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恋狂》 楔子 有一种蝴蝶,它的一生只有二十四小时,从生命的开始到结束,完完整整却是无比的短暂。 人的一生究竟有多长?十年来他不停地问着自己,有谁能来告诉他一辈子究竟是多少时间,活多久才算是一辈子? 她说要恨他一辈子,从那天起他就不停问自己,究竟要到何时,她才能不恨他? 他永远记得她那撕心裂魂般的喊声,她说要恨他一辈子,永不原谅他的不信任和他的错。 一生一世的终点在哪里?他不停地问自己,因为他已忍受不了她的恨,和心中的自责、懊悔。 当年,他选择放弃她,今日的他选择自我毁灭,只为了要逃避她誓言一生一世的恨意。 第一章 美国 纽约 没人猜得到她天使般脸蛋下藏着冰冷。鹰绾云靠着长沙发背,纤手端着飘散香味的咖啡,唇边勾着一抹甜美的笑容,直挺的鼻嗅着那令人亢奋的香气。 对她而言,再美好的事都不过是轻泛过湖心的舟船,从来不会在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以为凡事不要太强求,淡淡就好。 “绾云姊,要不要去香港玩一趟?”尹珑极力摆出一副讨好的嘴脸,就是想请鹰绾云答应去香港把源之介劝回来。 一年来尹珑不死心地派人在香港追踪源之介的行动,总觉得不忍心见他游荡在外,连洛云飞那边她都打点好了,言明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下令追缉,否则他就别想再碰她一下。 只是茶也喝了—下午,尹拢就是连“源之介”这三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要瞧见鹰绾云冷淡的脸色,她就有点胆怯。 昨夜云飞在枕边对她耳提面命,就是要她打消主意,要她不要去碰绾云姊与之介之间的敏感问题,以免再次揭开当年的瘀疤。 但她就是看不下去,难道没人看出绾云姊柔和的笑脸下藏着的疏冷吗?她只是把情绪隐藏得很好,并不表示不存在。 “珑,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残忍了?”鹰绾云偏着白净秀丽的脸蛋,直视着尹珑,眸底闪过一丝诡谲。 “赫?”尹珑大吃一惊,她都还没说出口呢! 鹰绾云轻笑一声,耸—耸纤细的肩膀,长长的眼睫将眸底的精光掩去。“我也不过趁里昂的婚礼回纽约休息几天,你就要把我赶到香港去,还不残忍吗?若要散心,我宁可回日本老家。” 鹰绾云长年在矽谷从事研究工作,是“奥洛集团”科技部门的主管,平时她并没有太多机会休假,这一次适逢参加里昂的婚礼,才有藉口回纽约。 “但那不一样啊!”尹珑松了口气,“香港和日本这两个地方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是吗?可惜我没时间,下次吧!”鹰绾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要女佣帮她换上一杯茶。 气氛沉默了半晌,尹珑盯着鹰绾云转看庭院的侧脸。她是如此美丽,纤尘不沾,总与人相处融洽,找不出一点差错,也从不发脾气,那绝美的脸蛋上总带着笑意。 “你……你不爱他了吗?”尹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鹰绾云的神情微愕,但随即敛去,纤手爬过柔细的长发,笑道:“谁?你在说什么呀。” “之介。” 两字轻声细语,却犹如炸弹一般爆破在鹰绾云的心中,她的思绪有一霎时的空白。 “他与我有什么关系?”鹰绾云的嗓音听起来很轻柔,伴着唇畔的浅笑,几乎让人以为她不认识源之介,听起来像在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不知道,只是你俩曾经相爱不是吗?”尹珑硬着头皮说出积压心中的话。“你不爱他了吗?” 鹰绾云冷笑了—声,斜睨了尹珑一眼。“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鹰绾云的声音像冷泉,缓缓流过两人间原本融洽的气氛,让尹珑不由得打从心底发毛。 这样的绾云姊她从未见过,绾云姊总是笑得灿烂无比,像个人间天使,总是以温暖的笑容面对每个人。 而她此刻的冷笑竟教她害怕得想逃,要不是她从小就被吓惯了,胆子比别人大许多,否则绝对会拔腿就跑。 “之介正在自我沉沦,他在堕落,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想活了!”尹珑气愤地说。之介是她的朋友,不能不管。 “又关我什么事?你要去救他吗?善良的珑。”鹰绾云挑眉望着尹珑。 “是你,他是在乎你。” 原先,罪恶感总是在尹珑的心中盘绕不去,因为她一直以为源之介是因为爱她、并因她选择了洛云飞才会脱逃,但经过时间的沉淀之后,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 尹珑娇艳的唇畔抿着轻愁。和云飞在一起后,她学会了观察,发现男人的眸中仅藏匿他所深爱的女人,而眸里的狂恋也只是为了他所深爱的女人。 在云飞的眼中,她看见了自己,却也在她与之介相处的记忆中,赫然发觉之介眼中早藏了一个女人。一直都不是她,而是绾云姊。 尹珑心想,大家都认为之介爱她,最在意她,其实不然。之介对她是有感情,但根本及不上他对绾云姊的爱;她猜想之介之前对她的言行举止只是一种移情作用,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做,就只有他知道,抑或他自己都不清楚原因也说不定。 爱情容易让人盲目,恨意会让人隐藏真感情,而之介会是前者,绾云姊便是后者了。 香茗在此时送了上来,鹰绾云纤手执起壶耳,将热茶注入精致的瓷杯中,眼瞳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自杯中升起的烟雾。 在乎她?是吗?她承认当时的确是有伤痛,但终究会被时间抚平。 世上没有忘不掉的过去。鹰馆雪心想。 她露出一抹带愁的淡笑,“在乎是什么滋味?你教我一下。” 凡事淡淡就好,“在乎”这两个字包含着太多沉重,把一个人或一件事挂在心上是自找麻烦。 “他需要你,只有你能救他。”尹珑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耿直地说道。 “就算他即将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救他。”鹰绾云的唇边扬起一抹冷笑。 尹珑的心凉了半截。她十四岁就认识鹰绾云,数年来一直把她当作温柔的大姊姊,她幽默、灵巧、和善,喜欢帮助每个人,几乎算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子了,但此时所表露出的无情和冷血却取代了所有的优点。 那是针对源之介,那个十年前与她相爱的男子。 昨夜云飞告诉她往事绝不能提,因为碰触了伤痕,谁都无法收拾,但她不信邪,还是问了,亦发现绾云姊美丽的脸蛋立时被寒冰给封祝 直觉告诉她,绾云姊依旧在乎那个用生命去爱过的男子,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这些年来,你没让任何男人接近你。”尹珑绝艳的脸上露着正经的神色。 有太多男人爱鹰绾云,她却对人家的温柔视若无睹。 “在遇到云飞之前,你不也在等吗?珑,有时候不要太自以为是,我只是还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人而已。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语毕,鹰绾云优雅地起身,洋装的裙摆随之微飘。 “绾云姊!” “我很忙,失陪了。”鹰绾云扬起和气的笑容,俯身在尹珑的颊边轻吻,然后往门口走去。 “但是之介……” 鹰绾云的脚步没停,廊上的微风吹起她的长发,素净的脸上出现沉凝的神色,眸中重新覆上伤痛。 他们竟然要她去救源之介? 呵,可笑,就算此刻他在她眼前死去,她都不会为他流下一滴眼泪。 他的死与她何干! 就说她无情吧!但这也是在痛澈心扉后,才向他要来一句形同陌路,她的心早已埋葬在十年前的那一天。 就算他即将死在她眼前,她也不会救他! 香港 因为一次阴错阳差的机缘,他渗入了黑道组织的势力,由于他只救人不杀人,这一年来他以“dr.”的外号而闻名。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蓄着长发,总在脑后绑成一束,让他俊邪的脸庞更添浪荡的轻狂。 他不过问黑道的事,只是遇到不平的事,他便会出手相助。他的能力极好,功夫深不可测,对于武器的使用更是高人一等。 无论是敌人或朋友,莫不好奇他的来历。 一个谜样的人物。 射箭场上,高大挺拔的男子身着深色日式袍服,露出一边长而结实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拉开长弓,瞄准远在另一端的靶。 “你爱她有多深?”男子的眼眸沉冷地看着前方,语气清冷。 远在一边等候的男子惶恐不已,他名叫梁应实,比起拉弓的伟岸男子,他显得其貌不扬,但倒是中肯老实。 “dr. ,这很重要吗?” 男子的薄唇扬起淡笑,没有出声回答,他手臂的肌理因使力而突起,将力量注入弓箭,紧接着“咻”地一声,箭身划过空气,直接射中靶心。 男子放下弓,侧首冷冷地瞧了梁应实一眼,“她在香港已经无法容身,你能为她抛弃一切,带她离开吗?” 梁应实闻言吃了一惊,思考了片刻,才点头道:“我会带着雁蓉离开香港,去寻找属于我们的生活。” 男子诡冷的眼神微现一丝痛楚,但随即隐没,他微微颔首道:“你回去吧!我会帮你救出秋雁蓉。” “谢谢dr. 。”梁应实连忙鞠躬道谢。 “不急,我话还没说完,如果你负了秋雁蓉,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男子冷淡的语气有如腊月的冰雪。 秋雁蓉是个红牌应召女郎,颇具姿色,但为了梁应实而脱离风月场所,因此惹了一身麻烦,得罪了几个她从前的金主,此刻正被人挟持,对方扬言绝不放人,要梁应实死了这条心。 有着不堪的过去,秋雁蓉或许能短暂得到梁应实的爱怜,但不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嫌弃她。 这也就是男子向梁应实要承诺的原因。 “我知道。”梁应实紧张地吞了口唾液,身子不禁颤动了一下,手心脚底已被吓出了冷汗。 盯着男子修长的身子,梁应实被他修罗似的神容骇得险些喘不过气。在香港,dr.是个硬角色,救了不少人,却也树立了不少敌人,但却没听过谁能动他半根寒毛。 “你还不走?”男子挑起剑眉,侧睨着梁应实慌张的表情,乌瞳中闪烁着轻蔑笑意。 “是……告辞。”梁应实踩着紊乱的脚步离去。 远去的足声之后是满室的安静,突然枝头传来蝉鸣,一声声将夏天叫得更感燥热。 但男子的神情还是冰寒的,仿佛能将周遭的空气冻结般,他的双眸一黯,握着弓身的手臂肌肉突起。 他迅即拿起另一支箭架上弓弦,一转身便疾发而中靶心,动作一气呵成。 私人宅第中传出阵阵笑声,但声音的虚伪及狡诈意味浓厚。 “dr. ,您都开口了,我们还有不放人的理由吗?来人,去把雁蓉带出来。”肥胖的中年男人厉色对属下吩咐道。 “张老为人真爽快。”男子勾起滚滚笑意。 “区区一个女人,不值得为了她伤和气嘛!您说是不是?dr.”张老笑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了。 “爸!”一旁的年轻人不以为然。他是张老的独子,在道上靠着父亲逞威风,秋雁蓉就是他挟持来的。 “小孩子不懂事,不要多嘴!dr.,咱们上楼喝一杯吧!”张老亲热地招呼道。 “不用了,我带了人就走。” “这么不给面子?”张老露出讨好的笑容,“我们可是给足了 dr.您面子才放人的呀!” “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今天就先失礼了。”男子冷硬坚持,口气是不容拒绝。 张老愣了愣,继而大笑,“好、好、好,有dr.一句话,我们现下便约个时间,就明晚吧!” “一定到。”男子扬起耐人寻味的笑容。 “张爷,人带来了。” “嗯,交给dr.吧!”张老挥了挥肥手吩咐。 男子冷笑地颔首,拉起被推到身旁的女子的手臂,毫不客气地转身就走,沉冷的表情透露着厌恶。他深深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个世界打滚,因为这是个让人沉沦、腐败的好地方。 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忿忿不平的年轻人捶胸又顿足,向父亲抱怨道:“他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听他的话?” “你懂什么?有谁斗得过dr. ?忍耐些,过些日子我自有办法对付他。”张老冷哼道。 因为救过道上的龙头老大,因而继承了他部分的势力,再加上本身的能力超群,谁也不敢小觑。 精通数国语言,又拥有莫测高深的本领,没有人能看透他的心,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来历。 他是个谜,任谁也无法漠视的谜。 心中非常清楚这是个鸿门宴,但源之介还是来了。 这是一家黑道高层经常聚会的高级酒楼,大厅是一般宴席场所,再来是特定的包厢,最后是一处酒池肉林、活色生香的人间天堂。 源之介与几位在道上颇具势力的大老一同走入酒楼,行至男人眼中的天堂处,立刻有无数个穿着性感、体态婀娜的美人迎上来。这是此间酒楼的特色,每个陪酒都是上等货。 源之介冷冷地避开女人的拥抱,俐落地闪入座位,并没立刻坐下,只是噙着邪冷的笑容盯着张老的儿子。 哼!这家伙被他瞧得都慌了。 “我父亲临时有事,要我来陪各位大哥,小弟先敬各位一杯。”张壬廉的脸色发白,举起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张老真不够意思,随便派个毛头小子就想打发我们吗?”跟随源之介而来的一名壮硕男子不屑地说道。 同样是约三十岁的男人,源之介不仅受到道上许多人的拥戴,而且其作风、势力教人忽视不得,高大挺拔的身材加上尊王气势,睥睨群雄,总教人敬畏万分。 反观张壬廉猥猥琐琐,一副沉溺在酒色中的苍白模样,怎么看都教人不舒服。 “赏他个脸吧!”源之介的黑眸紧盯着张壬廉不放。 “好!冲着dr.的面子,先干一杯。” 众人眼中根本没有张壬廉的存在,一群人的注意力全在源之介身上。 “对不起,我……我去小解,各位慢用。”张壬廉的语气有些不稳,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向门,跑到门口时还看了下手表的时间。 源之介转头望了眼被合上的门,随后走至张壬廉带来的几个手下身边,他们的神情更显紧张了。 “你们也很想去洗手间是不是?”源之介的声音就像一道冰冷的寒流,立刻凉了现场热烈的气氛。 “dr. ,你今天真奇怪,怎么去刁难人家手下。” “随口问问。”源之介戏谑地挑起一道眉,嘲讽道:“这些人的脸色真苍白,拿些酒来!” “我……我肚子痛。”其中一人立刻扯出虚弱的笑容,似乎不愿意喝源之介赐予的酒。 “喔。”源之介淡淡地一声回应,“其他人呢?肚子痛?胃痛?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到医院?” 身后的人听到这番话,不禁大笑,大伙都觉得今天的dr.有点奇怪,说话带刺却又好玩。 “不……不用劳烦dr.了,我们自己会处理。”一人站出来代表道。 “是吗?”源之介阴鸷地眯起黑眸,瞄了眼墙上的钟已过了十分钟,张壬廉依旧没回来。 他缓慢地转过身,用眼神示意着弟兄们动手,马上有几名原本笑呵呵的男人上前擒住张壬廉的手下。 “dr.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名代表的脸色死白。 源之介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眸中射出凌厉的冷光。“你们的演技太差了!张壬廉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不懂dr.的意思,请dr.先放开我们!”说话的人语气还算平静,但脸色极不自然。 被人压制着,就算现在找了千百个理由,都逃不出去了,几个人的心慌意乱全表现在脸上。 源之介突然皱起眉头,闻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异味,在烟酒的味道中它并不是很明显,但那气息却是绝对致命的。 