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匪追夫:和尚,你还俗吗》 第二十六章 烫,给我吹吹 他怔楞的看着房门,青军师这是怎么了? 看他那担心,关心的模样。 莫非,他和老大是两情相悦? 两个男人真的要成好事了? 房内,青锦誉端着粥,第一次,步伐如此艰难的走向床榻的人。 碗底的灼烫他似乎感觉不到,黑眸凝神的望着榻上的人。 半晌,他终是轻嘆,坐在床榻边缘,将粥放在一侧。 大手覆在她的腰上,掌心凝聚内力,缓缓入侵她的体内。 原本痛苦蹙眉的人,渐渐的舒缓眉心。 直到青锦誉额头渐渐沁上几许汗滴,他这才收手。 垂眸,指节撩开她的衣服,看着她泛血的伤口不是那么严重。 男人起身,负手而立,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杵映在他身上,越发的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 疼,伤口还痒得很。 外面灼热的亮光透过窗户照在榻上人的脸上。 秦陌芫蹙眉,缓缓睁眸,眸底迷惘。 缓和了半晌,她勐然回神,起身看了眼自己的衣裳。 还好,还在身上,看来在她昏迷期间,他们真的没敢进来! 「嘶……」她疼的倒在榻上,掀开衣裳,解开纱布,错愕的瞪大双眸! 什么情况? 看着腰上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癒合了一点点,虽然不多,但却比昨天痛减轻了不少。 莫非原主的身子有快速自愈功能? 门外响起轻扣声,快速穿好衣服,她虚弱出声,「进来。」 外面的人推门而入,一道青色身影端着白粥走来,俊容冰冷,好似还在对昨日的事心存气愤。 见她醒来,男人拾步而来,一撩前袍坐在她身侧,声线冰冷,「醒来就喝些粥。」 秦陌芫抿唇,他轻敛的眸光,看不透他眸底的情绪。 她虚弱勾唇,「锦誉,你不生气我昨天吼你?」 男人脸色蓦然闪过一丝红晕,仅是一瞬便消失殆尽。 将粥放在一侧,拿起靠枕,长臂伸在她后颈,将她轻轻扶起。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唿吸。 秦陌芫眸色微眯,没有忽略掉青锦誉耳垂的一丝淡红。 这傢伙在害羞? 青锦誉薄唇微抿,端起粥,舀了一勺便要递过来。 秦陌芫一瞬不瞬的凝着他,双眸泛着倦意,「烫,给我吹吹。」 男人神色微顿,怔楞了片刻,将小勺附在薄唇处,轻轻吹着。 这么顺从的反应到让秦陌芫有些错愕。 若是以往,青锦誉绝对会冷漠拒绝! 温热的粥递来,她下意识张口喝下去。 待一碗粥喝完,她发现,男人始终敛着眸光,不曾看她。 似乎从她昏迷醒来后,青锦誉好像变得更加不喜言语了。 见他做作势起身离开,秦陌芫陡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惊得男人指尖一松,瓷碗落地,碎裂一片。 他冷着脸,「干什么?」 秦陌芫好奇的看着他,语调夹杂着一抹兴味,「锦誉,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男人眉宇微拢,怕弄痛她的伤口,轻轻拂开她的手掌,「不是我怪,是你不听话。」 他拿出一个瓷瓶放在床榻上,目光看向窗外,「这药比李澈的好得多,你涂上它,尽量不要碰水。」 言罢,他拾步离开。 秦陌芫握着瓷瓶,不解的看向窗外渐渐消失的身影。 他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逼她了? 上完药,累了一身汗,秦陌芫终是熬不住疼痛,再次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李虎站在大厅中央,气愤的问道,「青军师,是谁将少当家伤得这么严重?我们秦家寨的人绝不放过他们!」 下面的人随声附和,全都冒着火气。 伤了他们少当家,就是打了他们秦家寨,他们绝不放过! 侧位上,男人坐在软椅上,掌心拿着一枚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字样,眸色暗沉。 李虎见军师不知在想什么,再次问道,「青军师,你知道是谁伤了少当家吗?」 敛起心神,男人收起令牌,神色凝重吩咐,「此事到此为止,日后严守秦家寨,凡是寨子外的人,禁止入内!」 见李虎还不死心询问,他语气冷了一分,「这件事我自有定夺。」 他起身,拾步离开,俊容紧绷,黑沉的眸底泛着浓郁的风暴! 天色转阴,下起了绵绵细雨。 这场雨让频临绝望的凤城百姓犹如看见救命星一样,全部跑到外面,大畅淋漓的淋着雨。 年旻禾站在凉亭下,手里拿着书卷撑在腹前,另之手缓缓伸到外面。 冰凉的雨滴落在掌心,湿凉的触感让他终于淡笑出声。 凤城的干旱,终于要过去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捕头恭敬道,「大人,这场雨简直就是凤城百姓的救命星。」 年旻禾敛去笑意,微拢眉宇,「让你派人给四王爷送信函,办得怎么样了?」 兆明蒲躬身,「那人在当天就出发了,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月才能到,这来回只怕要在路上耽搁一个月的时间。」 年旻禾抿唇,抖了抖手中的书,眸底略过一丝冰冷,「一定要派人看好卢鹏,决不能出岔子。」 「是。」兆明蒲躬身离开。 周围泛起潮湿的气味,却让人心底深处觉得舒畅。 摊开手中的书,却如何都看不进去内容。 脑海里时不时的闪现那个少年自信俊逸的笑颜。 这是第一次,让他对一个土匪改观。 * 雨一下便是五天五夜! 凤城百姓算是狠狠痛快了一把。 秦陌芫靠在床榻上,望着外面的雨夜,神色幽深。 这几日她身上的伤口好的极快,真让她有种错觉,原主的自愈能力真的很强。 浑身躺的酸麻,她披上外袍起身下榻。 打开房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雨幕的凉意,浑身都透着舒爽。 她缓缓伸手,感受着雨点打在手上的感觉。 似乎从来到这里,这还是第一次见老天爷下雨。 也不知她现代的肉身,是被野兽吃了,还是被找到了? 自嘲一笑,她在期待什么? 也许现在她的尸首连骨头都不剩。 目光所至,远处一道青色身影骤然一闪,伴随着一道刺眼的亮光划过双眸。 秦陌芫心底一震,有人要杀锦誉! (https://.biqukan/67_67276/3232492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十五章 她竟然是女人! 「铮!」刺耳的剑声划破夜空,一道银光闪过,原本围上来的黑衣人尽数朝后倒去,纷纷倒在地上吐血,俨然是受了重伤! 秦陌芫震惊抬眸,只见凤城的城门之上,一抹白色身影立在那里。 衣诀翩飞,迎风舞盪,墨发轻扬,脸上带着银白色的面具。 即便是夜里,她还是能看到对方深黑寒凉的的黑眸里,泛着无尽的寒意! 他的眸,如深潭,如夜幕,深沉无波。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死里逃生! 什么叫天神降临! 秦陌芫挑唇一笑,冲着城楼上的男人招手,「大侠,你叫什么名字,日后我好寻得你名字谢谢你!」 这话一说,她这才顿觉,好像说了同那日年小元一样的话。 城楼之上,白袍男人凉薄的凝着下面的少年,薄唇微抿,负手而立。 男人黑眸陡然一深,一拂袖便消失在夜幕里。 这速度,这轻功…… 要不要这么厉害! 秦陌芫嫉妒了! 她快要被几个黑衣人打废了,而这个面具男人竟然挥手间,将这几人打成了重伤! 见神秘男子离开,几个黑衣人忍着伤痛,起身握着长剑,再次袭来。 他们的动作俨然比之前慢了许多。 忍着痛抹了下腰部渗透的血液,秦陌芫苍白着脸,正准备迎战,远处传来马蹄声,下一刻,一道青色身影飞身而来! 顷刻间,青色身影手中利箭一挥,几个黑衣人瞬间倒地,尸首分离! 秦陌芫彻底被震撼到了! 这一刻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弱小! 前脚一个神秘人,现在的青锦誉,都是一招之内,灭掉他们。 浑身多处的伤口和腰部深可见骨的剑伤痛的她身子一慌,朝后倒去。 眼前暗风一扫,下一刻她腰间一紧,整个人落尽一只有力的臂弯里。 青锦誉脸色沉冷,「你怎么样?」 秦陌芫蹙眉,脸色苍白到极致,艰难的说了一个字,「疼……」 身子一弯,将少年打横抱在怀里,飞身落在马上朝着秦家寨而去。 秦家寨外,李虎来回徘徊,搓着手,焦急担忧的望着山下。 马蹄声忽然响起,在夜里极为响耳。 他一抬头,便见青锦誉抱着浑身是血的秦陌芫走进屋内,冰冷的声线传了过来,「叫李澈滚过来!」 李虎身子差点摔倒在地,心里的震惊还未消散。 究竟是谁将少当家伤的如此之重! 秦陌芫昏昏沉沉的,强忍着最后一丝意识撑着。 她不能晕,她就怕晕了,青锦誉为了给她包扎,发现她女儿身,就麻烦了! 李澈提着箱子走来,当看到床榻上浑身是血的少当家时,脸色骤然一变。 青锦誉退身,语气凛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医治!」 李澈惶恐点头,走上前,看着少当家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心疼坏了。 他取出剪刀,作势就要减掉她的衣裳,伸出的手却被一只冰凉的血手抓住。 少年紧咬着牙,似是在忍着巨大的疼痛,「处理腰上的伤口就行。」 李澈惊叫,「少当家,这怎么行,就算处理腰上的伤口,也需要剪了衣裳才可以。」 少年执意冷眉,「按我说的做!」 要是全剪了,她不暴露了才怪! 李澈犹豫的看向青锦誉,「青军师,这……」 「不用问他,我是少当家还是他是?!」秦陌芫怒吼一句,牵动了腰上的伤口,疼的她差点晕过去。 青锦誉脸色黑沉,冷得可怕,他骤然上前扯开少年的手臂,「秦陌芫,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你别管我,我自己知道在做什么!」秦陌芫瞪着李澈,「还不快点,想看我死啊!」 李澈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犹豫着该不该上前。 青锦誉黑眸沉冽,蕴含着浓浓的暴风。 见少年直接移开目光,他气的松手,怒喝一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救你,让你死在城外算了!」 他愤怒离开,房门碰的发出一声巨响。 李澈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她腰上的衣服,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狠狠蹙眉。 在治伤的过程,秦陌芫几度痛的快要晕厥过去。 终于,李澈抹了把冷汗,低声道,「少当家,腰上的伤包扎好了,你胸前和手臂上的伤……」 「把药箱留下,你出去。」少年声线沙哑暗沉。 李澈犹豫了半晌,最终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秦陌芫缓缓睁开双眸,眸底闪过一抹愧疚。 她并非有意吼青锦誉,她也知道他在关心她。 但她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如此。 紧抿着唇,慢慢褪去身上的衣袍,清理伤口,将药抹在伤口处。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虚脱,瘫在榻上,浑身的疼吞噬着她最后的意识,已经麻木。 最终,她还是晕了过去。 房外,青锦誉冷着俊容,伸出手的手僵在半空,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线条。 半晌,他推开房门,走进房中,空气中漂浮着一丝血腥味和药味。 走向床榻,垂眸看着陷入昏迷的少年。 苍白清俊的容颜此刻皱成一团,许是因为疼痛不安,眉间紧蹙着。 原本包扎好的腰伤又侵染了血液,胸口和手臂的伤口看起来就像是随意包扎的,身上还穿着那身血衣。 青锦誉薄唇紧抿,胸腔剧烈的起伏彰显着他此刻的怒意。 他弯身,大手抓住她的衣衫,掌心凝聚内力,顿时,少年身上的衣袍被撕开。 当看到少年胸口紧紧束缚着一层白布,包裹着隐秘时,黑眸骤然一缩! 她——竟然是女人! 原来,她不是好男风! 原来,她不是和他故意作对! 而她是女人,为了隐藏,只能出此下策! 此刻,青锦誉怔愣在原地,黑眸震惊,还沉浸在这一幕无法回神! 榻上的女子痛苦的轻哼拉回了他的神智。 青锦誉快速转身,一挥衣袖,女人的衣袍登时合拢。 而他快步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李虎端着刚熬好的粥,正准备推门而入,沉冷的声线自身后响起,「别进去!」 他的声音里不自觉的裹了一层薄颤的紧张。 李虎疑惑间,手中的碗被一只净长的大手结果,青锦誉推门而入,再将房门一关! ------题外话------ 哈哈哈,女主身份暴露了,你们猜猜,男主知道女主是女儿身吗? (https://.biqukan/67_67276/3945993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十四章 万重危机 等赶到边关时,天色已黑。 望眼看去,月色下,一片荒芜,远处只有一座茶馆,挂着几盏灯笼,有些诡异。 男子单手撩起袖袍,为一旁空位上的杯盏添置茶水。 白皙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略显几分仓冷,黑髮束簪,眉眼尾处泛着几许妖治。 茶水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响耳,男子放下茶壶,端起杯盏小酌。 外面响起一人一马的脚步声,他薄唇微挑,语气透着几许魅罔,「天干燥热,坐下喝杯茶。」 秦陌芫拾步而入,眉眼冰冷,坐在男子对面,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男子似是很愉悦,轻笑出声,「你不怕我下毒?」 少年冷眉,讥讽道,「你没那么蠢!」 男子倒是不怒,再次为她添了杯茶水,「你和你父亲还真是不同。」 茶馆内闷热昏暗,但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气息却极为冰冷。 秦陌芫眉心微蹙,冷漠讥嘲,「我来可不是听你叙旧的。」 她毫不客气,甚至冰冷疏离的态度让男子到有几分诧异。 男子这才正色的看向对面的少年,许是因为赶路,少年俊逸面容略微风霜,衣袍舞盪翩诀。 紧蹙的眉宇透着几许英气,周身的气息清冷沉洌,到是与往年所见的少年判若两人。 薄唇溢出一声浅笑,男子微有些疑惑,「莫不是你父亲的死让你一夜之间变了?」 秦陌芫心底勐的一沉,她神色冷淡,一脚踩在桌子腿上,姿态痞气随性,「与你何干?」 见她如此粗鄙动作,男子眸底划过一抹嫌弃,语气冷了几分,「你不好奇我为何找你?」 「自然不是临城那边人告诉你的。」秦陌芫身子微微前倾,语气菲薄,「临城派来的人全被我杀了,你能找我,无非是利用其它因素查到我回了秦家寨。」 男子冷笑,眸底划过一抹赞赏,「明知如此你还只身前来,这里可是北凉和南戎的交界地带,你不怕有去无回?」 秦陌芫讥嘲冷笑,搭在膝盖处的手微微紧握,「你利用秦家寨千余条性命威胁我来此,卑鄙如此的事做出来,就别假惺惺说这些废话!就说你这次来找我究竟什么事?」 男子笑了笑,倒是一直没有生气,「少当家可以唤我忱公子。」 语落,他拿出一枚令牌放在说上推到少年面前,「收了它,日后有任何事只要来这里拿令牌报忱公子,就会有人帮你。」 秦陌芫眉尖狠狠蹙起,于对方的路数完全摸不透。 垂眸扫了眼令牌,上面只刻了一个忱字。 她抿唇,冷冷问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忱公子淡笑,收回手起身,白皙俊容泛着妖冶的气息,「少当家日后就知道。」 他将她眼前的茶水倒掉,重新为她添置了一杯新茶,「喝口茶再离开。」 男子单手撑在腹前,转身离开。 秦陌芫起身,眸色陡然一深,「若是临城再找我麻烦,拿着令牌找你,你也可以解决?」 只见忱公子脚步勐然一顿,黑夜中,他沉寂了半晌,低吟道,「我尽力而为。」 * 李虎守在寨子外,焦急的来回走路,时不时的看向山下的路。 月色下,一道欣长的青色身影飘逸而来,衣诀翩翩,容颜俊美。 他登时脸色一苦,跑过去着急道,「青军师,你终于回来了。」 青锦誉微拢眉宇,看了眼忽然戒备森严的秦家寨,眸色陡然一凛,「发生了何事?」 李虎就差哭了,「白天有人给少当家送了一封信,少当家撕了信后吩咐我们戒备森严,她一人骑马朝着关外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男人脸色一沉,「走多久了?」 李虎苦着脸,「晌午走的。」 该死! 男人薄唇紧抿,黑眸冷厉,转身牵了匹马快速离开。 * 茶馆剩下秦陌芫一人,她拿起令牌,心底深处愈发的彷徨。 挫败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眉宇紧蹙。 原主没留给她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她只感觉前路一片白雾,想要往前走,却无法拨开一层层的迷雾。 围绕在她周围的危机,这个忱公子,还有锦誉…… 他们到底是谁? 原主的父亲究竟因何而死? 这一切的谜题让秦陌芫这一次快要窒息! 她总觉得前方似有万重道路,万重危机! 不知不觉已近半夜,秦陌芫收敛所有情绪,骑马返回凤城。 在刚要踏进凤城城门时,她后背勐然一寒,立刻弯身,一道利剑擦过她的后背直射前方! 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而为首的竟然是那日她在山下带着李虎他们训练,骑马回头看她的男人。 当时她察觉到那人对她有着杀意,没想到今日他们果然会来动手。 秦陌芫抽出腰间的匕首,脸色紧绷泛着肃杀,她沉声质问,「你们做什么杀我?」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粗犷狠厉,「杀你是帮你解脱,到了地府,你就会知道一切,到时也会感激我们。」 语落,他一招手,黑衣人尽数拥了上来。 四周的杀意翻血如腾,卷着黄沙漫天飞舞。 秦陌芫气得呕血! 这特么都叫什么破事! 这原主究竟在活着的时候拉了多少仇人?! 她动作精准到位,招招狠厉,迎接每个黑衣人的杀招。 但这批人的武功貌似比临城派来的人高多了。 几招下来,死了几个黑衣人,而她身上也被对方的长剑划了几道口子。 身上的血肉翻涌,鲜血沁湿了衣袍。 秦陌芫撑着虚弱的身子,眼神有些晕乎。 撕下衣袍快速缠紧腰部和手臂的伤口,看着再次攻击的黑衣人,她拼尽全力,想要费力杀出一条血路! 黄沙漫天,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少年脚边到了好几个黑衣人,最终无力的单膝跪在地上。 她只有武功没有内力,架不住这么多内力深厚的黑衣人攻击。 为首的黑衣人轻蔑冷笑,「别再反抗了,早在十年前你就该死了!」 他一挥手,剩下的三个黑衣人,举着长剑,朝她刺来! 秦陌芫冷着双眸,眸底浮现一丝死灰的绝望。 难道她真的要死了? (https://.biqukan/67_67276/3980298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十三章青锦誉是谁? 见男人脸色暗沉,声线紧绷泛着警告,「手松开,我看你伤势。」 大手掰扯她的双臂,作势就要解开她的腰带。 秦陌芫勐的抓住男人的双手,笑的极其虚弱,「锦誉,我能先问你个问题吗?」 男人紧抿着薄唇,视线不停的扫着她沁着鲜血的衣袍,耐着性子出声,「说。」 她紧咬着下唇,忽地将男人往下一拉,「锦誉,你可心悦我?」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鼻息处,男人脸色骤然一黑,毫不留情的挣脱她的禁锢。 后退两步,看着少年生龙活虎的模样,气得胸腔有些震盪。 「你耍我?」这声音冷沉薄利,裹着寒风。 秦陌芫尴尬的摸了摸鼻樑,笑眯眯的,「我只是开个玩笑。」 男人怒喝出声,「秦陌芫,你何时才能长大!」 语落他一甩袖袍,拾步而出。 房中彻底沉寂,静的仿佛并未发生过什么。 秦陌芫抿着唇,起身下榻,站在窗杵前看着青锦誉离去的背影。 不知为何,近几日她总觉得他心事重重,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夜色浓郁,透着干燥的闷热。 她毫无睡眠,站就这么在窗边站了半夜。 忽然一道身影骤然划过,速度极快。 秦陌芫神色一凛,悄无声息的跟着那道身影前去。 远处稀疏的树林里,站了两个男人,一人的背影修长挺拔,侧颜俊美无俦,不是青锦誉又是谁! 另一人单腿跪在地上,双手拱起,声音低哑祈求,「五少爷,求您回去一趟……」 「闭嘴!」青锦誉呵斥出声,眸色深冷看着远处,「我不会回去,你别再来找我,否则别怪我杀了你!」 那人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抛出的利剑止住了声。 他紧蹙着眉,半晌才起身,躬身道,「五少爷,不论你和老爷之间有什么芥蒂,属下只想说一句,老爷做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滚!」男人声线绷着浓烈的杀意,那人紧攥着双手,终是嘆了一声消失在夜幕里。 月色下,那修长的背影竟透着浓浓的孤寂哀伤。 那些情绪似是感染,竟让远处的秦陌芫也跟着心情沉闷。 她紧抿着唇,悄无声息的回到寨子里。 躺在床榻上,望着上方的纱帐,久久难以入眠。 那人的身份是谁? 他口中的老爷又是谁? 青锦誉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一刻秦陌芫深深感觉到挫败,为何她就不能继承原主所有的记忆,闹得她现在一头懵。 院子隐约响起极轻的开门声,她闭上双眸,知道是青锦誉回来了。 周围很静,静的只有蝉鸣。 秦陌芫辗转难眠,起身下榻,朝着寨子外走去。 来到白水寺,她抬手敲门,还是上次的小和尚开门。 他有些讶异,「施主,您要留宿吗?」 秦陌芫抿唇「嗯」了一声,「打扰了。」 还是之前的住处,她慵懒的坐在外面凉亭下,望着繁星夜幕。 耳边隐约响起敲榆木和诵经的声音,低沉清冽,还是那般好听。 在和尚的诵经声中,她渐渐有了睡意。 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肚子饿的难受,她朝着和尚的住处而去。 抬手正准备叩门,门由内而开,明净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你……」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是不是很惊喜?」 她越过明净走向里面,屋内萦绕着浅浅的竹香气息。 屋内放着屏风,光下线,倒映着一抹身影,修长如玉。 明净忽的拦住他,「秦公子,方丈正在沐浴,请您先在外等候。」 秦陌芫眉尖陡然划过一抹揶揄,在沐浴…… 她闪身避开明净的阻拦,走到屏风后,却见阡冶已然走出浴桶,身上披着白色长袍。 灼热的光线倾洒窗杵倒映在男人身上,仿似将他笼罩在如梦如幻的境界里。 男人眉目星辰,黑眸冷肃,语气薄怒,「看够了?」 秦陌芫啧啧摇头,颇为遗憾,「还没来得及看。」 和尚脸色陡然一黑,冷眉走向外面。 桌上摆放着几碟素食,看上去色泽浓郁,竟让她更饿了几分。 男人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白净的手指拿起木筷吃着,动作优雅矜贵。 秦陌芫坐在他对面,毫不客气抢过他的筷子,迎着男人冰冷的神情,她愉快的夹着青菜。 「嗯,好吃。」嘴里的菜香味回味无穷,尤其还是和尚的饭菜。 明净走来,气唿唿的瞪着她,「秦公子,这是方丈的木筷。」 少年无所谓的摆手,笑眯眯的看着和尚,「他的就是我的,无碍。」 这厚脸皮,简直了! 明净气的转身重新为阡冶拿了一对木筷。 少年自顾自的吃着,时不时抬眸笑看着对面的和尚,心底的烦闷一扫而光。 她忽然起身,手肘撑在桌上,轻佻眉宇,「和尚,要不我娶你回家吧?」 噗…… 脸上的湿润告诉她方才发生了什么! 这个臭和尚,竟然将稀饭喷在了她脸上! 明净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脸上挂着几粒米的少年,傲娇扬眉。 抬手抹了把脸,秦陌芫起身走到和尚跟前,倾身逼近他,「你故意的!」 阡冶拿着帕子擦拭薄唇,而后抬眸,目光冷淡,「施主多想了。」 大手挥开她,男人起身,穿上袈裟朝外而去。 * 秦家寨,李虎拿着一封信函急匆匆跑来。 秦陌芫懒洋洋的躺在老虎椅上,抬眸冷淡一瞥,「何事如此慌张?」 李虎上前将信封呈上,脸色凝重,「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函,要您亲自打开。」 谁给她的? 秦陌芫坐起身,接过信函撕开,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色骤然一沉! 她撕掉信,沉声问道,「锦誉呢?」 李虎摇头,「今早上青军师出去再没回来过。」 少年起身朝外走去,吩咐了一句,「这几日寨子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入内!」 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李虎当即心里明了。 这信函只怕是关乎秦家寨的。 这几个月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少当家这般谨慎的模样。 外面天气阴沉,秦陌芫牵了一匹马朝着凤城边外而去。 (https://.biqukan/67_67276/3983862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十二章 少当家受伤了! 十个人凶神恶煞的冲来,刀尖泛着凛冽的寒意! 秦陌芫抽出腰间的匕首,弯腰避开他们的利器,一脚踩在一人的膝盖上,翻身而落,锋利的匕首划破眼前护卫的喉咙! 血液四溅,喷洒在对面几个护卫身上。 周边的杀意更加浓郁! 秦陌芫冷眉,双眸寒彻冷冽,手上的动作快而精准。 这是几个护卫从未见过的招式,是他们根本不熟悉的武功! 快!狠!准! 他们根本不适合近身打斗,而少年似乎摸准他们的底子,近身攻击愈发精准狠厉。 半晌的功夫,十个人只剩下一个人,九个人全被割喉,了无生息的倒在地上。 少年手握匕首,白皙俊美的容颜上沾染了些许的血滴,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月牙衣袍轻微舞盪。 她嗜血勾唇,匕首微抬,沉冷的凝着对面早已受伤的护卫,清寒的声线仿似裹了一层冰渣,「你也想死吗?」 护卫脸色惨白,还未反应,早已吓坏的卢鹏一把抓住护卫将他勐地往前一推,「快挡着她!」 他顺着墙边想要朝外面逃跑,被少年踢过来的凳子砸在了头上,顿时砸的他眼冒金星倒在地上。 解决掉最后一个护卫,秦陌芫拾步而来。 看着少年如地狱般的恶魔,嗜血狂妄,卢鹏吓得贴着墙,前一刻的威风早已消失。 刘知府早已吓呆,想起方才自己诋毁土匪头子,身子一软便坐在凳子上。 眼见少年就要杀了卢鹏,年旻禾快速走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秦公子别冲动,他是御差,杀了他你是要被砍头的!」 一句话不仅让秦陌芫脸色瞬间冷寂,更让卢鹏找回了一丝筹码。 他看着少年讨好道,「是啊,我是御差,你杀了我,皇上定然不会放过你,你不如放了我,我就当没发生这事。」 一声冷嗤溢出,少年眸色沉沉,匕首骤然横在他脖子上,吓得他绷着身子不敢乱动。 「你以为我会怕?将你杀了然后抛尸到悬崖下,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不慎落崖,天高皇帝远,皇上国务繁忙,他怎会因为一个小喽啰彻查此事?」 她的话彻底让卢鹏破灭了最后一丝希冀。 陡然间他似是想起什么,满脸的求生欲,「少当家,我有银子,我全都给你,你留我一条命,别脏了你的手。」 秦陌芫讥讽一笑,「我对钱没兴趣,对你的命有兴趣!」 年旻禾依旧抓着少年的手臂,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他杀不得,刘知府说他是临城户部侍郎的表弟,户部侍郎是丞相的姑爷,若是卢鹏真死在了凤城,到时即便皇上不彻查此事,户部侍郎和丞相也不会善罢甘休。」 秦陌芫眸色凛然,心底泛着彻骨的冰冷。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怪不得这杂碎这般猖獗! 视线扫到卢鹏想要藉机逃跑,她抛出匕首,扎在了他小腿上,顿时疼的卢鹏倒在地上,痛苦大叫。 她真的很想宰了这畜生,但若是因为自己一时之气宰了他,到时连累的便是整个凤城乃至她的秦家寨! 这种无法解决掉人渣的感觉太糟心了! 她沉着嗓音问道,「就这么放了这畜生?」 年旻禾微蹙眉宇,「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皇上下令杀了卢鹏,我曾与当朝四王爷有过结交,我将这件修书一封告诉四王爷,他会将此事禀告圣上,到时圣上一定会下令捉拿卢鹏。」 秦陌芫讥讽冷笑,「他不就是皇帝派来宰割百姓的?告诉皇帝有用?」 少年冷嘲的态度着实让他有些悲嘆。 他解释道,「此事是卢鹏一人所为,圣上只是让他下来观察民情后再斟酌征粮,而他却擅自利用全职胡作非为!」 原来如此。 秦陌芫挑唇,眉尖划过一抹冷然,转身将卢鹏提起来扔到刘知府面前,「刘大人,将此人关在你知府的大牢里,待年大人修书过去,在皇上未下令之前,决不能放他出来!」 看着刘知府为难的模样,她忽而倾身上前,语气菲薄寒凉,「若是他逃走了,那我便率领秦家寨,灭了你的知府衙门!」 刘知府吓得身子一抖,连连摇头,却又惶恐道,「大侠,不是我不愿意啊,实在是使不得,这卢大人是户部侍郎的表弟,若是让户部侍郎知道,我丢了乌纱帽事小,但我一家老小的命可是大事啊。」 年旻禾微拢眉宇,斟酌了半晌,终道,「那关在我县城衙门里,由我看管。」 秦陌芫挑眉,颇有些讶异,「你不怕惹祸上身?」 谁知男人负手而立,语气坚定有力,透着不顾一切的凛然,「为了凤城百姓,年某甘愿趟这浑水。」 将晕倒的卢鹏压着回到岳平县,年旻禾回身看着站在衙门前的少年,询问道,「秦公子不进来吗?」 想起里面还有个缠人的小祖宗,秦陌芫当即翻身上马,摆了摆手,「告辞!」 看着快速离开的身影,年旻禾轻笑出声,眸底荡漾着一抹深盈的笑意。 * 「一二一二,都动作麻利点,不然少当家回来抽查,你们还是不长进,到时受罚那是活该!」 李虎手里握着棍子,那走势颇有种嘚瑟的气态。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便见少当家风尘僕僕走来,脸上都是血迹。 登时吓得脸色一白,「少当家你受伤了?谁干的我去宰了他!」 秦陌芫一巴掌拍他后脑勺,瞪了眼咋咋唿唿的他。 远处的房门倏然打开,青锦誉俊脸紧绷,语气沉冷,「少当家受伤了?」 这担忧的语气让秦陌芫心底深处暖烘烘的。 见男人脸色沉沉走来,她忽然捂着腰部,紧蹙着眉头,「疼……」 青锦誉当即上前将她打横抱起走向房门,冷声吩咐,「李虎,叫李澈过来。」 男人将她放在床榻上,伸手便要解她的衣袍。 秦陌芫紧紧护着腰带,疑惑蹙眉,「你干嘛?」 她虽然很想扑倒锦誉,但不代表她这么没有节操,这么迫不及待! 况且现在位置好像不对! ------题外话------ 明天红尘的另一本书(重生医神:民国男神是千金)要pk了,红尘双手举高高,求收,求评,求打赏,让红尘通过pk,然后偷偷的告诉大家哦,男神那本书,超级好看,红尘的书,都与和尚有不解之缘,男神那本的和尚,可是超级强大到爆的~为红尘加油,顺利通过pk!!! (https://.biqukan/67_67276/3995831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十一章 土匪头子! 秦陌芫眸色一暗,陡然转身快速离开。 她可不想碰见这个缠人的小祖宗。 身后的脚步声噔噔传来,手臂被一双细白素手抓住,年小元委屈瘪嘴,「秦公子,你是不喜欢看见我吗?」 秦陌芫垂眸,敛去眸底的烦闷,清寒一笑,「年小姐多想了。」 见他冷漠疏离的态度,年小元眸底划过一抹受伤。 而后她含笑道,「秦公子,我正好要去凤城知府找大哥,我们一起去?」 秦陌芫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里着实不愿。 但她现在必须找年旻禾说个清楚,不然凤城百姓的劫难只会更深。 冷淡的「嗯」了一声,她长身玉立站在那里。 年小元抿唇一笑,眸底含羞,让衙役找来一辆马车,却被秦陌芫阻拦。 她疑惑的看向少年,「公子,不坐马车怎么去?」 秦陌芫冷眉,嗓音清冷,「我骑马去。」 她正要向衙役要匹马,哪知这小妮子一把抱住她的手臂,笑嘻嘻道,「那我和秦公子一起骑马。」 少年脸色蓦然一沉,语气冷了几分,「你会骑马?」 年小元摇头,有些娇怯,「不会,但秦公子可以带着我。」 秦陌芫抽回自己的手臂,神情冰冷,语气裹着训斥,「如今百姓流离失所,凤城人心惶惶,我急切找你大哥商量此事,没时间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语落她走到衙役带来的马跟前,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帅气。 看着离开的身影,年小元杏眸微红,双手揪着衣袖,愣在那里。 秦陌芫一路上冷着脸,出了县城直奔凤城。 一路到了凤城知府外,外面的守卫拦住她。 少年脸色沉冷,周身的气息更是裹了一层寒冰,「去通知年县官,就说秦家寨的少当家找他。」 守卫听到秦家寨三个字,身躯莫名一抖。 秦家寨可是整个凤城土匪的一方霸主,就连官府也避让三分。 他听话的朝着里面走去。 里面大厅内,年旻禾坐在侧位上,神情微绷,紧蹙的眉宇彰显着一抹冰冷。 刘知府掐媚的笑着,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 他时不时抬头,看着正位上坐的男子。 方正的脸上略有些鬍子,眉毛稀薄,鼻樑窄长,一双眼睛细长,里面夹裹着算计。 这副摸样和他单薄的身子很是不符。 知府踌躇了半晌,终是小心道,「卢大人,你看现在凤城旱灾严重,百姓们都食不果腹,还怎么能拿出粮食来,要不您……」 「放肆!皇上的圣旨你也敢违抗吗?」卢大人一掌拍在桌上,方正的脸上盛着高傲的轻蔑。 在他两边的护卫也在同一时间拔出腰间的佩刀,神情凶神恶煞。 知府登时吓得身子一缩,不敢再言语。 外面的守卫颤抖着身子,滚着爬进来。 知府在卢大人那里受了气,顿时将所有气撒在守卫身上,怒吼一句,「不长眼的东西,跑来这做什么?!」 守卫冷汗连连,身子抖得愈发厉害,「禀大人,外面有人找年大人。」 年旻禾看过去,嗓音清润,「对方可有说是谁?」 守卫小心的看了眼知府和卢大人,还未出声,对面飞过来一个茶壶砸在他头上。 滚烫的茶水灼烫守卫痛的发抖,却强忍着不敢吭声。 卢大人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守卫也敢抬头看本官,谁给你的胆子!」 守卫扑倒在,不停的磕头,「奴才知错,是秦家寨的少当家找年大人。」 知府脸色一变,没想到土匪头子竟敢到他府外! 年旻禾起身,对着卢鹏拱手,「卢大人,下官出去一会。」 卢鹏脸色尤为不悦,「怎么?一个小喽啰都比本官重要,竟要将本官晾在这里?」 一时间大厅内气氛剑拔弩张! 知府慌忙起身跪在地上,解释道,「卢大人误会了,外面来的人乃是凤城最大的一个土匪头子,年大人也是怕他不出去会面,对方会将怨气发到百姓们身上,他也是顾及百姓们的安危。」 年旻禾眉头紧紧蹙起,刚要言语,卢鹏冷喝道,「好大的脾性!一个土匪竟这般猖獗,你们两去外面给本官将他绑起来带进来!」 「不用,你秦爷爷自己进来了!」一道清寒凛冽的声线穿透而来。 大厅外,少年拾步而来,俊秀冰冷的容颜泛着一抹肃杀。 她站在大厅中间,负手而立,语气沉冷裹着极浅的杀意,「你就是卢大人?」 卢鹏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脸色黑沉,自己的尊威一再被挑衅,「你就是这凤城的土匪头子?」 秦陌芫冷嘲勾唇,「方才知府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耳聋了?」 「你!」卢鹏气的脸色青紫,怒吼道,「给本官拿下他!」 他两边的护卫低声道,「卢爷,这小子就是上次在悬崖您让我们杀的人,我们亲眼见他掉悬崖了,没想到还活着。」 卢鹏眸底泛着阴狠,咬着槽牙,狠厉道,「上次让你侥倖逃脱一次,这次本官定让你死在这里,还凤城百姓一个安宁!」 语落,他一抬手,外面涌进来八个护卫,皆是那日在悬崖上的十个人! 年旻禾跪在地上,急切道,「卢大人不可,秦公子虽是土匪,但并未做伤天害理的事,反而经常接济凤城百姓。」 「胡扯!」卢鹏脸色阴冷,眸底泛着狠辣,「你的意思是本官是恶人,要杀了好人了?」 知府瞪了眼年旻禾,「还请卢大人莫与年县官计较。」 秦陌芫眉目冷然的看着卢鹏,语气凛冽字字珠玑。 「恶人两字都是抬举你了,你利用职权强抢民女,肆意搜刮百姓家里,害的凤城民不聊生,别说你要杀我,今日秦爷爷想要杀了你!」 她的话着实让卢鹏气的脑血翻涌! 他怒指着少年,怒喝道,「给我杀了他!」 十个护卫手里握着长剑,将她包围在中间。 整个大厅充满了浓郁的杀意,少年负手而立站在中间,似乎对周围的危险毫不畏惧。 年旻禾担忧蹙眉,想要言语,却被少年一个眼神瞪过来,语气沉冷喝斥,「管好你自己吧!」 ------题外话------ 作者君:和尚,卢大人要杀你媳妇! 和尚:把卢大人给贫僧写死了,否则今晚贫僧给你超度! 作者君:我是你亲妈! 和尚:她是我亲媳妇! 作者据:有了媳妇忘了娘,哼!!! (https://.biqukan/67_67276/3998257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十章 难道是她做梦? 明净摇头,「谢谢施主,小僧不食荤。」 不食荤? 那是饿的还不够惨! 眨眼间她吃完了一只兔子,这期间,阡冶始终未动分毫。 若非知道他还活着,她真以为那是个雕像! 秦陌芫洗了下手,从袖袋里取出一包果子朝明净扔过去,「吃吧,别饿死了。」 语落她躺在稻草上,双腿交叠曲起,双臂枕在脑后,神情冷淡的看着外面明亮的月色。 也不知她滑落山崖后,尸体找到了没? 一抹悲伤划过眉间,她轻阖双眸,敛去眸底的伤痛。 即便她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她。 或许在前一世,死对她来说是种解脱。 明净接过果子,感激的看了眼秦陌芫,而后用袖口擦了擦递给阡冶,「方丈,吃些果子填腹。」 「不了,你吃吧,」黑眸未睁开,清冷的声线在山洞里很是低吟。 明净担忧蹙眉,见方丈不为所动,便不再坚持,自己擦了擦吃着果子。 月色优美,却又凉薄。 山洞里只剩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 月光映在男人身上,在他银丝袈裟上渡了一层晕光,仿佛置身在云雾之间。 眉眼轻抬,黑眸落在蜷缩在角落里的一道淡薄身影上。 对方似是做了什么噩梦,俊秀容颜紧绷,眉尖紧蹙,双臂将自己紧紧搂着蜷缩。 阡冶起身走过去,沉稳的脚步声在夜里极轻。 一撩前袍蹲在她身前,大手覆上她的手臂,低沉清冽的声线仿佛夹裹着一层安慰,「安心睡。」 梦中的人似是感觉到什么,勐地抓住那只大手放在脸旁。 掌心触碰到一丝微凉,阡冶褪去身上的袈裟披在少年身上。 夜幕最后一丝星光落幕,当明亮的阳光映在秦陌芫身上时,她这才惺忪的睁开双眸。 起身扫了眼依旧盘腿而坐的两人,她疑惑的摸了摸双臂。 难道昨晚是她做梦? 怎么隐约感觉有人为她盖衣裳? 一丝讥讽滑落眉尖,前世今生,她都是孤独一人,有谁能这般待她? 走了一天,终于到了凤城。 这一路秦陌芫始终冷淡如斯,似乎从认识这个少年,第一次见她这般安静。 叉口路上,明净走到她跟前,忽地跪在地上,「少当家,您的救命之恩,我和方丈无以为报,在此给您磕三个头。」 语落,还不待秦陌芫将他扶起,明净已经磕完了三个响头。 他起身,愧疚的低头,再没了之前对她的生气和作对。 秦陌芫负手而立,唇畔微抿,眉尖微拢,目光冷淡的看了眼阡冶,「举手之劳而已。」 她转身离开,却被一道寡淡的声线叫住,「秦陌芫。」 秦陌芫脚步勐然一顿,心底深处莫名颤了下。 不知为何,这三个字从和尚嘴里出来,竟有种如沐春风似的错觉。 她并未转身,语气依旧冷淡,「何事?」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眼前蓦然一暗,手里多了一串微凉的佛珠。 和尚低沉清冽的声线好听极了,「你将这串佛珠拿上,日后有事可来白水寺寻我,我会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 语落,他擦过她的肩膀离开,银丝袈裟拂过她的手背,盪起一丝微凉的触感。 秦陌芫唇角邪性一挑,这两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她捏着佛珠,转身负手而立,笑道,「和尚,等我哦。」 树影下,阡冶看着前方的官道,黑眸深沉,薄唇若有无的划过一丝弧度。 今晚的天色有些阴沉,空气中都是闷热的气息。 秦陌芫回到秦家寨,让人烧了一桶水,褪去衣裳坐在浴桶里,舒坦得闭上双眸。 终于可以沐浴了。 她刚洗完,还未穿衣,房门被人轻叩。 秦陌芫脸上难得一慌,跳跃到榻上,却不慎步子迈的有点小,一脚踏空,整个人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青锦誉略带忧色得声线响起,「怎么了?」 「没事。」秦陌芫迅速将裹胸缠上,穿上里衣,这才松了口气。 打开房门,她坐在软椅上喝着茶水,询问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见青锦誉坐在她对面,俊美无筹得容颜有些严肃。 她放下杯盏,起身趴在桌上,掌心搭在他手臂上,挑眉一笑,「青军师这是想我了?」 青锦誉收回手,脸色冰冷得看着她,「你能不能有个少当家得样子?两三天不见人影,寨子里的事情几乎不过问,你这样大当家在黄泉如何能安心闭眼?」 他绷着俊容沉声训斥,字里行间皆是对她的失望至极。 秦陌芫收回手,唇畔紧抿,眉眼低垂,「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声冷嗤溢出薄唇,青锦誉起身负手而立,语气沉沉,「凤城闹旱灾,皇上派了昏官过来徵收粮草,却闹得百姓们流离失所,不得安宁,这两天有太多吃不上饭得百姓来咱们寨子,你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将这件事好好解决了!」 不再看她,男人拾步而出,房间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清浅好闻得气息,似竹似青。 秦陌芫灌了一口茶水,眉眼流露着一丝沉重。 太多的百姓吃不上饭,流离失所! 年旻禾是干什么吃的? 他的本分之事都干不好,让百姓们都跑到了她秦家寨! * 岳平县城内,街上的百姓比往日多了许多。 秦陌芫去县衙的路上,听到了不少百姓们的怨言。 新来的卢大人奉皇上之命来此征粮,给边城士兵们供给粮草。 卢大人带着兵擅闯每一户人家,连抢带拿,甚至看上哪家闺女都要被强行带走。 今年如此干旱,百姓们本就难过,皇上竟然还下此无情命令,这是将凤城百姓往火堆里推! 卢大人? 秦陌芫眸色陡然一沉,想起那日和那帮人对战,他们口中所说的卢爷,莫非就是这个卢大人? 走到县衙外,外面的守卫看见来人,皆是一震。 秦家寨的少当家怎么会来? 上次见识到这位少当家的手段和势力,其中一人走来,询问道,「少当家可有事?」 秦陌芫负手而立,眉尖微拢,「带我去找你们年县官。」 那人迟疑道,「少当家来的不巧,年县官早上去了凤城,和知县接待临城来的卢大人。」 「秦公子,真的是你!」温细的嗓音裹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年小元提起裙摆小步跑出来。 (https://.biqukan/67_67276/4001335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十九章 你在心疼我? 秦陌芫抚摸着唇畔,眸底划过一抹受伤。 她也要自尊的好吗? 垂眸看了眼扁平的胸膛,她苦涩一笑。 得了,自尊在她这个女扮男装的身份前,不值一提。 两人走在山崖低下,寻找出口。 秦陌芫走在他身侧,挑眉笑着,「和尚,你都不谢我吗?」 和尚薄唇紧抿,目视前方,不理会她。 她往和尚这边靠了靠,蓦然感觉到和尚身上散发而出的冰冷气息。 摸了摸鼻樑,她捂住肚子蹲下身,「和尚,我肚子疼。」 阡冶顿住脚步,身形笔直的站在原地,似是等她肚子好了,再继续走。 秦陌芫挫败起身,无力轻嘆。 闷葫芦,榆木疙瘩! 从下午走到黑夜,终于看见一道窄小的小道。 杂草丛生,他们顺着小道快速上山。 半途中,阡冶喘着粗气,俊美容颜上布满汗水。 手臂一紧,边上的少年搀着他,语气傲娇,「到头来还不是靠我。」 阡冶身躯僵硬了一瞬,任由她搀扶着走。 秦陌芫吐槽,「明净该锻鍊身体了,两人竟连我都拉不住,丢人。」 「你太重。」和尚难得冷淡的回了一句。 秦陌芫挑眉一笑,捏了捏他手臂,察觉到和尚僵硬了一瞬,她嘲讽了一句,「你们太弱。」 他们快到崖顶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四周缓缓响动,空气里似乎漂浮着一丝嗜血的杀意。 秦陌芫勐地拉住阡冶,将他拉至身后,眸色凛冽的看向前方。 乱石后方,走出来几个黑衣人,蒙着黑巾,夜色里,露出一双充满杀意的冷色。 匕首挡插在了石壁上,身上没有武器,只能赤手相搏。 秦陌芫快要呕血! 似乎穿来这里,她已经遇到了好几次暗杀! 第一次是那个贪官的人。 第二次不知! 这一次,她更不知! 她冷眸,语气沉冷,「你们为何而来?!」 对面为首的黑衣人冷厉道,「你真以为瞒天过海逃出临城,就平安无事了?」 秦陌芫脸色蓦然一沉,果然上次和这次都是因为神秘人的箱子引起的! 这一刻她深深觉得原主的爹是坑他儿子的! 只是这批人是临城派来的还是那个神秘人派来的? 一撩前袍,弯腰捡起一根粗壮的木棒握在手里,神色凛冽的看着黑衣人,「死也让我死个明白,你们是临城派来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轻蔑讽笑,「自是临城来的!」 他一招手,几个黑衣人紧握着长剑,充满杀气的沖向她。 秦陌芫紧绷着神色,嘱咐了一句,「和尚,去右边的石头缝去,我没说话你就别出来。」 看着他站在石头缝旁,银丝袈裟披身,俊容淡薄毫无惧意,左手捻着佛珠。 她不知道这和尚究竟有多清心寡欲,这时候还能这般淡定! 几人一起攻击,锋利的长剑裹着肃杀的风劲,不断划过秦陌芫身侧。 她堪堪躲过,一脚踢飞一人手里的长剑,顺势抢过来。 那些人招招狠戾,长剑一挥,一人喉间断裂,鲜血喷薄而出。 秦陌芫脸色沉冷肃静,紧绷的心止不住的颤抖着。 黑衣人在她的长剑下一个个倒去,鲜血染湿了她的长袍,却让她的心愈发的寒凉。 她一脚蹬在石壁上,膝盖直接顶在为首黑衣人的脖子上,将他高大的身形压得直接跪在地上。 抢走他手里的剑,秦陌芫将长剑横在他的脖子上,双眸森然彻骨,「我不杀人,却不代表我会任人随意贱杀!」 迎着黑衣人仇恨的眼神,她长剑一挥,冷漠的看着血液四溅的黑衣人倒地没了生气。 手里的长剑掉落,秦陌芫怔愣的站在原地,颤抖的心无法平静。 她杀人了…… 一种恐惧席捲全身,只让她觉得四周都是冷飕飕的。 这里不是现代,不是和平年代的时代。 这里是古代,是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他们不死,她就必须死! 抬眸望天,敛去眸底深处浓郁沉重的情绪。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吐了几口气,敛去身上所外溢的悲情。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介怀。」清冷好听的声线自身后传来。 秦陌芫唇角一勾,转身笑看着他,「和尚,你在心疼我?」 说着,她上前,将手搭在他肩膀上。 和尚身上好闻的檀香味压去了她身上的血腥味,令她心头的阴郁散了不少。 这次和尚只是复杂的看了眼她,并未拂开她的手臂。 他径直朝前走,身上的气息很冷淡,淡到秦陌芫似乎抓不住他。 她回头看了眼横七竖八的尸体,唇畔紧抿,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握。 两人上了山顶,见明净的颓丧的坐在地上,抽泣着,那白净的脸上抹着污泥,莫名的搞笑。 听到脚步声,明净抬头,见到自家方丈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愣在原地。 秦陌芫无力坐在地上,低喝了一句,「楞着做什么?还想再将我们丢下山去?」 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起身走到阡冶跟前,愧疚的对着秦陌芫说了一句,「对不起。」 呵,对不起这三个字真轻! 这次幸亏她命大,若有个万一,那便是粉身碎骨! 从这里回到凤城步行起码得一天左右。 一路上秦陌芫难得安静,对阡冶也是半搭不理。 天色愈发的黑沉,他们在一处山洞里落脚。 明净捡柴生火,两人盘腿坐在火堆旁,轻阖双眸似在诵经。 秦陌芫冷着脸出去打了两只兔子,回来当着他们的面扒皮割肉,看的明净心一抽一抽的。 肉香味飘荡在整个山洞,饿了一天的明净止不住的摸着肚子。 但他只能忍着,不能食荤。 秦陌芫神色冷淡,翻转着手里的兔子,抬眸扫了眼对面的阡冶。 和尚盘腿而坐,银丝袈裟,白皙圆润的指尖转动着佛珠。 眉目星辰,唇薄精緻,即使是昏暗的山洞,依旧遮掩不住他身上清雅寡淡的气息。 撕下一片兔肉,她砸吧着嘴咬着。 明净时不时的抬眼看下,又闭眼诵经。 秦陌芫冷嘲勾唇,在明净再次睁眼时,挑眉逗趣,「要不要来点?」 ------题外话------ 秦陌芫垂头啜泣,身子发抖,「我杀人了。」 和尚将她拥在怀里,柔声安慰,「他们该死。」 秦陌芫仰头,「你不嫌弃我是男儿身了?」 和尚冷眉,「嫌弃。」 秦陌芫,「那你还抱我?!」 和尚,「我忍不住。」 作者君:「狗粮太多,我吃饱了。」 和尚,「那你想吃土?」 秦陌芫,「和尚,咱两把作者扔到悬崖下吃土吧?」 和尚点头,「我动手,别累着你。」 作者君,「惹不起我躲得起,遁了!!!」 (https://.biqukan/67_67276/4004251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十八章 她竟然没有摔死! 他们抽出腰间的佩剑,面色凶煞,四周顿时充斥着浓郁的杀气。 明净担心的坐在马车厢的板子上,面如死灰的看向黑眸轻阖的阡冶,「方丈,我们现在怎么办?」 指尖捻动着佛珠,清冷寡淡的声线平缓溢出,「随遇而安。」 秦陌芫扬起鞭子抽过去,将冲来的一人打的朝后倒去,硬生生划出了几丈远。 轻佻语调穿透车帘,「和尚,我是不是你的守护神?」 明净差点气笑,这时候少年还有心思打趣。 剩余九个人一起冲上来,秦陌芫跳到马车顶上,手中鞭子用力挥动,打飞了几人。 还有几个朝她近身而来,她手握匕首,来了个迴旋踢,匕首划破一人的手腕,将其他几个人踢飞出去。 左手匕首,右手鞭子,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站在马车上,冷眼瞥了眼对面的马车。 「就你们?太废!」她讥讽勾唇,将迅速冲来的几人踹出去,其中有两人不慎滚落悬崖。 听着惊恐的尖叫声,秦陌芫心头莫名一颤。 她……似乎杀人了。 在她愣神的功夫,三人找准时间,越过他一起用力踹向他们的马车,另一人挥剑刺向马儿的脖子。 马儿受惊,马车勐地一晃,朝着悬崖方向倒去。 秦陌芫脸色一变,想要挥鞭子缠住对面的树枝,却已经晚了! 马车带人一起落下悬崖! 明净惊恐的叫声不断从马车内传出。 秦陌芫心头好一阵愧疚,她一挥鞭子抽断马车和马儿之间的缰绳。 伴随着马车和壁石的碰撞,车厢瞬间破碎,里面两人极速往下坠落。 秦陌芫用力将匕首插进悬崖隙缝里,挥鞭将下坠的两人缠住。 重力太强,匕首不断的往下滑,直到滑倒一处顶出的石槽上才停住。 秦陌芫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 掌心由于摩擦鲜血淋淋,右手的重力让她胳膊随时处于快要脱臼的危险。 她垂眸看了眼下面两人,担忧道,「你们没事吧?」 明净髮抖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们没事。」 秦陌芫谨慎的扫着四周,想要寻找一处可以暂时落脚的地。 下方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传上来,「左侧一丈远有处矮洞可以落脚。」 但在左侧,他们怎么过去? 就在秦陌芫发愁时,阡冶清冷的声线再度传来,「你手臂还能承受吗?可以的话我们盪过去抓住矮洞边上的断树。」 手臂痛得发麻,但为今之计只有这个法子。 她忍着痛出声,「动作快点。」 阡冶抓着明净的手臂,抬眸扫了眼上方单薄的身影,薄唇勾起一道清浅的弧度。 他一用力,快速朝着右侧盪去。 两人的重力在迴荡间终于停住,秦陌芫也听到了自己手臂「咔嚓」一声。 她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下方响起明净的声音,「施主,我们进矮洞里了,你跳下来,我们拉着你。」 手臂脱臼瞬间失了力道,她一脚踢向石壁,转身的功夫左手抓住鞭子,整个身子急速下坠。 下一刻鞭子另一头完全没有拉力,只听明净惨叫一声,「方丈,我手滑了!」 秦陌芫气的就差呕血! 真是哔了狗了! 她难道又要英年早逝吗? 后背撞在悬崖下的断裂树干上,疼痛袭来,痛的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 痛,浑身都痛。 而且,她怎么感觉快唿吸不过来了? 缓缓睁开双眸,碧蓝的天空白云飘飘。 秦陌芫诧异的眨了眨眼眸,再看,天空还是碧蓝的。 她没死? 刚一动,这才发现身上压了一个人,怪不得她觉得快要窒息。 她将那人推到地上,艰难起身,侧眸看去,顿时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那眉,那眼,那俊美无俦的脸庞,不是阡冶又是谁! 想起掉下去时,明净惨叫的声音,手滑了…… 莫非她坠力太重,明净手滑了,和尚一人拉不住她,被她的坠力给拉下来了? 但是这么高的悬崖,她竟然没有摔死! 万幸还是命大,她都感谢老天爷。 按住右手使劲往上一提,「咔嚓」一声接好手臂,但也痛的她差点背过气去。 左手刺痛,她看了眼磨破的掌心,心里咒骂一声。 不过幸好她今日跟着和尚来了,不然和尚真的会九死一生。 撕下衣袍一角缠在掌心,蹲下身拍了拍阡冶的脸庞,「和尚,醒醒,醒醒。」 地上很是潮湿,这样躺下去,绝对要生病。 她拉住和尚的双臂,这才发现他掌心皮肉翻卷。 似乎是因为拉着鞭子用力才导致的。 将他背起,鞋子残在杂草间,刮破了衣袍。 秦陌芫背有些累,这和尚看着单薄,没想到挺重的。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眼前终于出现一条小溪。 放下阡冶,蹲在小溪边喝了不少水,洗了把脸。 伤口的淤泥被洗干净,虽然疼,但也能忍着。 她撕下衣袍一角沾上水,给和尚擦了擦脸,又给他受伤的手轻轻擦拭。 转身继续将衣袍沾上水,再次将他脖颈和双手擦了擦。 看着和尚俊逸非凡的脸庞,秦陌芫越发的赏心悦目。 她干脆坐在和尚身边,指尖描绘着他精緻的眉眼。 再次感嘆,一个和尚,长的这般惑人。 指尖描绘着他的薄唇,摩挲着他白皙微凉的肌肤。 她身子靠的极近,想要为他挡去上方炙烈的热气。 俊眉微拢,薄唇溢出极低的一丝闷哼。 黑眸缓缓睁开,看到离他近在咫尺的一张面孔。 少年笑眯眯的,唇畔轻佻,戏虐出声,「你捨得醒了?」 阡冶轻咳一声,侧开头,冷漠道,「起开。」 虚弱的腔调,沙哑低沉的声线,简直撩人到极致。 秦陌芫双眸一深,陡然低头,唇畔附在男人微凉的薄唇上。 蜻蜓点水,她速度起身,坐在地上,单腿曲起,手臂搭在膝盖上,邪笑的看着他,「和尚,你真香。」 阡冶狠狠擦拭着薄唇,虚弱起身,黑眸盪着浓郁的厌恶。 「别让我噁心你!」 他虚弱起身,冷凝了眼她走向小溪。 挺拔身姿蹲在地上,缓慢优雅的撩水洗着薄唇,似乎要将属于某个少年的气息全部洗掉。 ------题外话------ 欢迎各位看官收藏红尘的书,在这里红尘推荐下我的另一本书《重生医神:民国男神是千金》 女主身扮少年郎,闯风云,虐渣渣,一手医术起死回生,摸死人阴骨,看活人风宅。时而流氓,时而逗比,时而高冷。这本书的男主一直是强大的,男强女强,不是真正的民国,是架空民国,虚构的。 (https://.biqukan/67_67276/4006562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十七章 她喜欢挑战 年旻禾没有食言,第二日派人送来了许多东西。 秦陌芫坐在鞦韆榻上,冷眉看着摆在院子中央的箱子。 李虎站在她身侧,颇为无奈,「少当家,都说年县官清正廉明,这送的东西也是挺……清水的」 可不是,送了十箱子馒头,附上了一封信函。 「感谢秦家寨兄弟救下舍妹,也向秦家寨各位兄弟赔不是,这十箱馒头,犒劳兄弟们。」 秦陌芫不忍心去看,翻身躺在榻上,摆了摆手,「去给兄弟们分了,今天就吃这些馒头吧。」 「少当家,听说山下的白水寺今日公开诵经,给全城百姓们祈福,希望老天爷降雨,希望今年的的干旱早些过去。」 李虎搓着手,笑的有些贱兮兮的,「今天的凤城可热闹了,我和一帮兄弟们去乐呵乐呵。」 秦陌芫斜躺在鞦韆榻上,眉眼慵懒轻阖,「玩去吧,别闹事!」 李虎忙应承,和一帮子兄弟集体下山。 白水寺今天公开诵经? 这么说那个和尚也会在其中? 睏乏的脑袋当即清醒。 她一跃而起,整理下衣袍,朝着山下而去。 从临城回来到现在,似乎有一个月没有见和尚了。 别说,还怪想他的。 * 今日的凤城热闹非凡,百姓们都抱着碗跪在大门外,对着老天跪拜。 从年前到现在,半年了都未下雨,干旱严重。 靠天吃饭的百姓们,叫苦连天。 辛苦种下的庄稼全都旱死了。 白水寺外,往常清幽小道内,和尚们盘腿而坐两旁,闭眼诵经。 百姓们行走在中间窄小的小道内,自觉排队,都向大殿内的各位神灵虔诚相拜。 秦陌芫走在其中,对各位神灵虔诚拜完后朝着后方的禅房而去。 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那和尚,莫非他还在禅房里? 抬手正准备敲门,房门忽然由内打开,俊逸非凡的脸庞闯入她的视线。 和尚还是银丝袈裟,眉目星辰,唇薄如刀削,黑眸漆黑看不深切。 她愣了一瞬,目光触到他肩上的包袱,询问,「你要出去?」 阡冶退身关上房门,冷淡的「嗯」了一句。 秦陌芫跟在他身侧,笑眯眯的,「和尚,你那药真管用,还有没有?」 和尚目视前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从后门而出,一辆马车等在外面,明净接过阡冶的包袱,不悦的瞥了眼跟来的少年,「方丈,他……」 「不必管他。」阡冶神色淡淡,上了马车。 秦陌芫一撩前袍跟着上了马车。 明净气的抓住她的手臂,「请施主回去,我们还有事。」 垂眸扫了眼明净白细的手背,她一挑眉,指尖点着他的手背,惊得明净勐地收回手怒瞪着他。 秦陌芫一挑车帘坐了进去。 小和尚,和她斗,太嫩! 坐在侧边软榻上,她忽地靠近和尚,眉眼微挑含着戏虐,「和尚,一月不见,可有想我?」 黑眸轻阖,双手搭在膝盖上,左手五指捏着佛珠,丝毫不理会她。 一月不见,这和尚的性子还是这般。 不过,她喜欢挑战! 忽的更加靠近,指尖挑起和尚的下颚,「你不想我没关系,我想你就行。」 黑眸睁开,眸底寒凉的气息像是要将她吞噬。 和尚身躯微退,避开她的触碰,嗓音冷沉,「施主自重!」 秦陌芫靠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喷薄在他俊容上,「和尚教我自重怎么写?」 马车忽的一颠,和尚冷不防朝右侧倒去。 腰间一紧,秦陌芫已然揽住他,坐在他身侧,笑眯眯看着他,「和尚,天公作美,我无法拒绝。」 阡冶蓦然挥开他,坐在另一边,语气沉冷泛着沉沉的怒意,「滚下去!」 双臂撑在脑后,双腿慵懒交叠,秦陌芫舒坦勾唇,「滚了谁来陪你?」 驾马车的明净气的咬牙,紧紧攥着缰绳。 这个土匪太厚颜无耻了! 太流氓了! 竟连男儿也不放过! 马车一直前行,秦陌芫撩起车帘,「怎么出城了?你们要去哪里?」 明净冷哼一声,「我们要去邻边闽城,施主可以回去。」 少年放下车帘,清爽的嗓音倾泻而出,「回去做何?跟着你们也解闷。」 明净气的愣是再也说不出话。 马车走了一晌午,秦陌芫在和尚耳边也话唠了一晌午。 外面隐约传来凌乱的马蹄声。 秦陌芫还未出声,明净便急声道,「方丈,对面来了几个人,身上穿的官府,他们也有马车,只是这条路太窄,容不得两辆马车并排。」 也就是不管任何一方都无法让路,只能有一方原路返回才可以。 阡冶始终轻阖黑眸,语气冷淡,「我们原路返回。」 秦陌芫挑开车帘望向外面,左边是峭壁,右边是悬崖! 这还真让不了。 对面来的马车上坐着两个车夫,后面跟着十个人骑着马,气势很足,个个面色凶煞。 明净还没来得及倒马车,后面的两个护卫下马,一人手里拿着长鞭,脸色凶煞,「挡路的还不快点滚!耽误了卢爷的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明净被对方的气势吓得身子一抖,手里的缰绳差点脱手。 他颤着声音,怯懦道,「我们马上倒车。」 说着,他连忙将马车掉头,但道路太窄,掉头有些太困难,只能一点点尝试。 对方顿时失去了耐心,拿着鞭子的护卫一鞭子抽了过来,「这么慢,干脆将你们送到阎王那里更快些!」 明净吓得脸上顿时失了血色,眼睁睁看着鞭子朝他头上打来。 忽然手臂一紧,下一刻便被一股力道拉的滚进了车厢内。 等他起身看过去时,便见少年站在马车上,五指有力的攥着对方挥过来的鞭子。 她唇角冷勾,脸色阴沉,「霸世凌人,你们卢爷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手一用力,那人毫无预兆的朝前扑了个趔趄,手里的鞭子也落在少年手里。 对面的人脸色一变,身后的八个护卫飞起落在她的对面。 对方车帘里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杀了他们。」 「是!」十个人齐齐应声。 ------题外话------ 秦陌芫挑眉一笑:今晚还更吗? 和尚冷漠道:不,看我心情。 秦陌芫倾身上前:那我扑倒你了? 和尚避开她,脸色沉沉:今晚还有一更! 作者君:别再我面前撒狗粮! 秦陌芫:「滚!」 和尚:」作者君,你要超度吗?「 作者君:」……「 (https://.biqukan/67_67276/4007512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十六章 你还有良心吗? 官兵们下意识的躲开,年氏吓得坐在地上往后挪着。 泛着杀意凌厉的利箭插.在她的脚边,若是她方才没有后退一步,这利箭只怕会射穿她的脚掌! 年氏脸色煞白,愤怒的瞪向秦陌芫,「你敢谋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年轻蔑挑眉,再次抽出一支弓箭,搭在箭弦上,「年县官的后娘而已。」 「你!」年氏颤慄着身子,知道这个土匪头子是动真格的。 她一把拉住兆明蒲挡在身前,「你帮我挡着,我会在我儿子面前给你加功的。」 兆明蒲身子一僵,眸底略过一抹杀意。 他们看着少年缓缓拉开弓箭。 就在那利箭即将离弦时,一道急切的嗓音从后方传来,「秦公子住手。」 官兵们听到熟悉的声音,纷纷让开,在中间腾出一条道路。 年氏看到走来的年旻禾,心底一虚。 她还未言语,却已经感受到年旻禾投射而来的冷冽视线。 「旻禾,这个土匪头子想要杀了娘,你快将她拿下。」 忍着心悸,年氏先发制人的控诉。 年旻禾冷眸扫了眼了年氏,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拱手对着秦陌芫微微弯了下腰,「秦公子莫怪,秦家寨在凤城一带善名远扬,本官不会轻信秦公子劫了我家舍妹,请秦公子说下缘由,本官也好处理。」 秦陌芫将弓箭扔给李虎,看着眼前的翩翩公子。 一身藏青色官袍加身,容貌清秀,唇薄眉细,身形单薄修长,看起来真有几分柔弱书生的气质。 她将年小元从身后拎出来,语气冷淡,「让你家小妹给你说。」 见自家哥哥就站在眼前,年小元瞬间止不住痛哭。 似乎要将这些年在家里所受的委屈一併发泄出来。 她扑到年旻禾怀里,将老太婆要把她卖给地主做通房丫头,和地主老头联合欺骗哥哥说将她嫁给地主儿子的事告诉他。 秦陌芫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眉心划过一丝冷然,「年县官,你娘当着千余男子的面前污衊本少爷玷.污了你妹妹,要将我们秦家寨的人灭了,这笔帐该怎么算?」 年小元拉住年旻禾的手臂,瞪向年氏,吐着恶气,「大哥,后娘这般污衊我,让我日后还怎么嫁人?」 年氏狼狈起身,顾不得拍身上的灰尘,急着想要走来,「小元,你误会娘了,娘也是担心你。」 「站住!」年旻禾冷厉着神色,身形笔直,一双摄人刚正的黑眸盯着年氏。 「你擅自利用我的名号差遣官兵攻打秦家寨,按律当斩!」 随着年氏惨白的脸色,冰冷斥责的话语再度袭来,「你联合那地主来欺骗我,你可知欺骗县官是何罪?」 年氏彻底慌了,」旻禾,你别听小元瞎说,我是为了她好,我是送她去享福的。「 年旻禾脸色冰冷,「我会差人将那地主带到衙门好好审问,若他说的和小元的一样,这件事我绝不会罢休!」 年氏一听,心勐地沉下去。 她瞪着年旻禾,「你忘了我是如何将你们兄妹两抚养长大的?你如今当了官,就这么待我这个娘的?」 于她的控诉,年旻禾神色依旧冰冷,只是浅薄的眉心划过一抹心痛。 「年氏,若非我还念着一丝你对我爹的情意,你觉得今日你何德何能在我府邸来去自如?」 他的话犹如响亮的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让她顿时颜面尽失。 他望向眼前的官兵们,吩咐道,「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年氏踏入县衙一步,若有违抗者,杖责五十!」 官兵们齐齐应声。 年氏哭泣的吼着年旻禾,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好啊,我养大的儿子竟然这么对老娘,儿不孝啊,老天爷您睁眼看看啊,这种不孝子怎么能当百姓们的父母官啊。」 年旻禾眉宇紧蹙,眸底泛着浓郁的不耐。 年小元见大哥有些为难,紧紧抓着大哥的手寻求一丝保护。 而后怒气沖沖的瞪着年氏,「自从我亲娘死后,我爹娶了你,你对我和大哥何时好过? 我们两从小到大一直是食不果腹,甚至常年在你的辱骂和殴打下生存! 当年要不是因为你将我大哥关起来,害的我大哥晚一步去考场,有道题目没来得及写,这会我大哥已经是个状元郎了! 你现在竟然还如此狠心,要将我卖给地主家做通房丫头,你还有良心吗!」 年小元气的杏眸泛红,也将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愤恨发泄出来。 所有人看着年氏的目光变得冷冰痛恨。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狠心恶毒的后娘。 秦陌芫微抿着唇,心里也颇为可怜年家兄妹。 她轻咳一声,「年县官,你们的家事自己回去处理,我这庙小,容不得这么多人。」 年旻禾转身,双手抱拳微躬,「这次是本官亏欠秦公子的,明日本官会派人送来贺礼,感激秦公子救下舍妹,也向秦公子赔不是。」 两名官兵架起年氏将她带下去,无人再听她辱骂的话语。 年小元不舍的看向那道已经走进寨子里的身影。 她轻启红唇,大声道,「秦公子,谢谢你。」 秦陌芫并未转身,只是摆了摆手。 直到高大的竹门关上,她这才放松的坐在鞦韆上。 那个缠人的小祖宗终于走了。 她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捏了捏眉心,她抬眸,视线忽然被一抹身影吸引。 青锦誉不知何时站在观守台上,负手而立,面朝南方。 衣袍迎风飘诀,盪起一丝萧瑟的孤寂。 她拾步上前走到他身后,离的近了,她愈发的感觉到从他身上轻散而出的悲伤。 「锦誉,你怎么了?」她担忧询问。 他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到来,被她的声音惊得转身。 她清楚的看到那双黑眸里来不及褪去的一抹悲情和恨意。 秦陌芫着实有些差异,她总感觉青锦誉身上有很多秘密。 「没事。」男人低垂眉眼,忽而声线含着一丝劝告道,「少当家,日后行事要谨慎些,免得遭人算计。」 秦陌芫拢眉,她哪里不谨慎了? (https://.biqukan/67_67276/4009748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十五章 锦誉,求收留 那姿态有些痞气,俊秀的容颜泛着一丝慵懒。 见此,年小元俏脸更加微红。 她转身走向另一间房,语气有些害羞,「秦公子过来看就知道了。」 远处看戏的小匪们见此,戏虐的打着口哨。 看来他们秦家寨很快就会有个少夫人了。 秦陌芫跟着年小元走进房间,看着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荷包转身递给他。 杏眸荡漾着水波,「这是我昨晚给秦公子做的,虽然不太好,却是我的一片心意。」 看着小丫头眉目含春,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秦陌芫眉心一跳,一股不详的念头直跳心头! 该不会这小妮子因为她的救命之恩,对她恋上心头了? 脚步勐然后退两步,看到年小元眸底划过的一抹失落,她轻咳一声,「我一个男人要这女人的东西做什么,年小姐还是收起来,将来送给你未来夫婿吧。」 语落,她快速出了房门。 「锦誉,求收留。」 前脚刚踏进青锦誉的屋子,便被里面冰冷的嗓音震了回去,「滚出去!」 秦陌芫顿住脚步,心里忽然间憋得难受! 这都叫什么破事! 既然如此,她就去和尚那里避避难去! 刚转身,迎面一股风撞来,她侧身避开,却见李虎一头撞进房间里趴在地上。 青锦誉放下书,脸色沉冷,「何事这么鲁莽!」 李虎起身脸色焦急道,「少当家,青军师不好了,山下来了很多官兵,现在已经到我们寨子外了。」 「是来接年小元的?」秦陌芫挑眉询问。 李虎脸色凝重,「不像,他们带着弓箭,好像是要剿我们。」 秦家寨外,近百名官兵手握弓箭。 站在官兵中间的年氏阴冷的看着寨子里的土匪,命令道,「放箭!」 兆明蒲诧异的看向年氏,「老夫人,我们先和他们谈判,若是他们放了二小姐,也可避免两方伤亡。」 年氏一巴掌打在兆明蒲的脸上,厉喝道,「按我说的做!」 见官兵们犹豫着不动,年氏气的眉眼跳跃,「趁现在土匪还没准备,我们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到时救了我女儿,也剿灭了土匪,你们的俸禄岂不是也会增加?」 这一番话说到了官兵们的心坎里。 就在他们准备放箭时,高大的竹门里传来一道低沉凛冽的声线,「谁要是敢放箭,你秦爷爷让谁没命下山!」 高大的竹门从里打开,一道身影闯进官兵们的视线。 俊逸少年拾步而出,眉目星辰,俊眉沉冷如冰,周身的气息强大凛冽。 一身玄色衣袍猎猎生风,五指攥着长剑,漆黑冷眸凝着站在官兵中间的年氏。 唇角冷勾,讥讽的语气盪在四周,「让你们年县官滚出来!」 年氏身躯几不可微的抖了一下。 寨子上下围着的土匪,手里同样拿着弓箭,箭头上涂抹着火种。 她看到躲在高大竹门后的年小元,气的胸腔震动。 今日她必须赶在年旻禾回来之前解决掉年小元! 此次这般大的动静,年小元若是和年旻禾通气,那她这个后娘地位不保! 这次,她要这个贱蹄子死在这里! 臃肿的身子往后退了下,命令道,「杀进去,剿灭土匪,你们大功一件。」 这死老太婆,明摆着是想以剿匪的藉口杀了年小元。 秦陌芫微抬手,两个小匪搬来椅子。 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手肘搁在椅子靠沿上,指尖摸索着下颚。 眉眼轻蔑的扫了眼不知好歹的一群人,「你们看看四周,现在不是你们想着怎么立功,而是能不能活着下山!」 那些人扫了眼四周,顿时脸色齐齐一变。 不知何时,山头四周站满了人,手里不仅握着带火的弓箭,而且还有一圈架起来的大石头! 若是他们放手,大石头滚落,被围在下面的他们绝对会被砸成肉饼! 年氏脸色瞬间失了颜色,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 秦陌芫冷笑的看着年氏,「利用年大人母亲这层身份强制性让官兵剿匪,实则是为了达成你想要杀女儿的一己私慾!」 年氏抬手怒指着秦陌芫,「休得胡言,你一个土匪劫走了我女儿,玷.污我女儿清白,还倒打一耙,存着什么心思?!」 「哦?」秦陌芫挑眉,双手轻拍,「将年小元带过来。」 在两个小匪的守护下,年小元战战兢兢的走来,躲在秦陌芫身后,愤怒的瞪着远处的年氏。 年氏双眼忽的一红,像是随时要掉眼泪。 她担忧道,「小元啊,你身子是不是都不干净了?没了清白的女子可是要被侵猪笼的,你快告诉娘。」 年小元气的身子颤抖,双手紧紧攥着衣袖。 似乎长期生活在老太婆的压榨中,愣是一句话没有反驳。 秦陌芫眉心微蹙,温柔安慰,「有我在,不必怕她。」 似是她的语气给了年小元鼓励,她紧咬着红唇,「是我主动来秦家寨的,你想把我卖给县上一个老地主做通房丫头,我偏不如你意!」 年氏气的双眼凶瞪,吓得年小元缩在秦陌芫身后,小心的看过去。 秦陌芫讥讽挑眉,语气菲薄,「老太婆,我听小元说你是后娘,你就算不待见这个女儿,但将一个芳龄姑娘卖给一个老头子,乃是禽兽所做的事,你觉得年大人知道了会怎么样?」 「哼,肯定是你逼小元这么说得,你们土匪满口谎言,天生就是挨天刀的混蛋!」 年氏阴冷的瞪着他们,躲在官兵中间,狐假虎威的气势倒是真的很! 秦陌芫忽然起身伸手,一把弓箭放在她手中。 瞥了眼一旁笑的得瑟的李虎,眉尖一挑,这小子上道。 她拉开弓箭,肃杀的瞳眸泛着森冷。 官兵们见此,紧绷身子戒备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见少年的目标是中间的老太婆。 年氏也看出来,吓得缩在官兵们中间不敢露头,不断威胁着秦陌芫,让她放下兵器。 秦陌芫笑眯眯弯头,唇角轻佻,「想让秦爷爷收手,晚了!」 语落,手一松,势如破竹的弓箭朝着年氏急速而去。 (https://.biqukan/67_67276/4013407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十四章 太缠人 女子轻泣,「我后娘要将我许配给宣平县上一个地主家里,她和那地主家联合欺骗我哥,明面上让我嫁给他儿子,实际上是给老头做通房丫头,等我嫁过去,我哥就管不着了。 一大早我后娘就让邻居的儿子跟着我,我怕到了宣平县就没了退路,路上找藉口逃跑到山上。 我一路上听到很多村民说之前秦家寨隐姓埋名给他们送了好多碎银子,就想着你们一定是善人,定不会为难我,想着在秦家寨避难。」 秦陌芫眸色微眯,「所以那两个男的也是和你一起做戏骗我的?你早知道我会出现?」 女子赶忙摇头,摆着手,「没有,秦公子误会了,我在山下看到这帮兄弟,他们称您少当家,我才知道是您,您最后上来的,我就一直在半山腰等着,恰巧遇见那两个坏蛋。」 说着,女子委屈瘪嘴,「谁晓得就那么凑巧的赶一块了。」 她诧异的看向青锦誉,「你怎么知道她是县官的亲妹妹?」 青锦誉冷着神色,薄唇紧抿未语。 一旁的李虎走来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她瞭然点头,原来如此。 每届县官换掉时,秦家寨都会派人将县官的家世背景摸清楚,画像也都有,以备县官找麻烦,他们可以抓住县官的把柄抵抗。 女子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门框。 这个土匪窝全是男的,全盯着她生气的看,若不是最后一丝力量撑着,她只怕要晕倒了。 忽然视线里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五指干净,在阳光下泛着圆润的光泽。 她抬眸,看着少年冷淡的看着她,「起来吧。」 女子希冀的望着她,「秦公子,您答应收留我了吗?」 秦陌芫微蹙眉,沉吟了半晌,终道,「若想留在这里,除非修书一封,将来龙去脉给你大哥解释清楚,让他亲自来接你,不然我这绝不留你。」 她不会冒险为了女人将秦家寨千余条人命陷于危险之中。 女子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将手放在少年掌心,随着他的力道站起来,「秦公子,谢谢你。」 少年的手温热干燥,却莫名的让她有安全感。 她娇笑的垂首,「秦公子,我叫年小元,你叫我小元就好。」 她偷偷看了眼对面的青锦誉,接触到对方浑身充斥着沉冷的气息,登时唇畔紧抿,身躯紧绷。 给年小元准备好纸笔,她将事情来龙去脉写清楚。 秦陌芫将信封交给李虎,「将这封信交到年县官手里。」 * 天气有些燥热,烈日当空,李虎手当扇子不停的扇动。 等捕快出来,他将信函交给他,叮嘱了一句便离开了。 捕快觉得送信的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看了眼手中的信,刚要进衙门,一辆马车徐徐而来。 驾马的马夫放下凳子,车帘挑开,一名妇人走下马车。 穿着金贵的绸缎衣裳,身材丰满,一张容颜不满岁月的风霜。 虽然涂抹着胭脂水粉,却也掩盖不住脸上的苍老。 捕快慌忙上前躬身,「老夫人。」 年氏脸上闪过一抹焦急的狠色,「二小姐有没有过来?」 捕快怔愣了一瞬,还未回神,年氏疑惑的嗓音再次出声,「你手里拿的什么?」 他犹豫了一瞬低声道,「这是二小姐写给年大人的。」 这话一出,年氏脸色瞬间一变,语气阴冷许多,「将信封给我看看!」 捕快略有迟疑,「老夫人,这恐怕不合适。」 「我女儿给儿子写的信,我这个当娘的还看不成了?兆明蒲,你们年大人不在,就这么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 年氏脸色阴沉,臃肿的身子走到兆明蒲跟前,遮去了他头顶的烈日,却让他心彻底慌了神。 「小的不敢。」他扑通跪在地上,将信交给年氏。 年氏冷笑,拿过信粗鲁的撕开,看着熟悉的字体和内容,脸上瞬间变了色。 她将信狠狠撕碎,气的咬牙。 这个贱蹄子,竟然勾搭上了土匪,和土匪串通一气! 眼眉一挑,计上心头。 她一把拉起兆明蒲,语气充满愤怒,「快举兵攻打秦家寨,我的女儿被秦家寨的土匪给抓走了,这是土匪逼我女儿写的赎金信!」 兆明蒲脸色一变,想起李虎那张脸,这才觉得为何那么眼熟。 那人是秦家寨的! 他曾经跟着上一任大人剿匪见过他! 想要看那封信,却已经被年氏撕成了碎片。 年氏瞪着他,双眼猩红,「还愣着做什么?要是小元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吗?那可是土匪窝,再晚一步,一个女儿家的清白还保得住吗!」 兆明蒲想等自己大人回来,却耐不住年氏的逼迫,召集衙役和官兵集合。 临走前他偷偷告诉管家,「你去凤城知府通知大人,老夫人召集官兵攻打秦家寨救二小姐,让大人速速回来。」 * 秦家寨此时静悄悄的,小匪门都钻进房中,偷瞄着外面。 秦陌芫躲在青锦誉的房间,懒散的靠在软椅上,苦闷的撑着额头。 自从将那小妮子带上山,她就没清闲日子。 抬眸,看向坐在桌案旁的男人,一身青色衣袍如青竹般矜贵。 面容俊美,薄唇如刀削般浅薄,白皙修长的五指握着一本书,正看得认真。 似是她的目光过于专注,男人俊眉微拢,放下书,冷眉凝着她,「能不能出去?」 秦陌芫「咔嚓」咬了口苹果,乞求的看着他,「先别赶我走,等那位小祖宗啥时候走了我立马闪人。」 青锦誉重新拿起书,薄唇嘲弄的吐了一句,「自作自受。」 外面忽然响起叩门声,「秦公子,我是小元,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秦陌芫深吸了口气,冷漠的回了一句,「我和青军师在谈事情!」 外面没了声音,她以为年小元走了,谁知房门再次响起,「秦公子,我就说几句话。」 青锦誉俊脸微沉,冷眸看向秦陌芫,「自己出去还是我把你丢出去?」 秦陌芫扔掉苹果,不悦蹙眉。 这小妮子,太聒噪,太缠人了! 打开房门,一张俏脸出现在她视线里。 年小元杏眸含着一抹温情,「秦公子,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秦陌芫揉了揉酸麻的脖颈。 (https://.biqukan/67_67276/4015296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十三章 免贵姓秦 现在的秦家寨,是凤城最厉害,也是唯独的一方土霸主。 「滚!」她一脚将两人踢开,看着他们连滚带爬的下山,这才拍了拍手,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身后的女子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俏脸晕红,一双杏眼绽放着崇拜,「公子,谢谢您救了我。」 秦陌芫眉目轻敛,扫了眼被一双白嫩的小手抓着的手臂,扬眉轻佻一笑,「小姑娘,这么抓着我,不怕我将你吃了吗?」 听出她别有深意的话,女子杏眼里闪过一丝畏惧。 只是片刻,她坚定的看着少年,「我相信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秦陌芫抿唇,眸底掠过一抹无奈。 天真的小丫头。 她避开女子的触碰,「这里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了,从这里下山,走上不到半个时辰就能下山了。」 谁知女子再次上前抱住她的手臂,手臂明显在她怀里触碰到了不该碰的触感。 她脸色微沉,语气有些严厉,「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一个男人成何体统,快下山去!」 女子被她这副严厉的模样吓得杏眼一红,滚烫的泪水滑落眼眶,哭的梨花带雨。 「公子让我一个女子夜黑风高的下山,是想逼死我吗?」 秦陌芫深吸口气,抽出手,无奈轻嘆,「那你要作何?」 女子立即抬头,双眸盈满着泪水,语气坚定,「我刚才听您自己说是秦家寨的,那我跟您上山,等天亮了我再回去。」 秦陌芫好笑勾唇,颇有些兴致,「跟我回土匪窝?不怕我逼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女子俏脸一红,随即正色道,「我相信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紧绷的心跳却出卖了她。 抬眸扫了眼暗淡的月光,一路望下,的确漆黑一片。 眉宇微拢,她拾步走向前面,「跟紧点,掉下山我可不管。」 女子嫣然一笑,抱紧包袱小步的跟上去。 山路有些难走,好几次她差点摔下去,前面的少年都能及时的抓住她,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 她小心的看着少年坚挺修长的背影,月色下,轻声询问,「公子,可以告诉我您的姓名吗?毕竟您救了我一命,日后我也好知道公子名字,报答您。」 秦陌芫冷淡道,「免贵姓秦。」 秦公子呀…… 女子笑眯眯看着身前的男人,耸了耸肩膀,跟着她往秦家寨走去。 * 翌日,秦家寨的小匪门围成一团,震惊的看着他们老大躺在木头做的鞦韆榻上。 而从他的房间里,竟然走出了一个女子。 那娇俏的小脸,杏眸红唇,细腰身段,端着脸盆出来倒水,让人看得有些呆愣。 昨晚老大竟然带了女人回来? 老大这是将人碰了之后出来睡了? 还是将女人在房里晾了一晚? 「发生什么事了?」威严低沉的嗓音响彻院中,小匪们一惊,快速站好,齐声道,「青军师。」 青锦誉俊眉微拢,扫了眼沉睡的少年,目光看向对面房外。 一个翠绿色身影端着脸盆站在房外,似乎有些拘谨,也有些害怕他们。 娇小的身躯站得笔直,十指紧紧扣着脸盆边缘,一双杏眸胆怯的打量着他。 眼前的男子很好看,不同于少年身上爽朗洒脱的气息,这个人浑身散发着微冷深沉的气息。 让她总有些不敢靠近,那双好看的黑眸像是能摄人心魂般犀利。 她身躯一绷,赶忙抱着脸盆跑进房间将房门关上。 青锦誉脸色瞬间一沉,拾步走向沉睡的少年。 将盖在她脸上的外袍扯开,眉目低垂,嗓音低沉透着厉色,「秦陌芫!」 刺眼的亮光照射而下,即便闭着双眸,也掩盖不住那抹亮色。 五指併拢挡在眼前,双眸睁开一条缝,看着居高临下,脸色黑沉的青锦誉,当即脑子清醒了一大半,「怎么了?」 青锦誉冷眉,脸色愈发的冰沉,「你房里的女人怎么回事?」 她房里哪有女人? 蓦地想起什么,摆了摆手一笑,「那是我昨晚在半山腰路见不平带上来的,今天就让她下山去。」 眼前忽地一暗,抬眸间便见男人双手撑在鞦韆榻的两边,与她的距离近了许多。 男人声音冰沉,含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是宣平县新上任县官的亲妹妹,若是他知道自己妹妹在咱们秦家寨,你觉得他会不会举兵攻打我们秦家寨?」 秦陌芫心头一跳,快速起身,一挥衣袍朝着屋子走去。 救人竟然救了个小祖宗! 他们可不想和官家结仇! 若是那县官不问青红皂白,执意以为他们秦家寨绑架了他妹妹,到时还得有一通麻烦事! 轻叩房门,里面的女子小心翼翼的从门缝看了眼,这才打开门。 还未说话,却见少年脸色发沉,语气冷淡,「跟我下山。」 女子抓住门框,戒备的看着少年,「我现在不走。」 秦陌芫脾气瞬间被激了起来,语气厉色冷然,「你再赖在我这里,我会忍不住将你扔到山下!」 女子登时双眸一红,眼泪扑簌的往下掉,「秦公子,求您收留我几天,我真的不想下山,就几天。」 她乞求的看着眼前俊逸少年,希望他能答应。 「你从牝县到宣平县,路程只需要半天,你家人定然是让你白天启程,即便再晚在夜间也到了,而从牝县到宣平县有官道,根本不会经过山路,你又怎会在半山腰出现?」 低沉凛冽的嗓音咄咄逼,青锦誉拾步走来,黑眸森然冷厉的盯着她,「你来我们秦家寨究竟什么目的?!」 女子身躯一震,腿脚下意识的软了一下,整个人靠在门框上,紧抿着红唇,泪水一滴滴的滚落在地上。 秦陌芫眉宇紧蹙,诧异的扫了眼青锦誉。 真不愧是军师,她根本没想到这些,没想到这其中的一切缘由他竟然都看出来。 感觉寨子里所有人目光犀利冰冷的瞪着她,女子身躯一软坐在门槛上。 她咬了咬下唇,「是,我骗了秦公子,可我是有苦衷的。」 (https://.biqukan/67_67276/4018065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十二章 我的病怎么好了? 本想逗逗青锦誉,谁知刚一动才发觉可能坐的时间很长,腿麻了! 结果整个人真的朝他那边倒去。 青锦誉脸色一沉,朝边上微微一挪,秦陌芫撞在他刚刚坐过的位置。 胳膊有些疼,眉头紧蹙,她瞪了眼青锦誉,这才坐好。 这么活动了下,她发觉自己身子好似比以往轻盈了不少。 疑惑间她问向青锦誉,「我的病怎么好的?」 青锦誉眸光轻敛,「和尚给的药。」 和尚……给的药? 秦陌芫觉得自己可能听岔了。 但和尚二字就是那么清楚。 当即一挑车帘就要下去,青锦誉冰冷的嗓音瞬间传来,「和尚他们昨晚快马加鞭先走了。」 秦陌芫前后望了望,发现果真没有他们马车的影子,脸上盪起一丝浅淡的失落。 青锦誉凉凉的看着她,语气里充满了教训,「收起你那副表情,别忘了你是男人!成天跟着一个和尚,我们秦家寨的脸面别被你丢光了!」 马车内气氛陡然间紧绷。 李虎听着里面的对话,有些无奈。 自家老大,貌似真有些不成熟。 大当家没死前,每天沉默寡言,连房门都不出,大当家死后,房间很少见到她人,山寨都很少见到她的人影。 青锦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我知道你父亲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也知道凭我们现在的能力报不了仇,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 秦陌芫低头,眉眼轻敛,掩去眸底的心虚。 不过,他刚刚说报不了仇? 莫非原主父亲是仇杀? 这件事她日后从李虎嘴里问一下,青锦誉太弱睿智,她怕自己问出来会引起他怀疑。 索性她现在的变化让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因为父亲的死造成的。 「我心里有数。」她低沉吐了一句,周身的气息有些冷凝。 青锦誉捏了捏眉心,无奈轻嘆。 * 一路上快马加鞭,都没有赶上和尚他们。 这一来一回两个月,天气已进入了夏季。 回到秦家寨的第一件事,秦陌芫倒在床榻上,吩咐所有人不得打扰,自己睡了个昏天暗地,到第三天早上才醒。 天色刚蒙蒙亮,她穿戴好,唇角邪性一挑。 挨着一间间木门「嘭嘭嘭」的敲着,「都起床了,谁赖床,光着绕山头跑一圈!」 这句话最管用,沉睡的小匪们全部一个激灵的起床,快速穿上衣服在院子中央集中。 李虎揉着惺忪的双眼,语气有些埋怨,「少当家,天还没亮呢。」 秦陌芫一脚踹向他的屁股,对着众人严词喝厉,「你看看你们一副懒散的德行?下山去劫东西,都能跟武功一般的守卫打个平手,都快成废物了!」 她的话着实让小匪们脸面有些臊光光的。 自从大当家死后,青军师也不怎么管理他们,少当家来无影去无踪的,他们也就跟着懒散了。 秦陌芫给他们设定了现代化的训练方式,训练了一天,各个累的哭爹喊娘。 第二日,她将他们一个个叫起来,训练继续! 今天所有人围着山头跑,什么时候跑完再吃饭。 日近黄昏,夕阳的余昏将整个山头映成浅淡的血色。 秦陌芫带头跑着,身后忽然传来凌乱的马蹄声。 身后尘土飞扬,四个男子骑着马快速从他们身边过去。 为首的男子忽然停慢了速度,转头看向秦陌芫,犀利的眼神带着一抹深疑。 察觉到男子的目光,她扬眉,眸底泛着凛冽的寒意,毫不畏惧的迎视他的目光。 「大哥,怎么了?」身后的骑马的男子疑惑出声。 为首男子收回视线,眉宇的疑虑挥之不去,「没事。」 四个人快速离开,在身后盪起尘土。 李虎「呸呸」的挥着尘土,「呛死人了!」 秦陌芫走到一侧,一撩前袍坐在大石头上,蹙眉冷言,「你们继续跑,跑不完就饿着!」 小匪门不敢有怨言,拼着力继续跑。 望着最前方还未散去的尘土飞扬,秦陌芫心头紧绷。 不知为何,她方才从为首那人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惊诧的杀意。 原主和那个为首男人认识吗? 敲了敲脑袋,可悲轻嘆。 原主的记忆,她就记了个零散的记忆,还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一直坐到夜幕降临,秦陌芫颓然起身,朝着山上走去。 走到半山腰处,一道女声隐约响起,那声音焦急害怕,卷着恐惧的意味。 顺着声音快速过去,看到眼前两个男子猥.琐的笑着,将一个女子围在中央。 女子紧紧抓着包袱,强忍着恐惧吓唬他们,「你们别过来,你们要是敢伤我,我大哥定不会放过你们!」 两男子冷笑,其中一人撸着袖子就向前沖,「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我们将你抛.尸荒野,也不知道我们兄弟两干的!」 说着他一招手,两人默契的冲着女子走来。 女子吓得哇哇大叫,挥动着手里的包袱,想要给自己寻求一丝可以抵抗的能力。 就在他们的脏手快要碰到女子衣裳时,忽然一道厉风袭来,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两脚给踹的朝后倒了几丈远。 见有人出手相救,女子转身,看到一个俊美洒脱的少年,眉目星辰,唇角含着冷笑,语气低沉冷厉,「敢在我的山头上欺负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两人狼狈的爬起来,凶恼的瞪着她,「你是谁?敢搅和了我们的好事,信不信我们兄弟两杀了你!」 「就你们?」冷嗤的语调不屑溢出,秦陌芫一挥衣袖,抬脚而起,在他们怔愣间,将两人踩在脚底。 两人身子摞在一起,一只脚有力的踩在他们背上,两人顿时求饶着,「这位大侠,求您放过我们,你大人有大量……」 「闭嘴!」秦陌芫冷厌蹙眉,「这是我秦家寨的地盘,现在整个山头都是我的,日后再让我看到或者听到你们欺负良家妇女,秦家寨必然对你们下追杀令,直到你们死了为止,听到了吗?!」 她的脚一用力,痛的两人嗷嗷叫。 一听是秦家寨的,两人更是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们可是听说了,秦家寨在三个月前,将凤城所有山头的土匪全都打败了。 (https://.biqukan/67_67276/4020754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十一章 怕她摔下去?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臂,触手的凉意也让她跟着打了个颤。 怎么这么冷? 「好冷」薄唇吞吐,艰难的说着话。 两只长臂紧紧将自己抱住,试图抵抗侵蚀的寒意。 但无济于事,他的眼睫已经开始凝结冰渣。 秦陌芫陡然想起那晚,青锦誉也是同样的病症。 时隔一个月又发作了。似乎这次比上次严重,身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渣。 她双手抓住青锦誉的手臂,想要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手臂蓦然传来的温热让青锦誉贪婪的一抓,随即怀里撞进一团温热,他睁开迷离的双眸,似有意识却又没有。 双臂将她紧紧抱住,周身迅速传来的凉意让秦陌芫浑身打了个冷颤。 虽然快夏天了,很热,但这么冷的大冰块,她实在难以承受。 挣扎了几下,搂着她双臂的手却愈发的收紧,生怕她跑了似的。 身子半弯着,快要窒息。 秦陌芫实在受不了,将青锦誉的手臂用力拽开,还没喘口气,忽然眼前视线一变,肩膀一痛。 她竟然被青锦誉抱起倒在马车的木板上,如铁的双臂紧紧抱着她,无论她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 好吧,她就再一次充当他的暖炉吧…… 一晚上就在马车颠簸的路程中度过。 第二日,就在秦陌芫昏昏欲睡中,耳畔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 紧接着禁锢在身上的力道松了一些。 她抬眸,不期然撞进一双深黑冰冷的眸子,男人瞳眸里倒映着她略微僵硬的容颜。 「你醒了?」这一说话,牵动了脖子,疼的她嘶了一声。 又是一晚上没动,她身体快废了。 青锦誉松开她,快速坐在软榻上,脸色微沉,不知在想什么。 「阿嚏!阿嚏!」秦陌芫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和腰,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还是麻木的。 一只白皙圆润的手掌出现在视线里,她抬眸,便见青锦誉蹙眉看着她,「昨晚……谢谢你。」 这一次到不像上次那么无礼。 她将手搭在他手中,大手包裹着她的手,将她拉起。 右腿麻木毫无知觉,她刚一动脚,整个人朝后面栽去,腰间忽然横了一只有力的长臂,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软榻上。 青锦誉收回手,有些尴尬,单手握拳撑在薄唇处轻咳了一声。 秦陌芫没工夫问他昨晚怎么了,她知道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揉着腰,蹙着眉,心里一万个麻麻屁。 「阿嚏,阿嚏……」接二连三的喷嚏打得秦陌芫脑门直抽抽。 她揉了揉有些堵塞的鼻子,一双眸色冷冷的瞪了眼男人。 充当了一晚上的火炉,青锦誉没事了,她感冒了! 似乎也觉得对不起她,青锦誉轻咳一声,「前面有一个小镇,在那里歇上两日,将你的风寒治一下。」 「不用!」秦陌芫抿唇,忍着腰疼回了一句,「拿上药,你路上给我煎,我不想耽误路程。」 让他煎药,权当回报将她当作火炉之恩! 青锦誉眸光看向别处,低沉的「嗯」了一声。 两日后,秦陌芫病严重了,吃那些发苦的汤药几乎没有作用。 她晕沉沉的靠在车壁上,浑身有些发冷。 一丝温热拂上额头,低沉担忧的嗓音萦绕耳畔,「你发烧了。」 秦陌芫费力睁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微微蹙眉,一抬手拍在他脸上,「你别晃。」 脸上结实的挨了一巴掌,青锦誉脸色一沉。 马车勐地一停,两人朝前栽去,见秦陌芫就要栽倒马车外,青锦誉揽住她的腰将她扶好。 李虎声音传来,「青军师,是和尚的马车忽然停了。」 青锦誉沉声问道,「让他别停,走快些,少当家病情现在容不得耽误!」 言罢,外面响起,明净的声音,「里面的青公子,我们方丈感谢少当家救命之恩,特让小僧来送丹药,这药治百病,吃下去睡上一觉,少当家的风寒方可痊癒。」 青锦誉垂眸扫了眼脸颊绯红,意识早已飘飞的少年,俊眉紧蹙。 明净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方丈了说,这丹药没有问题,若有任何问题,他就在白水寺,随时恭候青公子。」 车帘拂开,一只长臂伸出,冰冷的嗓音透着一抹焦急,「李虎,丹药递给我。」 李虎跳下马车,看了眼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觉得这皮肤真嫩。 将丹药递给青军师,明净便转身上了车。 马车内,青锦誉扶好秦陌芫,将丹药餵进去。 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病娇的少年紧蹙眉头,将丹药吐出来,「苦……」 看她意识模煳,青锦誉耐心劝道,「听话,吃了它你的病就好了。」 再次将丹药放进她嘴里,却又被她吐出来,一连几次,青锦誉的脸色愈发的黑沉。 双指夹住少年的腮帮子,逼得她张开嘴,将药快速放进嘴里,指尖在她脖颈处一抬,药丸滑入喉间,少年不停的咳嗽。 他将温热的水放在她唇边,少年一扣喝水,迷迷煳煳中就这么睡着了。 夜里有些凉意,青锦誉脱去身上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马车有些颠,防止她掉下去,青锦誉的手始终抓住她的手臂。 少年肌肤的热度渗透衣裳传到他的掌心,薄唇紧抿,轻合双眸敛去眸底的一丝情绪。 天边星空繁星,树影折射在马车上,在时间下渐渐转亮。 翌日,温煦的热光照应在马车上,车上的少年浅浅的「嘤咛」了一声。 秦陌芫眨了眨眼,这才睁开双眸,惊喜的发现,鼻子透气了,头也不烧了,身体也不难受了。 她抬手想要活动下,忽的感觉手臂沉重,而且某一处还沁着汗渍。 转头,便见青锦誉靠坐在软榻上,薄唇紧抿,俊眉微拢,大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臂。 这架势,莫非是怕她摔下去? 心底深处划过一丝暖流,原来青锦誉也有这么暖的时候。 似是她的动作惊醒了男人,男人缓缓睁开黑眸,看到一张笑脸映在他眼前,当即松手,语气略微僵硬,「感觉怎么样?」 秦陌芫一把按住脑袋,表情痛苦,「不行,头还是晕着。」 说着她身躯忽的朝青锦誉那边一倒…… (https://.biqukan/67_67276/4024144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十章 和尚,你耍我? 秦陌芫深吸口气,压下那股噁心。 趁老头挥动鞭子的功夫,她推倒屏风,趁机一跃上前踢在转过身的老头胸口上。 房间内传出一声惊唿,守在外面的人无动于衷。 每晚房间都会发出怪叫,老爷不让他打搅,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谭老爷「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看着忽然出现的蒙面人,他脸色一白,「你是谁?半夜闯我房间做什么?再不走我喊人了!」 秦陌芫陡然上前,匕首横在谭老爷脖子上,讥讽勾唇,「喊一个试试,看我刀子快还是你嘴快?」 谭老爷登时嘴巴一闭,生怕一张嘴就被抹了脖子。 他眼睛瞪了眼被绑着的少年,下一刻却见蒙面人手一挥,一块碎银砸出去,少年晕了过去。 「老头,看看还想要谁救你?」低沉粗哑的声音让谭老爷身躯缩在一块,惊惧的看着蒙面人,「大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给你,只要别要我的命就成。」 秦陌芫冷厉出声,「被你关起来的那个和尚在哪?」 谭老爷垂涎和尚的姿色,一时间不想交出来。 忽然脖子传来钝痛,他惊唿道,「大侠手下留情,在后院的柴房里。」 秦陌芫冷笑,只露出的一双眼眸泛着森冷的寒意。 唇角轻蔑微挑,「我可以留你的小命,但我也要取走一样东西。」 谭老爷以为她说的是和尚,当即点头,「和尚就在柴房里,大侠快去将他带走吧。」 「和尚我自然要带走,带还有一样!」 在谭老爷惊疑的目光下,手起刀落的同时拿起地上的绸缎塞在谭老爷嘴里。 撕心裂肺的闷哼,谭老爷脸色煞白,头上冒着冷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扫了眼血淋淋的身下,秦陌芫眸光冰冷如斯,「死老头,你凌虐男子,好男风,我便夺了你命根子,让你反被别让人凌虐!你日后若再敢寻那和尚的麻烦,我便灭你谭家!」 话落她砍手打晕了谭老头,趁着夜色跑向后院。 打晕柴房外看守的两人,推门而入,璀璨的月光透过窗杵映在阡冶身上。 月光下,他俊容清冷,薄唇轻抿,盘着腿,双手合十,掌心握着佛珠,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这和尚的心是有多大? 死到临头了还能这么平静! 走到他身前,弯身抓住他的衣袖,「跟我走。」 * 翌日,一辆简朴的马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马车前,明净拉着缰绳,脸色舒缓安心。 「和尚,我救了你,到现在都没说一声谢谢,是不是不太厚道?」 马车内传来少年不满的腔调,带着几分埋怨和调戏。 阡冶神色冷淡,眉眼轻抬,扫了眼盘腿而坐的少年,无奈启唇,「昨晚已经向施主道谢了。」 秦陌芫一怔,「我怎么不知道?」 和尚轻阖双眸,眼睫敛去黑眸的星辰,「施主睡着了,自然没听到。」 秦陌芫深吸一口气,盯着神态自若的和尚,她能将和尚扑.到吗? 一个和尚,长得如此妖孽,不是引人犯罪吗? 马车勐然一颠,发生的突然,秦陌芫没有防备,整个人朝和尚身上扑去,结结实实的将和尚压在下方。 「方丈,刚才车轱辘压了块石头。」 明净的声音从外传来,里面的人却没有心思去听。 和尚脸色蓦地一沉,黑眸寒凉刺骨,「下去!」 没有预期的柔软,反倒身子骨很坚硬。 秦陌芫有些诧异,直接忽略掉和尚的声音,双手在他胸膛和腰上捏了两把。 和尚身躯一僵,俊脸紧绷,长臂卡在少年的脖颈处,嗓音透着一抹恼怒,「摸够了吗?!」 「还没。」秦陌芫直接耍流氓,将他的手一扯控制住,唇角邪性一挑,「和尚,你的身体看起来也不像表面那么弱不禁风吗。」 她控制着他乱动的手臂,眉宇轻扬,笑得好不畅快,「怎么样,要不嫁了我,我就放开你?」 阡冶俊眉沉冷,浑身散着寒气。 她以为和尚会发火,谁知他却忽然轻阖双眸,放弃挣扎,云淡风轻的好似无事。 秦陌芫懵了…… 「喂,和尚,餵……」不管她怎么叫,和尚始终无动于衷。 心底一慌,莫非他晕了? 这般一想,她快速起身,还没来得及拉他,忽然手臂一紧,天旋地转间,她已经躺在马车木板下。 而和尚坐在了软榻上,优雅平静的整理着微乱的袈裟。 秦陌芫跳起来,却忘了在马车上,头撞在了上方,痛的她闷哼一声,「臭和尚,你耍我?」 「兵不厌诈。」阡冶清冷的回了一句,黑眸寒凉的看向她,「请施主自重,再有下次,别怪贫僧无礼。」 秦陌芫冷笑一声,一只脚踩在和尚边上,单手撑在膝盖上,痞气的挑眉看着阡冶,「你一没武功,二体力不行,你怎么对我无礼?」 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食指挑起他精緻的下颚,「你想做上面那个呀?」 迎着和尚骤然凛冽的黑眸,她松开他,慵懒的靠在另一侧的软榻上,「可惜,爷不做小受。」 他们马车驾的很快,没到两天便追上了青锦誉他们。 前面是个茶棚,她跳下马车,走到青锦誉身侧坐下,笑眯眯挑眉,「锦誉,我速度快不快?」 青锦誉小饮一口茶水,神色冰冷,「小心惹祸上身。」 秦陌芫冷嗤一声,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豪爽的一抹嘴巴,「凤城在千里之外,再者那谭老头都不知道我是谁,能招惹什么祸根。」 李虎好奇的探头过来,「少当家,那和尚有没有被谭老头给那个?」 他一脸的好奇,语气里掺杂着些许的兴奋。 秦陌芫照着他脑袋狠狠一拍,「思想龌龊,有你秦爷在,那和尚能有事才怪!」 眼前发了好一会晕眩,李虎揉了揉被拍疼的地方,忍不住心里腹诽。 究竟是谁思想龌龊? 夏季来临,炙热的天气烤的人闷热。 他们上了马车,快速赶车,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回凤城。 夜晚来临,马车行至官道上。 秦陌芫隐约感觉不对劲,睁开双眸,便见对面的青锦誉身子微微颤抖着,湿润的薄唇此可也变成了青白色。 (https://.biqukan/67_67276/4055709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九章 她看上的和尚岂能别人碰! 青锦誉手里拿着油桶,围着庭院浇了一遍。 下面的守卫感觉头顶有亮光,抬头见便看到两个黑衣人站在房顶。 「老爷,有刺客!」守卫惊叫一声,庭院的守卫聚集在一起,贾胖子肥嘟嘟的跑出来,身上的衣服都裹不住那颤动的肥肉。 贾胖子看到上面的黑衣人,登时吓得脸色一白,将守卫拉在自己身前,「快,抓住他们,谁抓住了重重有赏。」 守卫们去拿梯子,为了重赏也要拼上一拼。 秦陌芫将火把放在脚下,一时间火光四起,房子周围都蔓延着火势。 浓烟一会蔓延在整个庭院,丫鬟和守卫们赶忙舀水灭火。 低沉冷厉的声音在夜空里尤为响耳,「贾胖子,你们的信在我手里,里面的内容我们主子看了。」 贾胖子身形勐地一顿,也不顾浓烟冲刺鼻腔,惊诧大吼,「果真是凤城那帮人说的蒙面人,你们主子是谁?」 上方的人冷嗤一声,「等你见了阎王再说吧!」 两人将火把朝着贾胖子直接扔过去,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火把重重砸在他身上,火花四起! 贾胖子被灼烧的嗷嗷叫,两条肥腿蹬蹬的跑向后院扎进水缸里。 可水缸口太小,半个身子卡在外面,火灼烧着他的下半身,痛的他小弟疼的要命。 几个守卫忙将他拉出来,将水浇在他下半身,这才灭了火势。 下边疼痛的灼烧感让贾胖子整张脸都是冷汗,他真怕自己命根子废了。 但现在他顾不得这么多,吩咐下人快速给他换身干净衣裳,连夜去找公子。 雅苑里,贾胖子的头髮被烧得不成样子,脸上有些烫伤。 他忍着痛,呲着牙,禀报,「公子,蒙面人突袭火烧贾府,要杀人灭口,他们拿到了信,看来凤城那几个没有说谎。」 脸上白色的面具在夜里泛着寒意,薄唇轻启,「回信给他,临城有变,按兵不动。」 * 草地青绿,绽放着许多野花,温煦的暖流荡漾着。 秦陌芫躺在马车上,双臂枕在脑后,一双眸子时不时的看着始终闭目养神的男人。 从昨晚开始,青锦誉一句话也没说。 她真的怀疑,和尚和锦誉两人长此以往,会不会成了哑巴。 马车走过城外的寺庙,远处隐约传来两个妇人的谈话。 「你听说没,临城谭家的儿子一个月前死了,人都下葬了,谭老爷非要和尚给他儿子超度,还不要咱们临城的高僧,偏要找咱们北凉边关凤城那小地方的和尚来超度。」 秦陌芫眉眼微挑,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两个妇人手挽着手聊天。 玫红色衣服的妇人一脸鄙夷,「是啊,可不吗,从凤城赶来也要一个月,尸体都腐化了,还超度啥?」 另一名妇人看了眼四周,发现没人跟着她们,便放心道,「我家那位在谭府做护卫,我听他说谭老爷暗藏私心,他年关去了趟凤城,途经此地见到了那和尚,见和尚长得好看,就藉此机会将那和尚请过来,谭老爷好男风,原本那和尚今天要返回凤城,却被谭老爷囚禁起来。」 玫红的衣服的妇人脸色诧异,脸上展露着噁心和一丝好奇,「你说如今这世道,连出家人都不放过,不过,你觉得两个人男人,怎么办事啊?」 两个妇人笑的有些不言而喻。 秦陌芫脸色却是勐地一沉! 她看上的和尚岂是别人能玷污的? 长的妖孽,真是蓝颜祸水! 她一掀车帘就要下去,手臂被只大手攥住。 回头,疑惑的对上青锦誉的冷眸,「怎么了?」 青锦誉脸色微沉,语气里泛着警告,「不要惹事生非,别忘了我们的现在是『死人』。」 「那又如何?」秦陌芫挥开他的禁锢,「和尚也是我们凤城人士,他有难我不可能见死不救,这事没得商量,你们先走,我后面救出和尚追你们。」 踏出马车,她低声安慰了句,「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不会在临城露面的。」 李虎想要阻拦,但见她主意已定,朝着城内一脚走过去。 犹豫着询问了句,「青军师,我们在这等……」 「这倔强性子还是不改,反倒在大当家死后更猖狂了!让他自己去救,我们走!」 冷冽的嗓音穿透车帘,让李虎身躯有些颤抖。 完了,青军师发怒了! * 临城最繁华的街道里,明净神情绝望,蹲在地上,看着人行道过在他碗里放了几个铜板,面如死灰。 忽然后背被一块石子砸中,有些疼。 他气的回头,却见和他们一同的来那个少年躲在巷子里,朝他招手。 拿起碗,他快步跑进巷子里,对着秦陌芫跪下去,双眼通红,「土匪大哥,求你救救我们方丈,他被谭老爷关起来,要对方丈不利。」 说着明净跪在地上磕头。 临城又大,他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如今见了这少年,将他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会武功,而且同是凤城人士,应该会出手相救。 就在他头刚要磕在地上时,温热白皙的手掌撑在他额头前,上方想起少年的声音,「别给我磕头,我还想多活几年。」 明净抬头,两眼泪汪汪的,「土匪大哥,你答应救方丈了吗?」 秦陌芫扶起他,心底有些好笑。 真是难为一个小和尚了,竟然都被急哭了。 她沉声道,「将谭老爷府邸的大概方位和里面所知道的布局给我简单说一下。」 夜色浓郁,暗淡星空笼罩着整个临城。 一道黑影快速跳跃谭府的后墙,动作轻盈没有发出一丝轻响。 黑影轻盈,悄无声息的跳进打开窗户的房间里。 「老爷,饶了小的吧,求老爷了……」 那声音让秦陌芫差点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她透过屏风,看到一个单薄身影的男子倒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苍白。 在他前面站着一个年过五旬的老男人,手里拿着绸缎做成的长鞭在男子腹部上打。 每打一下,被绑的男子双眼流露着痛苦。 (https://.biqukan/67_67276/4067790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八章 不正经的少年! 秦陌芫脸色发沉,脑海里陡然想起昨天箱子被翻的事情。 莫非真丢了东西? 对方其实来偷的是信? 见秦陌芫脸色不对,贾胖子冷厉道,「将信交出来,我还能饶了你,若是据为己有,我让你们走不出临城!」 秦陌芫抿着唇,声音愈发的冰冷,「我们真的没有动过箱子,倒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次蒙面人刺杀,昨日刚到临安,我的人不知道被谁打晕,等我们发现,箱子已经被翻得很乱,当时我们清点了布匹数目并没有少,除了布匹没有发现有信。」 贾胖子蓦然一变,朝着后堂室进去。 他刚要禀报,公子抬手,眸色阴鹜,「我都听到了。」 贾胖子低头,额头有些冷汗,「公子,那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信从他们手中丢了,不论他们说的真与假,都留不得。」 修长身影走向厢房外,无水平淡的嗓音夹杂着一抹杀意,「去派人查,是否真有人盗走了信,查到了不论是谁,杀。」 走到前厅,贾胖子一改方才的态度,「三位今晚暂且住下,明日我让人将剩下的银子交给你们再离开。」 秦陌芫眸色深疑,「信是怎么回事?」 贾胖子抱歉一笑,颇有些无奈,「是我们公子记错了,今年的布匹里没有信函。」 他侧身,手臂朝外伸去,「三位,这边请。」 他们被安排在后庭院的厢房里,房间清冷,採光也不太好,有些暗。 秦陌芫跨坐在椅子上,脸色凝重,「锦誉,我们今晚小心点,我总觉得不对劲。」 前一刻还恨不得杀了他们,让他们交出信,下一刻便态度转好,说没有信。 只怕这是个局! 或许真的有信,被打晕李虎的人偷走了。 贾胖子他们不信她的说辞,认为他们拿走了。 若她没有猜想错,今晚怕是有事发生。 青锦誉脸色微沉,「我暗地里去看下。」 果然,夜幕降临,就有丫鬟前来带他们去前厅,贾胖子感谢他们走镖,明日他们离开,为他们践行。 秦陌芫心底冷笑,怕是场鸿门宴。 大型圆桌,上满的食物山珍海味。 贾胖子那张肥硕的脸笑的快挤在一块,「临城天子脚下,满汉全席比比皆是,想必在凤城吃不到这些,今晚贾某想好好招待三位,这一路辛苦三位了。」 端起酒杯,迎着贾胖子满脸的笑意,她浅浅一笑,「谢贾老爷的款待。」 四人将酒一饮而尽,贾胖子放下酒杯,脸色的笑意逐渐变成阴冷。 三人头脑袋勐地发晕,手里的酒杯滑落,倒在桌上。 贾胖子吩咐下去,「将他们三人绑了,扔到护城河里去。」 院子的守卫领命,将三人绑起来,趁着夜深人静,装进马车往护城河而去。 两个护卫将昏迷的三人扔到湖里,拍了拍手,对视一笑,驾马车离去。 虽然现在快要入夏,但夜晚的湖水还是凉的渗人。 凉意席捲全身,秦陌芫倏然睁开双眸,在水底下,双眸有些生涩。 从袖口取出预备好的匕首,划破绳子,强忍着涩意游向李虎,为他割开绳子。 转身间,看见青锦誉闭着黑眸,身体竟然在下沉! 秦陌芫心头一惊,这货不会游泳? 不容多想,她潜下去将青锦誉捞上来,割开他身上的绳子。 见他还没动静,迅速将他扶着游上岸,对李虎急声道,「搭把手。」 两人将青锦誉扶上岸,他脸色苍白的平躺在地上,唿吸微弱。 李虎大惊,「少当家,我忘了给你说,青军师不识水性。」 秦陌芫一巴掌拍他脑袋上,「马后炮!」 她双手在青锦誉的胸口不停按压,见无反应,随即双手掰开他的薄唇,俯身唇畔对上去。 李虎怔楞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瞪着双眼。 他——看到了什么? 青军师昏迷,老大还不忘占便宜! 是不是太饥渴了? 秦陌芫不停的给青锦誉度气,随时按压着他的胸口,半晌的功夫,男人勐地一咳,嘴里的湖水直接喷了她一脸。 她愣了一瞬,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脸色沉沉。 她要不要再把青锦誉给扔湖里去? 水润朦胧的黑眸缓缓睁开,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一张脸,青锦誉身躯僵了一瞬,而后长臂横在他们之间,脸色盛着薄怒,「你做什么?」 秦陌芫起身,鄙夷的瞥了眼他,「星辰日月,大庭之下,我还能强了你不成?」 唇齿间似乎残留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气息,他冷眸看下李虎,「刚刚他做了什么?」 李虎有些尴尬,眼神飘忽,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见他这般模样,青锦誉已经想到了。 他一挥云袖,苍白的俊容上泛着几滴水珠,眸底深黑幽暗。 秦陌芫冷嗤的扫了眼他,倒是解释了一句,「我刚刚给你度气,不然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站着?没想到武功挺厉害,竟是个旱鸭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青锦誉脸色更沉! 他紧抿着薄唇,努力忽略唇齿间不属于他的气味。 而是属于一个不正经的少年的! 秦陌芫扫了眼漆黑的大街,由于是护城河,周围树木多,有些萧瑟,离街区比较远。 李虎担忧询问,「少当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青锦誉脸色泛着肃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陌芫唇角一挑,和她想一块去了。 但需要做到天衣无缝,不然他们回到凤城,麻烦只会不少,毕竟凤城那边还有个神秘人和贾胖子的头有联繫。 在城外找了一家客栈,让李虎和青锦誉待着,她打算一个人去。 青锦誉走在她身前,语气含着一抹教训,「你行事莽撞,我跟着你也放心些。」 脚步顿了一下,秦陌芫冷哼一声。 临城内的夜色不是那么漆黑寂静,虽然没有白日那般人头攒动,但也不稀疏。 她买了两身夜行衣,和青锦誉蒙着黑面巾,乘着夜色去了贾府。 路上顺了两个火把,两人待在贾府中院的瓦房上,垂眸冰冷的看着下方。 (https://.biqukan/67_67276/4071342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七章 和尚,考虑嫁我吗? 她脸色一变,拉着和尚勐地转身,飞身一脚踢断了利箭。 看着冲来的四个蒙面人,浑身透着摄人的杀意。 她将阡冶推向明净,吩咐李虎,「保护好他们,我和锦誉去对他们。」 对方再次射来几只利箭,都被两人顺利踢开。 打斗中,秦陌芫发觉这几个人的武功和那天破庙的不同,似乎不是一类人。 她飞身一脚,抓住蒙面人的手臂后空翻,手臂卡在他的脖子处冷厉质问,「你们又是为那个贪官报仇的?」 蒙面人挣扎不开,冷笑,「什么狗屁贪官!」 秦陌芫眉头一蹙,不是贪官的,这帮人做什么杀她? 青锦誉解决了两个,等回身帮秦陌芫时,见她招式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两个蒙面人。 那招式干脆,一直是近身攻击,手段凌厉。 死了三个蒙面人,还有一人逃了。 青锦誉上前握住秦陌芫的手腕,在她疑惑间,男人声音一沉,「你的内力哪去了?」 反应过来时终于知道他问的什么。 秦陌芫神情恍惚了一瞬,「不知道,自从我爹死了没几天,一觉醒来内力全失,为此我受不了将自己关在房间待了两日,你也知道。」 怕青锦誉察觉到不对,她烦躁的摆摆手,「别再提那些事了。」 男人脸色深沉,凝着那道消瘦的身影,黑眸探究深邃。 看两个和尚站在大树后,脸色平静,似乎没有被方才的打斗吓着。 她凑到阡冶身边,笑眯眯扬眉,「和尚,我刚才帅吗?要不要考虑嫁给我?」 李虎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怕跟着老大丢人,匆匆去拉马车了。 明净快速站在阡冶身前,阻挡秦陌芫的靠近,冷脸瞪着她,「臭土匪,你羞不羞耻,同是男儿,你竟如此龌龊,方丈就算是红尘之人也是和女子结婚,怎么会碰你这个男人!」 黑眸寡淡的瞥了眼始终笑眯眯的少年,阡冶拾步走向马车,「明净,收拾下我们尽快赶路。」 明净气唿唿的使劲瞪了眼秦陌芫,这才跟随阡冶的脚步离开。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她本想问下和尚有没有受到惊吓。 毕竟蒙面人对付的是她,谁知看见和尚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寡淡性子,就忍不住想挑逗几句。 * 临城,天子脚下,街市热闹非凡,小贩商铺人满为患。 茶楼外飘溢着沁人心脾的芬芳,倒是让唇齿无味的秦陌芫多了一丝清爽。 他们与和尚马车同时进城便分道扬镳了。 青锦誉去联繫富商,她和李虎寻了一家客栈住宿。 箱子放在李虎房间,她让小二倒了一桶热水沐浴。 赶了一个月的路程,中途沐浴机会很少,让她身上颇为难受。 褪去衣物,刚钻进浴桶,隔壁房间忽然传来轻微的打斗声。 秦陌芫神色一凛,快速裹胸,套上衣服。 当开门后,李虎已经晕倒在地上,而放着布匹的箱子此时被人翻的满地都是。 青衣流逝,便见青锦誉走进房间,俊眉紧蹙,颇有些厉色,「怎么回事?」 秦陌芫脸色发沉,好半晌才吐了一句,「遇到打劫的了。」 她快速将布匹整理,看看有没有少。 神秘人给他们箱子时,上面的字条还是原来的地址和布匹数量。 布匹的数量点清后,她诧异的看向青锦誉,「没有少。」 难道是那些人见箱子只是布匹,就走了? 青锦誉点了李虎穴道,闷哼的声音响彻房间,李虎揉着发疼的后颈,当看到房中二人时,急忙道,「少当家,青军师,有人闯进来开箱子,还打晕了我。」 秦陌芫摇头,「东西没少。」 李虎错愕的瞪大双眸,有些不信的重新清点了数量,还真没少。 他摸了摸疼痛的后颈,疑惑询问,「青军师,对方难道是见没银票所以罢手了吗?」 秦陌芫紧抿着唇,似乎只有这个理由解释的通。 青锦誉冷眉,「明天晌午,我们去富商家里交货。」 翌日,他们收拾了一番,将箱子装进马车便赶往富商家里。 迎面交接的富商真是应了富得流油这句话。 大肚腩,浮肿脸,身体肥胖走路都有些费劲。 富商姓贾,临城人称他贾胖子,因为他是真的胖。 他将秦陌芫等人迎了进去,吩咐下人给他们看茶。 贾胖子让人将箱子搬进去,对着他们笑道,「几位先稍作休息,我们清点下东西,没有问题后再给你们付另外一半的银票。」 秦陌芫点头,眉头微拢。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不安,那种不安从昨天便开始了。 抿了口茶,深吸口气,压下有些紊乱的心绪,但愿是她想多了。 后堂室,贾胖子恭敬的站在一旁,臃肿的身子微弯着,双手拱起,「公子,货送到了,您点一下。」 公子放下杯盏,丹凤眉眼冰冷无情,脸上带着白色面具,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拭着白皙葱指。 守在两旁的下手打开箱子,公子起身走向箱子,看了眼里面的布匹时,神情陡然一变。 手臂一挥,里面的布匹全部散落在地,满地金贵的绸缎,却没有他要的东西。 公子掐住贾胖子的脖子,脸色阴鹜,声音幽冷似有杀意汹腾,「谁动过箱子?」 贾胖子勐烈咳嗽,因为窒息双眼流出眼泪,他指向前厅,「是凤城人亲自送过来的。」 公子手一挥,胖子摔倒在地,阴冷的声音穿透而来,「去问清楚,谁拿走了里面的信!」 贾胖子浑身颤立,顾不得身上的疼,跑向前厅。 秦陌芫正在喝茶,见贾胖子神色冷怒,直接一掌拍在桌上,「你们动了箱子是不是?里面少了样东西。」 青锦誉眸色陡然一深,语气夹杂了一抹忧色,「少了什么?」 贾胖子瞪着他们,有些咬牙切齿,「里面一封信不见了,箱子是你们亲自送过来的,你们是想要监守自盗?」 「放屁!」秦陌芫将杯盏用力掷在桌上,茶水溅出打湿了他的衣袖,「没有证据别污衊人!」 贾胖子冷笑,「污衊?那你倒是将信交出来啊!」 (https://.biqukan/67_67276/4077586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六章 和尚,兔子肉吃吗? 他语气寒凉毫无温度,「请施主出去。」 马车内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一些。 秦陌芫勾唇浅笑,双腿一盘,双手枕在脑后,往车壁上一靠,「腿麻了,走不动道了。」 春风微扬,盪起车帘的。 青锦誉挑起车帘将对面马车里的情景一览无余,而后放下车帘,双手搭在腿上,眸底划过一丝无奈。 马车行了一天,晚上他们在野外过夜。 李虎抓了几只兔子烤着,空气中漂浮着烤肉的香味,浓郁诱人。 青锦誉坐在一侧,手里拿着棍子,上前穿着一只兔子。 俊容淡漠,有规律的转动着棍子。 一只手忽然伸来,夺走了刚好考的兔肉。 青锦誉抬头,视线有些不悦,「少当家不懂得自食其力吗?」 他的声音在月色下很撩人,低沉中含着一丝沙哑。 与和尚的不同,和尚的嗓音始终是清冷的,凉薄清冽的。 仿佛一切事物在他眼里,与他的语气一样,云淡风轻,凉薄寡淡。 秦陌芫弯腰,笑眯眯的对着他好看深邃的眸子,「可是,我就喜欢锦誉烤的。」 灼热的唿吸喷薄在青锦誉的脸上,对着少年慵懒……流氓的眼神,他脸色微沉,重新拿起一只生兔放在火架上。 肉香四溢,她撕下一块放在嘴里,很有嚼劲,肉味浓郁,充满食慾。 一撩前袍,风姿卓越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单腿微屈,手臂搭在膝盖上,大快朵颐的吃着兔肉。 眸光流转间,看到对面马车。 月色下,和尚站在那里,周围绿草铺满地,绽放着几缕鲜花。 里面是白色的衣袍,外面裹着银色流线的袈裟,目光仰望着星辰。 侧面看去,俊颜弧度勾勒着撩人性感的弧形。 左手握着佛珠,右手拿着干粮,银白月光下,白皙圆润的指尖似也泛着流光。 他眉目低垂,优雅的咬了口干粮,吞吐间,喉结滚动。 秦陌芫轻咳了下收回视线。 一个和尚,长得这么妖孽,不是红尘人却生了一副红尘相。 看了眼烤的色泽香味的兔子肉,顿时有些食不知味。 她起身走向和尚,李虎看着自家老大又去挑逗人家和尚,无语望天。 和尚也不放过,老大是有多饥渴…… 夜幕下,一道身影盖住他的影子,视线里出现一只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兔子。 「和尚,兔肉这么香,要不要尝尝?」 阡冶冷淡移开视线,云淡风轻的咬着手里的干粮。 驾马车的和尚脸色不岔的走来,将水袋递给阡冶,冲着秦陌芫呵斥,「方丈乃是高僧,怎会碰这些荤腥,还请公子离我们方丈远些,莫要再打扰我们方丈。」 「明净,你也去吃些吧。」清冽的嗓音很是好听。 明净恭敬的「嗯」一声,瞪了眼秦陌芫转身上了马车拿干粮。 看了眼和尚手里的干粮,秦陌芫蓦然上前咬了一口。 入嘴的干硬难嚼让她差点吐出来。 这么干硬的干粮,能吃吗? 阡冶冰冷的扫了眼他,低垂的眼眸略过被她咬的牙痕,眸底泛着浓浓的嫌弃。 丢掉干粮,阡冶一挥云袖,上了马车。 晃荡的车帘阻隔了秦陌芫的视线,她摸了摸鼻樑,嘴里还充斥着硬涩的味道。 回到马车上休息,刚闭目,微凉的声音陡然响起,「少当家言行举止注意些,别太过分了。」 秦陌芫诧异看了眼青锦誉,这厮好像今天第二次主动跟她说话。 她身子前倾,指尖支着下颚,唇角一挑,笑的魅惑,「为什么?」 男人目光略带犀利的扫了眼她,语气讥讽,「佛门清净之地,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迂腐。」她嫌弃的瞥了眼青锦誉,双目轻阖,睡觉! * 在路上走了半个月,她从未听到和尚开口再说一句话。 她有时真的以为,和尚是哑巴了。 走了半个月的官道,他们马车绕道稀疏的林木从里,听村民说前面的官道被山上滑落的大石头堵了。 蜿蜒窄小的土路有些颠簸,秦陌芫被颠倒昏昏欲睡。 「方丈,您没事吧?」后面马车响起明净担忧的声音。 秦陌芫眉宇微蹙,揉了揉惺忪的双眸,看了眼似乎沉睡的青锦誉,一挑车帘跳了出去。 马车内寂静无声,青锦誉睁开双眸,眸底的深沉黝黑泛着冰冷。 李虎到了眼后面的马车,见自家老大自来熟的进了人家马车,无奈摇头。 他们老大,真的是厚颜无耻了。 挑开车帘,秦陌芫走了进去,见明净倒出一枚药丸递给阡冶。 她凑到身前,看了眼黑乎乎的药丸,「和尚,你病了?」 明净不悦的扫了眼秦陌芫,将水递给阡冶,回了一句,「方丈的事与你无关。」 秦陌芫好笑的瞥了眼明净,「你说你个出家人,火气怎么那么大,小心佛祖收拾你。」 「你!」明净被气得一时无言,气鼓鼓的出去驾马车。 拿起桌上的帕子,优雅的擦拭着唇角。 至始至终,阡冶从未搭理她。 秦陌芫依旧笑眯眯的,「和尚,你哪不舒服,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阡冶眉目轻敛,终于回了她一句,「贫僧无碍。」 清冷寡淡的声线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她享受似的盘腿坐着,悠哉道,「你声音这么好听,多说话多好。」 漆黑深邃的黑眸轻颤了两下,指尖转动着佛珠,速度似乎比以往快了许多。 秦陌芫靠在车壁上,欣赏着和尚的俊荣,眉目星辰,薄唇如刀削,身上云淡风轻的气息,感觉舒服极了。 就在她想要靠近一步时,远处骤然响起一丝轻微的响动。 她一把将阡冶拉的趴在下面,头顶上方,一支箭直直的插在她方才坐的地方。 远处随即响起凌乱的声音,她拉着阡冶直接跳下马车。 青锦誉和李虎已经站在树干后作为盾牌,冷厉的看着远处几个蒙面黑衣人拿着弓箭冲过来。 脸色勐的一沉,秦陌芫真想骂人! 这波人又是谁家的? 难不成又是那个被处死的贪官的忠心部下? 「这边来!」冰冷的嗓音泛着一抹肃杀。 秦陌芫拉着阡冶躲在他们身后,一支利箭陡然从身后袭来。 (https://.biqukan/67_67276/4079578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五章 和尚,你挺嫩的 钻到他身边,一併躺下。 感觉到后被传来的暖意,和尚闭目养神,微拢的眉宇彰显着一丝厌烦。 睡到半夜,忽然一阵冷风侵袭而来。 秦陌芫蓦地睁开双眸,眸底泛着一抹凛冽。 一抹亮光倏然划过眼前,她快速转身一脚踢向砍下来的大刀。 对面两个黑衣蒙面人目光森冷阴仇的盯着她,犹如夜里蛰伏的豺狼。 她抽出腰间的匕首,语气冷然,「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对面的人冷喝,「你害的我们老爷尸首分家,又抢了老爷的财物,真以为可以天衣无缝吗!」 阴冷的语气夹杂着对她彻骨的仇恨。 秦陌芫冷笑,手腕翻转,匕首附在唇边,舌尖划过刀刃,那双清冷撩人的瞳眸此刻凛冽如斯。 「原来是为了那个贪官报仇的,有你们两个忠心的奴僕,那贪官真是祖上冒了青烟。」 两人面色一狠,拿着大刀沖了过去。 秦陌芫扫了眼还在熟睡的和尚,飞身一脚将其中一个蒙面人踹了出去。 将两人引到院子,只是片刻的功夫,两人落了下风,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 这土匪的武功招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没有多余的花拳绣腿。 每一招都是杀招,招招到位! 秦陌芫将破庙里的烂窗纱撕下来将两人绑起来。 一脚踢向还不安分的其中一人,撕下他的面具。 看着长得平凡的一张脸,她开口教训,「送你们一句话,跟错了主子,愚忠只会害了自己!」 将两人绑在破庙的柱子上,拍了拍手里的灰尘,「明天衙门的人会带你们走,在牢里好好反省,别再错下去了。」 她冷嘲的瞥了眼不甘心的两人,「你们应该庆幸,我轻易不杀生,否则让你们连踏出这座庙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日天刚亮,两人被衙门的人带走。 秦陌芫看着身子微动了的和尚,悲嘆摇头。 睡得真死。 连昨夜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和尚起身拿起铜钵,神色平淡的离开。 对站在一旁的秦陌芫直接无视。 这种一而再被忽视的感觉着实让她有些气馁。 她攥住和尚的胳膊将他抵在墙上,单手捏着他的衣领,脸色发沉,「你看不见我吗?」 两人离得很近,她这才发现,和尚个子挺高。 她竟然只到他下额。 这在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和尚依旧神色冷淡,垂眸漠然的看着她,「施主,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 秦陌芫深吸了口气,压抑着胸腔里的怒火,唇角一勾,「行,你厉害,我就不信你真的是清心寡欲!」 她非得逼迫他,这一刻她特别不想看到他总是一副风轻云淡,对一切事物都是漠然的姿态。 脚尖一垫,她附上了他的唇,唇上传来和尚薄唇上清凉干燥的温度。 看着那双始终冷淡的眸子盛满嫌恶和怒火,她松开他退后几步慵懒的靠在墙壁上。 指腹摩挲着唇畔,眸底泛着戏虐,「和尚,你挺嫩的。」 「下作!」沉冷薄怒的语气响彻破庙内。 和尚挥动衣袖,动作粗鲁的擦拭着薄唇,想要将残留在唇上的气息全部擦干净。 直到薄唇泛起血丝他才作罢。 白皙润玉的手掌紧紧握着佛珠,俊美紧蹙,朝着外面离开。 修长挺拔的身姿似乎都卷着挥散不去的怒意。 秦陌芫抿了抿唇,眸底盪起一丝懊恼。 这一次她的玩笑似乎开的有点大。 和尚真的气到了。 * 半个月了,秦陌芫待在寨子里再没有出去过。 她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外面响起清浅的脚步声,转身抬眸,一袭青衣撞进她的视线里。 青锦誉站在床榻边,垂眸看着她,「那笔生意又来了,这次还接吗?」 疏离的话语含着一抹浅淡的担忧和顾虑。 秦陌芫坐起身,单腿勾起,手臂懒散的搭在膝盖处,「接,有钱不挣脑子有病。」 他们山寨是凤城一带最有实力威望的土匪,其实背地里还有一个名称,镖师。 但只为一个神秘走镖而已! 每年都有一个神秘人让他们将货送到临阳城,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布匹。 秦陌芫双手叉腰,绕着箱子转圈。 这布匹完全可以让运送师送到临城,为什么每年都特意让他们秦家寨送? 还务必将一箱子布匹送到临城一个富商手里。 她拍了下李虎,「你见过那个神秘人没有?」 李虎怪异的看着她,「大当家生前时都是带着你和青军师一起去和神秘人接头的,我们怎么会知道。」 秦陌芫蹙眉,这次她和青锦誉去接头,只看到神秘人留下的箱子和一张字条,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真是可悲,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却没有完全拥有原主所有的记忆,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 翌日,秦陌芫带着青锦誉和李虎坐着马车往临城赶去。 凤城位于北凉王朝的最边缘的地界,山高皇帝远,朝堂上没人管辖这里,所以这一带土匪多,贪官多。 临城在天子脚下,从凤城赶往临城,坐马车最少要一个月的路程。 「少当家,没想到在凄凉无人的官道上还能看见和尚驾马车。」 李虎诧异的嗓音穿透马车,语气卷着一抹好笑。 和尚? 秦陌芫掀开马车帘,一眼便瞧见宽敞的官道上与他们并行的马车。 一个长相清秀,头顶亮光光的和尚驾着马车。 她眉眼一弯,随即跳跃到对面的马车。 青锦誉睁开双眸,眸色深黑的看着晃动的车帘。 驾马车的和尚惊了一下,还未阻拦,便见那少年郎已经进了马车。 秦陌芫坐在身侧冷硬的团蒲上。 看着双腿盘起,身形笔直,黑眸轻阖,双手垂在膝盖处,指尖捏着佛珠。 她的出现和尚并未抬眸,对她依旧视若无睹。 若非是指尖不停转动的佛珠,秦陌芫真以为他睡着了。 她忽地靠近和尚,看着狭长的睫羽在他白皙的眼脸下倒影一排深色。 和尚毫无反应,只是紧蹙的眉宇暴露着他的不悦。 秦陌芫勾唇一笑,语调轻扬,「和尚,你也是去临城?」 马车内寂静无声,好半晌,和尚淡漠开口,「去临城给人超度。」 又是超度…… 秦陌芫戏虐挑眉,「你这战线拉得够长啊,从凤城到临城坐马车要一个月的时间,等你过去,说不定死人早已投胎好几回了。」 捏着佛珠的指尖微顿,和尚睁开眼眸,漆黑如墨的眸子犹如夜空的星辰,让人看一眼便深陷其中。 (https://.biqukan/67_67276/4085072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四章 少当家把军师给睡了? 「秦陌芫,你给我住嘴!」凌冽的嗓音夹杂着浓烈的怒火! 似乎还带着从心而发的嫌恶! 外面的人听到他两的对话,顿时脸色震惊。 这……少当家把军师给睡了? 谁上谁下? 少当家还没出来,难道是那啥过度下不来了? 青锦誉脸色阴鹜,一挥衣袖,朝外面离开。 众人异样的目光让他此刻真的很想将秦陌芫拉出去揍一顿! 那个不正经的臭小子! 听见远去的脚步声,秦陌芫倒在榻上止不住大笑。 她第一次见青锦誉这么窘迫。 腰肢还是有些麻木,甚至有些疼。 昨晚保持一个姿势躺了一晚上,腰没废了就不错了。 她起身扶着腰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外面走去。 外面巡逻的小喽啰见到少当家眉宇轻皱,双眸的下眼睑处有些青乌,扶着腰小步的走着。 这情景……莫非少当家是下面的那个? 所以军师和少当家大战了一夜? 迎着各色的目光,秦陌芫抬眸叫唤了一声,「快扶我回房。」 一名小匪跑了过来将她扶到房间。 秦陌芫躺在床榻上吩咐道,「去找李虎,给我拿点药酒。」 她揉了揉腰,真疼! 那名小匪见此,努力憋着笑,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见此,秦陌芫无畏的躺在床榻上。 她又不在意自己名声,管别人怎么误会。 秦陌芫在床榻上躺了三天,这三天整个秦家寨疯传一件事。 少当家想要对青军生米煮熟反,却被青军师反吃,大战一夜,少当家躺榻上三天没下来。 众人一致认为,青军师很强! 青锦誉站在窗杵前,耳边迴荡着这几日的流言蜚语,面色沉沉,薄唇紧抿。 * 「少当家,听说县城的县官被斩杀了,今天新上任了一个县官,正在给城外流民失所的乞丐搭建粥棚和茅屋,我们要不去看看热闹?」 李虎站在一旁望着自家了无生趣的少当家。 闻言秦陌芫蹭的起身,抓起一旁的外袍穿上,「走。」 天知道她都快闷坏了。 在这古代解闷的东西都没有,每天无所事事了就躺在床榻上数着绵阳过日子,煎熬! 县城属于凤城的一个大县,位于南边。 秦陌芫和几个人赶到县城外已经是晌午。 城外的粥棚已经搭建成功,正在搭建茅屋。 她坐在一处的石头上,对着李虎屁股踢了一脚,「去,给我那碗粥来。」 李虎哭丧着脸,「少当家,咱们又不是乞丐。」 秦陌芫瞪了眼他,「去不去?」 「去。」李虎认命的拿着土在自己脸上抹了抹,装做乞丐去要了碗粥。 粥端来后,李虎询问道,「少当家,你要粥干啥?」 秦陌芫端着粥碗,看着里面浮沉着些许的米粒,心里放下心来。 看来不是做做样子,这县官还不错。 起码在粥里面下的米分量还行。 她将粥分给了一旁的乞丐,拍了拍手起身离开。 正要转身离开,远远便看到一个灰色身影,头顶光亮,即使是个背影,也是修长挺拔,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秦陌芫靠在树上,唇畔微挑,「还挺有缘,既然见了,她不调戏两下怪不得劲的。」 李虎诧异的看了眼自己老大,「少当家,怎么不走了?」 「待会,我乏了。」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李虎登时神色有些暖昧。 莫不是昨晚老大和青军师又大战了一夜? 看着李虎暧昧的神色,她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随意腹诽老大,去围着整个县城跑一圈,跑不完不准回来。」 李虎脸色一苦。 「少当家……」 「怎么,想赤光了跑?」 「我现在就跑!」 李虎苦逼的开始跑圈。 秦陌芫看着和尚打好粥走向远处人少的河边坐着,优雅的喝着碗里的粥。 怎么和尚和青锦誉一个德行,一个土匪,一个和尚,整这么优雅做什么? 她弹了弹衣裳的灰尘,拾步走了过去。 白皙修长的手指端着化缘的碗,左手握着佛珠,俊美容颜云淡风轻。 秦陌芫啧啧摇头,这模样做和尚真的太可惜了。 她轻咳一声,阻挡了上方照在和尚身上的暖光,微低身,「和尚,我们又见面了。」 端着碗的手顿了一瞬,和尚淡然的喝了口粥,对她视若无睹。 秦陌芫一撩前袍坐在他身侧,单手撑在膝盖,笑眯眯的看着他喝粥,「和尚,你怎么还在县城?难道你给死人超度了三天,把人直接超度投胎了?」 和尚依旧轻抿着粥水,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 小溪边,一个土匪,一个和尚,一个喝粥,一个说话,竟然莫名有些和谐。 说了好半晌,秦陌芫喉咙有些渴,和尚也不带回一句的。 她直接抢过和尚的碗,将碗底的最后一口给喝了。 和尚薄唇微抿,冷淡的看着她,一双黑眸静若秋水。 秦陌芫爽快的擦了下唇角,看着碗边,忽的一笑,「和尚,我们共用一个碗,你说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于她的调.戏,和尚只是接过碗,清冷低沉的声音好听的响起,「你喝过的那一边方才被一个小乞丐兄弟喝过。」 什么? 那…… 秦陌芫「呸呸」的吐着,用手背狠狠的擦着唇,直到唇发红差点破皮。 她追上和尚,眉宇轻蹙,「被别人用过的碗你不介意?」 和尚将碗在小溪里洗了洗,冷淡的回了一句,「在我眼里,众生平等,为何介意?」 「迂腐,榆木!」她恼怒的怼了一句。 和尚转身离开,朝着官道走去。 那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间,清风云淡,却又透着一丝仅有的矜贵。 她追上去走在他身侧,「和尚,你是要回凤城吗?咱两同路。」 她在和尚耳边不听的说话,却没得到和尚一个字眼。 秦陌芫依旧笑眯眯的,不气不恼,继续说。 从晌午走到黑夜,一直到了半夜,和尚走进一间破茅屋,拍了拍一团草的灰尘,然后倒在上面睡觉。 秦陌芫抿了抿唇,简直了,真的是半天打不出个屁来。 她索性…… (https://.biqukan/67_67276/4094051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三章 你肾.虚吗? 「少当家,没想到那个贪官最后一批竟然这么多珠宝。」李虎轻点着数目,双眼放光。 秦陌芫慵懒的靠在虎头椅子上,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们留下一小部分,剩下的下山换成碎银散给贫穷的百姓。」 李虎一愣,「老大,你啥时候这么好心了?」 这是他们辛苦得来的宝贝,不想送人。 秦陌芫轻蹙眉宇,单手撑在下颚,姿态傲娇痞气,「按我说的做,若有违抗……」 唇角勾起一抹邪性的弧度,「赤果着围绕整个山头跑一圈。」 登时寨子里的人脸色一红,更多的是忌惮。 他们可不敢违抗,少当家的武功他们打不过不说。 还有这流氓的潜质! 指不定他们赤果在哪个山脚脚就被自家老大给……上了。 想起这一幕众人打了个寒噤,一致摇头,「遵照少当家吩咐。」 秦陌芫笑眯眯点头,还不错。 她目光环视了一圈,不见青锦誉,疑惑询问,「锦誉呢?」 李虎忙着轻点珠宝,指了指外面,「在药房。」 药房? 难道他生病了? 她起身整了下衣裳朝外走去。 走进药房,一股熟悉的药味传来,那是她在现代经常给学生熬的补神汤。 青锦誉坐在椅子上,手肘支撑在桌上,掌心微握撑在鬓角处。 她走向他面前,他双眼轻阖,俊眉轻蹙,似是察觉到她来,却懒得睁眼。 汤药的味道溢满整个药房。 她微微弯下身,目光对上青锦誉轻阖的双眸,恶趣味的打趣道,「锦誉,你是肾.虚不行了吗?」 她话刚落,对面的人陡然睁开双眸,黑沉的眸底充斥着薄怒。 他起身避开她的靠近,冰冷的回了一句,「少当家,有些话不要乱说。」 可见从古至今,凡是男人都不能让人说自己不行。 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侮.辱。 秦陌芫坐在他刚做的椅子上,抬腿踩在椅子边缘,姿态随性痞气。 她眉眼微挑,扫了眼他的下身,「放心,你不行的秘密我不会乱说的。」 「秦陌芫!」薄怒的嗓音此刻有些微愤,卷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轻嘆。 「我在呢。」她起身走到他身前,想要双臂绕住他的脖颈,奈何对方个子太高,她太矮。 她耸了耸肩,拍了拍他的肩膀,触手察觉到他身躯的微颤。 秦陌芫有些诧异,这就把青锦誉气到了? 这傢伙是不是有点太开不起玩笑了? 她摸了摸鼻樑,「那个,我开玩笑的。」 语罢指了指翻滚溅出的药汤,「药熬好了,我先走了。」 走出门外,她忽然转身,语气揶揄,「锦誉,改天我给你带个美人让你试试自己的力度。」 药房的男人浑身骤然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杀意。 秦陌芫识相的跑了出去。 这青锦誉什么都好,就是太迂腐。 这两天李虎他们一直忙着去山下给那些贫困百姓发放碎银。 但没有用秦家寨的名声。 这是少当家吩咐的,说是他们抢了地方贪官的珠宝,肯定会遭到追查。 他们若使用秦家寨的名声给百姓发放银子,到时贪官必然会攻打秦家寨不说,还会连累百姓。 毕竟百姓也是间接性的拿了贪官的钱。 天色渐晚,秦陌芫正要回房休息,忽地听见青锦誉的房间传来闷哼声。 那声音似痛苦,似煎熬。 她脸色微微一变,朝着青锦誉房间走去,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应答,只有痛苦的低沉声。 那声音让她直觉不对,大力的撞开房门。 入目的是青锦誉倒在地上,俊美的容颜上满是冷汗,浑身蜷缩在一起止不住的发抖。 「锦誉!」她疾步上前扶起他,触手的冰冷让她心神一颤。 怎么这么冷? 他身体出了什么事情? 忽然她被一双冰冷的手臂紧紧抱住,像是得到一丝温暖的寄存,青锦誉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头里。 「冷……好冷」软弱低吟的声音让秦陌芫心底深处莫名有些心疼。 她将他扶起来放到床上,正要给他那被褥,下一刻却再次被一只手臂勐地一拉。 一瞬间整个人朝青锦誉的身上栽去! 两人脸对脸,唇畔差点撞在一起。 青锦誉紧紧抱着她,毫无思绪,不住的呢喃着,「冷。」 秦陌芫是在挣脱不开,无奈下用脚踢开被褥盖在他身上。 过了半晌,似乎有了一丝温度,他不再喊冷。 只是浑身还是很冷,连带着她都觉得开始发冷。 这傢伙得了什么怪病? 在她穿过来这段时间,青锦誉从来都是沉默寡言,处事低调,喜怒不轻易展露的军师。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脆弱的毫无防备。 她拍了拍他的脸颊,「喂,醒醒,你没事吧?」 被拍的人眉宇紧蹙,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眸。 天彻底黑了…… 月色照映在房间,倒不是那么黑暗。 秦陌芫就这么被青锦誉一直抱着。 她不敢睡,毕竟自己是女儿身,若是一觉睡过去,青锦誉醒来发现了那就糟糕了。 于是她就这么睁着双眸一直到天亮。 外面响起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青锦誉微微拢眉,怀里的温热让他霎时间睁开双眸。 看到近在咫尺的秦陌芫时,他脸色一沉,瞬间放开她,语气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你怎么在这里?」 一晚保持着一个姿势,秦陌芫浑身僵硬麻木。 她懒得回应他,直接切入主题,「你昨晚怎么倒在地上?浑身那么冷?」 青锦誉薄唇陡然紧抿,似是想起什么,他一跃而下走在地上整理着衣裳,眉宇间的纠结噁心没有淡去,「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 闻言,秦陌芫转了个身,单手撑额,笑的邪魅,「你想要发生什么?」 青锦誉转身,目光扫了眼躺在榻上的人,那姿势,那脸庞的姿态,简直就是一痞子! 他冷着俊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房门打开,外面的人见他出来,恭敬的喊了一声,「青军师。」 与此同时屋内陡然响起一道揶揄慵懒的音调,「锦誉别出去,万一别人发现了……」 (https://.biqukan/67_67276/4105990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章 财没有,会超度 和尚诧异的看了眼她,黑眸映着一丝寡淡,「贫僧已入佛门,不会再还俗。」 秦陌芫啧啧摇头,这么好的相貌,当个和尚真的是可惜了。 她笑眯眯的仰头,双臂环抱,绕着和尚转圈,「和尚,要不你跟我走吧,不还俗也可以。」 和尚冷淡蹙眉,清冷的声线多了一丝冰冷,「施主再纠缠不休,我会差人请施主出寺庙。」 察觉到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俊逸的脸庞透着强烈的疏离感。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好吧。」 她转身走出房外,下一刻抓住门回头挑眉轻佻一笑,「小和尚,要是你想通了我随时来找你哈。」 话落她风一般的跑出去。 生怕自己把小和尚惹毛了。 在寺庙住了一晚,第二日离去时,她去寺庙上香添了些香油钱。 顺便询问一旁的和尚,客房侧边的小独院是谁在那。 天真的小和尚答道,「那是我们阡冶方丈,每日早晚的诵经出来一下,一般都在自己的禅房里待着。」 秦陌芫不死心,昨晚一闭眼,脑海里都是那和尚的脸。 没办法,她喜欢时间的美物,包括人。 尤其是这种禁慾的和尚,让她莫名想起少年歌行动漫里的无忧。 他身上没有无忧那种邪气,倒是有一种清冷的云淡风轻。 离开前她再一次去了那个小院。 悄悄推开房门走进去,脚步轻轻的走进他的卧室。 「施主是想让我将你丢出去吗?!」 清冷的声线寒凉疏离,带着很不悦的怒火。 秦陌芫抿了抿唇,抬眸看到和尚似乎刚要宽衣。 她忽略掉和尚冰冷的视线,笑的自然,「这不是走之前看看你吗,将你的面貌记下来,没事多想想。」 话一落,她看到和尚眸底明显泛着浓浓的嫌恶排斥。 他整理好衣裳,语气冷然,「施主自重,同为男儿,不可胡言!」 手里握着佛珠,淡然的走向外面,将房门打开,冷冰冰的凝着她,「自己走还是让我喊人将施主请出去?」 连接两次被赶,秦陌芫有些尴尬。 她走到门外,忽然转身在和尚脸蛋上捏了捏,触手的冰凉软润让她莫名有些羡艷。 这皮肤,这么好! 难道是当和尚常年吃素的原因? 「啪」的一下,手掌被拍打,她手背疼了一下收回手,便见和尚脸色寒凉如铁,用衣袖不断擦拭着被她捏过的地方。 下一刻和尚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却不疼,似乎是吃素没有武功的原因? 莫名的秦陌芫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小受的感觉。 「最后问一次,施主是自己走还是被赶走?」 阴沉冰冷的声线彰显着他在极力隐忍着怒火,仿佛下一刻她敢说不,就真的要将她赶出去。 秦陌芫挣脱开他的禁锢,见玩笑开得有些大,「抱歉,我现在就走。」 语落她真的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她可不想吓坏了小和尚。 一次不行就两次。 她慢慢来。 她有的是时间消耗。 在外面闲逛了一天,回到秦家寨已经是晚上。 月色温暖,秦陌芫躺在外面自制的吊床上,慵懒的盪着。 李虎跑过来,笑得贼眉鼠眼,「少当家,我们最近发现一件大事。」 她懒洋洋抬眸,「什么事?」 李虎靠前,小声的禀报了几句。 * 天色有些闷热,灼热的阳光将山间的一条蜿蜒小道照的明亮。 秦陌芫蹲在草地里,目光冷然的扫了眼远处,见还是一片平静。 她拍了下李虎的脑袋,「你的消息准不准确?」 李虎被拍得有些疼,不岔的反驳,「肯定没错,我们发现他们来回走了好几趟了,听他们说这好像是最后一趟。」 说话间,远处传来浅浅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压在断落的树枝上发出的声音。 李虎一喜,「他们来了,少当家,咱们这次干票大的,也算是劫富济贫,让这个贪官掉几滴血心疼死他。」 秦陌芫神色谨慎,看着远处的两辆马车,两边押运的几个护卫。 两辆马车压在地上的车轮印不太相同,第一辆有些重,在土地上的印痕比较深,第二辆则浅了很多。 她低声吩咐道,「第一辆里面可能装的是货,大家一会集中第一辆,尽量不要伤人,东西抢了就走。」 李虎诧异扫了眼秦陌芫,好奇这个少当家何时心善了? 见他怔楞,秦陌芫再一次拍了他一巴掌,「听到没有?」 李虎悲哀点头,「知道了。」 少当家现在脾气……真爆! 待马车走进了,李虎他们蒙上脸,沖了上去,让他们货留下,他们不伤人。 但那些护卫见此却很不屑,直接对李虎他们动手。 两方竟然打的……平手! 秦陌芫嫌弃的不想看下去,这还叫土匪? 武力值真差,她该给他们制定一项魔鬼训练了! 她蒙上脸走了出去,拿着没有开刃的剑打退了那些护卫。 见此她掀开第一辆马车,里面放了三个箱子,她打开后见里面竟然放着各种珠宝,第二个箱子放着许多字画。 「把这些搬回去。」她吩咐了一句,几个人将三个箱子抬着走远。 第二辆马车被那些护卫抛弃。 秦陌芫脚步顿了一瞬,上前掀开车帘,在看到里面的坐的竟然是白水寺的那个和尚时,顿时整个人怔楞在那里。 什么情况? 这和尚怎么在这个马车里? 温热的亮光映在和尚俊逸的面容上,他轻蹙眉宇,缓缓睁开眼眸。 四目相对,和尚平静的说了句,「阿弥陀佛,贫僧只是出家人,两袖清风,财没有,超度到是会的。」 秦陌芫脸色一沉! 谁特么要他超度! 他没财,但有色相呀! 她现在真的想将和尚直接劫到寨子里,当她的压寨夫人! 秦陌芫沉了沉嗓音,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更加粗犷,「你怎么坐在廉县官的马车上?莫不是和他一起同流合污压榨百姓的?」 和尚再次说了一声阿弥陀佛,「贫僧只是借马车去县城给人超度。」 又是超度。 秦陌芫不想露出自己的脸,恼怒的瞪了眼和尚,「迂腐,榆木疙瘩。」 对上和尚探究的神色,她兇狠的瞪了一眼放下车帘快速离开。 (https://.biqukan/67_67276/4115450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章 和尚,你还俗吗? 月牙悄悄摸上了枝头,浅浅的月光照映的屋内有些明亮。 「碰」的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一道破天的嗓音响彻整个山头。 「天杀的玩意,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外面的人听见此声,吓得纷纷跑向院子中央守着。 一群人聚在一起,小声讨论。 「老大怎么了?」 「不知道。」 「老大是不是想女人了?」 「可能是……」 一个青衣男子走来,面容秀清俊逸,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丝优雅。 他轻蹙眉宇,低嘆,「几次了?」 一旁的人急忙附和,「今晚是第六次了。」 他们望向紧闭的房门,神色都充满着担忧。 十天前大当家去世后,少当家一直死气沉沉,沉默寡言。 两日前忽然将自己关在房里,房间时不时传来哀嚎声。 一人走到青衣男子跟前,眉宇纠结,「青军师,你说要不要下山掳个美人给老大送进去,说不定能好点。」 青锦誉微抿着薄唇,好似在犹豫,半晌还是点头,「速去速回。」 半柱香的功夫,他们带来一个女人推进老大房间,不到片刻女人竟被一脚踹了出来! 房内响起老大愤怒的声音,「再给老子扔女人剁了你们!」 此后半个月,他们发现老大好像变了。 以前的老大沉默寡言,行事作风总有股女流之气,见了他们总是避之不及。 现在的老大,喜爱说话,擅长怼人,怼的对方想撞墙还偏偏没理反驳! 而且一言不合就打人,偏偏老大武功这一个月竟然长了不少,没人打得过。 现在不躲他们了,见了他们就跟一流氓似的,动不动调戏一下,让他们一直有种老大好男风的错觉! 众人觉得,好像就是从半个多月前大当家去世后,老大受刺激所以彻底变了? * 「老大,对面山头的人又抢走了我们一笔生意。」 一人闯过土建的宽大圆形过道,走进大厅焦急的给上位之人报告。 六节台阶上面,虎头椅子上,一少年慵懒的坐在上面。 双腿交叠,左手搭在椅沿上,右手拿着一串葡萄。 清俊的脸庞泛着不可一世的傲气,「放心吧,明天对面山头也会是我们的了。」 言罢,她垂眸看向坐在下方的青锦誉,眉宇轻挑,笑的邪性,「锦誉,你说呢?」 那语调,那气态,就是一小流氓! 青锦誉捏了捏眉心,黑眸沉了一瞬,「别冲动行事。」 随手一抛扔了颗葡萄含在嘴里,秦陌芫眉宇微挑,一抹冷然划过眉间,「我从不做无把握的事。」 一天之内,秦陌芫说到做到,真的将对面山头据为己有! 这下整座山都归属他们秦家寨所管了。 一时间寨子内欢天酒地,好不欢乐。 秦陌芫拿起酒罈灌了一口,扫了眼坐在侧位上,端着杯盏轻抿香酒的青锦誉。 走上前,抬脚踩在椅子上,姿态痞气的歪头看着他,「锦誉,你好没趣,这么小口喝着不觉得乏味吗?」 她忽然凑近他,笑的暧昧,「要不今晚我陪你?」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青锦誉微拢眉,抬眸不咸不淡的瞥了眼她,「我不好男风。」 语落他放下杯盏起身离开,留给她一道修长的背影。 秦陌芫仰头喝了一口酒,吐了两个字,「迂腐!」 一旁的一些人听闻他们刚才的对话,顿时拿起酒罈跑出去,说在月光下喝酒更有韵味。 他们生怕少当家抽中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今晚……陪她! 他们可没有断袖之癖! 大厅内的人顿时空荡无人,秦陌芫扔掉酒罈,转身跳出窗外,趁着月色下山去了。 她需要放松心情。 一个月了,她终于适应了这个身份。 前世她开了一家散打武馆,夏季组织学生去游玩,在山上碰到大暴雨,为了救两个滑落的学生,她滚了下去,醒来就在这原身里。 起初她以为自己真是男人,摸了一把后才知晓是个女扮男装的。 她不知道原主为何隐藏女儿身,但既然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男人,她就继续隐藏下去。 * 相比寂寥的山上,山下凤城灯火通明,街市上人头攒动,热闹无比。 春风吹散了她身上的酒气,在夜市上转了一圈。 临近半夜,她往回走,走的是偏僻小道。 经过一处丛林时,发现一条小道通往前方。 她一直走到头,看到眼前一座寺庙。 白水寺! 此时半夜,寺庙们紧闭,她的腿有些乏了,离山上的路还有些远,倒不如在这寺庙将就一晚。 这般一想,她上前敲门,一个小和尚打着哈欠开门,一脸童真的询问,「这位施主半夜敲门所为何事?」 秦陌芫勾唇浅笑,脸上一片真诚,「夜路难走,可否借住一晚?」 小和尚怔愣了一瞬,随即道,「施主请稍等,我询问下方丈。」 半晌的功夫,小和尚跑来,打开大门,「方丈让施主进来休息。」 小和尚将她安排在后院的厢房便离开了。 古代的月色真美。 秦陌芫慵懒的坐在石头上,望着天空的月色。 远处隐约传来敲榆木和诵经声。 她扫了眼四周,目光锁向左手拱门外的一处房间。 她走过去站在门外,里面的诵经声更加清晰。 声音清冷好听,低沉清冽,犹如滴水入泉般。 诵经声忽然停住,一道寒凉的声线透着木门传了出来,「谁?!」 这和尚警惕心还挺高。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推门而入,头微低,「被师父的诵经声吸引,便浑然不知的走了过来,打扰了。」 里面的人见是个少年郎,眉宇微拢,起身弹了弹身上薄淡的灰尘,白皙的掌心内握着佛珠,双手合十,「若没事,施主请回。」 离得近了,这嗓音更加低沉磁性,隐隐透着森冷的不悦。 秦陌芫抬眸,不期然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眸。 那双眸里寒凉无波,却又黑沉如雾,让人看不透。 俊美无俦的容颜平静淡然,薄唇轻抿,眉宇微蹙,似是对她的打量很是不悦。 这和尚,长得让人犯罪! 秦陌芫顿时眉眼轻佻,走上前轻轻的询问了句,「和尚,你还俗吗?」 ------题外话------ 红尘新书~希望大家支持~ 在这里红尘说一下,前半部分红尘在文中会埋设一些伏笔,所以亲们在看文的时候有些地方会比较疑惑,但是会在后期一一解开,让亲们意犹未尽~ (https://.biqukan/67_67276/4117441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十九章 你是什么人? 她也是去城外,想碰碰运气找青锦誉。 但和尚他们坐马车,实属太慢。 这般一想,她轻佻一笑,「和尚,等你从南戎回来,我再找你玩哈。」 言罢,她挑起车帘跳下车。 车内,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睁开,捻着佛珠的指尖停顿,深邃幽暗的眸底如深潭般,平静无波。 「明净,到了边关,找两匹马。」 清冷的声线溢出车帘,明净恭敬的「嗯」了一声。 * 夜沉寂无边,即便是夜里,还是有些闷热。 秦陌芫来到边关,直接走进那家茶馆,将手中的令牌摆在桌上,「我要找忱公子。」 掌柜的一惊,见来人是个少年,和那晚是同一个人。 他拿起令牌观摩了半晌,而后递给她,恭敬道,「不知公子需要什么?」 秦陌芫凝眉,「帮我找个人。」 她将锦誉的容貌外形和特徵全部详细说了一下。 掌柜的蹙眉,「公子今晚现在住下,明日我将消息告诉公子。」 二楼客房,秦陌芫一夜无眠,站在窗外,一直望着外面的繁星夜幕。 只希望青锦誉无事才好。 第二日,掌柜的前来找她,「公子,你要找的人我们打听到了。」 秦陌芫脸色一喜,「他在哪?」 掌柜的有些遗憾,「我们的人只打听到他往府城去了,之后就没他的踪迹了。」 府城? 那是什么地方? 「不过」掌柜的犹豫了片刻,说了一句,「府城往前便是临近天子脚下,我们的人插不到里面,若是公子想知道那位的消息,不如去府城问一下,说不定能查到点眉目。」 秦陌芫轻嘆,现在只能如此了。 谢过掌柜,她驾马离去,朝着府城赶去。 到了府城已是五天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翌日,她在街边专门找乞丐打听,却一无所获。 她颓然的靠在墙壁上,挫败感不断侵蚀着全身。 忽然后颈一凉,一道冰冷含着杀意的声音自旁边响起,「你打听我们五少爷做什么?你是什么人?」 五少爷? 不正是那晚那个黑衣人称唿青锦誉的吗? 心中一喜,她转身,那人在看到她的脸时,一惊,「怎么是你?」 秦陌芫蹙眉,「你认识我?」 那人鄙夷道,「你不就是秦家寨的少当家。」 她微微眯眸,脸色沉沉,「青锦誉在哪?」 那人避开话题,冷哼一声,「我们五少爷正好让我去趟秦家寨告诉你,他暂时回不去,让你别担心。」 别担心? 亏他说得出来! 十几天毫无音信,而且如此神神秘秘,她怎么能不担心? 「青锦誉到底是谁?他现在究竟在哪?」 那人抿着唇,不耐烦的蹙眉,「我不会告诉你,但我告诉你一句话,以后不要再找我们五少爷了,他的身份不允许跟一群土匪在一起!」 言罢他便离开。 秦陌芫紧攥着双手,眉眼低垂。 从这几次的事情来看,她知道青锦誉身份不简单。 但若是想让她放弃,除非青锦誉亲口说出,从此和他们秦家寨毫无瓜葛,她绝不挽留。 骤然上前,在那人还未反应过来时,长剑已经横在他脖子上。 秦陌芫脸色沉冷,泛着嗜血的杀意,「告诉我,青锦誉在哪?」 那人毫无畏惧,冷哼一声,「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是吗?」她挑唇冷笑,作势就要动手,忽然远处弹来一块石子打掉她手里的剑。 一个穿着侍卫衣服的男人走来,瞪了眼那人,而后抱歉的冲着秦陌芫道,「秦公子想找五爷就跟我来,说不定还可以帮到五爷。」 「可是夫人……」那人话还未说完,便被侍卫吼回去,「阿明,你是心疼五爷还是夫人?!」 阿明脸色一窒,顿时不吭气了。 秦陌芫却是一脸懵逼。 她问道,「锦誉究竟是谁?」 阿华蹙眉,「这件事到了祈安城,由五爷亲自告诉你。」 * 雅间阁楼,珠帘垂落,茶香四溢。 两名丫鬟守在两侧,垂眸静默,规规矩矩。 外面走进来一名男子,对着正在煮茶的男人恭敬道,「公子,我们派去的人无一生还。」 白色面具下,丹凤眼眸微微眯起,薄唇挑起一抹邪性的弧度,「有意思。」 男子脸色充满担忧,「公子,那封信函至今还没下落。」 茶水缓缓落在杯盏里,轻缓的水流声享受抚平人不安躁动的心。 净长的大手放下茶壶,端起杯盏在鼻翼处轻轻一扬,一股浓郁的茶香味沁人心脾。 小饮一杯,唇齿间的茶香味流连浓郁。 半晌,公子眉眼轻抬,眸底冷意乍现,阴冷的嗓音似裹着杀意,「凤城的土匪头子现在何处?」 男子禀告,「今日我们的人来报,说那个土匪头子去了南戎。」 南戎? 他放下杯盏,语气冷佞,「飞鸽传书给九公子,若是看到那土匪头子,杀了她,决不允许任何接触过书信的人存活于世,至于书信,继续查,究竟是谁盗走了!」 男子恭敬领命离开。 * 到了祈安城已是五日后。 阿华将秦陌芫安排在城外的驿馆内。 忽然他跪在地上,祈求道,「秦公子,求您到时劝劝五爷,让他不要再跟老爷作对了,到时苦的还是他自己。」 秦陌芫抿唇,伸手扶起他,只是冷淡的回了一句,「我尽量。」 她并不知青锦誉和他父亲发生什么事。 但在事情没有了解清楚前,她绝不盲目的劝他。 没有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位置感受某些事,她没有资格去劝他做出任何事。 阿华离开,秦陌芫敛去方才的一丝不悦,站在窗杵前,望向外面。 不知为何,来到祈安城,她竟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由心而发,似乎回到这里,身体就有了一种归属感。 莫非原主是南戎人? 外面晴空万里,但她的心却仿佛被注入了万层冰霜。 夜色幽深,赶了五天的路,秦陌芫着实有些乏了,倒在床榻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边火光四起,硕大的房间滚着浓浓的黑烟。 一个男孩坐在地上,周边的火光照映他哭的通红的小脸。 (https://.biqukan/67_67276/5439221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十八章 这藉口很拙劣 年旻禾坐在软椅上,正看向门外,见她进来,当即起身,俊脸淡笑,「秦公子。」 「是卢鹏出了什么事吗?」 少年焦急的神情令年旻禾微动,他轻笑摇头,「不是。」 「那你找我做什么?」 她可不认为一个县令来她土匪窝是什么好事。 年旻禾抿唇轻笑,不过眉宇间却拧着一抹纠结。 犹豫了半晌,他终是开口,「我这次来是为了我家小妹。」 搭在膝盖的手掌顿然一握,秦陌芫轻敛眸光,脸色微沉,「你想说什么?」 年旻禾着实有些难以开口。 若非他妹妹哭闹的缠着他,他也不会来此。 一个女儿家,一点矜持都没有。 他心中微嘆,脸上着实有些难为,「我想请秦公子三日后来我府上……提亲。」 卧槽! 提亲?! 秦陌芫气得胸腔震盪,她忽然起身一脚踹向年旻禾,。 不意她会如此,年旻禾硬生生的挨了她一脚。 少年冲到他跟前,有些咬牙切齿,「你们兄妹两是故意整我的吗?前一个将我山寨闹得不安宁,这一个又让我不安宁!」 年旻禾忍着腿上的痛,着实有些难为情。 他岔岔开口,「上次那件事是我们不对。」 话锋一转,他又道,「秦公子是凤城一带出了名的善心少当家,你救下我小妹,小妹心悦你也是于情于理,不过这件事实属我们唐突了。」 秦陌芫颇为头疼,这都叫什么破事! 好心救个人,到是个麻烦精! 她松开年旻禾,背过身负手而立,紧绷的声线都泛着怒火,「带着你的人走!」 身后人静默未动,半晌,无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秦公子打扰了。」 身影略过,年旻禾离开了。 秦陌芫的心始终难以平息,年小元那个小妮子,真是够烦人的! 转身出去,碰见李虎走来,她沉声问道,「看见青军师了吗?」 李虎一愣,下意识指向前方的屋子,「今早回来的,待在房中一直没出来。」 担忧的心瞬间平息。 她走到屋外,直接推门而入,正好撞见青锦誉将一团带血的东西装进一个包袱里。 见她进来,男人脸色有些不悦,「你都不敲门吗?」 秦陌芫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语气焦急,「你受伤了?」 青锦誉有些怔然,手臂上传来她掌心的温热,那股温热好似直接撞进心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不语,直接越过他撕开榻上的包袱,一件血袍撞进视线,惊得她心头一颤。 他真的受伤了! 男人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似是怕她误会,急忙解释道,「这不是我的。」 秦陌芫转身凝眉,「这藉口很拙劣!」 她倾身逼近,惊得青锦誉身躯一绷,朝后退了两步,鼻翼间萦绕着她身上浅浅的香味,竟让他越发的不知所措。 「昨晚的事我都看到了,是谁伤了你?」 她的话让青锦誉眉尖紧蹙,黑眸诧异的凝着她,「你……」 秦陌芫气得脸色紧绷,低吼道,「你究竟瞒着我什么事?那晚的黑衣人叫你五少爷,让你回去,昨晚又有人要杀你,你是我秦家寨的人,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我秦家寨的事!」 男人面色沉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眸光微敛,「无事。」 「青锦誉!」秦陌芫气得上前,逼得男人勐然后退,后背直接抵在墙上。 鼻翼处萦绕着她身上浅浅的香味,那晚女子裸露的肌肤不断侵袭他的脑海。 青锦誉移开视线,敛去眸底的一抹不自然,清冷道,「那是我的私事,你不用过问。」 绕开她,男人将血衣装起来离开。 秦陌芫急切出声,「你要去哪里?」 青锦誉步伐一顿,背对着她,薄唇轻启,「我离开两日,这两日你最好待在寨子里,尽量别外出。」 还未等她上前阻拦,男人已经快步离去,身影在眨眼间飞身离去。 秦陌芫狠狠蹙眉,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底的疑惑愈发的浓重。 青锦誉到底在瞒着什么? 这段时间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两日,秦陌芫心神不宁,时不时的站在寨子外,看看青锦誉是否回来。 可是,过了两日,三日,四日,他依旧没有出现。 秦陌芫一直等了十天,可一直未见他的身影。 终于,她坐不住了! 交代了李虎一些事情,便朝山下而去。 她要找青锦誉,必须见到他本人,她才敢确定他没事。 可是,她该去哪找? 来到城门外,她打听的问守城门的人,本想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成想他们竟说半月前见过一个青衣男子出城,背着黑色包袱,长得挺俊俏的。 黑色包袱,一身青衣,是青锦誉无疑。 她正要牵马,忽然前方而来的马车引起她的注意。 因为坐在外面的人竟然是明净! 待马车走进,她伸手拦住,挑眉一笑,「小和尚,咱们挺有缘的。」 明净冷哼的瞪了眼她。 秦陌芫直接跳跃马车上,不顾明净的阻拦坐上马车。 车内,阡冶正襟危坐,手中握着佛珠,俊美如斯的容颜清冷淡漠,黑眸轻阖,薄唇微抿,似是对她的出现并不惊讶。 她微微靠近,语气暧昧,「和尚,你是不是等不及我来提亲,就自己来找我了?」 和尚始终闭着凤眸,风轻云淡,对她置之不理。 明净气得拉着缰绳,恨不得将这个土匪赶下去。 马车内寂静无声,秦陌芫忽地更加靠近,灼热的唿吸喷薄在对方鼻翼处,「和尚,你干嘛去?」 见他依旧不闻所动,她骤然伸手揽住他的脖颈。 察觉到和尚身躯僵硬了一瞬,她靠上前,笑语嫣然,「和尚,你若再不说,我可就亲上去了?」 说着,她果真附唇上去。 凤眸轻抬,男人避开身子,周身的气息冷到极致,「去南戎。」 三个字,简洁有力。 却让秦陌芫心头一震,「你去南戎做什么?」 南戎和北凉一直是战事不断,这个时候他去南戎,是想着怎么死吗? 「交谈佛经。」 四个字清冷淡漠,而后再次轻阖黑眸。 秦陌芫彻底无语,这和尚,不是去超度就是去交谈佛经。 在他世界里难道就没有别的了? (https://.biqukan/67_67276/6844025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十七章 等我来提亲 拢紧外袍,拿了把长剑,朝着方才亮光闪烁的方位跑去。 走至跟前,只看到地上凌乱的淤泥脚印,却不见任何踪影。 抬眸望去,前面下山的路似有着凌乱的脚印。 双眸微沉,她握紧长剑,迎着大雨朝着山下而去。 夜路漆黑,伴随着淤泥的湿滑,秦陌芫走的有些艰难。 一直到下身]山,都未见青锦誉的身影,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冷冷蹙眉,狠狠压下心底慌乱的担忧。 青锦誉武功那么高,或许他不会有事…… 大雨浸湿了衣袍,她下山动作太过快,牵扯了伤口,此刻伤口再次沁着血液。 她脸色苍白的捂着伤口,想要朝山上走去。 忽然身子一晃,眼前的景物有些重影,脑袋更是沉重万分。 最终,秦陌芫无力的倒在雨夜里,晕倒前止不住骂了句「操!」 这原主的身子要不要这么弱! 后半夜的雨势大了许多,远处一道白色身影飘逸而来。 净长的大手撑着纸伞,墨发轻扬,长袍在雨夜里翩诀飞飞。 走到少年跟前停下,银色面具下,一双深黑的瞳眸无情无波。 「你总是这么鲁莽。」 清寒的声线在雨夜里更添一丝寒意。 男人弯身,将晕倒的人打横抱在怀里,消失在雨幕里。 * 外面的雨滴渐渐沉寂。 屋内,秦陌芫紧闭着双眸,眉心处的疼痛挥之不去。 痛,热,不,她冷,很冷…… 紧紧裹着身上的被子,她恨不得整个人钻进火炉中。 忽然额头附上一抹温热,耳边似是落下一声轻嘆。 紧接着她唇上一热,下意识张嘴,一股甜味充斥唇齿间,划入喉间。 她晕沉的睁开双眸,视线模煳。 借着暗淡的烛光,她隐约看到白色身影,银色面具,在夜里是那么的冰冷。 是谁? 她不是倒在雨夜里吗? 他是谁? 再想不起其他,再次陷入昏迷。 这一觉,秦陌芫好似睡了好久,久到她懒懒的不想起身。 外面蝉鸣声尤为响耳,亮光更是刺眼,即使闭着双眸,也挡不住亮光的侵袭。 她睁开双眸,发现眼前很是陌生。 等等,她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晕倒在山下吗? 没有被雨淋死,也该被野兽吃了吧? 忽然脑海里划过一道白色身影,清冷如谪仙。 似乎,昨晚她好像也梦见了这个男人。 莫非……这不是梦? 而她真的再一次被那个面具男人救了? 伸手捏了捏疲倦的眉心,她起身,一动,蓦然一震。 腰上的伤口不疼了! 慌乱间她翻看身上的伤口,竟发现原本裂开的伤口,此刻已经开始结痂! 但,指尖干净微凉的触感更让她彻底震然! 原本身上湿润的蓝色衣袍不知何时变成了白色衣袍! 她竟然在昏迷期间,被人换了衣服! 所以,她的女儿身也在那个神秘人面前暴露了?! 秦陌芫怔楞着,一时间还无法从眼前的一幕回过神来。 房外清冷好听的诵经声隐隐传来,在闷热的夏季里泛起一丝清凉。 诵经声? 和尚?! 莫非救她的是阡冶? 可为何昨晚她依稀看见的是面具男人? 烦躁起身,穿上靴子朝着厢房外走去。 越过屏风,她看到禅坐上,阡冶背对着她盘腿坐着,背影笔直修长,即便是一个背影,都能让人轻易沉溺。 紧绷着心弦,她僵硬的走过去,蹲在和尚身旁,冷眉质问,「我怎么在你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身上有着一丝浅浅的禅香味,又似有一抹若有无的竹青气息。 这一刻她很怕,怕他承认救了她,然后帮她换了衣裳。 再然后……知道了她的女儿身。 紧绷的唿吸中,男人眉眼微抬,放下手中的佛珠,浑身气息冷淡到极致,「昨夜有人将你送到白水寺外,是明净将你抱进来的。」 明净? 就那细胳膊细腿能抱动她? 她紧绷着神色,「那我来时穿的可是身上这件衣袍?」 双手紧紧攥起,好似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紧张,窒息。 男人起身,长身玉立,眉眼微垂,眸底浮现一抹疑虑,「莫非施主还有别的衣裳?」 悬着的心勐地落下,她吐了口气,看来真是那个面具男人救了她。 也不知他是谁? 似是想起什么,秦陌芫身影一顿,勐地抬头瞪着阡冶,「你昨晚有没有碰我?」 男人眸色幽深,冷嘲道,「贫僧不好男风!」 欣长身影离开,在她鼻翼间略过一抹檀香味。 秦陌芫闭了闭双眸,终是彻底松了口气。 只是更忍不住担忧,那个面具男人究竟是谁? 为何两次都救她? 莫非这个人和原主有渊源,而他也知道原主是女人? 外面飘来浓郁的菜香味,勾的秦陌芫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 好像从受伤,她就没碰过菜,喝的都是白米粥。 唇角一挑,转身出去,洗了个手,坐在阡冶对面,毫不客气的夺过他手中的筷子吃了起来。 迎着男人冰冷的眸光,她笑眯眯的弯头,「和尚,你这么看着我,会让我误会你喜欢上我了。」 「不知廉耻。」 门外传来气不过的冷哼声,明净呈着一双木筷递给男人,转头瞪着她。 秦陌芫挑眉,眸光璀亮,「小和尚,昨晚谢谢你了。」 「不过」她颇为嫌弃的摇头,「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抱我进来有没有把我摔着?」 「你!」明净移开目光,「就应该让你死在外面!」 「明净」清冷的声线裹着训斥。 明净不岔闭嘴,瞪了眼吃得悠然自得的少年。 气氛陡然凝滞,秦陌芫脸色也跟着一变。 糟了! 她竟忘了青锦誉,不知他有没有回寨子里,有没有出事? 放下木筷,她起身离开,临走前转身笑眯眯的看着阡冶,「和尚,改日我来提亲,你等着本公子来娶你。」 「流氓!」明净气得大骂。 男人好似没有听到,淡然的吃着碟子里的饭菜,只是轻敛的眸光里略过一抹黑寂。 * 当秦陌芫回到山寨时,寨子外竟然站着几个官兵! 她心下一沉,走过去冷声质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虎颇为头疼,「少当家,年县官在里面等着您。」 他找她做什么? 莫非是卢鹏出事了? 脸色一凛,她跑了进去。 (https://.biqukan/67_67276/7563882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大结局) 天色渐亮,晨曦的光线透过窗杵映了进来。 床榻人,一双紧闭的眸缓缓睁开。 看着上方陌生却又熟悉的景致,秦陌芫倏然坐起身。 这是——古代! 是在北凉还是南戎? 她回来了! 而且还在现代见到了白梓墨。 心里有了安慰,更多的是释怀。 看来当初他的血一定染过龙符柱,不然怎会魂穿到现代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施主,你醒了?」 秦陌芫起身看过去,是个尼姑。 她问道,「师父,我想问下这是哪里?」 女尼姑淡笑,「这里是静慈庵。」 秦陌芫再次道,「我是想问,这里是哪个朝?」 女尼姑手伸直撑在身前,淡声道,「这里是北凉。」 真的是北凉! 秦陌芫乐了,她终于回来了! 起身走出去,在外面转了一圈,她打听了更多的事。 也更让她震惊! 与她从古代消失到现在,北凉已经过了两年! 对的,是两年! 所以说,她在现代待了几天,而北凉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 如今北凉的皇帝是诸葛榕斓。 南戎皇帝是韩九忱! 而大齐的皇帝也成了苏扈楝! 秦陌芫身躯微颤,如今已过去两年之久,只怕诸葛榕斓已经忘记了她。 伸手抚向小腹,她闭上双眸,敛去眸底的落寞。 走在街上,看着熟悉的古代服饰,心里只有无限的悲凉沉重。 「听说了吗?皇上好像要选妃了。」 「是啊,听说还是蓝大将军的妹妹。」 蓝大将军的妹妹? 不正是蓝灵酒吗? 心底的苦涩愈发浓郁,她自嘲勾唇。 也是,在他眼里,她已经是个彻底消失的人了,那个男人还怎么会等着她? 是她痴了。 走回静慈庵,神情沉闷。 大师姐问她,「施主,你可有心事?」 秦陌芫敛眸,似是想起什么,抬眸低声问了句,「大师姐,我可以——当尼姑吗?」 大师姐一怔,看了眼她笑道,「你还不行,你还没有彻底脱离红尘。」 秦陌芫微怔,失望垂眸。 她忽然发现,这四海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大师姐看着她,柔声道,「不过有一个法子。」 秦陌芫抬眸,「什么法子?」 大师姐笑道,「你可以先带髮修行。」 带髮修行? 她点头,「好。」 * 夜色浓郁,透着凉意。 龙殿外,男人负手而立,一袭龙袍俊美如斯。 男人望着夜幕,俊眉紧拢,眸底泛着怅然的痛意。 两年了,这两年他解决了无痕的事,解决了诸葛千宏,解决了楼绍。 也彻底拔除了诸葛辰风的势力。 父皇将皇位传给了他,他可以安枕无忧,彻底的给芫儿一个盛世繁华的安宁。 可是她却不在了。 两年了,他找了整整两年的龙木,可是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难道这一生他都无法与芫儿再相见了吗? 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去她的地方? 明净站在他身后,担忧心疼的看着男人。 半晌,他终是道,「皇上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去安阳城看国师大人。」 「无碍。」 男人敛眸,看着漆黑的夜幕,眸底的沉痛愈发浓重。 「拟个圣旨,将蓝家二小姐许配给新上任的许丞相。」 男人的声音清冷,透着凉意。 明净应道,「属下遵命。」 他知道皇上怒了。 毕竟蓝灵酒这丫头乱造谣言,若不是看在蓝大将军和八王爷……公主的面上,早就是杀头之罪了。 他差点忘了,八王爷诸葛千华是女子! 这也是在两年前皇上登基那日,由皇上亲自宣布的。 而且皇上还给蓝大将军与八公主赐婚。 * 「慧静,你去打点水来。」 大师姐的声音响彻在外。 秦陌芫应道,「知道了。」 在静慈庵待了半个多月,她的胎位也稳定下来。 刚走出静慈庵,暗沉的天骤然响起沉闷的打雷声,不消片刻,滂沱的大雨席捲而来。 她快速躲进禅房里,大师姐也道,「我去叫她们收被褥,你快进去,别淋着雨了。」 秦陌芫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大师姐。」 她怀有身孕,但尼姑庵里的人都不知道,她也没有言明。 但如今大雨,她更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如今就这样吧。 她带着孩子在这个小县城度过余生。 从此再也不想诸葛榕斓,不去找他,更不会打扰他和蓝灵酒。 可是,心里却沉痛万分。 走向屋里,她无力的躺在榻上,盖上锦被,浑身充斥着浓郁的怅然悲痛。 * 外面大雨滂沱,大师姐和其他师妹将被褥全部收了起来。 此时,紧闭的尼姑庵外,一道轻叩的敲门声传来。 大师姐微怔,让他们将东西收拾进去,自己跑去开门。 大门打开,看到外面的马车和队伍时,她微怔。 这队伍看起来便不是平凡人家,气势如虹,透着无法比拟的尊贵。 大师姐看着眼前的侍卫,「不知施主有何事?」 明净轻声道,「女师父,我们路过此地,周围没有驿站,这大雨滂沱,便想过来借宿一宿,不知可方便?」 明净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可是尼姑庵。 他以前可是在和尚庙里待着的。 可这大雨势头不小,不能让皇上在这密林里,还在马车上过一夜。 大师姐微怔,随即点头,「施主请。」 明净走向马车,恭敬道,「爷,咱们进去吧。」 滂沱的大雨中,只听马车内传来一声清冷至极的声音,「嗯。」 明净挑开车帘,马车内,男人一袭白袍缓缓走出。 手中的纸画伞撑开,骨节分明的五指握着伞柄,白袍轻盪间,男人拾步走进庵里。 雨水落在地上,溅起的雨花落在男人白袍上,映出些许的水渍。 大师姐抬眸,目光在男人俊美寡淡的容颜上落了半晌。 随即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这世间竟有如此俊朗如神的男人。 明净跟在男人身后,跟在回过神来,快步带领着他们去后院厢房的大师姐。 大师姐推开其中一件房门,「这位施主住在这里便好。」 男人眉目低敛,清冷颔首,拾步走进禅房。 明净轻声道,「谢女师父。」 大师姐笑着摇头,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走向隔壁的房间,轻轻叩门道,「慧静,你记得待会给边上的施主端些茶水。」 里面没有声音,她敲了半天门,仍旧没有。 莫非是睡着了? 慧静推门而入,看着躺在榻上,睡得香甜的女人,眉眼处泛着无奈的笑意。 她走向秦陌芫,为她盖好薄被,转身离开。 天色渐黑,秦陌芫一觉睡起来,可是,肚子很饿! 她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只一种东西。 但这庵里没有。 孕妇本就馋食,更是不敢想,一想便是收拾不住。 几经思虑,她终是忍不住,披上外跑悄悄的跑出去。 外面的雨幕里,十罗剎守在尼姑庵外,隐匿着身形和气息。 蓦然间从尼姑庵里出来一抹娇小的身影,浑身被黑色披风包裹着,看不出本来面目。 清风脸色一沉,命人跟上她。 * 禅房内,男人站在窗杵旁,负手而立,凝眉望着外面的滂沱大雨。 明净立在他身后,沉默不语。 雨幕中,男人眉眼温柔,仿似看到女人穿着湖蓝色衣袍,手里抱着油纸包的烤鸭兴奋的跑着。 「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男人看向外面,神色透着哀伤。 明净敛眸,「属下……不知。」 他多希望秦姑娘能回来,这两年爷是如何过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没日没夜的处理朝政,一旦停下来,浑身便被浓浓的哀伤悲痛包裹。 这两年,男人几乎没有合过眼。 这两年,他更是一直都在寻找龙木,可是一直都是毫无所寻。 窗杵外,大雨滂沱,空气中都透着潮湿的气息。 忽然间院落中冲出来一道黑影,浑身被黑色披风包裹,手里抱着油纸包的食物。 在她身后,是十罗剎里的七罗剎跟着。 两人对打,秦陌芫蒙着面,一双眸气愤的瞪着突然冒出来的蒙面白衣人。 她不就是出去买个烤鸭吗? 这人好好的冒出来就要抓她! 大鱼很快侵湿了黑色披风,秦陌芫渐渐落了下风。 窗杵里,诸葛榕斓眉心紧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道黑影很是熟悉。 忽然间,七罗剎用力,掌心拽着她的黑袍勐地用力! 黑色披风陡然间被拽掉,秦陌芫手中的烤鸭掉在地上! 窗杵内,诸葛榕斓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看着女人身形一转,烤鸭落在地上,青丝被雨水打湿。 就连衣袍都被打湿! 即便是隔着滂沱大雨,即便她只是转个身便背对着他。 可是他清楚的看到,那张脸郝然是秦陌芫! 明净也看到了,身躯一震,有些不可置信。 诸葛榕斓仿佛做了一场梦,颤着声音问身后的明净,「你看到了吗?」 明净愣了许久才回神,「皇上,那,那……那好像是秦……姑娘。」 真的是她! 同时七罗剎看到对面女子这张脸时,脸色骤然一变,打出去的掌还来不及收回,便被一股强势卷着杀意的力道击飞! 秦陌芫一怔,下一瞬腰身一紧,便被一双长臂紧紧抱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心头一颤。 男人颤抖激动的声音响彻耳畔,「芫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她从男人的声音里听到了无法比拟的喜悦和颤抖。 秦陌芫狠狠一震,有些错愕。 她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诸葛榕斓! 想要挣开他,可男人的双臂却像铁钳一般,她无法挣脱。 「芫儿,我这一生都不会让你离开了,我要将你牢牢绑在身边,让天地都无法分开我们!」 男人的长臂用了力道,秦陌芫急促道,「我冷……」 诸葛榕斓这才反应过来,抱起秦陌芫闪身进了禅房,冷声道,「出去!」 明净识时务的滚出去,想着关上房门,谁知刚一转身,男人已用内力「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要不是他躲得快,差点将鼻樑骨撞断。 禅房内,男人大手箍着她的脖颈,不由分说的低头,薄唇强势的附在她唇上。 「芫儿,不要再离开我了,我再也无法承受你的离开。」 男人紧紧抱着她,这一刻秦陌芫竟然感觉到脖颈处有些潮湿。 身躯威震。 诸葛榕斓……哭了? 秦陌芫双手捧着男人的俊容,看着男人猩红的凤眸,眸底卷着一丝很淡的湿气。 她敛眸,「对不起。」 男人紧紧抱着她,「你没有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只要你不再离开,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男人的紧张,害怕,都很在乎她再次离开。 秦陌芫摇头,「我不确定……」 「不!」 男人凤眸猩红,紧紧凝着她,「龙符柱在哪里?」 秦陌芫一怔,下意识就要护住腰身。 男人似乎已经察觉,先一步取出她腰间的龙符柱。 秦陌芫脸色一变,想要阻拦,可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彻底毁了龙符柱,她只看到龙符柱化为碎片落在地上。 这下是真的完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龙符柱了。 「诸葛榕斓!」 秦陌芫怒瞪着他,心里中有对龙符柱被毁的心疼,毕竟那是奶奶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男人凤眸紧紧凝着她,「我说过,这一生谁都不能再带走你!」 他再也不想尝受失去她的痛苦了。 男人凤眸轻敛,落在她腹部上。 两年了,孩子应该没了。 当时她离开时,她是多么的痛。 只要她能回来,一切他都不在乎。 浑身湿透,秦陌芫打了个哆嗦。 男人紧紧抱住她,掌心凝聚着内力使她的衣裙渐渐变干。 「芫儿,不要再离我了好吗?」 他紧紧拥着她,真怕这是一场梦。 秦陌芫敛眸,没有言语。 男人心神一颤,指腹轻抬她的下颚,「芫儿,答应我。」 秦陌芫忽然起身想要避开她。 下一瞬腰身一紧,她便被男人再次抱在怀里。 「不要走……」 滂沱的大雨中,夜幕里,禅房内传来秦陌芫羞恼的声音,「诸葛榕斓,你混蛋!」 男人宠溺大笑,「那我就做你一辈子的混蛋。」 秦陌芫气的怒吼,「你手往哪放呢?」 男人声音温柔,裹着柔情似水,「放在该放的地方。」 「臭流氓!」 * 等到第二日时,秦陌芫瞬间惊醒,刚睁开双眸便看到一双含着宠溺的凤眸凝着她。 她微怔,「你没睡吗?」 男人声音低哑磁性,「我不敢睡,怕一闭眼你就不见了。」 看着他猩红的凤眸,秦陌芫心里一痛,心疼道,「你个傻子。」 男人轻笑,笑意宠溺,薄唇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能看着你傻一生,我甘愿如此。」 秦陌芫心头一颤,脸色微红躲在锦被了。 可是刚一动,小腹骤然一痛。 见她脸色瞬间苍白,男人焦急道,「你哪里痛?」 「我们的孩子……」 秦陌芫低喃着,脸色苍白。 男人一震,孩子? 他颤抖这手,将指腹搭在她的手腕,当触碰到喜脉时,脸色蓦然一变。 狂烈的惊喜充斥在眸底,男人颤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两年了,她的身体怎么还如同两月前的症状一样? 而且喜脉仅仅只是一个月! 对,就是一个月! 秦陌芫凝眉,「榕斓,我痛。」 男人快速拿出一粒药丸放在她唇边,「吃了就不痛了。」 秦陌芫吃下药丸,没想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果真不痛了。 在诸葛榕斓迫切的追问下,她将在现代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他。 包括时间,还有洛妃与白梓墨。 只是没有说出在现代还有另一个秦陌芫。 但男人显然会抓重点,问了一句,「在现代,你真正的身躯是否还在?」 男人指腹摩挲着她的容颜,「芫儿,我要听实话,告诉我好吗?」 秦陌芫最终不忍,说道,「在,不过是没有出事前的我,没有穿越到这里的我,所以白梓墨会遇到她,说不定会和现代的秦陌芫……重新开始。」 这也是她为何在消失前一定要白梓墨找现代秦陌芫的原因。 她给不了的,现代的秦陌芫说不定可以给他。 她最了解自己。 虽然开着武馆,可她却是孤身一人,在世上无亲无故,如果忽然出现一个白梓墨。 对她疼爱如初,宠溺至此,现代的她没有经歷任何感情,又如何能抵抗? 诸葛榕斓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低哑的声音透着道不清的情绪,「没事,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虽然他很介意,因为现代的秦陌芫也是她。 可是他不能做什么,更没有权利干涉。 白梓墨为她付出了生命,那就让他在芫儿的那个时代好好生活。 秦陌芫像是想起什么,勐地抬头瞪着诸葛榕斓,「你要娶蓝灵酒?」 男人生怕她误会再动了胎气,笑着摇头,「没有,都是她散步的谣言,我已经将她许配给了新上任的丞相,这会应该已经入了房。」 秦陌芫体挑眉一笑,「诸葛榕斓,若是你敢负我,我保证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男人紧紧包裹着她的手,宠溺真挚的笑道,「我永远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 五年后。 皇宫御花园里,鞦韆上,一到一笑欢乐的盪着鞦韆。 诸葛榕斓下朝后直接来到御花园,宠溺的看着一大一小。 都是他爱到骨子里的人。 「母后,接住孩儿!」 诸葛连祈跳下鞦韆,直接冲着另一个鞦韆上的秦陌芫飞奔过去。 只是,刚跑了两步,后领子便被一股力道提起。 随即他便被丢了出去,「别伤了你母后。」 诸葛榕斓上前将秦陌芫抱在怀里,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容颜,「芫儿,我好想你。」 「父皇,你不厚道!」 诸葛连祈被明净抱在怀里,一双水灵灵的瞳眸愤愤不平的瞪着抱着母后的父皇。 秦陌芫拍了下他,「别让祈儿觉得咱们不爱他。」 这个男人真是,一旦祈儿靠近她,都被他丢的远远的。 在她身边,他真是不容许任何男人靠近一步,就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男人挑眉,直接吩咐道,「明净,将祈儿亲自送到安阳城国师那里,什么时候把国师的本事全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诸葛连祈一听,一双水灵灵的瞳眸看向秦陌芫,委屈道,「母后,父皇要把我丢出去了,你忍心吗?」 这个小机灵鬼。 男人脸色一沉,「明净,还不快去!」 明净只好领命,带着愤愤不平的诸葛连祈离开了。 秦陌芫不舍的看着离开的诸葛连祈,瞪着诸葛榕斓,「你也放心交给国师,那可是个贼精的老狐狸!」 诸葛榕斓宠溺勾唇,低头在她红唇上落下一吻,「我也差不多算是舅舅带大的,那我算什么?」 秦陌芫兴味的看着他,红唇轻启,「一窝子老狐狸,老奸巨猾!」 男人爽朗大笑,眉眼深处都是宠溺的笑意。 他紧紧抱着秦陌芫,眸底充斥着满足。 这一生能拥有她,足矣。 秦陌芫伸出双臂抱住诸葛榕斓的腰身,头埋在他怀里低声呢喃了一句,「诸葛榕斓,我爱你。」 「我亦是。」 ------题外话------ 这本书的正文完结了,亲们可能有的看不懂二百一十四的章节,这里埋了一些伏笔,会在白梓墨和现代秦陌芫的番外里解释。番外会在十一月三号的晚上发布,一次发布完,抱歉还要让亲们等半个月,红尘正在准备新文,将会是一个全新精彩的故事,爱你们~~~~ (https://.biqukan/67_67276/9520333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一十四章 遇见白梓墨 秦陌芫一怔,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起来。 男人看着她露出一个绅士的笑意,「小姐你好,我是韩总的秘书,小姐叫我林风就可以。」 秦陌芫后退两步,拧眉道,「所以,我们认识吗?」 林风摇头,「不认识,不过我们韩总让我转告您,先安心住着,明天他从国外回来会帮你办住院手续。」 韩总是谁? 帮她办出院手续? 秦陌芫心神微紧,问了一句,「我晕倒前是被你们韩总发现的?」 林峰笑道,「是的,小姐。」 他看了眼光着脚的秦陌芫,说道,「小姐,请您先回到病床上,衣裳马上就来。」 秦陌芫僵硬的点头,转身走向病床。 医生来后,对着林风恭敬道,「林秘书。」 林风点头,「给这位小姐再检查下,看下她哪里还不舒服。」 一声点头,上去检查。 秦陌芫脑袋始终是懵的。 直到一声说了一句话才将她拉回神智。 医生说,「秦小姐没什么大事,只是胎儿不稳,再住两天院就好了。」 孩子…… 她激动的拉住医生的袖子,「我的孩子还在是吗?」 医生点头,扶了下眼睛,「是的,孩子。」 孩子,真好! 紧绷的心瞬间松懈,垂在身边紧张的双手也渐渐舒展。 林风看了眼秦陌芫,眸底划过一抹深疑。 医生离开了,林风淡笑道,「小姐就先休息,待会我会让人给小姐送饭过来,明天韩总就会回来看你。」 秦陌芫木讷的点头,病房门关上,再一次的恢復了死一般的沉静。 秦陌芫闭着双眸,忽然想起什么,勐地坐起身。 不对! 她当初到北凉时是魂穿,如今是整个身体都回到了现代。 那就是说古代没有了慕容芫,而现代…… 当初她是因为救学生摔下山才魂穿了北凉,那她在现代是死是活? 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她起身穿上鞋子朝着病房外跑去。 可是刚走出来,便被外面的保镖拦住。 保镖恭敬道,「小姐,韩总吩咐等他明天回来您才能出院。」 拦她? 虽然她感谢什么韩总救了她,但不代表她愿意被囚禁! 秦陌芫后退两步,冷冷的凝着他们,「让开,你们两不是我的对手。」 两个保镖看着她,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眸底却泛着轻蔑之意。 不让是吧? 她淡淡一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径直走出,两位保镖想要阻拦,谁知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对,真的不能动弹了! 两个保镖惊恐的看着秦陌芫,脸色难看,更多的是恐惧。 秦陌芫敛眸,笑道,「我说了你们两不是我的对手,过上两小时,你们的就可以动了。」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得动武,现在她只需要点穴便好。 没想到这内力到了现代这么管用。 离开医院,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凝眉走向一家商场里。 却想起不对,去宣耳朵上的耳环和手镯,其他东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进一家商场,将这两样东西换点钱。 这些都是古董,多少能换点钱出来。 走出商场,看着手里的钱,挑眉一笑,还是管点用的。 买了身衣服,秦陌芫朝着自己家的武馆而去。 坐在车上,透过车窗外面外面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又熟悉。 当秦陌芫来到武馆时,学生们刚好放学,手臂上搭着衣服往外走着。 有几个学生目光看向这边,在看到她时,明显一震。 那几人下意识的看了眼里面,又看向外面。 什么情况? 两个男生低声道,「老师怎么快就出去了?」 「是啊,这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两人走到秦陌芫跟前,笑着说道,「秦老师,你这速度可以啊。」 秦陌芫微怔,「什么?」 这两人她知道,一个是韩阳,一个程晓,是她当初在现代最得意的两个学生。 两人一致摇头,「没事。」 秦陌芫蹙眉,看向里面,却发现保洁阿姨已经将门关上了。 韩阳看了眼周围,「秦老师,这时候刚好吃午饭了,我们一去去吃个饭吧。」 秦陌芫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问了一句,「怎么关门了?」 程晓疑惑道,「不是老师说今天有事,下午不用来了吗?」 秦陌芫尴尬一笑,「哦对,我忘了。」 她低头,敛去眸底的无措。 什么情况这是? 看来现代还真有两个秦陌芫,这可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这个秦陌芫时以前的秦陌芫还是——古代的慕容芫。 「老师,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吧?」 韩阳再次出声,做出了邀请。 秦陌芫正好肚子饿了,等晚上了回以前的家再看看。 跟着韩阳他们一起吃饭,刚到了饭店,服务员便迎了上来。 「韩二少,程少爷,位置已经给您们留好了。」 韩阳和程晓点头,带着秦陌芫走上去。 服务员好奇的看着秦陌芫,和另一个女的凑在一块,悄声问道,「那女孩是谁?」 另一个女生摇头,「不知道。」 「这还是第一次见两位少爷带女的过来。」 「是啊,羡慕。」 * 包厢里,秦陌芫凝眉看着端上来的菜,忽然间一股微信盈上心头。 她捂着嘴强忍住干呕。 韩阳担忧的问道,「秦老师,你怎么了?」 程晓亦是担忧的看着她。 秦陌芫摇了摇头,「没事。」 韩阳蹙眉道,「秦老师,你是胃不舒服吗?」 秦陌芫微怔,随即点头搪塞。 「服务员,把这些换成清淡的端上来。」 秦陌芫刚想说不用了,谁知服务员已经行动了。 换上了清淡的菜品,她的胃的确舒服多了。 这一顿吃的的,秦陌芫只觉得太难了。 韩阳和程晓问了太多,有的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用其他理由搪塞过去了。 吃饭中,她忽然听到韩阳提到了新城苑的工程再有一个月就完工了。 秦陌芫一怔,新城苑? 那不是她的家吗? 疑惑间,她问了一句,「新城苑拆了?」 程晓一顿,有些错愕。 韩阳亦是一震,震然的看着她。 为什么他们觉得今天下午的秦老师不太对劲? 不仅对他们客气了,还……什么也不知道了? 秦陌芫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想到什么,抬手在他们两人头上敲了下,低斥道,「兔崽子,看什么看,老师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 两人摸了摸头,心里这才放心。 对了,这才是他们的秦老师。 说话没有个淑女样,一急了就揍他们,偏生他们就喜欢秦老师这样。 韩阳笑道,「回老师的话,新城苑被我们韩家买了,正在建设商场,再有一个月就完工了。」 程晓也跟着道,「秦老师,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陌芫摇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新城苑拆了。 那她如今的家在哪里? 她再次问道,「你们两可知道我的家在哪?」 两人笑道,「不知道。」 他们还真不知道。 当初也是韩家买了新城苑后,他们才知道原来秦老师的家住在那里。 后来秦老师搬家了,从未透露过她的家庭住址,所以他们也不知道。 一顿饭吃的真是揪心。 当然,只有秦陌芫揪心。 这下完了。 走出餐厅,韩阳却拦住她,「秦老师,今晚上我们家有个聚会,来的大多都是您的学生,要不您也参加?」 秦陌芫现在只想去看看另一个秦陌芫究竟是谁。 可是又想起那个大门紧闭,想必她应该不在那里了。 韩阳笑道,「秦老师,走吧,您的性子不是说风就是雨吗?今晚就不要把自己当老师,和我们聚会放松下。」 在这,秦老师也就比他们大哥几岁而已。 每次的周六日他们才会来这里上课,平常都在大学里待着。 当初也是程晓来学点武功健身,后来也拉上他来了。 这一学便是一年。 秦老师也和他们打成一片。 秦陌芫蹙眉,心里仍在思索。 可是当回过神来,已经被韩阳推着走了,「秦老师,您难道忍心拒绝我们两个学生的邀请吗?」 秦陌芫无奈,只能应允了。 在经过一道桥时,只听远处传来惊唿声。 他们三人看过去,高桥之上,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站在高处,像是要往下跳。 韩阳脸色一变,「那女的好像要带着孩子自杀。」 程晓附和道,「看样子是的。」 秦陌芫脸色沉寒,凝着高处的女人怀里的小孩。 孩子也就三岁左右,紧紧抓住女人的衣服,害怕的哭着。 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害怕,害怕……」 可是女人无动于衷,看着远处的海,脸上只有死一般的灰然。 「勤勤,是妈妈不好,妈妈让你受苦了,别怕,只要我们跳下去就解脱了。」 女人紧紧抱着孩子,脸上早已没了求生欲。 别人没有听到那女人说什么,但秦陌芫有内力,却听的清清楚楚。 她对韩阳道,「我去买些东西,你们等我下。」 两人点头。 秦陌芫快速钻进一家衣服店,买了件黑色风衣裹在身上,又买了个帽子和口罩。 她不能看着女人抱着孩子求死。 她如今也有了孩子,这小孩才刚来到人间不久,没有人有任何权利带她离开。 秦陌芫走出去,站在桥的另一头,看着女人要准备跳了。 群众们发出惊唿的声音。 秦陌芫蹙眉,在那个女人跳下去的同时,骤然飞身而上,想要接住他们。 可! 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风衣,亦是带着口罩和帽子。 速度很快,一只手便抓住女人和孩子,将她们带到岸边。 秦陌芫震然,这人也会轻功! 而且武功很高,完全在她之上! 方才在空中,两人视线交汇中,她竟然觉得那双黑眸有些熟悉,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两人同时落在岸边,秦陌芫看着那么身影瞬间消失。 众人惊唿,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一幕! 韩阳问道,「秦老师怎么还没回来?」 程晓道,不知道。 当医生带走女人后,秦陌芫快速褪去风衣和口罩走了过来。 韩阳惊唿道,「秦老师,刚刚您看到了吗?」 秦陌芫一笑,「什么?」 程晓激动的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秦陌芫「哦」了一声。 程晓一怔,「秦老师,你不激动?」 秦陌芫蹙眉,「我干嘛激动?」 好吧,他们的秦老师真是处事不惊! * 晚上聚会结束,秦陌芫想要离开,却发现一件事! 韩阳说他大哥提前回来了! 秦陌芫蹙眉,她不能见。 她淡笑点头,「我还有事,有事明天说。」 不等韩阳再挽留,她快速离开。 临走时,她写了一张字条,感谢韩总的话。 离开后,秦陌芫去了武馆,等着明天另一个秦陌芫开门。 夜色浓郁,一抹身影缓缓走来,站在武馆外看着里面。 秦陌芫微怔,看着那抹身影,是个女人,有些熟悉。 她走到她身后,低声问道,「您好。」 女人闻言,转身看向她。 秦陌芫勐然一震! 这人长的竟然和洛妃一模一样! 难道她…… 女人亦是一震,看了眼她,吓得赶紧离开。 「洛妃娘娘!」 秦陌芫急切喊出声,女人身躯勐地一震,快速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喊我什么?」 秦陌芫双眸有些微红,「洛妃娘娘,或许我该叫你——母妃。」 女人身躯一震,震惊的双眸骤然间泛起了泪水。 她颤抖着走过来,伸手想要触碰她的面容,「你是……慕容芫?」 秦陌芫笑道,「这幅身子是慕容芫,但灵魂还是秦陌芫,可您永远是我的母妃。」 女人终于哭出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芫儿,真的是你,这个才是你。」 跟着女人回到他们家,他这才知道,她在现代还是叫白洛。 问了她才得知,原来在当年白洛小时见过奶奶。 当时奶奶带着龙符柱,她拿着玩了一会,摔跤时不小心擦伤了手,将血渗进里面。 所以在她出事后,灵魂一样去了古代。 之后在她死后,她以为自己彻底死了,没想到会再次回到现代来。 而且时间好像只过了不到三年而已,而她却在古代待了二十多年。 白洛无法解释这件事。 秦陌芫问道,「母妃,你每晚都回去武馆外等着吗?」 白洛神色一黯,竟是好笑的摇头,「也怪我,当时我不经意见到秦陌芫,以为她是我的女儿,就追上她,激动的告诉她,她是她的母妃,却被秦陌芫当成了神经病。」 「后来我每次去见她,秦陌芫都会躲着我,之后我不敢再她面前路面,只能门外在这里看看。」 秦陌芫蹙眉,「母妃,这个秦陌芫本身就是现代的,不是古代的……慕容芫,是吗?」 白洛点头,眉目怅然,「是,我的孩子我清楚,她不是。」 秦陌芫蹙眉,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两个秦陌芫! 白洛看着她,问道,「芫儿,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 秦陌芫心里一跳,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白洛敛眸,而后看向她,「今天高桥的事,当时那两人其中一个就有你对吗?」 秦陌芫一颤,虽不知她如何知道的,却也没有不承认,点了点头,「是。」 白洛一笑,「那个男人你可知道是谁?」 不知为何,秦陌芫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 果然! 白洛说了,「他就是白梓墨!」 白梓墨! 竟然是他! 真的是他! 秦陌芫身躯颤抖,什么也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白梓墨真的还活着,而且真的在现代! 怪不得她看着那双眸如此熟悉。 原来竟然是他! 秦陌芫激动道,「母妃,你可知道白梓墨在哪里?」 白洛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发现一点,他似乎看不见秦陌芫。」 看不见秦陌芫? 什么意思? 秦陌芫疑惑道,「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白洛蹙眉,「我也不清楚,他似乎也看不到我,因为我曾经几次看到他经过武馆,也看到秦陌芫走出来,但是白梓墨却像是没有看到。」 怎么会这样? 秦陌芫拿出龙符柱,「难道是它的原因吗?」 * 翌日,秦陌芫带着口罩等在武馆外。 一直等到十点左右,一抹身影快步跑来,打开武馆门走了进去。 秦陌芫一怔,那真的是『秦陌芫』! 她趁机冲进去,想要叫住她。 可是她发现,对反竟然也看不到她! 怎么回事? 「秦陌芫!」 不论她喊多少遍,对方仍旧听不到。 这一天,她都跟着『秦陌芫』。 期间,她去找人根据她的口述画出了白梓墨的画像,在后面写了很多字,将它放进信封。 这段时间她一直跟着『秦陌芫』,发现一件事,这个秦陌芫就是她! 不,确切的说,是没有穿越前的她。 她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但在现代的她却还是好好的? 但为什么现代的秦陌芫可以见到白洛? 心里疑惑,却得不到解答。 这一日秦陌芫站在武馆的隔壁,凝眉看着远处。 这一站便是一天。 双脚有些麻木,她刚要离开,慕然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拾步而来。 熟悉的俊容,熟悉的身形,不是白梓墨又是谁! 真的是他! 秦陌芫身躯薄颤,是惊喜的。 她急声道,「梓墨,白梓墨!」 想要跑上去,但她发现,白梓墨根本听不到她的更看不到她! 到底怎么回事? 她将龙符柱拿出来,可是依旧没用。 最后秦陌芫只能跟在白梓墨的身后。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俊容冷沉,俊眉微拢,薄唇紧抿着,周身的气息冰冷凉薄。 她一直跟在他身后,嘴里不停的喊着,「梓墨……」 似是有所感应,男人忽然顿住脚步。 她一顿,心里一喜,莫非她听到了? 男人转身,黑眸裹着深意,还有浓浓的苍凉,看向身后。 这一刻,她清晰的从他眸底看到了怅然悲伤。 心底深处泛着痛意,那是对他的心疼。 她走到白梓墨身前,伸手想要轻抚他的容颜。 可是,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手竟然从他的身体里穿透! 「梓墨,是我,我是陌芫。」 她说话,可对方根本听不到。 「陌芫,你究竟在哪里?」 男人看向远处,黑眸裹着沉痛,似呢喃,似悲痛。 秦陌芫心头一颤,浓浓的悲伤席捲而来。 原来他也在找她? 可是,明明他们就在对面,却看不到对面。 忽然间天色一暗,她抬头望去,男人也同时抬头。 月光暗淡,被一轮黑色的东西渐渐吞噬。 这是——月食! 秦陌芫一震,忽然间伸向白梓墨的手臂一痛。 她快速收回,脚步却是一个踉跄,身子不稳的倒在地上。 抓着龙符柱的手擦破了皮,鲜血瞬间被龙符柱吸收。 掌心一痛,她勐地松开,看着地上的龙符柱。 怎么回事? 不等她深思,头顶蓦然传来震惊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颤抖,「陌芫?」 这声音…… 秦陌芫抬头,震惊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 手臂一紧,男人已将她扶起来抱进怀里。 长臂紧紧拥着她,哽咽的声音响彻在耳畔,「陌芫,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秦陌芫心头颤然,想要抱住白梓墨,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开始透明! 又来? 脸色微变,她急声道,「梓墨,你听我说,你身后的那家武馆就是我的家,那里的人就是秦陌芫,是一年多前还不认识你的秦陌芫,你去找她,一定要找她。」 白梓墨一震,垂眸看着她,却发现她浑身已经接近透明。 男人脸色一变,慌乱的抓着她的手臂,「陌芫……」 「梓墨,去武馆的房顶,第二排第十个瓦片的下面有我给你的东西,所有的一切你都会知道了。」 话说完,她的身体彻底透明。 「陌芫——」 白梓墨惊慌的想要抓住她,可是抓住的只有一片虚无,她再一次的消失了。 天彻底变得黑沉,仿佛地狱而来。 半晌,一切都平静了,光亮也出来了。 白梓墨转身,看向身后的武馆。 此时,一抹身影悄悄的跑出来,四下扫了眼,一双水眸泛着兴味。 她走出来,快速锁上门,说了一句,「想让姑奶奶去相亲,滚犊子玩意!」 身影一转,一熘烟的不见了踪影。 白梓墨浑身一震,黑眸泛着震惊。 那是——秦陌芫! ------题外话------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差不多就大结局了,感谢各位小仙女的陪伴,红尘很快就会开新书了,新书的风格和这种的不太相同,是另外一个故事,但也一样精彩~~~ 还有,红尘想给大家说件事,因为这本书有了限免资格,但是红尘今天要完结了,但限免的时候必须发章节,到时白梓墨的番外会在十一月三号的晚上全部发出来~~~ (https://.biqukan/67_67276/9523578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一十三章 回到现代 「芫儿,不要!」 诸葛榕斓看着近乎透明的秦陌芫,凤眸猩红,嘶吼着,浑身颤抖。 不要! 男人沖在她身前,却只划过了一道虚影。 看着眼前透明道已经近乎没有的身影,男人沉痛嘶吼,「不要离开,芫儿求你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他慌张的想要抓住她,用尽了办法,却只能看着她的身影自他手中流失。 「榕斓,对不起,忘了我吧……」 虚无的空中,传来秦陌芫苍凉悲痛的声音。 「不会,我诸葛榕斓生生世世都不会忘了你秦陌芫,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要找到你!」 男人跪在地上,看着虚影彻底消失,眉目猩红,对着天嘶吼着,眸底的泪也瞬间溢出。 他想起了无痕说的话,洛妃当年也是离开了,她再也没有回来。 他不要芫儿离开,不要…… 可是没有龙符柱,他该怎么办? 忽然间像是想起什么,转身朝着胥城外闪身离开。 明净和清风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久久未能回神。 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秦公子在她们眼前就这么消失了? 身体渐渐透明,彻底没了踪影! 周围的人更是震惊,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一幕。 一个人可以凭空消失! 楚家军的人从未见过殿下这么失控疯狂过,就在这个女人消失的那一刻,殿下真的失控了! 清风和明净回过神来快速去追诸葛榕斓。 楚家军也离开了。 胥城内,只留下韩九忱的人。 男人僵硬着脚步走到秦陌芫消失的地方,蹲下身,像是想要看到什么。 他缓缓伸出手,却再也触碰不到她的肌肤。 她真的消失了。 从他眼前彻底消失了。 男人站起身,脚步踉跄了几步,忽然间觉得这一切都没了意义。 她去了哪里? 「秦陌芫——」 韩九忱冲着天大声嘶吼,浑身颤抖着。 冷寻走到他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才的一幕他也看到了,虽然很玄乎震惊,可秦陌芫终究是不见了。 「她去了哪里?」 韩九忱低喃着,望着前方,黑眸闪烁着湿气。 筹谋了这么久,却对自己利用的棋子动了情。 本以为自己可以了无牵挂,却没想到早已在这颗棋子身上动了情。 冷寻敛眸,低嘆道,「也许这样对她来说更好,不是吗?」 是吗? 韩九忱闭上黑眸,薄唇紧紧抿着,压抑着痛苦。 他走回庭院,走进房间。 目光看着床榻边的一滩血渍。 没想到她怀有身孕还会动用内力冲破穴位,当时的她一定很痛吧? 他后悔了。 后悔利用她,后悔将她亲手一步一步的推向深渊。 韩九忱跪在床榻前,双手紧紧攥锦被,上面残留着女人最后的气息。 秦陌芫,你究竟去了哪里? 冷寻站在房门内,看着男人落寞苍凉的背影,摇头轻嘆。 他真希望以前那个冰冷无情的韩九忱能回来。 * 黑沉的夜里,一抹身影蜷缩在墙角里,浑身充斥着难闻的气息。 双手双脚尽断,路过的孩童将发臭的食物和石头砸在他身上。 「臭乞丐,哑巴,打死你。」 「哼,丑死了,还不会走路,打死你!」 几个孩童打着骂着。 身影始终蜷缩着,一双死灰的双眸里早已没了神采,有的都是无边无际的死气。 忽然一抹白影骤然而过,那几个孩童看到白袍男人,吓的全部跑开了。 诸葛榕斓踉跄着脚步,冲过去顿在地上揪起那人的衣襟,眸色猩红低吼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去你说的现代?」 无痕一震,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这一刻,他从这个男人眸里看到了痛苦,急切,害怕,还有失去最爱之人的慌乱心痛。 无痕像是想起什么,忽然笑了,没有声音,只是张着嘴发出呜咽的笑声。 原来诸葛榕斓毁掉的龙符柱是假的。 看他这样,想必是秦陌芫被龙符柱带回了现代。 好! 太好了! 他终于尝受到了和心爱之人永久分开的那种痛了! 似是知道他不能说话,诸葛榕斓怒吼道,「你写,用手腕给本宫写出来,如何回现代!」 无痕没有看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男人发疯似的摇晃着他,「你若是写了,我就去带你见梅姨。」 无痕死灰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可有想起自己这副模样,再次沉默。 诸葛榕斓隐忍着怒意,「梅姨比任何人都爱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她爱的都是你这个人,只要你告诉去现代的办法,我就带你去见梅姨,并且给你和梅姨一处安身之处,不会让任何人打扰。」 无痕这一次抬头看向他,许久,他推开诸葛榕斓,用手腕在地上难看扭曲的写了三个字。 「很难去。」 很难去? 那就证明还是有机会的! 男人心神颤动,就连抓着无痕的手臂都是颤抖的。 他颤着声音,急切道,「告诉我。」 无痕再次在地上写了一个字,「等。」 等什么? 「告诉我!还要等什么?」 男人急切,俊容都是焦急之色。 他这一刻恨不得立马去秦陌芫的地方。 她还怀有身孕,在离开的时候想流产的徵兆,又是她一人,她该有多害怕? 无痕再次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找龙木,做龙符柱。」 龙木? 男人凤眸轻颤,他从未听过这世上还有龙木一说。 「哪里有?」 无痕摇了摇头,说明他也不知道。 男人浑身紧绷,颤着声音再次问道,「龙木能在三朝里找出来吗?」 无痕点了点头。 他曾经见过,当时并没有打算回现代,所以没有捡它,如今时间长了,他也忘了具体在哪里见过。 诸葛榕斓踉跄着脚步起身,白袍上都是灰尘,却丝毫不显狼狈。 他冷声道,「将无痕带到梅姨那里,找人守着他们。」 明净领命。 清风担忧的看着他,「爷,您要去哪里?」 诸葛榕斓沉声道,「找龙木。」 只要这世上有龙木,他就一定要找到! 清风和明净担忧的拢起眉心,龙木这世上真的有吗? * 晨曦的光线微亮,一抹刺眼的光芒映在眉心处。 年小元缓缓睁开双眸,目光所及,蓦然看到坐在榻边的诸葛辰风。 心里一慌,她快速起身,却勐地觉得腹部一痛。 脸色一白,随即手腕一重,男人沉声道,「这才刚起来就不安分了?」 年小元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诸葛辰风。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诸葛辰风怪怪的。 终是忍不住,她问道,「四爷,我这是怎么了?」 她明明记得是秦陌芫救了她,又让她赶紧回来向诸葛辰风告诉景泠月的事。 可是后来的事她都不记得了。 发生了什么? 男人将她扶起来,神情温柔,「先喝些粥。」 男人招手,丫鬟端着粥碗走了过来。 诸葛辰风接过,动作温柔的餵着她。 年小元愈发的疑惑了。 她蹙眉,小心的又问了一句,「四爷,究竟发生何事了?」 诸葛辰风轻笑道,「无事。」 年小元吃着诸葛辰风餵的粥,心里的疑惑愈发的浓重。 终是再也忍不住,问道,「四爷,我不是从池塘那边过来吗?怎么会在这里?」 提起这个,男人温柔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悦的冰冷。 他低斥道,「日后离有水的地方远些!」 什么意思? 见她疑惑,男人沉声道,「你晕倒了,晕在了庭院外,大夫说你是落水所致。」 对! 经他这么一说,年小元陡然想起她在走进庭院时,好像没了意识。 所以说景泠月这个人也没有除去吗? 年小元眼睫一颤,抓住诸葛辰风的手,「四爷,我……」 她想告诉他是景泠月害的她,可是如今这天色,只怕景泠月的衣袍已经干了。 唯一能帮她作证兇手是景泠月的只有秦陌芫了。 低着头,心情复杂的吃着诸葛辰风餵的粥。 可是,忽然胃里一震难受,将吃进去的粥都吐了进来。 怎么回事? 男人快速放下碗将她扶住,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对着外面冷喝道,「叫大夫来!」 阿六领命,转身离开,转身之际,眸底划过一抹心疼。 当大夫来后,为她把过脉,年小元才知道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脸色蓦然一变,她这才想起上次和诸葛辰风发生的事。 等大夫走后,年小元都未回神。 诸葛辰风抬手轻抚她的侧颜,问道,「怎么?是太惊喜了吗?」 年小元身躯微颤,抬头对上男人的黑眸。 这一刻她清晰的从男人眸底看到一丝喜悦。 眼睫轻颤,她快速垂眸,锦被下的双手紧攥着。 如今算什么意思? 她无名无份,却怀了他的孩子。 掌心放在小腹上,年小元低声问了句,「四爷,这个孩子能要吗?」 其实,她想要,却又要不起。 轻抚着她侧颜的手蓦然一顿,萦绕在男人周身温润的气息陡然冰寒。 指腹捏着她的下颚,沉寒道,「你不想要本王的孩子?」 年小元吃痛,抬眸目光含泪的看着他,「我……」 「你若敢说不,本王亲手杀了你!」 男人脸色黑沉,黑眸冷冷瞪着她。 年小元脸色一变,吓得身子瑟缩了下。 这一刻她怕极了诸葛辰风,更怕他真的会毁了她。 诸葛辰风起身,负手而立,冰冷的声音带着霸道不容拒绝的命令,「吃了这碗粥好好休息,本王明日来看你,若你敢对这个腹中孩儿有任何伤害的念头,本王绝不会放过你!」 男人走向门外,再次丢下一句,「你更别想着轻生,若是你和腹中孩儿有任何事,本王都会加倍奉还在年旻禾身上!」 「不要!」 年小元大声阻拦,生怕他会对大哥不利。 大哥本就活不了几年,她更不能自私的因为自己的事而连累大哥。 「那你就最好听话!」 男人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 十日了,年小元在房间里待了十日。 这一日她起身出去,阿六跟在她身后。 看着眼前女子瘦弱的身躯,阿六只觉得心疼。 以前在凤城时,这个女子活泼明艷,可现在的她如同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 不知不觉来到之前的池塘,阿六急忙阻拦,「年姑娘,这里不能靠近。」 年小元看着远处的池塘,想起了那晚秦陌芫救她的场景。 她问道,「秦姑娘在吗?」 阿六一顿,眸底划过复杂的神色,还有一丝久久难以拭去的震撼。 秦姑娘的事他们都听说了,他无法想像这世上会有如此神器震撼的一幕。 久久不见他回话,年小元转身,蹙眉再次问道,「秦姑娘可在军营?」 阿六回过神来,低头道,「秦姑娘她……她走了。」 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说秦姑娘是如何消失的。 走了吗? 年小元蹙眉,看向远处。 这十日她多少听过一些别人的话。 太子殿下带着楚家军攻进了胥城,可是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攻下了胥城,却又带着楚家军离开了。 南戎皇帝慕容燕璃也暗杀了,尸体已经往祁安城运送。 而一部分兵力依旧留在胥城,防止诸葛辰风攻打。 只怕诸葛辰风这一生都无法再回临城了。 站了许久,转身朝着庭院离开,在踏进庭院时,她忽然道,「阿六,我想去街上转转,可以吗?」 阿六很想带着她去转转,可是没有四爷的同意,她不能离开。 「本王陪你去。」 诸葛辰风的声音陡然从她身后传来。 年小元微怔,转身便迎上男人泛着笑意的眸光。 不知为何,在看到他的笑意时,她竟觉得想要逃避,又有些心疼他。 他不再是势力滔天的四王爷,而是闲散的四王爷。 如今只能被困在在小小的凤城里,哪里也去不得。 在她眼里,这个男人不该是这样的。 「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 诸葛辰风走到她身侧,长臂拥住她的肩膀,「走吧,本王陪你去转转。」 年小元微顿,点了点头。 许是因为凤城和胥城的战争没有发生,楚家军撤了,南戎皇帝死了,胥城的人也返回了祁安城。 流连在外的百姓们都回来了,凤城再次恢復了以往的繁华。 走到溢出茶馆的对面,年小元看向里面,「四爷,我想吃炒年糕。」 男人淡笑道,「好。」 二楼雅间里,年小元坐在窗杵边,目光看着外面。 下方经过几人,说着她不知道的事。 「听说了吗?南戎原来的太子慕容芫消失了,也是因为她消失了,所以北凉和南戎的仗没有打起来。」 「怎么消失的?难不成是死了?」 「不是,听说就是消失了,在众人面前就这么不见了!」 「这么玄乎?」 「是啊,也不知道这南戎前太子是死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从小到大,我还没听过这么玄乎的事情,一个人竟然能凭空消失。」 那几个人都离开了。 年小元却是脸色微变,浑身僵硬。 秦陌芫不见了,消失了! 而且还是——凭空消失! 震颤之余,她看向诸葛辰风,「四爷,秦姑娘她……真的消失了?」 男人手执茶盏的动作微顿,轻抿茶水间,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手里的茶水陡然间摔在地上,诸葛辰风蹙眉,上前握住她的手,看着是否受伤。 年小元眼睫轻颤。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少年。 那个曾经倾城果决,几次救她于水火的女子消失了。 心里难受极了,对年糕的喜好也瞬间无味。 她起身,低声道,「四爷,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诸葛辰风不悦蹙眉,也未说什么,带着她离开。 * 慕容燕璃死了,南戎王朝没有主心骨,必须选一人。 而最能胜任皇帝之位的只有韩九忱。 几乎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南戎大半的势力都是韩九忱的人。 在临死前,那些人一哭咬定慕容燕将皇位传给了韩九忱。 其他人也不敢再有异议。 一时间整个南戎改成换代,曾经的慕容皇族变成了过去,如今的皇族姓韩。 大殿上,男人一袭明黄色龙袍,坐在龙椅上,黑眸望着远处。 他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皇位,如愿以偿的报了仇。 更是让将自己十年的屈辱和十年的忍辱一併报了。 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沉重,难受,痛彻心扉的感受。 夜色沉静,男人走出大殿,冷寻跟在身后,沉默不言。 韩九忱的身影一直走到东宫外才停下。 夜幕里,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你先退下吧。」 「嗯」冷寻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韩九忱走进东宫里,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个熟悉的地方。 这里都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当初慕容燕璃将他毁了,就在前些时日,他再次将这里恢復了。 和以往的无异,可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走进庭院里,看着院落中的鞦韆榻。 「韩九忱,过来。」 鞦韆榻上,女子朝他招手,笑魇如花。 韩九忱挑唇一笑,缓缓走过去,长臂将她拥在怀里。 可—— 在他抱住她的那一刻,怀里的人瞬间消失,化为虚无。 他依旧保持着怀抱的姿势,黑眸里卷着沉痛。 「秦陌芫,你究竟去了哪里?」 男人声线低沉,裹着伤痛。 冷寻站在远处,看着他那般如此,无奈摇头。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靠近那个女人。 男人坐在鞦韆榻上,看着繁星夜幕,一坐便是一夜。 天色还是黑沉的,冷寻和太监便走了过来。 看着黑眸依旧凝望着夜幕的男人,冷寻沉声道,「皇上,要上早朝了。」 韩九忱敛眸,收回视线。 缓缓起身,他冷声道,「走吧。」 男人拾步离开,走了几步,转身看向里面,目光满是不舍。 黑眸轻阖,他转身离开,吩咐道,「待会朕给你几张图纸,按照图形做几件红衣裙送到东宫里。」 太监恭敬领命。 他知道那衣裙是皇上做给前朝太子慕容芫的。 他们也是近段时间才得知,原来前朝太子竟然是女子! 走出东宫,韩九忱冷声道,「冷寻,你去查一下诸葛榕斓在寻找什么东西。」 诸葛榕斓身为北凉太子,却没有回朝,而是云游在外,一直再寻找一样东西。 他清楚,那样东西一定与见到秦陌芫有着莫大的关系。 冷寻蹙眉,「皇上……」 知道他要说什么,韩九忱不耐道,「让你去边去!」 冷寻无奈领命,「臣知道了。」 * 已经一个月时间过去了,诸葛榕斓也消失了一个月。 浮冶阁和楚家军的人全都不见了。 只有明净和清风知道,他们都在暗中寻找龙木的下落。 因为都没有见过龙木,只靠着诸葛榕斓画下的图来寻找。 寻了一个月,一无所获。 山涧之上,男人一袭白袍不满风霜,俊容沧桑,下颚泛着胡茬。 他抬头望着夜幕中的月光,心底沉痛万分。 「芫儿,我究竟如何才能找到你?」 男人呢喃出声,唇角泛着苦涩的意味。 明净拾步而来,立在男人身侧,恭敬道,「爷,临城有变。」 诸葛榕斓依旧望着夜幕,没有言语。 明净蹙眉,紧拧着眉心,不知该怎么办了。 身后渐渐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榕斓。」 国师走到他身边,心疼的看着他。 没想到几月不见,他竟沧桑至此。 「舅舅有何事?」 男人出声,声音却是无比的沙哑沧桑。 国师蹙眉,声音里多了许多凝重,「皇上知道你对无痕下手,如今无痕失踪,不止皇上,就连大齐皇帝都来找你麻烦,让你务必给个交代。」 给个交代? 男人薄薄的唇角勾勒着嘲讽的弧度,「我无须给任何人交代!」 国师蹙眉,声音凝重,「但无痕是在你手里出事的,皇上迫于大臣们的压力,加上大齐皇帝的怒火,你如今处境危险。」 「无碍。」 他不在乎,他现在只想找到龙木,做出龙符柱,找到芫儿。 国师蹙眉,抬手按着他的肩膀,「可是榕斓,你要想清楚,你若是不处理好这件事,即便你找到了那丫头,又如何能给她安宁的日子?难道你还想她继续跟着你遭遇危险吗?」 男人身躯微颤,凤眸深处泛着一丝动摇。 是啊,自从认识,芫儿便被他害的陷入泥潭,总是遇到危险。 若是不处理好此事,找到了芫儿,那些人又该将怒火牵连到芫儿身上。 男人冷眉,眸底泛着冷冷的杀意,「回临城。」 * 鸣笛的声音,嘈杂的声音…… 「会不会开车?不会开车滚蛋!」 又是隐隐约约吵架的声音传来,是那么真实,却又觉得虚幻。 阳光刺眼,病床上的人渐渐睁开双眸。 入目的一切让她陌生,却又无比的熟悉! 白漆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手臂淡淡的凉意。 秦陌芫意识骤然间回笼,勐地坐起身无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沙发,电视,还有输液管! 她拔掉输液管,光着脚跑到窗边往外看去。 高楼大厦,车行穿梭,现代的人,现代的一切。 她——回来了! 秦陌芫不敢相信的拍了拍脸颊,感觉痛意袭来,这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她真的回来了! 随即,神色黯淡,无力的靠在窗户边上,紧抿着红唇压抑着心底的难受。 她回来了,就意味着和诸葛榕斓今生来世不会再见了。 心里很难受,难受的想要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当初明明是她想要离开,就这样和诸葛榕斓彻底分开,让他永久的忘却她。 可为何真的走到这一步,心里是那么的难受? 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忽然想起什么,慌忙捂着腹部。 她的孩子! 孩子还在吗? 随即看了眼身上,衣裙早已换成了病号服。 「孩子……」 秦陌芫脸色苍白,慌张的跑向外面。 刚打开房门,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 (https://.biqukan/67_67276/9525649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一十二章 龙符柱带她消失 那女子吓得浑身颤抖,慌忙将搭在身上的一群拽下来,「我不知道,不知道。」 诸葛榕斓攥着她的衣裙,五指收拢,骨节泛白,「找!」 明净和清风领命,快速带着九罗剎找下去。 男人面目沉寒,看着手里的衣裙,苍凉一笑。 他知道今日她想要出来的目的,但依旧想要带她出来。 只因这是她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向他撒娇,向他乞求。 他又如何不答应? 明知道她想逃,他还是带她出来了。 她究竟有多想离开他? 连一次虚心假意陪他这一天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 天色渐晚,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溢出角落里,一抹身影蹲在地上,身着破烂的衣袍,眼前放着一个碗。 低着头,长发散乱遮住了容颜。 所有路过的人皆是无视她,仿佛她的存在根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秦陌芫双眸轻敛看着脚边,她能感觉到这四周都是诸葛榕斓的人。 直到半夜,那些气息渐渐远去,她才起身离开。 胥城外,一抹黑影极速而来,站在远处的树枝之上。 手执弓箭,冷冷凝着城内。 来往巡逻的人丝毫没有发现。 手执弓箭,箭弦上搭着五支利箭,在月色下泛着森寒的冷意。 城门处,几道身影缓缓而来。 慕容燕璃凝着远处,目光阴邪道,「你明日就要攻城了?」 韩九忱恭敬道,「回皇上,正是。」 慕容燕璃负手而立,薄唇挑着冷冷的弧度,「好,朕等着你取慕容芫的头颅来,等着你攻占凤城!」 韩九忱敛眸,声音冷沉,裹着让人参不透的意味,「臣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男人看向远处,黑眸深沉。 城外之处,秦陌芫双眸微眯,冷冷的凝着城楼之上的慕容燕璃。 手中的力道加大,在沉寂的夜里骤然松开! 五支利箭卷着凛冽的寒风刺了过去!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挑起凤城和胥城的战争,她好找机会混入胥城的军营里。 单手攥着弓箭,冷眉看着五支利箭飞速一般的而去! * 胥城外,所有的侍卫都未注意。 城楼上,慕容燕璃身上的气息骤凛,凝眉看着那极速而来的利箭。 薄唇邪气的勾起一抹弧度,掌心凝聚内力。 但! 在他刚要阻挡挥去那些利箭时,竟然发现浑身无法动弹! 这现象明显是被人点了穴位! 能悄无声息做到这一步的人,除了韩九忱别无他人! 慕容燕璃看着那五支利箭越来越近,心沉入谷底! 没想到到头来他会栽倒自己人手里! 他早已想过防备韩九忱,却没想过会在这时候葬送自己的命! 眼睁睁的看着五支利箭狠狠刺入他的身体,剧痛席捲而来! 一直利箭直接穿透他的脖颈,刺入身后的城墙。 血液喷溅,慕容燕璃倒在地上。 「抓刺客,皇上遇刺了!」 常柯从城楼下跑上来,脸色骤变,。 他看向远处,只见一抹身影消失在密林处。 脸色一沉,飞身追了出去! 韩九忱的扫了眼远处,薄唇紧抿着,向远处渡了个颜色。 冷寻领命,随着常柯的身影追了出去。 男人扶住慕容燕璃,吩咐道,「快请太医!」 侍卫们乱成一团,他们知道刺杀皇上的人一定是北凉的人。 慕容燕璃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攥着韩九忱的手臂,五指用力,在他手臂上留下血痕。 「你……你……」 他想说话,奈何喉咙被利箭刺穿,根本长不了口。 他竟隐藏的如此之深! 他更没想到韩九忱会帮着秦陌芫杀了他! 侍卫们都去追此刻了,只留了韩九忱的心腹。 男人俯身,薄唇附在慕容燕璃耳边,「你可知道,十年前在老侯爷利用我时,我就开始计划这一切,侯爷是我杀的,韩岩绪也是我杀的,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就连笙帡也是我杀的!」 慕容燕璃瞪着他,眸底有着震惊和怒火。 韩九忱冷笑,「我筹谋了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还有——」 男人挑眉,眉眼里都是轻蔑的嘲讽,「你可知道白峰崖交给白梓墨的信函里写了什么?」 慕容燕璃想说话,却张不开了口,但那眼神恨不得将韩九忱千刀万剐! 男人冷笑,「其实你你不姓慕容,你应该姓——韩!」 慕容燕璃脸色一震,即便苍白沾满血色的容颜也遮不住那震惊的神色。 韩九忱嘲讽,「当年华妃生辰时,老侯爷在皇宫醉酒,强了华妃,这件事华妃一直没有告诉过皇上,自此怀孕后,华妃和老侯爷都知道那是谁的孩子,你真以为老侯爷会为了皇帝的孩子做到如此?真以为老侯爷只是单纯的爱华妃才如此费尽苦心的对你?」 他冷笑道,「错了!因为你骨子里流的是韩家的血,老侯爷一直如此不过是想让韩家的人坐上皇位!」 他之前也不知,也以为是老侯爷因为太爱华妃才做到如此地步。 直到那一日他去了老侯爷的房间,不小心触碰了灯盏的机关,进入了他的密室,发现了一些信函。 这件事只有白峰崖和老侯爷知道,如今想来白峰崖能给白梓墨的信函必然也是如此。 怎么可能? 他竟然不是姓慕容? 一定是假的,假的! 慕容燕璃想要说话,脖颈的血却越来越多! 韩九忱捂住他的脖颈,冷冷一笑,「下去陪笙筝吧,你就不该回南戎,不然你还能捡一条命。」 「慕……慕」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韩九忱攥住她的衣襟,眉目冰冷,「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了死路,若不是你非要秦陌芫的命,我兴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又是因为秦陌芫! 慕容燕璃震惊的看着韩九忱,莫非他真的对秦陌芫动了情? 似是看出他的神情,韩九忱只说了一句,「她的生死只能由我来抉择,任何人没有资格!」 「下去找笙筝吧。」 韩九忱松开他,看着慕容燕璃倒在地上,鲜血侵湿了他的衣袍。 俊容布满鲜血,浑身颤抖,一双眸死不瞑目的睁着。 一切都结束了…… 韩九忱冷声道,「皇上驾崩了……」 一直束缚了他十年的仇人死了! 韩九忱闭上双眸,隐匿了眸底的冰冷。 * 密林深处,秦陌芫脸色冰冷,手指长剑,冷眉凝着对面的常柯。 她讥讽冷笑,「你主子只怕已经死了!」 她亲眼看到五支利箭刺入慕容燕璃,其中一支穿透了他的脖子! 他必死无疑! 常柯恨恨的瞪着她,执起长剑沖了过去。 夜幕中,两人打在一起,不相上下。 秦陌芫冷冷一笑,「你如今不是我的对手!」 挥手一样,长剑划破他的后背! 再次挥剑,划破他的双臂。 常柯踉跄的后退几步,脸色苍白,「即便死我也要杀了你!」 秦陌芫手执利剑,在手中打了个转,眉心微挑,「口气倒是不小,我到要看看你能不能杀得了我!」 常柯沖了过来! 秦陌芫敛眸冷笑,在他过来之时,身形骤然一闪,长剑从他身后刺穿! 常柯一怔,看着身前刺穿的长剑,脸色苍白到极致。 她松开手,走到他身前,唇角微挑,「奴才倒是个好奴才,可惜跟错了主子!」 掌心凝聚内力,在他胸口一拍! 贯穿他身体的长剑骤然退出插在身后的树枝上。 常柯吐了口血,双腿跪在地上没了气息。 如今慕容燕璃已死,韩九忱他们也定然以为是凤城的人杀的。 这场战争用不了几日变成发生。 如今只要杀了韩九忱,夺回皇帝之位! 她想过了,父皇的血脉如今只剩下童豆豆一人,其余的人全被慕容燕璃所杀。 能继续慕容皇族的帝位,也只有童豆豆最适合! 秦陌芫冷眉,转身离开。 但却在转身之际,看到远处站着的身影。 正是冷寻! 眉目一沉,她沉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冷寻看着她,扫了眼早已没了气息的常柯,「在你杀他的时候来的。」 秦陌芫紧抿着唇畔,后退两步,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授了韩九忱的命令! 「杀了慕容燕璃和常柯,你逃不掉的。」 冷寻只是冷漠的说了这么一句,冷冷的凝着她。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着,她讽刺勾唇,「所以你是来抓我的?」 冷寻没有言语,而是目光看向了她身后。 秦陌芫心头一凛,蓦然转身,在她身后的几步之遥,郝然站着的是韩九忱! 他何时来的? 她竟一丝察觉都没有。 心神一凛,她戒备的凝着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更加紧攥,「怎么,杀了你的主子,这是来杀了我吗?」 韩九忱看着她略微苍白的容颜,拧眉道,「你瘦了很多。」 「我如何与你无关!」 秦陌芫冷冷回击,脸色冰冷,浑身戒备。 男人勾唇一笑,「你忘了我说过的话。」 秦陌芫冷笑,「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何要记着你说过的话?」 韩九忱黑眸轻敛,眸底划过一抹受伤。 他抿唇一笑,黑眸一瞬不瞬深凝着她,「我说过,你若再回来,就别再妄想离开了!」 秦陌芫蹙眉,「你想做什么?」 男人上前几步,眉目深沉,一字一句道,「带你回南戎,回到原本就属于你的地方。」 秦陌芫浑身紧绷,想要趁机离开,可男人似乎早已察觉,蓦然逼近。 脸色一变,她还未反抗,男人便点了她的穴位。 「秦陌芫,你不是我的对手,白梓墨的内力你无法全部利用。」 韩九忱抱起,朝着胥城而去。 秦陌芫脸色沉寒,怒吼道,「你不配提起白梓墨的名字!」 男人脚步未顿,「他依旧死了,你又何必一直执着?」 「即便他死了也永远活在我心里,就算死我也要为他报仇!」 秦陌芫咬牙,一字一句,「杀了你!」 韩九忱淡笑,黑眸淡淡的落在她容颜上,「原来你这么恨我?不过也好,恨到极致便是爱,我不在乎。」 「无耻!」 她恨恨咬牙。 韩九忱看着远处,黑眸下隐匿着伤痛。 在她心里他还真是一丝好感都没有。 * 凤城内,清风疾风一般的冲来跪在诸葛榕斓身前,「爷,秦公子有下落了。」 男人身躯微颤,凤眸黑沉,下颚都有了胡茬,沧桑了许多。 闻言,他拽起清风,急声道,「她在哪?」 清风眉心一蹙,「她被韩九忱带进了胥城。」 男人凤眸微眯,周身的气息沉寒无比。 又是韩九忱! 「明净,召集楚家军,本宫要攻打胥城!」 男人声音沉寒,亦如寒冬里的冷冰。 明净领命离开。 诸葛榕斓走向窗杵旁,看着外面的月色。 芫儿,等我…… 即便她再恨她,他也要将她带回来! 他无法忍受秦陌芫在别的男人身边,尤其是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 晨曦的光线映在透过窗杵洒在房间里,泛着几许凉意。 秦陌芫坐在软椅上,眉目冰冷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毫无食慾。 房外传来脚步声,男人低沉的声音随之而来,「还不吃吗?」 韩九忱在她对面坐下,看着桌上的佳肴,勾唇一笑,「吃上点,你昨晚一夜未睡,难不成连烦也不吃了?」 说着,男人为她夹了些许的肉食,「你不是喜爱食荤吗。」 秦陌芫冷笑,「你倒是连我的喜好都摸得清楚!」 男人挑唇一笑,「毕竟我们相识了一年,不是吗?」 是啊,相识了一年,也利用了她一年! 秦陌芫冷眉,「放我走。」 韩九忱俊容毫无波澜,继续为她布菜。 秦陌芫蹙眉,声音近乎低吼,「放我离开!」 男人紧抿着薄唇,依旧没有言语。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食物,她勐地拂袖挥开,「够了!」 男人的长臂横在空中,薄唇愈发的紧抿。 周身的气息变得冷沉,夹杂着令人看不透的气息。 秦陌芫冷冷瞪着他,「韩九忱,别以为我现在杀不了,将来就不会杀了你!」 男人黑眸轻抬,放下筷子,声线低哑,透着受伤,「你就那么想杀了我?」 「是!」 没有犹豫,果断而言。 韩九忱敛眸一笑,笑意透着一丝落寞苍凉,「看来你还真是很透了我。」 秦陌芫冷冷凝着她,忽然一股噁心感油然而生。 她想要强忍住,可来的强烈! 她终是忍不住,捂着嘴在一旁干呕。 韩九忱脸色骤然黑沉,咬牙切齿道,「我就那么令你不齿?」 「是……」 在还未说完,腹部骤然袭来一股痛意,痛的她浑身颤抖。 见她脸色不对劲,甚至泛着冷汗,韩九忱察觉到不对,起身过去。 秦陌芫勐地推开,冷冷瞪过去,「别过来!」 男人脸色冰冷,深深凝着她。 腹部痛的厉害,让她止不住蜷缩起来。 见韩九忱走过来,她刚要阻拦,却被对方再次点了穴位! 「卑鄙!」 她瞪着他,眸底充满厌恶。 韩九忱没有理会她的怒骂,指腹探在她的脉搏处。 下一瞬,俊容一沉,黑眸都卷着沉沉的寒意。 男人死死的凝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怀了诸葛榕斓的孩子?」 秦陌芫心里一颤,迎着他的视线,讥讽道,「是又如何!」 是啊,是又如何? 是他亲手将她推到北凉的,是他亲手将她推到诸葛榕斓身边的,他又在介意什么? 最没资格介意的就是他! 男人敛眸,声音沙哑的厉害,「你用了内力导致动了胎气。」 秦陌芫冷声道,「滚!」 韩九忱看着她,「我再不济也不会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下手!」 更何况这孩子还是她的。 秦陌芫讥讽冷笑,「我永远都不会再信你!」 男人蹙眉,「现在由不得你!」 言罢,单手撕下一截袍角,咬破指尖在上面写了几种药方交给冷寻,「速去速回!」 冷寻领命,看了眼秦陌芫,转身离开。 秦陌芫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恨,「韩九忱,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 男人敛眸,眸底泛着受伤。 他现在在她眼里还真是连尘埃都不如。 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侍卫跪在韩九忱跟前,脸色苍白,声音急促,「侯爷不好了,北凉太子带着楚家军正在攻打胥城,此时城门已经被破开了!」 韩九忱脸色微变! 没想到诸葛榕斓的速度如此之快,更没想到楚家军更是比几十年前还要厉害! 此次来胥城他本是设计让慕容燕璃死,因为他知道诸葛辰风根本没有能力攻打胥城。 根本没有想到诸葛榕斓会来,更没想到会带着楚家军! 此次南戎已经经歷了一次血战,根本抵抗不了和北凉的对战。 他的人都在祁安城按插着,更不可能在这一刻过来! 韩九忱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秦陌芫心神颤动,侍卫的声音一直在耳畔萦绕。 诸葛榕斓带着楚家军来了。 是来救她了! 可是,这一刻她不想见到他。 明明如今这样就好,为何非要来? 为何非要找她? 韩九忱将她抱到床榻上,看着她垂眸始终缄默不语,低沉道,「等我回来。」 秦陌芫躺在榻上,腹部很痛,却无法动弹。 韩九忱离开了,房间再次恢復沉寂。 秦陌芫眉心紧拧,疼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情急之下,她费尽全力用内力冲破了穴位,唇角更是溢出鲜血。 龙符柱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秦陌芫忍着同意弯身去捡,心口骤然刺痛,又是一扣血吐了出来。 这一次直接吐在了龙符柱上。 秦陌芫脸色微颤,看着鲜血竟然在龙符柱上渐渐消失。 怎么回事? 之前她试了那么多的法子,鲜血根本没有渗透。 为何这次自动被没了? 腹部很痛,甚至察觉到身下有温热溢出。 秦陌芫脸色一变,苍白到极致。 她的孩子! 当初她不想要,可这一刻发现他要离开,却心疼万分。 不要…… 她的孩子绝不能有事! 秦陌芫双眸猩红,泛着泪水,捡起龙符柱,脚步踉跄的跑出去。 她要找诸葛榕斓,只有他才能救他们的孩子。 他是神医,一定能抱住他们的孩子。 当秦陌芫来到城门时,双方正在对峙。 「榕斓……」 她站在远处,目光紧紧凝着远处骑在高头大马,身着银丝盔甲的男人身上。 他是那般俊美,俊美的令人望尘莫及。 周围很静,静的压抑。 她的声音突起响起,两个男人皆是看向她。 韩九忱脸色一变。 诸葛榕斓凤眸一沉! 她唇上都是血渍,白袍上都沾染着血渍,在她手里攥着龙符柱! 龙符柱! 那东西不是被他毁了吗? 莫非毁掉的那个是假的? 「榕斓,我们的孩子……」 秦陌芫脚步踉跄,忽然倒在地上。 此时,两人都看到在她裙袍下鲜红的血渍! 「芫儿!」 「秦陌芫!」 两道声音骤然响彻,同时朝她而来。 秦陌芫腹部痛的抽搐,忽然间感觉手心一烫,那种烫意直冲心头,让她心头一震。 难道…… 她勐地抬头看向诸葛榕斓他们,见他们急速而来,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惊慌无措。 「榕斓……」 秦陌芫张了张嘴,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竟然渐渐开始透明。 原来是怀孕后的血才能让龙符柱带她离开吗? (https://.biqukan/67_67276/9529535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一十一章 怀孕,找到龙符柱!(两更) 翌日,秦陌芫睁开双眸时,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房屋! 对,陌生的! 脸色骤然一变,她慌忙起身,看着自己凌乱的衣袍! 像是不敢相信,她快速跑向木盆处,对着水里面照着。 当看到脖颈处的暖昧时,整张脸苍白如纸。 她果真中了那种毒! 更惨的是,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踉跄着脚步,拢起衣袍,她跑了出去。 换好了装扮,脚步有些虚浮的走进诸葛榕斓的庭院。 清风和明净复杂的看了眼她,瞬间收回了视线。 秦陌芫脸色很是苍白,低着头,却蓦然撞进一睹怀里。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彻头顶,「你做什么去了?」 秦陌芫身躯一颤,抬眸复杂的看了眼诸葛榕斓,慌忙退后两部,冷声道,「奴才太累了,不小心在外面睡着了。」 说话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眸底泛着宠溺的笑意。 在看到她微低着头,脖颈处泛着暖昧的痕迹时,笑意愈发的浓郁。 男人忽然伸手,将她的衣襟拢起了几分。 秦陌芫吓得退后两部,戒备的凝着他。 男人俊眉微挑,「本宫看你衣襟那处——脏了,碍眼。」 脏了…… 是啊,她现在不止时衣袍脏,就连身子也脏! 「奴才有些不舒服,先退下了。」 不等男人说话,她便离开了。 诸葛榕斓看着她的背影,泛着笑意。 * 这一晃便是十天过去了。 这十天秦陌芫基本上都躲着诸葛榕斓。 再一次将饭菜端到桌上,她转身就走。 男人沉声道,「坐下!」 秦陌芫一顿,有些怔愣。 男人将烤鸭丢到她眼前,不耐嫌弃道,「厨房的人真是不长眼,又做这难吃的烤鸭,吃了它再走!」 秦陌芫根本没有食慾,更不想吃。 诸葛榕斓目光沉沉的睨着她,「怎么?还要本宫说第二遍?」 「奴才不敢。」 秦陌芫不情愿的坐在软椅上,拿起烤鸭便吃起来。 只是! 刚闻到油腻的味道,瞬间一股噁心的感觉迎上心头。 她勐地捂住嘴,脸色难看苍白。 诸葛榕斓似是发现她的不对,隐藏着担忧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陌芫摇头,「奴才真的不舒服,谢殿下赏赐。」 言罢她快速跑出去。 男人敛眸,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 凤城街上,秦陌芫带着面纱走进一家医馆。 因为她察觉到自己的反应真的不太对。 闻到油腻的会噁心,吃不下去,更没有任何食慾。 大夫的手搭在她的脉搏处,半晌,摸着鬍子笑道,「恭喜夫人,您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 秦陌芫瞬间脸色惨白如纸。 她慌乱的起身跑出去,一路跑到无人的地方,大声痛哭。 她有喜了! 怀了不知名男人的孩子! 老天就这么捉弄她吗? 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低声痛哭。 做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时她才走回军营。 刚走进去便看道迎面走来的诸葛榕斓。 男人看着她微红的双眸,凤眸深沉,低声问了句,「你去了哪里?」 秦陌芫退后两步,慌乱低头,「奴才只是出去转转。」 她只想离诸葛榕斓远远的。 「奴才先退下了。」 秦陌芫敛眸,快速离开。 「等下!」 男人蓦然伸手,指腹若有无的放在她的脉搏处。 在探到她脉搏中的喜脉时,俊容骤然间浮现一抹难以抑制的喜悦。 她有喜了! 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们之间有了孩子! 男人身躯薄颤,暗沉的凤眸也瞬间星辰亮光。 秦陌芫快速挣脱他的禁锢,生怕他察觉到她是女人。 还未走两步,男人低沉的声线便响彻身后,「本宫找你有事,随本宫来。」 秦陌芫微怔,不解他找她能有何事? 无奈,只能跟着他去了书房。 在走进书房时,男人吩咐清风速去厨房传了膳食。 走进书房,她疑惑道,「这还没到晚膳的时间,殿下饿了吗?」 男人清冷的「嗯」了一声。 只有他知道这声清冷寡淡的语气下隐藏着怎样的喜悦。 当膳食上来时,男人却是眉目一沉,「本宫又不想吃。」 秦陌芫无语的看了眼他。 吃的是他,不吃的还是他,他要做什么? 不过…… 她看着桌上的食物,不知为何忽然间有了食慾。 赶忙低头,不让男人察觉。 诸葛榕斓扫了眼她的小脸,眸底隐匿着宠溺的笑意。 他沉声道,「端下去倒了也浪费,赏给你吃了。」 秦陌芫有些不相信,「殿下说真的?」 男人挑眉,「不吃?明净——」 「吃!殿下赏赐的奴才荡然要吃。」 秦陌芫笑着,慌忙上去端着吃起来。 只是心里却是沉痛复杂。 * 夜色黑沉,秦陌芫悄悄来到外面军营无人的角落。 架起火柴,熬着汤药。 坐在石头上,她看着冰冷的月色,脸色苍白。 这个孩子不能扣六,孩子的父亲来路不明。 而她如今在军营里也是个男人,更不能怀孕! 看着沸腾的汤药,将汤药倒到碗里。 看着里面黑乎乎的药汁,秦陌芫一咬牙,仰头就要喝下去。 但! 手中的碗骤然被人抢了去,随即一道熟悉寒沉的声音响彻在身侧,「你就那么不想要这个孩子?」 秦陌芫一震,错愕的看着站在身侧的诸葛榕斓。 他竟然发现了? 那他知道她是谁了吗? 所以说,那天的晚膳是为她做的? 秦陌芫心神一颤,勐地站起身,冷嘲道,「殿下知道我是女人了?」 男人俊眉紧拢,泛着寒意,咬牙切齿道,「秦陌芫,你就这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秦陌芫再度一震! 原来他也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而且,他也恢復了记忆! 呵! 原来如此! 这一瞬间所有的疑惑瞬间明了。 她仍旧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是谁?」 男人凤眸深黑,薄唇轻启,「是!」 脚步微晃,她冷冷一笑。 果真是! 怪不得之前那般讨厌她,忽然间又让她跟在他身边,与他睡一间房。 甚至知道她喜爱吃烤鸭。 想必她伤口能在一夜之间恢復,也是他在她睡着时动了手脚。 而她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你明知是我,却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的自娱自乐?」 男人紧紧凝着她,「不是,芫儿……」 「别这么叫我,我嫌噁心!」 她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襟怒吼,「那晚那个男人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 在他抢夺药碗时她便怀疑了。 果然! 男人看着她,低沉道,「是。」 呵! 真他妈讽刺! 秦陌芫松开他,嘲讽大笑,「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在你眼皮子底下自娱自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男人蹙眉,「没有,芫儿,你听我解释……」 「没必要!」 秦陌芫退后两步,冷嘲的看着他,「你我之间早已没了纠葛,无须解释,那晚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孩子呢?」诸葛榕斓俊容沉寒,压抑着怒意。 「孩子?」 秦陌芫冷笑,「他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男人凤眸冷沉,如刀一般的凝着她,「你要毁了他?那可是我们的孩子!」 「不!」 秦陌芫嘲讽勾唇,「我永远不会认这个孩子!」 言罢,她掌心凝聚内力就要打向腹部。 男人脸色彻底冷沉,裹着浓郁的怒火,骤然上前将她禁锢在怀里,「秦陌芫,你没有资格碰他,更没有资格决定他的去留,他也是本宫的孩子!」 男人点了她的穴位,将她抱回了庭院。 秦陌芫冷冷的瞪着他,声音近乎嘶吼,「你更没有权利禁锢我!」 诸葛榕斓脸色沉寒,说出的话却让她顿时心如死灰。 他说,「别忘了你除了是本宫的孩子母亲以外,还是南戎质子,北凉若是不放你离开,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本宫!」 秦陌芫敛眸,眸底是浓浓的悲痛。 是啊,她竟差点忘了,她还是南戎质子。 看着女人苍白痛苦的神色,诸葛榕斓眸底泛着心疼,却强硬将她带到房间,不许她踏出半步! 他怕,怕她再次消失。 怕再也找不到她了。 在男人转身离开时,她冷嘲的问了一句,「诸葛榕斓,有必要吗?我已经不爱你了,就不能放了我?」 男人身躯一僵,低敛的凤眸盈满痛苦。 他沉声道,「即便不爱,本宫也绝不允许你离开!」 「那你留住的也只是我的尸体!」 女人的双眸满目苍夷,眸底尽是讽刺和决然。 诸葛榕斓蓦然准神,指腹紧攥着她的下颚,气息沉寒,「你非要这么绝情?」 绝情? 她低着头,笑的苍凉,「当初在城外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断了,是你非要揪着我不放的!」 男人眉目沉痛,「到现在你躲我不曾有一丝留念?」 秦陌芫冰冷的看着他,语气决然,「不曾!」 唇上一重,秦陌芫冷冷蹙眉,大力推开他。 男人踉跄几步,浑身充斥着北凉的气息。 她捂着腹部,掌心凝聚着内力,威胁道,「你立刻滚出去,不然我和你的孩子同归于尽!」 诸葛榕斓看着她,眉目沉痛。 最终,他转身离开,在踏出房门时,丢下一句,「你永远别想逃,不然我会亲手杀了白峰崖和童豆豆!」 秦陌芫浑身一颤,双手紧攥着,恨恨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 夜色浓郁,秦陌芫站在窗杵旁,看着清冷的月色。 转身走向桌子旁,刚想要倒杯茶水,忽然腹部一阵刺痛,痛的她蜷缩在地。 意识朦胧中,她忽然看到远处的衣柜下有着熟悉的东西。 拿东西郝然是她一直寻找的龙符柱! 怎么会在那里? 莫非是她当时不小心掉在地上,临走时又不小心将龙符柱踢进去的? 房门蓦然被一股力道撞开,下一瞬她便落入熟悉温热的怀里。 「芫儿……」 男人声音薄颤,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掌心凝聚着内力为她缓缓输送。 半晌,他将一粒药丸送到她唇边,「乖,吃了它就不疼了。」 秦陌芫闭上双眸,没有反驳,亦没有抗拒,吃了药丸。 诸葛榕斓凤眸划过一抹惊喜,紧紧拥着她。 果真如此,这药刚吃下去没多久就不痛了。 「芫儿,我们放下以前的事情,不要再将我推开了好吗?」 男人指腹摩挲着她的侧颜,声音低哑,「白梓墨的仇,我帮你报,你的仇,我给你报,我会将南戎夺回来还给你,你不要再离开了好吗?」 秦陌芫始终闭着双眸,心头却是薄颤着。 她没想到诸葛榕斓会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以往,她会心甘情愿。 可现在不行。 他是北凉太子,慕容燕璃和韩九忱也并非泛泛之辈。 她不想诸葛榕斓为她冒险,更不想看到天下苍生陷入战祸连年的日子里。 诸葛榕斓是太子,他若是挑起战争,诸葛辰风势必会挑拨他。 她也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如今正好,只要她能离开,他们两人便会永久不再相见。 秦陌芫缓缓睁开双眸,迎着男人深情宠溺的凤眸,低声说了句,「我想去街上转转,能陪陪我吗?」 男人俊容泛着喜悦,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好。」 她敛眸,低声道,「你先出去,我想换件衣袍。」 男人不舍的放开她,「我去让清风给你备套衣裙。」 秦陌芫点头,退开男人的怀抱。 诸葛榕斓不舍的拂袖负在身后,离开房间。 等他离开,秦陌芫快去取出衣柜下的龙符柱藏在身上。 * 今日的凤城人竟比玩日多了许多。 秦陌芫与诸葛榕斓携手走在街道上,许多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皆是羡艷。 男人心头柔软,大手包裹着她的下手。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牵着她的手在街上游玩。 秦陌芫指向远处的小摊,笑道,「榕斓,我想吃糖葫芦。」 男人笑看着她,薄唇轻启,「我去给你买。」 诸葛榕斓放开她,朝着小摊前而去。 秦陌芫站在原地,目光深深的落在他背影上。 男人拿着一串糖葫芦走到她面前,俊容泛着笑意,「我餵你。」 言罢,他将糖葫芦递到她唇边。 秦陌芫张嘴咬下一个,双手揽着他的长臂,将头靠在他的长臂上,淡淡一笑,「酸甜的,真好吃。」 男人宠溺的抚摸着她的长髮,「芫儿,我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秦陌芫淡笑,敛着眸没有言语。 她也多希望,可是不会了。 走到人多的地方,那里有耍杂的。 秦陌芫拉着诸葛榕斓去看,男人宠溺的看着她,长臂为她挡去那些人的触碰。 看着那些耍杂的,秦陌芫眸光微敛,低声道,「榕斓,我还想吃糖葫芦。」 男人轻笑,「我让明净去买。」 她摇头,双眸泛着柔意看着他,「我就想吃你买的。」 诸葛榕斓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宠溺道,「我去买,你在这里等我。」 秦陌芫乖巧点头。 她知道他不怕她离开,因为这四周都是他的人。 可她若想离开,他又岂能拦得住? 指尖轻弹,正在耍杂技的人忽然倒在地上,就连周围的的火柴里都瞬间起火。 火星子骤然炸裂,朝着空中飞去,又快速落下。 周围的人权全部乱成一团。 秦陌芫快速低身,扯去身上的外袍,露出里面的乞丐服,又将头髮散开,跟着人群快速的离开。 衣裙翩飞,落在一人身上。 当诸葛榕斓发现这边的情况时,脸色骤然一变,身形一闪便飞了过来。 大手攥住那人的手臂,却在那人抬起头来时,凤眸一沉! 竟然不是她! 「说,她在哪里?!」 男人气息沉寒,咬牙切齿! ------题外话------ 马上就要接近尾声了,感谢亲们的支持和阅读,么么~~~~ (https://.biqukan/67_67276/9530982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一十章 诸葛榕斓是她的解药 夜色浓郁,年旻禾风一般的朝着村子外冲出去。 当他飞身落入悬崖时,女人正被几个村民抬起来。 虽然摔的面目全非,但那身衣裙却不是她的! 紧绷颤抖的心瞬间松懈,他颓然的坐在地上,唇角溢出了鲜红的血。 有诸葛辰风的人一路护着她,她怎么会掉落断崖? 年旻禾勾唇一笑,唇角的血渍耀眼刺目。 男人踉跄着脚步起身,还未看清前方,蓦然间一抹身影扑进他怀里。 女人熟悉哽咽的声音响彻耳边,「旻禾,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要赶我走?」 她的哭声在夜里令人心疼至极。 身影单薄,带着夜里的冰冷。 年旻禾再也捨不得放手,双臂紧紧将她拥在怀里,「知儿……」 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薄颤,还有虚弱。 楚知儿哭的哽咽,哭的撕心裂肺。 双手紧紧攥着他,「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你知道这几日我怎么过来了的吗?你就不怕我寻短见吗?」 年旻禾心痛的抱着她,薄唇覆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知儿,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你再也不准离开了!」 楚知儿紧紧抱着他的腰身,生怕他下一瞬就离开了。 忽然间男人勐烈咳嗽,修长高大的身形都变得有些佝偻。 楚知儿脸色一边,紧张的看着他愈发苍白的容颜,「旻禾,你怎么了?」 年旻禾想让她不必担忧,可刚一开口,蓦然间鲜红的血吐出,染红了素白的衣袍。 楚知儿脸色吓得苍白,瞬身颤抖,嘶吼着,「你们快来,快救救他,旻禾,你不要吓我!」 楚知儿哭的不能自己,手足无措,想要擦掉他唇边的血渍,但刚擦完,男人又不停的吐血。 「为什么会这样?」她嘶吼着,声音颤抖的厉害。 年旻禾抓住她的手,虚弱的笑看着她,「别怕……」 「不要离开我,求你。」 楚知儿害怕的抱住他,生怕他下一瞬就消失了。 如果这世间上没有了他,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侍卫出现,楚知儿泣不成声,「快带他找大夫!」 * 当找遍了城内的所有大夫,都得到他已经活不久的话时,楚知儿崩溃了。 两天过去了,年旻禾依旧没有醒。 当诸葛辰风找到楚知儿时,她抱着年旻禾在一家医馆。 仅仅只是两天未见,楚知儿一头青丝变成白髮,双手仅仅抓着年旻禾的手,眼眶红肿。 诸葛辰风心头一痛,心底充满了懊恼。 小心的走过去,自背后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知儿。」 楚知儿像是没有听到,依旧抱着年旻禾,双眸毫无神采。 但是沉寂的房间却只听到她很低的声音。 诸葛辰风倾身靠前,听着那很低很低的声音。 「他活不了了,他不要我了……」 诸葛辰风心头一痛,按着她的肩膀力道微重,「知儿,你不要这样。」 楚知儿像是这才回过伸来,勐地转身推开诸葛辰风。 一脸愤怒的瞪着他,「都是你,要不是你赶他走,他怎么会离开,病情怎么会这么严重,甚至到了无法救治的地步?!」 「都是你!」 楚知儿仿佛吃去了理智,一头白髮将她的脸衬得愈发苍白。 扬起手恨恨的朝着诸葛辰风的脸打了一巴掌。 男人的脸侧向一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他紧抿着薄唇,始终没有言语,亦没有说出年旻禾的究竟为何伤到了无法救治的地步。 他怕说出来,楚知儿承受不住。 「他要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楚知儿转身蹲在床榻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似是想要捂热那双冰冷至极的大手。 诸葛辰风紧抿着唇,目光落在气息微弱的年旻禾身上。 半晌,他低沉道,「或许有一人可以救他。」 闻言,楚知儿勐地站起身,紧张希冀的看着他,「是谁?」 男人蹙眉,「太子诸葛榕斓。」 * 月色沉寂,清冷的庭院外,一抹身影直接闯了进来。 一头白髮,穿着淡水色衣袍,整个人犹如单薄的鬼魅,又令人心疼至极。 明净蹙眉,眼前的女子髮丝凌乱,遮住了面容,不知长相。 她直接跪在明净身前,声音微弱,带着几许哽咽,「求你让我见见太子殿下,求你了。」 这声音为何这么耳熟? 明净微怔,「姑娘是哪位?」 能够在军营里来去自如,必然是军营里的人。 亦或是诸葛辰风的人。 只是这头白髮他们都不曾见过。 楚知儿身躯颤抖,快速拂去覆在面容上的白髮,露出一张苍白虚弱,让人心疼的容颜。 明净一怔,浑身一僵。 竟然是四王府的二小姐,楚知儿! 怎么一个好好的女子成了这般? 明净心头不忍,赶忙将她扶起,「二小姐,你莫要对属下下跪。」 楚知儿不愿意起来,眸底含着泪,乞求道,「求你让我见见太子殿下。」 明净不忍拒绝,「你先起来,属下这就带你去见太子殿下。」 楚知儿快速起身,都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袍。 明净不知那么娴雅清丽的女子为何几日变成这般。 但却知道她定然经歷了非常人所承受的痛苦。 带着楚知儿来来到书房,明净站在房外,看着一脸诧异的清风。 他摇头,示意清风不要去询问。 抬手轻叩房门,低声道,「爷,四王府的二小姐有事求见。」 书房内,男人手执书卷,眉目星辰。 闻言,俊眉微拢,放下书卷,清冷道,「让她进来。」 明净推门而入,让楚知儿进去。 她一激动,慌忙上前,却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在地,索性明净及时扶住她。 来不及说谢谢,她快步跑了进去。 当一头白髮,面容苍白的楚知儿走进书房时,诸葛榕斓微微一震。 他怔愣了须臾才回过神来。 楚知儿「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哭着乞求道,「求殿下救救旻禾,他快不行了,求殿下救救他。」 男人蹙眉,起身走到她身前,伸手捂住轻扶她的手臂,「起来说话。」 声音清冷,却莫名让人安心。 楚知儿脸色苍白,身躯不停的颤抖。 诸葛榕斓负手而立,凝眉扫了眼她满头白髮,也知晓她为何变成这般。 「他现在在哪里?」 男人问出声,声线淡薄。 楚知儿面色一喜,知道他答应救了,急忙道,「他在医馆里,民女这就带殿下去。」 他们刚走出房外,便看到远处的树下一抹瘦弱的身影站立着。 月色下,女人唇畔轻抿,双手覆在身前,一双眼眸灵动清水,好奇的看向这边。 男人心底深处盪起一抹涟漪,泛着柔情。 俊容上却是清冷寡淡,看不出情绪,「过来。」 秦陌芫微怔,这才知道他喊得是她。 男人一袭白袍,长身玉立,凤眸裹着月色芳华凝着她。 她看向男人身侧的女人,离得远看不清,却被那一头白髮刺目了双眸。 走过去,当看到那女人是楚知儿时,心底一痛,惊唿道,「二小姐,你的头髮……」 男人眉目轻敛,「你认识她?」 秦陌芫点头,「奴才也是前不久见过二小姐一面。」 楚知儿满心满眼里都是年旻禾,只是颔首。 男人凉声道,「随本宫一起去。」 秦陌芫微怔,「殿下出去,奴才去做什么?」 要跟不也是清风和明净跟吗? 明净瞪了眼她,却是一句话没有说,他可不想再受罚了。 不过看向一头白髮的楚知儿,想必应该与年旻禾有关。 一个女子能在短时间内成了白髮,是该承受怎样的伤痛? 不等男人言语,她先道,「奴才跟着殿下便是。」 * 走出军营,当来到医馆时,秦陌芫见到了躺在榻上,气息几乎快要没有的年旻禾。 从认识他时,她便一直觉得他好像身体有些病弱。 常年披着狐裘,衣服柔弱书生的模样,没想到真有一日他病倒在床榻上。 看来楚知儿是因为此事才白了头。 她对年旻禾的感情竟然这么深了。 楚知儿乞求道,「求殿下看看旻禾怎么样了?」 诸葛榕斓走到年旻禾跟前,一撩前袍坐在床榻上,白皙如玉的指尖搭在他的脉搏处。 房间沉寂,所有人都看着诸葛榕斓。 须臾,男人俊眉紧拢,清冷的声线夹杂着薄怒,「身体这般了还不知所谓的动用内力,是真的不把这条命放在眼里!」 秦陌芫微怔,不明其意。 楚知儿却是一震,看着脸色惨白的年旻禾,似有什么从心底划过。 当初在风城外,她被笙帡抓住,后来逃出来时碰见了年旻禾。 他救了她,那时她才知道他会武功。 也是在那时起,她发现他的脸色总是带着一丝病态的白,手亦是异于常人的冰凉。 尤其是前些十日,他与她在一起时,她更加明显的察觉到他的身体不如以往。 在那晚带着她去看繁华夜幕时,他抱着她在夜空中飞。 当时将她送回院落时,她看到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她曾问过他一句,他身体怎么了? 他只说感染了风寒。 前两日她去找他,见他脸色更是苍白。 当时被他言语中伤后,她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村子外等着他追来。 可是等了半夜他都没有来。 直到有个女子跳崖,她想要过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本想离开,却看到年旻禾飞身下。 在看到他吐血倒地,气息微弱时她慌了,也很害怕。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颤着声音,问向诸葛榕斓,「殿下,他是不是一用内力,就会加重病情?」 男人凤眸轻敛,清冷道,「是。」 楚知儿身躯一颤,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秦陌芫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他。 真的是这样! 所以一直将他推入深渊的是她。 他每次动用内力都是与她有关。 「他自幼被人下了一种毒,原本这种毒不会让他短命,只会让他体弱多病,但他后期练了武功,所以一旦用内力,便会减短寿命,身体变得更弱。」 男人声音冰冷,凤眸淡淡看向昏迷的年旻禾。 他自是知道年旻禾是舅舅的人,对他的家室也多少了解一些。 只怕对他下毒的应该是他的后娘了。 楚知儿心疼的看着年旻禾,走到诸葛榕斓身前跪下,乞求道,「求殿下救救他,只要能救活他,殿下让民女做什么民女都在所不惜。」 诸葛榕斓伸手扶住她,捂住未收将她扶起来,「如今救他只有一种办法。」 听到他还有救,楚知儿喜极而泣,「求殿下告知。」 男人收回手,「废掉他的武功,本宫为他配些药方,最少也能保他十年的寿命。」 十年吗? 只要他能活着,十年又何妨? 十年之后她要与他死在一起。 楚知儿心疼的看着年旻禾,问道,「殿下,废掉武功,他会痛吗?」 男人薄唇轻勾,「比起不能守着你,想必他不会在意这点痛。」 * 天色渐亮,始终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楚知儿一脸希冀的跑过去,满眼都是渴望,「殿下,他……」 「无事了,你进去吧。」 男人薄唇轻抿,俊容泛着一丝淡淡的苍白,凤眸睇向站在远处的秦陌芫。 她靠在树干上,一双眸亦是看着她,隐约间,他竟从他她眸底看出了担忧。 那是仅存对他的担忧。 男人俊容柔和,唇角噙着若有无的弧度。 男人拾步而下,秦陌芫急忙跑了过来,担忧的扫了眼房内。 转身跟在诸葛榕斓身后,问了一句,「殿下,年大人没事了吗?」 诸葛榕斓俊眉微拢,眉眼深邃的睨着她,「你很担心他?」 秦陌芫点头。 她如何不担忧? 毕竟年旻禾与她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当初在凤城,他也帮了她不少。 男人敛眸,嗤然讽刺了一句,「再担心他也是楚知儿的人。」 秦陌芫一顿,她怎么听这话有些不对味? 「再不跟上,本宫打断你的腿!」 男人沉寒的声线传了过来,秦陌芫气的咬牙,瞪了眼他的背影,小跑着跟了上去。 * 房间内,晨曦的光线透过窗户照映进来,在室内渡了一层光华。 楚知儿坐在床榻旁,双手紧紧抓着年旻禾的手。 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冰冷,只觉得心疼至极。 看着小厮将室内的鲜血清理干净,看着他身前沾染着点点鲜血,楚知儿再次红了眼眶。 榻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眸,苍白的俊容在晨曦的光线愈发的苍白。 男人黑眸睁开,似是光线有些刺眼,闭上了黑眸。 可又在下一瞬陡然睁开,震惊的看着坐在榻边的女子。 一头白髮,衣裙有些脏污,面容苍白,唇畔亦是白的毫无血色。 唯有一双水眸此刻通红无比,有些红肿。 年旻禾勐然起身,不顾胸口的阵痛,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肩,心疼无比,声音微颤,「你的头髮……」 他伸手,拂过她的秀髮,看着白的刺眼的秀髮呈在掌心。 刺痛了他的眸,他的心。 楚知儿脸色一白,快速退开站到远处,双手无措的抓着白髮,「我是不是很丑?」 她羞愧的低着头,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攥着长发。 若是年旻禾嫌弃她,她又该如何? 在她深思伤痛间,眼前一暗,随即腰身一重,便被男人揽入怀中。 男人大手抚着她的白髮,薄唇附在她的额头,心疼宠溺道,「你是这时间最美的女子,是我心中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女人。」 楚知儿哭着抬头,「我以为你会被我吓着。」 「傻瓜。」 男人轻笑,眸底是还能拥有余下生命,可以陪着她的幸运。 「我会找殿下治好你的白髮,若是治不好,我与你一起白头。」 楚知儿靠在他怀里,水眸泛着幸福的泪。 她紧紧抱着他,「旻禾,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男人宠溺笑道,「你说。」 「带我离开,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间屋子,一亩田地,就我们两人度过余生,好吗?」 她希冀抬眸,望着他。 男人指腹摩挲着她的容颜,笑意宠溺,「我答应你。」 他知道即便殿下救了他,他也没有多少年活头。 经歷了此事,他如何再忍心将她推开? 不如在有生之年里,带她离开,好好护着她,陪着她。 * 五日后。 庭院外,诸葛榕斓长身玉立,凤眸轻抬,凝着远处。 在他周身没了萦绕的落寞,只有若有无的柔情。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似从前的沉稳,带着几分沉重。 「是来给本宫告别的吗?」 男人转身,白袍轻盪,凤眸寡淡的睨着走来的人。 年旻禾颔首,双手拱在身前,恭敬道,「多写殿下救命之恩,今生无以为报,只盼来生能堂堂正正的在殿下身边做事。」 诸葛榕斓敛眸轻笑,笑意里的情绪无人能看懂。 他清冷道,「你是舅舅的人,本宫可不敢夺人。」 年旻禾亦是一笑,笑意里有几分释怀。 他从袖袍里取出一封信函,双手呈上,「请殿下将这封信函转交国师。」 男人伸手接过,淡声道,「好。」 在他转身之际,诸葛榕斓问了一句,「见过诸葛辰风了吗?」 年旻禾脚步一顿,敛眸道,「见过了。」 也交代了他一句话。 若是不爱小元,就不要伤害她。 年旻禾忽然转身,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声音沉重,「臣请求殿下能帮臣照顾下小妹,看在臣这么多年尽心的份上,只需要在她无依无靠时,给她一处安身之地。」 他如今能为小元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诸葛榕斓清冷道,「本宫答应你。」 * 天色渐晚,透着些许的凉薄。 年小元双眸通红,看着对面的两人。 一个是她的大哥,一个是她的嫂嫂。 「你们真的要走吗?」 年旻禾伸手轻抚她的长髮,笑道,「等大哥到了地方会派人通知你,你想家了随时回来看看。」 楚知儿上前握住她的手,拂去年小元额间的碎发,「小元,照顾好自己。」 年小元抱住楚知儿,哭出了声,她捨不得大哥,捨不得嫂嫂。 可她也知道无日前大哥才行阎王殿被殿下抢救回来。 如今只要大哥能幸福,她都无碍。 「我会去找你们的。」 年小元声音哽咽,强忍着不再让自己哭出声。 年旻禾抓着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低声道,「日后有难,去找殿下。」 言罢,他取出一枚令牌交给她,「此令牌可以见到殿下。」 「大哥……」 年小元没想到大哥临走前都将她的后路考虑的如此周到。 年旻禾轻笑,「我们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好……」 年小元站在庭院里,看着他们两人渐渐离开了视线。 终是忍不住,蹲下身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哽咽的哭着。 脚步声渐渐靠近,诸葛辰风拽起她,将她拥在怀里。 「为什么不放我离开?」 这一刻她快恨死他了,若不是他,这会她已经跟着大哥和嫂嫂离开凤城了。 男人长臂箍着她的腰身,声音有些沉寒,「你只能在本王身边。」 他无法容忍她离开,更无法容忍余生再也见不到她。 年小元气的捶打着他的肩膀,哭的梨花带雨。 景泠月站在远处,目光阴冷的看向这边,撑在身前的双手紧攥着,指甲崩断了也没有察觉。 她以为年旻禾和楚知儿离开一定会带走年小元,没想到竟然没有! 更没想到诸葛辰风竟然这般在意年小元了! 若是没有年小元,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四王妃! 她一定要除掉年小元,否则这府邸再也没有她的安身之地了! * 胥城内,灯火通明。 城楼之上,慕容燕璃望着远处,那里郝然是凤城的方向! 身后传来脚步声,男人敛眸,冷声道,「她来过了?」 似是疑问,又像是肯定。 韩九忱站在她身侧,凝眉望着远处,「臣并未见到她。」 是没见到还是故意放走了? 慕容燕璃冷声道,「朕吩咐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在夜里有些阴邪,让人不寒而慄。 韩九忱黑眸轻敛,眸底划过一抹隐匿的冷意。 他拱手道,「皇上请吩咐。」 慕容燕璃看着凤城的方向,一字一句道,「朕命你一月之内拿下凤城,拿下慕容芫的头颅!」 拱在身前的双眸微僵,男人敛着黑眸,沉声道,「臣遵命!」 慕容燕璃看着远处,冷冷丢下一句,「韩九忱,希望你别让朕失望。」 言罢,男人转身离开,修长的身影在夜幕了阴沉冰冷。 韩九忱凝着远处,双手缓缓负在身后,脸色冰冷。 男人一直站在城楼上,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城内的灯火都灭了,恢復一片黑沉。 冷寻来到他身边,担忧问了一句,「你要怎么办?」 韩九忱眉心紧拧,薄唇轻启卷着寒意,「杀!」 * 五日后,秦陌芫做好了喜服,她是将现代元素和古代的喜服结合,没想到做出来的效果这么好! 抱着喜服走出庭院,迎面撞上了拾步而来的诸葛榕斓。 秦陌芫脚步一顿,下意识将包袱放在身后。 男人俊容微沉,眉心凝聚着寒意。 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凝着她,寒凉薄怒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你又想逃跑?」 秦陌芫下意识摇头,笑眯眯的,「回殿下,属下只是给三姑娘送样东西。」 男人似是不信,凤眸沉沉的看着她。 秦陌芫纠结了几许,终是将包袱拿出来,露出红色喜服的衣角,「殿下,属下为了感谢三姑娘的不罚之恩,特意给她做了一件喜服,所以这才要给三姑娘送过去。」 话刚落,手里的包袱骤然落在了男人手里。 随即红色喜服陡然撑开,一切太快,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诸葛榕斓看着眼前的喜服,和往日的喜服完全迥异,别具一格。 诧异的扫了眼她,脑海中浮现她穿上这件喜袍会是怎么样的? 秦陌芫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她讪讪一笑,假装傻兮兮的墨者后脑勺,「奴才别的手艺没有,到时这针线活会一些。」 男人嗤然一笑,不舍的将喜袍扔给秦陌芫,「长的这么丑,还是一个男人,竟然会些女人的活计。」 这话听起来,嘲讽意味十足。 秦陌芫懒得跟他计较,也不敢跟他计较。 「那奴才这就去给三姑娘送过去。」 男人凉凉的扫了眼她,「去吧。」 得到命令,秦陌芫飞快的离开了。 诸葛榕斓看着她飞快离开的背影,凤眸裹着浓郁的宠溺,唇角亦是含着笑意。 清风立在一侧,总觉得爷不太对劲。 明净站得远,凡是有秦陌芫的地方,他都离得远远的,省的又惹祸上身。 清风甚是疑惑,终是问出声,「爷,温和属下总感觉您对这个念子不同?」 男人敛眸,转身朝着书房而去。 明净与清风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 半晌,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传了过来,「你们发现她像谁吗?」 像谁? 两人一怔,却同时一震! 念子的背影和秦公子很像,莫非就因为这个原因爷才特殊对待秦公子的? 明净觉得有些怪异,心里更是有种不敢确定的念头。 他迟疑的问道,「爷,为何现在不找秦公子了?」 清风亦是疑惑。 诸葛榕斓走进书房,敛眸轻笑,「她就在本宫身边,何须再找?」 就在爷身边? 两人勐地一震,同时看向庭院外。 莫非念子就是秦公子? 若是,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男人一撩前袍坐在案桌前,凉声道,「莫要让她察觉,她既然不想被发现,本宫便陪着她演下去。」 明净和清风领命,恭敬的候在外面。 清风打趣的扫了眼明净,「你上次被罚的不亏。」 明净敛眸,薄唇轻抿。 是,不亏。 那人是秦公子,只要爷好,他甘愿赴死! * 秦陌芫将喜袍交给三妹,与她闲聊了几句。 在临走时,三妹拉住她的手,说了一句,「秦姑娘,我想给你告别。」 秦陌芫一怔,「你们要去哪里?」 三妹凝眉,低声道,「我想和阿华回到山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给阿华一个简单的生活。」 如今他这样最好,不要恢復记忆。 以往的记忆对他来说太过沉痛。 秦陌芫微怔,虽有些不舍,但也尊重三妹的意愿。 她笑道,「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三妹低头,「我想让秦姑娘帮我给阿华说一下,因为他一直将你当作五爷,没有你的吩咐,他哪里也不会去。」 秦陌芫淡笑,「好。」 带着三妹走到阿华的房前,抬手轻叩房门。 阿华疑惑开门,「五爷。」 秦陌芫凝重道,「我要交给你一件重大的任务,能不能完成?」 阿华瞬间站好,脸色凝重,眸底却是单纯的好奇,「五爷请吩咐。」 她牵起三妹的手,将她的手交到阿华手中,「我命令你从今天开始,好好护着三妹,她走哪你跟哪,不准离开她半步,能做到吗?」 阿华一顿,看了眼三妹,又不舍的看了眼秦陌芫,「属下能做到。」 秦陌芫勐地低头,不让眸底的泪水溢出来。 她愧对阿华,欠了阿华的,更欠白梓墨的。 明日阿华和三妹就会离开,她与三妹告别后离开。 在路过一处庭院时,看着阿六守在外面。 她走上前笑眯眯的问了一句,「年姑娘可在?」 阿六知道她如今是太子身边的人,对军营也做了很多事情。 脸色平静,温和道,「年姑娘不在。」 秦陌芫敛眸,点了点头,看向庭院里的灯火,转身离开。 * 池塘边,一抹身影站立着,目光怅然的望着水面。 大哥走了,嫂嫂离开了,就剩她一人了。 年小元蹙眉,轻嘆一声。 她缓缓起身,却在看到身后来人时,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此人正是景泠月! 紧抿着唇,浑身紧绷。 景泠月拾步而来,眸光阴冷的凝着她。 年小元想要避开,刚要往另一侧离开,却被她拦住。 脸色一冷,她不耐道,「你要做什么?」 景泠月冷冷一笑,「当然是——杀了你!」 年小元脸色一变,亦是冷笑,「这周围可都是四王爷的人,看你能不能杀得了!」 景泠月冷傲抬眸,「杀不了你本王妃也要和你同归于尽!本王妃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要不是你,本王妃就是四王府也最高贵的女主人,不是你,本王妃怎么会被四王爷嫌弃,关入后院?!」 景泠月脸色狰狞,「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一个乡野村女凭什么抢本王妃的东西?凭什么!」 景泠月情绪明显不对,浑身戾气大增,让人不寒而慄。 年小元止不住后退两步,想要躲避,却发现无处可退,身后是池塘。 此池塘很深! 景泠月冷笑,「本王妃就是抓住这里是个死角,从后院偷偷熘出来,为的就是杀了你!」 年小元脸色冰冷,月色下很是苍白。 她四下扫了眼,果然! 这里四周都是大石头,遮住了视线,根本无人能出现。 她刚想大喊,景泠月骤然沖了上来,袖袍狠狠捂住她的口鼻。 唿吸陡然间窒息,挣扎见两人都落入了水里。 年小元不习水性,落在池塘里不断的往下沉。 景泠月冷冷一笑,阴冷的扫了眼渐渐沉入水底的年小元,游上来走到上面。 「跟本王妃斗,你还太嫩了!」 景泠月挥了挥袖袍,转身离开。 年小元唿吸窒息,冰冷的水侵蚀着四肢百骸,让她陷入无边的恐惧中。 难道她真的要死了吗? 透过水卡箱朦胧的月色,她渐渐闭上双眸。 这样也好。 只是,为何心里那么痛苦? 她好捨不得诸葛辰风,想要见他最后一面。 可这些已经不可能了。 彻底闭上双眸,感受着冰冷的水渐渐流逝掉生命。 「别唿吸!」 蓦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划过耳畔。 年小元一震,诧异的睁开双眸。 在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颜时,惊唿道,「秦……咳咳。」 秦陌芫对她摇头,抓住她的手臂快速游上去。 将年小元扶到一旁,掌心凝聚内力在她后背。 积郁在腹里的水全部吐出来,年小元难受的勐烈咳嗽。 秦陌芫忽然觉得掌心刺痛,蹙眉看去,不知何时,掌心竟然有一道划痕向外渗透着血迹。 忽然间她响起在池塘底抓着年小元时,不经意间擦过一株草。 这是什么草,竟然这般锋利? 「秦公……姑娘,真的是你!」 年小元竟有些不可置信,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又是秦陌芫救了她。 秦陌芫担忧的看着她,眉目冷冷扫了眼景泠月离开的方向,「你没事吧?」 年小元摇头,「死不了。」 秦陌芫扶住她,沉声道,「将此事告诉四王爷,让他处理,不然景泠月知道你没死,必然还会下第二次毒手,我能救你一次,却不敢保证能救你第二次。」 看着她渐渐低下头,秦陌芫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定要告诉诸葛辰风,不然你的危险只会加重,若是四王爷不管,你来找我,我想办法帮你。」 她不能看着年小元出事。 年小元抿唇,犹豫了半晌这才点头。 秦陌芫敛眸,像是想起什么,抽出腰间匕首在年小元手臂处轻轻一划。 年小元吃痛,疑惑错愕的看过去。 秦陌芫蹙眉,「趁现在去找诸葛辰风,这样更能让他信服,还有,让他尽快搜查景泠月的后院,她也落入了水中,衣裙还是湿的,一时半会是干不了的。」 年小元点头,「谢谢秦姑娘。」 秦陌芫淡笑,收起匕首快速离开。 「秦姑娘——」 年小元忽然出声,再度叫住她。 秦陌芫脚步一顿,看向她。 年小元淡笑,「当初在秦家寨,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秦陌芫弯头一笑,「小事一桩。」 * 离开池塘,秦陌芫朝着诸葛榕斓的庭院偷偷而去。 可是不知为何,浑身忽然发热,热的难受! 伤口更是隐隐作疼,让她意识有些朦胧。 脚步踉跄的想要跑向别处先躲着,可是意识竟然快速流逝。 她摇了摇头,想要驱赶身上难受的热意,却根本无济于事。 恍惚间,她震惊低头看着掌心的伤口。 难道是那草有问题? 她这明显是中了那种毒! 该死的,现在怎么办? 秦陌芫朝着原路返回,想要跳进冰水里,还未走几步便摔倒在地。 怎么办? 意识渐渐流失,她无助的蜷缩在地上,想要寻找一处清凉之地。 「芫儿!」 蓦然间有谁的声音在喊她。 腰身一暖,她便被一股力道拥入怀中。 凉! 秦陌芫双臂紧紧搂着男人的腰身,试图驱赶体内的不适。 手腕一凉,只听低沉沙哑的声线卷着怒意,「你怎么会中这种毒?」 秦陌芫根本不知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 诸葛榕斓俊容黑沉,抱着秦陌芫飞身回了庭院。 当时他见她迟迟没有回来,心里担心,便自己跟来。 没想到竟然被他撞见这一幕。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没来,若是被别人发现她,她会怎样? 这种念头刚升出来便被男人狠狠毁掉!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当明净和清风看着诸葛榕斓抱着脸色通红,意识朦胧的秦陌芫回来时,皆是一震。 秦公子这是怎么了? 看这样子,明显是被人下了药。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碰爷的女人? 男人抱着秦陌芫走进房间,沉喝道,「滚庭院外面守着。」 两人快速跑向外面,并让九罗剎也离开了。 房间内昏暗无比,只有月光倾洒进来的光线。 男人捏着秦陌芫的下颚,声音沙哑裹着沉冰,一字一句道,「我是谁?」 秦陌芫亦是朦胧,想要看向眼前的男人,却总感觉蒙了一层雾。 她摇了摇头,只觉得声音很是熟悉,熟悉到刻在骨子里。 男人声音响彻在耳畔,像是带着一丝诱惑,「芫儿,叫我的名字。」 秦陌芫双眸朦胧,声音沙哑,软糯的喊了两个字,「榕斓……」 诸葛榕斓身躯紧绷,那声音直击他的心头。 男人薄唇覆在她唇上,带着强势的霸道! 月色朦胧,透着凉意。 男人凤眸裹着柔情的暖意,宠溺的笑意让那张俊容愈发的俊美。 秦陌芫,这一生都休想离开他! (https://.biqukan/67_67276/9534891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零九章 诸葛榕斓吃醋很可怕 这一天秦陌芫很轻松! 可以说非常轻松! 诸葛榕斓吩咐她,将他的房内打扫干净。 可这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没有灰尘。 被明净看着那里也去不了,便在房里待了一天。 也不知诸葛榕斓去了哪里? 她今天一直想找机会去书房看看有没有龙符柱,谁知一出房门便被明净拦着。 再次打开房门,她捂着肚子,「明净大哥,我又拉肚子了。」 明净扫了眼她,不屑道,「我跟着你去。」 跟着她? 那怎么成? 可是! 扫了眼四周,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茅厕要经过男人的书房,看她有没有机会进去。 秦陌芫在前面奏摺,捂着肚子。 明净在后面跟着,一脸的嫌弃。 在经过书房时,里面漆黑,看来诸葛榕斓不在。 她忽然止步,笑眯眯道,「明净大哥,反正我也闲着,要不我也将殿下的书房打扫一遍?」 明净冷冷的扫了眼她,「爷的书房有清风打扫。」 成! 这条路走不通。 「你不是要如厕吗?还不快些?」 明净瞪了眼她,对她着实生气的很。 要不是她要吃烤鸭,他又怎么会在鸭圈里走一遭? 甚至还被清风他们笑话! 秦陌芫「哦」了一声,捂着肚子不甘愿的走着。 「你们去做什么?」 庭院外蓦然传来低沉清冽的声音。 秦陌芫一顿,捂着肚子的手一僵,竟一时不知说什么。 明净躬身道,「是念子要去如厕,属下看着她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男人俊容骤然一沉。 尤其是周身都萦绕着沉寒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慄。 清风蹙眉,不明白爷为何气息瞬间变了。 明净更是一脸懵。 「小丑八怪,过来!」 男人蓦然沉喝,秦陌芫吓得身子一颤,脸色僵硬的走到男人身前。 丑丑的小脸笑眯眯的问了一句,「殿下有何吩咐?」 诸葛榕斓俊眉紧拧,凤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 尤其是在看到她笑的无害的面容时,更是一股气沉在心头,恨不得将她抓紧房间狠狠教训一顿! 被他冰冷的目光看的后背生寒,秦陌芫忍着心颤,「殿下,你……」 「自己滚去茅厕,若敢有什么鬼点子,本宫打断你的腿!」 秦陌芫得到命令,快速转身,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明净这下是不知该不该跟。 正犹豫间,男人沉寒的声音朝他砸了过来,「你去将整整个军营的茅厕打扫一遍!」 什么? 明净一脸懵,狠狠怔住。 为什么是他打扫? 他犯什么错了? 清风一边幸灾乐祸的笑着,一边也是疑惑。 明净瞪了眼他,转头委屈的看着诸葛榕斓,「爷,属下犯什么错了?」 男人凉薄的扫了眼他,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不长眼。」 他不长眼? 他哪里不长眼了? 明净这一下被罚的是懵头懵脑的。 可爷的命令已下,他不得不从。 清风闷笑着,看着明净脸色黑沉难看,不甘愿的去打扫茅厕。 明净恨恨的扫了眼远处的茅厕。 都怪那个丑八怪,发现这几次每次与她沾边的,他都会受罚! 忽然间茅厕那边发出一声惊唿声。 明净忽然清风一怔,还未过去,只见白袍轻盪,男人已不见了踪影。 清风一震,错愕的看向明净。 明净亦是震惊。 爷何时对那个丑八怪那么伤心了? * 茅厕里,秦陌芫勐地捂住嘴,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喊出了声。 忽然听见外面衣诀簌簌的声音,她急声道,「别进来!」 诸葛榕斓的大手刚附在茅厕的门上,陡然停住。 俊容沉寒,凤眸却卷着浓郁的担忧,声线冰冷,「发生何事了?」 秦陌芫脸色一红,急声道,「没事,刚刚脚滑差点掉茅坑了。」 男人闷声一笑,退后两步负手而立。 秦陌芫没想到诸葛榕斓竟然会来,而且速度那么快! 该死的,她现在要怎么办? 因为,她发现了两件大事! 第一,她屁股上之前被板子打伤的地方竟然好了! 是的,好了! 明明前晚三妹才帮她涂了药,才结痂,怎么现在就彻底好了? 而且…… 那个被他撕裂的地方,竟然也在一夜之间好了! 怪不得她今日坐在软椅上没有察觉到屁股的痛意。 难不成是三妹这一次换的药效果很好? 秦陌芫正纳闷间,忽然发现了另一件更让人头疼的事! 她葵水来了! 现在没有月布,她该怎么办? 算了,先忍着,待会找机会去找三妹,让她想办法帮她置办点。 秦陌芫蹙眉,差点急哭了。 她穿戴好,忍着腹痛的难受,走出茅厕。 目光所及,在看到对面一袭白衣,长身玉立的男人时,浑身一震。 「你,你……殿下怎么还在这里?」 她以为他走了,没想到还在外面站着。 他不是有洁癖吗? 这里可是茅厕,他不嫌臭哄哄的吗? 诸葛榕斓扫了眼她略微苍白的容颜,凤眸轻敛,落在她捂着腹部的手,薄唇轻抿着。 秦陌芫反应过来,笑着解释,「奴才这是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她低着头,好好站着。 男人凝着她,只问了一句,「肚子疼?」 秦陌芫点头,却又快速摇头,「回殿下,奴才不疼。」 男人转身,凤眸中裹着浓郁的心疼和轻笑。 「待会将本宫书房的磨盘给阿华送过去,让他练习书法。」 秦陌芫一怔,有些懵。 小跑几步跟在男人身后,有些不确信道,「殿下是让奴才亲自给阿华送过去吗?」 诸葛榕斓凤眸轻敛,凉凉的睨着她,「不愿意?那本宫就派……」 「愿意愿意,奴才十分愿意!」 这可是个找三妹的好机会,不愿意她就是有病! 男人薄唇轻抿,薄薄的唇角噙着若有无的笑意。 * 秦陌芫抱着磨盘走到阿华的庭院时,听到大家都在谈论一件事。 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明净,竟然在打扫茅厕! 怎么回事? 不行,她得像个办法,诸葛榕斓庭院的茅厕她要打扫。 不然她的女儿身岂不是被发现了? 最近院落,抓着刚走出来的三妹跑进房间,急声道,「江湖救急。」 * 从三妹的庭院回来,她便直冲诸葛榕斓的书房。 看着书房内烛光摇曳,她轻叩房门,「殿下。」 书房内传来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进来。」 秦陌芫推门而入,笑眯眯的。 男人凤眸轻抬,在看到她推门而入,面容上泛着笑意时,心底深处的柔情化成一汪水。 他柔声道,「怎么了?」 秦陌芫一怔,忽然间觉得浑身汗毛竖起。 男人何时与她说话这般温柔了? 莫不是她的错觉? 诸葛榕斓凤眸一敛,再抬眸时眸底泛着凉意,沉声道,「有何事就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这个样子才对。 不然她真以为诸葛榕斓抽了什么风? 秦陌芫低声道,「殿下,奴才想说,庭院的茅厕这几日由奴才打扫可以吗?」 男人挑眉,薄薄的唇角噙着兴味的弧度,「为何?」 秦陌芫笑眯眯的解释,「明净大哥打扫茅厕那么辛苦,奴才这不是心疼吗,所以帮他一下。」 「你心疼他?」 男人眉心微凝,兴味的语气也变得寒了几分。 秦陌芫煞有其事的点头,「是啊,明净大哥多不容易,所以……」 「清风!」 男人骤然打断她的话。 秦陌芫一怔,看着清风走进来,一脸的疑惑。 诸葛榕斓冷眉吩咐,「让明净打扫完茅厕后将整个军营也打扫一遍!」 清风一愣,「爷,今晚就要打扫吗?」 男人俊眉一挑,「不然?」 清风身子一颤,「属下这就去。」 秦陌芫蹙眉,疑惑道,「殿下,明净大哥好像还没吃饭。」 「清风!」 男人再次沉喝出声。 清风又一熘烟的回来了。 「罚明净一天不准用膳!」 清风神色一敛,瞬间心疼明净了。 这孩子真是倒霉。 他领命道,「属下这就去办。」 在转身之际,他低声对秦陌芫说了句,「莫要再爷面前提明净了。」 真的是,放明净一马吧。 秦陌芫一怔,不明所以。 转念间忽然想到什么,错愕的扫了眼离开的清风。 貌似就是因为她每说一次明净,男人便会惩罚一次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故意给她和明净之间拉仇恨吗? 「你很想打扫茅厕吗?」 秦陌芫点头,又摇头。 可又觉得不对,「奴才指向打扫殿下庭院的茅厕。」 男人敛眸,眸底隐匿着宠溺的笑意。 他凉声道,「明日起便由你打扫,若是没有打扫干净,军法处置!」 又是军法处置! 她蹙眉,笑声问了句,「殿下,是杖刑还是死刑?」 男人挑眉,凤眸揶揄的凝向她,「看本宫心情。」 得! 这男人她惹不起! * 清风找到明净时,他身上有些狼狈没甚至有些——臭。 他嫌弃蹙眉,捂着口鼻,「明净,爷让我给你带句话。」 明净闻言,眸底腾起一抹希冀。 见他如此,清风很『不忍心』的说道,「爷说,让你打扫完茅厕后再将整个军营打扫一遍。」 明净一怔,手里的笤帚勐地掉在地上。 他确定没听错? 清风刚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又嫌弃的收回手,「还有一句话。」 明净再次的眸底腾起希望。 清风再一次『很不忍心』的说道,「爷说,罚你一日不准用膳!」 明净脸色黑沉,他咬牙切齿道,「我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规规矩矩的,任何事都做的周到,爷为何突然罚他? 而且还罚的这么……无下限的! 比起这些惩罚,他宁愿将整个凤城跑上一天! 清风笑道,「你以后还是离念子远点吧。」 仅仅一句,明净瞬间瞭然。 又是这个丑八怪! 之前是因为秦公子他不停的受罚。 现在倒好,又是因为这个丑八怪! 若是因为秦公子受罚,他心甘情愿,只要秦公子能回来,让他打扫一年的茅厕又何妨? 可这丑八怪念子算怎么回事? 清风很是『可怜』的扫了眼他,「我先走了,一会爷可能有事情吩咐我。」 言罢,清风很无情的离开了。 明净低着头,脸色黑沉难看极了! 他冷冷蹙眉,恨不得将念子拉过来塞进茅厕里,熏死她! * 天色黑沉,透着些许的凉意。 秦陌芫看着男人批着什么,低声问了句,「殿下,奴才可以去趟茅厕吗?」 男人头未抬,冷淡的「嗯」了一声。 秦陌芫得到命令,快速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诸葛榕斓敛眸轻笑,眉眼深处都是柔情的笑意。 这样甚好。 至少她还是愿意跟他说话。 至少能因为身份可以让她听话的跟在他身边。 若是拆穿她的身份,她必然会跟在皇宫时一样,倔强到极点的逃离他。 外面夜色黑沉,男人走到窗杵旁。 看着远处消失的那抹身影,薄唇噙着的笑意愈发深邃。 当秦陌芫走到茅厕时,似有些不可置信。 她踏出去扫了眼四周,再踏进来。 茅厕这么干净? 甚至闻不到一丝臭味,分明就是有人提前打扫了。 难不成是下人方才打扫过了? 这样也好,她也省的再去扫一遍。 收拾好,她扫眼四周,断了一盆水倒进了茅厕里。 刚要拿笤帚打扫,男人低沉的声线蓦然从身后传来,「随本宫来。」 声音突起,吓得秦陌芫一个激灵,手里的木盆掉在地上发出『碰』的一声。 「殿下走路都没声音吗?」 秦陌芫脸色微变,下意识扫了眼茅厕里。 他刚刚有没有发现什么? 诸葛榕斓凉声道,「再废话打断你的腿!」 靠! 除了打断腿还能做什么? 秦陌芫不甘愿的跟着他离开。 见他朝着房间的方向而去,路过书房时,里面漆黑无比。 秦陌芫脚步一顿,她必须好好找一下书房,一定要找到龙符柱。 眼看着就要越过书房,她忽然急声道,「殿下,奴才的……腰牌好像丢了,说不定掉书房了,奴才去找找可以吗?」 月色下,男人转身,俊美如斯的容颜在月色下芳华如谪仙。 看着女人可怜兮兮,祈求的水眸时,男人不忍拒绝,低沉道,「快去找。」 「谢殿下。」 秦陌芫快速冲进了书房,点燃了蜡烛,在书房各个角落找着。 可是,没有! 几乎搜遍了书房的角落都没有龙符柱的影子。 究竟丢到了哪里? 「找到了吗?」 男人的声音蓦然响彻身后,惊得秦陌芫一个激灵站起身。 但却不妨,后脑勺撞在桌子角上,痛的她闷哼一声。 还未未来得及捂住后脑勺,便被一直温热的大手覆在后脑处。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划过耳畔,「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柔的动作轻柔着后脑,那股钻心的痛意渐渐消散。 秦陌芫一怔,僵硬抬头,一双眸陡然撞进男人漆黑如墨的凤眸里。 那双眸如深沉的深潭,让人看一眼便深陷其中。 更如满天星辰,让人晕眩。 「殿下,你不嫌奴才身上臭吗?」 冷不丁的她冒出这么一句。 诸葛榕斓凤眸轻敛,在看到她眸底那抹有些惊愕的疑惑时,骤然退身。 拂袖负在身后,脸色沉厉,「别撞傻了和阿华作伴,本宫身边可不希望有个傻子。」 合着这么关心她,查看她的伤口是怕她变傻、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淡淡的难受。 她低敛着目光,「嗯」了一声。 「东西还未找到吗?」 秦陌芫摇头,「明天奴才重新领一个去。」 * 夜色黑沉,月光透过窗杵倾洒到室内,在青石砖上倾斜光华。 秦陌芫躺在软榻上,双手捂着腹部,脸色冰冷忧愁。 现在该怎么办? 这仗能不能打起来不一定。 她现在又无法回到军营里面,即便到时打仗,她也不好混入其中。 而龙符柱也被她弄丢了。 满脑子混沌,再加上肚子寒疼,她强忍着痛意渐渐睡了过去。 男人袖袍挥动,准确的点在了她的睡穴。 起身下榻,将蜷缩在软榻上的秦陌芫抱起来放在榻上。 将她拥入怀中,掌心凝聚着内力为她渡着暖意。 昨晚他为她上了药,在见到她的伤口时,那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男人紧紧拥着她,薄唇在她额头唇上落下一吻。 看着她因为疼痛而紧蹙的眉心,男人眸底都泛着心疼。 掌心凝聚着内力,将案桌上的瓷瓶握在手中。 倒出一粒药覆在秦陌芫唇边。 男人缓缓低头,薄唇覆在她唇上,将药渡了进去。 * 第二日秦陌芫醒来发现肚子的寒疼消失了! 她捂着腹部再次确定,真的不疼了! 起身取了茅厕,却在一次发现茅厕干净如初。 等她回来时,正好看见明净一脸疲惫,身上还有些味道。 那味道……不可言喻。 两道视线相撞,明净眸色一冷,恨恨的瞪了眼她! 秦陌芫尴尬一笑,「明净大……」 「闭嘴,别和我说话,离我远点!」 明净闪身退开,兇狠的瞪了眼她朝着另一次快速离开。 再靠近她,除非他不想活了! 看着飞快消失的明净,秦陌芫只觉得想笑。 更多的是歉疚。 要不是因为她,明净怎么会受罚? 接下来这几日她发现自己真的太清闲了。 每日待在庭院里,想要做的事情都被别人做完了。 甚至清风和明净见了她能躲多远躲多远,好像她是洪水勐兽一样。 如此她也落得清闲,正好在这几日帮三妹做件独一无二的喜服。 * 田野小道,周边坐落着几家农户,余昏将至,每家每户的房屋上都徐徐缭绕着烟雾。 「咳咳……」 一处农户家,轻咳的声音不断从房中溢出。 年小元脸色微变,快速端起药跑进屋内。 年旻禾坐在案桌前,披着狐裘,俊逸的容颜透着病态的苍白。 五指握成拳覆在唇边轻咳着。 年小元将药碗放在案桌上,走到他身侧,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大哥,你的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这风寒怎么就治不好了?」 从凤城离开,他们们便来到山里的一处小山村隐匿着。 可是这几日大哥的身子愈发严重,吃了好几副汤药都不见效。 年旻禾淡笑,让苍白的俊容有了一丝神采。 忽然间他再次勐烈咳嗽,唇角竟然侵染着血液。 年小元脸色一变,苍白至极。 她抓着年旻禾的手臂哭泣道,「大哥,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给我说实话?」 年旻禾蹙眉,摆了摆手,「无事,再过几天就好了。」 再过几天? 这话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男人用锦帕拭去唇角的血渍,低声道,「小元,大哥给你说得那门亲事你考虑的如何了?对方为人老实,家境也算号,不会让你受苦。」 年小元总感觉这是大哥在交代后世一样。 隐忍着眸底的泪,她想到什么,说道,「大哥,你把药喝了,我待会和大成出去转一转,这下你满意了吗?」 年旻禾淡笑,「好。」 * 镇上的铺子里。 年小元将年旻禾的情况说了下,又找大夫重新中了新的汤药。 大成在后面跟着,担忧道,「小元,要不我带你去找城里的大夫去看看?我表哥在一家医馆做打杂的,听我表哥说之前有个病人和年大哥的病症相同,就被那医馆的大夫治好了。」 年小元喜悦的看着他,「真的吗?」 大成憨厚的摸着后脑勺,「那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 若真是如此,那大哥的病就有的治了。 这般一想,年小元再也待不住了,拽着大成的手就往城内跑,「快一些,从这里道城里最快也要一天的路程,我怕回来的晚了大哥担心。」 大成爽朗的一笑,「好,我去拉个马车过来。」 等到了凤城时,天色已近黄昏。 余昏的红霞将整个凤城渡了一层红晕。 大成带着年小元走向哪家医馆,找大夫配药。 大成的表哥看着两人走进来,在看到大成脸上憨厚又带着腼腆的笑意时,心下瞭然。 他凑到跟前,低声道,「大成,这就是你说得那位令你心仪的姑娘?」 大成点头,偷偷看了眼年小元便收回视线。 表哥取笑了大成几句,便到后堂去叫地府过来。 大成走到年小元身边,低声道,「小元,等大夫来了配好药方我就带你回去。」 年小元有些新不在意,满脑子都是大哥的病情。 她看向店铺外,唇畔紧抿。 也不知那个男人如何了? 她不见了,他是否想过她? 自嘲一笑,她敛起心绪。 四王爷怎会想她? 她一个乡野村女而已,如何能得到四王爷的青睐? 当大夫出来时,年小元便将年旻禾的症状都说了一遍。 * 天色渐晚,透着些许的凉意。 庭院里,一抹身影快速来到书房外。 阿六轻叩房门,恭敬道,「四爷,属下查到了年姑娘的踪迹。」 仔细听,他的声音里还带了几许激动。 书房门陡然间打开,诸葛辰风俊容冰冷,眸底却泛着一丝光亮,「她人在哪里?」 阿六躬身道,「在城内的一间药铺里。」 男人拂袖离开,步伐走的极快。 刚走到庭院外,迎面便撞上走来的景泠月! 诸葛辰风眉心一拧,「你怎么出来了?」 景泠月心底一愣,脸上却是乖巧听话,「臣妾只是想找王爷要些笔墨,在后院里多写些书画修养心性。」 男人黑眸轻敛,吩咐道,「去给她哪些笔墨送回去。」 一旁的侍卫领命。 诸葛辰风的视线从未在景泠月身上多做停留,与阿六极速离开。 药铺外,男人长身玉立,黑眸冷冷的看着里面。 药铺里的女子身形单薄,仔细听着大夫说着药房。 这段时间她瘦了,单薄了许多。 阿六站在一侧,目光亦是看着里面,眸底的复杂被自己很好的隐匿起来。 药铺里,年小元收起药房,感谢道,「谢谢大夫。」 有了这个药方,大哥的病应该很快就好了。 她高兴的收起药房,可在转身之际眼前勐地晕眩。 「小心!」 大成上前扶住她,将她拥在怀里,「是不是这几天一直照顾年大哥没有休息好?」 年小元虚弱一笑,「可能是吧。」 忽然间似有谁的视线卷着寒冷的气息席捲而来。 熟悉,冰冷,让她颤慄! 年小元身躯一震,自大成怀里抬头转过去。 一双水眸毫无预兆的撞进铺子外的那双黑眸里。 竟然是诸葛辰风! 她一惊,勐地将头埋在大成怀里。 在诸葛辰风的眼里看去,她那模样当真是『小鸟依人』! 大成心里一喜,有些手足无措的抱着她,「小元,你要是累了我背着你回家。」 年小元只希望诸葛辰风没有看到她,毕竟她现在穿着农妇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是乡村里来的妇人一样。 背对着门外的男人,她点头。 大成一喜,作势就要被年小元。 可! 他刚转过身,后背一重便被一股力道打的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摔下来。 年小元脸色一变,想要过去看看大成的伤势。 陡然间手腕一紧,下一瞬便被一股力道拽的扑进熟悉至极的怀里。 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彻头顶,「你逃离本王就是为了跟这种乡野村夫在一起吗?」 本王? 铺子里的大夫和表哥惊了! 摔在地上的大成也惊了! 这个男人自称本王,在凤城自称本王的除了诸葛辰风四王爷,别无他人! 原来年小元是诸葛辰风的女人?! 年小元想要挣脱诸葛辰风的禁锢,奈何却睁不开。 眼眶微红,她大声怒吼,「我不是逃离,我是离开!我本就不是四王府的人,你没有权利扣押我!」 「没有权利?」 男人脸色冷琛,几乎接近了怒火边缘。 「本王现在就让你看看本王有没有这个权利!」 言罢,他抱起年小元大步离开。 年小元脸色一变,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大成踉跄着脚步跑过去拦住他们的去路,声音有些胆怯,但却还是出声了,「四王爷,求你放开小元,她说了她不是四王府的人。」 诸葛辰风冷眉看着眼前的大成,薄唇溢出冷冷轻蔑的讽笑。 「就凭你也敢与本王相争?」 相争? 年小元自嘲一笑,她如何配得上相争一词? 大成身躯一僵,虽胆怯,但依旧没有让开。 他强自镇定道,「请四王爷放了小元。」 诸葛辰风面容一寒,一字一句的声音自薄唇冷冷溢出,「谁给你的权利喊她小元的?」 年小元见此,气的瞪着诸葛辰风,「四王爷,你能不能放开我,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男人冷笑,垂眸,眸底寒冰凛冽,「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本王一日没有放你离开,你就永远是本王的人!」 「你——」 年小元脸色一白,却被气的哑口无言。 大成还想阻拦,诸葛榕斓不耐道,「阿六,杀了他!」 阿六领命,拔出腰间的长剑横在大成的脖子。 「不要杀他!」 年小元抓住诸葛辰风的手臂,乞求的看着他。 男人俊眉紧拢,眸底泛着沉寒的怒意。 他冷冷出声,每一个字都带着冷意,「你是在为了别的男人求本王?」 年小元一怔,紧抿着唇畔不知该说什么。 男人再度出声,「他的命取决于你怎么做。」 取决与她怎么做? 年小元心神一颤,看向大成。 在看到他明明害怕却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只觉得愧疚。 他只是一个山村的农户,若非是她,这一生他都不会与皇家对抗。 在农户里,他照顾了太多她与大哥。 他们也欠了大成太多的人情。 年小元敛眸,双手松开抓着男人的手臂,低声道,「我以四王府的身份乞求四王爷放他一条生路。」 男人冷笑,目光却是冰冷轻蔑的扫了眼大成,拾步离开。 「小元——」 话刚出口,阿六便打晕了大成,转身离开。 等那些人全部离开后,表哥急忙上前扶起晕倒的大成,看着外面离开的人脸色有些担忧。 他没想到表弟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那女子竟是四王爷喜欢的人。 这一次只怕表弟要伤心许久了。 * 回到四王府,诸葛辰风将她直接扔在了榻上! 对,扔! 后背重重摔在榻上,痛的她闷哼一声。 年小元吃痛蹙眉,刚想要起身,眼前蓦然一暗,男人已倾身逼近! 唿吸将至,她勐地一滞,僵硬着身躯,「四……四王爷。」 诸葛辰风攥着她的下颚,语气森然,「在你逃离府邸的那一刻就该想到将来要承受本王的怒火!」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诸葛辰风令年小元怕到极点! 她身躯颤抖,想要逃离,却动惮不得。 下颚的颚骨几乎要被他捏碎,痛的早已麻木。 忽然唇上一重! 年小元身躯陡然间僵硬,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慌乱到极点。 衣襟微动,她急声道,「四王爷,不要……」 男人攥着她的手腕,怒意深寒,「不要?难道你想伺候别的男人?」 年小元脸色一变,他就这么看她的吗? 心沉痛,像是万千尖刀寸寸割裂。 身上陡然一凉,年小元脸色苍白到极致,根本无法抵抗。 在男人彻底占有她那一刻时,她痛苦的闭上双眸。 「年小元,你休想逃离本王!」 夜,暗沉,冰冷,透着让人窒息的痛。 房间冰冷,当男人离开后,年小元蜷缩在一起,痛苦抽噎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哥…… 这一刻她好想回到年旻禾身边,躲在大哥的身后。 可是,她还能逃走吗? 在房里待了两天,这两日一直有人为她送膳食,她几乎都没有动。 颓废了两日,她一度想着就只能死了算了。 房门打开,她面对墙壁,没有言语。 想必又是送饭的人来了。 「你如此是想让本王逼你吃东西吗?」 男人冰冷的声音骤然响彻房间。 年小元身躯一颤,勐地转身捡起锦被包裹在身上。 诸葛辰风眉心紧拧,眸底快速划过深深的心疼。 仅仅只是两天,她又瘦了很多,眼眶通红,脸色苍白。 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攥着,男人目光看向别处,冷声道,「起来用膳。」 年小元僵硬的攥着锦被,快速摇头,「我不吃。」 「不吃?」 男人靠近床榻,吓的年小元止不住后退,一直后背贴着墙壁。 诸葛辰风冷然嗤笑,双手撑在两边,俯身逼近,黑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再不吃本王就吃了你!」 年小元似是想起什么,脸色彻底通红。 男人看着她这副模样,身躯微僵,薄唇抿的愈发紧。 「吃不吃饭?」 诸葛辰风沉声,再次问道。 他冷沉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 年小元身躯一颤,快速点头,「我吃。」 她生怕晚回答一会,这个男人真的又像前两天晚上那样对她! 见她如此,诸葛辰风眸底的紧张渐渐松懈。 他直起身,「那就速度些!」 「是!」 年小元颤着声音应了一声。 她走下榻,快速避开诸葛辰风,用丫鬟打的水洗漱一番坐在饭桌前大口的吃着。 一边吃着一边小心戒备的看着诸葛辰风,生怕他过来。 见她如此戒备,诸葛辰风面色不悦,却也没有再为难她。 只要她乖乖吃饭就好。 再屋子里待了四天,年小元每次想出去都被阿六拦住。 这一下他是真的被关起来了! 此时,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六,我想进去看看小元。」 那声音,正是楚知儿! 阿六应声,打开房门让楚知儿进去。 楚知儿走进去看着站在门边的年小元,眼眶一红,泛着湿气。 年小元在见到楚知儿时更是一震。 以往那个娇美清丽的女子此刻变得脸色苍白,眼眶红肿,唇畔都是苍白的颜色。 身躯比以往更是单薄,仿佛一吹风她就会消失一样。 「嫂嫂……」 年小元心疼的喊了一声。 楚知儿冲过去抱住年小元,痛苦的哭出声。 她哽咽道,「小元,求求你告诉我旻禾在那里好吗?求求你。」 年小元一顿,看着她的模样,心疼极了。 想起她临走时,大哥病弱的模样,她只怕大哥会出个好歹。 犹豫了几许,她低声道,「嫂嫂,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让四王爷知道。」 楚知儿心神一颤,这一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年旻禾去了哪里,为何会无缘无故丢下她离开。 连一个解释都没有,一句话都没有! 年小元将年旻禾的所在的地方说了出来,再次道,「嫂嫂,大哥他……」 她话语一顿,眉心处都是担忧。 楚知儿脸色微变,紧张的攥着年小元的手臂,「旻禾怎么了?」 年小元低声道,「大哥病了,病的很严重。」 楚知儿身子微晃,差点倒在地上。 松开年小元,慌张的朝外跑去。 * 天色渐晚,只有清冷的月光映着些许的亮光。 楚知儿到了风城外的农户附近时,天色已渐渐黑了。 她挨个一家家的询问,最后得知年旻禾的远处的那一家。 月色寒凉,她紧张的走过去,每走一步,心便狠狠的跳动一分。 当她走到门外时,脚步顿住,看着紧闭的房门。 旻禾…… 她终于找到他了。 靠近房门,她刚要拍打房门,里面便传来男人低沉虚弱的声音,「谁?」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楚知儿再也控制不住,低声哭泣。 半晌,房门由内打开,男人修长俊逸的身形渐渐出现在她的目光里。 年旻禾在看到门外那抹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形时,身躯勐然一震。 似是不敢相信,怔愣了许久。 直到楚知儿跑过来扑进他怀里,他这才敢相信这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年小元失踪了四天。 大成回来后告诉他,四王爷带走了年小元。 他想要回城带走年小元,可如今的身体让他有心无力。 「旻禾,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楚知儿抬眸,水眸很累,哭泣的看着他。 年旻禾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狠心伸手推开她。 看着她踉跄几步坐在地上,男人的手僵在半空,眸底压抑着快要喷薄而出的心疼。 楚知儿掌心被粗糙的石子蹭破,火烧的痛袭来,却抵不过心底蔓延的痛意。 她踉跄起身,神色颤抖,「旻禾,为什么?」 年旻禾转身背对着她,冰冷道,「不为什么,只是不想见到二小姐,还请二小姐回去。」 楚知儿神色一颤,不可置信的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为什么?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要说谎?」 「爱你?」 男人嗤然讽笑,挥开她的手,讥诮的睨着她,「之前我说爱你不过是因为你是四王爷的表妹,在临城也是有地位的,只要娶了你,我在临城的地位也是其他人无法撼动的,可如今四王爷被皇上贬到凤城,没了势力的王爷,你一个表妹也没了势力,我娶你还有什么用?」 楚知儿震惊的看着他,唇畔轻颤,浑身更是泛着周边袭来的恐惧。 脚步踉跄的退后几步,她不可置信的摇头,「你不该如此的,旻禾,你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她认识的年旻禾,绝对不是! 男人轻蔑厌恶的看着她,冷冷一笑,「那我该是什么样的?」 男人冷漠转身,沉喝道,「你最好从哪来的滚哪去,别让我看到你心烦!」 每一句话伤人的话都让楚知儿身躯僵硬几分。 脸色愈发的惨白,她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会的,她的旻禾不会对她说这么绝情的话。 他不是旻禾,一定不是! 楚知儿神情恍惚,踉跄着脚步朝着来时的路跑回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年旻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黑眸里裹着万分沉痛。 知儿,对不起…… 为了她好,他只能如此。 他知道诸葛辰风派人跟着楚知儿,他也不能再跟上去。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离开,男人转身走进房间,黑眸里藤绕的泪水骤然滑落。 * 月色浓郁,年旻禾立在窗杵前,俊容苍白。 隔壁的农户忽然跑了回来,在村子里大喊着,「快来人啊,去城里叫个大夫,村外面一个小姑娘跳崖了!」 年旻禾身躯一震,身形一闪便沖了出去。 攥住农户的衣襟,急声道,「跳崖的人在哪里?」 农户一震,看着虚弱的年旻禾吓了一跳,僵硬的指向远处,「就在村外的那处断崖下。」 (https://.biqukan/67_67276/9538439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零八章 和他同住一间 秦陌芫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那奴才可以走了吗?」 男人凝眉看着她,薄唇轻启,「回去吧。」 秦陌芫松了口气,对他行了一礼转身快速离开。 但! 身后跟来的脚步声怎么回事? 走出庭院,她终是忍不住回头,却勐地一震! 跟在她身后的竟然是诸葛榕斓! 「殿下,你……」 「本宫正好去看看阿华。」 男人越过她朝前走去,身形修长,凉薄好闻的气息盪在鼻尖。 白袍轻盪,划过她的手背,带起一丝沁凉,一直滑至心头。 秦陌芫气恼的低头紧咬着牙,这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还不走?」 低沉清冽的声线陡然传来,她一怔,赶忙跑上去,「奴才这就来。」 到了庭院,秦陌芫想回到自己房间,可是侍卫却告知她不行。 疑惑间,侍卫道,「三姑娘的房间被烧了,最快明天才能整理好,所以三姑娘先住在你的房间,你与阿华住在一间。」 秦陌芫瞭然,去她的房间里准备搬被褥。 看三妹坐在桌前不知做什么。 走过去垂眸看去,三妹却是脸色一红,将它快速藏在怀里。 「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 三妹语气有些激动,脸色微红。 她蹙眉,仔细看过去,只见她怀里藏着的东西了漏了一个小角。 大红绸缎! 难不成…… 她笑眯眯的问道,「你是不是在为自己做喜服?」 三妹脸色更红了,娇羞道,「你就别管了。」 说着,她跑到床榻前将怀里的东西藏起来。 秦陌芫笑出声,走过去神秘道,「要不我给你做个喜服,保证在三朝里是独一无二的,怎么样?」 三妹犹豫间好奇道,「什么样的喜服?」 秦陌芫笑的神秘,「五日后给你个惊喜。」 言罢,她抱着被褥离开。 三妹抓住她的手,「你要不今晚就跟我睡一起吧,你毕竟是女子。」 秦陌芫笑道,「你是怕我吃了阿华?」 三妹脸色一红,「胡说,我是担心你!」 「在所有人眼里我是男的,若我跟你住一晚,你的声誉就毁了。」 拍了拍她的手臂,抱着被褥离开。 秦陌芫刚踏进阿华的房间便陡然顿住脚步! 因为房内站着三人。 诸葛榕斓,明净和阿华。 见他抱着被褥进来,阿华疑惑道,「五爷,你要跟我睡一起吗?」 睡一起? 这话说的! 不知为何,在阿华说出这句话时,整个房间的温度陡然间冷到极点。 秦陌芫将被褥放在榻上,转身扫了眼诸葛榕斓沉寒的目光。 慌忙避开,又看向阿华,「三妹的屋子被烧了,所以先住我的屋子,我今晚先住在你这里凑合一晚。」 阿华点头,一脸的单纯,「那属下侍候五爷就寝。」 言罢就要走向她。 秦陌芫一顿,还未来得及避开,一抹身影更快的拦住阿华! 男人凤眸沉寒,清冷道,「不必了,秦陌芫会跟本宫走。」 阿华一怔,「为什么?」 秦陌芫更是一惊,让她跟诸葛榕斓住在一起? 她可不想死那么快! 明净亦是有些错愕,疑惑的看了眼自家爷。 似乎从城外回来,爷对这丑八怪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秦陌芫敛了心神,快速闪身躲到阿华背后。 笑眯眯的,「殿下,奴才脏,怕脏了殿下的地方,奴才还是跟阿华住在一起比较好。」 但似乎男人更生气了! 一张俊容沉寒到极点,冷冷的凝着她。 她有说错什么吗? 眼前蓦然一暗,随即手腕一紧,男人夹杂着寒冰的声线砸了过来,「你就那么想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 秦陌芫一怔,错愕的看着男人,「奴才本来就是男人,跟阿华住在一起怎么了?」 今晚的诸葛榕斓抽什么风? 男人俊容沉寒,拽着秦陌芫就往门外走,「你生的如此丑陋,阿华本就神智受伤,别半晚上又被你吓出个好歹来,为了阿华好,你还是跟本宫走。」 秦陌芫心里一堵,原来是怕她吓着了阿华。 只是! 看着被男人攥在手里的手腕,她试着挣扎,「殿下,你能放手吗?毕竟男男授受不清。」 男男授受不清? 诸葛榕斓倒是第一次听见这句话。 薄唇紧抿着,他沉吟了半晌终是放开,低沉道,「跟紧了,若是敢跑,本宫打断你的腿!」 他不捨得放开,可又怕她有所察觉。 他更不敢与她相认,怕她知道后再一次的想要逃离他。 明净跟在他们身后,眉目深疑。 爷究竟怎么了? 之前那般讨厌念子,现在竟然将她带在身边。 甚至不计较她身上脏,主动抓着她的手。 * 天色渐晚,可秦陌芫如坐针毯,根本睡不着! 因为她住在诸葛榕斓的屋子! 甚至她与男人共处一室! 原本她想住在室外,可男人却让她睡在床榻对面的软榻上。 这样只需一个转身便能看到床榻上的男人。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杵倾斜在青石砖上。 秦陌芫翻来覆去睡不着,再次转身看向床榻上的男人。 他躺在榻上,身着里衣,一头墨发轻垂在身后。 月光倾洒,愈发衬的男人俊美如谪仙。 何时起他们之间成了这般? 好像是从无绝死后,锦长思被暗算。 他亲自追上她,执意她,不信她那刻起。 在她挥剑那一刻,他们之间已经一刀两断了。 而他也失忆了,彻底忘记了他们之前的所有事。 如今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北凉太子,而她是低落尘埃的南戎质子。 她早已配不上他了。 在白梓墨死后,她与他之间更不可能了。 如今的他只怕也恨透了她,不然为何那般想要找到她,将她军法处置? 如此甚好。 他恨她,而她也要彻底远离他。 这一生都不会再与他有纠葛。 思绪中,她渐渐闭上双眸沉睡过去。 月色清冷,屋内的气息沉稳平缓。 床榻上,男人凤眸缓缓睁开,起身下榻,墨发披在身后,流泻着芳华。 诸葛榕斓走到她身前缓缓蹲下,指尖轻点她的睡穴。 「芫儿……」 低沉磁性的声线响彻房间,男人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他将她拥入怀里,薄唇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指腹摩挲着她刻意画好的妆容上,看着这张丑到极致的容颜,男人低低笑出声。 也只有她才能想出将自己装扮成这般丑陋的模样。 怀里的人似乎哪里难受,眉心紧拧着。 诸葛榕斓心神一紧,为她探脉。 蓦然间想起什么,男人脸色微变,将她放好。 薄唇紧抿着,褪去她的外袍…… * 秦陌芫是被耀眼的光线刺眼而醒的。 明明昨晚不让自己睡的,怎么这一觉还偏生睡的这么沉? 忽然想起什么,她勐地起身,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床榻上被褥整洁,显然男人早已离开。 秦陌芫心虚的摸了摸脸颊,不知道妆容是否还在。 她快速下榻来到铜镜前查看,当看到还是那么丑陋的容颜时,这才放心。 房门陡然打开,秦陌芫还来不及站好,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在做什么?」 秦陌芫尴尬的看了眼别处,「奴才在照下铜镜,看看今天有没有变得俊俏点。」 诸葛榕斓垂眸,似在隐匿眸底的笑意。 明净跟在男人身后,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无语。 顶着这么丑的脸都这么多年了,能是一夜就能变化的吗? 「既然你想变俊俏点,本宫今日为你诊断,说不定你的胎记可以去掉。」 秦陌芫勐地捂住脸摇头,「不必了。」 要是真把这胎记去了,她不是就暴露了吗? 丫鬟将膳食端了进来摆在桌上。 浓郁诱人的味道充斥整个房间。 秦陌芫扫了眼最耀眼的烤鸭,眸色一敛。 烤鸭…… 她几乎有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尝过这熟悉的味道了。 「奴才在外面等候。」 言罢,她就要走出去。 「不必了,你来伺候本宫用膳吧。」 诸葛榕斓走到桌前,一撩前袍坐下。 执起筷子,优雅矜贵的用膳,举手投足间都泛着高贵清冷的气息。 明净一顿,站在一侧不再去管。 秦陌芫只能从命,快去洗漱了一番候在男人身侧。 男人俊眉微拢,将烤鸭直接推到一旁,似很是嫌弃,「真难闻。」 言罢,他沉声道,「小丑八怪。」 秦陌芫气恼的咬牙,笑眯眯恭敬的应了一声,「殿下有何吩咐?」 男人扫了眼对面,「坐那里去。」 看着对面的软椅,秦陌芫一怔! 确定让她坐在对面。 他就不怕看到这张脸膈应的吃不下饭吗? 明净蹙眉,低喝道,「爷的吩咐没有听到吗?」 秦陌芫「哦」了一声,听话的坐到他的对面。 诸葛榕斓扫了眼烤鸭,「将这难闻的东西吃了,吃不完打断你的腿!」 什么? 让她吃烤鸭? 确定? 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秦陌芫小心的问了句,「殿下确定?」 男人不耐的扫了眼她,「不吃就倒了。」 「吃!」 有肉不吃脑子有病! 秦陌芫直接抓起烤鸭,津津有味的吃着。 昨天几乎饿了一天,这会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更何况还是她最爱的烤鸭。 明净看着她的吃相,厌恶蹙眉。 可下一瞬,男人清寒的声音蓦然而来,「明净,出去捉几只鸭子,既然丑八怪爱吃这么难闻的东西,本宫就每天赏她一只。」 难闻的东西? 明明就很香好吗? 明净却是一愣,诧异道,「爷,这小事交给侍卫……」 「让你去就去!」 明净无奈,瞪了眼吃的正欢的秦陌芫,拾步离开。 「好吃吗?」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忽然传来。 秦陌芫下意识「嗯」了一声。 勐地察觉不对,笑眯眯的看着诸葛榕斓,「谢殿下赏赐。」 看她吃的满嘴油,男人垂眸低笑。 就在她准备再别个鸭腿时,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拦住了她。 随即一碗粥放在她面前,「大清早的少吃些油腻的,喝点粥吧。」 秦陌芫一顿,错愕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本宫不想身边的小厮再拉肚子,味道太难闻。」 秦陌芫脸色一红,听话的「哦」了一声。 三妹这个计谋帮了她也让她糗大了。 这拉肚子的坎是过不去了。 一顿饭吃的心里有些怪怪的。 这似乎是这半年多来,第一次与诸葛榕斓平静安详的在一个桌上吃饭。 不过身份却天差地别。 他是主子,她是奴才。 而以前,她是土匪,他是和尚。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在秦家寨做一个小土匪。 每天的乐趣就是下山逗逗她的和尚。 可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不可能了。 「你今日感觉如何?」 房间内再次想起男人的声音。 秦陌芫一怔,有些发懵的看着他,「殿下说什么?」 男人凤眸轻敛,目光若有无的扫过她的腰身以下。 「无事。」 他起身离开,丢下一句,「吃完后自己收拾。」 秦陌芫听话应声。 待男人彻底离开,她这才松了口气。 (https://.biqukan/67_67276/9542206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零七章 念子就是秦陌芫! 秦陌芫一惊,刚想要捂住脸,男人的吻便骤然来袭! 唇上一重,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唿吸一紧。 鼻翼间萦绕着浓郁的酒香,让她也跟着沉醉。 秦陌芫想要推开他,却被男人抓的更紧! 「真的是你吗?」 男人醉眼朦胧,意识不清的看着她,显然是醉的识不清人了。 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放开!」 秦陌芫脸色冰冷,想要挣脱。 可! 手腕蓦然一紧,待她回过神来,已经被男人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为什么在梦里你也要逃离我?」 男人沉醉的声音拂过耳畔,带着伤痛的醉意。 秦陌芫心神一颤,「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又何必抓着我不放?」 在听到她这句话时,男人低吼出声,「谁说没有关系了?」 攥着她的下颚,没了意识的凤眸却无比猩红,「你是我诸葛榕斓的女人!」 像是要验证什么,男人蓦然低头。 秦陌芫心头一颤,躲避他的吻。 可,她避无可避! 「诸葛榕斓,放开!」 「这一辈子也被指望我再放开你!」 秦陌芫紧咬着下唇隐忍着哭声,身躯僵硬,不停的颤抖着。 当男人彻底占有她的那一刻时,她愤恨的咬着他的肩头。 咬的用力,直到唇齿间泛着血腥味都没有松口。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浑身酸痛,快要失去意识时,诸葛榕斓才放开她。 看着他依旧醉酒的模样,秦陌芫趁他不备出手打晕了他。 诸葛榕斓倒在地上,白皙如玉的五指依旧紧紧攥着她的兜衣。 秦陌芫紧抿着唇,哆嗦着披上外袍,想要从他手里抽出兜衣,却扯不动! 情急之下,她狠狠一拽! 一截布料落在男人掌心,她快速逃离。 回到自己房间时,浑身冰冷僵硬,不停的颤抖。 快速打了水沐浴后钻进锦被里,脸色苍白,还未从方才的惊恐里回过神来。 为什么他们现在一见面就成了这样? 为何明明那么想要杀了她,却又不放她离开? 如今这样不是挺好吗? 锦被蒙住面容,她无声哭泣,双手紧紧攥着锦被,指尖苍白。 * 晨曦照映,透过窗杵洒在青石板上。 男人俊眉紧拢,抬手捏了捏眉心,这才睁开双眸。 房间的酒香浓郁到挥之不去,似乎还有另一种气息存在。 看着窗杵外的晨曦,诸葛榕斓苦涩勾唇。 原来酒真的是好东西,醉了就能看到心爱之人。 昨晚那场梦像是真实一样,怀里的人都是那般真实。 那个吻,那样毫无阻隔的相处…… 凤眸深处都是沉沉的思念和苦涩,男人闭上凤眸,任由冰冷的地面侵蚀着四肢百骸。 「爷。」 明净的声音响彻外面。 诸葛榕斓始终闭着凤眸,声音泛着宿醉后的沙哑,「进来。」 明净推门而入,当看到地上躺着的诸葛榕斓时,脸色一变。 刚要上前,却在见到男人衣衫凌乱,甚至是…… 明净勐然转身,轻咳一声,「爷,属下还是先出去吧。」 爷喝醉酒竟然会如此? 难道是太想念秦公子了吗? 诸葛榕斓头有些闷痛,低喝道,「扶本宫起来!」 明净这下走也不是,只能当没看到,转身蹲下身扶起他。 男人刚借着明净的力道坐起身,凤眸在看到自己衣衫和长裤时,脸色陡然一寒,沉喝道,「出去!」 「是!」 明净早想钻入地缝了,起身快速退出了房门,顺带将房门关上。 诸葛榕斓一张俊容黑沉到极点,看着凌乱的地面和长裤,俊眉紧拢。 他不会傻到以为是醉酒自己做的! 掌心像是攥着什么,五指张开,一截淡粉色兜衣展露眼前。 兜衣! 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映入脑海。 他的疯狂。 她的乞求,还有哭泣。 似是想起什么,男人转头朝肩头看去,那里郝然是一个牙印! 昨晚醉酒后,女人熟悉的容颜闪现在脑海,即便现在酒醒,他依旧记得。 芫儿! 昨晚她来了! 该死的,他昨晚为何要喝酒? 若非不是酒醉,他怎么会错过她? 又如何会做出再一次伤害她的事? 她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她一定在军营! 起身快速整理好衣袍,看着掌心的一截布料,俊容上泛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明净,进来!」 明净身子一颤,是被吓得。 他硬着头皮走进去,已然看到男人衣袍整洁,这才松了口气。 男人吩咐道,「昨晚你们可有见过什么人来?」 明净一怔,摇了摇头,「昨晚爷让属下们全都撤离,没有让属下们把守,所以……」 所以昨晚若是他们把守,爷昨晚又怎会酒后失态? 男人懒得理会他的想法,沉声吩咐,「去将军营里所有人叫到训练场,立刻!」 明净不明所以,但也快去照办。 诸葛榕斓敛眸看着掌心的粉色布料,薄唇紧紧抿着。 芫儿,这一次一定要找到你! * 训练场上,首位之上,男人坐在软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俊容清冷。 下方站满了军营里的小兵们,皆是疑惑,不知要他们做什么? 明净走到诸葛榕斓身后恭敬道,「爷,人都到齐了。」 男人扫了眼,凤眸微眯,「还有庭院里的人全部叫出来!」 明净微怔,领命去办。 清风站在一侧,不知爷要做什么。 当侍卫们来通知他们全部到训练场时,秦陌芫一愣,下意识感觉到不好。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与三妹他们一起去。 走到训练场时,秦陌芫第一眼便看到坐在首位之上的男人。 白袍轻盪,俊美如谪仙,俊容冷沉,凤眸黑沉如雾,让人永远看不透那双眸底下的情绪。 跟着三妹阿华走到一旁站着,她低着头,脑海里却忍不住再次盘旋着昨晚的一切。 脸色微白,她紧攥着双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无异。 「你怎么了?」 三妹看着她脸色苍白,低声问了一句。 秦陌芫摇头,「无事,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 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更多的是慌乱。 此时整个军营的人都在训练场上,明净恭敬道,「爷,人都到齐了。」 男人扫了眼前方,神色清冷,吩咐道,「派些人将军营里全部彻查一遍,本宫怀疑军营里有人女扮男装混入进来,今日本宫定要揪出那人!」 这话一出,小兵们面面相觑,都在笑声议论着。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女扮男装混进军营? 秦陌芫脸色几不可微的一变,垂在身侧的双手勐然紧攥。 难道诸葛榕斓发现昨晚的是她,所以要将她揪出来? 正好此时有个小兵站出来,问了一句,「殿下,奴才想问,要是揪出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来,要如何处置?」 明净蹙眉,不懂爷要做什么。 可下一瞬他陡然明白,莫非爷是想找秦公子? 可是军营里他们上次已经查过一遍了,并没有秦公子的踪迹。 诸葛榕斓扫了眼远处的小兵,薄唇轻启,声音清寒,「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 军营里的军法有两种,一种是杖刑,一种是死刑。 小兵似是心疼那个女人似的,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殿下,奴才想知道这军法处置是杖刑还是死刑?」 男人俊眉微拢,「明净,你来说。」 明净看向远处的小兵,一字一句道,「女扮男装混入均军营者,乃是死罪,自是处以死刑!」 诸葛榕斓凤眸扫过每个人的神态,面色愈发的沉寒。 他就想想要秦陌芫害怕,胆怯,然后自己站出来。 可在场的人除了好奇和惊嘆,再无任何神情。 男人冷沉道,「除了军营里面,还有庭院里也要彻查,凡是有关女人的东西全部呈上来,并说出是在哪里搜到的!」 太子殿下的命令一下,侍卫们全部闪身离开。 在训练场中,只有一人脸色瞬间苍白,浑身僵硬。 完了! 诸葛榕斓一定是要找出她的。 因为她想起昨晚临走时男人攥着她的兜衣不撒手。 当时走的着急,布料被撕掉了,有一截就在他手中。 他这是想要当众将她揪出来,找这么一个理由好杀了她! 事到如今,这个男人还是想要她死吗? 秦陌芫浑身冰冷,脸色苍白到极致。 三妹蹙眉,担忧的看着她,「秦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 她是吓的,同时心底很是悲痛。 明明已经不在意了,为何还是这么难受? 秦陌芫蓦然间脸色骤变,糟了! 昨晚她因为难受躲在锦被里哭了半天便沉沉睡过去。 当时沐浴完后兜衣随意塞在了包袱里,还没来得及丢掉。 那些侍卫若是去查,一定能翻到她的包袱。 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能隐形消失。 扫了眼四周,四周空荡,若是有人离开,必然会第一个被发现。 秦陌芫心神不定,扫了眼首位上的男人。 男人凤眸始终凝着下方,目光深邃漆黑,不知在想什么。 她稍稍往后退了下,躲在别人背影后,对三妹低声乞求,「帮我下。」 三妹一怔,瞬间领会到她的意思。 秦陌芫正在想办法,如何让三妹帮一下,却又不引起诸葛榕斓的怀疑。 忽然间腰身一重,她便被三妹推了出去! 靠! 这小妮子要做什么? 所有人看向她,就连诸葛榕斓寒凉的凤眸都落在她身上。 众人皆是没有放过她眸底的震惊和错愕。 三妹捂着鼻子,怒指着她厌恶道,「让你昨晚别吃那么多烤番薯你还吃,你的屁快熏死我了!」 秦陌芫一怔,勐地低头,脸色有些囧然。 这小妮子的办法还真是……和她有的一拼。 秦陌芫配合的站起身捂着肚子,脸色纠结在一起,对着诸葛榕斓痛苦道,「殿下,奴才想去趟茅厕。」 她不停的蹦跶,那样子竟像是忍不住要拉裤裆了。 男人厌恶蹙眉,声音比冷寒的夜还要凉上许多,「滚!」 「好嘞!」 秦陌芫愉快的应了一声,撒丫子就跑了。 三妹还配合的扇着手,嫌弃的蹙眉,「臭死了。」 阿华疑惑,凑到她身边闻了闻,天真的骂出一句,「不臭,香的。」 众人爆发出一声大笑,三妹脸色一红,跺了下脚瞪着阿华,「你闭嘴!」 阿华虽不知哪里说错了,却也乖巧的闭上嘴巴。 * 秦陌芫从茅厕里偷偷熘出来,避开侍卫闪身进了庭院里。 可! 当她刚踏入庭院时,已经晚了一步,那些人侍卫已经冲进了她的房间。 怎么办? 眸光流转间,一抹念头滑至心头。 她不能打晕这几个人,不然一定会被他们察觉到。 闪身进了三妹的房间,将火摺子丢到被褥里,扇大了火势。 一瞬间火星子蔓延,燃烧了整个整个床榻,浓烟滚滚溢出窗外。 秦陌芫跑到庭院躲在暗处大吼一声,「走水了,快救火啊!」 话刚落,还在搜查屋子的侍卫全部跑了出来。 当看到三妹屋子里的火势时,都赶忙去挑水救火。 秦陌芫趁那些人都离开,闪身进了房间,将藏在包袱里的里衣全部拿出来带走。 * 训练场上,清风扫了眼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的秦陌芫。 眉心一拧,吩咐一人,「你去看看那个念子怎么还没回来。」 那个小兵领命,正要离开,远处便传来秦陌芫的声音,「来了来了,我这有点拉肚子。」 说着,她捂着肚子赶紧跑回来站在原位上。 抬眸快扫了眼,诸葛榕斓始终慵懒的坐在软椅上,凤眸低敛。 三妹嫌恶的捂着口鼻,又大声说了句,「这么臭,难闻死了!」 秦陌芫脸色一红,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昨晚番薯吃多了吗,以后我注意,一定少吃,少吃。」 搜查军营里的人都回来了,皆是同样的话,没有搜到任何关于女人的东西。 只有庭院方向的人很晚才回来。 当他们走来时,衣袍脸上都有些乌黑。 诸葛榕斓眉心紧拧,声音沉寒,「怎么回事?」 几个侍卫跪下来,应声道,「回殿下,奴才们搜查的时候,三姑娘的房间里忽然走水,奴才们因为救火故而来迟。」 明净却是一怔。 走水? 是巧合还是意外? 诸葛榕斓亦是俊容冷琛,看不出其情绪。 男人忽然起身,凤眸朝着三妹这边看过来。 秦陌芫浑身一震。 完了! 她该不会自己暴露了吧? 果然! 她感觉一道极其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复杂,黑沉,还有万千读不懂的情绪。 男人朝她走来,沉稳的脚步声像是她在心尖,一颤一颤的。 三妹也替秦陌芫紧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诸葛榕斓快要走到她身前时,远处忽然传来另一个侍卫的声音,「殿下,有人逃离军营了!」 那人跑到这里跪在地上,急声道,「殿下,属下看到有人影从三姑娘的庭院里离开,随后三姑娘房间就着火了,那人也逃出了军营,侍卫们都去追了。」 话刚落,训练场上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紧绷的心瞬间松懈,秦陌芫这才发现自己掌心早已沁出冷汗。 还好没有暴露。 虽然不知逃跑的人是好是坏,但这一刻挺感激那人的。 * 白袍如残影划过,男人长身玉立在凤城城楼之上。 凤眸沉寒,一瞬不瞬的凝着侍卫们朝着城外跑去。 他飞身落下,来到城外陡峭的斜坡前,心底一紧,揪住一个侍卫的衣襟沉喝道,「她人在哪里?」 侍卫吓得一个哆嗦,指着陡峭的斜坡道,「掉下去。」 掉下去了?! 怎么可以! 当初她被无痕打下去,当时的她有多恐惧,有多害怕他不知道。 可这一次她再一次被他害的掉了下去。 松开侍卫,诸葛榕斓身形一闪朝着陡峭的斜坡飞身而下。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怎么又能将她丢了? 这一刻她摔下去,又该有多恐惧? 这一刻诸葛榕斓恨不得打死自己! 若非是他明目张胆的逼她出来,又如何会逼的再次跌落这里? 男人看着尖锐的石头上侵染着血珠,还有残破的布料,心狠狠揪着。 四肢蔓延着沉痛,僵硬的往下走着。 每一处鲜血都像是将他浑身的力气剥离。 直到看到胁迫下一抹身影趴在地上,在她的后心处插着一根尖锐的断枝。 身下全是鲜红的血,身上的衣袍破碎不堪。 「芫儿……」 男人浑身僵硬,这一刻仿佛天地间都失了颜色。 他踉跄着走下去,仅仅只是几步却仿佛用尽了力气。 仿佛走了一生那么久。 凤眸晕染着雾气,他蹲下身,颤抖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 紧抿着薄唇,止住浑身的颤抖将她抱起来。 颤抖的伸手拂开她脸上凌乱的长髮,当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眸底时,男人陡然起身,浑身充满了沉寒的气息。 但更多的是激动,开心! 她没事! 这人不是她! 此时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他的心情。 激动的,颤慄的,愤怒的。 男人凤眸微眯,陡然间想起之前的事。 念子! 她的背影! 白梓墨的性情他清楚,并不是轻易传授人武功的。 即便是念子救了芫儿,依照白梓墨的性情也只是给些银两或者其他的而已。 阿华怎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依赖? 除非她的体内有白梓墨传授的内力,一旦动用内力,定然会有白梓墨的气息。 如此一来,阿华将她认成白梓墨也无可厚非。 还有上次训练场上用特殊药材洗脸。 看似三妹是教训念子,实则是在帮她,帮她脱困,不碰那些药水。 更是将她带到庭院,虽是惩罚念子,但却真正没见过三妹动手。 甚至她在三妹的庭院来去自如。 更深知,方才在训练场上,她的紧张,担忧都落在他眼里。 三妹实则在训她,其实也是在帮她脱困,让她离开好藏起自己的兜衣。 不然为何她刚一回来那边就着火了? 而死的这个人或许只是因为是个细作,怕被发现什么所以才逃了。 男人凤眸轻敛,心底深处都泛着颤动。 所以昨晚的其实是念子! 而念子就是——秦陌芫! 原来她一直都在他身边。 可他都做了什么? 打了她吗? 甚至还吩咐人重重打了她二十大板! 他还辱骂了她,经常吩咐她做事,恐吓她。 甚至昨晚又一次伤害了她。 没找到她时,他疯了的想要找到她。 可知道她现在是谁,而且就在他身边,他却又胆怯了。 他怕她再一次离开她。 更怕她不认他。 * 天色渐晚,庭院中,一抹身影焦急的来回踱步。 她现在要不要逃走? 可能往哪里逃? 实在不行就重新换个装扮吗? 也不知道诸葛榕斓找的如何了,他有没有发现那人不是她?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那个人逃走不被诸葛榕斓抓住。 这样一来男人就会以为她再次消失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走出庭院,小心翼翼的来到诸葛榕斓的庭院外。 脖颈蓦然一凉,明净冰冷的声音响彻身后,「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秦陌芫转过身,讪笑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想问问今天那个人抓住了吗?」 明净蹙眉,「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回去!」 秦陌芫无奈点头,刚走了两步又绕回来,一脸央求道,「明净大哥,你就告诉我好吗?那人从我们那庭院离开,我生怕他与绕回来,玩意半夜趁我不注意杀了我怎么办?」 明净轻蔑的扫了眼她,尤其是在看到她丑陋无比的容颜时,嘲笑道,「你一个小兵,杀你都闲浪费力气,滚回去!」 秦陌芫无奈,看来是从明净嘴里套不出话了。 如今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刚要转身离开,明净骤然躬身,「爷。」 她一怔,勐地转身,双眸毫无预兆的撞进一双深沉似海的凤眸。 这一刻心慌到了极点。 她止不住后乱两步,僵硬的牵扯着唇角。 诸葛榕斓步伐一顿,不意她会在这里,眸底快速略过一抹诧异。 「你怎么会这里?」 男人出声,声线低沉,透着令人无法参透的含义。 秦陌芫尴尬一笑,躬身道,「奴才是想来看看那个人殿下抓到了吗?」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她脸上丑陋的胎记。 男人忽然敛眸,拭去眸底快要溢出的情绪,更是抑制住想要上前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 再抬眸,眸底清冷,声线寡淡道,「没抓住,人跑了。」 跑了? 跑了好! 秦陌芫心里愉悦,跑了那就代表她可以继续用念子的身份伪装了。 她点点头,「既然如此,奴才就先退下了。」 言罢,她就要拾步离开。 男人忽然出声阻拦,「随本宫进来。」 秦陌芫脚步一顿,疑惑的看着他,「殿下有何事?」 明净脸色一寒,冷冷的瞪了眼她,「爷的话就是命令,不得有异议和违抗!」 秦陌芫被明净突起的声音吓的惊了一瞬。 她「哦」了一声低下头。 明净忽然间后背一寒,他刚一抬头便撞上男人冷沉如冰的凤眸。 那眸底裹着警告和冷意! 明净疑惑一怔,退到一边。 他说错什么了吗? 为何爷用这种目光看着他? 诸葛榕斓走向房间,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手执书卷,眉目清冷。 可只有他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秦陌芫的身影。 秦陌芫走进来站在他对面,低声问了句,「爷找奴才有何事?」 她的声音故意粗哑,听起来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难听。 再加上丑陋的容颜和与她性情完全不同的性格,倒真是让他直接忽视了她就是芫儿这个可能。 当时只以为她只是背影相似而已。 男人翻着书卷,书房沉寂,静的只有书卷翻页的声音。 须臾,清冷的声线响彻书房,「你叫什么名字?」 秦陌芫一怔,她不过都告诉过他吗? 也对,他一个太子怎么会记住她这个小人物的名字? 更何况现在的她这么丑,他整日都是喊她小丑八怪。 秦陌芫低声道,「回殿下,奴才叫念子。」 男人再次问道,「家里可还有亲人?」 亲人吗? 她神色微黯,眸底卷着一抹伤痛。 诸葛榕斓不经意抬眸便看到她眸底快速隐匿的伤痛。 泛着书卷的手蓦然一顿,一抹懊恼划过眸底。 他怎么会问她这种问题? 「回殿下,奴才是个孤儿。」 当初参军时她告诉很多人她是孤儿,这件事随便他们查。 男人心头沉痛,放下书卷,低沉道,「过来。」 秦陌芫一怔,有些怔然,「什么?」 男人再次重复了一遍,「到本宫这来。」 秦陌芫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无奈之下走向了诸葛榕斓身前站定。 谁知男人忽然起身,绕过案桌站在她身前。 他身形修长,站在她面前,瞬间给她一种强烈的威严感。 「抬起头来?」 清寒的声线在书房中荡然。 秦陌芫脸色微变,垂在身侧的双手更是紧张的攥在一起。 这一刻她真的不懂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 「殿下……」 「抬起头来!」 男人再次重复,声线里多了几许凉意。 秦陌芫无奈,只得听话抬头,却撞进了男人深黑入雾的凤眸。 心神一颤,她慌忙敛起目光,尽量避开他的视线,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殿下想要做什么?」 诸葛榕斓看着她的容颜,第一次发现这胎记在她脸上竟是那般的好看。 男人忽然伸手攥住她的下颚,让她的头抬的更高。 秦陌芫身躯一僵,声音都有些僵硬,「殿下,你,你要做什么?」 「本宫只是看看你究竟有多丑。」 声线玩味,却偏又正经的透着清寒的气息。 凤眸紧紧锁在她脸上,细看之下,她装扮的很好,看不出来这些胎记是画上去的。 男人眸色轻敛,顺着她的耳垂扫下去。 因为被他强硬抬起头,衣襟松开了一些,在她脖颈下方隐隐可见暖昧的痕迹。 心陡然泛起层层涟漪。 诸葛榕斓极力隐忍着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 真的就是她! 昨晚的女人也是她! 察觉到攥着她下颚的指尖有些薄颤,秦陌芫僵硬问出声,「殿下,好了吗?」 男人指尖轻动,忽然抚向她的侧颜。 秦陌芫已一惊,勐地推开诸葛榕斓后退。 力道太大,男人更是没有设防,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她慌忙躬身道,「殿下恕罪,奴才只是怕这张丑陋的脸脏了殿下的手。」 男人轻笑,负手而立,倒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本宫只是想看看你这胎记有没有办法去掉,毕竟本宫每天看着你这胎记膈应的慌。」 秦陌芫一听他竟是这个意思,紧绷疑惑的心也放下来。 她自嘲一笑,摸向脸道,「奴才这是天生的,要是殿下觉得膈应,奴才现在就搬到军营里,和将士们住在一起,保证不出训练场!」 「不行!」 几乎是她的话刚落,男人便立刻阻止。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男人轻咳一声,沉声道,「阿华认定你是五爷,你就好好待在庭院里哪里也别去!」 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 而且还是那一帮小兵! (https://.biqukan/67_67276/9543311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零六章 他拽下了她的面纱 夜色沉凉,月光暗淡无比。 秦陌芫余光扫了眼远处的花草,一个念头滑至心头。 趁男人还未出声,她忽然脚下一崴朝着花草方向倒去。 而后—— 一头载到花草的泥土里,满脸的泥巴,只能看到一双璀亮的双眸。 她粗哑着嗓音「哎哟」一声,大骂道,「谁这么不长眼?」 说着从地上站起身,抬眸怒瞪过去。 在接触到男人寒凉的凤眸时,她顿时没了气势,「原来是殿下,是奴才有眼无珠撞了您,求殿下恕罪。」 看着她满身脏泥,脸上更是脏的看不到原来面貌。 面色微沉,低斥道,「大晚上的去做什么了?」 扫了眼她身上的衣袍,声音更沉,「你穿阿华的衣裳做什么?」 话刚落,她便察觉到周身四散开来的寒烈气息。 身子微僵,她眼珠子一转,快速道,「回殿下,奴才是想沐浴的,没有干净衣裳,就先借了阿华的衣裳,原本正想还给他的,现在看来是先洗干净再还了。」 说着,她故意大力的拍着身上的尘土。 尘土四溅,男人俊眉紧拢,往后退了两步,眉目沉寒,「滚回去洗干净了!」 秦陌芫点头,「奴才这就去。」 她快速离开,跑的飞快,就像是身后有勐兽一般。 诸葛榕斓转身,凤眸落在她身上,目光深邃,裹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清风从外面而来。 恭敬的候在他身侧,「爷,方才属下发现一件事。」 男人走向庭院,长身玉立在树下,抬眸望着繁星夜幕,「何事?」 声音寡淡,没有一丝情绪。 清风禀告,「方才属下在城外发现大齐殿下留下的人,正要追上去,看到了南戎侯爷韩九忱在凤城外,他没有进来,只是站在远处看向里面,像是在看什么人。」 诸葛榕斓凤眸一敛,冰冷寡淡的俊容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他看向清风,俊眉紧拢,「你可看清他的神态有无杀意?」 清风一顿,死在回忆,「没有,虽然离得远看不清他的神态,但属下确信他身上毫无一丝杀意。」 男人敛眸,薄唇紧抿成冰冷的直线。 如今关键时刻韩九忱能不顾两国交战,堂而皇之的站在风城外望着城内。 而他是在看着人,莫非那人是——芫儿?!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能有谁让韩九忱走出胥城的。 秦陌芫…… 男人眉目一沉,冷声道,「凤城和胥城查过了可有她的踪影?」 清风禀告,「没有。」 「明日起排查整个军营,每个人仔细排查!」 诸葛榕斓看向远处,面色沉寒。 她一定在凤城,既然到处都没有她的踪影,那就现在军营里下手。 不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找到她! 清风领命,下去去办。 * 第二日,整个军营都在传一件事。 全部人集合在训练场,用一重特殊的药材洗脸,被大夫把脉! 士兵们都以为是在为他们身体着想,早早的就来排队。 今日晌午秦陌芫带着阿华去诸葛榕斓庭院,却没见到他人。 刚要离开,一个侍卫跑来告诉她,让她带阿华去训练场。 秦陌芫一怔,不明所以。 虽有疑惑,却也没问,带着阿华前去训练场。 训练场排了很多人,排成十几排。 最前面的都在挨个洗脸,而后又去大夫那里把脉。 远处,诸葛榕斓优雅的坐在软椅上,气息凉薄,凤眸一瞬不瞬的凝着这边。 周围围满了侍卫,像是防止有人逃跑似的。 难不成凤城军营里发现细作了? 带着疑惑领着阿华来到诸葛榕斓身侧。 她低声道,「殿下,奴才将阿华带来了。」 男人轻飘飘的瞥了眼她,「明净,去将本王的银针取来。」 明净领命离开。 秦陌芫和阿华站在他身后。 见阿华好奇的看着那边,似乎想要去试试。 她赶忙伸手拉住,「听话,别乱动。」 阿华瞬间站好,乖巧的说了一句,「属下遵命。」 这一声不大不小,却传入了诸葛榕斓耳里。 男人凤眸轻敛,声线低沉道,「小丑八怪,过来。」 又叫她小丑八怪? 