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 第一章 一条没有半盏路灯的街道,有许多人利用这幽暗的环境来作为自己放荡的保护色。 这里是出名的同志街,没有一个异性恋的人敢在这里游荡,即使是大白天也一样。 在这里打架滋事、争风吃醋的行径时有耳闻,所以人们也不会去管什么闲事,只求各自平安,能在夜晚中寻找一个游戏的对象。 此时,在街道的最角落,一道微弱的求救声响起,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正当求救那人想要放弃时,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事者竟然出现了。 「大哥哥们,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呀?」这个不怕死的人长得很可爱,偏着头,兴致勃勃地发问。 「啊!」正在享受美人的阿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大叫出声。 而这个白目的人动作轻巧地从一群人的缝隙中钻了进去,看到被围在里头的人衣衫不整的模样,了然地点点头。 「噢,大哥哥在欺负小美人喔。」 「你、你是打哪儿出来的?」阿鳖的一名手下终于回过神,恶狠狠地问道。 他极力想表现出他们洪龙帮的威严与势力,欲修理这个爱管闲事的笨蛋。 但那可爱的好事者仍是一脸无惧,反而笑得十分开心,他用可爱到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道:「我是管管,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平。」被点到名的人被他俏丽的容颜给迷得傻愣愣的,不由自主地乖乖回答。 他的回答让在场的人皆傻了眼,尤其是身为老大的阿鳖,他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下去。 「妈的!你回答他干嘛?」阿鳖气得半死,他出来混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怕死的小鬼。 「小鬼!你最好少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起上。」 阿鳖仔细地盯着眼前的管管。他虽然身高很高,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瘦弱无力,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但他的容貌也可以称得上是极品,就是不知道身子「尝」起来怎么样。 「我记得刀疤舅舅说过,不可以强迫别人做他不喜欢的事!」管管嘟起小嘴埋怨。 「你认识刀疤?」阿鳖皱起了又黑又浓的眉。 在这几条街混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刀疤这个人,在这黑街里,他的势力简直可以与外面的条子相比。 「对呀!他是我舅舅。」管管笑得很无邪,无邪到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话,因为这会亵渎到他的纯洁。 「我们没有强迫他。」既然听到了刀疤这个名号,阿鳖也不得不稍作解释:「是他答应要卖的,后来却临时反悔。」 「那他为什么会喝得醉醺醺的,而且还一直叫救命?」管管显然不接受他的说法。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阿鳖差点脱口而出,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他勉强地沉住气,不耐地问着自称管管的小鬼。 「那你想要怎么样?」虽然不耐烦,但这小鬼既然是刀疤的人就不能得罪。 「我喜欢这个美人,所以我要他。」管管说得极为轻松,彷佛天底下的人都应该听他的命令行事。 阿鳖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放人。 「好!不过这笔帐我要记在你舅舅的身上。」在黑道里没有白吃白喝这回事,想要的东西当然要付出代价才能获得。 「没问题。」管管答得很干脆。 听见他这么干脆地答应,阿鳖也不再多说什么,领着一群兄弟离去。 在他们离去的同时,阿鳖的一名手下疑惑地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这小鬼说的话可以相信?」 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他还不曾看过有哪个人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能让大哥放人,更何况这小鬼看起来挺好欺负的。 「你懂什么!」阿鳖适时地展现自己的威严,「这小鬼见了我们都不怕,还敢大摇大摆地在我面前说话,不是刀疤的人敢这样吗?」 那名小弟猛点头,用十分佩服的目光注视着阿鳖,而阿鳖也露出了他一口的金牙,志得意满地笑着。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隔天去求证时,还真是吃瘪了! 等到阿鳖他们走远了之后,管管轻拍着呈现半昏迷状态的少年,企图想要得到他的响应。 不一会儿,脸色惨白的少年立刻有了响应。 「嗯……好痛!」少年轻声呼痛,他努力地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来救他的人。 「你还好吧?」管管关心地问。 「是你救了我?」虽然身上因为被殴打而极为疼痛,但少年的语气还是相当地平稳。 「对呀。」管管点了点头。 少年默默地注视着他,看他洁白的衣饰,以及清爽的模样,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找个伴?」 「啥?」管管当场傻了眼。 这个他刚解救的人是在推销他自己吗?那、那他还救啥呀? 少年把他的呆滞当成了默认。「那你买我好吗?」 管管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当他想要转头就走时,却听见那名少年又开口。 「我不够美是吗?」 他那种快要哭出来的声调,让管管停下脚步。 管管转身又走了回来,他促狭地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卖?」 这个少年虽然全身有多处瘀伤,但他白皙的皮肤仍旧细嫩诱人,大眼柔媚非常,难怪刚刚那群人如此猴急,连个房间也没订,就急着想上他。 闻言,少年的身子变得很僵硬,「这不关你的事。」 他倔强的口气完全引发管管的好奇心。 「好,我答应你。」 管管温柔地抱起羸弱的少年,走向一家小旅馆。 天色微明,即使是再激情的夜晚也得归于平静,昨晚爆满的旅馆,一大清早就响起人们急着离去的脚步声,扰醒了原本睡得正酣的人儿。 「你还好吧?」 一个温柔的嗓音在颜郁夜的耳旁响起,让他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你是谁?」 悦耳的声音从颜郁夜的口中逸出,让阙管月的脸上有了笑意。 「我是阙管月,也就是买了你一夜的人。」他睁大双眼,十分期待颜郁夜的反应。 听了这话,颜郁夜果然脸色丕变,不自觉地防卫起来,他紧握拳头。 「既然我们都已经、已经……你还在这里干嘛?」 像他们这种买一夜荒诞的人,不都是留了钱就离去的吗?怎么还会在这里等着这种难堪的场面。 闻言,阙管月的心情忽地变得很好。 他猜得没错,这个男子果然是个新手,所以才会连自己有没有上他,他都不知道,不过他可没心情点破。 阙管月笑吟吟地望着极为漂亮的颜郁夜。 「你叫什么名字呀?」他的心情很久没有这么愉快了。 「关你什么事!」颜郁夜的态度十分冷淡,他想用冷冰冰的语调气走眼前这奇怪的人。 「你怎么这么说嘛?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耶!」阙管月的态度依旧温和。 「你很烦!」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讨厌!」阙管月用手卷起自己茶褐色的头发,有些埋怨地说:「郁夜,你一点都不温柔。」 「你、你……」这个陌生人怎会知道他的名字? 「嘿嘿,我偷看过你的皮夹了。」阙管月自认好心的说:「不过,我可没有动你的钱,你的皮包里只有几百块而已。」 「你用不着管这么多!」颜郁夜气得俏脸倏红,他就是需要钱才会出卖自己的rou体。 一想到家中年幼的弟弟,他十分不放心,想要早点了事回家。 「可是人家担心嘛,怕你吃不好、穿不暖,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颜郁夜再次深呼吸,他以自认平静的语调缓缓开口:「钱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他再也不要跟这个奇怪的人共处一室,否则他会气到中风。 一提到这个,阙管月的表情有些诡异,他神经质地猛笑。 「小夜夜,我之所以等你醒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颜郁夜尽可能做好心理准备。 「我没钱。」阙管月耸耸肩,随后还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一个薄得可怜的钱包,打开拉炼,用力地倒了倒。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颜郁夜,「我真的没有骗你。」 他好不容易成功离家出走,怎么会想到还要带现金这种东西呢?不过,信用卡倒是有一堆啦! 阙管月自认贴心地问:「小夜夜,那你接不接受刷卡呀?」他是诚心诚意地想要付钱,就连会泄漏他行踪的信用卡都愿意拿出来使用。 「你!」颜郁夜气得火冒三丈。 这算什么!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海,却遇见一个穷光蛋,这笨蛋竟然还问他可不可以刷卡,做这种事有人刷卡的吗? 「你滚!」颜郁夜大声怒吼。要不是自己的头还很晕,他一定会把眼前这人给打得稀巴烂。 「我不走!」阙管月嘟着嘴回答:「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你不走,我走!」颜郁夜强迫自己忽略这句没有意义的话,他强忍着因宿醉而疼痛的头,勉强起身。 「不行。」阙管月神情坚定地拉住他。 「哼,你管不着!」 「我当然管得着!」阙管月使劲把羸弱的颜郁夜拉回自己的怀里,「要我放手,再看你去陪别人吗?」 「关你什么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若不是家境所逼,他也不愿意这样子。 「所以啦,你让我跟着嘛。」阙管月紧搂着他,「我可是很能吃苦的,你给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做什么工作我就做什么工作,而且我会把我的薪水全都交给你,这样行不行?」 阙管月心想,他现在是个没钱又没工作的人,也该找个工作来养活自己,而佛祖好心地送了乐子到他这里,他怎么能放弃呢? 阙管月偏着头好像在想事情,突地他偷亲了一下身子僵硬的颜郁夜。 「不过除了卖身之外,我可舍不得你又被别人给上了!」 「我不要。」他为什么要多带一个累赘? 颜郁夜兀自地穿上衣服,不管阙管月的无聊言论。 算他倒霉,做了赔本生意,颜郁夜在心里这么想着,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阙管月有点惋惜地嘟起嘴,却没有追上去,他把自己的身子抛向舒服的大床,陷入了沉思。 在亲亲社区里,大家都听过「亲亲幼儿园」这间学校,它除了以教学认真、环境优美著名之外,一反常态的,幼儿园内的教师清一色都是男的,而且各有专长,也莫怪那些上流社会的贵妇们,会争先恐后地想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入这间环境清雅、人文素养极高的小型幼儿园。 不过,想要进入这里就读可不简单。 想到这儿学习的小朋友们,必须先通过园长大人那一关,要让他觉得这孩子长相可人、十分养眼,来这里能够让他心花怒放、赏心悦目才行,否则就算有千万亿万,他也不可能首肯;相反的,若那孩子长得可爱甜美,让他一见就「惊为天人」,别说进来没问题,就连学费他都帮他出,他甚至可以亲自接送。 就这样子,这家奇特的幼儿园在家庭主妇的口耳相传、贵夫人们的口碑保证之下,生意越来越兴拢 「园长大人。」一道甜美却略带哀怨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你会想把一间好好的律师事务所变成一个充满小鬼的恐怖世界呀?」 「你有意见吗?绘水。」被称为园长的男人优闲地坐在办公桌后头,淡淡地问。 「不敢,我只是想听听你伟大的想法。」原本玩在线游戏玩得很开心的亲亲幼儿园教师之一──韦绘水虚情假意地说。 园长满意地地点点头,大发慈悲地回答:「因为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你的梦想?」一阵大笑声毫不客气地响起,「表哥,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他是很喜欢这个点子啦,这份工作比起他一整天都待在密闭空间里工作要好得多,但这种话还真亏表哥说得出口。 「管月,近几个月来,好像是我这个表哥帮你抵挡舅妈的通缉令吧?」他希望有人能识相点,别开玩笑开到他头上来。 「嘿!」阙管月搔搔头,立刻上前讨好可称为再生父母的表哥,「我知道,表哥你最好了!」 「谄媚、没有骨气,为读书人之耻。」管冬晓冷冷地说。 「喂!」阙管月不服气地瞪了管冬晓一眼,这年代骨气值多少钱呀?他还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了! 「冬晓,你的职业病又犯了呀?」韦绘水笑个不停,真是佩服他这个老友,才来几个月,却极有夫子的架式。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管冬晓没有半点迟疑地说。 「这才对嘛。」园长赞赏地点点头,「就是要像冬晓这样敬业,我们亲亲才会有好成绩。」 已经够好了! 韦绘水和阙管月在心里暗想,再如此敬业下去,只怕这大门会被挤坏了!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提醒了老是待在园长室的三位老师,应该整理好情绪,乖乖地去上课。 颇识时务的三人,虽然有的无奈、有的雀跃、有的沉重,可是都仍乖乖地到教室报到。 「哇!臭小鬼!」 一道凄厉的尖叫声一如往常的从花虎班里传出,使得上课上得正起劲的阙管月嘟起小嘴、蹙起眉头。 「搞什么呀!」阙管月抛下自己班上的小朋友,匆匆地往一个礼拜至少有数次尖叫的花虎班走去。 「绘水,这次又怎么了呀?」 阙管月把头探了进去,此举毫无疑问地引起花虎班的小朋友一阵惊呼。 他们齐声叫道:「阙老师好!」 他们都知道阙管月是这里最好的老师,虽然自己的班导师韦绘水人也不错,但就是没有那么喜爱亲近他们。 「你们好。」阙管月笑吟吟地回答,接着他走到脸色铁青的韦绘水身旁,狐疑地问道:「绘水,你的美姿美仪呢?」 韦绘水最注重自己的容貌与气质了,只要是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阙管月担心地望着韦绘水,直言不讳地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出:「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是索命的鬼夜叉喔!」 阙管月才刚说完,一道更吓人的尖叫声便响彻云霄,这让阙管月清楚的知道他说错话了。 「我会这样还不是这小鬼害的!」韦绘水气愤地大喊:「这小鬼竟然在我乌黑的发丝上涂上褐色的染料!」 「褐色的染料?」他看向韦绘水自认被染上颜色的发丝,在观察许久后,喟然而叹,「只不过涂了一公分而已。」 对韦绘水来说,头发被弄脏了的确是一桩天大的事。 「这是伤害,是一辈子抹不去的伤害!」韦绘水伤心地抚着爱发,心疼不已。 「好吧。」阙管月看着做错事、一直低着头的小男孩,「既然伤害已经造成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要把他赶出我这一班!」韦绘水迟疑了一下,「就到你那一班去好了。」反正,他是少一个轻松一点,他才不想整天面对这群小鬼。 「又到我那里?」阙管月挑起眉,「这几个礼拜以来,我不知收留了多少你班上的学生了。」 「有什么关系!」韦绘水的眼里满是笑意,「我们两人怎么能这么见外呢?我的学生就是你的学生嘛!」 阙管月无奈地摇摇头,正想说什么时却听见园长特制的钟声响起。 园长温和的宣布回家时间到了,要小朋友们不要随便闯马路,还叮咛了一大堆事。 阙管月认命地牵起小小的罪魁祸首回到自己班上,在宣布下课后,他带着小祸首走到自己的休息室。 第二章 「小玮告诉阙老师,你为什么要恶作剧地把颜料涂在韦老师的头发上,好不好?」 阙管月温柔地说,轻抚着因紧张不已而猛流汗的颜玮。 「我……」颜玮欲言又止。 「放心,我不会跟你爸爸妈妈说的。」阙管月笑笑的保证。 我没有爸爸,颜玮在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有点担心地望着阙管月,试探性地问:「包括我哥哥吗?」 他不希望哥哥生气,因为哥哥已经好忙、好忙了。 「当然。」阙管月小声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呀!」 「嗯。」颜玮放心地点点头,可爱的小脸上也漾开了微笑,「因为我喜欢阙老师头发的颜色。」 「我的头发?」 听到这个答案阙管月有些讶异,因为他的妈咪是法国人,所以他的发色才会是茶褐色,但若只因这个原因就把韦绘水引以为傲的乌黑秀发给染色,这还真是有点可笑。 「对呀!老师的头发很漂亮。」颜玮由衷的赞美:「大家都这么认为。」 「谢谢。」他除了傻笑之外,还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考虑了一会儿,颜玮鼓起勇气地问:「老师,我真的可以转到老鼠班吗?」 他不喜欢头发长长的韦老师,哥哥说那种人就是爱搞怪,而爱搞怪的人就是有钱人,因为他讨厌有钱人,所以他不喜欢韦老师。 「可以。」阙管月轻笑,「来,老师陪小玮去等你家人来接你。」他拉着颜玮的手走出休息室。 阙管月原本以为等了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颜玮,没想到他们却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不过在这一个小时中,他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已经把颜玮家中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颜玮是个单亲家庭的小孩,上头有一个哥哥,因为母亲生病了,所以现在家中全靠哥哥来维持生计。 两人就这样等呀等的,终于盼到了一个纤弱的身影。 「哥哥!」颜玮开心地大叫,急忙地冲入来人的怀里。 「对不起,哥哥有点事情耽搁了。」颜郁夜连忙道歉。他实在不应该让小玮等这么久,若不是又遇见那个啰唆的小老板,他也不会迟到这么久,因为心中过意不去,他又自责的说:「你一定等很久了吧?」 「不会呀!我有阙老师陪我。」颜玮好像要炫耀什么事情般地拉着阙管月,他高兴地说:「这是我的新老师。」 颜郁夜终于把注意力从自己弟弟身上移开,他原本想礼貌性地打声招呼,却在看到阙管月时倒抽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颜郁夜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难以置信。 