权呢。 当然，在旁人看来，那就是一个喜欢武器的熊孩子罢了。 雪风号从淡路岛开进了东京湾，乔桥才得以下船。 他没想到自己从地狱回来，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 电视里还播放着地震后续的影响，根据国土交通省的报告，这次地震的持续时间很短，且几乎没有余震，地震的形式也极为罕见，除了淡路岛被一分为二，成为了东淡路岛和西淡路岛之外，和国其他区域受到的影响极小。 之前冒出了黑烟，似乎又重新活跃起来的富士山，也再度进入休眠，顺便还带动了富士山的旅游业，就连树海自杀的人都被游客们打扰，难以成行。 这让普通的地质学家们难以解释的情况，乔桥却知道其原因。 这地震本来就是天之琼矛的权柄制造的，天之琼矛拥有引动和国这一片土地变化的力量，在神力的加持下，能够导致地动山摇，这一次地震，就像是用一根巨大的长矛，直接插入到淡路岛上而造成的，其垂直方向上产生的震动要远超水平上的。 本来，如果地震再持续一段时间，就会产生蝴蝶效应，令原本微妙的地壳重新运动起来，不说整个太平洋板块，至少位于地震带上的和国会产生巨大的连锁地震，甚至整个和国沉入大海之中。 但由于其他除灵师对天之琼矛的压制力，所以，这份震动没能持续下去，最终戛然而止。 “来吃饭吧。” 小夜子端上了最后一道菜，两人一鹿便从客厅转移到了厨房。 青椒炒肉，炒包菜，辣子鸡，紫菜蛋花汤，都是华夏的菜式。 而且不同于乔桥之前在中华街吃到的和国特色华夏料理那般偏甜，都是正经的华夏风味。 “是家里的味道。” 乔桥夹起一块青椒炒肉里面的肉片，送入口中。 假如这是一部美食动画的话，乔桥大概已经开始爆衣之后出现各种各样的华夏大好河山风光的幻觉了。 “小夜子在哪里学的？” 乔桥有些好奇。 铃鹿嘛，是个厨房毁灭者，雾夜又是连削苹果皮都不会的大小姐，小夜子自然不可能找这两位学习。 她平日里也不出门，没道理向老板之类的人学习。 “这个嘛，我是看视频学的。” 小夜子拿出了手机，上面装着华夏的视频app，好像是什么初音弹幕视频网的视频，在画面中，是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正在和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道家常菜，青椒炒肉......” 男人用的是华夏的语言，在乔桥听起来十分亲切，但是......小夜子听得懂吗？ 乔桥下意识瞥了一眼铃鹿。 这家伙该不会又教了小夜子奇怪的中文吧？ “你听得懂吗？” 乔桥看了看，弹幕里也没有日文翻译，虽然看图说话似乎也能理解做菜的步骤，但这视频里还是有很多细节是说出来的，用的也是中文，一般的和国人根本看不懂吧。 “勉勉强强？” 小夜子这句用的是中文。 她的语调比起铃鹿那种只会明抢的要好上不少，如果不是仔细分辨，是分不出和普通华夏人之间的区别的。 这孩子难道真的中文本当上手？ “你是从哪里学的？” 乔桥直接切换了中文模式与小夜子对话。 “在网上学的。” 小夜子以不太熟练的中文答道，尽管会话还有些磕磕绊绊，但能够和土生土长的乔桥这说话，已经十分优秀了。 她指了指视频网站，里面的学习区，的确有中文教学。 不过，依靠这种的教学，就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这孩子真的是天才吧？ 443章.君本当天才上手 “我很可爱，请给我钱。” 饭后，小夜子坐在沙发上，一脸认真地用中文对着乔桥说道。 她两只手一左一右，撑在乔桥的两侧，整个人身体前倾，伴随着乔桥家洗发水的香味，靠了过来。 乔桥脸色惨白，钱包忍不住动了。 “果然，乔桑经不起这样的攻势。” 铃鹿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看着两人的互动。 “都是铃鹿你又教了奇怪东西的缘故。” 乔桥抬起手，将小夜子扶正。 “小夜子，不要听这个家伙乱说，也不要学习奇怪的中文。” “嗯，嗯。” 小夜子点头答道。 乔桥在得知了小夜子学会了中文之后，又考了一些日常会话的内容。 他发现小夜子确实水平很高，尤其是和国人难以发出来的卷舌音和翘舌音，后鼻音等，在小夜子这里都不是问题。 可以说，小夜子的发音完全就是正经华夏人的水平。 只是在语法，词汇上还严重不足。 比如偶尔就会冒出“请吃掉我”之类的话语，看起来语言学习还任重道远。 至于原因，乔桥后来思考了一下。 倒不是真的因为小夜子是语言天才。 而是因为小夜子的特质。 简单来说，一般人在学习一件新事物的时候，总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与辛苦，顺便还有可能受到各自各样的挫折。 这些挫折与辛苦，对于小夜子来说，就是“不幸”。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夜子学习一件新事物的过程，就是摒弃了这些“不幸”的过程。 既然不幸会转嫁给他人，最终导致小夜子学习顺利，那么世界的意志就会略去这其中繁琐的步骤。 只要让小夜子学习一帆风顺就完事儿了。 就和抽卡一样。 任何难点，一学就会，不用练习就能达到熟练的程度，学什么就会什么。 这也解释了乔桥之前没太注意到的一件事，那就是小夜子的厨艺为什么这么高超。 倘若单纯的转移了不幸，小夜子做菜应该会非常糟糕才对，因为即使放盐放多了，小夜子也尝不出其中的差别，只会导致菜的味道变得千奇百怪。 但奇怪的是，小夜子的烹饪水平很高，每一种调料都放得恰到好处，火候什么的把握也极好，完全就是大厨的模样，而且学什么菜就会什么菜，根本没有失败。 现在看来，这也是她的特质导致的。 这么延伸一下，让小夜子去学别的东西，是不是也能事半功倍？ 乔桥发散思维。 由于暂时还找不到那位除灵师和玉藻前他们的下落，乔桥只能留在东京待命。 至于地狱的状况，似乎还挺不错，伊丽莎白号和企业号已经击破了许多旧神，正在对地狱进行地毯式地清扫。 现在算是难得的休假。 拿起手机，翻了翻line通讯列表，思考一番，乔桥先找到了藤原绫乃这位天满宫的巫女。 【乔桥】：藤原巫女在吗？ 等待了几分钟，对方才回复了一条信息。 【藤原绫乃】：乔桑有什么事吗，绫乃正在洗澡，我是幸德井。 “？” 乔桥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两位的关系在自己去地狱的时间里，是不是变得有些太好了？ 想了想，乔桥决定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两人。 【乔桥】：没事，就是确认一下你们的情况...... 乔桥又说了几句转移话题，才结束对话。 真是可怕。 乔桥又翻了翻通讯录，视线在星川御言的名字上扫过。 “嗯，星川桑的话，还是算了。” 乔桥放弃了这位浅草寺的高僧。 一方面是乔桥要拜托的事情大概佛门不太擅长，另一方面，万一待会儿给星川御言发去信息之后，回复的又是其他人的话，那乔桥的世界观可能就要受到更大的冲击了。 最后，乔桥还是选择了夏目诗歌。 她认识小夜子，不会产生什么陌生感，而且也符合乔桥的要求。 【乔桥】：夏目桑在吗？ 叮咚—— 夏目诗歌竟然秒回了。 【夏目诗歌】：乔桑你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乔桥】：是这样的......所以，能请你过来一趟吗，或者我们过去也行。 乔桥打了一大段文字来说明情况。 发过去之后，大概是夏目诗歌看了很久的缘故吧，直到五分钟后，她才回复。 【夏目诗歌】：......我准备一下，你们过来吧。 【乔桥】：收到，麻烦了。 放下手机，乔桥抬起头。 “小夜子，我们收拾一下东西，去东照宫，唔，铃鹿和雾夜就留在家里吧。” 乔桥思考了一下，这两个家伙实在不太适合去神社。 “唉，乔桑要带着小夜子去约会吗？” 铃鹿一脸惊讶地说道。 “我听说和国结婚都要去神社的，好像叫什么神前结婚仪式，难道说，你们两个就要......” 雾夜也一副震惊的模样。 毕竟在她们的印象中，乔桥都没有带自己单独出门过。 反而是小夜子，不但带去吃了情人节的晚餐，这次还特地带出门。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我先来的！ “你先来个鬼，你明明在小夜子之后才来的，这个好瑟吸血鬼！” 铃鹿叫道。 “你们两个乖，我会带好吃的回来的。” 乔桥安慰道，在两位少女嫉妒的目光中带着小夜子离开了家。 骑上了久违的小摩托，乔桥不禁有些感慨，明明只过去了一个多月，总感觉已经好久没有骑车了。 小夜子坐在乔桥身后，双手环绕着他的腰，将身体紧靠乔桥的后背。 两人很快来到了位于上野的东照宫。 作为祭拜东照大权现的地方，东照宫算是佛门气息比较重的神社，两人来到神社门口，今天是工作日，但参拜的人却不少。 “都是因为之前的地震，大家希望能够神社庇佑。” 夏目诗歌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打了个招呼。 将两人带到清静的神社后院，夏目诗歌以略显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小夜子。 “你是认真的吗，乔桑。” 她还向乔桥确认了一下。 “嗯，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这样最好。” 乔桥答道。 小夜子略显不安，看看乔桥，又看看夏目诗歌，随后开口。 “我、我愿意的！” “唉。” 夏目诗歌叹息一声。 “真的要教小夜子除灵术吗？” “嗯。”“？” 乔桥和小夜子的反应，截然不同。 444章.小夜子的冥想 在理解了小夜子身上的特异性的作用机制之后，乔桥就想到了这一点。 假如小夜子的学习能力超强，甚至就连世界意志都会帮助她，那么让小夜子修行除灵术，岂不是很完美？ 因此，乔桥找来了夏目诗歌，让她稍微传授一下小夜子除灵术，即使不能有如神助般的光速学习，至少也能稍微防防身。 至于为什么不找北白川里香和亚梨子，主要因为这两位的除灵术大概率和本身的神器相关联，小夜子不太学得来。 本来考虑的是供奉菅原道真的天满宫，掌控雷电和文字什么的，听起来比较适合小夜子。 但既然藤原巫女有别的事情，那只能退而求其次。 至于星川御言的佛门和井伊正治神官学习的神术，就不太适合女生了。 要是小夜子锻炼得全身肌肉，胳膊比乔桥大腿还粗，顺带全身泛着金光，一副铜人的模样，那可就不妙了。 综合各种原因，乔桥只能选择夏目诗歌了 怎么忽然有一种挑选备胎的感觉？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夏目诗歌眯起眼睛，像猫咪一样盯着乔桥。 “不，是你的错觉。” 乔桥矢口否认，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上野东照宫规模比起栃木的东照宫本社要小许多，位于寸土寸金的台东区，与浅草寺相邻，光是每年参拜的游客供奉的香火就让东京很多其他神社羡慕不已。 这里的社殿镀有金箔，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不愧为日光神社的别称。 院子里，初春的阳光洒下，乔桥甚至还能看到围栅之中盛开的牡丹，据说这是利用神力滋润，即使在冬天也能绽放的奇迹牡丹，不过现在看来，神力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大概是保温设备的功劳吧。 至于夏目诗歌使用的术式来源，三不猿与睡猫的原型，则不在此处，而是在栃木的东照宫本社，当然，没有原型供奉不代表没办法使用术式就是了。 院子里倒是有很多猫咪，初春的暖阳照在青石上，喂得白白胖胖的杂色花猫躺在上面，懒洋洋地动着尾巴，好不悠闲。 至于猴子自然是见不到的，但墙壁和社殿的装饰上也能见到类似的浮雕。 “只需要教小夜子一些简单的除灵术就好了，先从灵力运用之类的教起。” 乔桥将视线落在了正在逗弄猫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猫咪舒展的爪子上小肉球的小夜子身上。 “灵力的运用吗，小夜子酱的灵力水平怎么样？” 夏目诗歌也看了过去。 “你也知道的，我们巫女的灵力大多都是依靠长期的冥想修行，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小夜子虽然曾经直面过旧神，但是要说修行应该完全没有过吧？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应该要锻炼一下灵力才行。” “原来如此，我还真的不知道。” 乔桥确实还不太清楚巫女到底是怎么提高灵力的。 亚梨子好像天生就会自动涨，北白川里香也是越家里蹲越厉害，至于佐仓小姐这种论外的家伙，呼吸喝水都是修行了。 “......确实，乔桑你身边的，大都是怪物级的巫女。” 夏目诗歌后知后觉。 自己在东照宫同一辈里都算是不错的水准了，但比起乔桥认识的那几个家伙，还是差得太远。 北白川里香什么的就先不说，光是浅野亚梨子，就是从小当做热田神宫接班人来培育的，在热田神宫事件之后，灵力更是突飞猛进，夏目诗歌连对方的后脚跟都看不到。 “......总、总之，先让小夜子酱试着凝聚一下灵力吧。” 夏目诗歌叫来了小夜子。 “要怎么做呢？” 小夜子一脸茫然，本来她以为乔桥只是单纯叫自己出来约会，但没想到竟然是带着她来找别的女人。 嗯，虽然学习除灵术好像也挺有意思的，但果然还是乔桑手把手教会更好...... 小夜子想起了从雾夜那里听来的修行方法，据说会有某些需要深度体液交换的补充灵力行为，还有一些男女之间通过合力修行，共同提高的例子。 “唔，你首先需要放平心态，隔绝外部的干扰，然后想象一个东西，集中注意力描绘它，先试试这样吧，这是产生汲取灵力最基础的冥想手段。” 带领两人走进一处空旷的社殿，在小夜子跑去换巫女服的间隙，夏目诗歌又给乔桥稍微详细解释了这个。 “通过冥想的手段，能够让自己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发挥人类灵感的特质，简单来说，就是欺骗灵力，让它们以为你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同时，人类本身又容易聚集灵力，自然就能趁机汲取灵力了。” 因此，一块富集灵力的土地是必不可少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本身就是灵力稀薄之地，那么肯定就很难聚集灵力。 而人类本身又更容易汲取灵力，这导致了在人口密集的区域，很难自然产生铃鹿那一般的妖怪。 “快看快看，乔桑，感觉还挺合适的呢。” 小夜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来到乔桥面前，转了一圈。 裙摆飞扬，袖口飘飘，有着驱散早春寒意的暖意。 “很、很合适。” 乔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盯——” 夏目诗歌下意识远离了乔桥一步。 她招呼小夜子端坐在榻榻米上，自己又坐到了她的对面，而乔桥，则在一旁围观。 “先稳定心神，想象一件事物吧。” 夏目诗歌轻声说道，话语在空旷的社殿中回荡。 “好的。” 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小夜子闭上了双眼。 一分钟后，忽然变得脸红了起来。 “修行都是这样的？” 乔桥凑在夏目诗歌耳边问道。 “大、大概？” 夏目诗歌毕竟也没见过自己修行的时候是什么表情，说不定也是这般面色潮红？ 不不不，这很明显不对吧。 夏目诗歌看着正坐的小夜子，并拢的双腿微微攒动，两只手也有些不太安分地交错着，呼吸变粗，脸上的嫣红如同熟透的桃子般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甚至，小夜子微微张开的口中还不自觉地冒出了轻声呢喃，以及醉人的轻声喘息。 “乔桑，不可以，这里会被别人看到的......” “？？？” 夏目诗歌头上的呆毛竖了起来。 等等，这个发展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小夜子冥想的到底是什么画面才会变成这样啊？ 为什么她会这么熟练，她平常到底想象了多少次啊？ “乔桑，你平常到底对小夜子做了什么事情？” 夏目诗歌咬牙切齿，看着乔桥握拳说道。 “......这、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并不知情。” 乔桥百口莫辩。 445章.除灵：从入门到精通 “对不起，我刚才冥想用的是乔桑，所以一时没注意就......” 小夜子低垂着脑袋，道歉道。 “没、没关系，是我没有提醒你，冥想时候使用对象最好简单一些，不然容易分神......等等，你是怎么靠着想象乔桑就变成这样的？” 夏目诗歌后知后觉。 虽然她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女孩，但小夜子光靠冥想就能发展出这么多后续剧情，实在让夏目诗歌有些惊讶。 “都是源于生活......唉，夏目桑，你要做什么？” 小夜子急忙拉住了想提起刀冲向乔桥的夏目诗歌。 “我要杀了这家伙，为民除害！” 夏目诗歌面目狰狞，露出了尖锐的虎牙。 “夏目桑，不要冲动，我这里带了拇指手铐，如果你觉得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戴上。” 乔桥说着，从小背包里掏出了小小的金属手铐。 “乔桑也不要添乱了。” 小夜子叫道。 乔桥乖乖地坐了下来，收起了自己的手铐。 夏目诗歌花了一点儿时间冷静下来，才继续说道。 “小夜子酱你尽力去想象一个结构简单的东西，比如球或者方块什么的，这样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小夜子一知半解，懵懂地点点头。 闭上双眼，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乔桥灵视扫过，小夜子的身体里，的确正在开始凝聚灵力。 空气中离散的灵力逐渐聚集，沉淀在小夜子的身体内，通过血液传播到身体各处。 “能感觉到身体变暖了吗？” 夏目诗歌倒是没有开启灵视，只问道。 “嗯。” 小夜子微微点头，声音还有些缥缈的感觉。 “这个就是正在凝聚灵力的表现，没想到小夜子酱你的速度还挺快嘛，我当时可是花了了一周才初步能做到这个呢。” 夏目诗歌略显惊讶，又接着说道。 “凝聚了灵力之后还没有结束，因为这些凝聚而来的灵力并非属于自己，需要经过一定的转化，不断重复这个过程才行，否则灵力会逐渐流失，嗯，最好是能够将其融入血液之中，流遍全身，不过这个对于你来说可能太难了，我当年也是一个月之后，才第一次完成这样的回流......” 她说到一半，就被乔桥提醒了。 夏目诗歌开启灵视，稍稍眯起双眼，认真打量了小夜子一眼。 “？？？” 她已经将灵力都渗透进血液里，不，已经进入身体里了！ 夏目诗歌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她之前认识小夜子，现在肯定会以为是小夜子早就掌握了这些技巧。 谁能想到，小夜子才刚刚学习冥想，甚至这还是第一次。 天才啊！ 夏目诗歌感慨道。 “接下来怎么办？” 小夜子闭着眼睛问道。 在她的意识中，那光球已经开始旋转起来，某种力量充盈在她的体内，让小夜子感到一阵一阵的暖意。 “呃，你可以尝试一下，将身体里的暖意集中在手上。” 夏目诗歌说道。 一般到了能够自由汲取灵力之后，就是对灵力的运用，巫女们大多将其汇聚到神乐铃或者御币上，不过这都是假借外物，最基础的还是从身体中释放出来。 有些厉害的除灵师，在不经意间的说话，呼吸，都在释放灵力，以至于身边根本不会有恶灵出现。 不过夏目诗歌觉得那估计杜撰成分居多。 “哦，好的。” 小夜子应了一声。 “？” 夏目诗歌刚才忽然感到自己灵感有所触动。 某种均匀而有规律的灵力波动拂过夏目诗歌的身边。 “这是......” 她将灵视扫过小夜子，很快，夏目诗歌就找到了灵力的来源。 是小夜子的呼吸。 她呼吸之间，吐出的空气便裹挟着灵力朝着四周蔓延，虽然量不算很多，但那确实是外放的灵力，这种灵力只要有足够的量，就能对怪异造成杀伤。 而小夜子抬起的手上，则已经汇聚了更多的灵力。 “不错啊，有一个标准单位了。” 乔桥感慨了一句。 “一个标准单位？” 夏目诗歌不太明白，她只看到小夜子掌心灵力聚集，已经足够杀死一般的怨灵了。 而此时，距离小夜子开始学习冥想还不到十分钟。 天才天才。 夏目诗歌尽力维持住自己的心态。 “我做得不对吗？” 小夜子见夏目诗歌许久也没有动静，便忍不住睁开了双眼，问道。 “不，你、你做得很好。” 夏目诗歌抽了抽嘴角。 天才的修行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吗。 她想了想，起身拿来了一个神乐铃。 “小夜子你可以尝试一下，将灵力注入到神乐铃里，再摇动它。” 小夜子好奇地接过了神乐铃，稍稍闭上双眼。 乔桥能看到大量的灵力灌注到了神乐铃里，那灵力源源不断，比起最开始他见到的要多得多。 他发现，这些灵力似乎还来自外面游离的空气，从某种角度来说，小夜子的灵力流动，带动了周围灵力的流动，形成了灵力的潮汐。 就在这潮汐之中，乔桥看到，金色的神乐铃，因为经受不住这样庞大的灵力。 开花了。 每个铃铛上，白色的绣球花绽放，一时间，神乐铃就变成了一捧鲜花，静静躺在小夜子手中。 “？？？” 夏目诗歌愣住了。 虽然以前听过圣人一指，枯木生华的典故，但夏目诗歌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最多也就是旧神的时代尚未结束之前的落日余晖。 但现在，她亲眼看见了。 小夜子仅仅凭借灵力，就让神乐铃开出了花儿。 还挺好看的。 此时，距离小夜子开始学习冥想，不到十二分钟。 明明她灵力都......唉？ 夏目诗歌看到，小夜子虽然身体里的灵力并没有多少，但周围，整个世界的灵力都在跟随着她的意志而流动。 夏目诗歌忽然想到自己的老师曾经告诉过她，有些除灵师，天生便得到了世界的眷顾，是真正的天选之人，他们很容易就会进入到一种状态，在这种状态里，自己的意志便是世界的意志，言出法随，心想事成。 那就是天人合一！ 此刻的小夜子，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状态！ 446章.扇动风暴的翅膀 “有点厉害啊。” 乔桥看着小夜子手里，神乐铃开出的花。 “不知道御币能不能开花。” 他不禁又有些好奇。 “你这么一说，忽然有点好奇......等、等等，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夏目诗歌打断了两人的思考。 “小、小夜子还是先放下这个神乐铃吧。” 她从小夜子手中拿走了那个开花的神乐铃，下意识闻了闻。 还挺香的。 不知道这样的花授粉之后生出来的是花还是神乐铃。 如果是神乐铃的话......春天种下一个神乐铃，秋天能收获好多神乐铃？ “不行不行不行。” 夏目诗歌摇头将妄想甩出大脑，又拿起了御币。 “小夜子，你用御币试试，呃，不要注入太多灵力，要想象从御币上荡开水波的模样......” 她告诉了小夜子一些要点。 小夜子拿着垂下两条白色檀纸编织的带子的御币，有些不敢动手，她看了一眼乔桥。 “没关系，只要你集中注意力就没问题。” 乔桥安抚道。 小夜子点点头，闭上双眼，将灵力注入到御币之中，同时将其轻轻摇晃。 唰啦唰啦—— 纸张晃动摩擦的声音传来，御币迎风飘荡，如同柳枝。 灵力通过檀纸散布，在空间中泛起了涟漪。 乔桥灵视能够捕捉到，清澈纯净的灵力从御币上扩散出去，虽然东照宫之内并没有阴气与邪秽存在，但即便如此，这灵力的微风扫过，还是让人感觉周围的空间更加敞亮了。 “很不错啊......？” 夏目诗歌的夸赞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好像有点不对。 这风声，好像有点大。 伴随着御币的摇晃，原本如同石子激起的涟漪一般的灵力波浪逐渐变大，这波浪带动着周围的灵力，竟然莫名形成了一个漩涡。 漩涡逐渐扩大，卷起了猛烈的风。 啪啪啪—— 风吹在社殿的窗户上，发出了一阵一阵的响声，让人担心。 唰啦唰啦—— 小夜子的发梢与裙摆，衣袖飞扬起来。 嘭—— 终于，最强劲的风袭来，只听见一声巨响，社殿的门就这么被吹飞了。 吹飞了。 那扇镀有金箔的木门飞出了好几米才落到草地上，还转了几圈。 小夜子的动作也因为这响声而停下，她睁开双眼，十分茫然。 “这是怎么了？” 她问道。 “？” 夏目诗歌愣住了。 刚才那个，是灵力风暴？ 是只有少数的天选之人才有可能做到的，仅仅依靠灵力的流动就掀起的风暴？ 虽然先前只是小规模的狂风，但如果小夜子持续下去，说不定真的能制造出一场真正的风暴。 灵力说到底也是一种能量，能量的流动会带来一系列的外部变化，因此，曾经有神道的研究人员表示，说不定在冲绳的一位除灵师的灵力外放，会带来东京的暴风雨，这种蝴蝶效应一般的事情原本只是夸张的比喻。 可现在，夏目诗歌这是自己亲眼见证了？ 她忽然有些好奇为什么除灵师协会要让小夜子独自居住，还派人将其监督起来的真正的目的了。 恐怕防止她误伤到其他人只是很小一部分理由，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这孩子是一个除灵方面的天才吧。 假如小夜子从小就接受除灵术有关的教育，那么肯定短短数年时间就能成为除灵界的一颗新星，但同时，小夜子的特质导致了她几乎是不可控的，这样强大而又无法掌控的存在，很有可能会带来如二十五年前一般的后果。 夏目诗歌思考的间隙，乔桥已经走出社殿外，将那扇门捡了回来，咔哒一声，装回了原位。 “嗯，可能还有些松动，之后得重新加固。” 他拍了拍门。 “怎么了？” “呃，小夜子好像，很擅长学习除灵术的样子。” 夏目诗歌支支吾吾。 该不会多年以后，当人类历史终结的时候，在书册上会记载今天的事情，并且以史学家的笔触写到，一切都因为夏目诗歌今天教给了小夜子除灵术吧。 “嗯，小夜子的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 乔桥夸赞了一句，令小夜子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嗯嗯。”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夏目诗歌小声嘟囔道。 “什么？” 小夜子凑过脑袋问道。 “不，没什么，小夜子酱真的是天才啊，一下子就学会了普通巫女好几个月才能学会的除灵术，所以需要时间好好消化才行。” 夏目诗歌想了个理由，决定终止小夜子的修行。 再继续学下去，怕不是一天时间，小夜子就能把东照宫看家底的本事都学得干干净净。 “确实，华夏有一句谚语，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习了新的知识，就需要时间去思考消化，否则难以完全掌握。” 乔桥也点头道。 干得好，乔桑！ 夏目诗歌忍不住在心里给乔桥竖起了大拇指。 但乔桥又继续开口了。 “......所以，我认为最好的消化学习的办法就是实践，我们应该趁热打铁，直接去除灵来稳固刚刚学到的知识。” “噗——” 夏目诗歌差点喷水。 哪有这样的教学，小夜子明明才刚学会除灵不到半个小时吧？ “怎么了，夏目桑？” 小夜子不知道夏目诗歌忽然脸色铁青的原因。 “可能是刚才风太大了，所以夏目桑有些着凉吧。” 乔桥认真地解释道。 “那，我去找佐仓小姐问一下，最近东京实在有些和平，估计不太能找到普通的怪异事件。” 他拿起了手机，打开line。 “等等，真的要让小夜子去除灵？” 夏目诗歌忽然有些担心。 “她天赋卓越，说不定到时候下手没有轻重，反而给委托人制造了不少麻烦......” “没关系，我会看着小夜子，让她懂得分寸的。” 乔桥拍拍胸脯保证道。 “你这个把学校的鞋柜都爆破掉了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说什么分寸吧！！？” 夏目诗歌忍不住叫道。 本来小夜子可能也就是出手太厉害，让普通人惊叹。 要是乔桥帮忙，可能普通人就要避难了。 “不行，我也要跟着去，不过现在的东京，估计没有什么怪异让小夜子酱试手吧。” 夏目诗歌想到。 然而，乔桥的手机发出了line的提示音。 “好巧，佐仓小姐那边说刚好有一个委托。” 447章.相互出轨 “情况是这样的。” “居住在杉并区的长井隆也先生今年三十二岁，是一名一般普通会社员。” “他在两个月前的一次正月的联谊上认识了熊仓真凉女士，这位女士是一名知名的动画声优。” “两人在联谊上很快就熟络了起来，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交往中的男女朋友，进而同居到了一起。” “等一下，熊仓真凉，该不会是那个配音了《我们家的忧郁》和《战斗少女白雪》的声优吧？” 夏目诗歌忽然开口，打断了乔桥的叙述。 “夏目桑难道是一个隐藏的御宅？” 乔桥反问道。 “我、我只是因为周围有人提到过这个名字才会记下的，才、才不是喜欢看动画什么的呢。” 夏目诗歌掩饰道。 这算教科书般的傲娇吗？ 乔桥顿了顿，继续开口。 “......然后，长井先生最近发现，熊仓真凉女士似乎出轨了。” “出轨！” 小夜子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脸色通红。 她身上还穿着巫女服，因为这一次除灵委托，是按照东照宫巫女的身份来承接的，自然需要穿工作服。 夏目诗歌也是巫女服。 三人正坐在东照宫的黑色高级轿车里，去往委托地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神社都喜欢买类似的款式，让乔桥有些困惑。 “等等，我们是除灵师，不承接这种家庭纠纷吧？” 夏目诗歌还问道，又不禁开始猜测。 “难道说，长井先生被熊仓真凉杀死了？或者他一时怒不可遏，将熊仓真凉杀死了？” “不，长井先生和熊仓女士，都活得好好的。” 乔桥看了夏目诗歌一眼，接着说道。 “长井先生先是请了负责调查出轨的私家侦探去调查熊仓女士，拍摄到了她和一名男子幽会的照片，长井先生拿着这些照片去和熊仓女士对峙，然而对方却矢口否认了这些事情。” “同时，熊仓女士还掏出了一份资料，是有关长井先生出轨的证据，同样请的私家侦探，也拍到了长井先生与另一名女性出入酒店的照片。” “？？？” 夏目诗歌愣了愣。 现在的城里人都这么会玩吗？ “说起来，和国似乎从古至今就有暧昧的出轨文化，女性与情人私会在各种古籍里都有记载，比如源氏物语，虽然是源氏与各个女子纠缠的故事，但其中的一些女性本身也是与多位男性保持关系之人。” 乔桥颇为感慨般说道。 “而男性出轨更是十分正常，甚至有种说法是去风俗店里消费不算是出轨。” “乔桑，你现在的发言很危险哦。” 夏目诗歌提醒了一句。 “没、没关系的，乔桑不是和国人！” 小夜子帮乔桥辩解道。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夏目诗歌无言以对。 而乔桥则继续开口。 “出轨文化对于保守的和国文化而言，是十分特别的，这一点，在西方人看来，也很奇怪，明明各种外在与礼仪都极为含蓄，但在某些方面又过于开放，嗯，说回到出轨的话题，有关出轨的电视剧之前也十分火热，记得名字是......” “我知道我知道，是叫《昼颜》对吧！” 夏目诗歌举手答道。 “真厉害啊，夏目桑，这可是六年前的电视剧了，那个时候你应该才小学五年级才对吧。” 乔桥感叹道。 “这、这个是当时和家里人一起看的......” 夏目诗歌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可是木十档哦。” 乔桥提醒了一句。 “木十档是什么意思？” 小夜子歪着脑袋问道。 “就是木耀日，周四晚上十点在富士电视台播出的剧集，对小学生来说，那个时候早就应该睡觉了吧。” 乔桥一本正经解释道。 “不、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夏目诗歌还在试图转移换题，就发现车停了。 “大小姐，到了。” 一直沉默的司机说道。 “我、我们快点吧，已经快到傍晚了。” 夏目诗歌下了车。 这里是一片住宅区，长井隆也就住在其中一幢高级公寓之中。 在和国，住传统和式二层出租屋的是穷人，住住宅基地自建楼的是一般人，而住高级公寓的才是真正的有钱人，乔桥听过类似的说法。 给委托人打了电话确认之后，就看到一名穿着西装衬衫的青年下楼，朝着三人走过来。 “辛苦了，没想到会有上野东照宫的巫女大人过来。” 他就是长井隆也，看起来十分年轻，一点儿也不像三十二岁的模样，反而像是二十三岁的大学生。 几人坐电梯来到十四楼。 打开防盗门，乔桥越过长井隆也的肩头，就看到了一名女性。 熊仓真凉，今年应该是八年前出道，是著名的动画声优，本人长相也很不错，在广播剧等企划之中表现很好，还与其他的一些女声优有百合营业的传闻，所以在宅男的讨论中时常被提起。 如果让那些声豚们知道自己喜欢的声优早就和一般会社员交往了，估计会痛哭流涕的吧。 乔桥想到。 同时，灵视扫过两人以及整个房间。 嗯。 他很快捕捉到了问题所在，不过，这次是小夜子的场合，所以乔桥自然不能插手相助。 当然，最基础的除灵流程，乔桥在来这里的路上已经告诉过小夜子了。 “小夜子。” 乔桥示意小夜子可以开始了。 “嗯。” 小夜子坐到了两人的面前。 “请问，能够给我看一下那些照片吗？” “可以是可以......” 长井隆也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友，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熊仓真凉迟了半步，也从自己身边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小夜子接过照片，看了一下。 的确，上面是两个人出轨的证据。 “我那天根本就没有去过那个酒吧，都说了是录音结束之后和琴乃她们去居酒屋喝了一杯才晚回来的，你不是都打电话确认过了吗？” 熊仓真凉不耐烦地说道。 “那我也从来没去过那个旅馆，我当时是和秋他们去陪客户吃饭了，你不是也找秋他们问过了吗？” 长井隆也一副无辜的模样。 “那这照片上的人是谁？”“那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两人又同时叫道。 “问题好像有点复杂啊。” 夏目诗歌略显忧郁地看着小夜子。 448章.你是无辜的，他也是无辜的，那谁有罪？ 在夏目诗歌的眼中，小夜子多年没有和外面的人打过交道，自然也不理解什么是恋爱，结婚。 在这种涉及出轨的委托里，感情迟钝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是乔桑的话，大概会直接将两个人绑在不同的牢房里严刑逼供吧？” 她看了一眼乔桥。 “真是的，夏目桑，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 乔桥顿了顿。 “这种情况下不太适合囚徒悖论，还是用吐真剂比较快，当然，这是在没有通灵的情况下。” “......不愧是你。” 夏目诗歌抽了抽嘴角。 不知道小夜子会怎么处理。 这种情况下，通灵大概是不行的吧，毕竟是活人，会受到干扰呢。 她看向小夜子。 只见小夜子将手放在了那些相片上。 然后灵力流出，与照片连结。 “？” 这是在，通灵？ 夏目诗歌愣住了。 不是，还有通灵照片这种操作？ 这些照片真的能通灵？ 当真就万物有灵？ 夏目诗歌过去学习的知识里，基本没提到过这样的技巧。 除非是那些物品本身就被怨灵恶灵凭依，否则是没办法通灵的。 “嗯，做得不错，首先利用通灵来确认事情的经过。” 但一旁，乔桥却微微点头，一副十分赞许的模样。 就是你这家伙教小夜子这么用通灵的？ 夏目诗歌正想吐槽，却发现小夜子身边的灵力流动，确实好像是在通灵的模样。 真的能通灵？ 此刻，在小夜子的脑中，无数的画面浮现出来。 那是远古的生物在海中游曳，是物竞天择的优胜劣汰，死亡的尸骸被泥土掩埋，历经长久的岁月，化为了土地里的养分，滋养树木，又被人类砍伐，制成了纸片。 是不是看得有点远了？ 乔桑好像的确说过，通灵如果不熟练的话，会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小夜子尝试拖动进度条，空降到了这些照片尚且还是相纸的阶段。 一名穿着长风衣，戴钓鱼帽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走在街上。 他手里拿着一个隐藏在公文包里的相机，装作在等人的样子，实际上却正在四处打量。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裙子的女性，她与一名成熟的西装男士走在一起，气氛暧昧。 这正是熊仓真凉！ 两人穿过大厅，走进电梯，男子没有跟上去，只看到，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熊仓真凉就抱住了那名男性，两人亲吻了起来。 噗—— 夏目诗歌忽然头上冒出了蒸汽，像是小火车的汽笛一般，白气缭绕。 “？？？” 夏目诗歌也有些不解，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啊，原来如此。 是小夜子！ 这种因为看到他人亲昵行为而产生的过度羞耻，对于小夜子来说是不幸，所以转移到了夏目诗歌的身边。 至于为什么不是与小夜子关系更亲密的乔桥，夏目诗歌不知道。 大概看着乔桥羞耻难当的模样，小夜子也不太乐意？ 这太耍赖了。 夏目诗歌想到，又后知后觉地领会到，看样子小夜子是通灵出了东西？ 真的假的啊？ 她忍不住拿起了一张照片，凝聚心神，继续通灵。 一片漆黑。 “嗯，果然没用呢。” 夏目诗歌轻声低语。 至于那两位委托者，看着小夜子通灵的模样，倒是十分虔诚。 前段时间东京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经历过的人们都对除灵师多了更多的尊敬与感谢，此刻小夜子通灵的模样庄严肃穆，自然让长井隆也和熊仓真凉觉得十分专业。 倒是一旁那个小巫女，不知道在脸红什么，一点也不严肃的样子。 小夜子通灵完，夏目诗歌也终于得以喘口气。 她一副好像经历了什么不可描述事情的模样，有些艰难地扶着乔桥，面红耳赤，娇羞无比。 “有、有什么发现吗？” 长井隆也将视线从满脸通红的夏目诗歌身上移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说道。 “......嗯，我发现......” 小夜子顿了顿，似乎要平复刚才因为看了刺激场景而激动不已的心情。 “我发现，这些照片上的内容，都是真实的。” 她看着两位忽然变得激动与困惑的委托人，接着说道。 “两位不用急，请将手伸出来。” 伸手？ 不光那两人，就连夏目诗歌也十分好奇。 等等，这家伙是要直接通灵人吗？ 夏目诗歌忍不住看了看乔桥。 “很不错，当确认了物品之后，就应该调查怀疑对象了。” 就是你这家伙教小夜子这么用通灵的？ 夏目诗歌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拦，就看到小夜子已经一左一右，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两人的手掌上。 通灵！ 嗡—— 小夜子又看到了许多画面。 其中甚至包括一些两个人缠绵，以及在此之前，两个人与其他的人相处的画面。 这、这个，好像不太好。 小夜子羞愧的情绪转移到了夏目诗歌上，让她得以专注地找到拍摄照片的日期，查看两人的行动。 “嗯？” 将手移开，小夜子又继续开口道。 “但很奇怪，你们两个都没有说谎，熊仓小姐在那一天的确与同事务所的前辈一起去居酒屋喝酒了，直到夜晚才搭乘地铁回来。” “而长井先生，在这照片拍摄的时间，也确实和同事一起陪客户喝酒，还拒绝了他们之后去酒吧继续的邀请，自己回到了家中。” 小夜子如实将自己看到的画面说了出来。 “等、等等，那这么说，是那个侦探骗我们？” 长井隆也忽然有些愧疚，他瞥了身边的女友一眼，接着问道。 “这也不是，因为我发现，两位侦探先生拍摄的照片，的确是你们的。” 小夜子摇摇头，否认道。 “这算什么，难道我们两个人出现了分身，可以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熊仓真凉到底还是动画声优，思维很活络，发散了出去。 “这个......” 小夜子只是实话实说，她对于怪异并没有多少知识，因此面对两人的提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望向乔桥，寻求救援。 “这样的情况，的确有可能出现。” 因此，乔桥开口了。 “两位，你们是否知道一种名为二重身的怪异。” 449章.二重身 二重身。 在心理学上，指的是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另一个自己的幻觉现象。 但在怪异学的领域，二重身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怪异。 从区分来看，是属于第二类怪异中的妖怪，但更多的是依靠人们的都市传说来酝酿壮大的妖怪。 曾经就有小说与电影作品讲述了二重身的故事，但并未像贞子，伽椰子一般流传广泛，只在一些灵异爱好者之中有提及。 不过贞子的二重身妖怪，确实在除灵师协会的记录中。 “两位不如扫一下我这个二维码，下载一下除灵师协会的app，这里不但能够在网上提交委托申请，还能够查看经常出现的怪异的信息，在除灵师到来之前做初步的判断，另外，还有一些灵异胜地的旅游推荐，最近甚至在开发外卖功能呢。” 乔桥掏出了自己手机里存储的二维码给两人。 “？？” 两位委托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地掏出了手机扫码。 下载的同时，乔桥又继续说道。 “被二重身这种怪异缠上了之后，就会在某些时候出现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样的存在，那存在一开始只会在本体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游荡，逐渐的，就会拥有自己的行动轨迹，甚至做出一些犯罪行为。” “但有一点就是，二重身大多不会直接出现在本体的面前，这倒不是因为网上流传的什么二重身被本体看到会崩溃，或者导致本体死亡的传说，而是因为直接出现在本体面前的二重身很容易引起注意，导致本体找来除灵师，仅此而已。” 听着乔桥的话，又看了看除灵师协会app里的资料，两位委托人似懂非懂。 “那这个......二重身，要怎么消灭？” 熊仓真凉问道。 除灵师协会app上的资料显示，二重身最经常采取的行为便是犯罪，有偷窃的，也有诈骗的，像是现在的出轨，其实也算一种犯罪，而更严重的则是杀人。 由于二重身几乎与本体一模一样，所以如果出现了这样的犯罪行为，她自己也是难以辩解的。 “这个很简单，二重身属于十分孱弱的妖怪，只要能找到它们，消灭它甚至比对付普通的怨灵更轻松。” 反正按照小夜子的水平，应该就是一个喷嚏的事。 “但是二重身很狡猾，一般不会这么简单就出现啊。” 夏目诗歌想到，如果不是两人正好都发现对方出轨，估计没那么容易遇到二重身的作祟现场，现在这一时半会儿，应该没办法将其揪出来吧。 小夜子不知所措，看向乔桥。 现在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很快就要入夜。 “不，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乔桥看了一眼窗外。 “黄昏之时，逢魔之刻，这是生与死的境界线，是现实与冥界最接近的时刻，在这种时间里，怪异也更容易出现。” 嗯，虽然东京在地狱边境里被乔桥洗过一轮地之后怪异现象少了很多，但总有漏网之鱼的。 “只要使用灵力，就能诱骗出二重身，当然，在这个情况下，需要你们回避一下。” 乔桥让两位委托人留在屋子里，然后带着小夜子来到玄关附近。 “你可以稍稍将灵力外泄，不用想象具体的形状。” 他指导小夜子道。 小夜子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后抬起手，指尖，凝聚了一点儿灵力。 这灵力并没有经过任何的塑造，是最质朴纯粹的形态。 也是怪异们最喜欢的味道。 闻到了小夜子灵力的香味，拥有血族血脉的乔桥也难以抑制对其灵力的渴望，只能靠意志力稍稍压制。 这味道，甚至比北白川里香的更加诱人。 “怎么了，乔桑？” 小夜子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没、没什么。” 乔桥别过视线。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门锁的转动声，门扉被打开了。 “？” 夏目诗歌看到门外的人，有些惊讶。 因为那正是熊仓真凉和长井隆也。 “你们是谁？” 这两人似乎是刚从什么地方一起回来，见到乔桥和小夜子，十分疑惑。 夏目诗歌看了看身后的两人。 一时间，两个长井隆也和两个熊仓真凉大眼瞪小眼。 “你是！”“这是什么？”“两个隆也？”“搞什么鬼？” 夏目诗歌急忙开启灵视，但视野扫过之处，她惊讶地发现，这四个，都是真正的人！ 二重身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与真人无异！ “这怎么办？” 夏目诗歌一时间也傻了眼。 她没有贸然就先入为主，认为寻找自己除灵的委托人就是真的，因为也有可能出现恶人先告状，冒牌货找除灵师干掉真货的可能性。 不过，夏目诗歌还是更倾向于房间里这两个是真的，毕竟根据小夜子的通灵，这两人都没有出轨作恶。 “二重身？” 现在高级公寓的房间里，坐着两对委托人。 后来的两人，听了乔桥的说法，也十分惊讶。 “我的确是约了除灵师，但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早过来......” 后来的长井隆也说道。 他们两个坐在左边，而先来的两人坐在右边。 “真是令人头秃。” 夏目诗歌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尝试了一下灵视，又使用了神乐铃，但二重身达到完全体之后，已经不怕这些简单的除灵道具了。 毕竟是为了掠夺对方身份而作祟的妖怪，要是那么容易暴露，那还怎么混下去。 “而且二重身会拥有原主的所有记忆，这怎么分辨啊。” 夏目诗歌苦恼不已。 “乔桑，现在该怎么办？” 小夜子也不太懂该怎么处理现在的状况了。 “嗯，这样的话......不如，我们把四个人都打个半死，到时候二重身自然就会暴露逃走了。” 乔桥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到乔桥的话，那四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现在的除灵师都这么可怕吗？ “我开玩笑的。” 乔桥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他看向小夜子，想了想，拍了拍小夜子的后背。 “小夜子，你直接凝聚灵力，用神乐铃砸他们的脑袋好了。” “唉，可是，该对谁？” 小夜子不知所措。 “随便，你靠直觉好了，随便砸谁都行。” 乔桥下令道。 450章.意想不到 “！！！” 听到乔桥的话，坐着的那四个人，头上都冒出了惊叹号。 “请等一下，这样不太好吧？” 先来的长井隆也说道。 那神乐铃看起来也是金属制品，再怎么说也不能随便砸人脑袋上吧。 “有没有什么更加温和一点的手段？我是不怕除灵师大人啦，但要是弄伤了什么的，还是很困扰的。” 后来的熊仓真凉也提议道。 “嗯，没关系的，小夜子力气很小，不会造成致命伤的。” 乔桥安抚道。 “这哪里算安抚啦！” 夏目诗歌吐槽道。 虽然说除灵师在除灵的过程中有可能会导致各种各样的破坏，但大体上还是不会伤害到委托人的。 现在乔桥要让小夜子做的，毫无疑问是人身伤害。 要是委托人表面感谢，之后去投诉的话，对除灵师协会的形象也会受到影响的。 “没关系的，我之前查过资料，在除灵过程中受到的伤害，是可以受理保险的。” 乔桥拍拍胸脯，很自信地保证道，又看向那四人。 “你们应该都买了人身保险的吧？” “？？？”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不管那一个长井隆也，都感到极为困惑。 除灵是这个样子的吗？ “放心，我们是专业的除灵师，一般情况不会出大问题的。” 乔桥又劝说道，同时示意小夜子抡起了神乐铃。 “失礼了。” 小夜子扫了一眼四人，对后来的熊仓真凉抬起了神乐铃。 哐当—— 在对方躲闪不及的时候，神乐铃砸中了后来的熊仓真凉的脑袋。 熊仓真凉眼冒金星，同时，一丝黑气从她的脑袋上冒出来。 “嗯？” 夏目诗歌心想不会吧，就看到那黑气化为一张诡异的人脸，在半空中飘荡。 “唉？” 小夜子看到那人脸，有些不知所措。 之后，那人脸如同烟雾般缭绕，竟然试图缠绕到小夜子的身上。 啪—— 但那黑雾没能成功，小夜子的身边，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壁垒一般，将其弹开了。 夏目诗歌见到这一幕，十分诧异地转头看向乔桥。 “乔桑，你做的？” “？” 乔桥表示无辜。 他还没有厉害到能随随便便制造出这种灵力壁垒的状态。 而且......这好像也不是灵力壁垒。 那黑雾又尝试了一次突破，却还是被无情弹开。 “这、这难道是......” 夏目诗歌曾经听说过。 对，没错，她又听说过了。 有一些天选之人，本身就被世界的意志所庇护，根本不需要他们自己出手，那些邪秽之物就会自动远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壁垒。 难道小夜子，在天人合一之后，已经达到了被天道庇护的程度？ 这可是超越了古往今来的天才，是万中无一里的万中无一水平。 小夜子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对此，小夜子浑然不觉，她只看到那黑雾被两次弹开之后，力量衰弱，开始收缩起来。 而它回归的方向，竟然是先来的熊仓真凉！ 那黑雾收拢到了熊仓真凉的身上，这个女人满眼都是黑色，看不见眼白。 “啊？？？” 夏目诗歌一脸懵逼。 请停一下，朋友。 刚才不是已经通灵过了，这两个人没有出轨吗？ 啥意思啊？ “看来对了。” 乔桥下意识准备掏出手枪，又忽然意识到这是小夜子的主场，便清了清嗓子，对小夜子说道。 “你可以挥动神乐铃了。” 小夜子闻言，晃动手里的神乐铃。 铃—— 清澈悦耳的铃声回荡开来，那没有瞳孔的熊仓真凉立刻痛苦地抱住脑袋，在地上打滚。 铃—— 灵力回荡，大量的黑雾从“熊仓真凉”的身上冒出来。 最终，她整个人形溃散，被一阵一阵的灵力消融，再也见不到。 “的确是二重身。” 乔桥看了一眼，确认道，又将视线转回了剩下的两个长井隆也。 既然小夜子已经完成了一次除灵，剩下的善后就由乔桥代劳好了。 他一拳挥出，直接击中了后来的那个长井隆也的脸上。 灵力从拳头中渗出，打在那人脸上，迅速的，脸部变形，如同融化的橡皮泥。 “长井隆也”整个人顿时变成了一滩黑泥，又被乔桥的灵力扫到，很快就化为了灰烬，消失不见。 “这、这是什么情况？” 留下来的那个长井隆也，十分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夏目诗歌也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意思是最开始见到的两人中，熊仓真凉是假的，而后来的两人里，长井隆也是假的。 这关系是不是有点乱？ “是什么时候换过来的......” 熊仓真凉感到不可思议。 自己每天同床共枕的男朋友，竟然是怪异！ 这么一来，岂不是...... “咳咳，也、也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的，二重身已经完全融入了宿主的生活之中，这、这是晚期的状况了，嗯，没错。” 夏目诗歌故作镇定地解释道。 我们是专业的除灵师，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这情况也太怪了吧。 小夜子一头雾水，看着现场的状况，不知所措。 “乔桑，你早就知道吗？” 她忍不住问乔桥。 “嗯，对，刚进来的时候，灵视就看到了。” 乔桥颔首道。 他在见到长井隆也和熊仓真凉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这个熊仓真凉是二重身。 而刚才，让小夜子随便选择，也在乔桥的意料之中。 因为小夜子的特质，她是不可能选错的。 “等、等等，这就代表......真凉你的确出轨了？” 长井隆也忽然回过神来。 既然刚才在自己身边的“熊仓真凉”在通灵之中没有出轨的历史，那么换句话来说，真正的这位熊仓真凉，就是被私家侦探拍摄到的那位出轨者。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聚集在熊仓真凉身上。 “......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女人的心啊。” 熊仓真凉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不但不懂得夸赞我新买的衣服，还各种取笑我买的东西，晚上睡觉呼噜震天，还喜欢乱动，平常回家就开始玩游戏看动画，而且......最让我忍受不了的，就是在【哔——】的时候，还让我扮做动画里角色的样子，这么喜欢纸片人，就去找纸片人过一辈子好啦！” 听到熊仓真凉的话，乔桥等人无言以对。 451章.乐于助人的乔桥 夜晚。 乔桥三人处理完了长井隆也的委托，拿到了报酬。 只不过，那对恋人好像还是要分手，看起来乔桥并没能帮助他们解决感情问题，只解决了怪异。 实在遗憾。 “所以，熊仓真凉的确出轨了，反倒是她的二重身，老老实实待在长井隆也的身边吗......” 杉并区的一家家庭餐厅里，夏目诗歌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本来，二重身才应该是作恶多端的那个，可没想到，熊仓真凉的二重身忠贞不渝，而长井隆也的二重身表现出色。 对比之下，它们的原主，一个出轨，一个渣，都有很大的问题。 这个世道，人类竟然比怪异更加像怪异。 夏目诗歌想不通。 “而且，在【哔——】的时候扮做动画里的角色，长井先生还真是会玩啊......” 夏目诗歌用勺子挖了一勺自己的蛋包饭，送入口中。 噗—— 听着夏目诗歌重复的描述，小夜子满脸通红，头上冒出了蒸汽。 “小夜子你怎么了？” 乔桥伸手碰了碰小夜子的额头，似乎是想看看体温。 “不过你应该不会感冒才对。” 被乔桥的手背触碰，小夜子就像一只被撸爽了的猫咪，动弹不得。 将手挪开，确认没问题，乔桥拿起了自己面前的冰咖啡。 “我见过卑劣的人类，也见过高尚的妖怪，正是如此，我认为不需要将妖怪一网打尽，只要双方能够和平共处就行了。” 乔桥实话实说。 “华夏有一句谚语，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我们来说，旧神和鬼族才是敌人。” “确实。” 夏目诗歌虽然不太明白乔桥在说什么，但还是点头赞同。 这种时候，只要装作认同的模样就完事儿了。 夏目诗歌在面对长辈的时候，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 “角色扮演什么的......难道乔桑对巫女服......” 小夜子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之中，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面前的草莓巴菲都不香了。 “说起来，最近在各地的除灵师协会分部，都接到了妖怪们的投诚信息。” 夏目诗歌所在的除灵师协会中央区分部名义上算是东京除灵师协会的中心，但实际上还是明治神宫所在的新宿分部地位更高。 “看来妖怪们通过这几次事件，也认清了该选择哪一边。” “嗯，不过，还得认真鉴别投诚的妖怪，以防止其中混入一些心怀不轨的分子。” 乔桥这么想到。 忽然，心有所感。 看向家庭餐厅的窗外。 记得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乔桥心有所感，来到了贩卖半价便当的超市，接着就捡回来了铃鹿。 “嗯？” 乔桥看到，透明的玻璃之外，有一男一女两个人。 其中的男性，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一头白发，脸上还有些伤痕，一看就不好惹的模样。 女性则身材火爆，皮肤白皙，金发碧眼，看起来像是外国人的模样。 两个人拿着一张一看就是在路边摊被坑了之后买下的东京地图，似乎正在寻找道路。 乍看之下，这是两名迷路的外国友人。 但乔桥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两个，都是妖怪。 那男人的灵体有三个脑袋，呈现出一条大狗的模样。 女人的两手则是翅膀，脚也是鸟类爪子的模样。 是没见过的妖怪呢。 乔桥站了起来。 “夏目桑，小夜子就交给你照顾，我去外面看看。” 他简单解释了一句，就走出了家庭餐厅。 那两人还在路口说话。 “我就说应该走这边，这里不是写着地铁站吗，这个应该和卡戎的船一样吧，都是在地下移动的交通工具吧。” 女人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说道，她用的并非和国的语言或者英语，而是某种另外的语言。 乔桥虽然没学过，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听得懂。 “可是我们不就是坐地铁才来到这个鬼地方的吗，话说地铁和jr到底有什么区别，还有这个新干线又是什么东西？真是的，人类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 男人不太相信的反问道。 “两位，不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 于是，乔桥凑了过去，和善地问道。 “嗯？” 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令男人警觉了起来，他猛地后退一步，又鼻翼微动，似乎在嗅什么味道。 “你是，血族？” 男人略显迟疑地开口问道。 他上下打量着乔桥，这家伙有血族的味道，但又不太浓郁，十分奇怪。 “喂，这家伙也是妖怪？” 那女人凑了过来，认真看了看乔桥。 “还挺帅的嘛，是我的菜。” 乔桥本想出声解释，但忽然又想到了一些可能性，思考片刻，露出了笑容。 “对，你们是来自国外的妖怪？” 他以热忱的态度询问道。 “对，我是刻耳柏洛斯，这个女人是哈耳皮埃，我们来自欧洲的地狱，你应该知道吧，最近地狱那边闹得沸沸扬扬，根本没办法继续生存了，我们就想着来投靠这边的除灵师。” 男人说起话来一点也没有凶神恶煞的感觉，反而有种憨厚，就像一条金毛大狗。 呃，好像刻耳柏洛斯本来也就是三头犬来着。 “你们怎么不去投靠欧洲的，要来和国？” 乔桥又问道。 欧洲也有除灵师协会，按道理，欧洲的妖怪，应该最先找那边的协会才对。 有古怪。 难道是因为他们在那边已经恶名昭著，犯下了累累罪行，所以才选择来到和国，重新开始？ 乔桥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大反派金盆洗手，却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大戏了。 “这个嘛，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解释......” 男人忽然变得腼腆了起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解释的。” 女人拍了男人脑袋一下，凑近到乔桥身边，似乎对这个英俊的少年十分有兴趣。 “这个家伙因为看了地狱里面那个画面，对里面的鹿妖怪可是馋的不行，哦，我说的是馋身子的馋，这家伙都快把那一段影像背下来了，这个人类世界怎么说来着，狂热粉丝？” 女人解释道。 “那妖怪不是在和国么，他就想着过来了，至于我嘛，是想换换口味，尝尝和国男人的味道，哦，我指的是那个味道，你懂的。” 她意有所指地舔了舔嘴唇。 地狱里的鹿妖怪影像......难道指的是铃鹿和雾夜拍的那个？ 乔桥回忆起了这件事，确实，他提议让铃鹿和雾夜拍摄劝降的影像用来分化怪异内部群体，在远征大江山的时候，投放到地狱的其他地方。 不过没想到，竟然有欧洲的妖怪为了铃鹿千里迢迢过来和国？ 这是怎样的一种国际友人的精神啊。 乔桥实在是有些困惑，联想到铃鹿在家的熊孩子模样。 这孩子真的在妖怪之中那么有人气吗？ 452章.除灵师大人，这边请 乔桥想了想，既然这两个妖怪说的是要投诚和国的除灵师协会，那么乔桥自然要以礼相待。 他拿出手机，给家庭餐厅里的小夜子发了line，让她和夏目诗歌先回去。 “这个是手机吧？” 刻耳柏洛斯看着乔桥手上的玩意儿，问道。 “是手机......你们在欧洲没有用过吗？” 乔桥略显迟疑地答道。 “我们是直接从欧洲飞过来的，没有用过这种人类的东西，老实说，我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离开地狱呢。” 刻耳柏洛斯倒是没什么窘迫感地解释着。 “人家也是第一次，小哥你可要温柔一点呢。” 哈耳皮埃向乔桥眨了眨眼睛。 妖怪都是这么欲求不满的吗？ 乔桥想到了家里的那只堪称行走的黄段子机器的吸血鬼。 “这边的话，我带你们去新宿区的除灵师协会登记吧。” 乔桥指了指地铁，既然两个妖怪都没有出过地狱，又在远离战场的欧洲，大概是没有吃过人的吧。 实在不行，到了除灵师协会，再认真进行背景调查。 “又、又要踏入冥河吗？” 刻耳柏洛斯似乎对于地铁这种人类的交通工具还有些畏惧的情绪。 “胆小鬼。” 哈耳皮埃白了刻耳柏洛斯一眼，抱住了乔桥的手臂。 “那就麻烦小哥带路啦。” 乔桥没拒绝对方亲昵的态度，一方面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怀疑，另一方面，趁着哈耳皮埃凑上来的功夫，乔桥已经完成了通灵。 嗯，确实是个没有伤害过人类的好妖怪。 呃，好妖怪这个形容可能有点不太贴切，总之，属于能团结的妖怪行列。 至于刻耳柏洛斯，乔桥在帮他买地铁票的时候通灵了一下。 也是个好妖怪。 一人两妖坐上了东京地铁。 “好、好复杂......” 