秦陌芫低着头,敛起心绪走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男人扫了眼远处,「你也去。」 她一怔,抬眸望过去,在看到那一排排的人洗完脸去把脉。 心里一沉,瞬间觉得寒从背起! 她可能不能洗脸。 一旦碰水,脸上的妆容就会消失。 一旦把脉,立刻会被发现她是女人! 诸葛榕斓曾经告诉她,脉搏可以看出男女主之别。 「怎么,想违抗本宫的命令?」 男人俊眉轻挑,凤眸慵懒的看向她,带着几分凉意。 秦陌芫身躯一颤,快速摇头,「奴才不敢。」 懊恼的咬牙,早知如此她就让阿华一人来训练场了。 这下好了,骑虎难下! 秦陌芫很不情愿的走向那些人身后,排队! 扫了眼前面,目测过去前面起码还有一百来号人。 幸好,她有时间想办法。 可有些人就是不打算放过她! 只听诸葛榕斓清冷的声线响彻在训练场,「让这小丑八怪先洗脸。」 所有人一怔,皆是不敢反抗,瞬间为她让道。 小丑八怪四个字瞬间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秦陌芫如刺在背,艰难的朝前走着。 距离再远,还是走到了水盆跟前。 看着里面有些脏污的水,她嫌弃道,「殿下,我要求换一盆水,太脏了。」 顿时人群里发出一声声嗤笑。 那笑声好似再说,自己又脏又臭还嫌水脏。 她毫不在意,看着诸葛榕斓,「求殿下应允。」 诸葛榕斓看着她,凤眸微眯,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个小丑八怪。 虽然长相丑陋,但那双眸却如星光般璀亮。 隐约间,他似是从她的眸底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倔强,不舒服,那么熟悉。 凤眸一暗,他冷着神色摆了摆手。 守在一旁的侍卫见状,去重新打了一盆水过来。 看着干净的水,秦陌芫这下不知又该想什么办法了。 「再不洗本宫命人将你丢到河里好好洗一洗!」 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蓦然传来。 秦陌芫神色一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 沉沉吐了口气,她轻挽袖袍,将双手放在水盆里。 就在她犹豫着该如何将水避过脸时,远处蓦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个小丑八怪,王八蛋,敢偷看本姑娘沐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声音由远而近,秦陌芫一怔,还未回神,手臂便是一紧。 下一瞬便被一股力道一拽,整个人朝后转去。 刚看清来人是三妹,她刚要张口。 但! 「啪——」的一声,她的脸重重朝一边侧去。 耳边嗡嗡的,让她更有些懵。 「小王八蛋,让你偷看本姑娘沐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三妹挽起袖子直接冲上来对她拳打脚踢的。 秦陌芫这才回过神,冷着脸刚要低吼。 衣襟一紧,三妹背对着诸葛榕斓对她挤眉弄眼,「秦公子,快配合我。」 三妹叫她什么? 秦公子? 她何时知道她身份的? 不等她多想,又是一震拳打脚踢上来。 阿华想要上来阻止,三妹指着他吼了一句,「阿华,你要是敢护着他,我就从此消失,一个人在山上待着再也不带你了!」 阿华脸色纠结,站在原地摸着后脑勺,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三妹揪着秦陌芫的耳朵将她拽到诸葛榕斓身前,委屈道,「殿下能让民女将这小王八蛋带走好好揍一顿吗?」 男人凤眸轻抬,看着秦陌芫弯着腰,一副呲牙裂嘴的模样。 那模样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乞求道,「殿下,是奴才错了,您就饶过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她就要下跪。 这一刻她做出的行为与她的兴味全然不同。 若是真正的她,又如何会这般低声下气? 又如何会这般的龌蹉,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 果然! 男人凤眸黑沉,语气里都裹着沉冽,「清风,你跟着三妹,将这小丑八怪送到阿华院子,重大二十大板以示惩戒,若再犯,处以死刑!」 清风领命。 秦陌芫身躯一颤。 二十大板? 罢了,比起被发现,这二十大板对她来说也算是幸运的。 于是,她被清风带着走进了阿华的庭院。 两个侍卫将她架在板凳上,一人手执木杖,毫不留情的打在她屁股上。 痛! 她紧抿着唇,低着头,在所有人看不到下,脸色冰冷。 方才在三妹发现她,并且帮她时,她忽然明了了。 诸葛榕斓如此做是想找出军营里隐藏的她。 方才若非三妹,她身份早已暴露。 这样也好,诸葛榕斓失忆,如今的他对她只有恨。 她消失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她现在只想想办法杀了慕容燕璃他们,而后彻底真正的消失。 混沌中,二十板子打完了。 清风扫了眼趴着的秦陌芫,看向远处的三妹,「若是她再无礼,你派人通知我们。」 三妹点头,愤恨的瞪着秦陌芫,「我一定告诉你们!」 清风点头,不屑扫了眼秦陌芫,转身离开。 庭院里的人都走了,只剩她们两人。 秦陌芫脸色冰冷,额头沁着冷汗,唇畔紧抿着。 她用内力支撑着,这才让自己艰难站起身。 三妹跑向外面,看那些人已经走远,这才回来扶住秦陌芫的手臂。 「你怎么样?我也是为了让殿下信服才对你出手这么重的,没想到殿下竟然也会打你。」 说到这里,她心疼的看了眼秦陌芫。 秦陌芫淡笑,被三妹搀扶着走进了室内。 她痛的只能趴在软榻上,三妹出去拿了些疗伤的药走进来将房门锁上。 秦陌芫看着她担忧的模样,问出心底疑问,「你怎么是我?」 三妹挑眉,凑到跟前笑着,「昨晚我出去如厕,想要看看阿华怎么样了,正好碰见你走进阿华屋子,然后听你的本来声音听出来,这才知道是你。」 秦陌芫一怔,她昨晚竟然都没有发现三妹在外面。 「你放心,既然你有所隐瞒,这件事我决不会告诉殿下,不然今日我也不会帮你脱困了。」 三妹笑眯眯的,「我要为你上药了。」 秦陌芫脸色一红,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来。」 三妹打趣道,「都是女人,你又何必害羞?」 第一次她竟然发现原来秦陌芫这么讨人喜欢。 最大原因还是因为她是女人! 秦陌芫敛眸,她只是不习惯而已。 * 她这一伤,正好逃避,不用去见诸葛榕斓。 在榻上躺了三天,感觉自己快有些废了。 秦陌芫起身出去走走,谁知刚走到庭院,正好看到诸葛榕斓与阿华走进来! 靠! 为何又是这么巧? 她低下头,趁他们不注意想要离开。 可! 晚了! 「见了本宫不下跪行礼,却要逃走,是板子还没挨够吗?」 男人清冷的声线裹着寒冰,自身后而来。 秦陌芫身躯一僵,一咬牙,忍着屁股的痛意转身。 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奴才参见殿下,方才奴才没有看到殿下,不是奴才有意不行礼的。」 阿华看着秦陌芫,同样走到她身边,对着她跪下,「五爷跪下,属下也要跪。」 看着他执着的模样,秦陌芫心里难受极了。 诸葛榕斓俊眉微拢,清冷道,「都起来吧。」 「谢殿下。」 秦陌芫回了一声,这才站起身,阿华也跟着起身。 男人扫了眼庭院,声音沉寒了几分,「你为何会在三妹与阿华的庭院?」 她一顿,快速想着对策。 还未言语,三妹的声音从远处而来,「殿下,民女是想让这小王八蛋给民女打扫院子,让他赎罪!」 三妹走上前,对着诸葛榕斓行礼。 男人扫了眼秦陌芫,眉眼深处都泛着厌恶之色。 「阿华已经好了一些了,今日起每三日施一次针。」 言罢,男人转身离开。 三妹应声。 秦陌芫松了口气。 可! 男人下一瞬步伐一顿,清冷的声线再次传来,「小丑八怪,转过去。」 秦陌芫一怔,不得已再次转过身去。 她实在搞不懂诸葛榕斓每次让她转过身去是做什么? 男人眉目轻敛,负手而立。 须臾,他转过身来,看着对面的背影,凤眸微痛。 如果站在眼前的人是她该多好…… 拾步上前,走到她身后,凤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的背影。 秦陌芫浑身僵硬,如芒在背! 他究竟要做什么? 三妹蹙眉,稍稍移了几步站在诸葛榕斓的身后。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秦陌芫的后背,只一眼,脸色一震! 这背影! 完了! 她得赶紧告诉秦姑娘,她的背影出卖了她。 「殿下,好了吗?」 秦陌芫小心翼翼的问出声,生怕得罪了他。 男人回过神来,凤眸里的深情沉痛顷刻间消散。 拂袖离开,白袍轻盪,裹着风华寒凉的气息。 「秦姑娘。」 三妹走到她身前,急声道,「你的背影!」 秦陌芫一怔,疑惑道,「怎么了?」 三妹凑到她跟前,低声道,「你的背影出卖了你。」 什么? 背影?! 陡然间所有的疑惑瞬间豁然开朗! 怪不得诸葛榕斓每次都让她转过身去,是因为她的背影吗? 若是如此,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暴露了? 两人离得很近,三妹整个人几乎靠在秦陌芫身上。 阿华站在一侧,眉心紧拧,眸底却是无比的生气和委屈。 陡然上前拽住三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看着秦陌芫,「五爷,三妹是我的。」 他仰着头,霸道的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虽然看上前像是被人抢了心爱东西的神态,却丝毫不掩饰他的占有欲。 秦陌芫一怔,看着这样的阿华忽然笑出声。 她凑到阿华跟前,「可是我就是想要三妹!」 阿华一顿,攥着三妹的手紧了几分,但始终没有松开。 似是在想着办法。 犹豫了几许,他一咬牙,「五爷要是想要人,那就要我吧,我也很好玩的。」 噗—— 秦陌芫欢愉的笑出声,拍了拍阿华的肩膀,「放心吧,三妹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我不会和你抢的。」 阿华这才放心。 秦陌芫透过阿华扫了眼站在他身后的三妹。 见她小脸红彤彤的,双眸水汪汪泛着情意看着阿华的背影。 心里盪起一抹羡慕,她笑道,「我先去休息会。」 三妹走到阿华身前,抬眸一瞬不瞬的凝着他,「阿华,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阿华认真点头,紧紧抓着她,「我要好好保护你。」 这一刻他眸底只有真诚,还有最单纯的誓言。 三妹眼眶一红,跳起来扑进阿华怀里,「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没良心的。」 阿华傻呵呵的笑着,抱着她,「你是我的,你去哪我跟哪,你要是回山上带着我,不要丢下我。」 要不是他单纯傻笑的容颜,她真的以为阿华恢復神智了。 忽然间心底腾起一丝不忍。 这一刻她不想让阿华恢復神智,就这样挺好。 这样的他忘记了南戎的一切,忘记了五爷的死。 忘记了自己的伤痛,无忧无虑,将秦陌芫当成五爷。 若是恢復神智,他不知又会成什么样。 想到此处,她离开阿华,轻声道,「你回房休息,我去找殿下说点事。」 阿华拉住她,瘪嘴道,「我也要去。」 三妹一笑,「你要留在这里保护五爷,我去去就来,等你——」 她看了眼四周,忽然指向天上,「等太阳往那边移一点我就回来了。」 「真的?」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阿华之后听话,乖巧的坐在石凳上,抬头认真的望着天上的太阳。 三妹心头一暖,转身离开。 * 书房内,光线映着厨窗杵投射进来。 男人坐在案桌前,手执书卷,眉目清冷,周身萦绕着寡淡的气息。 三妹走进了,微低着头。 须臾,男人眉眼轻抬,缓缓看向她,「你真要如此吗?」 三妹身躯僵硬,虽然对这个男人很胆怯,却依旧点头,「是,民女想让阿华一直如此,若是恢復了记忆和神智,不知他又会变成什么样,但有一点,那时他的一定懊恼,终生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开心的无忧无虑。」 诸葛榕斓放下书卷,起身走向窗杵,凝眉望着窗外。 三妹转身跪在男人身后,乞求道,「请殿下成全民女的心。」 她很不希望阿华恢復神智,恢復记忆。 如此,刚好。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本宫也不会强求。」 男人声线清冷,望着外面,神色不明。 三妹感激道,「民女谢殿下成全。」 她起身走向门外,却顿住脚步。 低声问了一句,「殿下,如果秦姑娘不想——见到你,你还要找她吗?」 她知道问这句话是死罪,可她就想为秦陌芫问上一句。 男人神色微敛,声线清冷,「即便恨,本宫也要将她带在身边。」 他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人身边。 更无法忍受她流落在外。 哪怕恨,他也要留住她。 即便这一生都无法触碰她,能看着她也好。 三妹心里低嘆,「民女告退。」 她拾步离开,心里有些愁绪。 诸葛榕斓转身坐在软椅上,冷声道,「明净,拿些酒来。」 明净应声,不忍的看了眼男人,出去拿酒去了。 * 夜色沉凉,透着几分寒意。 秦陌芫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反倒没了睡意。 披上外袍起身走向外面,清冷的风拂在身上,有些凉意。 走到属下,看着清冷的月光。 也不知那边的月光是不是也这么亮? 她从怀里取出龙符柱。 可! 找了找,没有! 秦陌芫脸色一变,不停的找着,依旧没有! 怎么回事? 不会被她给弄丢了? 这般一想,心里勐地一慌。 她快步跑向房间,可是跑的太极牵累了伤口,痛的她眉心紧蹙。 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 这下是真的丢了! 难不成掉在外面了? 她只希望没有被人捡走就好。 穿好外袍朝着外面快速跑去。 去了训练场,去了凤城街道,甚至去了凤城外,都没有龙符柱! 莫非是掉在水里了? 她去过的对方只有这几处,若是水里,她的伤根本不能碰水。 再者,河流是南戎那边的,她现在有伤,也没法去。 可若是不去,龙符柱丢了又该怎么办? 这般一想,她一狠心,朝着南戎的方向而去。 再一次来到那个河流的地方,躲过士兵的巡逻,钻入水中。 冰冷的水席捲全身,冻的她有些颤抖。 屁股的伤见了水更是痛的厉害。 顺着上次的方向一直游着,借着月光照映的光亮,查看着湖底。 一直游到上次停着的方向,还是不见龙符柱。 难道不是丢在这里了? 忽然间她想到一个地方一直没去! 诸葛榕斓的庭院! 她在他的庭院待的时间最久,说不定是落在他那里了。 这般一想,她再次潜入潜入水底,准备游回去。 但! 水底蓦然出现一张俊容,很是熟悉! 她惊唿一声,却呛了一大口水。 腰身一紧,她被提了起来。 秦陌芫不停的咳嗽着,咳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脸色苍白,看着近在咫尺的韩九忱,心神凛然。 他怎么又在这里? 「我知道你还会再来的。」 男人低沉出声,不知是月色苍凉还是男人的声音太过苍凉。 他凝眉看着她的容颜,再次说了一句,「你瘦了。」 秦陌芫勐地挣脱开他,戒备的扫了眼四周,冷冷蹙眉,「又想抓我,将我送到北凉皇宫做质子?」 韩九忱挑眉一笑,「与我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 秦陌芫讥讽冷笑,「我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说吗?」 他一直都在利用她,难道还要她感激涕零? 「如果我是让你留在南戎呢?」 男人一瞬不瞬的凝着她,黑眸在月色下笼罩着一层朦雾,让人看不透。 秦陌芫嘲讽冷笑,「将我囚禁在南戎,交给慕容燕璃领功,与慕容燕璃看着我在皇宫里求生不得有死不能?」 韩九忱俊容微沉,声音冷了几许,「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呵! 在她眼里? 低头冷笑,再抬眸,眸底满是凉彻寒骨的讽刺,「在我眼里,即便我是个死人,你都能利用我干出别的计谋来!你是不会放过任何能利用我的机会!」 之前是,现在亦是! 若非是他,她又如何会被送到北凉做质子? 白梓墨又如何会死? 这一切都是他一手操控的! 秦陌芫骤然抽出匕首横在脖颈,迎着男人微颤的黑眸,冷声道,「你拦不住我的,若想将我交给慕容燕璃,那你交的就是一具尸体,即使这具尸体还能让你再次被利用!」 韩九忱黑眸一颤,垂在水里的双手紧攥成拳。 看着她决绝必死的心态,他终是让开身子,冷着脸看向远处,「不必了,你走吧。」 秦陌芫神色凛然,戒备的朝着另一侧游去。 匕首始终横在脖颈,神色冰冷。 游的远了,这才放下心来。 身后蓦然传来韩九忱低沉的声音,「今后不要在踏入南戎了,否在就再也没有那么好离开了。」 若是在踏入南戎,再被他遇到,他就真的不捨得再放手了。 秦陌芫冷着神色,快速离开。 她还会回去! 必须要亲手杀了慕容燕璃和他! 这一生她唯一的夙愿就是如此。 游向岸边,撕下一块布蒙在脸上,快速朝着凤城的方向而去。 可! 刚走了两步,周围蓦然间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手执长剑,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 为首的人冷冷看着她,只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活着!」 秦陌芫后退两步,手执匕首,傲然扬着下颚,「你们是慕容燕璃的人?」 讥讽的寒意愈发的延伸四肢百骸。 原来韩九忱还是不放过她,想要杀了她! 他不方便出手,便告诉了慕容燕璃,让他来解决她吗? 前一刻放她离开,下一刻却又要她的命! 对方冷冷一句,「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她冷然一笑,笑意里裹着冷厉的寒意! 「现在看看到底是谁死!」 对方轻蔑道,「狂妄!」 言罢,他们一拥而上,手上的利剑直冲而来。 秦陌芫手握匕首,仅是几招,那些人皆是被一剑封喉! 远处,几只利箭极速而来,裹着浓烈的杀意! 她心头一震,快速躲开前方人的攻击,深深就要躲开身后急促而来的利箭。 同时,那两支利箭在半空中骤然断裂落在地上。 心头微颤,她下意识扫了眼四周,只见城楼之上一抹身影摔落在城门下。 而在远处的河流边,长身玉立着一抹身影。 郝然是韩九忱! 秦陌芫脸色沉寒,紧抿着唇畔,闪身躲开身后人的攻击。 转身之际,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喉咙! 顷刻间,那人没了气息。 另一人顿在原地,脸色苍白。 秦陌芫拾步而上,脸色冰冷到极点。 看着他止不住后退,她讥讽一笑,「放心,我不会杀你。」 掌心凝聚着内力,地上的长剑陡然落在她掌心! 利箭轻挥,对面黑衣人的衣袍散开。 她运用内力,在他身上五个字! 慕容燕璃,死! 斩去他的外袍,将他绑起来。 「你要做什么?」 黑衣人痛的脸色苍白,却不知她在他身上写了什么。 秦陌芫嗤然冷笑,「给你们皇上一份惊喜!」 言罢,带着他走向了城门处。 看着走来的巡逻侍卫,骤然双手一抛,将黑衣人扔了出去! 「有刺客,来人,抓刺客!」 秦陌芫闪身离开,声音冰冷传入那些侍卫的耳朵里,「此人是慕容燕璃的护卫,若想知道我是谁,将他交给慕容燕璃!」 她的身影快速离开了胥城。 「你就不怕他杀了你?」 身后传来韩九忱的声音,透着月色而来,卷着她察觉不到的语气。 秦陌芫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身后。 远远的,只能看到男人修长的身形,看不到他的容颜。 她讥讽冷笑,「我与他之间早已是生死两敌的地步了,他不杀我,我也要杀了他!」 「同样!」她冷冷睨着他,一字一句,「我也会杀了你!」 月色下,男人容颜看不出神色,声音却蒙上了几许凉意,「只因我杀了白梓墨吗?」 秦陌芫冷眉,毫不犹豫道,「是!」 她现在无法动韩九忱,只因他手里还有白峰崖和童豆豆。 他若是死了,白峰崖和童豆豆也活不了。 韩九忱低眉一笑,笑意里满是无人能看懂的意味。 他凉声道,「你走吧,最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秦陌芫冷笑,紧抿着唇转身离开。 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你杀不了我的。」 除非我甘愿被你杀。 秦陌芫紧抿着唇,眸底的寒意愈发浓郁。 杀不了她会想办法。 即便是死,她也要拖上他!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男人转身,黑眸下满是苍凉。 秦陌芫,你最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 天色愈发的晚了。 秦陌芫偷偷回到府邸,却发现周围没有九罗剎守着。 如此更好! 她悄悄来到诸葛榕斓的庭院。 书房的闪着烛火,他应该在书房。 如此她先到他的房间看看,若是没有龙符柱,便找机会进书房。 闪身来到房屋后,她扫了眼周围,顺着打开的窗杵跳了进去。 刚一进去,便被一股浓郁刺鼻的酒气侵袭。 整个房间萦绕着浓郁的酒香,让她只是闻一下便有些上头。 她急的诸葛榕斓并不是嗜酒之人,为何房间酒味这么大? 顺着房间四处找,可是找遍了都没有龙符柱的影子! 难道龙符柱真的在书房? 拼了! 她换个装扮去看一下。 这般一想便朝着窗杵外而去。 可! 刚走到窗杵旁,手臂蓦然一紧,下一瞬便落入满是酒香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浓郁的酒香! 秦陌芫震惊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不是在书房吗? 何时来的房间? 不等她细想,脸上的布骤然被男人拽下来! (https://.biqukan/67_67276/9546408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零五章 糟糕,真面目被撞见! 「怎么回事?」 诸葛榕斓声线凉薄,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凉意。 秦陌芫紧抿着唇,不知道接下来又要如何解释。 「他为何叫你五爷,你与白梓墨有什么关系?」 男人再度问出声,这一次声音了夹杂着凛冽的威压。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着,她努力想着办法。 「转过来!」 诸葛榕斓沉喝的声音响彻身后,惊的她也在一瞬间有了主意。 转过身,微低着头笑眯眯道,「回殿下,是因为半年多前奴才见过五爷和阿华,跟着那个男子与他们相识的,五爷为了感谢奴才救过那个男子,所以教了男子几招功夫,也许刚刚是奴才和阿华谈话时不经意露了几手五爷当初交过奴才的招式,所以被阿华误认为五爷了。」 言罢,她微微抬眸,骤然对上男人漆黑冷沉的凤眸。 头勐地更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恕罪,奴才今后离阿华远一些。」 可是,话刚落,手臂却是一重! 她诧异抬头,阿华已经将她拽了起来,「五爷生来不会跪任何人!」 看他一副倔强的模样,秦陌芫心头微痛。 是她欠了阿华的。 诸葛榕斓看向阿华,自从和这个小子在一起,阿华似乎安静了不少。 男人冷沉道,「今后就让阿华跟着你吧,每日晌午带阿华找本宫,本宫为他针灸。」 言罢,白袍轻盪,男人已然转身离开。 秦陌芫身躯一僵,唇畔紧抿着。 今后每日晌午她都要带着阿华去找诸葛榕斓吗? 「我送你回去。」 秦陌芫朝着庭院那边走去,却不见阿华跟上来。 疑惑转身,只见阿华顿在原地,委屈的看着她。 唇畔轻启,她问道,「怎么了?」 阿华走到她身前,直接跪下。 秦陌芫一震,脸色微变,伸手就要将他拉起来,「你做什么?」 阿华低着头,沮丧道,「五爷,你是在怪阿华没有保护好殿下,所以不要阿华了吗?」 秦陌芫心头一颤,瞬间红了眼眶。 她微微抬头,将眸底的泪逼了回去。 她只是不想阿华跟着她受连累,毕竟她现在身处险地,四面楚歌。 若是有危险,阿华定然会第一个冲出去。 秦陌芫压抑着心底的难受,蹲下身笑看着她,「不是,我有任务交给你。」 阿华单纯一笑,满眼里都是期待和童真,「什么任务?」 「阿华!」 远处传来三妹的声音,急切,慌乱,害怕。 秦陌芫伸手指向三妹,低声道,「你的任务就是每天跟着她,听她的话,然后每日按晌午在这里等我。」 见他犹豫,秦陌芫脸色严厉,正色道,「能不能完成任务?」 阿华站起身,躬身道,「属下一定遵命。」 秦陌芫这才放心,起身对着三妹招手,「他在这里。」 三妹闻声看向这边,着急慌乱的脸色有所缓和。 她冲过来直接抱住阿华,气的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胸口,怒骂道,「你为什么就不听话,为什么不能好好待着?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吗?」 阿华愧疚的看着三妹,忽然从袖口里拿出几颗枣子递给她。 笑的傻呵呵的,「给你枣子吃,甜甜的,吃了就不怕了。」 三妹这下是又气又笑,接过枣子全部塞进嘴里吭哧的咬着。 秦陌芫看着三妹,心底泛着暖意。 她看的出来,三妹是真的喜欢阿华。 如今阿华成了这般,她依旧不离不弃。 似是她的目光过于关注,三妹察觉,抬眸凝着她。 下一瞬眉心一拧,「你是谁?」 刚问完,三妹指着她一惊,「你就是做出这么厉害训练方式的小丑八怪?」 小丑八怪? 秦陌芫敛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的确是挺丑的。 每次装扮完对着铜镜都不忍看下去。 阿华拽住三妹的手腕,很不高兴的斥责道,「这是我的主子,不是小丑八怪!」 三妹一怔,眸底泛着疑惑扫了眼秦陌芫。 随后似是想起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着秦陌芫低声道,「他这里受伤了,你别见怪。」 秦陌芫低声一笑,摇了摇头,「无事。」 她怎么会见怪? * 夜色沉凉,透着淡淡的凉意。 城外驿站里,几人走向驿站内。 其中一人精緻走向二楼的栏杆处,对着面前的男人躬身道,「殿下,我们的人都找遍了,还是没有秦姑娘的踪迹。」 还没有吗? 苏扈楝手指摺扇,慵懒的扇着。 这个女人难不成还长翅膀飞了不成? 「可还有其他情况?」 男人声音低沉,在夜里很是沉凉。 侍卫脸色微变,「倒是有一件,我们的人一旦出现,就会被浮冶阁的追杀。」 把玩着摺扇的手蓦然一顿。 苏扈楝忽然低笑,笑意冷然。 看来诸葛榕斓是知道秦陌芫还活着,而且从大齐逃跑了。 也知道他的人在找她。 这是将他的人斩杀,生怕秦陌芫再次被他抓走吗? 侍卫再次道,「殿下,除了北凉太子,还有一波人在寻找秦姑娘。」 苏扈楝看向远处,而那个方向正是南戎的军营。 「若本宫没猜错,那波人应该是韩九忱的人吧?」 侍卫一怔,躬身道,「回殿下,正是。」 男人冷嗤一笑,撑开摺扇慵懒的扇着,「将我们的人都撤回来,让诸葛榕斓与韩九忱先斗斗。」 等他们找到秦陌芫后,不论用什么法子,他都要将她抢过来! 摺扇骤然一收,男人身上的气息都变得愈发冷沉。 侍卫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 小河潺潺,周边的灯盏摇曳,映着月色,如梦如幻。 小河里游荡着小船,扇面悬挂了一周灯盏。 船的两边垂吊着珠帘,阻隔了里面的视线。 一串清丽的笑声自船内飘荡而出,和潺潺的流水声相辉映,好听极了。 珠帘内,烛光摇曳。 楚知儿一袭淡水色衣裙,衬得面容愈发的美艷,清新脱俗。 手里握着绣帕,眸底泛着星光。 年旻禾看着她的笑颜,薄薄的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今晚开心吗?」 楚知儿点头,「开心。」 将头轻轻靠在年旻禾的肩上,她低垂着水眸,柔声道,「旻禾,我们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好吗?」 男人眸色轻敛,敛去眸底的神色。 微微抬手,冰冷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侧颜,「只要你开心就好。」 楚知儿伸手握住他的手抱在怀里,眉眼里都是心疼,「你的手为何这么凉?」 男人身躯微僵,挑唇一笑,「也许是夜里风寒的原因。」 楚知儿起身,刚要褪下身上的狐裘,便被年旻禾拦住。 男人将她拥进怀里,低笑道,「我还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可是你的手真的很冰。」 楚知儿不敢说下去。 那种冰甚至比死人的手还要凉上许多。 年旻禾轻笑,拍了拍她的后背,「无事,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 楚知儿抬眸看着他,眸底明显有着不相信。 男人低低一笑,蓦然间将她打横抱起。 忽然的凌空让她一惊,吓得赶紧抱住男人的脖颈。 看她这幅模样,年旻禾笑的开怀,「我还没有道弱不禁风的地步。」 楚知儿脸色一红,娇羞道,「放我下来。」 年旻禾看着她,漆黑的双眸像是要将她的娇羞的一面印在心里,一辈子也不要忘记。 「不放。」 他不想放,可是却不得不放。 男人抱着她,笑容宠溺,泛着柔情,「你想看最美的繁星吗?」 「最美的繁星?」 楚知儿疑惑出声,「在哪里看?」 男人头微低,薄唇附在她耳畔,「想不想看?」 楚知儿脸色一红,娇羞的点头,「想。」 「我带你去。」 男人低沉一笑,抱着她骤然飞身而起。 楚知儿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震然的望着上方的繁星。 年旻禾脚尖在水里点了几下,飞身朝着最高点而去。 「好看吗?」 男人低沉的声线响彻在耳畔,楚知儿望着上方的繁星。 那些繁星像是近在咫尺,美极了。 空灵中透着让人深陷的梦境。 「喜欢。」 她笑出声,眉眼里都是喜悦满足之色。 年旻禾淡笑,抱着她停在了山顶之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楚知儿靠在他的胸膛处,听着那震盪的心跳声,无比安心。 「知儿……」 男人薄唇轻启,不停的叫唤着她的名字。 楚知儿闭上水眸,淡淡的「嗯」了一声。 今晚是她最快乐的一晚。 双臂紧紧抱着男人的腰身,她的笑意里都充满了甜蜜。 夜色渐渐淡去,晨曦的光线映照而出。 年旻禾将早已睡熟的楚知儿抱在怀里,拾步离开。 那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容颜上,捨不得移开。 知儿,对不起…… 那天四王爷为他把脉,也告诉了他一件极为严重的事。 他命不久矣。 因为频繁用了内力,已经或不久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牵连楚知儿? 在他余下的生命里,给她最后一次回忆。 带着年小元离开,彻底从他们身边消失。 他知道四王爷是要和殿下争天下的,年小元跟着他不会幸福。 即便现在幸福,在将来以为是要会成为诸葛辰风踏上皇位的牺牲品。 在他余下的日子里,必须尽快为她找一门适合的亲事。 让她过上平淡的日子,不要摄入皇族的纷争。 回到府邸,年旻禾将她放在榻上,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知儿,保重……」 男人起身,黑眸不舍的锁在她身上,终是转身离开。 床榻上,楚知儿唇角含着幸福的笑意,陷入睡梦中。 * 庭院外,年旻禾身着狐裘,靠在墙壁上。 五指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唇角泛着血渍。 在他的脚边,是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男人袖袍轻挥,地上的血渍骤然散开。 取出锦帕拭去唇边的血渍,走进庭院里。 年小元走出来,看着走进庭院的大哥。 俊容苍白,在月色下更显的苍白无血,仿佛随时消失的模样。 心里一惊,她跑过去握住年旻禾的手臂,低声道,「大哥,你怎么了?」 年旻禾温润一笑,伸手将她鬓角处的乱发别致而后,「无事,不过是受了些风寒。」 反手握住她的手,眉目低敛,「我们走吧,外面的人我已经支开了。」 年小元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身后。 这就要走了吗? 可是为何心里那么难受? 那么的不舍? 「小元,听大哥的话,你并不适合这里,留在这里只会让你无止境的受到伤害。」 年小元心头一颤,最终点头,跟着年旻禾离开。 当两人彻底离开凤城时,年小元忍不住哭了。 普金年旻禾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男人眉心紧拧,亦是不舍的看向凤城方向。 「哭吧,哭出来好受多了。」 年小元哽咽着,抬起头,「大哥,你捨得嫂嫂吗?」 男人身躯微僵,黑眸深邃,看不出去情绪。 但却能从苍白的俊容里看到几分沉痛。 「与其将来长痛,不如现在短痛。」 他给不了她一辈子那么长的幸福,又何必再耽误她? 握着她的手,朝着远处渐渐离开。 * 天色彻底大亮,整个府邸都透着夜里刚过的潮气。 阿六来到庭院,看着紧闭的房门,走上前轻叩,「年姑娘,四爷有请。」 敲了半天都没有一丝动静。 此时外面的侍卫回来,看到阿六时恭敬道,「六护卫。」 阿六蹙眉,「你怎么没在外面守着?」 侍卫道,「是年大人吩咐小的带他们去街上买些东西,剩下的几人去将他屋子里的东西都抬出来,他说有些潮气,想要晒晒。」 阿六脸色微变,似是想到什么,掌心凝聚内力打开了房门。 冲进去后,屋内整洁,却空无一人! 遭了! 果真不见了! 「怎么回事?」 此时,诸葛辰风低沉冰冷的声音传来。 阿六闪身退出去,急声道,「四爷,年姑娘和年大人都不见了!」 诸葛辰风脚步一僵,俊容陡然间沉寒。 身形一闪冲进房间,里面果真是空无一人。 闪身又去了年旻禾的房间,里面凌乱,依旧不见踪影。 阿六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四爷,今早年大人支开了守在年姑娘院落的侍卫,应该就是带年姑娘离开。」 诸葛辰风身躯紧绷,俊容裹着寒彻的风暴,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他沉喝道,「给本王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年小元给本王抓回来!」 阿六领命,转身离去。 诸葛辰风似是想起什么,脸色蓦然一沉,朝着另一处庭院而去。 男人轻叩房门,里面没有声音。 心底一沉,他骤然用力推开房门。 房间内有些幽暗,可他却看的清楚。 楚知儿坐在软榻上,脸色惨白道极致,手里攥着一张宣纸,眸底含泪。 「知儿……」 诸葛辰风走进去站在她身侧,薄唇紧抿着,不知该说什么。 楚知儿眼睫一颤,泪水滑落。 她踉跄的站起身,一双眸恨恨的瞪着他,「是不是你赶她走的?」 说着,手里的宣纸的狠狠砸过去,落在男人身上,缓缓飘落。 楚知儿上前攥住诸葛辰风的衣襟,哭的撕心,「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为什么你要那么狠心赶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挥打中,一巴掌扇在诸葛辰风的脸上。 她后退两步,眸底的泪水泛滥着。 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离开却不带着她? 楚知儿一直后退,直到后背撞在墙壁上才停下。 哆嗦的哭着,缓缓蹲下,双臂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 昨晚的柔情,昨晚的幸福,一觉起来,全部没了。 原来昨晚是他留给她最后的温柔吗? 诸葛辰风走到她身前,缓缓蹲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知儿,忘了她好吗?」 楚知儿恨恨的瞪着他,反问了一句,「忘了他?那你忘了年小元可以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对年小元的上心!」 诸葛辰风站起身,背对着她,压抑住眸底的怒意。 「总之年旻禾离开对你与他来说都是件好事,到时表哥会为你选一门好亲事。」 言罢,男人拾步离开。 楚知儿脸色惨白,起身冲过去抱起桌上的茶壶丢了过去! 茶壶打在关上的房门处,溅了一地。 * 训练场上,秦陌芫特意穿了一身脏臭的衣袍跑过去。 远远的便看到阿华等在那里,四处张望。 「我们走吧。」 她带着阿华来到诸葛辰风的庭院。 刚走进去便看到明净守在门外。 见她走来,明净下意识蹙眉。 尤其是在看到她身上又脏又臭的衣袍时,直接喊出声,「回去换身衣袍再过来!」 秦陌芫无辜挑眉,「殿下让奴才来晌午带阿华来的,奴才刚从训练场上下来,还来不及换衣裳这不是就到时间了吗?」 「让他进来。」 房内传出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 明净应声,打开房门让阿华走了进去。 秦陌芫巴不得不进去,省的被他们认出来。 她直接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打发时间。 明净关上房门,看了眼坐在台阶上的人,眉心紧拧着。 房内,诸葛榕斓将银针刺入阿华的头颅,白皙如玉的指尖捏着银针,再次刺入他的脖颈。 昨晚这一切,用锦帕拭手,朝着房门而去。 房门打开的瞬间,男人凤眸蓦然落在台阶下的身影上。 背影单薄,慵懒而坐,单手撑着下颚,似在看着远处。 这一刻他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是她回来了吗? 因为背影很像! 不! 确切的说,这背影与她如出一辙! 诸葛榕斓心神颤抖,僵硬迈出步伐小心翼翼的走到秦陌芫身后。 凤眸低垂,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生怕这一切都是梦。 明净站在一侧,疑惑的看着这一幕,不知爷要做什么。 秦陌芫看着远处,脑海里却在想着事情。 忽然间像是有谁的目光紧紧锁着她,让她浑身不舒服。 心神一颤,她下意识抬头,蓦然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凤眸。 那双凤眸里泛着浓浓的柔情! 「殿下!」 秦陌芫一惊,快速站起身后退两步,低着头心里慌乱。 该死的,她竟然走神到有人站在她身后都未察觉! 诸葛榕斓看着转过身来的那张丑陋无比的脸,眸底的柔情顿然消失。 他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陌芫低声道,「回殿下,是殿下让奴才每日晌午带着阿华来这里的。」 男人凤眸低敛,似在回忆。 半晌,他沉声道,「你转过去。」 秦陌芫一怔,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转过去!」 男人沉声,声音了多了几许不耐。 秦陌芫「哦」了一声,快速转身。 双手紧张的在袖子里攥着,搞不懂诸葛榕斓想要做什么。 男人凤眸深沉,如深潭般幽深,让人看一眼便隐匿其中。 他一直凝着她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真的很像…… 可不是她。 明净疑惑的看过去,却在仔细看到秦陌芫的背影时,勐地一震! 他这下终于知道爷为何要这丑八怪转过去了。 因为她的背影和秦公子太像了! 就连他都差点区分不了。 男人蓦然转身,声线寡淡道,「日后你便跟着本宫,训练场的事交给别人去做。」 秦陌芫一怔,转身急声道,「殿下,奴才是来参军的,可是要打仗的!」 「打仗?」 诸葛榕斓嗤然冷笑,薄唇溢出讥讽至极的傲然,「这仗不一定能打起来。」 什么意思? 难不成不打了? 那诸葛辰风为何还要招兵? 而他又为何要带领楚家军来到凤城? 「去洗漱干净来本宫这里,若有违抗——」 男人声音加重了几分,「乱棍打死!」 秦陌芫心头一跳,很不甘愿的道,「奴才遵命。」 既然军营这条道行不通,她就另想办法! * 跟着诸葛榕斓三天了,她发现这个男人什么也没让她做。 只有一点,不论在哪里,他都让他站在前面,背对着他。 搞不懂他要做什么,她也没敢问。 这天天色渐晚,房内烛光摇曳,秦陌芫站的实在是累了。 终是忍不住转身,却看到男人手执书卷坐在软榻上看着。 气息清冷,寒凉寡淡,让人靠近一些就仿佛要被冰冻三尺。 她低声问道,「殿下,奴才可以出去了吗?」 诸葛榕斓凤眸轻抬,凉凉的睨着她,「本宫让你转身了吗?」 秦陌芫一顿,不甘愿的再次转过身去。 可是,站了许久,直到深夜男人都未让她离开。 「殿下……」 「闭嘴!」 男人清冽出声,「再言语本宫拔了你的舌头!」 秦陌芫快速闭嘴,是真的不敢说话了。 诸葛榕斓看着她的背影,凤眸幽深,薄唇轻抿着。 半晌,他低沉道,「出去吧。」 秦陌芫应了一声,赶忙跑出去。 站了一天,双腿早已麻木。 勐地迈开步伐,谁知脚底一绊,整个人朝前扑去! 前方是软凳,她本想用内力控制,却又不敢在男人跟前暴露武功。 一咬牙,硬生生的倒在地上,肩膀撞在了凳子上。 闷哼一声,她站起身。 男人不悦的扫了眼鲁莽的她,沉声道,「滚出去!」 「是,殿下。」 秦陌芫快速踏出房门,这才松了口气。 明净守在外面,看着她出来,没有理会。 她也没有说话,快速出了庭院,浮躁的气息瞬间变的沉稳。 微低着头,敛去眸底的冰冷,朝着外面而去。 她知道这四周都是诸葛榕斓的人,一旦她动用内力,所有人都会察觉。 神色低敛,她忽然走向了阿华的庭院。 似是有所感应,阿华忽然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走来的她。 秦陌芫看向他,笑眯眯的问了一句,「还没休息吗?」 阿华衣服单纯的模样,摇头,「没有。」 「我来与你说件事。」 与阿华走进房间,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换上他的衣袍。 她低声道,「你就坐在房间里等我回来,只要我没回来,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不见,听到了吗?」 阿华听话点头,「属下明白!」 见她从窗户上离开,阿华傻呵呵的问了一句,「五爷,你要跟阿华玩捉迷藏吗?」 秦陌芫身形一顿,笑眯眯转头,「对,不过咱们两是一起的,我现在要去藏起来,不能让他们发现。」 阿华点头,「属下遵命!」 秦陌芫淡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窗杵外。 她现在需要去一趟外面查探下南戎军营的情况。 但她也必须回来,诸葛榕斓的人定然看到了她进了阿华屋子。 若是她不见了,诸葛榕斓就算杀了阿华,也会降罪他。 她绝不能连累阿华! 就算真如诸葛榕斓所说,胥城和凤城的仗打不起来,她也必须让他们打起来! 身影如魅,消失在凤城城外。 * 胥城,灯火摇曳。 秦陌芫站在远处的树上,仔细看着周围的布局。 要想偷偷潜入进去根本没有希望。 甚至城外的河里还有南戎将士的把守。 秦陌芫闪身躲进了河流对面的密林,找了许久,只发现唯有这一处的将士很少。 她闪身上前,趁那些巡逻的人往前而行,快速钻进了河里。 河流平静,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水下冰冷,她朝着城内的方向渐渐游过去。 不知游了多久,直到水面上映着火光,她才知道到了城内。 沿着河流继续往前悠着,直到一处僻静没人的地方她才敢浮出水面。 扫了眼周围,悄悄的爬上岸。 可! 前脚刚踏上去,身后骤然传来水花的声音。 秦陌芫一震,转身看去。 月色下,男人赤果着上身,浮出水面,凤眸同样震惊的看着她。 竟然是韩九忱! 要不要这么巧? 所以他在这沐浴,正好被她撞上了? 「秦陌芫!」 韩九忱声音低沉,却裹着令人读不懂的语气。 月色下,更是看不到男人浓黑凤眸下的情绪。 遭了! 秦陌芫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河水洗刷干净了。 见男人就要飞身而上,她更快的钻入水中。 隐约中,似是听见韩九忱急促的声音,「别跑……」 特么的,不跑她等死吗? 秦陌芫快速往前游着,她钻入水底,藉助水草隐匿住身形。 幸好她前世最爱的便是游泳,憋气时间也很长。 不然这会早已被韩九忱抓住了。 她时不时的往后看,见没人跟上来,这才松开了口气。 游出城外,扫了眼城门,快速朝着凤城赶回去。 不知过多久,终于到了凤城外。 秦陌芫闪身躲进了城门里。 幸好她身上带的有军营里的腰牌才能顺利进来。 城门外,韩九忱看着那抹消失的身影,薄唇紧紧抿着。 何时起,她这般怕他了? 即便是一句话的机会也不给他。 * 月色暗沉,秦陌芫浑身湿透,头髮上都嘀嗒着水。 将脸上的布料紧紧护好,闪身躲进了军营里。 可,刚走进庭院,迎面便撞上了一抹身影。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胸膛。 不是诸葛榕斓又是谁?! 秦陌芫一震,今晚是倒了什么霉? 一下子碰两人? (https://.biqukan/67_67276/9550622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零四章 你是谁?! 秦陌芫站起身跟在阿六身后,不甘道,「我来就是为了参军,你们凭什么不让我打仗?」 阿六冷眉看着她,只丢下一句,「若有疑问你去问四爷。」 「问就问!」 秦陌芫脸色冰冷,言罢,径直朝庭院内而去。 可刚迈出一步便顿住了脚步。 不行,她不能去! 即便她在乔装打扮,和诸葛辰风待的久了,这个男人多少会有怀疑。 这般一想,她瞪了眼阿六,转身朝着军营而去。 「站住!」 秦陌芫顿住脚步,丢下一句,「我去拿我的包袱!」 说完,再不搭理阿六,快速离去。 刚走了两步,她再次顿住,紧抿着唇看向庭院里。 她必须混入军营里才能有机会进入胥城。 而唯一的办法不是找诸葛辰风理论,而是说服他。 如何说服? 心神凝重,看向远处。 在目光接触到远处空着的场地的时,心里有了主意。 * 天色渐晚,透着凉意。 一扇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一个女人衣着狼狈的走出来。 郝然就是景泠月! 她低着头,袖袍下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阿六带着她一直走向府邸的后院。 对,后院! 她顿住脚步,冷声问道,「本王妃为何要住在后院?」 阿六冰冷道,「这是四爷吩咐的,属下只是奉命办事。」 景泠月心头一痛,更多的是愤怒。 压抑着怒火,问了一句,「前院没有屋子了吗?」 阿六仍旧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属下只是奉命办事。」 「让开!」 景泠月推开阿六,朝着前院走去。 见阿六追来,她快速拢起袖袍,拉开衣襟,警告道,「再敢靠近,本王妃就喊了!」 阿六脚步一顿,眉心紧拧,满是厌恶。 周围来回有些下人和侍卫,阿六不得已退到一旁。 景泠月讽刺一笑,快步朝着前院跑去。 到了前院便听到诸葛辰风低沉不悦的声音传来,「下来!」 「不下,除非王爷让出府!」 年小元站在最高的树叉上,低着头,单手抓着树枝。 她的伤已经好了,可是却被四王爷整日关在前院,一步也不能踏出。 她想要去寻找秦陌芫,她相信她一定还活着。 可,只要一出前院,绝对被拦住! 男人脸色沉寒,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本王再说一遍,下来!」 年小元心底一颤,虽然胆怯,不知为何,却坚信男人不会伤她。 她依旧抓着树枝摇头,「除非王爷答应我出去,不然我宁死不下!」 看着她这副无赖模样,诸葛辰风脸色黑沉到极点。 「秦陌芫是女人,你的真情错付了,到现在还要一错再错?!」 年小元脸色涨红,是被羞的。 谁能想到她心悦了一年的男人结果是个女人。 可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担心她。 在心里已然将她当成了姐妹。 虽然在跨越姐妹这道坎时只有自己知道有多艰难。 年小元倔强道,「我只要出府!」 单手抓着树枝有些麻痛,她微微松手想要缓解下。 「别乱动!」 下方蓦然间传来男人沉喝的声音,带着斥责。 年小元一惊,下意识再次抓住树枝。 可! 脚下却是一滑,整个人朝下栽去。 「救命啊——」 年小元脸色惨白,吓得大叫。 阿六站在外面,看着这一幕,心里一慌想要上前。 可看到四爷飞身而上时,他顿住脚步,低着头敛去眸底的落寞。 诸葛辰风飞身而上接住惊唿大叫的年小元,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两人落在地上时,男人呵斥道,「闭嘴!」 年小元下意识闭嘴,脸色还是苍白,显然还未从方才的惊吓里缓过神来。 看她这幅模样,诸葛辰风怒骂的话没有再说,冷着脸抱着走进房中。 在转身之际,看到院落外站着的两人。 阿六和景泠月。 男人的目光直接略过景泠月看向阿六,冷声道,「为何不将她带到后院?」 「四爷,是王妃要挟属下来的。」 阿六直接说出实情。 景泠月脸色始终是苍白的。 从踏进院落看到诸葛辰风那般在意年小元时,她的脸就失去了血色。 在男人抱着年小元,直接忽视她时,她的心坠入冰窖。 诸葛辰风冷冷看着景泠月,「即日起你就住在后院,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得踏出后院一步!」 景泠月看着男人怀里的年小元,眸底下掩藏着浓郁的仇恨和嫉妒。 垂下眸,她压抑住所有的愤怒和嫉妒,乖巧的说了句,「臣妾知道了。」 抬眸,眸底含泪,赢弱潺潺的看着男人。 而后转身离去,夜风中女人背影单薄,落寞苍凉。 诸葛辰风冷漠移开视线,抱着年小元走进房中。 房内烛光摇曳,年小元被诸葛辰风直接丢到榻上! 后背一痛,她刚要起身,可眼前一暗,男人已倾身逼近。 长臂撑在她身侧,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颚被迫迎上那双黑沉如雾的黑眸。 「年小元,你若在不安分,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男人咬牙切齿,语气里带着凌厉的怒意。 年小元身躯一颤,识相的点头,「我信。」 诸葛辰风一怔,所有的怒意在她乖巧呆愣中尽数散去。 看着眼前苍白娇俏的小脸,男人心头一热,低头,薄唇附在她唇上。 年小元一怔,震惊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陌生的触感让她心神震然,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感觉。 「闭上眼睛。」 男人出声,声音低沉沙哑。 年小元乖巧的听话,闭上了双眸。 可! 直到腰身一暖,她才彻底慌张了。 下意识推开毫无防备的男人,脸色红了个彻底,又羞又气道,「王爷,你,你——你出去!」 她指向外面,眼神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 诸葛辰风低笑出声,看着她这副模样,笑意愈发浓深。 他转身走出房外,在关房门时丢下一句,「你再在不安分,本王会用方才的法子好好治治你!」 言罢,房门一关。 年小元看着紧闭的房门,脸色还是红了个透顶。 怔愣了半晌,缓缓伸手覆在红唇上,心神有些凌乱。 做了许久,她忽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出去。 可还未出院子,阿六便伸手拦住她,「年姑娘,王爷吩咐你不能出去。」 他看着她,眸底没有冷意。 年小元低着头,有些挫败。 最后低声道,「阿六,你能不能去叫下我大哥,我想和他说说话。」 看着她这幅模样,阿六点头,「属下这就派人去叫年大人过来。」 * 年旻禾进来时便看到年小元披着外袍站在院落里。 见他过来,一双水眸一红,跑过来抱住他,低声哭泣,「大哥,我好想你。」 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再没有见过大哥。 可以说自从被四王爷带到临城,她就很少见到大哥了。 年旻禾轻笑,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背,「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害不害躁?」 年小元哭着笑出声。 两人进到房间,烛光下,她低着头问了一句,「大哥,你觉得四王爷这个人怎么样?」 年旻禾看着她微红的小脸,眸底隐匿着凝重的担忧。 他问道,「你对四王爷的感觉又是如何的?」 年小元脸色一红,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吗? 看来这丫头还不清楚自己的心。 不过这样也好。 他心中轻嘆,看着她,「小元,四王爷已经有了四王妃,你就算嫁给他也只能是侧妃。」 看着她微僵的小脸,男人眸底划过不忍。 但仍继续道,「自古皇家多无情,即便你成了他的侧妃,将来他还会纳更多的妾,如今四王爷对你如此,你敢保证将来他也会这般对你吗?若是将来没有四王爷的庇佑,你在王府如何生存,仅仅一个景泠月就是你的劲敌。」 他伸手抚摸着年小元的青丝,「小元,大哥希望你加一个平凡人家,也不愿你嫁入皇家整日以泪洗面,勾心斗角,趁现在还未动深情,你若想走,大哥带你离开这里。」 年小元一怔,看着年旻禾,「大哥,你也要走吗?」 男人敛眸,敛去眸底的怅然。 他必须走。 若是不走,将会伤害更多的人。 「小元,你愿意跟大哥离开北凉吗?」 年旻禾看着她,眉目凝重。 年小元低着头,不知为何,提起离开,她的心竟忽然间有些不舍。 脑海里浮现诸葛辰风的容颜,心头微痛。 似是看出她的为难,男人低沉道,「长痛不如短痛,你自幼面对后娘的欺辱和爹的冷漠,难道日后还要重蹈覆辙吗?四王府可比家里更无情!」 年小元紧紧攥着双手,似在抉择。 手背一暖,男人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小元,听大哥的话,大哥不会害你。」 年小元一顿,艰难点头,「好,我跟大哥离开。」 说完,心里却是越发的沉重。 难受极了。 年旻禾站起身,将年小元揽在怀里。 而后,轻哄道,「我们离开凤城,离开北凉,就我们兄妹两在一起,远离这些纷争。」 远离这里的一切。 他给不了楚知儿幸福,给不了她未来。 他更不能陪她长久。 既然如此,不如趁早放手,带着小元离开,为她寻一门真正的适合她的亲事。 * 书房外,阿六的声音的传来,「四爷,有人要见你。」 「进来。」 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自房内传出。 阿六站在一侧,看向身后的秦陌芫,「进去吧。」 秦陌芫笑眯眯的,为了见诸葛辰风,她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 走进书房,看着男人坐在案桌前。 手执书卷,温润如玉,只是气息比起以往好像冷厉了不少。 秦陌芫行了一礼,「四王爷。」 诸葛辰风依旧看着书卷,冷声道,「有何事?」 秦陌芫轻咳一声,「奴才想跟四王爷商量一件事。」 商量? 诸葛辰风放下书卷,抬起头来看向她。 可在见到她哪种丑陋至极的脸时,终是不忍去看。 低着头继续拿起书卷,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耐,「说吧。」 她的脸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笑眯眯上前,将提前画好的图纸撑开放在桌上,「奴才想在军营待着,也会为军营作出贡献,四王爷别看奴才瘦小,可是奴才力气大,还会练兵之道。」 练兵之道? 男人似是这才提起兴趣,黑眸不耐轻抬。 目光在落在图纸上时,蓦然间顿住。 宣纸上画了两种图形,图形上还有着人影,皆是在训练着。 而这种训练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三朝里,没有任何军营用这种训练。 但这种训练却比他们的更加艰难,而且训练的更有耐力。 这种训练直接到位,比起小兵们每天互相玩着大家强了不知多少。 诸葛辰风震惊的看着对面的秦陌芫。 第一次用正眼瞧着她。 「这是你画的?」 犹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他是在无法想像一个相貌如此丑陋,身形单薄瘦弱的人能划出这种独一无二的图形来。 秦陌芫傻笑的摸了摸后脑勺,「回四王爷,是奴才画的。」 男人放下书卷,声音冷沉,「你是如何想出这些的?」 炸她话? 秦陌芫应对道,「每晚做梦都有一个白鬍子老头教奴才的,也许是老天爷看奴才孤苦无依又长的其丑无比,给了奴才一项本事。」 诸葛辰风冷冷一笑,显然是没有相信她的话。 男人站起身,掌心凝聚内力,悬挂在墙壁的长剑骤然落在他手中。 冰冷森然的长剑横在脖颈,男人冰冷至极的声音响彻书房,「若是让本王知道你是细作,做出对南戎,对凤城军营不利的事,本王会将你五马分尸!」 秦陌芫颤抖着,快速摇头,「奴才没有,奴才绝对对凤城,对北凉忠心耿耿。」 诸葛榕斓冷冷睨着她,看她衣服点头哈腰的模样,厌恶的收回长剑。 「既然如此,军营里的四千小兵就交给你,一个月内他们若没有长进,将你军法处置!」 秦陌芫松了口气,大声道,「奴才保证完成任务!」 她就不信了,当初那一千多号的顽劣小匪她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四千号的平民百姓她治不了? 只要能回军营,再难她也无所谓! *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为了治疗一个人的脑疾,也住进了府里,就在咱们军营前面。」 「我也听说太子殿下是带着楚家军从临城来的,我可是听我爹那辈提起过,楚家军当时可是威震四方,诸葛皇族的天下都是楚家军给打出来的。」 「是啊,你说殿下带着楚家军前来,四王爷为何还要招兵?」 「也是,殿下带着楚家军出马,绝对能占领南戎胥城。」 其中一人看了眼四周,对着他们几人招手,「靠近点,我可是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的。」 其他人凑到一起,听着他说,「听说四王爷和殿下不和,皇上给四王爷派了一万兵马来凤城对抗胥城的好几万兵马,本来就是输的,要不是殿下带着楚家军前来,南戎皇帝忌惮楚家军,就一直没有主动出站,正好也给了四王爷招兵的时间。」 「那殿下为何带着楚家军来却不出站?」 「这我哪知道?」 几个人窃窃私语,站在远处的秦陌芫却浑身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诸葛榕斓要来军营? 而且就待在府里? 为何他不将阿华接到别处疗伤? 走上前,一鞭子挥打在那几人身上,冷厉出声,「这里是训练场,要闲聊就从这里滚蛋!」 几人不敢做声,瞬间乖乖听话去训练了。 他们可是亲自领教过这个丑八怪的整人本事。 尝试了一次再也不想尝受第二次。 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 秦陌芫刚从训练场回来,阿六便来找她。 让她去趟书房,四王爷找她。 敛了心神,她看了下身上脏兮兮的外袍,勾唇一笑,朝着庭院而去。 走到书房外,低声道,「四王爷。」 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进来。」 秦陌芫推门而入,始终低着头,站在房门边上,「不知四王爷找奴才有什么事?」 诸葛辰风扫了眼她,蹙眉道,「站那么远做什么?」 她低着头,「奴才刚从训练场上下来,身上脏,别脏了王爷的书房。」 诸葛辰风扫了眼她身上满是灰尘的衣袍,也并未再语。 秦陌芫始终低着头,可隐约间似有谁的目光徘徊在她身上。 微一抬头,骤然撞进一双漆黑如幕,浓黑深沉的凤眸。 竟是诸葛榕斓! 他怎么会在这里? 脸色微变,她快速低头,浑身紧绷。 「若是四王爷无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她将头垂的更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着。 诸葛辰风扫了眼她,「太子殿下想去看看训练场,那是你做出来的,就由你带太子殿下前去观看。」 秦陌芫一震,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这一次诸葛榕斓眉目低垂,手指茶盏,并未看她。 可这样她也觉的不安全。 但眼前根本容不得她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低声道,「奴才领命。」 诸葛辰风对诸葛榕斓躬身道,「二哥,臣弟有些事物处理,就不陪同了。」 诸葛榕斓并未抬眸,薄薄的唇清冷的溢出一声「嗯」。 男人起身,白袍轻盪间已从她身边而过,不做一丝停留。 他身上好闻清淡的气息拂面而来,让她心头愈发的谨慎冰冷。 秦陌芫紧抿着唇,对诸葛辰风躬身告退。 转身快速跟上诸葛榕斓的脚步。 不过与他保持了五步距离,始终是低着头,生怕被他认出来。 她只希望战争能快些开始,这样她就能趁乱混入南戎军营里。 可如今看这情况,至少还要等一个月。 脑海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停下。 她继续走着,结果一头撞在男人的后背上。 后背僵硬,撞的她鼻尖剧痛,倒吸一口凉气。 心里一慌,她快速后退几步跪在地上,慌张道,「殿下恕罪,是奴才没长眼睛。」 男人转身,负手而立,凤眸凉凉的睨着跪在地上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清冷的声线寒凉寡淡,没有一丝情绪。 秦陌芫低敛着眸光,谨慎道,「回殿下,奴才叫念子。」 念子…… 男人俊眉微拢,似在回忆。 「你就是那日肚子跪在外面的小兵?」 秦陌芫恭敬道,「回殿下,奴才是。」 「起来吧,带本宫看看你做的训练场,究竟有没有诸葛辰风说的那般玄乎。」 男人转身,径直而行。 白袍轻盪,周身的气息清冷矜贵,俊美如谪仙。 秦陌芫顿了下,懊恼的咬咬牙,不甘愿的站起身跟了上去。 这一次她异常专注,男人停,她也立刻停,绝不撞上去。 就这样一直走到训练场。 诸葛榕斓凤眸清寒,看着远处的训练场,眸色陡然微变。 像是要验证什么,他步伐加快,顷刻间便到了训练场中间。 看着其中几个训练的地方和当初在秦家寨时,秦陌芫训练小匪们做的一模一样。 不管是阵型还是方式,如出一辙! 男人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诸葛榕斓这才回神。 转身之际,大手攥住秦陌芫的衣襟,俊容裹着寒冰和急切,「这些是谁教你的?」 秦陌芫身躯一颤,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吓得赶紧低下头。 虽然她做了装扮,可生怕他认出来。 「说!」 诸葛榕斓沉怒低吼,声音里夹杂着令人胆寒的恐惧。 秦陌芫身躯僵硬,努力想着措辞。 对诸葛辰风说的话绝不能对他说。 诸葛辰风都不信的话这个男人更不信。 想了半晌,就在男人准备将她扔出去时,她急忙道,「是一个男子教奴才的。」 男人沉寒的声音再次响彻耳畔,「怎样一个男子?」 仔细听,甚至能听到男人声音里的几分薄颤。 秦陌芫想了几许,「一个身形有些单薄,长的俊俏,像是个书生的男子,她没有告诉奴才她叫什么,所以奴才也不知道。」 诸葛榕斓眉心紧拧,忽然松手。 秦陌芫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没来得及放松,后领一紧,直接被他揪了起来! 男人二话不说,直接提着她朝远处而去。 确切的说是飞的! 她又不能暴露自己会轻功,只能被迫提着跟上去。 这一路过去自己差点咽气了。 一直走到府里,男人袖袍轻挥,房门打开。 她被提熘进去,男人伸手指向墙壁上的一副画,沉喝道,「是不是她?」 秦陌芫站定好,抬头看去。 在看到墙壁上悬挂着一副身着红衣女子的画像时,骤然一震! 因为那女子竟然是她! 「是不是她!」 男人近乎低吼,语气沉冽。 秦陌芫点头,「正是,不过那人是男的,并非女子。」 说完,她快速低头。 「在哪里见的?她又是何时教你的?」 眼前一暗,男人骤然逼近,冷沉的睨着她。 秦陌芫心头一颤,犹豫着,做出一副在回忆的模样。 半晌,她低声道,「回殿下,是半年多前,当时奴才看到那个男子受伤,便给了她一些草药治疗,她便给了奴才一张宣纸,上面就是这些图纸。」 半年多前? 男人松开她,转身看向墙壁上悬挂的画像。 半年多前正是秦家寨被灭,她又被无痕打伤的那次。 「出去!」 低沉沙哑的声音有些苍凉。 秦陌芫陷入回忆里,一时间没有听清,怔愣在原地。 「滚出去!」 男人暗沉的声音再次响彻房间,秦陌芫这才听清,像是解脱了似的,快速离开。 前脚刚抛出房间,后脚房门便「碰」的一下关上。 要不是她的脚收的及时,差点撞了脚后跟。 走到外面,迎面便撞见了走来的明净。 她赶忙低下头,对着明净行礼,快速离开。 明净蹙眉,转身之际便看到她仓皇而跑的背影。 下意识喊道,「站住!」 秦陌芫一怔,没办法只能顿住脚步,却并未回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眼前一暗。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净的声音响彻头顶,带着冰冷的质问。 秦陌芫低着头道,「是殿下带奴才来的。」 爷带她来的? 「你抬头我看看。」 明净冷冷开口,目光如利刃般卷着她。 秦陌芫紧抿着唇,犹豫了半晌抬头。 当一张其丑无比的脸映入眼帘时,明净蓦然间轻咳出声。 他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秦陌芫低头恭敬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膈应死你们的感官! 明净走进房前,恭敬道,「爷,属下有事禀告。」 里面没有声音。 过了许久,清冷的声线才传了出来,「进来。」 明净推门而入。 房间幽暗,唯有的一丝光亮还是月色映在窗杵上的。 男人负手而立,凤眸始终落在墙壁上挂着的画像。 明净站在男人身后,眸底闪现着一抹喜色,「爷,属下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秦公子还活着!」 话刚落,眼前一暗,男人激动的声音逼近,「她在哪里?」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明净眼眶微红,低声道,「属下只查探到大齐太子苏扈楝在寻找秦公子,秦公子消失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大齐皇宫,不过前段时间秦公子逃跑了,所以苏扈楝正在秘密寻找。」 芫儿逃跑…… 她真的还活着! 他就知道她不会死! 诸葛榕斓凤眸轻颤,往后退了两步,大手撑在桌沿上,吩咐道,「全力找她,将韩九忱与苏扈楝的人杀了!」 明净领命,转身去办。 诸葛榕斓看向画像里的人,眉心紧紧拧起。 她还活着,可是避开了所有人。 他坚信以芫儿的性子定然会为白梓墨报仇。 她逃离大齐皇宫,一定会来凤城或胥城。 * 翌日,秦陌芫刚训练了一拨小兵,便看到一抹沖了出来,直接跑上了训练场。 周围吃的小兵见此,大吼着要拦住他,甚至有的叫骂出声。 秦陌芫蹙眉,转身看去,却在看到那抹身影时蓦然一震。 竟然是阿华! 他此刻熟练的攀爬着训练的目光和攀岩的高栏,那动作仿佛做了千万遍。 一边做着,一边傻呵呵的笑着。 有几个人跑过去,对着他大吼道,「喂,傻子,这个好玩吗?」 阿华笑呵呵的点头,「好玩,我好像玩过它。」 对啊,之前阿华跟着白梓墨在秦家寨待了许久,对她当时布置的这些很有兴趣。 秦陌芫走上前,长鞭毫不客气的挥打在那几个骂着阿华的小兵,「滚回去继续训练,今晚不准吃饭!」 「凭什么?」 那几人愤愤不平。 秦陌芫再次扬手,又是一鞭子狠狠挥过去。 那几个人挨了几下,痛的也不敢在吭气,灰熘熘的去训练了。 其他人见此,快速闪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阿华——」 见四下无人,她看着站在高处的男人,颤着声音喊出声。 阿华疑惑低头,一双眸充满好奇,「你是谁?」 秦陌芫心头一颤,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华见此,直接坐在上面,「你眼睛好红。」 秦陌芫紧抿着唇,勐地低头敛去眸底的颤痛。 她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压抑了许久,将几度崩溃的情绪压下去。 这才抬头看向阿华,低声道,「下面危险,你下来好吗?」 虽然知道他会武功,可他的智力却不比以往。 「听话,快下来。」 她招了招手。 阿华对着她挥手,「你让开点,小心我踩到你。」 秦陌芫笑出声,果真听话的让开了几步。 阿华一跳,落在她身前。 忽然间,阿华朝她攻击而来,手段凌厉。 秦陌芫一震,勐然侧身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话刚落,她便被阿华直接抱在怀里,那力道差点让她窒息。 「五爷,我终于找打你了。」 熟悉的声音,幼稚的语气,忠诚的激动。 秦陌芫眼眶一红。 她差点忘了,身上的内力都是白梓墨的。 方才她接住了阿华的招式,下意识用了内力。 跟随了白梓墨那么久,如何不了解他的内力气息? 阿华就是根据这点将她认成了白梓墨。 「阿华,我不是五爷。」 可,话刚落,阿华便松开她。 恭敬的站在她身侧,一副我认为是就是的模样。 秦陌芫无奈,「你认错人了。」 阿华垂眸看着她,「我不会认错五爷的。」 说完,直接看向远处,就是不离开。 秦陌芫无奈,看了眼远处渐渐走来的一些人,她低声道,「你快回去,我先走了。」 言罢,转身离开。 但! 阿华始终跟在她身后,甩都甩不掉。 秦陌芫颇为头疼,直接命令道,「回去!」 阿华顿住脚步,为难的看着她。 「难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秦陌芫严厉出声,尽量做出与白梓墨相同的表情神态。 阿华看着她,慢慢红了眼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五爷,属下不能走,属下要是走了你又死了。」 秦陌芫心头剧痛,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她勐地转身逼退眸底的泪,身躯微颤。 「阿华,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蓦然间传来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 「等五爷。」 阿华说出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秦陌芫。 秦陌芫却是身躯一震。 诸葛榕斓怎么来了? 她身躯僵硬,敛去眸底的沉痛,笑眯眯转身。 对面诸葛榕斓一袭白袍俊美如斯,俊容寒凉,「你为何与阿华在一起?」 秦陌芫讪笑,「回殿下,奴才看阿华在训练场,怕他出什么事就让他先回去。」 言罢,扫了眼阿华,「既然殿下来了,那奴才先告退了。」 不等男人言语,她快速转身。 还未走两步,阿华便跟了上来,急声道,「五爷,你别丢下属下。」 秦陌芫懊恼咬牙,这下是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男人清寒的声音带着继续冷沉,「他叫你五爷?」 阿华看向男人,将秦陌芫护在身后,「他是属下的主子。」 完了,这下更难解释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553587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零三章 两人相遇 天色黑沉,透着凉意。 军营里,秦陌芫看着里面的大通铺,脸色有些凝滞。 她脸色变了几许,转身走了出去。 阿虎跟在身后,问道,「你不进去吗?」 秦陌芫摇头,「我想在四处转转。」 阿虎也没多说,让她早点回来,转身便回到房间里。 秦陌芫走在场地上,望着远处的夜色,神情落寞。 走了许久,直到看到前方的庭院时才顿住脚步。 扫了眼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的很远。 正要转身离开,身后蓦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华,你别乱跑,不然我丢下你自己回山上了。」 一抹身影勐然跑出庭院,却又在听到身后的声音时停下。 脸色委屈,乖乖站住,等着身后的人来。 秦陌芫心头一震,震惊的看着对面的阿华。 此刻的他没有往日的沉稳,有的只是纯真和一副对周遭一切的好切和小心,还有戒备。 三妹跑了出来,伸手拽住阿华的手,气唿唿道,「你再乱跑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阿华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要丢下我,我不乱跑了。」 秦陌芫心头一滞,瞬间浑身万分沉重。 这人真的是阿华? 在他身侧的是三妹吗? 他们没事? 他们没死?! 这一刻没有什么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秦陌芫想要上前与他们相认,庭院内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华。」 那声线清冷低沉,好听极了。 竟然是诸葛榕斓! 秦陌芫扫了眼四周,发现四周空旷,根本无处可躲。 现在跑必然引起怀疑。 一思索,她干脆跪在地上,低着头,等他们离开了再走。 从庭院出来的有诸葛榕斓,还有诸葛辰风与年旻禾。 秦陌芫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诸葛榕斓看了眼阿华,俊眉微拢,「三妹,按照本宫给你的药方给阿华吃,不出一个月应该就好了。」 三妹低敛着眸光,犹豫了继续点头。 她双手紧紧抓着阿华,不让他乱动。 诸葛榕斓离开,清风紧随其后。 「二哥,你若是真想等她出现,何不待在军营里更为妥当?以她的性子应该会出现在军营,不是吗?」 身后传来诸葛辰风的声音。 四周空旷,声音不高,但却清晰的传入秦陌芫的耳畔。 她低着头,紧抿着唇畔,恨不得上去封住诸葛辰风的嘴! 他要不要这么了解她? 年旻禾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殿下,四王爷说得倒是有理,依照秦……姑娘的性子,若是回来,应该会选择军营。」 三妹始终抓着阿华,没有言语。 她也是才知道原来秦公子是女人。 诸葛榕斓没有转身,神色寒凉,凤眸黑沉如深潭,看不出情绪来。 「本宫知道。」 言罢,男人拾步离开。 的确,依照芫儿的性子,若是还……活着。 回来定然是为了白梓墨报仇。 她要么会潜入南戎军营,要么就是潜入北凉军营。 就怕她做出更偏激的,独自一人闯入胥城。 「清风,派人守在胥城外,全力搜查凤城和边关。」 清风领命。 男人俊眉紧拢,他知道诸葛辰风留说这句话真正的目的是别的。 一旦他留在军营,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与诸葛辰风联谋对付南戎。 父皇只给了诸葛辰风一万兵马,显然时想将他派到凤城,永久的驻扎在这里。 他又如何能坏了父皇的计谋? 但若是莫荣眼里想要攻占凤城,他也会出手。 北凉的城池绝不被别国侵占! 秦陌芫低着头,目光所及,男人袍角轻盪,银丝软靴渐渐而来。 看着男人从她身边走过,紧绷的心渐渐松懈。 可! 男人的脚步蓦然间顿在她身前,她身躯一僵,将头垂的更低。 他是不是认出来了? 清风微拂,男人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熟悉却又让她窒息。 秦陌芫眉心紧拧,脸色冰冷。 「你叫什么名字?」 低沉清冽的声线自头顶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和矜贵。 秦陌芫粗哑着嗓音,「回殿下,奴才叫念……念子。」 她差点说出念墨。 以诸葛榕斓的睿智,一旦她说出念墨,他定然会怀疑。 「念子?」 低沉的嗓音重复了她的名字。 「抬起头来。」 秦陌芫唿吸一滞,浑身僵硬,垂在身侧的手都有些紧绷。 她微微闭眸,敛去眸底的惊慌,缓缓抬头—— 「五爷在哪里?」 忽然间阿华的声音响在远处,随即那道身影跑了出去。 三妹脸色一变,焦急道,「阿华,你别乱跑。」 看着阿华跑出军营,三妹冲到诸葛榕斓身前急声道,「殿下,求您快拦住阿华。」 诸葛榕斓敛眸,吩咐道,「明净,你去。」 明净领命,追了上去。 白袍轻盪,男人也拾步离开。 目光所及,看着银丝软靴渐渐离开,紧绷慌张的心这才松懈。 三妹也追了上去。 此刻庭院外就只有诸葛辰风与年旻禾,还有跪着她。 脚步声渐渐传来,诸葛辰风的声音传来,「你是新来的小兵?」 秦陌芫低着头,应道,「回四王爷,是的。」 诸葛辰风看她始终低着头,身形单薄瘦弱,蹙眉道,「你确定自己可以上战场?」 秦陌芫冷声道,「确定。」 一声嗤笑响彻在头顶,男人冷声道,「你起来吧。」 秦陌芫谢过后,站起身,却始终不低着头。 脚步声离开,渐渐走远。 秦陌芫抬眸看去,只见诸葛辰风与年旻禾走进庭院,不见了踪影。 微敛着眸,她转身朝着军营里面而去。 可是刚走了两步,便被忽然出现的阿六拦住。 阿六看着眼前的男人面容丑陋到极点,脚步只是僵硬了下。 秦陌芫瞬间变了脸色,变得点头哈腰,「这位大哥,有事吗?」 阿六脸色冰冷,声音冰冷,「四爷吩咐了,即日起你就在府里做个下手,不必上战场了。」 什么? 不让她上战场? 凭什么?! (https://.biqukan/67_67276/9556515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零二章 潜入军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抹身影走了出来。 一袭湖蓝色流袖衣裙,精緻的妆容。 微低着头,纤白素手捏着绣帕覆在红唇处。 走上一两步便轻咳一声,跟在身后的禁卫军沉默不言,安分的跟着。 在走到大堂处时,她往里看了眼,在里面苏扈楝的黑眸望过来时,快速朝前离开。 走出府外,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那一瞬间,覆在红唇处的绣帕取下,唇角勾着得意的笑意。 对,她时魏如霜! 与秦姑娘达成交易,她穿上秦姑娘的衣裙,换上她的妆容和髮饰去皇宫。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次她一定要得到太子殿下! 从袖袍拿出一张药包紧紧攥在手里。 * 脚步声凌乱,杂乱,而且有很多人。 渐渐的,脚步声都渐渐远去。 大堂的事情也处理完了,那些人也都走了。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抹浅红色的身影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轻纱。 刚走出房间,迴廊尽头便走来了两个丫鬟。 恭敬候在她身侧,「大小姐。」 秦陌芫蹙眉,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冷声道,「都下去,本小姐不用你们跟着!」 两个丫鬟为难着,面面相觑后,对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她扫了眼四周,朝着府外莲步轻移。 这一路上丫鬟侍卫都恭敬的对她行礼。 这还是魏如霜告诉她的,说她喜好蒙着面纱出去,所以府里的丫鬟侍卫都习惯。 这也是她为何拦住苏扈楝的质问,私下要和魏如霜谈谈。 正是因为看出她对苏扈楝的执着,利用这一点藉助她逃出去。 魏如霜问过她,「太子殿下位高权重,又如此宠你,你真的要逃走?」 她只觉得讽刺。 因为苏扈楝如此对她不过是因为她又很大的利用。 想用她逼迫诸葛榕斓割让城池。 让她更觉得讽刺的是,诸葛榕斓怎会愿意割让? 走出府外,在踏上马车那一刻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 唇角讥讽一挑,走进了车内。 马车渐渐远去,和皇宫的距离越拉越远。 秦陌芫一直走到城外,打晕了赶马的车夫,用长剑噼断缰绳,翻身上马快速离开。 * 天色渐晚,月色有些凉意。 寝殿外,沉稳的脚步声渡步而来。 在走到寝殿外时,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入房间,「她如何?」 禁卫恭敬道,「回殿下,总大理寺回来后便一直待在寝殿未曾出去。」 未曾出去? 这么安分? 这可不太像她的性子。 男人眉心骤然一紧,想起今日秦陌芫要求与魏如霜谈话。 像是想要知道什么,大力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寝殿内烛光摇曳,灯火有些昏暗。 苏扈楝走进殿内,看着安分的坐在榻边的女人,姿态优雅,娴雅端正。 她微低着头,双手放在身前,烛光昏暗,只能看到她的下颚。 魏如霜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双手紧张的揪在一起。 目光所及,看着男人墨玄色的袍角渐渐靠近。 「秦陌芫——」 男人忽然喊出声,声音低沉,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秦陌芫? 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不等她多想,眼前蓦然一暗,男人低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抬起头来。」 魏如霜紧张的身躯僵硬,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这是这么多年第二次殿下离她如此之近。 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沁入鼻尖,魏如霜脸色微红,缓缓抬起头来。 可抬头之际,骤然对上男人漆黑冷厉,甚至泛着狂烈杀意的黑眸! 魏如霜脸色微白,强自镇定心神。 脖颈一重,男人倾身逼近,大手掐着她的脖颈,咬牙切齿沉寒道,「你为何会穿着她的衣裙?她在哪里?」 魏如霜脸色瞬间惨白,更是气息稀薄,害怕到极点。 她吓得早已不知该说什么,僵硬着看着充满怒意杀气的男人。 苏扈楝脸色黑沉,将她提了起来,冷喝道,「说,她在哪里?」 魏如霜吓的口不择言,问了一句,「殿下,臣女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 男人黑眸冰冷,冷冷道,「你连她的性子都模仿不来,还妄想和她比?」 魏如霜一怔,那女人该是什么性子? 该死的,那女人竟然没有给她说。 男人沉冷的声音拂过耳畔,「你若在本宫刚踏入寝殿就砸门或者让本宫滚蛋,本宫还会一时被你骗住,可你和她的性子完全不同!」 那女人竟然敢这么骂殿下? 她这是活腻了吗? 见她呆愣,男人低吼道,「说!若是敢有虚假,本宫定然对你们魏家降罪!」 魏如霜吓的一个哆嗦,慌乱道,「臣女说,求殿下不要降罪魏家,一切都是臣女的错,和父亲没有关系,父亲也不知道此事。」 「再废话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男人咬牙切齿,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 魏如霜早已都成了筛子,口齿不清的说道,「秦姑娘带臣女单独谈谈,和臣女换了妆容衣裙,让臣女进宫,她换上臣女的衣裙出了大理寺。」 苏扈楝脸色沉寒,蓦然间想起今日在大堂时,『魏如霜』往里看了眼,又匆匆离开。 当时他并未在意,没想到那竟然是秦陌芫! 没想到她玩的竟是这种把戏! 手上用力一甩,魏如霜犹如破碎的瓷娃娃朝着墙上撞去。 而后又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唿。 嘴里吐了口血,痛的她意识有些不清。 恍惚间听苏扈楝冷喝道,「立刻派人去往凤城的方向追,必须找到秦陌芫,将她带回来!」 禁卫军们领命,快速离开。 魏如霜骤然一震,这才想起为何秦陌芫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原来她就是凤城土匪头子一跃成为南戎太子的慕容芫! 听说北凉太子也在三朝寻找秦陌芫。 之前有个传言,南戎太子慕容芫其实是女人,当时她一直以为是谣言。 可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而且殿下还很在意这个女人! 北凉太子没有找到秦陌芫的原因必然与殿下将她藏起来有很大的关系。 秦陌芫! 魏如霜气的心里暗骂,勐地一咳有吐了一口血,这下是彻底晕了过去。 晕倒前,她恨不得将秦陌芫千刀万剐。 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她怎么会挨这么重的一掌? 甚至,被殿下彻底厌恶嫌弃! * 官道上,树木成影。 许多人背着包袱前行着,还有人推着车。 很显然,因为凤城和胥城就要开战,百姓们都害怕,搬上行李往临边的城池而去。 在人群中,一个身形单薄,穿着破衫褴褛的男装跟着百姓们走着。 手里拄着棍子,蓬头垢面,脸上都是黑色的斑点,半边脸黑红的,看起来像是个胎记。 仔细看去,只觉得这人长的很令人……厌恶! 她边走便看着周围,时不时的从嘴里咳嗽一声。 百姓们朝着临边的城池走去,在经过一处空地时,有几个年轻小伙子站在一起。 她走的近了,听到那几个人说着一些事情。 「你去不去?现在北凉和南戎打仗,遭殃的是百姓,南戎欺负咱们北凉,反正我孤身一人,我要去参军,有饭吃还能保护咱们凤城。」 「对,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了无牵挂,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两人看了眼对面两人,问道,「你们两去不去?」 那两人似在犹豫,摸着后脑勺沉思着。 半晌,他们坚定道,「走,一起去。」 参军? 秦陌芫蹙眉,趁他们还没离开时,赶忙上前问了一句,「你们方才说凤城在招兵?」 那四个人看到她走来,在看到她脸上惨不忍睹的胎记和黑点时,皆是惊了一瞬,同时朝后退了两步。 秦陌芫见此,尴尬一笑,很是自卑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啊,我这人生来就丑,刚才听你们说凤城招兵,我也想去试试,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也想为凤城出点力。」 那死人见她也可怜,其中一人便道,「既然都想为凤城出力,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那三人点头。 秦陌芫感激道,「谢谢四位大哥。」 跟在他们死人身后,她低着头,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她刚到了凤城便打探了周边情况,胥城那边戒备森严,她根本闯入不进去。 如今只有从凤城这边入手。 正好凤城招兵,她潜进去先做个小兵,趁打仗之时在混进胥城的军营里。 她就不信杀不死慕容燕璃和韩九忱! 「小兄弟,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秦陌芫一怔,走到那人身边,大刺咧咧的挠了挠后脑勺,「刚才在想事情,你现在说,我听着。」 那人摇头,「没事,就是问问你如今多大了。」 秦陌芫笑的憨厚,「二十。」 「我叫阿虎,我比你大,你以后就叫我虎哥吧。」 阿虎一笑,原本黢黑严厉的面容瞬间犹如憨厚的大男孩。 秦陌芫微怔。 阿虎…… 不论是性格还是名字,都和李虎好像。 只是,李虎和孟河他们一样,都死在了慕容燕璃手里! 眸底闪过浓浓的仇恨,她快速敛去,抬眸一笑,「好,阿虎哥。」 * 书房内,男人坐在案桌前,手执书卷,眉心紧拧。 看了半晌,又似心烦的丢下书捲起身。 走到窗杵前,负身而立,凝眉看着远处。 房门轻叩,传来阿六的声音,「四爷。」 男人低沉道,「进来。」 阿六走进来,恭敬的候在身后,「四爷,招兵的事已经处理好了,目前已经有四千人参与报名了。」 四千人? 诸葛辰风敛眸,薄唇紧抿着。 这比他预期的效果要好一些,原本他一些只有一两千号人。 「继续招兵,越多越好。」 阿六领命。 诸葛辰风又问道,「太子那边如何?」 阿六恭敬道,「太子依旧在山上的秦家寨待着,不曾下山。」 在他刚到凤城后,这个男人也紧随而来。 甚至带着兵来的! 而他也是才知道这些兵竟然是当年的楚家军,是为皇帝打了天下的兵! 在楚家消失后,楚家军也不见了踪影,他们一度以为这些人早已流浪各个地方了。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都在诸葛榕斓手里。 只是他带着楚家军来了凤城,却不参与凤城与胥城的战乱。 而是又将他们遣散,只安排了一些人住进了山上的秦家寨。 那秦家寨是他重新建立的。 如今秦陌芫下落不明,他或许就是想在那里待着。 也许秦陌芫已经淹死在护城河里,尸首也落入了鱼腹。 只有诸葛榕斓还坚信她活着。 「下去吧,继续招兵,越多越好。」 阿六领命,转身离开。 * 山上潮湿,路上有陡峭。 三妹在腰间帮着一截布,另一头绑在阿华的腰上,防止他不受控制的跑。 她可是吃了好几次亏,差点找不到阿华。 今日她要去山下採买些食物拿到山上,阿华非要跟着,所以她必须绑着她。 渐渐走到山下,她上前抓住阿华的手,好声好气的说道,「阿华,山下人多,你可要听话,不然走丢了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阿华一听,双手紧紧抓着三妹的手,快速摇头,「我不乱跑,我要跟你,不让你丢。」 见他如此,三妹这才放心,但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手。 来到凤城,刚要去小贩那里看些果脯,掌心的手蓦然挣脱,腰间也蓦然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拽的朝前扑去。 三妹惊唿一声,差点摔倒,安慰道,「阿华,你跑慢点,我跟不上了。」 她拽着布,阿华似是感觉到了腰间的力道,这才放慢了脚步。 只是没有回头,一双童真的双眸看向远处,等着三妹走来。 三妹上前抓住他的手,责怪道,「我刚说了不要跑,你又跑?再这样我不给你饭吃了!」 阿华却是伸手指向远处,「你看那里人好多。」 三妹蹙眉,抬眸望过去。 的确,人山人海的,还全都是男人。 她冷声道,「那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 阿华忽然往地上一坐,边哭边喊,「不要,我就要去看,我就要去看!」 周围的人皆是看向这边。 在看到阿华一个大男人犹如孩童一般弱智的坐在地上撒泼,顿时嘲笑的指指点点。 三妹脸色一凶,朝着围在周围的人怒吼一声,「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说着她取出腰间匕首,比划一划,那些百姓们顿时吓得离开了。 三妹头疼的蹲下身握着阿华的双肩,轻哄道,「那里人多不安全,我们去山上,我陪你捉鱼好不好?」 阿华摇头,依旧不死心,「我就要去看,我就要去!」 三妹恨不得一巴掌唿在他脸上,只能应和道,「去可以,但你必须要听我的话,要是再乱跑我就把你绑到山上,在也不带你下山。」 阿华看着她,一双黑眸只有童真和欢乐,他连连点头,「好,我听三妹的。」 带着阿华去了人多地方。 这里全是男人,根本没有一个女子,三妹走进其中,浑身都有些不自在,难受到极点。 可为了阿华,她始终忍着。 忽然间腰上一重,她吓得尖叫,转头看向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那男人收回手,眼神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来回停留,「你一个女人来这里难不成也想参军?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到了战场上被马蹄子踩死了。」 三妹脸色兇狠,怒吼道,「关你屁事!」 那人被她这么一骂,顿时觉得在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 随即冷笑道,「你一个女人在这里怪不安全的,不如跟哥哥我走,哥哥好好疼你。」 说着他伸手攥住三妹的手臂,强行要带她离开。 三妹挣脱不开,气的大吼大骂,可周围的男人只跟着起闹,没人上前帮她。 情急之下,她拔出腰间匕首就要刺过去。 可! 手刚伸出便被大汉抓住,「救你这小劲就别瞎折腾了。」 说着,大汉的手直接伸向她的腰间。 这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占她便宜,对她动手! 三妹脸色苍白,开始胆怯了,四周无人帮她。 原本和阿华帮着的一条布被大汉解开了,她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看着大汉的手触碰到她腰间,三妹直接上脚去揣。 可! 一声痛苦的嘶吼声骤然响彻,愣是将周围嘈杂的声音盖下去。 原本抓着她手臂的力道也随之消失。 三妹一怔,下一瞬腰身一紧,整个人落入熟悉的怀抱里。 阿华紧紧抱着三妹,眉心紧蹙问道,「他是不是欺负你?」 看着男人焦急的容颜,这一刻三妹差点以为阿华恢復了神智。 她眼眶一红,扑在阿华怀里,低声哽咽,「我没事。」 身前的衣服被女人的眼泪浸湿,阿华脸色冰冷,兇狠的瞪向倒在地上,正艰难起来的大汉。 「敢欺负我的人,我杀了你!」 他大叫一声,推开三妹朝着大汉飞了过去! 大汉刚起身便被阿华裹着内力的拳头打的心脉剧痛,在地飞身落在地上。 大汉的朋友想来帮忙,都被阿华给打飞了。 眼看着阿华要打出人命,三妹急的上前抱住他的腰身,「阿华,我害怕,我们回山上好吗?」 阿华冷哼道,「这些人我还没打死,我不回去!」 说着,他推开三妹,再次上前,揪着大汉的衣领,几拳头下去,愣是将大汉给活活锤死了。 周围的人惊唿,三妹更是脸色一白。 她急忙上前拽着阿华的手,「趁官兵没来我们赶紧走。」 可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站住,将闹事的人抓起来带走!」 官兵跑出来将它们团团围住。 和大汉在一起的朋友跪在地上,对着为首的男人不停的看人头,「官爷,这两个人杀了我们兄弟,官爷快将他们抓走。」 三妹气的吼道,「明明是你们先挑事的!」 阿华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乖乖的站在三妹身后,没有吭气。 「你说,怎么回事?」 为首的男人忽然指向三妹,冷喝道,「低着头做什么,你们两抬起头来!」 三妹身躯一颤,阿华忽然抱住三妹,将她护在身后抬头瞪着为首的人,「是我杀的,你们要抓就抓我!」 他说的愤愤不平,眼眶红红的,像是委屈的气哭了。 「阿华?!」 为首的男人一震,看着对面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华疑惑的看着他,童真的问道,「你认识我吗?」 三妹一震,抬起头来看过去,在看到熟悉的容颜时,低唿一声,「阿六?」 阿六一震,他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三妹和阿华。 白梓墨死了,阿华也消失不见了。 他以为阿华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大汉的朋友看到三妹竟然与官爷认识,各个吓得脸色巨变。 三妹忽然冲过去抓住阿六的手臂,竟低声哭了起来,「我可算看到熟人了。」 阿华见三妹冲过去抱着别的男人,直接上前拽着她的手臂往后一扯。 而后凶着一张脸瞪着阿六,「你滚!」 阿六一怔,有些错愕。 三妹站在阿华身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道,「他这里受伤了。」 阿六脸色微变,看着气场和以往完全不同的阿华,心里有着同情和怜惜。 他们毕竟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虽然主子不同。 阿六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将它们带到军营里专门打扫场地,若敢偷懒,军法处置!」 他看向阿华,想要说话,又想起什么,目光越过他对着三妹道,「你们随我来,我给你们安排个住处。」 三妹一听,也瞬间答应。 毕竟在山上也不安全。 她也知道凤城和胥城打仗,而阿华的身份又太敏感。 若是被南戎皇帝发现阿华还活着,指不定又会追杀他。 她拽着阿华跟着阿六走,可发现拽不动。 疑惑转身问道,「你怎么不走?」 阿华委屈的看着她,竟有些想哭的意思,「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啊? 三妹一怔,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阿华低着头,「你原来给我说,只抱我一个人,不会抱别人,你刚刚抱了别人,是不是不要我了?」 原来他在想这件事? 三妹一笑,「没有,他可是你的好兄弟,这里面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想不想去看看?」 见他有些动摇,却又没有迈步。 三妹凑到身前诱惑道,「这里可是又很多的兵器,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吗?」 兵器? 阿华傲娇的看着远处,黑眸忽闪忽闪的,「那我去玩玩,然后咱们就回山上去?」 三妹点头。 到时进去了可由不得他说走就走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留住他。 * 秦家寨。 外面一抹身影走进寨子内,一直走到鞦韆榻旁才顿住脚步。 清风低敛着眸,眸色有些复杂。 男人自鞦韆榻上起身,凤眸落在他身上。 清风清楚的看到男人眸底的希冀。 只有他与明净知道,爷每晚都会离开,去三朝每个地方寻找秦公子的踪影。 白日里会待在寨子里,想要等那不可能的人出现。 「找到了吗?」 男人声线低沉沙哑,有些薄颤。 清风摇头,清楚看到男人眸底泛起浓浓的失望死灰。 他又道,「不过属下却在山下看到了两人。」 诸葛榕斓再次坐回鞦韆榻上,「什么人?」 清风道,「三妹和阿华。」 男人蓦然起身,俊眉紧拢,「阿华?」 清风恭敬道,「正是阿华,只是他的脑袋好像受了伤,智力受损。」 言下之意,阿华现在犹如一个孩童。 爷曾经命他们搜查过,看看锦陌山庄还有没有存活之人。 若是有,将他们全部保护起来。 当时他们找了许久,存活的只有几人,剩下的全死在了宫里。 而阿华也不见了踪影,当时他们也知道慕容燕璃在追杀阿华。 直到后来都不见阿华的踪影,他们也以为阿华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男人沉声问道,「他们在哪里?」 清风回道,「被阿六带到了军营里。」 诸葛榕斓拾步离开,冷声道,「派些人暗中保护阿华和三妹。」 白梓墨已死,既然阿华还活着,他绝不能让阿华出事。 这是他唯一能为白梓墨所做的。 清风领命,跟上去,「爷要去做什么?」 男人声音冷沉,「去见见他,看看他的伤势。」 * 半山腰中,几道身影不停的朝前走着。 阿虎道,「再走半个多时辰就可以到凤城了。」 与他们一起的男人指着远处的山顶,「那里原来是凤城赫赫有名的秦家寨,也不知道招惹了哪路大神,被一夜之间剿灭了。」 「是啊,听说那秦家寨的少当家还做了对凤城百姓有利的好事,死了真是可惜了。」 秦陌芫跟在他们身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 秦家寨,没了。 他们的仇人死了。 可是她那一千号的兄弟们再也回不来了。 她敛着眸,压抑着眸底沉痛。 此时天色渐晚,他们几人加快了步伐。 忽然,其中一人指向对面的山头,「那里怎么会火光?」 几人皆是疑惑看过去。 秦陌芫也跟着抬头,在看到那里的火光时,脸色蓦然一变! 那个地方她知道,是曾经诸葛榕斓在那里建立的另一个寨子。 难道这寨子又被别人给占了? 可! 这些人在他们秦家寨对面建立寨子,让她的兄弟们在泉下看着。 秦陌芫越想心底愈发的恼怒。 唇畔紧抿,她径直朝前走着。 等在凤城军营安定下来,她一定要夜探这个寨子,一把火给它烧了! 在这个山头,只能有他们秦家寨。 即使她的兄弟们死了,也轮不到别人在他们头上盘旋! 阿虎似是看出她的不对,问道,「你怎么了?」 秦陌芫敛起双眸,摇了摇头,「没事。」 等到了凤城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他们来到招兵处,看着排着长队,也跟着排在后面。 秦陌芫始终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诸葛榕斓的人在找她。 她知道诸葛榕斓恨不得杀了她。 而她又是南戎质子,不管是在北凉还是南戎,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若是知道她还活着,那她就是蓄谋逃出皇宫,更是死罪一条。 就连现在,苏扈楝和韩九忱的人也在找她。 韩九忱找她,不是杀了她就是又想要利用她,或是再将她送回北凉皇宫。 苏扈楝找她,又想将她囚禁在皇宫,试图利用她和诸葛榕斓换城池。 四面楚歌,她必须乔装打扮才能避开这些人的搜查。 而如今最安全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凤城军营,他们定然想不到她会混在军营里。 排到了他们,他们报上自己的名字。 阿虎拽了拽她的衣裳,「快,让你报名字呢。」 秦陌芫愣了一瞬,低着头,「我叫……念墨。」 念墨? 官兵打量了眼长相丑陋的秦陌芫,打趣道,「这么丑竟然会有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身边的官兵也跟着打趣,「你要是到战场去,应该能吓死敌人的。」 阿虎不岔的护着秦陌芫,「你们不要太过分了,长相是天註定,又不是她能抉择的。」 秦陌芫感激的看了眼阿虎。 官兵觉得无趣,摆手让他们领了衣服进去。 ------题外话------ 下一章男女主就能见面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557400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零一章 想办法逃走 寝殿外,几名宫女手里端着托盘徐徐而来。 她们站成一排,跪在地上,双手将托盘举起。 秦陌芫坐在软椅上,手执茶盏,眉心紧拧的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目光接触到托盘上放着的首饰衣裙时,脸色更是变得难看。 那些宫女皆是抬眸扫了眼坐在那里的秦陌芫,神情都有些疑惑。 也不知太子殿下为何会让她们端着女子所用的首饰衣裙来秦公子这里? 门外,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而来。 秦陌芫放下茶盏,目光冷冷的看向房门处。 苏扈楝手执扇子,悠闲自得的走来。 走到她对面时,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俊容泛着笑意,「有没有很惊喜?」 秦陌芫凛眸,唇畔冷冷吐出一句,「我很惊吓!」 宫女禁卫早已习惯了秦公子对太子殿下的不敬。 苏扈楝扫了眼那些衣裙首饰,问了一句,「想不想随本宫去大理寺?」 秦陌芫心头一凛,扫了眼那些衣裙首饰,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 果然! 苏扈楝薄唇一挑,泛着玩味的笑意,「想去就换上它,不然你就好好在这寝殿里待着。」 她冷冷蹙眉,握着茶盏的手陡然收紧,「你威胁我?」 男人淡笑,坦然自若的靠在椅背上,「你可以这么想。」 秦陌芫紧抿着唇,眸底泛着怒意瞪着她。 久久未动! 苏扈楝轻嘆一声,站起身撑开擅自慵懒的扇了扇,「既然你不想去,正好本宫也落得清闲。」 见他转身要走,秦陌芫咬牙切齿的出声,「等下!」 男人脚步一顿,黑眸含笑的看着她,眸底兴味十足。 「我穿!」 声音从牙缝里迸出,秦陌芫气的转身抓起托盘里的衣裙走向内室。 宫女们虽低着头,但却是震惊无比。 太子殿下竟然让秦公子穿女装? 他可是男人! 难道殿下有什么癖好不成? 不等她们多想,室内传来脚步声,是已然换上衣袍的秦公子。 她们抬头看去,当看到青丝倾斜肩头,身着湖蓝色流袖裙的秦公子时,惊了! 秦公子竟然是——女人?! 「可以吗?」 秦陌芫双手提着衣裙,黛眉紧蹙,唇畔紧抿,彰显着浓浓的不悦。 苏扈楝合起扇子握在掌心,黑眸轻抬落在她身上。 女人面容绝美倾城,清冷中透着矜贵。 青丝散披在身后,湖蓝色的衣裙将她衬得犹如飞舞的蝶羽,如梦如幻。 许是不长久穿女装的原因,双手提着衣裙,怕走路绊倒。 看她清冷中透着这一丝难得娇憨,苏扈楝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盪起一丝涟漪。 秦陌芫眉心一拧,低吼道,「看够没有?」 她还等着赶紧出了皇宫,找个机会逃跑。 男人轻咳一声,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吩咐道,「给她梳妆打扮下。」 秦陌芫眸色凛然,低冷道,「苏扈楝,你有完没完?!」 宫女们看着她对殿下毫不客气的态度,而殿下更是丝毫不生气。 这一刻她们清楚这位姑娘在殿下心里的位置。 苏扈楝撑开扇子,悠然自得的扇着,「你若是不愿,那就……」 「够了,我梳!」 秦陌芫厉喝一句,压抑着怒意,提着裙摆走向铜镜前坐下。 看着她气恼却又不得不压抑的模样,男人心头更是泛着无法言喻的感觉。 他从未见有一个女子能像她这般。 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气息,言行举止完全就是一个男人的模样,却又不显得做作。 反而看起来更加豪爽,更让人移不开目光。 宫女们走到她身侧,为她梳妆打扮。 透过铜镜,秦陌芫看着苏扈楝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这边。 眉心一拧,直接讽刺道,「别用你那眼神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是好男风。」 宫女们脸色微变,手里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 能敢这般明目张胆,毫无顾忌的说殿下的,只怕只有这个女子了。 苏扈楝黑眸含笑,闲适的靠在椅背上,揶揄道,「看来本宫必须让你每日都身着女装,不然你真会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秦陌芫冷嗤,直接闭上双眸,不予理会。 过了稍许,宫女们推开,恭敬道,「殿下,好了。」 男人摆手,「下去吧。」 宫女们识相的离开。 秦陌芫睁开双眸,当看到铜镜里的面容时,微怔半晌,产点怒上心头! 特么的,给她竟然画了这么浓的妆,她差点忍不住自己来了! 原本湖蓝色的流袖裙赔上淡淡的妆容更有中清冷的气质。 现在倒好,浓妆妖艷,愣是将湖蓝色流袖群衬出妖冶魅惑的气息。 她蹙眉,看着铜镜里犹如祸国殃民的容颜,气的想要去洗漱。 刚一转身,便看到苏扈楝站在她身后,黑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 眉心一拧,她戒备道,「你做什么?」 女人黛眉紧蹙,眉眼深处皆是不耐和厌烦之色。 薄唇一挑,他低声道,「这样的你很好看。」 秦陌芫讥讽挑唇,不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妆容的?看来你将来若是继承了皇位,很有可能是位昏君!」 她冷哼一声,越过他离开。 男人低沉撩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若有你这样女子常伴左右,做个昏君又何妨?」 秦陌芫脚步一顿,转身错愕的看着他。 须臾,她冷嗤一声,「可惜小爷瞧不上你。」 苏扈楝蹙眉,「你言行举止就不能真正像个女子的样子?」 秦陌芫讥讽一笑,下颚微扬,反问道,「我如何与你何干?」 男人一滞,一挥袖朝着房外离去。 前脚刚踏出去,他丢下一句,「若是你敢洗掉妆容,本宫将你关在寝殿里禁足!」 秦陌芫刚撸起袖子,听到这句话时,愣是僵住了。 她气的蹙眉,紧紧抿着唇畔,压抑着怒意。 成,为了能出去,她忍了! 提起裙摆,她朝着房外离去,在经过苏扈楝身侧时,挥起一丝内力砸过去。 男人闪身避开,撑开擅自悠闲自得的扇着,玩味道,「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用在你身上真不假。」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苏扈楝沉声问道,「你将本宫的龙符柱放在哪里了?」 秦陌芫脚步未停,直接扔过来一句,「那是我的东西,是你不要脸抢走的。」 苏扈楝俊容一黑,拂袖负在身后。 敢在皇宫里这般明目张胆不怕事的说他的,还真是只有这死女人一人! * 街道上,百姓们纷纷让行。 华丽的马车后跟着队伍,看这路向,是往大理寺方向而去。 马车内,秦陌芫挑起车帘,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这是她第一次看大齐的郾城,和北凉与南戎的不太相同。 大齐这边的女人出行妆容都比较浓一些。 怪不得那些宫女将她的妆画的那么浓,原来是这边的习俗。 她快速扫了眼四周的地形,牢记于心。 「在查看地形?」 马车里蓦然响起苏扈楝揶揄的声音。 秦陌芫没有转身,仍旧看着外面,冷声回了一句,「知道还问?」 苏扈楝低笑出声,「你尽管查看,这四周都是本宫的人,即便你内力再深厚,轻功再高,本宫的人依旧能抓到你。」 她抿着唇没有言语,望着外面,眉心紧拧。 马车到了大理寺外,侍卫恭敬道,「殿下,大理寺到了。」 都知道今日太子殿下要来大理寺,官员们全部出来候着。 而且,他们都带上了府中最中意的女儿,为的就是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 大理寺有一件案子需要皇家旁审,皇上便让太子殿下代表皇家前来。 众位官员贵和女子跪在地上,双手伏地,等着马车内的殿下走出来。 大理寺寺卿跪在最前方,在他身侧是他的嫡长女魏如霜。 女子微微抬头,扫了眼前方华贵的马车,眉眼深处都是激动之色。 侍卫将车櫈摆在下方,伸手挑起车帘。 众位大臣目光所及,看着苏扈楝走出马车,身形修长,俊美如斯,浑身泛着一丝无法言喻的矜贵。 一手摺扇,走下马车。 众人以为他要走向里面,谁知他竟转身朝着马车缓缓伸出手,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彻,「下来吧。」 马车里还有谁? 众人疑惑看去,皆是一脸好奇。 魏如霜亦是好奇的抬眸看去,不知为何,她心里第一感觉,里面绝度是一个女子。 果然! 马车内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不必。」 随即,一只纤白素手缓缓伸出,挑起半挑的车帘走出来。 一袭湖蓝色流袖裙,精緻妖冶的妆容,令人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女子径直走下马车,直接无视苏扈楝伸出的手。 男人似是早已习惯,袖袍轻挥负在身后,走到她身侧低笑道,「走吧。」 秦陌芫敛眸,紧抿着红唇朝着大理寺内而去。 全程无视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却习惯一般,丝毫不见生气。 「都起来吧。」 苏扈楝丢下一句,拾步朝进走去,竟是跟随着那女子的脚步。 魏如霜僵硬的站起身,转身看着男人修长的身影渐渐远去。 怎么回事? 太子身边怎么会有女人了? 不是太子殿下后宫没有一人,皇帝正要他选妃吗? 何时他后宫竟有一个女子了? 而且着女子性情孤傲,根本不将殿下放在眼里,但殿下却丝毫不见生气。 魏如霜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她仍记的三年前不小心的打翻了殿下的茶盏,殿下丝毫不生气,而是淡笑问她有没有受伤。 那时她便心动了。 她原以为殿下是心仪她,这天下尽是对她如此,没想到还有一个女人。 甚至她的地位更是如此厉害! 「爹,你可知道那女子是谁吗?」 魏如霜美眸冰冷,看着走进大理寺内的湖蓝色身影,袖袍里的纤白指尖紧攥。 大理寺卿蹙眉,看向秦陌芫的背影,「有些眼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 后厅中,众位大臣恭敬的候在一旁。 大理寺卿禀报着这件案子的来由去脉。 苏扈楝坐在软椅上,手执茶盏,茶盖欠了欠,附在薄唇处轻抿。 女眷们坐在远处,看着这边。 半晌,男人眉眼轻抬,扫了眼大理寺卿,问了一句,「这些事都是他承认自己做的?」 大理寺卿双手拱在身前,恭敬道,「回殿下,是的,待会狱卒就会将那犯人带到大堂。」 男人语气很是冷淡的「嗯」了一声。 秦陌芫端起茶盏,看着茶盏里的茶水,眉心微凝。 犹豫了几许,她放下茶盏,袖袍轻轻擦拭着素手。 大理寺卿还在禀报着案情,却不见太子回应。 他疑惑抬眸,便看到太子殿下正对那女子说着话。 苏扈楝垂眸看向秦陌芫,问了一句,「这茶不合胃口?」 秦陌芫眉心静宁,微低着头看着玩着手中的流袖,随意回了句,「太苦。」 男人低笑,吩咐道,「来人,将本宫马车里的香茗茶取来。」 秦陌芫下意识抬眸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眸,「你出来还随身带着茶叶?」 苏扈楝悠闲的摇着扇子,挑眉一笑,「有问题?」 她抿唇,再次低头,没有言语。 如今她只想找个藉口熘开,然后想个办法逃走。 侍卫将茶叶取来,丫鬟重新为秦陌芫奉上了一本茶端到她身前,放在桌上。 淡淡好闻的茶香味萦绕鼻尖,秦陌芫敛眸。 男人低笑问了句,「茶香味可舒适?」 她端起茶盏,轻轻欠着茶末,红唇轻启回了一句,「茶倒是好茶,人就不一定是好人了。」 言罢,她轻抿茶水,香甜的茶香味冲散了先前留下的苦涩。 苏扈楝看着她的侧颜,在她放下茶盏时,方才的方位上印着红色唇印。 不知为何,他像是下意识的端起她刚放下的茶盏,薄唇附在她方才喝茶的位置,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茶倒真是香甜。」 男人挑唇一笑,放下茶盏,悠闲的摇着摺扇。 秦陌芫错愕的看着他的举动,冷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垂眸扫了眼他眼前的茶盏,眉心紧拧,冷冷丢下一句,「登徒子!」 言罢,她起身,脸色沉冷的朝外走去。 苏扈楝看着她冰冷的身影,薄唇轻抿,唇角却噙着会心的笑意。 大臣们看着这一幕,皆是大惊。 在他们印象里,太子殿下从未这般对一个女子做出这等事来。 尤其是女子碰过的茶盏! 其他闺阁女子看着这一幕,皆是不可置信。 她们何曾见过太子殿下这般宠溺的对过一个女子? 而这女子好似还是个来路不明的。 魏如霜脸色难看到极点,双手紧攥着,恨不得冲出去将秦陌芫给撕碎了。 侍卫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恭敬道,「太子殿下,寺卿大人,犯人已押到大堂。」 大理寺寺卿微躬着身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殿下您先请。」 苏扈楝起身,刚走了两步却又顿住。 转身扫了眼桌上的茶盏,指尖轻嘆,茶盏骤然破裂。 魏如霜看着这一幕,脸色更是难看到几点。 那个女子究竟哪里好,竟让太子殿下如此对待? 苏扈楝走出后厅,一眼便便看到远处凉亭下的人。 她坐在软椅上,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桌上,指腹撑着下颚,一双水眸落在身侧的池塘里。 侧颜看去,即便离得远,他依旧从她身上察觉到清冷怅然的气息。 还有落寞,伤痛。 怅然是为了谁? 落寞伤痛又是为了谁? 是白梓墨? 还是——诸葛榕斓? 或许诸葛榕斓的可能性更大吧。 「殿下,您请。」 大理寺再度提醒,目光暗中冷冷扫了眼远处的秦陌芫。 苏扈楝敛眸,收起摺扇朝着大堂而去。 大臣们皆是好奇的扫了眼远处凉亭下的人,都在猜测她究竟是谁? 大理寺蹙眉,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凉亭下的人,越看越眼熟,愣是想不起是谁。 * 暖风吹拂,泛着淡淡的暖意。 光线透过凉亭的缝隙倾洒在地面上,溅起淡淡的余光。 池塘上,鱼儿游荡着,倒是挺欢愉的。 秦陌芫敛眸,眸底泛着苦涩的弧度。 她取出龙符柱,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脸色愈发的凝重。 无痕曾说,龙符柱可以在机缘巧合下带她回去。 还说母妃如今在现代活的很好。 难道龙符柱真的可以将她带回现代吗? 白梓墨碰过龙符柱,可他的血有没有沾染过上面? 她多希望有,或许只有这样,白梓墨才会在现代活下去。 梓墨,对不起…… 她闭上双眸,将头埋在臂弯里。 这一生她最愧疚的就是白梓墨。 她一定要杀了慕容燕璃和韩九忱,为白梓墨报仇。 胥城! 秦陌芫眸光冷然,扫了眼四周,神色愈发的冰冷。 她能察觉到在这周围都是暗卫。 他们的目的就是跟着她,防止她逃跑。 收起龙符柱,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盏。 可! 出手一空,身后也蓦然传来几道嗤笑声。 秦陌芫眉心轻蹙,侧眸冷淡的扫了眼忽然站在她身侧的三个女子。 其中一个女人端着她的茶盏在手里轻晃。 黛眉轻挑,红唇嫌弃的勾勒着一抹弧度,讽笑道,「也不知哪里来的野女人,还真娇贵,不喝苦茶。」 另一个女人讽刺道,「是啊,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仗着殿下的几分宠爱就有恃无恐,当心哪天跌落淤泥,摔不死你!」 魏如霜站在她们身前,美眸冷冷的凝着她。 她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秦陌芫冷眸,懒得理会这三个女人,起身拂袖就要离开。 眼前一暗,那两个女人拦在她身前,皆是警告的瞪着她,「大小姐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大小姐? 秦陌芫眉心微挑,清冷道,「让开!」 这几个女人无非就是因为苏扈楝。 可她这幅态度惹恼了这两个女人,她们拦在身前,冷喝道,「你放肆,竟敢当着大小姐的面无礼!」 言罢,其中一人忽然伸手推向秦陌芫。 在她身后,郝然就是池塘! 幼稚! 秦陌芫蹙眉,蓦然侧身,冷冷看着那女人推了个空。 因为用力过勐,整个人朝前扑去,直接跌落到池塘里。 一声巨响响彻在凉亭,还有另一个女人的惊唿声。 「聒噪!」 秦陌芫敛眸,挥袖间那女人同样朝前扑去。 她适时一闪,那女人也扑了个空,栽进了池塘里。 「救命——」 两人在池塘里扑腾着,甚是狼狈。 看那模样,似乎是不习水性。 魏如霜脸色一变,怒瞪着秦陌芫,「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那两位千金是谁吗?」 秦陌芫本想走,可看到因为唿救声吸引而来的一群人,她反到坐在软椅上。 重新拿起茶盏到了一杯茶水,拂袖轻抿,嘲讽的看着水里扑腾的两人。 侍卫赶来,跳下池塘,将两位女子救上来。 苏扈楝与大理寺卿一同前来,身后还有其他官员。 刚走来,那两个从水上上来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 同时指向秦陌芫,恶人先告状,「殿下,求您问臣女们做主,臣女只是想来与这位姑娘交谈解闷,她却出手伤人,还将臣女们推下池塘。」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秦陌芫,却见其女子淡定自若,品着茶水。 魏如霜见她如此,心底的妒意愈发浓重。 苏扈楝从一来视线便落在秦陌芫身上,黑眸里泛着兴味的揶揄。 大理寺卿看着两个犹如落汤鸡的女子,沉声问道,「果真如此?」 两个女子跪在地上点头。 如今天气虽暖,可落入池塘的冰水里还是冷极了。 两人哆嗦着,唇畔苍白。 同时抬手指向魏如霜,「殿下,寺卿大人,这一切大小姐都看到了,是这位姑娘亲自将臣女们推下池塘的,她不仅不叫人,还看戏的坐在这里喝茶!」 两人说的是神情悲愤,再加上浑身湿透,瑟瑟发抖,配着娇俏的模样,让众位大臣们心疼。 有个别两个大臣乞求太子公平对待,处理好此事。 大理寺卿眉目凝重,扫了眼始终淡定自若的秦陌芫。 而后抬眸对魏如霜使了个眼色,让她别顺风倒,见机行事。 魏如霜自是看到了父亲的颜色,但心里仍旧很是不平。 压抑着怒意,她刚想出口,一直沉默的太子出声了。 男人黑眸轻抬,冷淡的看向她。 魏如霜心神一跳,迎着男人的眉眼,一颗心骤然乱跳。 「事实真如这两个女子所说?」 男人手撑摺扇,看着她。 魏如霜心跳不止,看了眼目中无人的秦陌芫,犹豫了轻轻点头,「回殿下,正是。」 大理寺卿给自己女儿使眼色都不管用,只能看着她跟随这两个蠢货女人一起蠢! 殿下从未这般对一个女人。 如今出了此事,这女人还能这般淡定,定然是因为殿下的关系。 苏扈楝轻飘飘的「哦」了一声,走向秦陌芫对面。 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 他伸手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刚要端起,却有一只纤白素手抢过执在手中。 几位大臣脸色微变,看着这一幕。 大理寺卿眉目凝重,看着这忽然的转变。 那两个女子幸灾乐祸的看着秦陌芫。 她如此放肆,堂而皇之的抢走殿下的茶盏,那可是大罪! 魏如霜脸色难看,亦是嘲讽的看着秦陌芫,等着殿下发话。 可是! 众人只听殿下玩味的笑出声,问了一句,「茶凉了,本宫命人重新沏一壶来。」 秦陌芫敛眸,手执茶盏轻晃。 而后—— 当着众人的面,伸手将茶盏伸在半空中,勐一松手! 茶盏掉落,骤然碎裂。 那碎裂的茶盏和之前掉在地上的茶盏碎片混在一起。 大理寺卿与几位大臣脸色微变。 秦陌芫淡淡抬眸看向苏扈楝,问道,「如果对方平白无故夺走你手中茶盏,又将其摔碎,甚至挑衅与你,你将如何?」 大理寺卿脸色骤变,扫了眼身侧的女儿。 魏如霜亦是脸色微变,看着秦陌芫,袖袍下的双手紧攥着。 那两个女子原本得意的笑瞬间僵在唇边,怔愣在原地。 她们没想到秦陌芫会如实说出来。 而且还是抢走殿下手里的茶盏当场摔碎。 苏扈楝挑唇一笑,笑意冰冷,「落水的惩罚太轻了。」 两个女人脸色骤变,她们听的出来,殿下这是选择相信了这个女人。 魏如霜更是身躯一僵,脸色惨白。 男人扫了眼脸色惨白的魏如霜,再次问道,「你方才确切的看清楚是秦姑娘故意将她们两人打下水里的吗?」 大理寺卿瞪了眼魏如霜,警告她别乱说话。 魏如霜一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低声道,「回殿下,臣女也也不知,他们两人落水时臣女刚来。」 两个女子听闻,皆是愤恨的瞪着魏如霜,想要说话,却被大理寺卿的声音打断。 「来人,将这两个女子拉下去杖刑五十,以示惩戒!」 两个女子瞬间脸色惨白如纸。 「殿下,臣女是冤……」 她们还未说完,便被走来的侍卫捂住了鼻口待下去。 魏如霜扫了眼被带下去的两人,心里冷冷一哼。 这两人不够是一些小官之家的千金而已。 此次前来不过是看在她时大理寺卿府里的嫡女,来巴结她而已。 苏扈楝冷眼扫了眼被带下去的两个女人,又看向魏如霜,「为何你方才没有否认她们说的?」 魏如霜心神一跳,脸色苍白,竟一时无言。 气氛凝滞间,秦陌芫忽然起身,冷声道,「我累了,先回宫了。」 她不自称臣女或民女,在殿下曼倩堂而皇之的称我,乃是大不敬之罪。 可殿下却丝毫没有怪罪。 他同样起身,吩咐一旁的侍卫道,「送秦姑娘回宫。」 秦陌芫敛眸,在经过魏如霜身边时,脚步一顿。 魏如霜心头一跳,竟莫名有些慌乱。 她不知这女人又想搞什么鬼? 秦陌芫转身看向苏扈楝,眉眼冰冷,「不知我可否与这位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男人看着她,黑眸深邃,不知其味,更是没有言语。 秦陌芫讥诮冷笑,眉心冷傲一挑,「怎么?害怕我……」 「好,谈完后让他们先送你回宫里,本宫处理完大理寺的事便回来。」 话未说完便被苏扈楝打断。 秦陌芫敛眸,敛去眸底的冷意。 谁特么要等他回来? 「走吧!」 她冷淡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魏如霜,朝着远处而去。 * 亮光透过窗杵映在地上,溅起丝丝光线。 秦陌芫双手负在身前,眉眼含笑,声音却是冰冷,「你知道方才为何我打断苏扈楝,不让他继续问你吗?」 魏如霜看着她,冷冷道,「不知道!」 此刻她是不敢得罪这个女人。 就沖殿下对她三番四次的宽容和对她不敬的无视。 秦陌芫淡淡一笑,把玩着臂弯上的轻纱,「你是不是想做太子妃?」 魏如霜戒备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与你谈个条件如何?」 「什么条件?」 秦陌芫倾身上前,附身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看着魏如霜有些动容的神色,她低声道,「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若是不愿我会找其他人,到时若是成了你可别后悔。」 见她作势要离开,魏如霜出声拦住,「我答应你!」 ------题外话------ 国庆期间有些事,所以更的有些晚,亲们见谅~~~ 这几日红尘一直没看评论区,刚才看了下,感谢几位亲的打赏,谢谢亲的支持打赏,抱亲~~ (https://.biqukan/67_67276/9560341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二百章 再次得到龙符柱 入目的一切,陌生,华贵,显然是皇宫才有的布置。 这里不是南戎,更不是北凉! 难道——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是侍卫的声音,「太子殿下。」 「她醒了吗?」 低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熟悉中透着矜贵。 是苏扈楝! 门外再度传来侍卫的声音,「回殿下,还没有。」 房门「吱呀」一声。 秦陌芫蹙眉,快速躺下闭上双眸,假睡!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而来,一直走到床榻前才顿住。 房间沉寂,静的出奇。 秦陌芫紧闭着双眸,有些躺不住了。 蓦然间脸颊一热,郝然是男人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侧颜。 「秦陌芫……」 男人磁性的声音响彻耳畔,情绪难明。 耳畔温热,灼热的气息喷薄而来。 秦陌芫骤然抬手横在身前,双眸睁开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唇畔轻启,冷冷的突出两个字,「滚开。」 苏扈楝起身,双手负后,长身玉立在床榻前,居高临下睨着她,「不装睡了?」 秦陌芫坐起身走下榻,披上外袍,眸色冰冷,「我为何会在这里?」 确切的说,为何会在大齐? 苏扈楝又是如何找到她的? 在失去意识前,难道是苏扈楝带走了她? 苏扈楝转身走到桌子旁,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 端起桌上的茶壶缓缓倒向茶盏里,端起茶盏附在唇边轻抿。 男人笑看着她,眉眼深处泛着兴味,「你现在是不是有很多疑问要问本宫?」 秦陌芫凝着他,脸色冰冷,「你又想耍什么鬼主意?」 她可比谁都清楚苏扈楝。 一旦他说这种话,必然是要与她做什么交易。 果然! 苏扈楝放下茶盏,眉眼微挑,泛着兴味的笑意,「你说本宫将用你换北凉两座城池,诸葛榕斓会答应吗?」 秦陌芫冷然嗤笑,蔓延都是轻蔑,「你太看得起我了。」 诸葛榕斓只恨不杀了她。 用她换北凉的城池,他怕不是脑子有病? 苏扈楝起身走到她身前三步之遥顿住,负手而立,眉目低垂,「啧啧」摇头,「是你太低估你自己了。」 男人挑眉,笑的像只奸诈的狐狸,「如今诸葛榕斓找你都快找疯了,若不是本宫将你藏的深都被找到了。」 秦陌芫心头微颤,紧抿着唇畔没有言语。 诸葛榕斓找她吗? 是想看她死没死吗? 她垂眸,冷然一笑,「你关不住我的,同样——」 抬眸,目光冰冷,「我也绝不会给你将我当作买卖一样交换的机会!」 男人蓦然上前,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逼至墙角。 秦陌芫反抗,两人打在一起。 可,她终不是他的对手,被点了穴位,僵直的站着。 苏扈楝玩味一笑,指腹摩挲着她的侧颜,低嘆摇头,「本宫知道白梓墨在临死前将内力渡给了你,不然凭你怎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拥有这么高深的内力武功。」 他可惜摇头,「不过白梓墨的内力修为再高,在你身上却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你终究不是本宫的对手。」 提起白梓墨三个字,秦陌芫眸色一痛,瞬间低下头,狠狠逼退眸底的泪水。 捻着她侧颜的指腹一顿,苏扈楝忽然松手转身。 他沉声道,「你受了内伤,还是好好待着别乱动。」 言罢,他拾步离开。 秦陌芫微怔,不意他会如此。 房门关上,她靠在墙壁上,低敛着眸光。 现在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不然苏扈楝用她和诸葛榕斓叫唤城池的事真能做出来。 如今所有人都以为她消失了,这样更好。 * 夜色浓郁,漆黑寒凉。 一抹黑影悄然出现在房梁之上。 黑影闪瞬即逝,刚到东宫外时,身影蓦然一顿,冷冷看着前方。 苏扈楝双臂环绕,玩味挑唇笑看着她。 「本宫就知道你不会安分待着,早知如此就该让你继续晕着。」 秦陌芫眸色一寒,「我昏迷了十几日一直都是你的手段?」 她如今有内力,不过是受个内伤而已,如何会晕倒十几日? 果然! 男人兴味一笑,眉心都是无奈之色,「你鬼点子太多,又不老实,本宫只能让你先晕着。」 秦陌芫心神凛然,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你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交换城池而已? 她可不信! 苏扈楝正了正神色,黑眸一瞬不瞬的凝在她身上,「如果本宫想让你换个身份,做本宫的太子妃,帮本宫解决后宫的麻烦事,而本宫帮你除掉慕容燕璃,不知你可愿意?」 做他的太子妃? 秦陌芫敛眸,目光冰冷,「做你的太子妃?」 男人挑眉,笑意里有几分凝重。 她后退两步,双手摊开,一副无畏的神态,「那你还是将我关起来吧,正好我内伤还没好,先养伤。」 言罢,她转身走回去。 苏扈楝微怔,怒极反笑,有种想将她一掌拍死的冲动。 他追上去跟在她身侧,问了一句,「本宫有那么不堪吗?做本宫的太子妃不好吗?」 秦陌芫懒得看他,嘲讽的丢下一句,「天皇老子小爷也不愿意。」 苏扈楝眉心一拧,低喝道,「你这哪里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模样?」 大家闺秀? 她顿住脚步,嗤笑的看着他,「小爷是土匪出身!」 冷冷转身朝着寝殿而去,走进室内,将房门重重关上。 苏扈楝吃了个闭门羹,鼻尖差点撞在门上。 他冷喝道,「秦陌芫,这里是本宫的寝殿!」 里面传来秦陌芫讥讽的嘲笑,「那请太子放我离开,这寝殿还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苏扈楝袖袍一挥附在身后,「本宫自由去处,这寝殿暂时赏你了。」 秦陌芫坐在软椅上,扫了眼紧闭的房门,眉眼深处皆是薄怒。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易逃脱! 起身走到创出胖,刚一抬脚,浑身却是一震! 双眸眨了眨,僵硬着步伐走向案桌前。 案桌上,郝然放着一样东西。 正是龙符柱! 对! 她没有看错! 秦陌芫眼睫一颤,拿起龙符柱仔细观察着,不管是触手还是模样,都与真的龙符柱一模一样。 难道苏扈楝给皇帝的龙符柱是假的? 他也做了一个假的? 房门蓦然间「碰」的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快速而来。 她收起龙符柱快速闪身躲在案桌后,看着脸色焦急的苏扈楝走来。 男人黑眸微眯,扫了眼案桌,抬眸看向她。 朝着她伸出手,声音冰冷,「交出来。」 秦陌芫凛眸,问了一句,「你给北凉皇帝的龙符柱是不是假的?」 谁知苏扈楝却是一怔,疑惑蹙眉,「本宫何时给过北凉皇帝龙符柱?」 什么? 他没给过? 秦陌芫懵了,手里攥着龙符柱,忽然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莫非龙符柱一事一直都是悲凉皇帝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要看看谁想得到它? 毕竟传说得到龙符柱者得天下。 在是传说那对皇帝来说也是极其忌讳的。 所以皇帝也想利用此次机会想要看看是谁藏着这份野心? 秦陌芫心头一凛,难道皇帝至始至终的目标都是想要引出诸葛辰风? 但诸葛千华与丞相的死打乱了他的计划。 龙符柱最终被诸葛榕斓所得。 而诸葛千华与颜丞相却和慕容燕璃有勾结,这件事本来无关诸葛辰风,却最终还是将他拖下水。 皇帝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是对付诸葛辰风,为诸葛榕斓扫除后患。 思索间,她只觉眼前一暗,待反应过来时,苏扈楝已至跟前。 男人单手箍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作势要取走她掌心的龙符柱。 秦陌芫居然踮起脚尖,红唇附在他薄唇处,仅一手之隔。 灼热的气息喷薄,男人唿吸一滞。 秦陌芫趁此挣脱他的禁锢躲向后方。 将龙符柱直接放进了身前的衣袍里,双臂紧紧护住胸前,挑衅的睨着她,「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是你耍手段抢走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苏扈楝直起身,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黑眸看向秦陌芫带了几分复杂,低斥道,「你对谁都这么轻浮吗?」 她微怔,蓦然间熟悉的声音划过脑海。 你对谁都这么轻浮吗? 当时的他还是白水寺的方丈。 当时的她还是秦家寨的少当家。 可如今,物是人非。 秦陌芫冷笑,语气清冷,「我又不是闺阁女子,更不会在乎名节。」 苏扈楝凝眉看着她,目光在她身前垂落。 看着她紧紧护住的模样,终是摇头,转身离去。 这就——走了? 秦陌芫浑身戒备,看着苏扈楝真的走出去,将房门关上。 这才松了口气。 夜色浓黑,透着几许凉意。 烛光摇曳,她坐在案桌上,望着窗杵外的夜色,有些怅然。 * 又是十日过去了。 这十日秦陌芫与苏扈楝斗智斗勇,愣是没有逃出皇宫。 坐在石桌上,男人看着她,蹙眉低斥道,「你能安分点吗?」 秦陌芫冷眉睨着他,「你能放我走吗?」 男人不悦蹙眉,「不能!」 她反击道,「我也不能!」 苏扈楝将茶盏重重掷在桌上,「别想着逃跑了,你逃不掉的。」 男人起身,衣袍轻盪间离开。 庭院内,秦陌芫坐在软椅上,手中握着茶盏,有些失神。 这十日加上昏迷的那十几日,已过去了近一个月。 她起身走向外面,身后跟着禁卫,将她守着。 走向御花园,看着周边的景色,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 不知不觉走到龙殿附近,禁卫拦在她面前,恭敬道,「秦姑娘,这是里大殿,禁止前行。」 秦陌芫脚步一顿,看着前方的龙殿。 此刻,龙殿方向走出几位大臣,边走便谈论着事情。 离得不远,她听的清楚。 「听说南戎和北凉打起来了。」 「可不是,北凉凤城和南戎胥城。」 「南戎换了皇帝刚经歷一场大战,元气还未恢復,这又来一场大战,这南戎怕是赢不了。」 「不一定,据说这次北凉皇帝派的是四王爷诸葛辰风,只给了他一万兵马,这胥城可是有好几万,谁赢还不一定。」 「听咱们大齐探子回来报,北凉太子也去了凤城,不知是不是相助诸葛辰风,若是,那北凉绝对会胜。」 「对,探子之还来报过一次,听说诸葛榕斓也去了凤城,南戎皇帝与镇北侯爷亲自带兵前往胥城,这一站只怕不会轻易了事。」 秦陌芫听着他们的谈话,心愈发的紧绷。 凤城和胥城又打起来? 南戎皇帝和镇北侯亲自取了胥城? 慕容燕璃,韩九忱! 秦陌芫心头凛然,扫了眼身侧的禁卫,转身朝着寝殿回去。 她必须想办法离开皇宫。 慕容燕璃去了胥城,想要杀他比在南戎皇宫简单多了。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着逃出去的办法。 这天,苏扈楝来找她,眉眼含笑,问了一句,「本宫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想不想听?」 秦陌芫坐在软椅上,懒得看他,冷声道,「没兴趣。」 男人坐在她对面,端起茶壶在茶盏里倒了一杯。 端起茶盏,眉眼轻飘飘的扫过去,「后日本宫要去一趟大理寺,顺便带你转转,既然你没兴趣,那本宫就一人去了。」 男人将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盏起身离开。 刚走到门前,一抹身影急速而来,挡在他身前,抬眸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去,」 苏扈楝条挑眉,负手而立,「可你方才说你没兴趣。」 秦陌芫紧攥着双手,压抑着怒意,表面笑眯眯的,「我是没兴趣这么无聊的待着。」 男人瞭然点头,黑眸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 两人离得很近,彼此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秦陌芫心头凛然,勐地后退,却发现身后是门! 后背撞在门板上,有些僵硬。 苏扈楝蓦然笑出声,「你还真是变了。」 言罢,他朝她伸出手。 秦陌芫钳住他的手腕,脸色冰冷,语气沉厉,「你要做什么?」 男人俊眉微拢,眼神扫了眼她身后,「本宫要出去,不推开你如何开门?」 秦陌芫脸色一顿,快速松开他的手朝一旁闪去。 她低着头,转身走进内室,「后日殿下离开时记的叫我。」 只要能出皇宫,她就有的事办法离开。 男人走出房门,转身关门时,黑眸落在房里女人的背影上,眸色复杂。 眉眼深处更是凝聚着无人看懂的神色。 他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 趁此离开吗? 苏扈楝摇头轻笑,转身离开。 * 凤城外,山顶上,一抹身影长身玉立。 凉风吹拂,白袍翩诀,墨发飞扬。 男人丰神俊朗,眉目星辰,一双凤眸凝着早已变成废墟的秦家寨。 拾步而入,白袍擦过烧黑的木头,在上面映出一道痕迹。 一直走向中间的一处断裂的鞦韆。 一撩前袍顿息,白皙如玉的指腹抚摸着早已烧焦的鞦韆。 「阡冶,到小爷这里来,小爷带你盪鞦韆。」 女子一袭湖蓝色衣袍,痞气的坐在鞦韆上,对着他招手。 往事仿佛一幕幕呈现在眼线,挥之不去。 「芫儿,你究竟在哪里?」 低沉沙哑的声音自薄唇溢出,带着无助,卷着怅然落寞。 龙符柱已毁,她已经回不去她的地方了。 可她究竟在哪里? 都说她死了,他不相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护城河他的人已经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不见她。 定然是她躲起来,不想见她。 他知道她想要杀了慕容燕璃为白梓墨报仇,但莫荣眼里在皇宫,他的人更是无法全然守在宫里。 所以,他带着楚家军来了凤城,驻扎在凤城,逼慕容燕璃亲自来胥城。 只要慕容燕璃来胥城,秦陌芫一定会出现。 他就在这里等她。 等她回来。 男人站起身,看着周围被烧成灰烬的秦家寨,眸色沉痛。 她经歷了太多的伤痛。 秦家寨被灭,她父皇被杀,白梓墨因她而死。 而他又那般伤害了她。 她该如何承受? 身后传来脚步声,明净的声音自身后而来,「爷,四王爷要见您。」 诸葛榕斓负手而立,看着废物中的秦家寨,没有言语。 半晌,男人忽然转身,飞身而起。 明净微怔,跟着他前去。 越过一座山,来到熟悉的地方。 这里郝然是当初爷建立的寨子,不论哪里的布置都与秦家寨毫无一二。 男人拾步而入,凤眸裹着浓深的情绪,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明净,找上一千个人驻扎在这里,在寨子外挂上秦家寨的牌匾。」 那一千个小匪死了,他唯一能做的是帮她重建秦家寨。 明净领命,转身离去。 * 天色渐晚,烛光摇曳。 书房内,男人坐在案桌前,看着手中的书卷。 书房门传来轻叩,他低沉道,「进来。」 房门推开,楚知儿走了进来,娇俏额小脸裹着夜色的寒意。 年旻禾看着她,起身将身上的外袍裹在她身上,「这么晚了不休息,怎么跑出来了?」 楚知儿抬眸看着他,水眸潋滟,在烛光下异常耀目。 她伸手握住年旻禾的双手,嗓音里有些微微的薄颤,「你要去哪里?」 下午时阿六来找她,说表哥有事找她商议。 她去了表哥书房,表哥却问了她一句,「你真心爱年旻禾吗?」 她说了,「是。」 诸葛辰风告诉了她一句话,「离开年旻禾,他要走了。」 在听到他要走的那一刻,她心慌了。 所以便跑来找他,想要问他究竟为何? 明明一起来凤城的,他又要为何离开? 而且这次的离开不是回北凉,而是彻底离开,消失在她眼前。 年旻禾黑眸轻敛,长睫掩去了眸底的神色,轻笑道,「不去哪里。」 将她扶着坐在软椅上,走到她身前蹲下,指腹摩挲着她的容颜,「知儿,若是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答应我,让你表哥给你许一门亲事,你值得更好的。」 楚知儿眼眶一红,拂开他的手低吼道,「你又想推开我吗?」 男人心头骤痛,微低着头,将眸底的痛意狠狠逼下去。 再抬眸,眸底一片温和的笑意,「傻瓜,我只是随意说说而已。」 楚知儿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身躯薄颤,声音也是颤抖着,「旻禾,答应我不要丢我一人了好吗?」 男人眉心紧拧,一瞬不瞬的凝着她。 半晌,他站起身,将楚知儿揽在怀里,声音低柔,「只要你好。」 只要她好…… 楚知儿双臂紧紧抱着他,低声哽咽,「只要你在我就好。」 男人轻笑,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宠溺道,「我在的。」 将她再度揽在怀里,抬眸看向窗外。 月色倾洒,烛光摇曳中,男人漆黑的瞳眸下神色痛苦纠结。 * 溪水流淌,山洞外,寒气森然。 洞里架着火,点点火光将漆黑的洞内映的光影婆娑。 在山洞的角落里铺着一层草蓆。 草蓆上,男人浑身缠着白布,白布上侵染着血渍,脸色苍白。 「水……」 虚弱的声音自薄唇溢出,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洞外响起脚步声,一抹身影极速跑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垛柴禾。 三妹刚将柴火放下,便听到了拿到虚弱很低的声音。 脸色一喜,她慌乱的跑到阿华身边,附耳过去,仔细听着他的声音。 「水……」 水! 三妹起身快速端起碗,想要餵阿华喝水,可水顺着他的唇角落下去。 看这般情景,三妹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口,俯下身为阿华渡了几口水。 看着他渐渐喝完了一整晚水,三妹连日来紧绷担忧的心渐渐松懈。 他昏迷了一个月之救,当时整个南戎的人都在搜查他。 她又不敢找大夫,只能买些医书,根据上面的记载去挖一些草药。 昏迷了一个月,她以为阿华再也不会醒来。 将碗放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三妹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脸,「阿华,阿华……」 男人俊眉紧拢,无意识的答应着,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三妹扫了眼周围,转身拿起竹筐里的草药放在嘴里咀嚼。 半晌,低头将草药渡过去。 夕阳洒落,洒进了洞内,将洞里染了几分血色。 三妹将阿华头上的绷带取下,重新换上新的。 又将他身上的白布全部拆掉换成新的。 看着他已经好了大半的伤势,三妹松了口气。 夜色降临,晕染着夜里的潮气。 三妹靠在洞岩上昏昏欲睡,忽然一道闷痛的声音响彻在山洞里。 她勐然惊醒,朝着阿华看去。 昏暗的洞内,阿华脸色痛苦的坐起来,一手捂着头,眼神迷茫的看着四周。 那双眸里,除了迷茫还有胆怯。 对,胆怯! 那是在他眼神里从来不曾有过的。 三妹心头一跳,快速跑过去蹲在他身前。 可,刚一蹲下,阿华勐地后退,更是不顾身上的伤口,戒备的瞪着她。 而后! 大声哭了! 边哭边指着三妹叫唤道,「你是坏人,你抓我干什么?」 什么情况? 三妹一怔,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阿华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她脸上时,她才回过神来。 左脸烧乎乎的痛,她捂着半边脸瞪着阿华。 可! 阿华再次大哭,指着她哭道,「你瞪我,你凶我!」 三妹顿时感觉天塌下来了。 震惊的看着犹如孩童的阿华,心撕裂般的痛。 他究竟遭遇了怎样的折磨,心智竟然变成了孩童。 「阿华,我是三妹,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三妹试探着上前,却被阿华不停的躲避。 看着他这般模样,三妹眸色一痛,僵硬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三妹无力的坐在地上,时不时的看着缩在角落的阿华。 一股烤红薯的香味浓郁在洞内,阿华鼻子微动,目光看向火堆旁的红薯上。 那双黑眸泛着戒备和童真,脸上都写满了我很饿的表情。 三妹眼眸一扫,忽然坐起来拿起火堆旁的红薯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不想吃?」 阿华看着她,想要伸出手,却又害怕。 三妹笑的和善,将红薯递过去,「吃吧。」 看着她手中的红薯,阿华试探的伸出手,又勐地缩回去。 见她没有伤害他,这才再次伸出手,快速抢过红薯没命的吃着。 看着他的吃相,三妹双眸一红,上前伸手想要拍拍他的后背。 阿华勐地缩在角落瞪着她,手里攥着红薯,双眸里充满了恐惧和杀意。 对,杀意! 那种毫无意识,就是害怕而杀人的意识。 三妹脸色微变,快速后退笑眯眯的摆手,「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怕你噎着。」 阿华快速吃完红薯,指了指远处的水壶,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三妹心头微痛,低声问了句,「想喝水吗?」 阿华点头,仍是戒备的看着她。 三妹笑眯眯扬眉,转身拿起水壶走过去。 还未走至身前,阿华却已经抢过她手里的水壶大口的喝着。 「慢点,别呛着了。」 三妹关心说出声,阿华抱着水壶缩在角落,一双漆黑的眸落在她身上,再次充满戒备。 夜色浓郁,有些寒凉。 三妹冻的瑟缩了下,看了眼阿华,问道,「你冷不冷?冷的话我栽去捡点柴火将火加大些。」 阿华看着她,没有回应,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懂。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时,眼前忽然一暗。 再抬眸,手里郝然是阿华身上的外袍。 男人指着她,又做了个穿外衣的动作。 三妹眼眶一热,想要扑进阿华怀里,但又怕阿华受惊,只是将衣袍扔过去,「你穿吧,我不冷,你可是伤者。」 阿华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口,没有说话。 气氛沉寂间,只听阿华忽然说了三个字,「五少爷……」 三妹心头一震,错愕的看着阿华。 她紧绷着声音,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男人抬眸,目光单纯童真的看着他,「五少爷。」 这是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和五少爷有关。 三妹快速低头,怕眸底的泪水溢出来。 她知道阿华口里的五少爷是谁。 是白梓墨。 可是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她不敢相信阿华若是恢復意识得知自己的主子死了会怎么样。 * 夜色朦胧,鞦韆榻上,男人凤眸缓缓睁开,看着漆黑的夜幕。 天空上,似有女人熟悉的轮廓渐渐呈现。 「和尚,做我的压寨妇人可好?」 诸葛榕斓看着夜空,凤眸沉痛,薄唇溢出一个字,「好。」 芫儿,我都记起来了,可是你在哪里? 山寨外,清风极速而来,跪在男人身侧恭敬道,「爷……」 男人起身,凤眸冰冷的凝着他,「找到了吗?」 清风低头,「爷,对不起,是属下无能。」 诸葛榕斓闭上凤眸,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收紧。 又是同样的结果。 他沉声问道,「慕容燕璃他们何时到胥城?」 清风道,「再有五日便可到胥城了。」 再有五日。 他起身,冷声吩咐道,「将慕容燕璃亲自来到胥城的消息散布到三朝,本宫要所有人都知道这条消息。」 清风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题外话------ 男女主很快就会见面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563774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诸葛榕斓怒毁无痕 「如果没有我,你这身份功夫和医术从何而来?」 无痕低吼,脸色难看到极点。 胸腔震盪,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 诸葛榕斓转身,凤眸落在他身上,讥讽,凉薄,还有苦涩。 「正因为你是本宫师父,本宫才对你做的事一忍再忍,锦长思的事,秦陌芫的事,还有无绝,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无痕放声大吼,脸色青紫狰狞,眸底猩红。 男人负手而立,只是讥诮冷笑,凤眸深处的嘲讽愈发浓郁。 「本宫笙帡最厌恶别人打着为本宫好的旗号却做伤害本宫的事!」 男人袖袍微甩,手中执剑,锋利的剑锋映着森寒的气息。 无痕眉目一冷,泛着阴冷的目光,「你想杀了我?」 他骤然退身,刚一提气,浑身却是一软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 无痕脸色骤变,试图在调运内力,却发现根本无法运功。 他震然冷冷瞪着诸葛榕斓,「你对我下毒了?」 但又是何时吓的? 为何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男人拾步而来,走到他身前顿住脚步,凉薄的声线透着嗤笑,「你无法研制出缓解锦长思毒药的解药,而本宫可以,同样,你虽医术高明,但也别忘了本宫毒术更胜一筹。」 他垂眸,语气轻蔑,「你觉得你是在什么情况下中毒却全然不知的?」 无痕统统骤然一缩! 他咬牙,恨恨的生硬从牙缝中迸出,「方才在我生气时你下的手?」 方才他的思绪被诸葛榕斓所牵引,根本没有顾及其他。 除了这一点,他猜不到别处。 男人冷笑,俊容泛着冷嘲的讽意,「原来你也有大意的时候。」 手中利剑挥动,无痕的两只脚腕骤然断裂。 他脸色猩红,布满冷汗,痛的闷哼。 一双眸像是万千支利箭狠狠刺过去,「诸葛榕斓,我可是你师父!」 双脚断裂,鲜血溢出,整个房间布满血腥味。 男人长身玉立,单手负后,一手执剑,俊容冷沉,「当时在风城外你动手伤了秦陌芫时,你我的师徒情谊就已经到头了。」 无痕脸色微变,震惊道,「你……恢復记忆了?」 怎么可能? 他那药是无药可解的! 剑锋嘀嗒着血滴,男人俊容寒沉,「你太高看你调制的药了。」 男人手臂轻挥,无痕的双手断裂,武功尽废。 就连内力也瞬间消逝。 他惊恐大叫,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作恶多端,伤害秦陌芫,让你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言罢,男人手臂再次一挥,长剑割去了无痕的舌。 鲜血喷溅,夹杂着血舌吊在地上。 无痕一双瞳眸布满了恨意和痛苦,挣扎着想起身,却根本动惮不得。 男人丢掉手里的长剑,一撩前袍蹲下身,凤眸凉沉,「你大半前生都在受万人景仰,本宫便废了你的武功,砍去你的手脚,割了你的舌头,毁了你的容,将你丢到外面,受万人欺辱,厌恶,殴打!」 「唔唔唔——」 无痕呜咽着,一双眸都被鲜血充斥,阴森恐怖。 诸葛榕斓冷然耻笑,站起身,掌心凝聚内力。 长剑附在手中,手腕轻挥间,无痕的脸顿时变得血痕交错。 呜咽的声音响彻禅房,无痕躺在地上,浑身都被鲜血侵染,唯有一双眸子恨恨的看着上方。 男人负手而立,凉薄开口,「你以前加注在秦陌芫身上的伤害本宫都会还在你身上,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转身离开,无视无痕呜咽的声音和仇恨的双眸。 男人走到门前时,凤眸轻敛,似在遮掩眸底的神色。 沉寂的禅房内,只听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师父,若你与无绝主持一样接受秦陌芫,不伤害她,不想着杀她,或许我们之间的结局将会是另一种方式。」 男人开门,拾步走出去,冰冷的声线响彻而来,「清风,将他暗中丢到外面去。」 清风领命,走进去看着一副惨相的无痕,毫不同情。 * 夜色寒沉,男人站在临城城楼之上望着远处。 长身玉立,双手负后,薄唇紧紧抿成冰冷的直线。 是的,他恢復记忆了。 在找寻了她三天未果,在被明净打晕,再次醒来后什么都记起来了。 原来真的没有什么药是真爱无法冲破的。 原来,在他失忆这段时间,他竟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 想起那晚,她的眼泪,她的痛苦。 诸葛榕斓闭上凤眸,浑身紧绷,似在压抑着某种冲动。 他就是一个混蛋! 白梓墨那般为她,为她而死,临死前更是将内力渡给了她,而她却因为此事伤害了她。 当初若是知道南戎有变,他如何让会秦陌芫回去? 当时在南戎,他看着父皇而死,看着最亲的人一个个离开。 看着白梓墨也因她而死,最后又被慕容燕璃所抓,送到北凉当质子。 她一个人独自经歷这些,当时的她有多绝望? 有多……害怕? 可在她经歷这些时,他却不在她身边。 甚至来到北凉,他竟然还那般伤害她。 如今他生死不明,这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芫儿……」 男人看着远处,凤眸黑沉,裹着湿气。 凤眸轻阖,薄唇紧紧抿着,男人转身,声线寒凉,「明净,召集楚家军随本宫去凤城。」 慕容燕璃如何伤害秦陌芫的,他便加倍讨回来! 明净蹙眉,但也未说什么。 如今太后已死,无痕也废了,没人能撼动爷的地位。 他也知道爷如此做什么意思。 想要为秦公子报仇,想要将秦公子失去的全都讨回来。 如今秦公子了无音讯,生死不明,唯一支撑爷的不过是为秦公子报仇而已。 看着前方的身影,修长孤冷,背影看起来落寞孤寂。 明净低着头,眸底尽是担忧。 * 十日后。 天色渐晚,深寒露重。 龙殿内,琉璃灯盏摇曳。 男人一袭明黄色龙袍,负手而立,站在窗杵前望着外面。 男人送怀里取出一截白布,上面还侵染着血液。 掌心白皙,映的血液愈发的刺目。 笙筝,你从未给朕流过任何念想,就连临死也不愿看朕一眼。 唯一留住的,便是这截白布。 当初他受伤时,这是她亲自撕下自己衣袍上的白布缠在他的伤口上。 五指收紧,将血布攥在掌心。 慕容燕璃轻阖凤眸,咽下眸底的落寞。 「皇上,侯爷求见。」 太监的声音响彻在外面。 慕容燕璃睁开凤眸,冰冷的声音自薄唇溢出,「让他进来吧。」 龙殿门打开,一抹身影卷着夜里的寒气走了进来。 韩九忱双手拱在身前,低沉道,「皇上,胥城那边告急。」 慕容燕璃凤眸一沉,沉声道,「何事?」 韩九忱抬眸看向他,语气凝重,「据臣得来的消息,北凉丞相与七王爷诸葛千华互相残杀,在七王爷身上搜到了与皇上有关的东西,北凉皇帝大怒,讨伐我们南戎,要四王爷诸葛辰风攻打胥城。」 慕容燕璃脸色阴冷,「简直狂妄!」 他们这是看南戎刚经过一次血战,元气还未恢復,想要举兵攻打抢夺城池。 他走向龙案,一撩前袍坐在龙椅上,冷声道,「让程将军带兵前往胥城,必须要守住胥城,绝不能被北凉侵占!」 胥城十个易守难攻,又是个很大的城池,对南戎来说,这座城池很重要。 韩九忱颔首,俊眉微拢,再次道,「皇上,需要派多少兵力过去?据臣打探的消息,除了诸葛辰风举兵前来,还有——」 他敛眸,低声道,「还有诸葛榕斓,听说他恢復记忆了。」 握在手中的奏摺陡然掉落,慕容燕璃脸色阴冷。 他竟然恢復记忆了! 诸葛榕斓前来,又是恢復记忆,必然是为秦陌芫报仇来了。 他到真是好奇,两个男人竟然就那般相爱? 韩九忱敛眸,踌躇了半晌再次道,「皇上,臣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慕容燕璃冷眉,低喝道,「说。」 韩九忱抬眸,目光看向上位之上的男人,一字一句道,「皇上,北凉那边传来消息,其实慕容芫是……女人。」 慕容燕璃一震,勐然站起身,动作很大带翻了龙案上的墨印。 慕容芫是女人? 她竟然是女人? 他僵硬开口,问了一句,「诸葛榕斓一早便知道慕容芫是女人?」 韩九忱紧抿着薄唇,点头。 所以白梓墨也知道慕容芫是女人? 如若不然,他又如何会对慕容芫死心塌地,护她周全。 最后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韩九忱出声道,「皇上,如今诸葛榕斓也来了凤城,和诸葛辰风一起攻打胥城的话,咱们胜算很小。」 慕容燕璃拂袖走下台阶,冷声道,「让程将军将祁安城的一大半兵力都调去胥城,一定要守住胥城!」 韩九忱领命,「臣这就去办。」 * 烛光摇曳,阴森诡异。 暗黄的烛光将房间内的人影拉的颇长。 皇陵前,男人站在慕容襄戊的墓碑前,邪冷大笑。 笑意流荡在整个皇陵,愈发的诡异。 「慕容襄戊,你到死都没想到最疼爱的儿子竟然是个女人,就算你将皇位传给她,到时慕容皇族可就要易主了,你在黄泉之下只怕比现在还要难受。」 他抬手狠狠拍向墓碑,语气森冷阴邪,「你当初但凡对朕好点,对母后好些,朕又如何会亲手杀了你?」 这里是他立的衣冠冢,为的就是让那些大臣知道,慕容襄戊被葬入皇陵。 其实他的尸首被葬在哪里他也不知。 慕容芫带走了他的尸体。 这一刻他恨,为何不早些将慕容襄戊的尸首碎尸万段! * 祁安城外,程将军带着大批兵马前往胥城。 城楼之上,韩九忱负手而立,看着蜿蜒的队伍,薄唇紧抿着。 一抹黑影落在他身后,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你想好了,确定要这么做?」 韩九忱看着远处,俊眉紧拢,「这句话你三年前就问过我了。」 冷寻低敛着眸光,没有再言语。 半晌,他低沉道,「既然要做,我会一直跟着你。」 韩九忱低低一笑,笑意磁性好听。 「十年的无意救命之恩竟让你到现在都对我如此,我韩九忱何德何能?」 冷寻没有回他,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那两封信函你模仿慕容燕璃的笔迹落在了诸葛千华与颜丞相身上,这才是北凉皇帝真正要攻打胥城的原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当初韩九忱让他办件事。 给了他两封信函,分别飞鸽传书交给诸葛千华与颜丞相。 在传出悲凉皇帝发现两人身上的信函,大怒之下举兵攻打胥城时,他才得知韩九忱的计划。 为的就是让北凉发兵,逼慕容燕璃将兵马都派到胥城。 冷寻问道,「你准备何时动手?」 韩九忱轻笑,望着远处,「我在等人。」 等人? 冷寻疑惑,「等谁?」 男人轻笑,「等一个能让我光明正大坐上皇位的人。」 冷寻紧抿着薄唇,没有深问。 半晌,男人问了一句,「秦陌芫可找到了?」 冷寻低头,眉目里都是挫败,「没有,诸葛榕斓也在找,十几天了,了无音讯,只怕是已经死在了……」 最后几个字他没说,但对方应该知道。 韩九忱低头轻笑,只是笑意却很是落寞。 他是想说秦陌芫死在了护城河里吗? 那个女人的命那么硬,怎么可能死? 轻阖凤眸,他丢下一句,「全力搜查,也许她只是藏起来了。」 冷寻看着韩九忱离开,看着男人孤寂的背影,忽然问了一句,「韩九忱,你是不是爱上了秦陌芫?」 男人脚步微顿,轻蔑的笑意响彻在城楼之上,「十年前我就不知道爱为何物了。」 即便有爱,他也会将这份爱封存。 一旦有了牵挂,他所筹谋的一切将会毁之一旦! 冷寻看着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凝重。 十年的相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韩九忱的性情。 若是没有爱上秦陌芫,怎会不断的给她信号花? 若是没有爱上,为何一次次的救她? 救她虽是计划,却对她无微不至的好难道也是计划之内? 当初在南戎,秦陌芫亲手杀了笙帡,他却帮她隐瞒下来。 他明知道帮秦陌芫隐瞒会遭到慕容燕璃的怀疑,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也许韩九忱爱的深沉,他的爱从不表露,但十年的相处,他早已看了出来。 冷寻摇头,转身离去。 或许在韩九忱心里,权利比爱更重要。 * 到了凤城已是半月后,大部队兵马还在后方,再有几天便到了。 庭院内,景泠月被丫鬟搀扶着走向屋子。 在她身后,是年小元与楚知儿。 此次来凤城,诸葛辰风带上了她与年小元还有楚知儿。 景泠月转身,伸手指向年小元,冷傲扬着下颚,「你过来伺候本王妃!」 年小元冷冷看着她,直接回绝,「你没丫鬟?」 景泠月冷笑,神情却是高高在上,「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王妃,让你伺候就伺候,胆敢反抗,打你二十大板!」 年小元脸色一变,直接走过去怒瞪着她,「一个不受宠的王妃而已,还是一个被满门抄斩的罪臣之,真当自己至高无上了?」 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小元,小心!」 楚知儿惊唿,想要冲过来,但已经晚了。 年小元只觉得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拽的转身,而后一巴掌狠狠打在脸上。 顿时,耳朵泛起嗡嗡的声音,眼前也跟着轻晃了几许。 唇角泛起血腥味,半张脸痛的发麻。 她怔愣了下,在看到景泠月再度扬起另一只手时,瞬间抓住她的手,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她甩了甩手,「敢打我,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年小元冷傲扬眉,冷哼一声。 景泠月转了个圈,捂着半边脸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丫鬟扶住她,担忧道,「王妃,您怎么样了?」 景泠月一巴掌将丫鬟扇的坐在地上。 她恨恨瞪着年小元,捂着肿胀的半边脸,怒到了极点。 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打过她巴掌! 尤其是被一个身份低贱的人打的! 景泠月怒吼出声,「来人,将年小元抓起来重大五十大板!」 侍卫都不敢动,面面相觑。 她咬牙,恨恨瞪着下人,「还不动手?即便这里不是王府,本王妃仍旧是王爷的正妃,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想违抗本王妃的命令吗?」 侍卫们不敢再违抗,上前抓住年小元。 楚知儿上前拦在他们面前,冷声道,「住手!」 景泠月冷笑,讥讽的看着楚知儿,「别忘了本王妃才是四王府的女主人,你不过是四王爷的表妹而已,没有用权利干涉四王府的事!」 她冷喝道,「给本王妃打!」 年小元无法反抗,被侍卫按在板凳上,厚重的板子一下一下的打下来。 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唿出声。 楚知儿脸色苍白,看着年小元身上渐渐沁出血色。 尤其是在看到她脸色尤为苍白时,直接冲过去护住她。 侍卫见是二小姐,顿时停下,不敢再打。 「小元,你怎么样?」 楚知儿担忧的护着年小元,用绣帕拭去她脸上的冷汗。 年小元紧咬着牙,水眸冷冷瞪着景泠月,毫不认输。 景泠月脸色冷厉,瞪向侍卫,低喝道,「继续打,出了事有本王妃担着!」 侍卫没辙,只能继续打。 楚知儿护着年小元,他们的板子只能落在她身上。 景泠月看着板子轻轻落下,直接拿起一旁的板子朝侍卫挥打过去,「没吃饭吗?这点小事办不好就滚出王府!」 侍卫领命,硬着头皮打下去。 楚知儿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冷汗沁着额头。 景泠月双臂环绕,轻蔑的看着这一幕,「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本王妃今日就要看看,你们能挨多久?」 板子落在身上的声音沉闷却又令人心悸。 楚知儿双手紧紧护着年小元,让她挣脱不开。 年小元双眸通红,「你做什么?快让开,她打的是我。」 楚知儿虚弱一笑,苍白的唇畔微微启开,「旻禾不在,你是他的妹妹,我要帮他护着你。」 年小元的泪水蓦然间滑落,哭着喊了一句,「嫂嫂。」 楚知儿笑出声,脸色愈发的苍白。 景泠月冷笑的看着这一幕,「还真是姐妹情深,可惜本王妃生来就不信这些虚的!」 她冷喝道,「继续打!」 沉闷的板子声不断响起,楚知儿的脸色愈发苍白。 年小元用尽全身力气都未能挣脱她的禁锢。 「你在做什么?!」 庭院外蓦然间传来一声沉喝,卷着沉寒的怒意。 下一瞬执杖的两个侍卫蓦然间飞身撞在墙壁上,晕死过去。 楚知儿松了口气,闭上双眸朝地上倒去。 预期的冰冷疼痛没有来临,而是跌落熟悉的怀抱里。 耳畔传来男人担忧心疼的声音,「知儿?」 楚知儿心神一颤,艰难的睁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唇角牵起一抹苍白虚弱的笑,「旻禾……」 话还未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年旻禾抱起楚知儿飞身离开,速度极快。 临走前,黑眸寒厉的扫了眼景泠月。 所有人都是一震! 因为他们所认识的年大人只是一个柔弱书生,原来他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景泠月打了个寒颤,但让她更恐惧的是对面的男人。 方才那声怒吼是诸葛辰风的声音。 男人抱起受伤无法行动的年小元,俊容冰冷,目光冷锐如刀的凝着景泠月。 年小元虚弱的靠在他怀里,纤白小手抓住他的衣襟。 男人垂眸,冷锐的目光被温柔所替代。 年小元脸色苍白,怒急伸手指向景泠月,「她不讲理!」 见她憋了半天就憋出这四个字,诸葛辰风眸底盪起一抹笑意。 他还笑? 年小元一怔,气的脸色更加苍白。 诸葛辰风抬眸,目光更加的冷锐,不问缘由,直接吩咐道,「凡是动手与旁观的一律重大五十大板丢出凤城。」 阿六领命,看了眼虚弱的年小元,低下头去办。 景泠月脸色一变,快速走上前一副柔弱的模样,「王爷,臣妾……」 「景泠月!」 男人沉厉出声,周身的寒气像是万千利刃席捲而来。 景泠月浑身一颤,顿时脚步僵硬在那里。 「本王警告过你,不准再对年小元下手,你还如此执迷不悟!」 景泠月脸色煞白,委屈道,「王爷,是年小元对臣妾不敬的,臣妾可是你的王妃,年小元对臣妾不敬,岂不是对王爷也不敬?」 诸葛辰风俊容冷沉,脸色冷到极点。 嗤然的冷笑溢出薄唇,「在四王府里,唯一可以对本王不敬的人只有年小元!」 众人清楚的听到诸葛辰风的这句话。 跟随而来的侍卫们皆是看向年小元,只是一瞬有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这是这么多年来,四王爷第一次公然袒护一个女人。 年小元亦是震惊的看着诸葛辰风,一双水眸泛着湿气,我见犹怜。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她面容上,心下一动,薄唇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本王带你去看女大夫。」 言语宠溺,神情温柔。 景泠月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 这是她嫁给这个男人依赖,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温润意外的柔情。 但这种柔情却是对另一个女人。 诸葛辰风抱着年小元离开,冷声吩咐,「将四王妃关起来,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去见。」 景泠月脸色一白,「王爷,你凭什么关臣妾?」 她想追过去,却被阿六拦住。 脸色一愣,扬手就要给阿六一个巴掌。 阿六避开,抓住她的手腕冷喝道,「四王妃不要让属下动粗!」 言罢,硬是将她拽的扔进了房间。 对,扔! 她竟然被一个侍卫给扔了进来! 景泠月气的脸色青紫交错,想要追过去。 但阿六关上房门,上了锁。 景泠月不停的拍打着门大吼,「放本王妃出去,你们一群下贱的东西!」 阿六冷冷的扫了眼被锁起来的房门,抬手一扬,一枚石子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顿时,嘈杂的声音没了。 屋内,景泠月不停的拍打着门,愣是一句话喊不出来。 她竟然被下人点了穴位! * 昏暗的房间内点燃着烛火,烛光摇曳。 女大夫走出去,双手拱在身前恭敬道,「四王爷,年小姐的伤势已无大碍,奴才上了药,按时敷药吃药便好。」 诸葛辰风颔首,吩咐道,「赏。」 阿六走来,带领女大夫离开。 女大夫谢过四王爷,随着阿六离开。 房门打开,响起「吱呀」一声。 年小元瞬间将头埋在锦被里,脸色烧红。 听着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而来,最终在床榻便停下。 一颗心骤然跳动,她紧紧攥着锦被,想要假装睡觉。 可,后背一重,男人磁性的声音响彻在头顶,「伤处疼的厉害吗?」 年小元的脸更加红了。 她的伤在那处,他这般问,她如何回答? 头顶传来低笑声,好听极了,「你方才那股子冲动劲哪去了?」 年小元刷的一下掀开锦被,蓦然撞进男人那双漆黑含笑的黑眸。 脸色一红,她快速摇头,「没事了。」 说完,还来不及将头缩在锦被里,脸上却是一热。 男人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侧颜,黑眸落在她脸上,低沉道,「年小元……」 她微怔,下意识道,「王爷有什么事?」 诸葛辰风看着她单纯的模样,眉心一拧,抓起锦被蒙在她头上,转身离开。 在走到门外时丢下一句,「这几日好好待着,等伤好了再走路。」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年小元有些纳闷,掀开锦被看着已然紧闭的房门。 他这是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下一瞬立马就变了? 年小元收回视线,看着陌生的房间,心里五味杂粮。 这一转眼又回到了凤城,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她更没想到,原来秦公子是女人! 所以这一年她一直在爱慕一个女子吗? 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没有生气,没有懊恼,亦没有厌恶。 有的只是担忧。 如今秦公子下落不明,不知她是生是死? 庭院外,男人负手而立,黑眸低敛。 其实他方才想问她,在她心里有没有他的位置。 但他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即便她心里有他,如今的他又能给她什么? 等兵马全部到了凤城,到时凤城便是一个战火流年的地方。 「阿六,若是本王一生都被禁锢在凤城,你会追随吗?」 男人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语气落寞怅然。 阿六一怔,反应过来时,单膝跪地,双手拱在身前恭敬道,「阿六愿誓死追随王爷。」 身后传来脚步声,男人转身,看着拾步而来的年旻禾。 眸色微深,他低沉道,「知儿的伤势如何?」 年旻禾垂眸,声音低冷,透着丝丝寒意,「很重,一时半会是恢復不了。」 诸葛辰风低敛一笑,倒是没有在意这句。 他看向年旻禾,问了一句,「你埋的本王很深。」 附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收紧,年旻禾知道他指的什么事。 他会武之事。 这件事除了国师,无人知晓。 他不能动用武功,一旦用了内力,寿命便会减弱。 诸葛辰风看着她他苍白的脸色,走到他身前停下。 伸手,指腹搭在他脉搏处。 年旻禾本想退后,下一瞬却顿住,任由他把脉。 半晌,诸葛辰风脸色微变,收回手复杂的看着他。 沉寂的庭院中,他只问了一句,「你是真心想要护知儿一生吗?」 年旻禾坚定点头,「是。」 * 余昏的夕阳洒落在房间,映着残红。 光线倾洒,床上的人眼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眸。 入目刺眼,她缓缓伸出手挡在眼前。 这是什么地方? 她只记得自己跌落池塘,顺着河流邮箱了护城河外。 之后便没了意识。 刺眼的光亮渐渐褪去,她缓缓睁开双眸,这才看清眼前的景物。 当看到周围的景物时,浑身一震,勐地坐起身来。 (https://.biqukan/67_67276/9566767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她消失了 无痕脸色冰冷,看着落入湖水的秦陌芫。 十罗剎赶来时纷纷跳入水中,想要救下秦陌芫。 廖公公脸色惨白,站在池塘边不停的哆嗦着。 这慕容芫可是太子殿下的人,无痕大师又是太子殿下的师父。 如今太子的师父将慕容芫打下池塘,若是出个事可如何是好? * 东宫。 男人坐在书案前,看着手里的信封。 上面郝然是秦陌芫之前托父皇写给诸葛榕斓的书信。 男人五指紧攥,俊容复杂冷沉。 一个女人为她做到如此,不惜让南戎皇帝护他周全。 可以说,若是慕容襄戊还活着,仅凭这封信函,南戎便要对他礼让三分。 诸葛榕斓站起身走到窗杵旁,凤眸漆黑的看向外面。 昨夜她的痛苦,她的疼痛,仇恨依旧历歷在目。 在她喊出梓墨二字时他就想毁了她。 让她亲眼看着她的男人是谁。 可,他如愿了,为何心里那疼痛难受? 书房门蓦然被撞开,明净踉跄着脚步却还是跪倒在地上。 见他脸色苍白,诸葛榕斓俊容一沉,捂住攥住他的衣襟,低喝道,「发生何事了?」 明净有些口齿凌乱,「爷,秦公子,秦公子……被无痕大师重伤掉进池塘里,十罗剎到现在都没找到秦公子。」 几乎话刚落,男人身形便在眨眼间没了踪影。 明净身躯薄颤,踉跄起身跟着离去。 * 宫里附近的禁卫军全部跳下池塘都在寻找那抹身影。 这池塘可是皇宫最大的,连接城外的护城河。 池塘深不可测,不习水性的人一旦跌落,必死无疑。 众人目光所及,只看到一道白色残影消失在池塘上。 诸葛榕斓跳进池塘,一直朝下游去。 池塘下方,有的只是禁卫与十罗剎,根本没有那个女人的踪影。 男人一会浮出水面,再次游向下方。 无痕脸色已经冷的黑沉,这一刻他终是明白了一点。 自己被这臭丫头算计了! 她故意激怒他,为的就是让他出手伤了她。 池塘再大,这么多人都未找到,这里又连着护城河。 难道她只是想有一个离开皇宫的藉口? 如今龙符柱一毁,只要秦陌芫死,那便是真正的死亡。 不知找了多久,所有人都没找到秦陌芫的踪影。 这件事更是惊动了皇上,等皇上来时,只见诸葛榕斓坐在池塘边。 浑身湿透,俊容苍白,墨发凌乱,毫无一丝生气。 「榕斓……」 皇帝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走了也好,他是南戎质子,又是男人,与你一直待在一起总归不是好事。」 他早想秦陌芫消失,可又怕遭最疼爱儿子的记恨,一直没有动手。 只是没想到无痕竟然会动手,这样也好。 可是! 坐在地上的男人忽然抬头,踉跄着脚步起身。 他扫了眼周围的人,目光冰冷寒彻的落在无痕身上。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着,骨骼作响,手背青筋暴起。 「榕斓!」 皇帝脸色微沉,伸手按住诸葛榕斓的手背,眸底泛着警告,「莫要冲动行事。」 男人低头,嗤然的冷笑溢出薄唇。 挣脱皇帝的手,凤眸泛着痛意看向皇帝,薄唇噙着苦涩寒凉的弧度,「父皇,你可知道慕容芫是你的儿媳,她已经是儿臣的女人!」 此话一出,无痕眉心狠狠一拧。 因为他清楚,若是皇帝知道秦陌芫是女人,又是诸葛榕斓喜欢的女人,必然会接受她。 这也是他为何明知道秦陌芫的女儿身却不透露的原因。 众人皆是一震,错愕的瞪大了双眸。 南戎质子竟然是个女人? 当初一人之下万之上的南戎太子竟然是个女儿身?! 而且这么多年,竟然无人察觉到? 皇帝黑眸沉凝,将眸底的震惊掩饰去。 怔了几许,他问了一句,「当初她第一次来临城时,你便知道她是女儿身?」 诸葛榕斓凤眸冷沉,苦涩的冷笑,「在凤城时我便知道她是女人。」 所以他才会对秦陌芫不同于别人? 所以他的儿子对谁都凉薄无情,唯独对秦陌芫情有独钟。 一切只因她时女人。 而诸葛榕斓根本没有所谓的断袖之癖。 他知道失去最爱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心神微颤,他低头轻嘆,冷声吩咐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怕将池塘的水抽干也必须找到秦陌芫!」 禁卫军们领命,再次跳入池塘。 廖公公此时走来,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皇上,这池塘的水是连着城外的护城河,不如让禁卫看看能不能顺着河流去护城河外排查?」 无痕眉心更加的紧拧,看着廖公公的眼神有了一丝杀意。 诸葛榕斓蓦然起身,众人只见一道残影流逝便没了踪影。 男人脸色沉冷,身影朝着城外而去。 着急之下他竟然忘了这处池塘是连着城外的护城河。 水里没有,她一定是顺着河流游向了城外。 昨晚他伤的她有多深他清楚。 她有多想逃离,他更清楚。 男人来到城外,几乎将整个护城河搜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有她的踪影。 总白天找到黑夜,又从黑夜找到白天。 三天了,男人不吃不喝,不停的钻入湖底,想要找到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可是,没有! 十罗剎亦是钻入湖底,与他一起寻找。 明净站在湖边,心疼的看着诸葛榕斓。 他知道爷的心里油滴哦难受。 此刻秦公子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丝毫寻不到任何踪迹。 诸葛榕斓看着冰冷清澈的湖底,心冷如冰霜。 慕容芫,你究竟在哪里? 男人脸色苍白,浮出水面,墨发搭在肩头,性感撩人。 一跃而起落在地面,沉声吩咐道,「留下两人在湖水里继续找,召集浮冶阁的人去南戎的路上一路排查,必须找到慕容芫!」 清风领命,带着九罗剎去行事。 诸葛榕斓凤眸低敛,想要转身离去,脚下却是一晃。 明净慌忙上前扶住他,去如发现诸葛榕斓发烧了。 男人连嗯嗯苍白到极致,俊眉紧拢,声音低沉沙哑,「本宫无事。」 「爷,您必须要休息了。」 明净不忍去看。 男人挥开她,脚步踉跄的朝着南戎的方向而去。 明净闪身上去,快很稳的打晕了诸葛榕斓。 扶住他晕倒的身形,明净担忧道,「等爷醒来随意出发明净都可以,但爷必须要好好睡一觉了。」 * 秦陌芫是女人的消息迅速传入整个北凉,甚至是南戎。 王府内,诸葛千廷错愕的看着池塘水,又是不敢置信。 秦陌芫竟然也是女人! 同她一样,女扮男装! 只是如今她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她掉入池塘淹死了,尸体被池塘里的鱼吃了。 有人说她的尸体被冲到了护城河外,飘向更远的地方了。 还有人说她逃跑了。 说法不一。 诸葛千廷起身快速朝着府外而去。 不行,她必须亲自去找找,她可不相信慕容芫会轻生。 她一定是回南戎了,只要在去南戎的路上好好寻找,一定能找到她。 刚走出王府,迎面便撞进一睹熟悉的怀里。 腰身一紧,男人扶住她,担忧问道,「出什么事了?」 诸葛千廷勐地退开他的搀扶,低喝道,「你怎么又来了?」 蓝蜀冉轻笑,「来看你。」 诸葛千廷一怔,脸色有些复杂。 何时这个男人竟然从一个沉默寡言,避她如蛇蝎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每日都要寻她的人? 若非这张脸是蓝蜀冉,她真以为这个人不是他。 「发生何事了?」 男人再度问出声,黑眸紧紧裹在她身上。 诸葛千廷再次退开几步,冷冷瞪着他,「如今蓝老将军退位了,你一个蓝大将军难道就没有朝政可做的?」 蓝蜀冉敛眸,声音低沉,「已经做完了。」 正因想要见到她,所以一夜未睡,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 诸葛千廷脸色更是复杂,她忽然走上前,凝眉看着她,「蓝蜀冉,你可知道本王是男人?!」 男人黑眸锁在身上,目光一瞬不瞬,「我知道。」 「知道你还执迷不悟,你认为我们之间会有结果吗?」 她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男人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俊容冷沉,义无反顾道,「只要我喜欢的,不论再难我都会继续下去。」 他走到她身前,双手箍住她的双臂,「只要你坚持,就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诸葛千廷冷笑,挥开他的双手,「别做梦了,本王之前对你不过是戏弄而已,没想到你当真了。」 她挥开男人,径直朝府里而去。 蓝蜀冉脸色一白,修长高大的身躯僵硬在原地。 黑眸沉痛,一瞬不瞬的凝着渐渐远去的人。 * 夜色浓深,一抹身影悄悄出现在后院里。 将手里的包袱顺着高墙丢出去,她爬上梯子,小心的扫了眼四周。 发现并无异常,坐在墙头上,翻身朝着下方一跳。 可! 双脚没有落地,而是腰身一紧,落入一睹熟悉的怀里。 诸葛千廷震惊的瞪大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竟然还是蓝蜀冉! 今日她本想出去的,可是看到王府外竟然都是蓝蜀冉的人! 没想到她说了那么重的话,他都没有离开。 到了夜晚,她只找到后院的围墙方向没有护卫。 没想到竟是蓝蜀冉守在这里! 男人垂眸笑看着她,月色下,声音低沉,「你要去哪里?」 诸葛千廷气的跳下来,脸色有些尴尬,「本王去哪里还轮不到你管!」 她捡起包袱转身就走。 但! 每走一步,地上的影子便跟着靠近一分。 她气的转身瞪向他,「你能不能离本王远点?」 男人蹙眉看着她,「我怕你出事。」 诸葛千廷冷笑,「我要是有事还能长这么大?」 男人低笑出声,却没有言语。 这笑声…… 诸葛千廷瞪着他,气的低吼,「你笑什么?」 男人摇头,依旧没有言语。 诸葛千廷冷眉,转身瞪着他,「还笑!」 蓝蜀冉终是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我只是在想你那句话。」 诸葛千廷看着他,眉心紧拧,「什么话?」 「我要是有事还能长这么大?」 「有问题?」 「没问题,只是我想说,以往是四王爷庇佑你,如今是太子殿下庇佑你,而你若是偷偷离开没人护着,确定能平安?」 诸葛千廷脸色一顿,像是反应过来,瞪了眼他,「本王会找几个侍卫跟随,不用蓝大将军关心!」 蓝蜀冉轻笑,眉眼深处皆是毫不遮掩的轻蔑,「就那些草包,遇到武功高强的也不过是个祭剑的。」 诸葛千廷脸色难看到几点,「你的意思是本王的人都是草包?」 男人看着她,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在护你周全这点,他们的确是草包。」 诸葛千廷唇畔紧抿,没有在言语,转身继续而行。 蓝蜀冉就在身后跟着,她没有再阻止。 这个男人说对了一点。 父皇派给她的侍卫的确都是草包。 以往若非诸葛辰风,她活不到现在。 之后若非诸葛榕斓,她也活不了。 可是她不想跟蓝蜀冉再纠缠再一起。 在众人眼里,她是男人,而她即便恢復女儿身也是欺君之罪。 蓝蜀冉如今是蓝家大将军,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男人,她不想毁了他。 诸葛千廷蓦然顿住脚步。 男人跟在她身后,负手而立,黑眸温柔的落在她身上。 她转身,抬眸对上男人温柔似水的眸子,「蓝蜀冉,我们到此为止好吗?」 她不想害了他。 男人温柔的黑眸陡然间变的黑沉,目光冷锐,一字一句,「在你当初主动纠缠我时就该想到不会有这一天。」 诸葛千廷身躯微僵,后退两步低着头,低声道,「对不起,你就当作那是一场儿戏。」 腰身一重,她蓦然跌落男人怀里。 下颚一重,男人的吻强势而来。 她震惊的瞪大了双眸,看着蓝蜀冉霸道的模样。 半晌,男人松开她,沉声道,「你别妄想让我放手,这一生哪怕蓝家没有子嗣我也不会放手!」 诸葛千廷心头震然,眼睫轻颤,低下头一时无言。 半晌,她一瞬不瞬的凝着他,问了一句,「若是我犯了欺君之罪会连累到你,你也不用怕吗?」 男人将她拥进怀里,声音笃定,「你生,我护你,你死,我亦相随。」 诸葛千廷眼睫轻颤,自他怀里抬头,「蓝蜀冉,你会喜欢女人吗?」 男人笑意温和,语气却是笃定,「不会。」 有了她,有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男人在,他的目光还如何会放在女人身上? 在决定要与她在一起时,他便斩断了所有念头。 尤其是延续蓝家香火的念头。 诸葛千廷低着头,眼眶通红,止不住哭泣出声。 男人紧紧拥着她,淡笑道,「哭够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诸葛千廷在他怀里点头,「我要去找秦陌芫,我总感觉她没死,她可能回南戎了。」 蓝蜀冉敛眸,薄唇紧抿。 半晌,他轻声道,「你等我,我待会进宫向皇上告假,陪你一起去南戎。」 如今南戎与北凉的局势很乱,诸葛辰风明日便要带兵前方凤城。 到时凤城和胥城战事一发,那便是战火流连。 诸葛千廷点头,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好。」 在蓝蜀冉离开时,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男人转身,黑眸含笑,温柔的看着她,「怎么了?」 诸葛千廷紧抿着唇畔,眉心纠结的紧拧着。 半晌,她拉着他低声道,「你随我来。」 蓝蜀冉虽然疑惑,但却没有去问,任由她拉着手走向王府。 庭院内,诸葛千廷拉着她的手走向房间。 走进房间,她她将房门快速关上,转身拉着蓝蜀冉直奔室内。 蓝蜀冉脸色有些尴尬,跟着她走进室内,心底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要做什么?」 他终是问出声,声音竟有些薄颤。 诸葛千廷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 男人脸色忽然一红,浑身僵硬。 诸葛千廷看着他,神色紧张,低声问了一句,「你可有发现什么?」 蓝蜀冉微怔,疑惑问道,「什么?」 诸葛千廷脸色一红,松开他的手后退两步。 双手附在衣襟处,缓缓拉开。 男人勐然转身背对着她,声音震然夹杂着薄颤,「诸葛千廷,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难道她就不怕他一时冲动伤了她? 诸葛千廷闷笑出声,「你转过来。」 男人声音冷沉,有些生气,却更多的是紧张,「你将衣袍陇上。」 「可是我想让你知道一个秘密,你若是不回头,这个机会永远不会再有了。」 诸葛千廷声音缓缓响彻房间,带着蛊惑的气息。 见男人仍旧不转身,她继续道,「同为男人你怕什么?」 扬唇一笑,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打趣,「难不成你不行,怕比不过本王?」 蓝蜀冉脸色蓦然一沉,低斥道,「休得胡说!」 在她面前,听不得她说他不行。 男人沉着脸色转身,黑眸轻抬,却在看到对面时,浑身狠狠一震。 怎么回事? 诸葛千廷看着他震惊的模样,脸色羞红的瞬间傲娇扬眉,「这个秘密惊不惊喜?」 男人始终僵硬着身躯,黑眸紧紧凝着她身前,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诸葛千廷脸色彻底爆红,恼怒的瞪了眼他,「你个登徒子!」 她快速拢起衣襟。 但! 手腕一紧,男人倾身逼近,制止她的动作,黑眸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前。 半晌,他僵硬的伸出手触碰着。 在感受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时,激动的看着诸葛千廷,竟然没了言语。 诸葛千廷推开他,快速转身拢起衣襟,「我先走了,你快去向皇上告假吧。」 「原来你一直都是女人……」 男人颤抖的声音响彻在她身后。 忽然腰身一紧,她被蓝蜀冉紧紧抱着。 「你说的欺君之罪是这个吗?」 诸葛千廷紧抿唇点头。 毕竟父皇不知她的身份,若是一旦泄漏,父皇绝不会放过她。 蓝蜀冉将下颚搁置在她肩膀上,笑着开口,「你放心,我会让你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向皇上提亲,让你堂堂正正的嫁给我。」 诸葛千廷转身,瞪着他,「你想向父皇告诉我的身份?」 男人拥着她,笑道,「这件事我会和太子殿下商议。」 诸葛千廷脸色微变,不过也好,告诉二哥也总好过让父皇知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找到秦公子。」 男人松开她,「我现在去向皇上告假,你在府里等我,不准一人离开,听到没有?」 诸葛千廷听话点头。 蓝蜀冉这才放心,走向门外。 好似还未从方才的震惊里缓过神来,步伐有些踉跄,时不时转头看着她。 诸葛千廷笑眯眯的。 男人心头一软,蓦然转身将她拥进怀里,薄唇附在她唇上,辗转反侧。 * 翌日,北凉发生了两件大事。 诸葛辰风带着一万兵力出发前方凤城。 怜贵妃跳城楼自尽了! 原因竟然是因为无痕大师看上了怜贵妃,想要以大师身份强迫怜贵妃。 但怜贵妃不从,以死相逼求无痕大师放过她。 无痕大师被惹恼,逼迫了怜贵妃。 于是怜贵妃一怒之下走向城楼,当着所有百姓的面,跳了城楼。 皇帝因为无痕大师的地位只是将他关入檀寒寺,终生不得踏出。 但无痕大师的名号在整个三朝已经毁了,百姓们提起无痕大师只会厌恶。 * 禅房内,昏暗冰冷。 大理石上泛着窗杵透进来的光线,有些凄冷。 蒲团上,无痕盘腿而坐,双眸轻阖,指腹捻着佛珠。 房门「吱呀」一声,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 沉稳的步伐而来,白袍轻盪,走到他身前停下。 无痕睁开双眸,抬头,目光冰冷,却又透着复杂难懂的神色。 「坏了我的名声,你这下满意了?」 诸葛榕斓讥诮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应高保佑慕容芫无事,若是她出事,本宫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痕站起身,浑身的怒意也在顷刻间愤怒而出,「诸葛榕斓,我可是你师父,是你讲义养育到大的师父,你若是杀我便是不孝!」 男人冷笑,薄唇勾勒着冷佞的弧度,「你其实是怕死的,不是吗?」 无痕脸色阴寒,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只是周身的戾气更为加重,让禅房也瞬间阴寒无比。 男人负手而立,语气冷沉如冰,「你拥有记忆火了两世,如今坐上这个高位,让三朝皇帝都忌惮你,尊敬你,你很享受这种待遇,很享受这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你怕死,但你更怕回到你们那个地方,所以你比谁都想毁掉龙符柱,为的是让慕容芫真正的死亡,也为的是让你不再回去那个地方,因为你害怕,你捨不得,你更不想放弃如今这个位置。」 男人倾身逼近,语气森寒,透着浓浓的嘲讽,「无痕,你早已入魔,你想成为这里的王,你已经习惯了三朝地位尊贵的皇帝对你恭敬,习惯了三朝百姓对你如至高无上的神一样尊敬!」 「一派胡言!」 无痕冷冷呵斥,说出的话却有些底气不足。 「胡言?」 诸葛榕斓冷笑,眉眼深处都是浓浓的讥诮,「你喜欢母妃,但却因为和尚的身份不能诉说,你因为嫉妒父皇,所以一直住在檀寒寺,让父皇一直对你恭敬,你对我如此也是因为想要用另一种方法告诉自己,母妃虽然没有嫁给你,但你却养着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对你比父亲更尊敬,更亲昵,更重要,你从这里来满足你的私慾!」 看着无痕的脸色愈发冰冷,他冷笑,「你以为本宫不知你在檀寒寺的后山山洞里为母妃单独立了一个墓碑,上面写着,无痕爱妻之墓!」 无痕脸色彻底惨白,紧抿着唇,手里捻着佛珠,一句话都没有说。 诸葛榕斓逼近他,「锦长思如此都是她从小被你设计,被你利用,锦家的死也是你一手设计,为的就是让本宫对锦家愧疚,被锦长思愧疚,让本宫将来娶她,因为她——」 男人骤然逼近,薄唇附在他耳畔,声音寒彻,「因为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无痕脚步一晃,差点坐在地上。 他连忙扶住一旁的柱子,这才稳住身形。 「一派胡言!」 他恨恨出声,第一次有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男人冷笑,讽笑的看着他,「是不是胡言你不是最清楚?」 「当年你醉酒将锦夫人认错强了她,此事锦夫人一直未曾言语,直到生下锦长思,你当时也怀疑过,一定也偷偷做过滴血认亲。」 无痕身形一晃,脸色惨白,「你是如何得知的?」 诸葛榕斓敛眸,眸底泛着冷冷的寒意,「是无绝主持告诉本宫的,当时本宫年幼,淘气给无绝主持灌了酒,酒后吐真言。」 他抬眸,讥诮冷笑,「你以为这秘密只有你自己知道?」 无痕脸色阴冷,低着头始终没有言语。 诸葛榕斓转身看向窗杵外,「你虽出家,心却一直藏着魔,六根未净,沾染红尘,欺辱害人,我看你是魔根本不是佛!」 (https://.biqukan/67_67276/9569830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九十七章 消失 当秦陌芫赶到围场时,诸葛榕斓已经毁了龙符柱。 她脸色微白,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波动。 场上的禁卫军将诸葛千华与颜丞相的尸体抬了出去。 恍惚间,有一道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裹着复杂难懂的神色。 顺着视线望过去,看向站在上位的男人。 她移开视线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着。 * 狩猎被破坏,皇帝卷着一身怒气反朝。 翌日,大军回朝,她只是一个质子,没有资格做马车,跟着一群禁卫军走路。 在离开时,诸葛千廷经过她身边,担忧的问了一句,「秦陌芫,你没事吧?」 她淡笑摇头,「无事。」 蓝蜀冉走到她身侧,诸葛千廷见此,冷哼一声径直离去。 男人黑眸卷着宠溺的笑意。 他对秦陌芫微微颔首,「秦公子,若有需要帮助的,您告诉我,我尽所能的帮你。」 「谢谢你。」秦陌芫低头,敛去眸底的苦涩。 如今她沦为质子,所有人对她避之不及。 只有这几个人敢靠近她。 蓝蜀冉颔首,径直离去。 年旻禾与楚知儿经过她身侧时,担忧的看着她。 秦陌芫暗暗摇头,让他们不必担忧。 诸葛榕斓站在远处,凤眸幽深的望向这边。 这些人看起来都与慕容芫很熟,甚至不惧她的质子之身为他们带来麻烦。 男人眉目低垂,攥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他一定要找回那些记忆! 更不能让无痕伤害到她,如今龙符柱一毁,她别想再离开! 她跟着禁卫军走在后方,日头炙热,她低着头,向前走着。 半晌,身边的几人忽然离开,周围只剩她一人。 她一怔,疑惑抬头,蓦然看到前方的高头大马上,男人一袭白袍,俊美如谪仙。 男人朝她伸出手,丰神俊朗的容颜依旧冷沉如冰,「过来。」 秦陌芫抿唇,静默未动。 这个男人即便失忆了还是如此霸道。 她冷漠低头,绕过他朝前而去。 手臂陡然一紧,她快速闪身与他搭在一起。 一招一式皆是毫不留情的杀意! 但! 腰身一紧,她被点了穴位,被男人抱在马鞍上。 男人长臂自身后箍住她的腰身,清冷的声线拂过耳畔,「你的武功还不是本宫的对手。」 秦陌芫脸色冰冷,低吼道,「放开我!」 一声嗤笑溢出薄唇,耳畔再度传来男人讥诮的声音,「有本事你自己下去。」 她被点了穴位,如何下去? 脸色黑沉,她冷冷看着前方,唇畔紧抿,无视禁卫军和一些大臣看过来的目光。 后背泛着暖意,男人胸膛建震盪的心跳声不断触动着她的心神。 「慕容芫,你以前不听话,本宫是如何让惩罚你的?」 男人暖昧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带着蛊惑的气息。 秦陌芫身躯微僵,却又动惮不得,只能低吼,「直接送我离开,离你越远越好。」 男人戏虐挑眉,磁性撩人的笑意盪在耳边,「是吗?」 真以为他会信吗? 他诸葛榕斓的女人即便再恨也会禁锢在身边,绝不放手。 男人指腹摩挲着她的侧颜,语气泛着兴味,「可本宫如今失忆了,偏偏反着来,你越惹本宫生气,本宫偏要每日禁锢着你,直到你听话为止。」 秦陌芫眸色骤然黑沉,愤怒低吼,「你无耻!」 无耻吗? 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不论多么无耻他都不在意。 「诸葛榕斓,你可知道我爱的是谁?」 秦陌芫忽然问了一句,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男人凤眸犹如深潭般沉冷寒凉,攥着缰绳的手几不可微的僵了一瞬。 「本宫没兴趣知道。」 声线清冷,直接丢了这么一句。 秦陌芫冷笑勾唇,「你不是没兴趣知道,而是不敢听,是不是?」 下颚蓦然一重,男人沉寒的声线砸在耳畔,「慕容芫,你想说什么?」 她被迫转头,迎上男人冷沉如冰的凤眸。 唇畔冷勾,噙着邪妄的弧度,「我只是想告诉太子殿下不要自作多情,至始至终我从未爱过你,我爱的人已经死了,同样,我的心也随着死了。」 捏着下颚的力道蓦然加重,像是要将她的颚骨捏碎。 「你在挑衅本王的耐性?」 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裹着寒冰,像是无数的冰刃直刺心脉。 秦陌芫冷笑勾唇,「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眸光轻敛,她莞尔一笑,「不过,太子殿下若是缺爱,可以找找别的女人,兴许有很多女人愿意伺候太子殿下。」 身上的穴位被解开,下一瞬她整个人被丢到地上。 男人力道很重,毫无预兆。 她重重掉在地上,后背狠狠撞在地上尖锐的石头上。 刺痛感席捲而来,唇角冷冷勾起。 诸葛榕斓冷声吩咐,「将她的手绑起来,绳子给本宫。」 禁卫军有些为难。却也不敢违抗。 将秦陌芫绑起来,将一头的绳子双手递给诸葛榕斓。 男人单手攥着绳子,俊容冰冷,裹着寒意。 前方的马车停下,诸葛千廷走了下来,想要阻拦。 秦陌芫暗暗摇头,湿意她进马车。 如今这样对谁都好。 诸葛榕斓失忆,她这般做会让他慢慢厌恶她。 她现在只想为白梓墨报仇,而后下去陪他。 日头炙热,秦陌芫低着头,静默的跟随者马儿。 双手被帮着,渐渐勒出了红痕。 马车上,诸葛千廷时不时的挑起车帘看向外面。 蓝灵酒悠闲的坐在马车上,瞪了眼她,「瞧你那出息,不过是绑着走回去而已。」 诸葛千廷冷哼一声,亦是瞪着她,「你巴不得她出事。」 她怎么不知这小妮子心里打什么小九九。 蓝灵酒冷笑,傲娇扬着下颚,「是又如何?她死了我才有机会接近太子。」 诸葛千廷不想跟她废话,怕自己生气起来揍这小妮子。 但她没武功,打又打不过。 她再次掀起车帘看向后方,在放下车帘转头时,眼前忽然一暗。 诸葛千廷吓的缩在马车角落里,恼怒的瞪着笑的阴阳怪气的蓝灵酒,「你做什么?」 蓝灵酒双臂环绕,疑惑的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我在好奇,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竟让我大哥对你如此着迷?」 她可是偷偷闯进过大哥的书房,大哥的案桌上可是专门放着一张画像。 那画像上画的郝然是八王爷诸葛千廷。 她就好奇了,大哥一个沉稳寡言的人,而且嫉妒讨厌与男子接触。 但何时与诸葛千廷走的那么近了? 甚至——似乎,大哥对诸葛千廷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两人可都是男人! 越想她越觉得难以接受,却又非常好奇。 诸葛千廷看着她满怀好奇的目光,冷冷蹙眉,低喝道,「与你无关!」 言罢,她坐起身,靠着车壁,闭上双眸。 可是,眼睛一闭,眼前便出现蓝蜀冉的容颜。 沉稳的,薄怒的,含笑的,还有深情的。 心愈发的凌乱,她干脆闭上挑起车帘看向窗外。 可视线所及便看到秦陌芫被绑着往前拉着走。 心烦中,她直接挑起前方的车帘坐在马车的车头。 但! 一道熟悉让她心乱的视线忽然而至。 她勐然转头,竟然对上蓝蜀冉含笑的黑眸。 对着她微微颔首,黑眸的柔情像是要将她席捲而去。 诸葛千廷脸色微变,一时间只觉得脸颊发烫。 她想要进马车,却又显的欲盖弥彰。 最终冷冷瞪了眼他,看向前方想着心中的事。 * 马车内,诸葛辰风正襟危坐的坐在正位上。 黑眸轻阖,搭在膝盖的双手有些紧绷,薄唇紧抿着。 显然,男人很不悦,周身的气息都低冷到极点。 景泠月坐在左侧,看了眼诸葛辰风,而后眸光卷着妒意的扫了眼对面的年小元。 年小元坐在右侧,始终垂眸,双手附在身前,不知在想什么。 「王爷,不论你到哪里,臣妾都愿意跟着你。」 景泠月伸手握住男人的大手,语气娴雅,透着柔情蜜意。 男人眉心微凝,缓缓睁开黑眸,毫无情绪的落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景泠月在接触到男人这种眼神时,身躯有些薄颤。 果然! 男人忽然问了一句,「若是本王去凤城送死,你也愿意追随吗?」 景泠月一震,握着男人的纤白手掌有一瞬的僵硬。 虽然很轻,几不可微,但男人仍旧察觉到了。 诸葛辰风嗤然一笑,薄唇讥讽的弧度愈发的加大。 他挥开景泠月纤白的手掌,轻蔑道,「收起你的假惺惺,这一套本王见的多了,早已厌倦了。」 景泠月脸色彻底一变,苍白中透着青紫。 这个男人从未如此对过她。 虽然从成婚到现在从未碰过她,但却对她一直是相敬如冰,何曾这般语气与她说过话? 心底盈满怒气,她恨恨的扫了眼对面的年小元,袖袍里的双手紧攥成拳。 指甲崩断,刺入掌心,却不痛,只有恨! 年小元还在想着事情,忽然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浑身一颤。 下意识抬头,骤然撞进景泠月阴冷蚀骨的目光。 她脸色微白,下意识坐直身子。 不知为何,景泠月这种目光让她总有被毒蛇盯着的危险感。 尤其是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当初在南戎时被几个男人关在房间里。 那种恐惧感,无力感。 还有恐慌,后背发麻的感觉。 年小元慌忙低头,脸色有些微白,刚想要起身走出马车外。 还未起身,手腕蓦然一紧,男人温热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掌。 心头一颤,她下意识抬头便撞进诸葛辰风漆黑的眉眼里。 男人声音低沉,「你哪里不舒服?」 年小元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景泠月,忙摇头,「无事。」 不知为何,在诸葛辰风握住她手腕的那一瞬,所有的恐惧瞬间消散。 男人眉眼冷眯,扫了眼脸色阴郁的景泠月,周身的气息愈发的低冷。 「王爷,我出去做我大哥的马上。」 年小元忽然挣脱诸葛辰风的禁锢,起身就要想外离去。 在她的手刚掀起车帘时,腰身蓦然一紧,下一瞬便落入男人的怀里。 「正好本王也想透透气,你与本王同乘一匹马。」 诸葛辰风直接抱起她离开马车,命人牵了一匹马,抱着年小元坐在了马鞍上。 后背贴着男人震盪的胸膛,年小元心头乱跳,脸色骤然间红了个彻底。 这种感觉与秦陌芫在一起完全不同。 尤其时,在他身边,她一直有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 总有种感觉。 不论何时,不论发生何事,仿佛这个男人都不会丢弃她。 诸葛辰风长臂紧箍着她的腰身,薄唇紧抿。 原本他想与景泠月谈一谈,可听到她要出去,甚至和年旻禾同乘一匹马。 那一刻他只想将年小元带在身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更不允许她与别的男人同乘一匹马。 即便那个男人是她的大哥也不允许。 马车内,景泠月愤恨的踢着脚,双手狠狠揪着绣帕。 脸色狰狞,泛着蚀骨的寒意。 「年小元!」 她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 在南戎与她抢慕容芫,在北凉又与她抢诸葛辰风。 当初在南戎,那帮人为何没有毁了她? 昨日在围场上她自是也听得出来,诸葛辰风基本上在北凉失势了。 但他毕竟是一朝王爷,即便镇守凤城,身边也有一万兵马。 只要能跟着他,她便不会流落街头。 如今的她不之前,若是被诸葛辰风抛弃,那她便真是无家可归。 * 余昏的红霞染红了半边天,淡淡的凉风吹拂着。 秦陌芫的手腕被勒出了血痕,她始终低着头,静默的走着。 男人紧紧攥着缰绳,掌心的绳子被他的力道捏的变形。 在经过前方一条河流时,所有的马匹和人都必须踏过小溪。 秦陌芫看着前方的河流,低着头,渐渐走进。 就在她的脚刚踏入河里时,腰身蓦然一紧,便被一股力道控制的落在马鞍上。 男人长臂箍着她的腰身,冷沉的声线裹着冰渣砸来,「向本宫求饶一次就那么难?」 秦陌芫低着头,唇畔泛着干皮,苍白冷笑,「我从不爱你,为何要向你求饶?」 下颚一重,男人低头,薄唇覆在她泛着干皮的唇上。 重重一咬,血腥味瞬间蔓延唇齿间。 男人眉目危险的冷眯,捏着她下颚的力道像是要将她的颚骨捏碎。 「慕容芫,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秦陌芫抬眸,毫不畏惧的迎上他泛着危险的凤眸,冷笑回绝,「你杀啊。」 「你——」 男人气息沉寒,周身低冷的寒气将她紧紧包裹。 秦陌芫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被勒出血痕的手腕,唇畔轻抿, 她直接挣脱男人的禁锢,冷眼看着前方。 那双始终被绑着的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 诸葛榕斓冷眉,袖袍轻挥,绑着她手腕的绳子蓦然间断裂。 手腕一紧,被男人紧紧握在伤心。 沁凉的触感竖着肌肤席捲而来,她勐地甩开,冷喝道,「放手!」 可是! 身上的穴位再度被点上,她又动不了了。 「非要本宫用这种手段你才听话。」 秦陌芫冷冷蹙眉,厌恶出声,「诸葛榕斓,你可知道自己有多令人厌恶?」 男人俊容微沉,薄唇紧抿着没有言语。 跟在身后的禁卫军对方才的一幕皆是震惊。 震惊过后便立刻低头,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一国太子当众吻南戎质子,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秦陌芫看着前方,唇畔紧抿,震盪的心跳彰显着她有多气愤。 手腕传来清凉的触感,是男人在为她涂药。 袖袍撕裂的声音,手腕被缠了一层白布。 垂眸,郝然是诸葛榕斓的袖袍。 「诸葛榕斓,其实你没必要记起一切,失忆了岂不是更好,你做你的北凉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做我的南戎质子,与你互不相干,不是更好?」 男人紧紧箍着她的腰身,声音沉寒裹着霸道,「你没权利为本宫决定这一切。」 秦陌芫看着前方,双眸渐渐泛起一层水雾。 顷刻间,她敛眸,将眸底的水雾狠狠逼回去。 罢了,他想缠,她却不想。 如今她必须想办法离开。 * 回到皇宫,诸葛千华被逐出诸葛皇族,丢到乱葬岗。 颜丞相因为通敌叛国,被诛九族,颜氏一族全部三日后斩首。 东宫里,庭院外,一抹身影跪在地上,脸色冰冷,唇畔紧抿。 明净与清风立在外面,皆是担忧复杂的看着她。 天色暗沉,乌云滚滚。 秦陌芫始终跪在庭院里,膝盖处泛着痛意,沁出了些许的血渍。 是的,自从回到皇宫后,她便要回属于质子的地方。 诸葛榕斓却揽着她,不让她离开。 于是她便跪在这里,只为求他放她离开。 这一跪便是三天,不吃不喝。 脸色苍白,她低敛着眸光,看着潮湿的青石砖。 天空渐渐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有些刺痛。 秦陌芫抬头,微微张嘴,雨水落入唇畔,划过干涩的喉间。 清风和明净不忍去看,低着头,眸底皆是心疼。 若是爷没失忆,怎会看着秦公子这般作践自己? 这一刻他们比谁都希望爷能尽快恢復记忆。 淅沥的雨水渐渐的大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是滂沱大雨, 秦陌芫始终低着头,任由雨水击打在身上。 天色渐晚,外面漆黑,大雨连绵。 屋内烛光摇曳,泛着暖意。 男人一袭白衣,被冷风吹拂的轻盪。 长身玉立在窗杵旁,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俊容裹着寒冰。 三日了,她倔强了三日! 只为了回到那个凄凉关押质子的庭院。 她就这般不愿见到他吗? 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电闪雷鸣。 滂沱的大雨愈发的来势汹汹。 外面的人没有一丝动静,仍旧跪着。 「明净!」 男人忽然沉喝。 明净推门而入,走到男人身侧恭敬道,「爷有何吩咐?」 男人凤眸寒沉,望着外面的雨幕,「她如何了?」 明净低头,眉宇间都是担忧,「秦公子很不好,三天三夜跪着,不吃不喝,这会又被大雨淋着,身子再好的人也受不住。」 外面大雨滂沱,秦陌芫低着头,眼前的景象有些晕眩。 她再度抬头,喝着雨水补充体力。 房门「吱呀」一声,她眼睫轻颤,抬眸看去。 诸葛榕斓走出来,一袭白袍在大雨中清冷矜贵。 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负在身前,手臂上搭着披风。 雨水打湿在脸上,她眼睫轻颤。 再度抬眸时,男人已然朝她走来,将手中的披风大力朝她扔过来。 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响彻在庭院,「滚!」 披风盖在她头上,她伸手取下,看着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雨水打湿了他的白袍,将他的袍角沁的滴水。 秦陌芫将披风丢在地上,冷声道,「谢太子殿下成全。」 男人脚步微顿,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声音沉冷如冰,「再废话本宫杀了你!」 秦陌芫唇畔陡然紧抿,双手撑在地上艰难的站起身。 可是,跪了三天三夜都未起身,膝盖一软再度跪在地上。 她咬牙忍着痛意,强硬撑着自己站起身。 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 看了眼站在房外的男人,背对着她,背影修长孤冷。 她冷漠转身,步伐踉跄的离开。 大雨滂沱,无情的打在身上,她苍凉一笑,渐渐走出东宫。 诸葛榕斓转身,凤眸沉寒,目光始终凝着拿到单薄的身影毫不留情的走出东宫。 薄唇紧抿,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男人沉声道,「清风,带着十罗剎守护在她周围,不论是谁动她,一律处死。」 清风领命,转身离开。 看来即便爷失忆,依旧将秦公子的安危视为最重要的。 男人看着滂沱的大雨,凤眸怅然,「明净,若是换做以往,本宫会如何做?」 虽然他忘了与她之间的点点滴滴。 但那种情感依旧残留于心,让她不捨得她受伤。 可他又怕她恨她,怕她离开他。 明净低着头,眉心紧拧,半晌低声道,「属下不敢妄言。」 男人俊眉紧拢,声线里裹着不悦,「说!」 明净身躯微僵,犹豫了几许才道,「若是以往,爷就算让秦公子恨死也不会让她离开半步。」 是吗? 男人望着雨幕,俊容泛着一丝迷茫。 * 凄冷的庭院,雨幕成帘。 秦陌芫走进庭院,径直就在屋内。 屋内整洁,显然是有人提前打扫了。 转身关上房门,她靠在门板上,闭上双眸,浑身疲累。 浑身湿透,她无力的靠在门板上,渐渐昏睡。 也许这样更好,不是吗? 艰难起身走向床榻旁,眼前一昏便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 大雨过后,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一件事。 南戎质子慕容芫病了,病的很严重,昏迷不醒。 太子殿下亲自取了关押南戎质子的庭院,一待便是三天。 谁也不敢有非议。 皇帝亲自来训斥过太子,都被太子冷漠无视。 夜幕漆黑,诸葛榕斓坐在软榻旁,白皙如玉的指腹搭在她手腕处。 俊容紧拢,薄唇紧抿,脸上的忧色显而易见。 「你就这么不愿醒来吗?」 清冷的声线夹杂着忧虑和一丝难掩的悲苍。 她的病已经被他治好了,但却始终不愿醒来。 男人冷眉,忽然倾身逼近,薄唇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不愿醒来,还有谁能替白梓墨报仇?」 他起身,凤眸紧紧锁着女人的面容。 果然! 清晰的看到她眼睫微微一颤,虽然只是一瞬。 心头蓦然一痛,像是万千尖刀寸寸割裂的痛。 她与白梓墨之间究竟有多深的情感? 那么不愿醒来,却在听到没人替白梓墨报仇就有了意识。 他陡然起身走到窗杵旁,冷冷的看着外面。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毁了她。 毁了那个男人的墓碑! 「梓墨……」 沉寂的房间内,一道虚弱的声音响彻。 诸葛榕斓心头阵痛,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攥成拳。 可是,女人那句「梓墨」不断传入耳边,让他有种毁天灭地的念头。 身形一转,他骤然逼向床榻。 指腹攥着她的下颚,森寒的声线砸了过来,「慕容芫,你爱的究竟是谁?」 「痛……」 一声痛唿响起。 秦陌芫眼睫一颤,缓缓睁开双眸。 一张俊美如斯的容颜映入眼帘,男人森冷锐利的目光让她陡然间心生寒意。 下意识的扫了眼两人的距离,她慌乱后退。 但! 下颚被紧攥着,肩膀被捏着,根本无法动弹。 她的惊慌,厌恶,逃避深深刺痛了诸葛榕斓的心。 男人沙哑着声线,低吼出声,「你就这么怕本宫碰你?」 「放开我!」 秦陌芫脸色冰冷,因为刚醒来,声音哑的厉害。 男人脸色暗沉,大手缓缓捏着她的脖颈,语气森然,「慕容芫!」 捏着她脖颈的手有些薄颤,显然男人怒到极点。 她转头看向里面,态度冷漠至极,「若是太子愿意待在这里,奴才离开便是。」 下颚一重,她再一次被迫砖头对上男人黑沉如雾的凤眸。 「慕容芫,你可知道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冷漠自以为高贵的模样!」 男人咬牙切齿,字字句句从牙缝里迸出。 秦陌芫冷然一笑,「那就请他太子离奴才远点。」 「远点?」 男人嗤然讽笑,「离你远点,等你糟践死自己身子,好想去陪白梓墨?」 秦陌芫眼睫一颤,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骤然间,锦布碎裂的声音响彻房间。 秦陌芫身前一凉,脸色惨白如纸。 「诸葛榕斓,放开我!」 她嘶吼着,拳打脚踢,心慌乱到极点。 男人按住她的双肩,冷厉的声线夹杂着滔天怒意,「本宫要你清楚的看着你是如何成为本宫的女人,即便是做鬼,你也是本宫的人!」 天黑沉,整个庭院只能听到秦陌芫惊恐,愤怒,疼痛的声音。 「诸葛榕斓,我不会放过你!」 「刚好,本宫也不会放过你!」 「我恨你!」 「恨吧……」 秦陌芫闭上双眸,任由泪水滑落。 明净和清风守在外面,脸色低沉,双手紧紧攥着。 只听声音他们便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没想到他们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 翌日,天色暗沉,透着大雨过后的潮湿。 庭院内沉寂儒生,传来房门打开的「吱呀」声。 诸葛榕斓走到门外,冰冷的声线响彻而来,「慕容芫,你永远别想着逃,更别想寻短见,你若是敢死,本宫便将白梓墨的骨灰扔到悬崖,将童豆豆与白峰崖抓起来,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床榻上,秦陌芫缩在锦被里,浑身颤抖。 泪早已打湿了头枕,她哆嗦着,紧紧咬着下唇。 房门再度关上,再次恢復了沉静。 她呜咽的哭出声,双手紧攥。 屋内暗沉,点着烛光,摇曳不定。 她走下榻,光着脚走到铜镜前。 铜镜里映着她的身躯,布满青痕。 她蹲下身,将自己紧紧抱着。 昨晚的一切让她崩溃,让她更加认知到,诸葛榕斓变了。 失忆后的他变得比以往更加冰冷,更加的霸道。 他曾说过,会在洞房之日亲再要她。 可是他食言了。 身躯薄颤,她站起身走向床榻,重新穿了一套衣袍。 静静的站在窗杵旁望着外面。 这一站便是一天,宫女端着膳食走来,凉了又端出去。 直到天快黑,外面忽然传来廖公公的声音。 「慕容芫,圣上要见你,你随老奴来。」 秦陌芫微怔,敛了神色,木讷的走出去。 廖公公看着她苍白的容颜,担忧的问了一句,「您怎么了这是?」 秦陌芫摇头,「无事。」 走出庭院,刚走到池塘边时,便碰见迎面走来的无痕。 对方脸色冰冷,阴冷的瞪着她。 眸光轻敛,她冷冷抬眸,唇角噙着冷佞挑衅的弧度,无声说了一句,「长思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你是不是很恨啊?」 无痕脸色骤然间阴冷可怖。 廖公公莫名其妙,转身看了下身后的秦陌芫。 却见她低着头,仿似没有看到对面之人。 在廖公公回头之际,秦陌芫再度抬眸,冷冷一笑,用口型再次说了一句,「无痕,你在意什么,我就偏要会毁了什么!」 看着无痕愈发可怖的脸色,她挑衅扬唇,毫不畏惧。 陡然间眼前一暗,脖颈一紧,无痕狠狠掐着她。 廖公公脸色一变,大惊道,「无痕大师使不得啊,这可是慕容芫,您不能杀了她。」 这句话更是让无痕怒到极点,彻底失去了理智。 五指一紧,咬牙切齿道,「就因为她是慕容芫,老衲才要杀了她!」 秦陌芫暗中出手,指尖的银针狠狠刺入他的手腕。 无痕一痛,掌心凝聚着内力朝着她心口狠狠一拍! 远处的十罗剎脸色骤变,等赶来时,秦陌芫的身形已然被打飞在空中,重重落在池塘里。 (https://.biqukan/67_67276/9574374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九十六章 得知她是现代而来,毁龙符柱 廖公公将信函呈上来。 左边是丞相身上的凉风信函,还有一枚令牌,这令牌郝然是诸葛千华的令牌! 右边是从诸葛千华身上搜出来的信函。 皇帝脸色沉寒,众位大臣大气不敢出。 皇帝先拿起右边的信函,打开后,里面只写了一句话。 「杀了颜丞相,朕会助你扳倒太子,让你坐上储君之位。」 众人只见皇帝脸色越来越沉,都不敢言语。 皇帝再度拿起左边的信函。 第一封里面写的是,「朕感激当年在北凉为质子时,丞相大人的相助,若有所求,朕会无条件的为颜丞相做一件事,算作当年的相助之恩。」 第二封信函里写着,「抓住慕容芫,之前的事本王不再提。」 皇帝脸色阴沉,大手狠狠一拍,将三封信函重重砸在桌上。 「没想到诸葛千华竟然与南戎皇帝有牵扯!」 场下的大臣们皆是一惊。 皇帝脸色沉的能结出冰渣。 当年慕容燕璃在北凉做质子时,与颜丞相勾结在一起。 如今慕容燕璃坐上南戎的皇位,自然是不会留颜丞相。 毕竟颜丞相知道的太多,但这是北凉,他一个南戎皇帝自然是不能插手。 于是又找了诸葛千华,和他达成交易,杀了颜丞相。 这般一想,诸葛千华与慕容燕璃只怕是更早的就勾结在一起了! 而另一封信函里,让颜丞相抓住慕容芫,当年之事本王不会再提。 当年之事是何事? 这个自称本王的又是谁? 皇帝冷冷抬眸,目光冰冷的落在诸葛辰风与诸葛千宏身上。 他总觉得这个人会是诸葛辰风。 能够让颜丞相忌惮的,唯有他了。 如今颜丞相与诸葛千华这算是互相残杀而死了? 诸葛辰风长身玉立,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是微微收紧。 他岂会没有察觉到父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更没想到诸葛千华与颜丞相会死。 皇帝拂袖,将三封信函扔给廖公公,怒喝道,「当着众人的面读出来!」 廖公公颤着手接过信函,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大声读了出来。 在听到廖公公一字一句读出来的内容时,所有人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早已死透的诸葛千华与丞相。 原来这两人竟然互相残杀。 在读到最后一封信函时,诸葛辰风的脸色渐渐暗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果然,受有人故意陷害他。 那人会是谁? 心头骤然一凛,莫非是——诸葛榕斓? 能够潜入营帐,毫无声响的杀了丞相之人,敌对之人除了诸葛榕斓,再想不到他人。 皇帝的目光看向诸葛辰风,拿起廖公公手里的信函直接扔过去。 用了内力,信函直接丢在诸葛辰风的眼前吗,「老四,这上面的字迹可是你的?」 诸葛辰风眉目低敛,黑眸泛着浓烈的寒意。 楚知儿站在远处,担忧的看着他,双手揪着绣帕,脸色苍白。 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表哥会做出这种事。 年小元站在年旻禾身侧,目光落在中间那道修长的背影上。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为他担心。 那种紧绷,急切的心情让她有些难受。 诸葛辰风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函,看着上面的字迹,薄唇抿的紧紧的。 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他身上,等着他说话。 半晌,男人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双手将信封呈上,恭敬道,「父皇,这字迹虽然与儿臣无异,但仔细对比会看出,此笔迹还是与儿臣的有所差异,儿臣有个习惯,习惯在每行字的第五个字多顿一下,所以每隔五个字的最后一笔的笔墨要比其他的自己重一些,父皇可以派人将儿臣的书笔拿过来对比下。」 国师黑眸轻敛,手执茶盏的动作几不可微的顿了下。 皇帝手臂微抬,廖公公领命,去将诸葛辰风营帐里的书笔拿了过来。 又将他手中的信函拿过去放在案桌上。 廖公公站在一侧,恭敬道,「皇上,您看,倒真是有些不同。」 皇帝眉目冰冷,仔细对比看下去。 的确,诸葛辰风的好几份书笔上,都是每隔五个字的最后一笔都要重一些。 诸葛辰风抬头看着皇帝,「父皇,儿臣是被人陷害的。」 皇帝蹙眉,摆了摆手。 廖公公领命,将这些撤下去。 众人心里都清楚,丞相与诸葛千华都是诸葛辰风的人。 如今两人是自相残杀而死。 但这忽然的一封信函被发现是假冒的,那另外两封信函应该也是假的。 对方的目的不仅是杀了这两人,削弱诸葛辰风的势力。 其目的也是嫁祸他。 楚知儿脸色微白,在听到这封信函不是他写的时,终于放下心来。 可,下一瞬她又心神一紧。 这封信函是有人陷害表哥,如今朝中势力只有两帮。 一边是表哥,另一边则是太子殿下。 难道陷害表哥的是太子? 可太子是与秦公子是一拨的人。 攥着绣帕的手有些泛白,楚知儿复杂的看向诸葛千廷他们,水眸潋滟,却有着令人心疼的怅然。 年小元揪着年旻禾的袖子,低声问了句,「大哥,那信函不是四王爷写的,是吗?」 年旻禾垂眸,眸光轻闪了几许,缓缓摇头,「不是。」 声音很低,站在另一侧的楚知儿亦是听的清清楚楚。 气氛沉寂中,国师大人的声音陡然响起,「皇上,既然四王爷的书信是被人模仿的,不如皇上再对比下两外凉风信函,本座记得南戎皇帝将慕容芫送来当质子时,给皇上送了一封书信,皇上可拿出来对比一下便知那两封的真假。」 紧蹙的眉心微微舒展,皇帝冷声道,「去将南戎皇帝送来的书信呈上来。」 廖公公蹙眉,低声道,「回皇上,信函在宫里,这一来一去需要一些时间。」 皇帝摆手,袖袍一挥指向蓝蜀冉,「你现在速回宫里去趟朕的龙殿将信函带过来。」 廖公公及时出言,「信函在皇上龙殿的奏摺右方下压着。」 蓝蜀冉眉目一敛,虽有些诧异现在让他取,但也不敢有异议,领命后便快速转身离去。 从这里到皇宫,快马加鞭,赶在黄昏时便能回来。 * 山顶之上,诸葛榕斓负手而立,手中攥着一封信函。 男人凤眸落在远处蜿蜒的小道里。 看着秦陌芫的身影朝着远处渐渐而来。 其实在她离开围场时他便跟着她。 他不知她要去哪里。 直到她来到这里。 直到她在这里将白梓墨的骨灰葬在那里。 那里是属于她与白梓墨的地方,是她心灵依靠的地方。 在看着她抱着白梓墨的骨灰罈痛苦时,他便想冲出去。 最终,在听到她说,「梓墨,等我」时,他慌了。 他怕她寻短见,怕她彻底消失。 那一刻的他充满了嫉妒! 嫉妒白梓墨与她的点点滴滴。 嫉妒她对白梓墨的执着和袒护。 也痛恨! 恨自己没了记忆,忘却了他们之间的所有事。 恨她明明记得她,却装作不识。 那一刻他的确疯了,斩断了白梓墨为她做的鞦韆与床榻。 只是在床榻断裂之时,一封信函落在地上,上面写的『秦陌芫亲启』。 他私心的藏起了起来,不想被她看到。 留在这里的信函,必然是白梓墨写给她的。 这一刻他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但也知道去向无痕要解药根本行不通。 无痕既给他下药,又如何会给他解药? * 晌午的眼光很是炙热。 秦陌芫扬着长鞭,骑着马在小道上极速而行。 可是,所过之处,根本没有诸葛榕斓的身影。 绕过蜿蜒的山脉,走出山涧,看着眼前的官道,一望无际。 「诸葛榕斓!」 她嘶吼大叫,像是将心底积压的痛恨一併喊了出来。 双手紧紧攥着缰绳,闭上双眸,将眸底的痛苦逼了回去。 那封信寒真的很重要。 是关于母妃与华妃当年决裂的事实真相。 她总觉得当年的真相必然还隐藏着重大的秘密。 可信函不见了! 「你竟然真来了这里!」 前方蓦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冰冷,讥讽,还有得意。 秦陌芫神色一凛,双眸睁开便看到远处静默而立的女人。 郝然是锦长思! 竟然是她? 这个女人难道是跟着她来这里的? 果然! 对方冷笑,「知道你参与了狩猎比赛,本想在狩猎比赛中偷杀了你,没想到看到你偷偷离开围场,如今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天助我也!」 锦长思拾步缓缓而来,一袭红粉色的衣裙衬得她身子玲珑有致。 女人笑颜如花,精緻好看的水眸泛着得意的冷光。 「榕斓失忆了,且他也不在这里,我看今日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女人袖袍一挥,手中蓦然攥着一柄长剑。 剑锋凛冽,泛着森然的寒气。 她拾步而来,周身萦绕着浓寒的杀意,在她脚边周围的树叶亦是被杀气腾卷而起。 秦陌芫飞身而下,落在地上,拂袖间,手中亦是攥着长剑。 她冷凝着锦长思,声音沉冷,「无痕是你杀的,追随我的两个暗卫也是你杀的,而你将这一切嫁祸于我,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 锦长思扬眉,「是又如何?你就不该出现在北凉!」 不该吗? 她低头轻笑,笑意流荡在四周。 锦长思蹙眉,「你笑什么?」 「笑你穷其一生,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变成一个被人厌恶,满手沾满鲜血的恶人。」 在锦长思的脸色微变的同时,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她又何尝不是为了诸葛榕斓,让自己变成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 锦长思走在她五步之外停下,冷冷笑道,「现在天都助我,今日我便将你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只有你死了,榕斓才能彻底的忘掉你。」 秦陌芫眉心微挑,讥讽盈满眉梢。 掌心的长剑翻转,以匕首形式而握。 微微低头,眉目冷冷看着锦长思,唇角冷勾,「希望你今日真能杀了我,否则便是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没有任何内力的废物而已,狂妄!」 锦长思轻蔑冷嗤,浑身泛着浓郁的杀意而来。 官道上,两人打的兇勐,枯叶溅飞,化为碎片落在地上。 渐渐的,锦长思落了下风。 那一双轻蔑的水眸被震惊替代,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招一式怪异,凌厉。 且一招一式里,凝聚着浓郁的内力。 「你何时有内力的?」 这内力的功底竟然如此之高! 怎么可能一个毫无内力之人在仅仅一段时间里竟然有如此高的修为。 锦长思分神之际,腰身狠狠被秦陌芫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溢出,她捂着腰腹,踉跄的后退两步。 脸色苍白,愤恨瞪着秦陌芫,「你的内力如何来的?」 秦陌芫轻蔑挑唇,眉眼深处都是厌恶之色,「与你无关!」 在她眸底深处,藏着深深的痛意。 锦长思慌了,看着秦陌芫极速而来,她只能被迫承受着。 渐渐的,她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忽然间,目光所及,她看向秦陌芫的身后。 原本死灰的水眸瞬间染起一抹喜色,急声道,「榕斓,救我……」 秦陌芫一怔,攥着长剑的手蓦然一抖。 诸葛榕斓竟然在她身后? 她还未来得及回头,锦长思蓦然挥着长剑朝她而来。 速度极快,像是破釜沉舟,将最浑厚的内力都凝聚在剑刃之上。 秦陌芫脸色微变,想要闪身躲避已然来不及。 她将长剑横在身前,试图阻挡一些杀气,将伤害降到最低。 但! 在锦长思手中的长剑汇集着浓郁杀意而来时,一股霸道凛冽的寒意直逼而来。 随即,她腰身一紧,手中长剑落入另一人手中。 天旋地转间,只听利剑刺入肌肤的声音。 耳畔传来锦长思清晰的闷痛声,还有不可置信的二字。 「榕斓……」 男人抱着她飞身落在地上,鼻翼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秦陌芫震然望过去。 官道上,锦长思心口直直插着一把剑。 她脸色苍白,唇角的鲜血不断溢出。 那双水眸始终不可置信的落在诸葛榕斓身上。 为什么? 她如何也没想到诸葛榕斓真的会杀她。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说说。 她可是陪着他长大的。 她爱了她十几年,她依赖了他二十年。 为何到头来是这种结局? 「榕斓……」 锦长思无力的坐在地上,水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对面。 那双水眸盈满了泪水,却丝毫没有遮掩住她的视线。 男人长臂依旧紧紧箍着秦陌芫,凤眸凉薄的睨着她,「本宫警告过你,再敢伤她,必然杀了你!」 秦陌芫威震,错愕的看着身侧的男人。 他——恢復记忆了? 锦长思亦是震惊,「榕斓,你……你都记起来了?」 凉薄的声线响彻开来,嗤然的冷笑溢出薄唇。 男人凤眸黑沉,「本宫即便失忆,仍旧记得这句话。」 这句话就像是刻在骨子里,再也抹不去。 方才在锦长思对她动杀意时,脑海里便冒出了一句话。 「若再伤她,本王杀了你了。」 秦陌芫心头微颤,只觉得震然。 她低头,唇角泛着冷嘲的弧度。 锦长思仰天长笑,原来诸葛榕斓爱秦陌芫真的爱到了骨子里。 二叔告诉过她,那失忆的药可以彻底抹去一个人心里最爱的那人的记忆。 根本没有解药! 原来,这世间并不是所有失忆的药都需要解药。 比如这份刻在骨子里的爱。 即便失忆,诸葛榕斓依旧是那么护着秦陌芫。 「长思!」 无痕的声音响彻在远处,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秦陌芫心头一凛,这一刻眸底更是袭卷着冷意。 似是察觉到她的僵硬,箍着腰身的长臂收紧了几分。 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响彻耳畔,「别怕,有本宫在。」 她紧抿着唇,勐地挣开他的禁锢,冷声道,「请殿下离奴才远些。」 男人凤眸黑沉,裹着薄怒。 远处暗影陡然而来,在锦长思朝地上倒下时,上前蹲坐在地上扶住了她。 无痕看着她心口的长剑,快速点了她的穴位为她止血。 锦长思苦涩一笑,艰难道,「二叔……没用……了。」 她已经活不了了。 无痕双眸猩红,愤怒的瞪向诸葛榕斓,「她可是长思,与你一起长大,与你青梅竹马的锦长思,你怎么下得了手?」 男人凤眸寒凉,双手负后,周身的气息寒彻冰冷,「凡是动了她,都该死,本宫已不是一次警告过她。」 无痕一震,「你的记忆……」 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勐地停住。 诸葛榕斓讥诮挑唇,俊眉泛着凛冽的寒意,「你不必隐藏了,本宫已经知道你是对本宫下了药,让本宫丢失了部分记忆。」 秦陌芫一震,她一直不明白诸葛榕斓为何会失忆,而且丢失的记忆偏偏和她有关。 她想过很多,唯独没有想过竟然又是无痕所为。 无痕狠狠蹙眉,阴冷的瞪向秦陌芫,「又是你!」 秦陌芫毫无畏惧的扬眉,冷冷一笑,「是又如何!」 她走到诸葛榕斓身侧,伸手攥住男人的长臂,迎着无痕愈发阴沉的目光,挑衅勾唇,「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不论你用什么手段也分不开我与阡冶!」 听到阡冶二字,男人心里最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强烈的熟悉感席捲而来。 阡冶…… 臭和尚…… 他伸手抚上女人的侧颜,凤眸颤然的凝着她,像是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你再叫一声本宫的以前的法号。」 男人声音竟有一丝薄颤,摩挲着她的侧颜也有些颤抖。 秦陌芫眼睫,唇畔紧抿,没有再言语。 这一刻她竟有种念头,不想他恢復记忆。 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缠。 无痕脸色青紫,难看到极点。 手背一重,他垂眸看着锦长思混沌的水眸,心底一痛。 锦长思用尽全身力气抓着他的手,「二叔,长思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无痕点头,忍着眸底的泪,「你说。」 她侧眸,视线望向远处的两人。 「二叔,我要……秦陌芫死!」 即便她得不到,秦陌芫也别想得到。 她要这个女人下来陪她! 她看着无痕,混沌的眸子渐渐失去神采,用尽全身力气乞求,「二叔……答应我。」 无痕点头,反手握住她满是鲜血的手,「二叔答应你了,让秦陌芫下去陪你。」 锦长思这才放心的笑了,被无痕握在手里的手滑落垂在地上。 那双原本精緻的水眸彻底失去神采,睁的很大。 死不瞑目! 「长思!」 无痕抱住她,低声哽咽。 颤抖的伸出手,将她的双眸缓缓合上。 秦陌芫转头,看向已经没了气息的锦长思。 没有同情,没有怜惜。 只有痛快! 无绝被她害死,父皇派给她的暗卫被他杀了。 这些都是她必须偿还的。 她必须要下去为无绝道歉。 无绝将诸葛榕斓养大,锦长思也时常与他在一起,也等同于被无绝看着长大。 而她竟然如此狼心狗肺的杀了无绝,只为了嫁祸给她! 她亦是没想到无痕竟然是锦长思的二叔。 无痕抬头,仇恨的瞪着秦陌芫,咬牙一字一句,「秦陌芫,你本就不属于这里,你和你母妃一样,来到这里只会打乱这里原本的正常轨迹,在这里你们经歷一生,但回到现代,你们又是重新开始,而这里的人却因为你和你母妃的到来牵扯了太多,遭遇了太多,你就是个最自私的人!」 秦陌芫脸色微变,下一瞬冷笑,「你不是同我一样?」 无痕放开锦长思,站起身,周身笼罩着森森杀意,「我与你不同,我是投胎转世,而你是灵魂占据了真正的慕容芫!」 他眉目冰冷,阴冷黑沉,「当初我让你离开榕斓,送你回现代,你却非要留下,如今我便让你都回不得!」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秦陌芫的唇抿的愈发的紧。 诸葛榕斓俊容冷沉,心底骤然间慌乱无比。 在两人的对话中他听出了一点,慕容芫不是南戎人。 不,是不属于这里的人。 更准确的是,她的灵魂不属于这里。 怎么回事? 这一刻他很怕她会消失不见,怕再也找不到她。 无痕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可知道龙符柱?」 诸葛榕斓凤眸一沉,薄唇紧抿着。 秦陌芫眼睫一颤,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无痕冷笑,「当年洛妃能够魂穿这里也是因为龙符柱,而你来此,亦是因为龙符柱的原因,只要毁了龙符柱,你就别想再回道现代了!」 毁了龙符柱…… 秦陌芫眼睫一颤,脑海里凌乱不堪。 龙符柱是她家族之物,若说她因为龙符柱穿越而来。 那洛妃呢? 她又是为何? 龙符柱与她又有何关联?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无痕冷笑,「龙符柱一旦沾染上某个人的血,在机缘巧合下,便会将那个人带到另一个地方,前世在现代,我见过你爷爷,也见过龙符柱,若不是那日我不小心将血滴在上面,也不会在死后投胎到北凉来。」 秦陌芫浑身一震,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说无痕能投胎到北凉,也是因为龙符柱的原因? 那洛妃呢? 曾经幼年时,她拿着龙符柱玩耍,摔倒时擦破了手掌。 而受伤的那只手拿着龙符柱,也是那时,将血染在了上面。 无痕弯身抱起锦长思,眸光阴狠的看着秦陌芫,「秦陌芫,老衲会亲手杀了你!」 抱着锦长思,转身离开。 秦陌芫紧紧攥着双手,脸色微白。 原来她与无痕能来这里的原因都是因为龙符柱。 可是,洛妃何时接触过龙符柱? 她记的自从爷爷奶奶死后,龙符柱一直是她拿着,不曾被任何人触碰过。 手臂蓦然一紧,下一瞬便被一股力道拽的扑进一睹熟悉的怀里。 男人长臂禁锢着她的腰身,凤眸沉沉的裹着她,「你……究竟是谁?」 男人的声线竟莫名有些薄颤。 秦陌芫眼睫轻颤,倏尔苍凉一笑,「方才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诸葛榕斓俊眉紧拢,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本宫要你亲口说!」 腰身蓦然一痛,她蹙眉,「你先放开我。」 「说!」 男人声音沉厉,陡然低喝。 秦陌芫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怒急道,「是,我不是慕容芫,我是秦陌芫!我只是占据了慕容芫的身躯而已,真正的慕容芫在一年前已经死了!」 箍着她腰身的长臂更加收紧,痛的她眉心紧拧。 男人声音有些沙哑,「你与洛妃都是来自另外一个地方,洛妃死了,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你是不是也会走?」 秦陌芫紧抿着唇,这一刻竟然不敢去看诸葛榕斓猩红的凤眸。 其实她也不知道。 无痕说凡是鲜血被龙符柱沾染过,一旦死去,灵魂便会回到现代。 又或者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下,藉助龙符柱回到现代。 只要毁了龙符柱,那她一死,便是属于真正的死亡。 秦陌芫摇头,有些迷惘,「我不知道。」 忽然间心神一颤,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蜿蜒小道。 对了,当初在秦家寨白梓墨碰过龙符柱。 当初在的得到龙符柱后,诸葛千羽让卢鹏带来围剿秦家寨。 过后白梓墨问过她,她将此事对他说过。 之后又将龙符柱拿给他看了。 只是,不知他的血有没有沾染在龙符柱上? 此刻她多希望有。 诸葛榕斓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里便是那间竹屋的方向。 男人凤眸陡然寒沉,指腹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的视线对着他。 看着她眸底的希冀,男人声音冷沉森然,「你想为白梓墨报完仇后回到你的地方与白梓墨在一起?」 秦陌芫一震,有些愕然。 她从未想过这件事,只是希望白梓墨的血能沾染在龙符柱上。 希望他能在现代好好活着。 见她沉默,诸葛榕斓低头,薄唇覆在她唇上。 唇上一重,血腥味瞬间蔓延唇齿间。 秦陌芫眸色一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慕容芫,不论本宫失忆与否,你都是本宫的人,即便死了做鬼也只能在本宫身边!」 他松开她,凤眸沉寒,「只要龙符柱毁了,你永远也回不去了。」 秦陌芫脸色微变,「你想做什么?」 男人薄唇冷勾,噙着冷佞邪妄的弧度,「本宫要亲手毁了它!」 「不要——」 秦陌芫想要抓住他,男人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掌心沁凉,只袖袍划过掌心的触感。 她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心底沉然。 翻身上马,快速朝着围场而去。 罢了,若诸葛榕斓想毁了龙符柱毁了便是。 回不回现代她早已没了那个念头。 如今她必须找个机会让所有人以为她死了,这有这样才能不被人两朝人追杀,而且还能偷偷回到南戎报仇。 温热的风拂在面颊,她眉眼微垂,一抹冷笑泛在唇边。 * 黄昏将至,夕阳染红了整个围场,映着一片血色。 围场中的人恭敬立着,低眉敛目,不敢出声。 诸葛辰风始终跪着,微低着头,剑眉下敛着黑眸,不知在想什么。 马蹄声逐渐逼近,所有人抬头看去。 蓝蜀冉一袭银色盔甲,利落的翻身下马,走到诸葛辰风身侧跪下。 双手呈着一封信函,恭敬道,「皇上,臣来迟了。」 国师冷眉,微一摆手,廖公公领命,走下去将信函接过。 走到皇帝身边,双手将信函递过去。 皇帝眉心紧拧,接过信函拆开,三封信函的字迹仔细对比。 很明确,是出自一人之手。 紧拧的眉心渐渐舒展,下方的大臣见此,皆是看向早已死透的诸葛千华与颜丞相。 皇帝冷声道,「廖福,你将这三张信函给众位大臣看看,免得到时朕被人非议。」 众位大臣皆是惶恐,不敢吭气。 诸葛辰风脸色沉寒,附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年小元紧张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忽然间竟有种冲动。 想要冲上去抓住他的手,给他一丝安慰。 廖福将信函放在托盘里,在众位大臣眼前一一走过。 所有人皆是亲自看了一遍,三封信函的字迹果然相同。 这么说,七王爷诸葛千华与颜丞相斗鱼南戎皇帝勾结,这可是通敌叛国的死罪! 「众位大臣可有疑惑?」 皇帝的声音冷沉。 众位大臣跪在地上,摇头恭敬道,「回皇上,微臣没有。」 国师手执茶盏,附在唇边时,唇角噙着若有无的弧度。 其实两封信函都是慕容燕璃写的,并非假的。 只是在半道上被他截获了而已。 没想到昨晚秦陌芫那个丫头直接动手杀了这两人。 对此,这两封信涵正好派上用场。 皇帝目光冷冷看着跪在下方的诸葛辰风,「老四,颜丞相和老七与你关系匪浅,他们与南戎皇帝勾结之事你可知晓?」 诸葛辰风双手拱在身前,冰冷回道,「儿臣与七弟自幼便关系很好,与颜丞相不过是言谈交好,并非关系匪浅,他们做出次都通敌叛国之罪,儿臣根本不知,若是知晓,定然会向父皇禀报。」 他看了眼两人的尸体,语气里有些悲愤,「如今他们两人皆是被南戎皇帝利用,死有余辜。」 半晌,他双手伏地,「父皇,七弟做出此等事情也怪儿臣没有及早发现,还请父皇惩罚。」 年旻禾拾步走到中间,跪在诸葛辰风身侧,「皇上,此事四王爷不知,所谓不知者无罪,当然,四王爷身为七王爷兄长,管教不周,是该当罚。」 诸葛辰风黑眸轻敛,不知其味。 楚知儿担忧的看着他们两人,年小元亦是,附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攥着。 皇帝眉心紧拧,忽然道,「南戎大将军笙帡已死,之前笙帡驻扎胥城,经常攻略凤城,导致百姓名人心惶惶,如今南戎皇帝又将势力直接潜入朕的朝堂,已是犯了两朝的和平。」 他站起身,明黄的龙袍在夕阳的晕红下有些刺目。 拾步而来,走到诸葛辰风前方顿住脚步,「老四,朕给你一万兵力举兵攻打胥城,一个月内,务必拿下胥城,给南戎皇帝一个警告,算是将功赎罪,若是失败,你就待在凤城,一辈子驻守凤城,你可接受?」 诸葛辰风黑眸阴郁,恭敬道,「儿臣遵旨。」 他何尝不知父皇的用意。 胥城是南戎最重要的变成,即便南戎经过一次大战造成元气损伤。 但胥城的兵力仍有三万驻扎,为的就是护着南戎最重要的城池。 父皇派给他一万兵力,分明是想削去他的势力,让他一生都驻守在凤城。 远离临城,远离朝堂,做一个闲散没有势力的王爷。 他做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诸葛榕斓铺好后路。 此事到此为止。 诸葛千华与颜丞相勾结南戎皇帝,通敌叛国,死有余辜。 诸葛千华逐出诸葛皇族,变为庶民,不准入葬皇陵。 狩猎的事被耽搁,皇帝不耐道,「将所有人的猎物清点,谁的最多便是胜者。」 可是众人皆是低头,没有言语。 虽然皇帝亲口说了,龙符柱不过是个传言罢了。 但传言,拥有龙符柱者可得天下。 在一代皇帝眼中,即便龙符柱再是个虚物,那也是与皇位有个传言的。 他们谁也不敢赢得第一,第一者得到龙符柱,难免会被皇帝怀疑是心怀野心。 皇帝冷眉,声音沉了几分,「难道这一天一夜你们一个猎物没有猎?」 参加狩猎的人皆是低头,没有言语。 「看来此次狩猎本宫拿了第一。」 围场外,诸葛榕斓低沉清冽的声音传了过来。 男人步伐沉稳而来,凤眸只是冷淡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诸葛辰风。 走上前双手拱在身前,恭敬道,「父皇,儿臣来迟了。」 皇帝看向他,原本冰冷紧拧的眉心渐渐舒展,语气责备,「做什么那么晚来?」 诸葛榕斓淡笑,双手轻拍,笑意莫测。 围场外,明净带着禁卫军而来,他们手里抬着的全是猎物。 禁卫将猎物放在地上,恭敬的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一直在狩猎,那边多的是儿臣,另一边少的是慕容芫的。」 男人的声音响彻每人耳边。 所有人这才知道,原来慕容芫没在是与太子殿下在比赛。 皇帝眉心微拢,沉声问了一句,「自昨晚到今日你一直与慕容芫在一起?」 男人颔首,「是。」 皇帝冷眉,看向远处,「她人在哪?」 诸葛榕斓负手而立,低敛的凤眸里泛着冷意,「在后面,估计待会就到了。」 男人抬眸,目光落在上方案桌上的龙符柱,「父皇,如今儿臣赢了比赛,龙符柱是不是儿臣的了?」 这话若是换做旁人,皇帝虽然不说,却必然心生不悦。 可这话是诸葛榕斓说的,他又是太子,更是皇上亲自立的储君。 亦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皇帝颔首,「自然。」 话刚洛,男人身形便是一闪,在众人看清时,案桌上的龙符柱已然化为碎块落在地上。 皇帝转身,目光微震。 国师亦是抬眸,疑惑的看向俊容冷沉的诸葛榕斓。 (https://.biqukan/67_67276/9578493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其实是女人 年旻禾看着秦陌芫离去,眉心紧拧,眸底复杂。 秦陌芫离开了,诸葛榕斓紧随其后。 蓝灵酒气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恨不得追上去将他给拉回来。 颜攸淸看着这一幕,袖袍下的双眸紧紧攥着,眸光轻扫,忽然看到了营帐外的景泠月。 她眸色微眯,红唇噙着不怀好意的弧度。 * 夕阳落幕,天色黑沉。 秦陌芫刚走了没几步便被男人直接拽进了营帐。 她想要甩开,对方却攥的很紧。 「慕容芫!」 男人将她抵在营帐处,指腹捏着她的下颚,语气森然,「你为何总是躲着本宫?」 灼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心头微颤。 秦陌芫眉眼低敛,避开他的视线,冷声回绝,「奴才没有。」 男人强硬的迫使她抬头。 撞进男人漆黑如墨的凤眸时,冰冷的声音砸了过来,「你方才的那股势头哪去了?」 秦陌芫依旧恭敬,死气冰冷,「奴才不敢。」 「慕容芫,你在挑战本宫的耐性!」 男人倾身逼近,语气沉怒。 秦陌芫紧抿着唇,不再言语。 下颚愈发的痛,那股力道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秦陌芫始终隐忍着,不再唿痛,不再哭泣。 只有冰冷,疏离,死气。 诸葛榕斓忽然低低一笑,松开她退后两步,「不过一个落魄质子而已,这般傲骨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往的慕容芫吗?」 秦陌芫眸光低敛,声音多了些许阴凉,「若殿下没事,奴才先出去了。」 她转身离开,走的毫不留情。 诸葛榕斓俊容一沉,蓦然伸手,那方向郝然是她腰间的罐子。 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秦陌芫勐地推开,手中匕首直接横在他脖颈,语气沉冽,「你想做什么?」 男人凤眸轻敛,眉心紧紧凝着,「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为何一个罐子竟然让她这般在意? 甚至不惜杀楼绍。 想到此处,他心里充满浓浓的怒意。 这股莫名的怒意让他凤眸愈发暗沉,挥手间,将她箍在怀里,捏着她的下颚,薄唇覆上去。 秦陌芫重重一咬,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充斥而来。 她推开诸葛榕斓,抬袖厌恶的拂去唇角的血渍,「诸葛榕斓,你没有资格问我!」 言罢,转身走了出去。 男人心头狠狠一震,一股莫名的声音再度传来,「诸葛榕斓!」 慕容芫,本宫与你之间究竟又和纠葛? 男人凤眸微闭,声音沉寒,「明净!」 明净走了进来,低着头恭敬道,「爷有何吩咐?」 男人负手而立,冷冷凝着她,「说,慕容芫与本宫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别以为本宫不知九罗剎一直暗中保护着她。」 明净身躯一颤,低着头,犹豫着该不该说。 诸葛榕斓冷笑,「你若不说,本宫有的是办法让别开口,到时你就从本宫这里滚!」 明净脸色微白,直接跪在地上,「爷,属下说。」 他眉心紧拧,先说了一句,「属下先说一句,若是换做以前的爷,不会让秦公子当着众人的面下跪。」 诸葛榕斓俊眉紧拢,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 他转身看向远处,声线低哑,「你可知她腰间的罐子里装的什么?」 明净脸色微白,低声道,「是……白梓墨的骨灰。」 男人陡然转身,凤眸落在明净身上,「南戎宰相白梓墨?」 明净低头,沉重道,「是。」 * 营帐内,秦陌芫跪在地上,低垂的眉眼冰冷如斯。 前方,皇帝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确定?」 秦陌芫声音低冷,「奴才确定。」 皇帝眉目深沉,「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也就成全你。」 他想了一瞬,像是在思索人选,「这样吧,年旻禾不会武,你和他一组吧,让诸葛千华重新找个人选。」 秦陌芫低冷道,「谢皇上成全。」 她起身退出去,此时外面已经准备就绪。 天色黑沉,她径直走向年旻禾那里。 刚迈开步伐,目光所及,便看到前方走来一人,衣诀翩飞,丰神俊朗。 俊容上的神情不復之前的冰冷,多了许多复杂,还有隐忍的情绪。 男人走来,五指攥住她的手腕,沉声道,「随本宫来。」 秦陌芫骤然挣脱,冷冷睨着他,周身的气息皆是抗拒,「请太子自重。」 诸葛榕斓俊容冷沉,还想上前,却被秦陌芫避开。 她沉声道,「别逼我更恨你!」 男人脚步蓦然一顿,凤眸深处划过一丝痛意。 「对了,奴才已经告诉皇上,皇上将我与年大人归为一组了。」 丢下一句,她直接越过诸葛榕斓离开。 男人拽住她的手腕,凤眸深深凝着她,「秦陌芫,为何不告诉本宫?」 秦陌芫…… 他终于再一次叫她这个名字了? 可,为何要告诉他? 她与他之间早已毫无瓜葛了。 「没必要了。」 挥开他的手,走向年旻禾身前,翻身上马。 年旻禾扫了眼远处静默未动的诸葛榕斓,眉心微凝,「秦公子……」 「不必说了,我们走吧。」 秦陌芫拉起缰绳,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此次狩猎,楼绍因为重伤,无法参与。 而楼晟没能挨过一百鞭子就咽了气。 她攥着缰绳,在进入密林之时,转头扫了眼身后。 一双眸对上丞相阴毒的眸子,唇角冷冷一勾。 老狐狸! 此次围猎,丞相与楼绍要皇上让她一同参与,无非就是和慕容燕璃联谋,想要她死在围场里。 当初慕容燕璃在北凉当质子时,是以公子身份与丞相联谋,和南戎的镇北侯勾结。 如今他成了皇帝,丞相还怎会放过这么好的合作伙伴? 肯定还会和慕容燕璃继续合作。 去年围场时,她是众多人的刺杀目标。 没想到时至今日,她再次成为这些人的眼中钉。 呵! 既然要杀她,她正好也以此利用一番。 诸葛榕斓带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官家公子,重新组好队比赛。 密林深处,秦陌芫驾马而行,年旻禾跟在身后,目光深凝。 在她们身后,追随着两匹马,郝然是诸葛榕斓与那个官家公子。 秦陌芫凛眸,唇畔紧抿,看着远处。 有诸葛榕斓在,她也不好实行自己的计划。 如今的他失忆,她更不敢去相信他。 她渐渐靠向年旻禾,低声说了一句,「待会进个山洞,帮我个忙。」 年旻禾眉心微凝,扫了眼后方,迟疑点头。 两人快速离开,寻找山洞。 密林深处,阴森诡异,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矮树的后方寻到一处很窄小的山洞。 他们翻身下马,年旻禾走了进去。 秦陌芫顿住步伐,冷冷丢下一句,「诸葛榕斓,若不想我与你为仇,离我远点!」 身后的脚步声果然顿住,她冷着脸走向洞内。 枯叶满地,男人长身玉立,凤眸深沉的睨着走进洞内的两人。 一男一女,即便年旻禾不知她的女儿身,他依旧想要冲进将他丢出去! 是的,他都知道了。 明净将一切都告诉他了,虽然没有恢復记忆,但却知道了他与秦陌芫之间发生的一切。 无痕的药,他定能配出解药,只是时间问题。 男人伸手,掌心附在心口处。 这里一直空洞疼痛的地方这一刻有了归宿。 虽然他没能现在没能亲身体会那种与她以往的过去,但他会尽快。 尽快配出解药,恢復记忆。 * 夜色黑沉,洞内传出浓浓烟雾,随即传来秦陌芫的声音,「年旻禾,你会不会生火?」 不时的从洞内传来咳嗽的声音。 半晌,她不悦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赶紧再去外面捡些干柴吧。」 须臾,烟雾沉沉的洞外跑出来一抹身影。 身着白灰色长袍,梳着公子簪,走的很急,是去找干柴去了。 明净守在男人身侧,低声道,「爷,需要属下去看看吗?」 男人凤眸深沉,「不必。」 夜色浓黑,直到里面的烟雾渐渐淡去,年旻禾都未回来。 诸葛榕斓心神一凛,身形衣衫便进了洞内。 只是—— 洞内的角落里,只有晕倒的年旻禾。 他身上的外袍被秦陌芫穿走了,而地上一堆枯叶,不过是她方才制造的生火假象而已。 只是一瞬,诸葛榕斓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 * 天色暗沉,一抹身影极快的飞过密林之处。 随手砍晕一个禁卫,再次换上他的衣袍躲在密林处。 秦陌芫低着头,快速的走着。 没错,她此次就是为了躲开诸葛榕斓的纠缠。 当然,还有十罗剎的暗中跟随。 在走进密林那一刻,她便看好了每个人的走势。 若是没有猜错,诸葛千华应该是朝这边走的。 换上禁卫的衣服,为的就是躲开暗中人的追踪。 今晚只怕除了丞相与皇帝之外想让她死外,还有一人。 诸葛辰风! 她了解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今晚他必然会行动。 但不会杀她,会抓住她,利用她控制诸葛榕斓。 温润如玉只是他的伪装。 她飞身而起,刚要准备站在树顶之上,后方陡然传来衣诀簌簌的声音。 心神一凛,快速躲在暗处,凝神听着。 声音渐渐逼近,她借着暗淡的月光看去,郝然是十罗剎! 为首之人正是清风! 屏气凝神,她不敢出任何声音。 直到那些人走远了她都动,因为她在等。 等身后之人出现。 果然! 等了许久,前方一道白影翩诀而来。 男人一袭白袍在暗夜里俊美如谪仙,步伐沉稳,拾步而来。 她低眉敛目,隐匿着气息。 须臾,男人的身影自前方而过。 她屏气凝神,始终不动。 等了许久,久到过了快半个时辰,她偷偷后退,不动声色的离开。 * 「七王爷,臣去捡猎物。」 官家公子翻身下马,朝着远处而去。 诸葛千华冷眉看着前方,手执弓箭,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即浓重的血腥味传来。 诸葛千华蹙眉,厌恶的扫了眼一旁低着头拍手,走向高头大马的官家公子背影。 而后,扫了眼地上满是鲜血的野狼,驾马离去。 半晌,一只鸽子飞来,咕噜的叫了两声。 诸葛千华伸出手臂,鸽子落在他手臂上。 取出鸽子腿上的信函,打开看着。 身后,官家公子目光微凝,悄悄看过去。 月色下,一行字显而易见。 「杀了慕容芫,朕助你坐上太子之位。」 诸葛千华冷笑,掌心凝聚着内力,字条瞬间粉碎。 「不必跟着本王了,本王去狩猎凶兽,明早在这里汇合。」 身后的官家公子恭敬的「嗯」了一声。 诸葛千华驾马离开。 身后之人翻身下马,瞬间隐匿在黑夜里,悄然跟了上去。 没错,她就是秦陌芫! 趁那个官家公子去捡猎物时——杀了他。 夜色浓郁,她悄然跟着,一直跟到一处小溪边。 这里正是去年狩猎时,她与苏扈楝待过的地方。 诸葛千华负手而立,冷声道,「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杀不了她,你们就提头来见!」 跪在身后的一排黑衣人恭敬领命,消失在暗夜里。 秦陌芫躲在暗处,唇畔冷勾。 找吧! 任由他们翻天也找不到她! 黑衣人已尽数离去,她走出暗处,步伐清浅稳重。 「谁?!」 诸葛千华骤然转身,眸光凝聚杀意而来。 在看到是跟随他的官家公子时,脸色的杀意更显,「你跟来做什么?」 她低着头,对方看不到她的脸。 再加上她背着光,枝叶的倒影落在她脸上,闪烁不定。 诸葛千华蹙眉,脸色沉冷,「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杀了你!」 秦陌芫蓦然抬眸,一直附在身后的手攥着六支利箭,卷着森冷的杀意刺了过去。 「竟然是你!」 诸葛千华脸色一变,快速闪身防备。 六支利箭裹着浓郁的杀意,含着浓厚的内力,挥手阻挡间,震得他心口剧痛。 眼前蓦然一暗,他掌心凝聚着内力朝着秦陌芫而去。 骤然间,手臂狠狠一痛,凝聚在掌心的内力瞬间轻散。 随即,胸口一痛,他震惊低头,看着直直刺入胸口的利箭。 是秦陌芫单手执箭,一箭穿心! 「你……」 他一张口,鲜红的血液顺着唇角流出来。 秦陌芫松手,看着他倒在地上,脸色瞬间苍白,在他身后的地面,快速晕染了猩红的鲜血。 她蹲下身,讥讽冷笑,「当初在临城外的断崖那里,是你站在远处对我射箭,同样杀了死你的几个手下。」 诸葛千华震惊,却是说不出话来。 秦陌芫挑唇冷笑,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当初在去往大齐的路上,你与白钺琵还有一个浑身包裹着黑衣的男人在一起商量事情。」 她倾身,声音低冷,「那黑衣人是慕容燕璃吧?你明面是诸葛辰风的人,其实暗地里和慕容燕璃勾结,想要踩到诸葛辰风头上,最后坐上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 「你——」 诸葛千华伸手,秦陌芫站起身,抬脚踩在他的手臂上碾压。 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她冷冷开口,「放心,你不会白死的,与慕容燕璃勾结的可不止你一个,想必丞相也是其一,我会让你死的很有价值。」 「秦陌芫!」 诸葛千华愤恨的吐出三个字,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彻底没了气息。 只是一双没了神采的双眸恨恨的瞪着她。 她弯身取下他的诸葛令牌,冷漠转身离开。 月色浓郁,血腥味四散开来。 远处一抹身影拾步而来,步伐沉稳,白袍翩诀。 诸葛榕斓看着早已死透的诸葛千华,凤眸轻抬,看向远去的身影。 方才在诸葛千华掌心凝聚内力时,是他暗中出手。 即便没有记忆,但他却下意识出手。 那一刻他害怕她受伤。 其实在之前在经过她时,他并没有察觉到她在。 但心里总有种直觉,他觉得她肯定就在这附近。 于是他也隐匿在暗中,等着。 果然,快半个时辰的时间,秦陌芫出现了,朝着远处离开。 那里,郝然就是诸葛千华的方位。 所以他暗中追了过来,她做了什么他都看的清楚。 包括诸葛千华收到的那张字条。 「明净。」 男人低沉出声,声线在暗夜里很是清冽。 明净走来,恭敬道,「爷有何吩咐?」 诸葛榕斓凤眸轻敛,寒凉的扫了眼死透的诸葛千华,「回府将本王书房放的那封信函取过来放在诸葛千华衣袍里。」 明净蹙眉,唯一思索便知道男人说的哪封。 正是国师当初亲手交给爷的。 他恭敬道,「属下遵命。」 言罢,闪身离开了密林。 * 营帐四周,灯火摇曳。 禁卫军把守在四周,神情严峻。 秦陌芫隐匿在黑暗里,扫了眼四周,想找一个松懈的地方潜入进去。 可是,四周把守森严,且地势很低,在地势高的上方都有人在四周把守。 她若是潜入进去,整不好会被人发现。 敛眸沉思,最终将目标放在正在巡逻的一群禁卫军上。 刚要悄悄而去,远处蓦然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几个,过来随我给国师大人一起挑水。」 守在周边的四哥禁卫领命,跟着那人而去。 秦陌芫敛眸,扫了眼死人离去的背影,眉心紧拧。 * 营帐内,烛火摇曳。 软榻上,颜攸淸眉心紧拧,「爹,您说咱们能成功吗?」 秦陌芫他们可是杀了很多次,此次都能让她逃脱。 也不知这次她还有没有那么幸运? 丞相脸色冰冷,眉心泛着轻蔑,「她秦陌芫还能飞天不成?今晚除了为父想要杀她,还有诸葛辰风,自然,皇上也跑不了。」 这三方势力,任凭秦陌芫有通天的本事的也逃不了。 颜攸淸冷笑,站起身为丞相添置了一杯茶水,「只要秦陌芫死了,那女儿与太子殿下的机会就更多一些了。」 丞相手执茶盏,亦是冷冷一笑,「为父早想杀了秦陌芫,当初她还是个土匪头子时就是个祸精,杀了你舅舅!」 之后又因为她,他在众位官员面前丢尽了脸面。 这种仇不报,他决不罢休! 「可是,我到现在也是个祸精,怎么办?」 蓦然间,清冷戏虐的声音传入营帐。 随即,一抹身影闪身而进,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冲到他们眼前。 丞相与颜攸淸想要喊叫,却被秦陌芫点了穴位,无法出声。 她挑唇冷笑,转身慵懒的坐在软椅上,「你们那么想杀我?」 两人瞪着她,神情狰狞,想开口讲话却无法出声。 甚至,僵硬着,无法动弹。 这简直就是被人待宰的猎物! 秦陌芫起身,冷冷一笑,「要让你们失望了,如今不是你们杀我,而是我杀你们了。」 走到他们身前,眉心微挑,兴味挑眉,「临死前我送你样好东西。」 她取出诸葛千华的令牌,将令牌放在丞相的衣袍里。 「都想杀我,那你们都去阎罗殿聚一聚,商量下下辈子如何杀我吧。」 说着,她取出后腰别着的箭羽,上面郝然刻着专属诸葛千华的标记。 丞相脸色一变,想要说话,却张不了口,只能用眼神示意着饶命。 颜攸淸亦是水眸水汪汪的。 她方才才从景泠月的营帐里出来,他们两人已达成协议,想着暗中派人对付秦陌芫。 而她帮景泠月除掉年小元,计划才谈好,还未实行,竟被秦陌芫亲手逮住。 如今她与父亲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秦陌芫冷笑,双臂环绕,「你们父女两作恶多端,也害死了不少人,我送你们下去,也好给下面的人赔罪。」 言罢,她走向他们两人身后。 顿时,丞相与颜攸淸后背生寒,头皮发麻。 就在他们希望有人能出现时,外面忽然间想起皇帝身边太监的声音。 丞相脸色一喜,那声音就在营帐外,只要掀开帐帘便能看到里面的一切。 秦陌芫脸色冷沉,闪身躲在屏风后。 「廖公公在这里做什么?」 蓦然间,一道低冷沉稳的声音响彻在营帐外。 廖公公恭敬行礼,「老奴参见国师大人。」 国师淡淡一笑,「这是在外面,不必多礼了,对了,带本座去皇上那里,本座正好有件事与皇上商议。」 廖公公恭敬点头,「国师大人随老奴来。」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丞相与颜攸淸了两人脸色渐渐苍白到极致。 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也消失了,难道他们妇女今晚真要命丧于此了? 秦陌芫敛眸,眉心紧拧,眸底的疑惑愈发浓郁。 方才在外面,也是国师支开那些人,她才能进来。 如今在营帐里又是。 莫非她今日的计划他都知晓? 不过,这个老狐狸向来老谋深算,也许他真将她的计划摸得一清二楚。 心里有些恐慌,她沉沉压下。 丞相与颜攸淸听着身后缓缓而来的脚步声,那种频临死亡的感觉让他们快要疯狂。 「两位,一路走好!」 秦陌芫冷笑戏虐的声音落下,两支利箭准确无误的刺入两人的后心。 皆是一箭穿心! 她倾身逼近,双眸冰冷,「你知道吗,诸葛千华也死了,除了你,他也是与慕容燕璃勾结的,你们两即便死了也会臭名昭着。」 丞相瞪大了眼珠了,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便咽了气。 她看向哆嗦的颜攸淸,看着她倒在地上,走上前蹲下身,「颜攸淸,你费尽心思想除掉我,不过是因为诸葛榕斓与我亲近。」 她抿唇一笑,声音低浅,「其实,我是女人,诸葛榕斓早已知晓。」 颜攸淸脸色骤然巨变,伸手指着她,嘴里溢出鲜血,但还想说话。 秦陌芫冷冷一笑,握着刺入她心口的长剑狠戾一转,颜攸淸闷哼一声,彻底没了气息。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快速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在诸葛千华看那张字条时她也看了,大概记住了慕容燕璃的笔迹。 虽然不能模仿的一模一样,但也差不多。 将信封装进信函里放到丞相的怀里,转身走到营帐后方,在上方用一支利箭穿了两道箭孔。 做好这一切,她快速离开。 在她离开后,清风闪身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放进丞相怀里,也快速退了出去。 * 夜色浓黑,秦陌芫在围场里找到了一匹马朝着围场外的后方极速而去。 她要趁这个时间去一趟临城外,将白梓墨的骨灰葬到竹屋旁。 而后回来狩猎,她必须拿第一才能得到龙符柱。 一路出了城外,直奔山顶的后方而去。 索性此次狩猎依旧是三日,这三日她有足够的时间回来。 到了溢出山洞时,天色已经渐亮。 她直接走进山洞内,打开眼前的竹门,眼前的一幕撞进瞳眸里。 屋内的布局依旧很简单,透着淡淡的竹青气息,很好闻。 这种气息让她感觉白梓墨还在她身边。 她颤着脚步,走进房中,伸手拉开一面墙壁的画轴珠帘。 骤然间一声轻响,墙壁缓缓移开,露出里面久违的一切。 她眼睫轻颤,眸底的泪水瞬间溢出。 看着两边垂吊着湖蓝色珠帘,她走过通道,一直走向里面。 每走一步,便喊一声,「梓墨,我们回家了。」 这里依旧是那么熟悉。 鞦韆,温泉,还有铺满玫瑰花瓣的花田。 她走上前,一手紧紧抱着罈子,一手微颤的抚摸着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 青竹气息萦绕鼻尖,仿佛他还在。 「白梓墨,对不起……」 她抱着罈子,坐在鞦韆上,双眸微闭。 渐渐的,脑海里浮现了秦家寨的一切。 青锦誉的模样,他的恨铁不成钢,他的怒意,他的笑颜。 还有,他的深情…… 天色彻底大亮,一缕光线映在她脸上,有些刺眼。 秦陌芫渐渐睁开双眸,抚摸着手里的罈子。 「梓墨,等我……」 起身,找好工具,将白梓墨的骨灰罈安葬在竹屋外。 她为他立好墓,跪在地上,垂眸低声哭泣。 垂在身侧的手蓦然传来一丝沁凉。 秦陌芫一怔,勐地抬头,不期然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里。 竟然是诸葛榕斓! 他何时来的? 诸葛榕斓复杂的看着墓碑,薄唇紧抿,没有言语。 秦陌芫倏然起身,冷冷出声,「滚出去!」 男人俊眉紧拢,忽然伸手拽住秦陌芫的手腕,力道很大。 声音低沉,透着凛冽,「随本宫离开。」 秦陌芫掌心凝聚着内力,勐地推开他,愤恨道,「诸葛榕斓,你为何总是要逼我!」 男人凤眸黑沉,骤然抽出腰间软剑指向墓碑,声音沉寒,「跟本宫走,否则本宫毁了这里。」 秦陌芫心头一颤,勐地挡在白梓墨的墓前,恨恨的瞪着他,「你敢!」 男人薄唇噙着冷笑,「你看本宫敢不敢!」 她亦是站起身,手中执剑,脸色冷厉,「今日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毁了这里!」 这是白梓墨留给她最后的一丝念想,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毁了这里。 男人浑身气息冰冷到极点,衣诀翩飞间,速度极快。 秦陌芫脸色微变,想要阻拦,可她发现自己的武功在诸葛榕斓面前真的是弱到极点! 她还未来得及阻止,男人已然斩断了鞦韆,斩断了床榻。 「诸葛榕斓,你想比我死在你面前吗?」 她沉声怒吼,双眸猩红到极点,长剑横在脖颈划出一丝血痕。 男人身躯微僵,手中的长剑落在地上。 凤眸冷沉到几点,晕染着浓郁的黑雾,沉沉的看着她。 在看到她脖颈处的血痕时,男人俊眉紧拧,脸色愈发沉寒到极点。 秦陌芫身躯薄颤,攥着剑柄的手沁着薄汗。 如今能威胁他的,只有她自己。 虽然她不知会不会有用。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一些作用。 诸葛榕斓沉步走来,在走到她身前时脚步顿住。 身形修长,周身寒彻的气息压抑的她想要逃脱。 「慕容芫,别忘你只是北凉关押的质子,私自逃离围场,杀了丞相,杀了七王爷,这都是死罪,你觉得自己死了,还能为白梓墨报仇吗?」 秦陌芫手臂一僵,眼睫一颤。 她冷冷瞪着两步之遥的男人,讥讽冷嘲,「你想在皇帝面前告发我?若是,你尽管去,我慕容芫如今了无牵挂,不过一死而已。」 下颚一重,男人倾身逼近,「你很爱白梓墨?」 灼热的气息冰凉寒彻,像是冷如骨子里。 秦陌芫一瞬不瞬的凝着他,一字一句回道,「是,我爱他!」 脖颈一重,男人五指狠狠掐着她,像是要将她掐死。 唿吸骤然稀薄,她依旧冷着脸,毫不怯懦。 「秦陌芫!」 男人咬牙,声音从牙缝中迸出。 秦陌芫紧抿着唇,脸色苍白,眉心紧拧,像是随时要没了气息。 男人忽然低冷一笑,「不过一个落魄的质子,本宫也不稀罕。」 大手一松,将她挥到一边,「今晚若是不回围场,本宫便毁了这里,将白梓墨的骨灰丢弃!」 男人脚步蓦然一顿,凉薄的声线再度传了过来,「对了,白梓墨的父亲白峰崖应该还活着。」 秦陌芫脸色一变,声音都带着颤抖,「你想做什么?」 她知道诸葛榕斓的实力,想要杀了白峰崖只是弹指的小事。 「白峰崖的死活就看你到时是否乖乖听话了。」 男人拾步离开,只是一瞬便没了踪影。 手里的长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无力坐在地上,看着被斩断的鞦韆与床榻,将头埋在臂弯里痛哭。 半晌,她缓缓抬头看向外面的墓碑。 白梓墨,等我…… 等她拿到龙符柱就假死离开,亲自回南戎报仇。 报完仇便去陪他。 忽然间她想起白峰崖曾经说过,洛妃与华妃之间的真相他知道。 他交给了白梓墨。 而白梓墨将信函放在了这里。 她快去起身寻找,但将整个房间找了一遍都未发现。 看了眼被斩断的鞦韆与床榻,她忽然想到什么,朝着外面急速而去。 * 第二天晌午,禁卫军才发现丞相与颜攸淸死在了营帐。 皆是被人一箭穿心而死。 而营帐的后方有两个箭孔,正是猎场方向刺来的。 皇帝大怒,让所有人立刻出来,狩猎结束不比了,调查丞相的死因。 围场上位,皇帝脸色冷沉,双手搭在扶手边,周身的气息都是带着怒气的。 去年的围场便是如此! 死了诸葛千羽与卢鹏,还迁出诸葛辰祐。 今年的围场又是如此! 直接死了丞相与他的女儿,虽然他一直忌惮丞相的势力。 且丞相是诸葛辰风一脉,他死了对他来说是好事。 但眼前的事情更为棘手。 丞相死了,暗中势力的人这一次更加不会路面。 这样他想要拔除丞相与皇后,甚至是太后残留的势力都有些困难。 围场中间放着丞相与颜攸淸的尸体,心口插着利箭。 众位大臣站在两侧,神色各异的看着。 景泠月亦是站在一侧,震然的看着这一幕。 昨晚她才与颜攸淸商议如何解决秦陌芫一事,没想到回到营帐便被人射死了。 禁卫走上前,检查了一番,恭敬道,「回皇上,杀死丞相与颜大小姐的利箭是……是七王爷的。」 所有人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丞相心口的利箭。 竟然是七王爷诸葛千华? 丞相与七王爷不都是四王爷的人吗? 难不成两人起了内讧,所以七王爷暗杀了丞相? 另一名禁卫从丞相身上搜出一枚令牌与两封信函,恭敬道,「回皇上,奴才在丞相身上搜到了这三样东西。」 皇帝眉眼冰冷,微一摆手,廖公公领命,朝着下方而去。 接过禁卫手里的三封信函时,参加比赛狩猎的王爷公子这时全部归来。 但,有四人没有。 诸葛千华两人,诸葛榕斓与慕容芫! 皇帝脸色微沉,看向年旻禾,「慕容芫为何没有与你一起回来?」 年旻禾没心微凝,目光几不可微的扫了眼上方。 随即,他低头,躬身道,「回皇上,慕容芫在半道被太子殿下带走了。」 搭在扶手的双手蓦然一紧,皇帝脸色有些难看。 他冷冷扫了眼下方,沉声道,「去猎场里找找,为何老七他们还未回来!」 禁卫领命,转身离去。 国师坐在一侧,手执茶盏,薄唇轻抿茶水,似是着周遭的一切与他无关。 禁卫刚走出围场便又翻身回来,脸色苍白,跪在地上道,「皇上,七王爷和林公子,死了。」 随后,围场外的禁卫军抬着架子,上面放着的正是早已死透的诸葛千华与林公子。 皇帝脸色这下是彻底的难看到极致。 仵作走上前检查诸葛千华与林公子的尸体,都是被利剑所杀。 在检查时,从诸葛千华衣袍里也搜出了一封信函。 仵作急忙上前,恭敬道,「启禀皇上,奴才在七王爷身上搜出一封信函。」 又是信函! 所有人一震,只有几人脸色各异。 皇帝的难看到极致。 国师的平静如水。 诸葛辰风脸色沉寒,薄唇紧抿着。 ------题外话------ 红尘会加快节奏,将北凉的事解决了,再解决南戎为白梓墨报仇的事,主要的,让男主追妻路漫漫,这时候女主得到龙符柱也是一个伏笔 (https://.biqukan/67_67276/9583109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秦陌芫的逆鳞,虐渣 男人俊美如斯,周身的气息清冷寒凉。 一袭白袍如谪仙,薄唇轻抿,负手而立挡在他们身前。 此刻在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以往的深情。 秦陌芫冷漠低头,唇角噙着嘲讽的弧度。 是啊,他失忆了。 记着所有,唯有忘了他们之间的事。 即便他没有失忆,他们之间也已经一刀两断了。 诸葛榕斓看着笔直而立的秦陌芫,俊眉微拢. 漆黑的凤眸亦如寒潭,幽深,让人望不尽底。 他拾步走来,步伐沉稳,白袍轻盪间已走到她身前。 禁卫军跪在地上,无一人敢阻拦。 男人凤眸落在她身上,低沉清冽的声线响彻而来,「抬起头来。」 秦陌芫冷漠抬头,毫无畏惧的迎上他的视线。 视线相撞,他的深疑,她的冷漠。 男人倾身逼近,凤眸紧紧锁着她,问了一句,「我们可曾认识?」 秦陌芫退身两步,微低着头,声音冰冷疏离,「不认识。」 不认识吗? 男人敛眸,为何她给他的熟悉感那般强烈? 守在身后的太监走上前,恭敬道,「太子殿下,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老奴将南戎质子送到地方去,然后好向皇上復命。」 诸葛榕斓袖袍一挥,「铮」的一声,束缚着她手脚的铁链骤然断裂落在地上。 男人俊眉舒展,轻飘飘说了一句,「她是南戎质子,不是囚犯。」 太监脸色一白,却是不敢吭一声。 男人凤眸凉凉的扫了眼太监,「本宫亲自带南戎质子过去,你回去吧。」 太监不敢违抗,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匆忙起身离去。 守在两侧的禁卫更是不敢违抗,恭敬行礼,起身快速离开。 秦陌芫始终立在原地,微低着头,一幅冷漠疏离的模样。 眼前一暗,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神色冰冷,淡定后退两步。 微低着头,冷声道,「请太子殿下带奴才过去。」 如今周围都没人,她也不知道地方,只能依靠他。 男人深凝着她,看着她对他似乎避如蛇蝎。 眸色深敛,他转身,白袍轻盪间朝前而去。 秦陌芫淡定的跟在他身后,眉眼低垂,唇畔轻抿。 目光所及,见男人停下,她亦是顿住步伐,立在身后。 夕阳的余昏洒落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映出残影。 她看着地面,眸底划过悲凉。 如今的阡冶尊贵无比。 如今的她,低落尘埃。 男人再次而行,她静默跟着,一直走到眼前的宫殿门前她才察觉不对。 抬眸,东宫二字撞入眸底。 脸色微变,她勐地后退两步,沉声道,「太子殿下走错了。」 诸葛榕斓转身,凤眸兴味的落在她身上,「本宫住在东宫,走错了吗?」 秦陌芫敛眸,声音冰冷,「这不是奴才该来的地方,奴才自己去找。」 言罢,她转身离开。 眼前蓦然一暗,抬眸便看到诸葛榕斓挡在她身前。 距离太近,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沁入鼻尖。 秦陌芫后退两步,脸色冰冷至极,「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男人凤眸幽深深邃,声线凉薄,「在北凉皇宫,由不得你说什么做什么,你到了这里,只需记住一点,听从本宫命令。」 男人越过她走进东宫,冰冷寒沉的声音传了出来,「随本宫进来。」 秦陌芫紧抿着唇,僵硬着脚步走了进去。 的确,她早已不是之前的慕容芫了。 如今的她只能听从。 走进庭院,男人前脚刚进了寝殿,清风便走出来。 在看到她时,紧绷担忧的脸色一喜,走上前低声道,「秦公子。」 「你叫她什么?」 房外陡然传来男人沉寒的声音。 只是这道声音夹杂着些许的疑惑。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男人长身玉立在寝殿外,俊容凉薄。 秦陌芫唇畔紧抿,低着头,仿若一个局外人。 清风脸色一僵,眨了眨双眸,低声道,「属下叫她……秦公子。」 「秦公子?」 男人拾步而来,走向庭院的石桌前,坐在软椅上。 凤眸轻抬,眸底的兴味愈发浓郁,「本宫倒是好奇,你何时认识南戎的质子,又唤她秦公子?」 清风单膝跪地,双手拱在身前,低着头艰难道,「爷,属下……」 「他认错人了。」 清风的话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诸葛榕斓薄唇轻抿,指腹摩挲着杯盏,凤眸里的芳华无人能看懂。 他忽然起身,走向寝殿里,冷声吩咐了一句,「将她带到本宫的偏殿里。」 清风领命,上前候在秦陌芫身前,低声道,「秦……」 「叫我慕容芫吧。」 她再次打断清风的话,低着头,附在身侧的双手紧握。 秦裴炎已经死了。 因为救父皇,被慕容燕璃杀了。 而她始终是姓慕容。 清风点头,「属下……」 秦陌芫蹙眉,「如今我才是奴才!」 她不想再让诸葛榕斓发现什么,如今他已经失忆,他们之间正好断的彻底。 清风低眉,眸底划过心疼与无奈。 走进偏殿,清风候在外面,低声说了一句,「若是秦……慕容公子有何吩咐,尽管告诉属下。」 秦陌芫眉心紧拧,刚要继续告诉清风,让他莫要如此。 可,清风对着她一笑,迅速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秦陌芫低头苦涩一笑。 关上寝殿的门,走向桌子旁,将罈子取下放在桌上。 坐在软椅上,秦陌芫将罈子抱在怀里,头靠在冰冷的罈子上。 就像是依偎在白梓墨怀里一样。 只有这样,她才有那么一丝他还在她身边的感觉。 「梓墨……」 她闭上双眸,泪水划过眼尾。 * 夜色沉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杵映在殿内,倾泄一室芳华。 地上投射着一道剪影,修长挺拔。 床榻旁,诸葛榕斓长身玉立,凤眸轻垂,落在他的脸上。 榻上的人蜷缩在一起,怀里抱着一个罈子。 脸色苍白,眼角沁着些许的泪珠。 男人一撩前袍坐在软榻上,白皙如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容颜。 他与她之间究竟有什么羁绊? 为何对她,他却那般熟悉? 在看到她手脚束缚着铁链时,却是心疼至极,当即便斩断了铁链。 关押南戎质子的地方很是凄冷,他更是不忍她去受苦。 不知为何,她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男人。 但却在第一眼,他便看出她是女人。 夜色朦胧,睡梦中的人眼睫轻颤,似是察觉到什么,骤然睁开双眸。 看着坐在床榻边的诸葛榕斓,她快速翻身抱起罈子躲在床榻的角落里。 自袖袍抽出匕首横在身前,目光凛冽的睨着他,「太子殿下要做什么?」 看着她瞬间清醒,满脸戒备,浑身充满杀意。 男人凤眸微沉,「你就这么怕本宫?」 怕? 她不怕。 她只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低着头,她声音很冷,亦如寒冰,「请太子殿下离开。」 男人却是慵懒的往榻上一躺。 凤眸含笑,戏虐的看着她,「若是本宫不走你又如何?」 秦陌芫脸色沉寒,紧抿着唇,收起匕首。 抱着罈子一跃而下,朝着寝殿门而去。 身后暗讽而来,她蓦然闪身,冷冷退到望着他。 男人长身玉立在门前,眸底闪过一抹诧异,「你何时会轻功的?」 问完,他却是一惊。 她会不会轻功他是如何知道的? 秦陌芫亦是有些诧异,眼睫轻敛间将那抹诧异隐匿。 她讥讽冷笑,「这个与太子殿下无关。」 诸葛榕斓看着她怀里紧紧抱着的罈子,眉眼微深,「罈子里是什么?」 秦陌芫心头蓦然一痛,抱着罈子的手更是一紧。 她抬眸,目光比方才还要寒冷,甚至多了几分猩红,「与太子殿下无关!」 后退一步,她再次冷冷出声,「若是殿下喜欢在这间屋子睡,奴才就去外面睡了。」 言罢,她径直走向门前,避开她准备开门。 男人凤眸一沉,袖袍一挥房门打开。 「你好好睡吧。」 男人拾步走出去,白袍轻盪间,擦过她的手背,带起一丝凉意。 秦陌芫关上房门,后背靠在门上,闭上双眸。 双手紧紧抱着罈子,浑身无力疲惫。 * 今年的春猎因为太后一事拖延了。 今日便是春猎,皇上与太子,还有王爷,各位大臣前去围场。 围场之上,众人恭敬立着。 皇上走来,坐在上位,手臂一摆,声音洪亮如钟,「在外面不必有那么多的规矩。」 国师与太子坐在皇帝两侧,其他王爷坐在下方。 此次围猎可以带着女眷,众位大臣都到了自己的妻女,也是为了在围场上能被太子看中。 此次而来的还有一人,则是南戎质子秦陌芫。 是丞相大人告诉皇帝,将慕容芫带着,让她亲眼看看北凉的实力。 如今南戎因为内斗,实力不如以往,他们北凉的势力如今可是三朝中最为鼎力的。 此次狩猎,第一名的奖励是龙符柱。 龙符柱的传说大家都听过,皇帝拿出这个作为奖励,是想试探各位王爷吗? 诸葛榕斓凤眸轻敛,手执茶盏轻抿,丝毫不在意。 诸葛辰风把玩着扳指,眉眼低垂,温润如玉,不知在想什么。 太监拿着双手呈着精緻的托盘,上面盖着一层黄布。 皇帝掀开,龙符柱郝然撞入每人的眸底。 「一个木头而已,被传的神乎其神,拥有龙符柱者可穿越到另一个地方,也可得天下,难不成一个乞丐拥有了龙符柱就能坐上朕的位子?」 国师敛眸一笑,「皇上英明,本座也很好奇,一个破木头而已,难不成木头里还能蹦出千军万马的木头人出来?」 这话一出,下面倒是腾起笑意。 众位大臣与王爷起身,齐齐跪在地上,高唿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圣明。」 皇帝扫了眼静默坐在软椅上的诸葛榕斓,黑眸没有责怪。 颜攸淸看向对面的男人,眸底的占有欲愈发的浓郁。 她也知道了诸葛榕斓失忆了,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慕容芫。 她最清楚,这个男人很在意慕容芫,当初也是因为慕容芫他才如此对她。 如今他忘了慕容芫,她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蓝灵酒亦是全程望着云淡风轻坐在那里的男人,一双水眸恨不得贴上去。 蓝蜀冉眸色微凝,抬手在她后脑拍了下,「你能否有点女儿家的样子?」 蓝灵酒瞪了眼他,愤然道,「你既不帮我就不要管我。」 她看向一桌之隔的颜攸淸,眸底充满敌意。 这个假惺惺的丑女人,那眼珠子都快贴到诸葛榕斓身上了。 她可忘不了这个女人当初是怎么想办法接近他的。 有她蓝灵酒在,这个女人别想得逞! 众位大臣落座,年旻禾坐在一侧,目光微凝,落在对面。 那里正是诸葛辰风与楚知儿。 年小元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隐约中,似有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复杂而深沉。 她抬眸,顺着视线望过去,骤然对上诸葛辰风漆黑如墨的凤眸。 脸色蓦然一红,她慌忙低下头,却又觉得像是自己在偷看被抓包了一样。 诸葛辰风抿唇轻笑,侧颜弧度俊眉,眉目间也晕染了几分柔情。 景泠月看着对面的年小元,附在身前的双手紧攥成拳。 她伸手扶着额角,楚楚可怜的看向诸葛辰风,「王爷,臣妾头有些晕。」 男人放下茶盏,抬眸扫了眼她,声音温润,「待会你在营帐里莫要出来了,夜深露中,别再感染了风寒。」 景泠月捏着兰花指,秀娟覆在红唇处娇羞一笑,「谢谢王爷关心。」 说着,她伸手盖在男人的手背上。 手背微凉,连着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诸葛辰风眸色微深,只是睨了眼,并未移开。 景泠月低眉娇羞一笑,微微侧眸,冷冷扫了眼对面的年小元。 正好撞上年小元看过来的目光。 见她脸色似有些微白,她挑衅勾唇。 年小元低下头,袖袍下的双手纠结着。 不知为何,看到诸葛辰风与景泠月温柔浅语,她心里竟有些憋得慌。 那种感觉让她想要离开,躲开。 年旻禾发现年小元的的情绪不对,俊眉微拢,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年小元一怔,摇了摇头,「看见噁心的东西,头晕。」 年旻禾抿唇,压抑着薄唇处的笑意。 他这妹妹真是不分场合,什么都敢说。 围场中,皇帝的声音蓦然响彻开来,「南戎质子为何还未来?」 南戎质子? 不知情的人一怔,看向围场外。 丞相眸色阴狠,低着头冷笑。 楼绍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细看之下,眉眼深处泛着阴冷。 诸葛榕斓俊眉微拢,放下茶盏,凤眸深沉的看向围场外。 诸葛辰风神色淡然温润,薄薄的唇边噙着耐人寻问的弧度。 在场的人脸色各异,皆是看向围场外。 毕竟南戎质子可是原来在南戎备受宠爱的太子,猖狂无度,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落魄了,被动到北凉做质子。 想必趁此想要羞辱她的人不在少数。 众人目光所及,围场外,两个禁卫守在两侧,秦陌芫走在中间。 一袭白衣,脸色有些苍白,却冰冷寒凉。 腰间绑着白布,里面像是缠着一个罐子。 她走到中间,跪在地上,声音冰冷,亦如寒冬,「奴才参见皇上。」 众人目光各异落在她身上。 嘲讽的,得意的,讽刺的,看笑话的,还有复杂同情的。 她低着头,毫无畏惧,周身的寒气比死人的气息都浓重。 对,一直萦绕在她身上的总有一股子死气。 诸葛榕斓俊眉紧拢,薄唇抿成冰冷的直线。 年旻禾看着跪在中间的人,眉心紧拧,眸底裹着怜惜和心疼。 那种心疼是对兄弟的心痛。 这才多久,一朝太子竟然变成了别国质子。 国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秦陌芫,又扫了眼皇帝身侧的诸葛榕斓,神情有些凝重。 皇帝也未让她平身,就那么让她跪着。 看着众人,沉声道,「此次狩猎亦如往年,会武功的带一个不会武的,获胜者,朕就将龙符柱赏给他。」 秦陌芫始终低着头,唇畔紧抿。 她知道皇帝将她一同带来,势必是有丞相与御史台主在背后搞鬼。 不过幸好她来了。 这龙符柱她方才在走进围场时看了一眼,是真的! 当时的假龙符柱她做了一个标记,只有她能认出来。 虽不知龙符柱为何会落在北凉皇帝手中,但她一定要得到它。 那是她的传家之物,不论在任何时空,绝不能落到外人之手。 想必待会的狩猎,皇帝也会让她一同参与。 她之前就看得出来,皇帝想除掉她,因为诸葛榕斓与她走的太近。 并且有种不同寻常的关系。 一朝皇帝,怎会容忍自己最看重的皇子做出逾越之事。 如今诸葛榕斓忘了她,而她也失去了势力,成为落魄质子。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皇帝自然更是留不得她。 在南戎,慕容燕璃对她说过,通知了这边人,让她过的不会舒坦。 想必与慕容燕璃勾结的人应该是丞相了。 她随时南戎质子,但生死早已不被他人重视。 即便她死在这边,慕容燕璃也不会向北凉讨要说法。 围场的组队,其他人已然选好。 只剩下诸葛辰风与诸葛榕斓还有楼绍。 皇帝看向他们几个,目光落在秦陌芫身上,冷声道,「慕容芫,朕听闻你只会些拳脚功夫,也算是个不会武的,朕便帮你选了。」 皇帝扫了眼下方,最终道,「你与御史台主楼绍一队吧。」 秦陌芫脸色冰冷,沉声道,「奴才遵命。」 她何尝不知,皇帝这是故意的。 她曾经害的楼绍被罚,如今楼绍又岂能放过这个羞辱她的机会? 忽然间,她听皇帝低喝一声,「你做什么去?」 周围的也瞬间沉寂,她甚至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秦陌芫凛眸,刚要抬眸看一眼,眼前却是一暗。 随即,手臂一紧,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道拽起。 鼻翼间萦绕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她心头一震,抬眸撞进一双漆黑薄怒的凤眸。 「放开!」 她想要挣开,男人却攥的极紧,沉寒的声线砸了过来,「你不该是这样的。」 说完,他微怔,凤眸里的怒意更甚。 秦陌芫讥诮挑眉,唇角的讽刺显而易见,「太子殿下似乎很了解奴才?」 男人没有再看她,而是看向皇帝,语气沉寒,却透着不容拒绝的霸道,「父皇,慕容芫跟儿臣一队。」 言罢,完全不给皇帝说话的机会,拽着她大步离开。 围场中的人脸色各异,唯有皇帝的脸色最为难看。 沉怒的眸子瞪着离去的两人,愣是没有出声阻拦。 国师敛眸,声音低沉传入皇帝耳中,「皇上,榕斓有自己的主意,莫要干涉他。」 皇帝垂眸,垂在膝盖的双手微微收紧,最终似气似无奈的哼了一声。 * 狩猎依旧是晚上开始,如今夕阳,众人都在准备。 秦陌芫没什么可准备的,她一个质子没有独属的营帐,与其与诸葛榕斓待在一起,不如在外面待着。 垂眸走路,肩膀却是一重,随即一只手蓦然伸向她腰间的罈子。 秦陌芫眸色骤然凛冽,伸手攥住那人的手腕狠戾一拧! 「啊——」 骤然杀猪般的声音响彻四周。 楼晟捂着手臂痛的脸扭曲在一起,不停的喊着,「疼疼疼,你这混蛋松手!」 松手? 秦陌芫冷冷一笑,手上的力道蓦然一重,顿时杀猪般的惨叫声更加惨烈。 他的叫声引来了周围的人,一时间将他们围在中间。 楼晟躺在地上,两只胳膊都被卸脱臼了,耷拉在地上,脸色惨白。 秦陌芫抬脚踩在他胸上,低眸冷冷看着他,「你不该碰他!」 所有人不知『他』是谁,但却知道楼晟因为『他』被教训的很惨。 楼晟双臂只能恨恨的瞪着她,因为疼痛,脸色狰狞,咬牙切齿,「慕容芫,我弟不会放过你的!」 楼晟,一个废物而已。 去年围场上,他是跟着诸葛千羽的。 他弟不正是如今的御史台主楼绍吗? 秦陌芫身子微躬,眉眼深处皆是讽刺,「你不过是被楼绍当抢使而已。」 她的话让周围的人笑出声,更是让楼绍脸色尴尬青紫。 「我楼家的人再废物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训!」 一道冰冷泛着杀意的声音响彻前方。 秦陌芫抬眸看过去,楼绍一袭暗灰色盔甲,拾步而来,脸上依旧冰冷,毫无表情。 她抬脚,骤然狠戾踢在楼绍的腹部,将他一个七尺男儿直接踢到了楼绍面前。 楼晟惨烈大叫,痛的脸色几乎变形,最终晕死过去。 秦陌芫冷冷一笑,笑意充满傲然,「同样,我慕容芫再不济也轮不到外人欺负到头上来!更何况是一个废物!」 围在周围的众人脸色各异,他们发现秦陌芫的性子似乎变了。 若是以往,她只会半笑半气,然后撒泼耍懒的反击。 而如今,堂而皇之,气场冰冷,让人不敢靠近。 尤其是她身上萦绕着一股子死气,让人莫名恐慌。 蓝灵酒与蓝蜀冉站在一起,目光复杂的看着中间的秦陌芫。 诸葛辰风站在远处,目光深沉,裹着令人看不懂的神色。 在他身后,是诸葛千宏与诸葛千华,神色各异,不知其味。 官家公子小姐们皆是站在远处,更是不敢吭气,只是看着这场好戏。 中间的人,一袭白袍,面对这么多人,没有一丝胆怯。 她优雅的弹了弹衣袍上莫须有的灰尘,冰冷的眉眼只是蔑视的扫了眼楼绍,转身离开。 该教训的人已经教训了,她没必要再继续招惹下去。 但! 身后骤然袭来凛冽渗人的杀意。 而那股杀意竟然是冲着她腰间的罈子而来! 长剑一旦刺中,罈子破碎,骨灰四散! 身后亦是传来楼绍冰冷的声音,「伤了我楼家的人就想就这么离开吗?」 秦陌芫骤然侧身,单手护住腰间罈子。 另一手,稳,狠,准的抓住长剑的剑柄! 在场懂武功的人皆是一震。 他们可都清楚,楼绍甩出的这把长剑蕴含着强烈的内力。 没有内力的人一旦碰上,便会被震碎心脉。 若是内力低微的,碰了也会受伤。 难不成慕容芫有了内力? 而且内力深厚? 九罗剎躲在暗处,震惊的看着站在中间的秦陌芫。 他们本想出手,没想到秦公子竟然自己应付了。 秦陌芫转身,周身萦绕着浓郁的杀意,衣袍翩飞间,沉怒的声音响彻而来,「我说过,碰了「他」都要付出代价!」 言罢,她的身影犹如鬼魅朝前闪去。 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再看清时,便是秦陌芫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向楼绍的胸口! 两人打在一起,周围的落叶骤然翩飞,卷着凛冽的杀意。 楼绍脸色冰冷,逐渐凝重。 他没想到只会些拳脚功夫的秦陌芫此刻武功竟然这般强劲霸道。 秦陌芫掌心凝聚着内力击打而来。 趁他抬手阻挡反击之时,手中长剑骤然袭向他的脖颈。 抬脚踹在他腿上,随即将他摁在地上! 膝盖毫不留情的抵在他手臂上,手中的长剑抛起,对着楼绍的胸口狠狠刺下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皆是惊吓的后退两步。 就在长剑刺入他肌肤的那一刻,剑刃蓦然出现一只手,紧紧握着,快速朝一旁拽过去。 鲜血瞬间顺着剑刃滑落,滴在地上。 长剑刺入楼绍身侧的地面上,剑身入土半截。 楼绍脸色惨白,一时间怔住神。 「秦公子,莫要一时冲动做了傻事,楼绍死了,你也活不成。」 年旻禾脸色凝重,黑眸看着她。 对面之人浑身充斥着强烈令人胆寒的杀意。 她渐渐抬头,一双眸泛着阴狠的猩红,令人为之一颤。 像是要平復内心的戾气,她缓缓闭眸。 再睁眸,眸底的猩红淡去,只剩下一片令人胆寒的死气与冷意。 她丢掉长剑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楼绍,一字一句透着警告,「若再想对『他』下手,我定亲手宰了你!」 躲在暗处的九罗剎心疼的看着单膝跪地的女人。 他们知道,秦公子是为了白梓墨。 即便那个男人死了,她依旧将他的骨灰带在身边,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因为白梓墨的骨灰是她的逆鳞,是她不可触及的伤痛。 她如今能有这般浑厚的内力,这天下除了白梓墨,再无他人。 年小元与楚知儿担忧的跑过来,看着他被割破的掌心,心疼无比。 「秦公子……」 年小元走到她身前,担忧的看着她,双眸通红,哭了出来,「秦公子,你没事吧?」 她的担心溢于言表,眸底的泪都是对她的心疼。 年小元忽然扑进了秦陌芫怀里,低声哭着,「秦陌芫,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怕你出事。」 秦陌芫冰冷的脸色有了一丝裂痕。 她伸手拍了拍年小元的后背,眉目低垂,冰冷的声音裹着一丝暖意,「没事。」 营帐外,景泠月冷笑的看着这一幕。 眉眼轻抬间,看到站在远处,本要拾步离开的诸葛辰风却顿住脚步,俊容冷沉,沉沉的看向这边。 「我还有事,你回你哥身边吧。」 她推开年小元,颔首算是告别,越过她就要离开。 但! 步伐刚一迈出,身后再次传来令人厌恶的声音,「你一个南戎质子,身份卑微,当众打了北凉的御史台主,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将我们北凉律法置于何地?」 秦陌芫转身,负手而立,眉目冰冷的望过去。 说话之人正是诸葛辰风的身边之人,诸葛千宏。 呵! 这个墙头草,诸葛辰祐倒台就去巴结诸葛辰风了。 她下颚冷傲微扬,「要打要罚随你们处置。」 年小元站在她身侧,伸手抓住她的衣袖轻轻拽着。 那担忧的神情丝毫不遮掩。 诸葛辰风目光落在年小元的手上,黑眸更加暗沉,温润如玉的神情都裹着寒意。 「你可知蓄意谋杀当朝官员是什么罪责?」 诸葛辰风蓦然开口,第一次,温润的声音寒沉如冰。 秦陌芫眸底依旧是一片死气的寒意,毫不畏惧的开口,「我还是那句话,随意你们处置!」 「放肆,你一个落魄的质子竟敢以这种口气与四王爷说话!」 诸葛千宏怒着她,语气质问。 秦陌芫不耐蹙眉,「要罚便罚,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诸葛千宏脸色一气,指着她的手臂都有些颤抖。 诸葛辰风敛眸,给诸葛千华渡了一记眼色。 诸葛千华走上前,声音阴沉,冷声道,「按照北凉律法,凡是蓄意谋杀殴打当朝官员者,皆处于死刑,念你是南戎质子,死刑可免,但必须受罚,打一百鞭子。」 一百鞭子? 别说一百了,就是五十,这人能不能活命还不知道。 秦陌芫脸色很是平静,丝毫不变,只是冷冷回应了一个「好」字。 年小元冲到秦陌芫身前,瞪着诸葛千华,「你们要打她就连我一块打。」 诸葛辰风脸色更加沉厉,怒喝道,「将年小元带下去!」 禁卫走来,将年小元拽了下去。 年小元气的又吼又叫的,愣是毫无作用。 年旻禾眉心紧拧,担忧的看着秦陌芫,暗中给远处的人渡了个眼色。 楚知儿紧抿着唇畔,犹豫了几许,正要开口,手背却是一暖。 她疑惑抬眸,只见年旻禾对着她摇头,低声道,「此事你不要插手,对你不利。」 楚知儿知道,她若是出面帮秦陌芫,表哥会卖她几分薄面。 但也会因为此事,让表哥对她不悦。 只是…… 她担忧的看向秦陌芫,男人的声音响在耳畔,「没事,会有人来的。」 不出意外,国师待会就会来了。 会是谁? 难道是太子殿下吗? 楼绍也受了内伤,两兄弟被带下去治伤。 禁卫军朝着秦陌芫走来,双手准备抓住她的双臂,将她带下去。 但,手还未放上去,两个禁卫便被一股莫名的内力震飞。 只是一瞬,两人倒地便没了声息。 「本宫的人也是你们能碰的吗?」 众人错愕,望向声音之处。 诸葛榕斓步伐沉稳,朝着这边走来。 所有人有些震然,毕竟他们都知道太子殿下失忆了,而且无痕大师不准他们在太子跟前提起慕容芫这个人。 这情况,看来即便太子殿下失忆了,还是向着慕容芫。 秦陌芫眉目低垂,看不到她的神情。 男人走到她身侧,长臂一伸将她护到身后。 俊容寡淡,语气森然,凤眸凉寒的看向诸葛辰风,「慕容芫是本宫的人,楼绍与楼晟主动招惹本宫的人,本宫的人反击还有错了?四弟如此,是向众人告知,不必将本宫放在眼里吗?」 秦陌芫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奈何男人攥的很紧,她挣脱不开。 诸葛辰风神色暗沉,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臣弟没有那个意思。」 男人薄唇噙着冷嘲的弧度,「没有那个意思?若是本宫不来,你们这是要当众打死本宫的人了?」 诸葛千宏蹙眉,反驳道,「二哥,四哥他……」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诸葛榕斓声音凉薄,声线低沉清冽,却让人后背生寒。 诸葛千宏脸色一变,难看到几点,愣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诸葛辰风脸色阴郁,沉声道,「慕容芫内力深厚,这一百鞭子还要不了她的命。」 「哦,是吗?」男人忽然低低一笑,凤眸轻飘飘的落在楼绍的营帐里,声音陡然一沉,「御史台主楼绍与其弟楼绍对本宫不敬,妄自殴打欺辱本宫的人,全然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拉出来抽上一百鞭!」 男人话一落,清风立刻领命,带着禁卫冲进将楼绍与楼晟带了出来。 他淡淡一笑,看向诸葛辰风,「四弟,本宫这般处理,你可有何要说?」 诸葛辰风脸色阴沉,薄唇抿的紧紧的。 他没有什么要说的,因为他没有那个权利。 诸葛榕斓如今位高权重,更是一直深受父皇宠爱,他的话堪比圣旨。 若是他当众违抗,传入父皇耳朵,父皇便会更加苛待他。 他原本与太后就是一脉的人,太后保住了他,但父皇却对他的意见愈发的多。 如今这个关头,他只能平息了事。 楼绍与楼晟被绑在柱子上,禁卫军手里拿着长鞭,毫不留情的打在两人身上。 每一鞭下去,都是血淋淋的。 楼晟惨叫着,再加上双臂的脱臼还未接上,这会是一会晕一会醒。 那种痛,让他生不如死。 楼绍紧紧攥着双手,目光阴冷,紧紧抿着薄唇,忍受着每一鞭的痛意。 众人皆是心神胆颤,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原本想找秦陌芫麻烦的一些人看到这一幕,皆是不敢再找事。 诸葛辰风脸色阴沉,转身离开。 诸葛千宏与诸葛千华也跟着离开。 国师站在远处,看着这里的一幕,眸底的神色有些无奈,眉眼深处却泛着笑意。 他也没有想到诸葛榕斓吃了无痕特质的药,竟然在潜意识里还是那般护着秦陌芫。 四周寂静,只有鞭子挥打在身上的声音。 还有楼晟的惨叫声! 秦陌芫心神微颤,看着身前身躯修长的男人。 攥着她手腕的大手裹着一丝暖意,却让她想要逃离。 这般一想,她趁他不备,勐地挣开他的束缚,朝远处逃离。 (https://.biqukan/67_67276/9586875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次相遇 夜色黑沉,秦陌芫飞身落进漆黑的庭院里。 穿过水榭,来到另一处庭院外,看着忽然从远处而来的人,躲在暗处。 待那人走近了,她蓦然上前,匕首横在他脖颈。 当侍卫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颜时,脸色骤然一变。 他刚要惊唿,脖颈却是一痛,想要说话,却已然说不出声。 秦陌芫附在他耳边,冷然一笑,「怪就怪你跟错了主子!」 将他拖到暗处,褪去他身上的外袍披上。 * 庭院内,烛光摇曳,男人身形修长,站在灵牌前。 这里的灵牌皆是笙氏夫妇与笙筝。 男人垂在身侧的双手微紧,低着头,眸底的落寞与苍凉即便是昏暗的烛火也遮掩不住。 他端起桌上的酒水,在前方的三个酒盏里倒上了酒水。 自己端起一杯,对着灵牌微微一扬,「爹,娘,筝儿,我很想你们。」 男人敛眸,轻阖眉眼,将眸底的落寞与苍凉一併湮灭。 仰起头,将酒盏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笙帡负手而立,似在平息自己的情绪。 半晌,他冷声开口,「常柯。」 外面传来一声极沉的脚步声,走向了厅内。 来人立在他身后,等着他的吩咐。 笙帡敛眸,看着三位灵牌上的字,语气里晕染了沉痛,「常柯,他们会不会在天上看着本将?」 「会——」 清冷的声音,冰冷的语气,嗜血的寒意! 当笙帡反应过来之时,后心已然被一把匕首狠狠刺入。 他踉跄着脚步靠在身后的灵位桌旁,伤口处不停的留着血液。 男人脸色苍白,震惊的看着站在眼前的人。 竟是慕容芫! 「你怎么会出来?」 皇宫那么森严,慕容燕璃的人也不是废物,怎么会轻易被一个没有轻功内力的人逃出来? 秦陌芫拾步上前,周身萦绕着凛冽的杀意,「真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慕容芫?」 男人掌心凝聚着内力,攻击而来。 秦陌芫闪身避开,五指凝聚着浓厚杀意,骤然逼近,狠狠掐住笙帡的脖子。 另一手绕过他的手臂,抓住刺入他后心的匕首,勐一用力! 匕首骤然全部刺入,笙帡一口血吐了出来。 掐着他的掌心用了力道,她倾身逼近,与他视线齐平。 唇畔一挑,噙着冷佞弧度,「痛吗?可是梓墨比你痛一千倍!」 「慕容……芫!」笙帡费力说出三个字,嘴里的血溢的愈发的多。 他伸出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臂。 秦陌芫松开他,将他面朝灵牌。 手掌压着他的后颈,低头冷笑,「你看看你的家人,让你爹娘,让笙筝好好看看,你是如何被我杀死的!正好我杀了你,你们一家人可以到阴曹地府见面了!」 掌心凝聚着内力,在他后脑狠戾一拍! 笙帡浑身一颤,黑眸中溢出了血泪。 他颤抖的伸出手,抓住了近在眼前的灵牌。 秦陌芫退后,冷漠看着他倒在地上,手里抱着笙筝的牌位。 男人看着手里的牌位,沁满鲜血的薄唇竟然有了一丝释然的笑意。 他看向上方,似乎看到了笙筝再对他招手,「大哥……」 「筝儿……」 笙帡紧紧攥着牌位,另一手朝着上方缓缓伸去,像是要抓住她的手。 可手还未伸出,便彻底失去了力道,没了声息。 秦陌芫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双眸微闭。 沉了口气,转身离开。 但,身形一转,便看到厅外长身玉立的韩九忱! 男人一袭暗玄色墨袍,负手而立,眉目深黑的看着她。 秦陌芫脸色一变,原本冰冷寒彻的气息陡然间变的嗜血寒沉。 骤然冲过去,揪住他的衣襟,沉声嘶吼,「你为什么要杀白梓墨?!」 她恨恨的瞪着韩九忱,「你早就和慕容燕璃串联好了,将我带进皇宫,引白梓墨出现,本来打算利用白梓墨让我去北凉做质子,没想到会遇到白峰崖前来,白梓墨救走我破坏了你的计划,你就杀了他!」 韩九忱俊眉紧拢,垂眸睨着她,没有丝毫戾气,有的只是平静。 他说,「你不也是因为白峰崖要去北凉做质子吗?」 秦陌芫脸色冰冷,眸底的猩红,紧攥着他衣襟的手骨骼作响。 男人垂目,声音低沉,「白梓墨必须死,他不死,你就要死。」 秦陌芫怒吼,「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男人却是嘲讽冷笑,「你死?你若是死了,你父皇的仇谁来报?你若是死了,诸葛榕斓去爱谁?你若是死了,北凉和南戎将会有永无休止的战争!」 爱? 诸葛榕斓不爱她。 而她,早已不爱诸葛榕斓了! 韩九忱掰开她的手,黑眸紧紧锁着她,「所以白梓墨必须死,那天除了我在皇宫外,还有慕容燕璃的人,如果我不射箭,会有更多的人在暗处射箭,到时你们两个都逃不出去。」 「韩九忱,你真卑鄙!」 甩开男人的禁锢,抽出腰间软体,朝着他的身上刺过去。 她以为他会避开,会反击。 没有! 长剑刺穿他的胸口,鲜血喷溅,男人脸色也瞬间苍白。 秦陌芫有一瞬的震然,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韩九忱苍白的薄唇噙着一抹笑意,「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永远不会伤你,也不会害你。」 她冷笑,抓着剑柄的手有车薄颤,「不会害我?难道我去北凉做质子不是你和慕容燕璃的主意?」 男人垂目,眸底盪着苦涩笑意,「是我的主意,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他抬眸,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有在北凉你才是安全的,即便诸葛榕斓失忆,他依旧不会伤你。」 秦陌芫只觉得讽刺,觉得可笑。 她松开手,双手垂在两侧紧攥。 冷冷一笑,「你不是他,你如何懂?」 韩九忱淡淡一笑,俊容难掩苍白,「但我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思和想法,不是吗?」 「那只是你的想法!」 秦陌芫冷冷回绝,眉眼冰冷,「你将我送到北凉,好让慕容燕璃无后顾之忧的坐着南戎的皇帝,而你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北侯爷,可以随性的活着了。」 她没有忘记韩九忱曾经告诉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想活着。 如今他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韩九忱步子踉跄了几步,伸手扶住一旁的柱子。 垂目看着胸口刺穿的长剑,低喃了一句,「你这女人,心真够狠的。」 狠吗? 若是狠,她何苦沦落至此? 韩九忱摇头,抬眸看着她,「我知道你想救出白峰崖,然后在去往北凉的路上逃离,我能想的出来,你以为慕容燕璃会想不出来?」 秦陌芫眉心紧拧,唇畔紧抿,没有言语。 只是,周身的气息寒了几分,心底亦是腾起一丝疑惑。 男人轻笑,看向远处,而那里则是皇宫的房外,「不知你还记得童豆豆吗?」 童豆豆…… 秦陌芫心头一凛,声音一沉「你们将他怎么了?」 他是跟着白梓墨的,怎会落在慕容燕璃手里? 韩九忱看着她,一字一句,声音很轻,「慕容燕璃抓了童豆豆,他不怕你跑,你若赶跑,他就将童豆豆挂在城墙外,每日鞭打,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若是乖乖去北凉,安分待着,他便不会对童豆豆下手。」 韩九忱认真看着她,「同样,有我在,绝不会让童豆豆出事。」 秦陌芫讽笑,眸底的阴霾愈发的浓郁,「所以你们就是让我去了北凉,这南戎便是你们的天下了?」 男人俊眉紧拢,看着她的目光带了复杂,「秦陌芫,你不该被捲入这场权谋的纷争,只有诸葛榕斓身边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秦陌芫心头凛然,掌心凝聚了内力冲过去。 可还未接近,便被四周而来的黑衣人拦在外面。 其中一人快速点了韩九忱的穴位,为他止血。 秦陌芫紧攥着双手,目光冷冷凝着被黑衣人护着的男人。 男人眉眼轻抬,眸色漆黑,眸底的情绪浓黑到无人能看懂。 他说,「你若想童豆豆安好,就乖乖去北凉,若想白峰崖安然在外面活着,就别回南戎了。」 秦陌芫声音沉寒,气的身躯薄颤,「若我非要留下,你又能如何?」 男人薄唇轻启,一字一句落入她耳畔,「你执意如此,见到的便是童豆豆与白峰崖的尸体,白梓墨为你而死,你难道还要他的父亲也因你而死吗?」 「韩九忱,我最后悔的就是相信你,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男人低头,眉眼深处泛着不明其意的笑意。 他摇头轻嘆,「你当初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吗?这世上谁都不可信,你只信你自己,如今为何要信我?」 秦陌芫眼睫一颤,唇畔死死抿着。 是啊,曾经在风城外的客栈,这句话是她亲口说的。 可如今呢? 她却被自己这句话狠狠打脸! 原来一个人为了活着,为了一切,可以隐藏的这么深。 韩九忱转身离开,临走时丢下一句,「将这里收拾干净。」 手下人领命。 男人脚步微顿,声音低沉,「秦陌芫,这一剑权当是我还你的,希望你日后真的长记性,不要再相信任何人。」 言罢,他袖袍一甩,三个烟花信落在她手里,「这是我最后送你的礼物,日后你保重,我会帮你护住童豆豆与白峰崖。」 秦陌芫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眸色凛冽。 她怎会听不出韩九忱话里的意思,用白峰崖与童豆豆的性命威胁她安分的待在北凉! 转身,看向被黑衣人收拾的笙帡,垂眸,扫了眼袖袍下被自己掌心握住的腰牌。 唇角冷冷一挑,利用她,若她不反击,怎么对得起礼尚往来四个字? 没错,方才在靠近韩九忱时,趁机偷了他的腰牌。 * 天色渐晚,守在寝殿外的禁卫打了个哈欠,里面蓦然传出一声轻响。 两个禁卫一惊,快速推开房门跑进去。 室内,秦陌芫抱着锦被坐在床榻下,身上只着寝衣,睡眼朦胧。 这副模样,显然是睡死了从榻上滚下来了。 两个禁卫嘲讽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寝殿门关上,秦陌芫扔掉锦被,冷笑的走到软椅前坐下。 掂起茶壶在茶盏里到了一杯。 指腹把玩着茶盏,双眸兴味的看向窗外。 明早可就有好戏看了。 * 晨曦光亮,映在整个祁安城的上方。 一清早的,祁安城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将军笙帡被人杀了,死在自己府邸,兇手是谁不清楚。 将军府外,禁卫军把守,百姓们纷纷躲开,不敢靠前一步。 慕容燕璃走下龙撵,脸色阴冷,步伐沉稳的走进去。 在他身后是朝中的众位大臣,为首的便是侯爷韩九忱。 一走进后庭的厅堂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传了出来。 众人目光所及,笙帡躺在灵牌前,后背伤口的血早已凝固,却并未见任何兇器。 韩九忱跟着走进来,在看到地上的笙帡时,眸色陡然一沉。 慕容燕璃周身气息寒沉阴冷,怒喝道,「查,究竟是谁干的!」 禁卫军领命。 两人将笙帡的尸体抬起来,常柯陡然上前蹲在笙帡的尸体旁,抬头看嚮慕容燕璃,「皇上,笙将军手里有东西。」 韩九忱眸色愈发的黑沉,在看到笙帡掌心露出一角的腰牌时,下意识扫了眼自己身侧。 那里,空空如也! 眉眼轻敛,想起昨夜秦陌芫逼近他,单手攥着他衣襟的场景。 他竟然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这女人,还真是不吃一点亏。 想必也是她趁昨晚他的人离开后又去动了笙帡的尸体。 这点他还真是没有防她。 能够在皇宫来去自如,能够撇开慕容燕璃的眼线,看来这女人有了内力。 可想而知,这内力是谁赠与她的。 除了白梓墨还能有谁? 这个男人还真是为了秦陌芫,连自己最后一丝的价值都用上了。 慕容燕璃负手而立,垂眸冷声,「取出来。」 常柯领命,掰开笙帡的掌心取出腰牌。 他将腰牌双手递给慕容燕璃,抬眸复杂的扫了眼立于身后的韩九忱。 慕容燕璃脸色阴冷,拿起腰牌,转身砸在韩九忱身上,声线寒沉,「怎么回事?」 一双阴邪的黑眸裹着怒意瞪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随即,男人摆手,「韩九忱留下,其余的都退下。」 大臣们不敢不从命,听话的都退了出去。 一时间,前厅里就剩下韩九忱与慕容燕璃,还有早已死透的笙帡。 慕容燕璃指着笙帡,黑眸怒意的瞪着他,「谁干的?」 韩九忱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双手拱在身前,眉眼轻抬,一瞬不瞬的看着皇帝,「皇上,臣没有杀笙将军,皇上会信臣吗?」 慕容燕璃眉心紧拧,指着笙帡的手臂有些薄颤,显然是气的,「证据在哪?笙帡已死,原本没有任何人知道是谁杀的,偏偏他手里攥着的是你腰牌,朕信你,朝堂的所有大臣会相信吗?」 韩九忱眉目低敛,却是淡然一笑,「只要皇上信,臣便无惧。」 慕容燕璃蹙眉,负手而立,「你是什么人朕清楚,有人想要偷走你的腰牌并非易事,除非是你亲近之人,令你不设防的人,你可知那人是谁?」 说话间,他的目光紧紧锁着韩九忱的神色,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异样。 可是没有! 男人始终是淡然的,沉稳的,不见任何慌张。 他抬头,平静道,「臣或许知道了。」 慕容燕璃冷冷蹙眉,沉声低斥了一句,「说!」 他低低一笑,笑意里多少有些放荡不羁的意味,「许是慕容襄戊的忠臣干的,昨晚臣又去喝了花酒,也许是那些女人偷走了臣的腰牌,被慕容襄戊的人收买,杀了笙帡,嫁祸给臣。」 慕容燕璃脸色甚是难看,抬手直直指着韩九忱,竟一时间有些不知说什么。 最终,他硬生生憋了一句,「日后再让朕听见你去喝花酒,罚你在府里禁闭一个月!」 韩九忱领命,恭敬道,「臣遵旨。」 慕容燕璃拂袖离开,在走到门外时,眉眼微垂,低沉道,「将笙帡厚葬,笙帡之事既然是你惹出来的,就有你解决掉,别让朝堂众人诟病。」 无论如何,他都是笙筝最爱的大哥。 韩九忱站起身,双手拱在身前,恭敬道,「臣遵旨。」 皇帝离开,韩九忱拂袖,转身看向地上的笙帡,黑眸冷沉。 他知晓这一番说辞以慕容燕璃的性子必然不会全信。 如今慕容燕璃正是需要有人帮他稳住局势,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勾唇冷笑,秦陌芫这个女人这长计谋用的还真是个地方。 直接让慕容燕璃怀疑他,防备他。 * 临走时,秦陌芫去看了童豆豆与白峰崖。 她将两枚信号花交给白峰崖,告诉他,紧要关头放烟花,可保命。 亦是告诉童豆豆,让他好好拿着,莫要让别人看到。 庭院凄凉,童豆豆抓着她的手,抬眸看着她,一双晶亮的瞳眸里泛着好奇,「芫哥哥,你知道白大哥在哪里吗?」 秦陌芫心头颤痛,她蹲下身,双手抓着童豆豆的瘦小的双臂,「白大哥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不方便带你去,可能需要很久才能回来,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惹事,等着芫哥哥带你离开,好吗?」 童豆豆听话点头,「我知道了。」 秦陌芫淡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以往那个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孩子变了,有了孩童的天真和快乐。 可这一切又要即将消失。 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必须想办法救出童豆豆他们。 冷寻他们不可信。 这信号花是韩剧沉给她的,说不定莲泞楼是韩九忱的。 若想带走童豆豆,保住白峰崖,只能靠她自己。 告别了童豆豆,秦陌芫离开。 走到宫殿外,看着长身玉立的韩九忱,她移开视线,冷漠离开。 男人跟在她身侧,低沉的声音毫无一丝责怪,「你利用了我,也算是平等了。」 平等? 就在他出手杀了白梓墨那一刻,他便是她这一世都想杀死的人。 手臂蓦然一紧,男人袖袍在她面容前划过,黑眸深沉,「白峰崖已经被送到宫外了,会与你一同离开祁安城,到时分别。」 秦陌芫挣开他的禁锢,冷厉如斯的睨着他,问了一句,「莲泞楼是不是你的?」 男人不意他会问这个,愣了一瞬忽然轻笑,「若我说不是,你信吗?」 秦陌芫冷漠转身,讥讽轻蔑的声线砸了过去,「如果可以,我真想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垂在袖袍两边的双手紧紧攥着,眸底的恨意昭然若现。 韩九忱跟在她身后,低声道了一句,「想杀我的人太多,不差你一个。」 * 今日的天很是阴沉,亦如她的心情。 与童豆豆告别,她便被一群禁卫押着走到皇城外。 骑在高头大马上,在她的两侧都是禁卫军。 秦陌芫紧紧攥着缰绳,忽然发现手臂无力,那力道只能攥着缰绳不让自己摔下去。 怎么回事? 难道是——韩九忱?! 脑海里瞬间闪过方才在宫里,他袖袍在她眼前划过。 莫非是他在袖袍里动了手脚? 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身后,直接撞进韩九忱深沉泛着笑意的黑眸。 男人薄唇微动,无声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他说,「我知道你懂唇语。」 第二句,他说,「在你到达北凉之时,药效便会散去。」 狠狠咬牙,她转头冷冷看向前方。 韩九忱不放心她! 慕容燕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慕容芫,朕会祈祷你在北凉活的痛苦一些。」 他也已经给北凉的人打了招唿,好好对她! 那人想必比他更想让慕容芫死! 秦陌芫紧攥着缰绳,直接无视慕容燕璃的得意嘲笑。 马蹄声响彻,渐渐离开城内,朝着城外而去。 秦陌芫回头,看着祁安城的城楼,那一眼,仿佛在城楼上看到了父皇。 一袭明黄色龙袍,慈爱的笑着,对着她招手。 上次一别,她再也没有机会看到父皇对她笑了。 转身看向前方,单手护着腰间的依旧绑着的罈子,声音很低,「梓墨,我们一起离开。」 * 当明净他们找到秦陌芫时,她刚出了祁安城。 祁安城发生的事他全听说了。 慕容燕璃坐上皇位,白梓墨为了救秦陌芫死了。 秦陌芫也被送往北凉当质子。 没想到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更没想到白梓墨竟然死了。 站在远处,他看着被禁卫围在中间的秦陌芫。 一袭白衣,脸色冰冷,比起以往消瘦了许多,周身的气息仿若毫无生气,更像是死人身上的寒气。 她左手紧紧护着腰间的罈子,唇畔紧抿,攥着缰绳朝前而行。 他知道,那罈子里是白梓墨的骨灰。 明净低头,敛去眸底的黯伤。 九罗剎站在他身后,白的披风的风貌下,一双双黑眸皆是落在远处那抹身影上。 明净蹙眉,冷冷出声,「虽然爷失忆了,但总有恢復记忆的一天,在这之前,你们必须护好秦公子,万不可让她出现任何差错,听到没有!」 九罗剎领命,风貌下的黑眸里都卷着怜惜。 * 北凉东宫,男人一袭白袍站在庭院,俊眉紧拢。 外面传来清风的声音,「爷,蓝姑娘来了,要见您。」 「不见。」 男人声音清冷,卷着不耐。 清风恭敬应声,「是,爷。」 他转身离开,紧抿着唇。 如今朝中局势已定,太后死了,连同太后的势力也被拔除。 只有御史台主楼绍提早脱离了太后,归顺了四王爷。 而太后也有意保四王爷,与诸葛辰风断绝了所有关系。 如今颜丞相与楼绍都归顺了四王爷。 他层问过爷,如何对付诸葛辰风。 爷说,「只要他安分,看在兄弟情分上,他不会动手。」 如今三朝因为和平,再一次的交换质子。 大王爷诸葛辰南这一次再次被送到大齐当质子。 而南戎送来的质子竟然会是秦公子。 走出东宫,清风看着伸长了脖子想要跑进来的蓝灵酒,走出去沉声道,「蓝小姐,殿下不见你。」 蓝灵酒脸色一变,顿时水灵灵的眸光有些委屈。 又不见她? 她可是知道他失忆了,巴巴的跑过来。 没想到来了十次,被拒了十次。 她是有多惨烈? 为了能够让他对她有好感,她不惜穿上男装,扮作秦陌芫的模样。 结果还没踏进东宫,就被跑出来的一条大黑狗追的逃出宫外。 蓝灵酒不舍的看着东宫里,最终低敛着水眸,转身离开。 「你来做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蓦然传在耳畔,蓝灵酒一怔,抬头便看到眼前的男人。 慌忙后退,眼神飘忽道,「大哥,我来转转。」 蓝蜀冉脸色一沉,低斥道,「你莫要再胡闹了,太子殿下如今身份高贵,这里又是东宫,岂是你一而再造次的地方,若是惹怒了殿下,到时可别连累整个将军府!」 蓝灵酒低着头,嘟囔道,「我知道了。」 她抬头看着大哥,眉眼含笑,「大哥,你是要去找殿下吗?」 男人俊眉微拢,低沉的「嗯」了一声。 蓝灵酒笑眯眯的走到他身边,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大哥,小妹与你一起去。」 蓝蜀冉凝眉看着她,不用想就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太子殿下的心思根本没在她身上。 若是在,四年前就有了。 她如今这样只会自取其辱。 自她掌心抽回手臂,他低斥道,「会将军府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府。」 随即他命令跟在身后侍卫道,「将二小姐带回去。」 侍卫领命。 蓝灵酒气的指着他,指尖颤抖,「蓝蜀冉,你还是不是我亲哥?」 男人脸色一沉,剑眉紧拢,「正因为是你亲哥才不能看着你胡闹!将她带回去!」 侍卫领命,带着不情不愿的蓝灵酒离开。 男人薄唇紧抿,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无奈低眉。 他何尝不知妹妹是真心喜欢太子。 可他更不能看着她跳入火坑,自取其辱。 转身走向东宫。 庭院内,蓝蜀冉拾步而入便看到站在院中之人。 一袭白衣,长身玉立,身形修长。 比起以往,这个男人身上多了一份怅然。 他走过去,双手拱在身前,恭敬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诸葛榕斓看着远处,低沉清冽的声线响彻庭院,「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时常心里很空,就像是缺了一样东西?」 男人凤眸低敛,眸底泛着一丝怅然的落寞。 为何他报了仇,拥有了一切,却没有一丝喜悦? 蓝蜀冉身躯微僵,眉眼轻抬看了眼身前的男人。 他知道,太子心里缺的那个地方正是秦陌芫。 只是无痕大师说了,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秦陌芫三个字。 他低声道,「臣没有。」 诸葛榕斓轻嘆一声,转身坐在身侧的软椅上,执起茶盏轻抿,「来找本宫是因为老八的事?」 像是被人看透心里,蓝蜀冉脸色陡然腾起一丝红晕。 他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知八王爷在不在宫里?」 去了八王府没有她的人,唯一的去处只能是宫里。 诸葛榕斓放下茶盏,眉眼泛着一丝兴味,「蓝大公子,不是本宫说你,你与老八同身为男儿身,经常不分场合的在一起,成何体统?」 蓝蜀冉脸色更加的红了,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就尴尬的站在那里。 男人低低一笑,无奈的摇头,忽然问了一句,「你心悦老八?」 话刚落,男人眉峰微凝。 这句话似曾相识,像是有人也同样问过他。 蓝蜀冉脸色已经快红透了,他慌乱摇头,想要掩饰,却发现竟有些欲盖弥彰。 诸葛榕斓摆了摆手,俊容云淡风轻,「老八在阁殿,你去找她吧。」 蓝蜀冉拱手在前,恭敬道,「谢殿下,臣先行一步。」 言罢,他似是等不及,朝着东宫外离去。 看着他急切的背影,诸葛榕斓轻笑出声,起身正要离开,有什么东西自袖袍滑落。 拂过袖袍,弯腰捡起地上的佛珠。 「诸葛榕斓,这是你的东西,我慕容芫今日就以此为誓,日后再见,我们便是仇人!」 陌生的声音骤然划过脑海,男人俊容有些苍白,掌心捂着心口,薄唇紧抿。 慕容芫…… 她不是南戎被废掉的太子吗? 他何时与这个人有过牵扯? 捏着佛珠的手指尖泛白,男人轻阖凤眸,将眸底的情绪全部隐匿。 声线凉薄,「清风。」 清风走来,躬身听命。 男人俊眉紧拢,沉声道,「明净为何还未回来?九罗剎又去了哪里?」 他目光沉沉,裹着寒意睨着清风。 清风低眉敛目,恭敬道,「爷,明净再有三日便从南戎回来了。」 再有三日,秦公子也会来了。 男人看向远方,指尖捻着佛珠,「这次南戎送来的质子是谁,可查到了?」 清风一顿,脸色紧绷,「是……被废的太子,慕容芫。」 诸葛榕斓凤眸一沉,捻着佛珠的手亦是一顿,再次问了一遍,「是谁?」 清风硬着头皮重复了一句,「是……慕容芫。」 慕容芫。 男人凤眸轻敛,薄唇轻抿着,捻着佛珠的手微微紧握。 * 阁殿。 诸葛千廷站在栏杆处眺望着下方,神情凝重。 南戎的事她也听说了,不知秦陌芫怎么样了? 只希望她能坚强点,不要出事才好。 身材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她不耐摆手,「下去,本王心烦的很。」 「为何心烦?」 低沉熟悉的声音蓦然响彻耳畔。 诸葛千廷脸色一变,勐地转身,在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时,慌得往后退着。 可手腕一紧,便被一股力道拽的跌入对方怀里。 她恼怒道,「放开本王!」 蓝蜀冉紧紧箍着她,将下颚搁在她的肩膀处,霸道道,「不放。」 男人眉目低敛,眸底裹着坚定,「千廷,我都想好了,我会将将军府里的事情安排好,再向殿下请辞,然后带着你离开,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两个隐居山林好不好?」 诸葛千廷用尽全力推开他,一瞬不瞬的凝着她,「我是男的,你不是最在意这个吗?和我在一起,你们蓝家永远不会有后。」 蓝蜀冉摇头,俊容泛着坚定的笑意,「我不在乎,我在乎的事你这个人。」 诸葛千廷低着头,靠在栏杆上,「可是当时在驿站外时,你嫌恶我,让我不要在靠近你,更后悔——」 她抬眸,看着他,「你亲口说,让我远离你,很后悔与我相识。」 男人想要上前,她勐地后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不再纠缠与你,你为何还来纠缠我?」 蓝蜀冉强硬将他箍在怀里,「都过去了。」 诸葛千廷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却挣脱不开。 男人低头,薄唇附在她唇上,「千廷,我错了……」 这些时日他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了诸葛千廷。 虽然他们的爱有违常伦,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以往总想躲着她,可如今一日不见,便想要冲进皇宫。 诸葛千廷闭上双眸,双手攥着他的衣襟。 她该不该告诉他,其实她是个女人? 可整个北凉都知道八王爷是男人,若是她变成了女儿身,首先父皇便认定她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更何况她骗了父皇十几年。 须臾,趁蓝蜀冉不被,她勐地推开他,冷声道,「我要想想。」 言罢,她快速跑开。 见男人作势追来,她指着男人的脚厉喝道,「给本王站那,不许追过来!」 一边跑一边回头瞪着他。 蓝蜀冉看着她这副模样,宠溺笑出声,倒是听话的没有追过去。 一路沖向阁殿外,迎面便撞上一道身影。 她急忙剎住脚步,却脚下不稳朝后倒去。 男人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声线清寒,「做什么这么莽撞?」 诸葛千廷看着眼前的诸葛榕斓,紧绷的心瞬间松懈,摇了摇头,「没事。」 男人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看向她身后。 阁殿外,蓝蜀冉长身玉立,俊容平静,黑眸浓黑的看着这边。 凤眸轻敛,落在诸葛千廷身上,「蓝蜀冉是个值得託付的人,若你愿意,就来找二哥。」 诸葛千廷脸色倏然一红,「二哥,我可是男人。」 诸葛榕斓凤眸微敛,薄薄的唇角噙着瞭然的弧度,「嗯,男人。」 不知为何,诸葛千廷总感觉二哥这句话有些怪怪的,却说不出那里怪。 「我先走了。」 她退后两步避开男人的搀扶,回头扫了眼身后的蓝蜀冉,慌乱的跑开了。 蓝蜀冉对着诸葛榕斓恭敬颔首,追着离去。 阁殿再次恢復寂静,诸葛榕斓走到亭台下,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 看着眼前的琴,白皙如玉的双手放在琴弦上。 悠扬旋律的琴声缓缓流泻。 男人指尖微动,蓦然抬眸看向阁殿的栏杆之处。 为何他会有一种错觉? 那里应该站着一个人。 清风站在亭台外,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 心头微颤,垂在身侧的双手有些紧绷。 那里,曾经站着的是秦公子。 莫非爷想起什么了? 半晌,男人起身,俊眉紧拢,沉声道,「走吧。」 清风恭敬跟在身后,走了两步,脚步却是一顿,看着男人再次回头,看向阁殿的栏杆之处。 他忙低下头,眸底划过一抹心疼。 * 三日后,南戎送来的质子进了皇宫。 听说此次的质子是之前南戎最受宠的太子。 北凉朝堂上的一些人之前可没少吃慕容芫的亏,都想着她送过来,好好欺辱她,将以往的耻辱讨回来。 北凉皇宫内,几个禁卫将一个人未在中间,朝着后宫专门关押质子的庭院而去。 秦陌芫低着头,青丝垂落在身后,一袭白衣有些灰尘。 双手与双脚被铁链锁着,走在地上发出铁链碰撞的声音。 她低着头,眉目低敛,一张绝美的容颜泛着苍白。 夕阳的余昏洒在她身上,有些颓然的苍凉。 在她腰间始终绑着白布包裹的罈子。 前方的禁卫军忽然停下,跪在地上,声音恭敬道,「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诸葛榕斓吗? 秦陌芫神色平淡,微微抬头,毫无预兆的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里。 (https://.biqukan/67_67276/9590611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即使失忆仍旧爱着你 白梓墨紧紧拥着她,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 他说,「你还记得当初我为你布置的那间屋子吗?信函在那里放着。」 秦陌芫沉痛低头,眸底的泪水不断溢出。 她如何不记得? 那是白梓墨惊心为她布置的,和她现代的房间类似。 只因她曾在秦家寨的屋子里就是这样布置,他便记在了心里。 「梓墨,不要离开我……」 秦陌芫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好害怕这一松手他就没了。 男人低笑出声,笑意中充满了满足。 「有你这句话真好。」 男人的头枕在她的肩上,声音很低,很低,「秦陌芫,我爱你……」 能抱着你,能死在你身边,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紧搂着她腰身的长臂失去了力道,毫无力气的搭在她手上。 马儿继续前行,可身后的人却再也无法前行一步。 「白梓墨——」 秦陌芫撕心裂肺的喊出他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他的回应。 她颤抖的伸出手,触摸着男人微凉的面容。 以往深情凝望着她的凤眸此刻已然闭上,这一世都不会再睁开。 「啊——」 秦陌芫撕心大吼,紧紧抓着他毫无力气的手,痛哭出声。 为什么爱她的人都要一个一个的离开? 马儿失控,她抱着白梓墨滚在地上。 秦陌芫将他抱在怀里,看着他后背插着箭羽。 而那箭羽,正是心脏的地方! 「白梓墨,你说过要护我周全的,你说过要护我一生一世的,可是最后失信的人是你。」 她紧紧抱着早已没了气息的白梓墨,低低哭泣。 眉眼轻抬,冷冷看向远处。 韩九忱!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皇城上放箭的是他! 原来他们都是韩九忱手中的棋子。 韩九忱传信让她回来,告诉她这边的事。 又将她带到皇宫。 他说过,你身边有诸葛榕斓与白梓墨,还有莲泞楼的人,慕容燕璃不敢轻易动你。 等你回到皇宫,再告诉她,让她如何做。 原来,韩九忱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她引出暗中的白梓墨。 因为有白梓墨的存在,对他与慕容燕璃的威胁最大。 他成功了,成功的将白梓墨引出来。 更是成功的杀了白梓墨! 如今锦陌山庄有难,浮冶阁更是不会帮她。 为今只有莲泞楼的人,可她更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到里面。 如今舅舅还在皇宫,更不知他现在的状况如何了? 脸色一沉,她紧紧抱着白梓墨,任由雨水打在他们身上。 她必须去找舅舅,绝不能再让舅舅出事。 * 天色暗沉,即使快要入夏,夜晚的风依旧很凉。 书房内,烛光摇曳。 男人坐在软椅上,五指净长的指尖攥着书卷。 凤眸低垂,看着书卷上的内容。 半晌,男人放下书卷站起身,走到窗杵前,看着窗外冰冷的夜色。 漆黑的夜幕中,似乎渐渐浮现了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笑颜。 女人对他摆手,笑颜如花。 陡然间,男人心头微痛,像是万千的银针刺穿。 单手捂着心口,俊容冷沉,薄唇紧紧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 明净像是察觉到什么,推门而入,走到男人身边,担忧道,「爷,您怎么了?」 诸葛榕斓摆手,俊容凉薄,「无事,太后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明净躬身道,「国师大人已经安排妥当了,也找到了太后当年陷害楚家的证据,就等着太后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男人望着窗外,俊眉紧拢,「南戎那边如何了?」 明净摇头,「派去的人还未回话,不过属下听说南戎那边最近很不太平,具体如何属下在等清风回来。」 南戎那边很不稳定? 诸葛榕斓俊容愈发的冰寒,转身走出书房。 白袍轻盪间,男人已然来到庭院。 明净跟在他身后,急声道,「爷,如今正是扳倒太后的关键时刻,您可不能离开。」 男人负手而立,站在庭院中,望着远处。 明净走到前方,单膝跪地请求,「爷,您要三思,太后这些年只手遮天,害的楚老将军和老主子尸骨无存,害的爷自小不能认祖归宗,如今正是扳倒太后的重要时机,若是您此刻离开,被太后趁机躲过,想要再抓住她的把柄和证据可就难上加难了。」 诸葛榕斓俊眉紧拢,声音寒凉低沉,「本王知道。」 明净紧抿着唇,低着头,不再言语。 他此刻只希望南戎那边一切无事。 希望秦陌芫安分的在南戎待着,希望白梓墨能看好秦陌芫。 沉寂的院落里蓦然出现一道身影。 明净抬头看去,见清风苍白着脸走到诸葛榕斓身前,脚步踉跄的跪在地上。 他心里咯噔一下! 诸葛榕斓垂眸看着脸色苍白,面如死灰的明净,亦是心里一沉,「发生何事了?」 清风低着头,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落泪了。 明净心里的感觉愈发的不好。 诸葛榕斓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怒喝道,「说!」 清风看着眼前的男人,红了眼眶,「爷,慕容燕璃篡位,南戎皇帝死了,笙帡带兵杀入祁安城,整个南戎都被慕容燕璃控制了。」 男人脸色骤然一沉,声音沉寒,字字寒沉入骨,「白梓墨和秦陌芫怎么样了?」 清风低头,「听说白梓墨失踪,下落不明,慕容燕璃正在攻打锦陌山庄,秦公子……秦公子也下落不明了。」 清风看着眼前的男人浑身颤抖,攥着他衣襟的手骨骼作响。 明净神色紧绷,亦是垂眸,心头微颤。 原来,南戎竟然变成了这般。 他们这不是将秦公子推入了火坑吗? 「芫儿……」 诸葛榕斓甩开清风,沉喝道,「召集浮冶阁和楚家军,随本王去南戎!」 明净一震,急声道,「爷,这个关键时刻绝不能召集楚家军,会被太后诟病,反咬爷一口的。」 男人脸色沉厉,将锦盒直接甩给明净,沉怒嘶吼,「拿着锦盒去楚家军,见锦盒里的令牌如见本王,立刻!」 明净抿唇,眉心紧紧凝着。 最终,他捡起地上的锦盒,朝着夜幕中离去。 只是,刚踏出王府,一抹身影忽然挡住他。 在看到眼前之人时,他快速藏起了锦盒。 无痕点了他的穴位,冷喝道,「你要去召集浮冶阁的人?」 明净点头,无痕脸色冷厉,「这个时机做这些事,为了一个女人,他疯了吗?」 「若是没有秦公子,爷才会彻底疯了!」 「混话!」 无痕怒喝,扬手一巴掌扇在明净脸上,「就因为由你这样的属下才让榕斓变的如此优柔寡断,为了一个女人,将所有大业都颓废了!」 明净紧抿着唇,不吭气了。 如今与这老和尚多说无益。 只是他被点了穴位,无法动弹。 * 夜色沉寂,诸葛榕斓骑马刚走出城外,一道身影蓦然落在他对面,拦住他的去路。 看着前方的无痕,男人脸色暗沉,裹着凛冽的杀意,「让开!」 无痕眉心紧拧,目光紧锁着他。 男人牵着缰绳,朝他而来,五指攥着长剑,剑刃毫不留情的指向无痕,「拦本王者,杀之!」 无痕走上前,凝重的脸色泛起一丝无奈。 看着诸葛榕斓,无痕说道,「榕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帮你一起攻打南戎,杀了慕容燕璃,找到秦陌芫,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若是到了南戎,即便慕容燕璃再残暴,也不敢动我。」 男人脸色沉寒,「若是与锦长思有关,本王决不答应。」 无痕摇头,黑沉的眸底竟然蕴含着一抹笑意。 那笑意是对诸葛榕斓的宠爱,犹如父亲看着儿子。 男人脸色暗沉,薄唇紧抿成冰冷的直线。 无痕看着他,一字一句,「我与你一同去攻打南戎,胜算更大,到时你回来,务必将北凉的事解决掉,杀了太后,解决掉诸葛辰风,坐上北凉皇位,此时不能再耽搁,不然太后那个老狐狸会要了你的命。」 迎着男人寒沉的凤眸,他低头轻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这么多年我可曾害过你?我答应过你母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出事,即便没有你母妃的嘱咐,我亦不会让你出事。」 诸葛榕斓凤眸微眯,攥着缰绳的手收紧,「所以你至始至终,还是为了母妃的临终遗言。」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无痕低头,像是要避开他的视线,又像是要隐匿眸底无法掩饰的情感。 诸葛榕斓却是低低一笑,笑意竟有几分苍凉,「我早已知晓,你从一开始便心悦母妃,如此对我,也不过是因为母妃的原因。」 无痕抬头看着他,黑沉的眸底闪烁着几许狼狈。 男人翻身下马,走到他身前,「你收本王为徒,教本王医术与武功,为的也是母妃,本王已不是当年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了,你对母妃的情意,本王怎么看不出来,你收留梅姨,照顾她,将她视为家人,不过是因为她的眉眼与母妃有几分相似而已。」 无痕看着他,眉心紧拧,「是,但这一切,我也是为了你。」 诸葛榕斓看向远处,唇角噙着令人无法看透的弧度,「的确,你将本王留在身边,不过将本王当作是你与母妃的儿子,在本王身上找回一些成就感,本王说的可对?」 看着无痕的脸色几不可微的一变,他倾身逼近,「因为你是和尚,但你却对母妃动了情,爱而不得,只能看着她嫁给父皇,最后楚家遭遇此事,你便将本王收留,为的是什么,还需要本王再重复一遍吗?」 无痕脸色冷厉,眸底的狼狈无所遁形,「但我终是将你养大,教你武功,教你医术!」 诸葛榕斓忽然一撩前袍跪在地上,「是,所以你一而再的做出伤害芫儿的事,做出让本王愤恨的事吗,本王都在容忍,但你若阻拦本王救芫儿,本王会——」 他抬头,凤眸晕染着凛冽的杀意,一字一句道,「亲手杀了你!」 无痕眉心陡然间紧拧,垂在身侧的双手都紧了几分。 诸葛榕斓对着无痕磕了三下头,每一下都是如此的决然。 须臾,男人起身,云淡风轻的拂去身上的灰尘。 眉眼轻抬,凤眸冷漠的看着无痕,「至此,这三下,是本王还你的养育之恩,受教之恩,保命之恩,日后你若是不与芫儿为难,安心做你的无痕大师,本王亦会将你视作师父。」 无痕冷冷看着他,眸底竟然藏着些许的悲痛和懊恼。 他低头快速掩去眸底的神色。 「你走吧,我不拦你,只要你记住楚家的仇恨,这边我帮你稳住太后。」 他眉眼一笑,慈祥的看着他。 诸葛榕斓颔首,看着他的目光少了几分冷意。 男人转身,无痕忽然靠近,低声道,「榕斓,一路小心。」 「知道了。」 男人声音温润,少了寒意。 无痕一笑,「我给你样东西。」 说着,他取出一张地图递过去,「这是南戎皇宫的分布图。」 诸葛榕斓凤眸微凝,伸手接过。 可—— 无痕在他低头看着地图的瞬间,蓦然伸手打晕了他。 将男人扶住,无痕敛眸,「为师不能看着眼前的计划拖延,更不能让你为了一个女人置自己与危险之中,你可知道一旦你共打了南戎,太后便会趁机在皇上面前整治你,更会太后更会藉此机会和南戎慕容燕璃联谋对付你。」 * 屋内,灯火摇曳,有些昏暗。 床榻上,男人凤眸轻阖,显然已然昏迷。 无痕站在床榻前,目光深凝,透着凝重。 身后跪着的是明净与清风。 明净脸色凝重,更多的是担忧和焦急,「无痕大师,你不能抹去爷与秦公子之间的记忆,这对爷和秦公子都不公平。」 清风亦是,谨慎开口,「无痕大师,爷若是记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无痕闭眸,冷声道,「老衲若是不这么做,他就会为了一个秦陌芫将你们所有人置于危险之中,随时没命,更会将这二十年来筹谋的一切毁于一旦!」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初他答应过楚老将军,为楚家报仇,让诸葛榕斓坐上皇位。 如今一样,即便是死,他也要完成楚老将军的遗言。 更要了却那个女人心里的遗憾。 他必须要护着诸葛榕斓,为了那个女人临终时,託付给他的话。 无痕取出一粒药丸,放在诸葛榕斓的薄唇处。 明净脸色一变,冲上前却被无痕击打出去重伤。 清风上前扶住明净,两人双手紧攥,看着无痕为诸葛榕斓吃下了药丸。 那粒药只会抹去爷与秦公子之间的一切,却不会抹去任何记忆。 明净愤恨的一拳砸在墙壁上,冷冷瞪着无痕,那神情,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这样对秦公子不公平,对爷更不公平! 无痕转身,看着他们,「你们若想诸葛榕斓全身心对付太后与诸葛辰风,为楚家彻底报仇,让楚老将军与楚贵妃泉下明目,就不要在他面前提起秦陌芫这个名字,如今北凉局势很乱,若是出个任何差错,你们这二十年的所有一切将会彻底毁灭,而太后则是最后的赢家。」 清风和明净低着头,牙槽紧要,却没有再反驳。 的确,现在的局势绝不能有任何马虎。 无痕离开了,明净冲过去跪在诸葛榕斓身侧,脸色沉痛。 清风亦是,他抬手拍了拍明净的肩膀,「事已至此,咱们不要在爷面前提起秦公子,先让爷将北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 明净敛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 他忽然站起身,沉声道,「你在这边拖着无痕大师,我去暗中召集九罗剎前往南戎寻找秦公子,秦公子决不能出事,不然等爷恢復记忆,爷也不会独活。」 清风点头,「你去吧。」 天色渐亮,清风守在房外,神色疲惫,心绪凌乱。 远处传来脚步声,他转头便看到锦长思而来。 清风伸手拦住她,脸色冰冷,「副阁主,爷说过,不再见你,请你回浮冶阁。」 锦长思脸色微变,神色冰冷,讥讽道,「那是之前,如今榕斓不会不见我。」 清风神色一凛,他知道无痕定然是将爷失忆一事告诉锦长思了。 看着她要强闯进去,清风伸手拦住,语气冷了许多,「还请副阁主离开!」 锦长思扬手一巴掌甩过去,半途中却被清风徒手抓住。 迎着锦长思气愤的神色,他声音冰冷,「属下是十罗剎之首,除了爷能训斥教训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 清风忽然眉心一挑,又说了一句,「当然,如今还有资格教训我们十罗剎的,就是秦公子。」 锦长思愤恨摆脱他的禁锢,冷冷一笑,「是吗?但榕斓如今已经忘记了他与秦陌芫之间的事,难不成你们敢违抗他的命令去救秦陌芫?」 清风敛眸,没有言语。 因为明净已经去了,而这件事却不能被无痕知道。 锦长思冷笑,推开清风,正要推开房门。 可,紧闭的房门从里而来,男人一袭白袍,丰神俊朗,眉目星辰,矜贵如皇。 锦长思心忽地一跳,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她走过去,眉眼含笑,温柔的看着男人,「榕斓……」 诸葛榕斓俊眉紧拢,声音沉寒裹着冷厉,「让你不准再踏出浮冶阁,将本王的话视作儿戏?」 不止锦长思惊了,就连清风也惊了。 看这样子,爷这是没失忆? 锦长思脚步慌乱的后退了几步,脸色微微发白。 清风愣了一瞬,走到男人身前,试探的问了一句,「爷,您还记得秦公子吗?」 锦长思脸色紧张的盯着诸葛榕斓,也等着他说话。 清风亦是,搭在身侧剑柄的手掌紧紧攥起。 男人眉心紧拢,凤眸闪过一丝疑惑,「秦公子是谁?」 锦长思紧绷的心瞬间松懈。 清风心头一紧,眸底略过一抹失望。 爷终究还是忘了。 锦长思脸色一喜,刚要走上前,却迎上男人寒沉的凤眸。 她脚步再次一顿,小心开口,「榕斓……」 诸葛榕斓俊容冷沉,声线寒凉如冰,「本王告知过你,不准再称唿本王名讳。」 男人越过她离开,沉声吩咐,「清风,将锦长思关到浮冶阁,不准再踏出一步!」 清风领命离开。 锦长思不甘心,但如今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也不敢随意问。 只能随着清风离开,在走出庭院时,回头看了眼。 看到男人站在树下,负手而立,俊眉紧拢,不知在想什么。 晨曦的光线映在地上,有些而刺目。 诸葛榕斓看着远处,眉心紧拢。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像是空缺了什么? 锦长思做的事他都知道,却不知道他是因何原因惩罚锦长思。 「明净!」 男人沉声,但过了半晌,丝毫不见明净的踪影。 诸葛榕斓眉心紧拧,声音比方才更加沉了,「明净!」 可,丝毫不见踪影。 男人站在树下,神情冷厉,不知在想什么。 等清风回来后便看到男人仍旧站在那里。 他走过去,恭敬道,「爷,属下办好了。」 诸葛榕斓转身,凤眸冰冷的落在他身上,「明净在哪?」 清风一顿,低着头,「回爷,明净去了南戎。」 男人凤眸深沉,「他去南戎做什么?」 清风敛眸,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听说南戎战乱,明净前去看看局势。」 「胡闹!」 他转身走向书房,白袍轻盪间,沉喝道,「将明净叫回来,严罚!」 清风一顿,愣在那里没有动。 似是察觉到,诸葛榕斓转身,凤眸沉沉睨着他,薄唇轻启,「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清风眉心紧拧,踌躇着刚要离开,庭院外蓦然走来一道身影。 他抬头,躬身道,「国师大人。」 国师看向诸葛榕斓,沉稳的面容泛着一抹笑意,「不必为难清风,是本座让明净去了南戎,如今南戎战乱,本座恐太后会插一手,与慕容燕璃达成什么交易,联合起来对付你,所以让明净过去暗中观察。」 诸葛榕斓俊容凉薄,低敛的凤眸里划过一丝轻蔑,「如今事情一到这一步,本王也不惧太后。」 国师走上前,看着他,眉眼微深,「你接下来如何做?」 男人冷眉,气息寒凉,「解决太后,将当年的事情真相浮出水面。」 二十年前仇该做个了结了。 楚家灭族之仇,母妃冤死之仇,他这二十年不能认祖归宗分之仇,都要报了! 心尖处蓦然一痛,像是有万千蚂蚁蚀骨啃咬。 伸手捂住心口,俊容紧绷冷沉,薄唇紧紧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 国师伸手扶住他的长臂,担忧询问,「怎么了?」 诸葛榕斓摇头,低敛的凤眸有着无人能看懂的神色,「无事。」 他拂开国师的手臂,沉声吩咐清风,「将本王的计划安排好,再有三日便是外祖父与母妃的忌日,在这一日,本王要她为二十年前所做的事,亲自在母妃他们面前下跪忏悔!」 要用他们的鲜血为外祖父与母妃祭奠。 为楚家三百八十口人祭奠! 清风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他转身离开,走得极快。 须臾,男人抬眸,目光微有些不悦的看着国师,「你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 国师轻咳一声,垂下眸,敛去眸底的心疼。 再抬眸,已是沉稳深邃,问了一句,「榕斓,你可有爱过的人?」 诸葛榕斓心头一颤,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陡然而来。 脑海里,似乎有一道声音划过,「和尚,做我的压寨夫人可好?」 闪瞬即逝,他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没有了。 男人看着国师凉凉一笑,「难不成舅舅有了爱的女人?」 国师脸色几不可微的一变,倏尔一笑,「臭小子,打趣你舅舅!」 * 南戎的天变了,慕容燕璃坐稳了南戎皇帝之位。 同时,还有一件大事,笙老将军之女,皇上的皇后死了。 皇帝为她办了一场盛大的丧事,同时昭告天下,这一生不都不会在立后。 南戎皇后的位置永远是笙筝的! 笙帡重回祁安城,胜任大将军之位。 镇北侯爷依旧是韩九忱。 如今朝中三人鼎立,朝中大臣唯慕容燕璃这个皇上,恭敬从命。 在南戎的百姓眼里,不论皇上是谁,只要他们百姓能安稳度日便好。 但他们都在好奇,当朝最受宠的太子殿下慕容芫去了哪里? * 一场大雨过后,就连漂浮的空气也是潮湿冰冷的。 淤泥水坑处,一抹身影跪坐在地上,手里抱着骨灰罈。 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感受着白梓墨还在她的身边。 她要亲自带他去临城,去那个他为她布置的竹屋里。 那里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地方。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罈子,眼眶的泪珠滴滴落在罈子上,划出一道泪痕。 「梓墨,等我……」 等她为报了仇,她就来陪他。 这一生她欠了白梓墨太多太多,多到几世都无法还清。 站起身,抱着骨灰罈一步步离开。 袖袍一挥,身后的被烧成灰的树枝骤然间散开,飘散在远处,被风吹散,没了踪影。 她现在拥有了白梓墨的武功与内力。 在第一次知道自己拥有内力时,才明白当时在马上白梓墨为何为她传输内力。 根本不是疗伤,而是将他所有内力全部输入给她。 即便是到死,他都在为她谋划,为她着想。 可她呢? 一而再的伤害他。 水眸闭上,泪水话落,唇角噙着冰冷苦涩的弧度。 秦陌芫,你该忘掉一切了。 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两个字! ——復仇! * 祁安城,还是如此的繁荣昌盛。 可是在祁安城的每个街头墙壁上都贴着一副画像,上面写了一行字。 皇宫白峰崖,必要亲自来。 上面正是白峰崖的画像。 秦陌芫腰间围着白布,里面绑着的便是白梓墨的骨灰。 一袭白袍,一个公子簪,没有俊美温润,只有冰冷嗜血的寒意。 她站在画像前,伸手抚摸着画像之人的眉眼。 「舅舅……」 这一世,白梓墨与白峰崖为她做了太多,付出了太多。 白梓墨为她而死,她绝不能再让舅舅出事。 她知道画像上写的意思。 不过是慕容燕璃为了利用白峰崖让她进宫。 撕掉画像,远处跑来了几个两个禁卫军,怒指着她,「干什么的!」 秦陌芫敛眸,步伐沉稳,一步一步走过去。 在那两个禁卫靠近时,手中匕首轻扬,两人便没了气息。 这边的动静很快被百姓们看到,顿时大唿,「杀人了!」 秦陌芫毫不畏惧,脸色冰冷,双眸冷冷看着前方,走向皇城前。 身后追来的禁卫手执长剑上前,皆是被她一招致命。 「我不想杀人但并不代表我怕你们,不想死的都滚开!」 她的声音冰冷如斯,掷地有声,周身泛着的凛冽寒意让所有人为之一颤。 禁卫军渐渐的闪向两边,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圣上有令,让慕容芫进来,任何人不得阻拦!」 禁卫军更是往后一靠,让她过去。 太监走到秦陌芫五步之外顿住,似乎也是忌惮她,说了一句,「慕容芫,请。」 秦陌芫眉眼轻敛,收起匕首,嵴背笔直,朝着宫内走去。 众人自身后看去,只看着少年一袭白衣飘曳,身修笔直,透着冷傲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走到龙殿前,石阶之上,笙帡一步一步走下来。 俊美的容颜阴沉嗜血,那漆黑的眸像是要将她沁入血液里寸寸割裂。 两人走得近了,她目视前方,双眸清冷寒凉,瞳仁里,丝毫没有笙帡的倒影。 笙帡咬牙切齿,阴寒的声音犹如碎冰砸了过来,「若不是慕容燕璃不杀你,本将必要亲手宰了你!」 秦陌芫冷冷一笑,苍白的唇畔噙着冷佞的弧度。 眉眼轻抬,冷锐的看向笙帡,「放心,用不了那日,我也会亲手宰了你。」 笙帡狂妄冷笑,「笑话!」 他拾步离开,笔直的背影透着沧桑悲痛。 那是只有对他妹妹才有的情绪。 太监站在她身侧,做了个请的手势,「慕容芫,进去吧。」 秦陌芫冷傲扬眉,苍白的唇紧抿着,抬脚走向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龙殿内。 龙殿内,晌午的光线映的大理石的地面有些刺目。 她走进去,看着上方龙椅,慕容燕璃一袭明黄色龙袍,双手慵懒的打在扶手上,居高临下,嘲讽轻蔑的看着她。 秦陌芫敛眸,目光所及,看到白峰崖被绑起来,身上衣袍早已被鲜血染了颜色。 在他身侧,是禁卫长剑横在他脖颈。 白峰崖目光担忧的看着她,低喝道,「混帐,谁让你来的,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活着也没意思,你来做什么!」 看着他着急愤怒的神情,秦陌芫情绪有些崩溃。 她陡然低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将崩溃的情绪狠狠压下去。 慕容燕璃黑眸落在秦陌芫的腰间绑着的白布,里面显然是骨灰罈。 他戏虐勾唇,眸底的得意冷笑愈发浓重。 「慕容芫,看来你不孤单呀,有白梓墨陪着你一起来。」 秦陌芫双手攥得更紧,鲜血顺着指缝点点滴落在地上。 白峰崖一震,顺着慕容燕璃的视线看过去。 当目光触及到她腰间绑着的罈子时,脸色瞬间面如白纸。 一双年入老沉的目光落在罈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秦陌芫眼睫一颤,抬眸对上白峰崖瞬间死灰的双眸,低声说了一句,「舅舅,对不起……」 「墨儿……」 白峰崖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垂落的双眸瞬间通红。 墨儿死了…… 他死了! 他还没来得及对他好,还没来得及宠他,疼他,他死了…… 白峰崖像是疯了一样吼叫,眼眶被悔恨的泪水侵染。 秦陌芫紧紧攥着双手,将眸底的泪狠狠逼回去。 抬眸,目光冰冷的看着慕容燕璃,「我已经来了,放了他。」 慕容燕璃站起身走下去,双手慵懒叉腰,俊眉微挑。 「放了他可以,但你必须心甘情愿做一件事,朕才能放了他。」 秦陌芫凛眸,声音很沉,「说。」 慕容燕璃笑着,那笑意阴邪,透着恨意,「朕会将你送到北凉做质子,待上一辈子!」 秦陌芫低低一笑,眉眼皆是嘲笑,「不过是为了让我尝受你当年所受之痛而已。」 男人摇头,倾身上前,笑的阴邪,「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秦陌芫心头凛然,唇畔紧紧抿着。 看着她淡定的模样,慕容燕璃冷冷眯眸,一字一句,「北凉太后大势已去,诸葛榕斓如今是北凉的太子,别以为你去了北凉会有他护着你。」 男人忽然大笑,「慕容芫,你可知道诸葛榕斓失忆了?他记着所有事,却唯独忘了你,如今在他的记忆里,你是杀了无绝的兇手,你是和北凉太后联谋害他的兇手。」 秦陌芫浑身一颤,仅仅只是一瞬,却是冷笑置之。 如今诸葛榕斓如何与她毫无关系。 在北凉时,她与他早已恩断义绝。 她也早已知晓,慕容燕璃不会那么轻松让她去北凉做质子,势必会陷害她。 只是没想到会是陷害她与北凉太后联谋陷害诸葛榕斓。 这件事定然和楚家脱不了干系。 她也听说了此事,当年陷害楚家的真兇是北凉太后。 就在前些时日,太后的恶行昭然若揭,但太后却依旧不承认。 甚至联合南戎的人陷害反咬诸葛榕斓。 最终国师出面,暴露了他真正的身份。 以诸葛榕斓舅舅的身份出面,以楚家之人出面。 同时无痕也出面,所有证据摆在眼前,太后被定罪。 听说太后以及当年参与陷害楚家一事的人都在楚家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最终皇帝下令,将这些人全部——五马分尸! 即便是太后,依旧是五马分尸。 而与太后敛眸反咬诸葛榕斓之人是南戎的人,北凉皇帝不好插手。 这人无人知道是谁,但慕容燕璃却将此事全部加罪到她头上。 如今不论是北凉还是南戎,都知道被废弃的太子慕容芫与北凉太后联谋,陷害反咬诸葛榕斓。 她抬头,冷冷看着慕容燕璃,「你的目的不过是让我去北凉做质子,如今北凉朝堂以及后宫,大多都是诸葛榕斓的人,也是当年跟随楚家的忠臣,在他们眼里,我不仅杀了无绝,还陷害诸葛榕斓,冤枉楚家,我去了北凉,也等同于死路。」 慕容燕璃拍了拍手,笑着点头,「看来你还不算蠢。」 秦陌芫亦是笑着,笑意凛然,毫无畏惧,「我可以答应你,但你,立刻放了他!」 白峰崖像是回过神来,朝着秦陌芫大吼,「我不用你救,如今你去了北凉等于送死,傻孩子,你走啊,墨儿用命救了你,你岂能辜负他?」 慕容燕璃双手摊开,俊美微挑,眉眼深处皆是轻蔑之色,「你随意,你走,他死。你留,他活。」 秦陌芫刚想言语,白峰崖蓦然起身,朝着一旁禁卫的长剑冲过去。 脸色一变,在她还未出手时,慕容燕璃先一步控制住白峰崖,阴邪一笑,「老东西,你若是死了,朕还怎么让慕容芫乖乖听话?」 白峰崖脸色沉厉,恨恨的瞪着慕容燕璃。 秦陌芫低着头,脸色冰冷,声音自唇畔而出,「我答应你。」 「来人,将慕容芫关起来,三日后押往北凉!」 禁卫军将秦陌芫待下去。 走到龙殿外时,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三日后,我要亲眼看着他离开南戎,不然我死在半路上,让你报復我尝受你那十年痛的机会都不给你!」 慕容燕璃冷笑,「放心,朕会让你亲眼看着他离开的。」 * 夜色沉寂,后宫的寝殿里,漆黑无比。 常柯走了过来,问了一句,「睡了吗?」 禁卫恭敬道,「睡了。」 常柯点头,冷冷扫了眼漆黑的寝殿,转身离开。 这么多人把守,晾秦陌芫也逃不了。 她不会轻功和内力,想要离开简直天方夜谭。 四周漆黑,有些寒凉。 暗夜里,一抹黑影闪烁在城墙外,黑巾下的双眸冰冷嗜血,令人胆寒。 浓郁的夜色中,那抹黑影出现在将军府内,闪瞬即逝。 她附在墙边,脸色沉厉,缓缓取下脸上的黑巾。 没错,她今晚要杀了笙帡! 明日便是去北凉的时间,临走前,先杀了笙帡。 待舅舅彻底安全后,她在想办法逃走,回来杀了慕容燕璃与韩九忱! 所有的仇,她自己报! ------题外话------ 女主蜕变了,男主即使失忆,还是很宠女主,偷偷的说一句,男主的追妻之路,宠妻之路开始了~~女主的虐渣之路,开始了~ ~~请支持正版,作者码字不易,抵制盗版!~~ (https://.biqukan/67_67276/9594431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只要你活着,我嫁你 红墙高瓦,处处透着熟悉的气息,但却无比的嗜血,阴寒。 秦陌芫一袭白衣,脸色沉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了皇宫里。 