是炸药味,并不是很浓,但逃不过源之介敏锐的嗅觉。 “放开他们,撤!” 就在此时,震撼的爆炸声响起,随之而起的是惨叫声。 张壬廉的其中一名手下大惊失色道:“说好等我们出去后再引爆炸弹的……他竟骗人!” 源之介等人早就撤至门外,远处走廊又传来一声声爆炸声,火光朝他们袭来。 越过包厢区,四处奔逃的人愈来愈多,源之介身手矫健地奔窜过烟雾烈火,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一名少妇被人群推出大门,但她的神色着急,满面泪痕地直想重返火场,毫不在意大火已经蔓延开来。 “我的孩子还在里面!让我进去……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她不停地哭喊,但被几个男人箝制住,不让她冒险。 孩子?源之介停下脚步,几个人冲过了他的身边,一个老人还好心地提醒他,“年轻人,逃命要紧!” 在烈火就要波及的地方,一名婴儿哭叫不停。 源之介的心一震,少妇的哭喊在喧嚣的吵闹声中依旧清晰传入他的耳中。 或许是疯了,他回头抱起婴儿,小小的人儿在他的怀中哭闹不休,挑高的屋梁也在此时发出刺耳的龟裂声,眼看就要崩塌在面前,他立刻机警地躲闪,用大掌护住婴儿的头,往出口方向移动。 大火窜出长廊,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来不及了!眼看烈火就要追上他,危急之际他咬牙将手中的婴儿用力抛出去,并大喝一声,“接住!” 门外的人顺利接住婴儿,源之介松了口气,他没回头,身后一阵灼烫,他抄过眼前一面桌子,挡住了狂猛袭来的大火。 “小心!” 随着这声警告,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掉了下来,带着火红的残焰,直直砸往源之介的头顶,他下意识闪过身,右脚却难逃恶运。 一切都来不及了,十年前如此,今日依旧。在被浓烟呛昏前,源之介的唇边勾起诡异的笑容。 浓烟弥漫整个夜空,火场四周人声鼎沸,伴随着哀号痛哭,个个脸孔泛着苍白与惊惧,大火造就了这一片人间地狱。 源之介的瞳焦随着舞动的火光渐渐涣散,热浪在眼前炫耀,他的薄唇扬起淡笑。 呵呵!他的小顽固终与要解脱了,她不必坚持着痛苦的恨,因为一辈子他已先走完了! 人的一辈子,只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而他找到了解脱的方式。 第二章 就算源之介即将死在她眼前,她也不会救他。这是她说过的话,也有自信做到。 但她来这里做什么? 关于爆炸案,因为牵连层面颇广,官方便干脆大事化孝小事化无地掩饰过去,所以媒体也没做详实的报导,就连伤者送往的医院都含糊带过,要不是尹珑的眼线告知,她一时间恐怕找不到这家医院。 鹰绾云想不透自己来香港的原因,是基于怨恨?还是她不愿承认的牵 挂?听到他因酒楼爆炸受了伤,她脑海有一霎时是空白的,或许是因为那一瞬间产生的莫名情绪让她上了飞机,来到他身边。 源之介,她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正脆弱地躺在加护病房中,不见往日的自信与轻狂。 病床上的他是她所熟悉的,但昔日抢眼出色的脸庞此刻却被苍白覆盖,额角有几道淡淡的伤痕,不深,却为这次的意外留下见证。 仪器上的心跳曲线时而稳定、时而紊乱,但她知道他死不了,因为记忆中的他是强壮的,没有什么事能打倒他。 既然这样,她就应该转身离开,重拾平静生活,继续佯装他从不存在。 鹰绾云自嘲地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叹息自己的可悲,从搭上飞机前往香港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自己了。 自那天晚上接到尹珑的电话,听说源之介在香港遭遇意外而入院,她的心便无法再平静,毫不在乎的面具亦自动卸下。 为什么来呢?是来嘲笑他的不幸吗?但若真如此轻松简单,为何她一点都不快乐,心情更是无比沉重。 一名穿着白色医生袍的男子在玻璃窗外示意鹰绾云出去。 源之介的主治医生恰巧是鹰绾云在英国认识的朋友,两人多年不见,直至今日她才知道他回到香港,进了这家颇具知名度的大医院服务。 罗湍生以前就对鹰绾云很有好感,多次的追求不成功,心灰意冷之下才回香港,只是对她的特殊与美丽还是难忘怀。 “他现在情况如何?”这件事是她一直担心的。 “算他命大,再观察四十八小时,就能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只有一件事,要有心理准备。” 鹰绾云看着罗湍生,心中隐约感到不祥,但犹微笑点头道:“老朋友了,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人家吞吞吐吐。” “好吧!是这样的,病人……” 听完罗湍生的诊断报告,鹰馆云秀眉不禁深琐。“能好吗?”她低声问道。 “只要他肯做复健,应该可以,只是也要有心理准备,因为他的右腿神经已受到伤害,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们并不能正确预料。”罗湍生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角。病房中的男子是绾云的什么人?竟能让她眸生轻愁。 “那就好。待他醒来,先不要对他说这件事,一切由我负责。”鹰绾云柔声请求。 “他跟你是什么关系?”罗湍生的神情有点着急。 鹰绾云闻言微愕,随之摇头,唇边噙着自嘲的笑。“我们没有关系。”这几年,源之介与她之同连朋友都谈不上。 罗湍生迷糊了,决定先放着不管,当务之急是约佳人共进晚餐。 “绾云,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和我一道晚餐好吗?” “抱歉,我有事。”鹰绾云巧笑中充满歉意,微颔首后便转身进人加护病房。 她不想给罗湍生希望,只有拒绝一途。 耳畔不停传来节拍声,有些尖锐刺耳,却与自己的心跳声吻合。 源之介睁开眼,皱紧眉头,咬牙承受身子各处传来的疼痛。 他使出全力撑起上半身,扯掉粘附在胸口的贴片,但还来不及看清身在何处,就又失去力量躺里躺回床上。 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这里看起来像……医院? 突然间,火舌飞窜的画面在他脑海重新上演,那是一场大爆炸,为了暗算他,敌人在酒楼中安装了大量的炸药。 曾有过的训练让他机警地察觉,却来不及将人群全部疏散,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巨响,让整栋建筑物顿时陷于无情的火海。 当纷乱的火花袭至他面前时,他一心想着得将手中的婴儿安全抛出爆炸的火圈,之后便失去意识。 他已经死了吗?源之介的嘴角勾起冷冷的笑容,对于尘世间的种种,当时竟没有一点不舍。 不,还有的,就是鹰绾云。 她是他唯一的牵 挂,也是他最珍视的人。 只是若真的见到了她,他能说些什么? 说他已后悔了吗? 如果人生能再重来,他的选择会不一样吗? 十年了,他和她早已形同陌路。 “你醒了?” 轻柔的女声打破了一室宁静,悦耳如风中银铃,但隐含着冷意。 源之介闻声微愕。老天,这声音是如此熟悉,好似日日夜夜纠缠着他的人儿的声音。 “你受了点伤,需要休息,我去帮你叫医生。”鹰绾云的语气尽可能清淡,不透露一丝情感。 “真的是你吗?”他侧眸盯着坐到床边的人儿。 “你可以选择不信。”她冷冷地别开脸,躲开他的注视,紧抿着粉柔的唇瓣。 她与他都有着不可置信。 她其实不该出现在这里,不管他是生是死,她应该任由他堕落,继续坚持对他的恨才对。 眼眸锁住她秀丽的脸蛋,源之介不发一语,再度挣扎起身接近她。 “我去叫医生!”明知道可以只按下呼叫钤就好,但鹰绾云选用麻烦的方式,只为了逃避他。 鹰绾云用力地拉开门,源之介看到她离去的动作,立刻伸出手臂。 “回来!”他低吼了一声,身子忽而一晃,高大的身躯险些自床上翻落。 “你还很虚弱,不要动!”鹰绾云转头蹙眉低语,不敢直视他询问的眼神。 迟早他都会知道的,她非常清楚,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医生,就算别人不说,他终究会有所觉。 “我的腿怎么了?”源之介的声音是压抑的,黑眸凝视自己看似毫无异样的腿。鹰绾云咬着贝齿,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细声道:“我让医生告诉你——” “不用!”他暴喝一声,倏地抬起头盯着她泫然欲泣的小脸。“你告诉我就好!我的腿废了吗?” “医生说会好的,只要你勤做复剑” “说谎!你的声音在颤抖。”就算十年来他和她说话的次数少得可怜,他依旧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心中所想。 真痛恨自己在他面前的手足无措!鹰绾云轻声一叹,神色看似轻松,其实不然,她沉缓说到:“我没必要骗你,你受了伤,短时间内可能无法行动自如,但绝对会康复。” “哼!”他冷哼一声,压根儿不信。“你是来同情一个瘸子吗?何必对我撒谎。” “你——”鹰绾云咬牙,将反驳的话吞回肚子里,为自己的愤怒覆上牢不可破的面具。 她得继续伪装冷漠。 源之介一份完整的诊断报告,他要亲眼看到报告才会相信,倘若他的腿真的废了,再多的复健也没用。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冷冷地说道。 “嗯。” 鹰绾云憎恶自己的懦弱,她应该走得远远的,回矽谷找回属于自己的平静。 但她没有,只是退到门外,还给他宁静。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把欲夺眶的泪水吞回去。 她的身影依旧纤细,源之介在病房门掩上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为她的出现激动不已。 两个人、两颗心,却一样心事重重。 昨夜源之介将相关自己的诊断报告仔细看了一遍,看完后脸色凝重。 也是昨夜,鹰绾云接到尹珑的电话,说总部传来消息,长老们决定通缉源之介。 为了惩处他擅离职守的行为,再加上一年来都未和“奥洛”联系,长老们已指派颜岱哲领人前往香港逮捕他。 鹰绾云知道自己不该同情源之介,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坐视不管,这是从她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 当年就是恋上他那邪气的眼神,最后才将自己的心伤得好痛。 停立在病房门口,鹰绾云就试着调息,想找回勇气让她推开门而不会感害怕。 或许没人能明白她的恐惧,但这种仿佛是心脏又重新跳动的感觉教她慌乱,让她直想逃。 她以为在十年前的那一天,心就已死了! 才踏进病房,鹰绾云就看到散落一地的诊断报告,一张张已不复原形,似乎被人粗暴地摧残过。 “滚出去。”源之介的声音有如寒窖中的石子,极度冷硬,让她的心隐隐泛疼。 “该走的时候,我会离开。”鹰绾云不甘示弱地回应他,弯下身拾起散落的纸张。 源之介冷睇着她的身影在病房中轻移,那步子轻缓平稳,每当她弯腰起身时,乌亮的秀发便随之闪动。 十年了吗?他发现自己犹贪恋她绝美的容颜,随时随地为她悸动。 鹰绾云将手中的纸张一一抚平,连这种小动作也带着优雅。她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她不再是十七岁了。 过往的一切能在脑海中不停回想,却再也不能重来呀! 她讽刺地一笑,就算能重来,结果难道会不一样吗? 怕是再次伤心而已。 想起那曾经教她销魂也心碎的过往,她不禁咬牙,她真的不能不恨啊! 但她还是回到他的身边,真愚蠢。 “我帮你办了出院手续,明天我们就离开。”鹰绾云佯装将心思放在抚平纸张上,尽可能不去看源之介。 “我们?”他质疑地挑起眉。 “对,我们。” 鹰绾云知道自己已无法回头了。 一个意料中的结果! 当颜岱哲带着手下赶到医院时,早已人去房空。 颜岱哲只怕到死都无法理解鹰绾云的想法,如果今天是源之介突然自他眼前消失,他或许不会如此讶异。 但鹰绾云带走他…… 或许这也没什么好讶异的,因为只要有尹珑与洛云飞,鹰绾云要早一步将源之介带走并不困难。 “他们昨天办的出院手续,今天早上离开。”罗湍生看着眼前的阵仗,不禁吃了一惊。 一个老人家带着十名大汉,个个壮硕有力,同样黑色的西装与墨镜,一副好似只要每人出一点力,便会让倒楣的人死得很惨。 并不是颜岱哲喜欢小题大作,虽然知道源之介受了伤,但在不清楚详细状况之下,他还是决定多带一些人,倘若真有必要动手,身后这些人恐怕奈何不了完好无伤的源之介。 只是带再多人都没用了,鹰绾云和源之介早已离开,一时间谁也猜不出他们会去哪里。 “你确定带走之介的人真的叫鹰绾云?”颜岱哲再次确认。 唉,不是他爱捉人,只是难抗命。 基本上,他对绾云带走之介的动机比较感兴趣,那两人十年前的恩恩怨怨,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老伯,我与绾云是朋友,还追求过她呢!”罗湍生温和地笑道。他忍不住又看了看门外,要是他们全挤进来,他这间小小的诊疗室绝对被塞爆。 天!绾云到底是何方人物? 不!应该问那位叫源之介的人到底是什么身分? 今天稍早的时候,还有黑道大哥级人物前来关切,对源之介出院的消息都相当震惊,却没进一步追问。但由与那件爆炸案颇敏感,很少人敢明目张胆来探玻 外界揣测爆炸案内幕不单纯,因此官方不得不压下来。 但它在黑社会中却是一件天大的事,说是龙头老大下了命令,谁敢再去招惹源之介,杀无赦。 “之介的情况如何?”这件事也要问清楚,不然他无法向洛云飞那票人交代。唉,孩子们长大了,一个比一个凶狠,洛云飞下了命令,雷清臣给了威胁,里昂说事情辨不好他的晚年会很悲惨。天,发发慈悲,留个全尸给他吧! “虽然历经这场爆炸,但病人只有几处的灼伤。” “还还。”颜岱哲吁了口气,总算能回去交代了。之介不愧是他最得意的徒弟,他可是花了大笔金钱与时间训练出来的,自然不可小窥。就区区几个炸弹嘛,对之介来说,只能算是小儿科。 “不过他的右腿将来可能不能走了。”罗湍生继续说道。 颜岱哲听了顿时脸色发白,先前的得意瞬间僵在他布满皱纹的唇边。 之介未来可是一国之君啊!竟然残废,这下子…… 天,先让他晕了吧! 第三章 日本 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任何东西,鹰绾云深深知晓这一点,在离开香港前,她为自己与源之介买了新的身分,才能在她的父母没察觉的情况下入境日本。 鹰家向来神通广大,那是鹰家在日本的能耐,从鹰绾云祖父那一代开始,鹰家就暗地操控了日本的政经势力,但没人敢去揭露真相,它等于是个公开的秘密。 鹰绾云用假身分租了间房子,它地处偏远,几乎没什么人会在附近走动。房子坪数不小,屋前还有个面积颇大的院子,栽种了几盆幽兰。 “该去医院了。”鹰绾云走进源之介的房里,淡淡地提醒,自始至终没瞧他一眼。 “嗯。”源之介点了点头,转动身下的轮椅,滑过她的身前。 鹰绾云低叹了口气,跟随着他走出房间。如果她够聪明,应该火速离开,不再理他。 或许她一直都是愚蠢的也说不定。 听见鹰绾云跟在身后的脚步声,源之介心中百味杂陈。当她主当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以为是机会,所以他不放弃做复健,只求像个正常人站起来,然后努力弥补当年对她的伤害。 只是他渐渐心灰意冷了,他真的会康复并完好如初吗?这是他多心了?但他直觉那天他所看到的诊断报告并不完整,他怀疑另有隐情。 从医院返回住处的途中,源之介都铁青着脸,一声不吭,虽然两人之间并不常交谈,但鹰绾云就是知道他不对劲。 下了计程车,鹰绾云与司机搀扶源之介下车,否则以她一个弱女子,根本负荷不了他的重量。 而源之介甫坐上轮椅,便将鹰绾云抛在后头,独自一人进入院子里,但迟迟没进屋去。 鹰绾云瞧见源之介停顿在门口,心已了然,她赶紧向司机道谢,转头跑进院子,将手中的拐杖交给他。 “拿走!”源之介一脸嫌恶,视那拐杖为毒蛇猛兽般,长臂一挥,便将她手中的拐杖拍在地。 “女佣临时有事,我已放她假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无法搀你……”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忍受他的任性,可是一旦看到他乌眸中那抹受伤的神情,她的脚就像在他身边生了根,怎么也走不开。 “那你为什么不走开?在我面前碍手碍脚的。”他冷冷地笑讽,眸中迸出凌厉的光芒。 “我说过,该走的时候我会走。”鹰绾云将拐杖拾起,再递给他。 “那还不快滚!”他语气极讽刺地道。 “不是现在。”她的声音微弱得只剩一丝气息。 她该走得远远的,然而她偏偏走不开。 看来十年的岁月并没有使她精明多少,甚至变得更愚蠢。 走开,小顽固,我不想让你看见这样的我!源之介在心中沉痛呐喊。若他真残了,他情愿放她走。 但她总是顽固,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娇弱的身子里似乎藏着无穷的勇气,他知道自己需要花很多心思,只为赶走她。 否则他十年前就会把她要回来,再也不放开。 鹰绾云猜不透他的心思,十年前如此,今日依旧没长进,她恋上了他的全部,却也被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意寒透了心。 不该再想了,想多了徒然心乱。 “你必须早一点习惯使用拐杖,将来会有一段时间,你的身边少不了它。”鹰绾云收拾起低迷的心情,重新面对他。 “拿走,我不想习惯那种丑陋的东西!”源之介在意且发怒的原因是方才医院的复健师所说的话与鹰绾云一模一样。 习惯?哼!说得好像是一辈子的事! 他不安、狂躁,像只困在牢笼中的猛兽,想在眼前的困局中找到出路。他无法接受这残忍的事实。 “你会好的,为什么你总是不信?为什么你总是先放弃?只要再多做一点努力就好了呀!”鹰绾云哽咽着,她仰起小脸,将明眸中的泪水眨去,不让泪水掉下。 她的控诉他只能无言地承受,猜忌太多让爱情变得单薄,所以十年前他忍痛放弃她。 今日再想起,后悔如潮水般涌上他的胸臆,他不怪她的恨,因为是他自己放弃她的,如今说什么都已迟了! “拐杖给我!”不再胡乱发脾气,他对她伸出了手。 “嗯。”鹰绾云点头,将拐杖递给了他,不意两人的指尖轻轻碰触,她震颤了下,连心儿都在颤抖,她感觉到了,那是害怕。 源之介的表情冷漠,看不出一丝异样,只是眼中泄露了他的悸动。他还是很渴望,他知道自己依旧要她,只是一直以来不愿承认,一味自欺欺人。 源之介双手拄着拐杖慢慢站起,有些颤动,脚步不稳得似乎随时会跌倒,鹰绾云忍不住上前搀扶。 “不要碰我!”他冷声喝道。 她被吓了一跳,触电似地收回手,一双大眼露出受伤的表情。她黯然地咬着牙,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她早该习惯。 源之介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进屋里,刚毅的脸部线条紧绷着,他觉得自己像个丑陋的瘸脚怪物! 鹰绾云在他的身后盯着,她能理解他的不愿,从来他都是心高气傲、无所不能的,骄傲如他如何接受今日的一切? 凝视着他的背影,她终于因心疼与不舍而落泪。 这两天,鹰绾云发现有陌生人在屋子附近徘徊,她早起了戒心,尽量减少外出的机会。 但是源之介的腿得持续做复健,所以她花钱请复健师到住处来,这点怪异的动作,很快让源之介感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 屋里只剩他们两人,女佣出去买点东西,而复健师刚才回去。 今天的源之介不像往常般逃回自己的房里,反而主动和鹰绾云说话,只是语气很不好,也不是闲聊。 “什么怎么回事?”鹰绾云闻言,佯装平静。 “我只是腿瘸了,不要以为我是瞎子!这两天外头有不少人走动,不是吗?”他的语气森冷。 “我不知道。”她心虚地摇头。 “撒谎。”他轻啐一声。。 “你没有资格这样逼问我,他们是谁对我们重要吗?”她不敢说出总部已经派人要捉他回去。 三十五岁以前,他们都算是“奥洛”的一分子,必须服从与参与“奥洛”的中枢运作事宜,三十五岁之后再返回自己家族继承事业。源之介的行为违反了与“奥洛”约束,总部理当追人回来。 “你愈是逃避我的问题,就表示他们愈重要。回日本这么久,你的父母都不闻不问吗?”源之介挑眉y道。 “我会让他们知道我回来。”鹰绾云不安地在屋里踱步。那些人也有可能是她父母派来的,父亲在日本的势力庞大,一定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搞什么?”他再度追问。 “因为……”鹰绾云有些慌了。她不能让他知道他被总部通缉的事,否则依他的个性,绝对会选择硬碰硬,再将他们闹得大乱。 “为什么不让你父亲知道你人在日本?”他早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而她的动作也不自然。 一旦父亲知道她的行踪,就等于暴露了源之介的藏身地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捉走。 她就是心太软,就算是对他有恨,也不能放他不管。或许她真的没有聪明过,她承认爱情让她变得软弱与愚蠢。 “说!”源之介喝道。 “我已经长大了,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我的每一件事,别忘了,再过几年我就要接掌父亲的位置,我必须独立些,需要自己的空间,我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说到最后,鹰绾云几乎要崩溃。他为什么要如此逼她? “这种逃亡似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他将轮椅滑向橱柜,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两本护照丢到她的面前。 鹰绾云瞪着那两本护照,错愕地抬头看着他。 “假的身分、假的名字,我们到底在这个地方还有什么是假的?告诉我,我们在逃避什么人?”他锐利的眯起眼眸,直视着她。 低吁了口气,鹰绾云担心的蹩眉。“长老们已经派人追缉你回去,要定你的罪。” “那些老不死的能对我怎么样?”源之介不屑地轻哼了声。 “带我回去。” “不!”她想也不想地就拒绝。 “笨蛋!你可知道再逃下去,将会与我同罪?”不值得的。源之介在心中说道。 “我知道。”她是心甘情感,绝没有怨言。鹰绾云微微一笑。 “知道你还把我从医院带离开,蠢!”他咬牙,愤然的道。 骂得好。“是好是坏我自己承担,不用你管。”鹰绾云笑得凄冷,柔媚中带着绝艳。 “接下来呢?我们要这样逃一辈子吗?”他强迫自己撇开头,不愿看她那抹凄楚的微笑,这会让他的心揪疼不已。 “有何不可?”她不在意地耸肩。 他可不允许她沉沦。“我要回去接受审判,你则回去过你的生活,结婚、生子,然后接管家族。” 激动的心情化成满眶的泪水,鹰绾云凄冷地一笑。“总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为什么……”说完,她失声痛哭。 十年前,他让她从云端狠狠地跌下,直至今日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平抚伤痛,现在她还是学不会聪明,傻得回到他身边任他伤害。 鹰绾云,你的遭遇不值得同情。 “算了吧!我不值得你这样的。”如今的源之介是自卑的,眼前的她完美无比,可以得到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值不值得由我自己来决定。我绝不会回去,除非你能够行走自如,否则你就别想摆脱我!” 疯了!她自己知道。 她对他是有恨,她恨自己的疑心,恨他的无情,空虚的心至今还找不到替代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自作多情。”源之介的眉心不禁蹩得死紧。她明知道行不通,她却偏要如此,傻气! “自作多情也好,不要脸也能,随便你怎么想。”她坚强的面具崩溃了。 她就是如此地顽固,对自己决定的事执着到底,外表的柔顺不过是个幌子,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她的性子。 伤她,只是要她尽早离开,否则他会情不自禁的将她抱住,再也不让她离开。他根本配不上她,只会将她拖下水。 “你想得到什么?等我再爱上你吗?”他的语气很冷,充满了嘲弄,眼神轻佻地睨着她。 他的话有如一颗巨石撞进她脆弱的内心,她惊讶不已,愣愣地瞪着他的脸庞。 等他再爱上她?他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自己的心在崩塌,她几乎听到碎裂的声音。 不……她不停地摇头,对他,也对自己。 源之介见她的小脸血色尽失,清澈的眼眸里闪着泪光,贝齿咬着下唇,眼看就要咬出血丝。 心痛,竟比十年前更甚。 两人皆是。 入夜后的大地是清冷的,虫鸣蛙叫伴着黑夜,风铃在晚风中轻摇出清脆铃声。 乱啊!他的心。 为了她的幸福,他应该极力将她赶走,但他又很自私,希望她能伴在他身边。 若真逼走了她,他就没有理由留在世上;失去了她,他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他爱她,十年前如此,今日依旧。 源之介叹了一口气,十年了,原来已经十年了…… 鹰绾云心想,她真的是在等他再爱上她吗? 不,她没有过这个念头,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同情他,所以走不开,而不是真如他所说的,等他再爱上她。 曾经刻骨部铭心,曾经失魂落魄。夜太长,梦却迟迟不来。鹰绾云闭上双眼,要自己别再去想。 风凉凉的,心却烦躁,她需要非常、非常努力,才能不去想他,专注于自己对他的恨意中。 他们曾经爱过,出次见面的那一刹那,他就留在她的心里,从此她的心中只有他,她的世界也只有他就够了,甜甜蜜蜜,浓得化不开。 永远记得,那年她才十七岁…… 第四章 长长的辫子、一副不起眼的眼镜,苍白的肤色和清秀的五官,瘦长的身子,十七岁的鹰绾云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只有身上的白袍透露了一点她非凡的本领,研究与仪器就是她的全部,她的天与地。 她总觉得自己无比的平凡,像是路边的小草,不会让人多留意一眼。 眼前的四个大男孩对她很和善,但又陌生;小时候她和他们曾经见过面,也相处过一段日子,而她都牢牢记住了,向他们却好像将过往的一切遗忘了。 洛云飞、雷清臣、里昂、源之介,四个不同典型的漂亮男孩,狂放、斯文、耀眼与邪美,分别是他们的特征。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洛云飞露出一抹迷煞众生的笑容,手指轻轻地勾起鹰绾云的下颔。 颜岱哲从几天前就不断提醒他们一定要出席鹰绾云的欢迎会,他们四个肯齐聚一堂,算是很给面子了。 鹰绾云腼腆地一笑,同意的点了点头,“日本东京,你去过我家。” “喔,原来如此,你是鹰家的继承人,可是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啊!” “云飞!”颜岱哲低声怒斥一声。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鹰绾云自我调侃道。 “现在也不差呀!”雷清臣笑着打圆场,牵 过鹰绾云的手,一脸温文儒雅。“欢迎你归队。” “对嘛!云飞,不要这么挑,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里昂的笑容像个大男孩,如阳光般灿烂耀眼。 源之介不发一语,只是冷漠的在一旁瞧着眼前四人一来一往的对谈,彷佛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鹰绾云偷偷地窥了源之介一眼,被他眼眸中的那抹阴邪冷光给骇住,她慌忙地撇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方才她彷佛看见他有一对黑色的羽翼,在他高大结实的背后闪烁着黑亮的光泽。 源之介发现她的偷瞟,唇边扬起了玩味的笑容,深幽的眼瞳里掠过恶意的嘲弄光彩。 “你们几个不要欺负绾云,她比你们年纪轻,这几年又都待在美国国防部直属研究协会中,少与人相处,你们不准逗人家。”颜岱哲负责他们几个人的训练,有相当的权威。 “颜叔,别把我们说得像急色的大野狼,我们的小绾云如此清纯可爱,谁舍得欺负她?”洛云飞挑起一道眉,笑道:“我听说过你天资聪颖,没想到如此厉害。” 鹰绾云被洛云飞搭在肩上的一双大手给吓得不敢动弹,想挥掉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巧妙躲开。 源之介看到她的小脸一阵白、一阵红,再看到她那双藏在眼镜下的大眼闪动着左右为难的光芒,忍不住失笑。 鹰绾云转头看了源之介一眼,一股怒气在她的心中扩散,她恼怒地瞪着他。 他一定知道她心中的难堪,却只在一旁嘲笑她,可恶的男人,最好以后不要再看到他。 喔,原来这苍白的小东西也是有脾气的啊!源之介微眯起双眸,不客气地回望她的瞪视。 “喂,不要用你那双阴邪的眼神戏弄人家。”里昂眼尖,立刻就发现了他们两人之间不单纯的眼光交流。 “我哪有。”源之介的语气很是无辜。 还敢理直气壮说没有?鹰绾云气闷,委屈地垂下眼睑。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可是身为鹰家的继承人,她必须到这里接受训练,不止是学术方面,也包括防身术与各种技能。 原本她早该来这里,现在已经比规定年龄晚了几年,而眼前的四个男孩年纪不过二十,却已经在此接受了好几年的训练,个个体魄修长结实,不但身材完美,连那气势与脸孔都属上乘的极品。 真令人自卑。鹰绾云心想。 “对了,你来得正好,我们在比剑,跟着来观战吧!”里昂亲热地拉着她的小手,往门外走去。 鹰绾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拒绝,只好乖乖地跟着他走。 “你们又要赌了吗?”颜岱哲将他们几个男孩一手带大,是最了解他们四人顽皮的天性。 他们无聊的时候喜欢比西洋剑赌博,既不会伤人,又可兼具娱乐的功能,所以很受他们几人的青睐,一身剑术的本领颇高。 “对,我们这一次拿跑车做赌注。”洛云飞露出必胜的微笑。 “我绝对不会让你赢。”雷清臣轻哼了声。 “赢家一定是我。”源之介不屑地瞧了他们一眼。 “喂,你们不要在里头罗嗦,光说不练。”里昂远从看台上喊话,要他们动作快一点。 鹰绾云低着头,突然发现有点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心中蠢蠢欲动,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入他们的圈子。 她好期待。 细长的西洋剑握在手中,此刻洛云飞与雷清臣是敌人,两剑互击,发出响亮的金属声音。 他们都穿着正式的比试服装,只是没戴面具,却更凸显出他们俊逸非凡的丰采。 鹰绾云瞪大双眼仔细地瞧着,生怕漏过一丝精采镜头。天,他们两人的身手怎么能如此敏捷,剑在他们的手中宛若有了生命,舞动出凌厉的光芒。 源之介双手环抱着胸膛,眼角睨着鹰绾云的一举一动。其实她也没有太多的小动作,不安分的只有她那双大眼睛,一会儿是惊叹,下一刻又绽出灿烂的笑意。 “好厉害。”她满足地称赞道。 “要不要自己下去玩玩?”源之介戏弄的一笑。 鹰绾云抬起小脸,疑问地盯着他,看到他唇角的那抹邪魅笑容,她连忙低下头,讷讷地说道“我不会。” “再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教你,我们会的,你一样也不会少学。”源之介被她有趣的反应逗笑了。 她的小睑满是惊讶与恐惧。“你们这么厉害,我……我不行的,等我学到像你们一样时,我一定很老了。” “过奖,其实一点儿都不难。”很老?她也不想想自己才十七岁,离七十还远得很呢! “他们两人到底要比到什么时候?”里昂已经忍不住要试一试身手了,怎料洛云飞与雷清臣两人的比赛像是要持续到天长地久。 “我们自己也下场比画一下吧!”源之介勾着淡淡的笑容,身体中的好动因子正蠢蠢欲动。 “求之不得。”里昂挑了两把剑,一把丢给源之介,自己则转身走下看台。 源之介随之迈开步伐进人试场,沿途活络了下筋骨,动作潇洒且不经意地流露出狂放气息。 鹰绾云的目光自洛云飞与雷清臣的身上移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源之介,心中充满了期盼。