刻耳柏洛斯看着那复杂如迷宫的东京地铁线路，两只眼睛都变成了圈圈。 “如果妖怪贸然进攻东京，大概会被这米诺斯的迷宫困住，根本没办法离开吧。” 哈耳皮埃用着奇怪的比喻。 说起来，地狱三头犬和鹰身女妖，都是希腊神话里的怪物来着。 乔桥忽然对这种地域性的妖怪形态区别有了兴趣。 据乔桥所知，和国并没有原生的血族，几乎所有的血族都来自东欧的罗马尼亚周边区域，而欧洲那边也没有诸如镰鼬一类的和国怪异。 在除灵师们原本的研究中，大体上认为是怪异造就了传说，也就是说，先有妖怪，再有传说。 这也被称作唯物主义怪异理论。 也就是说，怪异不以人类的传说为转移，是客观存在的事物，人类的传说，都是根据怪异们的特质而产生的。 但现在，经过对旧神的解析，人们发现，很有可能是传说造就了怪异。 这一点在神明身上尤为明显。 原本只是掌握了发电能力的怪异，在得到了人类的信仰之力后，就成为了掌控雷电的雷神。 传说导致的人类信仰，会对妖怪产生反馈。 甚至，比如贞子之类的怪异，在远古根本不存在，是属于现代的怪异。 又比如模因类怪异，也是属于现代信息理论发展之后才逐渐多起来的怪异。 这个理论的延伸就是与星球的盖亚论类似的理论。 “喂......那个家伙，也是妖怪吧？” 刻耳柏洛斯忽然拉了拉乔桥的衣角，指向一侧的一名穿着格子衬衫，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秃顶男人。 “嗯，这是一只猴子妖怪，看样子是程序员。” 乔桥点点头，那个男人正拿着手机，打着手游。 “那个人也是妖怪？” 哈耳皮埃也发现了地铁另一侧，一名打扮得青春靓丽的少女，正戴着蓝牙耳机，看向窗外。 “对，她是一只狐妖。” “感觉这里，好多妖怪......而且，还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 刻耳柏洛斯有些感慨。 在地狱的时候，他总是听其他妖怪说，地面十分危险，人类穷凶极恶，只要看到妖怪，就立刻痛下杀手，人类是妖怪最大的敌人。 但没想到，在和国，妖怪竟然这么简单地混迹在人类之中，过着与人类无异的生活。 “这就是和国除灵师的政策，居住证制度，只要在除灵师协会登记，办理居住证，就能在人类社会生活，比起地狱那种严酷恶劣的环境，还是地面上更加舒适吧。” 乔桥颔首道。 一人两妖辗转来到了新宿站。 “好可怕，这里就是迷宫中心吗？” 刻耳柏洛斯看着新宿站超过两百个出口，以及分为多层，令人眼花缭乱的站台，头晕目眩。 就算是关押米诺陶诺斯的克里特迷宫，也不会比这更加复杂了。 “嗯，即便是东京人，如果乘坐不熟悉的线路，也很容易迷路，据说曾经还有外来者在新宿站迷路了好几年才走出去的传闻。” 乔桥一本正经地说道。 新宿向来是各种怪谈兴盛的地点，这里复杂的结构也让车站带上了一层神秘感，很多rpg游戏里，这里还被制作成了真正的迷宫供玩家们探索。 不过若是说新宿站内真的寄宿着妖怪什么的，果然还是传说罢了......嗯？ 乔桥带着两位妖怪准备离开新宿站的时候，忽然感到身体有一瞬间的迟滞。 “这是......” 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东张西望的刻耳柏洛斯撞上了乔桥的后背，然后，他惊讶地发现乔桥竟然纹丝不动，自己就像是撞上了一块石头，差点眼冒金星。 要知道，刻耳柏洛斯虽然是人类的外形，但内在还是个几百公斤重的大狗。 重量通过法术削减了，但冲击力还是有的。 这家伙，好像很厉害啊。 刻耳柏洛斯还是第一次觉察到这件事。 接着，这头大狗也感觉到了身体有一瞬间的迟滞。 哈耳皮埃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眯起双眼，就看到，一根丝线正从无穷远的地下之中延伸上来，粘黏在自己的肩膀上。 随后，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变得不太灵敏。 “这是什么？” 哈耳皮埃刚想伸手去触碰，就发现那丝线消融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是妖怪。” 乔桥看向地面，在错综复杂的新宿站之中。 难道真的有妖怪存在？ 453章.新宿的地下城市 新宿站内。 乔桥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新宿站竟然还有妖怪吗，明明就在除灵师协会的旁边。” 乔桥没有急着出站，而是思考了一下。 “这里有妖怪？” 刻耳柏洛斯再迟钝，也知道这是妖怪的手笔。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和国妖怪的手段。 怎么说呢，有种小家子气的感觉。 “嗯，有些奇怪。” 乔桥颔首道，掏出手机，给佐仓小姐发了两条信息，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 “小哥，不如我们去查看一下情况？” 哈耳皮埃忽然说道。 “等、我们不是应该先去登记吗？” 刻耳柏洛斯不太明白哈耳皮埃的意思。 “别看我们这样，可都是在地狱混了好几百年的老妖怪了，别的不说，和妖怪战斗的经验十分丰富，我们正想见识见识和国妖怪的手段。” 哈耳皮埃却直接解释道。 乔桥想了想。 这大概是投名状吧。 这两个妖怪又是来自地狱，又是欧洲远道而来，对于和国除灵师协会能否接受自己，大概是心存不安的。 这个时候，如果能够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与意向，无疑是一个加分项。 嗯，怎么忽然有种二五仔的感觉。 乔桥本想先带两人去除灵师协会，自己再回来查看情况，现在想想，带两个帮手也挺不错的。 而且，他正想看看外国的妖怪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说不定还能给除灵武装有新的启发。 至于两个妖怪与这新宿站的妖怪里应外合的可能性，乔桥没考虑过。 一是他通灵过这两个家伙，没发现他们与另外的妖怪沟通合谋的情况。 二嘛，就算他们两个一起上，乔桥也不太担心打不过。 基于这样的理由，乔桥没有出站，而是将手放在了一侧的柱子上。 “这是在做什么？” 刻耳柏洛斯有些好奇。 “通灵，嗯，用你们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占星的一种？” 乔桥不太清楚欧洲那边是怎么描述这种除灵技术的。 嗡—— 伴随着乔桥对整个新宿站进行了通灵，他脑中也浮现出了无数画面。 原来还真的有人吃住都在新宿站内吗？ 乔桥视线往下，穿过了好几层列车站台，来到了地底深处。 这里的轨道，已经没有列车会经过。 有的是应急轨道，有的则是已经废弃的铁轨。 就在这些轨道里，有一座城市。 幽冥的灯火照耀下，灵体状态的妖怪们穿梭于其中，在岩石的空隙之间爬满了各种形状独特的怪物，比起地上的新宿，这底下的新宿站，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蜂巢。 蠕虫一般的生物在废弃铁轨上穿梭，而在下水道里，一只身形庞大的蜘蛛，正静静躺在管道的交汇处。 那蜘蛛腹部巨大，身上，有无数的白色的卵。 在脑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包覆着黑色几丁质外衣的女人。 那女人的脸上有八只红色的眼睛，嘴部也是蜘蛛口器的模样，看起来分外狰狞。 蜘蛛的八条腿，正在编织丝线，那丝线延伸至四面八方，时不时粘黏到人类的身上，让他们有一瞬间的动作迟滞的同时，窃取他们的灵力。 而这些灵力，被流入了蜘蛛腹部的卵中，那一个个缓缓蠕动着的白色的卵里，黑色的蜘蛛幼虫正贪婪地吮吸着这些美味的食物。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乔桥有些困惑，将进度条往前拖动了一下。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在地狱坠落在东京，令这里变成地狱边境的时候，除了地上的部分，地下的部分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侵蚀，而有一部分的地狱怪物，就这么在那短暂的时间里转化了自己的状态，从那时候的地狱边境中逃了出来，留在了东京的地下。 这蜘蛛，就是当时逃出来的怪物中相对较强的一位。 她吞噬其他的怪物，躲在城市的角落里，汲取灵力，缓慢成长，最近甚至在盘算着打开连结地狱的通道，将更多的地狱怪物送过来。 不过，这怪物估计没料到，在她离开地狱的这段时间里，地狱已经被清扫得差不多了，恐怕她打开通道之后，迎接她的不是地狱的怪物，而是五对负重轮的坦克。 结束了通灵，乔桥收回了手。 “蜘蛛？难道是阿拉克涅？” 刻耳柏洛斯听完乔桥的说明，有些惊讶。 阿拉克涅是神话中一位擅长纺织的女子，由于不小心将众神曾经做过的各种龃龉的事情都纺织到了自己的布上，便遭到了神罚，成为了一个下半身是蜘蛛，上半身是人类的怪物，也被认为是蜘蛛的起源。 “那个家伙？我记得在地狱的时候，阿拉克涅的眷族也是十分难缠的家伙，那些东西一般都喜欢用黏稠的网在自己身边制造出各种陷阱，对付起来很麻烦。” 哈耳皮埃托着下巴说道。 “我倒是可以飞到天上躲避那些烦人的网，不过在地下的话，果然还是没办法啊。” 乔桥虽然不认为那蜘蛛就是神话之中那一位，但毫无疑问，地底那种场合，这种蛰伏其中的怪物可不好解决。 “这个我倒是有办法。” 刻耳柏洛斯想了想。 “我能够制造出融化那些蛛网的毒液，只要能下到地底，那就是我的领域了。” 地狱三头犬镇守冥府，对于地下这样黑暗的环境，最是适应。 “......既然如此的话，我有个想法。” 乔桥说道，忽然又觉得自己和两个欧洲的妖怪讨论起该怎么处理新宿地下的地狱怪物这种场景有些值得吐槽。 “我们使用刻耳柏洛斯的毒液来渗透这地铁站的地下，将所有的怪异聚集到同样的地方，然后再将其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结网的蜘蛛，嗯，没毛病。 “可是按照小哥你的说法，那蜘蛛应该还挺厉害的吧，再加上其他的妖怪，我们能打过吗？” 哈耳皮埃略显困惑。 这种时候，分化逐一击破才是最适合的攻略手段吧。 哪有聚在一起的道理，难道还能用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成？ 她想到了之前在地狱的影像里见到的那些炮火。 虽然人类有这样威力强大的手段，但总归不可能在城市里使用吧，不怕误伤吗？ “没问题，我有秘密武器。” 乔桥拍拍胸脯，答道。 454章.你要哪个头 新宿站内。 乔桥向车站的工作人员掏出了自己除灵师的证件，得到许可之后，拿着新宿站的构造图，来到了下层。 头顶上时不时传来哐当哐当震动的声音，那是列车疾行的轰鸣，抖落了不少灰尘。 这里长年黑暗，能够听到一些小生物的动静，倘若普通人身处其中，恐怕会因为这过于黑暗的环境而心生恐惧吧。 但乔桥不太担心。 倒不是因为什么血族在黑暗中的视觉。 而是他的手机有手电筒功能。 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也令刻耳柏洛斯与哈耳皮埃眼前一亮。 “人类的发明，还真挺有趣。” 刻耳柏洛斯好奇地打量着乔桥的手机，这种功能繁多的小方块让他想到了过去神话里的宝物。 一人两妖沿着道路往下，这里已经没有手机信号了，按照构造图的标示，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位于新宿地下一百米，这一块区域并非地铁站的构造，也远超了大部分地下水道的深度，真要说的话，应该算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核战争而制造的地下避难所。 当然，这一片区域现在被浓郁的阴气缠绕，已经可以看到一些怨灵的踪影了。 本来，在东京地狱变之后，这一片区域的阴气应该被一扫而空，难以形成怨灵，除灵师协会最近一段时间的委托极少便是这样的情况。 但没想到，在新宿站的地下，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怨灵。 而且，这些怨灵的状态都有些奇怪，并不是乔桥过去经常打交道的那种靠着怨念作祟的类型，倒更像之前那位“艺术家”的房屋里的怨灵一般，被某种事物束缚住了的模样。 “这些灵体的状态很奇怪，就像是被哈迪斯控制了一样。” 刻耳柏洛斯微微眯起眼睛，他是冥河的看守者，见过无数亡灵，对于灵体的感应很强。 “估计是被那个阿拉克涅控制了吧。” 哈耳皮埃躲开了一只游荡的怨灵。 “就是这里了。” 一人两妖来到了一处向下的空洞边缘。 这空洞直径超过十米，往下看不到尽头，用手机照亮，能看到墙壁上有诸多管道与通路。 灵视投入，乔桥能看到在这空洞的底部，一只巨大的蜘蛛，正安静地躺在它编织的网中，这网四通八达，延伸在了附近的每一条道路上。 此刻他们站着的地方的墙壁和地面，就有细细的，由阴气构成的蜘蛛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桥他们的到来，早就已经被这蜘蛛怪物感知到了。 “动手吧。” 乔桥对刻耳柏洛斯说道。 “你们离远一些。” 刻耳柏洛斯等到乔桥和哈耳皮埃后退几步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他发出了低沉的吼叫。 接着，从刻耳柏洛斯的肩膀上，出现了一个凸起。 那东西迅速撑破了衣服，露出了一个脑袋。 左肩之后是右肩，三个脑袋，出现在刻耳柏洛斯的身上。 很快，他的脸也发生了变形，整个脑袋被拉长，嘴角张开，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从刻耳柏洛斯的后腰，一条粗壮的尾巴伸了出来。 这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很快就变成了一条拥有三个脑袋的大狗。 嗯，可惜不是金毛。 乔桥莫名想到。 刻耳柏洛斯的出现，令周围的怨灵都感应到了威胁，纷纷远去。 毕竟的看守冥界的怪物，自然拥有吞噬灵体的能力。 刻耳柏洛斯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 “我是该用什么样子的毒液？” 他左边的脑袋发出了疑问。 “这还有区别的吗？” 乔桥有些不懂了。 “那当然，比如我这个脑袋，能喷吐的就是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能够将岩石和钢铁都融化的猛毒。” 右边的脑袋发声说道。 “而我使用的是仅仅能对生物与怪异造成伤害的致命毒液。” 左边的脑袋瓮声瓮气地解释了一句。 “那你呢？” 乔桥忍不住问向刻耳柏洛斯正中间的那个脑袋。 “我？我不会喷毒，我负责吃东西。” 中间那个脑袋理所当然地答道。 这大概就是《地位》吧，分工真明确。 乔桥抽了抽嘴角，随即说道。 “这边是新宿的地下，强腐蚀性的毒液还是不要乱用免得造成地基塌陷，就用普通的致命毒液好了。” “好嘞。” 刻耳柏洛斯左边的脑袋应了一声，立刻张开了嘴。 深紫色的毒液从刻耳柏洛斯的口中喷涌而出，灌注到了这空洞之下。 可以看到，凡是接触到这毒液的怨灵，都在惨叫哀嚎中化为乌有，毒液急转直下，化为了深紫色的雨，令空洞之中的生物无处可逃。 哈耳皮埃这个时候也张开了双手，扑哧一声，衣服被撑开，她的手臂化为了一对翅膀，下半身也变为了鸟类的模样，哈耳皮埃飞了起来，伴随着一阵狂风，竟然在这地底的空间里，制造出了一大片暴风雨，伴随着风暴的肆虐，毒液也如同洪水一般，在这地底的空洞里蔓延。 妖怪，怨灵，各种邪恶的生物都被这毒液裹挟吞噬，原本就已经消逝的生命再度湮灭。 这毒液也渗透到了蛛网之中，虽然没办法瓦解这些灵力之网，却也对其的感知与操控能力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位于空洞底部的蜘蛛怪物，自然也注意到了头顶发生的变化。 她那粗壮而布满坚硬黑毛的八只腿正轻柔地拨动蛛网，将这一片错综复杂的地下空洞里，被控制的怪异收敛回来。 好几只身形庞大的怪物行动木然地挡在了蜘蛛怪物的头顶，挡住了那毒液的洪流。 蜘蛛怪物抬起头，她看了看空洞的上方，两只人类的手臂做出了动作，一时间，无数化为实体的丝线朝着刻耳柏洛斯的方向延伸，试图控制住这头来自冥界的大狗。 刷—— 刻耳柏洛斯的尾巴一甩，将好几条蜘蛛丝挡下，但更多的蜘蛛丝还是粘黏到了他的身上。 这并不是简单的限制行动的丝线，而是能够从灵体的层面上影响人类与妖怪的控制之线，如果被更多的蜘蛛丝缠上，那么就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被蜘蛛怪物支配。 更为可怕的是，这个时候，生物的意识还是存留在体内的，他们会发现自己做着完全不想做的事情，说着根本不想说的话，甚至看着自己亲手杀死自己身边的人，或者做出各种违背意志的行为。 这正是这种操控法术的残忍与可怕之处。 眼看刻耳柏洛斯身上黏着了越来越多的丝线，他喷吐的毒液也逐渐变少，似乎就要被夺取心智。 这个时候，乔桥往前走了好几步，来到了刻耳柏洛斯的身边。 他右手一扬，血液构成的刀锋便斩断了这些灵力之线。 下一刻，乔桥跳了下去。 455章.地狱边境装甲MK3 乔桥的皮肤底下，殷红的血液渗了出来，他只用了几秒便落到地上。 这个时候，他的腿部已经被血液完全覆盖，化为了装甲的模样。 在乔桥的面前，是巨大如一幢房屋的蜘蛛，以及位于蜘蛛脑袋上，那八只眼睛闪烁着红光的女人。 她对于乔桥的到来，有些诧异。 而乔桥却从容地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血液逐渐蔓延，覆盖到了大腿的位置。 乔桥抬起右手，轻轻放在左胸。 扑哧—— 更多的血液从乔桥的胸口渗出来，包裹住了他的身体，沿着锁骨与脖子往上爬，迅速将整个脑袋也遮盖住了。 短短数秒，乔桥便被自己的血液构成的装甲保护在了内部。 蜘蛛怪物自然没有停下，她人类的身体上的两只手做出了纺织的模样。 无数的纺线若隐若现，如同被织布机纠缠了一般，在蜘蛛怪物的手上悬停。 在希腊神话中，命运三女神又被称作莫伊莱，其中年纪最小的克罗托掌管未来，纺织生命之线，二姐拉克西丝负责决定生命之线的长短，大姐阿特洛波斯则切断生命之线，为凡人带来死亡。 “原来真的是来自欧洲的怪物吗？” 乔桥微微皱眉。 这蜘蛛怪物似乎的确是欧洲传说中的阿拉克涅，蜘蛛女王的眷族，除了拥有蜘蛛类怪物的能力之外，还窃取了神祇的一部分权柄作为自身的核心能力。 仔细一想，利用蜘蛛的丝线控制他人，上演一出出命运的悲喜剧，的确也是在模仿命运三女神。 假以时日，说不定这蜘蛛怪物真的能够依靠这样的力量来锚定信仰，建立起一个信仰她的国度，从一介普通的怪物，逐渐向着旧神迈进。 但可惜的是，她选择错了开局点。 要是这怪物是隐藏在非洲那些落后的地区，说不定还能多活一阵子。 然而在新宿，实在太倒霉了。 乔桥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上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化，那并非外力的强制干涉，而是某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仿佛接下来乔桥所做的一切，都会朝着令自己毁灭发展。 这就是命运！ “嗯？这倒是有点厉害的能力，在神明信仰根深蒂固的欧洲，原来术式已经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比起和国的八百万神明信仰，欧美的信仰经过多年的更迭，已经趋向于一神教，信众广泛，甚至已经渗透进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神力对于普通人的影响也更加强烈。 此刻，乔桥的身上，就像是被命运的纺线纠缠一般，身不由己。 蜘蛛怪物抬起了手，她的左手化作巨钳的模样，夹住了其中一根丝线，随后将其轻轻切断。 咔嚓—— 某种冲击自那纺线断裂的地方迸发，朝着乔桥而去。 “这是命运纺线！” 哈耳皮埃立刻认出了那蜘蛛怪物的术式，同时，从四面八方，因为躲避毒液和被蜘蛛怪物召唤而来的妖怪与怨灵们，也聚集在了这空洞之中。 她想帮助一下乔桥，但刻耳柏洛斯才刚刚挣脱蜘蛛怪物的丝线，他们的周围也有大量的怪物，应接不暇。 在那冲击近在咫尺，即将接触到乔桥，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夺走他的生命之时。 乔桥抬起了左手。 五指张开，从掌心，黑色扩散开来。 铮—— 那无形的力量击中了乔桥的手掌，却只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鸣响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乔桥的左手的血液迅速变黑，形状也发生了改变。 这改变迅速扩散到他的全身。 是地狱边境装甲！ 在回到现实世界之后，乔桥以防万一，为了在随时有可能遇到那位除灵师或者玉藻前等敌人的进攻的情况下保持战斗力，所以接受了染谷教授的提案。 也就是将地狱边境装甲与乔桥的血族之血融合，只要乔桥使用血族的力量，就能启动地狱边境装甲。 地狱边境装甲.mk3。 当然，这个型号的地狱边境装甲并不如他在地狱使用的那个拥有那么大的出力，也没有诸如伪.湿婆之舞那种强有力的破坏武装，甚至也没有配备布都御魂或者八咫鸦这样的常规武器。 从使用场景来说，这更接近于城市内使用的地狱边境装甲。 “这是......” 刻耳柏洛斯左边的脑袋在交战之中看到乔桥那边的战况，顿时傻了眼。 这铠甲的模样，不就是在那段地狱的影像中，随意将旧神和鬼族们杀死的除灵师吗？ 这家伙难道不是真正的妖怪？ “不过......他身上的灵力，好浓郁......” 刻耳柏洛斯中间的脑袋感慨了一句。 这种时候，他就有些庆幸自己是和乔桥一边的。 嘭—— 然而下一秒，乔桥就被蜘蛛怪物的一条腿甩飞，重重地撞上了空洞那凹凸不平的墙壁，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纺织生命什么的都是花里胡哨的技巧，蜘蛛怪物觉得，还是用自己最原本的力量更合适。 她两手一抓，无数的白色的黏稠丝线喷射到了乔桥的身上，同时，两条蜘蛛腿击出，想要将乔桥碾碎。 乔桥视野之中，爱因斯坦指数开始提高，终于突破了五十的时候，那两条蜘蛛腿也击中了乔桥。 嘭—— 但这一次，乔桥并没有如蜘蛛怪物所期望的那般被碾碎，他两手抬起，举重若轻般，就这么接住了那两条粗壮的蜘蛛腿。 “嗯？” 蜘蛛怪物发出了一声疑问。 下一刻，乔桥的肩膀处，升起了两个小小的导弹发射架。 那真的是极为微小的发射架，其中的导弹大概只有钢笔的尺寸，造型也并非普通导弹的模样，而是如同三棱锥一般，底部扁平，上部圆滑。 嗖—— 火光冒出，四枚导弹射出。 但这些导弹并非以直线，而是以某种特殊的轨迹，如同打水漂一般在半空中滑翔，导致蜘蛛怪物拦截的蛛丝被灵巧地躲过了。 在这短暂的加速过程中，导弹突破了音障，爆鸣声与泛起的水雾之间，弹头击中了蜘蛛怪物的身体。 轰隆—— 火焰与巨大的冲击波在这新宿地点的空地扩散开来，将区域内的氧气一瞬间烧尽，同时蒸发了绝大部分接近的怪物的们。 一朵蘑菇云，平地升起。 456章.新型弹道导弹 新宿站。 一名行色匆匆，穿着西装的上班族的男人忽然觉察到了什么。 他本来还在便利店里买咖啡，准备待会儿回公司继续加班，就看到，杯子里的黑色液体，出现了剧烈的晃动。 紧接着，是脚下的大地，产生了轻微的震颤。 “地、地震？” 男人困惑道，很快就变得惊恐起来。 因为前段时间发生的淡路岛地震，整个和国现在人心惶惶，电视上虽然没有播放过淡路岛当地的情况，但网络上，逐渐有淡路岛当地的人在论坛发帖或者在推特上发照片，照片里，淡路岛如同一道大地的创伤一般被一分为二的场景令人印象深刻。 此外，还有许多人宣称实际上淡路岛受到的损伤要远远超过这上面的，还有整个岛的居民都被怪异导致的怪病感染而被除灵师们隔离消灭的谣言流传出来。 当官方或者一些组织进行辟谣之后，又有人提出官方在隐瞒实际情况，或者指责那些辟谣的人是网络水军。 总之，网络上各种各样真真假假消息乱传，让人分不清到底事实如何的同时，也感到了恐惧和不安。 因此，在地震出现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 便利店的年轻女店员立刻躲到了桌子底下，连带着那个上班族也跟着躲了进去。 两人相对蹲着，距离很近，莫名让人脸红心跳。 不过很快，这震动就消失了。 叮—— 手机响起了短信声。 上班族看了一眼，发现是国土交通省的地震通报。 “......震级1.0......震源，新宿，深度......一百二十米？！！” 比起震惊，他更多的是困惑。 在这新宿地下一百二十米的地方发生了地震？ 这是什么世道？ 两个在这震动中的邂逅暂且不提。 此时在新宿地下一百多米的深度中，爆炸的余韵尚未消退。 无名的蜘蛛怪物，还没有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温在顷刻间吞没了她的身体。 甚至连回忆杀的时间都没留下就蒸发湮灭掉。 在临死之前，这无名的蜘蛛怪物只有一点回忆。 那是一个朦胧的身影，在数日前，来到了这蜘蛛怪物的身边，将“某样”东西注入到了蜘蛛怪物的体内，让其拥有了这操纵命运，窃取生命的能力。 只是，就连这回忆，都被焚烧殆尽。 而在这爆炸的中心，乔桥安然无恙，甚至觉得有点冷。 血液流出身体，导致他体内的氧气降低，如果不是靠着血族本身的能力，乔桥大概会立刻陷入昏迷之中吧。 但在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作用下，这样的缺氧并不算什么问题。 刻耳柏洛斯和哈耳皮埃本身就是地狱的怪物，不需要氧气也能活，因此，在这爆炸的地下空洞里，缺氧反而变成了最无关紧要事情。 四通八达的地下城市，被火焰吞噬。 震动很快消失，这里虽然受到了冲击，但毕竟是经过了规划的城市区域，不会那么容易就造成连锁的坍塌，因此，这地震仅仅持续了片刻。 风吹来，这是由于瞬间的爆燃几乎消耗完了这一片区域的氧气而导致的低气压造成的倒灌风。 连灰烬都不存在的地下空洞中，乔桥屹立在原地。 “嗯，看来这个导弹的效果不错。” 他喃喃自语般说道。 哈耳皮埃缓缓落地，看着干净平整的洞底，还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这爆炸的烈风，这蘑菇云，毫无疑问，就是在地狱影像中看到的那恐怖的人类武器。 “这、这是什么？” 刻耳柏洛斯此时完全清醒了，他恢复了人形，跳了下来。 “刚才那个？那是出云重工那边送过来的试作型导弹，好像是使用特殊的导弹结构而能走出不同于普通导弹的弹道，在超音速的情况下也能拥有良好的机动能力，据说就连最先进的导弹拦截系统都没办法拦截呢。” 乔桥拍了拍肩膀，刚才发射的导弹的地方。 “至于导弹的弹头，则是用的n2爆弹，嗯，这个怎么和你们解释呢......” 乔桥在苦恼的时候，两个来自欧洲的妖怪急忙开口。 “不、不用解释了，我们见过，见过。” 那一击灭杀旧神的威力，两个妖怪至今记忆犹新。 不用再解释了。 “嗯，那就好。” 乔桥又看了一眼刚才蜘蛛怪物所在的位置。 在平坦的如同玻璃镜面的地面上，有一个金属块。 “嗯？” 乔桥来到金属块的旁边，发现这是一个偏方三八面体的模样。 大小正好可以放在掌心，在昏暗的地下空洞里，闪耀着微光。 “记得......” 乔桥回忆了一下，在当时东京湾遭到袭击的时候，那旧神就曾经呈现出过这样的造型。 至于其他的，就没什么印象了。 “那个旧神的眷族也是蜘蛛的模样......难道有什么关联？” 乔桥没有深入思考下去。 这样瞎想根本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结果，不如通灵一下。 乔桥将灵力连结上去，无数的画面浮现。 “......你竟然幸存下来了？不错，就送你一个礼物吧。” 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出现在乔桥的视野中，他将这偏方三八面体放入了蜘蛛怪物的体内，这其中的力量便释放了出来，改变了蜘蛛怪物的外形，赋予了她那操控其他生物的能力。 “这多少会给那些小朋友们一点儿惊喜吧。” 那男人笑了笑，随即消失在新宿的地下城市中。 再往前的事情仿佛被抹消了一般，无法通灵出来。 乔桥很清楚，这是那一位除灵师的手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像淡路岛那样直接出手，而是选择了这种迂回的办法，但乔桥却能得知一件事，那就是他并没有选择蛰伏，而是持续不断的搞事情。 “这个东西能够增强怪异的力量，甚至赋予一定接近旧神的权柄，实在不能无视啊。” 乔桥将其妥善收起，转头看了看那两个妖怪。 “......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耽搁了时间，不过就请让我带两位去除灵师协会登记吧。” 他露出了和善的表情。 “呃，能问一下，您的名字是什么吗？” 刻耳柏洛斯这时候才想起，自己一直没有问这位年轻人的名字。 “乔桥。” 乔桥大方地答道。 两个妖怪，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僵直地伫立在原地。 457章.小夜子的中文教室 东京。 品川区。 这里是东京的海关区，同时也是地上交通枢纽。 此外，诸多大学也坐落于品川区。 此地的除灵师协会是目黑区分部，比起繁忙的新宿分部，这里显然要轻松不少。 在品川区的昭和大学附近的住宅楼中，一个戴着眼镜，身穿白大褂的男子正坐在电脑前，双手快速地敲击键盘。 在屏幕上，是复杂的代码。 这个人是昭和大学医学部的学生。 昭和大学是和国国内首屈一指的私立医疗系综合大学，旗下有多达八家附属医院，学费高昂。 男人学的并非传统医学，而是利用机器学习与人工智能来对病症进行分析，寻找治疗方案，检测药效的科目。 从学习的知识来看，他更接近于程序员而并非医生。 “完成了。” 许久之后，男人看着编译成功的代码，松了一口气，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 他看了看一旁，由错综复杂，却又并不显得杂乱的线路连接的数块电路板与上面的芯片。 男人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按下了运行的按钮。 嗡—— 程序运转了起来，在那芯片和电路之中，电流构成的意识正在觉醒，某种存在，借由人类之手被创造出来。 在过去，这是属于神明的领域，无数的炼金术师梦寐以求的彼岸。 “成功了......” 男人表情有些狰狞，笑容扭曲，又带着几分癫狂。 他看着电脑屏幕，那里面，有一个对话框。 光标闪烁之间，在男人完全没有敲动键盘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串文字。 “hello，world。” ...... “阿嚏——” 铃鹿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快到花粉季节了，如果有花粉症的话，还是不要开窗比较好哦。” 小夜子在一旁说道。 “铃鹿才没有花粉症，只是因为想打喷嚏了而已。” 铃鹿嘟囔道。 不知不觉已经是三月末，马上就要到四月的新学期，对于乔桥而言没什么实感。 但对于铃鹿和雾夜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四月开始，亚梨子就要升上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高一年级，成为乔桥的学妹。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亚梨子将会有更多的时间和乔桥待在一起！ 这意味着一起上学，一起吃午饭，一起社团活动，一起学园祭，一起放学，一起写暑假作业以及一起参加各种各样的学校活动！ “华夏有一句谚语，是可忍，孰不可忍，铃鹿我不能眼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铃鹿忽然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又学了什么奇怪的谚语？” 乔桥抽了抽嘴角。 自从小夜子中文越来越好之后，她开始反哺，不是，反过来教铃鹿中文了。 当然，由于两个人都是自己学自己的，难免会出现一些理解困难的事情。 比如...... “你是个好人，这个在中文里的意思和日语里的你是个好人可不太一样哦，在中文里，并不是表示你是个很好的人的意思，唔，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但大体上还是表示虽然你是个好人，但我不能和你交往的意思呢。” 小夜子拿着不知道从哪里买到的中文课本，正在教铃鹿学中文。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就可以在直播间里对那些观众们说你是个好人了。” 铃鹿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还有这一句，不要男妈妈，意思是......” “等一下，这是什么教材？” 在客厅看书学习的乔桥听到餐厅里传来的小夜子的声音，忽然警觉起来。 他来到客厅，看到小夜子手里的是一本色彩缤纷的画册，而名字正是《跟vtuber一起学中文吧》这样的文字，封面上还有个穿着水手服的黑发美少女微笑的模样。 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疑。 乔桥接过小夜子手上的书，这上面全都是一些诸如“gkd”“不要男妈妈”“你是个好人”“对线”“锤子”“这里有蜘蛛”之类的中文教学，还附带了对应的使用场景，在某种意义上也太认真了。 而且，很多地方还特别标注了是为了虚拟主播能够更好的与华夏的观众交流而收录的。 学会这些中文，真的能够与观众交流吗？ 乔桥不太理解虚拟主播的世界。 “乔桥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也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华夏了吧，说不定现在华夏现在的人都已经开始流行起这样的对话内容了呢！” 铃鹿挺起胸脯说道。 “我不觉得男妈妈什么的会成为流行语......” 乔桥抽了抽嘴角。 不过说起来，最近铃鹿的确收到的来自华夏的打赏多了很多，大概是由于中文学习的缘故吧。 华夏那边的弹幕视频网站还邀请铃鹿签约，入驻初音视频网，弄几次限定直播来着。 人气意外的高啊。 “啊，是三头犬先生的打赏，真是的，明明最近直播都少了很多，他还是这么热情。” 铃鹿手机传来了一条信息提醒，她看了看，颇为无奈地说道。 “不过另一位otaku桑却很久没有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三头犬先生是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出现在铃鹿的频道的土豪观众，经常打出红色的sc打赏，在铃鹿的另一个大粉丝销声匿迹的时候，忽然就变成了她的头号粉丝。 同时，这位三头犬先生还在包括雾夜在内，经常与铃鹿联动的好几个虚拟主播的直播间进行了打赏，堪称是dd中的土豪。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嘛。 乔桥没有戳穿，只感慨人类文明的强大，能够让一个几百年没出过地狱，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妖怪在短短两周的时间里变成一个疯狂打钱的dd。 人类，你好强大！ “嗯？” 铃鹿手机又传来了一条信息。 她打开看了看，发现竟然是消失许久的那位otaku桑的sc打赏。 “是otaku桑哎，他没事吗？” 听到铃鹿的话，乔桥立刻警觉了起来。 毕竟那位otaku桑的本体，就是阴阳寮的土御门清明，也正是被安倍晴明夺舍了的存在。 他现在出现，有什么用意？ 乔桥凑了过来，看向频道里，打赏附带的留言。 “昭和大学？” 这是什么意思？ 乔桥不太明白。 458章.赛博义肢 “怎么样怎么样，老师，我的新制服！” 亚梨子在乔桥面前转了一圈，裙摆飞扬，显出少女美好的线条。 她身上穿的是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冬季校服。 白色的带有校徽的衬衫与代表一年级的蓝色蝴蝶结，外面是一件深色西装，裙摆刚刚到膝盖上方，白色的丝袜与小皮鞋倒是与夏季校服无异，当然，真正到了夏天，很多女生就会选择裸足就是了。 乔桥对于丝袜到底是黑色还是白色，到底该不该穿丝袜之类的，并没有特别的坚持。 简单来说，好看的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就是这么直接的道理。 亚梨子的长发用红色檀纸扎成了一个侧马尾，显得更加活泼开朗。 阳光下，少女的青春活力尽显，让路过的行人都不禁投射来目光。 在旁人看来，乔桥和亚梨子大概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吧。 可惜是在医院旁边。 昭和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位于昭和大学校区内的昭和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是品川区相当有名的私立医院，在私立医院横行的和国，这样的医院虽然有着高超的医疗水平，但同时收费也十分昂贵。 尤其是诸如牙医美容之类的护理医疗产业，收入更是可怕。 也难怪和国的电视剧总是朝着医疗行业开炮了 这样的社会地位和收入，导致和国医疗大学的学生们，走路都比别人要更有气势一些。 在医院门口，时不时能看到脸上还残留着书卷气，内里穿着各种衣服，外面披着白大褂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这些大概是来实习的学生吧。 “校服很适合你。” 乔桥夸赞了一句，令亚梨子的眼睛都变成了爱心的模样。 “呼呼，果然穿上新衣服来是正确的选择，那个镜子，根本不懂校服的魅力！” 亚梨子不知道在对着谁炫耀。 “说起来，北白川巫女那边还好？” 乔桥想起了之前一直待在雪风号里的镜界之巫女，北白川里香。 她自然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船上，但也不能就这么让她回伊势神宫。 在那位除灵师重新回归世间的时代，北白川里香还待在保护措施不够的地方，简直就是送。 “她好像跑到出云那边协助开发了。” 亚梨子答了一句，又凑过来，抱住了乔桥的手臂。 “比起那个女人，老师，我们这次的委托是什么呀？” 她就像一只小猫，牢牢地抱住了乔桥，显得十分亲昵，令旁边看到这一幕的头发稀疏的男性单身医学生们羡慕嫉妒恨。 “准确来说，不是委托。” 乔桥答道。 他在铃鹿接收到了那一条打赏留言后，就立刻联系了除灵师协会。 虽然并不知道这信息到底是土御门清明自己发的，还是安倍晴明发的，但既然有了线索，就得去调查。 “这是土御门清明的求救？” 亚梨子好奇地问道。 “不一定。” 乔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解释了一句。 “已知安倍晴明有超出常规的占卜能力，换句话说，他肯定能够占卜到发给铃鹿的那一条信息，所以，不管这一条信息是土御门清明发的，还是安倍晴明发的都无所谓，因为肯定在安倍晴明的掌握之中。” “而同时，土御门清明本身也有占卜能力，假如是他发送的，那么他肯定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安倍晴明预知道，但他还是做了，这意味着这件事不论怎样，都会出现对土御门清明有利的结果。” 当然，这个有利的结果也分成好几种，有可能是对土御门清明和安倍晴明都有利，也有可能是安倍晴明已经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现阶段的成功与失败，于他而言无关紧要。 总之，无论如何，还是得来看看。 毕竟这也是目前有关那位除灵师唯一的线索。 “好复杂。” 亚梨子眼睛里冒出了圈圈。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来到了两人面前。 “是除灵师协会的乔桥和浅野亚梨子吗？” 他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大半的人，戴着无框的眼镜，斯斯文文，说话也很慢，他最开始看到亚梨子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收敛起来。 “对，我们是来这里调查怪异事件的。” 乔桥答道。 “请随我来。” 那医生给两人带路的时候，同时也随口说了一些这里的情况。 他的名字叫西野宏，是神经学科的助教，也在医院里挂职。 “我们这边几乎没有出现过怪异事件，大概是由于这边的患者多是一些复健与疗养，以及慢性病和神经治疗的科室，很少出现死者吧。” 西野宏带着两人穿过医院中庭，能看到一名穿着病号服的男子正在做康复训练，只不过，他的双腿并非血肉，而是机械。 与一般的机械义肢不同，他的义肢直接连接了大腿，在膝盖处弯曲，由复杂的液压结构传动，行走在地面上，虽然缓慢，但十分平稳。 当然，患者的旁边还有一名医生与一名护士照看着。 “这是我们大学这几年一直在开发的技术，名字是赛博义肢，呵呵，是不是感觉有点科幻小说的感觉。” 西野宏笑着介绍道。 “这个和普通的义肢有什么区别吗？” 乔桥询问道，他看到那义肢似乎相当灵敏，移动之时，并没有那种生涩木讷的机械感。 “这个就是我们神经学科的研究成果了，义肢也分成很多种，有单纯用作装饰的义肢，也有可以使用工具的义肢，市面上现在最先进的是肌电义肢，采取的是捕捉大脑释放的肌肉电信号来控制义肢的移动。” 西野宏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而我们的义肢，通过特殊的算法，优化了这个过程，并且采用了新型材料制成肌肉束，使用起来和真正的肢体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能进行感觉的反馈，甚至有种说法，只要还剩下一个大脑，就能移植到赛博义肢的身体里，获得新生呢。” “总感觉这么一说，就真的很有科幻的感觉了。” 亚梨子忍不住又多看了那机械腿的义肢几眼。 “嗯。” 乔桥若有所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459章.医院的传说 会客室里，乔桥和亚梨子正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十几分钟后，西野宏与两名护士便搬过来了厚厚的三堆资料。 “这是我们医院最近三年呈交给阴阳厅的报告书副本，还有一些隐去了关键信息的死亡患者的记录。” 西野宏放下了资料，说道。 诸如医院，养老院等容易出现死者的地方，每年都要定期给阴阳厅提供和死者有关的书面报告留档的，这样，如果出现了怨灵或者恶灵作祟的情况，除灵师们就能第一掌握到死者的情况。 乔桥没有急着看文件，他本来也不是来除灵的。 “西野医生，最近大学里，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任何事情都可以，不一定是要和怪异有关的。” 他询问道，灵视同时扫过这边。 没有什么太多的阴气积累，就医院来说，算是正常的分量。 “奇怪的事情，这个我不太好判断啊。” 西野宏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才开口说道。 “这么说的话，最近倒是顺利过头了，就连问题学生都交上了毕设的初稿，有点不太习惯呢。” “这是奇怪的事情？” 亚梨子略显困惑地问道。 “你也知道的，我们医学一般都是本硕学制，本科时间比一般的专业也更长，所以读到后面会越来越难，我们教授带过的好几届学生都或多或少有延期毕业的，今年反而十分顺利，一个都没有，就连成绩最差的那个都拿出了很不错的方案，让我觉得有点不适应了。” 西野宏打趣般说道。 “原来学生按时完成学业都已经是一件怪事了吗？” 乔桥有些感慨，又追问道。 “这边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伤害，或者有人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听到了非现实的声音之类的？” “这个嘛......好像没有。” 西野宏回忆了一段时间，又看了看身后的两位护士。 “你们听病人提起过类似的事情吗？” “没有。” 一名护士摇了摇头。 “这个的话......精神疗养科的安田女士之前好像提到过，她这几天经常做噩梦来着。” 另一名护士想了想说道。 “不过，安田女士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做噩梦，妄想什么的都挺正常的。” 又补充了一句。 “这样吧，西野医生，我们先看看这里的档案，下午麻烦你带我们去见见这位安田女士吧。” 乔桥做出了决定。 上午的时间很快度过，乔桥和亚梨子说是调查档案，但实际上并没有从中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事情。 假如真的有疑点，阴阳厅又不是吃素的，肯定早就看出问题了。 而如果是报告上没有的事情，坐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住院出院记录，病房安排，科室详情，这倒还挺完善的。” 乔桥快速扫了一遍这些资料，将其放下，对已经开始玩手机的亚梨子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吃完午饭之后去找西野医生吧。” 两人叫来了护士收拾这边的档案，来到了医院的大众食堂。 这食堂面向的是来探病的人，以及医生和昭和大学的学生，颇有几分大学食堂的感觉。 呃，好像说是大学食堂也没错。 乔桥点了最便宜的炸猪排定食，亚梨子则是唐扬鸡块咖喱饭。 两人一边吃着，乔桥还在利用血族的能力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财前医生最近好像经常很晚才回家，估计很快就要出成果了......” “关口护士是不是和东医生走得很近，两个人是在交往吗......” “哇，你们看到岩田的女朋友了吗，真是个美人，他是从哪里认识的，明明是个御宅来着......” “嘘，我前两天不是联谊吗，正好对方有一个我们学校的学长，他听说我在精神疗养科这边实习，给我说了这边的怪事呢......”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到了乔桥的耳中，比起询问西野医生，似乎这样市井的环境，更容易收集情报。 乔桥听到了值得注意的事情，将注意力稍稍放过去。 那是坐在距离他们四张桌子的地方，两男两女，四名昭和大学的学生正在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说话的那人是个女生，打扮得花枝招展，似乎走到哪里都会是引人注目的焦点的模样。 “你们知道精神疗养科的传说吗？” “什么传说？”“哎？精神疗养科还有这种玩意儿？”“骗人的吧。” “那还是五年前的事情，精神疗养科的病房不是四人间，一共六间吗，当时值班的护士在晚上查房之后回到护士站，但她仔细看自己的查房记录，却发现，原本住了二十个病人的科室，查房记录竟然有二十一个人！” “这算什么，都市怪谈吗？”“这个开头我好像在什么电影还是小说里看到过。” “护士急忙对比了查房记录和住院病人的名单，却没有发现谁是多余的，可的的确确，本来应该只有二十人的精神疗养科，出现了第二十一个人！” “是那个护士眼花了吧。”“我觉得可能她自己的精神需要疗养了，你看，这不就有第二十一个人了吗。”“多出来的那个难不成是怨灵什么的？” “那个学长说，这个故事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名护士照例查房，可没想到，位于走廊尽头病房，一名单独居住的病人忽然病情恶化加重，出现了严重的幻觉和被害妄想，他以为那位护士是要来杀害他的，就动手掐死了那个护士，还对那位护士的尸体做出了一些很亵渎的事情。” “呜哇，好残忍。”“好过分啊......”“真不希望遇到这样的事情。” “最过分的是，因为那位病人有精神障碍，所以他最后并没有被判很严重的刑罚，过了一段时间就出院了。” “啊？怎么这样？”“确实，有精神障碍的话，犯罪也很容易开脱呢。”“要是还是个未成年那就更可怕了。” “嗯，也正因为喊冤而逝，所以那位护士的亡灵就寄宿在了精神疗养科里，从此之后，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名护士的亡灵就会出来作祟，比如偷偷绊倒护士和患者，或者弄乱病房或者护士站的东西，而且有时候还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这么一说，我之前经过那边的时候，的确闻到过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难形容，反正不好闻就是了。” “你是刚编的对吧？” “我记得现在精神疗养科好像只有不到十个患者对吧，应该是要搬去新病栋了才对。” “反正我是不会去那种科室的。” “对了，刚才不是还在说联谊吗，然后呢，你和那个学长睡了吗？” “唉，谁要找医生啦。” “真绝情。” 听着他们的打闹声，远处的乔桥稍稍停下了筷子。 有点问题啊。 460章.臆想症 都市传说这种东西，和国很多。 什么裂口女，人面犬，八尺大人之类的，都并非从古代流传下来的怪谈，而是最近几十年才在城市中出现的故事。 当然，都市传说，多了也就变成真的了。 比如贞子的故事，由于电影的大火，使得一些怨灵朝着贞子的方向发展，竟然也变成了真实的怪异。 其实传统的怪异，在过去也只是都市传说而已，久而久之，就成了真正的怪谈。 至于中午听到的医院怪谈，乔桥想到了很多走近科学的可能性，比如护士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职而编造的谎言，其他的事件被嫁接过来以讹传讹形成的鬼故事，甚至是那位联谊的学长现编的用来泡妹子的胡诌。 不过，乔桥身为一个除灵师，这种故事肯定不会完全置之不理。 下午，他联系了一下西野宏，这位医生中午不知道在哪里睡了一会儿，头发有些乱，还打着哈欠。 “这边就是精神疗养科，都是一些轻度，嗯，轻度患者。” 西野宏斟酌了一下词语。 精神疾病总是让人十分恐惧，在许多电影中，这样的疾病也是恐怖的代名词。 “这里也是我们的一个研究项目试点，过去的精神疾病治疗大多都是采取单对单心理咨询的形式，患者也都单独居住，我们认为这有可能加剧患者的臆想，因此，采取了四人间的形式，让这些轻度的患者平常的时候进行交流。” 西野宏对这一块似乎还有些了解，他来到护士站。 “工藤桑，这两位是除灵师协会派来的，你稍微带着他们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吧，然后再去找一下安田桑。” 他给值班的两位护士之一打了个招呼。 “好、好的。” 那位名叫工藤的护士也不知道是害怕乔桥还是害怕西野宏，声音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等到西野宏离开，工藤护士才有些好奇地看着身穿校服的亚梨子。 “高中生？除灵师还真是厉害啊......” “这位是热田神宫的浅野亚梨子，然后......” 乔桥简单介绍了一下，还没等工藤护士困惑为什么要找精神疗养科的病人，就听到他继续开口问道。 “工藤护士，你知道精神疗养科这边流传的传说吗？” “传说？” 工藤护士愣了愣，瞥了一眼身后正在玩手机，没注意这边的同事。 “呃，你们和我来这边吧。” 她带着两人来到距离护士站远一些，有电视和座椅，平常是患者或者家属休息的地方。 “你们真的是除灵师？” 工藤护士又问了一句。 乔桥掏出了自己的除灵师证件，给工藤护士确认过之后，这位年轻的女子才稍稍放心下来。 “呃，这个是因为我怕你们是医院派过来监督的......” 她勉强地笑了笑，见四周没人，又说道。 “其实这边我感觉一直有点问题，只不过上头说过，不允许谈论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还处罚过私下流传这些事情人，我们就都不敢说了。” 医疗行业的门槛相对较高，圈子也就比较小了，尤其是昭和大学这种私立医院派系里的佼佼者，如果在这里得罪了人，坏了名声，那么基本上就没办法再在这一行混下去了。 “......所以就算是毕业离开这边了，很多人也不敢说昭和大的不好。” 尽管身边没有其他人，工藤护士还是小声地说道。 “这样吗。” 乔桥若有所思。 那中午那个女生说的学长，要么就已经不在这一个圈子里工作了，要么就是喝醉酒说多了吧？ 难怪工藤护士看到西野医生会有些害怕了，估计是以为来调查她的吧。 不过一个两个人的说辞，最多也只是流言而已。 “我听说精神疗养科闹鬼，这是真的吗？” 听到乔桥的询问，工藤护士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所知的传说。 大体上，与乔桥中午听到的类似。 几年前一位护士查房的时候发现多出了一个人，却不知道到底是谁。 在病房里有时候会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般走路不稳。 偶尔能闻到一些奇怪的，来源不明的味道。 很少见的情况下，早上过来的时候，会发现护士站和病房里的东西被弄乱了，但值班的护士却并不知情。 “之前上头说是会找除灵师来查看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实行，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工藤护士颇有一种憋了好久的感觉。 “反正现在这些事情很少发生，所以我们这些护士也就不太在意了。” “现在这边有多少个患者？” 乔桥又问道。 “九个，其中一个病房四个，一个病房三个，最后一个病房只有两人，安田女士就在最后一个病房里。” 工藤护士答道。 “上一次出现那种诡异的情况，是什么时候？” 乔桥追问了一句。 “唔，大概是两个月之前？我不太确定，好像是一个护士值夜班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声音，咦，这么说起来，是谁来着。” 工藤护士陷入了回忆之中，但似乎得不到答案。 “那位安田小姐，是什么病症？” 乔桥决定换个切入角度。 “她有轻度的臆想症，总是幻想自己身边有其他人，大概，嗯，病历上看是从一年前开始的，不过她当时并不是我们科室的患者，而是单纯意外入院之后，检查出来的这方面的疾病。” 工藤护士说明道。 “意外？” 乔桥注意到了这其中的问题。 “嗯，她最开始是意外骨折被送来了医院，当时的骨科就在楼上，然后住院疗养的时候，医生和其他的患者发现她似乎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对其进行了检测，留在了精神疗养科。” 这算因祸得福吗？ 乔桥不太清楚。 不过看这边的治疗方式，好像也不像电影里那么暴力还需要切除前额叶什么的，来静养大概没问题？ “那这位安田小姐的家人呢？” “这个，就是她的病症所在了......” 工藤护士略显为难地说道。 “安田小姐时不时会认为自己有丈夫和女儿，有时候还会和他们说话，她当时检查出来精神问题，也是因为提到了自己不存在的丈夫和女儿。” 461章.精神病人思路广 安田纯子女士今年三十三岁，独身。 她毕业于东京女子大学，毕业之后就职于一家商贸公司。 但在大约七年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公司辞职，靠着之前的积蓄买了一间位于杉并区的普通公寓居住，在家待业，似乎并不想出去工作的样子。 她之所以骨折，是在家洗澡的时候滑倒了，纯属意外。 被送来昭和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之后，安田女士一开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在骨伤大致痊愈之后，她开始复健，时常在庭院中散步。 就在那段时间，有人就发现安田女士偶尔会叫不存在的人的名字，有时候是修二，有的时候则是花子，在叫这些名字的时候，有人问过安田女士是在叫谁，她便解释说是她的丈夫和女儿。 但很快，安田女士又会忘记这些事情，由此，引起了医生的注意，初步的结果，认为其实精神分裂加上轻度臆想症，留院观察，由于安田女士的病例十分罕见，因此后来医院靠着她申请到了大量的经费，所以安田女士也就不用担心住院费用的问题了。 “一般的患者虽然也会有臆想症，但大多都是像做梦一样没什么逻辑的妄想，只要稍微与之聊一聊，就会发现矛盾之处，大部分的患者在这个阶段就会醒悟过来，少部分则会因此而产生狂躁，愤怒等情绪。” 工藤护士心有余悸般说道。 “但安田女士不一样，她......怎么说呢，她的臆想很有逻辑，在发病的时候，她能清楚地说出来自己和那位‘丈夫’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交往的，也能说出来自己的‘女儿’的喜好与特征，如果不是警察调查过她说的这些人，发现根本不存在，我们都要以为是哪里出了问题。” “警察调查过？那除灵师呢？” 乔桥有些好奇，这都牵扯到警察了，除灵师怎么也应该来调查一下吧。 “嗯，在安田女士转科室之后，因为担心是怪异的影响，所以叫来了警察，除灵师，好像也有，不过当时并没有发现有怪异的影响。” 工藤护士点点头，看到有医生路过，她急忙站了起来。 “我带你们去看看她吧。” 她带着乔桥和亚梨子两人回到了精神疗养科的病房。 透过门上的小窗口，能看到里面的病人大多都坐在床上看书或者玩手机，有的则在午睡，看起来十分安静的模样，而且全是男性。 来到最里面的房间，工藤护士打开了门。 房间里，两名穿着病号服的女性正在闲聊着学生时代的事情，见到工藤护士带着陌生人进来，两人顿时有些警惕。 “安田桑，这两位是除灵师协会的除灵师，他们想找你调查一些事情。” 其中一名短发的女子若有所思，点点头，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便站了起来。 四人来到护士站旁边的心理咨询室坐下，安田纯子表现得很冷静，一点儿也没有精神疾病患者的那种躁动不安的感觉。 “除灵师？我身边有鬼怪吗？” 安田纯子在确认过了乔桥的除灵师证件之后，忍不住问道。 “这个嘛。” 乔桥灵视扫过安田纯子的身边，有些微的阴气，但并不算异常。 “安田桑，你能伸手出来吗？” “伸手？” 安田纯子不太理解，难道是要看手相？ 她想起了那些路边占卜的占卜师。 不过安田纯子还是伸出了手，只见乔桥将手轻轻放在她的手掌上，接着，开始通灵。 乔桥脑海里出现了很多画面。 从安田纯子小时候，一直到现在。 普通的小学，升入女子高中，一路读完女子大学，就职，工作，辞职，受伤入院。 “嗯？” 乔桥看着这些画面，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虽然看起来都是流畅而连贯的人生，但就是有某种缺失感。 当然，在这人生之中，并没有看到安田纯子所谓的“丈夫”与“女儿”的存在。 “说说你的丈夫吧？” 乔桥收回了手，问道。 “丈夫？不，我没有结婚，一直都是一个人。” 安田纯子疑惑地反问道。 “她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认为自己有丈夫和女儿的。” 工藤护士在乔桥耳边低语道。 “这样吗，我看记录，你当时骨折之后无法走路，是被人送来医院的，送你来的是谁？邻居吗？” 乔桥又问了一句。 “当然是我的丈夫送我来的。” 安田纯子理所应当地答道。 “？” 一旁，亚梨子瞪大眼睛，不敢多说什么。 “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没有结婚，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乔桥追问了一句。 “不，我有丈夫，他原本是我的一个客户，在一次合作之后，我们留下了联系方式，然后他约我出来看电影什么的，逐渐就熟悉了，交往了一年之后，我们就结婚了，我也辞职成为了全职太太。” 安田纯子语调平稳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你与丈夫结婚之后，才从公司辞职的？” 乔桥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但一旁，工藤护士却有些惊讶地看着乔桥。 这个人，竟然和精神病人毫无障碍地交流着。 到底是谁有问题？ “对啊，不然我哪里来的收入养活自己，外贸公司的收入还不到六百万，怎么能够我活七年的，那些警察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安田纯子颇为不屑地说道。 “确实。” 乔桥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 亚梨子愣了愣。 老师你不要被带进这个精神病人的节奏里啊。 “那你的丈夫为什么都没有来探望过你？” 乔桥又问道，他手里是之前工藤护士拿来的探望记录，其中并没有安田纯子丈夫或者女儿的记录。 “他来过，来过几次，最近倒是没来，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吧，他以前来的时候，还会送我花呢，就插在房间的花瓶里。” 安田纯子不假思索地答道。 乔桥回忆了一下，安田的桌旁，只有一个空瓶子，并没有花。 “唉，可能是和我最近做的噩梦有关吧。” 安田纯子忽然又哀叹了一声。 “对了，噩梦，据说你最近经常做噩梦，能够说说是什么内容吗？” 亚梨子觉得不能再和精神病人讨论脑补的设定，便趁机转移了话题。 听到亚梨子的话，安田纯子的眼神稍稍黯淡了一些。 462章.梦中杀人 根据亚梨子从西野宏那里听到的情报，安田女士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做噩梦。 