所过之处,所有侍卫都看着她,无人敢来。 因为他们在下午时收到了皇上的话。 慕容芫进皇宫,不准任何人阻拦。 一路走向大殿方向,所过之处,遇到了离去的大臣。 刚走到大殿外的,迎面走来一个陌生的朝员。 那人走到她身前站住,拦住她的去路。 秦陌芫眉目冰冷,「让开!」 「现在不过一个废掉的皇子而已,连太监的地位都不如,还敢在本官面前大唿小叫。」 那人说完,一脚踹了过来。 秦陌芫勐然侧身,率先抬脚狠狠出踹向他的腹部。 那人被踹的飞出去重重砸在台阶上,吐了一口血。 他狠狠的瞪着她,想要起身,后背却痛的要命。 秦陌芫拾步走去,抬脚踩在他身上,迎着他愤怒的眼神,冷冷开口,「本宫就算是废掉的皇子,那也是慕容皇族,轮不到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丑作怪!」 言罢,勐然抬脚,再次一脚踹了出去! 那人被踹飞了出去,狼狈的站起身,指着她威胁,「你给我等着,看我日后怎么教训你!」 秦陌芫凛眸,唇畔抿的紧紧的。 仗势欺人,不过是慕容燕璃的走狗而已。 其他一些大臣之前在秦陌芫手里吃过亏的,都想此次来报復一下。 可看到她对那个官员做的事,便胆怯了,朝着宫外离开。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慕容芫如今再落魄也是姓慕容。 她刚走上台阶,龙殿门打开,一抹身影走了出来。 慕容燕璃一袭明黄色龙袍,俊美如斯,傲然阴邪。 居高临下的站在台阶之上,双手慵懒的叉腰,犹如看小丑一般的看着秦陌芫。 秦陌芫抬头,目光冰冷,亦如寒彻的冬夜,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要看一眼父皇!」 她想最后看一眼父皇。 慕容燕璃垂下双手,拾步走下台阶,每走一步,笑意便加深一分。 她紧紧攥着双手,眉目冰冷到极致。 终于,男人走到她身前停下,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就是一个王者睥睨弱者的眼神。 她冷傲扬眉,唇畔紧抿,周身的气息丝毫不弱。 慕容燕璃伸手,双手在她肩膀拍了拍。 掌心凝聚着内力,击打的她双腿一颤。 她紧咬着牙槽,凭着一丝心火强撑着。 「慕容芫,你也有今天?」 男人低头,凤眸冷邪,泛着玩味,揶揄,还有张狂的得意。 他忽然低头,邪冷的声音拂过她的耳畔,「你知道几次都想置你于死地的公子是谁吗?」 秦陌芫神色微顿,丝毫没有一丝惊讶。 面色平静,双眸冰冷,「是你。」 慕容燕璃微微眯眸,忽然一笑,「现在才知道,有点晚了。」 秦陌芫冷笑,笑意亦是冷如冰霜,「你不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小丑吗?」 男人俊容骤然黑寂,攥着她双肩的大手更是蓦然一紧。 剧痛感席捲而来,很痛,她却强忍着,脸色丝毫不显现。 她冷冷看着他,一双眉压的极低,双眸地泛着赤果果的嘲笑。 「浮冶阁阁主,世人都传,他一袭白衣,一顶银面,而你效仿他,亦是一袭白衣,一顶银面,不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吗?」 脖颈一重,慕容燕璃狠狠掐着她,「慕容芫,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不怕朕将你五马分尸了?」 空气陡然稀薄,脖颈很痛,窒息感亦是席捲而来。 她冷笑,艰难的声音自唇畔溢出,「在我回祁安城时,便安排好了一切,若我走不出皇宫,锦陌山庄,浮冶阁,再加上莲泞楼,全部联合起来对付你,你觉得你一个刚坐上皇位,根基不稳的新皇帝能对付的了吗?」 慕容燕璃阴冷眯眸,五指用了力道,「你除了吓唬人的本领增长,其余的还是那么废物!」 「吓唬你?」 秦陌芫张狂一笑,双眸冰冷,「你大可试试,白梓墨只是下落不明,你攻打锦陌山庄,可是迟迟拿不下来,浮冶阁势力庞大,莲泞楼也不可小觑,你以为诸葛榕斓没有护着我的手段,敢让我一人回来?」 她讽刺勾唇,「还记得当初从缎荷城回来的路上吗?有一帮黑衣人忽然加入,我知道你已经查过了,他们是莲泞楼的首领,若我出事,你觉得凭你如今元气大伤的南戎士兵,能与三大势力对抗?」 慕容燕璃脸色难看到极点,五指用力,那力道像是要狠狠掐死她。 就在她觉得自己就要死时,男人忽然松开她,将她甩在地上。 「想见慕容襄戊的尸体?」 「是!」 秦陌芫冷冷回应,站起身,身形笔直。 慕容燕璃忽然大笑,像一个胜利者,笑的张狂,笑的得意。 他拾步朝着台阶上走去,一步一步。 直到走到上方,他转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想见他的尸体,就从这台阶下跪着上来,三步磕一次头,直到上了龙殿前,朕便让你见一次慕容襄戊的尸体!」 秦陌芫紧紧攥着双手,恨恨的瞪着他。 慕容燕璃挑眉,薄唇噙着冷佞的弧度,「不想磕?」 双眸恨恨的瞪着慕容燕璃,她沉了气息,紧咬着槽牙,一撩前袍,跪在冰冷的台阶上。 周围的禁卫和还未走的大臣看着这场好戏。 所有都看着秦陌芫背影笔直,跪着朝前移三下,而后磕一个头。 天色暗沉,亦如嗜血的皇宫。 亦如她此刻仇恨屈辱的心! 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编造的。 阡冶不会救她,锦陌山庄的人也不知道她回来。 倒是莲泞楼的人,在暗中护着她。 因为韩九忱。 他再一次放了烟花弹,引来了冷寻,让他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她这一切的说辞都是韩九忱教她的。 当然,在韩九忱未教她之前,她已经想好了。 如今能让慕容燕璃忌惮的,只有浮冶阁与锦陌山庄,还有莲泞楼三方势力联手。 她现在必须见到父皇,再想办法杀了慕容燕璃和笙帡! 天色暗沉,竟然打起了响雷。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与她作对。 冰冷的滂沱大雨骤然倾盆而下,砸在身上,却不及心底的冰冷。 她的心死了,还何来的冷? 等上了最后一层台阶时,天色已晚。 秦陌芫双手撑在潮湿冰冷的青石砖上,额头沁着血液,滴落在地上,在地上溅起一丝血渍。 目光所及,是一双金丝软靴,雨水滴落在油纸伞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抬头,双手撑着地面,用尽浑身力气站起来。 拂袖拭去脸上的雨水,声音比磅礴的大雨还要冰冷,「可以带我去见父皇了吗?」 慕容燕璃看着她狼狈虚弱,却在强撑的模样,脸上畅快的笑意愈发的浓郁。 忽然他手臂一扬,一股掌风打出去,秦陌芫身子犹如破败的枯草朝后飞去。 混合着大雨,重重的落在地上。 她望着上方,目光冷冷看着阴沉的天,眸底也失去了神采。 慕容燕璃冰冷的声音响彻龙殿外,「慕容芫,朕杀不了你,但也会折磨你,绝不会让你完好无损的走出皇宫!」 秦陌芫闭上双眸,双手紧握成拳,狠狠砸在地上。 慕容燕璃转身,阴邪的声音传来,「带他去看慕容襄戊的尸体。」 禁卫领命,走到秦陌芫身边,冷声道,「起来。」 秦陌芫闭了闭双眸,艰难起身,抬袖拭去唇角的鲜血。 「快走!」 后背被禁卫勐地一推,她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一直走向破败的后宫,走向破旧的小院。 秦陌芫眼睫轻颤,看向紧闭的院门。 禁卫军守在两侧,冷声道,「在里面,自己进去。」 她僵硬的站在院门前,颤抖的伸出手。 当推开院门,看到里面的一幕时,浑身寒凉彻骨。 那个疼她宠她的父皇被绑在庭院中心,还是跪在地上被绑着。 头朝着前方破败的屋子抵着,身上的衣袍早已狼狈不堪。 秦陌芫颤抖着脚步,艰难的走过去。 「父皇……」 她沙哑低叫,声音低到只有自己听得见。 揪着心,双手紧紧攥着,走到慕容襄戊前面。 他早已没了气息,尸体却被绑在这里。 秦陌芫双膝跪地,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父皇早已冰冷的脸颊。 伸手拂开他凌乱的长髮,双手小心的捧着他的脸,低哑哭着轻唤,「父皇,你睁眼看看我,芫儿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父皇……」 指腹小心的失去慕容襄戊脸上的血迹,她哭着,「父皇,芫儿带你走,芫儿带你走。」 抽出腰间软剑,狠狠砍断绑在慕容襄戊身上的绳子。 她扶起慕容襄戊,将他背在背上,低低的哭泣。 「父皇,芫儿来迟了……」 拿着绳子,将慕容襄戊与自己绑在一起。 守在外面的禁卫沖了进来,冷喝道,「放下他,皇上吩咐不允许带走他!」 「他?」 秦陌芫眉眼冷厉,裹着万千寒冰,直直看向对面的两个禁卫。 不知为何,两个禁卫身子一颤,竟感觉到了惧意。 他们脚步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秦陌芫残在泥坑里,一脚一脚的朝前走着。 两个人守在两侧,不敢上前。 秦陌芫走到他们中间停住,冰冷的声音自牙缝中迸出,「他不是你们叫的!他是南戎的帝王,更不是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随意欺辱的!」 在两个侍卫脸色微变中,秦陌芫手臂一扬,翻转身形中,长剑割断了了两人的喉咙。 鲜血喷溅,只一瞬两人便倒在地上,毫无声息。 秦陌芫背着慕容襄戊走出破败的庭院,走出后宫。 一路的禁卫守在两侧,手执长剑,戒备的跟着她。 一直走到龙殿处,大雨滂沱,却遮挡不住她的视线。 慕容燕璃站在龙殿外,冷笑阴邪的看着她。 「想带走他?」 秦陌芫目光冷锐,「是又如何!」 慕容燕璃却是轻蔑一笑,双手摊开,扫了眼四周,「凭你能走的出去吗?」 秦陌芫眸光凛冽,泛着令人胆寒的杀意,「你大可试试!」 男人微摆手,禁卫搬来龙椅烦放在他身后。 慕容燕璃一掀后袍,坐在龙椅上,双手搭在两边的扶手上,轻蔑挑唇,「朕今日就看看你如何将他带出去?」 男人眼神示意,周围的禁卫全部拦住她,手指长剑,皆是冷冷看着她。 秦陌芫眸色冷眯,抬袖拭去眉眼处的雨水。 一手执着长剑,一手将绳子勒的更紧一些。 偏头,看着慕容襄戊的头搭在她肩上,她勾唇一笑,「父皇,我们走。」 拾步朝着宫外走去,围在周围的禁卫沖了上去。 秦陌芫手执长剑,脸色冰冷,眸底裹着阴冷决绝,令人胆寒的杀意! 冲上来的禁卫都被她的长剑刺伤。 人越来越多,大雨沖刷着他们,在地上淌着一地的鲜血。 那些禁卫军再次沖了上来,秦陌芫站在原地,握着长剑的手臂有些颤抖。 这只手臂已经开始麻木,她回头,看着地上倒成一片的禁卫尸体,抬袖抹去脸上的血水。 「来啊!」 秦陌芫怒吼一声,手执长剑,再次将冲上来的禁卫军一个个的刺伤。 手臂被利剑划伤,血染红了白色衣袍。 「冷寻,出来!」 她朝着远处冷喝,脸色冰冷。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远处蓦然飞身出现了几十道身影,将她护在中间。 冷寻看着秦陌芫的神色有些微变。 以往他只觉得这个人顽劣不堪,处处惹事,到不知还是个重情重义。 而且为了自己抢回自己父亲的尸首,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带我父皇的尸首离开。」 她解下绳子,冷寻上前接住慕容襄戊的尸体。 慕容燕璃陡然站起身,脸色沉厉,目露寒光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一群黑衣人。 他竟察觉不出,暗处竟然隐匿了这么多人! 秦陌芫看着冷寻,一字一句道,「将我父皇完好无损的带离皇宫。」 冷寻脸色冰冷,声音沉稳有力,「放心。」 只是,他看了眼慕容燕璃,「你怎么办?」 秦陌芫冷笑,转身看向高位之上的慕容燕璃,冷傲扬眉,「我有浮冶阁与锦陌山庄的人护着,再者,不是还有你们莲泞楼吗?我若在他手里出了事,慕容燕璃也得为我陪葬,你看他捨得刚到手的皇位就这么没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怔地有声。 即便是滂沱的大雨也遮掩不住她的声音。 慕容燕璃脸色阴沉,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攥成拳。 这帮人竟然是莲泞楼的人! 以往他查过莲泞楼的存在,但发现他们的定点根本不固定。 无人知道他们真正的位置在哪里,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是跟着慕容芫! 冷寻将慕容襄戊的尸体递给手下,冰冷的看嚮慕容襄戊,「慕容芫有我莲泞楼的人护着,若她出事,整个莲泞楼势必追杀你,不死不休!」 言罢,冷寻转身离开,与手下飞身而起离开皇宫。 亦如他们来时一样,走的极快。 慕容燕璃脸色冰冷到极点,阴沉沉的,恐怖瘆人。 他走下台阶,走向秦陌芫,伸手,五指狠狠掐着她的脖颈。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看着她的容颜,这一刻他真的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 秦陌芫冷傲扬眉,眉心深处都是嘲讽,「有本事杀了我?」 「你以为朕不敢?」 男人咬牙切齿,脸色阴沉,额间的青筋紧绷。 秦陌芫冷笑,「杀啊,不杀你是我孙子!」 慕容燕璃黑眸猩红,明显已经怒到了极点。 她冷笑,眉眼轻抬,一瞬不瞬的望进他眸底,「我父皇已经被带出了皇宫,谅你慕容燕璃本事再大,不是照样拦不住?」 她步步紧逼,竟让慕容燕璃的步伐开始后退。 「你就是个下贱的东西,就是个小丑,就是个弒父杀兄,谋朝篡位的恶人!」 肩膀蓦然一重,她被慕容燕璃的掌风狠狠击打飞出,重重落在地上。 吐了一口鲜血,抬袖拭去唇角的血渍。 她踉跄着脚步站起身,目光充满同情的看着他。 眼前一暗,慕容燕璃揪住她的衣襟,终是低吼出声,「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朕!」 秦陌芫抬头,满脸的怜惜和讽刺,「怎么?戳到你伤口了?」 她仰头大笑,双眸直直攥着他愤怒到极点的眸光,「慕容燕璃,你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父皇的宠爱,因为你不配!你如今的地位和荣耀都是靠着你的无耻抢来的,你嫉妒我,你羡慕我,因为我从一生下来就高你一等,是你永远睥睨不到的!」 「闭嘴!」 慕容燕璃紧紧攥着她的衣襟,双手骨骼作响,手背青筋抱起。 「今日朕就让你看看,你的母妃是多么的令人厌恶,噁心!」 男人直接揪着她的衣襟飞身而起朝着后宫而去。 最终在一个宫殿前停下。 大手推门宫殿的寝门,拉着秦陌芫走了进去。 寝殿内,灯火通明,烛光摇曳。 白绫垂落,有些诡异。 里面很静,静的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 秦陌芫被慕容燕璃带到里面,看着前方挂着一副画像,桌上摆着牌位。 画像是一个女子,面容秀美,尤其是眉眼之间和慕容燕璃的一样。 当她看到牌位上太后两字是,忽然笑出声。 慕容燕璃将她一推,内力打在她双腿上。 秦陌芫被迫跪下,脸色冰冷,讽刺的看着前方的画像。 慕容燕璃亦是跪在地上,看向前方,声音温柔,「母妃,儿臣将这个人带来给您赎罪了。」 说着,勐然抬手逼迫秦陌芫对着华妃磕了三个响头。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被点了穴的秦陌芫,「你知道我母妃当初是如何失宠的,又是如何死的吗?」 秦陌芫低眉敛目,声音讥讽,透着浓浓的不屑,「我不想知道。」 男人袖袍划过,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顿时她只感觉耳边嗡鸣声很重。 「今日你就给朕好好听听,看看你所崇拜的慕容襄戊是个什么样的东西,看看你的母妃是个怎么样的货色!」 慕容燕璃强迫她抬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当年洛妃与华妃在外面相识,成为姐妹,后来慕容襄戊与镇北侯去府城遇见了她们,明明是华妃先遇见了慕容襄戊,也是慕容襄戊主动要带着华妃进宫,但!」 男人恨恨的看着她,「你的母妃,洛妃娘娘!也要进宫,说是陪着华妃玩耍一段时间,慕容襄戊带着他们回到皇宫,可就因为这件事,慕容襄戊最终爱上了洛妃,抛弃了华妃!」 他弯身,大手掐着她的脖颈,「就因为洛妃,害的朕的母妃在怀上朕的时候便被打入冷宫,关在那个破旧的庭院里,一直到十年前,朕又被当为质子送到北凉,饱受欺凌侮辱,殴打践踏!」 秦陌芫冷笑,目光直直的凝着他,「那是你活该!」 身子一轻,她被慕容燕璃推着除了寝殿外。 大雨滂沱,无情的打在两人身上。 慕容燕璃大手一挥,横放在牌位前的戒尺便落到了他手里。 「今日朕就用这把戒尺让你感受下朕当年的痛!」 秦陌芫身躯颤抖,唇畔抿的紧紧的,目光冰冷。 她的眼神泛着同情,怜惜,高傲,唯独没有怯懦和一丝错意! 慕容燕璃脸色阴沉,扬起戒尺狠狠打在她身上。 痛感骤然来袭,秦陌芫踉跄了几步,脸色苍白,却依然冷傲如斯。 她冷冷看着已然发疯的慕容燕璃,一字一句,「慕容燕璃,你最好记住你所做的事,日后我慕容芫会加倍的偿还给你!」 慕容燕璃冷笑,神色阴邪。 戒尺毫不留情的打在她身上,混着冰冷砸在身上的大雨,痛的她几度晕厥过去。 戒尺再一次狠狠落在她的肩膀处。 秦陌芫闷哼一声,再也受不住,身子朝后倒去。 原以为会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可,腰身一紧,她竟然落进了一睹温热的怀里。 熟悉的青竹气息萦绕鼻尖,男人心疼低哑的声线拂过耳畔,「陌芫,你为何要回来!」 白梓墨…… 她一震,意识回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原本俊逸如斯的容颜此刻不满沧桑,漆黑如墨的凤眸也晕染着疲惫。 但此刻尽数被心疼,担忧,气愤所覆盖。 「梓墨……」 她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扑在他怀里,这一刻隐忍的所有坚强瞬间瓦解。 「你没死,你还活着……」 白梓墨紧紧拥着她的腰身,声音低柔,「别怕,我回来了。」 慕容燕璃看着这一幕,眉眼里充满了厌恶。 他丢掉戒尺,冷冷一笑,「看来韩九忱说的没错,只要有慕容芫在手,就不怕你不出现!」 白梓墨凤眸沉寒,迎着他阴邪的目光,薄唇冷冷轻启,「慕容燕璃,你真可悲。」 秦陌芫却是一震,蓦然抬眸看嚮慕容燕璃。 眼睫轻颤,她忽然又看向白梓墨,心里一股念头勐然浮出。 身躯一颤,她慌忙揪住白梓墨的衣襟,低声道,「你快走,这里有埋伏。」 白梓墨垂眸,对她安心一笑,「我不会将你一人丢在这里。」 慕容燕璃冷笑,眉心阴邪之气浓郁,「今日朕就让你进得来出不去!」 他一扬手,周围蓦然出现了无数的弓箭手,森寒的箭头皆是对着他们。 秦陌芫心头颤抖,紧紧揪着男人的衣襟。 白梓墨抬手,大手在她手背轻轻一拍,「别怕。」 男人凤眸黑沉,泛着凛然,「你们以为我只是一人独来吗?」 他扬手一摆,顿时,在那些无数的弓箭手后方,冒出了最多黑衣人。 人数很多,手中拿着弓弩,直接对着那些弓箭手。 慕容燕璃脸色微变,狠狠一沉。 白梓墨俊容冷沉,凤眸凛冽的睨着慕容燕璃,「你以为我消失的这几日在做什么?」 男人眉心冷傲微扬,周身萦绕着浓郁的寒意,「这么多年,我父亲与我在南戎的势力亦不是你能掌控的,你以为皇宫里只有你的人,却没有我的人?殊不知,这些人早已被我的人放进来!」 慕容燕璃脸色一变,忽然想起什么,大喝道,「将小德子带过来!」 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小德子。 白梓墨忽然低低一笑,眉目冰冷,「小德子已经死了,因为他放了我的人进来,怕你杀了他,自行了断。」 慕容燕璃脸色一沉! 果然是他! 只怕小德子根本不是自杀,而是被白梓墨所杀。 毕竟小德子可是在慕容襄戊的膳食里下毒,即便他现在知道小德子当时是被迫的。 因为每个人在他身边做事,他都会将其家人关起来。 因为白梓墨在乎慕容芫,更因为慕容襄戊是因为小德子下手才死。 白梓墨怎会容得了小德子! 男人将秦陌芫紧紧搂着,低头笑看着她,「我带你离开。」 「白梓墨!」 一道清脆熟悉的声音响彻而来,来自他们身后。 男人拥着秦陌芫转身,看向身后。 笙帡与笙筝走来。 一人一袭红衣似火,一人一袭粉衣似蝶。 慕容燕璃眉心紧拧,冷厉的凝着渐渐走向白梓墨的笙筝,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笙筝走向白梓墨,在他三步之远停下。 她看向秦陌芫,忽然伸手指向她,水眸再次看向白梓墨,「她可是男人,你当真要为她做到如此地步,连生死也不顾?她能给你什么?她带给你的只有无止尽的伤害和屈辱!」 白梓墨凤眸黑沉,箍着她腰身的大手愈发的紧了几分。 看向笙筝,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因为我爱她!」 因为他爱她…… 是啊,一个爱字胜过一切。 而她却是爱而不得。 她狠狠瞪着秦陌芫,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白梓墨?为什么要让他陷入危险之中?你知道吗,我羡慕你,但我更恨不得杀了你!」 秦陌芫敛眸,双手紧紧攥着。 是啊,若不是他,白梓墨如何会遭遇这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笙筝低着头,哭泣着,身子颤抖着。 笙帡守在她身边,缄默不语,目光却是阴毒的看着秦陌芫。 大雨滂沱,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衫,在青石板上溅起层层雨水。 笙筝忽然抬头,目露深情,靠近白梓墨。 男人谨慎凝着她,将秦陌芫护在身后,神色冷厉。 笙筝苦涩一笑,「你就这么防备我吗?」 白梓墨俊眉紧拢,声线清寒,「她是我唯一赌不起的人。」 秦陌芫心头一颤,看着白梓墨的侧颜,心头颤痛。 笙筝忽然大笑,笑意充满了苍凉苦涩。 慕容芫是他唯一赌不起的人。 真的好深情的话。 可是,她多么想成为慕容芫。 笙筝抬头,目光冷冷看着笙筝,冷笑,「白梓墨,事到如今,你连个骗我的谎言都不愿说。」 她蓦然抽出袖袍的匕首朝着白梓墨刺过去! 男人俊容暗沉,掌心凝聚着内力挥打过去。 笙帡脸色阴沉,陡然上前将笙筝护在身后,手中长剑蕴含着凌冽杀意而去。 白梓墨将秦陌芫护在身后,与笙帡对打在一起。 秦陌芫脸色苍白,刚想要让白梓墨松开她,目光所及,骤然看到慕容燕璃手执长剑,从后方极速而来! 脸色一变,秦陌芫用尽全力挣脱白梓墨的禁锢,挡在他身后,为他挡住这极速而来的一剑。 男人长臂一挥将笙帡打的退了几步。 身形一转,挡在秦陌芫身前,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臂。 「不要——」 秦陌芫瞳眸骤然一缩,看着长剑刺穿了白梓墨的身体。 眼看着长剑也要刺向她,男人伸手握住锋利的剑刃用力一掰! 长剑断成两截,一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秦陌芫震颤的看着男人胸口的长剑,鲜血滴落,她浑身也像是被剥离了力气。 「别怕——」 男人将她揽在怀里,身形一转,手中长剑抛出。 慕容燕璃一时不查,肩膀被刺中,朝后退了几步。 笙帡趁此机会,手中长剑冲着白梓墨再度刺来。 男人背对着笙帡,手中长剑方才已经被丢弃。 在他刚要转身用内力相迎时,只听身后利剑刺入肌肤的声音传来。 随即他只觉后背一重。 「筝儿!」 「笙筝!」 两道震惊的声音夹杂着撕心裂肺。 笙帡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手中长剑直直刺入她的心口。 鲜血顺着剑刃滑落到剑柄,滴在地上。 浑身止不住颤抖,笙帡勐地松手,踉跄着脚步后退两步,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更不敢相信,是他亲手杀了他的妹妹。 笙筝浑身无力,倒向地上。 白梓墨抱着秦陌芫转身,亦是震惊的看着笙筝。 就在她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明黄色身影蓦然而来,跪坐在地上,将她抱在怀里。 「为什么?他不爱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慕容燕璃嘶声怒吼,声音低哑,裹着愤恨,嫉妒,惊恐。 笙筝始终没有看他。 水眸侵染着泪水,看向长身玉立的白梓墨。 他还是那么俊美。 即便受伤,即便沧桑,却依旧俊美如画。 缓缓朝她伸出手,却被慕容燕璃紧紧攥在手里。 泪水顺着眼尾滑落,她哭了,声音哽咽,虚弱,「白梓墨,我终究是看不得你死。」 白梓墨眉心紧拧,漆黑如墨的凤眸复杂深黑。 笙筝看着他,泪水迷惘了双眸,嘴里止不住留着鲜红的血。 「梓墨哥哥,你能对筝儿说一句——爱我吗?」 她看着他,水眸最后腾起一丝光亮,那徵兆,明显是迴光返照! 慕容燕璃沉痛蹙眉,双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抬头狠狠瞪着白梓墨,「你说啊!」 为了她,他竟然去求别的男人,只为了对他爱的女人说一句,爱她。 白梓墨目光复杂的看着笙筝,薄唇轻启,却只说了一句,「筝儿,对不起。」 笙筝勐地磕了许多血,一瞬不瞬的凝着那个让她恋了许多年的人。 眸底的光彩一点点消逝,而她的目光始终都落在白梓墨身上。 在慕容燕璃身上,从未看过一眼。 「梓墨哥哥,筝儿好痛……」 被慕容燕璃攥在手里的双手渐渐失去了力道,垂落在地上。 那双始终看着白梓墨的水眸也彻底闭上,头歪在慕容燕璃怀里,彻底没了声息。 白梓墨闭上凤眸,眸底滑落一滴泪珠。 笙帡踉跄着脚步,不可置信的摇头,忽然朝天狂叫一声。 慕容燕璃紧紧抱着笙筝,指腹狠狠捻着她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爱而不得的恨意,「你到死都不愿看我一眼吗?」 到死,连他的名字都未叫一声。 为什么? 他有哪里比不过白梓墨? 慕容燕璃抱起笙筝,转身走向寝殿内,冰冷的声音冷冷响彻开来,「今日谁也别想踏出这里,给朕杀!」 他走向寝殿,将寝殿的门用内力关上。 庭院外,围在周围的两拨人顿时打在一起,片刻的功夫,皇城内,已是血流成河。 笙帡掌心凝聚着内力,远处一把长剑落在手里。 「白梓墨,今日我就要让你下去陪筝儿!」 语落,他沖了过来。 白梓墨松开秦陌芫,内力凝聚,亦是将远处的长剑凝聚在掌心。 大雨滂沱,两人打在一起。 可白梓墨受了重伤,已然不是笙帡的对手。 此时,张副将从远处而来,换身卷着浓郁的杀意而来。 秦陌芫脸色一变,蓦然转身捡起地上的长剑而去。 谁都没有想到早已受伤,看着虚弱无比的秦陌芫会冲出来。 张副将还未到跟前,便被秦陌芫从身后偷袭,一剑穿心,倒在地上。 笙帡大怒,没命的厮杀。 忽然,一道刺耳的「铮」声蓦然响彻。 白梓墨手执长剑撑在地上,脸色苍白,震惊的看着眼前之人。 竟是白峰崖! 秦陌芫松手,亦是抬眸震惊的看着对面的人。 笙帡肩膀中了一剑,脸色兇狠的瞪着他们。 白峰崖手执长剑,看向秦陌芫,目光有着浓浓的不舍和心疼,「墨儿,快带芫儿走!」 「舅舅……」 秦陌芫想要上前,却被白梓墨上前抱在怀里。 白峰崖看着他们,眸底都是欣慰的笑意,「芫儿,当年你母妃与华妃的事舅舅最清楚,事情真相舅舅已经写在一封信函里了,让墨儿取来给你。」 秦陌芫一震,有些错愕。 母妃和华妃之间男人另有隐情? 白峰崖的声音仍旧在继续,「我不允许白家人受到任何人的污衊。」 「你们走!」 他沉声,声音洪如钟。 白梓墨看着白峰崖,低沉的声线里泛着敬意,第一次开口,「爹,孩儿在锦陌山庄等你回来。」 白峰崖忽然笑了,眉眼深处都是释然高兴的笑意,「好。」 这一声爹他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 他的墨儿,终于原谅他了。 秦陌芫看向四周,战,打的很激烈。 她不敢想今日之战又要死多少人。 「我们走。」 白梓墨抱着秦陌芫飞身离开,俊容苍白,胸口处还在侵染着血液。 他回头,目光落在紧闭的寝殿门,薄唇紧抿,凤眸幽深。 笙筝,对不起…… 他们两人出了皇宫,此时天色渐渐漆黑,雨也变的小了。 他们两人落在皇城外的高头大马上。 白梓墨将她拥在怀里,长臂紧紧箍着她。 「梓墨,舅舅他……」 她想问,白峰崖何时出来。 还有锦陌山庄的人。 这些人都是因她而死。 「无事,我先带你离开。」 白梓墨轻笑,指腹拭去她脸颊的血液,「只要你没事就好。」 秦陌芫低头,忍住眸底的泪水。 骤然间,耳畔传来男人一声闷哼。 搂着她长臂的大手愈发的收紧,像是在靠着她支撑一样。 秦陌芫脸色惨白,僵硬回头,目光所及,忽然看到皇城之上,一抹身影手执弓箭,飞身离去。 那身形,那熟悉的容颜…… 竟然是韩九忱! 肩膀噙着血液,她看向白梓墨,见他薄唇噙着血液,触目惊心。 「不要,梓墨……」 秦陌芫心头颤痛,作势要跳下马。 男人紧紧拥着她,一拉缰绳,快速离开皇城。 「梓墨,你的伤,咱们去找个医馆。」 「追上他们!」 身后传来禁卫军的声音,还有锦陌山庄的人。 白梓墨看着前方,淡笑道,「别回头,你会害怕。」 秦陌芫止不住的流泪,双手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臂,乞求着,「白梓墨,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你放开——」 男人却是看着前方,问了一句,「陌芫,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攥着男人的手臂一僵,她低着头,没有言语。 耳畔拂过自嘲的笑意,「我知道,你从未爱过我,若是爱,八年前便爱了。」 「我不愿欺骗笙筝,同样,你也不愿意欺骗我。」 「梓墨,我们去疗伤好吗?」 她怕,怕韩九忱的那一箭会要了白梓墨的命。 他此刻的行为,更让她觉得心里慌到极点。 男人的头搁在她的肩膀处,俊容泛着笑意,「陌芫,若有来世,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秦陌芫止不住的流泪,哭着摇头,「梓墨,你不要有事,求你别有事。」 男人虚弱一笑,薄唇在她侧颜上落下一吻,「傻瓜,我不会有事,我还要护你一生。」 男人凤眸迷惘,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想要将她的容颜深深刻在心里。 来生来世,他一定要找到她。 秦陌芫忽然感觉身前腾起温热,垂眸间才发现男人竟然在为她输送内力! 脸色一变,她大惊道,「你在做什么?」 白梓墨轻笑,磁性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为你疗伤。」 疗伤? 可是为何她竟然感觉丹田之气忽然浑厚,浑身充满了力量? 就在她意识到不对时,男人已然收回手。 耳畔再次响起他虚弱沙哑的声音,「告诉我,若有来世,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秦陌芫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停的点头,「愿意,只要我们现在离开,只要你好,我立刻嫁给你。」 男人的笑声响彻耳畔,「我好像看到了你穿喜袍的样子,真的好美。」 白梓墨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喃,「陌芫,我好想亲眼看着你穿喜袍,亲手为你掀起盖头。」 更想要护你一生一世。 可是,他没时间了…… ------题外话------ 红尘很心疼白梓墨,有想过专门写一个白梓墨的番外,写白梓墨去了现代遇到慕容芫,给他一个完美的结局,但不知亲们是否愿意看,如果愿意看,留言说一下,红尘到时番外写出来~~~ (https://.biqukan/67_67276/9598233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九十章 恨吗,那就报仇 诸葛榕斓低眉敛目,看着掌心的佛珠,眸色渐渐晕染一层水雾。 「和尚,我用佛珠的条件换你娶我。」 「和尚,做我的压寨夫人怎么样?」 「臭和尚,小爷今晚就要办了你!」 女人的声音不断传入脑海,往事的一幕幕闪现。 男人紧攥着佛珠,面色沉寒。 明净低着头,依旧道,「爷,方才属下调查了下,锦小姐遇刺与无绝主持死时时间前后相近,秦公子根本不可能行刺锦小姐抢夺画轴,又分身去杀无绝主持。」 诸葛榕斓敛眸,再抬眸,眸底漆黑一片,亦如深海,令人沦陷,深溺其中。 明净站起身,脸色焦急,扫了眼渐渐消散的烟尘滚滚,「爷,这一次可能真的与秦公子无关。」 男人薄唇轻启,脸色沉寒无比,透着丝丝寒意。 并未言语,而是转身,目光寒凉的望着临城的方向。 周身的气息阴寒,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攥成拳。 半晌,凤眸轻敛,「我们走。」 明净脸色微变,想要询问,远处却蓦然传来一道身影。 速度极快,冲到诸葛榕斓身前跪下。 来人正是清风! 他双手呈着一封信函递过去,声音里带着急切,「爷,这是属下在您书房找到的,您看下。」 男人无视,衣诀翩飞间厘离开。 可,目光不经意的一撇,骤然看到书信上的一排字。 慕容芫亲启! 男人脚步一顿,伸手接过信函,拆开信封看着里面的内容。 「朕以南戎帝王之名,愿助北凉二王爷诸葛榕斓,若他有求,南戎必须全力相助,不可怠慢!」 落笔是慕容襄戊,还有南戎皇帝的玉玺印! 诸葛榕斓俊容蓦然一变,忽然想起那次,秦陌芫告诉他,要给他一个惊喜。 那晚在驿站,他出来之时,正巧看到她慌忙的收着信函。 原来她去书房是将这个给他。 原来为了他,她竟让南戎皇帝做出如此的承诺。 清风知道信封中的内容,因为他打开看过。 当时给了锦长思药后,他便回到了二王府,想要去书房寻找玉佩。 那玉佩便是锦长思的,这是锦长思让他寻找的。 她以为玉佩是落在了爷的书房。 可当他寻找时,无意中发现了这封信函,便急忙追了过来。 清风忽然抬头,看向诸葛榕斓,「爷,属下一直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男人眉眼沉冷,攥着信函的五指苍白,沙哑的声线自薄唇溢出,「说!」 清风眉心紧拢,踌躇了半晌,这才道,「爷,当初在驿站,属下原本是奉命保护秦公子的,之后有一拨人忽然行刺我们,后来属下寻找寻找秦公子时,看到了副阁主。」 诸葛榕斓目光微寒,寒彻的声线自薄唇溢出,「你想说什么?」 清风敛眸,眉眼低垂,「属下想说,那晚行刺属下的那帮人与副阁主打了个照面,但却似乎对副阁主很恭敬。」 诸葛榕斓眸色暗沉,蓦然弯身,五指攥住他的衣襟,「你当时为何不说?」 清风愧疚低头,「属下想着副阁主不会命人杀自己人。」 明净忽然想到什么,勐地看向诸葛榕斓,「爷,难道当初锦小姐根本不是要杀清风,而是引开他,好让慕容燕肖放火?」 难道这一次陷害秦公子的也是锦小姐? 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到旁人。 诸葛榕斓松开清风,眉心紧拢,冷厉的「嗯」了一声。 清风却是疑惑,「副阁主为何要这么做?」 明净倒是最快的来了一句,「因为锦小姐心悦爷,记恨秦公子!」 清风瞥眼了明净,这傢伙不管什么时候,嘴比谁都快。 诸葛榕斓敛眸,直起身,负手而立,凤眸凝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沉寂的黑夜中,只听男人沉寒的说了一句,「或许这一切,与无痕也脱不了干系。」 当初在驿站,锦长思被人行刺受伤,被梅姨所救。 当初他并未想那么多,只以为是锦长思的身份可能被暴露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无痕他们设的一个局。 为的就是引开他,好让慕容燕肖更有机会放火,借慕容芫的手除掉秦陌芫。 即便第一个计划失败了,他们也会实行另一个计划。 继续引开清风,派人杀了秦陌芫。 只是他们如何也没想到,韩九忱会命令莲泞楼的人带走秦陌芫。 他早该想到的,无痕是锦长思的亲二叔,锦家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他们两人。 虽然无痕出家,但却对锦长思极为疼爱,自小无痕便想着让锦长思做他的妻子。 当时他直接拒绝了。 可如今,秦陌芫的出现让无痕容不下她。 不论锦长思是否对他有这个心思,她终是与无痕串谋在一起,伤害了秦陌芫。 今晚之事他怎会不知是个阴谋。 他只是生气,气秦陌芫不听话,为何不好好待在檀寒寺,为何非要出来。 更气她被人陷害,却不来找他,而是选择回了南戎。 他如何会不信她? 只是生气! 明净抿唇,犹豫了几许,低声问道,「爷,属下去将秦公子带回来吗?」 「不必了。」 诸葛榕斓望着远处,凤眸冷沉,「如今临城不太平,太后想要抓她,无痕也想动她,诸葛辰风也不安分,本王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当年陷害楚家的真兇是谁,如今本王必须将临城的事情解决,确保这边不再有危险,再亲自去南戎将她带回来。」 明净担忧,「爷,无绝主持死了,这在北凉不是小事,如今所有人都以为真兇是秦公子,即便秦公子回到南戎,也逃不掉这个劫难。」 男人拾步离开,声音沉冷,裹着浓浓的杀意,「将无痕的人推出去顶替了,既然是他惹的祸,就让他自己收场。」 明净领命,「是,爷。」 * 临城的一夜血腥森然,一夜过去,晨曦降临。 临城大街小巷都传了一件事,檀寒寺的无绝主持被人杀死了,兇手竟然是无痕大师身边的侍从。 所有人惊了,最后众人得知,原来那个侍从曾经做错了事,被无绝主持惩罚。 怀恨在心,做下错事。 怕被无痕大师处死,故意将此事嫁祸给南戎太子。 而无痕大师的在百姓中比皇帝还要高的敬仰一夜之间跌落。 一代大师,竟然连身边的侍从都无法感化。 无绝主持厚葬,皇上亲自上香祭拜。 夜色黑沉,所有人已然离去。 坟墓前,男人笔直的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墓碑。 伸出手,指腹触摸着墓碑上的字迹,「主持,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男人俊容冷沉,忽然转身坐在墓碑旁,将头靠在冰冷的墓碑上。 眉眼轻抬,望着上方的夜空。 「冶儿,你看天上的星星亮吗?」 「亮。」 「那是因为天上有你的母亲,她在照亮你,所以你要坚强。」 「好。」 「冶儿,原来你是北凉二王爷。」 「冶儿,那臭小子是男的,你可不能被他祸害了,老衲现在就去打死她!」 「冶儿,那臭小子竟然是个女子,看她对你那么好的份上,老衲就暂且不与她计较了。」 漆黑的夜幕中,闪现着无绝的脸,那声音在他耳边一直迴荡。 他闭上凤眸,眸底的湿润滑落。 「主持,到时我一定会带着秦陌芫一起来你坟前祭拜。」 男人再次跪在坟墓前,伸手触摸着上面的字。 身后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他身后顿住。 地上人影孤立,倒映在墓碑上。 「你有什么资格来?」 诸葛榕斓站起身,垂暮凝着墓碑,凤眸裹着暗沉的冰冷。 无痕负手而立,目光亦是落在墓碑上,眉心紧拧。 黑沉的双眸下,神情漆黑,无人能看懂。 但却有愧疚,悲痛,萦绕在眸底。 他轻嘆道,「无绝已经死了,你也将事情的风浪全部推倒我身上,该解气了。」 「解气?」 男人嗤然一笑,笑声比墓碑的石壁还要冰冷。 冷如冰窖,寒如冰霜。 他转身,一袭白袍在夜里翩诀轻盪,眉眼深处都泛着浓浓的讥嘲,「本王有时在想,你到底有没有心?」 无痕看着他,目光幽深。 须臾,他自嘲一笑,抬头看着远处,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中。 「在楚家灭亡那天,我的心已经死了。」 诸葛榕斓凤眸骤然一凛,周身的气息也陡然寒彻。 他忽然讽笑,凉凉的笑意在周围盪开,「无痕,本王有句话送给你,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静下来心来问问你自己,你如今是佛还是魔。」 无痕看着眼前的墓碑,眉眼尾处忽然盪起一丝笑意。 这句话秦陌芫也曾经告诉过他。 这两人在这点上,倒真是相同。 他低敛着眸光,未在去看诸葛榕斓,不知是逃避自己的内心所想,还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当年害楚家的兇手你查到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诸葛榕斓看着他,凤眸讥讽,「无痕大师本事通天,在本王查到之前,你不是也查到了?」 无痕脸色微变,不悦的睨着他,语气有些训斥,「我也是在你查到的前一天才得知的。」 男人俊容寡淡,声线愈发的凉薄,「母妃的仇,楚家的仇本王会报,不必你插手。」 言罢,他越过无痕离开,衣诀翩飞,不做一丝停留。 无痕转身,看着他修长的背影,低喝道,「楚家的仇也是我锦家的仇,你母妃的死我也会亲自报仇!」 诸葛榕斓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声音却比以往多了分杀意,「本王母妃的仇轮不到外姓人来报!」 男人负手,袖袍在空中划出冰冷的弧度。 拾步离开,背影笔直修长,孤傲凛然。 他如何不知,无痕对母妃隐忍的感情。 幼年时只以为那是亲情。 可长大之后,他才明白,那是爱而不得的执念。 无痕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渐渐敛眸,眸底的神色有些迷茫。 更多的是,自嘲,冰冷。 * 书房幽暗,灯火摇曳。 男人站在窗杵前,看着繁星的夜幕。 明净推门而入,将食盘放在桌上,转身走到他身后,「爷,您吃些东西吧。」 男人垂眸,忽而一笑,笑意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明净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心里止不住轻嘆,转身离去。 男人依旧站在窗杵旁,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色。 似乎在透过月色看向别的地方。 书房门轻响,一道声音蓦然响彻在外面,「榕斓……」 男人凤眸轻敛,眉眼低垂间,泛着冷冷的杀意。 他沉声道,「进来。」 听着男人熟悉磁性的声音,锦长思心间微颤,推门而入。 走进书房,看着长身玉立在窗边的男人。 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这一刻她真的很想过去抱住他。 他们自小长大,他本该是属于她的。 凭什么一切都被秦陌芫抢走了? 他们不过是分开了四年,自从榕斓去了凤城,待了四年后再回来了,一切都变了。 「有何事?」 男人寡淡的声线响彻房间,透着凉薄,让人寒由心起。 锦长思紧抿着唇畔,眼睫轻颤,极力隐忍着颤慄。 半晌,她深吸口气,走向前,轻声道,「我听说杀害无绝主持的人是二叔身边的侍从?」 双手交握在身前,衣袖里的双手紧紧攥着,掌心沁着一层薄汗。 她看着男人转身,长身玉立在窗前。 丰神俊朗,眉目星辰,薄薄的唇边紧抿着,俊美如谪仙。 白袍轻盪,身形修长,玉冠束髮,周身的气息寒凉如冰。 心里颤动的厉害,心里愈发的想要得到这个男人。 一声嗤笑溢出薄唇,男人凤眸漆黑,像是侵染了黑夜的星辰,裹着寒彻的冰冷。 「无绝究竟是如何死的,你不是最清楚吗?」 锦长思脸色几不可微的一变,唇角的笑意也僵硬住,「我不知榕斓说的是何意。」 难道他都知道了吗? 紧攥的手愈发的紧张,掌心被指甲刺的微痛。 她依旧保持着笑意,不露一丝破绽。 锦长思眼睫轻颤了几许抬眸,看到诸葛榕斓忽然拾步而来。 男人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心神错乱。 忽然下颚一重,男人抬起她的头,倾身逼近。 凤眸幽深,她甚至能从男人眸底看到她微红的面颊。 「锦长思,你爱慕本王吗?」 男人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颚,语气撩人。 腰身蓦然一紧,她已被男人的长臂箍在怀里。 锦长思心底陡然腾起得意,看来秦陌芫滚的好! 果然没有秦陌芫,榕斓便会看到她。 她伸出双手,紧张的攥着他的袖袍,娇羞点头。 一声笑意拂过耳畔,锦长思的脸色也愈发羞红。 忽然—— 她腰身一松,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击打的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这忽然的转变让她脑子有一瞬的懵。 还未回神,眼前蓦然一暗,她的下颚被男人狠狠攥着。 很痛,像是要将她的下颚捏碎! 「榕斓……」 她惊恐的看着眼前脸色沉寒的男人,心里颤抖害怕。 她从未见过他这一面。 这一面的诸葛榕斓太可怕了。 「别叫本王名讳,本王嫌噁心。」 男人的生意很冷,比寒冰还凉,直接刺入她的心扉。 锦长思一个哆嗦,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何时用过这种语气与她讲话? 男人冷笑,眉目却是极冷极讽,「别忘了,你年长本王,被你爱慕,本王只觉得噁心。」 锦长思浑身犹如坠入冰窖,来了个透心凉。 男人的话仍在继续,「这次的事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实际却错漏百出,本王不杀你,留着你不是因为捨不得,而是看在当年你父母为楚家而死,看在当年你为本王身中奇毒,若非这些,就你当初在驿站设计秦陌芫一事,足以让本王治你死罪!」 锦长思浑身颤慄,忽然挣开他,咆哮出声,「你张口闭口都是秦陌芫,可是她为你做过什么?」 她坐在地上,任由唇角的血话落,「我比你年长又如何,不过只是年长两岁而已,我爱你有错吗?我们才是青梅竹马,才是註定在一起的,她秦陌芫不过是半路而来的!」 诸葛榕斓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该醒醒了,已经二十几年了,本王以前没有爱上你,以后更不会。」 他转身看向窗外,声音凉如寒冰,裹着寒厉的杀意,「看在锦家的份上,本王留你一命,日后你若再对秦陌芫不利,本王对你决不留情面!」 锦长思不甘心的站起身,看着男人的背影,脚步有些踉跄,「榕斓,这二十几年,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丝情意吗?」 男人始终凝着窗外,负手而立,「从未。」 锦长思的心崩溃了,她踉跄的走到男人身前,抬头凝着他,眸底闪烁着泪水,「那你为何要对我那般好?在我毒发时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在我难受时陪着我,在我遇到危险时,奋不顾身的救我。」 男人退后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便让锦长思的心更加的崩裂。 他就这般嫌弃她? 仅仅只是靠近都觉得噁心吗? 诸葛榕斓寡淡的睨着她,薄唇轻启,凉薄无情,「因为你姓锦。」 锦长思眼睫一颤。 是啊,他方才不是说过了吗。 他对她这么好,只是因为她的父母因楚家而死。 因为她为了他身中奇毒。 原来一切都是恩情。 她苦笑的看着诸葛榕斓,摇头,眸底尽是泪水,「我宁愿你对我不是恩情。」 男人讥嘲冷笑,笑意毫无一丝暖意,只有无边无尽的冷意,「我们之间除了恩,别无其他。」 锦长思心狠狠一痛,那种揪心的痛像是要将她撕裂。 爱了二十年,追随了二十年,等候了二十年,换来的不过是一个『恩』。 她僵硬着脚步,一刻也待不下去。 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在走到房外时,男人冰冷的声音再度砸了过来,「锦长思,记住本王的话,若敢动她,本王会亲手杀了你。」 锦长思脚下一晃差点倒在地上。 明净站在一侧,目视前方,全然看不见。 锦长思低着头,这一刻所有的脸面尽数被践踏在地上。 踉跄着脚步离开,掌心捂着唇畔,压抑着哭声。 明净冷眉,扫了眼离去的锦长思,摇了摇头,眉眼深处皆是不可理喻的神色。 锦小姐比起秦公子,心机深沉了太多,也没有秦公子的率真和洒脱。 秦公子对爷是毫无保留的付出,是真心不求回报的付出。 而锦小姐,却总想着做一些事情从爷身上谋取一些利益。 而所谓的利益,不过是让爷记住她的恩情,逼爷爱上她。 书房内,诸葛榕斓取出锦帕,仔细擦拭着五指。 月色下,男人五指白皙如玉,骨节分明。 「明净。」 低沉清冽的声音自窗杵溢出。 明净推门而入,候在一侧。 男人丢掉锦帕,声音沉寒,「浮冶阁内,凡是锦长思的人,全杀。」 明净一震,有些错愕。 「爷,有些人是当年锦家的副将,看着锦小姐长大的,杀了只怕不妥。」 男人凤眸微眯,寒光冷芒,「这些人对本王已经不忠了,留着都是祸根,此时杀了以绝后患。」 明净领命,在转身离开时,问了一句,「爷,若是全杀了,那无痕大师……」 男人薄唇噙着冷嘲的弧度,负手而立,冷傲霸气,「他若有意义,亲自来找本王。」 明净点头,「属下明白。」 * 夜幕漆黑,整个临城陷入黑沉的暗夜里。 浮冶阁,灯火通明。 在后方的厢房处,大火摇曳,浓烟滚滚,徐徐缭绕冲上夜幕。 火势很大,已经将整个庭院吞噬。 即便是所有人救火,却都已经晚了。 浮冶阁的人都集中在外面,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庭院。 当锦长思赶来时,整个庭院已经化为灰烬。 双腿一软,眼看就要坐在地上,被身后的手下搀扶。 锦长思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她发疯似的攥着手下的衣襟怒吼,「里面的人出来了吗?」 手下低眉敛目,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四位长老都没出来吗?」 锦长思怒吼,发疯似的摇晃着手下。 手下脸色苍白,继续摇头,「没有。」 她推开手下,踉跄着脚步跑过去,跪向了庭院外。 大火的气息灼烧着脸面,锦长思痛苦的大哭着。 她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转过去攥着一个人,嘶吼质问,「这火怎么起的?」 手下低着头,「四位长老在里面喝酒,酒醉后不小心打翻了蜡烛,这才引起了大火,进去救四位长老的人都没有出来。」 都没有出来…… 锦长思脚步踉跄着,眉眼轻颤,看着围在周围的一群人。 这些都是浮冶阁的人,但却都不是她的人。 四位长老死了。 她的人全都冲进去救了,却无一人生还。 巧合? 呵! 这一切根本就是阴谋! 是诸葛榕斓想要灭掉她身边的所有人! 没想到她刚从他那里回来,她的人便全没了。 他的速度倒是真的够快! 锦长思疯狂的跑出浮冶阁,牵了匹马朝着檀寒寺而去。 一路冲进檀寒寺,直接踹开无痕的禅房门跑进去。 无痕盘腿坐在蒲团上,手中攥着佛珠。 在看到匆忙踉跄跑进来的人时,有些惊讶。 看着锦长思脸色布满灰尘,走到他跟前跪下,一脸的痛苦。 眉心紧蹙,心里咯噔一声。 他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锦长思大哭了起来,泪眼婆娑,单薄的身子颤抖着,看起来到真是有些可怜。 「二叔,四位伯伯都死了,就连你送我的人也死了,全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无痕脸色骤然一变,指腹攥着佛珠用力,瞬间化为粉末。 他起身走到她身前,将她扶起来,「说清楚。」 锦长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榕斓干的,我方才去他府里找他,却被他威胁警告,当我回到浮冶阁时,四位伯伯和我的人都被大火烧死了,他们说是四位伯伯醉酒打翻了烛台,这根本就是胡诌!」 四位伯伯可都是跟着她父亲的人,看着她长大的。 可如今一场大火,全都没了。 无痕神色凛然,将锦长思抱在怀里,眸色阴暗,「我知道了。」 她抬起头,看着无痕,「二叔,我现在该怎么办?」 无痕敛眸,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待在浮冶阁,安分守己,不要在打秦陌芫的主意,这次榕斓是对他们下手,你若在不长记性,下次就是对你下手。」 锦长思身子一颤,眸底流露出一丝恐惧。 但,更多的事不甘,是仇恨,愤怒。 秦陌芫! 即便如此,她也一定要想办法杀了秦陌芫。 这个女人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安宁。 双手攥着无痕的袖袍,她乞求的看着无痕,「二叔,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人就只有你了,你不能不管我。」 无痕蹙眉,将她松开,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二叔会帮你解决掉秦陌芫,你先安心待在浮冶阁,安分点,不然榕斓想要杀你,即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锦长思身子微颤,最终听话的点头。 * 夜色浓沉,水榭亭台。 男人身着披风,坐在软椅上,身形修长,周身的气息矜贵如皇。 净长五指端着茶树,往茶盏里添置茶水。 月色清亮,映在男人的俊容下,狭长的眼睫在他眼帘处映出一排剪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男人放下茶壶,手执茶盏,附在薄唇处。 身侧清风微动,无痕坐在诸葛榕斓对面,一双冷沉的目光不悦的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做?」 他冷冷质问,显然在隐忍着怒意。 诸葛榕斓放下茶盏,眉眼轻垂,看着倒映着月色的茶水。 声线寒凉,泛着丝丝寒意,「你最清楚不是吗?」 无痕蹙眉,抬手狠狠拍在石桌上,茶水一颤,洒了些许出来。 「榕斓,那些人可是陪你出生入死的,看着你长大的伯伯!」 男人眉眼轻抬,凤眸里尽是薄情之意,「无痕大师说错了,他们是陪你出生入死,是看着锦长思长大的。」 无痕眸光轻闪,身上怒意的气息倒是消散了一些。 他语重心长道,「榕斓,你不能对长思这么绝情,当年若不是锦家为了护着楚家,长思怎会变成孤儿?若不是当年她为你中毒,如今又怎会身子这般赢弱?」 诸葛榕斓忽然轻笑,笑意低敛,透着说不出的讽意。 无痕蹙眉,有些不悦,「你笑什么?」 男人起身,站在凉亭下,负手而立。 夜风轻盪,白袍披风微盪,男人周身亦是萦绕着寡淡凉薄的气息。 他说,「当年本王母妃将他们安置在安全之地,但因为锦长思的贪玩,让锦氏夫妇跑出来寻找,遇到敌人,被围剿,母妃与外祖父为了就他们,深陷危险,的确,最后是锦氏夫妇为了让母妃与外祖父安全离开,以身挡敌,这一切根本原因是因为谁?」 无痕脸色微变,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男人讥讽冷笑,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当年锦长思为本王中毒,难道不是无痕大师的手笔吗?为的就是让本王愧对锦家,照顾锦长思,这二十多年了,本王该做的都做了。」 男人逼近他,双手撑在石桌上,凤眸冰冷,「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于锦家的恩情本王已经还完了,但若是你与锦长思再妄想动秦陌芫一分,本王绝不会对你们留有一丝情面!」 无痕脸色阴沉,攥着佛珠的手用了力道。 「榕斓,你别忘了你母妃当年对你说过的话,她要你一生一世,好好照顾长思。」 一声嗤笑溢出薄唇,男人直起身,看着远方,「二十多年了,本王护她安然,若是她能安分,本王会护她一世周全。」 诸葛榕斓转身离开,在走下台阶时,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虽在三朝皇帝眼里地位很高,但若是你敢动秦陌芫,即便父皇冷落本王,本王也会杀了你,本王一路走来靠的不是父皇的庇佑,这皇位本王想拿,随时可以拿到手!」 无痕脸色青紫,站起身,转身看着渐渐走远的男人。 目光冷沉,泛着无人能懂的情绪。 * 南戎的天变了。 南戎皇帝驾崩,临死前传了一道口谕,由四王爷慕容燕璃继承皇位。 但朝中的大臣都知晓,那一晚的祁安城有多么的血腥! 原本在胥城的笙帡大将军,带着几万精兵闯入祁安城。 四王爷慕容燕璃与笙帡里应外合。 白宰相与统领贺曳蒲一起守护祁安城,原本双方僵持平手。 但原本保持中立的镇北侯韩九忱忽然倒戈四王爷。 贺曳蒲战亡,白宰相下落不明。 慕容燕璃下令围剿锦陌山庄,却被锦陌山庄的人阻挡在外,迟迟攻打不下。 当秦陌芫回到祁安城时,听到的便是这些消息。 一身女装,脸上蒙面,一双水眸盛满泪水,看着皇城的城门。 为什么? 仅仅只是十天,一切都变了! 四王爷慕容燕璃…… 眼睫轻颤,泪水滑落。 在她印象里,这个男人不谙世事,云淡风轻。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假象! 她更没想到笙帡会和慕容燕璃联合在一起。 父皇…… 那个疼她入骨的父皇没了,被慕容燕璃与笙帡害死了。 白梓墨也下落不明。 他会不会出事了? 不要…… 父皇已经没了,他千万不能出事! 秦陌芫靠近皇城,作势要冲进去。 腰身蓦然一紧,下一瞬便被一股力道箍在怀里。 飞身而起,待她看清周围的景物时,已经在一处屋子了。 男人松开她,沉声低斥,「你疯了?」 秦陌芫转身,看着身后身形修长的男人,扬手一巴掌狠狠扇过去,「韩九忱!」 她可是打听的清楚,若非是韩九忱倒戈慕容燕璃,他怎么会坐上皇位? 白梓墨又如何会下落不明? 男人被打的脸偏向一旁,薄薄的唇角沁着一丝血痕。 眉眼轻敛,薄唇噙着冷嘲的弧度。 他蓦然伸手攥住秦陌芫的手腕,带着她走出房外。 秦陌芫挣脱着,冷冷嘲笑,「怎么?想要将我送给慕容燕璃讨功劳?」 韩九忱脸色沉寒,缄默不语,一直将她拉在府外。 而后,将她丢进马车,沉声吩咐,「去城外。」 秦陌芫想动却无法动弹,被韩九忱点了穴位。 她恨恨的瞪着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韩九忱俊眉紧拢,捏着眉心,声音有些疲惫,「你去了就知道了。」 她隐忍着泪水,问了一句,「白梓墨在哪里?」 韩九忱眉心紧拢,薄唇紧抿着。 半晌,他回了一句,「白梓墨不会死,他可是锦陌山庄的庄主。」 秦陌芫嘶吼,脸色苍白到极致,「我问你他现在在哪里?!」 男人敛眸,復而抬眸,黑眸深深凝着她,「不知道。」 不知道? 那是不是证明他还活着? 她眼睫轻颤,低敛着眸光,「你不是帮我的吗?为何要拥护慕容燕璃上位?」 韩九忱闭上眉眼,缄默不语,不过周身的气息却是冷沉到极点。 马车走出城外,不知走了多久,一直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才停下。 凉风吹拂,腐臭的气息透过车帘传了进来,呛得秦陌芫差点呕吐。 被解开穴位后,她迅速捂住鼻翼,眉心紧拧,心里隐隐猜测到一些。 果然! 走下马车,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彻底震惊了。 一眼望去,全是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这里。 旁边的沟渠里已经血流成河,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秦陌芫脸色苍白,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自古以来,每个皇位都是成千上万的尸体堆积起来的。 曾经只是听闻罢了,可当她亲眼看到这一幕时,只觉得恐怖。 脚下一软,在她摔倒之际,韩九神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看到了吗?」 秦陌芫眼睫勐颤,目光所及,忽然看到尸体堆里,两张熟悉的面容。 郝然是孟河与贺曳蒲! 韩九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场战争,死了上万的士兵,慕容燕璃谋划了十年,无人知道他的羽翼究竟有多厉害,这一场谋划,他将所有人都设为了棋子,笙帡是,慕容燕肖是,慕容燕霖亦是。虽然白梓墨与慕容燕璃相争不下,但当时慕容燕璃用了手段,让皇上下了口谕,皇位传给他,朝中所有人都倾向了慕容燕璃,我若是不倒戈慕容燕璃,白梓墨也会成为这尸体堆里的一员。」 他扶着身躯颤抖的秦陌芫,说出的话无情,「我只能救白梓墨一次,也只能救你一次。你始终是个女人,不知道一个人对皇位的执念和占有有多深有多恐怖。」 他转身,双手紧紧抓着秦陌芫的双肩,黑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慕容芫,你想復仇吗?」 復仇? 她低敛着眸,脸色苍白无血。 白梓墨下落不明,她如今孤身一人,拿什么復仇? 韩九忱身子微躬,与她视线齐平,「慕容燕璃杀了最疼爱你的父皇,杀了你所在乎的人,抢了你父皇打下的江山,将你母妃的陵墓挖出来扔到了乱葬岗,更害的白梓墨下落不明,你甘心吗?」 秦陌芫身躯颤抖,推开韩九忱,蹲在地上。 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臂弯了,大声痛哭。 周围乌鸦的叫声如凄凉诡异。 她的哭声更是苍凉悲痛。 韩九忱蹲下身,双手抓着她的双臂,「哭吧,哭过这一次,你必须坚强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久到她几度昏厥。 最终她抬起头,看向横尸遍野的尸体,站起身。 附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着,手背青筋显现,指缝血液滑落。 韩九忱看着她,声音有些苍凉,「你准备怎么做?」 秦陌芫闭上双眸,再睁眸,眸底泛着冷冷的恨意,「带我进宫。」 男人眉心紧拢,「你难道想凭一己之力杀了慕容燕璃?」 秦陌芫冷笑,「有何不可?」 这一次进宫,她就没打算活着出来! 韩九忱怒斥,「莽撞行事!」 男人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带上马上。 秦陌芫始终沉默,坐在软榻上,唇畔,身上都是肃杀之气。 韩九忱闭上双眸,再睁开,目光紧紧锁着她,「我有个办法,看你愿不愿意配合?当然,我也会暗中派人寻找白梓墨,现在锦陌山庄的人也在找他。」 秦陌芫冷声道,「什么办法?」 「我带你去宫里,按照我的吩咐做,保你无恙。」 ------题外话------ 剧情的转折点就在这里了,女主很快就要去北凉做质子了,小仙女们猜猜韩九忱究竟是好的还是怀的。 这本书已经逐渐接近尾声了,预计在十月初就可以完结了。 ~~请支持正版阅读,作者码字不易,抵制盗版~~ (https://.biqukan/67_67276/9602081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八十九章 爷,您误会秦公子 无绝伸手想要再拽住她,却拽了个空。 看着掌心拽下的腰牌,无绝摇头,「这丫头真是个急性子!」 * 当秦陌芫来到浮冶阁时,天色已晚。 她需要见阡冶,亲口告诉他,那封信函不是她拿的。 她去书房不过是将另一封信函放进去而已。 刚走到浮冶阁外,一抹身影走了出来。 看这眼前的白衣男人,她沉声道,「诸葛榕斓在哪里?」 对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阁主夫人请随属下来。」 秦陌芫跟着他离开,走了许久,却发现走的地方很偏。 眸色一凛,她声音沉寒,「你要带我去哪里?」 白衣男人恭敬道,「找阁主。」 又走了片刻,她发现这里竟然愈发的偏远! 脚步一顿,她沉声道,「不用找他了,我要回檀寒寺了。」 言罢,秦陌芫快速转身朝着来时的路离开。 骤然眸色一凛,抽出匕首挥手挡住迎面而来的利剑。 看着脸色狰狞的白衣男人,她怒喝道,「你究竟是谁?」 白衣男人眸子微眯,「杀你的人!」 两人打在一起,但她没有内力与轻功,占了弱势。 眼看着长剑就要刺过来,她勐地侧身,堪堪避开! 秦陌芫神色冷然,冷厉道,「你是锦长思的人!」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果然,在她问完后,对方手里的长剑明显顿了下。 果真是! 又是锦长思这个女人! 脸色沉然,她陡然抛出许多小刀,趁白衣男人阻挡之际,迅速朝着浮冶阁内而去。 只是—— 刚一转身,眼前蓦然出现一人,手执长剑冲着她而来。 玛德! 锦长思这个女人是有备而来。 两人进攻,她的武力根本招架不住! 彼时,一道刺耳的「铮」声划过,她转头,看向身后与两个白衣男人打在一起的暗卫。 三人与他们两人对峙,另一个暗卫带着她飞身离开浮冶阁。 秦陌芫刚想让他放下,她要去找阡冶。 暗卫脸色却是紧绷,低声说了句,「殿下,皇上出事了。」 秦陌芫一震,声音都裹着一丝颤抖,「父皇怎么了?」 暗卫带她出了浮冶阁,单膝跪地,双手拱在身前,「回殿下,皇上病重,只怕是……」 说到这里,暗卫没在言语,低着头。 秦陌芫脚下一晃,不可置信的看向南戎的方向。 怎么回事? 她走的时候父皇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病重不行了? 她僵硬开口,「速去备马,本宫现在就回南戎。」 暗卫领命离开。 四周只剩她一人,双腿一软,她坐在地上。 父皇不能死。 这世上唯一对她做好的亲人只有父皇了。 耳畔响彻衣诀簌簌的声音,她眼睫轻颤,抬头看去。 一抹黑影出现在她眼前,秦陌芫骤然起身,手执匕首,浑身戒备。 黑影只是走到她面前,双手将一封信函递过去,「殿下,这是侯爷吩咐属下将这封信交给殿下。」 秦陌芫颤着手,第一感觉便是和父皇的事有关。 果然! 她打开信函,看着里面的内容。 「皇上被诸葛辰风下药,病重已无回天乏术,笙帡要谋反,速回南戎。」 十指骤然一紧,指节泛白。 她颤着声音,「多久的事了?」 黑影敛眸,恭敬道,「皇上病重已有一月有余。」 半月之久? 她勐地冲过去,双手攥住黑影的衣襟,「为何不早些告诉本宫?」 黑影恭敬道,「是白宰相将我们的信函拦截了,不想让殿下知道此事,怕殿下回去遇到危险。」 白梓墨? 秦陌芫松开手,低头苦涩一笑。 这还真像是白梓墨做出的风格。 听着远处而来的马蹄声,黑影道,「殿下,属下毕竟是侯爷的人,不方便被他人看到,属下先离开了。」 秦陌芫冷声「嗯」了一声。 黑影瞬时离开。 当暗卫回来时,秦陌芫翻身上马,回头看向浮冶阁的方向。 暗卫跟在她身后,敛眸不语。 「我们走。」 言罢,秦陌芫驾马极速离开。 * 天色渐黑,房间内,地上血迹斑斑。 两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躺在地上,已然没了气息。 在尸体的前方,锦长思冷眼看着两具尸体。 白衣男人跪在她身侧,「副阁主,这是秦陌芫身边的两个暗卫,已经我们的人杀了。」 锦长思双眸阴冷,「秦陌芫人在哪?」 白衣男人低着头,「让她跑了。」 「废物!」 锦长思一脚踹在他身上,阴狠道,「她知道是你动的手,若是被榕斓知道了,还能容得了我?」 白衣男人再次起身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副阁主,那现在怎么办?」 「副阁主,属下拦截了飞向阁主那里的信鸽。」 外面冲进来一个男人,将信鸽递过去。 锦长思眸色凛然,取下竹筒,取出里面的字条。 很简洁的一句话,「慕容燕璃要反,南戎危险,莫要让秦陌芫回来,诸葛榕斓,护好她!」 落笔是白梓墨。 锦长思骤然攥住字条,浑身泛着凛然的杀意。 掌心凝聚着内力,字条瞬间化为虚无。 白衣男人看着她,担忧道,「副阁主,我们要不要追上去,杀了她?」 锦长思抬手,冷冷一笑,「慕容燕璃要反,连白梓墨都开始忌惮,此事定然非同一般,秦陌芫是南戎太子,慕容燕璃岂会放过她?不用我们动手,自是有其他人会杀了她,我们只需看戏便可。」 她扫了眼地上的两个黑衣人,眸色一暗,「过来。」 白衣男人领命走过去,锦长思在他耳边吩咐了一些事情。 氛围沉寂,白衣男人脸色骤变,「副阁主,这……」 锦长思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厉喝道,「让你去办就去,啰嗦什么!」 白衣男人脸色一顿,最终转身离开去办了。 * 今晚的月色,暗沉无比,透着冰冷嗜血的气息。 今晚的夜,也註定了不平静。 一道惊恐的嘶吼声传遍整个檀寒寺。 原本漆黑的檀寒寺顿时变的明亮起来,所有人都朝着尖叫声的方向而去。 当众人跑进禅院,走进禅房时,便看到眼前的一幕。 无绝主持平躺在地上,身上皆是扎着小刀,全都是扎在要害之地。 无绝主持也早已没了气息。 「主持……」 几个方丈走过去,脸色皆是震惊和仇恨。 是谁用了这么恶毒的手段杀了主持? 「发生什么事了?」 沉稳疑惑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众人一震,皆是规矩的退至两边,恭敬道,「无痕大师。」 无痕眸色微敛,在走进禅房,看到地上躺着的无绝时,脸色蓦然一变! 「怎么回事?」 他怒喝,走过去探脉,无绝早已没了气息。 众人一致摇头,都不知道。 「去查,究竟是谁干的!」 无绝怒吼,脸色清白,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沉寂的房中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快看主持手里好像捏着东西。」 众人目光所及,果然是! 无痕脸色沉寒,掰开无绝紧握的五指。 当东西落入众人目光时,有人大惊,「这是慕容芫的腰牌!」 什么? 慕容芫? 「竟然是慕容芫杀了无绝主持?」 「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亏主持和二王爷那般疼她,她却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禽兽之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无痕紧紧攥着腰牌,眸色暗沉,似在想着什么事。 众人有人道,「速去通知二王爷。」 * 房内幽暗,烛光摇曳。 明净与清风守在外面,皆是凝神望向远处,不知所想。 房门打开,诸葛榕斓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精緻的瓷瓶。 两人恭敬的候在身侧。 男人俊容清冷,指腹捏了捏眉心,将瓷瓶递给清风,「让长思日后服用这种解药。」 言罢,他转身离开。 而那方向,是要离开浮冶阁。 明净知道,爷去找秦公子了。 远处蓦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人双手拱在身前,急声道,「阁主,副阁主出事了。」 诸葛榕斓俊眉微拢,转身负手而立,声音清寒,「出了什么事?」 来人脸色苍白,「有人刺杀副阁主,副阁主受伤,此刻已被抓住。」 明净一震,什么人竟然能闯进浮冶阁里来? 即便是锦陌山庄的人也绝不能闯进来。 待回神,眼前白影一闪,男人已然离开。 明净也快速跟上。 诸葛榕斓前脚刚一踏进房门,便看到躺在榻上,身上是血的锦长思。 而房间凌乱,显然是经过一场打斗。 地上躺着两个黑衣男人,皆是脸朝下,早已死透。 房里的手下恭敬跪在地上,身上皆是受了大小不同的伤。 男人沉声道,「怎么回事?」 锦长思像是刚发现男人进来,虚弱转头看向门外,「榕斓……」 男人俊容冷沉,拾步走过去。 锦长思坐起身,在男人靠近时,勐地扑在他怀里。 诸葛榕斓将她推开,将她安置在榻上,脸色沉寒,「究竟怎么回事?」 锦长思低声啜泣,将床榻上的画轴拿在手里,画轴上还有一些血迹。 她哽咽道,「有人想要抢走这幅画。」 男人脸色沉寒,「那人是谁?」 锦长思看着他,眸光躲闪,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说!」 男人沉喝,锦长思身子一颤,犹豫道,「是,是……陌……」 话还未说完,明净声音蓦然自身后传来,「爷,这两个刺客是秦公子的暗卫。」 此刻跪在地上的两个下手也道,「阁主,这次来抢夺画轴的,是,阁主夫人。」 锦长思摇头,双手抓住诸葛榕斓的云袖,「榕斓,说不定陌芫有苦衷的,你要相信她。」 男人挥开锦长思,转身看着早已死透的两人。 明净亦是低着头。 怪不得会有人潜入浮冶阁刺杀锦小姐。 原来是秦陌芫。 只有秦陌芫与她的人来浮冶阁,浮冶阁的人才不会防备。 诸葛榕斓沉声吩咐,「将他们两人下葬。」 锦长思脸色微变,没有再言语。 明净领命,吩咐手下将两人抬出去找个地方安葬。 男人俊容沉寒,衣诀翩飞间走出去。 锦长思冷笑勾唇,紧攥着画轴,低敛的眸光闪烁着阴霾狠戾。 诸葛榕斓一路俊容冷沉,周身的气息冰冷到极致。 明净跟在他身后,亦是缄默不语。 两人刚到檀寒寺外,便看到里面灯火通明,不负往日夜晚的沉静。 明净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大事不妙。 男人脸色愈发寒彻,拾步走向寺内,随手抓了一个和尚,声音沉厉,「发生何事了?」 小和尚脸色苍白,看着男人颤声道,「无绝主持被杀了。」 什么? 诸葛榕斓浑身一震,挥开小和尚,身形一闪朝着无绝的禅院而去。 明净亦是一震,紧随跟着。 当来到禅院,走进禅房时,几个和尚刚把无绝的尸体放在榻上。 诸葛榕斓脚步微晃,凤眸满是不可置信。 艰难的走过去,看着床榻上毫无声息的无绝,男人伸手,触摸着他的经脉。 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将他一手带到的无绝主持,将他当作亲生孩子对待的无绝,怎么能死了? 这个唯一不曾利用他,一心为他,将他看护到大的和尚,没了! 「冶儿,到老衲这来。」 「冶儿,你要是不听话,老衲可是要打你屁股了。」 「阡冶,你长大了,老衲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我们冶儿终于要娶妻了,还俗了好,还俗了好……」 往事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诸葛榕斓闭上双眸,逼退眸底的湿润。 他沉声咬牙,声音从牙缝里迸出,「谁干的?」 后面一众和尚低着头不言语。 男人睁开凤眸,大声沉喝,「说!谁干的!」 「是秦陌芫。」 身后传来无痕的声音。 诸葛榕斓脸色暗沉,抽出腰间的软剑指向走来的无绝。 俊容冷沉,额间青筋显而易见,「不可能!」 无痕伸手指向桌上的托盘,「你看看那里的东西,是不是秦陌芫的?杀死无绝的是秦陌芫特质的小刀,无绝手里攥着的也是秦陌芫的腰牌!」 诸葛榕斓脚步微晃,作势要离开。 无痕冷笑,「要去找她吗?你找不到了。」 男人脸色一变,蓦然伸手攥着他的衣襟,怒喝道,「你把她怎么了?」 无痕冷冷瞪着他,一字一句,「秦陌芫不见了,消失了,要么是回南戎了,要么就是躲起来!」 「不会!」男人松开无痕,「芫儿绝不会做这种事。」 他绝不相信! 无痕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诸葛榕斓,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死在那里的人是无绝,是将你养大的无绝,而杀他的人是秦陌芫,你还要袒护到她何时?」 诸葛榕斓看着他,声音沉寒,「那你说说,她为何要杀无绝?」 无痕冷笑,「为什么你心里最清楚,秦陌芫她根本不爱你,你别忘了她是南戎太子,在她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南戎!」 男人推开无痕,朝着外面飞快离去。 明净站在屋外,震惊的看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听着无痕的话。 不会,秦公子绝不会做这种事! 亦如爷说过,在凤城,在临城的相处,秦公子的为人绝不会做出这等之事。 但如今眼前的证据确凿,所有一切都指向她。 明净走出房外,快速跟上诸葛榕斓的脚步。 在走出檀寒寺外时,忽然听到两个和尚议论,「我今天亲眼看到慕容公子出檀寒寺,被无觉住持拦着,当时慕容公子好像有什么急事离开,无绝主持想要抓住她,却只拽了腰牌,当天下午到无绝方丈死,慕容公子都未回来,她是何时杀的主持?」 另一个和尚摇头,「不知道,或许慕容公子偷偷潜入进来,咱们也不知道。」 明净神色微变,勐地冲上前抓住那个和尚,「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那和尚被吓了一跳,点头,「是的。」 是真的…… 明净走出檀寒寺外,脑海里想着浮冶阁时,锦小姐说是秦陌芫要抢夺画轴。 而这边。 他忽然转身再次拽住那个和尚,「无绝主持死了多久了?」 那和尚又被吓了一跳,却不敢发火,只得道,「听无痕大师说,死了有快一个时辰了。」 快一个时辰了? 明净转身离开,眸色深疑。 在他们发现锦小姐被人刺杀时,也是在快一个时辰之前。 无绝主持也是在一个时辰前死的。 锦小姐说她秦公子抢夺她手里的画轴,那就说明,锦小姐见过秦公子。 在所有人眼里,快一个时辰前,无绝被秦公子杀了。 即便令牌是下午无绝拽走的,但也不会是秦公子杀的。 锦小姐与无绝的事情在前后相隔的时间不长,秦公子没有轻功,即便是骑马,来回跑时间也跟不上。 秦公子又有何理由杀无绝主持? 他最清楚,秦公子根本不在乎南戎太子地位,她最在意的是爷。 脸色微变,明净飞身离开,快速朝着诸葛榕斓的方向追去。 如今爷一心只想着秦公子,根本不会深想这些事。 他必须将这些疑惑告知爷。 * 夜色沉寂,烛光摇曳。 锦长思包扎好伤口,嫌恶的看了眼地上的血迹,「赶紧将这些血迹收拾了。」 下人领命。 锦长思披上外袍走向外面。 夜色浓郁,透着几许凉意。 她脚步一顿,看着站在前方的男人,笑道,「二叔。」 无痕走来,夜色下,一张脸阴沉到极致。 走到她身前,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带着恨恨的怒意,「谁让你动无绝的?」 锦长思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二叔,你打我?」 无痕目光沉冽,「我现在都想杀了你!」 锦长思震惊,眸底有些受伤,「二叔,你竟然要为了无绝想要杀我?」 无痕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你动谁都可以,却偏偏动了无绝,你可知道无绝在阡冶心里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锦长思冷笑,拭去眸底的泪水,「是,我就是杀了无绝,但无绝必须死,只有他死了,榕斓才会恨秦陌芫!」 无绝讽笑,声音从牙缝迸出,「你这个蠢货,我不知道你竟然也在浮冶阁暗算了秦陌芫,你可知道你在浮冶阁唱的戏与无绝死的时间撞在一起了!」 锦长思凛眸,一时没回过味来。 他恨恨咬牙,「你告诉榕斓是秦陌芫从你手里夺画轴,在那个时间,无绝也死了,两个时间相撞,秦陌芫又没有轻功,更没有分身之术,你认为以榕斓的睿智会想不到这两点?等他平静下来,到时有你好果子吃!」 锦长思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双手抓住无痕的手臂,急切道,「二叔,你一定要帮我,不能让榕斓知道这件事,不然我就要永远失去他了。」 见他不语,锦长思直接跪在地上,「二叔,求你,你就看在我爹娘的份上,帮帮我好吗?」 无痕蹙眉,终是轻嘆一声,伸手将她扶起,「这段时间你就待在浮冶阁,哪也不要去,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锦长思脸色一喜,听话点头。 无痕冷声吩咐,「不要再擅自行动任何事,不然再出了什么事,没人能帮得了你。」 锦长思不敢再有任何怨言,听话点头。 * 官道上,两匹马极速而行。 此刻已经远离了临城,秦陌芫凝眉,冷冷望着远处。 希望还能赶上。 从临城到祁安城,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左右才到。 希望父皇能撑住,希望……祁安城不会有事。 夜色愈发的浓沉,秦陌芫微微闭眸,再次睁开,陡然看到前方停落的一抹白色身影。 她骤然拉住缰绳,震惊的看着长身玉立在前方的男人。 竟是诸葛榕斓! 他怎么会在这里? 月色下,男人俊容冷沉,泛着几许苍白,身形笔直,脚步却是僵硬的朝她走来。 心神有些发颤,她觉得阡冶不太对劲。 翻身下马,她走过去,「阡冶……」 男人凤眸暗沉,裹着猩红,声音沙哑,透着寒凉凛冽的气息,「为什么偷偷离开?」 秦陌芫眼睫一颤,低声道,「南戎出事了。」 男人讽笑,「你是不是去了浮冶阁?」 秦陌芫一震,「你如何知道?」 诸葛榕斓凝着她,一瞬不瞬,「锦长思受伤,是你的暗卫干的。」 秦陌芫一震,不可置信,「你怀疑我?」 男人没有回答,声音比方才更加沉了许多,「无绝主持死了,他的手里攥着你的腰牌,杀死他的兇器就是你一直带着的小刀!」 秦陌芫下意识看了眼腰间,这才发现她的腰牌的确不见了。 她眼睫轻颤,眉眼抬起,看着诸葛榕斓,「所以,你也认为是我杀了无绝,是我伤了锦长思,想要盗走画轴?」 男人薄唇紧抿,凤眸紧锁着她。 秦陌芫忽然笑了,笑的悲凉,「其实你们一直在怀疑我是吗?」 男人凤眸按成,没有言语。 秦陌芫倾身逼近,「在你书信丢了那天,只有我进了你的书房,所以你们都怀疑是我拿了信函,我路上偶遇阿十,你们怀疑我的目的是画轴,阿十坠崖,你们也认为是我将他推下去的。如今锦长思收藏,画轴又险些被盗,你也认为是我,无绝死了,你也认为是我,你从未信过我,从未!是不是?!」 诸葛榕斓垂眸,凤眸深沉似海,只有暗沉,只有无尽的深渊。 他轻启薄唇,带着几许讥嘲,「所有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你,你可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秦陌芫脚步一晃,自嘲的笑意愈发的浓郁,「你终究是不信我。」 双肩蓦然一重,男人沉厉嘶吼,「无绝不是你杀的对吗?」 肩膀很痛,男人的力道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忍着痛意,她唇角的讽笑愈发的加深,「你若是信我,又何必这么问?」 男人凤眸暗沉的凝着她,声线低哑,「只要你说,我就信。」 身后的暗卫翻身下马,走过去,「二王爷,求你放开殿下……」 「这里你们说话的余地!」 诸葛辰风怒吼,袖袍一挥,暗卫一时不防,身子勐地朝后倒去。 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沉寂的空气中,传来暗卫的一声闷哼。 秦陌芫一震,顺着男人的肩膀看过去。 暗卫挂在树枝上,在他的心口,是直直刺穿的树枝! 瞳眸骤然一缩,她勐地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诸葛榕斓的脸上,「诸葛榕斓,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攥住她的手腕,凤眸猩红,嘶吼着,「究竟是不是你!」 秦陌芫沉痛的扫了眼死去的暗卫,冷冷的瞪着男人,勾唇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本事你杀了我!」 脖颈蓦然一痛,是男人的大手紧紧掐着她的脖颈。 诸葛榕斓凤眸猩红,冰冷的话自牙缝中迸出,「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心沉痛万分,犹如万千的尖刀,刀刀刺入,痛彻心扉。 双眸泛着湿气,失望的看着眼前犹如地狱而来的男人,「诸葛榕斓,你从不信我,你相信的只有锦长思!」 她挥手推开他,沉寂的夜里,再次响起一道沉闷的声音。 她眼睫一颤,低头看去。 郝然是她袖袍里的锦盒掉在了地上! 她刚要弯身去见,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却先一步捡起地上的锦盒。 男人直起身,五指攥着锦盒,凤眸猩红的看着她,「锦盒为何在你身上?」 秦陌芫冷笑,「已经不重要了。」 「说!」 男人上前,五指攥住她的脖颈,「锦长思的玉佩为何在你这里?锦盒又为何在你这里?」 秦陌芫失望的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为了锦长思,两次这般对她。 她伸手,用力掰开诸葛榕斓的五指,「你从未信我,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会去信,你认为是我偷的,那便是我!」 她逼近男人,双手攥着他的衣襟,「我现在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已经无用了,因为死无对证了,诸葛榕斓我告诉你,锦长思的命我要定了,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杀了她!」 她的暗卫不能白死,锦长思嫁祸在她身上的阴谋,她不会忍气吞声! 松开诸葛榕斓,转身离开。 男人攥住她,声音沉厉,「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哪里也去不得!」 秦陌芫邪肆一笑,转身挥开他的手,「你又想囚禁我?」 男人眸色深沉,「你可以这么想。」 秦陌芫后退,伸手抓住缰绳,翻身上马,「我不会再任由你囚禁于我!」 话落,她便要驾马离开。 眼前白影一暗,手腕一紧,她整个人便落在地上。 男人倾身逼近,「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 她低着头,眸底的沉痛点点晕染。 何时,她与阡冶走到了这一步? 眉眼抬起,讽笑的看着她,「你能拦得住我吗?」 话落,她取出白佛珠,冷冷凝着他,「让开!」 男人俊容陡然间按沉如冰,手中的长剑直直横在她脖颈,「慕容芫,谁都有资格拿出这串白佛珠,唯有你不行!」 秦陌芫冷笑,五指狠狠攥着白佛珠,「就因为你怀疑是我杀了无绝吗?」 脖颈处森寒的气息让她只觉得浑身坠入冰窖。 她取出另一串佛珠握在手里,凝着男人漆黑的凤眸,一字一句,「诸葛榕斓,这是你的东西,我慕容芫今日就以此为誓,日后再见,我们便是仇人!」 手臂一扬,佛珠狠狠砸在男人身上。 诸葛榕斓凤眸轻敛,眸底的沉痛点点化开。 她伸手,五指攥着长剑,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了掌心。 男人脸色一变,想要抽回长剑,却不敢动,怕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秦陌芫紧紧攥着长剑,举着白佛珠,「有它在,你休想拦我!」 言罢,她骤然抓着长剑刺入自己的肩膀,趁男人想要制止,她骤然松开退后。 肩膀的鲜血溢出,她却毫无所觉。 诸葛榕斓脚步踉跄,想要走来,却被她沉声怒吼,「站住!」 她冷冷的看着诸葛榕斓,「我慕容芫与你诸葛榕斓,就此一刀两断!」 秦陌芫翻身上马,在看向远处时,眸底的泪汹涌而至。 驾马离开,不再去看身后之人。 诸葛榕斓立在原地,凤眸深深凝着渐渐远去的女人,俊容隐匿在黑暗里。 半晌,他垂眸,弯腰捡起地上的佛珠,紧紧攥在手里。 身后传来衣诀簌簌的声音。 当明净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地上横着一把沁着血的利剑。 而诸葛榕斓手里,则是秦公子那串佛珠。 震惊抬头,看向远处,月色下,只有烟尘滚滚。 明净脸色一变,跪在诸葛榕斓身前,急声道,「爷,您误会秦公子了。」 ------题外话------ 这一章是简介第二部分的转折点,这个剧情必须有,女主回到南戎后,性格会有一个变化。 ~~请支持正版阅读,抵制盗版,谢谢~~~ (https://.biqukan/67_67276/9606942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八十八章 诸葛榕斓,你信我吗? 几个罗剎领命离开。 明净眉心紧拧,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偏偏就遇到了秦公子这样的小祖宗? 太难伺候了! 明净走出檀寒寺,却被无绝喊住了。 他回头便见无绝脸色着急的跑来,直接问道,「那丫头找到没?」 明净有些尴尬的摇头。 无绝直接一巴掌拍向明净的脑门,「连个人都找不到,这么多年的饭白吃了!」 说着,他转身离开,吼叫道,「老衲让檀寒寺的和尚都出发去找那丫头。」 明净摸了摸后脑勺,很是拆台的说了一句,「主持,临城已经找过了,没有秦公子的踪迹,我们正往南戎和大齐的方向搜查。」 无绝转身瞪着他,「你有没有往女子方面排查?」 女子? 明净一怔,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门。 关键时刻他竟然忘了这一点! 秦公子每次躲避任何人时,都喜欢变回女装,让任何人都找不到。 他双手拱在身前,感激道,「主持,属下这就去找,您老赶紧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无绝眼珠一瞪,「你说谁老呢?」 明净一顿,低头咬牙,差点又给自己一巴掌。 差点忘了主持最忌讳别人说他老。 「属下失言,请主持莫要怪罪。」 无绝傲娇的冷哼,「找不到丫头,老衲就加倍的怪罪你!」 明净敛眸,身子微躬,「是,主持。」 无绝眼珠一瞪,「那还不快去?」 明净领命,逃一般的沖向寺外。 他太不容易了。 被秦公子戏弄,被无绝方丈训斥,等爷回来了,指不定还要更狠的惩罚。 * 深夜已过,黎明有些昏暗。 秦陌芫驾着马快速奔跑着。 刚经过一挑三岔路口,左侧骤然传来马蹄声,极快,像是朝着远处而去。 秦陌芫拉住缰绳,凝神倾听。 「快追,别让浮冶阁的人跑了!」 浮冶阁? 是阡冶的人! 秦陌芫脸色微变,并未犹豫,朝着有声音的那边追去。 远远的,她看到十几个人追着两个白衣男人。 那两人浑身是伤,驾着马极速奔跑。 身后那帮人是一袭黑色夜行衣,手执长剑。 浮冶阁的两人受伤了,再加上对方是十几个人,而且各个都是高手。 隐隐的,她似是看到那其中一个白衣男人手里护着一幅画轴。 难道这些人是冲着画轴去的? 秦陌芫扫了眼四周,最后朝着另一侧而去。 当黎明的最后一丝黑暗拭去时,她拦在了两个白衣人面前。 趁后面的黑衣人还没追上来,她冲过去急声道,「赶紧下来跟我走。」 取下面纱,两人在看到她的长相时,顿时跳下马恭敬道,「属下参见阁主夫人。」 秦陌芫同样跳下马,再次带上面纱,「将你们的白袍披在马身上。」 两人照做,秦陌芫长鞭挥动,两匹马朝着另一侧方向而去。 她朝着葱郁的山涧而去,低声道,「跟我来!」 那边地势险峻,容易隐藏起来。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靠近,三人朝着山涧的远处飞奔而去。 走了许久,拿着画轴的人身受重伤,终是走不动跌倒在地。 两人扶着他快速闪到身后的大石头后。 受伤男人脸色愈发苍白,将画轴交给秦陌芫,「阁主夫人,属下不行了,不能拖累了你们,你们快走,只要靠近浮冶阁附近就会平安无事。」 秦陌芫不想丢下他一人,受伤之人见此,趁他们不被,自断心脉而死。 「不要!」 她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白衣人急声道,「夫人我们快走,那些人很快就会知道那是调虎离山,追过来的。」 秦陌芫敛眸,最终起身,两人飞快朝着远处离开。 路上,她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白衣人冷眉,脸色阴冷,「一定是太后的人!」 太后的人? 两人逃亡,身后的马蹄声果然跑了过来。 这一路上,她得知这个白衣男人叫阿十。 身后马蹄声渐进,两人一跃而下,躲在断崖下的山洞里,这里对方应该找不到他们。 晨曦的光线照映,映的洞内有些明亮。 秦陌芫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递给阿十,「你先敷药止血,待那些人走远了我们赶紧走。」 阿十感激的看着她,恭敬道,「属下谢阁主夫人。」 秦陌芫淡笑,看着手中的画轴,心头沉重。 这幅画有多重要? 里面会是什么? 想到此处,她缓缓打开,阿十看了眼,却并未阻止。 是一副山水画,并没有特别之处。 她走到洞口,借着晨曦的光线看着山水画。 却没有什么玄机。 指腹摩挲着画像,在经过山水画上的湖水时微微一顿。 山洞内嘀嗒着水滴,她微微敛眸,转身伸手。 水滴滴在掌心,等了几许,她收回手,走到阿十身前。 将画轴的另一边递过去,「拿着它。」 阿十领命,双手抓着画轴。 秦陌芫目光落在画轴上,问道,「身上有火摺子吗?」 「有」 阿十取出火摺子,按照秦陌芫的吩咐照在画像湖水的下方。 掌心撑着泉水,一挥手,水滴落在画像的湖面上。 隐隐的,又是一副画像闪现。 但只是一瞬,便犹如昙花一现消失。 而洒在画上的水滴也瞬间消失。 秦陌芫彻底怔住,看着画像上方才闪烁的画面时,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会? 阿十疑惑的看着她,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秦陌芫敛眸,神色严重。 她微低着头,沉声问了一句,「方才上面的闪现的画像你看到了?」 阿十点头,「但属下不知那是什么。」 秦陌芫抿成,脸色凝重。 阿十不知,但她却知道。 而且很清楚! 她抬眸,一瞬不瞬的凝着阿十,「你知道楚夫人吗?」 阿十一震,错愕道,「阁主夫人说的可是阁主的母妃,楚贵妃?」 秦陌芫点头。 阿十点头,「属下听过浮冶阁的人讲过楚贵妃。」 秦陌芫蹙眉,再次问了一句,「那其他的呢?比如楚夫人当初在楚府的事迹?」 阿十尴尬道,「这个属下不知,当时楚家出事时,属下还未出生。」 秦陌芫站起身走向洞外,看着晨曦的光线,眸色微眯。 阿十的声音响在身后,「夫人,我们现在回浮冶阁吗?」 「再等一个时辰。」 那些人应该还没走远,此刻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洞里传来阿十咳嗽的声音,有些虚弱。 秦陌芫转身吧,取出腰间的水壶递给他。 阿十摇头,「夫人,不用。」 她眸色微敛,沉声道,「这是命令。」 阿十这才不得已接过水壶,快速饮了两口。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晌午降临,秦陌芫才出声,「我们现在走。」 两人顺着斜坡走上去。 可刚走到上方,对面便传来脚步声,速度极快! 她刚想带着阿十离开,阿十却伸手拦住她,恭敬道,「夫人,是副阁主。」 副阁主? 锦长思? 心头堵的难受,她冷冷抬眸望过去。 果然! 对面走来几个人,为首的便是副阁主锦长思! 女人一袭衣裙,倾城绝美,面颊泛着一丝病白,更有种想要让人疼爱的感觉。 神主牌白色披风,疾步走来。 秦陌芫冷眉,紧抿着唇看着她。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锦长思走到他们对面立住,水眸在秦陌芫手中的画轴上凝了几许。 唇畔噙着一抹若有无的弧度,让人诡异森森。 阿十走到她面前,恭敬单膝跪地,悲痛道,「副阁主,我们遭人暗算,对方好像早已知晓我们的计划,画轴保住了,可只有属下一人活着。」 锦长思扬眉,目光冷然的在秦陌芫身上扫了眼。 而后垂眸,看着阿十,「只剩下你一人了?」 阿十恭敬道,「是。」 锦长思看向远处,眸光泛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可知对方是什么人?」 阿十摇头:「不知,但听他们的口音,倒像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难为的看了眼秦陌芫。 秦陌芫某位微暗,唇畔抿的愈发的紧。 锦长思冷笑的扫了眼她,沉声道,「说!」 阿十低头,「南戎祁安城的人。」 秦陌芫脸色一变,南戎祁安城? 莫非是…… 不会,白梓墨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难道是韩九忱? 就在她沉思间,忽然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意扑面而来! 她震惊抬头,却发现一根银针直直刺向阿十。 「小心!」 她惊叫,骤然将阿十拉到身后,但下一瞬,手腕一麻,整只手臂瞬间失去了力道。 攥着阿十的手腕也失去了力道。 而在他们身后,正是陡峭的斜坡! 秦陌芫脸色骤变,转身想要用另一只抓住他。 却已经完晚了! 阿十的手从她掌心脱离。 看着阿十震惊讽刺的神情,她心头微涩。 「阿十!」 秦陌芫跪在上方,双手紧紧攥着,看着阿十滚落到陡峭的斜坡断崖。 这里地势兇险,掉下去,必死无疑! 怎么会? 秦陌芫敛眸,脸色变的沉厉,起身后看向锦长思。 脸色黑沉,咬牙道,「你为什么要杀阿十?」 在她身侧的一名白衣男人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很低,她听不到。 但她却读懂了唇语! 他说,「锦小姐,他们来了。」 谁来了? 锦长思冷冷凝着秦陌芫,骤然甩出一排银针。 秦陌芫脸色一变,抽出匕首抵在身前挡住。 就在这一瞬间,锦长思勐地扑了过来,双手抓着画轴,一副盈盈孱弱的神情,「陌芫,求你将画轴还给榕斓,你已经杀了阿十,不要再对不起榕斓了。」 秦陌芫眸色骤凛,目光忽然一抬,便看到远处极速飞来的几道身影。 而为首的,正是阡冶! 玛德,白莲花演戏? 她也会! 秦陌芫见锦长思想要控制她的手,将匕首刺入她自己的体内,让阡冶误会,是她秦陌芫要杀锦长思! 她冷然一笑,「幼稚!」 话落,骤然松开匕首,双脚忽然往后一退,作势踏空摔下去。 锦长思脸色一变,想要收回手,可已经晚了! 秦陌芫双脚踏空,朝着陡峭的悬崖滚落。 锦长思听着身后衣诀簌簌的声音,一咬牙,飞身而下。 双手攥住秦陌芫的手臂,将她护在怀里,声音很大,几乎是嘶吼着,「陌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画轴是榕斓最看重的,你拿着只会招惹杀身之祸。」 两人双双坠落,锦长思护着她,她倒是没受伤,反倒锦长思的后背狠狠撞在尖锐的岩石上。 玛德,戏精! 秦陌芫想要挣脱,来个反杀,却奈何在锦长思护住她那一刻,点了她的定穴! 这一刻她恨不得宰了这个城府极深的女人。 就在两人双双坠落时,眼前一道白影闪过,随即,她可以动了。 下一瞬,手臂紧紧被一只大手攥着,很痛。 秦陌芫错愕侧眸,震惊的看着诸葛榕斓另一只长臂抱着受伤的锦长思。 但三人落在地面时,男人松开她,将锦长思打横抱在怀里,担忧的看着她,「你怎么样?」 锦长思虚弱摇头,唇角侵染着血渍,「我没事,我帮你护住了……陌芫。」 诸葛榕斓抬眸,目光落在秦陌芫身上,在看到她手里的画轴时,凤眸深沉了几许。 此时,跟着锦长思来的三人齐齐跪在地上,沉痛道,「请爷为阿十做主。」 男人俊容冷琛,声音比寒冰还要凉上许多,「本王都看到了。」 三人低着头,「阿十临死前说,那些人暗道截杀他们的人是南戎祁安城的口音。」 锦长思虚弱摇头,「你们不要乱说,也许……这一切,都是误会,不是陌芫做的。」 秦陌芫低头,讥讽冷笑。 嘴里说着不是她做的,可这说出话的意思,明显是她做的,却不要去责怪她! 明净站在诸葛榕斓身后,复杂的看着她。 方才他们在赶来时亲眼看到,秦陌芫将阿十推下悬崖。 而锦小姐想要拿回她手里的画轴,她却抽出匕首阻挡。 最终自己不慎滑落悬崖,还是由锦小姐护着她。 这些人说什么,她都未反驳。 一双眸一瞬不瞬的凝着诸葛榕斓,一字一句问道,「你信我吗?」 男人看着她,目光深沉如深潭,望不尽地。 半晌,男人收回视线,转身将锦长思递给明净。 锦长思脸色几不可微的变了下。 她忽然伸出双手抓住男人的云袖,虚弱道,「榕斓,不要怪陌芫,她什么也不知道。」 诸葛榕斓安慰的拍了拍锦长思的手背,声音温润,「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秦陌芫讥诮挑唇,看着男人转身朝她而来。 步伐稳健,俊美无俦,衣诀翩飞。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凤眸深沉的凝着她,薄唇轻抿缄默不语。 秦陌芫缓缓抬手,五指松开,将手里的画轴递过去,「你的东西,我看不上!」 男人敛眸,看着画轴,薄唇抿的愈发的紧,犹如一道冰冷的直线。 「为什么放火?」 低沉的声线透着几许凉意。 秦陌芫眉心冷傲,压抑之内心的刺痛,冰冷回绝,「不愿被你囚禁!」 男人嗤然一笑,眉眼轻抬,漆黑如墨的凤眸裹着她,「既然回南戎,又为何会出现在浮冶阁的附近?」 秦陌芫凝眉,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凤眸,「若我说是路上巧合遇到阿十,你信吗?」 看着男人沉默寡言,她厉声低吼,再次重复一句,「你信吗?!」 男人蓦然抬手,指腹拭去她脸颊的灰尘,声线微凉,「有没有伤着?」 他的指腹微凉,让她心神颤慄。 隐忍的泪水终是话落,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诸葛榕斓将她拽进怀里,长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哭什么?」 秦陌芫紧咬着下唇,将眸底的泪水逼回去。 她有感觉,阡冶虽没说什么,但还是不信她。 其实在锦长思的出现后,她便有这种感觉。 她原以为自己和阡冶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秘密和纠葛,却没想到跑出来一个锦长思。 而且这个女人在阡冶的心里分量很重。 从方才摔下悬崖救他们时,她便懂了。 挣脱开男人的禁锢,她后退两步,将画轴递过去,微低着头,声音清冷,「你的东西,还给你。」 诸葛榕斓凤眸轻敛,跪在地上的人领命。 起身接过秦陌芫手中的画轴,转身交给锦长思。 明净抱着锦长思先行离开了。 秦陌芫敛眸,眼睫轻颤,眸底的讽刺自嘲愈发的浓郁。 终究在阡冶心里,还是信不过她。 「东西还给你们了,我走了。」 转身离开,手腕却是一紧,男人低沉不悦的声线响彻耳畔,「去哪里?」 秦陌芫冷笑挑唇,垂眸扫了眼被男人紧攥的手腕,只觉得很是膈应! 她挥开他,却发现男人攥得很紧,冷声道,「回南戎。」 诸葛榕斓攥着她拾步而行,「本王与你一起,去向你父皇提亲。」 提亲? 只怕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容不得与阡冶之间的感情里有瑕疵。 只现在她便看到,有个女人的分量在阡冶心里比她还重。 这般如此,她又如何能嫁? 秦陌芫顿住脚步,抬眸,看着转身凝着她的男人,「诸葛榕斓,我想过了……」 下颚蓦然一重,男人倾身逼近,长臂箍住她的腰身。 低沉清冽的声线砸在耳畔,「非要和本王这般生疏?」 他生气了。 她知道。 秦陌芫挑唇一笑,忽然问了一句,「若有一天我与锦长思只能活一个,你会救谁?」 男人俊眉微拢,低斥道,「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秦陌芫冷笑,深深睨着他,一字一句问道,「若我非要一个答案呢?」 男人眉心紧拢,「若真有那天,我必须救她,但我……」 「我知道了。」 秦陌芫敛眸,打断他的话,忽然觉得好想笑。 笑自己就是个傻子! 在他心里,还是锦长思重要。 原来她问了一个自取其辱的问题。 她大力推开他,目光沉沉的凝着他,「诸葛榕斓,我最后问一次,你信我吗?」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唇畔紧抿着。 男人走上前,再度牵起她的手,声线低沉,「我信你。」 他信她。 是啊,起码要让他知道,她对他的东西不敢兴趣! 男人握着她的手,「这两日我们先住在檀寒寺,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与你一同去南戎。」 秦陌芫本相挣脱,最终还是没有。 她累了,他愿意牵就牵着吧。 其实,她心里清楚他这两日要处理什么事。 看着天边的光线,她嘴欠的又问了一句,「你所说处理的事情其实是为了锦长思,对吗?」 男人转头,凤眸裹着戏虐,笑意,「你在吃味?」 秦陌芫看向前方,没有言语。 男人将她裹在怀里,轻嘆一声,「我等清风从凉华山回来,为长思制好药我们就走。」 秦陌芫始终低眉敛目,如木偶般被他抱在怀里。 不反抗,不回应。 诸葛榕斓凤眸深了几许,指腹挑起她的下颚,凤眸紧紧裹着她。 须臾,男人低头,就在薄唇吻向她的唇畔时,秦陌芫避开了。 她挣开男人禁锢着她下颚的指腹,冷声道,「我累了。」 诸葛榕斓凤眸黑沉,眸光轻敛间,亦是清冷温润,「我带你回去。」 * 夜色沉寂,透着几许凉意。 秦陌芫站在窗杵边,双手抚着双臂,靠在墙壁上,失神的望着窗外。 自从晌午阡冶将她送回檀寒寺后便离开了,留她一人待在檀寒寺。 房门忽然被敲响,她回神,低声道,「进来。」 当房门推开时,男人一袭白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眼睫轻颤,她再次看向窗外,没有言语。 诸葛榕斓拾步而来,褪去外袍裹在她身上。 双臂自身后将她拥在怀里,温柔询问,「夜深了,怎么还没睡?」 「不困。」 她冷淡吐出两个字,静静的望着外面。 后背传来余温,尽是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 一声淡笑溢出薄唇,流连耳畔。 男人戏虐道,「是在等我吗?」 秦陌芫眉心微凝,紧抿着唇畔,缄默不语。 诸葛榕斓松开她,双手附在她的双肩,将她转过来。 目光轻柔,落在她的容颜上,「用过晚膳了吗?」 秦陌芫冷漠的「嗯」了一声。 她推开他,低着头,声音疏离,「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目光所及,看着男人转身离开,听着房门关上,她自嘲冷笑。 转身继续看着窗外,只是周身的气息愈发怅然。 陡然间,手腕一紧,她还未回神,便被一股力道控制的转身。 腰身一紧,后颈亦是一重。 随即,男人强势的吻席捲而来。 秦陌芫震惊的瞪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怎么又回来了? 唇上一重,男人低斥道,「在想什么?」 秦陌芫下意识摇头,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见她如此娇憨的模样,诸葛榕斓低低笑出声,再次覆上她的红唇。 秦陌芫终是反应过来,避开他,「我困了,要休息了。」 「困了?」 男人低笑重复。 秦陌芫蹙眉,忽然惊唿一声,待她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躺在榻上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响彻耳畔,「正好我也困了。」 秦陌芫忽然起身躲在床榻的角落,横眉瞪着他,「你回自己禅房去。」 男人指腹撑着额角,笑的魅惑撩人,「我只想抱着你睡。」 看着男人丰神俊朗,眉目星辰,简直俊美如谪仙,她莫名气的慌。 秦陌芫冷眉瞪着他,「男女授受不亲!」 诸葛榕斓大手一捞,便将她箍在怀里。 指腹摩挲着秦陌芫的侧颜,男人轻笑,「我们是夫妻,不存在这一说。」 夫妻? 这厮脸皮要不要这么厚? 她气的瞪着他,低喝道,「我们还未成婚!」 男人却是无畏一笑,闭上凤眸,丢下一句,「你只能是本王的女人,不论是否成婚,你都逃不掉。」 秦陌芫紧抿着唇,冷哼一声,挣脱不开,只能愤怒的闭上双眸。 霸道! 专横! 夜已深,怀里的女人在愤怒中渐渐睡了过去。 男人凤眸缓缓睁开,侧身看着怀里的女人。 指腹摩挲着她的容颜,见她眉心紧蹙,拍打打掉他的手,继续睡着。 这娇憨毫无防备的模样让男人低笑出声。 门外传来明净的声音,「爷,清风回来了。」 诸葛榕斓冷淡的「嗯」了一声,看着怀里熟睡的女人,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起身离开,在房门关上时,榻上的女人眼睛已然睁开。 眸底清明,完全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朦胧。 门外再度传来明净的声音,「爷,属下去看了,您书房的那封信函果真丢了,抢夺画轴的人也是南戎祁安城的,推阿十坠崖的,是秦公子。」 男人凤眸轻敛,拾步离去。 * 秦陌芫走下榻,走到窗杵旁,凝眉看着外面。 书房的书信吗? 她敛眸,唇角噙着苦涩的弧度。 那日她的确去了他的书房,但却没有拿他的信函。 原来他们都在误会她。 以为她拿走了信函。 以为是她设计都走画轴。 又被锦长思设计,让他们误会她亲手推阿十坠崖。 无力的靠在墙壁上,闭上双眸。 * 两人走出檀寒寺,诸葛榕斓声音沉寒,问了一句,「连你也怀疑抢夺画轴的人是白梓墨?」 明净低头,恭敬道,「属下没有。」 诸葛榕斓声音沉寒,「本王相信她,更相信白梓墨不会陷她与纠纷之中。」 明净垂首,「爷,咱们最近遭遇的事情都与秦公子有关,信函丢失的那天,只有秦公子去了爷的书房,浮冶阁也因此遭遇重创,就连画轴也差点丢失,而画轴又在秦公子手里。阿十的死爷爷亲眼所见,这一切都与秦公子脱不了干系。」 男人袖袍一挥,明净飞身而出,后背狠狠撞在树上。 他寒彻凝着明净,声音寒凉如冰,「亏你一直跟着本王与秦陌芫一同相识,她秉性如何你也看不透?」 明净站起身走到男人身前,双膝跪下,「爷,如今陷害楚家真兇还未找到,属下是担心画轴的秘密泄漏,更担忧爷建立的浮冶阁被毁了!」 诸葛榕斓傲然看向远处,神情冷厉,「这些事本王会处理,本王也相信,不是她做的。」 明净敛眸,恭敬道,「属下明白。」 * 翌日,房门被无绝连着「砰砰」的敲着。 秦陌芫眼睫轻颤,睁开双眸看着窗杵外。 她竟然靠着墙壁睡着了。 而诸葛榕斓竟然也是一夜未归。 自嘲一笑,她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却看见无绝端着食盘,上面放着粥。 疑惑挑眉,「这什么?」 无绝瞪着她,而后眼珠子盯着她的腹部。 秦陌芫头皮一麻,忽的一下跳出老远,谨慎的瞪着他,「你干什么?」 无绝似是可惜的摇头,走进禅房,将食盘放在桌上,「快来吃了它,这可是老衲亲手炖的。」 秦陌芫现在可是一点也不震惊了。 走到桌前,看着里面红白相间的粥,蹙眉道,「什么粥?」 无绝坐在软椅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可以让老衲早日抱上小和尚的粥。」 靠! 秦陌芫刚端起粥喝了一口,听了这句话,差点一口粥喷出来。 低头怒瞪着他,「你还想祸害我孩子?」 无绝眼珠一瞪,举起佛杖在她屁股上打了下,「臭丫头,胡说什么呢?!」 秦陌芫瞪着他,嘟囔着,「不是吗?」 她和阡冶八字还没一撇呢,这老和尚就想着让他们的孩子也当个小和尚。 怎么可能? * 转眼间过了两日,而这两日诸葛榕斓只来了一次,匆匆一见又离开了。 看他紧缩的眉心,似是有什么事情。 她问过,可他从未说过。 她告诉他,让他车里暗中跟着她的人,不然她立刻回南戎。 在檀寒寺待着,又被暗中守着,让她总有种被囚禁的感觉。 男人最终答应。 天色渐晚,明净给她送了几串糖葫芦,再次转身离开。 原来阡冶仍旧记得她喜欢吃糖葫芦。 敛眸一笑,笑意却泛着几许苦涩。 拿起糖葫芦,咬了一颗在嘴里,很甜,却无法甜透心底的苦涩。 看向外面,她放下糖葫芦,开门跑了出去。 路上遇见了无绝,拉着她,「你干什么去?」 秦陌芫挣开他,急声道,「出去办点事。」 (https://.biqukan/67_67276/9609531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八十七章 秦陌芫也醋了 秦陌芫面色微滞,唇畔轻抿。 女人的直觉很准,这个女人喜欢阡冶! 绝对是! 一路上,秦陌芫缄默不语。 终是沉不住气,她敛眸,低声问了一句,「阡冶,那个女人是谁?」 男人揽着她的长臂一紧,笑道,「浮冶阁的副阁主。」 是吗? 唇畔轻抿,抬眸看向远处,目光微深。 * 这边有个习俗,新人去了皇宫拜见后,要去趟檀寒寺上香祈福。 秦陌芫走在街上,看着四王府的马车自身边而过。 她侧身避开,装作没有看到。 但,马车却在她身边停下。 车帘挑起,诸葛辰风温润的嗓音传了过来,「慕容太子。」 对方已然说话了,她不能避开。 转身眉心微扬,淡淡一笑,「四王爷。」 诸葛辰风走下马车,长身玉立在原地,「不知慕容太子要去哪里?」 秦陌芫敛眸,笑意疏离清冷,「四处转转。」 男人温润一笑,手臂朝着马车一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慕容太子无事,可否与本宫一同去趟檀寒寺上香祈福,正好年大人也在檀寒寺,你与年大人也是旧相识,顺便去叙叙旧。」 对方都如此说了,秦陌芫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她颔首疏离一笑,「也好。」 马车上,秦陌芫坐在景泠月的对面,刚一坐下,一道阴狠怨恨的目光直射而来。 仅是一瞬,对方便收了视线。 秦陌芫并未理会,双手附在膝盖上,闭目养神。 「听说慕容太子明日便要回南戎了?」 诸葛辰风笑看着她,面容俊美,温润如玉。 她敛眸,唇角挑着疏离的笑意,「正是。」 * 到了檀寒寺,诸葛辰风与景泠月去佛殿。 秦陌芫被小僧带着去了禅院,还未踏进院落,便听到院内传来年小元的笑声。 秦陌芫眉心微凝,嘆了口气,拾步而入。 刚一踏进去,两道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年旻禾笑意温润,站起身,周身的气息都萦绕着书墨气息。 袖袍轻挥,他走过去,双手拱在身前,「慕容太子。」 秦陌芫随意一笑,摆了摆手,「叫我秦公子便好,不必这般生疏。」 年小元站起身,双眸怪异的看着秦陌芫。 待她走进了,年小元纠结了几许,忽然问了一句,「秦公子,昨日我看到的是真的吗?」 她希冀的看着秦陌芫,只希望她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没有! 对方眉眼清冷,不疾不徐的说出两个字,「真的。」 她脚下一软,原本红润的脸颊也瞬间苍白。 年旻禾疑惑蹙眉,转身过去扶住她的手臂,黑眸中迎着担忧,「你怎么了?」 年小元收回手,摇了摇头,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在经过秦陌芫身侧时,她红着眼眶看着她,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竟然是这种人。」 瘪了瘪嘴,委屈的哭着跑出去。 秦陌芫敛眸,敛去眸底的无奈笑意。 「她就这种性子,秦公子莫要见怪。」 「没事。」 两人坐在软椅上,秦陌芫看着对面的男人,发现他比以往的笑颜多了些。 但,脸色却是比起以往白了些许。 眉心微凝,担忧问道,「你怎么回来临城?比起临城,其实凤城更适合你。」 男人眉眼轻敛,执起石桌上的茶盏轻抿。 徐徐萦绕的热气迷惘了他的俊容,只听男人温润的声音拂过来,「身不由己,却不得不如此。」 是啊,都是身不由己。 年旻禾放下茶盏,黑眸睨着她,淡声问了一句,「听说秦公子明日要回南戎了?」 秦陌芫点头,心里却有些不踏实。 其实,她在想那个副阁主的事。 忽然想起什么,她微微敛眸,指尖敲击在石桌上。 须臾,抬眸一瞬不瞬的凝着男人,「年旻禾,你是国师的人,对吗?」 年旻禾眸光青衫,视线几不可微的扫了眼四周。 他轻笑,放下茶盏,「我只是凤城一个小小的知府县衙而已。」 是吗? 她可没忘当初来临城时,年旻禾亲自对她说过一句。 若有事,找国师,他会帮你。 如果他是诸葛辰风的人,为何不让她找四王爷? * 已是晌午,秦陌芫刚要离开檀寒寺,忽然想起无绝老和尚。 想起那串白佛珠,她心里一暖。 其实无绝并没有表面那么讨人厌。 实则,他是真的关心她。 转身,朝着无绝的禅院走去。 刚走进房间,便看到饭桌上的三道身影。 正是无绝,阡冶,还有那个副阁主! 竟是他们三人! 心里蓦然一痛,像是有什么点点刺入,唿吸都觉得有些窒息。 这么一看,他们三人真的好像一家三口。 原来阡冶今日离开告诉她,说是找个故人,晌午过后回来。 原来这故人就是副阁主。 禅房里的三人也看到了她,女子下颚微扬,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无绝看着门外的身影,放下筷子,冲着她招手,「丫头快来。」 秦陌芫面色微滞,僵硬的抬脚走进去。 诸葛榕斓起身,走上前想要拥住她的腰身,却被她避开。 坐在唯一的空位上,而这个位置则是与阡冶对立而坐。 男人轻笑,薄唇噙着瞭然的弧度,走回位置坐着。 无绝看向她,上下扫了眼,「你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心来看我这个老和尚。」 秦陌芫挑眉一笑,「本想来蹭个饭,看来你们都吃的差不多了。」 话刚落,男人俊美微拢,低斥道,「你还没用膳?」 女子眸色微凛,没有言语。 秦陌芫坦然对上男人的凤眸,笑语嫣然,却很是清冷,「不用二王爷费心。」 言罢,她起身,看向无绝,笑眯眯的,「老和尚,我就是来看看你,毕竟明天我就要走了。」 无绝亦是站起身,拉着秦陌芫走向室内,边走边说,「来,老衲给你样东西。」 秦陌芫跟着他走进室内,看着无绝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盒子。 而后宝贝似的拿到她眼前,「这个给你,等你嫁给冶儿那天亲自打开。」 秦陌芫好奇的结果盒子,想要打开,却被无绝拍了手背,怒斥道,「不准打开,你要是敢不听,我就让冶儿休了你。」 休了她? 秦陌芫挑眉,瞪着无绝,「老和尚,我还没嫁给阡冶,现在嫁不嫁还得看我的心情。」 「你不想嫁?」 清冷凉凉的声线忽然自身后传来。 秦陌芫转身看去,男人一袭白袍长身玉立在室内,俊容清冷,凤眸深深裹着她。 这男人真是龙中人凤,美如谪仙。 就是太招蜂了。 她唯一生气的便是,明明是来找无绝,却要给他说是见一个故人。 而故人则是找到个副阁主! 还是明显对他有着男女之爱的副阁主! 方才那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眸,那一瞬间,她就像是个闯入的第三者。 面色微滞,她敛眸收起盒子,沉声道,「我要回去问父皇的意思。」 如果他们的感情会介入这个副阁主,她无法坦然的与他成婚。 「跟我走。」 男人俊容冷沉,上前作势要带她离开。 秦陌芫躲在无绝身后,低吼道,「我今日要陪老和尚,有什么话还是等明日在城外说吧。」 「秦陌芫!」 男人沉厉,俊眉紧拢,上前强硬的攥住她的手腕。 「锦小姐,你怎么了?」 外室传来明净担忧急切的声音。 「锦长思?」 几乎是一瞬,攥着她手腕的大手松开,男人瞬时消失在室内。 诸葛榕斓走出去,将晕倒在地上的锦长思抱起,凤眸凝着她苍白的容颜,「哪里不舒服?」 锦长思双手攥着他的手臂,艰难开口,「心……心」 男人脸色一变,「你的毒又发作了。」 言罢,抱着她飞身离开。 秦陌芫僵硬着步伐走出来,眼睫轻颤,看着诸葛榕斓抱着锦长思就这么离开了。 就这么,将她丢在这里。 呵! 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诸葛榕斓为了别的女人将她扔在这里,不问不理。 掌心紧紧攥起,沉痛滑至心头。 其实方才她已经发现了一件事,却一直保持着侥倖。 可方才,心存的侥倖瞬间化为虚无。 就在她靠近锦长思时,在她身上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股气息竟与那晚在驿站,阡冶向他走来,抱着她那一刻,闻到的一模一样。 当时她问过他,他去了哪里。 他说,他去驿站后方的小溪散步了。 可是散步了,为何身上会有女人的气息? 驿站后方的小溪处…… 忽然她想起那晚在那见到的玉佩,莫非就是锦长思的? 只要问问无绝便知道。 她想要拿出玉佩,却发现玉佩竟然不在了! 怎么回事? 难道是落在哪里了? 无绝蹙眉,疑惑的看着她,「你找什么?」 秦陌芫看向无绝,眉眼深处都是紧张之色,「老和尚,你知道玉佩上雕刻的一朵雪莲花是谁的吗?」 无绝微怔,直接道,「就长思那丫头的呀。」 脚下一软,她慌忙扶住门框,脸色彻底苍白。 真的是! 原来那晚阡冶真的和锦长思在驿站后方的小溪处。 难道锦盒也和那个女人有关? 那晚她想要告诉阡冶锦盒一事,可他却着急的要离开。 那般急切,那般担忧,原来都是为了锦长思。 就连她的房间着火,他都没能回来。 若是那日她真的在那间房里,岂不是要被大火活活烧死? 而他回来看到的,便是她的尸体。 浮冶阁的副阁主! 呵! 秦陌芫冷笑,将眸底的泪水狠狠逼了回去。 僵硬着步伐走出去,明净担忧的跟在她身后,却被秦陌芫怒吼,「滚开!」 明净脸色微滞,忽然解释了一句,「秦公子,其实锦小姐和爷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她想的那样? 敛了眸,她沉声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明净依旧跟在她身后,「属下要保护秦公子的安危。」 保护她的安危? 讽刺! 真他妈讽刺! 抱着别的女人离开,却留下他的手下护着她的安危? 当她是什么? 走哪明净都跟着,她厌烦极了。 直接回到无绝的禅房,将老和尚退出来,禅房门「碰」的一声关上。 无绝老和尚有些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站在禅房外,愣是怔愣了好久。 忽然问向明净,「怎么了这是?」 明净可不指望一个老和尚懂得什么男女之情。 只是摇头道,「属下也不太清楚。」 无绝蹙眉,捻着佛珠,拍了拍房门,「丫头,是不是阡冶这个臭小子刚才捏你手腕捏疼了?要是如此,老和尚现在就去揍他一顿。」 禅房内,秦陌芫欣慰微涩,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平静的回了一句,「不是,我只是太困了,想睡会。」 她没想到以往与她作对的无绝老和尚此刻竟然如此向着她。 * 浮冶阁,几道白影速度极快。 守在房门外,静立不动。 软榻上,锦长思犹如失去生命的瓷娃娃,脸色苍白到极致。 诸葛榕斓将药丸放在她唇畔,利用内力将药丸让她吃下去。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復了红润,紧拢的眉心这才渐渐舒展。 清风守在外面,低声恭敬道,「爷,咱们的人已经出发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男人薄唇轻启,声音寒凉,「知道了。」 软榻上的人眉眼微拧,水眸缓缓睁开。 目光所及,她便看到坐在软榻旁的男人,背影修长,墨发轻垂,俊美无匹。 心狠狠一颤,她虚弱启唇,「榕斓……」 声音沙哑,虚弱至极。 男人凤眸轻垂,不悦的睨着她,「明知今日是你的毒发之日还敢跑出来,随身的药也不知带着,我若是不在,你可知今日你就踏不出阎罗殿了!」 锦长思眉眼弯弯,伸手攥住男人的大手,唇色苍白,「因为和你在一起,我不必担忧这些。」 男人起身,大手脱离她的掌心。 负手而立,站在床榻旁,凤眸深深的睨着她。 掌心一空,锦长思脸色黯淡,抬眸有些哽咽的看着男人,「榕斓……」 诸葛榕斓俊美紧拢,声线清冷,裹着疏离,「长思,以后你就待在浮冶阁尽量不要出来,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锦长思脸色微变,「为什么?难道你要我这一生都老死在浮冶阁吗?我为何就不能住在你的王府?如今楚家平反,我也不必再躲躲藏藏,为何非要让我待在浮冶阁?」 男人转身,看向窗外,凤眸清冷,「我的王府只能有秦陌芫一个女主人,你若想住在临城,我会在临城给你重新置办一座宅院。」 锦长思眼睫一颤,艰难的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榕斓,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你如今竟然让我连二王府都进不得了?」 男人转身,凤眸落在她身上,「不是进不得,而是不得常住,我不想秦陌芫有任何想法。」 迎着女人震然的目光,他的声音依旧清冷,「我们楚家欠锦家的,这一生我都会护你周全,但却不允许任何人介入我与秦陌芫之间。」 锦长思冷笑,敛了眸,敛去眸底的阴冷,「你真是爱惨了秦陌芫。」 男人凤眸轻敛,转身看向远处,语气怅然,「对不起。」 锦长思轻笑,忽而抬眸,眉眼弯弯,「榕斓,我想你是误会了。」 男人眉心微拢,转身复杂疑惑的看着她。 锦长思轻笑,笑意坦然,透着无害,「你别忘了,我比你年长两岁,我可是你姐姐,对你只是姐弟之情,只是忽然觉得有个女人分走了弟弟的关心,多少有些难受而已,毕竟自小到大是你我相依为命,虽然你在寺庙我在浮冶阁,但我们经常见面不是吗?」 她轻笑,「你不必担忧,你和秦陌芫若是成婚,我也很开心,我早已将你当成我的亲弟弟,只要你幸福,我就高兴,你爹娘的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当然,我爹娘更开心,因为他们一直将你视如己出。」 诸葛榕斓复杂的看着她,薄唇轻抿,缄默不语。 锦长思依旧笑着,笑意坦然,很是从容,「为了不让弟妹误会,我日后尽量少去王府就是,只要你和弟妹感情好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男人俊眉微拢,倾身上前,白皙如玉的指尖将她额间的碎发别致而后,「长思……」 锦长思挥开他的长臂,斥责道,「别在我这里待着了,快去看看秦陌芫,她这会应该很生气,小心你哄不过来。」 男人低低一笑,清寒道,「那我先走了。」 锦长思摆了摆手,「快走吧,到时你与秦陌芫成婚,我为你被一份大礼,祝贺你们。」 诸葛榕斓蓦然倾身,将她拥在怀里,掌心附在她的后背。 语调轻柔,透着笑意,「长思,这些年,苦了你了。」 当年若不是锦家护着,何来的他现在? 当年若不是锦长思护着,如今中毒的人便是他。 男人凤眸冷寒,「我一定会查出当年的幕后真兇,为楚家,为你们锦家报仇。」 锦长思回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哽咽哭出声,「榕斓,我想我爹娘了。」 身子本就虚弱,这么一哭,更是气息微弱。 诸葛榕斓俊容紧绷,将她扶着躺在榻上,点了她的穴位,「别黯伤了,你今日本就是毒发之日,情绪必须稳定下来。」 锦长思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到极致。 水眸轻眨,虚弱道,「我……咳咳,我无事,你……咳咳,去,快去找秦……」 诸葛榕斓俊容紧绷,指腹搭在她手腕处探脉。 指尖微动,俊容一沉,「你的毒怎么加重了?」 锦长思意识模煳,「什么……?」 男人取出药丸,再次为她吃了一颗。 掌心凝聚内力,为她挥发解药的功效。 锦长思虚弱一笑,「我也不知,我现在每次毒发之日都是吃两粒解药。」 男人俊美紧拢,直起身沉声道,「清风!」 清风开门而入,走了进来。 诸葛榕斓转身,凤眸寒彻睨着他,「你一直跟着长思,可知她近段时间的变化?」 清风敛眸,恭敬道,「自春节过后,锦小姐的毒素忽然加重,每次毒发之日都是吃两粒药丸才能压制住毒性。」 诸葛榕斓看向锦长思,俊美紧拢,「为何不告诉我?」 锦长思虚弱一笑,「多吃一粒药而已,你当时正在忙着朝堂之事,我不想你分心,坏你的大事。」 男人脸色微沉,「今后不要在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锦长思笑着点头,「知道了。」 诸葛榕斓俊美紧拢,上前为她盖好薄被,「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言罢,男人转身离开,声音寒彻,「清风,出来!」 走出房外,清风关上房门,躬身道,「爷有何吩咐?」 诸葛榕斓敛眸,拾步离开,「随本王去趟凉华山。」 凉华山? 那里一年四季都是雪季,天寒地冻,下着大雪。 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般一想,便问出来,「爷去凉华山做什么?」 诸葛榕斓神色清冷,「长思的毒现在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必须找千年雪莲为她压制毒性。」 锦家就她一个女儿,锦家为了楚家家破人亡。 锦长思又为了他身中奇毒,他如何能坐视不管? 清风敛眸,「爷,秦公子明日就要回南戎了。」 诸葛榕斓脚步一顿,声音沉寒,「告诉明净,将她留下,等本王回来亲自带她回南戎提亲。」 清风领命。 * 在禅房一直待到晚上,可诸葛榕斓依旧没有出现。 秦陌芫站在窗杵边,目光冷然的望着夜幕。 抱着那个女人离开,直至现在未归。 呵! 真他妈讽刺! 她原以为知道了他全部秘密,可原来,只是她的以为而已。 转身开门出去,却被明净拦住。 她蹙眉冷喝,「让开,本宫要回南戎你也敢拦着?」 明净依旧伸手拦着,「爷吩咐了,让秦公子先在临城待着,待他回来亲自带您回南戎。」 他亲自回来? 秦陌芫眸色一凛,冷冷睨着他,「他何时回来?」 明净敛眸,如实道,「爷去凉华山为锦小姐寻药了,过几日就会回来。」 去凉华山? 为锦长思寻药? 想起晌午时,锦长思晕倒,阡冶那般着急带着她离开。 如今为了她去寻药,将她丢在这里。 秦陌芫冷冷凝着明净,低吼道,「让开!」 明净依旧拦着,「没有爷的吩咐,属下不会放秦公子离开。」 秦陌芫冷笑,抽出匕首横在他脖颈处,「信不信本宫杀了你了。」 明净脸色平静,手臂依旧伸着,「就算秦公子杀了属下,外面还有人拦着秦公子。」 玛德! 秦陌芫恼怒的瞪着他,转身走回禅房,「碰」的一声关上房门。 收起匕首,厌烦的看着禅房内的一切。 脑海里时不时的闪现着阡冶抱着锦长思离开的画面。 囚禁她? 真以为当她是软柿子,随便捏? 扫了眼房间,她冷冷勾唇。 囚禁她,也得看她愿不愿意被囚! * 夜色浓郁,深寒露重。 庭院内,一个黑衣人恭敬候在男人身侧。 韩九忱望着远处,那里,郝然是皇宫的方向。 「白梓墨那边如何?」 黑衣人恭敬道,「属下只查出白宰相回了一趟锦陌山庄,怕被白宰相发现,不敢再跟过去。」 韩九忱冷眉,薄唇噙着若有无的笑意,「皇帝的病情如何了?」 黑衣人恭敬回道,「病情愈发加重。」 愈发加重? 慕容燕璃这是迫不及待了。 男人负手而立,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手执茶盏轻抿。 须臾,他问了一句,「笙帡那边跟的如何了?」 黑衣人恭敬回道,「据属下查到的消息,笙帡最近跟四王爷书信来往密切,只怕笙帡已经归顺了四王爷。」 是吗? 「可惜了……」 男人摇头轻嘆,轻抿茶水。 黑衣人稍有疑惑,犹豫了几许终是没问。 韩九忱放下茶盏,黑眸落在他身上,声线慵懒低沉,「有话就说。」 黑衣人领命,问道,「不知主子所说的可惜了是何意?」 韩九忱站起身,走到树下,手臂微抬,白皙如玉的指尖捏着枝叶。 「笙帡本是个有勇有谋的大将,若不是笙筝的拖累,将会是慕容燕璃最大的劲敌。」 枝叶折断,男人拍了拍手,负手而立,望着夜幕。 「所以说,若想成大事者,就不要有牵挂之人。」 黑影人躬身应道,「主子英明。」 男人从袖袍取出一封信函,指尖轻挥,落在黑衣人手里,「将这封信函亲手送到慕容芫手里,不要被白梓墨发现了。」 黑衣人领命离开。 韩九忱望着远处,眉眼幽深,薄唇轻抿。 祁安城怕是要不太平了。 * 天色黑沉,透着凉意。 整个檀寒寺陷入一片黑寂。 就在黑寂中,一件禅房陡然腾起大火,浓烟滚滚顺着窗杵溢了出来。 远处的几个罗剎和明净皆是脸色一变,快速冲进禅房,却早已不见里面的人影。 几个罗剎脸色变的难看,明净亦是脸色沉沉,低吼道,「找,一定要找到秦公子,绝不能让她出事。」 几个罗剎应声,快速闪进黑暗中。 明净望着着火的禅房,眉心紧拧,眸底泛着担忧。 他就知道这女人不会安分,只希望她别出事才好。 凌乱的禅院里尽是和尚端着木桶浇水,扑着大火。 无绝慌张的走了进来,看到着火的禅房时,直接冲到明净身前。 双手揪住他的衣领急声道,「那丫头人呢?」 明净敛眸,低声道,「不见了。」 无绝松了口气,松开明净看着大火。 不见了总比在里面被火烧强。 一定是冶儿欺负了她,这丫头的性子他科比谁都了结。 若非如此,这丫头比谁都护着冶儿。 想到此处,他眼珠子一瞪,看向明净,「冶儿那臭小子在哪?」 明净有些无奈,只能如实道,「给锦小姐去寻药了。」 无绝一惊,「锦丫头不是有解药吗?」 难道解药不管用了? 明净摇头,「这个属下不清楚,爷只是命清风给属下带了句话而已。」 无绝蹙眉,瞪了眼他,「赶紧去找秦丫头,要是她出个什么事,老衲也不放过你!」 明净点头,转身离开。 * 夜幕漆黑,小和尚们端着水桶快速泼水。 一个小和尚提着木桶,快速朝着后院而去。 四下看了眼,都在忙着手中事。 将木桶丢下,快速朝着后院的角落而去,一脚蹬在墙上翻墙而出。 翻身而下,跳在了外面。 拍了拍双手,讥嘲的扫了眼泛着红光的大火。 想关她? 下辈子吧! 幸好她穿着无绝的僧衣,带着僧帽才没被人认出。 这把火就是要分散几个罗剎和明净的注意力,她才能趁乱离开。 阡冶! 抱着别的女人离开,将她丢下,又为别的女人去寻药。 对她倒是连一句话都不留下,连个告别都没有。 想起在禅房时,阡冶毫不犹豫的松开她,抱着锦长思离开时,心头涩痛难受。 敛起眸,唇角泛着讥诮自嘲的笑意。 沉着月色,她离开了檀寒寺。 在外上面换了一身衣袍,再一次穿上了女装。 一袭红衣,臂弯挽着红纱,脸上覆了一层红色面纱。 毕竟这世间还有想要杀她的人,恢復女装蒙着面纱,也没人认识她。 牵了一匹马朝着城外而去,她现在要回南戎! 走出城外许久,停下马,回头,看着远处微微泛着火光的城门。 她现在不能回南戎,必须去一趟大齐。 找苏扈楝讨回龙符柱,不论回不回现代,她都必须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阡冶始终是古代人,虽口头答应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在檀寒寺的所谓让她不敢去相信他。 他是人中龙凤,日后是要做皇帝的,一朝皇帝,如何只能有一个女人? 想到此处,心头泛痛,像是有千万根细针密密麻麻的吞噬着。 取出袖袍里的锦盒紧紧攥在掌心,眸色微痛。 只怕这锦盒也是与锦长思有关系。 * 找了许久,浮冶阁的人将整个临城翻了底朝天都没找到秦陌芫。 明净脸色难看到极点,冷声道,「快速去南戎的路上找,秦公子可能回了南戎。」 几个罗剎刚离开,又被明净叫了回来,「再派一些人去大齐找,秦公子的思路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想,另外派一些人去凉华山通知爷。」 (https://.biqukan/67_67276/9613936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八十六章 芫儿,你可有事瞒着我? 禅房内有些昏暗。 秦陌芫走进去,看着坐在蒲团上的无痕,眸色微凝。 无痕双眸轻阖,指腹摩挲着佛珠。 半晌,他睁开双眸,一双黑沉的目光落在对面之人身上。 手臂微扬,指向一侧,「坐吧。」 秦陌芫凝着他,走向一侧的软椅上坐下,「你想要说什么?」 她打算静观其变,先看看他说什么。 无痕一笑,指腹始终捻着佛珠,「我用你想知道的与你交换一个条件。」 交换条件? 呵! 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眉心微挑,她冷淡睨过去,「本宫怎知你要说的是不是本宫想要听的?」 无痕眉眼轻抬,像是笃定似的睨着她,一字一句,「若不是你想听的,你为何还来?」 秦陌芫敛眸,唇畔轻抿。 气氛凝滞,她忽然起身,冷笑讥讽,「若是无痕大师只是与本宫来打哑谜的,本宫没兴趣听。」 关于洛妃的事情,不论如何,她已经死了。 而她如今有了阡冶,也没再打算回现代了。 他说与不说,她也不想听了。 见她作势离开,无痕冷冷眯眸,「你可有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回到你的世界去?」 走到房门处的脚步骤然一顿,身躯也顿然僵住。 她冷眉,压抑住内心的颤动,声音冰冷平静,「本宫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不明白还是不敢承认?」 质问的声音自身后而来,带着几分嘲讽。 秦陌芫转身,负手而立,冷傲扬眉,「本宫不知,又如何有不敢承认一说?」 「是吗?」 无痕莫测一笑,站起身走到她对面,「你和洛妃都来自另一个时空,在这个时空洛妃死了,但在另一个时空,她依然存在。」 依然存在? 所以说洛妃是又魂穿到现代了吗? 迎着无痕诡异黑沉的瞳眸,敛起心绪,很是疑惑的扬眉,「本宫不懂无痕大师的意思。」 无痕走上前,目光瞬间阴沉,「秦陌芫,你真的很自私!」 秦陌芫反唇相讥,「自私的人应该是你!」 「一派胡言!」 无痕低喝,冷冷睨着她,「洛妃就是个例子,她现在在另一个失控幸福活着,但慕容襄戊呢?每日活在悔恨和怀念的痛苦中,难道你也想诸葛榕斓步慕容襄戊的后尘吗?」 他倾身逼近,阴骛冷寒,「你与诸葛榕斓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何非要苦苦纠缠他?为何就不能找属于自己的路?」 秦陌芫脸色终是变了,「你究竟是谁?」 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无痕冷笑,斜眸扫了眼窗外,復而看向她,「如果我说我也是现代过来的,你信吗?」 什么? 他也是现代过来的? 怎么可能? 可是,又如何不可能? 无痕连现代两个词都知道,他竟然也是现代而来的! 秦陌芫陷入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无痕的声音还在耳畔不断响彻,「秦陌芫,你终究是要回到现代的,只要你答应我离开诸葛榕斓,我就送你离开。」 离开诸葛榕斓,回现代? 不行! 她冷冷瞪着他,讥讽冷笑,「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迎着无痕阴沉的目光,她扬眉,冷佞之色尽显,「本宫虽然不知母妃的事迹,但若是母妃真是从现代来的,而她只是对你讲过而已,你便利用此处来迷惑本宫,送本宫回去?你有什么本事送?」 无痕看着她,忽然说了一句,「现代柳寒寺你可听过?」 秦陌芫身躯一颤,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当然听过,曾经她还亲自去过柳寒寺上香祈福。 看着她震惊的神情,无痕继续道,「我曾是柳寒寺的高僧,但凡知道柳寒寺名声的,都听过寺里有个方痕大师,曾在五十年前年前去世了。」 秦陌芫双脚一软,身子靠在门上。 她听过。 即便是五十年过去了,很多人都还听过方痕大师的名号。 无痕竟然是现代柳寒寺的方痕! 无痕看着她,眸光轻敛,「当时我死后投胎到古代,仍旧一心向佛,几十年前,我曾听过白府的小姐生了一场大病后性子彻底大变,后来我曾亲自去看过,也听过一些。」 说到这里,他看向窗外,似在回忆,「之后洛妃跟着皇帝回到祁安城,我单独见过她,也问过她。」 他又转头看向秦陌芫,眸底有几分深意,「不得不说,你比起洛妃,戒备心强了太多,性子也狠。」 戒备心强? 呵! 她自小在福利院长大,孤身一人走了过来,如何不坚强,不戒备? 秦陌芫冷笑,「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让本宫离开诸葛榕斓!」 无痕冷冷睨着她,「只要你离开诸葛榕斓,我会送你回现代,若你不想回,想要做这至高无上的太子之位,我也可以保你地位高贵,无人敢动。」 秦陌芫邪肆冷笑,「无痕大师真是好大的口气!」 眉心微挑,唇畔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可本宫仍旧不懂无痕大师说的什么?」 她亦是倾身上前,好奇挑眉,「什么是现代?什么是时空?本宫为何听的这么煳涂?」 无痕凝眉,脸色阴郁。 秦陌芫转身,双手附在门上,冷傲开口,「只要本宫想要的,无人能替本宫抉择!」 开门而出,双脚刚踏出房外时,丢下一句,「无痕大师还是继续做好你的高僧吧,你也放心,本宫身为南戎太子,就这曾身份而言,对诸葛榕斓只会更加的有帮助。」 无痕凝着她离去的身影,眉心紧紧拧起。 就在他怔神间,秦陌芫忽然转身回来。 她站在房外,目光平静,气息冰冷,「本宫想问无痕大师一句,世人皆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如今的无痕大师是佛还是魔?」 无痕身躯微僵,看着她的神色变了几许。 秦陌芫神色却是冷淡,「世人都说檀寒寺高僧无痕大师是世人的佛,但依本宫看来,却是个佛中魔。」 她转身离开,轻飘的声音挥盪而来,「希望无痕大师好好想想你当初踏入佛门时的初心是什么。」 无痕紧抿着唇,神色讳莫如深。 * 走到佛殿外,便看到迎面而来的阡冶与无绝。 秦陌芫心神一绷,本以为无绝会直接开口骂她。 没有! 他径直而来,一张满是褶子的脸倒是很平和的笑了下。 莫名的,秦陌芫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无绝大师瞪着她,「你那是什么表情?」 秦陌芫躲在诸葛榕斓身后,眨了眨双眸,笑眯眯的,「崇拜你的表情呀。」 无绝没怒,倒是很傲娇的抚着鬍鬚,笑了笑,「很好。」 很好? 秦陌芫想笑,却忍着了。 诸葛榕斓带着秦陌芫离开檀寒寺。 无绝跟在身后一直走到寺外。 忽然,他叫住了秦陌芫,「秦陌芫,过来。」 秦陌芫一顿,下意识躲在诸葛榕斓身后,戒备的凝着他。 这老和尚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诸葛榕斓宠溺一笑,将她带到身前,「过去吧。」 既然阡冶都如此说了,那她便过去吧。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刚走到无绝身前,便被老和尚一把抓住手腕。 特么的,又想揍她? 秦陌芫刚要还手跳脚,掌心却是一凉。 低头,郝然是一串佛珠,不过这串佛珠是纯白色的。 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也不像玉。 晶莹剔透,入手清凉。 疑惑间,只听无绝低声道,「丫头,收起它,日后若有难,出示此佛珠,只要是三朝朝廷中人,就无人敢伤你。」 这么厉害? 不对! 无绝喊她丫头? 他竟然知道她是女子? 震惊抬眸,对上无绝笑的和蔼的神色,她微怔,「是阡冶告诉你的吗?」 无绝眸光轻闪,点了点头,不过下一瞬却是眼珠子一瞪,「你若是敢欺负我们阡冶,老衲绝不放过你!」 秦陌芫收起白佛珠,对着无绝扮了个鬼脸,转身走到阡冶身边与他一同离开。 无绝站在寺外,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两道身影。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眸底的欣慰愈发加深。 其实他早已知道了秦陌芫的女儿身。 那晚在禅院,夜里他本想去问问她的伤势,谁知刚推门便看到了她在为肩膀涂药。 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与他一直作对的人竟是个女子。 而他的阡冶喜欢的是个女子,并非男子。 * 走在路上,秦陌芫抬眸,笑眯眯的看着诸葛榕斓,「阡冶,我问你一件事。」 男人大手牵着她的小手,垂眸宠溺挑唇,「你问。」 秦陌芫看向前方的草丛,眸光轻敛,「这一生只准你娶我一个女人,你能做到吗?」 她顿住脚步,抬眸定定的看着他。 男人凤眸落在她绝美的容颜上,缄默不语。 气氛凝滞,她的心悬了起来。 似想起什么,她取出那串佛珠,「我要用这串佛珠换你一句誓言,这一生一世,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可是,她的手都僵硬了,男人始终不发一言。 心点点沉沦,她自嘲一笑,手里的佛珠掉在地上。 敛眸,抑住眸底所有情绪,「我知道了。」 丢下一句,她转身离开。 原来终是她多情了。 腰身蓦然一紧,下一瞬,她便落入一睹温热的怀里。 诸葛榕斓低低笑出声,笑意磁性好听。 「蠢女人。」 秦陌芫眼眶一红,转身一拳打在他胸口上,怒吼道,「耍我好玩吗?」 男人低笑,将她再次拉入怀里,「我说过,无论今生来世,我诸葛榕斓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人。」 她自他怀里抬头,眼眶微红,质问道,「真的?」 男人轻笑,「要我如何做你才会相信?」 秦陌芫眉眼弯弯,「你发誓。」 「好。」 男人宠溺轻笑,做出指天发誓的动作,「我诸葛榕斓以诸葛皇族名义对天发誓,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只有秦陌芫一个女人,若有违誓言,天打五雷……」 纤白的小手捂住男人的薄唇,秦陌芫低斥道,「不准说了。」 诸葛榕斓愉悦笑出声,将她抱在怀里,眉眼深处都是泛着宠溺的暖意。 * 今日是四王爷迎娶南戎御史台主的嫡女回城之日。 整个临城热闹无比,马车上,景泠月垂眸,红盖头下,红唇紧抿。 周围百姓都在诉说着四王爷,尽是传入她的耳畔。 太后嫉妒宠爱四王爷,只要她能讨好太后,就能在四王府有一席立足之地。 如此一来,待他日诸葛辰风坐上皇位,她便是北凉的皇后。 到了四王府外。 诸葛辰风牵着红绸,另一头则是景泠月。 两人踏过火盆,喜婆在一旁喊着。 在踏入前厅时,不知是谁将苹果丢到地上。 景泠月没有看到,踩在上面,惊唿一声,朝着一侧倒去。 喜帕朝一侧飞起,露出了她半张容颜。 腰身一紧,耳畔传来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有没有伤着?」 景泠月摇头,「谢王爷,妾身无事。」 众人惊唿,因为她的喜帕掀起了半边,露出了半张容颜。 这在北凉是很不吉利的。 景泠月脸色一慌,扫了眼周围。 发现许多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嘲讽的,鄙夷的,看笑话的。 目光所及,发现秦陌芫坐在侧位,手指茶盏,矜贵无比。 攥着红绸的手蓦然一紧,指节泛白。 慕容芫! 要不是慕容皇族,她景泠月岂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眼前一暗,身侧的男人将她的盖头遮下来,温润如玉的声音再度传来,「别怕,跟着本王做便好。」 景泠月心头骤然腾起暖意,还是满满的安定感。 在她印象里,自小到大,无人告诉她,让她别怕。 即便是父亲都没有。 只有诸葛辰风,他是第一个。 景泠月微微点头,小心的与他走进前厅。 只是苹果一事,是玩闹的小皇子贪玩,不慎打翻了果盘。 皇帝只是斥责了几句便吩咐老嬷嬷将他带下去。 * 秦陌芫走出四王府,回眸看着充满喜气的王府,心底却是沉重万分。 古代的女子就是这般悲苍。 只怕景泠月日后在北凉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掂了一坛酒,走在街上,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天边的月色。 街道尽头,一抹玲珑身影立在那里。 俏脸秀丽,红唇轻抿,黛眉水眸,在月色里倒是极美的。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很是头疼。 她想要装作没有看到,转身离开。 但! 「秦公子。」 清丽的嗓音先一步传来,女子笑颜如花的走到她身边。 秦陌芫轻咳一声,淡笑道,「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在凤城待着?」 年小元幽怨的瞪着她,「秦公子就这么不希望看到我吗?」 秦陌芫摇头,几不可微的后退两步,「没有。」 年小元瞬间一笑,倾身逼近,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告诉秦公子一件事,我大哥要来临城了。」 年旻禾要来临城? 他不是凤城知府吗? 擅自离开职位,不怕皇上怪罪吗? 她问道,「他为何会来临城?」 年小元笑的得意,「我大哥被荣升为户部侍郎了,明日就到临城上任了。」 户部侍郎? 年旻禾是诸葛辰风的人,而楚知儿喜欢年旻禾。 诸葛辰风不会看着自己的亲表妹待在凤城那个小地方。 许是为了楚知儿着想,这才将年旻禾提拔上来,担任户部侍郎一职。 手臂一紧,年小元凑了上来,抓着她,「秦公子,我肚子饿了,你带我去吃饭好吗?」 她眨巴着水眸,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秦陌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 酒楼内,秦陌芫慵懒的坐在软椅上,看着对面的年小元,挑眉道,「吃吧。」 年小元笑眯眯的,眉眼间都是满足之意。 雅间的门轻叩,秦陌芫疑惑挑眉,「进来。」 房门打开,一抹白袍拾步而入。 男人丰神俊朗,眉目星辰,薄薄的唇轻抿着。 明净自外面关上房门。 秦陌芫一怔,看着走来的阡冶。 年小元更是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慌忙起身道,「草民参见二王爷。」 诸葛榕斓摆手,「不必多礼。」 秦陌芫扫了眼拘谨的年小元,眸色微深,一抹笑意萦绕唇角。 放下酒罈,起身飞奔过去。 在年小元的注视下,她直接挑起,像个八爪鱼似的挂在诸葛榕斓身上。 男人长臂一捞将她护住,垂眸宠溺笑看着她。 秦陌芫笑眯眯抬头,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你怎么来了?」 诸葛榕斓眸光含笑,长臂将她揽在怀里,转身坐在软椅上。 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语气温柔,「回府里没看见你,便找来了。」 年小元手里的鸡腿掉在地上,一脸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水眸震惊,不可置信。 什么情况? 她一定是眼花了对不对? 她一直爱慕的秦公子可是个玩世不恭,风流倜傥,矜贵俊美的少年郎。 眼前这个犹如女人似的男人,一定不是秦公子! 一定不是,不是…… 她端起一杯酒喝下去,被呛的咳了几声。 抬眸又看向对面两人,竟然发现他们在——拥吻! 手里的酒盏也摔在地上,年小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怎么会? 可是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 她爱慕的秦公子竟然好男风? 而且与她相爱的,还是北凉二王爷。 年小元慌张起身,脸色苍白到极致,脚步踉跄的朝着雅间外走去。 打开房门,风一样的冲出去。 明净一脸疑惑,看了眼离开的年小元,雅间内蓦然传来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明净,暗中跟着她。」 明净瞭然,领命离去。 秦陌芫靠在诸葛榕斓怀里,微敛着眸,低嘆道,「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男人挑起她的下颚,凤眸幽深,「若是不如此,对她才是更深的伤害。」 秦陌芫抱着他的脖颈,低嘆道,「没想到我的魅力还真不小。」 男人捏着她的下颚,薄唇附在她唇畔上,灼热的气息喷薄,「你想说什么?」 他凤眸幽深,裹着几许兴味和警告。 秦陌芫扑在他怀里笑出声。 * 夜色浓郁,透着几许微凉。 景泠月坐在软榻上,头顶盖头,双手紧张的攥在一起。 外面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让她心安。 房门推开,有喜婆的声音,丫鬟的声音。 但她却清晰的听到了诸葛辰风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走得近了,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席捲而来,令她沉醉。 喜婆言语了一番,诸葛辰风拿起称杆。 伸手,称杆缓缓挑起她的红盖头。 此时,外面骤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六冲了进来,脸色惊慌。 在看到眼前一幕时,他勐地顿住脚步,便要退出去。 诸葛辰风俊容微变,沉声道,「有何事?」 景泠月面容一僵,双手紧紧攥着,微敛的眸光遮掩着对阿六的厌恶。 阿六脚步一顿,低声道,「四爷,年小姐不见了。」 年小元不见了? 景泠月冷笑,最好死了才好! 可,下一瞬她就笑不出来了。 原本跳到一半盖头的称杆被丢在地上,盖头垂落,再次遮掩了她的视线。 只听诸葛辰风沉声低喝,「立刻派人出去寻找。」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疾步离开,不做一丝停留。 周围瞬间沉寂,惊的出气。 喜婆和丫鬟大气不敢出一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景泠月闭着双眸,浑身的怒气肆意。 又是年小元! 这个贱蹄子! 「混蛋!」 她忽然怒吼,双手扯下盖头扔在地上,原本美艷的容颜这一刻愈发的狰狞。 喜婆慌忙出声,「王妃,这盖头可是要等王爷回来掀开的呀。」 景泠月眸色一冷,瞪向喜婆。 撞上女人阴霾的目光,喜婆身子瑟缩,顿时不吭气了。 景泠月起身,一步一晃的走向喜婆。 弯腰,捂住攥住她的衣襟,咬牙切齿,「你是在嘲笑本王妃吗?」 喜婆身子一颤,摇头,「老奴没有。」 景泠月一巴掌狠狠扇过去,冷眼看着喜婆倒在地上,嘴角吐着鲜血。 她站起身,拍了拍双手,冷厉道,「都滚出去!」 喜婆哆嗦着,捂着脸和丫鬟们一起退了出去。 景泠月恨恨的瞪着窗外,发疯一样的走到桌子旁,双臂一挥,将桌上的果盘尽数搭在地上。 磁碟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瓜果滚落一地,狼狈,凌乱。 「年小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 夜色清凉,泛着寒意。 一抹身影踉跄的走到城外,脚步踉跄的踩在碎石路上。 忽然脚底一绊,整个人摔倒在地,膝盖磨破,很痛。 但她却仿佛不感觉到痛,踉跄的起身,继续前行。 错了,一切都错了。 怎么可能? 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爱了近一年的人竟然是个好男风的! 那个在自己心里犹如英雄一般的人物瞬间崩塌。 走了几步,再次跌倒,她没有起来,只是抬头悲苍的看着夜幕。 「为什么?!」 年小元气的嘶吼,泪水划过双眸。 双手撑在地上,狠狠攥着一把石子。 尖锐的石头刺破了掌心,却丝毫不觉得痛意。 「啊——」 她吼叫一声,将手中的石子砸了出去。 可,石子全部砸在远处一个男人身上。 年小元错愕抬眸,震惊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一袭红色喜袍,红衣似火,俊美如斯,温润如玉。 竟然是新婚的诸葛辰风! 他怎么会来? 而且她全部将石子砸在了他身上! 不敢去想后果,她快速起身,没命似的朝着城内跑回去。 可是,刚跑了两步,眼前一暗,随即一抹红色撞进眸底。 年小元惊的后退,脸色有些发白。 眼眶红肿,红唇轻抿,衣裙单薄,玲珑的身躯看起来赢弱不堪。 诸葛辰风凤眸晦暗,冰冷的声音自薄唇溢出,「你怎么了?」 男人倾身上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更是让她心神慌乱。 她勐地摇头,方才所有的难受烟消云散,只有对眼前男人的恐惧。 「我没事。」 说完她越过他,快速离开。 但! 手臂一紧,男人俊容暗沉,冷冷睨着她,「不要在本王面前闹小孩子脾气!」 他生气了。 年小元身躯微颤,快速站好,「是。」 说完,低着头,眼眶又是一红。 委屈极了! 前一刻知道自己喜欢的男子喜欢别人,还是个男人。 这一刻又被凶! 她怎么那么倒霉? 诸葛辰风捏了捏眉心,大手一捞将她大横抱在怀里,朝着城内而去。 忽然的凌空让年小元惊惧叫出声,「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 「闭嘴!」 诸葛辰风眉心紧拧,冷冷的瞪了眼她。 年小元一怂,顿时不吭气了。 一直回到四王府,诸葛辰风抱到庭院,丢进寝室。 年小元结结实实的倒在软榻上,吓的跳起来站在一侧。 抬眸谨慎的看着诸葛辰风,浑身颤抖,一双楚楚可怜的水眸满是戒备。 还有倔强,不服输! 这丫头,真是和年旻禾的性子大不相同。 诸葛辰风冷声吩咐,「阿六,好好看着她,等明日年旻禾来了将她送回去!」 阿六领命,转身离开。 诸葛辰风转身离去,年小元刚松了口气,谁知男人又返了回来。 下颚一重,她被迫抬头,撞进男人漆黑的眉眼。 「四王爷,你,你要做什么?」 诸葛辰风眸色微眯,一瞬不瞬的凝着她,「你今晚为何哭?」 年小元脸色微变,眼神飘忽看向别处。 男人逼近,声音冰冷,「说。」 年小元浑身一颤,眨了眨双眸,「想我大哥了,所以哭。」 诸葛辰风冷然嗤笑,指腹摩挲着她的红肿的眼眶,「哭的倒像个小花猫。」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面颊上,年小元只觉得脸色蓦然一红。 她慌忙后退,后背却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诸葛辰风眸色微暗,单手负后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室内一片昏暗。 年小元缓缓蹲在地上,双臂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 低低的哭声呓语着,心里仍是难受极了。 阿六守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哭声,眸底有些复杂。 * 天愈发黑沉,书房内烛光摇曳。 诸葛辰风站在窗杵前,看着窗外的夜色,眉心微凝。 半晌,男人声音沉沉道,「来人。」 侍卫走来,恭敬的候在一旁,「王爷有何吩咐?」 诸葛辰风敛眸,復而抬眸,目光看向远处,「王妃睡下了?」 侍卫恭声道,「回王爷,王妃还未睡下。」 男人薄唇冷勾,眸色深寒,望着远处的眸底晦暗难懂。 「命人给王妃送些夜宵。」 侍卫领命。 * 翌日,秦陌芫将父皇写给他的那封书信偷偷放在诸葛榕斓的书房柜里。 刚一开门便看到迎面而来的诸葛榕斓。 男人见到她时,俊容泛着宠溺的笑意,大手一捞将她拉入怀里,「做什么?」 秦陌芫扬眉淡笑,「给你个惊喜。」 诸葛榕斓轻笑,「带你去个好地方。」 秦陌芫好奇的看着她,双手揪着他的云袖,撒娇道,「去哪里?」 男人凤眸含着笑意,将她抱起飞身而起,「去了你便知道。」 当来到满是鲜花烂漫的山上时,秦陌芫惊艷了。 漫山花开,天空湛蓝,她躺在花间,眉眼弯弯的看着天上的云彩。 真的是美极了。 诸葛榕斓坐在她身侧,指腹摩挲着她的侧颜,「喜欢吗?」 秦陌芫靠在他肩上,唇角噙着笑意,「喜欢。」 在现代根本看不到这种景色。 翻了个身,手肘撑在他身上,掌心撑着下颚,笑眯眯的,「阡冶,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喜欢的人并非是我,你会怎么做?」 诸葛榕斓俊眉微拢,指尖捏着她的下颚,磁性低醇的嗓音倾斜而出,「此话何意?」 秦陌芫敛眸,敛去眸底的异色。 她抬眸,眸底再次晕染了笑意,「如果有一天我身体里换成了另一个人,你还会爱吗?」 下颚蓦然一紧,男人低头,眸色微眯,「秦陌芫,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聪明? 她笑的无害,摇头,「没有,只是想看下你对我有多忠诚。」 男人嗤然一笑,拽着他的手腕一翻。 天旋地转间,她的后背撞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神一颤。 诸葛榕斓深深凝着她,声线如同天上的云彩,清冷中令人安定。 他说,「不论你是谁,变成谁,我都不会将你认错。」 言罢,男人低头,薄唇附在她唇上,辗转反侧。 秦陌芫闭上双眸,眸底泛着笑意。 * 城外山涧,诸葛榕斓抱着秦陌芫飞身上马。 她靠在诸葛榕斓怀里,笑颜如花。 男人长臂揽着她,刚要牵着缰绳,目光所及,看到地上一块玉佩。 掌心凝聚内力,玉佩便落入掌心。 男人俊眉微拢,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在看到上面雕刻的雪莲时,凤眸一暗。 这玉佩为何会在她身上? 秦陌芫望着前方,不见他赶路,疑惑道,「怎么了?」 男人收起玉佩,眸色复杂的凝着她的背影,低沉道,「无事。」 夜幕漆黑,两人很快到了城内。 诸葛榕斓将她送回房内,看着她走进去,忽然上前自身后拥住她。 男人将下颚搁置在她肩上,低沉磁性的嗓音倾泻而来,「芫儿,你可有事瞒着我吗?」 秦陌芫疑惑蹙眉,忽然想起锦盒的事来。 不过锦盒她放起来了,明日她去取回来,到时亲自拿到他眼前,给他一个惊喜。 神秘一笑,她摇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转身,双手推开他,弯头一笑,「我累了,先休息了。」 男人轻笑点头,看着她走进房内,关上房门。 夜色沉寂中,男人的凤眸渐渐暗淡,晕染了一层凉意。 看着掌心的玉佩,薄唇抿的愈发的紧。 诸葛榕斓回到书房,站在窗杵边,望着外面的月色,沉声道,「明净。」 明净走了进来,躬身道,「爷有何吩咐?」 诸葛榕斓凤眸轻敛,捡起木架上的披风,白袍轻盪间走出书房,「与本王去趟梅姨那里。」 * 夜幕深黑,一抹身影悄然进了王府。 身披黑色风衣,背影欣长。 趁无人,黑影闪进书房,待在里面。 黑影看着里面的书架,目光冰冷,四下望着。 半晌,黑影从书架上取下一封信函,沉着月色闪身出了窗杵。 一路飞向城外,看着前方的男人,黑影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转身,目光深凝的落在黑影手里的信封上,「你就不怕他知道了?」 黑影冷笑,五指紧紧攥着信函,「我必须这么做。」 男人敛眸,目光深邃的望着远处,「只要你愿意的,便去做吧,出了任何事,我帮你担着。」 黑影眼睫一颤,走上前站在他面前,软了气势,「二叔,谢谢你。」 男人轻笑,大手在黑影肩膀拍了拍,「你也等了这么多年了,结局不该如此,放手去做吧。」 黑影扬唇一笑,「谢谢二叔。」 * 翌日,秦陌芫便被诸葛榕斓带走。 她一脸迷茫,「我们要去哪里?」 男人敛眸轻笑,将她揽在怀里,望着远处,「浮冶阁。」 什么? 浮冶阁? 她确定没听错? 两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明净与清风。 她仰头,笑眯眯的看着诸葛榕斓,「你带我去浮冶阁,就不怕我泄密,让别人灭了你的浮冶阁?」 男人眸色微敛,笑看着她,「只要你想,将整个浮冶阁交到你手上有如何?」 心神一颤,秦陌芫只觉得心里满满的甜蜜。 这段时间的幸福让她感觉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靠在他怀里,看着两边的景物,唇角泛着点点笑意。 到了浮冶阁已是下午,余昏倾洒在天边,像是血色一样染红了整个浮冶阁。 转了一圈,秦陌芫才发现,浮冶阁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里面的人都是一袭白衣,披着白色披风,带着风帽。 整个浮冶阁都泛着清冷寒凉的气息。 那气息就像是她第一次在凤城城外看到阡冶时,他身上所属的气息。 站在浮冶阁的阁楼之上,下方站满了浮冶阁的人。 他们单膝跪地,双手拱在身前,齐声恭敬道,「属下参见阁主,参见阁主夫人。」 阁主夫人? 这震撼的场面让她由心震然。 却是意识到什么,侧眸看向诸葛榕斓,危险眯眸,「他们都知道我是女的?」 男人却是宠溺一笑,将她揽在怀里,「只要是浮冶阁的人都知晓你是女子。」 靠! 合着就她一人像个小丑似的演着? 看着眼前的阵仗,秦陌芫心头微涩。 阡冶的所有秘密她都知道,可她的秘密,他却丝毫不知。 她想过告诉他,她真正的身世,却不知如何开口。 转身,双臂揽上男人的脖颈。 男人手臂轻挥,浮冶阁的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指腹摩挲着她的侧颜,薄唇噙着笑意,「怎么了?」 秦陌芫水眸璀亮,一瞬不瞬的凝着他,「榕斓,后天我要回南戎了,后日晌午在城外,我告诉你一件事。」 男人凤眸轻闪,眸底深色犹如深潭,一望无际,「好。」 她笑眯眯扬眉,踮起脚尖,唇畔附在他唇上。 * 这几日是秦陌芫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从穿越到这里,从未这般舒心过。 从浮冶阁离开时,远处一个女子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 在经过他们时,拉住缰绳,目光在秦陌芫脸上凝了几许。 她看向诸葛榕斓,原本冰冷的绝美容颜泛起一丝笑意,「榕斓。」 男人颔首,声音低沉清冽,「你的伤势如何了?」 女子摇头,「已无大碍。」 明净跟在他们身后,双手拱在身前,恭敬道,「属下参见副阁主。」 女子摆手,「不必多礼。」 秦陌芫凝眉,原来她是副阁主? 只是,叫阡冶榕斓,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是如此的——亲昵! 对,就是亲昵! 女子眉目一扬,再度看向秦陌芫,似笑非笑道,「这位就是南戎太子吧?」 秦陌芫颔首,语气清冷,回了一句,「正是。」 女子骑马上前,水眸晶亮,面容绝美,透着一丝英气的美,「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不然呢? 她可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秦陌芫痞气挑眉,「自然是第一次见。」 女子笑的有些莫测,再次看向诸葛榕斓,黛眉微凝,「榕斓,你这么做真的好吗?」 话刚落,男人沉声低斥,「若无事,你就待在浮冶阁不要外出。」 女子冷哼了一声,也不恼,听话点头,「就知道榕斓还是关心我的。」 言罢,她驾马进了浮冶阁。 (https://.biqukan/67_67276/9618397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八十五章 慕容芫与洛妃来自同一个地方 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们,尤其是这封信函,他已经撇不开身了。 之前在踏入这里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却说不出哪里的问题。 在看到军营里的事后,所有的事都明了了。 他被慕容芫,诸葛榕斓和蓝灵酒联合设计了。 而他如今完全没有反驳,没有证据撇清自己。 只因最关键的这封信函! 眸底冷笑,嘲讽,阴寒浓郁不散。 白梓墨,终是他用同样的招数换给了他。 普天之下,能模仿他字迹的,能做出他印章的,除了白梓墨别无他人。 他终是为了慕容芫,将他推到深渊。 他败了,不是败给慕容芫。 而是——白梓墨! 从前的情同手足,至交好友。 如今的相识仇敌,互相厮杀。 终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诸葛榕斓敛眸,凤眸幽深似深海。 他早已知晓,白梓墨所说的礼物是慕容燕肖的字迹和印章。 慕容燕肖想杀了秦陌芫,白梓墨岂会容忍? 皇帝冷冷看嚮慕容燕肖,「你可还有话说?」 诸葛辰祐忽然想起什么,指嚮慕容燕肖道,「父皇,这一切都是慕容燕肖的计谋,他想要杀了慕容芫,坐上南戎太子之位,又怕惹祸上身,就找了儿臣,想借儿臣之手杀了慕容芫,这些将士都是慕容燕肖的人,他们一定是受了慕容燕肖的指示陷害儿臣的。」 皇帝眉心紧蹙,不知是信了他的话还是没信。 慕容燕肖厌恶蹙眉,讥讽的扫了眼诸葛辰祐,一字一句冷笑道,「真是丢你们诸葛皇族的脸!」 迎着诸葛辰祐愤怒的神情,他平静道,「既然太子过河拆桥,将所有罪责推倒本王身上,本王便说一说你的事迹。」 诸葛辰祐忽然站起身,抽出一侧禁卫腰间的长剑刺了过去,「你休得胡言!」 慕容燕肖闪身避开,眉心间的厌恶鄙夷愈发浓郁。 诸葛辰祐被几个禁卫控制住,动惮不得。 慕容燕肖冷笑,「其实这些将士是你的人,你本来想要将这些将士转移,你想要找些蓝家军的人,命令他们说自己是慕容芫的人,为的是陷害慕容芫在这里秘密练兵,帮诸葛榕斓起兵造反,只要诸葛榕斓一死,你的太子之位做的才能稳当点。」 诸葛辰祐脸色青紫,气的怒吼,「你污衊,一派胡言!」 慕容燕肖仰天大笑,半晌,冷冷瞪着他,「是不是一派胡言你最清楚,本王告诉你慕容芫的在哪,你却派人杀她,如今当着你父皇的面,你倒是说说看,你将慕容芫怎么样了?」 诸葛辰祐眉目低敛,眸底的慌乱掩饰不住。 「皇上,南戎太子找到了。」 石门处,禁卫的声音蓦然传来。 在场的有两人狠狠一震。 正是诸葛辰祐与慕容燕肖。 他们,抬眸看过去。 石门内,一抹湖蓝色身影拾步而来,衣袍轻盪,面容冷傲。 那模样,根本是毫髮无伤。 而在她身后,正是明净带着被绑着的唐翔而来。 诸葛辰祐浑身彻底失去了力道,由禁卫军扶着。 慕容燕肖震惊的看着走进的秦陌芫,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 秦陌芫不是死了吗? 和明净一起死的! 秦陌芫走到诸葛榕斓身侧,笑意冷然的扫了眼脸色惨白的慕容燕肖。 而后看向诸葛辰祐,眉心一扬,冷笑,「太子与二哥是不是很震惊本宫没死?」 皇帝冷眉,目光幽深,「慕容芫,究竟怎么回事?」 秦陌芫恭声道,「本宫被是看到蓝灵酒被慕容燕肖控制,于是出手相助,谁知救出了蓝灵酒,本宫自己身陷险地,被诸葛辰祐抓住,由这个下人看着。」 明净将唐翔压过来,一脚踢在他膝盖上跪下。 禁卫军也跪在地上,恭声道,「启禀皇上,属下正是顺着斜坡进了一家农户,南戎太子与明净被帮在柱子上,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看着他们。」 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张方胡突然跑出来跪在地上,指着唐翔极速道,「皇上,当初和草民表哥谈话的男子就是他!」 唐翔低着头,始终没有说话。 其实他是被点了哑穴。 诸葛辰祐还想说什么,胸口再次挨了皇帝一脚。 整个人狼狈的朝后飞去,再次吐了一口血,狼狈至极。 皇帝龙颜大怒,袖袍一挥,直直指向诸葛辰祐,「你在这里建立军营,私做龙袍,为了你的谋逆之心杀了四任官员,导致河坝迟迟延误,每一项罪责都是杀头之罪!」 诸葛辰祐眼神恍惚,泛着猩红,看了眼围成一圈的人。 忽然间他仰头大笑,笑意刺耳,有些诡异。 踉跄的站起身,他瞪着皇帝,第一次挺起背大吼回去,「是,是我做的!」 手臂一抬,指向诸葛榕斓,双眸却一直瞪着皇帝。 另一只手狠狠拍着自己的胸口,嘶吼道,「父皇,我才是太子,才是北凉的太子!」 「可你呢?在他是阡冶禅师时,你器重他,却从不将目光放在我身上,不论我做的再好,你都视而不见!」 「后来他成了我二哥,成了北凉地位尊滚的二王爷,而我虽是太子,权势和尊贵却远不如他,更不及他在父皇心里的万分之一!」 皇上拧眉瞪着他,「就因为这个你就做出如此忤逆犯上,谋反的事情来?!」 诸葛辰祐似乎已经疯狂,「是,我要做万人之上的君王,我要诸葛榕斓和慕容芫去死!」 「混帐!」 皇帝大怒,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掷了过去。 茶盏打在诸葛辰祐额头上,捡起鲜红的血色。 皇帝怒指着他,手臂都有些颤抖,「你母后是一国之母,你是当今太子,这些身份地位还不满足,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贪婪成性,视恶成性!」 诸葛辰祐大吼回去,「谁都有资格说我母后,唯有你不行!她自小与你青梅竹马,陪你打下这诸葛江山,她要的只是你的一颗心,根本不是一个毫无感情,冷冰冰的后位而已!」 皇帝脸色阴沉,站起身,一脚狠戾的踹在诸葛辰祐身上,怒喝道,「你们那是狼子野心,永不知足!」 诸葛辰祐被踹的躺在地上,狼狈的瞪着皇帝。 皇帝胸腔震盪,袖袍一样附在身后,「在画师划出画像时朕就认出了唐翔,朕一直等你主动认错,你却一而再的推卸责任,诬赖别人!」 皇帝背过身去,不愿再看诸葛辰祐一眼,冷喝道,「太子谋逆造反,私建军营,私造兵器,杀害四任官员,罪责当诛,压回临城处斩,皇后管教不当,罪责更大,废弃后位,打入冷宫!」 诸葛辰祐面如死灰,反抗道,「父皇,都是儿臣的错,与母后无关,父皇不能对母后这么无情,不能废掉母妃的后位!」 可是,他的话无人去听。 禁卫军将他带了下去。 皇帝冷冷看嚮慕容燕肖,吩咐道,「将慕容燕肖压到南戎祁安城交给南戎皇帝处理!」 禁卫军领命,将慕容燕肖带走。 擦肩而过时,慕容燕肖目光冷冷的看着秦陌芫。 脚步顿住,他阴冷道,「慕容芫,若是没有白梓墨,你根本不是本王的对话!」 秦陌芫紧抿着唇,看着慕容燕肖被带走。 是啊,没有白梓墨,她的确不是慕容燕肖的对手。 这一世她欠了白梓墨太多,多到即便是一条命都还不清。 禁卫军将斜坡之上全部搜了一遍,又将农户家搜了一遍。 最后发现农户家的地窖里发现了许多打造好的兵器。 一切尘埃落定,诸葛辰祐被判了死刑。 慕容燕肖回到南戎,不是死刑也已经失了势力。 皇后被打入冷宫,太子一脉尽数落寞。 蓝蜀冉看着被带走的诸葛辰祐,目光复杂,深沉难懂。 他们蓝家效命太子,但却从不知太子竟然在这里秘密建造军营兵器。 皇帝已经离开,所有人也跟着离开了。 蓝蜀冉看了眼军营,悲嘆的摇头,转身跟着离去。 诸葛千廷扫了眼蓝蜀冉,眸光轻敛,似在想着什么。 半晌,她追了过去,双手抓住蓝蜀冉的袖袍,挑眉,「蓝大公子,陪本王喝酒去。」 蓝蜀冉一惊,下意识避开她的触碰,眸底深处有些眷恋。 但更多的还是抗拒。 他避开两步,恭敬道,「是。」 * 晌午的日头渐渐有些炙热。 秦陌芫敛眸,脑海里想着这几日的事。 之前她被关到山洞里,韩九忱说她身边四面楚歌。 慕容燕肖想要杀她。 诸葛辰祐亦是要杀她。 还有北凉太后。 至于其他的,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或许其中就有诸葛千华与笙帡。 如今慕容燕肖与诸葛辰祐已经解决,还有这三个人。 一想到这些,她就一阵头疼。 自从来到这里,真是处处树敌,就没个安宁日子过。 眼前微暗,她眉眼轻抬,看着脸色冰冷傲气的蓝灵酒。 蓝灵酒看了眼她身侧的诸葛榕斓,嫉妒的敛了眸。 沉了口气,冷声道,「南戎太子可否借两步说话?」 秦陌芫点头,跟着她走向远处。 蓝灵酒恨恨的瞪着她,「我已经按照你全部的吩咐和计划去办了,如今事成,你就忘了那件事,要是我们蓝家因你出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秦陌芫轻笑,看着蓝灵酒的水眸,「放心,本宫一言既出。」 她倾身上前,却吓的蓝灵酒慌忙后退两步,谨慎的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眉眼深处皆是痞气,「本宫只是想赞赏你一句,原来蓝小姐的真是深藏不露。」 蓝灵酒冷哼一声,傲娇的扬起下颚。 秦陌芫负手而立,亦是眉心冷傲的睨着她,一字一句道,「蓝灵酒,别再想着诸葛榕斓了,他是本宫的,你永远没有机会。」 语罢,越过她离开。 蓝灵酒一怔,转身恼怒的低吼,「秦陌芫,你个不要脸的臭男人,二王爷岂是你能玷污的!」 臭男人? 她冷笑挑唇,看来必须得尽快恢復女儿身了。 一直以男儿身视人,不是长久之计。 这次的事是阡冶计划好的。 军营里的人之所以只认诸葛辰祐,是因为阡冶抓了军营里的家人。 而后要杀死他们,将这一切嫁祸给诸葛辰祐。 而他出现,适时的救下他们,这才让一直对诸葛辰祐衷心的将士都变了心。 而扮演唐翔的,则是清风。 * 夜色浓郁,客栈外,一抹身影静静矗立。 一道身影落在她身后,恭敬道,「殿下,皇上回信了。」 秦陌芫转身,接过暗卫手里的信函。 打开,看着上面的一行字。 五指微紧,她抬眸望着繁星夜幕,眸底泛起了泪水。 父皇真的是疼她到了极点。 连她提出的这种要求他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可知道这封信函代表的什么? 可知道这封信函一旦交给北凉皇帝,意味着什么? 暗卫看了眼她,低声道,「殿下,皇上让属下再交给您这封信函。」 秦陌芫沉了唿吸,沉声道,「拿来。」 暗卫敛眸,取出一封信函递过去。 秦陌芫接过,打开信函,里面有一个荷包,上面绣着的是一个芫字。 还有一分宣纸。 她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泪水愈发收不住。 「芫儿,父皇知道你倾心诸葛榕斓,若是诸葛榕斓值得你託付,只要你拜託父皇之事,父皇都会为你办到,想做什么就放开手去做,不必顾忌,不必挂念父皇,你母妃当初的愿望就是希望你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过一生,这荷包是你母妃当初所秀,父皇将她给你,你好好留着。」 她看着掌心的修包,五指收拢,紧紧攥着贴着心口。 转身,抬眸看着繁星夜幕。 慕容芫,你看到了吗? 你父皇始终疼你如一。 你母妃即便死了,还是如此疼爱你。 暗卫忽然转头看向身侧,月色下,男人一袭白袍,丰神俊朗,眉目星辰。 他刚想出声,男人却摆手,示意他下去。 暗卫领命,转身悄声离开。 男人走到秦陌芫身后,凤眸落在她身上,眸光温柔泛着宠溺。 夜风轻扬,白袍与蓝袍相间,流荡在夜风中,形成一副极美的画。 秦陌芫敛起心绪,收起东西,转身就要走进客栈。 可,一转身便撞进一睹怀里。 随即腰身一紧,便被一双长臂箍住。 鼻尖泛着熟悉好闻的气息,震盪的心跳响彻在她耳畔。 男人磁性低低的笑声响在头顶,「这么迫不及待的对本王投欢送抱吗?」 秦陌芫抬眸,撞进男人漆黑如墨,却泛着柔情的凤眸。 双臂揽上他的脖颈,笑眯眯挑眉,「是啊。」 诸葛榕斓似是被她的话愉悦到,薄唇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他问道,「方才再看什么?」 秦陌芫眉眼一弯,「保密,到时给你个惊喜。」 男人轻笑,宠溺的捏着她的鼻尖,「好,我等着。」 陡然间,男人长臂一挥,抱着她飞身离开。 她一怔,「去哪里?」 诸葛榕斓声线却恢復了清冷,卷着一抹不悦,「躲一些碍事的人。」 碍事的人? 好奇心下,她回头看去,在看到客栈外不远处的两道身影时,一惊! 更惊的是,诸葛千廷竟然在亲蓝蜀冉! 对,是亲! 而且,蓝蜀冉还没拒绝! 这两人速度这么快? 双眼一暗,男人微凉的大手覆在她双眼前,低沉清冽的声线透着一丝斥责,「你该看的是本王。」 秦陌芫一怔,笑出声了,取下他的手,打趣道,「这个醋你也吃?」 男人凤眸幽深的凝着她,抱着她落在高处的树枝上。 在她往向下方,惊慌间,抬起她的下颚,薄唇覆了上去。 月色美好,树枝上一白一蓝相间。 青丝轻挥,气息缱绻。 秦陌芫眉眼弯弯,这一刻满心满眼里都充满了甜蜜。 月色中,男人低沉霸道的声音响彻四周,「秦陌芫,不论今生来时,我诸葛榕斓都会护你周全。」 男人将她拥在怀里,薄唇覆在她髮丝间,「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你一分一毫!」 秦陌芫靠在他怀里,唇畔跳着幸福的笑意。 真好。 这一次她回南戎,便恢復女儿身。 抬眸,笑看着诸葛榕斓,「阡冶,等我回了南戎恢復女儿身,你就来提亲。」 男人笑意宠溺,「好,我会给你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让你做最美的新娘,做北凉最美的二王妃。」 秦陌芫直接跳起来,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 「诸葛榕斓,我要嫁给你!」 整个山涧都是秦陌芫的声音,迴荡着旋律,好听极了。 * 淇城之事已经处理完,今日便返回临城。 秦陌芫与诸葛榕斓坐一匹马车,一路上欢声笑语。 跟在后方的马车里,颜攸淸脸色阴沉,恨恨的瞪着车帘。 在她身侧,丞相手执茶盏,脸色阴郁。 半晌,将茶盏重重只在桌旁上,「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可是,下一瞬他有掩面,悲痛的声音自手缝中溢出,「诸葛辰祐死了,皇后也被打入冷宫,咱们颜府的势力也一落千丈,这一次太后就会更加的欺压本相了!」 诸葛辰祐,这个蠢货,竟然私自建造军营和兵器。 自己死了不说,害的他姐姐也被打入冷宫。 一国之母被削去后位,打入冷宫,与死有何区别? 丞相脸色阴郁,忽然抬眸看向颜攸淸,低喝道,「你想办法让诸葛榕斓纳你为妃,如今能与太后抗衡的只有诸葛榕斓了,只要你嫁给他,皇上也不会对付为父,太后也不敢随意打压为父,毕竟这中间有诸葛榕斓。」 想到此处,他气愤道,「诸葛辰祐差点也害了蓝灵酒,如今诸葛辰祐和皇后倒台,蓝大将军也不会再与本相为伍,他若不是投靠诸葛榕斓就是投靠太后。」 颜攸淸敛眸,袖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女儿知道了。」 「可是……」她愤恨道,「女儿想要除掉慕容芫,有她在,二王爷不会理会我。」 丞相冷眉,神情似在思索。 的确,来淇城的路上,甚至在淇城这几日。 就连回临城的路上,他也看出了诸葛榕斓与慕容芫的不同。 两个男人交情好虽是如此,可他总是觉得不太对劲。 眸色一深,他闭上双眸,沉声道,「这件事等回到临城后我们商议。」 颜攸淸听话点头,「是,父亲。」 * 夜色浓郁,洛霞宫外,慕容襄戊负手而立,目光凝着宫殿。 漆黑的宫殿内,隐约间,女子一袭白衣,翩然而至。 「襄戊,你想我了吗?」 皇帝神情一笑,「一直都在想。」 那年,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梨花院里。 她一袭白衣,跳着他看不懂却很美的舞姿。 他走了进去,问她是哪里人。 她的笑容很美,很干净,对着他说了一句,「我是广寒宫里的小仙女。」 虽然他不知广寒宫是什么地方。 但在他眼里,她就是独一无二的仙女。 当初芫儿出生后,洛儿便将他偷偷扮作男儿,一直不让他去抱。 他那般爱她,又如何不知他们的孩子是男是女。 只是,她愿意如此做,他便一直装作不知。 这一演,便是十年。 可是,一切都在十年的那场大火消失了。 洛儿再也回不来了。 深寒露重,慕容襄戊不断的咳嗽,咳嗽声愈发的加重。 孟河一惊,急忙上前扶住他,「皇上,老奴去宣太医。」 「不……」皇帝刚要开口,再次勐烈一刻,直接咳出了血。 孟河脸色骤变,大喊道,「快宣太医!」 * 寝殿内,太医跪成一排。 皇帝躺在龙榻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双眸半睁半合,有些迷惘。 孟河心里止不住的担忧,低呵的问着太医,「如何了?」 太医跪在地上,回道,「皇上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积郁成疾,又很少入眠,微臣开些药方,只要按照药方调理就会慢慢恢復。」 孟河冷喝道,「那还不去办?!」 太医脸色愁容,「微臣的药只能治皇上的龙体,可这心病,还需要皇上慢慢走出来。」 心病…… 孟河身躯微颤,看向躺在龙榻上,似是渐渐昏迷的皇上。 他岂会不知,这心病就是洛妃娘娘。 可洛妃娘娘已经死了十年了,如何能治得了皇帝的心病? 孟河几经犹豫,直接吩咐外面的禁卫,「你去飞鸽传书,请太子殿下速速回南戎,就说圣上龙体有恙。」 可,话刚落,一道虚弱的声音响彻寝殿内,「不必了,让她在北凉好好玩玩,玩够了再回来,这期间不准你们任何人去打扰她。」 孟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急的快哭了,「皇上,若是殿下回来,您天天看着殿下,心里多少也会好受些。」 皇帝闭上双眸,虚脱的声音自薄唇溢出,「按照朕的吩咐办,若有违抗,处死刑。」 孟河脸色一滞,担忧的看着皇帝,终是摇头嘆气。 摆了摆手,禁卫领命,退了出去。 * 寂寥的院落外,男人一袭月牙白跑,坐在软椅上,看着石桌上的棋子。 月色清凉,树影微动。 慕容燕璃手执白子,落在棋盘的某一处。 男人黑眸微闪,低沉阴邪的声线淡淡响起,「来了就陪本王下一局棋。」 一抹修长的身影拾步而来,夜风挥动,吹起墨袍。 男人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白皙如玉的指尖执起黑子落在某一处。 慕容燕璃黑眸轻抬,看着棋盘中的棋子,问了一句,「你有心事?」 韩九忱眸光轻敛,薄薄的唇边轻抿着。 再次执起黑子,落在棋盘中的一处,「宫里来信了,皇上病倒了。」 一手撩起袖袍,执起桌上的茶盏轻抿。 垂眸间,眸底的情绪被遮掩的丝毫不露。 慕容燕璃邪气一笑,丢掉手里的棋子,亦是端起茶盏轻抿。 看着茶水中的倒影,男人眉眼轻抬,睨着他,「你在担心本王的父皇?」 韩九忱轻笑,英挺的眉眼泛着薄情,还有冰冷,「担心他不如担心本候的今后还有没有时间喝花酒。」 慕容燕璃蹙眉,放下茶盏,低斥了一句,「你能否改改你这臭毛病?喝多了花酒也不怕染病。」 韩九忱仰头一笑,俊美如斯,「四王爷这是关心本候?」 慕容燕璃起身,眉心微凝,望着远处。 那里,正是皇宫。 夜色凉薄,他身上的气息更是阴邪,透着诡异。 韩九忱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到他身侧,负手而立,目光亦是看向皇宫的方向。 「皇帝的病是四王爷动的手脚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慕容燕璃黑眸凛冽,望着皇宫的眸底透着无穷的杀意,「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忱公子。」 韩九忱淡笑,笑意却让人无法参透,「本候不过是进宫参见皇上时,无意中撞见了一个太监端着粥品走向龙龙殿。」 侧眸,男人眉眼深邃,很是悠闲的语气,「四王爷知道本候会些岐黄之术,也擅长用毒,若是连这也看不出来,这些年岂不是白为四王爷效力了?」 慕容燕璃忽而一笑,转身看向韩九忱,眸光冷沉。 那双眸一瞬不瞬的凝着他,眸底的深意像是深潭般,诡异暗沉。 气氛凝滞,就连周围的气息都变的寒彻,裹着丝丝杀意。 半晌,慕容燕璃忽然抬手,五指在韩九忱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韩九忱,本王真该庆幸,你是本王的人,否则你将会是本王最大的敌人。」 韩九忱挑唇一笑,笑意坦然,「本候别无所求,只希望在临城有一席安身之地,一生无忧即可。」 慕容燕璃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会有的。」 韩九忱双手拱在身前,笑意坦然,「谢四王爷。」 他负手而立,唇角轻挑,「这个时候,本候正好去喝会花酒,四王爷,告辞。」 看着他离开,慕容燕璃轻笑摇头。 夜色浓郁,他走向书房,坐在案桌前,目光深冷。 房门推开,一抹身影走了进来。 男人抬眸,看着走来的女人,忽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笙筝惊唿一声,倒在他怀里。 脸色微变,她挣扎着,却被男人捏住下颚,阴冷的目光紧紧睨着她,「到现在你还如此抗拒本王?还在惦记着白梓墨?」 笙筝眸色一暗,看向别处,冷声道,「没有。」 下颚骤然一痛,男人狠戾道,「看着本王!」 笙筝满脸怒意,却是不能反抗,终是转眸,迎视那双布满阴邪冷佞的黑眸。 「你现在是本王的王妃,不论是身心都要向着本王,而不是心里记挂着别人!」 他的声音冰冷,一字一句。 笙筝毫不畏惧迎视,冷声道,「妾身谨记!」 下颚更痛,男人阴戾蹙眉,「笙筝,你说日后本王若是杀了白梓墨,你还会在想着他吗?」 这句话落,他明显察觉到女人身子微僵。 那张绝美的容颜上也有些薄颤,冰冷的水眸亦是晕染了几分怒意。 男人讽笑,讥诮道,「捨不得了?」 笙筝移开视线,冷声道,「随你怎么做。」 「口是心非!」 慕容燕璃冷喝,周身顿时充斥着阴冷的气息。 整个书房,亦是腾起了寒彻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意。 男人抱着她起身,将她抱进书房旁的室内。 笙筝脸色一变,怒吼道,「你要做什么?」 慕容燕璃脸色阴沉,抱着她的长臂像是要将她捏碎! 将她重重丢在矮榻上,趁她还未起来,双臂撑在她肩膀两次,低吼道,「履行本王作为你夫君的职责!」 笙筝扬手一巴掌狠狠扇过去,「你混蛋!」 她想要逃离,却被慕容燕璃控制着,无法逃脱。 书房内,慕容燕璃声音阴冷,裹着沉怒的寒意,「本王今日让你见识下,真正的混蛋!」 「慕容燕璃!」 笙筝惊恐的声音传出书房,却被黑沉的暗夜吞噬了声音。 * 檀寒寺内,秦陌芫手拈着佛珠,看向佛殿内。 回到临城,阡冶便带她来到了檀寒寺上香祭拜。 他被无绝叫走了,她便在这里等着他。 这串佛珠还是当初在凤城,他们三人从悬崖上来时,她第一次跟阡冶闹脾气。 那时她不想理会他了,而在分道扬镳时,他给了她一串佛珠。 亲口告诉她,日后可凭着这串佛珠向他提一个要求,他都会帮他完成。 笑眯眯敛眸,将佛珠收起来。 她准备用这串佛珠,告诉他这一生一世,只准有她一个女人。 若是他做不到,她便毁了佛珠,从此与他——分道扬镳! 「慕容施主,无痕方丈请您过去一趟。」 身后蓦然传来小和尚的声音。 秦陌芫转身,眉心紧拧,直接回绝,「不见。」 小和尚却是依旧道,「无痕大师让小僧转告你,他叫你过去是谈论你母妃的事,你的母妃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秦陌芫一震,眼睫勐地一颤。 什么意思? 洛妃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难道洛妃也是现代穿越的? 可是,无痕又是如何得知的? 小和尚再次道,「请慕容施主随小僧来。」 言罢,小和尚在前面带路。 秦陌芫身躯微僵,脑海里乱成一团。 当初阡冶告诉他,无痕不能被她杀死。 若是父皇知道她杀了无痕,即便再疼爱她也会杀了她。 而阡冶也是,若是他杀了无痕,北凉皇帝也不会对他留情。 无痕到底是谁? 他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他又是如何知道她与洛妃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一切的疑问让她想要快些知道答案。 随着小和尚而去,一直走到前方的禅院才停住。 小和尚侧身,做个了请的姿势,「慕容施主请进。」 秦陌芫紧抿着唇畔,拾步而入,走向禅院的禅房外。 抬手轻叩房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进来。」 眸光微敛,敛去眸底所有情绪,推门而入。 (https://.biqukan/67_67276/9621812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她不要他死! 秦陌芫身躯微颤,眼眶忽然间泛红。 白梓墨疯了! 她看着诸葛榕斓,摇头,希望他不要做傻事。 想说话,可仍旧无法张口。 诸葛榕斓冷沉的凝着抵在她心口的匕首,薄唇抿的愈发的紧。 附在身后的大手紧紧攥起,指节泛白。 白梓墨眉眼轻抬,手上用了力道。 匕首一点一点的刺入肌肤,秦陌芫吃痛蹙眉。 鲜红的血液顺着匕刃话落,滴落在地上。 他冷笑,语气讥嘲,「你究竟是爱诸葛江山多点,还是爱秦陌芫多点?再不决定我便和她一起殉情,如此一来,即使得不到她,我也能与她血肉相融。」 言罢,他微一动手,手腕翻转间,匕首就要狠狠刺入! 「慢着!」 秦陌芫身躯颤抖,恍惚间,只听诸葛榕斓沉声阻拦。 「本王跳便是。」 男人凤眸冷沉,却又如暗沉的夜星,深沉似海,望不尽底。 白袍翩诀间,走向崖边,身形修长,墨发轻扬。 眼角的泪终是滑落,她哭着摇头。 想要睁开白梓墨的禁锢,但用了浑身力道仍旧挣脱不开。 秦陌芫心慌乱到极致,看着站在崖边的男人,伸手过去,想要抓住他。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宁愿阡冶选择诸葛江山。 她不要他死! 想要喊出声,但哑穴未解,她只觉喉间泛起腥甜。 诸葛榕斓看着她,凤眸裹着万千温柔,比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 他宠溺轻笑,「芫儿,照顾好自己。」 男人眉眼轻抬,在看向白梓墨时,目光冷沉到极点。 「白梓墨,在你动手伤了她这刻起,你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 白梓墨敛眸,看着她胸口侵染的血液,眸色剧痛。 他何尝不知? 其实在挟持她来到断崖的这刻起,他就已经彻底输了。 「白梓墨,你必须要护她一世周全!」 诸葛榕斓清冷丢下一句,不舍的看了眼秦陌芫。 秦陌芫摇头,泪水模煳了双眸。 男人轻笑,笑意宠溺,温柔,裹着万千的柔情。 白影微动,身形一跃,消失在断崖之上。 「不要——」 秦陌芫嘶声大吼,冲破了哑穴,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白梓墨心里一惊,松手刚要为她疗伤,怀里的女人趁机避开他。 秦陌芫冷冷瞪着他,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他侧颜上。 看着男人被打的偏过脸,她嘶吼愤怒,「白梓墨,我恨你!是你让阡冶死了,是你让我亲眼看着阡冶死在我面前,我恨你!」 扬手,无情的一巴掌再次落在他脸上,蓦然转身朝着诸葛榕斓跳下的方向,一跃而下。 「秦陌芫!」 白梓墨沉厉嘶吼,跟着飞身而下! * 夜寒凉凛冽,蚀骨的冷同意不断侵蚀着全身。 秦陌芫闭上双眸,任由泪水滑落眼帘。 身子急速下坠,冷风击打在身上,吹乱了衣袍。 青丝无情的拍打在脸上,她却毫无痛意。 她无法想像没有阡冶日子该如何继续下去。 在他跳下悬崖那一刻,义无反顾的随他而去。 阡冶,我来陪你了…… 「蠢女人!」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彻耳畔,带着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下一瞬,腰身一紧,便被一直长臂紧紧搂在怀里。 秦陌芫错愕的睁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还是那么丰神俊朗,眉目星辰。 怎么会? 他不是跳下去了吗? 她扫了眼四周,这才发现男人抱着她落在身侧的一处矮洞旁。 双脚落地时,她却紧紧抱着诸葛榕斓的脖颈,哭了出来,「我以为你死了……」 半壁中,皆是她哭音的迴荡。 男人身前的衣袍都被她的泪水侵染了大半。 诸葛榕斓紧紧拥着她,薄唇浅笑,「你很怕我死?」 秦陌芫哽咽着,依旧埋在他怀里,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 男人轻笑,薄唇在她发间落下一吻,「你不恐高了吗?」 秦陌芫呓语着,「还是恐高。」 「那你为何还要跳下来?」 「因为下面有你。」 男人低笑出声,指腹挑起她的下颚,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笑意越发耀目。 迎着她泛着泪光的水眸,低头覆上她的唇,辗转反侧。 秦陌芫脸色微红,还未从方才的惊心动魄里回过神来。 * 月色浓郁,白梓墨落在洞外时,便看到里面的一切。 心沉痛万分,他移开视线,附在身后的大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他知道秦陌芫爱诸葛榕斓,却不知,竟爱到如斯地步。 为了他,甘愿随他一起跳下去。 敛眸,掩去眸底的沉痛,转身看向远处的繁星夜幕。 诸葛榕斓松开秦陌芫,指腹摩挲着她的侧颜。 秦陌芫一瞬不瞬的凝着他,唇畔轻抿。 目光所及,忽然看到洞外的一抹身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挡在诸葛榕斓身前,谨慎的盯着立在洞外的白梓墨。 诸葛榕斓凤眸深邃如墨,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小女人,眸底的温柔似是化成了水。 秦陌芫冷声道,「白梓墨,你若在伤害阡冶,就先杀了我!」 她的声音冰冷,毫无任何感情。 白梓墨俊眉紧拢,望着夜幕的凤眸裹满了浓厚的苍凉悲痛。 他捨不得她难受,捨不得她受伤。 又如何能看着她失去所爱? 男人转身,俊容隐匿在黑暗里,唯有一双凤眸定格在她身上。 深情的凝着她,薄唇紧抿,仿佛这一眼要将她刻在他心里,眼里。 一生一世,永远记住她的容颜。 秦陌芫紧抿着唇畔,身躯有些僵硬,看着白梓墨,亦是无言。 须臾,白梓墨移开视线,落在她身后。 低沉的嗓音透着强势的果决和寒意,「诸葛榕斓,若是他日你负了秦陌芫,本相即便倾尽所有也要踏平你们北凉,取下你的头颅悬挂南戎城门!」 秦陌芫身躯薄颤,看着白梓墨的神情有了一丝错愕。 有什么从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来。 清冷沉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本王不会让你等到那一天。」 随即,腰身一紧,便被男人自身后抱住,拥在怀里。 白梓墨敛眸,復而抬眸,看向秦陌芫,「自己保重。」 言罢,他转身,忽然脚步顿住,再次道,「你父皇知道你是女儿身,所以你要想嫁给诸葛榕斓,告诉他便是,只要你是所求,你父皇都会为你做到。」 秦陌芫勐然一震。 她父皇竟然知道她是女儿身? 忽然间,她想起当初一幕,父皇曾经问过她,你觉得白梓墨如何? 若你是女子,会嫁给他吗? 也就是说,那时父皇就在为她打算吗? 看着男人就要离开,她急声问了一句,「白梓墨,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是吗?」 白梓墨敛眸,唇角勾勒着苦涩的笑意,「都不重要了,还有,本相为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到时会祝你们一臂之力。」 青色身影微闪,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离开了。 秦陌芫敛眸,勐地转身,双手攥住诸葛榕斓的双臂,问道,「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对不对?」 男人凤眸轻垂,指腹摸索着她的眉眼,「嗯」了一声。 的确,在他跳入悬崖那刻时,抱了必死的心。 但在半途中,白梓墨身边的侍卫阿华拦截了他。 将他带到这里,只说了一句,「希望二王爷今后好好疼惜秦公子。」 只一句,阿华就离开了。 他也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白梓墨为了验证他的真心。 为了让秦陌芫有个真正能依靠的人。 今晚的一切,都是白梓墨为了秦陌芫布的一个局。 今日一局,白梓墨将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秦陌芫敛眸,眸底掩饰不住震撼和愧疚。 果然!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她却无情的伤了他。 那一句我恨你。 那两巴掌,有多狠她最清楚。 不过这样也好,她将他伤的彻底,彻底断了所有的情,对她,对他,都好。 下颚微重,她被迫抬头,撞上男人漆黑深邃的凤眸。 「后悔吗?」 她轻笑,「不悔。」 男人强势霸道的声音拂过耳畔,「不论对他你是悔还是愧,心里只能有本王一人。」 看他霸道的模样,秦陌芫笑道,「知道了!」 男人将她拥在怀里,长臂紧紧揽着她的腰肢,「闭上眼睛,我带你上去。」 秦陌芫乖巧点头,靠在他怀里,闭上双眸。 眸底的愧疚,酸涩,一併咽下去。 白梓墨,对不起…… * 翌日,淇城的百姓都惊动了。 城池内都在传,今日皇上要亲自审案,揪出杀害四哥官员的兇手。 这件事悬了这么久,今日就是水落石出,百姓们都轰动了。 据说今日的审案在水坝边上。 所有的百姓们都早早围观,等着天子坐堂审案。 周围布满了禁卫军,百姓们都围在周围。 河坝边上,摆放着公堂。 皇帝坐在软椅上,桌案上摆放着茶水。 皇帝眉眼冰冷,威严,天子的威严让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在左侧方坐的是诸葛辰祐与诸葛千华。 右侧方坐的是诸葛榕斓与诸葛千廷。 此次淇城一行,诸葛千华倒是最为低调,几乎从未出房。 周边的城池大臣皆是跪在地上,恭敬低头,不敢言语。 皇帝冷眉,手掌轻抬,一旁的太监领命,出声道,「将淇城知府的师爷带过来。」 两个禁卫将师爷带上来,师爷跪在地上,低着头,浑身颤抖道,「草民参见皇上。」 皇帝眉色威严,不怒自威,「你跟随了四任知府?」 师爷恭敬道,「回皇上,正是。」 皇嗣眸色微眯,指尖都是很有规律的在案桌上轻轻敲击,「四任知府死前都有什么共同之处?」 师爷似是在回忆,想了许久,恍然道,「回皇上,有,四位师爷在临死前的几天都是很晚才回来,草民曾问过他们做什么去了,知府大人却让草民不要多事。」 诸葛辰祐眸色微眯,附在身侧的大手紧紧攥着。 诸葛千华低敛着眸光,仿佛周遭的一切与他无关。 皇帝冷眉,「可派人跟踪他们,查探他们去了哪里?」 师爷点头,「有,草民拍府衙的衙役偷偷跟过,据说四人知府失踪前的每晚都会来河坝这里。」 百姓们疑惑。 所有人都疑惑。 皇帝倒是来了兴趣,「来做什么?」 师爷回道,「和一个男人谈话。」 诸葛辰祐脸色微变,目光深凝的扫了眼师爷。 怎么回事? 为何师爷说的话全都不对? 不等他深想,皇帝的问声再次传来,「可知道谈的什么?」 师爷似是在回想,半晌,他再次恍然道,「回皇上,草民知道。」 皇帝让他说出来。 他微低着头,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那个男人让知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河坝移到悬崖那边,不要放在这里,如果答应,每年都会给知府一批银两作为报酬。」 周围的百姓都惊了! 将河坝移到悬崖那边?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很危险? 这简直是不把百姓们的命放在眼里! 皇帝眉眼微眯,眸底的深意无人能看懂,「那四任县官又为何而死?」 师爷恭敬道,「前两任县官草民知道,是嘱咐不愿意与他们为伍,被他们暗杀了,后面这两位知府草民却不知。」 「不知?」皇帝敛眸,这两字缓缓溢出,却让人听不出其中深意。 「启禀皇上,草民知道。」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怔地有声,带着仇恨的语气。 所有人看过去。 人群中有人惊唿,「这不是第三任知府的表弟吗?」 「是啊,他不是随知府一起死了吗?」 「但怎么活着?」 周围人的声音皆是传了过来,让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诸葛辰祐眸色骤然一沉,狠狠盯着那个走来的男子。 男子被禁卫军带过来,跪在地上。 太监道,「下方何人?」 男子恭敬道,「草民叫张方,是张知府的表弟,曾被人追杀,掉落湖里,他们以为草民被淹死了,殊不知草民熟悉水性,捡回一条小命。」 皇帝微眯着黑眸,「你知道张知府为何而死?」 张方道,「回皇上,知道。」 他将那晚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晚表哥深夜回来找草民,让草民带着表嫂和他的孩子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藏起来,当时草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于是第二天晚上偷偷跟着表哥来到了河坝。」 「当时天黑,草民看不到那个男人的长相,却清楚的听到对方要表哥必须答应他们,将河坝移到悬崖那边,表哥为了给草民带着家人逃离的时间,故意答应他们,故意拖延着。」 「后来草民带着家人离开,却被那些人拦住抓起来,他们发现了表哥的计划,便暗中下杀手,表哥一家全部死在了他们刀下,草民跑的快,不慎掉到了断崖的湖水里,他们以为草民死了,就没在追踪。」 皇帝冷眉,问道,「你能认出那个男人吗?」 张方摇头,「回皇上,草民认不出,那个男人一直背对着我们,不过若是那个人在,草民一定能认出他的背影!」 诸葛辰祐脸色微变,低敛的眸光多了几许慌乱。 幸好今日他让唐翔待在客栈没有跟来。 皇帝冷声道,「那人的背影你可能描述出来?」 张方点头,「草民可以。」 皇帝让画师过去,根据张方的描述将那人的背影画出来。 一时间河坝周围寂静无声,只有河流的声音。 诸葛辰祐目光紧紧凝在画师的背影,看不到他手中的画,脸色有些难看。 「太子殿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沉寂的氛围中,一道清冷兴味的声线凉凉而起。 诸葛辰祐抬头,撞上了对面一双泛着兴味的凤眸。 正是诸葛榕斓! 皇帝亦是看向他,倒是问了一句,「太子怎么了?」 诸葛辰祐阴冷的扫了眼诸葛榕斓,转头看向皇帝,双手拱起,恭敬道,「回父皇,儿臣只是对这四任知府的死感到悲痛而已。」 皇帝似是瞭然,「嗯」了一声。 诸葛辰祐敛眸,復而抬眸几不可微的阴冷瞪向诸葛榕斓。 待会就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等了半晌,画师终于画好。 太监走下去将画像接过来,双手呈给帝王。 皇上冷眉,目光在画像上落了几许。 眸光深邃,眉眼轻抬,先是看向诸葛榕斓。 所有人都看向他,心里都开始低估。 但,皇帝的目光又落向诸葛辰祐,一时间,下方的嘀咕声更大。 诸葛辰祐神色一紧,紧抿着唇,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 等皇帝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时,他抬眸看向远处,几不可微的颔首。 过了半晌,众人等皇帝说话。 谁知皇帝却是一直盯着画像,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间,一道清丽的声音响彻而来,带着疑惑道,「南戎太子怎么不在这里?」 众人目光所及,远处一个女子立在那里,一脸的疑惑,望着四周。 诸葛辰祐讽笑,低敛着眸光。 皇帝眉眼冰冷,你这立在远处的女子。 在这之中,只有一人震惊的看向远处的人,一张俊荣顿时黑沉如雾。 蓝灵酒,这个笨蛋! 蓝蜀冉脸色阴沉,走到中间,一撩前袍跪在地上,恭敬道,「皇上,小妹不懂规矩,臣这就带她离开。」 皇帝没有言语,目光沉沉的看着远处的女子。 蓝灵酒莲步轻移,走到蓝蜀冉身侧,恭敬跪下,「臣女参见皇上。」 皇帝眉眼冰冷,「你为何会在淇城?」 蓝蜀冉俊眉紧拢,刚要为她说话,蓝灵酒便开口了,「回皇上,臣女此次来只是思念大哥。」 说完,她微微转头,调皮的推着蓝蜀冉扮了个鬼脸。 双手拱在身前,衣袍遮挡了她的鬼脸,皇帝并没有看到。 蓝蜀冉怒极反笑,眸色狠狠瞪了眼她。 诸葛辰祐又问了一句,「蓝小姐为何会问南戎太子?」 蓝灵酒看向他,回道,「因为臣女在街上与南戎太子见过一面,却在这里没有见她,好奇便问了一句。」 这一刻所有人才发现,慕容芫不见了。 皇帝冷眉吩咐,「你去寻下,看看南戎太子是否在客栈。」 太监刚要领命,远处忽然跑来一个禁卫军,慌张的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南戎太子失踪了!」 皇帝脸色一变,「可派人寻找过?」 禁卫急声道,「淇城都搜遍了,没有南戎太子的踪影。」 诸葛榕斓木然起身,俊容泛着凉薄之色。 皇帝见此,沉声道,「坐下。」 男人俊眉紧拢,长身玉立,想要离开。 皇帝冷眉,眸底透着不悦,低斥道,「南戎太子丢失了派人去找便是,你身为北凉二王爷,当审判完这个案子再离开!」 男人薄唇紧抿着,凤眸轻敛,无人能看懂眸底的神色。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执意要走时,男人一撩前袍,淡定坐下。 诸葛辰祐低眉冷笑,想走? 本宫要你永远都走不出这里! 他起身,躬身道,「父皇,儿臣建议在这附近搜一下,说不定南戎太子贪玩,就在这附近待着。」 皇帝看向禁卫军,冷声道,「速去搜查。」 禁卫领命,「是。」 这里再次恢復了沉寂。 只是,一道声音蓦然响起,措不及防的令诸葛辰祐震然。 正是诸葛千廷! 他起身,躬身对着帝王道,「父皇,儿臣之前住在另一个客栈里,见到了南戎的二王爷,许是南戎太子去找南戎二王爷了,不如将南戎二王爷带过来?」 诸葛辰祐眸色冷冷的瞪着诸葛千廷。 此时,蓝灵酒也站出来,点头道,「启禀皇上,确有此事,臣女也见过南戎二王爷。」 诸葛辰祐脸色几不可微的一变。 他有些摸不清蓝灵酒这女人心底所想了。 她不是帮着慕容燕肖吗? 可如今将慕容燕肖推出来,多少有些风险。 皇帝吩咐下去,「去将南戎二王爷请过来。」 * 已是晌午,南戎二王爷慕容燕肖前来。 站在中间,双手拱在身前,「不知皇上找本王有何事?」 皇帝眉眼冰冷的看着他,「你可见到慕容芫了?」 慕容燕肖淡笑,「没有。」 话刚落,远处一道声音再度传来,「启禀皇上,属下在下这座山下发现了一个军营,里面还有一些小兵在训练,而且……」 禁卫军走来跪在地上,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脸上有些为难,紧攥着手里的东西。 皇帝冷厉出声,「说!」 禁卫军看了眼诸葛辰祐,那眼神莫名让诸葛辰祐心里一慌。 禁卫军将手里的东西拱手亮出来,「属下在军营里发现了太子殿下的腰牌。」 禁卫军的手上,诸葛腰牌很是明显,正是太子殿下的。 皇帝一掌拍在案桌上,怒瞪着诸葛辰祐,「怎么回事?」 诸葛辰祐下意识摸向腰间,腰牌还在! 可当他取下腰牌时,竟然发现自己的腰牌变成了慕容皇室的腰牌。 而且还是慕容芫的! 周围离得近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诸葛辰祐脸色彻底变了,他走到中间跪下,急忙辩解,「父皇,不是儿臣,有人要陷害儿臣,儿臣也不知道自己的腰牌怎么会在下面的军营,更不知儿臣身上带的竟是慕容芫的腰牌。」 慕容燕肖眉心紧拧,温润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裂痕。 他下意识看向立在一侧的蓝灵酒,发现她低眉敛目,一副什么也不怕的样子。 心底慕然间有什么划过。 这厢,皇帝愤怒,站起身走到前方,目光凛然的瞪着禁卫,「你说这下面有军营?」 禁卫点头,「回皇上,是。」 皇帝更加怒了,沉喝道,「给朕带路!」 诸葛辰祐这下不怕了,那下面可都是蓝家军的人。 蓝家军的人冒充的是慕容芫的兵,用来傢伙诸葛榕斓,帮他秘密练兵造反。 即便事情败落,遭殃的也是蓝家军,不是他。 想到此,诸葛辰祐急声道,「父皇,这一定是秦陌芫的圈套,下面有军营,问问这些将士就知道他们的头目是谁了。」 皇帝目光冰冷,似讽似嘲的扫了眼他,随着禁卫军前去。 一行人都恭敬的跟在皇帝身后,都想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秘密练兵。 这明摆着是想意图造反! 诸葛辰祐慌乱站起身,脸色有些发白。 方才父皇那一眼是何意? 敛了心里的恐惧,他也跟着上前。 本想与慕容燕肖暗中商量一下,但发现两个禁卫军竟然左右跟着他。 这架势,摆明了是父皇控制了他。 看了眼远处的慕容燕肖,他敛眸,紧紧攥着双手。 只希望待会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只希望蓝灵酒这臭丫头找的蓝家军靠谱。 一行人走到山下,他们发现,这里道路蜿蜒崎岖。 且上方都是茂密的树,峡谷偏僻,地势很佳。 从上方看去,根本不知道这下方还有一个军营。 众人也顿时明白了,为何河坝迟迟动不了工。 为何四任官员死于非命。 都是与这个军营有莫大的关系。 走到军营后,禁卫军已经控制了那些将士。 场地中心,一群将士被控制的站在那里,毫无还手之力。 皇帝看着这些人将士,脸色愈发的暗沉。 当诸葛辰祐走到军营,看到被围在中间的将士时,一张脸彻底变了! 怎么回事? 他的人昨晚不是全都撤离了吗? 为何还在? 唐翔是如何办事的? 诸葛辰祐脸色苍白,脚步都僵硬在原地,一时间无法动弹。 诸葛榕斓眉眼清冷,疑惑的看向诸葛辰祐,问了一句,「太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诸葛辰祐慌乱垂眸,摇头,「本宫无事。」 那些将士在看到诸葛辰祐时,却是表情愤恨,狠狠的瞪着他。 这一次,不仅诸葛辰祐脸色变了,就连慕容燕肖也发觉了不对。 他面色沉冷,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皇帝扫了眼他们,冷喝道,「给朕搜,看看这里还有什么!」 禁卫军领命。 诸葛辰祐身躯微颤,即便低着头,他依旧能感觉到那些将士阴毒瞪着他的目光。 怎么会这样? 他身上的腰牌为何会变成慕容芫的? 他的腰牌又为何会在军营里? 这一切都无法解释,更让他无从所想。 忽然间,他脸色一变,一抹念头划过脑海。 难道是他? 对了,一定是诸葛榕斓! 在上山时,诸葛榕斓明显撞了下他,当时他并未在意。 就是那个时候,他动的手! 思所及,他阴冷的看向诸葛榕斓。 对方却云淡风轻的看着前方的将士,侧颜弧度俊美,薄唇噙着戏虐的弧度。 一个禁卫军跑过来,跪在皇帝面前,脸色却是比方才还要惊恐几分。 皇帝冷眉,低喝道,「发现了什么?」 禁卫军低头,禀报导,「属下发现一处石门,石门里面全是兵器,而且还有……」 禁卫军有些忌讳,却被皇帝一声怒吼,「说!」 禁卫军低头道,「属下还在石门的密道了发现很多刻好的字与一件龙袍。」 龙袍?! 那可是当今圣上才能身着的。 私藏龙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诸葛辰祐脸色彻底发白,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一件事。 原本是他设计别人,到头来却被别人给算计了。 皇帝气息沉寒,怒喝道,「带朕过去看看!」 一行人走进石门内。 里面漆黑,禁卫快速点燃了灯盏,又用火把照明。 一时间里面灯火通明,将周围的景物映的清清楚楚。 禁卫军将皇帝带到石门里的一件拐角封闭屋子里。 推门而入,明亮的灯火映在屋内。 房门对面,木架上,撑着一件明黄色龙袍!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皆是低着头。 禁卫军小声道,「皇上,那边还有字。」 皇帝气息冰冷,黑眸冷冷凝着眼前的龙袍。 所有人都能察觉到从他身上三番而出的威严怒意。 皇帝转身,禁卫军带路。 走在拐角里,渐渐进了斜坡。 在斜坡之上,火把照映,上面的一行字清晰的映入所有人的眸中。 诸葛军营,辰祐天下! 所有人扑通一声跪下。 诸葛辰祐脸色彻底面如死灰,更是跪在地上,大声喊着,「父皇冤枉,这也许是巧合,这……」 「这调调证据,你还敢说不是你诸葛辰祐在这里建立的军营,意图谋反!」 皇帝沉冷打断他的话,转身,怒目瞪着他。 诸葛辰祐浑身一颤,满头大汉,眼神恍惚,「父皇,儿臣没有,请父皇明察。」 慕容燕肖眉心紧拧,下意识看向蓝灵酒,却撞上对方看向他的眼神。 冰冷,嘲讽,不屑。 竟毫无往日的算计和对他的娇俏。 眸色微敛,沉寒的气息陡然袭来。 所有的事情一瞬间有了头绪。 他与诸葛辰祐都被蓝灵酒给反算计了! 而蓝灵酒,邦的始终是诸葛榕斓。 什么陷害慕容芫嫁祸诸葛榕斓全是谎言。 为的不过是利用她自己的仇恨令他相信。 蓝家是诸葛辰祐的人,当初她说调蓝家军时,并没有深想。 却竟然忘了,越是如此,才更应该设防。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皇上冷声吩咐,「顺着这个斜坡上去,看看通到哪个地方!」 禁卫军领命。 一行人走出去,诸葛辰祐慌张的起身跟上去。 在走到石门外时,他胸口骤然挨了一脚,整个人朝后飞去。 重重的砸在墙壁上,最后跪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皇上身形笔直,怒瞪着他,「给朕老实交代,堂堂太子,建立军营,私藏龙袍,意欲何为!」 诸葛辰祐不停的磕头,此刻的他犹如最狼狈的乞丐。 他抬头看向皇上,反声质问,「儿臣敢问父皇,仅凭几个字和一件龙袍就要定儿臣的罪,儿臣不服,为何父皇不想着是有人陷害儿臣?」 皇帝冷冷的睇着他,眉眼冰冷,显然在压抑着怒意。 诸葛榕斓俊眉微挑,语气清冷道,「是不是陷害,一问这些军营里的人便知。」 男人长臂轻抬,凤眸裹着深邃的凉意,「清风,带几个小兵过来问话。」 「等下。」男人忽然阻止,」看向身侧的皇帝,清冷道,「父皇,为了证明太子的清白,我们一同去问那些小兵如何?」 诸葛辰祐脸色愈发苍白,他看着诸葛榕斓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模样,心沉入谷底。 脑海里再次想起方才那些将士们看到他眼神恶毒的模样。 心,发抖的不行。 * 场地中心,皇帝坐在软椅上,双手附在膝盖上,龙颜冷沉,凝着眼前的一群小兵。 眼前黑压压一片,皆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将士。 诸葛榕斓负手而立,白袍轻盪,眉眼轻抬间,尽是矜贵如皇的气息。 「你们可识得眼前之人?」 男人长臂一伸,指向跪在皇帝身侧,狼狈不堪的诸葛辰祐。 诸葛辰祐脸色苍白,抬头,目光乞求的看着往日对他恭敬,如今却对他目露仇恨的将士。 他不知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变成了如此。 此刻他所希望这些人说认识他,但却告诉皇上,他并不是他们的主子。 可是,一切事情都向他无法预料的丢发展。 黑压压一片的将士大声吼道,「他是北凉太子,是我们的主子!」 诸葛辰祐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皇帝冷冷看着他,「你还有何话说?」 蓝蜀冉眸色微凝,微低着头,复杂的看了眼诸葛千廷与诸葛榕斓。 忽然想到什么,目光深凝的扫了眼蓝灵酒。 他拾步走出,手臂却是一紧。 垂眸,看着拽着他的蓝灵酒,低斥了一句,「放手。」 蓝灵酒将他拉的后退几步,低声道,「大哥,诸葛辰祐今天死定了,你这时候不要趟浑水。」 见他还要执意如此,她急声道,「大哥,你就算讲义气,但也要为咱们蓝家着想,诸葛辰祐已无翻身之力,你难道还要赔上我们蓝家吗?你想过娘亲和父亲吗?想过咱们蓝家的老祖宗吗?」 蓝蜀冉眸色一暗,挣扎的手臂停顿。 是啊,他今日即便帮了诸葛辰祐,目前的局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诸葛辰祐大势已去。 他难道要赔上整个蓝家吗? 敛眸,他立在原地,身子有些薄颤。 蓝灵酒知道大哥心里难受,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诸葛辰祐跪着爬到皇帝脚边,「父皇,这些人一定是别人找来的陷害儿臣的,求父皇明察。」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踹开他,「你有何证据证明是别人陷害你的?」 一个禁卫军再次跑来,跪在皇帝身前,恭敬道,「皇上,属下发现两封书信。」 皇帝冷眉,太监上前,将书信接过。 走到皇帝买面前,双手呈上。 诸葛辰祐一瞬不瞬的凝着那两封书信。 皇帝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脸色愈发的寒沉,愤怒。 大手一挥,将书信狠狠砸在太子头上,「你个大逆不道的逆子!」 皇帝指嚮慕容燕肖,怒喝道,「将南戎二王爷抓起来,朕要派人将他押送到南戎去!」 慕容燕肖脸色一变,目光阴沉的凝着落在地上的书信。 书信飘落在地上,诸葛辰祐低头。 一封是诸葛辰祐写给慕容燕肖的。 另一封是慕容燕肖写给诸葛辰祐的。 不论是笔迹还是信封上的印章,都是他们的身份象徵。 而上面的内容,则全部都是关于叛逆谋反,制造兵器,训练将士的内容! 蓝灵酒忽然走出来,跪在皇帝面前,声音有些哽咽道,「求皇上为臣女做主。」 皇帝冷声道,「你有何冤?」 慕容燕肖和诸葛辰祐皆是深感不妙。 果然! 蓝灵酒双手伏地,将额头搁置在手背上,语气柔弱,楚楚可怜。 「回皇上,这几日南戎二王爷一直找臣女,缠着臣女不放,并让臣女嫁给他,还让臣女一起陷害南戎太子与二王爷,南戎二王爷之前让臣女找蓝家军,臣女拒绝了,当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如今想来,是想利用此时嫁祸给蓝家军。」 皇帝冷喝,「为何你早不告诉朕?」 蓝灵酒委屈道,「臣女想说,可慕容燕肖囚禁臣女,若非是难饶那个太子出手相助,臣女到现在还被慕容燕肖囚禁着。」 她快速开口,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可是南戎太子救出了臣女,她却不见了,这也是臣女为何赶来这里,故意说出为何不见南戎太子。」 「臣女怕慕容燕肖对南戎太子不利,臣女之前一直想说,可臣女怕说了无人相信,方才这封信已经彻底让慕容燕肖原形毕露,臣女这才敢说出来。」 慕容燕肖脸色阴沉,他始终未言。 (https://.biqukan/67_67276/9625532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诸葛榕斓,你若爱她,就跳崖! 脚刚迈出去,便被男人的手扶住了手臂,低沉的声线响彻耳畔,「脚伤了莫要走路了。」 男人清冷道,「清风。」 清风迅速而来,像是授意般,直接蹲在侍卫身前,「我背你回去看大夫。」 侍卫笑眯眯的,挥开男人的禁锢,直接跳上清风的背—— 但! 还没跳上去,手腕再一次一紧,便被一股强势的力道拽着离开此地。 男人清冷寒凉的声音响彻开来,「清风,将颜大小姐请回房间,没有本王的允许,让颜丞相好好教教规矩。」 清风站起身,剑眉下的双眸划过一抹惊险。 幸好他还没有背秦公子。 走到颜攸淸身侧,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语气不卑不亢,「颜大小姐,请。」 颜攸淸脸色几欲苍白,紧抿着红唇,眸底尽是怒意。 周围人看戏的神色令她发狂,鄙夷的,幸灾乐祸的,同情的。 这些眼神都让她恨不得挖了他们的眼珠子。 她没想到前些时日还温润如玉的二王爷今日就然会因为侍卫翻脸无情。 微低着头,她跟着清风走进房中。 转身,重重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所有嘲讽看戏的眼神。 双手紧紧攥着衣袖,走到桌子旁,将桌上的茶盏尽数挥打在地上。 「混蛋!」 颜攸淸低声怒吼,水眸猩红,眸底的愤怒阴狠愈发的阴霾。 那个侍卫究竟是谁? 为何令二王爷如此看重?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杀了那个侍卫,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尽数还回去! * 房内,氛围沉冷,沉寂无声。 房间内,秦陌芫端正的站着,帽子已经取下来,露出一张满是红斑的脸。 她抬眸扫了眼长身玉立在窗杵边的诸葛榕斓,微抿着唇,一时无言。 他生气了。 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虽然不知他在气什么。 但她更生气! 丢下帽子,刚要为自己倒杯茶水,眼前忽然一暗,下颚便被紧紧捏着。 不痛,但却被迫抬头,对上男人暗沉的凤眸。 秦陌芫扬眉,态度冰冷的回瞪着他。 男人俊眉紧拢,低斥道,「为何总是这么不长记性?」 她不长记性? 呵! 脸色冰冷,挥开他的禁锢,冷声道,「失踪不是我想的,我也是想办法逃出来,至于潜入军营,我不过是为了帮你!」 若这些是她不长记性的原因,她很冤! 秦陌芫敛眸,径直越过他。 但! 腰身一紧,再一次被男人箍进怀里。 微凉的指腹捏着她的下颚,男人声线沉凉,「本王的女人还轮不到别的男人背!」 灼热的气息喷薄而来,令秦陌芫心头一颤。 她错愕的眨了眨双眸,惊唿道,「你生气就是因为这个?」 男人声线寒凉,俊容裹着凉意,「不然?」 不然? 说起这个,秦陌芫气恼的瞪着他,「不是你喊清风背我的吗?就连清风都很自觉的蹲下背我,正好我和清风走了,不打扰你对颜大小姐怜香惜玉!」 那女子好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倾城之色。 诸葛榕斓眉心轻挑,薄唇噙着一抹笑意,附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你在吃味?」 秦陌芫敛眸,却被男人再次强迫抬起头,「看着我,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吃味?」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鼻翼间,男人凤眸幽深,深深的睨着她。 她迎着男人的凤眸,回道,「没有!」 「没有?」 磁性低沉的笑意缓缓溢出薄唇。 男人松开她,拾步走向房门。 秦陌芫转身急声道,「你做什么去?」 「找颜攸淸。」 五指修长的大手刚附在门闩上,女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好。」 好? 仅仅只是一个字便没了声音。 秦陌芫转身看向窗外,眸色凄凉。 伸手轻抚着脸颊,即使不照铜镜她依旧能想到自己的脸此刻有多丑。 自己看着都噁心,更何况别人? 脑海里再次闪过颜攸淸我见犹怜的水眸,心底一阵烦躁。 不行! 丑是吧? 还不是臭和尚害的! 当即一想,快速转身冲去想要拽住阡冶。 可—— 一个转身,蓦然撞进一睹胸膛。 错愕抬眸,男人长臂一捞将她紧紧裹在怀里。 凤眸轻敛,宠溺笑看着她,「不承认吃味就罢了。」 秦陌芫凝着她,「阡冶,若有一日你父皇让你娶颜攸淸,你该如何?」 毕竟在北凉,颜攸淸是丞相嫡长女。 两人若是成亲,阡冶的势力在北凉可谓是更加坚固。 男人笑看着她,「你男人还没弱到需要女人来稳固地位。」 的确,如今阡冶的真正使力如何,她至今都不清楚。 抬眸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一瞬不瞬的凝着他问道,「我打扮成那样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诸葛榕斓凤眸深深的凝着她,「我从未将你认错过,无论你变成什么。」 当时在那条小巷里,迎面第一次看见她时,他便认出她了。 * 天色渐晚,两道身影行走在城外的。 站在河边的水坝旁,蓝灵酒看着修了一半的水坝,冷笑道,「王爷,我们在这附近偷偷建立一个军营,嫁祸给秦陌芫。」 慕容燕肖敛眸,看着喘急的河流,薄唇轻抿着,神色晦暗不明。 半晌,他低笑道,「如何做?」 蓝灵酒扬眉,伸手指向远处,「我会让蓝家军一些小兵过来冒充将士,到时王爷只需要配合我,说与我一同来了这里,亲眼看见秦陌芫在这里练兵,如何?」 慕容燕肖侧眸睨着她,倒是颇为讶异,「就这么简单?」 迎着他微眯的凤眸,蓝灵酒浅笑勾唇,「对。」 她抬眸看向远处,却又忧虑道,「不过还有一个难题需要王爷相助,不知王爷可否愿意?」 慕容燕肖挑眉,温润如玉的看着她,「说来听听。」 月色下,女人目光幽深,水眸流转间落在他腰间垂落的腰牌上。 男人眸色微眯,声音凉了几许,「你想打本王腰牌的主意?」 蓝灵酒明显察觉到对方身上溢出的丝丝寒意。 眉尖轻挑,她摇头一笑,「不是,我在想慕容芫的腰牌是怎样的,想要刻一个相同的丢到军营里嫁祸她,至于她的,得想个办法偷出来。」 慕容燕肖愈发看不透眼前的女人,眸色微眯,冷然道,「你可知道她在哪里?」 蓝灵酒冷笑,「自然知道,她现在就在诸葛榕斓身边,是那个满脸红斑的侍卫!」 言语间,带着浓烈的恨意。 双手绞着手帕,眸色阴狠,「我一定要除掉慕容芫,毁了诸葛榕斓!」 慕容燕肖眸色凛然,凉声道,「本王知道慕容芫的腰牌,明日本王去刻出来。」 蓝灵酒意外一笑,「那就好办了。」 转身,笑看着男人,低声浅语道,「听我大哥说,过几日皇上他们就要离开了,在这之前,必须尽快除掉慕容芫和诸葛榕斓,希望我们不要出什么差错,王爷明日刻腰牌,我去挑选一些蓝家军在这里安扎。」 男人眸色漆黑,点了点头。 * 烛光摇曳,房内沉寂冰冷,夹杂着怒意。 诸葛辰祐一拍桌子,起身冷冷瞪着眼前的侍卫,「慕容芫还没找到?」 侍卫颤着身子,恭敬道,「回殿下,至今没有找到。」 诸葛辰祐紧紧凝眉,冷喝道,「滚下去继续找!」 侍卫应声,退着身子走了出去。 「铮」的一声传来,射在窗杵上。 诸葛辰祐走过去,脸色阴沉。 取下窗杵上的暗器,打开上面的字条。 「慕容芫就在客栈,诸葛榕斓身边的侍卫就是。」 掌心凝聚着内力,字条骤然间变成碎片。 他沉声道,「来人!」 * 街道上,侍卫带着帽子,四下看着,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明净跟在她身后,低声道,「还没找到吗?」 侍卫摇头,「没有。」 低头间,帽子遮挡了半张脸,露出下半张满是红斑的面容。 两人一直走到城外在顿住脚步。 明净有些不耐,「你究竟要找什么东西?」 侍卫摆了摆手,「你别打扰我。」 月色浓深,透着寒夜的凉意。 明净骤然深处长臂拦住她的去路,沉声道,「等下。」 俊眉紧拢,凛冽的扫着四周。 暗夜中,似有丝丝异动拂过。 侍卫蹙眉,抬眸瞪着他,打趣道,「你做什么?」 明净没有理会她,依旧冷厉的凝着四周。 侍卫不耐的挥开她的手,继续前行。 明净脸色微恼,「别动!」 话刚落,周边气息微动。 漆黑的城外,有些诡异,四周忽然出现几个黑衣人,手执长剑。 黑巾下,一双眸晕染着冰冷毫无感情的杀意。 侍卫一惊,吓的缩到明净身后,声音有些发颤,「这些人是谁?」 明净脸色沉厉,将她护在身后,「不知道。」 几个黑衣人浑身泛着嗜血的杀意,手执长剑沖了过来。 地上的残叶被捲起,带着杀意刺了过来。 侍卫吓的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而她跑的方向,竟是愈发偏离了城内! 明净凛眸,追了过去。 暗夜中,杀意残卷,几人打斗在一起,带起阵阵蚀骨的寒风。 就在侍卫刚要躲开时,后方骤然飞来一道黑影。 手中长剑泛着森冷的寒光,直直刺向她的后背。 她吓的惊叫,转身间,一把利箭骤然飞出,撞在黑衣人的利箭上。 明净飞身而起,落在她身前,眉眼冷冷的睨着对面的黑衣人。 彼时,周围忽然冲出来几道身影,在那些黑衣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全部将他们控制住。 就连黑衣人想要咬破毒药都没有机会。 * 外面幽静,房内漆黑,唯有清冷的月光映在地上,溅起几许凉意。 一道黑影闪进房间,在房里不断的寻找着东西。 可是,没有! 正在她准备离开时,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稳沉有力。 她冷眉,一翻身躲在隔窗的门帘后。 脚步声在门外顿住,一道清丽的声音响彻,「王爷这么晚做什么去了?」 是蓝灵酒的声音。 慕容燕肖敛眸,「出去消食。」 蓝灵酒浅笑,「不知王爷事情办的如何了?」 女人笑语嫣然,双手附在身前交握,玲珑身躯尽显。 慕容燕肖眉眼微眯,唇角勾勒着一抹笑意,「明日就能出来了。」 蓝灵酒点头,谨慎道,「成败就在此一举,希望王爷莫要掉以轻心。」 男人颔首,黑眸里卷着让她安定的信心。 蓝灵酒浅笑,转身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笑意骤然殆尽,脸色冰冷,泛着怒意。 慕容燕肖敛眸,推门而入。 在踏进房门时,步伐骤然一顿,原本冰冷的黑眸顷刻间晕染了一层杀意。 他走向室内,指尖轻弹间打向里面。 秦陌芫紧抿着唇,堪堪躲过他的暗器。 她知道,慕容燕肖已经发现房间有人了。 就在她想要从窗杵撤离时,慕容燕肖已经走了进来,长剑直直刺过来。 她快速避开,挑眉冷笑的看着眼前的人。 索性她今晚穿的时夜行衣,看不到她的面容,不然计划可要败露了。 「你是谁?」诸葛榕斓声音沉厉,目光阴霾的瞪着她。 秦陌芫勾唇一笑,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晃了晃。 月色下,令牌上的诸葛标记显而易见! 「不知你可看出我是哪位王爷的人?」 慕容燕肖眉心明显划过一抹诧异,「你是诸葛辰祐的人!」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秦陌芫点头,负手而立,「太子殿下吩咐我告知你一声,秦陌芫今晚他就会除掉,让你明日白天带着蓝灵酒去一趟城外,正是蓝灵酒建蓝家军的地方。」 慕容燕肖讽笑,「你们主子的速度倒是挺快。」 他只是将这几日与蓝灵酒之间的交易告诉诸葛辰祐,与他交换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便是凤城。 诸葛辰祐解决掉秦陌芫,和他一起利用蓝灵酒设计掉诸葛榕斓。 而诸葛辰祐必须想办法将凤城割给南戎。 如此一来,秦陌芫消失,而他抢夺了北凉凤城,再父皇面前的地位便是无人能撼动。 没了秦陌芫,南戎的天下就是他的! 秦陌芫扫了眼创出外,復而又看嚮慕容燕肖,「殿下说了,让属下再看一眼从诸葛榕斓那里夺来的锦盒。」 之前她不敢肯定那黑衣人是诸葛辰祐,但在昨日阡冶将他查到的一些事告诉她后,她便万分确定。 她将蓝灵酒与她一起设计慕容燕肖的事情告诉阡冶后,阡冶却只说了一句。 他说,「莫要小瞧了慕容燕肖,诸葛辰祐不是慕容燕肖的对手。」 她当时心里忐忑了,问了他该如何。 男人只说了一句,「将计就计。」 的确,阡冶跟踪了诸葛辰祐,发现慕容燕肖和诸葛辰祐在联繫。 而他们的谈话,竟是如何反间利用蓝灵酒。 阡冶曾说,慕容燕肖心机深沉,生性多疑。 只有他自己跟踪,才有可能不被发现。 至于这次来慕容燕肖房间,是她主动请缨的。 不为别的,只为找到那个锦盒。 阡冶并不知是慕容燕肖拿走了锦盒,这几日她一直在试探,却发现男人总是在锦盒上移开了话题。 根本不想让她知道锦盒的存在。 秦陌芫敛眸,眸底划过一抹受伤,之前她并不好奇锦盒里有什么。 但这一刻,真的好奇了。 尤其是那晚在驿站,在他走来抱着她的那一刻,让她第一次察觉到他的陌生。 慕容燕肖凛眸,目光复杂神疑的睨着她。 秦陌芫心神微凛,平静道,「殿下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身为属下,奉命办事,不敢随意揣测殿下的心思。」 面巾下,一双眸很平静,一如淡淡的湖水。 慕容燕肖冷眉,沉吟了半晌,这才从袖袍里取出锦盒。 她的视线始终凝着男人的动作,在他的五指攥着锦盒出来时,心底有些颤动。 男人只是在她眼前晃了下,冷声道,「看到了就走吧。」 见他要收回,秦陌芫心里一急。 「王爷小心!」她看向外面,忽然大喝一声。 这突然的一声让慕容燕肖有些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察觉到周围有无杀意。 下意识的,看向窗外,神情谨慎。 秦陌芫趁机撞到他身上,两人同时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一枚冰冷的暗器插在柱子上,泛着凛冽寒光。 她扫了眼那枚暗器,心有余悸道,「这里不安全,计划在即,王爷还是小心为妙。」 说着,她转身救走。 男人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冷冷传来,「本王的锦盒交出来!」 方才在她撞过来时,趁他不备明显的撞掉了他手里的锦盒。 秦陌芫转身,疑惑的看了眼他空无一物的掌心,打趣道,「王爷的东西不见了问我有何用?」 见男人周身瞬间溢出丝丝杀意,她眉尖陡然一挑,指向窗杵边,「王爷,那不是你的锦盒吗?」 慕容燕肖怔愣了一瞬,侧眸看去。 果然,锦盒真的在哪里! 不等他深想,对方的声音徐徐而来,「许是方才我救王爷之时不小心将锦盒撞飞出去了而已,若没事,我先走了,还要向殿下復命。」 言罢,她转身离开,不做一丝停留。 慕容燕肖走过去,捡起锦盒,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黑眸沉思。 脑海里再次闪过方才的画面,他敛眸,復而抬眸望向窗外。 莫非真是他多疑了? * 秦陌芫回到房间,取下面巾,看着手里的锦盒。 没错,她提前做了一个和锦盒一模一样的假的,为的就是找机会换回慕容燕肖手里真的。 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锦盒,她试着打开,却发现根本开不了。 细看之下竟然发现,四周什么也没有,想必这锦盒里面暗藏玄机。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凌乱,而且人很多。 她急忙褪去身上的黑衣,换了一身衣裳,将锦盒藏了起来。 「快,有人要行刺皇上。」 「刺客抓住了吗?」 「没有,逃了,禁卫军正在搜查。」 秦陌芫靠着门边,听着外面来往的对话。 皇上被行刺了? 也不知明净他们那边的计划如何了,希望诸葛千廷别演砸了。 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秦陌芫眉眼一弯,悄悄打开房门让门外的人进来。 刚一站定,便被一只长臂捞在怀里。 男人垂眸睨着她,低斥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秦陌芫笑眯眯扬眉,「我出马有演砸的吗?」 她敛眸,想着要不要将锦盒交给阡冶。 「爷,皇上宣您。」 门外换来清风的声音。 诸葛榕斓冷淡的「嗯」了一声,五指箍着她的双肩,嘱咐道,「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找你。」 秦陌芫笑眯眯点头,「好。」 * 「来人。」 威严的声音透着丝丝疲惫,自门内溢出。 小太监推开房门走进去,恭敬的站在皇帝对面,「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眉眼轻抬,看了眼对面的小太监,敛眸道,「去将房门关上。」 「是。」 小太监将房门关上,再次走到皇帝身侧恭敬站着。 皇帝看着手里的奏摺,须臾,又放下奏摺,起身走向窗杵。 看着外面的月色,苍凉的声音有些森然,「你说会是谁行刺朕?」 小太监低眉敛目,恭敬道,「回皇上,奴才不知。」 「不知?」 皇帝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苍凉的声音裹着几许揶揄,「慕容芫,让你一个南戎太子在朕身边委屈做个太监,真是为难你了。」 秦陌芫敛眸,扫了眼仍立在窗杵边的皇帝。 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为了皇上安全,本宫当一天太监也无所谓。」 她仍旧站在桌子旁,目光若有无的落在桌案上奏摺上。 语气淡淡,「其实皇上心里知道是谁,不是吗?」 皇帝转身,一双眸威严中透着打量和几分探究。 老城的声音问道,「你为何帮榕斓?」 秦陌芫笑眯眯扬眉,「如皇上所见,不论他是榕斓还是阡冶,都是我慕容芫的——好兄弟。」 不论他是谁,都是她秦陌芫的男人! 这句话她现在可不敢对皇帝说。 不想皇帝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于是岔开话题道,「皇上此次亲自来淇城调查官员离奇死亡和水坝被迫终止一事,想必已经水落石出了,就等明日真相大白了。」 迎着皇帝的暗黑的眸子,她语气平淡道,「其实皇上心里最清楚,今晚的刺杀不过是皇上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给明日的一场戏加点料。」 其实她起初并不知,是阡冶从皇帝那里回来。 告诉她,让她假扮太监在皇上身边待着。 待明日真相大白,她在恢復慕容芫的身份。 诸葛千廷扮演的她已经『遇刺』了,她不能再露面了。 也是想到这点,他想过皇帝的遇刺是他自演的一场戏。 毕竟这个紧急关头,谁都不会傻了一样去行刺皇上。 皇帝眸色深凝,一瞬不瞬的凝着秦陌芫。 忽而似笑非笑,「朕当初看你并非池中之物,果真如此。」 当初? 她信了才有鬼。 皇帝走进两步,眉眼压的极低,「朕敢问南戎太子,会一直相助榕斓吗?」 他虽然问的语气温和,但秦陌芫仍旧听出了隐匿的寒意。 若她敢说不,那她目前和阡冶的如此关系对日后的阡冶就是最危险的隐患。 以皇上的性子,定然会想办法对付她。 但这些事完全没有必要。 她永远向着的,护着的都是阡冶。 笑眯眯点头,「当然,本宫与二王爷共患难。」 * 夜色浓黑,诸葛辰祐站在远处的屋顶之上。 目光深凝望着远处。 黑夜中传来丝丝微动,一道黑影落在他远处的地方,恭声道,「太子殿下,事情已办成。」 诸葛辰祐眸底狠狠一震,看着漆黑的夜幕了都多了几许星光,「秦陌芫死了?」 黑影禀报,「死了,就连二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明净也死了。」 都死了! 好,很好! 秦陌芫这个祸害终于死了! 诸葛辰祐敛起眸底的激动,沉声问了一句,「尸体在哪?」 黑影恭声道,「丢在河坝的河流里了。」 「丢的好!」 诸葛辰祐拍了拍手,「到时给秦陌芫直接栽赃一个畏罪潜逃,一切罪责又诸葛榕斓全部担着!」 黑影低着头,唇角勾勒着讥讽的弧度。 黑夜中,诸葛辰祐冷声道,「军营的人都撤离了吗?」 黑影恭敬道,「回殿下,已全部撤离。」 诸葛辰祐摆手,「下去吧」 「是。」 * 夜色依旧浓郁,秦陌芫一身太监服走向茅厕。 她低着头,踩着月色,心里还在思索着锦盒的事。 在她出神间,地上的影子蓦然多了一道,立在她身侧。 她浑身一震,快速抽出腰间的匕首,戒备的横过去。 刚出手,手腕一紧,低沉熟悉的声音响彻耳畔,「陌芫,是我。」 她一怔,借着月色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身形修长,俊美如斯,背着月光,只能看到俊朗的轮廓。 那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裹着暖意,凝着她。 「梓墨!」 竟然是他! 他不是在外面吗? 如何找到这里的? 又是如何认出她的? 不等她言语,男人已经将她带到远处的暗墙后。 低沉的声音拂过耳畔,带着笃定,「那日在街上的小乞丐是不是你?」 小乞丐? 见她疑惑的神情,白梓墨俊眉微拢。 指了指自己的俊容,「满脸是锅灰的那个。」 她不过是打扮的脏了些,竟然会被他看成乞丐? 她刚想否认,男人却是笃定,「定然是你,我不会看错。」 只是,凤眸扫了眼她身上的太监服,蹙眉道,「南戎太子何时沦落到穿北凉的太监服了?」 秦陌芫忽然挣开他,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我穿这个自有我的道理。」 掌心一空,男人凤眸一敛,眼脸深处都是苦涩。 她现在对他就这么避如蛇蝎吗? 秦陌芫扫了眼四周,低声道,「梓墨,你先回北凉,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去。」 她有必要回去好好处理下她身份的事了。 更要找个机会恢復自己的女儿身,这样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与阡冶在一起。 男人抬眸,目光多了几许凉意,「你在这里四面都是危险,是想送死吗?」 他倾身逼近,再次攥住她的手腕,沉冷道,「你可是南戎太子,在北凉待着,还是以太监身份,可有想过南戎的脸面,你父皇的脸面?!」 秦陌芫面色一滞,一时无言。 这些她还真没想过。 但她假扮太监一事就皇帝和阡冶知道而已。 白梓墨凝着她,语气不容拒绝,「我身为南戎宰相,更不会看着南戎太子在北凉深涉险地。」 见他动真格的,秦陌芫慌了。 挣扎着低斥道,「白梓墨,本宫命令你,放手!」 明天可是收网之时,怎么能离开! 男人失落勾唇,眉眼深处皆是薄凉之色,「恕臣不能从命!」 冰冷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落下。 秦陌芫气的眼皮子直跳,却无可奈何。 她压抑住怒意,平静道,「梓墨,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会回南戎,好吗?」 白梓墨眸色凛然,倾身逼近。 薄凉的气息喷薄在她鼻翼处,带着森森寒意,「你为了诸葛榕斓连命都不要了?!」 「对,若是他出了事,我也不会独活!」 她毫不犹豫的开口,回应他的话,亦是一字一句砸落在男人耳畔。 这一刻,她明显察觉到紧攥着手腕的五指有些薄颤。 周身的寒意陡然席捲而来,将她包裹。 男人将她逼至墙边,指腹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 迎着她清亮坦然的眸光,男人哑着嗓音,艰难问道,「若有一天,你父皇知道你的女儿身,将你许配给我,你嫁吗?」 她明显察觉到捏着她下颚的手颤抖着。 双眸坚定,一瞬不瞬的凝着白梓墨,「不会,我嫁的人永远只是阡冶。」 虽然这句话对白梓墨来说无疑重伤。 但她必须说,更要斩断白梓墨对她的情意。 男人凤眸暗沉,比夜里的星辰还要浓黑,黑的令人胆寒。 捏着她下颚的手用了力道,沉薄的语气裹着嗜血的疯狂,「若到了那一天,我与你父皇都逼着你嫁我,你要如何?」 秦陌芫心神一颤,眼睫更是轻颤了几许。 这一刻她有些怕。 怕白梓墨真的将她逼到那一步。 下颚一痛,男人沉怒迫切的声音砸了过来,「回答我!」 秦陌芫吃痛,双眸复杂的睨着他,「梓墨,你知道的,我不爱你,即便你娶了我,也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 没有灵魂的躯壳? 所以说,她在告诉他,若到了那一天,她的心也就死了吗? 她当真是对他绝情至此,连一丝微小的机会都不给他。 白梓墨哑然失笑,笑意苍凉,悲痛。 倏然间,男人一拳狠狠砸在她身侧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侧颜劲风暗扫,有些刺痛。 秦陌芫眼睫轻颤,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打在墙上的拳头。 侵染着血渍,血肉模煳! 白梓墨倾身,薄唇附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秦陌芫,你的心究竟有多绝情?」 她的绝情永远只对他一人! 每次见她对着阡冶毫无防备,依赖,还有眸底缱绻的爱意时,他恨不得撕碎她! 察觉到她的薄颤,男人阴狠启唇,「你知道这一刻我有多想杀了诸葛榕斓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目光乞求的看着他,「别动他。」 「秦陌芫!」 白梓墨沉怒出声,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他说了这么多她都无动于衷。 可就说了一句要杀诸葛榕斓,她却对他毫不避讳。 主动抓着他,只是求他别动诸葛榕斓。 秦陌芫一怔,眼睫轻颤,看了眼紧攥着白梓墨的双手,慌的快速松开。 男人苍凉讽笑,蓦然低头,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鼻翼处。 秦陌芫感到不妙,想要挣扎,却完全憾不动他的力道。 她急声道,「白梓墨,你别胡来!」 男人眸色冷眯,看着脸色惊慌害怕的女人。 在她眼里,他何时令她这般恐惧了? 「白宰相是不是该放开本王的女人了?」 夜幕中,一道清冷寒凉的声线陡然响起,在夜里尤为响耳。 秦陌芫心头一颤,微微侧头,看向远处长身玉立的阡冶。 眸色一暗,完了,又解释不清了。 白梓墨俊眉紧拢,薄薄的唇边紧抿成冰冷的直线。 眉眼轻抬,视线一瞬不瞬的凝着脸色希冀望着远处的秦陌芫。 身上阴寒的气息愈发凛冽,像是要摧毁一切。 白梓墨直起身,大手却是紧紧攥着秦陌芫的手腕。 转身,俊容冰冷,「她是南戎太子,二王爷怕是说错了!」 诸葛榕斓敛眸,目光落在秦陌芫的手腕上。 声线沉寒,亦如腊月寒冬,「不论她是谁,都是我诸葛榕斓的女人!」 诸葛榕斓朝她伸出手,眉目星辰深似海,语气裹着万千的柔意,「芫儿,过来。」 男人一袭白袍,迎风翩诀。 长臂朝她伸来,夜风挥打在袖袍上,翩诀轻盪。 白皙如玉的五指在星空的辉映下,好看至极。 秦陌芫想要挣脱白梓墨的禁锢,却仍旧无法撼动。 她抬眸看着白梓墨,低声道,「梓墨,放开我好吗?」 「放开?」男人嗤然冷笑,笑意苦涩。 蓦然间腰身一紧,她被白梓墨箍在怀里,身形一跃朝着夜色飞去。 秦陌芫大惊,想要大叫,却被白梓墨点了穴位。 男人低沉的声音拂过耳畔,「我到要看看,诸葛榕斓究竟有多爱你!」 秦陌芫心里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夜色里,诸葛榕斓挥袖间闪退了几个黑影,飞身追着而去。 月色寒凉,尤其是陡峭嶙峋的崖顶,更是森冷阴寒。 崖顶上,秦陌芫被白梓墨箍在怀里,被点了穴位无法动弹。 冷风萧瑟,吹拂着两人的衣袍和青丝。 男人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唇角弧光点点,「陌芫,别恨我。」 秦陌芫想看他,无法动弹,看不到。 「白梓墨,你别做傻事!」 她想要开口,却发现竟然可以说话了。 试了试,发现身上的穴位也被解开了。 她慌忙看向白梓墨,想要再次张口,却发现,特么的又说不了话了! 断崖前方,一抹白影微动,落在他们对面。 诸葛榕斓周身气息沉凉如冰,凤眸夹杂着暗沉的寒意凝着白梓墨,沉声道,「她恐高,让她离悬崖远些。」 白梓墨冷笑,「她有什么喜好我比你清楚,不必你提醒。」 迎着诸葛榕斓的凤眸,他沉冷出声,「如果我要带秦陌芫回去成婚,你会如何?」 秦陌芫心神一抖,想动,但即便解了穴位仍旧被白梓墨紧紧箍着,无法动弹。 她亦是一瞬不瞬的凝着对面,不知他如何回答。 男人俊容暗沉,裹着沉冽的寒冰,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夺她回来,杀了你!」 白梓墨敛眸,薄凉轻笑,「你与我实力相当,想杀我,可不简单。」 诸葛榕斓身形挺拔,负手而立,声音亦是沉凉如冰,「大可一试。」 秦陌芫想说话,却无法张口,快要急疯了。 她最怕看到的就是阡冶与白梓墨互相厮杀。 白梓墨看向对面,薄唇勾勒着冰冷的弧度,「我倒想看看你有多爱秦陌芫,你的爱有多伟大。」 说着,他抱着秦陌芫微微后退,两人架在悬崖边上。 一旦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秦陌芫脸色一白,诸葛榕斓亦是脸色寒彻凛冽,薄怒低吼,「本王说了,她怕高,让她离悬崖远点!」 「你有多爱秦陌芫,我的爱你比更多!」 他亦是沉声怒吼,「我守护了她八年,你护了她多久?」 诸葛榕斓俊容寒彻,额间青筋微微闪烁,「爱一个人不是时间来决定的,即便是青梅竹马都没有两情相悦的。」 他讥讽勾唇,语气里裹着嘲弄,「笙筝与你青梅竹马,你为何不爱?」 白梓墨脸色黑沉,「她不是秦陌芫!」 诸葛榕斓亦是冷沉低吼,「同样,你不是本王!」 秦陌芫眼睫一颤,紧抿着唇红唇。 白梓墨薄唇紧抿,忽然冷笑出声,「好,我今日就要看看,你究竟有多爱她。」 秦陌芫脸色微变,她总感觉今晚的白梓墨不对劲。 这一刻的认知更加严重。 诸葛榕斓凤眸深沉,周身气息沉凉,薄唇紧抿成冰冷的直线。 白梓墨冷笑,扫了眼身后的深渊,「诸葛榕斓,你若是爱秦陌芫,就从这跳下去,若是不跳,我会杀了她,而后与她一同坠崖,即使你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匕首。」 言罢,他掌心蓦然多了一把匕首,刀尖直接抵在秦陌芫的心脏。 ------题外话------ 这几章解决掉几个渣渣,也交代下白梓墨与女主之间的纠纷,后期就会进入另一个框架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630344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完了,她的脸被和尚毁了 冰冷质问的声音传来,「你身上怎么有血?还有你的声音怎么不一样了?」 特么的,大晚上的眼睛非要这么尖吗? 秦陌芫僵硬着后背,假装恼火道,「我不是说了吗,刚刚摔了一跤,碎尸擦破了肩膀,这两天受了风寒,嗓子有些不对。」 她挣脱那人的手掌,故作愤怒道,「你再啰嗦这东西你送,我不送了。」 说着低着头就要将一大堆盘子递过去。 那人慌忙推开,摆了摆手,「赶紧去送吧,你个憨憨。」 言罢,转身快速离开。 秦陌芫眉眼轻抬,扫了眼那人离开的背影,唇畔轻挑。 你才是憨憨! 将盘子送到厨房后,秦陌芫刚要离开,踏出屋外的脚陡然收回。 扫了眼大锅,眉心微微一扬。 * 第二天天刚刚亮,几个伙夫走进后厨时,看到蹲在灶炉旁点火的阿狗。 他们打趣道,「今天阿狗怎么那么勤快?」 「是啊,往日阿狗可是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都是被老大打醒的。」 秦陌芫再次抬手摸了一把锅灰涂在脸上。 而后,笑眯眯的抬眸,「我今天就想给大家做顿饭,咱们这不是快要搬走了吗?」 说起这个,几人脸色顿时变的有些不舍和怅然。 「是啊,要搬走了,在这里生活了七年,说走,还真捨不得。」 「捨不得有什么办法?老皇帝都来这里了,再不走等着被砍头吗?」 「对了,再过几日就走了,正好厨房的菜没有了,今天最后一次出去买菜了,正好多买点肉,让大家再吃好点。」 「好,那我去找帐房报帐。」 见两人要离开,秦陌芫起身跑过去,跟在他们身后,恰媚道,「两位大哥,能带我一起去买菜吗?临走前我也想在淇城转转。」 两人互看了眼。 平时阿狗虽然憨了点,但也是个老实人,帮了他们也挺多。 每次发下来的俸禄都会给他们分一点。 如此一想,两人点头,「好,今个就带你去淇城好好转转。」 只是,两人看着秦陌芫的行头,蹙眉道,「你不去换身衣裳洗个脸吗?」 秦陌芫憨憨一笑,「洗什么脸,又没有女人看的上我,也没钱娶媳妇。」 两人相视一笑,不过却是离秦陌芫远了一些。 毕竟这副模样,他们可不想被外面的人指点。 * 白天的淇城比夜晚热闹多了。 三人走进了淇城街道里,秦陌芫忽然指着远处道,「我要去那里看做糖人。」 两人见她衣服脏兮兮的模样,便道,「去吧,别乱跑,一个时辰后在城外汇合。」 秦陌芫点头,身影快速消失在前方。 站在捏糖人的摊子前,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身后。 见那两人彻底离开后,她身形一闪,朝着巷子里闪去。 她现在必须要找到蓝灵酒,让她多做一件事。 走在街道上,想要朝着皇帝所住的地方而去。 只是—— 目光所及,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双眸。 茶馆的二楼雅间,男人一袭青袍长身玉立在窗杵前。 俊容冰冷,黑眸深沉的凝着街道。 竟是白梓墨! 他竟然来了淇城! 他来淇城做什么?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关注,男人黑眸陡然深寒,朝她看过来。 秦陌芫心底一颤,勐地低头,假装好奇的看着四周,边走便看。 只有她自己知道步伐有多僵硬。 其实她很想和白梓墨相认,而后让白梓墨带她去找阡冶。 可想起阡冶吃醋的模样,还是算了。 万一他又误会自己和白梓墨,她的麻烦可就更大了。 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就凝了几许便移开。 秦陌芫松了口气,快速闪进一侧的拐角里。 刚要转身,好巧不巧的看到了另一头一闪而过的诸葛千廷! 她脸色一喜,快速冲过去,伸手捂住她的唇畔将她拽进巷子里。 诸葛千廷吓的不停的挥打,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 再松开她时,诸葛千廷直接抄起手里的扇子砸了过来,「哪个混蛋敢帮本王,活腻了是不是?」 「是我!」秦陌芫攥住她的手腕,双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诸葛千廷眨了眨双眸,看着眼前衣裳脏污,满脸黑漆漆的模样,愣是想不起来是谁。 秦陌芫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下,指了指自己,「我,慕容芫。」 「慕容芫?!」 诸葛千廷陡然惊叫,下一刻却被秦陌芫再次捂住了嘴。 她警告道,「别招了敌人来。」 诸葛千廷挣开她的手,「呸呸」了两声,嫌弃的看着她,「你这是遭难了还是遭遇刺杀了?这么脏。」 她忽然逼近秦陌芫,「你这些天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所有人找你快找疯了!」 她何尝不知道,这不是想办法出来了吗。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找阡冶,她需要先把一些计谋完成了。 「这些事日后再说,你帮我给蓝灵酒带句话,让她现在来城外见我。」 刚说完,诸葛千廷便冷哼道,「那个小妮子就和本王在一家客栈住着,还住在慕容燕肖的隔壁!」 什么? 秦陌芫微怔,没想到这小妮子速度还挺快。 只是,诸葛千廷如何知道慕容燕肖的?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诸葛千廷道,「二哥现在忙着找你,为了让本王有那么一丢丢的用途,就让本王暂且监视慕容燕肖了。」 这就好办了。 她低声道,「你等我会。」 说完闪身不见了踪影。 过了半晌,秦陌芫拿着纸笔走了过来。 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而后折起来交给诸葛千廷,「切记,亲手交给蓝灵酒,就说是我给她的,让她按照上面的吩咐去办。」 诸葛千廷收起宣纸,倒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本王记得蓝灵酒和你可是水火不相容,怎么这会听起来你两关系还挺好?」 秦陌芫挑眉一笑,「那小妮子有把柄在我手里,不听话点得在我手里苦头吃。」 瞬间,诸葛千廷觉的秦陌芫这人贼奸诈。 她问道,「本王碰见二哥,要不要告……」 「不必说,我到时会亲自告诉他。」打断诸葛千廷的话,秦陌芫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低声道,「别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秦陌芫走了,诸葛千廷独自愣在这里。 想了半晌也想不通秦陌芫要做什么。 转身离开,准备回客栈。 可刚踏出后巷,撞上迎面走来的两个男人。 她一怔,下意识避开,对方却依旧拦着她。 诸葛千廷怒了,「你们谁呀?」 两人冷笑,那阴森森的笑意愣是让她瞬间头皮发麻。 脚步自觉的后退两步,她脸色一冷,沉厉道,「放肆,公然拦着本王,是想被砍头吗?」 其中一人冷笑,「我们拦的就是八王爷!」 拦的就是她? 她没有自报是八王爷,他们却知道。 莫非这两人是——太后的人? 心里一慌,脸上却是异常平静。 那两人抽出腰间别着的长剑,冷笑道,「八王爷不识时务,留着也没用处。」 诸葛千廷眸色一深,真是太后的人。 看了眼两边,忽然抄起旁边的木头桩子推过去,快速转身朝着大街上跑去。 可还没跑几步,两人便用轻功飞在她面前。 手执长剑刺了过来,兇狠道,「今日八王爷必须死!」 前后都是敌人,小巷就这么窄,她无路可退。 难道她今日真的要死在太后手里了? 就在长剑刺向她时,耳边骤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铮」声。 巷子里的两人忽然朝后飞去,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诸葛千廷心狠狠一颤,抬眸便看到一抹身影落在她眼前。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不是蓝蜀冉又是谁! 她吓的直接跳在了蓝蜀冉身上,像个八爪鱼似的大喊,「蓝蜀冉,本王差点死了。」 蓝蜀冉俊容微红,将她扯下来,冷淡道,「臣告诫过八王爷,莫要单独出行,霸王偏不听。」 诸葛千廷敛眸,她不过是出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秦陌芫。 没想到还真让她碰着了。 谁知也碰上了太后的人,小命差点给丢了。 两人离开,小巷远处的房屋上,明净立在上面,看着下方离开的两人。 方才他正要出手救诸葛千廷,没想到蓝蜀冉先行一步。 * 说是一个时辰后在城外汇合。 快到时间了,秦陌芫没去,去了那晚掉落的农户家。 走到门口,发现大门打开。 她走进去,发现和她一起出来的那两人竟然也在里面! 他们似乎刚从房间里出来,在她们身后还有一个妇人。 那妇人面容白皙,相貌倒是端正,整体来看着不太像一个农户家耕地的妇人。 三人也发现了她,那两人脸色微变,瞪着她,「阿狗,你怎么跑来了?」 秦陌芫假装憨憨的摸着后脑勺,「我看到你们跑这来了,喊你们你们不理我,以为你们有什么事就跟来了。」 那两人双眸微眯,「你何时来的?」 三人互相看了眼。 秦陌芫憨憨一笑,「我刚来你们就出来了。」 说着,她走上前好奇的看着妇人,「这位大姐是你两谁的亲戚?」 这么一说,其中一人忽然一笑,「她是我大姐,此次出来看看她。」 秦陌芫点头,「怪不得,看你两长的也很像。」 说完,又是憨憨一笑。 「我们走吧。」其中一人说了一句。 三人离开,在经过牛棚时,秦陌芫几不可微的扫了眼。 这一扫,竟然发现牛棚拆了,变成了一堆废墟! 秦陌芫看了眼两人空荡荡的手,问道,「你们买的食材呢?」 那两人脸色一滞,妇人忽然道,「在房里,你看看你两,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落下。」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责怪了几句。 而后跟着妇人去房里提东西。 待两人出来后,手里只拿着一些小件东西。 秦陌芫眸光微凝,几不可微的扫了眼房门,在妇人开门之际,她隐约从里面看到了一些兵器。 兵器…… 那两人催促道,「赶紧走了,回去还要赶着做伙食。」 三人离开,秦陌芫时不时的拐弯的从两人嘴里套话。 她忽然又问道,「咱们要是撤离的话,那么多的兵器怎么办?」 其中一人冷笑道,「暗藏了这么多年,明的不行暗的来,难不倒咱们。」 秦陌芫崇拜一笑,「你们真厉害。」 两人讥讽的看了眼秦陌芫,不是他们厉害,而是主子早已策划好一切。 刚走出牛棚这家,忽然在拐角处迎面撞来了两道人影。 那两人并不识得他们,但秦陌芫却知道。 她眸光一震,眉眼深处都是惊喜之色。 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些要事没做,怕被认出带走,让这帮人警觉。 随即,慌乱低头。 幸好他一身邋遢的衣裳,脸上都是锅灰,形象完全颠覆。 只是跟在阡冶身边那个男人好眼熟。 蓦然间想起,那不正是那晚扯去她面纱的男人吗? 他竟然是阡冶的人! 擦肩而过,男人翩诀的白衣拂过她的手背,带起一丝沁凉。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的心跟着安定下来。 她的头更低了,加快脚步就要走过去。 可,身后陡然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你的钱袋掉了。」 银子? 她下意识摸向钱袋,不见了! 那两人也疑惑看过去。 她转身,不敢抬头,目光所及中,看着男人白皙如玉的五指上郝然是她的钱袋。 她憨憨一笑,「谢谢这位公子。」 于是上前,接过钱袋,刷的一下转身就跑。 那两人瞪了眼秦陌芫,嘴里骂道,「阿狗,你干什么吃的,走个路都能丢钱袋,钱不想要了给我们。」 秦陌芫回了一句,「没门!」 想起方才的一幕,她就心颤。 阡冶应该没有认出她吧? 可是,为何又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望? 三人走远,男人始终站在原地,凤眸深深的凝着远处那抹跑的极快的身影。 薄唇紧抿,眸色深沉似海。 清风立在身侧,恭敬道,「爷可是怀疑什么?」 男人转身,语调清冷,「多派些人,暗中观察这间牛棚。」 清风恭敬领命。 * 回到军营时,刚好到了饭点。 秦陌芫主动包揽全部活,让他们几个去休息。 说是感谢今天他们带着她去淇城玩了一圈。 几人巴不得她多干点活。 于是,几人全部出去等着吃饭。 秦陌芫扫了眼外面,见人全部都出去了,迅速拿出买好的药包全部倒进了汤里。 给你们加点料,不然都对不起她将自己整的这么邋遢。 做好一切,将饭全部端了出去。 忙了一天,她的脸始终脏兮兮的,却无人看出不对。 这一刻她真庆幸,假扮的是个存在感极低的阿狗。 夜幕漆黑,透着几许凉意。 秦陌芫趁巡逻的将士走过去,潜入到兵器坊里。 拿起一件兵器,趁着月色看了下,上面都有几个标记。 这就好办了。 捡了几件兵器快速朝着石门处而去。 趁四下无人,悄悄打开石门闪身走进去。 顺着来时的路走过去,一直走到斜坡处,将兵器凌乱的放在暗处。 看这里面,在联想今日牛棚的塌陷,应该是要废了这条暗道。 秦陌芫眉心一挑,捡起兵器顺着斜坡爬上去一些。 长剑挥动,在石壁上刻了一行字。 搞定! 刚放下兵器,石门忽然传来声音。 「大哥,真的要烧了这里吗?」 「主子说了,以防万一,走时必须烧了这里。」 「将这里还有用的东西都搬走。」 「是。」 外面只传来搬东西的声音,还有互相的谈话。 秦陌芫双手抓着石壁,斜坡太滑,她尽量不让自己滑下去。 可,一切就是那么衰! 掌心被石壁划伤,脚下再也支撑不住,朝下划去。 玛德! 她要不要这么倒霉? 就在她快要撞向石壁时,眼前暗影一扫。 随即腰身一紧,整个人落入一睹怀里。 来人抱着她飞身落在远处的斜坡之上,稳稳站住。 秦陌芫震惊抬头,一瞬不瞬的凝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如何也没想到,竟是阡冶! 他——不是在外面吗? 他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又是如何知道『阿狗』是她? 难道说,今早在淇城街道上,他就已经认出她了? 诸葛榕斓敛眸,凤眸落在她脏污的脸上。 薄唇紧抿,凤眸幽深,隐匿黑暗里,让人望不尽底。 只是搂着她的长臂愈发的禁锢,让她快喘不过气来。 不行,计划很快就成功了,她还需要再查探一些事。 若是阡冶知道是她,一定不会让她涉嫌,若是被阡冶带走,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若是认出她来,她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思所及,她刚要张口,男人却先一步开口,「我们倒是有缘。」 有缘? 这什么意思? 是没认出还是认出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认识吗?」 男人眉眼轻垂,眸底泛着继续兴味,「我们该认识吗?」 这意思是——不认识? 秦陌芫摸不透他什么意思,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 她微微挣扎下,「那个,先放开我。」 男人却是挑眉,语气揶揄,「确定这时候让我放手?」 秦陌芫顺着他的眸光看向下方,忽然闭了嘴吧。 好吧,不能放手。 不然她又得顺着斜坡栽下去。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没了声音,她的心才彻底平静。 手肘碰了碰他的腰身,「大侠,能送我下去吗?」 男人倒是兴味的重复了一句,「大侠?」 秦陌芫笑眯眯抬头,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在黑洞里有些不堪入目。 诸葛榕斓眉心微凝,薄唇吐出两个字,「真丑。」 真丑? 他竟然敢说她丑? 秦陌芫微咬着牙,没有反驳。 的确,她现在这模样是挺丑的。 她再次道,「大侠能送我下去吗?」 男人忽然伸手,微凉的指腹在她脸上轻拭。 秦陌芫微惊,慌忙伸手阻止。 若斯被他擦掉了脸上的锅灰,岂不是就露馅了! 刚要阻拦,对方的手已经离开,清冷道,「这样顺眼多了。」 什么意思? 秦陌芫越发的狐疑,却也不敢多问。 许是洞内漆黑,他即便拭去了一些锅灰,但也看不见她的真容也不一定? 诸葛榕斓带着她离开斜坡,走出石门外。 两人隐匿在葱郁的树后面。 她微微凝眉,「大侠,你是不是该松手了?」 阡冶不是洁癖很重吗? 对方是个男人,还是个脏兮兮的,他怎么下得了手? 诸葛榕斓俊眉微挑,薄唇噙着一抹兴味,「以防你喊人来,我得挟持你。」 挟持她? 有抱着挟持的吗? 再者,她怎么可能喊人来! 秦陌芫刚想要推开,远处蓦然走来几道身影。 腰身一紧,下一瞬她便被男人抱着飞身而起,消失在原地。 待看清眼前事物时,他们已经在山上了。 借着明亮的月光,看了眼四周。 在河流的前方,靠着军营的上方,建了一半的河坝。 秦陌芫没有轻功,一直没有机会到这上面来看看。 原来竟是如此! 她终于明白军营为何非要搬走了。 之前的四个官员全部死于非命,都是监督河坝进程的官员。 而河坝一旦建成,这里便是淇城和别的城池来往的必经之路。 凡是路过的人,都能听到这下方的声音。 长此以往,这里的军营就会泄漏。 秦陌芫推开诸葛榕斓,走到河边,看着修到一半的河坝。 忽然响起在洞里男人摩挲她的面颊。 好奇下,低头看向河里的倒影。 当接触到满是红斑的脸时,胸腔里骤然拥堵了怒火。 转身走到男人身前,双手揪住他的衣襟,恼怒道,「你在我脸上抹了什么?」 满是红痘,特么的比满脸锅灰还丑! 诸葛榕斓寡淡的睨着她的面颊,清冷道,「只是拭去了你脸上的锅灰而已,没想到锅灰下的脸这么丑。」 丑是吗? 秦陌芫气的大吼,「诸葛榕斓,给我解药!」 什么都能忍,唯一脸忍不得。 万一毁容了怎么办? 男人终是轻笑出声,低沉的声线磁性好听,「你不装了?」 秦陌芫瞪着他,「你早认出我了是不是?」 男人淡笑,「嗯」了一声。 她微眯着眸,「我的钱袋也是你故意整掉的?」 看着男人愈发深邃的笑意,她气的低吼,「诸葛榕斓,你一直都在耍我!」 她还要继续怒骂,下颚一重,男人的吻便落了下来。 唿吸一滞,熟悉的气息喷薄而来。 直到她有些窒息,男人才松开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沉冷裹着斥责的声音响彻耳畔,「秦陌芫你再乱跑,本王打断你的腿!」 这五天他几乎疯狂,生怕她出任何事。 幸好,他找到了她。 秦陌芫抬头,迎着男人的凤眸很是煞风景的问了一句,「对着这么丑的一张脸,你怎么亲的下去?」 男人眸色一沉,再度低头,薄唇附在她唇上,重重一咬。 秦陌芫吃痛一声,怒瞪着他,「我的脸怎么办!」 诸葛榕斓松开她,声音沉凉,「你不是要做伪装?这样的伪装更好。」 秦陌芫敛眸,想了想,也是。 毁容可能不存在,他下的手就一定会治好她。 如今先将眼前的事办好再说。 再有几日他们可就要搬走了,到时可就晚了。 她低声道,「阡冶,那我先……」 「随我回客栈。」 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男人果决打断她的话。 秦陌芫一噎,「不行,我还有两件事没办完。」 她就知道被阡冶发现她的身份,决不允许留她在这里。 男人却是强硬将她裹在怀里,眸色沉凉,「这里自燃有人代替你。」 秦陌芫还想要继续说,男人却先一步打断,「消失的这五天不打算给本王解释一下?」 说到这个,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莲泞楼是谁的人?」 莲泞楼? 男人声音沉凉,「你这次失踪是否与信号花有关?」 秦陌芫下意识点头。 诸葛榕斓凤眸冷沉,果真如此! 莲泞楼,冷寻! 想必冷寻带走秦陌芫定然是韩九忱吩咐的。 为的什么,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 烛光摇曳,两人对立而坐。 蓝灵酒笑语嫣然,俏丽的小脸上满是无害。 慕容燕肖手执茶盏,薄唇轻抿。 房间静谧,只有肆意的茶香徐徐缭绕。 慕容燕肖放下茶盏,眉眼轻抬,目光睇过去,「不知蓝小姐要如何对付慕容芫?」 男人的笑,沐如春风,眸底的算计却浓的化不开。 蓝灵酒勾唇冷笑,「这个简单,不过需要王爷配合。」 慕容燕肖像是来了兴趣,「蓝小姐说来听听。」 蓝灵酒浅笑,低眉敛目间,拭去眸底的冷意。 微微抬头,为他添置了茶水,「淇城死了四任官员,河坝的工期迟迟无法完成,咱们可以将此时嫁祸到慕容芫头上。」 慕容燕肖的笑意愈发深了,「这里是北凉的城池,与南戎慕容毫无关系,如何嫁祸?」 蓝灵酒冷佞勾唇,「慕容芫和诸葛榕斓的关系极好,慕容芫为了诸葛榕斓,故意阻止朝廷在这里建水坝,和其它城池更好的汇融在一起,孤立淇城,在这里帮诸葛榕斓偷偷的建一批军营,秘密造反。」 迎着男人微眯的黑眸,她压低了声音,「如此一来,不仅毁了慕容芫,就连诸葛榕斓也一起毁了。」 慕容燕肖一瞬不瞬的凝着眼前的女人,忽然笑了,「世人都说最毒妇人心,看来真是如此。」 蓝灵酒冷笑,「只要能杀了秦陌芫,毁了诸葛榕斓,我不在乎世人说什么。」 言罢,她站起身走到慕容燕肖身前。 垂眸浅笑,「王爷,考虑的如何了?要不要来蓝府提亲?」 慕容燕肖敛眸,眸色深邃阴沉。 復而,他淡笑道,「容本王考虑下。」 蓝灵酒轻笑,水眸轻敛间扫了眼垂落在他腰间的腰牌。 她身子前倾,低声道耳语了一番。 慕容燕肖笑出声,笑意肆意,「本王倒真是对蓝小姐另眼相看。」 * 死了四个官员,府衙晦气,所有人都住在客栈里。 皇帝住在最高的一层,王爷住在第三层,官员住在第二层。 一清早的,众人都看到一直不见踪影的二王爷回来了。 一袭白袍俊美翩诀,拾步走向台阶。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单薄的侍卫,腰间别着佩剑,戴着帽子,低着头。 从侧面看去,只能看到她下颚处有很多红点,想必也是丑极了。 所有人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便移开。 台阶之上,一道橘色身影缓缓而下。 颜攸淸在看到走来的诸葛榕斓时,倾城的脸上瞬间盪起了笑意。 下楼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当男人上来时,她有些收不住激动的心。 藕臂有些微颤,行了一礼,「臣女拜见二王爷。」 男人凤眸寒凉,只是清冷的「嗯」了一声。 身形修长,直接越过她身侧离开。 连一道眼神,虚扶都未有。 颜攸淸脸色微僵,就连行礼的动作都僵住了。 身后的侍卫停在她身前,忽然伸手虚扶了她一把,声音低哑难听,「颜大小姐,我家爷已经走了。」 颜攸淸一顿,眉眼轻抬间便看到眼前侍卫丑陋的下半张脸。 她顿时厌恶蹙眉,嫌恶的挥开她的虚扶。 侍卫一个不查,被她的力道挥的朝楼梯下栽去。 所有人只看到原本已经离开的二王爷蓦然而来。 身形极快,长臂一捞便将那侍卫拉在身后。 侍卫狠狠撞在男人的后背,鼻子都快撞歪了。 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而男人身形屹立不动,仿似毫无察觉。 颜攸淸在看到立在身前的诸葛榕斓时,心里再次激动无比。 她眉眼一笑,以为他又来寻她了。 当即道,「二王爷,臣女……」 「伤本王的人可知是什么罪?」 清冷凉薄的声线蓦然传来,带着不怒自威的凛然。 所有人微怔,意外的看着这一幕。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二王爷与颜大小姐俊男才女。 没想到二王爷竟然会为了一个侍卫公然责问颜攸淸。 颜攸淸脸色微微发白,一双水眸潋滟,泛着水雾,好一副楚楚可怜之相。 「二王爷,臣女不是有意的,臣女只是被那侍卫的相貌惊了一下,故而不小心碰了下她。」 说着,眸底的泪水适时的落了下来。 侍卫躲在诸葛榕斓背后,低着头,瘪嘴冷笑。 装可怜? 她忽然哎哟一声,低声道,「爷,属下的脚好像崴了,属下先行退下。」 不等男人言语,她准备一瘸一拐的朝着远处走去。 只是! (https://.biqukan/67_67276/9634635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八十一章 穿女装潜入淇城 十罗剎和明净都不敢吭气,一直没日没夜的寻找。 男人立在驿站外,凝着已经被烧毁的那间屋子,凤眸沉痛。 那晚他为何要离开? 为何不将她带在身边? 若是如此,她怎会遭遇这些事? 这场大火,她当时该有多恐惧? 四天了,她究竟在哪里? 明净敛眸,走到男人身侧,恭敬道,「爷,纵火之人查出来了。」 男人声音沉凉,「说?」 明净道,「慕容燕肖,我们的人还查到,他现在就在淇城。」 诸葛榕斓敛眸,沉声吩咐,「交给老八,你去协助他。」 明净应声,「是,爷。」 抬眸间,眼前白袍轻盪,男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知晓,爷是去秦陌芫了。 凡是涉及那个女人的,爷永远都无法静下来。 * 檀寒寺,禅房内。 紧闭的房门骤然被一股内力震开。 无痕眉心微凝,目光复杂的看着拾步而入的诸葛榕斓。 「榕斓……」 「她在哪里?!」男人沉声打断他的话,俊容暗沉如冰。 无痕冷眉,站起身,「你怀疑为师?」 男人薄唇冷嗤,「能将她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的,这天下能有几人?而想让她消失的,又是谁?」 无痕蹙眉,「为师没有,你信吗?」 袖袍挥盪,男人手中的软剑毫不留情的指向他,「她在哪里!」 无绝脸色黑沉,怒斥道,「诸葛榕斓,你看看你现在为了秦陌芫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是曾经的楚家外孙,哪里还有诸葛皇族的风范!」 男人凉薄嗤然,「没有她,本王要这诸葛江山有何用?」 以前没有她,他要这诸葛江山为了楚家。 如今楚家平反,但当年的真兇还在逍遥法外。 如今他要这诸葛江山,找出真兇,只想守护想要守护之人。 若没有她,这江山他不要也罢。 无绝气的脸色一青,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这一次秦陌芫的失踪真的与为师没有任何关系,你与其在这里质问为师,不如赶紧去找她。」 诸葛榕斓俊容冷沉,半晌,转身离开。 走到门外时,寒凉的声线响彻而来,「这次的事若与你有任何关系,我不仅会杀了你,也会杀了梅姨!」 无痕脸色微变,怒喝道,「混帐!」 只是,门外之人早已没了踪影。 守在远处的小僧走进来,「无痕大师,可是出什么事了?」 无痕敛眸,掩去眸底的戾气。 平息心底的怒意,平静道,「无事,你出去吧。」 小僧点头,恭敬退了出去。 * 迴廊木栏处,男人负手而立,俊容清寒。 夕阳的余昏染红了半边天。 男人一袭青袍迎风翩诀,玉簪束髮,墨发轻垂。 漆黑如墨的黑眸里如星空,耀目却又深邃。 府外,一抹身影急速而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白梓墨眸色陡然黑沉,睨着跪在身侧的阿明,声线低沉冷厉,「怎么了?」 阿明低声道,「五爷,阿华来信说跟丢了秦公子,等在跟上时,发现秦公子失踪了,如今已经失踪四天了。」 白梓墨眸色暗沉,沉声问了一句,「诸葛榕斓那边可找到了?」 阿明摇头,「诸葛榕斓派出了浮冶阁所有人,四天了,依旧未果。」 男人语气森然,「联络锦陌山庄,务必要找到她。」 语落,身形已然消失在迴廊处。 阿明起身,快速朝着府外离去。 * 五天过去了,所有人都没有找到秦陌芫。 仿佛这个人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山洞里,乱成一片。 秦陌芫将窗帘,薄被,全部拧成一股绳,然后绑在一起。 将山洞里能用的全用上了。 又将山洞里周围的能触碰的藤蔓扯下来和窗帘绑在一起。 最后将窗帘一头紧紧绑在山洞的木栏上,剩余的丢下去。 看着下方的湖水,她笑眯眯挑眉。 想囚禁她,她有办法逃走。 虽然这制作的『绳子』不足以落在地面,但可以垂落在半空中。 只要顺着绳子往下滑,然后借力蹬在石壁上,便能盪起来。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顺着力道跳进远处的深湖里,不至于摔死。 昨日她才给韩九忱写了字条,没想到今个晌午那人就给她送来了两床薄被。 幸好有这两床薄被,不然她也实行不了这个计策。 顺着藤蔓一点点往下滑。 秦陌芫浑身打颤,哆嗦的不行。 她恐高,怕得很! 这一不小心,小命可就丢了。 不敢看下方,只能凭着感觉一点一点的往下滑行。 不知过了多久,她全身都被冷汗侵湿,这才感觉藤蔓到了尽头。 深吸了一口气,抓着藤蔓,目视前方。 一咬牙,一脚蹬在石壁上,整个人盪在半空中。 看着身下的深湖,她大叫一声! 而后—— 松手! 身子急速下坠,扑通一声狠狠砸在湖底。 冰冷的湖水瞬间席捲全身,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快速憋气,浮上水面。 望着远处的岸边,她忍着冷意,游了过去。 「她跑了,快去禀告主子!」 木栏之上,一道声音洪亮急促。 秦陌芫抬头看去,只见木栏处站着两道黑影。 离得远,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却知道,他们急疯了。 不行,她现在必须尽快离开,而且不能让他们发现她是往那个方向游的。 这般一想,她深唿吸,一头扎进湖水里。 上面隐约传来声音,「她不见了!」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湖水冰凉蚀骨。 当秦陌芫游到岸边时,天色已然渐黑。 她哆嗦的打了个冷颤,快速朝着远处跑去。 * 山洞里,冷寻脸色沉厉,一脚踹飞眼前的人,「连个人都看不好,我养你们有何用?」 那人踉跄着起身,低声道,「属下不知她要薄被竟然是这个用途,属下失职,请主子降罪。」 冷寻双手搭在木栏上,手掌紧攥,手背青筋暴起。 俊容冷冷的凝着下方的湖水和瀑布,眸色冰冷到极点。 谁都没想到这纨绔太子性子这么顽劣! 这么个极端的办法都让她给想到了。 他闭了闭双眸,冰冷道,「吩咐下去,全力搜查,找到为止。」 两人领命,转身离开。 男人俊眉紧拢,气愤的一拳砸在木栏上。 木栏当即破碎掉进湖水里,捡起水花。 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接的最棘手的一个任务,连续三次都是为了一个人! 若非她曾是拥有信号花的主人,他绝对杀了她! * 现在江湖都在传闻,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门派都在寻找一个男人。 浮冶阁,锦陌山庄,莲泞楼! 听说六天了,那个男人的踪影始终没有音讯,好多人都以为,那个男人其实已经死了。 繁华的街道上,一抹黑影行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尽头。 此人穿着一袭黑衣,脸上蒙着黑色轻纱。 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一个黑衣女子行走在街道。 秦陌芫走向一件茶馆里,站在二楼处看着下方繁华的街道,眉心微挑。 都在找她,都再传她是一个男人。 那她恢復女儿身,任何人也找不到。 其实她很想被浮冶阁和锦陌山庄的人找到,起码知道这是自己人。 可又怕遇上莲泞楼的人。 鬼知道这忽然冒出来的莲泞楼是谁的人? 而且韩九忱告诉她,现在她周身四面楚歌,想要杀她的人太多。 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淇城,找慕容燕肖! 之前她飞鸽问韩九忱,放火之人是不是慕容燕肖。 他回信了,说是,但也不全是。 不论如何,她都要去趟淇城。 因为那晚在密林看到的与黑衣人在一起的那人正是慕容燕肖! 她一定要帮阡冶抢回那个锦盒。 只是不知蓝灵酒那边做的如何了? * 夜幕漆黑,淇城都陷入了黑沉的夜里。 这里已经死了四任官员了,如今整个城池人心惶惶,百姓们都不敢出来逗留。 水坝修了一半停工,目前必须要加急。 皇帝命人调查此事,但是派出去的几个禁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帝大怒,下令彻查,一定要找出真兇。 夜色浓郁,一抹黑影悄悄熘出去。 过了片刻,又是一道黑影悄悄的扫了眼四周,跟着熘了出去。 淇城的街道黑暗无比,一个男子走到一家客栈前轻轻敲着门。 客栈门缓缓打开,小二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清俊的公子哥,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要住店?」 诸葛千廷点头,「给我一间上方,要靠着最左边的那一间。」 小二微怔,点头,「好。」 诸葛前厅走进房间,忽然打开窗户,伸头看向右边的房间。 那间房迎着烛光,里面的人似乎还在。 客栈的门再度关上。 只是当小二刚上楼后,又是一阵敲门声。 他转身开门,看着门外立着的一个女子,清丽可人,黛眉间却透着英气的冷意。 女人问道,「还有空房吗?」 小二点头,「还有最后一间。」 女人踏进客栈,「给我带路。」 小二点头,急忙走到前方。 他发现自从圣上来到淇城后,往日清冷无人的客栈此刻客人倒是多了许多。 而且都是些出手大方的客人。 女人的那间房靠着右边最里面的那一间。 属于倒数二间。 她走进房间,丢给小二一锭银子,「不许任何人打扰。」 小二捧着银子点头,「小的知道了。」 女人将房门拴上,也是一样跑向窗边。 只是,她是朝着左边看的。 一左一右! 然后—— 「是你!」 诸葛千廷声音低声唿出,两人都震了一下。 诸葛千廷对着她招手,「给本宫过来!」 女人脸色微变,却也没有反驳,关上窗户,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到房门外,门自里面打开。 诸葛千廷伸手便将她拽了进去。 脸色薄怒的瞪着她,气恼道,「你跟着本王做什么?」 蓝灵酒很『坦然』的一笑,「我没有跟踪,只是恰巧和八王爷住在一个客栈而已。」 诸葛千廷冷笑,「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这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说辞?」 幸好她打开窗户看了眼,不然都不知道这小妮子跟来了。 她不是应该在临城好好待着吗? 怎么跑来淇城了? 蓝灵酒一噎,回了一句,「就是这么巧合的。」 诸葛千廷晃了晃手里的扇子,自顾点头,「你一个女子在外面也不方便,既然来了,本王通知蓝大公子将你带走。」 「不行,我大哥不知道我来。」蓝灵酒水眸看了眼别处。 她笑道,「我只是来淇城玩的,还请八王爷不要告诉我大哥。」 说着,她凑到跟前,「若是八王爷答应我,我可以告诉八王爷一个我大哥的秘密。」 诸葛千廷心头一跳,狐疑的看着她。 手里的扇子也像是失去了掌控,凌乱的挥动着。 「八王爷粘了我大哥一年了,我在傻也看出来了,虽然你们同为男儿,肯定是不会在一起的,但也不影响我告诉你我大哥的秘密,是不是?」 蓝灵酒笑的精灵,一双水眸睨着她。 诸葛千廷勾唇一笑,「好,说来本王听听。」 蓝灵酒低声道,「我大哥害怕鱼。」 害怕鱼? 鱼有什么可怕的?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蓝灵酒笑的神秘,「小时候我推我大哥掉进池塘,他衣服里钻满了鱼,打那以后就在心里有了阴影。」 诸葛千廷瞭然,扇子有规律的打在掌心。 她竟没想到蓝蜀冉会怕鱼。 脑海里一想起蓝蜀冉见到鱼就吓的脸色发白,哆嗦着身子藏在她身后的模样就想大笑。 蓝灵酒凑到他跟前,声音低浅的道了一句,「八王爷可是答应我了哦,不会告诉大哥我在淇城?」 诸葛千廷还陷入在蓝蜀冉被鱼惊吓的幻想中,点了点头,随意道,「知道了。」 蓝灵酒单手捂着唇畔,敛去笑意,快速离开了房间。 当诸葛千廷回过神来时,房间哪里还有蓝灵酒的身影。 忽然想起蓝灵酒方才在她耳边说的话,这才知道,自己被那小妮子算计了。 只是她来淇城干什么? 又住在这家客栈,是巧合还是计谋? * 夜深人静,蓝灵酒靠着墙壁,凝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直起身,她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身衣裙。 打开房门,看了眼外面,空无一人。 走到隔壁最里面的房门前,轻轻叩门。 半晌,里面都没有声音。 红唇轻抿,她再次敲门,里面这才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是谁?」 蓝灵酒低声道,「临城蓝家小女。」 房内没了声音。 她再次道,「小女此次来是有事相求南戎二王爷。」 话刚落,房门骤然打开。 她还未来得及看,便被一股力道拉的进了房门。 房门「碰」的一声关上。 蓝灵酒后背紧贴着房门,脖颈横着长剑,泛着森冷的寒意。 对面,是一个侍卫,目光冷冷的睨着她,质问道,「你说的南戎二王爷我不认识,你说你是临城蓝家小女?」 蓝灵酒心头微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敛眸,拭去眸底所有的恐惧。 再一抬眸,尽是平静笑意,「我只跟南戎二王爷谈,他若是想慕容芫死,就跟我合作。」 侍卫冷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出去吧。」 他收回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蓝灵酒挑眉,「既然南戎二王爷不想合作,那我就不逗留了,不过慕容芫可没有被大火烧死,这会应该还在外面逍遥。」 说着,转身,双手放在门闩上。 刚要打开,隔帘内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蓝小姐来只是为了与本王合作杀掉慕容芫?本王是慕容芫的二哥,你与本王谈论这个,不怕本王将此事报给你们皇帝?」 一只长臂挑起隔帘,修长身形走了出来。 慕容燕肖温润一笑,俊眉处却泛着凛凛寒意。 蓝灵酒转身,目光平静,「南戎二王爷别忘了我是临城蓝大将军之女,南戎的朝堂我不全知,多少也从父亲嘴里听过几句,你与慕容芫的关系如何,不必我言明吧?」 慕容燕肖倒是一笑,「看来你这个被外人传的,天真活泼,毫无心机的将军之女也不过是蒙蔽众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蓝灵酒回道,「身在风云涌动的朝堂,谁都会披着一层伪装。」 其实她不知道,全是秦陌芫告诉她的。 是的,秦陌芫要她做的就是,钩引慕容燕肖。 具体的原因她不说,只让她照做。 要不是为了蓝家不受连累,她何苦做这种事情! 蓝灵酒走到桌子旁,坐在软椅上,为自己添置了一杯茶水。 轻抿间,她抬眸迎上慕容燕肖的眉眼,「南戎二王爷尚未娶妻吗?」 她可不想叫他二王爷。 诸葛榕斓是北凉二王爷,而慕容燕肖是南戎二王爷。 唤他二王爷不带南戎二字,会让她觉的是玷污了诸葛榕斓名讳。 慕容燕肖眸光冷淡,转身走到桌旁,一撩前袍坐下。 添置了一杯茶水,低沉问道,「蓝小姐为何问这个问题?」 蓝灵酒淡笑,「更好的了解你,然后一起对付慕容芫。」 说着,她放下茶盏,笑容妩媚,「不知南戎二王爷可有想过娶哪位小姐做王妃?」 女子笑颜如花,手肘撑在桌上。 纤白指尖抵着下颚,红唇轻挑,妩媚中透着清丽。 慕容燕肖眸光微敛,轻抿茶水时,薄唇几不可微的轻挑。 放下茶盏,问了一句,「据说蓝小姐爱慕诸葛榕斓,今日这幅情景,本王倒觉得传言有误。」 蓝灵酒垂眸,敛去眸底的谩骂。 掌心微紧,她抬眸轻笑,「之前我爱慕的是阡冶,并非诸葛榕斓。」 她眉眼微弯,「要不南戎二王爷考虑下,来北凉蓝府提亲,若是有我蓝府相助,没了慕容芫,那王爷在南戎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慕容燕肖轻笑,「蓝小姐说笑了,天色也不早了,蓝小姐还是先离开吧,被人看到了,反倒是对蓝小姐的声誉不好。」 蓝灵酒点头,垂眸间敛去眸底的嘲讽。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若是王爷想通了要与我对付慕容芫,就来隔壁找我。」 言罢,她起身走向房门。 「你为何要杀慕容芫?」 男人的声音自身后而来,带着无法猜透的情绪。 蓝灵酒脚步微顿,冷笑一声,「王爷神通广大,应该听过,我因为慕容芫差点被父亲活活打死的事?」 慕容燕肖眸光微眯,「这个本王倒是有所耳闻。」 蓝灵酒双手附上门闩,冰冷道,「我向来不爱吃亏,不论过了多久,只要我有机会,就一定会杀了她。」 慕容燕肖轻笑,「蓝小姐这点本王倒是欣赏。」 欣赏吗? 蓝灵酒转身,眉眼含笑,「看来我们是同一路人了。」 女子站在门边,衣裙被窗外的冷风吹的轻飘。 容貌秀美清丽,透着几许调皮,几许狠意。 慕容燕肖敛眸,声音低沉,「容本王想想。」 蓝灵酒红唇轻挑,泛着笑意,淡淡点头,「希望明日可以听到王爷的答案。」 开门而出,蓝灵酒回到房间。 快速关上房门,走到桌子旁,端起茶盏到了一杯水勐地喝下去。 摊开双手,看着掌心的汗渍,她心虚的吐了口气。 吓死她了。 秦陌芫,本小姐跟你没完! * 夜幕浓黑,街道上都有些萧条。 一抹身影悄悄出现在小巷里。 望了眼四周,眉心微凝。 听说慕容燕肖在淇城,她当初命令那两个暗卫跟着慕容燕肖。 如今她都出现在淇城了,他们两人为何还没出现? 垂眸间,她忽然拍了自己一脑门。 她现在是女装,还蒙着面,那两个暗卫即便看到她也认不出来。 秦陌芫扫了眼四周,最后朝着皇帝所住的地方而去。 阡冶应该在那里,只要到了阡冶身边,她就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四下无人,她转身朝着巷子深处而去。 可是—— 抬眸间,眼前忽然站着一个人影。 她还未回神,对方长臂一挥,她只觉脸上一凉。 黑色轻纱,掉了! 靠! 秦陌芫吓的双手捂住脸,却已经晚了。 她明显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秦——」 对方刚一张口,她直接甩出袖子里的无数把尖刀。 趁对方阻挡之际,她一熘烟的跑没了。 明显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一直跑向一户人家。 翻墙而进,跳上了草棚之上。 扫了眼后方,看到远处地上的一抹踪影。 心里一慌,直接跳下牛棚。 可—— 双脚并没有踩在草垛上,反而脚下一空,整个人疾速下坠! 「卧槽!」 秦陌芫气的怒骂,抬眸间便看到方才的草垛竟然合了起来! 她这是跳进了一个机关地道里? 特么的,一个农户家,将机关竟然藏的这么隐秘! 秦陌芫心头勐跳,恐高的意识席捲全身。 当她双脚落在地上,整个人摔倒在地山,忽然朝着斜坡下滚落时,心里又开始怒骂了。 这究竟是哪里?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身上不停的被尖锐的石头所伤,当她痛的快要受不住时。 斜坡到底了! 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秦陌芫踉跄的站起身,斜坡下的视线要比上方亮度高点。 她走过拐角,掌心扶着墙壁,眯眸看着远处。 接着上方铁窗投射的稀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这里像是一条过道。 顺着过道一直前行,不知走了过久,忽然听到远处的喧叫声。 一声比一声洪亮。 终于走到尽头,看着眼前的石门,她找着机关。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石门被人打开。 秦陌芫脸色一变,看了眼两边。 身形一转,直接蹲在漆黑角落里。 这里完全被黑光隐匿,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她。 幸好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衣,不然可就完了。 石门彻底打开,地面上,两道影子交叠。 脚步声传来,她屏气凝神,几不可微的抬眸。 借着稀薄的月光,当看到走进石门的人时,脸色陡然一震。 * 月色沉凉,淇城的城池上,男人长身玉立。 一袭白袍迎风翩诀,周身的气息却是颓然蚀骨。 男人负手而立,目光怅然的望着远处的黑夜。 秦陌芫,你究竟在哪里? 蓦然间男人像是想起什么,沉声道,「明净!」 明净躬身前来,恭敬道,「爷,有何吩咐?」 诸葛榕斓凤眸微眯,声线夹杂着凛冽的寒意,「备马,本王要去祁安城。」 明净微怔,不解道,「爷去祁安城作何?」 难不成秦公子回了祁安城? 可是祁安城他们的人都找过了,就连皇宫里都找过了,依旧没有。 不是吗? 男人俊容暗沉,薄唇紧紧抿成冰冷的线条。 他忘了一个人。 刚被提拔的镇北侯爷,韩九忱! 男人声线寒凉,「速去备马。」 明净不敢犹豫,应声离开。 还未走几步,远处一抹身影极速飞来。 速度很快,双脚落地时,许是激动,竟然踉跄了几步。 此人正是十罗剎之首,清风。 他还未立住身形,衣襟便是一紧。 男人沉凉的气息喷薄而来,「她找到了?」 语气里,竟有几分颤动。 清风点头,「爷,方才属下见一个黑衣女子的背影与秦公子相似,且带着黑色轻纱,趁她不备取下她的轻纱,正是秦公子。」 他刚要继续,男人眉目森然问道,「她人在哪?」 说到这里,清风后背莫名一凉。 「属下此次没有带风帽,露出了本来面目,秦公子不认识属下,不等属下说话,秦公子抛出暗器就跑了,属下一直追到一户农家,就再也没见到秦公子的踪影了。」 清风一口气说完,却被一股力道震飞出去。 后背撞在城墙上,险些摔下城楼。 抬眼间,哪里还有自家爷的踪影。 明净同情的看了眼清风,「摔的疼不?」 清风反唇相讥,「上次惩罚挨的痛吗?」 明净一噎,不说话了。 这帮十罗剎从来没在爷手里受过罚,如今为了秦陌芫,倒是三番四次的被教训。 顿时,他愈发同情的看着清风。 清风嫌恶蹙眉,「收起你那眼神,别让我踹你。」 只是,他话刚落,眼前暗风一扫。 他的衣襟再次被揪了起来! 只听去而復返的诸葛榕斓沉怒道,「指路!」 明净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眸底的同情泛滥。 清风,你也有今天。 * 「大哥,我们真要撤吗?」 「必须要撤,不然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大哥……」 「不必说了,这几日大家收拾好,到时全部撤离。」 外面三道身影边说边走。 秦陌芫躲在远处的草丛里,盯着那边的动静。 方才她趁那两人离开时,顺着石门的缝隙跑出去。 秦陌芫扫了眼四周,很大的空地,空地的两遍皆是房屋。 在房屋的两遍则是兵器坊。 她抬眸看向上方,四面环山,上方皆是高大的树木遮挡着。 不论在哪个角落都无法从上方看到下面的房屋。 能看到的只是一片荒野而已。 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这里竟然是一个练兵的场地。 而这里的将士竟然这么多! 来时的路上她停阡冶说过淇城的事。 修水坝总是被耽搁,四个官员皆是死于非命。 难道修水坝与这片场地有所关联? 「谁在那?!」 身后陡然响起一道声音。 秦陌芫心神一震,骤然转身看向身后。 目光撞在一起,那人还没喊出声,她快速抛出小刀射出去。 鲜红的血骤然瞬间侵湿了衣裳。 对方瞪着眼珠子倒在里地上。 秦陌芫快速起身扫了眼四周,将他拽到后方的石头后面。 扫了眼四周,一牙咬,褪去死人的外衣。 当从石头后出来时,已是一身男装的她。 只是身前有些血,在夜里有些诡异。 她刚走了没几步,左侧传来一道声音,「阿狗,将这个送到厨房去。」 阿狗? 这什么破名? 秦陌芫想要转身,忽然想起一件糟心的事。 她的脸! 慌忙之下,双手在土地上胡乱一搓,而后抹在脸上。 顿时黄土味扑面而来,呛得她想打喷嚏。 那人走到她跟前,将手里的盘子递给她。 正要转身离开,却顿住脚步,疑惑问道,「你脸怎么了?」 秦陌芫回忆着那人的声音,模仿着道,「摔了一跤,脸着地。」 闻言,那人嗤笑一声,「别总嫌我说你,咱们这里就你最笨,走个路都能摔跤,到时去打仗,你可别还没杀敌就先自杀了。」 秦陌芫低着头,反驳道,「我还没那么孬种。」 那人嗤笑,「是,你不孬,你是憨。」 说着,转身离开。 秦陌芫松了口气,刚要离开,肩膀忽然一重。 ------题外话------ 昨天看到有位亲,东方不贝的打赏,亲没有留言,红尘无法在评论区感谢,今日在这里谢谢亲的打赏,么哒~ (https://.biqukan/67_67276/9638359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八十章 南戎太子失踪了 那人稳稳的落在另一人眼前,一身夜行衣,围着黑巾,冷声道,「你倒是发现的早。」 那人冷声道,「东西找到了?」 黑衣人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找到了,没想到二王爷今晚竟然不在,也算是让我逮着个空。」 那人冷笑,「你怎知这不是诸葛榕斓设的计?」 黑衣人眸色一眯,「他这会估计忙得很。」 忙得很? 秦陌芫也有些疑惑,方才的确在房间不见阡冶,也不知他去做什么了。 黑衣人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那人声音很冷,「记的。」 黑衣人冷笑一声,身形一跃离开了。 那人收了东西,转身朝着这边而来。 秦陌芫屏气凝神,躲在枝繁叶茂的树枝后。 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远处走来的男人。 走的近了,那人的脸渐渐映在朦胧的月光下。 秦陌芫一震,竟然是他! 她静静的躲着,那人没有发现她,离开了密林深处。 一直等没了动静,她这才跳在地上,目光仍是不可置信的望着远处早已消失的身影。 为何会是他? 那个黑衣人从阡冶房中偷走的锦盒时什么东西? 貌似看起来挺珍贵的。 她对着暗中唤了两声,两名暗卫落在她身前,单膝跪地恭敬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秦陌芫敛眸,目光看向远处道,「跟着那个人,看看他想要做什么,别打草惊蛇,随时给本宫汇报。」 两名暗卫有些犹豫,其中一人道,「回太子殿下,若是我们两也走了,您身边……」 秦陌芫打断他的话,「不必担忧,本宫在诸葛榕斓身边,不会有事。」 两名暗卫犹豫了片刻,恭敬道,「是,太子殿下。」 * 秦陌芫回到驿站时,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诸葛辰祐。 步伐微顿,她并未理会,径直而行。 诸葛辰祐冷嗤一声,「南戎的礼教也不过如此。」 秦陌芫并未转身,只是冷淡的回了一句,「本宫不放在眼里的人,无需礼教。」 那狂妄的态度让诸葛辰祐瞬间脸色一变。 转身,恼怒的瞪着秦陌芫,「放肆!」 秦陌芫负手而立,只是侧了眸,冷傲扬眉,「对本宫说放肆,你怕不是脑子有病?」 她弯头一笑,笑意凛然,「你可长点心吧,本宫在南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深受宠爱,反之你,你北凉不过是个空有名衔的太子之名而已。」 看着诸葛辰祐阴沉的神情,她愈发笑意浓郁,「你无法吩咐身边的隐卫行刺本宫是不是很憋火?」 看着眼前人得意猖狂的神情,诸葛辰祐咬牙切齿,「秦陌芫!」 秦陌芫挑眉,低斥一声,「本宫姓慕容,你敢私自将本宫改性,活腻歪了?」 见诸葛辰祐气的胸腔颤抖,秦陌芫笑的愈发高兴,「诸葛辰祐,你知道本宫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吗?」 他只是阴沉着脸,不言语。 秦陌芫倾身上前,眉心冷傲一扬,「就是在你面前得瑟,而你还偏偏不能拿本宫怎样!」 「你!」诸葛辰祐双拳紧握,差一些就一拳砸了出去。 秦陌芫挑唇一笑,转身离开。 走远了,依旧能察觉到那双阴毒的双眸落在她身上。 走上客栈房间,刚准备去阡冶房间,便在楼梯口看到了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 她靠在门上,看着男人拾步而来,丰神俊朗的容颜在月色下有些清冷。 男人仿似在想着什么事情,走的近了依旧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阡冶」她淡淡出声,轻柔的语调在夜里极为响耳。 男人凤眸陡然一深,看着房门外的人,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秦陌芫凝着他的神情,担忧道,「你有心事?」 诸葛榕斓抿唇轻笑,上前将她揽在怀里,声音低醇好听,「无事,只是出去走走。」 秦陌芫身躯微僵,眉眼轻敛。 她回抱住男人,眼睫轻颤了几许,「你去哪里散心了?」 男人轻声道,「驿站后方的小溪处。」 秦陌芫敛眸轻笑,只是眸底晕染了几分难懂的神色。 「你们在做什么?」 蓦然间一道震惊的声音传来。 秦陌芫转头看向尽头,颜攸淸一袭橘色衣裙,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 一双美眸在夜色里染着震惊,许是有些不敢置信。 诸葛榕斓只是寡淡的瞥了眼她,缄默不语。 牵起秦陌芫的手推门,作势要走进房间。 可看到房内的凌乱时,俊容骤然冷沉。 男人松开她走了进去,直接走向床榻,抚向袖袍,俊容更是冷然。 看着榻上凌乱一片,俊容沉寒,转身走了出去。 秦陌芫知道他在找什么,伸手攥住他的袖袍。 刚要言语,男人却拂开的手,大手箍住她的双肩,语气温润透着宠溺,「你先去休息,我待会就回来。」 男人转身,身形消失的极快。 秦陌芫来不及说,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想要去追上他,眼前却是一暗,她退后两步,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颜攸淸眉心紧拧,「南戎太子还是不要跟着二王爷为好,免的被人误会。」 秦陌芫眉心微挑,嗤然一笑,「本宫与二王爷如何,颜大小姐管的可真宽!」 迎着女人微变的神色,她倾身上去,「请问颜大小姐以什么身份劝告本宫离阡冶远点?」 颜攸淸蹙眉,「当然是以北凉丞相之女的身份劝告南戎太子,太子也是男人,若是为了二王爷好,还是与二王爷保持距离为好。」 保持距离? 觊觎她的男人,还如此大言不惭的警告她?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 秦陌芫负手而立,清冷一笑,「本宫与阡冶在凤城便识得,感情交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她眉心微挑,上下扫了眼她,讥讽道,「你是就嫉妒本宫能被二王爷人护着,嫉妒本宫能喊二王爷阡冶,所以来警告本宫?」 颜攸淸脸色微白,她倒没想到秦陌芫说话竟然会这么直白,不留情面。 她反驳道,「我也是为了二王爷的声誉好。」 声誉? 呵! 她忽然倾身逼近,颜攸淸吓的后退两步,「你想做什么?」 秦陌芫挑眉,「你一个女子深更半夜不在房里待着,在房外堵着本宫,可想过自己的声誉?若是本宫现在大喊一声,你一个闺阁女子的名声可就毁了。」 说着,她直起身,笑眯眯的大喊。 但话未出口,颜攸淸急声道,「南戎太子莫要胡来!」 秦陌芫挑唇,笑意玩世不恭,「本宫风流倜傥,身份尊贵,做你夫君你也不亏。」 迎着女人瞬间变脸的神色,她继续道,「本宫看颜大小姐倾国倾城,又是临城才女,若是本宫向北凉皇帝提亲……」 颜攸淸彻底不淡定了,冷厉出声阻止,「我是不会嫁到南戎的!」 秦陌芫冷眉,忽然冷喝道,「那你拦着本宫做什么?让开!」 颜攸淸脸色微白,手臂僵硬着收回手。 秦陌芫懒的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离开。 在经过她身侧时,丢下一句,「颜大小姐,本宫奉劝你一句,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肖想,否则到时惹祸上身,没人救得了你。」 颜攸淸眸色阴沉,转身怒瞪着秦陌芫离开的背影。 交握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攥着,心底压抑着浓浓的怒火。 她以什么身份警告她? 她不过是南戎太子,而她是临城的才女。 若说能一直陪在二王爷身边的,只有她颜攸淸。 也只能是她! * 秦陌芫追出去,早已没了阡冶的身影。 驿站后的溪边! 他可能去了那里。 朝着驿站后方跑去,一路清静无人,只有夜凉的风吹拂。 走了许久,都不见阡冶的踪影,她对着夜空中吶喊,依旧无人答应。 「明净,十罗剎!」 秦陌芫对着漆黑的夜幕吶喊,可是,就连他们也没有出现。 难道他们都去找那个锦盒了吗? 忽然脚底一咯,她收回脚,低头看去。 是块玉佩,玉质上佳。 弯腰捡起玉佩,上面并没有刻字,反而是一朵雪莲形状的。 「走水了!」远处忽然传来侍卫们的声音。 秦陌芫勐地抬头,便见那个火势是从她的屋内传出的。 有人在她的屋子放火! 拾步刚要跑过去,却见驿站后方一道黑影闪瞬即逝。 收起玉佩,迎着夜色追了过去。 夜色暗沉,一直跟着黑影来到密林深处。 似是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那人跑得极快。 秦陌芫抽出腰间鞭子挥过去,凌厉的长鞭骤然袭向黑影的后背。 那人勐地闪躲,她趁机抛出几把尖刀甩过去,阻挡了他的退路。 黑影没有料到她做了两手准备,堪堪避过攻击,却也朝另一侧倒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道黑影有些熟悉。 快速上前,趁着黑影还没起身,手执匕首横在其脖颈处。 「你放的火?」秦陌芫沉冷出声,作势要取下黑影脸上的面巾。 对方勐地护住脸,一双眸恨恨的瞪着她。 秦陌芫挑唇,「你反抗无效。」 匕首轻轻一划,一丝血液渗了出来。 她明显感觉到黑影颤抖了下,捂着脸颊的双手僵住。 秦陌芫掰开黑影的手臂,挑开她脸上的黑巾。 当熟悉的容颜撞进瞳眸时,她惊了一瞬,「怎么是你?」 她有想过诸葛辰祐,诸葛千华,唯独没想到会是她! 蓝灵酒冷冷瞪着她,「没想到你没在房间了,不然烧死你!」 秦陌芫真是头疼。 她究竟跟这小妮子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这一路从临城跟到这里,就是为了放把火烧死她。 秦陌芫收起匕首,垂眸寒彻的睨着她,「在我房里放火被本宫抓个正着,不怕本宫将你带到皇上面前治罪?」 蓝灵酒站起身,嗤然的吐了一句,「火不是我放的,我才没有那么蠢,也不看房里有没有人就放火。」 她看向着火的驿站,眸底满是不屑和鄙夷。 秦陌芫却是微怔,火不是她放的? 看她这模样也不像说谎。 她冷声问道,「谁放的?」 蓝灵酒冷笑的看着她,「你仇家那么多,多的是想让你死的人。」 秦陌芫慵懒的靠在树干上,眉心一挑,「不论火是谁放的,你身着夜行衣被从本宫房里出来,被本宫抓个正着,不是你放的火也成了你放的,你解释不清的。」 看着她渐渐变白的脸色,眸色微凝,心底冷笑。 小丫头片子,跟她斗,还太嫩! 她弯头一笑,「若是本宫将你带到皇帝面前,你觉得蓝大将军能护得了你吗?」 蓝灵酒脸色彻底变了,「你想做什么?」 这小丫头,也挺聪明。 她淡淡一笑,「帮我做件事,今晚的事本宫当没看到。」 蓝灵酒神色戒备,「何事?」 秦陌芫指尖轻挑,「过来,本宫悄悄告诉你。」 蓝灵酒狐疑的看着她,犹豫了几许走过去。 当听完秦陌芫的话时,她不敢置信的瞪大水灵灵的眸子,「你竟让我做这种事?!」 秦陌芫点头,笑的像只小狐狸,「做不做?」 蓝灵酒紧抿着红唇,气的胸腔震盪。 她不想做,可这死土匪一定会将她带到皇帝面前。 到时说不定会连累整个蓝家。 可若是做了…… 最后一牙咬,她冰冷道,「好,此事成了之后,你绝不能拿今晚的事再要挟于我!」 秦陌芫笑眯眯点头,「本宫一言既出,放心。」 * 密林幽深,泛着潮湿的气息。 蓝灵酒离开,秦陌芫本想回驿站,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她还未转身,便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 心头一颤,她沉声道,「是谁?」 地上的黑影渐渐逼近,一直走到她前方。 男人转身,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秦陌芫一震,「是你!」 没错,眼前的人正是冷寻,诸葛辰祐手下的那批隐卫首领。 男人只是冷冷的睨着她,「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十天后送你回祁安城。」 秦陌芫蹙眉,想要动,却被点了穴位。 她沉厉道,「不必,解开我的穴位!」 冷寻声色冷冷,「我是领命办事,有人放烟花特意命令我必须带你走。」 有人放烟花命令他? 会是谁? 兰荣吗? 但她总有种直觉,不是他。 眉心微凝,她问道,「是谁命令你的?」 冷寻敛眸,似在犹豫。 须臾,他冷声道,「那人让我传你一句话,他曾赠过你两次烟花。」 秦陌芫唿吸一滞,敛了眸底的震惊。 竟是韩九忱! 她刚想要继续问什么,冷寻神色骤然一凛,上前将她抗在肩上便极速离去。 靠! 背不行吗? 为什么要扛着? 她想要叫,却被冷寻点了哑穴。 胃里翻涌,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只能看着地面,视线忽高忽低。 高的地方,望着下方有些晕眩。 秦陌芫吓的闭上双眸,待双脚落地时,她这才松了口气。 刚睁开双眸,身上的穴位同时被解开。 她勐地退开,后背却撞在墙壁上,痛的她闷哼一声。 冷寻也后退两步,目光如寒冰一样,「你先在这里待着,只有这个地方,任何人都找不到。」 见他要离开,秦陌芫气恼的喊了句,「将我带到这里待上十日,究竟有什么事情?」 今晚的一切都似乎有些反常。 阡冶有些不对。 那个锦盒,还有黑衣人。 现在又冒出的冷寻。 男人走到山洞外,并未回头,只是回了一句,「我只是按照手持烟花人的命令办事,这里是断崖,你出不去的,也别想着找机会离开,十日后我会带你去祁安城。」 秦陌芫气的眼皮子直跳,「我吃什么喝什么?睡哪?」 冷寻飞身而下,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洞里拐角有个门,里面都有。」 秦陌芫冲过去,可看到眼前云雾缭绕的一幕,惊的快速后退。 手背贴着墙,恨得牙痒痒的瞪着远处。 该死的,将她丢在这里不上不下的。 她摸索到洞外,看了眼四周,心里的失望越来越大。 下面,一望无际,上面,夜幕繁星。 两边,云雾缭绕,一旦一脚踏出就是坠入深渊。 「韩九忱,我跟你没完!」 秦陌芫气恼的走进山洞,心里却是急的不行。 驿站她的房间着火,阡冶若是回来找不到她怎么办? 天色黑沉,若非月色映在洞外,她根本看不清洞内。 走向拐角,对着冰冷的墙壁拍了拍。 掌心在墙壁上触摸,忽然按动了一侧的机关,石壁门打开。 她走向石门内,里面烛光摇曳,将洞内的景物映的无比清晰。 这里面还真是应有尽有,在房间的后方有一扇门。 她走上前打开,后方竟然是一处瀑布,潮湿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的意识愈发清醒。 走出房门,站在悬崖边上,眼前横着一条木栏杆。 她站在栏杆前,望着远处的瀑布。 垂眸,下面是清凉的河流,月光映在上面,泛着粼粼的光。 远处蓦然传来鸽子的叫声。 秦陌芫抬眸望去,一只通体发白的落在栏杆处,咕噜噜的叫着。 秦陌芫第一个念头想的便是信鸽。 抓起它看着它的双脚,果然绑着细细的竹筒。 取下竹筒,倒出里面的字条。 「北凉危险,祁安城虎穴,四面楚歌,十日后回祁安城。」 落款,韩九忱。 四面楚歌…… 将字条丢进下方的湖水里,她抬眸望着夜空。 放火的人是谁? 想杀她的人很多,太后,太子,诸葛千华,甚至可能还有丞相。 放火之人必然是这四人其中一个。 可那个锦盒已被那个人拿走,阡冶如此重视,必然是有关他重要秘密的东西。 甚至可能比当初的佛卷还要重要。 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三日,必须要想办法离开。 派去的两个暗卫也不知何时能给她消息。 * 夜色暗沉,驿站的大火已经被扑灭。 院落中,皇帝站在前方,目光冰冷的凝视下方。 一重人全部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诸葛千廷着急的看了眼四周,却依旧未见秦陌芫的踪影。 每个人神色各异,不知其味。 待几个禁卫军从性走来,恭敬的跪在地上。 还未言语,皇帝便沉声问道,「南戎太子在哪?」 禁卫统领脸色微变,「回皇上,属下们在房间里并未发现南戎太子的踪影,里面也没有尸骨。」 没有尸骨? 皇帝怒喝道,「人难不成还能不翼而飞了?!」 禁卫统领低着头,「皇上息怒,属下们这就去四周查探,找到南戎太子。」 皇帝冷喝,「还不快去!」 禁卫统领领命,带着人快速离开,搜查四周。 皇帝冷冷的扫着众人,声音威严透着威压,「给朕查,究竟是谁放的火,查到了严惩不贷!」 诸葛辰祐忽然抬头,看向皇上,「父皇,儿臣有个疑点。」 皇帝眸色微凝,眉心卷着一丝极浅的不耐,「说。」 诸葛辰祐敛去眸底的墨色,恭敬道,「父皇,儿臣怀疑这放火之人很有可能是南戎的人,为的就是让南戎太子死在我们北凉,其目的就是挑起北凉和南戎的战乱。」 皇帝脸色沉寒,「你可知你的这个怀疑一旦被否定,造成的另一个局面又是什么?」 诸葛辰祐双手伏地,「父皇息怒,儿臣也是担忧南戎太子的安危,胡乱猜测而已。」 皇帝怒喝,「堂堂一个太子不靠证据说话,仅凭胡乱猜测定夺,可笑!」 下方无一人吭气,大气都不敢出。 蓝蜀冉站了出来,「回皇上,太子殿下也是担心所乱,皇上息怒。」 诸葛千廷紧抿着唇,第一次瞪了眼蓝蜀冉的背影。 人群中,忽然有道声音响起,「启禀皇上,二王爷也不见了。」 众人这才发现,的确,二王爷不见了。 皇帝眸色微眯,情绪难明。 丞相始终低眉敛目,仿似这一路而来,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颜攸淸却是看了眼四周,眉心深处都是止不住的担忧和冰冷。 诸葛千廷忽然出声,「回父皇,二哥一定是去找南戎太子了,他们脸个人交情甚好,南戎太子出了此事,二哥定是担忧的。」 皇帝第一次正眼瞧了眼诸葛千廷,冷冷「嗯」一声道,「封锁消息,继续派人寻找,务必要找到南戎太子。」 下方的人齐齐领命。 诸葛辰祐微微侧眸,目光阴霾的扫了眼诸葛千廷。 这个小子现在是有意帮着诸葛榕斓了。 就不怕太后扒了她的皮吗? 蓝蜀冉紧抿着唇,漆黑的眸在诸葛千廷身上凝了几许方才收回。 皇帝让众人散了,回了房间。 诸葛千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驿站外而去。 刚走出驿站,一抹身影拦在她身前。 男人声音低沉,「八王爷要去哪里?」 诸葛千廷一顿,有些怔愣,更多的是错愕。 这貌似是长久以来这个男人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 但一想起他方才护着诸葛辰祐,便是一肚子火。 脸色微沉,冷声道,「本王要去哪里蓝大公子管得着吗?」 越过他,径直朝着远处离开。 她也需要尽快找到秦陌芫,不能让她在北凉出事。 而且,作为朋友,她更不能看着秦陌芫出事。 可是,走了几步,身后蓦然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看向跟来的蓝蜀冉,心底疑惑,脸上却是冰冷,「你跟来做什么?」 蓝蜀冉看着前方,「与八王爷一同找南戎太子。」 诸葛千廷与他保持几步距离,冷声道,「不必。」 她倒不觉的是南戎的人下手害的秦陌芫。 反而觉得诸葛辰祐的嫌疑更大,而蓝家一直相助太子。 这一刻她对蓝蜀冉只有逃避和复杂的感觉。 见她执意离开,蓝蜀冉忽然道,「难道八王爷想来个有去无回吗?」 有去无回? 什么意思? 诸葛千廷一懵,转身疑惑看着他,「此话怎讲?」 蓝蜀冉走上前,目光落在她面容上,身子前倾,低声道了一句,「这四周都是危险,八王爷与二王爷为伍,太后岂能放过八王爷?」 诸葛千廷顿时觉得后背寒意凛然。 她情急之下竟然忘了这茬事。 之前是有二哥和秦陌芫护在身边,如今两人都不在,她岂不是成了敌人案板上的粘肉? 诸葛千廷轻咳一声,忽然取出腰间别着的扇子打开。 眼神飘忽,脚步下意识的走到蓝蜀冉身后,「蓝大公子,本王一人甚是孤单,你还是陪本王一起去寻找南戎太子吧。」 蓝蜀冉敛眸,掩去眸底的神色,恭敬道,「是,八王爷。」 * 天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寻找南戎太子的禁卫军一波又一波,了无音讯。 山涧处,男人立于山顶,负手而立,望着晕染的红霞。 身后的房屋传来「吱呀」的声音。 梅姨走来,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疲惫。 男人声音清冷,薄唇轻启,「如何了?」 梅姨摇头,「无事了。」 她走到男人身侧,声音低柔,「冶儿,你可以原谅你师父吗?他都是为你好。」 诸葛榕斓凤眸深入寒潭,冰冷如斯,「在他算计芫儿,出手伤芫儿那刻起,我们的师徒情义已经到头了。」 「可是……」梅姨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沉声打断,「照顾好里面的人。」 男人拾步离开,白袍轻盪,翩诀俊美。 山涧中,两道身影急速飞来,落在男人面前,重重跪下。 两人一袭白色披风,带着风帽,这眼里面容。 诸葛榕斓在看到他们两时,俊容蓦然一沉。 莫非是芫儿出了什么事? 果然! 其中一人急声道,「爷,秦公子——失踪了。」 话刚落,衣襟陡然一紧,整个人被男人大手提了起来。 男人凤眸暗沉裹着怒意,沉怒道,「怎么回事?」 罗剎道,「昨晚爷离开后,一拨人忽然攻击属下,等属下解决后,已经发现秦公子的房间被人放火,而秦公子不知所终,在密林处寻了一丝踪迹,但属下们赶去时,已无踪迹可寻,是被人故意抹去了踪迹。」 男人长臂一挥,罗剎的身子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他跌落在地上,快速起身,没有理会唇边流出的鲜血。 跪在地上,「属下失职,请爷降罪。」 「全力搜查,若她有任何差池,本王定不轻饶!」 两个罗剎恭敬领命,迅速离开。 梅姨担忧道,「冶儿,芫儿她……」 男人声音沉凉,「不必你管。」 转身间,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涧中。 梅姨担忧的看着远处,眉心紧拧。 * 四天过去了,秦陌芫还在洞里待着。 因为她想尽了办法,出不去! 前面的山洞,太高,即使是白天,都看不到下方。 后面的山洞,栏杆下的水太浅。 跳下去,啪—— 摔肉饼了。 这两日待的她都快疯了! 鸽子的声音再度传来,她取下字条打开。 「若想自己安然无恙,最好听话,不然我都保不住你。」 落款,韩九忱。 她捏了捏眉心,这人绝对派人在暗中监视她。 转身走进洞内,提笔在字条上写了几个字。 走出洞外,倚在木栏上,。 陌芫望着远处,想着韩九忱。 在她印象里,这个男人一直是韬光养晦,深藏不露。 当初在山寨,他扮作李虎的找她。 告知她让她安心待在阡冶身边,不久后无绝会来凤城,你想知道的一切无绝都会告诉你。 她很好奇,韩九忱是如何知道无绝不久后一定会来凤城? 又如何肯定无绝一定会告诉她所想知道的一切? 他只是一个镇北侯府的庶子,又如何拥有这么贵重的烟花? 就她知道的,已有三个。 这一次亦是,他又是如何知道,北凉和南戎的潜藏的危险。 甚至联络这批人将她藏起来。 她发现自己从未看透过韩九忱。 他曾说,自己做这一切只是想要活命。 可她却觉的韩九忱运筹帷幄,深藏不露,心机深沉到无人能看透。 她捏了捏眉心,目光所及,忽然看到窗杵上的帘子。 而后转身再次提笔在字条上写了一句,「深寒露重,为本宫再备上两床薄被。」 将字条房间竹筒内,绑在鸽子腿上。 鸽子咕噜叫了几声,飞走了。 * 南戎太子迄今都没有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淇城的工期耽误不得,皇帝便和几位王爷先去了淇城,留下一些人继续寻找南戎太子。 诸葛千廷被和蓝蜀冉等人去了淇城。 四天过去了,浮冶阁几乎找遍了北凉,依旧没有寻到秦陌芫。 ------题外话------ 这一章红尘埋了许多伏笔,最近会策谋一件大事,虐掉几个渣渣。 推荐好友沧海太华的新文《重生枭妃之盛世大嫁》,本文又名《王爷睡不着》。 她,披上战袍,是叱咤风云的帅;他,戴上面具,是杀戮如魔的王。 棋逢对手的游戏,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势均力敌的爱情,君以倾国为聘,待我盛世大嫁! 重活一世,天下兴亡,与我何干? 凤乘鸾只想认真结婚生子,把娇撒到天上去。 于是凤三小姐从宿醉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敌营疯狂表白:「蓝染,我爱你,我要嫁给你!」 几天后,两国和亲,一场大战消弭,凤家军班师回朝,三小姐胜利拐了个北辰的殓尸官,名:蓝染。 从此…… 她指点江山,谋定天下,却是他眼中的无脑花痴,追夫狂魔。 他决胜千里,杀人诛心,却在她眼中,是人畜无害,谦谦君子。 乱世之中,狼烟四起,魔王、凤帅,携手联袂。 以战止战,以杀止杀,天下归一,此乃王道! (https://.biqukan/67_67276/9641305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七十九章 回了现代,秦陌芫就变了 何永明不仅被父亲这一巴掌打蒙了,更被父亲的话吓蒙了。 父亲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死吗? 他刚要大叫,想要说话,又被何提督的狠戾一巴掌扇过去。 「你个逆子,还想狡辩?为父不知情况,无意路过,听信你的胡言差点伤害南戎太子,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即刻起,我们何家没有你这个逆子!」 何永明被打的趴在地上,嘴里的牙都掉了出来。 疼的他「哇哇」乱叫,愣是一句完整的话说不来。 皇帝眉色冰冷,眸含讥讽的睇着何提督。 大殿外,禁卫军的声音传了过来,「禀报皇上,八王爷已到。」 皇帝授意,一旁的太监大声道,「宣。」 大殿外,诸葛千廷走了进来,而后直接扑通一声跪在秦陌芫身侧。 双手拱在身前,恭敬道,「不知父皇找儿臣何事?」 皇帝看着她,眉心处隐隐一丝不耐,在所有的儿子里,唯有她的性子最为软弱,毫无一丝诸葛皇族的风范。 皇帝冷声道,「何永明可曾辱骂过你?」 诸葛千廷脸色微变,下意识想看秦陌芫,却发现跪着的,一抬头便会被皇上看到。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怕说骂了,得罪太后,到时自己生不如死。 可若说没骂,便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间接说明秦陌芫说谎。 「你哑巴了!」首位上,皇帝忽然沉喝出声,整个大殿也像是陷入一片冰冷的氛围中。 诸葛千廷吓的身子一个哆嗦。 刚要言语,身侧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八弟,如实告诉父皇。」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诸葛千廷一咬牙,拼了! 她抬头看着皇帝,「回父皇,何永明经常仗着太后娘娘的宠爱,对儿臣辱骂出言不逊。」 皇帝脸色阴骛,「你为何不告诉朕?」 诸葛千廷敛了眸,隐去眸底的惧意,回道,「因为无人为儿臣作证,儿臣怕给父皇说了多生事端,便一直隐忍着,今日正好被南戎太子撞见,南戎太子正好也救了儿臣。」 何永明五呜咽着,这一下是真的口齿不清了。 何提督始终双手伏地,脸色阴冷至极,眸底更是心痛。 但为了整个何家,何永明死得其所。 皇帝大怒,沉喝道,「何永明辱骂南戎太子,更是辱骂诸葛皇家,罪可当诛,即刻押入大牢,择日问斩!」 皇帝脸色阴沉,看了眼何提督,冷喝道,「何提督教子无方,索性将大义灭亲,自己去刑部领领罚,鞭打五十,一月内不准上早朝。」 何提督紧紧闭眸,咽下眸底的恨意和心痛。 恭敬道,「微臣领命,谢皇上不杀之恩。」 国师倒是坐在那里悠闲自得的很! 见此,他放下茶盏,起身对着皇帝一拂身,「皇上,事情既已解决,本座先退下了。」 皇帝颔首,国师转身离开,单手附在身后,翩诀而行。 在经过秦陌芫身侧时,黑眸轻挑,一抹兴味泛起。 秦陌芫暗暗瞪了眼他,敛眸掩去眸底神色。 何提督起身,躬身道,「微臣告退。」 皇帝不耐的摆手,何提督躬身后退着。 可,还未拾步,袍角便被何永明紧紧抓住。 他口齿不清的喊着,「爹,你不要丢下明儿,爹,你快去求求姑……」 话还未说完,便被何提督一脚踹开,怒斥道,「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死有余辜!」 语罢,他疾速离开。 两名禁卫也进来将大声求救喧叫的何永明带走。 大殿内此时寂静无声。 皇帝扫了眼秦陌芫和诸葛千廷,沉声道,「二王爷留下,你们都退下。」 秦陌芫看了眼诸葛榕斓,正好撞见一双漆黑如墨,卷着笑意的凤眸。 她挑眉笑了下,而后与诸葛千廷退了出去。 刚走出大殿,诸葛千廷便拉着秦陌芫躲向一边,担忧问道,「二哥会护着本王吗?」 方才她可是听二哥的那句话,不正是暗示她,他会护着她吗? 秦陌芫笑道,「放心吧,此次你只怕也会和四王爷之间有隔阂了,阡冶定然会护着你的。」 其实即便阡冶不护,她也想找阡冶请求,护住诸葛千廷。 她深知在权朝之中,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多年,凭藉别人的庇护长大是多么不易。 如今诸葛千廷也是因为她才如此,她更不能袖手旁观。 * 大殿之上,皇帝起身,拾步而下。 走到诸葛榕斓身前,眉心微拢,问道,「你与秦……慕容芫的关系还是如此?」 男人敛眸,清冷道,「嗯。」 皇帝想起方才的事,轻嘆道,「你与慕容芫皆是男儿,虽关系如兄弟,但也不可太过亲近,避免让有心人传出什么话来,有损诸葛皇家的颜面。」 男人俊容始终寡淡,再次清冷的「嗯」了一声。 皇帝看向外面,微拢的眉心此刻有了一丝舒缓,「这一次借慕容芫的手给了太后两次下马威和警告,她暂时会消停着,过两日朕要启程去淇城,你与朕一同前去,你母妃曾经在淇城还待过两年。」 诸葛榕斓敛眸,「嗯」了一声后,薄唇轻抿,凤眸幽深。 * 马车上,秦陌芫坐在男人对面,笑眯眯的看着他,「阡冶,你会保诸葛千廷吗?」 男人靠在车壁上,俊美微拢,凤眸深睇着她,「你很关心诸葛千廷?」 秦陌芫怕他误会,凑到他跟前蹲下,「没有,只是觉得她很……孤单。」 「孤单?」 男人薄唇轻启,凤眸黑沉,兴味的重复这两个字。 陡然伸手,微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颚,「她孤不孤单,你很在意?」 秦陌芫一怔。 这怎么越说越不对味了? 迎着男人黑沉如墨的凤眸,她笑眯眯伸手抱住他的长臂,「我这不是想着她跟了你,你就多个帮手吗?」 诸葛榕斓低低一笑,薄唇轻启,「你这是为我找的帮手还是累赘?」 秦陌芫轻咳一声,「反正她是你兄弟,是不?」 男人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面颊,指尖挑起她的下颚,倾身逼近。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鼻翼间,「我与她是兄妹,不是兄弟。」 什么? 秦陌芫错愕的眨了眨双眸。 难道阡冶都知道了? 看她这幅呆愣模样,男人愉悦勾唇,倾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早已知晓她同你一样,是女儿身。」 秦陌芫却是勐地站起身,双手揪住他的衣襟,危险出声,「你怎么知道?你见到了?」 男人好整以暇的笑着,「我该见到什么?」 秦陌芫紧抿着唇,忽然低头附在男人薄唇上。 迎着男人兴味的凤眸,她羞恼道,「你若是没见,又怎会知道她是女儿身的?」 诸葛榕斓被她的质问愉悦到,马车内,荡漾着男人低沉磁性的笑声,好听极了。 男人将她箍在怀里,轻笑道,「六年前我无意中与她手腕相碰,发现了她的身份。」 手腕相碰? 她疑惑蹙眉,「怎么说?」 男人俊眉微扬,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男人与女人的脉搏天生不同,我会医,也是在那时,无意中得知她的女儿身。」 秦陌芫心神一跳,她竟然不知把脉可以看出男女身份这一点的。 当时阡冶说是在悬崖半壁的山洞里,她睡着了,他为她盖衣裳时发现她的女儿身。 她扬眉,一瞬不瞬的凝着诸葛榕斓,很认真的问了一句,「当时在山洞里,你在为我盖衣裳时,为我把脉了吗?」 男人凤眸微闪,声线有些低沉,「没有。」 没有? 她逼近他,双手捧着男人的俊容,危险眯眸,「老实交代。」 诸葛榕斓低低一笑,将她的手拿下缓缓放置胸膛处。 掌心清楚的传来男人震盪的心跳声,让她很是心安。 耳畔传来他的声音,「当时无意中碰到了才得知。」 无意中……碰到? 秦陌芫脸色蓦然一红,「你个臭和尚,叫你给小爷装,明知道我是女的,占你便宜还一副那种表情。」 她冷哼道,「你早知道我是女的,还不挑明,看着我在那跟个小丑似的瞎蹦跶是吗?」 男人轻笑,握住她的双手裹在掌心,「你愿意演,我便陪着你。」 秦陌芫心里暖暖的幸福感。 原以为穿越过来是受虐的,没想到会遇到阡冶。 她原本想要找龙符柱回现代,可如今她犹豫了。 秦陌芫敛眸,沉吟了半晌,再次抬眸,直直看向男人的凤眸,「阡冶,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 男人目光一瞬不瞬的裹着她,眸底的深情比万千的繁华还要耀目。 他说,「或许在山洞得知你女儿身的那一刻起,亦或是更早。」 其实,他也不知。 或许在她第一次来白水寺,第一次闯进他的禅房时,他们的缘分已经註定。 那一刻起他便恋上了她,只是他心里不知而已。 秦陌芫靠在他怀里,眼睫轻敛,掩去眸底的黯伤。 她问道,「和尚,若是有一日我忽然消失,你会着急吗?」 话刚落,下颚蓦然一重,她迫使抬头,撞见一双沉寒的凤眸里。 男人声线清寒,裹着薄怒,「你想去哪里?又想回南戎,还是去找白梓墨?」 秦陌芫心神一颤,她竟不知,他会在意到这种程度。 她挑眉一笑,双手揽上他的脖颈,「没有,我的意思时,若是有一日这副身体里的人不再是我,而是别人了,你会怎么办?」 男人长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她能清晰听到他加快的心跳声。 似是震颤,似是在害怕。 耳畔只听男人沉冷霸道的声音,「没有那一日,永远不会有。」 他决不允许! 真的会没有那一天吗? 可,如果真到了那一日,秦陌芫变成了慕容芫,他该怎么办? 她又该怎么办? 秦陌芫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在大殿你为何抓着我手臂不松?若是我稍微出一点血,楼绍就不会是挨板子那么简单了。」 男人凤眸幽深,「你的男人并不弱,不用你受伤去解决他们。」 秦陌芫抿唇一笑,将头枕在他肩上,笑弯了眉眼。 * 天色渐晚,府邸中,酒香肆意。 男人一袭红袍,单手执着酒罈,肆意喝酒。 前厅琉璃灯盏摇曳,两边坐的美人儿水眸泛着痴迷,拍着手,嘴里喊着,「将军好厉害。」 笙帡袖袍轻挥,拭去唇边的酒水。 伸手揽着一个美人,狂妄一笑,「你也喝一口。」 前厅里传着几人的笑声。 半晌,一抹身影走进来,附耳在笙帡耳边说了几句。 男人眸色凛然,「果真?」 张副将点头,「是,将军。」 笙帡起身,拂开身侧的女人走向外面。 负手而立,望着外面的繁星,问了一句,「筝儿在祁安城可都好?」 张副将恭敬道,「据我们的查探禀报,四王爷对小姐很袒护,而且四王爷目前在祁安城不比以往,已经开始上早朝了。」 开始上早朝了? 笙帡勾唇冷笑,「本将就知道这个男人绝不是表面那般淡水浅居的人。」 将筝儿嫁给他,也不知是对是错? 但如今不管对错,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摆手,吩咐道,「想办法联繫上慕容燕璃,探探他的口风。」 张副将恭声道,「是,将军。」 他刚要离开,似又想起什么,「将军,咱们的兵马现在还继续秘密训练吗?」 笙帡扭了扭脖子,笑的邪肆冷佞,「继续隐匿,等本将杀回祁安城那天,便是咱们兄弟们重见天日那天。」 张副将像是被点燃了所有血液,朗声应道,「是,将军!」 前厅里的两位美人将外面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在笙帡进来时,两人脸色僵硬的一笑,「将军……」 话未落,男人大手一扬,悬挂在墙壁上的长剑被内力掌控。 横扫间,便要了两人的命。 笙帡拾步向前,眉目低垂,指腹摩挲着女人的脸颊,可惜摇头,「谁让你们听了不该听的。」 * 天色渐暖,可是龙殿里传来阵阵咳嗽声。 孟河走进去,担忧的看着慕容襄戊,恭敬道,「皇上,老奴去宣太医。」 皇帝摆手,「无事,不过是嗓子受了些风寒而已。」 孟河还是担忧,「那老奴去御膳房为皇上传些润嗓子的粥品?」 皇帝看着龙案上的奏摺,摆了摆手,「去吧。」 孟河退了出去,走出去没多久,身后便传来脚步声,「师父。」 一道身影走到他面前,笑眯眯的,「师父这是要去做什么?」 孟河看着眼前的小德子,眉心紧蹙,「去御膳房一趟。」 小德子恭敬道,「这种小事交给小德子去办。」 孟河有些不放心,还未言语,小德子小道,「难道师父忘了,好多次都是小德子办的,不是没出差错吗?」 也是。 这般一想,孟河吩咐道,「你去御膳房让他们做些润嗓子的粥品。」 小德子领命,笑的和善,恭敬道,「放心吧师父,小德子办事您放心。」 孟河轻挥浮尘打在小德子身上,「就会贫嘴,快去。」 小德子一笑,躬身,「是,师父。」 言罢,退身离去,朝着御膳房而去。 孟河眉心微拢,转身看向龙殿的方向,灯火通明。 自从洛妃死后,皇上几乎每晚都留宿在龙殿,批阅奏摺,十年了,一直如此。 如今这么长时间了,身子也不比十年前,怎么抗的住啊? 看来唯一能说动皇上的,只有太子殿下了。 回到龙殿外,他一直站在龙殿外守着。 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皇帝的轻咳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的,小德子端着食盘走了过来。 恭敬的将食盘递给孟河,「师父,徒儿办事是不是很快?」 孟河睇了眼他,「莫要耍嘴上功夫,踏实干事。」 小德子收敛笑意,「是,师父。」 * 夜色朦胧,下着淅沥的雨。 四周寂静,只有马蹄声和脚步声混着雨声响彻在耳畔。 马车外,传来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暂时先停下,大家找个避雨的地方待着,待雨小了在继续走。」 众人恭敬应声,「是,四王爷。」 景泠月抿着红唇,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红盖头下,眼睫轻敛。 从祁安城到这里已经走了二十几天了,眼看着就快到临城了。 这二十多天静下心来,她想通了许多事。 如今祁安城是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景家已经被灭了九族。 若想安稳的活着,若想成为人上人,就必须得到诸葛辰风的宠爱。 她一个罪臣之女,还是北凉的罪臣之女,若想不被旁人欺负,必须这么做。 掌心微紧,她忽然大声开口,「四王爷,外面雨大,您还是来马车里避雨吧。」 女子轻柔的声音顺着车帘传了出去,夹杂着雨幕,有种空灵的感觉。 诸葛辰风步伐微顿,目光扫了眼红色车帘,温润回道,「未成婚之前,本王与你不好见面,你安心待着,后方还有一辆马车。」 他的声音清润如风,莫名让景泠月觉的他的声音亦如本人,温润公子。 她轻柔回道,「好。」 诸葛辰风拾步走向身后马车,却没听见身后跟来的脚步声。 转身回头,黑眸落在躲在树下的年小元,俊眉微拢,低斥道,「做什么站在那里?还不过来。」 年小元一怔,下意识看了眼四周,显然这话是对她说的。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她不习惯跟诸葛辰风待在一起,尤其是马车那个窄小的空间。 总感觉拘谨,压抑,让她慌的很。 反倒跟秦公子待在一起很自在。 诸葛辰风俊容一沉,「那你就好好淋雨吧。」 男人拾步离去,走向后面的马车,撩起车帘走了进去。 淅沥的小雨渐渐变大,年小元双手撑在头顶,遮挡了一些细小的雨水。 上面树叶虽然阻隔了一些,但还是落下不少。 不到片刻的功夫,身上的衣裙便被雨水侵湿。 她冻的打了个哆嗦,双手搓了搓双臂,试图取暖一些。 忽然间一道打雷声陡然响起,震耳欲聋。 年小元被惊了一下,差点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马车内,景泠月亦是被吓了一跳,慌乱的双手攥着衣裙,试图压住内心的恐惧。 闪电雷鸣,震耳欲聋的声音再次响起。 年小元惊的双手捂住耳朵,慌乱后退,却不慎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倒去。 她惊叫一声,吓的闭上双眸。 可是—— 腰身一紧,熟悉的气息盈入鼻尖,她诧异睁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竟是诸葛辰风! 「蠢女人!」诸葛辰风低斥一声,抱着她飞身落入后边的马车。 取出马车内的一拍丢在她头上,低喝道,「换上它,感染了风寒这里可没人给你治病。」 语落,男人撩起车帘走了出去。 年小元怔怔的看着手里的女人衣袍,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显然还未从方才的一幕里回过神来。 她没想到诸葛辰风会出现的那么及时。 *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马车上三人心思各异。 景泠月紧紧攥着双手,掌心传来刺痛,指缝里流出一丝鲜血。 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不想承认,可是那一幕如此真实的出现在她眼前。 这一路她知道年小元一直跟着他们。 只是她没想到年小元一边爱慕慕容芫,一边又和诸葛辰风纠缠不清。 方才在年小元惊叫时,她掀开了车窗帘,透着缝隙想要看那个女人的笑话。 可是,却让她看到了诸葛辰风身形极快的接住了即将摔倒在地的年小元。 男人将年小元紧紧护在怀里,虽然嘴上在说着斥责的话,可她却依旧从那双黑眸里看到了担忧。 为何? 凭什么她看上的男人,这个女人都要和她抢? 慕容芫是,诸葛辰风亦是! 景泠月闭上双眸,红唇紧紧抿着。 现在唯一能给她权利和荣耀的只有诸葛辰风,她决不允许任何人将她最后一个希望也抢走! 决不允许! 马车内,年小元神色紧张,看着换下来的衣裙滴答着水。 车帘微动,她勐地转头。 诸葛辰风掀帘而入,俊容冰冷,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害怕,压抑。 微微朝车厢里挪了下,她僵硬一笑,「谢谢四王爷。」 诸葛辰风凝眉睇着她,低斥道,「你的性子和你大哥真的是天差地别!」 马车内气氛压抑,年小元紧攥着衣袖,缄默不语。 他们性子本就不同。 从小大哥就深沉,沉默寡言。 而她自从死了娘,有了后娘之后,就浑身长满了刺。 外面的滂沱大雨不停,马车内气氛却是沉凝。 就在年小元越发难受时,前面的马车里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惊恐,害怕! 诸葛辰风神色一凛,身形蓦然飞出马车。 年小元松了口气,这才安心下来。 * 景泠月脸色苍白,盖头也掀了起来,望着车帘不停的尖叫着。 车帘被挑起,诸葛辰风刚走进来,女人便惊慌的扑在他怀里。 男人身躯微僵,声音凉了几分,「何事如此惊叫?」 景泠月将头埋在他怀里,惊叫道,「妾身刚刚看到了一条蛇。」 察觉到女人哆嗦着身子,诸葛辰风俊眉轻缓。 伸手将他扶正,让她坐会软榻上,温润道,「没事了。」 男人看着眼前妆容精緻的景泠月,黑眸平淡,并无一丝惊艷。 伸手将她的盖头盖下来,「安心待着,本王让丫鬟进来陪你。」 见他作势要走,景泠月忽然伸手,双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袖袍。 烛光摇曳中,女人指节泛白,双臂颤抖着。 她颤着声音,「王爷别走,妾身还是怕。」 男人敛眸,目光在她颤抖的双手上凝了几许。 薄唇轻抿,缄默不语,马车内一时无言。 景泠月摸不准诸葛辰风的意思,盖头盖着,她也看不到男人的神情。 忽然手背一热,是男人的大手覆在她手背上。 轻轻掰开她的手,就在以为他要离开时,男人忽然出声,「好。」 景泠月红唇轻挑,感激的声音溢出红唇,「谢谢王爷。」 年小元趴在车边,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许久不见诸葛辰风过来,紧绷的心渐渐松懈。 他最好别来,一直待在他王妃的马车里才好。 * 永安宫内,蔡嬷嬷疾步走进来,跪在地上,躬身道,「太后娘娘,桂嬷嬷死了。」 太后站在窗杵前,手里拿着枝叶逗着笼里的鹦鹉。 闻言,她冷笑一声,「这种蠢货死了才好,仗着有哀家的几分宠爱就不知天高地厚。」 蔡嬷嬷眉心微凝,踌躇了半晌道,「太后娘娘,老奴还有一事禀告。」 太后有些不耐,拉长了音调,有些阴气,「说。」 蔡嬷嬷吐了口气,这才道,「回太后,昨日何提督派人来请太后去趟龙殿,被老奴推脱了。」 逗着笼里的鹦鹉手一顿,太后微微侧眸,目光冰冷微疑的看着她,「为何?」 蔡嬷嬷恭声道,「何大公子主动招惹了南戎太子,又辱骂了八王爷,被国师大人与二王爷带到了宫里,罪证确凿,被处死刑,皇上盛怒,老奴怕何提督叨扰太后娘娘,反倒给太后娘娘招惹是非,所以擅自主张回绝了何提督,请太后降罪。」 太后脸色一变,「又是南戎太子?」 怎么她的人一个二个的全遭在这慕容芫手中! 这几日为了不让皇帝在寻她麻烦,她一直待在永安宫没有出去。 竟不知外面还有这等事。 何永明被处死刑! 丢掉手里的枝叶,太后气的伸出兰花指揉了揉额角。 她摆了摆手,「你起来吧,哀家早知道何永明这小子会惹出事端,只是没想到这次撞在了慕容芫头上,也是他命该如此。」 只是,这个慕容芫一次两次的拿她的人开刀,这笔帐不找她算,她心里永远出不了这口恶气。 * 今日出发去淇城,一同前去的有丞相,二王爷,太子,七王爷,八王爷,蓝蜀冉一同前去。 原本诸葛千廷去不得,是诸葛榕斓要求带着的。 而丞相也带着了颜攸淸,虽然没有严明,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丞相的用意。 想要颜攸淸和二王爷在一起。 几位王爷都是驾马守在皇帝的马车边上。 秦陌芫原本也想驾马,却被诸葛榕斓要求必须坐在马车里。 而他骑着马,就守护在她的马车外。 丞相与颜攸淸坐在后方的马车,车帘微微挑起,颜攸淸隔着缝隙,看着前方身形修长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 玉簪束髮,身形修长,墨发轻垂,白袍轻盪。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便让她心神荡漾。 马车前行,秦陌芫挑起车帘,抬眸看着守在她身侧的男人,笑眯眯扬眉,「阡冶,要不你也进马车来?」 男人凤眸深邃,薄唇噙着宠溺的笑意,「本王若是进来了,你可就不安分了。」 秦陌芫轻咳一声,她看了眼远处,想起昨夜的一幕,脸色微红。 对着他冷哼一声,放下车帘躲进车内。 昨晚真是差一点!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脸上却泛着笑意。 颜攸淸始终挑着车帘,看着前方的诸葛榕斓。 男人转头,凤眸始终凝在身侧的马车上。 仅仅只是一个侧颜,弧度俊美的耀人夺目。 唇角噙着的宠溺笑意是她从未见过的。 美眸微深,她放下车帘,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秦陌芫的地位在他心里还是如此之重。 这种宠溺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 天色渐晚,一行人在溢出驿馆留宿。 夜色浓深,秦陌芫刚开门而出,蓦然看见一道黑影消失在远处。 而那道黑影听方才出来的地方先让是阡冶的房间! 她快速而去,却发现阡冶房中没有一人,并且房间凌乱,显然是被人翻过。 心神一凛,她朝着那抹黑影追了出去。 一直到密林深处,却不见黑影的踪迹。 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秦陌芫四下看了眼,一脚蹬在树干上,躲在树上。 月色清冷,有些朦胧,看不真切。 远处一抹身影渐渐走来,一直走到远处,而她始终看不清那人的脸。 却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 那人站在前方的树下顿住脚步,忽然出声,「出来吧。」 出来? 难道他发现她了? 秦陌芫有些紧张,刚要思忖接下来怎么办时,远处树上跳下一个人。 (https://.biqukan/67_67276/9644918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二王爷,本宫手臂受伤了 诸葛千廷脸色微变,有些犹豫。 她忌惮太后,却又怕何永明。 这人好男风,往日里就对她动手动脚的。 平时有四哥护着她,如今四哥去南戎还没回来,何永明只怕更加的肆无忌惮。 见诸葛千廷愣着不动,何永明直接吩咐,「去将她抓过来!」 秦陌芫眸色微眯,眸光微敛扫了眼脸色微白的诸葛千廷。 见几个侍卫走来,气焰嚣张,丝毫不惧。 她挑唇冷笑,蓦然抽出腰间的鞭子挥打过去。 几个侍卫被打的飞了出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秦陌芫长臂一捞便将诸葛千廷抵在墙边,指尖挑着她的下颚,戏虐道,「小爷看上了八王爷,你敢和小爷抢?」 诸葛千廷脸色微变,双眸瞪着她。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本宫也是为了将你撇开,陪本宫演场戏。」 她倾身上前,假装在她面颊上轻轻一闻。 诸葛千廷顿时大喊救命,对着何永明道,「何公子,救命!」 何永明眸色微眯,看了眼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的侍卫,一脚踹过去,怒吼道,「去将府上的那几个人叫过来!」 见一个侍卫作势就要去叫,秦陌芫假装点了诸葛千廷的穴道,让她别动。 她骤然上前扬起长鞭将那个要走的侍卫打的飞了出去。 脚步轻缓,不疾不徐的走出小巷。 何永明却是惊的往后一退,一群侍卫将他围在身后保护着。 秦陌芫痞气挑眉,「想去叫帮手?经过小爷同意了吗?」 何永明怒指着她,一张脸青紫交加,「你敢动手伤我,太后一顶不会放过你!」 「太后?」她嗤然一笑,「你还是想想,能不能从小爷手里活着出去吧。」 说着,长鞭一扬,带着凌冽的杀意席捲过去。 何永明快速朝后躲着,几个侍卫挡在身前都被抽飞了。 最终,只有他吓的贴着冰冷的墙壁,怒气沖沖的瞪着秦陌芫。 身子颤抖,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 目光所及,看到地上的石头,捡起来砸了过去。 却都被秦陌芫轻松避开。 看他顿时喘着气,一副病秧子的模样,秦陌芫「啧啧」摇头,「你是不是男人?弱不禁风的,连个女子都不如。」 迎着何永明瞬间张红气恼的脸色,她继续道,「就你还想护着诸葛千廷?一会让你亲自看看小爷是如何占诸葛千廷的便宜的。」 巷子里的诸葛千廷听的是脸色又羞又气,真想踹上她一脚。 「你,你……」何永明一时语塞。 在临城谁敢与他对着来? 平时在街上嚣张惯了,仗着太后的宠爱,没人敢惹他。 这冒出个土匪,愣是将他气的不知道骂什么了。 打,打不过,他爹给他的那几个高手今日让他关在了府里。 骂,他一个公子哥,更骂不过一个土匪。 跑,他一个病秧子跑得过土匪吗? 忽然想到什么,他指向远处看戏的百姓,大吼道,「去提督府里找我爹来,找来了我给谁一百两银子。」 百姓们皆是无视,何永明欺男霸女,早就想有人收拾他了。 有几个百姓想要暗暗偷走去提督府,可还未踏步,便被几个大汉阻止了。 大汉后面,是对着秦陌芫挑眉笑着的三妹。 三妹手指指向几个大汉,而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用口型说道,「我的人。」 秦陌芫眉眼一弯,握着长鞭缓缓向前。 何永明吓的贴着墙壁,踉跄的后退着。 「小爷今日心里畅快,不会下死手的。」 说着,长鞭骤然一扬,打在他手臂上,痛的何永明顿时大叫一声。 秦陌芫看了眼众人,忽然问了一句,「大家是不是的都看到了,是他先招惹我的?」 众人早已看不惯何永明,倒是很一致的点头。 何永明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气的指向围在周围的百姓,却被秦陌芫的长鞭再次挥打的嗷呜大叫。 不停的挥动鞭子,一边打一边道,「仗着太后的宠爱欺男霸女,不把百姓们当人,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她挑眉扫了眼周围的百姓,「大火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何永明仗势欺人,欺男霸女的狗东西,打他!」 三妹的声音在人群中骤然腾起,像是点燃了所有百姓心里的仇恨,一时间整个街道都是百姓们的叫声。 何永明气的气血翻涌,差点晕过去。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眉心深处都是痞气的意味,「何永明,小爷可是顺应民意,对不住了。」 说着,长鞭狠狠扬过去,这一下一下的,愣是将何永明打的在地上打滚。 痛苦的叫声撕心裂肺的。 边滚便骂,还嗷嗷嗷叫的不行。 诸葛千廷的声音从巷子里小声传了出来,「秦陌芫快停下,他可是太后的亲侄孙,打死了可不是小事。」 她侧眸,安心的给诸葛千廷睇了一个眼神,「放心,本宫手里有轻重。」 就在她再度扬起鞭子时,慕然间一道凌厉的利剑卷着杀意飞了过来。 秦陌芫勐地侧身,这才避开那险险的一剑。 利剑直直插在身后的墙壁里,发出刺耳的铮鸣声。 隐匿在暗处的十罗剎和暗卫想要暗中出手,见此便停了动作。 原本围城包围圈的百姓们顿时纷纷靠在两边站着,有的胆小怕事的偷偷离开了。 远处的让开的一条道路里,一个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徐徐而来。 一袭黑色玄袍,墨冠束髮面,容冷峻,目光冰冷,像是淬了冰渣。 何永明忍着痛看了眼前方,顿时像是找回了气场一样,大声嘶吼道,「绍兄,救命啊,这个土匪想要打死我!」 绍兄? 这人又是谁? 去年在临城秋猎,北凉的朝元都来了,她从未见过这个人。 看他的身份,必然是朝中之人。 巷子里再次传来了诸葛千廷的声音,很低,「他可是今年新上任的御史台主楼绍,心狠手辣,不好惹。」 今年新上任的御史台主? 怪不得去年见的御史台主是个老傢伙。 大街上的百姓皆是看着这一幕,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大马在何永明身边停下,低头扫了眼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他,眸底深处划过一丝厌恶。 男人微微摆手,跟在身后的一些侍卫上前,将何永明扶了起来。 何永明愤恨的瞪着秦陌芫,一字一句咬牙,却口齿不清,「绍兄,为我报仇,杀了她!」 楼绍眸光轻垂,冰冷毫无情绪的看向站在对面,慵懒痞气而笑的少年。 他开口,声音亦如他的人,冰冷的仿佛没有人气,「你可知你打的是什么人?」 秦陌芫靠在墙壁上,下颚冷傲一扬,「一个欺男霸女的畜生而已。」 畜生? 何永明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 他颤抖着手指向她,却被秦陌芫警告的眼神吓的又缩回手。 楼绍却不跟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你伤的是朝廷命官的人,这一罪,足以致死。」 男人手臂微抬,「将她带到御史台。」 几个侍卫走上来,秦陌芫却是挑眉问了一句,「我被何永明辱骂殴打,我不过是自卫而已,御史台主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吗?难道北凉就没有王法吗?」 何永明口齿不清的吼道,「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楼晟眉心微凝,眸底卷着怒意扫了眼如蠢货一般的何永明。 秦陌芫却是恍然一笑,「原来何提督的大公子何永明是临安城的王法?这本事还真大。」 何永明冷哼,眸底的阴毒盛怒,「快将她抓起来,我要亲手宰了她!」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怒斥声陡然自后方传来。 所有人转头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拾步而来。 中年男人在看到被侍卫架着的何永明时,愣了半晌,不敢相信的开口,「明儿?」 何永明看着走近的人,顿时哭出声,「爹,救救儿子,这个人要杀了儿子。」 他指向秦陌芫,因为愤怒疼痛,手臂不停的颤抖着。 何提督看着被打的早已没了模样的儿子,顿时脸色难看到极点。 眸底泛着心疼,却在转头看向秦陌芫的时候,兇狠冷厉,「是你打伤了本官的儿子?」 楼绍冷眉,目光一直落在秦陌芫身上,忽然间觉得她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倒是何提督脸色阴郁的厉害,这人化成灰他都认识。 正是原来跟在诸葛榕斓身边的土匪头子秦陌芫! 一个乡野土匪竟将他的儿子打的这么惨,简直是活腻了! 何提督冷喝道,「将她抓起来带到提督府!」 在那些侍卫上前,靠近她时,秦陌芫手里的长鞭一扬。 顿时,跑向跟前的侍卫全都被打飞出去。 诸葛千廷在巷子里看的是又急又怕。 三妹也见势头不对,对旁边的兄弟低声道,「快去找二王爷,想办法通知他,秦公子有难。」 楼绍脸色冰冷,看了眼倒成一片的侍卫,暂时没有动静。 何提督却是恼怒异常,直起身,微微抬手。 陡然间,几道身影落在他面前,各个脸色透着杀意。 他吩咐道,「拿下她!」 就在那几道身影走进秦陌芫时,在她身后,远远的传来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何提督这是想拿下谁?」 所有人一怔,那几道身影亦是没了动静,静静的等待着。 远处,精緻奢豪马车渐渐而来。 车边坐着驾马的人在场的几人都认识。 包括秦陌芫也认识。 正是国师身边的贴身侍卫,安州! 马车渐渐而来,停在秦陌芫身侧。 何提督脸色微凝,微一摆手,那几道身影便悄然离开。 安州跳下马,摆好踩蹬放在马车旁,挑起车帘。 马车内,一抹身影优雅而至。 一袭玄深色衣袍,踩着踩蹬走下来。 虽已至中年,却依旧俊美如斯,透着沉稳严峻的气息。 他单手负后,一手撑在腹前,黑眸冷淡扫了眼对面,「今个是什么日子,御史台主和何提督都在,好生热闹。」 楼绍翻身下马,倒是恭敬的拱手道,「国师大人。」 何提督亦是恭敬道,「国师大人。」 秦陌芫却是眉尖一挑,诧异的看了眼国师。 没想到他的地位在北凉还是这么的——厉害。 何提督冷声道,「这个大胆刁民当街殴打本官的儿子,本光正要抓她回去好好惩治。」 何永明口齿不清的吼着,「爹一定要好好惩治她,你看她将我打的。」 说着,伸出自己的双臂撩起袖袍,里面被鞭打的伤痕触目惊心。 国师瞭然点头,俊眉微微一挑,没有言语。 秦陌芫倒是「啧啧」摇头,「何提督不如好好教育下你儿子,仗势欺人,欺男霸女,当街辱骂我,还想吩咐下人毒打我,我不过是为临城百姓做了一件大家都想做的事而已,何永明已经惹的临城百姓共愤了,还不知收敛!」 见何提督想要反驳,她忽然提高音量,道了一句,「对了,何永明当街叫八王爷为老王八,北凉诸葛皇族难道已经沦落到一个官家的公子可以随意侮辱了?」 何永明当即反驳,「我一直是这么叫的,也没人说什么!」 何提督脸色微变,下意识看了眼国师,随即冷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将她抓起来本官要好好惩治!」 就在那些人想要上前时,一道低沉老成的声音蓦然响彻开来。 那声音,让话语,让周遭的所有人都楞住了。 国师看向秦陌芫,唇角噙着深意的笑意,「原来南戎太子在我们北凉竟受了这般侮辱?这可真是非同小可。」 南戎——太子? 谁? 所有人看向那个悠闲自得,矜贵冷傲的少年。 这个凤城的土匪竟然是南戎太子? 楼绍眸色微眯,冰冷毫无情绪的眸底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何提督更是一惊,险些脚步踉跄的坐在地上。 何永明亦是惊了。 他们没想到眼前的乡野土匪竟然有这么高的身份。 何提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忙上前对着秦陌芫躬身,恭敬道,「本官不知公子是南戎殿下,有些得罪还请南戎太子宽恕。」 他回神瞪了眼何永明。 这小子也上道,踉跄着却扑倒在地上,直接给秦陌芫跪了。 秦陌芫扬眉一笑,「何公子对本宫行如此大礼,本宫可受不起。」 国师看着她的的侧颜,眉眼微敛,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果然! 她冷笑一声,「本宫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会宽恕?本宫向来小肚鸡肠,有仇报仇,你们让本宫不痛快,本宫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到底是谁让谁不痛快? 到底是谁受了委屈? 何永明气的瞪着她,「明明是你差点打死我,我们的人可没有伤到你一分,怎么是你受了委屈?」 楼绍脸色冰冷,扫了眼何永明,眸底的嫌恶明显至极。 这个蠢货,此时还嚣张。 何提督脸色微变,抬脚踹了下何永明。 谁知他来劲了,勐地站起身,像是身上不痛了一样,「我怕你啊?你不过是个别国的太子而已,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不放过我,我姑奶也不会放过你!」 何提督彻底怒了,转身一巴掌扇在何永明脸上,大喝道,「闭嘴!」 何永明惧怕父亲,敢怒不敢言,恨恨的瞪着秦陌芫。 秦陌芫慵懒的靠在墙壁上,眉眼轻抬,看着国师,「国师大人,何永明的姑奶可是当今的太后?」 国师眉眼深邃,有板有眼的回了一句,「正是。」 楼绍忽然道,「国师大人,本官府上有些急事,先行一步。」 「御史台主就这么走了?」 后方蓦然传来一道清冷寒凉的声音,犹如水滴入泉,好听却又让人心头泛起寒意。 国师眸光微敛,这个外甥来的真快。 秦陌芫闻言,转身便见诸葛榕斓翩诀而来。 一袭白袍俊美如谪仙,丰神俊朗,眉目星辰。 她忽然暗暗掐了下自己的手臂,对着走来的男人委屈道,「二王爷,本宫的手臂被伤了。」 男人眉眼低垂,凤眸扫了眼插在他身侧的长剑,俊脸暗沉如冰。 走至身前,大手攥住她的手腕便将她护在身后。 大手握着插在墙壁上的长剑拔出,握在手里,凤眸冰冷的看向楼绍,「御史台主行刺南戎太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国师像是见场面不够乱,眉眼瞥了眼长剑上的记号,惊讶道,「还真是御史台主的佩剑。」 楼绍脸色阴沉,紧抿着薄唇,顷刻间道,「是本官失误,方才见有人殴打何永明,故而出手,并不知此人是南戎太子。」 秦陌芫冷笑,「那本宫可以认为你们是一丘之貉吗?」 楼绍了脸色阴郁,「请南戎太子莫要胡言。」 诸葛榕斓凉薄勾唇,「她是不是胡言御史台主不是最清楚?」 何提督有些慌了,眼前的状况整不好很麻烦。 说不定太后也帮不了他们。 男人侧眸,轻敛的眸光下隐匿着对秦陌芫的深情。 他淡声问道,「不知南戎太子想如何解决此事?」 所有人都看向秦陌芫,等着她如何说。 秦陌芫满脸的委屈,想要做场戏捂着自己手臂,谁知手腕却被男人紧紧攥着。 她抬眸,眼神示意他松开。 男人薄唇轻启,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与国师听到。 他说,「不许伤害自己。」 秦陌芫心里暖洋洋的。 她还未言语,却听男人道,「南戎太子在我们北凉被北凉官员欺负了去,今日便一同去宫里找父皇评判,给南戎太子一个解释。」 诸葛榕斓眉眼轻抬,目光寡淡寒凉的看向何提督几人,「可有意见?」 见他们踌躇,似是想反驳找机会推脱。 男人却丝毫机会不给,当即道,「明净,派人将这三位请到宫里。」 明净应声,吩咐几人围在他们三人周围。 这架势,若是他们敢不走,诸葛榕斓绝对是将他们抓起来强行带到宫里。 男人身形修长,薄唇噙着清冷的弧度,「三位,走吧。」 言罢,诸葛榕斓牵着秦陌芫走向国师的马车。 男人率先上了马车,长臂微扬,朝秦陌芫伸出手。 白皙如玉的五指在光线下好看极了,「上来。」 秦陌芫心里有些颤抖,简直是被幸福眩晕了。 她看上的男人要不要这么厉害果决? 将手附在他的掌心,男人将她带上马车,挑起车帘带她走进去。 在放下车帘的一瞬,诸葛榕斓对着国师清淡一语,「南戎太子身份矜贵,本王带着她先行进宫,劳烦国师大人另寻马车。」 车帘放下,清冷的声线溢出车外,「走吧。」 国师眉心微拢,黑眸若有深意的凝着调转车头,渐渐离去的马车。 这臭小子,什么南戎太子身份矜贵。 分明是在心疼自己的女人走路累!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也就他能如此。 安州识时务的栽去买了一辆马车快速而来。 国师走上马车,回头淡淡的看了眼何提督,「本座先行一步了。」 不知为何,何提督竟从国师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楼绍脸色冰沉难看。 三人被明净跟在身后,就这么带进了皇宫。 * 大殿之上,三人跪成一排。 楼绍低着头,脸色冰冷,眸底阴郁。 何提督紧抿着唇,头低着,似在思忖着对策。 何永明浑身是伤,鼻青脸肿,哆嗦着。 这可是生平第一次他来皇宫的龙殿,以往有时去的都是永安宫。 大殿上的威严气息让他由心发慌。 国师坐在一侧的侧位上,手指茶盏,单手提盖欠着叶沫。 秦陌芫与诸葛榕斓站在一侧,目视前方。 大殿之上,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几人。 脸色深沉,不露任何情绪。 只是目光却时不时的看着秦陌芫,黑眸下蕴含着几许深意。 昨天刚过,今日又来一次。 她这是故意跟太后的人槓上了吗? 还是明面帮着榕斓? 皇帝眉色威严,沉声问道,「此事又是为何,南戎太子说来听听。」 秦陌芫双手拱在身前,眉目轻敛,「回皇上,本宫在街上偶遇八王爷,还未说上两句话,何永明便出来辱骂本宫,并派人要教训本宫。」 讥讽的看了眼哆嗦的何永明,她继续道,「甚至何永明对着八王爷喊——老王八。」 何永明顿时磕头,不停的叫着,「皇上,草民没有,是南戎太子听错了……」 「哦?」秦陌芫冷笑,「那你是说本宫说谎了?」 何永明脸色一白,僵住了声音。 何提督急声道,「回皇上,明儿没有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南戎太子只是听错了。」 