这个无赖至极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小夜夜还是记不住我的名字,我好伤心哟!」阙管月原本愉悦的笑容消失了,他嘟起嘴哭丧着脸。 「不准叫我小夜夜!」他是这几天香烧得不够多吗?怎么会遇上这煞星? 「可是,你当初并没有说不可以。」阙管月故作无辜的回嘴。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不要随便乱叫!」颜郁夜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只要一想到当初认识他的经过,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大笨蛋、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自从那夜之后,他再也没有卖身的念头,因为他只要一想到这个白痴,他就会气得无法抑制,连个笑脸也装不出来。 「谁说的!」阙管月装出谦卑的模样,「正所谓一夜夫妻万世恩,所以你绝对不可以抛弃我。」语毕,他还状似委屈地道:「那夜之后,我找你找了好久。」 「老师。」颜玮困惑地拉着阙管月的衣袖,「是一夜夫妻百世恩吧?」 「是吗?」什么时候改的?他怎么不知道?阙管月拍拍自己的脑袋,傻傻地笑着,「反正我们有很多恩啦!」 一道抽气声传来,颜郁夜觉得自己的身子摇摇欲坠。 他好恨呀!为什么自己当初会选上这种人?那一夜他以为跟衣着干净的人度过,总比跟一群地痞流氓来得好,所以才忍住羞耻地开口;但现在看来,他真是错得很离谱! 「老师跟我哥哥是夫妻吗?」稚嫩的颜玮不解的问道: 「那我要叫老师什么呀?」 「一夜夫妻百世恩」这句成语他在电视上有看过,意思是说两个人是夫妻,一想到这里,颜玮更加困惑了。 妈妈说长兄如父,而他也一直认为哥哥就像是他的爸爸一样,那他到底是要叫阙老师妈妈还是老师呀? 「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颜郁夜毫不迟疑地回答,还警告般地瞪着佯装无辜的阙管月,示意他不可以乱说话。 「噢。」颜玮原本上扬的嘴角顿时垂下,好可惜喔……他好喜欢阙老师耶。 「小玮,别管这个奇怪的人了,我们回家吧!」颜郁夜迫不及待地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颜玮,想要赶紧远离这个轻易就能勾起他怒气的人。 阙管月倒是挺认命地目送他们离去。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嘿嘿……他今天就破例来个家庭访问好了。 阙管月依着幼儿园通讯簿上的地址,来到狭小的巷口,费了一番工夫后,他终于到了家庭访问的目的地。 他轻按电铃,盼望里头有人来为他开门。 「来了。」 稚嫩的童音响起,颜玮略带疑惑地将门开了个小缝,他偷偷地看着带了一大堆礼盒的阙管月。 「老师,你怎么来了?」颜玮很快地开了门、扑了上去,热情的欢迎门外的人。 「我来看你过得好不好呀!」阙管月心里十分得意,他就知道以自己这张可爱的脸蛋到哪里都很吃香,他期待等会儿颜郁夜看到他也会十分欢迎,毕竟连弟弟都被他迷得团团转,没有道理哥哥会免疫吧? 「真的吗?」颜玮极为高兴,拉着他进屋去。 「当然。」一边回话一边想要放下礼盒的阙管月,下意识地寻找可放置礼盒的地方,没想到却连张能放置物品的桌子也没有,在这个还算是客厅的空间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家具,有的只是被折迭整齐的衣物及归类清楚的日常用品。 阙管月打量这干净的居家环境,疑惑地发问:「玮玮,你们家都不用家具的吗?」 这样井然有序的生活还真令人佩服,他绝对做不到。 「有呀!可是被人搬光了。」颜玮有点羞赧,但他随即又强调:「可是哥哥会把家里整理得很干净,所以我们不用家具也没关系。」 听到颜玮的话,阙管月更加疑惑。 被搬光光?该不会是遭窃吧? 不过这问题尚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他漾开笑意,问着眼前好骗的小绵羊:「玮玮,你哥哥呢?该不会是不想见我,所以不出来吧?」 颜玮摇摇头。「他在洗澡,所以没有办法见你。」 「洗澡?」阙管月的眼睛为之一亮,压抑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想要跑去偷偷地看一眼。 正想付诸行动的他,却看见有个人斜靠在浴室门边,冷冷地瞪着他。 「我可以请问你想干嘛吗?」颜郁夜穿着宽大的居家服,刚洗好的头发还滴着水珠,缓缓地滑过他白皙的颈项,没入他的衣领下,令人遐想。 阙管月尴尬地傻笑,聪明地岔开话题,「我是来家庭访问的。」 「是吗?」颜郁夜冷笑。 「别管那么多了,我带了很多东西来,快过来一起吃吧!」阙管月拉着颜玮随意地席地而坐,他动手拆除礼盒的包装。 「不需要,这些东西请你带回去。」颜郁夜一把拉起对着礼盒内的饼干、糖果猛咽口水的颜玮,「我们吃不起这些奢侈品。」 「啊?」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这么不受欢迎过,连礼盒都被他拖累,遭到退货的下常 「我不想说第二遍。」颜郁夜的态度依旧冷淡,「有话快说,没话就滚。」 「我……」阙管月差点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所幸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起来,他以得意地口吻道:「我是玮玮的班导师,难道就不能来关心一下他的状况吗?」 「可以,如果你明天还是玮玮的班导的话。」 「什么意思?」他蹙起眉头,十分不解。 「明天我会带玮玮去幼儿园里找园长,我要让玮玮换个环境,转到爱心幼儿园。」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妈妈会让玮玮去念这间高级幼儿园,虽然他们不需要花什么钱,但这环境并不适合玮玮。 「什么?」阙管月跳了起来,觉得这话严重侮辱到他的专业,呃……不对,他没有幼儿园的教师执照,所以这个专业无关。 但他就是觉得这话刺耳得很,小夜夜竟然愿意让玮玮去上那间将爱心挂在嘴上的烂幼儿园,也不愿意让他当班导?分明是因为那件小事,所以他还对自己存有偏见。 「就如你所听见的。」颜郁夜耸耸肩,态度仍然很坚持。 「我绝对不同意。」阙管月强调,「你绝对不可以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了毁了玮玮的前途。」 天晓得现在谈玮玮的前途会不会太早了些,反正他就是不准眼前的人又消失不见,难得他很有兴致呢! 「我也不要!」颜玮担心地看着冷漠的哥哥,记得哥哥从来都不会这样了的,他拉着颜郁夜撒娇,「哥哥,我想要留在亲亲幼儿园。」 「不行!」颜郁夜蹙起眉头,「这样子的老师会带坏你。」 这个姓阙的家伙会嫖妓,要自己相信他会好好地教导玮玮实在很难。 「可是阙老师很好呀,他是亲亲里面最好的老师了。」玮玮强辩:「而且老师什么都没做,你就不喜欢他,妈妈说这样子不好。」 「我……」颜郁夜有口难言,总不能把他们之间的勾当给说出来吧? 「就是说嘛!」阙管月嘟起嘴,模样可爱极了。 「我不管你们了。」颜郁夜看着眼前一搭一唱的两人赌气地说,随即转身走进狭小的厨房,准备晚餐。 阙管月和颜玮则相视一笑,像恶作剧成功般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桌热腾腾的食物出现在阙管月的面前,他起眼,仔细地瞧着眼前的东西,不一会儿终于放弃地垮下肩膀。 他小声的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你们家有养狗呀?」 「你说什么?」颜郁夜的眼神霎时变得冰冷。 「啊?我说错了吗?」 看着颜郁夜的脸色,阙管月有点害怕地咽咽口水,可是这一锅不知是啥鬼东西,感觉就好像他妈咪为他家狼犬所准备的食物。 「这是我们的晚餐喔。」颜玮伸出小手拉拉正怒气高张的颜郁夜,好心地为阙管月解惑。 「什么?」阙管月睁大了双眼,「这种东西能吃吗?」 「我有说要给你吃吗?」伤人的句子从颜郁夜的口中逸出。 「当然要!哥哥煮的东西很好吃呢!」 不等两个大人的回答,颜玮兀自从厨房里拿出三副碗筷,拉着阙管月坐了下来。 「老师,你吃看看。」 阙管月点点头,勉强地吃了起来。 「哇!好好吃喔。」阙管月猛点头,拿着碗筷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偷瞄了一眼怒气稍缓的颜郁夜,心里偷偷地得意。 嘿嘿!他就知道下这一着棋是对的,看看小夜夜的脸色变得多温和呀! 「我怎么都不知道小夜夜的厨艺这么好?」 「吃饭就吃饭,别啰哩八嗦地像个女人。」颜郁夜径自坐下,也不再赶这惹人厌的阙管月。 三个人静静地吃着饭,胃口很小的颜玮吃没几口就扔下碗筷,拿起干净的衣服冲进浴室洗澡。 顿时两个大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说小夜夜呀!」阙管月毫不客气的搂住身子变得僵硬的颜郁夜,还嗅了嗅他身上的芳香,「我好想你喔。」逮着机会,阙管月乘机谄媚一番。 「放开我!」颜郁夜神色极不自然地推开他,「我一点都不想你。」 「你好绝情。」阙管月嘀咕:「亏人家那夜还在你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够了。」颜郁夜的脸色变辱很难看,「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知道吗?」阙管月偏着头,语气很无辜:「我现在没有地方住耶!」 颜郁夜睇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让你在这里白吃白住呢?」 自己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个麻烦的呀? 「因为我很可爱呀!」他傻傻地笑着,「而且我才不会白吃白住呢!」 白吃白住?呵呵,从自己有记忆以来,没有人这样子说过他,这让他好兴奋喔8我把我赚的薪水都给你好不好?就当作住在这里的伙食费。」 「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那间有名的亲亲幼儿园,听说教师的薪水高得吓人,绝对足够租间昂贵的高级住宅,要不然省吃俭用地存个几年,搞不好还能买间独栋的豪宅,没道理会想窝在他家。 「我哪有!」阙管月拉着他的袖子撒娇,「我只是希望能够将钱交给我老婆。」 「是吗?」颜郁夜挑起眉。 「对呀。」嘿嘿!小夜夜心动了。 「那我拒绝。」他冷冷地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阙管月吃瘪的模样。 「拒绝?为什么?」阙管月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第一,我跟你不熟;第二,我跟你没有关系;第三,我这里没有你老婆;第四,你是个给几分颜色,就敢开起染房的大混蛋!」 颜郁夜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大串话,让阙管月像是个傻子般呆愣在那里,良久才回神。 「谁说的!」回过神的他,急忙想要挽回劣势,「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为什么小夜夜这么难搞定? 「是吗?」颜郁夜的语气依旧冷冷的。 阙管月看着依然不为所动的颜郁夜,怯怯地抿起嘴。 好吧,那他就吃亏一点。 阙管月祭出能骗过天下人的可怜面孔,害羞万分地道:「那、那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 听到这话,颜郁夜当场傻眼,鸡皮疙瘩冒了出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无赖!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不然……」阙管月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要闹到法院去,说你遗弃我,睡了我一百次又不认帐!先前还说了一些甜言蜜语来哄我,等到我把自己交给你之后,你就翻脸不认人,还要我养你。」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颜郁夜气愤地瞪着他。 「是吗?我可是有很厉害的律师朋友。」 「你!」这算什么?欺压老百姓吗? 颜郁夜深吸了口气,终于僵硬地点头答应。 「好吧!不过你别想过什么好日子。」 「当然,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你是我的月亮、我的星星、我冬天的棉被、我夏天的冰淇淋……」恶心巴拉的话从阙管月的口中源源不绝地逸出。 「你再多说一句,我马上就把你赶出去。」颜郁夜的耳根子微红,表示他不习惯别人的热情攻势。 「好!」 阙管月想乘机抱住他,他的手却被颜郁夜狠狠地拍落,颜郁夜随即不发一语地走进卧室。 「你干嘛?」颜郁夜不敢置信地望着手中拿着枕头与睡衣的阙管月,这个男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出一套睡觉装备? 「嘿嘿,为了小夜夜我早就准备好了。」阙管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放在包包里很久呢!」 颜郁夜实在不知道现在他还能说些什么。 他无奈地指着一间卧房,「你就跟玮玮睡吧。」 「我不要!我应该跟你睡在一起的。」阙管月拼命地摇头,「小夜夜,人家要跟你睡!」 「不可能。」颜郁夜坚定地说。 「为什么不要?老师不喜欢玮玮吗?」颜玮插话,虽然他喜欢一个人睡,也不怕黑,可是他就是很想跟老师一起睡。 阙管月低头望着一直看着他们的颜玮,一字、一字地说:「玮玮,我跟你哥哥是老公跟老婆,所以……」 他剩下的话全都没入颜郁夜的大手中。 「好,我答应你。」颜郁夜无奈地点点头。 他的屈服惹来阙管月一阵得逞的窃笑。 「不过你不能对我……」他加上但书,脸上有着不安和羞涩。 「我绝对不会!」阙管月立刻举手发誓,「除非你想要,否则我绝对不会硬上你。」 虽然听了一天这么露骨的话,颜郁夜还是很不能适应,只能僵硬地点点头,让阙管月进来自己的房间。 第三章 「表哥,我要请假!」阙管月像一只花蝴蝶般,带着灿烂的笑容冲入园长室。 「请假?用什么名目?」园长惊讶地看着阙管月,他记得小月一向是最认真的老师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要请假? 阙管月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昨天看了能够请假的名目,我觉得『产假』最符合我了。」 「产假?」韦绘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他战战兢兢地道:「小月,原来你是女的!」不会吧?相处十二年,他竟不知小月是女人? 「产假只有女人才可以请吗?」阙管月疑惑地盯着韦给水,「这样子好不公平喔!」 「会吗?」韦绘水随即赞同地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这么觉得耶!」 一旁的管冬晓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我当然可以准。」园长答得很干脆,笑得很温柔,「如果几个月后,我能有个娃娃可以玩弄的话。」 「啊?」 糟糕!这个要问小夜夜耶,不过以医学常识来判断,这可能没有办法。 思索片刻后,阙管月再度开口:「那换请丧假总行了吧?」 「丧假?」园长轻笑,「你要请谁到棺材中躺着呢?」 阙管月认真地看着韦绘水,「绘水,为了我,你死一个半月好不好?」 被点名的韦绘水紧张地干笑,「基本上,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很想要完成你心愿的我,没办法!」 开玩笑!小月所谓的躺一个半月是真的在床上躺上一个半月耶!他可没兴趣成为他的玩物。 「那表哥呢?」不得已,阙管月只好退而求其次。 「我很忙。」园长淡淡笑道。 看着阙管月因失望而垮下的肩头,心软的园长又道:「如果你真的有事,我可以准假一个礼拜。」 「才一个礼拜!」阙管月有点埋怨,这样子怎么够让他到小夜夜的学校去查探军情,扫荡情敌。 「够多了。」管冬晓终于出声了,「凭你的本事,三天就可以把整个世界给翻过来了。」 「可是我没把握。」这件事很重要! 「你到底有什么事呀?」韦绘水忍不住插嘴:「需不需要我帮你呀?」好久没有跟小月一起兴风作浪,他老觉得内心空虚。 「小月。」管冬晓轻声警告:「我先说好,你别插了楼子之后,又要我帮你收拾残局。」他之所以会认识这群人一定是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没烧好香! 绘水爱闹事也就罢了,反正帮他收烂摊子也已经习惯了;但自从与小月熟识之后,小月更是闲来无事就惹是生非,常常到警察局「喝茶聊天」。听说还让局长气得一夜白头,身为朋友的他还得去保小月出来,让他不堪其扰,这几年他们总算收敛许多,他们可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 「我是这种人吗?」阙管月漾起笑意,撒娇地拉着管冬晓,「人家一直是乖宝宝,怎么会给你惹事呢?」 管冬晓冷笑,不接话。 「好吧,我会乖乖的啦!」阙管月不甘愿地说:「人家这次是要去用功读书。」 「读书?」韦绘水吃惊地道:「你又要去念医学呀?」 小月怎么那么喜欢念书呀?他一看到文字就头昏脑胀、全身无力的。 「不是。」他轻笑,「我要去念文学。」他在心里猜想,像小夜夜这般有气质的美人,一定是念文学的。 「这很好。」管冬晓赞同地说:「你的国文造诣的确有加强的需要。」 「冬晓。」阙管月瞪了管冬晓一眼。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总之假期只有一个礼拜。」园长十分坚持,不容置喙。 「我知道了。」阙管月无奈地说,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来达成自己的预定计划。 同学们今天上课特别不专心! 虽说有些大学生本来就很懒散,但这次的情况让颜郁夜很明显就能察觉出有些异样。 他发现同学们停留在教授身上的目光少得可怜,他们大部分全往教室的后排望去,让他心生疑窦。 怎么,今天来了什么大人物吗?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时间,颜郁夜匆匆地想要离开,没想到却被平常没什么交集的同学们给拦了下来。 「有事吗?」他好奇地问。 「颜郁夜……」一名男同学吞吞吐吐的说。 「有事就快说!我还有急事。」颜郁夜有点不耐烦,因为他急着去打工,那个小老板特别啰唆,自己可不能因为迟到又让他捉住把柄。 「那个……」这名男同学难以启齿,他在心底挣扎不已,不过什么都不说又过意不去,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的东西没拿。」 「什么东西?」这句话让颜郁夜愣了下,他有什么东西没拿?该不会是昂贵的专业课本吧? 「就是那个人。」他指着站在他身后的阙管月。 「你怎么会在这里?」颜郁夜吃惊地看着阙管月。 「我来陪你的。」他一脸委屈,像是小媳妇般地开口:「你忘了你要我来陪你吗?」 「我根本没有这么说。」颜郁夜皱起眉。 「你应该是忘了。」阙管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神带点埋怨,「可是我没忘!所以你今天晚上绝对不可以像昨天晚上那样用这个借口对我,我……」他佯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让四周的人发挥他们的想象力。 