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特别注意源之介的存在,她的视线总是忍不住瞟到他身上,暗暗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源之介长臂一伸,剑尖指向里昂,俊美的脸庞扬起一抹邪美的笑,与里昂的金灿眼眸相比,他有如黑夜中的撒旦。 “你的跑车输定了。”里昂自信满满地说道。 “输定了吗?我还想加注呢!”源之介的信心不比里昂少,长臂一动,剑尖微微地轻颤。 “之介,我们志同道合!”试场上,遥远地另一端,传来洛云飞充满笑意的声音。 “云飞,别分心,你快要输了。”雷清臣也不甘示弱,揶揄地轻笑,剑端险些划过洛云飞的睑颊。 鹰绾云看了不禁惊叫了声,当场惹来四个男人不解的眼光。 源之介的眼瞳淡淡地瞟向她。“想玩就说一声。” “不是!好危险。”她低垂着发烫的小睑,吐了吐粉舌,不太习惯他们用如此直接的眼光看她。 洛云飞停下手,雷清臣见状也跟着歇手,两对戏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那用双手捂住脸蛋的女孩。 “我觉得她还是很想玩。”洛云飞挑眉道。 “嗯,我也有同感。”雷清臣的笑容总是儒雅温和的。 “之介,你教她一下吧!”里昂扯开一抹教人看了就开心的笑,只是那双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算计光芒。 “为什么是我?”源之介的口气犹是一派的清淡。 “嗯……你比较和蔼可亲。”迟疑许久,里昂才缓缓地迸出这一句。 明明是睁眼说瞎话。不止洛云飞与雷清臣投给里昂质疑的眼光,连鹰绾云听了都皱起秀眉。 四个男人中就属源之介的邪冷最教人不寒而栗,鹰绾云隐约明白她注意源之介的理由,因为她仿佛又看到他身后有一对黑色的羽翼缓缓扬起。 源之介回给里昂冷冷的轻哼,转过头睨了鹰绾云一眼,语气低沉的说道:“你想学吗?” 鹰绾云怔了半晌,扫视四双紧瞅着她不放的眼睛,不知该镇如何是好,心中再次蠢蠢欲动。 “嗯。”她怯怯地点头。 失算!源之介暗咒了一声,他以为胆小的她会摇头说不,然后远远地跑开,没想到她竟然答应。 “下来吧!”他也真是有病,拒绝不了那张含羞带怯的小脸,和那双藏在镜片下的大眼睛。 “难得。”雷清臣向洛云飞低语,使了个眼色。 里昂却是早在预料中的一笑,投给洛云飞与雷清臣的眼光是颇有深意的,拉着他们两人退开。 源之介出其不意的将里昂留在他手中的剑丢给她,鹰绾云吓了一跳,急忙用双手去接。 “该死!”源之介再次低咒,迅速上前拉过她的纤细手臂,空出的另一只长臂接住自己丢出的剑。 鹰绾云脚步一个不稳,纤细的身子跌入了他宽阔的胸膛,被他所散发出的热力所震撼。 天!这就是男人的身子吗?热潮直窜烧到她的耳根子,他好闻的男性体香、混合着汗水的粗旷气息,侵略着她的嗅觉神经,还有那胸膛结实有力,有如一堵厚实的墙。 “你太瘦了。”他低声在她的耳边呢喃道。 她纤细的腰不盈一握,瘦弱的身子找不出几两肉,发丝与肌肤都散发着怡人的香味,和一丝淡淡的化学药物味道,两者融合在她的身上,竟无比诱惑他的感官。 鹰绾云觉得自己的身子几乎烫得要燃烧起来,他的语气有如某种元素,在她的体内进行着化学作用,在她的心里分泌出一种尚未在她脑海中命名的物质。 甜甜的,带着微微的酸涩。 “我没事了。”她的声音有如蚊呐,要求他放服开。 沉默了片刻,两人之同的气氛尴尬,直到试场边传来一声不识相的轻咳,才教源之介松开了手掌,看着鹰绾云粉嫩的纤手脱离了他的掌握。 “之介,不要欺负人家喔。”里昂笑得诡异,眼中看戏的意味浓厚。 “闭嘴!”源之介抛给他一记如冰霜般的眼光。 “有一句至理名言,你听不听?”里昂坏心的卖关子,偕同洛云飞与雷清臣,三人悠闲的靠在墙上。 “有屁快放!”源之介不屑地轻哼。 “真凶。”里昂却半点儿都不介意地一笑,继续道:“有句话说,如果你伤了一颗心,就要负责把那颗心娶回家。” “这是哪门子的至理名言?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源之介蹙眉,紧盯着里昂玩笑的脸庞。 “当年我老爸追我老妈时说的,而我老妈就是那个受害人。”里昂神秘兮兮地揭开谜底。 当场所有人又气又笑,要是真将每颗伤过的心娶回家以示负责,那他们四个人早就妻妾满堂了。 “云飞,你伤过几个人的心?”雷清臣笑问。 “少说百来人。”四人当中洛云飞交际的手腕最高明,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只可从没对人家真心过。 “喔,那你娶了几人回家?”女人在他们的眼里与青萝卜无异。 “我在等别人伤我的心,然后把我娶回家。”洛云飞抛给雷清臣诱惑的眼神。 众人个个失笑。 源之介云淡风清地回答道:“里昂,担心你自己吧!搞不好你有遗传基因。” 鹰绾云听了直觉脸颊热烫,不禁伸出冰凉的小手抚着热颊,低垂下眼帘,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突然间,她大笑出声。 “你们真好玩,这下子我不会无聊了。”她柔亮的长辫子因笑意颤动着,嫩如花瓣的小嘴展开笑容。 源之介的眼眸直盯着她的笑颜,发现她的五官有着妩媚的柔美。 笑意让她的小脸出现最动人的景致,源之介不否认他看痴了,生平第一次心动。 在场的人都与源之介一样,他们以为平凡无奇的鹰绾云不出色漂亮,但如果再看,却是块待琢磨的璞玉。 “过来吧!不是要学剑吗?”源之介收敛外放的表情,朝她淡淡地丢下一句话。 “嗯。”她用力点着头,不敢有丝毫异议。 “之介,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来教吧!”洛云飞突如其来的话语,窜进源之介和鹰绾云之间微妙的气氛。 “不必了。”源之介想也没想就拒绝,但如果他够聪明,就该及时退出,省得麻烦。 可惜今天的他有点愚蠢。 灿烂笑颜,撩人心弦,源之介却没有对她特别温柔,他的音调依旧平绶,“举起你的剑。” “好。”鹰绾云照着他的话做。 源之介在两人之间拉出一段距离,洛云飞三人很有风度地在一旁静看着,此刻的鹰绾云看起来像个惹人怜爱的小花。 两人手中的剑有意无意地轻触,闪耀出微微光亮,他与她四目相交,情愫分自两人心中漾开。 第五章 初到此地没多久,鹰绾云便已熟悉环境。上课地点都在不同的地方,有时会在一栋占地颇广的大楼中;在这里,她可以遇上各式各样的人。 以这栋大楼为中心,四周是无数的楼宇,鹰绾云慢慢地感到自在,因为每个人都对她很客气。 在这岛上就属源之介、里昂、雷清臣、洛云飞与她的地位最高,虽然还有一些长老,但除非他们五人犯错,落人口实,否则其他人是没有资格调动他们五人的。 但训练课程除外。 走廊上,鹰绾云被一群教授簇拥着,他们似乎不放弃任何教学时间,在她儿边不听地聒噪着。 在此时,走廊的另一端,源之介似乎也面临到同样状况,俊邪的脸庞伪装可亲,聆听身边教授们的谈话。 鹰绾云抬起小脸望了他一眼,瞥见他乌眸里无奈的笑意,她心有灵犀地点头,对着自己身旁的教授们偷偷扮了个鬼脸。 “哈!”他像是逮到她的小辫子似地贼笑。 “对与明天要做的临床实验,请问有什么意见吗?”身旁一名医学博士抬起头,问着高大挺拔的源之介。 “没有,请继续。”源之介再度成功的将自己的不耐烦藏到面具下,心思却不在教授身上。 伪君子。鹰绾云用眼神笑骂。 我很无辜。源之介对她露出可怜的苦笑。 你明明不耐烦,还装无辜!她吐了吐粉舌,小脸有着可爱的笑容。 源之介挑起剑眉,淡淡地瞟着她,唇角浅浅地扬起笑,轻哼一声,理直气壮得不得了。 败给他了!鹰绾云扬唇一笑,两队人马在宽直的走廊上错身而过,被簇拥在中间的两人不自禁地回头。 看到彼此,相仿的笑容是他们给对方最直接的回应,那短暂的知心像蚕丝般柔细,近乎透明,却紧系在两人眼眸相交的刹那。 这个南欧小岛,是专属于他们五人的训练场所,由于地幅广大,平常不太能巧遇到彼此,日日夜夜面对的就只是数个武行指导,包括枪械、格斗等严格的训练和专业进修。 鹰绾云的地方在岛的南边,熟悉环境之后,她便很少踏出自己的地方,除了老师们外,平素没人会特地光临,很是清幽,所以她很喜欢这个地方。 颜岱哲细心的为她准备了和式建筑的住处,离实验室有段距离,两处间筑了一道墙,从外面看不到和室里的生活情形,并派了两名女佣替她打点日常起居。 生活没大事,只是小状况不断,从小父母心疼她纤瘦,并没特地训练她的体能,现在每天却要接受大大小小的训练,一天下来身上的大小伤痕累累,多半是淤伤。 “轻一点、轻一点!”在女佣的揉捏下,鹰绾云忍不住地哀疼,差点儿连眼泪都流出来。 好痛!这种生活真不是人过的。 微风吹动门上的风铃,声音清脆悦耳,但鹰绾云一点儿都不觉得快乐,她想逃,逃回父母的怀抱,或逃回美国。 总之,她讨厌这个鬼地方。 “哼。” 突如其来的男性轻哼伴随着风铃声飘散在空气中,似乎正嘲笑鹰绾云的狼狈。 狼狈?源之介觉得自己不该用这种形容词,因为鹰绾云的这个模样,该说活色生香才是。 她躺在榻榻米上,身上的和服微敞,依稀可见诱人的双峰。 “蔼—”娇羞的尖叫声突然响遍整栋屋子。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鹰绾云脸色苍白,一双小手紧紧地揪住衣服的开襟,自女佣的身旁惊坐起身。 “你……你……”她指着源之介的俊脸,气急败坏得说不出一句指责,脑袋中找不出半句骂人的话。 天啊!她竟说不出话。 她难道不知道微掩的乳沟比完全裸露更引人遐思吗?源之介扬起挑情的笑,凝视她花容失色的小脸。 “源少爷”女佣急忙请安。 “嗯,下去吧!”他恍若这间屋子的男主人,口气慵懒地命令,视线倒是没一刻离开鹰绾云晕红的小脸。 当然,还有她的曼妙身躯。 没想到当日朴素白袍下的身子竟是如此曲线玲珑。 真教人意想不到,她是个充满惊奇的女子。 “不!不要走。”早知道她就别那么放心,和服下竟不着寸缕。 女佣为难,也知道鹰绾云的苦处,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衣衫不整地与男人共处一室,难免心慌。 但源之介是值得信任的正人君子。如此一想,女佣还是听他的话,退出房。 “不……我……”要走请把她一起带走。 “你在担心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剥皮生吞。”源之介的话里带着戏谑,也含着微微的暗示。 也难怪女佣会放心退出去,因为他向来自律,也从来没有挑逗过别的女人,但对鹰绾云,他却有一股一亲芳泽的冲动。 “你有事吗?”她勉强露出一抹微笑。 “没事我不会过来。”他笑觑着她小脸上的笑,少了眼镜的她看起来更是娇艳。很不巧的,他和她是邻居,住得近,但开车也要十分钟,不过他却被颜岱哲派来告诉她一个礼拜后的野地求生竞赛。 地点是阿尔卑斯山,在当地还在下雪的季节里,真亏他们那些老人家想得出来,简直故意折腾人嘛。 “可不可以先让我换件衣服?”她怯怯地要求,不习惯在男人面前穿得那么少。 “不需要吧,我个人倒是满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源之介的眼中不掩对她的欣赏。 色鬼!鹰绾云暗自在心中咒骂,如果再坚持下去,搞不好他会说她小气、没见过世面。 算了,反正他又看不到什么。鹰绾云虽是如此想法,却还是把腰间的衣带弄得更紧。 嗯,她的腰肢一如他想像中纤细。源之介在心中偷笑,不打算点醒她男人并不是永远将视线停留在女人的胸部。 “有什么事请说吧!”希望她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但当她面对源之介时,她就不再是自己了。 “我们两天后要出发到阿而卑斯山上,最好准备一下。”源之介扬起淡淡的笑容,他喜欢看她惊讶的表情。 鹰绾云小口微启,疑惑不已,注意力从源之介的身上转到话题上。“我们要要去山上?度假吗?” “你想呢?”真傻气的问题,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她不被笑到挖洞钻进去才怪。 “一定不会有这么好的事。”她郁闷地抱怨道。 “知道就好。”看来她不止在科学方面有逻辑能力,原来平常也有连结的能力。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她几乎要哀号,小脸苦皱成一团。 一定又是什么劳什子的训练竞赛,这两个月来,老师们加紧的训练他们不是没有理由的。 就等将来某一天他们自相残杀嘛!她是这么觉得的。 “你是女孩子,又来不久,颜叔有特别交待。”源之介真的不太想嘲笑她,但就是忍不住唇边的笑意。 “是吗?”她颇自怜地低语。 “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 “可能还没习惯之前,我就已经死掉了。”她不以为然地吐了吐粉舌。 “有这么痛苦吗?”他扬起一道眉。 “你以为我刚刚在做什么?我的腰痛背也痛,不,是全身都痛得快瘫了,需要有人按摩。”她稍稍地伸展了下双臂,随即吃痛地皱起眉心,她忘了腰际昨天不小心被打伤了。 痛啊! “让我看看。”源之介举步走近她。 “不要过来!”她慌乱地挥手,倒退连连,视他如瘟神一般。“我已经好了,真的!” “真的?”他相信就有鬼。他出其不意地蹲到她身旁,大手往她的腰轻轻一抚,正中要害。 “痛……”她几乎要流下眼泪,眼儿委屈地红着。 “很痛?”他淡淡地问。 “废话!我又不是无聊,不痛装痛!”她就是那种老实过火的人,有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 “我们都是过来人,让我帮你推拿一下。”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已经按上她柔软的腰际,火熟地熨烫着她裹着薄衣的肌肤。 “不用了,你听不懂吗?”她睨了他一眼。 得寸进尺!她却不敢伸手推开他,羞怯的红潮再度袭上她水嫩的双颊,连唇瓣的颜色都比平时嫣红。 源之介不在意她的凶悍,反而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吹气,柔柔软软的气息挑逗着她。 “不……”连她自己都听得出来那拒绝的声音是如此地虚弱无力,她无法抗拒他的柔抚,只能屈从他。 他劲中带柔的手力为她带来短暂的疼痛,刹那间几乎是痛彻心扉,让她不由得叫了出来。 “你弄痛我了。”她低下脸,低声地抱怨。 他闻言,勾起邪魅的笑容,挺鼻凑近她细如丝缎的黑色长发,嗅着她独有的芳香。 “你的语气真教人蠢蠢欲动,让我真的很想弄痛你。”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意有所指的说。 她微微一怔,大眼圆瞪着他,俏脸酡红,“登徒子,不正经,你……你……” 原来恶补真的没用的,这些日子她不停地学习骂人的话,看到他却还是忘光光了。 “我不会动你的,颜叔交代过,你还未成年。”他的手仍旧不停地为她揉开淤血,成功地把她的注意力移转开。 如果没有这交代,不知道四个人中谁会先动手,只是未来他俩与她是合作关系,当他们都不想付出真心时,谁都不会出手。 她是他们之中唯一的红颜,难能可贵,需要好好地珍惜。 “颜叔……他……”天,羞死人了,她就像只待宰的宠物,因为顶着宠物头衔,所以不能宰来吃。 这是源之介的话给她的感想,是不是这样她就会放心一点了呢?不,鹰绾云发现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不是担心,而是失落。 “还很痛吗?”他的声音像情人间的呢喃耳语。他很懂得勾引女人。 鹰绾云这才突现她完全忘了痛,腰间虽还是传来微微的疼痛,却另外有一种舒畅的感觉自他的手掌传到她的肌肤。 他竟连手都有魔力!鹰绾云想着就觉得心头一热,缓缓地对他摇头道:“真的好多了,谢谢你。” “嗯,特别服务,下不为例。如果筋骨还不太舒服,区里有安排按摩师,不用客气。” “好。”可是她好像喜欢上他的手了,怎么办?一直以来她所遇过的按摩师,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他都说下不为例了。鹰绾云一阵失落。 “靠过来一点。”他的手往上揉捏着她的肩膀,舒缓她僵硬的纤颈。 这次她一点儿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拒绝上头,全身的畅快让她觉得自己有力气应付未来所有的考验。 真好,她恋上他的手了。 她半偏着小脸,长发随着动作流泻而下,微眯的秋眸盈着水光,很是享受他的抚触。 “不要引诱我犯罪。”他揶揄地轻笑道。 “对不起……”她的心跳如擂鼓,低垂着小脸不敢看他,白痴也知道刚才她的表情有多放荡。 “野地求生竞赛可不比夏令营,不止要让自己存活下来,更要通过一道又一道的关卡,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躺着回来。”