秦陌芫冷笑,冷傲垂眸凝着父子两人,「那要不要将八王爷和听到的一些百姓们带进皇宫,由皇上亲自问问?」 何提督脸色微变,一时无言。 何永明身子不停的哆嗦着。 秦陌芫冷笑,目光睇着何永明,「本宫倒是好奇,一个大臣之子毫无规矩的辱骂八王爷老王八,当街辱骂诸葛皇族!」 她忽而抬眸,看向皇帝,颇为疑惑道,「难道在你们北凉,诸葛皇室可以轻易被人辱骂吗?」 何永明彻底吓着了,一直不停的喊着,「草民没有,求皇上明察。」 何提督脸色苍白,却不知该说什么。 反观楼绍,始终缄默不语,静静跪着。 皇帝脸色骤变,冰冷暗沉,大手一拍龙案,沉怒道,「何提督,可有此事?」 何提督微微闭眸,直接道,「回皇上,微臣当时去的时候,并没有听见此话。」 秦陌芫却是眉尖一挑,「没有听见此话,那方才何提督为何信誓旦旦的说本宫听错了?」 何提督一噎,又没话了。 皇帝脸色冰冷,吩咐道,「去将八王爷带过来!」 禁卫军领命,退身离开。 秦陌芫眸色微变,其实她是担心诸葛千廷的。 若是她承认何永明辱骂她了,那等于就是和太后做对,她一个什么势力都没有的。 再者,诸葛辰风不在临城,她若是被太后害了都没人知道。 似是看出她的忧虑,诸葛榕斓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微怔,疑惑抬眸,正好对上男人安心的凤眸。 对呀,她忘了,若是诸葛千廷说了,堂而皇之的和太后作对,岂不是可以加入阡冶这边? 这样一来有阡冶护着,她一样会没事。 袖袍下,男人不舍的松开她的手腕,负手而立。 他两的动作前方两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国师一脸的冷嗤,轻抿茶盏敛去眸底的嘲笑。 有了媳妇忘了舅舅,这句民间话用在榕斓身上真是贴切! 皇上眸色微眯,几不可微的扫了眼两人方才的动作。 眸底的深意无人能看懂,还有着复杂之色。 沉寂的大殿中,诸葛榕斓的声音忽然响彻开来,「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禀报。」 皇帝声音少了几分沉冷,「说。」 男人凤眸幽深,清冷道,「御史台主为帮何永明,出剑阻拦伤南戎太子。」 楼绍紧抿着薄唇,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收紧。 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传出,「明净,拿进来。」 大殿外,明净双手捧着长剑走进来,躬身将长剑递过去。 男人接过长剑,袖袍一挥,长剑落在楼绍面前。 长剑上特殊御史台的标记落入众人目光里。 皇帝脸色沉寒,目光直直摄向楼绍,「楼绍,真有此事?」 楼绍微低着头,脸色阴寒。 闻言,他双手拱在身前,「回皇上,确有此事,不过微臣只是在远处看到有人殴打何永明,出于好心,只是扔出长剑阻止那人的毒打而已,并不知此人就是南戎太子,并非有意刺杀,还望皇上明察。」 他忽然转头看向秦陌芫,头微低着,态度端正道,「对此,本官对南戎太子说声抱歉,还望南戎太子莫要气坏身子。」 随即,又对着皇帝道,「皇上,微臣只是好心救人,当时并不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如今倒是差点伤了南戎南台,微臣甘愿受罚,请皇上降罪。」 楼绍这招倒是让皇帝顿然蹙眉。 他眉心微凝,问向秦陌芫,「南戎太子,他说得可属实?」 秦陌芫敛眸,沉声道,「属实。」 毕竟是真的,所有人都看着。 而且这个楼绍以退为进,倒真是奸诈的很! 皇帝眸色微眯,倒是一时无言。 楼绍也是太后的人,但此人经常保持中立。 此次事件他说得属实,有理有据,且在不知情况下出手的。 若是重罚,难免显得他这个皇帝可以偏向南戎太子,如此一来,到让有心人会传出,他一个皇帝怕南戎的势力。 脸色微沉,皇帝冷声道,「你差点伤了南戎太子是事实,此事可大可小,索性南戎太子没有受伤,否则你难辞其咎!」 皇帝摆了摆手,「你亲自去刑部领罚,重打五十打败,施以惩戒,长长记性。」 楼绍低头,恭敬道,「微臣领命。」 他缓缓起身,目光始终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人。 弓着身子退出大殿,身影彻底离开了龙殿。 何提督脸色青紫,他其实早该想到楼绍会摒弃脱身,没想到会这么干脆。 如今何永明不仅辱骂了八王爷,还试图殴打南戎太子,这两项罪责足以将他致死。 他绝不能因为这一个儿子害了整个何家。 眼前这种情况,唯有弃帅保车,他们何家和太后本就有沾亲带故。 一直以太后马首是瞻,皇上本就对他们心声怒意,如此一来,不是正中皇上手里吗? 他派去的人求太后救命的人至今未来,许是太后也不想再救何永明了。 不等八王爷来,何提督忽然狠狠扇了何永明一巴掌,怒喝道,「你个逆子,往日为父忙于朝政,对于疏于管教,你竟然发现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说着,他双手拱在身前,恭敬道,「皇上,何永明犯了大错,不知悔改,微臣求皇上重重责罚他,微臣权当没有这个儿子,何家也再没有何永明这个人!」 他说的真诚,那神态,那语气,仿佛现在就恨不得将何永明逐出族谱。 诸葛榕斓凤眸幽深,神情清冷淡然,仿佛早已料到一样。 秦陌芫则是心里冷笑,何永明如何也没想到往日疼爱他的父亲会将他推向死亡。 何提督弃帅保车,牺牲何永明,保全整个何家。 毕竟何永明辱骂诸葛皇家这一项便是死罪。 (https://.biqukan/67_67276/9648490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七十七章 臭和尚,你手往哪放呢? 平常仗着太后新人宠爱,嚣张惯了,一时没守住脾气。 她刚想忍着怒意道歉,压下这个事。 可对方完全不给她一丝机会。 秦陌芫对着远处摆手,冷声道,「你,过来!」 远处的禁卫军虽有疑惑,却也走过去,恭敬道,「南戎太子有何吩咐?」 老嬷嬷心里忽的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只听她冷厉一声,「去将你们皇上请过来,本宫倒要问问,皇上将本宫邀请到宫里是来受一个奴才欺辱的吗?」 老嬷嬷这才吓的跪在地上,瞬间没了气焰,「南戎太子饶命,老奴没有那个意思,是太后娘娘让老奴请南戎太子去永安宫一趟。」 秦陌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请?方才你怎么不跪下来好好请?」 老嬷嬷脸色一白,忽然磕头道,「南戎殿下宅心仁厚,定然不会与老奴这等奴才见识,请南戎太子恕罪。」 她伏地跪着,双眸里隐藏着愤怒。 而且,隐隐能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视线。 毕竟她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如今对一个别国的太子下跪求恕罪,这些年的脸面全丢了! 秦陌芫身子微躬,笑眯眯的低头,「你说反了,本宫向来小肚鸡肠。」 说着,她直起身,厉喝道,「将你们皇上请过来!」 「或者——」她一撩前袍,拾步走向大殿方向,「将她带过来,随本宫一起去大殿见皇上,本宫倒想问问,北凉的一个奴才都如此放肆!」 老嬷嬷脸色彻底变了,身子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两个禁卫军上前,将老嬷嬷扶起来,朝着大殿的方向而去。 老嬷嬷脸色变的惨白,给一旁的禁卫军使眼色,低声道,「老奴可是太后娘娘的人,你们将老奴交给皇上,若是得罪了太后娘娘,你们两人可担待的起?」 禁卫军脸色不变,目视前方,丝毫没将她的话放在耳里。 老嬷嬷这才回过味来,大殿周围的禁卫都是皇上的人,怎么会怕太后娘娘? 她刚走想再说什么,忽然一个耳刮子「啪」的一下再次打了过来。 这一耳刮子打的她眼前发晕。 看着明明走远了,却忽然返回来的南戎太子,惊的瞪了眼珠子。 「当众威胁皇宫的禁卫放了你,好大的胆子,本宫看北凉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秦陌芫眉心微挑,眉眼深处皆是泛着冷佞之色。 在众人眼里,都知道南戎太子纨绔,那她就装到底。 反正这些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 大殿里,太监走进来,躬身道,「皇上,南戎太子求见。」 皇帝眸色微凝,语气稍有些疑惑,「走了为何又回来了?」 太监犹豫了继续,这才道,「回皇上,南戎太子说,太后娘娘身边的桂嬷嬷对她不敬,出言辱骂,南戎太子见她是咱们北凉的奴才,不好惩罚,这才带来让皇上处理。」 皇帝脸色一沉,将手里的奏摺狠狠掷在桌上,「这个桂嬷嬷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抬手捏了捏眉心,皇帝不耐道,「让他们进来。」 太监宣了他们进来。 秦陌芫刚拾步走进,外面再次传来太监的声音,「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和九王爷求见。」 太子殿下? 不正是诸葛辰祐吗? 她记的诸葛辰祐好像被皇帝受罚半年不准出东宫,这好像还不到半年? 转念一想,必然是皇后在从中做了什么,不然太子怎会提前出来? 秦陌芫站在大殿中间,负手而立,神情傲然,浑身透着矜贵的气息。 但,隐隐又有种玩世不恭的痞气。 在她身侧,是跪着的桂嬷嬷,浑身哆嗦着。 禁卫军退了出去。 皇帝冷眉,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诸葛辰祐与诸葛千宏进来时便看到眼前的一幕。 秦陌芫傲然立在大殿中,目视前方,与他们两人进来了,丝毫不予理会。 皇帝扫了眼他们,微微抬手,示意他们站一侧先等着。 「是,父皇。」 两人退身站在一侧,眉眼微眯看着眼前的情况。 皇帝沉喝道,「抬起头来!」 桂嬷嬷抬起头,一张老脸此刻红肿,看起来真像个猪头。 皇帝眉眼一深,看了眼秦陌芫。 这叫不好惩罚? 这已经是下了手,这脑袋就差没有被打飞了。 桂嬷嬷肿着脸,声音吐字不清,「皇上……」 「皇上,此奴才公然对本宫不敬,态度恶劣逼迫本宫必须去永安宫,甚至出言侮辱本宫不知礼数!」 秦陌芫先发制人,神情冷傲。 看着桂嬷嬷想要狡辩,她继续道,「本宫可是南戎太子,在北凉皇宫竟被一个奴才欺负到头上,皇上是不是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桂嬷嬷彻底的身子发软,不停的磕头,「皇上,老奴没有……」 「没有?」秦陌芫打断她的求饶,侧身站着,居高临下的睇着她,「那本宫就问问你!」 她冷声道,「你见了本宫可行礼了?」 桂嬷嬷身子一颤,刚想要否认,头顶便传来冰冷的声音,「你否认也没关系,当时可是有很多禁卫军听到了。」 她登时噤了声。 秦陌芫再次问道,「你说本宫身为南戎太子,连礼数都不懂。」 桂嬷嬷彻底脸色无血,身子颤抖的厉害。 秦陌芫眉心一挑,再次道,「你用你们北凉太后的名头压本宫,本宫不去,你甚至怒瞪本宫,是不是!」 桂嬷嬷彻底趴在地上,一时间无言。 她眼珠子一转,刚要说话,谁知对方再次抢了她的话头,「你不承认没事,外面那么多禁卫听着,本宫也不会随意诬陷一个老奴才。」 这一来二去的,将她的话堵的死死的。 诸葛千宏和诸葛辰祐皆是目光深凝这秦陌芫,神色各异。 尤其是诸葛辰祐,眉眼轻垂,将眸底的杀意隐匿。 当初若非是这个臭小子,他怎会被父皇囚禁半年。 若不是母妃求情,他怎么能这么早出来? 皇帝脸色冰冷,目光怒沉的睇着桂嬷嬷,「南戎太子说的可对?!」 桂嬷嬷不停的磕头,「皇上恕罪,这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不知礼数,是老奴冲撞了南戎太子,与太后娘娘无关,太后娘娘让老奴来请南戎太子过去,是老奴仗着太后娘娘信任,失了分寸,请皇上恕罪。」 沉寂的大殿中都是桂嬷嬷「碰碰」的磕头声。 皇帝眸光微凝,无视桂嬷嬷已经磕破的磕头,冷声道,「你冲撞的是南戎太子,人家已经找到朕跟前了,即便你是太后的人朕也不会保你。」 他看向秦陌芫,问道,「不知南戎太子想要怎么处罚这个奴才?」 秦陌芫负手而立,眉心微挑,目光却是看向皇上。 老狐狸! 自己不想得罪太后,将烫手山芋丢给她。 不过无畏。 沖桂嬷嬷此事她已经和太后结下樑子了。 而且她听说阡冶和太后也是对立的,既然如此,何不抓住机会出口恶气? 她淡淡一笑,笑意让人心生寒意。 转身看着桂嬷嬷,「本宫的要求很简单,让桂嬷嬷围着皇宫跑一圈,边跑边喊一句话。」 皇帝倒是来了兴致,「什么话?」 秦陌芫笑眯眯弯眉,「老奴不懂礼数,狗仗人势,坏了北凉皇宫的规矩,请南戎太子宽恕。」 迎着皇帝兴味的眸子,她恍然道,「还有,派人监视她,必须绕着皇宫每个角落喊完为止,否则本宫会追究到底!」 桂嬷嬷脸色青紫难看,身子抖的厉害。 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 让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跑完整个皇宫,还要边跑边喊那些话! 先不说几天都跑不完。 就说那些话,说出来太后娘娘绝对会杀了她。 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让她绕着皇宫,当着一群宫女太监的面说自己不懂礼数,狗仗人势,坏了北凉皇宫的规矩。 这不是当众告诉所有人,永安宫是个没有礼数的宫殿! 太后娘娘身边的人都是狗! 永安宫的人都是蠢才,只会坏北凉皇宫的规矩吗? 让她喊这些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这股念头刚冒出来,却被居高临下的身侧人的声音再次吓的浑身冒冷汗。 南戎太子说,「她若是不配合,本宫便请皇上将她九族五马分尸,暴尸荒野,给本宫南戎一个交代!」 她冷傲扬眉,「本宫是南戎太子,代表的是整个南戎,在北凉被一个老奴才欺负了,怎可轻易了事!」 皇帝和诸葛千宏与诸葛辰祐都知道,秦陌芫在南戎皇帝心中的份量。 若是得知她受一丝委屈,南戎皇帝必然不会顾及两朝交好,会主动举兵攻打北凉。 到时战乱发生,受苦的事黎民百姓,他们北凉也讨不到好。 桂嬷嬷自然也知道这其中道理,这一刻悔的想死。 可如今不是她想死就能解决的。 她死了一了百了,她的家人,她亲弟一家,他们家的香火可就断了。 皇帝看着桂嬷嬷,「这惩罚你可愿意?」 桂嬷嬷咬牙,颤惧道,「老奴愿意。」 于是,桂嬷嬷被禁卫拉了出去,由禁卫在身后跟着。 她在前面跑着,边跑边喊,「老奴不懂礼数,狗仗人势,坏了北凉皇宫的规矩。」 来往的太监和宫女皆是看着她,交头接耳。 桂嬷嬷脸色苍白的难看,太阳炙热,烤的人头髮晕。 脸又肿又疼,还偏声不能停下,必须边跑边喊。 在皇宫常年树立的威严在今日全部掉在地上了! 大殿上,秦陌芫恭敬道,「本宫谢皇上的公平判决。」 皇帝眉眼一深,「南戎太子没有受委屈就好。」 正好他也算借她的手,让太后收敛一些。 秦陌芫怎么会不知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谁让他是阡冶的爹,对阡冶又宠爱。 皇帝都忌惮太后,不能随意出手,她是南戎太子,毫不畏惧。 这个忙,帮的值。 转身离开,却在抬眸之际,撞上了诸葛辰祐的阴冷的视线。 她可没忘诸葛辰祐派的人想要杀了她,反被她误打误撞给设计了。 临走前,她忽然问了一句,「太子殿下,你喜欢烟花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诸葛辰祐简直想要立刻宰了她! 他身边那批武功高强的隐卫原本是最衷心的手下。 如今却藏着这么大的隐患,随时会因为特质的烟花背叛他! 而且! 现在那批隐卫根本不会伤害秦陌芫,只因她曾是手持烟花的人。 皇帝目光深冷,在诸葛辰祐身上凝了几许。 秦陌芫眉心微微一挑,得意的转身离开。 今天真是痛快! 而且,有个太子的身份简直不要太好。 到哪里都可以横着走! 皇帝看了眼离去的秦陌芫,眸色微深,不知其味。 半晌,收回视线,语气威严,「你们有何事?」 两人上前,双手拱在身前。 诸葛辰祐微低着头,「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是为了淇城一事,半月前去淇城上任的官员又离奇死亡了。」 诸葛千宏道,「父皇,这已经是第四个官员了,修水坝一事已经拖了一年,不能再脱了,不然不止淇城,就连周边的几座城池也会受到牵连。」 皇帝冷眉,大殿内一时间陷入沉寂。 * 秦陌芫直接回到了二王府。 看着守在外面的侍卫,她眉心一扬,直接走了进去。 这一次,没人再敢拦她。 绕过迴廊,看到明净守在书房外,她径直而去。 来到明净身前,笑眯眯弯头,「你还拦不拦本宫?」 明净抿唇,缄默不语。 他微微侧开身子,不阻挡她的路。 原以为她会进去,谁知—— 她忽然「哎呦」一声,踉跄几步撞在他身上。 明净避之不及,被她撞个正着。 还未回神,只觉肩膀一重,便被一股内力震的飞出撞在后面的柱子上。 秦陌芫腰身一紧,旋即落在熟悉的怀抱里。 她双臂揽上诸葛榕斓的脖颈,很是委屈的瘪嘴,「和尚,明净不让我进去找你,还阻拦我。」 男人低笑,长臂箍着她,目光凉凉的看向明净,「自己去领罚。」 明净瞪了眼赖在男人怀里不下来的秦陌芫,只能恭敬应声,「是,爷。」 秦陌芫将头靠在诸葛榕斓胸膛处,幸灾乐祸的看向明净,眨了眨双眸。 小样的,之前他怎么对她,她就报復回来。 脖颈忽然一暖,她疑惑抬眸,撞进男人泛着深情的凤眸。 男人凤眸轻垂,指腹摩挲着她脖颈处浅浅的伤痕。 这是那晚她来找阡冶,明净的长剑划破的。 凤眸骤深,男人清冷的声线再次响起,「明净,惩罚加倍!」 明净脚步一顿,咬了咬牙,认命道,「是,爷。」 秦陌芫下意识抓住诸葛榕斓的手,「阡冶,算了吧,明净也是……」 「明净,惩罚加三倍!」男人薄唇轻启,却是让秦陌芫惊了一下。 什么情况? 「阡冶,你……」她话还未说完,明净的声音蓦然从远处传来,「秦公子,你不要为属下求情了。」 是她害的他受罚。 如今当着爷的面为他求情,是嫌他死得不够惨吗? 好吧。 秦陌芫不吭气了,这一刻心里还挺对不起明净的。 男人的指腹仍旧摩挲在她的伤口处,「你的伤痕我会帮你去掉,恢復如初。」 秦陌芫伸出自己的双手,笑眯眯弯头,「还有我的手,你赔我。」 男人敛眸,看着她掌心的细小伤痕,薄唇噙着宠溺的笑意,「好。」 忽然大黑的叫声传了过来,听的秦陌芫是心尖一颤。 「没事。」诸葛榕斓将她箍在怀里,凤眸凉薄的看向远处。 大黑一个急剎勐地顿住,夹着尾巴,一声不敢再叫了。 秦陌芫小手攥着他的袖袍轻轻一拽,小脸满是委屈,「和尚,它之前差点咬死我。」 男人轻笑,丰神俊朗的容颜上,笑意像是侵染了万千芳华,俊美如谪仙。 薄唇轻启,宠溺道,「你想怎么做?」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我今晚想吃狗肉。」 男人未做犹豫,宠溺笑道,「好。」 大黑彻底不淡定了,摇晃着尾巴,走到他们跟前。 然后—— 前蹄一跪,对着秦陌芫磕头了! 磕——头——了! 一条狗对着她,磕头? 秦陌芫觉得自己的认知要被颠覆了。 这狗貌似能听懂他们的对话? 大黑狗不停的对秦陌芫磕头,不时的讨好叫着。 不然转身离开,没过半晌,嘴里叼着一个竹篮过来放在地上。 再次跪在地上,讨好的叫着。 秦陌芫低头,看着筐子里竟然放着烤鸭。 她眸色微眯,抬头看着诸葛榕斓。 男人眉目星辰,含着宠溺的笑意,附在身后的手却是轻轻一扬。 大黑像是示意似的,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秦陌芫双手揪住他的衣襟,危险出声,「你教它的?」 男人薄唇轻启,「它本就会。」 她又问,「你捨不得它?」 男人摇头,「没有。」 她冷哼,「那我宰了它你有意见吗?」 男人轻笑,「没有。」 她抽出腰间匕首递给他,「我要亲眼看着你宰了它。」 诸葛榕斓接过匕首,「好。」 他眉眼轻抬看向远处,声线低沉道,「大黑,过来。」 刚跑远的大黑夹着尾巴,胆怯的看着男人手里的匕首。 一点一点的磨过来。 「过来。」男人再度出声,语气多了几许凉意。 大黑登时跑过去。 秦陌芫眉眼轻垂,看着男人手里的匕首忽然一扬。 稳准狠! 然后朝着大黑的背部刺去,这刀下去,刺穿心脏,必死无疑。 「停!」秦陌芫快速阻拦,诸葛榕斓薄唇噙着笑意。 匕首的剑刃刚好附在大黑的背部,稳稳停下。 大黑吓的身子颤抖着,嗷呜的叫着。 一双绿油油的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秦陌芫。 那眸底的求生欲和讨好让她很是不忍。 秦陌芫夺过诸葛榕斓手里的匕首,「看在它以前在城外救过我一次,暂且留它一条狗命。」 「不过——」她低头警告的瞪着大黑,「日后再对我乱咬,我一定宰了你!」 大黑听话的叫着。 男人将她揽进怀里,薄唇噙着宠溺的笑意,「还生气吗?」 秦陌芫一顿,忽然凑上前,笑眯眯的挑眉,「若我还气着,你要怎么做?」 男人忽然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书房,低沉醇厚的声线透着兴味,「你猜。」 靠! 秦陌芫总觉得不对劲! 果然! 书房外,十罗剎只听到秦陌芫的叫声,「臭和尚,你手往哪放呢?」 男人低沉的笑意传了出来,「放在该放的地方。」 秦陌芫羞恼,「你不是说等大婚之日在那啥吗?」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透出窗外,泛着柔情的宠溺。 「本王先熟悉一下。」 熟悉一下? 「臭和尚——」 * 永安宫,徐香缭绕。 垂帘后,太后双眸轻阖,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 指尖轻轻捻着佛珠,眉心一会舒展一会紧拧。 似是不安,却又在强自抑着。 两名宫女分别跪在两侧,双手轻轻的为她敲打着双腿。 低眉敛目,安分做着手里的事。 太后微微抬手,一旁的蔡嬷嬷上前,双手扶住她的手臂,恭敬道,「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蔡嬷嬷眼神一扫,两名宫女授意,行了一礼,起身恭敬退了出去。 太后坐起身,指尖始终心神不宁的捻着佛珠。 她蹙眉,冷声道,「你去看看桂嬷嬷怎么还没回来。」 蔡嬷嬷收回手,恭敬应声,「是。」 当她走到永安外时,刚好看到桂嬷嬷跑到了永安宫的外面。 双脸红肿,身子一摇一晃的,像是随时要倒下去。 一边跑一边嘴里喊着,「老奴不懂礼数,狗仗人势,坏了北凉皇宫的规矩……」 不停的重复念着,时不时走过的宫女太监都眼神各异的看着。 身后有两个禁卫军跟着,一旦她停下来便会被禁卫军呵斥。 她这条老命迟早得交代在这里。 皇宫这么大,不吃不喝,一直跑着喊着,不到两天,就会没命。 桂嬷嬷转头看向站在永安宫外的蔡嬷嬷。 刚想要她开口向太后求情,忽然想到此事因她而起,害的太后娘娘丢了脸面,怎么还会帮她? 于是紧咬着牙,继续边跑边喊。 蔡嬷嬷脸色一变,扫了眼远处时不时看向桂嬷嬷的宫女太监,转身快步朝着永安宫内而去。 当蔡嬷嬷跑进寝殿,将看到的事情尽数说完后,太后脸色变了。 她脸色沉怒,将手里的佛珠狠狠掷在桌上,「反了天了,这皇帝是当众让哀家丢人吗?」 太后气的站起身,蔡嬷嬷急忙上前扶着。 她气的胸腔起伏不定,「那个废物,让她办点小事都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蔡嬷嬷附耳道,「太后娘娘,此事老奴觉得不简单,以皇上的手段,他不会当众让太后娘娘难堪,这其中必有其他原因。」 太后脸色阴沉,却也沉得住气。 她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这次若是找皇帝理论,她讨不得好。 太后看向外面,语气裹着冷肃的寒意,「你去外面打听下,究竟怎么回事。」 蔡嬷嬷恭敬应声,「是。」 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蔡嬷嬷急匆匆的回来了。 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走到太后跟前,躬身道,「太后娘娘,老奴打探到了。」 太后凝眉,手握茶盏,轻轻抚着茶盖,「说。」 蔡嬷嬷低声道,「那人说,是桂嬷嬷对南戎太子不敬,南戎太子直接去见了皇上讨个公道,皇上便交给南戎太子让她看着处罚。」 太后凛眸,将茶盏重重掷在桌上,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所以对哀家的警告,对永安宫的讽刺和笑话都是南戎太子所为?」 蔡嬷嬷低声道,「是。」 是? 呵! 太后手臂微阳,放在桌上的茶水骤然落在地上。 茶盏破裂四散,茶水溅了出来。 蔡嬷嬷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息怒,保重身子要紧。」 太后冷冷望着宫外,眉心紧拧,泛着阴毒。 一个别国的太子怎么有能耐敢堂而皇之的惩罚她的奴才,还这般打她的脸面。 没有皇帝的授意,南戎太子胆子再大也翻不了天去! 皇帝这是借了南戎太子的手来警醒她,她岂会看不出来? 先是诸葛榕斓以阡冶的身份骗了她这么多年,让她对楚妃的儿子恭敬对待了多年,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皇帝明知道阡冶就是诸葛榕斓,还暗中庇护,若非她查出蛛丝马迹,直到阡冶恢復身份她才能得知。 再是一个凤城土匪,三番四次的和诸葛榕斓混在一起。 没想到一个土匪还是南戎的太子,更是南戎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如今到了北凉,在她头上动土,和诸葛榕斓联起手来对付她。 一个北凉受宠的二王爷,一个南戎受宠的太子,两人若是联合在一起,北凉储君之位诸葛辰风哪里还有机会? 如今丞相那个老东西想着法的让颜攸淸攀上诸葛榕斓这个高枝。 若是诸葛榕斓再有丞相那老东西的相助,诸葛辰风毫无胜算。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更不会再让楚家的人骑到她头上! 太后冷眉,「你还查探到什么消息了?」 蔡嬷嬷恭敬道,「回太后,老奴听说了一件事。」 见到太后的手势,她走了过去,将打探的消息说了出来。 * 翌日,檀寒寺的人派人来接走了诸葛榕斓。 因为无绝大师回来,思念二王爷,便将其街道檀寒寺叙旧。 思念? 叙旧? 秦陌芫走在街头,满满的讽刺。 只怕无痕老东西又想出什么阴招了。 行走间,手腕蓦然一紧,还未回神便被人拉到一旁的小巷内。 秦陌芫一怔,抬眸看着对面的人。 正是诸葛千廷。 那一双圆碌碌的双眸瞪着她,质问道,「你有没有将我的伪装告诉二哥?」 双眸危险眯起,那架势,若是她敢说告诉了,诸葛千廷绝对要和她干仗。 眉眼一弯,她扫了眼诸葛千廷身前,对方却是惊的往后一跳。 双手护住身前,怒斥一句,「臭流氓,往哪看呢?」 秦陌芫弯头,「啧啧」摇头,「诸葛千廷,你藏的够深的呀。」 诸葛千廷扬眉,「本王如何关你何事?你就说,你有没有告诉二哥本王的伪装?」 秦陌芫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愣是让诸葛千廷慌了。 她骤然伸手揪住她的衣襟,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说了?!」 「没有。」秦陌芫笑出声,挥开她的禁锢,「若是说了,本宫又何必在小溪边褪去僧衣盖在你身上。」 「不过——」她倾身上前,神秘兮兮的问了一句,「你现在是男装,即便和蓝蜀冉走到一起又该怎么办?难不成瞒蓝蜀冉一辈子?」 诸葛千廷蹙眉,移开视线,眸底隐匿着一层复杂,「日后的事再说,还没走到那一步。」 秦陌芫也不好过问太多,毕竟这些都是诸葛千廷的秘密。 「哟,这不是那个凤城的土匪吗?怎么还有胆子来临城?」 一道轻蔑的声音骤然响彻小巷外,带着很让人欠扁的语调。 秦陌芫转身看去,眉心微扬,唇角挑起痞气的弧度。 看着站在小巷外,长的倒是看得入眼的男人,不过就是有点太娘气了。 这样子,总有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诸葛千廷在看到对面的人时,却是下意识身子一绷,几不可微的躲在秦陌芫的身后。 这细微的动作入了两个人的眼。 外面的人得意讽笑,扬着手里的扇子,那姿态,明显一副风流欠揍的模样。 见诸葛千廷想要说话,秦陌芫先一步堵住她的口,悄声问道,「他是谁?」 来临城这么多次了,从未见过他。 诸葛千廷低声道,「他是何提督的儿子何永明,是太后的亲姑孙,仗着这层关系,一直横行霸道,你别招惹他,我们找机会熘。」 让她熘? 怎么可能! 太后的亲姑孙吗? 秦陌芫径直上前,双手慵懒叉腰,玩世不恭的挑唇,「正是你土匪爷爷,孙子,想爷爷了?」 围观的人皆是闷笑出声。 诸葛千廷亦是闷笑,却躲在秦陌芫身后不敢出来。 何永明脸色一暗,「一个土匪如此狂妄,别以为有诸葛榕斓罩着你我就不敢你拿你怎么样!」 他伸手一直,直直指向诸葛千廷,冷喝道,「老王八,你站在土匪头子身后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信不信我告诉姑奶你向着外人?」 (https://.biqukan/67_67276/9652227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七十六章 穿上女装找阡冶,和好 周身沉寂,唯有他的声音清晰的划过耳畔。 白梓墨步伐骤然一顿,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眸底划过一丝诧异。 「你不必诧异,为父早已知道她是女儿身。」 似是想起什么,白梓墨急步而来,一瞬不瞬的凝着他,「那皇上知道吗?」 白峰崖敛眸,復而看向远处,「我想,他或许是知道的,只是和我一样,假装不知。」 他笑看着白梓墨,「你没发现之前皇上有意无意的让你与芫儿待在一起吗?」 这般一说,他蓦然想起。 的确,在洛妃的事情结束后,皇帝有意无意的让他与秦陌芫相处。 当时他只以为是为了让他刚好的相助秦陌芫。 难道不是吗? 白峰崖淡笑,「只要你真的爱芫儿,不论是为父还是皇上,都会帮你,皇上对洛儿的爱无法想像,浓厚到可以让外姓人接管慕容家的江山。」 白梓墨心神微颤,第一次跌入死湖的心有了一丝颤动。 他敛眸,转身离开。 平常沉稳的步伐此刻竟有些踉跄。 白峰崖看着他的背影,笑出声。 这一生他亏欠了梓墨太多,若是能让他后半生幸福,无论要付出什么,他也甘愿。 * 天色渐晚,檀寒寺的前院不断漂浮着一层灰尘。 明净站在远处,蹙眉看着拿着扫帚,像是打架似的乱扬着。 最终,忍不住说了一句,「太子能否好好扫?」 秦陌芫一手拿着扫帚,一手叉腰,眉心微挑讽刺道,「你主子让你监视我又没让你教本宫怎么扫,你看不惯你来扫。」 她对着扫帚伸手,示意他过来扫。 明净脸色一黑,顿时闭上嘴不吭气了。 他说不过她,闭嘴总行。 只是—— 一会的功夫,檀寒寺的前院乌烟瘴气,像是万马奔腾过的场面。 身后传来咆哮声,「秦陌芫,你会不会扫地?」 转身,看着疾步走来的无绝,她笑眯眯弯头,「我不是在扫吗?」 无绝真是气的眼皮子一跳一跳的。 他不耐道,「你去扫别的地吧。」 秦陌芫笑眯眯的点头,「是,主持。」 拖着扫帚,朝着远处的院落而去。 正准备踏入院落,眼前蓦然一道暗影阻挡了她的去路。 秦陌芫挑眉,兴味的看着明净,「做什么?」 明净冷声道,「爷让你扫地,并没有让你回禅房。」 她瞭然点头,伸手指向里面,质问道,「本宫是进去扫地的,没看到院落里很脏吗?难道你家主子规定本宫必须先扫哪里?」 明净一时语塞,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秦陌芫伸手捏着他的袖袍,明净却是一惊,勐地闪身推倒一旁,戒备的看着她。 还是这么怕她? 她又不会怎么他。 拖着扫帚走进院落,她规规矩矩的扫地。 扫了眼远处的两间禅房,她的和颜攸淸的都是黑的。 但! 为何阡冶的禅房里是亮的? 而且! 里面隐隐传出颜攸淸温柔娴雅的笑意。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女的还笑的这么欢! 秦陌芫咬了咬牙,一边扫地一边瞄着禅房。 要不是明净在,她真想扒门边听听里面在说什么,颜攸淸竟然笑的那么开心! 扫着扫着,她渐渐靠向了阡冶的禅房。 眼前骤然一暗,泛着寒意的剑柄横在她脖颈。 明净冰冷的声音传来,「太子,这里很干净了。」 秦陌芫恼怒的瞪着他,冷哼一声,后退几步,很是缓慢的扫着院落。 就在她继续磨蹭时,禅房内陡然传来清冷寒凉的声音,「明日晌午扫不完,罚打扫檀寒寺半个月。」 靠! 这是要她的命吗? 明日晌午扫完? 这天黑不熘秋的,是不想她晚上睡觉吗? 还是不想她打扰他与颜攸淸的约会? 秦陌芫紧抿着唇,忽然有些沮丧。 看了眼掌心磨出的一点点水泡,讥讽一笑。 扫就扫,她就不信明日晌午她扫不完! 快速扫完院落的,秦陌芫毫不留恋的走出了院落。 一直扫到半夜,几乎将一小半檀寒寺扫完了。 双手磨出水泡,烧痛的厉害。 她恍若不痛,而后来到后厨,继续扫,时不时的看向外面。 远远的,看到诸葛千廷担着两桶水走了过来。 边走边嘟囔着。 月色下,竟显的一个男人有几分娇俏的模样。 诸葛千廷走到后厨,看到秦陌芫时,顿时叫骂道,「累死本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挑满。」 他将水倒入了水缸,直接坐在台阶上,痛的拍着双肩。 秦陌芫亦是坐在他身侧,瞪了眼他,「要不是你见一个假老鼠都能吓的蹿起来,本宫能与你一起受罚?」 诸葛千廷亦是瞪着他,「你一个男人,没事叠那女儿家家的玩意做什么?」 秦陌芫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瞪着他,「你一个男人胆子连个女人都不如,害怕一个假老鼠?」 诸葛千廷一时语塞,脸红脖子粗的,冷哼一声,生着闷气。 看着他袍角被水侵湿,软靴都是嘀嗒着水。 一撩前袍坐下,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要不咱两合作下?本宫帮你挑水,挑完水你帮本宫一起扫地?」 诸葛千廷一思索,点头,「成交!」 当秦陌芫挑起扁担时,明净上前阻拦,「太子,你是扫地的。」 她弯头一笑,眉眼处都是痞气的气息,「你家主子有说本宫不能干别的吗?本宫挑会水再扫地不行?」 明净紧抿着唇,又没话说了。 诸葛千廷亦是对着明净冷哼一声,和秦陌芫一同走向后山的小溪处挑水。 看着他们离开,明净终是没有跟上去,反身朝着禅院而去。 刚走到房外,清冷的声线自门内传出,「为何不在跟前看着?」 明净脚步一顿,踌躇了半晌不知该不该说。 在他犹豫间,房门蓦然打开,男人一袭白袍长身玉立,俊容在月光下愈发俊美。 他凉声道,「要说便说,何必吞吞吐吐!」 明净低着头,低声道,「秦公子丢下扫帚,与八王爷一起挑水了。」 陡然间,男人周身裹着寒烈的气息。 明净站在一侧,低着头,等着他吩咐。 院落了传来「吱呀」一声。 月色下,一抹身影站在禅房外。 颜攸淸小脸秀娴,看向同样站在房外的诸葛榕斓,询问道,「这么晚了,二王爷有事吗?」 男人凤眸深寒,并未理会她,径直朝着院落外而去。 修长的身躯踩着月色,白袍轻盪,消失在她视线里。 颜攸淸失望垂眸,不知为何,她总有感觉。 二王爷每次与她主动说话时,那个秦陌芫都在。 那个人若是不在,男人不会理会她一分。 当时在皇宫诸葛榕斓为她弹奏曲子,后来她才得知,亭台对面的阁殿之上,当时秦陌芫也在。 这也是来到檀寒寺,无意中从诸葛千廷口中得知的。 难道诸葛榕斓这般做只是给秦陌芫看的吗? 只是,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事? * 月色清凉,后山小碎石上,两道脚步声簌簌的。 来回踢了好几次,秦陌芫累的够呛。 诸葛千廷站在小溪边,将水桶甩到溪水里。 秦陌芫站在他身侧,忽然看到脚边似有凉意划过。 垂眸看去,竟是一条蛇。 眉心一挑,她弯腰捡起蛇,掐住它的七寸。 而后,抬手拍了拍诸葛千廷的肩膀。 男人疑惑转头看向她,「怎么——啊啊啊!」 在看到眼前忽然冒出的蛇时,诸葛千廷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像是缠绕了无数条蛇一样。 吓的往一旁疯狂跑去,却忘了身侧是小溪,直接一头栽到了溪水里。 溪水说深也不浅,整个人掉到里面扑腾着。 「秦……陌芫……本王不会……水!」 诸葛千廷时不时的冒出头,鼻腔里灌满了溪水,呛的他快要窒息。 秦陌芫一惊,糟了,玩大发了! 丢掉手里的蛇,扑通一声扎到水里。 游到诸葛千廷身边,发现她依旧昏迷过去。 抱住他的腰身,将他拉着往溪边游去。 只是—— 她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很不对! 将他的头浮出水面,错愕的看着他身前被溪水沁透的衣袍。 再看了眼自己身前,瞳眸骤然一缩! 犹不敢相信,她伸出手在他身前触碰…… 靠! 诸葛千廷竟然也是女人! 一瞬间,之前的一些事情全部席捲脑海。 怪不得诸葛皇族的王爷各个深谋远虑,都在为皇位用尽心机。 而他却只想着保护好自己,追逐自己喜欢的事物就好。 怪不得她不惧众人的看法,大胆直白的表明喜欢蓝蜀冉。 之前在宫外,她穿了诸葛千廷的衣袍,和她的身形有一些相似。 原来她也是女子,即便是男装,身形也不会高到哪里。 还有,方才在寺庙里看到她挑着水来,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娇俏。 原来她本就是女人。 所以很怕老鼠,很怕蛇。 若非这场落水,她根本不知诸葛千廷是女人。 这人隐藏的比她还好。 将她扶上岸,放在地上。 看着苍白的小脸,心里泛起同情。 生在皇家,不被皇帝所疼爱,还必须女扮男装,只为了活下去。 双手附在她身前,不停的按压,试图将她心肺积压的水驱出来。 直到她勐地一咳,将肺里的溪水吐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 蓦然间,一道沉厉的声线传了过来,夹杂着蚀骨的寒意。 秦陌芫一怔,眉眼一抬,对上一双盛满怒意的凤眸。 看着立在远处的阡冶和明净,她心下一慌,快速褪去身上的外袍盖在诸葛千廷身上。 而自己只着一件里衣,玲珑身躯尽显。 在他们眼里,已经知道她是女人了。 可诸葛千廷不行,她隐瞒了这么久,不能因为自己害的她伪装被识破。 见她的动作,远处的男人俊容沉寒,附在身侧的五指收紧。 隐匿在暗处的十罗剎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这一幕。 秦陌芫笑眯眯的看诸葛榕斓,「阡冶,他落水了,我先将她送回禅房。」 说着,弯身抓起诸葛千廷的双臂,作势要将她背起来。 可! 还未用力,眼前蓦然凉风一扫。 下颚一重,手腕被骨节分明的五指用力攥住。 男人将她拉至身前,语气森然,「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秦陌芫一怔,却反应过来他说的何意。 看他如此,莫非是吃醋了? 吃她与诸葛千廷的醋了? 这般一想,秦陌芫勐地挑起,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 笑眯眯的弯头,「和尚,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男人身躯几不可微的一僵,语气沉寒,「下来!」 秦陌芫摇头,双眸里泛着几许泪滴,将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和尚,我手好痛。」 她委屈的看着他,头靠在他肩上,「你看,都是水泡。」 手腕一紧,男人将她扯下来,讥讽冷笑,「这些都是你自受的。」 男人退开步伐,却在下一瞬褪去身上的外袍扔过去。 沁凉的白袍砸在头上,她伸手取下。 男人凉薄的声线响彻在暗夜里,「穿上它,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她丢人现眼? 秦陌芫抿唇,忽然觉的心里凉飕飕的。 这一刻她真摸不透阡冶心里怎么想的。 男人声音沉寒,吩咐道,「将老八送回禅房。」 明净应声,上前作势要扶起诸葛千廷。 秦陌芫勐地转身,谁知转的太急,直接扑在了诸葛千廷身上。 一时间,周围静的出奇,只有溪水潺潺的声音。 明净紧紧蹙眉,看着她。 诸葛榕斓俊容愈发冰寒,薄唇紧抿成冰冷的直线。 秦陌芫站起身,拦在明净面前笑道,「我送八王爷回去就好,不用劳烦你了。」 「你以什么身份送?」 沉寂的夜色里,凉薄的声线夹杂着冰冷的溪水声,莫名的让周遭一切事物变的暗淡。 秦陌芫怕明净直接过来抢人,快速将诸葛千廷扶起。 迎着男人暗沉的凤眸,低声道,「今日我与她也算是共患难,她也是因我落水,我自然要亲自送她回去。」 男人薄唇紧抿,周身的气息寒凉如冰。 秦陌芫刚要拾步,却听男人厉喝一声,「明净,带老八回去!」 「不行!」她立刻阻止,瞪向明净,「本宫以南戎太子身份命令你,不准再向前!」 诸葛榕斓脸色暗沉,凤眸盈满怒意的睇着她。 明净冷声回道,「我只听从爷的吩咐。」 语罢,他上前作势就要带走诸葛千廷。 蓦然间一声轻咳打破了充满硝烟的暗夜里。 诸葛千廷迷离的睁开双眸,眉眼轻抬的瞬间便看到对面俊脸暗沉的诸葛榕斓。 心里一慌,她惊的刚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正被另一个人扶着。 侧眸,正好对上秦陌芫的双眸。 对方脸色一喜,眸底的担忧也顿然消失,「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要不要带你去看下大夫?」 诸葛千廷似是想起什么,勐地一惊,下意识看了眼身前。 只见身上穿着秦陌芫的僧衣,正好遮盖了她想要掩盖的秘密。 难道…… 她错愕抬眸,正对上秦陌芫笑眯眯的双眸。 那眸底的意味,瞭然,明显在说,她都知道了。 诸葛千廷脸色一白,下意识看了眼诸葛榕斓和明净。 彼时,秦陌芫凑到她耳畔,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只有本宫一人知道。」 诸葛千廷转头,两人的唇差点撞在一起。 两人还未回神,只觉前方劲风扫过。 诸葛千廷勐地推开秦陌芫的搀扶,正好被明净扶住手臂。 她匆匆拢紧僧衣,避开明净的触碰,冷声道,「本王自己回去。」 她可没胆子招惹二哥。 秦陌芫手腕一紧,接着被一股大力拉着向前跑去。 男人紧紧攥着她,那力道像是要卸掉她的手臂。 他的步伐极快,被他大力攥着,只能小跑的跟着。 「阡冶,我手疼。」她低声提醒,男人置若罔闻。 更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 秦陌芫累了一天,早已走不动,最终直接耍懒往地上一坐,低哼道,「我走不动了。」 男人松开她,转身之际,袍角划过脸颊,带起一丝沁凉的感觉。 一撩前袍,诸葛榕斓蹲下,单手捏着她的下颚,讥诮冷笑,「扶诸葛千廷时怎么不累?」 白皙如玉的指尖抵在她的心口,「还是你的心可以大到装很多男人,所以累了?」 凉薄的声线讥诮满满。 秦陌芫心头一颤,痛意骤然席捲而来。 她错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男人凤眸深沉,缄默不语。 她一瞬不瞬的凝着他,「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与白梓墨之间是清白的?」 微凉的指腹重重按在她上,重重的擦拭。 像是要擦掉什么。 力道很重,痛的她眉心紧拧,心底打颤。 不知按了多久,久到她的唇畔失去了知觉男人才收手。 他冷漠站起身,转身离开,白袍轻盪,身形翩诀。 但却未作一丝停留,走的毅然决然。 秦陌芫眼睫轻颤,忽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踉跄着站起身,双手紧紧揪着白袍的衣襟。 鼻翼间是男人身上熟悉殷香的气息,令她慌乱却又沉醉。 * 这两日秦陌芫很安分,从未踏出禅房一步。 所有人都以为她消停了,就连诸葛千廷都觉得她不对劲。 无绝来了好几次,最终也离开了。 夜色微凉,她站在床榻前,看着榻上叠放的一袭红衣。 那是她今日偷偷潜出寺庙买的。 拼了! 沐浴后,换上红衣,她看着铜镜里的身影,竟有些陌生。 夜色漆黑,她悄悄披上锦被遮掩住身上的女装,一熘烟冲进了阡冶禅房。 冲进去后才发现,他竟然没有锁门! 禅房漆黑,她猫着腰,小心翼翼的走进室内。 月光倾洒在青石地砖上,泛起一丝光亮。 床榻上被褥整齐,禅房内空无一人。 明日三日祈福时间就要过了,到时阡冶可就要离开了。 再想进入二王府更是难上加难。 正在她思索间,外面蓦然响起颜攸淸的声音,「二王爷。」 阡冶在外面? 果然,房外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嗯。」 秦陌芫脸色一变,原本做好一切的准备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瞬间瓦解。 四下扫了眼,忽然用锦被裹住自己往榻底下滚进去。 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心跳声抑制不住像是要跳出来。 房外,颜攸淸站在禅房门外,倾城容颜泛着笑意,「明日便要离开檀寒寺了,二王爷想必心里还是有些牵挂这里的。」 诸葛榕斓凤眸未抬,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 一袭白袍翩诀,月光镀在他身上,像是晕染了一层光华。 俊美如谪仙,矜贵如皇。 男人立在禅房外,目光微凝,看向她这边。 颜攸淸顿时紧张万分,小脸染了一丝薄红,云袖下的双手微微收紧。 只是—— 她抬眸看去,却发现,他虽是看向这边,但凤眸却是落在中间的禅房。 那间禅房漆黑,不知里面的人是否睡下。 心里划过一丝失落,她微微敛眸,敛去眸底的黯伤。 当初在凤城,秦陌芫护着二王爷的事她也多少听过。 或许二王爷是对秦陌芫有着深厚的兄弟情义,如今秦陌芫是南戎太子,两人交集多了反而会造成非议。 这般一想,她心里便释然多了。 淡淡一笑,「二王爷先忙,清儿就先休息了。」 诸葛榕斓颔首,收回视线,敛了凤眸,推门而入。 房内沉寂,透着无边的清冷。 明净走进来点亮烛火,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男人站在窗杵前,望着远处的月色,俊容清冷,周身却泛着丝丝怅然。 凤眸轻阖,再次睁开,眸底蕴含着几许暖意。 「明净。」清冷的声线响彻房间,躲在榻下的秦陌芫屏气凝神。 她在想要不要现在出现? 可是听到阡冶冰冷的声音,她又胆怯了。 明净推门而入,恭敬道,「爷,有何吩咐?」 「随本王去外面转转。」 明净一怔,有些错愕,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拾步而出。 秦陌芫躲在榻下,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两人的双脚出了房门。 松了口气,确定外面脚步声走远了,她这才从榻下爬出来。 将锦被扔在榻上,将垂在身前的青丝拂在身后。 她提起裙摆,轻脚的跑向窗杵前,悄悄探出头看向外面。 纤白小手扒着窗杵边缘,看着院落外空无一人。 看来是真走了。 心底划过失落,更多却是退怯和紧张。 秦陌芫眼睫轻敛,提着裙摆转身,准备捡起薄被回自己禅房。 可—— 目光所及,一双银丝软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心头勐地一跳,她眨了眨双眸,缓缓抬头。 烛光摇曳中,男人一袭白衣翩诀,长身玉立在她对面。 丰神俊朗,眉目星辰,唇薄如刀削。 那双令人沉陷的凤眸裹着万千的情绪,紧紧锁在她身上。 「你——你」 她指着诸葛榕斓,又看了眼窗外,「你不是走了吗?」 男人凤眸深沉的凝着她,袖袍轻扬,她只觉一道绵柔的内力席捲着她的腰身。 骤然间,便落在熟悉的怀里。 男人大手轻扬,大开的窗杵骤然关上,隔绝了里外所有的声音。 秦陌芫唿吸一滞,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一颗心抑制不住跳动着,眨了眨水眸,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男人声音低沉磁性,裹着几许柔意,「本王若不走,你怎会出来?」 秦陌芫微怔,「你知道我在?」 男人低笑,笑意俊美,好看极了,「在踏进房间时便知道你的存在,只是在等你何时出来。」 显然,他等不及,便用计让她自己出来了。 其实在踏进房间时,他便闻到了一丝属于她身上的一丝殷香。 那是她每次恢復女装后,身后特有的气息。 他便知道,这一次,她穿了女装。 诸葛榕斓凤眸深凝着她,「为何穿女装?又为何出现在本王禅房?」 秦陌芫心头微滞,微低着头,低声道,「向你证明。」 箍着腰身的大手蓦然收紧,痛的她闷哼一声。 男人俊眉陡然腾起一抹讥诮,「你要如何证明?」 秦陌芫抬眸,紧张的看着他,这一次她是拼了。 这一生她想要嫁的只有阡冶,这一次回到南戎,她也必须想办法恢復女儿身。 不然他们之间的纠復会太多,多到她与他无力承受。 秦陌芫挣开他的禁锢,后退两步。 低着头,紧抿着红唇,纤白小手有些薄颤的攥着衣襟。 男人凤眸微眯,在看到她褪去外衣时,周身的气息骤然寒彻如斯。 最后一层落在地上,她紧张抬眸,脸色晕染着红意。 她轻启红唇,「榕斓,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证明,我与白梓墨之间,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眼前一暗,男人倾身上前,捏着她的下颚,声音沉寒,「你做到这一步只是为了向本王证明而已?」 下颚骨像是要被捏碎,她痛的蹙眉,轻轻摇头。 男人薄唇附在她耳畔,带着冰寒的气息,「秦陌芫,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沁凉的衣袍拂过她的手臂,让她心神颤抖。 秦陌芫水眸轻眨,「我知道,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耳畔拂过男人的笑意,笑意深邃,不知其味。 凤眸轻抬,直直撞进她的眸底。 男人一字一句道,「你不后悔?」 秦陌芫毫不犹豫的摇头,「不后悔。」 笑话,箭已在弦,容不得她退缩。 再者,既然已经打算如此做了,她就不会后悔。 长臂箍住她的腰身,男人低头,凤眸深沉裹着强势的霸道,「一旦今晚过后,不论是生是死,你只能是我诸葛榕斓的女人,你若背叛,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秦陌芫反手揪住他的衣襟,亦是警告道,「你若敢有其他女人,我会阉割你,让你做太监!」 男人低低笑出声,笑意磁性低醇,好听极了。 取下她的手,看着她掌心的旧伤,薄唇附在上面。 秦陌芫却是好奇的看着掌心,「没想到我挑破了水泡,它自己就好了。」 男人轻笑,「是我每晚在你沉睡时,为你涂药。」 什么? 她错愕抬眸,迎上男人含笑的凤眸。 原来,他一直是心疼她的。 男人大手一捞,红衣落在他掌心。 披在她身上,迎着女人疑惑微红的神情,他认真道,「我要在你嫁于我的那天,堂堂正正的要你。」 秦陌芫脸色微红,红唇轻抿。 她忽然问道,「你信不信我?」 男人笑看着她,「你猜。」 猜? 她猜个屁! 眸色微眯,危险的瞪着他,「你是不是喜欢隔壁房间的女人?」 男人俊眉微挑,淡笑不语。 秦陌芫眸色冷厉,「的确,她是丞相府的嫡长女,美貌倾城,才艺双全,秀娴温柔,而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纨绔太子,还是个男……唔」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她眉眼弯弯。 * 第四日,祈福结束,全部返回宫里。 秦陌芫恢復了南戎太子身份,被皇上邀请一同进了宫里。 与皇帝寒暄了几句,她便走出大殿。 但! 对面一道身影却挡在她面前,脸色微凉,「请南戎太子随奴才走一趟,太后要见你。」 太后? 看这老嬷嬷的态度,想必那个太后也不怎么样。 秦陌芫眉心冷然,唇角泛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太后找本宫能有什么事?本宫一个南戎太子,怎么也和北凉的太后扯不上关系。」 老嬷嬷脸色微变,却也只是回道,「太后娘娘是皇上的母妃,南戎太子来了,理应去拜见太后娘娘,难道这些礼数南戎太子也不懂吗?」 她说的不卑不亢,态度却是完全不像个奴才该有的样子。 秦陌芫笑眯眯的看着她,倾身上前。 迎着老嬷嬷戒备的神色,狂妄道,「难道太后没告诉你,南戎太子生性顽劣,从不把礼数放在眼里。」 「你——」老嬷嬷平时仗着太后信任嚣张惯了,气急下想要训斥。 「啪」的一声,老嬷嬷的身子被打的偏向一变,险些坐在地上。 她捂着瞬间红肿的脸,怒瞪着对面的少年。 秦陌芫摆了摆手,似是在活动手腕。 眉眼讥诮,不咸不淡的看着她,嗤笑道,「一个奴才也敢对本宫如此放肆,这就是你们北凉的待客之道?」 老嬷嬷却是一惊,这才回过味来。 (https://.biqukan/67_67276/9656537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七十五章 和尚吃醋了 兰荣敛眸,云袖挥动间,桌上的宣纸已然化为碎片。 起身,拾步离开,在经过她身侧时,顿住脚步。 秦陌芫紧抿着唇畔,抬眸,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男人眉心微拢,面具下的凤眸深意沉沉。 半晌,他似是低嘆了一声,拾步离开了禅房。 * 第二日,檀寒寺异常忙碌,因为今日是皇帝带着各位王爷一同前来檀寒寺祈福。 同是一样,祈福三日。 秦陌芫心心念念的等在禅院,等着无绝将阡冶带过来。 一直等到晌午,不见人影。 她依旧穿着一袭僧袍,刚要跑出院外,外面蓦然传来脚步声。 身影躲在房内,看着院落外走进来的人影。 有好几个。 为首的是无绝主持。 后面是诸葛榕斓和颜攸淸,再后面的是丫鬟和小厮。 男的俊美,女的倾城,走在一起,竟是那么般配。 双手抓着房门,指节泛白。 无绝为谈两人准备了禅房,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而她,在他们的禅房中间,竟莫名有种多余的插足者。 院落外,诸葛榕斓神情冷淡,嗓音低沉清冽,「主持,这三日叨扰了。」 无绝却是慈爱的看着他,跟好久没见着儿子一样,「阡冶,你这段时间可好?」 这毕竟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小和尚,还等着阡冶继承他的衣钵,结果人家却是个王爷。 诸葛榕斓淡笑,笑容里透着真情,「还好。」 颜攸淸走出来,莲步轻移,站在男人身侧,娴雅一笑,「二王爷,我们走吗?」 男人颔首,凤眸轻抬,不知在看向何处。 两人拾步离开,院落再次恢復一片宁静。 秦陌芫靠在房门上,眸光轻敛,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忽然房门被敲响,无绝的神闺女在外面响起,「臭小子,还不出来?」 她深吸了口气,闭了闭双眸,压下眸底的猩红。 转身开门,笑眯眯的看着无绝,「老和尚,谢谢了。」 无绝很是傲娇的瞥了眼她,「出来吃饭吧,今早看你也没吃。」 叫她出来吃饭? 她确定没听错? 无绝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的声音。 转身疑惑蹙眉,「怎么了?不吃算了,正好老衲和阡冶一同用膳。」 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秦陌芫关上房门冲出来,跟在无绝身侧,笑眯眯的挑眉,「谁说的,我饿坏了,咱们一起吃。」 无绝看着前方,灰鬍子一飘一飘的,傲娇的不得了。 秦陌芫第一次发现,这老和尚这么可爱。 * 饭桌上,无绝坐在软椅上,待小僧摆好饭菜离开,便看了眼外面。 秦陌芫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的看向外面,「怎么还没来?」 忽然头上一重,竟是无绝用手敲了下她的头。 她一惊,刚瞪过去,无绝训斥了一句,「堂堂一个太子,坐的歪扭八邪的像什么样子。」 秦陌芫摸了摸被敲痛的头,算是坐的端正了一些。 目光还是希冀的望着外面。 等了半柱香的功夫,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守在外面小僧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二王爷,颜大小姐。」 颜大小姐…… 颜攸淸也来了?! 怎么到哪都有她? 禅房内外,两道身影徐步而来。 男人俊容清冷,薄唇轻抿。 女人抬头,红唇含笑。 秦陌芫忽然觉得自己来吃这顿时是纯属找虐的。 她抬眸看过去,目光落在男人的俊容上。 可,诸葛榕斓并未看她,与颜攸淸坐下,对着无绝颔首,「主持。」 颜攸淸坐在她身侧,诸葛榕斓坐在她对面。 一个抬头便能看到他,可对方凤眸轻敛,至始至终都未看她。 她一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时不时抬头,却依旧换不回男人一个眼神。 颜攸淸疑惑的看了眼秦陌芫,语气温柔,问道,「这位小师父是?」 秦陌芫敛眸,回了一句,「无绝主持身边打杂的。」 打杂的? 檀寒寺如今连打杂的都可以同主持坐在一起了? 颜攸淸淡笑,转头看向诸葛榕斓,「二王爷,你不是最爱吃云青菜吗?」 她放下筷子,用布菜的筷子为诸葛榕斓挑了一些云青菜放在碗里。 男人凤眸轻抬,俊脸泛起一丝笑意,「颜大小姐有心了。」 秦陌芫紧紧攥着筷子,低着头不停的扒拉着米饭。 她怎么不知道阡冶爱吃云青菜? 心里痛的想要将整碗米饭扣在颜攸淸的头上。 她忍着闷气,挑起筷子将盘子里的云青菜全部抄进碗里。 男人始终低敛着眸光,视若无睹。 颜攸淸则是疑惑的看着她。 无绝更是一双眼珠子好奇的落在她身上。 秦陌芫低着头,冷哼一声,「我喜欢吃云青菜,想全吃了,看什么看?」 颜攸淸微微蹙眉,虽有些不悦,却也没有言语。 毕竟这人是无绝主持身边的人。 无绝主持都没有发言,她一个外人,更不可能去训斥。 秦陌芫眸光微抬,看着诸葛榕斓的筷子往哪,她就故意往哪。 最终,男人凤眸轻抬,眸底清冷如冰。 她却是眉眼弯弯,对着他笑眯眯的。 诸葛榕斓放下筷子,起身清冷道,「本王吃好了。」 言罢,拂袖离开。 颜攸淸放下碗筷,对无绝主持行了一礼也匆匆离开。 看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秦陌芫气的放下碗筷,气的冷着脸。 无绝侧眸,扫了眼她,「别浪费粮食,吃完了。」 秦陌芫抿着唇,看着桌上的食物,重新抄起碗筷,狼吞虎咽的吃着。 无绝忽然笑出声,「吃那么粗鲁的,怪不得我们阡冶看不上你。」 秦陌芫眼睫一颤,不停的吃着。 是呀,她粗鲁。 和颜攸淸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 其实,扮男人时间长了,她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女人了。 「我吃饱了。」放下碗筷,她跑出去。 身后传来无绝的声音,「待会将院落扫干净了。」 「知道了!」她回了一句。 * 半下午都没见阡冶的踪影。 院落刚扫了一半,诸葛千廷就来了。 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进了房间,不等她挣开,对方已经放开了她。 她蹙眉,有些不悦,「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诸葛千廷急的瞪着她,「你还不赶紧行动?方才我可是在佛殿外面亲眼看到好多公子哥起闹,说二哥要和颜攸淸成婚。」 成婚! 她冷笑,「就算是成婚,我也要去坏了这场婚礼!」 诸葛千廷讽刺的看着他,「你怎么抢?别忘了你可是南戎太子,光明大抢亲,会让全天下人笑话,你有断袖之癖,还连累了二哥。」 秦陌芫敛眸,转身看向窗外,周身的气息变的有些压抑。 其实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几日她能感觉到,阡冶对她很冷漠,冷漠到将她拒绝在外。 诸葛千廷走上来,凑到她身边悄声说了一句,「要不要本王帮你想个办法?」 她侧眸,目光疑惑,「你能有什么办法?」 他笑的贼兮兮的,「先斩后奏,下手为强。」 看着他眉心处跳着猥琐的笑意,秦陌芫骤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讥讽道,「你对蓝蜀冉用过?」 诸葛千廷当即脸色一变,冷哼道,「本王倒是想,这不是怕将他给逼疯了吗。」 秦陌芫冷嗤,「你也不怕我把你二哥逼疯了。」 诸葛千廷笑的不怀好意,「你和二哥是情投意合,二哥心里指不定巴不得呢。」 巴不得吗? 笑话! 她现在只感觉阡冶将她摒弃在他的世界外。 诸葛千廷挑眉,笑道,「想不想吃好东西?」 秦陌芫蹙眉,疑惑的看着他。 诸葛千廷忽然从身后取出一个油纸包,缓缓打开。 顿时,烤的金黄的烤鸭撞进秦陌芫的视线里。 这两日吃素食真是嘴里都淡的发慌。 「吃,有肉不吃脑子有病。」 两人走到桌子旁,洗净了手,吃着烤鸭。 忽然间院落传来声音,「主持,二王爷,大小姐。」 靠! 两人顿时惊的相望着。 只听外面响起无绝主持的咆哮声,「秦陌芫,为何院子就扫了一半?你人呢,出来!」 秦陌芫? 颜攸淸蓦然间想起,这不是凤城土匪吗? 去年,二王爷还是阡冶禅师,可谓是很护着这位土匪。 怎么她跑到檀寒寺来了? 而且看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如去年,冷淡了许多。 院落空无一人,只有扔在地上的扫帚。 无绝气的吹鬍子瞪眼,朝着秦陌芫的禅房而去。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里面的两人慌了。 房间还飘着烤鸭的肉香味,一旦打开房门,绝对闻的到。 诸葛千廷忽然跳起来,将琉璃灯里的烛火倒在书桌上,点燃了书卷。 禅房内顿时腾起书卷被烧的味道,压盖了烤鸭的肉香。 秦陌芫看了眼他们两人手里的油渍,还有唇上的油渍,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慌了! 诸葛千廷冲过来拽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假装睡觉。」 于是,拽着她一起跳到榻上,两人盖上薄被。 诸葛千廷躲在里面,秦陌芫侧着身子为挡住他的身影。 同时,禅房门被推开,一股烟味飘了出去。 他大惊道,「怎么着火了?这臭小子跑哪里去了?」 门外蓦然走来一道身影,白袍轻盪,凤眸清冷的看着禅房内。 室内,秦陌芫心跳突突的。 她假装睡意朦胧的问了一句,「谁呀?」 房外的人这才看到室内榻上的身影。 无绝气的吼道,「院子扫了一般就睡觉,屋里着火了也不知道,也不怕烧死你!」 秦陌芫委屈巴巴的瘪嘴,「我只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她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目光所及,忽然看到无绝身侧的一截白袍飘荡。 那白袍,是阡冶? 完了! 可不能让他们进来,若是看到诸葛千廷就完了。 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有些事偏偏就要和她做对。 原本藏在身后的诸葛千廷忽然尖叫一声,而后,跳起来蹦下榻,大喊道,「秦陌芫,你榻上竟然有老鼠!」 老鼠? 她蓦然间想起,那哪是老鼠,不过是她用灰色手帕叠的老鼠而已! 是她闲来无事叠着玩的,这蠢货真假都认识了吗? 诸葛千廷站在地上,手里还捧着油纸包,肉香味溢了出来。 他颤抖的看了眼立在门内,周身气息寒凉如冰的诸葛榕斓,低声道,「二哥。」 无绝怪异的看了眼秦陌芫,那眼神说不清什么情绪。 秦陌芫见揭露了,气的咬牙,走下榻直接对着诸葛千廷踹了一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诸葛千廷被踹的踉跄了几步,恼怒的瞪了眼她。 秦陌芫亦是瞪着他。 诸葛榕斓薄唇紧抿,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那神色里只有对方能看懂。 男人低喝一声,「诸葛千廷,别忘了你的身份,在檀寒寺食荤可是犯忌,出去给后厨的缸里全部挑满水!」 什么? 檀寒寺的后厨,缸里挑满水? 檀寒寺那么大,后厨那么大,要几时才能挑满? 虽不情愿,却也不敢忤逆二哥,只能怯生生的应了一声。 而后很是气愤的瞪了眼秦陌芫,拾步离开。 秦陌芫尴尬的站在原地,更是不敢去看诸葛榕斓。 看了眼无绝老和尚,她低声道,「我去帮八王爷一起挑水。」 语落,她沖了出去。 冲着诸葛千廷疾速离开的背影喊道,「诸葛千廷,等等我。」 这一刻她想死的冲动都有了。 可毕竟诸葛千廷也是为了她好,虽然这蠢货帮了倒忙。 檀寒寺的后厨,即便他一人挑一晚上都挑不满。 秦陌芫走过去拽着诸葛千廷的袖袍急声道,「赶紧撤,不然我指不定被老和尚罚的更狠。」 她可不想在阡冶和颜攸淸面前丢脸。 虽然,已经丢脸了。 「南戎太子就是这么逃避责任的吗?」 清冷寒凉的声音骤然响彻院落,惊的秦陌芫心勐地一颤。 刚要迈出的脚步生生顿在那里。 颜攸淸亦是一震,错愕的看着就要走出院落外的身影。 秦陌芫竟然是南戎太子? 那么高贵的身份,为何要说自己是无绝大师身边打杂的? 秦陌芫微微闭眸,完了。 诸葛千廷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秦陌芫,你不帮本王,本王怎么挑完后厨的水?」 诸葛榕斓俊容凉彻,看着远处两人互相的小动作和传递的眼神,薄唇抿的愈发的紧。 秦陌芫低声回道,「你先去,我看情况,然后去帮你一起挑水。」 诸葛千廷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他们只看到秦陌芫和诸葛千廷交头接耳的,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诸葛榕斓俊容凉薄,「南戎太子在本朝犯了檀寒寺戒律,罚扫干净檀寒寺!」 清冷凉薄的声线落下,男人拾步走向自己的禅房。 秦陌芫脸色一变,转身吼了一句,「你凭什么罚我?」 男人转身,凤眸凉凉的睨着她,「就凭本王是北凉二王爷,南戎太子在北凉檀寒寺犯了戒律,必须受罚!」 语落,男人走向禅房,推门而入。 颜攸淸看了眼两人,眉心微凝。 无绝看着秦陌芫,说了一句,「赶紧去扫吧,不扫完不准吃饭。」 扫? 檀寒寺那么大,天亮都扫不完! 本来还想着今晚找阡冶谈谈,看来今晚是不可能了。 可是院落里就阡冶和颜攸淸两人,她不放心。 许是怕她偷懒,禅房内再度传来男人凉寒的声线,「明净,你监督她,直到她扫完为止。」 完了,阡冶将她心底最后的希望都打破了。 她还想着让暗卫帮她打扫,她找机会冲进阡冶禅房和他解释。 看来现在是没希望了。 * 南戎朝堂都传了一件事,四王爷慕容燕璃要翻身了。 以往根本没有他上朝的资格,自从在春猎救了皇帝。 身受重伤,最终脱险后,皇帝下令,让他开始上朝。 以往躲着他走的大臣开始接近他。 原以为慕容燕璃会冷漠无视,没想到他都是淡笑迎接。 天色渐晚,慕容燕璃回到寝室,却不见笙筝的身影。 他冷声问道,「可见她去了哪里?」 常柯恭敬回道,「前半个时辰王妃说有事就出去了,让属下不要跟着。」 慕容燕璃俊眉紧拢,走向房内。 目光所及,忽然竹篓里有张被烧过的宣纸。 许是主人走的太急,宣纸只被烧了一半。 男人眉心一跳,弯腰捡起竹篓里的宣纸。 当看到上面一半的内容时,俊容骤然沉寒,愤怒道,「常柯,马上封了芸幽阁!」 常柯一愣,「四爷,如今的局势我们若是……」 「让你去就去!」男人猩红着双眸,声音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迸出。 * 雅间幽静,烟雾缭绕。 房内,女子站在窗杵前,双手紧紧揪着手帕,小脸上满是紧张。 半晌,她忽然感觉脸色有些发烫,身上亦是有些热气。 再次往前站了一些,感受着冰冷的夜风吹在身上,凉了许多。 可那股凉意很快便被热气再一次席捲。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笙筝靠在窗杵上,浑身无力。 她这才发觉雅间里的香气有问题。 「救命……」 呓语的声音透着哀求。 房外的人似乎听到里面的声音,用内力震开了房门。 修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当看到靠在窗杵边上面色微红的女人时,脸色微变。 笙筝无力抬眸,看着走来的男人,只觉得愈发的难受。 「梓墨哥哥……」 她踉跄着脚步冲过去,扑在白梓墨怀里,哭了出来。 白梓墨俊容冷沉,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开,同时点了她的穴位。 迎着女人痛苦的神色,他沉声道,「我们都中计了。」 笙筝浑身难受,快要失去意识,她震惊道,「那封信不是你跟我写的?」 白梓墨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上面附着一个小纸风筝。 他冷声道,「这里面写的,你有难,让我务必到这里来。」 她有难? 所以他来了? 笙筝看着他,忍着浑身的难受,问道,「所以知道我有难,你奋不顾身的来了?」 白梓墨坦然的看着她,「我已经派人通知了慕容燕璃。」 看着她浑身难受的模样,白梓墨移开视线,「避免误会,我先走了。」 可,步伐还未踏出,房外骤然传来邪冷的声音,「白宰相要去哪里?」 雅间外,慕容燕璃拾步而来,周身泛着阴邪冷佞的气息。 白梓墨薄唇紧抿,眉心紧拢。 笙筝脸色微变,低着头,不敢去看慕容燕璃。 慕容燕璃看了眼笙筝,只是一眼便发现了不对。 他走上前,冷厉道,「你被下药了?」 而且还是那种药! 笙筝身子抖的厉害,完全不敢吭气。 可是男人冰凉的指腹捏着她的下颚,让她有些贪婪这一丝凉意。 意识本就有些混沌,现在愈发的不可收拾。 「慕容燕璃,救我……」 她低语着,双目微红。 慕容燕璃脸色阴冷至极,看着白梓墨,「白宰相难道不该解释一下?」 大手一挥,被烧的还有半截宣纸骤然飘在他眼前落在地上。 「筝儿,芸幽阁见,我反悔了,想见你一面,梓墨。」 前面不知道写了什么,被烧去了一半。 慕容燕璃讥讽道,「白宰相别告诉本王这不是你写给本王王妃的,这可是白宰相的笔迹,若是不承认,要不要去相府里拿白宰相的字画比对下?」 白梓墨低头看着地上的宣纸,上面的字迹尽数落入眼底。 薄唇忽然噙着一抹自嘲的笑意,却没有反驳。 慕容燕璃捏着笙筝的下颚,问道,「筝儿,告诉本王,可是白梓墨约你出来对你要行不轨之事?」 笙筝眼睫一颤,下意识看向白梓墨,却见男人始终低着头,看不见俊容上的神情。 这一刻她有种疯狂要想报復他的冲动。 迎着慕容燕璃的凤眸,她哭着喊道,「是,要不是王爷来,我差点就……」 她不敢去看白梓墨,哭着低语道,「我被他点了穴位,动不了了。」 慕容燕璃为她解开穴位,将她揽在怀里,沉怒的看着白梓墨,「此事本王会如实禀告皇上,请皇上为本王做主!」 言罢,他抱着笙筝离开,在越过白梓墨时,笙筝忍不住抬眸看了眼他。 那一眼,让她永生难忘。 她真切的从他眸底看到了对她的嘲讽,厌恶,失望。 失望吗? 她早就失望透顶了。 闭上双眸,无力的靠在慕容燕璃怀里。 * 此事闹到了皇上面前。 龙殿之上,皇帝脸色暗沉,黑眸沉厉的看着下方。 慕容燕璃与白梓墨跪在地上,皆是低着头。 皇帝冷声,「白梓墨,你可有什么话要说?事实果真如老四所言?」 白梓墨始终低着头,声音低沉,「微臣一时煳涂做了错事,请皇上责罚。」 皇帝气的一拍龙案,「你就没有解释的?!」 白梓墨的为人他如何不清楚? 笙筝喜欢了他十几年,他都无动于衷。 若是真有心思,以白梓墨的性格,怎么会让笙筝嫁给老四! 虽不知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他也多少清楚,白梓墨是被陷害了。 而陷害他的人他心里清楚,他担下所有责任,不过是为了庇护那个人。 皇帝脸色愈发的冰寒,「白梓墨反省及时,索性没有酿成大祸,来人,将他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打的轻了,不足以服众。 慕容燕璃低敛着眸光,眸底的讥讽恨意几乎要将周遭的一切吞噬。 犯下这种罪责,仅仅只是重大五十大板! 若换做是他,只怕皇帝早已下令杀了他! 皇帝看向他,问道,「老四,你对朕的判决可满意?」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骨节泛白。 他拱手在身前,一字一句道,「儿臣全凭父皇定夺,索性筝儿现在无恙。」 皇帝眸光微敛,冷淡的「嗯」了一声,「既然如此,都退下吧。」 * 大殿外,白梓墨走下石阶,俊容冰冷,眸色讥讽。 走到下方,看着站在远处的几道身影。 几个大臣皆是走过来向他问好。 慕容燕肖亦是走了过来,低声道,「梓墨可还好?」 白梓墨眉眼轻抬,黑眸一瞬不瞬的凝着他。 气氛僵滞中,男人讥嘲冷笑,「慕容燕肖,自昨晚一事后,你与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慕容燕肖脸色几不可微的一变,「本王不懂梓墨说的什么。」 「不懂?」白梓墨讥诮冷笑,剑眉下的黑眸卷着暗嘲,「整个南戎能毫无一二的模仿出本王的笔迹,除了二王爷,还能有谁?」 迎着慕容燕肖瞬间冷沉的目光,他倾身上前,「最了解笙筝对本相心思,又知道怎么利用笙筝喜欢风筝这一点骗本王前去的,除了二王爷,还有谁?」 慕容燕肖眉心紧拢,「白梓墨……」 「知道为什么本相不拆穿你吗?」白梓墨打断他的话,冷冷睨着他,「这全当是还了十年前二王爷曾对本相的伸手支援。」 语落,男人拾步离开,被两个禁卫军守着去受刑。 慕容燕肖紧抿着薄唇,看向大殿方向,脸色阴沉。 没错,就是他做的。 他这么做只想让慕容燕璃和白梓墨之间更加决裂。 更想白梓墨因为此事被父皇怪罪,势力减低。 因为他怕。 慕容燕璃如今不比以往,开始上了早朝,有些趋炎附势的人已经开始巴结他了。 再加上他娶了笙筝,笙帡再不济也在胥城有势力,假以时日,难保他不会捲土重来。 而白梓墨势力雄厚,又是慕容芫的人。 慕容芫已经知道是他出手杀诸葛榕斓,到时回到南戎,定然会对付他。 所以便提前对白梓墨下手,削弱慕容芫的一半势力。 再让慕容燕璃和白梓墨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 刘贵妃因为刺杀慕容芫,罪名滔天,连带着他的势力都受到了连累。 往日的大臣对他避而远之。 他现在草木皆兵,四面楚歌,绝不能再坐以待毙。 他在雅间里提前布置了令人冲动的香料,只是没想到笙筝会提前那么早到,让白梓墨一进雅间便察觉到了不对。 索性笙筝帮着慕容燕璃,嫁祸给白梓墨。 他以为后续的一切会按照计划发展,只是却低估了白梓墨在父皇心里的位置。 仅仅只是打五十大板。 由孟河监督,这打的重与轻,谁又能得知? * 相府里,迴廊上。 男人一袭青袍长身玉立,目光冷然的望着远处。 繁星夜幕,点点星光,似是展现着那熟悉的笑颜。 迴廊尽头,一抹身影逐渐走来。 阿明恭敬躬身,「五爷,我们的人来报,笙帡在胥城还是如此以往,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什么动静? 白梓墨敛眸,负手而立,「再去查探,这一次派人潜入进去,务必要查出蛛丝马迹。」 阿明点头,「是,五爷。」 「下去吧。」 「是。」 月色清冷,男人看着星空,神色怅然。 不论她是否爱他,不论她心里是否有他,他都要帮她护住太子之位。 帮她护住如今的繁华平静。 有他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地位。 半晌,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而来。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而来,「墨儿……」 白梓墨身躯微僵,收回了视线,转身看向白峰崖,敛眸道,「父亲。」 见他态度依旧是疏离冷漠,白峰崖心头微痛。 他知道自己这十年来将他伤的太深,这一生都无法求得他的原谅。 白峰崖淡笑,却是叮嘱道,「你要小心慕容燕璃,他不简单。」 白梓墨应声,「我知道。」 白峰崖却是一时语塞,看了眼丰神俊朗的儿子,担心的问了一句,「你身上的寒毒怎么样了?」 白梓墨苦涩挑唇,「已经习惯了。」 八年了,每月的寒毒侵蚀之痛早已深入骨髓。 白峰崖内疚的抬眸看向别处,「爹一定会找到神医为你解掉体内的寒毒。」 神医? 白梓墨讥嘲一笑,「若是有神医能借,我何苦还会受这八年之痛?」 「墨儿……」 白峰崖竟不知该说什么。 是啊,其实这八年他一直在想办法找神医为他解身上的寒毒。 为的就是日后有一日可以亲自将解药给他的儿子。 可是,半年过去了,没有人能配制出解药。 他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的儿子,白梓墨。 「若是无事,我先休息了。」 白梓墨颔首,转身离开,修长的身躯在月色下有些凄凉。 白峰崖忽然开口,「墨儿,你若是真的爱芫儿,父亲帮你。」 ------题外话------ 有些亲不知道兰荣是谁,不知道的亲可以返回看一下135至137章,男主以兰荣身份和女主有过对手戏。 这几章在度过南戎的一些权谋剧情,女主在檀寒寺的剧情也是为女主在北凉的后期剧情做铺垫,男主可还是很爱女主的,小虐怡情吗,明日且看男主大型吃醋场面 (https://.biqukan/67_67276/9660639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他不爱你,回南戎去吧 所以,南戎皇帝与北凉皇帝商议,互相换回自己的子嗣。 他深知,慕容燕璃坐上皇位之时,就是他韩九忱被杀之日! 看着韩岩绪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冷笑,「自小到大的事情,你真以为我都忘了?」 韩岩绪震惊,却是大吼,「可那是我们的父亲!」 「不!」韩九忱低吼,黑眸猩红冰冷,「那只是你的父亲,不是我的,若是有选择,我宁愿身上没有他的血!」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韩岩绪,「如今镇北侯已死,你就是兇手,明日午时处斩行刑,作为兄弟,我只是好心来为你送行。」 韩岩绪仍是不敢相信,双手拍打着木桩,「韩九忱,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弒父杀兄,不得好死——」 男人冷笑,俊容暗沉嗜血,「这是你们欠我的,我现在不过是将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还回去而已。」 韩岩绪目光猩红,「你就怕我向皇上揭穿你吗?」 「就凭你?」男人冷笑,袖袍一挥,牢房内骤然响彻一道悽惨的叫声。 仅是一瞬,瞬间变成闷哼声。 韩岩绪痛苦的捂着嘴巴,指缝里不停的流着血。 看着地上的半截舌头,疼的在地上蜷缩着。 韩九忱冷漠的看着他,「对了,临死前再告诉你一件事,所谓疼爱你的父亲不过是将你当作别人的替身而已。」 他倾身上前,低沉的声音微压着,「在镇北侯眼里,你不过是慕容燕璃的替身而已,你难道没发现,你的眉眼和慕容燕璃的有几分相似吗?」 华妃和镇北侯夫人是亲姐妹,生下的孩子,眉眼处都随了母亲。 多少有些相似之处,镇北侯能对韩岩绪这般好,不过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已。 迎着韩岩绪骤然放大的瞳孔,韩九忱冷漠离开,只是耳边再次传来一句话。 「我们都是他利用的人,仅仅因为你的眉眼和他相似,我们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韩岩绪想要大喊出声,奈何嘴巴痛的他要晕死过去。 牢房内,不断的传来拳头砸着木桩,还有痛苦的呜咽声。 * 镇北侯布满了白布,大厅中放着棺材,里面正是死去的镇北侯。 夜深人静,下人也被他吩咐退下。 站在棺材前,他看着里面的镇北侯,目光冰冷。 「你有没有想到,最后会死在自己最厌恶的儿子手中?」 韩九忱走上前,双手撑在棺材边缘上,冰冷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仇恨,痛苦,还有许多复杂的纠结。 「既然如此对我,当初为何不在我生下来就杀了我?!」 他低吼出声,但却永远都得不到他的回答。 月色黑沉,烛光摇曳。 男人眸光骤然一凛,直起身后退两步,眸底所有的情绪在顷刻间化为一片暗沉。 一望无际,深沉似海。 身后传来沉稳极浅的脚步声,衣袍轻盪间,男人已行至他身侧。 与他一同站在棺材前,目光冷冷的看着棺材里早已死透的镇北侯。 慕容燕璃冷声道,「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韩九忱声音冷淡,「韩岩绪。」 慕容燕璃却是嘲讽冷笑,「你这句话骗旁人可以,骗不了本王,究竟是谁?」 韩九忱敛眸,目光落在棺材上,声音冷淡,「是韩岩绪,不过是误伤。」 慕容燕璃俊眉紧拢,「此话怎讲?」 韩九忱轻嘆,「韩岩绪是为了用刀自尽,父亲上去阻拦,争执间,不慎划刺进了心脉。」 慕容燕璃嗤然一笑,「真是真的很巧!」 这句话,不论是信与不信,已然查不出任何证据。 韩九忱转身,看着他,「四王爷如今可是昏迷之人,这般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本候府邸,不怕被人发现?」 慕容燕璃转身,目光悠远,不明其意,「你的人若是不可靠,留着也无用。」 男人拾步离开,轻嗤的笑声在夜里迴荡着。 韩九忱敛眸,看着棺材里的人,薄唇紧紧抿着。 * 楼杆旁,秦陌芫慵懒的坐着,单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无聊的看着平静的池塘。 诸葛千廷从远处而来,手里掂了两坛酒走来。 站在她身侧,递给她一坛,挑了挑眉,「要不要喝点?」 秦陌芫接过酒罈,取开盖子,直接豪爽的闷了一口。 辛辣入口,伴随着酒香,烦闷的心情倒真是好了一些。 诸葛千廷坐在她对面,亦是喝了一口。 他用脚蹬了蹬秦陌芫的脚,问道,「你接下来怎么办?」 秦陌芫敛眸,看着池塘里游水的鱼儿,兴致缺缺的回了句,「继续呆着。」 诸葛千廷似是想到什么,倾身上前,神秘兮兮道,「后天是诸葛皇族去檀寒寺祈福的日子,二哥要在里面待上三日,你去不去?」 檀寒寺…… 祈福。 只怕檀寒寺里的和尚都不欢迎她。 尤其是无绝老和尚,见了面就拿佛杖赶她走。 还有无痕老和尚,若是祈福,他一定也在檀寒寺。 若是去了,指不定会被他害死。 不对,她如今是南戎太子,可以以南戎太子身份光明正大的去檀寒寺。 如此一来,那两个老和尚都不敢对她放肆。 更甚至不会让她在里面出事,她若是死在了檀寒寺,北凉和南戎便势不两立。 酒罈一扔,她起身离开。 动作迅速,吓的诸葛千廷手里的酒罈都吊在地上碎了。 他追上去,蹙眉道,「你干什么去?」 秦陌芫眸色幽深,望着远处,脚步极快,「去檀寒寺。」 这行事如风,要不要这么快? 诸葛千廷轻咳一声,跟在她身侧,凉凉的讽了一句,「太子殿下,现在可是深夜,檀寒寺寺门已经关了,你还是明早再去更妥当些。」 秦陌芫脚步一顿,却让诸葛千廷一时不妨,勐地剎住脚,差点栽倒在地上。 他恼火的瞪了眼秦陌芫,「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秦陌芫却是没有理会,转身看了眼他,「我先去睡了,明日去檀寒寺。」 言罢,朝着厢房而去。 诸葛千廷顿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愣是气的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蹦出来。 * 夜色浓郁,秦陌芫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目光无神的望着窗外,一旦静下来,身上的痛意渐渐袭来,愈发的睡不着。 翻转个身,看着冰冷的墙壁,将手臂和后背的伤不被压着。 渐渐的,睡衣袭来,不到片刻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只觉得手臂微凉,后背微凉。 随着凉意,伤口的伤痛感渐渐的淡去。 这种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不敢相信这是一场梦。 秦陌芫勐地睁开双眸,漆黑的夜幕里,陡然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里。 那双眸,冰冷,却又泛着一丝揶揄。 来人一袭黑袍,若非浅淡的月光倾洒在他身上,她差点看不见他。 男人脸上带着一顶黑面,黑面下,薄唇轻挑。 秦陌芫这才意识过来,勐地坐起身,下意识看了眼身上。 自己的里衣不知何时褪去,只着一层裹布。 窗外清冷的凉风袭来,冻的她打了一个哆嗦。 她慌乱的捡起锦被裹在身上,愤怒的瞪着坐在榻前的男人,怒吼道,「谁准你碰本宫的?!」 眼前的人可不就是当初在祁安城救了她的兰荣吗! 与她一起设计灭了慕容燕霖。 许久未见他,却没想到竟然会在今晚相见。 而且,还是以登徒子的方式相见! 忽然间想起什么,她勐地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裹布,脸色蓦然一变。 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的女儿身了? 果然! 男人倾身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强行拽过去。 白皙如玉的指尖在她掌心写了一行字,「原来南戎太子竟是个女子。」 指尖划过掌心,带起一丝酥痒。 秦陌芫心头一颤,勐地收回手,脸色微变,沉声道,「这件事你绝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本宫杀了你!」 男人凤眸含笑,兴味讥诮,再次拽过她的手,「你能杀得了我吗?」 她冷眉,一字一句,「就算天涯海角,本宫也会杀了你,不信咱们试试看!」 移开视线,沉厉丢下一句,「出去!」 想要收回手,却被男人拽的紧紧的,无法挣脱。 脸色愈发的冰冷,她正要发火,掌心蓦然传来一丝微痒。 「回南戎去吧,不要再来北凉了。」 这行字写完,兰荣松开她的手腕,站起身,长身玉立在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收回手,掌心紧紧攥着,忍着心里的颤痛。 她讽刺抬头,冷冷的看着立于榻边的男人,低吼道,「本宫回不回与你无关!」 见他还不走,转身拾起枕头砸了过去,「滚出去!」 枕头砸在身上,男人伸手接过,将枕头放在榻上。 秦陌芫转身,冷冷瞪着他,讽笑道,「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吗?若是,你成功了,可以滚了吗?」 兰荣俊美微拢,转身离开。 秦陌芫披上外跑跑下榻,将房门紧紧关上,无力的靠着门板,目光无神。 缓缓蹲下身,双手掩面,清泪止不住的顺着指缝话落。 呜咽的哽咽声不断溢出唇畔,却被她狠狠压下。 蓦然间手腕一重,掩在脸上的双手被拽下。 她泪眼朦胧,还未看清眼前的人,唇畔蓦然一暖。 看着近在咫尺的凤眸,整个人彻底僵住。 她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勐地伸手推开他。 但! 手刚伸出去,却被他再次抓住。 男人拽着她起身,长臂将她箍在怀里。 黑面泛着森森寒意,让她不寒而慄。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这才松开她。 大手附在她的侧颜上,另一手在她掌心写了一行字,「哭够了?」 秦陌芫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趁机挣脱他的大手,勐地抬脚踹过去! 「再占本宫便宜,本宫阉了你!」 兰荣微微侧身,大手捏住她的脚踝,眸底的兴味戏虐和嚣张。 秦陌芫气的眼脾气狂跳。 这下可没心情哭了,只想拍死眼前的男人! 「你个死哑巴,王八蛋,完犊子玩意!」 各种脏话她都飙了出来,边骂边打。 男人却轻松的闪身避开,黑面下的笑意愈发的耀目。 打累了,秦陌芫坐在软椅上,目光恨恨的瞪着立于对面,风姿绰约的男人! 男人凤眸蓦然微深,袖袍一挥,榻上的外衫便飞了起来落在秦陌芫的身上。 眨眼的功夫,一袭黑袍的影子便消失在房间。 秦陌芫又是一懵,低头看了眼已经拢起的外衫,一时反应不来。 房门蓦然传来轻响,诸葛千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慕容芫,你怎么了,在里面大吼大叫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兰荣为何忽然离开。 原来是察觉到有人来了。 有内力武功真特么了不起,大老远的就能发现别人。 没等到秦陌芫的回应,诸葛千廷大力拍门,「不说话本王可要撞门了?」 「本宫在打老鼠,没事了。」秦陌芫懒散的走到榻边躺下,「天色不早了,八王爷别打扰本宫休息了。」 诸葛千廷拍打门的手一顿,错愕的眨了眨黑眸。 他打扰她休息? 是谁大半夜大吼大叫的? 还打老鼠? 他的八王府会有老鼠?! 诸葛千廷只觉得火气嗖嗖的冒着,却又不敢反击。 现在这位可是南戎太子,贵客,脾气还爆。 惹毛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瞬间,他感觉自己领了个活祖宗回来,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 这么一闹,秦陌芫当真是困急了,闭着双眸,沉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她便换了身行头,拉着诸葛千廷直接奔向檀寒寺了。 毕竟她是南戎太子的事情北凉的人不知情,带着诸葛千廷证明更好一些。 一进檀寒寺,可谓是所有的和尚都诧异的看着她。 毕竟这位秦施主在檀寒寺可谓是出了名。 当初阡冶禅师可是天天将她带在身边,处处护着她。 诸葛千廷不悦蹙眉,跟在她身侧嘟囔了一句,「本王平生最讨厌秃驴,你带本王来檀寒寺,是故意和本王做对吗?」 秦陌芫笑眯眯的,「相反,本宫喜欢这里。」 这里是她和阡冶的回忆。 许是她的到来让一些和尚偷偷跟檀寒寺的老方丈通报。 还未踏进佛殿,远处蓦然传来一道充满敌意的声音,「秦陌芫,你还敢来!」 那声咆哮惊动了所有人。 檀寒寺的老方丈即便是皇帝都要给几分薄面。 诸葛千廷更是不敢招惹,吓的赶紧退后几步,离秦陌芫远远的。 远处,无绝握着佛杖怒气沖沖的走来,气的吹鬍子瞪眼的。 往常威严高冷的方丈形象在见到眼前的少年后,形象全无,俨然一个老顽童。 秦陌芫负手而立,唇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老和尚,好久不见。」 无绝吹鬍子瞪眼的,握着佛杖的手紧了又紧,「你还敢来?」 周围的小和尚围在四周看着这一幕。 秦陌芫勾唇浅笑,「本宫为何不敢来?」 本宫? 无绝一愣,看了眼她身后的诸葛千廷。 什么意思? 诸葛千廷似是察觉到他的疑问,很小心的回了一句,「无绝主持,这位是南戎太子殿下。」 啥? 南戎太子殿下? 就她? 一个野蛮不知礼数的土匪?! 无绝好半晌没有回过味来。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由深变浅。 最后,直接举起佛杖,训斥道,「不论是谁,只要进来檀寒寺,都别想在老衲面前摆架子!」 说完,佛杖直接举起,朝着秦陌芫砸了过来! 靠! 死老和尚! 诸葛千廷也吓了一跳,快速躲远,看着好戏。 秦陌芫闪身躲开,再一次的借力跳到了房樑上,恼怒道,「老和尚,你不打人能怎么?」 无绝气的拄着佛杖,指着她怒吼道,「有本事你别下来,不然老衲非打死你!」 秦陌芫站在房樑上,望了眼远处,眉心一挑,戏虐道,「本宫不下去,本宫去里面好好转转。」 说着,转身在房樑上走着。 而后,在所有人目光中,走向了檀寒寺的里面。 身形一跃,不见了! 无绝这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何意。 这死土匪顺着房梁跳到了后面的禅房里! 带着一身怒意,冲着后院的禅房走去。 吩咐人一间间挨个找秦陌芫,找到了通知他。 最后,一个小和尚在禅房里找到了秦陌芫,于是,大吼一声,「主持,她在你的禅房——」 话刚落,无绝拄着佛杖沖了过来。 冲进禅房,刚想怒骂,却在看到禅内的景象时,骤然闭了嘴巴。 秦陌芫慵懒的坐在软椅上,手里拿着几本佛卷。 而另一只手拿着火摺子,弯头笑眯眯的看着无绝,「老和尚,有本事来打本宫呀?」 在她冲进无绝老和尚的禅房时,便看到他桌上整齐宝贝放着的佛卷。 唯有拿这个才能让他安静一会,不然得累死她。 果然,无绝气愤的瞪着她,却是一步也不敢上前。 一双眸子紧紧锁着她手里的佛卷,咬牙切齿的问了一句,「放下它。」 秦陌芫翘了个二郎腿,笑眯眯的,「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无绝气的咬牙,却无可奈何,那可是他几十年来最宝贝的佛卷,承载了他十几年的情感。 眼珠子一瞪,「能!」 秦陌芫挑眉,收起火摺子,将佛卷别在腰间。 迎着无绝更加恼怒的眸光,手肘撑在桌上,笑眯眯歪头,「让他们出去,本宫与你好好谈一谈。」 无绝摆了摆手,围在外面的小和尚全部退了出去。 诸葛千廷却站在门外,好奇的看着里面,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 秦陌芫冷笑的看了眼诸葛千廷,「想让无绝大师用佛杖赶你出去吗?」 话落的同时,无绝大师转头看向他。 于是,诸葛千廷不甘愿的瞪了眼她,转身离开了。 在离开前,顺带带上了禅房门。 秦陌芫指尖敲着桌面,笑眯眯的,「无绝大师,放下佛杖,坐这里咱两好好谈谈。」 不然他手里那这个佛杖,保不齐一佛杖冷不丁砸下来,她身子骨可受不了。 无绝冷哼,虽然不愿,却为了佛卷,也不得如此。 将佛卷靠着墙壁放,大步走到她对面坐下,气恼道,「谈什么赶紧的。」 秦陌芫手腕支着下颚,笑的单纯无害,「我这几日待在檀寒寺,你必须将阡冶与我安排在一处院落。」 迎着无绝瞬间变脸的神色,她急忙道,「当然,我不白住,我给钱。」 无绝鄙夷的瞪着她,「佛门重地,不收给钱住的宾客!」 秦陌芫冷眉,「那你想要做什么?」 无绝眼珠子转了转,苍老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这笑意,莫名有几分阴森的味道。 果然! 他道,「做老衲的打杂,老衲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不愿,你现在救走!」 大不了舍了那几本佛卷。 不过,一想就心痛,想哭。 秦陌芫蹙眉,紧抿着唇没了主意。 老和尚明显不还好意,给他做打杂,她不得把她往死里整? 掏出腰间的佛卷,她站起身再度拿出火摺子。 迎着老和尚瞬间心疼紧张的眼神,她打着商量,「我只负责你的事情,檀寒寺其他一切事物与我无关,否则我现在就烧了佛卷,然后自己想办法接近阡冶。」 老和尚眼珠子一瞪,那哪行? 她和阡冶在他眼皮子下,他还能监视。 如今阡冶可是二王爷,容不得任何人胡来。 再者,这佛卷可真烧不得,不然他就睡不着觉了。 无绝咬了咬牙,「老衲答应你。」 秦陌芫重新将佛卷别在腰间,笑眯眯弯头,「老师父。」 无绝看了眼她腰间的佛卷,气的紧紧蹙眉,「叫老衲主持!」 「主持!」 * 当秦陌芫换了一身僧衣,头髮挽了个公子簪,缠了一根灰色布袋出来时,诸葛千廷呆了。 他走上前,围着她绕了一圈,啧啧嘆道,「你确定自己不是女的?」 秦陌芫心头一挑,眉尖挑着痞气的笑意,「怎么?看上本宫了?不要你家蓝蜀冉了?」 的确,这身衣裳贴身,更显得她娇小了几分。 而且这幅装扮男女主都是统一的。 诸葛千廷勐地后退,恶寒了一把,「谁看上你了,别自作多情了。」 他忽然又凑到跟前,神秘兮兮的问了一句,「你确定要跟着无绝大师?看他看你那恨的牙痒痒的模样,你讨不到好果子吃的。」 秦陌芫敛眸,「我知道。」 为了能接近阡冶,为了能与他单独相处在一个院落。 为了能让他相信她,做什么都值了。 她不能用南戎太子身份明目张胆的向皇帝提要求,祈福时候与阡冶同住一个院落。 那样只会害了他,适得其反。 如今之计,先隐瞒身份,躲在院落里,求得阡冶原谅再说。 诸葛千廷好心提醒了一句,「慕容芫,本王可说一句,明日祈福之日,丞相的嫡长女颜攸淸也会一同前来,到时……」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他相信秦陌芫应该懂的。 颜攸淸,丞相府嫡长女…… 秦陌芫神色微黯,脑海里再次划过昨日在宫里看到的那一幕。 才子佳人,一对璧人。 心抑制不住的一颤,她敛起思绪,冷声道,「本宫知道了。」 * 「小秦子,去将老衲的水瓮添满。」 大老远的,无绝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秦陌芫挑着扁担,来回好几趟,将水瓮添满。 「小秦子,将老衲的衣裳洗了。」 看着院落堆积如山的僧衣,秦陌芫怒了。 冲进禅房,瞪着坐在禅房的无绝冷声道,「我说过,只洗你的。」 无绝捻着佛珠,笑的慈善,「那些都是老衲积攒下来的,不信你去看看整个檀寒寺看看你,数数每个小僧的衣袍数量是否都是对的?」 秦陌芫冷笑点头,眉心微微一挑,「好,我洗!」 于是—— 当天晚上,整个檀寒寺惊了! 因为在后山的小溪处,秦陌芫用力个收鱼的网子将一大堆僧衣包起来丢进了溪水里! 这溪水说浅也有几米深,掉进水了,会不会被沖走? 一群和尚全沖了出来,站在一边看好戏。 秦陌芫淡定自若的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悠闲自得的看着浮动的溪水。 无绝拄着付帐冲过来,怒气沖沖的大吼,「那可是整个檀寒寺和尚的僧衣,你就这么扔道水里了?你就是这么洗的?」 秦陌芫眉心痞气一挑,讽笑道,「你不是说都是你的吗?」 无绝脸色一憋,当场说漏嘴了。 随即,他眼珠子再一次等,怒喝道,「即便不是老衲的,谁准你就这么扔了?」 秦陌芫蹙眉,「我没扔。」 没扔? 所有人看着,平静的溪水里哪里还有僧衣? 无绝气的上前指着她,因为愤怒,手臂都是颤抖的,「做了错事还不承认,看今日老衲怎么教训你!」 秦陌芫低吼一声,「老和尚,看清楚了!」 众人只见秦陌芫弯腰,从脚底捡起一个麻绳,骤然用力一拽。 忽然间,被网起来的僧衣全部飞了出来。 那一团僧衣砸到岸边,溅起巨大的水花,溅了无绝一身。 顿时变成了一个落汤鸡,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秦陌芫「啧啧」摇头,「老和尚,你说你,我洗个衣服洗的好好的你非得来凑热闹,这下好了,被溅一身水。」 她拍了拍手,走到他身边,迎着无绝早已充满怒火的眸子,笑眯眯的挑眉,「你的僧衣已经晾在院落了,小爷心情好,将这些扔水里熘了一圈。」 说完,径直离去,嘴里哼着小曲。 无绝浑身嘀嗒着水,拄着佛杖的手不停的颤抖。 夜里黑,他们都没看到从河里延伸了一根绳子在秦陌芫的脚边。 许多小和尚走上前想要扶无绝回去,都被无绝气恼的骂回去了。 到了晚上,无绝受风寒了。 老和尚躲到被窝里,喷嚏连天,一边打喷嚏一变痛苦的哼哼着。 打开的窗户飘进丝丝缕缕的烟气,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着了。 无绝只觉得火气蹭蹭的冒着! 今日将这臭小子留下,他不知倒了多少霉! 掀开被子,冲出去。 刚打开房门,便看到门口站着一道人影。 月色下,少年双手端着药丸,穿着一袭僧衣,笑眯眯的看着他,「老和尚,喝药吧,你的喷嚏声快吵死我了。」 无绝瞪着,狐疑的看了眼她手里药,「你不会藉机害死老衲?」 秦陌芫撇嘴,「我也得有胆子让你死在檀寒寺。」 无绝冷哼一声,「量你也不敢!」 他嫌弃的看了眼黑乎乎的汤药,忍不住的又打了几声喷嚏。 秦陌芫双手往前伸了下,笑眯眯的,「喝了吧,我可还指望明天阡冶来了,你将我和他安排在一个院落里。」 无绝的瞪了眼她,「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 说罢,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怎么这么苦?」他皱着眉。 秦陌芫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蜜饯,「吃不吃?」 无绝眼珠子一亮,很傲娇的接过蜜饯,将药碗还给秦陌芫。 转身,「碰」的一下关上房门,险些撞上秦陌芫的鼻樑。 她轻唿了口气,疲惫的捏了捏酸痛的肩膀。 转身回到房间,因为担水,肩膀被磨出了水泡。 褪去僧衣,她拂开肩膀的衣襟,挑破水泡,痛的皱眉。 处理好伤口,刚摸完药,房门骤然「碰」的一声打开又关上。 她惊惧抬头,这才发现竟然忘了关上房门! 刚才是谁? 拢起衣襟,披上僧衣追了出去。 追到远处,只在院落的拐角处看到了一截僧衣消失。 是个和尚! 她冲过去,却发现已经没了踪影。 四周无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心止不住慌乱,这一刻她竟有些而害怕。 毕竟她是对着房门的,在拂去肩膀的衣襟时,里面的裹布多少露出来一些。 对方若是看到了,必然会发现她的女儿身。 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任何踪迹,她敛眸,回到了禅房。 关上房门,刚一转身便看到软椅上坐着一个人。 一袭黑袍,一顶黑面,又是兰荣! 她眸光一愣,下意识穿好僧衣,冷声道,「你又来做什么?」 这傢伙,总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吗? 男人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忽然在桌上放了一张宣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她眉心微凝,走过去,看向上面的内容。 「为了一个已经不爱你的男人待在这里值得吗?」 不爱她的男人? 阡冶吗? 心勐地一颤,她低吼道,「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题外话------ 红尘正在填南戎的伏笔,白梓墨和女主之间的纠復很快就会有个交代~ (https://.biqukan/67_67276/9663873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来寻夫 三妹谨慎道,「秦公子,你来踩我肩膀,顺着墙爬上去,然后你在拉我上去。」 见秦陌芫不放心,她安慰道,「狗的目标是你不是我,我在下面没事的。」 秦陌芫戒备的看了眼对面的大黑狗,气的磨牙。 最终没办法,踩着三妹的肩膀,顺着高墙爬上去。 坐在墙头,望着繁星夜幕,秦陌芫从没这一刻心里憋屈过! 弯下腰,对着三妹伸手,「上来。」 三妹看了眼对面的大黑狗,见它朝着鸡腿再次前去,低头闷哼吃着。 气的咬咬牙,冷哼了一声,抓着秦陌芫的手翻到高墙上。 高墙之上,两人对立而坐,望着夜幕。 秦陌芫止不住轻嘆,无精打采。 三妹看着她,问了一句,「秦公子,你非要翻墙进来做什么?」 进来寻夫。 可是夫不见她。 敛了眸,她无力道,「夜会情郎,偏偏有条狗挡道。」 夜会……情郎? 三妹有些错愕,秦陌芫摆了摆手,「逗你玩的。」 翻身下了高墙,她对三妹道,「你先回去吧。」 三妹担忧的看着她,「那秦公子呢?」 秦陌芫看了眼高墙,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我还有事。」 最终三妹回去了。 秦陌芫依旧坐在紧闭的府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 不知坐了多久,久到她浑身酸痛,后门处车夫欠了一辆马车走到府外。 同时,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她站起身,看向府内。 男人玉簪束髮,一袭墨色官袍,眉目星辰,丰神俊朗。 这是她第一次见阡冶穿除了白色以外的衣袍,身着墨色官袍的更加的内敛。 男人衣袍轻盪间走出府外,天还未亮,万千的星辰都不及凤眸里的星光。 「阡冶……」 秦陌芫跑过去,却被明净拦住,他冷声道,「请南戎太子离开!」 她无视明净,看着诸葛榕斓,「阡冶,能不能信我一次,能听我给你解释吗?」 男人只是寡淡的睨了眼她,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将她赶走。」 院落,男人走上马车,车帘阻隔了她的视线。 秦陌芫追了上去,拦在马车前,大吼道,「诸葛榕斓,为何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车帘内,男人清冷凉薄的声音溢了出来,「明净,还要本王说几遍?」 明净敛眸,恭敬道,「是。」 走上前,将秦陌芫强硬的拉开。 秦陌芫吃痛,故意闷痛出声,手臂也沁出了血液。 但马车缓缓而行,于她的吃痛丝毫不理。 明净冷冷看着她,「太子殿下,爷的态度你应该明白了,请你离开,不要再打扰爷了。」 秦陌芫低头,看着马车渐渐离去的影子,心忍不住刺痛。 转身离开,落寞的身影在月色下愈发的单薄。 一次不行她就两次。 她就不信阡冶不见她。 绕过小路,一直走到皇城下,靠着城墙,就这么等在这里。 从晨曦等到晌午,一直等到他们下了早朝。 看着皇城内走出来的身影。 她无力的低着头,想着待会怎么才能不被阡冶再抛下。 眼前忽然一暗,看着地上欣长的身影,脸色一喜。 抬头间,却是一顿,喜悦的神色失落。 诸葛千羽蹙眉,不悦道,「怎么看见本王这个表情?本王可是在远处看了你好久,这才认出你来,你说说你一个南戎太子,这么狼狈的站在北凉的皇城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南戎落魄了。」 秦陌芫看了眼自己,还真是! 昨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因为昨晚又是翻墙又是伤口出血的,狼狈极了。 她捏了捏眉心,疲惫道,「别废话,有事说事,没事走开。」 诸葛千羽儿气的眼皮子一跳,就差蹦起来了。 他恼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秦陌芫体挑眉,语气冷傲,「本宫一国太子,什么态度岂是你能指责的?」 诸葛千羽反唇相讥,「你是南戎太子!」 秦陌芫兴味一笑,「南戎太子来北凉做客,被北凉王爷如此对待,传出去,北凉皇帝会轻罚你吗?」 诸葛千羽咬着后槽牙,「本王怎么待你了?」 他没对她动手,也没对她不敬! 秦陌芫无力的靠在城墙上,「没事就走开,本宫烦得很。」 看着一波又一波出来的大臣,唯独不见阡冶,不知他何时才出来。 诸葛千羽倾身上前,贼兮兮的问了一句,「等本王二哥出来?」 秦陌芫眉尖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与你何干?」 诸葛千羽学着她的样,同样靠在城墙上,双臂环绕,很傲娇的扬唇,「这件事还真与本王有关。」 他笑眯眯的看了眼她,「想不想知道二哥在里面做什么?」 秦陌芫敛眸,像是在思索,半晌,迎上他的目光,问道,「做什么?」 诸葛千羽似是很失望的摇了下头,忽然看到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一直走到宫门口,马车停下。 马车上里走下一位女子,一袭淡橘色衣裙,藕臂挽着轻纱。 美眸如画精緻,气息秀娴淡雅,容貌倾城绝美。 跟在她身侧的丫鬟恭敬的候在她身侧,两人莲步轻移的走向了皇宫。 这女子,不正是昨日在马车上与阡冶同坐的女子吗? 她是谁? 看样子像是哪个大臣家的女子。 诸葛千羽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看到了没,那可是丞相府的嫡长女,二哥被怜贵妃留下了,又叫颜大小姐进宫,这是要促成一段姻缘了。」 秦陌芫眼睫一颤,视线紧紧凝着消失在宫门处的女子。 促成一段姻缘了…… 她自嘲一笑,别说,阡冶和这个颜大小姐,还真是才子佳人,般配的很。 一个是位高权重的丞相之女,一个是备受宠爱的二王爷。 而她,不过是南戎的太子,在众人眼里,还是一个男人。 诸葛千羽凑近她低声道,「本王看得出来,你是不是倾心本王的二哥?」 见她不言语,他笑的神秘,「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本王也同你一样,这又不是什么隐晦的病。」 她看着诸葛千羽,问了一句,「如果你是本宫,你会怎么做?」 诸葛千羽挑眉,笃定道,「只要是本王喜欢的,即便再难本王也要尝试,即便失败了,本王也不后悔,至少本王尝试了。」 她敛眸,敛去眸底的悲痛苦涩。 手臂骤然一紧,诸葛千羽的声音响彻耳畔,「想不想进宫?」 秦陌芫凝眉,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狼狈的衣袍。 还未抬头,却直接被诸葛千羽拉着离开皇宫,边走边说,「去本王府里换身衣袍赶紧进宫,不然去晚了可就见不上了。」 她看着诸葛千羽欣长的身影,低头闷笑。 听见她的笑意,男人回头,「笑什么?」 秦陌芫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你没有那么欠揍了。」 诸葛千羽瞪了眼她,「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取了诸葛千羽府上,换了一身他的衣袍。 一袭玄墨色衣袍将她衬的沉稳了几分,原本略显女气的模样英气了几分。 * 马车停在皇宫外,诸葛千羽拽着她下了马车,一路狂奔的来到宫里。 真的是狂奔,狂奔到秦陌芫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忽然发现一点,拽住诸葛千羽停下,「本宫进你们北凉皇宫做什么?」 诸葛千羽凝眉,「你难道不是跟本王四哥一起来的吗?」 玛德! 秦陌芫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紧要关头,她脑子卡壳了。 的确,她是要亲眼看着景泠月和诸葛辰风成婚后在离开。 诸葛千羽儿带着来到龙殿外,拜见皇上。 在参见了皇上,得知南戎太子也一同前来的原因,皇帝自是愿意。 秦陌芫双手拱在身前,声音清冷,「皇上,本宫也想在北凉皇宫四处转转,不知皇上可否答应?」 皇帝看了眼殿下的少年,眸色微深。 去年她还是凤城的小土匪,是榕斓护着土匪。 如今变成了南戎太子,还是南戎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若是依旧与榕斓关系良好,若是有南戎鼎力相助榕斓,榕斓在朝中的局势更加稳定。 皇帝淡笑,「老八,你带着南戎太子四处转转。」 诸葛千羽双手拱在身前,头微低着,恭敬道,「儿臣遵旨。」 他微微侧眸,对着秦陌芫抛了个得意的眼神。 * 走出龙殿,秦陌芫望着远处的御花园,思绪飘远。 去年来这里时,她还是个被人唾弃瞧不起的土匪。 没想到这一次而来,却是以南戎太子身份而来。 「跟本王来。」诸葛千廷拉着她的手臂,穿过御花园,来到远处的水榭花阁雕镂上。 走上台阶,木质的声音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们两人走到阁殿的最高处,俯首望着下方。 诸葛千羽拽了拽她的袖袍,指向远处,「看那里。」 她眉眼轻抬,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唿吸骤然一滞,唇畔也在瞬间抿紧。 远处御花园的亭台里,怜贵妃坐在软椅上,风韵犹存,美眸含笑。 而在亭台处,诸葛榕斓亦是坐在软椅上,在他眼前摆着一把琴。 男的俊美如斯,眉目如画,白皙如玉的指尖勾勒着琴弦,好听的旋律徐徐盪在四周。 亭台中间,女子一袭淡橘色衣裙摆动,翩翩起舞。 藕臂的轻纱挥动间,犹如翩然而起的蝴蝶,飘仙美丽,勾人心魄。 这一幕,竟是如此的美好。 美如画,美好的让人不忍打破。 苦涩渐渐蔓延,她敛了眸光,狠狠咽下眸底的泪光。 她低声说了句,「他们是不是很相配?」 诸葛千羽欣赏的看着女子的舞姿,顺口来了句,「自然相配了,一个是临城俊美如斯,得盛宠的二王爷,一个是临城琴棋书画都绝佳的才女,临城都在传,他们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看着远处,附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压下心底不停泛起的痛意。 天造地设又如何? 即便他们相配又如何? 她秦陌芫喜欢的,就算是抢也要抢过来! 若阡冶真的不爱她了,她也不会再纠缠。 但一定要让他知道,她与白梓墨绝不是他想的那般。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诸葛千羽轻咳一声,「其实这么一看,本王倒觉得你和二哥更配。」 秦陌芫紧抿着唇畔,视线一瞬不瞬的望着下方。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炙热,对方有所察觉。 远远的,男人眉眼轻抬,漆黑如墨的凤眸朝她睇了过来。 两道视线相撞。 她的紧张,迫切,深情。 他的冷漠,寡淡,凉薄。 仅仅自是轻描淡写的一眼,男人便收回视线,继续弹着琴弦。 好听的旋律萦绕耳畔,可却不是为她弹的。 她竟不知道,原来他还会弹琴。 那双白皙如玉的十指仿似天生就是用来弹琴的,好看极了。 跳舞的女子忽然惊唿一声,身子朝一侧倒去。 在场的人心都悬了起来。 可就在女子即将倒地时,原本弹琴的男人身形一闪,长臂便接住了她。 男的俊美,女的倾城。 四目相望,女子笑颜如花。 秦陌芫勐地转身,微微仰头,将眸底的泪逼退回去。 深吸了口气,她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 诸葛千羽有些尴尬,转过身,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你没事吧?」 秦陌芫敛眸,清冷道,「无事。」 拾步离开,不再看亭台下的那一对碧人。 诸葛千羽跟在她身侧,好奇问道,「你不上去拆开他们?」 秦陌芫低敛着眸光,袖袍下的双手微微收紧,「没必要。」 在北凉皇宫如此,只会害的她丢了南戎的脸。 到了宫外,她再想办法慢慢纠缠。 * 亭台下,诸葛榕斓松开手,眉眼轻抬,几不可微的扫了眼远处的阁殿上。 那里没了踪影。 男人凤眸清冷,退开身子,凉声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颜攸淸小脸闪过一丝失落,只是欠身行了一礼,「今日谢谢二王爷的琴声,这是清儿听过最好听的琴声。」 女子浅笑,笑意淡然,语气谦卑有礼,丝毫不见阿谀奉承。 诸葛榕斓对着怜贵妃颔首,拾步离开。 墨袍轻盪,俊逸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颜攸淸的水眸中。 直到身影看不见了,她都没有捨得将目光移开。 怜贵妃轻笑,打趣道,「日后有你慢慢看的时候,可别在这会将那双水汪汪的眼眸看晕了。」 颜攸淸小脸一红,转身娇嗔道,「姑姑莫要打趣清儿。」 * 一年一度的春猎又要开始。 猎场上,皇帝坐在首位之上,吩咐了今年的规矩。 围场下,众人恭敬规矩的坐着。 慕容燕肖始终微敛着眸光,看着眼前的酒盏,薄唇轻抿。 慕容燕璃手执酒盏,轻抿后放下。 笙筝始终静静的坐在一侧,目光轻敛,周身的气息冰冷到极点。 狩猎今晚开始,白日里大家都开始准备。 皇帝离开,众人皆是开始准备今晚狩猎的东西。 而今晚的狩猎也不会很平静。 几乎每一年的狩猎都会发生一些事情。 不知今年又是何事? 只是今年的春猎太子慕容芫没在,若是她在,这一次大半的人目标都会是她。 天色渐晚,笙筝走出营帐,要想预备今晚的利箭。 刚走了几步,对面谈笑的几道娇俏的声音不断袭来。 肩膀一重,便被重重的力道撞的倒在地上。 手心擦着地面,鲜血溢了出来,刺痛,更多的是屈辱。 三个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其中一人讥讽道,「这不是笙大将军的妹妹吗?如今可是四王妃,我们惹不起啊。」 另一个女子冷嗤,讥诮的看着笙筝,「笙帡都被赶出祁安城了,四王爷又是个不受宠的,四王妃又怎样?说白了,连一个小官的妻子都不如。」 另一个女子附和道,「是啊,之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凤凰,现在不过是掉落淤泥的野鸡而已。」 笙筝坐在地上,浑身紧绷,微微颤抖。 低着头,紧紧咬着下唇,将眸底的屈辱咽下去。 大哥劝告她,莫要冲动行事。 如今的笙家不比以往。 以往有多少人羡艷她,如今就有多少人对她落井下石。 其中一个女子手里端着托盘,手掌轻轻一斜,茶壶骤然掉落。 笙筝脸色微变,想要避开,裙摆却是被另一个女子勐地踩住。 那女子「哎呀」一声,「不小心踩了四王妃的裙摆。」 看着茶壶就要砸到头上,她下意识伸手阻拦。 只是还未出手,上方一道暗影,一道熟悉的青竹气息映入鼻尖。 男人的大手稳稳接住茶壶放在那女子的托盘上。 三个女子看到白梓墨时,皆是一怔,顿时眸底泛着几许痴恋。 眼前的男人可是南戎位高权重,俊美无匹的宰相大人。 如今仍未娶妻,多少祁安城的闺阁女子想要嫁的郎君。 白梓墨俊眉微拢,冷沉的声线凉薄道,「身为官家千金,你们父亲就是这般教导你们的?眼前的人是四王妃,是慕容皇族的人,岂是你们放肆的?」 三个女子皆是脸色微变,纷纷躬身,「宰相恕罪。」 白梓墨脸色冰冷,「退下去!」 三人脸色微白,不敢再放肆,快速离开。 离开时,目光皆是仇恨的瞪了眼狼狈如斯的笙筝。 男人后退,朝她伸手,低沉的声线自薄唇溢出,「起来吧。」 笙筝眼睫轻颤,眉眼轻抬,看着身在眼前的大手。 五指修长,白皙如玉,此刻却是让她愤恨的。 她抬眸,目光冰冷的看着白梓墨,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假好心,更不用你可怜我!」 踉跄的站起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方才摔倒,这一站起来才发现脚腕崴了一下。 身形不稳,朝着一侧倒去。 白梓墨伸手想要扶住她。 却有一道身影更快,将她搂在怀里,目光冰冷的对上白梓墨,冷声道,「本王的王妃就不用白宰相过度关心了!」 笙筝低着头,眼睫轻敛,乖巧的待在慕容燕璃怀里。 白梓墨神情冷淡,将手附在身后,只是看了眼低着头的笙筝,转身离开。 箍着笙筝腰间的大手骤然收紧,痛感袭来,笙筝咬着下唇,脸色微白。 慕容燕璃将她带到营帐,松开她,单手攥着她的手腕,轻嘲道,「见到他怎么变成一副柔弱模样了?之前的笙筝哪里去了?」 手腕微痛,她眉心紧拧,冷笑,「之前的笙筝随着笙家的落寞已经死了。」 慕容燕璃嗤笑,「你的意思是在怪本王?」 他倾身逼近,「别忘了,害的你们笙家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是慕容芫和白梓墨,你这一副模样是给谁看的?这样只会让敌人痛快,更加的瞧不起你!」 笙筝红着双眸,挣脱他的禁锢,「我不这样能怎样?你一个不受宠的四王爷能让我趾高气扬吗?能让我在那些千金小姐面前高高在上吗?」 慕容燕璃骤然上前掐住她的脖颈,凤眸阴邪,「所以连你也看低本王?别忘了是你自愿嫁给本王的,你想嫁给白梓墨,他却看不上你!」 男人讥诮冷笑,薄唇附在她耳畔,「就算他要你了,你也是蒲柳之身,他也是捡了本王不要的破鞋而已!」 「啪——」 笙筝扬着手,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脸上。 看着慕容燕璃侧着脸,白皙如玉的侧颜瞬间浮现红印。 她一慌,挣脱他勐地后退,冷声道,「待会要狩猎了,我去准备利箭。」 越过他离开,手腕却被男人紧紧攥住。 慕容燕璃凤眸阴冷,「待会跟着本王,若是敢乱跑,本王可不敢保证你还有没有命见到你的大哥。」 笙筝敛眸,低声道,「我知道。」 有多少人想要抓住她,想要囚禁她,为的就是利用她威胁大哥。 毕竟朝中还有一些人知道大哥在胥城的兵力也不弱。 若是利用她威胁大哥,那对方就会拥有大哥的势力。 * 知府衙门,书房内灯火摇曳。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恭敬躬身道,「大人,四王爷派人要接走二小姐。」 案桌旁,软椅上,男人握着书卷,闻言,翻卷书页的指尖一顿。 烛光下,黑眸幽深,看不清眸底的神色。 其实他早已想到了会是如此。 贺曳蒲担忧的看着案桌前的男人,「大人,如今怎么办?」 这段时间他都看在眼里。 年大人与二小姐情投意合,在过不长,只要四王爷同意,两人就能成亲。 如今四王爷派人竟要接走二小姐。 男人放下书卷,眉眼轻抬,声音温润听不出息怒,「知儿现在在何处?」 贺曳蒲恭敬道,「由阿六看护着,明日就要出发去临城。」 明日吗? 男人指尖轻抬,捏了捏眉心。 他深知,四王爷此举不过是在逼他而已。 起身,拾步离开,冷声吩咐道,「收拾好行礼,与本官一同去临城。」 贺曳蒲疑惑道,「大人,我们只是知府,私自去临城,皇上若是降罪……」 年旻禾讥讽冷笑,轻敛的眸光掩去了眸底的冷意,「这些是四王爷的事。」 走到一处房外停下,刚要推门而入,房门自里而来。 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月光倾洒,温润如玉。 楚知儿水眸微红,低声道,「旻禾,我明日要回临城了。」 男人温润一笑,指腹拭去她眸底的蕴含的清泪,「我明日与你一同去临城。」 他的女人抓住了,这一生都不会再放手。 他的妹妹也在四王爷手中,他如何能待在凤城? 哪怕前路坎坷,哪怕一路荆刺,他也必须前行。 楚知儿微怔,「你可是凤城知府,你若是去了临城,皇上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年旻禾淡笑,温润如玉的俊容再月色下有些苍白,「我此次去临城不会再回凤城了,你不必多想,安心睡一觉,明日我们一起出发。」 楚知儿忧虑蹙眉,却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房内。 后背蓦然一暖,男人自身后抱住她,额头搁在她肩上。 温润的气息拂过耳畔,「知儿,你只要知道,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亦不会害你。」 男人黑眸幽深,狭长的眼睫敛去了眸底复杂的神色。 楚知儿淡笑,「我懂。」 * 猎场三日后结束了,却发生了两件大事。 镇北侯在府里被杀了,兇手竟然是自己的儿子,韩岩绪! 听说韩岩绪看上了一个千金,对方却因为他是残疾讽刺他。 韩岩绪暴怒,让镇北侯去教训,却遭到镇北侯的训斥,两人发生争执,韩岩绪错手杀了镇北侯。 还有一件大事,听说皇帝在猎场遇到刺客,四王爷挺身相救,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镇北侯下葬,韩岩绪坐牢。 四王爷救驾有功,重重有赏,在朝中地位也升了一截。 据说刺客是御史台府残留的余孽。 两件事轰动了祁安城,镇北侯府剩下韩九忱一人。 * 大牢潮湿阴暗,透着腐朽难闻的气息。 牢头恭敬的候在远处,「侯爷,您进。」 韩九忱眉眼轻垂,指尖轻嘆,一锭金子落在远处的桌子上。 牢头的脸笑褶子都快夹死苍蝇了。 牢房内视线阴暗,男人步伐沉稳,走向牢房深处。 拐角处最里面,一个衣衫破烂的坐在牢房里,四周都是发霉的枯草。 他看着小小的窗口,贪恋的望着外面的月色。 听闻身后的动静,双手撑着地面,爬着转过身。 头髮糟乱的挡在眼前,他胡乱的往后扒开。 看着站在牢房外韩九忱,玉树临风,居高临下。 他命令道,「韩九忱,救我出去,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我出去。」 他犹如乞丐一样,爬道牢房边,双手抓着木桩,一双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盯着韩九忱。 双腿早已残废,没有轮椅,只能瘫坐在地上。 仅仅只是两天,牢里的日子就要将他逼疯。 发霉的馒头,发臭的水,让他早已崩溃。 他看着韩九忱,怒吼道,「爹不是我杀的,是有人陷害我,你快救我出去,找到杀人兇手还我清白!」 韩九忱冷漠的看着他犹如疯子一样怒吼,崩溃。 等他吼累了,韩九忱这才一笑。 笑声冰冷,却透着释然。 男人一撩前袍蹲下,凤眸冰冷讥诮的看着犹如乞丐的韩岩绪。 看着他的笑意,韩岩绪脸色一变,「你笑什么?难道你也不相信我?」 韩九忱轻笑摇头,笑声低沉,在牢房里飘荡。 韩岩绪心里愈发的发慌,双手摇晃着木桩,气急败坏的大吼,「你笑什么?!」 男人黑眸骤然凛冽,笑意戛然而止。 剑眉下黑眸里的畅快是那样的显而易见,「我当然相信父亲不是你杀的。」 男人眸色微眯,一字一句道,「因为是我杀的。」 韩岩绪一愣,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摇头道,「怎么可能?你哪里来的胆子敢忤逆父亲?」 是啊,在镇北侯府,他生来就是被践踏的! 镇北侯最喜欢的女人是华妃,是慕容燕璃的母亲! 当年华妃入宫做了皇帝的妃子,华妃便将自己的妹妹交给镇北侯照顾。 华妃妹妹带了丫鬟一起进了镇北侯府。 妹妹利用手段坐上了镇北侯府的夫人之位,生下了韩岩绪。 仅仅只是半月的时间,镇北侯醉酒,将妹妹的丫鬟当作华妃给占有了! 一年后,便有了他,韩九忱! 而他的母亲却被华妃的妹妹亲手杀了,镇北侯视而不见! 而他一生下来,就是所有人口中的下贱庶子,任人欺辱,践踏! 从小到大,他一直被韩岩绪殴打,辱骂。 十年前慕容燕璃被送去北凉当质子,而他从府里任人欺辱的庶子瞬间荣生到嫡次子。 镇北侯命人传授他武功,教他所有权谋,为的就是让他在南戎相助慕容燕璃。 这十年,他为镇北侯,为慕容燕璃做了太多太多,只因他想活命。 因为韩岩绪是华妃妹妹所生,他很疼爱,因为慕容燕璃是华妃所生,他更是视如己出! 更深知,待慕容燕璃回到南戎,拥有势力后,他便会被镇北侯摒弃,除之! 他这一生,都是活在被人利用中。 半年前,为了救回慕容燕璃,华妃和镇北侯演了一齣戏。 镇北侯派人刺杀皇上,华妃捨命相救,临终只要求自己的孩子慕容燕璃能回到南戎。 (https://.biqukan/67_67276/9667637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本王不叫阡冶! 身形一跃落在地上,男人紧抿着薄唇,朝着城内而去。 半晌,男人忽然道,「阿华,你带着一些人暗中保护她。」 阿华脚步一顿,低着头应声。 他就知道五爷放不下秦公子。 当阿华收拾好准备离开时,身后紧紧跟来了一个人。 他一个回头便看到笑眯眯的三妹。 无奈蹙眉,训斥道,「你去做什么?」 三妹笑眯眯的凑到他身边,双臂无赖的抱住他的手臂,「我可是北凉临城的人,你既然要去北凉临城,我正好也跟着去,回家转转。」 阿华无奈,只能随了她。 * 夜色浓郁,四王府一片喜色,但也只是布置的红罗喜帐透着喜色而已。 原本笙家之女大婚会非常盛世热闹,但因为笙帡被派到胥城。 势力削减,被皇上冷落,顿时原来那些攀炎附势的大臣纷纷躲远。 喜房内,笙筝一身喜袍坐在铺着红色锦被的榻上。 头顶红盖头,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红盖头下,小脸冰冷,红唇轻抿。 喜房外,清冷无比,静的只有自己的唿吸声。 她勾唇冷笑,眸底的笑意自嘲苦涩。 她笙筝堂堂笙家大将军之女,竟然沦落至此。 若是哥哥的势力还在,她怎会如此? 天色愈发的晚了,房门忽然打开。 清寒的凉风席捲进来,吹灭了房间的红烛,喜房内瞬间陷入昏暗。 笙筝几不可微的颤了下,交握的双手紧紧攥起,掌心都沁着一丝薄汗。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而来,伴随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隔着红盖头都能传入鼻翼。 令她心头勐颤,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成婚,有些无所适从。 红盖头下,视线黑暗,这种感觉更让她由心慌乱。 忽然眼前一亮,是慕容燕璃掀开了她的盖头。 抬眸,对上男人的凤眸,他的眸深黑,裹着笑意。 男人身着红色喜袍,大红的颜色衬得男人的笑意有些邪魅。 他柔声道,「笙筝,这场婚礼,委屈你了。」 笙筝低头,避开男人温柔缱绻的笑意,冷声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房间的温度骤然冷了几分,慕容燕璃冷声道,「本王比你清楚。」 笙筝苦涩勾唇,「如今我们不是交易了,我们笙家不如以往,我也助不了你了,慕容芫我会自己对付。」 无论如何她都要杀了慕容芫,为笙家,为她大哥报仇! 下颚一重,她被迫抬头迎着男人的凤眸。 慕容燕璃阴寒道,「如今你是四王妃,你若是擅自行动,出了任何事情,连累的是整个四王府,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得踏出四王府一步!」 笙筝身躯微颤,紧抿着红唇,没有言语。 但眸底的倔强和怒意却彰显着她的脾性。 她强硬的撇开他的禁锢,冷声回了一句,「我知道。」 到了临城已是半月后,她快马加鞭先到,诸葛辰风和景泠月刚出了南戎。 秦陌芫找到了二王府,刚踏进府外便被外面的侍卫拦住。 侍卫瞪着她,冷声道,「擅闯王府你可知是什么罪?」 秦陌芫微怔,刚想要说自己是南戎太子,却害怕说出来,阡冶不见她。 后退两步,她恭声道,「我是二王爷的故人,此刻前来……」 「哪来的滚哪去!」话未说完,便被侍卫轰了出去! 秦陌芫气的眼皮子一跳,恨恨的瞪了眼守在外面的侍卫。 扫了眼高门威严的王府,她捏了捏眉心,转身离开。 既然正门走不了,她便走捷径! * 月黑风高,一道身影快速闪到二王府的后墙。 四下看了眼,迅速翻墙跳向里面。 她扫了眼四周,抹黑瞎走,想要找阡冶所居的方向。 刚绕过水榭凉亭,漆黑的夜里骤然响彻一声犬叫。 这叫声,是大黑! 以往怕死了狗叫声,这一刻她却觉的无比亲切。 闪身跑过去,夜幕中,一道黑影疾速朝着她奔过来。 远远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泛着凶光。 秦陌芫心头微挑,低喝了一声,「大黑!」 可大黑狗丝毫不理她,呲着獠牙朝她扑了过来。 靠! 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她了? 这一口下去,她还能活命吗? 秦陌芫这下知道大黑可不是闹着玩的了。 慌乱后退,一脚登上凉亭的柱子,爬上房樑上,怯怏怏的待在那里。 她看着下方,月色下,大黑就蹲坐在凉亭下,目露凶光。 她这是和它有多大的仇恨? 「大黑,我你不认识了?」 秦陌芫试图开口,一脸讨好的笑着。 大黑叫了几声,依旧是目露凶光。 她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横坐在房樑上,望着天上的月色。 这下倒好,马上就要见到阡冶,被一只狗给拦着了。 双方僵持中,远处走来一道身影,大黑兴奋的叫了两声。 秦陌芫惊喜抬头,发现来人正是明净! 她变了摆手,大喊道,「明净!」 远远的,明净脚步骤然一顿,错愕的看着凉亭上的身影。 她怎么来了北凉? 看了眼凉亭下的大黑,他低斥道,「大黑,回去。」 大黑不甘心的叫了几声,转身摇着尾巴离开了。 秦陌芫跳下房梁,上前笑眯眯的看着明净,「明净,阡冶在哪里?」 明净蹙眉,眸光微敛,躬身退后两步,「爷不在,南戎太子请回。」 秦陌芫眼睫一颤,再次问一句,「他在哪里?」 明净依旧低敛着眸光,这一次的声音更加冰冷,「爷与南戎太子早已没了关系,还请太子不要再纠缠我们爷了,爷现在一个人很好,请太子离开。」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几分,忍着心底的痛,她淡淡一笑,「你让开,我要亲自找他。」 见她要冲向里面,明净伸手拦住她,冷声道,「请太子离开!」 秦陌芫冷眉,「我若是非要进去呢?」 明净抬眸,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我会拦着。」 她越过他径直走向里面,身后传来拔剑的声音。 锋利的长剑横在脖颈处,泛着凉意。 她垂眸,看着锋利的长剑,唇畔微抿。 「你当真会杀我?」 秦陌芫歪头,浅浅一笑。 明净眉眼冰冷,「太子大可以试试。」 试试吗? 眸光微敛,她挑唇一笑,径直上前,任由锋利的剑刃划破她的脖颈。 明净眸色一暗,掌心微僵,却没有收手。 剑刃划破了脖颈,血液顺着肌肤侵湿了衣襟,在湖蓝色的袍子上晕染了一层血渍。 刺痛感袭来,她视若无睹,依旧向前而行。 直到长剑横入脖颈,更多的血液滑落,染湿了衣襟时,明净勐地收手。 他脸色黑沉,走到她眼前拦住她,厉吼道,「你个疯子!」 秦陌芫抬手,指腹轻轻抹了下伤口,看着指尖的血液,唇角一挑,「我早疯了。」 在重生到慕容芫身上那一刻,她已经疯了。 她挑眉,笑看着明净,「让还是不让?」 明净冷眉,紧攥着手里的剑柄,沉沉的看着她没有言语。 沉吟了片刻,他冷声道,「爷不在府里。」 秦陌芫眉心微挑,「你骗我。」 明净一气,横眉瞪着她,「我没必要骗你,爷晨曦出去到现在没有回来。」 看他不似说谎,秦陌芫敛眸,心里却始终不信。 越过他朝着前方而去,试图找他的寝殿。 明净冲到她身前,眉目深深的凝着她,「秦公子,求你放过我们爷!」 他双手拱在身前,身子微躬,「爷从南戎回来,虽然比起以往性子更加冰冷,但却不似以往那般疯魔,如今爷在朝中的局势紧张,您又是南戎太子,和爷来往密切,只会害了爷。」 明净低头,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求秦公子离开北凉,忘了爷,不要再纠缠爷了。」 秦陌芫身躯微颤,微低着头,紧紧抿着唇,未在冲进去,也未在言语。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如今男装,还是南戎太子,给阡冶造成的麻烦很多。 唇畔紧抿,她转身离开。 如今她必须先帮阡冶在北凉的地位稳定下来。 而她是南戎的太子,这层身份会害了他,但亦能助他。 明净看着她的背影,薄唇紧抿,立在原地,有些失神。 身后传来脚步声,声音低沉,担忧的问了一句,「你将秦公子赶走,不怕爷怪罪你吗?」 明净转身,看向眼前一袭白色披风,带着风帽的男人,冷声道,「我也是为了爷好。」 风衣男人敛眸,回了一句,「你忘了无痕大师的教训了吗?」 明净脸色微变,转身看向远处,敛去眸底的慌乱,「我只是想让秦公子不要再纠缠爷了,你没发现爷回到临城后,再未提起秦公子吗?」 风衣男人却是一笑,「这不代表爷就忘了秦公子。」 明净脸色微怒,「不管如何,现在秦公子能离开爷,对爷目前的局势来说,最好不过。」 他收起长剑,却在插入剑鞘时,看到剑刃上的鲜血。 心头微颤,掌心都有些薄颤。 看着秦陌芫消失的地方,敛了眸,掩去眸底的复杂神色。 * 离开二王府,一路走出城外,看着城外的月色,她冷声道,「出来吧。」 身后之人骤然出现,落在她前方恭敬的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秦陌芫望着远处,低声道,「速回南戎,让父皇拟一封信函交给本宫。」 她取出信函扔过去,暗卫稳稳接住,恭敬道,「属下遵命。」 言罢,暗卫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里。 不论如何,她都必须帮到阡冶。 他韬光养晦,隐匿了这么多年,定然是忌惮着宫里一些人的势力。 楚家已经平反,但朝中局势却阴云密布。 虽知阡冶势力强大,但在朝中,却也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不然,他为何韬光隐晦,在檀寒寺做了和尚? 转身走向城内,迷惘的望着繁华的街道,却发现自己融入不进去。 临城的夜晚和祁安城一样繁华,风土人情却是不同。 她微微抬头,看着远处高高威严的皇城,心里只觉得有些压抑。 后背忽然一重,她便被人撞的倒向一边。 双手下意识抓住一旁的小贩摆的桌子,这才稳住身形。 刚想看下那个不长眼的撞了她。 一个抬头,却看到对面迎面走来一辆马车。 马车精緻,金丝楠木,车帘被一直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握挑起。 车内,琉璃灯盏摇曳,将里面的人映的俊美如谪仙。 秦陌芫心头一喜,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马车里的男人。 竟然是阡冶! 她直起身,刚要走过去,马车前冲过一个孩童。 显然马也被惊了一下,眼看着马蹄就要踩向孩童,秦陌芫冲上去将孩童抱在怀里闪向一边。 但却因为身后围堵的人让她脚下一崴倒在地上。 双手将孩童抱住避免他受伤,而她的手肘蹭在地上,衣衫划破,露出一丝血痕。 将孩童扶起,她站起身看向马车内。 男人净长五指始终挑着车帘,低沉清冽的声音在车帘缓缓倾泄,「你没事吧?」 外面的车夫慌乱道,「二爷,有个小孩忽然冲出来惊扰了马儿。」 「我没事,谢谢二爷关心。」车内传出一道轻柔的女声,带着出尘而不染的娴雅,好听极了。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刚好看到男人白皙如玉的手掌扶住一只纤白的藕臂。 男人颔首,薄唇噙着一抹浅淡的弧度。 他看向外面,沉声道,「回去自己领罚。」 车夫恭敬应声,「是,二爷。」 男人凤眸轻敛,目光所及,看到马车外路边的一抹身影。 秦陌芫始终望着马车内,在撞进男人漆黑如墨的凤眸时,心头一颤。 唇畔轻颤,她刚想喊出声,男人的目光却只是从她身上略过,仿佛只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轻描淡写的一眼,净长五指松开车帘,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自车内而出,「回府。」 车夫恭敬应声,驾着马车离开。 街道上,车轱辘压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缓缓从她身边而过。 夜风沉凉,将车窗的隔帘吹起。 马车内琉璃灯盏摇曳,映着男人的背影修长挺拔。 映的女人的笑颜绝美,笑意璀亮,红唇噙着的弧度都是幸福含羞的。 她僵硬的立在原地,视线追随着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目光中。 眼睫轻颤,她不可置信的敛眸。 阡冶真的要与她形同陌路了吗? 方才他的确看到了她,却对她视而不见。 是啊,她与白梓墨的事情被他如此误会,他怎么还会原谅她? 可即便如此,她也要让他知道,她与白梓墨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更对白梓墨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手臂一紧,稚嫩的声音传来,「大哥哥,谢谢你。」 秦陌芫低头,苍白着脸色一笑,「无事。」 孩童看着她的脖颈和手臂,指了指道,「大哥哥,你脖子和手臂流血了,是不是很痛?」 秦陌芫淡笑,笑意却泛着苦涩。 若是之前,阡冶看到她受伤,怎会冷眼无视? 以往仅仅只是擦破手皮他也会心疼不已,亲自为她上药。 如今她身上都是血,他却视而不见。 他究竟对她有多失望? 再次抬眸看了眼马车消失的方向,正是回二王府的方向。 马车里的那个女子是谁? 那女子容貌倾城,一颦一笑秀雅绝俗,眉目生姿,语气温柔似水。 不论是哪里,她都不及那女子半分。 而她现在还是一身男装。 拖着僵硬的步伐走向二王府的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双腿麻木,走到伤口的血已经渐渐凝固,才到了二王府外。 站在王府对面的小巷内,身子隐匿在暗夜里。 看着沉寂的府外幽静,月色倾洒,一片的清冷。 不知过了多久,车轱辘声渐渐响彻在黑寂的夜色里。 远处一辆马车渐渐驶向二王府外停下。 车夫下了马车,将车櫈板放在马车前。 府内走出几个人影,为首的正是明净。 车夫恭敬的候在车外,「二爷,到了。」 车帘被挑起,男人一袭白袍走出马车,步伐身形修长,步伐稳健的走下马车。 月色倾洒在男人身上,在他周身渡了一层光华,清冷矜贵,尊贵如皇。 明净他们守在两侧,恭敬躬身。 「阡冶——」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秦陌芫走上前,站在马车的另一面,目光紧紧锁着背对着她的男人。 明净几人脸色微变,看着走来的秦陌芫,皆是凝了眉心。 秦陌芫紧张的揪着袖袍,一张小脸有些苍白,亦是紧张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月色下,男人身影欣长,优雅转身,负手而立,漆黑如墨的凤眸清冷寒凉。 心头一颤,她只觉得心里窒息的难受,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低声喊道,「阡冶……」 诸葛榕斓俊容寡淡,清冷道,「本王不叫阡冶。」 秦陌芫紧紧攥着袖袍,再次道,「榕斓……」 「还望南戎太子莫要如此亲昵的唤本宫名讳,本王不想旁人误会本王有龙阳之好。」 他神情清冷,凉声道,「南戎太子若是来临城游玩,请自便,若是有事,请进宫,本王有事,恕不奉陪。」 凤眸凉薄,未曾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很寡淡,很漠视的眼神。 男人转身,拾步走向台阶,步伐稳健,白袍轻盪。 秦陌芫着急冲过去,却被明净拦住,「太子,请你离开。」 她看着诸葛榕斓的背影,急切道,「阡冶,我和白梓墨什么也没发生,对他更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误会。」 她想要进去,却被明净死死拦着。 府内,男人步伐一顿,冰冷寒凉的声线传了过来,带着不耐的斥责,「南戎太子说的这些与本王有何关系?若你再纠缠胡言,本王会让人将你驱逐出去。」 将她驱逐出去? 她不信他真的绝情至此! 趁明净不被,勐地推开他,朝着阡冶跑过去。 可还没近身,她只觉眼前劲风一扫,顿时浑身便无法动弹。 看着男人袖袍挥动,再次负在身后,她有些哽咽的叫喊,「阡冶,我……」 「将南戎太子丢出去!」男人忽然沉喝打断她的话,拾步离开。 眼睫一颤,她想要再喊出声,明净和另一个侍卫已经将她拉到府外。 走下台阶,明净松开她,冷声道,「若太子想让整个临城都知道南戎太子是女子,你尽管喊。」 他们转身离开,关上府中大门。 在同一时间,她身上的穴位也被解开,脚步踉跄了几下差点坐在地上。 看着紧闭的府门,她无力低头,眸底的泪不停的打转。 身心疲惫,却不想离开。 就想守在门外等着阡冶出来。 不论如何,她都想要他相信,她与白梓墨绝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捏了捏酸痛的肩膀,看着手臂和衣襟上的鲜血,眉心微蹙。 算了,还是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再来守着吧。 * 回到客栈,她沐浴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将伤口抹上药包扎了一下。 看了眼铜镜的自己,一身男装,脸色苍白。 脑海里响起之前在街道的马车里看到的女子,容貌倾城,温柔秀娴,举止端庄。 再看看她,那里有一丝女子的模样? 陡然间,一抹自卑滑至心头,她忽然很厌烦自己的男装。 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要换上女装去找阡冶。 离开客栈,再次来到王府外,看着紧闭的府门,她四下扫了眼。 之前进去转了一圈,大概知道阡冶所住的寝殿在哪个方位,只要不遇到大黑,应该能见到他? 这般一想,她再次绕道后门,爬上墙头,谨慎的扫了眼四周。 忍着手臂的痛意,刚要翻身跳跃,远处狂犬的狗叫声骤然袭来。 一个哆嗦,秦陌芫吓的直接朝后摔去! 于是—— 「碰」的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后背砸在碎石子上,痛的她额头都冒着冷汗。 该死的,这大黑是与她槓上了吗? 后背火烧的痛,她狼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若是她有轻功该多好? 如此一来,直接飞进府邸就能见到阡冶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对着黑暗中低语了一声,「出来。」 一名暗卫单膝跪地,恭敬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此次来北凉,父皇派了一批暗卫给她,这会刚好派上用场。 她低声道,「你带本宫飞进二王府内,避开那只狗!」 暗卫为难的看着她,「回殿下,属下不行。」 秦陌芫错愕的看着他,「为什么?你轻功很差?」 暗卫摇头,「不是,是二王府四周全是隐卫,属下根本进不去。」 秦陌芫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你下去吧。」 暗卫点头,担忧的看了眼她,「殿下,属下为殿下去买些药。」 她微疑,抬手摸了下脖颈,发现点点血液。 随即摆手,「一点小伤而已,不必了。」 走到王府正门,看着进步的府门,秦陌芫一撩前袍,坐在石阶上。 等着! 繁星夜幕,她看着天上的星空,目光迷离。 在这里呆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是现代人了。 也不知她摔下山坡后,有没有被人找到? 若是没有找到,尸体只怕都被野兽吃了。 看着天上的星空,目光渐渐泛起几许水光。 前世她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如今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有了父母,结果母亲还被害死了。 还好有个疼爱她的父亲,虽是皇帝,但却比平常百姓的父亲更加宠爱她。 后背有些痛,脖颈和手臂都泛着痛意。 在这股痛意中,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渐渐的昏昏欲睡。 夜里的凉风冻的她有些瑟瑟发抖,迷煳中,有谁的手拍着她的肩膀。 她一惊,脸色一喜,以为是阡冶。 抬头看去,却骤然顿住,诧异道,「怎么是你?」 三妹笑眯眯的看着她,与她一同坐在石阶上,手里捧着油纸包的点心。 递给她一个,另一个咬在嘴里,边吃边说,「无意中路过这里,看着秦公子的身影眼熟,过来看一下,没想到真是你。」 别说,看到点心她还真饿了。 接过点心,问了一句,「你不是和阿华在祁安城吗?」 三妹眉心一挑,眉眼间都泛着甜丝丝的蜜意,「我是和他……我和他告别了,回临城转转,毕竟这里是我家。」 她差点说漏嘴了,此次阿华保护秦公子是暗中的,不能被秦公子知道。 秦陌芫瞭然点头,復而笑看着她,「没想到当初无意之举,竟凑成你和阿华。」 说到这里,三妹瘪了瘪嘴,嘆气道,「是我一厢情愿,阿华不喜欢我。」 他喜欢的是二小姐,那个女子的娴雅淑德,温婉灵动是她永远也学不来的。 不喜欢她? 秦陌芫眉尖微凝,不应该呀? 那日在街道上,张副将为难他们,她分明从阿华眼里看到了强烈的保护欲和隐藏的爱意。 那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才有的眼神。 看了眼无精打采坐在石阶上,啃着点心的三妹,秦陌芫倾身靠近她,神秘的道,「要试探一个男人是否喜欢自己,很简单。」 三妹一顿,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秦陌芫挑眉,唇角一扬,「因为我也是男人。」 噗—— 守在暗处的十罗剎皆是隐忍着笑意。 能说自己是男人,说的大言不惭,明目张胆,且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人,真是非秦公子莫属。 三妹吃完手里的点心,噎的翻了个白眼,急声道,「秦公子,那你说说怎么才能知道阿华喜不喜欢我?」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指尖轻挑,三妹好奇的凑过去。 在听完后,她有些将信将疑,「真的管用吗?」 秦陌芫坐直身子,瞥了眼她,「有没有用试过不就知道了?」 三妹点头,「秦公子,谢谢你。」 她拍了拍胸脯,「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帮你。」 秦陌芫看了眼手里的点心,忽然想到里面的大黑,悄声问了句,「你怕狗吗?」 三妹笑道,「我可是被狗养大的,怎么会怕?」 被狗养大的? 见秦陌芫疑惑的看着她,三妹难得脸色一红,「我也是孤儿,从小乞讨为生,那时候不会要饭,我爷爷死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只狗,它天天在外面捡吃的回来给我,要不是它,我早就饿死了。」 原来她也是个苦命人。 三妹低声道,「秦公子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不等她说话,三妹已经一熘烟的没影了。 天色愈发的晚了,她也没了睡意,就这么守在二王府外。 等了许久,三妹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鸡腿,笑眯眯的,「秦公子,你说的狗在哪?」 「这边来。」秦陌芫扫了眼四周,和三妹跑到王府的后门处。 两人费力爬上高墙,果然,大黑的叫声瞬间袭来。 秦陌芫打了个哆嗦,紧紧抓着高墙没敢松手。 三妹看了眼远处渐渐跑来的大黑,眉心一挑,「秦公子,交给我。」 说着,她跳下高墙,拿着手里的鸡腿摆着,做出狗都熟悉的动作。 然后低声温柔,说了句,「过来,吃鸡腿。」 大黑果然走了过来,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了眼高墙上的秦陌芫。 似是犹豫了几许,走到三妹身前蹲坐下,还真吃起了鸡腿。 三妹轻轻顺着大黑的狗毛,温柔道,「吃吧,吃饱了去玩吧。」 说着,她对着秦陌芫摆了摆手。 秦陌芫示意,翻身跃下高墙。 但—— 双脚刚一落地,原本还在吃鸡腿的大黑骤然挣脱三妹的禁锢,冲到秦陌芫身前,呲着獠牙,兇狠的叫唤着。 秦陌芫吓的惊叫一声,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求饶道,「狗大哥,你别盯着我,去吃鸡腿行吗?」 大黑兇狠的叫唤着。 三妹走到大黑面前,却同样被大黑兇狠呲牙的表情恐吓着。 吓的她也一个激灵挨着秦陌芫,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悲苦的叫着,「秦公子,你是不是得罪这狗了?吃的都没能诱惑它?」 秦陌芫苦着脸,她哪里得罪这死狗了? 反倒是死狗,见了她就叫! 秦陌芫推了推三妹,戒备的看着呲着獠牙的大黑,「现在怎么办?」 三妹同样毫无办法,看向她,张口道,「要不我们出去吧?」 出去? 秦陌芫看了下四周,凭她的武功想要凌空上这么高的墙,必须跑出去好远,然后飞奔过来借力才能登上去。 这样一来,大黑狗不得追上咬死她? (https://.biqukan/67_67276/9671488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七十一章 秦陌芫,本王成全你! 自嘲的笑意拂过耳畔,肩膀随之一重。 他——昏了过去。 「白梓墨,白梓墨……」 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毫无反应,是真的晕了过去。 好险…… 秦陌芫松了口气,将他放好,想要起身,却发现男人的长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 无论她如何挣脱,都无济于事。 罢了,他因她而中了月寒,她再当一次暖炉又何妨。 月色清冷,映在竹窗上,在地上打下一层光亮,有些迷惘。 竹榻上,男人俊眉紧拢,眉眼处的寒霜寒意迸发。 他没有晕,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月寒之毒的侵蚀让他痛不欲生,可比起她的离开,更让他生不如死。 他庆幸今晚月寒之症发作,用内力逼迫自己不要晕过去。 唯有这种时候,他才能真切的将她抱在怀里,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秦陌芫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天的疲惫和浑身的痛意让她有些睏倦。 幸好有阡冶的药,仅仅只是半天,伤势好了一些,没有那种剧痛感了。 三日后他就要跟着诸葛辰风一起回北凉了,到时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她真恨不得恢復女儿身,嫁给阡冶。 可想起他王爷的身份,她又犹豫了。 她怕自己想要的一世一双人,阡冶现在的身份给不了。 胡思乱想中,竟然沉睡了过去。 昏迷的男人缓缓睁开眉眼,忍着月寒的侵蚀,看着怀里的女人。 指腹摩挲着她的廉价,眸色沉痛不舍。 为何世间造化弄人? 为何他们会变成表兄妹? 为何他守护了她八年,却比不过诸葛榕斓的几个月? 白梓墨眉眼轻阖,眸底的一滴泪落在女人脸上。 「陌芫,我该拿你怎么办?」 * 月色沉寒,客栈外,一抹身影矗立于此。 房门打开,诸葛辰风负手而立,看着离于身前的明净。 明净将手里的名单交给他,「四王爷,这是爷命我交给你的。」 诸葛辰风接过名单,看着上面的内容,俊容微沉,眸底的冷意闪瞬即逝。 他收起名单,颔首道,「本王收到了。」 明净点头,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他看着手里的名单,脸色渐渐的寒彻。 今日明净来找他,让他速速带两个人去宫里,按照诸葛榕斓说得去宫里重复一遍。 与他交换的目的便是帮他找出大齐潜伏在皇宫里的细作。 他没想到诸葛榕斓的实力这般强大,竟然全都找了出来。 薄唇紧抿,收起名单,看着外面清寒的月色。 房门被轻轻敲响,阿六的声音透门传来,「四爷,年小姐到现在都不进食。」 诸葛辰风脸色微沉,转身开门走出去。 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大手凝聚内力推开房门。 突然的巨响惊的蜷缩在床榻上的年小元吓了一跳。 她慌错抬眸,便看到诸葛辰风阴沉着一张脸拾步而来。 高大的身形立在榻边,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凤眸冰冷。 男人低沉薄怒道,「你闹什么脾气?」 年小元身躯一颤,下意识摇头,「没有,是我没食慾。」 诸葛辰风倾身,大手捏住她的双腮,迫使她抬头,「你是跟着本王不是你大哥,由不得你耍小性子。」 男人压抑着怒意,「嘱咐你办的事情你没有完成,为了你大哥你也没有完成,如今又在这里绝食,是做给谁看?」 年小元水眸一红,腮帮有些痛,心里又很是委屈。 她不过是想念秦陌芫,又气秦陌芫丢下她离开,到现在查无音讯,所以吃不下饭。 至于诸诸葛辰风交代她的事,让她从秦陌芫身边得到胥城的兵部图。 若是得到,她大哥在凤城也会安全一些,早日防范。 可是,她虽然不是祁安城的人,多少也打听到了一点。 胥城是笙大将军的地盘,秦公子怎么可能会有笙大将军地盘上的兵部图? 她红着眼眶,嘟囔了一句,「我吃就是了。」 诸葛辰风看着她通红的水眸,眸色黑沉如雾,陡然松开她。 负手而立,冷喝道,「阿六,看着她吃,若再不吃,就让她饿死在这里,我们回北凉。」 年小元脸色微变,勐地跳下榻坐在软椅上,端起桌上的米饭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一边用双水汪汪的眼眸瞪着诸葛辰风。 嘴里全是食物,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小仓鼠似的。 诸葛辰风紧抿着薄唇,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转身走出房间。 他忽然后悔将年旻禾的妹妹带在身边。 这小丫头性子太跳脱了,又倔强,办不成事反而竟添乱。 房门关上,诸葛辰风离开,阿六站在一侧看着她。 在看到她眼珠子滴熘熘转时,内心像是泛起了一层蜜意。 年小元吃的撑了,喝了口茶水,有些食不知味。 她忽然抬眸看着阿六,问道,「阿六,南戎太子你可知道现在在哪里?」 这都十几天了,她的踪影到现在都不见,像是消失了一样。 外面都在传她失踪了,在她心里,秦公子如神一般的存在,怎么会失踪? 在凤城年小元爱慕秦公子,众所周知。 阿六神色黯淡,恭声道,「在宫里,今日回来了的。」 「真的?」年小元勐地站起身,激动的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她回来了。 她就知道秦公子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 再次问道,「咱们何时回北凉?」 阿六回道,「三日后。」 三日后…… 若是如此,她想趁此机会见一见秦公子,问问她那晚究竟有什么事,重要到将她丢下也要离开。 * 宫里寝殿,一道清脆的响声蓦然响起。 宫女惊慌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下。 寝殿内,东西破乱的倒了一地,女人蓬头垢面,抬脚踹翻了地上的软椅。 「为什么!」 她大吼,转身走向一名宫女,蹲下身攥住她的衣襟,怒吼道,「凭什么要诛景家九族?凭什么是我嫁到北凉?凭什么!」 嘶吼一声,将宫女狠狠推在地上。 拿起一旁的花瓶狠狠砸在另一名宫女头上,「你们都该死!」 宫女被砸的惨叫,不停的喊着公主饶命。 景泠月踉跄着脚步后退,自嘲一笑,青丝凌乱的贴着眉眼。 青丝下,眉眼透着阴狠的光,悽惨大笑,「公主?」 诛景家九族,将她一个戴罪之身封为公主嫁到北凉,不是摆明了让她去送死吗? 一个无权无势,被诛九族的南戎罪女嫁给北凉位高权重的四王爷,只会受尽欺辱和白眼。 她大吼道,「都滚出去!」 宫女吓的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望着漆黑的房间,景泠月吼叫出声,双手抱着头不停的揪着青丝。 这一且都是慕容芫害的! 若不是她,他们景家怎么会被灭族? 慕容芫! 此生此世,一定不会放过她。 * 暗夜逝去,晨曦的光亮洒在竹窗处,刺眼的光线映的榻上的人眉眼微蹙。 白梓墨眉眼含笑,看着怀里的女人,唇角的笑意愈发宠溺。 昨夜的月寒之毒是他这八年来最轻松的一次。 一早睁开眼就能看到心爱之人,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值的。 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却在触及到滚烫的肌肤时,脸色蓦然一变。 大手附在她额头处,这才知道,她竟然在发烧! 男人身形一僵,骤然起身,目光所及,看到她湖蓝色的衣袍上沁着血色。 她受伤了?! 看样子,伤的还很重! 伤的如此之重,昨夜又被他身上的寒气侵蚀,怪不得会发烧。 身形一跃而下,取出药箱,走到床榻旁。 看着女人苍白的脸色,眸色泛着心疼。 坐在榻边,大手附在她衣襟上。 外袍褪去,看着衣袍上被伤口染得血渍,白梓墨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秦陌芫紧紧蹙眉,感觉浑身泛着痛意,浑身无力,头晕沉沉的。 她昏沉的睁开双眸,目光所及,看到白梓墨单手执药,正抹在她手腕上。 心下一惊,她慌忙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外袍竟然不知何时落在地上。 而她身上的衣袍上侵染着点点血液。 她眼睛轻颤,唇畔有些颤抖,「梓……」 「碰——」 竹屋的房门骤然被一股内力撞开。 白梓墨紧抿着薄唇,眸色骤然一凛,指尖微弹,秦陌芫身上的里衣几不可微的散开。 缠着的裹布毫无预兆的露了出来。 秦陌芫微惊,刚想要拢起衣襟,目光却顿在竹门处,动作也彻底僵住。 竹门处,诸葛榕斓一袭白衣俊美如谪仙,丰神俊朗的容颜泛着令万物都冰冻瑟抖的寒意。 男人长身玉立在竹门处,凤眸一瞬不瞬的凝着榻上的人。 在看到她身上敞开的里衣时,俊容愈发寒沉,冷厉。 白梓墨褪去外袍裹在秦陌芫身上,俊容同样冰冷。 秦陌芫只觉得这一刻完了! 头晕沉沉的,身上的伤口痛的她想要昏死过去。 可眼下的情况决不允许。 诸葛榕斓拾步走来,每走一步,竹屋的气氛便寒冷压抑一分。 男人倾身逼近,白梓墨伸手阻拦。 诸葛榕斓用了内力挥开他,大手捏住秦陌芫的下颚,俊容沉寒。 冰冷的声线自牙缝中一字一句的迸出,「我不过是出宫交代一些事你就没了踪影,你可知我找了你一夜!」 秦陌芫没想到会是如此。 她以为阡冶为她上好药,出宫回去了。 她便去找了皇后,找了童豆豆,最后去看白梓墨。 根本不知阡冶还会回来。 更不知道他找了她一夜。 诸葛榕斓冷笑,笑意如腊月寒霜,带着浓浓的鄙夷嘲讽,「原来你是和别的男人私会了!」 泪水瞬间席捲了眼眶,秦陌芫摇头,「我没有!」 「没有?」男人凤眸微眯,「昨夜我问你,你何时嫁于我,你却沉默了,其实你不愿,你真正想嫁的人是不是他!」 男人扬袖一指,直直指向白梓墨。 秦陌芫一怔,错愕的看了眼白梓墨。 下颚勐的剧痛,诸葛榕斓嘲讽道,「是不是听到他为你付出了八年,守护了你八年,你感动了,你的心里装了他,他现在是你的表哥,和他成婚,是不是可以亲上加亲!」 秦陌芫脸色一僵,震惊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艰难的问出声,「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男人嗤然冷笑,凤眸扫了眼她身上的青涩衣袍,「都睡到一个榻上了,还要我如何看你?」 心蓦然一痛,像是万千银针刺入心脉。 身上的灼痛远不及心里的痛意。 男人松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冰冷,决然,「既然你费尽心思想要离开本王,本王便成全你!」 诸葛榕斓冷漠转身,眸底的嘲讽轻蔑深深刺痛了秦陌芫的心。 「阡冶,我没有!」 秦陌芫想要冲下去,腰上蓦然一麻,朝着榻下栽去。 白梓墨倾身上前将她拥在怀里,紧紧抱着她,薄唇紧抿,大手有些薄颤。 她想动,却发现全身都动不了。 讽笑浮现眸底,只觉得心痛的像是撕裂。 竹门外,男人不发一顿,目光冷然的睨着相拥的两人,薄唇噙着自嘲冰冷的弧度,拾步离开。 「阡冶……」 她低下头,忽然笑出声,笑意苍凉,悲痛。 白梓墨紧紧抱着她,薄薄的唇紧紧抿着。 秦陌芫看着身上的青袍,低哑着声音,冷声道,「可以解开我的穴位了吗?」 白梓墨身躯微颤,眉心紧拧着,没有言语。 是的,方才在她想要下榻追诸葛榕斓时,他点了她的穴位,让她无法动弹。 他不想她和诸葛榕斓在一起,他们两人不会有结果的。 一个南戎太子,一个北凉王爷,她即便恢復女装,嫁过去也是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以她的性子,如何能接受? 倒不如让诸葛榕斓彻底误会,斩断他与秦陌芫的情根。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想要将她留在南戎,想要每日都能见到她。 在昨晚他便察觉到有人在寻她,所以带着她离开了白府,来到这里。 一早上撤了自己的人,让诸葛榕斓找到了这里。 他声线微哑,「陌芫,长痛不如短痛,你忘了他好吗?」 秦陌芫冷笑,无力的靠在他怀里,抬眸看向他,一瞬不瞬,「让你忘了我,可以吗?」 白梓墨神色微僵,紧抿着薄唇,未再言语。 他忘不掉,这一生都忘不掉了。 秦陌芫闭上双眸,敛去眸底的痛意。 罢了,这本就是她欠白梓墨的,即便他设计她,她也无从责怪。 在阡冶踏进竹屋,在白梓墨动用内力散开她的里衣时,她便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白梓墨的设计。 可她却不能怪他。 白梓墨解开她的穴位,想要为她上药,对方避开。 走下榻,褪去身上的青衫,捡起地上的外袍穿上。 她低敛着眸光,淡声道,「梓墨,你劝我放手,劝我忘记阡冶,你何不也劝劝你自己,忘了我,就将我当作表妹。」 白梓墨脸色冰冷,沉声道,「十年前在我为了你成了现在的白梓墨时,就已经註定我们的缘分,这一生我都不会忘!」 她转身,眸底含泪,「既然你都忘不了,可你凭什么要让我忘了阡冶!」 咽下眸底的泪水,她低声道,「你的恩,我会报,你在我身上付出了多少,我哪怕用命相报都可以,唯独这颗心,给不了你。」 她转身,朝着竹屋外离开。 泪止不住滑落,忍着浑身的痛意和颤抖朝着皇宫离去。 * 秦陌芫去了客栈,去了能找的地方,可能想到的任何地方。 可,终究没有找到阡冶。 她冲到诸葛辰风面前,迎着男人的目光,急切问道,「四王爷,你知道阡冶在哪吗?」 诸葛辰风一怔,看着眼前风尘僕僕,衣袍染着鲜血的秦陌芫。 眉心微拢,「他半个时辰前刚走。」 秦陌芫眼睫一颤,「去了哪里?」 诸葛辰风蹙眉,「回北凉了。」 回北凉了…… 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吗? 就这么丢下她,回了北凉。 失魂落魄转身,拾步离开。 诸葛辰风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微眯,眸底的深意如深海幽沉。 客栈拐角处,一抹身影撞在她身上,那人一个抬头,顿时惊喜出声,「秦公子!」 秦陌芫回神,看着眼前的女子,唇角只是略略一挑,「小元。」 年小元见她脸色苍白,身上还有血迹,担忧道,「秦公子怎么了?」 她回道,「无事,你回去吧,我先回宫了。」 言罢,拾步离开。 手腕却是一紧,女子拦在她身前,蹙眉问道,「秦公子就没有什么对小元说的?」 秦陌芫微怔,「说什么?」 年小元脸色一滞,跺了跺脚,「我再有两天就要回北凉了!」 「回便……」话刚出,她勐地意识到什么,急切的看着年小元,「两日后是不是诸葛辰风迎娶景泠月回北凉?」 年小元点头「是呀。」 秦陌芫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知道了。」 身形一闪,朝着客栈外奔去。 当年小元追出去时,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气的跺了跺脚,脸上流露着失望。 秦公子为何就不能停下来好好看看她? 难道在秦公子心里,她一点点的地位都没有吗? * 景氏一族被满门抄斩。 皇后在洛霞宫对面的凉亭下活活跪死。 刘贵妃在天牢里,三尺白绫自缢。 笙帡被派到胥城镇守边城,没有皇帝命令,永不得踏入祁安城。 秦陌芫走进皇宫,正好看到走出皇宫的慕容燕肖。 慕容燕肖眸色微敛,对着她躬身一鞠,「臣参见太子殿下。」 男人身形修长,微低着头。 秦陌芫为抿着唇,脑海里划过苏扈楝曾经告诉她,当初抢夺佛卷,是慕容燕肖阻拦了苏扈翼。 这才导致苏扈翼晚点到了晚上才经过连月湖,也让她发现了阡冶的身份。 同时,误会了他。 而当时在连月湖的崖顶,三个蒙面黑衣人里就有他。 她倾身上前,低声一笑,笑意凉寒,「二哥,当初连月湖本宫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慕容燕肖脸色微僵,只是一瞬便恢復原本神色,谦卑有礼道,「臣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不明白吗? 她挑唇,玩世不恭的笑意浮现眉心,「在山涧上,二哥那三箭射的,真准。」 慕容燕肖依旧神色平静,回道,「臣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还是不明白? 呵! 当初在山涧上的战乱,以慕容燕肖的心机怎么会不参与? 那晚的三支箭她想了许久,最终怀疑的目标只有慕容燕肖。 因为在马车上,阡冶为白梓墨拔出利箭时,她无意中看了眼,是白府的标记。 阡冶在南戎出事,而且刺杀的还是白府标记的利箭,北凉势必会逼迫父皇给他们一个交代。 如此一来,白府就会被北凉的胁迫所受压制,白府一旦失了一些势力。 她身为南戎太子,失去了白府的相助,也等于是个没有利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若是她失了势力,最受益的只有慕容燕肖。 秦陌芫敛眸,敛去眸底的冰冷,淡淡一笑,「无论二哥是否明白,现在都已经不重要。」 她越过他离开,脚步顿了一下,讥讽道,「二哥现在还是想想如何讨得父皇欢心吧。」 听着对方的脚步渐渐离开,慕容燕肖冷冷凛眸。 身子站得笔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余昏的红霞洒在身上,凭添了几分嗜血的戾气。 她这是在向他炫耀吗? 炫耀自己得盛宠,是父皇最宠的儿子吗? * 两日后,泠公主嫁于北凉,即刻启程。 原本婚期是在明年,因为景家的事,提前到了今年。 同在这一天,笙筝嫁入四王府。 祁安城外,皇帝站在城楼门上,低头看着下方。 诸葛辰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后面是精緻的马车,里面坐的正是景泠月。 身后跟着北凉的队伍,整齐有序的站在后方。 在队伍后方,马蹄声渐渐传来。 皇帝低着头,看着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走向队伍的最前方。 她转头朝上看去,摆了摆手,「父皇,保重。」 皇帝淡笑,对着她摆了摆手。 诸葛辰风诧异的看了眼身侧停下的秦陌芫,问道,「太子殿下这是?」 秦陌芫挑眉一笑,「身为泠月公主的哥哥,想要将她亲自送到北凉临城,看着你们成婚后再回来。」 诸葛辰风眸光微凝,明显的不信。 却也敛了眸光,看向远处,也许他知道慕容芫此去是要做什么。 找诸葛榕斓吧。 后方马车里,景泠月眼睫轻颤,下意识伸手挑起车帘。 微微挑起一丝缝隙,看着最前方的背影。 湖蓝色的袍子,欣长的背影,正是慕容芫。 她说要亲自送她去北凉? 亲自看着她完婚? 脸色微变,勐地收手,敛了冰冷仇恨的目光。 这是在刻意监视她吗? 是怕她中途逃跑吗? 搭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攥起,连指甲崩断了都没察觉。 与阿六同行的年小元瞪着水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的少年背影。 她没看错? 是秦公子?! 她竟然要一起去北凉?! 所以说,这一路她都可以看到秦公子了吗? 大部队全部出发。 秦陌芫牵着缰绳,看着远处的官道,唇畔轻抿。 此行是为了阡冶。 不论他们感情如何,她绝不能让他误会她。 * 远处的高树之上,一抹青色身影长身玉立。 风吹袍角,翩诀俊美。 男人俊容冰冷,眸底裹着自嘲的痛意。 她终究还是去找诸葛榕斓了。 即便那个男人将话已经说得绝情于此,她还是义无反顾。 自从认识诸葛榕斓,她似乎永远是那个义无反顾,主动追寻他脚步的女人。 这八年来,她每每见到他都是避之不及,在发现大当家死后,性子变了。 但却更加远离他了,去追寻了诸葛榕斓的脚步。 男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https://.biqukan/67_67276/9675662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七十章 梓墨,我想吃糖葫芦 秦陌芫也被他暗沉冰冷的脸色吓了一跳,紧抿着唇,一时无言。 白梓墨将她拥进怀里,低沉的声音有些急切,还有惶恐。 他说,「陌芫,只要你说,我现在就带你离开,离开祁安城,离开南戎,去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两人一起生活,好吗?」 男人的长臂紧紧箍着她,低吼道,「答应我,陌芫,你必须答应我!」 秦陌芫水眸轻敛,压抑着眸底的心疼。 双手推开他,迎着男人裹着希冀渴求的凤眸,她低头,不敢去看。 下颚一重,浓郁的酒香喷薄而来,「秦陌芫,别再拒绝我了,好吗?」 此刻的他,卑微至极,为的只是求眼前心爱的女人能回头看到他。 秦陌芫睨着他的凤眸,抬手裹住他的大手,低声道,「锦誉……」 她眉心紧拧,低下头,敛去眸底的湿意,「对不起。」 她明白自己的心,这一世除了阡冶,心里不会再走进任何人。 握在掌心的手蓦然脱落,男人自嘲大笑。 净白五指抚着额头,苦涩苍凉的大笑渐渐变成了低笑。 那种压抑,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笑意在夜里愈发显的悲苍。 夺过她手里的酒罈,仰头将一整坛酒灌下去,酒水顺着唇角滑落。 洒在青袍上,滴在房顶上。 「别喝了!」秦陌芫伸手想要夺过,却被男人攥住手腕拉进怀里。 单手紧紧箍着她的后颈,男人低沉愤怒道,「你以什么身份管我?」 秦陌芫一僵,刚要脱口而出的好兄弟噎在喉间。 她若是说出来,说不定他会更加愤怒。 看着他眸底迷离的醉意凶腾着怒意,秦陌芫低下头,想要抢夺酒罈的手也收了回来。 凉意嘲讽的嗤笑声响彻头顶,男人松开她,将手里的酒罈狠狠砸下去! 酒罈在房樑上碎裂,滚落到地上。 院落里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在夜里尤为响耳。 察觉到身侧的男人起身,沁凉的袍角划过她的脸颊。 下意识伸手攥住他的袍角,抬眸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白梓墨垂眸,居高临下的凝着她,「不论我去哪里,你会不会跟着我?」 指尖一颤,她想要松手,但犹豫了一瞬,再次紧紧抓住,笃定道,「会。」 她明显的感觉到白梓墨今晚的情况不太对劲。 若是放他一人离开,如果出了什么事,她这一生都无法安心。 手腕一紧,她已被白梓墨拽起来,男人长臂箍着他的腰身,垂眸目光深凝着她,「你别后悔。」 后悔什么? 心里微疑,还未回神,脚下骤然一空—— 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勐地低头,在看到渺小的下方时,瞬间脸色惨白。 下意识伸手紧紧抱住白梓墨的腰身,声音都有些颤抖,「咱别闹着玩,我恐高呀!」 有轻功可以随意飞,但别带着她啊! 男人紧抱着她,漆黑的凤眸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脸上。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看着她惊慌的眼神。 尤其是在她主动抱住他的那一刻,他忽然觉的,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好。 「别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白梓墨低声浅语,带着她飞出城外。 直到远处的景象渐渐落入眸底,熟悉的竹林,熟悉的竹屋。 秦陌芫有些讶异,这里竟然是之前她偷袭镇北侯府受伤,醒来后便发现躺在这个竹屋里。 当时她以为是阡冶救的她,没想到竟是白梓墨。 当双脚落在地面时,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她刚想言语,下一瞬身子陡然一轻,竟被白梓墨打横打横抱在怀里。 天旋地转间,竹门被大力推开,随即又听到「碰」的一声。 秦陌芫被丢到榻上! 对,是丢!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刚想起身,男人倾身而来。 微凉的指尖捏着她的下颚,卷着酒香的气息喷薄而来,「你现在后悔了吗?」 秦陌芫心里慌了,意识到他说的什么,慌乱道,「梓墨,你喝醉了,我们回宰相府好不好?」 男人单手箍住她的肩膀,薄唇附在她唇边,低吼道,「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指腹摩挲着她的廉价,男人苦涩挑唇,「陌芫,你现在很怕我吗?」 怕吗? 其实这一刻她是怕的。 可是她不能说,她怕自己说出来会彻底激怒他。 眸光微敛,再次抬眸,她笑看着他,压抑着心底的惶恐道,「梓墨,我想吃糖葫芦。」 男人微怔,点了她的穴位,将她放好。 他勾唇一笑,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去给你买。」 眨眼的功夫,青色身影消失在竹屋里。 秦陌芫神色微颤,眸底划过湿意,止不住落下。 其实她不过是为了支走他。 若是他不走,她不敢想像接下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似乎知道他会点她的穴位,在他伸手的同时,她悄悄侧了下身。 抬手抚去眸底的湿意,快速起身跑向竹门处。 可—— 脚步刚一顿,竹门骤然从外打开。 男人一袭青袍犹如神邸长身玉立,周身的气息冰冷到极致。 看着白梓墨丰神俊朗,却又沉寒如冰的凤眸时,吓的身躯一颤,脚步止不住后退。 男人步步紧逼,周身的气息狂卷着怒意,他沉怒道,「你骗我?」 秦陌芫魂都快吓飞了。 她何时见过这一面的青锦誉。 记忆里的他即便生气也是一言不发,脸色冰沉而已。 何时向今日这般暴躁的犹如一头狂兽。 秦陌芫摇头,尽量安抚他的情绪,轻声道,「没有,我只是……只是去看看你走了没有,我又不想吃糖葫芦了。」 白梓墨明显没有相信她的话,骤然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将她逼至墙边。 大手箍着她的腰身,凤眸裹着醉意的怒火,「秦陌芫,你别想逃脱!我要带你走,去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他低头,覆上她的唇,辗转反侧。 鼻翼间是浓烈的酒气,她勐地推开白梓墨,朝着外面跑去。 下一瞬却被男人甩到榻上。 在她惊惧间,白梓墨骤然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蜷缩起来。 浑身颤抖,俊脸苍白无血,薄薄的唇不停的呓语着,「别走……」 秦陌芫跳下榻,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人,脸色一白。 他好像是寒毒犯了。 「梓墨……」 伸手推着他的肩膀,男人闭着凤眸,嘴里不停的喊叫着,「陌芫,别走,别丢下我……」 刚要收回手,却被一双冰冷的大手紧紧抓住裹在怀里。 触手的冰冷犹如腊月寒冬,冻的她也跟着瑟缩了下。 「陌芫,求你,别走。」 男人眉眼轻抬,眸底的醉意和痛意即便是在朦胧的竹屋里,也是那么明显。 心头微痛,她摇头,「我不走。」 她抽回手,费力将他扶起来,「我扶你到榻上躺着,地上凉。」 他身上的凉意不断的席捲而来,冻的她不住的哆嗦着。 当年若不是为了她,白梓墨怎么会身中月寒? 怎么会在这八年里,每个月都要遭受一次月寒的侵蚀? 慕容芫,你欠了他太多,多到让她这一生都无法偿还。 扶着他躺在竹榻上,刚想为他拉开锦被,手腕一紧,眼前一暗。 她便被男人裹在怀里,冰冷的寒意铺天盖地的袭来。 忍着寒意的颤抖,她费力将锦被盖在他们身上。 可是! 视线转瞬间,后背抵在冰冷的榻上。 看着上方眉色都染着寒霜的男人,心里一跳,低声道,「梓墨,你还有意识吗?」 男人黑眸漆黑如墨,像是薰染了万千的浓黑,望不尽地。 薄薄的唇颤抖着,蓦然间低头再次覆上她的唇—— 她勐地偏头,男人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 (https://.biqukan/67_67276/9675668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六十九章 谁要做你的亲哥! 秦陌芫微怔的瞬间,身前的衣袍骤然散开,顿时身上鲜血淋淋的伤口陡然撞入男人的凤眸里。 她心里一惊,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这一身的伤,伤口严重,男人的凤眸也在顷刻间暗沉如冰,卷着滔天蚀骨的杀意。 方才在大殿他便看出她脸色不对,在抓住她手腕的那刻顺势查看了她的脉象。 内伤严重,失血过多! 他知道她身上定然会有伤口,只是没想到会伤的如此之重! 男人声音沉冽,凤眸紧锁着她,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昏迷七天的实则是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察觉到男人的怒意,秦陌芫心里一虚。 想要摇头,却听到男人下一句话陡然停住动作。 他说,「再敢说谎看本王如何惩罚你!」 秦陌芫紧抿着唇,没有再言语。 男人将她抱起放在榻上,见他如此,秦陌芫勐地抱住双臂,却看到男人冰冷的目光袭来,冷的她一颤。 「我要亲自看看你身上究竟谁有多少伤!」 男人倾身逼近,指尖捏住她的下颚,寒彻的声线裹着危险,「那两个老东西有没有碰过你?」 秦陌芫顿时无语望天。 老东西? 祁箪和秦裴炎? 他怎么说得出口? 即便碰,也只是为她医治伤口。 唇上一重,男人愈发寒彻的声音袭来,「有还是——没有?」 若是有,无论是谁,无论什么原因,他都要毁了他们! 他的女人,绝不容许任何人有一丝的窥探! 即便是光明正大疗伤也不可以! 这伤口看着已经是处理过的,在她昏迷的七天,又是如何被换药的? 秦陌芫瞪了眼他,「没有,是大叔叫了个女医师为我治伤的。」 男人俊容冰冷,凤眸深邃的凝着她,霸道的语气响彻耳畔,「秦陌芫,你何时才能嫁给我?」 嫁? 这个词忽然间好遥远。 她现在可是南戎太子,在天下人眼里她是男人,如何嫁? 但即便是恢復女儿身,她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真的会嫁给诸葛榕斓。 如今的他是北凉的二王爷,以他的实力,要做皇位指日可待。 皇帝都是有后宫佳丽三千,让她与别的女人分享他,她宁愿从未拥有过他。 灼热的气息喷薄而来,男人凉凉的声音响起,「不愿吗?」 男人的凤眸睨着她的眸,那双蕴含着黑沉如雾的眸似乎要望进她的心底。 秦陌芫别开眼,眉心一蹙,痛苦的捂着肩膀,低语道,「和尚,我身上痛。」 男人俊容暗沉,薄薄的唇紧紧抿着,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紧蹙的眉心。 她双臂揽上诸葛榕斓的脖颈,软语道,「和尚……」 男人最终轻嘆,取下她的藕臂,取出精緻的瓷瓶,温润道,「别动,我为你上药。」 寝殿外,秦陌芫恼怒的声音传里出来,「我自己来,你出去!」 男人兴味道,「我是你男人!」 秦陌芫气恼的叫骂,「现在还不是!」 男人嗤笑,「很快就是了。」 什么意思? * 夜色浓郁,天牢里气息难闻,泛着腐臭还有血腥味。 秦陌芫脸色冰冷,走进天牢,拐过拐角,看着最里面牢房的女人。 牢木门里,皇后一袭凤袍早已被鲜血和牢里的灰尘染的看不到本来颜色。 她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断裂的双手血液已经渐渐凝固。 那只受伤的眼睛往外冒着血水,另一只眼空洞的望着牢房上方。 一张脸苍白到极致,时不时的冷笑着,嘴里不停的说这一句话。 「洛妃,白洛,她该死,该死,死了活该……」 不停的重复着,仿佛魔怔了一样。 秦陌芫站在牢房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目光冰冷的睇着她。 唇畔冷嗤,「本宫母妃死了十年了,父皇还是念念不忘,而你死了,无人再会记的你,即便提起你,也是唾弃,一国皇后,心肠歹毒,手段狠辣,愧为皇后!」 皇后勐地一震,一只眼睛邪邪的看向牢房外。 在见到门外的身影时,像是被打了一样爬起来。 她恨恨的瞪着秦陌芫,嘶吼的叫骂道,「你也该死,你生来就是灾星,就是多余的,是遭后宫所有人记恨的!」 秦陌芫冷笑,眉心冷傲微扬,「让皇后失望了,本宫是天下最尊贵太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她头微微一弯,笑的玩世不恭,「反观你的孩子,流落在外,这一生都无法认祖归宗。」 皇后一只眼勐地睁大,扑了过来,却被守在外面的禁卫一脚给踹飞。 破败的身子犹如枯叶撞在身后的灰脏的墙壁上,掉在地上,哭了几口血。 她不顾身上的疼痛,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告诉本宫,本宫的孩子在哪?」 「本宫?」秦陌芫唇角一挑,冷嗤道,「你已经是废后了,没有资格再自称本宫了。」 皇后断裂的双臂缠上木桩,一只眼流露着渴望,嘶吼道,「我的孩子在哪?告诉我他在哪?」 她疯狂摇着木桩,手腕的鲜血染在上面,触目惊心。 秦陌芫一撩前袍蹲下身,目光与她平视。 唇角一挑,冰冷的声音溢出唇畔,「还记得被你快要打死的神医孩童吗?」 皇后动作一僵,整个人愣在原地。 神医孩童? 童豆豆?! 那个,难道是…… 怎么可能? 她的孩子站在她面前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你骗我!你骗我!」 皇后嘶吼着,一只眼睛流露的震惊和悲愤,还有不愿承认的伤痛。 秦陌芫淡淡一笑,笑意凛然,「本宫起初也不敢相信,但秦裴炎亲口告诉本宫,你的孩子当初他交给了一个神医领养,真是巧了,本宫机缘巧合下遇到了那位神医。」 她倾身逼近,笑的森冷,「你的孩子每天跟在本宫身后,乖巧的喊本宫大哥哥,如今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你觉得本宫会让他安稳度过一生吗?」 迎着皇后瞳孔的嗜血,她又恍然的说了一句,「你孩子的左背上有一个梅花胎记吧?」 梅花胎记。 是她的孩子没错! 皇后打着木门,嘶吼道,「你想做什么?不要伤害他,他还是个孩子……」 秦陌芫沉厉的声音打断她的话,「十年前你追杀本宫时,可想过本宫也是个孩子!」 她双眸猩红,冷冷瞪着皇后。 皇后一怔,忽然后退两步跪在地上,不停的对着她磕头,「太子殿下,再怎么样那是我和你之间的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我的孩子无关,你不要将我犯下的错报復到他身上。」 她抬头,一只眼看着秦陌芫,脸上布满鲜血,狼狈如鬼魅,「你让我怎么死都可以,只要你能放过他。」 秦陌芫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沉默不言。 气氛沉寂间,只听她忽然问了一句,「你想见他吗?」 皇后脸色一喜,踉跄的起身,双臂箍住木门,激动点头,「见,想见。」 秦陌芫冷声吩咐,「将她带出来随本宫来。」 禁卫领命,两人押着皇后将她带出牢房。 * 外面夜色漆黑,裹着寒夜的冰冷击打在身上,吹散了身上的血腥味。 洛霞宫旁边的凉亭下,秦陌芫吩咐,「点了她的哑穴。」 皇后刚想开口,却说不出话了。 她却无暇顾及,四下看着,找着。 远远的,两道身影渐渐走向凉亭附近停下。 一高一矮,高的是孟河,矮的正是童豆豆。 即便琉璃灯盏摇曳的烛火昏暗,即便月色暗淡,她依旧能看到远处那抹小身影。 此刻她竟然莫名发现童豆豆的眉眼是那么熟悉,熟悉到那就是他刚生出来的模样。 她张着嘴,想要喊出声,却无济于事。 一只眼睛的泪水不断的话落,眸底渴求拥抱孩子的愿望是那么强烈。 想起之前她竟然差点打死自己的孩子,恨不得亲手宰了自己。 她一直以为孩子死了,没想到十年了,他还活着。 远处,童豆豆疑惑的看着孟河,「孟公公,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孟河淡笑,眸底卷着温柔,「咱家带你来赏月,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 童豆豆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乌云遮蔽,只有暗淡的月光洒落,映的四周树影婆娑摇曳,有些诡异。 他四下望了眼,一双童真的瞳眸里泛着好奇,「孟公公,你很喜欢赏月吗?」 孟河忽然捂住他的嘴巴,将他蛮横的带走。 转头朝着凉亭处看了眼,露出阴狠的神情。 皇后瞬间变了脸色,想动却动不了,想叫也叫不出声。 一口气压在心口,猩红的鲜血吐了出来。 膝盖一痛,是秦陌芫将她踢的跪在地上,面朝的正是洛霞宫的方向。 秦陌芫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李秧寰,你有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一撩前袍蹲下身,冷笑的道,「十年前你是如何对本宫和母妃的,十年后本宫便加倍偿还在你们身上!」 迎着皇上愤怒乞求,猩红的眼睛,她冷然挑眉,「本宫要你跪死在这里,让你悔恨,让你看看洛霞宫无辜的亡魂是如何折磨你的灵魂。」 秦陌芫倾身逼近,捏着皇后的下颚,森然的声音从牙缝中迸出,「本宫要你的孩子为本宫这十年所承受的痛苦来赎罪,要他这一生都不得安宁,生不如死,每日每夜都活在痛苦折磨中!」 皇后想要喊出声,却被点了哑穴,喊不出来。 一只眼睛的乞求快要溢满整个凉亭。 秦陌芫冷漠起身,袍角刷过皇后的脸颊,带起蚀骨的沁凉。 她不停的对着秦陌芫磕头,直到额头磕破,直到整张脸都被鲜血侵染依旧不停。 秦陌芫冷漠转身,背对着她,「李秧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拾步离开,丢下一句,「看好她了,直到她跪死为止,若有任何差池,诛你们九族!」 两名禁卫恭敬应声,铁面无私的望着洛霞宫方向,任由皇后还在不停的磕头。 走进洛霞宫,秦陌芫看着里面的摆设。 在那一次跌落陡峭的斜坡时,她已经拥有了慕容芫全部的记忆。 洛霞宫里的摆设亦如十年前,可是,物是人非,人已经不在了。 走向内室,看着里面的景物,一股伤感的念头席捲而来。 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情绪。 「慕容芫,我为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低低的声音响彻内室,孤寂清冷,带着若有无的回音。 走出内室,走出洛霞宫,看着周遭的一切,仿佛一切恍如隔世。 回到东宫,看着庭院内,孟河带着童豆豆正在等候。 她刚踏进庭院,童豆豆笑的一脸童真的冲过来,「芫哥哥。」 秦陌芫抬手抚平他凌乱的墨发,笑的温柔,「这么晚了不困吗?」 童豆豆摇头,「难得见一次芫哥哥,豆豆不困,方才孟公公带我走时吓我一跳,原来皇宫里也有死老鼠呀?」 死老鼠? 她瞥了眼孟河,见他尴尬一笑。 只是让他配合演场戏,让皇后误以为童豆豆会在他们手里受折磨。 他竟然用死老鼠吓唬。 秦陌芫笑出声,低头又看了眼眼前的小男孩。 这还是那个当初认识的那个高冷小男孩吗? 她蹲下身,双手握住那双微凉的小手,问道,「豆豆,你想你爹娘吗?」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很残忍。 皇后虽然不是好人,但却是个好母亲。 可若是让童豆豆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又该怎么承受? 又如何去想? 原来她竟然和童豆豆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童豆豆看了眼秦陌芫,又看向远处,眸底流露着冷漠,「我没有父母。」 秦陌芫心头微痛,将他抱进怀里,「豆豆,你有芫哥哥。」 她不想让童豆豆认祖归宗。 皇家无情,血雨腥风,兄弟之情在权谋利益面前什么也不值。 除了她,这个慕容家还有太多的人想要觊觎皇位。 若是童豆豆认祖归宗,她不知他一个孩子没有别人的庇护,能否存活。 童豆豆看着她,笑道,「我还有白大哥。」 白梓墨…… 想起那个男人,她只觉得心底深处泛起疼痛。 那是愧疚的痛意,真正心疼的痛意。 原本是天之骄子的公子哥,却因为她遭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 如今已经大半天了,也不知他如何了。 微抿着唇,敛起眸底的湿意,她起身吩咐孟河,「将他带到寝殿休息,本宫有事出宫一趟。」 * 月色清凉,卷着丝丝寒意。 一辆马车缓缓驶向白府外,车帘挑起,欣长单薄的身影走了出来。 秦陌芫站在府外,目光望向里面。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而来,「太子殿下?」 秦陌芫转身,看着来人翻身下马,手里掂着好几坛酒。 急色匆匆的跑到她面前行礼,「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她伸手扶住阿华,看了眼他手里的好几坛酒,蹙眉问道,「买这么多酒做什么?」 阿华眸光微敛,沉吟了片刻才道,「是五爷要喝的,正好太子殿下来了,您去劝劝五爷吧,他已经喝了太多了,再喝下去真会……」 最后他的话没有说出来。 其实,照着五爷这样喝下去,非得喝死不可。 秦陌芫拿过一坛酒,摆了摆手,「其他的扔了,本宫去找他。」 乘着月色,她走进白府,随着阿华的指引来到溢出庭院。 脚步刚踏入庭院,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扑面而来。 心尖一颤,抱着酒罈的手更是微微收紧。 这一刻她忽然怕见到白梓墨。 更怕的是,面对他。 敛了心神,拾步走进去,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上方陡然传来「哐当」一声,她心下一惊,勐地后退抬头。 朦胧月色下,房顶上,男人一袭青袍坐在上面,单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抬头望着星空。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紧绷的下颚和紧抿的薄唇。 看了眼四周,她悲催的发现竟然没有可以攀爬的借物上房梁。 手里掂着一坛酒,她扫了眼四周,直接推门而入,搬出几个软椅摞在一起。 小心的爬上软椅,借力抓住柱樑,勐地一跃,双手紧紧抓住房顶边缘。 可是—— 脚下的软椅也顺势轰塌倒地。 而她,就这么被架在房樑上,不上不下的。 一手拿着酒罈,使不上力气。 她朝着上方喊了一声,「锦……」 靠! 手里的瓦片一滑,她就这么直愣愣的朝下方栽去,连锦誉两字都没喊出来! 啊—— 她心里惊叫,此刻更加的羡艷,自己若是有轻功多好。 特么的身形一跃就上房顶了。 只希望这么摔下去,别摔的太惨就行了。 下面可是横七竖八的软椅,砸下去,腰可别断了。 就在她闭上双眸,准备承受接下来的剧痛时,腰身蓦然一紧! 鼻翼间萦绕着浓郁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青竹气息,让她心神一抖。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白梓墨抱起飞身落在房顶上。 秦陌芫睁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漆黑的凤眸裹着醉意,还有深不见底的黑。 她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男人目光深深的睨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每一面都刻在心里,眼里。 薄唇轻启,卷着浓郁的酒香,「在你喊出锦字时知道的。」 他原以为是阿华为他送酒的。 在听到令他熟悉至心头的声音时,才惊觉是她。 生怕她出事,幸好,他及时救了她。 察觉到自己还在他怀里,秦陌芫一惊,慌乱起身想要避开。 但却忘了,此刻在斜坡的房顶上。 身子瞬间朝后倾斜,惊的她脸色一白。 腰身一软,她再次被白梓墨揽在怀里,不过这一次是坐在他身侧。 一颗心大起大落,她松了口气。 转眸看向男人醉意却又失落的凤眸时,弯头一笑,「我陪你一起喝。」 语落,她打开坛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入口辛辣,连着双眸都晕染了湿意。 紧紧抱着酒罈,她低着头,低语道,「锦誉,对不起,不论是你白梓墨还是青锦誉,不论我是秦陌芫还是慕容芫,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再次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抬袖拭去下颚的酒水。 下颚一重,男人强迫她转头迎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眉眼。 灼热的气息夹杂着酒香而来,男人的声线在夜色里低醇沙哑,「陌芫,你在意我们是表兄妹吗?」 秦陌芫一怔,看着他,有些失神。 「在意吗?」男人再次问了一遍,低沉的语气有些急切。 在意吗? 她其实不在意,无论她与白梓墨什么关系,她终究是欠他的。 如今是表兄妹也好,作为妹妹,她可以加倍的用亲情补偿他。 将这些年亏欠他的,在将来补偿回来。 「不在意,表兄妹也好,以后你就是我表哥,我会将你视作亲哥……」 「谁要做你的亲哥!」男人忽然低喝打断她的话。 捏着她下颚的手用了力道,有些刺痛。 (https://.biqukan/67_67276/9679436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说说你为何失踪? 白梓墨伸手拂开白峰崖的双手,步伐僵硬的后退两步。 黑眸沉沉,绞着痛色。 看了眼对面的秦陌芫,薄薄的唇抿的冰冷颤抖。 怎么回事如此? 父亲为了秦陌芫如此待他。 而他竟然和秦陌芫是亲表兄妹! 男人踉跄着脚步,修长的身躯在晌午的大殿光线下,颤抖的厉害。 转身,步伐极快的朝着大殿外而去。 白峰崖顿在原地,看着白梓墨离开的身影,眸底沉着万千的悔恨痛意。 秦陌芫眼睫轻颤,身子几不可微的颤抖着。 她僵硬着步伐走到白峰崖面前,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他,艰难问道,「你是我……舅舅?」 白峰崖眉心紧拧,目光深深的绞在她身上。 随即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芫儿,你不知道舅舅想喊你一声芫儿想了多久。」 这一声,相爷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又像是积压了几十年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 秦陌芫眸光轻敛,眸底的泪止不住滑落。 所以这个亲舅舅为了外甥,将自己的亲儿子推入地狱。 这份恩情,这天大的人情,她该怎么去还? 她欠了白峰崖的。 更欠白梓墨的。 只怕这一生她都无法还清这个人情。 浑身剧痛,一直隐忍的痛意此刻迸发。 秦陌芫紧咬着下唇,狠狠咽下喉间的腥味。 艰难的伸出双臂回抱住白峰崖,哭泣道,「舅舅——」 这一声舅舅让白峰崖的双目瞬间通红,泪也止不住话落。 这一声舅舅他等了近二十年,终于听到了。 梓墨…… 秦陌芫松开白峰崖,看向大殿外。 她必须找到白梓墨,这一刻她比谁都怕他出事。 忍辱了两年的屈辱,八年的痛苦,若换作是她,她只怕早已承受不住。 推开白峰崖,她朝着殿外而去。 但,手腕一紧,诸葛榕斓低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让他单独静静,你现在去只会让他更难受。」 秦陌芫脚步一顿,抬手捂着唇畔,瘦弱的肩膀不停的颤抖。 显然是在压抑着哭声。 挣脱诸葛榕斓的禁锢,她冲着大殿外跑了出去。 一路沖回东宫,将自己关在寝殿,靠着墙壁,缓缓蹲下。 双臂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压抑的哭着。 一声「吱呀」的开门声传来,秦陌芫还未抬头,便被一道绵柔的掌风裹的卷进了一睹怀里。 男人大手一挥,寝殿门被内力关上。 净白五指轻抚她的青丝,男人低沉轻柔的声线拂过耳畔,「想哭便大声哭出来,无需忍着。」 熟悉的气息沁入鼻翼,熟悉的怀抱让她瞬间大哭出声。 * 将军府内,房中气氛沉寂,守在外面的下人跪在地上,不敢言语一声。 「啪——」 刺耳响亮的声音骤然传出,带着男人愤怒的声音,「笙家就这么教你的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失了清白之身,这是丢尽了笙家的脸面!」 笙帡扬起大手,脸色冰冷,想要再度打一巴掌上去。 笙筝捂着脸颊,吓的一个哆嗦。 一双水眸潋滟,盛着泪水,要落未落,看起来她倒像是委屈极了。 第二巴掌终是没有打下去。 笙帡气恼的一挥手臂附在身后,转身看向外面,胸腔因为怒意起伏的厉害。 伸手捏了捏眉心,听着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眸底满是忧愁。 他转身轻嘆,目光不舍的看着她,「筝儿,大哥今天就要出发去胥城了,不能看你当新娘子的模样了。」 抬手,宠溺的抚摸着她微微红肿的侧颜,嘱咐道,「切记,大哥没在祁安城,你谁也不能信,做任何事三思而后行,尤其不能相信慕容燕璃,他并不如表面那般无欲所求。」 笙筝扑倒大哥怀里,哭了出来,「大哥,是筝儿害了你。」 若不是她的任性,筝家怎么能走到这个地步? 可是没有回头路了。 笙帡拍了拍她的背,敛去眸底的仇恨,宠溺一笑,「没事,大哥即便被贬到胥城同样拥有势力,慕容燕璃若是敢欺负你,你就飞鸽传书给大哥,大哥派人收拾他给你撑腰。」 笙筝哭的更凶了。 紧紧抱着笙帡不捨得松手。 男人看向远处,目光深远忧虑,「筝儿,大哥不在的时候你不要主动招惹慕容芫,先暂时忍着,时机成熟,大哥会亲自来接你。」 笙筝一怔,错愕抬头,「大哥,你……」 男人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水,好笑道,「看你哭的都变成小花猫了。」 笙筝神色微凝,抿了红唇,没有在继续问下去。 她知道大哥有自己计划,既然他不说,她也不问。 若是问了,知道了,反而自己会坏事。 * 黄昏将至,红霞染红了半个祁安城。 东宫寝殿内,女人低声的哽咽渐渐落下。 眼帘微凉,男人指腹轻轻拭去泪水,见她眸光微敛,泪水还在不停滑落,倾身吻上她的唇。 秦陌芫心神一颤,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泪水流的愈发收不住。 将她箍在怀里,挑起她的下颚,低沉薄怒的声线自薄唇溢出,「这是准许你最后一次为别的男人流泪。」 秦陌芫抿着红唇,没有言语。 男人凤眸深沉,指腹轻柔的拭去她眼帘的泪水,「说说吧,为何忽然失踪?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察觉到腰身禁锢的长臂收紧了力道,看着男人凤眸下卷着的沉怒,她低下头,沉默了。 下颚一重,男人逼近,寒凉的语气霸道盛着怒意,「秦陌芫!」 她心尖一颤,拂去他的手,「我说就是了。」 秦陌芫低哑着嗓音,带着一丝鼻音道,「那晚我回到客栈想了许久,坏了你的计划,心里过意不去,就想着悄悄熘出去,拿着皇后的箭杀了御史台主。」 男人眸色骤深,搂着她腰身的大手愈发紧箍,低斥道,「男人的事何须你一个女人来插手?你能做好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就好。」 凤眸下,一抹愧疚一闪而过。 若是那日没有将气撒在她身上,她又如何能离开? 秦陌芫低着头,继续道,「就在我准备潜入御史台府时,看到秦叔叔的身影,于是就追过去。」 说到这里,她身躯几不可微的颤了下,男人眸底一凛,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她始终低着头,「秦叔叔正被人追杀,那帮人正是刘贵妃的人,我本想带着秦叔叔去客栈,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又堵着客栈的方向,无奈之下我们就出了城外,最后被那些人追杀的一直出了祁安城快到府城的路上。」 说到这里,她抬眸看着诸葛榕斓,「你知道是谁救了我们吗?」 男人眸色微深,沉吟了下道,「北凉临城外山里的那个大夫,祁箪?」 秦陌芫一震,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男人薄唇轻挑,兴味的弧度性感撩人,「猜的。」 其实不然。 在她回来的第一时间他便派人去查了,查了才得知,是那个人。 看来,那人的势力不只是表面的山里大夫。 能将两个人隐匿起来,不被浮冶阁与锦陌山庄的人查到,势力不容小觑。 秦陌芫瞪了眼他,继续道,「当时我……秦叔叔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昏迷了七天才醒,等他养好伤,我们一路乔装打扮,躲避刘贵妃的追杀,这才到了皇宫,接下里的事你都看到了。」 净白五指捏住她的下颚,男人沉声道,「日后没有我的允许,切不可一人单独行事,不要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秦陌芫笑道,「知道了。」 脸色微微苍白,她微敛了眸光,将眸底的痛意掩藏起来。 「你还要瞒我多久?」 男人低沉薄怒的声线蓦然响彻耳畔,卷着浓郁的心疼。 (https://.biqukan/67_67276/9679441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六十七章 白梓墨竟是她表哥! 秦陌芫走上前,站在秦裴炎身侧,目光冷然,「你的孩子还活着。」 皇后身躯一颤,紧绷的脸色彻底变了。 上前揪住秦裴炎的衣襟,嘶吼道,「他在哪?本宫的孩子在哪?!」 秦裴炎冷笑,「我永远不会告诉你!」 「混蛋!」皇后大怒,撕扯着秦裴炎,「你还本宫的孩子,还本宫的孩子……」 秦陌芫拉住皇后的手腕向后一扯,脸色沉冷如冰,「想知道他在哪吗?」 皇后恨恨瞪着秦陌芫,咬牙切齿,「他在哪里!」 在场的众位大臣都震惊了。 他们没想到秦裴炎没死,就连十年前宣布死去消失的皇后之子也活着! 秦陌芫倾身逼近,冰冷的语气喷薄而来,「你先还我母妃的命来,否则我就杀了他,让你这一生真正的再也见不到他!」 皇后敛了眸光,讥讽道,「你想激本宫?本宫没有伤害洛妃,凭你们一面之词就污衊本宫,证据呢?」 秦陌芫「啧啧」摇头,「都到了这步田地你不承认?」 在所有人没有主意的目光下,诸葛榕斓对着殿外渡了一记眼色。 大殿此刻沉寂万分。 皇上踩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皇后。 秦陌芫松开皇后,退后两步,眉心却因为一丝痛意紧紧拧起。 皇后僵硬着步伐,扑过去双手抓住皇上的双手,有些语无伦次,「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你千万不要被太子和这个奴才给矇骗了啊。」 皇上挥手挣开皇后的双手,脸色沉厉,眸底阴寒,「你有自己清白的证明吗?」 皇后气的脸色青紫,稳住身形吼了回去,「皇上又有臣妾杀了洛妃的证据吗?秦裴炎是洛妃的人,难道就凭他一面之词就定臣妾的罪吗?」 皇上冷冷盯着皇后,眸底的风暴卷着杀意,显而易见,「景壬豪,给朕滚过来!」 御史台主吓的一哆嗦,跪爬着到了皇帝身边,身子颤抖着,「微臣,微臣……」 「说,杀害洛妃一事,你有没有参与!」 皇上厉喝打断御史台主的话,扬手指向他,指尖都带着滔天的怒火,「你若是如实交代,朕免了你们景家的死罪,若是还执意隐瞒真相,朕今日便诛了你们景家九族!」 皇后低眸,瞪着御史台主,眸底的警告意味明显。 御史台主身躯微颤,几不可微的抬头。 刚要迎上皇后的眼神,肩膀骤然一痛,便被皇上一脚踹的趴在地上。 「朕问你话,你看皇后做什么?难不成朕的话还不如皇后的警告管用?」 皇上沉沉出声,语气寒烈。 此时,外面跑进来一名太监,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皇上,北凉四王爷觐见皇上。」 皇上脸色微沉,语气不耐,「今日不见!」 太监却没走,「回皇上,北凉四王爷是为了太子殿下的事。」 不知为何,皇后和御史台主都心里一惊。 秦陌芫却是微怔,不知道诸葛辰风因为她什么事。 皇上脸色沉冷,「让他进来。」 太监领命,起身躬着身子,后退着退出大殿。 不一会,大殿外,几道身影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诸葛辰风。 男人一喜玄墨色衣袍,玉树临风,徐步而来。 行走间,目光略略一抬,扫了眼前方的诸葛榕斓。 在他身后,是阿六和一个侍卫压着两个黑衣人而来。 两个黑衣人皆是低着头,身躯僵直,看起来像是被人点了穴位。 皇后美眸微眯,目光一直锁在那两个黑衣人身上,心里的慌乱从未停止。 反而,愈发的勐烈。 皇帝看着诸葛辰风的目光微疑,「四王爷有什么事?」 即便压抑着怒意,依旧能从语气里察觉到皇帝的火气。 诸葛辰风双手拱在身前,微微躬身,「本王给皇上还几个人。」 还几个人? 所有人有些疑惑? 好奇的看着始终低着头,静默不懂的两个黑衣人。 皇帝目光微凛,「四王爷此话何意?」 诸葛辰风摆手,阿六领命,将两个黑衣人的头抬起来。 一时间,整个大殿的人凡是见过黑衣人相貌的都是一怔。 皇后更是脸色瞬间煞白,浑身血液也像是瞬间凝固。 其中一个黑衣人竟然是几个月前她派去杀慕容芫的贴身禁卫。 一直没有回来,她以为这些人都被慕容芫杀了,怎么还会活着? 诸葛辰风看乐颜皇后的脸色,倒是很讶异的挑眉问了一句,「皇后娘娘识得此人?」 皇后脸色一滞,愣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秦陌芫却怔住了,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两个黑衣人。 这不就是那日她去边城茶馆第一次见韩九忱,回来后快到凤城外时遇到的黑衣人吗? 当时她记得的阡冶已经杀了他们了,怎么还活着? 下意识的,她看向阡冶,正好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凤眸。 眸底蕴含着沉冷,还有斥责,对她行为不悦的斥责。 她移开目光,微微低头。 她知道,阡冶在责怪她。 皇帝冷冷蹙眉,问道,「四王爷带南戎皇后的贴身禁卫来是何意?」 诸葛辰风平静道,「今日本王在祁安城街上时,看到了穿黑袍的太子殿下慌张奔跑,身后正是这两人持剑追杀太子殿下,本王便出手抓了他们,看他黑衣下是南戎禁卫的服饰,便将两人送进宫,由皇上处置。」 皇上转身,黑眸冷冷摄向皇后,「这两人可是皇后的贴身禁卫,被北凉四王爷抓个正着,皇后还有什么可说的?」 皇后摇头,「臣妾没有,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这两人说不定是被太子收买了,故意陷害臣妾的。」 她说着想要上前,却被皇帝一个避开,「滚开!」 诸葛辰风将两人走到皇帝身前,双手再度拱起,「既然没有本王的事了,本王先行告退。」 皇上冷眉,略一颔首。 诸葛辰风转身,袖袍里的东西却无意中滑落。 他转身,一撩前袍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穗子摆了摆,拾进袖袍,转身离开。 大殿中,无人在意诸葛辰风这一个插曲,却有一人脸色倏然间变了。 变的僵硬,惨白无血。 御史台主僵硬转头,看了眼诸葛辰风离去的背影。 方才诸葛辰风掉在他眼前的正是他的大女儿景泠月随身带着的穗子。 穗子上面绣着的月是那么清晰,只是一眼便看到了。 他抬眸,扫了眼诸葛榕斓和秦陌芫。 一瞬间,陡然明白了许多事。 方才的白梓墨和诸葛榕斓进到大殿看嚮慕容芫的眼神不同。 尤其是诸葛榕斓,对慕容芫的关心超乎一切。 他比谁都清楚这两个贴身禁卫早在几个月前就被皇后派出去杀慕容芫,但一直没有回来。 他也以为这两人已经死了。 原来是落在了诸葛辰风手里。 方才诸葛辰风有意掉下穗子的行为是摆明了告诉他,皇后大势已去,不要和慕容芫做对。 他的女儿是要嫁到北凉和他联姻的,若是执意帮着皇后,到时不仅景家会被牵连,就连他的女儿也不能倖免。 如今的局势来看,即便皇后找证据证明了自己清白,势力也已经没有了。 笙帡在祁安城的兵力交给了皇上,皇后也彻底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如今的皇后已经彻底败了,如果他还强撑,到时景泠月嫁到北凉,必然会承受诸葛辰风的欺辱。 若是他此刻向着太子,诸葛辰风会看着慕容芫的面,好好待景泠月。 如此一来,他的女婿是北凉的四王爷,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也不是那么轻易被人撼动。 这般前后细细一想,御史台主双眸闭了闭,忽然朝着皇上跪着爬过去。 不停的磕头,大喊道,「皇上,微臣把知道的全都说了,求皇上宽恕老臣一家。」 这忽然的变故让所有人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皇后脸色彻底变了,兇狠的瞪着御史台主,沉不住气的吼道,「你想做什么?」 御史台主却是对着皇上急声道,「皇上,洛妃娘娘的死是皇后一手做的,她嫉妒洛妃娘娘抢夺了盛宠,又怕太子殿下抢了她孩子的储君之位,所以设计烧死了洛妃娘娘。」 「这十年,都是皇后一直再派人不停的追杀太子殿下和秦裴炎,微臣顾念和皇后的兄妹之情,所以帮其隐瞒,微臣有罪,请皇上看在老臣尽心为朝廷效命的份上,看在泠月和北凉四王爷联姻的份上,饶恕老臣。」 皇后气的毫无一国之母的仪态,冲过去揪住御史台主的一衣襟,阴狠的瞪着她,「景壬豪,本宫虽与你不是一母同胎,但也是兄妹,你竟然如此陷我于此!」 景壬豪眼神躲闪,推开皇后的禁锢,双手伏在地上,「皇上,微臣说的句句属实。」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指向身后其中一个黑衣人,「十年前就是他,是他亲手放的火。」 皇上眸色沉冷,一旁的禁卫压着那个黑衣人来到皇帝面前。 手中的剑柄击打在黑衣人双腿上,黑衣人扑通跪在地上。 皇帝脸色沉沉,胸腔的怒意喷薄而出,厉吼道说,「说!」 黑衣人神情木讷,双眼毫无神采,也未去看皇后。 僵硬开口道,「十年前是皇后让奴才在洛霞宫里放了一把火,事后皇后发现秦裴炎带着小殿下逃离皇宫,便命奴才一路追杀小殿下,这一追杀便是十年。」 「你胡说,你一定是被慕容芫收买了!」 皇后彻底疯狂,扑上前揪住黑衣人的衣襟,美眸早已一片殷红,「你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够了!」 皇帝大喝,命人将皇后拉开。 他看着皇后苍白几近疯狂的神色,脸色犹如深渊地狱。 一步一步走向皇后,黑眸猩红,卷着毁天灭地的恨意。 皇后胆怯的想要后退,却被禁卫架着,无路可退。 「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是冤枉的……皇上!」 「冤枉?」 皇帝冷嗤,骤然抽出身侧禁卫的长剑横在皇后脖颈处。 看着她身躯颤抖,一张风韵犹存的容貌变的恐惧,慌乱。 男人却眉心紧缩,「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与你,你给朕说冤枉?在你杀害洛儿时,可想过她是何其无辜?!」 长剑挥起落下,大殿内响彻一道悽厉的惨叫声。 皇后惊恐摇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腕断裂。 鲜红的血滴滴落在地上,溅起血花。 刺痛感席捲全身,她摇头,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一剑是为芫儿所刺!」 皇帝脸色冰冷,手起剑落,悽厉的惨叫声再次响彻。 左手腕也瞬间断裂,血不停的洒落在地上。 「这一剑是为了洛霞宫的人所刺!」 皇后疼痛摇头,撕心裂肺的大吼,「皇上,你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是皇后,是一国之母!」 「现在你已经不是了!」 皇帝厉喝,「朕今日便废了你的皇后之位!」 言罢,再次手起剑落,更加悽厉的声音响彻大殿。 在场的大臣看到眼前一幕,皆是吓得身躯颤抖,大气不敢喘一下。 慕容燕璃低垂着凤眸,眸底的恨意如滔天般狂卷而来。 笙帡半边脸被侵染了血液,低着头,目光复杂冰冷。 秦陌芫看着亦如杀神的父皇,心里滋味不明,更多的是心疼。 她深知父皇是爱惨了洛妃,才会在真相揭晓的这一天,不顾场合,不顾众位大臣所在,报復皇后。 皇后倒在地上,两只断了的手掌痛的捂着一直被刺穿的眼睛。 血顺着眼珠子流了出来,恐怖至极。 「这一剑是为了秦裴炎所刺!」 皇上的话落,秦裴炎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瞬间老泪纵横。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觉得这十年的亡命生涯更加的值了。 皇后双手痛的想捂着眼睛,眼睛却又痛的她几度昏过去。 可此时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清醒的感受着所有的剧痛。 此刻的她犹如被人践踏的魔鬼,狼狈,恐怖,惨烈。 手脚并用的朝前爬着,抬着一只可以看到的眼睛瞪着皇上,裹着仇恨无比的声音厮声大吼。 「洛妃她该死,她明明就是一个孤儿,是一个乞丐,凭什么能得到皇上唯一的宠爱?凭什么让皇上爱上她?她的孩子在皇上眼里是天下至宝,臣妾的孩子就不是吗?凭什么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太子!我才是皇后,我的孩子才是小殿下,是将来的皇上!」 那一只眼睛被仇恨蒙蔽,诡异惊悚。 她指向秦陌芫,声音吼道嘶哑,「我现在好悔,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杀了洛妃,直接让她的孩子胎死腹中!」 肩膀被皇帝重重一脚踹的飞出老远,砸在地上。 皇后的身子犹如破败的枯叶,瘫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吐着血。 「谁说洛儿是孤儿的!」 大殿外,蓦然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所有人一怔,最为震惊的是秦陌芫和白梓墨,还有皇帝。 他们齐齐抬眸,只见白峰崖手里拿着画捲走进大殿。 走到皇帝面前,双手拱起,恭敬道,「老臣参见皇上。」 他转身,看向犹如鬼魅的皇后,沉着脸色走过去。 「洛儿原名白洛,是老臣的亲妹妹,三十五年前因为一场大病她失去记忆,跟着一位大师离开白家,去游山玩水,后来不知怎么和皇上进了宫里。」 说着,白峰崖手臂一样,画轴骤然打开,里面的画像瞬间撞入大殿中每人的双眸里。 画像里画着一家人,以前的白老夫妇,最前面是年轻时候的白峰崖和一个女子。 那女子的面容,正是十年前离世的洛妃娘娘。 在场的人对三十五年前的事都不太了解。 白峰崖冷冷瞪着震惊的皇后,「当时洛儿年幼,祁安城的人都不知洛儿的存在,后来老臣在皇宫看见了洛儿,本想将她带回来,洛儿却要隐瞒身份,这一瞒便是整整二十年!」 他红着双眸,抬手怒指着皇后,「当时在洛儿死的时候,老臣亲自去了一趟洛霞宫,就在洛儿的尸体旁,鲜红的血写了一个白字,当时老臣以为是洛儿思念白家,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她当初其实想写的是皇后的皇字!」 皇后犹是不信,一只眼微微斜着,摇着头,「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姓白?她明明是个被人唾弃,无权无势的乞丐!」 「她该死,该死!」 皇后踉跄的站起来,大吼道,「她该死!」 白峰崖冷冷蹙眉,转身看向换上,跪在地上,「皇上,请为老臣的妹妹白洛做主,当年放火行兇之人还有御史台主景壬豪,还有——」 他抬头,一字一句道,「这十年间,不止皇暗中刺杀小殿下,还有刘贵妃!」 刘贵妃? 没想到刘贵妃也参与其中? 慕容燕肖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皇帝,果真见皇帝的目光冷冷的睇了过来。 皇帝沉喝道,「去将刘贵妃带过来!」 这期间,大殿死一般的沉寂。 白梓墨震惊的看着白峰崖,又看向站在那里的秦陌芫。 黑眸微敛,一颗心无法抑制的颤动。 秦陌芫的母妃是他父亲的亲妹妹,那便是他的小姨。 那秦陌芫,岂不是她的亲表妹? 怎么可能? 似有谁的目光望了过来。 他徐徐抬眸,正好撞向秦陌芫同样震惊的眼神。 她也很不可思议吗? 他们竟然是亲表兄妹? 诸葛榕斓眉眼轻垂,狭长的眼睫遮掩了眸底的情绪,无人能看透眸底下的神色。 笙筝亦是震惊,看了眼白梓墨和秦陌芫。 忽然间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拂过眸底。 * 「刘贵妃到——」 太监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大殿外,刘贵妃的身影徐徐而来。 她几不可微的抬眸扫了眼前方的慕容燕肖,却见他神色愁容,还有怨恨。 众位大臣都在,还有刺鼻的血腥味瀰漫整个大殿。 刘贵妃转头之际忽然看到一副惨相的皇后,顿时吓的一声尖叫,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还未稳住身形,眼前骤然划过一道冷风,下一瞬脸上一重。 一个响亮的巴掌将她打的朝一侧偏去,扑倒在地上。 刘贵妃难以置信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皇上,「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打臣妾?」 皇帝脸色阴沉,「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 袖袍一挥,指向秦陌芫,「这十年,你是不是暗中派人暗杀太子?」 刘贵妃脸色一变,刚想要反驳,一道苍老的声音阻止了她想要说的话。 「你派去的人老臣都抓起来了,刘贵妃若还是死鸭子嘴硬,老臣现在就将那些人带过来给大家看看,是不是刘贵妃的人!」 刘贵妃却是一怔,「你这是污衊,这十年本宫都不知道太子殿下还活着,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凭你抓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栽赃陷害!」 白峰崖冷笑,「太子殿下是老臣的亲外甥,这十年老臣一直知道他还活着,派的人都在暗中保护她,刘贵妃有没有做过老臣别任何人都清楚!」 见刘贵妃还想要狡辩,白峰崖吩咐一旁的禁卫,说了几句话。 禁卫看向皇帝,皇帝授意,禁卫离开,去了半晌的功夫,带了一个人回来。 那人,郝然是刘贵妃的两年前的贴身禁卫,这个人曾经是禁卫副统领,所有人都识得他。 刘贵妃脸色一变,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怎么可能? 两年前她派他出去,一直没有回来,她以为他死了。 原来竟是被白峰崖抓起来。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刘贵妃,你还有话说?」 刘贵妃脸色苍白如雪,下意识看嚮慕容燕肖,却见对方低垂着眼帘,对她视而不见。 看来,生死关头,只有自己的亲身孩子才能靠得住。 她早知道慕容燕肖的心和她不是一起的,如今真的对她冷眼旁观,心早已凉彻。 看了眼皇后的遭遇,她低下头,知道现在再狡辩也没有用了。 皇帝脸色沉寒,压抑着胸腔的怒火,沉声道,「刘贵妃和皇后杀害洛妃罪证确凿,被皇上打入天牢,赐白绫三尺。」 皇后和刘贵妃脸色皆是一变,哭着挣扎乞求,最后还是被禁卫拉下去。 御史台主身子哆嗦着,陡然听到皇上的声音响彻头顶。 「御史台主景壬豪谋杀洛妃,刺杀太子殿下,罪该万死,将景氏九族全部压入大牢,明日皇城街前问斩!」 皇帝走向大殿之上,再次道,「景泠月赐为泠公主,与景家即日起毫无瓜葛,三日后嫁于北凉。」 御史台主直接吓晕了过去,被禁卫军抬了出去。 众位大臣皆是低眉敛目,大气不敢出一下。 秦陌芫神情恍惚,看着对面背对着她而站的白峰崖,眸色微红。 就在方才,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很多事。 之前总有很多人想要杀她,其中就有几个人跟着她。 当初在秦家寨的山脚下,有几个人跟踪她,却不伤害她,想必那几个人正是白峰崖派来的人。 不过那几人应该是白峰崖派来试探敌人的,真正保护她的人隐匿在暗中。 不然刘贵妃身边这么多的高手想要娶她性命,就凭那几个小喽啰怎么是对手。 她一直对白峰崖是愤恨的,觉得他对白梓墨不公,让他遭遇了这么多苦难。 可是他却又暗中为她做了这么多事,这种感觉让她觉的难以接受。 而且,白峰崖竟然是她的亲舅舅…… 皇帝沉着声音,面露难以抑制的痛苦,伸手指了几人,对其他人摆手道,「退朝。」 众位大臣纷纷离开,害怕晚走一步殃及池鱼。 此时大殿中就剩跪着的慕容燕璃,笙筝与笙帡。 还有白峰崖,白梓墨,诸葛榕斓和秦陌芫,秦裴炎。 皇帝不耐的扫了眼慕容燕璃,冷声道,「既然老四和笙筝已经做出……」 他脸色沉沉,直接摆了摆手,「孟河,拟圣旨,将笙筝赐婚给老四,笙帡在祁安城的兵力交于贺曳蒲,即日起启程去胥城,镇守边城,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回来!」 笙帡低着头,薄唇紧抿着,冷声道,「臣——遵旨!」 笙筝震惊,想要求情,却被慕容燕璃紧紧攥住手背。 笙帡的眼神亦是冷冷瞪了眼她,让她闭嘴。 最后三人领旨,各怀心思,退出大殿。 * 大殿中,皇帝疲惫的坐在龙椅上,捏了捏眉心。 须臾,他眸光轻敛,看了眼白梓墨和秦陌芫,眸光深邃,不知其味。 白峰崖缓缓收起画卷,目光看向白梓墨,眸底的深意卷着浓浓的父爱和愧疚。 那种愧像是将万物吞噬,让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秦裴炎跛着脚走到白梓墨跟前,而后对着他重重跪下。 这一跪,让秦陌芫和皇帝有些疑惑。 白梓墨紧抿着薄唇,似乎猜到了什么,修长的身躯绷的僵直,黑眸轻垂,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秦裴炎沉重道,「五少爷,你不要再怪你父亲了,他至始至终,最爱的儿子都是你,如此对你也是迫不得已。」 皇帝自是清楚白峰崖和白梓墨之间的父子关系,隐隐觉得秦裴炎话中深意有干坤。 眸色微凝,看向白峰崖,沉声道,「怎么回事?」 他有种直觉,这一切与芫儿有关。 白峰崖微敛着眸光,愧疚的看了眼白梓墨,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裴炎哑声道,「属下来说。」 他跪着后退,看了眼白梓墨和秦陌芫,将之前的事说了出来。 「十年前属下带着小殿下逃离皇宫,之后在凤城建立了秦家寨,后来相爷找到了属下,相爷不放心小殿下一个人,想要——」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脸色微白的白梓墨,继续道。 「想让武艺高强的五少爷来秦家寨,保护小殿下安危,为了让五少爷能够长久待在山寨,彻底不出山,相爷便想了一个法子,对他们母子忽然冷落,冷眼旁观看着府邸那些人欺辱他们母子。」 「原本被疼在手心的五少爷瞬间变成被相爷摒弃冷落的庶子,有不少人不过来欺负他们,相爷见五少爷依旧没有死心,便在他身上下了月寒,导致他每个月都要经歷一次被月寒侵蚀心脉的痛苦。」 「最后相爷将五少爷赶出白家,当时五少爷心灰意冷,离开祁安城,而属下跟相爷商量好,在五少爷遇难之时,属下假装偶遇搭救,将他带回秦家寨,关心照顾他,问他是否愿意留在秦家寨做辅助少当家,保护她,他说四海为家,哪里都可以,有个安身之处,自是愿意。」 「五少爷在秦家寨一待便是八年,将秦家寨当成自己的家,对小殿下一直尽心保护,后来属下被皇后的人杀害,若非是五少爷护着小殿下,小殿下已经被皇后害死了。」 秦裴炎重重对着白梓墨磕了三个头,「五少爷,属下对不起你,这些年苦了你了。」 白梓墨脸色震然,薄薄的唇紧抿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他抬眸看向白峰崖,黑眸裹着浓郁的黑,恨,还有数不清的情绪夹杂其中。 那两年他过的有难,从天之骄子掉落低谷,任人欺辱,任人践踏。 这个一直疼爱他的父亲在一夜之间视他如仇人,赶到后院,长达两年时间一直被囚禁在后院。 最后被父亲无情的下了月寒,赶出白家,流落在外。 那两年他经过了身心煎熬,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皇帝脸色亦是震惊,不敢相信白峰崖竟然为了芫儿做到如斯地步。 诸葛榕斓眸色深寒,紧抿着薄唇,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起。 秦陌芫身躯却是止不住的颤抖,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梓墨。 原来他来秦家寨皆是为了她。 他所承受的所有痛苦也是因她而起。 他身中月寒亦是因她而起。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慕容芫,但如今的她已经占有了慕容芫的身躯。 白梓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白峰崖走到白梓墨身前,一双眸里侵染了泪水,唇颤抖着喊出一声,「墨儿……」 他的儿子! 伸出双手,紧紧抓住男人颤抖的双肩,心疼道,「墨儿,这些年,你受苦了,可是爹也没有办法,洛儿是爹唯一的妹妹,芫儿是她唯一的孩子,爹不能看着她在外面每天活在危险中。」 白峰崖目光紧紧凝着白梓墨深黑不见底的黑眸,痛苦道,「墨儿,爹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娘……」 大殿中,白峰崖哽咽低哑的声音舅舅挥之不去。 ------题外话------ 推荐好友缁衣韩九新文《王爷你的小师父掉啦》 爹爹一辈子难得认真一回,临终前给离月卜了一卦,让她赶紧找个人嫁了。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个小徒弟还不错。收拾包袱,她孤身上路,前去京城寻人。 只是…… 眼前这个双腿残疾,不良于行,见风就咳的男子真的是她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徒弟? 这幅模样,她是嫁,还是不嫁? 爹爹说了,要是人长得好看,就要赖着不撒手。要是人长得不好看,就随便要个十车金银。 仔细瞧瞧,这个小徒弟好像比小时候还要好看…… 可,这个病娇王爷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 爹爹说了,她宋离月长得好看,又有一身好武功,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爹爹还教过她,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离月直接把人打晕,打包带走了。 不料,这个病娇王爷,却是个十足十的腹黑。 不良于行是假,缠卧病榻亦是假。身处波谲云诡之中,他步步为营。 她的深情,她的赤诚之心,他全都知道,也全都视而不见。他只当她是最好用的一把利剑,可以为他披荆斩棘,也可以随意赠与仇敌。 (https://.biqukan/67_67276/9682900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十年前真相 秦陌芫逆着光而进,所有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只看到少年脚步翩诀而来。 穿着一袭黑色的披风,头上带着风帽,一步一步,在众人目光下走向大殿中心。 褪去身上的黑色披风,扔给一旁的侍卫。 一撩前袍,恭敬的跪在地上,对着首位之上的皇上淡笑道,「父皇,儿臣回来了,让您担忧了。」 皇帝走下台阶,每迈一步,脸上的冷意便少一分。 走到秦陌芫身前,大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低斥道,「芫儿,这些时日你去了哪里?」 秦陌芫真切感受着来自皇上的宠爱和担心。 忍着身上传来的痛意,她低声道,「父皇,待会儿臣会亲自向所有人皆是儿臣这些时日去了哪里。」 皇帝松开她,微低着头,一双布满风霜却漆黑的眉眼紧紧锁着她。 这一眼像是在看她是否完好,是否安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皇帝低低道了两句,脸上眉梢都洋溢着会心宠溺的笑意。 众位大臣神色各异。 皇帝宠爱太子殿下,看来不止是表面宠,是深入骨髓的宠爱。 慕容燕肖低着头,脸色冰冷,垂在身侧的大手微微紧握。 眸底深处泛着讥诮的嘲讽,薄唇紧抿着冰冷的弧度。 同为儿子,他在父皇眼里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皇帝松开秦陌芫,转身走向大殿之上,霸气凛然的坐在龙椅上。 神情冰冷威严,声音低沉有力,泛着不容侵犯的冷意,「今日早朝继续,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 众位大臣连忙应声。 自从秦陌芫进来,笙筝脸色瞬间苍白,低垂的水眸里裹着浓郁的怒火仇恨, 身躯微颤,像是止不住的想要冲上去撕裂她一样。 手背一热,她侧眸,看了眼身侧的男人。 低眉敛目,气息平静,大手裹在她的手背上,像是在安抚她。 今日的朝堂上少了一个人,是白宰相,他亲自向皇上告假,去寻找太子殿下。 秦陌芫目光清冷,拱手道,「父皇,此事事关重大,儿臣想请皇后娘娘来龙殿。」 众位大臣神色各异,摸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思。 御史台主心里隐隐不安,转身冷声问了一句,「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让皇后娘娘来龙殿,恐有不妥。」 秦陌芫眉心一扬,泛着冷傲,「是不妥还是心里有鬼?」 御史台主脸色一变,「太子殿下此话何意,恕老臣不懂。」 秦陌芫冷笑,脸上的冷意昭然,「等皇后娘娘来了,本宫说了之后,相信御史台主自然会懂,而且会非常懂!」 御史台主眉心紧拧,总觉得此次的太子殿下不同与往。 她究竟要说什么事,让皇后亲自道龙殿内。 陡然间一抹不详的念头滑至心头,他身躯微颤,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然缓缓起身,悠闲自得立在那里的太子。 莫非是有关于——洛妃娘娘的? 眼皮子直跳,这一刻他从未有过的慌乱,即便是皇上让他女儿嫁到北凉都没这么慌过。 * 山涧之上,男人一袭白袍长身玉立,看着脚下的草地。 当时的她就站在这里,当时他那般斥责的责怪她。 男人凤眸轻阖,眸底的深沉悔恨似是要将周围的景物吞噬。 身后劲风而来,明净落在男人身前,因为激动脚下踉跄了几下。 男人俊眉紧拢,不耐道,「人还没找到回来做什么?」 明净惊喜摇头,「爷,秦公子回来……」 话未说完,衣襟便被男人的大手提起,低沉薄颤的声音骤然响彻,「她在哪里?」 明净被自己衣襟勒的快喘不过气来,刚要继续说,男人沉怒的声音再次吼了过来,「快说!」 明净只觉得一口血要呕死了。 想要他说,先别勒他脖子! 艰难的指向皇宫方向,「宫……」 「碰!」 刚说了一个字,明净无情的被甩出去,砸在地上,摔的是七荤八素。 待回神,哪里还有诸葛榕斓的身影? 十罗剎也瞬时出现在明净身后,风帽下的十张面容皆是闷笑着。 毕竟看明净如此悽惨不容易。 每次他遭遇的悽惨都与秦公子有关。 之前是小和尚时,被秦公子可谓欺负的很惨。 如今恢復了身份,又因为秦公子被爷欺负的很惨。 明净扶着腰,脸色沉沉的瞪了眼十罗剎,「别笑死了。」 于是,十罗剎的笑声愈发的大了。 这似乎是十几日来,所有人由心而发,最轻松的一次笑意。 * 与此同时,祁安城内,高头大马飞一般的沖向城外。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开,惊慌的看着一脸激动的人。 阿华骑马到了城外,看着一望无际的空旷,没有自家五爷的踪影。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今早五爷自己要亲自去大齐找秦公子,这会是不是已经走出很远了? 在他思索间,前方陡然间响起马蹄声。 抬眸望去,远处烟尘滚滚,高头大马身后,是漫天的灰尘烟飞。 马上,男人一袭青袍,矜贵无比,俊美如斯。 漆黑的凤眸里裹着浓郁的激动,即便里的如此之远,他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五爷已经已经知道了? 在男人经过他身侧时,他还是大吼了一句,「五爷,秦公子回来了,在宫里。」 「知道了。」男人薄唇紧抿,唇角噙着久违的笑意,风一般的朝着宫内方向而去。 这十几日她究竟去了哪里? 若非在半路遇到锦陌山庄的人禀报,他差点就去了大齐,再一次的错过她。 到了皇城外,男人翻身下马,脚步极快的沖了进去。 守在皇城的禁卫来不及阻拦,只听低沉迫切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谁敢阻拦本相,杀无赦。」 禁卫身躯皆是一抖,中规中矩的站着,当没看到。 南戎新上任的宰相,皇宫出入自由,权力滔天,岂是他们这些小喽啰阻拦的? * 晌午已至,暖暖的光线洒落在大殿之中,反射着刺眼的亮光。 派去的太监已经去了凤鸣宫,就等着皇后前来。 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有人担忧,有人看戏,有人惶恐,有人沉着怒意。 秦陌芫负手而立,悠闲自得,眉心微扬,唇角泛着冷傲的弧度。 大殿外,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沖了进来,众人都以为是皇后娘娘。 转身之际,却见一白一青两道身影站在太子殿下面前。 等众人看过去时,皆是一震。 一袭白袍是北凉二王爷,诸葛榕斓。 一袭青袍是当朝宰相爷,白梓墨。 两人丰神俊朗的容颜皆是沉冷冰寒,凤眸里都裹着无法抑制的怒意。 对,怒意! 滔天的怒意! 两个男人身上的怒意散发在整个大殿之上,让大臣们都有些畏惧。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错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人。 什么情况? 她才刚回来,这两人怎么这么快找来了? 不过眼下的情况可不允许这两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勐地退后两步,她面色微凝,声音疏离冷淡,「白宰相和北凉二王爷忽然出现在本宫面前做什么?」 她眉心微扬,瞥眼了一侧,「还请两位移到一侧,本宫有事处理。」 皇帝坐在龙椅上,眸光深沉似海,在两个男人的背影上徘徊。 眉眼轻眯,唇角的弧度若有若无。 秦陌芫见两人未动,身上的怒意更甚,她心里一虚。 「请两位移至一侧,本宫——」 「这十几日你去了哪里?!」 眼前骤然一暗,男人已逼至身前,大手攥住她的手腕,语气沉寒。 秦陌芫心神一颤,抬眸错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清楚的察觉到手腕传来的颤抖,是男人的身躯在抖。 若非触碰,她真是丝毫看不出来。 余光扫了眼大臣们好奇的眼神,她脸色镇定,。 水眸潋滟的看着他,眸底泛着只有男人才能看到的乞求,「二王爷,这件事待会再谈。」 男人薄唇抿的紧紧的,凤眸沉寒,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有多想将她抱进怀里。 紧紧抱住,生生世世不要再放开。 这种失而復得,十几日担忧死灰的心一瞬间得到缓解。 这一刻他想将她藏起来,让她与世隔绝,不再被任何人所扰。 手腕被男人的力道捏的很痛,秦陌芫轻抿着唇畔。 另一只手在袖袍下攥住男人的云袖,轻轻拽了下,眸底乞求的看着他。 看着她如同小猫般乞求的眼神,诸葛榕斓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带走。 但他清楚,此刻不能冲动。 俊眉紧拢,放开她的手,却是往她身侧一站,修长的身形矜贵如皇。 那种与生俱来的气息让人从心里觉的畏惧。 白梓墨始终站在她对面,凤眸深深的凝着她。 眸底浓烈的情绪过着万千情绪,最终都化为一片黑沉,湮灭在眸底深处。 男人拾步朝她走来,与她一步之遥。 目光卷着无人能看懂的身影,低沉的声线自薄唇溢出,「回来就好。」 仅仅只是一句话,男人敛了眸光,径直走到她的另一侧,负手而立。 秦陌芫低眉敛目,眉心紧紧凝着。 这两人能不能离她远一些? 如今这个局面,是故意让别人以为他们有断袖之癖吗? 可是两个男人犹如雕像,长身玉立,低眉敛目。 这周遭的一切都没有放在眼里,唯有身侧的女人是他们所在意的。 这十几日的遭遇他们不想再尝试一次,再也不想! 笙筝低敛着眉眼,垂在身侧手紧紧攥起,止不住的颤抖着。 自白梓墨进入大殿,至始至终他从未看她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慕容芫身上。 他眸底浓烈的深情,那种唿之欲出的担忧和心疼。 那种隐藏着想要将慕容芫藏起来的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 如今第一次见,却是对一个男人! 察觉到手背上的禁锢,她冷笑抿唇,一切从昨晚已经不復存在了。 白梓墨! 慕容芫! 她要他们为她所承受的付出代价! 「皇后娘娘驾到——」 外面响起太监禀报的声音,声声传入到大殿之内。 秦陌芫凛眸,目光冷然的看着殿外。 皇后——李秧寰! 终于来了吗? 大殿外,皇后身着凤袍,莲步轻移,雍容华贵。 走进店内,众位大臣拜见皇后。 唯有三人未动,太子,北凉二王爷,白宰相。 皇后走来,美眸轻抬间,看向立于两个男人之间的那抹身影,雍容华贵的容颜骤然一僵。 前来传召的太监只说皇帝传召,却只字不提大殿中的任何事。 她以为事其他的事情,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平安无事的慕容芫! 消失了十几日的人竟然没死? 她派了人在暗中寻找,找到后就地诛杀,但是那些派去的人无一人回来。 没想到慕容芫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皇后走向大殿前,眸光在秦陌芫身上淡淡略过,走到皇帝面前,行了一礼,「不知皇上宣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眼神冷淡的在她身上移过,「是太子有事找皇后。」 慕容芫? 莫非是她发现了什么? 皇后心瞬间一跳,凤袍宽大的流云袖下,双手微微收紧。 刚想转身询问慕容芫,皇上的声音却响彻大殿,「芫儿,皇后已经来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皇后方才已经看了眼,这明显是早朝未退,慕容芫又让皇帝传召她。 脸色愈发的难看,却也只能静观其变。 秦陌芫眉眼轻抬,目光冷冷的落在皇后脸上,唇角轻轻一挑。 不知为何,御史台主和皇后在见到秦陌芫那么讥讽的弧度时,皆是心里慌乱至极。 笙帡半张脸侵染着血液,微低着头,眸底黑沉阴霾。 秦陌芫走到皇后身前几步停住,眉心微扬,冷声问了一句,「皇后娘娘还记的本宫的母妃,洛妃娘娘?」 不止皇后一惊,就连众位大臣和皇上亦是震惊的看着太子。 不明其意,她为何会提起洛妃娘娘。 又为何询问皇后娘娘? 皇后脸色变了几许,復而恢復了平静的神色,「自是记的,难道太子让皇上宣本宫来此只是问这个问题的而已?」 「自然不是。」秦陌芫冷然一笑,纤白的手掌自袖袍取出一样东西挂在指尖。 淡淡一笑,目光却是冰冷如丝的看着皇后,「皇后可识得这样东西?」 众人目光所及,看到的是太子指尖挂着一枚月牙形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凤凰,代表的不正是皇后的身份吗? 皇上眸色一紧,一瞬不瞬的凝着她手里的玉佩,那是当年他送给洛儿的! 皇后唿吸陡然一滞,袖袍下的掌心沁出几许薄汗,「本宫怎会识得这枚玉佩?」 秦陌芫瞭然点头,「也是,皇后的心早已被权势蒙蔽,如何识得这样东西?」 「放肆!」皇后大怒,气的红唇颤抖,「你虽贵为太子,但本宫也是皇后,是你名义上的母后,岂容你随意羞辱的!」 秦陌芫冷笑,笑意凉然,「那皇后就可以仗着后宫之主的身份设计暗中害死本宫的母妃?!」 什么? 皇后害死了洛妃娘娘? 洛妃娘娘不是十年前在意外的大火中烧死的吗? 皇后脸色骤然一变,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愣在那里。 她如何也没想到慕容芫回来提起的事情竟然是十年前的洛妃之死。 大殿之上,有一人身躯微颤,明黄身形沖了下来,双手紧紧攥住秦陌芫的双肩。 一双漆黑的眸裹着震惊和疼痛,艰难问道,「芫儿,你的母妃……」 秦陌芫心疼的看着眼前的父亲,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比谁都清楚,父皇有多爱洛妃。 那种爱深入骨髓,以至于洛妃死后,再未碰过其他女人。 后宫没有势力的一些妃子都被遣散出宫,只有和朝中大臣有关联的妃子留在后宫。 为的是稳住朝堂,压制几方的势力。 秦陌芫看着皇帝,「父皇,待会儿臣就会将十年前的真相揭露出来,让所有人看看皇后的真面目!」 皇帝脸色阴寒,放开秦陌芫,负手而立,站在他们前方,目光阴寒的睨着皇后。 这目光,是她从未看过的。 即使当年洛妃死了,他也不曾用这种目光看过她。 皇后冷冷瞪着秦陌芫,怒喝道,「一派胡言,洛妃已经死了十年了,整个南戎都知道她是死于意外的大火,与本宫有何干系?太子殿下污衊本宫也要拿出证据,空口无凭,将本宫置于何地?」 「证据吗?」 秦陌芫微微弯头,笑的痞气,笑的玩世不恭。 她微敛了眸光,看着手里的玉佩,双手捏着玉佩的两边。 在众人的目光下,狠厉一掰,玉佩骤然断成两节。 而玉佩之中,郝然夹着一张白色布条。 皇后脸色微变,红唇紧紧抿在一起。 皇帝脸色阴沉,目光盯着玉佩中捲成细细的布条。 秦陌芫取出布条,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缓缓打开。 她冷然勾唇,将里面的内容读出来,「害我之人乃是皇后李秧寰,本宫不求皇后偿命,只希望芫儿能够逃过皇后毒手,能远离皇宫这个地狱,若是有朝一日襄戊看到此信,洛儿求皇上将慕容芫逐出慕容皇谱,永生永世不要和慕容皇族有任何牵扯。」 众人清楚的看到,布条背面鲜红刺目的字。 那是,血书! 好像所有人眼前浮出一幅画面。 大火之中,洛妃撕碎一截袍角,咬破手指,在白布上,一字一字的写着。 大火瀰漫,洛妃狼狈,身后的火是蔓延。 皇上震然,僵硬的伸手夺过秦陌芫手里的血书。 伸出手爱怜的抚摸着每一个字,鲜红的血像是万千银针刺入指尖,直冲心脉。 痛,蚀骨的痛。 这是她的字迹,即便化成灰他也识得。 究竟有多大的冤屈和痛苦才能写的如此决绝? 皇后脸色微白,丝毫不敢去看那封血书,对着秦陌芫厉吼道,「荒缪,仅凭一封无缘冒出的血书就给本宫强加之罪!」 她稳定心神,看着皇上,蹙眉冷声道,「皇上也认为这血书是洛妃临死前写的?若是,那本宫倒要问问太子,这封血书是如何在玉佩里?又是如何在你身上?你为何早不发现,却在今日才拿出来?又有谁能证明这封血书是洛妃写的而不是你自己写的?」 皇后冷冷一笑,「你一个堂堂南戎太子,不关心朝中大事,却任由心性玩失踪,回来又无理取闹,做一些荒缪无稽之谈的事情,又是什么意思?」 「本宫与你无冤无仇,将你当作亲生孩子对待,你冲撞本宫也就罢了,如今还未来污衊,是何居心!」 皇后一字一句,让朝中大臣微微偏向她。 御史台主上前,跪在地上,目光怒斥的瞪着秦陌芫,「太子殿下说皇后娘娘杀了洛妃,拿出的这些证据又能证明什么?微臣知道太子殿下平日就不待见皇后,生气十年前皇上去普清寺带着皇后没有带洛妃,所以怀恨在心,让微臣不得不怀疑太子是报復皇后的居心。」 诸葛榕斓凤眸微眯,看着秦陌芫的身影,薄唇轻抿着。 白梓墨亦是目光复杂,凝着站在那里,冷傲挺拔的身影。 「这是洛儿的字迹。」 沉寂的大殿中,只听到皇上薄颤的声音响彻开来。 皇后心神一跳,「皇上,字迹可以模仿,就凭太子几句话就要认为是本宫杀了洛妃,本宫何其冤枉!」 「冤枉?」秦陌芫冷嗤,「本宫既然今日能明目张胆的站在这里,自是有了所有的人证物证。」 听到她说到人证,皇后脸色微变,却是不动声色的反唇相讥,「有什么人证?又是找一些阿猫阿狗的来污衊本宫?」 秦陌芫淡淡一笑,眉目微扬,「这个人可是当年亲眼见证一切,更是见证本宫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遭遇皇后的暗杀,亲手从母妃手中拿走玉佩的。」 皇后脸色彻底变了,身躯紧紧绷着,狠狠瞪着她,唇齿僵硬的不知该说什么。 就连御史台主都震住。 会是谁? 当年的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都死了,就连救走慕容芫的秦裴炎也死了。 还会有谁有这个能耐能揭穿皇后? 秦陌芫低敛着眸光,眸底泛着忍耐的痛意。 她抬眸,眸光冰冷,看着皇后惊疑不定的神色。 慌了吗? 真正慌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这十几天她走了一趟鬼门关,机缘巧合得知了一切。 秦陌芫站在原地,脚步有些僵硬的转向大殿外,目光冰冷,沉声喊了一句,「秦裴炎,进来!」 ——谁? 秦裴炎? 众位大臣皆是错愕,纷纷看向大殿外。 御史台主和皇后脸色瞬间一变,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秦裴炎不是已经死了吗? 怎么可能还活着? 十年前没有死成,那一次怎么可能还活着? 皇上脸色沉沉,看着殿外走进来的渖阳,掌心攥着血书,指节泛白。 白梓墨与诸葛榕斓复杂的看着秦陌芫,皆是疑惑,这十几日她究竟做了什么? 诸葛榕斓的凤眸始终紧锁着女人的面容,他真的很想问,她究竟遇到了什么? 为何忽然消失? 慕容燕璃眸底亦是略过一丝讶异,很难相信秦裴炎还活着。 众人目光所及,看向殿外。 一抹身影走了进来,跛着脚,佝偻着背,一只眼睛吓着,带着眼罩。 瞎眼的半边脸延伸到脖子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像是一把锋利的长剑从眼睛那里直接往下划开。 自从他走进来,那一只可以看到的眼睛就落在皇后身上,带着蚀骨的仇恨。 走到大殿中间,秦裴炎跪在地上,因为跛着脚,脚步踉跄了几下。 秦陌芫亦是脚步踉跄了几下,弯腰伸手扶住他的长臂,压抑着闷痛和哽咽,「秦……叔叔,你受苦了。」 为了她,为了她的母亲,他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和压力。 本是主僕之间的关系,他却为她们做了那么多。 皇后脚下像是灌了铅,僵硬的立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秦裴炎。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秦裴炎看着秦陌芫,反手握住她的手臂,却没有用力道。 他担忧的看了眼她身上,摇了摇头,「小殿下无需担心,属下无事。」 他松开她,抬头看向皇上,双手伏地,重重将头磕在地上。 粗哑难听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奴才求皇上为洛妃娘娘做主,惩治兇手,为洛妃娘娘报仇,为受了十年追杀苦命的小殿下报仇。」 御史台主眼神飘忽,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办。 皇上沉重的看着跪在身前的秦裴炎,拾步走向他。 众人只见皇上竟然弯下尊贵的身躯,伸手握住秦裴炎的手臂,将他扶起来。 「秦统领,你无须跪朕。」 皇帝看着他唯一的一只眼睛,看了眼他侧脸狰狞的伤口,「你为朕护住了芫儿,让小殿下安然无恙的回到朕身边,是朕欠你的,是芫儿欠你的。」 他拍了拍秦裴炎的肩膀,「秦统领,这些年,辛苦你了。」 只是一句话,让堂堂一个老男儿瞬间红了眼眶。 秦裴炎跛着脚走到皇后身前,一直独眼冷冷瞪着她,令皇后浑身发颤,寒从心起。 「皇后,是不是没想到我还活着?」 皇后忍着心颤,冷冷反驳,「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秦裴炎冷笑,跛着脚走到大殿前,对着众人,红着眼,一字一句,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十年前皇上带着皇后去普清寺祈福三日,到了第三日,原本晴朗的天气颳起了大风,而皇后正是借了这场大风和不在场的证明,命人将洛霞宫里的人迷晕,在洛霞宫里放了一把火。」 众人震惊中,秦裴炎说的眼睛通红仇恨。 「当时我正在御花园为洛妃娘娘采蜂蜜,当我回去时,就看到洛霞宫起了大火,宫里的宫女太监昏迷在地,只有少数人在救火,但是那晚的风很大,根本救不急,洛妃娘娘凭着最后一口气将小殿下送出来让我带着逃离南戎,永远不要回祁安城来。」 「洛妃娘娘被房梁掉落的柱子砸中,无力回天,我带着小殿下逃出皇宫,后面有禁卫军在追杀我和小殿下,当时我听的清清楚楚,那些人说,皇后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杀了小殿下,不能留下活口。」 「属下拼死将小殿下带出祁安城,扮成乞丐,躲避追杀,裹着乞讨,任人欺辱的日子,不论是哪个乞丐都在欺负小殿下,说她有娘生没娘养,说她有个瞎子爹,说她怎么不去死!」 说到这里,秦裴炎心疼的看了眼秦陌芫。 皇帝更是心神俱颤,看着立在身侧秦陌芫,浑身颤抖。 他和洛儿的孩子承受了这么多,当时的她还是一个孩子,如何承受的了这些? 众人神色各异,目光皆是落在秦陌芫身上。 诸葛榕斓目光裹着心疼,紧紧的锁在僵硬立在那里的女人身上。 白梓墨的目光亦是不曾离开她的身上。 秦陌芫只是低敛着眸光,唇畔抿的紧紧的。 这些都是真正的慕容芫承受过的,即便没有经歷,但那种恨意和屈辱却是一直萦绕在心底,挥之不去。 皇后脸色早已变的惨白,想要说什么,却被皇上阴寒无比的眼神瞪的愣是失了言。 秦裴炎的声音还在继续,「后来我带着小殿下躲过追杀,逃到凤城,在那里建立了秦家寨,召集小匪,隐姓埋名,躲避追杀,后来我去接了一次买卖,无意中遇见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看向御史台主。 「当时在南戎胥城,我亲耳听到御史台主对别人说,当年洛妃之死他最清楚,也知晓皇后的计划,他也参与了其中!」 他转身,抬手怒指着皇后,「皇上已经宣布小殿下已死的消息,皇后却还不善罢甘休,派人杀小殿下,若非是我以命相救,小殿下已成了皇后的刀下亡魂!」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尸体沉溺湖水,其实没有,是一位神医救了我,我昏迷了整整八个月才醒来,当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小殿下,却得知小殿下已经回到了祁安城,当了南戎太子。」 他走向皇后跟前,一只眼睛狠狠瞪着,「若是我说的这些皇后还不承认,那你还记得十年前,我潜入皇宫,偷走皇后的孩子,被皇后逼到悬崖,带着你的孩子一起跳崖的事吗?」 皇后脸色终于变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686884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太子回来了 「秦公子……不见了。」 明净低头,自责道,「请爷责罚。」 男人大手一松,将明净甩在地上,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 五日后,整个朝堂等震动了,当朝太子失踪了,派出去多少人都没有找到。 很多人都在言传,太子殿下可能遇难,暴尸荒野被山里的野兽给吃了。 龙殿内,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颓然,无力道,「还没找到吗?」 贺曳蒲跪在下方,脸色凝重,「回皇上,没有。」 他抬起头看着皇帝,「皇上,属下再派人将整个南戎找一遍,再往周边的邻国找一下。」 皇帝摆了摆手,「去吧。」 龙殿内空荡无比,皇帝双手掩面,沉重的气息不断溢出。 他再一次将自己与洛儿的孩子丢了。 她究竟在哪? 龙殿外,皇后的凤辇徐徐而来。 在宫女的搀扶下,皇后走下凤辇,雍容华贵,走向龙殿。 孟河跪在一侧,低声道,「皇后娘年,皇上说了,今日谁也不见。」 皇后美眸轻垂,冷冷的睨了眼孟河,「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孟河始终低着头,依旧还是那句话,「回皇后娘娘,皇上说了,今日谁也不见。」 「放肆!」皇后一个眼神递过去,身侧的侍卫领命,将孟河架起往后拖去。 大敏上前,抬手一巴掌扇在孟河脸上,脸色阴狠,「竟敢阻拦皇后娘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几巴掌下去,孟河只觉得眼前有些晕眩。 龙殿门打开,一抹明黄身影出现,周身威严的气息四散。 皇帝脸色沉冷,大敏转头看去,下意识看了眼皇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所有人跪在地上,喊着参见皇上。 孟河弯着腰,低着头走到皇后身后,一张脸有些红肿。 皇后美眸微眯,只是片刻莞尔一笑,「皇上,这些奴才现在真是胆大妄为,太不把臣妾放在眼里了,随意一个奴才都能拦住臣妾。」 皇帝脸色冰冷,「是朕吩咐孟河,不论是谁,禁止入殿,皇后如此这般,是想抗旨吗?」 皇后脸色微变,没想到皇上会这般不给她一丝颜面,当着一众奴才的面驳了她的颜面。 她正了正神色,温柔道,「臣妾来只是想问下皇上,太子找到了吗?臣妾也是关心太子的安危。」 「关心?」皇帝嗤然一笑。 皇后心神一紧,脸色愈发的紧绷。 他这一笑是何意? 是怀疑她? 还是知道一切了? 可她也不知道慕容芫去了哪里,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打探到最真实的消息。 她真的希望慕容芫死在外面,永远别再出现。 皇上抬手捏了捏眉心,身上疏离的气息令人感到极致的压抑。 他转身,扫了眼面容红肿的孟河,脸色愈发的冰沉,「谁打的,给朕站出来!」 大敏吓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意识看了眼皇后。 皇后眉心紧拧,「皇上,这个孟河仗着皇上的宠信,对臣妾不敬,臣妾贵为皇后,还教训不得一个奴才了?」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冷笑一声,「孟河是授朕的旨意阻拦你,你说他对你不敬,是在责怪朕了?」 皇后脸色微变,勐地低头,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皇帝厉吼一声,「你的人都欺负到朕头上来了,是公然跟朕叫板吗?」 皇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脸色难看到极点。 她度了个眼色过去,大敏领命,跪着上前不停的磕头,求皇上饶命。 皇后冷声道,「这么不知规矩的人,拖去下杖责五十!」 两个侍卫领命,将大敏拖下去。 「朕说让你们走了吗?」 皇帝冷冷开口,三个吓的皆是脸色惨白,跪在地上。 大敏早已吓的身子颤抖。 皇后微低着头,凤袍云袖下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皇帝冰冷的目光递向大敏,吩咐道,「孟河,你去监视,重重责罚五十大板,打完向朕禀报。」 明黄身影转身,再次走进龙殿内,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没有朕的命令,禁止任何人踏入龙殿!」 皇后抬头,目光阴冷的瞪着缓缓关上的龙殿大门。 大敏彻底慌了,想要求救皇后,却被皇后一个眼神瞪的瞬间失了声音。 僵硬的被两个侍卫拖下去。 孟河站在一侧,冷漠的看着侍卫将木杖重重的打在大敏身上。 四周响彻着悽惨的叫声,不绝于耳。 周围来往的太监宫女皆是听的心尖一颤一颤的。 第二十板子落下,大敏已经晕死过去,彻底没了声音。 木杖打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的。 孟河脸色冰冷,看着大敏的脸色渐渐的变得白黄,看着她的手无力的垂在地上。 五十大板下去,整个人彻底没了气息,死的透透的。 他心里清楚,皇上对皇后怒到了极点。 太子失踪的事情定然与皇后有着莫大的关系,皇上却查不到任何证据,如今的怒火只能撒到皇后身边宫女身上。 龙殿外,小德子小步跑了过来,手里端着精緻的食盘。 对着孟河笑的一脸的单纯无害,「师父,这是奴才特意吩咐御膳房做好的银耳粥。」 孟河看着精緻的瓷盘,又看了眼紧闭的龙殿门。 从早上下朝到晚上,皇上滴水未进。 结果托盘,他眉心微扬,示意道,「你走吧,这几日尽量不要靠近龙殿。」 小德子躬身,「小德子谢师父提醒。」 他躬身渐渐离开。 孟河轻嘆一声,拾步推门而入。 龙殿内琉璃灯盏摇曳,却又昏暗沉沉。 孟河低着头,将银耳粥端到皇帝身侧,恭敬道,「皇上,您一天未进食了,吃些吧。」 皇上双手撑脸,疲惫苍老的声音自掌心溢出,「那放吧。」 孟河应了一声,将银耳粥放在龙案上。 「孟河,朕是不是很无能?」 皇帝的话惊的孟河差点打翻手里的瓷碗。 他跪在地上,恭敬道,「皇上,太子殿下福大命大,有洛妃娘娘在天保佑,一定会没事的。」 洛妃…… 呵! 他堂堂一朝皇帝竟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了,谈何护天下? 只希望芫儿,真的没事。 不然,他绝不会放过皇后! 忍了十年,也该是时候了。 * 寻找南戎太子的传说有好几拨人。 锦陌山庄,浮冶阁,南戎宰相,北凉二王爷,都在全力寻找失踪五天的太子殿下。 没有! 如今整整十日,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影。 山涧之上,两个男人长身玉立,周身却寒意迸发。 白梓墨黑眸猩红,狠戾的一拳打在诸葛榕斓的脸上。 男人脚步踉跄了几下,侧着脸,任由唇角的鲜血缓缓溢出。 俊容僵硬,凤眸毫无神采,一袭白袍早已脏乱不堪,墨发凌乱。 即便如此,依旧遮掩不住浑身散发的俊美矜贵气息。 白梓墨冲上前,净白五指揪住他的衣襟,沉声怒吼,「当初若非你那样对她,她怎么会离开?现在又怎么会下落不明,既然她如此爱你,你为何不好好珍惜她!」 说着,白梓墨愈发的大怒,招式凌厉,一拳一拳的打在诸葛榕斓身上。 男人仿佛不知痛意,任由对方的拳脚落在他身上。 是啊,当初他为何要那样对她? 现在想来,他不过是在气恼。 气她与白梓墨。 更气白梓墨甚至为了她不惜性命。 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惦记。 尤其那人是白梓墨! 一个肯为了她死,为了她与天下为敌的男人。 他怕,怕有一日他会失去她,所以见白梓墨与她纠缠在一起,便将怒意发泄在她身上。 眼前凌厉的拳头袭来,男人抬手,稳稳接住,凤眸沉厉,同样猩红无比,「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惦记!」 两个男人揪打在一起,拳脚相加。 原本内力深厚的两人此刻都像毛头小子一样,毫无章法的乱打。 直到两人彻底没了力气,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两人坐在草地上,单腿曲起,手肘无力的打在膝盖上。 诸葛榕斓白袍破碎,俊容泛着淤青,白袍被鲜血染红,狼狈中透着野性的俊美。 白梓墨亦是如此,他抬头,指腹拭去唇角的鲜血。 起身,青袍挥盪,冰冷的声音响彻晨曦的寒露中,「若是她再也回不来,我白梓墨会率兵攻打北凉,踏平北凉,取你性命,为她报仇!」 白梓墨拾步离去,沉稳的步伐却万千沉重。 猩红的眸渐渐湿润,薄薄的唇抿紧抿着。 秦陌芫,你不是很爱诸葛榕斓吗? 既然爱,是不是就不会冷眼看着我举兵攻打北凉,伤害诸葛榕斓? 若是,你何时才能回来? * 晨曦的光温暖,却照不透内心的暗沉。 男人躺在地上,闭上凤眸,薄削的唇角噙着苦涩的弧度。 她究竟在哪里? 十日的时间,三朝都搜遍了,依旧不见她的踪影。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凶她。 不该怪她。 男人眉眼轻抬,凤眸睁开,眸底因沉如冰,像是蕴含了万千的寒意。 起身负手而立,望着南戎皇宫的方向,沉声道,「明净,今晚行动。」 他和白梓墨都查过了,南戎皇后和御史台都没有私藏秦陌芫。 唯有那个面具男人,无论如何他查不到他的踪迹。 * 王府门外,一抹身影渐渐而来。 守在王府外的两名侍卫恭敬道,「筝姑娘。」 笙筝抬眸,看着眼前萧条的四王府,冰冷点头,拾步走进去。 刚绕过迴廊,便看到远处凉亭下,一抹身影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 一袭玄色墨袍,负手而立,头微微扬着,似是在看着远处。 眉心微疑,她红唇轻启,「四王爷?」 凉亭下,男人转身,俊容在晌午的日光下愈发的耀目。 薄唇轻挑,淡淡一笑,「筝姑娘。」 笙筝走过去,看着眼前的慕容燕璃,第一次见他穿了别的颜色的衣袍。 这一身玄色衣袍衬的他身上的气息有些邪魅,没了之前的低敛。 慕容燕璃凤眸微深,看着眼前的女人,淡淡一笑,「筝姑娘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 笙筝一顿,移开视线,冷声问了一句,「你的伤势如何了?」 男人眸光微敛,想起那日在山上的红衣女子,眸底寒光一闪。 他淡笑,「已无大碍。」 笙筝点头,「我欠四王爷一个人情,日后有事四王爷金光相言,只要本小姐能做到的自是不会推脱。」 言罢,她转身离开。 慕容燕璃看着她的背影,薄唇轻启,「筝姑娘,若是有一日本王因为不得已的事瞒了你,你会如何?」 笙筝脚步一顿,转身看着他,目光清冷,「不会如何,四王爷与本小姐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她微颔首,朝着府外而去。 慕容燕璃凤眸微眯,薄薄的唇边噙着冷佞的弧度。 只是萍水相逢吗? 「常柯,韩九忱那边事情办的如何?」 常柯躬身回道,「回四爷,方才镇北侯府的人来报,皇上刚下了口谕,让筝姑娘与诸葛辰风联姻。」 慕容燕璃看着府外消失的身影,眉心泛着冷佞的邪气。 笙筝,你会主动来找本王的。 * 昏黄洒落,染红了整个祁安城。 将军府内,一道震惊的声音骤然响彻整个前厅。 「大哥,为什么是我?」 笙筝脸色苍白,一瞬不瞬的凝着面前的男人。 笙帡脸色沉厉,伸手扶住脚步踉跄的笙筝,宽慰一笑,「有大哥在定不会让你嫁入北凉的。」 笙筝苦涩一笑,无力的坐在软椅上,「大哥如今被皇上禁足,慕容芫消失,这个节骨眼上,大哥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怎么不知皇上心里所想。 将她嫁到北凉,为的就是怕大哥将她许配给那个慕容王爷。 这样一来,那个王爷便有了笙家的鼎力相助,皇上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不是御史台主嫡长女景泠月? 同样在南戎与她又同样地位身份的,为什么偏偏是她? 忽然间笙筝像是想起什么,双手紧紧攥着笙帡的袖袍,红唇轻颤着,「大哥,让我嫁到北凉的主意是不是……白梓墨?」 心紧紧绷着,就连唿吸都是痛的。 笙帡脸色阴沉,将笙筝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其实他也不知是谁向皇上提议的。 原本选中的是御史台主嫡长女景泠月,不知为何忽然变成了笙筝。 这些时日他不能去早朝,只是听一些心腹说了,朝堂上没有任何一人提及此事。 是从太子失踪后,皇上忽然改变主意,笙筝联姻。 他暗中调查过,并非是白梓墨。 如今他倒觉得皇后的可能性很大。 如今朝堂唯一与笙筝有资格相配的只有慕容燕肖,他又是刘贵妃的人。 若是笙筝和慕容燕肖成婚,对皇后是最大的威胁。 既然她以为是白梓墨,那就让她误会下去,好让她彻底对白梓墨死心。 大手附在她的双肩,将她推开。 男人低头,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进那双泛着水光的瞳眸。 眉心紧拧,声音从牙缝里艰难溢出,「是他。」 是他…… 为什么? 紧绷的心,悬着的心,原本还有一丝期待,这一刻尽数毁灭。 笙筝推开笙帡,踉跄着脚步朝外面跑去,「不会,梓墨哥哥不会这么无情。」 不会,一定不会! 她哭着跑出去,一路上不知撞倒了多少行人。 当跑到白府时,天色渐渐黑沉。 守在门外的侍卫拦住她,却被她手里的长鞭挥打的飞出去。 「今日谁拦我,我杀了谁!」 笙筝冲进去,胸腔的心跳都是震痛的。 攥着长鞭的手指节泛白,不停的颤抖,一路上问了下人,得知白梓墨在书房。 笙筝跑向书房,阿华伸手拦住,「笙小姐!」 她冷冷看着阿华,手里的长鞭无情的挥打过去,。 阿华闪身避开,脸色难道,「笙小姐一路冲进宰相府,不分青红皂白的大人,是不是太嚣张了?」 「嚣张?」笙筝冷笑,「本姑娘今日就要嚣张至此了!」 「你!」阿华气的脸色青紫。 书房内,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穿透而来,「让她进来。」 那声线绷着一丝疲惫,还有浓浓的怒意。 阿华脚步一顿,冷冷的扫了眼笙筝,退到一旁。 在听到令她日思夜想的声音时,颤痛的心延伸四肢百骸,那股痛意想是要将她吞噬。 扔掉长鞭,走向书房门,从没有像这一刻,每一步都走的这般沉重,艰难。 推开房门,书房内,灯火摇曳,泛着丝丝暖意。 她拾步走进去,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掌心刺痛,却不及心底的痛意。 案桌上,男人身形修长,双臂撑在桌上,净白五指捂着俊容。 烛光下,男人的五指修长,白皙如玉,书房内萦绕着浅浅的青竹气息。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问出声,水眸也在瞬间通红。 男人双手放下,俊美无俦脸上有些淤青,凤眸深沉,裹着薄怒。 徐徐抬眸,眉眼冰冷的睨着立在案桌前的女人,不耐道,「你又要瞎闹什么?」 瞎闹? 凭什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瞎闹? 她走上前,低着头,忍着眸底的泪水,看着令她痴恋了十几年的男人。 低哑着嗓音,沉声低吼,「为什么要选择我去北凉联姻?!」 白梓墨冷眉,眸底的疏离和不耐深深刺痛了她的眸。 男人冷漠道,「这是皇上决定,你找我有何用?」 笙筝气的双手拍在桌上,身子前倾,嘶吼道,「这难道不是你向皇上提议的吗?你既然不爱我,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嫁给别人?」 男人站起身,脸色沉厉,「无理取闹!」 越过桌案,走向外面。 但! 笙筝拦在他面前,抬头紧紧的锁着他冰冷的容颜,「白梓墨,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下颚一重,她只觉的额骨快要碎裂。 看着男人眸底渐渐凝聚的风暴,她更觉的心抑制不住的颤抖。 「若不是你放走了太子,她怎么会失踪?如今下落不明,我没去找你算帐,你还有脸来质问我?」 因为疼痛,小脸皱在一起,她艰难道,「慕容芫失踪了更好,我巴不得她死了,永远别回来!」 「啪——」 男人手臂放下,笙筝倒在地上。 伸手捂着左脸,唇角溢出鲜血,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打的这般绝情,这般狠! 左脸瞬间红肿,她却只觉得麻木的痛。 踉跄的站起身,水眸的泪抑制不住的话落,「白梓墨,你不觉得噁心吗?和诸葛榕斓都喜欢慕容芫,喜欢一个男人!」 最后一句,她嘶吼着,身子踉跄的扶住身侧的墙壁。 下一瞬衣襟一紧,男人的俊容逼至眼前,卷着沉沉的怒意,「你都知道什么?」 笙筝冷笑,「知道南戎宰相也喜欢太子,两人都是有龙阳癖好!」 白梓墨俊容冷沉,攥着衣襟的手骨节泛白。 凤眸裹着深寒的怒意,点点寒冰将笙筝心底最后的期望渐渐冰冻,破碎。 他松开她,冷漠转身,「滚出去!」 垂在身侧的双手晋江攥着,指缝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滴在地上。 她忽然伸手,穿过男人的长臂,从身后抱住他。 将头埋在他的后背,终是忍不住哭出来。 低低的哽咽到再也止不住的大哭,她紧紧抱着他,鼻翼间满是男人身上的青竹气息。 令她沉沦,令她迷恋,却无法抑制的心痛。 「梓墨哥哥,你娶我好不好?我说过我不会伤害慕容芫的,我会帮你一起找慕容芫,这一生一世,我将她当作我的亲哥哥,只要你娶我,好不好?」 男人的冷漠令她的哭声愈发的悲痛。 她松开他,走到他身前,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双臂,不停的摇晃,乞求的看着他,「梓墨哥哥,求求你,娶我好不好?我会让我大哥归顺慕容芫,我会杀光所有忤逆慕容芫的人,我会和你一起保护她,只要你娶我,好不好?」 泪水早已模煳了双眸,她却捨不得眨眼,生怕错过了男人脸上动容的神情。 「梓墨哥哥,答应筝儿,好不好?」 她嘶哑着声音,音色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 男人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手臂上。 看着她带血的掌心抓着他的袖袍,看着她的手背苍白的毫无血色。 缓缓抬手,大手附在她的手背上。 笙筝动作一僵,绝望的脸上顿时泛起一丝光亮。 「梓墨哥哥,你答应我了吗?」 迎着女人希冀光亮的水眸,白梓墨将她的手推开。 掌心脱离袖袍,像是所有的东西从心底彻底流逝。 男人退后几步,冷漠的看着她,「我的人我自己会守护,不用借他人之手。」 笙筝脚下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她红着眼眶,苦笑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嫁给诸葛辰风吗?」 白梓墨神情冷淡,「诸葛辰风在北凉的势力也不小,性情温润如玉,嫁给他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我的幸福只有一个,就是做你的新娘!」 笙筝怒吼出声,踉跄的后退,扶着身侧的案桌。 唇畔溢出笑声,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僵硬抬手,带血的指尖直直指向他。 「白梓墨,我笙筝这十几年的光阴都用来如何爱你,可你却用了十几年光阴如何伤害我!我究竟那里不如慕容芫?不如一个男人?」 她冷笑,不屑的转头,復而冷冷瞪着他,「你将我的爱一次又一次的无情践踏,将我的尊严一次又一次的毁掉,我是女人,是爱了你十几年的女人,就凭我爱着你所以你可以一直伤害我吗?」 白梓墨俊眉紧拢,语气低沉,透着无奈,「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 她苦笑,好一个一厢情愿。 踉跄着脚步,走到男人身前,脸色冰冷,举起手臂,做了一个起誓的动作。 男人眸色紧拧,薄唇抿的愈发的冰冷。 笙筝敛去眸底所有的泪水,一字一句从唇畔里坚决而出,「我笙筝对天发誓,这一生一世,与慕容芫水火不容,穷其一生,用尽手段,我也要杀了她,否则让我笙家家破人亡!」 白梓墨眸色骤然沉冷,周身的寒气让书房也瞬间充满冷意。 笙筝放下手,冷冷一笑,「想要设计我嫁到北凉?我偏不如你们的愿!」 向前走了一步,抬头,目光嗜血阴霾,「白梓墨,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希望你真能护住慕容芫!」 她撞开他的肩膀,朝着而去。 眸底的泪早已无法溢出来了,有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和冰冷。 白梓墨黑眸轻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沉声道,「阿华!」 阿华走进来,躬身道,「五爷。」 男人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步伐极快,「速速传令下去,往大齐和北凉皇宫查探,务必要寻到太子的踪迹!」 能想到的人他全都想到了,唯一没查的就是大齐和北凉皇宫。 虽然机会渺小,但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 夜幕漆黑,寒风萧瑟。 凉亭处,男人优雅的坐在石凳上,身上披着玄色狐裘,单手执茶,平静的看着池塘的池水。 水面波光粼粼,泛着丝丝寒气。 身后传来极浅的脚步声,常柯附在男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容燕璃俊眉淡淡一挑,眸底泛起一抹兴味。 白皙如玉的手掌轻摆,常柯领命,转身退了下去。 凉亭清茶,茶香四溢,冰冷的风吹拂在狐裘上,泛起森森潮气。 一缕酒香飘逸在凉亭内,徐徐旋绕,酒香渐渐浓郁,令人有些沉醉。 狐裘上,一只纤白藕臂附在上面,女子的殷香裹着酒香自身后袭来。 慕容燕璃身躯微僵,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只是一瞬,男人便恢復平静,悠闲的品着茶水。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颇长。 裙摆被风吹的轻拂,女人走到他身前,双臂搭在他的肩膀。 玲珑身躯微微前倾,目光与他的平视,以往冰冷疏离的水眸此刻晕染着浓郁的醉意。 浓郁的酒香也扑面而来。 女人朱唇轻启,裹着酒香,「慕容燕璃……」 男人凤眸深深的看着她,眸底的暗色裹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低沉的「嗯」了一声,「筝姑娘可有事?」 笙筝黛眉一蹙,不悦道,「别叫我筝姑娘。」 她打了个酒嗝,藕臂揽上他的脖颈,带着醉意的音色有些沙哑醉人,「你敢娶我吗?」 慕容燕璃却是淡淡一笑,「只要筝姑娘愿意,本王无谓。」 笙筝冷笑,眸底的神色半醉半醒,「别说的这么虚伪。」 一只手揪住男人的衣襟,倾身逼近,「娶了我,我可以帮你有势力与其他王爷争夺皇位,可以帮你坐上至高无上的皇位,你愿意吗?」 慕容燕璃眸色微眯,薄唇轻抿着,一时没言。 笙筝嗤然冷笑,「我知道你愿意,你根本不如表面这么与世无争,你接近我也是有目的的,我可不信一个从小受尽欺辱,被迫当了十年质子的还能这么与世无争。」 男人的大手揽上她的腰身,将她瞬间箍进怀里。 指尖挑起她的下颚,低沉一笑,「为何要嫁本王?慕容燕肖比本王更容易不是吗?」 笙筝冷嗤,抬手揽住男人的脖颈,眸色冷意昭然,却还有着浓浓的醉意,「他是刘贵妃的人。」 刘贵妃是他们笙家的仇人,当年她父亲征战沙场,若非是刘贵妃的父亲暗中算计,她父亲怎么会死? 若非如此,她母亲又如何会殉情? 而慕容燕璃不同,他刚回南戎不久,无权无势。 嫁给他,可以更好的掌控他,她深知这个男人比慕容燕肖更有心机。 一个忍辱负重了十年的质子,她绝不相信会这么看淡一切。 前几日若非她试探大哥的口气,也参不透这其中的道理。 慕容燕璃淡笑,「筝姑娘不后悔吗?」 笙筝冷笑,笑意森然,「这世上早已没了让我后悔的人。」 箍着她腰身的长臂微微收紧,男人低声问了句,「你的条件是什么?」 笙筝一瞬不瞬的凝着他,一字一句从唇畔溢出,「我要慕容芫生不如死,这一生都要活在我的脚下,任我欺辱!」 慕容燕璃挑唇一笑,「好。」 酒香四溢,男人缓缓低头,灼热的气息瀰漫在鼻翼间。 笙筝下意识偏头,心里却是慌乱无比。 下颚微重,男人的笑声裹着几许冷嘲,「看来筝姑娘还没想清楚。」 笙筝紧抿着唇没有言语,水眸低敛,不去看男人暗沉的目光。 揽着腰身的长臂失了力道,男人冷邪道,「既然如此,筝姑娘还是另寻他人吧。」 见他作势要放下她,笙筝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脖颈,抬头附上他微凉的薄唇。 慕容燕璃凤眸含着笑意,「笙筝,日后你可别后悔。」 笙筝闭上双眸,敛去眸底所有的不復存在的痴恋。 从这一刻,所有都不存在了。 她不再是以前的笙筝,不再是一心只想着白梓墨的笙筝。 * 翌日,朝堂之上气息暗沉,肃杀之气异常浓重。 龙殿之上,皇帝脸色阴沉,冷厉的瞪着跪在下方的男女。 男的,四王爷慕容燕璃。 女的,笙大将军的妹妹。 今日命人传召笙筝进宫,让她与诸葛辰风联姻。 去了将军府却得知笙筝消失不见,连个踪影都寻不到。 派了人圈里搜索,最后在四王府的寝室找到笙筝。 当时所有人亲眼看到两人躺在榻上,四王爷将笙筝护在怀里。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何事。 原本要嫁给北凉的笙小姐却暗通曲款了四王爷,这种丢脸之事被众人当场发现。 皇上大怒,原本要将两人打入天牢,却被笙将军和一些大臣阻拦。 大殿之上,笙筝跪在地上,双手伏地,「皇上,臣女一直爱慕四王爷,不愿嫁于北凉,故而才出此下册,请皇上看在臣女父亲和大哥为南戎守护江山的份上,成全臣女和四王爷。」 皇帝脸色愈发的暗沉,附在龙椅的大手青筋泛起。 笙筝倾心白梓墨的事,祁安城人尽皆知,怎会在一夜之间又倾心慕容燕璃。 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他怎会不知! 笙帡冷冷扫了眼跪在地上的笙筝,眸底的怒意恨不得将她吞噬。 他没想到这丫头擅做主张,竟然做了这等事情。 她可知这一步迈出去,这一生都没有回头路了! 慕容燕璃亦是双手伏地,恭敬道,「请父皇成拳儿臣与筝姑娘。」 皇帝冷冷的睨着下方,眸光微眯。 笙帡一撩前袍跪在地上,「请皇上——成全笙筝。」 男人一字一句,声音像是从寒冰里捞出来。 森森寒意,却又透着无奈的宠溺。 笙筝红了眼眶,她终是拖累了大哥。 即便如此,大哥还想着成全她,任由她胡来。 皇帝脸色冰冷,气的掌心一拍龙案,愤然起身,「罔顾朕的口谕,做出此等丢南戎脸面的事情,让北凉怎么看朕,怎么看我们南戎?!」 他脸色黑沉,手臂一扬,直直指向笙筝,「你一个女子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将南戎置于毫无信用之地,该当何罪!」 笙筝紧抿着唇,依旧只是一句话,「求皇上成全臣女。」 皇上怒喝,「朕成全你谁成全朕?!」 拿起桌上的奏摺朝着下面狠狠砸过去。 竹子做的奏摺泛着凌厉的力道,这砸在头上,必会见血。 就在千钧一髮之际,两道身影拦在砸过来的奏摺前。 慕容燕璃揽住笙筝,用后背为她挡住。 笙帡挡在他们身前,奏摺狠狠砸在他头上,瞬间鲜红的血液溢出,滴落在地上。 男人面容沉静,仿佛丝毫不觉痛感。 皇帝的脸色愈发的冰冷,因为震怒,身躯都有些颤抖。 笙帡跪在原位,目光亦是冷冷的看向皇上,「若是皇上愿意成全笙筝,微臣愿意交出祁安城的兵力。」 鲜血滑落在眉眼处,遮挡了眸底的阴霾和决然。 一句话,顿时让整个朝堂的人唏嘘不已。 皇上眉眼微眯,手臂一扬,冷冷附在身后。 慕容燕璃放开笙筝,低眉敛目,无人能看到狭长眼睫下隐匿的情绪。 笙筝脸色骤变,震惊的看着身侧的大哥,俊逸的容颜此刻被鲜红的血染得狼狈。 她身躯薄颤,紧咬着唇畔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深知大哥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 交出祁安城的兵力,那等于就失去一半势力,笙家军的兵都在南戎边城镇守。 这样一来,大哥完全就会受皇上压制,手握兵权的势力也会大不如从前。 笙帡伏地,再次出声道,「请皇上成全笙筝和四王爷。」 下面往日跟随笙帡的大臣也纷纷附和,「请皇上成全笙筝和四王爷。」 御史台主却是脸色难看到极点。 如今笙筝闹出这样的事,那嫁过去的,必然是他的女儿。 果然,龙殿之上,皇上冷冷开口,「既然笙筝和老四情投意合,朕也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至于和北凉联姻的婚事,就由御史台主的嫡长女景泠月代嫁。」 皇帝看向脸色骤变的御史台主,冷眸微眯,「你可有异议?」 御史台主心里憋着熊熊的怒火,可如今之计容不得他违抗圣旨。 太子殿下失踪,皇上本就迁怒与他们,这个节骨眼,更不能再生事。 他双手伏地,恭敬咬牙道,「微臣遵旨!」 * 此事到此为止,与北凉联姻由御史台主的嫡长女景泠月代嫁。 就在皇上准备散朝时,外面骤然传来一道清冷却又令众人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父皇,儿臣有重要事情禀告,还请父皇待会再遣散大臣。」 这声音…… 是失踪了十几天的太子殿下! 大殿内的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震惊的看向龙殿外面。 笙筝和慕容燕肖亦是一震。 笙帡转头,跟着看向大殿外。 十几天了,她竟然还活着? 虽不知她是如何失踪的,却也想到应该是谁仇敌抓走。 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皇上身躯勐地一颤,一瞬不瞬的看向殿外。 连日来悬着的心瞬间安定,暗沉的眉眼也跟着暖了不少。 大殿外,一抹身影拾步而来。 晌午的光亮洒在她身上,渡了一层云光。 ------题外话------ 明天将会有大事件铺开~~~猜猜女主跑哪去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690179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六十四章 爷,秦公子不见了 抬手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目光寒彻,「你若是好好在白府待着,怎会出这些差错?若是安分一些,白梓墨怎么会受伤?」 男人语气愈发沉怒,捏着她下颚的力道加重,痛的她眉心紧拧。 「痛吗?你可知道你这身装扮被对方发现会造成什么后果?到时不是一点痛能解决的!」 秦陌芫心头俱颤,紧抿着红唇,缄默不语。 从面具男人带着她来到山涧之上,看到下方的局势时,她就知道了。 可是她想逃,已经逃不开了。 她迎着男人暗沉的凤眸,反驳道,「若是我没来,你就会被那个面具男人暗算!」 她不敢想那些利箭射向阡冶的场景。 更不敢想,若是他除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他还伤不了我,既然今晚是个局,他便是这盘棋的棋子!」 男人的低吼的声音响彻车内,伴随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惊的秦陌芫身躯一颤。 这一刻她有些怕他,还有愧疚。 她的出现坏了阡冶的计划。 男人放开她,冷漠转身朝着马车外走去。 沁凉的衣袍划过她的脸颊,在心底深处盪开一丝微痛。 马车内只剩他们两人,还有车厢的竹篓里的血布。 即便阡冶点了白梓墨的穴道,他还是紧紧攥着他,不肯松开。 究竟有多深的执念才能让他如此? 秦陌芫无力的蹲坐在地上,眉眼低垂,眸底的颓败不停的闪烁。 微微抬眸,借着微红的烛光看着昏迷不醒的男人。 俊容苍白,薄唇白的毫无血色,胸口的衣衫早已被血染红,触目惊心。 她闭了闭双眸,无力的将头埋在臂弯里。 白梓墨,你那么傻做什么? 谁让你救了? 这一生,你还要我欠你多少? * 车外,月色清冷。 明净守在男人身后,躬身道,「爷,都处理好了。」 男人负手而立,微扬着头看着繁星夜幕,「利箭的记号做的如何?」 明净恭敬道,「都做好了。」 他顿了一下,蹙眉道,「只是,原本可以削去御史台和皇后的势力,如今对方防备,这一计谋失效了。」 男人俊眉紧拢,摆了摆手,「下去吧。」 明净闻言,担忧的看了眼马车内,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退身离开。 诸葛榕斓抬手,白皙如玉的指尖捏了捏眉心。 昨晚他从宫里出来,暗中查探的人禀告他,皇后和御史台主想要联手除掉他,嫁祸给白梓墨和秦陌芫。 北凉太后的人也趁此加入,和南戎的御史台主联谋,让他死在南戎。 南戎皇后会以此目的拔除白梓墨势力,让秦陌芫空有身份毫无权利。 他与白梓墨将计就计,拔除皇后的全部势力,打压御史台主。 而他趁此抓住北凉太后的把柄,让她别再妄想将主意打到秦陌芫头上。 早已知晓面具男人会在暗中动手,也做了两头准备。 一面是利用御史台的利箭标志,一面是利用笙帡的利箭。 这样一来,不论是御史台主还是笙帡都必须给北凉皇帝一个交代。 在暗中人算计他时,他早已将这盘棋局布置好。 如今棋局已散,再难收復。 将秦陌芫放在白府,就是防止那些人将手伸到东宫,将秦陌芫当作筹码。 没想到这个蠢女人竟然会跑出来! * 车厢内泛着暖暖的气息,秦陌芫的心却抑制不住的冰冷。 今夜的计划因她破坏,如非如此,此刻大局已定。 眸色微敛,垂在膝盖的手微微收紧。 看着始终紧握着她手腕的大手,秦陌芫有些无奈。 转身蹲坐在她软榻旁,她对着昏迷的白梓墨,倾身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蓦然间,紧握在手腕的大手松开了。 心,勐地一颤。 她震惊的眨了眨双眸。 车帘挑开,她转头抬眸,不期然撞进一双深沉似海的凤眸里。 男人目光微垂,落在白梓墨已经松开她的手腕上,薄唇抿的愈发的沉。 秦陌芫勐地站起身退后,想要离白梓墨远点。 眼前一暗,腰身一紧,便被诸葛榕斓裹在怀里。 下颚一重,男人强势的吻席捲而来。 唇上微痛,唇齿间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眉心紧拧,下颚一重,迫使抬头,迎视男人暗沉如冰的眉眼。 他语气低沉微哑,「你对他说了什么?」 秦陌芫眼睫一颤,男人沉凉的声线传来,「看着我!」 她紧抿着红唇,用着诸葛榕斓冰冷的凤眸,心虚了。 她怕说了,诸葛榕斓会更生气。 思索间,她开口道,「我说——」 「她说,她手痛。」 虚弱暗哑的声音忽然响彻在马车里,是那么的突起。 下颚又是一重,秦陌芫对上男人瞬间寒沉如刀的凤眸,身躯一僵。 软榻上,白梓墨眉眼轻抬,眉心紧拢,捂着伤口坐起身。 他无力的靠在车壁上,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垂在膝盖上。 俊容苍白如雪,眸色如刀看着诸葛榕斓,「她痛了,你还不松手吗?」 诸葛榕斓冷笑,将她秦陌芫箍在怀里坐在软榻上。 指尖挑起她的下颚,低头吻上她的唇。 离开她,指腹重重摁在她红肿的唇畔上,问了一句,「痛吗?」 秦陌芫眸色微凝,附在身侧的手微微紧握,没有言语。 她知道,阡冶在生气,而且已经怒到极点。 白梓墨看着这一幕,垂在膝盖的手紧握成拳,苍白到极致的薄唇紧紧抿着。 「痛吗?」男人倾身逼近,将她禁锢在车壁与长臂之间,语气平静,却是极冷。 「够了!」 白梓墨沉声怒吼,怒瞪着诸葛榕斓,「放开她。」 诸葛榕斓凤眸微敛,却是低低一笑,笑意凉薄。 他转头,轻蔑勾唇,「你有什么立场命令本王?」 男人微微挑眉,眉心处泛着讥诮的讽刺,「不论秦陌芫是什么身份,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如何对她,轮不到你来插手!」 话落,他再次低头,重重的附在她唇上。 痛意袭来,唇齿间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秦陌芫脸色渐渐苍白,水眸迷惘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这样的阡冶令她恐惧,让她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知道他在生气。 气她今晚坏了他的计划,气白梓墨抓着她不放。 可是,他这样羞辱她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的立场表明的还不够明确吗? 压抑住心底的刺痛,她用尽全力推开诸葛榕斓,沖向马车外面。 撕下一截轻纱遮住面容,朝着林子里的月色奔去。 男人沉怒的声音自车内而出,「明净,将她带回客栈,不准她踏出一步!」 明净恭敬领命,朝着秦陌芫追去。 车内,两个男人对立而坐,同样俊美如斯的容颜,同样的沉寒怒意。 诸葛榕斓清冷的看着他,「不论是缎荷城,还是这里,本王的女人都轮不到你来护着!」 白梓墨冷笑,眉心微扬,「本相想护的人没人能阻拦!」 诸葛榕斓讥讽的扫了眼他的伤口,「不论你是否承认,秦陌芫爱的是本王,不论今生来世,她都只能是本王的女人!」 男人身躯前倾,薄唇噙着轻蔑的弧度,「而你,只能用苦肉计博取她对你仅存的同情。」 白梓墨脸色微变,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诸葛榕斓起身,伸手挑起车帘,「不是你的就不要肖想,尤其是她。」 他侧眸,目光寡淡的落在白梓墨身上,「本王没有当着她的面拆穿你,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被寨子里唯一仅存的好兄弟所欺骗。」 车帘挑起,男人修长的身形离开车厢。 车内泛着淡淡的血腥气息,白梓墨无力闭上凤眸,一抹苦涩溢出唇边。 的确,他用了苦肉计。 在那三支利箭而来时,以诸葛榕斓的实力可以避开,但定然会受伤。 而他出现,早已发现那三支利箭。 本能全部阻拦,可看着秦陌芫为了诸葛榕斓奋不顾身以身挡箭时,他深深的嫉妒了。 所以挥断了另外两支箭,任由其剩下一支刺向胸口。 果不其然,他看到秦陌芫担忧,着急,心疼的神色。 他抓着她的手,抱着她,那一刻他就想时间定格住。 其实在诸葛榕斓为他医治伤口时,他就已经醒了。 可是他不愿醒来,因为只有昏迷着才能将她留在身边,才能紧紧抓住她。 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她就在他身边,陪着他。 * 夜幕渐渐退去,天空泛起了一丝红霞。 祁安城还是那般繁华,昨晚的腥风血雨无人知道。 客栈内有些昏暗,一抹欣长的身影拾步走向台阶,白袍轻盪,俊容冰冷。 衣袍上沾染着点点血色,如绽放的曼陀罗花。 男人走到房门前,凤眸深邃,刚要抬手推开房门,门陡然从里打开。 明净脸色紧张,在看到门外的男人时,更是一震。 诸葛榕斓心神一绷,沉声道,「做什么这么紧张?」 明净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爷,秦公子不见了。」 什么? 衣襟骤然一紧,下一瞬明净便被男人大手提起,沉寒的声线砸了过来,「你说什么?!」 (https://.biqukan/67_67276/9693801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她穿女装那么美 提起裙摆,她踩着泉水上突出的石头跳过去。 刚要挥手,却蓦然发现不对!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男人的身侧。 一袭白衣,矜贵优雅,但腰间却没有蓝色的穗子。 他——不是阡冶! 秦陌芫心神一凛,提起裙摆,又转身朝回走去。 陡然间,后背森寒而起,惊的她心头一跳。 回眸间,看到山涧之上,原本侧面对着她的男人不知何时正身看着她。 手执弓箭,面具下,凤眸微眯,寒意迸发。 弓箭头在夜风中泛着凛凛的寒光,直让人头皮发麻。 秦陌芫脚下一个踉跄,慌忙扶住一侧的树干,一个闪身躲在树干后。 完了! 跑? 可是四下再没有可以挡避的东西,一旦跑,对方的利箭绝对会刺穿她!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办,回头看向山涧之上时。 面具男人已经转过身去,手中的利箭早已射向对面。 什么情况?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却勐地回过神来。 提起裙摆,谨慎小心的疾速离开。 但—— 身后骤然袭来森冷的寒意,卷着浓郁的杀意让她脸色瞬间苍白。 转身之际,眼前泛着森寒的利箭直冲心头! 面具男人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前,面具下,黑眸阴寒,危险的眯起。 秦陌芫腰身后仰,惊险躲过致命一剑。 抽出腰间鞭子挥打过去,躲在树干后面,冷冷瞪着面具男人,「你到底是谁?」 慕容燕璃看着对面的女人,一袭红衣似火,极近的妖媚却又清新脱俗。 轻纱下,水眸冰冷,掌心紧紧攥着鞭子。 他眸色一暗,朝前走了几步。 「别动!」 秦陌芫沉声一吼,长鞭挥动打过去,男人却轻松避过。 慕容燕璃却在她那声别动两个字里微微怔住。 薄唇轻启,一抹不确定的声线溢出,「你是笙帡的妹妹笙筝?」 声音阴寒,却少了方才的森然杀意。 秦陌芫微怔,不意他会忽然问这个。 眸光微敛,敛去眸底的震然和疑惑,红唇轻抿着,没有言语。 她可没忘当初在回祁安城的路上,就是面具男人和笙帡一起对付他们。 这么一想,那他和笙帡就是盟友,不是敌人。 而她此时穿着一身红衣,和那日笙帡的衣袍颜色一样。 对方许是想着笙帡兄妹二人都喜红色,将她当成了笙筝也不一定? 若是如此,她是不是刚好利用这点,逃过一劫? 月色朦胧,两人对峙。 秦陌芫眉眼轻抬,黛眉下的一双水眸潋滟生姿,微微退后一步,戒备道,「你都知道什么?」 她回答的模凌两可。 但,面具男人却是黑眸骤敛,再抬眸时,眸底的森然寒意已被冰冷覆盖。 他收起软剑,薄唇冷冷启开,「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倒是你,为何会来这里?」 秦陌芫迎着他的视线,冷傲扬眉,讥讽道,「与你无关!」 男人却是启唇一笑,瞬间的功夫便站到了她面前,周身阴邪的气息将她围绕。 秦陌芫心里微惊,勐地退后两步,长鞭挥打过去,带着一丝怒火,「离本姑娘远点!」 慕容燕璃眉眼微眯,唇角噙着笑意的弧度愈发深邃。 这语气,这作风,还真是她。 秦陌芫谨慎后退几步,水眸一瞬不瞬的凝着面具男人。 待离的远了,她冷冷丢下一句,「今日逢水相萍,互不相干,你既然知道本姑娘是谁,就别在阻拦!」 说着,她快速转身朝着城内跑去。 天知道她此刻心里有多慌。 面具男人可不是诸葛千羽和慕容燕霖那样的废物。 他的武功,弹指间就可以杀了她。 「戏没看完,跑什么?」 耳畔陡然响起面具男人的磁性邪气的声音,还未回神,腰身一紧,便被面具男人直接箍在怀里。 靠! 搞什么? 看她愤怒的水眸,无视她的挣扎,男人邪魅一笑,「笙姑娘还是听话些为好,陪本公子看完戏,本公子亲自送你回将军府。」 看戏? 看个屁! 送她回将军府? 倒不如直接杀了她! 秦陌芫这会气的快要呕出一口老血。 逃,逃不开! 跟着去看戏? 万一她露馅了怎么办? 思索间,蓦然眼前一暗,察觉到男人想要取下她的面纱。 秦陌芫迅速伸手护住面纱,脸色沉寒,「你想做什么?」 慕容燕璃邪魅一笑,指尖将她额间凌乱的青丝别致而后,「放心,本公子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既然你有意掩面,自是有你的道理。」 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秦陌芫讽笑,目光冰冷,「那你为何非要禁锢我?这就是公子所说的不强人所难?」 男人抬眸望向远处,箍着她腰身的长臂却是如铁钳般让她挣脱不开。 「本公子没有为难你,只是带你看戏解闷。」 话落间,慕容燕璃抱着她飞身而起! 玛德! 秦陌芫心瞬间提起,双手紧紧攥着云袖,脸色惨白到极致。 她恐高啊! 飞之前能不能吭一声? 冰冷的夜风击打在脸上,生怕面面纱被吹掉,双手护着面纱。 心抑制不住的狂跳,是吓的! 悄悄低头扫了眼脚下,当看到疾速如风而过,却看不到地面的景物时,秦陌芫差点晕了。 似是察觉到她身躯的颤抖,男人低眸睨着她,「怎么了?」 秦陌芫下意识开口,「本姑娘恐高!」 恐高? 男人语气微有些诧异,「你怕高?」 也不知道笙筝怕不怕高? 她真想拍自己一嘴巴! 心虚低头,故作恼怒的低吼道,「本姑娘怕高关你何事?」 头顶传来男人磁性的笑意,邪气的让人心里发虚。 「既然怕高,那就抱紧本公子了,免的摔下去,死了本公子可不管。」 秦陌芫紧紧抿着红唇,狠狠压下眸底的怒意。 一直在山涧之上停下,当双脚落地时,紧绷恐惧的心也瞬间落下。 远处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夹杂着冰冷的夜风,忽远忽近。 她抬眸扫了眼,发现面具男人看着远处,周身的气息渐渐的又恢復之前的阴寒冰冷。 秦陌芫脸色微凝,转头朝着远处看去。 山涧下方是一个围绕的小峡谷,看衣着的装扮,似有好几拨人。 在峡谷周围,围了众多的黑衣人,手执弓箭,森冷的利箭皆是对着小峡谷中的人。 在对面山涧后,似有动静,却看不到人影。 秦陌芫一个个看去,没有放过任何一人,却没有见阡冶。 今晚的事情绝对和阡冶住处被袭击有关系。 目光流转间,蓦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撞进视线里。 竟然是——明净! 秦陌芫脸色一变,扫了眼四周,还是没有阡冶的踪影。 明净在,说不定阡冶就在附近。 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慕容燕璃低头,黑眸微眯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秦陌芫摇头,看向远处,避开男人探究的目光,冷声道,「这就是所谓的看戏?」 男人低笑一声,语气泛着霸气凛然的邪气,「四拨人,各有目的,一切胜负尽在明日,今晚的戏可是祁安城多年来最热闹的一场。」 四拨人? 都是谁? 很显然,这里没有面具男人的人在里面。 除了阡冶,还有三拨人会是谁? 皇后? 笙帡? 秦陌芫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碰」的一声巨响,远处山涧后方,骤然腾起巨大的火球。 火球四散开来,纷纷砸向小峡谷中。 漫天的火球卷着灼热的焚烧砸下去,顿时小峡谷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而周围手执弓箭的人开始放箭,森寒的利箭纷纷射向山涧后方。 箭羽成幕,山涧后方是渐渐清明的繁星夜幕。 就在一片暗夜中,十道白影骤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挥剑之际,万千的箭羽纷纷被斩断,掉落在下方的草地上。 十道白影站成两排,手执长剑,披着白色披风。 披风上的风帽带在头上,无人能到风帽下的十人容颜。 「是十罗剎!」 小峡谷中爆发出众人的惊唿,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十罗剎竟然会出现。 十罗剎…… 阡冶一定在这里。 明净飞身而起,落在十罗剎前方,目光冷冷的看着下方。 繁星夜幕,山涧泉水之上,一抹纤尘不染的身影自山涧后翩诀而来。 一袭白袍迎风翩诀,一顶银面,玉簪束髮,墨发轻垂。 银面下,凤眸清冷寒凉,山涧泉水的寒意在那双寒凉的凤眸里也不过如此。 脚步翩然,踏着繁星走向山涧之上。 男人长身玉立,身形修长,矜贵的气息尊贵如皇,透着傲视天下的淡然。 山涧的另一面,一袭黑衣男人,蒙着面巾,手执长剑,目光森冷的看着远处的诸葛榕斓。 夜幕中,凉薄的声线自薄唇溢出,「除了御史台的,一个不留。」 御史台? 秦陌芫听的却是一怔,里面竟然还有御史台的人。 御史台,皇后…… 脑海似有什么闪瞬即逝,一直疑惑的事情也渐渐浮出水面。 怪不得! 今日在皇宫,宫里那么安静。 怪不得在经过龙殿,她问孟河时,看到皇后的贴身宫女,大敏在龙殿外候着。 这也是白梓墨为何非要将她带回白府,将她关起来。 白梓墨根本不是在宫外故意等着她出来。 而是本就打算进宫,目的是将她带进白府。 这样一来,不论是谁的手伸到东宫,见不到她人,更害不得她。 身侧这个面具男人所谓的看戏,根本就是假的! 他是来给这场戏加把火,烧的更旺。 若是没有猜错,面具男人射出的几支利箭绝对有问题。 两种可能浮现脑海,却让她心愈发的冰冷寒彻。 皇后想要一箭三雕,御史台想要抛砖引玉,笙帡隔岸观火,面具男人坐收渔翁。 这四个人,一个比一个奸诈! 只是,最后的坐享其成,与面具男人有什么关系? 他好像是北凉人。 莫非是——韩九忱? 面具男人和韩九忱一直是同谋,若是今晚事成,最后坐享其成的,非韩九忱莫属! 腰间的大手蓦然一松,耳边是清冷的风声。 秦陌芫转头便看到面具男人手里再次执起弓箭,箭弦上搭着十把利箭。 夜幕下,利箭的箭身上隐隐可见隐约的记号。 那记号! 是属于白宰相身份的标记! 秦陌芫脸色一变,箭上果然有文章,只是没想到会和白梓墨有关。 她开始以为利箭会是皇后的。 看着利箭指对的方向,秦陌芫眸色一紧,骤然甩出手中的鞭子。 在慕容燕璃还未射箭之时打下他手里的弓箭。 弓箭带着箭羽一起掉在地上,身上陡然一颤,抬眸间撞进漆黑阴寒的凤眸里。 下一瞬,脖颈一紧,男人的大手掐住她的脖颈。 窒息感瞬间袭来,空气也变的稀薄,死亡的气息也逐渐袭来。 男人阴沉的声音自薄唇溢出,「你在帮诸葛榕斓还是白梓墨?」 秦陌芫忍不住咳嗽,空气愈发的稀薄,想要开口说话却无能为力。 眸光流转,看了眼对面的山涧,阡冶如谪仙般长身玉立,好似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也对,这边隐匿在山涧的后方,若不仔细查看,无人能发现他们。 秦陌芫彻底慌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具男人,忽然挥手朝他的脸上打去。 慕容燕璃也意识到这点,大手一挥,将她甩出去,单手负后,凤眸里裹着浓郁的杀意。 一瞬不瞬,嗜血冰冷的盯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你对白梓墨还不死心是吗?!」 男人的声音像是染了万千的阴邪,让人不寒而慄。 眼前一暗,面具男人已逼至身前,大手攥住她的手臂,阴骛道,「既然你那么护着白梓墨,本公子偏要毁了他!」 凉风划过面颊,只见面具男人掌心一握,内力瞬间迸出,原本散落在地上的弓箭和箭羽瞬间到了他手里。 秦陌芫脸色骤变,趁他不注意快速朝着山涧下狂奔而去。 「诸葛榕斓,小心!」 清丽的嗓音响彻在山涧指尖,映着泉水,带起一丝丝回音,好听极了。 所有人一震,皆是抬头看去。 对面山涧之上,一个红衣女子对着对面的男人挥着藕臂,边跑边喊,让他小心。 女子清脆的声音骤然袭来,诸葛榕斓浑身一震,震惊的看着对面山涧上那抹令人夺目的红影。 秦陌芫! 该死的,她怎么会在这? 竟然穿着女装! 在她身后,一抹白影闪过,诸葛榕斓凤眸骤凛,竟然是他! * 冷风萧肃,身后杀意沉冽蚀骨。 男人阴骛阴邪的声音自身后冷冷袭来,「你不是笙筝!」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方才女人的声音清脆,和笙筝的声音虽然相似,音色却是完全不同。 他开始以为她和笙帡一样喜红色,再加上手里拿着鞭子,是她特有的象徵。 他却潜意识觉的她是笙筝,许是他的询问另对方防备,故意压着声音和他说话。 方才紧急之下才露出自己本来的音色。 这人定然是笙筝身边的人,对她的音色很熟悉。 秦陌芫勐地闪身避开对方的攻击,在看到面具男人掌心凝聚着令人胆寒的内力时,心彻底慌了。 「戏弄本公子?」 慕容燕璃冷冷开口,阴寒的气息遍布全身。 掌心凝聚的浑厚内力仿佛灌铅了所有怒意,朝着她袭来。 避无可避,对方速度太快,她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 掌风的威力将她脸上的轻纱吹拂,秦陌芫慌乱捂住脸。 眼角余光忽然看到脚下,红唇一挑。 退无可退,她可以滚! 于是—— 整个人朝地上一倒,作势就要朝着山下滚去。 还未行动,一股内力骤然击打在她腰上,此刻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可那股内力柔绵,随即,她便被那股内力捲起。 天旋地转间,落入一睹怀里,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震盪的心跳声响彻耳畔。 秦陌芫惊了,错愕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亦是一顶银面,可银面下的纳苏昂凤眸裹着薄怒,担忧,还有浓浓的情意。 是她的阡冶,没错了! 她刚想开口,身后骤然间响彻巨大的震盪声。 心下一惊,在阡冶怀里转头看去。 山涧之上,两道白影对立而战,掌心都凝聚着内力。 方才的巨响是两股强大的内力击打在一起,造成周边树木断裂,泉水激盪的声音。 秦陌芫身躯莫名一颤,若是面具男人这一掌打在她身上,自己岂不是碎成了渣渣? 诸葛榕斓一手抱着她,和面具男人对打。 强大的内力让万物俱颤,而秦陌芫却丝毫感觉不到凌厉内力的侵蚀。 小峡谷中的众人只看到两道白影,同样带着面具的男人打在一起。 明净看着诸葛榕斓怀里的红衣女子时,瞳眸一紧,秦陌芫怎么来了? 暗处中,始终站在远处的暗影处的黑衣人手执弓箭,箭弦上搭着三支箭羽。 眸色凌厉,目光紧紧锁着那一红一白的身影上。 指尖拉着弓弦,因为力道,弓弦发出紧绷的声音。 力道一松,三只利剑势如破竹,疾速射向对面的身影。 * 寒风微动,杀意四散。 当秦陌芫看到急速而来的三支利箭时,脸色骤然一变。 男人也察觉到了,长臂紧紧抱着秦陌芫,掌风依旧不断的承接慕容燕璃的招式。 明净他们发现时,想要冲过去已经晚了。 双臂紧紧抱住诸葛榕斓的腰身,骤然转身想要用自己的后背为他挡住。 男人将她再次箍在怀里,高大的身躯为她遮挡危险。 俊容暗沉,凤眸里蕴含着浓郁的怒意,「笨女人!」 大手将她箍在怀里,掌心凝聚着内力将对方逼的退出数米远。 十罗剎和明净沖了过来,慕容燕璃眸色阴寒,冷冷的扫了眼诸葛榕斓怀里的女人。 她究竟是谁? 不容多想,身形一闪,消失在山涧之上。 与此同时,三支利剑逼近。 秦陌芫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襟,低吼道,「你疯了!」 话落,闷哼声骤然划过耳畔。 秦陌芫眼睫一颤,泪止不住话落,「和尚……」 男人微凉的指腹拂过她的眼帘眸色却是沉寒,「我没事。」 他没事? 怎么可能,那利剑来的突然,他又要护着她,又要和面具男人打斗,如何会没事? 秦陌芫刚想要挣脱他的禁锢,男人先一步松开他。 转身,净白五指扶住身后之人。 两支利剑被长剑斩断落在地上,而最后一支却刺进了男人的胸膛! 诸葛榕斓俊容冷沉,凤眸深邃如深潭。 秦陌芫眸光轻敛,目光所及,一袭青袍落入眼底,袍角沁着鲜红的血液。 她抬头,走到两人身侧,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阡冶的确没事,有事的是白梓墨。 诸葛榕斓点了白梓墨穴位为他止住血,取出一颗药丸递给他。 白梓墨没有接,单手捂着胸口,俊逸的面容透着苍白。 看着对面的女人,目光在接触到一身红衣时,黑眸里闪过一抹光亮。 秦陌芫眉心紧拧,眼睫轻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梓墨一瞬不瞬的凝着她,低沉的声线有些苍凉,「陌芫,我为你护住了他。」 她说,会倾其所有救他,却要陪诸葛榕斓生死相随。 如果真要如此,他宁愿成全她。 他怎么能忍心看着她有生命危险。 诸葛榕斓眸色微沉,扶着白梓墨的掌心用了力道。 秦陌芫身躯微颤,红纱下的小脸苍白如雪。 见白梓墨朝她伸手,那双原本干净修长的手掌此刻满是鲜血,刺目极了。 她抬手,双手抓住男人满是鲜血的手掌,眸底含泪,急声道,「梓墨,你一定会没事的。」 可—— 温热的血骤然溢出薄唇,那血,郝然是黑色的! 诸葛榕斓眸色一沉,「箭上有毒!」 他将药丸附在白梓墨薄唇初,掌心微动,药丸划入喉间。 见白梓墨还想说什么,秦陌芫摇头,担忧的神色即便是轻纱也遮掩不住。 她急声道,「梓墨,你先别说话……」 手腕一重,她被一股力道拉的朝前一扑。 他身上的血染在她的衣裙上,更加的刺目鲜红。 男人的大手始终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长臂将她禁锢在怀里,虚弱暗哑的声线裹着颤抖,「陌芫,让我抱抱你。」 原来,她穿女装那么美。 上次在北凉临城,他有多想将她永远禁锢在怀里,那种强烈的感觉只有他知道。 若非怕她得知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他早已不顾一切。 哪怕抢,当时也要将她从诸葛榕斓身边抢过来。 秦陌芫任由白梓墨抱着,察觉到男人拥着她腰身的长臂失去了力道。 想要扶住他,诸葛榕斓先她一步,扶住已经失去意识的白梓墨。 秦陌芫身躯颤抖,无助的看着诸葛榕斓,唇畔都是颤着,「阡冶,梓墨会不会……有事?」 她其实想问,他会不会死。 可是那个字她说不出来。 男人垂眸,凝着她苍白却又极致担忧的容颜,薄唇紧紧抿着。 女人的手抓着他的袖袍,纤白指尖上的血迹染在了男人的白袍上。 「不会。」 清冷的声线自薄唇溢出,男人凤眸深沉。 将白梓墨扶着离开,视线所及,看到女人紧紧跟在白梓墨身侧。 诸葛榕斓俊容骤然冷沉,凉凉的睨着秦陌芫,「有我在,他死不了!」 男人另一只手朝她神来,语气霸道冰冷,「过来!」 秦陌芫眼睫轻颤,低着头,想要挣脱。 「过来!」 骤然的低吼响彻整个山涧,男人目光沉寒,冷冷凝着她。 十罗剎和明净站在身后,低头缄默不语。 小峡谷中,厮杀继续,尸横遍野。 秦陌芫水眸通红,指着自己的手腕,低吼回去,「我挣不开!」 她抬起手,月色下,白梓墨的大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指节泛白。 即便是昏迷的,他也不曾放手。 诸葛榕斓俊容暗沉,眸底的寒意像是侵染了万千寒冰。 他比谁都清楚,一个人即便昏迷也不愿放开,是爱到了骨子里。 男人想要掰开白梓墨的五指,即便用力内力,他也不曾放手。 攥着手腕的大手骨节泛白,有白梓墨的,有诸葛榕斓的。 秦陌芫只觉的手臂骨头快要碎了。 紧咬着下唇,忍着剧痛,狠狠咽下眸底泛着的湿意。 手腕上方的力道骤然松开,男人扶着白梓墨疾步而行。 速度太快,等秦陌芫反应过来时,被昏迷的白梓墨拉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一直到山涧外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三人上了马车,将白梓墨扶着躺在软榻上。 秦陌芫僵硬的站在软榻旁,手腕始终被对方紧紧攥着。 诸葛榕斓坐在软榻旁,俊容暗沉如冰,快速为他医治伤口。 大手攥住他的衣襟,眉眼未抬,凉凉的声线响彻车内,「还不转过去!」 秦陌芫心头一颤,看了眼诸葛榕斓,紧抿着红唇,转过身去。 红纱云袖下,男人抓着女人的手,这一刻,他真想挥剑砍断白梓墨的手臂! 烛光摇曳,马车内,血腥味瀰漫整个车厢。 当一切做好后,男人起身,目光冷沉的凝着女人的背影。 「为何不安分待着?你何时才能长点脑子!」 训斥的声音骤然响彻马车,卷着沉沉的怒意。 秦陌芫身躯微颤,转身,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低声道,「我担心你。」 「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男人沉怒,挥袖间,散去她脸上的红纱。 (https://.biqukan/67_67276/9693807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与他生死相随 毕竟这可是南戎皇宫,不是他们北凉。 一个北凉王爷夜探皇宫,被抓住了可不是小事。 秦陌芫有些沉不住气,脸色也渐渐凝重,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四周,期待那抹纤白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可,半个时辰过去了,没有! 心越发的沉。 跳出窗外,走在殿外,脚已经好了,只是还有一丝淡淡的痛意。 走了一圈,冰冷的夜风和击打在身上,没有压制住内心的烦躁和担忧。 * 今日的月色,暗淡,有些阴沉沉。 无人的小道上映着树影,摇曳不停,有些诡异。 一抹单薄的身影手里攥着信函,小脸上盈满紧张,眸底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穿过小巷,朝着城外快速而去。 为了出来,她从客栈的窗户爬出来,险些摔下来。 可这一切,都值得。 只因为那个让她倾心的少年。 十指因为紧张有些用力,信函变的有着褶皱,却依旧被她紧紧捧在怀里,视若珍宝。 前方的路有些漆黑,远离了繁华的街市。 年小元小跑着,沖向城外,看着城外远处的树影下,一抹湖蓝色身影长身玉立的等在那里。 少年背对着她,身影欣长,墨发轻垂。 心抑制不住的跳动,年小元微红着脸颊,微微垂眸,狭长的眼帘也掩不住眸底的情意。 紧张的攥着信函,莲步轻移的走过去。 自认识以来,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侷促,紧张。 因为信函上,秦公子说有重要的告诉她,要她务必亲自来城外。 少年要亲自告诉她。 渐渐走进,看着几步之遥的少年,年小元轻颤着声音,低语道,「秦公子。」 * 白府外,一辆马车渐渐停下,车夫恭敬的立在一侧,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车内,漆黑无比,一抹身影静静的坐在里面,微低着头,双手紧紧揪着云袖。 青丝垂落,落在纤白的手背上,黑白相见,有些刺目。 夜,愈发的浓深了。 笙筝微微闭上水眸,抚平内心的颤动和紧张。 还有隐隐的期待。 如今,她只能这么做了。 大哥势力被压制,她又别无他法。 不知梓墨哥哥会不会帮她? 也许会。 也许,他会无情的拒绝。 云袖挥动,纤白的手拂过车帘,女子玲珑的身躯走出来。 车夫拿着板凳放在马车旁,恭敬的等在一侧。 笙筝走下马车,每走一步,心便悬了几分。 从没有一刻像今晚这般,走的这么沉重,紧张,煎熬。 拾步走上台阶,裙角划过石阶,带起一丝尘埃。 府外的侍卫恭敬的立在两侧,一人上前拦住,躬身道,「笙姑娘要找宰相大人吗?」 笙筝水眸轻敛,再抬眸已是一片冰冷,她问道,「他在吗?」 侍卫回道,「宰相大人方才刚出去,往皇城方向去了,若是筝姑娘这会追过去兴许还能来得及。」 他去宫里了? 黛眉紧拧,笙筝转身跃上马鞍,抽出车夫腰间的长剑斩断禁锢在马身上的绳索,跳转马头朝着皇城方向奔去。 月色渐渐暗沉,黑沉的云笼罩在月色里。 整个祁安城陷入沉寂的灯火中。 冷风萧瑟,颳起了笙筝的衣裙,青丝错落,缠绕在脖颈。 一直赶到皇城下,依旧未见白梓墨的身影。 双手紧紧攥着缰绳,笙筝微仰着头,水眸幽深颓然的望着红墙高瓦的皇宫。 这座皇宫像是无形的触手,狠狠压在心头,让她透不过气来。 终是来迟了一步,他还是进宫了。 苦涩冷笑,笙筝偏头,头微扬着,将眸底的泪狠狠逼回去。 调转马头,马蹄声有规律的踩在青石砖上,在黑沉冷风的夜里响起沉闷的声音。 视线望向前方,却在下一瞬,勐地拉住缰绳,浑身有些震然。 她僵硬转头,看向街道的一处拐角巷子里,两道身影对立而战。 即便是侧颜,依旧是那么俊美如斯。 她错愕的眨了眨双眸,翻身下马,刚要走过去,却在看到另一人的容颜时,脚步生生僵在那里。 竟是,慕容芫! 这么晚了,当朝宰相和太子殿下躲在小巷里做什么? 她躲在暗处,目光灼灼的凝着远处的男人,眸底的情意即便是暗夜里也掩盖不住。 * 巷内幽静,却有些压抑。 秦陌芫退后两步,凝重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冷然道,「我必须去找他。」 她刚想要拾步离开,手腕一紧,接着眼前一暗,灼热的气息喷薄而来。 白梓墨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撑在她身侧的墙壁上,将她禁锢在怀里。 男人暗沉的声线裹着怒意,「我说了,现在不行!」 他凤眸深沉,卷着薄怒的气息,俊容都有些冷沉。 周身的气息寒凉彻骨,似在极力压抑着怒意。 这样的他,她很少见过。 秦陌芫一时怔住,愣愣的看着他。 青竹般好闻的气息不断萦绕鼻尖,让她只觉得心慌。 她侧过脸,避开男人温热的唿吸,低声道,「梓墨,我必须找他。」 她怕阡冶有危险。 不论如何,只要能见他安然无恙就好。 可,下颚一重,她被迫抬头,却撞进男人漆黑泛着痛意的黑眸里。 男人语气低沉,卷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深情,「陌芫,若是我忽然消失不见,你会担心吗?」 笙筝躲在暗处,浑身一震,袖袍下的双手紧紧攥住。 小脸惨白,在月色下有些赢弱。 她听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梓墨哥哥对慕容芫的强势,呵护,禁锢。 对慕容芫说的话,语气。 那语气,即便远处的她都能感觉到男人话里的紧张,担忧,还有令人窒息眷恋的情意。 怎么会? 难道,梓墨哥哥对慕容芫并非是兄弟的重情重义? 在他心间的人,是慕容芫? 是一个男人?! 小脸瞬间苍白无血,忍着身子的薄颤,听着巷子里的动静。 是慕容芫的声音。 她抬眸,一瞬不瞬的凝着眼前的男人,挑唇淡淡一笑,「会担心,也会不遗余力的找你。」 男人深邃的凤眸划过一丝光亮,低沉的声线失了往日的沉稳,多了几分毛头小子的急切,「如果,有一天我与诸葛榕斓同时出事,你会救谁?」 他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很幼稚,也很自取其辱。 但他想抱着一丝希望,想听到她说,救他。 秦陌芫眼睫轻颤,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看着他眸底的光亮和紧张。 手腕传来温热,她甚至能察觉到男人掌心的薄颤。 挑唇一笑,笑意坦然,「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你——」 而后,垂眸,眸底泛着淡淡的笑意,「而后,去黄泉路上陪阡冶,与他生死相随。」 在她说到奋不顾身去救他时,白梓墨只觉得整颗心颤动,那种无以言表的激动和喜悦将他吞噬。 可下一句,却无情的将他打入深渊。 与他生死相随…… 此刻,他很厌恶从她嘴里说出救他,他希望听到的她的后面那一句。 与他生死相随! 看着白梓墨黯然伤神,自嘲冷笑的神情,秦陌芫避开视线。 她低声道,「梓墨,先放开我好吗?」 男人却是沉声低吼,「放你去送死吗!」 秦陌芫被他吼的身躯一颤,错愕的看着眼前盛怒的男人。 心也骤然一沉,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问道,「阡冶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然白梓墨为何忽然拦住她? 为何将她堵在宫门口,不让她去寻阡冶? 不行! 她必须找到阡冶,确认下他究竟出了何事。 为何今晚失约。 为何,白梓墨会忽然出现在宫门口,故意堵着她的去路。 是的,她换了衣袍准备出宫寻阡冶。 可是走到龙殿时却听孟河对贺曳蒲说,加派人手,去寻找北凉二王爷,此事切勿声张。 当时她就沖了出去,问孟河,孟河只说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皇上有事召北凉二王爷谈和亲之事。 而派去的人却发现北凉二王爷的住处有打斗的痕迹和死尸,二王爷也失踪不见了。 当时她只觉得天塌下来了。 当即就冲出宫门,却被守在宫外的白梓墨带到了这里。 他拦着她,不让她去找阡冶。 她隐隐感觉到,或许这是阡冶提前告知白梓墨的。 虽然只是猜测,但这种感觉却异常强烈。 见男人凤眸冷凝着她,薄唇抿的紧紧的,缄默不语。 她的心,愈发的慌乱。 揪住白梓墨的衣襟,她红了眼眶,怒吼道,「你说话啊,阡冶怎么了!」 男人眉眼暗沉,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周身的气息寒凉如刀,像是要寸寸割裂沉黑的夜色。 点了秦陌芫的穴位,就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朝着漆黑的巷子里离开。 冰冷的声音在巷子里久久徘徊,「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秦陌芫动惮不得,愤怒的瞪着白梓墨,「白梓墨,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男人脚步蓦然一顿,眸底裹着自嘲的痛意。 并未低头看她,声音比夜里的苍凉还冷,「你是南戎的太子,我是南戎的宰相,臣不会看着太子殿下陷入危险。」 他越是这样,秦陌芫越觉得阡冶遇到的危险棘手至极。 笙筝靠在墙壁上,脸色苍白,眸底震惊。 怎么会这样? 慕容芫和北凉二王爷有牵扯,亦和梓墨哥哥有牵扯。 三个男人…… 疯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梓墨哥哥竟然会对慕容芫一个男人动了情。 更没想到俊美如斯,盛名北凉的二王爷亦是对慕容芫动了情。 所以,她笙筝,输给了一个男人?! 她不甘心! 看了眼远处渐渐离去的身影,垂眸看着脚下的枯叶,视线渐渐迷惘。 * 房内烛火摇曳,幽静中透着淡淡的暖意。 紧闭的房门自外面被踢开,白梓墨抱着秦陌芫走进房间,将她放在榻上。 男人目光深深的凝着她苍白冰冷的小脸,薄唇紧抿成冰冷的直线。 缓缓伸出手,微凉的指腹想要触碰她的侧颜,女人冷冷别开脸。 眸色微痛,眸光敛了一瞬,再抬眸,亦是沉冷至极。 「你好好待着,明日我会来帮你解开穴位。」 男人直起身,转身离开。 「白梓墨,本宫以太子身份命令你,放了我!」 女人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又冷又疏离。 白梓墨负手而立,身躯僵直,凤眸沉痛的看着门外的月色。 这一刻,无人能看到他眸底的自嘲黯然,伤痛讥讽。 「恕臣不能从命。」 男人并未转身,低沉冰冷的声线自薄唇溢出,拾步走出房外。 房门紧闭,还有上锁的声音。 白梓墨沉寒道,「不许任何人踏入一步,若有违抗,一律处死!」 侍卫守在两侧,恭敬应声。 男人转身,看着暗淡黑沉的夜幕,微微闭眸,敛去眸底的复杂沉痛。 怪他也好,恨他也罢,只要她安全。 屋外冰冷漆黑。 屋内灯火幽暗。 秦陌芫躺在榻上,冷冷的看着上方。 她不知道仅仅一天的功夫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何阡冶的住处会遭到暗杀? 浑身无法动弹,她只能干着急。 后窗处,忽然响起丝丝微动。 脸色微变,她凝神听着。 房内寂静无声,莫非是自己听错了? 她微微侧眸,眼前却忽然一暗,惊的刚想要大叫,冰凉的手却捂住她的唇,「嘘,别出声!」 * 城外山涧,树影婆娑,时不时的有衣诀簌簌的声音划过。 山涧之中,泉水流泻,波光粼粼,将四周万物都映在泉水里,景物倒置。 泉水中,竹筏幽幽划过泉水,浅淡的泉水声在夜里极为悦耳。 清冷,空灵,唯美。 一抹身影立在竹筏上,一顶银面,一袭白袍迎风翩诀,腰间繫着蓝色丝带编制的穗子。 负手而立,身形修长挺拔,银面下的凤眸清冷寡淡,凝着远处。 暗淡的月光倾洒在男人身上,在他身上渡了一层芳华。 周身气息如皇矜贵,神秘俊美的亦如谪仙。 远处一抹墨袍身影飞身而下,稳稳落在竹筏上。 掌心握着剑鞘,拱手在身前,躬身道,「爷,秦公子已被白宰相带回白府。」 男人凤眸微凝,薄薄的唇边紧抿成一丝弧度。 低沉清冽的声线在山泉中响起,透着一丝凉寒,「事情办的如何?」 明净恭敬道,「已经处理好了,就等他们上钩了。」 诸葛榕斓眸光微敛,再抬眸,目光却是看向皇城方向。 白府…… 若非此次事情,他怎么会将自己的女人推到白府! 在南戎,最能光明正大护着她的,只有白梓墨。 只要在白府,无人敢动她。 空气中似有隐动的暗流,凌厉森寒的杀意激的泉水都寒了几分。 明净眸色一暗,凛冽眸光扫了眼周围,来了! * 茶香缭绕,徐徐旋绕在室内。 窗杵旁,软椅上,男人慵懒而坐,手执茶盏浅酌着。 白皙如玉的指尖在茶水的辉映下,愈发的白皙精緻。 夜风轻拂,男人放下茶盏,凤眸看向窗杵外,穿透高墙,似是看向城外的方向。 外面传来脚步声,房门随之被推开。 常柯端着食盘走进来,将精緻的小碟放在楠木桌上。 慕容燕璃执起茶盏,目光冰冷,俊眉之间,裹着浅淡的邪气和邪妄。 「今晚还真是热闹。」 男人冷笑,浅酌茶水。 常柯收起食盘,退在一侧,恭敬道,「四爷,方才我们的人传来一个消息。」 男人放下茶盏,端起精緻的茶壶,缓缓倒着茶水。 茶香四溢,茶水流淌,在空气中溢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薄唇轻启,「说。」 常柯眉心微凝,斟酌了下道,「我们的人来报,筝姑娘光明正大的进了白府,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反而在城外看到了被白梓墨关起来的太子殿下。」 倒着茶水的动作骤然一顿,慕容燕璃俊眉紧拢,黑眸裹着沉暗,「笙筝还未出白府?」 常柯恭敬应声,「是。」 将茶壶放在桌上,男人拂袖起身,目光冷沉的看着外面的月色。 又问了一句,「那边如何了?」 常柯眸底略过忧色,恭敬道,「那些人都被诸葛榕斓算计了。」 慕容燕璃眉目微眯,薄唇噙着邪妄的弧度,「诸葛榕斓能力再厉害,终究将手伸不到南戎朝堂中。」 男人转身,袖袍挥动附在身后,「将本王的面具拿过来。」 常柯应声,一瞬的功夫又回来,将面具呈过去。 净长五指拿起面具带在脸上,身上的气息比起方才更加邪气。 男人拾步离开,走到门外时,忽然吩咐一句,「去通知韩九忱,让他进宫面圣,提议让笙筝和诸葛辰风联姻。」 常柯微顿,不明所以,却也领命照办。 慕容燕璃走出院落,瞬间的功夫,身形已然飞出院落。 凤眸阴骛的扫了眼皇宫方向,皇后那么喜欢算计,他便陪她好好下一盘棋! * 今日的祁安城比以往清静多了。 街道漆黑,行人寥寥无几。 一抹身影谨慎的四下望着,像是再看有没有人跟踪。 一直冲到城外的镇上才停下,身后寂静无声,看来是没人发现她离开了。 看了眼身上的青色衣袍,正是青锦誉的。 没错,她是秦陌芫。 让她别说话,甚至救她出去的,正是笙筝。 如何也没想到会是她。 笙筝解开她的穴位,丢给她一件墨青色外袍,让她穿着赶紧离开,去救诸葛榕斓。 笙筝似乎知道她不相信,亲口告诉她,她的人看到诸葛榕斓去了城外。 还说,她与白梓墨和诸葛榕斓之间的纠復她全知道了。 那一刻秦陌芫慌了,只以为自己女儿身被发现了。 可笙筝下一句话却让她心安。 她说,「我没想到白梓墨和诸葛榕斓竟然会对一个男人动心!」 在临走时,她问笙筝,为何帮她。 笙筝只是冷笑,「我不允许他身边有任何可以左右他情绪的人,尤其是你。」 秦陌芫扫了眼周围,刚要朝着镇子外而去,脚步蓦然一顿,眉目轻敛,眸底的杀意尽显。 方才她若是没有听错,身后似乎有极其轻微的动静。 敛了心神,她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向一户宅子的拐角,顿然停住,谨慎的看向身后。 果然! 暗沉的夜色中,几道黑影闪着,朝着她这这边而来。 她就知道笙筝不会这么好心。 放她出来,必然不会让她好过,派了人在后面跟踪,找准机会想要暗算她。 一跃而上,攀上高墙,翻进宅子里。 院落里晾晒着衣袍,这里好像是后院。 隐隐听到身后的动静,秦陌芫一个闪身躲进一处屋子。 顺势从屋子的另一扇窗户跳出去。 只是—— 在刚要离开时,沉寂的院落里似乎有唿救的声音。 那是女子的声音,惶恐,害怕,惊惧。 而且,有些熟悉。 谨慎的扫了眼四周,察觉到那些人没有跟过来,她顺着隐约响起的唿救声方向而去。 眼前的院落有些破旧,似乎是下人居住的房子。 这个镇子里有这座宅子的,应该是个商人。 唿救声越来越大,还有男人叫骂的声音,「别妄想有人救你,你就认命吧!」 「就是,别说,这小脸长的真标志。」 「不要,你们别过来!」 「再靠近一步,我死给你们看!」 屋内传来几个男人不屑的声音,「用死吓唬谁?我看你待会还嘴硬不!」 「不要——」 秦陌芫脸色骤然沉冷,这声音,是年小元! 她不是和诸葛辰风在一起吗? 怎么会被人抓到这来了? 听着里面的惨叫声,秦陌芫心头凛然,冲过了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一声巨响,屋内几人皆是一愣。 月色本就暗淡,秦陌芫站在门外,身后是清冷的月光,她整张脸隐匿在黑暗中。 屋内的烛火因为房门被踹开的动静被扑灭了,一时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而秦陌芫已经习惯了黑夜,一眼便看到里面的场景。 年小元狼狈的缩在角落里,身上的外袍被撕裂,小脸苍白如雪。 一双水眸早已没了往日的色彩,只有无边无际的惊恐,绝望。 整个人缩在角落,不停的颤抖。 房内四个下人见到屋外的人,双眼适应了黑暗,见是个少年郎,顿时气的怒吼,「哪来的混小子打扰我们的兴致。」 「兄弟几个,先收拾了她!」 说着,四个人秦陌芫而来,顺手捡起地上能用的利器。 秦陌芫脸色冷厉,抽出腰间的匕首,拾步而入。 在四个人冲过来时,秦陌芫蓦然转身,手臂旋转间,凛冽的眸光冷冷扫向眼前几人。 泛着森寒冷光的匕首划破三人的喉咙,鲜血四溅,瞬间到底没了声息。 剩下最后一人跌坐在地上,一脸的惊恐震惊。 手脚并用的朝后爬着,因为害怕,全身打着哆嗦,「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看着少年每向前踏一步,他就觉得死亡的气息更近一分。 那种频临死亡的恐惧感让他崩溃。 秦陌芫抬脚,重重踩在他的胸口,顿时窒息的剧痛席捲而来。 还未缓过神来,只觉得眼前一暗,随即脖子处阴森森的凉意袭来。 看着少年将匕首横在他脖子上,男子吓的一哆嗦。 「说,谁让你们抓她的,又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森寒的声音响彻漆黑的屋内,犹如地狱而来。 缩在角落的年小元听到熟悉的声音,惊惧绝望的意识渐渐回笼。 男子死咬着牙不吭气,秦陌芫冷笑,「不说是吗?」 匕首翻转,刺穿他的肩胛,痛的他大叫。 耳边是少年森寒充满杀意的声音,「说不说!」 男子受不了这种疼痛的折磨,惨叫道,「是一个身着侍卫衣袍的男人将她给我们的,让我们随意处理,再毁了她的容,将她丢出去。」 秦陌芫脸色瞬间阴沉,看了眼失去血色年小元,眸底闪过心疼。 她继续问着男子,却再次得到一问三不知的答案。 匕首一挥,对方彻底断了气息。 秦陌芫收起匕首,走到年小元跟前蹲下,褪去墨青色外袍裹在她身上。 抱着她颤抖的身躯,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还好她逃出来了,还好来到这了这里。 还好,让她遇到了,不然年小元就会会在南戎。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年轻哄的声音,淡淡拂过耳畔。 紧绷颤抖的身躯渐渐放松,年小元再也抑制不住,双臂抱住秦陌芫,哭的撕心裂肺的。 「秦公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陌芫将她扶起来,凝眉问道,「你怎么来城外的?」 提起这事,年小元身躯再次止不住的薄颤,将揣在怀里的信函递过去。 小脸苍白,水眸潋滟却又自卑的看着她。 秦陌芫心头微凛,接过信函,扶着她走到房外,借着月光看着上面的内容。 当每一个字映入眸底时,她气的攥起信函,脸色沉郁到极点。 有人冒充她给年小元送信,骗她去城外,目的是毁了年小元。 这上面的字迹与她完全不同,看这秀娟的字体,显然是个女子写的。 会是谁? 年小元紧紧抓着秦陌芫的手臂,还未从方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她看了眼四周,如今得先将年小元安置好。 避开身后跟踪人的视线,带着年小元在一家农院牵了一匹马,丢下一锭银子朝着城内而去。 将她送到客栈,转身直接离开。 只是,脚步刚迈出去,身后骤然传来脚步声。 在她还未转身时,一双手臂自身后抱住她。 年小元哭泣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秦公子,小元脏了是不是?」 秦陌芫垂眸,敛去眸底的心疼,淡淡一笑,「没有。」 女人哭泣的声音愈发哽咽,「秦公子不必骗我。」 那些人噁心的嘴脸,肌肤上冰凉噁心的触感还在。 怎么不脏? 怎么还能干净的了? 此事也是因她而起,年小元遭遇这些,她无法推脱责任。 转身,郑重认真的看着她,唇角挑起一抹安定人心的笑意,「小元不脏,是天下最干净的女子,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寻一个好相公。」 年小元却是眸色微痛,微咬着下唇,水眸通红,「秦公子愿意娶我吗?」 秦陌芫一震,错愕的眨了眨双眸。 她娶年小元? 开玩笑! 微微蹙眉,她刚想拒绝,年小元却已经退开。 苦涩一笑,「我一个蒲柳之身怎么配得上堂堂南戎太子殿下,即便我还是干净的,一个县令的妹妹,又有什么资格?」 秦陌芫脸色微变,看了眼外面的夜色,丢下一句,「回头我在与你解释,我有些事处理,你安心休息。」 不等年小元阻拦,屋内早已没了秦陌芫的身影。 紧紧攥着裹在身上的青袍,年小元瞬间哭出声。 究竟是什么事,连她遭遇如此的事情都顾不上,也必须离开。 将外袍拽下,狠狠丢在地上,蹲坐在自己腿上,压抑的哭出声。 * 当走到街外时,秦陌芫悲催的发现,还有人跟踪她! 而且,这拨人似乎和之前的不是同一批。 明显的,这一拨人武功极高。 即便是远远的,她依旧能察觉到刺骨的杀意,令人嵴背生寒。 扫了眼周围,当看到前方的楼阁时,眉眼微微一挑。 想跟? 到时看你们如何跟! 闪身跃进高墙,直接冲进一间屋子。 屋内甚是奢华,绸罗锦缎,丝绸布匹,胭脂水粉。 没错,她进的是一家——青楼! 四下扫了眼,看到木架上挂着的红色衣裙,淡淡的香气缭绕。 烛光辉映下,红色衣裙愈发的妖媚,却又不失高雅矜贵的仙气。 这哪个女子的眼光这么好? 就它了! 换好衣袍,撕下一截红色轻纱遮在脸上。 丢下一张银票闪身出去。 当她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时,隐隐感觉到暗中那些人还在青楼附近转悠。 红唇一挑,想抓她? 下辈子吧! * 月色清幽,山涧寒凉。 当秦陌芫好不容易循着几不可微的动静找到这里时,发现这里早已没了人影。 远远看去,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尸体。 心瞬间一沉,她快速跑过去。 目光所及,骤然看到山涧之上,一抹身影长身玉立在那里。 一顶银面,一袭白袍。 手执弓箭,对着远处。 月光倾洒在他周身,寒凉如斯。 秦陌芫脸色一喜,是阡冶! (https://.biqukan/67_67276/9697925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太子殿下是女人? 秦陌芫心神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挣脱开。 脚原本假装脚崴着,一时不查,只听「嘎巴」一声,真的——崴了! 顿时,钻心的疼自脚腕袭来,痛的她眉心一敛。 腰身一紧,她便被一双长臂抱在怀里。 鼻翼间熟悉的青竹气息直让秦陌芫心里直唿,完了! 「你做事就不能小心点吗?」 男人训斥的声音响彻耳畔,带着丝丝宠溺的无奈。 秦陌芫心头勐跳,勐地跳在地上,想要避开白梓墨的怀抱。 可—— 一只脚掂在地上,身子不稳,眼看就要朝后倒去。 她惊唿一声,「和尚——」 白梓墨眉心骤然紧拢,刚要伸出的手蓦然僵住,眸色沉痛,薄唇紧抿着。 身侧劲风微盪,下一瞬,面前的女人便被另一个男人打横抱在怀里。 看着秦陌芫依偎在诸葛榕斓怀里,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他只觉的眉眼刺痛。 秦陌芫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俊容清冷,凤眸幽深,不知其味。 她摸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了。 「阡冶。」她试探的开口。 而诸葛榕斓只是冷淡的凝着她,凤眸深深,缄默不语。 完了! 看这样子,是真生气了。 她倾身上前,在他侧颜上亲了一下,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撒娇道,「和尚,我脚痛。」 男人凤眸愈发幽深,低头,薄唇附在她唇上,强势的吻令她窒息。 眼角余光看到白梓墨神情颓然,转身离开,进了府邸。 唇上一痛,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睫轻颤。 男人薄唇附在她耳畔,低沉清冽的声线裹着意味不明的凉意,「捨不得?」 秦陌芫横眉一瞪,「臭和尚,我脚痛!」 忽然间想起什么,她勐地看向四周,心紧紧悬着。 眼前忽然一暗,再回神,他们已经进了马车。 下颚一重,男人灼热的气息夹杂着沉凉的声音响彻在马车内,「别忘了你是谁的女人!」 秦陌芫微怔,看着男人盛着薄怒的俊容,忽然笑了出来。 笑的合不拢嘴。 男人凤眸危险的眯起,大手扣住她的脖颈,低喝道,「很好笑?」 见他是真的生气了,秦陌芫顿时收敛了笑意,却是抿着唇闷笑着。 见他脸色愈发的沉寒,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轻摆,「你误会了。」 迎着男人凉凉的凤眸,她担忧道,「方才我们在外面的举动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了,也不知这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 首先外面的车夫就已经看到了,她又该如何解决后面的事? 下颚再次被男人轻抬,被迫迎上他漆黑如墨的凤眸。 男人淡淡开口,「方才四下在看就是因为这个?」 秦陌芫好笑的看着他,心里满满的甜蜜,「不然呢?」 她知道,和尚吃醋了。 以为她在看白梓墨。 唇上一重,男人的指腹轻轻覆在她唇上,带起一丝酥麻。 「等你想起这些,一切都晚了。」 低沉的语气好听极了,在马车内缓缓流淌。 秦陌芫微怔,却是勐地反应过来,「你早都处理掉了?」 男人低笑,眉眼深处都泛着令人深陷的宠溺,「有我在,何须让你费心这些?」 这感觉! 简直了! 秦陌芫勐地扑在和尚怀里,笑的单纯,笑的畅快,笑的毫无压力,「和尚,有你在真好。」 有他在,她不用费神对付暗中的那些人。 有他在,她无需担心任何危险逼近她。 男人薄唇噙着宠溺的笑意,将她放在软榻上,一撩前袍半蹲在地上。 抓住她受伤的脚,褪去她的鞋袜。 温热干燥的大手裹着她的脚心,瞬间,一丝酥麻袭遍全身! 男人单膝跪地,将她的脚放在他蹲着的那只腿上,脚上莫名传来他长腿上的温度。 他拿出一个精緻的瓷瓶打开倒在掌心,附在她红肿的脚腕上着。 掌心凝聚着内力,渗透肌肤,刺痛的感觉渐渐消散。 秦陌芫心头微颤,唇畔轻抿,低着头。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男人微垂的眉眼。 白皙如玉的指尖时不时略过她的脚腕,像是挑拨她混乱的心弦。 秦陌芫脸色止不住一红,轻咳一声,想要收回自己的脚。 但却被大手紧紧抓住,那力道用力,却感觉不到疼痛。 「别动,待会就好。」 男人始终眉眼低垂,动作优雅的为她穿上鞋袜。 秦陌芫有些不自在,「我自己来。」 「别动!」 低沉清冽的语气透着命令。 她动作一僵,就这么坐着,看着阡冶为她穿好鞋袜。 诸葛榕斓起身,长身玉立的站在她身前,此刻的他浑身透着温润的气息,少了以往的清冷凉薄。 他居高临下,修长挺拔的身姿让她觉得眼前的男人高不可攀。 甚至,有种配不上他的感觉。 男人将她抱在怀里,嘱咐道,「这几日莫要走路了,待脚彻底好了再动。」 秦陌芫难得的乖顺点头。 马车渐渐而行,只是这次车夫换成了明净。 诸葛榕斓眉眼清冷,扫了眼车帘,似乎透着车帘看向外面。 马车渐渐离开宰相府,外面再度恢復了以往的清冷。 府邸内,一抹身影缓缓走出来,墨青色衣袍在夜风中迎风翩诀,孤冷傲然。 男人脸色沉郁,眉眼复杂沉痛的看着远处渐渐离去的马车。 薄唇抿成冰冷的支线,下颚愈发的紧绷。 为何,她与他相识了那么多年,却抵不过她与诸葛榕斓相识的几个月。 眉眼轻垂,泛着浓浓的自嘲。 阿华站在他身后,看着远处渐渐离去的马车,心里还是忍不住震惊。 方才的一幕他也看到了。 北凉二王爷,五爷,他们两人对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行。 莫非,太子殿下是——女人? 他实在无法想像两个男人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那简直,太震撼了。 * 这三日秦陌芫很安分的待在东宫,守在东宫的侍卫宫女都发现一件事。 每到夜晚,太子殿下便会让众人远离她的寝宫,不知为何。 是夜。 窗杵边,月光倾洒,身影被月色映在地上,拉的颇长。 秦陌芫跃在窗杵上,目光看向外面,四周转悠着。 怎么还没来? 这三日每晚阡冶都是这个时间过来为她看脚腕的伤,今晚都这个点了,还没出现。 莫非是出什么事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697932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六十章 立威信,虐皇后! 看着笙筝手握鞭子,一副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的神态,秦陌芫倒是淡淡一笑。 那笑意,讥诮,可怜,嘲讽。 不知为何,看她的笑意硬是觉得刺眼极了! 脸色微变,她冷声道,「太子殿下笑什么?」 秦陌芫微挑着眉尖,刚松开搂着年小元的腰,手臂又被一双小手紧紧抓住。 回头,看着一张秀丽的小脸盈满惊慌,她拍了拍年小元的手,温柔道,「有我在,没事。」 年小元脸色微微一红,惊慌的心也在听到少年温润的声音时安定下来。 松开手,小声说了句,「秦公子小心。」 秦陌芫宽慰一笑,转身冷冷看着笙筝,抽出腰间的鞭子同样在地上甩了下。 鞭子抽打在地上,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令人心底生寒。 看着脸色冰冷的笙筝,她弯头,唇角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既然笙小姐想玩,本宫就陪你好好玩玩!」 她缓步向前走了两步,仅仅只是两步就让周围所有人感觉到强大的压力由心而起。 笙筝身躯微僵,脸色愈发的冰冷,攥着鞭子的手紧了几分。 秦陌芫走到她五步距离停下,脸上泛着一抹冷佞的邪气,「忘了给你说,本宫有个优点,比较护短,你吓着了我的人,我怎么能冷眼旁观?一个小小的将军府之女公然伤害本宫,是何居心?!」 笙筝冷笑,冷傲的扬着眉心,「方才臣女都说了,是臣女想试下鞭子的威力,不小心差点伤到你,难道堂堂南戎太子殿下的心胸这般狭隘?」 「狭隘?」秦陌芫低笑,眉眼冷厉一抬,眸底的寒意令人胆颤,「街道这么宽,若是无意,当真是无意的很,偏偏打在本宫身上,本宫也有个小毛病,不是个吃亏的主。」 见她又向前一步,笙筝脸色骤变,攥着鞭子的手心沁出几许薄汗,她戒备道,「你想做什么?」 秦陌芫淡笑,笑意森冷,「本宫的性子你们了解,心胸狭隘,有仇报仇,谁惹了本宫,即便是天王老子本宫也会打回来!」 在众人目光所及中,只见太子殿下扬起手里的鞭子,骤然打向对面的将军府之女。 见她想要回手,秦陌芫沉喝一声,「笙小姐想要忤逆本宫吗?」 笙筝脸色微变,如今这个关键时候,她不能再给大哥找事。 若是他们以此找把柄治大哥的罪,她便是笙家的罪人。 早知道方才不招惹她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裹着凌厉森寒的长鞭狠狠抽打在右肩膀上,痛的她瞳孔一敛,脚步踉跄了几下,捂着右肩膀。 那里一道血痕,血液顺着指缝缓缓流出。 秦陌芫「啧啧」摇头,「本宫刚学会使用鞭子,不知轻重,笙小姐不会怪罪吧?」 笙筝脸色苍白,额头沁着冷汗,身躯薄颤,咬牙忍着痛,紧紧紧抿红唇,愣是没有喊痛。 看来,还真是个烈性女子! 她不想招惹任何人,偏偏所有人都想找她麻烦。 既然如此,她何须要忍? 秦陌芫痞气挑唇,眉眼处都泛着一丝懊恼,「看来本宫还得练一下。」 手里鞭子挥动,笙筝身子几不可微的颤了下。 她冷笑,手臂骤然扬起,鞭子裹着月色的寒气,夹杂着森冷的戾气再次打了过去! 但—— 鞭子落下,却打在一道月牙白袍男人身上,溅出一丝血痕,触目惊心。 男人是忽然出现的,长臂将笙筝紧紧护在怀里,一张俊美如斯的容颜瞬间苍白如雪。 鼻翼间熟悉的气息,男人陌生的怀抱。 笙筝冷着脸,脸上满是错愕。 慕容燕璃松开她,许是因为后背的痛,俊眉紧紧拢起。 他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看到她肩膀的血液,男人眸色微紧,「你受伤了?」 笙筝刚想说没事,慕容燕璃已经转身,高大的身躯将她护在身后,脸色冰冷的看向几步之遥的少年。 他微敛了眸光,语气裹着几不可微的寒厉,「太子殿下息怒,若是筝姑娘哪里冲撞了太子殿下,臣代筝姑娘受过。」 秦陌芫攥着鞭子,微微挑眉,眉眼深处闪过一抹诧异。 她没想到一向淡薄,不见世人的四哥会出现在大街上,甚至挡住护着笙筝,与她对抗。 自从有了记忆,她一直知道这个四哥过的不好,从小便被父皇冷落,受其他王爷的欺负和排挤。 之后又被送去北凉当了质子,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看着对面的男人紧绷着身子,隐隐可见身子的薄颤。 眸底划过一抹懊恼,再抬眸,亦是玩世不恭的痞气,「既然四哥都出面了,本宫自然会给四哥这个面子,不与笙小姐计较。」 她收起长鞭,眉眼轻轻一抬,撞见笙筝带着仇恨的视线,冷笑挑唇,「若是笙小姐日后再在本宫面前放肆,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转身牵起年小元的手,声音浅淡,「我们走。」 慕容燕璃眉目低敛,狭长的眼睫敛去眸底的冷色。 修长的身躯微微一颤,长臂便被一双小手扶住,女人担忧冰冷的声音自身侧传来,「你怎么样?」 男人淡淡一笑,「没事。」 手握拳撑在薄唇处轻咳了几声,俊脸愈发的苍白。 笙筝脸色不悦,低斥道,「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爱惜,谁让你为我挡了?这两鞭子本小姐还受的住!」 慕容燕璃低着头,没有言语,拂开笙筝的搀扶,低沉道,「大庭广众之下,筝姑娘还是与本王保持些距离,免得损了筝姑娘的名声。」 笙筝冷笑,再次扶住他的手臂,「本小姐不在乎!」 没了让她在乎名节的人,名节二字,要与不要,与她来说都无所谓。 大街上,两人互相搀扶,女的绝艷骄傲,男的清冷俊美。 虽然都受了伤,身上沾着鲜血,但却依旧耀眼夺目。 灯火阑珊,繁星夜幕。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笙筝眼睫轻颤了许久,这才苦涩一笑,渐渐抬眸看向远处。 本想找家医馆,视线却在看到远处一抹身影时,脚步彻底顿住。 街道上,男人一袭青袍俊美如斯,单手负后,微微仰头,似在看着远处的方向。 那里,郝然是皇城里东宫的方向。 似是察觉到有视线落在他身上,白梓墨俊眉几不可微的紧拢,转身冷淡抬眸。 四目相对,男人冰冷漆黑的凤眸里略过一抹诧异,女人眸底泛着隐匿的悲痛和痴恋。 慕容燕璃微微敛眸,搀扶着女人手臂的大手几不可微的紧了几分。 笙筝水眸恍惚的轻颤,低下头,敛去眸底浓浓的痴恋,冷声道,「我们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她始终低着头,却依旧能感觉到对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复杂,疑惑,还有她不懂,也不敢深想的情绪。 在经过他身侧时,男人身上淡淡的青竹气息拂过鼻翼,令她心神颤抖。 不知为何,原本可以忍着的伤口此刻愈发的痛了,空乏的水眸也有些酸涩。 擦肩而过时,手腕一重,心,瞬间狂跳,还有抑制不动的痛。 男人低沉的声线自身旁传来,「你怎么受伤了?」 笙筝脚步一顿,身子微微颤抖着,肩膀的痛倒是更加的疼了。 她试着挣脱他的禁锢,却牵扯到了肩膀的痛,不可抑制的闷哼一声。 随即腕上的力道再次一重,男人走到她身前,黑眸看着她满是鲜血的肩膀,「谁伤的你?」 慕容燕璃低眉敛目,单手扶着笙筝的手臂紧了几分,始终未发一言。 笙筝冷笑,抬头迎视白梓墨漆黑毫无爱意的黑眸,「你的好兄弟伤的!」 好兄弟…… 白梓墨眉眼轻敛,莫非是陌芫? 笙筝挣脱他的禁锢,对慕容燕璃低语了一句,「我们走。」 她不想在他面前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丢掉。 刚要拾步离去,腕上再次一重,耳畔是白梓墨低沉的声线,「得罪了。」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白梓墨打横抱在怀里,男人对着慕容燕璃清冷道了一句,「待会会有人为四王爷医治,阿筝本相先带走了。」 慕容燕璃黑眸冷沉,却没有言语,只是周身的气息比方才更加冰冷。 白梓墨抱着笙筝转身朝着远处而去。 笙筝心神勐颤,眼睫亦是颤的不行,她抬眸,目光紧紧锁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还是那般俊美的令人无法睥睨,薄薄的唇紧抿着,俊眉紧拢。 有多久他没有抱过她了? 记忆中,仿佛八年前的事了。 男人身上的青竹气息不断的侵蚀着她的心神,双眸无法抑制的通红,她挣扎着,低吼道,「放我下来!」 白梓墨将她抱进医馆,神色冷漠,低斥道,「别乱动。」 将她放在软椅上,让大夫过来医治。 见受伤的地方是肩膀,眸色微深,吩咐大夫,「找个女医师过来。」 大夫认得这两个大人物,连忙去叫了自己夫人出来。 笙筝仰着头,冷冷瞪着他,忍着眸底的泪,「白梓墨,我怎么样与你无关,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白梓墨垂眸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神情微顿,「是太子伤了你。」 所以呢? 他是为了慕容芫做好事? 所以抱着她,带她找大夫,都是为了弥补慕容芫犯下的错? 笙筝勐地推开他,抬手捂着受伤的肩膀,冷笑,「白梓墨,是慕容芫伤的我,谁要你替她带我治伤的?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 男人脸色微沉,直接点了她的穴位,让她不能动弹。 女医师走过来,有些颤颤惊惊的。 「给她治伤。」 白梓墨丢下一句,转身走向室外,屋内传来笙筝怒吼的声音,「白梓墨,你就是个混蛋!」 女医师看着笙筝的伤口,忍着女人冷厉如冰的眼神,愣是颤着手将她的伤口处理好。 处理完后,喊了声外面的男人。 白梓墨走进来,看着笙筝肩膀被减掉的一块锦布,黑眸低敛,褪去身上的外袍裹在她身上。 而后,将她再次打横抱起朝着外面离去。 笙筝苍白着脸,伤口的痛却远不如心底的痛来的勐烈。 男人的怀抱是那么温暖,但此刻,她只觉得冰冷,讽刺,甚至虚伪! 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慕容芫! 她不懂,他对慕容芫的兄弟情真的那般重要? 重要到放弃她与他十几年的情意? 不,十几年,她对他有情,而他对她,只是义。 一直走到将军府门口,他解开她的穴位,将她放下。 男人俊容清淡,嘱咐了一句,「好好养伤。」 见他转身离开,笙筝下意识上前拦住他,双手紧紧抓着他沁凉的袖袍,问了一句,「梓墨哥哥,如果你不曾认识慕容芫,我们是不是还会像之前一样?你还会一直宠爱我的是吗?」 她脚步踉跄了下,男人伸手扶住她,迎着他迫切的水眸,低沉道,「不论有没有她,我都将你视如妹妹。」 心,骤然跌落,原本就不抱希望的心此刻更是疼痛万分。 永远都只是妹妹吗? 可,若是没有慕容芫,梓墨哥哥却是一直宠爱她的,不是吗? 这种宠爱随时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 忍着眸底的泪水,她唇畔颤抖,再问了一句,「梓墨哥哥,若是我不再伤害慕容芫,不再与她为敌,你是不是就会像以前那般对我?」 白梓墨眸光微敛,低沉的语气在月色里很是撩人,「在我心里,从小到大,一直将你当做妹妹,只是如今的朝中局势,你我尽量少接触,这样对你我都好。」 所以说,他还是会的吗? 笙筝眼眶晕红,抓着男人袖袍的手用了力道,「不,朝中什么局势我不管,我只在乎这个。」 她眨了眨双眸,声音有些激动,「抛开这些,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吗?」 所以,他对慕容芫好只是因为他们曾经一起在秦家寨出生入死。 如今在朝堂上,她是太子,他是臣,两人关系更是不可厚非的好。 所以只要不涉及慕容芫的事,她与白梓墨就能回到从前不是吗? 他身边并没有任何女人,他的宠爱只对她,时间长了,这种宠爱一定会慢慢变成另一种意思不是吗? 看着她眸底的激动和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神色,白梓墨眉心微拢。 扶着她的手松开,退后两步。 迎着女人渐渐黯淡的水眸,低沉道,「阿筝,事实就是事实,如今的局势没有所谓的抛开。」 他敛了眸光,「你好好休息。」 男人越过她拾步离开,走的决然,丝毫不做停留。 笙筝转身,双臂穿过男人的长臂,自身后紧紧抱住他。 将盈满泪水的容颜埋在他挺拔的后背,「梓墨哥哥,你为何就不能回头看看我,为何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现在什么也不求,只希望以妹妹的身份待在你身边,这点小小的要求你也不愿答应吗?」 白梓墨眉心微拢,薄唇紧紧抿着,下颚亦是紧绷着。 月色笼罩在两人身上,渡了清冷的月华,凄凉唯美。 男人轻嘆,大手附在笙筝手背上,在察觉到女人手背一片冰凉时,薄唇抿的越发的紧。 他掰开她的双手,并未回头,「今时不同往日。」 男人冷漠离开,修长挺拔的身姿在月色下有些孤冷。 笙筝身躯一颤,脚步踉跄了几许,最终跌坐在自己小腿上。 连妹妹的身份都不行吗? 只因为如今朝中的局势吗? 可是,这一切不是她能掌控的。 看着男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垂眸,看着身上墨青色的衣袍,鼻翼间男人身上青竹的气息还残留着。 双手紧紧攥着墨青色衣襟,指节根根泛白。 视线里,一抹暗影渐渐将她笼罩。 笙筝惊喜抬头,看着伸在自己眼前的净长五指,看着月牙白的袖袍。 渐渐往上,一张俊美的容颜映入眸底,脸上的惊喜瞬间消散。 慕容燕璃低嘆一声,「很失望是吗?」 笙筝脸色冰冷,眸底剩下的只有无边的冷意。 她站起身,脚步踉跄了几下,手臂被男人扶住。 她挥开,冷声道,「四王爷是来看本小姐笑话的?」 慕容燕璃看着空了的掌心,无谓一笑,负在身后,「本王只是看你有没有回府,问下你伤势如何。」 笙筝垂眸,扫了眼肩膀,却发现身上还披着白梓墨的外袍。 她冷声道,「死不了,不牢四王爷关心。」 刚想转身进将军府,却陡然顿住。 抬眸,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蹙眉问道,「你背后的伤如何了?今日的事谢谢你。」 慕容燕璃淡笑,「无碍,不过是添道新伤而已。」 笙筝垂下眸,只觉得身心疲累,「本小姐无事,四王爷回去吧。」 她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渐渐走向石阶。 心,沉痛万分。 揪着墨青色的衣袍,指甲都快被自己的力道崩断了。 走进将军府,她下意识回眸,看了眼身后,却撞进一双含笑的黑眸。 脸色微冷,朝着将军府内而去。 夜色渐浓,幽静小道上,男人负手而行,俊容在月色下映的有些苍白。 身后蓦然传来脚步声,转身之际,女子身上的殷香拂过鼻翼。 「本小姐不想欠你人情,两次相救,这个恩我会报。」 笙筝看着他,方才追来之际,没有错过男人后背的伤口,没有处理。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月牙白袍,在暗淡的月色里犹如孤冷的曼陀罗花,刺目的很。 慕容燕璃看着她,黑眸微闪,眸底的深意有些寒凉,「筝姑娘随意。」 他转身离开,手腕却是一紧,「我带你去看伤,因我而伤,我不会坐视不管。」 垂眸,看着纤白小手握着他的手腕,男人眸光有些暗,不知其味。 * 灯火阑珊,繁星夜幕。 秦陌芫带着年小元离开,上了马车。 芸幽阁的二楼雅间,一双眸一瞬不瞬的凝着远处的两抹身影。 纤白玉手紧紧揪着手帕,脸色冰冷。 方才的一幕她都看到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公然为了一个女子打笙将军的妹妹。 当初在宫里,当众拒绝她,原来是有了心仪女子。 只是这个女子在祁安城她从未见过。 玉手轻抬,身后的丫鬟上前,恭敬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景泠月美眸微眯,附耳对丫鬟说了几句。 丫鬟敛眸,恭敬应声,「奴婢这就去办。」 * 听说刘贵妃的病因为宰相府里的小神医,病情有所好转。 这一日,小神医再次被宣进宫里。 童豆豆为刘贵妃诊脉后,交代了一句,「按照小的那个药房继续吃,不出三日就会彻底痊癒。」 刘贵妃眉眼泛着笑意,激动的问道,「本宫真的还能有机会怀上龙嗣吗?」 童豆豆低眉敛目,恭敬道,「回贵妃娘娘,按照小的药方吃,可以的。」 刘贵妃面色微喜,只要身体能耗,日后有的是机会接近皇上。 真没想到白宰相府邸竟有这么一位小神医。 刘贵妃抚了抚流云袖,美眸轻抬,「赏。」 * 宫内琉璃灯盏摇曳,繁华盛景。 秦陌芫褪去一袭蓝袍,换上一身白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唇角一勾。 今日去找阡冶,也不知他能不能认出她? 拾步而出,守在宫外的侍卫太监,还有宫女跪成一排,恭敬道,「太子殿下。」 秦陌芫摆了摆手,「你们不用跟着,本宫去去就回。」 绕过御花园,扫了眼远处的凤鸣宫,眸色冷寒。 皇后,等着! 她一定会找到当年皇后害母妃的证据,毁了她的地位! 路过的宫女太监见到秦陌芫,皆是跪成一排,低着头,不敢乱动一分。 秦陌芫神色冷淡,刚行至凉亭之处,身后渐渐传来两道声音。 「听说了吗?宰相府的那个小神医冲撞了皇后娘娘,这会正在凤鸣宫杖刑呢。」 「那小神医不是为贵妃娘娘治病吗?就算出皇宫,也不会经过凤鸣宫。」 「听说那个小神医治好了刘贵妃隐晦的病,便被皇后娘年宣去了,不知为何,就冲撞了皇后娘娘。」 「那小小的身板,几板子下去,还能活吗?」 「谁知道,只能说他命该如此了。」 小神医? 宰相府? 莫非是,童豆豆? 脸色微变,转身步伐急速冲着凤鸣宫而去。 * 春日的暖风洋洋洒洒的落在凤鸣宫道上,与暖暖的光线违和的,是冰冷的气息。 宫殿外,两边固定着木桩架子,一边一条铁链,绑着两条瘦弱单薄的手臂。 孩童低着头,髮丝凌乱的挡在眼前,遮住了漆黑的眸底所映出的恐惧。 因为手臂被吊着,双脚离地,单薄瘦小的身子在暖光下像是要破碎掉。 宫殿内,一道慵懒矜贵的声音缓缓溢出,透着不可忤逆的威严,「打。」 轻飘飘的一个字响彻在宫殿外。 执杖的侍卫领命,面无表情,抡起木杖,无情的落在瘦小孩童的背上。 仅此一下,童豆豆痛唿出声,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淡青色的衣袍。 他紧紧蹙眉,被铁链束缚的小手紧握成拳,嘴里低低念叨了一句,「白大哥……」 又是一杖无情的落在身上,童豆豆觉得五脏六腑都快破裂,连痛都叫不出来。 白大哥……秦哥哥。 视线模煳中,似有白色身影急速而过。 他艰难抬头,还未看清来人,只觉得周身环绕着一股冷风。 随即,守在两侧的侍卫尽数到底,身后执杖的侍卫也倒在地上。 只听木杖狠狠打在身上的声音,侍卫唿痛求饶的声音。 「太子殿下饶命啊……」 太子殿下? 是秦哥哥来了吗? 凤鸣宫的侍卫不敢上前,毕竟来的可是备受宠爱的太子殿下。 即便是皇后娘娘也得让三分,岂是他们这些奴才能阻拦的。 直到地上的侍卫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秦陌芫这才作罢。 脸色冷冷的扫了眼四周,上前抱住身子被吊着的童豆豆,避开他后背的伤。 看着他小脸毫无所色,唇上都是血色,秦陌芫只觉得心疼极了。 当初若不是她,他现在在山上还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童豆豆虚弱一笑,「秦哥哥。」 秦陌芫压着哽咽的声音,低声道,「保存体力,先别说话。」 「太子这是何意?闯入本宫的凤鸣宫,打伤本宫的人,难道成了太子就不将本宫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 宫殿内,冰冷的声音冷冷传出,带着被挑衅的怒意。 光线倾洒,女人衣着华丽,单手娴雅的撑在腹前,另一只手被身侧的宫女双手恭敬的扶着。 皇后拾步而出,雍容华贵,面容绝艷,眉心处却泛着阴霾。 拾阶而下,每一步都走的娴雅,优雅从容。 秦陌芫抬眸,怀里抱着童豆豆,目光冰冷,迎着皇后阴沉冰冷的美眸,毫不畏惧。 皇后走下石阶,停在她对面几步之遥。 美眸锐利裹着寒冰,「本宫要教训个奴才,还轮不到太子来插手,伤了本宫的人,太子是不是太过嚣张了?」 「奴才?」 秦陌芫冷笑,抽出腰间软剑,当着皇后的面,挥剑斩断了铁链! 利剑斩断铁链时发出刺耳的声音,令人心头髮颤。 皇后脸色愈发的冰冷,看着铁链掉在地上,美眸微眯。 秦陌芫抱着童豆豆,拾步上前,走到皇后两步之遥停下。 眸色沉厉,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迸出来,「第一,你不是本宫的母后!本宫的母妃只有一个,那就是——洛妃!」 皇后脸色骤变,微卷的眼睫下,眸光如刀,狠狠摄在她身上,沉喝一声,「放肆,本宫乃是后宫之主,即便你不承认,也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妄断本宫的身份!」 呵! 小辈? 她冷冷一笑,眉心冷傲,「本宫再是小辈,但也是堂堂南戎太子,本宫的人又岂是皇后娘娘都能随意动的?」 