「你到底在说什么?」颜郁夜觉得不可思议,听他的口气好像自己会对他乱来。 一想到这里,颜郁夜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而周遭围观的同学们知道他们果然熟识,全都放心了;其中一名女同学拉着惹人怜爱的阙管月。 「我就说嘛!郁夜不是那种不认老婆的人。」 「什么!」颜郁夜的脸色大变,他什么时候有个老婆? 「再装就不像喽,郁夜。」另一名女同学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又不会看不起你,虽然你爱的是男人,这也没关系呀!」她拍拍颜郁夜的肩膀,「我们会支持你的。」这种爱还真让人感动。 「对呀!」另一名女同学也插嘴:「而且管月刚从大陆来到这里,你一定要更加用心对待他。」 颜郁夜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地道:「阙管月,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 他把阙管月用力地拉了过来,而阙管月也借力使力地靠到他身上,即使他的身子略高于颜郁夜,不过这幅美丽的画面看在同学们的眼里,就是出乎意料地和谐。 「郁夜对不起,你别生气了。」阙管月抬起蕴着水雾的双眸,刻意表现出他的委屈,「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虽然我的身子还很痛,可是为了你,大不了人家今天晚上让你、让你……」 阙管月努力地表现出他是多么勉强。 「颜郁夜!你怎么可以为了自己欲望,而强迫小月呢?」有名男同学再也看不下去了,「这是禽兽的行为,你知不知道?」 「对呀!我们能够体谅你爱男人,因为你有一个这么令人怜爱的老婆,可是小月已经为你牺牲这么大了,他昨晚都没睡耶,你强迫他十几次了,还不够吗!」另一名男同学也附和他。 「够了!」颜郁夜烦躁地大吼,现在是什么情况?受害者是他耶8你们为什么这么相信这人说的鬼话?」 「因为你身分证的配偶栏写得清清楚楚的!」 有人拿起阙管月手里的包包,从里头拿出颜郁夜的身分证,上面的配偶栏赫然写着的三个大字──阙管月。 彷佛嫌不够似的,那人还拿出阙管月从大陆来台的居留证明。 「既然你费尽千辛万苦才把管月从大陆娶回来,就应该要好好对他!」 闻言,一旁的人也猛点头表示同意。 颜郁夜可以很确定他的身分证绝对还好好地躺在他的皮夹里,虽然他不知道阙管月是用了什么办法,得到伪造的身分证,还跟他同学捏造谎言,但对于他这些同学,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不是他不希望阙管月被捉去关,他一定会拿自己的身分证给他们看,并冷冷地反问──中华民国有同意男人可以娶男人吗? 他们这群人就算不常读书,也该看看新闻,增加常识,多亏他们还是大学生! 「阙管月,我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你马上给我解释清楚!」颜郁夜冷冷地说。 「我哪有这种本事!」阙管月用手擦去将要流下的眼泪,其实在心里快要笑翻了。多亏他以前跟韦绘水常常跑警察局、调查局……等等局所,让他认识了不少大哥,在他一个撒娇之下,他们全都愿意无条件地帮他。 看着打工的时间逐渐逼近,颜郁夜不想再耽搁,于是他愤然地离去。 被丢下的阙管月暗自窃喜,嘿嘿!没想到他才花一天就搞定这件事,现在他敢确定没有人会跟他抢小夜夜了。 阙管月踏着愉快又轻松的脚步,挥挥手向好骗的大学生们再见,开心地去接颜玮下课。 「已经好晚了耶。」阙管月陪着颜玮在客厅里排着他今天买回来的积木,担心地说:「你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呀?」 「我哥哥要打工。」颜玮笑笑地回答:「他等一下就回来了。」 平常都是阿姨接他到家里等哥哥,可是自从阙老师住在他家,接他回家的人就变成老师了,而且老师还会买好多东西给他,让同学好羡慕。 阙管月还来不及回话,就被开门声给转移注意力,他抬头一望,果然是颜郁夜回来了。 「小夜夜,你回来啦!」他赶紧上前献殷勤。 「滚!」颜郁夜正火大,一想到这臭小子在学校一闹,后来又被一个仗势欺人的小老板给羞辱,让他不满的情绪升到最高点。 他也不等阙管月回话,便径自走入房间。 阙管月偏着头,「看来你哥哥的火气很大耶。」 古灵精怪的颜玮笑得神秘兮兮的,靠在阙管月的耳旁道:「老师,你很喜欢我哥哥,对不对?」 小小年纪的颜玮并不觉得有啥不妥。 「对呀。」他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就要在这个时候进去,因为哥哥在这个时候都会偷哭。」 「哭?」那个把他视若无睹的男人会哭?不可能吧! 「对呀!我偷看过好几次了,那个讨厌的老板总是对哥哥很不好,哥哥受了委屈又不敢说,所以哥哥有时候会偷哭。」说到这里,颜玮也有点气愤。 「真的吗?」阙管月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见颜玮用力地点点头,阙管月在心里一阵欢呼。 嘿嘿!小夜夜,可爱的我来安慰你喽! 阙管月小心地开启房门,果然看见颜郁夜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 阙管月更加小心地接近他,正想要扑上去,没想到床上的人儿突然回头,眼睛瞪得很大,别说流泪了,就连精神都好得很。 「小夜夜。」他尴尬一笑。 「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颜郁夜突然问道。 听到这话,阙管月吓了一大跳,小夜夜怎么会知道他是来欺负他的? 在他正努力地想着脱身办法时,颜郁夜翻个身,不再盯着阙管月。 他淡淡地道:「算了,反正我也不期待你的回答。」 「小夜夜!」阙管月埋怨,立刻爬上床与他面对面,坚决地说:「我要回答。」 「噢?」颜郁夜终于有点兴趣地望着他。 他倒很好奇这人会说出什么话来。 阙管月看着颜郁夜终于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他清了清喉咙,「小夜夜当然很好欺负,不过只有我能欺负!」 「你!」 颜郁夜正想要反驳,却被阙管月捂住双唇。 「人家说的是真心话。」他笑得很呆,把颜郁夜搂得紧紧的,「人家就是喜欢欺负你,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阙管月!」颜郁夜的脸蓦然嫣红,一想到他们现在正躺在床上,他更是不安地挣扎。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阙管月做出保证,「虽然人家好想要你喔。」 阙管月下一句的保证显然来得不是时候,让颜郁夜的身子更加僵硬。 「告诉我你今天受了什么委屈,好不好?」阙管月开口。 「那个死人竟然要我陪他!」颜郁夜气愤地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并没有将阙管月当成外人。 「陪?」呃,这个字有很多种解释耶! 「他以为我是女人吗?找不到女人陪就邀我,他这个烂乌龟!」 一想到几个钟头前发生的事,颜郁夜依旧一肚子火,那个放荡的小老板,竟敢明目张胆地伸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甚至想摸他的臀! 「他想上你!」阙管月明白了,他的怒气比起颜郁夜有过而无不及,「那只不要脸的猪!」 小夜夜是他的,休想跟他抢! 「对。」颜郁夜赞同地点点头,「他是只超级不要脸的猪!」见到阙管月跟他同仇敌忾,他骂得更起劲了。 在学校里,他不可能跟同学谈起这种事,而在家里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压抑许久的怒气,就这样子一古脑儿地爆发出来。 「没错!小夜夜是我的,那个人连屁都不可以闻!」他轻抚着颜郁夜美丽的发丝,有些霸道地说:「虽然小夜夜有比女人还细嫩的肌肤,比女人更加明亮、澄澈的双眸,可是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 他的这番话让颜郁夜缓下了激动的情绪,双颊更是红润得惹人爱怜。 「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阙管月乘机表明心意,表情诚恳至极,「小夜夜,自从那一夜之后我就不能没有你了,我早上想你、晚上想你,一个人睡在冷冷的被窝里更是想你。」 「我不想听!」颜郁夜奋力地挣扎,但他微红的耳根子却泄漏出他对这些话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阙管月见状笑得很开心。 没关系,他还有很多时间让小夜夜知道他的心意。 太阳缓缓升起,在旭日初照之时,即使是被微热的阳光给晒醒,大部分的人还是会选择继续睡回笼觉。 但,颜郁夜依旧起了个大早,拉拉身上微皱的衣服,想让它看起来不像是梅干菜般的皱成一团。 最近这几天,因为阙管月这男人强行住在他房内,害他连睡衣都不敢换,只好穿着明天要穿的衣服直接就寝,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总比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来得强。 颜郁夜看见自己的头发微翘,正想要稍微梳理一下,却听见背后传来略微沙哑的声音。 「小夜夜,今天是假日耶!」阙管月抱着暖暖的棉被,翻个身又继续道:「再回来睡嘛。」 「我要去打工。」颜郁夜淡淡地回答。 他迈开脚步想要离开房间,却冷不防地被人从后头抱祝 「你又要去打工?是做什么的?」颜郁夜的一句话让阙管月迅速清醒,比他亲亲妈咪使出的必杀技还有用。 为什么小夜夜不是上课就是打工呀?这样子的人生有什么趣味可言。 「我连这也要向你报告吗?」颜郁夜睨了他一眼。 「我想知道嘛。」阙管月卖力地撒娇,知道颜郁夜最受不了有人向他撒娇。 果然,颜郁夜无奈地道:「我要去工地。」 「工地?」阙管月瞪大了眼,他白皙可人的小夜夜要去工地?不会吧!好歹也找个图书馆或是咖啡厅的工作吧?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颜郁夜又开口:「这种工作比较有自主性。」 因为平常很忙,即使有假日,他偶尔也要到医院去陪妈妈,所以没办法去做固定时数的工作。 这个工作是同学的父亲介绍的,所以每次只要有临时工可以做时,同学的父亲就会在前一天打电话来询问他的意思,这样的工作对他这个又要照顾家庭,又要去医院陪母亲的人来说,是最方便的。 「可……」他还是很难接受,呜……他宝贝的小夜夜! 「你可以放开我了吧?」他轻叹一声,「我要迟到了。」 阙管月睇了他一眼,「那玮玮怎么办?总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家吧?」 「依照惯例,玮玮会到阿姨家去,不过如果你没别的活动,想要留下来陪他也行。」 「我有活动!」阙管月立刻举起手,且在下一秒露出谄媚的笑,「我说小夜夜呀,你们那里还缺不缺人?」 「你要去?」 颜郁夜愣住了,这个细皮嫩肉的人怎么会想要到那种地方受苦? 「对呀!」阙管月笑地道。 没办法,谁教他受不了跟小夜夜分开一下下,更受不了见他受苦。 「随便你。」 颜郁夜虽然觉得奇怪,但这工作本来就辛苦,所以工地里也常常缺人,于是他答得很干脆。 「太好了。」阙管月立刻跳了起来,迅速地脱去身上的衣服,换了件宽松的t恤之后,随着颜郁夜到工地去。 热!这是阙管月心里唯一的念头。 烈日当头,晒得他头重脚轻的,他看向努力搬着水泥袋的颜郁夜,心中对他的佩服更是无以复加。 原来要撑起一个家是这么的苦…… 他从小就不愁吃穿,父母亲更是努力地栽培自己,而他也视为理所当然;直到看见颜郁夜为了生活,不只要一边上学、一边负担家中的生计,还要负担母亲的医药费,这样子的他实在令自己佩服,也更令自己心动。 随着阳光越来越炽热,颜郁夜的身子也开始有些疲 惫,阙管月走向脚步有些不稳的颜郁夜。 「郁夜。」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他,目光专注且温柔,「快中午了,先休息一下吧。」 放下最后一包水泥袋的颜郁夜,缓缓地转过身来,他想要告诉这个没有在工地工作过的男人,休不休息是由工头来发号施令的,可不是他。 就在颜郁夜正要说出口时,工头浑厚的叫声传来,要大家先吃个饭,下午再继续。 于是,阙管月撒娇地拉着他。 「小夜夜,你听到没?人家肚子饿了。」 看着阙管月一副全身无力的模样,他难得露出了笑容,从口袋中掏出几百块拿给他,「你去买个便当吃吧,不然下午会没体力的。」 「那你呢?」阙管月没伸手去拿,只是疑惑地盯着他。 「我等会儿去买个面包就行了。」 「这怎么行!你这样子会撑不住的。」小夜夜,怎么可以只吃面包?这样会有力气才有鬼! 「我一向都是这样子的,所以很习惯了。」 他才不想把钱浪费在吃的方面,要知道这一天所赚的血汗钱,买个便当就不知道会用掉多少。 「不行!」呜……小夜夜对他是多么情深意重呀!拿钱让他去吃好吃的,自己却吃面包,这样好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小夜夜,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都已经是小夜夜的人了,小夜夜怎么如此见外呢?更何况,他知道小夜夜一定是想要省些钱,这样子就可以省更多了。 「你不需要这样。」颜郁夜蹙起眉,因为他知道阙管月的想法。 「你怎么这么见外呀!人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 阙管月不依地撒娇,他强拉着颜郁夜到阴凉的树荫下休息,自己则拿了钱,就往面包店跑。 第四章 看着阙管月津津有味地吃着干扁的波萝面包,颜郁夜内心百感交集。 他觉得十分困惑,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肯跟着自己吃苦呢?就算他之前很穷好了,但现在他也已经找到一份安定的工作,实在没有必要跟自己在大太阳底下荼毒自己的身体。 「你在想什么?」阙管月看着许久没动静的颜郁夜,狐疑地发问。 小夜夜该不会是介意他买这种面包吧?他可是挑了很久,选上最便宜的面包才敢付钱的。 「你……」颜郁夜有点迟疑,却还是敌不过他不拖泥带水的个性,「为什么要跟着我?」 「啊?」这要怎么回答?阙管月想了一下,「呢,因为我迷上你的rou体了。」不知道这样子的解释,小夜夜满不满意? 听了这答案,颜郁夜美丽的脸庞蓦然嫣红,显然是被这个答案给骇祝 看到他这样有趣的反应,阙管月愉悦地抱住他,「我真的很喜欢你。」这句话可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别这样。」颜郁夜有些别扭地推开他,毕竟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地方。 「噢。」阙管月乖乖地放手,失望的模样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 一阵静默后,阙管月好奇地问:「这里是要盖什么呀?」 他一大早就跟着小夜夜来到这里,说实在的,他连这是什么样的建筑物都不知道。 「这是一间医院。」颜郁夜看着范围极广的工地:「是一间规模很大的医院。」 「你怎么知道?工头说的?」阙管月好奇不已,在他看来,所有建筑好像都差不多。 颜郁夜笑了笑,「你不知道我是念建筑的吗?」亏这人还去听过一堂课,没想到教授努力讲课的内容没半个字入他的耳。「建筑?你是建筑系的学生?」阙管月吃惊地瞪大了眼,他一直以为像小夜夜这样文弱的人,十之八九是文学院的学生。 那次跟着小夜夜去上课时,他只把心思放在该怎么警告他人别觊觎他的小夜夜;而小夜夜房里的那些专业书籍,自己一看到就头痛,根本懒得去注意,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念建筑系。 「嗯。」颜郁夜点点头,「我最大的梦想是能够凭着自己的设计图,盖出一间属于我的房子。」 阙管月点点头,心中非常佩服,「我从来没有想那么多,人家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颜郁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那你的梦想呢?一个人总是会有他最想要做的事。」 阙管月歪着头,想了一下,「以前是没有,因为有太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根本没时间去想这种问题,不过现在我有时间,而且我也想得很清楚了。」 「是什么?」颜郁夜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梦想可以让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决定? 「就是跟你在一起呀!」他傻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要带我去见妈妈呀?」 听到这话,颜郁夜变得很不自在,「你别老是在口头上吃我豆腐。」 「好吧。」阙管月答得挺干脆的,嘴角却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趁着身旁的人儿一个不注意。 便从他细嫩的脸蛋上窃个香吻。 不准他口头上吃豆腐,那行动上吃豆腐总行了吧?呵呵! 「啊!你……」 颜郁夜正想要发怒,却听见工头大喊开工,而阙管月也一溜烟地逃开。 见状,颜郁夜也只能摇摇头,就当方才只是个意外。 亲亲幼儿园的园长室中,一如往常地有几位老师聚在这里互相吐槽,但阙管月不如往常般专心,反而常常接不上话,连被调侃了也不知道。 「管月,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专心?」已经注意他很久的园长,好整以暇地开口问道。 「啊?没有呀!」阙管月拉回自己的思绪,专心对抗眼前问话的「恶魔」。 「没有?」园长挑起眉,摆明不相信,他这个小表弟从小到大还不曾无缘无故地若有所思。 「只是一点小事。」阙管月小声说道。 「是不是跟你最近搬出去的原因有关呢?」 在他们亲亲幼儿园旁,有一栋可媲美五星级饭店的教师住宅,可小月不知是发了什么神经,几个礼拜前竟然坚持要搬出去,而且还神神秘秘的,原本他不想过问,不过基于不想错过有趣事情的原则下,他还是问问好了。 「表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阙管月佯装无辜地搔搔头,这件事如果被表哥发现,一定大事不妙。 「这小子一定是谈恋爱了。」韦绘水神情自若地说。 「恋爱?」园长变得有些严肃,「小月,你有对象了是吗?」 知道再也瞒不下去的阙管月,只能诚实地点点头,「我非常喜欢那个人。」他用了「非常」这两个字形容,很有诚意吧? 韦绘水不正经地吹口哨,「想不到我们阙大少爷还真是纯情。」 「小月本来就很纯情。」管冬晓睨了韦绘水一眼,「他才不像你。」 「你……」韦绘水想要反驳。 「好了。」园长认真地看着阙管月,「小月,你确定他是真心爱你吗?」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可是我很喜欢他,我不能没有他。」他有点害羞地说出口,但语气很坚定。 「原来我们家小月还在单相思呀?」 韦绘水不客气地调侃,但阙管月却不以为意,只是径自地拉着园长撒娇。 「表哥,你不可以破坏我们喔。」 「我不会,如果你是认真的话。」他笑笑地抚摸阙管月柔顺的发丝,他这个表弟从小就是逆来顺受的乖乖牌,今日竟然出现这种誓不罢休的神态,爱情的力量还真大。 「那我就放心了。」阙管月吁了一口气,脸上挂着痴傻的笑容,「对了!表哥,我可不可以早退呀?」 听玮玮说小夜夜今天下午没课,会在家里做家事,他好想要回去陪陪他。 「可以。」园长体贴地点点头,「你的课我会请冬晓来代。」 闻言,管冬晓面带微笑地点了下头。 他们几个虽然喜欢互相讥笑对方,但最疼爱的莫过于管月这小子,因为他总是让人又怜又爱,舍不得对他大声说话,也舍不得拒绝他的请求。 