他的手指眷恋地绕着她柔亮的发丝。 “我不懂,为什么他们要如此虐待我们?”鹰绾云眨动着杏眸,天真地问道。 “挑战自己的极限。”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极限在哪里?我不喜欢运动,让我一直持在实验室中就好。” “别让洛爷听见这些话。”他沉声警告。 “听见了又怎样?” “奥洛”的领导人洛韬对鹰绾云是个威严却陌生的名字,她不如源之介等四人见他的次数多,近几年来她更是足不出户,也就更加陌生了。 “他会让你半年不能进实验室,只做你最不喜欢的事情,譬如运动、打斗。”瞎子才看不出鹰绾云最讨厌刀剑之类的东西。 他和她是邻居,偶尔无聊时他会过来看看,在她滑稽的学习中找寻生活的乐趣。 这是他的秘密,若告诉了她,以后就少了好玩的笑料,等哪一天他变善良后,再告诉她好了。 “变态!”鹰绾云娇斥一声。 “洛爷听了一定会很得意。”折腾他们这些小辈是洛韬闲来无事的消遣,多年来他们已知道骂了也没用,反而会被整得更惨。 鹰绾云苦笑,小嘴扬起迷人的笑弧,她看着源之介道:“下次换我们整他好不好?” “同意。”他正想这么做。他伸出大掌握住她纤柔的小手,扬起一抹浅淡而迷人的笑。 被他的大掌握住的感觉让鹰绾云的心儿一震,方才来不及逝去的笑意在她的唇边扩大。 摘去了眼镜、放下了长发,她的脸蛋在黑发衬托之下,带着些许少女的青涩,与即将成熟的女性气质。 他不禁看痴了,探出大掌摩挲着她精致的小睑,不经心地掠过她细致的五官。 不!他恢复冷静地立刻抽回手,将那失控的情绪抛在脑后,站起身来,邪冷的表情再度回到脸上。 “出发时间会有人来接你的。”他丢下淡淡的一句话,睨了她一眼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目送他离去,只是她没有发现,自己眼中竟有淡淡的舍不得。 她贪看他眼底那一抹邪恶如魔的笑,总教她的心悸动不已。 山上的雪终年不化,不知道是谁挑选这种鬼地方,首要就考验到他们的耐冷能力。 鹰绾云穿着白色的雪衣,手带白色的羽毛手套,很是抢眼。 几个评议委员一定是很没有耐心的人,要求速战速决,搭车子上山对他们而言太慢了,一行人坐上直升飞机上半山巅。 这一架直升机中除了驾驶就只有他们五个人,其余的人在另外的几架直升机,其中还包括了不少救护人员。 平时的雪线没有那么低,今年却偏偏遇上了酷寒的冷冬。 “紧张吗?”洛云飞笑问鹰绾云。 四个男人,一色的黑,轻松的优闲神情让人有种他们不过是要去滑雪,而不是接受生死的挑战。 “一点点。”她说谎,因为细嫩的嗓音微微发颤。 小顽固,明明就怕得要死,却还逞强。源之介深邃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 绾云感觉到他的嘲讽,她敏感地看向源之介,两人的视线在瞬间相交。 他也毫不客气地回望她,一点儿都不介意她逮到他看她的视线,淡淡的笑意噙在他唇边。 下次你就会习惯。他用眼神告诉她。 就在她为他的关怀感到暖心之时,她又看到了他眸光中的冷酷,那意思是,就算你不幸遇难,也不会有人救你。 你还是早习惯吧!他嘲弄地扬起一眉。 鹰绾云俏脸一沉,别开眼,不再看他一眼,不然她总有一天会被他气死。 里昂眯着金灿的眼眸盯住源之介与鹰绾云之间不寻常的眼神交流。 嗯,今天的之介不太一样。 “你放心吧!颜叔他们不会把我们弄死的,因为要是发生什么意外,他们大概也不会有太好的下常”里昂爽朗的一笑。 “那几个老像伙不会那么胡涂,就算他们真的不要命了,我也不想奉陪。”洛云飞不屑地轻哼。 “各凭本领吧!”雷清臣似乎也不太担心。 这些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刁难。没关系,一代新人换旧人,小心他们这些新人让他们旧人死得很难看。 绾云眉锁轻愁,低声问道:“可是,如果他们不想整死我们,却不小心发生意外怎么半?” “每个人都有一枚信号弹,只要看到信号,立刻就会有人赶往抢救,你操心太多了。”雷清臣安抚道。 原来竞赛没有那么严格。鹰绾云忍不住又瞪了源之介一眼,他却没有跟她说明白,害她好几天睡不着觉。 源之介耸了耸肩,扬起一抹恶意的笑。他发誓,要不是被逗弄的她看起来如此好玩,他绝对会说明白。 但他就是喜欢将她耍得团团转,然后看她清秀小脸上的恼恨怒意为她略显苍白的肤色添上娇红。 好玩,下次要怎么唬她呢?他已经开始期待。 第六章 比起洛云飞四个大男孩,她确实是备受礼遇,他们每个人要取各色的旗帜五支,她却只要拿到一支五色旗就好。 鹰绾云坐在大石头上,埋首看着地图,橘红色的雪镜在银白雪地里格外耀眼。根据她的推断,那支五色旗就在约莫百公尺外的洼地里,只是地图上的百公尺是以直线计算,不包括那高高低低的山坡谷地,况且在覆盖白雪之后,除非特别留意,否则根本看不出地势。 好,就速战速决!鹰绾云查看着背包,里面有干粮与求生工具,瑞士刀则插在她的靴子边的夹层。 其他人真的很可怜,包括那个坏心的源之介,他们只有一把瑞士刀和些许口粮,听说连火都要自己想办法变出来。 那他们要怎么求救?她怀疑。 鹰绾云站起身,拍了拍臀上的雪花,吁了口气,那白雾随着风势吹扑在她的脸上。 “好冷。”她不自觉地低语。 脚深陷在雪地中,冷风冻得她的脸都痛了,她揪紧头上的毛帽上,这让霜雪对她少了威胁。 轰颅… 鹰绾云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响亮而震撼,竟连她脚下的山坡都摇晃了起来,很是吓人。她立刻抬头望向山巅,阴霾的天色中一片雾茫茫的,翻滚的声响离她愈来愈近。来不及了!鹰绾云愣在原地,双腿无力,一动也不能动,大量的雪崩塌在她的眼前。动不了了!刹那间所有的往事都涌进她的思维。 想不到此刻她最想念的竟是源之介那张俊邪的脸庞! 不!她不想死! 就算要死,她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半山腰的木屋中灯火通明。 “我找到三支。”里昂得意地笑道。 “你输了,我有四支旗子。”洛云飞不屑地轻哼。 “才四支就敢得意洋洋?哼!我全部到手了。”雷清臣环视众人一眼,手中握着五支旗子。 “哈!”源之介两手空空,却高兴不已。其余三人看见他的表情都觉得碍眼。 洛云飞挑起眉道:“之介,最大的输家是你,你还好意思笑。”“是吗?看看你们的旗子末端。”源之介努了努下巴。 三人不约而同地审视着自己的旗子,发现都被刻着一个极清晰的“j”字,那是源之介名字中的“介”字的英文缩写。 “你无聊!”洛云飞的兴趣,每年比赛他没一次赢过,但却是找到最多旗子的人,他喜欢在别人的旗子上刻自己的名字。 “生活沉闷,总要找些乐子。”源之介的唇畔噙着淡淡的笑,黑眸熠动着。 “不好了!绾云还没有回来!”颜岱哲冲了进来,神色慌张。 “她还没回来?”源之介的眉头微微蹩起。 昨夜忽然刮起暴风雪,原本预计三天的行程,临时决定取消,并发出命令要之一介等人集合。 但风雪中只回来了四个人,才让他们无聊到在比旗子的数目,没想到他们等了又等,只见风雪愈来愈猛烈,鹰绾云就是迟迟未出现。 “派出搜救队吧!”颜岱哲当机立断。 源之介只觉得耳边乱烘烘的。是暖气失去作用了吗?他的身子彷佛被丢进了冰雪之中,寒彻了骨。 胸口隐隐地刺痛,如针穿刺。 那个总是死鸭子嘴硬的小顽固,她不会遭到什么灾难吧?源之介突然感到烦躁不已。 “她会不会没看见信号?”里昂质疑道。 “不可能,信号可是发了好几次,你们回来后又发了两次,要她赶紧回来。 暴风雪愈来愈接近了,她在外头很危险。” 源之介理不出心头那团紊乱。那个笨女孩的死活干他什么事?为何他的心无比焦躁? 浓眉不由得深锁,牙关不自觉地咬紧,他全身的肌肉紧绷,似乎随时会迸发出狂暴之气。 “我出去一下。”他低声道,不在意有没有人听见,拿起搁在椅上的雪衣大步出门。 “之介,危险啊!”颜岱哲看呆了,没见过源之介的脸色这么难看过,仿佛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颜叔,让他去吧!”里昂了解地笑了。 为人担忧,对源之介而言,那是种异样的情愫,却偏偏一点预警也没有地闯入他的胸臆。 夜渐渐深了,他驾着雪上摩托车在风雪中找寻,却不知道自己寻找的理由。 不能让她就此死去,她还年轻!这是他为自己找的理由,就算牵强还是能自圆其说。 他不会承认她在他心中的与众不同。 冷风在他耳边呼啸着,似乎不太满意地抗议他的不诚实。 车上的无线电通话器忽然响起,接着传出颜岱哲的声音,在强烈的风声中几乎听不清楚。 “之介,绾云是在你现在位置一公里处断讯的,仪器显示那地方曾发生雪崩。”他们五人身上都被安放着一枚追踪器,能够随时回报他们的位置,所以现在电脑会显示他的位置。 雪崩?源之介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看来鹰绾云己是凶多吉少,这是谁都明白的事实,可是他不想放弃,执意她仍平安无事。车行到一个坡度就再也上不去,源之介只拿走车上的无线电通话器,便弃车步行。他的脸庞被黑色的口罩半覆,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雪镜,全身上下都微微地结着霜。 天冷,却冷不过他心中彻骨的寒意,长腿坚定地在雪地上走着,手电筒的光在漆黑中亮着微光,他不想放弃。 一路上,无线电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源之介的黑眸在雪镜下冷冷地一瞅,他俩的兴致真高昂。 “风暴太大,搜救队不能行动。”颜岱哲似乎是在告知。 “那就让我们出去找人,你应该非常清楚我们并不比他们差。”洛云飞的声音随之响起。 “颜叔,之介都能去了,我们当然也可以。”雷清臣据理力争,语气同样坚定。 “但……” 吵死了!源之介皱着眉,带着无线电是希望能得到进一步的消息,而不是听他们吵架。 “不行、不行,已经去了一双,你们不能再有折损。”一名也是此次的评议委员发言道。 等着瞧吧!这个老头没什么好下场了,那语气说得好像他与鹰绾云己经命丧黄泉一样。源之介冷哼。 强风夹着冷雪打在源之介的身上,他的心一阵沉重。如此的严寒,娇弱的她受得了吗? 突然,手电筒前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那是物体淡淡的反光。 他箭步上前,在雪地上看到一角闪亮,那是一副橘红色的雪镜,在无垠的雪色中显得鲜艳。 身子明显地僵硬了下,他缓缓地弯身拾起橘红色的雪镜,紧捏在手中。 心跳有刹那间是停止的,身体里的血液冻到了冰点,他冲动地扯下口罩,在劲风中大喊—— “如果你在这里,就回答我!” 嘴里扑进了风雪,他几乎窒息,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在风中喊话。 他的脚步在雪地踏出紊乱的足迹,浑厚的嗓音几乎喊哑了,那寒风侵蚀着他的喉咙冻住他自心中涌出的火热焦躁。 心比身更寒!他就要绝望了。 “唔……”风雪中传来一声微弱的申吟,理应是听不见的,但源之介发誓自己听得一清二楚。 “你在哪里?”他定下身,像只在雪地中寻找猎物的野兽,双目锐利地梭巡四周。 “救……” 那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 源之介一凛,睁大双眸倏地回头,在一个没被大雪覆没的大石边瞥见了一张结着冰霜的小脸。 “老天帮忙!”他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大步地奔向她。 那原本应该是个山凹,而鹰绾云正被风雪慢慢地掩覆,源之介蹲下身,动手将她挖出来。 白雪下她的身子慢慢地露出,鹰绾云用尽全身力气睁开凝着霜雪的长睫,圆黑的乌瞳直勾勾地盯住来人。 上帝真是仁慈,应允了她的请求,让源之介出现在她眼前,如此地鲜明抢眼,她不禁贪看他迷人的俊睑。 “我要死了对不对……”她的唇边漾着浅笑。好冷,竟连这丝笑意都让她感到疼痛。 看到他的感觉是幸福。 “别胡说!”他低声怒斥,终于将她的身子拖出了雪堆,薄唇情不自禁地印在她的唇畔。 “是的,否则老天不……不会对我那么好,让我看见你……”她无力地闭上双眸。天,他的唇温热得灼人。 “你还能走吗?”他不确定地问道。 鹰绾云的头摇得缓慢,她依偎在他的胸膛,低语道:“谢谢你,满足了我的心愿。” “你见鬼的心愿!给我清醒过来,我要带你回去!”他的心揪得愈来愈紧,几乎令他窒息。 “我不要走……好想睡。”她倦倦地吐出一丝气息,很快地被无情的风雪盖了过去。 他明白只要她一睡就永远不会醒了。 没有犹豫地抱起她,他以稳定而快速的步伐往雪上摩托车的方向走去,一步步深陷雪中,但他不改坚持。 “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她的声音一样虚软。 “随便。”他回了一句,此刻他的心思全都放在抢救她的生命,至于她如何叫他,无所谓。 “我想,你不像外表……看起来冷酷。”她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迳自喃喃自语。 只是叫她叫他的名字,就不冷酷了吗?源之介不解她的话,眉心再度紧琐,今天他似乎一直在皱眉。 “不管我去天堂……或是地狱,都会……很想你。”她的小脸上挂着一抹迷蒙的笑容,淡得一阵风吹来就会散去般。 “如果你在人间想我,我会更高兴!”他硬着声道。这个小顽固净会惹他生气。 只要想到她失去生命,他的心口就像是被千万根针刺一般,痛到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我好冷,可不可以……抱紧一点。”她纤弱的身子忍不住打颤,在他的怀里寻找温暖。 他闻言,双臂将她搂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身子里,把她完完全全地呵护在暖和的世界里。 他不会让她死,绝不! 好不容易步行到车边,却发现引擎迟迟不能发动,他打开无线电求救道:“我已经找到她了,快派人过来。” “不行!风雪太大,搜救人员根本无法出去。”对方如此回答。 “该死!不管能不能出来都要来,她很虚弱,身子冰冷,需要恢复体温,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绝不饶人!”他狂怒道。 “可是……”无线电的讯号变得微弱。 “喂!说话,快派人来!”源之介气得想杀人。 “之……之……介…” 无线电那头又传来声音,断断续续的呼叫让听的人发狂。 “与其让……出去冒险,你们去……小木屋……往南走……就会看到。”大雪让收讯变得微弱,洛云飞的声音变得很弱,有几回都快消失不见。 要不是源之介有绝佳的耳力与判断力,绝对无法得知洛云飞想说什么。 源之介搂着鹰绾云,瞄了一下车上的罗盘,得到了往南的方向。 最好让他找到小木屋,否则云飞,今生今世我们的梁子就结下了,如果怀中的人儿真的出了差错,他绝不会轻饶任何人! 一条漫长雪路,似乎永远走不完,凭着绝佳的方向感,源之介丝毫没遗失往南走的方向,只觉得时间像过了一世纪久,鹰绾云的身子也在他的怀中逐渐瘫软。 “醒醒!继续说话!”他方才自车上抽出一块毛裘覆盖她的小脸,大手轻轻的推抚,想要唤醒她。 “不……我好困。” “要是你真睡着,我不会放过你!”只要她能醒来,就算再狠的话他都能说出口。 “等我醒来后,我们再说……好不好……”她似乎搞不清楚现在源之介是在恐吓她,而不是跟她商量。 “你喜欢星星吗?”他突然冒出一句话。 “今天看不到星星……”鹰绾云缓缓地摇头,声音几乎不可闻。冷意袭骨,令她昏昏欲睡。 很好,还算有点理智。他继续引诱她说话,“如果此刻有满天的星星,你会怎么样?” “找流星……”她一双纤臂将他的颈项搂得很紧,身子却像棉花般没一丝力气。 “为什么要找流星?”源之介咬着牙,如此的寒冷连他强健的身子都快挡不住了,何况是她。 “许愿啊,笨。”她扯开一抹娇笑。 很好,还会骂人。源之介没好气地轻哼了声,感觉心中有些雀耀,至少她还有一点活力。 “你要许什么愿?快说话,你不能睡着!”只要一失去抵抗能力,寒气便会如幽魅般为她带来死亡。 “不知道……我多找几颗再决定。”她迷迷糊糊地低语。“我有好多愿望,不晓得要说哪一个。” 贪心的女孩。他轻轻地笑道:“下次带你去看流星雨,让你一次过足许愿的瘾,你说好不好?” “好,届时我一定分一半给你。”她恬淡地笑了笑。 不是一个,而是一半,她对他可真慷慨。源之介感觉心湖在起涟漪,一圈圈逐渐荡开,充满甜意。 可是她似乎放弃挣扎,连搂着他颈子的纤手都险要松放,他心一紧,再提出一个问题。 “如果现在让你许一个愿,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她想也没想便答道:“一个吻。” “吻?”他惊奇不已。 “对……连吻都没尝过,死了好像很可惜……”她眼眸黯然,只是在毛裘的覆盖下没被瞧见。 “你不会死。”只要一听到这个字从她的口中吐出,他的胸口就涌上一股闷躁。 “你为什么……不问我想要谁……的吻?”她的小脸失去了血色,肌肤苍白透明。 “现在我问了。”他的手快失去知觉,但他知道自己无法弃她于不顾,仍紧紧将她拥在怀中。 她想要谁的吻?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牵丝,悬在心中某个最在乎的角落中。 “你。”淡淡的一句话自她的口中逸出。 如果现在给他全世界,或许他不会如此讶异,但听她说想要他的吻,真教人难以置信。 “如果我实现你第一个愿望后,你会怎么做?”他沉声问着,锐利的眼眸凝望着眼前不远处的一个小黑点。 “再许第二个愿望。”她灿烂地甜笑,似乎已实现了她第一个愿望般兴奋。 “你要什么?”他随口问道,愈来愈肯定那小黑点是洛云飞所说的小木屋。 “拥抱。”她笑得好羞涩。 “跟哪个男人?”他的注意力全被她吸引,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酸味儿,她要他的吻,那拥抱她的人会是谁呢? “你。”又是轻浅得立刻被风吹散的微弱声音。 不想承认,但那盈于胸的东西真的就叫喜悦,像吸了太多氧气般,轻飘飘的,令人恍惚。 源之介将脸庞微微地埋在她纤细的颈间,问出最后一句话,“你的第三个愿望呢?” “我要……有人喜欢我。”鹰绾云的声音很细弱。 “你要谁喜欢你?”他几乎可以猜到答案,只是要听她自己说出来。 “你。”她毫不犹豫的说。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有如一颗小石子投入湖心,在他的胸口一阵阵荡漾。天,那充塞于胸的快乐让他像个大男孩,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不若想像中的苍老世故。 小黑点缓缓变大,源之介无顾一双发麻的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微微露出她失去血色的绝美脸蛋,他俯首用鼻尖轻触她的脸颊,低语道:“你的愿望有机会实现了。” 因为他们都将活下去,只要活着,希望就永远存在。 他爱怜地一笑,抱着她走进小木屋。 第七章 屋中有足够的木柴,却找不到半点可以点火的东西,但源之介并不担心,多年的野地求生竞赛让他学了一身本事,果然,他很快地燃起木柴,渐渐赶走一室的冰冷。 “还不能睡。”他略使力地拍了拍鹰绾云苍白的睑颊,那触感竟比真冰还要寒冷。 “不要吵我。”鹰绾云咕哝道,挥开他烦人的手,随即又觉得他的手掌很舒服,马上又要回来贴放在胸前。 源之介见她的模样,不禁好气又好笑,想抽回手却发现她捉得死紧。 “我要脱你的衣服,如果不让我脱就起来自己脱。”雪会慢慢化成水,到时候他们的衣物会湿透,依旧会感冒伤风。 “我没力气……”她微皱着因雪而微湿的柳眉,煽动着长而翘的眼睫,随即虚弱地合上眼。 “那我帮你脱。”他没有犹豫,着手解开她雪衣上的纽扣及拉链,一件件褪去她身上的累赘。 “我会冷,不要脱。”她推着他的纤手软绵绵的,气若游丝。 “不脱你等会儿会更冷。”在烧火的暖意中,雪融得更快,不消片刻,他们身上的衣物已被雪水渗透。 “嗯,好吧!”她太累了,无力抗拒他的手。 一会儿后,她全身让他脱到只剩超薄的羊毛内衣。 她可真是信任他!源之介轻笑,拿来薄毯,微微摩擦着她的手脚。 “痛……”她微微地瑟缩,原本被冻僵而毫无感觉的手脚此刻变得疼痛,让她开始逃避他的手。 源之介满意地一笑,她的肌肤还不至于被冻得太严重,很快就有了知觉,在薄毯微微的摩擦下泛红发热。 鹰绾云逐渐清醒了,脑袋也不苦之前晕眩,抬起还有点沉重的眼皮,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谢谢你。”救了她。 源之介对她的道谢只是冷冷的一瞥,沉默了半晌,他回望她没有移开的瞳眸。“还冷吗?”“不了。”她嫣然一笑,脸蛋上浮现红潮,脸色不再苍白。 “你遇上雪崩,没被大雪掩盖,算你命大。”源之介停下摩擦的动作,为她脱下毛帽,长发如瀑布般轻泻。 “我本来也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是在雪堆冲下来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一处低陷的地方被一个大石头挡着,我心想反正是死,躲躲看也无妨,可是那们大石头就真的帮我挡住了雪,真幸运。”她甜腻且安慰地一笑,觉得老天爷对她真好。 要是雪崩的冲力再大一些,她就会活生生被那个大石头掩埋。天,他的心在痛0该死!”他低咒自己异样的心绪。 “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很冷?”瞧他微青的脸色和咬牙的模样,鹰绾云担忧地问道。“不要理我!”再纠缠下去,喜欢上她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只要一点点引子,他铁定克制不住自己。 她的小脸皱成一团,无法适应他的喜怒无常,他可能是觉得冷而不好意思说。如此一想,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抱住他,才发现他的衣服是湿的。 “你好冷。”她打了个哆嗦。 “你这个笨女孩,我好不容易把你弄干,你竟然又——”总有一天他会被她气死! “可是你很冷的样子。”她顽固地死抱着他不放,就算全身都已起了鸡皮疙瘩,她还是不松手。 “放手。”源之介的心悸动了一下。 “不要。”她用力地在他的胸膛前摇着头。 他低头凝视着她水嫩的娇颜,双臂不受控制的环住她纤细的身子,唇缓缓地印在她的额上。 真是个傻气又惹人怜的小顽固,身子都还隐隐透出寒意,竟然就急着保护他。 当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时,鹰绾云愕然地睁大眸子,复又低垂着脸不敢抬起,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通通的。 “看着我。”他柔声地命令道。 她怯怯地抬起头,长睫如扇子般眨动,小女儿娇态毕露。 “想要我不冷吗?”他挑逗地一笑。 “嗯。”天真单纯的她丝毫不疑,就算他真要对她做什么,她想自己是不会反抗的。 “脱掉我的衣服。”他的眼眸透着危险,右手食指轻轻地抚过她嫩薄的眼帘,是勾引。 “好。”她把他身上的套头毛衣从腰间拉起,露出结实有力的腹肌,和缓缓展现的宽阔胸膛。 静电在他的身上于她的手中作用着,鹰绾云缓慢地拉着毛衣,但他对她而言实在太高大了,就算他盘坐着,依旧伟岸无比,她只好站起身将毛衣拉离他的身躯。 他沉住气,忍受她笨拙的动作,他微微一笑,黑亮的发丝被套头毛衣能弄松了,如波浪般贴在他的颈后。 “埃” 鹰绾云被他突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他长长的手臂锁住她的腰,英俊的脸庞靠向她平坦的小腹。 他狂放地大笑,执起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湛黑的眼眸紧盯着她的脸,低语道:“要不要实现你的第一个愿望?” 原来他都记得!鹰绾云以为他会把她说的话常成耳边风,听过就算了,没想到他……她羞涩地咬着下唇,脸上染着绯红,长睫垂掩的瞳眸中漾着羞怯。 “不要?”他斜挑起眉。 她嫣柔地瞪了他一眼,虽然早就知道他很坏心,但教她说出口,真的很强人所难,羞啊! 恣意地邪笑,他低头在她雪颈间闻着她的气息,十七岁少女的清馨香甜。 “说吻我。”他啃咬着她嫩白的耳垂。 心口热热的,鹰绾云偏着脸迎合他的唇,纤手微颤地紧贴在他散发热力的胸膛,她醉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勇气,她微微张启樱唇,用温柔的语气吐出请求,“吻我。” “如你所愿。”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手指没入她的长发,将她的脸捧向自己,暗眸绽出的光芒无比亮眼,形状好看的薄唇缓缓落下,吞噬她的甜蜜。 异性的气息渗入她的呼吸,撩拨得她意乱情迷,富有弹性的唇瓣逗弄着她的,他的舌肉出其不意地探入她毫无防备的柔软中。 他的胸膛温热坚硬,他的气息很好闻,提醒着她男人与女人之同的差异。 “唔……”她低吟出娇弱的嘤咛,一双小手被紧紧钳在他的大手中,圆挺的双峰则贴触他的胸膛。 他不舍地放开她的唇,舌尖在她的嫩唇上舔弄。 “我期待实现你第二个愿望。”他浪魅地抿唇轻笑,长指抚过她柔嫩的粉颊,最后点住她的唇瓣。 “第三个呢?”心在雀耀,也怕被伤,她紧抿着嫣红的唇,眼瞳盯着他的脸庞。 “你喜欢我吗?”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将他邪气淡化了。 时间静静流逝。 “不是喜欢,是爱你。”她勾唇一笑,晶灿的眼眸诉说着她对他的眷恋。 她坦白露骨的回答让他惊讶不已,随即用一抹轻笑掩饰过去,但眼中有着爱怜。 “下次我们去看星星吧!”他的声音低哑,有如情人般在她耳边耳语。 只是一句话,撞进了鹰绾云娇羞的少女心,霸道地占领了她的心。 下次,他们要一起去看星星。 他在吃醋!原来那股酸味儿就是那么一回事,只要看到别的男人碰她的身子,他就有种冲动,想杀人。 但学习武术难免会有肢体接触,源之介在场边观看鹰绾云学习的情况,发现自己几乎要失去控制。 那个男人竟一直碰她! “放开你的手!”极冷的语调传来,合着肃杀气息。 “源少爷。”武术指导被他硬生生地推开,跌倒在地。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他冷冷地警告,健壮的手臂霸占地拥着鹰绾云将她圈在怀中。 “但我是鹰小姐的指导……”武行指导面露难色。 “你与我比起来如何?”源之介眯起眸子,透射出不悦的光芒,似乎随时能置人于死地。 “当然是源少爷厉害。”这句话不是奉承,源之介的武学造诣颇高,历经了许多名师的指导,现下已是无人能敌了。 “有了我,还需要你吗?”源之介不屑地冷哼。 “介?”鹰绾云疑惑的皱起眉。 “以后你的武术课程由我来教。”他轻柔地对她说道,俯首在她沁着细汗的脸颊印下一吻。 “好。”她没意见,由他了。 源之介的眸子闪着幽邪的光芒,转头扫视地上的男子一眼,沉声喝道:“还不快滚!” “是……”刹那间,源之介仿佛成了恶魔的化身,吓得武行指导恨不得自己有一双翅膀飞离此处。 鹰绾云像个小女人般偎在他结实的胸膛,嘴角噙着一抹笑,只要是他的决定,她就依从。 小小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她深爱的男人,霸道、强势和教人无法漠视的邪魅气质,但对她特别温柔和宠爱。 他一双手臂将她抱入怀里,吻住她嫣红的唇瓣,深深地探入她甜蜜的口中,吮取香甜的甘液。 这双强壮的臂膀,就是她的世界。 对于源之介的霸道任性,颜岱哲只能摇头叹息,默许了让他教导鹰绾云武术的事,不过说实话,他也找不出比源之介更厉害的人了。 云飞、清臣、里昂他们三人或许能力不相上下,但真要让他们去教绾云,只怕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因源之介绝对无法容忍别的男人碰他的宝贝。 认了吧!恋爱中的男人是盲目的,一旦爱上女人,就算干出什么愚蠢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爱情啊,天下至毒。 小岛上四季如春,源之介和鹰绾云五人方从阿而卑斯山回来,下飞机时,阵阵暖意竟让人感到闷熟。 岁月酝酿了天、造化了地,也教人成长,日子像是枚不留印的圆章,无形地盖在人的身上,将记忆留在心上,每分每秒印上新的回味。 人是自私的,情到深处,源之介和鹰绾云贪图每一刻的相处,爱情在他们身上成了罪恶的根源,令他们疯狂。 “什么?两个人都不见了?”颜岱哲惊叫。这些日子以来,之介与绾云的翘课记录过多,也显夸张。 但两人一起不见,这倒是头一遭,通常只要有一方没出现,只要到另外一人的上课地方就能找到,但两人一起宣告失踪,教人烦恼不知道要去哪里逮人,指导们纷纷前来告状。 “这样下去不是辩法。颜老,想想办法吧!” “我正在想,不要吵。”颜岱哲不耐烦地挥挥手,要眼前这群碍眼的人都退下。 谁都知道之介与绾云两人的身分不低,将来在世界上都是学足轻重的大人物,为了爱情,他们似乎荒废了学习的功课,不该埃 唉,谁都不想棒打鸳鸯,再等些时候吧!颜岱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他们两人还真是相配。 只是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一时之间真的很难适应温暖的气候,天气闷闷的,总觉得少了一死凉冽的气息,两人相偎的身子沁着细细的汗水。 没人想到他们就在鹰绾云的住处,小小的庭园有篱笆与大院隔开,将外面的世界阻 挡在外,看不出去,外人也无从窥见,私密的空间只属于他们两人。 和式的建筑透出木的香气,连接外廊的门上挂着一串风铃,微微的风送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清脆声响,沁人心脾。 两人坐在榻榻米上,源之介轻松地盘腿而坐,鹰绾云则在他的怀中扭动不休,脸上泛着红晕。 “他们一定很生气。”鹰绾云在他的臂弯中找到舒服的位置。 “无所谓。”源之介笑了笑,拨弄着她乌黑青丝,一手滑下她穿着薄袍的纤细身子,轻柔爱抚。 “介。”柔柔的音色在燥热的空气中有如沁凉的风,拂了两人一身清爽。 “什么事?”他庸懒地回应。 “我下个月要回日本一趟。”她的神情充满了依依不舍,似乎还没离别就已开始想念。 依恋啊,她的爱人! “嗯。”他轻轻地哼声作为回应。 “就这样?”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撑起上半身,仰着小脸埋怨地盯着他。 “你又不是不会回来。”他不经心地一笑,大手在她的娇躯曲线游移。她太过纤瘦,不算完美,却异常撩人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欲望终于得到释放,两人紧紧相拥,躺在一地凌乱中。 她将脸蛋埋在他的胸膛,眼儿忍不住涌出热泪,并不是难过,只是觉得想哭,一丝丝微妙的舍不得。刚才的经历,她已不再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 “后悔了?”他吻去她泛滥的眼泪。 “不,我只是太高兴了。” 这辈子她的身心只属于他。 第八章 每过一天,思念便多一分,源之介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想鹰绾云,想她的笑、想她的娇。 他已压抑到极限了。 “我要去日本把她接回来。”他的宣言像小石子投水,看似轻淡,突则在湖心激起一圈圈涟漪。 足足一个月,他已经想她千万遍,而她迟迟不归,难道真如她行前所猜测的,有不祥之事发生? 颜岱哲知道早晚都要面对的,源之介是个性格特殊的男子,看似邪冷,却是狂暴,爱情在他的心中有多重的分量,谁都猜不透,只有他自己知道。 “时间一到,她自己会回来。” “我不信!颜叔,别逼我,你可以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只要让我去日本把她接回来。” “不行!”颜岱哲急得大叫,心想他去了还得了,定会天下大乱!日本那边的事他也略有耳闻。 “我没要请你答腔,只是顺道过来告诉你一声,我要去日本。”源之介冷冷地一笑,转头走出门。 “等等!你不能去!” “云飞,交给你们了。”一出门,源之介对守在门边的三个同伴使了个眼色,要他们帮忙拦住颜岱哲。 “你尽管放心去吧!”洛云飞一脚绊倒颜岱哲,不客气地让他跌了个狗吃屎。 “你们这几个混小子……” 话还来不及说完,他的嘴就被雷清臣用胶带黏祝 里昂则走进屋里,拿起颜岱哲专用的电话,打了内线,金色的眼眸眯着诡异笑意。 “飞管部吗?我要一架飞机,到日本去。”他模仿了颜岱哲的声音,把苍老的嗓音学得惟妙惟肖,连特殊的音调也没遗漏。 挂上电话,四个顽皮的大男孩对望,不由得爆笑出声。 嘴被黏上胶带的颜岱哲老脸涨红,对他们四人任意妄为的行为莫可奈何,只知道一件事,“奥洛”新一代的继承人都相当可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他这个老人家都敢戏弄。 这一去只求不要发生什么事才好! 未婚夫?