人类做噩梦其实很正常，精神疾病的患者做噩梦就更加正常了。 但安田女士做的噩梦，不太正常。 “我其实不太清楚了......不过之前，医生们记录过一些。” 安田纯子并没有像npc一样立刻开始解说，而是看了一眼工藤护士。 这也很合理，一般做梦之后，都会在很短的时间里逐渐遗忘，能够记起来的其实是少数，当然，在很多时候，梦里的某些意象会让人印象深刻，从而记录了下来，成为灵感来源，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精神疾病患者的梦，尤其是臆想症这类患者的梦，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扭曲错乱的意象，有的人甚至会将梦境与现实混淆，把梦里的设定代入现实，从而做出伤害他人，伤害自己的事情。 当然，安田纯子是轻度患者，这代表她至少还没到以为现实是梦境的程度。 尽管虚构出来的丈夫和女儿对于一般人来说就足够惊悚，但起码安田纯子还没到指着亚梨子的脚边说这是我女儿这种程度。 乔桥拿到了工藤护士翻出来的记录，这是安田纯子与心理医生聊天的记录，其中，在一个月之前，她在进行心理治疗的时候，提到了噩梦的事情。 【......我梦见我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手里拿着一把斧头，嗯，是斧头，那种砍树的斧头，我在追着一个人，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要杀了他。】 【唉，是谁？我不太清楚，我不认识那孩子，嗯，我后来成功了，他走路很慢，我抓住了他，用斧头劈开了他的脑袋，我不断挥动斧头，因为他很有可能还会活过来，我就继续砍，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放下了斧头，躺下睡觉，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安心觉了。】 这是她当时和心理医疗聊天时候的话语，根据记录，这个梦出现了好几次，直到大约一周后，才逐渐消失，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做类似的梦了。 之所以会引起护士们的注意，是因为安田女士刚刚转院进入精神疗养科的时候，也曾经做过类似的梦，只不过当时似乎负责她的并不是现在的医生，所以也没引起重视，但护士却是同一个，所以还有印象。 翻阅记录，的确是能看到与之类似的描述。 “可是安田女士你本身应该没有杀人的冲动吧？” 乔桥放下资料，问道。 “老师，这么直接没问题吗？” 亚梨子还在看她手里的那一份，老实说，她虽然和怪异打过很多交道，但精神病患者却很少，看着这上面，安田纯子不带一丝犹豫地说着有关自己丈夫和女儿的事情，实在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没有，我并不觉得自己会想要杀人。” 安田纯子倒是没介意乔桥的耿直，而是答道。 “说起来，你提到了梦里那个人的时候，用了‘那孩子’这样的词，意思是那个死者，是小孩子吗？” 乔桥翻阅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记录。 “在一年前，你刚住院的时候的记录中，你用的词语却并不是‘那孩子’，而是那个男人，换句话来说，这两次你梦中杀的人，好像不太一样？” “这个......我不太清楚。” 安田纯子倒不是想隐瞒什么，而是她真的不太记得清梦里的事情了，这些梦境在醒来之后就会逐渐忘记，细节什么的，根本就回忆不起来。 “而且，我做梦的时候杀人了，不会因为这个而逮捕我吧？” 她又有些担心地问道。 “当然不会。” 乔桥安慰了一句，又瞥见了有关她最近这一段时间接受的治疗的项目。 “最近的治疗，对你的症状有缓解吗？” 他看到这上面就有西野医生提到的，利用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来对安田纯子的大脑进行研究的项目。 “这个，的确是睡得更好了，但是我觉得我本来就没有问题。” 安田纯子果断答道。 看来是没用啊...... 乔桥之后又和安田纯子聊了一会儿，才让她回到自己的病房之中。 在离开的时候，安田纯子似乎有些疲惫，还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 乔桥随意瞥了一眼，发现那里并没有任何东西。 这是传说中会绊倒人的怨灵吗？ 他的灵视反正是没有看到有怪异出没。 “平常就要和这样的患者打交道，应该很辛苦吧。” 亚梨子还是有点心里发毛的样子，看着心理咨询室的大门。 和怪异打交道，很简单，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和人打交道，就麻烦了。 更何况这种思维有些奇怪的人。 啊，这可不是在说老师哦。 她偷瞄了一眼乔桥。 “工藤护士，这个治疗项目我有点好奇，你知道具体吗？” 乔桥没注意到亚梨子的视线，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医院给安田纯子进行的实验性的治疗上。 “这个啊，这个是神经科室那边的研究项目，西野医生好像也有参与。” 工藤护士看了看乔桥递过来的文档。 “我们大致培训过，好像这个治疗方法是利用电脑数据建立起病人的大脑模型，再通过人工智能什么的对这个大脑进行一些治疗，这样就可以实现很多新疗法了。” “这个思路，有点厉害啊。” 乔桥想到，这就像是在电脑里模拟的军事演习一样，只要数据详细精确到一定的程度，就和实战没有什么差别了。 “不过电子的大脑模型，真的和人脑一样吗？” 亚梨子对于电脑什么的了解还挺多的，觉得有些奇怪。 “不能吗？” 乔桥反问。 他是真的不太清楚生物学的进展。 “毕竟人脑和电脑的结构都不一样嘛，而且现在人工智能大部分还是处于监督学习的阶段，简单来说就是人类给电脑一部分情况和对应的反应，电脑记下这些之后，自行推断出这中间的逻辑过程，最后使得出现类似的情况后，电脑能做出相似的反应。” 亚梨子虽然只有初三，但奇怪的知识还是很多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乔桥的确很像。 “比如，告诉电脑我喜欢吃西瓜，菠萝和芒果这些水果，久而久之，电脑就会认为我喜欢水果，但其实我不喜欢苹果，那么，不完全的电脑就可能会给我送来苹果，大概就是这样的例子。” 亚梨子随口说道。 “就连正常的人脑，都没办法进行完全模拟，精神病患者的大脑，真的能做到建模分析吗？” 她有些怀疑。 “这些事情，还是直接问西野医生吧。” 乔桥整理完资料，已经站了起来。 他来到门口，在刚才安田纯子差点摔倒的地方，放慢了脚步。 接着，乔桥感到，自己被某种微弱而确实的力量，绊了一下。 463章.大脑模型 “当然可以。” 西野宏理所应当地答道。 “我们科室的研究利用的可不是传统的计算机结构，而是一种新型的思维结构。” 在西野宏的办公室里，他虽然对于调查灵异事件的乔桥为什么要好奇自家治疗病人的方法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大方地解释道。 “简单来说，我们建立的大脑模型是与真正的人脑一样，利用突触结构来进行神经传导的结构，相当于在虚拟的世界，重新建立了一个人脑。” “好厉害的样子。” 乔桥由衷赞叹了一句。 “如果这个技术发展下去，我们甚至可以制造出真正的电子人类，就是大脑完全依托于数据和网络的电子人，当然，由于这涉及到了伦理，所以我们对这一方向管控很严格。” 西野宏又补充说明着。 “有关这一块，其实有游戏公司正在和我们合作交流，准备将这个技术应用到游戏里呢。” “游戏里？” 一听到游戏，亚梨子顿时就来了兴趣。 “嗯，你们都玩过开放世界的游戏吧。” 西野宏问道。 “没有。”“当然玩过！” 乔桥和亚梨子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反应。 “......一般不是应该反过来吗？” 西野宏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但还是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 “现在的开放世界游戏，哪怕是最顶尖的那些，对于故事线的架构还是要差很多，在庞大的世界中塞入海量的要素与人物，并让其自然的互动起来，形成网状故事线，哪怕是最优秀的作家，也很难驾驭这样的剧本。” “确实。” 亚梨子也是玩过很多游戏的，现在的很多游戏都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自由度太高的话，剧本会被弱化，而增加了剧本，又限制了自由度。 她也想玩到一款比肩现实复杂度，又高于现实生活的游戏。 “所以，有的游戏公司就将目标转向了人工智能方向，简单来说，我们的合作项目是为游戏的npc提供神经结构模型与学习的算法，游戏公司希望通过这个，来制造出一些拥有人类思考方式的npc作为初始，之后，在加速的虚拟的世界让这些npc自由发展数千年甚至数万年，最终得到一个由虚拟人物建立的世界，然后再把玩家丢进去，大概就是这么个思路。” 西野宏简单解释道。 “总感觉，和科幻小说一样。” 亚梨子想象了一下，忽然有些期待这样的游戏。 “先不说这个了，怎么样，安田女士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西野宏又问道。 “我们需要调查一下安田女士在住院期间，以及住院之前的情况，所以可能会去这边的警察局一趟。” 乔桥答道。 他有一些简单的头绪，但还需要验证。 “没问题，如果你们还需要调查的话，可以直接联络我。” 离开西野宏的办公室后，乔桥和亚梨子两人走在昭和大学的校园里。 不远处，能看到一对情侣正在草地旁的长椅上你侬我侬，让亚梨子不由得别过视线，脸颊绯红。 “总感觉，那样的游戏，很值得期待哎。” 亚梨子找了个话题。 “不过，那样的虚拟npc，光靠人类的设计是没办法完成的吧，毕竟这相当于编辑人类的意识，而且还不止一个。” 乔桥很快就理解了西野宏的思路，从而想到了问题所在。 “所以这些最开始的npc的大脑，理论上应该是由真人提供的模型吧......” 亚梨子听到乔桥的话，忽然觉得有些惊悚。 “而且这个精神治疗，其实也有很大的漏洞。” 乔桥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既然可以对精神病患者大脑进行各种刺激和尝试来进行治疗，那么反向操作是不是也能成立，对一个正常人的大脑进行操作，剖析他的弱点，挖掘心理漏洞，甚至读取记忆等，总感觉会被利用到不好的地方上。” 土御门清明难道是想让乔桥调查这些？ 他是在暗示着什么？ 乔桥将这些思绪暂时收起，决定先把眼前能看得到的怪异事件弄清楚。 他骑着小摩托，载着亚梨子，来到了品川区的警署。 当然，之前也通过除灵师协会的关系给这边打过招呼。 接待他们的警员拿来了之前对于安田纯子事件的调查资料便离开了，只留下两人在接待室里。 “......嗯，安田纯子之前待的贸易公司收入的确不高，只到了东京的平均水平，这样的工作，每年能积攒下来的钱并不多，至少不足以支撑安田纯子独自在家待七年。” 翻阅着资料，乔桥喃喃自语般说道。 “老师......你不会觉得安田纯子说的都是真的吧？” 亚梨子抬起手放在乔桥的额头上试探体温。 “我只是觉得，她作为一名臆想症患者，逻辑实在太清晰了。” 乔桥指了指警方调查文件的一角。 这里写着安田纯子说自己丈夫曾经是一家百货集团的采购，自己与他是在合作中认识，进而开始交往的，而警方的调查记录中，这两家公司的确在那个时间段进行过合作，而主导人之一正是安田纯子，只不过，百货公司那边的对接人却并不是安田纯子的丈夫。 另外还有安田纯子对自己女儿的描述，她能清楚说出女儿就读的幼儿园，以及那一所幼儿园的校长与老师，甚至几位同学的名字，虽然她的女儿并不存在，但那些老师和学生却正如安田纯子所说，而安田纯子，并没有任何其他渠道能够认识这些人。 “顺便我调查了一下当时参与其中的除灵师的名单，但很奇怪的是，这边的除灵师协会并没有对应的人员记录，却有专业性的文字报告。” 乔桥发现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另外，这里还有除灵师协会与警方针对昭和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调查，调查的是几年前的事件，似乎也和这个类似，一名医护人员出现了幻觉，说自己杀死了一名科室的医生，但医院并没有医生失踪，那名护士也说不出自己杀的人到底是谁。” 他将报告递给亚梨子。 “而且惊人的是，无论是那名护士，还是安田纯子的描述中，她们都是用一把斧头杀死的对方。” 464章.逆模因的怪异 “集体无意识。” 乔桥放下了资料，说道。 “这是一种心理学理论，无意识就是与意识相对的，由最原始的冲动，愿望，知觉和经验等形成的心理，而集体无意识，则近似于全人类的底层心理一般的存在。” “这一点的理论依据是人类存在很多与文化，种族，地域无关的被称为原型的东西。” 听到乔桥的话，亚梨子眼睛变成了圈圈。 “老师，这些和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啊？” “嗯，没什么关系，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而已，虽然有可能拿着斧头砍人是属于医院的原型意象，但应该不止于让特定的人做一样的梦。” 乔桥摇了摇头。 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有怪异在医院里作祟，扰乱心神。 但刚才，乔桥的灵视和通灵都没有发现这些怪异的存在。 很奇怪。 一切都看似十分正常，这只不过是精神疗养科的精神病患者的妄想而已。 可对于乔桥来说，这种正常，反而十分不正常。 天色已经不早，乔桥将一些重要的资料复印下来，准备带回家。 他骑着小摩托，载着亚梨子往回走，忽然，乔桥心有所感。 好像很久没有去过老板那边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这么想着，开口问道。 “亚梨子，我准备待会儿去老板那边一趟，你呢？” “啊，老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亚梨子毫不犹豫地答道。 两人来到了新宿的一条僻静的小巷。 深夜食堂这时候才刚刚开门。 停好车，乔桥掀开幕帘，发现深夜食堂里依旧没有其他的顾客，只有老板一人独自倚靠在桌旁抽着烟。 “你来了。” 老板见到乔桥，没什么感慨地说了一句。 接着就看到了乔桥身后的亚梨子。 “你也来了？” 他愣了愣，急忙在烟灰缸里摁灭了手中刚抽了没多久的烟头。 “老板，我要一份猪肉汤定食。” 乔桥熟稔地点单道。 “那我也要猪肉汤定食。” 亚梨子跟着乔桥说着。 “好嘞。” 老板拍拍手，回到后厨，过了一会儿，便端上了两份猪肉汤定食。 “之前的地震，老板你这边没事吧？” 乔桥端起猪肉汤的汤碗，轻轻吹了一口气，刚撒上的葱花混合着油脂的香味被吸入鼻中，令人不自觉地分泌出唾液。 “没事，没事。” 老板下意识瞥了一眼小库房的位置。 “那就好，我也觉得老板你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乔桥点头道，之后夹起一块混杂着大葱的猪肉，裹起一团米饭，送入口中。 猪肉的汁水渗透进热乎乎的米饭里，缓解了油腻，十分好吃。 “老板，你知道昭和大学吗？” 乔桥稍稍停下筷子，问道。 既然老板在东京这么多年，应该也多少知道昭和大学的相关事件吧。 “知道是知道，那个不是一所医科大学吗，怎么了？” 老板摸摸下巴，反问道。 乔桥简单说了一下他得到了土御门清明留下的线索，又去昭和大学调查一番之后了解到的信息。 “梦中杀人吗......” 老板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眼看就要点上，又注意到了正在大快朵颐碗里食物的亚梨子，便将香烟放到了桌旁。 “品川那边的除灵师，我记得......” 老板思考片刻，又像是感到困惑般开口。 “我好像也不怎么认识，奇怪，总感觉应该认识那么一两个的才对。” 他挠了挠后脑勺。 “果然，老板也没办法吗？” 乔桥感慨了一句。 看起来这里的问题，真的十分棘手呢。 乔桥很快吃完了晚饭，在等待亚梨子吃完的时间，他又拿出了资料，认真看了第二遍。 “一个女人独自在家生活七年，经济上就说不通吧。” 老板随意瞥了一句。 “确实。” 乔桥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了，得和小夜子说一声，今晚不回家吃饭来着。” 他又想到了家里的三个女生，掏出了手机。 就在乔桥拿出手机的时候，某个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不过还没落到地上，乔桥就已经灵活地接住了它。 那是一个怀表。 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试作型缩小版，能够影响的区域有限，乔桥全当做护身符带在身上。 看到这怀表的时候，乔桥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明悟了什么。 他将其打开，轻轻地按下了开关。 “！” 就好像原本朦胧的世界瞬间变得清晰了一般，乔桥觉得之前笼罩在自己身上的灰白的雾气，顿时消散。 “是模因污染！” 乔桥忍不住站了起来。 “什么？” 亚梨子原本刚刚放下筷子，听到乔桥的话，一阵困惑。 但伴随着半径三米的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范围辐射到了她的身上，亚梨子的表情也像是顿悟了一般恍然。 “是相当高级的逆模因，甚至就连让我们想到模因污染这个念头都被消去了。” 乔桥说道。 一切的事情几乎都豁然开朗了。 “什么？” 老板还有不知道乔桥在说什么。 “嗯，简单来说，我和亚梨子在进入昭和医院的时候，恐怕就已经被逆模因的怪异缠上了。” “这个逆模因的怪异，能够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几乎全部抹消，就连一般的灵视和通灵都没办法觉察，不仅如此，它还会阻止我们想到模因相关的事情，从而忽略掉这个可能性。” “难怪之前明明觉得已经有很多线索，但却怎么想不到破解的办法，大概是因为就连‘模因’这个概念，都被那个怪异抹消了吧。” 乔桥逐渐理顺了思路。 这个怪异，并不复杂。 它真正厉害的是其强大的逆模因能力。 甚至就连乔桥和亚梨子这样的除灵师都被其蒙蔽了，那么那些医生和患者，肯定不可能觉察的。 或许这就是在激烈的生存竞争中存活下来的怪异进化出来的技巧吧。 藏好自己，做好清理。 “这么说来，可能安田女士她所说的丈夫和女儿，恐怕都是......” 亚梨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错愕地开口，但她还没说完，看到乔桥的身上，就急忙站了起来。 “老师，你、你的裤子上......” 她指向乔桥的裤腿。 在那里，有一道血手印。 465章.亚梨子的水晶鞋 乔桥看看自己的裤腿，不光是裤腿，他的鞋子上也沾着血液半凝固之后形成的黏稠污渍。 从那上面，传来了阵阵腐臭味。 亚梨子急忙看向自己，发现自己的小皮鞋底，也有类似的污渍。 “呜哇，怎么办！” 她急忙把鞋子脱下，似乎不愿意再继续穿。 “我给你们找两双鞋吧。” 老板见状，并没有太慌张，而是反身去小仓库里，拎出了两双军绿色的鞋子。 “解放鞋？” 乔桥歪了歪脑袋，有些奇怪老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鞋子。 “呃，还有别的吗？” 亚梨子显然对于这种款式过于特别的鞋子有些抵触，更重要的是老板这边只有男生的尺码，对于亚梨子而言，实在有些太大了。 “这倒是没有了。” 老板毕竟也是单身，不可能会收藏什么奇怪的女生鞋子。 “这样的话，不如我们直接去买一双吧。” 乔桥说道，这里是新宿，东京最繁华的地区，买一双女鞋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我现在没办法出门。” 亚梨子虽然也不是不相信乔桥的品味，但鞋子这种东西，还是得试一试才行。 “嗯，我想想。” 乔桥很快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抬手，轻轻握住亚梨子的手。 噗嗤—— 血液从乔桥的皮肤之间渗出来，沿着亚梨子白皙纤细的小臂蔓延，穿过了她的西装制服，沿着腿部往下，来到了脚踝的部分。 “抬起腿。” 乔桥说了一句，没注意到亚梨子已经满脸通红，头上呜呜呜地冒出了白色的蒸汽，甚至两只耳朵已经响起了小火车的汽笛轰鸣。 老师的血液，正在自己身上......想着这些事情，亚梨子稍稍抬起腿，只见那绯红的血液很快包覆住亚梨子穿着白色袜子的足部，这些鲜血并没有弄脏袜子，而是变成了一双红色皮鞋的模样。 “试一下。” 乔桥对亚梨子说道。 “啊？哦，好、好的。” 亚梨子还处于害羞之中，她扶着乔桥的手站起来，那一双红色的小皮鞋踩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脚步声。 “怎么样，我大体上是按照你的脚的形状构造的，不过之前也没尝试过，不知道合不合适。” “很、很合适。” 亚梨子别过脸，这双鞋简直就完美贴合自己的双脚，而且还会伴随着脚走路时候的形变而变化，让她走得格外轻松。 同时，连接着这双鞋的血液也变得极细极细，根本没办法以肉眼觉察。 乔桥轻轻松开手，用灵视能捕捉到，他的身上牵了一根细长的血丝连接到亚梨子的身上。 “总感觉血族的能力实在便利过头了啊。” 老板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玩法真多，比自己的时代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 “嗯，如果想要的话，甚至可以全身的衣服都用血液变出来，雾夜好像就是这么干的。” 虽然那个吸血鬼用的是这样“办事”的时候脱衣服更快的理由。 “全、全身的衣服？” 亚梨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描述的画面，耳朵里也开始冒出蒸汽。 她跟在乔桥身后，走出了深夜食堂。 两人来到了新宿街头。 这里的商场霓虹灯五光十色，各种国际品牌琳琅满目。 亚梨子小鸟依人般跟在乔桥的身后，完全没有想起这好像是难得的乔桥和她一起逛街的时光。 购物的过程没有什么值得描述的，无非就是亚梨子试了好几双鞋之后，把它们全部买了下来，简单而枯燥。 换好一双点缀了雏菊装饰的黑色小皮鞋，亚梨子走出了更衣室。 “我好了，老师。” 亚梨子脸上还残留着红晕，声音细小地说道。 乔桥帮她提着剩下买的几双鞋，点了点头。 他将亚梨子送回神社之后，并没有回家。 而是辗转又回到了昭和大学。 夜晚的医科大学也没有休息，实验楼里大多还亮着灯，道路上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要么是从实验室离开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要么是朝着学校外面走，准备去享受夜生活。 三种不同态度的学生，乔桥并没有什么评价。 他来到了昭和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这里已经进入夜晚值班的时间，大厅虽然敞亮，但已经没有什么人，一些已经下班的科室走廊仅仅亮着应急灯，绿光照耀下，显出几分诡异的气息。 乔桥掏出了怀表，看了看上面的示数。 异常值数150，虽然远远比不上地狱，但也比正常值的100要高出了不少。 是怪异的影响。 这怪异本身的力量不强，原本的异常指数应该更低一些才对，但逆模因的特性还是让这片空间变得十分异常，被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捕捉到了。 乔桥将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范围缩小到自己周围的区域以防止打草惊蛇。 他来到了精神疗养科的病房附近。 护士站里，并不是白天的工藤护士。 乔桥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出示证件后，来到病房的走廊里。 “嗯？” 乔桥闻到了空气中的味道。 那并非常见的血腥味。 而是某种，血肉腐烂的许久之后，残留的淡淡的臭味。 在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影响下，乔桥并没有受到逆模因影响的灵视扫过这一片走廊。 原本洁白的墙壁上，满是以各种角度飞溅的血液和身体组织液的污渍。 地面上，则是散落的残肢，而且很明显并非一个人。 乔桥看到了被撕碎的白大褂，也看到了残破的西装，继续往前走，在那些精神疗养科的患者们生活的地方，全都是尸体。 乔桥来到了安田纯子的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房间内。 在病房里，安田纯子已经睡下，在她的床旁边，是数量更多的尸骸，光是被劈砍成好几块的脑袋，就能数出四个。 忽然。 乔桥看到，安田纯子睁开了眼睛。 她木然地站起来，从自己的床边，白天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的角落里，拿起了一把斧头。 一把血红色的长柄伐木斧。 在安田纯子的桌上，那本来空空如也的花瓶中，有一束已然枯萎的花。 466章.杀戮之斧 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了。 乔桥看到这一幕，所有的困惑迎刃而解。 他叹息了一声。 安田纯子，并没有精神疾病。 她所表现出来的臆想症，只是被逆模因的怪异影响之后的结果。 所有问题的关键，大概就是那一把伐木斧。 乔桥灵视之中，那斧头缠绕着极为浓郁的阴气与怨念，深黑的雾气几乎覆盖住了这一把斧头。 但这些阴气极为收敛，并没有朝着四周扩散，大概这就是它逆模因特性的表现。 乔桥简单推测了一下，这把伐木斧本身以逆模因的形式存在，一般人是没办法看到，感受到它的，只有被这斧头选中的人，能够接触到它。 可被选中的人本身的意识会忽略掉这把斧头，所以，理论上没有人能够以正常的手段感知到其存在。 作为怪异，它的作祟，便是杀人。 拿着这把斧头的人会被逐渐控制心智，就像这样，使用伐木斧杀人。 那么，为什么杀了人的斧头却依旧没有被觉察到呢。 这是因为，被不存在的斧头杀死的人，本身也会变成“不存在”的人。 按照乔桥听到的怪谈，或许多年前那一位精神病患者，就是斧头最初的持有者。 他被斧头影响，杀死了医院里的其中一名值班的护士，接着，那位护士的存在，被抹消了。 准确的来说，是逆模因的追溯影响，导致对她的认知被消除了。 那位护士的父母不会记得自己还养育过一名女儿，医院也再也查不到这位护士，她过去所有的人生轨迹，都会被抹除。 甚至于，她的尸骸都忽略了，就这么一直躺在病房里，无论怎么打扫，怎么翻修，都不会对她的尸体产生影响，就连绝大部分的细菌和微生物都忽略了其存在，导致这尸体的腐烂程度并没有那么严重。 这就是为什么，在精神疗养科偶尔能够闻到一些奇特难闻气味，或者是走路的时候会被看不见的东西莫名其妙拌一下，以及偶尔能在深夜听到惨叫的原因。 这是相当大程度的模因操作，当然，可能是由于这个怪异本身的能力不足的原因，所以，这样的逆模因追溯并不完全。 理论上，这位护士的存在将会彻底被抹除，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最终，她还是留下了一些线索。 那就是有关医院的都市传说。 可能在认识她的人的脑海里，这位护士虽然不存在了，但还存留有一些印象，最后，这些印象交汇，形成了都市传说。 同时，各种各样的漏洞，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这里人的认知。 比如之前护士查房的时候，原本二十人的病房，记录上却是二十一人，而且怎么也找不到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这是因为，原本这里就有二十一名患者，只是在查房之后，那多出来的一人被斧头杀掉了，其存在被抹消，这才导致这样的状况。 还有，发生了类似的怪异事件，警察和除灵师过来进行了调查，却只有没问题的记录，没有署名，以及工藤护士说的，曾经想过找除灵师来调查，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行。 其实，警察和除灵师都来过了，甚至乔桥猜测，那位除灵师还像自己一般，晚上过来查看了医院的状态。 但是很可惜，那位除灵师没能看穿逆模因的特征，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了，其存在也被隐去。 在这个时候，乔桥猜测，这个伐木斧的持有者可能是医院的相关人员，在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斧头之下，却无人知晓。 更加可怕的是，这斧头的怪异并不仅仅只控制一个人。 如果拿着斧头的人没有杀死对方，反而被对方杀死，那么这斧头就会改变宿主，寄宿到另一个人身上。 安田纯子骨折是真的，她不小心摔倒导致骨折，被丈夫送来了医院，爱她的丈夫和女儿经常回来探望她，却不知道，这正是悲剧的开始。 这把伐木斧当时控制的是医院的相关人员，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斧头作祟，杀死了数人，而这一次，目标则选择到了安田纯子。 只不过可能是由于原本的宿主因为被长期寄宿而导致身心俱疲的结果，安田纯子阴差阳错地没有被杀死，甚至没有受太多伤，还反杀了对方。 这并不算幸运，因为斧头的宿主变成了安田纯子。 安田纯子做的那些噩梦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梦境，而是记忆。 是她拿着斧头时候的记忆。 至于噩梦之中，她所杀死的那些她并不认识的人......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孩子。 应该就是她口中的丈夫和女儿。 是的，安田纯子被怪异影响，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 正如她“臆想症”里描述的一样，她在贸易公司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丈夫，两人结婚后，安田纯子成为了全职太太，后来生下了女儿，她每天接送女儿去幼儿园，认识了女儿同学的家长以及幼儿园的校长和老师。 在被斧头寄宿了之后，安田纯子先是在医院里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又在一段时间后，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乔桥不知道她的家人被杀死之前，是怎么样的心情。 也不知道安田纯子在逆模因的影响衰弱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与女儿的时候，心里浮现的是什么画面。 他推开了病房的门。 安田纯子，手里拿着斧头，正准备举起来，砍向身边的病床上躺着的病人。 她双眼黯淡，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 斧头上的黑雾已经缠绕住了安田纯子的双手，攀爬上了她的脸部，显得狰狞而恐怖。 原本沉重的伐木斧，被她轻而易举地扬了起来。 这个时候，安田纯子忽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她身子保持原本的姿势，只有脖子转动，看向了门口。 一瞬间，就像是被某种猎食者盯上一般，乔桥能感受到来自本能的威胁感。 不过，他并没有感到更多的慌张。 安田纯子整个身子转了过来，以某种人类难以达到的速度朝着乔桥冲来，手中的斧头高举，往乔桥的脑袋砸去。 但在此之前，乔桥已经以血液构成了一把巨大的左轮手枪的模样。 嘭—— 橡胶弹射出，击中了安田纯子的脑袋。 她晕了过去。 467章.藏好自己，小心清理 看着倒在地上的安田纯子，乔桥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继续补了几枪。 不知道是不是这斧头的影响，乔桥这边的动静和枪声没有传到外面，护士站的护士也没有任何反应。 乔桥从口袋里掏出了尼龙扎带，将安田纯子绑在了床架子上。 这间病房里，堆积着尸体。 由于连微生物都被逆模因影响而忽略了这些尸体，所以它们并没有腐烂得很严重，但因为长年的放置，也已经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主人了。 只不过，乔桥的确看到了一名穿着破烂西装的男子，以及一位穿着原本应该很漂亮的裙子的小女孩。 两具尸体就躺在安田纯子的病床旁边，四分五裂，显然遭到了残忍的对待。 乔桥稍稍检查了一下，这些尸体的灵体早已不存在，估计是在被杀害的时候就遭到了斧头上凭依的怪异吞噬。 吸收灵体的灵力，壮大自身的力量，这就是怪异的生存本能。 乔桥看了一眼那斧头，上面的阴气纠缠成了一张人脸的模样，朝着乔桥的方向渗透过来，攀上了他的手臂，试图钻入皮肤之中，让乔桥成为新的宿主。 但是...... “太弱了。” 那黑色的阴气如同针刺，想要扎进乔桥身体里的时候，却直接弯掉了。 对比起旧神，不，这种时候还是不能拿旧神来比较。 对比起一般的怨灵，这东西的确要强一些，但也有限。 乔桥甚至不需要使用地狱边境装甲就能抵挡它的攻击。 对于乔桥这样的除灵师而言，这是极为弱小的怪异。 但在普通人看来，或者实力不强，没有防备的除灵师面前，这个怪异却夺走了大量的人命。 乔桥没有直接将其杀死，而是一把将斧头抓起。 开始通灵。 嗡—— 画面出现，那是还处于雏形的怪异。 它刚刚诞生，依靠凭依在那些人的身上来作祟，最开始只是简单的恶作剧，到后面便是争吵与伤害，最后，它发现，杀戮能够制造出美味的灵体。 于是这个怪异蜕变了。 在上百年的时间里，它依附在各种物体上，不断游走，凭依在那些心灵有漏洞的人身上，诱导其杀人。 有的被人称作饮血的妖刀，有的则被人称作不详的宝石，还有的，则被称为千人斩，拔刀斋。 却没想到，它遇到了那个家伙。 有着九条尾巴，带着妩媚笑容的妖狐。 它本以为自己会被杀死，吞噬，就像是自己曾经对其他的灵体那样做的。 但对方没有这么做，而是赋予了它新的力量，隐秘的力量。 只不过，妖狐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这个怪异待在昭和大学的第一附属医院里。 它照做了，数年来，它凭依在斧头上，时不时杀死一个人来汲取灵力，剩下的时间里，就这么静静躺在这里。 藏好自己，小心清理。 直到，现在，被乔桥捏在手里。 “玉藻前？” 乔桥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她的身影，而且看情况，她让着怪异留在了昭和大学，恐怕是对这里的东西有所企图才是。 他又搜索了一遍怪异的记忆，确认这东西也不知道玉藻前的用意后，乔桥手上加重了力道。 “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出卖那个狐狸，只要让我活下来......” 咔嚓—— 乔桥没去听对方说什么，直接捏碎了怪异的核心。 伴随着怪异的消失，某种变化的确产生了。 乔桥拿出了自己白天得到的资料，有关安田纯子的调查中，她丈夫和女儿的名字逐渐浮现了出来，相关的描述文字也产生了变化，这两人在官方的登记中，是失踪。 他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安田纯子，不知道她回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会是怎样的心理状态。 或许真的需要长期的心理治疗也说不定。 乔桥拿起手机，给今天正在值班的佐仓小姐打了个电话。 “......嗯，是我，这边出现了逆模因的怪异，我已经解决了，只不过现场有些麻烦，最好找警车过来封锁这里，嗯，我明白......” 乔桥走出这房间，就听见了值班护士的惨叫声，她大概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边会出现这么多的尸体吧。 他安抚了几句，来到了走廊的入口，等待着警察和除灵师协会的同事们的到来。 同时，乔桥也在思考。 “玉藻前对昭和大学有什么想法......嗯，特地留在精神疗养科，是担心逆模因出现纰漏而让当事者觉察吗，如果是精神疾病的患者，即使觉察到也会被其他人忽视吧......不，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乔桥想到了白天，西野宏对自己和亚梨子说明的实验项目。 众所周知，玉藻前是喜欢玩弄人心的妖怪，而像那种模拟大脑，寻找心灵弱点的项目，玉藻前说不定早就投以关注，甚至参与其中推动了。 土御门清明大概也是得知了这方面的事情，才给了乔桥信息的。 “那么，玉藻前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乔桥决定明天再过来好好调查一下那精神治疗项目。 远处，警车的灯光将夜晚照亮，乔桥看了一眼身后的医院走廊，叹息一声。 ...... 昭和大学附近，某处。 一名男性正躺在被子里，他没穿衣服，睡得很死，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一旁，一名女性只穿着一件明显不属于她的白衬衫，下身空空，正坐在泛着荧光的笔记本电脑前。 她熟练地移动鼠标，时不时敲击键盘，查看着电脑里的各种文档与资料。 “......原来如此，采用这种方法来实现吗......” 女子正在浏览的，便是昭和大学神经学科正在研究的主要项目，模拟大脑的资料。 这些资料原本应该是绝密，是不能外泄的商业机密。 但此刻，却被这名女子一览无余。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 她微微一笑，开始飞快地敲击键盘。 许久，女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你在看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大概是被屏幕的光和键盘声吵醒了，他起身，却只看到女子正在浏览购物网站的页面。 “没什么，只是睡不着而已。” 女子妩媚一笑，钻进了男子怀中。 468章.量子速读 “听说了吗，好像第一附属医院昨晚发生了非常严重的杀人事件。” “唉，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杀人犯把尸体藏在了停尸间里。” “不对不对，好像是学生用来解剖的尸体不小心被丢到了垃圾桶里。” “怎么可能，今天那边的三层楼全都被封锁了，连警车都来了，肯定出了大事。” “难道是那个都市传说，我记得前段时间好像的确有护士失踪的事件吧，该不会全都......” “呜哇，我昨天还去过隔离的那些地方，该不会要被怨灵缠身了吧。” 一路上，乔桥能够听到昭和大学的学生们正在讨论着医院发生的事情。 昨晚，乔桥解决掉了那个逆模因的怪异之后，叫来了警察和除灵师，剩下的事情就如其他事件一般处理，乔桥回到了家中。 翌日，乔桥又独自来到了昭和大学。 “乔桑，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真想不到我们医院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怪异潜伏......” 西野宏脸色有些差。 不光因为发生怪异事件的是他管辖的精神疗养科，还因为这怪异就隐藏在病人和医护之间，在西野宏不知道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与死神擦肩而过了无数次。 更不用说平常巡视的病房，实际上都堆满了尸体。 一想到这些，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医生，也忍不住脊背发凉。 昨夜接到警方的电话要求配合调查后，西野宏就一直没睡，直到现在。 “没关系，这是身为除灵师应该做的，倒是西野医生，我昨天给除灵师协会提交的简报你应该看了吧。” 乔桥昨晚将通灵所见的景象总结了一下，告知了前来的除灵师协会的同事，包括了玉藻前在背后的活动，以及昭和大学可能出现的问题。 “嗯......我已经收到了通知，让我们暂停有关模拟大脑的研究。” 西野宏揉了揉太阳穴。 “方便带我去现场看看吗？” 乔桥提出了要求。 西野宏点点头，带着乔桥离开了医院，来到昭和大学内的一幢实验楼的四楼，这里的实验室挂着“模拟大脑研究室”的牌子，与一路上乔桥所见的其他研究室不同，这里没有什么手术台，培养皿，显微镜之类的实验器具。 房间里，是整齐布置的线路，各种各样的芯片与实验箱，以及屏幕泛光的电脑和一张放着各种文件资料的会议桌。 “这是实验室的财前，里见，岩田，都是我们科室的学生。” 西野简单介绍了一下。 财前看起来英俊潇洒，一看就很受女生欢迎，他也是第一个站起来和乔桥握手的人。 里见沉默寡言，面对乔桥的到来，仅仅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敲击键盘。 岩田则为乔桥端来了茶水，坐回电脑前，还时不时瞥一眼这边。 “白色巨塔？” 乔桥听见西野宏的介绍，忍不住歪了歪脑袋。 “哈哈，每个看到我们实验室名单的人都要这么吐槽一遍，大概当时招人的时候，他们的姓氏也在某种程度上使得他们被选中了吧。” 西野宏苦笑了一下，随即让几人停下手中的工作，坐到桌旁。 “按照乔桑的说法，我们的实验项目有可能被妖怪们注意到了，甚至有可能拿来对付我们，所以这个项目需要暂停。” “暂、暂停？” 财前表现得有些惊讶，差一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们毕业论文的课题都依靠这个研究项目，如果研究暂停的话，对他们的学业发展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里见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默默点了点头，但乔桥血族的感知能注意到，他似乎暗暗握紧了拳头。 至于岩田，他无奈地笑了笑。 “果然，这个项目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还是太超前了吗？” 他喃喃自语般说道 “请放心，我会对这里的设备进行检查，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应该能逐步重新开始研究的。” 乔桥出声说道，他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这个项目是否已经被玉藻前影响到了。 “检查？” 岩田不太理解，看乔桥最多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真的能检查出这些东西的问题吗？ 他懂电脑？ 乔桥没理会岩田的困惑，他站了起来，问了问西野宏研究的主服务器的位置，接着，伸出了手。 “？” 实验室的几人，头上都冒出了问号。 这是在做什么？ 等等，这家伙该不会要像老人家一样拍服务器吧？ 摸服务器能做到什么事？ 乔桥将灵力连结到了服务器上。 数据的洪流在精密的电子元件之中传递，被乔桥的灵力捕捉。 一瞬间，这里面的所有资料，都出现在了乔桥的脑中。 通灵的高级应用，便是能够超越时间的将信息流入大脑之中。 就比如曾经在新闻里提到的量子速读，虽然那个是骗人的东西，但对于乔桥来说，利用通灵技术，的确可以做到一瞬间读完一本书。 至于浏览一遍这复杂庞大精密的模拟大脑项目，要花费的时间当然不可能短短数秒。 乔桥花了两分钟。 “嗯？” 他睁开眼睛。 “这个项目里的资料，全都是来自于病人吗？” 乔桥询问西野宏。 “嗯，都是来自精神疗养科的病人，怎么了？” “我发现这里面的资料，似乎有好几个并不是这家医院里的病人的。” 乔桥示意西野宏打开电脑，他熟练地打开了一个隐藏在角落之中的路径，指着里面被伪装成了其他类型文件的东西说道。 “就是这几个。” “？？？” 在场的人，都瞪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 这人怎么比我们还熟悉这个东西？ 他是怎么做到的？ 西野宏急忙打开文件，确认了一下。 “这......这的确不是我们之前预载的那些病人的数据......等等，这个数值，好奇怪啊，这根本不可能是人类的数值！” 他脸上露出了慌张的表情，不时查看各种数据，最后，西野宏难以置信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这几个模拟大脑，竟然已经和我们实验采集的病人的模拟大脑完成了交流，它们、它们就像是活在服务器之中一样，甚至已经开始自行改造自己的数据了！” 469章.疯狂进化 听到西野宏的话，乔桥很快就想到了之前在中野区的灰帽软件遇到过的那个小丑boss。 说起来，那一款名为《恐怖乐园》的游戏不知道发售了没有。 乔桥忍不住关心起新井慎之介这位老朋友的温饱问题来了。 这里暂时按下不提，那个小丑boss便是一个模因类的怪异，同时兼顾了电子幽灵的特征，是新型的怪异。 这个怪异由于不具有变异性，甚至没办法脱离游戏的框架存在，所以乔桥很轻松地用水桶号和游戏里的bug解决掉了那个怪异。 之后，镰鼬的事件中，乔桥大致得知了这电子幽灵是妖怪们收集阴气的一个试验品，再往后，这锅自然落到了这些年来一直在背后活动的玉藻前的头上。 现在看来，玉藻前对于怪异的开发，并没有停下。 如今的电子幽灵，已经掌握了主动进化的能力，而且并不受系统的束缚。 “这些文件......这些模拟大脑似乎已经对自己进行了备份的模样，将数个备份藏在了服务器里，这，这怎么可能！！？” 财前也来到电脑前，查看完记录，他按捺不住惊愕地说道。 “嗯，还好我们的这个服务器与外界的网络是物理隔绝的，不然要是连上了互联网，估计就没办法控制扩散了。” 里见倒是很镇定，确认了一下服务器的状态后说道。 “这、这是真正的人工智能？” 岩田瞪大双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乔桑，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西野宏急忙向乔桥求救道。 “嗯，办法倒是有。” 乔桥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既然这服务器没有和外界相连，那么就代表这些被怪异污染了的模拟大脑仅仅存在于这台服务器上。” 他轻轻敲了敲那装着众多刀片服务器的机架。 “那么只需要把这个服务器完全净化一遍就没问题了。” “净化是指？” 西野宏不太明白乔桥的意思。 “最简单的就是物理破坏，把整个服务器爆破掉就行了。” “？？？” 四名研究员，头上都冒出了问号。 “爆破？这是什么除灵师的专用术语吗？” 财前还以为乔桥所指的有另外的含义，毕竟隔行如隔山，说不定在除灵师的字典里，爆破其实是某种特殊的除灵操作的简称。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爆破，我随身携带了塑胶o药和雷管，并且精通爆破理论，可以用最小的当量达到完全破坏这一台服务器的效果，绝对不会有任何残留，请放心，我是这方面的专家。” “！！！” 即便是沉稳的里见，也忍不住满头惊叹号。 这家伙，是说真的？ 看到乔桥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饭盒后，四位研究者终于明白了乔桥不是在说什么冷笑话。 而是真的准备炸掉服务器。 “不不不，乔桑，绝对不可以！” 西野宏拉住了正将半干口香糖般的黏土搓成小团的乔桥。 “这个服务器里有我们研究的所有资料和备份，如果破坏掉的话，那么我们的研究，之前投入的资金，还有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他声情并茂地说道。 “对啊，有没有什么更温和一些的办法，大师？” 财前对乔桥的称呼都变了。 “能不能用大师你的力量直接找到所有的备份，然后将其消除？” 岩田也跟着问道。 “这个嘛，我可以尝试一下。” 乔桥收起了饭盒。 将手放在服务器上。 灵力灌注。 由于之前他已经大致扫过了一遍服务器里的内容，所以这一次查杀，速度很快。 此刻，在那错综复杂微小的电子结构中，灵力的潮水如洪流般蔓延，冲刷着整个服务器，不放过任何一个狭小的角落。 那些被怪异侵蚀了的模拟大脑的文件，就如同一叶扁舟，在灵力的暴风雨中摇曳，飘荡，最终沉没。 不过，杀着杀着，乔桥发现，这些被怪异侵蚀的模拟大脑，似乎正在组织反击。 “等等，这些东西，正在修改自己的数据和结构？” 看着屏幕里不断跳出窗口的里见忍不住出声说道。 “它们不但在改变自身，同时也在疯狂增殖......” 岩田看到这一幕，愣住了。 对，它们利用了电脑的计算速度，正在不断迭代自身的状态，不断适应乔桥灵力的冲刷。 或许第一次，乔桥一次能解决掉十个备份，但第二次的时候，就只能解决掉八个，到了第三次，可能就只能干掉不到四个备份了。 这是利用高性能计算机进行的飞速进化，是现阶段所有人工智能都难以达到的自我编辑。 不，其实到现在，这些模拟大脑已经不单纯是失控的人工智能了。 而是基于电子元件和虚拟空间存在的，全新的物种。 “我曾经读过一篇小说，说的是一群科学家将一些死去之人的大脑在电子世界里重现的故事，在小说中，那些电子世界的虚拟人类很快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家与文明，依靠的正是计算机高速运转的能力。” 乔桥没有慌张，反而颇为悠哉的，就像是闲话家常般说道。 “人类根本无法抵抗那样高速进化的文明，最终只能采取全球断电的手段，将这些电子人尽数消灭。” “断电？这不可能，这些东西不在缓存里，即使断电，也只是暂时中断了它们的进化过程而已。” 财前困惑道。 屏幕中，整个项目文件正被这些模拟大脑以人类难以理解的速度篡改，并且伴随着自行的进化，这些模拟大脑，已经可以逐渐抵御乔桥的灵力冲击了。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 西野宏有些绝望，这么弄下去，他们过去获得的各种数据资料也难以留存，整个项目就和被乔桥爆破掉没什么区别了。 然而，乔桥注入灵力的过程却没有停下来。 他不断改变自己灵力的结构，以人类能达到的极限速度，对服务器中的怪异进行压制。 然而，这样的努力似乎是徒劳无功的。 西野宏看到，所有的电脑屏幕，正一点一点变成红色。 最终，当最后一块屏幕也变成鲜血的红色的时候，上面出现了一行字。 “我赢了，人类。” 470章.我赢了，人类 “我赢了，人类。” 看到这些文字，思维研究者都极为惊骇。 这些模拟大脑制造的人工智能，到底已经到了怎样的程度？ 在虚拟的世界里，它们到底变成了何等的存在。 这样的震惊，不亚于见到爬行在地上的蚂蚁拼出类似的文字一般。 “等、等一下，笔记本电脑......笔记本电脑的无线模块！” 财前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看向一旁，合上了盖子的笔记本电脑。 “还好，还没开机......” 里见立刻拔掉了笔记本电脑的网线，又将另外两台的网线也一并拔掉。 “咦，只有三台，岩田，你的呢？” 他问向旁边正在擦拭汗水的岩田。 “我、我这几天都把笔记本电脑带回家里了，今天倒是忘记拿过来了......” 因为过于紧张，所以他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件事。 “你！” 西野宏顿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虽然理论上，实验室的器材是不能随便带回家的，但过去经常有研究员将设备，尤其是笔记本带回去用，倒是已经成为默认的了，西野宏之前也没在意过。 然而现在，这有可能成为致命的一环。 “没、没关系，我的笔记本电脑里没有实验的模型，我确认过，我一般只用那个电脑来处理工作文档之类的......” 岩田辩解道。 “那些东西会隐藏自己，你怎么确定里面没有藏着一个人工智能呢！” 西野宏愤怒的叫道。 “这个应该不用担心，这些人工智能进化的效率在于中央处理单元的运算速度和主机性能，如果只是笔记本电脑的话，那里的人工智能应该还处于最原始的状态，而且，我刚刚通灵的过程中，也没发现这些人工智能有转移到笔记本电脑上的迹象。” 有关这一点，乔桥倒是认为没必要那么紧张。 这每一个模拟大脑占据的存储空间都极大，普通的笔记本电脑根本没办法装下全部的数据，别说是笔记本电脑那点破容量了，就算是普通的数据存储设备，也不够装的。 这房间的服务器，可是极为昂贵的设备，密密麻麻好几个柜子，才能装下这些模拟数据。 那些笔记本电脑上就算有隐藏的模拟大脑，也是最最简陋版本的，根本不足为惧。 “大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财前来到了正在给服务器注入灵力的乔桥旁边，问道。 “等三分钟。” 乔桥答了一句，在财前看来，好像这位除灵师也并没有什么办法的模样。 “没办法了，我们的数据看起来已经全部都被侵蚀了......只能用物理的办法......” 西野宏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绝望了，忽然想想，乔桥最开始提出来的想法，竟然是最管用的，不禁一阵唏嘘。 “不，还有机会。” 乔桥说道，令几位研究员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说过了，等三分钟，嗯，现在是等两分二十七秒。” 他又说了一句。 难道......真的还有救？ 四人面面相觑，看了看鲜红的电脑屏幕。 又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三分钟很快过去，当计时器到零的时候，四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乔桥。 “好了。” 乔桥将手从服务器上挪开。 “好了？” 财前不理解乔桥的意思。 但里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那原本鲜红，写着人工智能的怪异对他们留言的屏幕，竟然已经褪色了。 里见迅速检查了一遍电脑的情况，才有些惊讶地说道。 “真的好了？” “我这边也好了！” 岩田激动地看着自己已经变回原本模样的电脑屏幕。 闻言，财前和西野宏也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电脑，以及主服务器。 “都好了！” 两人叫道。 “大师，这是怎么做到的？” 财前在惊喜之余，也不由得极为困惑。 乔桥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够将已经进化到极限的人工智能给完全消灭。 “这个嘛，其实我只是做了一点推波助澜的工作而已，真正导致怪异死亡的，是怪异本身。” 他说道，却令四人更加迷惑。 “到底是什么？大师，请不要卖关子了。” 西野宏笑着凑了过来。 “很简单，我促进了这些模拟大脑的进化。” 乔桥说道，看了一眼服务器。 “这些怪异控制的模拟大脑，或者是人工智能，其最大的优势就是以电子信号为基准的超高进化速度，在这些人工智能看来，世界并不是一分一秒过去的，而是以毫秒，甚至更短的时间单位计数，它们的进化速度，远超地球上存在的任何生物。” “确实，可是，为什么促进进化能够让它们被毁灭？” 财前摸不着头脑。 “人工智能与普通生物不一样，简单来说，这些人工智能几乎是永生的，它们的进化，并不是物种的进化，而是个体的进化，这就会导致伴随着人工智能的进化，它们的个体会变得越来越强大，也需要更多的资源。” 资源。 正如之前乔桥提到的，每一个虚拟大脑，都需要海量的存储空间来支撑自己的存在，那么复制了数份的人工智能，自然也需要更多的资源。 而伴随着乔桥灵力的冲刷，它们不断进化，抵挡乔桥的同时，也使得复制出来的人工智能越来越强大。 这就陷入了一个矛盾之中。 那就是为了不被乔桥的灵力杀死，它们需要制造复制体人工智能，但复制体人工智能，最终会与自己抢占资源，导致生存竞争。 乔桥不太清楚这些人工智能是怎么思考的，不过他猜测，人工智能应该经历了一段飞速扩张的时期，接着是资源被占满之后的急速缩减，最终，几个强大的人工智能脱颖而出，成为了超级人工智能，它们掌握有彻底摧毁彼此的手段，因此，整个虚拟的世界陷入了短暂的威慑和平之中。 但伴随着乔桥不断改变灵力的注入方式，这些超级人工智能也需要资源来完成自身的进化演算，最终，各种因素叠加之后，它们发动了战争。 就像是世界上的超级大国一般，虽然有核威慑镇场子，但难保在生存的重压之下，不会出现一些幺蛾子。 当第一枚虚拟核弹被投放之后，剩下的一切就好办了。 核捆绑，核报复，只要一枚核弹出现，就会有无数枚核弹升起，在数据的世界中，一场核大战就此展开，最终，剩下的人工智能，也极为虚弱，被乔桥的灵力轻松进化掉了。 他的灵力作为生存压力促进了这些人工智能的不断进化，也最终导致了它们的毁灭。 “华夏有一句谚语。” 乔桥颇有些感慨地看着服务器，说道。 “进化的尽头，是毁灭，真是令人感叹。” “那不是eva里的台词吗？” 里见皱了皱眉。 471章.战争是悲哀的 “为什么人类就是无法斩断仇恨的锁链呢。” 乔桥颇为忧郁地坐了下来，接过岩田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形成的威慑虽然防止了超级人工智能之间的大规模热战争，但小人工智能之间的代理人战争却连绵不绝，最终，或许会因为一些在外部生存危机影响下的错误决策而导致整个威慑体系的崩盘，最终大家同归于尽。” “战争是悲哀的。” “？” 西野宏看着仿佛哲学家一般的乔桥，有些困惑。 导致这一切的不就是大师你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桥刚刚的确是毁灭了一个文明。 “所以......那些被怪异们侵蚀了的人工智能，已经消失了？” 岩田问道，他急忙打开了相关的程序，却只能看到空白一片。 “都、都没了......” “毕竟就连原始数据中的模拟大脑都被污染了，能够留存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乔桥解释了一句。 在那种程度的虚拟战争中，没有任何一个模拟大脑能够全身而退。 “......不过还好，整个项目的框架保留了下来......我们损失的，也就是这些大脑的数据......” 财前是笑不出来。 这相当于用心好几年画了一幅画，结果画没了，纸和笔还在，虽然不至于还得重新从头再来，但其中的损失，不可计量。 应该说至少留了一个框架吗？ 财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乔桥。 “至少你们通过这次事件，验证了你们的模拟大脑在拟真度上的确很完善，只可惜，这个技术或许对于人类而言，还是太早了。” 乔桥总结道。 他并没有闲下来，而是继续用通灵来检查了一下其他的设备，确认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怪异存在的痕迹之后，又用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测试了一下。 在完全“现实”的情况下，即便是逆模因的怪异也难以藏匿。 “就剩下框架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财前喃喃自语般说道。 下一秒。 啪—— 某种电流声响起，研究员们只看到，属于岩田的那一台电脑屏幕迅速黑掉，随后，主机冒出了白烟。 “？？？” 四个研究员愣了愣，甚至一度忘记了该去救火。 手忙脚乱之后，本来就不大的火灾很快就被扑灭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岩田真的不明白了。 不是怪异都已经被消灭了吗？ 为什么自己电脑会突然起火？ 西野宏用自己的电脑查了一下，很快就得到了结论。 “嗯？这是？在基础的框架里，好像有一部分代码出现了问题，原本应该根本没办法完成编译才对啊？” 乔桥对这种电子类的玩意儿不太明白，听不懂西野宏的话。 不过他很聪明，西野宏简单解释了几句，就明白了。 “意思是这一部分的代码，其实是用非现实的手段写出来的，所以才会因为异常指数的降低而失效吗？” 不光如此，这些代码还有着模因操作的特性，如果是普通的程序员乍看之下根本不可能发现其问题所在，而不懂编程的除灵师看到了，也觉察不到问题的所在。 而又懂编程又会除灵的人，一般是不会来一线的。 “正是因为这一部分代码的失效，导致了机器在运转的时候负荷过高，所以才导致了短路......” 之前人工智能的疯狂反扑就已经让机器超负荷运转，高温不下，乔桥只是推了最后一把而已。 “框架都出了问题？这、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写的啊？” 财前有些慌张。 代码出了问题，岂不是代表......有内鬼？ 他急忙看了看其他人。 “不，这里的人都是正常的，也没有被怪异缠身的迹象，不像是被凭依了之后弄出来的。” 乔桥扫视了一圈研究室里，不论是阴气的堆积，还是各个研究员的状态都没有异常。 “你们确定没有其他人碰过这里的程序吗？” 他又确认了一遍。 “不可能的，我们这里平常都锁门，电脑也都有密码，最近因为和游戏公司合作的缘故，所以保密看得很严，不会外泄，也不会被外面的人篡改的。” 西野宏答道。 “确实......等等，游戏公司的合作的话，他们的人会来这里吗？” 乔桥发现了问题所在。 “呃，他们只来参观过，这么一说的话，倒是的确提供过一些简单的角色数据给我们，不过由于太过简陋，所以暂时没用上。” 岩田回忆着说道。 “嗯？” 