见状,阙管月欢呼一声,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 一回来,阙管月就觉得不对劲。 大门没关也就罢了,里头还传来阵阵的叫嚣怒骂声,他不安地赶紧走了进去。 他一见到里头的情形差点气疯,他最心爱的小夜夜竟然被人压倒在地上,那群人还对他一阵拳打脚踢,让他身上血迹斑斑。 「喂!你们在干嘛?」阙管月赶紧冲了上去,不费吹灰之力地推开正在殴打颜郁夜的几个中年男子。 「郁夜,你还好吧?」阙管月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仔细地检查他的伤势。 「你回来干嘛?」颜郁夜忍痛地道:「这不关你的事,你让开。」 「谁说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蹙起眉头,在确定他的伤势并无大碍之后,决定先面对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彪形大汉。 「小鬼,你是哪个道上的?竟敢管我们的闲事?」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恶狠狠地说。 「闲事?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这还算是闲事吗?」阙管月的语气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不容人轻忽。 虽然这名中年男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威势给震慑住,却仍勉强开口:「他欠了我们一大笔钱,我们只不过是来向他要钱,这有什么不对?」 「欠钱?」听到这个解释,他还是不满意。欠钱就可以打人吗?他不悦地开口:「他欠了你们多少?」 「你别管!」在阙管月身后的颜郁夜连忙出声,摆明了不希望他插手。 「说!」阙管月刻意忽略身后那道有些哀求的声音,硬要这些无法无天的恶徒说出个数字。 「五百万。」 「五百万?」他挑起眉,这对普通人家来说可不是笔小数目。 「没错!」中年男子的语气又恢复先前的嚣张,「怎么,你想要帮他还吗?」他就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笨的人,会愿意帮别人付这五百万。 「可以,借据呢?」阙管月彷佛不将这五百万放在心上,二话不说地答应。 中年男子们面面相觑,有点吃惊望着他,在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其中一人缓缓地从口袋中拿出借据来。 阙管月毫不在意地将借据上颜郁夜这三个大字画掉,大剌剌地写上自己的名字,还拿出身分证让他们核对。 「这样行了吧?」他淡淡地道:「以后不准再来这边闹。」 「算你有种!」带头的中年男子在确定留下的地址及名字无误之后,也不再啰唆,「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筹钱,否则下次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你!」 那人在撂下狠话之后,随即带着一帮兄弟离开。 许久之后,颜郁夜冷冷地开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为什么,只因为是你。」阙管月回答得很流利,没有丝毫迟疑。 颜郁夜的手紧握成拳,用力地挥了过去,「你凭什么这样擅自替我作决定!」 为什么这男人总是见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阙管月轻易地握住他的拳头,把他瘦弱的身子紧紧地抱住,十分不解地问。 他不懂!他明明是在帮郁夜,不是吗? 「为什么?」颜郁夜恼羞成怒地说:「这要问你为什么老是撞见我难堪的一面!」 「这很重要吗?」阙管月让颜郁夜面对自己,直直地望入他微微泛红的眼睛,「被我撞见让你觉得很难堪?」 「废话!」颜郁夜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知为何,他心中最害怕的事就是自己卑贱的模样被这男人看见。 「是因为你重视我的关系吗?」自己如此推论的阙管月笑得十分灿烂,嘿嘿!小夜夜重视他耶。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颜郁夜哑口无言。 不愿意回答这么难为情的问题,于是他狠狠地推开阙管月,走进自己的房里,用力地甩上房门。 见状,阙管月完全不介意,他拼命地偷笑,像只偷腥成功的野猫,随后他蹑手蹑脚地走进他们共享的房间。 一进去,他就看见一个极养眼的画面。 向来不肯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的颜郁夜,丝毫没有察觉他跟着进来,兀自脱掉沾着一些血迹的衬衫,裸着上半身在寻找干净的上衣。 「小夜夜。」 一道娇媚的声音从颜郁夜的背后传来,让他的身子登时变得十分僵硬,而发现一双大手毫不客气的环在他纤细的腰肢时,他更是惊喊出声。 「你干嘛?放开!」该死!这家伙怎么抱得这么紧? 阙管月故意装作没听到,兀自嗅着颜郁夜身上的馨香,「嗯……你好香。」 「我臭死了。」颜郁夜不假思索地否认,拼命地挣扎。 「谁说的。」阙管月抱得更紧,并让他面对自己,「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发现你是个带着香气的美人。」 阙管月看颜郁夜好似有话要说,他聪明地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他佯装严肃地摇摇头,装模作样地学起颜郁夜的声音。 「第一,我身上没有香气;第二,我是男人而不是美人;第三,你是个无耻的大混蛋!」他得意一笑,「我说的对不对呀?」 「你!」颜郁夜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潮,却又无法否认。 没错,他的确是想说这些话。 「小夜夜,你知道吗?人家一点都不介意当个混蛋耶!」他轻舔着颜郁夜身上的伤痕,「因为这是你对人家的爱的小称呼嘛!」 「你不要以为你替我还债,我就欠你人情。」颜郁夜大声地道:「这是你自愿的!」 「我知道呀。」阙管月觉得帮他还钱是天经地义,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他的态度让颜郁夜霎时热泪盈眶。 他是白痴呀!替人家背债却这样不求回报,他怎么能这样子?这会让看似坚强的他撑不住的,颜郁夜的泪就这样子不断地落下。 「小夜夜,你怎么哭了?」感觉胸口一窒,阙管月紧张地看着他,他一向坚强的小夜夜怎么说哭就哭呢? 「不关你的事。」 颜郁夜佯装没事,但泪却掉得更凶,一副止不住的模样,这让阙管月看了十分心痛。 「你再哭下去,我也要哭了啦!」 他这幼稚且娘娘腔的语调,让颜郁夜破涕为笑。「你都几岁了!还说出这种幼稚的话?」 「这才不幼稚!你的眼泪那么珍贵,如果是外头那些丑八怪想听到我说这种话,只怕排到下辈子都还轮不到。」 闻言,颜郁夜的脸为然变得嫣红。 虽然自己总是对阙管月又吼又叫的,但他却好像丝毫都不在意,总是来讨好他、巴结他;虽然他嘴里不说,但他十分清楚自己很在意这个男人,毕竟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一想到这里,颜郁夜轻叹了一口气。 在他的观念里,受人恩惠就得回报,即使家中经济困窘,他也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救济,不过既然都受了他的帮助,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没有表示什么。 「那五百万,你打算要怎么还?」虽然告诉自己不要担心他,却仍管不住自己的心。 「我还没想到耶!」阙管月搔搔头,憨厚地一笑,「反正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 「你很胡来喔。」他蹙起眉,「你不经大脑就做出这种事很危险。」 「会吗?他们追杀我总比追杀你好吧?」 「你不要说这种话!」他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 「噢。」阙管月佯装老实地点点头,却掩不住雀跃的心,「小夜夜,你担心我呀?」 「我没有。」颜郁夜脸红地反驳。 「这样呀……」他失望地说:「你既然不承认,那我也就不需要告诉你,我有什么办法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死了也没人会为我流半滴眼泪。」 颜郁夜真的很想不管他的死活,但只要一想到那样的情景,他就忍不住颤抖。 他难堪地道:「我承认我担心你,这样行吗?」 「真的?」阙管月几乎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小夜夜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先向自己低头?呜,他好感动。 颜郁夜点点头,有点哀求的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阙管月搂住他的身子,温柔地问:「你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向那些人借钱吗?」 刚才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地下钱庄的,小夜夜没道理会向这些人借钱。 颜郁夜本来不想说,不过都已经把阙管月给卷进来了,不说实在是不行了。 「几个月前,因为我妈要开刀,我急需要钱,所以我就去找他们。 本来我只是借几十万,没想到他们的利息高得吓人,钱滚钱后就变成今天的五百万了。」 「你应该知道地下钱庄的利息一向高得吓人。」见他点点头,阙管月又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借钱,为何不找间具有公信力的银行?」 「然后呢?」颜郁夜苦笑,「让银行评估后,拿这间房子去抵押?最后搞得玮玮没地方住,陪我一起睡公园?」他叹了口气,推开一直抱住他的阙管月,「管月,有些事情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这是颜郁夜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叫阙管月,但是他的神情却显得格外沉重。 他的一句话堵得阙管月无话可说。 没错,这个社会的黑暗面,他是没有郁夜看得那么透彻,体验得这么深刻。 「放心。」阙管月重新抱住他,发现他没有任何的挣扎,会心地一笑,「这事我有办法解决的,而且……」 他专注地望着神情有些慌乱的颜郁夜。 「以后这种小事你都不必担心,我会帮你,让你安心的。」 「你不需要这样。」颜郁夜撇开脸,「你不需要管这么多闲事。」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觉得我是外人吗?」 闻言,颜郁夜愣了一下,他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可能恢复到像从前那样单纯了,因为管月知道了很多他的私事,让他再也无法佯装坚强。 「可……」 颜郁夜尚未说完,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压倒在床上…… 「碍…痛!」颜郁夜痛呼出声,利用深呼吸来缓和自己身上的不适。 「对不起。」阙管月声音粗嗄地道歉,在看见颜郁夜蓦然刷白的脸,他更是心疼不已,即使体内的欲望在翻腾,他仍是克制住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颜郁夜困难地张开眼,看着一直没有动静的阙管月。 「你怎么了?」他感觉得到阙管月晶莹的汗水滴在他身上。 「你不是会痛吗?」他轻喘一声,「你别跟我讲话,这样我会忍不住的。」小夜夜娇媚的声音让他光听就受不了,他可不想早泄呀! 闻言,颜郁夜的脸色更加红润,心中感动不已,既然管月可以为他忍耐,那他也可以。 「你动吧。」他轻声地说。 「真的可以吗?」听到小夜夜愿意为他忍耐,他兴奋得快要死掉了。 颜郁夜点点头,主动伸手揽住阙管月的颈子,这举动无疑是给他鼓舞。 得到这种暗示的阙管月,高兴得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他慢慢地抽动,把彼此卷入另一场情爱的游戏中。 第五章 经过一场欢爱后,颜郁夜累得沉沉睡去,反倒是阙管月舍不得睡去,贪婪地注视着他姣好的容颜。 白净的瓜子脸、弯弯的柳眉,再加上诱人的唇瓣,以及线条完美的脖颈、锁骨、白嫩的肌肤,全都是小夜夜引人遐思的原因。 他爱极了这样子的他,更爱他佯装坚强下的脆弱,从来不曾有人能够让他心动到这种地步。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晚悄悄来临,颜郁夜缓缓地转醒,当他看见阙管月深情地看着他时,他白皙的脸庞又烧红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他睨了阙管月一眼,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 「看你呀!」他笑吟吟地回答:「你睡觉时也好美。」 「笨蛋。」 颜郁夜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因方才的欢爱而隐隐作痛,让他痛呼出声。 「怎么了?」阙管月紧张地扶住他,「如果很不舒服的话,就先不要起来。」 「还不都是你!」颜郁夜有点埋怨,「谁教你这么粗鲁!我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不会这么痛。」 「啊?」 他该不该为自己辩解,其实他们今天才是第一次呀!不过现在的气氛如此融洽,他还是再被误会下去好了。 「现在几点了?」颜郁夜在看见外头昏暗的天色时担心地问。 「现在六点多了。」阙管月照实回答。 「六点多!」他吃惊地大喊:「那玮玮不就还在等我?」他紧张到顾不得身子的疼痛,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 「我去接他就好了,你乖乖休息。」阙管月一把抓回不肯安分休息的情人,强拉他躺下休息。 「可……」 「有我出马,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笑了笑,「我可是超级保母耶!以前我还待过……」 他未完的话被一阵门铃声给打断,他示意颜郁夜好好躺着,自己则去开门。 「谁呀?」阙管月不开还好,一开还真的被吓着,「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园长不怀好意地笑着,「因为我必须送这个小鬼回来。」 阙管月低头一看,便看见眼眶噙着泪水的颜玮。 「呜!老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颜玮哭诉,抱着他的大腿。 他等了好久、好久,但阙老师还是没来,就连哥哥也没出现;他因为害怕,就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园长翻了翻通讯簿后,才带他回家。 阙管月不好意思地摸着颜玮的头,「老师一时忘了,对不起。」 「管月,到底是谁来了?」担心又是那些地下钱庄的恶徒去而复返,颜郁夜不放心地走了出来。 「呃……」这要他怎么解释呀?阙管月看着自家表哥打趣的神情,心中暗暗地在啜泣。惨了!他的恋情曝光了,这下子他要怎么要预防表哥闲来无事的到访呢? 「他是我的园长。」颜玮哽咽地说:「哥哥,是他带我回来的。」 「噢。」颜郁夜漾起一抹笑容,「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您怎么这么客气呢?」园长笑得很诚恳,「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听到这话,颜郁夜愣住了。 他跟这男人也不过才第一次见面,什么时候他们变得这么熟识?而且这人说话好客套。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颜郁夜蹙起眉头。 「您说得是!不过我的表弟这几天在您的府上打扰,受了您的照顾,我实在是感激不荆」 语毕,他全然不顾阙管月的意愿,用力地压下他的头,像是日本人行大礼般地鞠躬。 「不会。」 虽然没有办法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颜郁夜还是回以一个鞠躬。 「不会就好。」园长淡淡一笑,「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您慢走。」 颜郁夜愣愣地回答,直到他走远了都还回不了神。 「你在看什么?人都走远了!」 一道气愤地声音响起,让颜郁夜连忙回了神。 「那是你表哥?」颜郁夜疑惑地问。怎么差这么多呀?表哥温文有礼,表弟却像个流氓一样,赶都赶不走。 阙管月不甘心地点点头,随即又担心地道:「你绝对不可以抛弃我,不可以爱上我表哥喔!」 听到他的话,颜郁夜有点恼怒,但在看见阙管月难得认真与担心不已的神情时,他噗哧一笑。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呀?」难得可以看见他这种忐忑不安的神情。 「我……」阙管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用他最拿手的绝活,赖着颜郁夜,用哀戚可怜的语调道:「反正你不可以抛弃我啦!」 颜郁夜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也不回话就拉着颜玮走进屋子,留下十分不甘心的阙管月在那里搥胸顿足。 「玮玮,你准备好了吗?」 颜郁夜温和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让在房间里的两人努力地加快动作。 「好了。」颜玮愉悦地冲出来,站在颜郁夜的面前转了一圈,开心地大笑,「哥哥你看!我的新衣服漂不漂亮?」 他好久没穿新衣了,最重要的是这是阙老师送给他的呢!班上的同学都羡慕死了,大家都很嫉妒他。 「很英浚」颜郁夜笑笑地点点头,「管月呢?」 「老师在忙。」 「在忙?」他蹙起眉头,放声大喊:「阙管月!你还不出来,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 一道响亮的声音传过来,过了一会儿,阙管月关上房门走了出来,来到颜郁夜的身边搂住他,偷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总要让我穿得体面一点,才能够去见妈妈嘛。」 颜郁夜羞赧地推开他,「请你搞清楚,那是我妈不是你妈。」 阙管月不以为意地说:「我妈就是你妈,你妈就是我妈啊!」 嘿嘿,小夜夜终于愿意带他去见他妈了! 每次他们去探病时,总留他一个人看家,让他好生羡慕,经过他一求再求之后,小夜夜总算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 「我先说好,你在我妈面前可不能乱说话。」颜郁夜事先警告他。 「我知道,我巴不得给她一个好印象,怎么会乱说话呢?」 阙管月一本正经地说道,而一旁的颜玮也帮他说话。 看着这一大一小唱作俱佳,而阙管月的态度又这么诚恳,颜郁夜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带着两个缠人精去探望睽违已久的母亲。 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挤着五、六个病人,而这五、六个病人又有数字家属来探病,让这狭小的空间更显拥挤。 