这是个美好的名词,但这身分并不属于源之介时,他听了只觉得刺耳。 书房里,一个男人正值壮年,另一个虽年轻,但气焰炙,不似一般毛头小子。 “我已经帮绾云订下婚事,你和她的事我已听说,但你也是个继承人,我们鹰家却只有绾云一个独生女,她的丈夫必须入赘,抱歉,我们没有选择。”鹰父在书桌后,很惋惜地叹道。 在太平洋上有一座鲜为人知的岛国,但世界各国的达官贵人却不能不知。 这岛国拥有极丰富的矿藏,经济能力不容小觑,最不凡的是他们培圳了一群医生团,代代相承。 只要得到岛国领辱人的首肯,无论生了什么怪病,都能在这个地方得到医治,只是所需的费用庞大,平常人根本没知道的必要。 源之介便是要继承此岛国的首领之位,长久以来,这个岛国受到各国领导人的暗中保护,只为能得到最好的医疗帮助。 它的经济实力也教人不敢轻窥,它几乎可算是“奥洛”的经济大本营。 “她怎么说?”源之介才不想听他废话,他只要知道鹰绾云的决定就好!只要她选择了他,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她带走。 鹰父顿了一下,接口道:“她是个乖巧的女儿,当然也同意我这个做父亲的为她所做的安排。” 死心吧!鹰父在心中祈祷。 “让我自己跟她谈。”他斜睨着鹰父。 上帝,眼前刖的男孩真的只有二十岁吗?那邪魅深沉的气质教人不寒而栗。鹰父暗捏了把冷汗,吞了吞唾液,道:“好,我带你去。” 源之介不信鹰父的一面之词,他要亲自问鹰绾云。她是如此顽固,一旦决定了一件事,谁也不能让她更改主意。 他有自信她不会放弃他! 入不入赘并不是他关切的事,也不管她有什么未婚夫,只要她选择了他,他就带她走。 他相信她的倔强不会让他失望。 女人为了爱情情愿愚蠢,不是平常人可以了解的。鹰绾云并不觉得自己很傻,但为了源之介,她真的情愿放弃一切。 昨晚,父亲下了最后通牒,就她如果不答应与上野光司订婚,就不让她继承家业,也不让她再回南欧小岛,这样一来,她就再也见不到源之介了。 鹰绾云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她要源之介,财富权势与源之介一比,根本不算什么。 她的抉择换来一顿怒骂,父亲说她年纪还小,根本分不清楚事情轻重。 不要订婚,也不继承家业,她真的只要源之介一个人。女人的一生只要有个男人真心疼爱就好。 与父貌抗争了那么久,她都没给源之介一点消息,他会不会据担?会不会想她?她甜甜地一笑。 上野光司似乎不太服气为什么不能得到鹰绾云的心,于是前来找她谈话。 只要得到她,权势即刻在握! 愣愣地盯着鹰绾云的笑颜,上野光司心中不禁狐疑,上回怎么没察觉到她是个如此娇媚的女孩,要是早知道她这么美,就不会迟迟不宣布订婚的消息,让事情拖到现在。 鹰绾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她心想,如果早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她会不会依旧爱上源之介?她想会的。 日光室中,十七岁少女的白嫩肌肤微透出艳丽。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会结婚?”上野光司急切地问道,想坐到她身旁的软椅上,却被她拒绝。 “因为我不爱你。”她直接说道。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他不服气地道,贪婪地盯着鹰绾云细致的脸。 十七岁,正是绽放青春的甜美时刻。 白痴也看得出来她将出落得绝美动人,而她又身为鹰家的继承人,娶到她的男人真是幸运。 他会是那个男人的!上野光司在心中发誓。 “我心中已经有人了。”鹰绾云轻抿着笑意。只要一想起源之介,她的心就雀跃不已,真想快点见到他。 “你已经爱上别人了?”上野光司错愕的道。 “嗯,我想不管再给我多少时间,我都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了。”鹰绾云的眸中掠过一丝甜蜜的爱意。 有了源之介,她此生已足够。 难怪她会变得如此美丽动人,原来是谈恋爱了。上野光司叹了口气,竟迟了那个男人一步。 “唉,可惜,鹰小姐,我今天才发现自己爱上你了。”上野光司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你在开玩笑吧。”鹰绾云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同情的拥抱,以抚慰我失恋的心?”上野光司的眸中透着诡异。 “不行。”她毫不迟疑地摇头,要是让源之介知道她抱别的男人,他一定会气坏的。 “只是一下下,就当我们是朋友,好不好?”上野光司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苦笑。 “嗯……好吧,就一下下。”等见到源之介后,她绝对会坦承这个拥抱不是出于她的意愿,她只是同情眼前的男子而已。 走上前抱住上野光司,鹰绾云基于朋友间的礼貌在他的脸颊印上一吻,轻轻的,几乎没感觉。 源之介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冷冷地眯起眼眸,眸底闪烁着狂暴的怒意。 “我似乎太信任你的倔强。”他冷冷地轻哼。 听见熟悉的低沉嗓音,鹰绾云转过头,看到她想念的爱人,心中的思念全表现在她精致的脸上。 “介!”她飞奔进他的怀里。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谁。”他用手勾起她的下巴,狂炙的怒意如狂潮般席卷了他的理智。 “我……”她突然明白了。“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只是给他一个拥抱,没别的意思。” 谁都看得出源之介就是鹰绾云的心上人,当她看着他时,眼里散发着灿烂的光芒,教人迷醉。 上野光司突然不想放手,他抬起头直视鹰父,微笑道:“伯父,绾云刚才答应我的求婚了,我们想快点订婚。” 源之介闻言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几乎要像一只野兽往上野光司扑去,狠狠地揍他一顿。 “你撒谎!”鹰绾云惊叫,血色顿时被抽离般,她慌张地看着源之介,拚命地摇头说道:“不要相信他的话!” “我只看到你在吻他!”源之介语气冰冷地指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鹰父虽然希望促成女儿与上野光司的婚事,却弄不懂眼前的状况。 “我的小未婚妻心情似乎太激动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我们就要订婚了呀!”上野光司加油添醋地说道。 “你——”鹰绾云气哭了,她感到源之介的手在抽紧,他生气了,为什么他不相信她!难道他不知道她可以为他抛弃一切吗?“介,他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爱你,我只爱你啊!” “绾云,你刚刚不是才对我说过这句话吗?”上野光司温和地微笑,上前将鹰绾云自源之介的身边拉开。 “放开我!”鹰绾云挣动不休,迷蒙的泪眼求助地看着源之介。“求求你相信我,他说谎!” 猜忌让爱情变得脆弱,源之介邪冷地转头对鹰父说道:“你说对了,别的男人会比 我适合她。” “介?”鹰绾云睁着水漾的眼眸,疑问地看着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听不懂,真的不懂! “我高估了自己。”源之介自嘲地一笑,转而直视着鹰绾云道:“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它不是闹剧,我爱你呀!”她激动地哭喊道,挣脱上野光司的钳制,冲上前抱住源之介。“相信我,我什么人都不嫁,我只要你,一直都只有你!” 从他高大宽阔的胸口传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鹰绾云听了很是心碎。 “相信我,我只爱你……” 听着她泣不成声的告白,源之介的心被狠狠地揪疼,但不管他的天性再沉冷,总是个二十岁的大男孩,有着冲动的脾气。 “我有说过爱你吗?”他冷冷地说出了这一句话,无情的将它抛给鹰绾云。 他的话寒彻了鹰绾云的心,她愕然地放开他,泪颜是呆滞的,她紧锁着细嫩的眉,试图消化他话中的含意。 她的天地在倾倒,她的心碎了。 他不信任她,甚至没爱过她!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源之介赌气不愿说抱歉,因为错在她,他不会原谅的。 只是看着眼前她那绝望的神情,他心疼极了,忽听她发出刺耳的笑声,是近乎疯狂的大笑。 “哈哈……” 谁都看傻眼了。 鹰绾云柔顺的外表刹那间崩溃。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她的笑声才缓和下来,但苍白的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记着,我会恨你一辈子,一辈子!”她凝聚波光的眼直视着源之介,每一个字皆说得坚定、恼恨。 错了,似乎有什么地方错了。源之介生平第一次心慌,他转身逃开她的注视,但还是能听到她充满恨意的声音。 我会恨你一辈子,一辈子! 在源之介的逼迫下,上野光司终于于两天后坦承了欺骗之事,但一切都太迟了,鹰绾云被她父因严密保护着,再也没有回到南欧小岛,行踪不明,只知道她在某处修习着自己的功课。 源之介与鹰绾云都是如此倔强,谁也不愿低头,只用冷漠在彼此之间筑起高墙。 心高气傲的源之介更是不愿教人发现他的懦弱与逃避,所以日后干脆用尹珑当藉口,让所有人以为他的真爱是她,却总是忍不住在自己口口声声爱上的女人面前,念着、恋着那个他矢口不爱的女子。 那天,她心醉的泪一滴滴化成他心中的血,总在午夜梦回之际,令他心痛醒来,再也无法入眠。他总在夏风扬起之时,踏上那个充满回忆的小岛,用刻意伪装的冷漠脸庞,面对过往。 他心中有着深深的后悔,却总是在两人错身而过时忍住了不说。愈是在乎,他就愈说不出口啊! 源之介痛恨自己,是他让两人从此形同陌路。 第九章 十年了。 鹰绾云躺在被褥中,盈眶的热泪忍不住淌下,那日的心痛感觉仍旧清楚地在她胸口泛疼,想忘也忘不掉。 一辈子,多么虚幻的词,十年岁月的蹉跎,就只因为自己坚持要恨他一辈子。 她捂住自己的嘴,不让伤心的声音逸出喉咙,那段刻骨铭心的爱终究还在她心中,连记忆都是如此鲜明。 从不允许自己细思,今日再回首,才敢将时间细算。人生最美丽的年华,她虚度了一遭。 那过往如梦一场,却揪着她的心不放,她曾经是如此的无怨无悔,为什么两人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鹰绾云缓缓地起身,走过幽暗的长廊,无声地推开门,静悄悄地在源之介身边跪坐下。 窗外洒进月光,泪水又忍不住掉下来,眼前的他邪冷气质在依旧,只是更添男人的成熟丰采。 心湖泛起眷恋,难道真如他所说的一样,她坚持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是等他再爱上她? 她心痛地摇头。不,十年前她的心就死了,怎么还会等他回头?况且他从没说过爱她,从来没有! 那夜,她心碎神伤。 如果她够聪明,就应该立刻离开。 对,离开在里,远远地走开,就如同十年前的那般,他在她身上所抛下的残忍。她紧抿着唇,忍住眼中泛滥的泪,想站起身,却在移动身子时,手被人紧紧地握祝“别走!”淡淡的一句话在暗中响起。 鹰绾云回眸,发现源之介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闪动着认真的光芒。 他在挽留她! “介……”她用手捂住发颤的双唇,不让自己痛哭失声,只是眼泪依旧流了下来。“别走。”这次他说得低哑,似乎害怕留不住她。 她哽咽,凄楚地望着他,低语道:“我想起了过去……”“我知道。”因为他也陷在过去的沉痛中,险些让悔恨谋杀自己。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他低沉的嗓音道出了十年的亏欠,深眸透着狂炽的爱意,紧凝着她。 “介!”她咬着唇,出卖自己的脆弱,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将悲泣的脸埋进他的胸膛。 “你知道我为什么爱唤你小顽固吗?”他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低声问道。 “我知道,因为你喜欢看我……倔强。”她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悲伤,几乎泣不成声。 “是的,我们都太倔强了。”才会让十年的光阴白白自他们手中流过。 “为什么你要如此容易放弃我?为什么……”她明了自己十年,总是没人给她答案。 “倔强,为了赌一口气。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的选择绝对会不同。”至少不是轻言放弃她。 “介……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我是不是该离开,是不是?”她抬起泪眼盯着他的脸庞。 “不,留在我身边,我不想再蹉跎另一个十年。”他一双健臂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不容她逃脱。 四目相交,就如同当年他们第一次正视彼此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欢喜悲伤在他们之间波涛汹涌,再度唤起他们的爱恋。 就像从未有过十年的分离,就如昨日再现。可悲的倔强考验他们年少脆弱的爱情。 分离十年,蓦然回首,才惊觉自己仍旧依恋对方,如今她的痴和他的狂,十年来都没变。 “再来一个十年,我想我会疯掉。”鹰绾云苦笑,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凄冷绝艳,低垂着眼眸靠在他胸前,倾听他的心跳。 爱恨交织,她早已分不清对他的情感是炽爱或是深恨,但若不是爱还在,她不会如此恼恨他的无情。 一辈子啊,早在十年前她就决定要爱他一辈子了,而当矢口说恨他的那一刹那,就又注定这辈子忘不掉他了。 “还爱我吗?”他不确定地问道,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浓浓怜爱,手指轻梳着她细滑的发丝。 “我想,我真的是个很倔强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从此不会再改变,好傻对不对?”都到伤心处,晶莹的泪又忍不住滑下粉颊,淌在他的胸前,湿了他的衣襟。 从没想过自己还可以去爱另一个男人,好多痴心的男人等她去垂怜,只是痴心的她却一直等着不回头的男人。 爱情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傻到这种地步?她无论如何都参不透它。 “或许你真的该走,我的腿可能就此残了,不能带给你幸福。”嘴里说着倔强的话,心仍留恋,他的眸子紧紧琐着偎在他胸前的人儿。十年了,没有她的日子,他究竟是如何走过的? 鹰绾云听了他的话,不禁恨恨地咬牙推开他。又一次抛弃,为什么他总是能如此轻易地舍弃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爱他啊! “你好自私。”她低声哭喊出埋怨。“总是我在努力,我在挽留,而你却一直逃,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会痛吗?” 那伤口痛了十年,今日被他一碰,竟又流出鲜红的血,原来伤一直没好,只是在骗她自己! “对不起。”他伸出长臂将她拥人怀里,心儿被重重地揪疼了。他怎么能伤她?怎么能? “不要说对不起,我们再重来一次好不好?给彼此一个机会,我不想再恨另一个十年。”恨自己所爱的人,那滋味多苦啊! “我们重新再来一次。”他低语,大手捧起她的脸,缓缓地吻住她美妙的红唇。 四片唇瓣缓缓地胶着,两情缠绵、激狂又浓烈,急着需索着彼此。 为了这个吻,他们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子里,他们没有一天不想对方,恨与悔交织出这段凄迷的爱清。 像饥渴的狂兽般相拥着,她揪起他身上的衣物,只为贴近最真实的他,动作是如此急切。