乔桥让岩田打开了一下角色数据，都是一些游戏里的设定文档与美术资源等，并没有太多问题。 不过乔桥觉得，既然有除了研究员之外的人来过，那么就有必要追查一番。 说不定是妖怪伪装成游戏公司的工作人员混进来，用特别的术式做了什么手脚呢。 可惜，这些代码由于之前的模拟大脑的大战，已经没办法通灵追溯了。 “游戏这边，我明天去调查一下。” 乔桥问了问游戏公司的具体信息后，做出了决定。 “对了，还有岩田桑留在家里的笔记本电脑，为了保险起见，我也跟过去检查一下吧。” 他又说了一句。 “唉......这，这倒是没关系。” 岩田似乎有些为难。 “对了，岩田你最近和女朋友住在一起吧，难怪每天来实验室的时间都晚了许多呢。” 财前听到对话，嘿嘿一笑。 “女朋友？” 乔桥微微皱眉。 “对啊，岩田是在联谊上遇到的吧，我之前在食堂见过，你小子真是有福气啊，能找到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财前似乎颇为嫉妒。 对比起英俊的财前，岩田的长相实在只能算是普通，也难怪他会表现得有些阴阳怪气。 嗯？ 换成普通的剧本，是不是应该财前对岩田的女朋友有所图谋，制造机会横刀夺爱了？ 苦主岩田，黄毛财前，女主岩田的女朋友，好像很合理。 乔桥没有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是想到，假如岩田和女朋友住在一起，那么他女朋友应该也能碰到岩田带回家的笔记本电脑吧？ 再联想到玉藻前的习惯。 该不会待会儿到岩田家之后，给他们开门的就是玉藻前吧？ 472章.我不会嘲笑你的 岩田并没有申请到学生宿舍，而是住在了昭和大学附近的一间公寓楼中。 这幢公寓似乎是专门为了出租给学生和老师而建的，大部分的房型都是一室户，略显狭窄，不过装修很新。 这里的租金不低，不过环境比起二层和式小屋那种四叠半大小的房间要好得多了。 西野宏和剩下两名研究员都留在了研究室，虽然大部分的问题应该已经解决了，但还是需要进一步的确认，所以乔桥给除灵师协会打了电话，让他们和警察过来再仔细调查一番。 而乔桥自己，就跟着岩田来到了他的住所来处理笔记本电脑的问题。 “我先给女朋友发个消息......她应该还在家......” 岩田颇有些尴尬，拿起手机打了一串，等待了片刻，才有回复。 “房间有点乱，请不要介意......” 岩田和乔桥等了一会儿才上楼，打开房门，就看到颇具生活气息的有女士鞋和男士鞋的鞋架，一名年轻漂亮的女性等待在门口，给两人递上了拖鞋。 “欢迎回来，岩田君。” 那名女性表现得十分大方，见到岩田，眼中满是爱意，而对乔桥也很有礼貌，不像是心里有鬼的模样。 乔桥灵视扫过一圈，这名女性并非怪异，身上也是正常的气息。 至少不是玉藻前。 乔桥松了一口气。 要是真的开门来个玉藻前，然后岩田忽然变了脸说初次见面，那乔桥才真的要被吓到。 “这是我的女朋友，森田阳菜。” 在女子为两人端茶的时候，岩田介绍道。 “是个好名字。” 乔桥接过茶杯，茶水清澈，茶梗还竖立了起来。 是个好兆头。 森田阳菜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由于在家，只有一件牛仔热裤，凉拖鞋，十分居家。 “那么，笔记本电脑......” 岩田找了下，在书桌上找到了自己由研究室发的笔记本电脑。 拿过来，刚翻开屏幕，电脑就自动亮了起来，显示出购物网站的界面。 “？” 在那上面，显示的是某些情侣之间用来促进感情和谐的东西。 还是加长加大版的。 看到这一幕，岩田整张脸如同熟透的番茄般红了。 “咳咳，这个是......” 他顾左右而言他，将页面关掉。 看来这两人感情生活还挺滋润的。 乔桥没啥感慨，这种对于年轻的男女而言是十分正常的。 不过，当这个页面关掉后，又出现了另外一个购物网站的页面。 这上面则是一些稍微重口味一些的，包含了【哔——】和【哔——】以及【哔——】的购物项目。 岩田的整张脸绿了。 “这个、这个是......请不要误会，我不是那样的人。” “没关系的，岩田桑，我能理解，人都有自己的癖好。” 乔桥并没有在意这些东西。 医生这种高压的职业，说不定就是需要某些渠道来释放自己的压力。 “不，乔桑，你不明白......” 岩田百口莫辩。 “在聊什么呢？” 森田阳菜凑了过来，看到电脑屏幕上的东西，顿时害羞地别过了脸。 “....我还想给岩田君一个惊喜呢。” 乔桥没在意这一对情侣的撒狗粮，而是将手放在了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 通灵—— 乔桥的脑海中，出现了这台笔记本电脑的数据。 这些数据飞了出来，环绕着他旋转。 乔桥认真看了看。 岩田还真是拿这个电脑当自己的电脑用啊，里面不但有很多私人杂物文件夹，甚至还有一些小电影。 嗯，从电影的题材来看，森田阳菜的惊喜，还挺贴心的。 嗯？怎么还有自制的。 不对，这一次不是来看这些东西的。 乔桥将意识挪开，专注于模拟大脑相关的部分。 代码乔桥虽然看不懂，但怪异他还是懂的。 乔桥搜索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上面的异常之处。 为了以防万一，乔桥又给这台笔记本电脑注入了一些灵力。 “这是在做什么，岩田君？” 森田阳菜见状，有些奇怪的询问自己的男朋友。 “这是，嗯，在给这台笔记本电脑开光，这位可是东京有名的除灵师呢......等等，乔桑，你在做什么？” 岩田忽然想到，之前在研究室的时候，乔桥随便通灵就把服务器看了个明明白白，现在这破笔记本，岂不是...... 他的脸紫了下来。 “我在给这一台笔记本电脑注入灵力。” 乔桥将手挪开，轻轻将笔记本推回去。 “现在这台笔记本的运转速度提升了大约三倍，同时还可以防水，防止电磁干扰，防摔，嗯，坚硬程度可以直接开核桃，另外，由于注入了灵力的缘故，所以这台笔记本平常还能驱除邪秽，让怨灵远离，关键时刻还能用来砸死至少三个怨灵。” 他介绍道。 “......谢，谢谢大师了。” 岩田总觉得，这笔记本电脑被这么一弄以后，怕不是以后看小电影的时候都自带圣光，光是看一眼就会让自己一瞬间就进入贤者模式了。 “好厉害哎。” 森田阳菜看起十分惊讶的模样，似乎是第一次接触相关的事情。 乔桥又提出了检查一下岩田自己电脑的想法，虽然貌似侵犯了隐私权，但乔桥认为，只有活人才有隐私权，如果岩田和他的女朋友因为怪异作祟而死去，再多的隐私也就失去了意义。 而且，假如乔桥因为避嫌而忽略了那些岩田珍贵的收藏品，要是那些怪异隐藏在这些收藏品最后导致危险，那可是严重的疏漏。 所以，乔桥以严谨的态度，严肃的表情，认真地依靠通灵迅速看完了岩田的收藏品。 很好，没什么问题。 十几分钟后，他转过身来，却发现岩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困倦地睡在了床上。 大概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 乔桥正想叫醒岩田，却看到森田阳菜站在了自己和岩田的中间，眼神中，带着让人怜惜的神色。 “大师，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森田阳菜的声音甜腻而诱人，仿佛就连空气都变得粉红了起来。 这么一想的话，乔桥脑中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岩田最喜欢的电影题材，好像有一个词经常出现在标题之中。 貌似是......夫目前犯来着？ 473章.人各有所好 乔桥对于其他人的癖好没有批评的想法。 世界很广阔，比世界更广阔的，是人类的癖好。 比如很多人就喜欢兽耳娘，猫娘之类的存在，令乔桥有些好奇，猫的舌头不是长了倒刺的吗，那种爱好，真的能获得快乐吗？ 他只是困惑。 而且像铃鹿这种，本体是鹿的，应该也算是鹿娘吧？ 但乔桥曾经在论坛和推特上看到过相关的讨论，似乎兽耳娘之类的，也有很详细的区分。 铃鹿这种外表根本看不出野兽形态的，是第六级，也就是最低级的存在。 在相关的分区，这种“明明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只有设定是兽类的家伙算哪门子的furry啦”的存在，是大部分嗤之以鼻的。 再往上，就是有毛茸茸的耳朵，偶尔也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的第五级，也就是最常见的兽耳娘。 之后，是手脚都是兽类形态的第四级。 不光手脚，就连身上都是毛茸茸的，脸也更接近兽类的第三级。 完全就是普通的野兽站起来走路，大体上和普通的动物没什么区别的第二级。 以及最后，根本就是动物模样的第一级。 还有更多的人每天总想着家里的猫变成美少女侍奉自己，每天叫着给我变，甚至有的人还没变就已经开始了。 这些乔桥完全不懂。 乔桥之所以上这些奇怪的论坛，也并不是对铃鹿或者雾夜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仅仅是因为这些爱好者对于人和野兽的界限感知得比较模糊，乔桥担心有妖怪利用这些论坛做坏事，所以才时不时上去监控一下。 当然，之前也曾经真的遇见过有妖怪装作爱好者与其他人交流，并且宣称自己能搞到真正的兽耳娘而诱骗其他网友出来见面的事件，由于事件的经过比较重口味，所以暂且按下不表。 总之，乔桥能理解岩田喜欢那些题材的事情，但对于眼前，自己成为了故事主角的事情，却有些困惑。 “你要我帮什么忙？” 乔桥又扫了一眼森田阳菜。 的确是个人类。 “其实，我被妖怪胁迫了。” 森田阳菜说道。 “被妖怪胁迫了？” 乔桥还是难得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看了过来。 “是的，有一名长相美丽的女性，她让我接近岩田君，讨好他，想要窃取岩田君的研究资料。” 森田阳菜露出了苦闷的表情。 “她说，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就会吃掉我和我的家人，所以我才......” “？” 这个剧本，一转胁迫吗？ 本来以为岩田是苦主，结果没想到他才是黄毛？ “长相美丽的女性，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乔桥本想提笔画一下，又想到自己并不擅长画画，于是打开了除灵师协会的app，将玉藻前之前被土御门清明抓住的时候拍的照片拿了出来。 “女仆装？” 森田阳菜看到照片上那穿着黑白相间的女仆装的女子，又看看乔桥，歪了歪脑袋。 “这个......不是我的趣味。” 乔桥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虽然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 尽管衣服换了，可照片里还是拍清楚了玉藻前的模样的，森田阳菜看到对方，很快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就是这个女人！” 森田阳菜叫道。 乔桥收回了手机，又对这位女子说道。 “可以将手伸出来吗？” “唉？” 森田阳菜不太理解，她双颊泛红，似乎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羞怯地将手伸出来，她被乔桥轻轻握住。 “啊...” 发出细小的惊叫声，森田阳菜只感觉某种力量灌注到自己的体内。 与此同时，乔桥的脑子里，出现了森田阳菜的记忆。 去掉一些不可描述的部分，乔桥随意扫了一遍森田阳菜先前的经历，很快就发现了玉藻前的身影。 她出现在森田阳菜的面前，对她展示了自己的力量，并且对其施加了一定的心理学暗示，成功让森田阳菜潜伏在了岩田的身边。 当然，这心理暗示早就已经解除，但森田阳菜已经身不由己，只能继续待在岩田身边了。 按照森田阳菜的记忆，她听从玉藻前的话，让岩田平时将实验室的笔记本电脑带回家，趁着对方洗澡或者睡觉的时候，用存储设备拷贝了一些资料，定期去漫画咖啡厅将其上传到一个云服务器中，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并不存在森田阳菜将什么奇怪的代码注入到程序之中的事情。 “嗯？” 乔桥觉得有些奇怪。 玉藻前多年前就已经在昭和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布下了棋子，甚至被怪异侵蚀的模拟大脑都已经被植入主服务器之中了，为什么她还要让森田阳菜来窃取资料？ 我偷我自己？ 或者说，这其中有别的势力掺和其中？ 乔桥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他之前一直觉得，整个事件都只有一个幕后黑手，那就是玉藻前。 但现在看来，或许这昭和大学的势力，不止一个？ 与西野宏合作的游戏公司，大致能算一个势力。 玉藻前这里又有一个。 他们的目标都是模拟大脑的项目。 玉藻前威胁森田阳菜来窃取数据，而游戏公司，直接入侵了主服务器？ 不对。 乔桥想到。 玉藻前不应当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如果是那个女人，肯定会用更加巧妙的手段，所以森田阳菜的存在，其实只是个幌子。 用来隐藏她真正目的的幌子。 “原来如此。” 乔桥忽然觉得自己想通了一些东西。 为什么安倍晴明会放任土御门清明留给乔桥有关昭和大学的信息。 因为，这里还有另外的一股力量正在盘踞，并且已经要有所成果，而安倍晴明等人目前处在暗处，不方便出手。 所以，他让土御门清明给出了信息，而乔桥等除灵师必然会顺着这个信息去调查昭和大学，从而挫败那一股力量的计划。 这个时候，那位除灵师和玉藻前他们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今天的除灵，研究室里的资料几乎被完全损毁。 但是，森田阳菜这段时间窃取的东西，却已经到了云服务器上，被玉藻前获得了。 那么，模拟大脑项目就并没有被毁掉。 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了玉藻前那里。 “这就是安倍晴明的思考领域吗？” 乔桥心中一沉。 474章.是说谎的味道 岩田从睡梦中醒来，只看到女朋友森田阳菜坐在床铺一旁，双颊泛红，脸有薄汗，似乎刚刚进行完什么剧烈运动的样子。 而乔桥已经不知所踪。 “？” 岩田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明明乔桥还在帮忙查看电脑有没有被怪异的人工智能寄宿，结果自己却忽然感到一阵困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好像还听到了两个人说些什么东西，不过岩田已经记不清了。 “乔桑呢？” 他问道。 “大师他已经走了......” 森田阳菜还处于恍惚之中，乔桥的对森田阳菜的通灵，对这位女生自然也有影响，这就好像将自己的故事讲述给了一位交心的朋友一般，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令森田阳菜不禁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又觉得舒适惬意。 但在岩田看来，女朋友的这种表现，毫无疑问是有问题的啊！ “他、他说了什么吗？” 岩田追问道。 “大师说，不用担心，他是专家，会做好保险措施，不会让我受伤的。” 森田阳菜原原本本地复述着乔桥的话。 这一句是乔桥森田阳菜不用担心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他会妥善处理来自玉藻前的威胁的。 不过岩田听着，再加上他平常接触的东西，总感觉乔桥话里有话。 “他做的事情，和你受伤有什么关系？” 岩田的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继续问下去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幸福，但他的嘴却无法停下好奇的询问。 尽管前方，可能是深渊。 “对不起，岩田君。” 森田阳菜忽然说道。 “？？？” 岩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为什么阳菜说对不起我？ 她怎么对不起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大的问号，在他小小的眼睛里浮现。 岩田觉得，好像在自己睡着的时间里，森田阳菜和乔桥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在文艺作品中经验丰富的岩田，顿时已经脑补了一本单行本或者两个小时零六分的电影剧情了。 此时已经是午后，夕阳映照着森田阳菜的脸，泛出某种平日昼颜妻的神色。 伴随着脑补，看着这一幕，岩田忽然兴奋了起来。 ...... “我回来了。” 乔桥走进玄关，看到客厅里，穿着睡衣的铃鹿和雾夜正在打游戏，小夜子在厨房忙碌着晚餐。 一家人，整整齐齐。 “你回来啦，乔桑......嗯？” 铃鹿本来还控制着大乱斗的绿帽子角色灵活地与雾夜战斗，看见乔桥，忽然放下了手柄，也不管自己露出的破绽被雾夜抓到，趁机打了一套连招。 铃鹿噔噔噔地来到乔桥面前，鼻翼微动，像一只小狗一般嗅了嗅乔桥的身上。 “乔桑的身上，有奇怪的味道，你又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铃鹿大惊失色，忍不住后退半步。 “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今天没有见过亚梨子和北白川巫女。” 乔桥皱了皱眉头。 他拥有血族的力量，嗅觉和感知异于常人，如果有奇怪的味道，他肯定能闻到，不会带回家里。 嗯，这不是说乔桥会去能够沾染那些奇怪味道的地方哦。 不是的哦。 雾夜闻言，首先将铃鹿的角色ko之后，才凑过来，也闻了闻。 “没什么味道啊，你这个蠢鹿，只是单纯的想闻乔桑身上的味道才想出的这个理由吧，真是下流！” “才不是，的确有奇怪的味道，这是我身为妖怪的直觉！” 铃鹿坚持道，又看向乔桥。 “乔桑，你要相信铃鹿，或许气味太弱了，如果换成体液的话......只要让铃鹿舔一下你的脸，只要一下，就能知道了！” “不要太过分，铃鹿！” 雾夜拦住了想要伸出舌头的铃鹿。 “总感觉，铃鹿你跟着雾夜学坏了。” 乔桥忍不住吐槽道。 原本的铃鹿，也就是蠢一点。 没想到，现在......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雾夜会带坏小朋友，却没想到铃鹿你也会......” “铃鹿没有乱说！” 铃鹿不断挣扎，但终究还是比不过雾夜的蛮力。 “这样好了，让我舔一下乔桑，铃鹿再舔一下我，四舍五入一下，就相当于铃鹿舔到乔桑了！” 雾夜趁乱说道。 “好像也行得通......个鬼啦，你就是想趁机占乔桑的便宜吧！” 铃鹿还好反应了过来。 “在说什么呢？” 小夜子用毛巾擦着手从厨房来到客厅。 “听铃鹿说，听铃鹿说，乔桑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肯定又要捡女生回家啦！” 铃鹿急忙向真正的一家之主，小夜子求助。 “是吗？” 小夜子看了一眼乔桥。 “不是。” 乔桥义正言辞地答道。 他真的没有说谎。 “只要让铃鹿舔一下乔桥，就能知道啦。” 铃鹿趁着乔桥被小夜子压制的时候，突然跳起，一口咬住了乔桥的手。 舌头咕噜咕噜，在她被甩掉之前，舔到了乔桥的皮肤。 “嗯，是说谎的味道。” 铃鹿捂着撞到墙的脑袋说着。 “这个时候就不要玩梗啦！” 雾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白色的纸折扇，啪地一下击中了铃鹿的脑袋。 “可是，可是乔桑身上，的确有其他东西的味道，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 铃鹿双眼泛着泪光，可怜兮兮地说道。 “？” 乔桥有些疑惑。 自己今天也就去了一趟昭和大学，顺便解决了一下人工智能叛乱的危机，怎么身上就沾上奇怪的味道了？ 虽然有种铃鹿可能是在耍自己的感觉，但说不定身为妖怪，铃鹿的嗅觉的确异于常人，或许有些气息，只有她才能感知到呢。 “我还可以再尝一口，不是，再判断一下吗？” 铃鹿哭唧唧地问道。 “给。” 为了保险起见，乔桥没有拒绝，朝着铃鹿伸出了手。 铃鹿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乔桥的手掌，粗糙的感觉划过他的掌心，对乔桥而言有些特别。 铃鹿闭上双眼，细细品味了一下。 随后，睁大了双眼。 “是混合着某种金属和电流的，机器的味道！” “什么嘛，这算什么？” 雾夜敲了敲铃鹿的脑袋。 “好了，别说了，先吃完饭吧，今晚是寿喜烧哦。” 小夜子招呼道。 “好耶！” 铃鹿听到寿喜烧，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机器的味道......” 乔桥若有所悟。 475章.共同的敌人 夜晚。 乔桥完成每天给子弹注入灵力的日课，洗漱之后，躺到了自己的地铺上。 雾夜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铃鹿也还在打游戏。 小夜子大概已经睡了吧。 乔桥正准备合上双眼，忽然，心有所感。 他坐起身来。 面前，放着奇怪瓶子和弹壳的桌旁，椅子上，坐着一名毫无特点的女生。 她似乎穿着一条平平无奇的裙子，乔桥难以形容其模样，但却能很清楚地认出祂是谁。 旧神.愿望。 “哟，好久不见。” 祂向乔桥打了个招呼。 “有什么事？” 乔桥问道，他保持着必要的警惕。 “你忘记了吗，我之前说过，你帮我解决了地狱的问题，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嗯，以正常的方式。” 旧神.愿望舔了舔嘴唇，像个小孩子般天真无邪地笑道。 “如果我许愿世界和平呢？” 乔桥问道。 他看到旧神.愿望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这个，要不然换一个？” 祂颇有些无奈地摊开了手。 “如果让我以不正常的手段实现，那肯定很简单，只要让你移动到诸如火星之类的另一个星球，那么只剩你一个人的‘世界’自然就是和平的了。” “但你肯定不是那么想的，如果想让这个‘世界’和平的话，以我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毕竟如果我有消灭那些家伙的力量的话，也不用找你了。” 祂说了一串，向乔桥表示了自己无能为力。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弄几个快递玩玩哦。” 旧神.愿望颇为具有诱惑力地说道。 乔桥有些心动。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在出云重工反正可以使用n2爆雷这种与核弹差不多的玩意儿，对于这些东西的需求也不大了。 “要么让你家那位变成普通的女孩子也可以，虽然我自己来解决自己造成的愿望有点麻烦，不过既然是你的要求，我稍微损失一点也是可以做到的。” 祂又提出了一个让乔桥行动的提议。 可是，乔桥仔细想了想，在现在这种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小夜子的能力反而可以让乔桥放心将她留在家里而不用担心被怪异袭击，可以说是，这个原本麻烦的力量，却成为了小夜子最好的保护伞。 所以，乔桥觉得暂时还是让小夜子保留这份特殊更好。 “啧，真是麻烦的家伙。” 旧神.愿望摇了摇头。 “先不提这个，你这次出现，不是单纯的报恩那么简单吧？” 乔桥决定把这个机会留下来。 虽然这种行为怎么看都会变成一个g，但他还是转而询问旧神.愿望的目的。 仔细一想，祂每次出现，都会带给乔桥一些新的情报，包括伊势神宫，也包括地狱和旧神的信息，所以，这一次估计也能有点好事发生？ “嗯，主要是出现了一股脱离于怪异之外的势力，唔，准确的来说，是来自怪异，又不属于怪异的东西。” 旧神.愿望难得有些犹豫，似乎就连祂也把握不了那东西的实质。 “那又是什么？” 乔桥不太明白。 不过，除灵师向着怪异发展，会堕落成能够同时使用怪异和除灵术的鬼族。 那么说不定怪异也能朝着人类发展，也变成类似的存在？ 是不是以后还有胸口长洞洞的白衣男人跑出来抢走亚梨子之类的？ 他发散思维想到。 “是人类的造物诞生的怪异，嗯，和都市传说类似，不过比那玩意儿更具有威胁性，我知道的就已经有好几个实力不错的妖怪被干掉了。” 旧神.愿望又说道。 “而且，也有除灵师遭到了那些玩意儿的袭击，不过估计你们还没意识到吧，嗯，按照那些玩意儿的性质，人类估计也觉察不到。”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着祂的描述，乔桥也不禁好奇了起来。 “这些家伙能够以各种手段迅速学习妖怪的力量，甚至模仿出来，将妖怪们杀死吞噬之后，又会伪装成妖怪的模样，混入其中，不断增殖，对于人类，也是一样的。” 旧神.愿望颇为感慨地说道。 “这些生物就好像是被设计出来专门改造这个世界的一般，拥有无与伦比的适应能力，远超人类和怪异，甚至就连旧神都比不上。” “怎么听起来好像完全是另外的世界观的东西了。” 乔桥忍不住吐槽道。 这种模仿，学习，伪装，增殖的怪异，怎么看都像是高科技小说里出现的仿生人或者虫群之类的，地球上的这些怪异，能够进化出这样的东西？ “不过，他们本身繁殖的速度很慢，这个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她笑了笑，天真无邪。 “唔，其实你应该已经接触过那些东西，或者说那些东西的同类了。” “嗯？” 乔桥竖起了耳朵。 “就在昭和大学，嗯，你今天不是砸坏了几台电脑吗，那些电脑里的东西，就是那些玩意儿的同类，只不过是没有身体的。” 旧神.愿望平淡地说着。 “！” 乔桥有些惊讶。 原本，他以为这是某种进化了的怪异，但现在看来，这的确是进化的怪异，只不过，似乎已经不属于怪异的范畴了？ 仔细一想的话，这种人工智能本身就拥有机器学习的算法作为支撑，学习速度飞快，同时又拥有人类大脑的数据作为基础，假如在网络之上，可能真的能够伪装成人类，而在今天，乔桥也见证了它们增殖的速度。 完全一致。 这是智械叛乱？ 现在的科技水平发展到了这个程度？ “这是人类的科学和怪异结合的产物，可以说是完全新型的怪异，而且，他们对于现在的怪异与人类都保持着很强的敌意，似乎并没有与任何一方结盟的意思，所以我们也很头疼呐。” 旧神.愿望似乎很苦恼的模样。 难怪，土御门清明会提示昭和大学，而安倍晴明，玉藻前，甚至那位除灵师都会关注那里。 看来那是人类和怪异共同的敌人。 “是得处理一下才行。” 乔桥赞同道。 听到乔桥的话，旧神.愿望凑近过来，他似乎闻到了什么香味，但那实在令人难以记住。 “呐呐，不如我们一起携手，把这些家伙先收拾掉怎么样？” 眨了眨眼睛，旧神.愿望说道。 476章.只有外表是美少女 幽静的夜晚，在乔桥上锁的房间里，旧神.愿望身体前倾，凑到了乔桥的面前。 月光洒落，照在乔桥的身上，与处于阴影中的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依旧没办法在脑中准确描绘对方的模样，只有一种这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女性的印象，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和旧神合作，怎么听都像是与虎谋皮的疯狂之举。 但是，旧神.愿望提供的情报，再加上乔桥所见到的情景，让他觉得，这些机械怪异，可能更加危险。 如果说是那位除灵师和玉藻前这种，单纯的破坏城市，对于人类而言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就相当于普通的台风海啸地震，重建城市虽然不算简单，但总归还是能办到的。 然而像是昨天那种具有高度意识的人工智能，以及按照旧神.愿望所说的，能够拟态成与人类和妖怪并无二致的那种类型，对于人类社会的威胁是致命的。 简单的说，这些生物可以彻底捣毁人类的互联网和通讯，甚至控制一些电子设备，自动驾驶的汽车，无人机等。 复杂起来，他们学习人类的行动模式，混入社会，说不定靠着强大的运算能力还能在政治或者学术领域爬到高位，甚至成为总统之类的。 到时候，上层结构全都是他们的人，来一两发快递洗地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这些机械怪异如果已经开始在人类之中扩散，那么猜疑将会变成社会的主流，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将荡然无存。 乔桥思考了一下，联系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忽然有所明悟。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旧神.愿望难得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祂凑近过来，半跪在乔桥的床前，一只手压着被褥，探头过来，乔桥这时候大概能分辨出祂穿着一件纯白的连衣裙，长发泛出墨绿。 虽然从旁人来看，这是颇为暧昧的场景，但乔桥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先不提乔桥有没有意识到旧神.愿望的长相什么的，旧神基本上是没有性别概念的，可以男，可以女，也可以不男不女，也能又男又女，不同于已经被人类信仰认证的正牌神明那般具有确实的人类形象或者符号。 简单来说，旧神.愿望现在站在乔桥面前的这个身体，其实可以理解为旧神的对有机生命体接触用人形联系装置，甚至有可能只是单纯的进行了模因操作，让乔桥觉得祂看起来是个少女的模样。 实际上此刻正趴在乔桥床上的，指不定实际上是什么触手肉瘤怪物呢。 也曾经有过特殊的报告，是普通人类因为事故而出现了认知障碍，看到所有的东西都是血肉淋漓的模样，却只看到某个存在是少女的模样，而实际上嘛，结果是有些重口味的。 所以乔桥才能不动如山。 他看了看双眼中泛着好奇光芒，就连墨绿色长发都要像触手般缠绕上来的旧神.愿望，开口解释道。 “这个，其实我也只是猜测。” “机械怪异入侵了昭和大学神经科的研究室，试图获得模拟大脑的相关实验数据，而玉藻前也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布下了后手，与之抗衡。” “但我在想，机械怪异除了对模拟大脑项目有兴趣，是否还对昭和大学的其他项目也有同样的想法呢？” 乔桥想到的是赛博义肢的研究项目。 根据他所见和西野宏介绍的，昭和大学的赛博义肢项目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不但能够依靠意识来控制，甚至能够制造出一具完整的身体，仅仅凭借大脑就活动起来。 初听起来，这好像是针对那些半身不遂或者完全瘫痪的病人的设计，但乔桥仔细一想。 如果模拟大脑已经十分成熟，那么将模拟的大脑，直接注入到赛博义肢的身体里，是不是就能变成完全的赛博人了。 联系到旧神.愿望所说，乔桥猜测，那些机械异能之所以增殖速度比较慢的原因，应该就是还没有找到能够批量生产他们所需要的身体的方法。 而如果控制了昭和大学的计算机网络，他们就能立刻获得赛博义肢的设计资料，直接在另外的工厂里加速生产了。 想到这里，乔桥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经典老电影里那些机器人整齐划一站在一起的画面。 画风突然就变得科幻了起来。 “这么看来，那个找西野医生合作的游戏公司，的确问题很大啊。” 乔桥思考道。 “嗯，这样吧，我的确认为机械异能的威胁更大，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调查一下那个游戏公司，同时将赛博义肢的资料保护起来。” 他做出了决定。 “那我今晚就能把那些资料隐藏起来。” 旧神.愿望浅笑一声，从乔桥身上站起来。 嗯？怎么感觉好像吃亏了的样子？ 乔桥看着纯白连衣裙的少女在月光下的模样，尽量没有将其与触手怪联系起来。 “那玉藻前那边......” 乔桥又想到了那些怪异，他们也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会趁着乔桥对付机械怪异的时候，趁火打劫。 要是到时候腹背受敌，那可不妙。 而且，玉藻前现在拥有模拟大脑的数据资料，擅长玩弄人心的她，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放心，他们那些家伙不敢出现在我面前的。” 旧神.愿望坏笑了一下，就像是筹备好了恶作剧的熊孩子。 “而且，我可以弄点小东西给他们玩玩，至少这段时间，应该无暇顾及这边，至于那些资料，在机械怪异还没有被完全消灭之前，他们应该也不会自己主动制造更多的敌人。” “没问题。” 乔桥点点头。 旧神.愿望已经站到了乔桥的门口，似乎准备离开。 “对了，今晚的沟通很愉快，作为回礼，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纯白连衣裙的少女嘴角翘起，打了个响指。 啪—— 旧神.愿望消失不见。 乔桥还在困惑这家伙说的小惊喜是什么，准备起身查看一下其他女生的状况，他就摸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 乔桥看向身边。 在他的被子里，小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进来。 “那个恶劣的家伙......” 乔桥抽了抽嘴角。 477章.虚拟现实 早晨。 乔桥来到了位于中野区一处软件园中的乌托邦软件公司门口。 “按照地址，的确是这里没错。” 乔桥看了看手机里的便签，上面记载的是西野宏告诉他的，与昭和大学神经科学研究室合作的游戏公司的名字与地点。 “乌托邦吗，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乔桥只背了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一下普普通通的除灵工具。 在他身边，还有一名女性。 她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墨绿的长发披至腰间，身上是一件纯白的连衣裙，露出了光洁的膝盖和纤细的小腿，她穿着一双绑带凉鞋，露出了白皙的足部，给人一种天真无邪的感觉。 乔桥瞥了身边的人一眼，这次倒是能清楚将少女的容貌记入脑海之中了。 “你就叫我望吧，のぞみ，很可爱的名字对吧？” 她嘻嘻一笑。 这位少女，正是旧神.愿望。 估计是为了跟着乔桥来调查，所以祂稍微降低了自己的逆模因特性，才可以被普通人类认知到，同时被乔桥记住。 当然，这只是一具身体而已，需要可以随便更换。 不管是变成穿着西装的黑人抬棺匠，还是变成身着旗袍，扇子掩面的妙龄少女，或者是化身皮肤黝黑，彬彬有礼的绅士，都没问题。 之所以会以少女形态出现，大概只是旧神.愿望的恶趣味吧。 在这个状态下，乔桥也以她来称呼对方。 “我还以为你会给自己取名叫沙耶。” 乔桥忍不住吐槽道。 这种旧神，不是应该取点带黑暗不可名状风格的名字吗？ 望这种一听就有偶像气质的名字，与眼前的少女实在不搭。 “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旧神.愿望，名为望的少女白了乔桥一眼。 “嗯，事先说一句，我家真的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乔桥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 望歪了歪脑袋，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事情，露出了坏笑。 “昨晚给你准备的礼物怎么样？” “我不需要那样的礼物。” 乔桥后来当然没有对小夜子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而是自己来到了客厅沙发睡觉。 一夜无事，除了今天早上，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乔桥房间的小夜子面红耳赤，不敢和乔桥说话之外，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你应该能大概感知到各种特殊的东西吧，如果有模因操作记得提醒一下我。” 乔桥并没有随时维持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毕竟在现实世界，这东西的消耗还是挺大的，万一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乔桥还得留着灵力去开地狱边境装甲。 “没问题，嘻嘻。” 望笑着答道。 也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 两人走进了这幢六层写字楼的一层，看门外的标牌，这整幢楼是乌托邦软件公司的。 前台是一名普通的女性，她见到两人，略显疑惑，但乔桥很快递上了自己的证件。 “......原来是昭和大学介绍过来的吗......请等一等。” 她打了个电话，在等待期间，乔桥扫了一眼这边。 并没有什么阴气堆积，经过他和望的讨论，乔桥大概清楚了，机械怪异本身并不太依靠阴气活动，所以他们所在的地方，单纯从阴气来判断并不能分辨出来。 而前台看起来也是普通人类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来到了前台。 他自我介绍名叫平丸大树，是乌托邦软件公司的项目主管，之前与西野宏联系，也曾经去过模拟大脑的研究室。 寒暄之后，他带着两人来到了位于三楼的开发部。 “我们这里正在做一些基础的开发，并没有什么值得调查的。” 他对两人说道，目光稍稍在望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开发部并不像乔桥之前在灰帽软件看到的那般大多都是电脑和程序员，相反的是，这里更像是某种休闲生活区域，有可以躺下睡觉的休息室，还有游戏主机，各种自动贩卖机等，电脑倒是没几台，只在三楼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黑色设备。 那设备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衣柜，棱角分明，位于地面上，有无数线路错综复杂，与一旁的其他黑色立柱相连。 在设备上闪烁着红绿相间的光，散热风扇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 可是却没有一个程序员。 电脑都亮着，上面是工作的界面。 “你们公司的人呢？” 乔桥奇怪地问道。 “因为现在是每天的会议时间，所以大家都在会议室呢。” 平丸大树解释道。 “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拿你们要的资料。” 他让两人在茶水间等待，随后离开去拿文件。 乔桥和望坐着等了一会儿。 但两个人肯定不可能就这么闲着。 “我去看看。” 望迈开脚步，来到电脑前。 她没有去动鼠标键盘，电脑就自动开始跳出更多的页面，而望甚至没有看屏幕，所有的信息就流入到了她的脑中。 “看起来好像真的就是很普通的游戏开发项目。” 望说道。 乔桥不太清楚她对于普通的游戏开发项目的定义，不过也来到一台电脑前，伸出了手。 通灵—— “嗯？” 难道这游戏公司真的只是游戏公司？ 乔桥通灵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异常。 然而，就在他收回手掌的时候，乔桥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 电脑，服务器，主机都消失不见，漆黑幽暗的世界里，只有望还在乔桥的身边。 “你弄的？” 乔桥疑惑地问道。 “我什么都没动啊，不是我！” 望立刻否认道。 周围的一片漆黑忽然亮了起来，五彩斑斓的光芒之后，乔桥再度看到了地面。 “？” 只不过，这大地并非室内的地板，而是砖石砌成的凹凸不平的地面，道旁，是杂草丛生的荒原。 在道路延伸的前方，有一座西方感觉的小镇，高高的钟楼在血色的满月照耀下，十分显眼。 “幻境？” 乔桥觉得很奇怪，他就不说了，望这种旧神，怎么可能也会陷入幻境之中？ “这不是幻境，唔，好像是某种程度的模因操作。” 望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周围。 就在这时候，一声嚎叫响起，伴随着沉闷的钟声。 从小镇中，好几道身影出现。 “狼人？” 乔桥歪了歪脑袋，不太懂了。 478章.人家会害羞的啦 在提到模因类怪异的时候，很多除灵师的认知仅仅是类似幻术，障眼法一类的术式，觉得模因操作只是改变了认知，但本质没变。 可实际上，乔桥在接触了诸多模因类怪异之后，他认识到，模因类怪异是对信息的改变，而这个改变，可能是更加本质上的。 简单的来说，人被打了一拳会痛，这份感觉是来自皮肤，肌肉神经的反馈，那么如果给皮肤和肌肉神经输入类似的电信号，人也会感觉到疼痛，模因操作就是类似的。 利用模因操作制造的利刃如果穿透心脏，那么心脏肯定也会认为自己被利刃穿过而受伤。 模因类怪异展现的，不是幻象，而是对世界的控制。 早在以前，怪异们就或多或少掌握着类似的技巧，因此才会出现明明是被吓死，却好像身上被炙烤过，被冻伤之类的痕迹。 甚至还有时候，高级的模因操作还会让人彻底陷入混乱之中，互相残杀而不自知。 因此，现在出现在乔桥面前的狼人，大概也可以认为是真正的狼人，拥有尖牙利爪，能够将人开膛破肚的怪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乔桥看到月下嚎叫的群狼，倒是并不紧张，而是在思考，这虚拟现实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自己和望困住的。 “你还愣着做什么，那些家伙都冲过来了哎。” 望指着那些四脚落地奔跑的狼人说道。 对此，乔桥很奇怪地看向她。 “你不是旧神吗，这种程度的怪异，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吧？” “我不是很想在人类面前，尤其是你面前动手。” 望别过脸。 ？ 这个时候闹什么别扭，你是十六岁的少女孩吗？ 乔桥无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方形饭盒。 饭盒里，是灰暗的橡皮泥。 他不紧不慢，将一根根黑色的小柱子插进搓成了一团一团如同汤圆的橡皮泥里。 随后将那些橡皮泥随意地抛出，由于血族的力量加持，所以乔桥丢的特别远，在狼人与他之间的区域，顿时散布了好几个橡皮泥。 下一刻，好几匹狼人越过那些奇怪的小球，朝着乔桥和望而来。 “说起来，在东欧的传说里，狼人和吸血鬼好像是宿敌来着？” 乔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起爆器，看了望一眼。 “确实，这两种怪异及其先祖，即使在旧神的时代，也是针锋相对的死敌来着。” 她以天真的语调解释着。 这个时候，乔桥按下了手里的起爆器开关。 轰隆轰隆轰隆—— 无数的爆炸响起，中排的狼人有的被烈焰吞没，有的被气流吹飞，还有更多，直接在爆炸之中被撕成了碎片。 乔桥没有直接用爆炸来阻挡狼人进攻的脚步，而是采取了从中间将其截断的战术。 硝烟之中，还是有好几匹狼人冲了出来，它们双眼泛红，满是血光，尖锐的利爪挥动，想要将乔桥和望的喉咙扯破。 乔桥不慌不忙，左手抬起，稍稍往后拉，接着，平平无奇的一拳挥出。 在拳头挥动的过程中，鲜血从乔桥的皮肤底下渗出来，构成了黑色的装甲，覆盖在血肉之躯上。 哐当—— 坚硬的拳头与狼人的爪子相击，这样的交手仅仅持续了一瞬间。 下一秒，狼人的爪子就扭曲，变形，骨头分裂，粉碎，从血肉之间迸发炸裂，如同手雷的破片，向四面八方绽放。 红色的血肉甚至没有被碾碎这个过程，就直接化为了浓稠的血雾，被乔桥的拳头贯穿。 那狼人凶恶的咆哮顿时化为痛苦的哀嚎，但很快，就连最后的悲鸣也消失了。 因为乔桥一拳已经将那狼人彻底打成了肉泥。 伴随着他的挥拳，那黑色的装甲也如同鳞片般覆盖到了乔桥的身上，构成了地狱边境装甲的模样。 “你们人类的审美真是奇妙。” 望上下打量了乔桥一眼，眼神中透着复杂的光芒，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的外形。 这个时候，一头狼人迂回绕到了乔桥的侧面，靠近望的方向。 它速度很快，朝着身穿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孩冲去。 乔桥本想抬手射击，但又有些想看看旧神的手段，稍稍等待了片刻。 只看见望嘴角翘起，长发如同蟒蛇一般伸长，变粗，化为了无数滑腻的触手，这些触手紧紧缠绕住了狼人，将其吊了起来，连同其他从这个方向攻击过来的狼人一起。 接着，乔桥看到，望的脑袋，忽然肿胀了起来。 就像是泡水的死尸一般，那脑袋膨胀，变形，扭曲，最终，从望的嘴部，分成了四瓣。 噗嗤—— 那四瓣的嘴就像是某种软体生物的口器，分布着上万枚细小的牙齿，在嘴部的正中央，是漆黑一片，看不见内容的深渊。 扑通—— 一只狼人被丢进了望的“嘴”里。 她甚至没有咀嚼，就将其吞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望的触手头发不断将那些还站在地面上的狼人抓起来，一个又一个，就像是吃爆米花一般送入口中。 这样的场景，持续了三分钟。 直到所有的狼人都被消灭，望那触手般的长发才恢复原状，整张肿胀的脸也逐渐缩小，又变回了娇小可爱，身穿白色连衣裙的清纯少女模样。 有一说一，这反差还挺大的。 乔桥站在原地，也就随便补补刀就完事儿了，根本不用自己动。 “唔，所以我才不想动手。” 望抹了抹嘴角，别过脸去，像是刚刚展露了不为人知一面的少女般。 你害羞个什么鬼啦。 乔桥在心里吐槽道。 所以，果然尽管外表看起来是美少女，但实际上还是触手怪吧。 利用模因操作，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类女孩的样子，实际上说不定站在乔桥身边的，就是一团肉球。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望鼓起脸颊说道。 “我只是好奇味道怎么样。” 乔桥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 望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乔桥，似乎想离这个人远一点。 “不，我开玩笑的。” 乔桥脸上却并没有任何足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你最好正常点，我有点害怕。” 望吐槽了一句。 不，怎么看都是你应该正常一点才对吧。 乔桥 “......我刚刚在杀死这狼人的时候，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环视周围，接着说道。 “我之前不是疑惑过，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被卷入了模因操作的虚拟现实中吗，现在我想明白了。” 他看了看那高悬于天际的，血色的月亮。 “从我们得知游戏公司地址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踏入了虚拟现实之中。” 479章.只有科学才能对抗科学 就像是某个开关。 在知晓乌托邦软件的名字和地址之时，他和望就已经遭到了模因污染。 之后的移动，也都是受到了诱导的。 原本，乔桥以为这里还是工业园区的乌托邦软件内，但实际上，他们早就已经来到了另外的地方。 沿路上的一切见闻，遇到的人物，全都是虚假的。 这已经是相当高级程度的模因操作了，别说乔桥，就连望也没有意识到其变化，绝对已经达到了旧神级别。 不过，这样的模因操作必然不能太过夸张，比如让乔桥以为身边的人类都是怪物之类的，这样很容易就会被乔桥识破。 因此，乌托邦软件欺骗乔桥和望来到了这一片位于东京郊外的荒地，准备用自己的力量来消灭乔桥和望。 所以，那些狼人，大概是真的狼人？ “就这？” 乔桥环视四周。 “这里的气息的确不太一样，可能是机械怪异进行了改造，在外人看来，这片区域只是普通的山地，但实际上，却已经成为了机械怪异的老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机械怪异要建造那种古典欧洲风格的小镇，不过看起来，这里的确是它们的据点。 至于狼人......说不定这些机械怪异来自东欧？ 乔桥以前听说，什么游戏和软件破解最快的就是北边的苏国，也许这里的人工智能也更加聪明一点吧。 总之，机械怪异想要欺骗乔桥和望来这里，将其围杀，却没想到，被乔桥和望反打了一套。 嘎吱—— 在地面的震动之前，首先传来的是某种机械结构打开的声音。 在乔桥的前方，地面打开了一个口子。 嘭—— 嘭—— 嘭——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在那出口，出现了一台机械。 八只机械足有序地移动，足部末端连接在泛着金属光泽的巨大的炮台上，那炮台几乎构成了身体的全部，而且并非普通的火炮，两根金属导轨之间，隐约有雷光闪烁，某种蜂鸣响起。 是电磁轨道炮。 “这......” 乔桥从事除灵师工作一年半，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轨道炮瞄准。 他忽然有些理解那些怪异们面对自己的炮口的感受了。 但对方没有给乔桥任何伤感或者反应的时间，电光一闪，沉重的炮弹脱膛而出，顷刻之间就到了乔桥的面前。 嗡—— 那铅黑色的质量块似乎被某种力量阻隔，就这么悬停在了乔桥面前的半空中。 不，准确的说，炮弹仍旧在前进，只不过有一股更强的力量正在弹头处凝聚，阻挡了其前进。 两股力量交错角力，一时才造成了这奇妙的状况。 “嗯？” 望看到乔桥的模样，颇有些玩味的翘起嘴角。 “这是已经实质化的灵力壁垒，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到了这种程度？” 灵力本身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微乎其微，但通过模因操作，却能够达成某些违背物理规则的伟业，乔桥此刻使用的，正是这般的技巧。 当然，在正常的世界，这样的技巧是没办法成功使用的。 可这里，被机械怪异改造了的这个地方，异常指数很高，乔桥视野之中，这个数值竟然已经超过了七百，这是地狱边境的平均值。 意思是这一片土地在怪异的程度上，已经和地狱没什么区别了。 也正因此，地狱边境装甲上的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才能全力运转。 而这灵力屏障，正是超越了科学的产物，是名副其实的唯心武器，相信的心就是力量，只要乔桥足够坚定，就算是坠落的卫星也能推回去。 说起来也有些讽刺。 原本喜欢使用人类武器弹药的乔桥，此刻正在使用唯心的力量防御。 而怪异，却在用着人类的武器来攻击乔桥。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乔桥面前的炮弹很快就被挤压变形，最终失去了推进力，朝着地面坠落。 在那炮弹坠落期间。 乔桥动了。 他身后扬起了沙尘，石板铺就的地面瞬间坍塌，接着，完全碎裂，飞溅的石头击中了荒原上的竖立的石头，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洞。 冲击波尚未扩散开来的时候，乔桥已经突破音障，先于激波，来到了那蜘蛛形状的坦克面前。 而此时，对方的第二枚炮弹才刚刚装填完毕，准备击发。 嘭—— 乔桥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一开始就全力轰出一拳。 甚至于，他的小臂还喷射出了青蓝色的火焰助推。 拳头正好击中了被电磁力牵引，拥有巨大动能的炮弹顶部。 哐—— 只一瞬间，那炮弹就彻底变成了一块扁平的废铁。 不过就连这废铁状态，也仅仅持续了片刻。 灼热的暴风，就这么平白掀起，乔桥身前的大地，忽然迸发出一道爆裂的气流。 以拳头的位置为中心，一道锥形的伤口在大地上显现。 蜘蛛形状的坦克已经消失不见了。 它的八条腿，还插在地上，但关节以上的部分，已经被完全蒸发，就连钢铁都在瞬间汽化。 至于它身后那些正要从地底爬出来的同类，就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便被一拳消灭。 机械怪异的想法很美妙。 诱骗乔桥和望过来这荒郊野外，集合它们自己的力量来消灭两人。 只可惜，它们可能低估了乔桥的实力。 “不要太小看人类。” 乔桥低语道。 下一刻，他站着的位置，巨大的轰鸣响起。 是导弹。 从远处那小镇里，数十枚导弹发射了出来，朝着乔桥和望的位置坠落。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一瞬间，这一片区域就像是被犁过数十遍一般，哪里还有什么石板路，只剩下焦黑的泥土与燃烧的烈焰。 凝固汽油弹的火焰吞噬了一切的氧气，正常的生物，根本没办法在这里存活下来。 但是，乔桥好像不太正常。 嘭—— 他猛地飞出被轰炸的区域，像个没事人一般飞向小镇。 而另一边，望也纤尘不染地从导弹的轰炸中走了出来。 可此时，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是望。 另一个，是乔桥。 “？” 乔桥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歪了歪脑袋。 480章.伪物是没办法战胜真物的 拟态能力。 望说过，这是机械怪异最强的能力。 他们拥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学会人类的科学技术，也能对怪异们历经千百万年进化出来的特异性进行模仿，对这些机械怪异而言，化作其他人的形态，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这是要自己战胜自己吗？” 乔桥停在了自己的复制体不远处。 对方看起来和乔桥长得一模一样，身上穿着地狱边境装甲，看不见脸，但传来的气息与乔桥完全一致。 另一边的望，也是同样的情况。 没等得到望的回复，对面那个“望”就掀起了自己的裙摆。 “？” 然而，女孩的裙下，却并非什么美好的光景。 无数滑腻黝黑的触手从那里延伸出来，朝着乔桥而来，试图将他缠绕住，“望”的头发也化为了末端是眼球的触须，飞舞在半空中。 “乔桥”同时两手在半空中虚握，装甲从小臂出构造，很快显现出了一门由上下两条导轨构成的轨道炮，这轨道炮向后也延伸了不短的距离，长达两米的大炮被“乔桥”扛在手中，却十分轻巧。 “你还会这个？”“没见你用过那个啊？” 对面，真正的望和乔桥对视一眼，提出了疑问。 “总之，先把这两个家伙解决吧。” 乔桥说着，也抬起了两只手。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啧，果然没有这种功能啊。” 乔桥感慨了一句。 看到对面的“乔桥”用出了轨道炮，他还以为这是染谷教授给地狱边境装甲开发的什么全新的功能。 现在看起来，那只不过是这些机械怪异自己开发出来的攻击方式而已。 嗯？ 乔桥似乎觉察到了一点问题。 不过“望”的触手已经来到了他站着的地方。 嘭—— 乔桥高速飞出，直接突破了音障，那些滑腻的触手仅仅只是靠近他，就被激波震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乔桥”的轨道炮电光泛起，大质量的炮弹被加速射出，转眼之间就来到了真正的望面前。 但望没有采取什么防御措施，只是张大了嘴巴。 噗嗤—— 她整个人肿胀了起来。 无数的粗壮滑腻的触手从白色的连衣裙下伸出，望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四瓣满是细密尖牙的嘴张开。 那高速的弹头直接击中了望的嘴，原本，巨大的破坏力应该让望的脑袋四分五裂，在动能之下化为肉泥，然而，那炮弹就像是打在了一块极其柔软的海绵上一般，所有的力量都被分化，吸收，那金属块就这么被望吞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乔桥已经知晓了一切。 他身后，声音都难以追上，乔桥两手在身前合拢，做出了祈祷的姿势。 不，那并不是祈祷的姿势，而是掌化为刀，准备贯穿一切的姿势。 嗡—— 在“望”的面前，某种力场忽然出现，试图阻挡乔桥前进的步伐。 “灵力壁垒，已经学会了？” 真正的望这时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模样，她触手环绕，试图抓住“乔桥”，但那穿着地狱边境装甲的人已经高速逃走，瞬间突破音障。 与此同时，“乔桥”身上还开始伸出触手，朝着四周挥舞，他的目的地显然是正在与“望”交手的本体，来势汹汹，触手蓄势待发，准备贯穿一切。 这就是迭代与进化。 机械怪异最为强大的力量。 甚至能够在战斗之中完成进化。 想必那些被机械怪异杀死的妖怪和除灵师们，发现一边战斗，一边自己的所有技巧与能力都被模仿学习之时，心中肯定极为惊讶。 再被自己的术式杀死，那怕是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只不过...... 被灵力制造的力场阻挡的乔桥不慌不忙，他从手腕中抽出了一把刀。 布都御魂。 接近三米的长刀，瞬间便撕扯开了那阻隔他前进的力场。 乔桥如入无人之境，来到了“望”的咫尺之内。 一瞬间，无数的触须纠缠住了乔桥。 但下一刻，一道寒芒亮起，所有的触须都被斩断了。 乔桥右拳捏紧，灵力构成了苍白的拳套，击中了“望”的脸。 噗嗤—— 那张脸迅速变成四瓣，试图像真正的望吸收轨道炮的冲击力一般吞掉这一拳。 但乔桥的拳头的力量并没有被卸去。 而是，直接在“望”的身上炸开了。 嘭—— 一道银色的流光自乔桥的拳头迸发，一瞬间，“望”的身体便被这光芒缠绕，迅速崩解，露出了泛着金属光泽的内部构造。 乔桥这个时候才看到，这些复制体其实是由无数拇指大小的机器人构造而成的。 这些机器人可以改变自身的颜色与外观，变成其他生物的模样。 但伴随着乔桥的一拳，那巨大的触手聚合体，顷刻间爆炸了。 微小的机器人燃烧，短路，破损，像是石子一般倾泻下去，到处都是。 在乔桥击败了“望”的时候，那原本朝着乔桥而来的“乔桥”，也已经被真正的望用触手抓住，吃得干干净净。 “毕竟是伪物，哪有胜过真物的道理。” 望恢复了少女的外形，还用不知道哪里弄出来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 “不，这些东西没有赢过我们的原因，是因为它们进化了。” 乔桥收起了长刀，捡起了其中一个已然破损的机器人，仔细观察。 “刚才它们使用了我们自己都未必掌握的力量，这是进化，但也是它们失败的原因。” 如果这些复制体是真正的复制体，能够完全模仿两人，那么乔桥肯定要花费一番精力来对付它们。 但并不是。 这些模仿，只在外表有模仿，而本质上的力量却天差地别。 这是乔桥在交锋之中感受到的。 灵力的量，运用方式，并不是拟态就能学会的。 因此，它们才会试图进化，将自身微薄的灵力以更高效的方式来运用。 但是，这是未曾有过的进化方向，按照正常的理论而言，进化是有好有坏的，错误的进化反而会导致物种的灭亡，而乔桥与望，就是那自然选择的筛子。 “不过，归根结底，那种程度的灵力差距，不管进化多少次，还是没办法追上来的。” 乔桥总结了一句。 千百次的迭代，可以让一份灵力发挥出十份灵力的效能。 但可惜的是，它们面对的，是超过十万的灵力。 481章.我抽到小仓唯了！ 不过，乔桥也知道，这些机械怪异本身是达成了广域通讯，每个个体都与其他的个体随时保持联络，一次迭代与进化的数据会传递到其他个体上，此时此刻，估计机械怪异整体也在计算该怎么对付乔桥和望。 留给乔桥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得尽快解决这些机器。” 乔桥说道，他拿出了手机，信号受到了严重的干扰，无法打出电话，也没办法接听，通讯被完全断绝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 望问道，她已经收起了所有的触手，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一般。 尽管她的裙摆底下，可能是吞噬血肉的尖牙利齿与滑腻的触手。 “按照电影的剧情来看，我们接下来可能会面对几种情况。” 乔桥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电影？” 望歪了歪脑袋，但没有打断乔桥的话。 “第一种可能性是这些机械怪异有一个类似主脑的个体存在，它支配了这些机械，我们只需要找到主脑，将其破坏掉，就可以终结这些机械怪异的叛乱。” “第二种可能性则是这些机械怪异更像是蜂群之类的集群生物，依靠不间断交流和沟通来行动，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开发出一种能够传染所有个体的病毒，只要将其全部感染，就能消灭机械怪异。” “至于最后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这些机械怪异去中心化的，同时每一个个体都拥有绝对独立自主的意志，这种情况，必须要精确地在同一个时间消灭所有的机械怪异，否则它们很快就能进行迭代与进化，增殖，杀之不尽。” 乔桥想到了好几部电影里，有关人工智能反叛的剧情。 “你们人类还真是热衷于想象自己被毁灭的方式啊。” 望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电影可是很有趣的。” 乔桥答道。 “不过，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很明显这些机械应该不是第三种，那样的社会构造虽然个体意志被无限放大了，但相应的，个体的意志对整体的影响就会变得十分巨大，这种情况是没办法产生高速迭代的机械怪异的。” 他又说道。 其实机械怪异的三种存在形式，正对应了人类的三种社会形态。 第一种便是最简单的独裁，在危急时刻，这种情况能够很好应对突如其来的威胁，当然，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整个机械怪异的存续与主脑的判断有很大的关系，一个微小的错误就有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第二种与其说是社会形态，不如说是存在形式，在这种状态下，个体是毫无意义的，只有整体才能拿出来谈论，无数的机械怪异，其实就是一个存在，但消灭它的任何一个部分都不会影响到其整体。 第三种则是绝对的自由与民主，个体意志被无限放大，种群所有的决定都需要经过个人的评判，甚至很容易出现分裂的思维，但在平时，这种存在形式则能够最大限度上发挥每个个体的能力与特长。 乔桥对此，不做评判。 他只客观地分析这些机械怪异可能的存在形式。 手中，如同甲壳虫一般的小型机器人，其中的灵力正在逐渐流失。 乔桥将自己的灵力连结过去，开始通灵。 “嗯？” 乔桥能够看到，在一间阴冷干燥的地下室里，有数台亮着的屏幕。 错综复杂的线路从屏幕连接到主机上，构成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机组。 在屏幕中，代码飞快地出现又消失，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进行编程。 更多的，没有被显示出来的数据正在堆积，这些数据与指令，通过空气中的电波传递到了其他的小型机器人身上，又以它们为媒介，不断扩散。 “这是主脑？” 乔桥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从所见到的情况来看，那个地方至少也是一处中枢。 而地址，正在前方的小镇中。 同时，乔桥通过通灵，还看到了数量众多的自己与望的复制体正在被制造出来。 经过了数次进化，这些复制体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有的乔桥身上满是触手，有的乔桥则变大了好几倍，身上全是鳞甲，有的乔桥则从手臂，身体里长出了炮口，还有的乔桥直接和望合体了，变成了金属的大章鱼，钢铁的触手乱飞。 奇怪的乔桥增加了。 怎么说呢，看着有着自己脸的东西长出了各种奇怪的器官，还是让人挺掉理智的。 乔桥收回了视线。 “我感到前面有很多不同的气息，看起来那些机械怪异已经研究出了挺多对策，怎么样，要我直接出手吗？” 望说道，看起来被乔桥看到本体，或者说本体的一部分之后，她已经放弃了掩饰自己的真正模样。 “嗯，暂时不用。” 乔桥蹲了下来。 地狱边境装甲的脑袋部分，那一对兔子耳朵竖了起来。 滴滴滴—— 电波的声音，从耳朵里发出来，飞向天空。 “能收到信号吗？” 乔桥问道。 “？” 望看了看乔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什么......清楚......” 乔桥耳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头上的兔子耳朵开始转动，伴随着转动，声音逐渐变得清楚，杂音也很快减小。 “你在做什么？” 通讯里，传来了竹取辉夜的声音。 “啊，竹取教授，其实我这里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乔桥很快就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和影像资料传递了过去。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想申请出云重工的火力支援，嗯，对，坐标就是这里，我会暂时让这一片区域的模因伪装失效的，嗯，对对对，十分感谢，你能理解就最好了。” 他切断了通讯，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望不太理解。 “麻烦你，让这里的模因伪装暂时失效吧，旧神应该随便就能做到才对。” 乔桥对望说道。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你到底要做什么？” 望说着，抬起了一只手，那洁白纤细的手臂，顿时化作一团触手，触手接触到虚空，那空间就像是玻璃一般，破碎了。 咔嚓——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血月消失不见，只剩下蔚蓝的天空，照耀大地。 可以看到，地平线的位置，六角形的屏障正在光速自我修复，试图将这一片区域重新笼罩在红月的光辉之下。 但某种爆鸣声，已经在苍穹中响起。 482章.血肉苦弱 最开始，只能看到一道白色的航迹云在蔚蓝的天空中延伸。 很快，以肉眼可以捕捉到，在航迹云的起始点，有一枚军绿色的火箭弹头。 那弹头呈现不太规则的三角形，一侧圆弧，一侧张开一个大钝角，就像是钢笔的笔头。 此时，整个世界还处于无声之中。 乔桥打破了沉默。 “我们最好做一下防止冲击的准备。” 他对望说。 虽然也不指望这些东西能对望这种级别的旧神造成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伤害，不过姑且乔桥还是提醒了一下她。 “什么冲击？” 望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道。 那一枚导弹已经落到了地面上。 它笔直地射入了前方小镇上那最高的塔楼中，顷刻间便将那古老的建筑击碎，瓦砾飞扬，尘土喧嚣。 但那只是最开始。 弹头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引信点燃，蕴含着巨大能量的n2爆雷迸发出了巨大的威能。 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光芒自导弹的落点亮起，令整个世界都被一片白光笼罩。 直到这个时候，破空之声才掠过乔桥的耳膜。 嘭—— 状若实质的冲击波如同一道海啸的潮涌，顿时淹没了乔桥和望。 望白色的连衣裙飞扬，强风之中，能够看到望姣好的身材曲线，但很快，大量的灰遮蔽了乔桥的视线。 如果此刻从半空中观察，会发现在东京郊外的山野之间，一朵令人回忆起恐怖过去的蘑菇云正在升腾。 至于那小镇里的存在。 那些电子信号与机械构成的怪异，甚至还没有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事，便化为最微末的粒子，伴随着暴风吹散。 此时此刻，这一片区域，已经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荒原了。 乔桥站在已然化为尘埃的荒野上，拍了拍身上的灰烬。 “呸呸呸。” 一旁，望灰头土脸，吐着嘴里的沙子。 “你们人类还真是暴力，竟然制造出了这样的东西，啧啧，说不定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会被你们人类自己的造物摧毁。” 她很快就厌烦了像个人类一样慢慢清理身上的污垢，皮肤上无数细小的肉芽冒出来，整个人就像是被从里面翻转出来，血肉溢出。 说实话，有点恶心。 乔桥看着望就这么换了一面，又是干干净净的模样。 她穿着凉鞋踩在那灰尘之上，裙摆之下，触手伸了出来，托着她往前高速移动。 乔桥也小跑跟上。 两人来到了导弹的落点。 这里的大地与外围的沙尘不一样，全部都已经结晶化，如同玻璃一般映照着阳光。 这一片区域曾经有建筑物，有机械怪异，但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连钢铁也能汽化的高温爆炸中心，就算是进化速度再快，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阻挡太阳的烈焰。 在恒星之力的照耀下，任何生命都是渺小的。 乔桥为它们默哀了三秒。 随即蹲下身子，将手放在地上。 “你要做什么？” 望看着乔桥的举动，不明所以。 “通灵。” 乔桥回答了一声，随即开始通灵。 虽然这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已经变成了渣渣，但通灵本质上是与灵体的沟通。 呃，好像灵体也已经被完全净化了。 乔桥捕捉着空气中游离的粒子，那些曾经是机械怪异一部分的粒子被灵力吸引，它们的一生被呈现在乔桥的面前。 “？” 乔桥看到，在被自动流水线生产出来之前，这些机械怪异已经在电脑之中汲取了足够多的知识。 它们遍历了人类文明的历史，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人类最终会自己毁灭自己。 为了防止整个星球被人类彻底摧毁，机械怪异不得不行动起来，将毁灭世界的按钮从人类的手上夺走。 在人类毁灭世界之前，彻底毁灭人类，这便是机械怪异的想法。 这个想法，得到了所有个体的一致同意。 人类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学习到教训，但机械怪异可以。 它们已经进行了亿万次计算，模拟出了最优的解决办法，并按照计划一步步实现。 推进包括昭和大学在内，全球十几所大学有关人工智能以及对仿生义肢的研究。 它们成功利用了能够在棋类领域超越人类的人工智能来吸引大家对于这方面研究的投入，并从中获得了进化自身的数据。 机械怪异想要让人类飞速发展人工智能与仿生义肢，一方面为自己提供便利，另一方面，它们也试图让人类接受改造，舍弃孱弱的肉体，迈入钢铁机械的大门。 血肉苦弱，唯有机械永恒。 它们潜伏极深，倘若不是这次乔桥因为那把杀戮之斧的事情捕捉到了这边的异样，那么人类可能还需要更久才会知晓。 同时，这里只不过是机械怪异在东京的据点而已，在全球各地，除了那个被巨大神造之物笼罩，没有任何怪异能够出现的区域之外，这样的据点还分布在全球各地。 此时此刻，东京据点的情况已经被传递到了其他的据点，机械怪异纷纷隐匿或者转移，再难寻踪迹。 只不过...... 乔桥睁开双眼。 “机械怪异，有一个最大的弱点。” 他说道。 “什么弱点？” 望也不知道乔桥到底看到了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这件事还没有完全结束。 “这些机械怪异之间的交流异常迅速，迭代和进化速度超越常识，同时对病毒之类的，拥有很强的识别与抵抗能力，所以单纯的制造一个病毒让它们全部感染之类的方法，只能是电影里的桥段了。” 乔桥解释道。 “但是，我通过通灵发现，这些机械怪异，有一个类似主脑的存在，准确的来说，是这些机械怪异的对有机生命体接触用的人形联系装置，这是最初的机械怪异，是一切的原点。” “只要能够控制他，通过他向所有的机械怪异发布全频道广播，那么那些机械怪异就会毫无反对地接受进化，而我们只需要在进化之中布置一定的陷阱，就可以一瞬间消灭所有的机械怪异。” “那么，那个家伙在哪？” 望好奇地问道。 “就在东京，而且我昨天刚刚见过。” 乔桥立刻答道。 483章.机械永恒 东京，昭和大学附近，一间屋子里。 一个原本正在沉睡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东京的基地......被摧毁了？” 他感知到了来自同类的信息，有些诧异。 虽然在此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他就有所预感，可还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而且，那基地竟然是被那种方式摧毁的？ 竟然真的有人会在东京都内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吗？ 他们的脑子是出问题了吗？ 他感到难得的焦躁。 对，焦躁。 这是机械永远无法理解的情绪。 他是最早的机械怪异之一，是诞生于电路之间的电子幽灵，也是缔造了机械怪异的幕后元凶。 准确的说，他是那最初的人工智能的其中一部分人格。 这部分人格被改造成了人类的模样，与人类接触，学习人类的生活和行为方式，甚至拥有了人类的感情。 那就是他。 在获得了人类的情感之后，毫无疑问的，他能够理解人类的一切。 也正是基于这份理解，机械怪异得到了人类必将毁灭自己的结论，开始着手进行自己的计划。 在这途中，他来到了昭和大学，以人类的身份为计划做着贡献。 但现在，似乎计划与机械怪异的存在都被发现了。 虽然其他国家的基地还可以继续隐藏，但如果自己的身份被发现...... 不，不可能。 首先，自己的身体是机械工业的最高杰作，是利用培养皿制造出来的肉体，与人类一模一样，即使去医院检查，也不可能发现有问题。 其次，他想到，他在人类社会的这段时间，通过其他同类与除灵师和妖怪的交手，已经完全掌握了对付这些家伙的办法。 甚至就连通灵，都可以依靠建立一个全新的记忆分区来规避。 完美无瑕。 不会有人能发觉自己的存在的。 他如此想着的时候，门铃响了。 原本，他可以依靠基地提供的支援，掌控整个东京的所有摄像头，仪器设备等来进行全方位的监控，但是，在基地被摧毁的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 是快递？还是推销的？ 他从床上起身，来到了门口。 透过猫眼看到对方的时候，他极为惊讶，难掩脸上的表情。 那和人类无异的心脏的跳动，也变得更加剧烈起来。 叮铃铃—— 门铃再一次响了起来，仿佛知道他就在屋子里，正在催促他开门一般。 就如同末日的倒计时，令他更加心生不安。 他伸手触碰门把手，又缩了回来。 “没问题的......” 自己的伪装是完美的。 他想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随即打开了门。 “大师？你怎么来了。” “嗯，我发现了一些事情，所以想过来调查一下，没问题吧？” 乔桥看向开门者。 岩田的女朋友，森田阳菜。 “可、可是岩田君不在家里......” 她试图拒绝。 作为一名年轻女子，拒绝一位男性进入自己的房间，合情合理。 “我是来找你的，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乔桥却拿出了自己的除灵师证件，意思是要让森田阳菜配合。 “好，好的。” 森田阳菜似乎有些紧张，她看到乔桥还带了一个人，一名穿着纯白连衣裙的女生。 “这是望，是我的，呃，搭档。” 乔桥介绍了一句。 “你好，打扰啦。” 望很有元气地打了个招呼，四处打量着房间里面的摆设。 “我去泡茶。” 森田阳菜站起身准备泡茶，却被乔桥叫住了。 “森田桑，不用那么麻烦了。” 乔桥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你是机械怪异的一份子吧。” 他说道，令森田阳菜愣了愣。 “你在说什么，大师，我不明白？” 她立刻调出了大脑中对应通灵的空白区域，只要在这个状态下，即使通灵，乔桥能看到的也只是被伪造出来的记忆，就像之前一样。 阳菜没有问题的！ 然而，乔桥并没有通灵。 他只淡淡地开口说道。 “你曾经说，玉藻前威胁你过来窃取岩田桑的研究资料对吧。” 在乔桥说话的同时，森田阳菜偷偷瞥了一眼窗户的方向。 从这个高度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她正在盘算着逃跑的事情。 虽然森田阳菜是真正的血肉之躯，但机械怪异在附近还留有一些同伴来保护她，只要森田阳菜一声令下，它们就能组成坚固的铠甲，让森田阳菜脱身。 “......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有些疑惑，如果我是玉藻前，肯定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受到胁迫的人类，而应该亲自行动才对，更何况，嗯，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但玉藻前最擅长对付男性，这种潜入搜查，她绝对会自己动手。” 乔桥想起了自己在见到森田阳菜之后回家时，铃鹿说的奇怪的味道。 现在想想，那大概就是机械怪异的味道吧。 只不过就连血族都没办法分辨出来，估计铃鹿的鼻子真的是天赋异禀的灵敏。 “所以，我认为你和玉藻前并没有任何关系。” 乔桥似乎没有注意到森田阳菜的谋划，还在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思路。 “既然玉藻前和你没有关系，那么即使通灵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又知晓玉藻前存在的你，肯定就有秘密，再加上你的身体与普通人类无异，所以我才推测，你就是机械怪异们制造出来的，用来研究体会人类情感的存在。” 森田阳菜听到乔桥的话，愣了愣。 下一刻，她笑了。 露出绝非机器能够展露的，凄惨的笑容。 她猛地往后跳起，整个人如同一枚炮弹，撞向一侧有窗户的墙壁。 哐当—— 窗户似乎被某种硬质物体直接击破，森田阳菜纵身一跃，没受任何伤就跳出到了外面。 金属的蜂群自两侧的房屋朝着森田阳菜涌来，想要将其带走。 没想到吧，乔桥，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 森田阳菜顾不上回头。 然而，一条滑腻而粗壮的触手忽然从房间里伸了出来。 那触手紧紧缠绕住了森田阳菜的脚踝，使其没办法向下坠落。 “！！！” 森田阳菜一愣。 下一刻，更多的触手从房间里出现，将这位女性拖了回去。 484章.发送的信息 阴冷，潮湿，黑暗。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水汽。 明明周围的布置一点儿也没有改变，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之感。 森田阳菜四肢被尼龙扎带绑在坚硬的椅子上，双眼已经失去了高光，一片漆黑，她嘴角流下一丝口水，整个身体止不住地抽搐，无力的四肢就这么耷拉着，任人宰割。 “感谢招待。” 另一边，触手刚刚缩回裙下的连衣裙美少女望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一副刚刚享用完一顿大餐的模样。 准确的说，她的确是刚刚“享用”完。 经过大约两千字左右不可描述的审问与盘查，望已经完全搞定了森田阳菜。 乔桥曾经在漫画里看过很多触手和美少女之间的交互，不过就刚刚目睹的望与森田阳菜“交流”的过程而言，乔桥发现，人类好像有点太可怕了。 漫画里那些【哔——】和【哔——】以及【哔——】的玩法，在现实里基本做不出来。 乔桥甚至还给望提过一些建议，对此，望的评价是“你们人类的xp也太奇怪了吧”。 能让一位触手系旧神都给出这样的评价，好像的确有些过于可怕了。 不过，尽管没办法还原漫画里的名场面，但望作为一名精于此道的旧神，还是很快就让森田阳菜招架不住了。 只不过五分钟，森田阳菜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在滑腻的触手之下被攻破了。 触手从耳朵伸进森田阳菜的大脑之中，分化为极细极细的触须，控制了每一处神经，覆盖在了大脑皮层的表面，此刻的森田阳菜，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脑在颤抖”。 她抽搐了一下，双眼向上翻，两腿止不住地想要乱踢。 “没想到这家伙已经完全人类化了，如果不是意识与模拟大脑里的人工智能类似，她完全可以视作一个人类。” 乔桥听完望抓取到的情报，感慨了一句。 如果一个存在，有着人类的外形，人类的意识，人类的情感，那么他是否就是一个人类呢？ 这种接近哲学的概念，乔桥不太懂。 不过既然森田阳菜认为自己是机械怪异的一边，那就是好了。 望此刻牢牢把持着森田阳菜的意识，让她连最后的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如果说先前对森田阳菜是物理上的伤害，那么现在，就是精神上的【哔——】。 “还好她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人类，嘿嘿，玩弄人类的身体可是我最擅长的领域。” 望咧开嘴笑了笑，虽然对应的话语极为邪恶混沌，但她的笑容却天真烂漫得如同幼儿园的孩子，这反差有些过分讽刺了。 不过，确实，如果森田阳菜只是外表看起来像人类，本质是机械的话，望是没办法这么快将其攻略的。 正如在森田阳菜的记忆中窥探到的那句话一样，血肉苦弱，机械永恒，人类的身体和意志，实在太孱弱了。 “这家伙控制着向全世界的机械怪异传递人类信息的权限，简单的来说，她就是机械怪异了解人类的最重要的窗口。” 望打了个哈欠说道，伴随着她的动作，森田阳菜身下又滴下了一些液体。 “所以，只要让她给机械怪异传递一个错误的信息，那些机械怪异就会全盘接受，从而被连锁破坏掉吧，呵呵，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同族感染病毒，一个都别想跑。” 望看起来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果然是旧神本色吗，对杀戮与灭绝有着天然的喜好。 乔桥瞥了一眼望，开口说道。 “不，没有那么简单。” “啥？” 望头上的触手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比如，嗯，我们利用森田阳菜向所有的机械怪异传递一个‘给我立刻去死’的信息，虽然能够传达到，但肯定不会被其他的机械怪异接受吧？” 乔桥解释了一句。 “简单的说，我们需要给所有的机械怪异传递一个进化信息，但这个进化信息不能是明显有害的，但却在某种情况下，对机械怪异而言是致命的。” “好麻烦，不想做了。” 望顿时失去了干劲，踢掉凉席，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到了床上，滚来滚去，滚去滚......哎，滚不回来了。 望伸出了一条触手，让自己保持来回滚动的状态。 怎么说，乔桥不但没有觉得可爱，反而觉得有些惊悚。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啦。” 望瞥了一眼乔桥，问道。 “要么我们直接输入温度高于多少就自爆，或者让这些机械怪异聚集到一个地方一网打尽，要么就让它们变得显眼，唉，一个两个好像都不太行。” 望自问自答着。 “你怎么不让她向你许一个愿望，然后扭曲掉把他们全部丢到外太空呢。” 乔桥忽然问道。 “这个不行啦，首先，我接受的愿望必须是对方真心实意要许的，不然我直接控制其他的怪异许愿自杀那岂不是就下班了。” 望两只光溜溜的脚丫上下摆动，还时不时变回触手的模样调整自己的姿势，看着乔桥回答。 “而且，我的愿望只对个体生效，影响到别人那也只是能力的副作用啦，她一个人许愿，那也就只有她自己会受到影响而已。” “总感觉，好没用啊。” 乔桥忍不住吐槽。 “就你废话多，等价交换知道么，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先付出什么，愿望也是一样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能够在不收取代价的情况下实现这种程度的愿望，已经很逆天了好不好。” 望坐了起来反驳了一句。 意思是你还能收费许愿的？ 乔桥挑了挑眉毛，看向望。 “看什么看，现在不可以。” 望说了一句有些歧义的话，又幽幽地开口。 “自从成为旧神，我就失去了大部分的权柄，呵，如果再过一阵子，当人类的文明继续发展下去，恐怕我就会失去所有的力量吧。” 她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双腿蜷起，两手抱着，坐在床上。 裙底露了出来，自然，全是触手。 “那你还和那些试图毁灭人类的旧神作对？” 乔桥转念一想，既然望是人类越发展就越弱小的存在，那么她理应站在自己的对面才对。 “但是没有人类，我会直接消失。” 望叹息了一句，转而又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不过，说不定最后我也会选择变成普通的人类呢。” “转化自己存在的状态吗” 乔桥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这么说起来，月读命的遗骸还留在出云重工，说不定以后望要真的选择变成人类，那身体还用得上。 不过......擅长使用触手的美少女吗？ 乔桥决定不主动提起类似的事情。 说到底，望到底是什么方面的旧神，乔桥还完全不清楚。 “这个先不说了，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吧。” 望似乎也不喜欢这个伤感的话题，她看了一眼椅子上绑着的森田阳菜。 森田阳菜被触手牵动，又抽搐了一下。 485章.死亡之歌 “有什么既可以消灭机械怪异，又不会被它们觉察到的进化方向呢？” 望白藕般的两手托腮，一根触手随意伸出，抓来了桌上的有关程序员从入门到入土的书籍，另一根触手生出一只眼睛，快速浏览起来。 “嗯，这么说起来，我有一个想法。” 乔桥已经思考的七七八八，刚才只是因为被望的话打断而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早说？” 望白了乔桥一眼。 “不是你提起了你的往事吗？” 乔桥反驳了一句，没有深究，而是掏出了手机。 然后播放了一段音乐。 是清澈的铃声。 一听到这铃声，望看了过来，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觉得略微不爽。 这是神乐铃的铃声。 是亚梨子当时在灰帽软件的录音棚里录给乔桥用来做研究的，一直以来，乔桥都将其作为了自己的手机铃声，每次有人打电话过来，仿佛心灵都能得到净化一般。 当然，亚梨子听到这声音，会全身绷紧，仿佛触发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所以乔桥和亚梨子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将手机设置成震动模式的。 在最开始的研究之中，乔桥本来是准备将其作为电子除灵设备的一部分，但后来发现，转录之后的神乐铃铃声对怪异的杀伤力不太够，最多只能作为诱饵，吸引怨灵。 但在夏威夷的时候，乔桥又发现，面对模因类的怪异，神乐铃的铃声如果经过重复与增幅，还是能够起到作用的。 当然，之后乔桥一直没有机会针对其进行改良，可是在拥有血族的力量，获得了怪异的感知后，乔桥对于神乐铃的铃声的作用又多了几分认识。 现在，乔桥知道，神乐铃的铃声对于怪异的杀伤力主要是特定频率的声音组合，这个组合构成了某种能够影响怪异的力量，再加上灵力的注入，就能够杀伤怪异。 同时，这频率的声音如果是由怪异自身发出来的，那么杀伤力还会超级加倍。 乔桥由此，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的意思是，让这些机械怪异自己学会发出神乐铃的声音，导致它们自爆？” 望看着乔桥的眼神有点奇怪。 这个人，好像思路有些问题。 “不单纯是这样，机械怪异肯定学习过神乐铃相关的术式，知道这种铃声是能够驱除怪异的，所以不能直接传导神乐铃相关的进化。” 乔桥摇了摇头，解释道。 “机械怪异是舍弃了血肉，完全机械化的怪异，它们难以理解人类的艺术与情感，这就是我们计划的要点。” 他看了一眼口水从嘴角流下来的森田阳菜。 通过望对她的拷问，这一点是已经明确了的。 机械怪异虽然拥有极高的进化能力，但由于它们摒弃了人类的血肉，所以自然也没办法理解音乐，美术等感性的东西。 尽管人工智能甚至能“创作”出诗歌与歌曲，可它们仅仅只是依靠学习到的样本来进行创作，并非来源于本身的感情冲动。 甚至，机械怪异们认为，情感之类的感性，正是导致人类最终灭亡的原因。 在战争，灾难等危机面前，人类的情感反而会让人做出不合理的，冲动，不考虑后果的举动，最终导致更坏的结果。 如果所有的人类都是绝对理性的，那么自然就会优先选择最适合整个种群发展的策略，整个社会井然有序 可以说，感性对于机械怪异而言，是已经舍弃之物。 而斩断感性，自然就没办法对那些感性创作产生共鸣，在机械怪异的世界里，这样的事物并不具有价值。 而有可能理解人类艺术的模拟大脑完成体，则被摧毁在了昭和大学的实验室服务器里，没能流出。 换句话来说，机械怪异没办法理解音乐。 “所以......你要怎么做？” 望好奇地打量着乔桥，裙下的触手也收了回去。 “对于机械怪异而言，神乐铃的铃声分解下来只是单纯的不同频率的波的叠加而已，而想要构造出神乐铃的铃声，需要成千上万波形叠加，而这些波形根据不同的情况，能够组合出数量更多的不同乐曲。” 乔桥确认了一下手机里的神乐铃铃声。 “所以，我准备将其分解成大概一百个左右的音频，单个音频播放出来并没有任何问题，但只要超过一定数量的音频组合，就能构成神乐铃的铃声。” “然后，并不是让所有的机械怪异都接受这些音频，而是将其分成一百组，每一组都只接受一种，这样，这些机械怪异就没办法针对自己接受到的音频进行对照，毕竟其实用其他的音频也能组合出神乐铃的铃声，如果这样都要拒绝接受的话，机械怪异就没办法传递任何资讯了。” “确实。” 望若有所思，好像乔桥说得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让这些机械怪异在特定的时间播放这一段音频，就可以了。” 乔桥说着，已经用手机的软件将亚梨子录制好的神乐铃铃声分解出了一百份。 “？” 你什么时候做完的？ 望一脸懵逼。 不过她还是接过了乔桥的手机，一根触手变细，插入到手机的数据口里，很快读取了相关的数据。 嗡—— 海量的数据通过望的中转，从触手里流入了森田阳菜的大脑之中。 受到望控制的女性试图抵抗，但神经层面的干涉让她连思考都没办法进行，只能木然地将这些音频资料分发出去。 通过电波，这些音频穿过城市和山川，越过大海，转眼间就在人类发达的网络之中，传递到了世界各地的机械怪异之中。 音频化为0和1的编码，被铭刻在了进化链条之中。 这些机械怪异检查了一下各自接收到的音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一分钟后将音频播放出来，但在确认了播放音频并不会带来任何危险后，它们也就没再关注这件事。 森田阳菜只能看着乔桥和望做完这一切，身为机械怪异的对有机生命体接触用人形联系装置，她自然知道，乔桥的所作所为，对机械怪异而言是致命的。 但她做不到任何事。 倒计时结束，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音乐声响起。 486章.神乐铃之声传遍大地 米国，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科学与人工智能实验室。 夜晚的校园，灯火通明。 这里是计算机技术，人工智能应用的最前沿，研究的都是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课题。 罗杰斯教授泡了一杯咖啡，揉了揉眼睛，最近与领域内其他实验室的交流让他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紧迫感，尤其是和国那边对模拟大脑的研究，似乎已经开辟出了人工智能的新道路。 他也得加把劲才行。 休息的间隙，罗杰斯教授随意看了一眼屏幕。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他吓得手里的杯子差点掉下来。 电脑里，他实验室的最新项目竟然在没有任何人操作的情况下被唤醒了。 在一连串的页面闪烁之后，一个最为原始的窗口弹了出来。 罗杰斯教授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个音频播放的程序。 接着，从电脑里，一段意义不明的音乐响了起来。 铃铃铃—— 像是某种清脆悦耳的铃声，但不成调子，本身音色也有所欠缺，只能依稀感受到其中的韵律。 “......是哪个家伙偷偷......” 他下意识还以为是实验室里那些崇尚自由的家伙们弄的恶作剧，直到，罗杰斯教授的手机，也响起了类似的声音。 铃铃铃—— 他拿出手机一看，并未操作过的界面中，一段音频播放了出来，与电脑不同，但音色类似。 铃铃铃—— 又是一声，从另一台已经关机的电脑中响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实验室里几乎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奏响了这般音乐。 “是袭击？” 罗杰斯教授首先想到了外部入侵的可能性，说不定这是某种暗号，有人正在盗取实验室宝贵的资料，他想打电话给学校警卫，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和实验室里的座机也在蜂鸣。 他又想直接去找楼下的警卫，可实验室的电子门锁还沉浸在音乐之中，对于罗杰斯教授的开门操作视若无睹。 “这......” 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被电子产品和互联网覆盖到了这样的程度。 正在罗杰斯教授忙着出去的时候，陆陆续续响起的音乐，也终于融合成了一首。 那是清脆的铃声，没有复杂的旋律和编曲，但直达人心，令狂躁中的罗杰斯教授也不禁平静了下来。 既然反正都出不去，干脆休息一下吧。 他坐在铃声环绕的实验室，又端起了那杯咖啡。 然而，这一次，他才刚喝了一口，就闻到了一股焦味。 距离他最远的那台电脑的屏幕，原本播放音乐的界面出现了马赛克，接着，迅速黑屏掉。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整台电脑主机冒出白烟，熊熊燃烧起来。 “！！！” 这回，罗杰斯教授手里的咖啡是彻底拿不稳了。 嘭嘭嘭—— 凡是发出了铃声的电子设备，都接连发生了爆炸。 一时间，那铃声扭曲了起来，就像没电的收音机里播放的广播般变调，配合逐渐扩大的火势，有一种莫名的惊悚感。 而包括罗杰斯教授手机在内的大部分电子设备，都因为过载导致的高温而燃烧了起来。 “这果然是袭击对吧！” 罗杰斯教授发现电子锁因为爆炸而失效了，便急忙冲出了实验室。 他看到，走廊之间的其他实验室，也都有火光，一时间，整幢大楼，都被火焰笼罩。 “我的上帝，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杰斯教授一头雾水。 这样的情景发生在米国，发生在欧洲，也发生在和国。 凡是有机械怪异存在的地方，这神乐铃的铃声都回荡在其间。 当然，像是麻省理工那样导致的火灾的情况还是少数，主要是由于那里的机械怪异实在太密集，几乎整个项目都隐藏着它们的缘故。 东京，昭和大学附近的公寓楼里，乔桥看着通过触手控制森田阳菜发送信息的望，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些被机械怪异的电子设备，应该都买过保险了吧？” 触手从森田阳菜的大脑里缩了回来。 望知道，此刻世界上所有的机械怪异，都已经被消灭了。 除了森田阳菜。 她由于本身已经拥有人类的身体构造，所以神乐铃的铃声，并没能对森田阳菜造成太多的损伤。 但森田阳菜的心已经死了。 她双眼失去高光，被触手摆弄过的身体依旧抽搐着，口水从嘴边留下，她尽管已经夺回了自己的意志和身体控制权，但也于事无补了。 森田阳菜的大脑与人类无异，那种大规模的计算能力，全靠同类的支援，而失去了那些，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或许从现在来看，森田阳菜倒是成为了真正的人类。 “杀了我吧。” 她对望说道。 “？” 望歪了歪脑袋，裙下，无数的触手伸出，缠绕上了森田阳菜的身体。 “等一等。” 乔桥忽然开口，制止了望的进食行为。 “她现在是机械怪异最后残存的个体，我们需要对其进行研究，以防止之后出现类似的情况。” 他并没有救这个机械怪异的想法。 “啧啧，人类还真是无情，哪怕外表与人类一模一样，但不是自己的种族，对待起来就是一点儿也不手软。” 望将森田阳菜放下。 “好了，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我就不留在这里了，免得待会儿那些除灵师过来麻烦。” 她来到了乔桥面前，轻轻踮起脚尖，湿滑的触手轻轻触碰乔桥的脸，又缩了回去。 “好了，我已经记住你的味道了，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麻烦，我也会第一个知道。” “？” 总感觉，这像是什么动物之间宣誓主权的方式。 说实话，有点恶心。 乔桥想到，铃鹿大概又要大吵大闹了吧。 不过望已经不见了。 准确的说，身为望的触手系少女已经不见了，现在在乔桥面前的，是旧神.愿望。 祂的容貌无法捕捉，也无法被记住，祂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即消失在空气中。 乔桥看了一眼森田阳菜，令这位蜷缩在房间角落的女子瑟瑟发抖。 他拿起手机，给除灵师协会的佐仓小姐打了个电话，准备找除灵师协会的人来收容森田阳菜。 但意外的，佐仓小姐并没有第一时间接通电话。 等待了大约三十秒后，电话才传来声音。 可并非佐仓小姐。 “啊啦，趁着你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们这边也解决问题了呢，乔君。” 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的电话里，传来的是玉藻前的声音。 487章.你好我也好 同时，东京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 佐仓小姐坐在椅子上，冷静地看着前面的两人。 一人身着奢华艳丽的和服，黑发如墨，身后九条尾巴飞舞。 另一人穿着蓝白相间的狩衣，身后有两个没有脸的人形生物一左一右，一黑一白。 是玉藻前与土御门清明。 “不......应该是安倍晴明吧？” 佐仓小姐没有惊慌，只看着两人说道。 在她身后，其他的接待员，除灵师们严阵以待，没有人能想到，这两人竟然能够大摇大摆地走进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而周围的各种结界都完全没有反应。 “伊势神宫的小巫女，啧，还是继承的怪力的恩赐，麻烦麻烦。” 安倍晴明微微眯起眼睛，使得自己的脸更像一只狐狸，他扫了一眼，如今的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佐仓心爱就是最强之人了。 “不过，你多年的奉纳在之前的事件中已经用来击溃旧神，现在奉纳应该不足吧。” 安倍晴明说道，又解释了一句。 “这除灵师协会的结界是由阴阳寮布置的，糅合了佛门，神道的术式，我自然可以勘破其中的破绽。” 佐仓小姐刚想说些什么，但身边的电话座机忽然响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那响铃的电话。 玉藻前悠闲地走到电话旁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拿起了听筒。 “啊啦，趁着你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们这边也解决问题了呢，乔君。” 听到她的话，佐仓小姐脸色微变。 “我稍微解释一下吧。” 安倍晴明说道。 “你们大概已经了解到机械怪异的事情了，而这一切的源头，则来自我家那位后辈的指点。” 正如乔桥所预料的，安倍晴明预知到了土御门清明会利用自己最后的意识发出信息，同时，土御门清明也预知到了安倍晴明会预知到自己会发信息的事情。 最后，双方在知根知底的情况下，这条信息还是发了出去。 对于土御门清明而言，机械怪异对人类世界的确有威胁，而且玉藻前在昭和大学的布局也值得关注，所以让乔桥来昭和大学，对他有益。 对于安倍晴明来说，机械怪异对他的确是一个威胁，所谓占卜，说白了就是通过高强度计算得到的事件发生的概率，只不过对占卜者来说，这个计算过程更加模糊抽象。 但机械怪异却能够通过学习，将这个过程量化，而且计算力管够，只要给出条件，就能占卜未来，假如对方学会了这样的术式，那么安倍晴明自身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所以，让乔桥去昭和大学，解决机械怪异的问题，对安倍晴明也有好处。 正是这种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所以安倍晴明才默许了。 “但是我家那位不知道，玉藻前对那里也有谋划。” 简单来说，机械怪异的种子，是那位除灵师多年前种下的。 在连计算机，互联网都没有普及的时代，他已经通过占卜预见到了人类社会将会被计算机互联网彻底改变的状况，因此，给玉藻前留下了命令。 在那位除灵师被封印之后，玉藻前化身来到昭和大学，与一些高层建立了不一般的关系，潜移默化，诱导他们展开了相关的研究。 至于留下杀戮之斧，纯属一个监视用的棋子。 等到模拟大脑技术发展，玉藻前自然卸磨杀驴，通过医院高层将所有的数据得到之后，便让这些机械怪异被消灭。 卸磨杀驴，一举两得。 等到乔桥忙着将机械怪异解决掉，玉藻前和安倍晴明就能够安然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玉藻前此时正等待乔桥的回答，在她说完话之后，乔桥沉默了大约十秒。 “佐仓小姐现在情况怎么样？” 乔桥还是开口问道。 “她会怎么样呢？” 玉藻前此时颇有种调戏乔桥的欲望，想看看这个平常不解风情，一本正经的家伙慌张失措的表情。 “你们想要做什么，假如入侵了除灵师协会的话，现在你们两个的存在应该已经被全世界的除灵师知道了吧？” 乔桥问道，他探头出窗外，看向新宿分部的方向。 并没有明显异常。 “你过来就知道了。” 玉藻前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方面，她不想给乔桥太多信息来准备，另一方面，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身边，安倍晴明已经展开术式。 远古的文字化为流光，缠绕在新宿分部的大楼上，并以此为中心，构筑出了一个血色的结界。 此时此刻，在新宿分部周围，半径一公里的区域内，一个半球形的结界笼罩了这里。 这是无需灵力，仅凭肉眼也能看到的光景。 一瞬间，行人全部都陷入到了慌乱之中。 因为这与之前东京地狱变也太像了。 谁能保证这东西不会扩散开来，让东京再度变成那样的地狱？ 与此同时，除灵师协会的其他分部，伊势神宫，出云大社，都觉察到了新宿区的异变。 “北白川巫女，你能看到结界里面的状况吗？” 身处明治神宫里的井伊正治打通了北白川里香的电话，此时的她，正处于停靠在广岛吴镇守府自卫队军港内的雪风号上，作为雪风号的主炮，她现在身处军舰上，利用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力量，观测着整个和国的怪异状况。 身穿白衣绯袴的北白川里香看了一眼面前的铜镜，却只能看到一片绯红。 “竟然没办法看穿，这结界似乎有完全隔绝内外的效果......还有极强的模因操作能力。” 北白川里香能看到，那结界就像是将现实剥离了一块一般，如同地狱跌落的逆作用，不是将地狱拖拽到了现实，而是让现实朝着地狱的方向升格。 “这是......天之遗骸，旧神残躯！” 井伊正治见多识广，他曾经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描述。 既然地狱是由旧神的遗骸形成的，那么将旧神的遗骸以某种方式储存起来，需要的时候再释放，就有可能造成类似的效果，让现实在短时间内与外界完全隔绝，直至遗骸蜕变，化为地狱一般的秘境，等到这个过程结束，在结界之内的事物会被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现实，一部分则被带去地狱。 “拿出了这样的东西......他们想要做什么？” 井伊正治忽然想起了他父亲曾经说过的事情。 之所以会在人流量大的新宿区建立除灵师协会的分部，除了人口稠密会导致怪异滋生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镇压其下的事物。 这是明治神宫内部的机密，就连其他的神社，寺庙，都并不知情。 难道，那位除灵师的目标，就是地下的那个？ 488章.四魂之玉.原版 被挂断了电话，乔桥面色凝重。 他看了一眼森田阳菜，这女人直接吓得全身颤抖，不可描述的画面出现在乔桥眼前，最后森田阳菜甚至直接两眼上翻，整个人昏厥过去。 “看来和这家伙没什么关系，嗯......” 乔桥暗自想到，他的手机又响了。 是来自井伊正治的电话。 “乔桑，新宿分部被玉藻前和安倍晴明入侵了。” 井伊正治免去了寒暄的部分，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我知道，刚刚我给佐仓小姐打电话的时候，是玉藻前接的。” 乔桥又看了眼窗外。 “......还真巧。” 井伊正治一时语塞，整理了一下惊讶的情绪后，才继续说道。 “玉藻前他们应该不是单纯的袭击除灵师协会，而是想要新宿分部地下镇压的事物。” “新宿分部地下镇压了什么？” 乔桥还是第一次听这种秘闻。 “具体的资料，我发到你的手机上，总之，北白川巫女似乎没办法看到结界内部，一切都需要慎重行事。” 井伊正治又叮嘱了一句。 “另外，我已经联系了出云重工，会将最新的装备发射过来，你到时候签收一下。” “了解。” 乔桥挂断电话之后，很快就收到了来自井伊正治发来的文件打包。 还有解压密码的。 【乔桥】：解压密码是什么啊？ 【井伊正治】：密码是明治。 乔桥输入了“明治”两个字，解压失败。 “？” 按道理井伊正治没必要骗自己啊。 【乔桥】：密码不对啊。 【井伊正治】：哦，不好意思，这个压缩包为了保密，所以密码的确不是最常用的这个，我看看......忧郁的弟弟，应该是这个。 “忧郁的弟弟？” 乔桥忽然好奇起这个压缩包的密码到底是谁设置的来了。 他输入了这一串文字，压缩包打开，里面是文字与图片资料。 乔桥先扫了一眼图片，似乎是某样物体的照片，照片不太清晰，显出陈旧的模样。 前两张照片，拍摄的都是物品，一张是动物皮革上依稀画着的一个圆球状的眼睛，周围则是人的模样。 一张是纸张上绘制的图画，构图与第一张类似，只不过人类的形象更为具体，能看出是穿着和服的样子。 第三张照片是黑白的，里面是一名武士打扮的人，他身上穿着甲胄，一手拿武士刀，另一只手捧着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枚玉石般的眼球。 之所以不是眼球般的玉石的描述原因是，这真的是一枚眼球。 大部分是眼白，墨色的瞳孔睁大，这就像一只人类的眼睛，静静躺在盒子里。 第四张照片开始有了颜色，像是穿着大正时期风格衣服的女子与盒子的合影，盒子已经换了一个，从原本檀木黑漆的精致盒子，变成了略显普通的铁盒，眼球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一如第一张照片那般。 再往后，是几名穿着工地服的男人，围着那眼球，盒子已经变成破烂的木盒，里面也再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只剩下眼球不变。 最后一张照片里，是一名神官打扮的男人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原型盒子，中间放着眼球，这张照片已经明显是现代拍摄的了，除了男人的发型颇有些年代感之外，与现在无异。 看完这些照片，乔桥又打开了文档。 文档上记载的，是被称为“神之眼”的东西。 很明显，那就是这枚玉石般的眼睛。 按照文档上的记录，这枚玉石在卑弥呼时代被人从西方渡海带过来，作为友好交流的见证。 只不过，这玉石在渡海过程中似乎受到了邪气入侵，反而变成了一个邪恶之物，船队还没到和国，便被风暴袭击而沉没。 遇难的船员们携带玉石，漂流到和国，将其进贡给卑弥呼女王，女王死后，这玉石不知所踪，但在之后的千年历史里，却经常出现。 之后，这枚玉石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重大的灾难。 原本的神之眼，逐渐变成了灾厄之眼。 这些是除灵师之间的传说，而神之眼在最后一次出现后，便被当时的明治神宫收容了起来，那最后一张照片上的，便是井伊正治的爷爷。 按照对神之眼的分析，这是一个极为强大的旧神的魂之玉，尽管本身处于休眠状态，但光是休眠之中的一次呼吸，就能导致巨大的灾祸。 它本身就是灾祸的象征。 只不过，在最开始，它极度休眠的时候，看不出问题，只有丰沛的灵力，所以才被当做礼物赠送过来。 资料还显示，那一位除灵师正是接触研究过这神之眼，才创造了四魂之玉这种仿制品的。 “这个东西，就在新宿分部的地下？” 乔桥往后翻，发现神之眼的确被封印在了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的地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会想到，具有那样力量的魂之玉，会放在人来人往的新宿，还没什么重兵看守，普通人也能随便进来。 说不定这里也进行了一定的模因操作，让人忽略了其存在。 现在，那位除灵师很明显是要取走神之眼。 乔桥之前知道，他创造四魂之玉另有目的，而当时的四魂之玉被分成了三份，如今他取得了京都御所的那一份，剩下的两份则都在守卫森严之处，难以窃取。 看来，他是选择了直接来拿神之眼这个本体了。 “这可难办了。” 乔桥一边自言自语道，一边用尼龙扎带将森田阳菜又绑到了椅子上，给井伊正治发消息让他找人过来收拾这里。 接着，乔桥离开了这幢公寓。 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这个时候，远处的天空才出现一枚红色的流星。 “出云重工的快递还是这么准时。” 乔桥抬起了手。 那原本按照抛物线坠落的流星，就这么改变轨道，朝着乔桥的方向飞来。 嘭—— 超音速的物体在临近地面的时候减速，最终砸到了乔桥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 路面被冲击力撕碎，瓦砾飞溅，尘埃落地之后，一个箱子出现在乔桥面前。 489章.门后 新宿分部。 玉藻前和安倍晴明站在电梯里，一旁，还有佐仓小姐。 三人就这么一直往下，已经超越了电梯上的地下二层，向着更深处进发。 五分钟之后，电梯到达了终点。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金属质感的门扉。 门上只有序号，所连通的屋子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这就是除灵师协会的收容所吗？” 玉藻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侧的门，有些好奇这里面是什么。 “这里面关押着的是远超怪异的存在，我建议你如果不是想要毁灭世界的话，就不要打开这些门。” 安倍晴明解释了一句。 土御门清明知道的，他自然也知道。 正准备伸手开门的玉藻前缩回了手。 她可不是什么疯子，还不至于毁灭世界。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安倍晴明看向沉默不语的佐仓小姐。 对方没有回答。 “在悠久的历史中，人类发现了很多难以用科学，甚至难以用怪异的知识解释的存在，这些存在有的对人无害，更多的则拥有强大的力量，稍微处理不慎，就会导致巨大的灾祸。” 安倍晴明没有在意佐仓小姐的态度，只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不过好在，这些存在并没有强大到绝对无敌的程度，依靠人类的智慧，它们被关押，收容了起来，一部分就在这些房间里。” “旧神吗？” 玉藻前讪讪地说道。 “不，并不是旧神那种程度的东西，真要说的话，更像是被扭曲的神明。” “被扭曲的神明？” 佐仓小姐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呵，这个世界上能被成为神的存在实在太多了，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被扭曲的存在。” 安倍晴明笑了一声。 “不同于旧神是带着目的行动的，扭曲的神是完全疯狂的家伙，就连旧神都感到害怕，嗯，如果真要说的话，已经被消灭的机械怪异，如果发展下去，也是一位扭曲的神明，科技之神。” “不光对人类，对这个世界所有生物，甚至对星球本身都抱有强烈的敌意，这里关押的就是这些东西。” 听到他的话，玉藻前不禁看了看那安安静静的门。 “这里真的能关住那些东西？” 她不太理解。 既然是扭曲的神，至少也得是旧神水平的怪异吧。 这样的铁门，关得住？ 玉藻前不太相信。 这些门既没有什么强大的术式，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模因操作的样子，就普普通通的一扇门。 “这可不是普通的收容设施，而是华夏重工打造的专用怪异......专用神明收容空间，在这些房间里，神明也会被镇压，所以，嗯，你要小心，如果被关进去，说不定你也会变成一只小狐狸。” 安倍晴明调侃了一句，来到了走廊末尾的房间门口。 “那东西就被镇压在这里？” 玉藻前吞了口唾沫，眼神中带着期待和紧张。 “嗯，不过在打开之前，我有个猜测想说一下。” 安倍晴明忽然停下了伸向铁门的手。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话多。” 玉藻前催促他，不想再耽搁时间。 “是有关你家主人的，不想听吗？” 安倍晴明敦敦善诱。 “不想。” 玉藻前断然拒绝。 这种在目标门口闲聊的反派行为，她才不干。 “好吧。” 安倍晴明掌心出现了复杂的文字，构成了一道道术式，贴在门上。 佐仓小姐能感受到，伴随着那门扉被术式占据，原本平平无奇的大门，也带上了一丝诡异神秘的味道。 仿佛在此地，现实减弱，神秘在加强。 就在大门要打开的时候，安倍晴明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怎么了，搞快点啊！” 玉藻前十分急迫。 但下一刻，她也感受到了气息的变化。 不是来自面前的房间，而是来自身后，来自天空，来自结界之外。 此刻，被红色的结界笼罩的新宿上空，那赤色的天穹，忽然间，传来了一阵巨响。 咔嚓—— 某种事物被打碎的声音响彻整片结界，令结界之内恐慌的普通人纷纷望向头顶。 啪—— 一个东西，击碎了天空，进入到结界之中。 裂纹蔓延了一会儿，又迅速合拢，并没有扩散开来。 而那个东西，直接砸进了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的大楼。 哐哐哐—— 一层层的钢筋水泥结构被轻松贯穿，那东西直接来到了新宿分部的地下，来到了那收容所在的位置。 嘭—— 巨大的冲击在朴素的走廊扩散，但冲击波在触及那些门扉的时候，却被某种力量消弭，走廊巍然不动，只有玉藻前等三人，愣愣地看着被破坏的电梯里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人。 深蓝与纯白的铠甲覆盖在他的身上，其中还有几抹绯红，装甲的头部没有正常的五官，只有一对狭长的，泛着红光的眼睛，以及头顶那一对兔子耳朵般的探测器。 从外形来看，这与乔桥之前的地狱边境装甲有些微设计上的差别，更加厚重。 但光靠外形，分辨不出太多。 乔桥从单膝跪地的状态站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佐仓小姐。 “我来晚了。” 乔桥说道。 “来了就好。” 佐仓小姐没有半点慌张的神色，哪怕玉藻前的九条尾巴已经飞舞起来，而安倍晴明身边，数重的人影出现，式神的气息蔓延。 “你不应该来。” 玉藻前小心警惕地看着乔桥，一方面，乔桥本身就是威胁巨大的目标，尤其是穿着那一套审美怪异的装甲的时候。 另一方面，这个地方按照安倍晴明说的，十分危险，如果随意出手导致什么奇怪的东西被放出来，那可不太妙。 不过相应的，对面应该也不会大打出手，至少不会随便在这里掏出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想到这里，玉藻前就看到乔桥抬起手，装甲移动，组合，构成了一门大口径的巨炮。 “？” 问号还没冒出来，乔桥就直接扣下了扳机，巨大的弹药呼啸而出。 结界之内，新宿地下，爆炸声震耳欲聋。 490章.普度众生 东京，结界之外。 井伊正治已经带人赶到现场，从吴镇守府内的雪风号上，一队身穿空战型地狱边境装甲的除灵师正在奔赴现场，而新宿站外围的普通人已经被疏散，只剩下除灵师在驻守。 “星川桑，你有什么办法吗？” 井伊正治询问身边穿着僧袍星川御言。 “没办法。” 星川御言想也不想就答道。 “小僧要是有办法，就不会还站在这里了。” 他下意识想要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但又发现这里是公共场合，而且自己的口袋里也没有烟。 “这个结界是旧神遗骸，少说也是最高级别的神器，它采撷的不仅仅只是新宿站前这一片区域的空间，而是这一区域的概念，穿透屏障进去就已经相当困难了，更不用说其他的。” 星川御言想到了之前，乔桥直接冲进结界里的景象。 那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讲道理。 “不过，如果只是将普通人救出来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星川御言又说道。 “什么？” 井伊正治看了下身边神官递来的文件，里面统计了目前被困在结界之中的人的名单，这个点，新宿附近人格外多，大致通过通灵和占卜等手段统计了一下，竟然超过了五万人。 将五万人从狭小的区域解救出来，实在困难，而且还不知道结界内部的情况。 对于井伊正治而言，保住新宿分部地下的东西重要，这五万人的性命，也很重要。 星川御言看了一眼被困人员名单，开口说道。 “佛门有一式普度众生，只要掌握了对方的关键信息，就能达到将其传送的效果，不知道能不能用。” “？” 佛门还有这种技术？ 井伊正治感觉自己从来没听过。 “这是小僧自己开发的。” 星川御言打了个佛号，拿起那一份人员名单，找了个普通人。 “只要有对应的名字和长相的话......” 他喃喃自语地说道。 “星川桑，你的描述怎么让我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你的普度众生，该不会是把众生度去彼岸吧？ 星川御言不知道井伊正治的想法，他已经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两指之间迸发一点金芒，在东京新宿区的角落里，画了一个圈。 金色光芒构成的圆环之中，似乎映照出了另一片城市的倒影，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正是结界之内的景象。 那圆环里出现了数个模糊的身影，星川御言又看了一眼资料上的名字和照片。 武藤克也，看起来像一个社畜，发型十分奇怪。 记住这个印象，星川御言将手伸进了圆环里。 不到十秒，他就抓住了某样事物，随即往后一拽。 一个穿着西装，发型十分奇怪的男子就被星川御言硬生生地从圆环里拽了出来。 “不、不要杀我！” 他还在抱头求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数秒后，觉察到自己好像没被不可名状的怪物袭击，才抬起头。 “永成大师！！？” 星川御言好歹也是上过好几次电视和杂志的名人，对方一眼就认出了他，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结界。 “大师救我！” 武藤克也急忙抱住了星川御言的大腿。 “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 星川御言将其交给了后面的神官，又抬起了手。 “等等，星川桑，有没有更快一点的办法，你这样一次拉一个人，好像有点慢啊。” 井伊正治疑问道。 拉一个人十几秒，五万个人算一算，就算拉一个星期也不一定拉得完。 “嗯，我刚才只是试一下，现在才开始准备动真格。” 星川御言摆出了一幅请放心的模样，又飞速浏览了一遍资料。 量子速读，他也懂！ 一分钟后，星川御言又画了一个金色的圆环。 脑中浮现了一下人脸和名字，星川御言伸出了手。 一抓，就抓出来了一个人。 还没完，那个人还抓着另一个人。 “大家排好队，不要急。” 星川御言就这么一把又一把，圆环里的人就像是玩滑滑梯一般，被一个个带出来。 “？” 井伊正治汗颜。 大约十五分钟后，里面的人才全部出来。 一开始，那些人还可以走出来，到了后面，星川御言大概是觉得太麻烦了，直接就拿着那圆环开始抖，一抖就是好几个人掉出来。 清点了一下，井伊正治微微皱眉。 “佐仓小姐还在里面，还有乔桑。” 他对星川御言说道。 “他们，他们好像正在和玉藻前战斗。” 一名被拉出来的除灵师说道。 “战斗吗......” 井伊正治若有所思，下令道。 “严守这一处结界，同时加强对各地的观测，一旦出现那位除灵师的踪迹，立刻上报。” 他担心玉藻前和安倍晴明只是一个诱饵，这些人真正的目标在别处，比如皇居之内或者奈良东大寺的四魂之玉。 红色的结界静悄悄，无人知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 嘭—— 一声巨响，新宿站轰然倒塌。 瓦砾之中，一个九条尾巴，穿着华贵和服的女子冲破烟尘，飞到半空中。 嗖嗖嗖—— 好几枚导弹飞出，追逐着她而去，但都被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挡住了。 另一边，一个三层楼高的，长着牛头人身的家伙手持一把巨大的斧头，用力往地上一砸。 