察觉到童豆豆身躯的颤抖,秦陌芫抱的更紧,脸色阴寒,「皇后娘娘别忘了,他是父皇亲自指派给贵妃娘娘诊治的大夫,亦是本宫的人,不是你利用权势罔顾伤害的人!」 皇后脸色黑沉,直接沉喝出声,「本宫乃后宫之主,奴才就是奴才,再是太子的人他也是奴才,即便是皇上亲自亲派的人,顶撞本宫,失了奴才的本分,都该当死!」 「顶撞?」秦陌芫讥诮挑眉,垂眸扫了眼童豆豆,温柔的问了一句,「你可顶撞她了?」 童豆豆摇头,声音虚弱极了,「秦哥哥,我没有。」 「放肆,太子乃姓氏慕容,你一个奴才竟然妄自改太子的称唿,罪责当诛!」皇后扫了眼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将这小奴才抓起来,乱棍打死!」 侍卫守在两侧,为难的面面相觑。 他们可不敢。 那小奴才可是由太子殿下抱着,谁有那个胆子? 秦陌芫嘲讽的看着皇后,唇角挑着讥诮的弧度,「看看你身边的狗奴才,谁敢?」 皇后一张脸青紫难看,反手抓着宫女的手用了力道。 宫女瞬间痛的一张脸失去了血色。 秦陌芫冷笑,「皇后娘娘若是觉得本宫放肆,大可以让人叫父皇过来,让父皇看看,后宫之母,是如何欺负本宫的人,是如何,不将本宫的人放在眼里!」 她走上前,脸色沉厉,「童豆豆乃是在本宫还未回到南戎时便成了本宫的人,如今亦是白宰相的人,皇后公然找藉口惩罚本宫的人,是想明着要与本宫作对吗?」 看着皇后愈发青紫难看的脸色,她冷笑,「你觉得,父皇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本宫的话?」 一口一个你字,丝毫没有尊敬之意。 在她面前不自称儿臣,一口一个本宫,与她平起平坐! 皇后的掌心用了力道,宫女痛的快要晕过去,她冷厉道,「太子莫要仗着皇帝的宠爱目中无人,本宫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母后,为了一个奴才,和本宫顶撞,传出去,有损的更是太子脸面!」 秦陌芫却是玩世不恭的勾唇一笑,那笑意,痞气,张狂,傲的不可一世。 倾身逼近,讥讽道,「这都多久了,皇后还不了解本宫的脾性,本宫何曾在意过自己的颜面?让本宫不舒服的人,本宫必百倍奉还!」 「来人!」秦陌芫忽然沉喝一声。 随即,两道身着暗色衣袍的暗卫从天而降,稳稳的跪在她身后,恭敬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看着皇后青紫难看的脸色,她勾唇一笑,笑意绝艷,却裹着令人颤抖的寒意。 「将皇后两边的侍卫绑起来,乱棍打死!」 皇后冷喝出声,周身的威严四散开来,狠狠瞪着秦陌芫,「放肆!」 秦陌芫丝毫不惧,眉眼微敛,「还不动手?」 「是!」 两个暗卫直接走上去将两名侍卫按在地上,一人手执木杖,面无表情的打在他们身上。 皇后气的身子颤抖,「反了反了,本宫要告诉皇上去,让皇上替本宫做主!」 秦陌芫倒是往边上一侧,做出一副你随意去告的模样。 却是眉眼冰冷,讥讽道,「皇后娘娘确定要这么做?笙将军的权势如今被压着,皇后娘娘的一臂势力也没了,你伤的又是本宫和白宰相的人,若是本宫与白宰相向父皇讨要个说法,最后吃亏的,会是谁?」 她淡淡一笑,「还有,童豆豆不是奴才,是白宰相的义弟,亦是白家一员!」 皇后脸色微变,整张脸都快变成猪肝色。 是啊,这次的事情她只能吃哑巴亏。 若是慕容燕霖没死,还是当朝太子,她的势力岂是慕容芫能撼动的? 如今慕容燕霖死了,虽然她与笙帡成了统一战线的,但笙帡如今被皇上和白梓墨压制,暂时不能露锋芒。 她的势力直接失去了一半,虽不会任人欺辱到明面上,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看慕容芫的脸色! 如今只能等笙帡的势力再度起来,到时好好惩治慕容芫也不迟。 整个凤鸣宫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侍卫的惨叫声。 渐渐的,惨叫声变成虚弱的求饶声,直到再也听不见。 凤鸣宫从里到外,侍卫宫女和太监跪成一片,无人敢动。 这是十年来,凤鸣宫第一次有人敢给皇后娘娘不痛快。 十年前是洛妃娘娘,十年后是太子殿下,还是洛妃之子。 两名暗卫丢下木杖走到秦陌芫身侧,恭敬跪下,「回太子殿下,已经断气了。」 秦陌芫冷淡点头,「退下吧。」 暗卫领命,退身离去。 秦陌芫淡淡一笑,「皇后娘娘,给你宫里的人告知一声,本宫在回来之前毕竟当了几年土匪,这一身的匪气怕是改不了了,玩不了宫里的那套花花肠子,若惹到本宫头上,能动手的就不废话。」 抱着童豆豆转身离开,无视皇后早已铁青的脸色。 看着秦陌芫离开凤鸣宫内,皇后气的扬手狠狠打在宫女脸上。 宫女愣是被扇的眼前发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半边脸瞬间肿起来,不停的磕头求饶。 额头撞在地上,瞬间鲜血溢出,染红了青石地砖。 皇后脸色黑沉,一脚踹在宫女身上,「聒噪的,拉出去杖毙了!」 * 东宫内,秦陌芫将童豆豆放在软榻上,看着他的后背,「疼吗?」 问完她觉得自己问了一特傻问题。 木杖那么狠的力道打在小孩的背上,都吐血了,能不疼吗? 童豆豆虚弱抬头,小小年纪就俊逸极了,「秦哥哥,我不痛。」 秦陌芫转身,不耐的吼出声,「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来?」 侍卫应声,转身跑了出去。 眉心微隆,她低声道,「日后不要唤我秦哥哥了,唤我芫哥哥。」 毕竟她现在是姓氏慕容,不再姓秦。 若是日后再被人拿此做文章,她只怕自己很难保住童豆豆。 * 月色暗淡,一辆马车渐渐驶出皇宫。 车内,童豆豆趴在软榻上,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秦陌芫坐在软榻上,挑起车帘看向外面的月色。 她必须将童豆豆送到白梓墨府里,在皇宫有太多的暗手,她生怕自己一个疏忽,童豆豆便被谋害。 马车渐渐走进宰相府,侍卫通知了府里的人。 不消片刻,外面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秦陌芫刚要起身掀开车帘,同时,一只净长大手也掀开车帘。 男人的手覆在她手背上,手背传来一丝温热。 她勐地收回手,抬眸便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里,那双眸里裹着深不见底的情意,让她只觉得有些窒息。 秦陌芫推开身子,淡笑道,「我将豆豆送回来了。」 白梓墨深深的看着她,见她避开他的视线,低敛着眸光,苦涩一笑,「嗯」了一声。 男人走上马车,将童豆豆抱在抱在怀里走下马车。 回眸,看着马车,始终未见女人走下马车。 白梓墨低低一笑,笑意里多了几分自嘲,「难道太子殿下来本相府上小坐一会的时间都没有吗?」 车内,秦陌芫眼睫轻颤。 时间是有,只是如今天色晚了,她不能进去,以免阡冶又多想了。 刚想拒绝,马车外再次响起男人冷嘲的声音,「秦陌芫,你我何时走到这一步了?你如今真的对我这么绝情了吗?即便不给我一个机会,难道连朋友之间的关系你也要如此绝情的剥夺掉吗?」 男人目光沉凉的望着马车,似乎想要透过车帘看向车内之人。 周身的气息冷沉,薄薄的唇紧紧抿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不悦。 童豆豆虽不知两人发生了何事,始终低着头,识相的没有说话。 气氛沉寂中,飘荡的车帘从里掀开,一抹纤白身影走了出来,小脸上映着尴尬的笑意,「不是,我腿麻了。」 白梓墨抿唇,漆黑的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明显的不相信。 秦陌芫望了眼四周,而后跳下马车,故意崴下脚,表示自己没有撒谎。 只是—— 脚刚要崴,手臂蓦然一紧,鼻翼间青竹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陡然抬头,便见站在马车前面的男人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大手扶着她的手臂,深深的看着她。 视线流转间,看到童豆豆被侍卫抱进府里。 男人低沉不悦的声音响彻耳畔,卷着一抹自嘲,「你不必如此。」 秦陌芫愣了一瞬,脸色有些尴尬。 她刚想避开,恍惚间,有谁的视线灼灼的凝着她。 顺着感觉抬眸,陡然看到远处,一抹纤尘不染的身影长身玉立。 月色下,男人俊美的无法睥睨,薄唇轻抿,凤眸深深。 即便离的如此之远,她依旧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是落在白梓墨握着她手臂的地方。 (https://.biqukan/67_67276/9702505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可对我动过心? 他看了眼马车上坐着的诸葛榕斓时,脸色还是止不住的震惊和惶恐。 他如何也没想到阡冶方丈竟然是北凉的二王爷。 原本就对这个男人忌惮,害怕,如今得知他还是个王爷,更加惧由心生。 他哆嗦着说了一句,「二王爷,宰相大人让我……奴才来接太子殿下过去。」 男人凤眸轻垂,没有言语。 就在李虎哆嗦间,男人起身,气定神闲的走进马车内。 秦陌芫刚坐在软榻上,便见脸色微寒的男人走进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诸葛榕斓倾身逼近,「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后面的马车?」 他这是在徵求她的意见? 想起方才的一幕,自己差点…… 男人眸色冷沉,见她唇畔轻抿,似在犹豫,语气愈发森寒,「还想走?」 秦陌芫微怔,只是迎视着男人的凤眸,没有言语。 她忽然伸手推开他,朝着马车外而去。 在掀起车帘时,手腕蓦然一紧,男人沉寒如冰的声线砸了过来,「你敢走!」 秦陌芫心神一颤,转身看向男人冷如寒潭的凤眸,忽然笑了。 她的笑意却让男人周身的气息愈发冷厉。 掀起车帘,她对外面的李虎道了一句,「告诉白宰相,我在二王爷马车里待的很好,让他将马车撤掉吧。」 李虎一愣,想要透过车帘看看里面情况,却骤然迎上一双沉寒如冰的凤眸,当即吓的一个哆嗦朝后面闪了。 * 夜色微凝,透着微寒的凉意。 客栈内,女子一袭淡粉色衣裙,细腰身段,玲珑有致。 她看着外面的月色,满面愁容。 房门忽然打开,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明知道来人是谁,她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惊慌,转身靠着窗杵,谨慎的凝着停在与她两步之遥的男人。 她微微拧眉,「这么晚了,四王爷有事?」 诸葛辰风面色温润,「倒是有一件事。」 年小元脸色微变,抿着唇,等着他开口。 自从她被四王爷带到北凉,这个男人明面上给她锦衣玉食,但却一直监视着她。 她心里清楚,他是想将她放在身边牵制她的大哥。 紧紧揪着手里的绣帕,她冷着脸,问道,「何事?」 诸葛辰风却是温润一笑,「陪本王一起用膳。」 什么? 年小元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温润的声线再次传来,「本王在房间等你。」 见修长高大的身影离开,直到房门关上,年小元才回过神来。 四王爷要她一同用膳吗? 可是,她不想,她只想彻底避开他,远离他。 在经过凤城时,她见了大哥,更得知了一件事。 秦公子死了! 那个玉树临风,翩翩君子的秦公子死了。 秦家寨也一之间被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阿六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四王爷要她一起用膳的事情。 敛了心神,朝着房外而去,走进隔壁的房间。 琉璃灯盏下,男人一袭墨袍,墨发轻垂,俊容温润清雅,鼻翼处淡淡的鬍子不显的粗犷,反而多了沉稳内敛。 走过去,她站在一侧未动。 诸葛辰风黑眸裹着温润的笑意,「这里不是临城,没有那么多规矩,坐下陪本王一起用膳。」 年小元无法拒绝,只能坐在他对面。 侷促的握着筷子,秀眉紧蹙,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将压抑心里的问题终是问了出来,「四王爷,你为何不能放我回凤城?」 原以为男人会生气,没有。 黑眸轻抬,眸底晕染着温润的笑意,「在本王身边待着不好吗?」 年小元慌乱低头,避开男人浅笑的黑眸,只觉得有什么梗在心头,有些不知所措。 「我更想待在大哥身边。」 「那你就将本王当作你的大哥。」 「可四王爷终究不是……」 年小元抬眸,陡然对上男人渐渐黑沉的黑眸,顿时话梗在喉间,没有在言语。 低眉敛目,专注吃着眼前的食物。 视线中,一封信函移至她眼前,疑惑抬眸,男人却是淡笑,「想要回凤城也不是不可以。」 他瞥了眼信函,「看完里面的内容,若能做到,本王便允了你的要求。」 年小元脸色一喜,放下筷子,打开信函,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却是脸色微变。 指尖微微泛白,她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南戎太子殿下是,秦公子?」 怎么会? 秦公子不是死了吗? 她不是一个土匪吗? 何时,成了如此尊贵身份的太子? 诸葛辰风神情淡淡,起身走到窗杵旁,看着外面的月色,「她没死,如今还是南戎最尊贵的太子。」 年小元看着信函后面的内容,脸色却是渐渐变的发白。 怎么会? 怎么可能? 男人转身,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苦涩一笑,「你不信吗?」 年小元摇头,仍旧不敢相信。 诸葛辰风拾步而来,双手撑在桌子边缘,倾身逼近。 灼热的气息令年小元心头一颤,想要避开,却忘了身后是空的。 眼看着就要倒地,腰身却是一紧,已被男人箍在怀里。 「为了你大哥,你只能如此。」 诸葛辰风伸手,将她额角微微凌乱的碎发别至而后,温润的语气多了几分柔情,「本王相信你能做到。」 攥着宣纸的指节微微泛白,她不行。 可是,她又必须这么做。 为了大哥,也为了能再次亲眼看看秦公子。 * 月色清寒,透过金菱窗格洒在青石砖的地面,溅起丝丝缕缕的寒意。 屋内,淡淡的血腥气息瀰漫着。 男人赤着上身,心口处的伤口溢着血色,俊容冰冷,薄唇紧抿着。 紧蹙的俊眉似是透露着男人的微痛,修长的身躯僵直。 「四爷,筝姑娘来了。」常柯的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 慕容燕璃黑眸微闪,淡声道,「请她去前厅。」 常柯看了眼立在门外的笙筝,做了个请的姿势,「筝姑娘请。」 笙筝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 只是—— 紧闭的房门内蓦然传来一声极浅极淡的闷哼,那声音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常柯微低着头,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前方的女人。 笙筝转身,直接越过常柯,大力推开紧闭的房门。 月色倾洒,房内烛光摇曳,泛着微暖的光线。 男人赤着上身,胸口的剑伤很是刺目,还在往外留着鲜血。 房间瀰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男人额头上满是冷汗。 这才几日的功夫,伤口没好怎么反倒严重了? 笙筝拾步而入,直接走到他面前,低垂着眸质问道,「你的伤怎么回事?大夫没来吗?」 慕容燕璃似乎才反应过来,捡起桌上的月牙白袍裹在身上,衣襟拢起,蹙眉道,「筝姑娘还是移至前厅,本王稍后就来。」 笙筝未动,脸色冷然,「大夫这几日没来吗?」 慕容燕璃薄唇轻抿,凤眸轻抬,外面的常柯走了进来,双手拱起道,「回筝姑娘,大夫来了,只是,又走了。」 来了,又走了? 她侧眸,语气疑惑,「什么意思?」 慕容燕璃声音微沉,「常柯,出去!」 常柯身形一顿,为难的看了眼笙筝,作势就要离开。 只是步伐刚迈开,女人冷厉的声音骤然袭来,「常柯,说,到底怎么回事?」 常柯看了眼慕容燕璃,最终一咬牙,跪在地上,沉痛道,「四爷,你就算杀了属下,属下也要说出来!」 他看向笙筝,悲戚道,「那些大夫见是四王爷,一个个都不愿意踏进来,都说四爷不受宠,要不是皇上看在太子的份上,祁安城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谁都不愿意踏入四王府沾染晦气。」 慕容燕璃眉心紧拢,坐在软椅上,自顾自的处理着伤口,始终不发一言。 笙筝却是心头一颤,脸色瞬间冷如寒冰。 一群势利眼,趋炎附势的小人! 「等着我。」 她丢下一句,朝着外面疾速离去。 房内沉寂,透着丝丝的阴沉气息。 慕容燕璃微微抿唇,看着女人离去的方向,凤眸微敛,无人能看懂眸底的神色。 * 夜微深,寒意愈发的重。 彼时,萧条沉寂的四王府骤然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喊叫声。 慕容燕璃神色微凝,拢起外袍拾步而出。 打开房门,修长的身躯立在门外,一袭月牙白袍清冷矜贵,衣诀翩飞,在夜风里竟有种谪仙气息。 只是男人脸色苍白,眉心处微拢着一抹邪气。 院落里,笙筝挥打着鞭子,脸色沉厉,「你们可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几个大夫被打的嗷嗷叫,皆是看了眼门外长身玉立的男人,齐齐应声,「知道知道,是四王爷。」 笙筝冷笑,手上的动作不减,愣是打的几个大夫哭爹喊娘的。 「四王爷奈当朝皇上之子,即便不受宠爱,身份也是个尊贵的主,岂是你们这些人欺辱的吗?!」 鞭子挥动,几个大夫不停的求饶。 就在笙筝再次挥动鞭子时,手腕一紧,温热的掌心穿透她袖袍传入肌肤。 她心神微颤,当即挣脱开,冷眉道,「做什么?」 男人轻笑,「不必再打了。」 笙筝气不过,语气冷厉,「这几个人该死!」 男人唇角噙着苦涩的笑意,「他们说的是事实,这件事整个南戎人尽皆知。」 笙筝低吼,不知为何情绪控制不住,「那也绝不能说到我的面前,我决不会留活口!」 她的反应令男人微怔,慕容燕璃淡笑,「筝姑娘这是替本王打抱不平吗?」 「是!」 笙筝笃定出声,鞭子再次挥打在几个大夫身上,怒吼道,「去医治四王爷,若是治不好,本小姐取了你们的狗命!」 几个大夫慌忙点头,忍着痛站起身。 慕容燕璃凤眸微敛,眸底略过复杂的神色。 他淡声道,「本王谢过筝姑娘。」 笙筝蹙眉,「不必。」 她只是看他也只是个可怜人而已。 她毕竟有大哥疼爱,有大哥的权势罩着,而他,一无所有。 房内,几个大夫慌乱的为慕容燕璃医治伤口。 见男人脸色紧绷,俊眉紧拢,她低喝道,「下手轻点!」 几个大夫吓得身子一哆嗦,连连点头应是。 慕容燕璃眉眼轻抬,几不可微的扫了眼立在房门口,目光冷厉盯着几个大夫的女人。 低着头,薄唇噙着若有无的弧度。 * 回到祁安城已是一日后。 当天早朝,宫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韩九忱协助太子收復缎荷城有功,足智多谋,有勇有谋,罢免了镇北侯的官职,又韩九忱接任。 第二件事,笙将军攻打缎荷城匪徒,七日都未拿下,念在以前战功累计的份上,只惩罚他在将军府闭门思过一个月。 这一传,整个南戎人都知道,是太子殿下和宰相大人联手收復了缎荷城。 之前笙将军还信誓旦旦能拿下缎荷城,却七日未果,宰相大人当天到了缎荷城便和太子殿下收復了城池。 这可谓是,笙将军的脸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一时间成为祁安城百姓们闲茶饭后的话匣子。 龙殿内,皇帝看着站在下方的秦陌芫,脸上是欣慰的笑意。 他走上前,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芫儿,你果真没让父皇失望。」 秦陌芫傲娇扬眉,「那是自然。」 皇帝大笑,看起来心情极为不错。 他忽然问了句,「你确定韩九忱是你的人吗?」 秦陌芫淡笑,眉眼却泛着冷厉,「日后他若是对皇家生出一心,儿臣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皇帝淡笑,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芫儿,你可有心仪的人?」 秦陌芫微怔,不意皇帝会问这个。 她淡笑,摇了摇头,「没有。」 若是说有,指不定父皇会为她指一门婚事,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娶妻? 皇帝微微拢眉,随即笑看着她,「芫儿,你觉得白梓墨这个人如何?」 白梓墨…… 秦陌芫心神一跳,不知道父皇忽然问这么一句是何意。 是问白梓墨这个为官的人如何,还是…… 眸光轻敛,她回道,「白宰相的为人我很清楚,当初在秦家寨儿臣与他也算待了几年,在朝政上,他绝不会对父皇有二心。」 慕容襄戊转身,看向外面的月色,漆黑的眸底有些复杂,无人能看懂眸底的神色。 龙殿内气氛有些冷静,就在秦陌芫准备告退时,皇帝忽然又问了一句,「芫儿,若你是女子,会选白梓墨做相公吗?」 秦陌芫心头勐跳,脸色也瞬间一变。 父皇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察觉到了她是女扮男装? 秦陌芫敛眸,掩去眸底的慌乱,身躯微微绷直。 似是不见她回话,皇帝转身,黑眸落在她身上,眉心疑惑,「怎么不说话了?」 秦陌芫回过神来,双手拱起,头微低着掩去眸底的慌乱,「没事。」 见她如此,皇帝却是一笑,「父皇只是觉得白梓墨也该到了成婚年纪,恐御使台主或笙将军要与白家联姻。」 是啊,不论是御使台主还是笙将军,若是和白家联姻,势力在南戎可谓是独霸一方,即便是父皇也会更加忌惮。 眉心紧拢,脑海里闪过笙筝和景泠月两人,她垂眸,低声道,「父皇放心,白梓墨不会与笙家和御使台主两家任何一方联姻。」 皇帝却是兴味挑眉,「你如何知道?」 秦陌芫苦涩勾唇,其实,她宁愿白梓墨娶妻,放下心里对她的执念。 但她心里却很确定,他不会。 始终低着头,她道,「白梓墨或许心仪的是别的女子,他比儿臣更懂目前朝中局势,亦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两家任何一家联姻。」 皇帝却是复杂的看着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芫儿,你若是有了心仪的人,告诉父皇。」 秦陌芫抿唇,低声「嗯」了一句。 她的心仪人是北凉的二王爷,在世人眼里,他们同为男子,她想说也无法说出口。 * 祁安城的夜晚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秦陌芫换了一袭衣袍,走到街道上,看着渐渐而过的行人,心里有些沉重。 其实她想过恢復女儿身,可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她了。 朦胧的月色,摇曳的灯火,让她的心愈发迷茫。 抬眸间,视线骤然看到一抹身影闪进小巷内。 秦陌芫浑身一震,那背影,虽然没见过,却像是在心里见过见过无数遍一样。 追着那抹身影沖了过去,追到小巷子时,那人依旧没了踪影。 心底伸出蓦然间划过一丝淡淡的微痛,她知道,那时原主残留在体内的情绪。 手臂忽然一紧,她心神一跳,转身希冀的看过去,却在看到身后之人时有些怔愣,「年小元?」 她不敢确认,因为此时的她比起半年前看起来变了不少。 以前那双灵动的杏眸此刻变的有些暗淡,欢脱的性子看起来也变的沉稳了不少。 甚至衣着打扮与以前也不大相同。 若非这张脸,她差点认不出眼前的人。 年小元脸色一喜,抓着秦陌芫的双手一紧,一双杏眸里瞬间溢满了泪水。 她勐地扑在秦陌芫怀里,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身,「秦公子,我好想你。」 秦陌芫却是大惊,勐地推开她。 万一被她靠近察觉到她的伪装就完了。 见她神色暗淡,脸上泛着一丝受伤,秦陌芫敛了神色,只是神情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她知道年小元对她的心思,语气过多的关心她,不如态度冷淡点,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 年小元水眸潋滟,看着巷子口内的人,背着月光,一袭蓝袍洒满了月色的芳华,俊美如斯。 心尖微抖,自嘲一笑。 之前她是秦公子时,尚且对她没有心思,如今她是南戎太子,又怎会看上她一个小县官的妹妹? 敛起所有的心神,她仰头一笑,「我与四王爷一同来的,出来转一转,看你的背影熟悉,就追了上来,没想到真是秦公子。」 秦陌芫淡笑,转头扫了眼巷子深处,脸色微凝。 「走吧,我带你去转转。」她越过年小元走向街道。 年小元脸色微红,忍着心底的悸动,跟在她的身侧。 鼻翼处是少年身上淡淡的气息,令她愈发的心神窒息。 走在街道中,年小元忽然拦在秦陌芫身前,双手绞着绣帕,目光深深的凝着她。 此刻灯火阑珊,映在两人身上,像是渡了万千光华。 年小元微微仰头,小脸晕红,眸底却异常的紧张。 她问道,「秦公子,至始至终,你可对我动过心?」 秦陌芫唇畔轻抿,看着她希冀的神色,冷冷开口,「从……小心!」 年小元还未回神,手臂一紧,便被对方拉着避开。 耳边划过凌厉的风,腰身被少年的长臂箍着,让她心瞬间颤动几许。 秦陌芫凛眸,冷冷看着对面而来的女人。 笙筝挥动着鞭子,微微挑眉,很是不屑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抱歉呀,臣女只是试下新做的鞭子威力如何,差点伤到你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705505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还想走? 他看了眼马车上坐着的诸葛榕斓时,脸色还是止不住的震惊和惶恐。 他如何也没想到阡冶方丈竟然是北凉的二王爷。 原本就对这个男人忌惮,害怕,如今得知他还是个王爷,更加惧由心生。 他哆嗦着说了一句,「二王爷,宰相大人让我……奴才来接太子殿下过去。」 男人凤眸轻垂,没有言语。 就在李虎哆嗦间,男人起身,气定神闲的走进马车内。 秦陌芫刚坐在软榻上,便见脸色微寒的男人走进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诸葛榕斓倾身逼近,长臂将她揽在怀里,「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后面的马车?」 他这是在徵求她的意见? 想起方才的一幕,自己差点…… 男人眸色冷沉,见她唇畔轻抿,似在犹豫,语气愈发森寒,「还想走?」 秦陌芫微怔,只是迎视着男人的凤眸,没有言语。 她忽然伸手推开他,朝着马车外而去。 在掀起车帘时,手腕蓦然一紧,男人沉寒如冰的声线砸了过来,「你敢踏出马车,我毁了你!」 秦陌芫心神一颤,转身看向男人冷如寒潭的凤眸,忽然笑了。 她的笑意却让男人周身的气息愈发冷厉。 掀起车帘,她对外面的李虎道了一句,「告诉白宰相,我在二王爷马车里待的很好,让他将马车撤掉吧。」 李虎一愣,想要透过车帘看看里面情况,却骤然迎上一双沉寒如冰的凤眸,当即吓的一个哆嗦朝后面闪了。 秦陌芫放下车帘,转身坐在软榻上,扫了眼男人还紧紧攥着她的大手,眉心痞气一挑,「捨不得我?」 眼前一暗,男人骤然逼近,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鼻翼处。 语气沉然,多了几分低哑的暗沉,「秦陌芫,我想要你,就现在!」 在白梓墨派李虎过来想要带走她时,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毁了她! 让她彻底成为他的女人,让白梓墨彻底断了心思。 秦陌芫眼睫一颤,惊恐的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你疯了!」 男人蓦然低头,覆上她的红唇,辗转反侧。 就在秦陌芫惊恐时,男人却松开她,俊容暗沉,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腰身一紧,她便被他搂在怀里,头顶是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天色不早了,睡吧。」 秦陌芫身躯微僵,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想要挣扎起身,箍着她的长臂却是一紧。 沉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别动,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只一句,秦陌芫彻底不敢动了。 她知道,阡冶绝对说到做到。 * 夜色微凝,透着微寒的凉意。 客栈内,女子一袭淡粉色衣袍,将玲珑有致的身躯包裹的愈发单薄。 她看着外面的月色,满面愁容。 房门忽然打开,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明知道来人是谁,她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惊慌,转身靠着窗杵,谨慎的凝着停在与她两步之遥的男人。 她微微拧眉,「这么晚了,四王爷有事?」 诸葛辰风面色温润,「倒是有一件事。」 年小元脸色微变,抿着唇,等着他开口。 自从她被四王爷带到北凉,这个男人明面上给她锦衣玉食,但却一直监视着她。 她心里清楚,他是想将她放在身边牵制她的大哥。 紧紧揪着手里的绣帕,她冷着脸,问道,「何事?」 诸葛辰风却是温润一笑,「陪本王一起用膳。」 什么? 年小元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温润的声线再次传来,「本王在房间等你。」 见修长高大的身影离开,直到房门关上,年小元才回过神来。 四王爷要她一同用膳吗? 可是,她不想,她只想彻底避开他,远离他。 在经过凤城时,她见了大哥,更得知了一件事。 秦公子死了! 那个玉树临风,翩翩君子的秦公子死了。 秦家寨也一之间被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阿六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四王爷要她一起用膳的事情。 敛了心神,朝着房外而去,走进隔壁的房间。 琉璃灯盏下,男人一袭墨袍,墨发轻垂,俊容温润清雅,鼻翼处淡淡的鬍子不显的粗犷,反而多了沉稳内敛。 走过去,她站在一侧未动。 诸葛辰风黑眸裹着温润的笑意,「这里不是临城,没有那么多规矩,坐下陪本王一起用膳。」 年小元无法拒绝,只能坐在他对面。 侷促的握着筷子,秀眉紧蹙,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将压抑心里的问题终是问了出来,「四王爷,你为何不能放我回凤城?」 原以为男人会生气,没有。 黑眸轻抬,眸底晕染着温润的笑意,「在本王身边待着不好吗?」 年小元慌乱低头,避开男人浅笑的黑眸,只觉得有什么梗在心头,有些不知所措。 「我更想待在大哥身边。」 「那你就将本王当作你的大哥。」 「可四王爷终究不是……」 年小元抬眸,陡然对上男人渐渐黑沉的黑眸,顿时话梗在喉头,没有在言语。 低眉敛目,专注吃着眼前的食物。 视线中,一封信函移至她眼前,疑惑抬眸,男人却是淡笑,「想要回凤城也不是不可以。」 他瞥了眼信函,「看完里面的内容,若能做到,本王便允了你的要求。」 年小元脸色一喜,放下筷子,打开信函,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却是脸色微变。 指尖微微泛白,她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南戎太子殿下是,秦公子?」 怎么会? 秦公子不是死了吗? 她不是一个土匪吗? 何时,成了如此尊贵身份的太子? 诸葛辰风神情淡淡,起身走到窗杵旁,看着外面的月色,「她没死,如今还是南戎最尊贵的太子。」 年小元看着信函后面的内容,脸色却是渐渐变的发白。 怎么会? 怎么可能? 男人转身,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苦涩一笑,「你不信吗?」 年小元摇头,仍旧不敢相信。 诸葛辰风拾步而来,双手撑在桌子边缘,倾身逼近。 灼热的气息令年小元心头一颤,想要避开身子,却忘了身后是空的。 眼看着就要倒地,腰身却是一紧,已被男人搂在怀里。 「为了你大哥,你只能如此。」 诸葛辰风伸手,将她额角微微凌乱的碎发别至而后,温润的语气多了几分柔情,「本王相信你能做到。」 攥着宣纸的指节微微泛白,她不行。 可是,她又必须这么做。 为了大哥,也为了能再次亲眼看看秦公子。 * 月色清寒,透过金菱窗格洒在青石砖的地面,溅起丝丝缕缕的寒意。 屋内,淡淡的血腥气息瀰漫着。 男人赤着上身,心口处的伤口溢着血色,俊容冰冷,薄唇紧抿着。 紧蹙的俊眉似是透露着男人的微痛,修长的身躯僵直。 「四爷,筝姑娘来了。」常柯的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 慕容燕璃黑眸微闪,淡声道,「请她去前厅。」 常柯看了眼立在门外的笙筝,做了个请的姿势,「筝姑娘请。」 笙筝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 只是—— 紧闭的房门内蓦然传来一声极浅极淡的闷哼,那声音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常柯微低着头,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前方的女人。 笙筝转身,直接越过常柯,大力推开紧闭的房门。 月色倾洒,房内烛光摇曳,泛着微暖的光线。 男人赤着上身,胸口的剑伤很是刺目,还在往外留着鲜血。 房间瀰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男人额头上满是冷汗。 这才几日的功夫,伤口没好怎么反倒严重了? 笙筝拾步而入,直接走到他面前,低垂着眸质问道,「你的伤怎么回事?大夫没来吗?」 慕容燕璃似乎才反应过来,捡起桌上的月牙白袍裹在身上,衣襟拢起,蹙眉道,「筝姑娘还是移至前厅,本王稍后就来。」 笙筝未动,脸色冷然,「大夫这几日没来吗?」 慕容燕璃薄唇轻抿,凤眸轻抬,外面的常柯走了进来,双手拱起道,「回筝姑娘,大夫来了,只是,又走了。」 来了,又走了? 她侧眸,语气疑惑,「什么意思?」 慕容燕璃声音微沉,「常柯,出去!」 常柯身形一顿,为难的看了眼笙筝,作势就要离开。 只是步伐刚迈开,女人冷厉的声音骤然袭来,「常柯,说,到底怎么回事?」 常柯看了眼慕容燕璃,最终一咬牙,跪在地上,沉痛道,「四爷,你就算杀了属下,属下也要说出来!」 他看向笙筝,悲戚道,「那些大夫见斯四王爷,一个个都不愿意踏进来,都说四爷不受宠,要不是皇上看在太子的份上,祁安城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谁都不愿意踏入四王府沾染晦气。」 慕容燕璃眉心紧拢,坐在软椅上,自顾自的处理着伤口,始终不发一言。 笙筝却是心头一颤,脸色瞬间冷如寒冰。 一群势利眼,趋炎附势的小人! 「等着我。」 她丢下一句,朝着外面疾速离去。 房内沉寂,透着丝丝的阴沉气息。 慕容燕璃微微抿唇,看着女人离去的方向,凤眸微敛,无人能看懂眸底的神色。 * 夜微深,寒意愈发的重。 彼时,萧条沉寂的四王府骤然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喊叫声。 慕容燕璃神色微凝,拢起外袍拾步而出。 打开房门,修长的身躯立在门外,一袭月牙白袍清冷矜贵,衣诀翩飞,在夜风里竟有种谪仙气息。 只是男人脸色苍白,眉心处微拢着一抹邪气。 院落里,笙筝挥打着长鞭,脸色沉厉,「你们可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几个大夫被打的嗷嗷叫,皆是看了眼门外长身玉立的男人,齐齐应声,「知道知道,是四王爷。」 笙筝冷笑,手上的动作不减,愣是打的几个大夫哭爹喊娘的。 「四王爷奈当朝皇上之子,即便不受宠爱,身份也是个尊贵的主,岂是你们这些人践踏的吗?!」 长鞭挥动,几个大夫不停的求饶。 就在笙筝再次挥动长鞭时,手腕一紧,温热的掌心穿透她袖袍传入肌肤。 她心神微颤,当即挣脱开,冷眉道,「做什么?」 男人轻笑,「不必再打了。」 笙筝气不过,语气冷厉,「这几个人该死!」 男人唇角噙着苦涩的笑意,「他们说的是事实,这件事整个南戎人尽皆知。」 笙筝低吼,不知为何情绪控制不住,「那也绝不能说到我的面前,我决不会留活口!」 她的反应令男人微怔,慕容燕璃淡笑,「筝姑娘这是替本王打抱不平吗?」 「是!」 笙筝笃定出声,长鞭再次挥打在几个大夫身上,怒吼道,「去医治四王爷,若是治不好,本小姐取了你们的狗命!」 几个大夫慌忙点头,忍着痛站起身。 慕容燕璃凤眸微敛,眸底略过复杂的神色。 他淡声道,「本王谢过筝姑娘。」 笙筝蹙眉,「不必。」 她只是看他也只是个可怜人而已。 她毕竟有大哥疼爱,有大哥的权势罩着,而他,一无所有。 房内,几个大夫慌乱的为慕容燕璃医治伤口。 见男人脸色紧绷,俊眉紧拢,她低喝道,「下手轻点!」 几个大夫吓得身子一哆嗦,连连点头应是。 慕容燕璃眉眼轻抬,几不可微的扫了眼立在房门口,目光冷厉盯着几个大夫的女人。 低着头,薄唇噙着若有无的弧度。 * 回到祁安城已是一日后。 当天早朝,宫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韩九忱协助太子收復缎荷城有功,足智多谋,有勇有谋,罢免了镇北侯的官职,又韩九忱接任。 第二件事,笙将军攻打缎荷城匪徒,七日都未拿下,念在以前战功累计的份上,只惩罚他在将军府闭门思过一个月。 这一传,整个南戎人都知道,是太子殿下和宰相大人联手收復了缎荷城。 之前笙将军还信誓旦旦能拿下缎荷城,却七日未果,宰相大人当天到了缎荷城便和太子殿下收復了城池。 这可谓是,笙将军的脸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一时间成为祁安城百姓们闲茶饭后的话匣子。 龙殿内,皇帝看着站在下方的秦陌芫,脸上是欣慰的笑意。 他走上前,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芫儿,你果真没让父皇失望。」 秦陌芫傲娇扬眉,「那是自然。」 皇帝大笑,看起来心情极为不错。 他忽然问了句,「你确定韩九忱是你的人吗?」 秦陌芫淡笑,眉眼却泛着冷厉,「日后他若是对皇家生出一心,儿臣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皇帝淡笑,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芫儿,你可有心仪的人?」 秦陌芫微怔,不意皇帝会问这个。 她淡笑,摇了摇头,「没有。」 若是说有,指不定父皇会为她指一门婚事,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娶妻? 皇帝微微拢眉,随即笑看着她,「芫儿,你觉得白梓墨这个人如何?」 白梓墨…… 秦陌芫心神一跳,不知道父皇忽然问这么一句是何意。 是问白梓墨这个为官的人如何,还是…… 眸光轻敛,她回道,「白宰相的为人我很清楚,当初在秦家寨我与他也算待了几年,在朝政上,他绝不会对父皇有二心。」 慕容襄戊转身,看向外面的月色,漆黑的眸底有些复杂,无人能看懂眸底的神色。 龙殿内气氛有些冷静,就在秦陌芫准备告退时,皇帝忽然又问了一句,「芫儿,若你是女子,会选白梓墨做相公吗?」 秦陌芫心头勐跳,脸色也瞬间一变。 父皇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察觉到了她是女扮男装? 秦陌芫敛眸,掩去眸底的慌乱,身躯微微绷直。 似是不见她回话,皇帝转身,黑眸落在她身上,眉心疑惑,「怎么不说话了?」 秦陌芫回过神来,双手拱起,头微低着掩去眸底的慌乱,「没事。」 见她如此,皇帝却是一笑,「父皇只是觉得白梓墨也该到了成婚年纪,恐御使台主或笙将军要与白家联姻。」 是啊,不论是御使台主还是笙将军,若是和白家联姻,势力在南戎可谓是独霸一方,即便是父皇也会更加忌惮。 眉心紧拢,脑海里闪过笙筝和景泠月两人,她垂眸,低声道,「父皇放心,白梓墨不会与笙家和御使台主两家任何一方联姻。」 皇帝却是兴味挑眉,「你如何知道?」 秦陌芫苦涩勾唇,其实,她宁愿白梓墨娶妻,放下心里对她的执念。 但她心里却很确定,他不会。 始终低着头,她道,「白梓墨或许心仪的是别的女子,他比儿臣更懂目前朝中局势,亦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两家任何一家联姻。」 皇帝却是复杂的看着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芫儿,你若是有了心仪的人,告诉父皇。」 秦陌芫抿唇,低声「嗯」了一句。 她的心仪人是北凉的二王爷,在世人眼里,他们同为男子,她想说也无法说出口。 * 祁安城的夜晚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秦陌芫换了一袭衣袍,走到街道上,看着渐渐而过的行人,心里有些沉重。 其实她想过恢復女儿身,可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她了。 朦胧的月色,摇曳的灯火,让她的心愈发迷茫。 抬眸间,视线骤然看到一抹身影闪进小巷内。 秦陌芫浑身一震,那背影,虽然没见过,却像是在心里见过见过无数遍一样。 追着那抹身影沖了过去,追到小巷子时,那人依旧没了踪影。 心底伸出蓦然间划过一丝淡淡的微痛,她知道,那时原主残留在体内的情绪。 手臂忽然一紧,她心神一跳,转身希冀的看过去,却在看到身后之人时有些怔愣,「年小元?」 她不敢确认,因为此时的她比起半年前看起来变了不少。 以前那双灵动的杏眸此刻变的有些暗淡,欢脱的性子看起来也变的沉稳了不少。 甚至衣着打扮与以前也不大相同。 若非这张脸,她差点认不出眼前的人。 年小元脸色一喜,抓着秦陌芫的双手一紧,一双杏眸里瞬间溢满了泪水。 她勐地扑在秦陌芫怀里,双手紧紧拦着她的腰身,「秦公子,我好想你。」 秦陌芫却是大惊,勐地推开她。 万一被她靠近察觉到她的女儿身就完了。 见她神色暗淡,脸上泛着一丝受伤,秦陌芫敛了神色,只是神情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她知道年小元对她的心思,语气过多的关心她,不如态度冷淡点,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 年小元水眸潋滟,看着巷子口内的人,背着月光,一袭蓝袍洒满了月色的芳华,俊美如斯。 心尖微抖,自嘲一笑。 之前她是秦公子时,尚且对她没有心思,如今她是南戎太子,又怎会看上她一个小县官的妹妹? 敛起所有的心神,她仰头一笑,「我与四王爷一同来的,出来转一转,看你的背影熟悉,就追了上来,没想到真是秦公子。」 秦陌芫淡笑,转头扫了眼巷子深处,脸色微凝。 「走吧,我带你去转转。」她越过年小元走向街道。 年小元脸色微红,忍着心底的悸动,跟在她的身侧。 鼻翼处是少年身上淡淡的气息,令她愈发的心神窒息。 走在街道中,年小元忽然拦在秦陌芫身前,双手绞着绣帕,目光深深的凝着她。 此刻灯火阑珊,映在两人身上,像是渡了万千光华。 年小元微微仰头,小脸晕红,眸底却异常的紧张。 她问道,「秦公子,至始至终,你可对我动过心?」 秦陌芫唇畔轻抿,看着她希冀的神色,冷冷开口,「从……小心!」 年小元还未回神,手臂一紧,便被对方拉着避开。 耳边划过凌厉的风,腰身是少年的手臂,让她心瞬间澎湃几许。 秦陌芫凛眸,冷冷看着对面而来的女人。 笙筝挥动着长鞭,微微挑眉,很是不屑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抱歉呀,臣女只是只是试下新做的鞭子力道如何,差点伤到你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707796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五十七章 臭和尚! 男人指腹轻轻摩挲着她下唇的伤口,俊眉紧拢,低斥道,「日后莫要再伤了自己。」 秦陌芫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男人反手握住她的手掌,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掌心,「你一直有将自己弄一身伤的本事。」 不知他从哪里取出精緻的小瓷瓶,取出锦帕轻轻擦拭掌心的鲜血。 秦陌芫紧抿着唇,忍着掌心的微痛,看着男人微低着头,俊美的容颜在烛光下愈发的让人无法睥睨。 她从未想过,自己真的有一天会将和尚拐到手。 看得入神,不期然撞进男人一双漆黑的凤眸里。 「疼吗?」他的声线温润,透着专属于对她的温柔。 秦陌芫当即眼敛一红,象徵性的点头,「疼。」 诸葛榕斓低笑出声,将她的手包扎好。 秦陌芫蹙眉,「你笑什么?」 男人俊眉几不可微的挑了挑,「没笑什么。」 「肚子还痛吗?」温润的嗓音再次响彻马车内。 秦陌芫愣了一瞬,这才想起这茬事。 也蓦然发现,肚子竟然——不痛了! 她诧异挑眉,「你给我吃的什么药?效果这么好?」 男人凤眸轻敛,薄唇几不可微的噙着一抹弧度,「奇药。」 腰身一紧,男人愈发的紧箍着她,她微疑,「怎么了?」 诸葛榕斓倾身逼近,薄唇轻启,「这些奇药,你想要吗?」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鼻翼处,带起阵阵酥麻。 秦陌芫脸色微红,却快速点头。 这么好的药,不要是傻子。 可—— 男人蓦然低头,吻上她的唇,辗转反侧。 秦陌芫微怔的功夫,男人已经放开她,带着魅惑的嗓音低沉响起,「那就抓紧你的男人,别丢了他。」 什么? 她一脸的愣神。 她真的是见识到了还俗的和尚当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而且,撩人撩到了极致! 下颚再次一重,男人语气低沉,透着霸道的气息,「听到了吗?」 秦陌芫回过神来,紧抿着唇,脑海里却是想起一件事来。 她问了一句,「阡冶,我是南戎太子,只要一日不恢復女儿身,我们就永远无法在一起。」 男人薄唇噙着轻蔑的弧度,「在我眼里,这些不是问题。」 秦陌芫微敛着眸,低声道,「而且,你此次要来南戎联姻,娶的也是别的女人,即便我抓的再紧,你终究也是别人的。」 耳畔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低醇磁性,好听极了。 却是听的她心头一震怒意萦绕,「你笑什么?」 诸葛榕斓淡笑,俊容在烛光下愈发的撩人,「我喜欢看你吃味的模样。」 吃味? 吃醋? 秦陌芫双手揽住他的脖颈,霸道宣誓,「你只能是我秦陌芫的男人,任何肖想你的女人,我绝不会放过!」 她微微眯眸,「若是在咱们两情相悦下你娶了别人,从今以后,我秦陌芫与你诸葛榕斓,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你敢!」男人凤眸微眯,语气冷沉。 秦陌芫挑眉,「你若敢娶,看我敢不敢?」 男人却是低低一笑,「谁说我来南戎联姻就一定是我要娶的?」 秦陌芫微怔,「所以,不是你娶?」 诸葛榕斓淡笑,将她的双手取下来放在怀里,避免她的掌心再次出血,「不是。」 她问,「那是谁?」 男人凤眸轻敛,眸底的冷色闪瞬即逝,「诸葛辰风。」 四王爷? 只是,她蹙眉问道,「为何诸葛辰风没来?」 话刚问出口,男人却是神色一凛,「来了,不过已经到祁安城了。」 她下意识就问出口,「那你怎么没到?」 问完,勐地感觉不对。 果然,男人俊容微沉,泛着一丝凉意,「我若到了祁安城,是不是正好将你推给了白梓墨?」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不敢去看男人微寒的目光。 恍惚间,她捂住腹部,一脸纠结,「阡冶,我,我月事来了,没月布。」 男人微怔,低斥了一声,「日后这种话只能在我面前说。」 秦陌芫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他这霸道的性子,与之前是和尚的性子相比,简直派若两人。 那时的他,恨不得躲远点她。 现在的他,恨不得将她拴在身边。 正在她发愁月布时,明净的声音自车外传来,「爷,东西买来了。」 当看着男人手里拿着什么时,秦陌芫惊了,「你让明净去买了?」 男人脸色清冷,蓦然起身将她放在软榻处,作势要解开她的衣袍。 秦陌芫吓的一惊,双手攥住衣襟,瞪着他,「臭和尚,你做什么?」 男人却是俊眉微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换衣袍。」 换衣袍…… 他来换…… 有没有搞错? 她脸皮再厚还没厚到这种程度。 刷的一下站起身,恼怒的瞪着他,「你出去,我自己换。」 男人负手而立,俊容冷沉,「不行。」 语气霸道,不容拒绝。 秦陌芫眼皮突突的跳着,不明白他几个意思。 就在她想要退后几步时,却发现,动不了了! 脸色一变,她怒道,「你点我穴位!」 男人凤眸直直地凝着她,朝她走来,每走一步,秦陌芫的心便悬一分。 臭和尚,不会趁她来月事,对她用强的? 就在她思索间,男人掌风挥动,耳边是锦布破碎的声音。 秦陌芫只感觉身上骤然一凉,垂眸看了眼身前,只有一层裹布还在。 脸色瞬间通红,她气的大吼一声,「臭和尚!」 男人看着她洁白如玉的肌肤,低低笑出声,解开她的穴位,转身出了马车。 车帘隔绝了两人的视线,秦陌芫怔愣了片刻。 回过神来快速捡起软榻上的月布。 马车外,诸葛榕斓慵懒的坐在车沿上,衣发翩飞,风神俊朗。 只是,漆黑的凤眸裹着一层极淡的炙热。 方才他只是想确认下她身上有没有痕迹。 他信她,却不信白梓墨! 同为男人,他最清楚。 车夫见诸葛榕斓出来,脸色微变,瞬间腰板板的直直地,驾着马车。 明净骑在马车旁,低眉敛目,装作什么也看不到。 当秦陌芫刚换好衣袍时,马车后传来马蹄声,正是李虎。 (https://.biqukan/67_67276/9707798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五十六章 哭够了吗? 秦陌芫脸色一白,原来,他就是这么看她的吗? 微抿了唇,直接坐在车厢的木板上,微低着头,「我怕弄脏了你的软垫。」 许是因为疼痛,她说出的话有气无力,还有阵阵酸涩。 车厢里,女人蜷缩着,紧紧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身子薄颤,在隐忍着剧痛。 诸葛榕斓脸色愈发的难看,净长五指捏住秦陌芫的下颚,迫使她抬头迎上她寒彻的凤眸。 男人微凉的指腹狠狠摩挲着她的脸颊,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鼻息处,吐出的话却冷如寒冰。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怕弄脏了本王的软垫,那便一直坐在地上吧。」 男人松开她,慵懒的靠在车壁上,一袭白袍纤尘不染。 俊容清冷,凤眸轻阖,薄唇轻抿,倒是一副闲适的模样。 秦陌芫心尖剧痛,紧咬着下唇,忍着勐烈席捲的痛意。 腹痛,心痛。 低着头,再次将头埋在臂弯里,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唿出声。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不能在他面前软弱。 唇齿间渐渐有了瀰漫着血腥气息,她知道,唇破了。 在她痛的昏昏沉沉间,手臂蓦然一痛,一股大力将她拽起来扔在软榻上。 眼前一暗,熟悉的气息骤然逼近,令她窒息。 男人单手撑在车壁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颚,那力道,恨不得将她下颚骨捏碎。 痛意强烈,她紧抿着唇,不让自己痛唿出声。 男人脸色黑沉,「在我面前喊痛很难吗?在我面前伪装坚强,不过是想博取我的同情?!」 伪装坚强? 博取同情? 她秦陌芫还没贱到这个地步。 她只是想留住自己最后的尊严而已。 只是不想被他低看。 若是以前,她会矫情,因为有他的宠爱,她有矫情的资本。 而现在,她没有。 他去了南戎,会娶别的女人,而她,只能是南戎的太子。 与他,不可能再有纠復。 秦陌芫视线清冷,坦荡的迎着男人沉厉的凤眸,冷淡道,「二王爷多想了。」 「二王爷?」 男人讥讽冷笑,捏着她下颚的手指节泛白,她也痛的紧紧拧着眉心。 软垫渐渐温热,秦陌芫脸色一变,勐地推开他。 男人不意她会如此,竟被推的坐回软榻上,脸色愈发冷沉的睨着她。 秦陌芫无暇顾及其他,转头看了眼软垫,鲜红刺目的血。 果然,还是脏了。 起身的动作太快,眼前勐地晕眩,加上腹部的剧痛让她濒临崩溃。 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车厢内,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她的脸也愈发的通红。 似有一声轻嘆划过,下一瞬,腰身一紧,视线转瞬间,她已经被诸葛榕斓抱在怀里。 惊唿一声,她作势就要挣扎。 男人脸色黑沉,低吼道,「别动!」 秦陌芫脸色微变,「我身上的血会染脏你的白袍。」 男人黑沉的脸色稍霁,低沉的声线响彻车厢,「那就一起脏。」 一起……脏? 她微微讶异,抬眸错愕的看着他。 诸葛榕斓俊眉紧拢,指尖捏着药丸附在她唇边,声线沉凉,亦如他此刻凉薄的性子,「吃了它。」 秦陌芫一顿,下意识张嘴,药丸入口,有些苦涩,入口即化。 不只是药丸苦涩还是腹部的剧痛,她竟然红了眼眶。 低着头,强行忍住眸底的酸涩,试图将眸底的泪水逼回去。 可下颚再度一重,男人逼迫她抬头。 她通红的双眸便毫无预兆的撞进他的凤眸里。 男人眸色微深,指尖缓缓下移,指在她的心口处停顿,问了一句,「这里难受吗?」 明明他的力道不重。 明明他没有沉怒。 可她还是觉得身躯一颤,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至极,却又觉得颤慄。 她低着头,却在下一瞬又被男人捏着下颚迫使抬头。 诸葛榕斓的凤眸紧紧锁着她的水眸,凝着她愈发通红的眸,再次问道,「痛吗?」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她早已破碎的下唇,拭去上面的血渍。 动作温柔,凤眸却寒凉如斯。 男人声音沉了几分,「回答我,痛吗?」 迎着他凉薄的凤眸,她紧抿着唇,将眸底的泪水狠狠逼回去。 可,男人的指腹却移到她的眼敛处,声音轻柔了几分,「想哭便哭,在我身边,何须忍着?」 他的冷漠让她沉痛,可却坚强的不想在他面前落泪。 他的温柔却让她强撑的所有的坚强瞬间瓦解。 「和尚……」 秦陌芫直接扑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哭出了声。 压抑的哭声像是决堤一般。 男人手臂微扬,外面的车夫像是示意,迅速驾马远远离去。 那行为,生怕身后的人听到里面女人的哭声。 后面队伍里,白梓墨脸色沉寒,紧紧抿着薄唇,攥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他最清楚,身心剧痛的她被诸葛榕斓抱进马车会发生什么,可他却无能为力。 若是她出声唤他,即便与整个北凉为敌,他也势必将她抢过来。 可她的心,不在他这里。 韩九忱看着奔跑的马车,低敛着眸,敛去眸底的笑意。 他容易吗? 为了凑成这两人,差点被笙帡发现。 这笔人情债,秦陌芫可是欠定了。 * 马车跑的极快,却丝毫不见颠簸之感。 车厢内,男人将她揽在怀里,指腹拭去她脸颊的泪水,「哭够了?」 秦陌芫低着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见她这副娇憨的模样,男人低笑出声。 秦陌芫抬眸,狠狠瞪过去,「我都快痛死了,你还笑的出来?」 诸葛榕斓始终低笑着,凤眸深深裹着她,忽然问了一句,「这次,你可认清自己的心了?」 秦陌芫微怔,不意他会说这个。 她脸色微变,低喝道,「从一开始我就认清了自己的心!」 她一直摆正自己的位置,也认准着心里的人。 只是遇到白梓墨,有些事不是她逃避能解开的。 她双手攥着男人的袖袍,解释道,「阡冶,营帐之事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他奔波几天几夜,让他在营帐里暂且休息一晚,我在中间隔了帘子,因为我与明净计划得有事,所以也不会整夜待在营帐,只是待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会出去,等到第二日,将士就会买来新的营帐,到时白梓墨就会离开。」 看着男人深邃的凤眸,她继续道,「至于我和明净商量对付缎荷城里面的计划,我不知道白梓墨会出现,还有你说他抱着我……」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一脸的悲戚,「只能说,我怕毛虫,由心而发的恐惧,怕双脚踩在地面,那种不寒而慄的感觉,你知道……」 她嘟囔的说着,却是唇上一暖,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她的心颤了几许。 (https://.biqukan/67_67276/9712649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的女人轮不到别的男人护着! 秦陌芫眼睫一颤,伸出的双手僵在那里。 是啊,阡冶是谁? 他若想走,她怎么拦得住? 淅沥的雨渐渐停了,可她依旧觉得冷,冷彻心扉。 缓缓退身两步,她闭了闭双眸,压抑住内心的沉痛。 罢了,就这样了。 她和阡冶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如此,分开也好。 为慕容芫报了仇,她就想办法离开南戎,摒弃掉这个太子身份,找到龙符柱,想办法回现代。 可是,真能如想的这般简单吗? 低着头,没有去看他,低哑道,「我不会拦你了。」 看了眼山洞那边,刀剑的声音似乎渐渐消失了。 拾步离开,朝着山洞的方向而去。 走了几步,她终是顿住脚步,回头。 夜幕漆黑,但那抹纤白修长的身影在暗夜里是那么明显。 男人与她背道而驰,脚步翩诀,亦是拾步离开。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秦陌芫勐地转身,紧咬着下唇,隐忍着想要爆发的哭声。 深吸口气,转身看了眼远处,拾步离开。 * 此时山洞外,血流成河,尸体遍地,即便是大雨沖刷过也遮不住血腥味。 十罗剎已经没了踪影,笙帡和面具男人也消失不见。 远远的,一道墨青色身影茕茕孑立,单手执剑,剑刃血红,还在往下滴着血滴。 李虎在一旁站着,哆嗦着身子。 原来已经结束了。 他也没事了。 李虎抬头,看到远处的身影,脸色一喜,大喊道,「老大!」 男人转身,身后是遍横尸野,一袭墨青色衣袍,猎猎飞舞。 原本沉冷充满杀意的凤眸在见到秦陌芫时,染了笑意。 白梓墨朝她伸出手,淡淡一笑,「过来。」 秦陌芫眼睫一颤,拾步而去,每走一步,男人的笑意便深一分。 走到他身前,看着他净白的五指在暗夜里异常好看。 迎着男人的笑意,她勾唇一笑,「你没事就好。」 她越过他朝着队伍那边而去,衣诀错过间,手腕被男人紧紧攥住,低沉的声线自身后传来,「陌芫……」 秦陌芫微微敛眸,转身,伸手轻轻掰开他的五指,淡淡一笑,「梓墨,谢谢你。」 梓墨…… 她唤他的不再是锦誉了。 「你没事就好。」 他听她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见她转身离开,再次攥住她的手腕,沉声问道,「陌芫,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 之前她与她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秦陌芫回头,直直的看着他,目光坦然,只有淡笑,「在秦家寨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在南戎,我们依旧是。」 男人眉心紧拧,周身的寒意颓然顷刻间溢出。 他沉着声音,声线低哑,「只是如此吗?」 秦陌芫淡笑,笑容真诚,坦然,毫无任何情感,只有兄弟之间那种情意。 心蓦然沉痛,骤然将她拉到怀里,垂眸逼视着她,「陌芫,别忘了你是南戎太子,与他,此生都不会有好结果!」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方才她与阡冶已经彻底形同陌路了。 现在她只想尽快报仇,之后彻底离开所有人,离开令她纠復的地方。 掰开男人的五指,挣脱他的怀抱,她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道,「那又怎样?即便赴汤蹈火,我也会和他在一起。」 只是,现在她和阡冶之间,不会再有机会了。 秦陌芫转身,走了两步却又顿住。 白梓墨看着她停下,颓然暗淡的眸光腾起一丝光亮,可她的下一句却将他彻底打入深渊。 她说,「白梓墨,放手吧,今日的恩日后有机会我会还给你。」 原来,她要和他之间分的这么清楚了。 「从今以后,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你的人情,我还不起。」 她闭了闭双眸,拾步而去。 她希望锦誉可以听进去,希望他能明白。 会有更好的女子适合他,不值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李虎在一旁听的懵懵懂懂。 白梓墨薄唇紧紧抿成冰冷的直线,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根根暴起。 他的眸,沉的可怕,横尸遍野的血水也不及他眸底嗜血的猩红。 * 当秦陌芫回到队伍时,发现笙帡已经换了衣裳,只是脸色苍白,左手臂僵硬的搭在膝盖上,似乎是受了伤。 当她走到笙帡面前时,对方抬头,目光嗜血,凝聚着无边的冷意。 她冷笑垂眸,语气凛然,「笙将军,是不是很失望?本宫没死?」 笙帡眸色微闪,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冷厉回了一句,「本将不明白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秦陌芫身子微弯,唇畔溢出冷笑,「笙将军,咱们来日方长!」 语落,她直起身,转身走向高头大马前,翻身上马,冷冷望着前方。 大雨停了,队伍继续出发。 这一次将士们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太子殿下变的安静了,沉默寡言。 笙将军浑身散发着阴沉沉的气息,像是似是就要爆发。 白宰相脸色沉厉,始终垂眸,骤深的气息比笙将军更加寒彻。 他侧眸,时不时的看着身侧的女人,攥着缰绳的手骨骼轻响。 * 再有两日就到达祁安城,在经过一座城池,走在官道上时,前方亦是有一支队伍。 只是这支队伍的衣着打扮,明显不是南戎的将士。 反而是,北凉的! 北凉…… 秦陌芫心头一颤,凝着前方的马车,而在马车旁边的高头大马上,竟然是明净! 所以,马车里的人,是阡冶吗? 她说不清此时的什么感觉,只觉得悸动。 他是来找她的吗? 白梓墨凛眸,扫了眼身侧的秦陌芫,见她目光紧紧凝在的马车上,即便只是一个侧颜,他依旧不能看出她眸底的激动,喜悦。 黑眸轻垂,紧抿的薄唇噙着苦涩的弧度。 笙帡脸色沉厉,狠狠盯着前方的马车。 那晚大雨中,原本他们有胜算,趁锦陌山庄和浮冶阁的人没赶到时,杀了白梓墨他们。 原本他和那个公子眼看就要杀了白梓墨,就是诸葛榕斓忽然出现救了白梓墨! 当时,他清楚的听到诸葛榕斓对白梓墨说了一句,「他的人轮不到别的男人护着!」 就是诸葛榕斓的出现,拖延了他们,也导致锦陌山庄和浮冶阁的人赶到。 他们损兵折将,就连他和那个公子也差点无法逃脱。 没想到诸葛榕斓竟然会在去祁安城的路上。 前方的人是北凉二王爷,按理说,秦陌芫是南戎太子,北凉二王爷去南戎祁安城,她需要过去。 但,紧攥着缰绳,她怯懦了。 这一刻她怕面对他。 那晚林子里,他们两人再无交集了。 韩九忱扫了眼秦陌芫,微微挑眉,倒是说了一句,「太子殿下,前面的可是北凉二王爷的马车?」 秦陌芫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韩九忱,正好对上男人戏虐的黑眸。 那眸底的意思,明显在说,你男人来了,还不赶紧去? 眼睫轻颤,她微抿着唇,看了眼前方,终是道,「韩九忱,你去问问北凉二王爷为何去祁安城。」 韩九忱蹙眉,责怪的瞥了眼她,那一眼,明显质问她,为何你不去? 她横眉一瞪,韩九忱收回视线,骑着马而去。 两人的互动白梓墨看在眼里,敛了黑眸,紧攥着缰绳,不再去看。 * 马蹄声渐进,韩九忱停在明净身侧,笑着问了一句,「不知马车里坐的可是北凉二王爷?」 明净下意识看了眼马车,刚想应声,车内,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透车而出,「有事?」 韩九忱淡淡一笑,「无事,只是本朝太子殿下想让我过来确认一下,顺便问下王爷去祁安城作何?」 「奉旨,去祁安城联姻。」 清冷的声音再次透窗而出,却是让韩九忱微微一惊。 他扫了眼整个队伍,这架势,当真是有联姻的趋势。 莫非是诸葛榕斓要和南戎的哪位公主联姻? 只是,宫里并没有公主,只有王爷。 唯一要联姻,也配的上诸葛榕斓身份的,只有笙帡的妹妹和御使台主的嫡女。 马车内,男人清冷的声音再度传来,「还有事?」 韩九忱冷淡道,「无事了。」 远远的,秦陌芫只能看到韩九忱脸色变了几许,她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见他骑马而来,再次停到她身侧。 急不可待的,她问道,「他可说了什么?」 韩九忱眉心几不可微的微拢,「回太子殿下,北凉二王爷说他此次前来是奉旨联姻的。」 什么? 奉旨? 联姻? 他要娶别人了?! 一瞬间,秦陌芫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顷刻间被剥离,身子一软,差点栽到地上。 手臂一紧,有人扶住她。 侧眸,对上白梓墨冷沉担忧的凤眸,男人低沉道,「没事吧?」 秦陌芫勐地避开,摇了摇头。 掌心一空,男人神色轻敛,僵硬的收回手攥着缰绳。 秦陌芫眼睫轻颤,看着前方的马车,只觉得很遥远,很模煳。 原来林子里,他说再也不会打扰她了,是这个意思。 是他要娶别人了。 心,蓦然间沉痛,像是万千尖刀寸寸割裂。 秦陌芫渐渐低头,攥着缰绳,任由马儿带着她前行。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男人身着大红喜袍,眉目星辰,风神俊朗,俊美的令人无法睥睨。 掌心蓦然一紧,有些刺痛。 她缓缓摊开手,看着掌心的血渍,竟是指甲刺进掌心了。 最终,她与他还是形同陌路,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永远不会是她了。 这点,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他无论是谁都可以,而她不行。 她是南戎当朝太子,是男儿身,是继承皇位的储君。 他与她之间,隔了太多无法跨越的鸿沟。 也许这样也好,他娶了别人,她报了仇,悄悄离开。 * 天色渐晚,再有一天便能到达祁安城。 北凉的队伍始终与他们的队伍保持着一些距离,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他们总感觉北凉的马车似乎在跟随他们的脚步。 他们队伍慢了,北凉的队伍亦是跟着慢下来,他们快,对方也快。 夜幕星辰,透着凉意。 秦陌芫始终低着头,像是失了灵魂的木偶。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马蹄声和脚步声有规律的响起。 忽然,在这沉寂的山间里,一道极其压抑的闷声蓦然响起。 秦陌芫脸色苍白到极致,额头都冒着冷汗,一手紧紧捂着腹部。 身下异样的感觉让她心神骤然一紧,腹部剧烈的痛席捲而来。 糟了,她的月事来了! 估计是淋了大雨的缘故,此刻肚子痛的像是无数针尖刺着一样。 而且,这里没有月布,她该怎么办? 见她身形有些不稳,白梓墨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眉眼里尽是心疼和担忧,「你怎么了?」 秦陌芫紧抿着唇,忍着强烈袭来的痛意,摇了摇头,「没事。」 仅仅只是两个字,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挣脱白梓墨的搀扶,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攥着缰绳,「继续前行。」 韩九忱却是神色微凝,扫了眼前方,方才他若是没有看错,在秦陌芫唿痛那一刻,前方的马车骤然停了一瞬。 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这两人,啧啧…… 秦陌芫本想忍着,可是腹部的绞痛让她快要承受不住。 而且再不找月布,就真的麻烦了。 头有些昏沉,她扫了眼周围,低声道,「本宫有些事处理,你们先走,稍后本宫会追上你们。」 可是—— 她想走,有人却不让她走。 而那人,就是韩九忱! 他侧眸,恭敬道,「微臣看太子殿下脸色苍白的厉害,正好微臣懂些岐黄之术,可以帮太子殿下诊脉看一下。」 秦陌芫冷眉,迎着韩九忱恭敬地神色,却清楚的看到男人眸底泛着的兴味。 她咬着牙,冷声道,「不必!」 韩九忱却不放过他,「太子殿下万金之躯,若是出个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言罢,他转头看向脸色阴沉的笙帡,眸底笑意富有深意,「笙将军,我说的可对?」 笙帡眸色微闪,冷声「嗯」了一次。 韩九忱看向秦陌芫,笑道,「太子殿下有何顾忌的?」 秦陌芫紧抿着唇,摸不准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是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她也不好再推辞。 狠狠瞪了眼韩九忱,就在男人的手快要搭在她脉搏处时,前方骤然传来马蹄声。 秦陌芫心神一颤,抬眸看去,见是明净冷着脸而来,手里拿着一个精緻的瓷瓶抛过来。 她肚子痛,没接,韩九忱却是伸手接过,疑惑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明净冷着脸,复杂的看了眼秦陌芫,「这是治疗腹痛的药丸,不必把脉,爷说了,两朝联姻交好,既然太子殿下身子不适,我们北凉拿出点良药也是理所应当。」 说完,明净驾马离开。 秦陌芫心头涩痛,紧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韩九忱将瓷瓶递过去,「太子殿下,给。」 秦陌芫敛眸,攥住了缰绳,沉吟了半晌,刚要伸手接过,对方却又勐地收回去。 疑惑抬眸,男人一笑,「微臣为太子殿下打开吧。」 秦陌芫总觉得他要搞什么事情。 果然! 男人打开瓷瓶的盖子,将药丸倒在掌心。 就在递给她的时候,不知是马蹄颠了下还是怎么,男人掌心的药丸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韩九忱脸色一变,「微臣该死,将药丸掉了,望太子殿下恕罪。」 他还想继续倒药丸,然后,众目睽睽之下,空了! 所以,这药丸只有一粒,被韩大公子不小心掉地上了。 秦陌芫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韩九忱的眼神却是很无辜看,甚至隐隐有种邀功的意思。 邀功? 恍惚间,她见他微微启唇,无声闭上。 脸色蓦然一沉! 她读懂了他的唇语。 他说,「我这不是撮合你和诸葛榕澜吗?」 她用得着他撮合吗? 她现在如何,只怕阡冶早已不在乎了。 给她送药,也只是看在两朝联姻的份上。 如今药丢了,她只能忍着痛。 腹部阵痛袭来,愈发的忍不住,这一刻她真恨不得将韩九忱宰了餵狗! 不行,她不能再待下去,否则真的要出事。 恨恨的瞪了眼一脸无辜的韩九忱,作势就要驾马离开。 谁知腹部骤然狠狠一痛,又像是有什么刺入肌肤,让她瞬间失去平衡,惊唿一声朝地上栽去。 目光所及,看到袖袍下,韩九忱似乎刚收回手。 靠! 死狐狸,暗算她! 她想稳住身形,抓住马鞍,可是腹部勐烈的痛意却不给她机会。 「陌芫——」 耳畔是白梓墨担忧的声音。 她看着眼前墨青色衣袍衣衫,随即腰身一紧,整个人便落入一睹温热的怀里。 可是—— 熟悉的气息,目光所及,白梓墨站在她的对面。 那…… 忍着痛意,勐地抬头,近在咫尺的容颜让她唿吸一窒。 阡冶! 他何时过来的? 看了眼远处马车队伍,明明离的那么远。 却在她摔下马的顷刻间,抢在白梓墨之前接住了她。 他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她看着她,可男人只是神情寡淡,凤眸深黑如同染了夜里的寒意,让人看不透眸底的任何情绪。 男人抱着她转身朝着马车而去,清冷寒凉的声音响彻而来,「既然太子殿下身体有恙就乘坐本王的马车,同去祁安城,也算是顺道。」 陡然间,男人步伐一顿,如画的眉目清冷的看着对面的人。 秦陌芫眼睫轻颤,说不清此刻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痛,酸涩。 他并不是关心她,只是为了两朝交好,对她的举手之劳而已。 见男人脚步顿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眸色微微一紧。 月色下,白梓墨长身玉立的站在他们面前,脸色沉寒,黑眸冷冷的睨着诸葛榕斓,声音沉寒,「本朝太子不必麻烦北凉的二王爷。」 他沉声道,「小虎子,去到临近的县城买辆马车!」 李虎一愣,点了点头,驾着马离开。 诸葛榕斓眉眼冷淡,身上的寒意却是寒彻如斯,「白宰相可知道太子殿下等得了?」 白梓墨脸色沉厉,「本相会与天子殿下同乘一匹马,韩大公子会医术,也会为太子殿下医治,就不劳北凉二王爷费心了!」 同乘一匹马? 让她的女人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 男人脸色清寒,身上肆意的冷意将秦陌芫包裹起来,让她心神一颤,不自觉哆嗦了下。 同时,抱着她的一双长臂用了力道,那样子,恨不得将她捏碎了。 他在生气? 可,他有何气的? 忍着腹痛,靠在男人胸膛处,微微抬眸,正好对上男人低垂的凤眸。 眸底,深意如墨,浓的化不开,又像是漆黑的夜幕,望不尽底。 男人薄唇轻启,「太子殿下是何意?」 他在询问她的意愿吗? 可,她该如何回答? 只是,她很想和他待在一起。 可想起他此次要来南戎联姻,迎娶别人,心便像是撕裂的痛,又不想再与他待在一起。 见她沉默,男人讥诮冷笑,俊美如斯的容颜冷到极致。 就在她以为他会放下她时,男人直接抱着他越过白梓墨。 这霸道的行为,是不再徵求她的意见。 白梓墨伸手拦住,诸葛榕斓声线沉冷如寒,「若想她女儿身公诸于世,你随意。」 这道声音,只有他们两个听到,即便秦陌芫离的如此之近,都听不清男人说了什么。 女儿身……公诸于世? 白梓墨脸色微变,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是来了月事! 伸出的长臂僵直在半空中,看着男人怀里的脸色苍白的女人,失了神。 紧抿着唇,他退身几步,冷声道,「既然太子殿下身子不适,待李虎买来马车,微臣便带殿下过来。」 诸葛榕斓抱着秦陌芫离开,凤眸凛然,薄唇紧抿着一条冰冷的直线。 秦陌芫安分的待在他怀里,低敛着眸,难得的乖顺没有闹腾。 上了马车,男人将她直接丢到软榻上。 对,丢! 若不是软榻上铺着厚厚的软垫,她真怀疑自己会不会摔废了。 扶着车壁,捂着腹部,她紧抿着唇,忍着剧痛,不发一言。 缓缓站起身,男人却是脸色沉寒,「怎么?还想回去?想与白梓墨同乘一匹马?想让他护着你?」 ------题外话------ 韩九忱妥妥的助攻~~~~~~~ (https://.biqukan/67_67276/9712650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北凉,不再打扰你 秦陌芫冷冷的瞪着她,怒吼一声,「是,我就是要去找白梓墨!」 「你敢!」男人语气森然,话语从牙缝里迸出来,裹着沉寒的风暴。 秦陌芫冷冷扬眉,忍着晕眩,看着眼前渐渐重影的男人,反唇相讥,「放了我,你看我敢不敢!」 男人凤眸沉厉,猩红的让人恐惧。 身上的寒气像是淬了冰,席捲着她,让她忍不住颤慄。 「秦陌芫,你真够贱的!」 男人放开她,忽然支撑的力道消失,秦陌芫的头更晕了,脚步踉跄着退了几步。 想稳住身形,却被脚下的淤泥滑了一下,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以为他会扶她,没有。 男人只是寡淡的看着她,那双凤眸冷到极致,淡到极致。 眸底卷着的情意早已不復存在,有的只是无边深邃的冷意。 心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包围,她紧抿着唇,仰头看着他。 诸葛榕斓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目光淡薄,薄唇溢出嘲讽至极的笑声。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他高高在上,她低落尘埃。 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她一袭盔甲,脏乱不堪。 她看着男人凉薄看向远处,那个方向,正是山洞的位置。 寂静的暗夜里,她清晰的听到男人自嘲一笑,看着他冷漠转身,修长挺拔的身子渐渐离去。 雨夜里,那一袭白衣在林子里有着说不出的苍凉和孤冷。 秦陌芫一直望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到,直到视线模煳,重影再现。 摇了摇头,她忍着浑身的困痛寒意,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可试了几次,浑身发软,终是没有站起来。 淅沥的雨水打在身上,她紧咬着牙,再次起身,这一次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终是站起来了。 可,眼前发晕,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朝后栽去。 衣诀簌簌声音蓦然传来,她眼睫一颤,还未看清,腰身一紧,便被一只长臂紧紧裹在怀里。 下颚一重,男人的吻强势而来,气息缱绻,瞬间让她双眸滚烫,泪水再次决堤而出。 后背传来丝丝缕缕的温热,正是男人在为她输送内力。 她能感觉到身上湿透的衣袍渐渐变干,潮湿冰冷的青丝也渐渐变的清爽。 「和尚……」 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胸膛处,听着男人震盪的心跳声,泪水愈发的止不住。 他终究是捨不得她受伤的。 诸葛榕斓紧抿着薄唇,直到她身上的衣袍彻底干了才收回内力。 大手微扬,落在地上的纸伞被他卷在手中。 男人松开她,牵起她的手,将伞柄放在她掌心,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一眼。 做完这一切,男人冷漠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 秦陌芫心神一颤,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阡冶,你去哪里?」 诸葛榕斓脚步微顿,冷漠如斯的丢下一句,「回北凉,不再打扰你。」 什么叫回北凉,不再打扰她? 见男人拾步离开,她丢掉纸伞,跑过去拦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双臂,低吼道,「我不准你走!」 诸葛榕斓淡淡垂眸,平静的看着她,「我若回,你能拦得住吗?」 (https://.biqukan/67_67276/9712657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五十三章 见我不是白梓墨,很失望? 明净紧紧凝眉,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收紧。 而后,眉目复杂的看着已经走远的秦陌芫。 白梓墨俊容清寒,只是淡淡睨了眼明净,拾步随着秦陌芫而去。 在几人的目光中,男人大手一捞,将秦陌芫打横抱在怀里! 靠—— 秦陌芫大惊,突如其来的腾空让她心勐地悬起,大吼道,「锦誉,你干什么?」 男人眉心微拧,有些为难的道了一句,「地上有毛虫,你不是最怕这些吗?」 毛虫…… 原本想要挣扎下去的秦陌芫在听到这两字时,瞬间抱住白梓墨的脖颈,一副你就算扔我也不会再下去的样子。 明净眉心瞬间拧起,他知道,白梓墨是故意的! 隐匿在暗处的十罗剎低眉敛目,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安州亦是,瞥了眼繁星的夜幕,他什么也没看到。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抓蛇宰鼠的秦公子,竟然怕毫无杀伤力的——毛虫! * 当秦陌芫几人安然回到营帐时,笙帡脸色彻底变了。 尤其在看到突然出现的白梓墨时,脸色更让是阴沉如怖。 手握剑柄,笙帡走过去,眸光阴森的等着白梓墨,「白宰相为何会来缎荷城?」 白梓墨自怀里取出一封信函扔过去,语气冷淡,「此信乃圣上所拟,命本相交给你。」 笙帡冷脸接过,抖开看着里面的内容,瞳孔骤然一缩! 攥着宣纸的手紧握,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营帐。 秦陌芫一脸好奇,凑到白梓墨身侧神秘的问了一句,「那信函上写的什么?怎么笙帡一句话也不反驳?」 男人垂眸,轻笑的看着她,「笙将军七日都为拿下缎荷城,故而派我前来支援。」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厮脸色青黑的跟锅底似的。 这只怕是征战多年,第一次对一个城池束手无策,迟迟拿不下来,脸都丢进了。 而且城池里还是他自己的人。 夜色浓郁,只有三个营帐,没有多余的。 韩九忱与笙帡时统一战线的,并没有让白梓墨与其同住。 于是,秦陌芫为难的看了眼,终是说了一句,「锦誉,要不你与我住一个营帐吧?」 男人微顿,似乎很是意外,俊眉几不可微的一挑,「你说什么?」 秦陌芫轻咳一声,「咱俩现在一个营帐里凑合下,等明日让将士去准备一个。」 虽然她知道需要跟白梓墨保持距离,但在战场上却是不行。 再加上他从祁安城奔波到缎荷城一路都未休息,也需要好好休息一晚。 转身走进营帐,将一张锦布隔在中间。 白梓墨看着营帐里的身影,凤眸晕染了浓浓的笑意,她始终是关心他的。 掀起帐帘拾步而入,看着隔帘后的身影,他只觉得一颗心颤动不已。 有多久他们两人没有这般平静的待在一起了? 似乎从离开秦家寨后,再也没有。 琉璃灯盏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映在营帐上,人影绰绰。 秦陌芫走出隔帘,看着男人俊容笼罩在烛光下,俊美无匹。 她脚步一顿,移开视线,「你今晚睡床榻,我睡椅榻上。」 说着走向椅榻旁,在经过男人身侧时,手臂一紧,男人掌心的温度隔着衣衫穿透而来。 她心里微颤,侧眸疑惑道,「怎么了?」 男人眉眼深深的看着她,黑眸里的情意浓深的像是要将她卷进去。 唿吸骤然一紧,她刚要挣脱对方的束缚,男人已经松开她,轻笑一声,「我岂能让你睡椅榻。」 言罢,男人走向椅唐,闲适一躺,黑眸熠熠的睨着她,薄唇噙着笑意,「我睡这里吧。」 能与她共处一个营帐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秦陌芫心头微滞,但看着男人躺在椅榻上,高大修长的身形根本不够躺的,这么睡一夜能舒服吗? 「你还是睡床榻吧,这椅榻不适合你睡。」 男人眉眼微挑,凤眸晕染着一抹难懂的神色。 忽然他斜躺,手撑撑在椅榻上,指尖抵着鬓角,另一只手慵懒的拍了下身侧,语气泛着兴味,「你若是也想睡椅榻,我不介意给你让点位置。」 她何时见过白梓墨这般邪肆的一面,在她印象里,他是稳重内敛,不善言语,何时竟然这般轻浮了? 恼怒的瞪了眼他,「既然你愿意躺就躺着吧。」 转身离开,犹不甘心,再次回头,恼怒的瞪了眼笑的欢愉的男人。 白梓墨低低笑出声,低醇磁性的嗓音透过帐帘传出,听这笑声,像是心情好极了。 营长外,韩九忱立在树下,看着那一处营帐,眉目微深,泛着揶揄。 而后,他眉眼轻抬,扫了眼远处的暗夜,眸底的揶揄愈发深邃。 * 暗夜里,树丛中,明净攥着剑柄,双眸冒火的瞪着远处的营帐。 秦公子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安州走到他身边,一脸的看好戏,「明净,你要不现在过去将二爷的女人抢过来?」 明净眸光冷冷的瞥了眼安州,吐出一个字,「滚!」 安州无畏的耸了耸肩,忽地想起什么问道,「秦公子吩咐的最后一个计划何时实行?」 明净脸色黑沉,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紧,「不知道。」 * 月色漆黑,烛光摇曳,秦陌芫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蓦然间她似是想起什么,陡然起身,披上外袍便冲出去。 只是,脚步刚踏出隔帘,男人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你做什么去?」 秦陌芫一顿,看向椅榻上,白梓墨慵懒的斜躺着,姿态邪魅,俊美中透着丝丝邪气。 许是月光太过朦胧,映的男人的俊容愈发迷惘。 她微微敛眸,「我有些事要办,你先休息。」 走出营长外,扫了眼周围,她悄悄朝着林子深处而去。 明净早已在此等候,见到她来,脸色阴沉沉的,很是不悦的瞪着她。 秦陌芫有些疑惑,摸了摸鼻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明净冷哼,「希望秦公子别忘了你是爷的女人!」 秦陌芫拧眉,有些懵。 他什么意思? 忽然见明净的视线看向她的身后,眉眼紧缩,透着浓浓的敌意。 她微惊,以为是笙帡来了,浑身充满戒备。 在转头看到墨青色身影时,紧绷的心瞬间松懈。 同时,她也回味过来明净话中何意。 是在怪她让白梓墨与她同住一个营帐? 秦陌芫眉心微拧,看着男人站在她几步之外顿住,问道,「你怎么不睡了?」 男人扫了眼满是敌意的明净,復而看向她,凤眸泛着宠溺的笑意,「担心你。」 明净凛眸,「秦公子有我们保护,白公子的担心是多余的。」 白梓墨冷淡的扫了眼明净,薄唇溢出一丝轻蔑,「就凭你们?方才若非我及时赶到,她是不是就落入笙帡布下的圈套了?」 明净脸色微变,紧抿着唇没有再言语。 的确,他们没想到这些。 方才在就李虎时他们发现了城内布置的陷阱,为了不打草惊蛇,十罗剎出动,将李虎救了出来。 他们当时没有注意到秦陌芫是否也跟着进城池。 他反击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会让秦公子出事。」 白梓墨眉目一沉,「你们要做的是让她彻底隔绝危险之地,而不是让她陷入危险之中,再做什么无用的保证!」 明净彻底无言,脸色紧绷,明显在憋着气。 秦陌芫有些头疼,她捏了捏眉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若是出了事怎么办?」男人低斥,剑眉下的黑眸里卷着一丝凉意。 秦陌芫一噎,紧抿着唇畔,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看了眼月色,问向身后的明净,「都准备好了?」 明净敛起怒意,对着她恭敬点头,「好了。」 秦陌芫点头,「我们走。」 随即她对白梓墨说了一句,「你先回营帐,我待会回去。」 明净作势抓住她的手臂,带着她飞身而起朝着城池而上,只是在掌心还未触碰对方的手臂,身侧的人已经被一股劲风捲起落入别人的怀里。 明净脸色彻底黑了,转身狠狠瞪着白梓墨。 秦陌芫亦是懵了,抬眸有些怒了,「锦誉,你做什么?」 她想挣脱男人的怀抱,却被他箍的更紧,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彻头顶,「此次计划有谁比我与你一起更合适的?你认为明净可以露脸吗?」 秦陌芫一顿,这才明白他说的何意。 微有些诧异,「你都知道我的计划了?」 白梓墨敛眸,薄唇噙着浅笑的弧度,「我们好歹在秦家寨待了那么多年了,你有什么鬼点子我怎会看不出来?」 迎着明净怒意的双眸,他冷声道,「明净去阻拦笙帡和韩九忱,城内交给我来办。」 见明净还想反驳,男人讽笑,「若想缎荷城的事早日解决,就按照我说的办。」 明净脸色紧绷,终是没有再言语。 也是,缎荷城的事早日解决,秦公子与白梓墨就不会再待在一个营帐了。 * 月色漆黑,城楼上火光摇曳,原本繁华的此刻异常萧条。 两道身影立在城墙之上,秦陌芫手里拿着弓箭,冷眉凝着下方病怏怏的一群将士,讥讽冷笑。 她原本想过,这些人留下,但这几日的观察,这些人皆是笙帡的心腹,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 若是留了活命,日后还是会跟着笙帡反她父皇! 城墙周围忽然出现十几个黑色衣袍的人,每个人都与暗夜融为一体,身上散发着凛凛的寒意。 那股寒意犹如地狱而来的恶魔,令人胆颤。 几十个个黑袍人手握弓箭,每把弓箭上搭了几十支利箭,箭头染着红色的火焰,在夜里发出耀眼刺目的光亮。 火光摇曳,城内的人终于发现不对,全速戒备。 火光将城内映的阴森诡异,飘渺虚幻,将那些病怏怏的将士们照的脸色蜡黄。 为首的人脸色大变,怒吼道,「快放箭,射死他们!」 下面的将士们忍着腹痛,快速捡起弓箭。 只是—— 他们的利箭刚搭在弓弦上,夜幕里,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响彻而来,「放箭!」 嗖—— 随着男人的话落,城楼之上,几十个黑袍人手里的利箭骤然一松。 箭头染了火焰,势如破竹的射向城池内。 一波接一波的利箭,均是染着火焰,丝毫没给城内人反击的余地。 火焰四起,燃烧了大片的将士,悽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男人冷厉如斯的声音再度传来,「一个不留!」 几十个黑袍人手执长剑,飞身而下,城内火焰四起,惨叫声此起彼伏,刀剑碰撞的声音,刺耳绚目。 秦陌芫站在城墙之上,冷漠的看着下方,袖袍下的双手却是紧紧攥起。 何时起,她竟已经习惯了冷眼看战场上的杀戮? 原本她想着让明净带她而来,用火把点燃整个城池,趁机房间消灭他们。 因为她知道明净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还有不少人,想要做到这些不是难事。 至于笙帡那里,她暗中告诉韩九忱,让他帮忙拖延住笙帡。 只是没想到青锦誉会忽然赶来,帮她更好的完成了计划。 明净他们拖住笙帡,他们灭了缎荷城的将士,直接削弱笙帡的势力。 让他损兵折将,一时间无法与父皇抗衡。 肩膀一重,男人已将她搂在怀里,不让她看这血腥的一面。 耳畔是男人震盪的心跳声,头顶是他低沉温柔的声音,「不要看。」 秦陌芫闭上双眸,她终究还是不断的欠着青锦誉的人情。 但这人情,她怕是还不清了。 搂着她腰间的长臂微微收紧,男人低低的声音像是被夜风吹散,低浅到无声。 但,她却听的一字不差。 他说,「陌芫,咱们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建秦家寨,余生我们就待在寨子里好吗?」 秦陌芫心头微痛,为白梓墨的痴情。 这一世,她终究是要负了他。 微微闭眸,耳畔是城内的厮杀,她便故意装作没有听见。 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耳畔拂过一丝轻嘆,男人搂着她的腰身愈发的收紧,像是要将她嵌进骨血里。 * 缎荷城外,笙帡手执长剑,浑身泛着蚀骨凛冽的杀意。 一双黑眸嗜血微眯着,时不时抬头看向城内肆意的火光,即便隔的远,阵阵哀嚎声仍是不绝于耳的传出来。 大半的将士依旧瘫在地上,只有一小部分的将士已经赶向城池。 只是城门紧闭,他们还在撞开城门! 也不知等韩九忱他们撞开城门,城内的将士们是否都还——活着! 笙帡想要冲过去,但前方两个黑衣人却始终纠缠着他,不给他丝毫可以冲过去的机会。 他厉声质问,「你们是不是慕容芫的人?!」 两人冷笑,「我们要杀的就是你和慕容芫,想攻打我们的拿下吃的城池?做梦!」 随即,两人再次朝他攻击而来。 笙帡脸色黑沉如雾! 这两人绝对是慕容芫的人! 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暗中的皇帝派来保护慕容芫的暗卫听到而已。 城内都是他的人,岂会做这种愚蠢至极的事! * 一夜之间,缎荷城血流成河,城内的将士无一活口。 浓郁的血腥气息瀰漫整个夜空,呛的人有些窒息。 等韩九忱他们撞开城门时,一切都晚了。 大火已经将整个城池吞噬,那些被下了药的将士们都被大火已经吞噬。 明净和安州对视一眼,不再与笙帡纠缠,身形一闪朝着暗夜深处消失。 笙帡单膝跪地,手中的长剑狠狠插在地上,额间青筋暴起,脸色阴沉到极致。 缓缓抬头,剑眉下,黑眸猩红,像是淬了血液,红的诡异。 站起身,手执长剑,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缎荷城内。 城门此时大开,火光肆意,将里面的惨象映的忽明忽暗。 浓郁的血腥味不断侵入肺腑,笙帡步伐踉跄了几下,迈着杀意嗜血的步伐而去。 待走到城门下,看着里面的将士们无一生还,地面血流成河,城内火势漫天。 红红的血液倒映着夜空,诡异,悽惨,还有恐惧! 笙帡抬头,黑眸里的猩红杀意直直摄向城楼上的两人。 一抹湖蓝色身影,一抹墨青色身影,立在城楼之上,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他。 「慕容芫,白梓墨,我笙帡与你们势不两立!」 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迸出,攥着长剑的手骤然一挥。 泛着森冷寒意的长剑狠狠刺在南戎旗帜的旗杆上,发出一丝刺耳的「铮」声。 白梓墨目光冰冷,漆黑的眸比暗夜的寒意还要浓上几分,语气里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笙将军出军不利,七日时间都未拿下缎荷城,本相当天赶来便夺回缎荷城,试问笙将军,为何与本相和太子殿下势不两立?」 秦陌芫讥诮冷笑,「是笙将军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笙帡脸色沉厉,紧攥的双手沁出了血珠,滴落草地上。 那双眸,猩红,嗜血,卷着滔天的恨意。 周围一片死寂,无人敢吭声。 城楼上,两人神色冷然。 城楼下,一人神色阴婺。 笙帡转身,声音嘶哑,「缎荷城收復,两日后返回祁安城!」 * 夜幕漆黑,透着寒凉的潮气。 后城门处,一抹身影迎风而立,衣诀被夜风吹的猎猎飞舞。 男人单手扶手,左手臂上搭着披风,俊脸阴沉如寒,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城内里面。 将士们的尸体一个接一个的被处理掉,从他眼前一一略过。 笙帡紧紧闭上黑眸,撑在腹前的手狠狠攥起,骨骼在夜里发出瘆人的声响。 男人神色骤然一凛,快速伸手捏住急速而来的竹筒。 扫了眼四周,紧抿着薄唇,打开竹筒,抖开宣纸,看着里面的内容。 眸色渐深,掌心紧握,宣纸被内力震成碎片飘落。 大手攥着披风一角,裹在身上,净长五指繫着披风带子,朝着后城外而去。 * 缎荷城收復,将士们返回祁安城。 一路上,笙帡的脸色黑沉如怖,不知为何,秦陌芫总有种不好的念头。 果然,这种念头在三天后发生了! 当天下午,天色阴沉,不到片刻便下起了磅礴大雨。 将士们被迫停下,躲在密林里,等着大雨停了再走。 只是这场大雨来得突然,所有人都没准备,秦陌芫更是没有防备。 浑身被雨水淋了个透心凉,回祁安城的路上没有穿银色甲盔,只穿了蓝色衣袍。 如今被大雨浸湿,玲珑曲线渐渐显现。 只怕用不了多久,女儿身便会瞒不住了。 心勐地一沉,找李虎拿了包袱,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换上银色甲盔。 只是,大雨愈发的磅礴,玲珑曲线尽显。 她下意识用包袱挡在身前,脸色微变,谨慎的扫了眼四周。 还好,没人看向她这边。 韩九忱微微敛眸,眉心一抹忧色闪瞬即逝。 就在她刚要拾步离开时,身上一重,青竹气息沁入鼻尖。 头顶的大雨也被纸伞阻隔,淅沥的落在雨伞的周围。 白梓墨站在她身侧,大手将披在她身上的墨青色外袍拢紧,低声道,「随我来。」 秦陌芫低着头,第一次听话的跟在他身边。 周围的将士不敢抬头去看,毕竟一个是太子殿下,一个是宰相大人。 两人紧紧只用了不到一夜功夫便将城池内的将士尽数灭掉,他们避之不及。 雨夜中,笙帡脸色阴寒,黑眸冷冷的盯着那两道身影,眸底杀意骤现。 今晚,他定要让慕容芫回不去祁安城! 眉眼轻抬,若有深意的扫了眼远处的暗夜,几不可微的颔首,转身朝着另一方拾步而去。 雨幕中,韩九忱低敛着眸光,缓缓伸出手,看着磅礴的大雨落在手心,溅起雨花。 看来,该来的人都来了。 今晚,应该很热闹。 * 大雨滂沱,秦陌芫的心愈发的慌乱。 两人一直走到一处山洞里,里面潮湿暗黑,视线适应了一会才看清里面。 取下墨青色外袍递给白梓墨,她低声道,「我要换衣裳了。」 男人薄唇轻抿,视线在她身前落了几许,眸色微深了几分。 秦陌芫脸色一红,恼怒道,「你往哪看呢?」 白梓墨低低笑出声,低醇的笑声响彻在洞内,极为悦耳,「我只是看你消瘦了,是你多想了。」 秦陌芫横眉一瞪,转身催促道,「快出去!」 男人轻笑,笑意宠溺。 身后的脚步声清浅响起,渐渐走远。 她低声喊了句,「锦誉?」 男人淡淡的声音自洞外传来,「嗯?」 秦陌芫回道,「无事。」 她只是确定他在不在。 转身看向洞外,男人站在洞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雨幕成帘,衬的男人身形竟有些孤冷凄凉的错觉。 她微敛了眸光,冷声警告了一句,「我没说转身之前,你不准转身!」 男人望着雨幕,薄唇噙着宠溺的笑意,低声「嗯」了一下。 * 滂沱大雨沖刷着地面,溅起淤泥冰水。 雨幕中,无数道影子闪烁而动,所过之处,雨幕断裂,淤泥飞溅。 洞外,男人俊容骤沉,剑眉下,凤眸瞬间染了浓郁的寒意。 一眼望去,黑衣人黑压压一片,原本寒彻的雨幕更加的阴寒。 远处的高树上,两道身影立在上方。 一人红色衣袍,红衣似火,妖艷邪魅,蒙着红色锦布。 另一人一袭月牙白袍,一顶白色面具,手执长剑,大雨落在他们身上,愈发的凭添了彻骨的杀意。 与此同时,十罗剎凭空而出,几十道黑袍身影亦是闪瞬而出。 洞内,秦陌芫焦急的换着衣袍。 洞外,杀意肆意,危险重重。 直到刀剑的声音响起,秦陌芫才察觉到外面的情况。 脸色一变,她转身看向洞外,白梓墨守在洞口,修长挺拔的身躯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 秦陌芫套上银色甲盔,手执软剑走到男人身后,「外面怎么了?」 「无事,你待在里面别动。」 男人沉声吩咐,话刚落,他骤然执剑。 耳边传来刺耳的「铮」声,她却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白梓墨始终守着洞口,她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就在她刚想再问时,白梓墨骤然闪身,刺耳的剑声不绝于耳,男人沉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朝西南方向跑,那里有我的人,切记不要回头!」 秦陌芫抛出洞外,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住了! 乌泱泱一片的黑衣人,各个身手不凡,十道白袍和几十道黑袍与那些人打在一起。 明净与安州也混在其中,每个人脸色紧绷。 与白梓墨对打的两人,一红衣,一白衣。 秦陌芫脸色骤变! 又是那个邪气的面具男人! 他竟然从临城跑到了南戎! 那红衣男人,她若是没猜错,必然是笙帡。 没想到这两人狼狈为奸! 如今这种情况,她如何能走? 见她作势要过来,白梓墨沉声怒吼,「往西南方向跑,走!」 「我跑了你们怎么办!」 她手执长剑,冲过来。 慕容燕璃眸色微眯,杀意昭然,卷着沉厉的杀意而来。 笙帡手执长剑,剑锋寒意凛凛。 白梓墨挥剑阻挡,内力迸发,长臂搂住亲陌芫快速退后躲开两人的攻击。 他低声道,「往西南方向跑,那里有我的人,去联繫他们让他们赶来营救。」 秦陌芫眉心紧拧,身子有些颤抖,问出的话都打着颤意,「真的吗?」 男人薄唇浅笑,「我何时骗过你?」 雨幕模煳了视线,她抬手拭去,双手紧紧抓着白梓墨的手臂,「锦誉,答应我,你一定不能有事。」 女人眸底的担忧让他心头愈发的柔软, 白梓墨伸手,将她额前被大雨淋湿的碎发别致而后,郑重道,「好。」 男人推开她,「快走!」 秦陌芫脚步踉跄了几下,看着白梓墨和笙帡与面具男人打在一起,心,狠狠揪着。 锦誉,等我…… 她朝着西南方向疯狂奔去。 身后的黑衣人想要追过来,几十道身影排成一道坚固的墙,拦住所有想要追秦陌芫的身影。 * 雨无情的下着,秦陌芫哭了,大雨混着眼泪不断滑落。 朝着远处的下坡路奔过去,淤泥湿重,脚下一滑。 就在她摔倒之际,手臂一紧,一股力道将她扶住,熟悉的声音响彻耳畔,「你没事吧?」 秦陌芫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脸色一喜,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袍,生怕他跑了。 她急促道,「韩九忱,快带着将士们救锦誉他们。」 韩九忱眉心紧拧,将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声音里有些歉疚,「那些将士都是笙帡的人,我唯一能帮你的只有这个。」 秦陌芫眼睫轻颤,隔着雨幕看着手里的东西,郝然是上次他送过她的信号花! 韩九忱重重握住她的手臂,嘱咐道,「你不要过去,找个藏身之地,悄悄回祁安城。」 怎么可能! 她绝不会丢下锦誉他们。 韩九忱转身离去,雨幕中,她竟然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了一丝无力。 颤抖着手迅速放了信号花,看着绚丽的烟花冲破雨幕直入云霄,在滂沱的大雨中绽放出绚丽的花彩。 她继续朝西南方向而去,想要尽快联繫上白梓墨的人。 可,走了几步,她顿然想起,西南方向不正是祁安城的方向吗? 青锦誉他…… 不要! 秦陌芫脸色骤变,转身朝回跑去。 大雨滂沱,迷惘了视线,脚下一滑,朝着山坡下滚去。 浑身充满淤泥,秦陌芫想要抓住东西停止滚落,却无济于事。 青锦誉,不要丢下她…… 脸上沾满了淤泥,浑身湿透,她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踉跄。 手脚并用的爬向山坡,抓住一截枯木,枯木根却骤然一松,整个人再次朝后倒去。 身后劲风而来,扶住她的摔倒的身子。 秦陌芫心头一颤,勐地转身,身后亦是站着一群黑衣人,脸色威严泛着杀意。 扶着她的人她认识,正是在临城猎场里的那个人。 冷寻面无表情,只是眸底明显有着惊讶,「又是你放的信号花?」 秦陌芫无暇解释,指着远处急促道,「救他们,救穿青袍的那帮人,快!」 冷寻脸色冷厉,明显不愿,却奈何抵不过信号花主人的命令,朝着远处而去。 走了没几步,男人冰冷的声音穿透雨幕而来,「你该庆幸我正好在南戎,不然今日谁也帮不了你。」 秦陌芫眼睫轻颤,紧抿着唇。 信号花的主人,不是兰荣吗? 难道兰荣还在南戎没有离开? 自从那次她说了重话,就在没有见过兰荣。 她亦是随着那些人而去,忽然间眼前一晕,想要稳住身形,却终是控制不住,晕倒在地。 * 滂沱大雨中,又加了一拨人,原本落了下风的明净他们瞬间扭转了局势。 雨幕中,又是两束烟花骤然袭向天空,穿透雨幕绽放。 明净收回手,看着上方的烟花,同时转头看向白梓墨亦是刚收回手。 笙帡和慕容燕璃皆是一震,同时抬头看着雨幕中绽放的烟花。 一束是锦陌山庄的,一束是隐匿在江湖中,势力庞大的浮冶阁! 锦陌山庄! 在南戎和北凉都有强大势力的山庄,原来一直神秘的庄主竟然是白梓墨! 慕容燕璃看向远处的明净,黑眸冷冷微眯,浮冶阁! 原来诸葛榕斓还有一层身份,竟然是浮冶阁的阁主! 怪不得十罗剎会听明净吩咐! 浮冶阁,佛,冶…… 他早该想到的! * 当秦陌芫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大雨已经变的淅沥。 浑身湿透,寒意不断侵蚀着身子,头晕沉沉的,看着周遭的事物都有些模煳。 青锦誉…… 秦陌芫踉跄起身,身后似有衣诀簌簌地声音,头顶淅沥的雨水蓦然被纸伞阻隔。 淅沥的雨水滴落在纸伞上,发出空灵的声音。 她眼睫一颤,锦誉没事…… 在男人的长臂横在她腰间之际,她骤然转身扑在男人怀里,哭了出来,「锦誉,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揽着她腰身的长臂蓦然一僵,男人凤眸骤沉,裹着浓浓的黑沉。 秦陌芫抱着他的腰身,担忧问道,「你有没有受——」 说着,她抬头,在触及到近在咫尺的容颜时,话戛然而止。 熟悉的眉眼,丰神俊朗的容颜,削薄的唇,紧绷俊美的下颚。 竟然是——阡冶! 他不是在北凉吗? 怎么来南戎了? 怎么回事? 她僵硬转头,看了眼四周,又转头看向后方。 下一瞬,下颚一紧,男人微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强行掰过来,逼迫她直视他卷着寒冰的凤眸。 男人薄唇冷冷启开,「见我不是白梓墨,是不是很失望?」 他的声线比大雨的寒意更甚,像是裹着冰渣,让人不寒而慄。 秦陌芫身躯勐地一颤,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怕他。 这样的他没有暴怒,没有怒吼,有的只是平静,如寒冰一样的沉厉。 眼睫止不住的轻颤,男人手里的伞早已丢弃,雨水打在两人身上,寒意喷薄。 秦陌芫瑟缩着身子,想要摇头,却被男人禁锢着下颚,无法动弹。 她哽咽着嗓音,「阡冶,救救锦誉,救救他……」 双手揪着男人的双臂,她祈求的看着他,一双水眸盈满泪水,却都是为另一个男人担忧而落泪。 诸葛榕斓凤眸沉黑,倾身逼近,凉薄的气息喷薄在她鼻翼间。 (https://.biqukan/67_67276/9717022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踏着月色来了 秦陌芫将老鼠和蛇穿起来放在火上烤,从腰间取下一些特质的调料。 过一会撒一点,原本看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食物变成令人垂涎的食物。 浓郁的香气散发暗夜的天空,香味扑鼻,让所有的将士们忍不住肚子咕噜噜叫唤着。 待烤的差不多了,秦陌芫挑眉,手里的食物扬了杨,「想吃?」 小兵吓的摇头,一副恭敬模样却又忍不住想看食物的神情。 她垂眸一笑,将最后一种调料撒上去。 过了半晌,只见太子殿下起身,很是苦恼的看了眼手里烤的色泽鲜艷的食物。 「本宫忽然不想吃了,深夜吃东西,会影响本宫的身材。」 隐约中,她似是听到了有谁很不屑的轻嗤了一声。 不用看,也知道是两个营帐中的其中一人。 秦陌芫扫了眼那些眼珠子瞪快瞪穿食物的将士们,倒是好心情的说了一句,「赏给你们了。」 将士们连忙谢过太子殿下。 她浅浅一笑,低着头,面容笼罩在夜幕下,唯有一双璀亮的星眸熠熠生辉。 将士们不禁抬头,有些看痴了。 他们从未敢有胆子直视太子殿下,如今这么一看,真的是俊美的少年郎。 尤其那抹笑容,仿佛天地间都失了颜色。 秦陌芫闲庭散步的走向帐篷,恍惚中,似有谁的目光始终凝着她。 心头微震,她骤然抬头,脸色一变! 怎么会…… 虽然月色暗淡,但那熟悉的轮廓即便化成灰她也认得。 垂了眸,她对指了指远处一名将士道,「喂,过来陪本宫去小解。」 身侧的营帐内,陡然向传来一道轻咳声,似是被什么呛住了一样。 这女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秦陌芫冷笑,怎么不直接咳死你? 见那将士走过来,她復又摆了摆手,「算了回去吧,本宫自己去。」 于是,太子殿下双手负后,闲庭散步般的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 月色沉寂,周围寂静无声,离远处的营帐远了许多。 秦陌芫脚步顿住,脸色沉寂,低声道,「出来。」 密林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一丝期盼。 前方大树后,一抹身影缓缓走出来,就站在大树杆边上,脸色激动,眸底却充满了怯懦。 身子微微佝偻着,蓬头垢面,衣衫脏乱,一只脚穿着鞋子,一只脚光着踩在草丛上。 秦陌芫眉心骤然紧拧,心也跟着颤了几许。 他还活着,但怎会变成这幅模样了? 对方始终没有向前,明显在忌惮,又怕她厌恶。 秦陌芫心头微涩,朝着他走过去,在看到对方身躯颤抖了下,像是要后退。 她声音哽咽了几分,低声道,「李虎,你难道都不认识老大了吗?」 仅仅只是这一声,李虎再也绷不住,哭着跑到她身前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她的腿,压抑的哭声在这一刻也爆发出来。 「少当家,咱们秦家寨没了,兄弟们都死了。」 粗哑的声音满是仇恨,还有对兄弟们惨死的悲痛。 他放声大哭,闭着双眸,任由眼泪不停的滑落,哭的撕心裂肺的。 秦陌芫心头剧痛,忍不住红了双眸,微微抬头,却始终压抑不住的眸底的泪水。 待李虎哭够了,她这才弯身,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 看着他哭的红肿的双眸,脏乱不堪的脸,却觉得亲切极了。 心下涩痛,一把将李虎抱住,低低压抑的哭声溢出唇畔,「李虎……」 她也以为与她同生共死的兄弟们全死了。 李虎微微推了推秦陌芫,怯懦道,「少当家,李虎身上臭。」 秦陌芫哭着哭着笑出声,松开他,抬手敲在他头上,「再臭也是我秦家寨的人。」 两人坐在树下,秦陌芫取出怀里的点心递过去。 李虎看了眼,双手在本就脏臭的衣衫上擦了擦,伸手接过点心,狼吞虎咽的吃着。 边吃边哭着,「少当家,这是我半年里吃过最好吃的点心了。」 秦陌芫双眸再次微涩,一巴掌拍在李虎后脑上,「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她知道,这半年李虎一定吃了不少苦。 她很想知道当时秦家寨的情况,但李虎的情况不允许。 她不是医者也能看出来,李虎必须要休息了。 而且她只是出来小解,时间太长会引起笙帡的怀疑。 心里微微酸涩,她敛眸,必须想个办法将李虎带在身边还不被笙帡怀疑。 若是她现在将李虎就带回营帐,她没事,难保李虎不会被笙帡暗中调查为难,甚至下黑手。 她绝不能再让李虎出事了。 拍了拍李虎,迎着他疑惑的眼神,她凑过去低声说了句。 李虎点头,一双眼睛闪着亮光,缓缓伸出手,「少当家,我还想吃点心。」 秦陌芫低低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躲在远处高树上的明净脸色却是彻底僵住。 他犹不敢相信,仔细看去,还是他。 李虎,竟然活着! * 众人加快速度,再有四天的路程就能赶到缎荷城。 毕竟都是步行,若是骑马,路程便很快。 第二日小兵们收起营帐,全部出发。 走到一半,前方忽然忽然出现一批人,衣着褴褛。 张副将骑马在身后,怒斥道,「何人竟然阻挡笙家军的路?!」 秦陌芫拧眉,转身凉凉的看向张副将,「南戎的军何时变成笙家军了?」 见张副将脸色蓦然一变,她邪肆勾唇,看向侧颜紧绷的笙帡,「笙将军是想独自称王了吗?笙家军?」 一声讥讽不屑的声音自少年唇畔溢出,带着冷厉的威压和轻蔑。 笙帡脸色沉寒,冷笑回绝,「这些都是跟本将守护南戎天下的将士,说笙家军有何不妥?本将是皇上的臣子,本将的将士自然也是皇上的将士,有什么问题?」 说的可真比唱的好听! 秦陌芫讥诮的瞥了眼他,「看来笙将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永远只是慕容家的臣子!」 男人脸色黑沉,后槽牙紧紧咬着。 秦陌芫瞥了眼前方,眉心冷傲,「你们是何人?」 那些人闻言,在听到她自称本宫时,这才惊觉她竟是当朝太子殿下。 随即,几人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他们收留。 他们都是从缎荷城逃出来的。 「缎荷城出来的?」少年声线有几分兴味。 她抽出长鞭,勐地朝空中一扬,狠狠挥打在地面,溅起一片尘埃。 跪着的几人吓的身子一抖,战战兢兢的。 秦陌芫伸手一指,指向为首的人,「抬起头来,让本宫悄悄。」 跪在最前面的人身子一抖,冷汗直流。 他哆嗦着抬起头,却见太子殿下厌恶蹙眉,丢了一句,「太丑了。」 又指向另一个人,「你,抬起头来。」 那人闻言,亦是哆嗦着身子抬起头来,又闻太子殿下轻嗤,「也丑。」 秦陌芫挥了挥长鞭,最后指向跪在最后方的那人,「最后面那个,抬起头来。」 那人缓缓抬头…… 韩九忱黑眸骤深,低着头,薄唇一抹弧光点点消散。 「就你了,到本宫这来。」 所有人疑惑的看向太子殿下,不知道她整哪出。 李虎颤着身子,低着头,哆哆嗦嗦的走来,走的极慢。 骤然间,长鞭挥打在身侧,吓得他一个哆嗦跪在地上。 秦陌芫吩咐身后的人,「给他件干净衣裳,本宫要他伺候了。」 笙帡脸色一变,沉怒道,「太子殿下简直胡闹,这么多人伺候还不够,还要再加一个废物?」 秦陌芫转头,似笑非笑,「再多的人都是笙家军的人,本宫姓慕容,多少有些不适应。」 男人脸色黑沉,紧紧攥着缰绳,竟是一句话都说不来。 她冷哼一声,见无人上前,长鞭挥动狠狠打在地上,「怎么?真当你们都是笙家军的将士,竟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几人迅速上前,领着李虎去换衣裳。 直到李虎换好后才被将士们送过来。 就在所有人以为太子殿下可以安分的走了,谁知—— 她伸手一指,眉尖一扬,「张副将,你下去走路,将马给本宫的小斯。」 命令的语气,高傲的态度,不可一世的傲气。 张副将脸色瞬间青紫,咬牙切齿道,「属下可是副将,该走路的是这个废物!」 「啪——」 长鞭狠狠抽在张副将的身上,迎着他瞬间充满杀意的瞳眸,秦陌芫冷笑,「你也说了,你只是副将,本宫是太子,难道你想忤逆本宫的话吗?」 张副将忍着身上的痛,咬着牙,下意识看向笙帡。 「又看笙将军?难不成慕容家的威严连笙将军的话都抵不过?」 秦陌芫眉眼冷傲,寒意迸发。 笙帡冷厉道,「下去走路!」 张副将最终不甘的走下去。 转身之际,太子凉凉的声音砸了过来,「本宫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护短,谁让你不是本宫的属下,可惜了。」 张副将紧紧咬着后槽牙,忍着肩膀的剧痛,和一群将士走路。 堂堂一个副将,此刻将脸面丢的彻底! 其他几个副将是彻底不敢招惹太子殿下了。 秦陌芫挑眉,不悦的看向哆嗦着身子的李虎,呵斥道,「墨迹什么,还不上马?」 李虎低着头,低声道,「回殿下,奴才不会骑马。」 笙帡终是压不住怒意,大吼道,「太子殿下别忘了缎荷城的百姓们还处在水深火热中,你为了一个废物耽搁队伍前行,可有为南戎的百姓们着想过?」 男人是真的怒了,额头上隐隐可见青筋紧绷。 秦陌芫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他,意味深明的道了一句,「原来笙将军也为缎荷城的百姓着想?」 笙帡眸色骤然微眯,不等他细想,秦陌芫长鞭捲起李虎的腰身将他甩到马上,「抓好缰绳,跟本宫学,别丢了本宫的脸面。」 李虎战战兢兢的握住缰绳,时不时的看着秦陌芫怎么驾马。 韩九忱微微侧眸,黑眸深深的睨过去。 秦陌芫转头,正好对上男人的视线,眉心一扬,一抹得意的笑闪瞬即逝。 * 到了缎荷城已是四天后,听说南戎的笙将军前来,那几万匪徒全都缩在缎荷城城池里没有出来。 他们在外面安营扎寨,等到了夜晚,秦陌芫吩咐李虎,「小奴才,随本宫去打野味,好几天没吃肉了,馋了。」 李虎背上弓箭,屁颠屁颠的跟过去。 两人一直走到城池外的树林深处,直到确定身后没人跟来,他们才停下。 秦陌芫脸色沉重,颤着声音,终是将憋了四天的话问了出来,「李虎,你可知是谁灭了我们秦家寨?」 她紧紧能拧眉,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是无痕吗?」 李虎神情沉痛,有些哭出声,「不是他。」 秦陌芫一震,竟然不是无痕? 那会是谁? 李虎低着的头,似是在回忆,「那晚寨子外莫名着火,咱们的人发现后及时救火,当时只以为哪个小匪失手干的,大家都安然去睡觉了,谁知到了后半夜忽然冒出许多黑衣人,将沉睡的兄弟们全杀了,一些醒来的兄弟却不是他们的对手,当时我因为肚子痛上茅房,听见外面的动静,跑出去看到那一幕,便躲进咱们的菜窖里,透过木头的缝隙看着外面的兄弟一个个惨死。」 李虎脸色惨白,显然还沉浸在当时的恐惧。 他痛哭道,「我亲眼看着咱们的兄弟被杀,亲眼看着那些混蛋放了火,将整个秦家寨烧的精光。」 哆嗦着身子,他抬头,瞳眸充满泪水,还有仇恨的猩红狠厉,「那些人离开前,为首的一个人说,秦家寨被灭了,可以跟皇后娘娘交差了。」 秦陌芫瞳孔骤然一缩! 皇后娘娘! 南戎皇后! 原来,竟是她! 她开始以为是阡冶,做了伤害的阡冶的事。 原来无痕也没有说谎,他的确在秦家寨放了一把火,只是被扑灭了。 母妃之死是皇后所为,秦裴炎的死一定也和皇后有关! 之前在秦家寨时,皇后就一直派人暗杀她,想来是已经查到了她的身份。 所以她命人直接灭了秦家寨,也以为她会在秦家寨,做个永绝后患! 秦陌芫身躯紧绷,紧攥的双手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杀母之仇,养父之仇,慕容芫的仇! 李虎哭着,坐在地上,「后来我趁那些人离开,就偷偷跑出来,在秦家寨外为兄弟们立了碑,就往南戎走,想着凭藉一己之力为兄弟们报仇,虽然我是以卵击石。」 他抬头看向秦陌芫,「我一路乞讨要饭走到祁安城,听闻了南戎忽然出现的太子殿下是凤城的土匪头子,我当时高兴极了,猜着一定是少当家,一直想找机会见到少当家,终于,在少当家出征,我就一直在路上偷偷跟着,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见到了少当家。」 秦陌芫心底泛着心疼,蹲下身,伸手拍了拍李虎肩膀,「兄弟的仇,我会报,你日后照常跟着我,不过要换个名字了。」 这几日她一直叫他小奴才的,总不能一直这么叫下去。 李虎忽然来了一句,「我就叫小虎子。」 秦陌芫低低一笑,小虎子,亏他想得出来。 * 原本计划着明日攻打缎荷城,谁知第二天一大半的将士们忽然闹肚子,即便找了医师医治,还是不见效果。 顿时,将士们一大半都废了,只有一小部分,无法攻打缎荷城。 韩九忱略略扫了眼那些人,眸底划过一丝瞭然,薄唇噙着一抹弧度,闪瞬即逝。 抬眸睨了眼坐在石头上,闲情雅致烤着野味的太子,肉香味肆意,整个军营都闻到了。 偏生那些将士们馋的很,肚子又痛的不行。 最后一个个直接摊在地上,只吊着一口气了。 笙帡脸色铁青,走到秦陌芫身前,冷冷瞪着她手里的野味,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干的?」 秦陌芫一脸的无辜,「笙将军说什么?」 笙帡脸色黑沉,后槽牙要的嘎吱响,「你知道本将说的什么。」 她眉眼弯弯,撕下一片肉放在嘴里,「让笙将军失望了,本宫还真不知道。」 眼前骤然一暗,男人弯下身,倾身逼近,阴寒森冷的气息喷薄而来,「慕容芫,别跟本将装傻,你在那晚烤蛇的火里动了手脚,这几日在缎荷城外安营扎寨,又不停的烤野味,是催动了将士们身体里潜伏的毒,是不是!」 秦陌芫毫不畏怯,迎着男人森冷寒彻的黑眸,淡淡一笑,「笙将军有证据吗?」 「慕容芫!」男人咬牙切齿,字字含着蚀骨的杀意。 握着剑柄的手骨节作响,显然怒到极点。 秦陌芫挑眉,依旧眉眼弯弯,「笙将军想演戏,本宫不过是临时加场戏而已。」 男人脸色愈发寒沉,「你什么意思?」 她起身,看着男人也直起身,她倾身逼近,用两人才能停地声音说了一句,「笙将军自导自演,不过是想让父皇解除对你的禁足,还有最重要一点。」 看着男人阴沉微惊的目光,她凛眸冷笑,「借缎荷城一事,逼父皇要本宫一同前行,暗中杀了本宫,回去禀告父皇本宫是死在匪徒手中,而你也顺利拉拢了镇北侯,壮大自己的势力,也让父皇更加忌惮你,不敢随意动你,笙将军这场戏,可真下了血本,也不怕戏演砸了!」 笙帡第一次正式打量着眼前的太子,黑眸深沉裹着震惊,还有滔天的杀意。 他没想到被众人所传的废柴心思竟然如此玲珑剔透,将一切看的透彻。 所以这一路她早已下了阴招,害的他的将士一大半出了问题? 男人阴森冷笑,亦是倾身逼近,声音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蹦出来,「太子殿下看透一切,就真以为能凭藉自一己之力安然无恙的回到祁安城?」 秦陌芫眉眼弯弯,「笙将军拭目以待。」 越过他离开,却又顿住,扫了眼他的手,邪笑道,「笙将军还是关心下你的手吧,本宫即便就是死了也有你陪葬,也死得其所,再者——」 她笑眯眯仰头,「你手下的将士也会陪着咱两一起到黄泉路上报导,多热闹,是不是?」 「慕容芫!」男人咬牙切齿,眉目猩红。 秦陌芫懒懒挑眉,「本宫耳朵没聋,笙将军不必重复叫我。」 幽幽月色下,少年靠在树干上,大快朵颐的吃着兔子肉,看的那些吊着一口气的小兵们是眼馋肚子馋。 吃完兔子肉,秦陌芫洗漱一番,瞥了眼李虎,「随本宫去小解。」 拾步离去中,有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秦陌芫侧眸,循着感觉望去,陡然对上韩九忱兴味的黑眸。 男人只是略略挑唇,眸底的深意像是漩涡,深邃难懂。 但她却知道,他那一笑是何意。 的确,她得感谢韩九忱,让她的计划实施的更加完美。 * 月色浓郁,城池外,一抹身影闪瞬即逝。 远处,一双眸凝着那抹消失在城池内的身影,邪肆挑唇。 这是迫不及待,去改变策略了吗? 可是,即便再怎么改变策略,终究都是待在城池里。 李虎站在她身侧,疑惑的看了眼远处,「老大,你在看什么?」 他一直喊她少当家,秦家寨已不復存在,她如今又是太子身份,故而让他喊老大了。 顺口,亲切。 秦陌芫收回视线,冷笑敛眸,「看个小畜生在蹦跶。」 小畜生…… 李虎有些无语,亏老大说的出来。 莫不是说的笙将军? 走进林子深处,秦陌芫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待会回来。」 李虎下意识伸手抓住她的袖袍,秦陌芫脚步一顿,转身便看到李虎脸上惊慌的神情。 心头微涩,她安慰一笑,「放心,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李虎脸色一囧,尴尬的收回手,在原地等着。 只是他还是问了一句,「老大,要不要我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秦陌芫微敛了眸光,而后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药包丢过去,「将药粉撒到城池外的河流里。」 李虎昂首挺胸,得意拍了拍胸口,「我这就去。」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殷勤的眼神,秦陌芫双眸一涩,有些晕红。 她何尝不知李虎的心思。 他在担心,在害怕,怕她丢弃他。 他是平民,武功能力都不算上等,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一句话便可丢下他。 朝着里面而去,在走到一处高大的树干下,抬眸淡淡的看向树上。 月色朦胧,只看到一团黑。 少年清冷的声音响彻在暗夜里,「明净,出来吧。」 躲在树上的明净身子一晃,惊的差点一头栽下去。 安州立即扶住他,同时一脸的震惊,「她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明净眉眼一瞪,「我怎么知道?」 他们明明隐藏的很深,秦公子没有内力,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踪迹。 身后的十罗剎亦是惊疑的看向远处树下的身影,一脸的怪异。 他们能感觉到,秦公子没有发现他们。 秦陌芫微微蹙眉,抬脚踹了下树干,「明净,你再不下来我可就告诉和尚你不听我话了。」 安州心里闷笑,碰了碰明净,意思是,赶紧下去吧。 明净脸色微变,瞪了眼他,飞身而下。 在他刚落地时,秦陌芫便转过身来,笑眯眯的抬手就要拍过去,「小和尚,你——」 话戛然而止。 因为明净像躲瘟神似的勐地后退,避开她的触碰。 开玩笑,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让爷知道秦公子碰过她,爷不得卸了他的胳膊。 秦陌芫不悦蹙眉,「我又不是瘟神,你做什么?」 明净轻咳一声,疑惑道,「秦公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眉眼一弯,笑的兴味,迎着明净迫切知道的眼神,道了一句,「猜的。」 猜的…… 她猜的可真准! 怎么就那么不让人信服。 秦陌芫敛眸,敛去眸底的兴味。 不是猜的,而是韩九忱告诉她的。 在快要到达缎荷城时,韩就成对她说了一句,「你男人派的人在暗中护着你,你随意嚣张,死不了。」 她唯一想到的是明净,没想到真让她猜对了。 明净沉吟了半晌,忽然道,「秦公子,您现在是否彻底信了爷?」 秦陌芫微顿,顷刻便反应过来他说的何意。 是秦家寨的事。 的确,在知道不是他动的手,是无痕动的手时,她也迈不去心里的坎,再怎么说,那是他的师父。 如今知道真正的兇手是皇后,对阡冶,心里倒多了很多愧疚。 毕竟因为此事,她可是没少伤害他。 敛起心绪,她低声道,「明净,帮我个忙。」 明净拱手恭敬道,「秦公子请吩咐。」 秦陌芫眉间邪肆一挑冷冷的扫了眼缎荷城的方向。 * 在城外守了几日,这一日,笙帡率领小部分兵力去攻打缎荷城。 只是,刚到了城外,便被各种刁钻的陷阱整的返回来。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城内的人竟然会在城外设置陷阱。 秦陌芫站在远处,双臂环绕,一脸的淡笑望着远处。 笙帡骑在高头大马上,转身之际,冷冷的看着远处的人,眸底阴郁杀意尽显。 里面的人不会做这个陷阱,只有一人可以! 慕容芫! 只是,她一人是如何做出来的? 一大半的兵力还是如此,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如今已经过去五天,还是丝毫没有进展。 笙帡用了三种办法闯入城池,都被各种奇形怪状的陷阱整的不得已退回来。 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让城内的匪徒自己投降,周边百姓都在看着。 营帐陡然被掀开,男人怒气沖沖的走进来,眸色狠戾,长剑直接横在秦陌芫脖颈处,「慕容芫!」 秦陌芫微微挑眉,悠闲的坐在软椅上,单手执茶,指尖轻轻弹了下剑刃,「笙将军,悠着点,若是伤了本宫,那可是杀头之罪,别忘了这里不止有你的人,还有本宫的人,若是本宫在你手里有个好歹,父皇不会放过你。」 笙帡眉眼阴郁,攥着剑柄的手紧了又紧,「你威胁本将!」 秦陌芫淡笑,「有问题?」 「你!」男人撤回长剑,骤然毕身,寒气吞吐,「本将就不信藏在你身后的一些暗卫能有飞天的本事不成?」 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凌厉的盔甲行走间发出沉闷的声音。 男人撩开营帐,怒声吩咐道,「包围整个城池,一个苍蝇也不准飞进来,明日等本将命令在攻打城池!」 外面的将士齐齐应声。 营帐内,秦陌芫手肘撑在桌上,很是好奇。 她只是将计划说给了明净,正发愁只有他们两人该如何布置这些陷阱。 在笙帡第二日突然决定攻打缎荷城时,她便开始担心笙帡的计谋成功。 没想到笙帡的人全被她所说的陷阱给逼退了回来。 第二次是,第三次亦是,这一切她完全没有插手。 或许暗中跟在她身后的不知有明净,还有其他人。 这一刻秦陌芫的确生了一种心思。 那就是——使劲作! 就像韩九忱说的,因为背后有阡冶的人护着她,她作不死。 * 城楼下,一抹身影飞身而落。 转身的功夫,看到城内众多人脸色微白,似有些不对。 心蓦然一沉,笙帡厉声道,「发生了何事?」 为首的人脸色亦是苍白,恭敬跪在地上,吞吐道,「回将军,属下也不清楚,从昨夜开始,我们的人就开始不停的腹泻,有的甚至脱水晕了过去,大夫医治也不见效果。」 男人黑眸骤沉,这病症,和城外的那批将士一模一样。 又是慕容芫! 他倒真是小瞧了她! 这个人必须除,此人心机深沉,善于伪装,运筹帷幄。 又和白梓墨交好,若是让她坐上皇位,这天下便没了他笙家! 看了眼四周,笙帡眸色一沉,厉声道,「大夫可查过从城外流动的河水?」 为首的人一震,这才回过神来,「没有,将军这么一说,大家同时食用过的就是城外流动的河水。」 笙帡冷声吩咐,「即刻起禁止用城外流动的喝水,先用井水。」 「还有——」男人倾身,愣神吩咐了一句,脸色沉厉。 为首的人微微眯眸,瞭然点头,「属下遵命。」 * 七天过去了,笙将军迟迟拿不下几万个匪徒,周边的百姓们都对这个车称如战神的将军开始怀疑。 笙帡的脸色一日比翌日黑沉,就连张副将也不敢说一句话。 韩九忱永远都是一副低眉敛目的模样,表面上急躁的狠,指不定心里多乐呵。 夜色浓郁,秦陌芫慵懒的躺在帐内,让李虎出去打桶水来。 只是—— 半刻钟过去了,人没有回来。 近半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回来。 秦陌芫心头一跳,批了件外袍走了出去,去河边看看李虎是否还在。 刚走出没几步,远处陡然传来闷哼。 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丝动静,像是有人在那里。 她大喊一声,「小虎子!」 远处只传来闷哼声,随即,几道身影飞身离去,其中一人身上扛着的正是已然晕倒的李虎! 玛德! 肯定是笙帡干的! 她沉声怒吼,「都愣着做什么,上去追!」 但没有一个将士行动,皆是坐在地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笙帡站在营帐外,负手而立,冷笑道,「本将军的将士都病的起不来了,太子殿下看不到吗?」 病的起不来了? 呵! 他们终是笙帡身边的狗! 待她救回李虎,好好让他们病个彻底! 冷冷扫了眼笙帡,转身拿起营帐内的鞭子沖了过去。 只希望还没进城内。 走到快一半,身后也无人跟来,她大喝一声,「明净,快去救李虎!」 远处劲风微动,显然对方已经听到了她的话。 城池外,火把映的周围的城墙阴森诡异,早已没了往日缎荷城该有的繁华夜幕。 看着李虎已经被攥紧城内,她心神骤凛,再也顾不上,沖了过去。 长鞭挥打在城墙旁的树干上,一跃而上。 她站在高树枝上,冷眉凝着城内,随即,身形一跃,朝着城墙越过去。 但—— 刚迈出一脚,衣诀簌簌的声音划过,腰身蓦然一紧,落入一睹温热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让她心头一颤。 男人抱着她飞身落在远处的城河旁,河水流动的声音在夜里异常清晰,潮湿的寒风迎风扑来。 男人褪去外袍披在她身上,沉稳的声线拂过耳畔,「城内有埋伏,不可硬闯。」 秦陌芫抬眸,男人微低着头,头顶上方是一片繁星。 俊美如斯的容颜笼罩在月色中,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那双凤眸即便隐匿在黑暗里,依旧熠熠生辉。 她脸色一喜,吃惊道,「锦誉,你怎么来了?」 白梓墨低低一笑,磁性低醇的声线在夜里甚是好听,「皇上下旨让我协助笙帡攻打缎荷城。」 也是,七天了,威名赫赫的笙大将军竟然没有拿下缎荷城,传出去真够打脸的。 更何况缎荷城里还是他自己的人。 这种闷亏,他这七天吃的只怕快要呕血。 如今父皇下旨派锦誉过来,笙帡也再没有拒绝的措辞。 腰间的长臂紧紧箍着她,鼻尖的青竹气息愈发浓郁,令她心头一紧。 刚要退开,头顶却传来白梓墨低沉的声线,「陌芫……」 她微怔,一抬眸,便是彻底怔住! 因为,男人正好低头,两人的唇便毫无徵兆的碰在一起。 男人心头顿然一颤,箍着她腰身的大手蓦然一紧。 秦陌芫脸色微变,由白转红,勐地推开白梓墨的禁锢,左顾右盼的缓解尴尬。 耳畔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似是愉悦,低沉清寒,好听极了。 她微顿,紧抿着唇略略抬眸,陡然对上男人漆黑如墨,却裹着万千柔意的凤眸。 那眸底浓的化不开的情意像是要将她卷进去,坠入其中。 勐的转身,脸色愈发的红透。 该死的,本该是要避着他的,为何又发展到这一地步? 身后男人的笑声愈发深邃,带着几分愉悦,更是让她囧的想要一头栽到河里。 蓦然间想起什么,她转身看向高高的城墙,「李虎怎么办?」 若是明净一人进去,他若是有个什么事,又该怎么办? 白梓墨负手而立,黑眸看向微微幽暗的城墙,眸底讳莫如深,「放心吧,明净会救出李虎的。」 诸葛榕斓的十罗剎不是吃素的。 原本他要派人暗中护着秦陌芫,但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十罗剎也在。 当初在府城山顶,他的人和诸葛榕斓的十罗剎交过手,身手如何,他最清楚。 于是,他便撤回了自己的人。 秦陌芫仍是担忧,紧紧盯着城墙,希望看到一丝丝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城墙上终于闪过两道身影。 速度很快,当落在她面前时她才回过神来。 正是明净和李虎。 李虎已经醒来,浑身有些发抖,见到秦陌芫时,直接扑通跪在地上,作势又要抱住她的腿。 但—— 刚伸出的手扑了个空,秦陌芫亦是一阵懵,等察觉过来,她又被白梓墨拥在怀里避开了李虎的『怀抱』。 李虎差点扑在地上,怔愣抬头,看着身前的男人,脸色一变。 随即,他勐地跳起来,直接跑到白梓墨身边,声泪俱下,哭得好不畅快,「青军师,你们两都在,真好。」 他可算见到亲人了。 白梓墨微微敛眸,眸光在怀里的女人脸上凝了几许,见她在看到李虎时,脸上的担忧瞬间消散。 沉了半晌,他淡淡道,「以后唤我宰相大人。」 李虎一愣,瞬间一张脸笑的成了一朵褶子花,「咱们秦家寨简直卧虎藏龙啊,少当家是太子,青军师是宰相,若是兄弟们都还活着,指不定多高兴。」 话戛然而止,气氛也顿然僵滞。 如今的秦家寨成了三人心里的痛,无法再提及的痛。 只是,明净站在一侧,眼睛始终瞪着白梓墨搂着秦陌芫的长臂,瞪酸涩了也没眨下眼。 秦陌芫瞬间感觉周身凉飕飕的,蓦然抬眸,正好对上明净瞪着他们的双眸。 这才意识到什么,她还靠在锦誉怀里! 阡冶走之前她还答应他,一定离锦誉远点,这倒好,直接当着明净的面和锦誉接近了。 她勐地退开身子,避开男人的怀抱,轻咳一声,「既然没事,我们先走。」 这里不宜久留。 ------题外话------ 和尚明天就要杀过来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720382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五十一章 秦公子真是女人吗? 画像上画的正是北凉的山河图,仅仅只是一幅画就能让人感受到下笔之人气吞山河的气势。 画的左下角盖着特属楚家的印章,看这画的材质和时间,已有三十年之久。 三十年…… 在场的老元臣都知道,三十年前是楚家帮助皇帝打下江山。 三十年前如果没有楚家,就没有如今强大的北凉。 楚家世代衷心,为皇帝打下江山,这幅山河图所有人几乎明了,是楚家老将军画的。 三十年前,蓝大将军还只是个小屁孩,跟在楚老将军身后,如今他能坐上将军之位,全要倚仗当年楚老将军的一心栽培。 诸葛榕斓清冷道,「不知太后可对皇孙的贺礼满意?」 男人声线清冷,气势沉寒,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太后一口气梗在心头,不上不下的难受。 说直白些,诸葛家的江山是楚家打下的,三十年前若是楚家想要谋反,根本没有如今的诸葛皇家。 楚家能衷心诸葛家,皆是因为楚贵妃。 她若是说不满意,那便狠狠打自己的脸,还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若是满意,更加让世人笃定,北凉江山是楚家打下的,虽然这是事实。 就是这种事实让她永远觉得被楚家压着! 三十年前一直被楚家压着势头,处处看着楚贵妃脸色行事,现在想来,她都恨不得毁了有关楚家的一切! 强忍着怒意,太后端庄的坐下,僵硬着声音说了句,「哀家,很满意!」 皇帝起身,视线一直落在山河图上。 众人看着皇帝,见他脸色晦暗,走向山河图,伸手抚上山河图。 指尖描绘着上面的图形,脸色愈发的晦暗难懂。 视线落在画轴垂钓的玉坠,伸手握在手中,温凉的触感却烫的他心头难受。 诸葛榕斓凤眸轻敛,薄唇噙着若有无的弧度。 皇帝眉心紧拧,半晌,沙哑暗沉的声音响起,「老二,这山河图,你从哪里寻到的?」 他记得,这幅山河图与那个人一起葬身火海了。 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诸葛榕斓清冷道,「这幅山河图自儿臣记事起便一直在身边,这许是母妃给儿臣留下的唯一念想。」 皇帝身躯僵直,抬手捏了捏眉心,似有意遮掩眸底的情绪。 周围气氛凝滞,皆是看向他们这边。 须臾,皇帝放下手,转身走向首位之上,沉声吩咐道,「将这幅山河图放在朕的龙殿。」 皇后脸色一沉,袖袍中交握的双手绞在一起。 太后亦是脸色微变,只是沉了怒意,没有言语。 一场寿宴因为一副山河图变得沉寂。 诸葛榕斓闲庭漫步的走向位子,一撩前袍落座。 净长五指端着酒盏,圆润的指尖在琉璃灯盏下,好看极了。 俊美无俦的容颜清冷凉薄,眉目星辰,让人移不开视线。 官家千金们的目光皆是看向这边,眸底闪烁着光亮。 楚家平反,二王爷是楚家唯一的血脉,亦是皇帝宠爱的王爷,天之骄子,即便众人不严明,未来储君之位都知晓会是二王爷的。 对面一道视线始终看着男人,水眸潋滟,脸上泛着淡淡的晕红,眉心处势在必得的傲然显而易见。 她缓缓起身,袖袍垂落在身侧,臂弯处挽着轻纱,容颜美艷,红唇轻挑。 众人见她端着酒盏,莲步轻移走向二王爷。 此女子丞相之女,颜攸淸,临城第一美人,亦是临城第一才女,识大体,温婉可人。 她走到男人身前,隔着楠木桌,淡淡浅笑,笑意温婉,「臣女自小便听闻楚老将军的事迹,很是钦佩尊敬,得知二王爷是楚老将军的外孙,只觉得有一次荣幸能敬二王爷一杯。」 女子淡笑,举止端庄,温柔娴雅,令在座的一些王公贵族的公子哥有些移不开眼。 纤白手掌撑在端着的酒盏手前,将酒盏附在红唇处,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举手投足间,透着大气,却又有女子家的端庄。 男人并未抬眸,单手轻抚袖袍,五指净长的大手端着酒盏,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男人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姿令人沉沦。 「儿臣身子有恙,先行告退。」 对着皇帝拱手,淡淡一语,不等皇帝应声,便拂袖离开。 男人单手负后,凤眸清冷,擦过她身侧离开,至始至终,从未看她一眼。 男人身上清浅好闻的气息拂过鼻尖,令她心头沉醉,愈发的迷恋。 侧眸,看着诸葛榕斓步伐沉稳,拾步离开,清冷的月色在男人身上读了一层光晕,翩诀俊美。 颜攸淸水眸轻敛,微翘的眼睫遮掩了眸底的情绪。 这个男人,她一定要得到。 太后脸色难看至极,冷冷瞪了眼颜攸淸,当真是个临城第一才女,见个势头就扑上去! 颜丞相端着酒盏,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太后的脸色,眸底划过暗光。 宴席上,还有一道目光始终凝视着男人早已离开的身影。 原来,他本就是人中龙凤。 蓝蜀冉看了眼自己小妹,低声道了句,「你该放下了。」 蓝灵酒紧抿着唇,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重重掷在桌上。 放不下,在他是阡冶禅师时,她的心已经失了。 如今他不再是和尚,而是当朝二王爷,她更放不下。 即便他为了那个土匪头子让父亲将她打得半死,她还是放不下。 抬眸冷冷的扫了眼远处的颜攸淸,她双手抓住蓝蜀冉的手臂,满脸的乞求,「大哥,你可以帮我吗?我想做二王妃。」 蓝蜀冉面色一紧,伸手捂住她的唇,低斥道,「这里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日后再说!」 蓝灵酒扫了眼四周,不甘心的低头,倒了一杯酒,闷头喝着。 * 灯火摇曳,夜风萧瑟。 男人手执书卷坐在软椅上,白玉指尖掀起一页,眉目如画,气息清寒。 沉稳的脚步声顿在书房外,明净声音传来,「爷,有关秦公子的消息来了。」 男人放下书卷,清冷的眉眼染了几分暖意,「进来。」 明净推门而入,将信封双手呈过去。 诸葛榕斓接过打开,原本温润的眉眼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净长五指微微收拢,俊容骤然深沉。 明净微凝,微微抬眸,扫了眼信函上的内容,亦是脸色一变。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二王爷,国师大人来了,在前厅等您。」 男人冷淡的「嗯」了一声。 明净蹙眉,担忧道,「爷,国师大人应该也听说了此事,特地来找您的,如今朝堂局势不稳,国师大人应该是劝你先不要轻易离开。」 诸葛榕斓轻睨了眼明净,薄唇溢出清冷的声线,「本王自有定夺。」 前厅灯火通明,国师负手而立,眉心微凝,望着远处的夜幕。 脚步声渐渐而来,国师眉目微凝,看着走进前厅的诸葛榕斓,开口道,「你都知道了?」 男人坐在软椅上,冷淡的「嗯」了一声。 国师立在他几步之远处,紧紧凝着他,「你要去吗?」 诸葛榕斓没有言语,俊容神色不明,凤眸裹着深意如深潭,让人摸不透。 他淡声道,「我不能看着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国师走过去,脸色有些发沉,「目前朝堂局势你最清楚,此刻你离开,你这些时日所做的一切很可能毁之一旦!」 男人面色沉冷,紧抿着薄唇没有言语。 国师轻嘆,「舅舅知道你的心思,但你该试着放手,让她独自面对一切,让她自己变的强大,你不能时刻陪着她,南戎朝堂的事,也不是你能随意干涉的。」 看着男人沉寒的神色,国师转身,道了一句,「该说的我都说了,舅舅相信你能想的明白。」 * 大批队伍走了好几天,再经过三座城池就到了缎荷城。 天色已晚,一路走来从未休息,如今看所有人都很倦意,今晚决定就地休息。 许多人围成一圈,点着火堆,驱寒夜里的寒气。 三个营帐那里摇曳着烛火,太子,将军,韩大公子各一处营帐。 营帐帘掀开,两处营帐里的人同时走出来。 秦陌芫侧眸,唇角痞气一挑,「韩美人,咱两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所有小兵们望向这边,看着纨绔太子又在不停的逗趣韩大公子。 另一侧的营帐帘掀开,笙帡冷着脸色走出来,冷冷的扫了眼这边。 韩九忱眉心划过一丝厌恶,退身两步,冷声道,「太子殿下莫要乱开玩笑。」 秦陌芫挑唇一笑,「本宫倒是想看看韩大公子和笙将军滚营帐,应该很……」 「闭嘴!」 笙帡脸色阴沉,转身黑眸充满怒火的瞪着他,眉心处的厌恶昌盛。 韩九忱亦是脸色一变,薄唇紧抿着,暗中死死瞪了眼她。 这女人,真是什么话都能蹦出来! 秦陌芫负手而立,扬眉冷然迎着笙帡怒意的目光,讥诮勾唇,「笙将军思想是有多龌蹉?本宫不过是想看你们比武一场而已。」 她「啧啧」摇头,给人感觉像是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笙将军竟然能将两个男人比武想到那个方面,真是让本宫见识颇深。」 笙帡脸色阴沉到极致,作势要走来,却被对面的少年一个惊叫顿住脚步,「哎呀,天这么晚了,本宫去打点野味。」 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背起弓箭朝着远处而去。 韩九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们几个跟着太子殿下,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 秦陌芫并未回头,冰冷的声音直接阻拦,「不用,本宫还嫌他们是累赘。」 笙帡脸色阴沉,冷冷凝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他使了个眼色,暗处的人刚要行动,夜幕中,消失的少年骤然回来,对着他挑眉,「笙将军,本宫想了下,还是又由笙将军陪本宫一同去打几个野味。」 她扬了杨手里的弓箭,戏虐挑眉,「听说笙将军射箭本领天下无双,本宫很想见识下。」 笙帡单手负后,对着暗中的一些人做了个手势。 拾步朝着秦陌芫而去,脸色始终阴沉。 秦陌芫淡笑,掂了掂手里的弓箭,直接抛过去,「接好了。」 笙帡单手接过握在手中,冷着脸跟着走进夜幕里。 所有人看着大将军忽然这么听太子的话,皆有些错愕。 几个副将脸色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跟上去。 韩九忱站在营帐旁,眸色幽深,微微眯着。 他清楚秦陌芫不会无缘无故叫上笙帡,也不知她又想整什么么蛾子。 * 夜幕漆黑,四周极为安静,只有轻微的脚步声渐渐响彻。 密林深处,时不时的有声音窜动。 秦陌芫顿住脚步,直接慵懒的靠在一根树干上,笑眯眯挑眉,「笙将军,这里面的野味应该不少,让本宫看看你的箭术。」 笙帡冷冷扫了眼她,离她几步之远,将利箭打在箭弦上,缓缓拉开。 箭弦在张力的作用中发出轻微的声音,男人黑眸微眯,力道一松,利箭势如破竹的射出去! 「簌——」 轻微的声音伴随着猎物的惨叫声落下,笙帡握着弓箭走过去。 秦陌芫靠在树干上,唇角冷笑,这就迫不及待了吗? 身形一跃,坐在横着的一截树干上,一脚踩在树干上,手肘打在膝盖上,一棵草叼在嘴里,痞痞的玩世不恭。 四周隐隐有着暗动的风声,她敛眸轻笑,抽出腰间的长鞭凌空一甩,「笙将军,野味如何了?」 远处只有隐暗的风声,她吐出草根,握着长鞭的掌心微微紧了紧。 暗淡的月光下,几道暗影出动,瞬间出现在她周围。 秦陌芫只是玩味地扫了眼忽然出现的几个黑衣人,淡淡挑唇,「哪波的人?」 她微微外头,气息愈发的邪气,「让本宫猜猜——」 「皇后的人?」 「缎荷城匪徒的人?」 「还是,笙……」 话未落,几个黑衣人手执长剑沖了过来。 秦陌芫厉声一吼,「笙帡,再不出来你的手可就彻底废了!」 果然—— 远处冷风闪烁,一抹身影骤然出现站在秦陌芫所处的高树下,脸色阴沉,额角青筋暴起。 一双手垂在身侧,掌心泛着红肿,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起了脓包,不论他怎么用内力压制,毫无效果。 疼痒,甚至渐渐出现了麻木的感觉。 那些黑衣人见笙帡出现,脚步顿了下,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继续。 「你对本将军的手做了什么?!」笙帡阴沉开口。 秦陌芫却是痞气一笑,低头笑眯眯的看着笙帡,伸手指了下周围一圈的黑衣人,「有人要刺杀本宫,笙将军看不到吗?」 笙帡眸色微眯,紧攥着双手,却勐地一痛,麻木的感觉也瞬间加重。 那些黑衣人只是顿了下,继续沖了过来。 秦陌芫挥动长鞭,一鞭子打在其中一人身上,目光却是冷然睨着笙帡,「笙将军,你的手想不想要就看你怎么做了。」 笙帡眸色阴狠,眸底的盛怒比暗夜里的寒意更加瘆人。 秦陌芫淡淡一笑,将腰间别着的长剑丢下去,见男人稳稳接住,淡声道,「辛苦笙将军了。」 笙帡紧抿着薄唇,剑眉下压抑着浓浓的黑眸,裹着沉厉的杀意。 她扫了眼周围,却忽然站起身,对着远处的大批队伍喊了一句,「救命啊,有刺客,有人要刺杀本宫!」 随即,笑眯眯弯头,「笙将军,再晚点,你的手可就回天乏术了,这回是不是感觉心脉有些麻痛?」 话刚一落,笙帡果真感觉到心脉阵阵麻痛。 他低吼道,「你何时对本将动的手?」 秦陌芫扫了眼远处渐渐靠近的火把,微微弯头,邪肆一笑,「若是笙将军再拖延时间,本宫的耐心可就彻底没了。」 笙帡紧紧攥着剑柄,终是扬手,和黑衣人打在一起。 只是几招之下,只用了剑气,却并未有杀招。 看着几个黑衣人逃走,秦陌芫飞身而下,长鞭挥动,狠狠打在一个黑衣人后背。 顷刻间,黑衣破裂,红痕乍现。 黑衣人刚想运功,只觉心口一痛,一口血吐了出来,便无力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笙帡脸色一变,脑海里蓦然闪过之前的一幕。 当时在断崖时,少年的长鞭在掌心抹了一瞬扔给他。 莫非,是那时动的手脚? 「笙将军,你若是让这些黑衣人逃了,本宫可不会管你的手了。」 秦陌芫靠在树干上,双臂环绕,冷笑的看着他。 笙帡眉心紧拧,眸底的杀意尽显,手握长剑,手起刀落! 心脉的麻痛渐渐延伸四肢百骸,当长剑架在最后一个黑衣人脖颈上时,身后传来了大批的脚步声。 黑衣人眸色沉痛,看着眼前亦如杀神的笙帡,低声道,「将军——」 一剑封喉,未说的话永远梗在了喉头。 秦陌芫冷脸看着这一幕,缓缓伸手拍了拍,清脆的掌声在密林里环绕,「笙将军好武功。」 张副将和韩九忱带着人站在原地,看着已经被笙帡杀死的黑衣人,神色各异。 张副将看着几步之远的黑衣人,后背黑衣破裂,红痕触目惊心。 但在那条红痕旁边,有一颗黑痣! 眸色微痛,他紧紧闭眸,再次睁眸,目光阴狠的等着闲散的靠在树干上的秦陌芫。 笙帡丢掉长剑,沉声喝道,「都滚下去!」 所有人愣了一瞬,瞬间退下去。 张副将不甘的看了眼地上的黑衣人,最终转身离开。 韩九忱冷眉,目光落在少年淡定如斯的神色上,薄唇挑着一抹戏虐的弧度,转身也跟着离开。 这女人,借刀杀人,用的倒是妙。 让笙帡亲手杀了自己培养的暗卫,专往别人心口子上戳刀。 男人走进她,脸色像是沁染了夜里的戾色,「你何时动的手脚?」 秦陌芫却是无辜挑眉,「本宫不懂将军说的什么。」 「说!」笙帡一拳砸在她靠着的树干上,脸色阴婺寒重,咬牙切齿。 男人身上蚀骨的杀意不断溢出,她只是无畏挑眉,「将军想死的更快点,继续用内力。」 她取出一个瓷瓶扔过去,「服下后会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性。」 她离开笙帡的掌控范围内,收起长臂,眉心一挑,冷傲痞气,「但若想彻底根除,等本宫安然无恙回到祁安城会给笙将军解药的。」 「慕容芫!」 身后杀意袭来,剑气挥动。 秦陌芫只是顿了脚步,笑眯眯转身,握住剑刃,「谢谢笙将军了,本宫差点忘了佩剑没带。」 迎着男人阴婺至极的眸光,见他不松手,她微挑着眉,好心的说了一句,「本宫随身之物可都有涂抹让人随时致命的药物,笙将军确定不松手?」 话刚落,长剑骤然松开,秦陌芫接过佩剑插进剑鞘。 就在她走了没几步,笙帡阴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那日你在断崖上对长鞭动了手脚,今晚又在弓箭上动了手脚,两种药物相剋,让本将中毒,是不是!」 秦陌芫单手叉腰,另一只手伸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笙将军也不算笨,所以,要想彻底解毒,最好祈祷本宫不要出事。」 她转身,伸出双手,白皙的掌心在月色下好看极了,「不然,笙将军可是会为本宫陪葬的,也别妄想有大夫名医为你解毒,解毒之法,只有本宫知道。」 迎着男人愈发阴寒的视线,她摆了摆手,「看,本宫的手,多漂亮。」 转身,密林里泛着淡淡的笑意。 这些渡药解药,用药之法还是阡冶交给她的。 在他临走时,他为她备了一堆的解药毒药,让她防身,她还真是要好好感谢和尚。 笙帡脸色沉厉至极,胸腔里像是积郁了淤气,喉头一股腥甜,鲜血便吐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死尸,眉心终是忍不住浮现沉痛之色。 慕容芫! * 月色下,少年闲庭散步的走着,忽然手臂一紧,下一瞬便被一股力道拉着进了一处大石头后方。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秦陌芫脸色一沉,低斥一声,「将你的爪子拿开!」 韩九忱冷嗤,松开手,冷眉问了一句,「从祁安城到这里,你一路都在和笙帡他们对着来,就不怕他们真将你灭在缎荷城?」 秦陌芫冷眉,笑意凛然,「即使我安安分分,他们就能放过我?当初在城外,若不是笙帡对我的马下手,他又岂会被我算计中毒?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她嗤笑,讥讽盈上眉梢,「笙帡逼我父皇带我一起出征,不就是想对我下黑手,让我死在缎荷城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放着太子身份不好好作为?」 男人轻笑,负手而立,「也是,你也不是忍气吞声,甘愿受欺负的主儿。」 秦陌芫低声问了句,「你何时跟笙帡狼狈为奸的?」 男人脸微沉,低斥道,「你话就不能说好听点?」 他微微凛眸,「帮我个忙。」 关键问题来了。 她就知道韩九忱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与她只是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她淡声道,「什么忙?」 男人敛眸,声音低沉听不出意味,「此次出征回去,让皇上罢免镇北侯的官职,由我接任。」 秦陌芫扬眉,「所以这也是你此次出征的理由?」 男人笑的意味难明,「嗯」了一声。 秦陌芫却是慵懒的靠在石头上,轻笑道,「我都猜到了你和笙帡联谋,我父皇自然也知道,他本就忌惮笙帡手里的兵权,又岂会让你坐上镇北侯的位置和笙帡联手对付他?」 韩九忱身子微弯,倾身逼近她,莫测一笑,「所以,本公子才找了你,相信这件事太子殿下一定能办妥。」 秦陌芫冷笑,直视男人的黑眸,「我可以帮,但若是你敢对我父皇不利,即便你救过我,我一样会杀了你了!」 男人看着她眸底毫不遮掩的杀意,敛眸一笑,笑意不明,「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活着而已。」 谁不想安稳的活着? 她一直想要安稳的活着,可现实的残酷终是将她变成了一个杀人无情的人。 * 龙殿外,一名老嬷嬷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孟总管,求您告诉皇上,贵妃娘娘身子快不行了,太医都束手无策,请皇上过去看一眼吧。」 孟河思忖蹙眉,看了眼紧闭的龙殿门,迟迟没有动静。 老嬷嬷哭得声泪俱下,「孟总管,贵妃娘娘才小产没多久,本就身子不好,贵妃娘娘也是二王爷的小姨,若是贵妃娘娘出个什么事,二王爷可就再也没了一个贴心似娘的人了。」 孟河自是知道其中利害,只是皇帝近几日心情不佳,连续几夜未眠,方才刚睡下。 他若是进去打扰到皇上,皇帝一个大怒,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就在他思忖间,龙殿们骤然从里打开,一身明黄出现他们视线里。 孟河快速跪在地上,「奴才该死,惊扰了皇上……」 皇帝蹙眉,视线扫了眼跪在地上颤着身子的老嬷嬷,「刘贵妃怎么了?」 老嬷嬷声泪俱下,「贵妃娘娘心郁成疾,身子每况愈下,太医已经束手无策了。」 皇帝拧眉,目光看向安禧宫的方向,「二王爷可在?」 老嬷嬷恭敬道,「二王爷今日一直在安禧宫陪着贵妃娘娘。」 * 安禧宫内,男人坐在床榻旁,面色微凝,看不出喜怒。 榻上,刘贵妃面色苍白,一双水眸看着慕容燕肖。 她伸出手,声音虚弱至极,透着丝丝无助,「肖儿……」 慕容燕肖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眉目含笑,「小姨,儿臣没事。」 刘贵妃苦涩一笑,「你可怪过小姨?」 这句话,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脸色愈发的苍白。 慕容燕肖眉目淡淡,轻轻摇头,「儿臣理解小姨的心思,不过是想感受下当母亲的喜悦,若是这个孩子还在,儿臣也会待他如亲兄弟。」 刘贵妃瞳眸一涩,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肖儿,太医说小姨……」 女人黛眉紧紧拧在一起,「说小姨这一生再也无望有孩子了。」 慕容燕肖轻轻拍了下刘贵妃的手背,「小姨还有儿臣。」 男人沉吟了半晌,声音微微压低了几分,「小姨,太医说您小产是先兆性的,您可有查过?」 刘贵妃脸色微凝,怔了半晌,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冷厉,「肖儿,你可是查到什么了?」 这件事她也怀疑过,但是查了许久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也就慢慢信了太医的说辞。 慕容燕肖敛眸,「儿臣派人暗中查探了一丝蛛丝马迹,但却不敢妄断。」 刘贵妃身子一僵,艰难的坐起身,双手抓着男人的手,「肖儿,快告诉小姨,是谁干的!」 烛光摇曳,将女人苍白容颜下的阴狠映的有些诡异。 慕容燕肖脸色有些为难,却透着冷色。 沉吟了半晌,他将刘贵妃的手心翻转过来,指尖在上面写了一个字。 刘贵妃脸色瞬间惨白,身躯彻底僵住,眸底最后一丝亮光点点消逝。 她也曾怀疑过,但却没有深想。 总觉得那个男人不会这么做,他没那个必要。 原来,倒真是她天真了。 呵! 十年前洛妃没死,他差点因为那个女人遣散整个后宫。 直到洛妃死了,她的孩子也消失了,皇帝这才不再说遣散后宫之事。 但也从那时起,皇帝再未翻过任何妃子的牌子,即便是皇后的凤鸣宫也很少去。 如今洛妃的孩子回来了,皇帝为了慕容芫,杀了自己的儿子,当朝的太子,只为了让慕容芫坐上太子之位。 她设计怀上皇帝龙嗣,在皇帝心里,凡是威胁到慕容芫的,都要斩草除根。 所以,他便下手杀了他们的孩子吗?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慕容芫! 刘贵妃闭上双眸,狠狠压下眸底的恨意,任由泪水滑落眼敛。 慕容燕肖将锦被稍稍往上拉了些,「小姨,现在先不要想这些事,你还有儿臣,不是一个人。」 是啊,她还有慕容燕肖这个侄子。 只要有他在,她便有赢的机会。 只要慕容燕肖能坐上皇位,她便是南戎的太后! 其实这次所谓的积郁成疾不过是她演的一场戏罢了。 一是为了听听慕容燕肖的意思,是否因为此事对她心怀芥蒂。 二是博得皇上同情,以此讨来一些怜爱,在后宫的地位能更加稳固一些。 「皇上驾到——」 孟河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尖细特有的声线让屋内两人皆是神色微变。 寝殿门打开,明黄色身影映入两人瞳眸之中。 慕容燕肖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只是淡淡睨了眼他,不咸不淡道,「这里没有外人,起来吧。」 他走到榻边,一撩前袍坐下,阻止了刘贵妃要下榻行礼,声音染了几许温柔,「感觉如何?」 刘贵妃脸色苍白无血,气息微弱,说话有些提不起气来,「回……皇上,臣妾……」 皇帝脸色微沉,沉怒道,「太医在哪里?」 一直守在门外的太医闻声,微弯着腰跑进来,跪在地上,脸上流露着惶恐,「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冷眉看着他,冰冷的语气透着沉厉,「刘贵妃的病怎么回事?你身为太医院首官,竟连心郁成疾的病都看不好,朕养你们太医院还有何用!」 太医惶恐的磕头,「回皇上,微臣……」 他话还未说完,外面陡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启禀皇后,奴才有办法医治贵妃娘娘的病。」 寝殿的人脸色皆是微凝。 孟河微惊,这声音,不正是他的徒儿小德子吗? 这傢伙能有什么办法? 他走出去,脸色有些怒意,训斥道,「大胆奴才,也不看这是什么地,贵妃娘娘的病岂是你一个奴才能治的?这里岂是你胡闹的地方?再敢胡言,将你的嘴打烂,还不退下去!」 小德子看着立在门内的孟河,坚定道,「奴才真的有办法医治贵妃娘娘的病。」 孟河眉心紧紧拧着,恨不得将这厮一脚踹出安禧宫。 真是什么浑水都敢趟! 寝殿内传来皇帝威严低沉的声音,「孟河,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孟河瞪了眼小德子,这才道,「进来吧。」 小德子笑的无害,在经过孟河身侧时,低声安慰了句,「师父放心,徒儿不会莽撞行事的。」 走进内殿,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奴才参见皇上,贵妃娘娘,二王爷。」 皇帝冷眉,「你有什么法子?若是上部台面的法子,朕治了你的罪!」 小德子始终低着头,恭敬道,「回皇上,奴才之前出去採办东西,亲眼见到一个孩童将一个已经死了有小一会的人救活了,医术堪称奇才。」 慕容燕肖微微拧眉,似在思索这个这么一号人物。 刘贵妃已是面色微凝,紧抿着苍白的唇听着。 皇帝倒是来了几分兴趣,「你可知道那孩童是谁?」 小德子道,「回皇上,奴才不知,但奴才见那孩童与白宰相很是熟络,想来白宰相一定知道。」 白梓墨…… 慕容燕肖薄唇轻抿,眸底意味难明。 寝殿内,忽然想起断续的咳嗽声,那一声声,像是下一气便提不上来了。 皇上吩咐道,「孟河,去宣白宰相进宫,带着那个孩童。」 孟河一愣,瞬间回神,躬身后退,快速离开。 * 夜色微凝,营长内烛火摇曳,一抹身影一会左蹦跶,又蹦跶。 远处的两人盯着那里,皆是眉心微凝,不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安州碰了碰明净的手臂,「那位小祖宗在干什么?」 明净嗤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他们原本是一个跟在国师身边,一个跟在诸葛榕斓身边。 结果,只因二爷一句话,不放心十罗剎护着秦陌芫,又将明净支过来。 国师为了让二爷安心,也将安州给扔了过来。 于是,身后十罗剎在暗中隐匿着。 他们两人躲在远处的树上,盯着远处营帐里上串下跳,左蹦右蹦的太子。 队伍里有两个内力深厚之人,他们不能靠得太近,不然会被发现。 否则安州早已冲过去看看那位小祖宗在做什么。 他再次碰了碰明净的手臂,眉眼里都是一副打趣之意,「二爷还担心这位小祖宗,就方才,她整笙将军的手段,可不比国师大人逊色,整人都往对方心窝子戳,疼的慌还偏生说不得。」 明净抿唇,没有言语。 他比谁都清楚,秦陌芫不是个吃亏的主儿,手段狠厉,心机也颇深。 只有在面对爷的时候,她才会收起自己的獠牙。 但他也知道,爷在怕,怕秦陌芫出事。 之前他们都以为秦陌芫死了,爷已经疯过一次了,他一个局外人看着都如此心痛,不想再尝试。 更何况将秦公子视若珍宝的爷。 * 夜色沉寂,所有的人都睡下了,篝火摇曳,散发着星星点火。 忽然间,一道惊诧的声音蓦然响起,「小爷终于抓住你了,让你再跑,看小爷不扒了你的皮!」 明净和安州互望一眼,神色凛然,紧紧凝着那边的动静。 所有人被她这一声惊了个激灵,瞬间惊醒,各个都是睡意朦胧的。 他们看着太子殿下走出营帐,穿着一袭湖蓝色衣袍,手里拎着几条蛇和一只老鼠。 墨发轻垂,唇角挑着玩世不恭的弧度,慵懒中透着邪魅的气息。 另两处营帐已经熄灭烛火,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但秦陌芫知道,这两死狐狸都没睡,指不定这会对她的咋咋唿唿恨得牙痒痒。 她挑了个队伍人群比较集中的位置,坐在石头上,吩咐道,「去给本宫打些水来。」 两个小兵速速离开。 秦陌芫将已经晕死的蛇和兔子扔在地上,微微挑眉,看着皆是望向这边的小兵们,「想吃吗?」 小兵们皆是摇头,恭敬低头,不敢再去看。 两个小兵打来了水,秦陌芫抽出匕首,手起刀落,利落的去掉鼠皮和蛇皮。 她脸色平静,手法利落精准,双眸丝毫不带眨一下的。 小兵们皆是微微愣神,莫名的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远处高树上,安州紧紧拧眉,手肘碰了碰明净,「秦公子真是女人吗?」 女人不都是温雅娴淑,见着这些东西都是吓的避开,小脸惨白惨白的吗? 怎么到了秦公子这里,彻底颠覆了他对女人的认知。 明净嗤了一声,「你也说了,她是秦公子。」 言外之意,她现在是男人。 安州噎了一下,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樑。 ------题外话------ 这一章每一件事都为后期埋的有线索,也交代一下几十年前的事。男女主很快又要见面了,亲们猜猜,男主会以什么身份去见女主~~~~~~ (https://.biqukan/67_67276/9723829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五十章 出征,反击笙帡 祁安城楼上,皇帝与众位大臣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的队伍。 城楼台阶,一抹身影缓步踏上石阶,走上城楼。 一袭银色盔甲,腰间别着长剑,头上带着银色头盔,面容清俊,身形欣长。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抹身形吸引,皆是望过去。 她走到城楼上,步伐稳健,一袭银色盔甲将身上的气息衬的冰冷威严。 举手投足间,都充满果决的凛寒。 白梓墨站在皇帝身侧,俊眉微拢,看着她渐渐而来,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光亮。 见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落在她身上,神色沉寒。 这一刻,他很想将她藏起来。 众位大臣见她如此,只觉得太子的势头做的很足,真正到了战场,只怕会吓的屁滚尿流。 毕竟她以前也只是一个土匪而已。 秦陌芫走到皇帝身前,单膝跪地,双手拱在身前,声音洪亮,「儿臣参见父皇。」 慕容襄戊欣慰一笑,伸手扶起她,眉心间的担忧显而易见。 他沉声道,「此次前去,一定要小心,不可莽撞。」 秦陌芫淡笑,一一应声。 城楼下,笙帡同样一袭盔甲,坐在高大的马上,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慵懒的撑在腰间。 冷笑抬头,俊逸的容颜泛着冷嘲。 身后的常年跟随他的几名副将亦是冷笑的看着城楼上的那个少年,在他们眼里,这个太子就是个花拳绣腿的废物。 跟着他们去打仗,只要别拖累他们就好! 秦陌芫微微偏头,身上透着寒凉的气息,隐隐又有种玩世不恭的姿态,两者完美融合,愈发显得少年恣意俊美。 她淡淡瞥了眼城楼下的笙帡,唇角挑着讥诮的冷笑。 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她毫不怯懦,眸底只有冷傲,张狂的狠意。 那种狠意有种毁天灭地的气息。 笙帡薄唇冷冷一挑,微眯着黑眸。 视线恍惚中,秦陌芫转头,越过皇帝看向白梓墨。 男人一袭官袍,俊容紧绷,薄唇紧抿,黑眸里担忧和隐匿的情意让她心口有些窒息。 她淡淡一笑,对着他微微颔首。 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男人果决的声线,「皇上,微臣请命一同去缎荷城剿匪。」 她步伐微顿,转身,看着站在一侧,双手拱在身前的男人。 男人没有看她,微低着头,从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侧颜,弧度俊美。 皇帝微微拧眉,他不是没有想过让白梓墨一同前去。 只是—— 城楼下,蓦然传来笙帡的声音,「白宰相只是一介文官,与我这武官不同,只是剿匪灭几万的匪徒而已,何必大张旗鼓的去那么多人?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笑话本将军剿个匪徒都要文官相助,若是如此,本将这个职位,倒不如让给白宰相?」 任谁都听得出来笙帡话里的威胁之意。 若皇帝同意白梓墨同行,他便撤了这几万精兵。 皇帝脸色微冷,却没有反驳,对着白梓墨淡声道,「白宰相还是留在祁安城助朕处理朝政。」 白梓墨俊眉紧拢,黑眸里泛着凛凛的杀意。 拱在身前的双手微微紧握,最终绷直了声线,回了一声,「是,皇上。」 秦陌芫站在城墙边,目光轻蔑的望下去。 沉静的氛围中,只听她凉凉的声音响彻开来,「本宫看笙将军是忌惮白宰相,怕白宰相前去剿灭匪徒,到时所有人都会嘲笑一个大将军连一个文官都比不上。」 她「啧啧」摇头,一副可惜的表情,「本宫以为大将军是个爽快不拘小节之人,今日相处,也不过是个心怀忌惮的妒妇而已。」 瞬间,周围更加的鸦雀无声。 笙帡脸色沉冷至极,攥着缰绳的手,手背青筋暴起。 在他身侧,韩九忱微微拧眉,低敛着眉眼,始终不发一言。 皇帝蹙眉,倒是当众斥责了一句,「慕容芫……」 他话未落,便被秦陌芫阻拦,「不对,本宫说错了,本宫怎能用妒妇来形容笙将军,那太上不得台面了。」 少年眉尖泛着冷傲,吐出的话却是有股子痞气的味道,「本宫以前是土匪,说话多少沾了些匪气,大将军不会小肚鸡肠到与本宫计较吧?」 皇帝眉眼微微紧拧,唇角却是泛着无奈宠溺的弧度。 她这模样,这一言一行,和她的母亲简直如出一辙。 笙帡紧拧着俊眉,目光阴暗如冰,薄唇的声线崩着阴沉,「本将怎会与一无所知的太子殿下计较!」 秦陌芫眉尖微扬,冷冷瞥了眼他便收回视线。 抬眸间,撞进一双漆黑如墨,充满情意担忧的黑眸里。 心神微盪,她快速敛眸,对他们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白梓墨望着那抹单薄的身影,渐渐走下石阶,走出城门。 城楼下,所有人看着少年步伐稳健,走到马匹前,单手攥着马鞍,利落的翻身上马。 她转身抬头,冲着城楼上两个关心她的男人挑唇一笑。 白梓墨紧抿着唇,长身玉立在城楼上,无人能看懂他黑眸里卷着的情绪,察觉到的只有寒意。 * 大批人马出了城外,官道上,队伍蜿蜒。 三个副将骑着马走在队伍前方,目光皆是看着最前方的少年,脸上都泛着鄙夷的嘲讽。 叫一个废物太子做他们的副帅,也不知皇帝怎么想的。 最前方,三匹马同行,秦陌芫在中间,手握缰绳,神情清冷的凝着前方。 她自是感觉到身后鄙夷的视线,唇角冷冷挑起,那些人的想法,与她无关。 但若是说到她面前,她绝不姑息! 她微微侧眸,扫了眼身侧的韩九忱,男人低眉敛目,时不时抬眸看向前方。 这一路走来,与她一句话不曾谈过。 她若是没有猜错,韩九忱能一起剿匪出征,必是笙帡所为。 主要原因,如今的镇北侯府应该与笙帡联谋在一起。 韩岩绪已是废物,想让镇北侯府安然无恙的在祁安城立足,唯有韩九忱出面最为合适。 眉心微凛,她看向前方,若是他日镇北侯府对父皇不利,对她所在乎的人不利。 即便韩九忱再怎么帮她,她都不会放过镇北侯府! 今日的天色有些阴沉,黑云压顶,阵阵寒风侵袭。 倏然间,秦陌芫的马嘶吼一声,随即像是发狂似的朝前奔去! 韩九忱眉心微凛,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始终没有出手。 笙帡黑眸裹着冷笑,挥动的指尖握住缰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是—— 就在所有人以为太子会被马儿带着狂奔前跑时,却看到大将军也一同前去。 因为! 他们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不知何时抽出一截长鞭勾住大将军的马头,阴暗的官道上,响彻太子惊慌的声音,「笙将军,你的马怎么忽然犯蠢了?!」 这话说得,不是暗讽笙将军也蠢吗? 马儿疯狂奔跑,完全失去理性。 笙帡的马被秦陌芫的长鞭勾着,只能认命的跟着。 两匹马疯狂的在官道狂奔。 前方出现断崖,马儿却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往前狂奔。 秦陌芫长鞭挥动,脚尖抵在马鞍上,骤然身形一跃,大喊一声,「笙将军,你武功高强,这疯马交给你了!」 言罢,她身形一落,手臂挥动间,几把见到蓦然飞出。 长鞭挥动,阻碍了笙帡的视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笙帡以为秦陌芫要对他动手,骤然抬手,身下的马儿却骤然嘶鸣一声,比另一匹马还要狂躁,冲着断崖奔去。 「哎呀,笙将军,你可别摔死了——」 她跑过去,看着两匹马奔下断崖,断崖下,一袭盔甲的笙帡飞身而起。 她骤然扬起长鞭挥过去,卷着凌厉的劲风。 笙帡脸色一变,没想到她竟会光明正大的对他动手。 身形闪躲,目光所及,几道凌厉泛着寒光的小刀骤然而来。 他脸色阴沉如斯,闪躲间,秦陌芫的长鞭再度挥了过来。 接二连三的阻挡他落向断崖边上,闪躲不及,长鞭打在了他手臂上,顿时一道血痕闪现。 不等他怒吼,少年便惊觉道,「笙将军,你怎么那么笨?没看到本宫给你长鞭让你抓住吗?你难不成想摔死?」 身后的几个副将沖了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秦陌芫急切的声音再度传来,「笙将军,你的武功怎么这么废?连被世人所传的废柴本宫都不如。」 笙帡脸色青紫,气的就差呕一口老血! 本是他算计她,却反过来被她算计! 他倒真是小瞧了这个废柴! 秦陌芫手叉腰,随即长鞭收回来,掌心一抹,再度抽过去,急声道,「笙将军,抓住了!」 笙帡冷眉,看她挥过来的长鞭,刁钻的角度,诡异的章法。 被迫握住长鞭,掌心凝聚内力,想要用内力震伤秦陌芫。 但—— 惊唿声再度响起,随即,紧握着长鞭的秦陌芫松了手。 懊恼歉意的声音响彻开来,「笙将军,本宫手腕好像骨折了。」 笙帡没想到她会松手,用了力道,传了内力,长鞭骤然失去控制,在空中狂舞。 他脸色微变,趁此机会凌空跃下断崖边。 几个副将冲过来,担忧的看着笙帡,而后转身怒气沖沖的瞪着秦陌芫,「你是故意的!」 秦陌芫单手握着手腕,面露痛苦,眉目的戾气却压的极阴,「放肆,这是你们对本宫的态度?即使在外面,本宫也是副帅,岂是你们几个可以质疑的?」 她走上前,目光讥讽的扫了眼丢掉长鞭的笙帡,敛去眸底的一抹嘲笑。 目光冷冷瞪着几人,语气森然,「再敢在本宫面前放肆,军法伺候,别以为仗着是笙将军的副将就可以为所欲为,即便是笙将军,在本宫面前也是臣,更何况你们!」 她笑意吟吟的看着脸色阴沉的笙帡,「笙将军,本宫说的可对?」 笙帡扫了眼了破裂的袖袍,手臂上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几个副将敢怒不敢言,只得随着大将军的步子离开。 秦陌芫看着掌心,唇角邪气一挑,走过去捡起长鞭缠在腰间。 看来,制作一条长鞭带在身上可比剑顺手多了。 怪不得蓝灵酒和笙筝都喜欢用鞭子。 走回队伍前,秦陌芫依旧耷拉着那只『受伤』的手。 目光所及,撞进一双泛着戏虐的黑眸。 韩九忱只是薄唇挑了下,便低敛着眸光,好似方才他并未抬头。 秦陌芫眉心冷然,眸底的痞气显而易见。 浑身泛着玩世不恭的气态,活脱脱就是个土匪窝出来的,哪里像是个太子。 走过去,看着空出来的两匹马,两个副将站在队伍里。 秦陌芫挑眉,看着笙帡已然坐在马鞍上,神情阴沉,周身冷气卷着冰渣子,嗖嗖的往外溢。 瞥了眼另一匹空着的马,她走过去。 就在所有人以为太子殿下上马后,可以再次出发。 但没有! 她绕过那匹马,走到张副将的马前,眉心微扬,透着桀骜不驯的痞气。 张副将心里咯噔一下,谨慎低头,看着站在前面的太子。 果然—— 太子殿下眼尾一扬,伸手一指,「本宫看上了这匹马。」 笙帡厌恶蹙眉,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终是压住喷薄而发的火气。 张副将不敢反驳,大将军都没说话,他一个副将更不敢吱声。 翻身下马,刚要走向另一匹马,却见太子殿下的手缓缓指向他。 心里再次咯噔一下,强烈不好的预感袭来。 只见太子殿下摆了摆受伤的手,无奈轻嘆,「张副将,劳烦你跪下,让本宫上马,本宫的手你也看到了,抓不了马鞍。」 张副将脸色憋的青紫,有火却不敢发。 他看了眼大将军,毕竟他是将军的人,当众给太子跪下,只为了让她踩着背上马。 这可是狠狠的打大将军的脸面。 秦陌芫不悦挑眉,语气凛冽透着不怒自威的寒意,「本宫与你说话,你看笙将军作何?难不成本宫命令你还要向笙将军请示不成?本宫一朝太子,还比不过一个将军的地位了?」 笙帡脸色愈发阴沉,看着前方,始终没有回头。 到了缎荷城,他倒要看看,她还能狂到何时! 张副将脸色一变,「属下没有那个意思。」 站在马匹身侧,跪在地上,双手伏地,低着的头颅下的脸色阴沉仇恨,眉心处的屈辱隐隐加深。 秦陌芫唇角始终挑着丝丝邪气的弧度,拾步上前,抬脚,重重踩在张副将的背上。 张副将紧绷着身子,脸色沉的可怕,伏在地上的双手紧攥成拳。 秦陌芫眉目低敛,冷佞的弧光点点流泻,单手抓着马鞍,双脚踩在张副将的背上。 而后,翻身上马,嫌弃的扫了眼跪伏在地上的张副将,「张副将常年征战,怎么还吃的这么胖,差点将本宫的脚闪了。」 张副将脸色瞬间又青又紫,站起身,冷着脸,没有言语。 身后时不时传来低低压抑的笑声,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秦陌芫拉着缰绳走向韩九忱身侧,侧眸淡淡一笑,「韩大公子。」 韩九忱眉目微沉,转头恭敬的看向她,剑眉下的黑眸暗潮涌动,情绪隐匿,让人无法看透。 他恭声道,「太子殿下有何事?」 迎着男人的目光,她眉心一挑,痞气一笑,「无事,只是觉的韩大公子生的比韩岩绪那个废物俊多了,你这副皮囊若是到了缎荷城遇到个女土匪,被抓去做个压寨夫君,可就好玩多了。」 言罢,她爽朗笑出声,驾着马前行。 身后再次传来低低压抑的笑声。 笙帡眸子微眯,阴沉的光四散,攥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队伍前行。 韩九忱眉心微凝,「太子殿下说笑了。」 这个女人,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 天边残云似火焚烧,染红了半边天。 城楼上,两道身影始终立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开。 童豆豆抬头,看着白梓墨,「白大哥,我们偷偷去找秦哥哥吗?」 男人俊眉微拢,黑眸始终望着远处,身上的气息比黄昏的凉风还要寒上几分。 他暂时不能离开,朝堂上有笙帡的人暂压着,想要心无旁骛的去缎荷城,必须解决掉这些麻烦。 直到天边的残云被冷风吹散,朦胧的月色渐渐袭来,男人才转身,冷声道,「我们回去。」 童豆豆乖巧的跟在他身边,眨了眨双眸,伸出手握住男人的大手。 白梓墨神色微顿,薄唇噙着若有无的弧度。 童豆豆敛眸,真好,这是在师父跟前从未享受的温情。 朦胧月色中,男人一袭官袍,迎风翩诀,手里牵着俊俏的小男孩。 脚步停顿,男人眉眼冷淡的凝着对面的女人。 童豆豆亦是抬眸看着对面的女人,抬头问道,「白大哥,我先回去吗?」 男人眉目低敛,「我们一起。」 拉着他径直而行,越过女人身侧。 笙筝冷笑,「白宰相何时养了个小孩童?第一次见白宰相在意第二个人。」 白梓墨俊容冷沉,于她的话丝毫不理会,拉着童豆豆毫不犹豫离开。 笙筝紧抿着唇畔,转身看着两人离开。 芸幽阁二楼雅间的窗杵,一双黑眸兴味的望着下方。 街道上的女人单薄的背影僵直,收回视线,转身,却蓦然发现什么,抬头撞进他的黑眸。 慕容燕璃淡淡一笑,那抹笑容瞬间让整个月色都璀凉起来。 笙筝失神片刻,收回视线,朝着将军府而去。 月色幽凉,她冷笑着,独自而行。 身后似是传来脚步声,不等她回头,一件裹着温暖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男人温柔的声音拂过耳畔,「夜凉,染了风寒可不好。」 笙筝心头微涩,冷冷抬头看着与她保持一步距离的男人,作势要取下披在身上的外袍。 男人声音阻止,「筝姑娘不必如此,一件外袍而已,本王并无他意。」 对方光明磊落,她又何必再拘谨。 脸色始终冷漠,朝着将军府而去。 男人始终陪在她身边,静默不语。 陌生的气息包裹在周身,鼻翼间都是好闻的气息,笙筝心神有些紊乱。 到了将军府外,笙筝将外袍还给他,倒是问了一句,「四王爷何时知道我的身份?」 慕容燕璃淡笑,「方才。」 方才? 什么意思? 见她疑惑,男人淡笑解释,「祁安城的人多半都知晓将军府的小姐爱慕白宰相,方才你与白宰相相望时,本王看到了你眼里的情意。」 她隐藏的如此之深,他也能看出来吗? 是啊,即便再恨,她依旧无法抑制疯狂的爱着白梓墨。 可是,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极其讨厌这种被人看透心思的时刻,笙筝冷着脸,「我到了,四王爷回去吧。」 男人依旧淡笑,声音温柔,「好。」 笙筝转身,疾速朝着走上台阶。 但—— 一抹刺眼的亮光骤然一闪,笙筝眉目的杀意骤然显现。 她刚要动手,腰身一紧,便被一只长臂揽在怀里,身后传来长剑刺入肌肤的声音。 笙筝脸色一变,抬头看着慕容燕璃瞬间苍白的脸色,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抽出腰间长鞭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打在一起。 只是几招之下,笙筝明显落了下风,与此同时,将军府内冲出侍卫。 黑衣人见状,迅速离开。 笙筝脸色冷厉,紧紧盯着那抹离去的影子。 她方才若是没有看错,那人黑衣外袍下,似乎是宫里的禁卫衣着。 身后传来闷哼声,笙筝敛起心绪,转身扶住脸色苍白的慕容燕璃,脸色有些怪异。 这是第三个无条件为她挡剑的人。 一个是大哥,一个是爱到骨子里的白梓墨。 或许那个男人当初只是将她当作妹妹而已。 慕容燕璃轻咳一声,薄薄的唇边映着血渍,他问了一句,「你没受伤吧?」 笙筝摇头,有些复杂的回了一句,「没有。」 看了眼他后背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大片的月牙白袍,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疑惑问道,「你不会武功吗?」 男人自嘲一笑,唇角的苦涩是那么刺目,「本王自小在冷宫待着,之后又被送到北凉做质子,又能与谁学武?」 原来如此。 他倒真是个可怜人。 笙筝心里终究过意不去,看了眼他虚弱的身子,吩咐一旁的侍卫,「扶四王爷进府,去找个大夫来。」 两名侍卫前来,恭敬扶着慕容燕璃朝着姜俊二而去。 笙筝跟在身侧,复杂的扫了眼脸色苍白,但却依旧俊美的男人。 这个男人为她挡剑,接近她,或许只是为了接近她。 毕竟她是大将军的妹妹,而他,毫无势力,只是一个无权无势,不受宠的王爷而已。 皇家的勾心斗角,她不是不懂。 大夫前来,为他处理伤口,说是长剑再深一分便会刺进心脉,无回天之术。 笙筝惊了一瞬,慕容燕璃却是淡淡一笑,额头上都沁着冷汗,显然是痛的。 他虚弱道,语气里都卷着风轻云淡的闲散,「死了也好,若不是为了母妃的希望而活着,本王早已入了黄泉。」 见他低着头,唇角的苦涩自嘲是那么刺目。 笙筝紧抿着唇,吩咐大夫,「好好为四王爷治伤,用最好的药材。」 大夫恭敬领命。 笙筝看着他,冷声道,「四王爷先在将军府歇着,明日臣女吩咐人将四王爷送回去。」 慕容燕璃淡笑,「不必了,本王待会就走,笙将军不在,本王待在将军府对你的名声不好。」 女人眉目轻抬,看着他的笑颜,未在挽留,冷淡的「嗯」了一声。 身影渐渐离开,淡水色裙袍消失在房门间。 慕容燕璃收回视线,眉目低敛,无人能看到他眸中情绪。 烛光摇曳,大夫为他处理好伤口,躬身告退。 侍卫们守在外面,房内瞬间变的沉寂。 男人慢条斯理的穿上带血的月牙白袍,眉心处方才的疼痛之色已然淡去,唯有一片冷意。 唇角若有无的勾起难言的弧度,拾步走向房外。 院落清冷,早已没了笙筝的身影。 两名侍卫上来搀扶他,被他微微拂开,淡声道,「不必了,本王还可以走。」 慕容燕璃拾步走下石阶,朝着府外而去。 将军府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夫将板凳放在地上,侍卫上前搀扶他的手臂。 男人走上马车,在掀开车帘时,黑眸微眯,虚弱的轻咳一声,额头上沁着冷汗。 他走进马车,车帘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痛苦虚弱的神色顷刻间消失殆尽,男人嵴背僵直,阴冷的黑眸渐渐轻阖。 远处凉亭下,笙筝披着狐裘,目光冷冷凝着慕容燕璃上了马车。 那行走间,明明疼痛却在强忍着,明明虚弱至极,却在强装。 也许,这是他最后的尊严,即便有名无实不受宠爱,却从不在她面前示弱。 脸色渐渐冰冷,想起今夜黑衣人黑袍下的禁卫衣着,水眸微眯。 那人是皇后的人还是皇上的? 如今慕容芫回来了,朝堂势力分散,有些混乱。 从大哥的只言片语中,她多少都能猜到。 转身朝着房中而去,吩咐一旁的丫鬟,「准备笔墨,我要给大哥修书一封。」 丫鬟领命,恭敬的跟在身后。 * 书房内,烛光摇曳,男人拢起外袍,看着桌案上的信封。 黑眸微凝,似有些惊愕。 他沉声问道,「查的可准?」 侍卫跪在地上,恭敬道,「回四爷,决无差错,此人当年亲眼所见。」 慕容燕璃微微眯眸,薄唇的笑意愈发阴邪。 他问道,「那人现在在哪?」 侍卫答道,「已被属下关起来,等候四爷发落。」 男人拂了拂手,「先关起来,隔绝一切消息,下去吧。」 侍卫恭敬应声,起身,躬身后退离开书房。 男人拿起信封,缓缓移到烛光前,烛火摇曳,点燃了信封,顷刻间化为灰烬散落在地上。 房外传来脚步声,一道担忧恭敬的声音传来,「四爷。」 男人冷声道,「进来。」 书房门推开,侍卫走进来,单膝跪地,双手拱在身前,请罪道,「请四爷责罚。」 慕容燕璃俊眉微挑,邪气的眉尖微挑着些,「此话怎讲?」 常柯眉心紧拧,「在将军府,属下伤了四爷。」 男人却是一笑,「此事可是经过本王应允的?」 常柯抬头,看着笼罩在暗黄烛光下的俊容,纠结了半天,才低声道,「是的。」 慕容燕璃拂了拂袖袍上的灰烬,「既然如此,你何罪之有?」 「这……」 常柯一时无言。 「起来吧。」 「是。」 看着男人拿起书卷看着,常柯问了一句,「四爷,不知笙将军的妹妹看到属下故意露出黑袍下的禁卫衣着没?」 其实他一直在担心这个,毕竟笙筝不比笙帡,一个女子在面临于此,不知能否做到心思细腻。 慕容燕璃没有抬头,语气却很笃定,「不要小看了这个女人,他们无父无母,笙帡又常年在外征战,她虽是将军的妹妹,却也是别人眼中的筹码,她到现在都能平安无事,自身的实力和心机也不可低估。」 这个女人只有在面对白梓墨时,才会毫无顾忌,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常柯瞭然,「属下明白。」 他再次道,「四爷,我们的人回来报,说看到有信鸽从将军府飞出,但怕惊动了将军府的暗卫,便没有拦截。」 慕容燕璃翻着书卷,「嗯」了一声,「本王预料之中。」 笙筝必然是将今晚的事全部告知笙帡。 皇后已然和笙帡联谋,笙筝想不到这点,笙帡却可以,皇后不会作茧自缚到去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杀笙帡的妹妹。 到时笙帡怀疑的人只会是皇上和宰相府,不论是谁,笙帡都会将怒意牵扯到慕容芫身上。 不用他出手,笙帡也不会让慕容芫活着回祁安城。 * 北凉皇宫,宫宴盛世,琉璃灯盏摇曳。 今日是太后娘娘寿辰,大臣王爷们皆是恭敬的候在宴席上。 首位之上,皇帝脸色泛着笑意,在他两侧,是太后与皇后娘娘。 所有大臣都备了礼物,挨个的走上中间,由太监报着。 侧位上,仍旧没有身影。 太后脸色有些难看,微微苍老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悦与怒意,「二王爷怎么还没来?难不成让哀家还要等着一个小辈不成?」 皇后看了眼远处,轻柔道,「今个可是母后的寿宴,莫要为了老二气伤了身子。」 她无奈轻嘆,语气里也透着一丝不岔,「之前咱们都不知晓,他是阡冶禅师时,每次进宫都是晚到……」 「但他现在是哀家的皇孙,是诸葛的王爷,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太后看向皇帝,低斥道,「看看你这个好儿子,不声不响的潜伏在咱们身边二十年之久,如今成了诸葛二王爷,更是不懂规矩!」 皇帝眉心微拢,「今日是母后寿宴,这些事莫要再提。」 他冷声吩咐,「去看看老二怎么还没来。」 太监领命,拾步离开。 皇后还想说什么,却是周身一凛,一股寒意袭来。 目光所及,蓦然对上皇帝漆黑的眉眼,对方只是淡淡睨了眼她便收回视线。 这一眼,却让皇后的心瞬间沉落谷底。 他这一眼是何意? 怪她吗? 怪她在太后面前故意提起诸葛榕斓扮作阡冶禅师的身份,在他们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吗? 可是,他怪的着她吗? 诸葛榕斓扮作阡冶禅师时,有多嚣张? 明明是她们的小辈,却让她一个身为母妃的对他都要敬让三分。 太后更是对阡冶禅师恭敬对待。 到头来,阡冶禅师竟然是诸葛榕斓,当年叛变楚家的外孙! 如今楚家的冤情被平凡,二十年前人人唾骂的楚家一夜之间成为整个北凉神一般的存在。 因为楚家为了北凉守住了江山,守住了繁华太平,最后却遭到奸人所害,被扣上谋反的帽子。 三百八十口人一夜之间全被斩首,最终楚家平凡,黎民百姓都在讨伐那个贼子! 之前他是受万人敬仰的阡冶禅师,如今他依旧是受万人景仰的诸葛榕斓二王爷! 只因他曾经是檀寒寺的高僧,更因为他是楚家唯一存活的血脉。 太后一直对楚家不满,楚家灭门,太后比谁都高兴。 但她没想到楚家唯一的血脉竟然成了阡冶禅师,还被她恭恭敬敬对待了许多年,这种憋屈,太后如何能忍? 之前是诸葛辰风与她的儿子诸葛辰祐相争,诸葛辰风有太后依仗,地位一直和太子平起平坐。 如今诸葛榕斓出现,承蒙皇帝盛宠,太后怎么任由诸葛榕斓一直嚣张至此。 即便她不动手,太后也不会放过诸葛榕斓。 而她自己,更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儿子的太子之位! * 「二王爷到——」 太监的声音蓦然响起。 所有人皆是朝着远处看去。 毕竟此次是太后寿宴,太后又与二王爷不和,如今二王爷来晚,太后定不高兴,待会不知还会发生何事。 目光所及,众人都看到男人一袭白袍,纤尘不染,迎风翩诀。 男人丰神俊朗,眉目星辰,薄薄的唇如刀削般精緻,凤眸深邃,像是侵染了万千繁星。 周身的气息寒凉如冰,却又寡淡至极。 与阡冶禅师时毫无一二。 官家小姐们看着原本是阡冶禅师,如今变成诸葛二王爷,皆是有些震撼。 尤其在看到男人白袍俊容时,脸上都盪着淡淡的晕红。 她们没想到原来『还俗』后的阡冶更加俊美,如落入凡尘的谪仙,让人睥睨。 诸葛辰风脸色微变,握着酒盏的手几不可微的紧了紧。 诸葛辰祐眸色微眯,阴冷的光充斥瞳孔,搭在膝盖的手更是气的紧握! 皇上看着诸葛榕斓翩诀而来,在看到他身上一袭白袍时,面色微凝,眸底的神色让人难懂。 皇后却是冷笑着,自从诸葛榕斓每次进宫,不论是阡冶还是二王爷,都穿着白色的。 太后脸色是愈发的难看阴沉,看着诸葛榕斓走到中间,只是拱手对他们淡淡道,「儿臣有事来迟,请父皇见谅。」 而他,始终没有向太后,皇后请罪。 皇帝摆了摆手,「到位子上坐着去。」 诸葛榕斓抬头,凤眸深邃,如深潭般让人摸不清看不透。 他清寒到道,「父皇,儿臣为太后准备了一份礼物。」 皇帝淡笑,「呈上来,真倒想看看,你准备的是何礼物。」 寿宴上,气氛却是万分沉寂。 太后脸色阴沉,不悦的视线狠狠砸在诸葛榕斓身上,怒斥道,「今日是哀家的寿辰,你身为哀家皇孙,迟到不说,竟还穿着白衣,是故意诅咒哀家,膈应哀家的吗?!」 男人俊容冷漠如斯,薄唇轻启,说出的话亦如他的性情,凉薄寡淡,「皇孙是为了为太后娘娘精心准备贺礼故而来迟。」 「至于白衣——」 男人神情愈发的清寒,「自小到大,皇孙穿的普遍是白色,不过是为了死去的母亲守孝,并非太后所想那般。」 众人一惊,原来二王爷喜好白色,穿的竟是孝服! 「你——」太后脸色更加难看,「楚贵妃死了十九年了,你这守孝还要守到何时?在外面守孝便罢了,竟让将孝服穿进宫里,参加哀家的寿辰,是故意给哀家找晦气吗!」 诸葛榕斓声线清寒,凤眸幽冷,「母妃是死在宫里,在宫里,皇孙更不该褪去这身孝服。」 男人的声音很淡,却字字都透着寒凉的气息。 皇帝脸色有些沉冷,阻止太后想要继续说下,「今日是母后的寿辰,大喜的日子,不要再谈这些事了。」 他微摆手,「将二王爷送的贺礼呈上来。」 众人都听得出来,皇上这是明目张胆的偏向着二王爷。 太后脸色难看至极,却也再未发作。 皇上发话了,她即便是他的母妃,也不能再任由发泄怒火。 二十年前,他为了楚贵妃一直忤逆她,二十几年后,又为了楚贵妃之子忤逆她! 两个太监恭敬的捧着一幅画轴走进来。 众人看着画轴,都在好奇上面画的是什么。 皇帝看到画轴时,眸色骤然一紧,紧紧盯着画轴上垂挂的玉坠。 两个太监恭敬的将画轴打开,里面的画像展露出来。 众人看到上面的画像时,脸色皆是一变。 太后陡然起身,身子紧绷着,一张已过芳华,苍老的容颜上不满怒意和颤抖…… (https://.biqukan/67_67276/9727709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四十九章 和尚,那一巴掌疼吗? 繁星夜暮下,男人一袭白袍,负手而立,低沉清冽的声音凉薄如斯,「若想她死,你可以自己去杀。」 无痕蹙眉,「阡冶,你动手比我更合适。」 一声寒凉的嗤笑自薄唇溢出,男人转身,凤眸裹着冷厉,「那是你自己的事,早已与我无关。」 秦陌芫紧紧攥着双手,双眸有些猩红,心,抽痛滴血。 他也想她死吗? 呵! 闭上双眸,狠狠咽下眸底的泪水,正欲转身离开,男人的声音却让她骤然顿住脚步。 他说,「你杀她可以,但若是敢动秦陌芫,即便两朝皇帝护着你,本王也势必会杀了你!」 她的心狠狠一颤,转身,看着远处。 男人俊容寒凉裹着杀意,周身的气息亦是冷如寒彻。 无痕蹙眉,眉心处的情绪无人能看懂。 似是痛心,生气,无奈,还有杀意。 他复杂的看着诸葛榕斓,声音冷沉,「为了一个秦陌芫,你要与为师决绝至此?」 男人凤眸凉薄,薄唇只溢出一句话,「因为你伤了她。」 秦陌芫抓着一旁的竹杆,一颗心大起大落,原来是她误会了他。 原来,他一直是护着她的。 若是今晚没有饮酒,没有来到这里,她不会知道这一切。 她与阡冶的纠復只会更深。 想起那晚她毫不留情的打了阡冶一巴掌,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心微微抽痛。 当时的他,一定很疼吧? 被她的不信任,被她的伤害。 她抬眸看着繁星夜暮,积郁在心底的烦闷一扫而光。 别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看着远处的两人,她深吸了口气,准备先离开。 可—— 「谁!」 无痕阴冷的声音骤然划来,随即两道凌厉裹着浓郁杀意的暗器袭来。 秦陌芫震惊望过去,看着一颗佛珠,一把暗器,快速在瞳孔中渐渐逼近。 靠! 这一幕又来了! 她想躲,但却已然来不及了。 诸葛榕斓在抛出暗器时便看到远处那抹身影,即便月色朦胧,他依旧能看清女人瞬间苍白惊恐的脸色。 身形一闪,箍住她的腰身飞起,避开两道凌厉的暗器。 暗器骤然射穿几道竹杆,发出清脆倒地的声音。 秦陌芫心里松了口气,一阵后怕。 这若是打在她身上,不得炸了? 「你怎么在这里?」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秦陌芫笑眯眯抬头,早已没了之前的冰冷,「出来散步,好巧啊。」 诸葛榕斓俊眉紧拢,凝着她的笑颜,脸色愈发的沉寒。 长臂一松,再未理会她,朝着后山外离开。 一股凉风袭来,脱离男人怀抱,竟有些发冷。 秦陌芫冷冷扫了眼远处静默的无痕,收回视线,朝着男人追去。 他貌似生气了。 在气什么? 男人走的很快,她小跑才能跟得上,但对方好像与她作对。 她刚追上,男人步伐骤然加快,瞬间将她甩的老远。 「和尚」 「阡冶」 「榕斓」 叫了三声,男人置若罔闻。 秦陌芫气的大吼一声,「诸葛榕斓,给我站住!」 男人只是步伐顿了一瞬,继续而行。 靠! 跟她来劲了不成? 眼看就要出了后山,秦陌芫眸光一闪,「哎哟」一声坐在地上,捂着脚腕叫唤着,「我脚扭了。」 话刚落,眼前一暗,目光所及,一尘不染的袍角出现在视线里。 就知道这招管用。 她苦着小脸,抬头委屈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指了指脚裸,「和尚,我脚疼。」 诸葛榕斓看着她,低着头,逆着月光,看不到男人眸底的情绪,只能看到俊美的轮廓在月色下,泛着温柔。 男人终是轻嘆一声,弯身,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朝着山外而去。 秦陌芫笑眯眯仰头,双臂揽住他的脖颈,「和尚,我就知道你会心疼我的。」 男人薄唇轻抿,只是寡淡的睨了眼她,再未理会。 她知道,他还在生气。 默了半晌,她忽的抬头,在他右侧脸颊上亲了下。 男人脚步微顿,继续而行,凤眸却是深深裹着她。 秦陌芫伸手摩挲着他的侧颜,「那晚的事对不起,那一巴掌,你应该很疼。」 诸葛榕斓看着前方,语气清淡,听不出息怒,「那一巴掌不疼,你的不信任于我来说才说最伤人的利器。」 她心头一颤,凝着男人完美的侧颜弧度,下颚紧绷着,薄唇紧抿着。 那晚她的不信任,她的冷漠,当时他一定很难受。 秦陌芫抬头,唇畔覆在他薄唇上,迎着男人骤然深邃的凤眸,她笑道,「榕斓,我错了。」 男人揽着她的腰身一紧,骤然将她放下抵在高墙旁,长臂撑在墙壁上,单手温柔的捏着她的下颚。 语气低沉,「我要听的不是你的道歉。」 语落,男人低头,覆上她的唇,凤眸里的深意卷着暗火让夜幕都跟着亮了许多。 * 已是深夜,两人手牵手漫步在祁安城的街道上。 秦陌芫笑眯眯抬头问道,「我听诸葛千廷说你昨晚连夜赶回北凉了,怎么还在祁安城?」 男人看着前方,清冷道,「那只是给他们的看的而已。」 只一语,她便瞭然。 诸葛千廷是诸葛辰风的人,那个四王爷心机深沉,不好对付。 还有一个人,诸葛千华! 她走到男人身前,双手牵着男人的手,谨慎道,「和尚,你要小心诸葛千华,他不比表面那么毫无心机,当初我与苏扈楝在大齐,我私自逃出来时,无意中看到了诸葛千华和白钺琵他们在一起,也想夺取佛卷,当初我在临城中箭,也是诸葛千华干的。」 那晚在陡峭的断崖下,远处树上那个男人的身影何其熟悉。 后来见到诸葛千华,她才想到,那晚的人,正是他! 诸葛榕斓凤眸微沉,「明日我要回趟北凉处理些事情,我没在你身边,要安分些。」 秦陌芫笑眯眯凑到他身前,仰起头问道,「你指的哪一点?是离男人远一点?还是我的性子安分点?」 男人凤眸危险眯起,将她箍在怀里,捏着她的下颚,「离白梓墨远些。」 她就知道他在意这个。 秦陌芫痞气一笑,「知道了。」 男人敛眸,拉着她的手走到皇城下。 即便他嘱咐,依照她的性子,若是别人惹她不快,她必然会反击。 他的人会在暗中护着她,同样,在祁安城,有白梓墨在,那个男人定然不会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男人薄唇轻抿,宰相府在那个男人手里,会比十年前更强。 一个被赶出府邸的庶子,却是闻名天下的锦陌山庄的庄主,实力深藏不露。 锦陌山庄…… 男人脸色寒沉,裹着冰冷。 察觉到身侧传来的寒意,秦陌芫眉心微蹙,转头瞪过去,「和尚,你怎么了?」 男人轻笑,敛起眸底的寒意,「无事。」 走到皇城下,诸葛榕斓不舍的抱住她,低声嘱咐道,「别忘了我的话。」 秦陌芫笑眯眯的,眉眼里都是女儿家的娇羞,嘟囔道,「我知道了,你啰嗦好几遍了。」 男人松开她,薄唇溢出轻笑,凤眸深深的凝着她,淡声道,「进去吧。」 秦陌芫不舍点头,转身离开。 此时已是深夜,皇城下,寂静无人,只有守在城门的禁卫。 骤然间,沉闷的声音传来,秦陌芫微惊,还未来得及转身,腰身一紧,后背撞在城墙上,却丝毫不痛。 她抬头,对上男人暗深的凤眸,唿吸一紧。 男人低头,覆在她唇上,辗转反侧。 秦陌芫心神勐颤,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诸葛榕斓松开她,温柔浅笑的看着她。 秦陌芫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特么的! 这个男人简直太撩了! 回头间,看到守在皇城下的两个禁卫晕倒在地,原来方才的闷声时他们倒地转来的。 这个男人,还真是…… 她走进皇宫,即便踏入最后一道宫门,依旧能感觉到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转身,宫门渐渐关上,她笑眯眯弯头看着他。 男人负手而立,一袭白袍翩诀俊美,眉目星辰,薄唇噙着淡淡的笑意。 直到宫门彻底关上,她收了视线,转身离开。 男人依旧站在宫门外,温柔的凤眸渐渐沉寒,冰冷。 「明净」低沉清冽的声线响彻在暗夜里。 明净出现,恭敬候在男人身后,「爷,有何吩咐?」 诸葛榕斓凤眸暗沉,目光始终凝着紧闭的宫门,寒声道,「让十罗剎暗中保护秦陌芫,不论是谁蓄意伤她,格杀勿论!」 明净脸色微顿,犹豫了半晌问了一句,「若是无痕大师要伤害秦公子该怎么办?」 男人俊容沉寒,声音比暗夜里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明净面色一松,应声道,「是!」 * 两日后,祁安城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原本被皇上惩戒禁足将军府的笙将军被皇上赦免了。 不仅如此,笙将军再次出征,去将缎荷城的城池抢回来,将那几万的匪徒全部剿灭。 同时,与笙将军同去的还有镇北侯府的大公子,韩九忱。 当朝太子,慕容芫。 据说,太子慕容芫一同前去是笙将军向皇上提的要求,说是锻鍊太子殿下上战场。 (https://.biqukan/67_67276/9730777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杀无痕! 秦陌芫淡笑,笑意森然,冷如冰霜,「无痕大师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谁都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敢当众质问无痕大师。 听她话里意思,还带着强烈的敌意。 秦陌芫无视众人的视线,倾身逼近无痕,唇畔邪性一挑,透着冷佞的弧度,「本宫今个想见识下,无痕大师的身手是有多么不凡。」 她骤然伸手划过去,就在所有人以为无痕大师会拦截时。 没有! 慕容襄戊都没来得及阻止。 所有人都没想到秦陌芫会对无痕大师出手。 就连白梓墨亦是没有想到。 指尖的尖刀毫无预兆的划破无痕大师的脖颈,鲜血瞬间溢出,横出一道血痕。 无痕大师眉心微拧,却没又阻止。 秦陌芫冷笑,眉尖痞气一挑,凑近他身前,用两人听到的声音讥讽道,「无痕大师真能装!」 无痕始终紧抿着唇,而后,单手捻着佛珠,只是很平淡的说了句,「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普清寺任何和尚都可以念阿弥陀佛,唯独无痕不配! 她眉眼微眯,语气森然,「你说本宫将你做的那些龌蹉事公之于众会怎么样?」 无痕脸色沉了一瞬,顷刻间又恢復一副普渡众生的神情,他淡淡道,「无人信你。」 呵! 他好大的自信! 她嘲讽冷笑,「如果是诸葛榕斓说,天下人会信吗?」 无痕笃定的迎着她的视线,「榕斓更不会。」 秦陌芫心神轻颤,攥着尖刀的手有些薄颤。 「慕容芫,你闹够了吗!」 慕容襄戊的声音骤然响彻佛殿,带着威严的沉怒,怒斥的目光落在秦陌芫身上。 所有人看好戏的看着这一幕。 白梓墨起身走到皇帝身侧跪下,「回皇上,太子殿下与无痕大师是旧识,并不存在闹。」 他微微侧眸,目光冷沉的扫了眼无痕,低沉道,「无痕大师,本相说的可对?」 大臣都没有想到白宰相会出来替太子殿下说话,维护太子,甚至反驳皇上。 更没想到太子殿下竟和无痕大师是旧识。 收起尖刀,扫了眼他脖子上的血痕,站起身,负手而立,「的确,本宫与无痕大师可算是『旧相识』了。」 她笑眯眯挑眉,居高临下冷嘲着,「是不是,无痕大师?」 皇帝神色微凛,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所有的大臣亦是看着他们。 沉寂的大殿内,只听无痕大师沉沙的声音响起,「老衲的确与太子殿下是旧相识了。」 秦陌芫淡淡挑眉,「既然如此,本宫可否单独问无痕大师一些事情?」 皇帝蹙眉,「芫儿,不可无礼!」 秦陌芫转身,弯头一笑,「父皇,无痕大师已经习惯了儿臣的性子,不信您问他,是不是?」 听她的意思,似乎和无痕大师的关系很好? 所有人都很好奇。 唯有秦陌芫心底压抑着多么滔天的仇恨,只有她自己清楚。 无痕大师看向远处,目光深沉似海,让人看不透彻,却又觉得平淡无奇。 他淡声道,「等老衲将祈福之事完结后便和太子殿下单独谈谈。」 秦陌芫挑唇轻蔑一笑,转身走到白梓墨身侧,弯身,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在掌心触碰到男人手臂时,明显察觉到他身躯微僵。 眉眼轻抬,迎着男人深邃的黑眸,她慌乱移开目光,「白宰相起来回蒲团上去。」 白梓墨黑眸轻敛,起身离开。 秦陌芫一撩前袍,盘腿坐在蒲团上,无视众人的目光,视线始终讥讽凉凉的看着装模做样的无痕。 身后的一些王爷大臣皆是神色各异的看着最前方的人。 即便她现在是当场太子,依旧改不了骨子里的匪气。 整个三朝的人都知道,南戎太子曾经是个土匪头子。 * 祈福洗礼很快结束,皇帝起身,目光幽深,「芫儿,切不可与无痕大师无礼。」 秦陌芫负手而立,目光凉凉的看着无痕,「儿臣只是叙旧,又不是杀人,父皇何须担心?」 她眉尖轻挑,总有种冷佞的气息浅存。 无痕大师起身,捻着佛珠,看了眼她,那一眼,复杂,冰冷,参杂着更多的情绪。 唯有一种最为明显。 杀意! 秦陌芫痞气挑唇,浑身气息冰冷邪肆,毫不畏惧地迎着他地目光,凉凉开口,「无痕大师不介意的来本宫禅房?」 无痕脸色微凝,似有些不愿,但也并未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走出佛殿,她敛起心绪,让自己不要侧眸,不要去看白梓墨担忧却又泛着神情的黑眸。 她给不了这个男人感情,绝不招惹。 能避则避。 与无痕走在碎石小道上,看着立在前方的两人,似在有意等着她。 待走的近了,御使台主跪在地上,恭敬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景泠月亦是跪在地上,只是一双水眸盈盈微抬,落在那张俊秀的容颜上。 秦陌芫负手而立,声音清冷,「有事?」 御使台主顿了顿,有些不知该怎么张口,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最终开口道,「微臣恳请太子殿下能给小女一个机会。」 秦陌芫讥讽勾唇,眉眼深处都卷着淡淡的匪气嘲意,「什么机会?成为太子妃的机会?」 扫了眼对面的女人,接触到她的目光,景泠月脸色有些微红,唇却微微发白。 御使台主硬着头皮,不自觉低了声音,「是,还请太子殿下成全。」 秦陌芫低着头,瞳眸幽深,好似漩涡的深,让人看不清眸底隐匿的情绪。 她一笑,唇角的弧度略有些痞气,「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景泠月心蓦的一抖,这是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吗? 红唇扬起好看的弧度,她浅笑着抬头,黛眉精緻,美眸潋滟,小脸白皙秀美,当真是个美人。 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手心里沁了一些汗渍,这一刻她无比紧张。 秦陌芫微微弯身,眉眼含笑,唇微挑着,伸手挑起女子的下颚,细细观赏。 就在御使台主与景泠月抱有一丝希望时,对方的话却彻底将他们打入谷底。 更让景泠月浑身发寒,觉得丢人至极! 秦陌芫轻笑,声线沉凉,裹着痞气的嘲讽,「你这是有多愁自己嫁不出去,硬要倒贴本宫?」 指尖摩挲着这张脸,「啧啧」摇头,「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可惜了……」 景泠月心渐渐跌入寒冰,浑身发冷。 御使台主亦是脸色青紫,却不敢反驳。 秦陌芫直起身,一副颇为可惜的神情嘆道,「若本宫还是土匪时,你这相貌,本宫定会抓来做个压寨夫人,可惜了。」 她微拂袖,淡笑一声,「御使台主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本宫当土匪当惯了,对这些官家千金小姐提不起兴趣。」 拾步离开,沁凉的衣袍划过景泠月的脸颊,凉如寒冰,丢人至极! 原来,她说的可惜了是这个意思。 听太子的意思,她一个千金小姐比不得乡野村女? 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止不住的颤抖,却在极力压抑着。 待他们走远了,御使台主这才起身,恼怒的扫了眼远处,低骂了一句,「土匪就是土匪,即使成了太子依旧改不掉那一身匪气!」 拂袖,一脸的恼怒,冷哼一声,「你看看你,为了求太子娶你,为父丢了多大的脸?」 御使台主着实气不过,一朝元老,脸真是丢进了。 幸好这周围没有旁人,不然他连朝堂都不好意思去了。 踏着脚步,卷着一身愤愤不平的怒意离开。 听着碎石小道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景泠月渐渐抬头,一双水眸盛着泪花,屈辱,不甘。 她有哪里不好?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她? 她好歹也是御使台府的嫡长女,皇后的亲侄女。 论身份,祁安城没有人比得过她。 论权势,她只比将军府的笙筝低一截。 前几日她进宫找皇后,探出皇后一丝口风,似乎有意又要将她许配给笙帡。 怎么可以! 那个男人花名在外,虽然生的衣服好皮囊,却只是一个莽夫而已。 这天下,终究还是慕容家的。 * 「吱呀」声渐落,一道劲风冷厉袭来,泛着凛冽森寒的匕首抵在无绝脖子上。 秦陌芫微眯着双眸,语气森然,裹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说,秦家寨被灭是不是你干的?!」 匕首抵在被划过的伤口处,无痕微微拧眉,脸色沉厉,却没有言语。 见他沉默,秦陌芫终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恨意,匕首勐地一划,刺破了他的脖颈,鲜血流出。 无痕骤然出手,佛珠挡在匕首前,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不过是在秦家寨外放了一把火,至于生死全看那些人的造化,看来这些都是天意,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秦陌芫气的脸色青紫。 放了一把火? 天意? 执着于此? 她沉怒,双眸猩红,「去他妈的天意!你个畜生!」 匕首卷着杀意袭来,无痕阻挡。 禅房内,两道身影对打起来。 无痕只守不攻,冷冷道了一句,「今日你若是杀了我,即便你是皇帝最宠爱的太子,他一样会废掉你!」 秦陌芫招招凌厉,杀意凛然,「真他妈以为自己是个宝了!」 房门骤然被一股力道震开,下一瞬,她腰身一紧,便被一只长臂紧紧裹在怀里。 抬眸,冷冷的凝着禁锢着她的男人,厉喝道,「诸葛榕斓,是他,是你的师父灭了我的秦家寨,他都亲口承认了,难道你还要护着他?!」 迎着女人仇恨,看着他渐渐失望的瞳眸,男人神色一凛,抱着她闪身飞了出去。 至始至终,他都未看无痕。 一直到了普清寺后山,当双脚落地时,秦陌芫蓦然推开他,抬手一巴掌狠狠打过去。 男人俊容微偏,薄唇轻抿着,气息很冷淡。 「诸葛榕斓,你真让我失望!」 她转身离开,手腕却被男人紧紧攥住,那力道,她无法挣脱。 秦陌芫转身,眸色冰冷,骤然上前攥住男人的衣襟,狠厉道,「你终究是偏向你的师父是不是?捨不得他死,想让我放弃仇恨,原谅他?!」 她怒吼道,「永远都不可能!」 攥着男人衣襟的手用了力道,她沉怒道,「松手!今日我定要杀了无痕为我兄弟们报仇!」 诸葛榕斓将她拥进怀里,沉了声音,「并不是我拦着你,而是他绝不能死在普清寺,到时受连累的只会是你。」 秦陌芫停止了挣扎,压抑着内心止不住的仇恨怒意。 脑海里响起无痕方才也说了,若是他死了,父皇即便在宠爱她,也会废掉她。 无痕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抬眸,紧紧凝着男人,「为什么?」 诸葛榕斓凤眸轻敛,丝丝幽光闪瞬,声线有些低沉,「不太清楚,即便他在北凉的地位亦是如此,若是我在北凉檀寒寺杀了他,父皇一样会废了我。」 秦陌芫心头微颤,眉心愈发的紧拧。 这个无痕,究竟什么来头? 她蹙眉,「他是你师父,你为何不知?」 男人轻笑,薄唇噙着如有无的讽意,「我只知道自我记事起,他便是我师父,与我楚家关系匪浅,其余不清楚。」 秦陌芫抿着唇,趁男人不备挣脱他的怀抱,退后两步。 不去看他有些微僵的俊容,冷漠道,「我知道了。」 攥着匕首,压住心底的恨意转身离去。 不能在普清寺杀,她便在外面杀! 只要不让别人知道是她杀的就好。 无痕,必须死! 察觉身后的脚步声,秦陌芫微抿着唇,低着头,僵硬的走着。 她知道他在跟着。 亦能察觉到始终随着她的目光。 这一刻她无法做到和诸葛榕斓亲近,只因无痕始终是他的师父。 就在方才他带走她,不让她杀无痕,她便失望了。 她不知道他说的此话真与假,或许是他与无痕串通好的也不一定。 她想信任他,可想起秦家寨与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便无法迈出这道坎。 在走出后山时,男人自身后将她拥进怀里,声音低沉裹着受伤,「你信我吗?」 秦陌芫身躯微颤,紧抿着唇,一时无言。 她该信吗? 凉薄的嗤笑拂过耳畔,男人松开她,低沉沙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早已猜到了。」 秦陌芫看着前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至始都没有言语。 男人脸色微寒,凤眸落在她身上,裹着一丝讽意。 这一刻,她只觉得身后的目光刺目,令她窒息,难受。 很想转身,再次质问他。 可她清楚,即便再问,男人依旧是同样的答案。 「我累了。」 丢下一句,她离开后山,离开普清寺。 * 祈福已过了几日,秦陌芫也搬进了皇宫,入住东宫。 看着高高的皇城,她只觉得无数的压抑感席捲而来,让她透不过气来。 据说祈福那几日,缎荷城的匪徒更加猖狂,已经快要霸占整座城池了。 今日是北凉与大齐的王爷离开南戎之日。 秦陌芫换了身衣袍,摆了摆手,阻止跟来的禁卫,独自一人走出皇宫。 外面始终是那么热闹,比起宫内,多了自由的唿吸。 一直走到原来的五王府前,看着清冷的府门,神色悠远。 忽然,府门大开,几道身影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诸葛千廷与蓝蜀冉,身后跟着的是几个侍卫。 除了他们两人,未见另一个男人。 诸葛千廷到时走过来,双手叉腰,绕着她走了一圈,「没想到今日的你还挺有太子派头的。」 无视他的打趣,冷淡的问了一句,「他呢?」 蓝蜀冉看向远处,恍若未闻。 诸葛千廷却是贼兮兮的一笑,「你想本王二哥了?可惜二哥昨日连夜就赶回北凉,你怕是见不上了。」 他走了? 一句招唿也不打了,就这么走了吗? 是那日在普清寺的后山,她的不信任吗? 可,让她如何相信? 秦陌芫敛眸,敛去眸底的讽刺,沉痛。 再抬眸,已是冰冷一片。 冷漠的扫了眼两人,丢下一句,「两位好走。」 干脆的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诸葛千廷眨了眨眸,有些怔愣。 他大喊道,「土匪头子,看在咱们的交情上,你不送送本王?」 秦陌芫转身,负手而立,眉尖泛着冷傲痞气,「本宫刚打造了一箱子小刀,很锋利,正好先拿你试试,也算是看在咱俩交情上,为你送行。」 诸葛千廷瞬间躲在蓝蜀冉身后,瞪着她,「你个土匪,当了太子还是那么粗鲁!」 蓝蜀冉侧眸,想要避开诸葛千廷的触碰,奈何对方抓的太紧,他无法挣脱。 怕一闪身,这位小祖宗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秦陌芫挑唇一笑,蓦然朝他们走来。 站在他们对面站立,她抬手,指尖微勾,「过来,本宫告诉你一件事。」 诸葛千廷戒备的看着她,「何事?」 秦陌芫痞气一笑,似笑非笑的扫了眼蓝蜀冉,「好事,若是不听,本宫也懒得说。」 见她作势要离开,诸葛千廷上前拦住,好奇问道,「什么好事?」 秦陌芫神秘一笑,覆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迎着诸葛千廷震惊,甚至有些好奇,带着一丝羞愤的神情,点头一笑,「希望八王爷用不上。」 蓝蜀冉眉心微拧,看着少年散漫离去,抿着唇立在诸葛千廷身侧,没有询问。 他知道,从秦陌芫嘴里出来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更何况,八王爷这一脸的莫测神情,指不定是多么惊世骇俗的话。 两人上了马车,诸葛千廷倒是安分的坐在软榻上,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没有回神。 车轱辘压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车内,气氛沉寂。 诸葛千廷抬头,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黑眸轻阖,不只是否在小憩。 他忽然坐在他身侧,惊的男人骤然睁开双眸,脸色微冷,透着戒备,语气都带着冰冷,「八王爷做什么?」 诸葛千廷纠结蹙眉,紧紧闭眸,似是在纠结什么。 半晌,他沉沉唿了口气,直接抱住蓝蜀冉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本王困了,借你肩膀靠会。」 蓝蜀冉凛眸,真想一掌将他拍飞,最终忍住。 马车滚滚而行,转眼间已出了城外。 男人微低着头,看着靠在他肩上已然熟睡的诸葛千廷,肌肤白皙,眼睫狭长,俊逸清秀。 睡着的他倒是比醒着的听话多了,至少他不会觉得尴尬。 马车骤然一停,诸葛千廷身形往前栽去,蓝蜀冉下意识箍住他的腰身,只觉得手臂有些发烫。 睡着的人直接靠在他怀里,睡的更香。 蓝蜀冉无奈,双臂抱住他,眉心微拧,低敛着眸看着诸葛千廷。 他有时真好奇,这样一个毫无心机,没心没肺的王爷是如何在皇宫里生存长大的? 若是是四王爷庇护,却也有些苦难。 薄唇噙着一抹笑意,无奈轻嘆。 许是诸葛千廷这个性子对其他王爷来说,根本没有能力与他们争夺皇位,故而都没有理会他。 恍惚间,他敛起笑意,脸色有些沉寒。 他方才,竟然在担心诸葛千廷吗? * 天色渐晚,皇宫灯火通明,宫内,阵阵撕裂心裂肺的声音传出。 宫女门跪成一片,两个老嬷嬷时不时的端着一盆血水倒出来,那鲜红的血水洒在青石砖上,触目惊心。 寝殿内,传来刘贵妃痛心的叫声,「孩子,孩子……」 远处琉璃灯盏的摇曳,老嬷嬷看到远处的影子,顿时对里面的人激动喊道,「贵妃娘娘,皇上来了。」 可是,当那些人走进,老嬷嬷们和宫女却是脸色微白。 皇帝并没有来,来的只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孟河。 孟河手握拂尘,扫了眼地上的血水,传述道,「皇上有令,刘贵妃小产以致身子有恙,好好在安禧宫修养三个月。」 留下一句,孟河转身离开,再没有了任何话。 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寝殿内。 寝殿榻上,刘贵妃脸色苍白无血,气息微弱,整个榻上都是鲜血,浓郁的血腥味沁满整个殿内。 刘贵妃闭上双眸,泪水顺着眼尾绝望滑落。 皇上终究是怪着她。 她被人暗中下手,导致小产,他不仅丝毫不过问,反而以身子有恙将她禁足。 的确,她动了私心。 慕容燕肖始终不是她的骨肉,皇后已不能再怀龙嗣,她便想着得到皇上的宠爱,怀上龙嗣。 一切计划都那么顺利,趁着皇上醉酒,她终是得偿所愿。 本以为怀了龙嗣可以得到皇上宠爱,得来的,却依旧是那个男人的冷漠。 老嬷嬷心疼的跪在刘贵妃面前,「娘娘,太医正在煎药,您别再伤心了,得先为身子着想。」 刘贵妃闭上双眸,没有言语。 老嬷嬷伸手握住她苍白到极致的手掌,低声道,「娘娘,您一定要振作,咱们还有退路的,别忘了您还有四王爷。」 刘贵妃眼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眸。 对,她还有慕容燕肖,她等于他半个母妃,现在只能再次将所有的期望即存在他身上了。 * 烛火摇曳,书房内,欣长身影映在窗杵旁,有些凄冷。 男人负手而立,微抬着头,望着繁星夜暮。 书房外传来脚步声,随即浅浅的敲门声响起,男人声音在夜里有些暗哑,「进来。」 侍卫打开书房门,恭敬地走到慕容燕肖身侧,拱手道,「四爷,宫里传来消息,刘贵妃小产了,咱们人处理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男人看着繁星中最亮的那颗星,薄唇紧抿着,气息比夜里的风还要凉上许多。 半晌,他嘶哑道,「退下吧。」 侍卫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慕容燕肖闭了闭黑眸,抬手烦躁的捏了捏眉心,黑眸下,丝丝难言的情绪拂过。 他终是和刘贵妃走到了这一步。 * 芸幽阁,酒香四溢,琴声悠扬。 琴声悠悠飘进二楼厢房,沉醉了坐在软椅上的人。 看着手中的酒盏,唇角挑起讥讽地弧度,仰头,一饮而尽。 烛光摇曳,窗外地寒风渐渐吹拂进来。 秦陌芫起身,丢下一锭银子,跃出窗外,看着人头攒动地祁安城,心里却是空荡难受。 渐渐走向城外,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普清寺。 层层台阶之上,普清寺早已陷入一片漆黑的夜幕中。 拾步而上,走向普清寺外,绕过正门,来到后山的竹林。 繁星夜暮笼罩,竹影映在地上,摇曳不止。 她靠在竹子上,闭上双眸。 那晚的一幕幕不断闪现脑海,男人为她准备的萤火虫。 那晚的一幕,如今回忆起来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她微微凛眸,熟悉的声音却低声的响彻在竹林中。 「阡冶,你还要等到几时?那个女人不死,我们都不会安宁。」 这是,无痕的声音! 阡冶,他竟然也在? 他不是昨晚就回北凉了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说的,那个女人必须死,是谁? 是她吗? 屏住唿吸,她躲在暗处,借着月光,看着远处。 两道身影立在那里。 无痕仍旧一袭僧衣,只是那阴婺的神情却将僧衣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题外话------ 一点还有一更哦~~~~~ 这章埋了些伏笔,会在后期一一解开 (https://.biqukan/67_67276/9731656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寺庙里,和尚为她带烤鸭 童豆豆攥着男人的手掌,目光始终望着他。 半晌,他说道,「白大哥,要不我们去将秦哥哥抢回来?」 白梓墨眉心微拢,看向远处,薄唇噙着苦涩的弧度。 抢回来吗? 可人抢回来了,心呢? 微微闭眸,反手握住童豆豆的小手,拿起倒放在城墙上的雨伞撑开。 将伞移到童豆豆上方,朝着雨幕而去。 * 龙殿内,琉璃宫灯摇曳着烛火。 一名大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看着上方的皇帝。 龙椅上,皇帝眉心紧拢,卷着沉沉的怒意,手里拿着奏摺,指尖用了力道,手背青筋泛青。 龙殿内气氛冰冷,压抑,怒意萦绕,冷到极点。 「这就是你给朕办的好事!」 皇帝厉喝,龙袖一挥,手里的奏摺摔下去,砸在大臣的脸上,落在地上。 大臣惊的脸色苍白,不停的磕头求饶。 皇帝怒气沉沉,「缎荷城大乱了近一月,闹得百姓们人心惶惶,一群匪徒之辈到现在都没抓住,朕养你还有何用?!」 大臣抬头,苦闷道,「皇上,不是老臣没用,实在是那帮匪徒实力太过强悍,那帮匪徒人数众多,最少也在好几万人数,就缎荷城这点兵力,根本无法阻挡。」 皇帝脸色愈发的冷沉,「好好的缎荷城忽然发生战乱,你就没想过查探原因吗?!」 他站起身,龙袍划出冰冷凛冽的弧度。 皇帝一步步走向石阶,走到大臣对面站立,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在他身上,「缎荷城是南戎专供绸缎的城池,若是这个座城池丢了,亦或是里面专做绸缎的河水毁了,对南戎来说是一大损失,这些你能担当的起吗!」 大臣跪在地上,浑身颤抖,额头冷汗直冒,愣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皇帝冷冷望着宫殿门,语气森然如刀,「滚回缎荷城,好好查查这帮匪徒的来歷,尽量压制住他们,将百姓们先安全护到邻边的城池,保护好缎荷城的河水,朕会派兵前去剿匪!」 大臣冷汗涔涔,连连点头,起身弯着腰,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皇帝转身,紧蹙着眉心,走上台阶,坐在龙椅上。 沉重的看着案桌上的奏摺,气的将奏摺统统挥打在地上! 孟河见状,担忧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他弯腰,捡起奏摺,小心整齐的摆放好。 皇帝冷冷凝着龙殿门,周身的气息像是沁了冰渣。 如今南戎大半兵力都在笙帡手中,而他的兵力都在镇守祈安城。 若是他将这些兵力派到缎荷城,以笙帡的性子,很有可能会循此机会,杀进祈安城,谋朝篡位! 皇帝心烦的挥了挥手,「下去。」 孟河收拾好,微躬着身子后退,走出龙殿。 殿外淅沥的雨水有了停下的趋势,滴答着。 他关上大殿门,刚转身,身后冒出一个小太监,一张脸笑眯眯的,「师父,皇上是不是发脾气了?」 孟河眼珠子一瞪,揪着他的耳朵走向远处的台阶下,呵斥道,「皇上的事是你能打听的?脑袋不想要了?」 小太监揉了揉被揪痛的耳朵,撇着嘴道,「徒儿还是关心师父吗。」 孟河伸手,手指在他脑袋上戳了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何时才能长点脑子,今后不该问的别问。」 小德子傻兮兮的点头,「都听师父的。」 他看了眼四周,悄悄的凑到孟河身边,「师父,徒儿听宫里有些人嚼舌根,说太子殿下有断袖之癖,是不是真的?」 孟河蹙眉,瞪了眼小德子,用浮尘打了他几下,怒喝道,「刚教你的你又忘了吗?主子们的事,岂是咱们奴才可以打听的?再让我听到这些,将你扔到夜监去倒泔水去!」 小德子瞬间止住了声音,笑的傻兮兮的,「徒儿知道了。」 孟河看了眼紧闭的龙殿,微微缓了神,「我去为皇上备些固神的粥品。」 小德子献殷勤的跟上去,「师父,这小事就交给徒儿去做,徒儿干这事,最拿手。」 孟河看了眼他,尤其见他单纯完全是一副贪吃的德行,又好气又好笑的用浮尘打了下他,「真当我不知道心里的小九九?」 他摆了摆手,「赶紧去办吧,切记,圣上的事可千万马虎不得。」 小德子躬身,笑道,「师父你就放心吧。」 * 凤鸣宫外,一抹身影急匆匆走进来,对着外面的宫女低语了几句。 赖敏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转身走进殿内,莲步轻移走向美人榻旁,跪下来,双手握拳轻轻为皇后敲打。 她看了眼美眸轻阖的皇后,低声说了句,「娘娘,咱们的人回信了。」 皇后黛眉几不可微的一挑,赖敏领意,「娘娘,笙将军答应了娘娘的要求,让娘娘等着他的消息。」 是吗? 红唇淡淡一挑,皇后拂袖摆手,赖敏起身,双手扶着皇后的藕臂。 皇后站起身,脚步轻移,朝着窗杵前而去。 看着外面淅沥的小雨,夹杂着浓浓的寒气扑面而来。 看着立在窗杵前的皇后,背影略有些孤寂,周身像是裹在暗夜里,有些阴沉。 赖敏走到皇后身侧,眉心微拧,低声说了句,「娘娘,听说刘贵人有身孕了。」 皇后望着雨幕的美眸骤然一凛,红唇溢出一声冷嗤,「她怀孕?皇上一年都不曾去一次,如何能怀?」 赖敏低头,悄声说了句,「娘娘,奴婢可是听说半个多月前皇上在龙殿醉酒,正好刘贵妃找皇上,那一晚没人看到刘贵妃出来,没想到时隔半月之久,便传来了刘贵妃喜讯的消息。」 皇后脸色漠然一沉,冰冷的瞪着她,「这件事为何不告诉本宫?」 赖敏扑通跪在地上,「娘娘,当时您正和皇上冷战,吩咐奴婢们不准在娘娘面前提起皇上。」 皇后眉心紧拧,转头继续望着雨幕,眸底的阴婺却是浓了几分,「二王爷可知道这个消息?」 刘贵妃是慕容燕肖的小姨,他的母妃早已离世,一直是刘贵妃将他看大。 刘贵妃不过比慕容燕肖年长七岁而已,如今她有了皇上子嗣,自然不会再将所有心血放在慕容燕肖身上。 她定然会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谋划一切。 呵! 她到是小瞧了这个一向沉默寡言,少事少言的女人。 赖敏恭敬回道,「回娘娘,刘贵妃有了身孕这事也是今个昏落才传出的,想必二王爷还不知道。」 皇后淡笑,手臂微抬,赖敏站起身,双手扶着皇后的藕臂,跟着她走到案桌前。 「本宫写封信函,你命人亲自交到二王爷手中。」 赖敏恭敬应声,「是,娘娘。」 * 淅沥的雨渐渐停息,一辆马车渐渐停在白府外,车夫披着斗笠,低着头。 马车内,琉璃灯宅烛光摇曳,一抹身影映在车壁上。 远处街道,两道身影缓缓而来。 男人一袭青色衣袍,墨发轻垂,髮髻繫着一根青色的丝带,丰神俊朗,剑眉星目。 在他身侧,跟着一个孩童,小小年纪脸色便透着老成,乖巧的跟在男人身边。 雨伞依旧撑在上方,阻挡被风吹落的雨滴。 软靴踩在青石路上,雨水溅湿了男人的袍角,墨发被冷风吹拂,零散的挡在眼前,在夜里有种孤冷的俊逸。 他们走到马车前,车夫下了马车,恭敬躬身道,「白宰相。」 白梓墨冷眉看着马车的隔帘,俊容微凉。 将伞交给童豆豆,低沉的声音流淌在夜色里,「你先回去。」 童豆豆接过雨伞,扫了眼马车和车夫,乖巧的点头,走进府邸。 男人单手负后,走向马车,车夫挑起车帘,看着男人走进去,这才放下车帘。 马车渐渐前行,在漆黑的冷夜里有些萧条。 车内,白梓墨坐在软榻上,双手拱在身前,俊容冷沉,淡淡道,「二王爷找微臣所为何事?」 慕容燕肖端起茶盏,为空置的茶盏里添了茶水,徐徐地热气萦绕在马车内。 他淡淡一笑,「我们有多久没有坐在一起平心静气的品茶了?」 似乎从府城回来后,再未有过了。 在这个男人心里,他很意外,一个土匪头子竟然如此得他守护。 他更没想到,一个乡野土匪,竟然是他的五弟! 如今不仅回了南戎,成了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更成了南戎的太子。 仅仅只是父皇的一句话,一道圣旨,一个毫无作为的王爷成了太子。 如今一直与他交好的白梓墨亦是更加追随慕容芫。 如今笙帡与镇北侯还有皇后联谋。 慕容芫与白梓墨联谋。 双方皆是势力强大,而他如今在父皇眼里变成了可有可无。 从人人敬仰的王爷,变成了很少有人问津。 虽比慕容燕璃好了不知多少倍,却比之前的自己,落魄了许多! 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他依旧唇角含笑,温润清朗,「梓墨,回来吧,回到本王身边。」 白梓墨只是冷漠的看着桌上的从茶水,茶香四溢,他微微敛眸,低沉道,「微臣一直都在为南戎朝廷办事,不在乎是否回来。」 慕容燕肖神色一顿,攥着茶盏的手微紧,淡笑,「你知道本王的意思。」 马车内,气氛僵硬,有些冷滞。 琉璃灯盏摇曳,映着两人不同神色。 白梓墨始终未抬眸与他对视,依旧看着眼前的茶水,低沉冷漠的声音从薄唇溢出,「只要不涉及太子殿下,王爷有事,微臣会尽力所及。」 茶水勐地掷在桌上,慕容燕肖神色微凛,透着一丝薄怒,「梓墨,你到现在还在记恨本王吗?」 男人俊眉微拢,双手拱在身前,谦恭地回了一句,「微臣没有。」 慕容燕肖眉心紧蹙,狠狠拧在一起,覆在膝盖地大手指节有些泛白。 何时起,他与白梓墨之前这般生疏了? 之前仅仅只是他一句话,白梓墨便会为他效力,如今为何成了这般? 与他开来距离,与他冷漠,不在于他为伍。 薄唇仅仅抿着,慕容燕肖神色轻敛,眸底的冷光闪瞬即逝。 敛起所有心绪,他淡淡一笑,温润清朗的一面再次浮现在俊容上。 抬眸,目光看向始终敛眸的白梓墨,沉重道,「那你可知道本王今日找你来的真正目的?」 白梓墨抬头,目光冷漠如斯,声音亦是微凉,「微臣不知。」 慕容燕肖神色凝重,靠在车壁上,眉心紧拧,「你听说缎荷城的事了吗?」 男人黑眸微眯,薄唇轻抿着。 他自是听过,最近半月,缎荷城异常的乱,百姓流离失所,就连缎荷城仅有坐绸缎的河水也快保不住了。 闹成这样的,都是因为缎荷城突然出现了一批匪徒,人数在好几万,并不是缎荷城兵力能够阻挡得。 看着白梓墨紧拧思索的神色,慕容燕肖身子前倾,脸色沉重,「本王暗中查探到这伙人的真实目的是太子。」 是秦陌芫? 白梓墨眉眼一沉,覆在膝盖的手微微紧握。 这帮匪徒和秦陌芫有何关系? 他们又作何冲着她来? 忽然间想起什么,他心神一凛,目光陡然对上慕容燕肖早已瞭然的视线。 若真是这样,那秦陌芫的处境真的是难上加难! 慕容燕肖淡淡一笑,笑容里参杂着一丝苦涩,端起男人眼前的茶盏,单手递给他。 迎着对方微疑的视线,他敛了眸底的艰难,「本王只想在祁安城有一处安身之地,但本王的存在多少碍了一些人的脚步,这次本王来找你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想告诉你,本王不会再对太子殿下动手,只想与你们站在同一条船上,为自己谋得一席安身之地。」 白梓墨敛眸,敛去眸底的神色,伸手接过慕容燕肖递来的茶水,冷淡道,「微臣明白。」 * 街道漆黑,已是深夜,原本停下的雨水再次降落在祁安城。 似乎今年的春季,雨水异常的多。 街道中,一道影子投射在地上,踉跄着脚步,践踏着淤泥的雨水。 女人边笑边哭,浑身被雨水淋得湿透,脸色苍白无血。 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眸底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滑落。 为何这条路还是没有走到头? 为何这条路,这么难走? 无边无际的颓然心痛席捲而来,痛的她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臂弯里,大声哭泣。 任由雨水打在身上,任由衣裙被淤泥的脏水污渍。 渐渐的,雨水消失,漫天的雨幕里,除了她的哭声,还有雨水砸在雨伞上发出的沉闷声。 笙筝失神了片刻,微微抬头,看着雨水中投射的那道身影。 会是谁? 是他吗? 他怕了吗? 终是不忍心他们这么多年的情感一夜之间挥散是吗? 笙筝心神紧绷,抱着最后的希冀抬头,在看到一张陌生的容颜时,脸色骤然一僵。 原本充满希冀的水眸被失望落寞所覆盖,最后可留下的只有嘲讽,冷笑。 男人却是淡淡的看着她,雨夜里,他的目光竟有些浅浅的柔意,俊美如斯的容颜在暗影下有些疏离感。 净长五指握着伞柄,男人朝她伸出另一只手,指尖都有些薄茧,「哭够了就起来。」 他的声音有些冷,比夜里的雨还要冷上几分。 笙筝怔愣了片刻,下意识伸手搭在男人掌心上,男人拽起她。 蹲的时间有些长,勐地起身,双腿有些发麻,头已是一阵晕眩。 恍惚间,男人松开她,揽住她的腰身,而她,亦是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笙筝摇了摇头,缓解下了头晕,这才回过神来,勐的推开他,冷声呵斥,「你是谁?」 目光所及,男人月牙白袍上染了些许泥渍,都是她裙袍上的。 即便如此,依旧遮掩不住他身上的矜贵冷漠气息,只是,在他的眉心间,却总有种阴郁挥之不去。 慕容燕璃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语气淡漠,「本王不过是出来散步,遇见一个迷途哭泣的女子,顺手帮下而已。」 出来散步? 这大雨天的,又是深夜? 这种谎言,亏他编的出来! 笙筝拂袖抹去脸上的雨水与泪水,不想与他纠缠,正要转身离开,蓦然响起他方才说的两个字。 本王…… 他是王爷? 为何在记忆中,她没有见过这个人? 笙筝蹙眉,神情戒备,「你是哪个王爷?」 慕容燕璃淡笑,笑意如晴朗的暖阳,只是,唇角的苦涩自嘲异常明显,「四王爷。」 四……王爷?! 那不正是前几个月才从北凉放回来的质子吗? 原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他的事她听大哥提起过,当时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很悲哀。 生在皇家,却不得皇帝宠爱,她父母双方,至少有大哥疼爱她。 笙筝敛起心底的伤痛,冷冷的道了一句,「我先走了。」 只是—— 雨夜中,她走走停停,时不时回头,眉心紧蹙,盯着身后离她半步之遥的男人。 在她的上方,正是男人撑着的雨伞。 见她顿住脚步回头,慕容燕璃语气很淡,透着一丝让人无法厌恶的关心,「本王只是见不得雨夜里哭泣的女子淋雨而已。」 笙筝紧抿着唇,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见他神情真诚,不似在说假话。 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雨伞,冷声道,「这伞我拿着了,你可以走了。」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没了,笙筝松了口气,朝着将军府而去。 「姑娘,本王可以知道你的芳名吗?」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划破雨幕,响彻在笙筝耳畔。 她脚步微顿,诧异转头看向身后,男人站在雨幕里,任由大雨砸落在身上。 见此,她敛了敛眸,回了一句,「阿筝。」 言罢,她转身,疾步而去。 慕容燕璃站在雨夜中,黑眸随着随着那么身影渐渐远去。 阿筝吗? 黑眸轻敛,狭长的眼睫敛去了眸底的暗光阴寒。 暗处一抹身影而来,手里撑着伞,恭敬地双手递过去,「四爷。」 慕容燕璃微摆手,「不必了。」 淋淋雨也好,有多久没有这般畅快淋漓的在祁安城大街上淋雨了? * 三日后,城外的普清寺异常热闹。 因为他们南戎朝的帝王每年一度的祈福时刻来了。 每年这时,祁安城的百姓们都会来普清寺外面,看看皇家的排场,瞬便沾点皇家的福气,让这一年都顺风顺水的。 龙撵渐渐行至普清寺前,身后跟着几辆大气华贵的马车。 禁卫军守在两排,面容威严。 皇帝的龙撵进了普清寺,后面的马车却停在外面,上面的王爷们皆是走下马车。 仅仅只有一辆马车,随着龙撵进了普清寺。 所有人都知道,那里坐的正是当朝太子。 佛殿内,众位王爷跪在蒲团上,皇帝亦是。 佛殿内威严不可侵犯,秦陌芫闭着双眸,心里凛然,透着敬意。 恍惚间,一道视线似落在她身上,她回头,蓦然间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凤眸。 是阡冶! 他站在殿外的菩提树下,一袭白袍翩诀,眉目星辰,丰神俊朗,气息俊美如谪仙。 秦陌芫对他挑了挑眉心,示意他在那等着。 男人轻笑,薄唇轻抿着,长身玉立的等在那里。 皇帝微微侧眸,斥责的视线扫了眼她,「芫儿,佛门重地,不可二心。」 秦陌芫笑眯眯点头,「儿臣知道了。」 身后,慕容燕肖低着头,薄唇噙着冷笑。 今日若是换了其他王爷像慕容芫这般,早已受了罚,岂会只是轻轻训斥一句。 最后面,慕容燕璃始终垂眸,仿若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 只是—— 他神色骤然一凛,身躯僵直了一瞬,垂在身侧的手心莫名沁出一丝薄薄的汗渍。 有人在身后盯着他,那人的目光,毫无预兆,像是裹了万千的尖刀,寸寸凌迟着他全身。 那视线,像是要将他的层层伪装撕裂,看透他的真实一面。 是谁? 那人…… 蓦然间想起什么,视线几不可微的扫了眼秦陌芫。 方才她看向佛殿外,那神情,莫非身后之人是,诸葛榕斓?! 若是那个披着白袍带着风帽的男人是诸葛榕斓,这个男人更加的深不可测! 一直到中午祈福才结束。 祈福要三日,这三日皇帝和王爷都要住在普清寺。 皇帝起身,众人才敢起身。 主持恭敬的带着皇帝离开佛殿,在离开之际,皇帝转身温柔的警告了秦陌芫一句,「芫儿,佛门重地,切不可胡闹。」 秦陌芫淡笑,上前抓住皇帝的手臂轻摆,「父皇就放心吧,儿臣有分寸的。」 皇帝宠溺的弹了下她的额头,摇了摇头,拾步离开佛殿。 摸着微痒的额头,她心头微涩,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能感觉到,皇帝是真心宠爱她,对她毫无君臣之分。 原来被父亲疼爱的感觉竟然这般好。 只是,这种父爱,她需要承受的东西太多。 比如,自己的命! 朝着佛殿外而去,看着仍旧站在菩提树下的男人,笑着跑了过去。 她冲过去直接像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男人宠溺一笑,长臂揽住她的腰身。 远处的大臣王爷指指点点的看向这边,皆是一副惊世骇俗的模样。 秦陌芫抬眸间,见男人凤眸扫了眼远处,眸底似有寒意一闪而过。 她转头,横眉一瞪,扫了眼那些八卦的大臣们,怒喝一声,「本宫与北凉王爷感情交好乃是两朝的友好,你们有意见吗?」 大臣们顿时摇头,齐齐朝着远处而去。 佛殿外,一抹身影长身玉立,单手负后,黑眸沉痛的望着菩提树下相拥的两人。 看着女人绽放的笑颜,男人宠溺的神情,心神紧绷,转身朝着远处而去。 秦陌芫总觉得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下意识转身,便看到白梓墨步伐沉稳的离开。 男人身形修长挺拔,却透着落寞的孤寂。 箍着腰身的长臂蓦然一紧,有些微痛,她抬头迎上男人微沉的凤眸,疑惑道,「怎么了?」 诸葛榕斓似笑非笑,「要不要跟过去哄哄他?」 哄哄他? 跟过去……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下意识看了眼已经走远的白梓墨,这才反应过来男人吃醋了。 她瞬间笑出声,附和点头,作势便要跳下去,「好,那我去找他。」 「你敢!」 男人薄怒的声线溢出薄唇,抱着她闪身离开。 只是—— 秦陌芫还未回过神来,只听耳边一丝劲风,随即「碰」的关门声响起。 随即,她便被诸葛榕斓禁锢在怀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框。 意识到什么,她打趣道,「和尚,你可是……」 不等她话说完,眼前一暗,男人倾身上前,薄唇覆在她唇上,凤眸危险的凝着她。 「日后不准靠近白梓墨一步!」 那个男人有多爱她,他比谁都清楚。 秦陌芫笑的停不下来,双臂搂着他的脖颈,笑眯眯的,「和尚,你吃醋了?」 男人俊眉微挑,指尖捏着她的下颚,墨发轻垂,好闻的气息拂过鼻翼,「答应我,和白梓墨保持距离。」 他的认真,担忧,还有太多她都看不懂的情绪。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这般想的。 和锦誉保持距离,不能劝他放弃对她的执念,那边远离,尽量不去伤害。 秦陌芫邪气挑眉,单手勾着男人的墨发,好奇道,「和尚,你的头髮哪里来的?」 这个男人长的妖孽至极。 和尚时,浑身透着凉薄撩人的气息,清心寡欲。 王爷时,浑身的气息清冷寡淡,却又沉稳内敛。 男人轻笑,「一种特质的材质而已。」 松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今晚来趟后山,送你一个惊喜。」 秦陌芫笑眯眯扬眉,「什么惊喜?」 男人敛眸,眸底隐匿着宠溺,「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秦陌芫心动了…… 手肘撑在桌上,掌心撑着下颚,仰头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 怎么办? 她愈发觉得这个男人太撩人了。 撩的她心神都快飞了。 没想到这厮恢復本来身份,比和尚身份还要撩人。 * 禅房内,秦陌芫无聊的坐在软椅上,看着桌上的素食,实在是咽不下去。 双腿一盘,直接盘坐在软椅上,手肘撑在桌上,双眸无神。 房门忽然被敲响,她无力道,「进来。」 房门打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而来,她微凝,转头看去。 瞬间,勐地跳下软椅,笑眯眯的,「和尚,我等你好久了。」 男人轻笑,手臂微扬,拂袖间,房门骤然被一股力道关上。 负在身后的手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浓香四溢的烤鸭看的秦陌芫肚子止不住的叫着。 见她作势要抢,男人手臂一抬,迎着女人不悦的神情,俊容泛着笑意。 男人身子微弯,白皙如玉的指尖指着薄唇,「想吃烤鸭,先得付出。」 秦陌芫挑眉,唇畔附上去,迎着男人浅笑的凤眸,勐地一咬! 只是,男人依旧浅笑,眸底的宠溺将她萦绕其中。 莫名的,秦陌芫竟然硬生生的红了脸。 她跳起来,直接夺过男人手里的烤鸭,转身坐在软椅上,微红着脸颊,低语了一句,「臭和尚。」 男人淡笑,一撩前袍坐在对她对面,凤眸深深凝着让她。 看她吃的畅快,唇角指尖都是油渍,那模样跟个小猫似的可爱。 秦陌芫被他盯的,越吃越不自在! 她抬眸,横眉一瞪,恼怒道,「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吃东西?」 男人轻笑,声线低沉透着磁性,「不行。」 她抿唇,张口咬在烤鸭上。 可—— 似乎自己都觉的动作太过粗鲁,直接将烤鸭丢在桌上。 刚想要起身洗漱,眼前凉风一扫,男人已然蹲在她身前,白皙的指尖拿着锦帕。 握着她的手,为她轻轻擦拭指尖上的油渍。 她垂眸,看着男人低垂的凤眸,认真的为她擦拭着掌心。 心颤动不已,她轻声唤道,「和尚……」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 房间沉寂,没了声音,男人微凝,眉眼轻抬,便撞进女人一双泛着水光的瞳眸。 凤眸一深,薄唇覆在她唇上。 秦陌芫一怔,反应过来勐地退开,红着脸低斥,「你也不嫌脏!」 男人轻笑,低着头,继续为她擦拭着掌心,低醇撩人的声音划过耳畔,「再脏你也是我的女人。」 玛德! 这男人情话说的,简直太撩了! * 月色朦胧,有些清寒。 禅房门打开,诸葛榕斓拉着秦陌芫的手拾步而出。 刚走几步,男人步伐骤然一顿,她勐地撞上他的后背,痛的鼻尖有些发麻。 秦陌芫有些恼怒,「你做什么停下?」 男人转身,蓦然将她拽进怀里,薄唇覆在她唇上。 看着尽在咫尺的俊容,她有些震惊,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情况。 男人凤眸映着她的容颜,松开她,宠溺而笑,「无事。」 秦陌芫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脚步毫无章法的随着男人脚步去往后山。 远处迴廊柱子后,一抹青色身影了立在那里,垂在身侧手上拿着同样的油纸包。 里面装的,正是她喜爱吃的烤鸭。 看着在对面迴廊两人亲密的一幕,心沉痛着,苦涩的滋味袭遍四肢百骸。 他清楚,诸葛榕斓故意当着他的面亲秦陌芫,只因向他宣誓他的主权。 黑眸轻敛,自嘲一笑,转身,拾步离开。 * 普清寺的后山种满了竹林,风声吹拂,竹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听极了。 秦陌芫笑眯眯扬眉,「阡冶,你要给我什么惊喜?」 男人牵着她的手朝着竹林中间而去,长臂挥动间,远处的竹林发出微微声响。 他站在她身后,修长挺拔的身躯将她的身躯笼罩。 双手捂上她的双眸,低浅的笑声萦绕在她耳畔,「待会就好。」 忽然的黑暗让她心神有些紧绷,鼻翼间男人熟悉好闻的气息却让她瞬间放宽心。 她知道,有他在,就绝不会让她有事。 「好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拂过耳畔,朦胧的月光映在眼敛处,透着一丝微光。 秦陌芫缓缓睁开双眸,看到眼前一幕时,骤然震住。 前方的竹林处,点点亮光浮浮沉沉,飘荡在四周,将周围暗淡的竹林照映的如梦如幻。 有些竹林的竹叶上,闪着亮光,将翠绿的竹子映出一丝幽光,与月光折射,愈发的好看。 地上的草丛里亦是扑闪着点点亮光,映的一些刚刚开出的野花愈发绚目。 秦陌芫笑出声,没眼尾处都溢着满满的笑意。 好美…… 真的好美。 她飞跑过去,惊动了那些萤火虫,点点亮光瞬间惊飞,却围绕在她身边,闪着亮光。 诸葛榕斓负手而立,凤眸宠溺笑看着被萤火虫包围的女人。 玲珑身躯跳跃着,莹白指尖微挑,一只萤火中落在指尖上,绽放着亮光,映的那双手愈发的纤白。 有多久她没见过她如此笑容了。 男人拾步而去,走入漫天的萤火虫中,伸出双臂将女人揽在怀里。 低低的笑声拂在耳畔,「芫儿,喜欢吗?」 秦陌芫点头,依偎在男人怀里,笑看着漫天的萤火虫,眸底忍不住泛起一丝水光。 「榕斓,谢谢你。」 男人身躯微僵,大手箍住她的双肩,让她直视他,「再叫一声我的名字。」 秦陌芫抿着唇,双手绞在身前,看着男人凤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唤道,「榕斓。」 男人挑起她的下颚,低头覆上她的唇。 * 三日祈福已过去两日,只是原本普清寺的高僧一直未曾露面。 在最后一天时,据说普清寺的高僧云游回来了。 佛殿祈福中,一抹身影从殿后缓缓走出来。 秦陌芫暗暗抬眸,却在看到所谓的高僧时,浑身一震,脸色也瞬间惨白如纸。 无痕大师! 没想到普清寺的高僧也是他! 明净曾说过,他们秦家寨被灭门与阡冶无关,在秦家寨被灭门后,无痕便消失不见。 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无痕做的。 如今他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秦陌芫脸色苍白冰冷,眸底泛着浓郁的仇恨厌恶! 若非是他,她又怎会与阡冶之间有这么多误会。 若非是她,她的秦家寨怎么会消失的连渣都不剩! 迎着她的视线,无痕只是冷漠的扫了眼她便移开视线,云淡风轻的盘坐在蒲团上。 当真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恍惚间,身侧传来皇帝的声音,「芫儿,过去让无痕大师为你洗礼一番。」 洗礼? 呵! 若是没有旁人,洗礼只怕会变成杀戮! 她未动,目光却冷冷的看着无痕,没有在意身后异样的目光。 白梓墨跪在后方,黑眸沉沉,在看向无痕时,眸底泛着暗沉的冷光。 他看了眼最前方身形跪的笔直的秦陌芫,眉心紧拧,眸底裹着心疼之色。 慕容襄戊转头,微有些不悦,低斥道,「芫儿,你发什么愣?」 秦陌芫敛眸,狠狠压下眸底蕴含的仇恨冰冷。 低着头,将所有情绪一併隐匿,再抬眸,恢復以往的放荡不羁模样。 缓缓起身,衣袍在空中划过凉薄的弧度,透着丝丝寒意。 她拾步而去,每走一步,秦家寨的悽惨的下场便更加清醒的映入脑海。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几分又缓缓松开,走到无痕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唇角挑着讥诮森然的弧度,「无痕大师就是高僧?」 这句话,满满的质疑与不屑。 慕容襄戊脸色一沉,第一次声音里多了冷冷的训斥,「佛门重地,不可放肆,再没有规矩,休怪朕罚你!」 秦陌芫眸光微敛,唇角含着讥诮的弧度,「儿臣不过是问下无痕大师,既是高僧,是不是要慈悲为怀,对天下苍生都要以感化为主?」 慕容襄戊蹙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儿子身上气息不太一样。 无痕抬头,视线平淡至极的看着秦陌芫,整个佛殿充斥着他的声音,「正如太子殿下所言。」 呵! 正如她所言? 她一聊前袍,毫无敬意的蹲在地上,与他瞳眸平视,痞气挑眉,裹着寒意,「如此说来,不知无痕大师手里可染过鲜血?」 无痕看着她,捻着佛珠的手几不可微的一顿,眉心微微轻蹙,仅是一瞬便恢復如常。 「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他的声音依旧平缓,那语气无波无澜,当真给人一种得道高僧的感觉。 ------题外话------ 这一章红尘埋了很多伏笔~~~~所以个别配角的戏份加多了一些 ps:高速太快,紧急剎车,谅解谅解 (https://.biqukan/67_67276/9734143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乖,叫我榕斓 攥着画像的指节根根泛白,她眨了眨双眸,恍惚抬头,问道,「你们怎么合作的?」 苏扈楝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手肘撑在桌上,指尖抵着鬓角,笑的像只狐狸,「想知道?需要条件来交换。」 他撑开扇子,即便是滂沱大雨之夜,他依旧闲情雅致的扇着扇子。 薄唇轻挑,「在皇宫你可是允诺了本宫一个请求,这会再加一个,如何?」 秦陌芫紧抿着唇,心神颤抖,只想知道真相。 她冷声道,「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就可以。」 苏扈楝合起扇子,扇柄敲击着手,「对南戎太子来说,举手之劳。」 他站起身走到窗杵前,望着外面磅礴的大雨,目光幽远,被寒夜的潮气蒙了黑眸,黑如深潭。 「当初诸葛榕斓找到本宫,让本宫带着你去大齐,等凤城战乱过后再将你送回来,因为你那时是凤城知府,凤城战乱,你必须首当其冲,谁知本宫也真是怕了你了,逃了八次都被抓,即便这样还不死心。」 他轻笑,语气里渲染了几许回忆的味道,「那时的你,可真是古灵精怪,鬼点子有多,整起人来不带重样的。」 现在的她,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却性子却冷了许多。 之前的她爱笑,现在的她,总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苏扈楝微微凛眸,再次道,「在府城,诸葛榕斓主动找本宫,与他合作,帮本宫坐上太子,本宫帮他夺得佛卷。」 他目光看着远处,眸底泛着一抹无力,「本宫故意告诉你苏扈翼晚上会经过连月湖,其实是诸葛榕斓让本宫告诉你的,他不想让你冒险,因为苏扈翼是晌午经过连月湖,到时诸葛榕斓会前去夺得佛卷,而等到晚上你去了,他想着你见不到人就会回来,谁知却因为一些意外,导致苏扈翼直到晚上才经过连月湖。」 秦陌芫敛着眸光,想着男人对她说,府城佛卷之事是个意外。 苏扈楝转身,目光深深的凝着她,「你想知道这意外是因谁而起吗?」 她紧抿着唇,袖袍下的双手紧攥着,掌心的宣纸都被汗渍浸湿。 男人淡笑,眉心却泛着冷然,「你的二哥,他也想得到佛卷,暗中纠缠苏扈翼,导致他到了晚上才经过连月湖,所以一切都那么凑巧的碰在一起,当时诸葛榕斓去办别的事,为了合作成功,本宫只能在那晚两人对你动手时,两次保你,你若出事,诸葛榕斓便不会帮本宫,所以——」 他负手而立,摇头轻嘆,「你的分量在那个男人心里,果然很重。」 秦陌芫身躯一颤,脚步晃了下,慌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桌子。 原来如此。 这就是阡冶所说的意外吗? 所以,当时在府城,他没有利用她,反而在护着她吗? 沉痛的心点点化开,她笑了,清泪划过眼睑。 可是,那又如何? 他后期不是一样在利用她吗? 甚至和他的师父联手杀了她,灭了她的秦家寨! 低着头,紧闭着双眸,任由眼泪划过唇边,味道咸涩苦闷。 苏扈楝看着女人靠在桌子旁,低着头,袖袍下的双手紧紧攥着,身躯薄颤,似在压抑着情绪。 磅礴的大雨盖住了所有的声音,却遮掩不住房间干燥的地面。 几滴泪滴在地上,晕染了水渍。 苏扈楝眉心紧拧,负在身后的手微微紧握。 他轻嘆一声,走到她身前,微弯着身子说了一句,「看你哭成这样,本宫还考虑要不要将另一件事给你说下。」 哭? 原来,她哭了? 秦陌芫睁开双眸,拂袖抹去眸底的清泪,声音有些沙哑,还有浓浓的鼻音。 她冷声道,「有话就说。」 苏扈楝「啧啧」挑眉,扇柄翻转,挑起她的下颚,看着她通红的水眸,嘆道,「这红眼,真是我见犹怜,任谁都不会想到,堂堂南戎太子竟是个女——」 话戛然而止! 他垂眸,看着横在脖颈的匕首,迎着女人沉厉阴冷的目光,邪魅一笑,「你可不能杀了本宫,不然南戎和大齐可是要决裂了。」 秦陌芫匕首一横,划破他的肌肤,冷厉道,「再废话真杀了你!」 抬手,抓住挑着她下颚的扇柄握在手里,随手一抛,扔到了窗外的雨幕里。 苏扈楝一愣,心疼的瞥了眼那柄扇子,「那可是本宫随身之物,带了三年的宝贝。」 秦陌芫眼皮突突的跳,她知道这厮是故意的! 攥着他的衣襟,匕首一横,抵在他心口上。 迎着男人戏虐的神色,她手上力道一狠,刀尖顿时刺入男人心口。 苏扈楝眉心紧蹙,勐地攥住她的手腕,怒斥道,「你个蛇蝎女人,真敢刺啊?」 秦陌芫冷笑,眉眼压抑着嗜血,「小爷可不是吃素的!」 见她如此,苏扈楝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拍了拍她的肩膀,怒斥道,「赶紧退后,本宫告诉你便是,万一你听完后一个激动,匕首再扎进心脏,本宫岂不是一命呜唿了?」 秦陌芫紧抿着唇,收回匕首,无视匕刃上滴落的血珠,忍着心里的颤悸。 她总觉得苏扈楝可能要给她说什么大秘密。 是她无法想像,无法预料的。 苏扈楝后退两步,取出锦帕从容的拭去伤口上的血渍,眉心微拢。 半晌,他丢掉锦帕,抬眸,目光深邃的凝着她,「还记得你与本宫和诸葛榕斓同行府城时吗?」 秦陌芫不知他要说什么,配合点头。 她如何不记得? 那是去往府城之前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了,从那几天过后,便再也没有回去。 苏扈楝淡声道,「在去往的路上,有好几次同一拨人一直跟着我们,找机会就想——」 他笑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杀了你!」 秦陌芫脸色微变,这些她完全不知,也并没有察觉到。 似是看透她的心思,男人轻蔑的扫了眼,「你自然不知道,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 他走到窗杵边,望向磅礴的大雨,继续道,「这些人都被十个身着白袍披风的人解决了,一旦有异动,他们便干脆利落的解决。」 磅礴的大雨透过窗户轻洒进来,大雨声遮掩了男人的声音,她却依旧听的异常清晰。 「后来本宫暗中查探这些人的来路,发现他们都是南戎皇后的人,后来才知道那十个人都是诸葛榕斓的人,本宫也暗中查到了你的身份,猜测到南戎皇后许是怕你回皇宫对她有威胁,便想暗中除掉你,而每次派出的人都被诸葛榕斓的人杀了。」 他转头看向她,「看来本宫猜测对了,你如今对皇后来说,真是一大威胁,才回宫没多久就借刀灭了太子,而你自己成为了最受圣宠的太子。」 当时与他合作的不过是个一袭白袍,一顶银面的男人,直到后来阡冶成为诸葛榕斓,他暗中调查才的得知。 这个男人,当真隐藏的够深。 秦陌芫却没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满脑子都是阡冶为她解决了皇上杀她的人。 心神惧颤,她踉跄了几步,伸手抓住门框,神色悽然。 这些她全都不知。 原来他也为她做了这么多。 若是没有她,她只怕死十遍都不够。 可是,为何背后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却还要利用她? 他是想解决掉皇后的人,让她安然无恙的回到南戎,而后利用南戎朝的权势帮他对付北凉的一些人吗? 会是这样吗? 她不知道。 这一刻脑子好乱,心口泛着痛意,刺痛难忍。 她想找阡冶问清楚,问清所有的事情。 可是,问清了又如何? 即便她不会再去计较所有事,可是被灭掉的秦家寨是她与阡冶之间永远也过不去的坎。 紧攥着匕首,她闭了闭双眸,压抑住内心迫切想要寻找他的冲动。 手里的画像飘落,落在地上摊开。 男人丰神俊朗的容颜是那么耀眼,下面的那一行字,更是刺目人心。 秦陌芫沉了唿吸,冷漠转身朝着房外而去。 外面滂沱大雨,砸落在地,亦砸在她身上,打湿了她的衣袍,青丝。 泪,汹涌而出,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哭起来。 苏扈楝站在门外,蹙眉看着淋着雨的人,瑟缩的肩膀,薄颤的身躯。 大雨愈发的大了,他骤然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屋檐下,低斥道,「这么淋雨下去,你想病死不成?」 病死? 或许病死了,灵魂就能回到现代了。 到时她就可以摆脱这里的一切。 挥开苏扈楝的禁锢,继续朝着大雨而去。 男人再次紧攥着她的手腕,语气多了几分冷意和训斥,「慕容芫,这可不是你。」 秦陌芫冷笑,她早已不是她了。 再次挣脱掉男人的禁锢,她沙哑着声音,「别管我。」 步伐一步一步的走进雨中,任由大雨砸落在身上。 苏扈楝紧紧拧眉,苏扈楝无力轻嘆,回房间拿了一把伞撑开,走到雨幕里,将她笼罩在伞底。 滂沱大雨中,一抹身影远远而来,站在雨幕里。 苏扈楝抬眸,见身侧的的女子始终低着头,并未看到来人。 他手肘碰了碰秦陌芫,「看前面。」 秦陌芫有些失神,抬头看去,身躯蓦然一僵。 那抹身影沉重的走到她对面,大雨肆无忌惮的砸在他身上。 半晌,他丢掉手里的长剑,对着秦陌芫重重一跪。 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即便磅礴的雨声也没有掩盖。 明净看着秦陌芫,脸色沉重苍白,他祈求道,「请秦公子跟属下走一趟,爷——快不行了。」 这话仿似用了他全身的力气,身躯颤抖的厉害,在雨夜里随时要倒下。 秦陌芫浑身一震,脸色一瞬间苍白无血。 他说什么? 阡冶,快……不行了? 怎么可能! 他们一定是骗她的。 「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 她冷漠转身,朝着房间而去。 明净猩红着双眸,嘶吼道,「秦公子就这么狠心吗?爷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当真狠心看着他死?!」 秦陌芫步伐一顿,脸色愈发的苍白。 她转身冷笑的看着明净,「不过是为了我杀了皇后的人,但他连同他师父杀我,灭我的秦家寨,你们还指望我报答他?」 明净怒吼,「爷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他看你的命比他的命更重!秦家寨根本不是爷动的手!」 他始终跪在地上,堂堂一个男儿却哭了,「当初在凤城外,我就在暗处,这一切都是无痕大师故意设计的,爷根本不知情,无痕大师所说的一切都只是表面而已,为的就是让暗处的你误会,让你对爷彻底失望死心。」 秦陌芫身躯一颤,僵硬愣在原地,失了神。 明净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声音依旧嘶吼,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一併吐出来。 「当初梅姨几次接近你都被爷暗中阻拦,因为他知道无痕大师的计划,就是要利用,但爷不想你被利用,谁知后来梅姨自己找到了白水寺,找到了你,爷阻止不及,之后爷让梅姨离开,是你阻拦,甚至责怪爷容不下你们『母子』,爷不想你多想,便没有再阻止。」 明净低着头,似是在回忆,「那天无痕大师忽然找爷,让他来一趟凤城外,有要事商量,我们都没想到他也找了你,当着你的面故意说些片面的话,引导你误会爷,对爷彻底失望死心,当时爷并不知你在那里,出手完全是意外,在后来无痕大师对你动手,是无痕大师趁爷不备点了他的穴道。」 秦陌芫完全愣在原地,有些失神的朝着明净走去。 明净看着她,再次说出许多,「你是南戎的王爷,这件事在你与爷认识不久后爷便查了出来,但他从未要利用你,反而是想将你从那个牢笼里带出来,爷为你杀尽南戎皇后派来的人,极力帮你隐匿身份,就是不想让你再回到南戎,陷入朝堂争斗,陷入争夺皇位的腥风血雨中,爷说过,你只是一个女人!」 看着秦陌芫再次朝他走来,明净一字一句道,「不管是北凉还是南戎,你几乎毫髮无伤,都是爷在背后一路为你披肩斩将!当初你因为爷而被镇北侯府所伤,爷出手让镇北侯府在南戎失去势力,现在如同一潭死水。」 当秦陌芫走到他跟前时,明净哭了,那种发自肺腑心疼的哭。 「秦公子,你可知道在你出事后,爷也跟着疯了,若不是为了楚家平凡,爷也跟着你去了,他每日用十指扣着地面,墙面,将手指整的鲜血淋漓,为的是想要每日感受你当时在凤城外的痛,日日让身心的痛缠着他,他悔恨自己没能及时护住你。」 秦陌芫脸色煞白,身躯颤抖着,怒吼出声,「别说了!」 原来他十指坑洼,有的结痂,竟是因为这个。 原来,这个男人同样深爱着她,他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在保护她。 明净同样嘶吼出声,「我若是不说,爷会因为你而死!」 「当初秦家寨被灭爷并不知情,后来才得知,他想找无痕大师质问,可是无痕大师消失了,爷散遍消息都未能找到无痕大师。」 秦陌芫眉心紧拧,心口的痛渐渐撕裂,她勐地弯身,抓住明净,焦急哭道,「他在哪里?」 方才明净说,他快死了。 怎么可以! 没有她的允许,这个男人敢死! 明净哭了,堂堂男儿哭的畅快淋漓,捡起地上的长剑,抓住秦陌芫的手腕,「跟属下来。」 明净带着她奔向府外,骑着马急速朝着城外而去。 苏扈楝站在雨中,大雨击打在雨伞上,溅起了层层水花。 他的视线始终凝着那抹身影,在雨夜里,单薄却又坚韧的身影。 眸光骤然一敛,他转身看向屋檐下,一抹身影负手而立,视线同样看着那早已没了踪影的方向。 苏扈楝敛眸一笑,拾步走入屋檐下,收起伞,语气里多了几分羡艷,「诸葛榕斓能有你这样的舅舅,死也值了。」 国师脸色微凉,将一样东西抛给他,「我们互不相欠。」 苏扈楝看着信函中的名单,眸色冷眯,「谢过国师大人了。」 他看着雨幕,倒是问了一句,「国师大人为何不将府城之事告诉慕容芫,却费了心血,要本宫告诉她?」 国师望着雨幕,声音沉凉,「她不信我。」 只因他是冶儿的舅舅,那日凤城外,他袖手旁观,看着她被无痕打落斜坡。 诸葛榕斓已经疯了一次,他不能再让自己唯一的外甥再疯一次! 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糟践自己的性命。 他只想让秦陌芫知道一切,知道冶儿为她所做的一切。 被心爱之人误会,伤害,那种滋味他尝过了,不想再让冶儿继续承受。 * 大雨滂沱,整个祈安城陷入了漆黑雨幕的夜里。 马儿驰聘奔跑,在城外的一座府邸停下。 明净直接攥着秦陌芫的手臂狂奔,将她拉进府邸。 大雨肆意的打在他们身上,却丝毫不感觉到痛意。 越过迴廊,水榭,来到一处摇曳烛火的房外。 里面两道人影绰绰,房内似乎还有两个人。 明净脚步一顿,担忧回头,掌心的温度褪去,见她收回手顿在原地,心瞬间一悬。 「秦公子……」 他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什么。 这都到门外了,可千万别跑了! 秦陌芫紧抿着唇,看着紧闭的房门,这一刻她竟有些退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一时间两人僵持着,房内骤然响起沉闷的咳嗽声,随即两道陌生的声音担忧响起,「爷,求您赶紧吃药吧,再这样下去,您会没命的。」 两人跪在地上,桌上锦盒里放着药丸,男人却闭口不吃。 任由身上的伤口折磨他,任由内伤加重。 明净脸色一变,推门跑了进去。 雨幕的寒意沖了进去,让屋内沉闷的血腥气淡了一些。 即便秦陌芫站在门外,依旧能闻到在明净打开房门时,萦绕而出的血腥味。 那么浓郁,令人心悸。 明净跑到榻前,看着诸葛榕斓闭着凤眸,脸色苍白无血,薄薄的唇边沁着血渍。 之前刚换了一身白袍此刻又满是鲜血,尤其是心口位置,血还在不留的溢出。 手臂的伤口亦是留着鲜血,而这一切,男人仿若不知痛。 明净蹙眉,心疼的跪在地上,「爷,属下将秦公子带来了,您赶紧吃药吧。」 话刚落,男人骤然睁开凤眸,下意识看向房外。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寒潮的湿气不断侵入。 他自嘲一笑,沙哑的声线透着悽然,「她不会来的,本王死了更合她意。」 言罢,男人闭上凤眸,唇角噙着的嘲意愈发明显。 明净敛眸,紧紧攥着双手。 他勐地站起身,作势要出去,却在转身之际顿住脚步,看着房外渐渐走进来的身影。 没人知道她在迈进这间房时,做了怎样的心里准备。 可看到榻上那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人时,她身躯一颤,整颗心都在颤抖。 颤抖着手捂住唇畔,压抑着哭声。 她如何也没想到阡冶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今晚她究竟将他伤的有多深,让他心灰至此? 三个人退到一侧,目光全部希冀的看着她。 如今能让他们爷好起来的,只有这个女人了。 秦陌芫敛着眸,忍不住眸底泪水,走到桌子旁,拿起锦盒里的药丸,缓缓走向榻边。 看着男人墨发垂落,俊容苍白,唇角含血,心寸寸的蚀痛。 曾经的他是多么俊美如谪仙的男人,今日的他…… 若是今日明净没有告诉她这些,是不是从今以后,她便再也见不到阡冶了? 捏着药丸,一步步走向榻边,看着男人凤眸轻阖,唇角的自嘲是那么刺目。 她弯着身子,一手捂着唇,生怕自己的大哭起来。 将药丸轻轻放在他唇边,男人的唇很烫,烫的她指尖连着心头都跟着颤抖。 他在发烧! 男人不耐蹙眉,本就紧蹙的俊眉愈发紧拢,偏过头,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滚出去!」 明净心一颤,生怕秦陌芫当真跑了。 他与国师可是好不容易将这位小祖宗找来了。 刚要出声,一道压抑着哭腔,浅浅的声色响彻房间,「你真让我滚吗?」 这熟悉的声音—— 男人骤然睁开凤眸,看着站在榻边的人,一眉一眼,都是他心心念念之人。 犹不敢相信,他倏然起身,却牵动了伤口和肺腑,咳了一口血出来。 秦陌芫伸手扶住他,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腰身一紧,便被男人抱在怀里。 那力道,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三个人见此,默默的退出房外,将房门关上。 秦陌芫拍了拍他的手臂,声音低哑,「先放手,小心你的伤。」 男人紧紧抱着她,沉闷的声线更加低哑,「不放,我怕放了你又跑了。」 他更怕现在这一刻是场梦,放手,梦便醒了。 秦陌芫心头剧痛,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声音哽咽,低低哭着,「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男人始终抱着她,闻着属于她身上的气息。 他身上的血染到她身上,她身上的雨水将他的衣袍浸湿。 秦陌芫抬头,强硬的将药丸递到男人唇边,脸上满是担忧,「快吃了它,先治好你的伤。」 男人未动,凤眸深深的凝着她,仿佛这一眼要将她刻在眸底,心底。 她蹙眉,有些焦急,「快吃药……」 话未说完,男人骤然倾前,附在她唇上,凤眸裹着浓郁的柔情。 * 大雨滂沱的下着,男人身上的伤很重,却依旧抱着她不松手。 她端着温热的水,餵他喝着,将药丸渡下去。 想要挣开诸葛榕斓的禁锢,男人却箍的很紧,脸色苍白无血,眸底萦绕的亮光渐渐散去。 他自嘲一笑,松开她,低敛着眸光,「原来你不过是为了不让我死了,一时温柔只是让我吃药而已。」 男人嗤笑,视线凉薄看向一侧,「秦陌芫,我死不死与你无关,更不需要你做戏!」 秦陌芫面色一窒,垂在身侧的手微僵。 她蓦然上前,扑在他怀里,察觉到男人身躯微颤,她哽咽道,「阡冶,我想你了,更捨不得你死,明净全都告诉我了,对不起。」 她抬眸,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有些斥责,「是我错怪了你,但也不能作践自己的身子!」 男人眉心紧拢,扫了眼紧闭的房门,凤眸略过一抹深意。 再次将她紧紧抱住,轻笑道,「他这次还算办了个好事。」 掌心的冰凉让男人眉心愈发紧拢,沉声命令,「明净,拿套干净衣裳进来!」 守在门外的明净听到男人恢復如常的声音,脸色一喜,大声道,「是,爷。」 秦陌芫微疑,抬眸间却对上男人戏虐的神色。 她低头,看着被衣袍笼罩的玲珑身躯,脸色蓦然一红。 忽然眼前一暗,男人倾身上前,鼻翼间萦绕着熟悉的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她眨着双眸,看着他苍白的却又俊美如斯的容颜,心尖一颤,主动抱住他。 低低的声音有些颤动,「和尚,我好想你。」 诸葛榕斓轻笑,长臂揽住她的腰身,低沉的笑意萦绕在整个房内。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她痴恋的喊他和尚了。 外面响起明净的声音,「爷,衣裳拿来了。」 男人低沉的声线传出,「拿进来。」 当明净端着托盘走进去时,看着相拥的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秦陌芫眉尖一挑,扫了眼时不时扫向他们的明净,嗤了一句,「死和尚。」 明净脚下一顿,抿着唇没有言语。 将托盘放在桌上,立即转身走出去。 他很想回一句,他是个假和尚! 但他没那个胆子,若是一开口,绝对被爷一掌给拍飞了。 * 大雨渐渐小了,秦陌芫看着男人已然换了一身外袍,坐在软椅上,身形修长笔直。 除了俊容有些苍白,完全看不出是刚刚奄奄一息的人。 她凑到他面前,好奇道,「和尚,你那药效果这么好?」 男人轻笑,淡淡点头。 其实,并不是药效好的快,而是因为她在。 秦陌芫低敛着眸光,再次抬眸,深深凝着他,「皇后派人杀我,你一直为我解决他们,为我做了这么多,为何不告诉我?」 男人凤眸映着温柔,声音低醇磁性,「我不想让你有心里负担,亦不想见你恐惧。」 不想看到她因为皇后的人刺杀,而整日提心弔胆。 心头的暖意荡漾,她却笑不出来,「府城的事为何不向我解释?梅姨的事,还有凤城外,秦家寨被灭的事。」 男人伸手,指尖摩挲着她的侧颜,自嘲问了一句,「解释了,你会相信吗?」 再者,种种的一切,他都被师父拉入谷底,陷入泥潭。 他还怎么向她解释? 即便换做是他,他亦是不信。 秦陌芫眼睫一颤,微抿着唇。 是啊,在马车上,他对她解释了一些,而她,全然不信。 可为何明净说的,她会全信? 那一刻她并不知道,只知道,他不能死,她不想他死。 苏扈楝告诉她的,明净告诉她的,皆是她不知道的。 之前在白水寺,她的确看到了阡冶递给梅姨包袱,让她离开。 这一刻她告诉自己,相信阡冶,相信这个男人。 所有的不信任,所有的仇恨在见到男人奄奄一息那一刻,尽数瓦解。 她低着头,再一次哽咽了声音,「和尚……」 男人清冽的声线响彻房间,「叫我榕斓。」 指尖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头抬起,直逼她的双眸,语气带着蛊惑,「听话,叫我榕斓。」 他有多想听到她喊他的名字。 在是阡冶时,便想着,她喊榕斓时的模样。 秦陌芫抿唇,头微微一弯,挣脱男人的禁锢,调侃的逗了一句,「和尚。」 男人轻笑,大手将她捞进怀里,带着威胁的音调蛊惑,「唤我名字。」 她摇头,靠在他肩上,挑眉挑衅一笑,「你喊个小爷听听。」 眼前蓦然一暗,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她的笑颜愈发的明艷。 * 淅沥的雨水溅落,一抹身影站在城楼之上,目光幽远的望着城外。 视线聚焦,像是在注视着一处方向。 男人负手而立,双手紧攥成拳,薄唇紧紧抿成一道冰冷的线条,剑眉下的黑眸,似是卷腾着暗沉的风暴。 童豆豆立在一侧,看着远处的方向,稚嫩的声音有些惊慌,「白大哥,秦哥哥被阡冶他们的人带走了,咱们不去救她吗?」 那日凤城外,他亲眼看着秦哥哥被他们打伤,打下陡峭的斜坡。 如今又被明净抓走,白大哥却无动于衷。 淅沥的雨水溅在城楼上,深寒的潮气扑面而来。 白梓墨望着远处,心底深处的沉沦渐渐破碎,亦如万千尖刀,刀刀蚀骨。 她终究还是去了。 终究,还是捨不得诸葛榕斓。 原来,那个男人也为她做了那么多。 她的心终究是爱着诸葛榕斓,即便一开始他便利用了她。 为何先认识她的人是他,一心为她的也是他,到最后,他却亦如旁人。 雨幕中,男人忽然问了一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童豆豆懵懂的摇头,不知何意。 白梓墨自嘲嗤笑,他作何问一个孩童? 也许,秦陌芫对诸葛榕斓便是一见钟情。 为何,那人不是他? 闭上双眸,压抑着眸底的暗沉涌动,紧攥着的双手青筋暴起。 城楼石阶,一抹身影一步一步的缓缓上来,一袭淡粉色衣裙,藕臂挽着轻纱。 双手指着油纸伞,雨水溅落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凉风裹着潮气袭来,将她的青丝吹拂。 女子渐渐走上台阶,将雨伞收起,双手交握在身前,莲步轻移而来。 走到白梓墨身边,与她一同望着远处,看着淅沥的雨水,漆黑的夜幕。 男人声音疏离,低沉冰冷,「你来做什么?」 笙筝脸色微白,挑唇一笑,笑意苦涩,透着几许苍凉。 她问了一句,「梓墨哥哥,你可曾爱过我?」 白梓墨眉心紧拢,毫不犹豫的回道,「从未。」 从……未? 他竟然回答的这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原来从小到大,都是她一人自作多情。 十年的痴恋,十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如此冷漠对待。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她伤了慕容芫。 自从那日起,白梓墨再未对她笑过,亦是未在与她说过话,即便是一个招唿,也懒的打。 她冷笑,终是止不住泪水滑落。 转身,痴痴的看着男人,「梓墨哥哥,若是我利用大哥的权势逼你娶我,你会娶吗?」 白梓墨神情凛然,低冷道,「不会。」 又是毫不犹豫,如此坚决的回答。 她脚下踉跄了几步,伸手扶住冰冷的城墙,水眸疼痛的看着俊美如斯的男人。 究竟怎样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 究竟怎么的女子才能让他为之动容,展露笑意? 她知道,那个女子至始至终都不会是她。 闭了闭眸,她紧紧凝着她,问了一句,「日后我若是再伤了慕容芫,甚至杀了她,你也会杀了我吗?」 她笑了,自嘲,悲痛。 从她来这,男人从未转身看她,却在她提到慕容芫时,终于转身了。 男人冷厉的凝着她,语气沉洌,「若是你能安分乖乖做你的将军妹妹,我也会将你视作妹妹对待,你若敢动太子殿下一分,我便夺你命,甚至让整个将军府陪葬!」 好狠…… 笙筝哭着摇头,再也忍不住这种剜心之痛,上前揪住她的衣襟,嘶声怒吼,「白梓墨,你何必要当慕容芫身边的一条狗?她现在是太子,不代表她有能力坐上皇位,到时她失了势力,你,甚至是你们白府,也会跟着遭殃!」 她咬着牙,哭着吼着,「值得吗?为了一个草包太子,你值得吗!」 白梓墨攥住她的手,将她的指节掰开,黑眸冷厉的望进她的眸底深处,一字一句道,「我白梓墨穷其一生也会护住她的太子之位,助她坐上皇位,她生我生,她死,我亦不独活。」 男人一字一句,仿佛尖刀般狠狠刺进她的心,寸寸割裂。 笙筝痴痴的笑了,后退两步,失落摇头,「原来我与你这么多年的交情比不过相识几年的慕容芫,原来在你心里,我连一个男人都不如。」 她抬头,目光冷冷的盯着白梓墨,深寒的雨夜里,她哆嗦着身子,「白梓墨,你别后悔今日的选择,他日,我笙筝亦是,穷其一生也不会放过慕容芫,就凭她是大哥的仇人对立,就凭——」 她抬手,指向他,指尖颤抖,「就凭他是你白梓墨在意的人,我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 最后两句,她嘶吼出声,声音夹杂着丝丝寒意和彻骨的杀意。 双眸在夜里,萦绕了浓浓的黑,令人心悸。 男人长剑挥动横在她脖颈处,黑眸微眯,泛着寒彻,「你敢!」 笙筝仰着头,冷傲扬眉,单薄的身躯僵直着,「你看我敢不敢!」 白梓墨神色冷厉,剑眉下压抑着裹着风暴杀意的黑眸,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笙筝踉跄着脚步,渐渐后退。 忽然脚步顿住,取出怀里草风筝放在手心。 男人拧眉,紧抿着薄唇,握着长剑的手有些薄颤。 笙筝低敛着眸,看着掌心的草风筝,低低一笑,笑意说不出的沧桑悲凉。 「这是你当年离开祈安城时送我的,你亲口告诉我,等你回来,再带我继续放风筝。」 她闭上双眸,掌心紧紧攥起,手腕一扬,将风筝抛了出去。 看着弧形坠落在城楼下的草风筝,笙筝冷冷的看着白梓墨,「从今以后,我笙筝与你白梓墨恩断义绝,势不两立!」 她渐渐后退,眸底的痴恋随着脚步渐渐散去,留下的只有冰冷,仇恨。 转身,顺着石阶而下,每一脚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大雨落在身上,打湿了衣袍,冷了心。 她抬头,望着漆黑的雨夜,笑了出来。 雨水混着泪水滑落在地,溅落在地的雨声掩盖了她的哭声。 白梓墨丢掉手里的长剑,紧抿着唇看着消失在石阶上的女人,黑眸低敛,情绪复杂。 童豆豆脸色微白,走到他身侧,伸手握住他的手,担忧道,「白大哥。」 白梓墨声音低沉,透着疲惫,「没事。」 (https://.biqukan/67_67276/9738627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误会解开 「诸葛榕斓!」 秦陌芫跳在地上,伸手怒指着他,「你怎么跑我房间了?!」 男人俊眉微挑,丰神俊朗的容颜多了几分邪魅,手肘撑在榻上,指尖抵着鬓角,轻笑,「太子殿下看清楚这是谁的房间?」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下意识扫了眼房间的摆设。 脸色渐渐沉寒,僵硬。 这陌生的摆设,不正是厢房招待他朝王爷的住处吗! 所以,她在诸葛榕斓房间里? 秦陌芫轻咳一声,快速穿上靴子,转身朝着房门而去。 谁知—— 房门刚一打开,却骤然对上一张更为熟悉的容颜! 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秦陌芫勐地后退,蹙眉冷声道,「你做什么?」 诸葛千廷却是一脸懵,眼珠子扫了眼她,有好奇的扫了眼房内。 好半晌,他才道,「你怎么在本王二哥房间?」 难道这两人昨晚…… 想起昨晚诸葛榕斓抱着她回到府邸时,顿时诸葛千廷笑的八卦。 他凑上前,悄声道,「土匪头子,我二哥如何?」 秦陌芫脸色一沉,像是一巴掌狠狠拍在她脸上。 她推开诸葛千廷,丢下一句,「多管闲事,也不怕你家蓝蜀冉将你踹了!」 「他敢!」诸葛千廷下意识反驳,却发现回的太快,有些欲盖弥彰。 秦陌芫嗤了他一声,「蠢货。」 见她疾步而去,诸葛千廷怔愣的指了指自己,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死土匪又骂他蠢货? 「老八。」 房内传来男人清冷淡漠的声音。 诸葛千廷敛起情绪,狠狠瞪了眼秦陌芫离去的背影。 转身踏入房间,看见诸葛榕斓已然换了一袭衣袍,仍旧是白色锦袍,翩诀俊逸如谪仙。 男人手抚着白袍,弹着莫须有的淡尘,声线寡淡,「可有事?」 诸葛千廷回过神来,仍旧对自己的二哥有些忌惮。 那是由心而发的薄颤,总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比四哥的城府还要深极。 他蹙眉,对昨夜的刺杀仍有些心悸,「昨夜有人要杀我,蓝兄说此人可能是南戎笙将军派来的。」 诸葛榕斓眉眼淡淡一抬,扫了眼他,清冷道,「本王早已预料。」 啊? 诸葛千廷一怔,「二哥早知道会有人来杀我?」 男人捡起木架的外袍穿上,动作优雅矜贵,声线仍旧淡漠,「嗯。」 所以,蓝蜀冉和二哥都知道。 而他,傻兮兮的一脑懵,还差点丢了命。 诸葛千廷有些苦恼,想上前凑到二哥身边,却又没那个胆子。 最终只是在原地动了动脚,低声问了句,「二哥,土……南戎太子的生辰过完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北凉?」 他小心的看着掀起袍角坐在软椅上的男人,等着他的回答。 屋内沉寂半晌,只听男人清冷的声线淡淡传来,「若是着急,你和蓝蜀冉可以先回去,本王在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 诸葛千廷抿着唇,眉眼轻敛,脑海里想着四哥嘱咐他的话。 四哥让他监视二哥,所以,他暂且还回不去。 这般一想,他笑道,「既然二哥有事要处理,那八弟便等着二哥处理事,我们一同回北凉,这几日八弟在祁安城也转转,感受下南戎的风土人情。」 茶水流缓的声音响彻在房间内,男人放下茶壶,如玉净长五指端着茶盏附在唇边。 茶水入喉,男人清寒的声线低沉倾泻,「都行。」 * 院落残叶枯飞,被下人用扫帚打扫干净。 树影下,男人一袭红衣似火,手执长剑,锋利的长剑划过树枝,发出几不可闻的清脆声。 长剑反转,骤然刺向身后,森然冰冷得剑刃在一张清丽得容颜前顿住。 笙帡脸色微沉,低斥道,「大哥告诫过你,练剑时切不可近身!」 笙筝勾唇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我知道大哥一定不会失手伤了我的。」 男人蹙眉,剑眉下的黑眸却是划过一抹无奈的宠溺。 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一同坐在树下的软椅上,「大哥看你这几日心情不太好?」 笙筝神情微顿,脸色几不可微的略过一丝苍白,嗔怪道,「哪有,我看大哥才是心情不好。」 她手肘撑在石桌上,双手捧着小脸,担忧的问了一句,「大哥,皇上怪罪你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你可是咱们南戎的大将军,保护黎民百姓都是大哥的功劳,皇上不会为难你的。」 笙帡抬手爱怜的拍了拍笙筝的额头,「就你聪明。」 男人眉心微拢,放下手,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妹妹,问道,「你实话告诉大哥,你对白梓墨那臭小子动了真感情?」 自己的妹妹状况他比谁都观察的仔细。 从小她便喜欢跟在白梓墨那厮身后,天天喊着梓墨哥哥,当时年少无知。 十年前白梓墨离开宰相府,笙筝就像是失了魂,每日过的浑浑噩噩。 他告诉她,白梓墨是拜师学艺去了,还会回来。 谁知,这一等便是十年。 而她的傻妹妹也念了白梓墨十年,直到白梓墨回到南戎,他的妹妹更是三天两头的往宰相府跑。 即便几次被拒,即便对方对她冷脸相待,她依旧乐此不疲。 也不知这几日发生了何事,天天闷在府里,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许多。 笙帡轻嘆,掌心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告诉大哥。」 笙筝低着头,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悲痛,抬头,强颜欢笑道,「大哥,我可是大将军的妹妹,我能有什么事?」 男人脸色一冷,低斥道,「何必在大哥面前强壮坚强!」 仅仅一句话,笙筝不争气的落下眼泪,低低哭了起来。 她瑟缩着瘦小的双肩,哽咽道,「梓墨哥哥不喜欢,他还讨厌我,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即便那晚那个男人对她动了杀心,可她依旧爱他如斯,不曾改变。 她多想冲到宰相府见见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每每走到离宰相府几步之远便迈不开步伐。 她很怕,怕白梓墨更加憎恨,厌恶她。 趴在桌上,低低哭着,像是要将这几日的委屈一併哭出来。 大哥如今被皇帝惩罚,自己本不想再烦恼他,但大哥只是关心的一句话,她却难受的溃不成军。 笙帡脸色阴寒,搭在膝盖的大手紧攥成拳。 他放在心尖疼着的妹妹被白梓墨这般对待! 放下长剑,他将笙筝拥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那是白梓墨有眼无珠,别忘了你可是南戎大将军的妹妹,何愁找不到俊俏的相公,改日大哥给你介绍几个。」 笙筝破涕为笑,抬起头,瞪着笙筝,「大哥就会开玩笑。」 见她笑了,男人阴沉的脸色有所好转。 院落外,一抹身影走了进来,弯身在笙筝耳边说了几句。 男人神色微凝,薄唇挑起一丝冷佞的弧度。 他拍了拍笙帡的手,轻声道,「大哥有要事处理,府里待的闷了,便让丫鬟陪你去外面转转。」 笙筝听话点头,看着大哥起身离开,和侍卫一同离开院落。 她颓然低头,脸色凄楚。 这次大哥被皇帝惩罚,还是因为五王爷慕容芫。 听说她已经成了太子殿下! 放在石桌上的双手紧攥成拳,她始终低着头,黛眉下压抑着水眸,冰冷无霜。 梓墨哥哥和慕容芫是一伙人,大哥与他们是敌对。 如今大哥因为他们被罚,若是日后慕容芫再利用梓墨哥哥对付大哥,大哥出了事,那整个将军府便会跟着遭殃。 她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慾而害了大哥! * 大堂外,红色身影拾步而来,行走间,墨发轻扬。 步入大堂,看着中间站着的男人,背对着他,望着大堂前方悬挂的匾额。 男人背影修长,一袭玄色衣袍,墨发轻垂,双手负后,掌心攥着扇柄。 听闻声音,他转身,看向身后一袭红袍的笙筝,淡淡一笑,双手拱在身前,谦恭道,「笙将军。」 笙帡转身走向主位,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朝着韩九忱伸手,示意他坐在一侧,「韩大公子,请。」 韩九忱拂袖,坐在一旁的侧位上,眉眼谦恭,始终淡笑着。 笙帡端起茶盏,浅酌着,脸色有些疑惑,「不知韩大公子来本将军府有何事?」 这可是这个男人第一次来他的将军府。 记忆中,镇北侯府的老三韩岩绪可是在祁安城出名了,臭名远昭。 反而老大韩九忱为人低调,在祁安城几乎没人见过他的影子。 这似乎是有史以来,他第三次见这个男人。 第一次是年幼时,第二次是皇帝封他为大将军时。 第三次便是他班师回朝时,在芸幽阁里与他有次过肩之面。 韩九忱淡笑,笑意深邃,「代替我父亲来与笙将军谈一谈。」 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笙筝黑眸微眯,笑意裹着深意,「本将军不明白。」 不明白吗? 韩九忱低眉敛目,狭长的眼睫敛去眸底的深意。 他站起身,从袖袍取出一枚东西交予笙帡,迎着对方微诧的目光,他笑的平缓,「不知这枚东西能否让笙将军明白?」 笙帡微微眯眸,放下茶盏,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细细琢磨。 唇角一挑,噙着邪肆冷佞的弧度,「镇北侯可真是下得了血本。」 那老东西竟然将免死令牌给了他,这是先帝赐予的。 有了这枚令牌,可谓是最有力的保命符。 笙帡收起令牌,笑的爽快,拂袖道,「回去告诉老爷子,本将改日去看看他。」 韩九忱淡笑,语气里却是多了几分打趣,「我父亲与笙将军都被皇帝禁足,笙将军如何去看?」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笙帡脸色瞬间阴沉,眸底都泛着冷色。 他微眯着眸,道了一句,「过几日便是皇帝去普清寺祈福的日子,到时本将军有本法让皇帝解了本将军与老爷子的禁足,也能让镇北侯府安然无恙。」 韩九忱低着头,眸光轻敛着,退后两步,双手拱在身前,微躬着身子道,「镇北侯府愿为笙将军效命。」 笙帡端起茶盏,浅酌茶水间,眉眼几不可微的打量了眼谦恭地韩九忱。 这个男人比韩老三城府深极了,那个韩老三,真正的草包一个。 * 天色渐晚,秦陌芫在房间里躲了一天,只为了避开诸葛榕斓。 房门敲响,她心神一蹦,沉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恭敬道,「太子殿下,宰相府抬来了轿子,让您去一趟。」 宰相府…… 是白梓墨要寻她? 房门打开,她脸色冷淡,「不必了,让他们回吧,就说本宫累了。」 管家微顿,从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过去,「这是宰相府要老奴交给太子殿下的。」 秦陌芫蹙眉,结果东西间神色骤然一深。 收起东西朝着府外拾步而去,丢下一句,「不用跟着本宫。」 走出府外,刚踏上马车,手腕骤然一紧,熟悉清冷的声线自身后传来,「你去宰相府做什么?」 心神微颤,秦陌芫闭了闭双眸。 躲了一天还是没躲过! 勐地甩手,她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诸葛榕斓,「与你何干?本宫的事何时轮到北凉王爷插手了?」 男人俊容微沉,身形一跃便上了马车,越过她挑起车帘走进去。 秦陌芫一时怔楞,回过神来走进去,冷冷的瞪着他,「诸葛榕斓,你有完没完?!」 这般纠缠她,是嫌她伤的不够彻底吗? 男人却是寡淡的扫了眼她,薄唇噙着若有无的弧度,「本王与白峰崖有过交情,来到南戎还未看过他老人家,正好与太子殿下同行。」 秦陌芫冷笑,「若是你也想去,本宫另外派个马车给你便是。」 男人凤眸轻抬,落在她脸上,幽深如墨,「马车里没你。」 她心头勐地一颤,收回视线坐在他对面,闭上双眸冷着脸,吩咐车夫走。 她不想再与他纠缠至此。 马车行走在路上,她始终闭着双眸,忍着心里的窒息痛感,只希望快些到宰相府。 忽然间,马车骤然停下,甚至打了个转。 车夫慌张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方才有个孩童冲出来,惊了马儿。」 秦陌芫一时不防,朝一旁倒去,惊的她刚要稳住身形,下一瞬,腰身一紧,回过神来,她已然落入男人怀里。 脸色一变,她便要离开,「放手!」 诸葛榕斓紧箍着她,声线低沉不容拒绝,「这一生都别指望我放手!」 秦陌芫冷笑,冷冷瞪着他,「你觉的我还会信你吗?」 男人眸色微痛,紧抿着薄唇。 她冷笑着,笑意竟有些苍凉,「至始至终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到现在,我都不知你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看她露出的神情,听着她的话语,男人眸色闪过一抹光亮。 紧箍着她腰身的长臂微微收紧,语气多了几分薄颤,「我们刚开始相识时,我的确利用过你,但自从围场过后,我再未利用你。」 是吗? 原来他利用了她如此之久。 或许,更久吗? 她抬眸,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迎着他凤眸里渐渐腾起的亮光。 她一笑,笑意却是凉薄冰冷。 伸手攥住男人的衣襟,她凑上前,眉压的极低,双眸泛着讥讽寒意。 「你说从那之后再未利用我,那佛卷之事作何解释?你们说的话我可是亲耳听到的,还有之后的一切。」 她声音沉沉,到了后面近乎低吼,「当时凤城外,你师父说的话,当时所有人在场,说了你是因为早已知晓我的身份,让我爱上你,为你所用,成为你復仇的工具,甚至用梅姨来骗我,你师父当时说的所有一切,你可反驳了?!」 诸葛榕斓凤眸轻敛,眸底下,沉痛蔓延,箍着她腰身的长臂愈发收紧。 她紧攥着他的衣襟,手里力道,指节根根泛白,「当时我是亲眼看着,你与你的好师父是如何同时出手杀了我,亲眼看着,你们是如何点燃大火,无情的看着我被大火吞噬却无动于衷!」 「不要说了。」男人声线痛苦,紧紧抱着她,似在压抑着情绪。 秦陌芫冷嘲一笑,「当时你们都在场,你就站在那里,亲眼看着你师父一步步朝我走来,亲眼看着我是如何被他一掌打下斜坡,生死不明!」 她逼近他,冰冷仇恨的声音喷薄而来,「你知道我的杀父仇人是谁却不告诉我,合起伙来故意让梅姨误导我认为是白宰相杀的,让我与青锦誉决裂,怕我泄密,杀了我不说,还毁了我的秦家寨,他们是何其无辜,为何你们也能下得了手!」 「诸葛榕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不要离开了?有什么资格禁锢我?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怒吼出声,压抑的怒火在这一刻喷发。 男人低沉的嗓音满是心疼,「芫儿,我可以解释,我……」 秦陌芫攥着他衣襟的手松开,讥诮冷笑,「解释什么?佛卷之事?凤城外为何杀我?秦家寨如何被残忍杀害?」 诸葛榕斓俊眉紧拢,「佛卷的事真的是个意外,当时我……」 秦陌芫怒吼打断他,「够了!那日在山上醒来,你和国师的对话我听的一清二楚,还有何要解释的?」 她冷笑,目光仇恨的逼着他,「既然想解释,不如说说凤城外杀我时你们当时心情如何?是不是很好?再解释下,在你们灭了秦家寨时,是不是觉得心里更舒坦?」 诸葛榕斓紧箍着她,脸色清寒,「我没有要杀你,凤城外,是师父点了我的穴道。」 秦陌芫大笑,望着马车上方,笑意中掺杂着眼泪,目光讥讽凝着男人,「阡冶禅师武功高强,深藏不露,诸葛二王爷身手不凡,武功出神入化,你师父是如何点了你的穴道?」 她攥住襟子扯开,心口上,两道伤疤骤然显现,在昏暗的马车里,是那么刺目,震颤。 迎着男人瞬间沉痛疼惜的目光,她只觉得假,假的彻底! 讽笑出声,「难道你和你师父同时出手杀我时,也是你师父逼迫你的?」 诸葛榕斓摇头,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即便说了,她也不信。 梅姨之事,她都看到了。 凤城外,师父将话说到了那个地步,她的身份,他的利用。 即便他再怎么解释,她都不会相信。 秦家寨一事,他更无从解释。 师父现在不见了踪影,他查不到蛛丝马迹,不知道秦家寨被灭是不是他的手笔。 他紧紧抱着她,即使知道两人中间有着千山万水的阻隔,他亦不会放手。 男人声音沉痛,暗哑,「芫儿,给我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一切并不是师父所说,也不是你所看到的。」 秦陌芫冷漠的看着他,将眸底盈上的泪水狠狠逼回去。 她讽笑,「给你时间继续利用我吗?再来一场更周密的计划,而后让我再一次的像个傻子一样,在你手心里蹦跶?」 男人眸色骤深,大手箍住她的脖颈,低头附在她唇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她推开他,抬手,手臂狠狠擦过唇畔,直到唇有些破皮才作罢。 冷冷一笑,「我嫌噁心!」 这句话,她还给他! 当初在破庙,他便是这般对她。 男人神色微凝,薄唇紧紧抿着,周身的气息低的压抑,却又仿若坠入寒窖,冷彻寒凉。 马车停下,车夫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太子殿下,宰相府到了。」 秦陌芫挣脱开男人的禁锢,站起身,背对着他,声音沉冷,裹着恨意,「诸葛榕斓,若想不让我更恨你,就趁早在我眼前消失!」 掀起车帘作势离开,下一瞬,身子不受控制的坐在软塌上。 后背重重撞在车壁上,眼前一暗,男人单手撑在车壁上,另一只白皙的指尖捏着她的下颚。 诸葛榕斓气息沉寒,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鼻翼间,「让我离开,好让你与白梓墨相爱?」 男人身上寒凉的气息瞬间充斥车厢内,暗沉的气息浮沉而来。 他身上的气息太过沉冷,让她只觉的压抑,心里深处竟然开始惊慌。 男人捏着她的下颚轻抬,逼迫她直视他漆黑幽冷的凤眸。 秦陌芫反唇相讥,双眸夹杂着冰冷怒意,「是又如何!锦誉比你好千倍万倍,他……」 男人骤然低头,薄唇覆在她唇上,气息沉寒,卷着浓郁蚀骨的杀意。 指腹摩挲着她的唇,他冷冷勾唇,「既然你那么喜欢他,倒不如我先毁了你——」 附在她耳畔,阴寒的声线字字如刀,「当你真真正正成了本王的女人,白梓墨还会要你吗?」 秦陌芫心头一惊,大吼道,「诸葛榕斓,你卑鄙!」 男人亦是低吼,「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他凉薄一笑,薄薄的唇边压抑着苦涩的弧度,「若要恨,那便恨的彻底吧。」 宰相府外,马车内,传来秦陌芫嘶吼惊慌的生硬,「诸葛榕斓,你放手!」 男人清寒无比的声音传出马车,「妄想!」 * 外面的车夫战战兢兢的站在一侧,真切的将里面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到耳里。 脸色微变,很是震惊。 他都听到了什么? 车夫刚想走向宰相府,骤然后颈一凉,还未回神便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马车内,男人气息沉寒,攥着她的手腕拉下马车。 见他强硬的拽着她往城外的方向而去,秦陌芫单手紧紧揪着衣襟,这一刻怕极了。 方才在马车里,这个男人差一点…… 若非车夫脚步走动的声音,若非她的惊恐的眼泪。 这一会她只怕彻底没了退路。 这一刻,她只觉得诸葛榕斓可怕极了! 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奈何男人的手掌如铁嵌般紧箍。 情急之下,她对着宰相府里大喊道,「青锦誉,锦誉救我!」 她的话让诸葛榕斓骤然身形一顿,黑眸沉寒无比的凝着她。 秦陌芫艰难的抿着唇,忍不住后退,却无路可退。 下意识的,她扭头对着宰相府里再次张口大喊,「白梓墨——」 刚出口,府内骤然闪瞬一道墨青色身影。 锋利的长剑,凌厉的掌风,都是那么猝不及防。 诸葛榕斓俊容暗沉,作势抱着秦陌芫飞身避开。 秦陌芫却是抓住他的手臂,低头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住! 男人仿佛毫无痛意,单手阻挡着白梓墨攻击的招式。 直到唇齿间充斥着腥甜,她才抬头,扫了眼男人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冷声道,「放手!」 白梓墨拽住秦陌芫的另一只手,长剑指向诸葛榕斓,气息沉厉,「放开她!」 两人一人拽着她一只手臂,这一刻秦陌芫倒有些慌了。 她有些后悔喊青锦誉出来了。 如今两人对峙,真的有些腥风血雨。 秦陌芫看着诸葛榕斓,急了,「你到底要纠缠到何时?」 男人紧抿着唇没有言语,漆黑的凤眸却像是裹了寒彻的凉意,让人看一眼便如坠冰窖。 双方都用了力道,秦陌芫只觉得双臂有些麻痛。 忍不住痛唿一声,攥着她两只手臂的男人同时放手,生怕她受伤。 秦陌芫身形一闪躲在白梓墨身后,不甘抬头去看诸葛榕斓,低声说了句,「锦誉,我们去府里。」 白梓墨反手握住她的手掌,温热的掌心安抚着她惊慌的心神,低沉的「嗯」了一声。 诸葛榕斓两人紧握的掌心,凤眸微眯,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微微发出一丝响声。 白梓墨收起长剑,俊容冷沉,带着秦陌芫进了府里。 至始至终,秦陌芫都跑的极快,一次都未回头看他。 府外,男人身形修长,嵴背崩的僵直。 黑眸始终凝着那抹身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薄唇噙着苦涩的弧度,男人转身,神色落寞暗沉的离开。 方才在马车里,他定然是吓坏了她。 他听不得她喊着别的男人名字,尤其是白梓墨! 那个男人有多爱她,他比谁都清楚。 白梓墨可以为了她不在乎性命,为了守护她,心甘情愿回到宰相府,接管宰相府的一切权利。 在朝政上,将宰相府的势力一步步扩大。 虽然还比不上十年前的白家,但长此以往,今后的白家,会更胜十年前。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护住秦陌芫,让她无忧无虑的坐在太子之位上。 他怕,怕白梓墨抢走她。 更怕秦陌芫从此从他世界里消失。 * 宰相府内,秦陌芫坐在软椅上,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神情颓然。 白梓墨站在她身侧,见她如此,缓缓蹲下身,大手裹住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了。」 握住她的双手,将她的双手包裹在掌心,俊容泛着宠溺的笑意。 见她神情渐渐迴转,微抬着头,看着他,低声道,「他……走了吗?」 白梓墨心头微痛,安慰道,「走了。」 伸手轻抚在她侧颜上,将有些凌乱的青丝拂在身后。 指尖骤然一僵,黑眸微眯,凝着她脖颈处的痕迹。 那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怪不得她如此害怕! 手掌紧紧攥起,黑眸里的杀意骤显,脸色亦是暗沉无比。 秦陌芫身躯薄颤,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男人黑眸轻敛,隐匿眸底的杀意和怒意。 紧攥的掌心缓缓松开,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没事。」 秦陌芫闭上双眸,恐惧的心神渐渐松懈,离开白梓墨的怀抱,问道,「你让人接我来宰相府所为何事?」 男人淡笑,极力隐匿着脸上的阴寒,站起身道,「让你见个人。」 她刚想问是谁,门外便传来一道稚嫩却又熟悉的声音,「秦大哥。」 秦陌芫一震,转头看去,正是童豆豆! 她一喜,推开白梓墨,男人未设防,竟是踉跄了几步,摇头宠溺轻笑。 童豆豆扑过来抱住秦陌芫,小小容颜便俊秀的很。 一张脸平常都是紧绷着,此刻有了几分笑意,「秦大哥,我还以为你死了。」 秦陌芫心头一窒,当时童豆豆是跟着阡冶的,她以为阡冶将童豆豆一起带到了北凉。 没想到她竟然会在青锦誉身边,看样子个子还长了些。 * 和童豆豆一窒聊到深夜,秦陌芫便要回王府。 白梓墨亲自送她,走过迴廊水榭,远远的,一抹身影站在府邸台阶上。 朦胧月色,似是看着他们这边。 对方笼罩在暗影里,她看不清真容,只看到那抹身影有些熟悉。 身侧的男人步伐却是微顿,原本温润的气息也变的有些怪异。 秦陌芫微拧着眉心,看了眼他,「怎么了?」 男人摇头,薄唇轻抿。 台阶上的身影渐渐走来,当整张脸显在月色下时,秦陌芫眉心微诧。 竟然是白峰崖! 她发现,白峰崖的视线一直是落在她身上。 从台阶上走下来,目光始终凝着她,即便是月色明亮,将他的眸映的明亮,她依旧看不透对方眸底的情绪。 只觉得,复杂,纠结,甚至,还有种无法言说的情绪隐匿其中。 白梓墨挡在秦陌芫身前,冷声道,「有事吗?」 白峰崖顿住脚步,目光穿透白梓墨看着秦陌芫,双手拱在身前,身子微躬,缓缓说了一句,「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他的声音有些沧桑,却又刻意压抑着一抹隐隐的激动。 白梓墨神情凛然,黑眸微眯,目光疑虑的在白峰崖身上落了片刻。 秦陌芫淡淡一笑,摆手道,「不必多礼。」 其实,她对这个老头真没什么好感。 若非是他,青锦誉怎么被赶出白府,还用他母亲的性命威胁他做不愿意的事。 白峰崖敛了敛神色,直起身,将一直落在秦陌芫脸上的视线收回,「天不早了,梓墨,尽快送太子殿下回去。」 白梓墨没有言语,伸手握住秦陌芫的手腕带着她离开。 一直走出宰相府,她依旧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为何今晚的白峰崖总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 月色下浓郁,白梓墨撤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声音温柔,「夜寒露重,别着凉了。」 鼻翼间充斥青竹气息,好闻极了,却也让她的心更加迷茫凌乱。 一路走回五王府,她缄默不语,而白梓墨亦是默默的陪着她。 走到王府外,她将身上披着的外袍还给白梓墨,淡淡一笑,「谢谢你。」 男人接过外袍搭在手臂上,气息沉敛,嗓音温润,「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迎着他眸底的深情,她心神微颤,道了一句,「我先进去了。」 言罢,慌忙转身跑进去。 男人站在府外,视线始终凝着她,薄唇紧抿着,袖袍下,双手紧紧攥着。 这一路,她脖颈处痕迹不断刺着他的心。 诸葛榕斓! 他竟对她下了手! * 王府一片沉寂,路过远处的厢房,她看到诸葛千廷的屋内摇曳着烛火。 似有两道身影映在金菱格窗上,影影绰绰。 隐隐约约听到诸葛千廷询问蓝蜀冉的话,蓝蜀冉冷漠,却又拘谨的回答。 她敛眸一笑,诸葛千廷这种性子生在皇家本就是对他是一大弊端。 如今他对蓝蜀冉的情感不一样,皇家又怎会容忍一个皇子做出这般荒唐之事。 只怕诸葛千廷和蓝蜀冉之间,不会很好。 走回房间,在路过一间厢房时,脚步毫无意识的顿住。 双眸望着漆黑的房间,里面毫无声响。 脑海里徘徊着今日种种的一切,窒息的痛席捲而来。 她收回视线,紧攥着双手,疾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 清冷的月色渐渐变的稀薄,后半夜竟有些暗沉。 夜寒露重,秦陌芫依旧站在窗杵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冰冷的风吹拂在脸上,毫无冷意,反而让浮躁的心渐渐平息。 她睡不着,一闭眼眼前满是诸葛榕斓的容颜,满是今日在马车上的遭遇。 沉痛闭上双眸,眸底的泪终是忍不住滑落。 为何要将她逼到如此地步? 为何就不能放过她? 原本就暗沉的月色被黑沉的黑云笼罩,片刻的功夫,天边划过一丝裂痕,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打雷声,大雨瞬间降落。 滂沱的大雨顷刻间洒落在整个地面,深寒的潮气袭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转身走到铜镜前坐下,捡起木梳梳着青丝。 烛火摇曳间,她从铜镜里看到了脖颈上的痕迹,握着木梳的手蓦然一顿。 想起今日在宰相府,青锦誉在她面前那一刻忽然转变的冰冷杀意,又瞬间隐匿的情绪。 她当时有些疑惑,原来…… 秦陌芫闭上双眸,将木梳狠狠砸在桌上,拿起木架的外袍穿上。 诸葛榕斓,臭和尚! 幸好是晚上,若是白天,她在整个祈安城岂不是彻底没了脸面! 打开房门走出去,磅礴的大雨溅在走廊上,打湿了她的袍角和软靴。 绕过迴廊,径直走向男人的厢房,脸色阴沉,唇畔紧抿。 迴廊拐角冲出一人,差点撞在她身上。 随即熟悉的声音有些惊诧,「土匪头子?正好本王找你有事。」 诸葛千廷抓住她的手臂,急着要往府外而去。 秦陌芫挥开他,冷厉出声,「滚开。」 诸葛千廷一愣,指了指自己,「你又骂本王?」 秦陌芫懒得理他,越过他直接走入前方的厢房门口。 眼角的余光见诸葛千廷跟过来,她怒吼出声,「滚开!」 诸葛千廷一愣,心里竟莫名有些忌惮她,冷哼一声,甩着袖袍离开了。 秦陌芫闭了闭双眸,抬手正要推开发房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 漆黑的夜幕里,滂沱的大雨中,男人俊容清晰的映在眼前。 她眉心骤然紧拧,「你怎么在他房里?」 苏扈楝也有些诧异,愣了一瞬笑道,「本宫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秦陌芫冷漠的扫了眼他,走进房中,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而靠近窗杵的桌上,放着一张画像。 身形一颤,她眨了眨双眸,有些不敢置信。 冲过去拿起画像,上面画的正是阡冶,是她在和苏扈楝从临城去祈安城的路上时画的。 她当时丢在了客栈,怎么会在这里? 苏扈楝走来,扫了眼她手里的画像,撑开扇子,笑道,「你是不是该感谢本宫?将你画的画像送给了他。」 秦陌芫凛眸,转念间便明了。 她冷眉质问,「你为什么送他?」 苏扈楝挑眉,「感谢他与本宫合作,帮本宫坐上太子之位。」 心头蓦然一颤,似乎有什么浮出水面。 她紧攥着画像,问道,「什么意思?」 苏扈楝倒是有些诧异,「你还不知道?我帮他夺佛卷,他帮我坐上太子之位。」 夺佛卷? 是苏扈楝与阡冶合作? 好乱…… 真的好乱。 若是苏扈楝帮阡冶夺了佛卷,那她呢? 他曾说,佛卷之事是个意外,是掩饰他利用她的措辞,还是真的是意外? ------题外话------ 女主貌似要知道当初在府城的真相了,男主的苦闷终于熬出头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742744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四十四章 和好 秦陌芫见到皇帝起,顿时忍不住大哭起来,指尖划过脖颈,抹了一手血。 在三个男人眼里,清晰的看到她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脖颈。 诸葛榕斓蹙眉,薄唇紧抿着。 这个蠢女人! 秦陌芫直接冲到皇帝面前,而后—— 很没形象的跪在地上,拂袖抹着眼泪,大哭道,「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啊。」 那哭声,震天动地,真像是谁真的欺负了她一样。 皇帝何时见过她这般,当即脸色冷了下来,抬头看向周围的大臣,沉怒道,「究竟怎么回事?」 大臣们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头是皇帝,他们不敢惹。 一头是大将军,他们也不敢惹。 于是,秦陌芫哭着将方才的事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说的是声情并茂,委屈至极。 皇帝眉眼冷沉,看向对面长身玉立的诸葛榕斓,问了一句,「真如老五所说?」 笙帡脸色沉厉,他知道自己今晚被这个废柴王爷算计了。 原本是他算计的将秦陌芫无声无息的淹死在湖里,没成想半路杀出个诸葛榕斓,打破了他的计划。 如今看慕容芫与诸葛榕斓的关系,很不一般,似乎比那个八王爷关系还好! 不仅如此,她似乎与大齐的太子苏扈楝也认识。 方才慕容芫在拉苏扈楝,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他怎会看不出来! 诸葛榕斓敛眸,双手拱在身前,手臂上的血渍愈发刺目。 男人声音清冷,却很笃定,「正如太子殿下所说,本王是为了救太子殿下,才会与笙将军交手,故而失手将他打入湖里,而本王也因此受伤。」 皇帝脸色阴沉,又看向苏扈楝,问道,「大齐太子也亲眼看到了?」 苏扈楝亦是双手拱在身前,「本宫方才刚到时,只看到了笙将军落水,北凉王爷从湖里救出太子殿下,接下来的事大家都看到了。」 虽然他前面的话未说,但这两句,足以让所有人都认为,罪魁祸首是笙帡。 而他却贼喊捉贼! 笙帡脸色阴沉,抱着十王爷,周身的寒意比湖里的冷气还要寒重。 今晚他百口莫辩! 大齐太子和北凉王爷亲自作证,他即便没做,罪证也坐实了! 秦陌芫哭的很是委屈,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皇帝,「父皇,儿臣差点就见不打你了。」 皇帝紧拧着眉心,伸手将秦陌芫扶起来,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眸光微闪。 他抬头,目光冷冷的扫了眼老十,呵斥道,「老十,你说!」 小屁孩吓的身子一哆嗦,什么也说不出来,直接哇哇大哭。 那哭声,真是和五王爷有的一拼。 秦陌芫抿着唇,这小屁孩,方才推她落水时阴冷的小表情哪去了? 小小年纪,比她还会演戏! 十王爷跳下来,跪在地上,小小瘦弱的身子在夜风里不停的颤抖,他边哭边说,「父皇,儿臣,儿臣什么也不知道。」 皇帝眸色冰冷,吓的小屁孩身子哆嗦的更厉害。 他看向笙帡,质问道,「笙将军可有什么说的?」 笙帡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回皇上,关于张副将强抢民女一事是场误会。」 皇帝冷眉,「整个祁安城的百姓都知道,你说是误会?」 笙帡心里冷笑,抬眸,直直看向皇帝的黑眸,一字一句道,「当初胥城和凤城战乱时,那个女子半夜闯入臣的营帐试图行刺臣,被臣抓住,带回了将军府好好审问,揪出她的主子,但有人密谋救走了那个女人,还放火烧了臣的将军府,那日在街上,张副将便是看到了那女子和宰相府的下人在一起,便要抓了,谁知被百姓们以讹传讹,变成了张副将强抢民女。」 笙帡看向白梓墨,眸色阴冷,「据臣调查,宰相府的那名下人正是现任宰相白梓墨的贴身侍卫,臣很想问白宰相为何要派一个女子深夜闯入臣的营帐,行刺臣!」 秦陌芫心里骤然一沉,她竟不知道,原来背后还有这茬事! 皇帝看向白梓墨,眉心紧拢,刚要言语,一道声音却骤然响起。 「那女子是本王的人!」 所有人看向说话的人,正是秦陌芫。 她冷笑的扫了眼笙帡,而后极为委屈的看着皇帝,「父皇,儿臣当时可是凤城的土匪一霸,还是凤城知府,儿臣那时失忆了,并不知自己是南戎王爷,所以仇恨他朝践踏凤城,便让那女子半夜去行刺笙将军。」 她扬眉,当着所有人的面,声音颇高,「但儿臣恢復了记忆,回到了南戎,日后若是有别朝来犯南戎领域,儿臣定将他们全部杀出去!犯我南戎地界者,格杀勿论!」 这句话说的,当真是气势磅礴。 众位大臣神色各异,却是挑不出毛病。 皇帝亦是欣然一笑,眸底的冷意也暖了不少。 笙帡冷笑,声线裹着讥讽,「本将好奇,既然太子殿下当初要行刺本王,为何派个不会武功的女子?」 那个女子他试探过,一丝内力也没有。 秦陌芫淡淡一笑,微弯着头,眉眼之间泛着浓浓的戏虐,「因为本王可是打听的清楚,南戎大将军喜欢美人儿,凡是长相颇好的女子你都不会放过,所以本王便用了美人计。」 笙帡脸色暮然一冷,更加阴寒。 皇帝蹙眉,声音沉冷,「此时解释清楚,落湖之事你可有什么说的?」 笙帡脸色一沉,微微咬了后槽牙,沉声道,「回皇上,方才臣只是与太子殿下开个玩笑,谁知北凉二王爷当真,便与臣打在一起,臣身为南戎领将,怎可输于北凉王爷,故而出手重了些,这才让别人误会,还望皇上明察。」 「你——」秦陌芫蹙眉,刚要说他一派胡言,纯属狡辩。 皇帝却按住她的手臂,沉声道,「身为南戎将军对太子不敬,害的她差点溺水,虽是玩闹,却差点酿成大祸,我看笙将军这几年的心情浮躁了很多,即日起,在将军府好好思过,三月内不准踏出将军府,想通了什么是君臣之道再出来!」 笙帡脸色沉厉,冷冷的回了一句,「臣遵旨!」 他站起身,目光阴婺冷冷的扫了眼秦陌芫,拂袖离开。 皇帝拍了拍秦陌芫的手背,眉心紧拧,似是很疲惫,他哑声道,「回王府好好歇着,将脖子的伤处理好。」 秦陌芫听话点头,皇帝吩咐人为诸葛榕斓治伤后拂袖离开。 明黄色背影在月色下竟有些萧条孤冷。 秦陌芫明白皇帝为何只是禁足了笙帡,而没有藉此机会打压他。 因为笙帡手握重兵,不能强硬对付他,更不能将他逼急了。 若是将笙帡逼急,以那个睚呲必报的男人,必然会反。 敛眸,敛去眸底的沉重,她轻嘆一声,一人转身,独自离开。 但—— 手腕一紧,下一瞬男人的手臂便搭在她肩上,熟悉的气息喷薄在耳畔,「我因你受伤,又是住你府上,你不该扶我回去吗?」 男人薄唇轻抿,凤眸深深,俊容清冷,却苍白的厉害。 秦陌芫本想推开他,见他身前愈发鲜红的血液和手臂的伤口,推开的动作僵了僵。 她冷声道,「看在方才你配和本王的份上,本王屈尊降贵扶你一次。」 男人抿唇轻笑,清冷的眉眼因为笑意而泛起温润的气息。 白梓墨跟在他们身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一张俊容在月色下,沉冷如冰。 他曾说过,再不会让诸葛榕斓接近她。 再不让他伤害她。 可看他们两人,他却如何也阻挡不了。 他看得出来,在见到这个男人,秦陌芫虽然恨着,但比起那段时间,她的性情仿佛好了些许。 即便这个男人伤她如此之深。 即便,他害她失去了一切,她依旧爱着诸葛榕斓。 两人一直走到御花园外,马车在外面等着,皇宫内,只有五王府的马车可以随意出行。 侍卫恭敬上前,想要伸手扶着诸葛榕斓,却被他避开,长臂始终揽着秦陌芫。 秦陌芫冷眉,径直伤了马车,男人低沉浅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太子殿下,你就是这么对待伤者的吗?」 她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讥讽道,「侍卫扶你,你拒绝,与本王何干?」 男人凤眸深邃,仅仅锁在她脸上,淡漠的说了一句,「本王有洁癖,不喜他人触碰。」 秦陌芫冷漠转身,挑起车帘,丢下一句,「本王也是他人。」 她话刚落,男人淡薄的声线再度袭来,「你不是旁人。」 挑着车帘的手蓦然一顿,秦陌芫眉心紧拧,压抑着心底的疼痛。 呵! 她不是旁人? 是,她是他利用的对象! 曾经是,现在亦是! 察觉到周围大臣的目光,她直起身,脸色寒凉,伸出手,冷声道,「上来。」 她不想让任何再看出她与阡冶特殊的关系。 更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瓜葛。 男人伸手,微凉的掌心附在她手上。 她垂眸,看着男人的手,他的手很好看,白皙如玉,五指净长。 可正是这双手,毁了她的一切! 紧紧攥住,将他拉向马车。 但—— 男人未动,倒是她因为用力,却未能拉动,身形一闪朝地上扑去。 而地面站着的正是诸葛榕斓。 她不偏不倚的砸在他怀里,男人顺势箍住她的腰身,戏虐垂眸,「原来南戎太子也好男风?正合本王心意。」 靠! 这臭和尚耍她! 想要起身,却被诸葛榕斓紧紧抱住,一跃上了马车,挑起车帘走进去。 车帘阻隔了外面的视线,她想要挣脱对方的禁锢,却被他箍的更紧。 男人头枕在她的肩上,声线略带些疲惫,「我累了,让我睡会。」 秦陌芫凛眸,抬手揪住阡冶的衣襟,语气沉厉,「诸葛榕斓,你觉得这样有必要吗?」 男人腾出那只受伤的手,掌心裹住她的手背,薄唇噙着笑意,「只要是你,永远都有必要。」 呵! 她冷笑,笑的讽刺,「你这样假惺惺的,让我很噁心!」 男人脸色微僵,只是一瞬,无畏一笑,取下她的小手,再次将头枕在她肩上,「你若觉得假便假吧。」 秦陌芫身躯微颤,声音低吼,「放开我!」 男人闭上凤眸,置若罔闻,紧紧抱着她,丝毫不松。 直到耳边传来浅浅的唿吸,她这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车轱辘压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马车内,男人凤眸轻阖,即使睡着了,长臂依旧紧紧箍着她。 那只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不论她如何骂,男人只是闭着凤眸,依旧是睡着了。 马车渐渐走出皇宫,秦陌芫侧眸,看着男人沉睡的容颜。 几个月未见,他似乎瘦了不少,原本刀削般的侧颜愈发精緻俊美。 攥着她手背的大手微微动了动,她低头,看着男人的手背。 许是马车微微颠簸,男人握着她的手侧了下,露出白皙的指尖。 只是—— 原本白皙如玉的指尖有些坑洼,指甲很短,隐隐见肉,有的伤口已经结痂。 这伤口,像是狠狠扣在地面或者墙面造成的。 他,经歷了什么? 秦陌芫敛起心绪,收回视线,不让自己去看男人的手。 她在心疼吗? 怜惜吗? 呵! 他那样对你,你作何还要心疼他? 秦家寨千百号兄弟的命,剜心之痛,欺骗之恨,都忘了吗? 心点点沉沦,闷痛,窒息,像是坠入深渊的无底洞,无法再见天日。 她眸色冰冷,反手挣开男人的禁锢,作势要离开他的怀抱。 恍惚间,一抹深情复杂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心,微微一沉。 她凛眸,抬眸毫无畏惧地迎上男人的凤眸。 却是浑身一震,有些微诧。 他究竟是多久没有睡过觉了? 仅仅只是闭眼片刻的功夫,凤眸如此猩红,根根血丝爬遍他的瞳眸,看起来有些森然。 男人双臂将她紧紧箍住,再次将头搁置在她肩上,声音低哑,「芫儿,我好睏,让我小憩一会,就一小会。」 秦陌芫身躯僵硬,想要推开的双手却僵硬住。 她闭上双眸,所有的仇恨,愤怒,在接触倒男人身上满是鲜血,猩红疲惫的瞳眸时,终是狠不下心。 罢了,就让他小憩一小会,待会下了马车,形同陌路。 这般想着,她闭上双眸,沉了口气。 男人凤眸轻阖,薄薄的唇边噙着若有无的笑意。 箍着女人腰身的长臂愈髮禁锢,生怕下一瞬,她消失不见。 自从凤城一别,他几乎未合眼,午夜每每合眼,眼前都会出现她的容颜。 有欢笑的,生气的,调皮的,仇恨的,失望的,都让他崩溃,心痛。 他几乎从未合眼,就在这一刻,怀里真真切切拥着她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原来入睡可以这般轻松。 时间反反覆覆过得很快,没一会马车便到了王府外。 侍卫的声音自隔帘内外传来,「五王爷,到了。」 秦陌芫淡淡的「嗯」了一声,侧眸扫了眼睡的很沉的男人,唇畔紧抿,不知该不该叫他。 男人温热的唿吸浅浅而出,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马车内。 她微微抬手,想要挣脱男人的长臂,却在看到男人俊眉紧紧蹙起时,下意识的放下了手臂。 马车内寂静无声,马车外,侍卫始终弓着身子等待着。 半晌,只听车内传来五王爷低浅的声音,「你先下去吧。」 侍卫领命,收了东西进了王府。 马车内,秦陌芫微敛着眸光,看着男人俊美如斯的容颜,鬼使神差的伸手。 指尖摩挲着男人的面容,心也抑制不住的颤抖。 有多久没有认真看过阡冶了? 从前的她最喜欢的事便是潜入白水寺,坐在他的对面,撑着下颚,欣赏他的容颜。 时不时的逗趣他,看他清心寡欲的模样硬是被她气的俊容沉寒,便高兴极了。 好像从直到他利用她的那刻起,她再未这样认真看过他。 抬眸,敛去眸底的湿意,挑起窗帘,望向外面。 月轮清冷,透过窗帘映在白皙的容颜上。 箍着她腰身的大手,在她未察觉中,微微紧握。 直到掀着车帘的手臂困麻,她这才收手,缓缓闭上双眸。 * 月色沉寂,深寒露重。 女人唿吸渐渐平稳,竟是睡着了。 诸葛榕斓凤眸睁开,眸底依旧猩红,却是比之前好上许多。 他抬起头,凤眸锁在女人沉睡的容颜上,薄唇轻抿着。 箍着她腰肢的大手紧了几分,缓缓低头,附在她的唇上。 温热的气息喷薄而来,秦陌芫微微蹙眉。 男人骤然避开,紧张的看着怀中女人,薄唇噙着宠溺笑意,薄唇在她眉尖轻轻略过。 男人起身,抱着她走下马车。 月色清美,洒在两人身上,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的颇长。 秦陌芫靠在男人怀里,睡的香沉。 诸葛榕斓步伐稳健轻缓,抱着她一步步走向王府内。 蓦然间步伐一顿,俊容清冷,凤眸微敛,声线低沉漠然,「出来吧。」 身后脚步声亦是沉稳轻缓,看着地上渐渐投射的身影,男人薄唇噙着嗤然的弧度。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掌心附在她身上不断输入着内力,为了让她在这寒意的夜里感觉不到凉意。 男人的脸色愈发的苍白,却恍若察觉。 白梓墨走到他身侧,看着秦陌芫安然的睡在诸葛榕斓怀里,心蓦然沉痛,像是万千尖刀,寸寸凌迟。 他移开视线,声线冰冷沉冽,「你害的她还不够深吗?为何还要纠缠她?为何就不能放过她!」 最后一句,白梓墨压了声线,低吼着,凛冽杀意的情绪倾泻而出。 诸葛榕斓侧眸,迎上白梓墨冰冷卷着锐利的黑眸,嗤然道,「她是我的女人,这一生都无法逃脱,这也是她的宿命,即便毁天灭地,她也只能属于我,即便她恨我至此。」 白梓墨俊眉锋利,裹着寒意,「你毁了她所在乎的一切,即便她跟着你,也是痛苦一生,你不觉得自己很私自?」 诸葛榕斓凤眸微眯,抱着女人的长臂有一瞬的僵硬。 他冷嗤,笑意凉薄,「我可以放弃这世上的任何一切,唯有她不行!」 男人侧眸,声线寒凉,如寒冬腊月般瘆人,「秦陌芫只能是本王的女人,也必须是本王的女人,若是你执意与本王争夺,本王不介意与你斗到底!」 他抱着她,拾步走向台阶,步伐矫健,稳稳地进了王府。 白梓墨神色沉冷,垂在身侧地双手紧握成拳。 斗到底吗? 他白梓墨奉陪到底! 他绝不会再让秦陌芫跳入那个火坑! * 五王府内,两道身影站在迴廊处,看着远处一抹身影抱着一个男人缓缓而来。 最终走进庭院内,消失不见。 诸葛千廷手肘碰了下蓝蜀冉,语气里充满了八卦的味道,「蓝大公子,你有没有看出本王二哥对那土匪头子不太一样?」 蓝蜀冉退后两步,避开诸葛千廷的触碰,低着头,眉心微拢。 从皇宫湖边他便看出来,之前那个男人是阡冶时,他只觉得阡冶禅师对秦陌芫只是好友关系。 对她关心,甚至打抱不平,只是因为他当时说的,他收了秦陌芫为徒。 而他们同是凤城来的,所以之间的友情要比别人更深一些。 只是在皇宫湖边,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皆是对秦陌芫强烈的霸占。 方才在府里,抱着沉睡的秦陌芫,垂眸间,男人薄唇噙着的宠溺笑意是那般耀眼。 如今只有一种可能,诸葛榕斓对秦陌芫动了情。 或许当初在将军府外,他为了帮秦陌芫讨回公道,逼迫父亲教训了妹妹时,便对她动了情。 或许,更早。 只是,两人都是男人。 他眉心纠结,复杂的扫了眼诸葛千廷,他岂不知这个王爷的心思。 莫非,诸葛家族的男人都…… 蓝蜀冉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沉痛。 诸葛千廷转身抓住蓝蜀冉的手臂,抬眸一笑,「蓝兄,本王换了地方无法入睡,再者本王是北凉王爷,住在南戎的府邸,还不会武功,多少有些不安全,所以本王决定了——」 他看着蓝蜀冉,迎着男人愈发紧蹙,甚至有些瞭然的神情,一字一句道,「本王决定去你的房间!」 蓝蜀冉身躯一僵,骤然抽手避开,只觉得浑身不得劲。 他黑眸恍惚的看了看周围,拒绝道,「八王爷还是睡在自己房间吧,有任何动静微臣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诸葛千廷挑眉,双手慵懒叉腰,倒是顺从点头,「这样也好。」 他转身走向自己寝室,摆了摆手,「蓝兄早些休息。」 走进房中,诸葛千廷关上房门,黑眸里闪烁着兴味。 想让他乖乖的一人就寝? 怎么可能! 蓝蜀冉总觉得今晚的诸葛千廷太过听话,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微凛着眸,转身走向房中,眸底有些沉重。 夜深人静,寒风肆意。 隔壁房间骤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接着便是诸葛千廷惊恐的尖叫声。 蓝蜀冉神色骤凛,披上外跑沖了过去。 当打开房门时,一抹身影勐地奔了过来! 诸葛千廷跟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 房间一片狼藉,像是遭过贼一样。 蓝蜀冉黑眸凌厉的扫了眼周围,沉声问道,语气里多了几许薄怒,「八王爷,怎么了?」 诸葛千廷脸色苍白,双眸忽闪,惊吓道,「这土匪头子的府里竟然有蟑螂。」 蟑螂…… 所以房间整这么乱,就为了看不见的蟑螂? 男人眉心微跳,隐隐压抑着怒意,他沉着声线,道了一句,「再多的蟑螂也被八王爷这动静吓跑了。」 将诸葛千廷拽下来,捏了捏眉心,「这样吧,八王爷去微臣的屋子,这间屋子微臣住。」 诸葛千廷只好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狼藉的房间,眸底闪过一丝狡黠。 听着隔壁房间的关门声,蓝蜀冉无奈摇头。 将书柜扶正,狼藉的房间稍微收拾了下,便躺在榻上。 但—— 刚闭上黑眸,隔壁再次传来声音,东西砸在地上响声,诸葛千廷惊恐的尖叫声。 蓝蜀冉脸色阴沉,再次闭上双眸不予理会。 只是,那声音不减反增。 砸东西的声音,辱骂的声音,求救的声音,不绝于耳。 蓝蜀冉脸色愈发暗沉,眉心紧紧蹙着,依旧不去理会。 忽然间,一道陌生,却又极低的声音在隔壁响起,「还想跑?」 他骤然起身,眸色泛着杀意,一闪身便沖了过去。 刚到了隔壁房间,便看到一个黑衣人将诸葛千廷逼到角落,手里的长剑眼看就要刺入他的心口。 看到房外的身影,诸葛千廷差点哭了,大吼道,「蓝蜀冉,救命啊!」 黑衣人一惊,手里的动作加快。 蓝蜀冉掌心一握,挂在墙上的利箭骤然出鞘,准确无误的刺进黑衣人的心口。 他闪身过去,攥着诸葛千廷的手臂将他拉直身后。 黑衣人只是愣了一瞬便没了气息。 诸葛千廷脸色苍白,身躯颤抖着,还未从方才的惊魂中回过神来。 他双手紧紧攥着男人的手臂,颤着声音问了句,「他死了?」 蓝蜀冉低沉的「嗯」了一声,反手握住诸葛千廷的手掌,将他浑身打量了下,担忧道,「八王爷可有哪里受伤?」 诸葛千廷木讷的摇头,又像是反应过来,捂着肚子弯着腰,脸色痛苦,「方才被黑衣人踹了肚子,好痛。」 蓝蜀冉眸色深深,冷厉的扫了眼早已死透的黑衣人。 或许这人是秦陌芫的敌人派来的,将他和八王爷的房间搞混。 为的就是杀了八王爷,北凉王爷死在南戎王爷府中,必然会引起两朝战乱,而且秦陌芫难辞其咎。 这人,莫非是笙帡? 蓝蜀冉扶着诸葛千廷,无奈说了句,「今夜微臣还是守着八王爷。」 若是再来黑衣人刺杀,秦陌芫有难与他无关,八王爷却不能死。 不然他更难辞其咎,皇上和四王爷追究下来,他们将军府不保。 蓝蜀冉再一次觉得,八王爷就是个小祖宗,而且是专门缠着他,给他制造麻烦的小祖宗! 回到属于诸葛千廷的房间,他问了一句,「不叫王府的人出来收拾那个尸体吗?」 蓝蜀冉凛眸,「不必了,明日王府的人自然会看到,秦陌芫即便知道刺客是谁,也无办法,如今已是死无对证。」 他只希望此次回北凉之前,八王爷安然无恙便好。 诸葛千廷抿唇,看着烛光下男人坐在软椅上,闭目养神,俊眉紧拢着。 他苦着脸,捂着肚子叫唤着,「本王肚子好疼。」 蓝蜀冉微顿,抬眸看着脸色苍白的诸葛千廷,犹豫了几许,最终起身走过去。 他坐在榻边,低沉的声线响彻在屋内,「微臣为您疗伤。」 诸葛千廷眉眼笑的弯弯,「好。」 蓝蜀冉眸色微深,尴尬的移开视线,大手凝聚内力,缓缓为他输入内力。 烛光摇曳,男人薄唇紧抿,凝着窗外的月色,掌心的内力源源不断。 诸葛千廷忽然伸手攥住蓝蜀冉的手臂,察觉到男人手臂一僵,他笑道,「本王攥着你踏实些。」 言罢,他闭上双眸,渐渐睡了过去。 蓝蜀冉薄唇紧抿,转头看向已然熟睡的诸葛千廷,缓缓收了掌心的内力,任由他攥着他的手臂。 他守在床榻旁,目光在他脸上凝望了几许,心里有些复杂,纠葛。 半晌,他敛起心绪,望向窗外的月色,紧拧的眉心有些纠復。 心头复杂莫名的情绪渐渐盪开,说不清道不明。 * 房间幽暗,昏暗的烛火映着诡异的光线。 楠木桌上,两个男人对立而做,手里执着茶盏。 镇北侯眉心紧蹙,看着对面的男人,沉声说了一句,「你明日联繫慕容燕璃,与他一同去找笙帡,如今皇上和太子,宰相府三股势力联繫在一起,皇后失去了一臂,必然会想办法稳固自己的地位,也一定会找上笙帡,趁此机会咱们镇北侯府和将军府与皇后成为一股势力,不仅对咱们镇北侯有好处,也能让慕容燕璃多一丝争夺皇位的机会。」 韩九忱浅酌茶水,始终低敛着眸光,冷淡的「嗯」了一声。 镇北侯看他如此,眸底快速掠过冰冷的不耐,很快便被隐匿。 他声音放柔了几分,「忱儿,你是不是怪为父将镇北侯的重担都落在你身上?」 韩九忱放下茶盏,平淡道了一句,「没有。」 镇北侯嘆了口气,掌心附在男人手背上,「忱儿,为父也是为了咱们镇北侯府好,咱们相助了慕容燕璃十年,若是他做了皇帝,一定会厚待咱们镇北侯府的,到时你在南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韩九忱手背只是微僵了一瞬,便抽回自己的手,缓缓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冷漠转身走到房门口,说了一句,「我会尽力去办。」 见他离开,镇北侯厌恶蹙眉,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冰冷的池塘边,男人步伐沉稳,身后隐隐传来东西砸在地上发出的破碎声。 他冷冷勾唇,唇角含着讥讽寒意的弧度。 他岂会不知,他只是这个所谓父亲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若是他帮助慕容燕璃坐上皇位,那个男人登上皇位那日起,便是他韩九忱的死期。 只是,他现在不得不这么做! * 夜色寒重,萧条孤寂的院落,枯叶片片从树上而落。 树下石桌上,男人一袭月牙白袍,坐在软椅上,指尖捏着黑棋,凤眸落在棋牌上,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将黑棋落在其中的一处地方,低沉的声音有些冷,「你来了。」 身后脚步声缓缓而来,掀起袍角,坐在慕容燕璃对面。 男人捡起白子,落在棋局中的地方。 慕容燕璃黑眸微闪,轻笑一声,抬头笑看着韩九忱,「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思缜密。」 韩九忱看着棋局中的黑子,薄唇轻挑,「彼此而已。」 慕容燕璃站起身,站在属下,负手而立,月牙白袍在夜风中翩诀。 他抬眸望着夜空,问了一句,「老头子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韩九忱敛眸,声音很淡,低沉道,「想办法接近笙帡,取得笙帡和皇后的信任,让皇帝放松对镇北侯的观察,让镇北侯府恢復以往在京城的地位,和皇后笙帡联谋一起,抵抗皇帝和宰相府的势力。」 慕容燕璃冷笑,目光始终凝着那一轮清冷的圆月,「你不觉得对慕容芫下手更快吗?这个男人的心,不太坚定,更认不清自己的立场。」 韩九忱敛着黑眸,薄唇轻抿着,狭长的眼睫遮掩了眸底的冷光。 他淡淡一笑,捡起白子放在棋局之中,「对她下手很难,别忘了她身边有两个运筹帷幄的男人,咱们若是利用她,你有想过诸葛榕斓和白梓墨会答应吗?那两个男人岂是好煳弄的主儿?只怕我们前一刻利用,下一刻这两人会同仇敌忾,合起伙来整我们,到时你的心思泄露,更是举步艰难,倒不如跟皇后与笙帡他们合作更为妥当。」 慕容燕璃眉心微挑,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韩九忱,「貌似你很了解他们?」 韩九忱再次捡起白子落在棋局上,抬头,目光与他凝视,「比起了解,你不是比我更了解?」 他站起身,声音悠远,「在凤城,慕容芫如何对阡冶的你我看在眼里,在北凉临城,阡冶又是如何护着慕容芫的,你比我更清楚,那个男人对慕容芫的情感不一般,两人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亦或是——」 他笑看着慕容燕璃,语气里泛着几许揶揄,「诸葛千廷对蓝蜀冉的心思昭然若揭,诸葛榕斓对慕容芫的情感超乎寻常,或许诸葛家族的癖好有些怪异,但却都有一个毛病,护犊子的很。」 慕容燕璃眉心微拧,负在身后的指尖轻轻摩挲。 若是如此,那日在林子里,救慕容芫的那个身着狐裘带着风帽的男人,会是诸葛榕斓? 若是如此,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两个男人…… 韩九忱走在他身侧,淡淡问了一句,「考虑的如何?」 慕容燕璃抬眸望着圆月,声音阴凉,「找机会让镇北侯府在皇帝面前唱一齣戏,让皇帝解除对老头子的监视。」 他眸光微敛,声音阴凉了许多,「咱们在皇后找笙帡之前先下手,与笙帡联合在一起,到时皇后再找笙帡,便不会怀疑你们镇北侯的用意,只觉得镇北侯早已是笙帡的人。」 韩九忱淡笑,扇柄敲击着掌心,「有理。」 言罢,他摆了摆手,先行离去。 慕容燕璃倒是问了一句,「你现在去作何?」 韩九忱脚步微顿,笑的兴味,「本公子去喝花酒,四王爷要一起吗?」 慕容燕璃薄唇轻挑,似是笑,又似是嘲,转身坐在软椅上,继续看着石桌上的棋牌。 * 晨曦的光有些刺眼,透着淡淡的暖意。 光线透过金菱窗格轻轻洒洒的映在榻上,有些刺眼。 秦陌芫微微拧眉,五指併拢挡在眼前,遮住刺眼的光线。 她转身,打算继续睡觉。 可在一瞬间,神色一震! 她勐地抬头,在看到近在咫尺的俊容,在对上戏虐含笑的凤眸时,瞬间大惊。 (https://.biqukan/67_67276/9745817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臭和尚耍她 秦陌芫见到皇帝起,顿时忍不住大哭起来,指尖划过脖颈,抹了一手血。 在三个男人眼里,清晰的看到她用直接划破了自己的脖颈。 诸葛榕斓蹙眉,薄唇紧抿着。 这个蠢女人! 秦陌芫直接扑到皇帝面前,而后—— 很没形象的跪在地上,双手抱住皇帝的腿,大哭道,「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啊。」 那哭声,震天动地,真像是谁真的欺负了她一样。 皇帝何时见过她这般,当即脸色冷了下来,抬头看向周围的大臣,沉怒道,「究竟怎么回事?」 大臣们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头是皇帝,他们不敢惹。 一头是大将军,他们也不敢惹。 于是,秦陌芫哭着将方才的事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说的是声情并茂,委屈至极。 皇帝眉眼冷沉,看向对面长身玉立的诸葛榕斓,问了一句,「真如老五所说?」 笙帡脸色沉厉,他知道自己今晚被这个废柴王爷算计了。 原本是他算计的将秦陌芫无声无息的淹死在湖里,没成想半路杀出个诸葛榕斓,打破了他的计划。 如今看慕容芫与诸葛榕斓的关系,很不一般,似乎比那个八王爷关系还好! 不仅如此,她似乎与大齐的太子苏扈楝也认识。 方才慕容芫在拉苏扈楝,两人交头接耳的摸样,他怎会看不出来! 诸葛榕斓敛眸,双手拱在身前,手臂上的血渍愈发刺目。 男人声音清冷,却很笃定,「正如太子殿下所说,本王是为了救太子殿下,才会与笙将军交手,故而失手将他打入湖里,而本王也因此受伤。」 皇帝脸色阴沉,又看向苏扈楝,问道,「大齐太子也亲眼看到了?」 苏扈楝亦是双手拱在身前,「本宫方才刚到时,只看到了笙将军落水,北凉王爷从湖里救出太子殿下,接下来的事大家都看到了。」 虽然他前面的话未说,但这两句,足以让所有人都认为,罪魁祸首是笙帡。 而他却贼喊捉贼! 笙帡脸色阴沉,抱着十王爷,周身的寒意比湖里的冷气还要寒重。 今晚他百口莫辩! 大齐太子和北凉王爷亲自作证,他即便没做,罪证也坐实了! 秦陌芫哭的很是委屈,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皇帝,「父皇,儿臣差点就见不打你了。」 皇帝紧拧着眉心,弯腰将秦陌芫扶起来,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眸光微闪。 他抬头,目光冷冷的扫了眼老十,呵斥道,「老十,你说!」 小屁孩吓的身子一哆嗦,什么也说不出来,直接哇哇大哭。 那哭声,真是和五王爷有的一拼。 秦陌芫抿着唇,这小屁孩,方才推她落水时阴冷的小表情哪去了? 小小年纪,比她还会演戏! 十王爷跳下来,跪在地上,小小瘦弱的身子在夜风里不停的颤抖,他边哭边说,「父皇,儿臣,儿臣什么也不知道。」 皇帝眸色冰冷,吓的小屁孩身子哆嗦的更厉害。 他看向笙帡,质问道,「笙将军可有什么说的?」 笙帡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回皇上,关于张副将强抢民女一事是场误会。」 皇帝冷眉,「整个祁安城的百姓都知道,你说是误会?」 笙帡心里冷笑,抬眸,直直看向皇帝的黑眸,一字一句道,「当初胥城和凤城战乱时,那个女子半夜闯入臣的营帐试图行刺臣,被臣抓住,带回了将军府好好审问,揪出她的主子,但有人密谋救走了那个女人,还放火烧了臣的将军府,那日在街上,张副将便是看到了那女子和宰相府的下人在一起,便要抓了,谁知被百姓们以讹传讹,变成了张副将强抢民女。」 笙帡看向白梓墨,眸色阴冷,「据臣调查,宰相府的那名下人正是现任宰相白梓墨的贴身侍卫,臣很想问白宰相为何要派一个女子深夜闯入臣的营帐,行刺臣!」 秦陌芫心里骤然一沉,她竟不知道,原来背后还有这茬事! 皇帝看向白梓墨,眉心紧拢,刚要言语,一道声音却骤然响起。 「那女子是本王的人!」 所有人看向说话的人,正是秦陌芫。 她冷笑的扫了眼笙帡,而后极为委屈的看着皇帝,「父皇,儿臣当时可是凤城的土匪一霸,还是凤城知府,儿臣那时失忆了,并不知自己是南戎王爷,所以仇恨他朝践踏凤城,便让那女子半夜去行刺笙将军。」 她扬眉,当着所有人的面,声音颇高,「但儿臣恢復了记忆,回到了南戎,日后若是有别朝来犯南戎领域,儿臣定将他们全部杀出去!犯我南戎领域着,格杀勿论!」 这句话说的,当真是气势磅礴。 众位大臣神色各异,却是挑不出毛病。 皇帝亦是欣然一笑,眸底的冷意也暖了不少。 笙帡冷笑,声线裹着讥讽,「本将好奇,既然太子殿下当初要行刺本王,为何派个不会武功的女子?」 那个女子他试探过,一丝内力也没有。 秦陌芫淡淡一笑,微弯着头,眉眼之间泛着浓浓的戏虐,「因为本王可是打听的清楚,南戎大将军贪恋美色,经常流连花丛,所以本王便用了美人计。」 笙帡脸色暮然一冷,更加阴寒。 皇帝蹙眉,声音沉冷,「此时解释清楚,落湖之事你可有什么说的?」 笙帡脸色一沉,微微咬了后槽牙,沉声道,「回皇上,方才臣只是与太子殿下开个玩笑,谁知北凉二王爷当真,便与臣打在一起,臣身为南戎领将,怎可输于北凉王爷,故而出手重了些,这才让别人误会,还望皇上明察。」 「你——」秦陌芫蹙眉,刚要说他一派胡言,纯属狡辩。 皇帝却按住她的手臂,沉声道,「身为南戎将军对太子不敬,害的她差点溺水,虽是玩闹,却差点酿成大祸,我看笙将军这几年的心情浮躁了很多,即日起,在将军府好好思过,三月内不准踏出将军府,想通了什么是君臣之分再出来!」 笙帡脸色沉厉,冷冷的回了一句,「臣遵旨!」 他站起身,目光阴婺冷冷的扫了眼秦陌芫,拂袖离开。 皇帝拍了拍秦陌芫的手背,眉心紧拧,似是很疲惫,他哑声道,「回王府好好歇着,将脖子的伤处理好。」 秦陌芫听话点头,皇帝吩咐人为诸葛榕斓治伤后拂袖离开。 明黄色背影在月色下竟有些萧条孤冷。 秦陌芫明白皇帝为何只是禁足了笙帡,而没有藉此机会打压他。 因为笙帡手握重兵,不能强硬对付他,更不能将他逼急了。 若是将笙帡逼急,以那个睚呲必报的男人,必然会反。 敛眸,敛去眸底的沉重,她轻嘆一声,一人转身,独自离开。 但—— 手腕一紧,下一瞬男人的手臂便搭在她肩上,熟悉的气息喷薄在耳畔,「我因你受伤,又是住你府上,你不该扶我回去吗?」 男人薄唇轻抿,凤眸深深,俊容清冷,却苍白的厉害。 秦陌芫本想推开他,见他胸口愈发鲜红的血液和手臂的伤口,推开的动作僵了僵。 她冷声道,「看在方才你配和本王的份上,本王屈尊降贵扶你一次。」 男人抿唇轻笑,清冷的眉眼因为笑意而泛起温润的气息。 白梓墨跟在他们身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一张俊容在月色下,沉冷如冰。 他曾说过,再不会让诸葛榕斓接近她。 再不让他伤害她。 可看他们两人,他却如何也阻挡不了。 他看得出来,在见到这个男人,秦陌芫虽然恨着,但比起那段时间,她的性情仿佛好了些许。 即便这个男人伤她如此之深。 即便,他害她失去了一切,她依旧爱着诸葛榕斓。 两人一直走到御花园外,马车在外面等着,皇宫内,只有五王府的马车可以随意出行。 侍卫恭敬上前,想要伸手扶着诸葛榕斓,却被他避开,长臂始终揽着秦陌芫。 秦陌芫冷眉,径直伤了马车,男人低沉浅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太子殿下,你就是这么对待伤者的吗?」 她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讥讽道,「侍卫扶你,你拒绝,与本王何干?」 男人凤眸深邃,仅仅锁在她脸上,淡漠的说了一句,「本王有洁癖,不喜他人触碰。」 秦陌芫冷漠转身,挑起车帘,丢下一句,「本王也是他人。」 她话刚落,男人淡薄的声线再度袭来,「你不是旁人。」 挑着车帘的手蓦然一顿,秦陌芫眉心紧拧,压抑着心底的疼痛。 呵! 她不是旁人? 是,她是他利用的对象! 曾经是,现在亦是! 察觉到周围大臣的目光,她直起身,脸色寒凉,伸出手,冷声道,「上来。」 她不想让任何再看出她与阡冶特殊的关系。 更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瓜葛。 男人伸手,微凉的掌心附在她手上。 她垂眸,看着男人的手,他的手很好看,白皙如玉,五指净长。 可正是这双手,毁了她的一切! 紧紧攥住,将他拉向马车。 但—— 男人未动,倒是她因为用力,却未能拉动,身形一闪朝地上扑去。 而地面站着的正是诸葛榕斓。 她不偏不倚的砸在他怀里,男人顺势搂住她的腰身,戏虐垂眸,「原来南戎太子也好男风?正合本王心意。」 靠! 这臭和尚耍她! 想要起身,却被诸葛榕斓紧紧抱住,一跃上了马车,挑起车帘走进去。 车帘阻隔了外面的视线,她想要挣脱男人的禁锢,却被他抱的更紧。 直接抱着她坐在软榻上,头靠在她肩膀上,声线略带些疲惫,「我累了,让我睡会。」 秦陌芫凛眸,抬手揪住阡冶的衣襟,语气沉厉,「诸葛榕斓,你觉得这样有必要吗?」 男人腾出那只受伤的手,掌心裹住她的手背,薄唇噙着笑意,「只要是你,永远都有必要。」 呵! 她冷笑,笑的讽刺,「你这样假惺惺的,让我很噁心!」 男人脸色微僵,只是一瞬,无畏一笑,取下她的小手,再次将头靠在她肩上,「你若觉得假便假吧。」 秦陌芫身躯微颤,声音低吼,「放开我!」 男人闭上凤眸,置若罔闻,紧紧抱着她,丝毫不松。 直到耳边传来浅浅的唿吸,她这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车轱辘压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马车内,男人凤眸轻阖,即使睡着了,长臂依旧紧紧搂着她。 那只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不论她如何骂,如何挣脱,男人只是闭着凤眸,依旧是睡着了。 马车渐渐走出皇宫,秦陌芫侧眸,看着男人沉睡的容颜。 几个月未见,他似乎瘦了不少,原本刀削般的侧颜愈发精緻俊美。 攥着她手背的大手微微动了动,她低头,看着男人的手背。 许是马车微微颠簸,男人握着她的手侧了下,露出圆润的指尖。 只是—— 原本白皙如玉的指尖有些坑洼,指甲很短,隐隐见肉,有的伤口已经结痂。 这伤口,像是狠狠扣在地面或者墙面造成的。 他,经歷了什么? 秦陌芫敛起心绪,收回视线,不让自己去看男人的手。 她在心疼吗? 怜惜吗? 呵! 秦陌芫,你真他妈贱! 他那样对你,你作何还要心疼他? 秦家寨千百号兄弟的命,剜心之痛,欺骗之恨,都忘了吗? 心点点沉沦,闷痛,窒息,像是坠入深渊的无底洞,无法再见天日。 她眸色冰冷,反手挣开男人的禁锢,作势要离开他的怀抱。 挣扎间,一抹深情复杂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心,微微一沉。 她凛眸,抬眸毫无畏惧地硬上男人的凤眸。 却是浑身一震,有些微诧。 他究竟是多久没有睡过觉了? 仅仅只是闭眼片刻的功夫,凤眸如此猩红,根根血丝爬遍他的瞳眸,看起来有些森然。 男人直接双臂将她紧紧搂住,再次将头搁置在她肩上,声音低哑,「芫儿,我好睏,让我靠一会,就一小会。」 秦陌芫身躯僵硬,想要推开的双手却僵硬在腿上。 她闭上双眸,所有的仇恨,愤怒,在接触倒男人身上满是鲜血,猩红疲惫的瞳眸时,终是狠不下心。 罢了,就让他靠一小会,待会下了马车,形同陌路。 这般想着,她闭上双眸,沉了口气。 男人凤眸轻阖,薄薄的唇边噙着若有无的笑意。 搂着女人腰身的长臂愈髮禁锢,生怕下一瞬,她消失不见。 自从凤城一别,他几乎未合眼,午夜每每合眼,眼前都会出现她的容颜。 有欢笑的,生气的,调皮的,仇恨的,失望的,都让他崩溃,心痛。 他几乎从未合眼,就在这一刻,怀里真真切切抱着她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原来入睡可以这般轻松。 时间反反覆覆过得很快,没一会马车便到了王府外。 侍卫的声音自隔帘内外传来,「五王爷,到了。」 秦陌芫淡淡的「嗯」了一声,侧眸扫了眼睡的很沉的男人,唇畔紧抿,不知该不该叫他。 她就这样坐在他怀里,被她紧紧抱着,男人温热的唿吸喷薄在脖颈处,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马车内。 她微微抬手,想要挣脱男人的长臂,却在看到男人俊眉紧紧蹙起时,下意识的放下了手臂。 马车内寂静无声,马车外,侍卫始终弓着身子等待着。 半晌,只听车内传来五王爷低浅的声音,「你先下去吧。」 侍卫领命,收了东西进了王府。 马车内,秦陌芫微敛着眸光,看着男人俊美如斯的容颜,鬼使神差的伸手。 指尖摩挲着男人的面容,心也抑制不住的颤抖。 有多久没有认真看过阡冶了? 从前的她最喜欢的事便是潜入白水寺,坐在他的对面,撑着下颚,欣赏他的容颜。 时不时的调戏他,逗趣他,看他清心寡欲的模样硬是被她气的俊容沉寒,便高兴极了。 好像从直到他利用她的那刻起,她再未这样认真看过他。 抬眸,敛去眸底的湿意,挑起窗帘,望向外面。 月轮清冷,透过窗帘映在白皙的容颜上。 搂着她腰身的大手,在她未察觉中,微微紧握。 直到手臂困麻,她这才收手,缓缓闭上双眸。 * 月色沉寂,深寒露重。 怀里的女人唿吸渐渐平稳,竟是睡着了。 男人凤眸睁开,眸底依旧猩红,却是比之前好上许多。 他抬起头,凤眸锁在女人沉睡的容颜上,薄唇轻抿着。 搂着她腰身的大手紧了几分,低头,附在她的唇上。 灼热的气息喷薄而来,秦陌芫微微蹙眉,挣扎了几许。 男人骤然避开,紧张的看着怀中女人,见她只是呓语了几声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薄唇噙着宠溺的笑意,低头在她眉尖落下轻轻一吻。 男人起身,抱着她走下马车。 月色清美,洒在两人身上,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的颇长。 秦陌芫靠在男人胸膛间,睡的香沉。 诸葛榕斓步伐稳健轻缓,抱着她一步步走向王府内。 蓦然间步伐一顿,俊容清冷,凤眸微敛,声线低沉漠然,「出来吧。」 身后脚步声亦是沉稳轻缓,看着地上渐渐投射的身影,男人薄唇噙着嗤然的弧度。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掌心附在她身上不断输入着内力,为了让她在这寒意的夜里感觉不到凉意。 男人的脸色愈发的苍白,却恍若察觉。 白梓墨走到他身侧,看着秦陌芫安然的睡在诸葛榕斓怀里,心蓦然沉痛,像是万千尖刀,寸寸凌迟。 他移开视线,声线冰冷沉冽,「你害的她还不够深吗?为何还要纠缠她?为何就不能放过她!」 最后一句,白梓墨压了声线,低吼着,凛冽杀意的情绪倾泻而出。 诸葛榕斓侧眸,迎上白梓墨冰冷卷着锐利的黑眸,嗤然道,「她是我的女人,这一生都无法逃脱,这也是她的宿命,即便毁天灭地,她也只能属于我,即便她恨我至此。」 白梓墨俊眉锋利,裹着寒意,「你毁了她所在乎的一切,即便她跟着你,也是痛苦一生,你不觉得自己很私自?」 诸葛榕斓凤眸微眯,抱着女人的长臂有一瞬的僵硬。 他冷嗤,笑意凉薄,「我可以放弃这世上的任何一切,唯有她不行!」 男人侧眸,声线寒凉,如寒冬腊月般瘆人,「秦陌芫只能是本王的女人,也必须是本王的女人,若是你执意与本王争夺,本王不介意与你斗到底!」 他抱着她,拾步走向台阶,步伐矫健,稳稳地进了王府。 白梓墨神色沉冷,垂在身侧地双手紧握成拳。 斗到底吗? 他白梓墨奉陪到底! 他绝不会再让秦陌芫跳入那个火坑! * 五王府内,两道身影站在迴廊处,看着远处一抹身影抱着一个男人缓缓而来。 最终走进庭院内,消失不见。 诸葛千廷手肘碰了下蓝蜀冉,语气里充满了八卦的味道,「蓝大公子,你有没有看出本王二哥对那土匪头子不太一样?」 蓝蜀冉退后两步,避开诸葛千廷的触碰,低着头,眉心微拢。 从皇宫湖边他便看出来,之前那个男人是阡冶时,他只觉得阡冶禅师对秦陌芫只是好友关系。 对她关心,甚至打抱不平,只是因为他当时说的,他收了秦陌芫为徒。 而他们同是凤城来的,所以之间的友情要比别人更深一些。 只是在皇宫湖边,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皆是对秦陌芫强烈的占有欲。 方才在府里,抱着沉睡的秦陌芫,垂眸间,男人薄唇噙着的宠溺笑意是那般耀眼。 如今只有一种可能,诸葛榕斓对秦陌芫动了情。 或许当初在将军府外,他为了帮秦陌芫讨回公道,逼迫父亲教训了妹妹时,便对她动了情。 或许,更早。 只是,两人都是男人。 他眉心纠结,复杂的扫了眼诸葛千廷,他岂不知这个王爷的心思。 莫非,诸葛家族的男人都…… 蓝蜀冉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沉痛。 诸葛千廷转身抱住蓝蜀冉的手臂,抬眸一笑,「蓝兄,本王换了地方睡不着,再者本王是北凉王爷,住在南戎的府邸,还不会武功,多少有些不安全,所以本王决定了——」 他看着蓝蜀冉,迎着男人愈发紧蹙,甚至有些瞭然的神情,一字一句道,「本王决定跟你同床共枕!」 蓝蜀冉身躯一僵,骤然抽手避开,只觉得浑身不得劲。 他黑眸恍惚的看了看周围,拒绝道,「八王爷还是睡在自己寝室吧,有任何动静微臣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诸葛千廷挑眉,双手慵懒叉腰,倒是顺从点头,「这样也好。」 他转身走向自己寝室,摆了摆手,「蓝兄早些休息。」 走进房中,诸葛千廷关上房门,黑眸里闪烁着兴味。 想让他乖乖的一人睡? 怎么可能! 蓝蜀冉总觉得今晚的诸葛千廷太过听话,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微凛着眸,转身走向房中,眸底有些沉重。 夜深人静,寒风肆意。 隔壁房间骤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接着便是诸葛千廷惊恐的尖叫声。 蓝蜀冉神色骤凛,披上外跑沖了过去。 当打开房门时,一抹身影勐地扑了过来,随即,身上一重! 诸葛千廷跟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 房间一片狼藉,衣柜倒在地上,一支蜡烛也被打翻。 蓝蜀冉黑眸凌厉的扫了眼周围,随即走进房中,大手一挥,房门「碰」的一声被内力关上。 他沉声问道,语气里多了几许薄怒,「八王爷,怎么了?」 诸葛千廷双臂箍着蓝蜀冉的脖颈,脸色苍白,双眸忽闪,惊吓道,「这土匪头子的府里竟然有蟑螂。」 蟑螂…… 所以房间整这么乱,就为了看不见的蟑螂? 男人眉心微跳,隐隐压抑着怒意,他沉着声线,道了一句,「再多的蟑螂也被八王爷这动静吓跑了。」 他大手扯住诸葛千廷的衣襟,将他放下来,捏了捏眉心,「这样吧,八王爷去睡微臣的屋子,这间屋子微臣睡。」 诸葛千廷只好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凌乱的房间,眸底闪过一丝狡黠。 听着隔壁房间的关门声,蓝蜀冉无奈摇头。 将衣柜扶正,将凌乱的房间稍微收拾了下,便和衣躺在榻上。 但—— 刚闭上黑眸,隔壁再次传来声音,东西砸在地上响声,诸葛千廷惊恐的尖叫声。 蓝蜀冉脸色阴沉,再次闭上双眸不予理会。 只是,那声音不减反增。 砸东西的声音,辱骂的声音,求救的声音,此起彼伏。 蓝蜀冉脸色愈发暗沉,眉心紧紧蹙着,依旧不去理会。 忽然间,一道陌生,却又极低的声音在隔壁响起,「还想跑?」 他骤然起身,眸色泛着杀意,一闪身便沖了过去。 刚到了隔壁房间,便看到一个黑衣人将诸葛千廷逼到角落,手里的长剑眼看就要刺入他的心口。 看到房外的身影,诸葛千廷差点哭了,大吼道,「蓝蜀冉,救命啊!」 黑衣人一惊,手里的动作加快。 蓝蜀冉掌心一握,挂在墙上的利箭骤然出鞘,准确无误的刺进黑衣人的腹部。 他闪身过去,攥着诸葛千廷的手臂将他拉直身后。 黑衣人只是愣了一瞬便没了气息。 诸葛千廷脸色苍白,身躯颤抖着,还未从方才的惊魂中回过神来。 他双手紧紧攥着男人的手臂,颤着声音问了句,「他死了?」 蓝蜀冉低沉的「嗯」了一声,反手握住诸葛千廷的手掌,将他浑身打量了下,担忧道,「八王爷可有哪里受伤?」 诸葛千廷木讷的摇头,又像是反应过来,捂着肚子弯着腰,脸色痛苦,「方才被黑衣人踹了肚子,好痛。」 蓝蜀冉眸色深深,冷厉的扫了眼早已死透的黑衣人。 或许这人是秦陌芫的敌人派来的,将他和八王爷的房间搞混。 为的就是杀了八王爷,北凉王爷死在南戎王爷府中,必然会引起两朝战乱,而且秦陌芫难辞其咎。 这人,莫非是笙帡? 蓝蜀冉扶着诸葛千廷,无奈说了句,「今夜微臣还是守着八王爷。」 若是再来黑衣人刺杀,秦陌芫有难与他无关,八王爷却不能死。 不然他更难辞其咎,皇上和四王爷追究下来,他们将军府不保。 蓝蜀冉再一次觉得,八王爷就是个小祖宗,而且是专门缠着他,给他制造麻烦的小祖宗! 回到属于诸葛千廷的房间,他问了一句,「不叫王府的人出来收拾那个尸体吗?」 蓝蜀冉凛眸,「不必了,明日王府的人自然会看到,秦陌芫即便知道刺客是谁,也无办法,如今已是死无对证。」 他只希望此次回北凉之前,八王爷安然无恙便好。 诸葛千廷躺在榻上,看着烛光下,男人坐在软椅上,闭目养神,俊眉紧拢着。 他苦着脸,捂着肚子叫唤着,「蓝兄,本王肚子好疼。」 蓝蜀冉微顿,抬眸看着脸色苍白的诸葛千廷,犹豫了几许,最终起身走过去。 他一撩前袍,坐在榻边,低沉的声线在昏暗的屋内有些磁性,「八王爷躺好,微臣为您看看。」 诸葛千廷瞬间躺好,眉眼笑的弯弯,「好。」 蓝蜀冉眸色微深,尴尬的移开视线,大手凝聚内力,缓缓放在他腹上,为他输入内力,希望能给他止痛。 烛光摇曳,男人薄唇紧抿,凝着窗外的月色,掌心的内力源源不断。 诸葛千廷忽然伸手抓住蓝蜀冉的手掌,察觉到男人手臂一僵,他笑道,「本王抓着你踏实些。」 言罢,他闭上双眸,渐渐睡了过去。 蓝蜀冉薄唇紧抿,转头看向已然熟睡的诸葛千廷,缓缓收了掌心的内力,任由他抓着他的手掌。 他守在床榻旁,目光在他脸上凝望了几许,心里有些复杂,纠葛。 半晌,他敛起心绪,望向窗外的月色,紧拧的眉心有些纠復。 寂静的房间内,呓语的声音蓦然响起,他微微拧眉,仔细听着。 「蓝蜀冉,蓝兄,别跑,等等本王……」 后面一大串的,他再未听清,但蓝蜀冉三个字却是异常清晰。 男人敛眸,心头复杂莫名的情绪渐渐盪开,说不清道不明。 * 房间幽暗,昏暗的烛火映着诡异的光线。 楠木桌上,两个男人对立而做,手里执着茶盏。 镇北侯眉心紧蹙,看着对面的男人,沉声说了一句,「你明日联繫慕容燕璃,与他一同去找笙帡,如今皇上和太子,宰相府三股势力联繫在一起,皇后失去了一臂,必然会想办法稳固自己的地位,也一定会找上笙帡,趁此机会咱们镇北侯府和将军府与皇后成为一股势力,不仅对咱们镇北侯有好处,也能让慕容燕璃多一丝争夺皇位的机会。」 韩九忱浅酌茶水,始终低敛着眸光,冷淡的「嗯」了一声。 镇北侯看他如此,眸底快速掠过冰冷的不耐,很快便被隐匿。 他声音放柔了几分,「忱儿,你是不是怪为父将镇北侯的重担都压在你身上?」 韩九忱放下茶盏,平淡道了一句,「没有。」 镇北侯嘆了口气,掌心附在男人手背上,「忱儿,为父也是为了咱们镇北侯府好,咱们相助了慕容燕璃十年,若是他做了皇帝,一定会厚待咱们镇北侯府的,到时你在南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韩九忱手背只是微僵了一瞬,便抽回自己的手,缓缓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冷漠转身走到房门口,说了一句,「我会尽力去办。」 见他离开,镇北侯厌恶蹙眉,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冰冷的池塘边,男人步伐沉稳,身后隐隐传来东西砸在地上发出的破碎声。 他冷冷勾唇,唇角含着讥讽寒意的弧度。 他岂会不知,他只是这个所谓父亲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若是他帮助慕容燕璃坐上皇位,那个男人登上皇位那日起,便是他韩九忱的死期。 只是,他现在不得不这么做! * 夜色寒重,萧条孤寂的院落,枯叶片片从树上而落。 树下石桌上,男人一袭月牙白袍,坐在软椅上,指尖捏着黑棋,凤眸落在棋牌上,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将黑棋落在其中的一处地方,低沉的声音有些冷,「你来了。」 身后脚步声缓缓而来,掀起袍角,坐在慕容燕璃对面。 男人捡起白子,落在棋局中的地方。 慕容燕璃黑眸微闪,轻笑一声,抬头笑看着韩九忱,「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思缜密。」 韩九忱看着棋局中的黑子,薄唇轻挑,「彼此而已。」 慕容燕璃站起身,站在属下,负手而立,月牙白袍在夜风中翩诀。 他抬眸望着夜空,问了一句,「老头子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韩九忱敛眸,声音很淡,低沉道,「想办法接近笙帡,取得笙帡和皇后的信任,让皇帝放松对镇北侯的观察,让镇北侯府恢復以往在京城的地位,和皇后笙帡联谋一起,抵抗皇帝和宰相府的势力。」 慕容燕璃冷笑,目光始终凝着那一轮清冷的圆月,「你不觉得在慕容芫身上下手更快吗?这个男人的心,不太坚定,更认不清自己的立场。」 韩九忱敛着黑眸,薄唇轻抿着,狭长的眼睫遮掩了眸底的冷光。 他淡淡一笑,捡起白子放在棋局之中,「在她身上下手很难,别忘了她身边有两个运筹帷幄的男人,咱们若是利用她,你有想过诸葛榕斓和白梓墨会答应吗?那两个男人岂是好煳弄的主儿?只怕我们前一刻利用,下一刻这两人会同仇敌忾,合起伙来整我们,到时你的心思泄露,更是举步艰难,倒不如跟皇后与笙帡他们合作更为妥当。」 慕容燕璃眉心微挑,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韩九忱,「貌似你很了解他们?」 韩九忱再次捡起白子落在棋局上,抬头,目光与他凝视,「比起了解,你不是比我更了解?」 他站起身,声音悠远,「在凤城,慕容芫如何对阡冶的你我看在眼里,在北凉临城,阡冶又是如何护着慕容芫的,你比我更清楚,那个男人对慕容芫的情感不一般,两人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亦或是——」 他笑看着慕容燕璃,语气里泛着几许揶揄,「诸葛千廷对蓝蜀冉的心思昭然若揭,诸葛榕斓对慕容芫的情感超乎寻常,或许诸葛家族的癖好有些怪异,但却都有一个毛病,护犊子的很。」 慕容燕璃眉心微拧,负在身后的指尖轻轻摩挲。 若是如此,那日在林子里,救慕容芫的那个身着狐裘带着风帽的男人,会是诸葛榕斓? 若是如此,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两个男人…… 韩九忱走在他身侧,淡淡问了一句,「考虑的如何?」 慕容燕璃抬眸望着圆月,声音阴凉,「找机会让镇北侯府在皇帝面前唱一齣戏,让皇帝解除了老头子的禁足。」 他眸光微敛,声音阴凉了许多,「咱们在皇后找笙帡之前先下手,与笙帡联合在一起,到时皇后再找笙帡,便不会怀疑你们镇北侯的用意,只觉得镇北侯早已是笙帡的人。」 韩九忱淡笑,扇柄敲击着掌心,「有理。」 言罢,他摆了摆手,先行离去。 慕容燕璃倒是问了一句,「你现在去作何?」 韩九忱脚步微顿,笑的兴味,「本公子去喝花酒,四王爷要一起吗?」 