阙管月闪过了几个挡路的病人家属,终于来到了位在最里头的病床,上头躺着一位颇有姿色的中年妇女,想必这位就是郁夜的母亲了吧? 果不其然,颜玮一见到人便黏了上去。 「妈,对不起,好久没……」颜郁夜为难地开口,内心十分自责。 「我知道。」刘芳龄微微地一笑,目光中有着满满的宠爱,她伸出瘦弱的手抚摸着颜郁夜的掌心,「我在这里过得不错,你平时这么忙,难得有假日就多休息一下,可以别跑这一趟。」 「这怎么可以!我们平日都没来看您了。」 刘芳龄淡淡地说:「我生病已经拖累你了,我可不希望你累垮了。」 「妈。」颜郁夜紧握住母亲瘦骨嶙峋的手,神情很激动。 「这位是?」 刘芳龄发现一同与他儿子进来的男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而郁夜也没有介绍一番,于是她开口发问。 「我是阙管月。」他漾开迷人的笑容,抢着回答:「正业是你儿子的情人,副业是你儿子的老师。」 他的话让刘芳龄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儿子来、儿子去的? 「阙管月!」颜郁夜立刻放开母亲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 阙管月干笑了几声,拼命地用眼神示意跟他默契绝佳的颜玮说说话。 「妈妈,他是我幼儿园的老师,对我很好很好喔。」颜玮笑得很甜,整个人都贴在刘芳龄的身上,小声地道:「而且他也是哥哥的老婆喔。」 「老婆?」刘芳龄惊讶地大喊出声:「他是郁夜的……」 忽然,她发觉有很多人都因为她的叫声,而竖起耳朵往这边看;她倏地噤声,要颜郁夜把病床之间的布帘给拉上,留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以极为认真的态度望着眼前的两个大男孩。 「玮玮说的是真的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阙管月的嘴角噙着一抹别具深意的笑。 「阙管月!不准你这样跟我妈说话。」颜郁夜变了脸色。 「我知道了。」阙管月恢复原本嘻皮笑脸的模样,上前拉住刘芳龄的衣袖,佯装可怜地道:「伯母,人家已经是小夜夜的人了,妳不可以让他抛弃我。」 「阙管月!」 颜郁夜担心极了,暗自地踢了阙管月一脚,他很害怕母亲受不了这种刺激;虽然他已经决定要跟管月在一起了,但绝对不是在这种公共场合大剌剌地宣布。 「伯母你看!你儿子又翻脸不认人了,他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连名带姓地喊我三次了耶!」他佯装为难地埋怨:「而且,他又爱对我毛手毛脚的,常常他一不高兴我就遭殃;虽然他对我极坏,又常常不给我饭吃,还把我当成佣人使唤,可人家就是爱他,妳不要拆散我们好不好?」 「阙管月!」该死!这个混蛋是专程来破坏他的名声吗? 「好了,别吵了。」 刘芳龄笑笑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她拉住颜郁夜的手,「你真的喜欢男人吗?」 「不喜欢。」他想也不想地回答。但在看见阙管月委屈的模样,因为受不住良心的苛责,又补了一句:「只是喜欢这个混蛋!」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混蛋露出了白痴般的笑容,好像中了头彩似的,可这却让他心中觉得很甜蜜。 「那你呢?」她转头望着一直抓着她的阙管月,「你喜欢我儿子?」 「嗯。」他猛点头,态度非常诚恳。 「那好吧,我不会阻挠你们的。」她轻叹一声,「从以前我就觉得很可惜,像你们这种帅气的男孩总是很得女孩子的缘,可是却偏偏喜欢男人。」 「以前?妈,什么意思?」颜郁夜不解地问。 她颇具深意地望着他们,像是下定决心般地缓缓开口:「还记得以前你问起爸爸的下落时,我是怎么说的吗?」 「你说爸爸到大陆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她目光温柔地看着令她骄傲的两个儿子,「他是被我逼走的。」 「什么?」颜郁夜吃惊地望着刘芳龄。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从我怀了玮玮后,我的疑心病就变得很重,很怕他到外面去找别的女人,但他一直都很体谅我,从来不曾说什么;直到有一天你去上学之后,他告诉我一个青天霹雳的消息。」她哀伤地合上眼,「他喜欢的是男人。」 颜郁夜瞪大了双眼,错愕地退了几步,恰巧落入阙管月温暖的怀抱中。 「那时我很不甘心,我这么美丽、这么温柔,为什么会比一个男人还差?」她有些愧疚,「我气得拿起桌上的东西不顾一切地往他身上砸去,但他却躲也不躲地站在那里任我发泄,直到他流血了我才停手。」 刘芳龄苦笑,「我想如果他当时还手的话,我应该不会那么生气;可是偏偏他就是那么温柔体贴,让我舍不得放手。自从那次之后,我就把他赶出去了,再也不让他见你们一面,即使他怎么苦苦哀求,我都铁了心不答应。渐渐地,他就没来得那么勤了,直到几年前便断讯了。」 她睇着他们,「我对他一直很抱歉,他对我真的很好。他知道我无法谅解他,也知道我也不愿意让你们见他,所以他从来不敢跑来见你们,因为他知道这样会使我更难堪。」刘芳龄自嘲地一笑,握住颜郁夜冰凉的手。 「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坦然接受你们的关系,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只要你过得开心就行了,我可不希望再有个女人为了你们抢得头破血流。 毕竟,像你们这样子优秀的人,也许不是我们女人所能拥有的。」 「妈!」 颜郁夜激动地看着她,而颜玮虽然听不太懂,但他也感受得到母亲的哀伤,抽抽搭搭地抱住自己的母亲。 「别撒娇了,给管月看到了多难为情。」她温柔地看着日渐长大的孩子们。 「这几年来,你们兄弟过得很苦,我知道难为你们了,不过……」她俏皮地一笑,「还是得为难你们继续待在我这个老太婆身边。」 「妈,妳说这是什么话!」颜郁夜轻声埋怨,「我们是一家人,哪会有什么为难!」 「我知道了。」刘芳龄望着他,「我好饿,你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可以喂饱我可怜的五脏庙?这里的伙食糟透了,没有你煮得好吃。」 颜郁夜点点头,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食物,他在打开之后却蹙起眉头。 「这稀饭都冷了。」 「没关系,冷了也比这里的东西好吃。」刘芳龄接过去,吃了起来,她看着三个睁大眼睛的男孩们,「你们吃了吗?」 「我们已……」 「当然还没。」 阙管月再次抢了颜郁夜的说话机会。 「那你们快去地下街买些东西来吃。」刘芳龄叮咛。 「会的。」阙管月从皮包里拿出几百块给颜玮,「带你哥哥去吃饭,要吃得饱饱才可以回来,知道吗?」 「管月!你不要随便……」 「我知道、我知道。」阙管月敷衍地说,把颜郁夜与颜玮推到门口,「去吃点东西,你太瘦了。」 「可是……」 「别可是了,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呢!」他望着娇小的颜玮,佯装严肃地说:「一定要把你哥哥喂得饱饱的,知道吗?这事攸关老师的幸福呢!」 颜玮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喂饱哥哥的。」 看着他们一搭一唱,颜郁夜差点忍俊不祝 「好啦,那你在这里陪我妈,我们去去就回。」颜郁夜牵着颜玮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阙管月笑笑地走进病房。 第六章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阙管月一进来,连椅子都还没碰到,刘芳龄就开口发问。 「我?」阙管月状若无辜地挑起了眉,缓缓地开口:「我还以为是伯母有话想跟我说呢!」 「是吗?」刘芳龄赞赏地看着他,「你很聪明。」 他耸了耸肩,「我不笨。」 只是他在小夜夜面前都必须装笨,因为小夜夜很有爱心,用这种方法才可以降低他的戒心与博取他的同情。 「你父母会同意吗?」她开门见山地说。 「会。」他极有信心地给刘芳龄一个肯定的答案,「他们从不过问我的感情问题。」 「那是在一般的情况下吧?」她又问。 「那又怎样?」他摊了摊手,「在我看来,我跟郁夜在一起也是一般的情况,况且我有谋生能力,只要能够让郁夜和我甜甜蜜蜜地生活就好了,他们介意与否,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太天真了。」她蹙起眉。 「才没有呢!伯母。」他笑了笑,「是您担心得太远了,倒不如想些比较切身的问题。」 「例如?」 「妳的玻」阙管月一针见血地说,全然没有顾虑到病人的心情。 他的坦白惹得刘芳龄呵呵地笑。 「小子,我挺喜欢你的。」 「承蒙您看得起。」他回以一笑,「伯母可以说明一下吗?」 这问题若是问郁夜,自己一定要小心翼翼地闲扯很久,才套得出来,倒不如直接问本人比较快,只要是郁夜担心的事,他都要全部把它解决掉。 「我的脑里有血块。」她缓缓地说:「之前,我骑机车时不小心摔倒,后来就常常头痛,最后痛得受不了了,才来医院检查;没想到是有血块瘀在脑中,后来也开了刀,可惜失败了,脑里的血块并没有完全取出,再次开刀的危险性将会更高。」 刘芳龄以为阙管月是想知道他们家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因此她解释得特别清楚。 「开刀还取不出来?这是什么烂医院!」阙管月不满地说。 只不过是个小手术也做不好,这家医院该不会是想乘机捞钱吧? 「我的主治医生听到了一定会很伤心的。」她笑笑地说:「他是这里最好的医生了。」 「那好吧。」他勉强同意地说:「妳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想,再开一次刀就可以出院了。」 「可能吧,不过这要花一大笔钱。」为什么管月会说得比她的主治医生还肯定呢? 「这妳不用担心,钱的事我会负责,只要妳赶快复元就好了。」 「你们家很富有吗?」管月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就答应付这笔庞大的医药费,他一定是有十分富裕的家境,才会不知道赚钱的辛苦。 「还可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阙管月又道:「我有我自己的工作,这笔钱我还负担得起。」 他第二次谈起他的工作,却没有意愿多加解释。刘芳龄也聪明的不再过问,只是淡淡地说:「只要你好好对待我儿子,我的病倒无所谓。」 「怎么会无所谓呢?郁夜为了妳的病常常睡也睡不好,我只希望他高高兴兴的,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替他担下来。」 「我知道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你用不着在我的面前说没两句,就拼命表达你澎湃的情意,我想郁夜一定很受不了你这一点吧?」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两个人是怎么搭上的。 她恰巧说中了阙管月的痛处,他不甘心地回话:「可是,我知道小夜夜一定很喜欢听我说这种话,他只是不敢明讲而已。」 刘芳龄抿嘴一笑,儿子的个性她还会不清楚吗? 正当刘芳龄想要再说什么时,却看见颜郁夜拉开布帘,与颜玮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包热食。 「小夜夜,你回来啦!」阙管月跳了起来,一脸期待的说:「虽然才一下子没看到你,可是我好想你喔!」 「你少恶心了。」颜郁夜把手中的汤面交到他的手中,「多吃饭、少讲话。」 「噢。」他乖乖地接过去,却看见颜玮神秘兮兮地接近他。 他像是在出卖情报般小声说话:「这是哥哥特地买给你吃的!」 「真的?」阙管月眉开眼笑地说:「小夜夜,我好感动喔。」 见状,颜郁夜撇开了脸,微红的耳根子泄露了他的不自在。 「玮玮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把你哥哥喂饱呀?」阙管月不急着吃面,反倒是抱起颜玮。 「有呀。」颜玮神秘地一笑,「我有叫哥哥多吃一点,所以老师的幸福一定没问题的。」 「颜玮!」颜郁夜瞪着两个不知死活的大小男孩。「阙管月,我警告你最好赶快吃饭。」 「我就说嘛……」他故作可怜地望着刘芳龄,「伯母,你儿子真的对我很凶!」 此时,刘芳龄再也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让颜郁夜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原本在病房里的寂静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愉悦的朗笑声,而窗外的阳光彷佛也感染到这欢乐的气息,把病房照得格外明亮。 这几天,阙管月的心情异常愉悦,这让幼儿园里的几个老师都有深刻的体会。 例如,请他煮咖啡时,他会免费附送好吃的饼干,作为下午茶点心;或是在这炎热的正午,请他跑腿买个便当,他也二话不说地多买了一些冰凉的饮料,让他们消消暑。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园长是这么觉得,不过还是有人觉得不顺眼。 「阙管月!麻烦你收起那愚蠢的笑容好吗?否则我吃不下饭。」韦绘水毫不客气地说。 这几天看着管月的白痴样,他都快要看不下去了,他的交友原则是一定要入他的眼,但管月在这么傻笑下去,实在枉费他拥有可爱迷人的脸庞。 「会吗?」阙管月嘻嘻一笑,摸摸自己的脸蛋,「我有幸福得这么明显吗?」 韦绘水作势呕吐了一下,「你都几岁了,还这么肉麻!」 「小夜夜也常这么说我,可是我不觉得。」他又开始傻笑。 「是吗?」韦绘水艳丽的脸颊微微抽搐,「那我还真同情他。」 「绘水,你不要得不到就妒忌他。」管冬晓好整以暇地开口。 「我妒忌?」韦绘水嗤笑一声,「凭我的容貌,我需要妒忌他?」 「你是应该要妒忌的。」园长嘲讽地说:「因为你还找不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我才不需要爱情这种东西。」韦绘水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世界上的男人都太低级了。」 「你也是男人耶!」管冬晓佯装好意地提醒他:「而且是个很白目的男人。」 「管冬晓!」韦绘水咬牙切齿地瞪着管冬晓,「你非得跟我作对是吗?」 管冬晓不屑地撇开脸,连回话都不愿意。 「你!」上帝呀!为什么他会认识这种人! 「呵呵!」阙管月笑了笑,「绘水,你难道不知道冬晓之所以处处跟你作对,是因为他看不惯你的副业吗?」 「看不惯我的副业?」韦绘水蹙起眉,「这跟我的副业有啥关系?」他们在认识之前本来就各有各的职业,也不见有谁去多加干涉埃 「因为你的职业碍到了他的眼,是他亟欲清除的对象。」园长提醒头脑不怎么灵光的韦绘水。 「喂!你们分明就是联合起来欺负我嘛!」韦绘水抗议:「人家吟悦小楼的生意这么好,哪里碍到这位大律师的眼了?」 「垃圾!」 管冬晓淡淡地做下评论,惹得屋子里的人哄堂大笑,除了气得满脸通红的韦绘水。 「算了。」韦绘水强迫自己要有修养,不要跟这些市井小民计较,于是他转移了话题,「管月,最近你春风得意,而我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样太不够意思了吧?凭我们这几年的交情,你总要把人带来给我瞧瞧吧?」 「我也想呀!」阙管月佯装无辜地说:「可是我的小夜夜会不好意思。」 开玩笑!让表哥看见他的宝贝,他都觉得很危险了,更何况是眼前这个看似无害,却十分危险的恐怖份子。 韦绘水狐疑地看着他,「这么害羞的性子,你还喜欢他?」真不知道这样子有什么乐趣可言。 阙管月干笑着,自己知道躲过了韦绘水这一关。 「他的家世清白吗?」这次换管冬晓发问。 「清白!」他认真地强调,「像是用漂白水漂过般的清白。」 正在喝洛神茶的韦绘水喷了一口出来,「小月,这是黑道用语吧?」什么漂白过呀?管月口中的小夜夜该不会跟他家一样,是道上兄弟吧? 自觉说错话的阙管月赶紧补充:「我是说他的家世非常清白啦!」 只可惜,一向强调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的管冬晓并不领情。 「我想,我还是帮你查看看好了。」 「不用了!」如果让小夜夜知道了,他一定会气疯的,而且他也不想在他们正甜蜜的时候去破坏这种美好的感觉,于是他再次强调:「小夜夜真的很清白,呃!也不是啦!他跟我之间不清白,可是他的家世很清白。」 阙管月开始有些胡言乱语,脑海中不断地思索有谁能比管冬晓这个名律师还会讲话,突地灵机一动,他望向正在玩弄着修长手指的园长表哥。 「表哥!」他跑了过去,泛着泪光地恳求,心想凭着兄弟之间的默契,他一定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果不其然,园长淡淡一笑,「这个人我见过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的一句话让管冬晓心服口服,便放弃了调查颜郁夜的念头。 「小月。」园长疼爱地摸摸他的头,「最近你妈咪找你找得很凶,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非要你回去不可。」 「她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呀?」阙管月嘟起嘴,「她一定是想要劳役我,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玩一阵子,她就迫不及待地要我回去让她虐待。」 阙管月挥挥手,毫不在意。 「我才不管她呢!」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事似的眼睛一亮,「表哥,你有没有帮我处理掉那地下钱庄的五百万呀?」 这几天小夜夜一直追问他,非要他说出自己是怎么处理的,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嘛!他的烂摊子一向都是表哥在处理的,他只负责小夜夜的饮食起居而已,不过既然小夜夜这么想要知道,他还是问问好了。 「有,我交给绘水跟冬晓了。」 「噢。」他点点头,转而看向他们。 「我有叫我老爸带一些人去光顾光顾了。」韦绘水无辜地道:「不过,他好像不小心就带了几百个人吧?」 韦绘水的言下之意就是去砸场子,而且还砸得挺干净的。 「我随意翻了一下六法全书,就把他们全部送去吃牢饭了。」管冬晓淡漠地说。 换句话说,那些人有可能会被关得眼花发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得那么久。 阙管月满意地点点头,「多谢啦。」他上前一人给了一个香吻。 在这个怪人圈子中,他阙管月的人缘可是好得很呢! 「那我要回去喽。」他挥了挥手,离开了园长室。 「真是的!小月有了爱人之后,就不在乎我们这些朋友了。」韦绘水趴在桌上,无奈地埋怨。 而他的埋怨只是换来另外两人的相视一笑,他们只希望管月开心就好。 一开门,阵阵菜香就传入阙管月的鼻子,他放轻脚步地走向厨房,果然看见颜郁夜忙碌的身影,他抿嘴一笑,从他的后头抱个满怀。 「啊!」颜郁夜吓了一大跳。 「小夜夜,我好想你。」说实在的,他一天不说这句话,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你别在这里捣蛋,出去陪玮玮做功课。」颜郁夜板起脸。 「可是人家一秒钟不见你,就如隔三秋,这样算来我们已经几千几万年没见了,我才舍不得放手。」阙管月耍赖地说。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颜郁夜瞪了他一眼。 