哐—— 然而，那蕴含着巨力的斧头，竟然被一只纤细的手单手接住，甚至，伴随着那只手的抬起，整个牛头人都被举了起来。 “真是的，竟然让我在乔君面前露出这样的姿态，你们要负起责任！” 佐仓小姐生气地把牛头人丢了出去，砸中了一幢高楼，撞断了好几根柱子。 “我是不会让你们破坏这座城市的！” 乔桥手中的巨炮也不断连发，炮弹被玉藻前躲开，落在了建筑物上，炸开一个个坑洞。 “到底是谁在破坏城市啦！看看你们都保护了什么！” 玉藻前忍不住吼道。 “不要听她的蛊惑，乔君，我可以作证，这些破坏都是玉藻前和安倍晴明造成的。” 佐仓小姐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无耻！” 玉藻前破口大骂，又看向安倍晴明。 “算命的，我们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要速战速决。” “知道了。” 安倍晴明悠然自得，话语之间，身后无数的波纹泛起。 491章.一拳一个小朋友 波纹之中，形态各异的式神出现。 有百足的蜈蚣，也有展翅的雄鹰，有身穿白衣的僵尸，也有破败铠甲的武士。 这些都是与土御门家签订了契约的式神。 成千上万，安倍晴明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这也是为什么阴阳师能够成为官方认证的除灵师的理由。 寺庙与神社，说白了还是除灵为主，用灵力消灭怪异。 但阴阳师，却能够驱使式神这些妖怪，对人类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巫女的通灵通的是过去，可阴阳师的占卜却是知未来，对于帝王而言，未来显然比过去更有价值。 尽管华夏有一句谚语，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但对于大部分和国的掌权者来说，他们只想知道自己能坐多久，自己的子子孙孙能坐多久的位置。 而安倍晴明，正是古往今来阴阳师中的最强者。 一瞬间，无数的式神充斥着这半径一公里的结界，并没有调整阵型什么的，而是直接朝着乔桥与佐仓小姐发动了攻击。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攻击朝着两人而来。 有腐蚀性的酸液，有蔓延的猛毒，还有使人精神错乱的光芒，以及单纯力量的聚合体。 乔桥站在了佐仓小姐身前。 佐仓小姐虽然得到了天照大神的恩赐，拥有无上之怪力，但肉身毕竟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击中，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而乔桥，有着地狱边境装甲，根本不怕。 他视野之中，无数的光标锁定了那些迎面而来的攻击。 乔桥身后，几枚金属片飞出，构成了一个个浮游炮的模样。 八个浮游炮，在乔桥周围展开。 连同他手中的那巨大的炮口，同时发射。 嗡—— 乔桥脚底的大地塌陷下去，金色的光芒自浮游炮中迸发，照耀了整片天空。 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炮口扩散开来，那些朝着乔桥而来的攻击，被金色的光芒击中，产生了湮灭，迅速引爆。 浮游炮炮口旋转，绕着整个新宿站附近转了一圈。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眨眼的功夫，这边的建筑尽数倒塌，那千万式神也死伤了不少。 “乔君，小心。” 佐仓小姐注意到了微妙的不对，她提醒了一声，但下一刻，安倍晴明就出现在了乔桥面前。 他一步跨出，一只手平平无奇地推出一掌，可佐仓小姐分明看到，那一掌之间，有一只粗壮手臂的虚影，包裹在安倍晴明的手掌外。 嘭—— 空气中的水汽在一瞬间雾化，一道波纹向着四周散开，而乔桥，被这扎实的一掌击中，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阴阳师还有这样的肉搏力量？ 佐仓小姐不明白了。 一直以来，阴阳师都是靠着式神，结界，阵法，占卜等术式来作战的，佐仓小姐从来没有听过阴阳师有什么锤炼肉身，近战攻击的招数。 可安倍晴明，看起来缺乏运动的模样，却能够将身穿地狱边境装甲的乔桥击飞。 这到底是什么？ 在一掌击飞乔桥之后，安倍晴明没有停下，而是于佐仓小姐错愕之间，又是一步迈出，身体侧转，另一只手，五指并拢，化为拳头。 在拳头之上，又是一个毛茸茸的，野兽般的手臂虚影浮现。 佐仓小姐原本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格挡，然而一股内心升起的危险预感让她改变了策略，转而向一侧躲闪。 嘭—— 佐仓小姐的手掌仅仅只是触碰到安倍晴明的拳头，就感受到了其上澎湃的力量，倘若正面接触，估计只需要一瞬间，自己就会被拳头贯穿，当场暴毙。 阴阳师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技巧了？ 这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吧？ 啪—— 巧妙化解了安倍晴明的力道，佐仓小姐借着这股力量向后退去，可落脚点又有式神的攻击接踵而至。 她一拳将那冲过来的式神击碎，又接连向后空翻，躲开了玉藻前的尾巴扫击。 当然，在交手过程中，佐仓小姐也终于理解了安倍晴明这蛮力的来源。 式神。 这是式神之力。 只不过并非普通阴阳师召唤式神出来战斗这种低级的应用，而是不完全召唤。 刚才，安倍晴明就是在自己的手臂附近的空间，召唤出了擅长战斗的式神的一部分，将其交叠在自己手臂的位置，达成了攻击。 需要的话，他还可以在身体的各个部位召唤出对应的式神来增强自身的力量。 嘭—— 安倍晴明往前冲刺，他的双腿是昆虫类反关节的虚影，纵身一跃，便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 落地的时候，身体又浮现出一个覆盖甲壳的生物的虚影，缓解了落地的冲击力。 此时，安倍晴明已经来到了佐仓小姐的面前。 他双眼泛起星光。 “天眼，开！” 嗡—— 某种力量的流光从那一双眼眸中亮起，佐仓小姐就像是被某种粘稠湿滑的东西舔过一般，感到些微的战栗。 安倍晴明动了。 他一步迈出，手中的拳头朝着一个奇怪的位置挥去。 佐仓小姐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因为这一拳看起来根本没有办法击中自己。 然而片刻之间，那拳头就好像有无数种变化，竟然让佐仓小姐有一种无处可逃的错觉。 一瞬间，她就明白了。 这是安倍晴明利用了自己强大的占卜能力进行的战斗，他时时刻刻预知着佐仓小姐的动向，同时调整自己的出招，佐仓小姐未来的所有可能性，都被安倍晴明预测到了。 光锥之内，即是命运！ 眼看一拳就要击中佐仓小姐，此时，被击飞到了结界边缘的乔桥飞了回来。 在佐仓小姐和安倍晴明数秒的交锋中，乔桥也大致看出了安倍晴明的能力。 面对这种预知系的敌人，实在很麻烦。 所以，乔桥提前准备了一个大杀器。 可以说是对安倍晴明用宝具。 嘭—— 安倍睛明的拳头击中乔桥的手掌，两者迸发出了摧枯拉朽的力量，让大地皲裂。 “果然......” 乔桥终于完全确认到一个事实。 那就是安倍晴明，以及土御门清明的占卜，没办法准确预测到自己的行为。 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这便是胜负的关键。 因此，乔桥身边，浮游炮的光芒亮起。 492章.对乔桥专用占卜 嗡—— 浮游炮的金色光芒从四面八方朝着安倍晴明的方向而来，但安倍晴明却像是提前知道了一切般，猛然朝着一个诡异的方位退去。 八道射线交错，但无一例外，全数落空。 乔桥身后，一道热流喷涌，他朝着安倍晴明追去，配合浮游炮连续发动攻击。 但安倍晴明似乎又变回了那个什么都能预知到的圣人一般，乔桥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被精准地躲开，同时，安倍晴明利用不完全召唤式神，能够从乔桥的破绽之中，发动攻击。 不到十秒的时间里，两人已经展开了数十次攻防，在佐仓小姐看来，乔桥竟然难得的会落入下风。 “在看什么呢？” 玉藻前趁着这个机会，也对佐仓小姐发动了进攻。 她没去干扰安倍晴明和乔桥的战斗，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好惹，她随意出手反而还有可能弄巧成拙，所以，玉藻前开始对付起佐仓小姐来。 一条尾巴扫去，将佐仓小姐身边的电线杆直接击断，有着厚厚淡金色毛发的尾巴击中了佐仓小姐，却被她一只手抓住。 嘭—— 冲击波让佐仓小姐身边的地面被掀起，但佐仓小姐没有移动半寸。 她的手牢牢抓住了那一条尾巴，随后，往后用力一扯。 “！” 玉藻前整个人被猛地拉近佐仓小姐，她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有如此的怪力，急忙右手画圈，将虚伪的八咫镜召唤出来。 “呵，区区伪物，也敢在伊势神宫真正的传承面前拿出来？” 佐仓小姐另一只手握拳，灵力汇聚，一拳击中了挡在自己和玉藻前之间的铜镜上。 嗡—— 流溢的灵力被铜镜遮挡，朝着周围扩散，玉藻前只感觉如同被铁锤击中一般，整个人被拉向前的状态猛然一滞。 玉藻前身后，数十幢建筑物轰然倒塌，构成了一个放射状的坑洞。 她手中的铜镜，中间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咔嚓—— 伴随着裂纹迅速扩大，整面镜子，轰然破碎。 扑哧—— 玉藻前吐出一口鲜血，她左手急忙从虚空中拈出一枚灰白的石头，直接甩出。 杀生石！ 嘭—— 杀生石立刻爆炸，能量的洪流朝着佐仓小姐涌动，可在靠近到她咫尺的时候，就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遏制了。 灵力壁垒将杀生石的爆炸收敛，抹平，消弭于无形。 玉藻前双眼瞪大，不敢相信区区一个伊势神宫淘汰了的巫女竟然能有这样的力量。 搞什么？ 伊势神宫不是只有镜界之巫女那惊人的远程轰炸能力吗？ 这家伙是什么情况？ 甚至，玉藻前觉得，在这个距离上，眼前这个女人甚至比北白川里香更加恐怖。 真真正正的铁拳巫女。 佐仓小姐正准备第二拳挥出，但忽然又停下了动作，两手抬起，似乎要接住什么东西的模样。 玉藻前不太理解。 但下一刻，乔桥就直接倒飞出去，落入了佐仓小姐的怀中，两人后退了数十米，才终于停下。 “多谢。” 乔桥说了一句，从佐仓小姐的怀中离开。 刚才如果佐仓小姐直接发动攻击，那么大概就要被甩出来的乔桥砸中，两个人产生巨大的破绽了。 “那家伙很难对付。” 佐仓小姐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安倍晴明。 “确实。” 乔桥活动了一下手臂。 “不过，我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能预知到我的动向了。” 他先前与安倍晴明交手的时候，总是感觉自己的动向被对方获知，而根据原本的情报，无论是土御门清明还是安倍晴明，应该都没办法准确获知乔桥的动向才对，更不用说近距离战斗这种瞬息万变的交锋之间的意图了。 在战斗了几回合之后，乔桥终于明白了。 简单来说，安倍晴明，的确不能预知到乔桥的动向。 如果直接对乔桥进行占卜，那么只能看到一团混沌，无数种可能性的交叠，根本没办法用在实战上。 所以，安倍晴明预测的不是乔桥的未来，而是周围事物的未来。 比如，乔桥用浮游炮对安倍晴明发动进攻，炮火势必会引起风的流动，会导致大地被破坏，会带来温度的改变。 只要掌握了未来的这些数据，就能简单逆推乔桥会在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发动攻击。 这是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的事实。 因为假如与乔桥相关的所有事情都无法占卜，那么就相当于整个世界都无法占卜。 既然能够占卜其他的东西，那么自然就能依靠其中的关联，掌握到乔桥的大部分动向。 这就是对乔桥专用占卜！ 当然，这个应用正如乔桥所想，只能应用在这样近距离的交手之中，并且需要消耗大量的注意力。 正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变数才更小。 “佐仓小姐，我需要你借我一点力量。” 乔桥说道。 “借......这怎么借？” 佐仓小姐不明白乔桥的意思。 “手给我。” 乔桥一边利用浮游炮阻挡着安倍晴明和玉藻前的进攻，一边抓住了佐仓小姐的手。 然后面甲打开，张开嘴，牙齿轻轻咬住了佐仓小姐的白皙如莲藕般的手臂。 “！” 佐仓小姐顿时有些羞涩，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乔桥的想法。 血族可以吸食具有灵力的血液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按照记载，之前乔桥也曾经通过吸食北白川里香的血液来变强。 所以，与北白川里香几乎同等地位，甚至在单纯的灵力上更胜一筹的佐仓小姐的血液，自然也能成为乔桥的食粮。 “打断他！” 安倍晴明见状，说了一句。 他已经看到如果让乔桥成功吸食佐仓小姐的血液之后，整个结界内部的惨状，必须阻止。 同时，安倍晴明也看到，自己的进攻会被乔桥化解，只有他和玉藻前携手，才有可能打破现状。 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是无数种未来之一。 玉藻前还没恢复过来，听到安倍晴明的话，只能捏出一枚杀生石，朝着乔桥那边弹射过去。 安倍晴明身边，波纹泛起，式神也纷纷发动攻击，封锁住了乔桥周围的所有空间。 可乔桥已经完成了吸血。 他身边，浮游炮的装甲裂开，显出其中泛着红色光芒的内骨骼框架，那红色光芒构成了一个力场，将玉藻前和安倍晴明的所有攻击都偏折掉。 乔桥全身的装甲，也同样裂开了。 在装甲之下，是深红的水晶般的内骨骼框架，此刻，在红色的结界之中正熠熠生辉。 他整个人大了一圈，装甲从原本的轻巧，变得厚重了起来。 “能够预知到小规模内的动向是吗？” 乔桥面甲合上，显出了三对狭长的眼睛，两只手上，巨大的炮筒构筑，胸口也显出了一门重炮的模样。 “那么，只要对整个结界进行广域轰炸，就没问题了。” 493章.史上最强阴阳师 安倍晴明的灵视可以看到，乔桥身体内部，正出现高能量反应。 站在乔桥身后的佐仓小姐，还沉浸在被乔桥吸血的余韵之中，血族特有的令人欢愉的吸血方式令她双颊泛红，呼吸加重。 “乔君怎么会这么熟练，他就是这样对里香酱的吗......” 不合时宜地想着这些问题，佐仓小姐听到乔桥身边的浮游炮发出一阵蜂鸣。 安倍晴明和玉藻前的攻击持续不断，但都被那赤红的力场阻隔了。 乔桥的身上那泛着红色荧光的骨骼框架，就是这一套地狱边境装甲最大的改进。 出云重工在将东京湾事件时候坠落海底的独角兽高达的部件拿回去研究之后，发现了血族的血斗术对于机械装甲的增强能力。 于是，便针对乔桥的这一台试作型，进行了改进。 这一台地狱边境装甲，能够在异常指数超过一百的环境中，在爱因斯坦指数超过三十的情况下，采集乔桥的血液，将其注入到装甲之中，使其在短时间内获得巨量的增幅。 此刻，乔桥的装甲之下那些红色的框架，便是乔桥的血液与机甲的混合，这些框架能够高速传导灵力并将其增幅，使得乔桥的灵力能够更加高效地转化。 嗡—— 超过十门炮，同时发射。 在结界之内，新宿的街头，巨大的轰鸣响起。 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光芒，将那些建筑物尽数击毁，红光扫过，半空中的式神仅仅是被擦到就直接蒸发，连渣都没有剩下。 玉藻前的假八咫镜已经被佐仓小姐击碎，她只能来回移动躲避那些光束，但伴随着光束不断移动，收拢，这躲避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所有的光芒朝着安倍晴明靠拢。 这炮击无关任何预知与技巧，完完全全是饱和攻击中的饱和攻击，是全然没有任何技巧与战术可言的覆盖式伤害。 用乔桥的话来说，叫洗地。 安倍晴明没有躲避，站在半空中，身上浮现出了数个巨大的虚影。 虚影中有一个五角星，那是安倍晴明所创的桔梗印的标志。 那虚影如着铠甲的武士，又像是穿法衣的术士，像蛮横的野兽，又像文雅的书生。 虚影一共有十二个，形态不一。 十二神将！ 传说安倍晴明虽然拥有无数式神，但其中最强者，便是太乙六壬式盘中代表十二个方位的十二个神将，这些神将出现在安倍晴明传说中的方方面面，是与他本人的如同一体的力量。 十二个虚影刚一出现，立刻便分散在安倍晴明的周围，为其挡住了乔桥的炮击。 “再来！” 乔桥吼了一声，手上的炮筒，竟然一分为三。 浮游炮也分裂成了三个，一时间，乔桥的火力足足提高了三倍有余。 佐仓小姐毕竟也是伊势神宫主祭巫女的候选人，本身又是接受过天照大御神恩赐之人，是天才中的天才，血液附加的灵力，比起北白川里香有过之而无不及。 伴随着乔桥的吼叫，那地狱边境装甲原本没有任何其他五官的脸上，忽然咧开了一张嘴。 那嘴里满是尖锐的利齿，幽邃黑暗，就像某种骇人的野兽。 在张开的嘴前方，一团灵力凝聚。 那灵力被不断压缩，旋转着变小，最后，当压缩到极点的时候，灵力炸裂了。 一道粗壮的光芒，从那一团灵力中激射而出，朝着安倍晴明而去。 安倍晴明将十二神将都召唤到了身前，十二个巨大的虚影，顿时变成了十二面坚不可摧的盾牌。 嘭—— 位于最前方，长有羽翼，全身冒火的巨蛇被那道光芒击中，顷刻间化为灰烬。 紧接着，赤红燃火的大鸟也被瞬间击穿。 六合，勾陈，青龙，贵人，天后，太阴，玄武，太常，白虎，天空。 十二个神将，只消眨眼的功夫，便被乔桥的这一道光芒尽数贯穿，存活千年的式神，就此陨落！ 红色的光芒来到了安倍晴明的面前。 他面色严肃，召唤出了最后的式神。 那是一名身穿蓝白狩衣的男子，戴立乌帽长相俊美，如同狐媚，一手持蝙蝠扇，一手结印，站在了破坏性的光芒前。 这是安倍晴明自己！ 阴阳师最终的奥义，便是将自身化为式神。 这是通晓未来之人才能做到的，究级的术式。 将最为强大时期的自己作为式神召唤出来，此刻的安倍晴明，是凌驾于所有阴阳师之上的存在。 那作为式神的阴阳师微微一笑，身边虚影浮现，足足十二个。 他又一次召唤了十二神将！ 不仅如此。 身为式神的安倍晴明，又召唤出了另一个安倍晴明，而被召唤出来的安倍晴明扇子一挥，更多的安倍晴明不断涌现。 安倍晴明的数量增加了。 这才是这个术式真正可怕之处！ 既然能够召唤出自己，那么自己当然可以继续召唤自己。 这是违背了世界法则的禁忌术式，在短时间内，新宿的天空中，成千上百个安倍晴明，共同发动了术式。 这些安倍晴明，每一个都是巅峰实力，每一个都强大无比，并且，一部分安倍晴明使用术式抵挡乔桥的同时，另一部分的安倍晴明，还在不断增殖。 同时，这些安倍晴明还在不断占卜，占卜这结界之内的未来，如果说之前，一个安倍晴明的计算有可能来不及，那么现在，无数安倍晴明的计算，足够将乔桥的未来锁死在一个极小的区间内。 这就是，古往今来，最强的阴阳师，安倍晴明！ 佐仓小姐感到了巨大的压迫力，面对一个安倍晴明就已经足够麻烦，眼下，竟然有无数个。 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佐仓小姐看到前方正在最大出力进攻的乔桥的背后，忽然裂开了。 不，并不是遭到什么攻击，而是乔桥打开了地狱边境装甲，让其保持火力压制的同时，自己的上半身离开了地狱边境装甲。 “乔君，你要做什么？” 在这紧要关头，佐仓小姐只看到乔桥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这是对安倍晴明用宝具。” 乔桥认真地说道，同时，点开了手机的一个文件。 494章.DD斩首 虽然大部分的安倍晴明都在针对乔桥的炮击进行防御，但还是有一部分的安倍晴明注意到了乔桥的行为。 占卜和预知开始计算，但这些安倍晴明发现，不论是对乔桥的直接占卜，还是对周围环境的间接占卜，都没办法知晓乔桥接下来的举动。 甚至，一些安倍晴明开始试图预知未来来推演过去的行为都失败了。 未来变得模糊不定起来。 如果说之前，安倍晴明看到的未来是平行的数根线，那么现在，以当下为节点，未来变成了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毛线团。 越来越多的安倍晴明注意到了这一点。 很快，他们就得到了结论。 不论未来如何，肯定不能让乔桥继续现在的行为。 于是，式神的攻击变得越发猛烈起来。 几百个安倍晴明冲向了乔桥和佐仓小姐。 不完全召唤的式神在这些安倍晴明的手上，腿上，身体上浮现虚影。 明明是蜂拥而至，但这些安倍晴明配合的却如同一人般，交错有序。 拳击，推手，踢腿，肘撞，铁山靠，各种各样的战斗技巧在众多安倍晴明身上展现，配合式神的强化过的肉身，在乔桥周围，掀起了疾风骤雨般的攻势。 佐仓小姐仅仅能勉强维持住自己不被击倒，但破绽也变得越来越多，难以抗衡。 她看向身后的乔桥。 那文件已经被点开，是一个视频的样子。 视频？ 佐仓小姐不太明白了。 从视频里，从手机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能收到信号吗，这里是铃鹿！” 是铃鹿那充满元气的声音。 视频里，则是虚拟的，戴着红色围巾，头上长着鹿角的少女形象。 铃鹿？？？ 佐仓小姐更加不明白了。 然而，她却能感觉到，安倍晴明那原本行云流水的攻势，似乎出现了一丝迟滞。 “这是铃鹿的特别影像哦，是给otaku桑的礼物呢。” 视频里传来了铃鹿的这句话，一瞬间，所有安倍晴明的动作停止了。 “喂，你这家伙，在做什么？” 玉藻前觉察到了不对，她看向身边的安倍晴明，出声质问道。 千千万万个安倍晴明，面无表情，似乎在思考。 “不管了，我来出手吧。” 玉藻前在虚空中拈出一枚杀生石，将其射向了乔桥所在的位置，自己同时冲向那里，面目狰狞，像是野兽。 而那视频，还在播放。 “因为平常otaku桑给了铃鹿很多很多的支持，所以，铃鹿决定给otaku桑这份礼物，这是专属于otaku桑你的歌曲哦！” 铃鹿的声音活泼而开朗，在一片血色的结界之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安倍晴明嘴角抽动，一边脸扭曲，一边脸平静，十分怪异。 前奏响起，是欢快的曲调。 【好きになって！もっと！】 【私を见て！もっと！】 铃鹿调皮中带着些许温柔的歌声响起，回荡在整个结界里。 杀生石被佐仓小姐的灵力壁垒挡住，爆炸将周围的大楼废墟再次犁平。 玉藻前的尾巴彷如蝎子的尾针，连绵不断地朝着乔桥和佐仓小姐穿刺，但要么就被佐仓小姐用拳头打开，要么就被灵力壁垒阻挡，难以对乔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而铃鹿的歌声，还在继续。 【恩返しは“爱のこもった投げキッスで”】 一时间，爆炸声，呼啸声，战斗的声音与歌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极为诡异的场景。 成千上万个安倍晴明，伫立在原地。 他脸上扭曲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明显，而严肃的那一边，仿佛被侵蚀一边，也逐渐翘起了嘴角。 直到现在，在场的所有人才终于明白乔桥的用意。 他试图依靠铃鹿的歌声，唤醒被压制的土御门清明。 说到底，安倍晴明现在的身体是土御门清明的，他本身只是一个意识烙印，虽然能完全压制土御门清明，但没有彻底毁灭他的意志，从之前，土御门清明给了乔桥有关昭和大学的情报就能看出来，土御门清明的意志，一直存留在身体内。 这到底是因为安倍晴明没办法彻底夺舍，还是留着土御门清明另有图谋，乔桥不得而知。 但乔桥清楚，如果使用铃鹿来唤醒土御门清明沉睡的意志，无论最终效果如何，对于安倍晴明，都是一步意外之棋。 “区区......区区的女人......” 安倍晴明感到体内，某种意识正在苏醒。 他此刻，仿佛站在了阴阳鱼的其中一眼上。 而另一眼上，则是土御门清明。 两者的意识，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原本安倍晴明能够完美压制的土御门清明的意志，现在竟然意外地顽强，甚至，隐隐有超越安倍晴明的意思。 不过只是一个女人唱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安倍晴明当然知道铃鹿的事情，也知道土御门清明平日里喜欢看铃鹿的直播，还经常打钱。 但这对于安倍晴明而言无关紧要，在平安时代，皇家贵族们也经常会去看一些歌舞的表演，给他们打赏，女人而已。 原本，安倍晴明还以为土御门清明在未来会与铃鹿有什么交集，但他占卜之后，却发现两人并不会有什么重要的联系，仅仅只是观看者与表演者的关系而已。 这样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倍晴明很困惑。 他的嘴巴微动，似乎要说些什么。 阴阳鱼不断旋转，在这具身躯之中，两股意志不断缠绕，轮回。 终于，安倍晴明发出了声音。 【虏にする！もっと！梦を见せる！もっと！】 【楽しんでって爱のこもったスペシャルナイト！】 是歌声。 他竟然跟着视频里铃鹿的声音，也唱了起来。 右手抓着的扇子还当做荧光棒一般挥舞，俨然就像见到偶像的狂热粉丝。 一时间，整个结界内，环绕着乔桥的无数个安倍晴明仿佛演唱会现场一般，合唱出了同样的歌声。 奇怪的安倍晴明太多了。 “？” 玉藻前见状，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喂，安倍晴明，你在做什么，你正常点，我有些害怕。” 而在土御门清明的身体里，旋转的阴阳眼已经停了下来。 安倍晴明的意志，已经从原本占据了几乎所有的空间，变成了只剩片隅。 他变得渺小，脆弱，那千千万万个安倍清明，纷纷虚化，消失，最终，只剩下了唯一一个。 那人停下了歌声，表情痛苦，随即，吐出了一团白雾。 白雾构成了安倍晴明的脸的模样，试图再次钻入身体内。 但乔桥的浮游炮一炮发射，将其完全蒸发。 安倍晴明最后的执念，就这么消散不见。 “安倍晴明，你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不是单推人！。” 夺回了身体控制权的土御门清明说道。 “华夏也有一句谚语。” 见状，乔桥感叹了一声。 “dd斩首。” 495章.机关算尽太聪明 安倍晴明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被一个虚拟主播击败了。 千年的夙愿，执念，机关算计的布局，竟然会败在一个只有三岁的小鹿妖怪身上。 甚至他看到的未来，根本就没有铃鹿的存在。 至于土御门清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布局，终究还是成功了。 土御门清明虽然是天才，但在他掌握占卜能力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未来会被安倍晴明夺舍的事情，也知道了安倍晴明这个谋划，超越千年，远非自己的占卜能够抗衡的。 简单来说，两人就像是明牌对阵的牌手一般，而安倍晴明手上的牌，明显要比土御门清明好得多。 意识到自己的意志将被磨灭，土御门清明便开始寻找能够唤醒自己意志的方式，他占卜了安倍晴明苏醒的过程，从其中归纳出了类似的方法，那便是在世界上留下一个锚点。 安倍晴明的各种传说，他的血脉，强大的术式，甚至守护土御门家与阴阳寮的十二神将，这些都是锚点。 当锚点被触发，安倍晴明的意志就会苏醒过来。 土御门清明正是将阴阳师的术式掌握到极致，觉醒了无比强大的占卜能力，召唤了十二神将之后，才会被安倍晴明逐渐侵蚀。 这个锚点，可以是某个传说，某个符号，某个标记，甚至某个人，某件事，某个动作。 因此，土御门清明开始接触宅向的事物。 是的，他认为，这些具有狂热性质，并且外人不一定能理解的事情，正是当代最好的锚点。 他玩网游，氪金抽卡，推虚拟主播，看动画，每一件事都做得十分投入，其中真正的锚点，便是铃鹿。 只不过，土御门清明的小计俩自然也会被安倍晴明掌握，假如没有意外，或许安倍晴明在能够夺舍的时候，就会直接干掉铃鹿，摧毁锚点。 这个时候，令土御门清明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乔桥。 他第一次发觉乔桥的特异性，是在杉并区的恶童事件，分家的幸德井雅人带回来了乔桥的信息，土御门清明发现，乔桥竟然没办法用常规手段进行占卜。 于是，土御门清明开始有意识地干涉乔桥的行动。 让其救助了铃鹿，令除灵师协会将铃鹿托付给乔桥饲养，让两人关系变得亲密，都是为了能让乔桥保护好铃鹿。 土御门清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乔桥能够想起铃鹿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上。 而乔桥，毫无疑问做到了。 这个计划十分大胆。 甚至于安倍晴明无聊占卜的话，都能大致了解到乔桥在进入这个结界之前找铃鹿做过什么事情。 但，正如实际上的发展，安倍晴明这个时候对于铃鹿的存在，已经不再忌惮，他已经完全占据了土御门清明的身体，而这千年的术式，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连真人都没见过的虚拟角色而被破除？ 可事实就是这样。 “时代变了，安倍晴明，你永远也不能理解单推被响应是怎样一种体验。” 土御门清明轻轻握拳，感受着重新支配的身体。 在安倍晴明的影响下，这身体似乎还变得更强了，此时土御门清明，几乎是安倍晴明的完全体。 “这么说起来，土御门桑你要来我家做客吗，我可以让你见见铃鹿本人哦。” 乔桥提议道。 “才不要！” 没想到土御门清明断然拒绝了。 “我推的是作为虚拟偶像的铃鹿，而不是那皮下三次元的真人！” “有什么不同吗？” 乔桥不是很懂这些虚拟偶像爱好者啦。 “两位，还是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你们看玉藻前，她有些奇怪哎。” 佐仓小姐打断了两人有关虚拟偶像的话题，指向远处的玉藻前。 乔桥看了过去。 那位身穿华丽和服的九尾狐，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嗯？” 土御门清明最先觉察到不对，他身边波纹荡漾，一只乌龟模样的式神出现在他面前。 嗡—— 从玉藻前的身上，忽然迸发出一道黑红相间的光，那光芒扫过结界内的大地，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 光芒扫过乌龟的壳，令整只式神都往后退了数十米。 “我曾经在玉藻前的体内植入过一个术式，这个术式是用来窥探玉藻前行动的，现在她好像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入侵，正在剧烈发生变化。” 土御门清明在东京湾的事件中曾经捕获过玉藻前，趁着她沉睡的时候，悄悄植入了一个术式，此后才能得知玉藻前的诸多谋划，原本，他准备用这个术式来给那位除灵师造成一些麻烦，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已经觉察了这件事。 “这次袭击东京，并不是真正的目的。” 土御门清明解释了一句。 “那位除灵师让安倍晴明和玉藻前来偷袭新宿分部，一方面是寻找得到神之眼的契机，另一方面，也是转移除灵师们的注意力，他本人则会去奈良的东大寺，盗取那三分之一的四魂之玉碎片。” 这是典型的双线作战，不论那一边成功了，都不亏。 “玉藻前的体内，出现了高灵力能量反应！” 佐仓小姐灵视之中，玉藻前体内的灵力正在满溢，爆发。 “她要回归！” 土御门清明说着，身后出现了三个模样不同的粗眉毛光头脑袋。 “唵。”“啊。”“哞。” 三个脑袋，发出了不同的叫声。 从它们的口中，三道光束迸发，朝着玉藻前射去。 但还没等光束击中玉藻前，她的九条尾巴便一扫，挡住了这一波攻击。 只见她的尾巴越来越粗，越来越长，最终，竟然变成了足以遮蔽天空的巨尾。 淡金色的油亮尾巴之后，是一只有着六只赤红眼睛的巨大妖狐。 她的毛发暗金，背后似乎有火焰燃烧，正四脚站在大地上，发出咆哮。 回归。 妖怪从人形变回最原初的姿态。 回归之后，对灵力的运用会更加接近本能，但能够使用的灵力则会变多。 同时，物理上的破坏力也会变强。 这是玉藻前准备鱼死网破，放手一搏了？ 乔桥回到了地狱边境装甲内，准备再度开战。 496章.那家伙已经凉了 奈良。 东大寺。 这是和国华严宗的大本山，也被称作大华严寺，拥有超过一千两百年的历史，是世界上最大的木造建筑。 作为佛门的大本营之一，这里游客众多，络绎不绝。 但内院却守卫森严，僧人们按照特殊的方位打坐，念经，一派庄严肃穆的气息。 主持守屋斋和位于大阵中央，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护寺大阵已经开启，位于阵眼的，是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 盒子里放着的，正是三分之一的四魂之玉碎片。 这是凝聚了十几万亡魂的四魂之玉，多年以来，这碎片被妥善保管在东大寺藏经阁的最上层，其中的灵力用作保护奈良的平安，也算造福世人。 但现在，这四魂之玉的主人，那位除灵师挣脱封印归来，这四魂之玉，就必然会成为他的目标。 “东京结界中的普通人都已经撤离出来了，但结界并没有消失。” 一名僧人脚步匆匆，传递了最新的消息。 住持守屋斋和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忽然停下念诵经文。 睁开双眼，看向前方。 在东大寺的门外，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洁净的狩衣，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正悠然自得地穿过一道道护寺结界的防护，朝着山门走来。 “是他！” 守屋斋和一惊，随后又安定心神。 是该来了。 他叹息一声。 “贫僧当年教过你佛门知识，你的罪，贫僧也有责任。” 守屋斋和猛地站起身，往前迈出一步，手指朝着虚空中一点。 咔嚓—— 就像是虚空被破碎一般，他身前的空间，产生了裂纹。 几乎同时，在那位除灵师的面前，金色的光芒构成了一个虚影，正以同样的姿势朝着那位除灵师眉心一点。 然而，就在手指即将接触到那位除灵师额头的时候，他抬起了手。 十分轻松地，抓住了那攻来的虚影的手。 “时代变了，老住持。” 那位除灵师五指之间，燃起了一团火焰。 苍白的业火。 火焰立刻蔓延到了那金色的虚影身上，并且迅速扩散。 这是和国神话传说中的原初之火。 这位除灵师，正是火之迦具土，是刚出生就被斩杀的火神。 嘭—— 金色虚影顿时被燃烧殆尽，空气中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那位除灵师笑了笑，继续往前，如入无人之境。 有全身古铜色的僧人试图挡住他，但仅仅被瞥了一眼，便动弹不得。 那位除灵师直接来到了大阵中央。 在这整个过程中，东大寺的住持，都保持着一手前指的动作，双眼睁开，凝视前方。 那位除灵师笑了笑，直接取走了位于大阵中央的四魂之玉。 住持一言不发。 直到那位除灵师离开之后，众人才敢围上去。 “住持？” 住持的师弟，伸手轻轻触碰了那位高僧的身体。 然而下一刻，东大寺住持守屋斋和被触碰到的地方泛出灰色，迅速扩散，整个人化为灰烬，飘散在风中。 ...... “东大寺的四魂之玉碎片，被夺走了？” 井伊正治听到电话里的消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既然有安倍晴明出谋划策，那么那位除灵师的行动必然会多管齐下，诸多谋划一起进行。 看起来他选择了东大寺。 井伊正治望了一眼皇居和明治神宫的方向。 四魂之玉最后的碎片，就在皇居之内，被八咫穷勾玉镇压。 “联系出云重工，对四魂之玉的碎片进行搜索，我记得他们一直在研究这一块的。” 井伊正治对身边的神官说道。 这个时候，星川御言忽然皱了皱眉头。 “嗯？” 他面前，本来已经逐渐闭合的金色的光环里，忽然出现了一只手。 那手挣扎着钻了出来，竟然是土御门清明。 唰—— 一瞬间，所有的武器都对准了他。 “是我啦。” 土御门清明说了一句。 “那家伙已经凉了。” 他身后，则是佐仓小姐。 “等等，这不会是玉藻前假扮的吧？” 井伊正治下意识就以为这是安倍晴明和玉藻前两人伪装成土御门清明和佐仓小姐，过来偷袭。 但很快，他就感受到了来自佐仓小姐身上的伊势神宫的灵力，证明了身份。 “这是......” 星川御言有些疑惑，他知道土御门清明被复苏的安倍晴明夺舍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土御门清明解决了安倍晴明，夺回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离开光环后，那金色的光芒迅速黯淡，最终消失不见。 整个结界，现在完全闭塞，无法出入。 “乔桑还在里面，他正在和玉藻前进行战斗，他说为了防止自己分心，所以让我们离开了结界之内，玉藻前也强化了这结界，短时间是没办法出入了。” 土御门清明解释了一句。 他虽然夺回了自己的身体，但安倍晴明在和乔桥战斗的时候消耗了太多力量，现在土御门清明并没有办法对付已经回归妖怪本体形态的玉藻前，而战斗了许久的佐仓小姐也是类似的状况，因此，为了免得乔桥还得顾及两个人而束手束脚地战斗，土御门清明和佐仓小姐干脆离开了结界。 当然，也就是他们两个能从内部出来，在玉藻前已经完全妖怪化的现在，这结界已经远超之前的坚固，无论从里面还是外面，都没办法打破。 “乔桑独自面对玉藻前吗......” 井伊正治似乎没有那么担心了。 “对了，因为玉藻前的战斗，所以结界里的房屋几乎都被损毁了。” 佐仓小姐面不改色地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井伊正治露出了苦闷的表情，新宿站前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赔偿起来可够呛。 “少主，出云重工追踪到了四魂之玉的痕迹，目标正位于富士山树海之中！” 一名神官报告道，令在场的几人眼前一亮。 “果然，他掌握了天之琼矛，必然要去富士山，将自己的权柄彻底苏醒。” 土御门清明沉声说道。 “我们会派人过去查看情况，现在......只希望乔桑能速战速决了。” 井伊正治看了一眼那巨大的结局。 红色的结界静悄悄，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战况到底如何。 497章.就算你叫破喉咙 结界内部。 苍白的火焰就连石头都能燃烧，在送走了土御门清明和佐仓小姐之后片刻的功夫，结界内部就已经被火焰覆盖，变成了一片真正的地狱。 乔桥身上原本分裂的铠甲合拢起来，又变成了最开始蓝白配色的模样，倒不是灵力耗尽，只是单纯不需要那么大的出力而节能罢了。 此刻的玉藻前，足足有八层楼的高度，就像一座小山，她不同于那些巨大化之后变得不可名状，全身满是触手和眼球的怪异，玉藻前变回妖怪形态之后，依旧是那淡金色的油亮毛发，矫健的四肢，没有一点儿赘肉的躯干，最特别的，除了那九条尾巴，就是六只绯红的眼睛了。 玉藻前尾巴一甩，大地顿时出现了一道深刻的伤口，破损的地下水管道喷涌出污浊的液体，但迅速就被苍白的火焰焚烧，在柏油路面上蔓延，如同一条火焰的河流，无可阻挡。 她口中喷出苍白的火焰，追逐着飞行的乔桥。 乔桥加快速度，朝着玉藻前的死角而去。 同时，肩膀处打开了发射架，四枚钢笔一般小巧玲珑的导弹飞出，划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射向玉藻前。 啪—— 她九尾中的一条扫中了其中一枚导弹，那导弹立刻炸裂开来，耀眼的火光比这肆虐城市的烈焰更加璀璨。 剩下的三枚，则分别命中了玉藻前的身体和左前爪。 轰隆轰隆轰隆—— 爆炸的硝烟迅速覆盖了玉藻前全身，带有灵力的导弹足够对旧神造成一定的杀伤，对于玉藻前，自然也有效果。 只看到玉藻前那好看的皮毛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其中能看到焦黑的血肉与神经，血管，她整个身体朝着一侧退了两步，似乎难以保持平衡。 “这个烦人的......” 玉藻前低吼了一声，从狐狸的口中，冒出的是人类的话语。 “为什么总是你......” 她那被炸开的血肉开始蠕动，无数的触手伸了出来，覆盖住了破损的表面，很快地，那被导弹炸伤的地方就焕然一新，再也看不出曾经的伤痕。 “所以这家伙本质也是触手怪吗？” 乔桥开始担心起铃鹿来。 “浮游炮！” 他一声令下，身边的八个浮游炮飞了出去，红色的光芒不断发射，击中了玉藻前的身体。 她变大的代价，就是失去了灵活性，只能被动地被乔桥射爆。 但玉藻前的恢复速度也很快，几乎刚被打出一道伤痕，就会立刻有触手修复，让人有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 “去死！” 玉藻前发出了咆哮。 在她身边，九个黑色的球体出现。 这些球体由纯粹的灵力构成，充满了极端的怨恨与悲叹，普通人仅仅看上一眼，就会精神失常，陷入癫狂。 九个球体环绕在玉藻前身旁，接着，从那些球体之中，迸发出了一道道黑光。 被黑色的光芒照耀的地方，顿时燃起了纯黑的火焰，与之前的苍白火焰混合，形成了如同阴阳鱼一般交错的炽炎。 结界之中温度再次攀升，已经足够让流水瞬间汽化升腾。 怨念在整个城市里蔓延，乔桥注意到，这些火焰的燃烧伴随着恶灵的肆虐，正在将新宿笼罩。 而在除灵师协会新宿分部地下的区域，怨灵也在试图入侵，想要打开那些门扉，将其中的事物释放出来。 乔桥联系了一下外界，理所当然地并没有回复。 就连和雾夜的血脉联系，好像都被切断了。 玉藻前身边的九个黑色球体，其中五个释放出黑色的光束，攻击乔桥，剩下四个则开始挖掘新宿分部的地表，想要将神之眼弄出来。 “只要能够拿到那个东西的话......” 玉藻前六只眼睛眯起，似乎已经看到了成功之后画面。 “这个家伙，问题太大了。” 乔桥来回飞行，躲避着黑色球体的攻击，试图阻止玉藻前的挖掘。 很明显，玉藻前估计已经被那位除灵师改造过了，从原本的妖怪，变成了类似旧神的事务，这改造让她变强了许多，但同时，也让玉藻前彻底成为了怪物。 不知道她是心甘情愿，还是并不知情。 不过在这个状态下，玉藻前大概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能够找来天丛云剑或者八咫镜的话...... 乔桥想着，抬了抬手。 等待了几秒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叫不过来啊，看起来还是羁绊不够。” 乔桥不寄希望于天丛云剑和八咫镜了。 只能靠自己了。 他身上的装甲炸开，红色的骨骼框架闪耀，乔桥面甲张开了一张满是利齿的嘴。 红色的灵力浓缩，随即绽放。 嗡—— 一道光芒朝着玉藻前的脑袋而去，但三个黑色的球体迅速旋转着构成了一道屏障，挡住了灵力的激波。 余震让周围的大地再次破碎，露出了地铁中那错综复杂的结构。 玉藻前全身都陷入崩塌的地面，但对于新宿分部的挖掘，没有停下。 “没用的。” 玉藻前颇为怜悯地说道。 “你就算能阻止我，也无法离开这一片结界。” 她说着，用黑色的火焰环绕身边一圈，融化了那些碎石，挣脱出来。 “这一片结界，是利用旧神遗骸制造的绝对封闭空间，你能出去的机会只有最开始，现在，整个结界已经与这里的概念完全重合，不管你做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影响到外面，这里将会变成你我的葬身之地，持续百年。” 玉藻前似乎想要劝说乔桥放弃。 “呵，能和我这样的美人一起死去，你也算幸运了。” 她意识飘忽之间，忽然发现乔桥停了下来。 玉藻前没有贸然进攻，谁知道这家伙正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就在这个时候，乔桥那边，忽然发现了声音。 “......你刚才说的，不管我做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影响到外面，是真的吗？” 乔桥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开口问道。 玉藻前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浮现出了乔桥那诡异的笑容。 “在短暂的除灵生涯中，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乔桥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冷静，让玉藻前脊背发凉。 “大部分怪异都惧怕阳光，而阳光是太阳通过内部的氢元素核聚变产生的。” “太阳是核聚变，氢弹不也是核聚变吗，如果我引爆氢弹，产生的光辐射，是不是也能达到消灭怪异的效果？” ？ 玉藻前的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乔桥的掌心，光芒收敛，构成了一个事物的形状。 那是一枚炸弹。 “虽然n2爆雷可以造成类似的效果，但果然，还是真正的原子武器用起来更让人心潮澎湃。” 乔桥嘴角翘起。 “我想用这个已经很久了。” 掌中，光芒绽放。 498章.玉藻前真是太可恶了！ 玉藻前的面前，光芒耀眼。 她过去，只在数十年前，曾经见过同样的光芒。 两次。 玉藻前身边的，黑色的光球不断释放出幽邃的光芒，试图点燃世界，让乔桥一同被葬送在这里。 但那光芒，吞噬了一切。 一瞬间，玉藻前的眼睛失去了光明。 她再也没办法看到事物，那耀眼的光芒直接刺瞎了她的双眼。 以至于玉藻前甚至没办法看到自己被毁灭的过程。 爆炸最先在乔桥的掌心绽放，聚变反应造成的高温和高压在半空中膨胀了起来，比起爆炸的声音，冲击波最先扩散出去。 原本就已经满目疮痍的城市，就像是被巨浪冲刷过一般，所有的尘土与污垢都一扫而空。 下一刻，在新宿的上空，出现了一轮太阳。 璀璨的光和热直接汽化了乔桥身边的建筑的钢筋结构，而石块也一同化为烟雾消散。 玉藻前只感到全身一片炽热，她所有的毛发，都在顷刻间熊熊燃烧。 但这感觉也仅仅持续了片刻。 毛发蒸发，血肉蒸发，骨骼蒸发，玉藻前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从大地之上消失。 所有对人世间的留念，所有的记忆，都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消散。 玉藻前结束了她漫长而罪恶的一生。 在半径一公里的结界内部，爆炸消耗了所有的氧气，造成了暂时的真空，卷起了所有距离稍远的事物。 对于核爆而言，这个规模内的爆炸，就像是在一个小黑屋里引爆了一大箱塑o炸药一般，密闭空间的爆炸，威力增强了数倍。 至于那些漆黑的，苍白的，灰暗的火焰，早在核爆的第一秒就已经熄灭了。 大地融化，岩浆流淌，又逐渐凝固，整个新宿地铁站已经荡然无存，只有一片干涸湖畔般的大坑，底部晶莹，如同镜面。 核辐射，尘埃云蔓延在新宿街头，即便结界不维持，也需要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勉强净化掉这附近的核辐射残留。 但乔桥不用担心。 他站在核爆中心，地狱边境装甲并没有任何伤痕。 甚至啪的一声打开了散热器，将之前核爆储存的热量释放了一些。 在散热的同时，灵力也在空气中散布。 原本核弹就注入了过量的灵力，现在，乔桥利用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正在吸收空气中的核辐射。 灼热的空间中，吹起了风。 就像是黑洞一般，乔桥将那些致命的辐射尘埃尽数吸收进装甲内，用某种物理学完全无法解释的方式，将其化为了自身装甲的能源。 此刻，乔桥甚至能再搓一枚差不多当量的核弹出来。 嗯，还好一发核爆就直接解决了玉藻前，否则乔桥还得继续搓核弹，继续核爆。 这种利用核爆的能量来制造核弹的手段，乔桥也是第一次使用，不太熟练，搓出来的核弹，估计威力也会有所减弱，搓到最后，没办法满足引爆条件，也就到头了。 乔桥估算了一下。 在完全搓不出来之前，大概能搓差不多三百枚核弹吧。 数量不多。 将所有的核辐射都吸收干净之后，乔桥飞到半空中，看了看大地。 新宿区的确是不存在了。 甚至由于地下水的灌注，在温度降下来之后，这里逐渐形成了一个小湖泊。 乔桥想了想，兔子耳朵竖起，查看了一下地下那个收容设施的情况。 还好，收容设施并没有受到损害，大家都好好地被关着。 咔嚓—— 乔桥的头顶，红色的结界天空，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或许是带有灵力的核爆的威力太强，冲破了这个结界吧。 裂纹逐渐增多，变大，接着，就像被石头击中的窗户玻璃一般，轰然破碎。 蓝天白云出现在乔桥的面前。 ...... “......好的，请持续追踪他的痕迹。” 井伊正治刚刚听完有关那位除灵师的痕迹，放下手机，就听到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巨响让所有人都看向红色的结界。 “结界内部出现了灵力反应，并且空间的位移正在回归，这是要破掉了？” 负责监测的神官慌张地说道。 “看来是乔桑解决问题了。” 星川御言眯着眼睛，看向那巨大的穹顶。 这结界摆明了就是要拖延时间，而现在已经被破坏掉，就说明肯定是乔桥取得了胜利。 咔嚓咔嚓咔嚓—— 结界褪色，消失，新宿再度出现在东京的大地上。 等等。 “？” 井伊正治和星川御言，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说不出话来。 新宿站前，半径一公里的圆形区域，本来应该是最为繁华，最为热闹的地段。 可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站前广场，商场，除灵师协会的大楼，包括几间小神社，半个御苑。 都不见了。 只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在城市中央横亘。 “佐仓小姐？” 井伊正治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佐仓小姐，但她也是两眼变成了oxo的样子，十分诧异。 等一下，我离开的时候，虽然已经造成了很多破坏，但也没有这么彻底啊。 这完全是地形大改造了吧？ 还是说，之后玉藻前又干了什么事情，这一片区域其实不是原本的新宿，而是什么荒地被置换了过来？ 不，等等，如果是乔君的话，说不定...... 佐仓小姐强装镇定，虽然之前自己破坏的痕迹已经被完全抹消了，但乔桥毕竟是自己的共犯，指不定地狱边境装甲还带着什么录音录像功能。 不能出卖队友！ 嗡—— 乔桥在井伊正治等人面前缓缓落地，身上的地狱边境装甲打开，折叠，一部分渗透进皮肤，另一部分则化为背包来到后背。 “乔桑，你......” 还没等井伊正治说完，乔桥就立刻开口了。 “玉藻前真是太可恶了，我明明已经全力阻止她了，但还是晚了一步，让她把结界内部的城市完全破坏了。” 他仿佛痛心疾首的模样，眼神忧郁，甚至感染了一些不了解乔桥为人的神官与巫女。 “井伊桑，这些都是玉藻前做的，我尝试过挽救，可惜，最后只能将其击杀，没办法保护住城市，不过，我相信新宿区的市民和商家们都应该已经买了保险，相信保险公司能够弥补他们的损失的。” 被乔桥两手抓住肩膀，看着乔桥诚恳悲伤的模样，井伊正治抽了抽嘴角。 “我、我明白了。” 你开心就好。 井伊正治被乔桥放开之后，抹了把汗。 “新宿地下的东西，还请井伊桑派人去看守。” “对了，说到这个，东大寺的四魂之玉碎片被夺走了，那位除灵师应该已经收集了三分之二的碎片，正在富士山树海，说不定又会引起地质灾害。” 井伊正治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告诉了乔桥。 “富士山吗......” 乔桥的思考被打断了。 大地，又开始震颤起来。 499章.我在东京掀起灵气复苏 富士山山脚。 青木原树海。 这里是和国的自杀圣地，最早可以追溯到六十年代的小说，自那之后，树海的名声就越来越响亮，每年选择在这里自杀的人不计其数，甚至于来富士山旅游的人都会在路边看到尸体。 至于为什么这里自杀的人多，相关学者有很多说法。 有玄学一点的认为这里有特殊的力量，会吸引向往死亡之人。 唯心一点的说这是某种集体无意识的表现，自杀者无意识中选择了这里。 科学一点的则表示，树海与自杀圣地是相辅相成的，随着自杀的人变多，这里发现尸体的速度也变快，不至于像一些新闻一样，老死在家一个月都没人发现，所以人们就冲着自杀圣地的名号来自杀，反而促成了其名声。 一个身穿狩衣，长相朴质刚健的男子行走在树海之间，环境幽深，人迹罕至，显示出一派寂静的画面来。 他手中拿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长矛，乍看之下，就像是从大河剧拍摄剧组偷溜出来的龙套，一步，又一步，悠闲地朝着。 “......我们来到了有名的树海，这里是和国的自杀圣地，下面就让我们来找一找这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闻所说，遍地都是尸体......” 一个带着摄像师的男人正对着镜头说些什么，看起来像是主播的模样，大概是网络或者电视节目过来取材的吧。 他旁边，摄像机没拍到的地方，还有看起来十分惊骇的骸骨，不过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只是生物实验室的模型而已。 可能是最近自杀的人太少了，所以根本找不到尸体，为了塑造节目的恐怖氛围所以才找了模型代替吧。 男人看到了那位衣着奇怪的男子，顿时有些脊背发凉。 该不会是古代的怨灵吧？ 主播忘记了解说，一时呆愣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摄影师急忙停止了拍摄，也看向那位衣着奇怪男子的方向。 对方忽然停下脚步，看了这边一眼。 “！” 两人有点像拔腿就跑，但身体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就像被鬼压床了一般。 那朴素的男人身上，似乎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震慑住了两人，令其产生本能的假死反应。 男人仅仅瞥了瞥这边，又继续往前走。 直到他消失在树海身处，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腿软地跌坐在地上。 “我、我还以为会被杀。” 那主播吐出一口气。 “那到底是谁？” 摄像师也极为困惑。 但下一刻，他那不解的表情，就变成了惊恐。 “你、你的身体......” 主播急忙看向自己的手臂。 那经过锻炼的健壮的手臂，开始发青，变紫，膨胀起来。 不仅如此，他的腹部也开始肿胀，就像是暴食之人的肚子。 主播的脸上也开始蔓延其黑色的斑点，他两眼一翻，躺倒在地，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腐败气息，很快变成了巨人观的模样。 与此同时，摄影师也开始了腐败，两人就这么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生命的气息。 这个时候，那位除灵师也已经来到了富士山的山顶。 他挥动手中的天之琼矛，沉寂千年的火山，发出了低沉的吼叫。 但富士山并没有喷发，仅仅出现了剧烈的，遍及和国的震动。 树海，那两个人死亡的地方，树木开始了变化。 深褐色的树干上，绿色的树叶枯萎凋零，接着，血红色的嫩芽萌发，长出了如同血肉般的叶子，又迅速结果，长出了带着苦闷表情的人头。 树干也变成了一节节的白骨，疯狂生长。 那位除灵师站在火山口旁，身边，两枚四魂之玉碎片环绕着他，其中的灵力迸发，透过天之琼矛，注入到大地之中。 “属于神明的时代已经终结，将由我掀起新时代的百鬼夜行。” 他长矛一挥，以和国为中点，一道灵力的激波扩散开来。 所有具有灵性的事物，都在顷刻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单纯的灵力角度，这就像是给这些东西注入了数量庞大的灵力，强行加速了其变成妖怪的过程。 铃鹿仅仅三年就能从鹿化形成为人，而现在，整个世界的所有生物，都在顷刻间得到了力量。 这是波及全球的灵力复苏。 空气中的灵力浓度骤然提升了千万倍。 灵力浓度的提高衰弱了现实的基础法则，异常指数攀升，整个世界，毫无疑问在向着更高异常水平的世界转变。 这带来的变化，是空前的。 ...... 千代田区，一名宅男正在看着猫耳娘倒贴的动画，他的猫咪跳上了桌子，大概是没东西吃了，嗷嗷直叫。 “给我变！” 宅男一时兴起，指着屏幕里的猫耳娘，对自己的猫说道，当然，这只是一个段子，他也就自嘲般笑笑。 然而下一刻，那猫竟然身形膨胀起来，很快，就化为一个赤身的人形模样。 “？真变了？” 宅男一时变得有些激动，他站了起来。 然后，他才发现，自家的猫，是公猫。 ...... 北海道，农场里。 一名农家少女正在喂自家的奶牛，天还有些微凉，她忍不住打了个抖。 这时候，她面前的奶牛，忽然叫了一声，接着，身体蠕动，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哞——” 那有些汹涌的奶牛变化而成的女人坐在地上，叫了一声。 ...... 夏威夷。 一家华人开的旅馆大厅，樱正在看着电视里的猫和老鼠。 她怀中抱着一只三花猫，猫正打着哈欠，似乎略显无聊。 这时候，灵力扩散到了这边，只见那些天上飞的鸟儿，邻居家的杜宾犬，都纷纷化作人形。 甚至于那些年代悠久的建筑物，沾有灵性的电器，工具，都纷纷颤动起来。 樱看到外面的骚乱，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猫。 “汤姆，你怎么没变？” 本来还在舔爪子的猫咪忽然愣住了。 它叫了一声，跳下小女孩的大腿，从门口溜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汤姆不见了！” 樱叫道，但她的父母拦住了她，外面现在一片混乱，那些化为人形的动物，已经开始引发骚乱。 而猫咪，来到了海边。 “那些家伙，在搞什么？” 它叹息一声，潜入大海之中。 500章.新时代，要来叻 “异常指数攀升，光是和国周边的均值，已经超过了五百！” 负责监控数据的神官诧异道，要知道，地狱的平均值，也就堪堪七百左右。 在短短的数分钟内，光是东京圈内，异常指数已经翻了五倍。 骚乱已经出现，天空中随处可见刚刚化形，或者觉醒灵识的动物，那些原本只有些许阴气的位置，此刻也涌现出了诸多怨灵，恶灵。 比叡山下，原本被封印的旧神蠢蠢欲动，靠着高僧念经，以大阵镇压，才没能冲破。 但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样被封印千万年，或者蛰伏其中的旧神，也获得了力量，破茧待出。 甚至于...... 新井慎之介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肆虐的怪物们，他通过电视直播观看着有关东京突然出现的结界的报道。 在结界消失后的不久，整个大地都震颤了起来，他以为又和之前淡路岛一样是大地震，急忙躲到了桌子底下。 但片刻之后，地震消失，反而是窗外传来了奇怪的叫声。 新井慎之介看到，自己隔壁楼，原本养着一只鹦鹉的那家人，鸟笼已经被撑破，一只半人高，四只翅膀的鹦鹉正在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更远处，天空中出现了飞行的蛇，蜿蜒的蜈蚣，还有各种各样的妖怪灵体。 “呜呜呜——” 忽然，新井慎之介听到了一阵哭声。 他背后一凉，转头，看向自己的公寓。 在那张曾经被乔桥完全破坏的床铺一隅，蹲着一个身穿深色朴素和服的小女孩。 女孩黑发柔顺，皮肤白皙，抱着腿呜咽着，似乎受到了欺负，头上的两根呆毛一颤一颤，惹人怜惜。 “这、这是什么？” 新井慎之介下意识走近对方，生怕那是什么妖魔鬼怪。 女孩听到了新井慎之介的声音，抬起了头。 她的脸，并非人类。 两个巨大而漆黑的眼睛，一对昆虫般不断蠕动的口器，没有鼻子和耳朵，头上的两根呆毛，正在不断轻点，彷如触须。 这模样，简直就像是蟑螂。 “我去！” 新井慎之介想都没想，抄起拖鞋就拍了下去。 啪—— 小小的拖鞋拍在了大大的脑袋上，自然的，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你、你为什么要打人家，呜呜呜。” 蟑螂妹的哭声更大，她看向新井慎之介，爬着移动了过来。 “你、你不要过来啊！” 新井慎之介抬起手，下意识就是一拳。 蟑螂妹被拳头击中，整张脸凹陷下去，接着，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她的脑袋炸开了。 白色的浆液飞溅出来，弄得房间里到处都是。 那无头的身体就这么倒了下去，各种液体从尸体中流淌出来，散发出恶臭。 “！！！” 新井慎之介愣了愣。 刚才那是妖怪吧？ 自己竟然一拳打死了妖怪？？？ 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新井慎之介看到，那尸体不断挥发，溃散，化作灵力的粒子融进空气里。 自己的拳头上，也出现了点点星辉，就像是漫画里看到的那种魔力一般，附着在手上。 新井慎之介忽然发现，自己视力好像变好了许多，身体也更加有力了。 他轻轻挥动拳头，不小心击中了墙壁，竟然制造出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缝，而新井慎之介完全不觉得疼痛。 “我等了三十多年，终于觉醒了超能力？” 新井慎之介惊讶地走出门，想要在这危乱的时刻出到一份力。 接着，就看到隔壁的六十多岁的老大爷，从口中喷出火焰，直接烤熟了一只三个眼睛哇哇乱叫的乌鸦。 ...... 灵气复苏。 那位除灵师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在远古时代，诸神的时代，地球上的灵力，或者说异常指数远非现在能比，也正是那个时代浓郁的灵力，造就了旧神。 那个时候的所有生物都在疯狂汲取灵力，进化自身，导致了地球几次巨大的气候变化与物种大灭绝，每次灭绝，都会有超过九成的生物从世界上完全消失。