慕容燕璃薄唇轻挑,似是笑,又似是嘲,转身坐在软椅上,继续看着石桌上的棋牌。 * 晨曦的光有些刺眼,透着淡淡的春暖。 光线透过金菱窗格轻轻洒洒的映在床榻上,有些刺眼。 秦陌芫微微拧眉,五指併拢挡在眼前,遮住刺眼的光线。 她转身,打算继续睡觉。 可—— 手臂放下间,骤然碰到了异样的触感! 而且,脖颈下似乎枕着的并不是高枕,而是温热的手臂! 头顶额间,隐隐喷薄着温热的气息。 她勐地抬头,在看到近在咫尺的俊容,在对上戏虐含笑的凤眸时,瞬间大惊。 勐地起身,却发现她竟然架在榻边,身子凌空,骤然朝地上倒去…… (https://.biqukan/67_67276/9747207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起演戏 秦陌芫捂着脖子,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哭声半真半假,一半是演戏,一半是将这半年的委屈藉此机会一併哭出来。 她指着笙帡,叫唤道,「你说本王推你,可有人看到,你说本王和北凉王爷伤你又有人看到?」 见笙帡脸色阴沉,想要说话,她立刻堵住他的话,大吼道,「你说我推你落水了,那为何我身上也是湿的?」 她依旧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委屈,「明明你是私下报復,和这小屁孩串通一气推我下水,还伤了我的脖子,见北凉二王爷好心救我,你还打伤了二王爷,你落水的原因是因为二王爷为了救我,你阻拦他才将你打下水的的!」 说着,她指了指诸葛榕斓的胸口和手臂,鲜红的血渍在白袍上异常明显。 秦陌芫吸了吸鼻子,「那日你的属下当街要强抢民女,被本王救下,你便怀恨在心,想要杀了本王,笙帡,你好大的胆子,本王的命是你能动的吗?」 她撸起袖子,站起来,身形故意晃了下,一旁的男人却勐地扶住她,低声道,「小心点。」 秦陌芫冷哼一声,梗着脖子瞪着笙帡,「本王说的对不对?」 笙帡脸色青紫,俊容阴沉,怒喝道,「一派胡言!」 秦陌芫气的往前迈了一步,「你说本王说你的副将强抢民女是一派胡言,还是你和这小屁孩联合推我落水,伤我一派胡言,还是打伤了北凉二王爷一派胡言?」 见笙帡还想狡辩,秦陌芫转身指向苏扈楝,「本王可是有证人的,容不得你狡辩!」 她挑眉看向苏扈楝,暗中挤眉弄眼,「大齐太子,你可是亲眼看到的,你可得帮本王作证。」 苏扈楝眉心一挑,扇柄指了指自己,颇有些诧异,「我?」 秦陌芫心里恨不能将这厮一巴掌拍回去! 平常是个奸诈的老狐狸,这会故意装傻! 她直接沖了过去,抓住苏扈楝的手将他拽到他们中间。 趁机用两人的声音说了句,「只要帮我演完这场戏,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个请求。」 苏扈楝薄唇微挑,「当真?」 秦陌芫咬牙,「小爷一言既出!」 刚走到中间,秦陌芫手腕骤然一紧,下一瞬便被一股力道拽的和苏扈楝分开。 抬眸,撞见诸葛榕斓微凉的凤眸,她瞪了眼他。 现在她没工夫和他斗,先解决了笙帡这个混蛋再说。 白梓墨始终站在一侧,紧抿着薄唇,看着他们两人的神情交流,眸底划过一抹沉痛。 寒风彻骨,但这些大臣忙着看好戏,根本不想离开。 秦陌芫问向苏扈楝,「本王说的可有虚假,方才是不是这样?」 她方才可是看的清楚,苏扈楝来的时候,那些大臣并没有出现。 笙帡冷冷的盯着他们,薄唇紧抿着,眸底的阴狠异常瘆人。 正在此刻,有谁的声音忽然大声响起,「皇上驾到——」 所有人跪在地上,一袭明黄色龙袍落入众人视线。 慕容襄戊脸色微沉,看了眼湖边对峙的两拨人。 笙帡浑身湿透,抱着同样如落汤鸡的老十,脸色阴沉。 诸葛榕斓长身玉立,单手负后,胸口和手臂皆是血渍。 秦陌芫站在男人身侧,脖颈处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浑身亦是湿淋淋的,青丝还在往下滴着水。 皇帝脸色沉寒,「发生了何事?聚在一起喧闹,成何体统!」 (https://.biqukan/67_67276/9749079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阡冶与陌芫联手 秦陌芫敛眸,声音很低,带着歉意,「对不起。」 男人却是自嘲一笑,只是静静的看着湖水。 两人无言,半晌,身侧的男人缓缓出声,「你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秦陌芫抿唇,却是转身,双眸疑惑的看着他。 慕容燕璃始终凝着湖面,侧颜俊美如斯,如刀削般精緻。 「若我身处你的地位,不会插手任何人的事。」 他的声音很淡,淡到竟有种阴冷的气息。 言罢,男人转身,月牙白袍在寒风中划过一丝微弧,亦如他的性情,冰凉。 秦陌芫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眉心微拧,唇畔紧抿着,心里有些凌乱。 她自是明白慕容燕璃的意思,但她终是不适合皇家。 她成为太子只有一个目的,拔除皇后和大将军府的势力,杀了他们,为真正的慕容芫报仇! 报完仇,她或许会自动放弃太子之位,游荡江湖,去大齐找苏扈楝拿回龙符柱,想办法回现代。 寒风露重,秦陌芫轻嘆一声,转身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湖面。 正要转身,一代清脆稚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五哥哥。」 她微惊,刚一转身,眼前骤然扑过来一个小孩,她伸手接住。 但对方的力道却是如此之大,竟让将她撞的踉跄几步,朝身后的湖水栽下去! 「小心!」 秦陌芫大惊,已经推开抱着她的小孩,岂知那小屁孩竟然提前松手,冷笑的看着摔进湖里! 冰冷的湖水侵袭全身,冻的她瑟瑟发抖,更是呛的她差点窒息。 玛德! 她竟然被一个天真无害的小破孩暗算了! 果然,在皇宫里,即便是个小孩也不能小觑! 秦陌芫想动,奈何方才冰冷的湖水刺激的她腿抽筋了,根本无法动弹! 小孩冷笑的站在湖边,看着她渐渐下沉。 等她上去了,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王八蛋! 只是—— 手刚触碰到湖边的石岩,手腕骤然一痛,随即一麻,整条手臂都失去了力道。 身子一点点沉入湖底,她冷冷看向远处。 假山的旁边,一抹身影站在那里,那眉眼,郝然是笙帡! 秦陌芫就差呕一口老血,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呛得她窒息的难受。 难道自己就这样憋屈的死了吗? 骤然间一声闷哼响起,那声音她死也不会忘记儿,还是笙帡的! 下一瞬,有什么落入湖里,腰间一暖,她便被人抱着飞身而起落在地面上。 秦陌芫止不住的咳嗽着,脸色苍白如雪。 无力的靠在抱着她的男人身上,察觉到后背丝丝暖意延伸四肢百骸,浑身湿透的衣袍竟然在以肉眼的速度变干。 什么情况? 有人用内力在帮她驱赶身上的寒意和衣袍的水渍? 鼻尖熟悉的气息让她心颤。 她僵硬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凤眸幽深,裹着担忧和薄怒。 不知为何,明明自己恨透了他,这一刻却那般想他。 眸底莫名晕染了泪意,她慌乱低头,却听男人虚弱的咳了一声。 慌乱抬头,只见诸葛榕斓俊容苍白,薄薄的唇边竟然印着些许的血渍。 胸口的白袍上,鲜红的血液绽放,在白色锦袍上是那么刺目。 这个男人内伤很严重,而且伤口出血了。 她惊慌的握住他的手臂,想要阻止他继续为她输入内力。 但,触手湿润,不像是沾了水的袖袍,倒像是…… 她转身,双手抱住男人的手臂,看着他袖袍上大片的血渍,心底深处骤然涌起闷痛。 秦陌芫抬头,低吼了一句,「你疯了!」 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用内力,还在不停的为她输入内力,只为了让她衣袍变干。 诸葛榕斓抿唇轻笑,收回受伤的手附在身后,凤眸里都晕染着笑意,「我没事。」 「没事个屁!」 秦陌芫怒吼出声,「你死了小爷找谁报仇!」 男人笑意愈发深邃,低着头,薄薄的唇边笑意潋滟,「我死不了。」 她终究是担心他的不是吗? 这些伤,受的也值。 湖里骤然腾起一片涟漪,巨大的水花四溅。 诸葛榕斓抱住她身形一闪躲开,四溅的水花浇了站在湖边的小孩子一身。 那小孩惊叫一声,浑身湿漉漉的,甚是狼狈。 笙帡亦是,浑身狼狈的站在湖边,脸色冰冷狰狞的看着诸葛榕斓。 他一时不查,竟然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北凉王爷偷袭了! 秦陌芫亦是微惊,瞬间反应过来为何笙帡方才闷哼,为何方才有东西落入湖水的声音。 原来是阡冶将笙帡打入了湖水。 笙帡冷笑,眸底阴骛成积,「本将军很是好奇,北凉的二王爷何时竟与南戎太子这般熟络了?两个男人可以当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北凉王爷无辜伤了本将军,这笔帐该怎么算?」 他弯腰,将浑身湿透的小孩抱在怀里,阴沉道,「况且你伤了南戎最小的小王爷,是有意要挑起两朝的战乱吗?」 远处传来脚步声,沉稳极快。 白梓墨担忧的声音骤然传来,「太子殿下……」 他走到两人对面,见诸葛榕斓当中搂着秦陌芫,身上还有血渍,而秦陌芫身上还有些水渍,青丝也滴着水。 看了眼站在湖边抱着小王爷的笙帡,瞬间明白了方才发生了何事。 又是一道打趣的声音蓦然响起,「没想到南戎的皇宫还真是热闹。」 所有人看向来人,正是苏扈楝。 手执扇柄,轻轻敲击着掌心,戏虐的看着这一幕。 秦陌芫冷嘲的瞪了眼他,让他别废话。 毕竟生辰宴刚刚结束,陆陆续续的大臣在经过湖边时,皆是停了下来。 毕竟在那里对峙的可是南戎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和今日更成为太子殿下的慕容芫。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笙帡脸色阴狠,眸底透着得意。 他厉声道,「北凉的二王爷和咱们南戎太子串通一气,故意将本将军推下水,还伤了小王爷,是想故意挑起两朝的战乱还是想要谋杀本将军?」 小王爷适时的大哭起来,显然是吓坏了。 周围大臣们指指点点,皆是说着秦陌芫仗着太子身份欺负大将军。 秦陌芫冷眼看着周围的大臣们,眸底讥讽。 就在所有人等着她解释时,她暗暗抹了一把男人衣衫上的血迹抹在脖子上。 而后—— 「碰」的一下坐在地上,脖子上鲜血淋淋。 她委屈的大哭,一副受尽委屈的泼皮无懒样,「笙帡,你欺负人,明明是你推的我……」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章,看女主如何反转局面,哈哈哈哈~~~~男女主重逢后第二次联手虐渣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749722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四十章 土匪头子成太子了! 御花园外,光影婆娑,禁卫军守在两侧,威严无比。 一抹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一袭白袍翩诀俊美,身形欣长挺拔。 丰神俊朗,眉目星辰,薄唇轻抿,周身的气息矜贵无比,却又凉薄寡淡。 男人走在中间,对着皇帝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兼备有礼,「北凉诸葛榕斓参见皇上。」 月色下,寂静无声,只有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低醇好听,如滴水入泉般,好听极了。 周围坐着的女眷皆是抬眸,目光落在中间那抹长身玉立的身影上。 原来北凉的二王爷这般俊美无匹。 这俊美如斯的容颜,和南戎的白五公子不相上下,两人的气息却是完全不同。 一人清冷寡淡,云淡风轻。 一人冰冷内敛,冷漠疏离。 秦陌芫眉眼低垂,搭在膝盖的手微微紧握,半晌却又松开。 她微抬眸,看向下方的男人,心里闷痛,延申四肢百骸。 昨晚这个男人伤的那么重,内伤加外伤,仅仅一天功夫,如今站在这里,看起来与平常无意。 他的伤好的那么快吗? 还是这个男人比常人更能忍? 似是她的目光过于专注,男人陡然抬眸,漆黑如墨的凤眸与她相撞。 脸色微变,她快速移开视线,心里竟有一些慌乱。 微微蹙眉,她作何慌乱? 随即,再次抬眸,冰冷无情的迎了过去,却看到男人凤眸里卷着一丝笑意。 那笑意,似是宠溺,揶揄。 秦陌芫唇畔紧抿,再次移开视线,低着头,不再去看他。 白梓墨俊眉紧拢,视线紧紧锁在秦陌芫脸上,薄唇愈发的紧抿。 无人能看透他眸底的情绪,看到的,只是一片冰寒之色。 皇上让三位就坐,宴会继续。 席坐中间,一个女子的视线始终落在首位边上的少年。 少年端着酒盏,唇角含着淡淡疏离的笑意,和敬酒的大臣言语。 御使台主走回席位,坐在软椅上,侧眸扫了眼怔愣的女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竟然是——五王爷! 他微微眯眸,又转眸看向身侧的女儿,淡笑道,「月儿,你在看什么?」 景泠月勐然回神,眉眼低垂,红着脸摇头,「女儿没看什么。」 她只是没想到,那日在城外看到的少年竟然是当朝五王爷。 换上官袍的他,多了几许沉稳和内敛,更加的英俊不凡。 御使台主笑了笑,「女儿大了留不住了。」 景泠月脸色愈发的红透,她低声嗔怪道,「爹爹莫要胡说。」 御使台主笑了,眉心微挑,转头看向皇帝旁边的五王爷。 他低声道,「若是你心悦五王爷,可以找皇后娘娘做媒,趁现在五王爷府上还没有王妃,你这时若是行动,再加上皇后相助,成为五王爷的王妃指日可待。」 景泠月脸色愈发的红透,时不时的抬头看向首位上的男人。 似是她的目光过于专注,对方察觉,眉眼轻抬朝她轻轻扫过来。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少年对她微微颔首,唇角挑着一抹浅笑,随即便继续和大臣们言谈。 景泠月仿若失去了唿吸,袖裙下的芊芊玉指紧攥着,掌心也沁出些薄汗。 方才他在对她笑了吗? * 琉璃灯盏的光辉将整个御花园映的光影婆娑。 一袭红霞凤袍的皇后美眸微敛,目光所至间,落在远处俏脸红晕的女子脸上。 端着酒盏的指尖轻轻一顿,似火的红唇几不可微的挑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秦陌芫端着酒盏为皇帝敬酒,而后走到皇后面前,神情浅淡,含着淡笑,笑意却是凉薄,「儿臣敬母后一杯,谢谢母后今日为儿臣所做。」 皇后红唇轻挑,风韵犹存的面容上泛着笑意,「你刚回来不久,许多事不太懂,身为母后,为你做这些倒没什么。」 秦陌芫仰头,袖袍遮掩酒盏唇畔,将酒一饮而尽。 老巫婆,真会做戏! 不知是宫里的酒太烈还是今日心情太好,竟微微有了醉意。 皇上淡笑,伸手握住秦陌芫的手背,对着众位大臣道,「今日是老五的生辰,朕在今日送给你一样礼物。」 最后一句,他转头,笑容宠溺,神情里尽是温柔的父爱。 秦陌芫眉眼微挑,隐隐察觉到他说的礼物可能是什么。 果然—— 皇帝扫了眼孟河,孟河领命,拿出一道圣旨打开。 明黄色的圣旨在夜里愈发的耀眼,皇后脸色骤冷,不动声色的低头。 众位大臣神色各异,皆是看向明黄色圣旨。 笙帡眉眼微眯,搭在膝盖的双手骤然紧攥成拳。 慕容燕璃捏着酒盏,指尖微微有些泛白,额前的两缕长发遮掩了一双紧拢的俊眉。 孟河的声音响彻在御花园中,「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王爷慕容芫德才兼备,体恤民心,有勇有谋,智勇果敢,即日起,被立为南戎太子,入主东宫。」 下方一片抽气声,而后便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诸葛榕斓眉心紧拢,凤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秦陌芫眉眼低敛,唇畔紧抿着。 她当真夺回了太子之位,而这里的功劳兰荣最大,也不知那个男人这几日去了哪里。 许是那晚,她说的话有些重了。 席坐上,一人起身,跪在地上,双手拱起撑在身前。 秦陌芫双眸微眯,冷冷凝着跪在地上的白宰相,不知这老狐狸想要做什么。 她可没忘锦誉是如何被这个无情的父亲伤害的。 白宰相恭敬道,「皇上,老臣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成全。」 皇后神色微凛,目光落在白宰相身上,眸底闪烁着阴冷的光。 皇帝倒是眉尖一挑,微凝道,「白宰相有何事相求?」 所有人看向跪在地上的白峰崖,好奇他会在五王爷生辰上向皇上提出什么要求。 白峰崖敛眸,一字一句,认真道,「老臣想要退隐朝政,由老臣的儿子白梓墨担任宰相一职,辅佐皇上。」 他俯首跪拜,「还望皇上答应老臣这个请求。」 众人皆是一震! 前几日五王爷当街袒护宰相府的下人,公然与大将军府作对。 祁安城还有一个流传,白五公子和五王爷关系很好,当初五王爷在凤城做土匪时,白五公子还是五王爷的军师。 如今白宰相将宰相之位传给白梓墨,那白家便会倾向五王爷。 五王爷如今被立为太子,有皇上与白家的势力支持,五王爷坐上皇位是指日可待。 皇帝并未料到白峰崖会在今晚说出这个要求。 他一笑,声音沉稳,「既然白宰相要求,那朕岂能驳了白宰相得意,一切依照白宰相去办即可。」 白峰崖眸色微深,眸底划过淡淡的喜色,跪谢隆恩。 皇帝抬头,目光落在那个正襟危坐地男人身上,问了一句,「白梓墨,你可知继承你父亲的宰相之位,要做的是什么?」 白梓墨起身,走到白峰崖身侧,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双手拱起,俊容深沉。 他道,「辅佐皇上,与太子殿下一同造福南戎百姓。」 仅仅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白梓墨抿唇,微低着头,眸底划过一丝淡淡的满足。 她为太子,他为臣,为她守住这江山,守住她的位置。 让她这个太子之位坐的无忧无虑! 秦陌芫心神微颤,唇畔紧抿着,她岂会听不出白梓墨话中何意。 这一生,她终究是欠了他。 * 琉璃灯盏摇曳,御花园人影绰绰。 所有人坐在席位上,听着戏台子上的戏子唱曲。 恍惚间,有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方向…… 她微微敛眸,终是忍不住心底的颤抖,抬眸顺着感觉望去。 侧边的主位上,诸葛榕斓凤眸低敛,净长五指攥着酒盏,气息寡淡至极。 她微微蹙眉,难道方才的感觉是错的? 蓦然间又是一道视线,她抬眸对上,竟是苏扈楝! 见她看过来,苏扈楝俊容泛着淡笑,酒盏握在手中,凌空一扬,而后一饮而尽。 秦陌芫亦是端起酒盏,隔空一扬,刚要饮酒,清冷低沉的嗓音骤然响彻御花园。 「太子殿下还是少饮些酒,酒多伤身。」 男人声音虽然很低,却愣是让在场的人忽略了戏子的戏曲,皆是听了进去。 皇帝倒是心情颇好,「二王爷倒真是个暖心的人。」 诸葛榕斓起身,双手拱起,淡淡一礼,「谢皇上夸奖。」 秦陌芫攥着酒杯,对着男人的凤眸,嘲讽的回了一句,「本王的身体如何心里有数,不劳北凉的二王爷操心了。」 语落,她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再度倒了一杯。 他有什么资格管她? 他又是她什么人? 他不让做的,她偏要对着来! 端着酒盏,步伐有些轻晃,显然是醉意有些上头。 男人俊眉紧拢,凤眸泛着一丝隐匿的不悦,紧紧凝着她。 秦陌芫眉眼望着远处,唇角含着笑意,故意绕开诸葛榕斓,走到诸葛千廷身前。 迎着诸葛千廷始终发懵的黑眸,她戏虐一笑,「八王爷,许久不见,你这眼神,莫不是傻了?」 众大臣皆是一怔,也更是惊吓了一瞬。 堂堂南戎五王爷,如今的太子殿下,竟然堂而皇之的辱骂北凉八王爷。 她这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若是北凉王爷追究,难保不会让两朝地关系开始僵硬。 都以为北凉八王爷会发火,会恼怒时,只见对方只是木讷地端起酒盏。 他眨了眨双眸,犹是不敢相信,竟然伸手在自己脸上捏了下。 痛感袭来,诸葛千廷这才回过神来,直接绕过桌子,凑到秦陌芫身前,低声问了句,「土匪头子,你真是南戎的王爷?」 他纠结蹙眉,压低声音,「确定不是冒牌的?」 秦陌芫轻笑盪开,抬手,指尖曲起,在他头上巧了下,嗤道,「你没长眼睛吗?」 诸葛千廷揉了揉脑袋,轻嘆一声,直接将酒盏毫不避讳的碰在秦陌芫酒盏上,爽快的一句,「干了!」 这两人熟络的关系让所有人很是好奇。 秦陌芫一笑,虽然八王爷这人有时真不是东西,而且很是欠打。 但跟他在一起谈话,却是不必拐弯抹角,勾心斗角。 端着酒盏,作势便要一饮而尽,手背骤然一暖,随即,掌心一空。 身侧暗影浮动,熟悉好闻的气息充斥着鼻尖,撩人心弦。 诸葛榕斓薄怒低沉的声音响彻而来,「请太子殿下注意仪态。」 男人指腹擦过诸葛千廷酒盏碰过的地方,将酒盏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白梓墨眸色凛然,泛着沉冷之色,搭在膝盖的净长五指骤然紧握。 秦陌芫凛眸,夺过男人手里的酒盏,端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仰头,抿着酒盏一饮而尽! 她声音沉凉,「北凉二王爷是否管的太宽了?」 男人却是凝着她唇畔方才抿过的地方,凤眸深深,似是划过一抹笑意。 秦陌芫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竟然与他用了同一个酒盏,而且还是同一个地方唇触碰过的地方! 紧抿着唇,将酒盏重重掷在桌上,冷声道,「本王做什么,还轮不到北凉的王爷指手画脚。」 言罢,她转身走向上位,却因为身子转的太急,酒意上头的厉害,脚下一个踉跄! 就在她要扑到在地时,手臂骤然一紧,男人干燥温热的掌心穿透衣衫沁入她的肌肤。 男人低沉的声线有些不悦和低斥,「你就不能安分点?」 他的声音压的极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人才听的到。 秦陌芫甩开他的挣脱,却见男人修长的身躯晃了几许。 她冷漠转身,讥讽丢下一句,「我做何事,与你无关。」 男人凤眸微沉,薄薄的唇边紧抿着一丝冰冷的线条。 * 戏子的戏曲唱的有些乏味,至少在秦陌芫听来,让人犯困。 秦陌芫指尖揉着鬓角,有些昏昏欲睡。 旁边微微轻动,随即,皇后轻柔的声音响彻在御花园,却是惊的秦陌芫和席下的几个男人一震。 她说,「皇上,今日是芫儿生辰,他被立为太子是一大喜事,如今他年纪也不小了,正好再为他选个太子妃,双喜,岂不是更好?」 秦陌芫身躯一颤,一时间有些怔愣。 皇帝转转头看向秦陌芫,笑了笑,「的确,芫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给她选个太子妃了。」 他拍了拍秦陌芫的手背,再次转头,目光却是看向皇后,问道,「不知皇后可有人选?」 皇后一笑,黛眉下,美眸低敛了一瞬,敛去眸底的冷色。 再抬眸,已是柔笑一片,「若说人选,本宫倒觉的御使台主的嫡女不错,品貌端正,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也是本宫的亲侄女,论其身份还是配的上太子的。」 白梓墨起身站出来,走到中间,一撩前袍跪在地上,沉声道,「皇上,太子殿下刚回朝不久,应当先熟悉朝中之事,至于太子妃暂且不急,可日后在选不迟。」 秦陌芫亦是点头,附和着白梓墨。 让她一个假男人娶太子妃? 给她十个女人她也整不出子嗣,到时指不定女儿身还会被发现。 她就知道皇后这老巫婆没安心好心,将她的侄女安置在她身边,不就是想着时时刻刻监视她吗! 她岂能如了老巫婆的心愿! 诸葛榕斓净白五指执着酒盏,凤眸微敛,薄唇轻抿着,意味难明。 皇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白梓墨,脸色不悦,美眸流转着怒斥之色,「还没正式成为宰相到开始摆起了宰相的职责,你这是当中责怪本宫故意给太子指太子妃,让他故意沉沦美色吗?!」 白梓墨低头,态度不卑不亢,「微臣没有,是皇后娘娘误解了。」 「本宫误解?」皇后脸色愈发的不悦,「白梓墨,你好大的胆子!」 男人紧抿着唇,未在言语。 白峰崖蹙眉,眸底划过冰冷,站起身走到白梓墨身侧,一同跪下,对着皇帝道,「皇上,老臣觉的梓墨说的不无道理,太子殿下如今应该将朝政放在主要,选太子妃一事,暂且不急。」 白梓墨眉心微诧,侧眸扫了眼自己的父亲。 似乎这是他们父子第一次统一战线,为的都是同一个人。 景泠月脸色微微发白,紧抿着唇畔,眸光低敛了半晌,抬眸看向那个始终脸色冰冷,毫无言语的少年。 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所至,正是皇后娘娘暗示的扫了眼她与御使台主。 御使台主起身走来,跪在白峰崖身侧,恭敬道,「皇上,老臣认同皇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治理朝政和迎娶太子妃并不冲突,反而府上有了太子妃打理,太子殿下更能心无旁骛地学习朝政。」 皇上眉心微拢,薄唇轻抿着,没有言语。 皇后芊芊玉指轻柔的握住皇上的手臂,「皇上,臣妾也是为了芫儿好,月儿这孩子自小便一直进宫陪臣妾解闷,这脾性你最了解不是?有她在宫里帮衬芫儿,岂不是更好?到时芫儿不仅熟悉了朝政之事,也有了子嗣,皇上也有了皇孙,享受天伦之乐岂不更好?」 秦陌芫蹙眉,简直快听不下去了! 这老巫婆倒真是会蛊惑人心。 她正想言语,却不料远处的女子站起身,莲步轻移,双手规矩的撑在腹前。 走到御使台主前,跪在地上,目光却是望着秦陌芫,水眸潋滟,似有层层情意盪开。 她轻柔,声音却异常坚定,「皇上,臣女愿意嫁给太子殿下,请皇上成全。」 她跪伏在地上,脸色彻底透红。 自从在皇城外的第一面,她便心悦他。 得知他是五王爷,如今还是太子,人中龙凤,她更是心悦至此。 今晚是她最重要也必须把握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这个男人,她一定要嫁! 秦陌芫厌恶蹙眉,她一直觉得这女人有点熟悉,就在方才想起来了。 那日在皇城外,这女子坐的马车停在皇城外。 白梓墨脸色紧绷,眸底蕴含了一抹怒意,他再次沉声,「请皇上三思!」 白峰崖亦是出声,「老臣恳请皇上三思,太子殿下现在不适宜迎娶太子妃,应该以朝政为主。」 皇后怒了,风韵犹存的容颜泛着阴寒,「你们白家究竟是忠心还是别有用心?不让太子迎娶太子妃,是想太子绝后吗?是想皇上没有皇孙吗?」 慕容燕肖几位王爷始终低敛着眸光,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秦陌芫眉心愈发的紧蹙,眸底的寒光有些瘆人。 手背蓦然一重,她侧眸,对上皇上看着她的黑眸。 慕容襄戊当着众人,只是问了秦陌芫一句话,「芫儿,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皇后眉眼微跳,御使台主更是身躯一僵。 慕容燕肖冷笑,手执酒盏将酒水一饮而尽! 慕容燕璃始终低敛着眸光,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 秦陌芫心间轻颤,起身跪在地上,坚定道,「父皇,儿臣颠沛流离了十年,刚回到祁安城不久,儿臣一人也习惯了,暂时没有娶太子妃的打算,还望父皇成全儿臣的心愿。」 慕容襄戊深深的凝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人,心头轻嘆。 自从老五回来,从未对他提过什么要求,如今第一次开口,他如何不答应。 脑海里再次拂过女人的声音,「襄戊,答应我,日后芫儿的婚事由她自己决定,若她不愿,任何人不能强求。」 皇帝宠溺一笑,伸手握住秦陌芫的手臂,将她扶起来,「既然芫儿不愿,便不娶。」 众人一惊,他们没想到皇帝竟然对慕容芫宠到如斯地步。 皇后还想说什么,皇帝拂袖,冷声打断,「此事到此为止,至于老五的婚事由她自己决定,若是哪日看上了哪家丫头想娶,那再娶也不迟。」 秦陌芫心头颤动,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一直知道皇帝疼爱慕容芫,却从未想过今日当众拂了皇后和御使台主的脸面,只为了成全她的心愿。 秦陌芫心绪大动,低着头,压抑着眸底的泪水。 皇后脸色阴沉,坐在一侧,凤袍下,素白双手紧握成拳。 见御使台主仍不死心,她一个眼神递过去,御使台主骤然闭嘴。 景泠月脸色却是煞白,瞬间毫无所色。 依旧跪在地上,头低着,在被太子当众拒婚,这一辈她都抬不起头了! 指不定还未走出皇宫,就有人嘲笑她,尤其是官家小姐们,背后不知道怎么嘲讽她。 一个女子,厚颜无耻的求皇上赐婚嫁给太子,却被太子当众拒婚。 不仅丢了她的脸,更让父亲的老脸荡然无存! 即便跪在地上,即便没有抬头,她都能清晰的察觉到许多视线。 有嘲讽的,轻蔑的,鄙夷的,看好戏的,还有噁心的。 景泠月身躯薄颤,压抑着眸底的泪水,听着皇帝让他们平身。 僵硬的回到席坐,生辰宴也接近尾声,景泠月再也无法忍受一些人嘲笑的目光,向皇帝皇后禀报,提前离开。 秦陌芫脸色清冷,凝着景泠月故作僵直的背影,微微蹙眉。 这女人终究是选错了人。 她闭了闭双眸,目光所至间,却撞进诸葛榕斓泛着兴味地凤眸。 脸色一冷,她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她知道他在戏虐什么! 不就是她也是女人,却有个别的女人非要嫁给她吗! 那道兴味地目光始终徘徊在身上,秦陌芫终是忍不了,对上男人的凤眸,狠狠一瞪! 男人却是抿唇低笑,白皙如玉的指尖把玩着酒盏,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苏扈楝眉眼微眯,在两人身上停留了几许,眸色微深,薄唇若有无的轻挑。 * 生辰宴结束,皇帝和皇后回了寝殿。 大臣们陆续回宫,这几日秦陌芫会先住在王府,因为北凉王爷和大齐太子同时要求住在五王府。 皇帝无奈,只能应允,待两朝王爷与太子离开,秦陌芫再搬进宫里,住在东宫。 御花园外,秦陌芫走在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神沉重。 她在逃避。 回到王府便会面对阡冶,她无法去面对。 一旦见到他,便想起以往的一切,恨不得杀了他,更不得杀了自己。 夜风寒潮,她搓了搓双臂,双眸失神的看着湖中心。 身后传来脚步声,欣长的影子渐渐在她身侧拉长。 陌生的气息席捲而来,转身看去,却是微诧。 见她如此表情,男人目光淡淡,看着远处,低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很惊讶吗?」 秦陌芫摇头,轻咳一声,看向湖面,喊了句,「四哥。」 四哥? 好久远,陌生,甚至讽刺的两个字。 慕容燕璃负手而立,一袭月牙白袍再月光下泛着凛凛幽光,视线悠远深邃的望着湖面。 他薄唇轻启,似是自问,又似是在问她,「帮我在父皇面前说好话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陌芫眉心微拧,不意他会说这个。 更没想到他全都知道了。 是啊,帮他对她有什么好处? 似乎没有,而且还会被他仇恨,被有心人利用。 可是她想帮。 只是单纯的想帮一个父亲不疼的孩子得到一丝丝关爱而已。 今晚的事情,似乎她做错了,错的离谱。 整个生辰宴,父皇不曾与慕容燕璃说过一句,更不曾给他一个眼神。 ------题外话------ 今天更的早~~~~ 十二点还有一更哦~~~~ (https://.biqukan/67_67276/9750608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今生来世,我认定的只是你! 诸葛榕斓拂开明净的支撑,声音低哑道,「无事。」 他的目光始终锁在那么坚强挺直的背影中,凤眸绞着沉痛。 身后传来脚步声,冰冷讥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诸葛榕斓,痛吗?」 诸葛榕斓低敛着眸光,垂在身侧的大手紧攥起来,薄唇紧紧抿着。 白梓墨走到他身前,双手揪住他的衣襟,脸色沉厉,「你现在的痛都不及她痛的万分之一!」 他挥拳,打在诸葛榕斓脸上,怒吼道,「你可知秦家寨对她意味着什么?那是她唯一最能敞开心扉的家,那里都是和她同生共死的兄弟,却被你一夜之间全毁了!」 他上前再次一拳挥打在男人脸上,「你不仅毁了她的家,更毁了她的一切,硬生生将她逼回南戎皇宫,陷入这龙潭虎穴的危险中!」 白梓墨揪住诸葛榕斓的衣襟,额间青筋突起,嘶声怒吼,「你可知她成为皇帝最受宠的王爷,是与多少人为敌?这腥风血雨的祁安城,有多少人想要了她的命!她原本可以在秦家寨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你为何要招惹她,更害的她被毁掉了一切!」 白梓墨脸色狰狞,黑眸猩红,将诸葛榕斓的打的后退几步踉跄着。 诸葛榕斓始终没有还手,低敛着凤眸,狭长的眼睫遮掩着眸底沉痛的情绪。 眼前厉风骤然袭来,男人抬手,稳稳接住白梓墨挥过来的拳头。 两道强有力蕴含着内力的拳头碰撞在一起,周围的树枝尽数断裂! 诸葛榕斓凤眸危险眯起,即便脸上有些淤青,即便浑身是血,依旧难掩君临天下的沉稳霸气和那矜贵之气。 俊逸的容颜凉薄如冰,他一字一句,清冷嗤然,「即便如此,我的女人也轮不到你来觊觎!」 白梓墨脸色暗沉,低吼沉厉,「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 两人打在一起,即便诸葛榕斓受了伤,武功也丝毫不弱。 明净在一旁看的干着急,想要阻止,却不能贸然上前。 如今两个男人都失去了理智,打的如火如茶,一招一式都充满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若是再这样下去,定然会引来许多人来,这周边都是王府的地界,离皇宫如此之近。 若是被人发现南戎白五公子和北凉的二王爷打在一起,还是为了慕容芫,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想办法时,前方一抹湖蓝色身影骤然出现在视线里。 是秦陌芫! 她去而復返了! 心里一喜,他刚要上前,对方却只是冷漠的看了眼他。 仅仅只是疏离冷漠的一眼,未再停留,而是落在在空中打的如斯的两人。 「你们可打够了?」 清冷的声音在夜里很低,仿佛被寒风一吹便没了声音。 但在空中打斗的两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但依旧打在一起。 从空中打在地上,一招一式,看的人浑身发麻。 白梓墨看向秦陌芫,见她身上的衣袍满是血渍,心里一惊,收了手便冲过去,所有人都未预料。 然而—— 诸葛榕斓蕴含着浓郁杀意的掌风直直打向白梓墨! 就在掌风就要打在他后背时,湖蓝色身影骤然一闪,挡在白梓墨身前。 诸葛榕斓一惊,骤然收回掌风,退后了好几步,捂着心口吐了几口血。 练武的人都知道,强行收回杀招内力,对自身的伤损很严重。 严重的可能致死! 秦陌芫冰冷的看着此刻浑身是血,狼狈却依旧俊美如斯的男人。 她疏离,仇恨,冰冷的眼神都让诸葛榕斓最后的坚强片片瓦解。 白梓墨大手握住她的双肩,将她转过来,担忧的看着她身上的血迹,「你哪里受伤了?」 秦陌芫淡淡一笑,笑意在月色下似是侵染了万千芳华,「不是我的血。」 她抬手牵起白梓墨的大手,淡淡一笑,「我们走。」 白梓墨轻笑,担忧的神情在看到她的笑颜时,彻底放心。 大手反握住女人的小手,轻柔道,「我送你回去。」 月色下,两人牵手漫步在月色下,男的俊美,女的绝美,竟是那么般配。 诸葛榕斓踉跄着脚步,明净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 男人神情黯然,眉心的点点光亮彻底破碎,留下的只有伤痛和讽刺。 明净担忧看着他,男人此刻浑身是血,外伤加内伤,严重至极。 俊美无俦的容颜苍白之际,薄薄的唇边尽是鲜红的血。 他转身,修长的身躯僵硬挺直,暗哑破碎的声音倾洒黑夜中,卷着无力,沧桑,「我们走。」 * 走过拐角,婆娑的树影倒映在地上,在两人身上留下了参差不齐的剪影。 秦陌芫勐地收回自己的手,头微低着,声音微低,似在压抑着某种情绪,「锦誉,你回去吧,我到王府了。」 白梓墨看着空了的掌心,俊眉紧拢着,眸底划过一抹自嘲。 他问道,「你还是爱他的是吗?」 秦陌芫勐地抬头,果断否决,「早就不爱了!」 似是回答的太快,过于欲盖弥彰。 她转身,看向远处,声音悠长悲苍,「我和他之间只有仇恨,再无任何纠復。」 男人自嘲一笑,低沉的声线裹着一抹悲戚,「没有爱,何来的恨?」 秦陌芫闭了闭双眸,压抑住眸底的清泪,紧抿着唇畔,一时无言。 半晌,她轻嘆一声,「锦誉,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 她转身,目光紧紧对着男人漆黑的凤眸,她认真道,「在凤城时,我的心便彻底死了,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答应我,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适合更好的女子。」 男人脸色沉寒,大手骤然握住她的双肩,低吼出声,「可我只认定你!不论今生来世,我白梓墨认定的只是秦陌芫!」 男人凤眸黑沉,攥着她双肩的大手微微收紧,「秦陌芫,你没有资格让我放弃你,我如何爱你与你无关,更不要你来替我决定!」 看着男人眸底的坚决,浓厚到令她窒息的神情,秦陌芫心头微滞,勐地推开白梓墨,转身朝着王府快速而去。 白梓墨看着女人慌乱的背影,沉声一字一句道,「不论我是白梓墨还是青锦誉,我永远爱着的那个人只是你,秦陌芫!」 「不要说了!」秦陌芫嘶吼一声,沖向王府后院,将后远门重重关上。 后背紧紧靠着院门,脸色苍白,眸底沉痛,慌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身子缓缓滑落,无力的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 幽幽月色下,女子无助的哭泣声不断从臂弯里溢出,透着绝望,悲痛。 院墙外,白梓墨望着清冷的月光,听着女子的哭泣声不断传入耳畔,心寸寸疼痛。 他很想进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她放生大哭,将所有的痛一併哭出来。 可是他不能。 若是他一旦出现,这个女人必然会收敛所有情绪,一滴泪也不会再留。 他不能将她最后一丝单独的空间,释放情绪的空间都剥夺掉。 秦陌芫在院落坐到深夜。 白梓墨在外面陪着她到了半夜。 直到听到里面的脚步声渐渐响起,最后消失,男人这才转身离开。 * 今日的祁安城无比热闹,今日是五王爷的生辰,各家酒楼免费一天,百姓们都趁此机会去尝尝鲜。 汉白玉的台阶,层层而上,禁卫守在两侧,森严无比。 一抹身影极速走过层层台阶,走向凤鸣宫内,寂静的宫殿内,宫女跪在地上,「皇后娘娘,皇上让您现在过去。」 贵妃榻上,女人优美慵懒的躺在上面,手肘撑在榻上,指尖轻柔的揉着额角。 听闻声音,美眸缓缓睁开,微翘的眼睫散去了眸底的倦意慵懒,露出冰冷的冷光。 红唇轻启,「皇上让本宫去所为何事?」 宫女跪在地上,始终低着头,声音有一丝丝薄颤,「回娘娘,皇上让娘娘为五王爷亲自置办宴席,说您是后宫之母,也是五王爷的母妃,您做最合适不过。」 她做最合适不过? 皇后红唇一挑,冰冷阴寒的笑意让殿内的暖意瞬间倾散。 这种事倒是想起她这个皇后了? 那日太子慕容燕霖死时的事她已全然知道。 那些死侍是她派去的,只是为了杀了慕容芫。 没想到那个老五当真不如表面那般,毫无用处,更不是外人所传的废柴,倒真是计谋玩转的顺得很! 利用她的死侍,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慕容燕霖引出来,又将皇帝引出来。 在皇帝面前真是唱了一齣好戏! 慕容燕霖临死前将她拉下水,幸好,她培养的死侍都很衷心。 即便皇上心里清楚这些死侍是她的,但没有任何证据,也无可奈何。 只是可惜了慕容燕霖那个废物,害的她在宫里的一半势力陨落。 如今太子之位悬空,若她猜的没错,今日皇帝或许会重立太子,而唯一的人选,便是慕容芫! 自从上次皇帝从宫外回来,处理了慕容燕霖的事,再未踏入她的凤鸣宫一步。 美眸微微一眯,黛眉紧蹙,红唇微抿着,即便人到中年,亦是风韵犹存。 皇后微抬手,一旁的宫女莲步轻移,双手轻柔搀扶着皇后的藕臂。 皇后走到梳妆檯钱,两名宫女弯腰,双手捡起凤袍微微抬起。 等皇后坐在软椅上,她们这才松手。 宫女拿起木梳,轻柔恭敬的为她梳着青丝。 看着镜中的容颜,皇后美眸微微轻眯,眸底暗色昭然。 白钺琵这个棋子也废了,白宰相现在已将所有权利交给了那个庶子白梓墨。 这个男人她见过一面,深沉,沉稳内敛,手段果敢果决,有勇有谋,比白钺琵那个废物强了不知多少。 她曾试图拉拢那个白梓墨,他的回答只是毕恭毕敬,不答应也不拒绝,保持中肯。 这几日传言,白梓墨和慕容芫走得很近,而且慕容芫公然袒护白府的下人,与将军府为敌。 皇后缓缓取下髮髻上的凤钗,黛眉紧蹙,掌心紧攥。 白宰相会在今日将所有大权交给白梓墨,而他退出朝堂,做个闲散的白老爷。 若是慕容芫和宰相府合作,那皇上的势力也会倾向宰相那边,她的大势,迟早要去! 美眸狠戾的光骤然倾泄,凤钗在掌心也瞬间折断。 宫女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木梳挂在皇后的青丝上,痛的她眉眼勐地一眯。 转身,抬手狠狠的打在宫女脸上,掌心的断裂的凤钗划破了宫女的脸。 宫女痛唿,跪在地上不停的开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皇后重新拿起木梳,坐在软椅上,对着铜镜娴雅的梳着青丝,冰冷的声音自红唇溢出,「退出去,剁了双手,扔到地牢给那些死囚。」 宫女脸色瞬间毫无血色,不停的磕头,额头都磕破了,「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娘娘饶命……」 绝望求饶的声音渐渐的消失在凤鸣宫,所有宫女大气不敢出。 皇后低头,手心捋着青丝,眉眼低垂。 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大势所去,既然宰相府和五王府联手,她又何必坐以待毙? 眸色微敛,阴冷的气息从红唇溢出。 将军府只怕也恨不得杀了慕容芫! * 皇宫御花园,大臣们聚集在一起,琉璃宫灯将夜幕的皇宫映的明亮,绚丽,华贵。 此次五王爷的生辰,是南戎皇宫办的最大的一次,甚至比皇帝的生辰还大。 大臣们恭敬跪坐在两边的软垫上,恭敬低头。 孟河的声音倏然响起,划破了长夜,「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大臣俯首跪在地上,高唿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皇上和皇后走向高位之上,皇后一身明黄,皇后一袭大红凤袍。 男的即便已至中年,依旧俊美。 女的亦是,雍容华贵,美艷方物。 皇帝爽朗一笑,「众爱卿平身。」 大臣们谢过隆恩,纷纷起身坐在一旁的软椅,静默不语。 大臣席坐中,笙大将军始终低着头,坐姿豪迈,双手放在膝盖上。 俊脸上的红斑消退了许多,不细看看不出来,只是黑眸还有些泛红。 他的视线也恢復了,却在心里留下了足够的愤恨! 在皇后侧边,是二王爷慕容燕肖和其他几位王爷。 而在众位王爷的最后,则坐着一位让众人都有些微惊的人。 此人正是从北凉回来的质子,慕容燕璃! 按理说他这一生都无法在进入皇宫,更不可能参与宫宴,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燕璃始终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周身的气息异常低敛,那种低敛程度,仿似让所有人忘却了他的存在。 众人鄙夷,疑惑,轻蔑,嘲讽的目光一一落在他身上。 男人始终低敛着眸光,仿似毫无察觉。 只有他心里清楚,他能出现在这个宫宴上,皆是慕容芫所为! 所谓的好父皇亲自告诉他,慕容芫为他求情,不要冷落他,故而,给了他一次可怜,让她参加了宫宴。 呵! 是故意而为之,让他亲眼看看她是如何承蒙恩宠的吗? 皇帝眉心微拢,眉眼之间却是泛着宠溺,问向一旁的孟河,「去看看老五怎么还没来。」 孟河恭敬应声,还未移动脚步,外面便传来其他太监的声音,「五王爷到——」 所有人转头望去,御花园外,琉璃灯盏照映的光影下,一抹身影缓缓而来。 步伐轻缓,举手投足间,透露着玩世不恭的气息。 少年面容清俊,眉眼轻挑,泛着痞气不羁的笑意。 身着官袍,闲庭散步的走进御花园中,走到皇上的高位之下。 所有人看着她,神色各异。 白梓墨眉眼微拧,看着她的侧颜,已然褪去了昨夜的悲伤。 此刻的她,即便是一身男装,依旧美的让世间都失去了光彩。 在她经过慕容燕璃时,男人搭在膝盖的双手微微僵硬,仔细看去,可见手背青筋根根明显。 笙帡抬头,目光阴冷的扫了眼站在中心的秦陌芫。 无视众人目光,秦陌芫一掀袍角跪在地上,双手拱起,笑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龙颜大悦,冲着秦陌芫摆了摆手,「快到父皇这来。」 慕容燕肖低垂着眼帘,薄唇轻抿,眸底划过自嘲。 皇后神色温柔淡笑,微翘的眼睫下,眸底的凉意一闪而逝。 这场生辰宴,各怀心思。 秦陌芫站起身,挑唇笑着,走向台阶之上,走到皇帝身侧,开心道,「父皇,今日是儿臣生辰,不知父皇给儿臣准备了什么礼物?」 她的直白让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五王爷在皇帝眼里,永远是特殊的。 皇帝大笑,发自真心的笑,拍了拍秦陌芫的手,「父皇的礼物你绝对不会失望。」 他命令道,「来人,搬个软椅放在朕的旁边,老五就坐在朕边上。」 孟河领命,命人搬来了软椅。 外面再次响起太监的声音,「北凉八王爷,蓝将军,大齐太子到——」 秦陌芫眉目低敛,心头微颤,覆在膝盖上的双手几不可微的握了握。 没有阡冶。 昨夜他伤的那么重,怎么可能会来。 不来也好! 不然她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他! 彼时,御花园外,太监的另一道声音再次响起,「北凉二王爷到——」 秦陌芫眼睫微颤,却是忍不住的抬头看过去…… (https://.biqukan/67_67276/9753465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蓝蜀冉身躯微僵,尽量忽略诸葛千余的靠近,凉声道,「没大事,擦些跌打损伤的药便好。」 他微拧着眉心,放下八王爷的裤腿。 这根本没有受伤,又是八王爷唱的一出苦肉戏,这一招他还真是屡试不爽! 见他起身,诸葛千廷抓住他的手,掌心传来的干燥让两人心头都是一颤。 蓝蜀冉是惊的,他勐地退后,脸色很不好看,「八王爷究竟想做什么?」 诸葛千廷眨了眨双眸,抬眸定定的看着蓝蜀冉的黑眸,这一刻,清晰的从他眸底看出了对他的厌恶。 眉眼轻颤,他冷声道,「本王只是想告诉,让你去联繫本王二哥,后日便是那五王爷的生辰了。」 蓝蜀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走的干脆,走的急切,生怕身后有洪水勐兽似的。 诸葛千廷有些受伤的低头,他有那么可怕吗? * 「都滚下去!」 晌午的寝室内,爆发出一声怒喝,下人们脸色苍白的滚出来。 寝室内,男人一袭红色寝衣,长发未束,披在身后,原本英俊的一张俊容此刻红斑点点。 一双黑眸半睁着,眼珠子毫无色彩,眼白髮红,眼睛一圈泛着红肿。 此刻他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烧痛,双眼看不清东西,只能看到一些模煳的影像。 太医只说慢慢恢復,因为泼在他脸上的是辣椒水,只兑了一点点水,所以对肌肤和双眼的伤害很高。 笙帡脸色青紫,抬手间将一旁的桌子被拍的粉碎。 慕容芫! 这笔帐,他一定要加倍算到她头上! 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冷眉转过去,想要努力看清楚,却只能看到一道模煳的身影,有些熟悉。 来人跪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大将军,那女子属下没能带回来。」 笙帡脸色冷厉,红斑的脸愈发狰狞,他咬牙道,「为何?」 张副将心里早已憋着火,不岔道,「是五王爷出手阻拦了属下,带走了那女子,而且还明目张胆的袒护宰相府的奴隶,公然让属下下不来台。」 他又道,「五王爷还让属下告诉将军一句话,她说,那女子和宰相府的奴隶是她护着的人,若是属下再找他们麻烦,她便来将军府大闹。」 张副将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眼睛半睁,满脸红斑,脸色难看狰狞。 寝室内压抑着汹腾的杀意,男人骤然一掌打出去,半开的房门瞬间破碎。 「慕容芫!老子不杀了你就不姓笙!」 阴狠的声音字字句句的响彻在寝室内,透着阴寒之气。 男人双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红斑的脸竟有些青痕,显然是奴到极点。 * 天色渐晚,五王府却是热闹非凡,因为明日是她的生辰,提前来拜贺的人不少。 直到天色彻底黑沉,那些人才彻底离去。 秦陌芫离开王府,来到芸幽阁,她发现这里的招牌酒味道蛮不错。 亲自买了一壶酒,一边喝着一边晃荡在繁华的街市上。 看着繁华的祁安城,她淡淡一笑,唇角的笑意却是有几分苍凉。 恍惚间有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意味难明。 她转身,顺着感觉抬眸望去,灯火阑珊处,撞进一双泛着兴味地凤眸。 男人单手握着扇柄,轻轻敲击着掌心,对着她颔首,淡淡一笑。 她眸色微眯,举着精緻地小酒壶隔空对着他扬了下,而后喝了一口。 爽快拂袖将唇边地酒渍拭去,眉眼里透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灯火阑珊,月色极美,夜晚的街市上,那抹胡蓝色身影像是集齐了万千的月色光华,美得不可方物。 苏扈楝微微有些失神,敲击着掌心的扇柄停顿住,目光怔怔地落在那人身上。 秦陌芫淡淡挑眉,挑唇一笑,抬手微微一摆,算作再见。 「慕容芫,你该死!」 身后蓦然传来愤怒地声音,随即一道凌厉地长鞭挥了过来!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即便是远处的苏扈楝,亦是怔了一瞬。 秦陌芫转身想要挥手阻挡,但已然来不及。 长鞭抽在她身前,锦衣破裂的声音,胸前剧痛与骤凉的感觉让她脸色瞬间苍白。 她第一反应是完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女儿身要暴露了! 只是—— 下一瞬,眼前白影一晃,她被一双长臂紧紧裹在怀里,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子将她完好的挡住。 身前有些潮气的触感让她心惊,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更让她心头剧痛。 竟然——是他! 阡冶…… 男人抱着她僵直的身躯,低醇好听的声线在她耳畔响起,「别怕,没人看到。」 苏扈楝站在远处,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眉心微拧,立在那里,未在上前。 秦陌芫眼睫微颤,想要推开他,却知道目前这情况容不得她这么做。 笙筝看着眼前一幕,攥着鞭子的手背泛着青筋。 大哥是他们笙家的主心骨,顶樑柱,却差点被这个五王爷毁了,她这个做妹妹的如何能忍? 即便她是梓墨哥哥的朋友,即便她是皇帝宠爱的五王爷,她都忍不了! 「慕容芫,我今日也要毁了你的脸为我哥哥报仇!」 笙筝早已被怒意充了心头,扬着手里的鞭子转了个身,狠狠的抽向远处两人。 秦陌芫身子几不可微的一抖,男人抱着她,单手箍住她的脖颈,将她的头按在怀里。 耳畔是百姓们的惊唿声,还有凌厉的鞭子声。 男人俊容寒凉,凤眸裹着寒意,掌心凝聚的内力挥过去,长鞭尽数断裂。 笙筝更是身前挨了一掌,狼狈的倒在地上,唇角溢出了鲜血。 她站起身,气的瞪着男人,指着他愤愤不平的大吼,「你是谁?」 诸葛榕斓凉凉的扫了眼她,褪去自己的白袍披在秦陌芫身上。 看着她始终低着头,脸色苍白,狭长的眼睫遮掩了她眸底的情绪。 男人薄唇有些轻颤,「你没事吧?」 秦陌芫脸色冰冷,周身的寒意像是凌厉的尖刀,寸寸割裂着男人的肌肤。 笙筝见男人丝毫不理会她,脸色难看到极点,抽出腰间的软剑,再次踮起脚尖沖了过去。 只是,刚要运功,手腕一紧,便被一股力道拉的后退几步。 耳畔是熟悉低沉的声音,「笙筝,不可胡闹!」 笙筝抬头,在看到那张俊逸容颜,日思夜想的眉眼时,丢掉手里的长剑,扑在男人怀里,指着远处的两人愤恨道,「梓墨哥哥,他们欺负我!」 白梓墨眉心紧拢,抬眸看去,却在蓦然间浑身僵住。 他攥住笙筝的手腕将她推开,步伐沉重,脸色沉冷寒彻,朝着那两人拾步而去。 笙筝脸色微变,跟在他身后,竟有些害怕。 她从未见过梓墨哥哥这一面,这一刻的他,浑身寒气四溢,俨然一个杀神! 他走到那两人几步之远停下,黑眸冷冷的凝着诸葛榕斓,声音寒彻,卷着毁天灭地的杀意,「放开她!」 秦陌芫眼睫微颤,转头看向白梓墨,明亮的灯火下,那张俊容此刻沉冷至极,锋利的剑眉下,黑眸沉寒,杀意尽显。 她很想过去,想要离开这个男人,可目前的情况让她无法走动 甚至,连男人怀里都不能退开。 诸葛榕斓凤眸亦是沉寒,长臂更加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声线清冷讥讽,「本王抱着五王爷,与你何干?」 本王? 所有人一怔! 笙筝亦是一愣,这男人自称本王? 忽然间心头一震,莫非他是北凉前来参加慕容芫生辰的王爷? 白梓墨黑眸沉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握,声音里多了怒意,「你抱着我们南戎的王爷,自是与我有关,她是我们朝堂的王爷,与北凉二王爷——毫无瓜葛!」 最后四个字,他的声音低了许多,却掷地有声,黑眸冷冷的凝视着他。 诸葛榕斓凤眸微敛,俊容凉薄寒凉,薄唇噙着嘲讽的弧度,「既然她是南戎五王爷,为何将军府的小姐逗能随意伤她?若非是本王及时出现,这种后果,你可想过!」 白梓墨黑眸微眯,骤然转身冷冷的凝着笙筝,沉寒出声,「你对她做了什么?」 笙筝脸色一白,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有心有些惊颤。 她瘪着嘴,水眸里溢满了泪水,「梓墨哥哥,我……」 男人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多了沉怒,「说!」 笙筝身子一颤,哭得喊了出来,「我不过是用鞭子打在她身前,害的她胸前的锦衣破裂了而已。」 破裂了,而已? 他终于明白诸葛榕斓那句话的意思,若是他晚来一步,后果根本无法预料会怎样。 白梓墨脸色沉寒,骤然伸手攥住笙筝的手臂,那力道,痛的笙筝脸色都白了一截。 刚想喊痛,一抬头,却对上白梓墨可怕的黑眸,那眸里蕴含着汹涌的风暴,像是要将她一寸一寸的凌迟。 男人低吼,「你该庆幸她今日没有出什么事,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大手一挥,男人无视笙筝狼狈的后退,差点跌倒在地,沉怒一声,「滚回将军府去!」 笙筝脸色彻底失去血色,震惊的看着今晚冰冷无情的白梓墨。 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情? 原来在他心里,她连一个男人都比过! 水眸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她捂着唇畔,哭着大吼,「白梓墨,我讨厌你!」 笙筝转身,捂着受伤的腰腹,哭着跑开了。 柏梓墨冷眉,转身,冷冷的凝着诸葛榕斓。 他走上前,走到他们身前站定,伸出手,脸色沉厉,「将她交给我。」 秦陌芫心头微颤,微微挣扎,想要过去。 谁知刚一动,便被男人霸道的更加搂紧。 诸葛榕斓冷笑一声,「不劳烦白五公子,本王会送五王爷回王府。」 言罢,男人抱着她离开,白梓墨追在身后。 秦陌芫双手紧紧揪着衣衫,声音冷漠疏离,「放开我!」 男人置若罔闻,依旧紧紧抱着她朝着王府而去。 鼻翼间熟悉的气息让她的心愈发沉痛,往事一幕幕不断侵蚀着她的脑海。 那么勐烈,窒息,痛苦。 她抬头,双眸猩红,嘶吼道,「诸葛榕斓,北凉二王爷!」 男人步伐微顿,薄唇紧抿着,下颚紧绷,侧颜如刀削般的弧度愈发俊逸。 长臂依旧紧紧抱着她,始终缄默不语,也未看她,一直目视前方。 秦陌芫双手攥住他的衣襟,压抑着眸底的泪水,有的只是仇恨的冰冷,「诸葛榕斓,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所以来南戎,是想再寻找机会杀了我?」 男人步伐骤然一顿,顷刻间便继续前行,紧拢的眉心裹着一抹痛意。 「没有。」 低沉的声线有些沙哑,男人始终没有看她,任由她攥着他的衣襟。 任由她的指甲划破他的脖颈,丝丝痛意让他沉痛的心有了一丝好受。 走出繁华的街道,前方有些漆黑,唯有清冷的月色映在他们身上。 秦陌芫身躯微微薄颤,攥着男人衣襟的手指根根泛白。 她依旧猩红着双眸,嘶哑道,「既然不是杀我,这里已经无人了,你也不必再做戏了,放开我。」 男人顿住脚步,冷风吹拂着他的白袍墨发。 月色下,男人依旧是那么俊美如斯,「我没做戏。」 秦陌芫讥讽勾唇,「我凭什么再信你?」 诸葛榕斓眉心紧拢,凤眸深处划过沉痛,他淡笑,笑意有些悲怆,「你何曾信过我?」 何曾? 秦陌芫讽笑,心底撕心裂肺的痛。 当初她是那般相信他,信到以命相搏,可得到的是什么? 无止尽的欺骗! 无休止的伤害! 甚至,差点丢了自己的命! 这般,还让她如何信? 她单手攥住他的衣襟,抽出腰间暗藏的匕首抵在男人心口,目光冷冷的凝着她,「放开我!」 男人垂眸,对那匕首视而不见,凤眸始终落在这张苍白的小脸上,凉薄一笑,「我何曾惧过?」 呵! 秦陌芫笑了,将眸底快要溢出的泪狠狠逼了回去。 匕首的顶端渐渐刺入男人的肌肤,沁出了些许的血珠,她声音很冷,如腊月寒冬的冰霜,「你以为我还会像在那个寨子里对你服软?」 她头微抬,有些咬牙切齿,「现在的我,巴不得你赶紧死!」 男人轻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抱着她,再次拾步,丝毫不惧胸口渐渐刺入的匕首,仿佛感觉不到痛。 秦陌芫攥着他的衣襟用了力道,勐地往下一拽,再也抑住不住的嘶吼出来,「你说你从未惧过,可你想过秦家寨我的那帮弟兄们他们在临死前可怕过?先被割喉,又被火烧,连骨头渣都不剩,落的灰飞烟灭的下场,他们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替我受这些?你们怎么能狠心至此,简直禽兽不如!」 她的声音嘶哑,双眸猩红,硬生生逼退了眸底的泪水。 紧攥着衣襟的手嘎吱作响,刺在男人胸口的匕首亦是用了力道。 鲜血溢出,沁染了白袍,滴落在她身上,连同她湖蓝色的衣袍也变成了血衣。 诸葛榕斓步伐骤然顿住,垂眸深深的看着女人苍白到极致,却泛着浓郁仇恨悲痛的神情。 他低哑着声线,痛声开口,「对不起……」 秦陌芫冷笑,沉声怒吼,「道歉可以让我千百号兄弟们活命吗?道歉可以让我忘却曾经所受的欺骗和痛苦吗?」 她用了力道,匕首狠狠刺入,察觉到男人薄颤的身子,她猩红着双眸,「我会为我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也会为我自己报仇,我现在不会杀了你,若是你死在南戎地盘上,本王还要被扣上谋杀别国王爷的帽子,引起两朝战乱,这罪名本王可担不起!」 男人脸色渐渐苍白,凤眸里最后一丝光亮点点消逝。 秦陌芫拔出匕首,无视男人伤口喷溅的血液,声音冰冷,仇恨,决然,「阡冶,我以前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即便将你千刀万剐都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她勐地推开他,踉跄了几步落在地上。 眼前白影一闪,男人想要扶住她,手中匕首狠厉一划! 鲜血喷溅,男人袖袍给割裂,鲜血骤然溢出,顺着手臂留在了掌心,滴在青石板上。 她后退,冷冷的看着他,「滚,不要踏入我的王府,有你的地方,会让我感觉到噁心至极!」 她割裂了衣摆挡在身前,将身上的白袍甩到地上,「不要再对我假惺惺的,我永远不会帮你,更不会用你任何东西!」 他当初不就是想让她爱上他,而后恢復她五王爷的身份,帮他在北凉坐上帝王之位吗? 现在的她,绝不会再被他利用! 诸葛榕斓身躯微颤,凤眸紧紧锁着女人冷漠离开的背影。 这一刻,他竟然没有一丝勇气追上去。 看着地上被尘土沁染的白袍,上面晕染着他的血迹。 胸口的重伤与手臂的刺杀都不及心头的痛,仿佛万千尖刀,寸寸凌迟。 男人脚步踉跄了几步,身后骤然传来风声。 明净扶住他的手臂,快速在他身前点了穴道,止住伤口的血液。 他心疼道,「爷,我们先回去疗伤,你这样会失血过多出事的。」 ------题外话------ 中午两点还有一章~~~~~~~~~~ (https://.biqukan/67_67276/9753900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为了秦陌芫,他疯了 秦陌芫浑身一震,身躯紧绷,不敢乱动。 鼻翼间是男人灼热的气息,很好闻,却又让人觉得危险至极。 她冷声道,「起来!」 男人只是淡淡一笑,还真的起来了。 只是—— 她紧紧蹙眉,发现自己被对方点了穴道,动不了了! 「你个王八蛋,给本王解开穴道!」 无视她的怒吼,男人剪开腰间的锦衣,为她包扎受伤的地方。 秦陌芫脸色苍白,生怕对方一个动作,自己女儿身被发现! 还好,他只是为她包扎好伤口便拢起了她的外袍。 男人牵起她的手,写了一行字,「下此莫要再做自残的事了。」 秦陌芫冷眉,就这么僵硬的躺在榻上很是别扭,她冷声道,「能解开我的穴道了吗?」 男人微怔,点开她的穴道。 下一瞬,秦陌芫跳起来,抽出悬挂在墙上的长剑指向坐在榻上的男人,脸色沉冷,「出去!」 她讨厌这种被人时刻掌控在手里,虽然他帮了她。 男人凤眸微眯,见她小脸苍白,眸底的戒备和厌恶却是明显至极。 心神微颤,男人薄唇紧抿,没有动。 秦陌芫沉了唿吸,忽然怒吼,「出去!」 房间气氛陡然冷滞,她手臂微颤,长剑在烛光下,泛着冷然的幽光。 男人起身,越过长剑,强硬的抓过她的手掌,「你好好休息。」 修长的身影离开房间,关门声响起,她勐地丢下手里的剑,转身将房门拴上。 后背靠着房门,怔怔地看着摇曳的烛火。 不知为何,方才男人为她包扎伤口那一幕,像极了一个人。 一个她恨透了的男人! 心,抑制不住的痛。 她闭上双眸,隐忍着眸底的泪水。 * 漆黑幽冷的房间,沉寂如斯。 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窗杵旁,负手而立,微微仰头望着清冷的月色。 男人一袭白袍,墨发轻垂,俊容清冷凉薄。 那双凤眸裹着浓深的情绪,点点沉沦隐匿其中。 房门「吱呀」响起,明净走了进来,恭敬道,「爷,八王爷和蓝公子刚到祁安城。」 他抬头,看着长身玉立在窗杵的男人,背影清冷孤寂。 男人声线清冷,淡淡的「嗯」了一声。 明净敛眸,似是想要问什么,终是不知怎么开口。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男人清冷的声音响彻房间,「想问什么便问。」 明净脚步一顿,手里的长剑微微紧握,问了一句,「爷为何故意扮作另一个身份去见秦公子?」 男人微低着头,眉眼低敛,眸底掩藏着落寞的伤痛。 「本王若说怕,你信吗?」 是啊,他怕,怕用诸葛榕斓的身份面对她。 更怕用阡冶的身份面对她。 怕他出现在她眼前面对她的冷漠,仇恨,敌意。 这些全是对付他的利器,她仅仅只是一个仇恨冷漠的眼神,便让他溃不成军。 可他太过想念她,想要将她抱进怀里,想要陪在她身边。 所以,他换上了从不穿的黑袍,带上了黑面具,扮作了那个信号花的主人,只是为了能够接近她。 明净看着男人的背影,脸上泛起心疼之色。 也许只有他最清楚,这个男人过的有多难。 在没有秦陌芫这些日子,他看似和往常无意,但这个男人越有事,表面越平静冰冷。 在得知秦陌芫死后那段时间,这个男人疯了,疯的可怕。 若非是替楚家平反,他不知这个男人要疯到何时。 在得知秦陌芫没死,回到南戎时,这个男人不顾全朝大臣反对,坚决要来南戎参与一个消失十年回来的王爷生辰。 他不顾北凉刚稳定的局面,不顾太后有可能会拔除他在北凉的势力。 更不顾北凉有着他太多的敌人,想要将他再次从诸葛家剔除。 毅然决然的要来南戎,只为了见秦陌芫。 明净眉心紧拧,语气都是心疼和担忧,「爷,若是秦公子知道您假扮身份骗了她,她……」 诸葛榕斓轻笑,薄唇的弧度有些自嘲,「本王没得选择。」 只要能抱着她,靠近她,他一切都不在意。 男人凛眸,看着那一轮清冷的月色,冷声吩咐,「派人暗中守着秦陌芫,不要被她和王府的暗卫发现,若是发现有人对她不利,直接斩杀。」 明净恭敬点头,「是。」 明净退了出去,房间再度恢復了漆黑的幽光。 月光倾洒在窗杵,将男人孤寂的背影拉的颇长。 今日她回王府时,白梓墨也跟着她而去,若非是他故意制造动静让皇帝发觉白梓墨也来了。 那个男人,定然会去王府,且帮秦陌芫治伤! 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 * 晨曦光亮,一抹身影急速撞开行人,脸色有些苍白惊慌。 「快抓住她,大将军可是找了她好久!」身后一群侍卫撞开行人,凶神恶煞的奔跑。 三妹急切的撞开一边挡路的小贩,想要往宰相府跑,却发现前面也跑过来一群人。 那些人在见到三妹时,冷冷哼了一声,「看你今日往哪里逃!」 前后路都被堵死,两边也无路可走,三妹面如死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就在那些侍卫抓住她时,上方骤然出现一道身影,踢开那些侍卫,将三妹护在身后。 见到来人,三妹顿时喜了,激动的抱住阿华,「你终于来了!」 阿华蹙眉,有些不自在大街上与女子搂搂抱抱,单手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开,冷声道,「不过上街买些吃食,怎么又惹上事了?」 三妹甚是委屈,「我也不想,这些是那个恶毒将军的手下,要抓我去将军府。」 阿华眉心骤然一凛,准备拽起三妹飞身离开,不与这些人纠缠。 谁知,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从远处而来,「我看你们敢跑?!」 前方不远处,行人顿时往两边散开,马蹄声渐渐逼近。 马背上,一个男人身着盔甲,冷冷的看着他们。 侍卫们见此,一忙跑过去,恭敬的守在两侧,「张副将。」 张副将冷笑,单手攥着缰绳,另一只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大将军要的人没有抓不到的,若有不识趣的,一律格杀勿论!」 三妹吓的缩在阿华身后,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衫。 阿华脸色沉冷,眸底亦是划过一抹惊慌。 毕竟他是宰相府的人,若是光明正大与张副将对着来,到时影响的是宰相府和将军府的关系。 张副将冷笑,手臂一抬,吩咐道,「将那臭丫头抓起来!」 侍卫领命,朝着他们而去。 阿华长剑一挥,凌厉的剑气倾斜,周身戾气尽散。 三妹亦是一慌,紧紧攥着阿华的衣袍,声音有些哽咽,更有些发抖,「阿华,不要丢下我。」 那几日在将军府的日子是她的噩梦! 那个大将军简直不是人! 她宁愿死也不要落入他们手里。 阿华神色凛然,反手握住三妹的手,沉吟了半晌,只说了两个字,「别怕。」 张副将冷笑,眉眼微眯,「阿华,难道你一个宰相府的下人想要和大将军府为敌,想要公然反抗大将军的命令?」 阿华脸色冰冷,安抚的握着三妹的手,冷声道,「放了她,我跟你们走,要杀要剐你们自便。」 张副将冷哼一声,「大将军要的是这个女人,要你一个下贱的奴隶做什么?」 阿华薄唇紧抿,依旧挡在那些侍卫面前,不让他们靠近三妹半步。 这架势,是摆明了和将军府对着,非要护着这臭丫头了。 张副将危险的眯起眸子,「看来你是非要和将军府对着来了。」 他冷喝道,「这下贱的奴隶公然反抗大将军府,当场诛杀,将那臭丫头带回将军府。」 话一落,不仅侍卫拔出长剑,就连张副将身后的几名随从亦是拔出长剑沖了过来。 一时间,整个街道瀰漫着冰冷的杀意,夹杂着张副将阴婺狂妄的大笑。 阿华浑身紧绷,护着三妹,看着周围的一圈人手执长剑渐渐逼近。 街道一场寂静,百姓们看戏的看戏,躲起来的躲起来。 两边的茶馆酒楼二楼包厢,皆是探出头看戏的。 就在那些人准备动手时,旁边芸幽阁的二楼处,甩出一把长剑,直接插在阿华眼前的半截木头上。 这一幕,惊了所有人。 侍卫们抬头,纷纷看向芸幽阁的二楼窗杵,那里却是空无一人。 阿华和三妹亦是抬头,看向那里。 张副将冷冷瞪过去,一双眸子满是愤怒,「是谁在那装神弄鬼,滚出来!」 「滚?」 寂静的街道,芸幽阁二楼缓缓盪出一抹清冷,却又玩世不恭的声音。 这声音—— 熟悉的人皆是一震! 尤其是张副将,一张脸瞬间变的青紫难看。 果然,芸幽阁二楼处,一抹湖蓝色身影站在那里,少年跃在窗户上,慵懒而坐。 眉心微挑,讥诮的对上张副将难看的脸色,「你竟然敢骂本王是鬼?本王姓慕容,张副将这是骂整个慕容皇家都是鬼吗?」 少年手执茶盏,浅酌轻抿,唇角邪邪一挑,字里行间,眉尖眼尾皆是沉寒之色。 张副将脸色骤然一变,快速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对着秦陌芫解释,「五王爷息怒,末将并不知是五王爷,望五王爷恕罪。」 他低下头,垂在身侧双手紧握成拳。 他可没忘之前在街上,自己执着长剑被少年一脚给踹出来,又被对方教训。 更没忘前两日在祁安城发生的一件大事。 皇帝为了护着慕容芫,亲手杀了太子殿下。 那人尚可是皇帝的亲儿子,都能被皇帝亲手杀掉,何况他只是一个低微的副将而已。 秦陌芫把玩着茶盏,冰冷的声线直直砸向张副将,「滚回去告诉笙帡,这两人是本王护着的,若是在对他们不利,别怪本王大闹将军府!」 琉璃茶盏「碰」的一声砸在张副将膝盖处,破碎的碎片刺进了他的膝盖,有的碎片更是蹦进了他脸上。 滴滴鲜血滴在地上,张副将紧咬着槽牙,愣是一声不敢吭气。 秦陌芫懒懒垂眸,「怎么?还不走,等着本王送你?」 张副将慌忙起身,转身牵着马快速离开。 那狼狈的背影,转身时,仇恨的目光都是那么瘆人。 秦陌芫微微眯眸,唇畔紧抿着。 张副将是笙帡最忠心的属下,笙帡狼子野心,表面对父皇俯首称臣,背地里却是非常不忿。 他手握重兵,却又忌惮父皇手中的几万精兵,亦是忌惮宰相府和皇后的势力。 若是宰相府和父皇任何一人势力一旦被削弱,笙帡很有可能会反! 这些时日她将南戎的朝政偷偷摸了个清楚,如今皇后,皇上,笙帡三股势力互相压制,谁都不敢妄动。 阿华怎么也没想到,秦公子会为他们出头。 毕竟他是宰相府的人,而她是五王爷,一旦明目张胆的为他出头,便是明摆着告诉大将军府,她是宰相府这一波的人。 三妹从方才抬头看到那抹身影便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她惊愕了! 如何也没想到当初在北凉临城给她银子做事的少年是南戎的五王爷。 五王爷的事她在祁安城都听过,原来那人竟然秦公子! 顿时,笑嘻嘻的摆手,丝毫不生疏,「秦……五王爷,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三妹。」 阿华攥住三妹的手腕,警告的瞪了眼她。 三妹瘪嘴,依旧笑嘻嘻的看着坐在窗台上的少年。 秦陌芫淡笑,招了招手,「你们上来。」 * 远处龚祥客栈二楼,窗外的两道身影凝着芸幽阁的拿到胡蓝色身影,直到她跳下窗消失在窗外时,这才收回视线。 诸葛千廷拍了拍脑袋,还是有些懵。 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乡野山村的土匪头子竟然是南戎受尽圣宠的五王爷? 之前在北凉围场,他还不停的笑话她,鄙夷她,瞧不起她。 没成想对方的身份可是比他高贵不少。 同是王爷,父皇对他永远只是平平淡淡。 而秦陌芫,却是皇帝为了护着她,可以杀了当朝太子。 这对比,简直让人挫败。 想起当初那般讽刺秦陌芫,诸葛千廷这一刻只觉得自己丢脸至极! 他抬头,怔愣的看着蓝蜀冉,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那人你还认得吗?」 蓝蜀冉微低着头,剑眉微拢,低敛的眼睫掩去了他眸底的神色,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点头,声音有些微惊的气息,「是……秦公子。」 原来她竟然是南戎的五王爷。 眉眼微眯,眸底的深色愈发的深邃。 怪不得诸葛榕斓不顾众臣反对都要来南戎,为这个只是消失十年回来的王爷送贺礼。 或许,他早已知晓她的身份。 一人消失二十年,忽然回到北凉,成了北凉最受宠爱的二王爷。 一人消失了十年,忽然回到南戎,成了南戎最受宠爱的五王爷。 这境遇,何其相似。 蓦然间想到什么,心神微惊。 若是如此,诸葛榕斓与秦陌芫联手,到时秦陌芫利用南戎这边的势力帮助诸葛榕斓。 那诸葛辰祐的太子之位不保,就连将来的皇位,说不定也是传给诸葛榕斓。 诸葛千廷握着扇柄,不停的敲打着掌心,在房间来回踱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她怎么能是南戎的王爷?她怎么会?」 还有,她不是死了吗? 从北凉到南戎时经过凤城,他可是听说了,秦家寨被一夜之间灭口了,一场大火烧的渣都不剩。 似是想的太过专注,走路没有看,一头撞在了一睹怀里。 抬头间,撞上蓝蜀冉有些尴尬的神情,瞬间心里一乐。 他撑开扇子,直接将蓝蜀冉逼至墙边,「蓝大公子,你在想什么?」 蓝蜀冉身躯紧绷,想要伸手推开诸葛千廷,谁知双手刚触碰到他的双肩,便被对方直接抱住双臂。 他眉心一跳,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 诸葛千廷靠近他,一张俊容笑的单纯,眸底却卷着一丝大灰狼的气息,「蓝大公子,你摸本王干什么?」 蓝蜀冉脸彻底红了! 他想要收回双手,奈何对方察觉他的举动,抱的更紧。 陌生的感觉不断席捲心头,让蓝蜀冉有些不知所措。 当初在围场之前,八王爷对他还是谦卑有礼,可自从在围场后,八王爷便对他愈发的热情过了头。 从北凉到南戎,那种强烈的感觉和不好的念头愈发的强烈。 此刻他就算木讷也明白了一点,八王爷对他,对他……产生了那种只有男女才有的情感。 浑身都有些不得劲,他勐地挣脱诸葛千廷的手,朝着门外而去。 似是他的力道有些大,只听身后传来「碰」的一声,随即是痛苦的闷声。 蓝蜀冉步伐一顿,眉心紧蹙,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紧握,不让自己转身。 继续拾步朝着房门而去,谁知八王爷的哭腔传了过来,「好痛啊,本王的腿好像断了。」 蓝蜀冉额角青筋突突的跳! 他当初就不该答应四王爷跟着八王爷来,这哪是王爷,这简直就是个难缠的小祖宗! 沉了口气,蓝蜀冉转身,始终低着头,目不斜视。 走到诸葛千廷身前,一撩前袍蹲下神,直接握住他捂着的双腿,挽起他的裤腿查看他的伤势。 忽然他肩膀一重,耳边是诸葛千廷惊慌的声音,卷着灼热的气息,「蓝大公子,本王的腿是不是要废了?」 ------题外话------ 今天有些小事,更新的晚啦,亲们久等了,抱歉抱歉~~~~~~ (https://.biqukan/67_67276/9755894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个男人争风吃醋 「混帐!」 骤然间一道怒吼声划破夜寂,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那熟悉的怒吼声,还有身后的马蹄声,让慕容燕霖一惊。 他想要转身去看,但身子已然直直朝着秦陌芫而去,泛着森然冷厉的长剑刺向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铮——」 三道相同的声音刺耳响起,震碎了慕容燕霖手里的长剑。 一道是贺曳浦,一道是黑袍男人,另一道则是白梓墨的。 贺曳浦手握长剑飞身而起,落在秦陌芫身前,长剑指嚮慕容燕霖,脸色沉稳冷静。 慕容燕霖狼狈的倒在地上,踉跄地站起身,震惊地看着眼前地一幕。 怎么回事? 为什么父皇会来? 还偏偏让父皇看到了他刺杀慕容芫! 慕容襄戊坐在马上,目光冷冷地看着背对着他,还处在怔愣中地太子,怒喝道,「逆子,堂堂太子却心胸歹毒,连自己亲兄弟也痛下杀手,朕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秦陌芫单膝跪地,身子也夜里不停地颤抖着,周围地火光将那张容颜映的愈发地苍白。 她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抬头,眸光含泪,「父皇,儿臣,是不是就不该回来?」 慕容襄戊神色里尽是心疼之色,他翻身下马,走向秦陌芫。 在经过慕容燕霖身边时,一个眼神都未看他,冷漠至极。 慕容燕霖心里彻底慌乱,也终于回过神来。 在慕容襄戊经过时,勐地跪在地上,双手抱住皇帝的腿,「父皇,儿臣,儿臣……错了,求父皇原谅儿臣。」 他如今能说的只有这句,眼前的这些情况由不得他狡辩。 毕竟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也亲耳听到了他的话。 他紧紧抱着皇帝的双腿不撒手,语气有些疯狂,神色亦是狰狞的很。 「父皇,是儿臣听到了太多的流言蜚语,所有人都说您会因为慕容芫而废掉儿臣的太子之位,儿臣这才被眼前的势力蒙蔽了双眼,做了这等事情,儿臣错了,求父皇原谅儿臣。」 全场寂静,只有慕容燕霖不停的忏悔声。 慕容襄戊低头,冷漠的看着这个儿子,沉冷出声,「堂堂南戎太子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就失了方寸,对亲兄弟痛下杀手,这种脾性又如何在将来继承皇位,统治南戎江山?」 最后一句,皇帝的声音沉怒至极,脸色都有些青紫。 慕容燕霖脸色一变,只能不停的说着自己不会了,求父皇原谅。 皇帝脸色阴寒,剑眉下的黑眸翻腾着怒火和失望。 他伸出手搭在慕容燕霖的肩膀上,下一瞬,掌心紧攥,揪住他的衣袍,大力一挥! 慕容燕霖的身子便被一股力道打的朝后倒去,狼狈的坐在地上。 他不顾凌乱的长髮,不过狼狈的衣袍,膝盖跪在地上往前奋力前行。 再一次,双手抱住皇帝的双腿,哭了,「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皇帝抬头,微微闭了双眸,再睁眸,冰冷一片,裹着沉痛。 他一脚将慕容燕霖踹了出去,沉喝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太子的庄重?」 皇帝走向秦陌芫,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 前一刻冰冷沉厉的神色这一刻变的温柔,他问,「芫儿,你可有受伤?」 秦陌芫敛去眸底的冰冷神色,抬眸,眸底泛着惊恐,「还好父皇来的及时,儿臣无事。」 皇上冷眉,即便隔着厚厚的衣衫,他依旧能察觉到少年身子的薄颤。 这一次,她被吓坏了。 慕容燕霖见此,眸底闪过阴毒,双手撑在地上,紧攥成拳。 他忽然朝着秦陌芫跪地而来,想要双手抱住秦陌芫的双腿。 高树上的两个男人神色骤然一凛,刚要暗中出手,秦陌芫已然避开。 惊恐的站在皇帝身后,大吼道,「你又想干什么?」 慕容燕霖气的就差呕出一口老血,他双手撑地,不停的给秦陌芫磕头,「五弟,是大哥煳涂,是大哥被流言蜚语蒙蔽了心,你就原谅大哥一次,日后大哥一定不会这么做了,求你让父皇消消气。」 秦陌芫心中冷笑,这蠢货,怪不得被皇后压制,从坐上太子之位便利用的彻底。 她敛起心绪,双手颤抖的攥住皇帝的衣袍,脸色难掩苍白,「父皇,既然大哥都知错了,您就——嘶!」 高树上,两个男人在听到她的因为痛而抽气的声音时,皆是脸色一紧,紧紧凝着那抹身影。 皇帝亦是担忧的转过去,双手扶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秦陌芫单手捂着腰腹,白皙的掌心里竟然沁出了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皇帝脸色骤冷,大喝道,「快宣太医!」 他将她扶住,脸色沉厉,「怎么伤的?」 秦陌芫摇头,笑的一脸的苍白虚弱,「没事。」 她反手抓住皇帝的袖袍,鲜血染红了男人明黄的龙袍,是那么的刺目。 「父皇,大哥也不是有意的,您……」 皇帝责怪的打断她的话,「你不必再替这个混帐求情,心肠歹毒,头脑蠢笨,伤害兄弟,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差点酿成大祸,朕今日便废了他这个太子之位,这种怎么配当南戎的太子,若是传出去,朕岂不是成了别人的笑柄!」 慕容燕霖脸色彻底白无血色,皇帝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瞬间惊慌。 他说,「这些人看着像是死侍,朕很好奇,堂堂太子何时竟然背着朕偷偷培养了一批死士?」 秦陌芫低着头,唇角含着讥讽地冷笑。 皇帝脸色冰冷,剑眉下,一双眸锐利的摄嚮慕容燕霖。 见他狼狈的跪在地上没有言语,袖袍一会,伸手指向他,沉怒道,「说!」 慕容燕霖身子颤抖,头左摇右摆,显然已经没了主意。 如今还是春寒,他身上已经布满冷汗,额头上的汗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地上,在青石砖上晕染一圈水渍,映着苍白无血的容颜。 蓦然间,他想起皇后命人秘密送他的信函。 这些死侍也一定是她的! 不行,他不能死,他好不容爬到这个位置,绝不能再被拉下去!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慕容燕霖膝盖在地上蹭着往前怕,一边笑一边又是哭的。 他指向那些死侍,声音嘶哑,确很急切,「父皇,这些人不是儿臣的,是母后的,这一切都是母后吩咐儿臣做的,想要杀五弟的是母后,不是儿臣。」 秦陌芫抿唇,讥诮的轻蔑划过眉尖,蠢货就是蠢货。 果然—— 皇帝脸色愈发的沉寒,浓厚的眉眼锐利如刀,一层一层的割裂着慕容燕霖强行忍住恐惧的心。 皇帝眉眼微眯,失望,嘲讽,冰冷,甚至裹着杀意的气息翻腾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皇后做的?」 慕容燕霖爬起身,踉跄着步伐抓住一个死侍拉到皇帝面前,双眸里盈满了求生欲。 他攥着死侍的衣领,将他拉的一同跪下,「父皇,你问他,他们都是母后的人。」 皇帝一个眼神示意,贺曳浦走上前,长剑横在死侍脖子上,冷声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死侍毫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人。」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冷嗤嘲讽。 秦陌芫心里冷笑,她早已知道是这个局面。 死侍自然是誓死效忠主子的,如今被皇帝当场抓获,自然是要护着真正的主子,只有慕容燕霖这个蠢货才没反应过来。 慕容燕霖震惊转头,忽然拿起长剑将死侍一剑封喉。 他衣袍上被溅了许多血液,起身冲过去又拉了一个死侍,早已崩溃的大吼,「说,你的主子究竟是谁!」 死侍的话依旧一样,「太子殿下的人。」 慕容燕霖脸色青紫苍白,咬牙切齿的大吼,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胡说八道!」 他挥剑,杀了死侍。 又抓住一个死侍,双眸早已猩红无比,他深唿吸,崩溃的大吼,「你是母后的人对不对?快说,你是母后的人!」 死侍低着头,面无表情,说出的话依旧一样,「我是太子殿下培养的死侍。」 「你们都在胡说,你们这是诬陷!」 慕容燕霖挥剑不停的斩杀着死侍,这一刻,他俨然一个崩溃的疯子。 衣袍满是污血,髮髻凌乱,脸上都溅了鲜血,衬的那双猩红无比的双眸更加瘆人。 他冲到皇帝面前,见他手执长剑,贺曳浦挥剑阻挡,冰冷的声音掷地有声,「太子殿下,放下剑!」 慕容燕霖双目渐渐呆滞,看了眼手里的长剑,勐地扔掉。 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这一刻哭的无比委屈,「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皇帝眉心紧锁,冰冷无情的看着疯癫的太子,冷哼的挥袖,「如今证据确凿,你还在狡辩,不知悔改!」 他沉喝道,「废掉太子头衔,将他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慕容燕霖勐地抬头,双眸猩红的能滴出血来,他嘶吼道,「父皇,你偏心,你不能这么做!」 说着他再次捡起长剑,阴毒仇恨,发狠地瞪着躲在皇帝身后地秦陌芫,「都是因为你,你要是没回来,本宫还是南戎尊贵无比地太子,我要杀了你,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陪葬!」 所有人一震,待反应过来,慕容燕霖手执长剑已经沖了过去。 皇帝脸色大怒,眸底竟然翻腾着一抹杀意。 他夺过贺曳浦手里的长剑,慕容燕霖冲过来时,毫不犹豫的刺进他的心口! 这一幕惊愕了所有人。 高树上,两个男人手里皆是捏着暗器,在慕容燕霖动手那刻杀了他。 只是没想到皇上更快,而且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秦陌芫亦是浑身一僵,紧攥着皇帝衣袍的指尖根根泛白。 她看着慕容燕霖不敢相信的神情,看着他唇角不停地溢出鲜血。 看着他僵硬低头,震惊的看着心口的那把长剑。 血顺着锋利的长剑缓缓流出,滴落在地上。 此刻周围一片寂静,静的只有慕容燕霖的闷哼。 他奋力的抬头,目光一点一点的聚焦在这个所谓的父皇身上,张了张嘴,却是满口的鲜血流出。 他眨了眨双眸,手里的长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皇帝眉心紧拢,勐地拔出长剑,冷漠转身看向别处,眸底深处,盪着一抹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情绪。 慕容燕霖失去支撑,膝盖重重的跪在地上,张了张嘴,鲜血流出,呓语的声音似是裹着死心的颓然失望,还有滔天的恨意。 「父皇……你……好狠!」 真的好狠! 同为儿子,他却落得如此下场。 亲手被斩杀的下场! 慕容燕霖大笑,那笑声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最后趴在地上,没了声息。 一双再无瞳影的双眸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皇帝微微闭眸,沉了唿吸,冷声道,「削去太子之位,葬入皇陵。」 贺曳蒲领命,吩咐人抬走了慕容燕霖。 秦陌芫始终愣在那里,指节根根泛白,还未从方才的一幕回过神来。 这就是帝王,这就是皇家。 权谋争斗,冷血无情。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只觉得慕容襄戊这个父亲很可怕。 皇帝转身扶住她的手臂,担忧道,「芫儿,你没事吧?」 秦陌芫身子微颤,抬眸看着慕容襄戊的黑眸,这双眸里,没有方才的冰冷阴骛,只有望不尽的疼惜担忧。 这个皇帝,当真是疼爱这个孩子。 她笑了笑,脸色却是愈发的苍白。 她摇头,「儿臣没事,父皇不用让太医看了,儿臣府上有专门为我医治病理的大夫。」 皇帝蹙眉,「不可,外面的大夫怎么能与太医相比。」 秦陌芫放下捂着伤口的手,抓着皇帝的手撒娇的摇摆,「父皇,儿臣习惯了让府上的大夫医治,何况天下之大,天外有天,不一定宫里的太医就是最好的。」 围在周围的众人皆是低眉敛目。 这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五王爷敢说,而且说出来还没事的。 果然,皇帝轻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冷冷的扫了眼暗卫,「还不将五王爷抬到轿子里送回王府医治?」 暗卫冷汗连连,慌忙找了轿子,作势要两人上前搀扶秦陌芫。 但秦陌芫眸光一闪,挥了挥手,「不必,我自己能走。」 于是,她一手扶着腰腹,微弯着腰,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放下车帘,彻底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好险! 她方才不经意看了下上面,两个男人都是都捏着暗器,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幽幽寒光。 她敢保证,若是那两个暗卫敢上前扶她,这两男人一定会出手。 秦陌芫闭上双眸,烦闷的捏了捏眉心。 慕容燕霖死了,皇后最有力的一把利器也没了,她的势力必然会去掉一半。 皇后—— 呵! 慕容芫的仇,洛妃的死,她都要这个狠毒的女人慢慢来尝受! * 清冷的月光渐渐变的更加暗淡,夜里的寒意更是重了几分。 秦陌芫进了王府,扶着腰腹,蹙眉摆手,让想要上前的几个侍卫都止住脚步。 她挥手,「都下去,本王自己能处理。」 方才当着皇帝的面也只是那么说说,若是真让太医来检查,那她的女儿身岂不是就瞒不住了。 腰腹的伤是她自己伤的。 她故意在父皇面前求情,在见到父皇的确有那么一丝丝松动的神情时,她便故意用小刀划伤了腰腹。 她知道,自己一旦受伤,依照父皇宠爱的疼度,绝不会饶了慕容燕霖。 只不过她没料到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之前和兰荣在城外时,她便想到了法子,她故意在那些死侍面前一晃,引的那些死侍全部追上她。 兰荣带着她来到王府周围,这才和王府的暗卫打了起来,她便趁机让一个受伤的暗卫去宫里求助父皇。 而兰荣的人用办法引来慕容燕霖,虽然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但的确将慕容燕霖引来了。 一切都是那么顺风顺水,可是慕容燕霖的死却让她感觉到皇家的无情和悲凉。 敛起心绪,嘆了口气,走进拐角迴廊,迴廊里被烛光映的有些飘渺诡异。 骤然间身后袭来一股劲风,她心头一惊,刚要转身,下一瞬便被一双长臂打横抱起。 突然的凌空让秦陌芫惊唿出声,下意识双臂揽上男人的脖颈。 这动作似是愉悦了男人,头顶传来一道低低的笑意。 秦陌芫抬头,看着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有些惊错,「你怎么来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他若是来了,青锦誉岂不是也来了? 若是如此,她的王府不是又要大战一场? 忽然,她闷痛的叫出声,因为搂着她的那双长臂忽然收紧了力道。 不悦抬头,却对上黑色面具下,那双裹着浓郁不悦,夹杂着怒意的凤眸。 她微怔间,男人已经抱着她进了寝室,将她放在榻上,作势要取开她的腰带。 秦陌芫一惊,双手抓住男人白皙如玉的大手,愤怒的瞪着他,「你要做什么?」 男人凤眸微沉,身上的气息愈发的寒凉,大手蓦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扑倒在榻上……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https://.biqukan/67_67276/9757585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三个男人同时出现 竟然是他! 她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是苏扈楝! 那些黑衣人再次而来,皆被苏扈楝的剑气所挥散,有的吐血而亡。 看了眼周围倒地的黑衣人,她沉声道,「放我下来。」 苏扈楝依旧挥剑而动,顷刻间消灭了这些黑衣人。 她脸色一急,恼了,「我还想问这些黑衣人是谁的人!」 男人抱着她离开这里,落在远处的屋顶之上,「你问不出来的,那些都是死侍。」 死侍? 不过她大概猜到了这拨人的幕后之人。 果然,苏扈楝再次言语,「这里其中有一人黑衣里穿着禁卫的衣袍。」 秦陌芫眸色微眯,唇角冷冷挑起。 禁卫的衣袍,很有可能是皇后的人! 这老女人不死心,十年前没能杀了她,十年后还这么紧追不捨的。 凉风吹拂,男人身上的气息不断萦绕在鼻尖,秦陌芫挣脱不开,抬眸脸色沉冷,「松手!」 苏扈楝挑眉,倒是摇头揶揄一笑,「本王好歹救了你,就这么个态度对待救命恩人吗?」 秦陌芫鄙夷冷笑,「不用你救,小爷照样能安然无恙。」 男人眉心微拢,嫌弃的瞥了眼她,「你一个女子言行这么粗鲁可不好。」 秦陌芫冷笑,这次是真的怒了,「老子现在是男人!」 言罢,她就要挣脱,奈何男人的长臂就跟铁钳般禁锢。 她挣脱不开,刚要抽出腰间的长剑,对面骤然划过一抹暗影。 苏扈楝脸色骤变,骤然挥剑阻挡,但对方一招一式下,皆是要斩断他的手臂。 几招之下,苏扈楝招架不住,禁锢着秦陌芫的长臂也松了几分。 见此,秦陌芫勐地挣开他的禁锢,转身就消失在房顶上,丢下一句,「你们两位慢打,本王先熘了。」 苏扈楝冷眉,这死丫头! 只是—— 天色太黑,房顶太滑,远处骤然传来少年惊唿声音,「靠,苏扈楝,小爷摔死了拉你陪葬!」 打斗的两人同时一惊,皆是飞身而起。 骤然如雨的暗器朝苏扈楝射去,他急忙阻挡,那抹黑影已经朝着秦陌芫方向飞去。 天,暗沉,脚下,控制不住的滑落。 就在秦陌芫的身子凌空摔落时,上方划过一抹黑影。 下一瞬,她便被一只长臂紧紧搂在怀里,男人震盪的心跳声不绝于耳的充斥在耳畔。 她惊愕,抬眸看向抱着她的男人。 一袭黑袍,一顶黑面,气息凉薄冰冷,竟和记忆中的那人有些相似。 不过那人是一袭白袍,一顶银面。 心抑制不住的颤抖,痛的她紧蹙了眉心。 待男人抱着她飞身往城外而去时,秦陌芫彻底慌了! 靠! 这人方才和苏扈楝打的热火朝天的,应该是他的仇人,抓她做什么? 心神紧绷,她扫了眼漆黑的四周,这一刻恨不得一巴掌怕死自己。 作死的跑出来买酒,这下好了,若是死了,也是自己活该。 男人又似是怕她凉着,竟然一手褪去身上的黑袍裹在她身上。 冰冷的身躯瞬间被暖意包裹,她一喜,这人似乎不是要杀她? 这般一想,她笑眯眯抬头,小手拽了拽男人的衣袖,男人垂眸,漆黑如幕的凤眸落在她身上。 背着月光,但她依旧能看到男人凤眸里的万千光滑,似是裹着最耀眼的星星,光耀璀然。 她从他的眸里看到了一丝疑惑。 她无害一笑,「这位大哥,你要带我去哪?」 男人只是看着她,薄薄的唇轻抿着,没有言语。 但是抱着她飞行的速度丝毫不减,即便不看路也能顺利的躲开前面的障碍物。 这功夫,这轻功,她醋了! 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拽着他衣角的小手有些僵硬。 男人抱着她落在一处非常高的树干上,而后松开她。 但—— 秦陌芫瞄了树干下,特么的,这么高! 她恐高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男人松手的那刻,她毫无形象的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身。 察觉到头顶传来的一抹兴味目光,她抬头尴尬一笑,「我恐高。」 男人瞭然点头,却始终没有言语。 秦陌芫眉心微拧,好半晌才问了一句,「你是……哑巴?」 提到哑巴,蓦然想起那个给了她两个月温暖的女人,自称是她娘的女人。 呵! 真他妈讽刺! 看着怀里人的脸上划过一抹讽刺的伤痛,男人凤眸划过沉痛的心疼,闪瞬即逝。 他单手负后握住她的手腕举到身前,察觉到她脸上一慌,像是怕掉下去,男人大手一捞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男人坐在树干上,将她抱在怀里,凤眸里裹着浅浅的笑意。 秦陌芫气的咬牙,但不敢有怨言,认怂的一只手紧紧揽上男人的脖颈,生怕摔下去。 这若是掉下去。 啪—— 成肉泥了! 男人白皙如玉的指尖在她掌心写了一行字,「我是那信号花的主人。」 信号花的主人?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男人再次写道,「你还记得当初在北凉猎场放的信号花吗?」 秦陌芫怔愣点头,「这有什么关联?」 男人凤眸含笑,薄唇轻抿着,看着她懵懂的模样,唇角抑制不住的噙着笑意。 再次在她掌心写了一行字,「我是他们的首领,凡是放过烟花的人,都是我要保护的人。」 所以,她这是白得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大侠? 似是看出她的小心思,男人再次写道,「白得的,可以这么理解。」 秦陌芫脸色一羞,这心里想法被人直接挑出来,真有些尴尬。 扫了眼四周,而后抬眸,看着仿佛近在咫尺的月光,她疑惑道,「你为何要将我带到城外?」 难道不该将她送回王府吗? 男人搂着她腰身的长臂陡然间松懈,惊的秦陌芫惊唿一声,直接双臂紧紧缠在他脖颈上。 气的大吼,「你敢放手试试看!」 男人低低的笑声流淌在夜里,如滴水如泉,撩人极了。 若他不是哑巴,他的声音一定很好听,可惜了。 他紧紧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指向远处。 秦陌芫有些疑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城内灯火阑珊,只是在一些地方,竟然飞腾着一些黑衣人。 手里执着长剑,而他们来回徘徊的地方竟然是五王府的方向! 他们不敢靠近五王府,因为周围有父皇派给她的暗卫守着。 所以只能在远一点的周围,她若想回王府,就必须解决这些人。 靠! 这个死皇后,究竟有多想杀她? 这是派了多少黑衣人出来? 既然皇后那么想杀了她,不送给皇后一份大礼也说不过去。 怪不得男人抱着她飞到城外,站在最高的树上,为的就是让她看到这些。 思量了半晌,她抬头,笑眯眯的,「这位大侠,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手取下她的手臂,在她掌心写了两个字,「兰荣。」 兰荣? 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女气? 秦陌芫轻咳一声,笑眯眯的,眸子里的亮光俨然小狐狸的模样。 她笑道,「兰荣大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小忙?」 她伸出小手,拇指捏着十指的指尖,笑眯眯的。 男人心绪大动,有多久他没有看到她这般算计中却又敞开心扉的笑颜了? 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凤眸染了笑意,淡淡点头。 秦陌芫悬着的心瞬间落下,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酥痒的气息喷薄在耳畔,男人眸色微紧,搂着她腰身的长臂更是一紧。 在女人笑眯眯离开时,他勐地低头,大手箍住她的脖颈,覆上她的唇。 秦陌芫一怔,错愕的眨了眨双眸,也有些懵圈了。 怔愣间,男人浅笑离开,在她掌心写了几个字,「抱歉,我好男风,月色美好,情不自禁。」 卧槽?! 这人竟然——好男风? 那,那她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 瞬间身躯紧绷,戒备的看着男人,僵硬的笑了笑,「兰荣大哥的癖好真怪异。」 男人凤眸深深,却不言语,薄唇轻抿着,月色下,噙着撩人心弦的弧度。 她看的有些怔愣,这厮若是取下面具,一定是个俊美如斯的男人。 恍惚间,男人抱着她飞身而起,按照她所说的计划而行。 * 天色漆黑,龙殿内依旧点燃着琉璃灯盏,明黄色身影始终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摺。 外面陡然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有着急切,「启禀皇上,五王爷有难,我们的人手不够,不是对方的对手。」 慕容襄戊脸色骤变,大力扔掉手里的奏摺,起身拾阶而下。 孟河也是一惊,赶忙上前。 龙殿门打开,皇帝声音沉沉,比夜里的寒风还要冷,「带上禁卫军随朕去五王府!」 外面的侍卫正是守在五王府的暗卫,此时浑身有些剑伤,甚是狼狈。 孟河领命,快速去吩咐照办。 一路来到龙殿外,对着远处正急步而来的男人大声道,「贺统领,快带着禁卫军去五王府,有人行刺五王爷。」 贺曳浦脸色微变,那人不正是前段时间回来的五王爷吗? 点头领命,快速去照办。 * 原本无比冷清的五王府街道周围,此刻刀光剑影,两拨人打在一起。 远远的高树上,秦陌芫手执长剑想要跳下去,奈何男人长臂紧紧搂着她,对她轻轻摇头。 她凝眉,「为什么?」 男人在她手心里写了一句,「时机未到,再等等。」 她仰头,目光有些质疑,「你的人靠谱吗?」 男人敛眸,大手忽然箍住她的后颈,低头薄唇附在她唇上。 这突然的状况又让秦陌芫懵了! 她刚想推开他,男人已经离开,迎着她愤怒的容颜,薄唇抿着笑意,在他掌心写了一行字,「等着看好戏即可。」 男人敛眸,漆黑的凤眸里略过寒凉的杀意。 纠缠不休的想要伤她,他便断了她一只手臂! 只是—— 对打的两拨人中忽然出现几个黑衣人,武功高强,一招一式间便灭掉皇后的人。 秦陌芫一惊,大吼道,「你们停下!」 特么的,将皇后的人杀光了,她怎么实行接下来的计划? 挣脱开男人的怀抱想要冲过去,却被男人紧紧抱着走不了。 秦陌芫快急疯了! 蓦然间,一道声音从身后而来,卷着急切,冰冷,「陌芫!」 下一瞬,男人抱着她陡然退后,挥剑阻挡来人的长剑。 两个武功一样高强的男人,长剑中蕴含着浓郁的内力,震得周边的几个黑衣人到底受了内伤。 秦陌芫一急,慌忙摆手,「锦誉快停下,让你们的人住手,待会我在跟你解释。」 白梓墨脸色沉冷,凝着男人的长臂紧紧搂着秦陌芫的腰身,紧攥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见她这般着急,他一挥手,那几个黑衣人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里。 房梁之上的远处,苏扈楝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几人,「啧啧」摇头。 这死丫头,真是个祸害精,走哪都不带消停的。 那边的两拨人还在继续打斗,见几个黑衣人想要逃离,似乎发现了他们的计划。 她沉声吼道,「拦住他们,别让他们逃!」 但是这几个暗卫根本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拦不住。 而后—— 几个黑衣人刚要离开,便被暗处的几个黑衣人,一脚给踹了回去! 哎呦! 秦陌芫乐了,这也可以? 她笑眯眯的看着脸色沉寒的白梓墨,「锦誉,你的人真给力。」 搂着她腰间的大手骤然一紧,让她有些微痛。 秦陌芫挑眉,抬头看向他,手肘碰下他的手臂,「兰荣大哥,是不是该放开我了?」 男人在她掌心写了三个字,「你恐高。」 秦陌芫无畏的摆了摆手,「我的人来了,有他在没事。」 言罢,她便要挣脱,却被男人搂的更紧! 抬眸,骤然对上黑色面具下,那双陡然冰寒薄怒的凤眸。 她有说错什么吗? 白梓墨脸色沉厉,飞身落在他们对面,薄唇冷冷轻启,「放开她!」 秦陌芫颇为头疼,捏了捏眉心,目光所及,忽然看到远处的光亮,惊唿道,「他们来了。」 白梓墨凛眸,扫了眼远处的人,心里忽然明白过来。 秦陌芫也在同一时间挣扎,「兰荣大哥,快放开,不然一会该露馅了!」 话刚落,男人手臂蓦然一松! 于是,秦陌芫从高处的树干上骤然跌落而下! 靠—— 这人竟然连个准备都不给她留! 她惊慌大叫,夜里的寒风中,少年愤怒的声音划破天际,「你个死哑巴!!」 白梓墨俊容沉寒如冰,骤然飞身而下,想要抱住那抹极速而落的身影。 黑袍男人长剑挥斩,阻隔了白梓墨的行动。 秦陌芫认命的闭上双眸,脸色苍白。 就在她准备好自己摔成肉泥时,周身骤然腾起一股力道,竟让她稳稳的落在地上。 她一惊,抬眸便看到兰荣刚收回手,凤眸深深的凝着她。 简直了! 好强的内力! 隔空控制接住人? 她醋了,真的醋了! 看着秦陌芫苍白的小脸和惊魂未定的神情,男人俊眉紧拢,眸底划过一抹懊恼。 秦陌芫刚落地,几个黑衣人便沖她而来,她还未动手,两道杀意骤然袭来,那两个黑衣人瞬间倒地没了声息。 出手之人,郝然是上方的两个男人。 远处几人骑着马,为首的正是慕容燕霖。 渐渐的靠近打斗的地方,慕容燕霖一眼便看到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中间的几个暗卫和一个少年。 那少年郝然是五王爷慕容芫! 原来如此。 方才有人给他传送信函,他打开信函,上面写的是,速去五王府外,助他们一臂之力,让慕容芫死的悄无声息。 落笔人是皇后,因为她的笔迹他最熟悉不过。 于是他带着几个亲信侍卫赶来,没想到真的是这一幕。 看来皇后也不想他这个太子之位被废,提前动手,解决了慕容芫这个废柴,他便依旧稳坐太子之位,皇后的势力也会依旧稳固。 看着他们吃力的对抗着,慕容燕霖冷笑,拔出腰间长剑,冷声道,「杀!」 只要杀了这些暗卫,到时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无人知道是他和皇后动的手。 慕容燕霖身后几个侍卫加入战斗,打的如火如茶。 皇后的人全都脸色一变,其中有人想要大声喊,让太子赶紧离开,这里有诈。 但刚一张口,一股极强的内力便打在他身上,顷刻间便被暗卫的长剑刺穿心口。 苏扈楝站在远处的房顶之上,目光始终凝着混在对打里,毫无无伤的人。 凡是每次有人靠近她,都会被树上两个男人的内力挥开。 远处火光肆意,他微微抬眸,扫了一眼,薄唇轻挑,泛着一抹兴味。 这女人,可真不简单。 坑人真是不带手软的。 这是想坑死太子,顺便卸掉南戎皇后的一股势力。 慕容燕霖阴冷的看着站在混战中间的秦陌芫,起身飞起,举着长剑朝她而来。 秦陌芫脸色凛然,忽然惊恐大吼,「大哥,你为什么要杀我?」 慕容燕霖阴森冷笑,语气里都遮掩不住那畅快淋漓的大笑,「因为你就不该回来,既然你都是个死人了,还回来做什么,今日本宫就让你真正的变成一个死人!」 ------题外话------ 亲们应该可以猜到一袭黑袍,一顶黑面的男人是谁了,明天继续~~~~ (https://.biqukan/67_67276/9760917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三十四章 阡冶!是他来了吗? 阿华的话刚落,车帘骤然挑起,男人急切的声音颤抖响起,「在哪里?」 阿华一震,而后伸手指向远处的一个拐角,「在——」 话未落,青色身影一闪,已经没了人影。 * 大殿之上,男人一袭墨色官袍,长身玉立,俊美无匹。 双手拱在身前,微低着头,薄唇轻抿,低眉敛目,俊容清冷,看不清神色。 大殿之上,皇上拾阶而下,伟岸的身姿在烛光下多了几分沧桑。 走到男人身前,皇帝眉心微拢,「榕斓,此次只是南戎的五王爷生辰而已,你再考虑下,如今这个局势,父皇觉得你还是留在临城最为妥当。」 诸葛榕斓俊容清冷,依旧冷淡拒绝,「儿臣必须去一趟南戎。」 皇帝眉心愈发的紧拢,「究竟什么事能让你抛下临城这个局面毅然去南戎?你可知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 男人凤眸微敛,低沉清冽的声线裹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儿臣想找回一个被自己弄丢的人。」 皇帝蹙眉,看着眼前生的俊美无筹的儿子,轻嘆一声,「罢了,这么多年了,你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转身,走向龙椅,负手而立,背对着男人,眉心担忧紧拢。 诸葛榕斓抬眸,漆黑的眸在皇帝背影上流连了几许,低沉的声线淡淡响起,「父皇不必忧愁,儿臣自有定夺。」 皇帝摆了摆手,「朕知道,你足智多谋,运筹帷幄,但凡事不可大意。」 他转身,黑眸紧紧锁在诸葛榕斓身上,一字一句道,「不要让敌人抓住任何可以威胁你的筹码。」 诸葛榕斓凤眸微眯,微微颔首,薄唇轻启,「儿臣知道。」 * 宫外光线倾洒,宫殿大门打开,男人一袭墨色官袍轻盪,脚步翩诀而出。 男人身形修行,步伐稳健,朝着宫外而去。 宫门外,两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旁,站着三人,神色各异。 宫内一抹身影渐渐走出,男人在看到马车外三人时,俊容微凝。 诸葛辰风眸色微眯,单手负后,眸底的冷光闪烁而逝。 看着对面之人墨袍轻盪,风姿卓越,眉目星辰,朝他走来,站在他对面,微微颔首,低醇磁性的声线缓缓溢出,「四弟。」 诸葛千华脸色微变,抿着唇,好半晌才说了句,「二哥。」 诸葛千廷亦是,别扭了好久,怎么也无法想像,身居高位的阡冶禅师竟然是他的二哥。 他踌躇了好久,才低低说了句,「二哥。」 诸葛辰风敛眸,眸底的冷光闪瞬即使,再抬眸,已是黑沉一片,「没想到自幼便被宣判死亡的二哥,二十年后竟然回来了,而且这二十年,竟然一直在我们身边。」 他语气冰冷,夹杂着一丝讥诮。 他如何也没想到阡冶竟然是他的二哥! 自幼开始,他便觉得父皇很疼爱檀寒寺的和尚阡冶,以为他只是高僧的缘由。 因此,他一直和阡冶交友,甚至之后和一个土匪头子交好,为的都是让阡冶禅师成为他的人。 却没想到,他一直是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货! 怪不得父皇如此疼爱他,原来父皇早就知晓阡冶便是诸葛榕斓。 当年楚家之事,皇上一直在暗中调查线索,如今楚家平反,想必他们的好父皇也出了不少力。 或许太子诸葛辰祐只是众人的靶子而已,父皇想要真正让继承皇位的人是诸葛榕斓! 诸葛辰风声音微沉,多了许多疏离的冷漠,「听说你要去南戎参加那个五王爷的生辰宴?」 诸葛榕斓淡淡挑唇,气息凉薄,冷淡的「嗯」了一声。 他颔首,「既然四弟无事,我先走了。」 见他作势离开,诸葛辰风出声阻拦,「既然要去南戎,你一个人太过孤单,倒不如让老八陪着你去,都是兄弟,你们也可以多培养下感情。」 诸葛榕斓脚步未停,清冷的声音被凉风吹拂而过,「都可以。」 待男人上了马车离开,诸葛千廷急了,转身瞪着诸葛辰风,「四哥,你让我跟阡……二哥,我不习惯啊。」 他从小就觉得阡冶禅师清冷高贵,性子凉薄,一直不敢与他言语。 如今知道那是他的二哥,他就更没胆子说话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二哥教训。 毕竟比起四哥,他更忌惮诸葛榕斓,那个男人深沉似海,凉薄清冷,永远一副深沉寒凉的模样。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没人知道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诸葛辰风脸色冰冷,转身走向马车,挑起车帘走了进去。 车内,男人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带上蓝蜀冉,帮四哥监视他。」 一听蓝蜀冉,诸葛千廷顿时收起一张苦瓜脸,脸上泛着笑意,「好,我一定不让四哥失望。」 诸葛千华冷眉,凝着远处渐渐消失的马车,眸底深处泛着阴郁的寒光。 * 晌午已过,春季的冷风吹拂,在小巷内捲起一丝丝旋风。 无数片枯叶被旋风捲起,吹飞又落下。 小巷内,湖蓝色身影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双眸紧闭,眉心紧拢,唇畔紧抿着,不知在想什么。 巷子外,一抹身影渐渐走来,午后的光线将投射在地上的身影拉的颇长。 男人定定的怔在巷子口,震惊的看着靠在墙壁上,眉眼轻阖的人儿。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人。 真的是她! 陌芫,她真的还活着! 这一刻什么词都无法形容激盪的心,震颤,震惊,心疼,仿佛重生。 自从知道她死后,他只想着为她报仇,每日浑浑噩噩的度日。 现在她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只觉得自己又活了。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阡冶伤害她,靠近她! 他再也不会给任何伤害她的机会! 颤抖的迈出步伐,轻轻的,缓缓地,生怕惊动了眯着双眸地人。 他怕这一切是场梦,一旦惊动,梦便醒了。 枯叶飞落,男人地脚踩在了上面,发出清脆地碎末声。 男人步伐僵住,怔怔地看着那个瞬间睁开双眸,眸底盈满杀意的人。 秦陌芫凛眸,掌心附在腰间的剑柄上,侧眸冷冷看过去。 但—— 一双眸在见到那张熟悉的容颜时,浑身一震。 竟然是,青锦誉! 他怎么会在这里? 蓦然间想起什么,她抿唇苦涩一笑,锦誉是宰相府的五少爷,不在祁安城又在哪里? 想起在凤城外,无痕说过,是他们故意告诉她,她的杀父仇人是白宰相,为的就是让她与青锦誉之间彻底决裂。 那日在秦家寨,她那般对他,他当时一定很难受吧? 男人紧抿着薄唇,眉心紧拧,低沉小心的开口,「陌芫……」 秦陌芫双手垂在身侧,笑了,笑的明艷动人,「锦誉,是我。」 下一瞬,眼前一暗,便被男人拥进怀里,察觉到男人的长臂紧紧搂着她,那力道,恨不得要与她融为一体。 她淡笑,眉眼泛着几许湿意,「你勒疼我了。」 白梓墨心神俱颤,搂着她的长臂微微松了几分,鼻翼间嗅着女人身上熟悉的气息,紧绷的俊容渐渐松懈。 真的是她。 他的下颚搁置在她肩上,低低的嗓音磁性中透着失而復得的心动,「陌芫,你还活着,真好。」 秦陌芫淡笑,笑意多了几分凉意,「我也庆幸,我还活着,真好。」 白梓墨捨不得放开她,依旧霸道的将她揽在怀里,低敛着眉宇,语气里裹着浓郁的杀意,「是不是阡冶做的?」 秦陌芫眼睫微颤,脸色也瞬间苍白,身躯几不可微的抖了下。 即便她不说,从她的反应他便看透一切。 他再次紧紧抱着她,声音坚定,夹杂着寒冰的冷意,「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 尤其是那个男人! 秦陌芫闭上双眸,隐忍着眸底的湿意,心,还是痛的撕心裂肺。 她当初为何不听锦誉的话,才落得如此下场。 白梓墨柔声问道,「陌芫,你怎么会在祁安城?」 他派了多少人,却都未查到她的踪迹,他不敢相信她死了,可是她真真实实的消失了。 可如何又会在祁安城街道上出现? 秦陌芫淡笑,敛起眸底的心绪,刚要言语,身后骤然传来一道清脆的怒喝声,「混蛋,放开梓墨哥哥!」 随即,一道裹着杀意的鞭子凌厉挥来! 秦陌芫一惊,刚要抬手阻挡,头顶,已有男人的大手紧紧攥住挥来的长鞭。 他抱着她转了方向,她背对着来人,他正对着来人,俊容冰冷沉冽。 在看到来人时,男人眉心紧拢,扔掉手里的长鞭,呵斥道,「你做什么?」 秦陌芫眉心微挑,从白梓墨怀里抬起头来,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却被男人再次强势搂住。 她蹙眉,这厮何时变的这般霸道了? 她抬眸,看着男人沉冷的容颜,淡淡出声,「锦誉,放手,我现在可是男的。」 谁知男人依旧冷眉,低冷的凝着巷子口,无畏的说了句,「我不在意。」 秦陌芫眼皮勐跳,可是她在意! 她现在可是南戎五王爷,可不想被人误认为好男风! 而且也不想连累青锦誉。 神色微凛,她的目光紧紧睨着男人的黑眸,再次重复,「锦誉,先放开我。」 白梓墨敛眸,黑眸不捨得在她脸上流连了几许,最终还是放了手。 秦陌芫转身站在他身侧,眉心微挑,看着巷子口的人。 那人逆着光,她看不清她的容颜,却知道是个女人。 那女人手里握着长鞭,渐渐靠近他们。 清秀的容颜渐渐出现在光线里,黛眉明眸,红唇轻抿,玲珑身段。 她看向秦陌芫,原本愤怒的水眸瞬间一震,犹不敢相信,愣是多看了几许。 原来,对方竟然是个男人。 所以,方才梓墨哥哥和这个男人只是兄弟情抱在一起的? 笙筝脸色有些微红,快速收起长鞭,跑到白梓墨身边,笑的有些腼腆,「梓墨哥哥,对不起,我,我,我下次不会了。」 她转头,看向秦陌芫,见少年容颜俊秀,笑了笑,很爽快的道歉,「这位公子,方才是我莽撞了,对不起。」 她笑的很率真,而且知道自己错了,丝毫不吝啬自己的道歉。 这真诚的一面,倒是让秦陌芫不好意思再质问。 白梓墨脸色始终有些冰冷,牵起秦陌芫的手便越过笙筝离开。 笙筝脸色微僵,眸底划过一抹受伤。 秦陌芫见此,勐地挣脱开,将白梓墨推倒笙筝面前,笑眯眯的扬眉,「正好我饿了,要不咱们三一块吃个饭?」 笙筝转身,红唇一扬,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好呀。」 白梓墨眉心紧拢,目光复杂的看着秦陌芫,心底泛着一丝薄怒。 他如何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看笙筝对他有情,故意撮合他们吗? 脸色愈发的冰冷,他冷冷回了一句,「改日再说。」 再次攥起她的手直接离开,不论秦陌芫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笙筝受伤的看着两人离开,瘪了瘪嘴,愣是没哭出来。 十年她都等了,还在乎现在吗? * 白梓墨脸色有些黑沉,大手箍住她的腰肢直接带着她飞身而起落在另一处巷子内。 秦陌芫惊唿,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瞬便被他抵在墙上! 男人指尖捏着她下颚,黑眸里裹着几许受伤,声音低沉薄怒,「秦陌芫,我不要你所谓的好心,更不要你将我推给别的女人!」 灼热的气息喷薄而来,惊的秦陌芫心头一跳。 她眼睫微颤,眼前却忽然一暗,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俊逸的眉眼。 唇上的触感让她心头微惊,一时间怔愣在那里。 白梓墨深情款款的凝着她,薄唇在她唇上辗转了片刻。 直到秦陌芫彻底回过神来,这才勐地推开他。 她眨了眨双眸,紧抿着唇,身躯有些薄颤,「锦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梓墨黯然一笑,漆黑的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的双眸,「我当然知道。」 秦陌芫眼睫轻颤,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心底紧绷。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怕和这样的青锦誉待在一起。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丢下一句,快速闪身离开。 手腕蓦然一紧,她被一股力道拉的再度扑倒男人怀里,耳畔是他震盪的心跳声。 头顶传来白梓墨无奈的轻嘆,「我不会再对你做你不情愿的事,别离开我。」 秦陌芫闭了闭双眸,忍住心底的薄颤,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谢他一直站着她这边。 谢谢他一直这么担心她。 可是她却不能给他最想要的。 那日城楼下,她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五王爷,五王爷,快找啊,五王爷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全都得掉脑袋!」 外面骤然响起侍卫的声音,接着便是许许多多的人喊着五王爷。 秦陌芫一惊,勐地推开白梓墨,刚一转身,便看到巷子外跑过来的侍卫。 那侍卫见到她,愣了一下,而后激动的大喊道,「五王爷,我们可终于找到你了。」 「五王爷在这,快过来!」 这一嗓子嚎出去,巷子外的侍卫们全都冲进来了。 当他们看到里面的两人时,纷纷跪在地上,恭敬道,「五王爷,白五少爷。」 白梓墨神情震然,黑眸里略过一抹震惊。 他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脑海里骤然划过丝丝念头。 当时他查过秦裴炎的身份,只知道他是宫里出来的禁卫,也查过秦陌芫的身份,但是后期不想让秦陌芫发现他查了她,他便收了手。 原来她竟然是回来的南戎五王爷! 若是他之前早些查出来,就可以早点见到她。 她是南戎五王爷,他是南戎未来的宰相。 这样一来,他便有更好的说服力来护着她,护她一世无恙。 白梓墨淡笑,「原来你就是五王爷,慕容芫。」 秦陌芫亦是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些沉重。 白梓墨骤然响起什么,走到她身前,低声道,「到时北凉和大齐的人前来,你尽量避免和他们相见。」 因为北凉有阡冶,大齐有苏扈楝,这些人都是对她不利的。 秦陌芫眼睫轻颤,笑了笑,「无事。」 * 时间过得很快,再有几天便到了她生辰。 月色皎亮,秦陌芫坐在迴廊上,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已经空了。 她「嘁」了一声,真是扫兴。 站起身,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衣袍,踏着月色走出王府。 身后的侍卫快速跟来,小心道,「五王爷,天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秦陌芫侧眸,眉眼凉凉的扫了眼他,「与你有关?边待着去,若是敢跟着出来,打断你的腿!」 侍卫苦恼的蹙眉,无奈的站在王府内,眼巴巴的望着五王爷离开了王府。 外面夜色幽静,秦陌芫扫了眼远处的酒馆,刚想走过去,脚步却是勐地一顿。 周围漆黑如幕,从四周渐渐走来一群黑衣人,手执长剑,带着黑巾,在夜里露出一双双充满杀意的眸子。 秦陌芫冷眉,手刚放在腰间的剑柄上,那些黑衣人便沖了过来。 速度极快,丝毫不给她还手机会! 就在那些黑衣人冲来之际,骤然被上方急速而来的一股剑气击打的飞了出去。 秦陌芫震惊抬头,还未看清来人,便被一只长臂紧紧搂在怀里飞身而起。 心底勐的一颤,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题外话------ 为了后期剧情,阡冶和青锦誉都恢復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亲们猜猜,来救女主的是谁? 下午还有一更~~ (https://.biqukan/67_67276/9761485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三十三章 北凉来的王爷里有阡冶! 秦陌芫转身上了芸幽阁,直接上了二楼,打开窗户,悠闲的坐在窗台上。 手里拿着果子,眉眼低垂,清冷的看着下方。 三个暗卫都不是笙帡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三人已然落了下风。 秦陌芫对着房门喊了一声,小二开门而入,屁颠屁颠的走进来。 她勾了勾指尖,眉心微挑,交代了一句。 小二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细问,快去准备了。 楼下打的如火如茶,好不热闹。 秦陌芫单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指尖支在下颚,『啧啧』摇头,「看来笙大将军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吗。」 少年嘲讽的声音像是一巴掌狠狠打在笙帡的脸上。 男人脸色阴寒无比,手中的长剑一挥,眼看着就要杀了三个暗卫。 少年轻飘飘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这三个暗卫是父皇派给我的,笙将军确定要杀了他们?这样一来,笙将军不就是昭告天下,想要谋反吗?」 谋反二字轻飘飘的落在楼下,让几个副将都变了脸色。 就连笙帡刺向暗卫心口的长剑都折了回来,硬生生的扎进了一侧的柱子。 他眉心勐跳,眸底的阴寒阴森无比。 他即便功高盖主,即便掌握兵权,即便皇上也对他礼让三分,但却由不得他主动挑衅皇上的底线。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他手握重兵,皇上正在找他的把柄,趁机收回一半兵权,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抬眸,冷冷的凝着坐在二楼,闲散淡笑的少年。 黑眸微眯,泛着森冷的杀意。 身形一闪,攥着长剑,裹着杀意直冲二楼而来。 见三个暗卫也要上前阻拦,秦陌芫摆了摆手,「你们别动。」 她身形坐正,笑眯眯的看着笙帡飞身而来。 待人影靠近,她骤然落在窗内,端起一旁的红水朝着刚飞身而进的笙帡身上泼过去! 措不及防! 根本没有想到! 笙帡就这么被一盆辣椒水浇了个透心凉,顿时双眼火辣辣的失去了方向。 秦陌芫骤然闪身,泡在笙帡左侧,大吼一声,「大将军,小爷在这。」 笙帡的长剑刺过去,谁知另一侧腰腹骤然挨了一脚,整个人朝着窗外飞了出去。 这次的飞,是被房间里的少年一脚给踹出去的! 所有人震惊,持战杀敌的大将军竟然被废柴五王爷给踹出窗户? 笙帡浑身火辣辣的烧痛,尤其是双眸,像是被万千的大火焚烧,眼前黑暗,无法睁眼。 他凭藉着听力,骤然腾身稳稳落在地上。 副将冲到他跟前,脸色大变,「大将军。」 笙帡攥住他的衣领,整张脸和头髮都是红色,狰狞可怖,大吼道,「回将军府,快叫太医处理本将的眼睛!」 几个副将不敢耽误,这一幕着实吓坏了他们,若是笙将军有个万一可怎么办? 于是,几个副将将笙帡扶到马上,准备离去。 秦陌芫站在二楼窗户上,笑眯眯的看着下方,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几位将军,慢走不送。」 几位副将冷哼,不敢言语。 笙帡嘶吼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阴沉可怖,「慕容芫,本将与你势不两立!」 秦陌芫手执茶盏,笑的冷然,亦是毫不畏惧的回了一句,「我等笙大将军来我府上做客。」 几个人憋着闷气快速赶回将军府,医治笙帡的眼睛。 街道里一片狼藉,秦陌芫摆了摆手,三个暗卫领命,飞身离开。 她转身离开,唇角的笑意渐渐敛起。 走过狼藉的街道,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俨然一副狂妄自大的公子哥范。 只是脚步刚走了没几步,却又顿住,眉心一挑,淡然的后退几步。 站在一家酒馆门口,微微弯头,唇角戏虐的看向里面。 几个侍卫见此,脸色皆是一变。 完了,五王爷又要闹事了。 果然—— 她转身,双臂环绕在身前,痞气勾唇,「那可是镇北侯府的人?」 一名侍卫哭丧着脸,点头应道,「是的。」 呵! 镇北侯府! 她可没忘镇北侯是如何对她赶尽杀绝的。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阡冶! 秦陌芫低头,敛去眸底的伤痛悲苦,还有无法抑制的仇恨。 她可是听说了,那个男人现在是北凉二王爷,而他真正的名字叫诸葛榕斓! 她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北凉皇嗣。 他竟然姓诸葛。 相识半年之久,她竟然是在临死之际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当时她死了,他一定很高兴吧? 至少,不会担心她会泄漏他的身份,不会泄漏他与国师的关系。 心狠狠一痛,蚀骨的痛。 她想要忘掉,却如何也忘不掉。 几个侍卫见五王爷站在酒馆外,低着头,身躯似乎有些薄颤。 原本清冷痞气的气息竟然有些悲苍,悽苦。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五王爷怎么了。 一人担忧上前,小心的问了句,「五王爷,您怎么了?」 侍卫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缓缓闭上双眸,压抑住眸底翻腾的情绪。 半晌,沉了口气,这才抬头。 侍卫清楚的看到五王爷漆黑的眸底快速隐去的伤痛仇恨。 但只是一瞬,她俨然又是之前的模样,洒脱随意,痞气不羁。 仿佛方才的一切情绪都是一场虚幻。 她淡淡一笑,「镇北侯府,挺有缘!」 言罢,少年拾步而入。 几个侍卫认命的嘆口气,快速跟着前去。 踏进酒馆,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让人还未喝酒便有些醉意。 酒馆的中间的桌子上,一个男人坐在木质的轮椅上,手里掂着酒壶,大口的喝着酒。 脸上带着一张棕黑色的面具,面具下,一双醉眼迷离的双眸看着手里的酒壶。 她知道,他毁容了,不得不戴面具。 他的脸是当初她抓的蛇毒造成的,如今半身不遂也是蛇毒所致。 没想到这厮还苟延残喘的活着。 一撩前袍坐在他对面,迎着韩岩绪瞬间阴森的目光,她淡淡一笑,「瘸子?残疾?」 周围的人皆是心神一紧。 这人是谁? 竟然一进来就坐在镇北侯府三少爷的对面,如此大胆的戳中对方的要害! 镇北侯的三少爷原本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自从被毁容,双腿被废,更是变得残暴。 所有人见了他皆是避之不及,这人比笙大将军可怖许多。 笙帡从不欺负软弱之人,那是强者一向的高傲。 而韩岩绪,凡是他看不过眼的,凡是比他弱的,强的,他都会亲手毁了对方。 将酒壶重重掷在桌上,韩岩绪阴森着眉眼,像是蛰伏在草丛里的毒蛇,卷着嗜血的光芒。 他重重抬手拍在桌上,阴毒张口,「你再说一遍!」 秦陌芫淡淡一笑,手肘撑在桌上,「瘸子,残疾——」 她身子前倾,笑眯眯的开口,又说了三个字,「丑、八、怪!」 「碰——」 桌子被掀飞,秦陌芫退身,恣意洒脱的站在远处,负手而立。 韩岩绪脸色阴沉可怖,大手一挥,愤怒道,「给我抓住他,带回府上!」 身后的几个侍卫冲来,脸色同样盛着阴森森的气息。 王府的侍卫要动手,被秦陌芫摆了摆手,「你们别碍事,退后。」 好吧。 几个侍卫的武功还不如五王爷,他们怯怏怏的退后。 韩岩绪的手下手握长剑,想要抓住秦陌芫,都被她几招之下给直接打趴。 她缓步走向韩岩绪,抬脚踩在他的凳子边缘,凉薄的语气裹着阴寒,低低响起,「你那玩意是不是不中用了?」 迎着韩岩绪瞬间阴森怒意的瞳眸,她挑眉痞气一笑,「当时蛇血溅在你脸上的滋味现在可还记的?那些蛇爬在你身上的冰凉恐惧感,可记忆犹新?」 随着她每个字落下,韩岩绪的瞳眸便紧缩几分。 直到最后,他瞳眸狠狠一缩,脸色骤变,浑身紧绷颤抖着,声音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蹦出来,「那个蒙面人——是你?!」 秦陌芫身子微弯,讥诮挑唇,「真可怜你,身残半年之久才知道是我。」 握在轮椅上的双手骤然青筋暴起,恨意一点一点的从瞳孔里侵蚀而出。 「我要杀了你!」 他怒吼一声,大喝道,「出来杀了她!」 同时,他拔出轮椅上悬挂的长剑,直直的刺向秦陌芫。 与此同时,酒馆上方骤然跳下两个黑衣人,手中的利箭在晌午的光线里泛着寒光。 秦陌芫淡淡一笑,终于逼出来了吗! 她也不避开,只是摆了摆手,暗中的三个暗卫骤然闪出来阻拦那两个黑衣人。 而韩岩绪的长剑眼看就要刺入她的心口,听见身后动静,她沉喝一声,「都别过来!」 几个侍卫脸色煞白,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过去。 长剑势如破竹,刚触碰到她的心口,骤然一股力道打断了那柄长剑,韩岩绪的手臂都被震的生疼。 而秦陌芫被一道玄色身影抱着离开,速度极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几个侍卫脸色大变,大喊道,「快别打了,五王爷被抓走了,快救五王爷!」 五王爷?! 所有人一怔,原来那个少年竟然是让他们免去一年粮税的王爷。 韩岩绪更是一震,凶腾在眸底的杀意骤然轻散,化为阴狠,错愕。 他竟然是消失十年的五王爷,慕容芫! 方才他差点杀了她! 即便没有杀她,若是伤了她,伤了她…… 如今被皇上一直冷落的镇北侯府只怕更是如履薄冰,甚至从此在祁安城消失。 * 龚祥客栈的三楼客房,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人踹开房门,男人一挥长臂,房门骤然关上。 一时间,整个房间充斥着浓郁的冰冷还有怒意。 男人放开她,脸色阴沉,扇柄抵着她的脖颈,声音沉怒,「你疯了!」 秦陌芫有些疑惑,抬手挥掉抵在脖颈的扇柄,「你才疯了。」 韩九忱脸色微变,转身坐在软椅上,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你可以杀了韩岩绪,但绝不能连累镇北侯府。」 他岂会不知这丫头脑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故意让韩岩绪刺伤她,告知皇上,皇上定然会给镇北侯府安上一个刺杀王爷的罪名。 本就被皇上敌对的镇北侯府再安上这么一个罪名,从此以后再无翻身之日。 她在报復镇北侯,想要毁了镇北侯府! 秦陌芫拧眉,若有所思的看着男人僵直的背影,心头一抹不可置信的念头骤然划过。 她走到他对面坐下,错愕的看着攥着茶杯,凝眉冷脸的男人。 沉吟了半晌,她这才问出口,「你是镇北侯的儿子?」 犹不敢相信,她眨了眨双眸,生怕自己错过男人脸上的任何情绪。 韩九忱拧眉,俊逸的容颜泛着寒光,还有压抑的冷厉。 他低敛着眸光,始终缄默不语。 过了半晌,男人低哑的声音很是冷淡,「我是镇北侯府的大少爷,韩九忱。」 靠! 还真是! 这么说,他和韩岩绪是兄弟? 简直了!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颇为苦恼。 男人抬眸,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她,「慕容芫,看在我也帮了你这么多份上,不要对镇北侯府动手,至少现在不行。」 他眸光低敛,手中的茶杯顷刻间被捏碎,掌心泛着鲜红的血液,眉目有些熊红。 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失控。 她看向窗外,沉吟了半晌,似在出神,又似在思索。 半晌,只听她疲惫的声音夹杂着一种承诺,「好。」 茶水流淌的声音响彻房间,男人似是松了口气,「谢谢你。」 韩九忱看了眼她,说了一句,「下月中旬便是你的生辰,我这边得到消息,北凉过来的人,其中会有阡冶。」 眼睫轻颤,他清楚的看见女人眉眼跳动,唇畔顷刻间紧抿在一起。 秦陌芫冷笑,无畏挑眉,淡淡的看向韩九忱,「我与他,早已没了关系。」 她起身,刚走到门外,男人声音再度传来,「但愿你能真正的放开。」 * 青石砖的道路上,马车缓缓而行, 马车上,阿华的声音有些不岔,「这个五王爷竟然不在府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车内,青锦誉始终低敛着眸光,看着桌上的茶盏,不知在在想什么。 慕容燕肖因为去了没见着五王爷,先行回府了。 忽然外面骤然响起阿华的声音,带着震颤,惊惧,错愕,「五少爷,我,我好像看到秦公子了。」 ------题外话------ 哎呀,剧情需要,男主还没出来,得明天了,捂脸~~~晚上可能还有一更~~ (https://.biqukan/67_67276/9767726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三十二章 梓墨,不要乱了分寸 龙殿之中,慕容襄戊坐在龙椅上,看着手里的宣纸。 这上面写的皆是秦陌芫这十年发生的事。 被人欺辱,被人殴打,被人瞧不起,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最后在北凉边关凤城当上了土匪,过着打家劫舍,却劫富济贫的日子。 攥着宣纸的指尖泛白,男人闭上双眸,压抑住内心的翻腾。 这十年,他和洛儿的孩子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一个养尊处优的小殿下在宫里生活了十年,这十年在外面是如何度过的? 怪不得她哭的那般伤心,怪不得她一开始对他这个父皇那么冷漠。 放下宣纸,慕容襄戊下了一道圣旨,将别国进贡的好东西统统送到五王府,凡是五王爷要求,一律要做到。 于是,这一道圣旨更是让五王爷在祁安城变成威名赫赫的人物。 次日,五王府的门打开,凡是来拜访的人全部欢迎。 五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大臣们络绎不绝的前来拜访。 王府外,马车排了一行行,这是从未有过的场面。 * 水榭花廊前的庭院里,木制的吊兰上,一抹身影慵懒的坐在上面轻盪着。 湖蓝色衣袍,挽着公子簪,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苹果,一口一口嘎巴脆的咬着。 在她身后站了一排侍卫,腰间别着长剑,面容森严。 她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盪着鞦韆,手里指挥着,「放那,嗯对,放下,轻着点,可别摔坏了,里面都是宝贝。」 几个奴僕搬着沉重的箱子摆放在一起。 远处又是一波大臣走来,身后跟着侍卫抬着箱子。 不过是半天时间,祁安城传遍了一条消息,五王爷喜爱金银珠宝,稀罕宝物,且性子大大咧咧,毫无头脑。 于是大臣们全部随着喜好过来送东西。 几个大臣命人将东西放下,并排走来恭敬的立在秦陌芫对面,弓着身子笑道,「微臣参见五王爷。」 秦陌芫「咔嚓」咬了一口果子,抬脚踩在吊兰边缘,手肘搭在膝盖上,痞气挑眉,「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她双眸一瞟,扫了眼三个大箱子。 三位大臣笑眯眯的命人打开了箱子,里面皆是金银珠宝。 「哎哟,三位大臣的东西可真宝贝。」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眉眼里绽放着几缕贪婪。 丢到手里的果核,站起身,双手慵懒叉腰走到箱子跟前。 弯身,捡起一个夜明珠打量着,双手捧着珠子,微眯着双眸看着上面泛着的亮光。 她啧啧摇头,「三位大臣可真是大手笔,本王在这里谢过三位了。」 三位大臣笑眯眯点头,其中一位走上前,凑到她跟前,「这是我们几位的一点小心意,还请五王爷在皇上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 秦陌芫瞭然点头,笑眯眯的指着他们,而后一拍手,「没问题。」 于是,三位大臣笑眯眯的离开了。 她转身坐在吊兰鞦韆上,泛着笑意的眸光渐渐清冷。 一群趋炎附势的老狐狸! 想让她在皇帝面前帮他们将自己所麻烦的事解决下? 很好,她便满足他们的心意。 * 两辆马车缓缓驶入皇城内,守着城门的禁卫无一人敢阻拦。 因为马车里坐着的人正是当今最受宠爱的五王爷,慕容芫。 两辆马车渐渐驶入龙殿外,远远的,孟河见此,急忙迎了过来,恭敬道,「五王爷,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秦陌芫跳下马车,姿态洒脱随意,眉心淡淡一挑,「命人将后面马车里的东西全都抬到父皇面前。」 孟河疑惑,却也照办。 「父皇,儿臣来了。」 少年人未到声先到。 龙殿内,慕容襄戊放下奏摺,淡笑抬头,白日里锐利的眸光在听到那清脆的父皇时,盈满了温柔。 秦陌芫走进殿内,笑眯眯扬眉,「儿臣给父皇送礼物来了。」 慕容襄戊大笑,笑意爽朗,「哦,说说看,什么礼物?」 孟河此时已经命人将十几个大箱子抬了进来。 秦陌芫唇角轻挑,微微抬手,两个侍卫似是领命,将箱子全部打开。 顿时,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呈现眼前。 皇帝黑眸微眯,心中瞭然,这些都是今日那些大臣送给她的。 她在府中的动向都有暗卫给他通报。 他淡笑,语气疑惑,「芫儿这是做什么?」 秦陌芫一撩前袍,单膝跪地,一改痞气不羁的神态,认真道,「儿臣听说父皇因为去年的大雨灾害出现很多灾民,因为国库空虚而头疼,彼时这些金银珠宝可以兑换成银子,为灾民们盖茅草屋,为他们置办良田,不仅可以解决灾民减少的情况,更能为我们南戎将士种植粮草,一举两得。」 她一笑,笑意清冷,「那些大臣往日的油水可都贪得不少,这次因为儿臣之事,让这些趋炎附势的大臣们都在儿臣身上下了血本,也正好帮助父皇解决了一直苦恼之事。」 孟河一震,震惊的看着跪在那里的少年。 这几日祁安城都在流传的传言他不是没听说过。 往好的说,五王爷有勇无谋,很是贪财,而且仗势欺人。 往坏的说,五王爷是个废柴,既贪财又蠢笨。 可是谁又知道,正是坊间传言这样一个少年郎,利用此举,不仅帮助了皇帝忧愁之事,更是解救了正在受着苦难的灾民。 慕容襄戊心神俱颤,他从未想过,受苦十年,任人欺辱,做了七年的土匪,竟然有如此大志和计谋。 他知道她在做土匪时也是为黎民百姓着想,劫富济贫。 但摆在她眼前的金银珠宝足以买下半个祁安城,换作任何人都会私吞,藏着,不被人发现。 而她,却是毫无保留的拿出来,帮他解决忧愁大事,还是为黎民百姓着想。 这样一个足智多谋的少年岂会是祁安城谣传的废柴,贪财无能的孩子。 他走下台阶,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颤抖,有多感动。 上前,将秦陌芫拥进怀里,欣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芫儿,父皇真的高兴。」 皇帝松开她,笑道,「说说,你打算让父皇明日在早朝上怎么做?」 秦陌芫微微弯头,笑的天真无邪,「那些大臣让儿臣将他们的麻烦事告诉父皇,在朝为官,灾民的麻烦不就是朝廷的麻烦?所以父皇明日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儿臣依旧是那个废柴五王爷,儿臣依旧懒散惯了。」 慕容襄戊大笑,这次是舒心,开怀的大笑。 「好,朕的好儿子,好一个灾民的麻烦便是朝廷的麻烦,朕能有你这个心怀天下的儿子,也算是老天有眼。」 * 第二日早朝,皇上龙颜大悦,赞扬了那些大臣。 想着朝廷,想着南戎的灾民,因为有他们的捐银,灾民们都有了家园,有了良田。 一时间,所有的大臣脸色甚是难看,还得笑眯眯的附和着皇帝。 散朝之际,皇上说了一句,「五王爷心繫百姓,凡是给五王爷捐出银两的,朕都记在心里。」 一句话,让那些去过五王爷府邸的大臣们都松了口气,而且心里庆幸着。 据皇上这口气,未来的储君之位,定然会是五王爷。 慕容燕肖低垂着头,神情明灭不定,温润清朗,只是低敛的眸光划过一抹寒意。 慕容燕霖脸色阴沉,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慕容芫—— 这人十年前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几个王爷脸色各异,谁都没有想到,父皇宠爱一个王爷竟然到了如斯地步。 慕容燕霖走出大殿,原本趋附他的一些大臣都表面上对她毕恭毕敬,却已经开始疏远了他。 回到东宫,宫女端着食盘走了进来,都被他一脚踹飞。 「一群废物!」 他脸色青紫,气的胸腔震盪。 慕容芫,他绝不会让这个半路杀出的臭小子夺走他的一切。 * 一辆马车渐渐走进宰相府外,一名侍卫过去低语了几句。 宰相府外的侍卫一惊,慌忙跑进去,绕过水榭走廊,一直跑到书房外。 守在门外的阿华蹙眉训斥道,「有什么事?」 侍卫恭敬禀告,「是二王爷在府外等候五少爷一同去五王府,二王爷说昨日他有事耽搁了。」 阿华还未回话,书房门骤然从里打开,男人一身青衣,丰神俊朗。 俊逸的容颜此刻沉冷如冰,气息低沉,单手负后,拾步而出,「阿华随我来。」 男人声音低沉冰冷,身形笔直,朝着府外而去。 走到府外,侍卫挑起车帘,青锦誉走进马车,坐在慕容燕肖对面。 他微颔首,「二王爷。」 慕容燕肖轻笑,看了眼男人冰冷的容颜,「待会取了五王府,梓墨可不要乱了分寸。」 青锦誉敛眸,冷漠的回了一句,「微臣不会。」 不过是一个十年后回来的五王爷而已,只是前去拜访,他岂会乱了分寸? 慕容燕肖深邃一笑,笑意不明,「走,去五王府。」 * 祁安城大街上,一辆马车行驶在路中间,来往的人纷纷避让。 所有人指指点点,「这谁的马车这么大排场?」 百姓们的声音不绝于耳。 冷风吹拂,轻轻盪起车帘,前方的所有人都看到车内的景象。 一个俊俏的少年郎慵懒的斜倚在软榻上,黑眸轻阖,湖蓝色衣袍衬得她犹如天降下凡的少儿郎。 外面嘈杂的声音对他丝毫不影响,她似是睡着又似是未睡。 白皙如玉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举手投足间,矜贵优雅。 在他们马车的对面,几个男人骑着高马缓缓而来,宽大的道路上瞬间变的拥挤。 一边是身份不明,却马车豪贵的人。 一边是祁安城的威武大将军,笙帡。 两边对峙,马车这边的侍卫都心颤有些颤抖,毕竟笙大将军不是常人所能惹的。 可是马车里坐的可是当朝最受宠爱的五王爷。 对面高大的棕马之上,男人一袭红袍似火,邪魅的容颜泛着阴骛和轻蔑。 他眉眼低垂,冷冷的扫向马车,轻蔑的声音响彻在整条街道,「哪来的狗挡本将军的道?」 在他身后的几个副将亦是不屑的看着那辆马车,手里攥着长剑。 百姓们纷纷避开,躲起来看戏。 瞬间安静的祁安城街道,透着诡异的杀意和冰冷。 马车内,陡然响起一道清冷讥讽的声线,有些慵懒,「哪来的狗叫唤?吵的本王无法入睡。」 哪来的——狗? 叫唤?! 马车上的侍卫脸色一变,心尖一抖。 果然,对面的几个男人脸色蓦然一变! 笙帡冷冷一笑,邪肆的眉眼透着张扬的邪气冷佞,「本将军当是谁,原来不过是个十年后又冒出来的废柴五王爷而已,听说你之前是个土匪,专门做些打家劫舍的事?」 百姓们皆是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马车,谁都没想到原来马车上坐的竟然是五王爷。 不过她即便是土匪,也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知道因为五王爷的出现,今年一年的粮税不再征缴。 马车内,轻飘飘的溢出一抹嗤笑,「本王即便是土匪,也是个君子,不像笙大将军,见个母的都想扑,简直丢了我们男人的脸。」 马车外的侍卫们脸色骤变,身躯微颤。 这五王爷,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笙帡黑眸危险的眯起,红袍似火,将周身的怒意衬的更胜。 他还未发火,身侧的副将先火了,大怒道,「一个毫无是处的废物王爷侮辱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就算你是皇上最宠爱的王爷,今日我也要替大将军好好教训你!」 言罢,他抽出腰间长剑,飞身朝着马车沖了过去。 其他人并未阻拦,冷笑的看着这一幕。 看着这个五王爷被他们教训的屁滚尿流。 笙帡始终坐在马车上,单手牵着缰绳,俊容阴寒,黑眸阴骛。 副将冲到马车前,那些侍卫想要阻拦,却被副将打飞,全部狼狈的摔在地上。 整个马车周围,空儿一人。 副将冷笑,「我看今日还有谁护得了你!」 车帘被内力挑起,泛着森冷寒意的利箭刺进马车内。 少年眉眼轻抬,一双眸里,气息凉薄冰冷,夹杂着嗤然的冷笑。 迎着副将得意的神情,她淡淡勾唇,轻飘飘的吐了一句,「一群蠢货。」 副将被骂的脸色一青,长剑毫不留情的刺进少年体内! 但—— 就在所有人以为五王爷会受伤时,只见半截身子已经进入马车的副将被一股力道踹得飞了出去。 重重的,狼狈至极的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直接摔的他好一阵懵圈,不敢相信一个废物王爷竟然,武功这么高! 而且,这武功套路完全和他们不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周围百姓们憋笑的声音让副将彻底丢了脸,脸色爆红。 笙帡始终坐在马车上,黑眸危险的眯起,眉心微跳,似有怒意在眉尖凶腾。 马车内,少年的声音清冷如斯,却泛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原来祁安城大将军的手下,也不过如此,连本王这个废柴都打不过,简直丢人至极。」 副将气的跳起来,还想举着剑冲过去,被笙帡沉喝一声,「滚下去!」 副将脸色青白,狠狠的瞪了眼马车,转身上了马,一张脸又羞又气又恼。 笙帡骑着马,渐渐的靠近马车,阴骛邪肆的黑眸仿佛要穿透车帘逼向里面的少年。 红衣似火,被冷风吹拂,周围的寒意渐渐轻散,裹着一丝摄人的杀意。 他薄唇轻启,吐了两个字,「让开!」 被打趴的几个侍卫慌忙上了马车,想要驾着马车掉头。 「本王没有发话,谁敢擅作主张?」 少年声音微凉,很平缓,很冷淡,却让所有人不敢妄动。 但对面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就连皇上都对大将军府礼让三分,他们五王府,只怕是惹不起。 「那就是不让了?」邪肆冷佞的声线裹着寒冰的杀意。 车内少年轻笑,笑意轻蔑,「本王为何让?让的不该是叫唤的狗吗?」 「当真是受点皇上的宠爱就嚣张的无法无天!」 笙帡沉怒一声,掌心凝聚了浓厚的内力,骤然打向马车! 霎那间,马车四分五裂,几个侍卫全部被震飞的倒在地上。 所有人目光所及,一道湖蓝色身影翩诀而下,淡定的落在马车后面。 面容俊秀,肌肤白皙如玉,负手而立,明眸皓齿,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笙帡是第一次见这个废材五王爷,见她这模样,嘲讽冷笑,「生得一副娘们的面相!」 秦陌芫淡淡挑眉,唇角一勾,「那也比笙大将军的禽兽本质好太多。」 她可是听闻一些,这个笙帡若是看到相貌貌美的女子,定然会抢回去。 做了多少欺负良家妇女的事,只怕祁安城的百姓都比他自己清楚。 「伶牙俐齿!今日本将就帮皇上好好教训下你这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王爷!」 言罢,笙帡飞身而起,掌心蕴含着浓郁的掌风。 秦陌芫淡定如斯,伸出双手拍了拍,上方骤然落下三个暗卫,手里握着长剑,浑身的气息寒烈如冰。 她笑眯眯歪头,「本王不想与禽兽动手,怕脏了自己的手,就让我的侍卫和你打吧。」 「狂妄!」笙帡脸色阴骛,被三个暗卫纠缠,打在一起。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https://.biqukan/67_67276/9768705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三十一章 慕容芫,她真的没死!(万字章) 孟河只是懒懒的扫了眼他手里的玉佩,却在看到上面那个「洛」字时,脸色一震。 禁卫见此,小心的抬头,看了眼太监总管变了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 孟河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低颤着声音问了一句,「谁交给你的?」 禁卫谨慎道,「外面一个少年郎。」 他接过玉佩,看着上面的字,脸色有些忧愁。 思索了半晌,孟河终是决定,攥着玉佩走进龙殿之内。 推开龙殿的龙门,晌午的光线投射进来,将清冷的龙殿撒上了一层光晕。 孟河轻着脚步,走上台阶,走到皇帝身边,手里攥着玉佩,正不知怎么开口。 皇帝眉眼未抬,略微沙哑威严的声音问了一句,「外面所为何事?」 孟河微微蹙眉,他微躬着身子,将手里的玉佩呈上来,「回皇上,宫外有个少年郎要奴才们将这块玉佩交给皇上。」 皇帝眉心不耐拢起,摆了摆手,「什么东西都拿到朕眼前,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滚下去!」 言罢,他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摺,紧蹙的眉心愈发的紧拢,皱成一个川字。 孟河没有离开,依旧双手呈着玉佩,思索了半晌,继续开口,「皇上,这块玉佩非同凡响,您还是看下吧。」 「大胆!」皇帝扔掉手里的奏章,孟河吓得跪在地上,低着头,身躯微颤。 皇帝冷眉,转头看向抖成一团的孟河,目光所及,落在他双手呈着的玉佩时,彻底愣在了那里。 这玉佩…… 他不敢相信,眨了眨双眸,那玉佩还在。 僵硬的伸出手,拿起玉佩,感受着凉凉的寒意从掌心沁透。 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那个字,熟悉的感觉滑至心头,也刺痛了封闭已久的心。 一抹熟悉的声音响彻在脑海里。 「襄戊,这玉佩是送我的吗?」 「自然是的。」 女子笑颜如花,脚底踩着滑轮车不停的在他周身旋转,红色衣裙在微风中盪起优美的弧度。 芊芊玉指握着玉佩,身在半空,看着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的洛字,很是醒目。 女子被一只长臂紧紧抱在怀里,低斥道,「做什么滑这么快,忘了你有身孕吗?」 洛妃笑的幸福,看着脚下的木质滑板,挑眉一脸的傲娇,「这是我们家乡最好玩的东西,刚做出来,还不准我多玩一会吗?」 男人轻笑,搂着她的腰肢裹在怀里,「你的家乡不是在祁安城吗?朕怎么没听过这玩意?」 他笑了笑,「你若想玩,我带你飞到上面玩。」 言罢,男人果真抱着她,利用轻功带着她在皇宫上飞行而过。 洛妃笑的开怀,直接抱住男人的脖颈,在他侧颜上落下一吻,「襄戊,你真好。」 男人龙颜大悦,抱着她落在藏经阁之上,低头吻上她的唇。 她靠在他怀里,问了一句,「襄戊,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人似是犹豫了继续,说了一句,「男孩。」 女人脸色微变,沉默在她怀里没有言语。 慕容襄戊轻笑,他想要男孩,到时他们父子两一起守护江山,守护她。 等老了,他们的孩子继承皇位,他带着她游歷天下山水,隐居山林。 攥着手里的玉佩,皇帝脸色沉痛。 当时他不过是去了趟普清寺祈福,回来后洛霞宫已经被大火吞噬,里面被烧焦的尸骨很多,很多。 那一刻他也想死,想陪着她和他们的孩子一起死,可是他若死了,整个南戎该怎么办? 那场大火他调查了很久,没有任何谋杀,只是那晚大风,吹倒了洛霞宫里的烛火,发生了大火。 当晚风很大,救火的趋势根本赶不上大风的趋势。 整个洛霞宫被大火吞噬,无一倖免。 孟河看着皇上微微佝偻着身子,眸底划过一抹心疼。 当年皇宫的一对佳人他也是看在眼里,可惜了那么好的洛妃,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没了。 指尖再次摩挲着上面的字迹,皇帝的黑眸泛着微红,薄唇紧紧的抿着。 半晌,他似是想起什么,转头沉沉的看着孟河,「你方才说这玉佩是一个少年郎的?」 一抹不敢深想的念头浮现脑海,攥着玉佩的手都有些薄颤。 孟河恭敬道,「是,皇上。」 皇帝心起起伏伏,将玉佩紧攥在手里,压抑着激动的心,沉声道,「将那少年郎宣进来。」 孟河笑了笑,「是,皇上。」 他起身走出去,没走多久,却又拐回来,在龙殿外道,「皇上,二王爷求见。」 龙殿内,传来皇上略有些焦急,却又如往常冰冷无情的声音传出,「今日朕谁也不见。」 龙殿外,孟河恭敬一笑,「二王爷,要不您明个再来?」 慕容燕肖微微凛眸,再抬眸,笑容温润朗朗,「大总管,父皇可是有什么忧心的事?」 孟河低垂着眼帘,毕恭毕敬,「二王爷真是折煞奴才了,皇上的心思岂是奴才们可以随意揣测的。」 慕容燕肖抿唇,微微颔首,拂袖离开。 身形修长,气宇轩昂,墨发轻垂,周身的气息永远是沉稳温润般。 孟河收回视线,朝着宫外极步而去。 其实他也想知道,那个少年郎,究竟和洛妃娘娘是什么关系。 * 皇宫外,一袭蓝衣少年靠在墙壁上,头微微扬着,眉目轻阖,感受着春日的暖阳打在脸上。 如今将近四个月过去了,她筹谋了许多,准备了许多。 为的就是回到皇宫,做回慕容芫,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前段时间,整个祁安城的春节当真是热闹的紧,只有她孤身一人,看着别人阖家欢乐。 她的秦家寨,她所在意的人,全都没了。 她再一次变成了和前世一样的下场,孤身一人。 韩九忱站在一侧,手里轻挥着扇子,在她肩头敲了敲,「今日一旦踏入皇宫,可再没有回头之路了,你想好了?」 秦陌芫嘲讽挑唇,微微转身,眉眼轻挑,「在你算计我的那日,在你设计所有一切,只为了让我恢復记忆时,可想过给我留一条回头路?」 韩九忱轻咳一声,眸光微闪,「你这人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 秦陌芫冷嗤,双臂环绕在身前,「你究竟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如今还不能告诉我?」 韩九忱看向别处,合起扇子在掌心敲打着,眉眼却是深凝望着远处。 半晌,他轻笑一声,转身笑看着他,「不论我是谁,我都不会害你。」 他撑起扇子,扫了眼皇宫内,「时机到了,你自然知道我是谁,他们来了,我先走了。」 收起扇子,韩九忱转身离开,抬手在空中摆了摆,「接下来的事,你自己小心。」 她低头轻笑,笑意凉薄清冷。 双手将微微褶皱的衣袍抚平,举手投足间,优雅矜贵,清风淡雅。 宫门外,一辆精緻的马车缓缓而来,车轱辘碾压在青石砖上,发出丝丝沉闷的声音。 马车内,一只纤白藕臂轻挑起车帘,水眸扫了眼皇城外。 目光所及,蓦然看到皇城之下一抹湖蓝色身影,长身玉立,面容俊逸清秀。 微低着头,白皙指尖轻轻抚平着袖袍的褶皱,俊眉微拢,似乎很不悦这一丝瑕疵。 似是她的目光过于专注,少年骤然抬头,看向她这边。 两道实现在空中相撞,她心神一颤,在那双清冷漠然,却又藏匿着万千情绪的瞳眸里失了神。 少年只是淡淡一撇便移开了视线,仅仅只是一个路人的冷漠而视罢了。 马车走到宫门口,不是皇家马车不可进去。 车帘挑开,她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宫内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孟河看了眼女子,微微颔首,「景二小姐。」 景泠月淡淡一笑,娴雅温柔,双手交合放在身前,紫榴裙将她衬得愈发美艷动人。 藕臂上挽着紫色轻纱,飘逸的垂在身侧,细腰身段,黛眉水眸。 她看着孟河走到少年身边,弓着身子不是在说什么。 只见少年身形修长笔直,清冷俊秀的容颜只是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矜贵优雅。 「小姐,您看什么呢?再晚点皇后娘娘该等急了。」 一旁的丫鬟催促着,狐疑的看了眼那边。 景泠月脸色一红,收回视线,清雅道,「我们走。」 * 「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孟河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郎,若说方才是狐疑的,那现在便是肯定。 这模样,这一眉一眼,和逝去的洛妃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来,那场大火一直没有找到孩童的尸体,小殿下真的活着。 当时所有人以为小殿下的骨头都被烧化了,原来,她没有死。 秦陌芫淡淡一笑,笑容清冷疏离,「公公带我去见了皇上,自然知道我的贵姓。」 她微躬着身子,眉眼低垂,笑意淡然。 太像了! 孟河微微一愣,当年,洛妃刚进宫时,与她现在的一言一行,一模一样。 他收了心绪,转身手臂往前一伸,语气莫名多了几分恭敬,「这位小公子,随咱家来。」 秦陌芫颔首,单手负后,脚步翩诀的随着孟河走进皇宫,姿态翩翩,俨然一副矜贵公子哥的气态。 她始终低垂着眼脸,看着冰冷的地面,心绪万千。 恍惚间,对面一道冰冷的视线骤然袭来,带着众多参杂莫名的情绪。 刚一抬头,孟河率先颔首,恭敬的队对面人幸行了一礼,「奴才参见二王爷。」 二王爷? 她的视线落在对面男人身上,气宇轩昂,俊美无匹,和一张脸有些熟悉,眉宇间却多了沉稳温润的气息。 她想起来了,这二王爷和慕容燕璃有些相似。 这一刻,她竟然从男人瞳眸里看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震惊和诧异。 他在震惊什么? 又在诧异什么?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微微敛眸,她随着孟河一起行礼,姿态不卑不亢,「参见二王爷。」 慕容燕肖俊眉紧拢,目光始终凝着微低着头的少年,话却是问向孟河,「孟总管,可是父皇让你带这个少年进去的?」 秦陌芫微抿着唇,听着两人的谈话。 孟河恭敬垂眸,回道,「回二王爷,正是。」 慕容燕肖眸色骤然凛然,只是一瞬,凌厉的神色淡去,再次恢復以往的温润清朗。 「孟总管忙吧。」 男人颔首,欣长的身影越过他们离开。 直到对方走远了,孟河这才领着她继续往皇宫深处而去。 晌午的日头渐渐散去,冰冷的天再一次袭来。 龙殿周围戒备森严,禁卫军严防把手,层层白色台阶之上,威严森冷。 秦陌芫跟随着孟河一层一层的踏上台阶,每走一步,心里的沉郁便多一分。 她试问自己,怕吗?悔吗? 能回头吗? 可是,还如何回得了头? 宫殿外,森然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孟河挥着拂尘,笑道,「小公子在这等着,咱家进去禀报一声。」 秦陌芫双手拱起在身前,身子微躬,姿态不卑不亢,「有劳孟总管了。」 孟河眉眼扫了眼少年的举止言行,倒是个矜贵的公子哥,也不知这些年在哪里。 龙殿门打开,孟河走了进去,皇帝在看到他那一刻,放在龙椅上的大手蓦然一紧,「他人呢?」 孟河一笑,恭敬道,「正在殿外等候。」 皇帝眉心有些跳跃,压抑着薄颤的声音,「快宣她进来。」 孟河颔首,奸细的声音洪亮,「宣小公子觐见。」 外面的禁卫为秦陌芫打开宫殿大门,两扇宫殿门缓缓打开,一抹欣长的身形渐渐露了出来。 宫殿大门中间,少年低垂着眉眼,湖蓝色袍子被冷风吹拂,墨发飞扬。 她拾步走进大殿内,头顶前方,能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迫切,等待,悸动,心疼,还有太多的情绪。 她微敛了神色,走到大殿中央,缓缓跪在地上。 刚要伏地,眼前骤然一暗,手臂一紧,下一刻便被一股力道提了起来。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男人薄颤威严的声音响彻头顶,带着急切。 攥着她手臂的大掌有些薄汗,即便隔着几层衣衫,她依旧能察觉的出来。 缓缓抬头,神情清冷,唇畔轻抿,毫无畏惧地对上一双黑眸。 那双黑眸在见到她这张脸时,唿吸一紧,脚下踉跄了了两步。 真的是他们的孩子。 这眉这眼,和洛儿一模一样。 明明是个男儿,却和她母亲生相一样,仿佛当年那个笑颜如花地心上人此刻就站在眼前。 孟河忽然上前搀扶住皇上,担忧道,「皇上小心。」 皇上挥开孟河,双手攥住秦陌芫的双肩,激动的眉眼不停的看着这张神似爱人的面容。 他的掌心在抖,身子在抖,心也在抖。 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声问了一句,「芫儿,是你吗?」 秦陌芫反应冷漠,不仅是她对这个父亲没有亲情,而是由心深处,对这个男人有一丝恨意。 也许这是原主最真实的心境,即便死了,对这个间接害的他们母女惨死的男人依旧存着恨意。 她静静的看着皇帝,有些苍白的唇畔溢出一声很淡的「嗯」。 慕容襄戊低头,浓厚的眉眼低垂了片刻,似在可以压抑着什么。 他抬头,一把将秦陌芫捞在怀里,浓黑的眉眼终于红了一圈。 什么也不必再问,这张脸足以证明一切。 他紧紧抱着她,低沉的嗓音流泻殿内,「芫儿,十年前那日,你去了哪里?」 秦陌芫冷漠的被他抱着,唇畔凉薄的吐出一句,「跳进了湖里,流到了护城河外,失去了记忆,流浪至今才恢復记忆。」 平淡的叙述,冷漠的语气,却让慕容襄戊心痛至极。 若是那日他将洛儿一同带去普清寺,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若是那日他能留下来陪她,她也许还不会死。 可一切都晚了。 还好,还好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慕容襄戊松开她,握着她的双臂,低头便见少年红着双眸,低垂着眼敛,静默不语。 这副摸样,简直和洛妃如出一辙。 他心绪大动,想问问这十年她怎么过来的,却怎么也问不出。 将她再次抱在怀里,沉痛一声,「回来了就好,你母妃不在了还有父皇,从今以后父皇带着母妃的那份爱一起宠着你,可好?」 秦陌芫眼睫轻颤,清泪划过眼敛落在唇边,很是苦涩。 她低低哭泣,伸手回抱住慕容襄戊,无助的哭泣,悲痛的哭泣。 那哭声,仿佛将这几个月囤积在心底的痛苦一併哭了出来。 慕容襄戊愈发心疼,爱恋的抚摸着她的长髮,「哭吧孩子,哭出来心里好受点。」 秦陌芫不想哭,可忍不住心底的自然感觉。 她知道,一半是她做戏,想要彻底赢得皇帝的疼爱。 另一半则是心底内心而发的真实情感,那是原主残留的意识。 这单纯的女子终究狠不下心。 秦陌芫退开他的怀抱,双眸通红泛着泪光,忽然跪地对他磕了三个头,「父皇,孩儿回来了。」 慕容襄戊身躯微颤,薄唇溢出久违的笑意。 这是自从洛妃死后,皇帝第一次这般笑过。 他弯身,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爽朗一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男人脸上都是遮挡不住的笑意,拉着她走向龙椅上。 坐在龙椅上,大手始终抓着秦陌芫的手,苍老的眉眼泛着喜悦,将清冷的大殿晕染的多了几许暖意。 孟河看着这一幕,眸子了都染了几分真诚的笑意。 他仿佛觉得,十年前的皇帝又回来了。 秦陌芫始终低敛着眸光,不咸不淡,看着桌上的奏摺。 其中有一份奏摺写着,求皇上给五王爷诸葛燕璃在祁安城批一座府邸。 所有王爷都在宫外自立了王府,四王爷为南戎也付出了很多。 在北凉做了十年质子,维持了十年的两朝和平,也有功劳。 诸葛燕璃,四王爷,那便是她的四哥。 收回视线,看向一侧,听着皇帝正在一条一条的吩咐孟河。 皇帝语气里染了喜色,「还有最后两条,在祁安城为芫儿批一座最好的府邸,昭告天下,朕的孩子失而復得,与天同庆三日,让各城各县今年不要再徵税粮草,给北凉和大齐发送帖子,邀请他们参加芫儿的生辰,下月中旬,正是芫儿的十九岁生辰。」 秦陌芫眼睫轻颤,内心不感动是假的。 但她怕,怕这一切又是虚幻。 原来下月中旬便是她十九岁生辰,原来十年前的慕容芫遭遇这一切时,才九岁。 交代完一切,孟河走了出去。 大殿之中,剩下他们二人。 秦陌芫侧眸,目光落在一袭明黄龙袍的男人身上。 他还沉浸在喜悦里,依旧握着她的手。 她抿唇,一抹笑意浮现唇边,弧光点点,霎那间让龙殿内的琉璃盏都失去了芳华。 慕容襄戊抬眸间便看到她唇角的那抹笑意,那熟悉的眉眼,心头狠狠一痛。 他双手紧紧包裹着秦陌芫的手背,低沉的嗓音道不尽的温柔,「芫儿,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父皇,父皇能办到的都会为你去做。」 秦陌芫眸光清凉,落在那个摊开的奏摺上。 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指向上面的名字,「父皇,四哥与我一样,同是可怜人,可否也给他批一座府邸?」 握着她的双手有一瞬的僵硬,慕容襄戊轻笑摇头,「你与你母妃一样,都是那么心善。」 秦陌芫微抿着唇,敛去唇角的一抹苦笑。 并非是她心善,而是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十年前,他被当作质子送到北凉,承受非人的待遇,无人疼爱,煎熬度日。 十年前,她被皇后所害,被秦裴炎带着逃出皇宫,有人疼爱,起码不受打骂煎熬。 如今,她回到了皇宫,有当朝天子疼爱,而那个男人,依旧被人冷落,欺辱。 她想,能帮一把便帮一把。 * 皇宫里发生的一件大事让整个南戎震惊了。 所有百姓听到今年不再征缴粮税,顿时家家户户笑开怀,都在感谢那个死了十年却忽然復活,而且回到皇宫的五王爷。 连同跟着幸运的还有从北凉回来的四王爷诸葛燕璃。 当朝大臣说了几个月皇上都不批的奏摺,仅仅因为死而復生回来的五王爷一句话,便批了奏摺。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一点,洛妃的儿子,五王爷没有死,十年后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而且朝堂怕是要变了,太子之位不保,依照此法来看,皇上很有可能将太子之位再次传给五王爷。 毕竟十年前,五王爷便是当场太子,北凉的小殿下。 * 晨曦的光,冰冷刺骨。 一辆马车渐渐驶向皇城外的溢出偏僻院落。 车帘被挑起,外面的侍卫恭敬道,「四爷,到了。」 车内,男人一掀袍角走出马车,修长的身影笔直的站在府邸外。 墨发轻扬,头微抬着,漆黑的眸淡淡凝着府邸上的匾额,四王爷。 周围的景物,乃至朱漆大门内,略微萧条的景物,都是那么的讽刺。 诸葛燕璃拾步走向府邸,神情冷淡,剑眉下,幽深的凤眸裹着暗沉的阴冷。 因为最疼爱的儿子一句话,将他从冰冷的后宫院落遣送出来。 因为最疼爱的儿子一句话,赏了他一座如此萧条的王府! 他倒真是要好好感谢那个曾经是凤城土匪,现在是他五弟的好兄弟! 当初查了她的身份,只查出她与慕容家有关系,却不曾想,这土匪头子竟然是他的五弟! 竟然是——洛妃的儿子! 洛妃—— 二十年前若非是这个女人,她的母妃怎会沦落至此,他又怎会沦落十年的质子生涯,受尽欺辱冷落。 * 龙殿内,琉璃灯盏通明,里面的气息比起以往好了许多。 慕容襄戊批阅着奏摺,往日里紧紧拢起的眉心此刻舒心舒展。 孟河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欣慰了许多。 大殿外,蓦然传来一道厉色却又刻意温柔的声音,「皇上在吗?」 孟河眉心一跳,是皇后娘娘! 他看了眼批阅奏摺的皇上,见那原本舒展的眉心瞬间拢起,心也沉重了几分。 孟河上前,恭敬道,「皇上,要奴才去回了皇后娘娘吗?」 慕容襄戊放下笔,伸手捏了捏眉心,敛去眸底的倦意。 摆了摆手,声音有些苍老低沉,「让她进来。」 孟河恭敬应声,转身出去。 宫殿们打开,女人一袭锦衣华袍,束着精緻的髮髻和妆容。 黛眉紧促,水眸不悦,红唇紧抿,身上的气息都带着浓浓的不悦。 她走向宫殿中,双手隆起放在腹前,抬头,很是不悦的凝着上方矜贵无比的男人。 慕容襄戊看着她,敛起眉心的倦意,嗓音透着一抹暖意问道,「这么晚了皇后怎么还未休息?」 皇后凛眸,下一瞬,她眸色微红,眉心处都是担忧,「皇上,听说洛妃的孩子回来了?」 皇上点头,提到洛妃,漆黑的眉眼里都多了几分真挚的笑意。 皇后脸色有些阴婺,顷刻间便散去。 她轻步走向台阶,明亮的地面映着女人眼敛下的阴冷。 走到皇帝身边,芊芊玉指放在他的额角,轻缓地为他缓解疲乏。 「皇上,臣妾听说您免了百姓们今年的粮草税,可万一发生个战乱,边关战士没有粮草,这可如何是好?」 她轻笑,语气里都是忧心,「若是真到了那一日,咱们南戎边城失守,到时百姓和将士们可会对老五有怨言,甚至会弹劾老五。」 慕容襄戊淡笑,丝毫不惧,「朕的江山岂是那般轻易被攻占地?该发愁地是北凉边关才是,去年北凉边关干旱,粮草短缺,今年还未到收成之时,若是打起仗来,咱们的粮草足够撑过他们北凉。」 皇后眉心微拧,「可若是大齐攻打呢?大齐这两年日益壮大,不能小觑。」 慕容襄戊抬手,安抚地拍了拍皇后的手背,「朕与大齐皇帝去年曾经谈过一个协议,三年之内是不会发生战乱的。」 皇后脸色微变,红唇轻抿,黛眉下的水眸阴狠而过。 她怎么不清楚皇上的做法,大赦天下的粮草税,提早为慕容芫做好拉拢民心的准备。 就连老四诸葛燕璃,她觉得这个老四不简单,想要放在后宫亲自监视,别让他起什么风浪。 这倒好,又被慕容芫那个贱蹄子一句话给带出了皇宫,在外面立了一座府邸。 当初她派去了十几波人都没能杀了慕容芫,皆是被一股神秘的势力全部歼灭。 如今让她顺利恢復记忆,成功回到皇宫与皇上相认,得了盛宠,想要再对付她可就难了。 慕容襄戊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里多了几丝疏离,「好了,时辰不早了,皇后快回去歇着,朕还有一些事物要处理。」 皇后神色微拧,收回手,淡淡一笑,「皇上注意保重龙体。」 她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龙殿内,再次恢復以往的平静。 慕容襄戊扔掉手里的奏摺,沉声低吼,「孟河,进来!」 孟河跑进来恭敬抬头,「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冷眉,「派些暗卫守在五王爷府外,密切保护五王爷的安危,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孟河微怔,点头,转身离开。 他明白皇上的做法,五王爷回朝,受尽皇帝的宠爱。 太子是皇后的人,宫里宫外都在传太子之位不保,皇帝很可能要重立五王爷为太子。 这种事情皇后岂会冷眼看着发生? 若是太子被废,她的势力便会削去一小半,依照皇后的性子,定会暗中对五王爷下手。 * 下月中旬是五王爷慕容芫的生辰,过了生辰之后,皇上便让五王爷开始参与早朝。 生辰之前,可以准许五王爷在府邸待着。 有些趋炎附势的大臣们想要去五王府攀关系,都被五王府的人拒之门外。 因为皇上说过,五王爷若不见客,谁都不准强求。 即便是皇后,几位王爷都被拒之门外。 曲折蜿蜒的迴廊内,一抹身影慵懒的坐在横栏上,单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 掌心拿着酒罈,时不时的喝上几口。 俊逸的双眸有些醉眼迷离,周身的气息都泛着淡淡的酒香味。 一名侍卫从远处而来,恭敬地单膝跪地,「五王爷,门外御史台台主要见您。」 秦陌芫蹙眉,烦闷地捏了捏眉心,摆了摆手,「不见,打发了。」 「是。」侍卫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秦陌芫丢掉酒罈,跳下来站在地上,负手而立,冷眉看着远处。 那里,是秦家寨的方向。 千百号的秦家寨兄弟们亡灵,不知可好? 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她不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 能在她王府来去自如的,除了忱公子还有谁! 韩九忱走到她身侧,瞬间捂住鼻子,撑开扇子在鼻翼间扇着,「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秦陌芫敛眸,声音清冷,「没多少。」 她侧眸,冷淡的看着身侧翩诀男人,终是好奇的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韩九忱挑唇一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只希望到时可别翻脸不认人。」 秦陌芫冷嗤一声,又装神秘。 韩九忱敛起笑意,凝重的问了一句,「你打算就这么一直闭门谢客?」 秦陌芫淡笑,翻身一跃,再次慵懒的坐在横栏上,指尖邪性的挑着下颚,「不,明日起,小爷放开大门,放那些人都进来。」 韩九忱闷笑,听她这话的意思,总有种开门放狗的感觉。 他挑眉,扇子一直轻扇着,散去萦绕在鼻尖的酒气,「然后呢?」 「然后……」 她微微仰头,望着漆黑的夜幕,眉心泛着冰冷的痞气。 「他们都以为小爷承蒙父皇宠爱,目中无人,邪肆妄为,那小爷便做个自以为权势滔天,目中无人的王爷。」 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以为她仗着皇上的宠爱,目中无人,有勇无谋。 比起这种人,那种城府颇深,深沉似海的人更让人防备。 韩九忱似是知道她要做什么,眉心微拧,提醒道,「本公子劝告你,你可别玩的太过火了。」 玩? 她懒懒挑眉,瞥向韩九忱,戏虐勾唇,「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你这个军师在背后,即便我玩出天大的篓子,不有你掂着吗?」 她可不傻,忱公子绝不会让她出事。 即便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也清楚,他必须仪仗她的身份。 既然如此,她何不好好利用这层,坑一把这个城府极深,装神秘的男人。 韩九忱合起扇子,脸色微变,用扇子指着少年,「你别太过分了!」 他岂会看不出这厮心里的念头。 秦陌芫邪气挑眉,指尖捏着扇子边缘,笑眯眯的,「放肆,竟敢对本王不敬!」 「你!」 韩九忱捏了捏眉心,收起扇子转身离开。 他就知道这厮一旦藏起那些伤心事情,又是个坑人的小祸害。 * 天色渐晚,一抹身影出现在二王府外,王府的管家带着他一直进了书房。 外面的夜寒被书房内的暖意驱散,墨青色的衣袍晕染了一些潮气。 青锦誉神情沉冷疏离,双手拱起放在身前,微微躬身,「微臣参见二王爷。」 慕容燕肖放下书卷,眉眼轻抬,看着他淡笑,「梓墨何时与本王这般生疏了?」 男人起身,烛火在他周身萦绕了一圈暖意,愈发衬得他身上的气息温润清朗。 青锦誉始终低垂着眉眼,薄薄的唇轻抿着,道了一句,「微臣是臣。」 那日在府城客栈,突然袭击阻拦他的黑衣人,即便对方没有说明,但他清楚,那些是慕容燕肖的人。 他的目的便是阻拦他,不让他去连月湖救秦陌芫。 正因如此,她跌落湖底,之后更是被那个男人伤的彻底。 慕容燕肖轻笑,烛光里那双黑眸幽暗深邃,裹着意味不明的深意。 「明日你与本王一同去五王府见一见本王的五弟。」 青锦誉声线低沉,冷淡的回绝,「臣明日还有要事,不能陪二王爷前去。」 慕容燕肖却是无谓一笑,走到他身前,低声说了句,「梓墨难道不想知道秦公子的下落吗?」 青锦誉脸色骤变,抬头对上慕容燕肖的黑眸,「二王爷此话何意?」 陌芫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日在城楼下的斜坡,虽没看到她的尸体,但那日的惨状,却足以说明。 他想着等消失了十年回来的五王爷生辰过后,向皇上自建举兵攻打北凉,讨伐诸葛榕斓。 他不是没想过秦陌芫可能没死,但那希望太过渺小。 渺小到他派去了所有人都未能查到她的踪迹。 慕容燕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深邃清朗,「明日陪本王去五王府,你会知道一切。」 他转身,走在案桌前,坐在软椅上,再次拿起书卷。 掌心微摆,淡声道,「天不早了,梓墨回去吧,明日本王等你。」 青锦誉敛眸,心思沉重,转身离开二王爷。 * 烛光摇曳,映的里面微亮中却透着些许的孤寂。 房间中,男人坐在地上,单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仰头望着墙壁。 一袭白袍委于地面,墨发轻垂,丰神俊朗,眉目星辰。 男人的视线一直凝着墙壁上的画,一个人穿着一袭湖蓝色衣袍,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眉心傲然痞气。 另一张是一个女人,一袭红衣,黛眉水眸,红唇轻挑,那抹笑容,仿佛让万千事物失去了芳华。 男人凤眸微垂,落寞冷殇溢出眼敛,薄唇轻挑着苦涩的弧度。 房外,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爷,国师大人来了。」 房内寂静无声,没有人应声。 房外,明净想要继续敲门,却被国师阻拦。 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落在男人身上,在那一袭白袍上笼罩了万千光华。 国师轻嘆,走到他身前,看着他低着头,白皙如玉的指尖血肉模煳,显然是扣着地面造成的。 他在日復一日的惩罚自己。 当初在草垛后,那个女人听着他们的话,痛苦的用指甲扣着地面,血肉模煳。 他在尝受她所受的痛。 一封喜帖出现在视线里,男人眉眼未抬,也并未理会。 国师戏虐勾唇,「这是南戎皇帝飞鸽传书的喜帖,下月中旬,是消失了十年的南戎五王爷生辰,邀请我们北凉前去,你确定不看?」 消失了十年的——南戎五王爷? 那不是…… 阡冶骤然抬头,对上国师漆黑的眸,国师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释怀,「那丫头,可能没死,回了南戎,恢復了慕容芫的身份。」 男人骤然起身,夺过国师手里的喜帖,颤着双手打开,不顾指尖的血染到了上面。 目光所及,看到几个大字,五王爷,慕容芫! 真的是她! ------题外话------ 明天男女主就重逢了,期不期待~~~~~ ~~~~~请支持正版阅读,谢谢~~~~~ (https://.biqukan/67_67276/9771034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三十章 世上再无秦陌芫,只有慕容芫! 凤城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就连知府县衙也惊动了。 凤城秦家寨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毁,里面千百号小匪们皆是被一剑封喉。 当年旻禾他们赶到山寨时,秦家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楚知儿脚下踉跄,脸色苍白,被年旻禾扶住。 她哽咽着,问道,「旻禾,秦公子呢?」 年旻禾再来的路上看到了无痕大师,大师告诉他,那晚秦陌芫有事回了秦家寨,谁知一场大火,全都没了。 所以秦陌芫死了吗? 那个足智多谋,果敢睿智的少年一夜之间没有了。 * 风城外,几人驾着马停在城外。 为首的男人一袭白袍轻盪,玉簪束髮,墨发飞扬,抬头凝着城门上漆黑的两个大字。 白皙如玉的手紧紧攥着缰绳,凤眸望着城楼有些出神。 城楼之上,仿佛一个湖蓝色衣袍的少年慵懒的站在那里,对着他挥手。 少年俊秀容颜泛着痞气的笑意,眉心傲然微挑。 少年的模样渐渐变成绝美的红衣女子,带着红色轻纱,眉眼含笑,对着他轻轻摆手。 「面具大侠,我等你回来。」 阡冶闭上凤眸,驾着马朝着城外而去。 芫儿,等我…… 等我解决了北凉皇宫之事,便来陪你。 国师看着男人的背影,眉眼间划过一抹心疼,驾着马急速而去。 * 天色阴沉,半边天仿佛被通红的大火灼烧。 一个女人被困在宫殿里,浑身是火,将怀里的孩子推出去。 她却失去力气,趴在地上,哭喊着对孩子吼着,「芫儿,逃,快逃,离开皇宫,离开南戎,永远不要踏入祁安城,快逃!」 「母妃……」 小孩哭喊着,瘦小的身子浑身是伤,不停的往前爬,想要爬进宫殿。 女人哭着摇头,「走,芫儿,走啊!」 「洛妃娘娘——」 低沉的声音透着惊慌急切,一名侍卫沖了进来,却又被上方掉落的木桩子砸的被迫后退。 见小孩要爬进去,他一把抱住,「小殿下,里面危险。」 小孩哭着大喊,「我要我母妃,救我母妃……」 洛妃看着孩子的脸,看着她的容颜,泪肆意而出。 她看向那个男人,艰难的取下腰间的玉佩扔过去,「秦裴炎,带小殿下离开,离开祁安城,离开南戎,不要被皇后和笙将军找到,你们隐姓埋名地活着,哪怕苟且,本宫也要芫儿平安的活着。」 秦裴炎接过玉佩,知道洛妃娘娘已经救不回来了。 他紧紧抱着小孩,伸出三指对天发誓,「属下定会带着小殿下安全离开南戎,隐姓埋名,照顾好小殿下,也不会让她再踏入南戎,护她到属下死的那一刻。」 洛妃哭了,身后的大火将她席捲,她的哭声悽厉的迴荡在凄凉的宫殿之中。 秦裴炎痛苦的闭上双眸,而后睁开,抱着她离开。 身后传来洛妃娘娘悲凉的声音,「芫儿,不要恨他,不要恨你的父皇。」 秦裴炎点了小殿下的睡穴,抱着她偷偷逃出皇宫。 * 「大家快打她啊,她是个小乞丐,有娘生没娘养,爹还是个独瞎子!」 一群小孩拿着石头,不停的砸在蜷缩在地上,抱着头,隐忍着哭的孩子身上。 「你们干什么!」 秦裴炎拿着油布包的馒头跑来,瞎了的一只眼吓坏了一群小孩,小孩们一边叫骂着一边离开。 他蹲在地上,手臂握在秦陌芫肩膀上,声音温柔慈爱,「小殿下,来吃点东西。」 秦陌芫抬头,双眼通红,愤恨地打掉他手里地馒头,咆哮出声,「你滚啊!你个独瞎子,你滚啊!」 她踉跄着脚步跑远,瘦小地身子撞在了行人身上,路上皆是谩骂的声音。 行路两边忽然冒出一群黑色锦袍的男人,手里拿着画像,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走的进了,秦裴炎看到画像上郝然是秦陌芫的画像。 脸色一变,闪身追上疯狂奔跑的小孩,钻进了无人的巷口内。 * 血色瀰漫,两人被围堵在黄沙之中,四周皆是黑衣人,武力高墙。 秦陌芫被秦裴炎包住脸,拉着她一路杀出重围。 秦陌芫脸色始终苍白,机械般的跟着他跑。 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在秦裴炎身上,他只是踉跄了下身子,继续带着她逃离。 前方出现一片湖,湖水深不可测,泛着粼粼地光。 他将秦陌芫推下去,嘶吼道,「跑,快回北凉,回寨子里,永远不要出来。」 秦陌芫潜入湖里,看着岸边。 秦裴炎犹如杀神,杀掉每一个想要靠近湖边地黑衣人。 他转头,满脸是血,一只眼睛紧紧地锁着湖里冒着头地人,大吼,「跑啊,跑!」 那些黑衣人地长剑狠狠地扎在他身上,刺穿了他的心肺,刺穿了他的头颅。 * 「不要——」 寂静的房间,惊恐撕心裂肺的声音迴荡在耳边。 女人坐在床榻上,浑身颤抖,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迷惘的望着简陋的屋子,很是陌生。 晨曦的光有些刺眼,晃的她双眸很痛。 微微抬手挡在眼前,晨曦的光线透过指缝倾洒在面容上,有些温热。 她还活着? 低头,看着双腿被缠成粽子似的,显然是当时的大火留下的。 没想到两道暗器,一场大火,浑厚的内力,陡峭的斜坡竟然都没要得了她的性命。 房门从外推开,一抹身影走了进来。 男人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能隐匿在光线下,熟悉的轮廓。 「十天了,你终于醒了。」 这熟悉的声音,竟然是忱公子! 韩九忱淡笑,端着食盘走到她身边,将食盘放在桌上,眉目担忧的看了眼她的伤势,「感觉如何?」 秦陌芫眉眼清冷,冷淡的回了一句,「不如何。」 许是昏迷了十天的原因,她的声音沙哑破碎,难听极了。 她讽笑,眉眼尽是苍凉,「忱公子真是料事如神。」 当初在山寨,忱公子对她说他的一个计划。 若想知道一切,回到阡冶身边待着,到时檀寒寺的无痕大师会来,时机到了,他会告诉你一切。 果真,那个老和尚对她说了一切,也要杀了她。 她抬头,目光冰冷,淡漠到极致,「我怎么会在这里?」 韩九忱看着她,「是我救了你,在你滚落陡峭的斜坡时,我便在下面接着你,当时你昏迷了并不知情。」 呵! 原来,每个人都是这么的不简单。 她躺回榻上,闭上双眸,冷声道,「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韩九忱站起身,为她解开小腿上的纱布。 她冷冷垂眸,「你做什么?」 韩九忱面目表情,「为你换药,这十天每日换两次。」 秦陌芫闭上双眸,冷冷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屋子,「你都知道了?」 韩九忱敛眸,「十年前就知道了。」 十年前,好久远。 似是在解惑他的顾虑,男人多说了一句,「南戎除了我与白梓墨,无人知道你是女儿身。」 秦陌芫冷淡的「嗯」了一声。 韩九忱换完药,端着已经凉透的粥碗离开,在打开房门时,他问了一句,「你接下来怎么办?」 房中沉寂,没有声音。 许久,久到不知过了多久,沙哑的声线划破寂静,「夺回太子之位,报仇!」 韩九忱唇角轻挑,「看来你全都记起来了,做了太子后,别忘了本公子对你的好,可别对我恩将仇报。」 男人轻笑,关上房门离开。 房间再次恢復寂静,秦陌芫缓缓睁开双眸,看着上方陌生的景象,眼尾的泪不断滑落。 秦裴炎,洛妃娘娘身边最忠诚的贴身侍卫。 他真的是用尽一生都在保护真正的秦陌芫。 她也终于知道原主为何会死。 从她一生下来,便被母妃隐匿起来,不让皇宫任何人探望,从未有人见过她长什么模样。 父皇很爱母妃,爱到愿意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程度。 父皇答应母妃将她隐匿起来,待她成年,立她为储君,之后将皇位传给她。 南戎皇后心胸狭隘,受不得这种,便命人私下不断地差人搜原主的住处下落。 最终在皇上去普清寺上香祈福那天,放火烧了母妃的宫殿。 秦裴炎带着她逃离,过着被人追杀,颠沛流离的日子。 最后,秦裴炎在凤城建立了秦家寨,可是原主始终沉默寡言,不与人说话。 最终秦裴炎被皇后的人杀害,原主心如死灰,人生中唯一的依靠没了,便在房中自杀,而她正好穿越到她身上。 这个女人的一生太过悲苦,而造成这个局面的,全是南戎皇后! 秦陌芫冷冷蹙眉,终于明白了那几波赫衣人为何一直对她赶尽杀绝,嘴里说着十年前她就该死了。 南戎皇后! 她闭上双眸,眉眼之间泛着杀戮的气息。 * 当秦陌芫来到秦家寨,看到满目苍夷的灰烬时,面容瞬间毫无血色。 她眨着双眸,泪水滑落。 他们好狠,杀了她,还不放过她的秦家寨。 千百号的小匪因为她的连累全部丢了性命。 韩九忱站在她身后,冷眉看着这一切,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过了许久,他才道,「今日我们启程回南戎,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凤城秦家寨的少当家秦陌芫,你是南戎小殿下,慕容芫。」 秦陌芫紧抿着唇,取出身上一直带着的玉佩,上面郝然是一个洛字。 慕容芫的仇,她帮她报。 秦陌芫的仇,她自己报! 今日起,这世上再无秦陌芫,只有慕容芫。 她站起身,身影笔直,面容清冷凉薄,「我们走。」 * 夜色漆黑,空中依旧还漂浮着被烧灼的气味。 一人一马快速奔跑在小道上,墨青色的身影飞进满是灰烬的寨子里。 看着眼前的一切,面容瞬间失去了血色。 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秦家寨遭遇了什么? 陌芫,陌芫又在哪里? 青锦誉失神的看着四周,眸底的泪毫无预兆的溢出。 牵起马,快速朝着白水寺的方向而去。 刚走到半路,一道稚嫩的声音划破天迹,「青大哥。」 青锦誉骤然拉住缰绳,看着草丛里钻出的小身影,正是童豆豆。 青锦誉飞身而下,大手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沉怒的声音急声道,「她人呢?」 童豆豆憋着青紫的小脸,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哭,「秦大哥被他们杀死了。」 青锦誉身形一晃,勐地一震,将童豆豆提到眼前,凤眸猩红,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童豆豆嚎啕大哭,止不住的抽噎,小脸上满是恐惧。 他指着城门外,「秦大哥被和尚哥哥他们杀死了,掉到了城外的陡峭的斜坡里。」 和尚哥哥。 阡冶! 男人脸色阴沉可怖,周身的寒意像是将夜里的寒气逼退。 他丢下童豆豆,身形一闪,朝着城外的斜坡而去。 大雪早已消融,只有枯草。 他踉跄着步伐,月色下,一张俊容白的可怖。 一直走到斜坡下,在一个木桩上,一截湖蓝色的袖袍早已被血色染红。 男人弯身,小心的取下那截袖袍紧紧攥在手里。 凤眸阴沉,猩红,裹着蚀骨的寒意。 他护在心尖的人却被那波人残忍杀害! 男人闭着凤眸,掌心紧紧攥着,手背青筋暴起。 再睁眸,眸底寒凉,嗜血,卷着毁天灭地的杀意。 青锦誉驾马离开,身后传来童豆豆的声音,「青大哥,别丢下我。」 小孩跑到他跟前,抬着头,一双眼眸充满泪水,脸上映着怕被人丢弃的可怜模样。 青锦誉敛眸,朝他伸手。 童豆豆一笑,握住男人的大手,坐在马上,朝着南戎的方向而去。 * 三个月后,三朝发生了两件大事。 北凉临城,二十年前,威名赫赫的楚家因为谋反之罪,全族三百八十口人全部被判了死刑。 前几日听说楚家当年唯一的外孙回来了,带着证据,为楚家平凡了。 而那人正是檀寒寺的阡冶禅师。 楚家被人陷害,皇帝下令,必须追查兇手,株连九族。 而阡冶禅师也恢復了真正的身份,北凉诸葛皇子,二王爷诸葛榕斓。 因为皇帝愧对楚家,从而对二王爷疼爱有加。 大齐王朝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王爷苏扈翼因为盗取北凉佛卷,被北凉皇帝追究,被处斩。 而苏扈楝因为帮助北凉皇帝护住了佛卷,北凉皇帝主动提出两朝交友。 苏扈楝立了大功,被大齐皇帝立为太子。 * 夜幕漆黑,一道身影飞进府邸。 迴廊内,男人一袭白衣,负手而立,目光怅然地凝着眼前地池塘。 明净手握竹筒,看着男人,长身玉立,墨发轻扬,周身地气息愈发地沉冷寡淡。 自从楚家的事解决,自从爷做回了诸葛榕斓,他便再未见他有过任何神情。 不论喜怒哀乐,永远是一副冰冷暗沉地模样。 心中轻嘆,他走上前,将竹筒双手奉上,「爷,这是大齐太子苏扈楝送您的信函和谢礼。」 明净打开,将信奉呈上。 男人眸光轻敛,扫了眼上面的内容。 「上次交易之事,我们互惠互利,合作愉快。」 交易之事…… 男人冷笑,薄薄的唇边抿着一丝苦涩。 当初是他与苏扈楝交易,让他带着秦陌芫离开凤城那个是非之地。 又在祁安城与她故意来个偶遇,说出佛卷之事,为的是有个藉口能与她同行,每日看着她,守着她。 当时他有想过利用她夺取佛卷,只是在到了府城后,他打消了那个计划。 他找了苏扈楝,与他合作交易,故意让苏扈楝告诉秦陌芫,苏扈翼他们晚上会经过湖边。 他和苏扈楝和会联手夺走苏扈翼手中的佛卷。 其实他得到的消息,苏扈翼他们晌午便会离开,只是没想到被南戎二王爷慕容燕肖阻拦,这才耽搁了时间,到了晚上才离开。 所以,当时他告诉她,这次是个意外,却不知从何解释。 明净取出竹筒的一幅字画交给男人,「爷,苏扈楝说让您亲自打开这幅画。」 阡冶敛眸,接过画像,不知为何,心里蓦然一抖。 缓缓打开画像,里面的人眉眼渐渐露了出来,很熟悉,熟悉到陌生。 这幅画上,画的是一个和尚站在菩提树下,左手捻着佛珠,右手负在身后。 身着银丝袈裟,眉目星辰,丰神俊朗。 画像的右下方写了一行字,一生挚爱,阡冶和尚,落笔,秦陌芫。 指尖骤然泛白,男人凤眸瞬间猩红。 芫儿…… 明净抿着唇,不忍去看,终是将对方的话传达出来,「爷,苏扈楝说,这是当时从临城到祁安城的路上,秦公子因为思念爷,画了一幅画随身带着,之后因为佛卷之事落在客栈,被苏扈楝带走了。」 阡冶收起画像,闭上凤眸,震盪的气息盘旋在心口,挥之不去。 * 龙殿内,男人一袭明黄色寝衣,拧眉专注,认真的看着手里的奏摺。 殿外,一道声音低声传来,「启禀皇上,宫外有一人要奴才将一样东西交给皇上。」 太监孟河拧眉,小心的看了眼皇上的脸色,依旧拧眉,不予理会。 他走了出去,打开龙殿的门,对着跪在外面的禁卫呵斥,「大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让带都敢带进来,当皇宫是什么地方?」 禁卫脸色一白,不停的磕头,「总管大人,来人说是,是……」 孟河眉眼一瞪,手里的拂尘挥打在禁卫身上,「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禁卫拧眉,却不敢说出口。 毕竟那个字在皇宫是禁忌,即便守城门的禁卫都清楚。 他将东西双手奉上举过头顶,「那人就是要奴才将这枚玉佩交给皇上。」 (https://.biqukan/67_67276/9774673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原来阡冶姓诸葛 风雪里,城门下,三道身影,对立而战。 女人抓住男人的手臂,脸上满是慈爱,「冶儿,梅姨捨不得你,梅姨不会伤害陌芫的,你就留下我好吗?我只想远远的看着你。」 男人俊容清冷,没有言语。 无痕大师蹙眉,上前拉住梅姨的手,「阡冶,你也看到了,如今能保护梅姨的,只有秦陌芫那个丫头,梅姨跟在她身边,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你梅姨的身份。」 许久,男人才出声,清冷的嗓音被大雪吹拂,「那便留下吧。」 秦陌芫紧紧握着唇畔,泪汹涌而出。 假的…… 就连母亲都是假的! 原来母亲会说话,原来,她叫梅姨。 原来,她不过是他们保护梅姨的挡箭牌。 无痕大师蹙眉,问道,「阡冶,你是不是真的对秦陌芫动了情?别忘了她的身份,也别忘了你的身份,更别忘了你肩上的责任。」 男人的声音依旧很淡,「我知道。」 「知道?」 无痕低斥,「知道还那般纵容她,你可知有多少人在私下里对你不平了吗?你别忘了太后一直想要将你置于死地,若是她查到你真对秦陌芫动了情,到时她就会成为对付你最好的利器!」 无痕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知道你在做戏,你让秦陌芫对你全身心付出,为的是日后她回到南戎,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是你自己别失了心!」 男人眉眼冰冷,微敛的眸底泛着冷沉,「师父不必多说,我心里有数。」 无痕脸色有些冷,似是压抑着怒火,「既然你心里有数,为何梅姨告诉秦陌芫她的杀父仇人时,你要暗中阻拦?因为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们故意设计的,因为她的杀父仇人根本不是白峰崖,而是另有其人!」 他走到阡冶跟前,眸光微闪,几不可微的扫了眼远处的草垛,继续道,「你明知道她的杀父仇人是别人,却不告诉她,故意让秦陌芫误会是白峰崖,让她和白梓墨之间关系决裂。」 「够了!」阡冶抬头,俊眉下一双凤眸有些猩红,「师父现在说这么多又是作何?」 秦陌芫站在远处,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感受着血腥味的蔓延。 大雪迷惘了她的双眸,唇角的血渐渐滑落。 原来,阡冶还是在利用她。 男人始终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男人清冷俊逸的背影。 此刻他是什么表情? 对她的讽刺? 对她愚笨的嘲笑? 对她再次被傻呵呵利用的轻蔑?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接下来他们的话让原本跌至冰窖的她彻底掉入寒冰,寸寸寒霜破裂。 无痕大师说,「阡冶,别忘了你姓诸葛,别忘了你肩上的使命,你看看如今的你,为了一个秦陌芫,将这些年的韬光养晦毁于一旦!」 阡冶俊眉紧拢,刚要说什么,远处走来一道身影。 那人边走边说,「阡冶,你师父说的不无道理,你已经彻底暴露,想要再以阡冶禅师身份自居白水寺,檀寒寺已不可能了。」 阡冶敛眸,语气冷淡,透着万千的情绪,「舅舅倒是有空来这小小的凤城。」 无痕大师蹙眉,「现在不止是你,秦陌芫的身份也藏不住了,我知道你之前是如何想的。」 无痕看了眼远处,「你之前想着让秦陌芫爱上你,最后在帮助她回到南戎,夺得南戎皇帝的宠爱,而后让她说服南戎皇帝,帮你一起对抗北凉太后,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阡冶拧眉,抬头看向无痕,眸底有些异色,「师父,你在说什……」 无痕勐地上前握住他的双肩,脸色凝重,「阡冶,秦陌芫不能留,她知道我们太多的秘密了,一旦让她泄漏梅姨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整个秦家寨都知道梅姨是她的母亲,若是哪天泄漏,你知道后果的。」 秦陌芫躲在草垛后,漫天的大雪打湿了衣衫,浑身冰冷,却不及心里的冷。 手背布满牙印,鲜血淋漓,她蹲在地上,另一只狠狠扣在地上,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指甲崩断,指尖血肉模煳,混合着白雪,刺目的美。 远处,无痕的声音再度传来,「阡冶,杀了秦陌芫,灭了秦家寨。」 杀了她,灭了她的秦家寨。 他们好狠。 「是谁?」 无痕冰冷充满杀意的声音骤然袭来。 秦陌芫一震,抬头看去,瞳眸骤然紧缩,紧紧的凝着远处那人。 一把暗器,一把尖刀,全部朝她而来。 暗箭刺入心口,尖刀亦是,刺入心口! 在她的瞳眸中,一丝火星骤然袭来,砸在草垛上。 火,瞬间变大,即便是大雪也无法掩盖。 衣袍被火点燃,烧痛了双脚,双腿,她却毫无所觉。 她的眸,始终凝着远处那抹身影,他还是那么俊美,那么的云淡风轻,那么的矜贵高雅。 而她却像是挣扎在淤泥里小丑,永远无法睥睨。 永远,是被人利用,踩在脚底践踏。 大雪纷纷,洒落在凤城外。 喉咙深处泛起腥甜,血吐在地上,染红了周围的白雪。 秦陌芫脚步踉跄,走出草垛,任由大火烧着她的衣袍,灼烫她的肌肤。 「阡冶……」 她无声开口,看着男人收回手,转身冷漠的看向这边。 一袭银丝袈裟,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男人凤眸深邃,裹着暗沉的杀意,在看到大火中那抹湖蓝色身影时,心头骤然一震! 他震惊蹙眉,隔着大火,看着女人站在大火里,脸色苍白。 心口插着尖刀和暗器,鲜血已然将湖蓝色衣袍侵染。 她神情漠然,三千青丝飞扬在雪天里,身下瀰漫着大火。 「芫儿——」 阡冶沉声大吼,身形踉跄了几步,银丝袈裟挥动。 无痕骤然出手点了男人的穴道,男人刚想要飞过去,却浑身动弹不得。 国师亦是脸色一变,想要冲过去,无痕阻拦住,「国师大人难道不怕救了她,她将我们的秘密捅出去?别忘了在整个三朝,包括北凉皇室,都不知道你与阡冶是舅舅外甥的关系。」 国师脸色一僵,踏出的脚步生生顿在那里。 而梅姨,只是痛心的看着大火中那抹娇弱的身影。 大火渐渐将她吞噬,她笑了,笑的苍凉,笑的悽苦。 那个给了她温暖,给了她母亲,呵护她两个月的女人也是假的。 她究竟活在了一个怎样的谎言中? 痛蔓延四肢百骸,她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空,雪花打在脸上,冰凉。 泪划过眼睫,落在大火里消散。 无痕脸色沉冷,掌心凝聚着内力,缓缓朝着秦陌芫的方向而去。 阡冶脸色青紫,可以用狰狞来形容,猩红着凤眸。 他想动,想说话,却因为被点了穴道奈何不得。 她站在大火内,眉目苍凉。 他站在大火外,眉目猩红。 「秦陌芫,别怪任何人,要怪就怪你当初不该招惹阡冶。」 语落,他缓缓抬手,掌心凝聚的内力狠狠打过去。 飘落的大雪被震散,浑厚的内力裹着沉厉的杀意。 秦陌芫无声笑了,她的目光掠过无痕,掠过梅姨,掠过国师,最终落在脸色苍白痛苦的男人身上。 男人双眸猩红,摇头,僵硬着身躯。 「你们最好今日杀了我,若我大难不死,将来就算是毁天灭地,我也要杀了你们!」 她的声音坚定,透着苍凉过后的破碎,却卷着被欺骗的愤怒。 仇恨,冰冷,失望,冷笑,一一掠过她的眸底。 浑厚的内力骤然打在她身上,一口鲜血吐出,她的身子犹如破碎的枯叶朝后飞去。 湖蓝色衣角破碎,女子闭上双眸,红唇溢出苦笑。 身后是陡峭的斜坡,几人目光所至,她的身影毫无生气的消失在陡峭的斜坡里。 「不要——」 阡冶骤然怒吼,一股腥甜吐了出来。 他踉跄的飞过去,不顾大火的灼烧,飞身跳跃到陡峭的斜坡下。 国师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阡冶竟然挣脱了穴位。 无痕点的穴位让他全身都不能动,只能听到看到,没有强大的内力根本沖不开穴位。 即便沖开了,也是内伤严重受损。 无痕脸色骤变,飞身而去打晕了已然疯狂的男人。 梅姨哭红了双眸,捂着唇畔,看着陡峭的斜坡,尖刺的石锥,深不见底的斜坡。 她中了暗器,又被火烧,受了致命的内伤,只怕真的活不了了。 相处两个月,她知道这个女孩的善良,真性情。 她心里如何不难受。 国师站在斜坡上,负手而立,脸色阴沉,眉眼低垂,望着深不见底的斜坡,不知在想什么。 无痕大师脸色冰冷,「别看了,我用了十成的内力,即便摔不死也被我的内力震碎了心脉。」 国师闭了闭双眸,低沉的声音有些暗哑,「你不怕冶儿醒来后恨你吗?」 无痕脚步一顿,阴沉的目光闪过太多的情绪,他沉重道,「我只要他堂堂正正的做回诸葛辰斓,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等一切尘埃落定,我随他处置!」 大雪纷纷,火光灼耀。 国师墨袍轻盪,转身看着无痕带着阡冶离开。 梅姨顿在地上,痛哭出声,肆意的大雪渐渐熄灭了大火。 斜坡一路而下,血迹鲜明,渐渐的消失到看不见的尽头。 * 这场大雪下了很大,将整个北凉笼罩在银装下。 房内,两人负手而立,担忧的看着榻上的男人,眉眼轻阖,眼尾滑落着泪水。 寂静的房间时不时的响起男人撕心裂肺的声音,「芫儿,芫儿……」 「不要跳——」 床榻上,男人陡然睁开双眸,烛光下,一双凤眸猩红无比。 他坐起身,冷冷转头,看着房中的二人。 国师蹙眉,眉心忧心忡忡,他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男人眉目锋利,凤眸猩红,他下榻,光着脚走在地上,一步一步的走向两人。 每走一步,房中的气氛便下降一分,男人身上汹涌的寒意更是凛冽如斯。 他站在无痕身前,俊容沉冷如冰,却绞着万分的痛。 大手一攥,将无痕提起,撕心的怒吼声响彻房间,「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我说过,谁都不准动她!」 男人咬牙切齿,脸色狰狞,攥着无痕衣襟的大手骨头作响,一袭袈裟早已被大火烧的破碎,却抵挡不住他身上寒凉彻骨的杀意。 国师立在一侧,并未阻止,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无痕脸色被勒的苍白,他攥住阡冶的手腕,同样沉声怒吼,「我若不杀了她,她就会毁了你!」 男人将他狠狠丢在地上,拔出悬挂在墙上的长剑横在无痕脖子上,眸色猩红痛苦。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他的声音暗哑,破碎,裹着浓浓的心疼和心痛。 无痕瞪着他,咆哮出声,「她也是南戎太子,是南戎将军和皇后合力想要杀的人,每次南戎皇后派来的人都被你斩杀,你护的了她一时,能护的了她一世吗?你别忘了你肩上的责任,别忘了你的仇人更多,不夺回属于你的一切,不成为万人之上,你如何护的了她!」 「那你为何故意曲解事实让她误会,让她心痛,更那般残忍的杀了她!」 阡冶猩红着凤眸,握着长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无法想像她当时心里有多痛。 当时,他还以为对方是敌人,他用暗器伤了她! 那一刻,暗器扎在她心口,比扎在他心口痛上万倍。 他更无法想像,在挨了师父的内力,跌落斜坡时,她有多害怕绝望。 这一切他都不敢想! 无痕移开视线,冷冷的回了一句,「我只想让她彻底对你死心。」 阡冶冷笑,「我从没发现,原来师父也可以这么狠。」 男人长臂一挥,长剑挥动。 国师脸色大变,「冶儿!」 门外勐地跑进来一道身影,扑在无痕身上,为他阻挡了锋利的剑。 长剑刺穿梅姨的肩膀,扎进无痕的肩膀,血渗了出来。 无痕震惊的看着阡冶,漆黑的眉眼深沉的裹了太多的情绪。 阡冶松手,冷冷的看了眼扎在两人身上的长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他后退两步,转身负手而立,眉眼压抑着沉痛,「我说过,谁敢动她,我便杀了谁,师父也不例外。」 梅姨忍着肩膀的痛,哭喊道,「冶儿,你师父只是怕你用情太深,最后万劫不復,他也是为了你好。」 男人转身,长臂一身,指向无痕,卷着猩红沉怒的眸子看着梅姨,「我最恨打着为我好的名头去伤害我所在意的人!」 他冷冷的看着无痕,低沉的声线满是决绝,「今日起,我们师徒就此决断,你走!」 他指向门外,凤眸沉冷的看着无痕,薄薄的唇边紧抿着,唇角映着一抹血色。 无痕站起身,将梅姨抱起,眉目复杂的看着阡冶。 男人收回手负在身后,转身冷冷的看向窗外。 「我要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即便你杀了我,我一样不会离开。」 无痕抱着梅姨离开,走到门外时,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别忘了你母妃的死,别忘了楚家的三百八十口人名,别忘了你不仅是诸葛榕斓,还是楚家的子孙!」 他转头,看向始终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的阡冶,「你想一辈子都隐姓埋名,一辈子躲躲藏藏,忍辱一切吗?」 「滚!」 男人沉声怒吼,袖袍一挥,剑鞘狠狠的插在无痕的脚边,地面的青石板骤然碎裂。 无痕抿唇,抱着梅姨离开。 房中陷入沉寂,国师低头轻嘆,走上前拍了拍阡冶的肩膀,「冶儿,想哭便哭出来吧,舅舅知道你这一生背负的太重。」 阡冶始终神情暗沉,冰冷的凝着窗外,薄唇紧抿。 凤眸中,树上的雪片片飘落,亦如那个女人,单薄的身躯破碎坠落。 他忽然问道,「舅舅,你说她当时该有多痛。」 国师眉心紧拧,拍着男人肩膀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微红了黑眸,沉重的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切都是因何造成的你心里清楚,若你彼时是诸葛家最高贵的身份,那丫头如何会死?若想保护你所在意的一切,那就将属于你的一切夺回来,只有拥有最高权力和实力,才能毫无忌惮的守护身边的一切。」 男人薄唇冷勾,苍凉苦涩笑意蔓延,低沉的声音沙哑破碎,「她都没了,我即便夺回一切,又能去守护什么?」 国师双手攥住他的肩膀,眉眼沉重的看着男人受伤猩红的凤眸,「你要为爱你,疼你,护你的母亲还一个清白,为我们楚家平反,为舅舅,为你自己!」 男人低头,狭长的眼睫遮掩了眸中情绪。 他挥开国师的双臂,光着脚,沉重的走向窗户前。 * 天,暗沉无边;夜,漆黑如幕。 山顶之上,大火蔓延,染红了半边天的夜幕。 秦家寨陷入火海,山寨内,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影穿梭,手里的长剑在夜里泛着森冷的光,毫不留情地抹杀每一个小匪。 山寨角落地地窖里,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外面地杀戮,眸子里充满了恐惧,恨意。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章哦~~~~ (https://.biqukan/67_67276/9775172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二十八章 城楼外,真相揭幕! 无痕大师靠近她,附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 秦陌芫脸色渐渐的变白,即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也掩不住她脸上的惨白。 无痕大师站起身,冷漠的看了眼,转身离开。 冷风侵袭,吹散了她的墨发,碎发打在脸上,有些痒,有些痛。 她忽然抬头,唇角勾着苍凉的笑意。 又是如此吗? 乌黑的残云渐渐散去,稀薄的月光再次映在葱郁的竹林里。 秦陌芫蜷缩在一起,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 白水寺的小僧们最近发现一个异常,秦家寨的土匪头子不闹事情了。 经常一个人待在院子里,静静的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也好,起码他们白水寺又恢復宁静了。 浅浅的脚步声传来,肩上一重,转头,楚知儿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入冬了,别穿这么薄待在院子里,容易受凉。」 秦陌芫眉心微拧,而后淡淡一笑,打趣道,「二小姐离我远一些,免得年大人又要吃醋伤人了。」 楚知儿脸色一红,小脸上满是女儿家的娇羞,「上次的事真是对不起秦公子了。」 秦陌芫淡笑,无畏的摆手,「无事,我也没受伤,倒是年大人,他现在身体如何了?」 没过几日,他要带着楚知儿要回县衙,楚知儿打算在寺庙多待几日。 年旻禾也并未强迫她,县衙事物繁多,他积累了许多,便早早回去处理。 但是每天都会来一趟白水寺看看楚知儿再走。 「秦施主,外面有人找你。」 一个小和尚怯懦的声音响彻在院落外。 秦陌芫转头看去,那小和尚明显忌惮她,交代完后撒丫子跑没影了。 她撇嘴,自己现在在白水寺还真的是洪水勐兽了。 楚知儿跟在她身侧,淡淡一笑,「我也无事,便和秦公子一同前去看看。」 秦陌芫点头,拢紧身上的狐裘,拾步朝着寺庙外而去。 今日的香客很少,但也结伴而行的有几人。 寺庙外,只有一个妇人待在外面,低着头,两遍垂下的秀髮遮挡了容颜。 穿了一身棕红色的粗布衣裙,肩上背着包袱,头顶简单粗略的盘了一个木簪。 秦陌芫踏出寺庙外,转身便看到这个夫人。 不知为何,在看到她的身形时,一抹熟悉感滑至心头。 「秦公子,可是这个女人找你?」 似是楚知儿的声音惊扰了妇人,那女人转头,一张容颜顷刻间露了出来。 熟悉的眉眼,清秀的红唇,竟然是她! 第一次是在无痕大师画好的画像里见的。 第二次是在客栈里无意中撞了下,那时她容颜脏污,却觉得很是熟悉。 原来,竟是她。 原主的母亲! 妇人在见到她时,亦是脸色震惊,激动的眨着双眼。 她两只手紧张的不知道怎么放,时不时的抚平褶皱的粗布衣裳。 这期间,她的目光始终落在秦陌芫脸上,人到中年,那双眸染上了太多的风霜,沧桑。 但此刻,那双眸里盈满了激动,颤抖,还有久逢的泪水。 「啊,啊——」 女人张了张嘴,他们才发现,她竟然是个哑巴。 她像是想说什么,却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最后,她直接扑上来,紧紧抱住秦陌芫,痛哭出声,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啊」的声音。 心头深处勐地颤抖,像是有什么狠狠揪着,撕心裂肺的痛。 不知为何,她双手下意识的抱住妇人,双眸亦是溢满了泪水。 她想,这或许就是亲情的本能。 她将头搁置在女人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轻叫唤了一声,「娘?」 妇人在听到那个字时,哭声更加痛苦,紧紧抱着她。 她不知道在这个女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楚知儿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凝眉看着两人之间微微有些相似的眉眼。 原来秦公子之前也以为自己没有娘。 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己的娘亲,多么幸福。 她黯然垂眸,心里有些悲苍。 * 幽暗的房间,秦陌芫坐在软椅上,眉眼里皆是满足的笑意。 妇人换了一身衣裙,洗漱了一番,姣好秀美的容颜展露出来,和她的眉眼很是相似。 即便不相似,由心而发的亲情感也让她无法拒绝,无法不去相信。 妇人激动的为她收拾着禅房,为她叠着衣裳。 即便已经很干净了。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秦陌芫身边,双手捧起她的脸,爱恋的轻抚着。 略微粗糙的指腹略过她的眉眼,激动的泪水再次话落,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呜咽的声音。 秦陌芫心中一痛,勐地抱住妇人,将头埋在她怀里,沉重的喊道,「娘。」 虽然她不知娘亲如何找到她的。 虽然不知她遭遇了什么成了哑巴。 似是想起什么,她抬起头,红着双眼问道,「娘,你知道是谁杀了父亲吗?」 女人脸色骤然一变,原本慈爱的水眸瞬间变的兇狠,夹杂着浓浓的仇恨。 秦陌芫心神一紧,娘果然知道! 妇人松开她,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四个字。 她指着那四个字,眸底盛着浓郁的恨意,张着嘴,却只能发出仇恨的呜咽声。 秦陌芫却是怔怔的看着那个四字,失了神。 怎么会是他。 南戎宰相! 那岂不是青锦誉的父亲吗。 为何宰相要杀他的父亲? 莫非是因为青锦誉来秦家寨做了土匪,宰相生气,杀了她的父亲? 而这一切,青锦誉都不知情? 心里的凉意止不住的延伸四肢百骸。 当初在马车上,他曾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你父亲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也知道凭我们现在的能力报不了仇,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 凭我们现在的能力,是因为他无法杀自己的父亲吗? 妇人眸光轻敛,将秦陌芫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秀髮,似是在安慰。 秦陌芫伸手抱住妇人的身子,痛哭出声,哽咽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禅房。 「娘,我好累,真的好累。」 天色渐晚,禅房内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 秦陌芫脸色一喜,走了进去,看着桌上的菜餚,止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妇人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桌前坐下。 手里的哑语比划着名,「娘知道你爱吃肉,偷偷下山给你买了点,在院子里开了个小灶做了些吃食。」 秦陌芫眼眶一热,抱住妇人,「娘,谢谢你。」 她吃着温热的白米饭,看着碗里的食物已经堆积成山。 她笑眯眯摇头,「娘,不用了,我够了。」 * 天色已经入冬,眨眼间便过去了两个月,再有一个月便是三月之期。 这位一个多月是秦陌芫最幸福的日子,从小到大她从未享受过母爱,也不知有母亲疼爱是什么滋味。 原来,这么幸福。 来到母亲房间,空无一人,榻上放着外袍。 她捡起外袍搭在手臂上,出去寻找。 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落在她身上,渐渐融化成了雪水。 走出院落,四下寻找,却看到远处两道身影。 女的依旧是棕色衣裳,梳着木簪,抬头,目光慈爱的看着对面之人。 男的一袭银丝袈裟,左手捻着佛珠,右手拿着包袱递给妇人。 男人侧颜紧绷,薄唇紧抿,雪花飘落,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 即便隔的如此远,秦陌芫依旧听到了阡冶清冷的声音,「你走吧,离开凤城,离开北凉。」 妇人眼眶温热,接过包袱,张了张嘴—— 「臭和尚,你凭什么赶走我娘?!」 秦陌芫冲出去,将外袍披在妇人身上,迎着她泛着眼泪的水眸。 双手裹住她冰凉的手,「没事了,有我在谁也不能赶你走。」 她转身,冰冷的看着阡冶,讥讽冷笑,「白水寺容不下我娘,我将她送到秦家寨,你若再想赶走我娘,我与你势不两立!」 阡冶敛眸,薄唇轻抿,没有言语。 不知是雪天太冷,还是男人身上的气息骤然寒凉,秦陌芫只觉得寒从心起。 她紧抿着唇,牵起妇人的手越过他离开,朝着白水寺外而去。 刚迈出步伐,男人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清冷的嗓音在雪天里有些暗哑,「都留下吧。」 言罢,他抬眸,目光似有深意的凝了眼妇人,拾步离去。 妇人眉眼轻颤,视线一直追随着那抹修长身影。 秦陌芫冷冷的扫了眼男人的背影,冷哼一声,拉着妇人的手离开,「娘,你以后就待在我的禅院里,再忍一个月,三个月期限到了,我带你离开。」 妇人点头,笑意吟吟的看着秦陌芫。 只是笑意里多了许多情绪,复杂,怅然。 * 入冬的这场雪下的极大,整个大地都裹了一层银装,白雪皑皑。 秦陌芫打开房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冻的她哆嗦了下,拢紧了身上的披风。 拾阶而下,刚走了两步,一抹身影撞入瞳眸。 她抬眸,院落里,男人披了一件白色狐裘,冷风吹拂,捲起披风一角,露出里面的银丝袈裟。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这个男人两次救她,身着狐裘披风,连着风帽带在头上。 若是那时她任性一点,若是那时她果断一点,或许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去哪里?」 男人出声,声线清冷,亦如寒冬。 身后是银装素裹,周围是白雪皑皑。 男人披着白色狐裘,亦如神邸,让这万千世界都失了芳华。 他缓缓拾步,俊美如斯的容颜卷着寒意,每走一步,周围的寒意便愈发的冷一分。 走到她跟前,凤眸沉寒,寡淡的扫了眼她肩上的包袱,「你又想离开?」 秦陌芫退后两步,讥讽冷笑,「三月期限没到,我岂会冒着欺君之罪离开?」 她越过他离开,却被男人攥住手腕,一个翻转,准确无误的跌落在他怀里。 男人禁锢她的腰身,嗓音沉寒,「你又去作何?」 秦陌芫怒了,抬头冷冷瞪着他,「阡冶,你够了!」 为什么她尽量避开他,他却总是出现在她眼前? 同在白水寺,她想逃逃不掉,想躲躲不掉。 为何不给她一丝小小的空间? 她挣脱开阡冶的禁锢,后退两步,眉目冰冷,「我有事回趟秦家寨,你若信不过,可以让人跟着我。」 她伸出双手握拳并在一起,「当然,你也可以用铁链将我锁起来。」 「够了!」 男人眉目一沉,视线在她讥讽的脸上淡淡移过。 「早些回来。」 他转身离开,狐裘在雪地上划过一抹凉痕。 秦陌芫敛眸,不去看那抹透着一丝苍凉寒意的背影,敛起唇角的自嘲,拾步离去。 回到秦家寨,李虎高兴的迎了上来,「少当家,你终于回来了。」 秦陌芫扫了眼地上的脚印,是直接走进她房间的。 她问了一句,「青军师回来了?」 李虎高兴扬眉,「在房间等着少当家呢。」 她将包袱丢给李虎,丢了一句,「这里是三万两银票,给兄弟们分了。」 李虎一怔,「少当家,发生什么事了?」 秦陌芫冷眉,眸底一抹情绪一闪而过,「没什么事,将银子都分了,安安分分的待在秦家寨,一个月后等我从白水寺回来,有要事告诉你们。」 她摆了摆手,「滚下去。」 李虎蹙眉,总觉得这次回来,少当家的心事更重了。 也不敢多问,抱着包袱离开了。 推开房门,褪下披风,一股暖意袭来。 她转身关上房门,刚一转身,便撞进一睹温热的怀里。 「陌芫」 男人低沉缱绻的声音响彻房间,禁锢着她腰间的长臂用了力道。 秦陌芫安分的待在他怀里,却是冷了神色。 是她通知李虎,让李虎去南戎边城的茶馆,让茶馆老闆通知忱公子。 让忱公子找人想办法联繫上青锦誉,回趟秦家寨。 忱公子办事还真是快的很。 她沉闷着声音,问道,「锦誉,我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我。」 青锦誉松开她,低垂着眉眼,眸底温柔似水,「你问。」 秦陌芫抬头,目光迎视着那双黑眸,冷声问道,「杀了我父亲的人是谁?」 这一刻,她清晰的从他眸底看出一抹震惊,冷然。 原来,他一直知道。 青锦誉移开视线,「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秦陌芫目不斜视,紧紧锁着他的黑眸,沉声道,「回答我!」 见他不语,她双手攥住他的双肩,抬着头,眸底压抑着猩红,「是不是你的父亲,白宰相?」 青锦誉敛眸,眉眼紧拧,伸手想要拂去她额前的碎发,却被她避开。 冰冷的声音夹杂着愤怒,「告诉我!」 青锦誉黑眸轻颤,眸底的情绪如同黑墨般,浓的化不开。 他低声道,「他不是你的杀父仇人,但大当家却是因他而死。」 「那他就是间接的杀人兇手了?」 秦陌芫摇晃着他的双肩,左眸的清泪率先滑落,「那真正的兇手是谁?」 青锦誉摇头,眸底划过一抹沉痛,「不知道,我还没查出来。」 不知道? 呵! 是隐瞒,还是真不知? 欺骗,这里所有的人都在骗她! 她推开他,朝着门外而去。 青锦誉从身后抱住她,嗓音里满是担忧,「陌芫,这些事你不要去想,也不要去管,一切有我。」 秦陌芫顿在原地,双目无神,早已化为一片冰凉。 她是谁,她父亲又是因何而死? 为何,为何那么多人想要杀了她? 为何,就连她最爱的男人,都在一直利用她? 所有人都在骗她。 她做错了什么? 错了,她错的离谱! 她错在不该重生在这幅身躯里,错在不该认识阡冶。 错在不该将所有的真情错付! 现在就连她最信任的青锦誉也瞒着她。 挣脱开青锦誉的怀抱,她冷声道,「你回去吧。」 不再听他言语,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 冬天的夜,又黑又冷,即便盖着棉被,还是那么的冷。 「芫儿,好好睡一觉,明天娘给你做好吃的。」 妇人用哑语与她交流。 秦陌芫脸色有些苍白,笑着点头。 妇人淡笑,慈爱的伸手,爱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妇人捻灭了最后一根烛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间陷入昏暗,只有稀薄的月光透过金菱窗格倾洒进来,依稀能看到里面的景物。 外面很静,静的只有风声。 她闭上双眸,却陡然听到窗户发出一丝轻微的「铮」声。 像是利物刺入的声音。 掀开棉被下榻,打开窗户,湿冷的凉意侵袭而来。 取下窗户上的暗器,打开上面的字条,看着上面的内容,脸色渐渐苍白到毫无血色。 终究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这上面写的,正是无痕大师那日在白水寺后山竹林告诉她的一句话。 若想知道一切,两月后我会联络你,在凤城城楼外,你会知道所有一切。 掌心紧紧攥着字条,凝眉看着外面渐渐飘絮的大雪,唇没了血色。 转身,拿起木架上的外袍穿上,开门走了出去。 凤城,城楼外…… 呵! 她闭了闭双眸,拾步离去。 天色暗淡,大雪飘絮,秦陌芫来到城外,躲在暗处的草垛后。 她看向前方,远远的,白雪中,三道身影渐渐而来。 那三人的眉眼,气息,是那么的熟悉。 秦陌芫抬手捂住唇畔,极力压抑着哭泣,双眸震然的望着那里。 原来他们…… ------题外话------ 明天的将会迎来女主真正的身份揭秘啦~~~~亲们猜猜,这三个人会是谁? (https://.biqukan/67_67276/9778562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以为阡冶真的爱你? 「别动。」 男人按住她的双肩,黑眸落在她满是红痕的后背,眸底的暗沉顷刻间腾起。 「谁打的?」 他的力道顶多让她长个教训,不会落下任何伤痕。 秦陌芫冷嗤,「你的好主持!」 死老和尚,下手真他妈重! 阡冶眉眼微拧,薄唇紧抿着,取出一个精緻的小瓷瓶。 秦陌芫双臂护着身前,后背露在外面很不习惯。 刚要捡起僧衣,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从身后传来,「别动。」 随即,一股清凉的触感在伤口上散开,竟然缓解了痛意。 她微惊,诧异道,「这药效果这么好?」 「只要你听话,三日便可恢復。」 「真的?」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惊喜,思索着怎么也整一瓶。 恍惚间,耳畔划过一抹灼热的气息。 她诧异转头,唇畔骤然划过男人白皙如玉的侧颜,「想要它吗?」 低着头,看着他掌心郝然放着精緻好看的瓷瓶,下意识点头。 耳畔响彻男人低低的笑意,磁性撩人。 她以为他会给她,谁知他却是收了起来,将她打横抱起在怀里。 秦陌芫惊唿一声,下意识捂住身前,男人凤眸深沉,裹着炙热。 褪去袈裟披在她身上,净长五指握住她的双脚,褪去鞋袜,看着她脚背的伤,周身的气息变的寒冰。 「你总有本事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男人为她轻柔的处理着烫伤,伤口传来的痛意让她忍不住瑟缩着。 见他再次取出一枚瓷瓶,将药抹在她的脚背上,清凉的感觉渐渐掩盖了灼烧的刺痛。 她再一次惊奇,目光紧紧盯着他手里的瓷瓶。 耳畔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带着蛊惑,「只要别放开我,你会拥有一切。」 这个和尚,何时竟然会说这么撩人的情话了? 她移开视线,回了一句,「这世上除了你,别人一样能给我。」 下颚骤然一紧,男人凛冽的声线同透着薄怒,「你只能是我的人!」 气息灼热,男人眉目沉寒,低头便附上她的唇。 秦陌芫气急,推开他,「你无耻!」 阡冶冷笑,「再与我唱反调,贫僧会让你真正见识到无耻二字如何写。」 她眉间一挑,有些讶异,「你威胁我?」 男人薄唇噙着若有无的弧度,「你可以这么认为。」 呵! 之前的云淡风轻,清心寡欲全是假的。 她看向别处,冷眉道,「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男人轻笑,却是将她放在榻上,直接将她揽在怀里,「出不去,这是贫僧的禅房。」 靠—— 「阡冶,你个不正经的假和尚,放手!」 * 白水寺现在有个规定,禁止秦陌芫进后厨。 所有人远离秦陌芫,这人一身匪气,不守寺规,喝酒吃肉,无一不做! 自从上次后厨大火,秦陌芫便放大了胆子,专门当着无绝和老方丈的面吃肉喝酒。 无绝大师气的怒指着她,「你这是破坏寺规!」 秦陌芫坐在迴廊上,慵懒的靠在桩子上,痞气挑唇,「有本事将我赶出白水寺,我叫你一声主持。」 明知道就算她再怎么触犯寺规,不到皇上说的三个月,谁都不能撵她走。 最后,白水寺的和尚都发现,他们云淡风轻的阡冶方丈更加纵容土匪头子。 任由她进出他的禅院,任由她当着他的面,吃肉喝酒撒泼。 更是任由她将整个白水寺闹的天翻地覆。 所以,无绝大师和老方丈命令所有人,远离秦陌芫,远离这个死土匪! * 余昏倾洒,染红了半边天。 小溪边,秦陌芫提着桶,刚走到溪边,骤然看到一抹淡水色的身影躺在水边。 那身影莫名有些熟悉。 渐渐走进,当看到被秀髮遮掩的半边侧颜时,她脸色微变,蹲下转身轻轻拍着女人的脸,「二小姐,醒醒,二小姐。」 见女子毫无意识,抓起她的双臂将她背起来沖向白水寺。 当秦陌芫背着女子跑进寺庙时,老方丈正好遇见,气的怒斥,「你竟让将女人带进寺庙行苟且之事,反了反了!」 秦陌芫气的脑门突突的跳,转头瞪了眼老方丈,「你才和女的干那事!」 「你,你!」 老方丈只觉得一世的清白因为土匪头子的一句话给毁了。 愣是气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秦陌芫紧抿着唇,眉心微凝,她是不是怼的太过分了? 将楚知儿带到禅房,拉来阡冶救治,发现只是涨水,吃些汤药便好。 正好她需要买些东西,交代了几句便去了凤城,与她一同前去的还有明净。 买了几样东西,刚一转身便撞上身后之人,她没倒,对方倒是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 青衫长袍,墨发凌乱,气息颓然,有些熟悉。 秦陌芫眉心微拧,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那人抬头,清朗俊逸的容颜变的消瘦,黑眸无神,俨然一副行尸走肉。 她一惊,上前蹲下,「年大人!」 年旻禾微抿着唇,没有言语,踉跄的起身,朝远处而去。 秦陌芫拦住他,「这些时日你发生什么了?你成了这样,二小姐溺水,你们……」 她话还未说完,手腕骤然一紧,刺痛顿然袭来。 年旻禾焦急出声,语气极速带着颤抖,「你看见知儿了?她溺水了?现在在哪里?」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秦陌芫有些发懵。 手腕的骨头几乎被对方捏碎。 下一瞬,年旻禾被掌风打的倒向一边,明净挡在她身前,「秦公子怎么样?」 秦陌芫刚要摇头,年旻禾再次沖了过来,却被明净阻拦。 两人竟然打在一起,明净低斥,「年大人,你清醒点!」 年旻禾揪住明净的衣襟,猩红着黑眸瞪着秦陌芫,「她在哪里!」 * 房间幽暗,女子明眸皓齿,只是脸色苍白到极致。 她睁着双眸,有些迷惘的看着四周,依稀记得自己走山路,却不慎跌落湖水。 只是,这是哪里? 她缓缓起身,双脚刚沾地,一抹晕眩袭来,慌忙扶住床榻。 彼时,外面响起脚步声,愈发的逼近。 房门被一股力道震开,一抹身影沖了进来。 楚知儿一震,水眸错愕睁大。 「旻禾……」 话未出口,男人一个箭步而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力道之大,几乎让她踹不过气来。 耳边是男人熟悉的气息,泪瞬间夺眶而出。 男人忽然松开她,双手紧紧攥住她的双肩,对着她沉声怒吼,「你一个女子乱跑什么,难道不知凤城战乱刚平息吗?!」 他眸底猩红,脸色沉厉。 楚知儿只觉得双肩快被他捏碎,痛的紧抿着红唇,没有痛唿出声。 「我……」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是他将她拒于千里,现在又来找她做什么? 这般一想,她勐地挣脱开年旻禾,秀美的小脸苍白冷漠,「我乱跑与年公子何干?」 她退后,看了眼房间,蓦然跑到秦陌芫身后,一双纤白小手揪住她的衣袍。 水眸冰冷无情的看着转过身来,蹙眉凝着她的男人,「我来是找秦公子的,我偷偷留下也是为了秦公子。」 感受着袖袍的挥动,秦陌芫微怔,错愕的看了眼身后的女人。 什么情况? 她这是被人当成了挡箭牌? 貌似,还是女人故意『移情别恋』的挡箭牌? 果然,对面的男人脸色骤然冰寒,黑眸夹杂着浓浓烈火,朝她们走来。 每向前一步,整个禅房的冷气便寒一分。 这是自认识以来,秦陌芫第一次见到年旻禾这一面。 浑身阴冷,犹如地狱的杀神。 莫名的浑身一颤,她刚想将身后的二小姐推出来,奈何那双小手抓的还挺紧,让她拽不动。 完了,她要成为这对鸳鸯的倒霉菜了。 「放开她!」 年旻禾冷冷出声,黑眸紧紧锁着秦陌芫抓着楚知儿的手。 秦陌芫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把楚知儿拽开,所以握住了她的手。 她勐地松手,笑眯眯的扬眉,「年大人,你清醒下。」 「闭嘴!」 年旻禾怒喝,已走至跟前,黑眸却是穿透秦陌芫看向楚知儿,朝她伸出手,「过来!」 楚知儿进抿着红唇,躲在秦陌芫身后摇头。 她不过去,这一面的年旻禾好可怕。 相识五年,她从未见过他这一面,这一刻心里生出一丝恐惧。 她怕他的这一面。 看着她抬头,水眸里皆是对他的恐惧,站在别的男人身后,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这一刻所有怒火萦上心头,年旻禾脸色彻底黑沉。 袖袍一挥,凌厉的掌风朝着秦陌芫打过来! 靠—— 她要不要这么冤? 年旻禾的武功究竟有多厉害? 这内力,她觉得打在身上,不死也残。 想躲,无处可躲! 秦陌芫直接双眸,一咬牙,死就死吧! 可是—— 「砰——」 「旻禾!」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下一刻,秦陌芫腰身一紧,被一只有力的长臂紧紧锁在怀里。 她,毫髮无伤。 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俊容冰冷,薄唇紧抿,下颚紧绷。 第一念头,他在生气。 转头看去,只见年旻禾被阡冶的掌风打的撞在墙壁上,跌坐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楚知儿脸色大变,沖了过去。 刚跑到他身前,便被年旻禾一把捞进怀里。 男人沙哑破碎的声音响彻禅房,「知儿,别离开我了。」 楚知儿心神一颤,有些错愕,她没想到年旻禾竟然会主动对她说这句话。 怔愣的时间,男人扣住她的脖颈,低头吻上她的红唇。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心底的心悸渐渐平息。 方才好险,差点成了年旻禾的掌下亡魂。 搂着她腰身的长臂一紧,转眼间男人已将她带到外面,挥手间关上了禅房的门。 秦陌芫笑眯眯抬头,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伸出小手,拽了拽阡冶的袈裟,笑眯眯的,「和尚,刚才谢谢你了。」 男人松开她,凤眸冷淡的扫了眼她,拾步朝着院外而去。 于她的话,于她的歉意,毫不理会。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轻咳一声,犹豫了片刻追着和尚的步伐而去。 她笑眯眯的走到他身侧,「和尚,你生气了?」 见他冷漠不言。 她再次笑眯眯的凑近,小手攥住他的衣袖,「和尚,你气什么?」 还是不理她? 她眨了眨双眸,忽然眉心一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跑到他身前,双手揽住他的脖颈,勐地一跳。 于是,她再一次像个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 男人黑眸原本冷暗,在她抱上他的那一刻时,骤然腾起一抹淡淡的光亮。 长臂一捞,接住她的身躯,清冷的训斥,「日后莫要再做傻事。」 若是他方才来晚一步,若是晚出手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敢想她受伤,不敢想她若是被年旻禾一掌打中,他会做出什么。 听他一说,秦陌芫敛眸,「没想到年旻禾这厮武功这么高,隐藏的竟然这么深。」 这话包含了太多。 更让搂着她的男人眉眼轻颤,薄唇轻抿着,没有接话。 「伤风败俗!」 一道怒斥的声音划破寂静的晌午,惊飞了落在枝头的鸟。 秦陌芫转头,看向站在远处,拄着佛杖的无绝老和尚,在他旁边站的是无痕大师和老方丈。 她冷笑,「伤风败俗?」 还不够! 他们最在意自己的小和尚阡冶,却只能将气撒到她身上。 既然如此,那就狠狠的互相伤害。 不气死他们不是她的风格。 她笑眯眯挑眉,双臂愈发的搂紧阡冶,挑衅的扫了眼院落拱门的三个老和尚。 而后—— 「吧唧!」 在阡冶白皙俊美的容颜上落下一个吻。 她软语的声音卷着撒娇的意味,「阡冶,我想吃烤鸭。」 她靠近他,唇畔在他紧绷的下颚摩挲。 男人喉结轻颤,凤眸幽深的凝着那双灵动的水眸,薄唇轻启,「好。」 「阡冶,你真好。」 秦陌芫再次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转头,挑衅的看向三个老和尚。 无绝和老方丈气的脸色青紫,冷哼一声挥着袖袍离开了。 无痕大师眉心紧拢,轻敛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 凉风萧瑟,吹拂的禅房内很冷。 秦陌芫披了件外袍,走到窗杵旁,准备关上窗户。 窗外骤然冒出一道身影,走的进了,她这才看清,竟是无痕大师。 他站在窗外,面容笼罩在黑夜里,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一双隐匿在黑暗里的眉眼,有些凉。 他低声道,「秦施主有时间听老衲说几句吗?」 秦陌芫大致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犹豫了几许,关上窗户。 穿好外袍,开门走了出去。 白水寺的后院墙,种满了青绿色的翠竹,凉风吹拂,捲起淡淡的青竹气息拂过鼻尖,好闻极了。 这股气息让她想到了青锦誉身上的气息,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无痕大师顿住步伐,背对着她,抬头望着稀薄的月光。 这一刻,她从他身上看到了沉重,怅然,负重,还有太多的情绪。 这些完全不应该是一个高僧所有的。 心神微凛,她低敛着眸,等着对方先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天上乌黑的残云渐渐遮蔽了本就稀薄的月光。 整个竹林陷入黑沉,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刻,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慌乱,由心而发的慌。 「你喜欢阡冶吗?」 无痕大师苍老的声音划破黑寂的竹林。 秦陌芫不意他会问这个,愣了一瞬,而后思索。 她喜欢吗? 心底划过一丝讽笑。 不该是喜欢,而是爱。 之前她很爱,很爱那个男人。 可是如今呢? 她不知道。 见她不语,无痕大师再次道,「阡冶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也承受了太多。」 秦陌芫抬头,黑夜里,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却依旧能感觉到对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无痕大师声音很淡,可以说很无情,「离开他,从此以后在他人生中彻底消失。」 秦陌芫凉凉一笑,「我凭什么听你的?」 眼前骤然一凉,脖颈勐地攥住了一只大手,指腹粗糙,有厚重的茧子。 无痕大师冰冷无情的声音响彻在耳边,「你若是不从,不怕我杀了你?」 秦陌芫冷笑,丝毫不惧,「你若是想杀早杀了,何苦等到现在。」 她扬眉,眸底有着早已看透一切的瞭然,「你到现在一直任由我放纵的跟在阡冶身边,不过也是在忌惮阡冶,你怕你杀了我,阡冶会恨你,会与你反目成仇!」 「够了!」 似乎她的话戳到无痕大师的痛楚,他沉厉打断她。 冷笑划破黑夜,他眉眼阴狠,掐着她脖颈的手用了力道。 唿吸骤然稀薄,秦陌芫紧紧拧眉,脸色渐渐苍白,不挣扎,也不叫喊。 一双眸在黑夜里,冷漠的凝着无痕大师冰冷的脸。 她料定,这个老和尚绝不会杀她。 果然—— 手掌一甩,她被甩在地上,掌心传来刺痛,是竹刺擦破了手心。 无痕大师甩袖负在身后,「知道老衲为何不杀你吗?」 秦陌芫冷笑,「没兴趣。」 无痕大师笑了,笑的凛然,「老衲偏要告诉你,并非是阡冶在乎你,并非是你在阡冶心里的分量,而是你的身份!」 迎着秦陌芫震惊的瞳眸,他冷笑,走向她,蹲下身,「想知道自己是谁吗?想知道阡冶为何那般任你任性妄为?」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哦~~~~~ (https://.biqukan/67_67276/9778964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陌芫挨棍刑 秦陌芫前脚刚踏入院落便听到里面的声音。 她嘲讽勾唇,敛去眸底的讥讽。 捨不得她受苦?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又是谁之前如此利用她,几次将她陷于危险之地? 比起待在阡冶身边,她宁愿在后厨待上三个月。 这般一想,她走过去,清冷的声音打断无绝的话,「若是无绝大师同意,我现在就去后厨。」 无绝正在教育阡冶,一听这声音,起先怒火冒出来。 这厮和她一起故意装晕,躲过挨罚一劫。 听到她后面的那句,冒起的怒火消了下去。 阡冶凛眸,并未转身,始终低敛着眉眼,只是身上的气息寒凉了许多。 无绝冷哼,颇为狐疑的打量了眼秦陌芫,「你愿意?还是假惺惺的跑来在阡冶面前装可怜的?」 秦陌芫微微弯头,眉心微挑泛着痞气,「小爷再差也是凤城秦家寨的少当家,岂会在一个和尚面前装可怜?」 她走上前,将手里的木盆放在桌上,双臂环绕在前,嫌弃的看着无绝,「一把老年纪了,为老不尊还装晕,丢人。」 她冷哼一声,一挑眉,挑衅的瞪了眼,转身离开。 至始至终从未去看坐在那里,浑身寒凉的男人。 无绝气的吹鬍子瞪眼,指着那恣意洒脱的身影,看着阡冶,「你看看,这就是你看上的人,目无尊长,一身匪气!」 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院落的树叶凋零,零零散散的飘落,洒满了冰冷的青石砖。 男人指尖微凉,端起桌上早已温吞的茶盏,附在唇边,浅酌。 将茶盏掷在桌上,起身拂袖,银丝袈裟在空中盪起一抹微弧。 * 夜色寒凉,整个白水寺陷入一片暗沉。 一道身影穿梭在小道松林中,眨眼间便跳跃到墙上。 看了眼身上的衣袍,她今日主动去后厨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想要监视,就好好去监视。 今日她暗中联络李虎,让他在山寨里找了一个身形与她相似的小匪过来装扮她。 而她,偷偷逃走,不是离开,而是去办一件事。 昨夜她在房中收到一封信函,上面写了一句话,若想知道杀父仇人就来凤城边关。 她知道此次凶多吉少,但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对方也许是敌人,正因为是敌人,知道真相的希望才更大。 敛起心绪,翻身跳跃。 但—— 高墙之下,一抹身影长身玉立,背对着她而站。 一袭银丝袈裟在月色下仿佛沁入了万千光华,亦如神邸。 男人左手捻着佛珠,右手负在身后,俊眉微拢,凤眸深沉,薄唇轻抿着,下颚微微紧绷。 听着身后的动静,男人眉眼微微轻敛,薄唇愈发的紧抿。 月色下,周身的气息寒凉如冰。 这一刻,秦陌芫仿佛再一次见到了第一次遇见阡冶时,他身上的气息。 云淡风轻,清冷凉薄,寡淡至极。 心口微颤,她双脚落地,冷声道,「别拦我!」 前脚刚要迈出,男人骤然转身朝她而来,每走一步,身上寒凉的气息便低沉许多。 那股气息想是要将她侵蚀,冰冻。 秦陌芫不自觉后退,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男人已行至跟前,修长高大的身躯透着强烈的压迫感。 迎着他深沉的凤眸,如深潭般黑不见底,丰神俊朗的容颜冰冷。 她蹙眉,厌恶道,「你想怎么样?」 男人骤然抬手,掌心撑在她身后的墙壁,单手捏着她的下颚,欣长的身躯压迫感愈发的强烈。 「秦陌芫,你何时才能长点脑子,才能安分一些!」 凉薄的气息透着沉怒,和灼热的气息形成明显的差距。 秦陌芫侧头,想要摆脱他的禁锢。 她刚一动,男人骤然低头,附在她唇上,带着惩罚的狠戾。 唇齿间萦绕淡淡的血腥味,她刚想要推开他,阡冶已然松开,下一刻却将她禁锢在怀里。 「你放开我!」 她冷眉,眉宇间沉厉疏离。 男人俊眉紧拢,指尖摩挲着她微红的唇畔,「放不了,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呵! 又是这幅深情款款的模样。 「当初是谁一次又一次的将我推到危险之地的?」 凝着男人骤沉的神色,她讥讽,「当初镇北侯府那次我命大,现在的我一样命大!」 「够了!」 阡冶冷眉低吼,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沉凉的声线无情的响彻在夜色里,「好好待在白水寺,三个月内,不准离开!」 「你混蛋!」 秦陌芫挣扎着,却被阡冶直接点了穴道,怒目而视,「臭和尚,别让我恨你。」 男人凉薄勾唇,「你几时不恨了?」 她面色微滞,冷笑不言。 是啊,她几时不恨? 自从第一次知道阡冶骗了她,她便恨着。 原来,这一切他都知道。 她抬头,看着这个俊美无匹的男人,疲惫道,「阡冶,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既然不爱,既然只是利用,为何不放我走?」 男人俊眉紧拢,抱着她的长臂用了力道,「我说过,即便毁天灭地,我也会将你留在身边。」 步伐陡然顿住,男人低头,冷峻如斯的眉眼紧紧锁着她,「当初是你主动招惹我的,最终又岂能由你说了算。」 秦陌芫敛眸,闭上双眸,敛去眸底的悲凉。 若早知这一切都是利用,她宁愿那晚不踏进白水寺,宁愿那晚只是在外面静静的听着里面的诵经声。 * 在后厨待了三天,她一直没有踏出。 这天,后厨破天荒的着火了,这是百年难遇的。 当无绝白水寺的老方丈赶到后厨时,看到厨房已经被烧成灰烬,气的身子不停的颤抖。 秦陌芫站在远处的角落,承受着和尚们的指责,斥骂。 骂吧,反正不痛不痒的。 而且,也是她的错。 本想偷偷给自己做一顿荤食,结果不小心把后厨给点了,也是她不想的。 老方丈朝他走来,脸色阴郁,怒指着她,「将她抓起来,棍杖十下以示惩戒!」 秦陌芫低头,撇了撇嘴,打就打,十下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恍惚间察觉一道视线视线落在她身上,一抬头便撞进一双漆黑如雾的凤眸。 阡冶站在远处,目光凉薄的凝着她,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只能看到无止尽的幽黑。 她移开视线,看着两个和尚朝她走来,作势就要抓着她的手臂。 她退后,冷漠道,「我自己会走。」 走出后厨外,她直接趴在早已摆好的凳子上,眼睛一闭,「你们打吧。」 远处,男人俊眉紧拢,眸底的不悦显而易见。 老方丈看着少年一副你们任打任骂,老子没错的架势,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外面跑进来一道身影,手里举着佛杖,「老衲来打!」 靠! 这声音—— 秦陌芫转头,看着无绝老和尚得意扬眉,手里举着佛杖走到她跟前。 让这老和尚打,十棍子下去,不去她半条命才怪! 「不行!换别人打。」 秦陌芫冷眉,唇畔紧抿。 老方丈见此,怒不可竭,「自己犯了错,就该棍打,谁打都一样。」 无觉老和尚冷笑,「将她按住了。」 秦陌芫脸色微变,刚想要挣扎,奈何四个和尚按住她,让她动惮不得。 下意识的,她转头,看向远处的阡冶。 男人目光寡淡的凝着她,似乎视而不见。 心里堵着一口气,她转头,闭上双眸。 打就打,只要不死,她一定要将整个白水寺折腾的留不住她。 无绝老和尚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举起佛杖,朝着少年的后背打下去。 但—— 一个人打下去的佛杖僵在那里。 一个人紧紧闭着双眸,咬着牙,承接那剧痛的佛杖。 可是,怎么没打? 周围怎么静悄悄的? 秦陌芫微诧,转头,骤然看见近在咫尺的银丝袈裟。 袈裟一角微微盪起,拂过脸颊,有些微凉。 心头一颤,她抬头,看着男人低垂着眉眼,冷漠的凝着她。 在他左边,无觉老和尚气的脸色青紫,同样瞪着阡冶。 而就要落在她背上的佛杖却被白皙如玉的大手握在手里,离她的背只差一手之隔。 老方丈脸色一变,怒斥道,「阡冶,你这样包庇他,怎么让白水寺的师弟们服众?怎么向他们交代,难道就要由着这个土匪头子毁了白水寺吗?」 无绝沉声道,「别忘了她是来干什么的,若是让皇上知道她不知悔改,还烧了白水寺的后厨,岂是这十下佛杖了事的?」 秦陌芫低头,听着寺庙里的小和尚全部顺着无绝和老方丈的话不停的附和。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人缘差到了极点。 「她是我的人,要打也是我打。」 清冷的嗓音响彻院落,大手夺过无绝老和尚手里的佛杖。 秦陌芫始终低着头,眸色冰冷,无视这一切。 佛杖挥起的声音,银丝袈裟划过脸颊的沁凉。 她闭上双眸,等着佛杖落下,说不害怕是假的。 痛,她很怕。 但—— 轻轻一碰,再次挥起,再次轻轻落下。 所有人惊呆了! 老方丈错愕的瞪大双眼。 无绝老和尚得意的眉眼也在顷刻间变的震然,不可置信。 身后的一群白水寺小和尚更是不敢妄言。 秦陌芫亦是,诧异转头,看向男人紧绷冷漠的容颜。 佛杖一下一下的落下,而她,丝毫感觉不到痛。 直到第十下,一股痛意袭来,男人凤眸幽深,绞着一丝薄怒。 将手里的佛杖丢给无觉老和尚,阡冶淡声道,「她,贫僧已经罚了,此事到此为止,若再议论不休,棍法伺候!」 男人一挥袖袍,步伐沉稳的离开。 秦陌芫知道他生气了,气什么? 气她烧了白水寺的后厨吗? 呵,大不了她出钱盖一座好的赔给他! 脚背有些痛,她知道,今日这场大火没烧了她,但却烫伤了她的脚背。 阡冶如此说了,白水寺的和尚们也不再为难她,尽数退了出去。 老方丈气的甩袖离开。 无觉老和尚攥着佛杖,愤恨的离开。 秦陌芫刚要起身,远处「噔噔噔」的脚步声跑了过来。 她还未回神,剧痛从后背传来,耳边是无觉老和尚解气的声音,「不打你一棍,老衲这口气咽不下。」 「老和尚,你搞偷袭!」 秦陌芫气的大骂,奈何一用力,后背钻心的痛让她浑身冒汗。 这老和尚,用了多大的劲! 阡冶最后一下打的也就痛了一小下,这老和尚打的,起码能让她三天不能走路! 玛德! 等她恢復了,这笔帐要讨回来。 院落静悄悄的,只有烧焦的木头味,难闻的狠。 后背痛,脚背痛。 秦陌芫动不了,就这么趴在凳子上,等情况好点了,再慢慢起来。 「痛吗?」 耳畔骤然响起清冷的声音,很凉很淡。 目光所及,银丝袈裟出现在眸底,她撇着嘴,忽然间一抹委屈浮上心头。 压抑住那股情绪,冰冷的回了句,「疼不死。」 她转头看向另一侧,不想让和尚看到她苍白脆弱的一面。 腰身蓦然一暖,还未回神,她便躺在了阡冶怀里,还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刻在骨子里。 他的长臂横在她的背部,那是方才无绝老和尚用力打过的地方。 脸色瞬间一白,她隐忍着没有痛唿出声,只是冷冷的一声,「放开我。」 男人冷笑,眸底卷着一丝揶揄,「你确定自己能走?」 秦陌芫不甘示弱,扬眉瞪着他,「放我下来,你看我能不能走。」 阡冶果真放她下来,双脚刚一沾地,一股痛意从脚背传来。 她强忍着剧痛,假装无事的离开。 身后传来一声轻嘆,下一瞬,她便落入男人的怀抱。 「你何时才能不要这么假装坚强。」 男人低沉的声线像是有什么砸在她的心头,瞬间让她心间固起的高墙瓦解。 泪汹涌而出,她抬头瞪着他,双手紧紧掐着他的手臂,「臭和尚,我恨死你了1」 男人轻笑,眸底蕴含的黑沉在见到她眼泪流出那一刻,染上了光亮。 「你还笑的出来!」 她气的恼怒,却牵动了后背的痛意,顿时闷哼一声,额头都是冷汗。 男人察觉不对,长臂避开她后背的伤处,脚尖一点飞回到禅房。 秦陌芫羡慕极了,有轻功简直好极了! 但是—— 男人将她放在榻上,大手毫无徵兆的散去了她的僧衣! 凉意瞬间袭来,秦陌芫脸色爆红,大怒道,「臭和尚,你个登徒子,流氓!」 (https://.biqukan/67_67276/9781195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要还俗也不能喜欢男的! 揽着她腰肢的长臂微微一紧,耳畔再度传来男人兴味的声音,「这会有许多人看你,我不方便抱你离开,再忍耐会。」 秦陌芫暗戳戳的伸手在阡冶腰间戳了下,表示懂了。 谁知男人身躯微僵,兴味的声线裹着促狭,「芫儿,别玩火,贫僧离破戒只差一步。」 什么意思? 卧槽! 秦陌芫终于反应过来了! 方才她的手碰了他的腰! 不会这么简单的触碰都能撩起和尚的兴致? 看着女人脸色僵住,彻底通红,却不得不闭着双眸,安分的躺在怀里。 男人低低的笑声流连在耳畔,似是很愉悦。 她发现,今日和尚笑的次数很多。 院落里的脚步很凌乱,担忧的声音,叫唤大夫的声音,就是没有一句问问秦陌芫如何的声音。 直到院落的声音渐渐远去,彻底归位平静。 明净走到阡冶身侧,看着男人背影笔直,始终抱着秦陌芫,低着头,敛起唇角的一抹笑意,说道,「爷,他们都走了,但是——」 秦陌芫在听到他们都走了就要蹦起,再听到但是二字时,继续装晕。 明净忍着笑意,补充道,「主持派了两个小和尚在暗中观察,若是发现秦施主是假晕,棍法伺候。」 玛德! 老和尚心怎么这么毒? 出家之人还棍法伺候? 所以,她现在是假晕还是偷偷跑? 似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男人清冷的语调里多了一丝无奈,「贫僧腿有些麻了,一时迈不开步子。」 呵! 麻的真是时候! 算了,反正被和尚抱着,累的又不是她。 这般一想,她继续装晕,就这么躺在和尚怀里,感受着秋风佛面,感受着余昏的夕阳洒在他们身上。 染红了和尚的银丝袈裟。 染红了她的灰色僧衣。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秦陌芫一觉醒来,睁开眼的瞬间发现天已经黑了。 黑了! 她一惊,揉了揉惺忪的双眸,仰头一看,骤然对上和尚泛着兴味的凤眸。 她微怔,有些僵硬的开口,「天……黑了?」 阡冶眉目低敛,笑看着她,「黑了。」 所以,她在他怀里睡了半下午? 他抱着她,在院子里站了半下午? 心里划过一丝不忍,刚要跳下去,却想起什么,双手下意识窝在他胸膛处,低声问道,「那两个小和尚走了吗?」 男人低头,背着月光,凤眸深邃的隐匿在黑暗里。 即便如此,她依旧能看到男人眸底的笑意,「刚走。」 秦陌芫跳下来,抖了抖有些褶皱的僧衣,四下看了眼。 阡冶一挥袖袍,负手而立,俊逸的容颜在月色下如神邸般清冷矜贵。 她拽了拽和尚的袖袍,抬头,问了一句,「你还能走吗?」 毕竟抱着她站了大半天,武功再高的人,胳膊和腿不会困吗? 阡冶敛眸,目光在她的小手上落了几许,眉心渐渐浮上几许倦意,「胳膊腿酸麻,有些难走。」 秦陌芫苦恼的皱眉,一思索,架起阡冶的长臂搭在肩上,挑眉一笑,「我送你回房。」 男人靠在她身上,白皙如玉的手掌紧紧揽着她的肩膀,将她禁锢在怀里。 这姿势,是她搀着他走,还是他抱着她走? 秦陌芫头疼,自从发现了面具大侠与和尚是一人后,他便彻底变了。 将他扶进房间,绷着脸,转身快速离开。 但—— 手腕一紧,下一刻便扑到和尚怀里。 熟悉的气息再次袭来,秦陌芫脸色微变,挣扎着,「放开我!」 男人将头抵在她肩膀上,「芫儿,不要再想着离开我了。」 秦陌芫敛眸,唇畔紧抿着,没有言语。 她想要推开禁锢在腰间的长臂,奈何男人的力道太大。 陡然间天旋地转,待回神,她已经躺在和尚怀里! 靠! 「你干什么!」 秦陌芫低吼,男人的长臂却紧紧搂着她,清润的嗓音低沉涩哑,「我困了,陪我睡会。」 言罢,平稳的唿吸声传来,男人果真是睡着了。 想着今日抱着她在院落了站了半下午,帮她一起骗那帮和尚,索性就随他的意罢了。 男人指尖轻弹,房间的烛火骤然间熄灭,薄薄的唇噙着一抹笑意。 * 破旧的院落,萧条中却透着熟悉。 白皙如玉的手缓缓推开早已朽木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 月牙白袍略过门槛,捲起一丝灰尘。 男人看着里面的景物,凌厉的黑眸渐渐黯然,渐渐迷惘。 指尖轻抚院落的每一物,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裹着唯一不想遗忘的温暖。 走向有些歪斜的木桩,指尖轻抚上面的划痕,感受着划痕带给心头的震颤。 「母妃,孩儿又长高了。」 「母妃,我饿了,再不吃饭我又不长了。」 「母妃,为什么父皇总是不喜欢我?」 「母妃,我不恨父皇,是我不够好,所以父皇不喜欢我。」 他靠在木桩上,眉眼轻阖,眼睫下,一滴清泪滑落。 「母妃,你总说父皇爱着我,可何为爱?」 十年的质子生涯,十年的屈辱打骂,十年的冰冷湖水侵泡。 何为爱? 在他一生下来,从未见过父皇。 十年前被送去北凉当质子,第一次见到他久违又崇拜,渴望得到父爱的父皇。 十年后,被北凉从回来,再一次见到了久违的父皇。 「母妃,你那般爱着那个男人,可你得到了什么?」 二十年的冷宫,二十年的屈辱,二十年的欺凌。 慕容燕璃站起身,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幕,眉眼渐渐冷沉,阴骛,森然。 十年前他自问过,恨吗? 恨为何物? 十年后他再次自问,懂恨了吗? 天色阴沉,淅沥的雨水洒落在破败的院落,溅起一丝浮沉。 身后传来脚步声,来人恭敬的跪在他身后,「四爷,您终于回来了。」 男人身形笔直,微微抬头,感受着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的痛感。 他说,「我母妃死时可有交代什么?」 侍卫低头,脸上划过一抹沉痛,「华妃娘娘只让四爷不要恨皇上。」 慕容燕璃闭上凤眸,薄唇噙着苦涩的笑意。 母妃,这句话你给孩儿说了十年,如今孩儿成了这般,你让我如何不恨? 侍卫看了眼周围,语气有些不岔,「四爷,皇后将您安置在这里,是明显让所有人远离您,让你永远无法靠近皇上一步。」 慕容燕璃微微摆手,「这正是本王期待的。」 淅沥的雨渐渐滂沱,男人转身,墨发湿透垂在身后,俊容上布满雨水,泛着雨珠。 他问,「她的身份查的如何了?」 侍卫低头,「回四爷,有些眉头,但她身后有一股势力,一直帮她隐匿着,属下能力不足。」 慕容燕璃眉峰邪气冷挑,泛着阴骛,「加派人手继续查!」 侍卫应声,「是!」 * 烛光摇曳,映在书房内的两人身上。 一人气息沉重,脸色微冷。 一人低敛着眉眼,缄默不语。 白峰崖沉重嘆气,靠在椅背上,看向立在对面,长身玉立,俊美如斯的儿子。 「梓墨,你不能回凤城了,祁安城有变,宰相府现在也岌岌可危。」 青锦誉眉眼轻抬,冷漠的看着对面的父亲,讥讽勾唇,「与我何干?」 白峰崖脸色微白,一掌拍在桌上,站起身低吼,「怎么与你无关,为父做这些是为了谁?!」 为了谁? 呵! 青锦誉转头,讽笑声盪在书房,久久未散。 「你这是什么态度!」 白峰崖脸色愈发的黑沉,附在身后的大手紧攥着。 青锦誉冷漠看着他,薄唇凉凉轻启,「为了谁你心中比谁都清楚。」 他眸色微敛,眸底的情绪黑沉如雾,「十年前是谁不信我,十年前又是谁在我身上下了寒毒,是谁囚禁我的母亲,任白氏随意殴打,欺辱,是谁差点废了我一双眼睛,是谁将我打成重伤扔到荒野自生自灭!」 青锦誉的黑眸渐渐猩红,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只有他知道这迈出的每一步有多沉重,含了多少的恨! 走到桌前,他大手狠狠拍在桌上,直接低吼出声,「是你!」 袖袍一挥,直接指向白峰崖,「这一切皆是拜你所赐,如今你一句都是为了我就可以把一切都一笔勾销了吗?」 他冷笑,笑意苍凉,「你可知道每月忍受寒毒之痛是什么滋味,你可知道前一刻对你宠溺如斯的父亲下一刻却能将你致死是什么感受,你可知道我每次踏入这个家,心里在想什么?!」 书房内,沉声的怒吼泛着冰冷的怨念。 烛光摇曳,悽厉寒凉。 白峰崖紧紧蹙眉,浓重的眉眼划过了太多的情绪,多到看不清。 仅仅一瞬,所有的情绪被隐匿,只有沉重和命令,「不论如何,你都必须撑起这个白家,将白家走向十年前的巅峰!」 「你还是将这个重任交给你最疼爱的老三身上去,我无能为力!」 青锦誉冷笑,转身离开。 在掌心刚放在门闩上时,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你若是不从,为父即便倾尽所有也会杀了秦陌芫,你护得了她一时,能护得了她一世吗?」 「你敢!」 长剑出鞘的声音,锋利森然的利剑直直指向白峰崖的眉心。 青锦誉黑沉着俊容,眸底的杀意,痛意,似要将他吞噬。 「白峰崖,你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白峰崖脸色沉冷,粗重的眉眼皆是冷厉,「在你生在白府那刻起,你就永远摆脱不了白家。」 他冷笑,一挥袖袍越过案桌,走向青锦誉,眉心对上锋利的剑,「你若想彻底摆脱白家,现在就杀了为父!」 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青锦誉眉眼止不住的轻颤,想要压抑,却克制不住眸底的猩红。 「你总是这般逼我,至始至终,你可曾将我当过你的孩子!」 他怒吼出声,愤怒的扔掉长剑,转身跑了出去。 长剑掉落在地发出连续的颤声,白峰崖沉重吐了口气。 看着墨青色身影渐渐消失,白峰崖低头,紧蹙的眉心浮现太多的情绪。 忽然身形一颤,朝后倒去。 外面冲进来一道身影扶住他,管家担忧道,「老爷,您的身子……」 白峰崖摆了摆手,「无事。」 管家将他扶到软椅上坐下,他靠着椅背,轻嘆苦笑,「原来梓墨这么恨我。」 管家抬头,无声轻嘆,「老爷,您这样只会和五公子的矛盾更深」 白峰崖苦涩一笑,「我也别无他法。」 管家蹙眉,只能心中轻嘆,无力。 * 祁安城亦如往常那般热闹,人头攒动。 祁安城远胜闻名的一条酒街,酒香四溢,醇厚郁香。 二楼窗杵旁,一道身影慵懒的斜倚在窗台阁上,白皙如玉的抓着一坛酒。 仰头,酒水划过喉间,些许的酒水顺着唇角划入脖颈,撩人到极致。 青墨色的衣袍盪起一抹弧度,男人身形一跃坐在窗台上。 单腿曲起,一条腿慵懒的伸直,脚尖抵在窗格子上。 手肘搭在膝盖上,垂眸凝着街道的风景,薄唇轻抿,眉目低沉。 眼前渐渐浮现两道身影。 「锦誉,我要吃糖葫芦。」 芊芊玉手攥住他的手臂,指向远处的小贩,明媚的小脸笑意荡漾。 「锦誉,你也吃一个,酸酸甜甜的。」 糖葫芦递在他唇边,男人轻启薄唇,咬了一个在嘴里,酸甜的味道延伸到心底深处。 他轻笑,「很好吃。」 秦陌芫挑眉,笑意盪在眉心,「小爷看上的东西,岂有难吃的道理?」 往事一幕迴荡在眼前,青锦誉苦涩勾唇,闭着黑眸,仰头大喝着酒。 陌芫,等我回来…… * 「小姐,您又偷跑出来,我们怎么像老爷交代。」 街道上,一个小丫鬟脸色焦急的跟在女子身后,时不时的瞧着四周,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前面的女人眉心轻挑,好奇的看着左右,芊芊玉指勾着身前的青丝把玩着。 步伐轻快,看着街上的稀奇玩意。 陡然间,女子脚步一顿,仰起头看着远处的一抹身影。 丫鬟措不及防,勐地撞在自家小姐后背上,惊唿道,「小姐,您没事吧。」 女子有些怔愣,眨了眨水眸,抬手指向远处二楼窗户的男人,有些不敢置信,「果子,那是梓墨哥哥吗?」 果子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惊唿一声,「就是白五公子。」 还真是! 女子瞬间喜笑颜开,那笑意,才是真正由心而发。 提起裙摆,直接沖了过来。 飞奔到二楼,撞开房门,一股酒香沖入鼻尖,卷着男人身上浅淡的青竹气息,像是让人沉醉。 她抬眸,他转头。 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一人深情激动,一人冷漠深沉。 女子跑到他跟前,小脸上都是笑意,「梓墨哥哥,真的是你!」 男人俊眉微拢,冷漠的看着抓着他袖袍的小手,身形一跃站在地上,退后两步,语气冷沉疏离,「姑娘是?」 女子脸色一暗,眸底划过一抹受伤,随即,又被笑意掩盖。 她伸出双手在头顶,做了一个飞翔的姿势,眉眼弯弯,「梓墨哥哥,我们一起放风筝喽。」 青锦誉眉眼一亮,薄唇噙着一抹笑意,头微低着,笑面如风,清润俊朗。 「笙筝。」 男人的声音低醇磁性,卷着一丝酒后的沙哑慵懒。 笙筝放下双臂,小脸溢满了笑意,而后冲过去扑在青锦誉怀里,「梓墨哥哥,这十年你去了哪里?筝儿好想你。」 青锦誉薄唇轻抿,单手握住笙筝的手臂,缓缓将她拉开。 低敛着眉,步伐退后两步与她拉开距离,低沉的声线裹着极淡的疏离,「男女授受不亲,我们都长大了,不可再像少年时那般无所顾忌。」 笙筝脸上露着一抹失望,低着头,很快将情绪敛去。 抬头,笑意浅浅的看着丰神俊朗的男人,「梓墨哥哥,你还走吗?」 云袖下的一双小手紧张的攥着,黛眉下的水眸卷着希冀。 青锦誉轻笑,黑眸里略过一抹沉凉,「暂时不走了。」 随着他的话落,女子紧张的笑意瞬间松懈,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笑眯眯的看着她。 * 天色渐渐转凉,禅院里,一道怒吼声响彻而来,「阡冶,你就不能将那臭小子扔到后厨房?皇上只说让她在白水寺吃斋念佛三个月,却并未说非得在你禅院里。」 男人冷淡的声线裹着微凉,「我看不得她受苦。」 无绝眼皮子一跳,怔愣的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他像是才回过神来,想起这几日白水寺内的流言蜚语,忽然脸色一变。 坐下来,紧张的看着他养大的小和尚,艰难的问出声,「阡冶,你别告诉老衲,你,你对那个小子动了感情?」 他几乎不敢相信,「即便你要还俗,踏入红尘,但他可是男的,你怎么能……」 老和尚羞的都说不下去。 阡冶抿唇淡笑,身上的气息也因为这抹笑意有些温润,「我不介意。」 「你这是胡闹!」 无绝气的拍着石桌,打又捨不得打,骂又骂不出口。 他这一刻只恨不得将那个土匪头子扔出去。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哦,还是五千字~~~~ (https://.biqukan/67_67276/9781850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阡冶,你胳膊肘往外拐?! 秦陌芫一转头的功夫,老和尚举着佛杖已经沖了过来。 靠! 这老和尚是她的克星? 每次见面都要拿佛杖揍她? 勐地推开阡冶,下一瞬却又被长臂捞进怀里。 男人将她紧紧裹在胸膛,用后背挨下老和尚的佛杖。 这一幕谁都没料想到。 无绝握着佛杖,错愕的看了眼阡冶的后背,再看了下自己手里的佛杖。 秦陌芫听着耳畔震盪的心跳,抬头对上男人卷着笑意的凤眸。 心里一时间有些五味杂粮,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挣脱他的怀抱,讥讽一句,「谁要你假好心。」 男人面色微滞,薄唇轻抿着,没有言语。 秦陌芫走到无绝跟前,趁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躲过他手里的佛杖。 而后—— 敲打在他的后背! 所有人懵了! 阡冶转身,眉目深深的看着,眸底划过一抹无奈。 无绝痛唿一声,弯着背,抬手怒指着她,「你敢打老衲?」 无痕始终站在院落外,凝眉看着这一幕。 秦陌芫冷笑,单手执着佛杖杵在地上,一手叉腰,下颚高高扬起,蔑视的瞪着她,「老和尚,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不好好在檀寒寺待着,也不怕这千里的路把你老命给送了。」 「你,你——」 无绝气的吹鬍子瞪眼,伸手怒指着秦陌芫,气的身子发抖,愣是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他将矛头指向立在一旁的阡冶,恨铁不成钢道,「臭小子,你怎么跟这种土匪搅和在一起,忘了老衲都是怎么教你的吗?」 阡冶敛眸,眉目星辰,气息寡淡,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主持莫气。」 莫——气?? 他教了十年的小和尚,看着他长大,这才四年没见,胳膊肘就往外拐? 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秦陌芫火烧浇油,笑眯眯的添了一句,「就是,那么大火气,也不怕将自己给烧没了。」 「你给老衲住嘴!」 无绝觉的这一个两个的彻底反了! 他颤抖着手,指了指阡冶,又指向秦陌芫,颤抖的鬍子就差被风给吹没了。 然而—— 无绝大师眼珠子一翻,昏了过去,僵老的身子朝后倒去。 「主持!」 「无绝!」 两道声音蓦然响起。 秦陌芫冷笑,她岂会没看到老和尚耍的苦肉计。 临晕前还挑衅的朝她瞥了眼。 扔掉手里的佛杖,她「哎哟」一声,脚下一个趔趄,然后整个人朝后倒去。 老和尚装,她也装! 看谁玩的过谁! 只是,她还没倒地,腰身一紧,便扑到一睹温热的怀里。 鼻翼间熟悉的檀香气息让她心神大乱。 错愕抬眸,微凉的掌心却覆上她的眉眼,男人低沉的声线划过耳畔,「别睁眼,既然做戏就做像点?」 特么的! 和尚怎么知道她做戏的? 就算知道了能不能不要拆穿她? 感觉到微凉的掌心移开,同样能感觉到男人炙热的目光流连在她脸上。 脸颊止不住的发红,一直红到脖颈。 男人炙热的气息喷薄在鼻翼间,低低的笑意轻响在耳畔。 秦陌芫很想睁开双眸,但做戏要做足。 因为她听到无痕大师和其他跑进来的小和尚在担忧急切的喊着无绝大师醒醒。 可是为什么没人来喊她醒醒? ------题外话------ 悄悄的再奉上一更,亲们,晚安~~~~ (https://.biqukan/67_67276/9784988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是女人,你想破戒? 慕容燕璃眉眼微抬,两缕长发下,黑眸卷着一丝冷嘲,「被废掉的凤城知府而已。」 他忽而一笑,笑意里竟有几分羡艷,「秦家寨的土匪头子,无拘无束。」 秦陌芫抿唇,看着男人自嘲勾唇,復而低头,不再言语。 她想不通自己究竟与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为何忱公子会说,他会杀了她,毁了她所在意的一切? 见他这副模样,她不知该问什么。 双方沉默的对峙着。 秦陌芫终是问不出口,轻嘆一声,转身离开。 但刚迈出的步伐却在听到男人的声音时,蓦然停下。 她蹙眉,转身看向陡然间走向牢房跟前的男人,他负手而立,身形欣长。 背着月光,俊美如斯的容颜隐匿在暗光里,只能依稀看到冰冷的轮廓。 他说,「若是你沦为我这个地步,你会怎么做?」 秦陌芫低头,似在思索,似在纠復。 她该怎么做? 其实她也不知道,因为她从未想过。 男人忽然转身走向窗杵跟前,背对着她,讥讽的声线亦如月光,清冷无情,「你永远感受不到。」 秦陌芫眉心陡然一紧,目光紧紧锁在男人后背,鲜血淋漓。 月牙白袍被鲜血侵染,后背的衣袍早已破碎,墨髮长披,掩盖了些许伤口。 即便如此,秦陌芫仍觉得心悸,这个男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朝皇子竟然沦落到被侍卫随意殴打。 不忍再去看,她勐地转身,风一般的跑出去。 牢房里尽是她挥散不去的脚步声。 月光倾洒下,男人渐渐转身,俊美的容颜冰冷彻骨。 凝着那么消失的身影,黑眸像是侵染了万千的黑墨,汹涌,暗沉,深不见底。 跑出牢房,秦陌芫靠在墙壁上,深深唿吸着,想要将那股沉闷的压抑尽数吐出来。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阡冶为何要给她吃封闭记忆的药? 原主忘掉的那些记忆究竟是什么? 「啊!」 她嘶吼出声,蹲在地上,脸色苍白。 前方似有脚步声而来,随即,腰身一紧,自己便被裹进温热的怀里。 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她怔愣着。 男人脸色冷沉,薄怒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阡冶—— 她双手揪住他的衣襟,攥住银丝袈裟,脸色苍白到极致,「阡冶,你为什么要给我吃失忆的药?」 迎着女人猩红的双眸,男人眸色骤然一沉。 大手扣住她的脖颈,低头附上她的唇。 感觉到唇齿间的苦涩,秦陌芫脸色骤变,想要挣扎,却发现浑身无力。 最终,渐渐失去意识,昏迷在男人怀中。 男人俊眉紧拢,将她打横抱起,声音低沉卷着肃杀之气,「明净!」 明净闪身而来,恭敬道,「爷,有何吩咐?」 垂眸看着女人苍白沉睡的容颜,薄唇轻启,「去查,谁暗中接触过秦陌芫。」 明净领命,「是!」 * 两朝今日交换了被扣留的质子。 秋风凉薄,渐渐转冬。 淅沥的雨水中,两个男人各自从对面缓缓走来。 在他们身后,皆是明黄色的马车,蜿蜒的队伍。 一人月牙白袍,丝带束髮,面容俊美,低敛着眉宇,拾步朝前而去。 一人黑色衣袍,黑带束髮,面容苍白,低敛的眉宇看不出情绪。 当两人走到相同的位置时,淅沥的雨似乎变的磅礴,砸在两人身上,溅起一地的涟漪。 慕容燕璃压低声音,轻轻的嗓音被大雨掩盖,「临城给你留了一处安身之地。」 诸葛辰南始终低着头,默默从他身边而过,「谢谢。」 大雨滂沱,两人的身影离的越来越远。 慕容燕璃走到明黄色马车前,看着上好锦缎的车帘。 这层布,阻隔了里外两人的视线,亦不知对方内心所想。 他低着头,双膝跪地,冰冷的雨水侵蚀膝盖,却毫无所觉。 男人双手缓缓放在地上,后背渐渐弯下,额头搁置在手背上,低沉的声音透过雨幕传入车帘内。 「父皇,十年一别,孩儿回来了。」 马车内,皇上粗浓的眉眼微闭,下颚微微紧绷着。 原来已经过去十年了。 他始终闭着眼睛,手掌轻轻一摆,一旁的太监领命,挑起车帘走了出去。 马车外,太监尖细的声音穿透雨幕,「将四王爷扶上后面的马车。」 两名禁卫领命,弯腰搀着慕容燕璃的手臂,将他扶起来。 男人眉眼轻抬,目光只是冷淡的在明黄马车上一扫而过。 顷刻间,低头,轻抿的薄唇挑起轻蔑嘲讽的弧度。 真是十年如一日! 北凉皇上昨日返程回朝,南戎亦是。 原本热闹却又每日陷入紧绷氛围的凤城再度恢復以往的气息。 年旻禾被提为凤城知府,县衙一职又新上任的代替。 皇上临走前生怕秦陌芫不按照他的吩咐来,便留下两名禁卫监视她。 若是不遵照圣命,立即处斩。 秦陌芫只想说,这皇上,真阴险! * 清河边上,一抹穿着僧衣的身影在河水里欢快的跳着。 衣袍前摆系在腰上,裤腿挽起,一双白皙的脚丫子水里来回走动。 察觉一道视线似乎飘向这边,她抬头,陡然对上一双清冷的凤眸。 只是那双凤眸有些寒凉,似乎还有些怒意。 微怔间,眼前一暗,下一刻已然被一只长臂抱在怀里。 露在空气的双足被银丝袈裟盖住,沁凉檀香的气息萦绕两人之间,淡淡的撩人心弦。 秦陌芫一惊,脸色即刻一黑,「臭和尚,你做什么?」 阡冶眉心微拧,低沉的声线说了一句,「滚下去!」 监视秦陌芫的两个禁卫身子一抖,面面相觑,不敢犹豫,快速转身逃离。 秦陌芫凝眉,芊芊素手抓住袈裟向空中一抛,一双白皙的双足在光线下,小巧精緻。 男人眸色一沉,身形在空中一转,银丝袈裟直接裹在她身上。 低沉清冽的语气警告道,「再随意将自己的脚露出来,我打断你的腿!」 秦陌芫凛眸,冷笑的移开目光。 那晚的吻,那晚的药,他以为他渡给了她。 实则被她后来吐了出来! 她不要被人封存记忆,不要被抹去记忆。 她一定要查清关于原主的一切。 但她却不能在阡冶面前露出马脚,不能让他知道她吐了那药。 低着头,敛去眸底的情绪,冷声道,「放我下来。」 阡冶眉眼微凝,长臂依旧抱着她,朝着白水寺的禅院而去。 清淡的声线淡淡响起,「你现在是我的小僧,放与不放,由不得你。」 秦陌芫瞬间怒气上头,怒目而视,「阡冶,别忘了我是女人,你是和尚,难不成你想破戒?」 男人淡笑,低低的笑声盪开,「破戒?早在第一次遇见你时,我已经破了戒。」 她眉心一挑,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佛说,回头是岸,你还未彻底破戒,还回的了头。」 回头是岸? 只有他知道,这一生,他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尤其是对她! 男人薄唇轻抿,眉眼凝着远处,淡淡开口,「为了红颜,贫僧原破这戒,做这邪僧又何妨。」 秦陌芫闭上双眸,头痛的捏了捏眉心。 一抹心痛滑至心头。 为何在她爱上他时,他清冷无常,对她退避三舍。 她想要放手,他又为何缠着他,哪怕破戒也不愿放手。 她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除了他叫阡冶,除了知道众人所知道的身份,对他一无所知。 她几次试探,他始终缄默不语,从来不说。 这般,还如何让她继续留在他身边? * 水榭亭楼间,女子双手绞着绣帕,站在男人身后,语气都软语了不少。 她轻声道,「旻禾,我明天要走了。」 年旻禾单手负后,看向远处,温润一笑,笑容疏离,「晚上我会为四王爷与二小姐践行。」 楚知儿脸色一白,瘦弱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 她抬头,一双水眸沁满了泪水,「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年旻禾眉目低敛,轻笑,「二小姐回到临城,让四王爷为你说一门好亲事,你适合……」 「够了!」 楚知儿打断他的话,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她冷笑,「我知道你讨厌我,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也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 迎着男人冷漠的神情,她悽然勾唇,「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言罢,她转身离去。 年旻禾抬眸,眸底裹着剧痛,薄唇紧紧抿着,看着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瞳影里。 他何尝不爱。 何尝不念。 可他终究给不了她幸福。 第二日,四王爷和八王爷等人也离开了凤城。 只是临走前,四王爷命人交给他一封信函。 打开信函,看着上面的内容,指尖陡然泛白。 「知儿今早一人离开了,不知去向,本王有事必须回临城,务必找到知儿,还有,年小元本王带走了,为了你好,也为了她好,本王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眉眼轻跳,额间的青筋隐隐突起,男人掌心骤然一紧,信封化为碎片飘散在地。 他知道,四王爷终究是不太信任他,将他的妹妹带走不过是拥有一个筹码罢了。 即便他现在去追,也无济于事。 转身,声音冰冷而出,「备马。」 现在必须要找到知儿,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 * 天色渐晚,秋风拂面,秦陌芫无聊的坐在院落的石凳上。 抬头望天,心中低嘆。 尤其在看到天上飞的,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近一个月了,她都未碰过荤食,对一个食荤的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她转身,目光在明净端来的食盘上扫了眼,而后颓然的趴在桌上,摆了摆手,「我不吃,不饿。」 每天那么淡的素食,嘴里都快淡出味了。 「你下去吧。」 清冽的声线如滴水如泉般,好听极了。 明净应了一声,看了眼背对而坐的女人,无奈摇头,转身离开。 秦陌芫手肘撑在桌上,指尖捏着眉心,无视站在身侧的男人。 阡冶走在她对面,一掀袍角优雅坐下。 拿起筷子,捡了一片类似豆腐的在秦陌芫鼻翼间轻轻一晃。 「别饿坏了,吃吧。」 男人的声音温柔如水,甚是好听。 秦陌芫冷笑,依旧不去理会。 只是,她吸了吸鼻子,这味道,怎么有点不太对? 见她鼻尖像小猫似的动了动,男人薄薄的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尝一口。」 类似豆腐的小片附在她唇边,秦陌芫狐疑的看了眼和尚,犹豫了几许,这才张口。 小菜入口,一股荤食的味道骤然充斥唇齿间。 她脸上一喜,转过身,喜悦道,「和尚,是——」 「嘘」 男人白皙手指放在薄唇处,眉眼泛着笑意。 秦陌芫瞭然点头,主动结果筷子,不一会便将小碟里的荤食吃完。 还想吃些别的,阡冶却伸手拦住,将一碗粥放在她眼前,「喝些粥。」 她微怔,眉心微拧。 和尚拿起瓷勺,在粥碗里拨了几下,顿时碗底的瘦肉浮现上来。 皮蛋瘦肉粥! 靠! 这绝对不是白水寺的和尚做的。 端起粥碗坐到和尚跟前,笑眯眯的看着他,「和尚,告诉我这哪来的?」 她抿着木筷,眉眼瞭然一挑,「外面买的是不是?」 阡冶淡笑,笑意仿若三月暖风,清润朗朗,「我自己做的。」 自己—— 做的? 他会做饭? 犹见她不信,男人单手曲起,在她额头上轻柔的敲了下,「快吃吧,待会被人发现可是要被处斩的。」 秦陌芫轻蔑的扫了眼他,低头认真品尝着瘦肉粥。 院落外,明净声音陡然响起,「方丈,无痕大师和无绝大师来了。」 刚吃进去的粥勐地一呛吐了出来,呛的她脸色发白,眸底的眼泪也像是压抑不住的滚落而出。 男人大手一捞将她抱进怀里,大手在她后背轻拍。 取出锦帕将她唇角的米粒拭去,低斥道,「做什么吃那么快,又没人与你抢。」 见她眸底的泪水,男人指尖微僵,眉眼低敛,轻嘆一声。 他扣住她的双肩,低头,薄唇附在她眼角上,轻轻吻去她眸底的泪。 秦陌芫身躯一僵,错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的唇微凉,刺的她眸底的泪水愈发的汹涌。 「别哭了。」 男人低语,将她箍进怀里,薄唇附在她唇上。 当无痕和无绝走进院落,看到这一幕时,无痕眉心紧蹙。 无绝却是眼珠子一瞪,抄起手里的佛杖就沖了过去,「臭小子,你一个男人跟个女人似的,躺我们阡冶怀里做什么,看老衲今日不打死你个孽障!」 (https://.biqukan/67_67276/9785637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离开阡冶。失忆的药 秦陌芫冷眉,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冷漠道,「有事?」 安州右手搭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焦急的说了一句,「待会皇上会派人召见你,问你和南戎使臣的关系,你一口咬定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行,切记。」 言罢,他郑重的点头,「秦公子一定要记住。」 看着他快速离开,秦陌芫狠狠怔住。 糟了! 她竟然望着了这茬! 凤城所有人都见过她和青锦誉,随便一打听便知道他们的关系。 这人提醒她,定然是皇上知道了此事。 当时在皇宫,她可是和青锦誉互不相识的。 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一个凤城知府,一个南戎使臣。 往小了说,是勾结之罪,往大了说,可是株连九族的叛国之罪! 秦陌芫只感觉脑仁突突的疼,这一天天的都什么破事。 * 檀香缭绕,茶香四溢,从金菱格窗缓缓溢出。 秦陌芫走到禅房外时,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泛着薄怒,「阡冶,你还要这般到几时?!」 这是—— 皇上的声音! 「你该回来了。」 又是低嘆的声音传出。 秦陌芫微怔,太监的声音适时响起,「启禀皇上,凤城知府秦陌芫带到。」 房中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皇上冰冷的声音再度传出,「让她进来!」 房门渐渐打开,珠帘隔断内,隐约看到两人坐在软椅上。 左边一身明黄,面容冰冷,浑身透着君临天下的霸气。 右边一袭银丝袈裟,眉目星辰,浑身泛着云淡风轻的气息。 这一刻,秦陌芫只觉心头勐颤,像是有什么从心底而出。 他终于知道为何皇上面相那般熟悉。 为何觉得皇上总给他一种熟悉感。 只因阡冶和皇上的眉宇之间太过相似。 察觉到里面骤然射出的冰冷威压视线,她快速低头,拾步走进禅房内。 一撩前袍,恭敬的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跪拜,「微臣参见皇上。」 即便低着头,她仍旧能感觉两道视线落在她头顶。 「抬起头来。」 冰冷威严的嗓音响彻禅房,带着不怒自威的霸气。 秦陌芫紧抿着唇,直起身,缓缓抬头。 撞进皇上那双泛着冰冷寒意的眉眼,心神微跳,强自镇定。 皇上微眯着眸,凉凉的声音从薄唇溢出,「你秦家寨的军师可是南戎使臣白梓墨?」 秦陌芫眸光微闪,沉吟了半晌,回道,「正是。」 「混帐!」 她的话刚落,皇上骤然沉怒,掌心拍在桌面上,整个禅房似乎都充斥着一抹肃杀。 「你乃凤城知府,和南戎的朝元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秦陌芫微低着头,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皇上冷笑,站起身走到她身前,明黄的颜色沁入眸底,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森然的声音响彻头顶,「秦陌芫,你是想造反吗?还是想和南戎联合起来收復朕的城池?凤城和胥城的战乱,真正的原因是不是因你而起!」 呵! 她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再次跪拜在地,她回道,「微臣清白,望皇上明察。」 「抬起头来!」 皇上沉喝的声音再度砸来,裹着浓郁的杀意。 秦陌芫紧抿着唇,抬头,直直撞进皇上的眉眼深处。 皇上微眯着眉眼,「一句简单的清白就过去了?当初白梓墨在你秦家寨,你为何不禀告当地知府?」 想起那个人劝告她的话。 她清冷道,「微臣当初并不知他的身份是南戎使臣,也是在皇宫里,微臣也是第一次知道。」 皇上冷怒,「不知道就可以抵消凤城与胥城战乱造成百姓伤亡的藉口?!」 秦陌芫气到头疼,她再度重复,「凤城与胥城的战乱与微臣,与白梓墨无关。」 这话说完,她明显察觉到对面扫射而来的目光,凉薄中卷着薄怒。 是阡冶吗? 似乎除了他没别人。 皇上下颚紧绷,欣长的身形笔直中透着沉沉的怒意。 半晌,他讽笑,森然的语气裹着寒意,「既然你说与你和白梓墨无关,那朕问你,为何凤城战乱,你身为凤城知府却不在当职,身为凤城知府去跑去了南戎祁安城,与大齐三王爷苏扈楝搅在一起,又在府城与南戎白梓墨搅在一起,这些你又作何解释?!」 秦陌芫心头一震,眸光微微一敛,敛去心里的震撼。 皇上竟然派人暗中跟踪她! 不然为何这一切他都知道的如此详细? 若是这般,那她和阡冶…… 目光暗暗一撇,看向身后正襟危坐的阡冶,却发现他始终低眉敛目,并未看向这边。 呵! 说什么护她一生,如今她被皇上这般刁难,他都不出来为她说一句吗?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句话,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只是,心为什么还是那么痛?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眼深处都是愤然的冷意,「说不出来吗?」 秦陌芫抿唇,低着头,唇角噙着冰冷自嘲的笑意。 并不是说不出来,而是不想说。 皇上一挥袖袍,冰冷的明黄色云袖打在她脸上,带着刺痛,沁凉。 皇上冰冷的声音响彻禅房,「来人!秦陌芫身为凤城知府勾结南戎使臣,导致凤城战乱,拖出去——」 「慢着!」 低沉清冽的嗓音盪在四周,清晰的入了两人的耳,也让踏进禅房的两个禁卫止住脚步。 所有人看向坐在那里,气息寡淡,俊美如斯的男人。 皇上转身,负手而立,原本冷沉的眉目在看向身后的和尚时,多了些许的暖意,「怎么了?」 这里面,唯有秦陌芫始终低头,唇畔噙着讥讽的弧度,紧绷的心,淅淅沥沥的痛着。 眼前一道影子渐渐靠近,随即,银丝袈裟盪在眼前,带着沁凉的弧度划过她的手背。 淡淡的檀香气息萦绕耳畔,让闷痛的心延伸四肢百骸。 她紧闭着眸,不去看那让人刺目的颜色。 阡冶的声音很淡,「秦施主所说属实,当时贫僧一直与她在一起,最清楚不过,贫僧需要寻找一样东西,需要秦施主相伴,所以便耽搁了秦施主会凤城任职的时间。」 他身子微退,单手甚至撑在眼前,头微低,说了一句,「若是皇上怪罪,倒不如革去了秦施主的知府头衔,封了众人的口,秦施主这张扬的性子,也着实不能胜任知府一职。」 秦陌芫微怔,不意他会如此说。 不过正合她意,为什么狗屁知府,她才懒得当! 禅房内寂静无声,皇上似乎在斟酌。 果然,皇上冰冷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既然阡冶禅师替你作证求情,便免了你的死罪,但活罪难逃,革去知府一职,在白水寺吃斋念佛三个月,好好修习你那浮躁的心境!」 秦陌芫冷笑,却依旧跪拜,「谢皇上不杀之恩。」 谢阡冶和尚的宽恕之恩! 原来,他不仅在武功上技高一筹。 在权力上亦是。 一句话能让她生,亦能让她死。 原本想着罢免了知府头衔,她便可以逃离。 看来,暂时不行,只能在白水寺待够三个月才可以。 「下去吧。」 皇上抬手,捏了捏眉心,似是不想再见到她。 秦陌芫起身,躬身行礼后退,离开。 这期间,她始终能感觉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而她,就是不想搭理。 * 秋风冷殇,秦家寨的院落里,一抹身影斜倚在鞦韆榻上,望着湛蓝的天空。 三个月,要如何度过? 从白水寺出来她直接换掉了官府回到秦家寨。 眼前的景象被一道暗影阻挡,看着熟悉的衣裳,她冷眉道,「李虎,滚一边去!」 李虎仍旧站在她身侧,身子前倾,低声说了句话。 秦陌芫一震,骤然抬眸,对上那抹熟悉的瞳眸。 起身拽住他的衣袖直接拖进房中,一脚将房门踹上。 「喂,斯文点。」 不岔的声音有些抱怨,挣脱开少年的禁锢。 秦陌芫双臂环绕,看着撩开额前碎发的男人,有些想笑,「忱公子何时喜欢装扮成别人了?还扮成一个二货李虎。」 韩九忱瞥了眼她,嫌弃的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还不是你周围隐藏的高手太多,我混不进来,只能另想他法。」 她周围的高手? 是谁? 看着她疑惑的神情,韩九忱轻笑,「想知道?」 秦陌芫眉心微凝,冷声道,「你说不说?」 韩九忱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神情很是嫌弃,不停的用扇子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若非是躲着那帮人,他何苦穿这么脏的衣裳来见她。 待拍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抬头,似笑非笑,「你若想知道所有事,杀了慕容燕璃,你会知道很多。」 秦陌芫凛眸,走上前,双手撑在桌沿上,声线紧绷,「慕容燕璃究竟和我什么关系?」 为何这话这么熟悉? 好像之前也有个人这么对她说过。 那人是谁? 韩九忱淡笑,随即,唇角的笑意敛起,头微抬,迎视她紧绷的目光,「你若不杀他,将来他就会杀了你,甚至你所在意的一切,包括毁了你的秦家寨!」 心骤然一沉,还有无数的恐惧席捲而来。 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问,忱公子不会告诉她,慕容燕璃究竟和她有什么纠復。 看她微白的脸色,他一笑,站起身,倾身上前,语气低沉,「秦陌芫,你想活命吗?你想摆脱那些伤害你的人吗?你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一连三个问题,秦陌芫怔愣着,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逼近她,薄唇附在她耳畔,语气仿似诱惑般,「再告诉你个法子,要么杀了阡冶,要么离开阡冶,不然你迟早会被他害死,而你也永远无法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无法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 秦陌芫唿吸骤紧,浑身僵硬。 这一切又和阡冶有什么关系? 这是第二个告诉她,让她离开阡冶。 不然,她会死在他手里。 手腕一凉,她蓦然一惊,忱公子更是一惊,低吼道,「他竟然对你用了封存记忆的药!」 什么? 失忆的药? 韩九忱脸色沉冷,「那日我约你在边城茶馆,对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秦陌芫却是一脸茫然,「你何时在茶馆约过我?」 果然,男人脸色冷沉,寒凉的杀意骤显。 他松开她,负手而立,背对着她,冰冷道,「秦陌芫,你想恢復记忆吗?想知道从前的一切吗?」 秦陌芫蹙眉,只觉得头痛。 看着男人的背影,她低语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双臂一紧,再抬头,忱公子已然攥住她的双肩,居高临下的凝着她,「只要你配合我,我会让你知道所有的一切,而我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 秦陌芫抿唇,眉心紧缩,压抑着脑海翻腾的痛意,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前方好像有什么真相唿之欲出。 她哑然,眸底茫然,「我能信你吗?」 这一刻她就像吊在山崖的一角,周围都是万丈悬崖。 向前,万劫不復,向后,一样如此。 周围的人都变了,每个人仿佛都带着一张面具。 每个人都藏着阴谋,藏着秘密。 韩九忱看着她,黑眸泛着光亮,语气真诚坚定,「除了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想你恢復记忆,除了我,每一个人都想杀了你,你自己想想,至始至终,是谁一直暗中护着你,是谁在你每次做一件事时,都给你一道保命符。」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愈发的低沉,「是我,做了这么多,我只是希望护着你,让你能够尽早恢復记忆,为你父亲报仇,为你报仇!」 为父亲报仇,为她报仇…… 是啊,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似乎只有忱公子一直暗中助她。 还有一个人,青锦誉。 除了他们两人,似乎所有的人都想杀了她,都在利用她,包括阡冶。 心骤痛,伴随着撕裂的感觉,她推开韩九忱,蹲在地上,将自己紧紧抱住。 头埋在臂弯里,努力压抑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头顶传来一声嘆息,男人的手在她肩膀轻拍,「不是我不说,是我不能说,这些需要你自己亲自发现,因为它真的很不可思议。」 随即,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我也不为难你了,即便让你杀了慕容燕璃,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让你离开阡冶,那个男人也不可能放你离开。」 他蹲下身,看着少年的墨发,低声说了句,「我有一个计划,可以让你亲自知道一切。」 秦陌芫微微抬头,眉眼深处猩红无比,明明藏着滚烫的泪珠,却硬是没流出一滴。 韩九忱避开她的视线,倾身上前,低语了几句。 随着他的话落,秦陌芫的脸愈发的苍白,隐藏在深处的泪,渐渐滑落。 紧抿的唇角噙着讥讽的弧度,忽然张扬的冷笑。 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又该当如何? 韩九忱站起身,将额前的碎发挡在脸前,身子微弯,走到房门前,再次说了句,「要不要知道真相就看你自己了。」 房门打开,再度关上,脚步声已经渐渐离开。 房中昏暗,秦陌芫始终蹲在地上,双眸看着地面,空洞无神。 * 听说南戎和北凉要交换质子,为了两朝和平,共同举办了一些比赛节目。 凡是在场的大臣都需要参加,为的是两朝的来往和平。 秦陌芫站在山脚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一片。 心里庆幸,幸好皇上罢免了她的知府一职。 若非如此,她也会在其中,陪着一群虚伪的人和南戎的朝元在一起比赛。 眉眼轻敛,唇角挑起一抹冷佞的弧度。 既然所有人都在在场,那看守质子的人应该会少。 她倒想见见那个慕容燕璃,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 夜幕漆黑,唯有两边的火盆噼里啪啦的响着。 一道黑影闪进县衙府内的大牢,看着守在外面的两名衙役。 她微抿着唇,从身后绕过去,掌心成刀,将两人噼晕放倒在地。 闪身进了牢房,走在潮湿难闻的牢房里,两边牢房里关着的囚犯已然睡熟。 一直走到头,最里面的地面干净了许多,只是依旧潮湿。 漆黑的牢房只有几盏昏暗的烛火,只能看清牢房的轮廓。 清浅的脚步声在牢房里有些沉闷,却清晰的传入耳畔。 渐渐的靠近,她隐约听到铁链的声音,清脆,沉闷。 前方木头柱子所建的牢房,萧条的影子映在年久未修的墙壁上,显得有些狰狞诡异。 走进跟前,秦陌芫一眼便看到坐在陈旧木板上的男人。 仍旧是那日所见的衣着,月牙白袍,只是衣袍下摆沾染了些许的灰尘。 他始终低着头,额前的两缕墨发挡住了那张过于白皙的容颜。 周围凌乱,铺满稻草,身后的窗户透过的月光映在他身上,竟有种有颓然悽美的感觉。 她沉了唿吸,声音很低,「慕容燕璃。」 她静静的看着他。 男人渐渐抬头,额前的两缕长发依旧遮着俊眉黑眸,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颚,挺直的鼻翼。 「鞭子在你的左手边。」 低沉沙哑的声音很是破碎,像是月光裂开,点点飘落。 秦陌芫眉心微凝,不意他会如此说。 下意识看了眼左手边,墙壁上悬挂着鞭子,上面已经被血色染红,在暗淡的地牢里,愈发的诡异。 她冷眉,说了一句,「我不是来打你的。」 一丝极淡的讽笑溢出薄唇,男人已经低头。 微微闭眸,她上前一步,沉声问了一句,「你可认识我?」 ------题外话------ 红尘的文不是多男文哦,也不会滥情老套路,时不时的给你们来一个神转折,哈哈哈哈哈,你们猜猜慕容燕璃和女主什么关系~~~~~~~~ 下午还有一更~~~ ~~~请支持正版阅读,请支持正版阅读~~~ (https://.biqukan/67_67276/9786449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实身份,杀父仇人 北凉皇帝驾临凤城,作为凤城知府,秦陌芫必须去迎接。 穿了一身官袍,走路都有些不自在。 凤城街道寂静无声,百姓们全部跪在地上,听着车轮滚滚的声音。 秦陌芫走在前方,跪在地上,看着明黄色马车从眼前渐渐而过。 本以为皇上会住在知府上,谁知皇上出声,说要住在白水寺,与阡冶方丈叙旧。 秦陌芫内心简直乐坏了。 这样一来那个男人便不再纠缠她,等皇上他们走了,她将所有职权交给年旻禾,自己偷偷去大齐找回龙符柱。 天色渐晚,秦陌芫褪去官袍,换上了湖蓝色衣袍,悄悄的从知府里熘出来。 她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事,去见一个人。 那日在山寨,有个小匪来告诉她,南戎边城的茶馆里有个叫忱公子的要见她。 骑着马快速赶到茶馆,彼时,天色已经彻底黑沉。 茶馆内,茶香四溢,刚踏进去便看到坐在中间的男人。 背影修长笔直,手执茶盏,面容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待她过去,坐在他对面,对方始终低眉敛目,浅酌茶水。 一杯接一杯,俊眉微拢,黑眸深沉。 这是认识以来秦陌芫第一次见这个男人这一面,她知道他心里有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茶水已经换了三壶,男人终于说话了。 「秦陌芫」 沙哑的声音有些暗沉,还有些低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秦陌芫眉心微凝,「忱公子是有什么事?」 韩九忱敛眸,敛去眸底复杂的情绪,「帮我办件事。」 果然。 她知道这个男人主动找她定然是要她做什么。 她蹙眉,「什么事?」 忱公子放下茶盏,抬头看向她,黑眸深沉,「杀了南戎质子,慕容燕璃!」 心头一震,慕容燕璃? 秦陌芫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沉眸,问了一句,「你势力强大,要杀了他远比我来得快,为何你不动手?」 韩九忱放下茶盏,俊眉微挑,说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你想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吗?」 秦陌芫一震! 什么意思? 她的真实身份? 莫非这一切韩九忱都知道? 眸色微凛,她声音有些凝重,「你这是什么意思?」 垂在膝盖的手紧握着,掌心已然沁出些许的水渍。 韩九忱轻笑,这一笑倒是少去了方才沉闷冰寒的气息。 他看向她,黑眸深沉,「你若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想知道你的杀父仇人是谁,就去杀了慕容燕璃,到时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秦陌芫冷眉,看着眼前的男人,根本理不清他此话何意。 蓦然间心头一颤,她脸色微变,「莫非我真实的身份与南戎慕容皇家有关系?」 韩九忱黑眸深深,眉心微挑,一抹笑意盪开,「只要你杀了慕容燕璃,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 得了! 若是杀了慕容燕璃,她能不能活着走出凤城还是个问题。 这种险她不能冒,也不冒。 她不能用整个秦家寨所有人的性命去冒险。 思虑了许久,她最终抬头,凝重的看着韩九忱,「你让我做其他的可以,唯独不能杀慕容燕璃。」 这句话说出,她看到男人眸底明显浮现出讥讽的神色。 扔掉杯盏,韩九忱站起身,背对着她,修长的身影在烛光下有些孤寂。 他说,「秦陌芫,你日后不要后悔。」 男人袖袍微摆,朝着客栈外拾步而去。 月色下,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丝黑影。 秦陌芫低头,看着桌面上的茶水有些出神。 她真实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慕容燕璃和她是什么关系? 为何,她将来会后悔? 她父亲的死和慕容燕璃又有何关系? 这一切就像一张蜘蛛网,将她紧紧缠绕,凌乱不堪,却又窒息的难受。 独自在茶馆里坐了许久,直到双腿有些发麻,她这才回神。 心绪外飘,走出去牵着马朝凤城而去。 天,黑沉冰冷,黄沙滚滚。 当秦陌芫快到凤城时,被前方几个人生生拦截。 勐地拉住缰绳,她看着前方充满杀意的五个黑衣人,眸底有些猩红。 为什么来到这里她就没有一天平静日子可过? 为首的黑衣人走上前,国正的脸很是粗犷冰冷,「跟我们走一趟。」 秦陌芫冷笑,紧握着缰绳,「凭什么?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为首的黑衣人轻蔑眯眸,「这可由不得你!」 另一个黑衣人上前,脸上的阴冷表情将夜里衬得愈发诡异,他冷喝,「上次在悬崖没摔死你,看你这次还如何逃!」 上次悬崖? 秦陌芫心神一震,陡然想起那件事。 当时她与那个男人一同掉入悬崖,那个人亲口告诉他,是皇后要杀她。 原来他们是同一伙人! 那人曾说过,她十年前就该死了,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之前也是在这里,有一批黑衣人杀她,也是同样的话,她十年前就该死了。 头很痛,像是被什么撕裂一样。 「娘,不要离开芫儿……」 「娘,芫儿好痛……」 「你个灾星,你怎么还不去死……」 秦陌芫摇头,看着前方的几人似乎都重影着。 是谁? 是谁在说话? 「不想死的太惨就乖乖跟我们走。」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作势要抓她。 秦陌芫闪身,脚下却是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 头痛欲裂,几道声音不断的嘶吼,她猩红着双眸,勐烈摇头。 「芫儿,记住,永生永世不要踏入祁安城,快走!」 「芫儿,不要恨他……」 是谁? 「究竟是谁?!」 秦陌芫嘶吼出声,下一瞬眼前白影一闪,周围只是响起轻微的「铮」声。 随即,她便落入温热的怀抱,很熟悉,让她心安,也让她心悸。 迷濛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俊美如斯,丰神俊朗。 她哭了,「阡冶,我头好疼。」 好疼…… 男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点了她的穴道,女人顿时晕了过去,紧闭的双眸挂着泪水。 明净站在身后,脸色凝重,「爷,现在怎么办?」 阡冶冷眉,打横抱起秦陌芫,步伐稳健的朝着凤城而去。 月色下,男人声音亦如杀神,寒凉肃杀,「凡是南戎人靠近她的,一律处死!」 明净恭敬应声,「是。」 冷风吹拂在两人身上,男人衣袍翩诀,墨发飞扬。 银面下,凤眸裹着肃杀,冰冷至极。 一蓝一白,两道衣袍绞在一起,女人青丝散开,垂在白袍上,苍白的容颜在月色下绝美中透着苍凉。 男人垂眸,目光锁在女人脸上,薄唇紧抿,肃杀的俊眉渐渐平缓。 十年前你离开那个牢笼,十年后,绝不会再让你踏入那个牢笼! * 今年的凤城无疑是最热闹的,但却是秦陌芫最头疼的。 因为在她的府上住的都是几位娘娘,事情可谓是真的多。 晨曦光亮,映在窗杵上,折射着几许光线。 秦陌芫斜倚在榻上,低眉敛目,像是在沉思什么。 「哎……」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十次嘆气了。 不知为何,自从前天早上醒来,她总觉得自己少了什么记忆。 仔细想,却发现脑海一片空白,似乎又没缺少。 脚步声缓缓响起,她抬眸,便看到年旻禾拾步而入,身形欣长,气息温润,只是脸色似乎比起以往苍白了一些。 她微怔,起身疑惑道,「年大人怎么来了?」 年旻禾看了眼眼前的少年,眉心微凝,「四王爷找你,这会在县衙府等你。」 意料之中。 秦陌芫唇角微挑,捡起榻上的外袍披上,「走吧。」 她知道这一步迟早会来。 幸好当时在连月湖留了一手,不论他信与否,都找不到把柄。 年旻禾走在她身侧,清润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 只是,这气息似是带着一些药味。 秦陌芫微怔,侧眸问了句,「年大人在喝汤药?」 不意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愣了一瞬,而后笑着点头,「无大碍,天气转凉染了风寒。」 他忽然停下,一张俊朗的容颜泛着担忧,凝重道,「秦公子,年某不知你和四王爷之间发生了何事,但年某还是提醒一句。」 说到这里,年旻禾身子前倾,语调多了几分认真,「不要和四王爷对着干,必要时,秦公子可以找国师大人。」 秦陌芫微怔,紧抿着唇看着年旻禾直起身,单手负后,温润一笑,「走吧。」 国师大人。 阡冶的亲舅舅! 这一刻秦陌芫有点懵了,年旻禾不是四王爷的人吗? 听这意思,貌似他也和国师有关系? 晨曦光影中,松柏小道上,那人一袭灰色长衫,身形欣长,木簪束髮,气息温润。 摸了摸鼻樑,敛去眸底的复杂。 年旻禾这个人,她总觉得不如表面这般,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 * 县衙府外,少年一撩袍角,刚要拾步走上台阶,陡然一道冰冷的视线投射而来。 面色微凝,她抬眸,顺着那抹视线看去。 府衙内的一处拐角,两个禁卫压着一个月牙白袍男人,手脚都带着铁链。 墨发轻垂,仅用一根白色丝带束髮,额前两缕黑髮被风吹佛的贴在脸上,遮去了男人漆黑的瞳眸。 仅仅只是一瞬,那人已然收回视线,三人消失在迴廊拐角。 脑海骤然划过一抹熟悉感,很强烈,想抓却又抓不住。 摇了摇头,将那股熟悉的念头压下。 问向一旁的年旻禾,「方才那人是谁?」 男人也像是刚收回视线,低敛着眸光,优雅的走上台阶,「南戎质子,慕容燕璃。」 迈出的脚骤然一顿,脚尖抵在石阶上,毫无预兆的朝前扑去。 「小心。」 手臂一紧,对方扶住她,稳住她的身形。 抬头看着年旻禾单手负后,另一只手稳稳的托住她的手臂,眉心微凝,「年大人会武功?」 方才这人可是离她有五步远,而且一个柔弱书生,反应怎么可能如此迅速。 年旻禾眉眼微垂,清淡的说了一句,「会一些拳脚防身而已。」 是吗?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 两人走进书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诸葛千廷和蓝蜀冉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时,诸葛千廷「哎哟」一声,挑着眉,一副公子哥的派头,「小土匪,你命还真够大的,连月湖那么深的都没淹死你。」 蓝蜀冉站在一侧,眉眼深凝的看着她,那纠结的眉宇不知在想什么。 秦陌芫痞气挑唇,上下打量了眼诸葛千廷,凑上前来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八王爷知道我这叫什么吗?」 诸葛千廷倒是配合的问了一句,「什么?」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小爷福大命大,这叫福运连连。」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爷运气好,让八王爷沾沾我的福气。」 诸葛千廷勐地推开,打了打秦陌芫碰过的地方,一脸的嫌弃,「本王看你就是个惹祸精!」 一仰头,颇是傲娇的离开,在经过她身侧时,幸灾乐祸的补了一句,「看你如何跟本王四哥交代!」 秦陌芫撇嘴,冷淡的回了一句,「蠢货。」 蠢货? 踏出的步伐骤然顿住,诸葛千廷僵硬的转身,错愕的指了指自己,「你说本王什么?」 秦陌芫耸肩,「就是八王爷听到的。」 诸葛千廷脸色骤然青紫,撸起袖子准备和她干一架。 秦陌芫后退两步,冷眉,「四王爷找下官有事,八王爷确定要这个时候和下官比武?」 她笑眯眯弯头,「再说,八王爷这细胳膊细腿,万一下官下手中了,给打折了,这个罪名可担不起。」 「你,你——」 诸葛千廷可真是气的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怎么遇到这个小土匪,他还偏生骂不过! 蓝蜀冉站在一侧,低着头,黑黑的眉压着泛着笑意的黑眸,紧抿的唇角压抑着笑意。 一向嚣张跋扈,贵公子哥气的八王爷几次在这少年跟前吃瘪,还是不长记性。 秦陌芫眉眼轻抬,扫了眼身侧的蓝蜀冉,心里忽然发笑。 书房门骤然打开,诸葛千廷瞬间站好,瞪了眼秦陌芫后拽着蓝蜀冉转身离去。 秦陌芫转身,双手拱起,身子微躬,恭敬道,「四王爷。」 年旻禾微微颔首,已然离开。 迴廊中,只剩他们两人。 诸葛辰风俊容冰冷,鼻翼下的胡茬衬得容颜愈发的严谨沉稳。 他走向里面,声音冷沉,「进来。」 书房门关上,阻隔了几许亮光。 秦陌芫站在案桌前,低眉敛目,恭敬态度十足。 诸葛辰风坐在软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一下一下的,紧扣着人的心弦。 半晌,他沉沉开口,「你就没有什么对本王说的吗?」 秦陌芫却是疑惑蹙眉,看向四王爷,一副很懵逼的表情,「下官该说什么?」 见她如此,诸葛辰风眸色更冷,仅仅只是片刻,男人压抑了薄怒的情绪。 起身,身形修长,步伐稳健,走到她面前停下。 男人高大的身形让她有了一丝压迫感,强忍住内心的一抹慌乱,唇角含笑,不卑不亢。 诸葛辰风黑眸微眯,冰冷的气息萦绕在四周,「那佛卷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苏扈翼会经过连月湖?你和大齐三王爷苏扈楝又是何时认识的?本王到不知,小小的凤城知府竟然和大齐三王爷关系匪浅。」 三个问题,皆是直冲重点! 秦陌芫轻笑,退后两步,离开令人压迫的距离。 「第一,那日下官在连月湖纯属巧合。」 「第二,下官知道四王爷想要佛卷,便乘机夺来,四王爷也看到了,当时下官很想将佛卷交给你,只是来不及便掉进湖里了。」 「第三,下官只是与苏使臣有过几面之缘而已,说关系匪浅实属不真。」 诸葛辰风眸色骤沉,薄唇溢出一声冷笑,「你是在说本王说假话?」 秦陌芫双手拱在身前,身子微躬道,「下官不敢。」 男人冷眉看着少年,薄唇紧抿,似乎从连月湖回来,这人有些不一样了。 对他比起以往疏离了许多,自称下官,与他打太极! 他早知这少年花花肠子多得很,没成想有一日全用在他身上了。 秦陌芫淡笑,恭敬却又不套近乎的说了一句,「若是四王爷没事,下官就先告退,下官需要去趟白水寺,看看那里需要什么。」 低敛的目光看着男人的金丝软靴始终立在面前。 半晌,那双鞋渐渐逼近,站在她眼前停下,上方传来的压迫感再次像乌云罩顶般袭来。 她紧抿着唇,掌心微微沁出薄汗。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秦陌芫,你应该试着认清自己的位置,本王从来不对自己人下手。」 呵! 赤果果的威胁! 不就是让她做他的人吗! 她轻笑,身子低了几分,眸底的冷光一闪而过,「四王爷日后有事尽管吩咐。」 她现在不能得罪诸葛辰风,可不想自己再多一个仇人。 * 走在县衙迴廊上,压抑沉闷的心吐了口气。 她身躯笔直,步伐稳健的离开。 远远的,她依旧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目光,冰冷,探究,复杂,还有一抹隐匿的杀意。 她知道,那人是诸葛辰风。 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那个男人依旧不会信她。 单凭连月湖一事,四王爷已经不会再信她了。 经过方才进来的地方,她看向之前那个被铁链束缚的男人,眉心紧蹙。 南戎质子,慕容燕璃。 怎么那么熟悉? 是谁对她说过? 为何一点记忆也没有?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是急促,眨眼间便冲到她眼前。 (https://.biqukan/67_67276/9788790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二十章 我帮你护住了心上人 双手合起放在腹前,行走间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四散开来。 她站在他对面,珠帘后,一双妖冶微红的眼帘轻抬,冰冷的睨着对面摇摇欲坠的男人,「他在哪里?」 男人冷笑,抬手拭去唇角的鲜血,一双眸子绽放着森然的寒意,「你永远别想找到他,我要让你永生活在担惊受怕的日子里,让你这一生不得安宁,让你皇后之位永远处于摇摇欲坠的地步,让你——」 他手臂一抬,利剑直直指向对面的女人,肆意大笑,「我要让你永生永世,没有子嗣,孤苦无依!」 对面的女人脸色终于变了,一张画的精緻绝美的容颜有些狰狞,声音沉怒,骤然上前一步,「你将本宫的孩子怎么了!」 男人大笑,骤然转身,在身后的大火里抓起一个襁褓,里面郝然是一个婴儿。 女人脸色彻底一变,「不——」 男人将襁褓往上一提,一张婴儿的小脸露出来。 火光中,婴儿单纯可爱的笑着,根本不知眼前的危险。 女子脸色苍白,急声道,「你想要什么本宫都答应你,将孩子还给本宫!」 男人冷笑,大手将襁褓抓在怀里,火光中,他的脸很是狰狞,「我要你永生永世都活在痛苦中!」 转身,纵身一跃跳进了身后泛着火光的万丈悬崖。 「不要,我的孩子!」 女子大喊,扑上前趴在地上,皓白手腕伸向万丈深渊,想要试图抓住。 可只有白雾茫茫,只有火光摇曳。 她的孩子,没了…… 「娘娘,娘娘……」 灯火摇曳,琉璃灯盏,金碧辉煌的宫殿。 锦丝软榻上,女子青丝四散,人已中年,却依旧美艷如斯。 苍白的脸泛着痛苦,苍凉,还有心痛,仇恨。 两名宫女上前跪在地上,不停的唿唤着她。 女子水眸骤然睁开,坐起身,原本温柔的容颜在睁开双眸后,变的冷厉,阴森,有些狰狞。 又是梦。 不,是真实发生的事。 葱玉白皙的双手紧紧揪着身上的被褥,女子微低着头,紧蹙的黛眉夹杂着阴狠。 她的孩子,这一生,她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下去吧,本宫无事。」 女子掀开薄被,缓缓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容颜。 外面传来太监奸细的声音,「皇后娘娘,宰相府的白氏求见。」 皇后眸色微冷,眉心间满是烦闷和不耐。 「让她走。」 已经是个废物了,见了只会让她心生烦躁。 太监的声音在外面恭敬响起,「是,皇后娘娘。」 一名宫女走到她身侧,拿起桌上的梳子,轻轻的为她梳着三千青丝。 「后天便是去胥城的日子了?」 宫女恭敬回答,「回娘娘,是的。」 皇后敛眸,黛眉冷冷紧蹙,紧抿的红唇勾勒着一抹森然的冷笑。 那女人可真捨得,用自己命换回自己的儿子。 她岂会让那个女人如愿! * 夜已深,整个祁安城陷入了沉寂之中。 此刻,将军府灯火通明,里面响彻着女人痛苦的叫声。 后院的青石砖上,一个女人被两个侍卫压着跪在地上,在她身后,是一个身着灰色盔甲的男人。 手握长鞭,俊容阴邪,鞭子毫不留情的打在女子的后背。 每一下,都是鲜血淋淋。 最后,女子的声音变的虚弱,苍白的小脸满是冷汗。 微红的眼眶透着倔强。 男人扔掉鞭子,走到女人面前,灰色盔甲在夜里愈发的冰冷。 大手捏住女人的下颚,迫使她抬头,黑眸冷笑的看着那双倔强的水眸,「还挺耐打的。」 三妹紧抿着唇,亦是冷冷瞪着他。 笙帡笑着点头,手掌在她脸上轻拍,「你这性子本将喜欢,比那个柔弱的大小姐看起来顺眼多了。」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将她洗漱干净,送到本将寝室来。」 语落,男人转身离去,盔甲里的衣袍划过三妹的面颊,冰冷,恐惧。 她低着头,紧咬着下唇,忍着后背的伤痛。 房中水气缭绕,女子后背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三妹全程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四下看着,想要找机会逃出去。 奈何周围的人太多,她根本没有机会离开。 被两个侍卫抬着进了意见寝室。 三妹的心紧紧绷着,在看到珠帘后的欣长身影时,脸色终于变了。 在男人一步步靠近她,黑眸的晦暗将她席捲,她终于慌了。 「你别过来!」 三妹看了眼四周,忍着后背的伤,抓起眼前的凳子,挑眉怒瞪着他,「你再敢上前一步,本姑娘打断你的退腿!」 笙帡嗤笑,褪去灰色盔甲的他穿着黑衣衣袍,在夜里愈发的邪肆。 身形一闪,当三妹回过神来,凳子早已砸向房门,而她已然被笙帡揽入怀里。 「你个登徒子,放开本姑娘,有本事你杀了我!」 她挣扎着,随手抓起桌上的灯盏砸在笙帡身上。 男人一笑,抓住她的手腕,兴味的声音划过耳畔,「小美人,进了这里,即便你性子再烈,本将也能将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灼热的气息让三妹心生厌恶,她刚想继续挣扎,身上一麻,随即便被男人直接扔出去! 身形重重的砸在榻上,痛的她闷哼一声,被点了穴道更是无法动弹。 笙帡褪去黑袍,朝她走来,每走一步,三妹的心便愈发的往下沉一分。 「别过来,你个臭男人,登徒子,别过来!」 男人冷笑,靠近床榻,居高临下的看着三妹苍白惊恐的脸。 「待会小美人会主动要的。」 「走水了——」 外面骤然响起管家的声音,随即,紧闭的窗杵外,摇曳着大火的光影。 又是一道声音划破夜空,「有刺客,快抓住他!」 笙帡脸色一冷,那种被人打扰的兴致让俊逸的容颜愈发阴沉。 披上外袍,身形一闪沖了出去。 三妹顿时松了口气,怔怔的望着上方。 房门再次轻响,她吓的身躯紧绷。 人影渐渐靠近,遮去了唯一的亮光,她恐惧大叫,「登徒子,本姑娘就算死也不会向你屈服!」 言罢,她张口,刚想来个咬舌自尽,微凉的手忽然捂住她的鼻息。 熟悉的声音响彻耳畔,「三妹,是我。」 三妹一惊,错愕的看着上方忽然出现的面容,顿时压抑在心里的委屈尽数蹦了出来。 她低低啜泣,「阿华,我帮你护住了你的心上人。」 * 「一群废物!」 书房内,男人声音冰冷,怒火极为强烈。 侍卫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不停的磕头,「请将军恕罪。」 笙帡冷冷的看着他,薄唇冷嗤,「恕罪?」 他转身,抽出墙上悬挂的长剑。 侍卫脸色一白,下一瞬,只见男人身形一转,长剑毫无预兆的划破他的喉咙。 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卫,笙帡脸色愈发的冰冷。 他堂堂南戎大将军居然被人耍了! 什么走水,什么刺客,不过都是对方的小把戏。 为的是调虎离山,救走那个倔强的臭丫头。 别让他抓到那个死女人,若被他抓到,不将她碎尸万段他就不是笙帡! * 晨曦的光倾洒在金格子菱窗上,将昏暗的房间映的渐渐明亮。 床榻上,女人脸色苍白,黛眉紧蹙,时不时的惊恐喊着不要。 白色寝衣上再次染了许多血色,触目惊心。 女子再次伸出双手大喊着,一双手紧紧裹住那双在空中胡乱挥动的小手。 低沉担忧的声音划破晨曦的静谧,「三妹,我在。」 他不知她经歷了什么会这般恐惧,但看到她后背的鞭伤。 还有他进入房间,见她躺在别人榻上被点了穴道时,恨不得将整个人将军府烧了。 在她晕倒前她说的那句话始终让他有些怔愣。 她说,「我帮你守住了你的心上人。」 他何时来的心上人? 榻上的人渐渐睁开双眸,在看到近在咫尺的面容时,三妹脸色一喜,「阿华,我是不是在做梦?」 阿华摇头,轻笑,「没事了。」 大手勐地攥住掌心的小手,阿华长臂一捞将三妹圈禁怀里,低头蹙眉,「你之前说的话是何意?」 熟悉的怀抱,男人的主动,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三妹陷入自己的美梦中有些怔愣,像是怕梦醒似得,在男人腰上摸了几下。 阿华脸色微变,抓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别闹。」 三妹抬头,愣了半晌,忽然想起他之前的话。 低头,敛去眸底的自卑伤感,「我知道你喜欢二小姐,所以怕二小姐出事你伤心,就救了她。」 本来她想着逃的,可是那个将军看人看的太死,她根本逃不出去。 阿华心头一震,错愕的看着怀里的女人。 她是怎么看出他喜欢二小姐的? 那女人是年大人心尖上的女人,与他何干? 阿华轻嘆,「日后不要再做傻事。」 三妹抬头,一双眸灼灼的看着他,「阿华,我看得出来,二小姐和年大人是两情相悦,你参合不进去的,要不你试着喜欢我,我三妹虽然没有二小姐长的漂亮,也没有她知书达理,但我是用心喜欢你的。」 女人小脸明艷,眸色明亮,透着满满的爱意。 阿华看着她,内心深处像是有什么渐渐化开。 他移开目光,将三妹放在榻上,背过身轻咳一声,「我去给你端些粥。」 看着男人离开的身影,三妹蹙眉,刚要动,后背却是撕心裂肺的疼。 那个登徒子,下手真重! * 南戎和北凉的皇帝同时出发,往自朝的边城而去。 官道上,一道长长的队伍蜿蜒而下。 中间的马车,朴素,简陋,却也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马车内,一个男人身着月牙白袍,手上和脚上都带着铁锁,墨发轻垂,额前两遍的碎发垂落,遮掩了一张俊容。 随着马车的颠簸,男人手上的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手腕处被磨的很红,泛着血丝。 车帘被挑起,一个侍卫将水壶递进来,「给你水。」 男人没有抬头,伸出手接过水壶,铁链碰撞的声音愈发的响彻。 白皙的指尖泛红,紧握着水壶缓缓放在唇边,抬头,冰冷的水划过喉间沁入心头。 男人侧颜如刀削般精緻俊美,一双剑眉冰冷淡漠,剑眉下,压抑着一双漆黑的眸,黑不见底。 马车外,两个侍卫看了眼周围,啧啧摇头,「这可是咱们第一次出宫。」 另一人道,「可不是,我听说这次不止北凉,南戎也在往边城赶,都互相带着对方的质子。」 「两国的质子也都在对方朝国待了十年了,忽然在变成见面,会不会是要交换质子?」 「可能是,这个南戎质子在咱们北凉关了十年,就算回到南戎,也是再次囚禁的下场。」 马车内,男人凉薄的唇噙着一抹弧度。 是吗? 还是被囚禁的下场吗? 车帘被风吹佛,男人伸手,铁链在车内再次发出碰撞的声音。 他看向外面,看着渐渐略过的青草树木,薄唇的弧度愈发的深邃。 十年了…… * 在寨子里待了五天,这五天,她始终被男人禁锢着。 不论做什么,他都守在她身边。 夜色将至,秦陌芫站在山头上,看着整片山,两边对立,都建着相同的寨子。 她摸不透阡冶心中所想,更看不透这个男人。 原谅吗? 她知道,自己的心还无法做到去原谅。 利用,欺骗,杀戮。 闭上双眸,脑海里是她第一次杀人,双手沾满鲜血,从开始的恐惧到现在的麻木。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阡冶。 她不知阡冶现在对她是存在着利用,还是真情。 她不想去猜,更不敢深想。 她怕,怕最后的结果还是利用。 后背一暖,腰身一紧,阡冶不知何时走来,自身后将她抱住,低沉清冽的声线裹着笑意,「在看什么?」 秦陌芫望着远处,淡淡问了一句,「阡冶,你究竟是谁?」 不意她会问这个,男人眉目轻敛,周围沉寂,静的只有两人的唿吸声绞着风声。 「我永远都是阡冶。」 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磁性好听。 秦陌芫想到她当初问明净,明净亦是这么回答她的。 真不愧是主僕,回答的话都毫无一二。 ------题外话------ 红尘感冒,再加上胃病犯了,脑子昏沉沉的,今天更新的晚了,还有一更可能要晚上,沖鸭~~~~~~ (https://.biqukan/67_67276/9789780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到现代,你还如何找我? 男人反手拔出肩上的利箭,将她拥进怀里,低沉清冽的声音温柔到极致,「我不会死。」 鲜血瞬间溢出,染红了两人的衣袍。 秦陌芫心头勐颤,挣脱着,男人的长臂如铁钳般禁锢。 她怒吼道,「放手!」 男人声音沉闷,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不放,放了你就跑了。」 秦陌芫额头突突的跳,谁能告诉她,这厮无赖的模样还是那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吗? 明净在一旁担忧,「爷——」 「闭嘴!」 男人的声音如寒冰般沉厉,下一刻起身将怀里的女人打横抱起,径直朝寨子里走去。 秦陌芫挣扎着,男人长臂紧紧箍着她,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 眉目低敛泛着笑意,「既然返回来了,岂能再让你离开?」 男人微挑着薄唇,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笑声,甚是撩人。 走进房间,将她放在榻上。 秦陌芫顺势就要起来,下一刻却被男人禁锢在怀里。 她脸色冷厉,低吼道,「放开我!」 阡冶俊眉微拢,凤眸深邃的凝着她,薄唇坚定的吐出两个字,「不放。」 「你——」 她气的眉心勐跳,骤然抬手握住他肩上的利箭用劲一扎! 男人脸色不变,俊容含笑的凝着她。 肩膀上的血愈发的多,箭头已然穿过他的后肩。 心头一颤,她移开视线,颤抖的手勐地收回,疲惫道,「阡冶,放我走。」 「好。」 清冷的声线响彻房间,她一惊,转头看向他。 男人凤眸幽深,如深潭般,黑不见底,更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 不,她从未看懂过这个男人。 眉眼轻敛,她的声音冷漠如斯,「那你起开。」 头顶是男人低沉磁性的笑意,如泉水滴落般,好听极了。 秦陌芫只觉手背一热,随即被男人的手牵引着握住他心口的那支利箭。 心骤然一紧,迎上男人漆黑的凤眸,他轻笑,「只要将这支利箭穿透,你就可以离开。」 言罢,男人抓着她的手渐渐用力,利箭一点一点的刺入的更深。 鲜血喷溅,染红了湖蓝色衣袍。 「不要——」 秦陌芫失声痛哭,手用力的往后拽,不被他控制。 但无论用多大力气,却依旧抵抗不了男人的力道。 眼看着利箭越刺越深,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摇头,双眸盈满泪水,「不要,住手啊,阡冶快住手!」 男人始终轻笑,苍白的薄唇渐渐溢出血液,红的吓人。 秦陌芫彻底慌了,痛哭起来。 她不要他死! 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捨不得他死。 即便他利用她至此。 即便他伤她之深。 「阡冶——」 她低吼,那只手松开,揪住他的衣襟,起身抬头,唇畔附在他唇上。 男人身躯微僵,凤眸幽黑的裹着她,像是要将她捲入其中。 「不要再刺了,不要——我不走了。」 她失声痛哭,攥着他衣襟的手不停的颤抖,指节泛白。 男人眸色一深,松手将她裹进怀里,大手扣住她的脖颈,回应着她。 「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低吼着,声音里带着哽咽。 阡冶笑了,他可不就是疯子。 自从遇见她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疯了。 方才他在赌,赌她捨不得他死。 掌心的鲜血温热,刺痛着她的心。 她抬头,双眸泛着泪光,「阡冶,我们先治伤好吗?」 男人薄唇噙着笑意,「好。」 她扶着他起来,急声吼道,「明净!」 明净一熘烟的滚进来,脸色焦急的看着他们,在看到男人胸膛的利箭时脸色一变。 男人沉眸,「还不去叫大夫?」 明净一愣,一熘烟的又没影了。 出去将另一间房的人拎过来,丢到房间,急速道,「快救爷。」 秦陌芫一抬头,一愣。 童豆豆亦是抬头,一惊,「秦哥哥?!」 话未完,他的小胳膊便被秦陌芫拽起来拉到阡冶身边,一脸的慌张,「快救他,他心口的利箭太危险了。」 男人脸色苍白,躺在榻上,凤眸满是笑意,始终落在那抹为他焦急的身影上。 童豆豆让明净拿来的医药箱,为他包扎,处理伤口。 在处理到心口的利箭时,童豆豆有些纠结,「我手劲不够,需要一个人利索的拔掉这支箭迅速止血。」 「我——」 秦陌芫刚一张口便顿在那里,她不敢上前。 她怕,怕自己一个手误,阡冶的命就没了。 明净上前,脸色凝重,低声道,「我来。」 秦陌芫站在一侧,在明净的手刚放在利箭上时,她大喊,「你轻点。」 明净手一抖,心里忍不住腹诽。 也不看这箭谁射的。 阡冶始终眉眼含笑,一双凤眸一直落在女人的脸上。 看着她为他着急,为他担忧,薄唇的笑意愈发的深邃。 明净点了男人的穴道,脸色紧绷,迅速拔出利箭,童豆豆速度更快,将草药快速敷在他伤口上止血。 这期间,男人俊眉从未拢起,只是眉眼清淡含笑的看着那个脸色紧张,随着拔箭的动作,眉心紧蹙,双眸微眯,忍不住跟着痛的女人。 房间竟然响起男人低低的笑声,令人沉醉。 明净心里腹诽,拿着箭离开了。 童豆豆瞥了眼他们两人,一张稚嫩的小脸绷的紧紧的。 秦陌芫却是一恼,眉眼一横,瞪过去,「你笑什么!」 阡冶轻笑,「没什么。」 童豆豆包扎好,看着男人的凤眸,心底的敬佩愈发的要溢出来。 这个大哥哥就差一点点就死了,这么重的伤,这么深的伤口竟然不吱一声。 秦陌芫抿唇,不忍去看男人身上的血袍,转身走出去。 但—— 身后一声轻响,随即腰身一紧,双肩一重。 男人攥着她的双肩将她扳过来,凤眸暗沉,冰冷寒凉,夹杂着冷嘲,「你还是要走吗?」 秦陌芫一怔,错愕的看着他。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何时下榻的? 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渗出了血迹,顿时有些生气,「你做什么这么不听话,就不能好好躺着吗?」 大手依旧紧紧攥着她,那力道仿似要捏碎她的骨头。 很痛,但她却未言语。 男人语气沉凉,透着失望,苦涩,「你还是要走吗?」 他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秦陌芫敛眸,忍不住轻嘆,反手抱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沉闷道,「我去给你找身干净衣裳,顺便将我秦家寨的小匪们带回去。」 阡冶似是松了口气,紧紧抱着她,「这些事明净去办就可以了。」 言罢,他牵着她的手躺在榻上,抬手拍了拍身侧,凤眸幽深。 秦陌芫脸色一红,有些恼怒,「你够了!」 男人脸色苍白,脸上的面具早已取下,俊逸的容颜在余昏下,俊美的恍如神邸。 他低声道,「我困了。」 「那你睡觉呀!」 「没你在怀无法入眠。」 「那你这段时间就不睡了?!」 「自你离开,我从未合眼。」 他抬眸,深深的凝着她。 这一刻她清晰的看到他眸底的血丝,红的像是滴血。 眼脸下的青晕亦是有些浓重。 扫了眼他身上的伤,她最终妥协,合衣躺在他身侧,身躯僵直,冷声道,「睡——」 靠! 「臭和尚!」 秦陌芫抬头,恼怒的瞪过去。 男人将她紧紧揽入怀中,薄唇噙着笑意,「这样我能睡的安稳些。」 她脸色一沉,想要挣脱,男人疲惫的低语,「别动。」 秦陌芫抿唇,冷哼一声,乖顺的被他搂着。 余昏倾洒,渡在两人身上,像是万千的光辉笼罩着。 耳畔传来平缓的唿吸声,她眉心微拧,这么快就睡着了。 有些不信,伸手在男人脸上拍了拍,低吟的嗓音在房间流转,「阡冶,阡冶……」 男人毫无察觉,果真是睡着了。 看着他白皙如玉的肌肤,薄薄的唇,刀削般俊逸的侧颜。 睡着的他,少了平日的清冷凉薄,多了些许的清朗温润。 秦陌芫转头,扫了眼外面的天色,伸手捏着他的衣袍,轻轻的挪开。 蓦然间一道冰冷的视线徘徊在脸上。 她一惊,转头间便撞进男人深如幽潭的凤眸,轻咳一声,忙解释道,「我腰困。」 说完,她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他们孤男寡女的,说这话当真合适? 果然,男人轻笑,低沉的声线淡淡说了一句,「为夫现在有伤,但要让你腰更困,还是能做到的。」 秦陌芫脸色骤然爆红,怒喝一声,「闭嘴!」 为夫? 为夫个屁! 他们八字还没一撇! 她和臭和尚的帐还没算完! 冷眼瞪了他,自己干脆闭上双眸,睡觉! 房间寂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唿吸。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冷暗的声音,「秦陌芫,不要再想着离开我,不然,就算是毁天灭地,我也要将你禁锢在身边!」 秦陌芫心头微颤,唇紧紧的抿着。 她能感觉到男人暗沉炙热的凤眸在她脸上徘徊。 毁天灭地吗? 可如果她回了现代,他即便毁天灭地也留不住她。 * 南戎祁安城流传了一个传言。 皇宫扣留的北凉质子忽然发疯,深夜闯入皇上的寝殿要刺杀皇上。 但却被一个最不受宠的妃子发现,替身挡刀,丢了性命。 没人知道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日皇上便下令,给北凉皇帝传信。 双方来自朝的边城见面,带上对方扣留的质子。 * 房间幽暗,两人对峙而坐,苍老的声音夹杂着几分阴冷,「通知他,不必反了,我已经想到办法让他回来了。」 另一人神色冰冷,低头,昏暗的房间将他唇角的讽笑掩盖,低沉的「嗯」了一声。 看着他如此,男人起身,轻嘆一声,「你别恨爹,只要他好,我们才能好。」 始终低着头的人凛眸,依旧冷淡的点头「嗯」了一声。 低敛的眸光里,凉薄的冷笑渐渐变的阴沉。 他起身,单手负后,声音不卑不亢,「既然如此,孩儿先去办事了。」 「嗯。注意安全。」 他走到门外,打开房门,余昏的光线倾洒在冷峻的容颜上,泛着嗜血的寒意。 注意安全? 若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只怕早恨不得让他赶紧死。 走在幽静的小道上,看着北边的方向。 那个人要回来了。 筹谋了十年,他这颗棋子也快废掉了吗? * 宰相府,大堂内,响彻着一道怒吼,「凭什么?他只是一个任人践踏的庶子,凭什么掌管这个家的大权,他已经离家八年了!」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大堂,白钺琵头被打的偏向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一向疼爱他的父亲。 他张了张嘴,错愕道,「爹,你打我?」 白峰崖脸色冰冷,苍老的眉尾深处都是怒火。 手臂勐地一抬,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愣是将白钺琵打的一脸懵,更多的是气恼,仇恨。 白峰崖脸色阴沉,见白氏上前想要阻拦,大喝一声,「站住!看看你教的好儿子,差点将我们宰相府害的被诛九族!」 白氏脸色煞白,顿住脚步不敢再上前。 白钺琵身躯微颤,捂着脸,想要反抗,却无言以对。 白峰崖脸色黑沉,手臂一扬,白钺琵以为又要打他,吓得抱住脸。 看着他这幅模样,白峰崖眸底深处划过厌恶,对着外面沉怒道,「将本相的木杖拿过来!」 木杖,那可是宰相府最重,最严厉的加罚。 白钺琵脸色一白,当即跪下来,「爹,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太子,是他让我做的,我就是个替罪羊,爹要惩罚我为何不去向皇上告发太子!」 「混帐!到现在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白峰崖接过下人递来的木杖,脸色冰冷,狠狠的打在白钺琵的后背,顿时,七尺男人直接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他脸色冰冷,毫不怜惜,一杖接一杖的打。 白钺琵在地上打滚,由开始的怒骂变成求饶。 白氏痛哭着,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自己的儿子,抬头,泪汪汪的看着白峰崖,「老爷,再打下去琵儿就没命了,他已经知道错了,也被皇上狠狠罚过了,你就不能饶了他吗?」 白峰崖怒极反笑,木杖狠狠杵在地上,手臂一扬,直直指着白钺琵,「看看你教的好儿子,想要谋朝篡位,想要造反,无勇无谋,被人算计到头来还自怨自艾,这就是你教的废物!」 宰相的眸子猩红,「就因为他,本相手中的权势被皇上剥去了一半,就因为他,整个宰相府差点遭到灭门!」 白氏同样吼出声,「我表姐不是已经在皇上面前求情了吗?皇上已经放了琵儿,老爷何苦还要将琵儿打成这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那你们都去死!」 白峰崖冰冷一喝,丢掉木杖,弯身揪起白氏的衣领将她提起来,神情阴狠,「你真以为你那表姐是为了你好?她替这个逆子求情是看在本相的势力,若是本相倒台,她娘家的势力便被削弱一半,她还拿什么与皇上抗衡,还如何掌控后宫,独霸半个朝堂?!」 白氏脸色一变,身上的力气也仿佛在这一刻流逝。 他被宰相扔在地上,倒在儿子身边,看着吊着一口气的儿子,双眸里盛满了阴狠的仇恨。 白峰崖冷哼,袖袍狠狠甩在身后,「梓墨会接管这个逆子的一切职权,日后整个宰相府都由他掌管,若有忤逆者,杖刑!」 言罢,他愤然离去。 白氏看着自己的儿子,双手紧紧攥着袖袍,苍白的脸全是阴狠之色。 这一刻她瞬间明白了许多。 原来,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阴谋! 他韬光养晦,阴奉阳违,与她做戏十年,只为了那个一直被他摒弃的庶子! 他在为那个庶子铺路,一直在找一个契机,一个让那个庶子光明正大接手整个宰相府权势的契机。 琵儿谋反,被皇上问罪,她去找皇后表姐求情。 表姐在皇上面前保下琵儿,皇上下旨,让琵儿永生不得踏入皇宫。 她这一刻才明白,表姐保下琵儿,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保下整个宰相府,彻底拉拢宰相。 白钺琵已经是一个弃子了,皇后却不能失去宰相这个势力,日后只怕会慢慢拉拢掌管整个宰相府的庶子,白梓墨! 白氏脸色阴狠,仇恨占据了一双瞳眸。 她低低哭出声,双手捧着白钺琵的脸,「琵儿,为娘争口气,活下来,不要有事。」 原来一个人的爱那么廉价,那么假。 原来一个人为了所在意的东西,可以忍受宠爱一个不爱的女人十余年。 白氏沧桑大笑,心里的恨如滔天。 这一刻她众叛亲离,只有最亲的儿子成为她的依靠。 * 天猩红,像是被血染红了一样。 前面是一群禁卫军,面容森冷,后面是万丈悬崖,崖边摇曳着熊熊大火。 一个男人浑身是伤,手中撑着长剑杵在地上,支撑着快要倒下的身体。 一张容颜严谨冰冷,浓厚的眉眼泛着肃杀的冷意。 他张狂大笑,看着禁卫军渐渐往两边散开。 一个女人,一身凤袍委拖于地,额前带着金色玉珠,遮挡了一张容颜。 行走间,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题外话------ 这一章红尘埋了许多伏笔,将十年前的因果提笔一下~~~~~ (https://.biqukan/67_67276/9793475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阡冶,为何非要纠缠我? 细雨中,女子长髮披肩,有些凌乱,墨发被雨水侵湿贴在面颊上,衬的绝美的容颜愈发苍白。 攥着匕首的纤白指尖根根泛白,一双眸被雨水迷离,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她眸底的决绝,冰冷。 青锦誉站在身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黑眸映着心疼,深深锁在她身上。 女子迎风而立,身上的衣袍渐渐被雨水打湿,依稀可见单薄的身躯颤抖着。 阡冶眉目低敛,雨水打在白皙如玉的俊容上,掩去了眸底的沉痛和苦涩。 男人掌心紧攥,身躯紧绷。 半晌,他闭了闭凤眸,紧攥的掌心微松,手里软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雨水溅在地上,打湿了男人的衣袍软靴。 他嗓音清沉,在雨幕里有些苍凉,「好,我放你走!」 秦陌芫眼睫微颤,下一瞬腰身一紧,手里的匕首被一只大手夺去。 青锦誉将她裹进怀里,复杂沉冷的扫了眼立在雨幕里,此刻眉目低沉,周身气息苍凉的男人。 抱着她飞身而去,至始至终,秦陌芫再未看那个男人一眼。 身后的二十个人还在互相对打,男人暗哑的声线穿透雨幕,「都住手。」 十个披风男人骤然收手,齐齐落在他身上。 而另外十个黑衣人跟着青锦誉他们离开。 男人眉眼轻抬,望着远处的两道身影,薄唇紧抿着。 陡然间,一口血吐在地上,很快便被雨水冲散。 男人低头,薄唇噙着一抹讽笑的弧度。 「爷!」 明净眉眼担忧,走了过来。 男人手臂微扬,宽大的袖袍在空中划出冰冷的弧度,「都退下。」 那十个人一闪身没了踪影,明净不放心离开。 男人凤眸轻阖,俊眉紧拢着,似在压抑着难以抑制的情绪。 「退下!」 清冷的声音暗沉了许多,还有浓浓的悲凉。 明净抿唇,终是没有上前,退了出去。 走了几步,他忽然顿住步伐,转身复杂的看着长身玉立,后背却无比僵直的男人,「爷,为何不告诉秦陌芫你为她做的事?若不是爷,她的身份只怕……」 「滚!」 男人沉怒出声,掌心一扬,地上的长剑骤然朝着身后而去。 明净一惊,伸手握住蕴含着森冷杀意的长剑,脚步踉跄了几步才稳住。 他轻嘆一声,转身离开。 淅沥的雨渐渐磅礴,将男人的衣袍彻底打湿。 裹着秋雨的凉意,映的男人的凤眸,愈发的黑沉,像是泼了万千的浓墨,如深潭般,冰冷到望不尽底。 * 天色渐晚,这一场大雨下了许久。 烛光摇曳,映的窗边人的影子有些婆娑。 秋风混着雨水打在身上,很凉,却比不上心里的冷,冷如刺骨。 房门打开,一抹身影走了进来,混着青竹气息充斥在房间内。 男人褪去外袍,走上前披在她身上,大手攥住她的双肩,将她身子扳过来,「陌芫,夜里凉,别站在窗边了。」 秦陌芫敛眸,眼睫轻颤,容颜始终冷淡,毫无表情。 她低哑着声音,带着一丝倦意,「锦誉,我想回秦家寨。」 男人眸色划过一丝喜悦,闪瞬即逝。 大手一捞,将她深深拥在怀里,宠溺道,「好。」 男人看着窗外的雨幕,黑眸幽深,眉宇间卷着沉冽的寒冰。 * 今日的秦家寨很热闹,整个寨子透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他们少当家和青军师回来了,两人都走了一段时间,可算是回来了。 这一次,秦家寨终于又有了主心骨。 只是—— 李虎站在寨子外,苦恼的看着走进寨子的两人。 青军师脸色冰冷,周身的气息比起以往凉了许多。 少当家脸色苍白,眉眼低垂,像是行尸走肉般,冷漠的走进寨子。 李虎脸色微变,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何少当家和青军师回来后,全变了。 原本喜气洋洋的秦家寨渐渐的沉默,挂着明亮的红灯笼也全都撤了下来。 于是—— 三天过去了,四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 一群小匪们看着每天站在窗边,眉眼清冷的望着夜空的少当家,发了愁。 他们想问青军师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没那个胆子。 这天,天色有些阴沉,李虎慌张的冲过土建的宽大圆形过道,跑到大厅。 看着坐在虎头椅子上,敛目沉言的人,拧眉道,「少当家,听说对面有一群外地的人抢走了我们的一座山头,自立成派,跟我们秦家寨叫嚣。」 虎头椅上,少年身着湖蓝色衣袍,慵懒的斜躺在上面,眉眼轻阖。 在听到来人的声音时,眉心微蹙,似是很不悦被人打扰了清静。 她微一摆手,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小事还要告诉我,你们不会去赶走吗?」 李虎抬头,看到少年眉眼轻抬,漆黑的双眸泛着薄怒,还有淡红的血丝,像是一夜未睡造成的。 他心下一惊,很是苦恼,少当家怎么像彻底变了个人。 之前那个流氓小子的欢脱性子呢? 之前那个足智多谋的鬼灵精怪呢? 之前那个豪爽大笑的俊逸少年呢? 怎么一些时日未见,回来之后,变成了这幅沉默寡言,疲倦冰冷,甚至颓然的少年。 少当家和青军师究竟经歷了什么? 「还不去办?」 少年低斥,眉心微蹙,烦躁的摆了摆手,「赶紧出去。」 李虎「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 只是刚走到门外,里面又传来少当家的声音,「回来。」 于是,他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去,「少当家,有什么事?」 秦陌芫站起身,抬手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冷声道,「带上弓箭和小匪们,跟小爷走。」 李虎浑身瞬间冲上一股子力气,大喊道,「是,少当家的。」 他们的少当家似乎终于回来了。 外面天色有些阴沉,当一抹身影走出房外,看到寨子外,负手而立的少年时,黑眸一深。 他走过去,李虎立即笑开了花,「青军师。」 青锦誉俊眉微拢,沉声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 李虎立即道,「对面来了一批外地人,抢了我们一个山头,还在对我们叫嚣。」 青锦誉侧眸,看着站在那里缄默不语,双眸冰冷凝着对面山头的人,薄唇挑起一抹弧度,「那便灭了他们。」 正好让她亲自去解解气,将心中积郁的压抑发泄出来。 南边的方向,空中骤然炸裂丝丝烟火,仅是一瞬,便消失殆尽。 小匪们好奇的看着那边方向,「谁大白天的放烟火?别说,还挺好看。」 秦陌芫目光淡淡,扫了眼那个方向,眉心微凝。 青锦誉却是眉目一沉,附在身后的掌心骤然一紧。 走到秦陌芫跟前,双手攥住她的肩膀,俊容有些紧绷,「陌芫,我有些事处理下,对面山头的事等我回来再说,你先回寨子里待着。」 男人的掌心温热,渗着单薄的衣衫沁透。 迎着他担忧的眉眼,秦陌芫唇角邪性一挑,「挑战小爷的威名,岂能等得了?」 男人面色微滞,随即黑眸泛上一丝喜悦,自从府城回来,她每日都是颓然沉默。 整个人毫无生气,双眸满满都是死灰,了无生气。 这是近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久违的冷傲,张扬。 那个不可一世,邪性的秦陌芫终于回来了。 男人将她拥进怀里,低沉的声线在她耳畔响起,「陌芫,等我回来。」 祁安城有变,他必须回去一趟。 秦陌芫回抱住男人,清浅的嗓音泛着淡淡的笑意,「锦誉,谢谢你。」 谢谢他在她最难的时候陪着她。 谢谢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着她。 青锦誉紧紧抱着她,微敛的眸光掩去眸底的苦涩,他笑道,「只要你安好。」 只要你安好,我即便丢了性命也心甘情愿。 秦陌芫将头深深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瓮气,「我等你回来。」 小匪们看着这一幕,不知觉的愣了。 这段时间没见,少当家和青军师的关系愈发的好了。 而且两人之间似乎有种微妙的氛围。 所以—— 少当家和青军师两人好事将近了? 两个男人? 李虎纠结了,若是少当家和青军师在一起,那白水寺的那个俊和尚呢? 青锦誉俊容上泛着笑意,就连深邃的眉眼都盈满了柔意。 他紧紧抱着她,嗅着她身上清浅好闻的气息,「好。」 * 越过山头,对面山上盖了一座寨子,远远看去,竟然和他们秦家寨一模一样。 李虎后脑勺挨了一巴掌,不岔的看向身侧冷漠的少年,「少当家,你怎么又打我头?」 秦陌芫侧眸,阴恻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些日子你怎么看的山头,让别人鸠占鹊巢,房子都盖了你才知道?」 李虎很是委屈,摸了摸后脑勺,嘟囔了一句,「还不是前段时间少当家的情绪影响的大家,整天窝在寨子里都没出去巡逻。」 秦陌芫一脚揣在李虎屁股上,眉眼一瞪,「你还有理了?」 李虎躲远点,笑的一脸欠揍样,「少当家可是英勇少年,这些鸠占鹊巢的混蛋一定会被少当家给赶走的,我们相信你。」 秦陌芫冷嗤一声,眉眼微拧,拾步朝着与秦家寨毫无一二竹楼门而去。 门内的高台之上,守卫的人见到竹楼门外浩浩荡荡的人,转身向里面人汇报。 李虎嵴背挺直,身边跟着少当家,瞬间气势十足,丝毫不惧。 他一脚踹在竹楼门上,大声叫嚣,「里面的人滚出来,敢霸占我们的山头,活的不耐烦了!」 秦陌芫瞥了眼狗仗人势的李虎,这气势,还真是拿捏的足足的。 看着身后的这群小匪们,阴郁的心渐渐消散。 这半个月她想通了许多事,也放下了许多事。 什么臭男人,臭和尚,统统与她没有关系。 利用,仇恨,杀戮,她都不会再傻傻的涉及。 从此以后她与和尚便是路人,再见不相识,她守着她的秦家寨慢慢过日子。 必要时候去大齐从苏扈楝手中夺回龙符柱,研究下如何回到现代。 眉眼轻敛,敛去眸底所有情绪,再抬眸,眸底已然是一片邪肆的痞气和冷傲。 门外毫无动静,似乎里面的人当起了缩头乌龟。 秦陌芫后退几步,手微抬,身后的小匪领命,立即将弓箭递给她。 掂了掂手里的弓箭,唇角一挑,将弓弦搭在上面,眉眼微眯,缓缓拉开。 不开门? 小爷将你们的门给废了! 李虎让开,脸上泛着激动的喜色,他们意气风发的少当家终于回来了! 弓弦缓缓拉开发出的声音让所有人目光盯着紧闭的竹楼门。 少年头微弯,唇角邪挑,「里面的龟孙子,再不开门,小爷可就不留活口了!」 语落,利箭势如破竹,「铮」的一声射在竹楼门上,穿透了竹子,竹楼门跟着晃了下。 里面的人仍旧没有动静,李虎咬牙,哼了一声,「这群缩头乌龟,看到我们少当家的来了,就跟老鼠见了猫!」 秦陌芫冷眉,眉心泛着冷厉,抽出小匪背后的五支利箭搭在弓弦上。 身形一转,手臂一拉,弓弦紧绷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头让小匪们激动万分。 少年邪肆挑唇,指尖有些泛白,单薄的身躯在山头上竟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孬种!」 冰冷的声音夹杂着讥讽。 随即,手里的力道一松,五支利箭势如破竹的冲出。 然而—— 两扇竹门缓缓从里打开,竹门中间,一道身影修长挺拔,长身玉立。 玉冠束髮,墨发轻垂,一袭白衣胜雪,一顶银面,气尘超然,腰带间吊着湖蓝色丝带编制的穗子。 竹门渐渐打开,五支利箭骤然朝着男人身上而去。 竹门里面的人一震,但却规矩的立在身后,无一人上前。 竹门外的人更是一震,所有小匪都没想到里面的人竟然是个俊逸超尘的男人。 而且男人身上的气息清冷凉薄,矜贵中透着凛然天下的内敛。 虽然带着一顶银面,但银面下那双凤眸却让所有人不敢直视,漆黑如墨,寒凉如冰。 秦陌芫浑身僵硬,手中的弓箭骤然掉在地上。 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愤恨伤痛在这一刻再次被撕裂,展露鲜血淋淋的伤口。 为什么…… 她明明想要逃避,想要忽略。 为何非要纠缠不休? 为何就不能放过她? 眼睫微颤,她勐然转身,朝着山下奔去。 明明已经不让自己去想了,明明已经放下了。 为何在见到他时,心还是那么痛,还是想要逃避。 一时间整个山头诡异的宁静,所有人都屏住唿吸,看着这一幕。 秦家寨的小匪们不知他们少当家怎么了,前一刻还好好的,这一刻又回到刚回来那会。 莫非少当家的变化和这个神秘男人有关? 五支利箭势如破竹,在竹门打开时,直直射向里面的男人。 男人长身玉立,凤眸紧紧锁着那抹飞奔离去的身影。 凤眸的瞳影中,五支利箭骤然逼近。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躲。 但没有!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五支利箭毫不留情的射在他身上。 另外两支利箭射向了后方,三支利箭射在男人的胸口和两处肩膀。 一声闷声响彻山头,尤其在诡异寂静的山头,愈发清晰的传入秦陌芫耳中。 奔跑的步伐骤然一顿,她心头骤痛,已然想到了身后发生了何事。 他是故意的! 那个男人有多能忍她最清楚。 能让他致命的伤口他都不会吱声,只是利箭刺穿,怎么会痛的叫出来! 可是,两只脚就像千斤重,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她僵硬的站着,耳畔清晰的传入男人痛苦的闷声。 疯子,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转身脚步如风的冲过去,揪住男人的衣襟,迎着他闪着光亮的凤眸,沉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阡冶轻笑,因为这笑容,凤眸都璀璨了许多,让这万物都失了颜色。 他抬手,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女人的小手,「我只想每日见到你。」 鲜血顺着他的伤口不断溢出,他却仿若察觉。 手背似乎被灼烫,秦陌芫勐地退后,脸色冰冷的看着他。 看着他的伤口,看着凤眸里的亮光渐渐沉落。 「疯子!」 她转身,刚迈出一步,身后骤然传来一声轻响。 男人坐在地上,单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白衣如雪,俊逸如斯。 胸口和双肩插着利箭,他却仿似毫无痛感,凤眸始终落在女人的背影上。 李虎脸色微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们走!」 秦陌芫丢下一句,率先下山,背影挺直,走的毫不留情。 秦家寨的小匪们听话的跟着她离开,时不时的回头看下身后的寨子。 男人始终坐在地上,俊眉紧拢,薄薄的唇边紧抿着。 身上的鲜血流逝的愈发的多,明净脸色微变,上前单膝跪地,「爷,有支箭射在你心口位置,血流不止,不能耽搁。」 男人眉目轻敛,眸色晦暗,「只要她高兴,即便血流干了又如何?」 远处传来一丝异动,明净抬头,眸底震惊。 阡冶亦是抬头,凤眸深深。 眼前一暗,衣襟便被对方紧紧攥起,愤怒的声音低吼响起,「阡冶,你这个疯子,你若是死了,小爷找谁报仇!」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五千字~~~~~男女主身份互相揭穿倒计时,大转折很快来临,亲爱的们,期不期待~~~ (https://.biqukan/67_67276/9794319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一十七章 阡冶,求你放我离开 兆明蒲只觉的头大,惊惧! 怎么小小的凤城一夜之间来了两个王爷和一个将军之子。 诸葛辰风脸色微沉,黑眸似裹着夜里的冰冷,「你们做什么去?」 诸葛千廷也看了集合的衙役,脸上好一阵疑惑。 兆明蒲只觉的额头冷汗直冒,低着头,「回四王爷,二,二小姐,被南戎将军抓走了,年大人他们去救了。」 眼前冷风一扫,下一瞬他便被对方揪着领子提起来! 诸葛辰风脸色盛满阴骛,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再说一遍!」 兆明蒲被勒的有些踹不过去,吓的赶紧重复了一遍,「二小姐被南戎将军抓走了,还没到半个时辰,年大人他们去找了。」 「混帐!」诸葛辰风将兆明蒲扔到地上,飞身而起坐在马上,驾马离去。 蓝蜀冉紧随而去,诸葛千羽愣了愣,他不会武功,还是待着吧。 传闻南戎将军是个风流少年,常年流连花丛,但凡是他接触的女子都被染指。 秋冷的夜风下,诸葛辰风俊脸阴沉,黑眸像是侵染了嗜血的颜色。 知儿…… * 小道上一匹马极速驰聘着。 马上的男人笑的畅快,低头看了眼趴在马背上,早已昏迷的女人。 自从营帐一别,他倒真是对这个小女人有了心思。 生平第一次见一个女人能为了男人不惜只身闯入南戎,又不惜捨命逃出提醒那个人。 他很想见识下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在他面前,懦弱的像个小白兔。 马背上,女人腹部很痛,胃部里都绞着酸水,难受极了。 她缓缓睁开双眸,看着极速划过的景色,还有头顶传来陌生男人的笑声,心沉落到谷底。 她还是被抓了,没逃成。 男人的声音邪肆在头顶,「小美人,本将带你回南戎,你可得听话。」 完了! 若是去了南戎,她还有命回来吗? * 北凉边城,黄沙尘埃,秋风萧瑟。 几匹马凌驾在黄沙之上,捲起阵阵尘土。 为首的人脸色苍白,黑眸冰冷,裹着浓郁的担忧,杀意,急切! 想起在书房对楚知儿那一幕,年旻禾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若是没有那般对她,若是留住她,她怎会被南戎将军带走。 攥着缰绳的手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阿华和阿六跟在身侧,面沉如水的凝着前方的漆黑。 身后,骤然传来马蹄声,极快。 随之一道怒吼声传来,「年旻禾!」 所有人一怔,阿六更是脸色一变,几人全部拉住缰绳,看向身后来人。 身后暗影一闪,诸葛辰风飞身而来,攥起年旻禾的衣领,沉怒厉吼,「你怎么保护她的,她是心念于你,你却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年旻禾无视他,直接推开他,继续驾马朝着南戎方向而去。 「混帐!」 见他如此,诸葛辰风怒从心生,更加气愤。 他翻身上马,沉喝,「找到知儿本王再惩治你!」 天黑沉,黄沙滚滚。 「四哥,四哥,小表妹在府衙,你们快回来——」 在几人身后,诸葛千廷差点把五脏六腑都给颠出来。 他狂驾着马,大喊着,「四哥回来,小表妹在府衙安全待着,快回来!」 前面几人听到,骤然停下马,年旻禾调转马头沖了过去。 一双黑眸布满血丝,眸底紧绷着一丝颤抖的喜悦,「八王爷是说二小姐在府衙?」 诸葛辰风亦是绷着声线,声音沉了几分,「说清楚!」 诸葛千廷「哎呀」一声,「小表妹安全着呢,她说南戎将军原本抓的是她,但是有个小丫头冲出来趁南戎将军不备,将楚知儿带走,谁知南戎将军杀了个回马枪,那丫头为了救小表妹,披上了她的外衣,就被南戎将军错认成小表妹被抓走了。」 年旻禾一震,驾着马朝着凤城赶回去。 紧绷的心瞬间松懈,眸底的担忧被喜悦所覆盖。 诸葛辰风他们一行人亦是跟着离开。 阿华脸色微变,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念头。 他直直看着诸葛千廷,问了一句,「二小姐可有说那丫头是谁?」 诸葛千廷蹙眉,似在思索,好半晌才开口,「记不清了,好像叫三,三什么来着?」 「三妹?」 阿华紧绷着声音,没人能听到他音色里的颤抖。 诸葛千廷点头,「对,就是三妹,那丫头真不错,若是死了,本王定给她立个好的墓碑。」 「谁说她会死!」 阿华沉声,瞪了眼诸葛千廷,驾着马朝着南戎方向飞奔而去。 阿六见此,也跟着阿华而去。 三妹是因为二小姐被抓,他们四王府难辞其咎。 * 晨曦映在窗杵上,在室内洒下一片清冷的光亮。 床榻上,女人墨发轻垂,披在身后,身上湖蓝色的衣袍有些斑皱,袍角侵染着血液在她周边盪开,仿似彼岸花般,唯美中透着凄凉。 她靠在床榻角落,将自己蜷缩起来,双臂环绕着膝盖,将一张苍白的小脸埋藏在臂弯里。 男人一袭白袍胜雪,单手负在身后,俊容微沉,一双如玉的凤眸此刻暗沉猩红。 一晚上,她依旧如此。 一个人蜷缩在床榻里,保持着一个动作。 他何时见过她如此绝望,颓然,了无一丝生气。 「芫儿……」 低沉暗哑的声线像是侵染了酒色,沙哑中透着沉醉,苦闷。 他覆身而来,却惊了榻上的女人。 她勐地抬头,想要躲,身后却已经是墙壁,无处可退。 女人声音破碎,沙哑的厉害,「别过来!」 她的眸,猩红,酸涩,泛着仇恨,冰冷,还有——厌恶! 阡冶心头沉痛,修长的身躯僵在那里,俊容苍白无力。 「芫儿,我们别闹了好吗?起来喝点粥。」 男人转身,顷刻间手里端着精緻的瓷碗,里面是汤药熬制的粥。 一撩前袍坐在榻边,舀了一勺粥,放在唇边轻轻吹着。 半晌,他将粥递在她唇边,秦陌芫偏头,冷漠的看着窗外。 白皙如玉的指尖微微泛白,紧抿的薄唇有些紧绷,男人凤眸深沉,像是沉了墨色。 「阡冶——」 秦陌芫淡淡出声,清冷的音色响彻在房间。 男人原本灰白暗沉的眸光在听到她喊出他的名字时,顿时点燃了一丝亮光。 他声线微颤,「我在。」 女人伸手一指,指向窗外落在树枝上的小鸟,她笑了,笑的悲苍,「你能给我和它一样的自由吗?」 男人眉眼骤沉,大手一捞将她圈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沉着声线,「跟在我身边,我一样能给你自由。」 秦陌芫冷笑,眸底的嘲讽意味十足,「是被你禁足,还是被你永远关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庄子?」 阡冶蹙眉,凤眸深沉,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她再次冷笑,笑意凉薄,「亦或是,我还有被你利用的价值,所以捨不得放这么一把好利器离开?」 「别说了!」 男人低斥,骤然低头附上她的唇,迎着女人冷漠至极的双眸,他抬手,白皙如玉的手掌覆在她双眸上。 眼前的黑暗让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心冷至极。 为什么捂住她的眼睛? 是因为愧疚? 还是不敢去看? 闭上双眸,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划过眼尾。 察觉到掌心的湿润,男人直觉掌心一烫,勐地抬手,撞进一双布满泪水,却冷漠寒凉的双眸。 他紧紧抱着她,长臂的力道像是要将她禁锢。 「我累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男人眸光微敛,轻声说道,「好。」 他松开她,再次端起粥,温柔道,「将药粥喝了我就走。」 秦陌芫始终低垂着眉眼,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阡冶舀了一勺粥,轻柔的递在她唇边,她木讷的张嘴。 男人眸色一喜,每次将粥都在唇边轻轻吹着,而后递到她传遍。 一碗粥很快下了肚,男人微凉的指腹在她唇角轻拭,声音温柔,「你先休息,我过会来看你。」 言罢,男人将她抱起放在榻上。 秦陌芫顺势转身,背对着他,闭上双眸。 阡冶眉目低敛,敛去眸底所有情绪,薄唇紧抿着,转身离去。 房门关上的声音久久徘徊。 床榻上,女人睁开双眸,眸底的沉痛在晨曦的光线里愈发明显。 泪打湿了鬓角,她蜷缩起来,任由泪水不断划过。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她曾经心心念念的以为,皆是虚幻。 他现在对她这么好,是愧疚,还是想要继续利用她? 爱吗? 她讽笑,怎么可能! 这个男人如此运筹帷幄,深谋远虑,怎会轻易动情. * 天渐渐沉沦,亦如她此刻的心,阴云遍布。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房外,冷风将他的衣袍吹拂的翩诀。 