阙管月在心里偷笑,小夜夜这模样俨然就像妻子在质问老公一般,只是小夜夜还不自觉,一这么认定后,他笑得更开心了。 「我只是跟同事在办公室内闲磕牙,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谁跟你说这个!」颜郁夜羞红了脸颊,用力地一推,想把阙管月推出去这闷热的空间,「你出去啦。」 「小夜夜。」他故意充耳不闻,兀自问着他关心的话题:「明天是假日,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他们从来都没有约会过耶!好想要试看看喔。 「不行!」 颜郁夜的一句话把他打入无尽的深渊,而且更恐怖的话还在后头。 「我明天要去工地。」 「什么?又要去那里?」一想到那种辛苦的工作,向来一派优闲的阙管月也变了脸色,「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小夜夜又要到那种地方去?他好害怕喔。 「当然是为了钱。」颜郁夜觉得他在讲废话,「而且我也可以累积经验。」他希望能从最基本的工地营建学起,所以这工作虽然辛苦,可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个磨练与学习的机会。 「可是……」阙管月还想要挣扎一下。 「你不想去的话也可以。」他不勉强他。 「我要去!」阙管月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没道理小夜夜受得了苦而他受不了,可是他还是好想哭,他美丽的假日就这样泡汤了。 但颜郁夜没想那么多,他把煮好的饭菜端了出去,徒留阙管月在为自己的假期默哀。 第七章 又累又热!阙管月在心里不断地埋怨,他的骨头都快要散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休息时间,在阙管月忙完手头上的事后,才刚坐下来休息,就听见工头洪亮的嗓音像挽歌般地响起,让他想偷懒都不行。 阙管月叹了口气,他总觉得今天头特别晕,好想要睡觉,可是……他看着正努力与工头沟通的颜郁夜一脸喜悦,也不好意思去打扰。 听工头说,上次郁夜对于医院的隔间设施提了一些意见,而工头也报了上去;没想到上头的人很欣赏郁夜的才华,决定要派人来实地勘查工地,再照着郁夜的建议来做个小幅度的调整;所以郁夜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屋内与工头讨论细节,根本没有晒到太阳,只是苦了自己,又是绑钢筋又是拌水泥的。 「管月。」颜郁夜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正要说什么时却被阙管月异常发红的脸蛋给吓到,「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颜郁夜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额头,却被他躲了过去。 「我没事啦。」阙管月笑得极为勉强,「你们的事都谈好了吗?」 「差不多了,就等上头派人来。」虽然有点担心,但看管月面带微笑的模样,他也就放心了。 阙管月点点头,虽然头昏沉沉的,可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难得如此兴奋的颜郁夜分心,所以他强颜欢笑,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没两样。 「我以为像这种工程都是双方谈妥后,就交给外包的营建公司去做,大企业的人只负责出钱而已。」 「大部分是这样没错呀,可是这个企业规模很大,他们有自己专属的营建部门。」 「噢。」他干笑,从小夜夜的眼里他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家企业的评价很高,只是…… 阙管月在心里啐了一声,这个混蛋企业家有事没事盖什么医院!害他假日泡汤不说,还得在这里为他做牛做马。 「我想你还是……」颜郁夜想劝他稍作休息。 「郁夜,上头的人来了。」工头兴奋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了。」颜郁夜不敢耽搁地往长型的高级车走去。 而阙管月本想跟着去凑热闹,没想到…… 「小月,快过来拌水泥,不够用了!」 地位仅次于工头的阿铭发号施令,让阙管月僵硬地停下脚步,心中千百个不愿意地回去工作。 「把水泥拌得均匀一点!」阿铭气焰高张地说。 平时他就看弱不禁风的阙管月很不顺眼,今天总算给他逮到机会,可以好好地整他一顿。 先是命令他把刚运到的瓷砖,一箱箱地搬下车,再让他做十分吃力的工作──爬上鹰架绑钢筋;中午烈日高照时,他也不让他休息,先让他跑腿替大家买便当,再一个个地把买来的便当分送出去,让他整个工地到处跑;果然不出他所料,到了下午这小鬼就有明显的倦意,只可惜他还不知道这只是痛苦的开始,谁教他一来就成天缠着向来独来独往的颜郁夜,让他看了就讨厌! 「我要你拌得均匀一点,你早上拌的都没有散,根本没办法用!」阿铭故意挑他毛玻 实在没有力气回话的阙管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努力地使出他仅剩的力气。 「你没吃饭呀!像个女人一样。」阿铭刻薄地说。 阙管月在心里暗叹。 对!托他的福,他今天中午是连饭也来不及吃,就急忙地上工,现在肚子饿得半死。再加上听着阿铭像鸭子叫般难听的嗓音,他觉得头更痛了,要不是他不曾与他有什么过节,否则他一定会觉得阿铭是故意恶整自己。 「动作快一点!你这样慢吞吞的,我要扣你工钱!」 阿铭口气十分不善,彻底地惹火了全身燥热无力的阙管月。 他愤恨地丢下手中的搅拌棍,忿忿不平地道:「你不要在这里乱吠好不好?」他做得辛苦无比,而这人除了在屋檐下乘凉之外,还想要扣他辛苦一天的薪水,有没有搞错呀?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呀! 阿铭鬼叫了一声,「你这个小鬼竟然敢对我大呼小叫?哼!你也不想想现在是谁在当家。」 听到这话,阙管月可以很笃定地说,这人从今天一大早到现在,绝对都是故意恶整自己;他本想忍忍就算了,不希望给郁夜添麻烦,但自己从来不曾惹过他,这口气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只不过是个代班的而已,少在我面前狐假虎威!」天呀!他的头更晕了。 「你!」 阿铭气不过地一巴掌就打向阙管月,而周遭的人看到都倒抽一口气,连远处的工头与上级人员也都过来看看。 「管月,你有没有怎么样?」颜郁夜飞快地扶住他有点不稳的身子,立刻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天呀!你的头好烫。」 「我没事。」阙管月推开他,自己现在气到精神变得很好。 这个混蛋竟然敢打他?从小到大,他都是被众人宠溺着,即使表哥很爱整他,只要他一个撒娇,表哥还不是会无条件地帮他,而给水跟冬晓就更不用说了,眼前这个人竟敢打他一巴掌? 很好,他没整得他哭爹喊娘,他就跟他姓! 「管月,别管他了,我先带你去医院。」颜郁夜十分自责,都是他粗心,一时兴奋过头,才会没有注意到管月的不对劲。 「不用了。」他很干脆地拒绝,神情凶恶地向着可怜的小绵羊走去! 「少、少爷?」在一旁看了很久的范俊展迟疑地开口。 不会吧?应该是他眼花,要不然就是老爷在外头偷偷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与少爷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否则他的宝贝少爷怎么会在工地里做苦力,还被赏了一巴掌?那他们这些成天坐在办公室的人是不是也要卷起袖子,来工地帮忙呀? 此话一出让众人僵住身子,尤其是阿铭与颜郁夜。 听出又是熟悉的声音阻挠他展开报复行动。 阙管月生气地看向说话的人,「你若阻挠我,我连你一起整!」 这下子,范俊展很肯定是他的宝贝少爷了,只有他才会动不动就想整人,他赶紧上前拉住他。 「我的天呀!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阙管月也不知是打哪来的力气,突地一个过肩摔,就把工头口中所谓的最大负责人范俊展给摔了出去,全场一阵惊呼。 「范俊展,我说过不要打扰我!」阙管月一字一字地说着,让人不敢轻忽他的决心。 只可惜,这个动作似乎让他的体力透支殆尽,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毫无预警地倒下,跌入颜郁夜的怀里。 病床上的人轻声申吟,让在场的人无不屏息以待,个个小心待命,在确定床上的人缓缓转醒之后,大家才放下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 「少爷,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范俊展赶紧上前,拿了一条温毛巾帮阙管月擦脸,顺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我觉得糟透了,全身都痛。」阙管月任性地说,他拉起被子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 「少爷,别这样。」范俊展劝道:「你这样子会闷坏的。」 「不用你管!」 「那我去请医生来好吗?」 「不要!就算我全身痛得要死,骨头都快散了,我也不要看医生。」阙管月有点赌气地说:「我要跟妈咪讲,都是那个讨厌的企业家,盖什么烂医院,害我被欺负成这样子。」 一想到自己被打了一巴掌,阙管月就不禁悲从中来。 「他自己底下的人也不好好管理,竟然敢欺负我!」 「少、少爷。」范俊展真想叹一口气,虽然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但基于义务,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说:「那间医院是阙氏的。」 不过,阙管月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见他毫无反应,范俊展只能再开口:「而且,还是在美国总部决定的。」 阙管月仍是不为所动。 见状,范俊展只能继续道:「所以,这份工程案是我亲自送到你面前,让你签名盖章的。」 「什么?」阙管月终于有反应了,他恼得哇哇大叫:「那不就是我自作孽了吗?」 「少爷。」范俊展摇了摇头,「你的形容词有必要再加强。」 有人会说自己自作孽吗?有时候,他实在很怀疑少爷这颗聪明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本来就是。」他难过地看着范俊展,「我竟然被自己底下的人欺负!我没脸活下去了!我对不起海斯、对不起海咪、对不起海尔。」 「少爷,事情没这么严重。」范俊展叹了一口气。 有那么严重吗?少爷若说对不起列祖列宗也就罢了,为什么会对不起家里的三条狗呢?这恐怕是他穷极一生也无法理解的。 「你不懂啦!」阙管月又拉高棉被,不愿再跟这个难以沟通的人说话。 正当范俊展以为阙管月又要睡觉时,却见他突然跳了起来,以十分吓人的音量大喊── 「我的小夜夜呢?」 「小夜夜?」少爷该不会在外头流浪时也养狗吧? 「对!我要见他,颜郁夜。」他以不容置喙的口气道。 「颜郁夜?」范俊展想了一下,总觉得这名字很熟悉,「是不是在外头一直吵着要进来的人?」 「他在外头?他在外头干嘛不让他进来?」跟这个笨蛋讲话,简直是浪费口水。 「我们怕他是危险人物,所以就把他拦在外面。」 看着阙管月铁青的脸色,范俊展不自觉地咽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变脸的速度总比翻书还快。 「我立刻去请他进来。」 语毕,范俊展便飞快地去请外头的人进来。 「管月。」一得到许可,颜郁夜赶紧冲了进来。 在看见阙管月一脸神采奕奕,再伸手探了探他已经不烫的额头后,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你现在觉得怎样?」他迟疑地开口,眼神中还是有着担忧。 「我现在好得不得了。」阙管月笑嘻嘻地说,感觉到小夜夜的关心,他哪还会有什么病痛! 但这话听在随后进来的范俊展耳里,害他差点跌倒。 少爷不是说他全身上下痛得要命,骨头要散了吗?怎么会在这人面前变得生龙活虎的? 「医生是怎么说的?怎么会昏倒呢?」颜郁夜发问。 阙管月示意范俊展答话。 「医生说少爷是因为在烈日下待太久,所以中暑,而且还有些脱水的现象。」 颜郁夜吁了口气,「不什么大病就好了。」 「郁夜,你的胃又痛了是吗?」阙管月望着他苍白的脸颊,担心地问。 「一点点而已!」他强颜欢笑地回答。 看见管月这样毫无预警地倒下,那一瞬间他的心紧绷到最高点;到了医院,他又被隔离在病房之外,在不知管月病情的情况下,让他的胃因紧张而痛了起来。 「一定很痛。」阙管月看着窗外灰暗的天色,「你又没吃晚饭了,对吧?」 见颜郁夜点点头,阙管月嘟起嘴,「你怎么可以不吃饭!这可是攸关我的幸福耶!」 他转头朝着范俊展说:「你去买一些热食来,郁夜喜欢吃面食,买碗好吃又清淡的汤面来。」 啊?阙氏医院的地下街有卖汤面吗?无缘无故被点名的范俊展无奈地迈开脚步,去寻找好吃又清淡的汤面。 「你干嘛这样子大费周章!」颜郁夜蹙起眉头。 「才不会呢!我费尽千辛万苦想要将你养肥,因为人家要抱着柔柔嫩嫩的你睡觉!」他心满意足地一叹,「这样厚厚的抱起来比较舒服。」 厚厚的?这是哪一国的鬼话呀? 「我干脆买一个大型娃娃让你抱好了。」 「那不一样。」阙管月撒娇地说:「你是我的爱人,我当然要把你养得肥肥的。」 颜郁夜不好意思地道:「别在公共场合说这么肉麻的话。」 阙管月乖乖地点头,也不再接话,霎时变得一片寂静。 颜郁夜深吸了口气,脸色凝重地开口:「你真的是阙氏医疗集团的少爷?」他该不该庆幸自己的好运呢? 没有人不知道「阙氏医疗集团」这响当当的名号,它除了在全世界设立数千间医院之外,在颇富盛名的国际医学会议上,领导者一定也是阙氏医疗集团中享誉国际的医生群,而它本身所举办的医学研讨大会,想要得到邀请卡更是不容易,所以医学系的学生莫不以能够加入阙氏医疗集团为最大的心愿。 「很不幸的,我是。」阙管月很认真地回答。 颜郁夜长叹了口气,说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那你等会儿要跟我回去吗?」 听到这话,阙管月的眼睛为之一亮,毫不犹豫地说:「要!」 他就知道小夜夜不会因为这样就抛弃他。 「这样可以吗?他们不是……」颜郁夜看着外头的保镖们个个严阵以待,他怀疑他们出得去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阙管月可怜兮兮地道:「你不要以为用这个理由就可以摆脱我,人家可是你的人了,如果你敢抛弃我的话……」 「你就要闹到法院去,说我恶意遗弃你,睡了你一百次又不认帐,还说了一些甜言蜜语来哄骗你;可是最后却翻脸不认人,另外再说,你有很厉害的律师朋友,是吗?」颜郁夜挑起眉。 阙管月尴尬地笑了几声。「小夜夜,你真会记恨,连这些陈年往事都翻出来讲。」 这些不是他当初恐吓小夜夜的话吗?小夜夜几乎是一字不漏地记得牢牢的。 「你不要摆出一副随时会被我抛弃的模样。」颜郁夜小声地道:「你想要抛弃我,我还不肯呢!」 闻言,阙管月放下心来,虽然笑得很灿烂,但眼神却很邪恶。「嘿嘿!这我知道,因为小夜夜迷恋我的rou体。」 「阙管月,你正经一点好不好!」颜郁夜恼怒地说。 「好啦。」他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那个范俊展不知道在干嘛!连买碗汤面都要那么久,我们别管他,回去家里吃好了,我现在只想吃小夜夜做的饭。」语毕,他跳了下床。 阙管月发现自己的身子还隐隐作痛,倒也不怎么在意,直拉着颜郁夜离开这间充满消毒药水味的病房。 「少爷,你要去哪里?」门外的保镖看着阙管月大剌剌地拉着一个陌生人走了出来,急忙挡在他们面前。 「滚!」 阙管月一句极有威严的话让保镖们乖乖的退到一旁。 只见阙管月又恢复笑容,搂着颜郁夜开心地离去。 只是苦了一回来就听到这噩耗的范俊展,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汤面,无奈地苦笑。 这下子,要他如何跟夫人交代? 第八章 一大清早,阙管月就心神不宁起来,在园长室里走过来走过去的,让韦绘水看得头昏眼花。 韦绘水不得已只好开口:「小月,我们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为什么你非得在这里打转,感觉很烦恼的样子?」 「我当然很烦恼!」他十分烦躁地说。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昨天小夜夜在回家的途中会要求见他的朋友?他一点都不想让小夜夜见到这些人的鬼样子。 「我们个个都是风流倜傥、温柔可人,哪有什么地方需要你烦恼的?我们又不会吃了他,更何况……」韦绘水瞄了一眼默不吭声的管冬晓,「冬晓一定听过『朋友妻不可戏』这句话。」 「这句话应该提醒你自己吧!」管冬晓冷冷地说:「不要搞到最后小月拿刀砍你!」 听到他们斗嘴的话,阙管月更是担心,他急忙地跑到韦绘水的身边,好声好气地交代:「绘水,他是我的人喽,你绝对不可以对他有兴趣。」 「小月,我是这种人吗?」韦绘水连忙为自己辩解。 你是!阙管月在心里这么想,却没有心思反驳他,他又急忙跑到管冬晓的身边。「冬晓,小夜夜的家世清白得要命,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像质询犯人般地质问他?」 「清白得要命?」管冬晓笑笑地挑高眉,「他是二二八的受难家属吗?」如果真是这样,他得奉上二十万分的敬意,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台湾。 阙管月气得大叫:「哇!不是啦!这只是比喻。」 唉!他真的要重修中文文法了,为什么大家都搞不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呢? 「小月,你太紧张了。」园长淡淡地笑着,「只不过是见个面,你却说得我们好像会吃了他一般。」 「表哥!」差点忘记这个危险份子,阙管月立刻换上可爱的笑容,「我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对小夜夜那么有礼貌呀?」 以表哥的个性,越是让他感兴趣的人,他就对他越有礼貌。 记得自己刚念完博士班,跟妈咪到台湾游玩时,接待他们的人就是表哥。那时候他还以为他是蒋什么总统转世,不断地提倡什么的十大运动,等一下!是十大运动,还是十大建设呀?哎哟!管他的! 「管月,你在埋怨我对他太有礼貌了吗?」园长笑笑地说,当他对那人没有礼貌时,那人就要等着哭啦! 「不敢,总之就是……」一阵铃声惊吓到阙管月,他战战兢兢地跑到自己的位子,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哇!他来了。」 阙管月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穿着整齐,看起来彬彬有礼的颜郁夜走了进来。 「表哥、绘水、冬晓,这就是郁夜。」阙管月为他们介绍。 「你们好。」颜郁夜不自在地问好。其实他今天也有点紧张,这都要怪管月之前把他们说得像洪水猛兽一样,让他有些不安。 「你好呀!」韦绘水首先发难,拉着颜郁夜坐了下来,「你长得很俊耶!」他说着说着,口水差点很没形象地流下来。 「哪里。」颜郁夜觉得自己被这男人诡异的目光看得冷汗直流。 接着,换管冬晓上常 「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人?父亲在哪里高就?母亲在哪里高就?你学历怎样?交过几个女朋友或男朋友?家族中有没有不可告人的遗传疾病?可有官司缠身?」 管冬晓一连串的问题,让颜郁夜傻了眼。 