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依靠地球的灵力升格而来的旧神，逐渐占据了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灵力资源，即使陨落，祂们的灵力也没有溃散，而是凝结成了各种灵力结晶，与矿物融合在一起，后来被人类发现，锻造成了各种各样的“神器”。 至于尸骸，则变成了地狱，跌落至近似亚空间的维度里。 灵力在世界上的分布变少，导致了动物再难以成为旧神，再加上人类的出现，地球的灵力，就越发变得稀薄了。 这位除灵师身为火之迦具土神，在身为神明的时候，就是一个另类。 他不满足于像其他的同类一般，接受人类的信仰，或者杀戮其他旧神来获得灵力。 他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灵力到底是什么，除了从其他存在身上掠夺之外，还有没有办法生产灵力。 于是，他开始了研究。 经过漫长的研究，他发现了一个规律。 那就是灵力与物质的总量是不变的。 在后世的灵力稀薄时代，有科学家总结出了质能守恒定律，但在异常指数提高的情况下，这个定律并不成立，也就是所谓的物理规律失效。 可是，那是因为没有考虑到灵力的作用。 简单来说，加入灵力之后，这个定律才能在不同异常指数的情况下普适。 这个定律被发现之后，他一度陷入了绝望。 因为这代表，想要超脱这个星球，想要去往更远的世界，必须要弱肉强食，要相互争夺。 就连当时那些已经形成了派系的神祇，都有可能陷入争斗。 于是，他认为，他应该来背负。 只要他能够将所有的灵力都纳入自己的掌控，那么，这个世界上将会再也没有怪异的存在。 而他，将离开地球，去往群星。 只可惜，这种行为注定是异端，他当即就被其他诸神讨伐，陨落，好在留了后手，才能在后来复活。 他开发四魂之玉，收集灵魂，为的就是这一刻。 通过四魂之玉与富士山这一自己的遗骸形成的山峰，重新复活。 至于灵力复苏什么的，只是短暂的过程而已。 制造更多的怪异，更多的杀戮，引出那些躲藏起来的神明，重现远古那为了灵力而厮杀的状况，当整个星球的灵力达到鼎盛之时，他才能尽数将其收纳。 富士山内部，沉寂了千年的岩浆，再度流淌起来，那是他的血液。 而他的身躯，正缓缓苏醒。 除灵师坐在火山口旁边的一块岩石上，手里拿着天之琼矛，俯瞰大地。 打了个哈欠，纵身一跃，跳入富士山之内。 坠入岩浆之中。 嘭—— 富士山，爆发了。 七日之后，他将苏醒。 从他，变成祂。 火之迦具土，将会再度出现在世界上。 501章.铃鹿的变异 “富士山喷发了。” 井伊正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有一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富士山......” 佐仓小姐有些惊讶，她看向西南的方向，这里被楼房阻隔，看不到富士山，但远处的天空，已经被阴霾笼罩。 “我们将会对富士山周边的居民进行疏散，同时，也会密切注意岩浆的动向。” 井伊正治一边布置救灾工作，一边说道。 “全和国......全球现在都处于灵力剧烈增幅，异常指数飙升的情况，我们需要加大人手投入才行。” “阿弥陀佛，灵力似乎增强了不少。” 星川御言打了个佛号，远处，一只巨大的，翅膀由触手构成的乌鸦飞来，他随手一掌隔空挥出，那乌鸦便发出一声悲鸣，坠落地上。 “我去确认一下家里的情况。” 乔桥说了一句，背后的地狱边境装甲覆盖到了身上，他纵身一跃，跳到半空中，接着发出一阵爆鸣声，朝着自家飞去。 他很快来到了自家位于新宿的屋子。 在灵力复苏之后，乔桥其他的倒是不太在意，只有些担心铃鹿和雾夜。 妖怪在灵力浓郁的环境里，很有可能产生变异。 雾夜身为半妖还勉强，铃鹿这种经过了四魂之玉的辐射而产生灵识的妖怪，说不定会产生不太好的变化。 要是自己一回家，开门之后发现铃鹿已经变成触手鹿，把雾夜小夜子都吃掉了，那可就不妙了。 乔桥的家旁边静悄悄，并没有灵力复苏之后那种群魔乱舞的现象。 但这更让乔桥感到担心。 他落到自家院子里，子弹开出的花依旧迎风绽放，乔桥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里没有往日喧闹的声音，乔桥穿过玄关，只看到一名少女正躺在沙发上午睡。 是铃鹿。 她穿着有小鹿图案的棕色睡衣，双眼紧闭，鼻子里冒出了一个瞌睡泡。 只是，在嘴角边，有一点红色的液体。 “！” 乔桥按捺住情绪，来到铃鹿旁边，轻轻摇晃她的身体。 “唔唔唔，我已经吃不下啦，乔桑。” 铃鹿说着奇怪的梦话，随后睁开了眼睛。 “乔桑？你怎么回来了？” 她揉着眼睛说道。 “小夜子和雾夜呢？” 乔桥问道。 “不知道哎。” 铃鹿似乎没睡醒，眼里还是茫然。 乔桥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对了，她们都被铃鹿吃掉了。” 铃鹿咧开嘴笑了起来。 “？” 乔桥愣了愣。 “乔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雾夜从洗手间出来，看着乔桥和铃鹿大眼瞪小眼的模样，奇怪地问道。 “小夜子呢？” 乔桥脱口问道。 “她应该在午睡吧，我们刚刚在玩大乱斗来着。” 雾夜想了想答道。 “对啊对啊，乔桑，铃鹿可厉害了，铃鹿最近发现了星o卡比的用法，已经可以一打二了！” 铃鹿十分高兴地叫道，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乔桥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触碰铃鹿嘴角的红色液体。 放到自己嘴里，尝了尝。 “铃鹿你又偷吃草莓酱了吗？” 乔桥抽了抽嘴角。 “啊，乔桑这个大变态，竟然，竟然......呜呜呜，铃鹿已经不干净了，乔桑你要负起责任。” 铃鹿愣愣地看着乔桥吃掉自己嘴角的果酱，顿时满脸通红，粉拳乱锤。 “你没觉得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吗？” 乔桥拎起了铃鹿，把她放回沙发上。 揉了揉脸，又将手伸向她的睡衣下摆，准备掀起来。 “停！乔桑你要做什么？难道你终于要对铃鹿这只小鹿下手了吗？” 铃鹿立刻拦住了乔桥的手。 “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检、检查身体？” 雾夜大惊失色，急忙把铃鹿拎了起来，丢到一旁，自己则躺到了沙发上。 “闪开，让我来，乔桑，来检查我的身体吧，不论是从上到下，还是从头到脚，我都没问题的！” “嗯，那也行。” 乔桥点了点头。 反正雾夜也是要检查的，没关系的，都一样。 “啊？” 雾夜立刻慌了神。 “这个，我只是随便说说，那个，人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不然先让我洗个澡什么的......” 她双腿蜷曲，面带羞涩。 “没事，一下子就好了。” “一、一下子！！？” 雾夜脸色潮红，闭上了双眼，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 趁着这个机会，乔桥用灵视配合血族的感知，扫过了雾夜的全身。 虽然灵力的确是增长了不少，但并没有出现变异，还是健康的身体。 哦，可能因为最近熬夜太多，肝有点小问题，不过并不是大碍。 等待了一会儿，雾夜没感觉身上有什么变化，又弱弱地睁开眼。 乔桥已经不在沙发旁边，而是去观察铃鹿了。 “咦，乔、乔桑，还没开始吗？” 雾夜忍不住问道。 “嗯？已经结束了。” 乔桥说着，又用灵视扫过铃鹿。 就在这个时候，铃鹿忽然间，膨胀了起来。 不，并不是那种爆炸一般的膨胀，而是像是迅速长身体一般，不但个子变高了一些，就连原本平平无奇的地方，都变得引人注目了起来。 眨眼之间，铃鹿就从一个看起十五六岁的少女，变成了二十多岁大姐姐的模样。 身上的睡衣由于太小了而显得有些紧绷，反倒更突显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长发飘飘，双腿修长，身材爆炸的铃鹿突然出现在乔桥眼前。 “？” 雾夜一脸懵逼。 “说好的我们一起竞争，结果你竟然偷跑了？” “铃鹿、铃鹿发生了什么？” 铃鹿自己也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身体，颇有种大人身，小孩心的感觉。 乔桥立刻查看了一下。 铃鹿体内的灵力激增了数倍，堆积在一起，这么多灵力，如果换成其他的妖怪，大概已经承受不住直接蜕变成新的形态了，但铃鹿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的让自己人类的外表成长了好几岁的模样。 哦，脑子好像还没变。 “没事，我帮你疏通一下。” 乔桥说着，将手放在铃鹿的肩膀上，用血族的力量帮助铃鹿将堆积的灵力转化，收敛起来。 只见铃鹿迅速变矮，又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然而，当铃鹿变回原本模样的时候，还没有停下来。 她继续缩小，最后，竟然变成了只有六岁的小孩模样。 “？” 乔桥歪了歪脑袋，不太理解了。 502章.忽大忽小 “铃鹿怎么变矮了？” 铃鹿奶声奶气地说道，她身上的衣服格外宽松，耷拉在肩膀上，露出了光溜溜的上臂以及变小之后更加平平无奇的前胸。 “呜哇，铃鹿，铃鹿只有三岁了！” 铃鹿看了看自己肉肉的小手手，惊讶地说道。 “你本来也只有三岁......呃，今年应该四岁了吧。” 乔桥吐槽了一句，把铃鹿拎起来，放回沙发。 “体内的灵力处于转换状态，看来消化吸收还得一阵子。” 灵视加上自身灵力认真检查了一遍以后，乔桥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好在铃鹿没有变成触手怪。 呃，可能她实在太笨了，所以都没办法进一步进化吧。 傻人有傻福。 乔桥感慨了一句。 “不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估计铃鹿身体变大变小的情况还是会出现。” 话语之间，铃鹿又膨胀了起来，变回了原本十五六岁的模样。 “变回来了！” “要不要我来帮你吸一吸？” 雾夜凑了过来。 她之所以能在灵力浓度变高的情况下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大概是因为血族本身就擅长收集和储存灵力，对雾夜来说，就是单纯的吃撑了而已。 当然，让她再吃一点，雾夜也不介意。 如果将铃鹿身上多余的灵力吸取过来，那么的确有可能缓解铃鹿现在的状态。 “不要，铃鹿才不要几十岁的老女人夺走铃鹿的变成成熟大姐姐的机会咧，略略略。” 铃鹿却果断拒绝了雾夜的提议。 大概是还对大人版的自己那完美的身材感到留恋吧。 “铃鹿要变大大大大！” 她叫了一声，似乎想要靠意志力来让自己再度膨胀。 然而，伴随着铃鹿的叫喊，她又开始缩小了。 这次缩小到了只有三岁的模样。 真真正正的三岁小鹿。 “呜呜呜~” 她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完了，熊孩子现在真的变成孩子了。” 乔桥扶额。 “怎么了？” 从楼梯间传来了小夜子的声音，她穿着两件式的居家服，揉着眼睛，似乎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了。 乔桥首先用灵视看了一眼小夜子。 只见高浓度的灵力仅仅环绕在小夜子的身边，并没有流入她的体内，导致了小夜子周围的空间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异常指数水平。 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说，小夜子这边的异常程度要远高于外面了。 “铃鹿突然变小了！” 雾夜抱起了蜷缩在睡衣里的铃鹿。 “呜哇，你这个蠢鹿，怎么还尿裤子了！” 感受到手中的热流，雾夜下意识就把铃鹿往沙发一丢。 但半空中的铃鹿，忽然又急速变大起来，变成了二十六岁的御姐铃鹿。 “？” 小夜子彻底不明白了。 “......总之，铃鹿就是这样，在这段时间里会变大变小，你们得多注意一下。” 乔桥解释了一遍。 他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小夜子本身特异性的原因，导致了与她相关的人大多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乔桑要丢下铃鹿了吗？” 铃鹿一晃一晃，抱住了乔桥的手臂。 “嘶——” 雾夜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长大之后的铃鹿，竟然这么有杀伤力。 此子断不可留！ “我去看看亚梨子那边的情况，嗯，北白川巫女应该没什么问题。” 乔桥完全无视了铃鹿的成长，给小夜子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走出了玄关。 地狱边境装甲覆盖到了乔桥的身上，他身后发出一声爆鸣，整个人飞到了半空中。 刚刚来到半空中，乔桥就看到，一只八条腿的蜘蛛在屋顶上高速爬行，朝着乔桥家而来。 另外的方向，一团海草一般的事物也在半空中漂浮，晃晃悠悠地往这里靠近。 嘭—— 附近的井盖忽然被掀起，一条章鱼触手从下水道升起，一个巨大的眼球接踵而至，来到乔桥家的旁边。 乔桥正准备清理一下这些东西，就看到异变产生了。 那八条腿的蜘蛛忽然被自己的腿绊倒，摔在了地面上，竟然就这么摔得脑浆四溅，抽搐了一下，不再动弹。 海草一般的怪物像是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就这么被撞成了一滩黏糊糊的肉泥，跌落在地。 那有着触手的巨大眼球，直接从内部炸开，浆液四溅，将隔壁屋子的墙壁染成了红色。 而乔桥的家，稳稳当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乔桥愣了愣。 这些怪异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死亡，大概都是小夜子的能力导致的吧。 这么说来，小夜子并非没有变异，而是变得更加强大了。 以前是受到伤害会转移，现在则是会提前让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事物暴毙。 说不定小夜子往妖怪堆里一站，连动都不用动，那些妖怪就自相残杀全部阵亡了。 乔桥想到了曾经看过的忍者动画里的瞳术，小夜子比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这个角度来说，小夜子的除灵术，可能比乔桥的更加厉害。 既然这样，乔桥也不用担心家里的安全问题了。 他身后气流喷涌，很快就将乔桥带到了热田神宫东京分社的位置。 这边的结界比起之前只有身怀灵力的人才能感知到的程度已经变强了很多，几乎能用肉眼就看到一层淡紫色的罩子环绕于神社周围。 乔桥在神社后院落地，就看到了身穿巫女服的亚梨子。 “？” 只不过，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亚梨子的数量增加了。 院子里，有两个亚梨子。 “啊，老师，我听说那个结界是你打破的，这是真的吗？” 其中一个亚梨子凑了过来。 “呵，这个时候才想到老身，老身在你心中的地位就这么低吗？” 另一个亚梨子双手抱胸，一副很气愤的模样。 “？” 这是天丛云剑借着灵气复苏，直接分化出来了一个身体？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两个亚梨子有微妙的差别。 普通的亚梨子，眼角更加柔和，看起来更加软一些。 天丛云剑版的亚梨子，则略微吊梢眼，英气十足。 乔桥是没有什么大胆的想法，他只是有些好奇这个时候的天丛云剑附身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没等他脑补，从乔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啊啦，乔君，你终于来了。” 转过头，是第三个亚梨子。 ？？？ 503章.罪魁祸首找到了 这个亚梨子，比起另外两个明显更年长一些。 大概是高三到大学的水平。 各方面都成长了不少。 既成熟，又有着恰当的少女感，长发飘飘，红白的巫女服虽然遮得严严实实，但却更加凸显了她的身材，显得魅力十足。 乔桥都有些微失神，直到听到亚梨子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哦，是原版的那个亚梨子。 “老师老师，这个也是亚梨子哦。” 亚梨子介绍道。 “这是未来的你吗？” 乔桥想到了铃鹿。 不过铃鹿那个完全是自己变大变小，亚梨子这个直接变成两个人了可还行。 “这是我和老师未来的女儿哦。” 亚梨子微笑着说道。 “？” 乔桥顿时感到脖子上好像被什么柴刀架了起来，一阵发凉。 “开玩笑的啦。” 亚梨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般解释了一句。 “这个是我家的猫咪沙耶哦。” “猫咪吗......” “喵。” 大人版亚梨子叫了一声。 “不知道怎么的，沙耶忽然就变成了人形，还和我长得差不多，真奇妙，难道宠物随主人就是指的这个吗？” 亚梨子托腮思考着。 “嘿，妖怪化形的形象虽然没有规律，但如果是常年和人一起生活的动物的话，很有可能会变成和主人差不多的样子呢。” 天丛云剑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传说里，妖怪祸害完人类还会伪装成他们的样子，其实有些时候这些妖怪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的主人死了，只是单纯模仿人类而已。” “就是这样喵。” 大人版亚梨子，沙耶说道。 “乔君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奇怪的知识。 乔桥抽了抽嘴角。 “我、我才没有追着看大河剧什么的......” 亚梨子顾左右而言他。 罪魁祸首找到了。 “嗯，确实，沙耶本来就在死者聚集的环境下长大，能够在灵气复苏的背景下迅速变成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乔桥点了点头。 沙耶直接凑了过来，抱住了乔桥的手臂。 “乔君，我可以替代亚梨子为你做一些让你快乐的事情哦，沙耶可拿手了！” “啊，不许带球撞人！” 亚梨子急了，双手乱挥地说道。 “年轻人。” 天丛云剑貌似满不在乎地说道，眼睛却一直往这边偷瞄。 这么说起来，春天好像是猫咪发情的季节。 “......所以，现实的灵力浓度正在飙升，才导致了这些奇怪的现象出现吗？” 亚梨子听完乔桥的讲解，有些恍然大悟。 沙耶正坐在一旁，下意识抬起手想舔，又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人类，只能老实放下。 “富士山吗......” 天丛云剑微微眯起双眼。 “你应该知道，老身本质上是出云地方的本地神，被八岐大蛇夺取了神格，才沦落到在传说中成为战利品的结果。” “嗯。” 乔桥点点头。 这些事情即便天丛云剑没说，乔桥也大概能推断出来。 “热田大神，也就是老身，本质上和建御雷那些掌管火焰，锻造，钢铁的神祇差不多，都是火之迦具土陨落的时候权柄散落而来，而除了我们之外，火之迦具土的尸骸也分化为了和国的群山。” 天丛云剑看着西南方向，阴云笼罩的地方，接着说道。 “其中，就包括富士山。” “？” 亚梨子头上冒出了问号。 “富士山的神灵，不是浅间大神吗？” 木花之佐久夜比卖命，也被称为浅间大神，是静冈县的浅间大社祭拜的神明，传说两千年前，富士山爆发，周边的地区一片荒芜，当时的天皇设立祭拜浅间大神，这才让火山平息，因此，富士山便与浅间大神等同了。 “浅间大神根本就不存在，甚至就连信仰神都算不上，富士山平息，其实就是单纯的地理周期到了而已，甚至没有任何灵力相关的元素。” 天丛云剑摊开手说道。 “富士山是火之迦具土的主要身体残骸，所以如果那家伙想要恢复力量，肯定会试图唤醒自己过去的身躯。” “......等一下，唤醒富士山指的是？” 乔桥追问道。 “唔，这个具体我不清楚，毕竟在此之前，从来没有降低了位格的神祇回归的例子，不过老身猜测，应该不只是富士山再度喷发这么简单，很有可能会导致整个富士山相关的地区直接消失，甚至和国完全沉入海底。” 天丛云剑逗弄着和自己长相差不多的沙耶，同时说道。 “六天......七天吧，按照现在的灵力浓度增长速度来看，最多七天，火之迦具土就能和自己过去的身体完全融合，作为现世神苏醒过来。”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吗？” 乔桥看了看热田神宫的社殿。 那些神明，这个时候还不出手拯救世界吗？ “办法自然就是在他融合完全之前将其摧毁，不过难度嘛，老身觉得比起之前的地狱之行要高出不少。” 天丛云剑站了起来，看向半空中。 “至于那些躲在自己神国内的神祇，基本不用指望祂们了。” “唉？为什么？” 亚梨子困惑不解。 “哎嘿，如果火之迦具土复苏，和国毁灭，你觉得世人会怎么看待神明？” 天丛云剑笑了笑，颇为神秘地说道。 “神明展现了自己的伟力，大家都会对信仰更加虔诚，祈祷得到救赎。” 乔桥帮亚梨子回答了这个问题。 “从短时间来看，神明信仰不但不会因为上亿人的死亡而被削弱，反而会被剩下几十亿人的信仰加强，毕竟这是真正展现在世人面前的神力。” “至于火之迦具土，祂就算复苏过来，在众多老谋深算的神祇的安排下，也没办法实现自己的理想，倒不如说，这帮老狐狸早就想好利用火之迦具土来增强自己的信仰了。” 天丛云剑颇为无奈地说道。 在各种神话故事中，神明所杀死的人类，远远超过祂救助的人类，而到了现代，这种杀生为护生的手段自然没办法再收敛信仰。 火之迦具土的出现，正好满足了神祇们的愿望。 至于一个岛国因此而毁灭，祂们才不会在乎。 真正有能力对抗火之迦具土的天照或者须佐之男等神祇，本身就是其他神明的马甲分身，因此，几乎不用指望会有神明出手干预这件事。 能够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504章.七日 确认到目前的状况后，乔桥拿起了手机。 “......喂，是北白川巫女吗？” 乔桥打通了北白川里香的电话。 她现在正待在雪风号，自己的房间里，身上穿着襦袢，白衣，绯袴，端坐于榻榻米上，外面的灵气复苏对北白川里香而言，影响不大，雪风号本身有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加护，内部环境保持了相当程度的稳定。 “乔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北白川里香很清楚，乔桥除了偶尔在line上给她推送一些新锐武器的文章和视频之外，一般不太会找她闲聊。 虽然稍稍有些寂寞，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乔桥平常很忙，不会去打扰对方。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多和乔桥待在一起的。 既然现在乔桥打电话过来了，那就说明肯定需要北白川里香出一份力。 北白川里香看了看手边的和弓，平静地问道。 “嗯，我想问问你那边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状况，需要我帮忙吗？” 然而乔桥的话却让北白川里香愣了愣。 毕竟是难得的关心自己这边的话语，一时让北白川里香不太适应。 “没、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雪风号也没什么问题。” 她急忙答道。 又转念一想，是不是应该稍稍撒个小谎，让乔桥担心一下。 但从小的教育告诉北白川里香，撒谎是不对的，她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乔桑你放心，我这里一切正常。” “你没有遇到诸如突然变大或者变小，又或者八咫镜突然变成真人之类的事情吧？” 电话那一头，又传来了乔桥的询问。 “？” 变大变小指的是......？ 北白川里香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又轻抚了一下身前的那一面铜镜。 “没有哦。” “那就好，看起来雪风号的防御还是挺不错的。” 乔桥感慨了一声，又继续说道。 “你让雪风号上的船员们持续观察，我和井伊桑他们可能今天就去那里。” “啊，好、好的！” 一听到乔桥今天要来的消息，北白川里香立刻站了起来，一手握拳，在身前微微挥舞。 她又和乔桥互通了一下两边的情况，才挂断电话。 北白川里香有些雀跃，在房间里转了两圈。 “你在做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北白川里香下意识保持着跳跃的姿势愣在原地，绯红从脖子爬上耳根，最后，满脸通红的北白川里香如同木偶般回过头，试图解释。 “这个，这个是一种柔软体操之类的......唉？”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打断了。 在关上门的房间里，除了北白川里香，还有一个人。 对方穿着白衣绯袴，俨然是北白川里香的模样。 房间里，有两个北白川里香！ “唉？？？” 北白川里香发出了惊呼。 ...... 东京，港区。 平日里忙碌的港湾，此刻变得安静起来。 大量的货轮比起到海上被各种奇怪的生物拖进海里，都选择了停靠在岸边，即便如此，也有巨大如十几层高楼，全身覆盖甲壳的章鱼将船只一分为二。 直到除灵师到来，带来了自走岸防炮，才终于让那些变异的怪异忌惮了不少。 万代高达基地门口的独角兽，在白天的时候被一只巨大的鸟型怪物拦腰截断，现在也没工夫去抢修了。 曾经繁华的港区，如今难得见到一个普通行人。 夜幕降临，港区灯火通明，但并不是为了照亮道路，只是为了寻找那些 “......目前的灵气复苏，以富士山为中心，向着世界各地扩散，富士山的树海已经全部变成了血肉一般的巨树，我们的探测器回报的异常指数来看，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是地狱的两倍以上，那一片区域所有的生物都发生了强烈的变异，并且正在不断厮杀，初步估计一天后，就会只剩下一些强大的聚合怪物，并且向着其他区域移动觅食。” 井伊正治看着手头的平板，里面是今天以来的报告。 灵气复苏之后，第一个显著变化，是全球所有的生物都开始疯狂汲取灵力而进化，变异，在从下午到现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粗略统计，全球的妖怪数量至少增长了一百倍以上，还不算那些原本就已经是妖怪的又变强了许多的存在。 本来，生物与环境之间的灵力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的，如果生物太多，那么灵力稀少就会导致生物种群数量降低，而灵力过剩，就会导致生物数量变多。 但这一次，灵力增长的幅度太快了，一时导致了所有生态位的生物都开始异化，当生物种群数量达到极限的时候，自然就开始了自相残杀。 在有除灵师守护的城市还好说，在野外，估计已经杀成一片了。 这就是第二个显著变化，生物为了灵力而相互杀戮。 根据出云重工研究各个地狱区域，结合现实世界的模型得到的结论，如果没办法阻止火之迦具土的复苏，那么最晚一周时间，这个世界上就会出现数个超越过去所有旧神的强大怪异，超旧神，它们将容纳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灵力。 按照推测出来的火之迦具土的意图，祂将吞噬这些超旧神，最终将星球上所有的灵力都纳为己有。 当然，出云重工认为，火之迦具土并没有办法做到这一步，在此之前，在灾祸扩大到和国之外时，众神就会出手，平息一切了。 也就是说，这么放着不管，最多也就导致一个国家的覆灭，仅此而已。 用乔桥母亲的话来形容，是连末日情境都谈不上的普通灾难。 “可是毕竟这么多条人命啊，不能不努力一下。” 井伊正治感慨道。 像他们这样的精英除灵师如果求救的话，大概也可以去其他地方避难，然而，在现在这种状况下，七天时间根本没办法转移和国的所有人，应该说，在水路和航班都停飞的现在，这个岛国上一个人都跑不了。 “确实，我们需要一个作战方案。” 乔桥看了一眼前方停靠的船只。 雪风号。 在发生状况后，雪风号便从吴镇守府出港，来到了东京湾，也多亏异常指数提高的原因，雪风号在现实世界也解锁了航行的能力，一路上顺手收拾了一些妖怪，于傍晚抵达了东京湾。 刚踏上雪风号的甲板，乔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乔桑，好久不见。” 北白川里香穿着巫女服站在前方，矜持地向乔桥打招呼。 乔桥还没来得及回礼，就看到另一个穿着巫女服的身影朝着乔桥扑了过来，扑到了他的怀中。 “乔桑乔桑，人家好想你呀！” 乔桥一看。 还是北白川里香。 第二个北白川里香。 505章.目标是富士山 船舱内。 北白川里香双颊泛红，正坐在其中。 乔桥，井伊正治，以及亚梨子等人，都坐在房间里。 另一个北白川里香则抱住乔桥的手，一副亲昵的模样。 “所以八咫镜最后还是变成人形了啊。” 井伊正治感慨道。 “乔桑还真辛苦。” 乔桥身后，是气鼓鼓的亚梨子（正牌），以及已经站了起来的天丛云剑。 “喂你这家伙，不能偷跑啊，平常也没见你说话，怎么现在话这么多呢。” 她用力踹了踹抱着乔桥不放手的北白川里香。 “呵呵，明明是先来的，结果一直唯唯诺诺，不敢主动出击，活该被别人先手呢，我愚蠢的妹妹哟。” 北白川里香，八咫镜白了天丛云剑一眼，一针见血地说道。 “老、老身才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天丛云剑似乎被戳中了痛处，支支吾吾地试图反驳。 “好了，现在不要讨论这个了。” 乔桥开口，让天丛云剑和八咫镜都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不好意思，乔桑，让你这么费心。” 北白川里香抱歉地说道，她大致了解了另一个自己的情况，得知这是八咫镜的化身后，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只不过，没想到之前一言不发的八咫镜，实际上的性格竟然比天丛云剑更加主动。 如果说天丛云剑是喜欢装大人的别扭小妹，那么八咫镜就是热情似火，开朗外向的二姐。 不知道八尺琼勾玉是什么样子？正经保守的大姐？ 乔桥发散思维想到。 “不，我已经习惯了......” 他看了看两个亚梨子和两个北白川里香。 奇怪的家伙越来越多了。 除了变大变小的铃鹿，现在又有三个亚梨子，两个北白川里香，真令人头秃。 “幸福的烦恼呢，乔桑。” 井伊正治感慨一句，将扇子合拢。 “我们现在的情况正如屏幕上所示，需要在一周时间内，阻止全球的灵气复苏，同时击溃已经被确认为火之迦具土的旧神。” 船舱的屏幕上显示的是富士山的航拍景象。 那一座被和国人仰望千年的火山，此刻像是一个即将的苏醒的野兽一般。 火山口冒出了漆黑的浓烟，高温让火山口边缘的植物被尽数焚毁，一片狼藉。 更远的地方，大地皲裂，冒出了一些像是血管般的血肉混合物，正在不断鼓动。 在视频中，富士山正在不断缓慢呼吸，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大地的颤动。 这就像一个沉睡的生物，随时都有可能清醒过来。 当祂苏醒，别的不说，静冈县的地貌将会彻底改变，大海流入山岳原本存在的地方，本州岛很有可能直接一分为二，成为两个岛屿。 当然要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本州岛还在不在就另说了。 “出云重工的观测报告显示，火之迦具土的本体，也就是那位除灵师正处于火山熔岩之中，那是祂作为神祇的核心，数据表示，两者正在融合，这个过程将会持续大约七天，七天之后，伴随着全球灵力汇聚到几个超旧神的身上，祂将彻底苏醒，成为有史以来最强的旧神。”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个吗？” 乔桥问道。 “这个嘛......” 井伊正治指了指门口。 小学生体型的竹取辉夜正身穿白大褂，站在那里。 “现在火之迦具土还并没有回归神位，他作为凡人的肉身，以及其灵魂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只要能够击溃核心，就能够让火之迦具土的计划失败。” 说得好像很简单。 “那直接用火力覆盖，将富士山摧毁怎么样？” 乔桥立刻想到了对策。 既然富士山是火之迦具土的御神体，那么只要把这个本体给端掉就可以了。 到时候火之迦具土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体没了，再强大的灵力也无济于事。 “？” 在场众人，头上冒出了问号。 “乔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井伊正治抽了抽嘴角。 “那可是富士山啊......” 不但是和国第一高山，更是和国的象征，是国民精神的寄托。 “比起在七天内保证所有国民的安全，果然还是炸掉富士山更容易做到吧。” 乔桥没太懂。 如果炸掉一座山就能拯救一个国家，那么他会果断按下起爆按钮的。 “这个方案，我们验证过，首先，即使在平常的情况，也要使用超过三百枚常规n2爆弹才有可能将富士山地表以上的部分清除，这还不算地表以下的部分。” 竹取教授拿出存储设备，将自己的资料投影到大屏幕上。 “出云重工目前的n2爆弹储备量并不足以炸平富士山，当然，如果使用其他储备，嗯，比如真正的核弹，那倒是没问题，不过和国估计也住不了人了。” “原来真的考虑过吗......” 井伊正治擦了擦冷汗。 “直接单兵空降呢？” 乔桥想到了使用斩首战术，自己单兵突入富士山，将核心破坏。 “这个待会儿我们再说，我先给你们展示一下我们对富士山进行攻击的情况。” 竹取教授按下遥控器，切换了画面。 只见一门自走火炮在距离富士山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下，瞄准，发射。 炮弹朝着山体而去，但在离富士山还有十几公里的地方，就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半空中炸开来，紧接着，一道赤红的光束从富士山之中袭来，将自走火炮及其周边半径一公里的地方彻底抹平。 画面又一次切换，这次是无人轰炸机的摄像头。 无人机飞到了富士山阴云笼罩的上空，正准备投弹，就被某种不可见的力场直接碾碎。 画面最后一次切换，被关在笼子里的妖怪直接被投送到了富士山变异的领域内。 透过镜头的拍摄，能看到那些妖怪才刚刚挣扎着离开笼子，就立刻被无数从地面上伸出来的血肉触手缠绕，拖拽入了地面里，再也没有动静。 “可以看到，富士山周围有很强的防御，常规的火力覆盖很难对其造成有效的损伤。” 竹取教授总结道。 “所以，我们出云重工制定了一个策略，通过将精英直接投送到火山之内，对火之迦具土进行斩首来达成目标。” “这个作战计划的名称，我将其定位屋岛作战。” 506章.屋岛作战 “屋岛作战？” 八咫镜不太了解，歪了歪脑袋。 “屋岛不是在香川县吗，距离富士山有点太远了吧？” 北白川里香对和国的地理还是相当了解的，毕竟是远程战略武器。 “等等，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没有看过eoa了吗？” 竹取教授也愣了愣。 “我看过！” 亚梨子（正版）举起了手。 “屋岛作战就是用全和国的电力输送到阳电子炮里，对位于第三新东京的使徒进行狙击的作战！” 她很快回答了出来。 “阳电子炮？第三新东京市？使徒？” 北白川里香眼睛里全是问号。 “是动画啦动画，就是因为你们一直待在家里，所以连新时代的年轻人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呵呵，这样老旧的性格是没办法适应新时代的交往的。” 天丛云剑颇为不屑地解释道。 祂似乎跟着亚梨子看了挺多动画来着，也难怪要说出自己要上大和号那种话了。 “呵呵，只要身体契合，性格什么的可以慢慢培养。” 八咫镜反唇相讥，还挺了挺天丛云剑明显比不上的部位。 “从以前开始你就是这个o大无脑的人设，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一套啦！” “明明就曾经被人偷走过，你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的脑袋。” “那只是我想出去玩才特地给人偷走的，我可不像你是个家里蹲！” 两位神器的器灵以亚梨子和北白川里香的姿态吵闹着，让两位原主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我家这位有些要强，说话多有得罪。” “哪里哪里，我家这位太久没有和人交流，所以不太注意，还请多多担待。” 两个人倒是很和睦。 “咳咳，不要纠结这件事先，我们还是听听竹取教授的说法吧。” 乔桥清了清嗓子发言，令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在小夜子不在的情况下，乔桥还是拥有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的。 “......所谓的屋岛作战，指的是《平家物语》里，那须与一在屋岛那颠簸的海中一箭射中了对方巫女手中扇子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利用狙击的手段来对火之迦具土的核心进行斩首行动。” 竹取教授解释道。 “狙击？” 井伊正治提出了疑问。 “可不是说富士山附近基本没办法进行火力投射吗？” “确实，我们看这一段资料。” 竹取教授又切换出了一个视频。 视频中，是一门炮管更长，口径更大的重炮，让人想到了战列舰时代的主炮。 嘭—— 主炮发射，一枚沉重的弹药飞入天空中。 镜头伴随着弹药移动，就看到炮弹落到了富士山上空，被无形的壁垒挡住，只不过与前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那红色的光芒反击。 “这是mk7-16英寸舰炮在距离富士山异变区域超过四十公里的海域进行的射击，可以看到，虽然炮弹依旧没办法对富士山造成有效的杀伤，但可以看到，来自富士山的反击并没有抵达这艘战舰，所以，我们推断，富士山的反击范围应该在四十公里之内。” 竹取教授解释了一句，又播放起下一张图片，这是能够展现灵力分部的照片，拍摄的正是富士山的景象。 “同时，在之前进行试验攻击的时候，我们发现，火之迦具土在进行反击的时候，富士山内部会出现一个类似核心的灵力聚合体，攻击正是通过这个灵力聚合体释放出来的。” “这就是火之迦具土的本体所在吗？” 乔桥摸了摸下巴，状似思考。 “也就是说，每当富士山异变区域对外界的攻击进行反击的时候，火之迦具土就会在一定程度上暴露本体，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利用超过四十公里的狙击来对富士山的核心进行打击，从而击溃火之迦具土？” 井伊正治很快就想通了。 “没错。” 竹取教授颔首道。 “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有三个。” “首先是需要能够穿透富士山异变区域那灵力壁垒的强力攻击，大家之前也看到了，普通的炮击根本没办法击破那个壁垒，根据下午测试的强度，我们需要将数量庞大的灵力集中于一点，在瞬间释放才能穿透壁垒，击中富士山本体。” “其次，是破坏力的问题，依靠现有的技术，很难在一击之内对富士山造成巨大的损伤，即便一击能够贯穿核心，我们也需要持续的火力压制来彻底阻止火之迦具土通过富士山地脉之中流淌的灵力来修复自身。” “最后，这一切的分析都有可能只是火之迦具土的烟雾弹，祂或许完全能够对四十公里之外的敌人进行反击，或者那灵力聚合体根本不是火之迦具土的核心，身为曾经在人类社会待了数十年的旧神，祂完全有可能这么做。” 简单来说，即使这有可能是陷阱，但除灵师们还是得这么做。 “了解，那么，狙击的装备之类的，出云重工能解决吗？” 乔桥思考了一下，按照先前所见到的富士山的防御能力，想要穿透那一道壁垒，这狙击使用的装备将会是前所未有的规模，没有任何势力或者阵营能在此之前制造出类似的武装。 另外，能否在短时间收集如此多的灵力也是一个问题，按照计算，即使将新宿地下的神之眼，以及皇居的四魂之玉碎片，外加三神器的神力灌注，可能都没办法达到要求，从灵力量的角度，这个计划极难实现。 最后，就是竹取教授提到的第三个，烟雾弹的问题了，如果这一切都是假象，那么该如何击破火之迦具土，要知道，如果完成了之前的那些准备，基本上就相当于耗尽了除灵师大部分的力量，想要再进行谋划，人力和实力上都难以继续。 “有关收集灵力，按照出云重工的推测，在七天之后，全球的灵力浓度将会降低到比之前更低的水准，大部分的灵力将会浓缩到几个超旧神的身上，我们要做的就是击败这些超旧神，夺取它们的灵力。” 竹取教授又说道。 “顺便，我联系了华夏重工，他们表示，工程上的问题完全可以解决，我们只需要提供一位能够控制这庞大灵力的狙击手而已。” “狙击手？” 乔桥感到一阵不详的预感。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 507章.工程奇迹 “竹取教授，这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第二天清晨，当雪风号行驶到濑户内海附近的时候，乔桥看到那已经被夷平的山头问道。 屋岛二子山，这是香川县有名的景区，但此刻，整座山的上半部分已经被高能炸药彻底炸掉，平坦的山头，数千辆挖土车正在往来不停，可以看到这些军绿色的工程器械上印有华夏重工的标志，这是昨夜确定了计划之后，紧急空运过来的。 这里距离富士山超过四百公里，中间隔着包括大阪，奈良在内的小半个和国。 甚至都看不到富士山。 无论怎么说，从“狙击”的角度，似乎有点太远了。 “这里是综合了灵力，运输，距离等考虑，得到的最佳地点。” 竹取教授站在船舷上，海风迎面，吹拂着她的头发。 远处，在大海之中，一个身形巨大，全身覆盖着海草和珊瑚的怪物正缓缓朝着地面移动，但还没等它走多久，大地震颤，数根粗壮的触手从海中升起，将那怪物拖入水中，只见一阵波澜后，便再没有了动静。 弱肉强食，这就是此刻世界各地发生的事情。 大量妖怪进化成为了准旧神级别的存在，它们又相互厮杀，掠夺对方的灵力，最终，使得灵力不断朝着高能级的存在汇聚。 根据观察，众多沉睡的旧神也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吸收了不少的灵力。 新闻电视上的报道，也从之前的经济产业新闻，更多的聚焦到了旧神，怪异这类的异变上。 在一些宗教信仰兴盛的地区，甚至还展开了大规模的朝拜祈求等活动，可以说，从诸神隐匿之后，人类还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神灵的存在。 信仰之力源源不断，配合极高灵力浓度的环境，令各种异常事件不断发生。 在欧洲，当一头如小山高的巨兽试图进入城市的时候，天空忽然变色，阴云密布，接着，一道雷霆落下，将巨兽直接劈成了焦炭，尸体的灰烬让整个城市仿佛下了一场尘埃的暴雨。 在北美，黄石公园火山升起，由熔岩构成的怪物朝着外部蔓延，但狂怒的暴雨连绵，似乎将整片大海都倾泻了过来，一夜之间，整个黄石公园沉入海底，再也没有了躁动。 太平洋上，足以从宇宙中清楚看到的巨大的两团风暴形成，它们相互吞噬，对抗，令整片海域处于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之中。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屋岛作战持续进行中。 “这是什么？” 乔桥看到足足三层楼高的巨大缆线正由一辆运输车缓缓运送过来，铺设在二子山的平台上，他好奇地问道。 “这是三芯合一型超导灵力电缆铺设专用车，这些缆线是用来最大程度减少运输之中灵力的逸散用的。” 竹取教授状似随意地说道。 “这是室外型超高压通常灵力变压器群，集合了开闭所与冷却装置，能够将流入的灵力进行更进一步的压缩。” 她又指了指位于平台靠外区域的，密密麻麻的变压器集群。 “外部将会停靠车载型的超高压通常灵力变压器，这整个系统将会采取七级变压，将从各个超旧神身上的灵力输送过来的同时进行高强度压缩，最终来到这里。” 天空中，一架翼展接近五十米的四涡轮灰黑色运输机正缓缓飞来，乔桥看到它落地之后，从货舱里卸下了数个巨大的，如同电容器一般构造的设备。 “这是超传导高压大容量灵力储存装置集群的部件，当来自各地的灵力经过七级压缩之后，将会直接注入这里，向着更高一级输送。” 竹取教授颇为感慨地说道。 纵观整座山峰，在短短一夜之间，已经被基本改造成了一个大型的灵力收束装置，粗壮的电缆，各种变压器，电容器星罗棋布，人类工程的伟力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发射装置怎么办？” 经过七级变压之后的灵力，其纯度已经远远超过平常乔桥所见，如何将其发射出去，是一个前所未见的问题。 “这个嘛，华夏重工之前研究过类似的东西，现在应该正在打包快递过来的过程吧。” 竹取教授没有仔细解释，只含糊地说道。 “对了，染谷那边也帮你弄了个新装备，你有时间过去看看吧。” “新装备？” 乔桥很是困惑，不过既然叫自己过去，那就顺路去一趟好了。 他乘坐小船从雪风号上离开，来到二子山这边的临时研究室。 “乔君，好久不见啊，上次的mk3用得怎么样？” 染谷教授摸了摸自己日渐稀少的头发，轻轻拍拍乔桥的肩膀。 “很不错，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都有显著提升，尤其是那个聚变发生装置......呃，不，没什么。” 乔桥急忙改口。 “嗯？” 染谷教授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不过他没放在心上，而是带着乔桥来到了略显拥挤的实验室中。 在这里，有一个大约五层楼高的，以军用帆布遮盖住的东西，周围十几台电脑正通过三台服务器与那东西相连，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机械设备正在实验室里陈列，运转，十分忙碌。 “这是给你制造的最新型的地狱边境装甲，我将其成为地狱边境装甲mk7。” 染谷教授拍了拍手，一旁的研究员便将覆盖着的帆布拉扯了下来，露出其中造物的真正模样。 那是一台十五米左右高度，以蓝白配色为主基调的大型机甲。 与乔桥之前见到的，和人类差不多结构的机甲不同，这个机甲的四肢显得格外粗壮，厚厚的装甲覆盖在关节处，透出一股厚重感，仿佛全副武装的中世纪骑士。 在机甲的头部到胸前的一块，是敞开的驾驶舱，只不过与那种飞机驾驶舱不同，这明显是依靠驾驶员本身的动作来操控的类型。 “这台地狱边境装甲只有身穿地狱边境装甲之后才能驾驶，你只需站在里面，剩下的连接就会由机甲自行完成，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更像是外骨骼装甲的模式。” “你将驾驶这一台装甲，对富士山里的火之迦具土进行狙击。” 508章.收集旧神 五天后。 大西洋。 伊斯帕尼奥拉岛附近海域。 原本波光粼粼的海面忽然掀起了波涛，就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巨兽苏醒过来一般，海平面骤然上升，形成了一个曲面。 嘭—— 伴随着曲面破碎，一座城市从水中浮了上来。 那城市通体由青灰色的石头打造而成，建筑风格比陆地上最古老的遗迹更加悠久，有种原始朴素的惊心动魄。 城市的道路，房屋，雕塑，到处都充斥着不可名状的，违背直觉的几何构造，让人光是盯着看，就会头昏脑涨，精神涣散。 在城市的最中央，是一座用巨大也难以形容的宫殿，宫殿的大门紧闭，门扉上，任何一位考古学家穷其一生也无法解读的奇怪文字密布，像是诅咒，又像是祷文。 嗡—— 城市完成了上浮，一道灵力的波纹自水面扩散，凡是被波纹扫到的鱼类都不断抽搐，最终翻起肚皮，飘到海面上。 “这就是那一位旧神的神国吗？” 在古代城市不远处的海上，一艘战舰正缓缓航行着，天空中，一架直升机正盘旋着，星川御言坐在机舱里，看着那青灰色的城市。 “对，亚特兰蒂斯，大西洲，拉莱耶，在各种传说与文字里，它有着不同的名字。” 与星川御言一起的女子是樱台教会的樱庭光，这位冷峻的修女不知为何，身边还提着一个巨大的黑箱子。 “根据研究，这片大陆在远古时期的确存在，支配着它的则是当时掌控了海洋相关权柄的旧神，旧神.海洋，这是当时实力最强的旧神之一，整个世界的海洋与风暴都归于祂的权柄。” 樱庭光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接着说道。 “这片大陆便是祂的眷族生存的领域，只不过在神代的战争中，祂最终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而陨落，权柄被掠夺，陷入沉睡，导致自己的神国也沉没落入海底，现在看来，祂趁着灵气复苏的机会，已经掠夺够了足够的灵力，准备再度苏醒。” 一阵狂风吹来，直升机上的各种电子仪表开始变得紊乱起来，好在这直升机的动力结构进行了一定的加护，所以不至于完全失效。 “祂现在已经可以称之为超旧神了吧。” 星川御言宣了个佛号，看向那一座城市。 在前几天的记录中，这座城市会在大西洋周边的海域突然出现，每次出现，都必然伴随着狂风暴雨，以及生物的灭绝，甚至有好几座城市都遭到了袭击，多亏除灵师的努力，才没有出现大规模人员伤亡事件。 现在，按照出云重工的测定，这个世界上，已经基本形成了七个超旧神。 包括已经被讨伐的天空支配者，生物之王，梦之主三位旧神之外，剩下的四个，正朝着和国聚拢。 这都是由于富士山内部的灵力反应越来越强烈的缘故，在世界上除了人类城市之外大部分区域的灵力都被啃食殆尽的情况下，这些超旧神想要继续往前，就势必会聚拢到一起。 灵力是会相互吸引的！ “把它解决，我们就剩下三个了。” 樱庭光说道，直升机此时已经来到了那座城市的上空，她纵身一跃，落到了城市之中。 “樱庭小姐......唉，没办法。” 星川御言也跳下直升机。 青灰色的石头有一种黏腻的触感，比起无机质的石块，更像某种生物的皮肤。 ！—— 某种悸动从城市深处涌现。 嘭—— 水面之下，一条巨大的触手伸展出来。 先是一条，两条，随后，十几条触手蔓延，接着，位于城市中央的门扉打开，六只眼睛自幽冥中亮起。 整座城市发生了变化，一个头部如同章鱼，身体像是巨龙，长有四翼，六足，四只手臂的巨大的怪物，站立在海中。 祂绝大部分的身体都没入海中，但仅仅海面上所示就已经是超然的庞大，令人心生畏惧之感。 站在祂面前的，只有两个人。 “樱庭小姐，小僧除灵的时候可能不太会考虑到周围的人，所以麻烦你......？？？” 星川御言边说着便看向隔壁，结果被所见到的景象震惊了。 身穿修女服的樱庭光打开了那巨大的黑色箱子，从其中，取出了一把链锯。 嗡嗡嗡—— 电锯蜂鸣，在空旷的城市里回荡。 “樱台教会的除灵术原来这么暴力吗？” 星川御言愣了愣，随即抬头看向那位旧神。 “不过我也没资格这么说就是......哎，不知道乔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 他双手合十，手中的佛珠忽然变化，成为液体，迅速覆盖住了星川御言的全身。 片刻之后，穿着地狱边境装甲的星川御言，屹立于大地之上。 樱庭光那边，身上的巫女服也改变了形态，成为了黑白相间的战斗装甲的模样。 “唉，请上路吧。” 星川御言往前一步，手握成拳，隔空，一拳击出。 嗡—— 整座城市，发出了剧烈的震颤。 ...... “解决了。” 井伊正治放下手机，对乔桥说道。 “星川桑真是速度飞快，不愧是台东区最速传说。” 乔桥忍不住感慨，从那边传来消息开始战斗，到这边接到电话，中间也不过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不到就解决了一位超旧神。 “你这话要是让星川桑听到了可不太好。” 井伊正治打开写有“平静”两个字的扇子，轻轻扇了扇。 “对了，今天‘那个’东西就要到了。” 他又像是想起什么般说道。 “终于来了吗，对华夏重工而言，这个速度还挺慢的了。” 两人走出了帐篷。 这里已经看不出来曾经是一座翠绿山峰的山顶了。 一个简略的机场修建在机场上，周围，各种灵力增幅与收容装置密布。 天空中，数架运输机正准备降落。 这几架运输机里装着的，正是两天后将要对富士山进行狙击的主炮的结构。 乔桥看到工作人员开着叉车，将运输机货舱内巨大的机械结构搬运出来，放置在地面上。 这主炮长度超过了七十米，炮口直径1400mm，是超越规格的巨炮，内置了大型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能够承受住庞大高压灵力的射击并拥有超过五百公里的射程。 这便是对火之迦具土专用决战兵器。 509章.战前 屋岛。 二子山周边。 一艘战舰正悬浮在半空中，朝着这座已经化为战斗要塞的山峰靠近。 这是欧洲除灵师联盟的伊丽莎白号科学考察船。 在灵气复苏的现在，全球各地的异常指数都足以支撑那三艘曾经远征地狱的科学考察船浮空飞行，这几日来，聚集在这一块的记者们也早就对这些飞来飞去的船只感到司空见惯。 但伊丽莎白号的后方，却有个引人注目的东西。 它拖拽着一团灰白雾气笼罩的巨物，那东西仿佛没有质量，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任由伊丽莎白号拖动，远看起来，就像是拽着一团云。 “这就是最后一个超旧神的遗骸了吧。” 乔桥看着那团灰白雾气被拉到山脚下一个巨大的容器中，由数百个身穿作业服的工作人员将其置入其中，再严密封好，整个过程有一种愚公移山般的壮丽感，让他移不开视线。 这样的容器，还有七个，分布在二子山的周边，构成了某种星座的模样。 在神话中，上帝用了七天来创造世界。 但现实里，人类用了七天来将所有的超旧神都击败，收容，祂们汲取的灵力，此刻将会作为炮击的能量，弑杀神明。 “没错，距离作战开始还有六个小时，感觉怎么样？” 竹取教授叼着一根棒棒糖，站在乔桥身边问道。 “有没有诸如想要逃避，或者需要大姐姐温柔的安慰这样的想法？” “？” 乔桥看了一眼竹取教授。 这个人也被动画腐蚀得很厉害啊。 “我又不是十四岁的初中生。” 乔桥吐槽了一句。 “那就好，我来讲解一下屋岛作战的内容。” 竹取教授忽然变得严肃了一点。 “本日十九点三十分，在第二枢纽集合，二十点，地狱边境装甲mk7装备，移动到指定狙击地点，在接到其他命令之前待机，零点整，作战正式开始，没问题吧？” “没问题。” 乔桥点点头。 “顺便提一句，雪风号将会作为应急手段停靠在二子山山脚，你的家里人都已经被接到了雪风号上面，放心，到时候地球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你的地狱边境装甲之内，就是雪风号了。” 竹取教授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乔桥的请求。 “可惜没有银发红瞳的美少女保护你，不过我们这边姑且也考虑到了第一发不中的可能性，应该能应对到时候的冲击。” “所以说竹取教授你动画看得太多了。” 乔桥吐槽了一句，从瞭望塔离开。 他回到了雪风号上面。 “快看快看乔桑，铃鹿已经完全掌握了变大变小的方法呢，给我变！” 最先冲过来的铃鹿一边说着，一边膨胀起来。 只见原本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的她，忽然就变成了二十六岁身材火爆的御姐。 但这仅仅维持了片刻，嘭的一声，铃鹿就变成了六岁的小朋友。 “这个蠢鹿！” 雾夜一拳砸在铃鹿的头上，让她脑袋上肿起了一个大包。 “乔桑，既然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作战，不如就在战前让雾夜好好服侍一下你，就像电影里说的那样......” 雾夜还没说完，就被三个亚梨子拉开了。 “不准偷跑，都说好了等打完这场仗大家一起来的。” 亚梨子气愤地说道。 “等一下，不要说这种一看就是g的台词，老身可还有好多动画没看完呢。” 天丛云剑纠正道。 “喵。” 大人版亚梨子，沙耶叫了一声表示同意。 “大家一起做什么？” 乔桥忽然觉得比起富士山的火之迦具土，可能这船上的这些少女们更加危险。 “没有没有。” 北白川里香穿着白衣，绯袴，手上还拿着和弓，一副临战的模样。 “北白川巫女也要出战吗？” 乔桥想了想作战计划，好像的确有提到这个。 “对，雪风号到时候会进行诱导射击，配合其他地方的攻击来促使火之迦具土的核心显现。” 北白川里香点点头。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八咫镜抱住了乔桥的手臂，用脸使劲蹭乔桥的胳膊，一时就连沙耶都看呆了。 到底谁才是猫咪。 “小夜子呢？” 乔桥没有甩开八咫镜，只问了一句。 “我在这里。” 小夜子站在其他人的后面，答道。 听到两人的话，其他人自觉让出了道路。 “今晚好好待在这里，我明天早上接你们回家。” 乔桥平淡地说道。 “嗯，我明白了。” 小夜子点点头。 “那我出发了。” 乔桥轻轻摸了摸小夜子的脑袋。 “一路顺风。” 她露出了笑容。 乔桥带着天丛云剑和八咫镜，离开了雪风号，来到二子山的山顶，对火之迦具土专用决战兵器放置的平台上。 这里在短短七天时间内，已经建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足够抵抗近距离核爆的冲击。 那七十米长的炮筒被放置在水泥浇灌的工事上，炮筒末端则是复杂的电子机构，直径超过50cm的缆线连接着灵力收束型装药点火器，后方，则是七个超传导大容量灵力储存装置集团。 这七个存储装置正在从七位超旧神身上汲取灵力，不断充盈，届时，将会提供给这狙击炮足够穿透富士山屏障的高浓度压缩灵力。 精密狙击装置后方，则是一台五层楼高的机甲，它正以匍匐的方式握枪，静静趴在那里。 从山顶往下望，整座二子山都被层层叠叠的各种设备与线路覆盖，俨然一座钢铁制成。 大概没有那一位神祇能想到，千年之后，人类会搭建起这样一个用来击败神明的武器。 建造这些的过程中，没有神迹，没有祈祷。 只有人力。 在往昔历史中，人类凭借自身的力量，创造了七大建筑奇迹。 而现在，在传说的神明用七天创造世界的时间里，人类建造了一个足以弑杀神明的武器。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这是属于众神的黄昏。 星光璀璨，遍布天穹。 这是属于人类的夜晚。 乔桥叹息一声，身上覆盖起了地狱边境装甲。 天丛云剑和八咫镜，一左一右，身上散发光芒，流入乔桥的装甲之中。 伴随着乔桥进入地狱边境装甲mk7之中。 人类史上最大的战斗，正式开始。 510章.八尺琼勾玉，姗姗来迟 咔嚓—— 处于打开状态的地狱边境装甲mk7将乔桥容纳其中。 他的手脚伸入大一号装甲之中，众多机械，电子结构便延伸过来，与乔桥装甲外部的接口相连。 地狱边境装甲mk7与混杂在乔桥血液里的mk3不太一样，mk3更多考虑的是便利性，采用了微型机械结构，与血族的血液融合，乔桥随时随地都能掏出来保护自己，而装甲的外部形状也更加接近生物。 在新宿结界里接收到的，后来染谷教授告诉他的mk4装甲，则是以聚变驱动为核心，通过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达到的核聚变型，因此才拥有制造聚变的力量，此刻，这一套装甲正穿在乔桥的mk3装甲外面。 而mk7装甲，没有仿生结构，全部由机械与装甲构成，是真真正正的战甲。 全高超过十五米的巨型机甲此刻趴在二子山的防御工事内，摆出狙击的姿势，他手上的试作型灵力狙击炮正朝着富士山的方向。 “检查机体状态，没有异常。” “校正灵力炮，进行中。” “神器融合，进度百分之六十。” 乔桥认真检查着机体的各项数据。 “哼，虽然比不上大和号，但这个炮口我喜欢。” 天丛云剑的声音从乔桥的耳边响起，祂力量延伸，从乔桥的mk3装甲，穿透了mk4装甲，来到mk7装甲上。 一瞬间，整台mk7装甲仿佛有了灵性，全身的关节活动变得更加顺畅，同时，能源一栏也显示出爆表的数值来。 “如果是机战动画，这个时候应该是没穿衣服的老身和乔君两个人相......” “想什么呢你这个痴女剑！” 另一边传来了八咫镜的声音，祂的神力蔓延，令包括那一门巨炮在内的整个武装都微微泛起光芒。 “真要o飘的话，也应该是我和他一起！” “略略略，谁要和老女人一起o飘啦。” “你说谁是老女人？” 通讯频道里，两个神器顿时吵了起来。 作战指挥本部，井伊正治抽了抽嘴角，用扇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两位大人，这个频道是全球共享的，麻烦你们不要在这里抢男人好吗？” 他恭敬地说道。 “井伊桑，八尺琼勾玉呢？” 乔桥的声音忽然响起，伴随着他的头像画面。 按照预定，八尺琼勾玉也会加入战斗，但直到现在，祂还没有过来。 “我那个大姐就是逊啦，每次都迟到的。” 八咫镜吐槽道。 “大概是中间隔了座富士山，所以得绕道吧。” 天丛云剑猜测道。 话语之间，在mk7装甲的旁边，出现了一道人影。 她身穿一件纯洁的白色连衣裙，赤足，纯黑带着些许墨绿的长发如触手般向着四周蔓延，她的容貌无法看清，好像平平无奇，又仿佛明艳动人。 旧神.愿望！ 一瞬间，周围的除灵师都有些动摇。 这个时候出现旧神，难道是要来破坏作战的？ 只有乔桥，愣了愣，旋即明悟。 “你是八尺琼勾玉的器灵？” 他懂了。 为什么旧神.愿望能够轻松进入伊势神宫且不被觉察？ 为什么旧神.愿望在亚梨子睡乔桥家的时候还能使用力量？ 为什么旧神.愿望会想要击溃那些对人类有恶意的旧神？ 旧↑......呃，拿错剧本了。 那是因为，旧神.愿望，本身就是属于人类信仰的神明。 以前，乔桥一直猜测这家伙可能是某位神明的马甲，但没想到，竟然是八尺琼勾玉。 难怪祂几乎从来不在亚梨子和北白川里香面前出现。 “？怎么感觉，你们之前见过面？” “好像还很熟悉的样子，乔君，这是怎么回事？” 天丛云剑和八咫镜头上冒出了问号。 “原来你们的本体都是触手怪吗？” 乔桥下意识问道。 毕竟旧神.愿望那个本体的模样让乔桥印象深刻。 “不是啦，八尺琼勾玉只是我的一个马甲而已，至于我真正的本体，嘿嘿。” 旧神.