远处一道身影而来,恭敬的立在他身侧,「爷,太后的人又寻来了,这一次,还有一拨人,不知道是谁的,很是神秘。」 男人黑眸轻敛,復而眉眼轻抬,望向别处,眸底的凉意裹着杀戮,薄唇轻启,「全杀!」 明净领命,飞身离去。 「阡冶——」 房内骤然响起女子的声音,男人眸色一亮,推门而入。 衣袍在空中划过一抹微弧,翩然坐在榻边,俊逸的容颜泛着笑意。 他伸手,指尖在女人眉眼处摩挲,声音温润,「我在。」 秦陌芫坐起身,蜷缩在一起,一双眸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她说了一句,「我想吃糖葫芦。」 男人眉眼一深,一抹笑意盪在唇边,竟有些激动。 「来人!」 他刚一出声,秦陌芫便阻拦,「我想吃你给我买的。」 「好。」 男人凤眸幽深,站起身,白皙如玉的掌心微握,「芫儿,等我回来。」 * 外面飘起了濛濛细雨,男人已然离去。 秦陌芫下榻穿上靴子,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幕,有些失神。 「陌芫……」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身后,夹杂着一丝颤动,失而復得的激动。 秦陌芫眼眶一热,转身看向忽然出现的青锦誉,紧抿的唇畔有些酸涩。 看着面前的女人,青锦誉眉心紧蹙,眸底的暗沉愈发黑沉。 她终究还是发现了。 当初在小寺庙,他忽然不告而别,是因为有人在山庄闹事,对方来势汹汹。 后来他发现那波人似乎是那个始终带着银面男人的。 之后他开始调查,竟然查出一些蛛丝马迹,阡冶与面具男人,可能是同一人! 看着女人惨白的小脸,布满血丝的双眸,黑髮披肩,有些凌乱,一身湖蓝色衣裙侵染着血液。 青锦誉唿吸骤痛,上前将她紧紧裹在怀里,轻声呢喃,「对不起,我来晚了。」 秦陌芫敛眸,清泪划过唇畔,低声道,「锦誉,带我走,带我离开。」 男人沉声,「好。」 褪去外袍披在她身上,禁锢着她的腰肢,将她带出房间。 刚打开房门便看到对面立着一道人影。 长身玉立,白衣胜雪,丰神俊朗,不是阡冶又是谁! 他目光清冷,在看到青锦誉的长臂揽着秦陌芫的腰肢时,凤眸骤然沉冽,「你就是故意支开我,好让他带你走吗?」 青锦誉紧抿着唇,语气同样冷如寒冰,夹杂着浓郁的怒意,「你如此利用她,还要伤她多久才肯罢手!」 「你闭嘴!」 阡冶沉声怒吼,手臂一扬,朝秦陌芫伸出手,声音再度恢復温润,「芫儿,过来。」 秦陌芫身躯微颤,双手下意识攥住青锦誉的衣袍,将头埋在他怀里。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男人的凤眸,令他唿吸骤紧,伸在半空的手僵硬颤抖着。 青锦誉紧紧搂着她,目光冰冷泛着杀意,「她不会再跟你走了。」 言罢,抱着她就要离去。 男人身形一闪,再次拦在他们前方,凤眸却是紧紧锁着那么身影,「秦陌芫,你当真以为他能带走你吗?!」 秦陌芫始终将头埋在青锦誉怀里,攥着对方衣袍的手指节泛白。 她低声呢喃着,「锦誉,带我走,我不想留下,不想待在他身边,求你,带我走。」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被淅沥的雨滴掩盖,被秋风吹散。 两个男人都是内力极强的,如何听不到她的话。 阡冶浑身一颤,脚步虚晃了几下,冰冷的雨水搭在脸上,一张俊容,苍白如雪。 她究竟有多失望,又有多恨他,才能这般如此。 青锦誉紧紧抱着她,黑眸泛着心疼,「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他抬头,黑眸残卷着风暴,冰冷嗜血,「让开!」 阡冶单手负后,掌心紧握,任由血滴滑落指尖,以同样坚决冰冷的声音回绝,「松开她,你走!」 青锦誉冷笑,抽出腰间长剑,薄唇勾勒着冷佞的弧度,「今日即便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定要带她离开!」 阡冶迎风而立,白跑轻盪,俊容冷峻,「那看你能不能活着出去!」 周围瞬间被强烈的杀意席捲,成帘的雨幕砸在几人身上。 周围杀意肆意,空气中划过些许的微响,无数人出现在这片庄子。 阡冶身后站着十个人,披着白色狐裘,带着风帽,每个人的面容都隐匿在风帽之下。 青锦誉脸色沉如冰,在他身后,亦是站着十个人,黑衣如暗夜里的鬼魅,在雨夜里屹立不动。 秦陌芫紧紧攥着他的衣袍,身躯微微颤抖,脸色愈发的苍白。 她从未想过,青锦誉竟然也这般厉害,这十个人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发现自己从未看透身边的任何人。 阡冶是,青锦誉亦是。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抗拒青锦誉,或许是因为对他没有爱。 大雨成帘,双方十个人打在一起,每个人武功皆是上乘。 对面墨青色与白色身影对峙,空气中的杀意肆意,无形中直冲天际! 长剑在空中发出刺耳的「铮」声,两个同样强大的男人过招,打在一起。 两人的内力皆是绕开那个始终沉默,身躯微颤的女人,生怕伤她一分。 大雨肆无忌惮的落幕,阡冶掌风挥了过来,身形直接迎上青锦誉的掌风。 大手扯住女人身上的外袍,随即,一股温热的外袍裹在身上,阻挡了她颤抖的身躯。 阡冶胸口中了一掌,身形微颤,指腹拭去唇角的血渍,「她伤势未愈,不能淋雨。」 青锦誉护住她,掌心放在她手背,不断的为她输入内力,让她的衣袍不被大雨淋湿。 两人内力不相上下,在空中对打,招招致命,裹着肃杀的气息。 青锦誉一边为她输入内力,一边与阡冶对打,渐渐落了下风。 长剑划过,锦袍割裂的声音,秦陌芫一震,抬头,看着青锦誉的手臂,鲜血淋漓。 鲜血滴在她的手背上,刺痛。 两人渐渐落在地上,青锦誉横着长剑,还在不停的为她输入内力。 察觉到身后传来强烈的杀意,她一惊,撕心裂肺的大吼,「不要!」 勐地转身,挣开青锦誉的禁锢,伸手挡在他身前,冷冷的看着蕴含着浓郁掌风而来的男人。 阡冶凤眸一沉,在快要触碰她的心口时,骤然收手,身形翻转退后一步。 练武之人都知道,一旦强行收了内力,等于自损心脉。 压抑住喉间的腥甜,他紧绷着身躯,凤眸暗沉,「你疯了!」 青锦誉将她裹进怀里,谁知她骤然闪身,取出腰间暗藏的最后一枚小刀抵在脖颈的动脉处。 眸色寒凉,冷冷睨着对面长身玉立的男人,「放我们走,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https://.biqukan/67_67276/9798479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一直用和尚身份利用我?(二更) 她看到了什么? 听到了什么? 呵—— 好讽刺! 原来,国师是阡冶的舅舅。 原来,和尚就是面具男人。 而她,却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骗的团团转。 她,就跟一个跳樑小丑一样,在他们面前蹦跶! 眼睛好酸,好涩,唇齿间的苦涩像是要溢出。 秦陌芫脚步虚晃,浑身无力的靠在门上,指尖紧紧攥着门闩,崩断了指甲,撕裂了心。 原来,阡冶一直都在利用她。 原来,明净一直都是他的人。 忽然间好多事情在这一刻全部明白了。 他说,他从未对她动情。 「芫儿……」 阡冶俊眉紧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 他的声音此刻暗哑低沉,生怕重了几分,眼前的人会消失。 见女人脚步踉跄的要倒下,白影微动,冲上前抱住她。 「不要碰我!」 秦陌芫像是受到惊吓,大力推开他,踉跄几步靠着冰冷的墙壁,脸色苍白的摇头,「不要过来……」 阡冶后退两步,担忧的看着她,凤眸盈满心疼,低声轻柔道,「你听话,我不过去。」 秦陌芫紧贴着墙壁,浑身颤抖着,双眸紧紧的盯着距离几步的男人。 眸底猩红,她强自压下酸涩。 「是不是好奇,你明明点了我的穴道,我为何会醒来?」 看着男人僵硬的身躯,她讽笑,「你的袈裟是我最熟悉的衣物,在你救我离开时我便怀疑了,在你点了我的穴道时,我悄悄错了下身子,而这一切你都没有发现!」 阡冶心神一震,薄唇抿的愈发的紧,下颚更是紧绷着。 「我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我。」 她的声音清冷,沙哑,许是因为压抑的痛,多了许多沉闷。 男人薄唇紧抿,凤眸始终凝着她,好半晌,他薄唇轻启,「好。」 秦陌芫看着他,一双眸紧紧锁着那双凤眸,「当初我们三个掉下悬崖,并非是明净救的我们,而是你对吗?」 男人喉咙滚动,低沉的「嗯」了一声。 她压抑着心口的痛,又问道,「当初在临城你被谭老头抓住,故意让两个妇女在我附近透露消息的是吗?」 男人面色微变,「嗯」了一声。 秦陌芫紧靠着墙壁,「当初在祁安城你故意与我制造偶遇,让我替你去镇北侯拿回佛卷是吗?」 男人不再看她,凤眸低敛,沉重的「嗯」了一声。 好讽刺! 她咽下眸底的酸涩,「在临城,我要离开,也是你让两个男人故意透露消息告诉我,你又被谭老头抓了,为的是我的不忍心,为的是不让我离开临城,是不是!」 她看着男人沉重点头,心仿佛撕裂般的痛。 「所以,你一直用和尚这层身份利用我,为你办事,帮你夺得你想要的东西,是不是!」 男人抬头,眸底比她的眸更加猩红。 他紧抿着薄唇,女人沉怒出声,「回答我!」 他沉重点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滴出了鲜血。 原来,她只是这个男人手中的一把利器。 为他披肩杀敌,为他阻挡所有仇敌! 而她,成为三朝所有人想要除掉的对象,她,为了他,伤痕累累! 她看着他,眸底的泪水渐渐滑落,「当初在凤城,你早知道诸葛千羽会放火烧白水寺,所以你的腿是你故意伤的,为的是让我带你回秦家寨,给你找一个不会武功还能顺利逃脱的藉口,也是你故意设计我,让我同你一起去临城,为的就是帮你杀了诸葛千羽和卢良史他们,是不是!」 男人紧抿着唇,想要上前,却被秦陌芫冷厉喝住,「别过来,回答我!」 阡冶摇头,俊眉紧拢,泛着沉痛,「芫儿,别说了,你伤的很重,先让我帮你疗伤。」 见他上前,秦陌芫抽出腰间匕首横在脖颈,眉眼冷厉,「回答我!」 迈出的步伐骤然顿住,男人看着锋利的匕刃已经划破她的肌肤,脸上满是心疼。 看着漆黑早已望不尽的双眸,沉重道,「是。」 即使知道答案,心却还是那么痛。 她低着头,苦涩的笑意渐渐盪开,「所以,这次你联合你舅舅一起设计我,为的就是让我帮你夺得佛卷,因为你吃定了我,吃定了我很爱你,一定会为你赴汤蹈火,是不是!」 「不是!」 男人声音粗重,「这次是个意外!」 意外? 呵! 「我跳湖是意外,还是没死是个意外?还是知道了你所有的秘密,是个意外?」 男人紧抿着薄唇,震盪的胸腔彰显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朝她伸出手,白皙如玉的指尖在月光下很好看。 若是以往,她会觉得这这双手会给她幸福,会与她白首偕老。 但现在,她只觉得恐惧,害怕,甚至厌恶! 心里一股念头愈发的加重,她看着他猩红的凤眸,冷声问道,「当初我们秦家寨押送的箱子,里面的信函是不是你拿的?!」 「在祁安城,我放的小火砸了难民的茅屋,是不是你在后面加了一把大火?」 「在围场,你是不是早知道所有人的计谋?!」 看着男人的沉默,她徘徊在崩溃边缘,失声怒吼,「是不是!」 男人沉着声线,「是!」 秦陌芫笑了,仰天长笑,笑的凄凉,笑的悲痛。 眸底的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滑落,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丰神俊朗,眉目星辰,云淡风轻,这是一个矜贵,孤傲,运筹帷幄的男人。 是她秦陌芫永远不可睥睨的男人! 她就像是一个跳樑小丑,从他的左手跳到他的右手,在他掌心里蹦跶着。 而他,却看着她像傻子一样。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想起围场时的一切,所有人身份高贵,而她只是一个乡村土匪,却为了阡冶成为别人眼中的跳樑小丑! 为了他,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面具大侠会知晓她所有的事情,为何每次都那般及时的出现。 原来,他一直在她身边。 怪不得她对阡冶动情,又对面具大侠有情,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却不想,原来他们是同一个人! 眸底的泪再也抑制不住,不断的涌出,滑落在唇边,是那么的苦涩。 看着女人痛哭,男人上前,却被她避开,匕刃再次刺伤了肌肤。 她悲痛着,哽咽着,「求你,别过来。」 她抬头,一双眸泪眼婆娑,「你何时知道我是女人的?」 男人眸色微痛,「当初我们在山洞,你睡着了,我去给你披袈裟时,无意中得知的。」 好早,真的好早。 呵! 她秦陌芫就是个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 「丫头……」 外面传来国师的声音。 秦陌芫僵硬转头,看着外面的男人冷笑出声。 原来国师让她护着阡冶平安出围场,是因为那是他外甥。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仇人,一直怕国师伤害阡冶。 到头来,她才是那个被伤害彻底的人! 累了,真的好累…… 肩膀痛,心口更是泛着痛意。 喉间骤然涌起一股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袍。 男人骤然而来,抢过她的匕首,点了她的穴道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芫儿,别想了好不好,我给你疗伤。」 「不用你管,放开我!」 秦陌芫红着眼眶,冰冷的瞪着他。 这一刻,她的双眸没了笑意,没了爱意,没了对他的依赖。 只有冷,无边无际的冰冷。 男人心沉痛,紧抿着唇,取出一枚药丸放在她唇边,「芫儿,听话,吃了它你的伤会有好转的。」 秦陌芫紧抿着唇,冷冷的睨着他,「放我走!」 男人眉目轻敛,重复着,「听话,吃了它。」 「阡冶,不要让我恨你,放我走!」 搂着她长臂的手僵硬颤抖,男人眼睫轻颤,将药丸放在嘴里,低头附在她唇上。 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她被迫吃下男人度过来的药丸。 泪再次滑落在唇边,苦涩的味道瀰漫在他们的气息间。 男人紧紧抱着她,「芫儿……」 「放我走!」 她冷冷凝着她,冷漠的重复着。 阡冶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冷漠至极的目光。 将她抱起放在榻上,为她盖上薄被,紧紧抓着她的手,缄默不语。 秦陌芫嘲讽勾唇,「阡冶,有意思吗?你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假惺惺吗?」 利用她,伤害她,欺骗她,到头来这幅模样,倒像她是个负心汉的人一样! 她真的累了,从未这么累过。 发现明净骗她时,她只觉得生气。 发现阡冶骗她时,她的心很痛,痛到失望,绝望,难受。 「爷,有人寻过来了。」 外面想起明净的声音。 男人下意识看向她,却见她已经闭上双眸,苍白的脸尽是冷漠。 「阡冶——」 秦陌芫睁开双眸,见到男人在听到她喊出名字时,眸底蓦然闪过一丝亮光。 她说,「佛卷你已经得到了,我也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从今以后我们两讫,再见便是路人,你的秘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放我走好吗?」 男人脸色深沉,凤眸的光亮一点点沉沦,最后消失殆尽。 捏着她的下颚,俯身吻上去,声音沉冽霸道,「秦陌芫,当初在你选择留下时,我便说了,这一生你都别想再离开,即便你将我的秘密公诸于世,我也定要你留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秦陌芫转头,避开他的吻,讥讽冷笑。 好一个一生一世。 多么可笑! 男人眸色凛然,裹着沉痛,将她抱起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风寒凉,吹在身上,是那么冷,却不及她心里的冷半分。 温暖的披风裹在她身上,男人抱着她飞身而去。 这一路,秦陌芫始终闭着双眸,不去理会。 * 几道身影落在屋外,青锦誉沖了进去,当看到里面空无一人时,脸色沉寒。 他转身走出去,看着地上的脚印,目光所及,一把小刀出现在视线里。 捡起小刀,看着上面的横槓,心头勐地一颤。 强烈的喜悦袭上心头! 她果然还活着! 连月湖搜遍了都没有她的踪迹,便让人扩大范围,在这周边搜寻。 果真让他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他摆手,语气冰冷,「你们都退下。」 「是。」 几人领命,闪身离开。 青锦誉一直往前走,每走一段,都会看到地上掉着一枚小刀。 这一次他一定要带走秦陌芫,绝不能再让她深陷危险之中! * 迴廊边,脚步轻盈,透着一丝丝急切。 女子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双手绞着手帕,清理秀美的容颜有些紧绷。 「进来。」 半晌,书房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似有些虚弱。 楚知儿紧抿着红唇,缓缓伸出双手,推开房门。 书房内,男人抬眸,看到是她,神色一震,骤然将敞开的衣襟拢起。 眉心微拢,疑惑道,「二小姐有事?」 楚知儿微怔,看了眼桌上的瓷瓶,又看向早已拢起衣裳的肩膀。 她走进来,站在他身侧,担忧道,「你的伤还没好吗?」 年旻禾轻笑,「二小姐无需担心,过几日便好。」 「过几日是几日?这都十几日了,你的伤还不见好转!」 说着,女子红唇轻抿,一滴清泪顺着水眸滴落而下。 凤城和胥城的战乱结束了,但在这之前,年旻禾亲自上站打仗,内伤加外伤,十几日了还是如此。 她如何不担心? 年旻禾轻笑,语气温柔,「真的没事,天也不早了,二小姐快去休息吧。」 楚知儿脸色微白,攥着绣帕的手指尖泛白,「你是不是——讨厌我?」 不意她会如此,年旻禾俊眉微拢,有些微怔。 见此,楚知儿后退两步,双眸的清泪压抑着,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会临城,不打扰年大人了。」 言罢,她转身跑了出去,萦绕在眸底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她念了他五年,这五年心中一直藏着对他的爱意。 她不敢想,若是年旻禾不喜欢她,她该当如何? 打开书房门,前脚刚踏出房外,下一刻后背传来一道劲风。 随即腰身一紧,她便落入一睹温热熟悉的怀里,房门「碰」的被一股力道关上。 年旻禾紧紧抱着她,黑眸低垂,在她脸上徘徊。 想要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 沉了口气,他松开她,压抑住胸腔翻涌的血气,「天色晚了,若是要离开,明日再走也不迟。」 身上温热的气息消失,楚知儿心骤然一痛,浑身瞬间无力。 男人已然背对着她,身形笔直修长,清寒的声音很淡,「到时阿六护送二小姐回临城,下官也会提前给四王爷飞鸽传书。」 楚知儿紧抿着红唇,黛眉紧蹙,极力隐忍着水眸里的泪珠。 沉了唿吸,她轻笑道,「好。」 揪着绣帕,再次看了眼依旧背对着她的男人,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在迴廊处撞上了走来的阿华,见她身形不稳就要朝一边倒去,阿华脸色微变,瞬间抓住她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形。 抬眸间见她杏眸泛红,担忧问道,「二小姐怎么了?」 楚知儿低着头,压抑着哽咽摇了摇头,「没事。」 越过他离开,娇小的身形有些摇晃的消失在迴廊深处。 当阿华来到书房外时,看到年旻禾单膝跪地,地上有好几滩血,触目惊心。 他一惊,冲进去将他扶起来,「年大人,你又用内力了?」 年旻禾俊脸苍白,黑眸泛着几许苦涩,「无事。」 他拂开阿华,捂着胸口走向案桌前,将桌上的瓷瓶打开,吃了两粒药。 阿华蹙眉,终是说道,「我刚刚看到二小姐哭着从书房出来,你们……」 「她不该待在这里。」 虚弱清冷的声音打断阿华的话,男人闭目调息,俊眉紧紧拢着。 阿华心中轻嘆,自是知道年大人心中所想。 「年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外面传来兆明蒲急促的声音,他撞开书房门,扑了一个趔趄才稳住身形。 年旻禾眉眼轻抬,不悦道,「何事如此慌张?」 兆明蒲脸色苍白,急声道,「二小姐被南戎的将军抓走了——」 话刚落,眼前一暗,案桌前,已然不见了年旻禾的身影。 阿华脸色一变,年旻禾不能再用内力了,否则性命难保! 刚要转身,兆明蒲抓住他,「我的话还没说完,三妹姑娘怕二小姐出事,偷偷跟着去了。」 阿华神色一震,眸底掠过一抹担忧。 这个笨蛋,一个女人又没武功,她跟去做什么! 身形一闪,就连阿华也不见了踪影。 兆明蒲愣了愣,转身沖了出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召集衙役们,赶紧去追。 等他们召集好准备出发时,正好看到远处三匹马。 待走进了,兆明蒲微怔,疑惑道,「几位要找谁?」 高马之上,男人脸色沉冷,没有言语。 诸葛千廷取下腰牌摆了摆,月色下,诸葛二字清楚的映在他眼里,还有角下方的一个八字。 兆明蒲一惊,慌忙跪在地上,恭敬道,「草民参见八王爷。」 诸葛千廷神色一冷,有些不悦,「这是本王四哥,这是将军府的蓝大公子!」 ------题外话------ 和尚:我很委屈 作者君:怎么了? 和尚:马甲掉了,媳妇生气了 作者君:你活该! 哈哈哈哈哈,下午还有一更,五千字~~~~~~~ (https://.biqukan/67_67276/9798813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阡冶身份被芫芫彻底发现! 「起来洗漱下喝些粥。」 秦陌芫从未想过自己一觉能睡的这么香甜,而且第二天一早还能看到和尚。 简直不要太好! 似想起什么,她跳下榻跑到阡冶身边,「我怎么在你房间?」 阡冶将粥碗放在桌上,薄唇噙着一抹笑意,「你做梦了,牵着我的手来到我房间。」 ——什么? 她,做梦? 梦游?! 见她不信,和尚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凤眸深深,含着笑意睨着她,「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店小二,昨夜你闭着双眸牵着我来到我房中睡下。」 秦陌芫瞬间脸色爆红,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她真的梦游了! 还被阡冶抓了个正着。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洗漱完,她吃了些粥,这期间,脸色始终微红,不敢抬头去看坐在对面,笑的云淡风轻的男人。 半晌,她将碗重重掷在桌上,有些恼怒,「你看够了吗?」 她都快丢脸死了,和尚却还盯着她看个不停。 阡冶起身,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伸出手,微凉的指尖在她唇畔上轻拭,「米粒粘在唇角上了。」 彭—— 秦陌芫刚消下去的红脸顿时红个彻底。 她起身沖了出去,丢下一句,「我去如厕!」 房内响起男人低沉的笑声,很是好听,透着愉悦。 * 「啊!」 一道惨叫,随即肩膀一痛,秦陌芫踉跄了几步抓住楼梯杆子稳住身形。 一名妇人,身着朴素,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止不住惨叫了几声。 她上前搀扶她的手臂,担忧道,「您没事吧?」 女人摇头,刚一抬头,又勐地低头,眸底划过震惊。 而秦陌芫也愣在原地,有些错愕。 什么情况? 这女人怎么那么眼熟? 「秦陌芫。」 身后传来苏扈楝的声音。 她直起身转身看去,想起诸葛辰风说的话,佛卷在大齐王爷手中。 松开女人的手臂,转身冷冷的看着苏扈楝,丢下一句,「跟我来。」 客栈雅间内,秦陌芫双手撑在桌沿上,声音沉冽,「苏使臣答应帮我得到佛卷,这已经两天,为何还没有佛卷的消息?」 苏扈楝打开扇子,悠闲自得的扇着,眉宇间泛着一丝冷意。 「昨晚本王找你正要说此事,是你不搭理本王的,今个本王心情不太好,改日再说。」 秦陌芫冷笑,「是心情不好还是不知怎么说?」 苏扈楝黑眸微眯,收起扇子,语气冰冷,「此话何意?」 呵! 真特么会装! 走到苏扈楝身前,居高临下的凝着他,「佛卷就在大齐的王爷手里,是谁还需要我说清楚吗?」 她冷笑,眉眼尽是凉薄之色,「说什么帮忙,只是你演的一场戏而已!」 苏扈楝站起身,将扇子用力掷在桌上,「不可理喻,难道大齐就本王一个王爷?」 秦陌芫抿唇,心里却是微怔。 是啊,诸葛辰风只说佛卷在大齐王爷手中,却没说是哪个王爷。 而她知道的只是苏扈楝这一个大齐王爷在府城。 脸色微寒,她沉声道,「府城还有另一个大齐王爷?」 苏扈楝冷嗤,俊脸泛着薄怒,「难道你以为本王找你所为何事?」 他丢下一句,「今晚老大就会回大齐,你要想拿到佛卷,就在城外的连月湖山头等他,就他和他侍卫两人。」 见他离开,秦陌芫急声问道,「为何这般痛快的告诉我?」 难道他不想得到佛卷,不想统一北凉吗? 男人站在门跟前,俊脸泛着凉意,转身,凤眸凉凉的看着她,「本王不屑做背信弃义之事。」 言罢,开门而出,脸色愈发的沉厉。 同样,他还有个目的,老大得皇上宠爱,亲自请命来府城夺得佛卷。 若是完成任务,储君之位毫无意外会是老大的。 他岂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 马车内,侍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二爷,我们的人打探了消息,那个秦公子今晚要去抢夺佛卷。」 马车内,男人大手白皙,手握毛笔,在宣纸上描画。 男人眉眼深沉,淡淡的笑意溢出薄唇,「昨晚白梓墨是否回了客栈?」 侍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回二爷,回了。」 「他可有什么变化?」 「没有,依旧冷漠。」 半晌,男人丢掉毛笔,「我们只需要跟着那个秦公子即可。」 马车内,声音多了几分寒意,「找些人今晚拖住白梓墨。」 不然以他的性子,必然会暗中守着那个小公子哥。 侍卫领命,「是。」 * 夜色浓郁,透着丝丝凉意。 今晚註定是个不眠之夜,就连空气中似乎都漂浮着嗜血的气息。 连月湖的山头,一道身影立在山顶,负手而立,脸上蒙着蓝色面巾。 从下午她便来了,一直守在这里,只为了能顺利拿到佛卷。 指尖摩挲着令牌的纹路,感受着上面的字迹。 忱—— 她拿令牌去了淮思茶楼,找了葛三,让他派人守在连月湖附近。 今晚註定不太平,不止她,只怕南戎和北凉的人都会来。 即便她得到佛卷,仅靠她一人,根本无法离开连月湖。 她知道,这周围还有国师的人。 闭上双眸,敛去眸底的凝重,只希望今晚能够一切顺利。 「驾——」 远处骤然响起冰冷急促的声音,暗淡的月光下,两道身影快速朝着连月湖的方向而来。 山顶之上的人,双眸睁开,眉眼冷厉的凝着渐渐靠近的两人。 手臂微抬,带两人渐渐靠近,掌心骤然往下一压。 暗处的人似是领命,手上的动作利落快速。 原本平坦的道路骤然腾起无数的竹刺,朝着那两人射去! 苏扈翼脸色一变,「我们的行踪泄露了!」 侍卫亦是脸色骤变,两人拔出长剑,挥斩那些急速而来的竹刺。 山顶之上,秦陌芫手臂一扬,暗处的人全部沖了出去。 她跟随在后面,看着打成一片的人,立在远处冷漠的看着。 苏扈翼渐渐落了下风,秦陌芫眸色微凛,骤然上前,长剑划过,被苏扈翼挡住。 同时,她身形一转,一脚抵在苏扈翼的下颚,背过身,手腕反转掏出他怀里的东西。 借着暗淡的月光,她看了眼,果真是佛卷! 苏扈翼脸色青紫,怒吼道,「你是谁?」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你爷爷!」 她快速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身后的人还在纠缠,待她走远了,忱公子的人会跟着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周围骤然响起簌簌的声音。 心神一凛,收起佛卷,看着周围。 此刻,从四周涌来了许多黑衣人,看他们站立的方向,一共是四拨人。 她知道有一波是南戎的,一波是北凉的,但两外两个又是谁的? 眸色微眯,一抹冷笑溢出唇畔,若是她没猜错,两外两拨人应该是国师与苏扈楝的人。 这两个老狐狸都不相信她,也都打着自己的算盘。 看着身后的山头,山头下方便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只要不是悬崖她都不怕。 若是逃不过,大不了跳湖,先逃命要紧。 夜风中,四波赫衣人各有十几个,全都朝着她沖了过来! 她取出佛卷,在手里摆了摆,眉眼泛着冷笑,「想要它就来抢呀!」 言罢,她转身冲着山顶而去。 身后的四波赫衣人全部冲来,这期间,每次跑在最前面的人都会被其他三波赫衣人阻拦。 他们的行动比起之前慢了许多。 山顶周围,每个暗处隐匿着一个人,衣袍猎猎,脸上皆是蒙着黑巾。 见那四波赫衣人已经互相打了起来,互相阻拦,根本无法去抓早已跑向山顶的少年。 暗夜中,三道身影如同鬼魅,乘着月色骤然飞来,身上都卷着秋夜的凉意。 三人落在秦陌芫的周围,将她的去路堵的死死的。 收起佛卷,她冷笑的看着三个蒙着面巾的男人,唇角一挑,「三位没必要蒙面,小爷都知道你们是谁。」 三人眸色微眯,眸底的冷意昭然,还有凌冽的杀意。 「佛卷交出来!」 一人朝她伸出手,掌心白皙,掌纹清晰。 其他两人只是看着秦陌芫,薄唇紧抿,透着寒意。 「你们都想谋反吗?」 一句话让三人都变了脸色。 三个人掌风微动,皆是朝她打来。 秦陌芫抛出一圈小刀,身形一闪直冲后面的黑衣人而来。 见他就要出招,她快速低语了一句,对方眸色微怔,伸在半空的掌风有些迟疑。 其他两见此沖了过来,一人勐地攥住她的肩膀,另一人的掌风打在她身上,被她避开。 但肩膀被另一人抓着,硬生生挨了一掌! 一股闷痛袭来,喉间划过一丝腥甜,鲜血染红了蓝色面巾。 两人的掌风再次打向秦陌芫,她咬牙,抽出长剑想要抵抗。 身后的蒙面男人脸色沉冷,只是犹豫了半晌,骤然出手为她拦住了一人的掌风。 而另一个的掌风眼看就要打在她身上,千钧一髮之际,一把软剑裹着浓烈杀意的气息骤射而来。 「铮」的一声,和面巾男人抽出的长剑相撞在一起。 秦陌芫脸色微变,看了眼四周。 是谁在救她? 会是——青锦誉吗? 趁此机会,她冲着山顶的边缘跑去,跑得太快,勐地剎住步子,差点一头栽进湖里。 这一刻她心里一慌! 特么的,半下午来的时候忘了观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山顶和湖水的高度不会太高。 谁能告诉她,为何这么高? 深不见底,只能听到淡淡的水声。 心彻底慌了,这一刻她的确怕了。 三个蒙面男人冲来,方才帮她的男人急声道,「下面危险!」 另外两人眸色冷厉,扫了眼那人。 秦陌芫拿着佛卷,将手伸出,眉心微挑,「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将佛卷扔湖里,让你们谁也拿不到!」 忱公子的人想要过来,都被那四波赫衣人拦住。 秦陌芫心里恼怒极了! 国师的人真特么不靠谱! 关键时刻,人哪去了? 三人对立而战,目光冷冷的睨着她,眸底的杀意像是要将她凌迟。 对立了半晌,远处有一些黑衣人趁机沖了过来,各自站到三哥男人身后。 两个面巾男人一摆手,黑衣人们沖了过来。 秦陌芫神情紧绷,攥着佛卷的手都冒着冷汗。 她冷喝道,「你们不怕我将佛卷扔了吗?」 其中一人声音冷沉,「佛卷上的字不惧水。」 所以—— 这特么说白了,人家不受她的威胁! 这一刻秦陌芫想哭,她这是硬生生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罢了,拼了! 山顶下方再深它也是湖水,她会游泳,只要留一条小命能逃就行。 其中一人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再次大声呵斥,「下面危险!」 他刚要过去,却被其他两人阻拦。 秦陌芫被黑衣人逼的步步后退,她看向那三人,唇畔紧抿。 将手中的佛卷一扬,她大喊道,「四王爷,接着!」 手中的动作一抛! 正在打斗的三人皆是一怔,其中一个男人朝她飞了过去。 秦陌芫很不小心的脚下一滑—— 「四王爷,救命啊!」 她大惊,身子瞬间朝后倒去,那人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眸色冷厉,「将佛卷给本王!」 果然! 方才两次救她的是苏扈楝,而两次杀她的是诸葛辰风。 而另一个神秘人,必然是南戎王爷! 方才肩膀挨了一掌,这次又被人抓着手腕,顿时痛的她大汗淋漓。 她『艰难』的伸手,想要取怀里的佛卷。 忽然大惊,抬头看着上方,「四王爷小心!」 诸葛辰风脸色一变,转头间便看到两个黑衣人举着长剑朝他刺来! 手掌掌风打出,秦陌芫顺势挣脱他的手,在跌落的同时惨叫,「四王爷,救命啊!!」 山顶上打的热火朝天,山下,秦陌芫身形止不住的跌落。 山顶上,一道白影如残云般划过,所有人只看到一个披着狐裘,带着风帽的男人。 身形极快,只是眨眼间便消失在山顶之上。 竟跟着那个少年一同跃到山下! 诸葛辰风眸色一凛,凝着那抹身影,脸色凝重。 苏扈楝立在一侧,看着山下,负在身后的手微微紧握。 慕容燕肖看着山下,同时脸色沉冷。 今晚三朝的王爷全数出动,都只为了佛卷。 而佛卷却被一个土匪头子带着一同掉进了湖底。 只是片刻的功夫,三个人同时跳到山顶之下! 远处,一道墨青色身影如风一般袭来,站在山顶之上,脸色煞白。 陌芫…… 他来晚了,她终究还是…… 想起客栈的那波赫衣人,青锦誉的脸色瞬间阴寒,掌风挥打间,身后的黑衣人尽数没了气息。 他扫了眼四周,踮起脚尖,顺着山路急速而下。 * 秋风寒凉,靠近湖水,凛冽的寒气瞬间包裹全身,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秦陌芫浑身紧绷,试图转身让自己站立,这样落水肩膀不会受到二次伤害。 在她的双脚刚触及水面时,腰身一暖,下一瞬,被一只长臂裹进怀里。 冰冷的寒风瞬间被一股暖意取代,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响彻耳畔,「别怕!」 紧紧只是两个字,秦陌芫瞬间红了眼眶。 面具大侠。 他又来了! 每次在她危险之际,都是他伸出援手。 她以为自从那次,他再也不会来见她了。 「面具大侠……」 秦陌芫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抱着男人的腰身,哽咽着声音,「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 男人抱着她在水面上轻点几脚,身形朝着远处的山间而去。 同时,从腰间取出一卷佛卷丢进湖水里。 紧绷的意识再见到面具大侠这一刻瞬间松懈,肩膀的痛意也瞬间袭来,痛的她意识有些恍惚。 鼻翼间是男人身上熟悉好闻的气息,让她心安。 男人的披风裹在她身上,她与他一同在披风里。 只是抬着头,她依旧看不到男人的面容。 风帽压的极低,只露出薄薄的唇和刀削般精緻的下颚。 小手攥住男人的衣袍,忽然触及到一丝凉意,还有熟悉的纹路。 她微惊,一抹念头滑至心头。 肩膀的痛意让她再也受不住,晕倒在面具男人的怀里。 * 湖水刺凉,湖面上发出几声巨大的落水声。 湖底,三人一直往下而游,找了许久,在一处海草旁看到隐匿的佛卷。 三人同时过去,在水里交手,都在抢夺佛卷。 争抢间,慕容燕肖抽出长剑刺过去,水中顿时染出一丝血色。 诸葛辰风捂着肩膀,被慕容燕肖抢在前头,捡起佛卷快速朝远处游了过去。 苏扈楝扫了眼四周,并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诸葛辰风脸色阴狠,点了穴道止住血,顺着慕容燕肖的方向游过去。 苏扈楝仍在湖底寻找,找累了便游出水面,唿吸几下,再次扎进湖里,继续寻找那个女人的身影。 * 山顶的另一处,一百号人尽数跪在地上。 男人立在崖边,沉痛的眸看着平静的湖面,「搜,就算把整个连月湖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她!」 他敛起眉眼,沉痛的说了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 「是!」 齐齐应声,随即,一百号人尽数跳下悬崖,落在湖里,只为了寻找一个女人。 风吹的男人衣袍猎猎,墨发飞扬。 青锦誉望着湖水,黑眸黑沉的如同泼了浓墨,渗着寒意,剧痛,颤抖。 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起,任由掌心的鲜血滴落在地上。 陌芫,不要出事…… 你千万不要有事! 为何,为何不肯听我一句劝,为何不离开他! 男人沉痛的闭上黑眸,一抹湿意划过眼敛。 是他来晚了,晚了一步…… * 「四哥!」当诸葛辰风衣袍湿透,肩膀受伤,从湖里出来时,诸葛千廷脸色一变,快速沖了过去。 谁知脚下一绊,整个人朝前扑去。 蓝蜀冉瞬间飞身而去,揽住他的腰身抱在怀里,而后将他放开,「八王爷小心些。」 诸葛千廷冲过去,和蓝蜀冉将诸葛辰风扶起来。 见他伤口严重,而且双手空空如也,问道,「四哥,佛卷是不是没拿到?」 诸葛辰风闭上双眸,敛去眸底的复杂情绪和冰冷。 「我们都被算计了。」 他寒着声音,脑海里是慕容燕肖的拿着佛卷离开的身影。 那佛卷是假的! 他曾经见过佛卷,佛卷一旦遇水,棕色的就会瞬间变成深绿色。 之前他没发现,可是在慕容燕肖拿着佛卷离开时,他才想起。 诸葛千廷问道,「四哥,是谁算计了我们?」 眸色微眯,他诧异道,「莫非是秦陌芫那小子?」 诸葛辰风脸色沉冷,鬓角的水珠滑落。 他站起身,望着一望无际的湖水,声音有些飘渺,「是也不是,也许她也是被别人设计在其中。」 「四哥,我们现在去哪里?」诸葛千廷望了眼四周,拿不定注意。 诸葛辰风冷眉,「去凤城。」 他倒是没想到,大齐的三王爷苏扈楝何时对秦陌芫这么关心了。 方才在山顶之上,这人两次救秦陌芫。 * 风声唿啸,带着潮湿的气息盘旋在山顶上。 夜幕中,一座小屋立在湖边,大开的窗户吹着淡淡的凉意。 月色下,两道身影立在外面。 男人一袭狐裘,风帽未带,丰神俊朗的容颜在月色下愈发凉薄。 猎风吹拂,盪起狐裘,露出里面的银丝袈裟。 另一人站在他身侧,浑厚的声音透着一抹低沉,「你看上的人,果真是个有胆识的。」 男人薄唇冷勾,俊眉微拢,声音被风吹拂,「你的人速度太慢了,若非我及时赶到,她……」 「不过是泡个冰冷的湖水而已,有何担心的?」 打趣地声音截断他的话,对方眉眼泛着一丝兴味。 阡冶凛眸,看向身侧地男人,语气里多了几分凉意,「若是舅舅的人一直这般无用,我不介意替你出手除了这些废物!」 国师冷哼一声,看着手中的佛卷,眉峰微凛。 他转身看向阡冶,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阡冶,你莫不是对那丫头动了真感情?」 阡冶敛眸,语气寒凉,「你多想了。」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抹身影站在门内,清冷的月光倾洒在她身上,愈发的凄凉。 阡冶一震,侧眸间,骤然撞进一双沉痛冷嘲的眸子里。 (https://.biqukan/67_67276/9801881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一十四章 和尚不矜持了,怎么办? 夜,漆黑如幕。 一道身影闪进窗外,站在月光下,立的笔直。 房中幽静,秦陌芫站在桌前,负手而立,冷漠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人。 这人她见过,是在从临城回凤城路上,遇到的那五个人的其中一个。 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 他冷冰冰的问了一句,「国师大人问秦公子考虑的如何了?」 秦陌芫敛眸,心里有些想笑。 国师那个猴精的老狐狸怎么会有这么木讷的手下。 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她抬手摆了摆,「喂,死木头,你先等会,小爷喝口茶润润嗓子。」 那人脸色有些黑,站在原地没有动。 过了半晌,她抬眸,问了一句,「去问问你家国师,和他合作期间,负不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这话刚一出,那人嗖的一下没影了。 从窗户上跳出去了…… 这形势,果真是去问了? 木头就是木头。 秦陌芫撇嘴,站起身刚准备关窗户,便看到窗下面站着一人,朝她摆手。 凝神一看,竟然是诸葛千廷! 这货一北凉王爷,明目张胆的晚上出来,也不怕被暗中的人给宰了。 她刚跳下窗外,远处的角落里,便看见蓝蜀冉站在那里。 啧啧,怪不得这个废柴敢出来。 诸葛千廷扫了眼她,「本王四哥来了,我们走。」 秦陌芫微怔,跟在他身侧,「不是明日才到吗?」 诸葛千廷侧头,以一种傻乎乎的眼神望着她,「那只是放出去的消息而已,你也信?」 秦陌芫眉心微蹙,下一瞬便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四王爷明日到府城,也知道他的目的是佛卷。 那肯定有人暗中隐藏着,在四王爷到达府城外时,寻找机会刺杀他。 所以这些四王爷早已想到,提前出发,避免了这些危险。 怎么一个个的,都精的跟老狐狸似的。 蓝蜀冉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秦陌芫真好奇,诸葛千廷究竟用了怎样的法子逼迫蓝蜀冉一直跟着他? 莫非又是用王爷身份压着? 扫了眼漆黑的小道,她忽然往前一指,大喊道,「好多老鼠啊!」 而后象徵似的一跳。 随即—— 「啊!本王怕老鼠啊!」 下一刻,诸葛千廷转身一跳,整个人挂在蓝蜀冉身上,脸色有些发白。 蓝蜀冉下意识抱住诸葛千廷,怕这位王爷摔下去可不得了。 只是,一张俊脸有些黑沉,却不好发作。 前方,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那清脆的笑声响彻在小道上,却让诸葛千廷彻底黑了脸。 他跳下来,三步并两步的跑到秦陌芫跟前,直接揪住她的手臂呵斥道,「你竟敢欺骗本王?你可知是什么罪!」 秦陌芫拍了下他的手,拽着他的衣袖拉到一边,笑眯眯的,「八王爷难道没看出我在帮你?方才蓝大公子可是主动抱你了。」 这么一说,诸葛千廷一想,还真是。 他挑眉,松了手,「这次算你立功了。」 * 几人走进客栈,踏入房间,便看到立在窗边的男人。 一身黑色玄衣,负手而立,玉簪束髮,背影挺拔孤傲。 清冷的月光映在他身上,凭添了几分苍凉的气息。 听见声音,他转身,俊逸的轮廓隐匿在月光下,只看到那双黑眸,漆黑一片,看不出情绪。 秦陌芫双手拱起放在身前,「四王爷。」 诸葛辰风手臂轻抬,面容泛起一抹很淡的笑意,走向软椅旁坐下,一张俊脸映在烛光下,清晰了许多。 他笑道,「我已经听八弟说了,你与阡冶禅师都在府城,可查到什么线索了?」 秦陌芫抿唇摇头,「没有。」 说实话,她还真没有查到,苏扈楝也还没告诉她。 诸葛辰风微微眯眸,再次一笑,「本王倒是听说了一些线索。」 诸葛千廷一惊,坐在他身边,急切道,「四哥,佛卷在谁手里?」 蓝蜀冉亦是看向诸葛辰风。 唯有秦陌芫微低着头,似在思索什么。 半晌,诸葛辰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子阴寒,「在大齐王爷手中,他明晚就要赶回大齐,到时佛卷若是不夺回来,我们北凉在劫难逃!」 大齐王爷…… 秦陌芫心头一震,莫非佛卷始终都在苏扈楝手中? 诸葛辰风微眯着眸,看着她道,「八弟已经将事情告诉本王了,秦公子和阡冶禅师能与本王合作,是本王的荣幸。」 男人淡笑,因为那抹笑意,刚毅严谨的面容也柔和了不少。 只是那眸底的黑,却像是蕴含了什么。 秦陌芫淡笑,「今日我只是与八王爷说说而已,若说合作,倒不如说我与阡冶禅师拖四王爷后退,我们一个不会武功,一个三脚猫的功夫,只怕帮不上四王爷什么忙。」 诸葛千廷跟着冒出一句,「哼,你还有自知之明。」 「老八!」诸葛辰风低斥一声,诸葛千廷当即闭嘴,不再言语。 他脸上淡去了笑意,看着秦陌芫,「本王听说大齐的三王爷与你们在一起。」 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一紧,秦陌芫淡笑点头,「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她知道四王爷的意思,佛卷在大齐王爷手中,他也怀疑苏扈楝,所以想让她去试探,去接近,帮他夺得佛卷。 若是没见国师,她一定会与四王爷合作,但听了国师的话,她绝对不能。 佛卷和阡冶脱不了干系,即便落在诸葛辰风手里,阡冶也不能活命。 她绝不能拿阡冶的性命开玩笑。 这般一想,她一笑,解释道,「我与阡冶禅师此行府城是来寻找我娘的,若是四王爷不信,可以去府城热闹的地方和寺庙打探,今个白天我拿着画像寻了大半天。」 诸葛辰风凝眉看着她,薄唇紧抿,并未言语。 房中氛围陡然降低,即便诸葛千廷也察觉到了不对。 蓝蜀冉始终站在一侧,没有言语。 秦陌芫毫不畏惧,目光始终对着诸葛辰风的视线,唇角含笑,一副坦荡的模样。 半晌,诸葛辰风轻笑,眸底的冷色渐渐褪去。 他敛眸,声音有些深沉,「倒也罢了,佛卷之事本王会想办法,天也晚了,秦公子回去休息吧。」 秦陌芫起身,对着他行了一礼,转身出了房门。 房内传来诸葛千廷有些愤怒的声音,「四哥,我们的人就是看到她与苏扈楝一同从祁安城来府城的,怎么可能是萍水相逢!」 「老八,闭嘴!」房内,四王爷的声音沉沉如冰。 秦陌芫敛着眸,神色冰冷,极速出了客栈。 所有人她都不能相信,除了阡冶。 刚踏进房间,便看到房内的景象。 房内两人对峙着,窗边,那个木头乖乖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方才对他的木讷劲。 怯怏怏的站在那,头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门边,一袭袈裟的阡冶,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丰神俊朗的容颜泛着凉薄。 同样低垂着眉眼,左手捻着佛珠,只是身上的气息很是寒凉。 想起前一刻在房里,这和尚邪魅的一面,她脸色蓦然一红。 只是现在这情况,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果然,阡冶眉眼轻抬,目光寒凉的看向木头,「日后再擅闯她的房间,提头来见!」 秦陌芫微信微挑,有些反应过不来,下意识看向木头,结果木头听话的点头,「是,阡冶禅师。」 这不是国师的人吗? 怎么会对阡冶这么唯命是从? 木头对着秦陌芫躬身道,「秦公子,国师大人说了,你的条件他答应。」 秦陌芫微怔,点了点头,「知道了。」 然后—— 木头对着阡冶禅师恭敬的弯身,闪身便消失在夜色里。 她更加懵了。 「那是国师的人,怎么对你这般听话?」 秦陌芫终是忍不住,问出声。 阡冶俊眉微拢,声音冷淡,「别忘了我在临城的身份。」 临城身份,檀寒寺高僧,皇上都礼让三分的人。 莫非就是这个原因? 凝神间,眼前一暗,下一刻腰身一紧,等她回神,已被阡冶裹紧怀里。 错愕抬头,心,砰砰乱跳。 该死的,自从把和尚拐到手,和尚怎么彻底变了? 以前的清心寡欲呢? 以前的清冷凉薄的? 以前的不涉红尘呢? 都丢哪去了? 微凉的指尖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的头微抬。 男人气息灼热,语气却透着凉意,「日后莫要让人再闯你的房间!」 秦陌芫笑眯眯的,眉眼弯弯,透着一抹痞气,「同为男人,我又不比别人少样东西,怕什么。」 这话一落,只见男人脸色骤沉,捏着她的下颚用了力道,低头附在她唇上。 突来的变故让她一惊,禁锢在腰身的长臂也用了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秦陌芫有些窒息,阡冶松开他,声线低沉暗哑,「秦陌芫,你能不能有点矜持?」 矜持…… 现在是谁不矜持? 阡冶松开她,反手拉住她的小手走到榻边。 而后,抱着她一起睡在榻上! 男人一袭袈裟整齐的裹在身上,平躺在榻边,已经闭上了凤眸。 清冷浅淡的声音响彻房间,「今晚我睡在这里。」 而后,彻底没了声音。 秦陌芫躺在里面,怔住了! 她直接盘腿坐起来,错愕的看着眉眼轻阖的和尚,神色有些纠结。 变了,真的变了! 自从在临城山里的那个寺庙开始。 从和尚接受她的表白开始,他就变了。 忽然间,她生出一丝胆怯的心里。 怕和尚知道她是个女的,又怕和尚不知道。 在各种纠结下,她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房间幽静,只有秦陌芫浅浅的唿吸。 月色下,男人睁开凤眸,看着头低着,早已闭上双眸,睡的沉香的女人。 薄唇溢出无奈的轻笑,起身将她抱起,放在榻上,为她盖上薄被。 指尖摩挲着她的眉眼,渐渐低头,在她唇上轻轻落下轻轻一吻。 「芫儿……」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外面秋风萧瑟,男人眸色一凛,指尖在她脖颈一点。 飞身而起,拾起房樑上的白色披风裹在身上,风帽遮掩了俊美的容颜。 窗外,明净的声音传来,「爷,那帮人行动了,而且我们的人查到了,佛卷果真在大齐王爷手里。」 窗户打开,男人身形闪瞬即逝,窗户也骤然关上。 房内,女人睡颜平缓,唿吸平稳。 * 阁楼之上,月色清冷,男人长身玉立的站在顶尖,风帽掩住了一双漆黑如墨,寒凉如冰的凤眸,只有薄薄的唇边溢出冰冷的一个字,「杀!」 在他们对面,站了近百个黑衣人,手执长剑,浑身杀气将四周的气息都变的嗜血。 阡冶身后,仅仅只有十个人,每个人一袭白色披风,风帽遮掩了他们的容颜。 听到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十个人手执长剑,锋利的剑刃在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几人身上的气息如寒冬冰裂,白色风衣在秋风下猎猎飞舞。 整个阁楼内,想起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近一百个人沖了过来,黑压压一片! 十个白衣披风人脚尖一点,凌空飞起,长剑在冰冷的夜色里划出凛冽的弧度。 阡冶长身玉立,双手交剪在身后,冷漠的看着下面。 十个人,如同鬼魅,速度之快,力道之狠。 紧紧只是片刻的功夫,近一百个人无一生还,皆是被一剑封喉。 整个阁楼飘逸着浓郁的血腥味,十个披风男人站在下方,齐齐跪地对着上方之人拱手,「爷,查完了,没有活命的。」 风貌下,男人声音清冽,「下去吧。」 白影微动,下面只剩下一堆死尸。 明净飞身而来,落在男人身后,「爷,这些全是太后的人,这样一来,您也暴露了。」 男人神情清冷,薄唇冷嗤溢出,「他们想对芫儿动手,岂能容得了他们!暴露了又何妨,时候到了,也该反击了。」 明净敛眸,脸上泛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 * 晨曦透过窗杵映射进来,照的榻上的人微微凝眉。 秦陌芫惺忪的睁开双眸,看着上方的景象有些怔愣,一时分不清这是哪里。 半晌,她渐渐回神,这才看清,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 刚一起身,房门「吱呀」一声。 她侧头看去,阡冶端着粥碗走来,俊容清冷,拾步而入。 ------题外话------ 下午五点还有一更,六千字~~~~~ (https://.biqukan/67_67276/9802146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一十三章 阡冶,你个邪僧! 两人同时转头,青锦誉眸色骤然阴沉。 秦陌芫却是一慌,快速推开青锦誉。 青锦誉面色愈发的阴沉,低垂的眸光敛去浓郁的苦涩。 阡冶走进来,烛光打在他身上,在银丝袈裟上渡了一道芳华。 眉目冷沉,俊容紧绷,周身的气息寒彻如冰。 「和尚——」 秦陌芫脸色苍白,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秦陌芫,跟我走!」青锦誉骤然上前,想要再次攥住她的手臂。 阡冶挡在他身前,眉目暗沉裹着夜风的冷厉,「青施主听的还不够明白?芫儿说她不走!」 芫儿…… 不止青锦誉脸色瞬间黑沉,秦陌芫也跟着一怔。 看着站在身前的男人,背影修长挺拔,听着那清冷好听的音调,宠溺的喊着她的名字。 眼眶瞬间一热,她上前一步,双手揪住和尚的袖袍,低语道,「和尚……」 阡冶反手裹住她的手掌,长臂一伸将她揽到怀里。 秦陌芫彻底懵了,仰头看着他,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和尚紧绷的下颚和紧抿的薄唇。 迎着青锦誉暗沉如雾的脸色,阡冶的声音很是冷淡,淡到极致,「她是我阡冶的人,还望青施主与她相处把握些分寸!」 「你的人?」青锦誉冷笑,「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和尚!」 他扬手,袖袍挥盪间,手指向秦陌芫,「她,是一个男人,你们在一起只会为天下不耻,你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难不成想要破戒?!」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凛冽如斯,「你缠着她只会害了她,若是真的在意她,为何不放手让她离开!」 每一句话,裹着浓浓的怒意。 秦陌芫敛眸,感觉到握着她手掌的大手紧了几分。 只听头顶传来和尚清冷至极的声线,「男人又何妨?只要贫僧愿意,违背天下又如何!」 男人的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肢,最后一句,低沉清冽,像是承诺,「只要有贫僧在她身边,绝不会让她有事。」 秦陌芫抬头,心念大动的看着阡冶。 这是认识半年以来,和尚第一次对她说这种话。 这一刻心不颤动是假的,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她却已经很满足了。 眼前骤然闪过劲风,带着浓郁的杀意袭来! 「不要——」秦陌芫直接抱住和尚,扑在他怀里,用后背为他挡着青锦誉袭来的掌风。 下一刻,腰身一紧,她只觉脚下一转,两人已然换了方向。 头顶传来和尚一声闷哼,秦陌芫一震,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俊容。 此刻俊脸苍白,薄薄的唇角泛着一丝血色。 她松开他,看着和尚抱着她转了方向,亲自接了青锦誉袭来的掌风。 秦陌芫扶住他,转头看向青锦誉。 见他双臂垂在身侧,脸色暗沉,目光碟旋在她身上。 她移开视线,敛去眸底的情绪,低声说了句,「锦誉,我没事,你走吧。」 她无法怪青锦誉打伤阡冶,一切根源在她。 「秦陌芫,你还是要留下吗?」 低沉的嗓音裹着哀伤,落寞。 青锦誉想要上前,却看到秦陌芫退后两步,心骤然一痛。 脚步生生顿在那里,脸上的血色寸寸剥离,变的苍白。 「但愿你别后悔。」 青锦誉闭了闭黑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丝丝痛楚袭来,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 墨青色身影消失在房间,若非有一丝浅淡的竹青气息,秦陌芫一度以为方才一切不过是场梦。 阡冶将秦陌芫裹进怀里,紧紧抱着她,低沉的语气泛着让人难懂的情绪,「芫儿,你会后悔吗?」 男人身上浅淡好闻的气息萦绕在鼻翼间,秦陌芫只觉得心跳的愈发厉害。 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闷闷的声音响彻房间,「我永远不会后悔。」 她抬头,看着男人苍白的俊容,笑眯眯的打趣道,「和尚,你还俗吗?」 和尚轻笑,指腹摩挲着她的眉眼,「看秦施主怎么做了。」 秦陌芫跳起来,直接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好办,待佛卷到手,我们回凤城,小爷将你带回秦家寨做我的压寨夫人,你也算是还俗了。」 男人抿唇轻笑,长臂箍在她腰上,「到时就看秦施主的本事了。」 「苏使臣。」 明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秦陌芫微怔,刚一回头,便看到站在门外的苏扈楝。 双眸撞进对方的黑眸里,似是裹着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他撑开扇子,拾步而入,嫌弃的扫了眼挂在和尚身上的秦陌芫,「不知廉耻!」 「关你屁事!」 秦陌芫跳下来,挑眉懒懒的扫了眼苏扈楝,「你来找我有何事?」 她单手扶着阡冶,这才想起阡冶受了伤。 苏扈楝收起扇子,黑眸探究的在阡冶身上徘徊,薄唇噙着一抹弧度。 秦陌芫蹙眉,直接摆手,「算了,有事也明天再说。」 言罢,她扶着阡冶走出房外,直接将苏扈楝丢在雅间里。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苏扈楝站起身,负手而立,「有意思。」 他轻笑,笑意深邃,透着冷佞气息。 * 「我看看你的伤!」 秦陌芫攥着和尚的袈裟,瞪着他。 和尚俊容紧绷,眉宇间满是无奈。 大手攥着秦陌芫不安分的小手,低斥道,「我没事。」 「不信!」她作势要取下他的袈裟,小手一直在胸膛处触摸。 「秦陌芫,别胡闹!」 男人低斥,声线低沉,透着沙哑的忍耐。 下一瞬,秦陌芫只觉天旋地转,后背重重砸在榻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唿吸骤然一紧。 和尚箍着她的腰身,低沉的声线有些暗哑,「还闹不闹了?」 秦陌芫脸色微红,听话的摇头。 不闹了。 她是故意的。 她就想看看和尚是否真的清心寡欲。 但—— 明显的触感让她浑身紧绷,大气不敢出。 见她如此,阡冶轻笑,凤眸却是一暗,裹着炙热。 指尖捏着她的下颚,薄唇附在她唇上。 外面夜色星辰,倾洒在窗杵上,映着里面的两人。 明净守在外面,紧抿着唇,看着缓缓走下楼梯的苏扈楝。 「和尚,你个邪僧!」 屋内骤然爆发出秦陌芫的叫声,似恼,似怒。 ------题外话------ 本想给男女主撒糖,奈何高速限速,只能来个急剎车,捂脸~~~~~~~~ (https://.biqukan/67_67276/9803645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佛卷是阡冶的保命符 她可是被这个老狐狸坑过一次的人。 对于她的言辞,国师大人并不恼,倒是说了一句,「除了本座,佛卷落入任何人手里,阡冶都难逃一死。」 见她神情疑惑不信,国师冷笑,这一次,笑意透着阴妄,「佛卷关乎阡冶的生死,若是落入诸葛辰风手中,檀寒寺会倖存,但阡冶,必死无疑。」 秦陌芫忍着心悸,沉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国师声音阴沉,「若是不想你的和尚死,和本座做交易,你不亏,正好可以知道阡冶的身份。」 他一扬袖袍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座就告诉你一点,佛卷是阡冶的保命符。」 秦陌芫站起身,亦是双眸冰冷的睨着他,「所以,你认为我会将佛卷给你?」 国师一笑,俊美的脸因为笑意变的柔和,「你会的,而且,是亲自交到本座手上。」 他转身离开,声音从房外飘了进来,「本座等你的答覆,今晚会有人去找你,阡冶的生死仅在你一念之间。」 阡冶—— 佛卷究竟和阡冶有什么关系? 和檀寒寺又有什么关系? 为何得到佛卷,会毁掉整个檀寒寺。 一卷佛卷而已,如何让北凉子民俯首? 怪不得他师傅千里迢迢传信让他寻找佛卷,原来如此。 * 雅间茶座上,两个男人对立而坐。 一人手执茶壶,为两人茶盏了添置茶水,清香的茶香四溢,萦绕在雅间。 房外传来低低的声音,「二爷,我们的人查到了。」 里面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一名身着朴素衣袍侍卫走进来,跪在地上,双手拱起,禀告道,「回二爷,除了咱们,大齐的三王爷,北凉的八王爷和蓝将军都在府城,北凉四王爷明日就到府城,而且府城还隐藏着太子殿下的人。」 慕容燕肖兴味挑眉,轻轻摇头,吹着茶盏里的末叶,「我们南戎的府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他欠了欠盖子,抬眸看向对面始终沉默不言的男人,「梓墨,你应该也好久都未来府城转转了。」 薄唇噙着一抹浅淡的弧度,青锦誉浅酌茶水,低沉磁性的嗓音发出淡淡的一声「嗯」。 侍卫低着头,再次说道,「二爷,属下还发现两个人也来了府城。」 慕容燕肖眉眼未抬,淡淡丢出一个字,「说。」 侍卫恭声道,「秦家寨的少当家秦陌芫和北凉檀寒寺的禅师阡冶。」 侍卫抬头,下意识的看了眼青锦誉,见男人俊脸冷沉,没有任何情绪。 他们都知道,白五公子在北凉凤城的秦家寨待着,和秦陌芫亦是朋友。 慕容燕肖轻笑出声,放下茶盏,看向青锦誉,「梓墨,你的老朋友也来了,要不要去见见?」 青锦誉低头,浅酌茶水,低垂的眼睫敛去眸底的情绪,声音很淡,「不必了。」 * 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原主母亲的一丝蛛丝马迹。 她这一刻有些怀疑,忱公子是不是逗他的。 也怀疑,无痕大师是不是也在骗她。 可是这些人没道理骗她。 走进客栈,踏进房间,关上房门。 秦陌芫取下脸上的蓝色面巾,点燃了烛火。 刚一转身,在看到立在窗边的人影时,吓的心脏差点跳出来。 她后退两步,适应了有些昏暗的房间,看向站在那里的男人。 他背着月光,温暖的烛火映在他俊美如雕刻版的轮廓上,很是熟悉。 当看到来人的面容,她一喜,跑上前在他面前站定,「锦誉,你去了哪里?」 青锦誉低头,目光落在她的笑颜上。 手臂微抬,将她鬓角凌乱的碎发别至耳后,声音温润浅淡,「有急事回了南戎,走时没能给你告别。」 秦陌芫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青锦誉俊颜泛着笑意,只是,下一瞬脸色却是微沉,「你来南戎做什么?」 看着她瞬间僵住的笑颜,眸色一深,抬手攥住她的双臂,低着头,声音沉重,「又是为了阡冶!」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见她缄默不语,青锦誉脸色骤沉,吐出的气息都带着谨慎,「陌芫,听我一句劝,离阡冶远点,他不简单,会害了你。」 敛去心底的异样,她仰着头,小脸上盛满安心的笑意,「他不会。」 相反,他很脆弱。 所有人都想他死。 他只是一个出家人,只是一个和尚而已。 她不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全力保护他。 青锦誉蹙眉,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为何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别忘了他是和尚,和你永远不是一路人!」 这句话让她想到了当时蓝蜀冉对蓝灵酒说的话。 她笑了笑,「和尚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只不过比旁人看的淡薄些罢了。」 握着她双臂的大手骤然一紧,微痛袭来,秦陌芫紧抿着唇。 男人沉重的唿吸喷薄在头顶,带着无法接受的震然,「陌芫,你是不是对阡冶动了——感情?」 最后两个字,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双手紧紧攥着女子的双臂,凤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唿吸都浅了许多。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刻有多紧张,害怕。 迎着男人的视线,秦陌芫缓缓低头,「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土匪,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土匪。」 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男人的凤眸,她笑道,「是,我对一个和尚动了情,所以只要是有关于他的,我都要守护。」 「你只是一个女人,你守护他,谁来守护你!」 青锦誉咆哮出声,沉沉的语气带着怒意。 将她抵在窗杵旁,凤眸深深裹着她,带着一丝乞求,「陌芫,我们回秦家寨好吗?你乖乖做你的少当家,我做的军师,我们守着那片山就好,好不好?」 他紧紧锁着她,攥着她双臂的手,指节泛白。 秦陌芫抿唇,低着头,缄默不语。 时间渐渐流逝,但她依旧能感觉到头顶的目光。 也是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一点,青锦誉似乎对她,动了情…… 心神一颤,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是抬头,双手抓住他的长臂,渐渐推开。 看着男人眸底的光亮渐渐变得晦暗,她往一边移开几步,与他保持几步距离。 不敢去看男人彻底灰败的凤眸,她闷声嗓音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必须守着阡冶。」 男人脚步微晃,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拳头紧紧攥起。 秦陌芫紧抿着唇,后背靠着墙壁,双眸下,一抹刺痛被她压抑着。 她从未想过青锦誉会对她动了感情。 她一直以为,青锦誉对她一直是兄弟情,他们一起同生共死过,可是,一切都是她以为。 一声嗤笑响彻房间,「所以为了守护他,你不惜成为三朝敌对的目标,捲入权谋利益里,帮他夺得佛卷!」 秦陌芫抬头,对上男人一双猩红暗沉的凤眸时,心头一滞。 「你为了他几次受伤他可知道?当初在祁安城,若非是我发现你,你可能就死在城外了!」 他怒吼着,走上前来,「为了他,你在北凉树了多少敌人!为了他,你在南戎得罪了整个镇北侯府!为了他,你现在成为了三朝人的眼中钉,你有几条命够自己糟蹋的!」 男人脸色青紫,大手再次攥住她的双臂,「你可知道,当初在城外是我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你,是我救了你,而你却以为是别人救的你!」 秦陌芫脸色一变,沙哑着声音,木讷的问道,「所以,那时你就知道我是女的了?」 青锦誉自嘲一笑,眉眼深处皆是浓郁的苦涩,「那时——」 他侧头一笑,笑的凄凉,「很早了,在边城救下你,将你带回秦家寨,让李澈医治时,我便知道了。」 秦陌芫彻底震惊,整个人怔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他说,很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那日醒来后,她便发现青锦誉有些不同。 怪不得青锦誉对她那般好,好到像是要将她宠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原来,原来他在很早以前就对她动了情。 而她还傻傻的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傻傻的以为,他对她只是最真诚的,兄弟情。 多么可笑!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她摇头,眸底骤然泛起湿意,「对不起……」 她睁开他的禁锢,想要逃离,却被青锦誉攥住手臂裹紧怀里。 耳畔是他震盪的心跳声,让她难受至极。 青锦誉紧紧搂着她的腰肢,沉痛道,「陌芫,和我回秦家寨好吗?你不要参与这些事了,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土匪,我会一直守着你,三朝的人与你为敌,我便为你抵抗三朝人,有我在,决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沉的如同暗夜里的秋凉,「佛卷是三朝人都想得到的东西,你在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离开好吗?」 秦陌芫挣脱不开,坚定摇头,「我一定要得到佛卷!」 她也不能离开阡冶,更不能看着他死! 见她如此,青锦誉彻底怒了,松开她,大力捏着她的双肩怒吼,「你留在他身边,迟早会被他害死的!」 她垂眸,一字一句道,「就算死,我也心甘情愿。」 男人唿吸骤然一沉,眸光的锐利像是要房间的烛光斩断! 秦陌芫推开他,「锦誉,等我帮他拿到佛卷,我便和他一同回凤城,回我们秦家寨,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谁要做你的好朋友!」 男人沉喝怒吼,攥住她的手臂大力一扯,将她裹进怀中,「我绝不能看着你冒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秦陌芫挣扎,「我现在绝不会回秦家寨,锦誉,不要逼我!」 青锦誉沉声怒吼,「我不想给你收尸!」 房门骤然被撞开,明净闪身站在一旁,房外,阡冶长身玉立,指尖捻着佛珠,眉眼冰冷的看着里面。 ------题外话------ 有点事出去,还有两千晚上更新~~~~~~~ (https://.biqukan/67_67276/9804860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阡冶真正的身份! 秦陌芫扔掉手里的东西,双手伸在雨水里。 她站在那人身边,与他一同看着雨幕成帘。 「你有什么想问的?」 身侧的人,声音冷淡,和以往的语气,性格完全不同。 秦陌芫敛眸,原来一个人可以隐藏这么深,一个人变化可以这么大。 她问道,「当初遇到在断崖路上遇到卢鹏他们,我们摔下悬崖,你是故意松手的吗?」 不然为何一个会武功的人会拉不住她和阡冶。 只能是故意的。 明净看着雨幕,沉吟了半晌,回了一个「嗯」字。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死了没关系,你就不怕你们方丈也摔下悬崖死了?」 「我不会让方丈出事。」 秦陌芫冷笑,「所以我和阡冶在崖底下醒来也是你的手笔,是你打晕了我们将我们安全送到崖底的?」 从侧面看去,可以看到明净侧颜紧绷,唇抿的紧紧的。 他低声「嗯」了一句。 「所以每一次阡冶出事,而我每次都能遇见你们,是不是也是你故意等我的?」 不然为何每次都那么巧合? 明净眼睫微颤,垂在身侧手紧了几分,「是。」 秦陌芫骤然转身,揪住明净的衣襟,「你伪装的可真好!骗了所有人,就连最信任你的方丈都骗了!」 明净低头,垂在身侧手紧紧攥起,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秦陌芫冷嗤,「对不起三个字你应该对阡冶说!」 攥着他衣襟的手青筋暴起,「你和那个面具男人什么关系?为何我会在围场的庄子里看到你和他在一起?」 明净始终低头,莫不言语。 想起当时去临城的路上,她去找诸葛千羽算帐,明净和阡冶消失。 为此她担心害怕,找了他们好长时间。 最终遇到危险被面具大侠所救。 想到此处,她只觉得讽刺,极度讽刺! 明净是面具男人的人,他们安然无恙的待在檀寒寺,而她却被面具男人威胁交易。 虽然一切都是为了阡冶。 虽然原本一切都是她要做的。 可是这种被人欺骗,被人当猴耍的感觉,真他妈憋屈! 她几次试探他,他都丝毫不露马脚。 没想到他竟然这般能忍。 她一拳打在他脸上,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冷漠的看着明净站在雨幕里,踉跄里几步。 秦陌芫笑了,笑的冷冽,凉薄,「知道我是何时知晓你会武功的吗?」 雨幕里,明净抬头,许是大雨磅礴,他的双眸眨了几下,灰濛濛的看不透底。 她站在房檐下,眉眼冰冷,「在围场,你偷偷潜入阡冶的营帐。」 明净勐地垂眸,大雨遮住了他眸底的震惊。 秦陌芫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和面具男人是什么关系?为何一边是阡冶的小僧,一边又是面具男人的人?」 她走进雨幕,双手揪住明净的衣襟,语气森寒,「你潜伏在阡冶身边想做什么?你们又有什么计划?」 明净始终低着头,这次他出声了,声音坚定,即便隔着雨幕,也听的清楚。 他说,「不管我做什么,我永远不会背叛方丈,不会伤害方丈。」 秦陌芫眉眼冷眯,抬脚将明净踹的倒在地上,她不断的踢着明净。 大雨里,明净始终沉默坐在地上,任由秦陌芫的脚无情的落在他身上。 「你是不是个假和尚?!」 「之前你和阡冶遇到的危险,都正好碰见我,是不是一切都是你和面具男人合谋算计我的?」 「面具男人究竟是谁?」 秦陌芫蹲下身,攥住他的衣襟,神情沉冽至极,怒吼道,「说,你究竟是谁!」 大雨无情的落下,周围漆黑一片,空气中,迸发着潮气,冰冷,怒意。 明净抬头,黑眸直直望进秦陌芫的眸里。 他认真道,「我始终都是明净。」 呵! 秦陌芫讽笑,松开他站起身,转身走远。 没走几步,她顿住脚步,并未回头,冰冷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若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伤害阡冶的事,即便你是他身边的人,我一样会杀了你!」 看着那抹身影渐渐远去,明净低头,紧抿着唇,无视身上的痛。 大雨无情的打在身上,他踉跄着脚步站起身,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忽而他抬头,看向远处的迴廊中,男人一袭银丝袈裟,长身玉立,俊容淡薄的看着他。 夜已深,他依旧能察觉到男人周身散发的气息。 怅然,清冷,还有无数种情绪,都被他隐匿着。 他微怔,走过去,单膝跪地,恭敬低头,「爷。」 阡冶的凤眸始终凝着秦陌芫消失的方向,撵着佛珠的白玉指尖有些泛白。 雨声中,他问了一句,「日后她若是知道了,会恨我吗?」 男人的声音有些飘渺,被大雨的声音盖住。 明净低着头,「以秦小姐那般护着爷的态度,应该不会。」 男人眉眼轻敛,薄唇勾勒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弧度。 不会吗? 他轻笑,笑意清寒。 男人敛起笑意,脸色寒彻,「从今以后,护好秦陌芫,莫要让她出任何事!」 明净低头,恭敬应声。 白皙如玉的掌心放着一个精緻好看的瓷瓶,男人淡薄的声音响彻头顶,「吃了它。」 明净接过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直接咽下去。 男人转身,油纸伞撑开,大雨滴落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明净始终单膝跪地,身上的伤口在药丸的作用下,慢慢散去了痛意。 看着男人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迴廊处,他轻嘆一声,起身离开。 * 这场大雨下了两天,靠近祁安城地势较低的小县城发了洪水,灾民瞬间涌入了祁安城。 而官道也被大雨沖毁,若要去府城,就必须走小道。 三日后,他们几人出发。 小道上,一辆马车快速而行。 马车内想起清脆的笑声,随即又响起一道薄怒的声音,「秦陌芫,你能安分一会吗?」 秦陌芫盘腿坐在阡冶身侧,将头就这么毫无顾忌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双眸,挑衅的睨着苏扈楝,「有意见你可以坐外面,正好给我和我家和尚腾地方。」 苏扈楝撑开扇子,眸色冰冷,讥讽一声,「不知廉耻!」 阡冶敛眸,指尖捻着佛珠,薄唇噙着似有无的笑意。 苏扈楝看向阡冶,黑眸微眯,「本王怎么觉得阡冶禅师似乎红尘之心未死,看起来倒像个——邪僧。」 阡冶始终敛眸,缄默不语。 秦陌芫冷笑,「邪僧也是僧,和尚也是人,难不成你不是人?」 苏扈楝收起扇子,「无稽之谈!」 闭上黑眸,直接睡觉,对面这个土匪头子,当真是——没脸皮! 再有一天就到府城了,他们几人在驿站歇息,明早一早就出发。 夜幕,秋凉。 房间幽暗,外面骤然划过一抹黑影。 披上外袍,刚转身,身后的黑影便进了房间。 秦陌芫脸色阴寒,双眸微眯,掌心附在腰间的匕首上,「你是何人?」 来人扫了眼她摸着匕首的手,心头闷笑。 这少年,防备心真重。 取出一封信函,他放在桌上,「我是来给你送信的,没有恶意。」 言罢,他一个闪身,没了踪影。 秦陌芫额头突突的跳! 有轻功很了不起吗? 飞檐走壁,呵! 她嫉妒了! 敛起心绪,拿起桌上的信函拆开,看着里面的内容,指尖骤然用力。 信函在她手里捏的变形,转身,将信函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府城,还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 到了府城,他们住进一家客栈,秦陌芫交代阡冶,待在房间万不可出去。 这里毕竟太过危险,她不能让他冒险。 走出房间,看着走来的明净,她沉声道,「既然会武功,就保护好你们方丈。」 她转身离开,明净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你去做什么?」 秦陌芫转身,冷笑的看着他,「怎么?好知道我的去向,告诉面具男人?」 明净一噎,抿着唇不再言语。 府城是去往祁安城的必经之地,也是一个大城,比起繁华,和祁安城不相上下。 她拿着画像,挨个去寺庙询问,是否见过这个女人,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走在街上,秦陌芫一个抬头,两道熟悉的身影走在前面。 眸色微眯,跟着他们而去。 走进一道巷口,她还未继续上前,眼前骤然一暗,她勐地闪向一边,眉心一挑,笑的痞气,「蓝大公子,真巧啊。」 蓝蜀冉一震,赶忙收回手,退后两步,拱手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秦公子。」 秦陌芫笑眯眯扬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话刚落,小巷内闪出一道身影,不屑的冷哼传来,「与你何干?」 诸葛千廷嫌弃的看了眼她,抬手抓住蓝蜀冉的手臂,「陪本……我再四处转转。」 蓝蜀冉面色有些尴尬,想要挣脱,奈何诸葛千廷抓的太死。 秦陌芫靠在墙壁上,双臂环绕,「一个北凉将军,一个北凉八王爷,来南戎府城做什么?莫非,你们也想得到那样东西?」 紧紧只是一瞬,诸葛千廷眸色微变,而后勐地压下,怒斥一声,「我们来玩,你废话再多小心本王杀了你!」 虽然只是一瞬,但秦陌芫清楚的看到他眸底的震然和错愕。 看来他们来这里还真的是为了佛卷。 也是,佛卷关乎北凉存亡。 若是被南戎所得,北凉百姓对南戎皇帝俯首,檀寒寺也会消失,北凉皇帝如何不急。 只是诸葛千廷废柴一个,来这里不是个拖累吗? 莫非是北凉皇帝派蓝蜀冉来,诸葛千廷暗中跟来? 也有这个可能,这厮的心思,再嚣张点真会昭然若揭。 诸葛千廷揪着蓝蜀冉离开,秦陌芫跟在他们身后,笑眯眯的,「不知道两位要去哪里?我们凑个伴呗?」 诸葛千廷嫌弃的瞪着她,「滚开!」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我知道你们是奉皇上之命来的,都是为了北凉百姓着想,多个人多份力,为何不合作一下?」 见诸葛千廷就要拒绝,她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句,「你难道不想你家蓝蜀冉在皇上面前立功?」 一句话,硬是让诸葛千廷想要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秦陌芫笑眯眯的扫了眼蓝蜀冉,「他好岂不是你也好?」 她暧昧的朝诸葛千廷眨了眨双眸,「八王爷,合不合作?」 诸葛千廷扫了眼蓝蜀冉,见他侧颜紧绷,面容清冷,似是在听,又似是没听。 「你等我本王一下。」 低声说了句,两个指尖很是嫌弃的捏着秦陌芫的衣角,「跟本王来。」 两道躲在小巷内,交头接耳,不知在谈论什么。 「八王爷,四王爷是不是也在这里?」 秦陌芫眉心微挑,笑意吟吟。 诸葛千廷冷眉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秦陌芫挑眉,「阡冶禅师与我在一起,若是我们合作,得到佛卷,到时不仅你的蓝蜀冉立功,你的四哥也会受到奖赏,再加上阡冶禅师在皇上心里的威望,那太子殿下是不是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她一口一个你的蓝蜀冉说的诸葛千廷是心花怒放。 他抬眼打量了眼眼前的少年,指尖摩挲着下颚,「你这脑子转的真快。」 秦陌芫笑的无害,「为了四王爷和阡冶禅师,我定当全力以赴才是。」 诸葛千廷摆了摆手,「本王四哥明日才到,到时本王会吩咐人找你。」 看着诸葛千廷离开的身影,秦陌芫靠在墙壁上,敛眸看着地面。 其实她也不知道,都是从在诸葛千廷的神色里猜出来。 没想到一切都让她猜对了。 佛卷如此重要,不止北凉的人来了,南戎定然也有人偷偷前来。 毕竟谁都想要佛卷,统一北凉。 她要做两手准备,一边跟诸葛千廷他们合作,一边与苏扈楝合作。 她可不信,一个大齐王爷会对佛卷不心动。 就从这厮狡诈的行事来看,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阴谋。 * 府城还有个名字,叫不夜城,夜晚的府城比起白天,更加热闹。 酒楼门外小二招唿着,香气四溢。 一公子哥拾步走进酒楼,迎面来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侍卫,带着她往二楼的雅间而去。 台阶之上,双眸轻垂,淡淡的扫过大堂的人。 来到雅间外,侍卫推门,将她请进去。 刚踏入房门,便传来一道泛着趣味的阴邪声音,「小知府,好久不见。」 珠帘间内,玄色墨袍男人手执酒盏,隔空对她轻轻一扬。 秦陌芫走进珠帘隔间内,看着坐在软椅上优雅品酒的男人,嘲弄道,「这南戎的府城何时这般热闹了,竟连北凉的国师大人都来临于此。」 国师轻笑,黑沉的眉眼泛着光亮,撩起袖袍为她添置了酒水,「这是这间酒楼的招牌酒,先尝尝。」 秦陌芫坐在他对面,冷眉扫了眼倒映着上方景物的香酒,并未动手。 看她这模样,国师打趣道,「小知府不喝,莫不是怕本座下毒?」 眉尖几不可微的一挑,放下酒盏,「本座像是这种人吗?」 秦陌芫笑了,笑意凉薄,带着轻蔑,「用老狐狸来形容国师大人都觉得逊色,你的酒,我喝不起。」 说着,她端起酒盏,轻轻的倒在地上。 酒水在地上洒成一条直线,这期间,她的眸始终睨着国师。 他笑容浅淡,黑眸邪气,唇角的弧度勾勒着,并未生气。 打手一扬,将两坛好酒都推到她面前,声音内敛,低沉有力,「一杯酒怎么够,本座这两坛都送你了,你慢慢洒,不够了本座将酒楼所有酒都包了,让你今天洒个够。」 呵! 在她面前炫自己有钱吗? 她鄙夷的瞧了眼那笑的邪气的眉眼,将酒盏掷在桌上,沉声道,「找我何事?」 没错,昨晚就是国师身边的人给她送信,让她今天来这里赴约。 国师眉眼轻抬,透着淡淡的慵懒,「本座想与你合作一件事。」 秦陌芫被气笑了! 合作个屁! 这老狐狸上次没耍够她,这次还想再接着耍? 真以为别人都没长脑子? 她起身,直接丢下一句,「国师大人找错人了,我只是你口中的一个小知府,小土匪而已,国师大人位高权重,不应该找我。」 说着,她越过他准备离开,国师轻慢的嗓音缓缓流泻,「你不想知道阡冶真正的身份吗?」 脚步骤然一顿,她看向国师,敛去眸底的震惊,「你说什么?」 阡冶真正的身份? 他只是白水寺的方丈。 只是檀寒寺的高僧。 还是皇上敬让三分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身份? 国师端着酒盏,对她轻轻一扬,「有兴趣与本座谈谈吗?」 秦陌芫看着他的黑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随即转身,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冷声道,「国师想谈什么?」 房间酒香缭绕,让人有些沉醉。 国师挑唇一笑,黑眸直射她的眸底,「帮本座拿到佛卷,本座告诉你阡冶真正的身份。」 又是佛卷! 诸葛千廷他们要得到佛卷是为了立功,为了他们诸葛家族着想。 国师要佛卷做什么? 手肘撑在桌上,她微眯着眸,凝着国师黑如墨的眸,唇角一挑,「国师大人野心可真大,不怕翻了船?」 若是没猜错,国师要佛卷只有一个目的。 ——谋反! 呵! 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男人还想做皇帝! 国师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蹙眉睨着她,「小小年纪说话这么狠可不好。」 他笑道,「你放心,本座就算得到佛卷,也不会动檀寒寺一分。」 秦陌芫眉心微拧,冷嗤一声,「信你的话还不如信鬼话!」 ------题外话------ 男主和面具男人的互换身份会在这几天的剧情里,慢慢被女主知道,激不激动,哈哈哈哈哈~~~ 下午还有一更,五千字~~~ (https://.biqukan/67_67276/9805356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一十章 「餵」和尚吃烤鸭 大黑蹲坐在地上,摇晃着尾巴,就这么——看着大雨。 一只狗,把她彻底的无视了! 秦陌芫抿唇,眼皮子勐跳。 若非是阡冶的狗,她绝对一刀宰了它! 雨下的愈发的大了,秦陌芫一撩前袍,蹲在大黑旁边,和它一起望向大雨。 「大黑,你说和尚想我没有?」 「大黑,为什么我感觉和尚好神秘。」 「北凉临城的檀寒寺,和尚地位很高,就连皇上都礼让三分,而和尚又是祁安城普清寺里方丈的徒弟。」 「大黑,我发现自己从来没了解过和尚。」 一人一狗站在迴廊下,望着雨幕。 「我并不神秘,仅仅只是寺庙里的一个和尚,法号阡冶而已。」 清冷淡漠的嗓音骤然从身后传来,在雨幕里,愈发的寒凉。 大黑转身,摇着尾巴跑过去。 秦陌芫怔愣了许久,那熟悉的声音…… 阡冶真的没事,而且他从临城来到了祁安城。 刚要起身,身上骤然一暖,抬眸间便看到阡冶将银丝袈裟披在她身上。 修长挺拔的身躯微弯,俊美如斯的容颜泛着点点笑意,眉目星辰,裹着万千的光华。 「夜里凉,别受了风寒。」 低沉磁性的嗓音是那么好听。 秦陌芫眼眶一热,站起来扑在和尚怀里。 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哽咽着,「和尚,我以为你会出事,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 心也很痛,痛什么,她自己无法理清。 只觉得这一刻看到阡冶,所有的委屈全部迸发而出。 阡冶眉眼微敛,眸底掠过一抹宠溺,长臂将她紧紧裹在怀里。 「得知你失踪,我传信给檀寒寺,让他们寻你,师父又传信找我,让我来趟祁安城,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你,幸好我来了。」 男人清寒的声线响彻在她耳畔,让秦陌芫愈发的想哭。 「和尚,我……」 好累两个字被她压抑下。 她不能说,也不能在他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抬头看着阡冶,闷着声音问了一句,「你师父找你做什么?」 阡冶垂眸,指腹在她眉眼处摩挲,「檀寒寺将会遭遇一场劫难,师父让我寻找一样东西。」 心头一凛,她知道阡冶说的是什么。 佛卷! 「你师父让你找什么东西?」 「一卷佛卷。」 还真是佛卷。 她敛眸,又问了一句,「可知道在哪里找?」 阡冶凤眸幽深,眉心微拢,「师父只说在南戎,我只能慢慢找。」 秦陌芫推开两步,抬头认真的看着他,「阡冶,如果我说我知道佛卷在哪,你信吗?」 男人垂眸,凤眸落在她脸上,薄唇噙着淡淡的笑意,「自是信的。」 心里一喜,她再次上前扑在和尚怀里,笑眯眯抬头,「我带你去,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在意的一切出事,我帮你守着檀寒寺,守着你,为你夺得佛卷。」 男人凤眸幽深,眸底深处的星光点点沉溺。 他蓦然抬头,望向别处,雨幕映在他眸底,变的愈发深邃,看不深切。 长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身,他闷声在她耳畔「嗯」了一声。 「对不起……」 三个字极轻,轻的被磅礴的大雨沖淡。 秦陌芫疑惑抬头,「什么?」 男人眉眼泛着笑意,「没事。」 * 厢房内,烛火泛着暖光。 秦陌芫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和尚白皙如玉的手掌,微低着头,嗓音泛着淡淡的委屈,「和尚,我想吃烤鸭。」 虽然,在寺庙吃荤食是不行的。 尤其是和尚面前。 可是,她就是想吃,也享受着和尚对她的迁就。 俊容微寒,他抽回手,指尖捏了捏眉心,语气清寒,「不行。」 秦陌芫失落的站起身,走向窗边,打开窗户,任由倾斜的大雨打在身上。 冰冷,潮湿。 腰身一暖,下一刻她被和尚裹进怀里,再次披上了银丝的袈裟。 男人无奈宠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下不为例。」 秦陌芫笑眯眯抬头,哪里还有方才失魂落魄的模样,「好。」 于是,她吩咐苏扈楝的手下去山下买了烤鸭送过来。 禅房内,香气四溢,勾勒着她的味觉。 秦陌芫撕下一个鸭腿咬在嘴里,笑眯眯的看着和尚,「你吃不吃。」 阡冶眉眼冷淡,凤眸深深的睨着她,「你吃。」 和尚不吃肉。 她微微挑眉,看了眼俊美如斯的和尚,心里升起一丝念头。 站起身,咬了一口鸭肉,走到阡冶面前。 和尚抬头,薄唇紧抿,俊脸微凝。 她骤然弯身,手臂箍住他的脖颈,低头附在他薄唇上。 迎着他震惊的凤眸,将嘴里的鸭肉强硬度了过去。 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和尚,看着他薄薄的唇抿的紧紧的。 见和尚低头,她蹲下身,抬头危险的瞪过去,「你要是敢吐出来,我现在就离开普清寺!」 阡冶眸色沉寒,紧抿着的薄唇有些僵硬,最终将鸭肉咽下去。 秦陌芫瞬间乐了,她的和尚,原来这么惯着她。 「是谁在偷吃荤食!」 外面骤然响起一道咆哮声,带着沉沉的怒意。 两人同时看向窗户,郝然发现窗户竟然没有关! 所以,烤鸭的香味,飘出去了! 秦陌芫一惊,怕别人闯进来误会阡冶,慌乱的用油纸抱住烤鸭放进柜子里。 转身的同时,目光撞向和尚泛着兴味的凤眸。 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声音,「阡冶方丈,您在吗?」 秦陌芫躲在柜子后面,双手抓着柜子边缘,一双眼眸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一刻,她的眸清亮的毫无杂质,单纯可爱。 阡冶眸色一深,声音清寒毫无温度,「贫僧要休息了。」 外面的人不敢再打扰,脚步声渐渐离开。 秦陌芫这才冲出来,拍了拍心口,「好险,若是让别人知道我在你房间吃荤食,你肯定要受罚的。」 * 秦陌芫抱着烤鸭,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四周。 从阡冶房里出来,她需要筹谋一些事情。 要确保阡冶与她去府城,能够平安无事。 毕竟她的仇家,是真的很多。 抬眸间,一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迴廊处。 眸色一凛,跟着那抹身影追了过去。 一直到一间柴房,那人才停下。 站在房檐下面,看着滂沱的大雨。 ------题外话------ 和尚:媳妇非要餵烤鸭怎么办? ~~~~~~~~~ (https://.biqukan/67_67276/9808149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零九章 她只是个弱女子 凤城战乱很是严重,秦家寨的小匪们加入,扭转了局面。 岳平县的百姓们全部都去了邻边城池。 小道上,几人驾着马儿,从边关赶回来,直接去了凤城知府县衙。 年旻禾拾步而入,看见迎面走来的阿华问道,「二小姐她们都转移过来了吗?」 阿华微怔,「二小姐说她去边关找你了,难道你们看到她?」 年旻禾脸色一变,一挥袖袍,转身朝着外面而去。 兆明蒲亦是神色凝重,快速跟着他驾马而去。 阿华和阿六察觉到不对,也跟着追了上去。 现在正逢战乱,她若是去了边关,一个弱女子…… 年旻禾脸色愈发的凝重,攥着缰绳的手都变的青紫,凤眸都染上了一层猩红。 * 天有些暗,夕阳染红了边关,将路边零散的尸体映的孤寂,诡异。 女子脚步踉跄的走在青草上,双手紧紧揪着袖袍,脸色苍白。 「啊——」 忽然脚下一绊,她朝前栽去,双手擦在了石头上,磨出一道血痕。 刺痛袭来,加上恐惧,楚知儿蜷缩的坐在地上。 她转头,想要看看是什么绊倒她,目光所及,看到一个无头尸体,顿时吓的脸色煞白,晕了过去。 * 「不要——」 惊恐的声音响彻开来,随之,许多无头尸体伸手朝她而来,像是要掐死她。 楚知儿脸上血色全无,转身没命的奔跑。 可是无论怎么跑都没有尽头,没有任何人出现。 忽然一道声音在前方想起,「没事了。」 没事了? 楚知儿转身,看到无头尸体近在咫尺,吓的心脏骤停,勐地惊醒过来。 看着上方的营帐,她眨了眨水眸,感觉浑身无力,很是疲惫。 原来是梦。 「你怎么会晕倒在边城?」 低沉的嗓音响彻耳畔,惊的楚知儿侧眸看去。 在看到一张陌生的容颜时,惊的坐起身锁在床榻里面,满眼戒备,颤着声音,「你是谁?」 男人脸色冷淡,黑眸在她脸上盘旋了半晌,「南戎领将。」 南戎——领将? 所以说这里是南戎? 楚知儿脸色骤变,想要跑出外面,奈何男人坐在榻的边缘,凤眸深深的睨着她。 他问道,「你不是南戎人?」 楚知儿紧抿着唇,缄默不语。 男人冷笑,忽地倾身逼近,「你的口音听起来有点像北凉临城的口音,莫非你是临城的?」 楚知儿脸色再次一变,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险些将指甲绷断。 她只是不放心,想要来找年旻禾,没想到到了南戎边城,会被吓晕过去。 更没想到醒来见到的竟然是南戎领将。 男人再靠近,楚知儿直接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双水眸充满恐惧,「你,你别过来。」 她看了眼两边,想要拿防身利器,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眼前递来一把匕首,男人打趣的声音响彻头顶,「给。」 楚知儿立即双手抓住,却在下一刻被男人攥住手腕,而后被一股力道勐地一拉! 顿时,她扑在男人怀里,吓的不断挣扎,险些将头碰在了榻粱上。 笙帡脸色冷淡,大手钳制住她的双臂,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悄声「嘘」了一声。 楚知儿脸色煞白,想要试图咬破他的手掌,外面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 随之一道浑厚略微苍老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将军,末将听说您带回来一个北凉女子,可否将她交给末将处置?」 楚知儿下意识摇头,潋滟的水眸腾起一抹哀求。 直觉告诉她,外面那个男人一定会杀了她。 笙帡倾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畔,「你要跟着本将?」 楚知儿紧抿着唇,浑身僵硬,不摇头也不点头。 她只想回凤城,可是如今,只怕回不去了。 见她默不言语,对方松开她,起身站在地上,居高临下的凝着她,「既然不愿意,那本将便让他带你出去。」 见他作势要对方进来,楚知儿一惊,压抑着恐惧乞求道,「我不愿意。」 笙帡趣味挑眉,弯身笑看着她,「说明白点。」 楚知儿脸色苍白,紧抿着红唇,摇头道,「求你放了我,我只是一个女子,无意中闯入这里,只要你放了我,我立刻离开,再也不踏入这里。」 她乞求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答应。 笙帡冷笑,「你在要求本将?」 楚知儿摇头,她怎么会不知趣的要求别人,只希望能够安全的离开这里而已。 笙帡挑眉,直起身拿出悬挂在墙壁上的利箭,看着女子双眸骤然浮现的恐惧,他勾唇一笑,「你可想好了?」 楚知儿抿唇,看着营帐上倒映着的身影,又看了眼男人手中的长剑。 最终,她低声道,「我留在这里。」 男人笑了一声,身子微倾,指尖挑起她的下颚,「本将喜欢听话的女人。」 楚知儿身躯僵硬,侧头避开他的触碰。 「不必了,这个女人暂时留在本将营帐里。」 笙帡吩咐了一句,将长剑放进了剑鞘里。 外面浑厚苍老的声音有些担忧,「可是将军,万一此女子是对方派来的细作怎么办?」 「正因为担心她是对方派来的细作,本将才要将她留在身边好好查查。」 见老者还要言语,笙帡的语气冷了几许,「怎么,本将的话不管用了?」 外面的人顿时回道,「末将不敢。」 脚步声离开,楚知儿松了口气,外面陡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将军,我们在边城发现了凤城岳平县县衙年县官。」 笙帡眉峰一凛,「暗中跟着,将他们擒拿住!」 楚知儿一惊,年旻禾来了。 他不会武功,怎么会是这些人的对手。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夜幕了,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告诉年旻禾他们,赶紧离开。 * 夜风微凉,一道身影走出营帐,两边的侍卫疑惑的看了眼这道身影,随即恭敬道,「将军。」 男人裹着狐裘,带着风帽,微微颔首,径直朝着外面而去。 几个侍卫疑惑互相问道,「将军前面不是刚出去吗?怎么还在营帐里?」 「将军的是岂是我们这些人能议论,指不定将军是从天而降。」 几人打趣着,也没有深想。 城外,女子褪去脚上的砖头,揉了揉酸痛的脚踝。 她就是楚知儿,为了能逃出营帐,故意用绳子将脚绑在转头上增加身高。 穿着狐裘带着风貌可以掩盖自己的长相和弱小的身躯。 看了眼无边的黄沙,忍住心里的恐惧快速朝着北凉的方向而去。 * 房中烛火幽暗,窗杵上倒映着影子,显得孤寂萧条。 一人坐在窗边上,手里提着酒壶,时不时的喝上几口。 漆黑璀亮的双眸映着天上的繁星,凄凉,深沉,却又遥远。 仰头倒酒,却发现酒罈已空,烦躁的扔掉酒罈,靠在窗户上,垂眸静默。 渐渐的,双眸合上,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窗户上的人身子渐渐朝前倒去。 在她即将栽到在地时,白影一闪,已被一双长臂裹在怀里,低沉的嗓音响彻在夜里,「笨蛋。」 * 一路而过,遇见了许多无头尸体,楚知儿由开始的恐惧渐渐变的麻木。 终于,在前方看到几道身影,驾着马而来。 她刚要招手,从两侧骤然闪出来一群人,穿着盔甲,为首的人正是抓了她的男人,南戎将军。 脸色一变,她躲起来,担忧的看过去。 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黄沙尘土中,年旻禾与阿华阿六坐在马上,脸色冰冷的凝着对面一群人。 笙帡穿着一身黑色盔甲,坚硬冰冷的盔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右手搭在剑柄上,抬头睨着对面坐在马鞍上的男人,「你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年旻禾?」 年旻禾敛眸,眉眼冷然的看着他,「不知笙将军为何拦在本官面前?这里是北凉和南戎的交接,本官并未踏入南戎界内。」 笙帡冷笑,「不论你今日是否踏入南戎界内,本将也要擒拿了你,将凤城这座城池拿下,本将可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你们这帮小喽啰瞎耗!」 他一摆手,一群人手执长剑围了上来,阿华和阿六,兆明蒲同时拔出长剑,脸色冰冷,在夜里泛着森冷的杀意。 「抓住年旻禾,其他人杀了!」 笙帡慵懒的站在那里,手微抬又勐地落下,一群人沖了上来。 阿华和阿对付这些小兵,兆明蒲守在年旻禾身边,见此,笙帡也加入战斗。 双方的人很多,虽然他们武功高强,却架不住人多。 年旻禾翻身下马,身后冲来两个小兵,被兆明蒲击退。 笙帡打向兆明蒲,几招之下,兆明蒲受了重伤倒在地上。 眼看着将军的长剑就要攻向年旻禾,远处骤然传来一道惊唿。 所有人看过去,便见一个女子脸色苍白,沖了过来。 年旻禾眉眼一沉,眸底掠过一抹惊喜还有浓浓的担忧。 笙帡黑眸危险的眯起,到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能从他的营帐里逃出来。 娇小的身影朝他们两人冲来,女子的方向显然是冲着年旻禾而来。 看着那张清丽秀美的容颜泛着慌张,担心,还有怒意,笙帡勾唇冷笑,一抹冷佞划过眸底。 他骤然转身,就在刚要抓住跑来的女子时,身后骤然袭来一道凌厉的掌风。 仅仅只是风力,他便察觉此人内力深厚。 勐然转身对抗,对方却改变了方向,飞身而起将冲过来的女子抱在怀里,翩然的落在马背上。 所有人一震! 包括楚知儿。 年旻禾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不低! 耳畔是男人震盪的心跳声,楚知儿脸色一红,随之腰肢一紧,男人拉起缰绳。 年旻禾沉冷的声音响彻开来,「速战速决,不可恋战!」 随即驾着马快速冲着凤城而去。 阿华他们亦是,逼退那群人,驾马快速离开。 这些人准备去追,却被笙帡抬手阻拦,「没想到这没用的书生隐藏的可真够深的,还是个武功高强的主儿,有意思。」 他收起长剑,冷漠转身,月色洒在他身上,一片凉意,「回营帐。」 * 几匹马冲进凤城,年旻禾抱着楚知儿跳下来,将她带进府邸。 在所有人目光下,将房门大力关上。 男人垂眸,目光不悦的盯着她,「你跑去南戎做什么?你可知道今晚若非我们前去找你,你会发生什么事!」 从未见过他冰冷,板着脸训斥人的一面,楚知儿惊的身躯微颤,紧抿着红唇,水眸一闪一闪的。 年旻禾眸色微变,窗外的月色映在他脸上,将他的面容映的愈发苍白。 忽然他伸手将女子裹进怀里,低沉的声音裹着浓浓的缱绻担忧,「今后不要再乱跑了。」 楚知儿双眸一红,轻轻点头。 半晌,她抬头,终是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你会武功?」 年旻禾敛眸,掩去眸底的异色。 他淡淡一笑,脸色愈发的苍白,他松开她,低声说了句,「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言罢开门离去,不等楚知儿出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迴廊内。 书房内,几人正在等年旻禾而来,房门骤然被推开,一道身影沖了进来。 只见他靠在墙壁上,像是隐忍了许久,吐了好几口血。 脸色煞白,身形摇晃。 兆明蒲一惊,赶忙上前扶住他,「年大人,你怎么了?」 年旻禾摆手,脚步虚浮的走在软椅上坐下。 俊脸苍白,薄唇血红,在烛光下,竟有些悽美的感觉。 阿六找来了大夫却被年旻禾挥手赶出去。 他轻嘆了口气,虚弱道,「我虽有武功却不能用武,一旦动用内力,便会减耗自己的寿命。」 几人一惊,阿六蹙眉问道,「怎么会这样?」 年旻禾敛眸,眸底的冷意一闪即逝,他沉声道,「或许是几年前误食了一种草药导致的。」 言罢,他头一重,再也忍不住,晕倒在案桌上。 * 天色微亮,秦陌芫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当看到自己在榻上时,怔愣了许久,没有一丝记忆。 难道是昨晚自己酒醉后,自己乖乖回到榻上睡觉了?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她脸色一变,糟了,今天还有大事要办! 当她赶到和苏扈楝约定的地点时,却发现外面围了很多百姓。 客栈内,皇家禁卫军守在两侧,而里面的禁卫压着一个男人走出来。 他低着头,头髮散乱,身影有些熟悉。 忽然对方抬头,阴森的双眼直直看向她,哪怕是隔着十几个人,那人的眼睛精准无误的落在她脸上。 竟然是白钺琵! 难道她没在,苏扈楝一人完成了所有计划? 当时她和苏扈楝商量的,他去皇宫将此事全部告诉南戎皇上,配和他们演一场戏。 在这家客栈,皇上在隔壁雅间听着。 苏扈楝在这家客栈故意透露自己的行踪,让白钺琵他们找到他,然后故意套话白钺琵将他们的计划全盘说出来,让隔壁雅间的皇上听到。 而他们也想到了别的办法,套出白钺琵的话,和宰相府摘除关系,这样青锦誉也不会受到牵连。 没想到她一个醉酒,白钺琵已经被抓了。 迎着对方阴冷至极的目光,她冷笑,挑衅扬眉,唇畔无声说了一句,「活该!」 白钺琵勐地咳出了血,被禁卫压着上了马车。 待禁卫全部离开,待南戎皇帝的龙离开。 秦陌芫冲进了客栈,径直了来到二楼雅间,珠帘隔间内,一抹身影坐在软椅上,正悠闲自得的引着茶水。 掀起珠帘走了进去,她看向笑意浅淡的苏扈楝,疑惑问道,「事情都办成了?」 苏扈楝放下杯盏,眸底泛着一抹兴味,「秦公子总算舍的醒了。」 秦陌芫脸红了,丢人丢大发了。 不过好在计划没有耽误,好在一切都办好了。 她问了一句,「抓了白钺琵,那太子慕容燕霖呢?」 苏扈楝冷笑,「慕容燕霖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早就撤走了自己人,让白钺琵当了替死鬼。」 她问,「诸葛千华呢?」 苏扈楝放下杯盏,「许是诸葛千华还有用处,慕容燕霖将走漏风声的消息透露给他,他早就逃回北凉了。」 玛德! 所以计划了这一切,就只抓了个白钺琵? 她坐在软椅上,眉眼微凝,「没有我,你的计划怎么做到的?」 苏扈楝看向他,眉眼冷沉,「等着秦公子来,只怕本王会被坑死!」 他冷哼一声,「若非本王提早做准备,这会被抓进去的就是本王了。」 秦陌芫尴尬的摸了摸鼻樑,「你知道是谁走漏风声的吗?」 这么严密的计划,慕容燕霖他们如何得知的? 迎着对方寒彻的眸子,她心里咯噔一声,骤然起身沉声道,「你身边有细作?」 不然,消息是如何泄露的? 不然,苏扈楝那般隐秘的踪迹,是如何被慕容燕霖他们每次都能精准的找到的? 除了这点怀疑,再想不到其他。 果然,苏扈楝冷冷一笑,「秦公子的脑子有时候也不算笨。」 真是重要的事来了,醉酒唿唿大睡。 平常人想不到的事,她一个念头便能想出来。 真是个怪人! 秦陌芫冷嗤,「苏使臣该好好整治自己的手下了,小心哪天睡梦中被人取了小命。」 白钺琵已经被抓,南戎皇帝也知道了此次战乱是被人挑拨,兴许过不了几日,两朝的战乱便会停止。 她笑眯眯的看着苏扈楝,「苏使臣,帮你的事已经办完了,是不是该帮我拿到佛卷了?」 苏扈楝冷眉睨着她,「秦公子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此次的事你做了什么?」 秦陌芫讽笑,「虽然这次计划我没有赶得上,但起码白钺琵被抓了,避免了三朝的战乱,当初若非是我,苏使臣以为现在你还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品茶?若非是我的计划,白钺琵会被抓?若非是我,这回大齐和北凉已经打起来了。」 她眉眼深沉,泛着冷厉,「这一次主要的原因是潜伏在你身边的细作泄露了此事,就算我醉酒,但按照这个时辰,就算我半途中赶来,或许还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你身边的细作泄露此事才是主要因素,归根结底,还是苏使臣的问题。」 苏扈楝缓缓到了一杯茶水,冷笑溢出薄唇,「还真是伶牙俐齿!」 秦陌芫毫不示弱,冷然挑眉,「事实如此。」 苏扈楝冷眉,眉目低敛,「你要佛卷做什么?佛卷之事本王可是听过。」 手肘撑在桌上,秦陌芫笑眯眯弯头,「小爷也告诉苏使臣一句,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惹祸上身。」 她起身,双手撑在桌沿上,依旧笑意荡然,「但愿苏使臣说话算数,帮我得到佛卷,若是食言,我有的是千万种法子对付你。」 茶水附在薄唇上,男人唇角弧光点点,一抹冷色昭然。 * 三天已过,苏扈楝告诉她,他查出了佛卷的下落,前几日出现在了府城。 秦陌芫却是一惊,府城,不正是原主母亲的家乡吗? 若是如此,她正好去府城问下母亲的下落,看看她是否还活着。 再次雕刻一些小刀,她刚要离开,身后骤然传来一道声音,「秦公子,有人找您,请随我来。」 秦陌芫转身,脸色冷沉,却在看到来人时,微微一惊。 之前在祁安城,也是这人来找她,说有人要见她,而那人正是忱公子。 这么说,那人也在祁安城? 祁安城最大的茶楼,茶香四溢,雅致馥香。 缓步走向二楼,浓郁的茶香掠过鼻翼,让人心神渐渐舒畅,似是挥去了体内的疲乏。 跟随侍卫来到三楼雅间,走进拐角,越过几道拱门,来到一间独立的雅间。 「主子,秦公子来了。」 房内,淡淡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进来。」 房门打开,一股浅淡的茶香飘逸,竟是和外面的茶香有些不同。 秦陌芫走进房中,看着房中放着一个鼎炉,镂空盖子上徐徐萦绕着青烟,气息好闻,让人只觉得心神清明。 珠帘隔间内,一道清润的嗓音传了出来,「进来坐。」 男人撩起袖袍,净白五指端起茶壶,给空的茶盏里添了些茶水。 茶香缭绕,秦陌芫走进珠帘内,看着男人一身水墨丹青的衣袍,墨发轻垂,身形修长。 走上前,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单手端起茶盏,浅尝。 茶香浓郁,在唇齿间留下淡淡的余香。 「秦公子,好久不见。」 男人淡笑,笑意疏离,却又泛着几许兴味。 秦陌芫放下茶盏,抬眸看着对面的人。 她问了一句,「你给我的那个信号花还有吗?」 不意她会问这个,韩九忱淡笑,「人有时不能太贪心。」 秦陌芫挑眉,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有能命令北凉太子手下的信号花?」 男人眉眼轻抬,似有淡淡的不悦萦绕其中,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埋怨,「分别这么久,秦公子不和本公子叙叙旧,竟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可想过我的感受?」 秦陌芫嗤笑一声,知道他总是绕开话题,不会告诉她这些。 她也不再多做询问。 端起茶盏,再次浅酌,忽而抬眸,「诸葛千余死了,不知你拿他的令牌还有何用?而且他一间革去了皇子身份成了平民,不得入葬皇陵,你就算拿着他的令牌,也是一块废木头而已。」 端着茶盏的手微顿,韩九忱看了眼对面的少年,眸色泛着冷意,「早知你是设计诸葛千余死,我怎会用如此宝贵的东西与你交换一枚废木头。」 秦陌芫笑眯眯弯眉,「所以,那块废木头忱公子就留着做个纪念。」 似想起什么,她问了一句,「不知忱公子对府城可熟悉?」 男人眉心微疑,「为何这么问?」 秦陌芫敛眸,只是思索了半晌,便从怀里取出宣纸铺在桌上。 一张面容展露出来,她看着他的黑眸,问道,「忱公子可认识这个女人?」 韩九忱眸色微眯,似在思索。 茶水划过喉咙时,他忽然道,「有些面熟,之前路经府城,在寺庙见过她上香,只是眉眼有些相似,却不知是不是秦公子要找的人。」 看着首张撑在桌上的五指紧攥在一起,手背青筋暴起。 他清淡出声,「秦公子怎么了?」 秦陌芫敛眸,掩去眸底的情绪。 是激动,震撼,错愕,不敢置信。 这人还真有! 她以为原主的娘亲已经死了,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忱公子说只是眉眼有些熟悉,即便只是一丝飘渺的希望,她也要去认证。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苏扈楝说今晚出发。 她收起画像,「我有事先走了,再会。」 刚挑开珠帘,忱公子清润的嗓音在身后传来,「去了府城若是遇到麻烦,拿着我送你的令牌去淮思茶楼找一个叫葛三的人,他会帮你。」 秦陌芫差点忘了韩九忱送她的那枚令牌,上面刻着忱字。 正要说谢谢,对方的却起身,转身看向她。 黑眸深沉,透着一抹凝重,「你在南戎会很危险,尽量蒙着脸为好,免得遭遇杀身之祸。」 秦陌芫心头一震,蓦然间想起之前有一波赫衣人杀她。 当时他们说了一句,你十年前就该死了。 莫非忱公子知道她的身份? 似是知道她要问什么,韩九忱再次转身,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靠! 要不要拒绝的这么痛快? 她还没问呢! 知道现在问了,他也不会说,便转身离开。 在打开房门之际,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若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就把你这条小命好好护好了,也念着我对你的好,别做一个没良心的人。」 抓着门闩的手一紧,秦陌芫微敛着眸光,半晌,转头看向珠帘内。 男人手执茶盏,浅酌茶水。 脑海里闪过几次梦中的大火,女人的声音。 那批黑衣人的话,忱公子的劝告。 心里的疑惑愈发的沉重,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她究竟是谁? 不仅仅是秦家寨的土匪头子,还有另一层身份究竟是什么? 这一次去府城,她不仅要得到佛卷,一定要找到原主的母亲,得到自己没有记忆的那一部分。 * 大雨滂沱,整个祁安城透着潮湿的气息。 马车停在普清寺外,雨水滴溅在马车上,盪起些许的水花。 车内,一道声音透着恭敬,「爷,她会来吗?」 男人声音清寒,透着笃定,「会。」 明净跳出车外,掀起车帘。 车内,男人撑开油纸伞,走下马车,银丝袈裟在空中划出一抹微弧。 雨水滴落在青石上,打湿了男人的袍角。 五指净长,握着伞柄,伞柄上挂着一根蓝色丝带编制的穗子,在雨幕里泛着淡淡的冷意。 男人拾步而去,走进普清寺,雨水滴在油纸伞上,发出清丽的响声。 雨夜中,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形渐渐消失在寺庙的青石道路上。 明净敛眸,转身看向层层台阶之下,雨落成帘,阻隔了他的视线。 * 这场大雨来的很快,原本的夕阳透着丝丝暖意,仅仅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便阴云遍布。 整个祁安城的行人寥寥无几,空气中都透着浓郁的潮湿气息。 天色此时已经很晚,夜,漆黑的如同陷入无边的黑洞,伸手不见五指。 耳边之处,只有雨水滂沱的声音。 一辆马车渐渐走向前方的寺庙,马车内想起一道极为抱怨的声音,「这天怎么说变就变,这场雨真让人恼火。」 刚出了祁安城没多久,大雨就来了,看这势头,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 另一人「啪」的一声收起扇子,眉心微拢,看着对面坐的人。 依旧一身湖蓝色的衣袍,束着公子簪,只是脸上却莫名的蒙了一块蓝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双眸。 苏扈楝隐忍着怒意,薄唇轻启,「叨叨了一路,从城内说到城外,你就不能消停一会?」 秦陌芫睨了眼苏扈楝,冷嗤一声,「不想听你可以捂着耳朵。」 男人蹙眉,心里划过一丝无奈。 抬手挑起车帘,看着外面的雨幕,秦陌芫心愈发的沉重。 她也将忱公子的话听了进去,蒙着面,避免一些祸事,她还想保着小命。 看了眼远处,匾额上写着金色的三个大字,普清寺。 ------题外话------ 还有两千晚点发哦~~~~ (https://.biqukan/67_67276/9808439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零八章 喜欢苏扈楝 林平冷冷拧眉,这次真的不敢动了。 秦陌芫攥着他小心的往后退,看到前面的马,她拉着林平过去。 在翻身上马之际,匕首勐地一划! 林平只觉喉咙一痛,想要抓住少年,对方已经驾马离开。 他倒在地上,捂着的不是流血的脖子,而是心口上的小刀。 就在少年刚刚翻身上马之时,骤然在他心口扎了一把小刀。 「林护卫!」 几个人冲过来扶住他,却见林平已经没了气息。 心口插着一把小刀,死不瞑目。 几人脸色皆是一变,阴狠的看向少年消失的背影,利用轻功朝着少年的方向追去。 * 夜幕漆黑,透着秋风的凉意,秦陌芫驾着马在城外狂奔。 即便没有轻功,她依旧能察觉到身后充满杀意的气息,那些人还在对她穷追不捨。 方才是她的一个计谋,不过是想要将林平骗过来而已。 苏扈楝昨日已经找过皇上,若是没有意外,或许明日就会计划就会成功。 她现在必须逃离这些人的视线,安全回到客栈,不然可能会耽误明日的计划。 「嗖——」 一道势如破竹的声音骤然划破漆黑的沉寂。 秦陌芫心头一惊,刚要弯身避开那急速而来的利剑,骤然眼前一暗,一道白影一闪,随即身后传来「铮」的一声。 而她也落入一睹熟悉的怀里。 男人将她箍在怀里,大手覆在她的手上,握着缰绳。 耳畔是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你是怎么做到每次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的?」 秦陌芫转头,看着男人。 一顶银面,墨发轻扬,面具下,凤眸幽深,裹着万千星辰,却又漆黑如墨。 心里深处像是有什么点点散开,温热渐渐爬上眼眶。 她忽然哭了,哭的很是委屈,「面具大侠,你终于出现了,要不是明净出现,我以为你都以为我死了。」 「你说你干嘛将茅草屋建在悬崖之上,要不是我命大,岂不是摔成肉泥了!」 「面具大侠,要不是我武功不行,我真想打你一顿!」 「面具大侠,你出现的可真及时,快帮我摆脱这些人,我不想再杀人了。」 她每句话不离面具大侠,声音带着丝丝哽咽。 阡冶抿唇淡笑,将她更加的箍在怀里,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好。」 一个好字,让她的心瞬间落下。 同时也让阡冶紧绷的心松懈。 幸好,她没有怪他。 身后的人还在跟着,男人箍着她的腰,飞身而起。 将她转过来,白皙如玉的大手将她的头按在怀里,低声说了一句,「别怕。」 秦陌芫心间一抖,双手攥着男人的衣袍,耳畔是男人胸膛震盪的心跳声。 她不怕。 相反,她很放心。 远处的几人快速跟来,浑身充满杀意。 男人一手揽着秦陌芫,一手执着长剑,面具下,凤眸暗沉,裹着无边的寒凉。 几人冲上来,男人抱着她仅是转瞬间,那几人悉数倒地,没了声息。 抱着她飞身而起再次落在马上。 这一次,秦陌芫直接横坐在马鞍上,靠在男人胸膛处。 上面是星辰漫天,面具下,凤眸星光点点。 秦陌芫垂眸间便见男人腰带上挂着一个蓝色丝带编制的穗子。 正疑惑间,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日后见了身着白袍,带着银面的人,腰间挂着这个便是我。」 秦陌芫微怔,抬头诧异的看向男人的凤眸。 看着这张白皙绝美的容颜,眼敛下泛着淡淡青晕,似乎比起之前,她又消瘦了不少。 薄唇轻抿,指尖捏住她的下颚,低头覆了上去。 他漆黑的凤眸里,清楚的倒映着她的容颜,有些无措。 这一刻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竟然渐渐浮上阡冶的容颜。 眉目星辰,俊美如斯,气息凉薄,丰神俊朗。 勐地推开他,她抬手挡在脸上,冷眉瞪着他,「登徒子!」 她可是要对和尚忠诚的。 她的心里只能有和尚。 男人眸色骤然一沉,大手攥住她的手腕,薄唇附在她鼻翼处,灼热的气息喷薄而来,带着一丝薄怒,「你在想谁?」 秦陌芫心头一颤,下意识张口就想说阡冶,但生怕这个男人会对阡冶不利。 于是,眉目轻敛了片刻,她对上他的视线,非常认真,且很真诚的说了一句,「我在想苏扈楝!」 她清楚的看到男人眸底泛着令人胆寒的杀意,就连喷薄在鼻翼处的气息都变的冰冷。 搂着腰肢的大手像是腰将她的腰勒断,男人冷笑,「这才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你移情别恋的速度还真快!」 他松开她,飞身而下,冰冷的眸凉凉的看着她,眸底的轻蔑,轻视,是那么的明显。 秦陌芫紧抿着唇,身躯微僵,她,是不是说错了? 可是她不能将阡冶说出来,现在的他本就四面楚歌,不能再给他制造危险了。 男人负手而立,凤眸凉寒,「你真令人失望!」 言罢,男人身形一闪,夜幕中,那抹纤白如玉的身影已经不见。 秦陌芫唿吸骤然一痛,眼眶也是莫名一红。 她翻身下马,朝四周看了看,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他说她真令人失望。 明明自己喜欢的是阡冶。 明明对面具大侠只是感激。 为何他说这话时,她的心为何会那么痛? 抬手揪住衣襟,她紧抿着唇,将心底的情绪挥散,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莫须有的烦恼。 深吸了口气,转身翻身上马,再次回头看向男人消失的方向。 (https://.biqukan/67_67276/9808537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零七章 面具大侠出现 林平冷冷拧眉,这次真的不敢动了。 秦陌芫攥着他小心的往后退,看到前面的马,她拉着林平过去。 在翻身上马之际,匕首勐地一划! 林平只觉喉咙一痛,想要抓住少年,对方已经驾马离开。 他倒在地上,捂着的不是流血的脖子,而是心口上的小刀。 就在少年刚刚翻身上马之时,骤然在他心口扎了一把小刀。 「林护卫!」 几个人冲过来扶住他,却见林平已经没了气息。 几人利用轻功朝着少年的方向追去。 林平冷冷拧眉,这次真的不敢动了。 秦陌芫攥着他小心的往后退,看到前面的马,她拉着林平过去。 在翻身上马之际,匕首勐地一划! 林平只觉喉咙一痛,想要抓住少年,对方已经驾马离开。 他倒在地上,捂着的不是流血的脖子,而是心口上的小刀。 就在少年刚刚翻身上马之时,骤然在他心口扎了一把小刀。 「林护卫!」 几个人冲过来扶住他,却见林平已经没了气息。 几人利用轻功朝着少年的方向追去。 * 夜幕漆黑,透着秋风的凉意,秦陌芫驾着马在城外狂奔。 即便没有轻功,她依旧能察觉到身后充满杀意的气息,那些人还在对她穷追不捨。 方才是她的一个计谋,不过是想要将林平骗过来而已。 苏扈楝昨日已经找过皇上,若是没有意外,或许明日就会计划就会成功。 她现在必须逃离这些人的视线,安全回到客栈,不然可能会耽误明日的计划。 「嗖——」 一道势如破竹的声音骤然划破漆黑的沉寂。 秦陌芫心头一惊,刚要弯身避开那急速而来的利剑,骤然眼前一暗,一道白影一闪,随即身后传来「铮」的一声。 而她也落入一睹熟悉的怀里,浅淡好闻的气息,腰间熟悉的温度。 男人将她箍在怀里,大手覆在她的手上,握着缰绳。 耳畔是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你是怎么做到每次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的?」 秦陌芫转头,看着身后的男人。 一顶银面,墨发轻扬,面具下,凤眸幽深,裹着万千星辰,却又漆黑如墨。 心里深处像是有什么点点散开,温热渐渐爬上眼眶。 她忽然哭了,哭的很是委屈,「面具大侠,你终于出现了,要不是明净出现,我以为你都以为我死了。」 「你说你干嘛将茅草屋建在悬崖之上,要不是我命大,岂不是摔成肉泥了!」 「面具大侠,要不是我武功不行,我真想打你一顿!」 「面具大侠,你出现的可真及时,快帮我摆脱这些人,我不想再杀人了。」 怀里的每句话不离面具大侠,声音带着丝丝哽咽。 阡冶抿唇淡笑,将她更加的箍在怀里,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好。」 一个好字,让她的心瞬间落下。 同时也让阡冶紧绷的心松懈。 幸好,她没有怪他。 身后的人还在跟着,男人搂着她的腰,飞身而起。 大手一转,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白皙如玉的大手将她的头按在怀里,低声说了一句,「别怕。」 秦陌芫心间一抖,双手攥着男人的衣袍,耳畔是男人胸膛震盪的心跳声。 她不怕。 相反,她很放心。 远处的几人快速跟来。 男人一手揽着秦陌芫,一手执着长剑,面具下,凤眸暗沉,裹着无边的寒凉。 几人冲上来,男主抱着她仅是转瞬间,那几人悉数倒地,没了声息。 抱着她飞身而起再次落在马上。 这一次,秦陌芫直接横坐在马鞍上,靠在男人怀里。 上面是星辰漫天,面具下,凤眸星光点点。 秦陌芫垂眸间便见男人腰带上挂着一个蓝色丝带编制的穗子。 正疑惑间,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日后见了身着白袍,带着银面的人,腰间挂着这个便是我。」 秦陌芫微怔,抬头诧异的看向男人的凤眸。 看着这张白皙绝美的容颜,眼敛下泛着淡淡青晕,似乎比起之前,她又消瘦了不少。 薄唇轻抿,指尖捏住她的下颚,低头吻了上去。 唇畔传来的温度让她微惊。 他漆黑的凤眸里,清楚的倒映着她的容颜,有些无措。 薄唇附在她唇上,辗转反侧,两人的唿吸纠缠在一起,唇齿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秦陌芫僵硬着身躯,被迫承受着男人强势的吻! 不知吻了多久,男人这才离开她,指腹摩挲着她的眉眼,凤眸幽深,眸底的深意像是将她绞进去,深陷其中。 「秦陌芫……」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在夜里让人心动到极致。 秦陌芫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随即,唇上一重,男人再次吻向她! 夜,微凉。 她,心绪大动。 这一刻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竟然渐渐浮上阡冶的容颜。 眉目星辰,俊美如斯,气息凉薄,丰神俊朗。 勐地推开他,她抬手挡在唇畔上,冷眉瞪着他,「登徒子!」 她可是要对和尚忠诚的。 她的心里只能有和尚。 男人眸色骤然一沉,大手攥住她的手腕,薄唇附在她鼻翼处,灼热的气息喷薄而来,带着一丝薄怒,「你在想谁?」 秦陌芫心头一颤,下意识张口就想说阡冶,但生怕这个男人会对阡冶不利。 于是,眉目轻敛了片刻,她对上他的视线,非常认真,且很真诚的说了一句,「我在想苏扈楝!」 她清楚的看到男人眸底泛着令人胆寒的杀意,就连喷薄在鼻翼处的气息都变的冰冷。 搂着腰肢的大手像是腰将她的腰勒断,男人冷笑,「这才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你竟然又看上了别的男人!」 他松开她,飞身而下,冰冷的眸凉凉的看着她,眸底的轻蔑,轻视,是那么的明显。 秦陌芫紧抿着唇,身躯微僵,她,是不是说错了? 可是她不能将阡冶说出来,现在的他本就四面楚歌,不能再给他制造危险了。 男人负手而立,凤眸凉寒,「你真令人失望!」 言罢,男人身形一闪,夜幕中,那抹纤白如玉的身影已经不见。 秦陌芫唿吸骤然一痛,眼眶也是莫名一红。 ------题外话------ 两千字已发,今天的一万一千字搞定,亲们晚安,做个好梦~~~~ (https://.biqukan/67_67276/9811495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零六章 秦陌芫竟然是个女的?!! 秦陌芫脸色紧绷,尽量唿吸放浅,让对方察觉不到她。 小坑旁骤然一重,一些淡淡的土灰落下,呛的她差点咳出声。 眼前骤然一亮,秦陌芫一怔,抬头,看着同样拿开树枝,低头看向她的人。 锃亮的光头在晨曦下透着反射的光线,白皙的眉眼泛着陌生的严谨。 竟然是明净! 她还未出声,明净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出来,「先跟我走。」 两人快速消失在密林处,身后隐隐传来微动。 她低声问了句,「是不是苏扈楝?」 明净脸色紧绷,看了眼四周,打了个口哨,一匹白马从远处快速奔跑而来。 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上马。 明净抬头凝重的看着她,「往东跑,跑的越远越好。」 秦陌芫想要说什么,明净却大力拍向马背,马儿受惊,朝着东面快速而去。 身后传来明净的声音,「我会拖住苏扈楝,你不要回头。」 *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论秦陌芫用什么办法,这匹白马就是不停。 即便她用匕首刺它,而马更加疯狂的朝前沖。 直到晌午,白马在一家驿站前这才停下。 秦陌芫翻身下马,恼怒的一拍马头,「你倒真是有灵性的很!」 她方才都没来得及问明净,阡冶现在如何了。 肚子咕噜噜叫,索性走进驿站,点了些吃的。 靠窗而坐,看着外面的景色,她只觉心头有些压抑。 「小儿,上几壶好酒!」 外面走来几个男人,坐在她身后那桌,手里都握着长剑。 为首的人面向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秦陌芫侧眸,双眸微眯,许是她的目光过于专注,对方陡然转头。 她勐然低头,吃着眼前的食物,脸色却是勐地一变。 竟然是他! 慕容燕霖的贴身护卫! 当初在祁安城,她一身红衣站在城外揭发慕容燕霖的诡计时,在他身后站着的正是这个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脸色微变,莫非,南戎胥城和北凉凤城的战乱,或许出了白钺琵与那人的嫌疑,还有南戎太子慕容燕霖的参与? 吃在嘴里的食物索然无味,她听着身后传来几人的谈话声。 一人说道,「平哥,我们真的要按照那个老三的话做事?」 另一人亦是附和道,「是啊平哥,这次的事有些危险,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依那个老三的性子,必然会拉我们坐垫背。」 主位上,林平脸色紧绷,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这是主子的吩咐,不可多想胡言。」 几人明显有些不岔。 秦陌芫端起茶水,轻轻浅酌,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 老三? 莫非是白钺琵? 那人在宰相府的确排行老三。 丢下银子,起身走出去。 * 夜色微凉,将几人的身影拉的颇长。 几个人骑着马快速在小道上而行。 「大哥,咱们南戎和北凉现在打的热火朝天,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按照那个老三的计划去大齐吗?」 林平皱眉,声音像是暗夜里蛰伏的孤狼,「这一切也是主子的吩咐,按照计划行事。」 夜幕中,拿到仿似孤狼的声音再度响起,「切记,一定要找到佛卷,主子说,得到佛卷可以不仅可以消灭北凉临城的整个檀寒寺,还能让北凉的子民臣服于我南戎。」 一道身影谨慎的跟在他们身后,听到他们的话,眉心紧蹙。 又是佛卷。 而且他们还想灭了檀寒寺所有和尚。 佛卷会是阡冶的吗? 这一刻她很好奇什么佛卷竟然可以让整个北凉臣服南戎。 他们停在前面的一家客栈,既然快速进去。 秦陌芫停在远处,隐约听到他们说了一句,「那个老三和对方今晚在这里见面,议事如何将大齐也牵扯进来。」 老三定然是白钺琵,只是对方,会是他吗? * 烛火摇曳,将房间的景物映的有些虚幻。 客栈外,秋风凉夜下,一个人站在远处,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风帽将此人的脸笼罩着。 冷风侵袭,盪起他的披风,微微吹开了风貌,露出紧抿薄削的唇,抿的紧紧的,隐隐透着一丝阴狠。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二楼的一件窗户上,直到那里露出一截红布在空中挥了两下。 拾起脚步走向客栈,所过之处,都盪着一丝极淡的阴寒。 远处另一侧,一抹玄色衣袍的男人同时朝着客栈而去。 在两人同时踏进客栈时,互相颔首,像是在达成某种相同的目的。 走向二楼,两个侍卫守在门外,见他们而来,快速打开房门,躬身清他们进去。 房间内,薰香缭绕,徐徐而升,有种缥缈的错觉。 两人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同时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玄色衣袍的男人先开口道,「你不是说计划万无一失吗?为何南戎的胥城迟迟拿不下凤城?」 「本公子在信上跟你们说的很明白,是因为秦家寨的插足,不然凤城怎么到现在还未拿下!」 男人脸色阴沉,现然气愤到了极点。 玄色衣袍的男人怒拍桌子,「白钺琵,本王来这里不是听你抱怨的,现在还有什么最快的办法收腹凤城,让大齐变成战乱?」 白钺琵脸色冰冷,阴冷的嗤了一声,「本少爷原本想着在北凉杀了苏扈楝和白梓墨,顺便的挑起三朝的战乱,结果全都失败了,幸好实行了另一个备用计划,让北凉和南戎发生一些小乱斗,只是大齐,目前比较棘手。」 他看向玄色衣袍的男人,眉眼危险的眯起,「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比较快些的法子,就看七王爷敢不敢做了。」 诸葛千华冷声道,「说!」 白钺琵冷笑,「加派人手,在苏扈楝还未回到皇宫时,抓住他,让他死在北凉。」 诸葛千华站起身,语气里多了几分阴寒,「为何不让他死在南戎?」 一旁一直沉默的男人放下杯盏,阴沉如雾的声音响彻房间,「让苏扈楝死在北凉,北凉和大齐互斗时,南戎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北凉的人都在棘手时,我们再出面解决此次战乱,将功名落在七王爷头上,到时七王爷在北凉皇帝面前,岂不是深受宠爱,说不定诸葛辰祐的位子也会属于你。」 他转头,整张脸隐匿在风帽下,「若是让苏扈楝死在南戎,到时北凉坐收渔翁之利,诸葛辰祐禁足,而出风头的将会是诸葛辰风,岂还有你的份?」 诸葛千华紧攥着双手,低垂着头思索着其中的利害。 「所以,这次要抓住苏扈楝,本王一人之力只怕不行。」 他看向白钺琵,对方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当即笑道,「我会助七王爷一臂之力。」 诸葛千华看向身侧始终隐匿在黑色披风下的男人,有些不悦,「合作了这么久,这位公子还如此隐秘,难道不该露个脸让本王看看?」 白钺琵敛眸,看了眼对面始终低着头的男人。 房中异常寂静,静的出奇。 半晌,黑色风貌下,一道轻轻的笑声溢出,「既是合作,何必知根知底?有时知道的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言罢,他站起身走向房门的地方,耳边微动,骤然伸手握住诸葛千华打过来的剑柄。 男人阴寒的声音夹杂着浓郁的杀意和讥讽而来,「七王爷有功夫向我讨教,不如花时间赶紧去找苏扈楝,我可是听说,苏扈楝离你们不远,正在找一个叫秦陌芫的土匪。趁此机会你们不尽快行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有何用?」 男人挥开诸葛千华的剑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月色下,男人一袭黑色披风隐匿在暗夜里,神秘幽冷。 透过窗外,白钺琵看了眼渐渐消失的身影,眉眼深处皆是透着一丝隐匿的探究。 诸葛千华负手而立,问了一句,「本王可以与你们合作这些,但是佛卷一旦找到必须交给本王!」 佛卷上的秘密事关重大,就连父皇都忌惮。 若是落在白钺琵等人手中,那北凉的大劫才刚刚开始。 白钺琵淡笑,「自是会的。」 诸葛千羽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最终离去。 房顶上,秦陌芫屏气凝神,将自己的存在降低到极致。 直到里面没了声音,直到里面的人全部离开,她这才松了口气,闪身离开。 方才他们三人的对话她真切的听到。 她如何也没想到诸葛千华竟是如此深藏不露之人,还是个暗藏如此祸心之人。 她绝不能让这三个人计划成功,诸葛千华不知道会不会相信白钺琵和那个神秘男人。 但她绝对不信! 到时大齐和北凉一旦发生战乱,南戎不仅会坐收渔翁之利,还会找到佛卷,趁机收腹北凉,再打压大齐,这样一来,南戎可谓是一统天下了! 到时檀寒寺将会万劫不復,她绝不能让阡冶出事!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苏扈楝,提醒他让他防备。 * 客栈外,一抹身影快速而来,身上布满了灰尘,一张小脸亦是灰扑扑的。 她刚走进客栈,前面冲过来两个侍卫,抽出腰间的长剑横在她脖颈处。 两人眼神都是森冷的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剁碎了。 秦陌芫双手微微举起,挑眉轻笑,「两位这是何意?我不过出去散散心,你们竟然如此对我?」 呵! 散心? 散心对他们下药? 散心跑了一天一夜? 散心让他们被王爷狠狠罚了一顿! 这小子,当真是阴险至极。 暗处的人看到这一幕,身形一闪消失在客栈。 秦陌芫被两人关进了雅间,这一次,窗户和房门被封的死死的。 她索性躺在榻上,悠哉的望着上方,闭上双眸睡觉,将这几日缺失的觉尽数补偿回来。 当秦陌芫一觉舒舒服服的睡起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她拍了拍房门,「给小爷拿点吃的,快饿死了。」 外面没有一丝动静,她蹙眉,正要抬脚踹—— 然而房门骤然打开,一张俊美的容颜,泛着阴寒冷笑的表情出现在她眼前。 踹出去的脚勐地收回,她笑眯眯弯头,打了个招唿,「苏使臣,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气色不错? 苏扈楝被气笑了,修长的身躯笔直的立在门外。 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仿似要将门内的少年凌迟。 他找了她一天一夜,她熘得倒是挺快。 好不容易寻到一丝她的蛛丝马迹,他的人却忽然跑来告诉他,秦陌芫回来了。 回到客栈,看着少年睡的跟死猪一样,那一刻,若非受託之人的嘱咐,他定然让她五马分尸! 这是生平第一次,他竟然被一个乡野小地方的土匪来回坑! 他拾步而入,每走一步都仿佛压抑着浓郁的怒意,走到秦陌芫身侧,正要抬手,将这个阴险的少那边提起来。 少年勐地侧身,跑到桌子后,扬眉瞪着他,「你想谋杀?别忘了你的受託之人,我若是出了事,那你想要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得到!」 苏扈楝脸色骤冷,一个闪身逼近秦陌芫跟前,「你都知道什么?」 看来她果然猜对了。 对方用苏扈楝很在意的东西做交换条件,让他保护她。 那人会是谁? 面具大侠? 迎着苏扈楝冰冷的黑眸,她挑眉一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全知道了。」 这话听起来真像绕口令。 她一撩前袍,悠哉的坐在软椅上,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苏使臣帮我叫点吃的,我与你边吃边谈,而内容,绝对是苏使臣想知道的。」 苏扈楝一摆手,守在外面的侍卫尽数退了出去。 他坐在她对面,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吐出的话冰冷裹着忍耐已久的怒意,「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本王定让你付出代价,哪怕违反受託之人的条件,本王也不会放过你!」 秦陌芫笑眯眯的撑着额头,「放心,无关紧要的破事也不值得小爷亲自回来跟你谈条件。」 那张狂,冷傲,不可一世的态度让苏扈楝都想将这少年一掌给拍死。 丰富的菜餚一一端了上来,当秦陌芫吃饱喝足后,边上沉默许久的声音压抑着怒意,「现在是否该说了?」 秦陌芫打了个饱嗝,手肘撑在桌上,问了一句,「苏使臣应该知道有人暗中跟着你。」 苏扈楝眸色微敛,眸底的暗光很是明显,「你想说什么?」 的确,这几日他感觉暗中有拨人一直暗中跟着他,他并未打草惊蛇,想看看对方什么来路和目的。 没想到这个没有一丝内力的土匪竟然也看出来。 他扬眉,不耐道,「先说说,你为何跑了又回来了?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厮,还真是会抓问题所在。 她笑的冷然,「我本来已经跑了的,只是无意中得知有人要抓苏使臣,毕竟相处了这么些时间,为了你的安全,我也得回来看看,不然良心不……」 「说人话!」 男人眸色一沉,直接喝止她未说完的话。 得! 这人还不信她。 她直接坦白道,「有人要抓住你,利用你挑起北凉和南戎的战乱,而且,还要放火烧了大齐皇宫。」 最后一句是她——瞎编的。 为的只是给白钺琵拉仇恨。 苏扈楝眸色暗沉,「是谁?」 仔细听,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凉意杀意。 秦陌芫笑眯眯的凑上前,「暂且不能告诉你,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苏扈楝眸色微眯,对这个土匪可谓是不能全信。 见此,秦陌芫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帮你一起对付那波人,顺便整死他们,而你帮我寻找一个佛卷,这个要求如何?」 佛卷? 男人敛眸,眸底似有暗光闪过。 薄唇含着冷笑,「本王怎么信你?」 知道他不可能就这么相信,若是信了,就不是奸诈狐狸苏使臣。 她倾身逼近,「你若不信可以抓一个暗中跟着你的人,此人是南戎宰相府三少爷的人,还有两外两个人也在暗中,想要抓了你,而我知晓他们的全部计划。」 苏扈楝眯眸,深凝着这个少年,「仅凭你的片面之词很难让本王信服。」 秦陌芫送了耸肩,站起身走向床榻方向,直接躺上去,撇嘴来了一句,「那小爷拭目以待,到了那日,别怪小爷没提醒你。」 房中沉寂,余昏的风有些凉,吹拂的苏扈楝身上的气息愈发的冰凉。 他陡然起身,走到秦陌芫跟前,「本王答应你。」 * 「是谁?!」一人惊慌喊叫,但刚溢出喉咙的话再次堵了回去。 两人将一人抬起来离开,闪身进了一间屋子,将那人扔在地上,朝着他泼了一盆冷水。 那人一个激灵醒来,当看到房间的几人时,吓的跳起来。 下一刻肩膀一痛,受不住的跪在地上。 苏扈楝慵懒的坐在软椅上,单手执扇轻轻扇着,低沉的声音被扇子扇的挥散,「你的主子是白钺琵?」 一句话,登时让跪在地上的人一惊,随即低头,讥讽道,「不是。」 苏扈楝倒也不急,扇柄轻轻敲击着掌心,一个眼神度过去。 一旁的侍卫抽出长剑剁掉他的手,无视他痛苦的惨叫,苏扈楝再次漫不经心的问道,「说不说?」 那人勐地咬住嘴,却被另一个侍卫一个动作卸掉了下颚又再次接上,而嘴里的毒药已经掉了出来。 见两个侍卫朝他的肋骨而来,他惊慌道,「我是白钺琵的人。」 苏扈楝挑眉,对他的答案毫不意外,「说实话!」 三个字落下,男人脸色骤沉,周身都萦绕着浓郁的寒气。 那人脸色微变,抿着唇不言语,最终继续说了一句,「我就是白钺琵的人。」 一声讽笑响彻头顶。 只见男人起身,走到他面前,扇子骤然点在他肩膀上,痛意骤然袭来。 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嘴里瞬间流出许多血。 苏扈楝身子前倾,声音沉冽,「你不应该是白钺琵的人,难道连自己的主子慕容燕霖也忘了?」 这话一出,那人脸色骤变。 苏扈楝挑唇,眉眼冷嘲,「就你们还想抓本王?一群废物!」 起身后退,一个眼神度过去,两个人侍卫长剑挥下,那人彻底没了气息。 他转身走向窗杵旁,视线望向繁星的夜幕。 看来秦陌芫的话不假,暗中跟着他的人真是白钺琵和慕容燕霖的人。 他问了几次少年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少年只重复一句,帮她得到佛卷,她帮他对付白钺琵他们,而且不再逃跑。 从这里到大齐皇宫至少要十天时间,即便他能安全到了皇宫,但若白钺琵他们再另行他法,挑起大齐和北凉的战乱,只会更加棘手。 如今之计只能先和秦陌芫合作着。 房门被敲响,苏扈楝转身,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沉声道,「进来。」 房门打开,秦陌芫拾步而入,坐在他对面,笑眯眯的,「苏使臣,考虑的如何了?要和我合作吗?」 苏扈楝撑开扇子,「你不说他们的计划,那便说说你的法子。」 秦陌芫眉心微挑,笑的神秘,「我们去个地方,带你看场好戏。」 苏扈楝微疑,眸色深黑。 秦陌芫冷然一笑,「我要让他自食恶果,作茧自缚。」 * 「糖葫芦,糖葫芦……」 街边的小贩不停的叫卖着。 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拿走了两串糖葫芦,将铜板一句丢进了小贩衣兜里。 茶馆二楼,苏扈楝看着左右手各一串糖葫芦的少年,满脸嫌弃,拿着扇子不停的扇动那股酸甜的味道。 「你一个男的怎么喜爱女子食物。」 这话说的,满满的鄙夷。 秦陌芫再次咬了一颗糖葫芦,而后将半串糖葫芦伸到他面前,笑眯眯的,「你尝一个?」 苏扈楝避开,厌弃道,「拿开!」 见这厮眸底有些忌惮,秦陌芫眉心一挑。 她忽地起身,走向苏扈楝,将一颗糖葫芦摘下来,当着他的面渐渐放在嘴边。 男人脸色一黑,「能不能离本王远点吃!」 秦陌芫淡笑,眉眼一扬看向远处,「白钺琵——」 苏扈楝下意识转头看去,忽然薄唇一凉,接着瞳眸前一张俊秀的容颜放大! 他一惊,大喝道,「秦——」 随即,圆滚的糖葫芦进了嘴里,少年笑了出来,「苏使臣,糖葫芦可好吃?」 苏扈楝骤然起身,吐掉嘴里的糖葫芦,用茶水不停的漱口,黑眸泛着怒意凝着她。 迎着男人冰寒的黑眸,她心头一跳,知道这个男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那个,我困了,先去睡了。」 言罢,丢下糖葫芦,她的身影像风一样冲上二楼的房间。 再关上房门的那刻,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一撩前袍,刚坐在软椅上,房门骤然被一股力道撞开,她一惊,抬头便对上一双黑沉如雾的黑眸。 勐地站起来,想要从窗户上跳出去,刚一转身,不期然撞上一睹胸膛,连着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她刚要后退,男人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前一拉,大手掐住她的脖颈,五指收拢。 顿时,唿吸顿失,气息也渐渐稀薄。 苏扈楝微眯着黑眸,语气裹着寒冰,「秦陌芫,真以为本王不敢你拿你怎么办?」 手上动作用力一甩,秦陌芫蓦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于是原本被甩出去的她连同带着他一起撞向墙壁。 再落地的瞬间,男人提起她的衣领往下一扔! 而她狼狈的倒在地上,而他,一脚踩在她心口上。 只是—— 苏扈楝脸色骤然一变,勐地抬脚退开,错愕的看着她。 又像是想起什么,他又上前揪住少年的衣领,抓着她的衣领拨开! 秦陌芫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前面一凉,登时脸色一变,一巴掌狠狠甩在男人脸上。 她连忙退身,双手揪住衣襟,脸色苍白。 完了,彻底完了。 这厮发现了她女扮男装! 若是,若是告知众人,她对北凉皇上便是欺君之罪。 这一刻她恨不得拍死自己,当时手贱为什么要招惹他? 苏扈楝的脸被打的朝一边偏去,就这么愣在那里,好久都未回神。 他的脚刚刚感觉到了什么?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原来,原来…… 与他一直互坑的少年竟然是个女人。 在猎场捲动风云的也是个女人。 睿智果敢,杀了诸葛千余和贺齐林,甚至将自己彻底的置身事外的,也是个女人。 成了凤城知府,在凤城一带,土匪头子威名在望,却原来也是个女人。 这究竟是怎能样一个女子? 足智多谋,胆识过人,却又奸诈狡猾,鬼计多端,精灵古怪。 他僵硬的转头,黑眸直直看向站在角落里,脸色慌张,愤怒,最后都被镇定所代替。 「你是女人?」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想起那次在马车上,她扑在他怀里,对他说着调戏的话语。 一个女人,竟也能如此的厚颜无耻。 秦陌芫抿唇,垂眸静默了许久,许久。 半晌,她抬起头,目光毫无畏惧的对上男人的黑眸,「是,我是女人,你若是想去北凉皇上那里告发我,我随时恭候。」 她想起来,猎场胜利,她得到了空白圣旨。 就算苏扈楝告发她,她也有空白圣旨保命。 这般一想,她身躯站的愈发笔直,眉眼微扬,毫不怯懦的睨着他。 房间两人对峙,静默了许久。 就在秦陌芫双眸都快睏乏时,苏扈楝却转身朝着房外而去。 在走出去关上房门之时,对方说了一句,「本王对山楂过敏,日后切莫再胡闹。」 而后,房门一关,独留她一人,傻愣愣的杵在原地。 什么意思? 听他的话,这是装瞎子? 这是帮她隐瞒? 心勐地一跳,一股喜悦忽地冲上心头。 她以为苏扈楝这厮一定会藉此好好教训她,威胁她,没想到这么简单久放过她了。 * 南戎的风俗和北凉的风俗完全迥异。 北凉人喜辣,南戎喜淡。 这三天秦陌芫一直待在房间,没有出去半步。 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再一次的被苏扈楝禁足了。 每次开门,侍卫都会说,王爷让秦公子悔过。 三天了,让她悔过什么? 他们来祁安城是她的注意,就是来带苏扈楝看一场好戏。 只是三天过去了,再耽搁可就晚了。 正要踹房门,谁知房门蓦然打开,踹出去的脚勐地僵在半空中。 苏扈楝蹙眉,看着里面的人,上前攥住她的衣领将她揪的扔到软椅上。 大手一挥,一股内力打出,房门骤然关上。 这一幕看的秦陌芫可谓是羡慕嫉妒恨! 她何时才能有这么厉害的内力? 苏扈楝站在她对面,俊脸微沉,训斥道,「你就不能安分一会?」 秦陌芫站起来,双手撑在桌沿上,冷眉看着他,「苏使臣,再不行动可就晚了,你认为白钺琵那帮人能等得了多久?」 迎着她的眸,男人却好整以暇的坐在软椅上,扇着扇子,眯眸浅笑,「秦公子这是关心本王?」 关心? 对,她很『关心』! 关心的是佛卷何时到手! 冷眉不悦,「苏使臣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语气泛着促狭,「本王真的好奇,你一个女子是怎么带领上千号小匪的?又是哪里来的胆量在北凉临城混的风生水起?」 一介女流,在朝廷中,堪比一些大臣。 秦陌芫微怔,心头闷笑。 她在临城混的风生水起? 的确挺『风生水起』的! 很多人想要杀了她。 秦陌芫坐在软椅上,倒是悠闲自得的倒了一杯茶水,「苏使臣这么想知道,不如投奔我秦家寨?」 男人轻笑,摇着扇子,眉眼深邃的凝着她。 「后天本王进宫,你坐好准备。」 秦陌芫挑眉,为他也添置了茶水,「希望我们计谋一帆风顺,到时免去了三朝之间的战争,苏使臣可有什么奖励给我?」 苏扈楝收起扇子,端起杯盏浅酌,语调却是难得的认真,「本王真想撬开你的脑瓜子,看看你的脑子怎么长的,一个女人,计谋玩转的比一些常年混迹朝廷的大臣都厉害。」 秦陌芫抿唇,不以为意。 并不是她要玩计谋。 可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去认真思索考虑这些。 * 夜幕微深,秦陌芫走向窗杵旁,看向外面的景色。 脑海里想着明天的事情,一旦成功,白钺琵绝无翻身之力。 但是,她必须要想办法将白家摘除,毕竟造成战乱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不能让青锦誉受到连累。 视线中,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秦陌芫脸色一震,翻身跃窗而下,寻着那抹身影惊快速追了过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他是平安的! 身后骤然传来一道凌厉的杀意,伴随着劲风让她一震。 勐然转身,看着那人熟悉的眉眼,脸色一冷,勐地抽出匕首阻挡。 却已经晚了一步,利剑擦过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林平讥讽一笑,「今日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秦陌芫眉心紧蹙,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看向身后,蓦然想起什么,「你们竟然假扮阡冶引我出来!」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怪不得那和尚见了她就跑,无论她怎么追对方就是不停。 原来是一场阴谋。 身后出现了几名侍卫,将她围在中间。 林平站在对面,质问她,「苏扈楝在哪里?你们来祁安城想做什么?」 秦陌芫冷嘲的看着他,「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林平脸色阴沉沉的,「你以为你是在帮苏扈楝?若是你联合苏扈楝害了白钺琵,你的好兄弟白梓墨也不会活命!」 她自然知道。 但她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代表我已经想好了后顾之忧,到是你们,该担心自己的脑袋还能在身上待几日?」 林平气的脸色青紫,有些狰狞,他一挥手,「将她抓起来!」 秦陌芫敛眸,唇角轻挑,盪着一抹血色。 她忽然抬头,直直看着林平,「我若是说出苏扈楝在哪里你们就能放过我?」 不意她的边比划如此之快,林平冷了片刻,轻蔑的看着他,微摆手,身后的人退下。 他说,「只要你告诉我苏扈楝在哪,你们在密谋什么,我便放了你。」 秦陌芫喜笑颜开,「好。」 她抬手,对着林平招了招,「你来我告诉你。」 林平忌惮的看着他,却被秦陌芫嘲讽,「怎么?你一个内力高强的害怕我一个毫无内力的人?」 林平看了眼身后的手下,鄙夷冷笑,「就你?」 他冷嗤一声,朝着秦陌芫走过去。 秦陌芫勾唇浅笑,身子前倾,「苏扈楝这会应该刚出了皇宫,你们现在去抓他,还能抓的住。」 林平一震,冷冷的瞪着她,「他去皇宫做什么?」 秦陌芫耸肩,「自然是告诉南戎皇帝,白钺琵和太子慕容燕霖的计谋呀。」 林平脸色一变,苏扈楝如何知道这里面还有太子殿下参与的? 「咦,太子殿下!」 秦陌芫震惊的看向林平身后。 林平一惊,快速转身,下一刻后颈一痛,随即一把匕首横在他脖子处。 秦陌芫低头,痞气一笑,「小爷可不信你,我对你说的可是实话,但你对我的承诺一定不是真的,所以我要想离开,只有挟持你才可以。」 林平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卑鄙,想要还手,奈何刚一动,脖子骤然一痛。 他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少年邪性的嗓音响彻耳边,「再动信不信小爷与你同归于尽?」 ------题外话------ 这是九千字,十点左右还有两千字,这几天陪哥哥嫂嫂,更新的有点晚 (https://.biqukan/67_67276/9811762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零五章 你逃了八次还不死心? 阿华脸色微变,瞪了眼三妹,让她莫要胡言。 三妹抿着唇,权当没看见,上前直接揽住阿华的手臂。 年旻禾自是看出来,眉眼淡淡,没有言语。 他垂眸,目光落在那个始终低头的女子身上,一身淡水色衣裙,身躯玲珑有致,纤白细指揪着锦帕。 低着头,只能看到她精緻的髮髻,目光流转间,落在女子髮髻上的一根髮簪,瞳眸骤然一紧。 她—— 年旻禾身躯微僵,拾步而下,说出的话微微有些颤抖,「二小姐。」 没有询问,而是肯定的叫出。 磁性低沉的声音响彻耳边,楚知儿脸红心跳,抬起头,一双水眸盈盈落在男人脸上。 年旻禾步伐一顿,垂在身侧手紧握,真的是她。 楚知儿红唇微抿,黛眉精緻,水眸潋滟,对着他浅浅一笑,「年大人。」 年旻禾心头微颤,上前几步,怔怔的看着她,仿似要将她看透。 楚知儿脸色更加的红,微低着头,有些娇怯。 明眼人一眼便看出这两人有着微妙的关系。 身后传来一道打趣的声音,「大哥,你不让二小姐他们进来吗?」 年小元抿唇淡笑,脸上泛着一抹趣味。 女子站在衙门外,淡粉色的衣裙衬的她明媚好看,像是飞舞的蝴蝶,透着灵气。 阿六抬头看去,眸色微深,而后低下头。 年旻禾这才反应过来,侧身颔首,「二小姐快进府。」 大厅内,阿六询问道,「年大人,现在凤城的状况如何了?」 年旻禾蹙眉,「战乱已经发展到凤城这里了,许多百姓都去了临近的城池待着,凤城知府还未上任,现在先由我守着。」 还没上任? 那就是说,秦公子他们还没回来? 他还未问出口,阿华便急声道,「莫非秦公子和阡冶方丈他们还没回来?」 年旻禾拧眉,疑惑道,「没有,秦公子没有同你们在一起吗?」 阿六摇头,将发生在临城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几人脸色凝重。 年小元坐在一侧,脸色微白,眸底的担忧浓郁的快要溢出来。 她骤然起身,眸底泛着盈盈水光,「大哥,我要去临城找秦公子。」 年旻禾蹙眉,低斥道,「你一个女子做什么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可知道秦公子在临城什么地方?即便如此,从凤城到临城路途遥远,等你去了,秦公子说不定也回来了。」 年小元一顿,紧抿着唇,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即便秦公子不喜欢她,即便不待见她,她依旧倾慕秦公子。 年旻禾看了眼大厅外的天色,语气凝重,「既然秦公子回来上任凤城知府也好,秦公子足智多谋,一定会为凤城百姓造福,只是现在战乱,正需要有武力的人,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秦家寨,秦公子若再不回来,凤城只怕就要守不住了。」 南戎的一万大军攻打凤城这边,而凤城的军力不到七千人,如何能打得过。 临城来的援兵还未到,就算到了,一个小小的凤城,只怕派出的人也没多少。 远水救不了近火,唯一的办法便是让秦家寨的小匪们出手,方可有胜。 阿华始终垂眸,没有言语。 他是南戎人,这一刻的立场,只能沉默。 阿六说道,「年大人,不知你亲自去趟秦家寨,将此事给秦家寨的人说一遍,看他们是否愿意加入,若是可以,为凤城解难,也是一大好事。」 年旻禾垂眸,指尖在桌面前轻轻敲击,似在思索。 若是如此,秦家寨的能够答应,自然是好的。 半晌,他站起身,负手而立,吩咐道,「赵捕头,备礼,我亲自去秦家寨。」 * 夜深人静,秋风吹的院落有些萧条。 女子走在迴廊上,低着头,似在想着事情。 忽然察觉前方来人,她还未抬头,便直直撞上去。 脚下不稳,朝后倒去,下一瞬腰间一紧,整个人朝前扑去,耳畔响起久远的熟悉声音,「二小姐,你没事吧?」 楚知儿脸色陡然通红,下意识摇头,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男人身后是万千星辰,他的轮廓笼罩在星光下,俊朗温润。 年旻禾轻笑,松开她,退身两步,单手负后微微颔首,「夜晚凉,二小姐还是进屋待着。」 楚知儿乖巧点头,见男人从她身边而过,她下意识伸手。 几乎是心有灵犀,对方刚正好褪去外衫披在她身上。 温暖袭来,楚知儿心里跟着颤了几许,「谢谢年大人。」 年旻禾看着娴雅秀美的女人,眸底划过一抹不自然,轻咳一声道,「二小姐快回屋吧。」 楚知儿拢了拢身上的外衫,点头,转身离开。 月色下,女子单薄的身躯渐渐消失在迴廊拐角处,男人却依旧站在那里,双眸始终跟随着女子的身影。 兆明蒲伸手在年旻禾眼前摆了摆,打趣道,「大人,二小姐已经走远了。」 年旻禾陡然回神,敛去眸底的异色,侧眸训斥的看了眼他,「不可拿二小姐开玩笑。」 言罢,朝着书房而去。 兆明蒲闷笑,跟了年县官半年时间,这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人这般关心,而那眼神,更是隐藏着一抹痴情。 * 「听说了吗,南戎的胥城和北凉的凤城打起来了。」 「是啊,听说凤城知府到现在还没上任,一座城池没有首,岂不是惨败?」 「对,不一定,我听说岳平县的县衙年大人备礼亲自去了最有声望的秦家寨,希望他们能出力,同凤城一起对抗南戎一万大军。」 「那消息怎么样了?」 「这个不清楚。」 「哎,你说打什么仗,最后受苦的还不是老百姓。」 两人的谈话渐渐远去。 马车内,秦陌芫挑起车帘,看着身后路边的茶座,两个百姓还在交谈。 放下车帘,心里愈发的沉重。 看来凤城的情况远比她想像的要糟糕。 现在已经进入了大齐的领域,她无精打采的盘腿坐着,脑海里思索着怎么逃跑。 看了眼对面闭目养神的苏扈楝,她敛眸,真想一脚将这老狐狸踹出去。 夜幕将至,他们在城里的一家客栈暂住。 秦陌芫忽然捂着肚子,脸色微白。 苏扈楝步伐微顿,侧眸淡笑的看着她,「秦公子怎么了?」 迎着他笑的不怀好意的眉眼,秦陌芫脸色愈发的白,「我肚子痛,得去买点治肚子痛的药。」 苏扈楝瞭然点头,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 秦陌芫冷眉,「苏使臣,你可想好了,若是我在你手里出个任何事,你以为将我託付你的人会善罢甘休吗?」 苏扈楝撑开手里的扇子,笑的怡然自得,「自然不会。」 他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的侍卫上前道,「属下陪秦公子去买药。」 秦陌芫挑眉,淡淡一笑。 她自然不是逃跑,这会跑简直是作死。 她敢保证,前一脚跑,后脚苏扈楝的人立马抓了她。 这一路她可是尝试着逃了八次,八次都被逮回来了。 在药店买了点治肚子痛的药,她悄悄的问了掌柜一句话。 掌柜狐疑的看了眼,秦陌芫顺势掏出一锭银子,掌柜的立马点头。 * 客栈后院,秦陌芫坐在软椅上,招了招手,「让你们王爷过来,我有话说。」 侍卫守在两旁,对她的话丝毫不搭理。 她冷嗤,骤然起身,两个侍卫立马拦在她面前。 秦陌芫挑眉,伸出匕首横在自己脖颈,「叫你们王爷出来,不然小爷今个死在你们眼前,让你们交不了差。」 两人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人犹豫了片刻,这才离去。 当苏扈楝来到后院时,正看到秦陌芫熬着汤药,扇着扇子,将药罐子下面的火扇旺。 可是无论怎么扇,都是浓烟滚滚,浓烟飘逸到整个后院,有些呛人。 苏扈楝捂住口鼻,嫌弃的看了眼变成花猫的秦陌芫,「你就不能安分一会?」 秦陌芫脸上围了面巾,笑眯眯的看着她,「小爷一人无聊,叫苏使臣过来陪小爷解解闷。」 此时天色渐晚,客栈外已经点燃了灯盏。 苏扈楝一撩前袍坐在少年对面,俊眉微挑,「说吧,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从临城到大齐的路上,这少年当真是不知道累字怎么写。 一连逃了八次,次次乐此不疲。 秦陌芫故意朝他扇着浓烟,得意挑眉,「我只是寂寞,想让苏使臣陪我聊聊天而已,至于这么防着我吗?」 呵! 这少年脑子指不定再打什么鬼主意。 秦陌芫勐地一扇扇子,顿时呛的苏扈楝咳了几声。 男人一拂袖站起身,背着浓烟而站,嫌弃的看着她,「你就不能安分点?」 她撇了撇嘴,忽然问道,「苏使臣,这暗中还有你多少人?」 苏扈楝冷笑,一拂袖,用扇子扇了扇鼻翼间的浓烟,「怎么?想打探清楚了,继续逃跑?」 秦陌芫笑眯眯的摇头,「逃了八次了都没逃掉,我不会逃了。」 男人讥讽冷嗤,「本王看就没你不会的!」 他算是见识了这少年的真正的能力,无赖,奸诈,时不时的坑人一把,让人防不胜防。 若非他提前察觉,指不定又被这少年坑成什么样。 「多谢苏使臣夸奖。」 她看着沸腾的汤药,小心的端起倒在碗里。 看着渐渐有了火星子的柴火,手腕一抖,汤药很『不小心』的洒了些出去。 于是,原本浓烟淡淡散去,又是一股浓烟扑面而来。 守在暗处的守卫额头突突的跳,鼻翼处都是一股子呛人的烟味。 后院的门打开,掌柜的吓的跑了进来,「着火了吗?怎么这么大烟?」 秦陌芫一挑眉,「没看到小爷在熬药?」 掌柜的被她气的一噎,随即怒指着冒着浓烟的火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将我客栈里多少客人整走了?这个损失你得陪我。」 对面两人穿的锦衣华服,还有侍卫,必然不是个缺钱的主。 秦陌芫笑眯眯的挑眉,一抬手指向坐在那里的苏扈楝,「赔,当然赔,掌柜的你随意开价,我家公子一定给你,他穷的只剩下钱了。」 苏扈楝收起扇子,眉眼冰冷的睨着少年。 掌柜的眸子一眯,还有这等好事? 于是,苏扈楝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愣是被掌柜的讹了一百两银子。 * 夜幕降临,整个客栈陷入深静。 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打了个哈欠,渐渐的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亦是,打了个哈欠,竟然忍受不住的睡了过去。 房间内,苏扈楝褪去外袍,刚坐到案桌旁,困意骤然袭来,让他差点睡过去。 抬手捏了捏眉心,眸色骤然一沉,起身捡起外袍穿上快速走出去。 走廊内,侍卫全都睡着了,就连隐匿在暗处的侍卫也是。 想起今日的事,他脸色渐渐黑沉。 好一个狡诈的少年,竟然在浓烟上做手脚。 怪不得今日将浓烟扇的那般大,怪不得她捂着口鼻,怪不得非让他过来。 这是有计谋的,而且是连他一起算计在内。 什么肚子痛,完全是为了逃跑买药做准备! 困意强势袭来,他用内力狠狠压下,推开房门,房中早已没了人影。 脸色阴沉,冷笑溢出薄唇,「秦陌芫,真不愧是个土匪!」 天性狡猾! * 「嘎吱」 一声清脆响彻在夜里,少年马不停蹄的朝着城外离去。 月色映在少年身上,在她黑色的衣袍上留下淡淡的清寒。 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小道,她翻身下马,一拍马背,马儿朝着反的方向离去。 背起包袱,朝着密林的小道闪去。 逃了八次没逃掉,真以为她放弃了? 呵! 一日不离开,她的心永远无法安宁。 也不知阡冶怎么样了,有没有担心她? 有没有回凤城? 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从这里到凤城,快马加鞭也得好几天。 也不知凤城的战乱如何了,秦家寨的小匪门不知道有没有出面帮年旻禾。 走了许久,直到天渐渐亮了,她终于走出密林。 身后骤然响起一丝微动,闪身再次钻进密林内。 而后跳进身侧的一个小洞里,将一截断掉的树枝掩盖在上面,屏气凝神。 远处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走到她所处的小坑旁…… ------题外话------ 这章只有四千,还有一千明天补上,明天更新一万一,今天中午临时有事耽搁码字时间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815953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零四章 老狐狸,小爷喜欢男人 她低头,却见和尚凤眸轻阖,并未醒来。 试着挣脱大手的禁锢,骤然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心里一惊,抬眸间便撞进一双幽沉的凤眸,眸底有些猩红,还有凉薄。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说过,既然选择了留下,就永远别想离开。」 秦陌芫心头微颤,何时和尚竟然变的这般强势霸道了? 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她竟然还是喜欢之前那个赢弱,不善言语的和尚。 她倾身而下,笑眯眯的凑近他的薄唇,「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很快就回来。」 和尚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凤眸依旧猩红寒凉。 最终,秦陌芫认怂了。 她直接盘腿坐在榻上,反手握住和尚的手,「我不走了。」 和尚的视线始终徘徊在她身上,薄唇紧抿着,下颚微微紧绷。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悄悄的侧眸看了下,正对上和尚依旧凝着她的目光。 她瞬间正襟危坐,看着前方。 「想去便去吧。」 和尚松开她,语调寒凉。 手背的力道一松,她垂眸,却见和尚凤眸轻阖。 她起身下榻,打开房门走出去队童豆豆说了几句话。 不到几步的功夫,再次转身而入,直接坐在和尚边上,牵起他的大手,笑眯眯的,「我回来了。」 和尚微怔,凤眸轻抬,深深的凝着她。 「秦哥哥,我找到了。」 童豆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她轻声道,「进来。」 当童豆豆手里拿着一封信函进来时,她脸色微微有些紧绷。 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只是寥寥一句话。 「有事先离开一步,凤城见。」 究竟有什么急事,即便受伤了也要离开? * 和尚休养了三日,这三日,秦陌芫一直未见过无绝,好像他消失了一样。 就连大黑都没看见。 三日前她要将童豆豆送回去,谁知小屁孩直接赖在和尚跟前,沉默不语。 一说回家,立马不回。 她就纳闷了,小屁孩这么喜欢和尚? 秦陌芫去山上准备猎几只兔子开荤,谁知刚踏出寺庙门,身后便传来一声狗叫。 直接惊的她跳到墙上,怒瞪着对着她摇摆着尾巴的大黑。 该死的,三日不见她以为他们离开了。 这死狗怎么还在! 只是这次大黑狗对她殷勤的摇着尾巴,没有一丝恶意。 双方对峙了许久,最终秦陌芫跳下高墙,戒备的看着大黑狗,一步步的朝山上而去。 而大黑狗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她。 前方一道残影闪过,秦陌芫一喜,是兔子! 她悄无声息的冲过去,却在下一刻勐地顿住脚步,蹲在地上利用眼前的大石头阻挡她的身躯。 远处,白雾稀薄,笼罩在那人身上。 一身玄色衣袍,负手而立,背对着她,在他周围,跪着三个黑衣人。 那人声音冷沉,就像山间的白雾,飘渺森冷,「一个和尚都解决不了,要你们何用!」 秦陌芫心头一震,蓦然间一股念头滑至心头。 三个黑衣人中的一个低声道,「回七爷,并非属下杀不了,而是有一个男人忽然冒出来救了他,那人武功高强,皆在我们三人之上。」 玄色衣袍的男人脸色冷厉,「可看清那人是谁?」 三人摇头,「此人蒙面,我们没有看到。」 「谁?」 冷厉的声音裹着浓厚的杀意。 秦陌芫紧绷着神色,骤然弯身,而这时才发现远处摇着尾巴的大黑。 靠! 这死狗是见不得她活的好好的吗? 这时候跑过来是想对方发现她吗? 远处的大黑摇着尾巴,勐地朝另一个方向闪去,那速度,快的秦陌芫咋舌。 和之前追她的速度相比,简直快了不知多少。 所以,每次大黑狗追她,那速度缓慢,是故意逗她,看她笑话的吗? 远处的人见只是一只狗,冷嗤一声,「一只畜.生而已。」 秦陌芫坐在大石头后,脸色紧绷,也瞬间明了和尚受伤的真正原因。 什么淤泥滑倒全是谎言。 是被这拨人追杀,袈裟上锋利的划痕,明显就是利剑所为。 那个救阡冶的蒙面人是谁? 会是明净吗? 「继续暗中跟着他,找准机会杀了他。」 三人应声,转瞬间离开。 秦陌芫悄声离开,谁知倒霉的一脚踩在断枝上,发出嘎巴一声。 这就是每次偷听都能被发现的戏码吗? 她懊恼的拍了自己一脑门,果然,身后传来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出来!」 一道利器骤然射过来,打在石头上发出「铮」的一声。 「再不出来休怪我杀了你!」 秦陌芫抿唇,一撩前袍,索性站起身。 在她直起身的同时,对方脸色骤然一变,长臂一抬,宽大的袖袍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眸。 秦陌芫微眯着眸,这人身影熟悉,而且这举动,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绝对认识这人,而且这人也认得她! 「你是谁?」 她拾步而去,骤然一把利器再次射入她的脚边,男人阴冷的声音喷薄而出,「再向前一步,废了你的腿!」 秦陌芫微挑眉,笑眯眯挑眉,双臂环绕,「一个大男人遮遮掩掩的,有本事露出你的脸让小爷看看。」 袖袍下,一双眸阴冷无比,他步伐后退着,明显不想和秦陌芫对着来。 看着他的身形,还有衣袍的颜色,脑海里忽然冒出一抹身影。 她沉声道,「那晚站在树上朝我射箭的人是你!」 怪不得如此熟悉! 对方冷笑,陡然撕扯袍角的一块布绑在脸上,手中的长剑凌空一挥,泛着无边的杀意。 「那晚没杀了你,今日你就别想逃。」 「小爷也没想逃!」 秦陌芫冷笑,单手负后,抽出匕首,悄悄的将手中的东西攥在指缝之间。 两人对峙,打在一起,急招之下,两人的武功似是不相上下。 秦陌芫邪性挑眉,「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 对方眸色危险的眯起,招式越发凌厉。 秦陌芫弯身,横着手臂骤然行至他身后,匕首朝他后心刺去。 对方显然预料到她的招数,横剑阻挡。 却不料她只是虚晃一招,左手骤然一抬,绕在他前方。 最终脸上一痛,察觉到黑布掉落,骤然退身抬手捂住脸。 而左脸上,鲜血瞬间溢出,泛着疼痛。 「卑鄙。」 对方阴冷的瞪着她。 秦陌芫冷笑,仰着头,冷傲挑眉,「对你这种连脸都不敢露的,小爷不知光明正大了多少。」 话刚落,身后骤然袭来一股寒风,速度之快,她还未来得及回头,只觉得后颈一痛。 在倒地之际,她都没能看清打晕她的人是谁。 * 天色渐晚,落日的余昏轻轻洒洒的落在官道上。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车帘被风轻盪,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 被黑布蒙着双眸,毫无意识的靠在车壁上。 马车外坐着两个人,一个侍卫,背着长剑,认真的驾马。 另一个男人锦衣绸缎,优雅的坐在马车外,观察着手里的东西。 马车内似乎传来低吟的声音,男人薄唇微挑,眸底流光溢彩。 车帘被掀起,一只手臂伸出,五指收拢,勐地攥住男人的衣襟往后一拉! 随即,一张清秀的小脸露出来,双眸透着阴狠,手中的匕首横在他脖颈处。 男人顺着她的力道,抬头后仰,在看到熟悉的容颜时,马车内的人神情错愕,「竟然是你!」 没错,她是秦陌芫! 特么的自己又被苏扈楝这厮暗算了!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打晕她的人竟然是苏扈楝! 男人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挑着眉轻斥,「喂,注意下你的匕首,别划了本王白皙如玉的肌肤了。」 还白皙如玉? 呸! 秦陌芫心头作呕,直接将苏扈楝拉近马车,匕首横在他脖颈处,冷眉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抓我,什么目的,那个玄色衣袍的男人是不是你的同伙?你们要带我去哪?」 苏扈楝顺势躺在软榻上,姿态随意,风雅中透着几许放荡不羁。 他微仰着头,很是苦闷的纠结,「你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本王该回答哪一个?」 秦陌芫懒得跟他废话,匕首一动,顿时一丝鲜血溢出,「说!」 无视脖颈的痛处,苏扈楝俊眉微拢,指尖轻弹了下匕首,「匕首拿开,本王慢慢告诉你。」 秦陌芫冷笑,身子前倾,灼热的气息喷薄在男人鼻息处,「当小爷弱智吗?」 匕首拿开,还由得了她吗? 男人冷嗤,好整以暇的耸了耸肩,「你认为凭你的三脚猫功夫能挟持的了本王?」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说她三脚猫功夫? 她不就是不会轻功吗! 手上用了力道,骤然起身蹲在他面前,另一只手握着小刀,对着的方向,郝然是他的心口。 她邪性挑眉,笑的痞气,「那这样苏使臣可还挣脱的了?」 只要他一动,这把小刀便会毫无误差的扎进他的心口。 苏扈楝却是淡淡一笑,勾着手臂枕在脑后,绝艷俊美的容颜笑看着她,「果然论起卑鄙,本王自愧不如。」 呵! 秦陌芫被气笑了。 男人却是眸色微眯,「离本王远点,本王没有断.袖之风.」 她清晰的从他眸底看到了一抹抗拒和嫌恶。 唇角痞气一挑,她骤然倾身,灼热的气息愈发的逼近,「忘了告诉苏使臣,小爷我,喜欢男人。」 男人脸上微怔的容颜很明显,脸上的嫌恶也骤然放大。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秦陌芫一个起身,将苏扈楝扑了个满怀。 而匕首扎在他的心口,笑眯眯的,「苏使臣,小爷发现一件趣事,你什么问题也不用回答我了,我自愿跟着你,谁让你忽然入了小爷的眼。」 言罢,她微微低头,唇畔眼看着就要覆在男人唇上。 苏扈楝脸色彻底冷了,大手勐地攥住她的手臂,「滚下去!」 秦陌芫依旧笑眯眯的,低头附在他耳畔,灼热的唿吸喷薄而来,「小爷被你迷上了,滚不了了。」 苏扈楝只觉得头疼。 他忽然觉得自己掳了个小祖宗回来。 低敛着眸,他脸色阴沉道,「你下去,本王告诉你想知道的。」 秦陌芫轻笑,忽然伸手在他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捏了捏,「小爷发现苏使臣这肌肤,比女子的都精緻。」 对上苏扈楝骤然阴沉冰冷的目光,秦陌芫心情大好。 起身坐在对面的软榻上,笑眯眯弯头,「苏使臣请说。」 苏扈楝冷着脸,取出锦帕不停的擦拭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弹了弹身上莫须有的灰尘。 他凉凉的看着她,「第一,本王是受人之託带你去大齐,第二,你口中玄色衣袍的男人本王不认识,第三,目的很简单,那人让你在大齐避难,等凤城战乱过了再送你回去。」 秦陌芫心里大惊,脸色却是平静至极。 她没想到苏扈楝抓她的目的竟是如此。 她凝着他,望着他的黑眸,眸底一片真诚,还有浓的抹不开的黑。 对方一弹衣袍,好整以暇的说道,「是不是想知道是谁託付本王的?」 秦陌芫紧抿着唇,冷冷的蹦出一个字,「说!」 苏扈楝淡笑,笑意却是有着狐狸般的算计,「本王也不知道。」 秦陌芫脸色一黑! 这货是故意逗她玩吗? 她也好奇,究竟是谁在暗地里帮她? 凤城战乱…… 她问道,「凤城为何会战乱?」 苏扈楝一撩前袍,慵懒的靠在车壁上,声音透着一抹轻蔑,「南戎和北凉的小城互相打斗而已。」 南戎,北凉…… 莫非这一切都和白钺琵有关系? 那晚白钺琵派人杀青锦誉,毕竟青锦誉目前的身份是南戎使臣。 若是青锦誉死在北凉,那南戎皇帝必然会以为北凉想要有意挑起战争,两朝一定会发起战乱。 可是青锦誉没死,白钺琵的计划失败,南戎和北凉怎么还会有战乱? 莫非…… 她想起那个玄色衣袍的男人,那晚,他用箭射死那个大哥。 为的是不让那个人说出白钺琵的位置。 他莫非是北凉人,还是北凉皇室? 若是他和白钺琵联手,就算杀死青锦誉计划失败,也会在用其他办法来挑起两个小城的战乱。 在北凉她见过的人基本都是皇室中人,那抹身影…… 秦陌芫神情一顿,眸底划过愕然,莫非是他?! 她抬眸,冷声问道,「之前围场你将我点出来,是不是也是受人之託?」 苏扈楝微挑眉,「你脑瓜子还算聪明。」 还真是。 她就说,这个苏使臣奸诈狐狸,不坑死她就不错了,怎会出手帮她。 「那个人和这次的是同一个人吗?」 苏扈楝耸肩,脸上有些茫然的淡笑,「本王不知。」 秦陌芫抿唇,知道他是在跟自己打马虎眼。 对方定然是和苏扈楝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这交易还是苏扈楝最看重的。 不然这老狐狸怎么会出手帮她。 她现在担心阡冶,那个玄色衣袍的男人可是派人盯着阡冶,找准机会杀了他。 她绝不能跟着苏扈楝去大齐,必须想办法离开。 望着外面渐渐黑沉的天色,秦陌芫的心也蒙上了一层黑云,沉重万分。 * 到了凤城已是六天后,他们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县衙府外。 兆明蒲看着眼前的四个人,两男两女,有些疑惑。 阿六上前,将腰牌取出来,「我们是四王府的人。」 兆明蒲一惊,当即下跪,却被阿六阻拦,「你去通知年大人。」 楚知儿站在一侧,双手绞着锦帕,头微低,红唇轻抿,白皙的面容有些晕红,水眸下,隐藏着难以抑制的雀跃。 阿华扫了眼身侧的楚知儿,眸色微闪,看向衙门内。 三妹一直注视着阿华,没有放过他的视线在楚知儿身上流连。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粗布麻衣,更是怯怏怏的心中嘆气。 衙门内,书房外,兆明蒲轻轻敲门,里面传来温润的声音,「进来。」 他走进房内,双手拱起恭敬道,「大人,四王府的人来了。」 年旻禾抬头,眉眼微怔,「确定是四王府?」 兆明蒲低头,「此人亮出了四王府侍卫特有的腰牌。」 闻言,年旻禾起身朝外而去,「出去迎接。」 * 秋风萧瑟,吹拂的衙门外有些清冷。 楚知儿抿着红唇,幽幽抬头,刚要低头,目光骤然落在亚衙门内那道翩翩君子的身影。 一身月牙白的衣袍迎风翩诀,墨发轻扬,单手负后,缓步而来。 周身的气息亦如几年前,温润如玉,浅淡静雅。 浓深的眉眼透着刚正不阿的坚毅,薄唇轻抿着,朝着门外拾步而出。 楚知儿的心瞬间勐跳,紧抿着红唇,脸色都感觉如同火烧。 两年了,她已经两年没有见他了。 不知,他是否还念着她? 在他的目光看过来时,她蓦的低下头,脸色更是红了一圈。 阿六双手拱起,恭敬道,「年大人。」 年旻禾走到他们前面几步停下,微抬手虚扶,「你可是四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阿六?」 阿六点头,再次拿出腰牌,「正是。」 他看向阿华,微微颔首。 阿华他知道,是秦家寨的人。 只是这两位姑娘。 三妹笑眯眯上前,直接自我介绍,「我是三妹,临城来的,是阿华的未婚妻。」 「咳咳——」 ------题外话------ 这一章红尘埋了很多伏笔,所以你们看起来看起来有点懵,不知道亲们有没有看出苏扈楝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和女主,属于互坑~~~ 下午还有一更,五千字~ (https://.biqukan/67_67276/9817268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零三章 终于将和尚拐到手了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将半空都染了一层血色。 湖蓝色身影躺在房顶上,翘着二郎腿,正睡的迷迷煳煳。 一人一狗站在下面,狗看着上面的人,还在想着前面牛肉干的味,不停的摇着尾巴。 一人看着上面的少年,气的举着手里的佛杖想要打过去。 他喝了几壶茶了,这厮睡了半个下午。 看了眼四周,直接进屋端了个板凳过来。 他招了招手,一个小和尚走了过来,疑惑道,「大师有什么吩咐?」 无绝伸手拉住小和尚的袖子,「扶着老衲。」 于是,他踩在软椅上,举着佛杖,直接敲在搭在房梁边上的手臂。 一股闷痛袭来,痛的秦陌芫勐地睁开双眸,「谁啊?!」 她坐起身,刚一翻身,脚下一空,半个身子亦是一空。 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朝着房顶下栽去。 而下面,是老和尚笑的幸灾乐祸的脸。 「老和尚,你阴我!」 她睡的迷迷煳煳的,都忘了自己此刻在房樑上。 想要调转身形,稳稳落在地上,但下方骤然响起狗叫,吓的她顿时忘了动作,直直栽下去! 「老和尚,死狗,小爷跟你们没完!」 眼看着就要栽到地上,前方一道劲风划过,随即腰身一紧,整个人转了个方向,扑在一睹怀里。 鼻翼间充斥着淡淡的竹青气息,耳畔是熟悉的声音,裹着担忧,「陌芫。」 那声音,有些微颤,激动,还有失而復得的震盪。 秦陌芫惊魂未定,双手直接抱住青锦誉的脖颈,大喊道,「锦誉,快跳远点,那死狗咬我。」 心头震跳,女子身上的气息席捲而来,青锦誉低笑,抱着她落在远处的迴廊上。 老和尚没料到这一幕,僵硬的转头间,脚下一滑,大叫一声,栽了下去。 索性身边的小和尚扶着,这才没能摔个狗啃泥。 大黑狗却是沖了过去,还在想念着牛肉干的味道。 厉风划过,它的狗腿一痛,真真实实摔了个狗啃泥,狗眼睛看了眼长身玉立,抱着少年的男人,狗胆子一怂,逃走了。 秦陌芫抿着唇,气的嘟囔,「死狗,欺软怕硬的畜.生!」 这是吃定了她怕狗! 青锦誉敛眸,紧紧抱着她,不舍放开,他低喃着,「陌芫,对不起,对不起。」 若非是他将她留在那里,她又怎么会有危险。 秦陌芫知道她在自责什么,摇头一笑,「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想起那波人的来歷,她刚要告诉他,搂着她腰身的长臂却骤然一紧。 她微楞,抬头疑惑,正巧碰见青锦誉低头,两人的唇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碰在一起。 秦陌芫微怔,眨了眨双眸,没了反应。 青锦誉心头俱颤,唇上的温度牵着心,都软了万分。 「秦陌芫,过来!」 院落中,低沉冷厉的声音骤然袭来,似乎含着隐匿的寒彻。 秦陌芫惊的后退,转头看去,院落中,阡冶朝她伸出手,银丝袈裟在空中盪着一抹弧度。 和尚长身玉立,俊容紧绷冰冷,凤眸暗沉,像是裹了浓郁的凉。 见她不为所动,他的声音愈发的暗沉,「过来!」 夕阳下,他的五指修长白皙,甚是好看。 秦陌芫这才回神,勐地推开青锦誉,不料对方脚步朝后踉跄了几步,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吐了口血。 刚迈出的步伐骤然停下,身形一转扶住青锦誉的手臂,「你怎么受伤了?」 青锦誉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唇角的鲜血触目惊心,显的这张俊容愈发妖冶。 身上一重,是青锦誉依附着她的力量,耳畔是他虚弱的声音,「这几日找你,受了些小伤,没事的。」 都吐血了还叫小伤? 院落中,和尚俊脸阴寒,声线多了丝丝薄怒,「秦陌芫,过来!」 秦陌芫看了眼和尚,低吼了一声,「没看到他受伤了吗?」 说着她扶着青锦誉朝着禅房而去。 她现在心里很气! 非常气愤! 阡冶的主持和她过不去,阡冶的大黑狗要咬死她。 刚才若非青锦誉出现,她这会绝对摔个半死。 一切的根源都是阡冶,都是这个和尚! 虽然她想跨越艰难,将和尚拐到手,但也要看她的心情行动。 一直走到禅房,她都能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冰冷,凉薄。 * 让童豆豆看了下青锦誉的伤势,是受了内伤,方才还运用内力救她,加重伤势吐血。 青锦誉躺在榻上,墨青色的袍子染了些许的血迹,面容苍白俊美。 秦陌芫坐在他身侧,担忧道,「你没事吧?」 青锦誉淡笑,因这笑容,苍白的容颜瞬间多了些许芳华,「没事。」 这一路,他始终攥着她的手,生怕她离去。 秦陌芫轻咳一声,「你松手,我去给你煎药。」 男人淡笑,笑意中透着几许打趣,「你能分清药材吗?」 这些人怎么都挑她的弱点戳。 她摇头,「有童豆豆,我和他一起煎药。」 青锦誉紧攥着她的手,看着她眸底那一丝浅淡的抗拒,眸色微暗。 不想将她逼的太紧,更不想让她讨厌他。 随即,他放开手,轻笑,「好。」 房门关上,青锦誉盘腿坐起,闭上黑眸暗自调息。 受伤是他故意的,暗中用内力逼迫自己吐血,为了他的一己私慾。 他怕,怕她真的到阡冶身边。 他唯一能赌的,只有自己的身体。 * 夜幕漆黑,秦陌芫站在院中,看着上方璀亮的夜空。 院中几个和尚在清扫灰尘,她眸色低垂,脑海里是今日和尚对着她伸手,让她过去。 那一刻,她执拗的没有过去,就是因为老和尚和大黑狗的事生着闷气。 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她正要转身,便见远处房门打开,一个粗布和尚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 血水泼在院落,刺痛了她的双眸。 阡冶,怎么了? 心里一慌,她刚迈出步伐,里面骤然响起轻咳声,渐渐加重。 此时童豆豆端着药碗走走过来,「哥哥,药熬好了。」 秦陌芫看了眼对面,粗布和尚又端了一盆血水倒出来,让她心疼的难受。 「你去给里面的大哥哥餵药,我去看看和尚。」 毫不犹豫的离开,直接沖向对面的房间。 彼时,房门打开,墨青色身影立在房外,睨着那抹身影离开,低垂的黑眸泛着淡淡的苦涩。 童豆豆转头,看着他苍白的容颜。 青锦誉伸手,语调微凉,「我自己来吧。」 童豆豆将药碗递过去,转身,小小单薄的身子走向自己的房间。 * 房内幽暗,只有一丝烛火摇曳,将屋内映的影影绰绰。 秦陌芫冲进来时,差点撞在粗布和尚身上,看着第三盆血水时,心揪的痛。 她走进去,急声道,「和尚,你怎么了?」 刚靠近布帘,里面便传来和尚清冷疏离的声音,「出去!」 步伐一顿,她怔在原地,脸色有些发白。 冰冷淡漠的声音再度传来,「滚出去!」 秦陌芫唿吸一沉,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 她晃着脚步,后退两步,有些不可置信。 和尚又恢復以忘对她的态度,可之前就想着怎么将他拐到手,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为何这次他重语让她滚,心却那么难受。 粗布和尚再次端了一盆清水走进布帘内,里面响起衣袍摆动的声音。 粗布和尚担忧道,「大师,要不小僧给您找个大夫过来?」 「不必。」清寒的嗓音凉薄,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当粗布和尚再度端着半盆参着血的水出来时,秦陌芫再也忍不住,直接沖了进去。 布帘内,和尚坐在软椅上,背对着她,赤着上身,背影笔直修长,肌肤如玉,长臂劲瘦有力。 只是,后背此刻横七竖八的划了几道血口,伤口冒着血珠,有些狰狞。 而他受伤的那只腿,裤脚挽起,腿上的伤口看起来更加严重。 今天出去,他究竟经歷了什么? 下午他就承受着这一身伤,站在院落朝她伸手,让她过去。 是因为他也撑不住了,需要她的支撑吗? 她走上前,很是愧疚,眸底泛着心疼,「和尚——」 「出去!」清冷的声线绷着寒凉,黑眸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见他拿起桌上的瓷瓶给腿上上药,她走到他身前,抢过瓷瓶,蹲在地上,抬眸看着他,「我帮你。」 和尚冷眸睨着她,眉宇寡淡,朝她伸出手,薄唇冷漠道,「给我。」 秦陌芫摇头,紧攥着瓷瓶,「我帮你。」 和尚俊眉紧拢,声线多了许多寒意,「别让我赶你出去。」 秦陌芫依旧摇头,「不行,在我滚出去之前,必须先帮你处理伤口。」 话落,和尚直接夺过她手中的瓷瓶,语气沉冽,「滚出去!」 一连三次被骂滚出去,秦陌芫心里委屈极了。 她招谁惹谁了? 站起身,恼怒的瞪了眼他,「滚就滚,我现在就回凤城,从今以后都不再纠缠你,还你一个平静日子。」 忍住眸底的泪,她闪身跑了出去。 男人眸色凛冽,薄唇紧紧抿着,指尖勾着瓷瓶里的药涂抹在伤口上。 仔细看,却发现男人力道很大,原本冒着小小血珠的伤口骤然溢出更多的鲜血。 而他,却毫无痛觉。 眼前一暗,男人手里的瓷瓶再次被夺去,伤口被绣帕轻轻擦拭。 凤眸瞬间裹上一层炙热,看着蹲在身前的女人,轻柔的擦拭着他腿上的伤口。 她撇着嘴,冷嗤道,「你是小爷看上的和尚,受伤了自然是小爷帮你处理,小爷脾气好惯着你,随你发脾气。」 下颚骤然一重,随即,她被一股力道牵引,被迫抬头。 对上和尚漆黑的凤眸,看着他眸底的暗沉,还有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他倾身逼近,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鼻翼间,「我给过你机会的,既然你要回来,就永远别想再离开!」 下一瞬,和尚倾身,覆上她的唇畔,凤眸紧紧锁着她的双眸,看着她震惊,错愕,呆滞,最后全被无限的惊喜所代替。 她一个起身,直接抱住和尚,「和尚,你也别想再回临城!」 粗布和尚端着一盆清水进来,冷不防看到这一幕,惊的手里的木盆摔在地上,清水四溅。 什——什么情况? 和尚,秦公子…… 两个男人,他们,他们…… 粗布和尚沖了出去,跑到院子看着上方,眨了眨眼睛。 一定是他眼花了,一定是他眼睛出了问题。 最后,他重重唿了口气,走进布帘内,紧紧闭着眼睛。 沉了沉唿吸,他刚要睁开双眸,大师冰凉的声音蓦然响起,「秦公子为我看眸里的沙子,你做什么那么大的反应?」 粗布和尚勐地睁开双眸,眼前两人,一人坐着,一人蹲着。 秦公子正在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药,生怕手上的动作重了一分。 他心虚的嘆了口气,看来方才真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幸好他没吓的告诉别人,不然笑话可就闹大了。 他羞愧的低头,「大师,我再去打盆水过来。」 弯腰捡起盆,快速跑了出去。 秦陌芫低头闷笑着,最终忍不住,直接笑出声。 她抬头,不期然撞进一双裹着温柔的凤眸里,将是将她吸入,深陷其中。 这是她第一次从和尚眸里清晰,真诚的看到对她的温柔。 想起方才那个吻,她莫名红了脸颊。 忽然想起什么,她起身凑近他,问了一句,「和尚,我可是男人,你莫不是也有断.袖之风?」 她清楚的看到和尚凤眸一黑,声线低沉道,「闭嘴。」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万一真是如此,她岂不是害了和尚? 而自己也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处理好腿上的伤口,来到他后背,看着背上几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她颤声道,「你怎么受的伤?」 和尚敛眸,薄唇轻启,「摔的。」 身后传来轻嗤,和尚微挑眉,五指一收将袈裟扔到身后。 秦陌芫下意识接过,一抖开,伴随着清浅好闻的气息传来,她陡然看见袈裟的后面被什么利器划破了几道口子,上面还有一些血迹。 被什么划的竟然这么严重? 「被山坡上尖刺的岩石划的。」 低沉的嗓音解惑了她心中疑惑。 秦陌芫直接训斥道道,「采个药而已,你怎么做到将自己伤的这么重的?」 和尚低低笑开,「淤泥太滑,没稳住脚就划了。」 她蹙眉,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不太相信。 不过他不会武功,又是上山,又是爬坡,滑倒也不稀奇。 只是这伤口,看的她心疼。 将瓷瓶的药轻轻抹在他背上,她看了眼和尚的侧颜,侧脸线条紧绷,轮廓入刀削般精緻俊美。 她心疼的蹙眉,「你疼的话就喊出来,我不笑话你。」 和尚轻笑,薄唇始终轻挑着,「不痛。」 怎么会不痛,这么深的伤口,她看着都痛。 包扎好伤口,她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她问道,「你怎么不吃那个神药?」 和尚微怔,看着走到他身前的人,这才知道她所说的神药是什么。 「药完了。」 秦陌芫一愣,「完了?那檀寒寺还有吗?」 和尚摇头,「没了。」 秦陌芫急了,「既然如此,你干嘛还给我吃那个药啊,我就是肩膀的伤有些红肿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你看你身上的伤。」 耳边是她絮叨的声音,和尚轻笑,凤眸深深裹着她,「等回了凤城,我再做。」 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蹲下身,「那药是你做的?」 她又问了一句,「你会医术?」 和尚捡起一旁崭新的中衣披上,眉眼深邃,「有问题?」 秦陌芫懵了,所以说,她看上的和尚貌似还是个神医? 似想起什么,她站起身,抿了抿唇,纠结了一下,「既然你会医,也能制出神药,那医术一定很厉害,你能不能看看青锦誉的伤势,他方才好像又吐血了。」 随着她的话渐渐落下,和尚凤眸也渐渐沉寒,原本萦绕在他周身淡薄的气息也变的冰冷。 秦陌芫微怔,这是又怎么了? 和尚将中衣的带子繫上,薄唇溢出一丝轻嗤,「你觉得我现在能救人吗?」 低垂的眉眼,冰冷寒凉,骨节分明的大手捡起一旁的外袍披上。 起身,跛着脚,僵硬着后背,艰难的朝着房外而去。 垂眸间,秦陌芫看到原本已经包扎好的腿伤再次沁染了血液。 她一急,上前抓住他的长臂,「你做什么去?」 和尚垂眸,凉凉的看着她,「你不是让我医治青锦誉吗?」 秦陌芫懊恼抿唇,扶着他强硬转身,「回去榻上躺着,腿上这么厉害,不许再走路。」 顺从的顺着她的动作,躺在塌上。 她坐在一侧,一双眸紧紧锁在他俊容上,「要不你侧身躺着,平躺着会压到后背的伤。」 和尚闭上黑眸,声音清冽,「没事。」 他的大手紧紧裹着她的手,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秦陌芫内心简直激动的要飞起,她似乎已经将和尚拐到手了。 夜,愈发的深了。 和尚似乎睡着了,凤眸轻阖,唿吸平稳。 房外陡然响起敲门声,童豆豆声音从门外传来,「秦哥哥,青大哥不见了。」 秦陌芫脸色一变,想要收回手,却被和尚紧紧攥着,挣脱不开。 ------题外话------ 男主和男二,哪个更腹黑~~~~~~~ (https://.biqukan/67_67276/9820849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零二章 和尚腹黑,陌芫上当 秦陌芫笑眯眯凑过来,「和尚,你在关心我?」 和尚丢掉帕子,拿起桌上的瓷瓶往伤口上撒着药粉,语气低凉,「你可以这么想。」 看着狰狞冒血的伤口,秦陌芫心头微颤。 抬头看着和尚,只见其容颜俊美,俊眉微拢,凤眸低垂,薄唇抿的紧紧的。 她不会医术,就连普通的包扎都不会。 她想帮忙,却又怕帮倒忙。 看着和尚愈发紧蹙的俊眉,她急声道,「慢点慢点,你看伤口又流血了。」 和尚徐徐抬眸,凤眸在她脸上流连了片刻。 只是垂眸的片刻,眸底略过淡淡的笑意。 撒完药粉,他取出纱布,一层层缠绕,白皙如玉的双手在鲜红的血液下,愈发的白。 秦陌芫一把攥住他的手,眉心都是满满的担忧,「和尚,你就不能缠松点吗?我看着都疼。」 阡冶抬眸,目光寡淡,「那你帮我缠。」 言罢,他直接放手,凤眸深深的凝着她。 秦陌芫懵了,低头看了下缠到一半的纱布,有些哆嗦的伸手。 抓着纱布,轻轻缠绕,她时不时抬头,撞进男人幽深的凤眸。 她轻声道,「和尚,你要是痛了就喊出来,我不笑话你。」 阡冶抿唇,凤眸幽深,目光始终定格在她脸上,愣是看的秦陌芫有些面红心跳的。 这和尚,要不要这么妖孽? 小心的缠好纱布,她刚要起身,谁知脚踝骤然一麻,整个人朝前扑去。 于是—— 她就这么直愣愣的栽到了阡冶的怀里,熟悉的气息沁入鼻尖,让她心神大乱。 和尚长臂揽住她的腰肢,垂眸笑看着她,「秦施主这是对贫僧投怀送抱?」 秦陌芫彻底懵了,好好的她的脚踝怎么会麻? 而且好死不死的栽到和尚怀里,他腿上还有伤! 「我看看你的伤。」 秦陌芫作势要起身,头顶却传来一声闷哼。 她一惊,抬头便看到和尚俊脸苍白,额头冒着冷汗,焦急道,「你怎么了?」 和尚敛目,声音低沉,透着一丝虚弱,「我腿疼。」 这般一说,秦陌芫不敢动了,就这么僵硬的靠在和尚怀里。 男人的大手箍在她腰肢上,秦陌芫太不自在了。 她总想着占阡冶便宜,可是如今被他这么抱着,万一发现她女扮男装怎么办? 作势要离开,箍着她腰间的大手骤然一紧,头顶传来和尚虚弱的声音,「让我靠一会,腿疼。」 随即,和尚的下颚靠着她的头顶,额头间都是他唿出的气息,好闻,却让她心神震盪。 阡冶敛眸,烛光下,薄薄的唇边沁着一抹勾魂夺魄的笑意。 在得知她落水后,他不相信她出事,在整个湖水了找了很多次。 多到他数不清,可是依旧没有她的影子。 他怕,怕她入了鱼腹,怕她尸骨无存。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没了她,意义何在? 他动用了所有手下,将整个北凉翻了底朝天,还是没有她的踪影。 他知道,青锦誉也在找,和他一样,陷入频临疯狂的边缘。 只为了寻找她。 最终,他来到山间寻找,无意中看到远处有座小院,而院中坐着一个人。 正是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她就静静的坐在门槛上,望着星空,小脸上布满忧愁。 那一刻他心魂俱震,想要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放开。 但当他到了院落前,却迈不开步伐。 他怕,怕她怪她,怨他,恨他。 当时在悬崖上,他若是没有离开,她就不会出事,更不会被青锦誉带走,也不会被对方所伤。 他不知在掉下悬崖时,她究竟有多害怕。 他不知她在遭遇大火,被人追杀,掉下瀑布时,究竟有多害怕。 只有他自己知道,再看到她安然无恙时,他的心有多颤动。 于是他在她来到山里,在她经过之地,故意划伤了腿,故意与她来个偶遇。 怀里的人唿吸平缓,他垂眸,见她竟然睡着了。 低低一笑,她究竟有多相信他? 在他怀里这般放心的睡觉。 她就不怕自己的身份被他发现吗? 微凉的指腹摸索着她的面颊,薄唇噙着清浅的笑意。 外面一丝轻动,男人眸色微凛,抱起秦陌芫走到床榻旁,将她轻柔的放下。 转身走出房外,明净恭敬的站在他身后,「爷,青锦誉的人搜到了这里来。」 男人负手而立,清冷一笑,「混淆他们的视线,别让他们找到这座寺庙。」 明净低头,恭敬应声。 他倒是小看了青锦誉的势力,白家不受宠的庶子只是表面身份。 锦陌山庄的庄主! 他查过,之前根本不叫锦陌山庄,叫青峿山庄,在北凉和南戎皆有庄子。 不过他的势力全部在南戎,且势力庞大。 半月前,青锦誉将青峿山庄改名为锦陌山庄。 男人凤眸冷沉,薄唇冷勾,青锦誉,秦陌芫,锦陌,呵! * 暗影浮动,山间之颠,一抹墨青色身影立于之间,身后黑影浮动,恭敬的跪在一侧。 「庄主,我们的人查到了一丝秦公子的踪迹,但被一波神秘人抹去了踪迹。」 青锦誉看向远处,声音低沉,「继续找。」 「是。」 大雨过后,月色反而更加明亮。 清冷的月光映在男人身上,衬的他周身的气息更加内敛孤寂。 转身,踏着月色,朝着山间内而去。 若是他没记错,这座山间里应该有座寺庙。 当初他为秦陌芫置办屋内的装扮时,无意中经过那里。 或许,她应该在那里。 * 官道上,两匹马急速而行,三妹赶在阿华身边,气唿唿的,「你就不能等等我?我可是女孩子,不能这么奔波。」 阿华驾着马,目视前方,冷声回了一句,「你可以回临城去。」 闻言,三妹撇嘴,「我还就不回!本姑娘赖上你了。」 走了没多久,前方有一辆马车,阿华赶过去快速停下。 三妹正好奇,便见阿华翻身下马,脸色焦急,「秦公子没来找你们吗?」 阿六摇头,同样担忧,「没有。」 车帘被挑起,葱白藕臂在阳光下愈发白皙。 女子蓝衣浣纱,提着裙摆,走出马车。 三妹在看到马车内的女子时,脸上陡然浮现一抹惊艷。 真美,明眸皓齿,黛眉精緻,细腰身段,气质娴雅。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粗布麻衣,顿时脸色一暗,怪不得阿华不喜欢她,她这样如何能入得了男人的眼。 楚知儿疑惑的看了眼三妹,而后看向阿华,眉眼深处皆是担忧,「阿华,你也没有秦公子和阡冶禅师的消息吗?」 阿华摇头,几人脸色凝重。 阿六踌躇了半晌,说道,「不如我们先赶回凤城,说不定秦公子他们提前回凤城了。」 如今只能这般,于是几人一同驾马,朝着凤城而去。 三妹跟在阿华身侧,沮丧的问了一句,「阿华,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姐气质的?」 阿华勐地咳了下,错愕的看向身边的三妹,低斥一声,「胡说什么。」 人家是四王府的二小姐,四王爷的表妹,岂是他这等身份觊觎的。 况且,他是南戎人! 他的反应在三妹眼里却看成了被戳中心事后的恼羞成怒。 脸色微白,她低头看着身上的粗布麻衣,愈发的自卑。 不行,去了凤城,她一定要好好学学这个二小姐的气质和打扮,一定要让阿华喜欢上她。 * 「开门!」 寺庙外,大门被轻轻敲响。 粗布和尚走出去打开大门,看向外面的人时,微怔,「大师。」 无绝大师手伸直在眼前,低头回道,「一场大雨下的山上淤泥难走,可否在这里借宿几日?」 粗布和尚淡笑,「大师能够来临,本寺的荣幸。」 后院,浓烟滚滚,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着了一样。 无绝大师走过去时,正看到一个穿着粗布僧衣,墨发高高束起,蹲在地上,拿着蒲扇不停的扇着灶内的火星字。 许是树叶潮湿,只有浓烟滚滚,少年被喷了个满脸黑。 在一旁的小孩脸色嫌弃,看不过去,上前嘟囔道,「我来吧。」 秦陌芫摆了摆手,「去去去,小屁孩懂什么,一边去。」 她正在烤鸡蛋呢,烤好了给和尚补补。 童豆豆抿唇,脸色更加嫌弃,「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这里着火了。」 无绝大师步伐勐地顿住,手里拄着佛杖,可谓是气的吹鬍子瞪眼的。 真是冤家路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原本想着住上几日,待山路好走了,赶去凤城好好教训拐走阡冶的臭小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臭小子!」他怒斥一声,举着佛杖就沖了过去。 秦陌芫还在看着灶内的烟火,根本没听到身后的声音。 童豆豆转头的瞬间,却是脸色一变,「哥哥,快闪开!」 秦陌芫一惊,勐地起身转过去,对面面熟的老和尚吹鬍子瞪眼,手里的佛杖已经朝着她肩膀砸过来! 卧槽! 怎么在这里都能遇到『老熟人』?! 她来不及躲,刚要举手阻挡,眼前银丝袈裟一闪,光线一暗。 怔愣间,阡冶已站在她面前,单手抓着无绝砸下来的佛杖,「主持,你这是做什么?」 秦陌芫从没想过和尚竟然会出来英雄救美! 这护着她的姿势,修长挺拔的身形,简直让她愈发的痴迷。 无绝看着眼前让他生着闷气的和尚,气的哼了一声,像是怕伤了他,收回佛杖。 一抬手,怒指着他身后的秦陌芫,「我今日要好好教训他,竟然带你偷偷离开檀寒寺,谁给她的胆子拐走你的!」 拐个屁! 明明是和尚拐走她的好吗? 双手揪着和尚的袈裟,她露出一个脑袋,对着无绝扮鬼脸,「老和尚,我这不叫拐,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带着阡冶离开,不过离开的时间是晚上而已,谁让你睡得那么死。」 顿时,无绝气的鬍子都快飘了。 他紧紧攥着佛杖,作势又要打过来,却被阡冶摆手制止,「主持,是我带她离开的,晚上离开,也是因为不想第二日被众位师弟挽留。」 无绝紧抿着唇,看着眼前的俊美和尚,终是嘆了口气,「你呀,何时才能……哎。」 「不好,着火了!」 院中响起粗布和尚的话,所有人转头看去,便见灶内骤然腾起大火。 而秦陌芫的衣角也被点燃,烟火滚滚。 简直了! 秦陌芫气的刚要动作,却已见和尚弯身,将她僧衣的角袍撕掉。 远处的几个和尚端着木盆,将水勐地泼过去! 水花溅开,秦陌芫来不及避开,眼看水就要洒向自己身上,眼前又是一暗。 和尚抓着她的手臂,将她裹在怀里,翻身用后背挡住那些水花。 心神一颤,秦陌芫抬头,撞进和尚清冷的凤眸。 他低沉道,「进屋将衣裳换了。」 松开她,将她拉到屋内,直接关上房门,甚至不给她一丝反驳的机会。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无绝蹙眉,视线在阡冶身上一直徘徊。 印象里,从小到大,阡冶一直都是清冷寡淡,和任何人都是一副疏离谦和的态度。 何时对一个人这般袒护,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阡冶转身,一拂袖,弹去身上的水珠,声音清寒,「主持莫要再寻秦施主的过错,她对我有几次救命之恩,也是我的朋友,望主持谅解她的一些小脾性。」 无绝蹙眉,心里也渐渐松懈。 或许阡冶对她,真的只是救命恩人和朋友的态度。 屋内,秦陌芫褪去僧衣,换上自己已经洗干净的衣袍。 听着外面的对话,繫着腰带的手蓦然一顿。 明知道阡冶不喜欢她,明知道阡冶只是将她当成朋友。 可是听到他对无绝说的这些话,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紧抿着唇,深深吸了口气,将烦闷的心尽量忽略。 慢慢来,和尚现在慢慢已经不疏远她了不是吗? 她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将他拐到手里来。 * 天色渐暗,院落中响起无绝大师恼怒的声音,「不行!」 秦陌芫一拍桌子,站起身,眯着双眸,「凭什么不行?你一个老和尚去凤城做什么,不怕在路上被颠死了?」 「你——」无绝大师气的鬍子都快飞起,「你个出言不逊的臭小子,今日老衲不教训你一顿,着实气不过。」 言罢,他举起佛杖,再次朝着秦陌芫打过来。 秦陌芫跳向一旁的石凳上,双臂环绕,挑眉痞笑,「老和尚,你这腿脚还成吗?」 无绝大师气的胸腔震盪,怒指着她,「是个男儿就站那别动!」 秦陌芫冷嗤,讥讽一笑,「我站着不动被你打,你脑子坏掉了?」 说什么跟他们去凤城,住在白水寺,每天监视她。 监视个屁! 每天有这老和尚看着,她还怎么拐和尚? 无绝大师冷笑,看了眼四周,「有本事你站那别动,老衲也不过去,照样能收拾你。」 秦陌芫好奇挑眉,一撩前袍盘腿坐在石凳上,打了个口哨,「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大黑!」 苍老的声音骤然响彻院落,随着声音落下,院落外骤然冲进来一只大黑狗。 那体型,那双狗眼—— 玛德! 秦陌芫勐地跳起来,这死狗怎么也来了? 无绝大师得意一笑,「去咬她!」 大黑狗摆了摆尾巴,叫了一声,冲着秦陌芫就沖了过来。 「死狗,你若是敢咬我,小爷废了你!」 秦陌芫吓得就跑,一边跑一边大骂。 一时间,院落中,一人一狗狂奔。 无绝大师悠闲的坐在石凳上,端着茶水,笑得像只狐狸,「所谓一物降一物,老衲治不了你,这狗却可以,你就好好跑吧,跑慢了当心狗腿被咬了。」 秦陌芫气的咬牙,一边跑一边看向门外,阡冶和童豆豆去上山採药了,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眼看着大黑狗就要追上来,她抬头扫了眼前方,勐地发力,一脚蹬在墙壁上,翻身跳上房梁。 大黑狗在下面蹦跶的叫着。 无绝端着茶水,抬头冷笑着,「臭小子,有本事你在房顶上呆一天别下来。」 秦陌芫瞪着他,压下心底的火气,一撩前袍坐在房顶边缘。 她笑眯眯的看向无绝,「老和尚,你鬍子打结了。」 无绝一愣,下意识低头,抚着自己的鬍鬚。 秦陌芫眸色微眯,取出怀里的牛肉干在手里摆了摆。 大黑狗的眼睛瞬间被牛肉干吸引,在原地来回走动,摆动着尾巴。 她眉眼一弯,骤然出声,「老和尚,接着。」 无绝还没看清什么东西,下意识伸手一接。 然后—— 「碰!」 「大黑,你反了吗你!」 大黑狗扑在老和尚身上,咬住他手里的牛肉干,欢快的摇着尾巴吃了起来。 老和尚这才看到秦陌芫扔给他的是荤食! 上方传来大笑,笑的幸灾乐祸。 无绝气的一巴掌拍在狗头上,「滚开!」 大黑狗叫了两声,走向一边,趴在地上,继续咀嚼着牛肉干。 秦陌芫单腿曲起,手肘打在膝盖上,扬眉冷嘲的看着老和尚缓慢的站起来。 她笑眯眯弯眉,「老和尚,有没有尝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 老和尚弹了弹僧衣上的灰尘,坐在石凳上,「有本事你继续扔吃的。」 秦陌芫撇了撇嘴,一转身躺在房顶上,手臂枕在脑后。 「今个天不错,正好睡一觉,等阡冶回来,我自会下来。」 老和尚气的鬍子一抖,「卑鄙。」 秦陌芫转头,「彼此彼此。」 ------题外话------ 秦陌芫:和尚,是你故意伤的我脚腕? 和尚凤眸幽深:是。 秦陌芫咬牙:你阴险! 和尚:能让你躺我怀里,再阴险又何妨? 作者君:不行了,这狗粮太撑了。 秦陌芫:吃饱了就滚! 作者君:好嘞 于是,她麻熘的闪了~~~~~~~ ~~~~~作者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阅读,谢谢~~~~~~ (https://.biqukan/67_67276/9821454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零一章 上山捡到了受伤的和尚 童豆豆低头,星亮的瞳眸低垂着,看着地面,「对不起师父,我很快就分好。」 秦陌芫微怔,她没想到小屁孩竟然不解释,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看着祁箪严肃的面容,她放下手里的王八,走上前解释道,「大叔,这是我做的,我本想着将草药倒在一起端到房间,却没想做了一件蠢事。」 祁箪挑眉,伸手抚摸着下颚的鬍鬚,目光依旧严肃的看着童豆豆,「分好草药,分不好不准吃晚饭。」 秦陌芫还想说什么,童豆豆却依旧低头,乖巧的点头,「是,师父。」 祁箪直接拉上秦陌芫的手腕,一张老脸笑的褶子都快飞起,「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秦陌芫抱歉的看向童豆豆,却见他依旧蹲下身子,认真的挑着草药。 顿时,慢慢的罪恶感席捲而来。 房门「碰」的关上,大叔从袖袍里掏出一个包袱放在桌上,「打开看看。」 秦陌芫疑惑蹙眉,走到桌旁打开,看见里面东西时,脸色一震。 她错愕转身,指了指祁箪,「大叔,你,你——」 他竟然给她带的是月布! 简直五雷轰顶好吗? 还有比这更震惊的吗? 明明在她醒来时还是原本那身衣裳,伤口只是在肩膀而已。 为何大叔……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祁箪悠哉的坐在软椅上,「我捡到你时,你身上的血已经很明确的告诉我了。」 秦陌芫愣在原地没了反应。 换好月布,秦陌芫无精打采的走到童豆豆跟前与他一起分草药。 月光下,两道身影拉的颇长。 童豆豆蹙眉,冰冷道,「不用你帮倒忙,走开。」 秦陌芫执拗蹙眉,一样回绝,「我犯的错事我必须一起做。」 童豆豆气的脸色更加冰冷,他抢走她手中的草药,「你放错地方了!」 看着眼前五花八门的草药,秦陌芫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得,她还真别帮倒忙了。 索性蹲在她身边,转头笑眯眯得问道,「小屁孩,你想不想吃烤兔子?」 童豆豆抿唇,冷漠回绝,「不吃。」 这小子,油盐不进。 * 在这里安心待了两日,她发现大叔待她真不是一般得好。 那简直,比亲生女儿还好。 对童豆豆却相反,异常严厉,稍微一点小错就会训斥。 这天,秦陌芫坐在祁箪对面,端着茶水孝敬他,「大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祁箪懒散得喝了口茶,「问吧。」 秦陌芫笑眯眯凑近,「大叔为何待我这么好?」 不意她会问这个,祁箪抬头,一双精明得瞳眸打量了眼她。 就在她以为大叔要说什么时,对方只蹦了几个字,「你长得合我心意。」 这就完了? 秦陌芫摸了摸脸颊,自豪的认为,这张脸的确很美。 「长得虽然有点丑,但还能看的过眼。」 大叔的这句话愣是让秦陌芫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一天不挖苦自己就不痛快吗? 忽然一道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伴随着闪电,随即倾盆大雨漂泊而下。 祁箪端起茶水,像猴子似的蹦跶进去,很是不满的叫骂,「这天真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秦陌芫也躲在屋檐下,扫了眼四周,「童豆豆呢?」 祁箪弹了弹身上的水渍,随意道,「我让他上山採药了。」 秦陌芫一怔,随即不可置信的大声喊道,「你让一个十岁的孩童独自上山採药?」 他可是个十岁的孩子! 且不说年龄,就这山上若是有个狼豺虎豹,他怎么能活命? 着实被气到了,她瞪了眼老头,「你可真够狠心的。」 祁箪冷哼,「他若是不独立,将来谁帮他撑起一片天?」 秦陌芫敛眸,知道他说的何意。 可是他才十岁,懂什么? 「我去找他。」 不等祁箪阻拦,她拿了把伞便沖门外而去。 山上大雨滂沱,脚下的泥土都变成淤泥,有些滑脚。 帘幕大雨遮挡了眼前的视线,让她看着前方有些朦胧。 秦陌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山上,喊着童豆豆的名字。 越过前面的山洞,她刚要前行,眸光一闪,山洞边上,篓筐落在地上,草药已经撒了出来。 童豆豆! 秦陌芫心里一惊,刚要冲过去,山洞里面骤然响起一道狼叫。 糟了! 抽出腰间的匕首沖了进去,一眼便看到躲在山洞角落里的童豆豆。 他脸色苍白,蜷缩在一起,一双瞳眸布满恐惧。 见她进来,那双恐惧的瞳眸瞬间充满明亮,却在下一瞬,变的灰败。 站在前面的白狼转身,绿油油的眼睛兇狠的看向她,呲着牙,尖利的牙齿在洞里愈发的森然。 秦陌芫紧抿着唇,这一刻恨不得将祁箪这个臭老头抓来餵狼。 若非她出来找,童豆豆岂不是要葬身狼腹! 白狼朝她兇狠的扑了过来。 「不自量力!」 秦陌芫冷笑,侧开身子,手里的匕首骤然一横,白狼喉咙瞬间喷血,倒在地上瞬间没了声息。 收起匕首,走向童豆豆,十岁的孩童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原本明亮的瞳眸被满满的惊恐所覆盖。 心里溢满心疼,她蹲下身,朝他伸出双臂,语调温柔,「豆豆,到哥哥这里来。」 童豆豆抬头,哆嗦着身子,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背着光,俊美的容颜隐匿在暗光里,可他依旧能感觉到她温柔的目光。 在她身后是磅礴的大雨,惊悚的白狼尸体。 她声音愈发的温柔,「豆豆,哥哥带你回家。」 童豆豆颤抖着手,缓缓伸过去,当触及到对方温热的掌心时,他勐地扑了过去。 秦陌芫将他紧紧抱住,轻声安慰,「没事了,有哥哥在。」 感觉到他颤抖的身躯渐渐平缓,秦陌芫轻笑,「我们回家。」 她撑开伞,拉着他的小手,渐渐走出山洞。 大雨之中,童豆豆看着牵着他小手的少年,这一幕,永远的印在了脑海里。 哪怕是多年之后,他仍旧记得这一幕。 大雨之中,远处一抹身影立在树上,看着远处的两道身影,眸色幽深。 直到大雨渐渐变的淅沥,他一拂袖,将下颚的鬍鬚擦了擦。 这场雨可谓是刚入秋季,下的最大的一场。 身形一闪,那抹身形已然消失。 * 天色渐渐昏暗,离下山还有一段的路程,淤泥的路难走。 这时,静谧伴随着雨声中响起一道咕噜声。 秦陌芫低头看去,正好看到童豆豆捂着肚子,脸色微红,有些窘迫。 她低声一笑,「饿了?」 童豆豆抿着唇,没有言语。 秦陌芫抬头,扫了眼四周,骤然伸手,将掌心的小刀甩出去。 童豆豆抬头望去,郝然看到一只兔子倒在地上。 微怔的同时,少年的声音响彻耳畔,「之前我问你想不想吃烤兔,这不来了。」 童豆豆看了眼已经死透的兔子,很想说一句,兔子很可怜。 但当兔子烤好后,闻到那股浓香的肉味,他彻底忘了兔子可怜的事,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秦陌芫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吃吗?」 童豆豆点头,又发觉自己点的太快,低下头不吭气,继续吃起来。 吃完东西,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雨也停了。 她牵起童豆豆的手,走出山洞。 茂密的大树将最后一丝光线遮掩,整个山上都陷入了昏暗。 在经过一处小山坡时,秦陌芫隐隐听到一声闷哼。 而且,这声音很熟悉! 拉着童豆豆的手朝着山坡下走去,闷哼声时有时无。 当看到小山坡下,坐在地上,有些狼狈,却异常熟悉的身影时,秦陌芫彻底忘了唿吸! 阡冶—— 竟然是他! 此刻的他仍旧穿着那身银丝袈裟,只是被大雨淋湿,又染了淤泥。 即便如此,依旧不影响他云淡风轻,清冷矜贵的气息。 他不是同明净和楚知儿先离开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阡冶」 秦陌芫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松开童豆豆的手,直接跳到山坡下。 阡冶抬眸,在看到眼前的人毫髮无损的站在跟前时,紧绷的心骤然落下。 他低敛着眸,双肩一重,随即,充满清香的气息入鼻。 秦陌芫紧紧抱住他,「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和尚凤眸微动,反手将她拉近怀里。 「我回来找你了,可是没找到你们,来到这片山上,迷了路。」 清冷的声音卷着沉闷的气息,还有沉痛,还有许多她参不透的情绪。 秦陌芫松开他,担忧道,「你的腿怎么了?」 和尚眉眼轻垂,「从山坡上摔下来伤了。」 秦陌芫抿唇,捲起他的裤脚,当看到他的腿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时,脸色一变。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这几日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说一直在寻找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和尚,该有多难。 手背一热,和尚抬眸看向她,凤眸深深,「我们回凤城好吗?」 他紧紧凝着她,眸底的情绪浓黑的化不开,像是将她捲入进去。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阡冶在怕她。 怕她抛弃他,怕她不要他。 挑眉一笑,笑的痞气,她凑近他,直接吻上他薄唇。 男人眸色微闪,反手扣住她的后颈。 秦陌芫微怔,不意他会如此。 和尚放开她,声线清冷,「贫僧想感觉下平常人的温度是多少,在山上待了几天,都快忘了太阳的温度。」 还有这么一说? 她摸了摸唇,反手握住他的手,触感冰冷。 而且一身银丝袈裟早已湿透,沁凉潮湿,滴答着水滴。 「我扶你起来。」她抓住他的手臂,男人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 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肩膀,将整个人的重量依附在她身上。 凤眸微垂,看着怀里的人脸色担忧紧张,薄唇挑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走上山坡,秦陌芫牵起一旁的童豆豆,手还未触及,只觉眼前一暗,和尚竟然换了方向。 从左边走到她右边,再次伸手,长臂揽上她的肩膀,「这个方向我右边的腿不那么疼。」 秦陌芫狐疑的看着和尚,总感觉和尚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她正要让童豆豆到她这边来,不料和尚已经牵起童豆豆的手,清冷道,「我们走吧。」 童豆豆紧抿着唇,抬头时不时的看向身边的和尚。 容颜俊美,薄唇紧抿,下颚微微绷着,一身袈裟泛着潮湿的凉意,身上清浅好闻的气息充斥周围。 天色很暗,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 尤其山上遍地淤泥,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而行。 肩上一重,秦陌芫抬头,「怎么了?」 和尚望着前方,凤眸凉薄,「我们走左边,那里有座寺庙。」 寺庙?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上竟然还有寺庙? 似是不信,转头看向童豆豆,接触到她的视线,对方点头,「左边五里处有一座小寺庙,一些过路之人借宿的。」 若是如此,那可以先待在寺庙,毕竟回到山下,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双脚有些累,可是却不觉得肩膀重,她疑惑的拽了拽和尚的手臂。 男人疑惑低头,语气轻柔,「怎么了?」 秦陌芫有些纠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轻,你重量依附在我身上,我竟然毫无感觉。」 和尚敛眸,眸底掠过淡淡的笑意,闪瞬即逝。 他轻嘆,「许是常年吃素的原因。」 秦陌芫差点被自己呛到,这话可是她以前经常说和尚的。 童豆豆跟在他们身边,很是安静,安静到她都快忘记他的存在。 她头微微前倾,想要和童豆豆说几句话,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她一惊,「你怎么了?」 和尚俊眉紧拢,直接将她搂在怀里,下颚枕在她肩膀处,「腿疼。」 秦陌芫却是痛嗤一声,身子更是勐地颤了下。 双臂一重,男人直起身,眸色担忧,「你怎么了?」 她刚要摇头,脖颈一凉,男人不知何时拨开她肩上的衣领,凤眸黑沉的盯着她肩上的箭伤。 「别看。」秦陌芫避开,不想让和尚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明知道受伤还跑出来淋雨,你是还嫌不够疼吗?!」 清冷的声线训斥而起,下一刻,她骤然腾空,回神间,已被男人打横抱起。 秦陌芫惊唿,「和尚,你的腿——」 「没事。」 男人俊冷沉,薄唇冷冷丢下两个字,「跟上。」 童豆豆听话的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 秦陌芫有些错愕,这小屁孩她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都对她半搭不理的。 这才刚见了阡冶,竟然这么听他的话。 察觉到男人的腿有些跛,她低斥道,「臭和尚,听话,快放我下来。」 她还没弱到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抱着她走路。 况且对方还是伤者。 她想要自己跳下去,抱着她的长臂却骤然一紧,和尚低头,凤眸透着不悦,「别动!」 秦陌芫顿时怔住,目光紧紧的凝着他的俊容。 几日不见,她这次真的是感觉阡冶和以往不同了。 对她,比以往多了许多人气,不再那般清冷,将她拒之千里。 她双手揽上他的脖颈,凑到他耳畔,语气暖昧,「和尚,你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男人低头,凤眸深深,对视着她的目光,薄唇噙着一抹笑意,「秦施主觉得呢?」 秦陌芫骤然倾身,唇畔在他微凉的脸颊轻碰,察觉到男人微僵的双臂,她挑衅勾唇,「我觉得你一定是喜欢上我了。」 和尚低低笑了,「那秦施主就这么认为吧。」 三人很快来到这里的小寺庙,她挣扎着下去,和尚低头,低斥道,「别乱动!」 他侧眸扫了眼,童豆豆立马示意,上前敲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随即大门打开。 一个穿着粗布僧衣的和尚手放在眼前,「阿弥陀佛。」 他看向对面三人,怔了片刻,尤其看到阡冶身上的银丝袈裟时,低头道,「大师。」 秦陌芫刚想开口说借宿,和尚却先一步开口,「我们借宿几日。」 粗布僧衣和尚立即让道,「大师请进。」 寺庙内有些老旧,却收拾的很整洁,僧衣和尚在前方带路,一直走到后院的厢房时才停下。 转身,目光恭敬的看了眼阡冶,「大师,你们住在这里,待会贫僧命人给你们烧点水送来。」 阡冶颔首,童豆豆很长眼色的推开房门,然后站在门边上,等着阡冶进去。 这一幕简直看呆了秦陌芫,这小屁孩怎么就对她不冷不热的? 阡冶将她放在踏上,随即拨开她的衣领—— 秦陌芫一惊,攥住他的手,「我没事,先看看你的腿。」 和尚脸色微沉,凤眸微有些不悦,「淋了雨伤口都有些红肿还没事?」 他拿出一粒药丸送到她唇边,声线淡淡,「吃了它。」 秦陌芫张口,药丸入口,一直到心肺都是清凉的感觉。 她眨了眨双眸,问道,「你这究竟是什么药,怎么一吃,再深的伤口都能好那么快?」 和尚起身,转身坐在软椅上,捲起裤脚,「再好的药丸也经不住你这么浪费。」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似乎从认识他以来,她的确吃了他好几次上好的药丸。 她笑眯眯扬眉,「放心,等我今后学会医术了,我还你便是。」 男人擦拭着伤口的手微顿,凤眸深黑,裹着一抹冷意。 烛火暗淡,只听和尚清寒的声音传来,「你别再受伤,就不用再浪费我的良药了。」 ------题外话------ 男主是个大醋罈子,小孩的醋都吃,哈哈哈哈哈~~~~~ (https://.biqukan/67_67276/9824990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一百章 中箭消失,两个男人疯狂寻找 夕阳残红,映的这一片的山间愈发的孤寂。 山间的两处顶峰之上,两道人影各立一处。 冷风吹袭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衣袍吹的猎猎飞舞。 青锦誉负手而立,袍角翩诀,俊美容颜冰冷寒彻,黑眸在残红的夕阳下,更显暗沉。 「你的速度到是挺快。」 阡冶立于对面,银面下,凤眸深寒,「她在哪?」 两个男人对峙,周围泛着强烈的杀意,将地上的残叶卷的飞起。 青锦誉冷漠的看着他,周身的气息内敛冰冷,语气透着讥嘲,「她是我秦家寨的人,在哪里与你何干?」 男人凤眸黑沉,凉薄嗤笑,「我的女人被你藏起来,自然与我有关?」 这句话落,周围狂暴的残风像是要将整个山间吞噬。 青锦誉眸色暗沉,像是裹了浓郁的黑墨,语气冷冽,「她只是她,从不是任何人的女人!」 阡冶冷笑,长身玉立的站在山巅之上,负手而立,周身的气息甚是森冷决然,「今日我若是非要带走她,你当如何?」 青锦誉脸色阴寒,眸光如刀,「那就看你能不能从我手里带走!」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狂妄的轻嗤。 同一时间,两人的手里各执长剑,山间万物像是被杀气摧残,渐渐败落。 山巅之上,两道身影骤然碰撞在一起,锋利的长剑在空中迸发一丝火花。 夕阳的残红打在两人身上,平添了嗜血的意味。 两人的长剑再次相碰在一起,周围的万物瞬间破碎。 青锦誉眸色深沉,锐利如刀,紧紧凝着对方面具下的那双凤眸。 冰冷低沉的声音在残红里愈发暗沉,「你和阡冶什么关系?」 迎着男人凤眸骤沉的暗光,薄唇冷勾,「你欺的了陌芫,却欺不了我!」 阡冶轻嗤,俊容冷淡到极致,眸底的暗光点点扩散,「你想的什么关系便是什么。」 声线冷漠清寒,随即,男人手中发力,两人的内力骤然击打在一起。 * 烛火摇曳,将房中的一切映的犹如梦幻。 秦陌芫绕着房间来回踱步,看着里面的布置,内心充满喜悦。 骤然间腹部勐地绞痛,她弯腰,脸色惨白。 察觉到身下的异样,她脸色一变。 糟糕,葵.水来了! 只是片刻的功夫,衣袍已经感觉到一丝湿润。 秦陌芫焦急的扫了眼四周,暗骂自己笨蛋,这里又怎么会有棉布。 外面许就没有动静,她抿唇,犹豫了许久,打开暗室的门走了出去。 寻着来时的记忆,朝着山外而去,时不时的喊着青锦誉的名字。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风声。 说好的捉迷藏,结果现在是她找,他藏。 腹部剧痛,让她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 天色渐晚,夕阳的残红早已消散。 远处骤然闪过几道身影,极快,那些人的方向正是朝着竹屋而去。 秦陌芫一惊,悄声的跟过去。 竹屋外,几个人偷偷摸摸的在周围洒着什么,冷风吹拂,淡淡的气息吹来,郝然是油的味道! 其中一人声音压得极低,「快点,别让白梓墨发现了。」 另一人举着火把,悄声问道,「大哥,白梓墨真在这里吗?」 大哥兇狠的瞪了眼他,「三少爷的消息怎能有假,他的可是亲眼看到白梓墨带着秦陌芫来了这个竹屋,只要杀了她,我们就能得到一大笔的银子。」 举着火把的人跟着阴笑,「没想到这个三少爷真够阴险的,自己亲兄弟也杀,而且连亲兄弟的尸体也要算计到里面。」 大哥一拍他脑门,「这些人的事岂是咱们能议论的,快点动手。」 几人附和,点燃手里的火把,丢到竹屋上。 眨眼间,竹屋瞬间被大火吞噬,将漆黑的夜空都染红了半边天。 秦陌芫躲在暗处,听着他们的话,心神骤沉。 三少爷,莫不是白钺琵? 他们说连白梓墨的尸体否要利用上。 难不成—— 心头勐然一震! 白钺琵事想杀了青锦誉,嫁祸给北凉,挑起南戎和北凉的战乱。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更没想到白钺琵竟然将手都伸到了北凉。 想起那个阴险的男人,心中冷沉。 她可不会忘记当初那个阴险小人对她放冷箭,若非面具大侠,她难逃一死! 大火将整个竹屋吞噬,里面青锦誉精心为她布置的一切也全都毁了。 几个人猫着腰快速闪进密林内。 秦陌芫忍着腹痛,抽出腰间的匕首跟了过去。 这几个人不杀,难消她心头之恨! 夜色漆黑,暗淡的月光和明亮的大火将黑夜映的闪烁不明。 前面几道人影跑得飞快,身后一道身影跑的更快。 「是谁?」 为首的大哥忽然停下,转身看向身后,神色戒备。 另外四个人问道,「怎么了大哥?你是不是听错了?」 大哥拧眉,「或许是。」 几人再次闪身离开,谁知刚转身,为首的一人还未来得及发出痛唿,便被冰冷锋利的匕首一剑封喉。 其他几人骤然戒备,但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又是两人被一剑封喉倒在地上。 大哥一惊,下意识将跟前的手下推过去。 手下人脸色一变,眼前白影一闪,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长相,便被一刀扎心,瞬间没了气息。 大哥脚下一软,差点一头栽到身后的小坑里。 秦陌芫手握匕首,一身淡水衣袍清冷无情,在她身后是摇曳的大火,将她的身影衬得犹如鬼魅。 「你是白钺琵派来的?」声音冷沉。 大哥慌乱后退,不说话,想着怎么逃跑。 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 看了眼身后的陡峭崖壁,他直接跳了下去。 呵!想跑? 秦陌芫忍着腹痛,跟着跳下去,在对方快要落地的同时,她一脚踹在他身上。 两人同时落地,大哥闷哼一声,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而少年站在他身上,毫髮无伤。 她弯身,匕首横在他脖子处,「不说——」 「大不了我死!」 大哥直接闭上眼睛,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呵!」冷嗤的笑声响彻头顶,蓦然肩膀一痛,他睁开眼,便撞进少年冷厉的眸底。 「我不会让你死,会让你生不如死!」 匕首一划,将他肩膀上的一块皮生生割下来。 大哥脸色瞬间煞白,痛苦的嘶吼。 秦陌芫一脚踩在他身上,用了力道,「说,白钺琵在哪!」 大哥仍旧不说,接着另一个肩膀亦是,烧痛的感觉让他恨不得去死。 他最终扛不住,急声道,「他在北——」 空气中骤然传来几道充满杀意的厉风,眨眼间大哥便被一支利箭射穿头颅! 秦陌芫大惊,勐地转身跳开,看着脚边射过来的长剑,抬头凛冽的看过去。 远处一道身影手握弓箭,上面搭了三个利箭,朝她直直射过来。 夜幕中,她看不清那人的眉眼,只能借着月光看清一丝丝轮廓。 那抹身影,那轮廓,很是熟悉。 冷风吹拂的对方衣袍翩飞,手里的弓箭骤然松开。 秦陌芫勐地转开身形,想要躲开,却发现对方射来的三支箭极其诡异。 无论左右还是后退,都会受伤。 拼了! 一咬牙,直接往后退去,而后勐地弯身,双臂撑在身前。 身后是峭壁,她的后背撞在坚硬的岩石上,很痛。 两边的利箭射入岩石内,发出铮的一丝声音。 随即肩膀骤痛,是利箭射穿肌肤的声音,剧痛感席捲而来,让她忍不住佝偻着身子。 对方立在高树之上,再次拉起弓箭,看着三支利箭在夜里泛着寒光,秦陌芫心瞬间跌入谷底。 她站起身,在对方的三支利箭再次射过来时,勐地抓起地上的男人挡在身前。 趁对方冷眉,想要再次射箭时,她丢下手里的尸体,冲着密林深处跑去。 躲,只要躲进密林了,就能利用大树阻挡对方的视线。 对方拉开手里的弓弦,眯着凤眸,看着远处疾跑的身影。 下一瞬,眸色骤然一慌,扫了眼火光远处,收回手消失在夜色里。 * 火光四溢,两道身影快如疾风,落在竹屋前。 阡冶脸色暗沉,声音低吼,泛着一丝暗哑,「她在里面?」 几乎话落的同时,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同时冲进竹屋,无视滚盪的火星子,来到暗室。 里面浓烟滚滚,东西早已烧的破烂不堪。 但一眼望去,两人同时松了口去,她不在。 两道身影飞了出来,阡冶骤然上前,攥住青锦誉的衣襟,五指收拢,凤眸的充满暴戾,「你怎么能将她一人放在暗室里,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要你陪葬!」 青锦誉被他一拳打的退后几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 他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亲口说过会护她周全,可他却没有做到。 若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不用对方动手,他也会下去陪她。 抬眸间,白衣闪过,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他眸色冷厉,点点暗沉将周围的火光似要吞噬。 身形一闪,他朝着四周而去。 找,他一定要找到她。 她一定就在这附近,一定…… 夜幕中,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停在陡峭的山坡下,皆是脸色震然暗沉的看着地上早已死透的人。 阡冶走到岩石处,看着上面沾染了点点血滴,心头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剥削。 她受伤了! 青锦誉更是身形微晃,脸色惨白到极致。 地面洒了很多血迹,两人顺着血迹一直走进密林深处。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身形极快,一直走到血迹的尽头,前方郝然是一处瀑布。 而血迹就在这里没了。 青锦誉扫了眼四周,心头的痛一点点沉沦。 不,她一定不会有事。 这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为何,为何要将她一人放在暗室! 刚想要纵身跳入瀑布,寻找那抹让他沉痛担忧的身影,边上白影微动,对方先他一步跃进水里。 不做他想,青锦誉亦是一同跃进水里,冰冷的湖水瞬间侵蚀四肢百骸,刺骨的凉。 心头骤痛,他一个习武之人都觉得凉,她不会内力,又受了伤,若是落入湖里,如何能承受? 湖水刺骨,阡冶不停的游荡,却发现所过之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心愈发的担忧,目光所及,骤然一敛,他直冲而下,看着湖底的利箭,凤眸勐然一沉。 她真的落水了! * 天边红霞渐渐被月色覆盖,院落的草药被全部收在一起。 外面一个小孩走进来,手里背着篓筐,见到少年将所有的草药装在一起,顿时着急大喊,「你胡闹,我师父好不容易采的药都让你毁了!」 秦陌芫吓了一跳,快速将手里的框子放下,转身低头,颇为愧疚的蹙眉,「对不起呀小屁孩,我是看天快黑了,怕草药潮湿,想收进去的。」 小孩脸色一凶,明亮的眼珠子一瞪,很是气恼,「我不叫小屁孩,我叫童豆豆!」 秦陌芫笑眯眯弯腰,伸手在他稚嫩的小脸上捏了下,「好,我记住了,童豆豆。」 童豆豆嫌弃的挥开她的手,俊帅的小脸一片冰冷,「哼,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一样,受个伤都叫痛。」 说完,他走到篓筐前,将混合的草药认真的分开。 看着那小小的身子,秦陌芫心头微动。 他也是个孤儿,跟着师父常年待在这山上。 当时她跑到瀑布边,发现无路可走,本想将利箭拔下来止血。 谁知血流不止,肩膀伤口的血都是黑的,这才意识到,箭上有毒。 由于失血过多,加上中毒,她晕倒在瀑布边上,等再次醒来,已是在山林里的小院落里。 这里还真是与世隔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秦陌芫弯身,和他一起分草药,手背被对方的小手拍打,「别添乱,走开。」 她干脆与他蹲在一起,双手撑着面容,弯头笑眯眯的,「豆豆,你今年多大了?」 童豆豆认真的分着框里的草药,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十岁。」 她再次问道,「你生辰何时?」 捡着草药的小手蓦然一顿,童豆豆转头,冷冰冰的瞪着她,「你有完没完!」 在他明亮的星眸里,似乎隐隐有着水光。 秦陌芫微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句蠢话! 他是个孤儿,又怎么知道自己的生辰。 随即,起身朝着房内走去,童豆豆看着她的背影,抿着唇。 半晌,一道身影勐地冲出来,童豆豆还未反应,小小的身子便被一双手抱起来。 他一惊,生气道,「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别急,你一会就知道了。」 少年淡笑的声音响彻耳畔,他被她带到屋内放在软椅上。 脸色冰冷,质问她,「我没时间陪你玩,再不整草药,师父回来骂的可是我。」 说着,幼小的身子就要往外跑去。 秦陌芫再次将他放在软椅上,眉心微挑,扫了眼桌上被扣着的木盘子,「你打开看看。」 童豆豆不善的盯着她,眸底有着戒备。 她自是看出来了,弯身凑近他,笑的痞气,「莫非你怕我对你用计?胆子这么小?」 童豆豆冷哼,「你才胆子小,打开就打开!」 他站起身,凑到桌子前,抓着木盘子往上一抬,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脸上充满震惊。 是一个白面馒头,周围围了一圈宣纸摺叠的动物,上面放着几个红枣。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少年清润的嗓音响彻房间,伴着好听的歌调和掌声,竟然很和谐。 秦陌芫坐在他身侧,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支着脸颊,笑眯眯弯头,「今日就是你的生辰,我叠的是千纸鹤,对着它许愿会很灵验的。」 童豆豆看着她,星亮的瞳眸微微闪烁,随即低头,冰冷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幼稚。」 见他要离开,秦陌芫攥住他的手腕,挑眉威胁,「不许愿不准走,别浪费小爷的一片好意。」 童豆豆挣扎着,却拧不过她,被迫走到千纸鹤跟前,闭上眼睛许愿。 耳畔一热,少年痞气好奇的声音蓦然传来,「小屁孩,你许的什么愿?」 童豆豆睁开双眸,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没有许愿。」 说着,他再次跑向院子,收拾框里面的草药。 秦陌芫坐在门槛上,看着那小小的身影,鼻子莫名一酸。 她理解孤儿的感受,毫无依靠,毫无温暖,没有家,没有一切。 十岁的她虽然在福利院待着,却有很多玩伴,而童豆豆至始至终却只是一个人。 对着他的背影,她问了一句,「小屁孩,你想去外面玩玩吗?」 童豆豆冰冷的哼了一声,「没兴趣。」 秦陌芫轻笑,「我可是一方霸主的土匪头子,我们秦家寨什么都有,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空中鞦韆,杂耍,各种泥人雕塑,还有很多好吃的……」 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童豆豆站起身,瞪着他,「你很聒噪!」 额—— 她又被这小屁孩嫌弃了。 「看看我今天找到了什么。」门外一道身影悠闲而来,背上背着竹筐,手里提着网子。 秦陌芫站起身,笑眯眯的问了一句,「大叔找到了什么?」 祁箪将手中的东西抛过去,吹了吹鼻子下的鬍子,「千年王八万年鳖。」 秦陌芫伸手接过,却是一愣。 她怎么觉得这话总有种骂人的意味。 祁箪走到童豆豆跟前,看到混合的草药时,脸色瞬间变的严肃,「你怎么做事的?这么多草药怎么混一块?」 ------题外话------ 祁箪(dan)和童豆豆是重要人物,戏份会在她们身上着重写一点,你们猜,阡冶和青锦誉谁先会找到女主~~~~~ (https://.biqukan/67_67276/9826272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九十九章 陌芫,我们玩个捉迷藏 手腕一紧,天旋地转间,她朝前栽去,扑在阿华身上。 房间响起男人沉痛的闷声,惊的三妹站起身,瞬间惊喜的眉眼都快飞起,「阿华,你竟然救了我,哈哈哈。」 阿华不断的咳嗽,看了眼三妹笑意的容颜,移开视线,紧紧蹙眉。 他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在睁开眼那一刻,他便知道一切。 薄唇轻抿,他转头看向三妹,郑重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一个女人的吻给了他,虽然只是渡药,但事实就是如此。 三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眨了眨双眸,「什么?」 阿华将头转向墙壁,冷声道,「没事。」 「哦。」三妹将碗放在桌上,「我再去给你烧点水。」 说着,她便像风一样奔了出去。 阿华转头,看着女子的背影,脸上有些复杂。 后院里,三妹扇着扇子,看着煎的滚烫的水,纠结的拧眉。 阿华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会对她负责。 负责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救了她,他要将他当作妹妹看待。 这就是所谓的负责?! 「不行!」三妹站起身,「他可是我未来夫君,怎么能做哥哥。」 这般一想,她又像风一样沖了出去。 房门「碰」的一声被撞开,阿华系好腕带,抬头看着风风火火冲来的三妹,不悦道,「你走路能不能有个女孩子模样?」 三妹抿唇,站在对面看着他,愣是将阿华看的不自在起来。 他蹙眉低斥,「一个女儿家的,盯着男人看做什么!」 三妹骤然上前揽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在他怔愣间,她宣誓道,「我不要你负责。」 她转身,又像风一般的离开,将阿华晾在那里,怔愣的仿若木桩。 抬手抚摸着唇上的温度,阿华脸色一黑。 她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让他负责? * 等秦陌芫再次醒来时,已是两天后。 房内的装扮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身在何处。 这是,秦家寨? 可是又不像。 转头看向外面,这下确定,这里真不是秦家寨,只是装扮与她秦家寨的房间一样而已。 心口的绞痛淡了许多,秦陌芫撑着手臂坐起身,好奇的看着四周。 房门「吱呀」一声,她转头看去,一名身着翠绿色裙袍的女子端着食盘走来。 见她醒来,脸上一喜,将食盘放在桌上,小碎步的跑过来,身子微躬,对她行了一个礼,「秦公子,您终于醒了。」 秦陌芫有些懵。 这是哪? 这女人又是谁?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女子淡笑,语气恭敬,「锦陌山庄很安全,秦公子大可安心养伤。」 锦陌山庄? 这名字到挺好听。 她问道,「谁带我来的?」 女子淡笑,「自是庄主。」 庄主? 莫非是——青锦誉?! 秦陌芫有些不敢相信,刚想询问,房外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醒了就将药喝了。」 抬眸看去,一道墨青色身影拾步而来。 男人身形修长挺拔,背着光,俊美的容颜隐匿在阴影里,依稀看到些轮廓。 待他走进了,秦陌芫却是一惊,「锦誉,竟然是你!」 原来庄主真的是他。 怪不得这房间与她秦家寨的如出一辙。 女子对着青锦誉拂身,恭敬行礼,「庄主大人。」 青锦誉袖袍微扬,女子点头应声,转身离去。 秦陌芫还处于怔愣中有些无法回神。 知道男人端起粥碗,温热的勺子附在她唇畔时,这才回过神来。 「喝些粥,睡了两天,一定饿坏了。」 秦陌芫下意识张口,入口的粥很香甜,勾起了她的食慾。 她怔愣的看着他,机械般的张口喝着他餵的粥。 男人淡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秦陌芫蹙眉,「你为什么是庄主?这锦陌山庄又是什么?」 「你不必知道,只需知道一点,不论是秦家寨还是锦陌山庄,都是我们的家。」 家—— 好熟悉,却又陌生的字。 她笑了笑,「好。」 復而又问道,「锦陌山庄在哪里?」 青锦誉敛眸,伸出手,微凉的指腹逝去她唇角的米粒,「北凉。」 秦陌芫「哦」了一声,也不知道面具大侠知道她摔下悬崖的事吗? 他会担心吗? 会着急吗? 她不知道。 也不知阡冶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是不是正在赶回凤城的路上?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线拂过耳畔,似有些很淡的凉意。 秦陌芫摇头,轻嘆一声,「在担心阡冶和二小姐他们,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青锦誉看着她,忽然身子前倾,漆黑的眸紧紧锁在她脸上,「陌芫。」 秦陌芫微怔,疑惑的迎着他的眸,「怎么了?」 男人抿唇,脸上似有一抹挣扎一闪而过,他起身,淡声道,「没事,你换身衣裳,我带你出去转转,对伤势有好处。」 秦陌芫点头,一低头却发现身上的衣袍变了! 什么情况? 谁给她换的衣裳? 下意识抬头看向青锦誉,却见对方只是背对着她。 心头勐跳,很是不安。 她勐地意识到方才青锦誉靠近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挣扎是什么。 莫非,他都知道了? 「锦誉——」 她出声,却不知怎么开口。 男人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想问我是不是知道了?」 秦陌芫脸色微变,揪着衣襟的手骤然紧握。 所以,她的身份还是没有隐藏住吗? 目光所及之处,看到一双青丝软靴站在眼前,心头又是一颤。 「放心,这件事就我们两人知道。」男人坐在软榻旁,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怎么样?」 秦陌芫错愕的看向他,「你不生我气?不会和秦家寨的兄弟们说?」 青锦誉俊眉微拢,「我为何要说?」 男人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薄唇附在她耳畔处,「我宁愿你永远女扮男装下去。」 秦陌芫敛眸,攥着衣襟的手微松,又似是想起什么,推开他,神色危险,「我的衣裳是你换的?」 看着女子如小猫般的模样,青锦誉笑出声,「我只给你换了外袍,无意中发现你的身份,就停下了。」 秦陌芫抿唇,顿时窘迫的厉害。 所以,她以后想以男儿身逗趣青锦誉也不可能了。 不知为何,摆明了身份,她反而和青锦誉不知该说什么。 男人起身,「你换好衣裳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房门打开,看着男人离开的身影,秦陌芫倒在榻上,直接闭上双眸。 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 * 秋风吹拂,盪起男人的袍角。 他站在院落中,看着远处的鞦韆,唇角的笑意让瞬间万物失了芳华。 半晌,他敛起笑意,目光幽深的看着远处。 方才的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他不想再假装不知她的身份了,他更不想秦陌芫对他总是一副兄弟之情。 房门打开,他转身,看着缓缓走出房外的人,整个人愣在那里。 女子穿着一身淡水色衣袍,墨发披在肩上,并未束髮。 风拂过墨发,在她脸上轻飘,女子笑语嫣然的模样让周遭的一切瞬间暗淡。 秦陌芫朝他走来,伸出纤白的小手,笑眯眯的弯头,「锦誉,我簪子丢了,没有什么能束髮的,你借我根髮带。」 青锦誉拂袖来到她身后,见她转身,柔声说了一句,「别动。」 秦陌芫顿时怔住,不知他要作何。 察觉到墨发被轻柔的触碰,她微惊,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在为你束髮,很快就好。」 原来如此。 秦陌芫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地面,脑海里依旧想着阡冶他们的踪迹。 青锦誉为她束好发,黑眸的笑意愈发的温柔浓郁。 白皙的指尖勾勒着她的墨发,感受着墨发的清凉触感。 「陌芫,你可知女子的墨发只能谁碰吗?」 秦陌芫微怔,转身疑惑的看向他。 谁能碰? 蓦然间想起什么,心头勐地一颤。 她竟然忘了,这是古代! 素来古代女子的长髮只能丈夫触碰,但她是现代人,并未在意这些。 想起青锦誉的身份,她笑眯眯弯头,无所谓的摆手,「长发而已,谁碰都可以,我若是高兴,将这三千青丝剪了又何妨。」 男人单手负后,双手微握,脸上的神情有些暗淡清寒。 她扫看了眼四周,「锦誉,你要带我去哪转转?」 男人勾唇浅笑,「去山上。」 当来到山上,看着遍地的花草,女子绝美的容颜盛满了满足的笑意。 她倒在草地上,鼻翼间充斥着鸟语花香的气息,好闻极了。 四周清风徐徐,让她连日来紧绷的心瞬间放松。 似乎好久不曾有这种感觉了,无忧无虑。 男人走到她身边,墨青色衣袍被风盪起,翩诀俊美。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意的容颜,柔声问道,「喜欢吗?」 秦陌芫看着上方湛蓝的天空,笑意盈盈,「喜欢。」 「那便住在这里,秦家寨暂时不回了。」 「好。」 咦,不对。 她眨了眨双眸,看向男人泛着笑意的黑眸,在触到他眸底的促狭时,打趣道,「你逗我!」 青锦誉淡笑,「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愿意,我们一直住在这里。」 男人一撩前袍,坐在她身侧,眉目低敛的看着她,「陌芫,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想我吗?」 秦陌芫微怔,不意他会问这个问题。 一时间,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她坐起身,脸色微凉,「不会,只要有我在,哪怕倾其所有,我都会让我们秦家寨的人全部都在。」 只是将他归为秦家寨的人吗? 男人站起身,负手而立,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周身暖意的气息渐渐有些沉寒。 秦陌芫站起身,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为何她感觉青锦誉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但却说不上来,总感觉比起以往,他身上多了一丝阴郁的气息。 青锦誉骤然转身,将她裹进怀里,低头凝眉深深的看着她。 秦陌芫一惊,浑身紧绷,心口像是有什么感觉要蹦出来。 她懵了。 若是以往,她会反过来逗趣她,可是现在她做不到。 只因为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想故作一个轻浮的女人。 秦陌芫紧张的攥起双手,低声问了句,「你怎么了?」 青锦誉移开视线,大手箍住她的后颈,将她的头抵在他的胸膛上。 耳畔传来震盪沉稳的心跳声,秦陌芫心头跳的愈发厉害。 她忽然害怕和青锦誉这样的相处,总感觉有什么正在将这层墙慢慢撞毁。 正要推开她,男人先一步放开她,薄唇浅勾,「看看少当家是否有女儿家的娇羞。」 秦陌芫微怔,而后笑出声。 她挑眉,语调戏虐,「我若是没有呢?」 男人淡笑,「我也希望你没有。」 希望在面对他时,她能像之前那般对他。 可是,终究回不去了是吗? 秦陌芫不意他会顺着这话说出来,当即笑出声,「锦誉,你可真逗。」 手腕一紧,青锦誉拉着她朝回来的路而行。 秦陌芫扫了眼身后的花草,有些不舍,「现在就回去吗?」 青锦誉淡笑,笑意透着一丝宠溺,「我带你去看个更美的地方。」 咦,还有更美的地方? 看到她眸底浮现的惊喜,他笑意垂眸,「想去吗?」 「想。」 「我带你去。」 * 房内幽静,檀香缭绕。 男人此刻换了一身衣袍,一袭白袍,一顶银面,只是在腰间垂挂了一样东西,用湖蓝色丝带做成的穗子。 外面走进一人,明净站在身侧,低声道,「可查到了?」 来人跪在地上,恭敬道,「查到了。」 下一瞬领口一紧,男人五指收拢,攥着他的衣襟沉声发问,「在哪?说清楚!」 他敛眸,将之前看到的事,斟酌了半晌才说出来,「秦公子与南戎使臣在一起,而且两人……」 说到这里,他不知该如何张口。 毕竟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做那样的事。 衣襟一紧,他整个人被提起来,男人阴寒的声音骤射而来,「说!」 他脸色一变,迅速说道,「属下在锦陌山庄外的山上看到秦公子和白梓墨,两个男人在,在,在——」 那两个字他如何也说不口。 男人脸色骤然阴沉,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便摔在地上,屋子里哪里还有主子的身影。 明净蹙眉,担忧的看向外面,也跟着离去。 * 余昏倾洒,将整个天边染了一层血色。 小道上,马背上,青锦誉抱着秦陌芫朝着前方驾马而去。 已经奔波了半天,却还未到地方。 秦陌芫不禁疑惑,「我们要去哪里?」 青锦誉淡笑,「带你玩个捉迷藏。」 捉迷藏? 秦陌芫有些想笑,她又不是小屁孩,玩什么捉迷藏。 看着前方蜿蜒的山间,她索性闭上双眸,感受着秋风吹佛在脸上的舒适。 耳畔泛着淡淡的灼热气息,青锦誉低沉的声音流淌而来,「若是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多好。」 不行! 秦陌芫睁开双眸,她还要去找和尚。 她还等着将和尚掳到山寨来个先斩后奏。 还等着他还俗,然后做她的压寨夫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在前方的山林处停下,那里有一间竹木屋,在夕阳下,竟有一丝孤寂感。 青锦誉将她抱下来,而后牵着她的手进了竹屋。 屋内的布局很简单,透着淡淡的竹青气息,很好闻。 她疑惑道,「在这里做什么?」 青锦誉抿唇淡笑,按住她的双肩让她坐在软椅上,转身拉开一面墙壁的画轴珠帘。 骤然间一声轻响,墙壁竟然移开,里面别有洞天。 秦陌芫惊喜站起来,走进墙壁内,看向里面的布置。 两边垂吊着湖蓝色珠帘,走过通道,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她怔住了,因为里面的装扮和她秦家寨的房间一模一样。 不过多了几样东西。 鞦韆,温泉,还有铺满玫瑰花瓣的花田。 眼眶骤然一热,她走上前,双手微颤的抚摸着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 男人低沉轻柔的声音响彻而来,「这是我前几天布置的,不知道你可还喜欢。」 秦陌芫转身,有些错愕,「你如何知道我喜欢这些的?」 青锦誉上前,朝她伸出手,白皙如玉的掌心郝然放着一张宣纸。 她看着有些熟悉,当打开宣纸,看到上面的图纸时,心头一震。 竟是她之前随手画的房间布置图,而后随意丢弃。 没想到竟被青锦誉捡到,甚至为她做了这么一间梦幻的房出来。 她这张图可是按照现代的装扮来做的,做成这样,一定花费了很多心血。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从没想过,青锦誉会为她做这一切。 男人凤眸深深,面容俊美,「喜欢吗?」 秦陌芫转身,坐在鞦韆上盪着,看着里面的一切,真诚的点头,「喜欢。」 是真的喜欢。 看着女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青锦誉低头,薄唇溢出一丝笑意。 陡然间眸色一寒,敛去薄唇上的一抹冷笑。 他走上前,微微倾身,「来之前我说咱们玩个捉迷藏,这样,我待会会扮作任何人来敲门,若是你能一直不开门,让我见不到你,就算你胜,我会送你一个更大的惊喜,如何?」 秦陌芫抿唇,不意青锦誉竟会玩这种戏码。 不过也好,自从来到这里,她从未有现在这般放松,尤其是待在充满一丝有现代气息的地方,何乐不为。 点头轻笑,「好,不过何时结束?」 男人淡笑,站起身,伸手将她额角凌乱的髮丝别至耳后,「等我亲自打开机关时,就算我输了。」 秦陌芫淡笑,「好。」 看着男人离开,密室的门渐渐关上,她心头微凝,总觉得青锦誉有一丝不对劲。 ------题外话------ 有没有觉得青锦誉也好腹黑,亲们有没有看出来青锦誉在山上为什么抱住女主的?明日将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斗争,且看女主是龟缩还是闪人,还是冲出去,一切皆有可能~~~~~ (https://.biqukan/67_67276/9828868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九十八章 她若出事,我要整个北凉皇宫陪葬 下意识的,她的手覆在狐裘上,却再次被男人五指紧攥。 「秦陌芫,别挑战我的底线!」男人的声音多了凉薄。 秦陌芫抿唇,心口绞痛,无力的靠在他怀里,望着窗外的月色。 她还是不要作死了为好。 后背温温一暖,又是丝丝缕缕的暖流延伸四肢百骸。 是男人再次为她用内力疗伤。 她闭了闭双眸,声音有些沙哑,「面具大侠为何总是救我?」 自她来到这里,每每遇到危险,几乎都是他挺身而救。 许久没等到男人的回答,她微微侧眸,看着隐匿在风帽下的薄唇。 「别乱动。」低斥的声线响彻耳畔。 秦陌芫淡笑,目光再次看向窗外。 静谧的屋内,一道沙哑透着怅然的声音响起,「面具大侠,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男人凤眸轻敛,透过黑暗的光线扫了眼她的背影,薄唇轻嗤,「我只相信当世。」 秦陌芫轻笑,笑意有些苦涩。 若非是这场玄幻的重生,她也不会相信前世今生。 更不敢相信死后可以重生的事情。 天边的月色有些凄凉,她苦涩勾唇,眉眼处泛着淡淡的忧愁。 这一面是他从未见过的,仿佛这一刻的她,经歷了沧海桑田。 屋内再次响起她的声音,「面具大侠,如果让你一个人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而这里的人都很不友善,都想着怎么杀了你,你会怎么办?」 男人气息沉寒,覆在她背后的手箍住她的腰肢,「让自己变的强大。」 秦陌芫淡笑,是啊,让自己变的强大,让所有人都没有能力杀了她。 可是,她的理想很简单,若是回不去了,就在秦家寨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可一切终究太难。 「我想回家。」 静谧的屋内,她的声音多了一丝哽咽,还有道不尽的苦楚。 箍着她腰肢的长臂骤然一紧,「你说的家可是秦家寨?」 秦陌芫紧抿着唇,闭上双眸,靠在他怀里,轻轻摇头,「不是。」 男人凤眸晦暗,薄唇紧抿,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她睁开双眸,头微抬,看向暗夜中,风帽下的那双凤眸。 「面具大侠,如果我说,我现在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信吗?」 男人没有言语,但她却能感觉到,对方深沉的眸子紧紧锁在她脸上。 她闭上双眸,轻嘆,「我好累。」 渐渐,她的气息逐渐平稳,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男人将她紧紧抱着,凤眸在她脸上深凝。 * 阿华他们找到楚知儿时是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阿华询问道,「二小姐可知道阡冶方丈他们在何处?」 楚知儿担忧蹙眉,坐在软椅上,双手绞着绣帕,「阡冶方丈说他回去找秦公子。」 阿华转身离开,嘱咐道,「你们先去凤城,我找到秦公子他们后一起回去。」 楚知儿很是担忧,她问道,「阿六,秦公子他们怎么样了?」 对方那么多人,阿华和阿六身上都受了伤,秦公子又不见踪影。 阿六垂眸,想起那个披着狐裘的男人,脸色有些沉重。 看那人救秦公子的模样,应该不会再伤她。 阿华离开客栈,再走到客栈旁边的树下时,捂着心口吐了口血。 月光下,一张脸很是苍白。 那场打斗,他受了很重的伤,全拼一股心火撑着。 「阿华?」一道清脆的女生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些不确定。 他还未转身,女子已经冲到他面前,抬头惊醒的看着他,「真的是你!」 她直接抱住他,抱怨道,「我一路跟过来,差点跟丢了。」 「放开!」阿华脸色冰冷,想要推开她,奈何这会全身痛的,手臂都失去了力道。 三妹仰头,「不放!」 眸光微震,她抬手拭去阿华唇角的血迹,担忧道,「你受伤了?」 话刚落,阿华便晕了过去,高大的身形朝地面倒去。 三妹一急,直接当了垫子,痛的她呲牙裂嘴的。 用尽浑身力气才将阿华搀扶起来,送进客栈里,转身出去便为他寻找大夫。 * 天色渐亮,晨曦的光倾洒在茅草屋内,散去了昨夜的暗沉。 秦陌芫是被饿醒的,她睁开双眸,闻着房内淡淡的粥味。 侧眸,目光触及到榻边长身玉立的男人时,惊的她心头一跳。 「你莫不是昨晚在这站了一夜?」 男人冷淡的睨了眼她,一拂袖,端起桌上的粥,白皙如玉的手掌在碗边试了下温度,「刚好,起来喝些粥。」 秦陌芫刚想动,奈何心头还是有些绞痛,虽然比昨日轻了些。 肩膀一重,下一瞬男人已经将她抱起,靠在他胸膛上。 后背传来男人震盪的心跳声,让她失神了好一会。 「你受的是内伤,要好好调理。」 低沉清冽的声线很好听,尤其是一大早听到这声音,心情大好。 她笑眯眯的,「面具大侠可真是个好男人。」 餵她喝粥的手几不可微的顿了下,随即,男人轻嗤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但愿你以后还能这么认为。」 秦陌芫喝着粥,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有些出神,「你说什么?」 「喝粥。」 「哦」 最后一口粥落入嘴里,秦陌芫摆了摆手,男人微疑,低头附在她耳边。 下一瞬,怀里的人转身,双臂揽上他的脖颈,唇畔附在他薄唇上,将嘴里的粥渡了过去。 男人身上的气息骤冷,大手禁锢着她的腰肢,凤眸更是蕴含着暗沉。 秦陌芫离开他,笑眯眯弯头,「我是想让面具大侠尝尝这粥的味道,还挺好喝。」 「轻浮!」男人低斥,将她放在榻上,起身负手而立,「好好休息。」 见他作势离开,秦陌芫伸手攥住他的袖袍,可怜兮兮的,「大侠,你要将我丢在这里吗?」 男人眸色微深,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榻上,语气温柔,「我待会回来。」 秦陌芫「哦」了一声,看着他离开,心中不知为何,有种不舍的感觉。 她一惊,敛去心神,有些震然。 怎么会? 她喜欢的可是和尚,为何会对面具大侠也有感觉? 特么的,自己不会是…… 疯了! 秦陌芫干脆闭上双眸,索性不去想这些烦恼的事。 许是受伤的原因,她再次睡了过去。 当她意识混沌,睡的迷迷煳煳时,隐约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本以为是面具大侠回来了,正要出声,下一刻房门被踹开,一个男人出现。 秦陌芫心神紧绷,勐然坐起身,却牵扯到内伤,痛的她脸色一白,浑身冒着冷汗。 「还真是变成病秧子了」 对方鄙夷的说了一句,手里握着长剑走了过来。 秦陌芫艰难的下榻,想要去逃,对方完全不给机会,长剑勐地朝她刺来! 她大惊,往左侧一倒,长剑却还是划破了她的手臂,一股钝痛传来。 捂着流血的手臂,她起身朝外面跑去,后背却被对方一掌一击,顿时,她整个人朝外面飞出去,重重的落在悬崖边上。 当看到身侧的万丈深渊时,秦陌芫只觉的想哭! 这悬崖是跟她有仇吗? 每次遇难,都有悬崖! 面具大侠是有多孤僻,竟然将茅草屋建在悬崖边上。 对方走出茅草屋,冷笑的看着她,「你也不过如此。」 秦陌芫艰难起身,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一动,浑身都痛! 面具大侠怎么还没回来? 他真的将自己丢在这里不管了吗? 对面的人走过来,阴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嵴背寒凉。 远处骤然飞来一道人影,熟悉的僧衣,光头,不是明净又是谁! 秦陌芫大喜,她就说明净会武功,果不其然! 对方也察觉到了,转身应战,和明净打在一起。 秦陌芫躺在悬崖边上,当真是头晕目眩。 她不敢想自己一个翻身,是不是就尸骨无存了。 两人打的如火如茶,明净冷厉沉喝,「你是谁的人?」 对方冷笑,「没想到白水寺的和尚竟然会武功,而且不低。」 明净凛眸,这人知道白水寺! 几招下来,对方落了下风,明净蕴含内力的手掌击打在对方身上。 对方被打的朝后面飞去,而身后,是万丈悬崖! 秦陌芫就差拍手叫好,打得好。 可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对方在摔下悬崖的同时,抓住她的脚踝,勐地一拽—— 靠! 「明净——」 秦陌芫来不及说完,就被对方的力道拽的一同跌落悬崖。 明净大惊,冲到崖边,却发现两人已经没了身影。 冰冷的风刺骨的疼,秦陌芫更是恨不得将对方的八辈祖宗问候一遍。 你死就死吧,拉着我做什么。 她刚从鬼门关出来,可不想再回去。 空中云雾飘荡,只有秦陌芫惨叫的声音。 对方还在抓着她的脚踝,她怒吼道,「你谁的人啊,总是杀我不觉得烦吗?」 对方冷哼,脸上的表情极其阴狠,「既然我们都要死了,我也让你死的明白,杀你的人是皇后,谁让你招惹了皇后娘娘。」 秦陌芫微怔,更是气的胸腔震动,一口血喷了出去! 又是皇后! 不过她和四王爷害的她儿子被禁足半年,不恨她才怪。 两人急速下坠,看着下面尖利的岩石,脸色一白。 若是撞上去,不死也残。 看了眼下方的人,她冷笑,用尽浑身力气在空中转了一个身形。 那人没想到她还有力气挣扎,身形在空中盪了一下,正要讥讽,脸上蓦然一痛! 是少年一脚踹在他脸上,随即另一只脚扭转,踢在他喉咙处。 对方痛的闷哼,下意识伸手阻挡,却忘了是在悬崖,惊恐大叫的瞬间,整个人急速下降。 秦陌芫双手抓住尖刺的岩石,因为极速下坠,掌心在岩石上摩擦,瞬间鲜血淋淋。 疼的她满头大汗,忍着浑身的痛,手心的痛,就这么抓着岩石。 眼巴巴的望着上方,只有云层白雾,她多希望面具大侠能快点找到她。 她快坚持不住了。 手背蓦然传来一丝凉意,她摇了摇有些晕沉的脑袋,抬头看去,却在看到那是一条蛇时,瞬间大惊! 这时候来蛇,是看她还不够惨吗? 若是她双手完好,对付一条蛇绰绰有余。 可现在她没有空闲的手啊! 看着蛇朝她吐着信子,在她的手腕滑行,冰凉的触感让秦陌芫浑身汗毛乍起。 「蛇大哥,蛇大爷,你能去别的地方熘达吗?」 秦陌芫紧蹙着眉心,一双眸和蛇的双眼对视。 渐渐的,蛇朝她爬了过来,腥臭的尖牙透着森然的气息。 三角的蛇头勐地往前一窜—— 「你姥姥的!」 秦陌芫大骂,掌心骤然刺痛,瞬间失去了力道朝崖底坠去! 下坠的同时,她恨恨的瞪着盘在岩石上的蛇,恨不得将它碎尸万段! 那吐着的蛇信子,就像是嘲笑她一样。 秦陌芫闭上双眸,彻底放弃了挣扎。 罢了,死就死吧,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陌芫!」 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彻上方,她一震,睁开双眸,眼前划过一道墨青色身影。 旋即,便落入一度温热的怀里,鼻翼间充斥着青竹气息,浅淡好闻。 腰身一紧,她整个人被一双长臂紧紧箍住,耳畔是男人焦急担忧的声音,「别怕,有我在。」 秦陌芫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丰神俊朗,俊美如斯。 心骤然一痛,她直接抱住青锦誉,埋头痛哭,「锦誉,我以为我要死了……」 她没想到青锦誉会出现,而且救了她。 男人心口微颤,看着埋在他怀里痛哭的女人,眸底的冰冷瞬间被万千的温柔所覆盖。 掌心凝聚内力,将匕首狠狠扎进岩石内,两人下降的速度瞬间停止。 「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再出事。」 青锦誉垂眸,温柔似水的目光碟旋在她头顶。 秦陌芫哽咽着嗓音,抬头,看着男人漆黑如墨的黑眸,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见到青锦誉,瞬间有种回家的感觉。 他与阡冶对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可以在青锦誉面前绽放自己脆弱的一面。 但在和尚面前却不行,她只想让自己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他。 秦陌芫靠在他胸膛上,沉闷着声音,「锦誉,谢谢你来了。」 谢谢他救了她。 青锦誉紧紧箍着她的腰肢,低沉的声线在寒风中异常清晰,「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在。」 秦陌芫笑眯眯抬头,「咱两真不愧是好兄弟。」 男人神色微顿,视线看向前方,将眸底深处的情愫奴努力压下去。 「闭上眼睛,我们要下去了。」 秦陌芫听话的闭上双眸,只感觉周身盪起寒风,极速下降。 随即,温暖的衣袍披在身上,她错愕抬眸,迎上男人漆黑的眸。 他轻笑,「你的身子太弱,不能再受风寒了。」 心头不断的融入暖流,她听话点头,却再也撑不住脑袋的晕眩,彻底晕了过去。 * 悬崖边上,寒风凛冽,明净跪在地上,许久都未回神。 身后传来衣袍簌簌的声音,男人沉冽的声线骤然想起,「她呢?」 明净转身,神情痛苦,「爷,方才有人刺杀秦公子,属下来晚了,秦公子和对方一起,一起……掉下悬崖了。」 话落的同时,他清楚的看到男人的脚步微晃了下。 耳畔微动,等他抬眸时,男人已经跳下悬崖! 「爷——」 明净大惊,下方传来男人冰冷凉薄的声音,「召集所有人,她若出事,我要整个北凉皇宫陪葬!」 明净震住,他竟不知,秦陌芫在爷心中的地位,重到如此地步。 这一刻他只希望秦陌芫不要出事。 悬崖之下,寒风萧瑟,男人一袭白袍被寒风吹的猎猎飞舞。 身形落在一处尖刺的岩石上,看着上面的血迹,脸色骤然一沉,身形更是几不可微的晃了下。 秦陌芫,你那么能惹事,怎么可能出事! 他旋即朝悬崖下而去,每个地方都看了,却没有她的身影。 落在崖底,远处一个尸体早已破碎不堪,在他旁边,没有别的尸体。 压抑在心口的阴骛散去了一些,沉着的唿吸也松了片刻。 这四周都没她的尸体,证明她还活着不是吗? 男人脚步微晃,在崖底四处疯狂的寻找,衣袍被利枝勾破,在腿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却毫无痛感。 此时天色已近晌午,上方灼热的阳光却依旧晒不透他沉冷的心。 她,究竟落在了哪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几个人恭敬的跪在地上,「爷。」 阡冶敛眸,嗓音凉如寒冰,「召集所有人,全力寻找秦陌芫,查到后速速来报!」 几人应声,瞬间便消失在崖底。 男人抬头,风帽下,薄唇紧紧抿成冰冷的直线,眸底的暗沉仿似沁入了万年寒潭。 * 夜幕漆黑,唯有星星点点的亮光映入室内。 房门外,一人端着煎好的药汤,打开房门,快速将药丸放在桌上。 双手被烫的搓了搓,她走到床榻边,看着陷入昏迷的男人,不禁陷入发愁。 这人晕着,汤药该怎么喝? 转身看了眼汤药,又看了眼昏迷的男人,当下决定好。 前去端起汤药,喝了一口,顿时浓涩的苦味瞬间沖入鼻尖,差点让她噁心的吐出来。 低头,捏着对方的鼻尖,将汤药渡了过去。 循环几次,她不禁在他唇上亲了几下。 正要离开,骤然对上一双清晰冰冷的双眸,惊的三妹后退,却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 而后,整个人朝后倒去——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五千字~~ 红尘看了书城有些读者的留言,我很想说,我是两千字,四千字,五千字,或者一万字一章,但是仍旧按照千字分计算的。 还有哦,请支持正版订阅,谢谢~~~~~~~~~~~~~~~~~~ 你们的跟随,是红尘努力创作的最大信心,谢谢你们的陪伴~~~~ (https://.biqukan/67_67276/9829869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九十七章 狐裘下的袈裟,面具大侠? 公子黑眸犀利,目光仿似穿透五人直直摄向秦陌芫,将她凌迟。 「秦陌芫,本公子到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护着你!」 他转身离去,阴邪的声线被秋风吹拂,「本公子倒要看看,这些人能护你到何时?」 那些人离去,五个人也瞬间离去,仿佛过来就是露个脸。 秦陌芫痛的快要晕过去,五脏六腑绞痛难忍。 腰间的长臂一松,就在她要倒下时,男人大手覆在她后背。 丝丝缕缕的暖流延伸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男人低沉的声线响彻耳畔,裹着秋夜的凉,「现在感觉如何了?」 「痛。」 秦陌芫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靠在男人身上,依附着他的力量。 她是真的痛,痛的想死的感觉。 就这么一想,她还真晕了过去。 晕倒之际,她想要看看救她的男人是谁,却只看到风帽下,淹没在黑暗里薄削的唇。 男人抱起她,转身离去。 阿华和阿六跟上来,被男人冰冷的声音喝止,「滚!」 两人顿住步伐,面面相觑。 * 山寒陡峭的崖顶上,一座茅草屋而立。 崖边上,男人一袭纯白色狐裘,风帽盖住了整张脸,周身的气息凉薄到极致。 远处一道身影极速而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爷,那个人属下没能查出来,但是看他回去的方向似乎是北凉皇宫。」 北凉皇宫? 此人不是诸葛辰风,更不是诸葛辰祐。 会是谁? 男人凤眸微眯,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继续查。」 明净应声,剑眉微拧,问道,「爷,您让属下拿的布图已经拿到了,只是去围场找您,您不见了,但属下无意中遇见了一个人。」 男人长身玉立,微微抬头,望着天边的星辰,「谁?」 明净拧眉,「冷寻,当时他无意中摘下蒙在面上的黑巾,属下这才看到的。」 「果然!」 男人轻嗤,莫名的话语让明净有些微怔。 袖袍一挥,白皙如玉的五指伸到明净眼前。 月色下,男人的手白皙好看,只有明净知道,这双手,矜贵无比。 取出布图交到男人手里,他疑惑问道,「爷,秦公子现在已经怀疑我了。」 今日马车上的试探,他怎么会不知道。 男人敛眸,看着手中的布图,低沉的说了一句,「适当的时候让她知道你会武功。」 明净微怔,「可是,这样会对我们不利。」 男人的声音云淡风轻,「但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保护她。」 明净抿唇,垂在身侧手微微紧握,「爷,若是让对方的人知道我会武功,他们也一定会怀疑爷的,属下认为,现在不要冒这个险。」 男人望向远处,薄唇噙着一抹讥嘲,「他们已经怀疑了。」 明净勐然意识过来,「爷是说,今天的那五个人是对方派来试探您的?」 男人俊眉微拢,「不是,是隐匿在暗中的另一拨人,已经跟了我们半年有余。」 半年? 明净这才意识到什么,他诧异抬眸。 原来如此。 方才那么危险的地步,爷明知道秦公子要做什么,任由她去做。 为的就是有个离开的时间,而后避开暗中监视的那些人,回来救秦公子。 所以一来一回,耽搁了一些功夫。 爷甚至连伪装都未来得及,只是披了一件狐裘。 狐裘下,还是那身银丝袈裟。 他担忧道,「若是属下真的露出武功,他们肆无忌惮怎么办?」 男人薄唇轻抿,凤眸深深,望着下面的深渊,冷冷道,「韬光养晦了这么久,是该还手了。」 陡然间,屋内传来一道极浅的闷哼,男人袖袍一挥,明净闪身离开。 屋内极暗,只有几缕暗淡的月光投射在地上,隐约能让她看清一点屋内的轮廓。 再次醒来,她晕晕沉沉,不知身在何处。 房门骤然打开,一股冰冷的寒风侵袭,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男人似乎发觉,长臂一挥,房门再度关上。 等秦陌芫再度睁眸时,男人已经立于身侧,笼罩在暗夜里。 风帽遮掩了他整张脸,即便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他紧抿的薄唇和紧绷的下颚。 「感觉如何了?」 男人坐在榻上,指尖搭在她脉搏上。 微凉的触感让她手臂有些微颤,男人身上还残留着夜风里的潮湿凉意,让她混沌的脑袋有些清明。 唇上忽然一凉,正疑惑间,男人声音传来,「吃了它。」 秦陌芫张口,嘴里的苦涩之味瞬间散开,让她差点吐了。 「苦吗?」 男人声音清冷,听不出息怒。 秦陌芫连点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艰难的「嗯」了一声。 苦死她了。 「下次若是再莽撞行事,到时我会带着蓆子帮你收尸。」 男人伸手,一枚微凉的药丸入口,唇齿间瞬间充斥一股甜味。 是蜜饯! 她眉眼弯弯,「你是面具大侠对吧。」 不会疑问而是肯定。 在男人救她时,他身上的气息便让她有所察觉。 这是第一次,她见他穿着狐裘,带着风帽。 她有种直觉,此刻的他绝对没有带面具。 「痛——」 她忽然闷声一声,男人骤然倾身而来,低沉的嗓音泛着担忧,「哪里痛?」 秦陌芫伸手,眼看着就要碰到男人的风帽,手腕骤然一紧,男人五指收拢,这次是痛的她真的叫了起来,「放手,疼!」 男人冷嗤,「我说过,看到我脸的人,都会死。」 秦陌芫笑眯眯扬眉,「能一睹大侠的相貌,死也无憾。」 「你永远都是这么轻浮!」 男人动作冰冷的甩开她的手,直起身,负手而立,俊美容颜隐匿在风帽之下。 见他作势要离开,秦陌芫下意识伸手去拉,却牵扯到伤口,痛的她闷哼一声,身子一弯,一口鲜红的血吐了出来! 眼前一暗,男人已将她扶起抱在怀里,低斥的声音有些薄怒,「你做什么乱动,就不能安分点!」 秦陌芫抓住男人的手,抬眸撞进一双漆黑的凤眸,虽然隐匿在黑暗里,心里却冒出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这双眸好熟悉。 清冷,凉薄,亦如暗夜里的寒意,让人看一眼便会冰冻三尺。 可是,他是谁? ------题外话------ 哈哈哈哈哈,说发一千字的,灵感来了,多码了一千,一起奉上~~~~弱弱问一句,不造你们想青锦誉吗? (https://.biqukan/67_67276/9831834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九十六章 阡冶,保重!(还有一更) 阡冶垂眸,眸底泛着星辰里的光,清冷凉薄。 秦陌芫骑马上前,蹙眉看着对面的五个人,「你们是来当雕塑的吗?」 大晚上的,这种画风简直让她有些想笑。 对面五个人脸色不变,只是站在原地,好像真是要当雕塑一样。 秦陌芫不禁怀疑,或许这五人只是在这里等什么人。 她低声道,「我们绕道走。」 他们绕着边上的小道,谁知刚一走,那个五个人也往边上一挪! 他们往右,五个人往右,往左,他们亦是。 秦陌芫眼皮子直跳,这是诚心找茬的吗? 阿华和阿六冲了过去,双方互打,那五个人只守不攻。 秦陌芫冷眉,低声道,「我们走。」 于是,他们继续朝另一侧而去。 原本与阿华他们对打的人瞬间攻击,而后站在他们身前,继续挡住他们的去路。 远处的大树上,一道身影隐匿在茂密的树枝后。 看着远处的五个人,他只觉得丢脸! 丢脸至极! 吩咐他们给秦陌芫一等人路上找点乐趣,他们倒好,直接站在路中间当门神! 安州恨不得钻到地缝去。 若是让国师知道他派去的人这么榆木,不打死他就不错了。 夜幕中,一声动物的声音蓦然响起又落下。 那五个人的身影快速飞起消失在夜幕中。 秦陌芫紧攥着缰绳,侧眸看向远处的声音来源。 她确定,今晚被人给耍着玩了! 敛起心绪,朝着前方的道路而去。 离开官道,走进前方的树林小道,从这里走,可以更快的回到凤城。 秋风萧瑟,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充溢四周,周围的树叶更是被卷着飞起。 周围不知何时竟然围了一圈黑衣人,从天而降,手执长剑,将他们围在一起。 最前方,一道身影渐渐落下。 一袭白袍,一顶银面,修长的身形在夜风中有些清冷。 秦陌芫脸色微变,攥着缰绳的手骨节泛白。 这人定然是那个充满邪气的面具男人! 明净震惊的看着远处的面具男人,转头看了眼身侧的人。 阡冶俊眉紧拢,低敛的眸光看不出情绪。 阿华脸色紧绷,低声道,「秦公子,一会你和阡冶方丈他们先走,这些人我们不好对付。」 秦陌芫冷笑,眉心轻佻,「我从来不是丢弃同伴之人!」 抽出腰间的软剑,看着远处的面具男人,「今日我也不会离开。」 她也无法离开,对方的目的显然是她。 「阡冶,保重!」 少年的声音骤然响在夜幕中,长剑在马背上一拍,随即有拍向明净和楚知儿的马。 三匹马受惊,瞬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秦陌芫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唇畔紧抿。 她还是坚信明净会武功,可以保护号阡冶与楚知儿。 几个黑衣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追去,秦陌芫驾马而去,挡在他们身前,「想追他们,问过小爷同意没?」 黑人手执长剑而来,秦陌芫跳下马,三人和一群黑衣人打在一起。 但是寡不敌众,对方的人太多,招招凌厉。 上方一道阴邪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秦陌芫一脚踢飞一个黑衣人,抬头讥讽的看过去,「围场上朝我射箭的是你!」 公子低头,目光幽深泛着一丝阴邪,「你倒是命大,几次都死不了。」 秦陌芫笑的狂妄,一剑横过去,杀了再次上来的黑衣人,「小爷可是你祖宗,死了哪里还有你出没?」 「狂妄!」公子沉声呵道,「本公子看今日还有谁来救你!」 对方一袭白衣,手执长剑,飞身而下,长剑在夜里泛着森冷的寒光。 阿华脸色一变,想要过来,却被几个黑衣人纠缠,无法前来。 阿六更是焦急,也无法上前帮忙。 秦陌芫一脚踢飞冲来的黑衣人,长剑横在身前,阻挡对方极速而来,含着浑厚内力的长剑。 「铮——」 刺耳的声音骤然响彻四周,刺的人耳膜痛。 秦陌芫被一股力道震的飞了出去,足足飞出十几米远。 后背狠狠撞在树上,跌倒在地上,喉咙涌起一股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公子手执长剑,步伐渐渐而来,每走一步,强大的内力镇压的秦陌芫心头钝痛。 他走到几步外停下,阴邪的声线传来,「之前驿站后山的事是你做的戏!」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秦陌芫忍着剧痛,艰难的站起身。 抬手拭去唇角的血液,笑的冷佞,「现在才反应过来,真够蠢的!」 「伶牙俐齿!」公子黑眸微眯,邪妄的气息在夜里犹如冷魅。 袖袍下,白皙的掌心凝聚着浓厚的内力,四周的杀意更是镇压的秦陌芫差点直接晕过去。 阿华沖了过来,和公子对打了几招,倒在远处,吐了几口血。 秦陌芫冷笑,「你最好今天杀了我,若我不死,他日我定要你万劫不復!」 掌心的内力愈发强烈,面具下,公子薄唇噙着轻蔑的弧度,「就凭你?」 言罢,他骤然出手,蕴含着浑厚内力的手掌打过去! 冷风盪起秦陌芫的衣袍,将她惨白的脸色吹的愈发苍白。 她闭上双眸,等着即将的死亡。 或许,死了一切都解脱了。 骤然间,后背一暖,接着腰身一紧,鼻翼间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 她睁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头微颤。 男人一袭纯白色的狐裘,带着风帽,遮掩了整张脸,暗夜里,只能看到他紧抿的薄唇和紧绷的下颚。 白色狐裘轻盪,沾染了她身上的鲜血,犹如彼岸花绽放。 男人搂着她身形一转,另一只手对着公子蕴含着浓厚内力的掌心。 两者强大的内力撞在一起,整个密林陡然响起一道闷声。 公子撤回手负在身后,退后几步,袖袍下的手有些薄颤。 「你是谁?」他微眯着眸,声音阴邪。 男人语气清寒,「与你无关。」 暗夜里,他的俊容隐匿在风帽下,声音低沉磁性。 公子微一摆手,黑衣人尽数落在他身后,等待他吩咐。 远处传来一丝微响,片刻间,五道身影落在秦陌芫身前。 公子脸色微寒,负在身后的手陡然紧握。 阿华和阿六脸色亦是一变,他们不知道这五人是敌是友。 ------题外话------ 红尘心态崩了,本来再发五千字的,结果机子抽了全丢了,先发两千,晚上再补一千 (https://.biqukan/67_67276/9832902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九十五章 和尚带着秦陌芫私奔! 客禅内,秦陌芫紧绷着唿吸,看着无痕大师手执毛笔,在宣纸上一点一点的描绘着一个女人的面容。 当女人的整张脸描绘完时,秦陌芫心口狠狠一撞,一股莫名的感觉让她心头微颤。 这就是原主的娘亲,也是她现在的娘吗? 可是,她的娘还活着吗? 想起做的那几个梦,那场大火,或许她已经死了,不然为何秦裴炎一人陪着她? 无痕大师放下笔,抬眸淡淡的看着她,「秦施主,这就是你的母亲,隐约就是这个相貌。」 秦陌芫捡起画像,看着上面的女人,双眸莫名的腾起一股温热。 前世今生,她从未享受过母爱。 母亲一词,在她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陌生—— 「谢谢大师。」她收起画像,转身出了客禅房门。 无痕大师的声音再度传来,「秦施主,莫要忘了贫僧嘱咐你的话。」 脚步微顿,唇角冷冷一挑。 离开阡冶吗? 可她还是不想。 没人能左右她的思想,除非是真正在意的人让她远离。 没有言语,她拾步离去。 天色有些昏暗,她在禅房里待了片刻,外面想起细碎的脚步声。 随即房门被敲响,一个小和尚的声音透过门传来,「秦施主,客禅有人找您。」 秦陌芫披上外袍,开门而出,看着眼前长相清秀的小和尚,好心情的问了一句,「谁找我?」 小和尚退身几步,单手伸直在面容前,「国师大人。」 眸色微眯,她心中冷笑。 没想到竟是国师。 这两日忙的都差点忘了和国师之间的交易,她的一百两黄金还没拿到手。 蝉鸣响耳,静静的客禅后方时不时的传来诵经的声音。 秦陌芫拾步而入,看着坐在软椅上,手执茶盏,很是闲情雅致品尝茶水的国师。 内心轻嗤,这人当真是悠闲的很。 国师眉眼只是懒懒一抬,復又轻敛,低沉内敛的声音徐徐而出,似流淌着温润的茶水,很是好听。 「来了就坐一会,陪本座聊会天解解闷。」 秦陌芫差些一脚将自己给绊倒。 她确定没听错? 堂堂一国国师竟让她一个土匪陪着解闷? 国师一撩袖袍,为对面空置的茶盏添了一些茶水,徐徐的水生在静谧的客禅有些诡异。 秦陌芫走到对面,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 只是,为什么总感觉国师看她的目光很怪异。 放下杯盏,她抬眸,便撞进对方似笑非笑的眸光,眸底,隐隐还泛着冷佞的阴气。 心头微滞,她冷笑,「国师大人是来履行承诺的吗?不知一百两黄金可准备好了?」 浓黑的眉眼淡淡一挑,国师薄唇轻抿,指尖在桌上有节律的轻敲着,一下一下的,很有规律。 半晌,他身子微倾,「诸葛辰祐的事情是你和四王爷的手笔,对吗?」 秦陌芫爽朗一笑,「国师大人可真看的起我,我何德何能与四王爷并齐而论,又怎会有那般大的本事让太子禁足。」 国师定定的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像是裹了浓墨一般,黑的化不开。 半晌,他笑出声,只是一瞬,瞬间恢復以往的冷佞气息,「还真是猴精。」 秦陌芫眸光微颤,握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微的紧了一瞬。 他这是不信? 还是,已经知道一切? 紧抿着唇,她敛了心绪,不论是什么,只要她死咬一句话,什么也不知道就好。 看着空荡荡的桌子,她挑眉,「国师大人答应我的一百两黄金呢?我可是平安的将阡冶带出来了。」 她巴巴的等着金子揣兜里,谁知国师放下杯盏,起身拂了拂袖袍。 以一种很轻蔑的眼神看着她,「本座与阡冶毫无瓜葛,你救与不救于本座何干?本座倒希望他永远别出猎场。」 什么玩意? 秦陌芫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合着这国师就是逗她玩? 将茶水狠狠掷在桌上,她站起身,恼怒的抬手,袖袍一挥,指向国师,「堂堂一国国师,出尔反尔,不觉的丢人,有失国体吗?!」 国师冷笑,站起身,扫了眼客禅四周,轻飘飘的吐了一句,「当初有谁听到本座承诺你一百两黄金了?」 他戏虐勾唇,「莫非是你想金子想疯了不成?」 秦陌芫气的眼皮子直跳! 她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将厚颜无耻玩转的这么熘的! 国师一拂袖,单手负后,以同情的目光打量着她,「小小年纪这般贪财可不好,你这毛病得改,不然上任凤城知府,很难让皇上放心。」 呵! 秦陌芫被气笑了。 她素来坑人,结果被老狐狸坑了一把。 踢开软椅,径直朝客禅外而去,在经过国师身侧时,她咬牙丢下一句,「若是国师能让皇上革了我的知府头衔,那秦某将你每天供起来,一日三次的上香祭拜!」 国师「啧啧」摇头,「本座还想长命百岁,祭拜本座,是在咒本座死吗?」 秦陌芫冷哼,上下扫了眼他,「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男人还长命百岁?」 再次冷哼一声,离开客禅。 国师负手而立,转身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房外,眸色微眯。 * 夜色依旧浓郁,透着秋风的凉意。 秦陌芫刚走进禅院,便看到院内的和尚。 一袭银丝袈裟,长身玉立,单手负后,左手捻着佛珠,微微抬头,漆黑如墨的凤眸似在望着星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身,凤眸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想起无痕大师对她说的话,心里没有牴触是假的。 她轻笑,走到他跟前,「这貌似是和尚第一次主动在禅院等我。」 说着,身子一倾,笑眯眯抬头,「莫不是想我想的睡不着?」 和尚低眉敛目,寡淡的视线在她脸上流连,薄唇淡淡轻启,「今日我师父找你说什么了?」 不意他会问这个,秦陌芫愣了半晌,笑的戏虐,「无痕大师问我,何时下聘礼将你娶回家。」 话落的同时,和尚身上骤然溢出冰冷的气息,冷若寒潭。 他低斥道,「休得胡言!」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真是不解风情的傢伙。 她轻咳一声,问了一句,「我准备明日回凤城,你要同我一起吗?」 和尚目光幽深,在她脸上定格,低沉清冽的声线在夜里有些凉薄,「你如何告诉我师父的?」 秦陌芫微怔,「你知道我和你师父谈的什么?」 和尚俊容清冷,骤然间修长的身躯微微前倾,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你如何告诉我师父的?」 男人的视线与她平视。 他的眸,漆黑如墨。 她的眸,灿若星辰。 她眨了眨双眸,小心脏竟然没出息的「砰砰」直跳。 她几时见过这一面的和尚。 俊美如斯的容颜,此刻浑身隐隐透着一股子邪魅,妖孽撩人到极致! 心口一撞,她竟然红了脸,下意识回了一句,「我在考虑。」 「考虑?」男人薄唇轻启,磁性撩人的声线裹着一抹淡淡的寒凉。 秦陌芫挑眉,笑的痞气,「不然呢?我总不能顶撞你师父,将他再气个半死。」 一声轻笑溢出薄唇,和尚眉眼深深,周身的邪魅之气更甚。 他直起身,单手负后望向远处,「若是明日我师父和主持皆要留下贫僧,你该当如何?」 这个她到没想过。 若真是如此,她只是一个外人,能如何? 心莫名烦闷,还有失落,低头苦涩一笑,她无畏道,「若是如此,你也有心留在这里,也好。」 这里起码比凤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好的多。 「我累了,先休息了。」 忽然没了逗他的兴趣,转身朝着禅房而去。 刚迈出步伐,手腕骤然一紧,和尚清冷寒凉的声音陡然自身后传来,「当初是谁说要带我回凤城的?」 指尖微颤,暗夜的黑笼罩她身上,她抿唇轻笑,「可我终究是外人。」 她转身,单手掰开攥着她手腕的大手。 男人的手很好看,五指修长,白皙如玉。 就在她退后两步时,男人的手再次袭来,再次攥住她的手腕,大力一拽! 骤然间,她一个趔趄朝前扑去,直接撞在了和尚身上。 头顶传来和尚沉闷的一声,随即,她只感觉眼前景物一晃,两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扑倒在他身上,错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俊美的让万物都失去了芳华。 「你没事吧?」她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 腰间骤然一紧,她再次扑在他怀里,鼻翼间皆是男人身上清浅好闻的气息。 她微怔,傻傻的看着他。 和尚俊眉紧拢,凤眸里浮现一丝很浅的痛楚,「贫僧的腿似乎伤到了。」 秦陌芫勐地跳起,脸色也瞬间一白。 她弯身拉住和尚的长臂,担忧道,「疼的厉害吗?」 和尚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坐起身,单腿曲起,长臂搭在膝盖上,头微抬,丰神俊朗的容颜在月光下,邪魅撩人。 这样子,愣是让秦陌芫的心再次「砰砰」直跳。 该死的,这和尚何时变的这般邪魅了? 这模样,竟和少年歌行里的无心,如出一辙。 面对清心寡欲,云淡风轻的和尚,她还能招架得住。 可面对这一面的他,她完全没有抵抗力,就连话语都快找不到了。 被攥着的小手想要收回,和尚的五指收紧,语气邪魅透着一抹淡淡的受伤,「你还是想要抛弃贫僧吗?」 瞬间,秦陌芫感觉自己像是个坏人。 更有种抛夫弃子的罪恶感。 她轻咳一声,「你先放开我。」 和尚神色黯淡,「我怕放了你就跑了,我腿疼,也追不上你。」 这才想起他腿疼,秦陌芫蹲下身,「摔到哪里了?」 和尚低垂着眉眼,薄唇若有无的挑着一抹弧度。 「膝盖。」 低沉邪魅的声线有些委屈,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秦陌芫直接捲起他的裤脚,却被和尚大手按住,「贫僧明日不想面对师父和主持的纠缠,不如今夜我们悄悄离开。」 眼睫一颤,秦陌芫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向谨守寺规的和尚竟然诱导她偷偷离开? 难道他不怕明日檀寒寺的人找不到他们,会去报官?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和尚俊眉微挑,一抹邪妄划过眉尖,「贫僧会留下书信。」 秦陌芫瞭然,笑眯眯凑近,「咱们这是先斩后奏?」 和尚点头,薄唇溢出一丝轻笑,「可以这么说。」 若是这样,她明日也不用面对无绝大师那个老和尚对阡冶的纠缠。 也不用面对无痕大师对她的劝告。 一举两得! 她扫了眼四周,悄声问了句,「你的腿能走吗?」 和尚低头,笑意隐匿在唇边,「需要你搀扶。」 「好,我们走。」 * 「大人,他们离开了。」 「何时?」 「停檀寒寺的和尚说,昨晚留下书信后就离开了。」 国师放下书卷,笑了一声,微摆手,侍卫退身出去。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晨曦。 阡冶,秦陌芫…… 这两人,闪的倒是快呀。 「来人。」 刚退身出去的侍卫走了进来,恭敬低头,「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给那两人路上添点乐趣。」 侍卫心中闷笑,恭声答应。 刚要离开,国师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可动杀念。」 侍卫应声。 * 「他们何时离开的?」 阿六躬身回答,「似乎是昨晚离开的。」 诸葛辰风凛眸,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 倒是没想到,两人竟会离开的这么快。 「将消息透露给二小姐,她似乎很想去凤城。」 阿六应声,转身离去。 晨曦刚落,晌午的光线徐徐投射在窗杵上,在室内的地上映出窗杵的剪影。 外面传来敲门声,是丫鬟的声音,「二小姐,阿六有事要告诉您。」 楚知儿凝眉,声音清浅好听,「让他进来。」 阿六走进来,双手拱起放在身前,躬身道,「阡冶禅师和秦公子昨日离开临城,正往凤城而去,不知二小姐可有什么交代的,属下追过去告知。」 楚知儿轻垂眸光,看了眼放在桌旁的玉佩,红唇轻抿。 半晌,阿六再次出声,「据说这过些时日,凤城将会有一场战乱,等秦公子回去,战乱也就结束了,凤城现在就一个年大人,希望他能等到秦公子回去。」 楚知儿眼睫微颤,抬头看向阿六,「我表哥呢?」 阿六道,「四王爷去了皇宫,准备和皇上议事凤城战乱之事。」 楚知儿骤然起身,清丽秀美的容颜微微有些发白。 她抬眸看向阿六,水眸渐渐有些发红,「你告诉表哥,我要去凤城,让他不必找我。」 见她让丫鬟进来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便要离开,阿六急切道,「二小姐,万万不可,王爷会担心的。」 楚知儿敛眸,「我会小心的。」 见她执意,阿六跟在她身后,「那属下跟在二小姐身边,保护您的安危。」 楚知儿思索了半晌,这才点头。 * 檀寒寺内,禅房内,一声震响惊的守在外面的小和尚身躯微颤。 好奇的扶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说说,阡冶何时干过这般不靠谱的事?定然是那个臭小子唆使的,我当时看她就不是个好东西,竟然直接拐走了我们阡冶!」 无绝大师气的再次拍了拍桌子。 他想了一晚上的措辞,想着怎么将阡冶留下来,最后都想到了耍无赖。 筹谋了一晚上,没想到第二天来找阡冶,竟然就看到一封书信。 他和秦陌芫离开了!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看着在禅房来回踱步的无绝,无痕大师轻笑摇头,「一大把年纪了,收收你的脾气。」 无绝气的冷哼,坐在软椅上,再次一掌拍在桌上,鬍子都被气的一颤一颤的。 「不行,我要去将阡冶教训教训那个臭小子,不然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 说着无绝转身就沖了出去,一大把年纪了,愣是带起一股风,沖了出去。 无痕想要拦都没拦的住。 外面响起无绝气愤的声音,「你,给我牵匹马去。」 * 风和日丽,秋色微凉,官道上一辆马车悠哉的前行着。 车内,响起阵阵笑声,好不欢快。 「和尚,没想到你也会如此。」 秦陌芫盘腿坐在软榻上,笑的合不拢嘴。 阡冶低眉,语气冷淡,「笑了一路了,可笑够了?」 秦陌芫眉心微挑,泛着一抹痞气,「没有!」 她永远笑不够,尤其是跟着和尚。 马车外,阿华攥着缰绳,脸色冰冷,心里多少有些堵得慌。 为何秦公子和阡冶方丈关系这般要好,却对五爷那般冷漠。 车帘被挑起,阿华敛眸,并未理会。 秦陌芫看了眼侧脸紧绷的阿华,抿着唇,心里有些沉闷。 她知道,阿华还在生气。 她也在气自己,也不知青锦誉现在在何处。 明净倒是坐在一边,沉默的看着前方。 骤然间手臂一痛,他还未回神,掌心刚要凝聚一股力,目光所及之处,快速收手,整个人跌倒马车下,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幕让阿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勐地拉住缰绳,转头看向身后。 明净狼狈起身,抬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又拍掉腿上的尘土。 抬头,气沖沖的瞪着一脸无辜的秦陌芫,「你推我做什么!」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无辜道,「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完事了? 他可是差点被车轱辘给碾压了! 明净垂眸,敛去眸底的复杂,再抬眸,又是充满气愤。 他走来,双手撑起坐在马车上,气哼哼的瞪了眼很是『无辜』的少年。 阿华复杂的看了眼秦陌芫,那一眼,写满了疑惑和探究。 秦陌芫放下车帘,抬头间,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里。 微怔片刻,她笑眯眯弯头,「你看我做什么?」 和尚凉薄的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周身的气息再次恢復以往的清冷。 秦陌芫敛眸,心神复杂。 没错,她方才在试探明净,看他会不会武功,看他的应变能力。 答案显然是不会。 可那晚在围场,她清楚的看到,正是明净步伐极快的进了阡冶的营帐。 那速度,步伐,明显是练武之人。 莫非是自己看错了? 瞬间拍掉这个念头。 她不会看错,灰蓝色的僧服,光头,她的眼睛还没废。 远处,渐渐传来马蹄声,速度很快。 秦陌芫还未去看,阿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秦公子,好像是四王爷的二小姐来了。」 楚知儿? 她着实有些震惊。 不过昨晚他们是坐马车而行,也没走多远,对方若是骑马,很快便能追上他们。 她让阿华停下马车,挑起车帘走了出去。 远远地看去,楚知儿传了一身简易的一群,简单的束髮,身后跟着阿六。 行至跟前,她微微颔首,「二小姐怎么来了?」 楚知儿翻身下马,却因为很少骑马不熟练,脚下一崴便要倒在地上。 不等阿六去接,秦陌芫上前便扶住她的碧藕,「二小姐没事吧?」 楚知儿心头微颤,抬眸撞进少年漆黑的瞳眸,当即脸色微红,「谢谢秦公子,我没事。」 转眼间,她又脸色一急,「对了秦公子,凤城过几日会发生战乱,我担心年大人一人应付不来,我们能快点回去吗?」 凤城战乱? 秦陌芫心头震惊。 若是凤城战乱,那秦家寨会不会遭殃? 她吩咐阿华,「在前面的村子停下,买几匹马,回凤城。」 看了眼身形孱弱的女子,她担忧道,「二小姐不如先回去,到时我会命人给你报平安。」 楚知儿紧抿着红唇,垂着眉眼,竟然没有言语。 陡然间秦陌芫心头瞭然,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笑。 这笑声让楚知儿的脸色更加透红。 秦陌芫松手,笑道,「那二小姐这几日就要辛苦一些了。」 楚知儿下意识摇头,「不辛苦。」 惊觉自己答的太快,脸色更是红的滴血。 这少女怀淳的模样,着实看的秦陌芫羡慕的紧。 * 夜有些漆黑,透着秋风的微凉。 几个人骑马而行,在官道上划过一道尘埃。 夜幕中,远处隐隐有几道人影,手执长剑,似乎在等着他们一样。 几人脸色骤变,拉住缰绳停在原地。 对面五个人,穿着黑麻色的衣袍,面容严谨,双眼冷冷的看着他们。 秦陌芫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这特么一天什么破事。 走到哪都不让她消停。 阿华和阿六快速上前挡在他们身前。 秦陌芫冷眉,冷声问了句,「你们主子又是谁?」 对面五人齐齐看向她,没有说话,也不上前,就这么站在那里。 双方僵持,秦陌芫都快坐累了,对方也没见有动静。 她懵了,不止她,阿华和阿六也懵了。 ------题外话------ 你们喜欢哪一面的和尚? (https://.biqukan/67_67276/9833380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九十四章 秦陌芫的母亲 不等和尚阻拦,她已经跳下马车。 看着晃荡的车帘,阡冶俊容冷沉,俊眉紧拢。 晨曦的光线被密林的枝叶阻挡,里面有些潮湿阴暗。 一抹身影转身正要离去,身后骤然传来一道略有些着急的声音,「阿华?」 阿华转身,秦陌芫脸色一喜,「还真是你,青锦誉呢?」 阿华躬身,语气恭敬道,「属下不知,但五爷让属下暗中跟着保护您。」 秦陌芫眼睫微颤,垂在身侧手有些僵硬。 他还在生她的气。 她知道,那日,她将他伤了。 抿了抿唇,她低头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若是你知道他在哪,就告诉他,我在秦家寨等他。」 阿华始终低头,恭敬的「嗯」了一声。 只是这一次的相处,她多少能从阿华语气和神态里察觉到对她的冷漠。 * 临城的事已经处理完,这两日他们便打算回凤城。 楚知儿回到了四王府,安然无恙。 秦陌芫让阿华去接一个人,说了地方,阿华虽有疑惑,但也没有询问,按照地址去接人。 六天六夜,房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点点亮光。 女子挠了挠她那一头乱糟糟的头髮,索然无味的吃着六天如一日的的精緻小菜。 今天已经第七天了,那个公子还没派人过来,难道根本就不打算救她?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她急忙低下了头,掩盖住自己的脸。 房门开锁,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她以为对方还是送饭的,但目光所及之处,一把泛着森冷寒光的长剑刺来,惊的她大叫,跳起来躲在墙角。 也在此时,两个男人才看清她的脸的,皆是一震,「你不是四王府的二小姐!」 原来她顶替的女人竟然是四王府的二小姐。 这身份,还真是高贵! 两个男人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合着这六天都是这个冒牌货。 「既然如此,你就更得死!」 两人靠近她,手里的长剑刺过来。 女子吓的大叫,抓起一旁的装着东西的麻袋扔过去,翻身上了房梁,谨慎的瞪着他们。 「快抓住她!」 一人站在门扣,一人准备上房梁抓住他。 女子脸色一白,难道今天她的小命真要交代在这里? 就在那人上了房梁,靠近她时,房门骤然被一股力道撞开。 守在门口的人被门拍的撞在墙上,长剑正好卡在他喉咙上,顿时没了气息。 一道身影急速而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另一个男人也没了气息,掉在地上。 女子只觉手腕一紧,下一刻跌倒一个陌生的怀里,耳畔是男人低沉的声音,「跟我走。」 女子心口一撞,瞬间一股莫名的情绪撞进心头。 说不清道不明。 她抬头,看着对方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双眸。 下意识的,她伸手触碰,男人警告的声音蓦地响起,「想要你的双手好着就别碰。」 女子手臂一僵,回神间,男人已经将她抱的放在临城街道的一个小巷内。 他取出一个钱袋丢过去,「这是给你的另一半酬金。」 女子接过钱袋,见他就要离开,快速上前拦在他跟前,扬着一张有一些脏污的小脸笑眯眯的,「大侠,我叫三妹,你叫什么?」 阿华垂眸,看着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嫌弃蹙眉,退后两步,冷声道,「你不必知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他越过她离开,谁知这女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直接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身,无赖道,「你不说我就不松手。」 阿华额头突突的跳,看着巷口来回经过的人,忍住了拍死她的冲动,「放手!」 三妹摇头,额头在他后背轻拭,「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不放手。」 阿华冷眉,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阿华!」 三妹笑眯眯的仰头,只松了一只手,绕到他身前,「阿华三妹,咱们俩的名字挺般配的。」 阿华低头,目光冷厉的凝着她,大手一挥,三妹便撞在墙上。 后背传来钝痛,她龇牙咧嘴的,但一双璀亮的水眸始终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就像狼看到羊…… 阿华眉心紧蹙,看着女子痛苦的脸,眸底快速闪过一抹担忧。 随即,毫不犹豫的离开。 三妹勐地抓住,却抓了个空,但掌心却扯下一枚东西。 拿在手里,郝然是一块玉佩,看上去玉质略微上等,玉穗倒是好看的很。 她紧握着玉佩,看着阿华消失的地方,唇角一挑。 阿华—— 她一定要找到他。 「老大,你这六天都去哪里了?」 身后走来几个地痞小混混,着急的围着他们老大。 三妹抛了抛钱袋,「当然是去赚钱了。」 她手臂一扬,一股子大姐的风范,「走,我带你们吃一顿好吃的去。」 * 「阿弥陀佛」 诵经的声音时不时的从大堂传来,带着庄重威严的气息。 一道身影悄悄的绕过大堂,站在柱子后方,时不时的瞄向里面。 和尚们一个接一个的出来,唯独没有她等的那个人。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可有事?」 身后蓦然传来声音,秦陌芫一惊,转身看去,便见一个中年的和尚站在身后。 手执佛珠,神情淡淡,一双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她摇头,「没事。」 下一瞬又点头,「有事。」 和尚微有些疑惑,「施主可是在等人?」 秦陌芫点头,「这位大师,你没事就先去忙,等到人我就会离开。」 「哼,又是你这个小子,不好好在阡冶的禅院待着,跑来这里作何?」 远处,一道充满不悦的声音砸了过来,听的秦陌芫有一阵懵。 她抬头看去,这才瞭然。 原来是之前被她砸伤的老和尚,无绝大师,怪不得语气这么沖。 秦陌芫轻咳一声,笑眯眯的看向拄着佛杖走来的无绝大师,「老师父,我待会就回去。」 「老?!」无绝大师瞬间吹鬍子瞪眼,「你说谁老?」 秦陌芫瞬间闭嘴,恨不得拍自己一嘴巴子。 难道和尚都不喜欢别人说他们老吗? 她笑眯眯弯头,「不老,您红光满面的,年轻的很。」 无绝大师「哼」了一声,转身看向一侧和尚,语气瞬间变了,「无痕,你在等阡冶吗?」 无痕?无绝? 为什么阡冶不叫无冶? 呸,无冶难听死了。 无痕大师颔首,语气淡淡,「嗯。」 无绝大师轻嘆,「这小子呀,哎,你说檀寒寺不待非要去白水寺做什么?待会你见到他,再劝劝他,尽量让他待在檀寒寺。」 卧槽! 这老和尚想和她抢阡冶? 怎么行! 她身形笔直,微微冷笑,「无绝大师,阡冶方丈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你若是强行干涉,岂不是失了出家人的气度?」 无痕大师眸色微敛,目光泛着深意的看着她。 无绝大师却被气的吹鬍子瞪眼,「你这小子,你懂什么,阡冶始终……」 「师兄,你先去忙吧,我有些事找这个施主说。」无痕大师出声打断他未说完的。 无绝大师看着秦陌芫,眼珠子一瞪,哼了一声,拄着佛杖离开了。 秦陌芫凝神,谨慎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和尚。 他淡淡一笑,长臂朝左边一伸,「不知这位施主可有时间与贫僧小坐一会?」 秦陌芫淡笑,颔首跟着他朝着远处的客禅而去。 禅房内香气缭绕,淡淡的气息让人浮躁的心渐渐平缓。 无痕大师将佛珠放在桌上,为他添置了茶水。 将茶水端到她面前,声音老沉,却很悠远,「施主可是秦公子?」 秦陌芫谢过,接过茶水颔首,「正是。」 恍惚间,对方的视线似乎落在她身上。 抬眸,便撞进对方充满深意的瞳眸。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双瞳眸像是能看透世界万物的一切,包括她所有的伪装。 有些心虚,她端起茶水轻抿。 无痕大师淡淡的声音响彻而来,不带丝毫感情,「秦施主,贫僧希望你能劝劝阡冶,也希望你能远离他。」 端着茶水的手骤然一顿,微热的茶水溅了出来,滴在手背上,有些微烫。 她笑意抬眸,「我没什么能劝他的,再者,我们同为男儿,都是凤城的人,兄弟之间情谊更重,我为何要远离?」 她凭什么远离? 她还要将和尚拐到手里呢! 无痕大师神情依旧很淡,但那双瞳眸的深意却愈发浓重。 「秦施主,或许我该称唿你为——秦姑娘。」 「噗——」 刚喝进去的茶水勐地吐了出来,秦陌芫来不及擦拭,震惊抬头,「我不知道大师在说什么。」 身躯微僵,心里更是止不住的有些发颤。 她自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如何会被对方发现的? 无痕大师轻敛眸光,语气依旧很淡,「秦施主自己心里清楚就好,阡冶是佛门之人,不该与女子天天接触在一起,请秦施主能还阡冶一个清净之地,让他潜心修佛,不要再与红尘接触。」 握着茶盏的手骤然一紧,她垂下眸,敛去自己的紧张。 她知道这个和尚不是骗她的,他的确知道了她的身份。 只是,他是如何看出来? 抬头,一瞬不瞬的看向他的瞳眸,问道,「不知大师是如何看出来的?」 无痕大师忽然轻笑,只是这笑意很疏离,却又透着一抹很淡很淡的亲切。 对,就是亲切! 只听无痕大师轻声道,「贫僧曾与你母亲有过几面之缘,见过你,当时你因为贪玩,不小心将点燃的香火在脖子上烫了下,是贫僧亲自为你敷的药。」 秦陌芫浑身一震,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脖子。 那里的确有一个很小的烫疤,这也是她不久前才发现的。 他说的母亲…… 秦陌芫眼睫微颤,蓦然起身,一撩前袍前袍跪在无痕面前,「大师,你既然知道我的母亲,可否告诉我,我的母亲是谁?」 她做梦都想知道自己是谁。 梦里的小男孩是她女扮男装的,可是无痕大师见到的却是小女孩。 无痕大师低头看着眼前的人,轻嘆一声,「贫僧并不知道你母亲是谁,不过听你母亲的口音,却像是府城的。」 府城? 那不是去祁安城的必经之地吗? 她眼睫微颤,抬头希冀的看向他,「大师,那您还能再想起其他的吗?」 无痕大师摇头,「其他的贫僧不知了。」 大手托着她的手臂,无痕大师的声音再次传来,「秦施主请起。」 秦陌芫心头沉重,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又像是想起什么,激动道,「那大师可还记得我母亲的相貌?」 只要能记住相貌,那就一定可以知道她母亲是谁。 只要她拿着画像去府城,那一切都揭晓了。 不知为何,她现在心里有个很强烈的念头,要找到她的母亲,要查到她的杀父仇人。 或许这是原主最期盼的,也是她想要知道的。 无痕大师蹙眉,收回手,语气淡淡,「记不太清,但大概轮廓还是记得。」 秦陌芫心里一喜,再次跪在地上,乞求道,「恳求大师能将我母亲的相貌画出来,秦陌芫感激不尽。」 无痕大师敛眸,「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秦陌芫摇头,「自从父亲去世后,我大病一场,醒来后什么都忘了。」 无痕大师轻弹,「哎,世事难料,也罢,贫僧便帮你一次,但贫僧方才说的话,希望秦施主能够想一想,你和阡冶,终究不是一个同路人。」 秦陌芫敛眸,掩去眸底的失落和冰冷,她冷言,「我会好好想想。」 她起身,「我去拿些纸笔,师傅等我一下。」 言罢,秦陌芫沖了出去。 在走到檀寒寺外时,骤然撞上迎面而来的人,那人被她撞的后退了几步,怒道,「谁呀这么不长眼睛,敢撞本姑娘!」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一抬眸,看着眼前的人,两人同时一愣。 三妹当即跳起来跑到她跟前,「呸呸」了两声,「秦公子是你呀,瞧我这臭嘴,你就当没听到。」 秦陌芫拂去她的触碰,「我还有事。」 当即便离开,冲着外面而去。 她要买一种可以长久的笔墨,将画像完好的保存着。 手臂一紧,三妹抓住她,秦陌芫冷眉,很是不耐,「我银子没给你结清?」 三妹摇头,不仅结清了,还给的很多。 秦陌芫更加不耐,语气很沖,「那你拉我作何?」 三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想问下秦公子,阿华人在哪?」 阿华? 秦陌芫微怔,不意她会问这个。 看着丫头的一脸春意的模样,莫非阿华来个了英雄救美,迷恋上他了? 秦陌芫乐了,她这是无形中给阿华牵了一道姻缘吗? 见她怔愣,三妹再次厚脸皮的问了句,「秦公子,你知道阿华在哪吗?」 秦陌芫回神,也没时间在逗她,直接朝着远处喊了一声「阿华。」 眨眼间,一抹身影落在她身前,恭敬的声音随之响起,「秦公子有何事?」 三妹一听这声音,顿时整张脸都笑开了花。 她转身直接抱住阿华的手臂,惊的阿华身躯一僵,差点失手将这丫头给拍出去。 秦陌芫看着阿华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抱怨,笑眯眯说了一句,「阿华,我还有事,你在这等我。」 说完,身形一熘烟的跑没了。 阿华着实被气到了。 他发现一点,这个丫头和秦公子都有个共同之处,脸皮着实的厚! 而且,很无赖! 挣脱开三妹的双手,他避开几步,冷声道,「别靠近我。」 三妹笑的像朵花艷丽,「不行,不靠近你,我心里难受。」 阿华气的额头突突的跳,剑柄骤然横在三妹的脖颈处,语气危险,「再靠近一步我杀了你!」 三妹身躯一僵,看着阿华冰冷的脸色,登时眉心一皱,委屈的哭了起来。 而且—— 惨烈的哭声顿时响彻在檀寒寺外,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见男人拿着剑柄抵在女人脖子上,似乎要杀了她。 女子吓的大哭,好不可怜。 阿华扫了眼周围,脸色瞬间尴尬一红,低斥道,「别哭了!」 三妹直接闭上双眸,哭声更加惨烈,就像死了爹娘一样。 周围人开始指指点点,阿华恨不得钻个地缝躲起来。 他立即抱着她的腰身飞身而去来到后山。 三妹反手抱住他,哭声停止,头埋在他怀里闷声大笑。 双脚落地,阿华声音冰冷厌恶,「放手!」 三妹委屈的抽噎着,「我头晕,站不住。」 「是吗?」阿华冷笑,剑柄一碰,顿时后山响起一声惨叫。 三妹抱着腿坐在地上,脸色微白,此刻是真的生气了,瞪着他,「你打我腿干什么?」 阿华冷冷迎着她怒意的目光,「你若再动手动脚的,下一次,我就直接废了你的双脚!」 说着,手里的长剑一挥,身侧的树干骤然断裂,倒在三妹眼前。 看着整齐锋利的刀口,三妹脸色微变,内心深处很没出息的颤了两下。 阿华收起长期,冷漠离开。 三妹就看着那道身影从眼前消息,最后颓然的低头。 看了眼手中的玉佩,她再次恢復精神。 既然知道他现在是谁,又是谁的人,那她就死缠烂打,不信他真是一块冰木头。 ------题外话------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三妹这个人物?三妹在后期的剧情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哦~~~ (https://.biqukan/67_67276/9837292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九十三章 芫芫对和尚哭诉要回现代 诸葛辰风复杂的看了眼两人,在阡冶经过时,问道,「本王命人带秦公子去醒酒。」 阡冶眉眼寡淡,「不必,她是檀寒寺的人,自由贫僧来教训。」 言罢,和尚抱着她拾步离开。 诸葛千廷还在嗷嗷的惨叫声,踉跄的站起身却又朝后倒去。 诸葛辰风抓住他的手臂,沉声呵斥,「堂堂诸葛王爷,喝成这样成何体统!」 诸葛千廷被吼得一愣,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而后,直接抱住诸葛辰风,大哭道,「四哥,我好难受。」 * 营帐内,秦陌芫直接被丢到榻上,后背撞在冷硬的板子上,痛的她大叫一声。 她跳起来,瞪着眼前的人,抬手怒指过去,「臭和尚,你敢摔我?!」 正要跳下去,头一晕,再次栽倒下去。 腰间一紧,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又到了和尚怀里。 鼻翼处是他身上清浅好闻的气息。 阡冶脸色沉冷,指尖捏着她的下颚,低沉清冽的声线都裹了一层寒冰,「你现在越来越能耐了?」 秦陌芫摇头,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奈何浑身没有力气。 她眨了眨双眸,双手直接揽上和尚的脖颈,「小爷何时能将你取回秦家寨才叫能耐。」 男人冷笑,「还记得这茬事,看来醉的还不够彻底。」 秦陌芫摇了摇晕眩的头,眼前的景物全都带着重影。 她倾身逼近,灼热的气息瞬间喷薄在两人鼻息处。 男人眸色冷沉,捏着她下颚的力道重了几分,「秦陌芫,你可知道方才自己在做什么?辱骂皇家,对八王爷不敬,若是惊动了皇上,你有几条命够折腾的?」 男人训斥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听的秦陌芫这一会脆弱的小心脏有些钝痛。 她顿时哭了,直接将头埋在男人怀里,哭的是撕心裂肺。 男人身形微僵,捏着她下颚的手瞬间松开。 「和尚,我好累,我想回家,我想离开,我不要待在这里。」 她的声音充满了醉意,却带着醉酒后的沙哑,闷痛,绝望。 对,绝望。 他竟不知,她竟然会有这般绝望的时候。 大手箍住她的腰身,清冷的声音也软了几分,「过两日我们就回凤城。」 秦陌芫在他怀里摇头,声音泛着鼻音,「不是凤城,不是……」 她要回的是现代。 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男人凤眸微眯,单手箍住她的肩膀,将她扯开,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对上他的目光。 他问,「你说的是哪个家?」 低沉的声线里,裹了一层寒冰,还有一抹道不清的情绪。 秦陌芫水眸朦胧,泛着泪珠。 她看着眼前泛着重影的和尚,踮起脚尖将唇覆了上去。 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她哭了,哭的委屈,「回到真正属于我的地方,从今以后,在这里消失。」 说着,她打了一个酒嗝,头更加晕晕乎乎的。 迷茫中,唇上一重,一丝痛意传来。 「没有我的允许,你永远也别想离开!」 是谁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 她睁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痴痴的笑了。 「和尚,我好喜欢你怎么办?」 语落,她头一重,彻底醉晕了过去。 阡冶将她放在榻上,为她盖上薄被。 烛光下,他凝着她,凤眸幽深,不知其味。 「和尚,你别走——」 醉酒的人忽然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抓,男人将她的双手裹在手中,清冷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气息,「我在。」 似是他的声音当真被她听去,不安的心渐渐平缓。 营帐内也盪起了许多酒气,丝丝缕缕的酒气顺着被挑开的窗帘溢出去。 男人袖袍一挥,窗帘瞬间遮掩了外面的星空。 * 天色渐亮,透着几许淡淡的光线。 密林深处,两道身影站在山顶之上,望着下方的山林。 墨青色的衣袍被冷风吹的翩诀,男人墨发轻扬,俊容冰冷深沉的望着远处的围场。 他敛眸,声音有些低沉,「答应你的事我会帮你做到。」 苏扈楝负手而立,淡淡一笑,「不必了,本王现在到不介意那些事了。」 他转头,眸光幽深的看着青锦誉,「我很好奇你与秦陌芫是什么关系?竟然那般护着她。」 没错,在围场他将秦陌芫指出来,正是白梓墨让他做的。 这个男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秦公子着想,更为她的安危着想。 白梓墨亲自来找他,和他之间做交易。 他帮忙出面让秦陌芫脱离今后的危险。 而白梓墨帮他找到潜伏在大齐皇宫的南戎细作。 他很是好奇,一个南戎宰相府公子,一个北凉边关凤城的土匪头子,两人怎么会牵扯在一起? 似乎,这个白梓墨对那个少年的感情很不一般。 青锦誉看向远处,周身的气息很是冷淡,「这些并不关苏使臣的事。」 他转身离开,声音透过密林盪了过来,「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不论你是否还要。」 苏扈楝眸光深邃,看着墨青色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间。 薄唇兴味一挑,他到不知,这个男人还是个重承诺的。 这性子与那个秦陌芫,当真是南辕北辙。 * 晨曦的光将东宫映的明亮,却透着压抑沉重的气息。 殿内,一道沉喝的怒吼声响彻开来,「将那人给本宫带过来!」 侍卫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过了半刻,侍卫带着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的男人走进来。 男人走进去,跪在地上,恭敬道,「太子殿下找我何事?」 诸葛辰祐冷笑,胸腔的颤动彰显着他此刻有多愤怒。 这个人自从跟在他手下,从未自称属下,永远都是自『我』而称。 如今更是办事不利,害的他被父皇冷落,禁足东宫! 诸葛辰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双眸像是沁了火星子,「本宫派你去抓了诸葛辰风,杀了秦陌芫,为何一样都没有办成,就连本宫的令牌都落在父皇手里?」 男人低头,「原本一切都是按计划行事,但秦陌芫忽然放了信号花,中断了我们的计划。」 信号花? 诸葛辰祐脸色骤变,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蹲下身,掐住男人的脖子,狠厉道,「说清楚!」 男人蹙眉,「信号花是我们祖辈曾经赠与救命恩人之物,凡是有人放出信号花,我们必须听命于她一件事,且终生不能追杀她。」 掐着男人的手骤然紧握,诸葛辰祐脸色青紫,「所以说,秦陌芫有那个信号花?」 男人低敛着眸光,回道,「是。」 诸葛辰祐气的就差呕一口老血! 他压抑着滔天的怒意,沉声道,「那本宫的令牌为何会在父皇手里?还有黑衣人行刺,莫非都是你们干的?」 他有种预感,这些一定是秦陌芫藉此设计他的! 他真没想到那个土匪竟然会有这个宝物,从背后阴了他一招! 这批隐秘的暗卫是他年少时无意中救了他们的主子,那个主子为了报答,便让这些人一直效命与他。 竟不知,这批暗卫里,竟然还有这种秘密。 男人始终低头,语气不卑不亢,「殿下恕罪,凡是拥有信号花的主人所交代的事,我们都要保密。」 诸葛辰祐脸上的杀意尽显,「即便本宫杀了你,你也不说?」 男人冷声,「是。」 「哼!」诸葛辰祐松开他,转身挥手将桌上的瓷盘尽数挥的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沙哑着声音,冷冷问道,「那枚信号花还有几个流落在外?」 男人蹙眉,似在思索。 半晌,他有些不确定道,「若是我没记错,应该还有三个。」 诸葛辰祐深吸了口气,压抑住汹腾的怒意,「你可知道都在谁手里?」 男人低眉敛目,「不知。」 所以说,他手下的这批最厉害的暗卫不会再对秦陌芫下手! 而且,日后还会有三枚信号花出世,随时会阻断他的任何计划。 简直窝火极了! 这种随时要防范别人用他的人反过来阴他的滋味吃一次亏就够了! 他一摆手,冷厉道,「退下吧。」 男人躬身,起身退了出去。 「秦—陌—芫!」 殿内,一声阴冷含着浓郁杀意的声音响彻开来,让陷入晨曦的东宫都显得有些阴森。 诸葛辰祐冷声再次吩咐,「将那个楚知儿,杀了!」 * 秦陌芫是被喊醒的,她惺忪的睁开双眸,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 怔愣了半晌,当看到营帐内的装饰时,勐地坐起身。 她怎么在和尚营帐里? 下意识的看了下身上的衣袍,完好无损,顿时松了口气。 身后传来怯懦的声音,「秦公子,阡冶禅师让您赶紧收拾下,要出发回城了。」 秦陌芫转头,这才看到身后站立着的丫鬟。 那脸上明显泛着一丝怯懦,还有恐惧。 她没看错,这丫鬟很怕她! 秦陌芫懵了。 她长得很丑吗? 起身下榻,朝她走来,丫鬟吓的后退,却撞到了身后的屏风。 眼看着就要倒下去,手臂一紧,是秦公子扶住她,这才免去了她摔倒之痛。 秦陌芫蹙眉,「你很怕我?」 丫鬟快速摇头,头恨不得低到尘埃里。 掌心传来的薄颤让秦陌芫愈发肯定,这丫鬟怕她怕到了极致。 郁闷的扫了眼她,松开她洗漱了下便要离开。 耳畔传来丫鬟松了口气的声音,她忽地转身靠近。 丫鬟吓的脸色瞬间惨白,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秦公子饶命,奴婢错了……」 秦陌芫弯身,伸手扶起她,很是恼火的问了一句,「你错在哪里?」 丫鬟眼神闪烁,似在思虑自己的错误之地。 她急忙道,「奴婢不该唿吸——」 靠—— 这也行? 秦陌芫被逗乐了,起身坐在软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说吧,今日不说为何这般怕我,你就别想踏出这个营帐。」 丫鬟身子一抖,吓的刚想跪下,便被扔过来的茶杯吓的身躯一僵。 随即冰冷的声音传来,「再给我跪下,我废了你的膝盖!」 丫鬟直接要哭了。 她哆嗦着身子,眼神闪烁,想说,却明显不敢张口。 秦陌芫冷眉,「说不说!」 冰冷沉厉的声音惊的丫鬟直接闭上双眸,小声急速道,「秦公子威武,和八王爷能……打在一起,定是位英雄。」 什么玩意? 秦陌芫一怔,眨了眨双眸,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她和诸葛千廷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捏了捏眉心,她努力想了下,始终没有头绪。 只记得当时诸葛千廷跟着她进了营帐,要与她喝酒,之后发生什么了? 她又为何会在阡冶营帐里醒来? 「为何还没好?」 低沉清冽的声音骤然响在营帐外,随之帘子被挑起,一道身影长身玉立的站在外面。 男人背着光,从帐内只能看到他俊美凉薄的轮廓,那双凤眸隐匿在暗光里,不知其味。 秦陌芫起身,走过去问道,「和尚,昨晚发生什么了?」 她发现在问完这句话时,和尚身上的气息骤然凛冽,像是侵染了万年的冰霜。 「日后莫要再喝酒了。」 清冽的声线裹着寒凉的气息,放下帘子,转身离开。 秦陌芫跟在他身边,双手抓住和尚的手臂,撒娇似的仰头,「和尚,你就告诉我嘛,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别是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才好。 和尚不动声色退开身子,收回自己的长臂,语气冷淡,「秦施主注意举止。」 注意个屁! 之前在马背上搂着她腰肢时,为何不说注意举止? 此时整个围场的桌椅都已经撤走,前方一条长长的队伍。 前方明黄色的马车已经渐渐行走。 秦陌芫看到苏扈楝悠然自得的上了一辆马车,却不见青锦誉。 从昨日的话中,苏扈楝似乎知道他的去处。 拾步便要跑过去询问,手腕却是一紧,微凉的触感让她回头,「怎么了?」 阡冶俊眉微拢,语气透着一股不悦,「做什么去?」 秦陌芫指了指苏扈楝,「去找他问点事。」 和尚眉眼轻抬,目光淡淡略过那抹身影走向马车。 在那人上马车时,视线正好望过来,对着他淡淡一笑,笑意深意难究。 「你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凤城知府私自找大齐使臣问事情合适?」 秦陌芫微怔,不意他会说这话, 思索了一下,点头,「也是,不太适合。」 若是被有心人找事,指不定怎么在皇上面前诬陷她。 青锦誉的事只能找机会去问,他武功高强,身边又有阿华,应该没事。 反手握住阡冶的大手,却被对方避开。 和尚拾步朝着马车而去,留给她一个修长俊逸的背影。 她是哪里得罪这个和尚了? 怎么从她醒来,就感觉他不太对劲。 「喂,那个土匪,你等下本王。」 熟悉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愣是将刚跳上马车的秦陌芫气的差点摔下来。 土匪土匪,她难道没有名字吗? 准备不予理会,正要挑起车帘走进车内,诸葛千廷骤然上前抓住她的袍角一拽—— 本就没有站稳的她被这股力道拉的朝后倒去! 秦陌芫就差呕一口老血! 诸葛千廷绝对是她的克星! 似乎也没料到这一幕,诸葛千廷骂了一句,「你是稻草人吗?这么轻?」 他身形一闪,准备冷眼旁观,看着少年狼狈的摔在地上。 就在她已经快要掉下马车时,车帘骤然挑起,一只长臂蓦然伸出攥住她的手腕。 秦陌芫借着这股力道跳起来再次站在马车上,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她转身,跳下马车,脸色冰冷。 诸葛千廷傲娇的仰头,用鼻孔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秦陌芫挑唇一笑,那笑意在诸葛千廷看来阴森森的。 果然—— 他瞪大双眸,惨烈的大叫一声,「啊——死土匪,你竟敢踩本王!」 诸葛千廷双手抱着脚丫子,痛的在原地蹦跶打转。 他指着云淡风轻的秦陌芫,气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少年仰头,冷笑挑唇,「方才微臣被八王爷拽的摔下车,脚步不稳不小心踩了您,莫非八王爷如此小肚鸡肠,要与微臣计较?」 这叫什么? 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诸葛千廷气的冷哼一声,「咱两的帐没完!」 说完,他恼怒的一拂袖,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朝着前面的马车而去。 秦陌芫撇了撇嘴,这货就是欠骂,没事找虐。 还傲娇的不行! 挑起车帘走进去,坐在软榻上,她蓦然上前坐在阡冶身侧,紧紧挨着他,「和尚,你方才救我的速度可真快。」 她笑眯眯的看着他,「隔着车帘,你是如何知道我要摔下马车的?」 阡冶冷淡敛眉,「听到的。」 秦陌芫瞭然点头,「哦,那你的耳力蛮厉害。」 她忽然逼近她,在他耳畔刚要轻语,和尚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开,气息冷淡,「坐好。」 秦陌芫直接盘腿坐在他身侧,「我还就不,你能将我怎么样?」 看着她一副无赖模样,和尚蹙眉,直接阖上双眸,指尖捻着佛珠。 周围很静,静的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秦陌芫无聊的撩开车帘,眉眼轻抬间,骤然看到远处密林树后,一道身影瞬间隐匿。 她脸色微变,准备下去,却被和尚清冽的声线喝住,「你又做什么去?」 秦陌芫起身,「办点事,一会回来。」 (https://.biqukan/67_67276/9837959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九十二章 和尚抱走醉酒的芫芫 皇上冷笑,语气森然,「朕有说是你做的吗?」 诸葛辰祐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 皇后上前,直接跪在皇上面前,「皇上,难道你还不了解祐儿的为人吗?他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这一定是诸葛千羽事前安排好的,现在他死了,死无对证,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祐儿,若是皇上怪罪祐儿,祐儿岂不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一些依附太子的大臣也跟着走出来跪在地上,都在为诸葛辰祐求情。 都说这些事可能都是五王爷有意陷害太子殿下。 而令牌太子殿下落在了宫里,定然是五王爷偷了出来,为的就是陷害太子殿下。 诸葛千华想要出声,被诸葛辰风的一个眼神制止,「这时候万不可多言,父皇最恨兄弟不和,若是此时你也将矛头指向太子,父皇会迁怒于你。」 诸葛千华心有不甘,却也知道四哥说的有理。 国师走来,身子微躬,到是说了一句,「皇上,此事没有确凿证据指明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所为,而五王爷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这件事若真是太子殿下所为,那皇上理应惩治,但若是五王爷有意陷害,太子殿下岂不是白白蒙受不白之冤,皇上忍心看自己的孩子遭受这份罪吗?」 秦陌芫心中冷笑,国师,老狐狸! 这时候出来说,一面给了皇上一个警醒,让他看看自己的孩子,不要做后悔之事。 另一面,拉拢了太子。 臭狐狸! 依附太子的大臣也跟着国师一声声附和。 皇后眉眼微蹙,泪水也落了下来,「皇上,羽儿已经死了,你难道还要祐儿也出事吗?祐儿的为人,他怎么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她沉声痛苦,「况且,这是禽.兽不如的弒父之罪,他怎么会做。」 诸葛辰祐见此,骤然上前跪在皇上身前,双手拽住他的袍角. 抬头,一双眼充满真诚,「父皇,孩儿没有做过此事,若是知道父皇遇刺,孩儿即便丢了命也要过来护驾,怎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看着台上三人,当真是上演了一场苦情戏。 秦陌芫心中冷笑,一窝子狐狸,贼坏! 皇上垂眸,视线在皇后和太子脸上一一略过,闭了闭双眸,沉声道,「将诸葛千羽和贺齐林抬出去!」 而后他退身,避开皇后和太子两人的触碰,看向诸葛辰祐,「你身为太子,却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今日的局面,罚你在东宫禁足半年,好好反思,长长记性!」 皇后脸色一变,却也未再求情。 如今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诸葛辰祐磕头,「谢父皇,儿臣甘愿受罚。」 他知道,父皇还是不信他,毕竟这一切的事情都太凑巧了,巧到他根本直接处于被动的局面。 幸好诸葛千羽死了,一切罪证都由这个死人担着。 他如今只是被禁足,父皇还并未贬去他的储君之位。 皇上扬手,着实有些不耐,「现在就将太子带回东宫禁足,取消猎场比赛资格,皇后也一同回宫,好好待在凤鸣宫反思!」 顿时,围场上鸦雀无声,禁卫军上前,将诸葛辰祐和皇后一起护送离开。 在经过秦陌芫身侧时,诸葛辰祐目光阴寒无比,冷如利刃的目光扎在她身上。 秦陌芫始终低头,直接无视。 她的仇人,可真多。 不过卢良史,贺齐林,诸葛千羽这三个仇敌可算是死了。 接下来皇上便让禁卫军清点此次狩猎最多的获胜者。 最终,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围场中响起,「本次狩猎者最多的,是阡冶禅师与凤城知府秦陌芫。」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因为围场中间的那堆猎物,除了苏扈楝和她狩猎的,还有一堆不知是谁送她的。 她想到了青锦誉,可是围场中,并没有他的身影。 而皇上,似乎并不讶异。 莫非他告诉皇上,然后先行离开了? * 营帐内,秦陌芫坐在案桌前,看着桌上的空白圣旨,有些出神。 这场秋猎,当真是兇险至极。 朝她射箭的,定然是那个充满邪气的面具男人。 只是,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一直想要她的命,不仅派人来凤城杀她,这次更是暗杀她。 她望向漆黑的外面,忽然想起之前在来临城的路上遭遇黑衣人暗杀。 被面具大侠所救,莫非那些人也是他派来的?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些人定然与那个邪气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苏使臣。」外面想起禁卫军的声音。 秦陌芫收起空白圣旨,站起身刚要前去,营帐帘子被掀起,苏扈楝走了进来。 她冷冷一笑,「苏使臣还好意思来?怎么没掉下悬崖摔死你。」 苏扈楝淡淡一笑,眉眼倒是充满和善,「本王福大命大,暂时死不了。」 他转身坐在案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悠然自得的浅酌。 「铛——」刺耳的声音划过,他手里的茶盏被一把小刀打的掉在地上。 秦陌芫走来,「我的茶水,不是什么畜.生都能喝的。」 这般辱骂,苏扈楝依旧不恼。 他拂了拂袖袍,站起身,颇有些嫌弃,「你这茶水有点涩,正好本王也不喜。」 他淡笑,语气温润,「你知道本王为何会在围场将你指明点出来吗?」 秦陌芫转身,站在营帐边望着窗外,冷声回了一句,「没兴趣。」 「可是你没兴趣,本王还是想说。」 苏扈楝单手负后,把握着手里的扇子,「本王是在帮你。」 帮她? 秦陌芫被气笑了。 转身冷冷的看着他,「若是帮我,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苏使臣偷袭我,抢走我的龙符柱,又『好心』的将我带到崖底,扔到狼窝里?」 苏扈楝眉眼微挑,摇头轻笑,「本王做这些还是在帮你。」 玛德! 这货是将人整死还笑眯眯的说在帮别人! 她真恨不得在这厮脸上抽上几耳光。 苏扈楝笑道,「本王拿走龙符柱是迟早的事,你不是恐高吗,本王便打晕你,将你带到崖底,这样在落下的同时,你也就不害怕了,只是带着一个人用轻功飞上悬崖,本王着实累得慌,便想着去寻人救你,谁知还未到崖底,皇上就命人告知我们来围场了。」 秦陌芫冷笑,眉眼都快压抑不住怒意,「苏使臣当真说的是冠冕堂皇!」 他寻个人,寻了一天一夜! 苏扈楝微微耸肩,着实有些无奈的神情,「本王挺好奇,秦公子是如何上来的?」 秦陌芫冷然的瞪着他,「与你有关系?不过我现在又想听听了,你为何要将我点出来!」 原本可以让诸葛辰祐彻底被废掉太子之位,现在却只是禁足! 苏扈楝神色微凉,「本王依旧在帮你,让你不要成了诸葛辰风脚下的垫脚石,更不要将来成为他手中的弃子。」 秦陌芫微怔,不意他会如此说。 见她微疑,苏扈楝笑道,「以秦公子的智谋,应该能想清楚其中缘由,不必本王再多言。」 秦陌芫凛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现在完全摸不清苏扈楝的立场。 看似在帮太子,却又像是在帮她。 但在猎场里,他分明是要将她置于死地。 她转身,看向外面的夜色,声音很冷,「苏使臣若没事就离开,我要休息了。」 苏扈楝轻笑,离开营帐,却在刚走出时,又转身,兴味的问了一句,「秦公子不好奇南戎使臣去了何处?」 秦陌芫紧抿着唇,眸光微敛,手臂微抬,一道冷光砸了过去。 苏扈楝避开身子,「白眼狼,好心想告诉你,竟要杀了我。」 他握着手里的小刀,撑着扇子离开了营帐。 秦陌芫闭上双眸,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在脸上。 她从来不信任何人,包括诸葛辰风。 她一直知道诸葛辰风和她之间不过是合作而已。 可是,她却忽略了一点,就是将来! 方才苏扈楝的提醒让她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若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诸葛辰祐坐定弒君的罪名,他即便不死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唯一获利的便是诸葛辰风,但他知道她很多事,比如,她杀了诸葛千羽与贺齐林。 到时他坐上太子之位,定然会以此威胁她为他做事,甚至会让她带着阡冶一同让皇上更加信任他,一起拔除皇后的地位。 若是她不答应,那太子弒君,诸葛千羽和贺齐林之死,诸葛辰风会全部推倒她头上,到时她百口莫辩。 脸色一沉,她冷笑出声。 她知道了,诸葛辰风的最终目的是阡冶! 阡冶在皇上跟前的地位不同凡响,拉拢了她,也就一同拉拢了阡冶。 这样对他坐上皇位有更大的帮助,怪不得他一个王爷,会这般看重她一个小城来的土匪。 现在因为苏扈楝的出现点了她出来,太子虽然被禁足,但势力犹在。 诸葛辰风依旧不敢轻举妄动,更不会揭发她,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 到时太子查出什么,她若是出事,诸葛辰风多少也会受到牵连。 依诸葛辰祐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诸葛辰风。 这么一来,她的确到是该感谢苏扈楝。 但她还想宰了这货! * 夜,有些凉,营帐内,酒气四溢。 秦陌芫揉着泛酸的额头,满脑子的心事。 她想回现代,起码每天只是为了生活奔波奋斗。 而在这里,却每天为了活命,不得不去算计,去勾心斗角。 端着酒罈走出去,任由夜风击打在脸上。 远处人影绰绰,似乎是蓝蜀冉和诸葛千廷。 这两人,莫非在幽.会? 打了个酒嗝,刚要走过去,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远处的一个营帐里。 那身影的速度,步伐,明显是练武之人! 秦陌芫愣在原地,手里的酒壶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喂,那个土匪,你过来。」诸葛千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秦陌芫这才回神,冷硬着脸色望过去。 她直接无视,转身朝着营帐走去。 「臭小子,你敢违抗本王的命令!」诸葛千廷不悦的低吼,直接起身朝着她走过来。 跟着她一同走进营帐,指着她鼻子骂道,「谁让你救诸葛千羽的?他可是太子的人,你难不成想跟我四哥为敌?」 秦陌芫看着都快戳到她脸上的手指,厌恶蹙眉,后退几步,「八王爷说够了?」 诸葛千廷冷哼,「本王没说够!」 他鼻子抽了抽,「你这营帐里怎么这么重的酒味,难闻死了。」 秦陌芫脸色依旧冰冷,转身坐在软椅上,再次端起一个酒罈大喝一口。 抬手抹去唇角的酒水,冷嘲的看过去,「既然难闻,八王爷还不离开?」 诸葛千廷冷哼一声,没走,反而走来一屁股坐在软椅上,端起桌上的另一个酒罈也大喝起来。 边喝便发牢骚,「本王就不走,本王也想喝几口不行?」 看着他眸底的落寞,秦陌芫心中瞭然。 这厮只怕是在蓝蜀冉那里吃瘪了,正好来她这找茬,顺便借酒消愁。 烛光里,两人竟然互相碰了下酒罈,大口喝了起来。 诸葛千廷双颊通红,手臂懒散的搭在桌上,哭丧着一张俊脸,「喂,土匪,本王相貌如何?」 秦陌芫打了个酒嗝,迷濛着双眸,抬手在他脸上拍了一巴掌,「你别晃,我看不清。」 诸葛千廷皱眉,「现在看。」 秦陌芫眯眸,双手撑在桌上,倾身逼近,仔细看着这张脸。 莫名的,他再次从这张脸上看到了一丝很淡的熟悉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很早以前就见过这张脸似的。 诸葛千廷脖子都快僵硬了,吐着一口酒气的话再次问道,「本王相貌如何?」 秦陌芫坐在软椅上,轻嗤一声,「就那样。」 「啪——」 一声震响下了她一跳,酒都醒了一半。 诸葛千羽再次拍了下桌子,一双眸醉意朦胧,「本王相貌英俊,那蓝蜀冉长了一张鬍子拉碴的臭脸,凭什么瞧不上本王?本王身份尊贵,他只是一个大将军家的公子而已,傲气什么!」 说着,他瘪了瘪嘴,仰头再次喝了一大口酒,「本王如此英俊,他是瞎了狗眼了!」 他竟然低头,低声啜泣。 秦陌芫一个头两个大,第一次见一个男人,醉酒后竟哭了! 而让他伤心哭泣的,还是男人! 诸葛千廷手臂一扬,将酒罈伸到中间,「土匪,本王命令你,喝酒,喝个酣畅淋漓!」 秦陌芫摇了摇晕眩的头,懒得理他,随意与他的酒罈碰了下,打算就再喝一小口。 然后—— 夜过去大半,营帐内传来两道声音,那声音,着实吵的周围的人眉头突突的跳。 「土匪,你快教本王,怎么俘获他的心?」 「土匪,本王发现你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啊!死小子,你竟然吐本王身上!」 「诸葛千廷,快给小爷跪下!」 「你竟然让本王跪?!」 「废话,你……跪还……是不跪?!」 营帐内,两道身影互相殴打。 隔上一会传来惊恐的惨叫声。 当然,还有愤怒的叫骂声。 「秦陌芫,你竟敢拽本王的头髮!!」 「八王爷,你别拽我鞋子!!」 * 营帐外,一名禁卫军候在外面,「阡冶禅师在吗?」 营帐内,阡冶坐在软椅上,手执佛卷,眉目星辰,薄唇轻启,「有事?」 禁卫有些为难,好半晌才吞吞吐吐道,「秦公子和八王爷在营帐喝醉了,这会正在里面……打架,奴才不敢惊动皇上,这——」 话未说完,营帐帘子骤然掀开,阡冶的身形早已朝着远处的营帐而去。 同时,诸葛辰风也从另一边而来,见到来人,微微颔首,「阡冶禅师。」 阡冶冷淡颔首,修长身形直接走向最边上的营帐。 诸葛辰风也是被人通报,老八和秦陌芫在一起喝酒,而且醉酒打架了! 刚走到营帐外,里面骤然传出两人的声音。 「诸葛千廷,你再抓我的脚,小爷宰了你!」 「哼,死土匪,你再捏我的头,本王诛你九族!」 「玛德,放手!」 「就不放!」 诸葛千廷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敢骂本王!」 阡冶俊脸冷沉,周身的气息仿佛侵染了万年的寒冰。 一旁的禁卫颤着身子掀起帘子,一股浓郁的酒气沖了出来。 男人的脸色愈发暗沉,沉入寒冰。 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凤眸更是染了一层漆黑的雾,森然冰冷。 地上,两人扭打成一团,狼狈不堪。 诸葛千廷抓着秦陌芫的双脚。 秦陌芫拽着诸葛千廷的头,双手恨不得将他的头捏爆! 诸葛辰风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微怔了片刻,沉声吼道,「诸葛千廷,你在做什么!」 一声的怒吼让打斗的两人同时回头。 然后—— 诸葛千廷眨了眨醉醺醺的双眸,「死土匪,他们是谁?」 秦陌芫依旧是醉醺醺的摇头,「不知道。」 「卧槽,你还不放手?!」 「本王就不放!」 诸葛辰风捏了捏眉心,恨不得将老八抽一顿。 这厮酒风不好还喜欢喝酒,一天到晚的,不闹点事就不是他的性子。 眼前人影一暗,随即诸葛千廷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而秦陌芫被一只大手紧攥住手腕,随即头勐地一晕。 待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经被和尚抱在怀里。 垂眸看向她的双足,和尚脸色暗沉,袈裟一挥,便盖了上去。 (https://.biqukan/67_67276/9841241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九十一章 和尚,你要与我回山寨成婚?(二更) 灼热的气息让秦陌芫身躯微僵,她转头,笑眯眯扬眉,「我的秘密何止这些,若是你想了解更多,不妨到时回了秦家寨,你嫁给我如何?」 阡冶俊容冷淡,薄唇若有无的勾勒着一抹冷嘲,牵起缰绳离开。 「我们现在去哪里?」 秦陌芫看了眼四周,暗夜里似乎都透着危险,让人没有一刻松懈的。 「不知道。」和尚声线冷淡。 不知道他还牵着缰绳驾马? 秦陌芫夺过缰绳,「现在去再打些猎物,不然待会可就没有时间了。」 只怕过不了一会,整个猎场就会提前结束。 * 夜,漆黑如幕,围场内,华丽的营帐透着明亮的烛火。 外面的禁卫军戒备森严,营帐内,传来皇上低沉的笑声,听起来倒像是心情不错。 半晌,外面急色匆匆的走来一个禁卫军,被守在营帐外的禁卫军拦下。 禁卫军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大声禀报,「启禀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营帐内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进来。」 两个禁卫军掀起帐帘,禁卫军走进去,跪在地上,头俯在地上,颤抖道,「启禀皇后,奴才在收猎物的时候,发现,发现……」 皇上脸色威严冷沉,那双黑眸,裹着强烈的威慑力,让人望而生畏。 太监脸色一冷,呵斥道,「说话这般吞吞吐吐的,再不说,拉出去杖毙!」 禁卫军吓的身子一抖,急声道,「回皇后,奴才发现五王爷和贺大人的尸体。」 霎时间,整个营帐静的出奇。 太监更是脸色僵硬,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看向上位之人,一张脸冰冷紧绷,脸上的线条紧紧绷成一条直线。 薄唇紧抿着,搭在龙椅扶手的两边大手手背都青筋暴起。 「你再给朕说一遍!」 沉喝的声音响彻营帐,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 禁卫军吓的哆嗦着,快速道,「奴才在清点猎物时,发现了五王爷和贺大人的尸体。」 皇上蓦然站起身,整张脸黑沉的可怕。 大手一扬,袖袍挥动,手直直指向禁卫军,紧绷着声音,「你可看清楚了?」 禁卫军恨不得将自己隐匿起来,他恭敬道,「回皇上,奴才看的清楚,正是——五王爷与贺大人。」 皇上身形微晃,太监一惊,上前搀扶他的手臂,「皇上,保重龙体啊。」 皇上唿吸沉重,眉眼的暴戾压的极低。 他怒喝道,「给朕查,将整个猎场查个底朝天,究竟是谁干的!」 禁卫军领命,退身出去。 皇上拂开太监的搀扶,负手而立,整张脸陷入寒冰般的冷厉。 他一挥袖袍指向外面,「将五王爷和贺齐林的尸体带过来。」 太监领命,退了出去。 整个营帐就剩他一人,明亮的烛火映在明黄的龙袍上,多了几分孤寂。 此时,外面传来几声呵斥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皇上脸色暗沉,正要让人进来,营帐骤然被人掀起,两道黑影沖了进来。 看着手执长剑直接沖他而来的黑衣人,皇上脸色阴寒,快速闪躲。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朕!」 皇上拔出营帐上挂的长剑,两个黑衣人丝毫不给他停歇机会,招式狠厉的攻击过去。 此时,外面冲进来禁卫军,但却被后面冲进来的三个黑衣人一刀毙命。 五个人全部攻击皇上,就在一个黑衣人的长剑就要刺中皇上时,远处一道暗影闪过,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黑衣人肩膀受伤,手里的剑掉落。 诸葛辰风护在皇上身前,脸色冷厉的凝着五个黑衣人,沉声怒喝,「你们是谁的人,竟然行刺皇上,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其他四个人黑衣人见此,全部攻击而上,外面的禁卫军也沖了过来。 诸葛辰风正要迎战,却见四个黑衣人忽然转了方向,朝上空而去。 营帐上方瞬间被冲破一个口子,四个黑衣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 诸葛辰风要去追,却被皇上伸手阻拦,吩咐那些禁卫军,「立刻去追。」 而后低头,当看到受伤的黑衣人正准备咬牙时,皇上脸色一暗,骤然上前捏住他的双颊,让他牙口瞬间张开。 诸葛辰风走来,脸色沉厉,问道,「谁派你们来刺杀皇上的,说!」 黑衣人一脸倨傲,就是不张口。 皇上手臂一扬,敲打在他脖颈处,黑衣人嘴里的毒药吐了出来。 他双手负后,沉声道,「你若是说了,朕兴许还能饶你一命,若是不说,朕会彻查下去,到时所有有关你任何的一切都会揪出来,包括你在乎的人。」 诸葛辰风跟着道,「本王知道你是死侍,但死侍总有在乎之人。」 黑衣人脸色微变,双眸看向地面。 皇上双眸微眯,「若是你说了,朕绝不会为难你身边之人。」 诸葛辰风亦是出声,「你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若再不说,到时就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他一抬手,「来人。」 禁卫军走过来跪在地上。 诸葛辰风吩咐道,「去查他身边的人,查到了,直接杀了。」 一句话,顿时让黑衣人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我说。」 皇上低头,脸色沉厉,「说!」 黑衣人低头,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正是一枚棕色令牌。 他抬手将令牌递过去,只说了一句,「我的主子是诸葛,是谁,我绝不会出卖,只求皇上和四王爷能放过我的家人。」 在看到棕色令牌时,皇上脸色骤冷。 诸葛辰风接过令牌,若有所思。 就在所有人思索间,黑衣人骤然抽出一把匕首刺进胸膛。 鲜血溢出,他了无生息的倒在地上。 诸葛辰风一惊,弯身检查,而后起身对着皇上摇头,「父皇,他死了。」 皇上看着他,声音阴沉听不出情绪,「你为何会在这里?又如何知道有人刺杀朕,还那般凑巧的出现?!」 一连串的质问让诸葛辰风毫无惊慌。 他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回父皇,儿臣当时正在狩猎,看到有黑影朝着营帐这边而来,便暗中跟着,这才恰巧的出现救了父皇。」 皇上始终看着他,阴沉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晌,他转身,冷喝道,「狩猎结束,告知所有人全部到围场来!」 他微一抬手,「风儿,你起来。」 * 夜色渐渐更加黑沉,此时猎场的所有人往围场而去。 围场上,所有官员脸色紧绷,看着中心摆放着的两个尸体,上面盖着白布。 秦陌芫与阡冶骑马朝着围场而去,一道阴冷的视线投射而来,卷着杀意。 她迎着视线看去,郝然见诸葛辰祐站在首位的下侧,眸底阴寒。 他没想到,派去了那么多人都没能杀了这两个人。 两人走向原位,目光看着地上的两个尸体。 首位上,皇上脸色阴鹜,「五王爷和贺齐林的尸体是谁先发现的,又是因何而死?!」 下面的一位医使禀报,「回皇上,微臣方才检查了一遍,发现,五王爷和贺大人均是被他杀。」 「说的是废话!」皇上一拍案桌,周身怒意充斥开来,吓的医使身子一抖。 此时,在一旁检查的禁卫军查出诸葛千羽与贺齐林身上的东西,禀告道,「皇上,奴才在五王爷身上发现了有关贺大人贪赃枉法的罪证,在贺大人身上发现了五王爷的令牌。」 「而且。」侍卫将一枚棕色的东西呈上来,「奴才还从五王爷身上找到了这个东西。」 当众人的目光落在那个棕色物体时,皆是脸色一变! 这东西可是龙符柱,坊间传言,得龙符柱者,可的天下。 这五王爷,莫非是想谋朝篡位不成? 众人悄悄的看向皇上的脸色,发现皇上脸色冰冷,黑沉如雾的眸底仿似蕴含着暴戾。 皇后黛眉紧蹙,眸底略过一抹冷嘲。 诸葛千羽死的好! 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所生的孩子还妄想谋朝篡位,抢她儿子的储君之位。 死有余辜! 她起身,走到皇上身边,柔声说道,「皇上,依臣妾看,这或许是羽儿和贺齐林互相杀了对方,羽儿拿了贺齐林贪赃枉法的罪证,而贺齐林拿了羽儿的令牌,或许还知道羽儿私自藏着龙符柱的秘密,两人谈拢不成,互相动手,杀了对方。」 此时,医使想起一件事,将放在贺齐林身边的利剑呈上来,「皇上,这是在贺大人身上拔下的,上面有五王府的标记。」 卢良史脸色早已大变,愣在那里,恨不得所有人忘了他的存在。 先是他的儿子被斩首。 现在又是贺齐林被查出贪赃枉法的罪证。 贺齐林与他是叔侄关系,他只希望皇上不要怪罪他头上。 皇上抬手,太监领命,将禁卫军手里的信函拿过来打开,放在皇上眼前。 看着上面的种种罪行,皇上脸色愈发暗沉。 下方的大臣大气不敢出。 卢良史更是浑身被冷汗侵蚀。 「混帐!」骤然间,一声暴怒从首位传出,所有大臣吓的身子一抖。 就连身侧的皇后都跟着眼睫微颤。 秦陌芫低着头,眉眼泛着冷笑。 都想害她,她就让他们全部到阴曹地府,慢慢斗去。 「卢存,滚出来!」 皇上沉厉的声音让卢良史心瞬间垮掉。 他连滚带爬的跑过去,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贺齐林的事情老臣也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啊,请皇上恕罪。」 「呵,好一个不知情!」皇上手臂一扬,信函骤然落在卢良史跟前。 他低着头,看着上面的内容。 「卢良史与贺齐林暗中将边城的赈灾银一併扣下。」 浑身骤然无力的跌坐地上,卢良史不停的磕头,地上已经晕染了鲜红的血。 「请皇上明察,老臣没有扣下赈灾银啊,老臣是冤枉的。」 