而园长也在此时走到他的面前,以极诚恳的态度望着他,「这几个月来,我们家小月受您的照顾实在太多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他恭敬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一千万的支票,「请您收下。」 由此可见,刚才阙管月的那番话,他们三个全都充耳不闻。 看着眼前的阵仗,颜郁夜全身僵硬,有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哇!你们都欺负我的小夜夜啦!」阙管月大声哀号,紧搂住好似变成雕像的颜郁夜,「小夜夜,你别以为我跟他们一样,我跟他们是不同挂的。」 「对呀。」园长笑得很温柔,「我们家小月顶多只是用刀把人的身体划开,在伤口处缝上个漂亮的蝴蝶结而已。」 韦绘水认同地点点头,「要不然就是把人丢进粪坑,要他们比赛自由式,外加不准换气。」 「这话我也赞同。」管冬晓神色自若地说:「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当他恶作剧过后,总会在那人身上留下『小月月到此一游』罢了。」 闻言,颜郁夜倒抽了口气,原来管月才是最恐怖的恶魔。 「我没有!」阙管月大声反驳,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当初就乖一点8小夜夜,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自从认识你之后,是多么地温柔体贴,比打不死的蟑螂都还要任劳任怨,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坏事呢?而且我的脸就是一张乖宝宝的脸,所以一定能跟你长长久久,不会像坏人那样短命。」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话从管冬晓这位大律师的口中说出,无形中公信力就倍增。 「管冬晓!」阙管月大叫出声,握紧拳头,「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把你们做成人肉包子拿到街上去卖,再让路人甲乙丙丁戊踩过你们的遗体!」 一不小心,阙管月就泄露了自己的本性。 「管月。」颜郁夜深吸了口气,脸色发白,「我好想吐!」 也不等阙管月响应,他就急忙地冲出去寻找垃圾桶。 徒留阙管月在那边懊悔不已。 「小夜夜,你没事吧?」看着颜郁夜依旧惨白的脸色,阙管月关心地问。 「我没事。」他回以一笑。 「你下午吐了这么多,我想我还是去便利商店买个包了让你垫垫胃好了,以免你又……」 「不需要。」托管月的福,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包子就倒胃口,可想而知,他会有三、五个月不敢吃那种东西。 「这样呀。」阙管月丧气地低下头,那模样像极了被遗弃的小狗。 他的模样让颜郁夜看了于心不忍,他在他耳边悄悄地道:「我没有不喜欢你的朋友,而且我相信你们只是斗斗嘴罢了,你绝对不曾做过那样的恶作剧。」 闻言,阙管月含着泪水地看着他,心中激动不已,好险小夜夜还愿意理他。 不过……他尴尬一笑,他是真的有做过那些事,嗯……还是改天再向小夜夜坦白好了。 「幼儿园今天有办旅游活动,所以玮玮不会回来,那我们也出去玩它一个晚上怎么样?」阙管月建议。 「我今晚要去陪妈妈,也会睡在那里,你先回去休息吧。」 「可……」 他也想跟去,但是一想到那边的空间根本没办法再多挤下一个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于是,他们两人就在十字路口分开走。 阙管月一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觉得很无聊。 本来还嫌它太小,没想到只有一个人时,它竟是空虚得令人害怕。 他趴在床上,希望能想出什么有趣的游戏来打发自己无聊的时间,没想到这时他的手机却响了。 「喂,郁夜你找我呀?」阙管月十分兴奋,不知道郁夜找他有什么事? (管月,你快来!) 一道充满恐惧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让阙管月的心因此揪紧。 「你怎么了?」他紧张地大喊:「发生了什么事?」 但回答他的只是短暂的静默及急促的呼吸声。 (总之,你快来医院就是了。)也没等他回答,颜郁夜就切断通讯。 随后,阙管月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怎么了?」还没到刘芳龄的病房,阙管月就看见颜郁夜站在一楼的大厅等他,「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的病情加重了。」他面无血色地说:「医生说血块持续肿大,压迫到视神经,可能会有失明之虞。」 「我就说这病不能拖嘛!」阙管月抱怨,「那现在呢?」 「她已经移到加护病房,医生说这几天会安排她动手术。」 「又在这里动手术?」阙管月蹙起眉,「我想还是转院吧!」他认为这样子比较保险,如果转到阙氏医院的话,他也比较能掌控伯母的病情。 「这个主意很好。」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突地响起,让他们两个同时望向说话的人。 「表哥?」阙管月吃惊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跟着你时速一百三的车速来的。」园长轻声斥责:「以后不可以开这么快,太危险了!」 他一出餐厅,就看见有人竟然在大街上飚车,而那车还挺眼熟的,原来竟是自己借给小月的车子,于是他就尾随而来。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敢开,都说好要金盆洗手,不再玩飚车这游戏,他还是开到一百三。 「我知道啦!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帮郁夜的妈妈渡过难关吧?」阙管月认真地看着颜郁夜,「我觉得你妈只要转到阙氏去,就一定没问题了。」 不是他自夸,阙氏医院多的是脑科权威,这种病他们一定三两下就解决了。 颜郁夜全然没了主意,只能依着阙管月的意见。 「好,那我就转院。」 刘芳龄的转院手续在园长的协助下,进行得很顺利,而阙管月与颜郁夜不一会儿就到阙氏医院里办住院手续。 「这样就可以了。」护士小姐温和的声音响起:「先生,不知道病人是要住在几人的病房?」 「小姐,我要八楼a侧的病房。」阙管月从容地道。 原本低着头处理事情的护士小姐,吃惊地抬起头,「你们要八楼a侧的病房?」 那里是医院最昂贵的病房,因为那边的每间病房都有一位专属护士,而且二十四小时待命。就像是专门看护一样,所以价格当然也贵得吓人,通常只有大财团的人才住得起,但……她狐疑地看着他们简单的打扮,这些人真的付得起吗? 「当然!」阙管月毫不迟疑地说,要给伯母住的病房当然要好一点。而且有护士在那里顾着,小夜夜也会比较放心。 「那可是很贵的。」护士小姐好心地提醒。 倒不是她看不起他们,只是怕他们只听外面的传闻就坚持要住这种病房,却没多打听一下价格,弄到最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而且也实在没这必要,毕竟他们阙氏医院里的普通病房,比起外头的医院也好上许多。 「价格是多少?」颜郁夜好奇的问。 「是……」 护士小姐的话被阙管月给打断。 「郁夜,价格不是问题,我想办法的。」开玩笑!有谁听过在自家医院里看病还要付钱的吗? 「这不关你的事。」颜郁夜睇了他一眼。 「当然关我的事。」阙管月露出傻笑,「她也是我妈!」 不顾颜郁夜的意见,他径自在病房申请单上签下大名。 「有要指定医生吗?」护士小姐又问。 「有。」阙管月不客气地说:「我要陈穆瑜医生。」 「啊?」这个人要驻院的总医师?「抱歉,陈医生最近在美国开会,可能没有办法。」她也常常遇见这种病人家属,老是要指定扬名国际的陈医生来主治,可是陈医生怎么会有这种美国时间替指名要他看病的人,一个个的亲自看诊?必要时,她只好使出这种手段。 「妳想骗我喔,小姐!」阙管月经笑,阙氏最近根本就没有办什么研讨会,陈医生当然还在这里。 「啊?」她又吓傻了眼。 「去叫你们陈医师出来。」阙管月不疾不徐地说。 「我都说了他不在。」护士小姐为难地说。 「发生什么事了?」一名高大的男人看到这位护士小姐处理了很久,不得不过来问问。 「刘医生,这个人坚持要陈医生看诊!」护士小姐抱怨。 「噢?」刘医师好奇地看着护士小姐所说的人,却猛然抽了口气。 「你、你不是……」他见过他!就在几年前的国际医学会议上,那时他是主持人,也是阙氏的奇迹。 「我是!」阙管月打断他的话,「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啰唆?赶快去请陈穆瑜出来!」在自家医院遇见认得自己的人,这也没什么了不起,但他们现在是病人家属,可不是来叙旧的。 「还不快去请陈医师过来!」刘医师既兴奋又紧张地吩咐护士小姐。 「啊?」虽然不解,但她还是去请正在开会的陈医生。 凭着阙管月的权力,刚转到阙氏医院的刘芳龄就被安排住进最高级的病房,那里成天都有护士在照顾。虽然暑假到了,但阙管月不准颜郁夜再打工赚钱,所以他几乎是天一亮就出现在病房,直到天色近暗才会离开。 这天傍晚,颜郁夜在听完医生群手术前的解说后,略微疲 惫地走出医院,却看见阙管月的表哥正在对他挥挥手,示意要他过去。 他疑惑地看着他,因为他看起来像是专程在等自己。 「有事吗?」颜郁夜不解地问。 「有空吗?去喝杯咖啡。」他优雅地一笑,让人无法拒绝他的邀请。 颜郁夜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随着他来到一间装潢典雅的咖啡厅。 颜郁夜睇着眼前的人,只见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脸上还噙着笑意,那一派优闲的模样,让人觉得他彷佛与生俱来就应该待在这种很有品味的环境。 「有事吗?」颜郁夜打破沉默。 「我想跟你谈谈你母亲的病情。」他轻啜了口咖啡,又缓缓开口:「据我所知,这次操刀的医生是陈医生,他已经跟你谈过你母亲开刀的细节了吗?」 颜郁夜点点头,「陈医生不愧是享誉国际的医生,他说这次的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 「八十?」他轻笑了一声。「才百分之八十,你就满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个人跟管月一样,想说什么都不直接说,老爱拐弯抹角,况且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已经比之前那家医院的百分之六十高得多了。 「在阙氏里,有人能将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百。」他抚摸着咖啡杯,那样子就像对待情人般地轻柔。 「怎么可能!」他从没听过哪种手术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更何况是脑部。 「当然有可能!而且,他很有可能为了你再次操刀。」园长淡淡一笑,终于切入正题。 这几天,舅妈三天两头就来烦他,虽说他也很想再帮小月瞒一阵子,只可惜,现在有一件具有更大利益的情报摆在他眼前,秉持着商人重利轻义的原则,他实在没道理放弃,在不得已之下,只好出卖小月。 但在对舅妈说出小月的下落之前,总要先让小月有个心理准备,于是他就先来告诉小月的枕边人,让他去暗示聪明的小月,凭着他们之间的默契,小月一定会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 「什么意思?」颜郁夜听得一头雾水。 「你以为小月凭什么说一句简单的话,就让阙氏医院上上下下为他拼死拼活?只单凭他是老板的独生子吗?」 「你说的人是管月?」不可能吧?他想起前几天管月与玮玮在沙地里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他的样子哪里像是医生? 「没错。」他以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他是阙氏医疗集团的在逃总医师,阙氏各医院的总医师都还在他的管理之下。」 「你说『在逃』是什么意思?」颜郁夜蹙起眉。 他望着颜郁夜,佯装失望地说:「看来小月并不是很重视你,不然他不会瞒你这些事。」 他的话让颜郁夜的脸色刷白,这人狠狠地踩到自己的痛处,这也就是他急着想要接触管月的朋友的原因,因为他想要多了解管月,知道他更多事情,不希望自己老被蒙在鼓里。 「近几年来,小月不知道是怎么了,要他操刀是不可能的事情,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们都很担心,可是他依旧我行我素地坐在办公室前大玩盖章的游戏。」看自己这帖药下得够重,他又缓缓开口:「在医学方面,他是个天才。」 「天才?」抱歉!他看不出来。 「你知道管月现在几岁吗?」园长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大概十八、九岁吧。」管月长得很可爱,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听了这话,园长笑了起来,猛摇着头,「他已经二十好几了。」 小月靠着这张娃娃脸,不知骗过多少没有戒心的人,当然也包括眼前的少年。 「怎么可能!他年纪比我还大?」颜郁夜很吃惊。 园长点点头,「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十六岁,那时他就把哈佛的医学博士学位给拿到手,他选择来到台湾度假,而由我来招待。那时的他简直就是个魔鬼,整天就是在找捉弄的对象,非要把人搞得凄惨万分才肯罢休,他一直以此为乐。 后来,他爹地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他强押回去美国,他参加过无数次的医学研讨会,表现得很抢眼,而他也很爱挑战具有危险性的手术,即使危险性再高的手术,在他的操刀之下没有不成功的。于是他在医学领域中大放异彩,连阙氏医院的口碑都是由年纪小小的他建立起来的,可是……」 园长原本自若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遗憾之色。 「一直到几年前,他突然不再理会医院的事情,这种情况让他的父母感到很烦恼;而在某天夜里,管月更是偷偷地离开美国,独自一人来到台湾,直到你出现之后,他才破例走进阙氏医院。」 「你知道他为什么转变吗?」这两个表兄弟之间似乎藏了很多的秘密。 「我不知道。」他的眼中闪着诡异的光彩,「所以我才想看看你有没有办法让管月说出来。」 「我知道了。」颜郁夜缓缓起身。「谢谢你的招待。」语毕,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被留下的人再也忍不住笑意,大笑出声。 颜郁夜那彷佛受到震撼的神情真是可爱,没想到小月喜欢的人是这么的纯真;要不是他已是小月的人,他肯定会好好地戏弄一番,好让他知道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演员才会演戏,他们这几个人都是个中好手。 「小夜夜,你回来啦?」阙管月高兴地冲了出来,手上还抱着刚洗好澡的颜玮。「是我帮玮玮洗澡的喔,你闻看看有没有很香?」 阙管月像是个大男孩般地笑得很灿烂,但颜郁夜却笑不出来。 你有没有办法让管月说出来…… 他真的有这种能力吗?颜郁夜害怕得不敢问,移开自己的目光。 「小夜夜,你有点不对劲喔?」阙管月狐疑地看着他,「难道陈医生说了什么吗?」 每次郁夜从医院回来的神情虽然称不上高兴,却是一次比一次还轻松,但这次为什么会这般沉重? 「我没事。」颜郁夜懒洋洋地道:「只是有点累了,我想先去洗澡。」 「噢。」 阙管月点点头,他更加确定郁夜一定有心事,要不然他通常回来一定先顾他与玮玮的五脏庙,会二话不说地冲进厨房,做起香喷喷的晚餐。 「玮玮,你哥哥怪怪的。」他对着小鬼头道。 「会吗?」颜玮偏着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肚子饿了。」 「小鬼!」阙管月摸摸他可爱的脸蛋,「换我来下厨吧。」 「老师,你会吗?」颜玮怀疑地看着他。 「喂,小鬼瞧不起我喔,过来帮忙。」 他拉着颜玮进去厨房,在里头一边玩一边做饭。 颜郁夜一洗好澡,就看到阙管月和颜玮在厨房中嬉闹。 他实在无法想象当初十几岁的管月是如何的血气方刚、任意妄为,因为他现在是这么的贴心,常常逗得自己与玮玮开心得不得了。 管月到底为什么不去医院上班呢?而且他为什么对他的过往一句也不提呢? 颜郁夜踏入厨房,「不好意思,我一回来没先煮饭,让你们饿肚子了。」 「小夜夜,你洗好啦?」阙管月笑了笑,乘机再偷袭颜玮,将他脸上再抹上一层面粉。 「老师,你好过分!」颜玮嘟起小嘴,跑到哥哥的面前告状:「哥哥,你看老师欺负我啦!」 「我才没有!」阙管月赶紧为自己辩解,拉着颜郁夜撒娇:「我才不会欺负小夜夜的家人呢!对不对呀?小夜夜。」 颜郁夜只是看着他发愣,不发一语。 「小夜夜?」阙管月伸手在他的面前晃呀晃的,想要拉回他的思绪。 「你说什么?」终于回神的颜郁夜傻愣地问。 「小夜夜。」阙管月起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在想别的男人呀?该罚!」他将手中的面粉毫不客气地往颜郁夜的脸上抹去。 「啊!」颜郁夜大叫一声。 「我也要。」颜玮也急急忙忙地沾了满手面粉。 厨房里头的「面粉大战」于是展开。 第九章 颜郁夜最近有心事,这是旁人都能够轻易察觉出来的事实。但若是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说。 这天,他一如往常地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美丽的风景,兀自发呆起来。 小桌子上摆的是刚送来的热咖啡,只是它似乎得不到主人的青睐,他连尝一口的意愿也没有。 「郁夜,你有心事?」虽然因为血块的影响,让刘芳龄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她依旧能够察觉到自己儿子沉重的心情。 「没有。」他勉强一笑。「最近一切都很顺利,连妳的手术时间都安排好了,我怎么会有心事呢?」 他如此勉强的口气,刘芳龄怎么会听不出来,但她不想逼迫他,只是点了点头,问起那个一向跟他孟不离焦的小子。 「管月呢?他怎么没来?那小子不是成天像个跟屁虫般地黏在你身后吗?」 「他去上课了。」他轻笑,「大学生有暑假,但幼儿园的小朋友可没有。」 「也对,那他最近好吗?」 这句话彷佛触碰到他的痛处,他迷惑地望着白己的母亲,「妈,你觉得管月是个怎样的人?」 「滑头的小顽童!」她毫不迟疑地道。 听到这话,颜郁夜笑了起来,管月的确很滑头。 「妈。」他有点担心地说:「我跟管月在一起,妳不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她微微一笑,「管月这小子被你吃得死死的,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了。」 「可是……」他有点迟疑,「我不了解管月,他很神秘。」 「你可以问他呀!」她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宝贝儿子一开口,管月那小子就傻傻地什么都说出来。 「可是……」 「别可是啦!去试试吧。」 呵呵,她可以想象在她面前一向处之泰然的小子,一遇见她儿子就紧张万分的模样,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好有趣。 「我知道了。」颜郁夜点点头,决定去跟阙管月谈谈。 而刘芳龄的这席话,也决定了阙管月接下来的命运。 依着颜郁夜的指示,阙管月一下课就把颜玮带到医院去陪刘芳龄,而自己则乖乖地回来报到。 