她等了十年! 他撕开裹着她曼妙娇躯的薄衫,呼吸逐渐沉重,加深了吻她的力道,而她同样吻吮着他的唇。 岁月将他和她的身心催化成熟,他的身躯伟岸,透露出男性的阳刚;她的娇躯雪白,沁着女性的芳香,和一丝丝属于她的兰花气息。 一切都不同于十年前,只有对彼此的渴望仍旧不变,而且还更狂炙热烈。两人赤裸的身子交缠在一起…… 院子里,凉风徐徐,天色有点阴沉,空气中带着水气,似乎再过不久,天上的乌云便会化成雨水落下。 鹰绾云推着源之介停立在草坪上,两人间弥漫着微妙的气氛,甜蜜无比。 “要下雨了。”她俯首在他的耳边娇声细语。 “嗯。”他侧首按着她的脸,吻住她柔嫩的唇瓣,加深了两人间的缱卷浓情。 一吻方歇,她直望进他的眸中,笑意嫣然,忍不住感叹道:“要怎么做,我们才能留住这一刻?” “傻瓜。”他笑着捏了下她俏挺的鼻头。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你不觉得吗?”她自背后环住他的颈项,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肩头。 “嗯。”他执起她的手轻吻。 不用太多的言语,只是视线交会,就能让他们懂得彼此的心情,挂在他们唇边的是了解的笑容。 却在此刻,一群黑衣男子闯入了他们的小天地,硬生生中断了他们之间的甜蜜。 “小姐,请跟我们回去。” 鹰绾云的心起了惊悸,她慌张地抱住源之介,坚定回道:“不,我不会离开,不会跟你们回去。” 那是一种自心底深处萌发的害怕,她的心早被十年前的一别烙了印,生怕这一分离又是十年。 不,要真如此,她宁愿不活了! “老爷请小姐务必与我们回去见他老人家,请不要为难属下。”开口的人语气淡淡的,却不逾越。 “不要。介,我不走。”她紧紧地抱住源之介,身子不禁微颤,眼中泛着焦急的泪光。 “我跟她一起回去。”源之介冷冷地吐出寒语,直视着一行黑衣人。 “老爷没这么交代,恕难从命。”是源之介身下的轮椅让为首的人勉强找到声音。 要是源之介的双腿无恙,只怕在场没人敢违抗他的意思。 “失礼了!” 话才出口,一行黑衣人便上前将两人硬生生地分开,鹰绾云死命地拉住源之介,而源之介有力的手也一直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臂则技巧地格开身后的一名男子。 “放明我!”鹰绾云大喊,热泪就要流下来。 她不要离开源之介,死都不要! 天边响起震撼的雷鸣,纷乱的云絮有如此刻的场面,狂风扫落枯叶,而他和她在挣扎。 “混蛋!”鹰绾云低骂,打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巴掌。 源之介心慌意乱,若是以前,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不能行走的双腿限制了他的行动,有人自他的背后扯住了轮椅把手,让他不能前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鹰绾云被拉离他的身边。 “放明她!”他激动地想站起身,却跌倒在地。 “介!”鹰绾云心疼地唤道,看他不死心地用手肘在地上爬行,只为了要接近她,她心疼、不舍极了。“不要这样……” “把她还给我!”源之介恨声嘶喊。 “介!”她低着身子拉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坚持不放,就算身后的男人正使力要将他们拉开。 “放开她!”他愤然吼道。 就算源之介此刻正狼狈地在地上爬行,他所散发出来的气焰仍旧撼动人心,眸光骇人。 闪亮的电光划过天际,接着轰隆地一声响彻大地,随即而来的是大雨。 “不!” “请小姐不要固执了!” “放开我!” “不要将她带走!” 他们的声音被雷声掩盖,紧牵着的手被雨水浸润,他们依旧坚定地交握着,但最后还是被硬生生分开了。 “介……”鹰绾云被拉远了,看着高傲的源之介在地上挣扎的落魄模样,她只有更加深对他的爱意。 “把她换给我!”他咬牙在泥泞的地上爬行。 “介,不要这样!”她不舍地哭喊,雨水和着泪水,她也是一身狼狈。 “蔼—”源之介狂暴地喊出自己的不甘愿,此刻的他像是被人斩断翅膀的老鹰,失去了飞翔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 “求求你们让我去扶他,求求你们……”她泣不成声,伸长了纤手,奈何咫尺天涯。 闪电照亮了黯沉的天色,被分离的爱人紧瞅着彼此,不愿有丝毫的错过。 再分别就是另一个十年了,他们心中清楚的知道,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 他们已不再是莽撞少年,禁不起再一个十年的煎熬,深刻的爱恋让他们无法再忍受失去对方的苦。 鹰绾云紧抿着唇,不情愿地被愈拉愈远,终至一辆黑色皮车边,被人硬请了进去。 “介!”她痛哭失声,在紧闭的空间中,她看不到天、看不到地,她的世界逐渐在远离。 狂肆的雨中,源之介趴伏在地上,任雨水冲刷着他的身躯,他的拳头不住地袭向地面,溅起泥水。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痛恨自己 第十章 “你这傻丫头!” 沉痛的怒骂声在宽敞的和室响起,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鹰绾云无畏地望向父亲谴责的目光,眸中有着坚定的意念。“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鹰父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调息以后才道:“你难道忘了十年前那混小子是怎样伤害你的吗?” “没忘。”她丢开温顺的面具,换上刚烈的性情。一直以来只有源之介才看得到她顽强的本性。 “那你还——”鹰父一口气险些又停了,他赶紧吸吐气,不让自己被女儿活活气死。 “如果不是你提入赘,如果不是你放进上野光司那个骗子,我和介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冷冷地道出指控。 “你——”他真的会被气死。 “好不容易我们决定重新来过,为什么你又要拆散我们?”想到源之介为了她在地上狼狈爬行,她的心就好痛。 “我……我也是为了你呀!”年轻人就是不懂做父母的心,谁不希望儿女幸福。 “为了我,就该让我们在一起。”她直视着父亲苍老的脸庞,以毫不犹豫的口吻说道。 “我的傻女儿。”鹰父不禁低叹了口气。他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死心眼的女儿,傻得教人心疼。 “爸,我爱他,一直都是。”鹰绾云也觉得自己很傻,为了爱情,她知道自己一直没聪明过。 为爱,她注定要傻一辈子。 “好,你们要在一起可以,但他得自己把你接走,从这个十年前他抛弃你的地方把你带走。” 鹰绾云闻言微愕,不明白父亲的用意。 鹰父疼惜地抚着女儿的脸,温和地说道:“别骗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十年来你一直在等他,不是吗?” 这些话像针般刺痛鹰绾云的心。她不愿承认,却真的一直在等他,等他回头再牵她的手。 等他说一句“我爱你”。 她一直等,等他来找她,十年前悲伤的灵魂还被囚禁在这里,没逃出牢笼,一直在等他说爱她。她不敢问并不代表她不想知道,只是害怕听到答案,因为他从不说爱她。 凝聚在眼中的泪珠掉了下来,鹰绾云偎在父亲的怀里痛哭出声。 “我怕,我怕他不来带我走,爸,我怕呀!” 她己经不再年轻,不能纵容倔强再浪费十年的光阴。 若结局仍是分离,她想她会死。 “有尊严一点,让他自己来找你。”鹰父不容她抗辩,说完后,即起身出去。 她多想听从父请的话,只是心底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怀。 要是他不来怎么办? 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若他不来接她,未来又会是怎样? “滚开!” 偌大的病房里传出物体砸落的声音,听起来是无比的愤怒。 地上一片狼籍,源之介咬着牙,眸中闪烁着痛恨的光芒。 “为什么你们要骗我?我的右腿明明不会好了,不是吗?”他的声音如冰珠子般射向在病房另一头的颜岱哲。 没有人对他说就算做了复健后,他的右腿仍不能完好如初,如今微跛的步伐教他深恶痛绝。 “那场爆炸毁了你右脚踝的神经,没错,无论如何,今后你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颜岱哲沉痛说道。 数个月前,那个大雨倾盆的日子,他接到绾云的通知,要他去接之介,当时她的语气是如此绝望,还要他好好照顾之介。 电话中,她哭泣而颤抖的沙哑声音听了就教人不舍,一个如此痴情的女孩,为什么要一次次接受爱情的折磨呢? 是上天太残忍了吧! “要我用这鬼样子去见她?不!我做不到!”源之介咆哮着,毫不留情地打着自己不争气的腿,硬拳如雨般不停挥下。 “住手!你这是在做什么?”颜岱哲飞快地过来制止他的自残行为。“绾云怎么可能会在乎?” “她不在乎是因为她没看到!”他沉怒地回喝,就算动用团内知名的医生,都无法让他的腿完好了。 他注定一辈子残缺! “你真是令人生气!”颜岱哲激动道:“她比谁都早知道你的右腿残了,决定不告诉你的人也是她!” 源之介闻言愕然,僵住了。 他们竟是如此了解对方,她深深明白,一旦他知道自己会残缺,他的自尊心定会扼杀一切,任自己堕落沉沦。 而不是像现在,让身为医生的他敏感地发现不对劲,恍然之际疗程早已进行了一半。 她不在乎呀!一阵喜悦悄然上了心头。 聪明,他亲爱的小顽固。 源之介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想见一个人,他要见她,想念的情绪在心口澎湃! “她在等你去接她,之介,这一次不要再让她失望了。”颜岱哲谆谆告诫着,老脸慈祥。 或许是上天在惩罚他十年前的错,才让他的腿受了不能复元的伤,知道他有一笔精英医生,却不让他们有机会治好他,只能让他的腿恢复到不明显的轻跛。 这是报应,为了他当年的无情。 “这个是你父亲要我转交给你的。”颜岱哲打开长形盒子,拿出一根紫金权杖,杖身熠动着慑人的光彩。 “这……”源之介望着权杖,皱起眉,对眼前的事情感到不解。 “也该是时候了。”颜岱哲道。权杖是一国权势的象徵,世代的交替传承就此展开,他现在正式将它交给之介了。 望着架子上的日式新娘礼服,鹰绾云一颗心坠到谷底,浑身发冷,身子不禁微颤。 “这是什么意思?”她要很努力压抑,才不会落荒而逃,那精致、瑰丽的礼服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是小姐的新娘礼服,让我们为你穿上,等你的丈夫来迎娶。”一名仆妇笑呵呵地说道。 “我不要!”她惊慌地大叫,挥动着双臂不让女佣们靠近她,更别说让她们为她穿上礼服。 她没有丈夫,只有源之介一个男人,数个月来她日夜等待,等过了一季炎夏,又盼了枫红,她知道他在整顿自己,所以她耐心的等。 等他来牵她的手,带她走出这个囚牢。 “小姐,让我们来吧!” 几个人似乎非常熟悉新娘挣扎的临时状况,毫不迟疑的将鹰绾云压倒,剥去她一身衣服,将新娘衣裳一件件套在她身上。 “不要!”鹰绾云躁动地挣扎,无奈她们人多势众,她被人制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终于,在她们要为她套上第四层衣服时,被她机伶地逃了出去,袍服不整地披在她身上,长发如瀑布般披泄在身后,更显出她的撩人妩媚。 “小姐!” 鹰绾云匆匆地躲避身后众人,一直逃到院子,脚下的白裤早沾了泥,耳边听到乱烘烘的叫唤声。 她不要嫁人,除了源之介,她谁都不要! 不行!她要想办法逃出去。 就在她求助无门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笑叹—— “我美丽诱人的新娘,请问你要抛下你的老公往哪儿去?” 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抬起双眸,看见源之介就站在不远处对她绽开一抹温柔的笑。 “我来接你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没有半丝犹疑,这句话自他的口中说出,仿佛是天经地义。 红色的秋枫随风飘落,秋意正浓,两人的情也更炙。 “介?” 如果是一场梦,那她永遍都不要醒来。鹰绾云的明眸闪着晶莹的泪光,直盯着他俊邪的脸庞。 “这次换你想逃吗?”他斜挑起一浓股眉,拄着紫金权杖朝她走来,微跛的脚步并没有使他昂藏的高大身躯失色,反而更添成熟稳重。 鹰绾云摇了摇头,嘴角噙着笑意,真的是他! “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却要逃跑,差点又错过了。”他装模作样地叹息,心里早就知道她会逃,如果新郎不是他的话。 “你——”她又哭又笑地瞪了他一眼,盈满心中的激动让她不顾一切飞奔进他的怀中。 那力道几乎将他按倒,源之介长臂一擒,将她微细的身子稳住,俯首眷恋地在她的发丝上轻吻。 “我的小新娘,你好美。”他低声在她耳边喃喃。 “你故意耍我!”她想起方才的担心,就忍不住想哭的冲动,娇声地啾着他。 “我想给你一次逃跑的机会啊!”他笑吻她秀丽的眉,长臂却将她紧拥。 “这哪里是逃跑的机会啊!”她笑捶了他一拳,又哭又笑的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依归。 “那是不是就不逃了?”他的嗓音温柔。 “不了。”她满足地一笑。 捧起她的小脸,他凝望着她含着泪光的眼眸,以及粉嫩的睑蛋。“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很美?” “有,刚刚说过。”她羞涩地一笑。 “是吗?那我必须再说一次,我的小顽固,你的美丽虏获了我的心。”他低头吻住她柔嫩的唇瓣,吮取她口中甜蜜的芬芳。 沉浸在他的吻中,她的神智迷乱,心中漾着暖意。在他宽厚的怀里,她找到了属于她的天于地。 他缓缓地放开她,在她的耳畔低语,“我爱你。” 鹰绾云不敢相信方才所闻,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像是天籁一般,说出了她等待了十年的话。 十年了,她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介……”她泪眼朦胧,想大哭一常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将你惹哭。”他低头吻去她泛滥的泪水,极尽宠爱。“你的眼泪让我觉得自己好罪恶。” 她闻言又哭又笑,也释放出积压十年的委屈,在他的怀里笑着流泪。捧起她的泪颜,他温柔地吻去她的泪,然后封住她红嫩的唇瓣。 此刻他们的心是无比贴近的。 人总在无形中为情爱织网,不自觉将自己牢牢困在其中,却也无怨无悔只要能情牵一生,再苦都甘愿了。 尾声 蔚蓝的天空下,青翠的花草间,传来了一阵阵愉悦的笑声,一群可爱的孩子缠着四个美丽动人的女子。 看着一群小毛头霸占着他们心爱的女人,并肩伫立的四个男人都有说不出的哀怨,却也是甜蜜而满足。 “真想把他们送到外太空去。”里昂不是滋味地说。 “我也很想。”雷清臣赞同地点头。 “你们的算什么?我家那个捣蛋鬼整天就只缠他嫣咪,让我有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洛云飞只想得回老婆的注意力而已。 只是一个小小的心愿,却让自己纵欲过后所留下的种破坏了,真是悔不当初,但教他不碰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又做不到。洛云飞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的苦我知道,但是我老婆告诫我不能有任何暴行,所以我比你俩更惨。”否则依他源之介的个性,早动手了。 四个成熟俊美的男人苦笑地彼此对望,再看向自己的儿女,莫不露出得意的微笑。 又是一阵笑声传来,沁人心脾。 “爹地!” 红润可爱逗人的孩子不约而同地叫唤,声音稚嫩清脆。 “妈咪叫你们过来!” 一伙人对他们微笑招手。 四个男人几乎同时迈步往自己心爱的女人走去。 微风徐徐,带来阵阵花香。 所有的悲伤已随风而逝,今后将只有爱与欢乐笑语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