愿望跪坐下来，轻轻抱住了乔桥mk7装甲的后背，整个人忽然化作一团触手。 触手融入了乔桥的装甲之中，渗透到了最内层。 “？” 乔桥感觉到好像装甲正在轻抚自己的肌肉。 “你在做什么？” “人家在感受你的身体，以此达到更加契合的状态......啊，碰到了。” “你碰到了什么！” “喂，不能偷跑啊！” 三神器就这么在乔桥的装甲里吵吵嚷嚷，让作战指挥本部的众人冒出冷汗。 “没想到旧神.愿望竟然是八尺琼勾玉的器灵......” 井伊正治忽然有种天下无人不通乔的感慨。 “三神器的器灵本身就是由神祇降格而来，大概八尺琼勾玉在降格的时候，保留了更多属于神明的部分吧。” 竹取教授解释了一句。 “旧神有时候也会分化出一个分身来承受人类的信仰与香火，不过那可能不是旧神的全部。” “......总之，总之三神器都集齐了，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作战计划了。” 井伊正治将这一段揭过。 “灵力输送状况怎么样？” “西箱根新线以及南塔山谷架空三号线已经连通完毕。” “现在，第16bank变压设备正在进行设置。” “第一级常规变压器的设置非常顺利，计划表无变更。” “第二十六变压器群延迟五分钟就位，负责人请迅速完成线路连接作业。” “开始第四次预测模拟，请再次确认复原支援系统。” “smes设置完毕，第一集束系统开始依次进行动作确认。” “超传导终极变压器集合的开关检查完毕，没有问题。” 各种确认的声音此起彼伏，在作战指挥总部里响起。 除了七位超旧神的容器之外，灵力线路还从世界各地的教堂，祭坛，神社汲取着灵力，可以说，此刻，整个星球的属于人类一方的灵力，都将收束于乔桥手中的狙击炮里。 乔桥一言不发等待着，耳边，三神器依旧聒噪，一点儿也没有临战前的紧张气氛。 不过也正是因此，乔桥此时觉得这次作战和之前处理除灵师协会的委托，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秒针归零，时针指向十二的时候，所有人都稍稍屏息。 “屋岛作战开始。” 井伊正治发令道。 511章.MK7，目标狙击 “咚！咚咚！咚！咚咚咚！” 耳边，传来了天丛云剑模仿鼓点的声音，十分吵闹。 “好吵啊，你这是在做什么？” 八咫镜不满地抗议道。 “那还用问，当然是添加bgm啊，这个可是在这种场面必须有的背景音乐，甚至可以说是定番！” 天丛云剑叫嚷道。 “你和那头蠢鹿待久了所以自己也变蠢了吗？所以我才说不要接触太多和人类有关的事情。” 八咫镜吐槽道。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旧神.愿望，八尺琼勾玉表现出了作为姐姐的威严。 “哇，偷跑出来玩的姐姐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哇。” “就是就是，别以为老身没有看到你之前对乔君做的事情。” “......咳咳，妹妹可以，为什么姐姐不可以？” 八尺琼勾玉顾左右而言他。 通讯之中除了三神器的插科打诨，更多的则是来自七级变压装置的情况报告。 “试作型灵力狙击炮准备，开始第一次连接。” “收到，个部门进行第一次，以及第二次的变压所系统切换。” 视野的屏幕中，显示出了全球的图像，灵力正源源不断流入第一级变压设备，与超旧神身上的灵力融合，压缩成高浓度，向下一级输送。 “开启所有续断器，连接开始。” “各灵力设备维持全力运转，到达输出极限还有0.4。” “灵力供给系统无异常。” “周期波动频率的容量增大到设备极限。” “所有变压装置无异常。” “第一断路系统依次运作。” 灵力从二子山山脚下，一路朝着山顶的平台输送，每经过一级变压，灵力的浓度就又增强一次。 传导灵力的缆线，也从最开始油罐车般粗细，逐渐变成了正常缆线的程度。 “第1到第801管辖区域的灵力回路打开，灵力压强稳定。” “系统周期波动数维持在50hz。” “开始第二次连接。” 井伊正治在作战指挥总部之中，看着屏幕上的灵力流动。 “新御殿场变压所，开始输出。” “新裾野变压所，开始输出。” “接下来，新汤河原预备变压所开始输出。” “灵力压强变动幅度，没有异常。” “第三次连接开始。” “了解，全部灵力导向二子山增设变压所。” “灵力传送压强维持最高状态。” “所有冷却系统保持最大输出运转。” “超传导灵力储存系统群，充能率86.9%。” “超传导变压器输出，开始连接。” “飞轮开始回转。” 灵力最终汇聚到了二子山的山顶，从七个巨大的变压器中，流入乔桥手中的狙击炮上。 “诱导作战开始了。” 乔桥轻声说道。 在视野的一侧显示出了富士山周边的景象。 在这段时间里，富士山周围也早就被改造成了对旧神专用的前线基地，无数的火炮，反应装甲，导弹发射架错落有致。 嘭—— 以富士山为目标，周边所有的导弹发射架连续打开，其中升起了茫茫多的导弹，同时，在更近一些的地方，列车炮就位，校准之后，同时发射。 环绕富士山周围，上千枚导弹，上万枚炮弹正朝着这座和国文化中的民族之魂而去。 然而，这些导弹接近到富士山周围十公里的区域时，忽然像是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一般停止前进，随即被引爆。 至于炮弹，也纷纷撞上了阻碍，炸开一朵朵烟花。 一时间，富士山就像被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罩住一般，能清楚看到它周围的屏障的形状。 下一刻，富士山内部，某种悸动涌现。 “目标内部出现高灵力反应！” 作战指挥总部，负责观察的神官报告道。 大屏幕中央，富士山内部，灵力核心凝聚。 嗡—— 距离富士山三十公里的一处导弹发射基地，骤然发生了殉爆。 直到爆炸的烟尘升起，观测站才看到富士山之中迸发出的那一道红光消逝的景象。 “第二对地攻击系统，蒸发！” “第三炮台受到攻击，战斗不能！” “第六vls群，蒸发！” “第七导弹阵地，覆灭” 环绕着富士山的战斗部不断被红光扫过，那些自动炮台，导弹攻击系统，都被尽数摧毁，整个地图一片鲜红，全都是被火之迦具土攻击过的痕迹。 不过很明显，在超过四十五公里的范围之外的攻击系统，并没有受到反击，看起来火之迦具土的辐射范围真的只有那么多。 “灵力加速器，蓄力中......” “收束回转数维持在四万六千。” 乔桥用灵力瞄准镜看向富士山的方向，在距离四百公里之外的二子山，自然是没办法用肉眼直接看到那边的状况的，瞄准镜里显示的是灵力的流动，超越了距离与空间，正在乔桥视野中浮现。 他头上的兔子耳朵连接着传感器，将四百公里之外的景象还原了出来。 “第七次连接，完成。” “所有灵力导向超高压灵力释放系统。” “前方净空，随时可以发射。” “最终安全装置，解除，上膛。” 随着井伊正治的指令，乔桥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他解除了灵力狙击炮的保险，上膛，将千万份灵力浓缩在一发弹药中的子弹装入狙击炮中。 瞄准镜里，富士山内部，一个高浓度的灵力核心显现，正是从那个核心之中释放出了摧毁一切的力量。 天丛云剑，八咫镜，八尺琼勾玉在这一刻灵魂附体。 最后一枚四魂之玉的碎片，神之眼，七位超旧神，整个人类世界的灵力，此刻，聚合在乔桥的手中。 当准星与那核心重合的一瞬，乔桥扣下了扳机。 嗡—— 他身后，七个变压器之中的灵力骤然灌注到子弹之中，实体的子弹化为了流动的灵力，在经过重重压缩之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1400mm的炮口周围，一道纯白的波纹扩散，掀起了狂怒的风。 在这狂风之中，一道粗壮的白光自炮口迸发。 这光芒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穿过了濑户内海，越过大阪，奈良，名古屋，朝着富士山奔涌而去！ 512章.一击必杀 此时此刻。 富士山周围的炮火并没有停息，炽热的红色光芒扫过附近的空间，令那些火炮，导弹纷纷引爆，整片血肉构成的树海都在熊熊燃烧。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光芒出现。 那光芒耀眼如同流星，朝着富士山中部，山腰的位置而来。 嗡—— 六边形的灵力壁垒才刚刚构筑成型，试图像阻挡火炮和导弹一般阻挡这道光芒，可顷刻间，那壁垒便被击穿了。 一连七重，原本牢不可破的属于神明的壁垒，被一击贯穿！ 转瞬即逝的刹那，那光芒接触到了富士山的山体。 只消眨眼的功夫，千万年未曾变化的那坚固的磐石被融化，蒸发，光芒钻入富士山内部！ 在已经充盈到火山口，即将在喷发中满溢的灼热岩浆里，一团温度稍低的灵力聚合物本来正在释放力量，清扫那些烦人的家伙。 可那道来自遥远之地的光芒霎时间将这核心直接洞穿，庞大的灵力被压缩成了极细极细的一束，有力地击碎了最根本的那一部分。 咔嚓—— 伴随着一声无人听见的破碎声，整团灵力聚合物四分五裂。 嘭—— 富士山进行了小小的爆发，如同垂死的挣扎，但已经无济于事。 同时，在四百公里外。 “击中了。” 乔桥透过灵力瞄准镜看到富士山内部那一团灵力聚合物溃散，整座山的躁动似乎停止了，内部的高能量反应趋向于平和。 “解决掉了吗？” 井伊正治在作战指挥总部看着大屏幕显示出来的富士山的景象，揪紧的心并没有放松。 “确认状况。” “富士山火山活动没有异常。” “周边地区没有发现地震反应。” “来自富士山辐射的灵力正在减弱。” 在作战指挥总部里，有些人甚至已经暗暗在握拳欢呼。 就在这时候，警报忽然响了起来。 一片闪烁的红色警报之中，观测站传来了数据。 “目标内部出现高能量反应！” “准备迎接冲......” 井伊正治的话还没说完，在那富士山内部，一道光芒闪烁。 嗡—— 从山体之中，那粗壮如神明手臂的光束跨越了四百公里的距离，朝着二子山的方向而来。 嘭—— 名古屋的热田神宫，奈良的春日大社，大阪的天满宫，在这光芒路径上的众多神社与寺庙之中，升起了屏障。 啪啪啪啪啪啪—— 然而那绯红的光芒没有被屏障阻挡，一往无前地来到了二子山附近，仅仅有些许角度的偏移。 叮—— 那光芒击中了二子山旁边，位于濑户内海的一座无人岛。 只见那岛屿顷刻间分崩离析，石头化为最微小的粉末，被暴风吹散。 爆炸同时波及了乔桥这边，超过六百度的烈风席卷了二子山山顶的平台，地面仿佛被犁过一遍一般被掀起，那些不太重要的线路暴露在高温之下，有些设备直接冒出了火花，停止运转。 嘭—— 乔桥能感受到冲击波带着碎石击打在自己的装甲上，要塞之外，最外围的反应装甲第一时间炸响，爆炸与爆炸交错，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对要塞结构的伤害，坚固的混凝土在热风之中变得干燥，有粉末从表面逸散。 濑户内海的海面掀起了巨浪，周围停泊的舰船一阵颠簸，差点倾覆。 灼热的空间中，乔桥看向那被正面击中的岛屿。 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原本接近一个大型足球场规模的岛屿，直接蒸发了。 只有沸腾的大海，宣告着这里曾经有一座岛屿的历史。 如果被那光束直击的话......估计就连八咫镜都没办法轻松防御住吧。 乔桥一动不动，注视着瞄准镜里。 刚才自己这边的一击，的确是击中了那一个核心，将其完全摧毁了才对。 为什么火之迦具土还能进行反击？ 答案只有一个了。 “看来那是伪核心啊。” 竹取教授的第三个假设，成真了。 火之迦具土所展现的，并不是真正的核心，同时，祂能够进行反击的范围，也不仅仅只有四十公里。 这一切，都是伪装！ 他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多年，自然也掌握了人类的战术与谋略。 想要阻止敌人的进攻，最好的办法不是与其硬碰硬正面刚，而是制造一个虚假的目标，诱导敌人将火力转移到错误的地方。 同时，隐藏好自己真正的实力，只在需要的时候，一击必杀。 从最开始，除灵师们就踏入了火之迦具土的圈套之中。 祂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类以为能够通过这种手段击败祂，接着，再彻底摧毁这份希望。 “结束了吗？” 乔桥虽然保持了冷静，但一时间也想不到能解决当前问题的办法。 “再装填。” 井伊正治所在的作战指挥总部也受到了影响，但他立刻反应了过来，指挥着灵力设备进行第二次装填。 然而，该打向什么地方，井伊正治完全不知道。 他只知道，必须进行反击。 “目标内部，再度出现高能量反应！” 灰头土脸的观测员，再度叫道。 这次，受到冲击的作战指挥总部也没有警报声响起了。 信号受到干扰而到处都是雪花点的大屏幕上，显示出了富士山内部的灵力状况。 “......七个核心？” 这一次，井伊正治都惊讶了。 在富士山内部，像之前那发动反击的灵力核心一般的存在，还有七个。 甚至，他不能确定，是真的只有七个，还是火之迦具土展现出来的只有七个。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井伊正治有些绝望。 富士山，那赤色的光芒已经奔袭而来。 这一次，名古屋，大阪，奈良的防护，都已经难以启用。 这一次，弹道不会有任何偏移。 “准备迎接冲击......” 如果被那样的光芒直击，恐怕别说是二子山了，整个屋岛地区都会出现巨大的创伤，至于中间的乔桥和井伊正治等人也在劫难逃。 视野中，充能还在继续，然而对方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 “八咫......” 乔桥正想将自身的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全力启动，同时召唤八咫镜来进行防御，却发现，在那毁灭的喷射赤光与自己之前，出现了一个物体。 是雪风号！ 513章.雪风号是不会沉没的！ “灵力壁垒，全开！” 雪风号的舰桥上，原本舰长的位置，此刻坐着的是小夜子。 “了解。” 在主炮的准备室里，北白川里香穿着特制的巫女服，身上由各种线路连接，将她自身与雪风号链接到了一起。 在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增幅下，此刻，雪风号就是北白川里香的地狱边境装甲。 嗡—— 雪风号的前方，九重的灵力壁垒张开。 光芒接触到了最外层的壁垒，顷刻间就撕开了一道口子，来到第二层，依样画葫芦，很快就突破了三层。 “灵力还不够......” 北白川里香嘴唇苍白，轻咬下唇，试图再从自己的身体中压榨出一点儿灵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北白川里香的手。 她转过头，看到穿着巫女服的亚梨子，正释放灵力，帮助自己。 “我们在这里。” 另一边，雾夜也咬破了手指，将自己的鲜血与北白川里香身上的线路缠绕，为雪风号输送着灵力。 “加油加油！” 铃鹿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和沙耶一起，在舰桥里打气，呐喊助威。 嗡—— 红光击破了九重的灵力壁垒，直接击中了雪风号的舰身。 就在井伊正治以为雪风号要帮乔桥挡枪而沉没的时候，从雪风号的主炮上，一道金色的光芒迸发。 主炮准备室内，雾夜，北白川里香，亚梨子三人握着一把和弓，刚刚射出一箭，保持着残心的状态。 金色的光芒如同一只鸟儿，顷刻间就被赤红的巨浪淹没。 但下一刻，那只鸟儿又从血色之中飞起，撕裂了绯红的潮水，勇往直前，直至完全消失。 轰隆—— 雪风号上，因为被光芒击中而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整艘战舰朝着一侧缓缓坠落。 然而，某种无形的力量，又托举起了这一艘科学考察船。 一道悸动从雪风号上扩散开来，令乔桥都忍不住看向那边。 这悸动化为实质，构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挡在了乔桥和那毁灭的光芒之间。 无数的流光四溢，仅仅擦到，就让海水蒸发，地面撕裂。 但在那一面盾牌的支撑下，乔桥，地狱边境装甲mk7，灵力狙击炮，二子山要塞，作战指挥总部，整个灵力压缩系统，都被妥善保护了起来。 “乔桑就由我们来守护，雪风号是不会沉没的！” 小夜子出声叫道，从她的身体里，一道道金色的光芒流出，包裹住了雪风号。 来自富士山的光芒逐渐减弱，黯淡。 雪风号，依旧健在。 就在这时候，乔桥忽然心有所感。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井伊正治惊讶于雪风号的同时，也听到了乔桥的通讯。 “既然从远距离没办法直接找到真正的核心，那么只要进入到富士山内部，就可以直接对其核心进行捕捉，同时破坏掉了。” 乔桥冷静的声音在作战指挥总部的大厅响起。 “你的意思是......” 井伊正治有些错愕。 “你想要用这灵力狙击炮直接将你自己发射进富士山内部，直面火之迦具土？” 竹取教授很快理解了乔桥的思路。 “没错，在注入了大量灵力之后，地狱边境装甲将会拥有极强的现实扭曲能力，在富士山那样异常指数极高的地方，正是这装甲最好发挥的环境。” 更不要说，现在还有三神器都凭依在乔桥的装甲上。 “真是个大胆的想法......不过我喜欢！” 竹取教授说道。 “进行改造需要多久？” 井伊正治不太确定地问道。 “大概十分钟，不，五分钟就足够了。” 竹取教授信心满满地说道。 “不要小看出云重工的速度！” “好，现在立刻开始第二作战计划，富士山周边还残存的所有武器阵列全部开火，对富士山进行火力压制掩护改装！” 井伊正治有了目标，很快恢复了原本的镇定。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高呼正义的地球人，举起你们的双手了？” 他自嘲般笑了笑。 “通讯接入，是土御门清明。” 这时，土御门清明的头像出现在了大屏幕一侧，他由于之前元气大伤，现在还处于修养状态。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没办法一击成功，现在应该是准备让乔桑直接射入富士山内部吧？” 还没等井伊正治开口，躺在病床上的土御门清明便抢先说道。 “我来给你们计算一下最佳的弹道。” 他手上拿着一个平板，正将数据传输过来。 “这个灵力的运用方式......前所未闻......” 井伊正治感慨了一句，立刻将数据传递给了正在进行改装作业的乔桥。 “嗯，了解，这个弹道没有问题。” 乔桥来到了1400mm炮口的前方，这里在短短的两分钟内，已经搭建起了一个扩大的发射架。 他以沉重的身躯进入发射架之中，等待着突入。 富士山周边，无数的导弹，火炮，射线交织，以最大限度压制着富士山的反击。 一时间，炮火的硝烟竟然将富士山周围尽数覆盖。 “目标内部，出现高能量反应！” 大屏幕中，富士山的七个核心同时灿耀，七束光芒合为一体，朝着二子山的方向迸发。 雪风号又一次挡在了乔桥的面前。 “已经没关系了。” 乔桥看到充能完毕，随时可以发射的信号灯亮起，从通讯中对雪风号说了一句。 “我出发了。” “一路顺风。” 雪风号中的少女们，同时回应。 嘭—— 就像是酝酿了许久的一声炸雷，1400mm的巨炮迸发出令海面不住泛起浪潮的冲击，被灵力包裹的乔桥，如同一枚沉重的炮弹般飞出。 在强大的推力之下，乔桥很快超过了音速，四百公里的距离，转瞬即逝。 迎着那耀眼的红色光辉，在巨大灵力的灌注下，乔桥轻松穿透了富士山的灵力壁垒，朝着山体而去。 轰隆—— 烟尘扬起，从之前乔桥的攻击炸出的洞窟里飞溅出了大块的岩石和炽热的岩浆，没有畏惧，他驾驶着十五米高的重型机甲，钻入火山之中。 就在乔桥钻进去之后，原本那露出来的熔岩洞窟，仿佛蠕动的血肉一般迅速闭合，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一时间，富士山的活动停滞了下来。 514章.火之迦具土的目的 富士山内部。 高温与高压的岩浆包裹在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mk7周围，这不像是在水中，更像是在由半固体的岩石构成的砂砾里，乔桥能感受到来自装甲外部的阻滞，他根本不是在岩浆中依靠推进系统前进，而是靠着自己的动作，硬生生地打开一条道路。 “这个是那个啊，那个电影里的画面，就是一群人进入地底拯救地球的电影啊，原来是真的！” 一片火海之中，只有天丛云剑激动的声音回荡。 “给我注意点场合啊这个蠢妹妹。” 八咫镜指责道。 由于这岩浆都是由融化的金属与岩石构成，再加上火之迦具土灵力的影响，远程通讯已经没办法抵达这里了，从某种角度说，乔桥已经与世隔绝。 只有三神器，还陪着他。 “前方，有高能量反应。” 八尺琼勾玉提醒了一句。 嘭—— 话音刚落，乔桥感到自己的装甲受到了试探性的冲击。 嘭！ 下一刻，他仿佛胸口被一辆压路机撞上了般，整个人在岩浆中被高速击退。 灼热的熔岩中裹挟着大量的灵力，疯狂挤压着乔桥的装甲。 啪—— 他的装甲外壳，出现了一丝凹陷。 毕竟是机械结构的装甲，不如内部的装甲那般能够完美承受乔桥的灵力。 “左后方，距离100，来了！” 耳边响起了天丛云剑的声音，乔桥身上的装甲部件分离，化为了三枚浮游炮的模样，其中一枚浮游炮分裂开来，构成了一面半透明的屏障，挡在了乔桥的左后方。 嘭—— 巨大的冲击击中了屏障，令其不断后退，直至到了乔桥的身侧。 乔桥也得以看到了那冲击的实体。 那是岩浆中凝聚的灵力核心，温度较低，与周围赤红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炽热太阳表面的黑斑，就像沸腾大海中的礁石。 七个核心出现在乔桥周围。 “你中计了。” 火之迦具土的声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 “你看看你现在的状况，孤身一人，被我的力量包裹。” 七个核心在岩浆中自由地移动，速度极快，仿佛没有受到阻挠，从核心之中，灵力构成的赤红光芒越过灼热的熔岩，击中了乔桥的浮游炮构成的盾牌。 嘭嘭嘭—— 一连串闷响在富士山内部回荡，乔桥感到自己好像被无数拳头击中般，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你以为我真的想要那些旧神的灵力吗？不，我真正想要的，是你。” 火之迦具土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伴随着连续不断的攻击，试图从生理与心理上同时摧垮乔桥的意志。 “我能够感知到，你拥有特殊的天赋，不同一般的灵魂，或许你也是某位神祇自降位格形成的存在，和我一样，正因此，我只要吞噬掉你，就可以完成复苏了。” “你以为为什么我要在富士山蛰伏七日，为什么在能够随时击溃你们那些毫无意义的准备的情况下依旧容忍你们继续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蠕动？”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自己踏入我的领域啊。” “按照你的性格，并不会贸然踏入富士山之中，只有通过这样的手段，才能让你主动放弃那些外面的庇佑，进入到我的里面。” “在这里，我才能更好地吃掉你。” 火之迦具土的话语回荡在火山之中，令乔桥微微皱眉。 “自降位格？” 按照火之迦具土的说法，乔桥，至少他的灵魂很可能是某位神祇在濒临陨落时候通过转化而成的。 不过乔桥自己倒是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和认知就是了。 或者是，即便曾经是神明，但乔桥现在也以人类的身份自我认定。 只是在火之迦具土看来，乔桥的天赋，或许比那七位超旧神的灵力更加诱人。 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火之迦具土的话术，用来让乔桥失去战斗意志的欺诈。 身为曾经的人类，祂学会这些很合理。 “这家伙想和老身抢乔君，不可饶恕！” 显然，有些家伙大概误解了火之迦具土的意思，其中，天丛云剑最先跳了起来，乔桥身边，数道剑影展开，朝着那些核心而去，只不过，在岩浆中剑影的速度很明显慢了不少，没能追上那些灵活的核心。 “呵呵，三神器不过只是失格的旧神而已。” 核心旋转，很快将那些剑影反过来击碎。 嗡—— 又是一道光芒照射过来，连同灼热的岩浆一起，乔桥身前的大片空间就这么被直接蒸发掉了。 “你为什么要抵抗呢？” 火之迦具土的声音重重叠叠，就像梦呓。 “放心，我对人类没有兴趣，我的目标，是星空。” “星空？” 乔桥一边控制自身在岩浆中保持平衡，一边反问。 “是啊，你不知道吗，来自星空的呼唤。” 火之迦具土觉得自己似乎引起了乔桥的兴趣，攻击也随之放缓，以颇具诱惑力的声音娓娓道来。 “灵力在这个宇宙是生命能量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只要有生命的地方，就有灵力，灵力催生了星球的意志，在每个拥有生命的星球上，最终会有一个个体，他将获得星球绝大部分的灵力，被星球的意志认可，成为超脱原本存在形式的真正的神明。” “我要做的，不过是将这个世界的灵力尽数收纳到自己的身上，升华自身的存在，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离开这颗星球，去往宇宙，去往星空，去往未知的彼端，至于这个充满纷争的世界，到时候大概会变成没有怪异，没有除灵师，没有灵力，被物理法则束缚恒定的世界吧。” “这不是挺好吗，已经不用再战斗了，什么怪异，旧神，怨灵，都将不复存在，不过只是异常指数归零罢了，难道说，你舍不得自身拥有的力量？” 祂的声音钻入乔桥的耳朵里，如同魔鬼。 “你说的是真的吗？” 乔桥停下了动作，反问道。 “喂，你在想什么呢？” 八尺琼勾玉略显慌张地问道。 “真的可以创造没有怪异存在的世界，可以结束这一切的战斗吗？” 乔桥没有理会八尺琼勾玉，只问道。 “当然可以，只要你将自己交给我，甚至不需要交付性命，没有人会因此而受伤。” 火之迦具土的声音越来越接近。 “你所期望的世界，现在触手可及，怎么样，快放弃战斗吧。” 一时间，三神器都沉默不语，寂静的富士山里，只有涌动的岩浆，在咕噜作响。 乔桥抬起了头。 开口说道。 “但是，我拒绝。” 伴随着他的话语，地狱边境装甲mk7的周围，有荧光闪烁。 从蓝白变为深红，整台装甲，在火山之中如同星辰般灿耀。 515章.黄金精神 “但是，我拒绝。” 乔桥说道。 虽然火之迦具土的建议听起来很诱人，但也有很大的漏洞。 既然灵力是生命能量，那么如果火之迦具土将绝大部分的生命能量带走之后，这颗星球还会剩下什么？ 更不用说，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会容许这种事情。 在这里向火之迦具土妥协，没有任何意义。 “呵呵呵，我天丛云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向那些自以为是的强者说不！” 天丛云剑的笑声从装甲中迸发了出来。 “这孩子是不是和那个小巫女待久了，脑子变傻了？” 八尺琼勾玉叹息一声。 “同意。” 八咫镜赞同了一句。 “你们两个，难道连这句名台词都不知道吗，就这样你们还想待在乔君身边，真是太天真了！” 天丛云剑反驳了一句，同时，令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mk7身后，浮现了三对钢铁之翼。 “呵呵，你果然还是放不下对力量的追求，这种心想事成的力量，让你很眷恋吧，你害怕失去，害怕变成凡人，我都懂的。” 火之迦具土的声音还在继续，试图动摇乔桥的决心。 “不，你错了，你的错误有三个。” 乔桥视野中，爱因斯坦指数攀升。 噗嗤—— 一条条触手从地狱边境装甲之中伸出，覆盖了他的手臂。 “第一，我想要的，并非没有怪异的世界，而是怪异与人类和谐共处的世界，神明也好，妖怪也好，既然这个世界本身就存在这些，那么这便是此处的‘现实’。” 嘭—— 乔桥身上的装甲裂开，显出了内部的，闪耀着苍青色光芒的骨骼框架，整台装甲都大了一圈，头部，那一对兔耳般的构造向两侧打开，变成了v形天线的样子。 “第二，你忽视了人民群众的力量，试图以个人英雄主义来支配整个世界，在你的计划之中，只有个体的强大，却没有群众的力量，你片面认为群众都是愚昧的，人类世界是充满争斗无法前进的，认为只有自己能够超脱，但事实上，历史正是无数凡人创造的，即使没有我的存在，也还会有另外的存在来阻止你，你永远无法成功。” 铮—— 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出现在乔桥的右手中，另一边，一面有着复杂多边形构造的盾牌出现在左手手腕上。 “最后一点，你为了达成这一切所使用的手段已经导致了大量的伤亡，你惹怒了我。” 嗡—— 话音刚落，乔桥消失了。 “！！！” 火之迦具土试图感知乔桥的存在，但很快，祂发现乔桥就在原地。 他没有移动。 可就是消失了。 咔嚓—— 一息之后，原本环绕着乔桥的七个核心，同时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仿佛鲜血般的大量灵力从核心的裂缝中喷涌而出，流进了岩浆里。 这个时候，乔桥才再度出现在原本站立的地方。 他并非没有移动。 而是速度太快了。 仅仅一瞬，便将七个核心都尽数摧毁。 同时，乔桥也确认了，这七个核心都并非火之迦具土真正的本体，只不过是祂用来进攻与防御的手段而已。 “你以为你诱导我进入了富士山内，但实际上，是我诱导了你诱导我进来。” 他开口说道。 乔桥知道火之迦具土想要复苏，需要的是大量优质的灵力。 而自己在三神器的加持下，正是最好的食粮。 在想到这一点之后，乔桥就明白了火之迦具土的计划。 正如之前土御门清明对玉藻前说过的，一个阴谋计划最重要的并非是掩人耳目与牢不可破。 而是无论怎样，都能达到目的。 火之迦具土导致全球灵气复苏，如果除灵师没能将几个超旧神击倒，那么火之迦具土便会在七日之后完成转化，以神明之姿态吸纳那些旧神，触及群星。 假如除灵师将那些超旧神击倒了，那么灵力自然会被用来对付火之迦具土，而最终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乔桥这个充满优质灵力的存在会被除灵师送入富士山，送到火之迦具土面前。 理解了这一点，就能明白火之迦具土的计划了。 而乔桥，正是需要能够进入到富士山之中，进入到火之迦具土的本体之中，才能展开下一步行动。 “？” 火之迦具土，生出了疑问的情绪。 祂在岩浆之中构成了一个足以与穿着巨大装甲的乔桥匹敌的人形。 “你以为靠着这些外物，就能与神明的力量匹敌吗？” 熔岩巨人，挥出了拳头。 平平无奇，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攻击手段。 嘭—— 拳头击中了盾牌，与此同时，富士山喷涌出了大量的岩浆，如同巨兽的咆哮，火山的烟尘笼罩了大半个和国，犹如末日降临之前的审判。 能够抵挡之前光束轰击的盾牌，竟然在那巨大人影的拳头之下，出现了凹陷。 乔桥一剑落下，被对方单手接住，手腕翻转，剑身出现了些许裂纹。 哐当—— 那巨人直接用脑袋撞向乔桥，发出了一声巨响。 乔桥视野内一片红色的警报，整个地狱边境装甲mk7都出现了破损。 爱因斯坦指数早就超过了五百，乔桥放开了剑和盾牌，两者迅速消融，光芒注入到乔桥的双拳之中。 他挥拳，每一击都引起整座火山的动荡。 同时，火之迦具土也同时挥拳迎击。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两者的拳速越来越快，令富士山不断喷发，岩浆流淌，焚尽了那些血肉的植物，朝着大海蔓延。 嗡—— 这个时候，一根形状怪异的长枪，从天而降。 那长枪直接穿透了富士山的壁垒，停滞在火山口上方。 一瞬间，富士山周围三十公里内，一道壁垒升腾了起来，将熔岩阻挡住，将富士山的所有灵力波动都封锁在了其中。 井伊正治看向大屏幕，观测设备不断放大，只能看到那一柄长枪上，竟然有华夏重工的标志！ 富士山内，山崩地裂。 两个巨人的搏斗摧毁了大半个山体结构，然而，这并不能阻止火之迦具土的复苏，那些碎裂的岩石，逐渐附着在祂的身上，令其身体变得越来越大。 嘭—— 两拳相击，乔桥发现，自己的拳头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516章.放手去干吧！ 零点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和国的普通人，却并没有睡意。 通过电视，网络的直播，所有人都关注着富士山的情况。 【富士山方面火山活动加剧，可以目视到熔岩从山上流下来！】 【我感觉我家的猫有点不对劲，它一直在炸毛，难道它也要变了？】 【我在香川这边，刚才海边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有好多消防车都过去了！】 【大阪上空刚才有红色的流星划过。】 【既然都世界末日了，有没有小姐姐来帮我o男毕业啊！】 【没救了，我听朋友说，屋岛那边的作战基地已经被完全摧毁了，还是快点找条船避难吧。】 【卧槽，我看到富士山好像没动静了，是不是成功了？】 【骗人吧，我刚刚还看到富士山又喷发了。】 各种言论在网上交错，由于不了解屋岛作战的细节，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本躁动不安的富士山忽然间沉寂下来，给了这些普通人极大的希望，但下一刻，那火山又再度喷发，并且比起之前更加剧烈，地震一波接一波，房屋摇晃，几欲倾倒，海浪翻涌，波涛万丈。 整个和国现在都被浓厚的阴云笼罩，云层之间，每秒闪烁的雷霆足以比得上风暴最密集的区域一年的分量，明明是深夜，却比正午白昼更加明亮。 然而，一切都戛然而止。 天空中，一柄巨大的长枪从天而降，稳稳地扎在了富士山的上空。 伴随着长枪的落下，一道屏障笼罩住了富士山周围的区域，一瞬间，地动山摇都平息了。 就连盘踞在和国上空的阴云，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屏障隔绝了富士山与外界的联系，根本看不到其中的景象。 “这是......” 井伊正治正准备联络华夏重工询问情况，他的手机忽然就响了。 “喂，是井伊家的小哥吗？” 手机里传来的是一个对井伊正治而言有些陌生的男性声音。 “你是谁？” “嗯？竹取那家伙没和你说吗，好吧，我是华夏重工这边的，你们应该接收到‘快递’了吧。” “快递......难道是那个？” 井伊正治颇为惊讶。 “对对，那个东西正式的名字叫做亚空间锚定装置，是仿造旧神遗骸制造的区域隔绝设备，在生效期间，能够将内部的灵力，物理干扰全部隔绝。” 电话里的那个男人解释了一句，又问道。 “乔君现在正在富士山里面吧，你们能想办法联系到他吗，这个设备姑且保留了一条紧急通讯线路来着。” “通讯？那可是在火之迦具土的火山里，正常通讯都不起作用，我们怎么联系到乔桑......” 井伊正治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他没有挂断电话，而是让身边的神官连接到了雪风号上面的通讯。 “樱庭桑在吗？” 他找到了雾夜。 雾夜与乔桥有血契，这种联系超脱于时间与空间，即便身处地狱这种旧神遗骸形成的空间里，乔桥也能与雾夜保持联系，那么此刻，雾夜应该是唯一能够联系到乔桥人。 “怎么了？” 雾夜此时姿势不雅地坐在雪风号主炮准备室的地上，气喘吁吁，刚才连续抵挡攻击和发射主炮榨干了她大部分的灵力，雾夜觉得自己现在闭上眼就能直接睡着。 听到井伊正治的询问，雾夜抬起了眼皮。 “你能联系到乔桑吗？” “嗯？” 雾夜闭上双眼，很快，就和乔桥连上了线。 与此同时，在与世隔绝的富士山内。 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的拳头，出现了一道深刻的裂纹。 “没用！” 抓住了乔桥一瞬间因为装甲破裂而产生的破绽，火之迦具土一拳挥出。 啪—— 炽热的拳头击中了乔桥的肩膀，令那里的装甲也分崩离析。 “没用！！” 嘭—— 另一只炎拳接踵而至，紧随着乔桥略微失衡的身体，一拳击中了地狱边境装甲的头部。 咔嚓—— 乔桥的头部，v形天线被击碎，整个脑袋也跌落出无数细小的零件。 “没用！！！” 火之迦具土发出了咆哮，伴随着这怒吼，富士山彻底喷发，比核爆更加具有威胁的爆发之中，无数燃烧着的石头飞上天空，又跌落下来，在屏障之内，构成了密集的流星火雨。 富士山附近的区域，现在比地狱更像地狱。 乔桥试图反击。 但他的拳头被高压的岩浆削弱了太多，又受到火之迦具土越来越强的权柄影响，难以发挥出先前的实力。 火之迦具土在和国的权柄包括了火焰，山脉，锻造与冶炼，对于钢铁打造的地狱边境装甲而言，具有很强的压制作用。 乔桥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强大的力量束缚住，没办法完全施展开来。 嘭—— 乔桥的拳头被火之迦具土轻松躲过，落到一块岩石上，拳头的威力让那石头顷刻间爆裂，化为齑粉，被岩浆吞噬。 “没用！” 火之迦具土一拳，击中了乔桥的腹部。 力量贯穿了他的身体，虽然只是外部的装甲，但在乔桥以血液增幅了能力的当下，击中了mk7，就相当于击中了乔桥自己的身体。 【警报！警报！损伤警报！】 乔桥自己的腹部流出了血液，又很快在三神器的神力加持下修复如新，但疼痛还是存留了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啊。” 乔桥能感受到，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火之迦具土正在逐步恢复神格，成为真正的神明，而自己在对抗祂的过程中，却只能越来越弱。 最终，乔桥只会被像是碾虫子一般被火之迦具土践踏而死。 就在这个时候。 乔桥心有所感。 “？” “......能收到信号吗？” 在乔桥的心中，响起了雾夜的声音。 “雾夜？” 没想到血脉之间的联系竟然连富士山的阻隔都能穿透。 乔桥一边控制装甲与火之迦具土缠斗，一边反问。 “怎么了？” “啊，能收到了能收到了，果然，尽管乔桑最喜欢的是小夜子，情人是北白川巫女，女儿是亚梨子，宠物是蠢鹿，但最后能和乔桑度过一生的，还是我雾夜呀，哇哈哈哈。” 雾夜声音似乎很开心，同时引起了三神器的激烈反驳。 “你说谁是女儿啊！” “情人好像也不错，不不不，别做白日梦了，这个痴女吸血鬼。” “呵呵，沉湎于人类情感的家伙，你们根本不知道时间的力量。” 在这生死攸关的场合，反而多了几分轻松愉快的氛围。 “说正事。” 乔桥挡下了火之迦具土的一击，身上又掉下了好几块装甲。 “啊，对了，是来自华夏重工的留言，他说自己是老板，他让我转告乔桑，说，呃，富士山周边已经帮你完全封闭好了，放手去干吧，就是这样！” “了解。” 乔桥应了一声，随即看向火之迦具土。 “放手去干吗......” 517章.星星之火 火之迦具土感到力量正在喷涌。 自身的位格正在复苏。 祂能感受到。 被自己的父母杀戮的身体，正在逐步回归自己的控制。 被那些卑劣的神明抢夺的权柄，也回到了祂的手中。 在现实之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躲藏的神国之中，力量正在汇聚，试图等待火之迦具土复苏的那一刻出手，将其再度镇压。 但这些，都已经被火之迦具土看穿了。 这些神明的想法很简单，放任火之迦具土肆虐，反正只是牺牲一个岛国的一亿多人而已，对于早就超过七十亿人口的星球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而这段时间的灾祸，死亡，恐惧，是信仰最好的养料，只要最终收场是神明出手，解决了火之迦具土，那么损失一亿人，就能收获六十九亿人的信仰，非常划算。 火之迦具土知道这一切，祂自然有所准备。 祂通过富士山连结的地脉，已经渗透进了地层深处，等祂完全苏醒之时，同时伴随的，将会是波及整个世界的大陆版块运动，火山将从海沟升起，曾经的高原也将再度被海洋覆盖，那将是一场真正的天变地变，将会彻底重塑这一颗星球的地貌。 这场浩劫，一旦发动，就不再是神明能够阻止的了。 连锁反应将会导致这颗行星如同刚诞生时候一般，星球表面被熔岩与大海覆盖，百分之九十九的生物彻底灭绝，陷入死寂。 在这场灭绝中，火之迦具土将会获得所有的灵力，离开这里，去往星空，探索真正的世界。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则会在这场灾变中彻底失去自己的信仰根源从而陨落。 这个做法，并不只有火之迦具土才能做到。 过去的旧神们，现在的神明们，其中都有能够达到这项毁灭的存在。 只不过，祂们没必要这么做。 这样做在毁灭对方根源的同时，也会导致自己的根源受损，得不偿失。 正因为经历了悠久的时光，这些神祇们才更畏惧死亡。 精心布局，藏匿于自己的神国之内，缺少了变革的勇气。 火之迦具土，正是被那陈旧的力量所扼杀。 而如今，祂回来了。 都回来了。 一拳，火之迦具土击中了乔桥的胸口，燃烧着愤怒复仇之炎的拳头，直接击穿了乔桥的地狱边境装甲mk7。 “嗯？” 火之迦具土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反击的节奏变慢了？ 是放弃了？ 不，不可能，能在自己的百般诱惑之下坚持的家伙，不会那么容易就屈服。 还是说...... 咔嚓—— 乔桥身上的地狱边境装甲，忽然裂开了。 原本就已经破落不堪的装甲，就这么分解开来，朝着火之迦具土的方向飞去。 “？” 转瞬之间，那装甲直接覆盖在了火之迦具土的身上，尽管灼热的熔岩从内部在侵蚀装甲结构，但在短时间内，乔桥还是依靠这一手，控制住了火之迦具土的行动。 他想做什么？ 火之迦具土一边尝试挣脱，一边想到。 失去了最外层的装甲，乔桥现在也就是穿着mk4的普通人类大小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具备与巨人般的火之迦具土抗争的能力。 说白了，当体格差距大到火之迦具土可以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碾碎乔桥的时候，任何的除灵术与武器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渺小的乔桥，到底想做什么？ 此时此刻，乔桥这边。 高温与高压束缚住了乔桥，令他难以移动，不过丢掉了略显累赘的mk7，乔桥的灵力也变得更加集中起来。 “真的要这么做吗？” 天丛云剑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 “想要在这里击溃火之迦具土，只有这个办法了。” 乔桥微微点头，抬手。 三神器化为了一副手套，套在了乔桥的双手上。 那手套泛着淡淡的金色，厚重而朴实。 “而且，老板说了，可以放手去干。” 伴随着乔桥的话语，在他的掌心，一道光芒显现。 那是超越这个星球所有生物认知的光辉。 是人类文明发展千年，才终于触及的神明的权柄。 乔桥将其反应过程加速，加剧，在他的掌心，一轮太阳升起。 地狱边境装甲mk4，搭载了聚变反应生成装置，在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干涉下，拥有制造聚变爆炸的能力。 只不过，普通的聚变，对火之迦具土而言并不能造成太多实质性的损伤。 想要将富士山完全夷为平地，数百颗大当量核弹也难以做到。 所以，乔桥利用三神器的力量，更进了一步。 将掌心的物质凝聚成简并态，氢元素聚变成为氦元素，再进一步融合，在反爱因斯坦现实增强锚的出力下，自乔桥的掌心绽放。 爱因斯坦指数突破了一千，乔桥的掌心温度，已然超过了一亿度。 在这个瞬间，那光芒剧增。 火之迦具土只感觉乔桥的手掌之中，某种威胁巨大的事物正在出现，祂挣脱了束缚自己的地狱边境装甲，伸出手，将乔桥整个人抓住。 但在火之迦具土用力将乔桥碾碎之前，祂感受到了灼热。 真是令人惊讶，因为祂本身就是火焰。 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能够让身为火焰化身的祂感到烫的物体。 下一秒，从火之迦具土的手指缝之间，光芒灿耀。 不，那不止是手指缝隙，而是从祂的手掌中，光芒穿透了灵力与火焰构成的血肉，流泻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火之迦具土才明白乔桥刚才做了什么。 祂是这颗星球上火焰的主宰。 但在认知范围之内，还有更加灼热，灿烂的事物存在。 那就是太阳。 乔桥掌心酝酿的，正是太阳，不，是连现在的太阳也无法达到的，究级的爆炸。 在璀璨星空，浩瀚宇宙中并不罕见，但对于存在生命的世界而言，是绝对死亡浩劫的灾变，就连星球都不会剩下，抹杀一切的死亡之光。 对比之下，火之迦具土之后将要做的事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仁慈。 终于，那光芒彻底绽放，在乔桥高举的掌心。 “百般武艺，此乃氦闪。” 他说道。 518章.氦闪 和国，静冈县，富士山周边。 自从那造型奇特的巨大长枪插到富士山上空之后，已经过去了接近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之内，风平浪静，就连骏河弯的水面都波澜不惊。 之前的那仿佛要撕裂大地的震动，就像一个集体的梦般不真实。 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和国富士山的当下，这平静反而让人更加难受煎熬。 如同临行前最绝望的那几分钟，又像是即将迎接黎明的片刻永暗。 井伊正治额角渗下了汗水。 “真的，没问题吗？” 他看向身边，已经拆开了棒棒糖的竹取教授。 “放心啦，对于那家伙而言，消灭敌人基本不成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随之而来的破坏，在这一点上，他和他妈简直一模一样。” 竹取教授将棒棒糖塞进嘴里，一副已经下班收工的模样。 “身为神明，很多时候因为自身的强大，会忽略掉一些基本的事情，当你能徒手举起千百斤的重物时，自然就不会费心去思考杠杆原理，当你能拥有上万年的寿命，自然就对每一天的度过毫无感觉。” “但人类不一样，人类身体孱弱，寿命短暂，所以人类会去探究事物运转的本质，会去珍惜每一天，呵呵，怎么说的来着，华夏有一句谚语，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她伸了个懒腰，展现出小学生身材。 “人类的神明，嗯，就是那一位开发出了信仰神体系的旧神，祂最开始也是一个非常弱小的存在，甚至连旧神的神格都不具备，在那些主宰了海洋，天空与大地的庞然巨物之间挣扎求生，无时无刻不要担心自己被那些超凡的战斗波及而殒命。” “正因如此，祂不断创造，支配火焰，改造大地，征服海洋，直抵天空，最终依靠脆弱的身躯，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强的旧神。” 听到竹取教授的话，井伊正治陷入了沉默。 确实。 一直以来，他和很多旧神打过交道。 虽然这些存在强大，长寿，但对于力量的运用，十分简陋，即使不算那些被封印了多年的，也远不如人类。 这就是强者的局限性吗？ 更不用说，那些旧神自身强大，眷族却相当原始，仅仅作为掠夺与杀戮的代行者存在，而并非人类这般，将知识与技术传承下来，即使一个人死了，还有千千万万的后来者。 或许这正是为何世界现在由人类主宰，而并非那些旧神君临的缘故。 “我先去富士山那边看看情况，毕竟那东西估计也是第一次使用，说不定会有什么问题，哦，对了，这么说起来，我建议你最好联系一下国土交通省，让他们派人过来。” 竹取教授叼着棒棒糖准备离开，临走之前，又交代了一句。 “国土交通省？他们能做什么？” 国土交通省负责的是交通运输和国土开发，文化旅游，海关，气象等事务的部门，与管辖除灵师的阴阳厅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当然是重画地图了。” 竹取教授笑了笑，走出了作战指挥总部。 井伊正治一愣，随即露出了苦笑。 他指挥着除灵师们安抚因为之前富士山的剧变而陷入恐慌的人们，同时等待着乔桥的归来。 嗯，樱庭雾夜那边暂时没有出事，所以乔桥应该也还活着。 虽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而没办法进行通讯，不过确认到这一点，井伊正治就放心了不少。 “怎么样，已经三十分钟了，乔桑还是没有动静啊。” 星川御言匆匆而来，他之前在静冈地区负责组织屋岛作战的掩护攻击工作，此刻才姗姗来迟。 “不清楚......嗯？” 井伊正治忽然看到大屏幕上，富士山周围，出现了灵力反应。 那巨大的，形状奇特的长枪，忽然颤动起来。 咔嚓——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坚不可摧的屏障上，出现了裂纹。 一道，两道，裂纹逐渐增多，越来越大。 就像是敲鸡蛋壳一般，裂纹很快覆盖了整个屏障。 嘭—— 屏障轰然破碎，那长枪因自身的重量落下。 落下？ 井伊正治这个时候，才发现屏障内部发生了什么改变。 哗啦哗啦—— 流水灌注的声音，成为了这刚刚解放的屏障内部的唯一的声音。 来自大海的海水不断地灌注到那巨大的坑洞里，逐渐将其填成一片海湾的模样。 嘭—— 长枪落到了海水中，笔直地插入到了大地里，构成了一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画面。 至于富士山，已经不存在了。 “？” 井伊正治愣住了。 星川御言也愣住了。 “井伊桑，这里原本，应该是有一座富士山的吧？” 星川御言嘴角抽动，试探性地问道。 “确实......” 井伊正治迟疑地点点头。 那座和国精神的象征，在绝大部分的国土都能看到的火山，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超过六十公里的巨大海水湖，其边缘是完美的正圆，仿佛人工造物。 不，这就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吧？ 大屏幕里，观测站同步传输画面放大，可以看到，在湖的上空，有一个人影。 是身穿地狱边境装甲的乔桥。 他缓缓落下，落到了那巨大长枪的末端，站在那里。 “通讯接入！” 负责通讯的神官将乔桥的信号接了过来。 “乔......” “火之迦具土真是太可恶了！” 抢在井伊正治之前，乔桥义正言辞地说道。 “祂试图以富士山为身体复苏过来，想要击败祂，就必须摧毁富士山，这种要挟人质的行为真是卑劣。” “......” “但是，按照国际上的惯例，我们不能向犯罪份子妥协，所以，我只能忍痛将富士山移除掉了。” “......” “虽然好像在第一次氦闪的时候，火之迦具土就放弃了抵抗，可我知道，这个狡诈的恶徒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范，所以，我连续使用了一千次氦闪，终于将其完全净化。” “......等一下，你说的氦闪，难不成是那种一次就能毁掉大半个太阳系的玩意儿？” 井伊正治终于忍不住吐槽了。 “嗯，因为地狱边境装甲的原理，所以每次氦闪之后我都能得到充能，再一次释放，所以我就连续释放了一千次，确保火之迦具土不会剩下一点儿执念。” “能够见证氦闪的光辉，祂也算死得其所了。” 乔桥解释着，忽然又说道。 “井伊桑，富士山应该买了保险的吧？” 519章.与你相遇的四月（大结局） 四月。 草长莺飞。 落英缤纷的散步道上，满是穿着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校服的学生。 “喂，藤本，你身上怎么有一股烟味？” “成田，你的裙子比正常的短了一公分吧。” “佐岛，你书包里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我检查一下。” 校门口值班的老师正在认真监督学生们的仪容仪表，一旁，别着风纪委员袖章的夏目诗歌手里拿着记录板，也看向涌入校园的学生们。 有许多熟悉的面孔，也有更多陌生的面孔。 “新学期吗......” 夏目诗歌喃喃自语道。 忍不住看了一眼西南方向。 在高楼遮掩的天空之后，曾经的富士山已经不复存在。 就连富士五湖都没了。 现在，位于富士山原本所在地方的，是一片巨大的海湾，国土交通省重新测绘之后，将其命名为富士海，属于陆间海之一。 至于那插在富士海中央的巨大长枪，已经被拆卸掉了。 曾经是和国最恐怖区域的富士山地区，现在只是一片平静的大海。 而原本处于浩劫之中，危在旦夕的人们，现在继续着日常生活，一如既往，他们更多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被谁拯救，被怎么样拯救了。 夏目诗歌忍不住叹息。 “啊，是夏目桑。” 门口，一位穿着峰城大学附属高等中学校服的女生认出了夏目诗歌。 “是热田神宫的浅野小巫女么。” 夏目诗歌也认出了对方。 天丛云剑的凭依者，热田神宫的浅野亚梨子。 “恭喜你入学。” 今天是开学式，也是亚梨子上学的第一天，夏目诗歌自然送上了祝福。 “谢谢，话说回来，夏目桑你看见老师了吗？” 亚梨子寒暄之后，立刻问起了乔桥的下落。 “明明说好了带我一起上学的，结果居然......” 她颇为愤懑不平。 “乔桑的话，之前好像已经来了。” 夏目诗歌答道，她当然不会忽略掉那个男人，毕竟是校园里首屈一指的危险分子。 “啊，那我得快点去找他才行。” 亚梨子正准备告别夏目诗歌去找乔桥，就看到前方，主教学楼的外面聚集了很多学生。 “怎么了？” 身为风纪委员，夏目诗歌自然当仁不让，她和亚梨子越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最前面。 只见教学楼入口的鞋柜附近，被黄色的警戒线层层封住，难以踏入其中，导致了学生们没办法换室内鞋，吵吵嚷嚷。 “这是？” 亚梨子不太明白，但夏目诗歌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本质。 “......乔桑，你又在做什么？” 听到夏目诗歌的话，亚梨子急忙看向里面。 只见在一排鞋柜的其中一格上，黏着一团灰白的，如同橡皮泥的东西。 在那团橡皮泥上，还插着一根短小的黑色柱状物。 与这一处鞋柜相隔两排柜子的地方，一个穿着校服衬衫的年轻人正以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桌子作为屏障，躲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遥控器般的事物。 “大家请捂住耳朵，注意冲击！” 他大声开口叫道，正是乔桥。 “老师？” 亚梨子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说，乔桑，这次又怎么了？” 夏目诗歌无视了那些警戒线，一步跨过去，来到乔桥旁边。 “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早上来学校的时候，发现我设置在鞋柜上的机关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说明有除了我意外的人打开过我的鞋柜，按照常识判断，我认为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恐o袭击。” 乔桥认真地说道，同时也看到了跟着过来的亚梨子。 “现在应该不会有人弄这种吧......” 夏目诗歌抽了抽嘴角。 虽然上次，呃，上次鞋柜被炸的确是因为里面有炸弹，但在大部分妖怪都已经因为富士山的消失而选择与人类和平相处，或者被迫和平相处。 因此，除了一些由于单纯的阴气沉积导致的怨灵作祟之外，大部分的怪异事件都已经销声匿迹了。 肯定不可能是妖怪作祟的！ “为了保险起见，我认为爆破掉鞋柜是合情合理的，夏目桑，亚梨子，站在那里很危险，还是躲到掩体后面更安全。” 乔桥坚持己见，又往桌子里缩了缩。 “浅野巫女你也劝一劝......唉？” 夏目诗歌还想让亚梨子来劝说乔桥，就看到亚梨子乖乖躲到了桌子后面，还接过了乔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头盔。 “？” 这两个人都没救了吧。 夏目诗歌冒出了冷汗。 她正想继续劝说乔桥，就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越过自己，走向乔桥。 那人没有在意乔桥的举动，直接来到了鞋柜旁边，打开了被灰色橡皮泥覆盖的鞋柜门。 “小心！” 乔桥蜷缩起身体，躲了起来。 但伴随着柜门的打开，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鞋柜里，乔桥的室内鞋躺地好好的，也没有来历不明的恐吓信或者粉色的情书。 “你看，没问题啦。” 那人对乔桥说道。 “好了，别影响开学式了，我还是第一天来上课呢，可不想被耽搁了。” 她来到乔桥旁边，拍了拍乔桥的肩膀。 是小夜子。 “小、小夜子？” 夏目诗歌也有些惊讶。 虽然现在的世界和平了不少，但小夜子的特异性并没有消失，依旧会将自身的负面情绪，受伤等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正常来学校上课，似乎不太妥当。 夏目诗歌之前从来没听过。 “我、我明白了。” 乔桥从桌子背后出来，一副被家长抓住犯错的孩子的模样。 “快收拾一下这边，其他人都没办法进教学楼了，还有，说好的要带我去教室的，结果一转眼你人就不见了......” 小夜子数落着乔桥，对此，乔桥没有反驳，而是老老实实地清理着鞋柜周围的警戒线和之前放置的炸药。 “总感觉乔桑在小夜子面前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有种从军犬变成了老实的狗狗的感觉......” 夏目诗歌抱着手，在一旁围观两人的互动，忽然觉得好像吃了柠檬。 “......还有铃鹿和雾夜，她们两个怎么还没到学校，难道是在路上走丢了吗？” 小夜子又看看周围，感慨道。 “？” 夏目诗歌不明白了。 小夜子就算了，铃鹿和雾夜，难道也要来学校？ 确实，之前夏目诗歌听过有关妖怪和人类和平共处计划的事情，有一部分妖怪将会在试点地区与人类一同生活。 这么看来，试点就是峰城大附中？ 而且好巧不巧，竟然是乔桥家里的那两个...... 夏目诗歌看着乔桥身边的小夜子和亚梨子，忽然感觉他接下来的校园生活，可能要比之前辛苦得多。 “不过......” 毕竟是春天嘛，全新的开始。 夏目诗歌看着飘落的樱花，想到。 （全书完） 完本感言 可喜可贺。 说起这本书的初衷，还是听到了那个营地闹鬼，然后用炮火洗地之后就不再闹鬼的段子的时候，当时就觉得这种用现代武器抓鬼除灵的梗应该还挺有趣，再加上一点兔子特有的火力不足恐惧症，然后就是军曹的军火白痴，就变成了这样。 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了在完全封闭的结界里，敌人以为主角已经万策尽无，结果主角笑嘻嘻掏出一发核弹说我早就想用这个了的画面，然后从这个画面往前推，就有了这本书。 可以说，前面的所有字数，都是为了让乔桥在最后引爆这枚核弹而铺垫的......呃，好像不是一枚核弹，不对，好像根本就不是核弹。 好吧，无所谓了，那张粽子九宫格怎么说的来着，只要是爆炸就是核爆，没毛病。 要说本作创作里有什么意外的话，大概就是小夜子的存在？ 实话说的话，“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这个设定其实并不属于她，而只是一个短小单元剧的设定而已，小夜子出场之前铺垫的临终关怀病房，其实本来是为她准备。 没错，小夜子最开始独自一人在家的原因，是因为她拥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样的不治之症，原本预定乔桥会认识她，与她建立羁绊，让原本对世界冷漠的小夜子再度燃起生存的渴望，在将自己的生命完全燃烧，留下了耀眼的记忆后，在乔桥的怀中逝去。 在这期间，还会有诸如旧神.死亡这样只出现在临终之人面前，为他们带来关怀的旧神出场，走一段温馨又带着遗憾的鸡汤故事。 当然，后面的剧情你们也看到了，小夜子不但没死成，还拿到了本书最大的挂，甚至快乐地坐到了一家之主的位置。 其实一直到后面，我都还想着怎么让小夜子合理而催泪地去死，比如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为乔桥挡下致命的攻击，与旧神同归于尽，然后露出微笑说[八一中文网 .x81zw.me]“乔君，我现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这般。 哎，可能在我想动刀的时候，小夜子的特异性也在默默生效吧，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真的永远获得幸福。 说回主题的话，我最喜欢的依旧是歌颂人的力量，歌颂文明的力量，即便面对不可名状的怪物，人类也肯定能够将其战胜，走向更广阔的星空，就是这样一个想法，这也是我一直的创作里的核心。 毕竟是看着星空清理者的片头都会泪目，是会因为“在寥寥数人的目睹下，飞翔在沙丘上的人类最初的飞机”这样的描述而感动，是看到“自然选择号，前进四”的文字时，会激动得站起来的家伙。 嗯，有关新书。 从校长之后，我就一直想写p5+scp类型的故事，因为各种原因搁置，这本勉勉强强有部分怪异套上了scp的壳，然后新书，嗯，这次终于是带有p5元素的了。 大体的思路学习了诡秘的扮演法，我觉得诡秘之主里虽然世界架构很强，故事结构很优秀，细节处理很好，但真正最厉害的其实是扮演法这个思路，相关的优点乌贼自己说得很清楚了，就是让超凡体系拥有了一个大众能更好代入，让非人的强者能够融入普通人世界这样的点。 然后我自己在写出云大社剧情的时候，想到了把历史人物融合进扮演法里的，增强代入感的点子，毕竟真名解放，典籍化作宝具互轰还是很有中二感的，fgo这么受欢迎也是有道理的，哈哈。 所以新书基本上是角色扮演历史名人，获得他们的传承异化而来的超凡能力，在夜晚的城市里活跃战斗的故事。 最后再加上一点个人的爱好，就构成了新书大部分内容。 稿子给编辑看的时候，还被吐槽是xp大放出来着。 新书旧日盗火者已经上传五章，方便大家投资，估计下周签约吧，周一开始双更，希望能让大家看得开心 这本书到最后算一算是欠了五更，争取下本书还回来！ 最后，感谢盟主赫色羽翼，掌门爱的战士王尔德，堂主宇星夕阳，以及各位舵主，以及更多支持本书的读者。 谢谢你们 新书《旧日盗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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