才一进门,他就发现颜郁夜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让他有点小生怕怕,他小心翼翼地发问:「你有事跟我谈吗?郁夜。」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为什么昨天晚上小夜夜那么认真地交代他,要他今天一定要早点回来,为此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生怕今天是场鸿门宴。 颜郁夜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现在是什么情况? 阙管月忐忑不安,他这模样好像要参加批斗大会,该不会…… 「小夜夜,我承认以前有做过一些恶作剧,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生气好吗?」 难道小夜夜遇见以前被他浸尿桶的人吗? 「你做过什么事?」颜郁夜冷冷地开口。 「就是把人跟尿浸一起做实验呀。」他看见颜郁夜的脸色大变,「难道不是这一件?也对!那些人都有一把年纪了,你应该不会认识他们,要不然就是……」 他努力地思索,心中紧张得要命。 唉!他做过的恶作剧一萝筐,小夜夜到底在气哪一件呀? 「你以前很坏?」 这句话让阙管月僵住身子,勉强地开口:「还好,只有一点点而已。」 「把人浸在尿里面、在人身上缝蝴蝶结、要人在粪坑里游泳,这些都算还好?」颜郁夜的语气霎时变冷,拼命的炮轰阙管月可怜的小耳朵,「你到底在想什么呀?这样是不对的、是会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在认识你之后,我就尿盆洗手,没有再做坏事了。」 「是金盆洗手!」颜郁夜蹙起眉头,「你本来就不应该做这种事,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阙管月委屈地点点头,模样楚楚可怜,让人不忍心苛责。 颜郁夜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你的医术很好?」 阙管月的脸色突地刷白,吓了一大跳。小夜夜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阙管月小心翼翼地问。 「我听你表哥说的。」 「啊?」表哥?不可能吧?他们几个人就是因为厌倦了原来的生活与工作,所以才会依靠表哥过日子,因此没道理表哥会……难道他找到了新乐子?抑或是…… 「你还没回答我!」坚持要得到答案的颜郁夜大声地说。 「呃,还不错。」上帝呀!请不要让小夜夜问他为什么不去医院上班,事成之后,他一定会多烧几炷香的。 不过,阙管月似乎忘了信上帝是不用烧香的。 颜郁夜逼问的声音又起:「那你为什么离开美国、离开医院?」 「呃……」可不可以不回答呀?他怕小夜夜会看不起他啦! 「难以启齿吗?」颜郁夜狐疑地问。 「当然不会,小夜夜想知道我的事,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难以启齿呢?你知道吗?听到你想知道我的事,我高兴得不得了,而且还……」 「不要把话题岔开,快说!」 颜郁夜一句坚定无比的话,就把阙管月的希望给打碎。 他为难一笑,轻声地道:「这个问题可不可以跳过呀?」 他回答这个问题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他怕小夜夜会生气。 「说!」 看着颜郁夜这么坚持,阙管月只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一开始是因为我贪玩,不想待在美国,后来是因为、因为……我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颜郁夜斜睇着他。 「忘了以前学的是什么鬼东西。」阙管月笑得很勉强。 「怎么可能!你学了十几年耶!」他大叫一声,不敢置信。 阙管月不好意思地摸摸脸,「小夜夜,我没有学那么久,我才学七、八年而已。」他真的没有说谎!从他正式接触医学书籍到拿到医师执照,不过才短短几年,再加一些医学会议,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年。 「小夜夜,你知道我的记性不怎么好,所以我能忘的早就忘了,现在我也懒得再去看一遍。」他举起手发誓,「这点从我学中文的词汇就可以证明了,我真的没有骗你。」 阙管月停了一下,又开始抱怨:「有时候我觉得你们中文真的很难学,什么尿盆、粪盆洗手的,那种盆子怎么可以拿来洗手呢?还有什么二桃杀三士,真的有会杀人的桃子吗?还有那个口若悬瀑布,怎么会有……」 「闭嘴!」颜郁夜捂住他的嘴,让他停下滔滔不绝的话语,接着他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开,走进颜玮的房间,拿了本成语故事出来往他身上扔,冷冷地道:「阙管月,等你把成语背熟了之后,才准跟我讲话!」 「啊?」呜,就说小夜夜会看不起他的嘛! 在颜郁夜的逼迫之下,阙管月乖乖地把颜郁夜从图书馆里,或是向医学系学伴借来的医学书籍看了一遍。 他阅读速度之快,令颜郁夜大开眼界。 自己借回来的数十本书在一星期中被他阅读完毕,而且他还一直抱怨这里的书没有水准,根本是浪费他的时间,还不如上阙氏医学网站直接看病例来得实际。 颜郁夜总算看见阙管月自大的一面,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但他总觉得很满足;而刘芳龄也顺利地康复,离开了医院回到家中,让他觉得诸事顺心。 因为这些顺遂的事情,使颜郁夜嘴边常常 挂着浅浅的微笑,让阙管月看得是心花怒放,从没想过要回阙氏医院上班。 「管月,去开门!」 颜郁夜听见门铃一直响个不停,而他又有沸腾的汤要看着,于是他命令坐在客厅的阙管月去开门。 「谁呀?」阙管月嘟起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开门。 「小月!」 门一开,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他整个人被狠狠地抱祝 「妳……」他推开她,吃惊地大喊:「妈咪!」 「对!就是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小鬼。」她拿出手帕擦擦快要掉下来的眼泪,「你走了之后也不跟妈咪联络,让妈咪好担心。」 要不是她有件东西能够跟那个恐怖的外甥交换,她若想见小月一面,一定是不可能的。 阙管月不断地傻笑,在知道表哥将他的事情告诉郁夜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行踪有一天会被表哥说出来,但他没想到妈咪会亲自找上门来。 「快进去吧!」阙母擅自地拉着阙管月走了进去,「这里好难找,我的车子还开不进来呢!」 废话!这是条小巷子,阙管月暗想。 「管月,谁来了?」颜郁夜从厨房探出头来。 「是……」阙管月正想回答。 「小月,原来你这里还请佣人呀?想不到你这小子虽然离家出走,还挺会享受的!」阙母毫不客气地坐在新买的沙发上,「我好渴,我要喝水。」她对着颜郁夜道。 这话让颜郁夜刷白了脸,也让阙管月看得心疼。 「妈咪!」阙管月不悦地说:「他是我的爱人,不是佣人!」 「你的爱人?」这次换阙母吓着了,「你什么时候又找到爱人了?」 她本以为儿子是因为失恋才离家出走,没想到……她看着小月霸气的搂住那人的腰肢,小月果然陷得很深。 「你叫什么名字?」她慵懒地问。 「颜郁夜。」他回答得很从容。 「好名字。」她点点头,「很容易记得起来,坐下来谈谈吧。」 颜郁夜本以为管月的妈咪要对他说什么,甚至逼他离开管月,但没想到她话都还没说就开始哭。 「呜……小月,你好狠的心呀!」她声泪俱下地指控。 颜郁夜由此可以证明一件事──美人哭泣也别有一番韵味。 「你就这样抛弃我,让我无依无靠,要我怎么活下去!」 看到阙母这媲美五子哭墓的模样,让阙管月不得不开口阻止。 「怎么,我爹地死了吗?还是他也受不了妳的虐待,离家出走?」 听到这席没良心的话,颜郁夜狠狠地瞪他一眼。 「不是啦!」阙母选择忽略这番大不敬的话。 「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帮你安排好未来的路吗?你怎么可以做出令妈咪伤心欲绝的事情呢?我帮你安排的人个个都优秀得不得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你可以玩到老都玩不完,又不用负责任!」她深吸了口气,「小月,跟妈咪回去,好不好?」 听到这话,颜郁夜不禁苦涩地想着,原来管月的妈已经替他安排好了。 而阙管月只是笑笑地摇头,「也许我以前沉迷此道,但现在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凭着母子之间的默契,他很清楚自己的妈咪在暗指哪一桩。「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 「管月。」 颜郁夜感动万分地看着他,而阙管月也温柔地看着爱人。 「你不可以这样,我不答应!」阙母说变脸就变脸。 「不管妳说什么,我都不会跟妳回去。」他发现颜郁夜把他的手握得更紧,虽然有些不解,但他还是觉得很高兴。 「我不管,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我不会答应的。」刘芳龄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极为坚定,像是为了保护自己儿子般地冷冷说道:「管月已经是我儿子的人了,他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你!」本想质问她是谁的阙母,在听见这番话时十分错愕,「小月,你是他的人了?」她的儿子被人压?这是她作梦也想不到的! 「我……」 阙管月「没有被压」这几个字在刘芳龄眼神的「关爱」下,消了音。 呜,他怎么可能被压呢?小夜夜才是可爱的受君! 「天呀!」阙母夸张地拍拍额头,「小月,你竟然愿意为了他被压?」 「怎么,我儿子不够好吗?」闻言,刘芳龄的声音顿时变得很尖锐。 这是什么话?好像是他们高攀似的!还有那个阙管月,明明就说他母亲不可能反对,若不可能反对,那现在这紧张的情况是怎么来的? 「我没有这么说呀!」阙母一头雾水。 「没有说?」刘芳龄睨了她一眼,「妳不是说妳已经帮管月找好一大堆对象了吗?」 「是呀!这又有什么关系?」 阙母猛点头,而阙管月也是,他也无法理解,有这么严重吗? 「阙管月!你竟然也敢点头?」刘芳龄气极了,「你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会好好对待郁夜的吗?」 他记得呀!可是,他真的搞不懂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你们这家人真是奇怪。」阙母摇摇头,「小月,我看你还是赶紧跟我回去好了,英国的那些高阶官员可是等你等很久了。」 「英国?这跟英国的官员有什么关系?」颜郁夜不解地问。 「当然有。」她极有耐性地解释:「他们负责提供小月第一批的研究对象。」她傻傻一笑,「放心吧!小月,妈咪为你找的人不是重病缠身,就是癌症末期,个个都是你喜欢的对象,保证档期让你排到五、六十岁都玩不完。」 「你们说的是病人?」颜郁夜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地问出口。 「对呀。」阙管月有点害怕地看着颜郁夜。 「阙管月!」 颜郁夜毫不客气的向他踢了过去,让他直直地往后倒,发出像杀猪般地哀叫声。 「小夜夜,你……」呜,他的头都肿了一大包了! 颜郁夜一发不语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用力地甩上房门。 现在,他可以非常肯定的说──阙家的人都是疯子! 尾声 小夜夜真的很生气,这是阙管月这几天以来所得到的教训。 这几天来,他不论好说歹说,小夜夜就是不肯跟他说话,让他寂寞得快要以拔头发自娱。 就在阙管月烦恼得不知所措时,他亲亲的表哥出现了。 「小月,这几天过得好吗?」难得来访的园长笑吟吟地看着阙管月毫无生气的模样。 「你说呢?」他懒洋洋地道,略带委屈。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抱着小夜夜入睡了耶!这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可是很伤的! 「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园长轻轻一笑。「可是,我是为了你好。」 「是吗?」他才不信! 园长不以为意地一笑,坐到他身旁。 「你不希望让颜郁夜认识你妈咪的苦心,我可以理解,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是吗?」 如果他也有一个这样老是少根筋的妈咪,他可能也会想尽办法不让她曝光吧? 「可是……」阙管月还想辩解。 「所以,早点让颜郁夜熟悉未来要相处的人,不也是一种办法吗?」园长又道。 「对啦!」阙管月烦躁地说:「可是,现在他们相处的情况很糟。」 他快要烦死了! 他与妈咪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里惹郁夜不高兴,让他这么火大,问伯母她也不肯说,这更是让他一头雾水。 「你以后打算做些什么?」园长淡淡地问:「还是回幼儿园上课吗?」 「当然喽!」阙管月毫不迟疑地说。 闻言,园长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可以帮你。」 原来小月不想回去阙氏上班,那一切就好办了!他原本不想勉强小月,可他又不希望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只剩下两位老师在上课。 「真的?」阙管月有点怀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又想整我了吧?」 「怎么会呢?」园长笑得很无害,「我想你爹地还不会这么早死,所以现在也不急着要你回去坐镇,才好意开口的。」 既然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也就没必要再让小月身陷苦海,他只关心这几个在亲亲上班的人,其它人的想法一向不在他的考虑中。 「表哥你一定要帮我。」懂得察言观色的阙管月又开始撒娇。 「没问题。」他温柔一笑。 于是,他们两人达成了约定。 在园长与阙管月巧妙的安排之下,颜家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而这个不速之客让阙管月的妈咪吓得张皇失措。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错愕地大喊,但聪明人还是能察觉出她的语气中带有欣悦。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那人叹了口气。 「因为……」 「妳以为留一张纸条说要离家出走,我能不来找妳吗?」 他这个法国妻子就是生性浪漫,老是喜欢玩离家出走的游戏,让他来千里迢迢来寻妻。 「谁教你都不理我!」她哼了一声,像个十分任性的孩子,「你明明说好要陪我去……」 「爹地。」还没等他妈咪发飙完,阙管月就冲入阙海锋的怀抱中撒娇,「我好想你喔。」 「是吗?」阙海锋挑高眉头,摆明不相信,儿子会想他才有鬼! 「当然是真的。」阙管月点点头,赖在他身上不肯离开。 看到阙管月撒娇的样子,让原本严肃的阙海锋笑了起来,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 阙海锋笑笑地说:「小管月,让爹地看看你有没有长大。」 「人家已经不会长大了啦。」他嘟起嘴,「人家是拿木杖的老公公了。」 「是拿拐杖!」阙海锋哈哈大笑,他这个儿子说起中文还是没有英文流利。 「差不多啦!」 「听说你找到爱人了?」阙海锋温柔地望着让自己又爱又恼的儿子,刚听到这件事时,他还真有些讶异。 「对呀!」阙管月拉着坐在一旁的颜郁夜。「他就是我的爱人。」 阙海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俊美男孩,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不错,生得挺好的。」 「可不是吗?」阙管月得意地道:「郁夜是我花了好多时间才拐到的。」 「阙管月!」颜郁夜警告的声音响起。 但阙管月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郁夜跟爹地很像喔,老是爱管东管西的。」他的语气中难掩兴奋,「我当初还以为找不到像爹地这般优秀的人,没想到还真让我给找到了!」 「小月,原来你是以爹地的形象在找爱人呀?」阙海锋有些吃惊,但也十分开心。 「当然!」阙管月笑得很天真,「因为爹地一直是我心目中的神。」 「小月,爹地好感动。」他抱住值得骄傲的儿子。 这句话比起任何阿谀奉承的话还令他觉得欢喜。 「喂!」阙母不悦地拉回老公的注意力,「你应该关心的人是我吧?」 有没有搞错呀?她养这儿子是用来跟她抢老公的吗? 她看着他们父子暧昧的肢体动作,不禁想到这家族的人都有喜欢年轻可爱男人的偏好,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又想到自己的儿子长得这么可爱,顿时她心中的警铃大作。 「别打扰我跟儿子谈心。」阙海锋因阙管月的话而感动万分,全然没发觉老婆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我们要回去了。」阙母拉着自己老公的耳朵,愤然地往外走,在离开前她还撂下狠话,警告阙管月:「小月,你这几年绝对不可以回美国!」 她要好好地整治一下自己老公的性向。 「知道了。」 阙管月回答得很委屈,泪水缓缓地流下,露出好似被父母抛弃的伤心模样,其实他在心中早就窃喜不已。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了?」颜郁夜狐疑地问道。 他怎么看都不觉得管月有不舍的样子。 「怎么会呢?」阙管月擦了擦眼泪,又漾开笑容。 「你真的有恋父情结吗?」 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跟管月的爸爸差得很多,他不明白为什么管月会说出这种话;还有,管月的父亲为什么这么容易就上当? 「噢……」阙管月摇头晃脑地说:「小夜夜你吃醋喽?」 「没有。」他干嘛吃他爸爸的醋? 「别担心。」阙管月笑得很诡异,「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没有恋父情结!」 语毕,他就扑了上去,把颜郁夜扎扎实实地压在身下,动手开始解开他的扣子。 「你在干嘛!这里是客厅耶!」颜郁夜吓得脸色刷白。 「放心吧!你的家人全被我支出去了。」他窃笑,「现在,你要好好补偿我的相思之苦!」 「我……」 还来不及说话的颜郁夜被阙管月热情的吻给迷住,只能随他摆布。 一向不让自己受委屈的阙管月,要把之前的空虚全都补回来! 全书完 跋 又到了这头痛的时间。 为什么要写序呢?真是麻烦! 〈情钟凌门〉的系列才写第一本,我就跳开古代稿写起现代稿,说实在的,还真对不起那些很想看凌云和冰雾故事的人,不过,就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下吧,读者大人们! 慕秋在此小声地保证,凌门的故事一定会写,因为我自己也挺想看的,可以吗?呃──只是,不知道何时生得出来罢了。(慕秋心虚地冒冷汗) 至于下一本的故事会是谁的呢? 唔──我还在挣扎中,不知道你们想看谁的呀? 韦绘水? 管冬晓? 啥?冰雾! 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