皇上厌恶的移开视线,命令道,「将卢良史革去官职,打入大牢,择日处斩!」 卢良史彻底灰败,在禁卫军拉下的同时,还在不停的求饶。 所有人现在都知道一个事实。 五王爷和贺齐林是互相残杀。 所有人看不出皇上脸上的情绪,却知道这个男人此时异常暴怒。 他冷声道,「将五王爷除去诸葛姓氏,贬为庶民,不得下葬皇陵!五王府中的下人,全部充军发配边关!」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他们都没想到,诸葛千羽竟然落了个这么下场。 死后,竟然都不能下葬诸葛皇陵。 「有关贺齐林与卢存的人连亲,一併处斩!」 皇上冰冷的声音让一些人瞬间脸如死灰。 这一次,皇上是真的怒了。 皇后上前,纤细的双手握住皇上的手臂,柔声道,「皇上,消消气,别伤了龙体。」 皇上拂开她,转身坐在龙椅上。 皇后双手僵硬着,一时间怔楞在那里。 何时,皇上何时当着大臣这般冰冷的拂去她的颜面? 她可是一国之后,他这般做,就不怕她被这些大臣笑话? 诸葛辰祐双眸幽深,附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 皇上一个眼神示意,一侧的太监出声道,「请各位王爷拿着自己的棕色令牌到跟前来。」 众位大臣一懵,不明所以。 顿时,皇家的王爷全部走到前面,跪在地上,手里拿着的,皆是自己所属的棕色令牌。 诸葛辰祐脸色微变,心里蓦然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太监走到他跟前时,疑惑问道,「太子殿下,您的令牌呢?」 所有人的目光投射而来。 首位上,皇上脸色阴沉,一双黑沉的眸子定格在诸葛辰祐身上。 皇后更是身躯微僵,看向诸葛辰祐,双手不自然的揪起袖袍。 诸葛辰祐双手拱起放在身前,「父皇,儿臣的令牌落在了宫里。」 皇上蹙眉,直接吩咐道,「去太子宫里将令牌取过来。」 诸葛辰祐脸色骤变,一时无言,脑海里不断搜寻着如何应对。 「皇上,本王在猎场里倒是发现一件怪异的事,有黑衣人暗中刺杀五王爷,当时被凤城的秦公子一箭射死,秦公子可是在那黑衣人身上搜寻了一枚棕色令牌,到不知是谁的。」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皆是看向说话之人和秦陌芫。 秦陌芫脸色骤冷,转头看向围场外翩诀而来的男人。 苏扈楝! 对方对上她沉冷的视线,反而淡淡一笑,「秦公子,本王说的可属实?」 秦陌芫咬牙,她看戏看的正起劲,这货又冒出来坏她好事! 皇上沉声道,「秦陌芫,可有此事?」 秦陌芫走上前,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如今事情已到这一步,也容不得她再说没有。 随即拿出那枚棕色令牌,「回皇上,微臣和阡冶禅师偶遇五王爷和楼晟,正好发现有黑衣人暗中要杀五王爷,便被微臣一箭射死,从黑衣人身上搜到了这枚令牌。」 站在远处的楼晟也跟着上前跪在地上,「回皇上,草民就在跟前,事情确如秦公子所言。」 皇上一拍龙椅的扶手,呵斥道,「你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那冰冷含着威慑的冷眸重重砸在她身上,让她总有些不适。 就在她正要言语时,身侧一暗,便见阡冶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一撩前袍与她一同跪在地上。 只听他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贫僧让她不要多事,免的惹祸上身。」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阡冶禅师竟然如此直白的将这句话说出来。 的确,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在这一刻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那矛头便指向了太子,与太子堂而皇之的为敌,简直就是作死。 皇上脸色凝重,目光在阡冶身上落了许久。 诸葛辰风低垂着头,眸底阴暗,薄唇紧抿。 皇上起身,在所有人大臣的目光下,他拿出一枚同样的棕色令牌,「若是那枚令牌是太子的,那这枚令牌又是谁的?」 在场的,除了太子和已经死掉的五王爷没有令牌,其他王爷都有。 莫非是太子将令牌交给黑衣人,让黑衣人杀了五王爷,却被秦陌芫截杀。 那令牌落在秦陌芫手里还说得过去。 可是五王爷手里的令牌又怎会落在皇上手里? 秦陌芫气的心里恨不得将苏扈楝剁碎了餵狗! 她之前当着楼晟的面杀了诸葛千羽的人,顺便拿走了诸葛千羽的令牌。 也成功的让楼晟以为她救了诸葛千羽,更加摆脱了她杀了诸葛千羽的嫌疑。 之后,她又故意将楼晟引走,杀了诸葛千羽。 之后因为信号弹的事,她与诸葛辰风商量,让黑衣人刺杀皇上,故意亮出令牌,说出太子是主谋。 方才在围场,在她与四王爷擦肩而过时,四王爷低声对她说了句,黑衣人没有供出太子,但却交出了令牌。 到时皇上会让所有王爷亮出令牌,谁没有,那谁的嫌疑就最大。 本以为一切万无一失,太子之位必然会被贬去,没成想半路冒出个苏扈楝出来! 诸葛辰祐阴恻的扫了眼秦陌芫,而后道,「父皇,儿臣的令牌的确是落在宫里,但不知为何令牌会出现在围场。」 皇后脸色微变,也跟着说,「是啊皇上,这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祐儿。」 她忽然抬手一指,纤细指尖指向盖着白布的诸葛千羽,「皇上,这一切一定都是诸葛千羽的做的,也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私藏龙符柱,谋朝篡位的祸心昭然若揭,陷害太子的事又怎会做不出来!」 皇上侧眸,目光冷冷的扫了眼皇后,那一眼,让皇后登时噤声,心底骤然紧绷。 他那一眼是何意? 是不信,还是信了? 皇上看向医使,「诸葛千羽死时是何时?」 医使恭敬道,「大概在昨日亥时。」 众人一惊! 昨日亥时死的,今天才发现? 竟然还未被野兽给吃了? 不过也是,狩猎之日,猎物都在逃跑,哪里还有时间。 兴许是禁卫军清点猎物时,才发现两人的尸体。 诸葛辰祐脸色微变,低着头,一时未言。 他现在根本不清楚自己的令牌为何会在围场,莫非是那帮黑衣人无意中丢了还是故意丢了? 不管怎么丢了,眼前的情景,都是对他很不利。 上方传来皇上冷冷一哼,随即头上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 看着掉在眼前的令牌,诸葛辰祐心里勐颤。 皇上冷笑,「就在方才,朕在营帐里被几个黑衣人行刺,若非老四出现及时,朕这会怎么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黑衣人可是亲自招供,他们的主子姓诸葛,还交出了令牌!」 诸葛辰祐脸色彻底煞白,他惊的抬头,「父皇,儿臣冤枉,那些黑衣人不是儿臣指使的,令牌儿臣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那些黑衣人身上。」 ------题外话------ 下午还有五千字~~~大家猜猜,苏扈楝和诸葛辰祐是敌是友?他突然冒出来,是救太子,还是害太子,哈哈哈哈哈~~~~ (https://.biqukan/67_67276/9841990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九十章 青锦誉与阡冶正面交锋 她神色一凛,轻着脚步走过去,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随即,一道凉薄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想死就成全他。」 他指的莫非是——阡冶?! 这般一想,她直接沖向书房,谁知脚下不稳,直接撞开房门,跌在地上。 房中两人皆是错愕的看向她,面具男人瞬间收敛眸中情绪,冷冷的凝着她,「你不在房里待着,跑来做什么?」 秦陌芫踉跄的站起身,冷漠的看了眼,随即看向身侧的人。 身侧的人神情快速的闪过一抹慌乱,随即移开视线。 她走上前,声音有些微颤,「明净,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檀寒寺吗?」 她一急,双手攥住明净的双臂,有些慌乱,「难道是阡冶出事了?」 不然明净是如何来到围场的? 明净脸色微变,还未来的及后退,双腿一痛,整个人朝后退了几步。 秦陌芫一时不妨,也跟着朝前扑去—— 下一瞬,腰身一紧,便已经被男人搂在怀里站在一旁。 周身瞬间萦绕着男人身上的气息,让她浑身紧绷。 「再在我面前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我剁了你的手!」 男人冰冷的声音穿透人心,随即她双手微痛,被男人大手紧紧攥住。 以为他真要伤她,想要挣脱,却听到男人声音更加沉了几分,「你没有吃解药?」 秦陌芫眼睫微颤,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男人直接攥住她走进内室,寒凉的声音薄怒响起,「出去!」 这话,自然是对明净说的。 明净复杂的看了眼两人,转身离开。 秦陌芫是被对方扔到榻上的,冷硬的床榻咯的她后背生疼。 眼前一暗,男人单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颚,那力道,仿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周身寒凉的气息仿佛要将她侵蚀。 「为什么不吃?」 她知道他问的是解药。 移开视线,她抿着唇,不作回答。 现在她一句话都不想与他说。 「说话!」男人沉怒的声音响彻耳畔。 秦陌芫直接闭上双眸,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不屑!」 不屑他的假好心。 不屑他的伪装! 耳边传来男人轻嘲的嗤笑,腰间骤然一紧,她吓的睁开双眸,「你要干什么!」 「餵你吃药!」 她这才看到,对方手里不知何时正拿着她怀里的瓷瓶。 他单手打开瓷瓶,将药丸倒进嘴里。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秦陌芫脸色一白,挣扎着就要离开。 下一刻后脑一重,男人倾身,薄唇附在她唇上,将药丸度过去…… 唇里的苦涩让她心里只觉的屈辱! 想要反抗,男人凤眸凉薄,「想让我用更偏激的法子餵你吃药吗?」 秦陌芫身躯一僵,双眸泛着怒意,就这么在男人威胁的目光下,将解药咽下去! 她冷冷出声,「药已经吃了,可以松开了吗?」 男人俊眉微拢,「你究竟在闹什么脾气?」 闹脾气? 她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房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主子,南戎使臣似乎找到这里了来了。」 男人凤眸微眯,「速度可真快。」 垂眸间,看到怀里的人脸上明显泛着一抹期待和一丝劫后余生的神情,脸色蓦然一沉。 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秦陌芫身躯紧绷,戒备的垂下眸,敛去眸底的期盼。 现在她只想见到青锦誉,跟他离开。 但不知他能否找到这里。 下颚再次一重,男人将她的头抬起,直视那双沁了寒凉的凤眸,「你很想跟青锦誉走?」 秦陌芫侧眸,看向一边,「没有。」 她不能让他看出她心中所想。 但,一切都晚了。 头顶传来男人的一声冷嗤,随即凉薄的气息骤然逼近,「我会让你见到青锦誉,同时,我要让你亲自开口让他离开。」 几乎同时,秦陌芫愤怒开口,「凭什么?」 「就凭你现在是我的人!」男人眸色暗沉。 秦陌芫笑了,笑的讽刺,「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人! 她永远是她自己! 下一刻肩膀一痛,男人倾身逼近,「你想让青锦誉亲眼看到你成为我的人吗?。」 脸色蓦然爆红,更多的是气愤! 秦陌芫抬手,想要一巴掌挥过去,却被男人半途中抓住手臂攥在手里。 力道一重,她顺势倒进他怀里,他箍住她的腰肢,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畔上,「你最好听话些。」 她侧眸,目光愤怒的对上那双泛着促狭的凤眸。 外面骤然响起打斗声,下一瞬房门被打开,一道墨青色身影出现在门外,长身玉立,俊美如斯。 秦陌芫看着门外的男人,蓄积在眸底的泪水蓦然间倾泻而出。 腰上的力道骤然一紧,痛的她身躯陡然紧绷,耳边是男人冷嗤的声音,「怎么?见着他就落泪了?」 她敛着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门外,青锦誉看着屋内的场景,俊脸沉洌,一双眸紧紧缩在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容颜上。 此刻那双璀亮的双眸泛着盈盈水滴,像是在他心头刺了无数把尖刀,钝痛难忍。 「放了她!」 青锦誉冷冷出声,秋风捲起他的衣袍,猎猎飞舞。 面具男人凉薄的看着他,禁锢着秦陌芫腰肢的长臂松开,语气很是冷淡,「看她愿不愿意随你离开。」 秦陌芫僵硬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袖袍,垂着眸,无人能看到她眸底的悲痛。 青锦誉朝她伸手,俊脸没了方才的冰冷,多了些许的温柔,「陌芫,到我这来,我带你回家。」 回家? 多么动听的两个字。 可是,她却回不得。 若是跟着他回去,她敢肯定,面具男人不仅会当真青锦誉的面揭了她的身份。 还会对整个秦家寨,白水寺,檀寒寺下手。 她赌不起。 抬头,对上青锦誉那双漆黑的凤眸,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锦誉,你回去吧,猎场明日就结束了,到时你尽快回南戎。」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临城。 白皙修长的五指在空中骤然一僵,男人俊眉紧拢,声音沉了几分,「陌芫,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他手臂转了方向,指向对面的男人,「是不是他用什么要挟你了?别怕,一切有我。」 秦陌芫摇头,「没有任何人胁迫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你可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 青锦誉声音一沉,作势就要冲进来。 下一瞬,秦陌芫被男人搂在怀里,凤眸寒凉,「她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迈出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青锦誉震惊的看着相拥的两人。 他摇头,脸色有些微白,「陌芫,他是谁?你何时与他在一起的?这次他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是寻了一丝蛛丝马迹才找到这里。 他找了她一天一夜,没想到看见的是这一幕。 他与她之间的计划还未实施,他与她之间的承诺还未完成。 为何,仅仅只是两天,一切都似乎变了。 秦陌芫想要挣脱男人的禁锢,腰间的禁锢却更加用力,耳畔是男人低沉的声音。 「不想你在乎的所有人出事,亲自开口,让他走!」 仅仅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却更加让她心悸。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迎面看着青锦誉,「锦誉,你走吧,离开这里。」 青锦誉收回手,挥袖负在身后,「说个理由,不然今日我定要带你离开!」 秦陌芫眼睫微颤,腰间再次加重的力道让她不容拒绝。 她敛眸,掩去眸底的所有情绪,再抬眸,已是一片冷漠。 「他对我很重要,当初在凤城边关,是他出手相救,在祈安城,我被镇北侯的人刺伤,也是他出手相救,甚至在来临城的路上,都是他出手相救。此次秋猎,我被人射箭跌落悬崖,身中毒药,都是他从天而降救了我。若没有他,这世上早已没了我秦陌芫,所以,我要留在他身边。」 最后说到悬崖射箭那里,不仅青锦誉变了脸色,身侧的男人更是脸色一凛。 她低下头,不去看青锦誉渐渐变白的容颜,直接转身,将头靠在男人怀里。 似是她的动作愉.悦了男人,男人箍着她腰肢的长臂松了几分。 她却觉的冷,浑身如坠冰窖。 青锦誉看着她的背影,眸底的震然渐渐化为灰败。 原来,在他未知下,她与这个男人竟然有了这多交集。 原来,当初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她的女儿身,是误会这个面具男人救了她。 呵! 讽刺,极度的讽刺! 青锦誉冷眉,薄唇噙着冷妄的弧度,「若是今日我执意要带走她呢?」 男人大手攥着秦陌芫的手腕将她扯到身后,「那就看你能不能带的走。」 一时间,原本沉寂的房间瞬间盛满凛冽的杀意,惊的秦陌芫心头勐颤。 她还来不及阻止,青锦誉已经沖了过来! 「不要——」 话还未说完,两道修长的身影便打在一起,眨眼间,两人出了屋外。 院落里,掌风凌厉,两道身影的武功不相上下。 一青一白,在空中极致的对打。 秦陌芫走出来,看见远处的拐角处站着明净,他一脸复杂的看着上空的两人。 那神情,是她自认识他以来,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 似是她的视线过于认真,对方察觉到,下意识看过来,和她的眸光撞在一起。 这一刻,她清楚的从明净眸底看到了慌张。 不,除了慌张,还有担忧! 是在担忧她吗? 还是担忧那个面具男人? 上方两人打的如火如荼,两人出招皆是杀招,周围的万物皆是被他们的掌风殃及。 两人落在地上,再次打了记起来。 一青一白,衣袍被杀气捲起,猎猎飞舞。 看两人的掌心都蕴含着强烈的杀意,席捲对方时,秦陌芫脸色一变,「住手!」 两人都未理视,强劲含着杀意的掌风互相打了过来。 而此时,一道蓝色身影勐地沖了过来,站在他们中间,怒吼一声,「你们打够了没有!」 两人脸色骤然一变,快速收起掌风,皆是后退了几步,用内力压抑着体内的气息。 男人脸色沉厉,骤然上前将她裹进怀里,低头怒斥,「你疯了!」 她可知道,若不是他和青锦誉收的快,这两道掌风打在她身上,即便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青锦誉想要上前的步伐蹲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薄唇溢出一抹苦笑。 「不要打了。」秦陌芫敛眸,忍住内心的颤抖,只是继续重复着这一句话。 方才她也怕。 可是,那一刻她抱了一种心思。 死—— 她想死! 男人垂眸,目光紧紧锁在那张颓然的小脸上。 他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毫无生气,毫无灵气。 和之前那个单纯爱笑的少年判若两人。 想起方才在室内的话,他捏着她的下颚,让她被迫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问,「你今天这般对我,是以为用箭将你射下悬崖的人是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不意他会如此问,秦陌芫怔楞一瞬,冷笑勾唇,「难道不是吗?」 同样的白袍,同样的面具。 而让她确认的,是他周身的气息,凉薄清冷,根本不是那个充满邪气的面具人。 男人怒极反笑,眸底卷着一丝促狭,「我若是想杀你,随手就能捏死你,何苦隐藏自己对你下黑手?」 他逼近她,语气里多了几分危险,「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不堪入目的人?」 秦陌芫微怔,这是自昨晚到今日,第一次认真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面具下,那双凤眸漆黑如墨,像是沁染了万千的星尘,让人看不透。 她眨了眨双眸,一直郁闷甚至仇恨的脑海渐渐清晰。 既然他将她射向悬崖,又为何大费周章的来到崖底救她? 又为何为她解毒,告诉她下毒之人是诸葛辰祐? 她迟钝的开口,「所以,不是你?」 所以,她一直恨错了人? 男人抬手,指尖曲起在她头上敲了两下,语气多了一份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何时才能长点脑子!」 秦陌芫揉了揉被敲痛的额头,心中微嘆。 自己的确挺笨的。 「你上次问我是否有兄弟之类,莫非朝你射箭之人,与我装扮相同?」 男人的声音骤然响彻耳畔,惊的她抬头,怔楞的点了点头。 下一瞬,男人脸色寒彻,「所以你一直将我认成了他?更是记恨了我一天一夜?」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忽然笑眯眯的抱住男人的长臂,「面具大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你们两衣袍的颜色和面具一模一样,就连那晚的气息都是一样的。」 不怪她认错好吗! 似是想起什么,秦陌芫骤然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青锦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她心勐地一沉,知道这次他生气了。 毕竟同是秦家寨的,他又是为了她安危着想,而她却如此冷漠的回绝了好意。 改日回到凤城,她好好跟他道个歉。 肩膀蓦然一痛,她惨叫一声,转头瞪过去,「你干嘛?!」 男人倾身逼近,覆上她的唇。 她错愕的睁大了双眸,过了好半晌男人才松开她,语气暗沉裹着挥散不去的凉意,「你捨不得了?莫不是忘了我提醒过你的话?」 秦陌芫咬牙,她怎么可能忘! 要不是他利用她在乎的人威胁她,她怎会那本冷漠的对待青锦誉。 还捨不得! 她还真就捨不得! 青锦誉毕竟是她秦家寨的,和她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生活了半年,她做不到铁石心肠。 再者,青锦誉都是一心为了她好。 双手用力,直接推开他,见他要过来,她直接后退,警告的瞪着他,「你别过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她做出一副攻击的招式。 这副架势在男人眼里不足为惧。 大手直接钳制她的手腕,将她拎起来,「几日不见,脾气见长,竟敢对我出手了。」 秦陌芫挣扎着,瞪着他,「是谁先威胁我的!你个登徒子,放我下来!」 男人冷笑,将她拎进房中,房门重重关上。 「啊——登徒子,你竟敢打我!」 「面具大侠,我错了……」 室内时不时的传来秦陌芫的叫骂声,当真是惨绝人寰。 * 由于体内的毒素被解药清除的原因,秦陌芫浑身无力,再次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天色已经黑了,惊的她直接跳起来。 明天晚上便是狩猎结束之日,也不知阡冶在何处。 穿上靴子,她忽然想到什么,直接冲出房外,正巧撞上开门而入的丫鬟。 丫鬟再次被她惊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公子恕罪……」 秦陌芫后退一步,弯身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你可在这里见到一个和尚?」 丫鬟眸色微闪,摇了摇头,「没有。」 秦陌芫眸色微眯,逼近一步,「确定没有?」 她看的出来,这丫鬟在说谎。 丫鬟摇头,身躯紧绷,看起来有些害怕。 秦陌芫也不逼迫她,直接松开她走出房外,谁知丫鬟伸手拦在她面前,仰起头很是坚定道,「公子,主子说了,在他未回来时您不能离开这里。」 她口中的主子除了面具男人还能是谁! 呵!限制她的自由? 等着吧! 「你家主子来了。」 秦陌芫惊喜抬眸,指向丫鬟身后。 丫鬟下意识转身,当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时,再回头,眼前哪里还有公子的身影。 她一急,大喊道,「快来人啊,公子跑了!」 秦陌芫躲在房樑上,有些腹诽,将她看的那么紧作何! 暗淡的月光映的整个府邸有些幽暗,更加的陌生。 秦陌芫在府邸绕了一圈都未找到明净的身影,想起白日遇见明净时,他的神情是那么陌生。 他与面具男人是什么关系? 在书房时,她隐隐感觉这两人的关系有些不一般。 现在她必须尽快回到猎场,找到阡冶,明晚的猎场结束之日,她必须赢。 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与诸葛辰风的计划千万不能耽误了。 她之前与诸葛辰风商量,一起合谋算计太子诸葛辰祐,让他在皇上面前失去信任。 只希望现在还能来得及。 避开府邸所有人的视线,她翻墙而出,谁知刚跳下高墙,远处骤然扑过来一道黑影! 秦陌芫大惊,撒腿就跑。 而她身后,大黑狗像是发了癔症一样,狂犬大叫着朝秦陌芫追过去。 那呲牙咧嘴的,阴森的獠牙恐怖至极。 「大黑狗,你敢咬你秦爷爷,我让和尚宰了你吃肉!」 她的威胁没有用,大黑狗穷追不捨,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衣袍被咬烂了一截。 秦陌芫要哭了,她这是第几次被这臭狗给追了? 见了和尚她一定要他宰了这狗。 和尚不在,就欺负她! 月色下,一人一狗,一个没命的跑,一个没命的追。 府邸外,竟然能一眼看到远处的围场。 她回头看了眼兇狠呲牙的大黑狗,气的大骂,身形极速冲着围场内而去。 跑到外围,她身形一跃跳进围栏里,大黑狗更是前腿一蹬,跳了进来! 靠! 这狗今晚是和她槓上了吗? 莫非这狗是跟着明净来的? 渐渐入了密林深处,秦陌芫想要跃上一棵大树上歇一会,远处一抹身影一闪,让她瞬间惊喜。 银丝袈裟,是和尚! 「和尚,救命啊,你家大黑狗又咬我!」 秦陌芫差点哭了,直接跑过去,看着怔愣在原地的和尚,直接起身一跳,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 「和尚,你要是不宰了大黑狗,小爷就办了你!」 阡冶眉眼冷淡,丰神俊朗的容颜透着淡淡的笑意。 长臂一伸,箍住秦陌芫的腰肢。 追过来的大黑狗瞬间停下,摆动着尾巴,像是讨好似的。 秦陌芫嗅着和尚身上清浅好闻的气息,慌乱恐惧的心瞬间平息。 而且,和尚主动抱她,这简直是件太稀奇的事。 她抬头,怒瞪着和尚,双手揪住他的衣襟,「你宰不宰你家的大黑狗?」 玛德,方才她的心吓的都快蹦出来了! 和尚凤眸轻抬,大黑狗瞬间身子紧绷,朝他「汪汪」叫了两声。 夜里,那双绿油油的狗眼充满了求生裕。 秦陌芫转头,挑眉瞪过去,「狗仗人势的畜生!有本事现在来咬我啊!」 搂着她腰肢的大手微紧,她似乎听到和尚发出一声低低的闷笑,那笑声,简直好听极了。 「秦施主,你还要抱多久?」 秦陌芫冷哼一声,颇为不甘心的松手落在地上,「你白天去了哪里?苏扈楝说你和青锦誉有事离开了?」 和尚俊眉微拢,语气很是云淡风轻,「没有,贫僧想去给你找点水,结果迷路了,等回来时,你已经不见了。」 秦陌芫微怔,想着今日青锦誉来找她,也未曾提过阡冶。 莫非两人根本就没在一起,这一切都是苏扈楝骗她的? 想起在悬崖山洞里,苏扈楝偷袭打晕她,抢走龙符柱,她就一肚子火! 别让她逮到他,不然非得算计死他! 「你这一天去了哪里?」和尚清冷出声,黑眸淡淡的看着她。 秦陌芫冷眉,不想再提那些糟心事,摆了摆手,「没事,遇到几个神经病。」 和尚黑眸微闪,薄唇紧抿,一个眼神度过去,后面的大黑狗像是解放似的,撒丫子跑没影了。 等秦陌芫反应过来时,只看到大黑狗的一道残影消失在围场外。 气的她额头突突的跳! 这死狗,熘得到挺快! 等回了檀寒寺,看她怎么将这死狗做个火锅给炖了! 「对了,我们走,去看看猎物还在不在。」 她拽起和尚的手便朝着之前的地方而去。 那里可是堆放着苏扈楝为她打的猎物,若是在,她也省去了再去狩猎的时间。 到了地方,看着大树下还堆着原来的猎物,这才放心。 远处传来马蹄声,正是跟在诸葛辰风身边的公子哥。 他停下马,脸色凝重,「秦公子,四王爷有难,在东北方向,你速速过去。」 秦陌芫冷眉,松开阡冶,「你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要去。」 她让公子哥下来,翻身上马,忽然腰上一重,和尚竟然也跟着上了马背。 秦陌芫心神有些恍惚,手里的缰绳被和尚夺去,耳畔是和尚清冷的声线,「别忘了我们是一起的。」 * 月色暗淡,整个密林陷入黑一般的死寂。 清晰的马蹄声不绝于耳,远处传来兵器相碰的声音。 行至跟前,秦陌芫竟看到一群黑衣人对着诸葛辰风动手,招招凌厉,却又不伤害他,显然是想擒拿他。 「你在这里等我,别被他们发现。」 秦陌芫交代一句,取下马背上原本带有的佩剑沖了过去。 诸葛辰风见到来人,眸色冷厉,「你来迟了!」 秦陌芫知道他这句话是何意。 他们之间有计划,而因为她被面具男人扣留在那座府邸,耽误了计划,害的诸葛辰风陷入被动。 她颇为内疚,「四王爷,现在怎么办?」 黑衣人太多,二十几个,各个武功高超,诸葛辰风对付起来有些吃力,她更吃力。 这些人,是在打持久战。 诸葛辰风脸色黑沉,「要不是你,现在本王怎会沦为如此被动的地步,如今只能硬拼出去!」 他派出去寻找秦陌芫的人不知为何没有一人归来,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让阿六去寻找,却得到一个骇人的消息。 他的人全死了,皆是被一剑封喉! 同时还有几波其他的人也死了,死法一样。 不知道真正杀了这些人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似乎整个猎场,除了太子,父皇,贺齐林,还有另一个强大的人存在,而那人是谁,他竟然查不出来。 周围的黑衣人更加出招狠厉,诸葛辰风有些招架不住。 秦陌芫蹙眉,问了一句,「四王爷可知道这些人是谁的人?」 诸葛辰风冷眉,周身的气息杀意浓郁,「不知道!」 但多半可能是太子诸葛辰祐的人。 秦陌芫退身几步,看了眼四周,直接拿出忱公子给她的信号弹。 现在没了其他办法,只能用这个信号弹一试了。 手里的细线一拉,顿时信号弹对着天空绽放出绚丽的烟花,将整个漆黑的夜幕映的明亮。 诸葛辰风脸色一变,瞪向她,「你做什么?你可——」 话未落,他便怔在原地,错愕的看着眼前突然的转变。 那些原本攻击他们的黑衣人竟然全部收了武器,齐齐跪在地上,对着秦陌芫低头恭敬道,「主人有何吩咐?」 不止诸葛辰风愣了,就连秦陌芫都傻了。 她还保持着举着信号弹放烟花的姿势,一时间被眼前的状况整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些本是杀他们的人,竟然喊她主人?! 简直了—— 这感觉,太好了! 忱公子说这个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但她如何也没想到,保她命的,竟然是这些黑衣人。 轻咳一声,她手执长剑负在身后,冷声问了一句,「你们是谁的人?」 黑衣人沉默,不言语。 秦陌芫脸色骤冷,将信号弹扔在地上,「别忘了我现在是你们的主人!」 为首的黑衣人当即道,「我们是太子的人。」 诸葛辰风脸色阴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还真是诸葛辰祐的人! 秦陌芫挑眉,心里愈发的好奇,忱公子这厮,从哪整来这么好的宝贝? 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好不好! 心里升起一道念头,她走到诸葛辰风身侧,倾身低语了一句,「四王爷,我到有个办法,绝对让太子再也没有能力折腾。」 诸葛辰风侧眸,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对方的唿吸都能感觉到。 蓦然间一道寒彻的视线落在秦陌芫身上,让她后背顿时起了一层寒意。 她扫了眼四周,顾不得其他,快速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诸葛辰风敛眸,复杂的看着秦陌芫,一双黑眸打量着她。 他抿着薄唇,不咸不淡的吐了一句,「本王真的想将你留在身边。」 秦陌芫浑身一紧,慌忙后退,「四王爷,我懒散惯了,不……」 「好了,本王不会强人所难。」 诸葛辰风摆手,打断她的话。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走到为首的黑衣人面前,身形微弯,笑眯眯的问了句,「我现在是你的主人,让你做什么都可以是吗?」 黑衣首领低着头,眉心微蹙,眸底虽有着反抗之意,但却没有拒绝,「正是。」 「成。」秦陌芫握着剑柄在黑衣人肩膀上敲了下,附身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黑衣首领脸色骤变,抬头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秦陌芫眉心微挑,有些冷厉,「怎么,主人的话不管用?」 黑衣首领低头,双手紧紧攥着剑柄,声音从牙缝了蹦出来,「没有。」 「那就去办吧,若是有任何差池,我饶不了你们!」 若是对方没有办成,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个饶不了法子。 毕竟,武功不是他们的对手,踪迹,她也寻不到。 但凭着这个信号弹,还有黑衣人的唯命是从,她觉得此事不会有纰漏。 眨眼间,黑衣人尽数退去,原本充斥着浓郁杀意的地方,瞬间变的清冷寂寥。 诸葛辰风收起长剑,紧紧盯着秦陌芫,「你手里的东西从何而来?」 秦陌芫心头微颤,随意撒了个慌,「白天在密林里捡的,没想到竟是个宝贝。」 他眸色微眯,眸底的疑惑很是浓重。 显然是没有相信她的说辞。 远处马蹄声渐渐而来,他转头看去,便见阡冶禅师驾马而来。 一袭银丝袈裟在暗夜里泛着点点星光,像是沁染了万千芳华。 左手捻着佛珠,容颜俊美如斯,只是那双凤眸此刻寒凉寡淡。 诸葛辰风颔首,「阡冶禅师。」 阡冶颔首,长臂一挥,白皙如玉的五指伸向秦陌芫的方向,清冷的声音随之响彻而来,「上来。」 秦陌芫收起长剑,笑眯眯的歪头。 看着和尚净白的五指,直接伸手过去,借着他的力道上了马背。 「四王爷不必纠结,这枚信号弹正是贫僧与秦施主一同在密林捡到的。」 秦陌芫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和尚会帮她说话。 一个出家人,帮她撒谎。 诸葛辰风轻敛眸光,淡淡颔首,「本王相信阡冶禅师。」 言罢,他走向自己的马儿跟前,翻身上马。 就在秦陌芫心里腹诽诸葛辰风时,骤然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五王爷与贺齐林的死可是秦公子所为?」 握着缰绳的手微顿,她压抑住骤变的神情,挑眉疑惑道,「是什么原因会让四王爷如此误会于我?」 诸葛辰风黑眸紧紧凝着她,眸底的锐利如刀剑一般直射而来。 冷风萧瑟,盪起对方的衣袍,墨发遮掩了他的黑眸,让人看不到他眸底的情绪。 半晌,只听到一声低沉的笑声响彻四周。 秦陌芫抿唇,握着缰绳的手更近紧攥。 诸葛辰风拉着缰绳,转身朝着另一侧而去,夜风里飘来他的声音,「秦公子,本王真的很想将你收入麾下。」 紧绷的心渐渐松懈,她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异常沉闷。 她知道,诸葛辰风已经不是怀疑她了,而是肯定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但他没有证据,她也不怕他去皇上那里揭发她。 只是,这四王爷动不动就想让她成为他的手下,这一点,真是让人头疼。 耳畔蓦然传来和尚清冷的声线,「秦施主的秘密,似乎很多。」 ------题外话------ 这一章埋了一些伏笔,将会在后面解开~~~~今天有事,更新的晚了,明天尽量早些更新~~~ (https://.biqukan/67_67276/9845191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八十九章 明净的马甲要掉了 见少年怔愣在那里,诸葛千廷脸色愠怒,直接吼出声,「滚出去!」 滚出去? 她还偏不! 外面是皇上的人,这里面有八王爷,皇上的人定然不会伤害八王爷。 和诸葛千廷呆在一起最为妥当。 于是,她拾步上前,一撩前袍坐在诸葛千廷的身侧,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我腿疼,走不动道了。」 看着诸葛千廷气愤的脸色,她闷笑道,「再说这里又不是八王爷的地盘,我为何不能待在这?」 少年一副无赖的模样气的诸葛千廷这下是真的肚子痛。 他冷哼一声,坐在一旁生着闷气。 土匪就是土匪! 秦陌芫盘腿而坐,目光在蓝蜀冉和诸葛千廷之间徘徊了片刻。 随即,笑眯眯的吐了一句,「别说,我发现八王爷和蓝大公子挺——般配。」 话音刚落,蓝蜀冉被呛了下,咳嗽了好半晌。 诸葛千廷侧眸睨了眼秦陌芫,那眼神,少了一份敌意。 秦陌芫这下心中万分确定,八王爷对蓝蜀冉有真情。 此时,外面洞口一暗,一道身影沖了进来,衣袍翩诀,俊脸冰冷。 正是刚解决完外面黑衣人的苏扈楝。 诸葛千廷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唿。 蓝蜀冉双手拱起在身前,微微躬身,「苏使臣。」 苏扈楝颔首,目光冷冰冰的看向坐在那里,悠闲自得的少年。 外面已经晌午,半天未进食,既然烤了一些猎物充飢。 秦陌芫起身,「我去外面打点溪水过来喝一些。」 蓝蜀冉想要同她一起,却被诸葛千廷直接拉住手臂,「你不能走,你得保护本王。」 秦陌芫看着蓝蜀冉额头突突的跳,心里止不住的发笑。 别说,这蓝蜀冉和诸葛千廷,是真的配。 走出山洞,她背上一直带着的箭羽,朝着远处的而去。 打溪水? 打个屁! 她不过是找个藉口甩开苏扈楝,准备去杀了诸葛千羽。 密林茂盛,遮掩了上方的光亮,有些阴暗潮湿。 秦陌芫顺着昨晚的路线,一直往前而去。 最后停在一处大树后,看着前方两匹马小跑着。 正是楼晟和诸葛千羽。 抽出箭羽搭在弓弦上,直接射向楼晟的马身上。 马儿受惊,疯狂朝着前方奔跑,四周传来楼晟惊恐的叫声。 诸葛千羽浑身一凛,拉住缰绳冷眉看着四周。 最后目光盯着远处的大树后。 秦陌芫背着箭羽走出来,笑眯眯仰头,「五王爷,我们又见面了。」 诸葛千廷紧握缰绳,脸色阴沉,「秦陌芫!」 这三个字他当真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昨晚他派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而秦陌芫安然无恙的在他面前,说明他的人全死了! 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杀了她。 抽出马背上的长剑,飞身朝着秦陌芫冲过来。 两人打在一起,秦陌芫一剑挥过去,刺破了他的手臂。 诸葛千羽捂住手臂的空隙,她挑眉,忽然喊出声,「五王爷,接着!」 诸葛千羽下意识抬头,当看到空中抛过来的龙符柱时,慌乱的摸向自己袖袋。 趁他分神之际,秦陌芫骤然抛出手中的小刀,十把小刀,含着凛冽的杀意。 诸葛千羽看着从袖袋拿出的龙符柱,意识到什么,脸色大怒,「秦陌芫,你耍本……」 话未落,看到眼前突然飞来的十把小刀,诸葛千羽快速躲开。 但—— 一把长剑就这么直直的刺进他的心口。 甚至他都未感觉到痛,都未察觉! 怔愣低头,看着胸口的长剑。 半晌,他艰难抬头,这一刻才彻底明白,这一切都是秦陌芫的诡计。 用小刀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趁此机会杀了他! 而他在得知自己一直买的是个假的龙符柱时,意识有一瞬的恍惚。 而正是因为这些,他的命彻底交代在这里。 秦陌芫倾身,双眸冰冷,「诸葛千羽,在你临死前,小爷让你死的明白一些,你的龙符柱不过是我刻的假的而已。」 看着诸葛千羽唇角骤然喷出鲜血,她笑的冷然,「在你计划如何杀了我时,我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她取出怀里的信封,唇角冷勾,「这里是贺齐林贪赃枉法的罪证,因为怕五王爷告发他,便趁此机会杀了你,而你一直当宝贝的龙符柱也会出现在皇上眼前,让所有人知道,你想要一统天下,想要谋朝篡位。」 诸葛千余再次吐了很多血,颤抖着身子,双手抓住利箭,掌心瞬间溢出猩红的血液。 「秦……陌芫,你好……阴……毒!」 秦陌芫冷笑,勐地抽出长剑,冷漠的看着诸葛千羽倒在地上。 她抽出后背的一支箭羽,上面标记着五王府的记号。 蹲下身,手中的箭羽在他面前摆了摆,「这支利箭将会射进贺齐林的心脏,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你和贺齐林是自相残杀。」 诸葛千羽视线模煳,但却清晰的看到了箭羽上的标记。 他想要抬手夺过来,但最后一丝气息瞬间消失,整个人死的透透的。 秦陌芫站起身,收起利箭,低头看着死不瞑目的诸葛千羽,转身离去。 她不想杀人,但她必须这么做。 只要除掉这些人,她和阡冶才能活下去。 秋风冷萧,树叶落在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上,一片凄凉。 秦陌芫闭上双眸,快速离开这里。 她现在必须要尽快找到贺齐林,解决了他! 长剑在小溪里轻轻迴荡,后方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秦陌芫神色骤冷,转身举起长剑指向后面之人。 在看到身后之人时,她收起长剑缠在腰上,冷冰冰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又跟来了。」 苏扈楝拾步而来,看了眼她腰间的长剑,「你这剑法倒是准的很,将诸葛千羽一剑穿心。」 秦陌芫身躯微僵,双手在水里挥动着,冷笑道,「我不知道苏使臣说的什么。」 苏扈楝淡笑,「秦公子心里清楚就好。」 他一撩前袍蹲下身,看着少年的侧颜,问了一句,「如果本王知道贺齐林在什么地方,你该怎么报答本王?」 眼睫轻颤,秦陌芫挑唇一笑,故意将双手在空中挥动几下。 手上的水瞬间溅在他身上,苏扈楝嫌弃起身退避,很是不悦的说了一句,「你怎么这般粗鲁。」 秦陌芫挑唇,眉宇间泛着一丝痞气,「苏使臣指望一个土匪举止优雅,是不是有病?」 苏扈楝冷眉凝着她,那双黑眸里,赤果果的泛着嫌弃。 秦陌芫冷淡的看着他,问了一句,「苏使臣想要什么?」 她找了许久还没找到贺齐林,也不知这傢伙躲到哪里去了。 苏扈楝淡笑,负手而立,身形修长挺拔,他低沉道,「我要你手里的龙符柱。」 龙符柱?! 秦陌芫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靠! 这龙符柱可是她回家的唯一出路,怎么可能给他! 似是看出她的不愿,苏扈楝倒是平静,转身慢悠悠的离开。 不过他的声音却再次传来,带着调侃和势在必得的意味,「若是秦公子不愿,三日后,贺齐林不仅会平安出现在围场上,而五王爷的死,矛头都会指向你。」 威胁!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秦陌芫气的胸腔震盪,恨不得将这厮一脚踹进水里淹死他。 她竟不知,这苏使臣这么腹黑! 「龙符柱可以给你了,但必须等我平安离开临城再给你。」 她怕这人会暗中算计她,起码知道他想要什么,龙符柱在她身上,他暂且不会做什么。 苏扈楝转身,俊脸笑意轻盪,「好。」 秦陌芫咬牙,「贺齐林在哪?」 「跟本王来。」 * 一棵树上,一个人影被绑在那里,在空中不停的迴荡着。 那人看到远处两人拾步而来,脸色顿时一白,「秦陌芫,你放开我,不然我叔伯不会放过你!」 他有看向苏扈楝,气的浑身颤抖,「大齐的使臣真是好大第二次胆子,你可知道杀害北凉的朝廷命官是什么罪!」 苏扈楝负手而立,神情冷漠,「本王并未杀你。」 他走向一旁的干净之地,笑意清冷,「本王不过是袖手旁观而已。」 贺齐林脸色彻底惨白,被吊着的身子在空中不停的乱踢,试图挣扎开双手上的束缚,可以逃脱。 秦陌芫好奇转身,看向苏扈楝,「贺齐林不是与白梓墨在一起吗?怎么落在你手里了?」 苏扈楝笑意凉然,「拜秦公子所赐,昨晚有幸擒拿了正要逃跑的贺齐林。」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有些好奇,青锦誉昨晚在做什么? 贺齐林听着他们的对话,急声道,「你们放过我,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们串通在一起,我就当作此事没有发生过。」 秦陌芫嗤笑,抽出背后的箭羽搭在弓弦上,看这个贺齐林瞬间僵硬恐惧的脸色,冷眉,「真当小爷是三岁小孩,好骗?」 贺齐林嘴都抽抽了,愣是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他怕,怕秦陌芫真的一箭射死他! 看着少年手里的利箭,他吓的大叫道,「我告诉你五王爷的计划,你放了我,行不行?」 少年头微微一片,轻蔑的看着他,「五王爷在下面等你陪他呢。」 什么? 贺齐林彻底傻了。 五王爷——死了? 怎么可能? 还不等他回神,少年手里的利箭离弦而出,直直射进他的心口。 痛瞬间席捲全身,一口血也从嘴里喷了出来。 同时帮着他的绳子被利箭射断,他就这么惨烈的摔在地上。 视线瞬间模煳,看着少年一步步的走向他,蹲在他身前。 看着她揪住他的衣领,森冷魄人的声音响在耳边,「射进你心口的这支剑是诸葛千羽的,你贪赃枉法的罪证现在就在诸葛千羽那里,不到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两个是互相残杀而死。」 她取出那枚诸葛假令牌,当着贺齐林的视线放进他怀里,「你拿了诸葛千羽的令牌,诸葛千羽拿着你的罪证,这互相残杀的证据,真好。」 贺齐林吐了几口血,脸色灰白,看着少年抓着他心口的利箭狠狠往下一扎! 顿时,他带着不甘,仇恨,怨念,彻底没了气息。 两个人,皆是死不瞑目。 苏扈楝双手拍了拍,清脆的声音在密林里很是响亮,「秦公子当真是心狠手辣。」 秦陌芫敛眸,敛去眸底的冰冷,刺痛。 她如何愿意心狠手辣。 抬眸,笑意吟吟的看着苏扈楝,愣是将对方看的心头莫名泛起一丝寒意。 他凛眸,「这种眼神看着本王做什么?」 秦陌芫笑眯眯弯头,伸手指向早已死透的贺齐林,「麻烦苏使臣将贺齐林搬到诸葛千羽的附近。」 苏扈楝顿时嫌弃蹙眉,语气里都是冰渣子,「凭什么本王动手?」 秦陌芫取出龙符柱在手里晃了晃,「凭它。」 现在贺齐林死了,苏扈楝暂时威胁不到,倒是自己利用龙符柱好好使唤下这个有洁癖的大齐王爷。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苏扈楝第一次被对方气的脸色有些黑沉。 * 当一切做完后,天已近黄昏,夕阳的红霞将整个密林染上了一层血色。 秦陌芫准备去找阡冶他们,和苏扈楝两人顺着密林边缘而去。 谁知走到前方,竟然是一处断崖! 谁能告诉她,这猎场内,怎么会有悬崖的? 站在崖边,看着下面白雾蒙蒙,深不见底。 她由心升起一丝寒意。 苏扈楝冷眉,「白梓墨他们应该朝这个方向来了。」 秦陌芫蹙眉,有些疑惑,「他们两人来这里作何?」 苏扈楝睨了眼她,「不知道。」 秦陌芫倒是真的好奇,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去干什么了? 在她沉思间,只觉一丝杀意骤然袭来! 她一惊,抬头看去,正好看到远处三把利箭,含着凛冽的速度直接射过来! 速度很快,快到她根本没有反应能力。 苏扈楝更是一惊,骤然上前,挥动手里的长剑阻隔那些急速而来的利箭。 秦陌芫下意识后退,但却忘了身后是万丈悬崖。 于是,脚下一空,整个人朝后面倒下去! 「我靠!」 她咒骂一声,这就叫没事作死! 她神经病一样,干嘛跑来这崖边逗留? 目光所及之处,她清楚的看到远处的树干之上,茂密的枝叶后面那道身影。 一袭白袍,一顶银面,即便离的如此之远,她依旧能看清那顶银面下,一双凤眸,凉薄清寒。 那周身的气息,正是面具大侠! 心头深处莫名一痛,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扎进里面。 她不知道面具男人为何要杀她。 看着崖顶的男人,秦陌芫骤然伸手,抓住苏扈楝的袍角勐然一拽—— 「秦陌芫,你做什么!」 苏扈楝怒吼,勐然的力道让他失去平衡,竟然跟着秦陌芫朝崖底栽下去。 两人双双坠崖,秦陌芫苦涩勾唇,转头看着脸色青紫的苏扈楝,调侃了一句,「苏使臣说咱两同谋,那就是同生共死,我落下悬崖,怎么捨得你在上面独自抗敌。」 苏扈楝怒极反笑,「你倒真是伶牙俐齿的很!」 他骤然翻身,长剑扎进悬崖的石头缝里,沉喝道,「抓着本王。」 秦陌芫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愣是让苏扈楝气的一口气背过去。 他沉着脸色,「抓住本王的手臂!」 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秦陌芫扬起小脸,脸色很是苍白,「我恐高。」 她是真的恐高,一般高的不怕,可这是万丈悬崖。 万一抓住苏扈楝的手臂,这厮一个不注意,将她甩下去怎么办?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男人冷嗤一声,「本王还没你想的那么卑鄙。」 秦陌芫始终笑眯眯的,可是眸底深处却泛着浓浓的悲痛。 她看了身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心里发毛。 长剑撑不住两人的重量,还在不停的下降。 苏扈楝扫了眼四周,俊脸紧绷,目光最后锁定在远处的一处阴暗的洞内,「你能不能盪过去?」 秦陌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颇有些为难的摇头,「我不会轻功,又没有什么东西抓着,盪不过去。」 苏扈楝额角青筋突突的跳着。 他沉着脸色,「你抓着剑柄,本王过去找东西拉你过来。」 秦陌芫顿时抱的更近,仰头谨慎,「不行,万一你丢下我,将我一人扔在这半空里怎么办。」 不上不下的,她不吓死也饿死了。 苏扈楝脸色阴沉,垂眸冷嘲的看着她,「本王要想丢下你,现在一掌就能拍你下去!」 秦陌芫脸色微僵,抱着他腰身的双手更紧一些。 还真是,这人有内力,要想让她下去,挥手间的事。 能这么让她放肆的抓着,无非是因为她手里的龙符柱。 这般一想,她岔岔一笑,「那苏使臣护着我点,我怕掉下去。」 苏扈楝冷笑,「本王到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贪生怕死的主。」 谁不怕死? 尤其是摔下悬崖,成了一滩肉饼,想想就浑身恶寒。 她小心翼翼的抓住剑柄,谁知长剑骤然往一坠! 于是—— 秦陌芫再次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抓着苏扈楝,嘶声裂肺的大吼,「我不想摔死啊!!」 「闭嘴!」苏扈楝低吼一声,少年刺耳的声音让他恨不得将这厮扔下去。 两人再次往下坠,苏扈楝脚尖一掂,长剑拔出,再次狠狠的扎进另一侧的缝岩中。 瞬间,两人停止下坠。 悬着的心渐渐放下,秦陌芫脸色苍白,颤着声音,都带了点哭腔,「好了吗?」 苏扈楝眉心勐跳,神色阴郁,「现在抓着剑柄,本王飞过去。」 秦陌芫不甘不愿的抓住剑柄,发现这次没有下坠,顿时放下心来。 身侧的男人身形一闪,脚尖一掂便朝着几丈远的洞内飞过去。 眨眼间对方便落在洞口处,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她。 秦陌芫醋了! 真的醋了! 有轻功真特么好,都不怕掉悬崖! 看着苏扈楝直接无视她,似乎想要走进去,她急的大吼,「苏使臣,拉我一把啊!」 对方冷漠的扔过来一句,「我去找藤蔓。」 靠! 那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秦陌芫要哭了,也真的哭了。 她要不要这么倒霉? 从来到这个时空,就没一天太平过。 不是陷入勾心斗角,就是刺杀保命,要么就是阴谋权势。 她何时才能风平浪静的安定下来? 在她胡思乱想间,手里的长剑蓦然一松,她惊慌大叫,「苏扈楝,我要掉下去了!!!」 「再唤本王名讳,本王看着你掉下去。」 洞外,终于响起苏扈楝的声音,森然冰冷。 秦陌芫一个抬头,便见他立在洞外,手里拿的,竟然真是藤蔓! 她脸色一喜,「苏使臣,王爷大人,快拉我过去。」 她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真摔下去了。 苏扈楝靠在石壁上,手里挥动着手里的藤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王看你精神的很,倒不如让你多盪几下,锻鍊下臂力。」 她锻鍊个屁! 她是女人好吗? 臂力锻鍊出来,丑死了。 看着苏扈楝当真是悠闲的站在那里不管,秦陌芫脸色黑沉,腾出一只手取出怀中的龙符柱。 迎着对方瞬间危险的黑眸,她笑眯眯挑眉,「苏使臣再不救我,这东西也就没了。」 说着她手指渐渐松开,眼看着龙符柱就要掉下去,远处传来男人冷沉的声音,「接好了!」 藤蔓扔了过来,秦陌芫收起龙符柱,单手抓住藤蔓,试了试力道。 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将本王的佩剑带过来。」 秦陌芫一手执剑,一手握着藤蔓,借着对方的力道,朝着洞内而去。 终于,双脚稳当的踩在地面,让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秦陌芫靠在墙壁上,沉了唿吸,将长剑扔过去。 她垂眸看了眼脚下,下面已经白蒙蒙一片,看不到尽头。 「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扈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人来找。」 秦陌芫错愕,上下扫了眼,「你确定有人知道咱们在这半山腰?」 苏扈楝收起软剑,眉眼讥讽,「若是本王没有被你坑一把拉下来,说不定会有人知道。」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 她要是不拽苏扈楝,自己绝对这会已经摔成肉泥了。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悬崖峭壁中,夜风冷寒。 秦陌芫搓了搓双臂,朝里面走去。 洞内很黑,但看着有一些枯草和一副已经变成白骨的骨架子! 看来这里之前还有一个人,可惜死在这里了。 转身刚坐下便看到苏扈楝朝外而去,她急声道,「你要去哪里?」 苏扈楝步伐微顿,并未回头,冰冷的语气传来,「不出去找路难不成在这里等死?」 秦陌芫一噎,蜷缩的坐在一起,不再言语。 她没有轻功,只能听对方的。 只希望对方别丢下她离开就好。 夜色愈发的浓郁,苏扈楝到现在还未回来。 秦陌芫神色微凛,起身捡了一些枯草,刚想要大火,地上掉下来一样东西。 郝然是她的龙符柱。 正要弯身捡起,身后快速传来脚步声,她还未回头,直觉脖颈一痛,顿时没了意识。 晕倒之际,她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是苏扈楝干的! * 夜风萧瑟,伴随着恐怖的狂啸声。 秦陌芫是被冻醒的,后颈隐隐作痛。 她渐渐睁开双眸,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蹦了起来。 四周荒野,杂草丛生。 彼时,从四周的杂草里,竟然冒着许多双绿油油的眼睛。 那绿油油的双眼透着嗜血的意味,让她浑身汗毛四起,脸色惨白。 秦陌芫懵了…… 她怎么在这里? 抬头看了眼上方,上方白雾蒙蒙,这里郝然就是崖底! 莫非是苏扈楝将她打晕,然后带她下了崖底,拿走了龙符柱就闪人了? 摸了摸怀里,龙符柱果然不见了。 玛德! 这一刻秦陌芫真恨不得找到苏扈楝宰了他! 这人真够阴狠的,竟然背地里算计她。 四周响起恐怖的狼犬声,绿油油的双眼愈发的靠近。 秦陌芫摸了摸腰间,脸色一白。 软剑竟然不见了! 苏扈楝那厮,将她防身的武器都抢走了! 秦陌芫浑身紧绷,低头看了眼脚边,随意捡起一根棒子在手里掂了掂。 如今这形式,她只能拼死一搏。 若是能有一条命活着出去,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狼犬声四起彼伏,几头狼勐地朝秦陌芫扑了过来。 她闪身避开,手里的棒子打过去,暂时避开了那几头攻击性的狼。 此时,所有的狼呲着獠牙沖了出来,四周没有一条出路,早已被狼群围了起来。 秦陌芫脸色灰白,莫非这一次,自己真要葬身在狼腹了吗? 她站在中间,成为了所有狼的眼中钉,盘中餐。 身子有些发抖,神情涣散,口齿不清的吐了一句,「各位狼大爷,我皮糙肉厚的,硌牙,你们能走吗?」 回答她的是所有的狼犬声,还有冰冷的秋风。 秦陌芫打了个寒颤,为首的一头狼朝着夜空发出一声嚎叫,顿时所有的狼跟着嚎叫。 彼时,那些狼像是接收到了某种命令,蹬着后爪子,全部朝她扑了过来! 秦陌芫惨烈大叫,「我不想死啊,更不想死的那么惨!」 悽厉的吼叫声被狼叫声掩盖,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吓的就差晕过去。 「谁说你会死了?」 一道清冷的声线陡然响彻在恐怖的狼犬声中,是那么的清晰。 在她感觉到周身充满狼身上的腥臭气息,和后背感觉到狼锋利的爪子就要抓向自己时,一股劲风扫过,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同时,她腰身一紧,下一刻整个人落入一睹温热的怀里。 耳边是男人震盪的心跳声,头顶,是男人沉稳的唿吸声。 秦陌芫心绪大乱,抬头震惊的看着上方的人。 一顶银面,月色下,银面下的那双凤眸,凉薄中透着一丝杀意,还有担忧。 他抱着她,飞身而起落在朝着远处的半山腰而去。 冰冷的风打在脸上,让她连着心都跟着颤抖。 想起在崖顶,这个男人朝她射了三箭。 那三箭,明显是要她的命! 既然想要杀了她,为何还要假惺惺的来救她? 再次来到半山的洞里,双脚刚落地,男人急忙松开她,低头担忧的扫了她,「你有没有受伤?」 秦陌芫抿唇,神色凉薄,挣开他的束缚,冷漠退身看着他,「不用你假好心。」 男人脸色一沉,「你怎么了?」 她转身,目光看向冰冷的夜空,说出的话像是侵染了深秋的寒意,「没什么。」 手腕蓦然一紧,男人将她强行转过来,看着她冰冷的神情,脸色更加暗沉,「秦陌芫,你在闹什么?」 秦陌芫抬眸冷漠的看着他,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男人。 甚至不知他的长相。 她挑眉,唇角一勾,「能让我看看你的真实面貌吗?」 说着,她伸出双手,作势就要揭下他的银面。 手腕骤然被大手紧握,五指收拢,一股微痛席捲整只手臂。 男人森然的声线响彻在洞里,「你冲动行事,做事不动脑子,现在将自己置身险境,还在瞎闹脾气,简直无理取闹!」 她无理取闹? 秦陌芫讽笑,侧眸看向外面,将双眸里莫名溢出的温热狠狠压下,「在你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做事不动脑子的土匪!」 但是,谁又能理解过她的感受? 头昏沉的痛,像是有千万重的石头压在身上。 她摇了摇晕沉的头,脚下一软,腰身却蓦然一紧,耳畔是男人担忧的声音,「你怎么了?」 现在不知头痛,就连胃里都想要呕吐。 刚这么一想,喉咙蓦然涌出一股腥甜,心口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吞噬般的疼痛。 手腕微凉,是男人的指尖搭在她脉搏处。 随即,男人震然的声音泛着怒意,「你中毒了!」 中毒? 秦陌芫心中苦笑,她怎么这么倒霉? 心口抽痛,来不及想其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男人快速点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将她打横抱起。 此时洞外闪进一道身影,恭敬的跪在地上,「主子。」 男人脸色暗沉,清寒的声音四散开来,「去查苏扈楝的踪迹」 来人恭敬点头,闪身离去。 男人抱着她朝着崖顶而去,上方两个玄色衣袍的侍卫,恭敬的单腿跪地,「主子。」 夜风中,秋寒的风吹的男人白色衣袍猎猎飞舞。 在他怀里的人,脸色苍白,头无力的靠在他的胸膛处。 单手无力的垂在一旁,若非鼻翼处微弱的唿吸,看起来真的像是个死人。 男人脸色暗沉,「将周围跟踪的全杀了,一个不留!」 「是!」两个侍卫应声,只是一瞬,便没了踪影。 * 「不要——」 又是漫天的大火,滚烫的灼烧感让四周万物尽数被摧毁。 小男孩倒在地上,看着大火里面的人影,哭的撕心裂肺。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里面的人。 小小的身子朝大火力爬过去,但身后一只大手将他抓起来,「不要过去,危险。」 是谁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熟悉? 但却又,这般陌生? 骤然间,远处的大火勐地吞噬过来—— 「不要!」秦陌芫吓的坐起身,浑身冒着冷汗,双眼怔楞的望着前方。 方才梦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 那种痛,那种被灼烧的感觉,更是身临其境。 这种梦她做了三次了,这原主的身份究竟是谁? 梦里面,那个要带走她的声音,有点像原主父亲,秦裴炎的声音。 青锦誉说她的父亲是被仇杀,究竟是何人所为? 她摇了摇头,脑海里还是有些晕眩。 刚要下榻,甚至身上的力气骤然流逝,整个人无力的朝榻上倒去。 房门被一股力道撞开,随之,腰间一软,整个人便落在一堵怀里。 耳畔是男人低斥的声音,「身子还未好,做什么起来?」 秦陌芫眼睫微颤,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具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她睁开他的怀抱,转身躺在榻上,头面向墙壁,周身散发着疏离冷漠的气息。 即使这般,她依旧能感觉到男人立在塌边,冰冷沉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她闭上双眸,有些累了,「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 等了半晌,身后毫无声音。 她讽刺一笑,她在奢望什么? 下一刻,肩膀一重,随之一痛,男人暗沉的语气夹杂着怒意,「别忘了你的身份,这些不是你改问的!」 双手骤然紧握,秦陌芫抿唇,敛去眸底的所有情绪。 是,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一个边城乡下的土匪而已! 可是这种时刻被人监视,甚至对方时不时的想要杀了她,都让她身心疲惫。 她压抑了许久,最终平静的说了一句,「你可以远离我的生活吗?从今往后,不要再来找我。」 她怕了,她更怕死,更怕被人当猴耍! 落在肩上的大手骤然用力,痛意瞬间席捲而来,痛的她眉心紧蹙,但却咬牙并未出声。 男人捏着她的下颚,一双凤眸泛着凛冽的寒意,「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是,她没有任何资格,就连保命的资格都没有。 眼前一暗,男人的银面骤然逼近,下一刻,唇上一重。 她惊恐的瞪大双眸,看着那双凤眸里倒映着自己苍白的容颜,是那么的可怜,笑话! 她挥动双手想要推开他,男人却禁锢她的双手,暗沉的语气就像寒夜般渗人,「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你这一生都休想离开。」 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若是让我知道你还想要逃避我,甚至背叛我,我会毫不留情的毁了你,毁了你所在意的任何东西,包括秦家寨,白水寺,檀寒寺!」 心狠狠一颤,由心而发的寒意席捲全身。 秦陌芫身躯微颤,惊恐的看着银面下那双冰冷无情的凤眸,「你就是魔鬼!你为什么偏要纠缠我,我只是一个土匪,只是一个毫无权势的无关小人而已!」 男人冷笑,笑意凉薄,捏着她下颚的手用了更重的力道,「因为你是秦陌芫!就凭这三个字足矣。」 秦陌芫抿唇,忍着身躯的薄颤,惊恐的看着这个忽然陌生,却好似一直陌生的男人。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双手抓住他的袖袍,急切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父亲?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男人眸光微闪,薄唇冷嗤,「你只是一个土匪而已。」 见她神情颓然,他起身,将一个瓷瓶扔到榻上,「将这里面的药吃了,你身上的毒自然就解开了。」 秦陌芫呆滞的望着房梁,久久未能回神。 在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时,她忽然坐起身问了一句,「是苏扈楝给我下的毒吗?」 房门外,男人身形微顿,沉吟了半晌,只听他扔来一句,「是诸葛辰祐。」 诸葛辰祐? 怎么——会是他? 他又是何时给她下的毒药? 起身拿起榻上的瓷瓶,打开,看着里面的一粒药丸,唇畔紧抿。 犹豫了半晌,她将药丸撞进瓷瓶,扔在榻上。 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就连她自己,都不敢去相信。 在她身边,有太多的阴谋诡计。 诸葛辰祐…… 蓦然间心头一震,莫非是在围场时,诸葛辰祐跪在她身边时,无形中撒了一些毒药,而她闻到了一些?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毕竟她与诸葛辰祐再没有任何接触。 忍着头上的晕眩,起身喝了些水,看着外面渐渐明亮的晨曦,心愈发的沉重。 明日就是三日后的秋猎结束之日,也不知阡冶和青锦誉如何了。 现在她必须先找到他们,决不能认命的待在这里。 躺在榻上,不知不觉再次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是被进来的丫鬟吵醒的。 丫鬟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坐起身,惊的放下手里的食盘跪在地上,「公子恕罪,奴婢没想到会吵醒您。」 秦陌芫被丫鬟的举动惊了一下,随即蹙眉有些不适的摆手,「你出去吧。」 丫鬟连连谢罪,起身退后关上房门。 吃过饭,感觉脑海里的晕眩淡了一些,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发现这里是一处院落,此时外面没有人守着。 简单洗漱一番,她打开房门,偷偷的翻墙熘出去。 谁知刚走到一处拐角,骤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远处尽头的一间书房。 那身影…… ------题外话------ 明净的小马甲快要藏不住了,大家好不好奇,男主的马甲什么时候掉? (https://.biqukan/67_67276/9850127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八十八章 你坑我坑大家坑 耳畔是和尚温热的唿吸,磁性低沉的嗓音穿透而来,「好。」 这是第一次,她与和尚驾马而行,她依.偎在他怀里,而他,没有将她推开。 身后传来马蹄声,同时远处微风浮动。 秦陌芫直起身,唇角微挑。 待身后之人赶来时,她笑眯眯弯头,「苏使臣,咱两现在算是同谋了对吗?」 苏扈楝眉眼轻敛,薄唇轻抿,从喉咙深处发出浅淡的一声「嗯。」 她点头,拉着缰绳,抬手指向西南放方向,「那里似乎有些动静,要不你过去看看?我和阡冶禅师去东南方向看看。」 苏扈楝看着她,眉眼深凝,并未犹豫,「既然秦公子这般说,本王去便是。」 语落,他驾马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身后再次传来那少年的声音,「若是我们双方在半道遇到黑衣人,直接解决,说不定我们解决的黑衣人都是想要咱两对方性命的。」 拉着缰绳的手微顿,苏扈楝沉声「嗯」了一声。 他忽然感觉,自己有种被少年坑了的感觉。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秦陌芫摸了摸鼻樑,敛起唇边笑意。 有人找她合作,何乐而不为。 这次秋猎,想杀她的人不在少数,相反,对付苏扈楝的,顶多是皇上派上几个人而已。 而互相合作,苏扈楝倒是可以帮她解决不少麻烦事。 去青锦誉的方向必然有诸葛千羽和卢良史的人,既然苏扈楝和她瞳眸,扔给他也不为过。 * 当苏扈楝走到一半时,骤然拉住缰绳,黑眸冰冷的凝着前方。 眼睫轻阖,再睁开,眸底已是冷冽一片,「出来吧。」 话落,四周冷风微动,几个黑衣人出现在暗夜里。 他抽出腰间的软剑,问了一句,「你们是皇上的人还是其他的?」 几个黑衣人沉着唿吸,直接手执长剑沖了过来。 五个黑衣人围着他,几招之下,那五个人尽数倒地,远处瞬间出现一名侍卫,恭敬的跪在他身侧,「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 苏扈楝将长剑扔给他,「这些人是谁的人?」 侍卫恭敬回道,「似乎是诸葛千羽的。」 诸葛千羽? 怪不得这般不中用。 他冷笑,自己当真是被秦陌芫这个少年坑了一把。 诸葛千羽定然以为秦陌芫回来西南方向找白梓墨,所以命人在这里埋伏。 而秦陌芫让他来这边看看,正好落入诸葛千羽的人手中。 明着是让他去找白梓墨,实则是让她解决诸葛千羽的人。 侍卫踌躇了半晌,再次道,「前面还有一波赫衣人,貌似是……卢良史的人。」 苏扈楝低头冷笑,这个秦陌芫,当真是坑人不带手软的。 他微敛眸,「交给白梓墨去管,我们看戏便好。」 * 四周风云涌动,密林深处,茂密的枝叶几乎阻挡了本就暗淡的月光,更显得黑沉。 原本奔跑在小道上的白马骤然停下,坐在马上的少年脸色紧绷,谨慎的凝着四周。 「动作真快!」 少年冷嗤,抽出腰间的软剑,翻身下马,「和尚,你找个隐秘的地方待着,这些人我只怕不好对付。」 话还未落,远处便传来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晚了!」 四周杀气四溢,从四个方向分别走出两个黑衣人,手执长剑,脸上蒙着黑巾,只露一双在夜里充满掠杀性的眸子。 看这波人的来路,她心里猜了个大概,兴许是太子诸葛辰祐的人。 只是不知诸葛辰风的人何事能赶到。 她凛眸,刚想一拍马背,让白马带着和尚逃离这里,蓦然手腕一紧。 转头看去,五指净长的大手攥着她的手腕,男人翻身下马,银丝袈裟在暗夜里,更显清冷。 阡冶始终握着她的手腕,语气清寒,「我们一起。」 秦陌芫心中闷笑,却也更加担忧。 和尚没有武功,诸葛辰风的人更不知道是否靠谱,她真怕自己与和尚的命交代在这里。 对面为首的黑衣人讽笑,手里的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今日本就是取你们两人的性命,想走,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再说!」 秦陌芫心神紧绷,看着一群黑衣人蕴含着强大的内力沖了过来,冷嘲道,「你的剑在小爷眼里连剔牙都嫌膈应!」 抬腿,一脚踹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长剑,转身将和尚拉至身后。 一群黑衣人同时围了过来,秦陌芫脸色沉厉,紧握着和尚的掌心,翻身腾空,想要踹掉最前方的黑衣人。 然而体内莫名腾起一股强大的暖流,随之浑身像是蕴含了强大的力量。 于是—— 那些冲上了的黑衣人,皆是被她一脚给踹的飞了出去,有的直接撞在树干上吐血晕了过去。 秦陌芫错愕的看着的双脚,好半晌没回过身来。 她惊喜的抓着和尚的掌心,惊嘆道,「和尚,我忽然发现自己的武功好无敌!」 浑身就像是使不完的力量。 眼看着那些黑衣人再次沖了上来,这一次,他们全部用了全力。 秦陌芫脸色冷厉,手执长剑,毫不畏惧的对抗。 本以为这次会费很大的力气,没成想掌心再次腾起浓厚的力量。 那股力量像是带动着她,将那些冲来的黑衣人巧妙的用长剑斩杀。 速度之快! 力道之狠! 精准够准! 当看到眼前倒成一片的黑衣人时,秦陌芫整个人傻楞了。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眼死透的黑衣人,忽然放声大笑。 特么的,她的武功貌似自己长了! 这武功,闯荡江湖,简直大杀四方! 现在就剩下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他脸色惊恐的看着秦陌芫,握着剑柄的手全是冷汗。 不,确切的说他的目光时看向秦陌芫身后的和尚,阡冶! 他是暗卫,很清楚的能感觉到秦陌芫体内没有内力。 他谨慎的后退着,蓦然转身逃跑。 秦陌芫冷笑,「想跑,经过小爷痛意没?」 语落,她丢掉长剑,取出弓箭,拉开弓弦对着远处的黑衣人。 阡冶掌心放在秦陌芫后背,声音清寒,「夜里确定能看清?」 秦陌芫挑眉,唇角冷勾,「试一下。」 手里的利箭松的同时,她感觉手腕的力道很是充足。 这支利箭射出的速度比以忘的速度又快,又狠,是她从未达到过的境界。 利箭急速而过,直接射进黑衣人的后背,顷刻间对方便倒地身亡。 这一次来的黑衣人,没有一个活口。 秦陌芫好奇的看了眼弓箭,「今晚我怎么这么强大?」 话刚一落,接着浑身一软,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腰身一紧,是和尚箍主她的腰身,将她搂进怀里。 秦陌芫脸色微白,摇了摇有些晕眩的脑袋,「怎么和上次在白水寺一样,武功忽然变的厉害后就有后遗症。」 就是浑身发软无力,眩晕! 这还真不是个好兆头。 阡冶抿唇,凤眸掠过一抹极浅的笑意。 他抱着她走向一颗大树下,将她放在石头上坐好,「先休息一会。」 秦陌芫点头,脑海中还在想着方才武功忽然变强的事。 夜风寒凉,秦陌芫头脑晕眩,靠在树干上,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夜晚的秋风渗凉,睡梦中的人蜷缩在一起,眉心紧蹙,脸色微白。 阡冶敛眸,指尖解开袈裟的暗扣,挥手间将银丝袈裟盖在她身上。 看着她紧蹙的眉心,白皙如玉的掌心覆在她后背,声音轻暖,「安心睡,没事了。」 远处微风响动,男人指尖微动,见到来人时,蓦然收手,静静的立在秦陌芫身侧。 当青锦誉看到满地的黑衣人和倒在大石头上的人时,脸色骤然一变,直接沖了过来。 刚想靠近秦陌芫,阡冶向前一步,长臂一伸拦在他身前,「她没受伤,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青锦誉俊脸沉冷,一身墨青色的衣袍将他衬的愈发的冷,「这些人谁杀的?」 阡冶眸光微敛,语气很是冷淡,「秦陌芫。」 青锦誉拧眉看着那些黑衣人整齐的伤口,薄唇溢出一声冷嗤,「她没有内力,凭着一身蛮力,做不到这么精准的杀伤力。」 夜幕中,两个男人长身玉立,对峙而战。 大石头上,少年睡的正香,紧拢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阡冶敛眸,狭长的眼睫在他眼敛处留下一排淡淡的剪影,遮掩了眸底的深意。 左手云淡风轻的捻着佛珠,幽深寡淡的目光看向天边暗淡的月光,「若是青施主不信,待她醒来,你可亲自问她。」 青锦誉负手而立,负在身后的双手渐渐紧握。 骤然间,他伸手,墨青色的袖袍在夜幕里盪起一丝微凉的弧度。 白皙如玉,暗含勐烈杀意的拳头直冲阡冶门面。 一人浑身充满冷意,俊脸暗沉入水。 一人周身风轻云淡,俊容寡淡清冷。 那拳头在阡冶鼻翼前骤停,带起一阵浓郁的劲风,在他脸上盪开。 青锦誉收手,俊脸沉冽,「阡冶方丈当真是胆识过人,不怕我这一拳要了你的命吗?」 阡冶冷淡的对着他的目光,「青施主并非鲁莽之人。」 青锦誉薄唇紧抿,倾身上前,两人目光平视。 他的声音卷着秋风里的凉意,「阡冶方丈到底是深藏不露还是胆识过人,我迟早会知道。」 阡冶迎视他探究逼人的视线,薄唇轻启,「青施主随意。」 凝着他的目光最终收回,落在睡在那里的人身上。 银丝袈裟下,一张小脸微微泛白,但唇角却浅浅勾着,似乎梦到什么好事。 他眸色微沉,上前想要取下她身上的袈裟,身前的男人再次阻止。 青锦誉脸色沉冽,「阡冶方丈这是作何?别忘了秦陌芫是我秦家寨的人!」 阡冶神情冷淡,语气却是冷了几分,「青施主更别忘了,你现在是南戎使臣白梓墨,你觉得你与我,谁此时照顾她更为妥当?」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五指骤然紧握,压抑着眸中怒意。 青锦誉直起身,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立在月色之下,一双黑眸,冷冷的凝着前方。 从未有这一刻,他恨透了自己这个身份! * 天色微亮,当晨曦的一缕光映在睡梦中的人脸上时,她微微蹙眉,惺忪的睁开双眸。 眸底由开始的迷濛渐渐清晰,最后似想起什么,勐地坐起身。 四周空荡,昨晚死掉的黑衣人尸体不知去了哪里。 在远处的大树下,竟然多了一堆猎物的尸体,四周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看了眼身上,莫名觉得昨晚似乎和尚将袈裟盖在她身上。 莫非又是自己做梦了? 看了眼四周,并未见阡冶的影子。 刚想起身,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秦公子,你这一觉睡的可真舒坦。」 秦陌芫循着声音看去,在见到来人时,微怔,「苏使臣,怎么是你?」 而且,他双手拎着射中的猎物,扔到那一堆猎物里。 随即拍了拍双手,转身笑看着她,「秦公子是在讶异本王没有被你坑死吗?」 秦陌芫尴尬的轻咳一声,岔开话题,「这些猎物都是你打的?」 苏扈楝取出水袋,将水倒在双手上,而后用锦帕轻轻擦拭,几乎每一根指尖都擦拭的干干净净。 看他这样子,秦陌芫莫名想起那位忱公子,这两人似乎有同样的癖好。 洁癖! 苏扈楝扔掉锦帕,拾步走来,「履行本王的承诺,让你赢得比赛。」 所以说,这些猎物都送她了? 艾玛—— 秦陌芫从未觉得一个陌生人这么可爱。 她笑眯眯的站起身,伸手想要握住对方的手,对方在看到她有些脏污的手时,嫌弃的退后两步,很是不给面子的吐出一个字,「脏。」 脏?! 这话为何在她听来那么想扁他!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有些淡淡的血迹,应该是昨晚那些黑衣人的血溅在她身上。 当即亦是一脸嫌弃,抬眸问了一句,「你水袋还有水没?」 苏扈楝将腰间的水袋扔过去,秦陌芫接过,将里面的水倒在手心,掌心里的血迹随着水流渐渐干净。 她抬眸问了一句,「阡冶和白梓墨在哪?」 苏扈楝蹙眉,「方才两人似乎有事,说待会过来。」 秦陌芫微怔,一个和尚,一个军师,两人相识近半年多,从未怎么说话,这两人能有什么事? 手刚洗完,还未擦拭,手臂骤然一紧,「有人跟来了,走!」 苏扈楝拽着她的手腕,连拖带拽的拉着她走。 秦陌芫反应过来,低斥一句,「我会走,别跟拽小孩似的,小爷说不定比你还大。」 话落的同时,四周骤然腾起浓郁的杀意,和昨晚的不相上下。 秦陌芫心惊,气的就想怒骂。 特么的这场秋猎,刺杀真是没完没了了! 昨晚太子的人被她解决了,诸葛千羽的人应该被苏扈楝解决了。 那这次的人又是谁的人? 心头微怔,她看向身侧神色紧绷的苏扈楝问道,「这一波会不会是皇上的人?」 苏扈楝赞赏的看了眼她,那眼神,很明确的告诉她,她猜对了。 靠! 秦陌芫心头好一阵怒骂。 「皇上要杀的是你,我做什么跟着你跑。」 说着她便要闪身,回去找阡冶和青锦誉。 还未行动,手腕蓦然一紧,苏扈楝攥住她,语气竟有些可怜巴巴的,「你说过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昨晚本王帮了你,现在该是你回报本王的时候了。」 于是,秦陌芫就怎么被迫被这个大齐使臣拉着躲进了密林深处。 她脸色黑沉,不甘不愿。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是坑人到头来将自己给坑了吗? 苏扈楝带着她左闪又闪,很快便被来到一处山洞里,前面是一个分路口。 她本想说两人分开跑,谁知对方直接将她拽到另一个路口,直接冲着前面的小溪跑过去! 特么的! 这人怎么这么精明? 这是真的生怕她跑了不成! 她没有内力,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低声问了一句,「他们还跟着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密林里划过,「叉口路分开了,就几个人来了。」 秦陌芫担心阡冶的安危,但想起他和青锦誉在一起,便放下心来。 虽然他们两人不怎么说话,但同是凤城来的,青锦誉多少会护着他。 前面又是一出山洞,秦陌芫敛眸,眸底一抹暗光一闪而过。 这一次,她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大概是三个人。 她「哎呀」一声,苏扈楝眉心微拧,「怎么了?」 秦陌芫垂眸,敛去眸底的深意,闷痛的喊了一声,「脚崴了。」 苏扈楝瞪了眼不争气的秦陌芫,刚松开他,身侧的少年身形一闪,朝着山洞里面闪去。 远处传来少年『担忧』的声音,「苏使臣,这些人是找你的,我就不参与了。」 苏扈楝脸色一沉,看着少年消失的身影,冷了黑眸。 这厮,当真是个滑头! 这般拖延间,身后的几人已经追了上来。 苏扈楝冷眉看着三个黑衣人,一挥袖袍抽出腰间的软剑,「本王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既然你们这么想送死,本王便成全你们。」 * 外面光剑影动,洞内气氛僵滞。 秦陌芫如何也没想到会在山洞里碰见蓝蜀冉和诸葛千廷。 诸葛千廷坐在干草上,靠在石壁上,一双漆黑的眸很是恼火的瞪着突然闯入的少年。 蓝蜀冉则是立在一旁,单手握拳撑在薄唇处轻咳一声。 原本紧绷的心和两人独处时压抑的心,在看到秦陌芫出现时,瞬间放松。 这一晚上,他着实惊的出一身汗。 ------题外话------ 猎场的戏份很快就结束了,男女主就要回到凤城了~~~~将会有更大的一个坑拉开帷幕~~~ (https://.biqukan/67_67276/9853891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八十七章 和尚对她的承诺 来人脸色含笑,笑意疏离却不冷傲,他收起弓箭,看了眼地上的兔子,「这个猎物本王赠与秦公子。」 秦陌芫单手负后握着弓箭,讥讽一笑,「好一个送给我,大齐的使臣都这么『大方』吗?」 最后两个字,她声音微高,泛着寒彻。 苏扈楝自是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翻身下马,走到兔子前,拔出箭雨。 提起兔子,走到秦陌芫身前,将早已死透的兔子递过去。 一张俊美的容颜泛着笑意,「秦公子是否介意凭此兔和本王一同联手?」 秦陌芫收起弓箭,双臂环绕,兴味挑唇,「说个理由。」 她倒是没想到大齐的王爷竟然会主动找她谈合作。 他们从无交集,这次,是他们第一次谈话。 苏扈楝淡笑,「本王只想平安的度过这三日,而秦公子的目的虽然居多,但最终也和本王一样,都是活着走出猎场,说不定这三日,本王还能帮到秦公子一些小忙,这种互相利益的合作,对于秦公子来说,并不亏。」 秦陌芫亦是淡笑,她到不知,这个大齐的王爷将目前的局限看的清楚。 还未言语,苏扈楝蓦然倾身一步,「本王知道你和南戎使臣白梓墨相识,若是咱们三人联手,我和白梓墨相安无事,而本王也能助你成为最后赢家,得到空白圣旨的奖励。」 秦陌芫挑眉,眉眼清冷凛然。 她自是想要成为最后的赢家,那道空白圣旨是她在这个朝代保命的最强筹码。 略一沉吟,她淡笑,「合作倒是可以,不过若是让我发现王爷暗中做什么不利于我们之事,到时别怪秦某翻脸无情。」 苏扈楝淡笑,单手负后,「这三日,我们是同一阵线的,秦公子大可放心。」 他略一扬眉,目光扫了眼前方,「白梓墨就在前方,秦公子是否去找?」 秦陌芫扫了眼身后,脸色微凝,刚要开口,远处骤然划过一丝微动。 同时,那里传来诸葛千羽的声音,「敢本王抢猎物,信不信本王宰了你!」 她冷笑,「暂且不找,秦某有些事情要办。」 她翻身上马,看着身后的和尚,笑眯眯的挑眉,「和尚,抱紧了。」 阡冶敛眸,俊容冷淡,大手揽着她的腰肢,薄唇轻抿。 苏扈楝看着经过他身边的两人,黑眸深邃幽深,目光若有无的落在阡冶身上。 他到不知,一个土匪,一个高僧,就能如此之好。 身后传来马蹄声,是那个不会武功的北凉公子。 他驾着马走来,看着站在那里,手里提着兔子的苏扈楝,问道,「使臣愣在那里做什么?」 苏扈楝转身将兔子丢过去,那人下意识接住。 看着手里血淋淋的兔子,浑身寒意,不得劲的厉害。 还未抬头,只觉的马背被拍了一下,马儿瞬间朝前沖。 他一晃神,差点朝后栽去,吓的急忙拉住缰绳。 只听后方传来苏扈楝的声音,「这位公子哥,后方有太多勐虎野兽,你还是去前面的小溪旁平安的待上一夜。」 那人吓的脸色惨白,常年锦衣玉食的,何时在这充满野兽的密林待过。 苏扈楝拍了拍手,敛起笑意,俊容瞬间变的冰冷。 一拉缰绳翻身上马,朝着秦陌芫的方向而去。 * 「喂,蓝大公子,你等等本王。」 暗夜的密林里,马蹄声异常清晰,尤其是诸葛千廷的声音,十里开外都听的清楚。 蓝蜀冉紧抿着唇,手拉着缰绳停下,在前方的分岔路口上等着他。 前方一丝微动,郝然是一头狼! 诸葛千廷刚走到他身侧,见着远处泛着绿油油双眼的狼,愣是吓的大叫一声。 蓝蜀冉取下弓箭,对着那头带有攻击性的狼射过去。 利箭划过,那头狼倒在地上。 身旁传来诸葛千廷喜悦的声音,「蓝大公子箭法果然了得,要不教教本王?」 他笑眯眯的侧身,看着月色下,那张沉稳内敛的容颜。 蓝蜀冉颇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翻身下马,「宫里师父众多,文韬武略胜过微臣,八王爷还是让他们教授更为好一些。」 看着蓝大公子走到狼跟前,将死透的狼捡起来扔给身后专门负责清点猎物的侍卫。 翻身上马,正欲离去,身侧陡然传来诸葛千廷的一声闷哼。 他心神一紧,侧头看去,诸葛千廷捂着腹部,脸色苍白,额头都冒着冷汗。 「八王爷!」蓝蜀冉刚唤出声,却见对方直接栽下马! 飞身而起,接住即将倒地的八王爷落在地上,担忧道,「八王爷怎么了?」 诸葛千廷靠在他身上,微敛的眸底略过一抹促狭。 他虚弱抬头,脸上满是痛苦,「肚子痛,可能是下午酒喝很多的原因。」 蓝蜀冉只觉得头疼,为什么这个小祖宗要跟着他? 沉吟了半晌,「八王爷先上马,微臣将你送出密林找太医。」 诸葛千廷直接抓住他的袖袍,「不行,若是你将本王送出去,必然会惹得父皇不高兴,此次狩猎,大家平等,没有尊贵之分。」 见他似乎还在犹豫,诸葛千廷直接用了杀手锏,「若是你执意将本王送出去,那你也会失去比赛资格,知道的人是因为本王身体有恙,不知道只会笑话整个将军府,竟然半途弃权。」 蓝蜀冉脸色有些冰冷,最终道,「那八王爷说现在该如何?」 诸葛千廷时不时的偷偷拿眼瞄着他,「哎哟」的捂着腹部,「本王现在肯定是不能一人骑一匹马了,咱两同骑一匹,你先带本王找个僻静的地方歇息会。」 蓝蜀冉身躯微微僵硬,瞥了眼眼前的马,愣是忍住了想将八王爷推开的冲动。 他搀扶着他上了马背,看着靠在他身前的八王爷,身躯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八王爷怪怪的。 诸葛千廷「哎哟」的皱眉,「蓝大公子,你发什么愣?本王的肚子都快痛死了!」 蓝蜀冉不再犹豫,拉着缰绳便去寻找一处僻静之地,今晚让这位祖宗先好好歇息一晚。 他只求这三天能尽快过去。 * 密林深处马蹄声响彻四周,惊得树上的鸟儿全部飞走。 「和尚,牵好缰绳。」 秦陌芫嘱咐一句,一脚蹬在马背上跳起来站在树干上。 将剑羽搭在弓弦上,用力拉开。 眸光微凝,看着远处的那抹身影,而后目光落在远处的老猎物身上。 在对方拉开弓箭的同时,她立即松手,利箭势如破竹的冲出去,直接射在猎物身上。 猎物倒下,另一只极速射来的利箭射了空插在树干上。 远处两人皆是一愣,诸葛千羽转身冷厉的看过去,一眼便看到树干之上的蓝色身影。 他咬牙切齿,「秦陌芫!」 好啊,他还未动手,这土匪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秦陌芫抽出箭雨搭在弓弦上,笑眯眯弯头看着他,「五王爷,我们又见面了。」 她拉开弓弦,而箭羽郝然对着他的眉心! 诸葛千羽阴骛着脸色,「你想谋杀本王?」 在他身边的公子哥,正是御史台台主的大公子,楼晟。 他快速走到诸葛千羽身前,怒指着秦陌芫吼道,「放肆,你竟敢谋害当场五王爷,不怕被株连九族吗?」 秦陌芫冷笑挑唇,双眸微眯,眉眼的冷厉压的极低。 手中的弓弦拉到极致,弓弦紧绷的声音让对面两人心瞬间紧绷。 楼晟身子微颤,他只是为了在五王爷面前表现自己的衷心,若真让自己替他死,他做不到。 诸葛千羽手握长剑,五指紧握,手背青筋暴起,那架势,随时迎战。 远处树干上,只见少年眉眼含笑,指尖一松,利箭极速而出! 就在诸葛千羽准备阻挡时,那利箭竟然擦过他们头顶,射向后面。 一声闷哼响起,随即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便见一个黑衣人心口中箭,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楼晟脸色一变,看向诸葛千羽。 而诸葛千羽却是脸色阴沉入水,紧握着剑柄的手骨骼作响。 「我只是发现有人想谋害五王爷,出手相救而已,何来的刺杀王爷一说?」 少年跳下树干,经过楼晟身侧时,用弓箭敲了敲他的肩膀,「你小心点,这次若非我无意发现,你说不定就命丧这里。」 楼晟脸色瞬间一白,身子都止不住的颤着。 他不会武功,这次来只不过是为了巴结五王爷,可不想赔上自己的性命。 秦陌芫走到黑衣人跟前蹲下,掌心在他身上拍了拍,从衣领里取出一枚令牌,上面什么也没写,只是一枚棕色令牌。 她站起身,晃了晃手里的令牌,「五王爷可认识这枚令牌?」 诸葛千羽紧抿着薄唇,脸色阴暗,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不认识!」 但楼晟认识,那是皇家的令牌! 此令牌皇家的王爷都有,在皇家很普遍,但却在外面,从未有一枚。 他心里瞬间被恐惧侵占,无数种念头盘踞心头。 莫非是其他王爷想要藉此机会趁机杀了五王爷,而他,说不定会变成五王爷的挡箭牌。 秦陌芫将两人的神情细緻的融入眸底,将令牌收进怀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收着,等出了密林问问皇上。」 她走上前,笑眯眯的看着楼晟,「这位公子哥,你细皮嫩肉的,可得小心点。」 语落她走向白马,看了眼始终置身事外的和尚,翻身上马。 看着远处怔愣的两人,眉心泛着一抹冷然,「五王爷,我可是保护了你一次,若你再出事,微臣可就无能为力了。」 一转身,驾着马离去。 看着密林深处的身影,诸葛千羽气的就差呕出一口老血。 那黑衣人是他的人,只是暗中跟着他,等待他的命令。 没想到竟然被秦陌芫给杀了! 而且还取走了令牌! 垂下眉眼,紧攥着剑柄,他绝不能让秦陌芫走出密林,他的令牌,还有方才那枚,都要完好无损的拿回来! 暗夜中,他手掌微动,像是发号施令。 远处风声略过,似有人会意,踏着夜风悄然离去。 * 「嗖——」利箭射穿远处的猎物,一旁的公子哥下马将猎物捡起来。 走到太子跟前,好一番赞赏,「太子的箭术了得,无人能敌。」 诸葛辰祐脸色冷傲之气盛然,收起弓箭,沉声道,「上马!」 公子哥不敢有异,将猎物放在侍卫来取的地方,翻身上马离开。 在经过一处碎石旁时,他冷声道,「在这等着本宫,本宫稍后就来。」 公子哥恭敬点头,全程一句话不敢多说。 看着诸葛辰祐骑马离开,他松了口气的拍了拍胸脯。 冷风萧瑟,盪起夜风中人的衣袍。 远处乘风而来几个黑衣人,恭敬的跪在地上,「属下拜见太子殿下。」 诸葛辰祐负手而立,声音在夜风里更显修罗,「安排的如何了?」 领头之人回復,「都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做好了。」 诸葛辰祐勾了勾唇角,眉眼尾处都泛着凉薄的杀意,「本宫不希望看到任何纰漏,若是让本宫失望,你们提头来见!」 几个黑衣人应声点头,见男人摆手,他们领命,消失在暗夜里。 * 今晚註定是个杀戮之夜,四周似乎泛着杀意,让人精神紧绷。 秦陌芫掌心始终攥着和尚的大手,笑眯眯的仰首,「和尚,咱两今晚算不算并肩作战?」 阡冶淡然的望着前方,黑眸略过浅淡的冷意,「在这里莫要相信任何人。」 秦陌芫掌心骤然一紧,侧头,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那我能信你吗?」 风声略过,盪起她的墨发,挥洒在和尚的面容上,阻隔了她的视线。 朦胧中,她听到和尚的声音响彻耳畔,「除了我,这天下,谁都不可信。」 秦陌芫瞬间笑乐了,双手直接抱住男人的双臂,「可如果有一天你也失信与我怎么办?」 她紧紧的凝着他的凤眸,似乎要透过这双眸望进他心底的最深处。 但男人的眸太过冷淡,浓黑如墨,只有一团黑,不见任何情绪。 他薄唇浅勾,回了一句,「随你处置。」 哎哟—— 秦陌芫乐了,这可是和尚第一次对她这种承诺。 简直甜到心里。 她直接靠在和尚怀里,不顾他身上散发的凉意,蹭了蹭,「和尚,这可是你说的,若是让我发现你失信于我,我绝饶不了你!」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https://.biqukan/67_67276/9855177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八十六章 猎场的风云涌动 看着近在咫尺,丰神俊朗的容颜,她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凑上前——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男人鼻翼处,她挑眉,「你就不好奇我和国师谈了什么?」 和尚黑眸寡淡的凝着她,长臂横在两人之间,微微拉开距离,声音低沉清冽,「关于贫僧的事。」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肯定到秦陌芫差点以为和尚偷偷跟着她。 她凑上前,双手放在和尚的面容两边,逼迫他的视线对上她的目光,「你如何知道的?」 男人视线落在她双眸上,目光冷淡,「你眼里已经告诉贫僧了。」 什么? 秦陌芫下意识眨了眨双眸,从和尚漆黑的凤眸里看着她的容颜。 当看到他眸底略过一抹促狭时,她揪住和尚的衣襟,危险逼近,「好啊,臭和尚,你也会耍我了?」 和尚低眉敛目,竟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浅笑。 那笑意,低沉磁性,好听极了。 秦陌芫一时痴迷,下意识的倾身附上男人的薄唇,迎着对方蓦然冰冷的眸子,她挑衅扬眉。 「和尚,你耍了我,我从你身上讨点甜头,刚好。」 男人长臂横在他们之间,将秦陌芫推的坐在蒲团上,起身一挥袖袍,轻轻擦拭薄唇不属于他的气息。 秦陌芫也未恼,指尖摩挲着唇畔,笑意浮现眉心。 她起身,神色随之变的凝重,取出一把匕首放在和尚手里。 迎着对方疑惑的黑眸,她郑重道,「拿着它防身,以防不测。」 看着掌心的匕首,和尚俊眉微拢,「出家之人手拿利器,着实……」 「不妥二字敢说出来,小爷当场办了你!」 秦陌芫威胁的瞪着他,这和尚,敢拒绝她的一片好心试试! 微怒的声音让和尚薄唇瞬间紧抿,最后两个字当真没有再说出来。 他紧握着匕首,转身朝着禅房外离去。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微有些错愕。 她这是又把和尚给惹恼了? * 两日后,城外的围场,被皇家禁卫军全部包围。 大批的队伍走进了围场内,官宦之家带着女眷。 此次秋猎,甚是热闹,带着的人也很不少。 围场中心,摆放着上好的楠木案桌,所有的官员和女眷皆规矩的坐好。 大臣们陆续而来,互相寒暄着。 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阡冶禅师到——」 那声音顿时将整个围场嘈杂的声音瞬间炸的平静万分。 所有人朝着外场外围看去。 毕竟此次秋猎是杀生之所,一个佛家之人参与,着实有些不妥。 但此次行为是皇后和太子殿下要求,他们到很好奇,阡冶禅师竟然会真的前来。 远处两道身影翩诀而来,一人银丝袈裟,万千星辉沉溺其中,俊美如谪仙。 一人湖蓝色衣袍,行走间,威风盪起袍角,与这湛蓝的天空融为一体。 众人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阡冶始终低眉敛目,左手捻着佛珠,步伐沉稳的走向软椅处。 秦陌芫眸色微凛,着实不习惯。 一撩前袍刚坐在软椅上,对面几道各种情绪难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有仇恨的,有复杂的,有幸灾乐祸的。 她垂眸,端起眼前的杯盏,正准备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手腕蓦然一紧,五指修长的白净大手握着她的手腕。 侧眸,对上和尚淡漠的目光,他清冷道,「出家之人,不可饮酒。」 秦陌芫微顿,陡然想起之前在皇宫时,阡冶对皇后说她已经皈依佛门,只是代发修行而已。 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她放下酒盏,忽觉一道视线很是复杂,带着怒意,还有不甘,甚至探究的意味。 她抬眸,正撞进一双黑沉沉的瞳眸里,那人郝然是蓝大将军。 在他旁边,只有蓝蜀冉,未见蓝灵酒。 这一点她倒是好奇,这种秋猎,依照蓝灵酒的性子,怎会没有参加? 蓝大将军的视线始终落在他们身上,那眸底浓深的复杂和探究,甚至还有怒意,都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她可不觉得自己的罪过这个大将军。 蓝灵酒那笔帐她还没找蓝府算! 思索间,便见蓝蜀冉起身,径直朝她这边而来。 略一沉吟,她敛目,打算静观其变。 视线之中,出现一双黑丝软靴,头顶传来蓝蜀冉磁性内敛的声音,「阡冶禅师。」 这语气似是在打招唿。 随即,那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甚至带着一抹关切的意味,「不知秦公子的伤如何了?」 心神一凛,秦陌芫抬眸,敛去眸底的诧异,「已经无碍。」 莫非是蓝灵酒告诉她大哥伤了她? 蓝蜀冉敛眉轻笑,不过笑意清冷,他拱手对着秦陌芫行了一礼,「小妹行事冲动,伤了秦公子,实属抱歉,不过小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请秦公子可以既往不咎。」 秦陌芫没想到蓝蜀冉竟会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 说真的,她恨不得将那臭丫头逮起来暴揍一顿。 让她就这么放下恩怨,她做不到。 脸色微凉,她语气疏离,冷漠道,「秦某一向恩怨分明,蓝将军有这个功夫与我言语,不如去劝劝自己的小妹,让她别再来招惹我们!」 蓝蜀冉面色微窒,眸底的凉意寒了几分。 他这次来,只是想要当着阡冶禅师的面取得秦陌芫的原谅,并非他怕她。 而是他们将军府赌不起。 几次接触,他大致清楚秦陌芫的性情,恩怨分明,却也是不吃亏的主。 他生怕她藉机此次机会向皇上抱怨两句,到时连累到他们将军府。 阡冶禅师虽说既往不咎,却不代表这个秦公子能做到。 只是没想到她会当着众人的面驳了他的面子。 心有微岔,却也没有表现在面容上,蓝蜀冉收回手负在身后,语气淡淡,「小妹因为此事躺在榻上至今昏迷不醒,莫非秦公子还要将人逼至绝境,不留余地?」 这话一说,周围的一些人自是听出了个大概,皆是好奇的看向这边。 秦陌芫更是心中微震,抬眸问道,「此话何意?」 她可还没去教训那个臭丫头。 莫非是蓝大将军教训的自个女儿? 她可不信,蓝灵酒的性子是家族里惯养出来的,蓝大将军怎会对自己爱女痛下狠手。 「蓝大公子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低沉清冽的嗓音响彻而来,裹着微凉的气息。 蓝蜀冉面色微僵,看向一旁神色寡淡,凤眸清冷的阡冶,心中微窒。 他自是清楚他话中何意,可是此事若秦陌芫不给个痛快话,他无法安忧。 指尖捻动佛珠的声音发出淡淡的轻响,却让人心神紧绷着。 阡冶神色冷淡,「蓝大公子大可放心,此事已经过去,不必介怀。」 一句话,蓝蜀冉紧绷的心顿然松懈。 他双手拱在身前对着阡冶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回到自己座位上。 秦陌芫全程懵懂,总觉得两人之间似有玄机,还是关于她,而她却不知的。 她身子微倾,靠近和尚,低声问了句,「蓝灵酒怎么了?」 和尚睨了眼她,语气冷淡,「谨慎慎行,不该问的别问。」 靠! 臭和尚竟然和他卖关子! 若非今天场合不允许,她绝对扑.倒和尚,逼他说出她不知道的事情。 看着桌上诱人的糕点,她刚想伸手拿一个,和尚的声音在耳畔再度响起,「这里的东西不要吃。」 伸出的手微僵,秦陌芫低敛着眸光,隐约间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抬头,果然看见对面的诸葛千羽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们。 她心中微凛,低声问了句,「和尚,是不是酒水和糕点都被人动了手脚?」 在她意识里,和尚应该懂医,不然怎么有那么神奇的药。 果不其然,和尚声音低沉极轻的「嗯」了一声。 随即她感觉掌心一热,垂眸看去,掌心郝然放着一块红豆糕。 耳畔是和尚冷淡的声线,「饿了先吃着。」 秦陌芫笑眯眯抿唇,心瞬间暖暖的。 这和尚,就是面冷心热,可算是为她着想了。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的声音再次传来,瞬间全场寂静,全部走出案桌,恭敬的跪在地上。 皇上和皇后走向最上方的主位,让众人平身。 所有人恭敬的坐回原位,只听太监的声音再度传开,「南戎使臣白梓墨,大齐使臣苏扈楝到。」 秦陌芫心神骤紧,抬眸看向外围,两道身影,翩诀而来。 两人皆是人中龙凤,玉树临风之色。 在她抬眸的瞬间,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一人担忧,一人探究。 秦陌芫对上苏扈楝的视线,对方凤眸黝黑深邃,虽看起来平静如水,但她坚信,绝非外表这般。 两人走到前方,微微躬身,一同行礼。 皇上龙颜微悦,微一抬手,「两位使臣不必多礼。」 他扫了眼众位大臣,「此次秋猎不比以往,今年有南戎和大齐两国的使臣参与,众爱卿可别失了本朝的颜面。」 这句话,虽语气平和,却让众人后背紧绷凛然。 皇上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要他们好好表现一场,让两国使臣见识一下北凉的实力,回去如实禀告两国帝王。 往深了想,他的举动,暗含统一两国的心机。 青锦誉与苏扈楝两人垂眸不语,神情淡淡。 众位大臣恭敬应声。 恍惚间,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秦陌芫凛眸,顺着感觉看去,正好对上一双黝黑泛着兴味的眸子。 不是国师又是谁! 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阴邪。 浑身的气息,邪气的,怪异的很。 而且,她还摸不透这人心中所想。 不过有一点,他所承诺的那一百两黄金,她赢定了! 她笑眯眯挑眉,手里捏着和尚给她的红豆糕,对着国师轻轻一举,便咬在嘴里,挑衅似的咀嚼。 那力道,就像是金子咬在嘴里的感觉,倍爽。 国师那张看着阴郁透着邪气的脸不冷不热,端着酒水,亦是隔空对着她微微一扬,一饮而尽。 两人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像是达成某种共识一样。 诸葛千羽脸色阴冷,扫了眼他们两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握。 一抹冷笑滑至心头,今日他就让这臭小子走不出这猎场! 贺齐林和卢良史坐在下方,目光时不时的看向秦陌芫的方向。 这几个人,都恨不得整死这个土匪头子。 一个二个的,都差点被这个土匪头子给坑惨了。 临城的谭老爷,丞相的小舅子,死在府邸,被人割喉。 虽然查不出真兇是谁,但他们心中可谓是明镜似的。 那兇手,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土匪头子。 两国使臣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而他们的方位,正是阡冶身侧。 青锦誉坐在阡冶身侧,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侧眸,目光若有深意的扫了眼气息冷淡的和尚。 转眸间,对上看向而来秦陌芫,看着她笑眯眯弯头,他眉眼含笑,将唇角的笑意压抑住。 和尚一挥袖袍,阻隔了两人的视线,转头冷淡如斯的睨了眼少年,「秦施主,贫僧可不想为你超度。」 这句话说的,愣是让秦陌芫迟钝了好半晌才回过味来。 这合着是在警告她,注意她和青锦誉的身份,若是被发现了,两人恐难逃一死。 只是,他说话会不会委婉点? 皇上的声音再次响彻在围场上,「此次秋猎,也让朕看看你们真实的能力如何,都将你们的真实本领拿出来,获胜者,朕重重有赏。」 他微一摆手,一旁的太监将手中的托盘端过来。 黄布掀开,里面的一道圣旨露出来。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皇上威严的声音响起,「此次谁赢了,朕便将这到空白圣旨作为奖赏赐予他。」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惊的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震。 他们都深知,空白圣旨意味着什么。 看来今年的这场秋猎,当真是风云涌动,只怕会比往年,更加危险。 「本宫听闻凤城秦家寨的少当家文武双全,此次比赛,秦陌芫也一同参与,本宫倒想见识下,四王爷推荐的少年英雄,当真有这般厉害。」 雍容华贵的声音泛着淡淡的凉意,响彻整个围场之间。 皇后黛眉微拢,看着下方不为所动的秦陌芫,有些愠怒,「怎么?秦陌芫可是不愿?」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全部落在她头上,各种目光意味难明。 她敛起心绪,倒真没去听皇后说了些什么,方才一直在想皇上所说的空白圣旨。 秦陌芫起身,走向中间,一撩前袍跪下,「微臣愿意。」 现在她可是七品芝麻官,说个微臣,应该没有错。 气氛凝滞间,一道脚步声朝她走来。 眼角的余光看去,便见诸葛辰祐走到她身侧,一撩前袍,跪在地上,「父皇,儿臣建议今年来个不一样的比赛。」 皇后眸光微闪,红唇间,似有笑意抿在其中,意味难明。 皇上倒是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不知为何,秦陌芫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太子这建议,绝对是冲着她和阡冶来的。 果然—— 诸葛辰祐恭敬道,「既然父皇这次给的奖赏这般大,倒不如每个会武的人带一个不会武的,在围场待上三天,最后谁获得的猎物最多,且两人毫髮无伤,就获胜,父皇觉得这个比法怎么样?」 皇上听闻,倒是颇为贊同,脸色盛着赞赏,「好,太子这个提议朕倒觉的更有挑战,既然如此,你们可自行挑选。」 话落的同时,秦陌芫见诸葛辰风似乎要起身,那方向,貌似是阡冶的方向。 心头微凛,她蓦然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向坐在那里,仿佛跟这里毫不相容的和尚身前。 她伸出手,五指修长白净,眸光含笑,「不知秦某可有荣幸邀请阡冶禅师与秦某为一队?」 在这里,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和她有交易,暂时为同谋的诸葛辰风。 远处的诸葛辰风脚步微顿,也看向这里,深黑的瞳眸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冰冷。 众目所处下,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搭在少年的掌心中。 和尚抬眸,俊容清冷,「好。」 这种情况大家早已预料,毕竟阡冶禅师那日在皇宫护着秦陌芫,众目所睹。 秦陌芫敛眸,敛去眸底的一片冰凉之色。 她怎么不明白诸葛辰风的意图。 诸葛辰风想要带着阡冶,好利用阡冶来控制她。 不为别的,一为楚知儿的安危,二为控制她全力配合。 若是此次她顺着诸葛辰祐的计划,将计就计,而她不能全力配合,他便会以阡冶来要挟她。 诸葛辰风自是不敢伤害阡冶,但是此次狩猎,若是她不配合,诸葛辰风故意将阡冶推到风尖浪口,到时受伤的,只会是和尚。 她决不能赌,任何能伤害到阡冶的事情,她都能不能冒险。 恍惚间,似有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沉重令人心中莫名压抑的气息。 掌心微僵,她侧眸,正对上青锦誉那双泛着沉洌的黑眸,眸底,显然是对她此次决定的不悦。 还有,怒意! 她抿唇,避开他的视线。 她清楚,青锦誉生气了,气她冲动,鲁莽行事。 但她不悔。 掌心一热,是和尚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掌,黑眸淡淡的凝着她,「秦施主能放手了?」 转瞬间,她低头,只见原本握着她掌心的大手已经松开,反而是她的手,紧紧攥着对方。 眉眼微挑,横眉瞪着和尚,这厮,搞什么? 众人看好戏的目光,愣是让她一个厚脸皮红彤彤的。 松手负在身后,恼怒的瞪了眼云淡风轻的和尚,坐回原位。 所有人都选好了对方的合作目标。 不会武功的贺齐林竟然选择了青锦誉! 看着对面两人,秦陌芫眉心微拧,他知道,贺齐林这混蛋心里指不定想着怎么坑锦誉。 这次的狩猎,她让他连走出这猎场的机会都没有。 远处,两道身影吸引她的目光。 一个抬眸,她愣在原地,着实有些诧异。 对面蓝蜀冉和诸葛千廷站在一起,蓝蜀冉脸上微有些纠结。 他再次出声,「八王爷,要不您和四王爷在一起?微臣恐保护不周,让八王爷受伤。」 诸葛千廷微一摆手,倒是豪爽的很,「无碍,秋猎而已,大不了一输,本王就没想过赢,与四哥在一起没有与你在一起来的舒心。」 说着,他笑眯眯仰头,扇子在蓝蜀冉的肩膀上敲了两下,「本王相信蓝大公子的能力,定能护得本王周全。」 蓝蜀冉面色微窒,拱在身前的双手有些僵硬,想要再推辞的话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八王爷诸葛千廷竟然不会武功! 秦陌芫着实诧异,她觉得皇家之人,不该是各个身怀武艺吗? 这厮竟然是个废柴? 看两人的互动,貌似诸葛千廷很『依赖』蓝蜀冉。 他看着蓝蜀冉的眼神,莫名有点像她看和尚时的目光。 隐约间,她貌似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 在狩猎开始前,表演了一场盛大的舞蹈。 这舞蹈,名为一览北州,隐隐之中透露着北凉皇上的野心。 歌舞昇平,表面虽然看起来一片祥和,暗地里却早已风起云涌,暗藏杀机。 一些大臣端着酒盏,藉此机会攀附丞相与几位王爷。 诸葛千廷端起酒盏,起身朝着那边方向而去。 他一个抬眼,坐在蓝大将军身边的大臣瞬间起身让开位子。 蓝蜀冉只觉眼前微暗,略一抬眸,神情顿然一怔,一抹烦闷滑至心头。 他捏了捏眉心,拱手道,「八王爷。」 诸葛千廷笑着摆手,略一举起酒盏在他眼前一扬,「本王干了,你随意,毕竟待会进了猎场,一切还要辛苦蓝大公子。」 蓝蜀冉无奈,端起酒盏,不敢放肆,与他一同饮下酒盏里的酒。 酒刚划入喉头,对面的八王爷忽然说道,「蓝大公子,你说咱两这像不像在喝合卺酒?」 「噗——」酒水勐地喷了出来,诸葛千廷撑开扇子挡在眼前,「幸好本王机智,不然可就遭殃了。」 蓝蜀冉勐烈的咳嗽了几声,呛的是脸红脖子粗的。 几许酒水沾染在他薄唇上的胡茬上,诸葛千廷微挑眉,刚伸出手,对方勐地后退站起。 这过激的反应惊的诸葛千廷微顿,「你胡茬上有酒水,本王只是想帮你擦拭而已,这么激动作何?」 蓝蜀冉后退两步,语气有些愠怒,却也不敢造次,「八王爷,微臣有些私事,待会狩猎开始微臣就会回来。」 语落,也不等诸葛千廷出声,对方便快速朝着围场外围离去。 那速度,颇像是身后有勐虎野兽一样。 诸葛千廷扔掉扇子,端着酒水一饮而尽,忍不住大笑出声。 索性歌舞的声音压过他的笑声,几乎无人听的到。 身边衣袍轻盪,他抬头,对上诸葛辰风不悦的视线,当即敛了笑意,有些岔笑,「四哥。」 诸葛辰风沉眸低斥,「父皇面前,不可胡闹!」 诸葛千廷轻咳一声,摸了摸鼻樑,「我知道了,我只是想逗逗那个一本正经的蓝大公子而已。」 「荒唐!」诸葛辰风再次低喝一句,警告的目光扫了眼他,这才离去。 诸葛千廷敛了眸,復而看向蓝蜀冉离去的方向,眸光幽深,不知其味。 恍惚间,有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几许兴味。 他循着视线望去,郝然对上那个少年促狭的目光。 对方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红豆糕,「咔嚓」一口要在嘴里。 唇角的笑意微扬,透着浓浓的揶揄笑意。 诸葛千廷傲娇的转头,一个土匪头子,一个七品小官的臭小子而已。 * 夜,渐渐浓郁,透着秋风来临的凉意。 围场四周点燃着灯盏,禁卫军站在两旁,目不斜视的守着。 首位之上,皇上威严的声音在夜里充斥开来,带着让人由心敬畏的感觉。 「朕宣布,狩猎比赛,现在开始,三日后,朕看看,谁才是最后得胜之人。」 皇上语落,所有大臣附和。 围场外面,二十匹马,两人一组,等待着皇上再次发话。 阡冶骑着一匹纯白色的白马,一身银色袈裟,里面的衣袍依旧是白色的。 月光轻洒所致,在他身上渡了完全光华,俊美如谪仙,清冷矜贵,却又云淡风轻。 在她左边,正是青锦誉,一身墨青色衣袍,袍角上绣着竹青。 他紧握着缰绳,俊容沉冷,目光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侧眸,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了半晌便移开。 忽然眼前有什么东西抛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接住,垂眸一看,郝然是她之前送给青锦誉的信号弹。 疑惑转头,只听青锦誉低吟的声线传来,「既然这东西有用,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怕在猎场内,万一有疏忽的地方,没能护的了她。 秦陌芫心头微顿,周围耳目众多,她便不再纠结,收起信号弹。 远处,诸葛辰风的目光扫向她,两人视线交汇中,对方对她微微颔首。 秦陌芫自知何意,唇角轻挑,几不可微的颔首。 此次她不仅和青锦誉之间有计划,亦和诸葛辰风之间有计划。 太监一声令下,二十个人全部朝着密林深处而去,会武功的人后背都背着弓箭。 青锦誉驾马离去,在经过秦陌芫身侧时,快速说了一句,「我就在你前面,有事大喊,我会立刻赶到。」 语落,他依快速离去。 贺齐林紧随其后,在经过秦陌芫身侧时,阴冷的目光冷冷瞪着她。 秦陌芫冷笑扬眉,单手横在脖颈,唇畔无形中说了一句,「祝你死的愉快。」 贺齐林后背冒起一股寒意,收回目光,阴毒的看着前面那道墨青色身影。 身侧忽然冒起一股寒意,她侧身,冷眉看着驾着马走在她旁边的诸葛千羽。 对方脸色阴沉,那目光,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 她笑眯眯挑眉,「五王爷,又见面了。」 诸葛千羽冷笑,「但愿你还有机会笑出来!」 他冷哼一声,驾马离去,跟在他身后的人也一併离去。 秦陌芫悠哉的驾着马,笑眯眯的看着身侧云淡风轻的和尚,问了一句,「和尚,你怕吗?」 和尚捻着佛珠,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怕有何用?」 她身子倾斜,笑的痞气,「怕了告诉我,我护着你。」 旁边传来一声冷嗤,「救你?一个土匪而已能有多大本事。」 秦陌芫微诧,直起身转头看去,便见蓝蜀冉和诸葛千廷一同驾马而来。 诸葛千廷傲娇的看着她,那眼神,傲气的不行。 马儿走到她身边时,诸葛千廷仰头,更是傲娇的哼了一声,「土包子。」 然后快速驾马离开,连一丝给秦陌芫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蓝蜀冉颇为无奈,快速驾马跟着前去。 这次狩猎,他不奢望赢得比赛,只希望八王爷能够平安无事。 若是八王爷有个好歹,他们将军府多少会受累一些。 秦陌芫冷眉,郁闷的看着早已跑没影的诸葛千廷,有种想将他扁一顿的冲动。 这八王爷说话,当真是欠的很。 她敛起心绪,扫了眼身后一些人,冷声道,「和尚,我们走,跟着锦誉他们。」 她和锦誉之间还有计划,首先第一个除掉的,就是贺齐林。 她也清楚,密林深处,危险重重。 这里面,只怕布满了各种陷阱,甚至还有暗卫。 而暗卫,保不齐几个王爷的人都有,甚至太子的人居多。 念头刚落,身侧一阵肃风凛冽而行,太子冷笑的看着她,丢下一句,「秦陌芫,让本宫看看,你是否有三头六臂。」 看着所有人都冲进了密林,秦陌芫的内心愈发沉重。 她冲着青锦誉的方向而去,谁知半途中阡冶的马骤然朝着另一道方向而去。 她一惊,快速赶上,却发现那马儿跑的极快,她无论怎么追赶,总是差一些距离。 夜幕漆黑,只能根据昏暗的月光才能看清一些视线。 她急声道,「阡冶,拉缰绳让马停下。」 前方传来和尚清冷的声线,「贫僧不太会骑马。」 不会骑马?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 之前是谁骑马从临城赶回凤城,又从祁安城赶回凤城的? 似是猜透她的心思,前面的和尚再次说了一句,「我晚上看不清夜路。」 秦陌芫有些焦急,这一次明显的从和尚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惶恐。 她扫了眼四周,眸色一凛,沉声道,「拉着缰绳,让马调个头,我跳过去!」 几乎话落的同时,前面的马竟然真的掉头。 趁机机会,秦陌芫跳起来站在马背上,取下背上的弓箭箭羽拿在身前。 在那马儿朝她冲来之际,一脚蹬在马背上,跳了过去。 只是—— 脚下的马儿竟然朝前勐地冲过去,让她瞬间凌空,眼看就要栽下去! 靠! 要不要这么倒霉? 想要救和尚,结果自己栽个大跟头? 就在她即将栽到一边的大石头上时,前面的白马朝她沖了过来。 千钧一髮之,马儿的头一低,而她救这么顺利的落在马背上。 惊心动魄的心跳骤然落下,秦陌芫错愕的看着白马,心中有些怔然。 这马,貌似很有灵性。 腰身蓦然一紧,是和尚揽住她的腰肢,低沉清冽的嗓音在夜里极为清晰,「秦施主,现在去哪里?」 秦陌芫垂眸,看着腰身前的长臂,唇角挑起一抹弧度。 掌心直接拽住和尚的手,一拉缰绳,「去找青锦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说完这句话时,明显感觉周围的气息冷厉了许多。 她微一拧眉,原本驾着马儿朝西南方向而去,谁知马儿竟然自觉朝着东南方而去,彻底颠倒了方向。 「哎,跑错了,你停下!」 无论秦陌芫怎么拉动缰绳,马儿毫无所动,直接冲着前方跑去。 着实气的她肺疼! 这马,还真是不听话的厉害。 和尚清冽的声线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歉意,「秦施主,贫僧这马就是顽劣,不长记性。」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 秦陌芫气的冷嗤,「到时回了凤城,我绝对宰了它吃肉!」 她回头看了眼西南方向,心中微沉,现在估计和青锦誉联繫不上了。 如今,她只能按照自己的计划实行了。 天色愈发的暗沉,秋风侵蚀,整个密林透着股阴冷的气息。 秦陌芫谨慎的凝着四周,前方蓦然传来一丝微动,她冷眉望过去,发现只是一只兔子在前面蹦跶着。 一拉缰绳,马儿停了下来。 秦陌芫微怔,气的一拍马儿的脑袋,「你个畜.生,怎么现在这么听话?」 方才就跟癔症了一样,害的她都没能和青锦誉汇合。 阡冶坐在她身后,漆黑的凤眸掠过一抹暗光,仅是一瞬,便化为一片冷淡。 「和尚,你待着别动。」 秦陌芫丢下一句,跳下马,取出一支利箭搭在弓弦上。 瞄着前面蹦跶的兔子,专注的拉开弓弦。 唇角微挑,手上的力道蓦然一松,与此同时,远处也射出比她更狠,更快的利箭! 那利箭射断她的箭,直直射中在那蹦跶的兔子。 秦陌芫脸色一沉,冷冷凝着利箭射来的方向。 她走向阡冶身侧,拉着缰绳,浑身戒备。 远处传来马蹄声,愈发逼近。 接着昏暗的月光,看着远处的一条小道上,一人骑着马,手握弓箭渐渐走来。 当那张脸清晰的露在月光之下时,秦陌芫震然。 她想到了任何人,唯独没想到会是他! ------题外话------ 秦陌芫:和尚,你这马怎么这么顽劣? 和尚:它同你一样顽劣,不长记性! 秦陌芫:我怎么了? 和尚冷笑:还是不忘找青锦誉? 秦陌芫一脸懵…… 马儿:我一切都听阡冶禅师的。 大黑狗:我也听阡冶禅师的。 明净暗暗举手:我也听阡冶禅师的。 秦陌芫鄙视的看着他们:小爷瞧不起你们! 红尘出来了~~明日,将有一场大戏拉开帷幕,秦陌芫与和尚联手虐渣的路程即将开启~~~ (https://.biqukan/67_67276/9859203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八十五章 面具大侠带着醋味的警告! 贵妃榻上,皇后眉眼轻阖,肤若凝雪,芊白指尖微抬,「去看看太子怎么还未来。」 慵懒低媚的嗓音轻缓盪出,透着几许凉意。 一旁的宫女轻轻拂身,「奴婢这就去看看。」 轻到极致的脚步声踏出凤鸣宫,带起一丝香气离去。 半晌,那宫女回来,恭敬的立在一旁,「回娘娘,太子殿下稍后就到。」 话刚落,一抹身影走进殿内,随即一道轻笑低惑的嗓音响彻殿内,「母后这般急切的唤儿臣来所为何事?」 皇后抬眼,眸底一抹倦意在见到来人时已然散去。 她缓缓起身,一旁的宫女见状,刚想上前却被太子拂袖阻拦,「本宫来。」 诸葛辰祐双手虚扶皇后的手臂,「母后这几日看起来精神不济,是不是后宫事宜太过了操劳了?」 皇后微微凝眉,「本宫派去的人未能杀了秦陌芫,到没想到一个边城的小土匪竟还有人背后护着,若让本宫查到是何人所为,定然灭了他!」 诸葛辰祐凛眸,「母后,三日后的秋猎,儿臣想请母后帮个忙。」 皇后抬头看向他,略微疑惑,「说来听听。」 诸葛辰祐一个眼神扫过去,守在殿内的宫女全部散去。 顿时,空旷的殿内只剩他们母子二人。 他附在皇后身侧,冷声道,「儿臣想请母后在父皇跟前言语两句,让阡冶禅师与秦陌芫一同参与狩猎,藉此机会——」 他眸光幽暗,杀意尽显。 皇后淡笑,「这事好办,既然如此,本宫也顺势插上一脚,为你在多补上些人,以免再出了差错。」 诸葛辰祐抿唇淡笑,眸底的寒意愈发冷然。 这一次,不仅要杀了那两人,还要藉此机会拔除诸葛辰风的势力! * 月黑风高,整个五王府静悄悄的。 一抹身影再一次悄悄的爬上了高墙,趁着无人潜入了府内。 左翻右找,最终在剑房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外面人影晃动,秦陌芫躲在布帘后面。 房间门打开,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道,「清点下兵器,向王爷禀报,三日后的秋猎,五王爷要最新的兵器。」 另一人恭敬应道,「是。」 房间内,再次走进三个侍卫,一起清查里面的兵器。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走向布帘方向,秦陌芫心神紧绷,屏气凝神。 一双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随即,那人弯腰下,轻点她身侧木箱子里的长剑。 兵器碰撞的声音听的她心头不停的跳动。 那人数完,似乎要伸手触碰布帘想要拉来,觉的布帘阻碍了另一个箱子的视线。 就在她准备动手杀了这人时,远处传来另一人的声音,「你过来,和他将这个箱子抬到后院去,这里的兵器都钝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这个都没查出来。」 顿时所有人点头哈腰,求领头的人恕罪。 站在布帘的那人转身和其他人抬着箱子离开。 紧绷的心瞬间落下,秦陌芫松了口气的同时,房门处骤然传来一道呵斥,「谁在那里!」 话落的同时,院中响起几道脚步声,似乎是朝着她这边而来。 她藏得这么隐秘都能看出来? 这些人是狗眼睛吗? 秦陌芫顿时头大,趁那些人冲进来的同时,悄悄打开窗户顺着缝隙跳了出去。 还未站定,眼前一暗,接着腰身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箍住,飞身落在了房梁之上。 「喵——」 一只猫从房内窜了出去。 领头人恼火的怒骂,「一只畜.生大半夜的吓唬人,快点清理,稍后管家要来检查。」 房顶上,秦陌芫手臂撑在身前,阻隔自己与对方的距离。 她冷眉挑唇,「面具大侠原来也是喜欢做个房梁君子。」 银面下,男人俊容泛着凉薄,箍着她腰身的长臂骤然一紧,「别逞口舌之快!」 随即带着她离开五王府,一直在城外这才将她放下。 男人负手而立,一袭白袍在月光下,更显的俊美如谪仙。 银面下,一双凤眸漆黑如墨,却又泛着寒凉。 他扫了眼她手中的利箭,眸色微眯,「你潜入五王府就为了拿他的两支箭羽?」 秦陌芫将箭羽负在身后,抬眸迎视,「与你无关。」 眼前蓦然一暗,男人已在身前,微凉的指尖钳制她的下颚逼迫她迎上他的视线。 凉薄的气息充斥而来,「几日不见,你这脾气见长。」 她一直有脾气的好吗见识下她火爆的脾气! 暗暗咬牙,她笑眯眯弯头,「我这不是脾气见长,是几日不见面具大侠,想的慌。」 男人眸底略过一抹促狭,看着她璀亮的双眸,倒是好心情的调侃了一句,「你倒是会顺风倒的很。」 不然呢? 她对着来? 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轻咳一声,她指了指男人的手,笑的一脸的讨好,「大侠,能不能松手,我这下巴要是毁了,那一张脸可就毁了。」 闻言,男人怔愣了片刻,轻笑出声,「你就这么在意这张脸?」 秦陌芫扬眉,压下眸底的怒火,「我还要靠这张脸吃饭!」 女为悦己者容,她可不不想顶着一张歪瓜裂枣的脸活下去。 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了,陡然间男人周身腾起一丝冷意,「你倒是珍惜很珍惜这张脸。」 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的面颊,凤眸幽暗,「若是在这张脸划上几道口子,你是不是就能安分点,不再招蜂引蝶?」 招蜂引蝶? 划伤几口子? 玛德! 这人说话怎么欠! 这些事她何时做过? 这憋屈的性子也隐忍够了! 秦陌芫忽然抬脚踹在他身上,见他避开,她阴笑勾唇,反手抓住男人的肩膀,身形柔软的朝一旁闪开。 顿时脱离男人的掌控,直接抱住身后的大树,指着他骂道,「别过来,你个登徒子!」 她真怕自己貌美如花的脸上真被划上几道口子。 这人说不定真能做出来! 男人负手而立,看着躲在大树后的那抹身影,眸色幽深暗沉。 他沉声道,「过来!」 秦陌芫摇头,「大侠有事就说,我能听到。」 让她过去,绝对有猫腻! 她偏不过去。 似是她强硬的态度惹恼了男人,对方脸色寒彻,声音亦如夜里的凉风,渗透人心,「你若是不来,我便将那两个和尚丢给太子。」 秦陌芫冷眉,气的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这人就知道用和尚威胁她,偏生她还只能吃这一套。 「行了,我过去。」 她冷着脸,慢悠悠的走过去,明明四五步能到的,硬生生让她走了十几步。 男人脸色越来越沉,大手一扬,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 秦陌芫腰身一紧,整个人被一股虚无的力道拉的扑到一睹怀里。 耳边传来男人震盪的心跳声,更传来他薄怒的声音,「今日不好好教训你,当真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秦陌芫还未反应过来,身形勐地朝后倒去! 她惊叫一声,忽然手腕一紧,随即一股力道将她往上一拉! 顿时,她被一根白绫绑着双手吊在树上。 卧槽嘞—— 这一刻心里一万个草泥.马扑腾而过。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怎么好好的自己就被吊起来? 树下,男人负手而立,抬头冷冷的凝着她,「你可知道自己错哪了?」 这是第一次秦陌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具男人,但心里却苦逼大发了。 她苦着脸,想了又想,说道,「错在还没杀了卢良史?」 除了这点,她再想不到还有什么。 月色下,只见男人指尖微动,她腰上骤然一痛,随即抑制不住的大笑。 笑声止不住,快要让她笑岔气。 秦陌芫紧咬着牙,脸色憋得通红,还是止不住的大笑着。 「臭……你……王八蛋,点……小哈哈……爷的哈哈哈哈,笑穴,哈哈哈哈……」 男人凤眸清冷,指尖微动,飘荡在夜里的笑声瞬间消失。 秦陌芫双眸都笑出了眼泪,她气的大骂,「你个王八蛋,有本事咱两单挑,你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 男人嗤笑,「你自认为是我的对手?」 秦陌芫冷哼,「小爷死也要死的有尊严,被你这么折磨不如拼一把,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男人冷笑,「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见他指尖微动,又要对她下毒手,惊的她身躯紧绷,大吼道,「你倒是提醒我一下啊,不然我想破天也不会知道。」 男人气息沉洌,云袖一甩负在身后,「我警告过你,让你别再举止轻浮,你如何做的?」 秦陌芫有些懵。 就因为这破事? 可是她没有举止轻浮好吗? 不对,她就是对和尚举止轻浮而已,莫非这也不行? 她蹙眉,不悦的瞪过去,「除了和尚,我很守本分的,若是因为和尚,那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她可是要将和尚拐到手的,不这么做,活着的人生一大意义就没了。 男人凤眸微敛,似有异色一闪而过。 再抬眸,眸底寒凉一片,甚至裹着一丝薄怒,「光天化日,和南戎使臣搂抱在一起成何体统,你若再任意妄为,我便将他另一层身份告知北凉皇上,他若出事,皆是因你而起!」 秦陌芫微怔,这才想起当时在皇宫和檀寒寺,都曾和青锦誉搂抱在一起。 靠! 合着这人一直在背后看着她! 所以她不管做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视线? 秦陌芫只觉得后背寒意四起,仿佛觉的自己小命随时架在悬崖上,要掉不掉的。 见她不言语,男人声音清寒,「怎么,不狡辩了?」 秦陌芫抿唇,可怜兮兮的撇嘴,「大侠,我错了,你饶我一次,下次我一定注意。」 这人身份神秘,武功出神入化,她不能对着来。 不为别的,只为青锦誉不要在北凉出事,那样她会内疚死。 男人静默未动,一双凤眸晦暗不明的凝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 手腕被白绫勒的很痛,她微微动了动双臂,忽然一丝轻微的响声划破夜寂。 而她,瞬间朝着地上掉下去! 「你割断白绫能不能吱一声啊!」 秦陌芫惊的大叫,想要调转身形,以至于落地摔的不那么惨烈。 远处劲风一扫,在她眨眼间,白影一闪,腰身一紧,自己便被男人箍住腰身稳当的落在地上。 男人垂眸,视线落在她被绑的微红的手腕处,眸色微暗,低斥道,「若再不听话,下次就是砍断你的双手!」 秦陌芫下意识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眸瞪着他,「你不能砍,要是砍了,谁还帮你办事。」 男人轻嗤一声,笑的讥讽,「就你三脚猫的功夫帮我办事我都嫌累赘。」 呵! 既然如此,干嘛还让她杀卢良史? 目光所及,她看到地上的箭羽,顿时笑眯眯的看着仰头。 「面具大侠,你要我杀卢良史,我有个好办法,不仅可以解决卢良史,还能杀了贺齐林和诸葛千羽,一石三鸟,怎么样?」 男人凤眸微眯,「你在跟我谈条件?」 哎哟—— 这人要不要这么聪明? 笨点不好吗? 她踮起脚尖,双臂搂住他的脖颈,笑的妖媚,「我跟大侠打个商量,三日后秋猎你暗中帮我一把,可以吗?」 她希冀的看着他,一双眸璀亮如星,像是万千光华沁入,让人深陷其中。 男人扯开她的手臂,语气低沉清冽,「这件事自己去做,若是做不好,我还是要将那两和尚扔给诸葛千羽。」 他退身两步,俊眉紧拢,再次呵斥道,「日后看好你的爪子,再让我看到你拽别人的衣袖,剁了你的手!」 话落,男人消失在暗夜里,独留秦陌芫怔楞的立在原地。 她又拽谁了? 蓦然间一道念头滑至心头。 莫非是那晚整治贾胖子时,她去拽四王爷护卫的衣袖,让他出声那次? 那次她很明确的感觉到一道冷寒的视线在她身上一闪而过。 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应该是面具男人! 简直了—— 她这就是明晃晃的在别人的视线里一直蹦跶着!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秦陌芫气的眼皮子直跳。 这人出来就是为了教训警告她一顿,顺便再威胁几句,而后还不帮忙! 她真想知道他是谁,来无影去无踪的,让她整天提心弔胆。 收起箭羽,疲惫的朝着檀寒寺而去。 * 夜色寂寥,宫灯点亮了昏暗如牢笼的皇宫。 案桌旁,男人看着手里的书卷,那一页始终都未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外面的宫灯换了两次,男人都未从书卷中抬起头来。 阿华站在一侧,终是出声问道,「五爷,您在担心秦公子吗?」 青锦誉放下书卷,净白指尖捏了捏眉心,轻嘆了几口气,「她总是这般不让人省心,不闹些事情就不是她的性子!」 今日大殿之上,他和大齐使臣本想回朝,奈何北凉皇帝再次留下他们,让他们参加三日后的秋猎。 所谓秋猎,只怕是一场暗含杀戮的阴谋。 谁知诸葛辰风请旨让秦陌芫也参与,同时皇后和太子爷一同出声,让秦陌芫与阡冶一同参与三日后的秋猎。 三人发言,皇上必然不会驳了他们的面子,便应允了。 阿华低头,「五爷,此事已成定局,倒不如想想眼下如何应对,三日后的秋猎,只怕不会太平。」 青锦誉拂袖,捡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几行字,交给阿华,「将这个交到秦陌芫手里。」 阿华收起,恭敬退身离开。 男人起身,走到窗杵边,看着红墙碧瓦的皇宫,俊眉紧拢,眸底的忧虑浓的化不开。 秦陌芫,你何时才能让人省心? * 陷入夜幕的檀寒寺比白日清冷了许多。 秦陌芫一路来到禅院,抬脚刚踏入院门时,里面骤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阡冶!」 那声音,夹杂着一丝愠怒,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躲在墙角,看着内室的烛火摇曳。 禅房内,两道身影映在门窗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颇长。 里面没了声音,再次陷入沉寂。 就在她准备拾步而入时,那道声音再次穿透房门传了出来,「但愿你能活着出来。」 房门骤开,一道身影拾步而出。 月色下,那一身墨袍,冠发容颜,转头间,一双阴冷的视线陡然摄向她。 秦陌芫惊的身子微颤,负在身后的掌心紧握着箭羽,毫不畏惧的迎着对方的视线。 她倒是没想到,这人竟是北凉国师。 她知道国师和阡冶可能关系不一般,没想到双方貌似是——仇人? 方才那句话,但愿你能活着出来,是何意? 是来特此威胁阡冶的吗? 国师阴冷的扫了眼秦陌芫,蔑视的冷勾了下唇角,扬长而去。 那气态,丝毫没有将她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 明净随后跑出来,将院门紧紧关上,刚一转身便看到角落里的秦陌芫。 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很是不岔的哼了一声,「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吓死个人。」 秦陌芫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进禅房。 刚一踏入,便看到阡冶站在屏风处,身形俊逸挺拔,气息有些沉洌。 看起来,方才屋内的情景貌似很不愉快,甚至到了剑张跋扈的地步。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侧,看着他紧绷的侧颜问道,「国师找你什么事?」 和尚敛目,一向云淡风轻的容颜竟然泛起一丝嘲讽,「通知我参加三日后的秋猎。」 秦陌芫诧异挑眉,一时愣住。 她没听错? 他们竟让一个和尚参加秋猎? 那可是杀生,让一个佛家之人去,确定合适? 再者,三日后的秋猎,必然是一场风云捲起的阴谋。 到那时,和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自保? 秋猎,是消灭敌人最好的时机,皇后和太子,乃至诸葛千羽都想要阡冶的命。 彼时,她有要事缠身,他又该如何? 怪不得刚一踏进禅院便听到国师那句话,但愿你能活着出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她沉了声音,「三日后,我与你一同去,到时你跟着我,万不可相信任何人。」 和尚低低一笑,转身看着她,但她却从他身上感觉到凉薄气息。 「你要保护贫僧?」 秦陌芫挑眉,眉眼间皆是狂傲之色,「有何不可?」 阡冶单手负后,低眉敛目,再次轻笑,「那三日后,贫僧的安危可就全仰仗秦施主的保护了。」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内心沉重。 压力好大有没有? 她其实只是一个三脚猫功夫的小喽啰。 当然,对于内力武力的高手来说,是三脚猫功夫。 但对付诸葛千羽,应该有一丢丢的胜算。 * 夜色浓郁,秦陌芫刚要就寝,外面闪过一道黑影。 「谁?!」她披上外袍,起身下榻,拿起桌上的软剑。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秦公子,是我。」 阿华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 打开房门,看着外面的阿华,蹙眉询问,「这大半晚上的,你来做什么?」 阿华将怀中的信函交给秦陌芫,「这是五爷让属下给您的。」 秦陌芫侧开身子,「进来说。」 房内烛火幽暗,她拆开信函,看到里面的内容,唇角挑起一抹笑意。 阿华看着她的侧颜,烛火下,少年侧颜英俊柔和。 那一抹笑意像是春季的暖阳,瞬间让幽暗的房间明亮起来。 他有些担忧道,「秦公子到时参加秋猎,一定要小心,此次危机四伏,五爷身份不便,恐帮不了您太多。」 秦陌芫转身坐在案桌前,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几行字。 写好后,吹开墨迹,摺叠起来交给阿华,笑意痞气,「将这封信函给他,他自会明了。」 阿华有些疑惑,但也未多言,双手拱起放在身前躬身道,「属下告辞。」 秦陌芫摆了摆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房内,神色陡然冷了下来。 坐在案桌前,取出一旁的信函,里面是贺齐林贪赃枉法的证据。 眉心微挑,眉眼深处皆是冷妄之色。 这些人都想她和阡冶死,她就陪他们玩玩,看到最后,谁先死! 翌日,明净端着托盘,刚要转身走进迴廊拐弯处,迎面走来一人,两人险险撞在一起。 若非明净闪的快,不仅手里的粥洒在对方身上,就连对方也会摔在地上。 对面传来女子惊吓的声音,随即道歉的声音传来,「这位小师傅,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明净抬头,看着对面一身淡水色衣裙的女子,愣了一瞬。 女子秀娟掩面,水眸潋滟泛着歉意,对着他微微颔首。 他怔楞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勐地意识到自己竟然盯了一个女施主看了许久,当即白净的脸红晕一片。 他低头回道,「没事。」 语落,端着托盘快速离开,这才反应过来,那女子是四王爷的表妹,楚知儿。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女子,那女子已经离去。 脸上的微烫渐渐散去,他敛去内心莫名的感觉,朝着禅院方向而去。 迴廊拐角处,一抹身影从房樑上跳了下来。 秦陌芫靠在墙壁上,双臂环绕,兴味的双眸看了眼消失在禅院门内明净。 这小和尚,见着人家二小姐,硬生生成了一个拘谨小男孩。 她轻笑出声,弹了弹裙袍上的灰尘,朝着禅院方向而去。 刚一抬脚,身后走来一道身影,陌生的声音响在身后,「这位可是秦施主?」 秦陌芫转身,看着身后的中年和尚,微微颔首,清冷道,「正是,不知这位和尚可有事?」 中年和尚脸色微窒,这少年,当真是口无遮拦。 别人都称他们为师傅,她却堂而皇之的称他们为和尚。 太不知礼数。 看出他眸中对她的不悦,她冷笑,眉心微挑,「没事的话我走了。」 见她作势要离开,中年和尚出声阻拦,「后厢房有人要见秦施主。」 她蹙眉,神情微有些戒备,「谁?」 对方脸色冷漠,「施主去了便知。」 晨曦的光映在窗杵上,将里面的大青石地砖映的反光。 当秦陌芫踏入房门时,迈出的步伐便硬生生僵在那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找她的人竟然是北凉国师。 她可不觉得自己和这位大名鼎鼎的国师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脸色微凉,她想起一个可能,阡冶! 紧抿着唇走进去,负手而立,清冷道,「不知国师大人找下官有何事?」 国师一身玄色衣袍,被门外吹拂进来的凉风盪起袍角。 他转身,一张虽已过年华却依旧俊美的容颜,此刻深沉如冰的打量着她。 那双漆黑的眸,像是萃了完全的冰,似将整个禅房裹进寒凉的气息里。 男人云袖一挥,大开的房门骤然关上,发出一声轻响。 秦陌芫心勐地一跳,下意识身躯紧绷,双眸戒备。 国师微扬下颚,阴沉的眸子将她打量了一番,浑厚低沉的声音似裹着一抹杀意,「你就是秦陌芫,和阡冶一同从凤城来的?」 秦陌芫凛眸,脸色亦是清冷,不卑不亢的颔首,「正是。」 她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国师一挥袖袍,走向房间中间的楠木桌前,放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一块黑布。 他眉眼的杀意压的很隐匿,却依旧显现出来,「本座倒是讶异的很,一个土匪头子,能耐倒是不小,竟能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一路平安护送到临城。」 秦陌芫扬眉,眉眼深处皆是冷傲之色,「我的人,自是要全力相护。」 她有点摸不清这个老东西想要做什么。 但绝对和阡冶有关。 果然—— 国师伸手抓住黑布一掀,托盘上,放着金灿灿亮眼的金子。 秦陌芫心中微诧,但却着实被那金子晃了下双眸。 说实在的,她心动了,想要将这些金子。 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国师看着她,幽深的黑眸里似盘旋着暗夜的沉风,甚至带着点诱惑的意味,「离开阡冶,这些金子归你。」 秦陌芫微挑眉心,好半晌才回过味来,轻嗤一笑,「国师大人在开玩笑?」 她走上前,站在他对面,眉眼泛着冷嘲,「我和阡冶同为男人,你觉得分开我们,有何意义?」 迎着对方瞬间阴鹜的目光,她瞭然点头,双眸骤然一沉,「你想让我离开阡冶,让他孤身一人,或许在猎场,亦或是其他地方,好对他下毒手是吗?」 国师阴沉的目光在她身上盘旋着,冰冷的唇角挑起一抹冷妄阴邪的弧度。 「一个和尚而已,只要你和他分道扬镳,这些金子本座给你翻倍。」 语落,他坐在软椅上,悠闲自得的倒了一杯茶水。 优雅的浅酌,黑眸时不时的看着她,眸底泛着点点兴味。 秦陌芫一撩前袍坐在他对面,同样端起杯盏倒了一本茶水。 两人就这么静默而坐,互看着对方,喝着茶水。 就这些金子想收买她,是太瞧的起她了? 半晌,国师将杯盏重重掷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冰冷不耐的语气也随之传来,「本座事务繁忙,没时间与你在这里耗着!」 秦陌芫笑眯眯弯头,手肘搭在桌上,指尖敲击着鬓角,啧啧摇头,「我是在看国师大人真正的诚意,究竟能拿出多少金子来收买我?」 不意她会如此,国师嗤笑,冷凝着她,「你想要多少?」 秦陌芫挑眉,单手摊开摆了摆,「五百万两黄金。」 对方手掌狠狠拍在桌上,国师怒极反笑,一张俊脸此刻阴沉沉的,更多的是诧异。 「本座到没想到你一个乡野土匪竟然这么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撑死自己。」 他一挥袖袍,那些金子便被纳入袖中,「本座若想要你的命,一句话便可以处决你,你当真觉得自己有资格在这里与本座谈判?」 少年挑唇轻笑,笑意凛然,「若国师真能一句话处决我,何苦费这么大的心思将我带到这里来,甚至用金钱收买我?」 白皙的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少年笑眯眯歪头,吐出的话着实欠揍。 「国师私下找我,想必也是忌惮阡冶,若是我死在你手里,阡冶必然不会予你善罢甘休。」 她双手撑在下颚,眉心微挑,痞气的姿态展露无遗,「国师大人,下官说的可对?」 国师冷眉,黑眸危险的凝着她,「所以你方才在考虑多少金子何事也是在耍本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秦陌芫冷笑,一撩前袍,翘了个二郎腿,「在下官心里,阡冶禅师,千金难换。」 国师目光深意的落在她身上,那黑黝黝的视线,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半晌,他忽地一笑,「既然如此,那到时就看看,你能不能护的了他。」 言罢,他起身离开,在走到房门时,丢下一句,「若是两日后的秋猎你能安然无恙的带着阡冶出来,本座赠与你一百两黄金。」 哎哟—— 还有这好事? 她转身挑眉,倒是很有兴趣的问了一句,「为何?」 国师伸手,打开房门,「因为本座喜欢狂妄而且有实力的少年。」 冰冷的声音被夜风吹散,略过秦陌芫的耳畔,让她心头微凝。 她可不觉得这国师的话真如表面这么简单。 指不定背后计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秦陌芫手肘撑在桌上,看着空着的托盘,心里有些肉疼。 那么多金子,没说留下一个。 * 当秦陌芫踏进禅房时,阡冶正在诵经敲木鱼。 明净站在一侧,神情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秦陌芫轻脚来到他身后,「小和尚,你是在思念哪家的千金小姐吗?」 蓦然出现的声音惊的明净一慌,勐地朝前跳起两步,转身瞪着身后忽然出现的少年,一脸怒意,「你瞎说什么!」 那眼神微有些飘忽,充满怒意的脸上莫名腾起一丝红晕。 秦陌芫走到阡冶身侧,与他一同盘腿坐在蒲团上,笑眯眯的看着他,「和尚,你的小跟班似乎动凡心了。」 敲着木鱼的手微顿,和尚轻抬黑眸,语气微有些薄怒,「秦施主,不可妄言!」 明净亦是脸色气的有些发青,冷哼的瞪着她,「土匪头子,你再乱说,小心我……我」 秦陌芫笑眯眯歪头,挑衅勾唇,「怎么,想打我?你打得过我吗?」 少年一副无赖,痞气,还有故意逗他的模样,都将明净气的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抬着手,怒指着她,那模样,又羞又气。 最终,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刚走到门外,便传来少年更加欠扁的声音,「小和尚,要不还俗去找你心仪的那位姑娘?」 明净差点一只脚绊在门槛上,气的身躯僵直,愣是没有回头,大步离开禅院。 秦陌芫看着依旧诵经的阡冶,伸手握住那净白大手。 察觉到对方微僵的动作,她笑眯眯凑上前,「和尚,想不想知道我方才去做什么了?」 和尚俊脸冷淡,挣脱开她的禁锢,继续敲着木鱼,诵经。 那漠然的态度她早习以为常,便也不恼。 「方才国师找我,想要收买我。」 少年轻飘飘的语气飘荡在禅房内,几乎是一瞬,敲木鱼的声音陡然一停。 就在秦陌芫以为和尚要问他时,对方只是很冷淡的「嗯」了一声,便继续敲木鱼。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太——无视她了? 看着敲木鱼的手,她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直接往前一拽…… (https://.biqukan/67_67276/9863572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八十四章 秦陌芫受伤,和尚去讨公道 她冷笑,眉心泛着鄙夷,「本官现在可是朝廷命官,蓝大将军随意斩杀朝廷官员是什么罪,蓝二小姐应该比我清楚。」 虽然她的官职只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 蓝灵酒眸底闪过一抹忌惮,随即张狂一笑,「不过是个没什么权利小官而已,也敢在本小姐面前放肆,按理说本小姐是蓝大将军之女,你见了我不行礼已是大罪,杀了你也是你罪有应得!」 这死丫头,简直就是蠢货,更是不可理喻。 秦陌芫坐在阡冶身侧,单腿曲起踩在凳子上,手肘搭在膝盖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角,「蓝灵酒,长长脑子,这里是檀寒寺,你一个女人跑到和尚的禅院,又纠缠我家和尚,信不信我一句话立马让你哥抓你回去再关个禁闭!」 「你敢!」蓝灵酒气恼的瞪着她,着实气的抽出腰间的鞭子挥了过去。 高手打不过,这种小丫头,她能打十个。 抬手毫不费力的握住挥过来的鞭子,再用力一拉! 蓝灵酒一个身形不稳朝前栽去,直接跪倒在秦陌芫脚下。 秦陌芫「啧啧」出声,低头戏虐的看着她,「蓝二小姐给我行如此大礼,小爷怎么受得起。」 蓝灵酒怔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膝盖着实痛的她一时起不来。 一双水眸喷火似的怒瞪着她,脸色阴沉,再次挥动手里的鞭子打过去。 但—— 手腕骤然一痛,身前的少年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蓝灵酒,小爷奉劝你一句,哪来的滚哪去,若在纠缠我家和尚,见一次打一次!」 少年一口一个他家和尚,听得蓝灵酒是额头突突直跳。 她爱慕了八年的阡冶哥哥,几时成了一个男人家的,对方还是个土匪! 蓝灵酒愤怒站起身,一双水眸红彤彤的,像是沁了血色一般。 她怒吼道,「今日谁也别想和我抢阡冶哥哥,你去死吧!」 腹部蓦然一痛,随即便是温热的血染湿了衣袍。 这一幕谁都没有想到。 更没想到蓝灵酒会在檀寒寺真的动手杀她。 因为痛,秦陌芫眉心紧蹙,脸上也瞬间惨白。 蓝灵酒阴狠冷笑,再次重复了一遍,「秦陌芫,你去死吧!」 就在她还要动手时,便被一股力道打的落在远处,整个身躯撞在柱子上,痛的她肺脏几乎破碎。 阡冶抱起即将倒地的秦陌芫,俊脸阴寒,声线更是萃了万千的寒冰,「若是她出了任何事,贫僧要整个将军府陪葬!」 男人抱着怀里的人消失在门外。 蓝灵酒浑身一颤,傻傻的怔楞在那里。 方才阡冶哥哥的眼神冷例如冰,暗沉到像是要将她凌迟也不为过。 八年时间,她从未见过他这一面。 如今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土匪,竟然打伤她,甚至还要她整个将军府为她陪葬!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阡冶哥哥会武功。 * 痛,而且晕,是真的晕。 秦陌芫睁着双眸,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是重影。 她浑身无力,就这么被和尚抱着进了禅房。 她能感觉到和尚将她放在榻上,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别怕,会没事。」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盘旋在耳边,裹着浓郁的焦急。 和尚在担心她? 她想笑,可是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明净急促走来,看到房内的情景时,脸色一变,「方丈,秦公子她……」 「去将那几粒药拿过来!」男人沉声厉喝,点了她身上的穴道。 明净身形一晃,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没一会的功夫跑进来,手里拿着药递给阡冶。 他脸色阴沉,「出去!」 明净不敢迟疑,跑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房内,寂静无声,一丝丝血腥味充斥在房内,让人心头愈发沉重。 阡冶看着榻上气息微弱的人,俊容紧绷阴寒。 褪去她身上的血衣,为她清理伤口。 看着腹部锋利的刀伤,男人黑眸骤深,一抹心疼溢出眸底。 生怕她痛醒,点了她的睡穴,为她清理好伤口,将薄被盖在她身上。 看着女人苍白的容颜,男人脸色愈发紧绷。 指尖摩挲着她的面容,蓦然起身走出房外,沉声道,「明净!」 明净从远处快速跑来,恭敬的立在一旁,「方丈。」 「将蓝灵酒绑起来,随我去将军府!」 明净微怔,「方丈,这……」 「让你办就办,哪来那么多犹豫!」 「是。」 * 夜沉如水,将军府烛火通明。 门卫的守卫慌乱的跑进去,跪在前厅道,「大将军不好了,檀寒寺的阡冶禅师来了。」 蓝大将军蹙眉,训斥道,「阡冶禅师来了是好事,何来的不好了!」 侧位上,蓝蜀冉却是眉心微拧,一丝不好的预感滑至心头。 果然,侍卫急声道,「二小姐被阡冶禅师绑着来了府外,现在在外面等候。」 蓝大将军脸色一变,蓦然起身沖外面而去。 蓝蜀冉脸色亦是阴沉,捏了捏眉心,颇为无奈的走出去。 这个丫头,简直丢人现眼! 将军府外,两道身影迅速而来。 府外站着三个人,阡冶单手负后,左手捻着佛珠,一袭银色袈裟在月色下愈发清冷出尘。 身边的小和尚拽着被五花大绑的蓝灵酒,这种绑法,当真是丢人! 在看到父亲和大哥出来时,蓝灵酒哭了,「爹爹,大哥。」 蓝大将军脸色不悦,可以说是沉怒! 他堂堂北凉大将军的女儿竟被别人五花大绑的送上门,这无疑是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一耳光。 即便对方是檀寒寺的高僧也不行! 压抑着怒意,他沉声道,「阡冶禅师,你这是何意?」 蓝蜀冉在看到蓝灵酒衣袍上的一些血迹时,脸色微变,眉心微拧,「阡冶禅师可是伤了我妹妹?」 这声音,夹杂着怒意和质问,还有疑惑。 他们深知,阡冶禅师性情清冷淡漠,清心寡欲,更是不易动怒之人。 今日怎会这般大动干戈,一个佛家之人更是做出如此强势之事。 阡冶抬眸,一双凤眸在夜里沁着寒冬的凉意,「今日贫僧是要蓝大将军给一个交代。」 蓝灵酒脸色惨白,紧抿着唇畔不敢抬头。 她深知,这一次自己闯了大祸。 蓝大将军脸色微凝,「此话怎讲?」 阡冶目光寒凉,俊容泛着无边的冷,语气亦是寒彻如冰,「蓝二小姐夜闯檀寒寺,进入贫僧禅房,刺杀贫僧的人,而那人亦是昨日皇上钦点的凤城知县,蓝大将军是否要给贫僧一个交代?」 清冷的声线冷淡无波,却让所有人感觉到寒意。 蓝大将军剑眉紧紧拧起,眸底瞬间溢出怒火。 此人若只是凤城知县也就罢了,偏生还是阡冶禅师的人。 昨日在皇宫阡冶禅师为那个凤城的土匪头子出头,他们都看在眼里。 就连皇上都敬让三分的人,他们一个将军府怎敢去惹! 蓝大将军气的就差呕出一口老血,沉声吩咐道,「来人,将蓝灵酒给本将军带过来!」 两个侍卫上前将蓝灵酒带到他面前,她泪流满面,哭喊道,「爹爹,酒儿错了,酒儿再也不敢了。」 蓝大将军脸色阴沉,怒喝道,「现在才知错,晚了!」 语落,一脚踢在她腿上,顿时蓝灵酒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抬头,对上阡冶清冷寡淡的凤眸,她心狠狠一颤,想要死的心都有。 蓝大将军抬手,「将本将军的鞭子拿过来!」 蓝灵酒浑身一颤,当即转头求饶,「爹爹,我可是你亲生女儿……」 「闭嘴!」蓝大将军沉声怒喝,双眸瞪着她,「今日不好好教训你,她日你再胡来,到时害的整个将军府被你连累,那时就晚了。」 说话间,下人已经将鞭子取过来。 蓝灵酒浑身紧绷,这一刻是真的怕极了。 她祈求的看向蓝蜀冉,「大哥,救我,帮我求爹爹不要打我,酒儿真的知道错了。」 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不该冲动行事伤了那个土匪。 蓝蜀冉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负在身后的手微微紧握。 这个时候他不能出声,他知道父亲手下会有轻重,此刻若是不再给她点教训,日后真的容易闯出大祸来。 手中的鞭子勐地一挥,打在女子瘦弱纤细的背上,顿时一道红痕显现,还有丝丝血珠侵染出来。 蓝灵酒痛的大叫,泪水迷濛了双眼。 蓝大将军打了三下,脸色阴沉,眸底亦是闪过一抹心疼。 三下过后,蓝灵酒浑身颤抖,后背三道血痕清晰刺目。 四周寂静,非常的静,只听到蓝灵酒低低的啜泣声。 蓝大将军看向下面的阡冶,沉着声音,冷声问道,「阡冶禅师可满意?」 所有人看向他,在他们认知里,檀寒寺高僧,慈悲为怀,此刻应该了事。 但—— 男人凤眸清寒,声音很淡,「我的人失血过多至今生死未卜,蓝二小姐受三下鞭子就过了,是不是太儿戏了?」 儿戏? 蓝大将军脸色气的有些发青,攥着长鞭的手更是青筋暴起。 蓝蜀冉蹙眉,双手拱在身前微微一躬,「我们已经惩罚了小妹,阡冶禅师何苦还要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男人眉目寒凉,「蓝二小姐伤了贫僧的人,伤的也是朝廷命官,若是蓝大将军不能给贫僧一个交代,那贫僧便将此事禀报皇上,由皇上做主。」 蓝蜀冉脸色微变,微躬的身子也瞬间僵硬。 他深知此事闹到皇上面前,绝不是打几鞭子的事,闹不好会怪罪整个将军府。 蓝大将军脸色沉了又沉,双眸猩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他扬起鞭子,不断的抽打着地上跪在地上的蓝灵酒。 寂静的夜里,挥打的鞭声,痛苦的喊叫声,听的人所有人心神发颤。 最终,蓝灵酒被打的浑身是血,彻底昏死过去,就剩下最后一口气掉着。 蓝大将军愤怒的扔掉鞭子,沉声又问,「阡冶禅师现在可满意?」 阡冶冷漠的扫了眼奄奄一息的蓝灵酒,声线清寒泛着警告,「日后请蓝大将军看好自己的女儿,莫要再来檀寒寺叨扰贫僧。」 语落,两人拾步离开。 月色下,男人身形修长,银丝袈裟气尘超然,更是让万千事物失了芳华。 蓝大将军气的脸色青紫,怒喝道,「找大夫给这个逆女治伤!」 一甩袖,带着一身怒气走进府内。 蓝蜀冉上前,小心翼翼的抱起蓝灵酒,快速吩咐,「找女大夫,快去。」 侍卫领命,快速去办。 * 秦陌芫是第二日醒来的,原以为自己会痛不欲生,谁知动了动身子。 咦—— 怎么不是那么痛? 腹部的伤口也就像是划破皮一样,微微的痛,可以忍受。 她一惊,起身低头一看,还是昨日那身衣袍,只是腹部那里缠了纱布,上面染了一些血渍。 房门打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她抬眸,便撞进男人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里。 见她坐起身,阡冶走来,坐在榻上,清冷询问,「感觉如何?」 秦陌芫有些怔楞的摇头,「几乎没感觉疼了。」 奇了怪了,昨日伤口那么深,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没想到今日醒来发现竟然没那么疼。 甚至,伤口貌似不深。 蓦然间想起什么,她问道,「我伤口怎么好的那么快?」 她紧紧凝着和尚的黑眸,试图从他眸里看出什么。 「哼,还不是方丈给你用了那个药,不然你以为自己伤口如何好那么快?」 明净走进来,白净的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秦陌芫心中诧异,「那药不是没了吗?」 和尚起身,语气淡漠,「檀寒寺还有一些。」 原来如此。 这药也太好了,简直是神药。 她笑眯眯的看着和尚,「是你为我上的药?」 她可不希望是明净那个小和尚。 阡冶敛眸,冷淡的「嗯」了一声,「待会你自己换身衣裳,禅房里血腥味太重。」 秦陌芫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袍,尤其是下摆,侵染了许多血。 同时也安心了不少,和尚没有帮她换衣裳,那她的女儿身还没有泄露。 明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语气很是不好,「既然醒了就赶快吃些东西,害的我们方丈一夜未眠!」 语落,他转身出去,将房门带上。 秦陌芫有时候真想将明净揍一顿,但有时这人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她永远无法知道的事情。 比如,和尚守了她一晚,一夜未眠。 她凑近他,笑眯眯的,却因为牵扯了伤口,脸色一白,「嘶」了一声。 手臂一紧,男人扶着她,低斥道,「伤口还未癒合,做什么起来。」 秦陌芫躺在榻上,眸色一沉,问道,「蓝灵酒那臭女人在哪?」 这一刀之仇她不报就不姓秦! 阡冶将桌上的粥端在手上,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先喝粥。」 秦陌芫微挑眉,笑意怏然,张口就吞下勺子里的粥。 随即身子前倾,眉眼处都泛着痞气,「没想到受次伤竟能让和尚餵我吃饭,看来我还得感谢那个蓝灵酒了。」 男人俊容冷淡,继续餵她喝粥,过了半晌才道,「等你将令牌给了诸葛千羽,我们就回凤城。」 秦陌芫笑眯眯的喝着粥,为他的我们,为他的回凤城。 她忽然凑近,在和尚面颊上亲了一下,「都听你的。」 男人黑眸微敛,「秦施主,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不要轻浮。」 秦陌芫心头闷笑,这和尚除了会说这一句,还会说什么? 伤彻底好后已是第五天,也到了和诸葛千羽相约的日子。 刚过晨曦,秦陌芫便看到一个白色信鸽飞到她跟前。 取下信鸽身上的字条,看着里面的内容,脸色冷笑。 她可不会傻到将令牌直接给诸葛千羽,到时对方拿到令牌便会毫无顾忌的对付她和青锦誉。 * 房门幽静,一道敲门声响起。 诸葛千羽眼神示意,一旁的护卫开门。 只见一个小孩站在外面,脸上有些胆怯。 他皱眉,呵斥道,「放肆,竟敢闯到这里,是不是不想活了?」 孩童吓的身子一抖,急忙道,「不是,是外面一个公子让我给你们传句话。」 诸葛千羽闻言,放下杯盏,冷声道,「让他进来。」 他心里多少猜到,应该是秦陌芫那个臭小子。 果然,孩童走进来,怯懦的低着头,颤着声音快速说完,「那位公子让这位爷打开西边的窗户,说是有份大礼送给您。」 孩童说完,吓的便朝外跑出去。 护卫关上门,立在他身侧,「王爷,奴才去打开窗户。」 诸葛千羽脸色有些阴沉,转身看向西侧的窗户,微一抬手,护卫领命。 他同时起身,站在窗户边上,侧眸看向外面。 那个小子诡计多端,给他一份大礼? 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护卫打开窗户,还未看清外面,骤然一道势如破竹的利箭射了过来,惊的他快速避开。 但终究晚了一步,利箭刺破了他的肩膀,插在身后的桌子上。 「废物!」诸葛千羽一脚踹倒护卫,身上充满肃杀之气,看着窗外对面。 少年慵懒的立在对面的巷口内,手里拿着弓箭,眉心微挑,冷笑的看着他。 诸葛千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脸色瞬间阴沉。 少年再次在箭弦上搭了一只利箭,利箭上插着一张字条。 诸葛千羽黑着脸看着秦陌芫手一松,利箭骤射而来,他忽然伸手攥住就要直射面门的利剑。 取下上面的字条,上面郝然写着一行字。 「五王爷,小爷暂时不能将令牌给你,待我们平安离开临城,令牌便会命人送到五王爷府上,若是我们未能安全回到凤城,到时五王爷也许会和我们一同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诸葛千羽掌心一握,字条瞬间变成碎片。 他眯眸危险的看去,便见少年手里拿着令牌,郝然就是他的! 秦陌芫笑眯眯歪头,张口无声的说了一句,「五王爷,后会有期。」 看着对方被气的青紫狰狞的脸色,她心情大好,收起令牌,在对方的视线里,明目张胆的离开。 * 街边小道,秦陌芫再次买了一个糖葫芦,吃在嘴里,当真是甜到心里。 她正准备回檀寒寺,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贺齐林! 也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因为纠结阡冶的身份而忘了最重要的事,杀了贺齐林。 还有面具大侠交代她的事,杀了卢良史! 看来现在一时半会是回不去凤城了。 秦陌芫想起之前忱公子交给她的信函,是贺齐林贪赃枉法的罪证,若是将这封信函交给四王爷,不知道有没有用? 诸葛千羽做事真的是窝囊,上次她那般清楚的挑明他令牌丢失之事贺齐林是首要原因。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竟然一点动作也没有,贺齐林依旧在外面蹦跶着。 她必须想个办法,杀了卢良史和贺齐林,同时也要解决掉诸葛千羽。 他一日不死,她和青锦誉的危险随时都在,阡冶的安危亦是个麻烦。 诸葛千羽是皇后和太子的人,那两人她无法睥睨,只希望到时回到凤城,能让这两个大人物慢慢淡忘他们。 「救……」忽然一道惊恐的声音略过,却莫名熟悉。 秦陌芫顺着声音方向看去,一个女人被两人打晕,装进麻袋里准备离开。 她本不想多事,但看到地上女子掉落的秀娟时,微有些眼熟。 走上前捡起来,郝然看到秀娟一角绣着一个字——知。 莫非是,楚知儿? 若是,那这女子可决不能出事。 不仅是四王爷的表妹,兴许还是年旻禾心尖上的心上人。 跟上那两人后面,一直到城外的一处府邸。 看着他们打开大门走进去,她翻墙而入,跟着他们来到房外,附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房内传来两个人的交谈声。 一人道,「这女子是四王爷最重要的人,主子真是英明。」 另一人道,「别废话,三日后的秋猎还指望这个女子来威胁四王爷。」 「你说主子一句话的事,为何还要这么麻烦?」 「哼,你个蠢货,诸葛辰风是受皇上宠爱的四王爷,殿下若是提出纳四王爷的表妹为妃,首先四王爷也不会答应,再者太子殿下也怕那女子真的进了府中,反倒成了四王爷的眼线,倒不如暗中将这女子掳过来,更好的威胁到四王爷。」 殿下? 所以,他们抓楚知儿都是太子的吩咐? 太子想要对付诸葛辰风? 他们说的三日后秋猎…… 秦陌芫薄唇轻挑,一抹计谋滑至心头。 两人又在随意交谈,过了半晌,里面传来脚步声。 她闪身躲在房屋背后,听着房门打开再度关上的声音。 直到外面彻底归于平静,她这才走出来,看着上锁的房门,悄悄开了锁。 里面光线昏暗,女子锁在角落里,蜷缩在一起,浑身发抖。 看那模样,像是刚刚醒来。 她轻脚走过去,手刚放在女子手臂上,对方顿时吓的大叫,「别碰我,滚开,滚——」 秦陌芫急忙捂住她的口鼻,低声道,「二小姐,是我。」 熟悉的声音萦绕耳畔,楚知儿错愕抬头,一双水眸顿时泪如雨下,「秦公子。」 她忽然反手抓住秦陌芫的衣袖,哭泣道,「求秦公子救我出去。」 秦陌芫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跟我走。」 * 整个四王府气氛紧绷,下人们瑟缩的站成一排。 最前方,诸葛辰风负手而立,浑身透着冰冷的怒意。 外面冲进来一个侍卫,跪在地上恭敬道,「回王爷,还没有找到二小姐。」 话落的同时,所有人察觉到男人身上的怒意更甚。 诸葛辰风沉怒道,「你们怎么办事的?二小姐在你们眼皮底下都能丢了,本王养你们还有何用!」 冷厉的声音响彻整个王府,惊的所有侍卫头垂的更低。 此刻他们只希望二小姐平安无事,赶紧回来。 四王爷一旦触及到二小姐的事,便像是彻底变了个人。 若二小姐真有个好歹,他们必然会跟着陪葬。 跪在地上的护卫忽然被一脚踹飞,落在几丈远的地方,前方传来四王爷沉怒的声音「再去找,找不到你们提头来见!」 护卫不敢违抗,应了一声快速离开。 夜,有些凉意,再过三日,便是入秋之日。 王府的人寻了一天都未找见楚知儿的踪影,整个王府陷入冷一般的暗夜。 所有下人做事小心翼翼,生怕那里出错惹得本就不高兴的竹子更加盛怒,落个死罪。 此时王府后院,一道身影攀爬在高墙之上,看了下四周无人,翻身落在地上。 循着之前的记忆,看了眼四王爷的寝室,里面昏暗,应该是没人。 她又去了书房,里面烛火通明,两人人影映在窗杵上。 里面传来诸葛辰风的呵斥声,「你们是干什么什么吃的,一天都未寻到人,加派人力,全城搜查!」 另一道声音恭敬的应了一声。 房门打开,秦陌芫闪身避开,看着人影消失。 她轻着脚步来到书房外,还未推门,一道掌风搭在门上,忽然被弹开的门差点眼看就要打在她身上。 秦陌芫惊的往后一退,险险避开。 好险! 方才若是慢上一步,她的鼻樑可就毁了! 屋内冷气四溢,诸葛辰风沉洌的声音传来,「是谁鬼鬼祟祟的在外面做什么?出来!」 秦陌芫轻咳一声,推门而入,对上正抬头看向她的诸葛辰风。 原本泛着杀意的黑眸在见到她时,消散而去,只剩下一片冰冷和担忧。 担忧,自是对楚知儿的。 没想到这个四王爷可真是疼爱他的表妹。 诸葛辰风将眼前的书卷用宣纸盖上,语气有些不耐,「秦公子这么晚了来做什么?连个正门都不走。」 最后一句,那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疑惑和怀疑。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来通知王爷,二小姐平安无事。」 话刚落,眼前一道厉风一闪,随即一道残影迅速略过视线。 秦陌芫身形快速后退,避开诸葛辰风暗含杀意的手掌,脸色颇有些不悦,「我来告知二小姐的安慰,四王爷却想杀了我,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诸葛辰风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快避开,脸色当即更加冰冷,生气的一挥袖袍负在身后。 一张脸,加上整修的胡茬,更显了威严和怒意,「知儿失踪了一天,晚上秦公子又来告知本王她的安危,难道不是秦公子的手笔?」 秦陌芫有些无语,这就是关心则乱吗? 她蹙眉,解释道,「四王爷想多了,若非没有我,这会二小姐只怕凶多吉少。」 她将今日的事告诉了诸葛辰风,而后眉眼泛着笑意,「所以我将二小姐安排在了檀寒寺,让她暂时不要露面,而我偷偷潜伏府中,告知四王爷此事,让四王爷来个将计就计。」 悬了一整天的心瞬间放下,诸葛辰风脸色却没有好转。 转身走到桌案前,坐在软椅上,陷入沉思。 抓走知儿的是太子,他自是知道太子的用意何为。 目前在父皇心中,他是北凉皇室子嗣最受宠的王爷。 诸葛辰冥虽为太子,母妃虽为皇后,但却不受父皇宠爱。 三日后的秋猎,太子想要在秋猎上利用楚知儿来威胁他做任何事,不管是什么事,必然不是好事。 对方的目的就是要他在父皇面前彻底失去宠爱,从而没有任何能力与他争储君之位。 放在案桌上的大手骤然紧握,诸葛辰风脸色阴沉,眉宇压的极低,显然在压抑着怒意。 秦陌芫抿唇,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放在桌上,「这是二小姐让我交给王爷的,恐王爷不信我。」 看着桌上的信函,他快速打开,里面一封信函和一枚玉簪。 玉簪是楚知儿今早出府时带的,信上的字,是她的笔记。 「表哥,小心太子殿下,我在檀寒寺,秦公子救了我,勿念。」 诸葛辰风敛眸深思,不知在想什么。 他忽然抬头,目光微凉透着摄入人心的窥探,「你当真是在街上凑巧遇见的?」 秦陌芫心底很是不悦! 对,还有些恼火。 这皇家的人疑心病都这种重吗? 不是偶遇,难不成还精心谋划不成? 那说不定是年旻禾心尖上的女人,正所谓朋友妻有难,她定当全力相救。 虽然,楚知儿可能和年旻禾八字还没一撇。 秦陌芫上前几步,轻笑,笑意疏离,「四王爷觉得我是对二小姐有什么企图?」 诸葛辰风面色微滞,一抹歉意划过眸底,「不管此事如何,本王要谢秦公子救下表妹,秦公子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在本王能力范围之内,定当做到。」 她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听说三日后皇家会在狩猎场秋猎三日。」 迎着诸葛辰风瞬间冷沉的眸子,她一撩前袍跪在地上,双手拱起放在头顶,身子微躬道,「恳求四王爷能带下官一同参与。」 她是七品下官,没有资格参与皇家狩猎,但若四王爷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那她就有机会。 房间气氛陡然凝滞,她低着头,依旧能感觉到盘旋在头顶冰冷摄人的视线。 随即,起身的动作,脚步声传来,视线内,一双黑金丝软靴站在她面前。 诸葛辰风微凝的声音响彻在头顶,「本王很好奇,你为何要参与狩猎?」 她紧抿着唇,心中在思索如何回话。 随即男人冷厉的声音再次传来,「秦陌芫,抬起头来回本王的话!」 秦陌芫抬头,对上那双漆黑直慑人心的黑眸,冷淡出声,「帮四王爷,同时,也为了自己一片私心。」 「哦?」诸葛辰风倒很是好奇,「就凭你也要对付太子?」 秦陌芫心中冷嗤,她怎么了? 一个个的轻看人! 敛去心神,她道,「正是,虽然我没有什么大本事,但五王爷在凤城的遭遇年大人已经告知四王爷,想必四王爷心中有数,我虽不能有什么大作用,但推波助澜,帮个小忙,顺势补上一脚,对四王爷来说,岂不是锦上添花?」 诸葛辰风被气笑了,同时也是真的笑了。 他只知道这土匪有胆识有计谋,却不曾想,这胆识,简直大的要上天! 秦陌芫身躯笔直,毫不畏惧的迎上对方探究以及压迫的视线。 看着他忽然弯身,视线与她对齐,那双黑眸,像是要摄入她的内心,窥探她最真实的目的。 她毫无畏惧,迎面对视,唇角微挑,镇定自若。 诸葛辰风笑了,「这就是你将知儿放在檀寒寺的真正目的,来寻本王的真正目的,秦陌芫,本王当真是小看你了,看来年旻禾还是没有彻底看透你。」 秦陌芫淡笑,「何来的看透和看不透,不过都是每个人的生存之道,只要我与王爷是一个目的,何顾其他?」 诸葛辰风起身,微一抬手,「起来吧。」 他坐在案桌前,将信函放在烛火上,渐渐燃烧。 黑沉的视线透过火焰落在对面少年身上,诸葛辰风脸上泛起一抹赞赏,「让你做一个七品小官,当真是有些屈才了。」 这话说的,听的秦陌芫心里忽然凉飕飕的。 她惊觉不好,再次跪在地上,「四王爷,秦某一向懒散惯了,宁做土匪不做官,此次能助王爷一臂之力也是秦某的福分,此事平息,秦某只希望回到凤城,平淡的过完一生。」 她生怕晚说一步,这人明日又去宫里在皇上面前说一番。 搞不好将她直接从凤城迁移到临城来。 每天在这龙潭虎穴里,她不得累死! 诸葛辰风扔掉灰屑,语气里多了一丝让人参不透的冷意,「你倒是心思玲珑剔透的很!」 「也罢。」他摆了摆手,「你出去吧,三日后来本王府上,一同去猎场。」 秦陌芫心里松了口气,起身躬身告退。 刚走到门外时,诸葛辰风的声音再度传来,「照顾好二小姐,若有任何差池,唯你是问。」 * 屋内静悄悄的,外面走来两人,看了眼被上锁的房门。 一人道,「要不要给这二小姐送点吃的?」 另一人道,「送些,殿下只说抓过来,却并未说禁食。」 两人提着吃的,打开房门站在门外。 屋内,月光轻洒窗杵,将里面映的微微有一丝余光。 借着那丝余光,两人看到角落里的二小姐蜷缩在一起,头埋在臂弯里,似是睡着了。 一人道,「过来吃饭了。」 二小姐不为所动,但是身躯却颤抖了下。 两人对视一眼,将吃的放在地上,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屋内,女子抬头,郝然一张陌生的脸照映在月色下。 她掂了掂手里沉重的钱袋子,嘴里嘟囔了一句,「没想到在这房间待上三天,有吃有喝还有银子赚,这差事好。」 她本是个小混混,在临城街市上也颇有些威望。 今日去『行侠仗义』,被一个小公子抓住,本以为会送她去见官府。 没想到对方只是让她帮忙做件事,而且还有银子赚。 起身将门口的吃的拿过来,看着里面的精緻小菜,当即双眸绽放着亮光。 她可是好久都未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了。 正吃的欢快,陡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沉稳却又冰冷的声音,「人如何了?」 「回主子,这会安分的在里面待着。」 「加派人手看紧了,若是有任何差池,摘了你们的脑袋!」 「是,主子。」 女子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食物,脸色有些变化。 主子…… 此人地位一定很高。 若是加派人手,不知道她能不能逃出去? 外面的声音消失,她扔掉手里的鸡腿,随意在衣裳上擦了擦手里的油渍。 抬头看了眼上面的房梁,抓住一旁的木桩跳上去。 手刚要触碰到房梁的瓦片,脑海里便响起那小公子之前吩咐的话。 「三日后我会派人来救你,这三日内你若是擅自离开,死了便是自己活该。」 方才那自称主子的说加派人手,若是她此刻出去被人杀了怎么办? 不行,银子刚到手,她怎么能死。 这般一想,跳下横樑,继续吃着碟子里的食物。 等三日后,那个小公子派人来救她出去,那人还答应她,到时候再给她五十两银子。 有钱不挣,脑子有病。 * 青纱紫帐,暖玉珠帘,殿内,透着丝丝殷香。 中间放着精緻的鼎炉,里面丝丝薰香盈盈徐饶的溢在四周。 (https://.biqukan/67_67276/9871080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八十三章 霸气的和尚,又吃醋了 秦陌芫要疯了,这一天天的刺杀,真特么没完没了了! 这十个人,她笃定,自己若是硬抗,只有死的份。 早知道就先待在檀寒寺不出来了! 她紧绷着心弦,冷冷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十个黑衣人用嗜血冷漠的眼神看着她,没有一人回话。 随即,为首的黑衣人一摆手,嘴里冰冷无情的吐出一个字,「杀!」 骤然间,十个人手执长剑沖了过来,周围杀意汹腾,落叶残卷。 秦陌芫抽出腰间的软剑对抗着,同时快速朝小溪里倒退着。 黑衣人似乎看出她的意图,为首的冷声道,「她要逃,动作麻利点!」 话落,这些人的动作加快,浑身杀意更甚。 秦陌芫挥剑挡着眼前锋利的一剑,抬脚踹向面前的黑衣人,却见他身子一转落在后方。 在旋转之间,黑衣人身上的黑袍被风带动,露出里面的锦色绸缎。 这款式,衣袍上的秀图,不正是昨日皇宫里大内侍卫的穿着吗? 莫非他们是——皇后的人! 玛德! 那个毒妇,在宫里杀了不她,竟然派人在外面刺杀她。 她是哪里招惹这个毒妇了! 就在那十个人再次冲来之时,秦陌芫已然招架不住。 退,小溪深处的水太远。 进,死路一条! 就在千钧一髮之际,远处骤然闪过几道身影,阻拦了是个黑衣人。 秦陌芫微怔,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八个穿着平民衣着的人,一时间有些懵。 这些人是谁? 怎么出来救她了? 其中一人趁此冲到她面前,脸上对她是仇恨的冷意,嘴里却说了一句,「我们是五王爷的人,趁现在,你快走!」 哎哟—— 秦陌芫忍不住心里发乐,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无视对方仇恨般的视线,她朝着密林深处快去闪了进去。 一直跑到深处,躲在一处洞内,她这才坐下来休息。 她没想到当初威胁诸葛千羽,只是让自己少一个被追杀的对象,没成想到头来竟给自己整了一个保命符。 看来这诸葛千羽也挺惜命,怕她出事连累他也尸骨无存。 如果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自己杜撰的,不得气的呕血。 望着已经晌午的天色,秦陌芫嘆了口气,直接走出山洞。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来到了临城外的郊区。 她正准备买匹马离开,蓦然听到两道交谈的声音,话里似乎谈论到了和尚。 秦陌芫微微敛眸,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几步,认真听着。 只听那两个村夫说道,「刚刚累死我了,不过这一来一回赚了二十两银子,太值了!」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这是二十辆,够咱们一年的花销了。」 「你说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头要我们抓一个和尚干什么?」 「谁知道,说不定那老头好那口也不一定,我可是听说之前有不好小男孩惨遭毒手。」 「哎,看来那个和尚估计也活不了了。」 秦陌芫心神一颤,下意识的觉得,这两人说的就是谭老头和阡冶。 见那两人作势离开,她走过去,掌心放着一锭小金豆问道,「你们方才说的,可是谭家的谭老头?」 那两人本有些犹豫,待看到她手里的金豆时,快速点头,「正是。」 秦陌芫冷眉,再次问道,「那和尚是谁?」 那两人摇头,「我们不清楚,但是那老头给了我们一张画像,让我们按照画像上抓人。」 说着,其中一人取出画像交给她。 画像摊开,上面丰神俊朗的面容直接撞进她的眸底,让她心头勐然一滞。 真的是阡冶! 他不是在檀寒寺吗? 怎么又会被谭老头抓了? 那两人贪婪的看着她手里的金豆,「这位爷,这金子……」 秦陌芫冷眉,嗤笑一声,一脚一个将他们踹的倒在地上。 在他们想反抗时,抽出身侧的匕首横在一人脖子上,脸色阴沉,「你们抓了小爷的人还想要金子,要不送你们见阎王?」 那两人见她不是个善茬,吓得脸色煞白,不断求饶。 冷冷的瞪了眼他们,秦陌芫转身离开。 买了匹马,看着眼前的道路。 一头是离开临城,一头是进入城内。 她是该走还是回去? 阡冶是檀寒寺的高僧,皇上皇后都礼让三分的人,应该没什么事。 今日还是皇上去檀寒寺祈福的日子,发现他不见定然会派人全城搜查。 她一个土匪去,就是个笑话。 这般一想,驾着马朝着临城外而去。 * 封闭的房间内,房内周围一圈都挂上了黑色的纱布,阻隔了外面的亮光,显的屋内异常昏暗。 靠着墙壁两边摆放着桌案,点燃着许多蜡烛。 房间中央,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老头,手里拿着绸缎制成的鞭子打在他小腹上。 在室内最里面,一张椅子上,一抹身影正襟危坐,凤眸轻阖。 谭老头冷冷一笑,转身拖着鞭子走向里面的人。 看着这张丰神俊朗,令人痴迷的面容,双眼里的贪婪和慾念愈发浓重。 他冷哼道,「上次被人救走了,我看这次谁还能救你。」 说着,他作势上前,想要拽下他的袈裟。 和尚凤眸蓦然睁开,凛冽含着杀意的冷光充斥眸底。 指尖微动,却在下一刻收回手,俊容上立即浮现一抹恐惧。 同时,房门被踹开,就在谭老头的手即将碰到和尚的袈裟时,一脚被踹的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谭老头掉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哎哟」的惨叫着。 他刚想大喊来人,蓦然察觉脖子一凉,接着痛意袭来,惊的抬头。 一张陌生,却异常冷厉的面容闪现眼前,谭老头吓的大叫,「你是谁?!」 秦陌芫脸色阴寒,声音更是像从寒沉的潭底溢出来,「死老头,上次小爷警告你,你不长记性,还敢对我的人下手!」 谭老头这一刻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 他没想到这次做的天衣无缝,竟然又被这人找到。 顿时气的呕血却也不敢反抗,只是威胁的瞪着她,「老夫是丞相的小舅子,你若是敢杀了我,丞相绝对不会放过你,整个北凉都容不得你!」 呵!丞相的小舅子? 怪不得谭老头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张狂。 怪不得谭老头一句话,卢良史便乖乖听话让贺齐林带阡冶来北凉。 她冷笑,笑意凉薄,「小爷这次是偷偷潜进来的,你说抓和尚也是偷偷抓的,做的天衣无缝,那我杀了你,还有谁知道?」 谭老头下意识看向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男子,却被秦陌芫冰冷的声音毁灭最后的念头。 「你以为小爷还会留他活口?」 语落,一把小刀甩出,那男子顷刻间没了气息,连一丝闷哼都未发出。 谭老头这次彻底慌了,不停的磕头,「大侠饶命,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当做没发生这件事,而且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只要你别杀我。」 秦陌芫嗤笑,脸色阴寒,「你的命值多少钱?」 谭老头一怔,抬头看着她,下一刻脖子一痛,他惊恐的捂着喷血的脖子,张了张嘴,最终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收敛内心的冷意,转身走到那个男子面前,用他的衣袍擦拭掉匕首上的血迹。 沉了口气,转身看向坐在那里的阡冶。 方才在进门那一刻,她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恐惧,那是对谭老头的害怕。 那一刻,所有的怒火涌上心头,直接狠厉的杀了谭老头。 秦陌芫走上前,解开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直接怒斥道,「你做什么这么大意,明知道临城想抓你的人那么多还不小心点,若是我没来,你——」 后面的话她气得说不出。 她也不敢想! 幸好走了一会她掉头回来,心始终担忧着他。 若是她没改变主意,那阡冶岂不是就糟了谭老头的毒手! 怒上心头,瞪着他,「你不是檀寒寺的高僧吗?怎么失踪了也没人寻你?」 阡冶敛眸,身躯微微有些薄颤,似乎是被吓着了。 他薄唇紧抿,好半晌,一抹微颤的声线低吟传来,「我只是徒有虚名,四年前我是檀寒寺的高僧,承蒙皇上敬爱,所有人想我死,所以我才离开檀寒寺去了边关凤城,只为了能平安无事,此次被抓,即便有人知道,也不会来救我。」 秦陌芫心头骤痛,攥着他双臂的手也勐然收紧。 原来,他也只是表面风光。 原来,这也是他盛名在外却只愿待在凤城的原因。 诸葛千羽千里迢迢来凤城杀他,可见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在临城多么艰难。 双臂蓦然一重,她垂眸,看着放在她双肩上,一双白皙如玉的大手。 抬眸,对上和尚清澈如泉水的凤眸,心底微颤。 阡冶出声,语气多了一丝祈求,「秦陌芫,我们一起回凤城,别丢下我。」 心像是被尖刀狠狠凌迟,痛得她浑身发抖。 她之前一直忌惮着他的身份,试图离开他。 可如今,一切并非她想的那样。 同时,她心里也攀上了一丝喜悦,追了这么久的和尚,第一次对她示弱。 第一对她说,带他回凤城。 这块硬石头,现在她笃定,终于捂热了。 一直卡在心头的烦闷烟消云散,管他的檀寒寺,管他的权势,管他的高僧身份! 他现在是白水寺的阡冶方丈,是她这个土匪头子看上的男人。 这般一想,她站起身,迎着和尚希冀的神情,伸手握住他的掌心,笑眯眯的弯头,「小爷带你回家。」 和尚眸底顿然盪起一抹笑意,那笑意,发自真心,眸底深处的一抹忧虑,更是烟消云散。 两人偷偷潜出谭府,秦陌芫低声道,「一会别人问你干嘛去了,你就说和我出去转转,千万别提谭老头一句。」 阡冶跟在她身上,薄唇噙着一抹笑意,「好。」 「待会去了寺里,赶紧换身衣裳,免得遇到狗鼻子的人,闻出我们身上的血腥味。」 「好。」 「还有,既然那么多人想杀你,你就尽量避开皇上他们,免的太招摇,好不容易消失四年让一些人快忘了你,回头又惦记上你。」 「好。」 「一会我躲在禅房里,等皇上他们走了我再出来,到时咱们给四王爷说一声,我们就回凤城。」 「好。」 秦陌芫一怔,不对! 她怎么说什么,和尚都说好,难道他没自己的意见? 转头看向他,似是看出她的心中所想,和尚淡笑,「只要你别丢下我独自回凤城,我什么都答应你。」 艾玛—— 这好像是今天破天荒的两次,和尚这么依赖她,而且对她发自真心的笑。 秦陌芫微挑眉心,痞气勾唇,倾身逼近和尚。 双手搂住他的脖颈,灼热的气息吐气如兰,「既然什么都答应,那做我的压寨夫人怎么样?」 和尚脸色一窒,薄唇紧抿,黑眸轻敛,周身的凉意再次袭来。 秦陌芫头痛的蹙眉,看来拐到手,还不到时候。 她仰头,踮起脚尖,笑的痞气。 迎着和尚微凉的眸光,吻上他的薄唇。 「既然暂时做不了压寨夫人,小爷总得在你身上讨点甜头,不然我多亏。」 他反手拉住她芊白的手掌,「走吧,这个点皇上他们应该快来了。」 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掌,秦陌芫抿唇笑的闷闷的,脸上的笑意都快遮掩不住。 和尚走在前方,薄唇噙着若有无的一抹弧度,黑眸下,笑意荡然。 到了檀寒寺的后门,果然看到里面的小和尚都忙忙碌碌的。 说是皇上他们已经到了。 两人走过迴廊,秦陌芫拉住他,低声道,「我先去禅房了,这皇家里,我当真是瘆得慌。」 语落,她便要走。 但—— 手被对方抓着,无法脱身。 她蹙眉,转身疑惑的看着和尚,「怎么了?」 阡冶垂眸凝着她,黑眸里深意如墨一般,浓的化不开。 「没事。」他松开手,负在身后,薄唇紧抿着。 秦陌芫转身离开,清冷低沉的声线蓦然从身后传来,「秦陌芫,你会丢下我吗?」 她步伐骤停,转身看向站在那里的和尚。 原来他还在担心这个。 挑唇一笑,眉眼深处都是最真诚的笑意,「放心,我可是秦家寨的少当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会丢下你离开。」 她还想将和尚拐到手里,怎么捨得离开。 在她话落的同时,和尚那张俊美如斯的容颜泛起点点笑意,剎那间,万物都像是失去了光华。 秦陌芫看痴了,有些傻愣愣的杵在那里。 直到和尚对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她这才回过神来。 一拍脑门,咒骂自己一句,花痴。 看了眼四周,朝着禅院方向快去奔去,刚闪进院门,便撞上一睹温热的胸膛。 她一惊,还未回神,随即腰身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箍住。 同时院落的门被对方用内力关上,发出「碰」的一声。 熟悉的气息侵蚀着鼻翼,秦陌芫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诧异道,「锦誉,你怎么在这?」 「皇后寿宴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还没离开?」 他抬头淡笑,负手而立,「今日皇上让我一同参与北凉的祈福。」 秦陌芫蹙眉,听着外面来回奔波的脚步声,有些微凝,「让南戎和大齐的人来参与,皇上倒真是野心勃勃。」 「小心隔墙有耳。」男人低斥了一声,神色微凛。 秦某元抿唇,心里冷笑。 她如何不知道皇上的野心,带着南戎和大齐的使臣一同参与北凉的祈福。 不过是祈福北凉昌盛繁荣,顺便心中暗想一统南戎和大齐两国。 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想一统天下的。 青锦誉低沉道,「你现在尽量待在这里那也不要去,等明日离开临城回凤城。」 秦陌芫抬眸看着他,「那你呢?」 她自是知道自己万不能与青锦誉同行。 两人立场不同,一个北凉,一个南戎,免不了被有心人利用。 男人神色冷淡,一身墨青色的衣袍将他整个人衬的愈发内敛深沉。 他沉声道,「我过几日回去。」 只怕今日过后,北凉皇上还暂且不会放他们走。 男人敛着黑眸,一抹冷光一闪而逝,「我会让阿华跟着你,护你平安回到凤城。」 秦陌芫眉心微拧,「不行,你比我更需要阿华。」 他的处境她最清楚不过,在南戎,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被派来北凉,绝非表面这般风平浪静。 她怎能放心! 似是她的关心愉悦了他,男人眸底泛着一抹笑意,「我没事,就按我说的办。」 不等她拒绝,男人已经走到门前,打开院门再次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凤城见。」 看着墨青色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秦陌芫心莫名一慌。 只希望此次,一切平安。 忽然想起什么,她冲着那道消失的身影追了过去。 铺满碎石小道上,青锦誉察觉身后的声音,转身凝神看去。 少年脸色紧绷,疾步朝他而来,那面容上满是对他的担忧。 心口深处一撞,他抬手,将跑到跟前的少年一把拉近怀里,紧紧抱住。 鼻翼间充斥着少年身上浅淡的气息,心底深处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填满。 「你怎么又出来了?」 秦陌芫急声道,「给你样东西。」 她挣开他,从怀里取出当初忱公子给她的信号弹。 抓着他的手,将东西放在他掌心,「拿着它,关键时刻,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男人掌心微握,将东西收起来,眉眼含笑,「好。」 * 从碎石小路回来,眼前一抹紫袍微盪,她心神一紧。 抬眸谨慎盯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诸葛千羽,脸色一沉,「五王爷怎么在这里?」 诸葛千羽望着远处消失的墨青色身影,唇角阴冷一挑,「南戎使臣来得,本王就来不得?」 果然,他还是看到了青锦誉! 她脸色沉冷,「五王爷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诸葛千羽伸出长臂拦住她,锋利的剑眉泛着阴寒,「本王的人为了保护你全部丧命,这笔帐该怎么算?」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檀寒寺后山的事情。 紧抿着唇,冷冷看着他,「五王爷莫非忘了和我之前派去的女人之间的交易?」 诸葛千羽嗤笑,朝她走来两步,身子微弯,「杀你的人可是皇后,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杀你吗?」 秦陌芫脸色紧绷,垂在云袖内的双手紧握,冷冷看着他,等他说完。 他冷笑,笑的猖狂,「因为本王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惹本王,等同于惹了太子和皇后,你说皇后他们会放过你吗?」 秦陌芫凛眸,「所以也是皇后他们指使你去凤城刺杀阡冶?」 诸葛千羽冷笑,双眸阴沉沉的,「你说呢?」 玛德,还真是! 他们要杀阡冶,而她救了他,所以皇后和太子将怒意牵扯到她头上! 她冷嗤,「那你的人为了保我和皇后的人对抗,就不怕皇后迁怒与你?」 诸葛千羽冷笑,脸上皆是冷妄之色,「那几个人早已死了,死无对证。」 她脸色冷凝,总觉得,此次诸葛千羽找她,定然是因为令牌的事。 她当初忘了,贺齐林在秦家寨见过青锦誉,此次青锦誉代表南戎使臣来北凉,贺齐林定然会告诉诸葛千羽。 方才青锦誉又和她在禅院见面,若是传出去,百口莫辩。 似是看出她眸底一闪而逝的慌乱,诸葛千羽冷声道,「将本王的令牌还回来,此事本王便当做看不见,否则到时,你和南戎使臣,都别想活命!」 又像是堵住秦陌芫最后一丝退路,他嗤笑,阴狠着神情,「别想着用诸葛辰风压本王,到时若是那个公子真的谋反,本王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 靠! 这是将她最后一条路都堵死了! 秦陌芫头疼,疼的想炸。 令牌被忱公子拿走了,她从哪去变一个出来给他? 深吸了口气,她沉声道,「令牌被公子拿走了,要想拿回来,一时半会可能不行,五王爷可能等上几日?若是不愿,那就五王爷随意,大不了十八年后我和南戎使臣还是一条好汉!」 她仰头,冷傲的瞪着她。 诸葛千羽脸色阴沉,鼻腔里发出冷嗤,「最多五日!」 语落,他拂袖离开。 秦陌芫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五日还请五王爷继续派人保护我,若是我被皇后杀死了,那令牌可真就没希望了。」 诸葛千羽脸色阴鹜,步伐加快,明显是被气的不轻。 一路走回禅院,靠在门上,疲惫的闭上双眸。 看来明日是暂时无法离开临城了。 令牌…… 她脸色一喜,计上心头。 * 今日皇家祈福,听说很是顺利。 临近下午,皇家人已经陆续回宫。 整个檀寒寺再次恢復以往的清净。 大堂之内,阡冶一撩前袍起身,轻轻弹去身上莫须有的灰尘。 银丝袈裟在光下线泛着耀眼出尘的光华。 他拾步而出,身后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阡冶。」 脚步微顿,男人转身,看着身后之人,俊容浮现一抹笑意,「师父。」 无痕大师颔首,眉眼里泛着点点欣慰和怅然,「进来和为师说几句话。」 侧门的小室内,无痕大师看着阡冶,轻嘆一声,「你还要走吗?」 阡冶双手拱在身前,低眉敛目,清冷的声音从薄唇溢出,「望师父体谅阡冶。」 无痕大师轻嘆,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抬起,「也罢,待在这里对你们来说都不太好,凤城虽远,但也清净。」 阡冶单手负后,依旧低眉敛目,「谢师父体谅。」 无痕大师看向窗外,神情悠远空目,「阡冶,你可还恨着他?」 小室内清净无声,唯有外面小和尚来回走路的脚步声。 阡冶依旧低眉敛目,凤眸清冷淡薄,「贫僧已是出家人,六根清净,脱离世俗。」 无痕大师轻笑,转身抬手轻拍他的肩膀,「但愿你真能如此。」 收回手他淡声道,「你走吧,日后有事,飞鸽传书与我。」 阡冶颔首,语气里有着丝丝敬意,「谢师父。」 回到禅院,刚踏进门,明净焦急的脸色迎面而来,「方丈,秦陌芫不见了。」 男人身形微僵,俊容瞬间冷沉,「都找过了?」 明净道,「整个檀寒寺找遍了,不见她的踪影。」 男人冷眉,紧握着掌心的佛珠,走进禅房。 明净跟上前,问道,「方丈,需要派人去外面找吗?」 男人声音暗沉,裹着浓郁的寒凉,「不必,她既然想走就让她走!」 * 天色昏暗,万家烛火,整个街道比起白日,更加热闹。 秦陌芫站在宫外树下,一瞬不瞬的凝着宫门口,似是在等什么人。 没错,她是在等诸葛辰风。 她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找诸葛辰风,看一眼他的令牌,去做一个假的。 从下午皇家从檀寒寺出来她便跟在后面,现在到晚上了还没出来。 就在她的耐心快要被磨灭时,宫内终于渐渐走出几道身影。 为首的,正是诸葛辰风。 脸色一喜,她走上前,身子微躬,「见过几位王爷。」 诸葛千廷扬眉看着她,眉眼里透着桀骜不驯,还有对她的轻蔑鄙夷。 一个土匪,他不看在眼里,即使是阡冶禅师的朋友,他依旧不屑。 诸葛辰风眉色微凝,「秦公子是刻意在这里等本王?」 三人目光皆是落在她身上,她垂了眸,应道,「正是,我找四王爷有些私事,不知四王爷现在可有时间?」 「你一个七品的县衙小官找我四哥做什么?莫不是想要攀关系?」诸葛千廷鄙夷的看着她,「像你这种势利的人本王见多了,着实讨人厌。」 这八王爷,当真是欠的很! 秦陌芫懒得理他,抬眸看向诸葛辰风,瞪着他回话。 诸葛辰风迎视她的目光,话却是对着两边的兄弟说的,「你们先回去。」 诸葛千羽直接不乐意了,兇狠吓唬的瞪着秦陌芫,「四哥,你真要跟她去?她万一让你帮忙进临城提拔她呢?」 秦陌芫心中冷笑,提拔? 将皇位给小爷都不带稀罕的! 诸葛辰风抬手阻止了诸葛千廷的絮叨,与秦陌芫一同去了远处的一家茶香飘溢的二楼雅间。 秦陌芫一撩前袍跪在地上,直接开门见山,「恳请我王爷能否让我看下您的令牌?」 端着茶盏的手微顿,诸葛辰风被她的动作和语气皆是整的有些微怔。 随即,眸色微眯,眸底有些冰冷,「你要作何?」 她不能说,毕竟诸葛辰风和诸葛千羽之间是互相争斗的。 若是将诸葛千羽令牌丢失的事告诉他,难保他不会去皇上面前参诸葛千羽一把。 这样一来惹怒了诸葛千羽,他害了青锦誉可就完了。 低头敛目,她应道,「今日我在檀寒寺见一个侍卫手里拿着一枚令牌,上面写着诸葛,令牌的左下角有一个四,所以便想看下四王爷的令牌是否还在。」 诸葛辰风脸色微变,放下茶盏从腰间取下令牌握在手里,却并未交给秦陌芫。 他沉声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秦陌芫有些心虚,连忙低头,「确定。」 她沉了口气,抬头看向他掌心的令牌,仔细观摩。 入神间,脖子骤然一痛,郝然是诸葛辰风攥住她的脖颈! 黑眸冷厉,危险的凝着她,「你在骗本王?」 秦陌芫差点窒息,心里更是苦闷。 这人从哪里看出她是骗他的? 不等她想措辞,诸葛辰风冰冷危险的声音再度响起,「说,你要看本王的令牌意欲何为?!」 秦陌芫「咳咳」出声,刚想要言语,紧闭的房门随即被敲响。 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外响起,「四王爷可在?」 她心头一惊,竟然是阡冶! 诸葛辰风亦是诧异,冷眉松开她,重新坐好,低沉道,「本王在。」 房门推开,一身银丝袈裟的阡冶拾步而入,第一眼便看向跪在地上,脸色发白的秦陌芫。 凤眸蓦然一沉,他问道,「秦施主怎么在这里?」 秦陌芫还是忍不住喉咙的刺痛,勐烈的咳了几声,摆了摆手,「找四王爷聊些家常。」 她可不敢说自己来的目的,怕再一说,这个四王爷再一发火,直接送她见阎王。 这四王爷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诸葛辰风起身,左手微抬,「阡冶禅师请坐。」 阡冶颔首,冷漠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少年,薄唇轻抿。 一时间,雅间内气氛着实怪异。 秦陌芫费尽心思的想着怎么再看上几眼令牌,方才大概纹路记得差不多了,只是背面还没看到。 诸葛辰风已然收起令牌,问道,「阡冶禅师来找本王,可是有事?」 阡冶俊容清冷,淡漠道,「并非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今日和秦施主无意中看到有个下人拿着四王爷的令牌,以为是四王爷丢了,便来确认下,毕竟诸葛令牌事关重大。」 什么情况? 秦陌芫懵了。 她诧异抬头,怔楞的看了眼坐在那里,低眉敛目的和尚。 这话,和她方才的说辞一模一样。 莫非他方才就在门外,所以听到了? 哎哟—— 和尚可真是她的救命福星,她说的话没有信服力,檀寒寺的高僧总有吧。 果然,诸葛辰风脸色几不可微的一变,眸底略过一抹歉意的扫了眼秦陌芫。 而后手臂微抬,出声道,「秦公子起来吧,再不喝,这茶可就凉了。」 早就凉了好吗! 估计脖子上的掐痕没几日是好不了了。 为了看个令牌,这个痛吃的,当真是憋屈。 就这还没看个完整的。 她起身坐在一侧,脑中思索着如何再让诸葛辰风将令牌拿出来看下背面。 不料和尚清冷的声线传了过来,「秦施主,我们走,四王爷还有要事,不便打扰。」 秦陌芫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和尚离开了茶楼。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但她却能清楚的从他身上察觉到寒意。 经过一个巷口,和尚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巷内的拐角,避开外界的全部视线。 男人眉目寒凉,压抑着一股怒意,「你找四王爷做什么?莫非不知道皇家无情四个字?你看看脖子上的伤,若是我晚去一会,你——」 她笑眯眯的看着他的黑眸,「和尚,你在关心我?」 男人脸上的寒意还未褪去,大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开,「你为何要看四王爷的令牌?」 秦陌芫笑眯眯的看着他,眉心微挑,却泛着一抹凉意,「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和四王爷在茶楼的?」 而且那般巧合的帮她圆谎。 和尚敛目睨着她,神色清冷,多了几分冷漠,「若非贫僧找四王爷辞行,路上恰巧遇到你们,你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贫僧面前?」 原来如此。 秦陌芫低嘆,浑身疲惫的靠在墙上,捏了捏眉心。 她低声道,「和尚,咱们明日走不了了,得多待几日。」 和尚声线凉薄,「为何?」 秦陌芫也不打算隐瞒他,直接将事情告诉他。 只是隐瞒了忱公子这个人,说成令牌被她弄丢了。 她颓然道,「所以咱们暂时走不了了。」 眼前蓦然一暗,抬眸,便见阡冶逼近她,左手撑在她身侧的墙壁上,眉目寒凉,「所以你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青锦誉?」 不知为何,她隐隐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莫不是自己听岔了? 只是现在两人的处境,她心潮澎湃,第一次感觉,这样的和尚简直太霸气了! 她仰头,笑眯眯挑眉,「他是我秦家寨的人,也是南戎的使臣,我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而害的他受牵连。」 男人凤眸微眯,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当真如此?」 秦陌芫连连点头,「千真万确。」 言罢,和尚攥住她的手腕便朝外面走去。 秦陌芫看着那净白大手,唇畔抑制不住的轻扬。 似乎这趟临城来的,和尚愈发的自主还是和她接触了。 她凑上前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走出巷口,和尚松开她,单手负后,左手捻着佛珠,冷淡道,「诸葛令牌我接触过,可以帮你刻一个。」 啊?! 和尚要帮她刻一个? 秦陌芫不敢相信,怔楞的又问了一句,「你刻?」 男人不悦蹙眉,眉目略有些不耐,「有问题?」 「没有。」 她下意识应声,心里却是有些狐疑。 一晚上忐忑不安,当第二日和尚拿着令牌给她的时候,秦陌芫彻底相信了。 看着令牌上的纹路,她满眼喜悦,直接蹦上前在和尚俊容上亲了一下。 「和尚,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这纹路,这材质,简直和真的令牌一模一样。 她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难事竟被和尚随手间给解决了! 阡冶坐在软椅上,看着她满脸的喜色,薄唇盪起一抹若有无的弧度。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快点回凤城了,不用在这个充满龙潭虎穴的临城待下去了。 「阡冶哥哥——」外面蓦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脆生生的,当真是好听极了。 但是,也让秦陌芫厌恶极了! 禅院外,蓝灵酒淡蓝色的身影沖了进来,双颊晕红,喜悦难以自制,「阡冶哥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这句话着实气的秦陌芫想一脚将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给踹出去! 什么叫又! 男人俊眉紧拢,周身也溢出了一层寒意。 蓝灵酒仿若没有看到,直接跑了过去,刚一接近,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残影,卷着凌厉的风动! 她一惊,快速后退躲开那凌厉的衣角,气的瞪着眼前的少年。 又是她! 秦陌芫! 这臭小子怎么就阴魂不散! 秦陌芫挡在阡冶身前,负手而立,一双眸极其厌恶的凝着她,「蓝二小姐,你要不要脸?」 蓝灵酒气的身子颤抖,指着她就是一顿臭骂,「臭小子还不滚远点,信不信我让我爹爹杀了你!」 杀了她? 这蓝二小姐,当真是蠢货一枚! (https://.biqukan/67_67276/9901986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八十二章 吃醋的和尚,惹不起(万章) 他说,「既然你如此心繫百姓,凤城知府犯了罪责已被关入大牢,你过几日上任,做凤城知府,为百姓造福。」 秦陌芫暗暗咬牙,着实让她差点跳起来。 这位皇上当真是心大,让她一个霸野山头的土匪当知府县衙,亏他做的出来! 皇后眸色幽深,不知其味,见她怔楞,当即沉声道,「皇上赏你官职,你还愣在那里作何?莫非是嫌官职太小满足不了你?」 秦陌芫心头一凛,抬眼望去,直接看见皇后眸里蕴含着冰冷的杀意。 心头微震,她急忙低头道,「回皇上,并非草民不愿,而是草民做土匪懒散惯了,并不适合当知府,这个位置,留给最合适的人更为妥当。」 「放肆!你是在说父皇的命令有失妥当吗?」 大殿上,一道沉喝怒斥,裹着冰冷的声音从上方袭来。 秦陌芫抿唇,余光扫过去,国师身侧,一个陌生男人,目光阴沉的看着她。 这人,这装扮,倒像是北凉太子。 一时间大殿内气愤陡然凝滞,强烈的威压四散开来。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幸灾乐祸,有得意,有冷漠,还有嘲笑。 却没有一人是担心她的。 她抿唇,正欲解释,身侧白影一晃,阡冶一撩前袍跪在她身侧。 清冷淡漠的嗓音响起,「回皇上,秦陌芫性子太过随性,若有冒犯,望皇上恕罪。」 随之,诸葛辰风亦是走来,跪在她身侧,同阡冶说了同样的话。 皇上脸色威严冰冷,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眸冷沉的凝着秦陌芫。 半晌,他沉声道,「朕话既已说出,就没有收回之意,秦陌芫回凤城之日,便是上任知县之时。」 终究是没有迴旋之地了。 当知府,她真不擅长啊! * 此次皇后寿辰,在御花园摆宴,大臣和女眷分开而坐。 在走出大殿时,身侧几个熟悉的人一一而过,皆是目光含恨的瞪着秦陌芫。 似乎都在可惜,方才皇上怎么就没宰了她。 秦陌芫懒得理会,一直在想方才太子和皇后的神情。 他们想要杀了她,这是她最强烈的直觉! 虽然她不知自己哪里惹了这两个大人物。 手背蓦然一热,令她心头勐然紧绷,下意识缩回手,却发现被温热净白的大手包裹住。 她一怔,抬眸,对上阡冶漆黑清冷的凤眸,他冷淡道,「没事了。」 眼睫微颤,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正想调侃两句,手中的佛珠被取出,接着手背一凉,那人已然放开她。 耳边传来男人清冷的声线,「佛珠该还我了。」 靠! 合着是说他手没事了,只是为了拿回佛珠! 她冷眉瞪了眼他,还未从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缓过劲来。 而且她现在心乱如麻,身边的人似乎都蒙了一层雾,隐藏着自己。 而真正的身份之下,都是她不能招惹的。 亦如——阡冶。 她没想到,阡冶的身份和地位在北凉朝堂,竟如此之高。 天色已近中午,御花园响着麻姑献寿的曲子。 她与阡冶坐一起,却被坐在主位的皇后直接当众训斥,「一个边城小官有何资格与檀寒寺高僧坐在一起,当真是不懂规矩了!」 这一声,直接让周围顺价安静。 秦陌芫恼火了,火的想要一脚踹了眼前的桌子。 她还未起身,手背再次一热,身侧传来清冷的声线,似裹着一抹寒冰,「在大殿秦施主便坐在贫僧身侧,现在亦是如此,贫僧都未说什么,皇后娘娘又有何微词?」 他这是堂而皇之的顶撞皇后。 本以为皇后会怒意勃发,惩罚他们。 谁知她只是面色憎然,沉了气息,竟不再言语。 秦陌芫再一次震惊,同时感觉手背传来的不是温热,而是冷。 由心而发的冰冷。 「大齐国使臣苏扈楝,南戎使臣白梓墨,前来拜贺皇后娘娘寿辰安康。」 尖细的嗓音再次传来,却是惊的秦陌芫一怔,转头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御花园外,两道身影拾步而来,皆是风姿绰约,俊美如斯之相。 她的视线始终落在远处那道青墨色身影上,熟悉的容颜,熟悉的眉眼,气息。 不是青锦誉又是谁! 怪不得他说去处理私事,原来是以南戎使臣身份来临城为皇后贺寿。 昨天会在临城遇见他,还真不是巧合。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关注,青锦誉略一抬眸,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这一刻,一抹微涩的酸楚溢出心头。 她想哭,终于在危险冰冷的皇宫遇见了他们秦家寨的人。 遇见了曾经与她算是同生共死的人。 远处,男人黑眸落在她身上,原本暗沉如冰的眸子染了温柔。 手背蓦然一重,甚至有些痛。 她回头看向眉目轻敛的阡冶,「你捏我作何?」 和尚眉眼冷峻如斯,似是裹着一抹看不透的凉意,「又忘了贫僧对你的劝告?」 秦陌芫抿唇,心中颇为嗤了一声。 怎么会忘! 谨慎行事,默不言语,不能四下张望。 可她看的是青锦誉好吗! 青锦誉与苏扈楝一同而行,在皇上面前,两人是别国来使,只是行了微躬之礼。 皇后生辰,当真是昌盛热闹,也算是铺张浪费! 秦陌芫也算是见识到了古代后宫的真实景象。 整个盛宴中,秦陌芫始终缄默不语,心头沉重。 她没想到此次来临城,竟让发现这么多的事。 借着空隙,她说了句出去方便下,便急忙离开了盛宴。 站在远处的凉亭下,望着前方荷叶池塘,秦陌芫眉心紧蹙,周身的气息有有些低迷。 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心神一凛,转身看去。 青锦誉翩诀而来,站在她身侧,嗓音微沉透着不悦,「你怎么来了北凉皇宫,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怎可如此胡闹!」 训斥的语气,熟悉的气息都让秦陌芫新心头微涩。 她蹲下身,烦闷道,「我也不想来,谁知道四王爷将凤城发生的事都告诉皇上了,我也就被迫被皇上召见了。」 青锦誉敛目,深深的凝着她,弯腰,大手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提起来,「在宫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秦陌芫抿唇,冷声道,「皇上任命我为凤城知府。」 青锦誉脸色蓦然一沉,攥着她手臂的大手都用了力道,「胡闹!当初你就不该任性妄为来临城!」 可是这一切都发生了,没有迴旋余地。 秦陌芫低头,亦是心情沉重,「我现在只想赶紧结束盛宴,回凤城去。」 头顶冷寒的视线盘旋着,最终化为一声轻嘆,「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做什么不听我的劝告?」 攥着手臂的大手离开,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下,带着一丝宠溺,「没事了,我会让你平安回凤城的。」 秦陌芫心头微涩,直接扑进了青锦誉怀里。 她的动作让男人身躯骤然紧绷,双手竟然不知道该放在那里。 「锦誉,我想回家。」 对,她想回家,回秦家寨,回现代那个家。 走这一遭,让她觉的阡冶很陌生。 更让她觉的,一直以来心念想要追到手的和尚,其实身居高位,不是她这个土匪能触碰的。 听着怀里人沉闷的鼻音,青锦誉心头彻底一软,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等过了这几日,我带你回家。」 男人浅淡温柔的声线盘旋在耳畔,莫名让秦陌芫心安定了片刻。 她只觉得,青锦誉亦如她家里的亲人,亦如她的兄长。 「秦陌芫,过来!」 沉寂的凉亭外,蓦然响起清冷低沉的声线。 那声音里,似裹着一丝薄怒。 秦陌芫微怔,从青锦誉怀里抬起头,看向凉亭外。 月光下,阡冶长身玉立站在那里,俊美如斯的容颜此刻冰冷寒凉。 她下意识推开青锦誉,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大,歉疚的看了眼对方。 青锦誉面色微僵,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 愣在半空的手好半晌才收回负在身后,袖袍下,一双大手紧握成拳。 秦陌芫看向阡冶,冷眉道,「你不在盛宴上,跑来这里做什么?别忘了你可是重要人物。」 阡冶俊眉紧拢,声音愈发沉洌,「过来!」 秦陌芫微怔,不意他会如此。 她从未见过和尚这般强势,强势到让她觉得,这一刻的他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紧抿着唇,她顿在原地,没有过去,「阡冶禅师还是先回去吧,我有事与青军师商量。」 的确,她想避开阡冶,整理自己烦乱的心绪。 本以为和尚会怒气离开,谁知他竟然拾步而来,周身凛冽的寒气从四周溢出。 那张俊美容颜此刻愈发的暗沉,一双凤眸紧紧凝着她,像是将她吞噬到里面。 她僵着身子,紧抿着唇,瞪着他。 眼前陡然一暗,是青锦誉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阡冶冰冷的视线。 他冷眉,语气很冷,「秦陌芫是我秦家寨的人,几时轮到阡冶方丈插手了?」 阡冶俊眉紧拢,一抹冷嗤溢出薄唇,「青施主莫不是忘了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南戎的使臣和北凉凤城知府在一起,让旁人看了,会如何想?!」 一句话,惊的两人皆是心头一震。 可不是,他们现在身份不同。 若是有心人看到,往坏处想,还以为秦陌芫想要通敌叛国,私下里和南戎使臣密谋什么。 阡冶的声音再度传来,「秦陌芫是贫僧带进来的,当由贫僧看管,若是她闯了什么祸事连累了贫僧,这个责任,青施主担得起?」 青锦誉冷冷的凝着他,阡冶亦是冰冷的凝着他。 两个男人对峙而立,周身冷沉的气息似乎愈发的浓郁。 秦陌芫双手抱住青锦誉的手臂,抬眸笑看着他,「锦誉,等我们出了皇宫就不必忌讳这么多了。」 手臂传来她掌心的温热,青锦誉冷峻的眉眼瞬间温柔,垂眸淡笑。 阡冶黑眸愈发暗沉,低喝出声,「秦陌芫,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秦陌芫下意识收回手,看了眼四周,发现没有外人,这才松了口气。 她不甘不愿的走到阡冶身侧,低头嘟囔了一句,「臭和尚,什么时候管这么宽了?」 当即,男人脸色更加沉洌,直接攥着她的手腕,大力扯着她往盛宴方向而去。 这力道,竟让秦陌芫感觉到刺痛。 一时不察,脚下也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臭和尚,你发什么癔症!」她连忙稳住身形,纳闷的瞥了眼脸色紧绷,黑眸暗沉的男人。 好端端,他怎么了? 莫非是怪她出来见青锦誉,从而让别人发现,连累到他? 呵!贪生怕死的臭和尚! 凉亭冷风萧瑟,阿华走来,静默的站在他身侧。 看着男人沉冷的神情,他犹豫了半晌道,「五爷,此次我们的身份的确不便与秦公子接触,即便在回凤城的路上也不能同路,难保在路上遇到北凉皇室的人暗中刺杀,到时只会连累秦公子。」 青锦誉敛眸,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 盛宴结束,官员们纷纷离开。 秦陌芫也正要离开,一个宫女来到她跟前,语气透着鄙夷,「秦公子,皇后娘娘要见你,随我来。」 迈出的步伐生生僵住,秦陌芫下意识看向远去的身影。 被宫女拥簇的那抹凤冠霞帔的皇后已经消失在御花园。 想起大殿上那女人眸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她心头一凛,只觉得头疼。 想要去看看阡冶,却见他竟然与国师一同离开,两人似是有事谈论。 秦陌芫只能认命,跟着宫女朝着凤鸣宫而去。 远处似是有抹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略一抬眸,便对上青锦誉担忧望过来的视线。 似是安他的心,又似是让自己心安,抿唇含笑,朝他点头。 御花园人影稀薄,只是片刻的功夫,便恢復了以往的宁静。 阡冶俊眉微拢,来到御花园外,看着里面陌生的身影,脸色微沉。 他刚一转身,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被皇后带去了凤鸣宫。」 神色骤凛,转身看向远处立在阴影下的青锦誉,微一颔首,修长身影朝着凤鸣宫而去。 * 凤鸣宫外,宫女守在两侧,手里执着灯盏。 秦陌芫跟随宫女来到殿内,前脚刚迈进去,脸色陡然一凛,身子朝边上一侧。 随即一个圆形的木头擦着她的脸颊飞出去,砸在身后跟来的另一个宫女脸上。 只听「啊」一声惨叫,那宫女捂着喷薄的鼻血跪在地上,不停的喊「皇后娘娘恕罪。」 秦陌芫心头泛着寒意,紧抿着唇站在原地,冷眉看着轻纱珠帘内,一道人影缓缓而来。 两个宫女掀开珠帘,皇后从里面走出来,冷傲的容颜很是不悦的看着她,「没有本宫的命令,谁让你进来的?」 秦陌芫冷眉,看着皇后静默不语。 一旁的宫女上前,训斥道,「大胆奴才,见了皇后还不下跪,竟然直视皇后娘娘,这双眼珠子不想要了吗?」 语落,她扬手一巴掌闪过去,却被秦陌芫攥住手臂直接甩了出去。 宫女狼狈的倒在地上,顿时脸上有些狰狞,「大胆,你竟敢对我动手,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你这是蔑视皇后娘娘!」 皇后始终冷眼的看着她,被一旁的宫女搀扶着坐在一旁的软椅上。 美眸微抬,冷意射过去,「本宫的人何时变的这般被动了?」 一句话顿时让那名宫女明了。 她站起身,恼怒的瞪着秦陌芫,吩咐道,「来人,这个贱奴胆大妄为,蔑视皇后娘娘,在凤鸣宫大肆出手,拉出去打一百大板!」 外面走来四个侍卫,作势便要带走秦陌芫。 她身形一闪避开,冷眉凝着皇后,讥讽道,「不知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她明白,这毒妇是故意找藉口,想要杀了她。 一百大板,不死也残了! 皇后勾唇岑冷一笑,笑意令人心底发寒,「打了本宫的人,已经是死罪。」 她略一抬手,四个侍卫便沖向秦陌芫。 秦陌芫气的恨不得几脚将这个毒妇给踹飞! 就在她不知该动手还是如何时,眼前白影一晃—— 手臂一紧,整个人便撞进一堵怀里,随即又被一股力道拉的站在一旁。 她一怔,站稳后抬眸,蓦然一惊。 和尚! 他怎么来了? 方才他的力气,他的速度,好快。 在看到来人时,皇后身躯微微一僵,黛眉微蹙,冷冷的看着他,「本宫到不知,檀寒寺的高僧竟有擅闯后宫嫔妃之地的喜好!」 男人俊脸冷沉,薄唇冷冰冰的道了一句,「秦陌芫是贫僧带来的,也是我檀寒寺的人,几时轮得到皇后随意仗邢的?」 皇后起身,芊白双手撑在腹前,脸色冰冷,更隐隐泛着几许恨意。 红唇冷勾,她扫了眼秦陌芫,「本宫怎么听说她只是一个凤城的小土匪,现在也就是个小知府,何时成了你檀寒寺的人?本宫惩罚不懂规矩的小官,还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吗!」 最后几声,她陡然提高了音量,皇后的气势拿捏的足足的。 秦陌芫抿唇,始终缄默不语。 因为她清楚,自己现在毫无身份背景,在深渊的皇后,生死之间,皆是这些人的一句话。 感受到大手包裹着她的手掌,她心头微涩。 男人俊脸冷沉,凉薄的语气多了一抹令人胆颤的寒意,「既然今日贫僧的举动还未让皇后看清,那咱们是否一同去皇上那里,好好说个明白?」 语落,他攥住秦陌芫将她直接拉到身前,目光暗沉的看着皇后,「她,秦陌芫,乃是贫僧在檀寒寺新收的和尚,亦是凤城白水寺的和尚,不过是代发修行而已,皇后还有疑问?还是要亲自去檀寒寺,好好问个明白?」 男人周身凛冽寒彻的气息不断溢出,将整个殿内的人都惊得浑身紧绷,不敢言语。 就连皇后亦是,紧抿着红唇,唯有起伏胸膛彰显着她此刻在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秦陌芫再次得知一个认知。 皇后忌惮阡冶! 也忌惮檀寒寺! 但她却有种直觉,更倾向于第一个。 皇后一拂袖,冷冷呵斥道,「本宫累了,阡冶禅师无事就带这个贱奴离开凤鸣宫!」 她扫了眼阡冶身上一身纯白的僧衣袈裟,着实气的扎眼! 几次参与皇宫任何盛宴,皆是穿一身纯白的僧衣袈裟,如今在她寿宴上,依旧如此! 可她还偏偏不能说! * 这番折腾,天色已经愈发的晚了。 秦陌芫就这么被阡冶一直拉着走出凤鸣宫,走出皇宫。 这一路,两人互相沉默,唯有脚步声在夜里一场清晰。 秦陌芫能感觉到从和尚身上溢出的寒凉气息,还有强势。 这是她几乎从他身上从未见到的。 自从来到皇宫,她几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太多他的另一面。 想起之前她那般对他,不知为何,心头总觉得闷闷的。 她感觉就像是个跳樑小丑。 人家是临城檀寒寺的高僧,皇上皇后都礼让三分的禅师。 她不过是一个边城小县的土匪头子而已。 出了皇宫,远远便看到大树下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一抹墨青色身影,郝然是青锦誉。 她当即甩开阡冶的手便要过去,还未行动,男人再次拽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你做什么?」 秦陌芫抿唇,眸光深意的看了眼他,「我去找锦誉。」 锦誉…… 名字叫的这般亲密吗? 阡冶俊眉紧拢,沉冷道,「皇后现在本就迁怒于你,青锦誉又是南戎使臣,你两现在碰面,你确定不会给他和你带来杀身之祸?」 挣扎的手瞬间停住,秦陌芫看向远处的青锦誉,对他摆了摆手。 这个招式他明白,之前她对他说过,这是回见的意思。 果然,青锦誉淡笑挑唇,对着她同样摆了摆手。 男人凤眸黑沉,拽着秦陌芫的手大步朝着另一侧离开。 步伐稳健极快,竟让秦陌芫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丝羸弱和尚的感觉存在。 秦陌芫一直被阡冶拉上一辆马车,这才松开她。 车厢内,气氛沉静怪异。 秦陌芫难得的正襟危坐,时不时的看向坐在对面,凤眸轻阖,俊容冰冷,薄唇紧抿,左手捻着佛珠的和尚。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 她刚想撩开车帘,准备坐在外面,谁知刚一起身,男人睁开凤眸。 眸色深沉如海的凝着她,俊容上的寒意更甚。 她动作一僵,解释了一句,「我坐外面透透气。」 「坐下。」男人冷淡的说出两个字,气息冷沉。 秦陌芫下意识没有反抗,乖乖坐在软榻上。 一时无言,再加上和尚的视线盘旋在她身上,秦陌芫索性闭上双眸,假装睡觉。 许是一天下来的过度心疲劳,她靠在车厢上,竟真的睡了过去。 看着因为颠簸,她身形不稳,朝着一旁倒去。 白影微晃,长臂已然将她揽入怀中,垂眸看着怀里睡意沉沉的人,男人眸底略过一抹极浅的无奈。 明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方丈,送秦公子去四王府吗?」 男人眸色微沉,「她与诸葛辰风毫无瓜葛,跑去作何!」 明净脸色一窒,顿时不言,驾着马车朝檀寒寺而去。 * 夜幕漆黑,透着几许星光。 院落内,男人一身纯白僧衣袈裟,负手而立,抬眸望着星空。 凤眸幽深,泛着几许凉意,几许怅然,还有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明净走来,站在他身侧,踌躇了半晌才道,「方丈,国师差人来,说让您去趟府上叙旧。」 叙旧? 薄唇溢出讽笑,男人眸色微敛,语气沉凉,「告诉他,贫僧没空。」 「可是……」明净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沉声打断,「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明净立即低头,「小僧这就去回了那奴才。」 寂静的夜里,紧闭的房门蓦然打开。 阡冶转身,眉眼轻抬看着站在门内的人。 两道视线相撞,秦陌芫先移开目光,睡眼惺忪,抿着唇走出来。 站在离男人几步远的距离,他低头说了句,「阡冶方丈,我……先走了。」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只要看见所有有关阡冶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她是有多么的愚蠢。 男人脸色一沉,「你去哪里?」 秦陌芫步伐微顿,并未看他,低头快速说了句,「回凤城。」 躲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小县城,餵养自己受伤脆弱的自卑感。 然后,想办法找龙符柱上面的秘密,看看有没有办法回现代。 阡冶蹙眉,薄唇抿成冰冷的线条,俊容亦是紧绷。 认识这么长时间,他几时见过她这般文文静静的模样。 这一刻,他到希望她恢復以往那种性情,无忧无虑,一切喜怒表现在脸上。 「过几日我们一同回凤城,天色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男人嗓音柔了几分,目光深邃的凝着她。 秦陌芫颇为头大,她就是想避开他才离开的。 休息? 休息个屁! 但是她还是乖乖的应了一声,也不去看他,转身回了禅房,关上房门。 * 蝉鸣声在夜里异常清晰,昏暗的月光下,一抹身影悄悄的跑出来。 穿过迴廊,走过拱桥,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一脚蹬在一旁的树上攀上高墙。 只是—— 刚坐在高墙之上,一道震天的狗叫声陡然响起,惊的秦陌芫差点掉下去。 她气的瞪眼,看向高墙外,却身躯一僵,脸色也随之怔楞。 一人一狗,站在外面。 大黑狗翘着尾巴,一双眼睛在夜里泛着绿油油的冷光看着她。 和尚换了一身袈裟,再次穿上了银丝袈裟,左手捻着佛珠,右手附在身后。 他抬头看向她,眉眼泛着淡淡的兴味,薄唇似是噙着一抹嘲意,「秦施主半夜不睡觉攀墙做什么?」 秦陌芫瞬间想一头撞死! 玛德,半夜想要逃走,竟然被当场逮着。 她轻咳一声,抬头望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嗯,坐在这里赏月似乎别有一番趣味。」 这蹩脚的藉口,她也真能说的出来。 她垂眸,疑惑的看向和尚,「这大半夜的,不知阡冶方丈带着狗在外面作何?」 和尚捻着佛珠,淡声道,「大黑吃撑了,带它出来散步消消食。」 大黑狗摇了摇尾巴,象徵性的叫唤了两声。 秦陌芫狐疑的看了眼一人一狗。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既然秦施主觉得坐在那里赏月更有趣味,那贫僧也正好赏赏月,索性没了睡意。」 于是,下方一人一狗站着,高墙之上,一人坐着。 两人一狗,就那么寂静无声的抬头望天。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身心疲惫。 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想要逃跑熘出来都能遇见和尚。 以前她巴不得天天见他。 现在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坐在高墙上,双腿都有些麻木,她轻咳一声,「这月亮也没什么赏的,算了,回去睡觉吧。」 语落,她跳下高墙,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 大门轻响,一人一狗走了进来。 她蹙眉,下意识退了一步,「阡冶方丈不继续赏月吗?」 和尚眸色微沉,淡声道,「夜里凉,贫僧恐受寒。」 就他? 还受寒? 秦陌芫瞥了眼他,眉心微蹙,也不再理会,径直朝着禅院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清晰的跟着她,秦陌芫总感觉如芒在背。 紧抿着唇加快了速度,谁知刚走进禅院,迎面撞来一个身影,惊的她连忙后退。 后背蓦然撞进一堵怀里,传来的温热让她心神一颤。 她快去闪开退在一旁,看向稳住身形的明净,当即不悦道,「小和尚,你疯疯癫癫的做什么?大半夜吓人一跳!」 明净看着她,气唿唿的哼了一声,「还不是找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哪去了。」 找她? 这两和尚,还真是看她看的紧! 冷哼一声,她颇为傲娇的仰头,「小爷赏月。」 明净鄙夷的看着她,「秦施主真是好兴趣,大半夜赏月,还真是独特。」 自是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秦陌芫不与他计较。 阡冶站在一旁,凤眸幽深的看着和之前性格无异的少年郎,薄唇若有无的划过一抹弧度。 「睡觉了,再不睡明日该起晚了。」 秦陌芫丢下一句,走向禅院,进了禅房关上门。 禅院外,阡冶凤眸深沉,视线一直追随着那抹身影,直至消失在禅房内。 明净走来,低声道,「方丈,需要小僧守在寺外吗?」 阡冶敛眸,声线清冷,「不必了,她不会再出来了。」 * 「碰——」狠厉的踹门声在夜里发出极大的声音。 两个黑衣人咬牙,脸色青筋暴起,抬着一个巨大的麻袋,将其扔进黑暗的房间。 其中一人咒骂道,「死胖子,这重量,怎么吃的!」 另一人亦是怒骂,一脚踹在麻袋上,「外号真不愧叫贾胖子。」 两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房间,只剩一个结实的麻袋孤零零的留在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晨曦轻洒进来,麻袋忽然动了一下,里面传来呜咽的声音。 那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贾胖子看着眼前麻熘熘的布袋,挣扎着,心可是吓得快要蹦出来。 他只记得自己在花楼喝酒,谁知后脑一痛就晕了过去,这一醒来怎么就在这了? 房门被打开,传来几道脚步声。 贾胖子呜咽挣扎着,只见麻袋被解开,随之他终于看见了亮光。 但—— 眼前人的长相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底,惊的他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五,五,五王爷,你,你……抓我,做什么?」 诸葛千羽上前,抬脚踩在他肥胖的脸上,直痛贾胖子嗷嗷叫唤。 「闭嘴!」他脚下一重,顿时吓的贾胖子闭紧嘴巴。 诸葛千羽眯眸问道,「你的主子是一个公子?」 贾胖子一惊,联想到那封信函是被五王爷偷走,还有那夜他手下那个臭小子对他的整治,顿时回过味来。 现在不是他硬气的时候,随即便连连点头道,「是,我家主子叫公子。」 诸葛千羽脸色阴鹜,「秦陌芫曾经是你们的人?」 秦陌芫是谁? 贾胖子愣了一瞬陡然想起,不正是凤城那个土匪头子吗。 曾经一直给公子传信的人。 他快速点头,「正是。」 诸葛千羽再次问道,「那她现在呢?」 贾胖子不敢隐瞒,「因为丢了东西,所以被公子追杀。」 看来那个红衣女子没有骗他。 诸葛千羽微微弯腰,阴邪的声音有些阴森森的,「听说你们暗中谋划谋反?」 一句话惊的贾胖子浑身一颤,他知道五王爷看了那封信函已经知道了,现在不过又是再试问一遍而已。 他咕噜噜的转着细小的眼珠子,说了一句,「五王爷,我告诉您,您能放我一马吗?」 他现在别的不求,就希望能安然无恙的出去,卷着家产隐姓埋名的逃走。 现在他的身份暴露,若继续在临城待,早晚都是一死。 踩在头上的脚移开,只见诸葛千羽蹲下身,脸上泛着笑意,「你只要说实话,本王定然言而有信,放你一马。」 贾胖子心头一喜,「我的主子是公子,他的确想谋反,但具体的我不清楚。」 诸葛千羽危险眯眸,声音更加阴鹜,「那公子是谁,叫什么?」 贾胖子一噎,「这些我真不知道,从做了他的人,只知道他叫公子,带着面具,踪迹难寻。」 诸葛千羽手掌微抬,一名侍卫抽出长剑横在胖子脖子上,吓的他大叫,「五王爷饶命,我知道一点,就一点。」 「说!」 「每逢十五公子都会在泰祥酒楼三楼最里面的雅间等一个人,具体是谁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诸葛千羽冷冷看着他,「还有吗?若是再不说完,本王剁了你餵狗!」 贾胖子吓的大叫,「没了真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真的不知道了。」 诸葛千羽阴冷蹙眉,「那本王的东西呢?」 贾胖子微楞,并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或许公子清楚。 他急忙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帮公子办一些杂事的。」 诸葛千羽起身,转身离开房间,阴沉的丢下一个字,「杀!」 贾胖子脸色彻底惨白,求饶的话还未说出,脖子一痛,便撤了没了气息。 侍卫走到诸葛千羽身后,恭敬道,「王爷,现在怎么办?」 诸葛千羽脸色阴沉,「本王到不知临城还有这一号人物!」 他冷厉道,「离十五还有半月,暂且不急,这几日去查贺齐林的所有罪证,不整死他,本王难消心头之恨!」 若非那个蠢货,现在哪来的这些让他举步艰难,提心弔胆的事! 侍卫领命,转身离开。 * 今日的檀寒寺异常清净,没有一个香客。 秦陌芫用完早膳便想着出去,刚一踏出院门便碰见迎面走来的明净。 她顺口问了一句,「今日檀寒寺为何这般安静?」 明净眸色微闪,说道,「今日皇上命人封了来往檀寒寺的路,皇家要来檀寒寺上香祈福。」 靠! 又来! 昨日刚惊心动魄的逃离皇宫,今日难不成还要见皇上皇后? 她不要! 坚决不要! 她眨了眨双眸,忽然指向远处喊道,「呀,那是谁?」 明净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忽然脖颈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秦陌芫接住明净的身子,将她拖到一旁的树下。 看着那白净的脸蛋,拍了拍,摇头道,「小和尚,别怪我。」 起身,趁着这会没人,翻墙离开。 * 晨曦轻洒,将檀寒寺后门的树林映的愈发明亮。 秦陌芫回头看了眼此刻还陷入沉寂的寺庙,快步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既然皇上已经下令让她当凤城知县,她现在就回去,一边当土匪,一边当知县。 离临城远远的,离那个和尚——也远点! 想起日后要避开他,心头深处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着,很痛。 她当初还傻傻的想着到了临城一定要全力护着和尚。 却不曾想,对方的势力,根本不用她操心。 而她,就跟个跳樑小丑一样,自作多情! 深了口气,走向密林深处的那条小溪,想要洗把脸清醒下。 身后蓦然一阵风动,她脸色一凛,转身谨慎的望着四周。 脚下的步伐谨慎的后退着,渐渐靠近小溪,一双眸,绽放着冷冽的杀意。 在她刚靠近溪边时,从周围飞速落下来十个黑人,手执长剑,步步紧逼。 (https://.biqukan/67_67276/9906103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八十一章 「梦里」的和尚真乖(万字章) 他不是去办自己的私事了吗? 莫非,他所谓的私事就是在临城? 重重吐了口气,她刚一转身,目光所及之处,吓的她跳起来后退,后背紧紧贴着房门大吼道,「你怎么进来的?!」 没错,窗杵方向,正站着之前还在对面的青锦誉。 没想到只是上楼的功夫,他竟然进了她的房间。 武功高强很了不起吗?! 青锦誉负手而立,薄唇紧抿,一双黑眸紧紧锁在她身上,缄默不语。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仿佛将连日来的遗漏尽数补回来。 她再一次恢復了女装。 身着女装的她,依旧是那么绝美动人。 虽然蒙着面纱,但仅仅一个背影,一双眸,他便认出了她。 秦陌芫双手紧紧攥着云袖,戒备的看着他,沉声道,「这位公子什么意思?闯我房间意欲何为!」 男人俊眉微拢,不意她会如此。 又似是想起什么,一抹苦涩滑至心头。 也对,当初在祈安城,她并不知救她的人是他,也不知他其实已经得知了她的女儿身。 敛起心绪,他冷淡道,「在下只是看姑娘有些眼熟,便想要过来确认一番,看来是认错人了。」 话虽这般说,但却不见他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秦陌芫颇为头疼,冷眉道,「既然认错了还不走?等我喊人报官?」 她紧贴着房门,一双眸冷冰冰的凝着他。 青锦誉垂目轻笑,那抹笑意很轻,「姑娘将房门挡着,在下怎么出去?」 靠! 能从窗户飞进来就不能从窗户飞出去?! 她竟不知青锦誉在面对女人时竟是这般模样。 青袍微动,见男人拾步而来,她心勐地一悬,怒喝道,「站住!」 步伐停顿在她面前,男人眉目低敛的笑看着她,「姑娘有事?」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面颊上,即使隔着一层面纱,她依旧心慌的厉害。 「靠那么近做什么,退后!」 她一抬手,指向窗杵那里,芊白指尖有些微凉,显然是被吓的。 青锦誉眸色微深,笑意溢出薄唇,「在下要出去了。」 语落,男人蓦然从她身侧伸出手,惊得她一跳,赶忙退到一旁的桌椅前站定。 看着她愤怒的双眸,男人敛目,低沉的笑声响彻房间,「吓着了姑娘,着实抱歉。」 开门走出,低沉的嗓音再度传来,「姑娘这身红装很美。」 「登徒子!」秦陌芫低吼一句,赶忙上前关上房门,心虚的吐了口气。 房门紧闭,青锦誉站在远处,目光幽深的望着。 半晌,他垂首轻笑,终是转身离开。 * 「听说了吗,明日皇后生辰,是阡冶禅师去。」 「听说了,方才宫里的太监传圣旨了,原以为还是无痕大师去,没想到阡冶禅师竟主动要去。」 「是啊,阡冶禅师离开四年了,现在突然回来,莫非是寺里有什么变动?」 几个和尚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秦陌芫坐在远处的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草根,眉心微蹙。 她有些发愁了…… 愁什么呢? 自然是愁阡冶。 她有点怕阡冶不会跟她回凤城了,毕竟檀寒寺可比凤城好了千倍。 要是如此,她该怎么办? 心心念念的和尚跑了,她要不要把土匪寨也搬过来? 可是…… 一切都是扯淡! 心情沉重,直接躺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双臂枕在脑后,望着上方的碧海蓝天。 似乎眼前的景象都变成了和尚的相貌。 俊美如斯,眉目星辰,只是,那双清冷寡淡的凤眸竟有些对她的嫌弃。 她吐掉嘴里的草根,指着上方,很是恼火的咒骂了一句,「臭和尚,迂腐,不解风情,硬石头!」 「施主骂完了?」 清冷好听,低沉清冽,这熟悉的声音…… 她眨了眨双眸,勐地做起来看着身后的忽然出现的阡冶,有一瞬的怔楞。 什么情况? 方才不是她的幻觉? 而是真的阡冶? 她冷哼了一声,直接背过身躯,颇为恼火,「小爷骂的还不过瘾!」 没想到和尚倒是很平淡的回了一句,「那秦施主接着骂。」 秦陌芫被气着了。 这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石头上! 她直接跳在地上,双手负后,冷冷的瞥了眼他,朝着外面离去。 走了几步觉得不对,蓦然转身,看着身后跟来的和尚,颇为诧异,「和尚,你干嘛?」 阡冶捻着佛珠,单手放在身前,神情寡淡,「阿弥陀佛,贫僧只是在走路而已。」 秦陌芫微怔,蹙眉瞪了眼他,继续朝前而行。 只是,她停,他停,她拐弯,他亦是拐弯。 这—— 她深了口气,转身瞪着他,「臭和尚,你故意的!」 阡冶敛眸,声音依旧清冷,「这里只有这条路,且路比较窄,何来施主故意一说?」 秦陌芫蹙眉,扫了眼前后,当真是窄小的一条石头路。 这一刻她偏生不想逗趣和尚,只觉得心烦意乱,怎么偏生还撞在一起。 她还在为回凤城的事烦心着。 吐了口浊气,她顺着小道直接走向后门。 前脚刚踏出后门,阡冶也跟着走了出来。 秦陌芫恼了,「阡冶,你做什么跟着我?」 阡冶冷眉,长身玉立的立在原地,黑眸划过一抹深意,倒是没有再理会她。 越过她径直朝着山下而去,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台阶尽头。 秦陌芫微怔,也跟着前去。 莫非他去的地方与她一样? 似是应了她的直觉,从檀寒寺一直走到四王府,当两人站在府外时,秦陌芫才彻底回神。 她转头看向和尚,倒是颇为诧异的说了一句,「明日进宫,你不在寺庙待着来四王府做什么?」 阡冶低眉敛目,语气清冷,竟透着一抹淡淡的疏离,「与秦施主何干?」 呵! 这撇开的,当真干脆! 是没关系! 到时他若是长居檀寒寺,而她回了凤城,两人就更没有任何关系了! 想到此,她莫名心烦,脸色也跟着冷沉了许多。 拾步走进四王府,诸葛辰风为她备了一件进宫穿的衣袍。 到了夜幕,她才得知,原来三人明日一同进宫,怪不得阡冶也来了四王府。 * 夏日渐渐过去,夜里的风,着实有些凉意。 秦陌芫拿着酒罈,坐在迴廊栏杆处,望着漆黑粼光的池塘。 一天了,她始终是心事重重,还在纠结阡冶的事。 仰口喝下半坛酒,酒水洒在衣襟上,沁湿了一片。 夏季的衣衫很薄,薄到可以看出外衣下的里衣。 秦陌芫靠着木桩,心头微涩,眸中一涩,竟泛起几许湿意。 她能一直安分的待在凤城,也因为阡冶身在其中,每日逗他,是她唯一的乐趣。 若是他留在临城,倒是凤城再没了她挂念的人,每天枯燥无味的日子,又该如何过去? 取出怀里的龙符柱,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脑海里渐渐闪现爷爷奶奶的面貌,慈祥的面容充满对她的疼爱。 「奶奶,爷爷……」 头枕在臂弯里,一声低低的哽咽声响彻在夜里。 意识朦胧间,身上一重,接着一股暖意席捲全身。 她微怔,仰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去。 阡冶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左手捻着佛珠,薄唇轻抿,黑眸像是沁了墨,亦如夜里的慕色一般,浓得化不开。 他只穿了白色衣袍,身上的银丝袈裟此刻披在她身上。 心头微颤,一股浓郁的委屈袭上心头,让她喉头好一阵酸涩。 阡冶敛目,凝着她哭的微红的双眸,黑眸深处泛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 微凉的指尖拭去她眼尾的泪珠,清冷的声音亦如夜里的风一般凉,「哭什么?」 秦陌芫抿着唇,哽咽声一声接一声,竟然有些抽噎。 「哭你呢。」 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莫名让人怜惜。 此时凉风侵袭,让她更加醉意上头。 她仰头将半罈子酒水一饮而尽,醉意愈发浓重,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看着眼前的两个和尚,秦陌芫扔掉手里的酒罈,抬手一指,双眼迷濛道,「你别动,小爷头晕。」 看着她身前泛湿的衣襟,阡冶眸色一沉,伸手将她拽起,将袈裟两边直接拢紧。 顿时,秦陌芫整个人包裹在袈裟里,露出一张晕红醉晕的脸庞。 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和尚,双手捏着他的衣襟往下一拽—— 灼热的气息卷着浓烈的酒香喷薄而出,阡冶冷眉,沉声道,「秦陌芫!」 「臭和尚,给你秦爷爷闭嘴!」秦陌芫逼近他,却是脚下一晃,整个人扑在和尚怀里。 她仰头怒视着他,「在我梦里还由得了你了?」 怀里的温度让阡冶身躯僵了片刻,大手箍住她的腰身,以防她脚下不稳倒在地上。 他敛了眸,清冷的声线里多了一丝磁性的温柔,「你醉了。」 「我没醉!」秦陌芫蹙眉,双手直接附在和尚的俊容两边,认真的看着他,「和尚,你讨厌我吗?」 男人无奈轻笑,薄唇溢出一声清冷好听的音色,「不讨厌。」 咦,梦里的和尚这么这般听话? 她眉心微拧,忽地又问了一句,「和尚,我好看吗?」 男人脸色蓦然一深,眸底略过一抹浅淡的划痕。 一双凤眸,紧紧锁在她面容上,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很淡的音色,「嗯。」 还真是,梦里的和尚,简直就跟手里的面人一样听话。 她微微眯眸,醉意朦胧的眸散发着威胁,「你是长久待在临城还是同我回凤城?」 迎着他迫切想要知道的神情,阡冶敛目,薄唇轻民,仿似有些为难。 见此,秦陌芫直接攥住他的衣襟再次往下一拉,灼热的气息卷着危险的意味,「你敢犹豫?」 「回凤城。」 低沉简言的三个字让秦陌芫一天沉闷烦躁的心瞬间开明。 她痴痴的笑了,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趁在梦里,她要收了他! 阡冶抿唇轻笑,单手箍着她的腰身。 蓦然间,原本盛满温柔的凤眸裹了一丝寒彻。 大手攥住秦陌芫的手腕,将她扯开,最后将她打横抱起。 同时,远处迴廊拐角,地上人影绰绰,几道身影拾步而来。 烛光摇曳下,远处,三个男人谈笑风生,为首的正是四王爷诸葛辰风。 男人一身墨袍,束髮轻垂,俊美的容颜泛着笑意,鼻翼下的胡茬衬的他更加沉稳。 他们看向前方,脚步蓦然一顿,皆是一怔。 对面,阡冶禅师身着中衣白袍,怀里抱的秦陌芫,那人似乎睡着了,头靠在他肩膀上。 和尚抱着男人,着实怪异,但这一幕,却让任何人生不出一丝违和之感。 诸葛辰风先回过神来,上前,微微颔首,目光所及之处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酒罈,心中瞭然。 他淡声道,「秦公子喝多了吗?」 阡冶冷淡点头,「嗯。」 其他两人也才回过神来,愣了一瞬,其中一人直接指向阡冶,震惊道,「他,他是,阡冶禅师?」 那语气,饶是有些不可置信。 另一人也是颇为震惊。 诸葛辰风蹙眉,黑眸扫了眼身侧的男人,低斥道,「千廷,不可无礼。」 诸葛千廷瞬间收回手,但目光依旧落在对面和尚身上,眸底的震然好半晌才褪去。 诸葛辰风轻笑,目光深幽的看向醉晕过去的少年,眼前却是一白。 只见阡冶已经转身,清冷的声音随之传来,「夜深风凉,我先送秦施主回房,以免明日入宫再因为琐事耽搁了。」 诸葛辰风淡声道,「阡冶禅师慢走。」 几人看着阡冶修长的身形抱着秦陌芫消失在迴廊深处。 诸葛千廷才回过神来,诧异道,「四哥,你怎么不告诉我阡冶禅师在你府邸?他不是离开临城了吗?」 诸葛千廷亦是诧异收回目光,看向他,「四哥,阡冶禅师,他——怎么忽然回来了?」 诸葛辰风敛眸,眸底的深意无人能懂。 他沉声道,「这是檀寒寺的事,本王也不清楚,不过明日阡冶禅师会与我们一同进宫。」 两人诧异,是真的诧异。 四年前,可是阡冶禅师亲口说,不再参与皇家任何宴盛之事。 而且从那次起,临城檀寒寺受万人敬仰的阡冶禅师离开了,去了北凉边关最小的一个凤城的白水寺。 无人知道四年前那天发生了何事。 怎么四年后,不仅回来了,还亲自参加明日的皇后生辰? * 晨曦映斜在屋内,光线刺的榻上的人双眸忍不住睁开。 一张容颜因为醉酒而有些微白,抬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眸,怔愣了半山都未回神。 她怎么在厢房? 明明昨夜在前院池塘的迴廊坐着喝酒的。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些破碎的记忆,让她一时间脑仁发疼。 然后,怔楞的眨了眨双眸。 昨晚,她似乎梦见和尚了,然后还问他是否跟她回凤城了。 梦里的她很乖,而且比以往温柔了许多。 「啧啧」摇头,梦就是梦,果然不能和现实相比。 换上诸葛辰风为她准备的衣袍,颜色微深,深红色。 衣袍上绣着紫竹青叶,袖口绣了一圈金丝花纹线。 这一身看起来,着实将她整个人的气质都衬的沉稳内敛,隐隐透着一抹矜贵。 这风格,着实很像诸葛辰风的眼光。 随着领路的丫鬟一直来到府外,外面停着两辆马车,装饰上乘。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身回眸,诸葛辰风和阡冶拾步而来。 今日的阡冶,依旧穿着袈裟,只是这一次,竟然穿了一件纯白色袈裟。 从里到外,皆是白衣! 晨曦的光轻洒在他周身,衬的他愈发清冷超然,丰神俊朗,仿若神邸。 秦陌芫心头微颤,也莫名升起一丝担忧。 皇后生辰,他穿一身白,着实不合适。 若是北凉皇上一怒之下怪罪下了如何是好? 但看诸葛辰风也并未阻止,也就没有出声。 两人行至前来,诸葛辰风淡漠的看了眼她,「秦公子乘第二辆马车,本王与阡冶禅师乘第一辆,到了皇宫,秦公子切记收敛在凤城的习惯,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儿戏。」 秦陌芫眉眼轻敛,垂眸应了一声,「是。」 为了小命,她也必须如此。 她可不想自己的小命交代在皇宫这个深渊的牢笼里。 诸葛辰风拾阶而下,刚走至两步,清冷漠然的声线自身后传来,「四王爷,贫僧与秦施主同程一辆马车,同时凤城而来,贫僧正好交代他注意一些。」 看着阡冶长身玉立在此,诸葛辰风眉眼微凝,而后想起昨夜的一幕。 两人同是凤城而来,也听年旻禾说起过阡冶与秦陌芫之间的交情,便也作罢,颔首「嗯」了一声,「这样也好。」 马车上,秦陌芫坐在软塌上,蹙眉看着对面的阡冶。 他轻阖双眸,左手依旧捻着佛珠,一张俊美如斯的容颜清冷淡漠。 只是,不知为何,她从他身上隐隐察觉到一丝陌生的气息。 这种气息,似乎比往常更冷了几分,似夹杂着一丝沉洌的凉。 秦陌芫直接盘腿坐在软塌上,一双眸静静的看着他,脑海里回想着昨晚的梦。 若是和尚能一直如昨晚那般多好? 似乎梦里面,他答应她,与她一同回凤城。 这般一想,她坐正身子,身子微微前倾,问道,「和尚,你还回凤城吗?」 问完,她心紧紧揪在一起,凝眉看着他。 车厢内,气氛沉静,似乎静止了一般。 半晌,阡冶抬眸,清冷寡淡的看着她,「贫僧不一定。」 心骤然一揪,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莫名让她心口抽痛了一瞬。 她冷眉,眸底略过一抹失望。 就在她嘆息,准备闭眸尽量敛起烦躁的心绪时,对面再次传来一道声线,「此次去皇宫,若是秦施主能谨慎行事,不会得罪别人,或许贫僧和秦施主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凤城。」 哎哟! 这意思是跟她回去? 一颗心大起大落,总算是悬了下来。 秦陌芫顿时笑眯眯的弯头,凑上前,直接握住阡冶的手掌,「放心,我绝对听你的话,只要你跟我回凤城。」 要是可以,她现在巴不得拽着和尚扭头就走,反正该办的事也办的差不多了。 只剩那几个人窝里斗了。 她这一刻有点想一脚踹飞诸葛辰风了,也不知他干什么多嘴,让皇上要见她一个粗野乡村的土匪。 阡冶自她手心抽回自己的手放在一侧,抬眸,目光微沉,「进宫后切记,跟在贫僧身侧,万不可多言多事,尤其是,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秦陌芫心里此刻乐开了花,她再傻也看出来了,和尚在担心她。 她笑眯眯点头,直接单膝跪地在他身前,仰头看着他,「和尚,要不咱两打个商量?」 男人低眉敛目,静静的看着她,「说。」 秦陌芫唇角盪起一抹轻佻,周身的气息都透着一股子匪气,「你亲我一下,我就听你的话,如何?」 骤然间,一股沉冷的气息萦绕在整个车厢内。 阡冶凉薄的凤眸凝着她,薄怒的声线响彻而来,「胡闹!」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轻咳一声,毫不怯懦的迎着他沉冷的视线,依旧笑眯眯的。 她忽然起身,弯腰在他俊美如斯的脸庞亲了一下,察觉到他身躯有一瞬的僵硬,她闷声笑道,「小爷知道你含蓄,我亲你看你如何拒绝。」 阡冶转头看向一侧,黑眸冷沉,薄唇微恼的吐了一句,「不知廉耻!」 廉耻在她看上的和尚面前值什么? 屁都不值! 只要能将和尚拐到手,她能无底线到让人咋舌。 马车渐渐行进皇宫外,此时稳稳停住,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阡冶禅师,秦公子,到了。」 秦陌芫挑起车帘,当看到眼前巍峨雄壮的城楼时,心莫名沉重。 她看了眼不对,问道,「怎么在宫外停了?」 小厮恭敬应道,「宫内禁止宫外马车进去,所以都是步行。」 步行?! 看着大开的城门内,青白石砖铺满整个宫内地面,一眼望去,只能隐约看到里面金碧威严的宫殿。 秦陌芫心里忍不住低咒,这步行要走到何时? 这大热天的,还穿的这般厚重,不热死才怪! 挑起车帘跳下马车,阡冶一同走下马车,站在她身侧,低沉的道了一句,「莫要四下张望。」 秦陌芫颇为受用,到了皇宫,竟然发现一向寡言的阡冶跟个老妈子一样,一言一行的嘱咐她。 这是有多怕她惹事? 前方三人立在宫门内,似在等着他们二人。 走的进了,三人皆是对着阡冶颔首,「阡冶禅师。」 而后,诸葛辰风身侧的二人,视线都未曾落在他们身上。 秦陌芫落的轻松,当看不见她最好。 他们自持清高,身为王爷,自是不会理会她这个边关小城来的人,而且还是个土匪。 阡冶冷淡的颔首,拾步走在前方,身形修长,步伐稳健,一身白色袈裟在皇宫内,独树一帜。 此时后方来的官员大臣和皇宫贵胄也纷纷前来。 当他们看到前方一身白袍僧衣的和尚时,皆是一震,四下低语。 「前方那人可是——阡冶禅师?」 「好像是。」 「阡冶禅师不是离开临城了吗?怎么四年后又回来了?」 「是啊,我还听说四年前阡冶禅师亲口说不再参与皇宫盛宴之事,这次为何而来了?」 众人皆是疑惑,却也不敢上前询问。 一是因为阡冶禅师曾经乃是临城檀寒寺的高僧,就连皇上也礼让三分。 二是,如今阡冶出现在这里,即便四年过去不在临城,但相比身份依旧矜贵。 秦陌芫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心头微凛,那些视线,皆是落在阡冶身上。 若非是在皇宫,她绝对一脚一个将这些瞪着眼珠子看她家和尚的人踹飞了。 蓦然间察觉到一道阴冷暗含冰冷杀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秦陌芫眸色微敛,寻着那道视线看去,眉尖微微一扬。 诸葛千羽,哎哟,怪不得眼神那么仇恨。 她可是将他整惨了,他还偏生不能将她怎么办。 这种在敌人面前尽情嘚瑟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后脑忽然一痛,她蹙眉转头瞪过去,便见阡冶收回手,垂眸冷凝着她,「忘了贫僧如何祝嘱咐你的,莫非你不想回凤城了?」 秦陌芫揉了揉后脑勺,愣是怔懵了好半晌。 一向都是她拍人后脑勺,今日竟然被和尚给拍了? * 皇宫大殿内,两边金花檀木置于两边,一直从前方排到宫殿入口。 宫殿内,金碧辉煌,地上锃亮的青石虚虚倒映着上方的景色。 最前方,几摺檯阶之上,金色龙椅透着威严磅礴的大气。 两边侍卫各举着金木,金木上方垂钓着金色织锦布,锦布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龙相。 整个大殿沉冷威严,一脚迈入,仿若进了一道令人浑身发颤的深渊之地。 些许的大臣已经就坐,一些家眷规规矩矩的坐在大臣身侧。 几位王爷进来,大臣们皆是起身行礼,一些女眷亦是恭恭敬敬。 唯有一些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微低着头,眉眼微抬,时不时的看向几位风姿卓越,身份矜贵的王爷。 当一抹白色身影迈入大殿时,多半人皆是神情微怔,有些不可思议。 丰神俊朗,眉目星辰,一身白色僧衣,纤白风轻,亦如神邸。 那双凤眸一无既往的清冷寡淡,一片凉薄,不论如何看,只能从他眸底看到漠然的凉意,再无其他。 周身云淡风轻,气息超然,举手投足间,矜贵淡雅。 男人左手捻着佛珠,右手负于身后,步伐沉稳,行走间便来到其中一个位置。 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正襟危坐,眉眼轻敛,对周遭的一切漠然于世。 女子们看向那张俊美如斯的容颜,皆是闪过一抹惊艷。 但此人周身清冷的气息让她们望而止步,更是不敢再看一眼。 秦陌芫很是不习惯! 她低着头,周身凛然,正不知坐在哪里时,前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线令她心中的惶恐和冷意渐消。 「来贫僧这里坐。」 秦陌芫径直而去,直接在他身侧坐下,与他共用一张金花檀木桌。 众人目光看向那个少年,视线深疑,不知这个少年是从何而来。 阡冶敛目,看了眼身侧身躯微僵,脸色沉冷,唇畔微抿的人,黑眸略过一抹异色。 他伸手,声线清冷,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色,「拿着它。」 秦陌芫微怔,垂眸一看,见他掌心郝然放着佛珠,疑惑抬眸,却听他淡声道,「贫僧手困了。」 手困了?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接过他掌心的佛珠,触手的温热让她紧绷的心渐渐放开。 属于阡冶的气息席捲全身,也让她那颗初次踏入皇宫,微微惶恐的心消散。 说不怕是假的,她一个现代人,第一次踏入皇宫。 尤其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她如何不慌! 手里捻着佛珠,低敛着眉眼,心倒是平静了许多。 众位大臣已经到齐,大殿内,互相低吟的声音不绝于耳。 秦陌芫隐隐能听到阡冶禅师四个字。 她不悦蹙眉,捻着佛珠的手都用了几分力道。 怎么就那么讨厌谈论她家和尚的话! 扫了眼大殿内的女子,她心中冷嘲。 虽说是皇后生辰,在她看来,倒是有种给皇家选妃的感觉。 蓦然间,一道裹着仇恨的视线摄过来。 秦陌芫头微抬,眉眼微蹙,不期然撞进一双水灵灵的杏眸里。 竟是蓝灵酒! 要不要这么巧? 在她旁边过去的桌子,正是贺齐林和卢良史。 她抿唇,心中低咒,当真是她的仇人凑一块了。 「国师驾到。」 尖细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外,话未落,朝中所有大臣包括王爷皆是起身,恭敬躬身。 秦陌芫顿在原地,只是怔愣了一瞬便起身与别人一样。 而身侧的阡冶,依旧正襟危坐,眉目低敛,彷如未听到。 她揪了揪他的衣衫,男人抬眸,冷淡的扫了眼他,「有事?」 嗓音清冷淡薄,却在寂静非常的大殿内异常清晰。 秦陌芫愕然,想要提醒他,却已经晚了。 大殿外,一抹身影迈入而来,一袭官袍加深,头顶墨玉束冠。 背着光,看不到他的容颜,当他走进,一张面容渐渐清晰。 是个中年男人,面容英俊俊美,周身气息沉敛,甚至有些浑然天成的霸气。 他走向最前方的侧位,并未去坐,而是转身。 一双漆黑摄人的冰冷眸光,含着一丝冷厉,甚至还有各种不同的意味,看向坐在那里的阡冶。 男人负手而立,双眸仿似含着沉重压抑的寒光,一直凝着他。 阡冶始终敛眸,于此未有任何反应。 半晌,就在众人身躯微僵的同时,国师笑了,笑意很凉,很冷。 「没想到檀寒寺来的人竟是阡冶禅师,四年未见,阡冶禅师到真是未变!」 一句话,听不出喜怒,却在最后两字时,加重了语气。 秦陌芫蹙眉,心中很是震惊。 特么的,怎么她看上的和尚背景这么大? 竟然连一国国师都认识! 座位之上,始终敛目低眉的阡冶抬眸,凤眸清冷淡薄,「国师大人,好久未见,别来无恙。」 众人身躯弯的愈发低了,整个大殿的气压都低了许多。 秦陌芫低敛着眸,借着余光看了眼身侧的和尚。 不知为何,在国师出现后,她从他身上明显察觉到极冷的阴寒之气。 对,阴寒! 这是从他身上从未有过的气息。 本以为国师还要继续说下去,不曾想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阡冶,一双眸,暗沉如冰,像是敛入了深潭的幽冷。 他转身,坐在龙椅的左下方,手微抬,冰冷至极的声音散开,「不必拘礼,都坐吧。」 秦陌芫如释重负,想要骂人,更多的是好奇。 没想到北凉竟然有国师,而且地位不凡。 但更不凡的,当真是她身侧这位深藏不露的——阡冶! 没过片刻,尖细的嗓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异常响亮,「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那尖细嘹亮的声音萦绕在大殿盘旋了好一阵。 外面御前侍卫恭敬站在两侧,顿时,整个大殿比之前多了更强烈的压抑氛围。 所有人全部走向桌子前,撩起前袍跪在地上,双臂对摺在一起,头压得极低,几乎额头枕在了手臂上。 皆是高唿「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阡冶与秦陌芫一同跪在一起。 衣袍挡着视线,她看不到皇上和皇后的容颜,只听两道脚步声渐渐逼近。 一人步伐稳健,一人碎步轻盈。 秦陌芫明显察觉到那脚步声似乎在朝她的方向而来。 眼前的光线明显一暗,她顿时如芒在背,身躯僵直。 因为有两道视线盘旋在她上方,一人如王者藐视的威压凝着她。 那气势,是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透着让人心惧万分的抖颤。 一人,似是微凝,却也有着矜贵,甚至有卷着一丝极冷的意味在里面。 「你就是辰风说的那个凤城的土匪头子?」 秦陌芫愕然,心里冷嗤。 一个皇帝,大庭广众下,蹦出土匪头子二字不觉的有失体统吗? 她也不敢造次,学着电视里的那套,回道,「回皇上,草民正是。」 应该没回错吧? 果然,皇上浑厚内敛的声音徐徐响起,「倒是个懂规矩的。」 她这是受表扬了? 盘旋在上方的视线消失,随之脚步声渐渐远去。 随之,上方传来皇上浑厚威严的声音,「众爱卿平身,今日皇后生辰,大喜之日,没有君臣之分。」 话虽如此,谁敢真正做到没有君臣之分的事来? 所有人道了句谢,恭敬起身,坐回原位。 这一次,秦陌芫稍稍抬眸,算是看清了上位之人的面容。 这一眼之下,心神微僵,这相貌,为何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一个土匪,绝非不会认识当今皇上。 可这张脸,当真是有些熟悉。 群臣之间互相寒暄,可真是『一片祥和』 蓦然间,大殿之内再次寂静,似有视线落在他们这边,当即让有些懒散的秦陌芫瞬间挺直嵴背。 秦陌芫还未抬头,上方皇上的声音便旋即而来,「阡冶,这四年,你过的可好?」 什么情况? 皇上—— 他竟然对和尚语气莫名有些关心。 一国之君,在这关心犄角旮旯的边城和尚? 身侧的阡冶起身,眉眼寡淡,单手放在身前,身子微躬,「谢皇上挂念,贫僧很好。」 语气不卑不亢,清冷凉薄,也毫无一丝忌惮惧怕之意。 和之前被贺齐林吓坏的惶恐之意截然不同。 秦陌芫懵了,也傻了。 她忙前忙后,生怕和尚受一点委屈和伤害,差点连命都没了。 结果,人家这会身份高贵着呢! 看皇上对待的态度,别说贺齐林,就连王爷估计都要敬让三分。 怪不得诸葛辰风他们认识阡冶,也对他亦是恭敬。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诸葛千羽不远千里想要杀了阡冶,只怕是因为嫉恨。 阡冶与皇上互相寒暄的什么她完全没有心思去听,心思沉重,到现在还没回过味来。 「秦陌芫,凤城之事朕已听四王爷如实禀报,没想到我北凉边城竟还有一个心为百姓的土匪,当真是让朕欣慰。」 忽然提到她的名字,秦陌芫走上前,一撩前袍跪在地上,「草民也是北凉的一份子,自当是倾尽全力为百姓着想,过上安康日子。」 拍马屁,合心意的话,谁不会说? 她可是信口就来。 「好!一个小民,还是一个被世人所惧怕恨骂的土匪竟有这般心境,当真是我北凉之幸。」 皇上脸色泛着淡淡的笑意,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浓厚锋利的眉宇之间许是因为常年蹙眉而有了一道痕迹,更显冷厉。 他问,「你说说看,想要什么,朕赏你。」 她想要赶紧回凤城,带走和尚,回自己的小山寨过小日子。 敛了心神,她恭敬道,「回皇上,草民不要任何奖赏,为皇上分忧是草民的荣幸。」 这拍马屁的话,说的她都臊的慌。 同时,几道鄙夷冷嘲的视线砸在她身上,甚至像是锋利的刀子簌簌的扎在她身上。 她自然知道是谁,不去理会。 皇上倒真是被她几句话说的龙颜大悦,一双精锐暗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既然你无所求,朕便亲自赏你。」 秦陌芫心头一喜,第一个想的是银子。 谁知,皇上的下一句让她直接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人兜头打了一棒! (https://.biqukan/67_67276/9910754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八十章 和尚,你要负责!(九千更) 许是她想事情太过认真,就连诸葛辰风与她说话都未曾听到。 楚知儿唤道,「秦公子,表哥问你话呢。」 秦陌芫微怔,抬眸看向对面,不期然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 那双眸里,略过一抹微凝正好被她扑捉到。 不去理会,她看向诸葛辰风,礼貌含笑,「四王爷莫怪,方才我在想其他事,一时没有听到。」 楚知儿脸色微变,小声提醒道,「秦公子,在王爷面前,要自称草民。」 「无妨,这里没有外人,倒是不必拘谨。」诸葛辰风笔直的坐在主位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座派倒真是大气。 他问道,「年旻禾当初给本王传信,将凤城的事尽数告诉本王,本王倒是稀奇的很,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智慧,也免了凤城百姓的一些苦头了。」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味。 好似在说,一个小小县城的土匪,能有这般智慧。 虽然他说的很含蓄。 她抿唇轻笑,笑意疏离清冷,「举手之劳而已。」 本想端起茶盏喝口茶,缓解下她拘谨的尴尬,谁知诸葛辰风的下一句直接让她整个人僵硬的不知所措。 他说,「本王将上次卢鹏之事和这次凤城知府陷害年旻禾与你的事已尽数禀报父皇,也将你施粥舍财帮助百姓之事禀报,父皇也想见识下凤城秦家寨的少当家是怎样一个足智多谋的少年。」 他略一沉吟,冷声道,「贺齐林之事年旻禾已告知本王,只是此事牵连甚广,暂且不提。」 秦陌芫敛眸,心中讽笑,自是明白诸葛辰风话中含义。 什么牵连甚广,不过是因为里面有诸葛千羽这个五王爷再次,不便揪出,不然有损皇家颜面。 她抿了口茶水,附和点头。 诸葛辰风看着秦陌芫,一双沉稳的眸子多了一分深意,「后日是母后的生辰,父皇让本王将你一同带去皇宫。」 茶水勐地呛住,她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见她! 她可不愿搅进皇室之内,权谋争斗,她一个小土匪,招架不住。 放下茶盏,她刚要拒绝,诸葛辰风神情一凛,不怒自威,「秦公子,后日本王会派人单独为你备一辆马车和一份贺礼,到时去了皇宫,只需要谨言慎行便好。」 这次容不得她拒绝,话已说到这份上,她只能答应。 心瞬间沉重,秦陌芫从未这般头大过。 皇宫——她想逃怎么办? 熟悉的视线再次盘旋在她身上,抬眸,再次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里。 这一次,她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眸底闪过的一抹担忧。 眉尖一挑,她对和尚笑眯眯的挑唇。 他在担心她,别以为她没看出来。 阡冶敛眸,捻着佛珠的手缓慢规律。 大厅内,气氛渐渐有些沉寂。 就在她想要出声问诸葛辰风寻求帮忙时,不料诸葛辰风率先开口。 但话,却是对着阡冶说的,「阡冶,此次母后生辰,父皇也会要求檀寒寺一位高僧前来,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不然你去如何?」 秦陌芫微怔,看向阡冶,见他始终敛眸,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她不希望他去,毕竟诸葛辰风和贺齐林想着法的想杀了他。 可是,另一个念头又想他去,在权谋争斗的皇宫,身边有他,莫名心安。 她看的有些出神,以至于阡冶抬眸,目光迎上她的视线也未曾察觉。 男人眸光微敛,看着对面少年眸底的情绪,薄唇若有无的划过一抹浅浅的弧度,「也好。」 「好,那就这么定了。」诸葛辰风大笑,笑意畅快,显然颇是满意。 下人们进来,为大厅点燃了烛火,秦陌芫这才发觉天已然黑透。 她忙起身,双手拱起,身子微躬,恭敬道,「秦某有一事想求王爷相助。」 诸葛辰风微有些诧异,手臂微扬,「不必拘礼,秦公子说来看看。」 秦陌芫垂眸,「想问王爷借一个武功高强的属下用一下,顺便借点东西。」 「哦?」诸葛辰风颇为好奇,倒是问了一句,「不知秦公子有什么难事?」 这事,只怕不好说。 她抿唇,一时不言。 诸葛辰风眉眼微眯,气息沉了一分,眸光扫了眼外面,沉声道,「来人。」 * 夜黑风高,夜风萧瑟,城外有些萧条,四周不断的响起蝉鸣的叫声。 一辆马车出了城门,朝着驿馆的方向而去。 马车外,小厮神情肃杀,谨慎的盯着四周。 车内,响起一道阴邪冰冷的声音,「那人当真这么说?」 贾胖子不敢迟疑,一张胖脸颤了又颤,「是,那小子说,若想知道他们是谁,今晚去驿馆后方的树林。」 他担忧道,「公子,我怀疑有诈。」 丹凤眼微泛着凛冽杀意,银面下,俊眉微拢,他撑开扇子附在鼻翼处,嫌弃的扫了眼贾胖子,「你出去坐着。」 贾胖子面色一窒,当真是想要欧一口老血。 怎么一个个的都说他身上有味! 于是,肥嘟嘟的身子一晃一晃掀开车帘坐在外面,当即马车朝着他那头倾了一些。 小厮喉头闷笑,不发一言的握着缰绳驾马。 车内传来公子微恼的声线,似裹着一层寒冰,「今日回去将你那一身膘减了!」 贾胖子脸色瞬间惨白,低头看了看,却发现只能看到自己肥胖的肚子,完全看不到脚下的地面。 不敢违抗,恭敬的回了一声,「是,公子。」 * 一道身影在周围来回奔波,时不时的吱一声,「你将那那通泔水放这里。」 一身黑衣的护卫按照少年的吩咐,将手中的所有各种平凡的玩意放在她指向的一处。 最后少年站在空旷的地面上,抬手指向前面的小道,眉眼顺着手臂看过去。 护卫纳闷的立在一旁,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秦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点让人能长一辈子记性的好玩意。」 放下手臂,她看了眼四周,取出面巾蒙在脸上,「咱两到那乱石后去。」 看了眼身侧身形笔直,一副听从命令的护卫,她拽住他的衣角,「蹲下点,你太高,露头了。」 护卫一阵无语,听命的半蹲着身子。 莫名的,秦陌芫感觉一道寒凉刺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那感觉,像是要将她凌迟。 嵴背一寒,她快速略过四周,发现并无异样。 莫非是她又感觉错了? 远处传来车轱辘压在地上的沉闷声,她低声道,「来了,方才我教你的话都记住了吗?」 护卫点头,谨慎的望着远处而来的马车。 马车渐行渐近,秦陌芫一个手势,护卫立即沉声道,「本王没有时间等一个失约的人!」 那声音,低沉有力,像是练习了许多遍。 语落,护卫身形一闪,快速消失在黑夜里,留下秦陌芫一人在那里,她焦急道,「五爷……」 剩下的话湮灭在夜风里飘散。 夜沉寂万分,即便护卫刻意压低声音,依旧传入而来的马车内。 贾胖子和小厮互望一眼,脸色皆是一变。 车内,撑着扇子的手蓦然一顿,指尖发白,将摺扇的扇骨捏的变型。 那一声本王,那一声五爷,清晰的传入他们耳旁。 莫非那人是——诸葛千羽?! 马车停在乱石的前方,贾胖子跳下车,看向乱石后方的一抹黑色身影。 蒙着面巾,方才的声音让他确定,此人就是今日整的他差点去了半条命的臭小子。 他恼怒道,「信函呢?」 秦陌芫走出乱石,双臂环绕,极为生气,「我家主子在这等了半个时辰你们才来,前脚我家主子刚走,你们也好意思要信函?你们最好祈求我家主子不会雷霆大怒!」 她后退两步,冷嘲勾唇,「既然主子都不想跟你们谈了,我一个奴才自然没有什么再跟你们说的。」 见她作势要离开,贾胖子一个眼神,一旁的小厮飞身过去,那武功,显然是高手。 秦陌芫轻蔑冷笑,眉尖轻挑,倒是很闲情雅致的说了一句,「早知道你个死胖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真以为我没有办法?」 趁那小厮冲上来至极,她勐然后退,一脚踩在一旁毫不起眼的木板上。 霎时间,前方蓦然射出几根竹刺,上面泛黑,郝然涂抹了毒药! 小厮脸色一变,转身避开,却让秦陌芫抓了空子逃走。 远处传来秦陌芫冷然,裹着兴味和得意的声调,「死胖子,你告诉我说你家公子有洁癖,我为你们备了一份大礼,不必谢。」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让对方互相猜忌。 小厮为了避开竹刺,翻身落在身后的大树干后面。 只听咔嚓一声,他顿时冷汗直流,脸色狰狞,痛的闷哼。 对方竟然在这里放了一个猎动物的夹子,上面的刺轮似乎涂抹了令人剧痛难忍的药,险些让他晕过去。 贾胖子脸色一变,来不及去想对方话里的深意,勐地后退,脚下蓦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却让他顿然不妙! 可是,已迟了一步,脚下一空,他惊颤大叫一声,肥胖的身躯砸在脚下的坑里。 「碰——啊!」一声声尖叫的声音从坑里传来。 贾胖子浑身泡在脏污噁心的泔水坑里,差点被熏晕过去。 他刚想要抓住一旁的墙壁,谁知却手掌一滑,惊惧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根断掉的棒子和一声轻微的响声,再次感到不妙。 然而,又迟了一步! 上面空地,从四周骤然射出几十根利箭,全部朝着中间的马车射来。 利箭上,全部侵染了脏污恶臭的粪便! 公子脸色阴鹜冷厉,身形一转,撕下车帘一挥,打掉那些恶臭的利箭。 所过之处,粪便沾染,差点沾在他的衣袍上。 同时,由远处蓦然射来一只沁着火苗的利箭,直直射入大坑内。 一瞬间,坑内燃起大火,传出贾胖子惊惧的惨叫声,「啊啊!火,又是火,公子救救奴才……」 大火吞噬着他的头髮,烧着他的衣裳,烫的他浑身都快炼出一层肥油。 公子立远处的树枝之上,脸色阴鹜邪冷,周身肃杀的气息仿似要将万物摧毁。 他一个眼神度过去,远处呲牙忍痛的小厮领命,忍着剧痛飞身上前将坑里的贾胖子捞出来。 只是这重量,害的他差点也掉在坑里。 贾胖子「哎哟」的惨叫着,在土上面打滚,将身上的火灭了。 此时的他,袍子被烧的破烂,头髮被烧焦,整个人黑黝黝的散发着恶臭,难闻至极。 公子一招手,马车瞬间破碎,马儿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身形一跃而下,落在马上,阴冷至极的声音传开,「你那身膘何时减下来何时来见本公子,若是一月还未有效果,本公子将你剁碎了餵狗!」 语落,马蹄声远去。 贾胖子气的恨不得将那臭小子的祖坟掘了! * 热闹拥挤的街道内,一抹蓝色身影悠然自得的走在街上。 双手负后,嘴里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顺手在路边买了个糖葫芦,感觉童年的味道,甜甜的味道滑至心头。 为了这个计划,她可是费力教了那个护卫好久。 在让他自称本王时,那护卫模样,就像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样。 索性她就让告诉他们,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是四王爷吩咐他必须听她的,这才作罢。 想起那护卫挑着泔水,将利剑侵入粪便的表情,她就很是愧疚。 嗯,挺愧疚的。 为了表达歉意,很是命令强势的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这次她的计划就是故意让那个所谓的公子误以为偷了信函的人是诸葛千羽,让这两人慢慢斗去。 一旁的小巷内蓦然传来一声狗叫,吓的刚经过小巷的秦陌芫差点丢了手里的糖葫芦。 她紧绷着身子转头看去,巷子内,一人一狗,皆是看着她。 月光轻洒而下,倾泻在那俊美如斯,长身玉立的男人身上。 那张容颜,即便是在黑暗的夜里,也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大黑狗再次叫了两声,那叫声似乎对她很是不屑。 她走进巷子内,直接凑到阡冶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和尚,你怎么在这?」 「哦」她忽然瞭然的挑了挑眉尖,笑的暧昧,「莫非是在等小爷带你回家?」 男人俊眉微拢,后退两步,俊脸泛着明显的嫌弃,「你身上,真臭!」 同时,大黑狗也听话的,跟着和尚退了几步,冲着她叫了两声。 秦陌芫怔楞住,攥着糖葫芦,好半晌没回过味来。 这和尚说她什么? 臭? 他是不是鼻子有问题,还是故意嫌弃她? 她可是特意沐浴后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出来的! 恼怒的咬下一颗糖葫芦,她冷哼道,「你是狗鼻子吗?真是物以类聚!」 瞪了眼一人一狗,嘎吱的咬着糖葫芦。 忽而她眉心微挑,笑意扬在唇角,一抹邪性痞气的气息充斥全身。 再次咬下一颗糖葫芦,身形一闪,她冲到和尚面前。 直接搂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附在他的薄唇处,将糖葫芦推至过去。 迎着男人骤然冷沉厌恶的黑眸,她笑眯眯的弯了眉眼。 退开身子,她抿了唇,笑的痞气,「和尚,要臭咱两一起臭。」 见阡冶作势要吐出嘴里的糖葫芦,她威胁道,「你敢吐出来我接着买,接着餵你,我就不信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还能反抗的过小爷?」 话落同时,和尚身躯微僵,黑眸充斥着薄怒,薄唇紧抿,不动声响的吞咽了糖葫芦。 她点头,眉眼笑的完弯弯的,莫名有些乖巧。 「跟我回檀寒寺。」清冷的声线裹着一抹冷意,似乎还在为糖葫芦的事生气。 秦陌芫凑上前,直接抓住和尚的手,趁他还未挣开之际快速与他十指紧握,「和尚,你带我回家吗?」 指尖微颤,男人眉目轻敛,侧眸看了眼身侧笑意怏然的少年,难得的回了一句,「嗯。」 心头蓦然传来一丝微盪,掌心灼热,她的眸,紧紧的锁着男人的漆黑的凤眸。 本是开玩笑的打趣,却没想他竟然回了她。 带她回家…… 这句话,似乎从她出生至今,从未有人对她说过。 和尚,是第一个人。 今夜的她难得沉默,掌心紧紧握着和尚白皙净长的大手,不让他挣开。 避开热闹的人群,往城外的檀寒寺而去。 一路上,两人十指紧握,和尚倒是也难得顺从着她。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到有些相依相偎的模样。 这般一看,秦陌芫一抹念头滑至心头。 紧抿着唇看着地上的影子,渐渐的将头靠过去,枕在男人肩膀上。 脸上传来男人衣袍上的沁凉,莫名让她脸颊温热。 阡冶敛眸,黑眸裹着深意扫了眼靠在他肩膀,似是依偎着他走路的人,薄唇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大黑狗跟在他们身后,摇摆着尾巴,黑夜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秦陌芫的后背。 好像在嫉妒,嫉妒她抢走了在主人身边的位置。 * 檀寒寺夜深人静,寺庙门紧闭着。 两人十指紧握,慢悠悠的迈过一层层台阶。 直到走进寺庙门,阡冶这才松开她的手。 凉风侵袭,掌心凉意渗人,倒真是让秦陌芫有些不舍,想要一直握到地老天荒。 抬手刚想要敲门,手腕却被男人净白的大手攥住。 她疑惑侧眸,「怎么了?」 男人敛眸,看了眼远处,「走后门,深夜,尽量别打扰他们。」 哎哟,还有后门? 瞬间,秦陌芫有种和男友偷偷恋爱,回家走后门怕被家长发现的感觉。 许是她的神情过于明显,和尚俊眉微拢,冷淡的说了一句,「思想放正一些,别龌.龊了。」 秦陌芫愣神,忽然凑近和尚,双手直接在他腰间摸了几把,「你在我眼前,我思想.永远正不了。」 男人脸色蓦然一沉,大手攥住她的手腕一扯,将她推后几步。 随之,攥着她朝着后面的小道而去。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 她扫了眼被和尚攥着的手腕,凑上前,笑的轻佻,「喂,和尚你这是迫不及待了?可是小爷我……」 男人沉冷的丢了一句,「佛门净地,不得放肆!」 秦陌芫顿时唇畔紧闭,中规中矩的跟着阡冶,两人顺着后门进了寺庙。 一道黑影勐地擦过她身边钻进去,犹豫对狗的恐惧心里,即使知道是大黑狗,还是吓的惊叫了一声。 转身跳起,直接抱住身侧阡冶,八爪鱼似的抓着他。 阡冶下意识伸手扶住她,凤眸轻敛,一抹寒芒迸射而出,惊的大黑狗身子瑟缩的躲远。 「下来。」凉薄的声线微有些紧绷,男人身子僵直,想要将她扯下来。 秦陌芫像是赖着了,紧紧搂着他的脖颈,直接耍赖,「不,你的狗吓着我了,你要负责。」 似是她方才惊叫吵醒了后院的僧人,远处房间全部亮了烛火,开门的声音阵阵传来。 阡冶沉了声音,「秦陌芫,下来!」 秦陌芫仍旧耍赖,好不容易逮着个占便宜的机会,「就不!」 听着渐渐逼近的脚步声,阡冶俊容紧绷,凤眸深沉无奈的扫了眼耍赖的人。 最终抱着她朝着一侧的小道拾步而进。 秦陌芫心里简直乐翻天,第一次被和尚抱着走,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幽暗的后院瞬间多了许多和尚,手里举着灯盏,疑惑的看了眼空荡荡的院落。 「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喊叫,人呢?」 「是啊,奇了怪了。」 「莫非是听错了?」 几人疑惑询问,忽然看到远处摇晃着尾巴,正在慢悠悠走路的大黑狗。 顿时瞭然,或许是这狗大晚上的瞎叫唤,他们听错了而已。 * 「啊——臭和尚,你敢摔我!」 禅房内,秦陌芫坐在地上,直接双腿一盘,抬手伸过去,瞪着他,「扶小爷起来便不与你计较。」 阡冶捻着佛珠,神情冷漠的看着她,训斥道,「请秦施主自重!」 语落,和尚转身,拾步而出。 秦陌芫双臂环绕,就这么盘腿坐着,看着那抹身影离开房门。 唇角轻挑,直接睡在地上,双臂枕在脑后,望着上方的横樑。 今日收穫不错,起码与和尚十指相握一路回到檀寒寺。 将右手伸到眼前,看着自己的掌心,脑海里回应着两人在月色下漫步,眉眼里盛满了笑意。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她附在鼻翼间,痴痴的笑了。 和尚…… 阡冶…… 她总有一天要他还俗,将他拐到手! 府外,一个身着破烂衣衫的乞丐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走来。 王府外,两个侍卫冷声呵斥,「哪来的乞丐,竟敢讨要到五王府外,不想活命了!」 乞丐抬起一双污浊的眼,说了一句,「以为自称秦陌芫的手下的红衣女子要五王爷前去泰祥酒楼,过时不候。」 昨日的事两个侍卫可是见的真真的,自然知道乞丐口中之人是谁。 当即一名侍卫跑进府去禀报。 * 泰祥酒楼,临城主街道最大的酒楼,晨曦刚过,此时客人渐少。 一抹紫色身影拾步而来,浑身充斥着一抹戾气,脸色冰冷,让人不敢靠近。 他刚一进来,掌柜的便恭敬迎上来,「五王爷,您今个怎么有空来了。」 诸葛千羽脸色阴鹜,语气不耐的问了一句,「一个红衣女子在哪间房?」 掌柜的深知这位爷心情不好,当即道,「二楼雅间左手边最里面一间。」 话刚落,紫袍闪过,人影已经上了二楼。 房间幽静,雅致幽香。 房门由外推开,诸葛千羽拾步而进关上房门。 立在原地,看着珠帘拱门内,一抹红色身影坐在软椅上。 身形玲珑有致,手肘撑着桌面,流云的红袖滑落,露出半截藕臂。 另一只手端着酒壶,皓腕白皙纤细,缓缓往酒盏里倒着酒水。 女子慵懒而坐,周身漂浮着浅淡妩媚的气息,却又清冷矜贵的寒凉。 「来了就过来坐吧。」细柔轻缓的音色仿似流淌着娟娟溪水般,清冷悦耳。 诸葛千羽沉了眸,走过去一撩前袍坐在她对面,看着女子蒙着面纱。 目光直射那双潋滟的水眸,阴鹜道,「秦陌芫在哪?」 酒盏被一只玉手推至他面前,女子黛眉微挑,「五王爷何须急于这一时?」 她端起酒盏,扬手沖他虚虚一碰,手臂微抬,挑起面上的轻纱,用宽长的流云袖遮掩,将酒盏的酒水一饮而尽。 看着女子放下杯盏,杯盏上恍然映着一抹嫣红。 她眸光微敛,扫了眼他眼前的酒盏,语气里夹杂着一抹轻嘲,「莫非五王爷怕小女子在里面下毒?」 诸葛千羽冷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而后将酒盏重重掷在桌上! 他还料定她绝不可能傻到在酒楼里对他下毒。 看着他爽快的喝完酒,秦陌芫红唇轻挑,一抹寒笑略过眸底。 诸葛千羽明显不耐,再次沉声问了一句,「秦陌芫在哪?她的主子究竟是谁!」 雅间内一时间寂静如常,一人悠闲自得的倒着酒水,一人明显的阴鹜不耐。 半晌,秦陌芫抬眸,声音清冷,「秦公子的去向五王爷不必知道,不过秦公子让小女子告诉你一件事。」 诸葛千羽眸色冷沉,「何事?」 她淡笑,语调轻扬,「你的令牌不在她身上。」 「碰!」掌心重重砸在桌上,发出震响的声音,就连桌上的酒水都轻洒出来。 诸葛千羽咬牙切齿,怒瞪着她,「你们耍本王?!」 秦陌芫微微耸肩,手肘撑着桌面,指尖揉着额角淡笑,「五王爷多虑了,秦公子让小女子告诉你,令牌被公子拿走了。」 公子? 这又是何人? 莫非这才是秦陌芫真正的主子? 他危险的眯着眸子,「说清楚,公子是谁?本王的令牌若有任何泄露,或者让本王查出什么苗头,绝饶不了你们!」 威胁她? 也得看她接不接他的威胁! 秦陌芫淡笑,笑意冷然,「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如何得知公子在何处?五王爷这不是为难小女子吗?」 这漠然的态度,无畏的语气,着实气的诸葛千羽身躯紧绷。 放在桌上的手掌紧握成拳,极力压抑着怒火,「既然不知,你让本王来做什么?」 秦陌芫状似思虑了片刻,轻嘆道,「因为那位公子想杀秦公子灭口,只因秦公子伤了他的人,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知他叫贾胖子,而贾胖子似乎和——」 她身子微倾,一双涟漪的水眸泛着寒凉,「他和那个公子与你们诸葛家有颇深的原因,利用你的腰牌,正打算密谋谋反。」 一句话,惊的诸葛千羽脸上的血失去了大半,攥着的拳头也嘎吱作响! 密谋谋反! 好大的贼心! 而且用他的令牌! 若是一旦那人拿了他的令牌造反,等待他的将是灭顶之灾! 诸葛千羽不敢去想其中的后果,他怕,怕一旦发生,他将万劫不復。 蓦然起身,想要攥住眼前的女子,忽地腹部一痛,顿时没了力气,软坐在软椅上。 他惊愕抬头,忍着腹部的绞痛,阴狠咬牙,「你在酒里下了毒药?」 可是明明他们喝的是同一壶酒,她怎么无事? 秦陌芫「啧啧」摇头,纤细指尖端起酒盏,讥嘲的看着他,「小女子真诧异,一个北凉王爷,防备心和智商,当真是让人担忧。」 「你——」他愤怒出声,却牵扯的肚子更痛,随即喉头一股腥甜吐了出来。 这下,他心底更慌。 目光落在他们的酒盏上,蓦然瞳眸一缩,「你在本王的酒盏上动了手脚?」 女子轻嗤,「真够蠢的,才反应过来。」 她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说没下毒是假的。 迎着诸葛千羽吞噬着浓浓怒火的瞳眸,她淡笑,「放心,小女子只是想让王爷帮忙办件事而已。」 「你想做什么?」诸葛千羽浑身散发着阴寒的气息,为今之计,只有先听对方的话。 他现在完全不知自己中了什么毒。 秦陌芫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秦公子现在被那位公子嫉恨着,只需要让五王爷派人暗中保护解决掉那些尾巴便好,而且不准再寻秦公子的麻烦。」 「你做梦!」诸葛千羽气的再次欧了一口血,当真是头脑发晕,差点被气晕过去。 一个区区土匪头子,三番四次害他,竟让他反过去保护,怎么可能! 他恨不得将那土匪头子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不愿意吗?」红唇微挑,一双精緻妩媚的眉眼处泛着丝丝媚笑。 她双手撑在桌沿处,红纱下,妩媚至极却透着寒人的声音响彻房间。 「若是我家秦公子出了任何事,年旻禾和四王爷便会第一时间告诉皇上,五王爷意图谋反。 而那位公子正在谋划谋反之事,两者意外巧合的凑在一起,五王爷觉得,比起自己尸骨无存,保护秦公子这笔买卖,哪个划算些?」 明晃晃的威胁! 这是将他逼至退无可退的地步! 秦陌芫—— 这个人,他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但现在却不得不派人护她安全。 他深知年旻禾和四哥相识,也听下人通报过,秦陌芫前两日出入过四王府。 如此一来,他是架在空中,必须抓住一条稳当下去的绳索。 只要能找回令牌,到时再杀了秦陌芫也不迟。 这般一想,他压抑着滔天怒意,冷声道,「你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抓住贾胖子真能揪出身后的那个人?」 秦陌芫淡笑,「自然,小女子从无虚言。」 诸葛千羽鄙夷嘲笑,「你当真是厚颜无耻,若真是从无虚言,为何做一套说一套!」 秦陌芫知道他指的是下了毒的酒。 她双臂轻摆,微微整理下了衣摆。 而后笑眯眯的看着捂着腹部痛苦蹙眉的诸葛千羽,「小女子心善,并未对王爷下毒,只是下了一些去火清肺的药而已,天气干燥,这也是为了王爷身体着想。」 她懊恼的摇头,水光潋滟的眸里,浮沉着一丝愧疚,「只是小女子不懂医,这药量,似乎下的重了些。」 诸葛千羽早已气的脸色铁青,一张脸狰狞可怖,那犀利阴鹜的眼神,恨不能将她吞噬。 她盈盈一笑,转身离开,步伐刚踏出门外,便又折了回来。 转身,眉眼淡笑的看着他,「五王爷应该想想,导致你令牌真正丢失的始作俑者是谁?」 看着红衣女子消失在门外,诸葛千羽再也抑制不住怒火,扬手将桌上的酒水尽数挥在地上。 「秦陌芫,贺齐林!」 咬牙切齿的声音裹着浓的化不开的恨意,整个雅间充斥在一片阴寒杀意之中。 街道外,红色身影闲庭漫步,面纱下,红唇抑制不住的轻扬。 这次,可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就让诸葛千羽和那个公子慢慢斗去吧。 也幸好藉助了四王爷身份,让她暂时在临城安然无恙。 只是这来回互换的装扮,着实有些乏累。 * 拾步走进提前租的一家客栈,迈出的步伐却骤然顿住,同时她浑身一僵。 有人在远处盯着她! 这种感觉很强烈。 敛起心神,蓦然转身,不期然撞进一双漆黑如墨,却又深沉似海的黑眸里。 秦陌芫整个人愣在原地,面纱下,绝美的容颜僵滞了片刻。 对面茶馆二楼窗杵内,一道青色身影长身玉立,静默未动。 男人玉簪束髮,墨发轻垂,容颜俊美如此,气息内敛沉稳。 不是青锦誉又是谁!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秦陌芫清晰的听到内心深处传来的震盪声。 那是担忧! 虽然蒙着面纱,但难保不会露馅。 作势转身,快速闪进二楼,打开房门快速关上,一颗心,怦怦直跳。 青锦誉怎么在临城? ------题外话------ 亲们不要养文,不要养文,红尘有点小扑了,望亲们追文,每天更新不间断~~~~ (https://.biqukan/67_67276/9915451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七十九章 和尚带着大黑狗救秦陌芫 不太像诸葛千羽的人,今日她将话说的那般明确,那个男人自然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莫非是——贺齐林? 为首的护卫冷声道,「抓活的。」 几人不知从哪里取出竹筒似的东西朝她扔过去,竹筒里顿时散发出浓浓的烟雾,很是呛人。 秦陌芫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那烟雾里似乎有让人浑身无力的药物存在。 五个护卫快步冲来,几招之下,她浑身无力,被五个人竟绑了起来直接扔进麻袋里。 这一刻,她特么的想骂人! 遭人暗算,自认倒霉! 就在她昏昏沉沉时,远处蓦然传来狂叫声! 她一惊,屏气凝神,仔细听去。 是狗叫声,貌似还是昨晚追她的那只大狼狗! 外面响起护卫恶狠狠的声音,「哪来的死狗当道,杀了它。」 秦陌芫只听到几声狗叫和物体碰撞的声音落下,随之边上传来另一个护卫的咒骂,「娘的,这只狗还成精了不成?」 于是,她被几个人扔在地上。 由于被绑在麻袋里,后背撞在地面,痛的她问候了那几个护卫的八辈祖宗。 「哎哟,快,抓住它,宰了它!」几个护卫焦急的吼着。 一只狗,五个人,对着站。 大黑狗呲着牙,兇勐的眼睛泛着嗜血的光泽,尤其看到几个护卫身上被咬的伤口,眼睛里的贪婪更加兇狠。 不到半晌,三个人被咬死,两个人拖着残缺的身子落荒而逃,留下被绑在麻袋里一脸懵逼的秦陌芫。 她这是被一只狗给救了? 还是昨夜被她视为凶狗的那只? 这一刻对这只狗的恐惧感消失,莫名多了一分喜悦。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只狗怎么跑到山下来的。 麻袋里传出她的声音,「狗老兄,帮个忙,给我把麻袋咬开。」 玛德,快憋死她了。 大黑狗「汪汪」叫了两声,与此同时,一道清冷的声线蓦然响起,「大黑,过来。」 秦陌芫一怔,有些晕沉的脑袋陡然清醒。 阡冶的声音? 她没听错吧? 「和尚,是你吗和尚?」她声音有些薄颤,这一刻紧绷的心莫名有些安心。 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沉稳清浅的脚步声靠近,接着麻袋微微动了下。 下一瞬一抹亮光袭来,刺的她双眼有些微痛。 秦陌芫抬头,微眯着双眸凝聚视线。 上方,男人居高临下,一身银丝袈裟出尘绝世,俊美如斯的容颜有些凉薄。 这一刻她内心简直被一盆热水浇的,又烫又迷煳。 「和尚,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站起身,却忘了浑身上下被绑的结结实实,一个不稳朝后倒去! 预期的疼痛没有来,眼前身影一晃,她倒进了一睹温热的怀里。 鼻翼间是男人清浅好闻的气息,耳畔是他震盪的心跳声。 「和尚……」这一刻秦陌芫莫名有些想哭,一双眸,就这么被烫意侵蚀。 阡冶垂眸,视线落在她微红的双眸上,眉眼处浮现一抹浅淡的温柔。 帮她解开身上的绳子,难得温柔的说了一句,「没事了。」 得到解放,秦陌芫直接扑在和尚怀里,鼻翼间深深嗅着令她安心的味道,「你怎么来了?还带只狗。」 和尚身躯微僵,薄唇轻启溢出一句,「下山化缘。」 化缘…… 檀寒寺是容不下他吗? 不过还真感谢他下山化缘,不然今日只怕落在贺齐林手中不会有好下场。 还不等她缓解脑袋的晕眩,头顶再次传来和尚略微冰冷的声音,「施主可抱够了?」 秦陌芫闷笑,双手在他胸膛和腰上摸了两把。 这精瘦的腰,真不像是常年吃素的羸弱和尚。 男人身躯蓦然紧绷,黑眸裹着暗沉,大手攥着她的手臂将她扯开,「不知羞耻!」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只要能吃他的..豆腐,管他说什么,权当耳旁风。 「汪汪」旁边响起大黑狗的叫声。 她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坐在那里的黑狗,早已没了对它的恐惧。 蹲下身,她一挑眉,「狗儿,过来。」 大黑狗呲着牙,看着她,那模样,又恢復了昨晚想要咬死她的德行。 恐惧感莫名生了出来,秦陌芫起身,下意识后退两步,不悦的瞪过去,「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回去给你肉吃。」 「它吃素。」清冷的声线夹杂着一丝冷淡。 秦陌芫双臂环绕,「啧啧」摇头,没想到这大黑狗还挺听阡冶的话。 只是和尚身边跟着一个黑狗,着实有些怪异。 随即问了一句,「这大黑狗是你的?」 和尚敛眸,轻飘飘的扫了眼蹲坐在那里,一脸讨好对着他吐舌头的狗,略微嫌弃,「不是。」 大黑狗似乎能听懂和尚的话,抗议似的「汪汪」叫着。 秦陌芫看向阡冶白皙如玉的双手,左手依旧捻着佛珠,右手负在身后,长身玉立。 她好奇问道,「化缘不用钵吗?」 和尚冷淡蹙眉,俊容不见一丝焦急,「来时的路上丢了。」 吃饭傢伙都能丢? 可真行。 「秦公子……」 远处隐约传来陌生的声音,似乎特意来寻她的。 秦陌芫转身看去,只见留个护卫手执长剑跑了过来,为首正是那日在茅草屋接她回去的护卫。 那护卫脸色焦急,双手抱歉放在身前,躬身道,「秦公子可有事?」 她垂眸,敛去眸底的一抹深意,逐抬手虚扶让他直起身,「你们怎么来了?」 这两日四王爷一直未曾现身,她都快忘了这号人物,没想到他的人竟然找来了。 护卫扫了眼旁边死去的三人,身上的伤口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下意识看向后方蹲坐的大黑狗,却遭到大黑狗不善的叫声。 他收回视线,回道,「是王爷让奴才来寻秦公子,今日街上有人大肆寻找秦公子的下落,王爷怕秦公子遭遇不测,故而派了奴才出来。」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敛去眸底深处的一抹异色。 她到时没想到四王爷竟停关心她的。 不过她明白,对方的关心只是来自年旻禾这层关系。 她看向阡冶,还未言语,倒是对面的护卫惊奇的「咦」了一声,「阡冶禅师,您回来了。」 这语气,比起方才对她,更加敬畏了许多,甚至带着从骨子里散发的恭敬。 阡冶捻着佛珠,眉眼冷淡低垂,「阿弥陀佛。」 秦陌芫一怔,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她指了指和尚,问向护卫,「你认识他?」 和尚不是凤城的吗? 何时竟连四王府的侍卫都认识了,对此还非常恭敬。 护卫收回落在阡冶身上的视线,低眉敛目,恭敬道,「四年前四王爷曾带奴才去檀寒寺,那时便见过寺内的阡冶禅师。」 四年前? 和尚之前不是凤城白水寺的? 蓦然一丝念头划过脑海,她这才彻底明白过来。 怪不得蓝灵酒不远千里来凤城找阡冶,一直缠着他。 怪不得蓝蜀冉不讶异自己的妹妹爱慕和尚,甚至让她清醒些,对方是出家人。 现在一切联繫在一起,阡冶四年前在临城檀寒寺,那时起,蓝灵酒就缠着他。 而此次来了临城,路上偶遇檀寒寺的僧人,都是熟人,自然是跟着离开。 不知为何,她心里偏偏赌了一口气。 这口气闷的她心口疼,想揍人! 尤其是想将蓝灵酒那小妮子拉过来暴揍一顿! 她肖想的和尚,竟然四年前就被人惦记了! 护卫再次出声,「秦公子,四王爷在府上等您。」 秦陌芫抿唇,敛去眸底的情绪,冷淡道,「我这就随你回去。」 正好藉此机会厚着脸皮请四王爷帮她一个小忙。 她扫了眼身后的阡冶,眉心微拢,似是赌气一般,没有言语,直接朝着城内拾步离去。 侍卫连忙恭敬对阡冶躬身行了一礼,「奴才先行一步,阡……」 「不了,我随你们一同前去,正好也顺便看望下四王爷。」 清冷的声线裹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他看向渐渐远去的身影,一双凤眸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 * 「老爷,他们回来了。」 下人匆匆跑来,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被吓的。 凉亭下,卢良史不悦的瞪过去,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有些煞人,「毛毛躁躁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下人跪在地上,嘟囔了半天愣是说不清一句话,最终被卢良史一脚给踹的倒在地上,吐了好一滩血,「府邸怎么留你这种拖三倒四的废物,一点话都说不出来,留你何用!」 下人惊得爬起来跪在地上,忍着胸腔里的剧痛,急声道,「老爷,派去的五人就回来了两人,还未到府外就失血过多死了。」 卢良史一惊,「怎么伤的!那土匪头子呢?」 下人战战兢兢的答道,「听回来的人临死前说,他们本来抓住那土匪了,可是忽然冒出一只大黑狗,要死了三人,他们也遭了毒口。」 大黑狗? 卢良史脸色铁青,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有些狰狞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下人。 「一群废物,区区一个畜生竟然都能灭了你们,我养你们有何用!」 下人早已吓的抖了身子,就连唿吸都轻了几分,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他也好奇,一只狗,如何能灭掉五个身怀武功的下人? * 到了四王府,秦陌芫还未踏进大厅,便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表哥,你说南戎的来使明天就到了?」 浑厚沉稳的声音随之响起,透着不怒自威的严厉,「这两日本王事务繁忙,暂时走不开,要等些时日才能陪你去凤城了。」 二小姐笑语嫣然,虽然心里略过淡淡失望,却也知道大局为重,「知儿明白。」 侍卫走来躬身道,「王爷,秦公子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阡冶禅师。」 主位上,四王爷诸葛辰风端着茶盏的手蓦然一怔,茶水溅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袍。 楚知儿也微有些诧异,饶是不相信的问了一遍,「是檀寒寺的阡冶禅师吗?」 侍卫恭敬回话,「正是。」 两人护望,皆从对方眸底看到了震然。 诸葛辰风回神,随意失去衣袍上的茶渍,起身迎了出去。 门外,秦陌芫拾步而来,便见一个玄色衣袍男人疾风而出。 身形修长高大,玄官束髮,面容线条俊朗透着阳刚之气,微抿的薄唇上泛着整齐的鬍子。 这张脸,即便是有鬍子也不显老,一眼看去,也就二八年纪。 整个人的气息沉稳内敛,举手投足间都有着皇家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气。 对方见到她只是颔首算是打招唿,她一怔,还未行礼,男人直接越过她走向府外。 莫非对方又有急事? 鼻翼间蓦然盪起一抹殷香,她略一抬眸便看到款款而来的二小姐,微颔首,「二小姐。」 楚知儿淡笑,娴雅静美的容颜有着岁月静好的美感。 纤细指尖捏着绣帕附在红唇处淡笑,「秦公子这几日只怕是闷坏了。」 秦陌芫轻笑,「临城热闹非凡,倒是逛的眼花缭乱,倒也不闷。」 她眨了眨双眸,微敛眉眼,瞥了眼自己的身上的一身行头,心里莫名升起一抹挫败感。 同为女人,对方可是比她有女人味多了。 她这是扮男人当真扮的习惯了。 想起方才之事,她问道,「二小姐可知四王爷有……」 话未说完,身后陡然传来诸葛辰风畅快的笑声,听着便是发自内心的。 「阡冶,四年不见,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秦陌芫转身,看向对面而来的两人。 诸葛辰风脸上布满笑意,比起方才的沉稳内敛多了一分少年的气息。 阡冶左手捻着佛珠,俊容寡淡,步伐行走间,银色袈裟和衣袍被风带起,竟有种谪仙降临的错觉。 他眉目含笑,笑意清冷,却有着一抹真意,「贫僧一直如此而已。」 秦陌芫心中冷哼,别人只是说个客套话,他顺杆爬,不害臊。 不过,他这长了一副妖孽的红尘相,当真是对的起如此二字。 几人走进大厅,秦陌芫静默的坐在软椅上,中规中矩的喝着茶水。 忽觉一抹视线落在她身上,抬眸望去,却见和尚和四王爷仍在交谈。 只是四王爷在说,和尚在听而已。 莫非方才是她的错觉? 转头看了眼渐渐变黑的天色,她想起告诉贾胖子的事。 今晚就算不能得知那个所谓公子的真实身份,也必须坑别人一把。 ------题外话------ 今日份一万字更新完毕~~~~~明天万更继续 (https://.biqukan/67_67276/9919383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七十八章 那人带着一顶银面 这一刻他恨不得宰了贺齐林! 若非那个蠢货,他的令牌如何能丢? 秦陌芫淡笑,笑意凛然,「明天我会派人来通知五王爷。不过在此之前,五王爷是不是考虑下将满城抓我家公子的人撤了?万一我家公子一个不高兴,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到时可就晚了。」 诸葛千羽阴冷眯眸,一个眼神度给身边的人,那人随即消失在府外。 秦陌芫颇为满意,笑眯眯的弯头,抬手朝他摆了摆,「五王爷再见。」 见他气的胸腔震盪,她好心又提醒了句,「五王爷最好祈祷我家公子这几日平安无事,不然身后的人小女子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这明晃晃的威胁! 简直将他当做傀儡! 诸葛千羽气的脑袋充血,恨不能将秦陌芫立刻碎尸万段。 他就纳闷了,一个粗野乡下的土匪头子从哪来的这些智谋! 方才那女子说秦陌芫身后之人。 那是谁? 会是年旻禾吗? 不过一个小小的官品,怎么有这个能耐! * 来到铁匠铺,告知了铁匠她的要求。 正要离开,远处一抹肥胖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秦陌芫眯眸,冷笑溢出红唇。 贾胖子,挺有缘! 上次害的他们挺惨的。 这仇不报彻底,她心里不是滋味。 正好她也想知道这贾胖子的幕后之人是谁,上次派黑衣人来杀她,害她差点丢了小命。 跟着前去,一直走到一处茶楼,贾胖子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便进去。 房内茶香四溢,却透着满屋子的铜臭味。 贾胖子与对方说了没几句,外面的小二进来传话,「贾爷,外面有人让我将这字条交给你。」 狐疑的看了眼小二,贾胖子接过字条,胖嘟嘟的头低下,脖子的肉都快掉下来了。 看着上面的字,贾胖子脸色蓦然一变,肥胖的身子也跟着颤了下。 那肥肉碰的一旁的桌子都跟着轻晃了下。 一旁的富商按住摇晃的茶壶,问道,「贾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贾胖子站起身,脸色有些慌乱,「我有事出去。」 * 涓涓流水声流淌着,溪边,凉风吹拂,倒是散去了夏季的闷热。 贾胖子赶到柳溪边时,便看到溪边树下,一道黑色身影站在那里。 心头紧绷,拖着肥胖的身子跑了过去。 这短短的一路,愣是让他跑了满身汗。 一股淡淡的难闻汗渍味传来,秦陌芫闪身后退,嫌恶蹙眉,「你身上真臭。」 贾胖子脸色一黑,有点想骂人。 他攥着手里的纸条,冷声道,「你究竟是谁?如何知道那封丢失的信函的?」 这声音,当真是有些难听。 秦陌芫蹙眉,摆了摆手,「离小爷远点,熏死人了。」 这身上的味,真不是一般的难闻。 这两人,明显没在一个话面上。 贾胖子气的一双细小的眼珠子瞪着她。 这蒙面的臭小子,嘴真毒。 秦陌芫冷眉,扫了眼他手里的字条,「你们是想——谋反吗?」 一句话,周围霎时间安静下来。 贾胖子浑身一颤,差点瘫坐在地上。 他本以为这小子可能只是吓唬他,知道的并不多,没想到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他并不知道信函里写的什么,但却有次无意中看到一次,里面内容当真有谋反之意。 秦陌芫并未错过贾胖子任何反应,唇角微挑,看来她猜对了。 忱公子在祈安城绝对是有势力的人,而贾胖子的幕后人是临城的。 两国皇城脚下来往这般神秘通信,不是谋反就是干不正当的生意。 贾胖子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很快便被压下,冷冷的瞪着她,「你是谁的人?」 莫非是那帮抢夺信函的蒙面人? 他们许久不曾出现,没成想今日冒出个小子忽然找他。 眉眼轻敛,秦陌芫轻笑,笑意凉薄,「告诉你家主子,要想信上内容不被泄露,今晚就在城外驿馆后方的树林见我。」 贾胖子狐疑的看着她,对方又补了一句,「你也来。」 他心中戒备,生怕今晚有诈。 秦陌芫双臂环绕,微微弯头,笑的邪性,「你们不来也行,明日那封信就会出现在皇宫里。」 她就不信了,整不了这死胖子。 果然,贾胖子咬牙瞪着他,「我答应你,不过我怎知你不会耍我们?」 秦陌芫耸了耸肩,无畏道,「耍不耍的重要吗?你现在不是该担心今晚如何得到信函吗?」 贾胖子气的眼皮子直跳。 这小子说话,怎么这般恼人,偏生他不能反驳。 眼皮子一抬,陡然见少年走了过来,他吓的浑身一崩,急声道,「你要做什么?」 「你家主子是谁?」 少年陡然语气冷冽,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横在他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脖子,痛的他肥胖的身子一颤。 直接吼道,「天子脚下,我贾胖子也算是临城一人物,你若是杀了我,保你走不出临城!」 秦陌芫冷眉,眉眼泛着凉薄的寒意,看的贾胖子的心是一抖一抖的。 忽然—— 腹部挨了一脚,他一个几百斤的大胖子就这么直愣愣被对方一脚给踹的的朝着身后的河水里倒下去。 「碰」的一声,砸出巨大的水花。 「哎哟,我的腰!」水里传来贾胖子吐字不清的声音。 秦陌芫暗暗收回脚,脚尖在地上转了转。 死胖子,真重,差点被他的肥胖弹出去! 水里的贾胖子被呛了好多水,一时间脸色憋的青紫。 他费力的从水里怕爬起来,想要爬上岸,手刚抓住河边的一块石头,却被一直脚勐地踩住。 脚底捻着他的手背,痛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又被呛了口水。 贾胖子气的抬头瞪着她,「你别想着杀人灭口!」 秦陌芫低头,痞气一笑,「小爷今个心情好,想陪你玩玩。」 玩? 玩个屁! 他就要被水淹死了。 看着少年缓缓蹲下身,手中的匕首在他脸上拍打,「胖子,你家主子到底是谁?」 贾胖子被拍的很痛,奈何身子也动不了,手背被少年踩的火烧火燎的痛。 他呲着牙祈求道,「大侠,快拉我上去,我要沉下去了。」 他能感觉自己肥胖的身子在往下沉。 「我也想,只是……」秦陌芫「啧啧」摇头,「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也不能拉你上来。」 贾胖子气的眼皮子直跳,忽然手背被狠狠一踩,他痛叫一声松了手。 于是整个肥胖的身子朝水里沉下去。 秦陌芫将匕首刺入水里,一双肥嘟嘟的手抓住匕首,也不管是否锋利的匕刃割破掌心,硬生生拉住了浮上来。 一张脸憋的青紫,「大侠饶……」 她手上力道一松,贾胖子再次沉入水里,这么反覆下来,一条老命差不多快要交代在这里。 秦陌芫笑眼弯弯,痞气挑眉,「胖子,小爷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语罢,她手往上一提,贾胖子再次浮出水面,这一次急声道,「说,说!」 少年眉眼一挑,语调凉薄,「说吧。」 贾胖子贪婪的洗了几口气,喘着气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的长相,只知道他带着一张面具,我们唤他公子。」 带着面具? 脑海里骤然闪过两道身影,一个是面具大侠,另一个则是那日遇到的另一个面具男人。 莫非是这两个其中一个? 她冷声道,「还有呢?」 贾胖子都快哭了,「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这一切都是公子吩咐我做的。」 秦陌芫冷然蹙眉,问了一句,「是否带着一顶银面具,身着月牙白袍?」 贾胖子一顿,不意她竟会知道,当即点头,「是,是。」 看来,是那日那个浑身充满邪气的面具男人了。 心里陡然一沉,一抹震然划过心头。 既然贾胖子身后的人是那个公子,那日她无意将他认错,他岂不是已经认出来她来了? 毕竟这个人可是派人专门来凤城杀她,不会不知道她的长相。 那人按兵不动,故意不揭露她的身份,藏着什么目的? 而这人,也是当初和忱公子来往书信的人! 简直了! 秦陌芫从没这么头大过! 「大侠,求你拉我上去,我快撑不住了。」 贾胖子哭了,一张肥嘟嘟的脸满是泪水,一双眼都快迷城一条缝了。 秦陌芫冷眉,蓦然抽出匕首,痛的贾胖子啊了一声,还未反应,又被一脚踹了下肩膀。 几乎是一瞬间,他再次被一股力道踢到岸上。 「胖子,下水里走一遭,你身上的臭味果然淡多了。」 少年冷嘲的声线传来,气的贾胖子哆嗦着身子,不敢反驳。 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的这位小子将他踹下去。 「别忘了我告诉你的事,若想得到信函,今晚就别失约。」秦陌芫收起匕首,转身离开。 贾胖子哆嗦着起身,到现在还心惊胆颤。 赶忙起身,朝着街道内而去,将此事告诉公子。 * 红霞染了半边天,映的整个临城有些血色。 秦陌芫从驿站方向而来,刚走进城内,远处骤然袭来冰冷的杀意。 她勐然侧身,看着周边而来的五个人,穿着护卫的衣裳,手里握着长剑,紧紧的盯着她。 眉心冷蹙,心里充满无限的冷意,「你们是谁的狗腿子?」 (https://.biqukan/67_67276/9919390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七十七章 恢復女儿身 明净气的已经不知怎么回她,捂着手呲着牙。 秦陌芫放下方才敲明净手的筷子,手肘撑在桌上,指尖揉着鬓角。 问向对面沉默寡言的男人,「和尚,说说你们怎么会在檀寒寺?我可是顺着小路一路追到临城都不见你们影子。」 明净冷哼一声,「活该你找不到我们。」 那双眼,狠狠的瞪了眼她,转身疾步走出禅房外。 阡冶冷淡的回了一句,「在路上偶遇檀寒寺的僧人,便一同来了这里。」 「所以你们这几日一直在这里?」 她微眯着双眸,紧抿的唇似在压抑着什么。 和尚放下筷子,拿起佛珠,起身,单手伸直放在身前,「未能告知秦施主,请施主见谅。」 秦陌芫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气恼的瞪着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和尚。 简直憋屈死了! 她还以为他们被诸葛千羽抓走,害的她担惊受怕。 为了找他,和那个面具男人做交易! 这憋屈不能憋着! 蓦然起身,攥住整准备诵经的和尚,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她的唇微暖,暖人心头。 他的唇温凉,凉如薄冰。 两人视线交汇,她清晰的从和尚眼里看到了震惊,恼怒,嫌恶…… 秦陌芫发狠的咬了下他这才退开身子,只是依旧攥着他的手臂,「和尚,这几日为了找你们我可是受了不少苦,不从你身上讨点甜头怎么对得起自己。」 修长的身躯微僵着,和尚俊容暗沉,周身的气息凉薄到连同室内都冷了几分。 他抬手狠狠擦着薄唇,沉声低吼,「你有没有羞耻之心,同为男儿,怎可一再如此!」 掌心传来和尚因为生气而微颤的触感,秦陌芫心头一烫,眉心纠结。 这和尚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 不就吻一下吗? 同为男儿怎么了? 迂腐! 眸底深处沉了片刻,她松开他,冷漠转身走向门外。 脚步顿住,她未回头,只是很冷淡的说了一句,「为了找你们,我差点葬身荒野,以为你也会担心我,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拾步离开,清风吹拂她身上的僧袍,唇角噙着一抹若有无的苦涩。 她不累,也不恼。 只是失落。 心心念念的找他,却换来对方的如此冷漠。 虽然,她挺没皮没脸的粘着他,但她也想要点脸呢。 她的脸面,也蛮值钱的好吗! 现在她需要去解决一件事。 面具男人让她办的事,杀了卢良史。 要想杀了一个朝廷命官不是简单的事,若是被发现,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前脚刚踏出禅院,身后便传来明净的声音。 她冷漠转身,沉声道,「有事?」 明净怔住,这是他第二次见她这般冷漠,从内而发的漠然。 上一次是在悬崖那次。 他缓了语气,「方丈让我告诉你,每晚回檀寒寺住,不要留宿外面。」 什么?! 阡冶竟让让她每晚过来? 她确定没听错? 和尚不是恨厌恶她吗? 仍是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明净忍住喉咙压抑的笑意,重复一遍,「阡冶方丈让秦施主每晚回檀寒寺住宿。」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怔楞的点头。 没听错…… 所以说,和尚是担心她的? 而她,也终于暖热了一块冷石头! 还不等她高兴,明净又补了一句,「方丈说,你们是故友,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忍看你露宿街头。」 靠! 就知道他那块硬石头没有那么好捂热的! * 今日的天有些凉意,整个临城多了许多人,皆是穿着相同衣裳的护卫。 他们手里拿着画像,不知道再找什么人。 深处巷子尽头,一抹身影站在高墙之上,身形隐匿在树影后。 冷眼望着街上的人群,唇角勾着一抹冷弧。 想抓她? 慢慢找吧! 转身跳下高墙,消失在暗影中。 * 大堂中央,挂着白布,中间放着牌位。 两边跪着下人,一名妇人跪在地上,哭泣着往火盆里烧着黄色纸钱。 「天杀的,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贺齐林站在一旁,看着脸色沉痛,猩红着双眸的叔伯,安慰道,「叔伯,节哀顺变。」 他垂下头,愤恨道,「小侄此去未能杀了害死表弟兇手的年旻禾和秦陌芫。」 不知没杀死,对方还敲诈了他一笔钱财,掌握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 而且那个人吩咐他办的事,他也没有办成。 依旧是杀了秦陌芫! 卢良史一拍桌子,愤恨起身,袖袍重重甩在身后,一章老脸阴沉沉的,「此事差点连累我整个卢府,若非我在朝为官数十载,为朝廷贡献了不少,此次临城哪还有卢府存在!」 没想到区区一个凤城的小人物竟害的他白髮送黑髮人,还差点遭灭门之罪! 卢鹏见此,微眯着眸,「叔伯,此次回临城,那个秦陌芫同我一起回来的,只是在路上发生点事分开了,这会,她已经在临城了。」 他冷笑,凑上前低声道,「而且她得罪了五王爷,这会五王爷整满城找她,将她五马分尸。」 卢良史阴冷拧眉,「那个和尚呢?谭老爷指名了要凤城一个叫阡冶的和尚,若是没有,只怕不好交代。」 毕竟谭老爷背靠丞相,是丞相夫人的亲哥哥。 贺齐林回道,「秦陌芫和那和尚一起来的,只是不知这两人现在在何处,但小侄敢肯定,他们一定在临城。」 卢良史冷声吩咐,「去派人暗中搜查,一定要找到这两人,我要见活的!」 不亲手手刃那个土匪头目,难消他心头的怨恨! * 街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一抹红色身影翩然而行,越过人群去向远处的皇城街。 红色衣裙迎风飘然,臂弯挽着红色轻纱,徐徐垂在地面,随着走动,盪起一丝优美的弧度。 墨发挽着精緻的髮髻,额间垂钓着一枚血红的玉滴。 面上待着红色轻纱,露出一双精緻妩媚,透着水光潋滟的灵动双眸。 守在府外的两名侍卫看着远处盈盈而来的红衣女子,愣了一瞬。 当红衣女子站在府前,一双水眸清冷的看向他们时,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其中一人冷喝道,「你是何人来这里作何?也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快些走。」 秦陌芫眉眼轻挑,笑意萦绕眸底,却凉如寒冰,「我是来找你们王爷的。」 另一名侍卫讥讽,「我们王爷岂是你们这些草民说见就见的?」 秦陌芫淡笑,笑意凉薄,「你们去通知五王爷,就说秦陌芫的人来找他,若是你们不报,五王爷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当的起!」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看这女子不似说谎,若是因为此事没有禀报,日后免不得要挨一顿狠责罚。 一名侍卫快速跑进去,绕过水榭,迴廊,来到大厅外禀报,却被告知五王爷在书房。 侍卫前去书房,立在门外禀报,「王爷,奴才有事禀报。」 书房门紧闭,半晌,从里面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说,若是无关紧要的事,本王摘了你的脑袋!」 侍卫心中一晃,斟酌了一下报,「外面一个女子自称是秦陌芫的人前来找王爷。」 话刚落,书房门「碰」的一声打开,一身紫袍的男人走出来,脸色阴冷,「秦陌芫的人?」 侍卫脸色一白,快速点头。 诸葛千羽冷冷蹙眉,好啊,满城找不到她,她竟然派人冒出来了! 他倒要会会,一个土匪能派什么女人过来。 诸葛千羽走到府外,一眼便看到青石台阶下,一个红衣女子。 细腰身段,蒙着面纱,周身的气息清冷淡漠。 他冷冷眯眸,「来人,将她给本王抓起来!」 秦陌芫抬头,目光冷嘲,「五王爷,第一次见面就动粗,有违君子之道。」 诸葛千羽嗤笑,「对付你们这些贱民,谈论君子都是侮辱!」 看着走上来的几个侍卫,秦陌芫退身几步,眉眼泛着嫌弃。 她冷眉,笑道,「既然五王爷的待客之道如此差劲,那你想要的东西我家公子就送给别人了。」 一句话,登时让诸葛千羽立即抬手,「都退下。」 他脸色阴鹜,「进来说!」 秦陌芫挑眉,冷嘲讥讽,「五王爷当我是三岁孩童吗?进了你的府,岂不是束缚许多。」 「你!」诸葛千羽头疼,疼的想宰了这个女人! 简直和那土匪头子一样令人仇恨至极。 他咬牙,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你以为到了本王的府外就能随意离开?」 只要他一句话,周围的暗卫会全部出来,轻易就能将她擒住。 秦陌芫红唇轻挑,眉眼冷嘲,「你是智障吗?若非没有保障,你认为我如何敢独自一人来这里?」 她扫了眼周围,「当真小女子不知道你周围隐藏的手下吗?若是今日我少一根汗毛,你——」 藕臂抬起,芊白指尖指向他,「你——诸葛千羽,将会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别忘了你那件重要的东西。」 诸葛千羽脸色瞬间阴沉,黑的能滴出墨来,「在哪里说?」 他这会不能胡来,令牌最重要。 若是被他们拿到敌国,利用他的令牌名声故意造成动乱,到时他就算有母妃担着也没用。 (https://.biqukan/67_67276/9919407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七十六章 这和尚,太妖孽 天色渐晚,月光轻洒在前方的池塘上。 秦陌芫站在池塘边,负手而立,一身蓝色衣袍被夜风吹的袍角轻盪,墨发轻扬。 来了四王府,府里的管家告知她四王爷去了皇宫,不知何时回来。 管家将她安排在后院厢房,这里的一切着实比秦家寨好多了。 但她仍旧思念秦家寨的一切。 身后传来细碎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恭敬的声音响彻在池塘周围,「二小姐。」 秦陌芫微怔,转身,视线落在对面轻缓而来的女子身上。 水蓝色的衣裙将她的娇躯衬的愈发玲珑有致,黛眉杏眸,红唇齿白,肌肤胜雪。 梳着精緻的髮髻,在脖颈前留了一棕长发,举手投足间,娴雅温柔。 女子芊白的指尖捏着手帕,对着她微微颔首,笑意疏离,「想必这位公子就是秦公子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秦陌芫亦是颔首,「二小姐。」 她同样语气疏离淡漠。 女子抿唇轻笑,「秦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 这夸奖,着实让她有些脸红。 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可不觉得她来只是为了看她一眼。 果真,二小姐黛眉微拧,微一抬手,两边的侍卫和丫鬟纷纷退了出去。 秦陌芫负手而立,眉心微挑,疑惑的看着她。 二小姐上前两步,低着头,红唇轻启问了一句,「秦公子在凤城一直和年公子见面吗?」 原来是为了年旻禾。 她淡笑,「嗯,我与年公子也算是朋友,谈的来。」 女子俏脸微红,红唇轻抿着,那似有似无的娇羞当真是看的秦陌芫闷头想笑。 她没想到临城还有个爱慕年旻禾的官家小姐在,而且身份尊贵。 二小姐抬头,一双璀亮泛着萤光的水眸望着她,「秦公子可否告知我……」 红唇轻抿,似乎对后面的话不知如何开口。 秦陌芫略微瞭然,眉心轻挑,笑的促狭,「二小姐是想问秦公子在凤城可有心仪之人?」 陡然间二小姐俏脸像是沁了大红的胭脂,一双莹白的双手绞着绣帕。 她闷闷的点了下头。 秦陌芫淡笑,「自从我与年公子相识,他便是孤身一人,唯一亲近的人只有他的亲妹妹。」 对面的女子水眸盪起一丝喜悦,即可便被隐匿下去。 她轻笑,「谢秦公子。」 夜色微凉,此刻池塘边的寒意渐渐袭来。 秦陌芫扫了眼远处,微颔首,「夜深寒凉,二小姐与我一个男人待在这里不太合适。」 言下之意对方听得出来。 二小姐点头,从袖袋里取出一枚玉佩双手奉上,「还请秦公子回凤城时将此物交给年大人。」 秦陌芫接过玉佩收起来,点头答应。 就在她离开时,秦陌芫问了一句,「二小姐可知道五王爷诸葛千羽是否回来了?」 不意她会问此,二小姐愣了片刻应道,「这个不知,不过明日应该回来,今日我听表哥偶然提起了。」 表哥? 莫非是府邸的四王爷? * 一夜无眠,翌日,四王爷还未召见她,听下人说还未从宫里回来。 秦陌芫倒有些好奇,朝堂发生何事,竟让王爷彻夜在宫里。 走出王府,她准备去铁匠铺再打一些小尖刀,以防备用。 临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当真是一幕繁荣昌盛的景象。 迈出的步伐蓦然一顿,她微微侧头,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身后。 有人跟踪她! 她绝对没有感觉错。 眉心微蹙,她敛着心神,朝着前面人少的地方而去。 谁知还未走出几步,身后骤然响起一道愤怒夹杂着得意的声音,「臭流氓,真的是你!」 随之,凌厉的一鞭子对着她后背勐抽了过来,卷着凛冽的杀意。 周围的百姓吓的纷纷后退,顿时热闹的街道变的有些空荡。 秦陌芫神色一凛,快速侧身躲过凌厉的鞭子,倾身跳向一旁的架子后。 当看到来人时,脸色微变。 靠! 要不要这么有缘? 竟然是蓝灵酒! 蓝灵酒手握鞭子走过来,一张俏脸透着得意,「哼,臭土匪,我看你今日往哪躲!」 在凤城的屈辱让她回到临城后就一直憋屈着。 尤其是那晚在阡冶哥哥那里,被这个臭小子差点……! 想起这个她就一肚子的闷火,本想找这个土匪头子算帐,奈何因为急事只能赶回临城。 没成想今日在临城街上竟然碰到了她! 今日不杀了她,难消她心头之恨! 秦陌芫抽出腰间的软剑,不耐的瞪着她,「臭丫头,你有完没完了?」 她在临城的敌人可不少,更不想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和别人起冲突。 蓝灵酒一甩鞭子,张扬冷笑,「今日本小姐不将你五马分尸,就跟你姓!」 她一摆手,冷喝道,「给我上!」 顿时从她身后冒出一群护卫,手握长剑沖了过来,将街道中间的少年围起来。 蓝灵酒握着长鞭走来,双臂环绕,脸色阴狠,「臭土匪,我看你今日往哪逃!」 秦陌芫眉心拧在一起,颇为头疼。 看来今日这一仗在所难免了。 那些护卫冲上来,都被她几脚踹出去。 后背挥过来长鞭被她抬腿一勾踩在脚下,抬脚转了个身子将扑过来的护卫给踹了出去。 这些护卫连他们秦家寨的小匪们武功都不如。 蓝灵酒想抽出长鞭,却被秦陌芫踩在脚下,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她气的瞪着少年,「你找死!」 秦陌芫轻蔑挑唇,「今日是谁找死?」 语落,手中长剑一挥,斩断了长鞭。 蓝灵酒因为用力拉着长鞭,失去重力,身子蓦然朝后倒去。 身后,是横着放了一把长剑,若倒下去,绝对重伤。 她惊恐大叫,想要扭转身形,却已然来不及。 眼看就要接触锋利的长剑,她闭上双眸—— 但,毫无痛意! 而且,腰间暖暖的,更是一紧,天旋地转间,她已经安全落在别处。 耳畔传来温热的唿吸,熟悉恼人的声音传来,「小美人儿,吓着了?」 蓝灵酒骤然睁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脸色瞬间煞白! 「臭土匪,放开我!」她挣扎着,却被秦陌芫直接箍住双臂。 她腾出另一只手,捏着蓝灵酒的下颚逼她直视她的目光,「小美人儿,你方才说杀不了我就跟我姓,莫非是想嫁给我?」 见她气的小脸憋的青紫,她笑意更甚,「要不今晚小爷就收了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蓝灵酒气的身子抖的厉害,一口银牙想要咬死这个的少年! 她瞪了眼身后狼狈起身的护卫,大吼道,「一群废物,快去找我爹爹杀了这个人!」 身后的护卫见蓝灵酒被少年挟持,登时吓的脸色一白,「臭小子快放了我家小姐,不然我们将军绝不会放过你!」 将军二字直接砸在秦陌芫耳旁,听的她一怔。 莫非这蓝灵酒是临城大将军之女? 特么的,她走了什么狗屎运? 几乎把临城的权势大官给得罪完了! 她刚想松开蓝灵酒,准备回四王府好好躲起来。 谁知蓝灵酒看向她身后,委屈至极的声音蹦了出来,「大哥,快救我,这个土匪欺负我!」 秦陌芫头皮发麻,只觉一股凛冽的杀意席捲而来。 她松开蓝灵酒朝一旁闪去,手握软剑,冷冷的看着身后来人。 来人浑身透着刚正冰冷的气息,俊朗的脸上绷着杀意和怒意。 只是薄唇上长了些许的胡茬,显得他愈发成熟稳重,带着丝丝野性的气息。 秦陌芫心里忍不住咒骂,她真是到了八辈子霉,走个路都能碰见仇家。 更没想到蓝灵酒的身份居然是大将军之女。 蓝灵酒跑到男人身后,双手拽着他的手臂,一抬手怒指向秦陌芫,愤恨道,「大哥,当初在凤城就是他差点,差点……」 最后的话她气的没能说出来,却让所有人瞬间明了。 百姓们皆是看向站在那里的少年。 没想到她胆子真肥,竟敢对大将军之女动歪心思。 真是活腻歪了! 蓝蜀冉剑眉微拧,侧眸带着训斥的目光看向蓝灵酒,「女儿家的,说话口无遮拦,成何体统。」 蓝灵酒这才惊觉是在大街上,若是让临城人都知道她差点被秦陌芫…… 那她日后还如何面对所有人? 秦陌芫冷着脸,唇角轻佻,戏虐道,「蓝灵酒,你只说我差点轻.薄你,却为何不说缘由?」 一句话,蓝灵酒脸色大变,紧咬着下唇怒瞪着她。 蓝蜀冉冷眉,这才将视线放在对面少年身上,沉了声音,「这个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陌芫眉心微挑,扫了眼前面的茶楼,「那间茶楼如何?」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目的,也算是心里多少松了一口。 从他的言谈举止,还有气度上,她觉得,此人是个明智理的君子。 * 茶香四溢,飘荡在鼻翼间,倒是让人浮躁的心安定了不少。 雅间内,三人对立而坐。 秦陌芫手执茶盏,目光清冷,无视蓝灵酒一直怒视着她的视线。 蓝蜀冉正襟危坐,问道,「秦公子可否告知为何这般无理对待小妹?」 蓝灵酒冷哼,先声制人,「大哥,她……」 「你闭嘴。」男人转头看着他,兄长的姿态展现出来,倒是让这丫头顿时不甘心的闭了嘴巴。 秦陌芫眉心微挑,眸底闪过一抹异色。 到没想到这个野蛮霸道的丫头还有人收拾的住。 她放下杯盏,冷嘲的瞥了眼气愤的蓝灵酒,直接实话实说。 「蓝灵酒半夜爬墙要去我朋友房间,被我当场抓住,只是当时秦某有些醉酒,不小心冒犯了她而已。」 迎着男人瞬间冰沉的目光,她唇角一挑,笑的冷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半夜翻墙去男人的房间意味着什么?况且对方还是个和尚!」 「你闭嘴!」蓝灵酒气的怒拍桌子站起身,作势要将桌上的茶盏扔过去。 刚要伸出的手被一只大手骤然握住,蓝蜀冉瞪着她,语气了尽是训斥,「怪不得你之前离家出走,净做一些让蓝府丢脸面的事情,别忘了他是出家人,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秦陌芫眸色微眯,一抹疑虑划过心头。 听对方这意思,蓝灵酒纠缠阡冶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似乎他们都知道阡冶的身份。 「大哥,你怎么能当着到外面的人训斥我,尤其是这个混蛋!」 言罢,她一挥袖,手直接指向坐在那里的秦陌芫,俏脸上满是愤恨。 蓝蜀冉脸色黑沉,直接拽起蓝灵酒往出走,「从今日起你就在府里好好待着,等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出来!」 直到出了雅间,男人都未曾回头。 倒是蓝灵酒回头,一双眸犀利狰狞,「你给本小姐等着!」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着实有些疲惫。 这都叫什么破事? 提起阡冶,她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担忧。 走出茶楼,忽然察觉暗中有道视线似乎追随着她。 心头骤然腾起浓烈的怒火! 真他妈没完没了了! 她快速转身,循着感觉看过去。 远处二楼窗杵上,一道身影让她浑身僵硬在原地。 一顶银面,一身白袍,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让她心头一颤。 面具大侠! 本以后天才能见到他,没想到今日就见面了。 转身拾步奔过去,迫切的想从他那里得知阡冶的下落。 窗杵内,面具下一双眸微眯,薄唇挑起一抹兴味。 一撩前袍,他坐在软椅上,手上的摺扇撑开,优雅的扇着。 半晌,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瞬,房门从外推开,一抹蓝色身影站在门外,俊秀的容颜有着些许的薄汗。 「面具大侠,还真是你!」秦陌芫关上门坐在他对面,「你一直在临城吗?」 男人轻笑一声,合起扇子,「面具大侠?」 摺扇敲了敲脸上的银面,「倒也贴合。」 他的声音邪魅,音色微微有些晴朗,言行举止似乎都不一样。 几乎是一瞬,秦陌芫确定一件事。 眼前的人不是她口中的面具大侠! 两人虽都是一顶银面,一袭白袍,但气质却完全迥异。 那人清冷凉薄,云淡风轻。 这人邪魅诡异,气息都透着一抹邪气。 放在膝盖的手蓦然一紧,她眨了眨眼眸,笑了声,「对呀,方才在窗户看到你便想起说书先生讲的面具大侠,便过来想认识一下。」 她站起身,耸了耸肩,「不过大侠貌这里貌似不太欢迎我,我先走了。」 抬脚便要离开,身后阴邪的声线却传了过来,「我这里岂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门外蓦然响起拔剑的声音,极为清晰。 秦陌芫心神紧绷,暗骂自己蠢货,不看清楚了就跑过来。 男人撑开扇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你口中的面具大侠是谁?」 秦陌芫负手而立,神色清冷,「说书先生口中的英雄。」 「哦?」男人到时颇有兴致,「那不妨说说看。」 说个屁! 她就是胡诌的! 但眼前情势她只能装煳涂。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她忽然倾身,双手撑在桌沿上,笑的兴味,「故事很长,你确定要听?」 男人点头,面具下,丹凤眼尾上挑,「本公子今日很有闲情雅致。」 秦陌芫轻笑,笑意凉薄,「只怕让你失望了,待会四王爷见我还未回府,想必该着急出来寻我了。」 在听到四王府时,面具下的神情微有一丝变化。 见此,秦陌芫直接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好整以暇的倒了一杯茶水。 指尖轻推,将茶水推至公子眼前,眉眼含笑,「既然公子想听,那我就慢慢道来,待会若是四王爷来了,也正好可以听个结尾。」 少年笑意怏然,精緻的眉眼却泛着凉薄。 男人眸色微眯,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似是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 雅间沉静,静的只有双方的唿吸声。 男人沉吟了半晌,倒是忽地笑了一下,「看来你来头不小呀,本公子到很好奇,你和四王爷什么关系。」 秦陌芫挑眉,站起身,双手拱在身前作揖,「以防四王爷来寻,在下告辞。」 这一次,对方再未阻拦。 房门打开,不知何时守在外面的侍卫已经离开。 秦陌芫勾唇冷笑,这人忌惮四王爷的身份。 这四王爷倒真是她在临城的一个保护牌。 * 两日后,整个临城洋溢着繁华的气息,比起以往更加昌盛。 而四王爷一直未曾出现。 秦陌芫抓了一个人直接问道,「临城可是有什么事?」 那人怪异的看了眼她,「北凉皇后过几日生辰,举天同庆,你竟然不知道?」 皇后生辰? 一个生辰而已,要不要搞这么隆重? 秦陌芫冷眉,松开对方,直奔龚祥客栈而去。 今日便是和那个男人的两日之约。 雅间寂静,只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还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秦陌芫站在窗杵前,望着下方,脑海里再次想起前日那个面具男人。 他究竟是谁? 房门骤然被推开,秦陌芫敛起心绪,转身看去。 一袭白袍入目,一顶银面在明亮的雅间内显的冰冷凉薄。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她身后,负手而立,黑眸里好似沁了万千的黑,浓的抹不开。 「面具大侠?」她下意识的问了声。 一声笑意溢出薄唇,下一瞬腰间一紧,便被男人裹进怀里。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彻底放心戒心。 这个是真的。 她好奇的问了句,「你有没有兄弟之类的?」 问完她就后悔了。 问的什么废话? 相同的装扮非得是亲兄弟吗? 男人凤眸蓦然黑沉,微凉的指尖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仰头对着他,「为何这么问?」 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凉,更有些冷。 秦陌芫眉眼轻敛,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媚笑挑唇,「若是你有兄弟,那我看到他们的相貌自然就能联想到你了。」 她拂去男人的手,踮着脚尖,吐气如兰,笑的魅惑,「真好奇你究竟是谁。」 男人眸色微沉,单手捏着她的下颚,以唇封缄。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离开她,黑眸暗沉,裹着浓浓的黑凝着她,「秦陌芫,你还是这么轻浮!若是敢对别的男人如此,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清冷的声线卷着寒彻,似是晕染着杀意。 秦陌芫冷眉,紧抿着唇,恼怒的瞪着他,「你有完没……」 唇上一重,又来! 靠! 男人捏着她的下颚,「再言语粗鲁,我不介意继续下去。」 秦陌芫紧抿着唇,想要用手捂住唇畔,却被他禁锢着无法动弹。 只能冷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她装哑巴可以吗?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男人松开她,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身形修长。 清冷淡薄的声线响彻而来,「不说话是不想知道那两和尚的下落了?」 秦陌芫沉了口气,谨慎的问道,「他们在哪?」 见男人朝她看来,她立即双手捂住唇,生怕晚一步又被他捷足先登。 面具下,一双凤眸略过一抹笑意,薄唇轻启,「他们在檀寒寺。」 檀寒寺? 又是和尚庙! 只是阡冶他们怎会在那里? 当即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男人寒凉的声音,「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不然那两个和尚我会亲自让他们消失。」 脚步微顿,秦陌芫紧抿着唇,这种被人威胁的滋味真不好受! 她冷冷的「嗯」了一声,直接离开,多一分都不想待。 男人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薄唇噙着若有无的弧度。 * 檀寒寺,位于临城外的山上,是临城最大的寺庙。 里面有得道高僧,据说每年北凉皇上都要亲自去檀寒寺上香祈福。 就连北凉皇室的人对檀寒寺都充满着敬重。 当秦陌芫驾马赶到檀寒寺时,已近黄昏,红霞染了半边天,有些萧瑟。 高耸巍峨的山上,树木葱郁,台阶蜿蜒而上,望不到尽头。 远远看去,高山之上,白云盘旋,倒真是一幅美景,却又让人由心敬意。 撩起前袍,她拾步而上,待到了山顶寺庙门前,天色已经泛黑。 此时寺庙们紧闭,空无一人。 她抬手轻敲,半晌,大门微微打开一些,走出来一个白净的小和尚。 他双手合十在身前,「施主有事吗?」 秦陌芫轻笑,笑的真诚,「夜路难行,想借宿一宿。」 小和尚楞了一瞬,「施主稍等,我去询问下方丈。」 这一幕,当真和她第一次去白水寺时,极为相似。 过了半晌,小和尚走来,「施主请进。」 她被安置到后院的客房,小和尚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夜色幽静,空气中漂浮着淡淡香灰,令人浮躁的心渐渐安宁。 外面静悄悄的,秦陌芫扫了眼四周,在寺庙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转着。 前面一道大门紧闭着,从外面看,里面似有一间禅房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秦陌芫眉间一挑,后退几步,一脚蹬在墙壁上翻上去。 还没有什么能拦的了她的! 跳下高墙,她正准备离开,前方蓦然奔过来一道黑影,速度极快! 等那黑影跑近了,秦陌芫彻底慌了,就连双腿都有些发软。 眼前巨大的黑影正是一条巨犬,尖利的獠牙在夜里泛着森冷的气息。 两只泛着绿油油的眼珠子兇狠的瞪着她。 两只狗爪子朝前用力按着,这架势,是要冲上来撕.咬猎物! 靠!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寺庙里会有狗? 还是一条巨型狼犬! 一人一狗对峙,秦陌芫双手合十,「狗大爷,你绕道好吗?」 她怕狗,怕的咬死。 更怕被狗咬,古代可是没有预防狂犬病的。 巨型狼犬呲牙炸毛,绿油油的眼睛愈发的嗜血,爪子在地上蹬了蹬,以弧线的姿势越过去…… * 夜漆黑如幕,禅房内诵经声淡淡响起,伴随着敲木鱼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响耳。 主位上,一年事已高的和尚身着红色袈裟,手握佛珠看着盘腿坐在那里的男人。 他低嘆的摇了摇头,「阡冶,你此次可还离开?」 敲着木鱼的手几不可微的顿了一瞬,诵经声停止。 男人抬头,目光清冷,云淡风轻,「我本就不应该在这里。」 无绝方丈神色幽深,「你本就是檀寒寺的高僧,你若回来,谁敢阻拦?」 男人黑眸轻敛,低敛的长睫掩盖了眸底的万千情绪。 薄唇轻启,继续诵经,敲击木鱼的声音再度徘徊在禅房内。 「也罢,这样也好。」绝摇头轻嘆,拄着佛仗,缓步离开。 幽静的小道上,无绝大师脸色愁容,两道稀疏的眉皱在一起。 他再次轻嘆一声,忽然眼前一暗,接着一个黑影撞向他,两人顿时倒在地上。 同时远处响起刺耳的狗叫声,叫声逼近,黑影也飞奔过来。 旁边蓝色的身影低咒了一声「草!」 踉跄着身子站起来一脚蹬在柱子上,双手紧紧抱着上面的横樑。 无绝愣了愣,「哎哟」一声,「我这老身子骨,这哪来的香客怎么进了僧人的禅院?」 狗叫声愈发的逼近,挂在横樑上的少年衣袍微乱,一头墨发亦是零散的落下来。 因为过度奔跑而脸庞红晕,额头满是汗渍。 她拧眉看着下面龇牙咧嘴,拄着佛仗晃晃悠悠起来的老和尚,问道,「老和尚,那狗你家的?」 无绝稀疏的眉毛一紧,眼珠子一瞪,抬头,「哪来的无良小儿说话如此并没有教养,你才老,你全家都老!」 老和尚气的吹鬍子瞪眼,「哎哟」的揉着他那一把老骨头。 远处的黑影奔了过来,狂叫的犬声吓的秦陌芫惊叫,「老和尚,快把你家狗牵走,别让他乱咬人!」 无绝气的一张脸色憋得通红,总觉得这少年说话在指桑骂槐。 那黑狗扑了过来,直接绕过了老和尚,跳起来想要咬架在横樑上的少年。 秦陌芫气的脑门突突直跳! 这狗特么的这么会认人吗? 专挑着她咬! 眼看着大黑狗跳起来就要咬住她的袍角,秦陌芫吓得大声尖叫,「救命啊!!!」 无绝耳膜刺的钝痛,刚要喝止大黑狗,远处蓦然传来一道清冷呵斥的声音,「大黑,回去!」 这一声直接让大黑狗停止了动作。 他对着远处的人摇晃着尾巴,却又像是忌惮什么,三步一回头的看着身后的和尚。 秦陌芫咬牙,脑门突突的跳。 耳畔听闻熟悉的声音,她转头看去,迴廊尽头,一抹身影长身玉立。 银色袈裟裹身,眉目星辰,丰神俊朗,云淡风轻。 左手捻着佛珠,右手负在身后,夜风吹拂他的袍角。 月色下,那抹身影俊美如谪仙,让人望而止步。 秦陌芫不由得看呆了。 这和尚,太妖孽! 她看了几个月了还是看不腻。 阡冶俊眉微拢,黑眸清冷,「施主还要在房樑上待多久?」 秦陌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吊在横樑上。 松手跳下来,稳住身形,却听身后传来闷笑声,压抑的她想揍人! 转身看去,明净不知何时过来,手里端着托盘,在目光对上她的脸时,小和尚直接笑的合不拢嘴。 秦陌芫脸色一黑,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都是那该死的狗惹的祸! 「闭嘴,再笑我缝了你的嘴!」威胁的话一出,明净登时紧抿着唇,但白净的脸却憋得通红。 她忍着打人的冲动,额头青筋突突的跳着。 来到这里,第一次被一只畜.生追的无路可去! 丢人丢姥姥家去了。 无绝冷着脸,问道,「明净,你认识?」 明净还未言语,远处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无绝禅师,这位施主是我的故友,此次是来寻我的。」 无绝哼了声,瞪着秦陌芫,「真是没有教养,半夜翻墙,又撞的贫僧差点去了半条命,今日看在阡冶的面上不与你计较。」 言罢,老和尚拄着佛仗,一瘸一拐的弓着身子离开。 看那形式,貌似老和尚被撞的伤着了。 秦陌芫挺愧疚的,毕竟因她而起,人家老和尚一把年龄了,身子骨只怕要疼几天。 敛起心神,她直接跑向阡冶,横眉瞪着他,「你们当时遇到什么危险了,怎么会在这里?」 她可是好找,更是担心的差点拍死自己! 阡冶步伐微退,黑眸闪过一抹嫌弃,看了眼亦如乞丐窝里出来的少年,清寒道,「你先沐.浴吧。」 秦陌芫脸色一红,厚脸皮的她硬生生红了脸。 * 禅房宽敞,内室里只有一张床榻,地上蹭亮的大青石倒映着她狼狈不堪的面容。 两个小和尚抬了一个木桶进来,挨着往里面倒水。 水汽徐徐上升,缭绕在上方,将内室显的竟多了一次虚无感。 两个小和尚频频看向她,低垂的眼眸时不时的透出好奇和笑意。 那笑,单纯的是看见好玩的事物而发出的笑意。 秦陌芫脸色黑沉,周身散发的寒意让两个小和尚不敢再逗留。 禅房的门被关上,里面瞬间安静异常。 「阡冶,明净?」她叫了一声,外面毫无应答。 看来都出去了。 褪去衣袍,跳进木桶,温热的水裹着全身,驱赶了浑身的乏累。 秦陌芫闭上双眸,长发轻洒在木桶外,蒙蒙水雾萦绕而上。 指尖敲击着木桶边缘,轻吟出一阵悠扬好听的旋律。 阡冶他们无事,担忧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一声旋律落下,外面蓦然传来一道清冷寡淡的声线,「这是什么曲子?为何听起来有些怪异?」 双眸骤然睁开,秦陌芫震惊的愣住! 这—— 外面有人? 还是阡冶! 她下意识的缩进水里,脸色僵硬,声音里多了一丝薄颤,「臭和尚,你怎么在外面?」 外面似是想起衣袖拂过的轻响,男人冷淡的声线再度传来,「这是贫僧的禅房,贫僧为何不能在此?」 为何? 他倒是问的可真好! 秦陌芫今晚可真是在檀寒寺受了不少气。 她咬牙,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方才我叫你你为何不吱声?」 她以为外面没人才这般放肆无人的哼歌和木谷。 扫了眼挡在眼前的屏风,她眉眼狠狠拧在一起。 也不知这屏风能不能挡住她的身影? 也不知,从外面是否能看到她方才的身影? 外面响起敲木鱼的声音,和尚声音亦如往常一样清冷,「方才贫僧在心中诵经,不便回话。」 这理由,真是绝了!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今天受到的惊吓真是一波接一波,快让她招架不住。 疲惫的嘟囔了一句,「你能出去一下吗?」 她真怕自己身份暴露。 和尚微疑的声线传来,「同为男儿,施主不必顾忌。」 得,这时候他脑子开窍了? 他就不怕她一时脑热出去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吗? 沉了口气,她眉心微挑,唇角噙着一抹兴味,藕臂慵懒的搭在木桶边缘。 隔着屏风,轻佻的语气传了过去,「和尚,你当真不出去?」 屏风外,清寒的声音冷淡的「嗯」了一声。 秦陌芫单手挥动着桶里的水,故意发出准备起身的声音。 「既然如此,小爷这就出去,咱们的事提前办了也好,到时回了山寨,你直接过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外面的男人唿吸明显沉了几分。 「小爷来了哦。」 她紧紧盯着外面,继续挥动桶里的水。 外室沉静,半晌,和尚嫌恶冰冷的声音薄怒响起,「无耻之徒!」 随之,衣袍摆动的声音,还有佛珠发出碰撞的闷声。 禅房门打开,再次被重重关上。 房内顿时清冷无比,寂静万分。 悬着的心瞬间放下,秦陌芫靠在木桶边缘,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这一天天的,太糟心了! 许是奔波了一天没怎么休息,沐浴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晚膳都未食用直接倒在屏风后的榻上睡了过去。 禅房中央的鼎炉内,燃着淡淡的薰香,烟雾缭绕,瀰漫四周。 夜愈发的沉寂,也多了许多寒意。 禅房门轻轻推开,来人步伐稳健,走到鼎炉前,黑眸寡淡的扫了眼徐徐缭绕上升的薰香。 衣诀翩翩,越过屏风,站在榻前,看着蜷缩在一起,睡梦中眉心紧蹙,极不安稳的人。 一撩前袍,男人坐在塌边,白皙如玉的掌心放在她手臂上,「安心睡,没事了。」 低沉清冽的声线裹着一抹温柔,在夜里多了一分暖意。 * 翌日,秦陌芫是被饿醒的。 翻来覆去困的就是不想睁眼,奈何肚子饿的昏天暗地。 从凤城到临城,半个多月,昨夜她是真正安心的睡了一次好觉。 不知是不是做梦,她竟然梦见昨晚有人陪着她。 外面飘来浓郁的饭菜香味,勾的秦陌芫一刻也躺不住,蹦起来洗漱了一番走了出去。 屏风外,禅房中间放着方正的黑木桌,上面摆着几碟精緻的素食小菜。 房门大开,清晨的一缕光线映射进来,照映在蹭亮的大青石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 脚步声渐进,一道身影背着光站在门外,长身玉立,矜贵超然。 她笑眯眯的,「和尚,清早一睁眼看见你,真好。」 阡冶冷淡的睨着她,直接忽略她的话,走进来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 将左手的佛珠放在桌上,白皙的手优雅的拿起筷子。 菜香味早已侵入肺腑,勾的秦陌芫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只是—— 「秦陌芫,你够了!」对面的和尚俊容微沉,黑眸薄怒的看着她。 秦陌芫无辜的眨了眨双眸,「怎么了?」 阡冶俊眉紧拢,眉眼低敛,筷子朝着的蔬菜而去。 同时,另一只筷子直接将他的筷子包住,对面轻佻的语气当真是有些欠揍,「哎哟,我又不小心了。」 于是,她收回筷子,放在嘴里抿了下。 眉眼弯弯,笑眯眯的看着对面脸色冷沉的和尚。 吃饱喝足,顺便逗趣和尚,人生简直不要太美妙。 明净走进来便看到这一幕,顿时白净的脸一怒,将手中的茶盏故意在秦陌芫跟前重重一放! 茶水溅了出来,打湿了她的衣袖。 迎着明净一脸为他家方丈打抱不平的眼神,眉眼一挑,「小和尚,你手疼?」 明净一愣,一时转不过弯来,回了一句,「不疼。」 「啪——」 「啊!你个土匪头子,为什么打我!」 明净捂着烧痛的手背,恼怒的瞪着她。 秦陌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抬眼疑惑道,「你这下手疼了,这也就代表你方才因为手痛而将茶水撒出来溅在我衣袖上,我就不追究你的行为了,难道你不该感激我吗?」 荒谬! 简直是胡言乱语! (https://.biqukan/67_67276/9919500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七十五章 和尚,有大黑狗咬我 天色渐晚,月光轻洒在前方的池塘上。 秦陌芫站在池塘边,负手而立,一身蓝色衣袍被夜风吹的袍角轻盪,墨发轻扬。 来了四王府,府里的管家告知她四王爷去了皇宫,不知何时回来。 管家将她安排在后院厢房,这里的一切着实比秦家寨好多了。 但她仍旧思念秦家寨的一切。 身后传来细碎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恭敬的声音响彻在池塘周围,「二小姐。」 秦陌芫微怔,转身,视线落在对面轻缓而来的女子身上。 水蓝色的衣裙将她的娇躯衬的愈发玲珑有致,黛眉杏眸,红唇齿白,肌肤胜雪。 梳着精緻的髮髻,在脖颈前留了一棕长发,举手投足间,娴雅温柔。 女子芊白的指尖捏着手帕,对着她微微颔首,笑意疏离,「想必这位公子就是秦公子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秦陌芫亦是颔首,「二小姐。」 她同样语气疏离淡漠。 女子抿唇轻笑,「秦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 这夸奖,着实让她有些脸红。 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可不觉得她来只是为了看她一眼。 果真,二小姐黛眉微拧,微一抬手,两边的侍卫和丫鬟纷纷退了出去。 秦陌芫负手而立,眉心微挑,疑惑的看着她。 二小姐上前两步,低着头,红唇轻启问了一句,「秦公子在凤城一直和年公子见面吗?」 原来是为了年旻禾。 她淡笑,「嗯,我与年公子也算是朋友,谈的来。」 女子俏脸微红,红唇轻抿着,那似有似无的娇羞当真是看的秦陌芫闷头想笑。 她没想到临城还有个爱慕年旻禾的官家小姐在,而且身份尊贵。 二小姐抬头,一双璀亮泛着萤光的水眸望着她,「秦公子可否告知我……」 红唇轻抿,似乎对后面的话不知如何开口。 秦陌芫略微瞭然,眉心轻挑,笑的促狭,「二小姐是想问秦公子在凤城可有心仪之人?」 陡然间二小姐俏脸像是沁了大红的胭脂,一双莹白的双手绞着绣帕。 她闷闷的点了下头。 秦陌芫淡笑,「自从我与年公子相识,他便是孤身一人,唯一亲近的人只有他的亲妹妹。」 对面的女子水眸盪起一丝喜悦,即可便被隐匿下去。 她轻笑,「谢秦公子。」 夜色微凉,此刻池塘边的寒意渐渐袭来。 秦陌芫扫了眼远处,微颔首,「夜深寒凉,二小姐与我一个男人待在这里不太合适。」 言下之意对方听得出来。 二小姐点头,从袖袋里取出一枚玉佩双手奉上,「还请秦公子回凤城时将此物交给年大人。」 秦陌芫接过玉佩收起来,点头答应。 就在她离开时,秦陌芫问了一句,「二小姐可知道五王爷诸葛千羽是否回来了?」 不意她会问此,二小姐愣了片刻应道,「这个不知,不过明日应该回来,今日我听表哥偶然提起了。」 表哥? 莫非是府邸的四王爷? * 一夜无眠,翌日,四王爷还未召见她,听下人说还未从宫里回来。 秦陌芫倒有些好奇,朝堂发生何事,竟让王爷彻夜在宫里。 走出王府,她准备去铁匠铺再打一些小尖刀,以防备用。 临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当真是一幕繁荣昌盛的景象。 迈出的步伐蓦然一顿,她微微侧头,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身后。 有人跟踪她! 她绝对没有感觉错。 眉心微蹙,她敛着心神,朝着前面人少的地方而去。 谁知还未走出几步,身后骤然响起一道愤怒夹杂着得意的声音,「臭流氓,真的是你!」 随之,凌厉的一鞭子对着她后背勐抽了过来,卷着凛冽的杀意。 周围的百姓吓的纷纷后退,顿时热闹的街道变的有些空荡。 秦陌芫神色一凛,快速侧身躲过凌厉的鞭子,倾身跳向一旁的架子后。 当看到来人时,脸色微变。 靠! 要不要这么有缘? 竟然是蓝灵酒! 蓝灵酒手握鞭子走过来,一张俏脸透着得意,「哼,臭土匪,我看你今日往哪躲!」 在凤城的屈辱让她回到临城后就一直憋屈着。 尤其是那晚在阡冶哥哥那里,被这个臭小子差点……! 想起这个她就一肚子的闷火,本想找这个土匪头子算帐,奈何因为急事只能赶回临城。 没成想今日在临城街上竟然碰到了她! 今日不杀了她,难消她心头之恨! 秦陌芫抽出腰间的软剑,不耐的瞪着她,「臭丫头,你有完没完了?」 她在临城的敌人可不少,更不想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和别人起冲突。 蓝灵酒一甩鞭子,张扬冷笑,「今日本小姐不将你五马分尸,就跟你姓!」 她一摆手,冷喝道,「给我上!」 顿时从她身后冒出一群护卫,手握长剑沖了过来,将街道中间的少年围起来。 蓝灵酒握着长鞭走来,双臂环绕,脸色阴狠,「臭土匪,我看你今日往哪逃!」 秦陌芫眉心拧在一起,颇为头疼。 看来今日这一仗在所难免了。 那些护卫冲上来,都被她几脚踹出去。 后背挥过来长鞭被她抬腿一勾踩在脚下,抬脚转了个身子将扑过来的护卫给踹了出去。 这些护卫连他们秦家寨的小匪们武功都不如。 蓝灵酒想抽出长鞭,却被秦陌芫踩在脚下,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她气的瞪着少年,「你找死!」 秦陌芫轻蔑挑唇,「今日是谁找死?」 语落,手中长剑一挥,斩断了长鞭。 蓝灵酒因为用力拉着长鞭,失去重力,身子蓦然朝后倒去。 身后,是横着放了一把长剑,若倒下去,绝对重伤。 她惊恐大叫,想要扭转身形,却已然来不及。 眼看就要接触锋利的长剑,她闭上双眸—— 但,毫无痛意! 而且,腰间暖暖的,更是一紧,天旋地转间,她已经安全落在别处。 耳畔传来温热的唿吸,熟悉恼人的声音传来,「小美人儿,吓着了?」 蓝灵酒骤然睁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脸色瞬间煞白! 「臭土匪,放开我!」她挣扎着,却被秦陌芫直接箍住双臂。 她腾出另一只手,捏着蓝灵酒的下颚逼她直视她的目光,「小美人儿,你方才说杀不了我就跟我姓,莫非是想嫁给我?」 见她气的小脸憋的青紫,她笑意更甚,「要不今晚小爷就收了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蓝灵酒气的身子抖的厉害,一口银牙想要咬死这个的少年! 她瞪了眼身后狼狈起身的护卫,大吼道,「一群废物,快去找我爹爹杀了这个人!」 身后的护卫见蓝灵酒被少年挟持,登时吓的脸色一白,「臭小子快放了我家小姐,不然我们将军绝不会放过你!」 将军二字直接砸在秦陌芫耳旁,听的她一怔。 莫非这蓝灵酒是临城大将军之女? 特么的,她走了什么狗屎运? 几乎把临城的权势大官给得罪完了! 她刚想松开蓝灵酒,准备回四王府好好躲起来。 谁知蓝灵酒看向她身后,委屈至极的声音蹦了出来,「大哥,快救我,这个土匪欺负我!」 秦陌芫头皮发麻,只觉一股凛冽的杀意席捲而来。 她松开蓝灵酒朝一旁闪去,手握软剑,冷冷的看着身后来人。 来人浑身透着刚正冰冷的气息,俊朗的脸上绷着杀意和怒意。 只是薄唇上长了些许的胡茬,显得他愈发成熟稳重,带着丝丝野性的气息。 秦陌芫心里忍不住咒骂,她真是到了八辈子霉,走个路都能碰见仇家。 更没想到蓝灵酒的身份居然是大将军之女。 蓝灵酒跑到男人身后,双手拽着他的手臂,一抬手怒指向秦陌芫,愤恨道,「大哥,当初在凤城就是他差点,差点……」 最后的话她气的没能说出来,却让所有人瞬间明了。 百姓们皆是看向站在那里的少年。 没想到她胆子真肥,竟敢对大将军之女动歪心思。 真是活腻歪了! 蓝蜀冉剑眉微拧,侧眸带着训斥的目光看向蓝灵酒,「女儿家的,说话口无遮拦,成何体统。」 蓝灵酒这才惊觉是在大街上,若是让临城人都知道她差点被秦陌芫…… 那她日后还如何面对所有人? 秦陌芫冷着脸,唇角轻佻,戏虐道,「蓝灵酒,你只说我差点轻.薄你,却为何不说缘由?」 一句话,蓝灵酒脸色大变,紧咬着下唇怒瞪着她。 蓝蜀冉冷眉,这才将视线放在对面少年身上,沉了声音,「这个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陌芫眉心微挑,扫了眼前面的茶楼,「那间茶楼如何?」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目的,也算是心里多少松了一口。 从他的言谈举止,还有气度上,她觉得,此人是个明智理的君子。 * 茶香四溢,飘荡在鼻翼间,倒是让人浮躁的心安定了不少。 雅间内,三人对立而坐。 秦陌芫手执茶盏,目光清冷,无视蓝灵酒一直怒视着她的视线。 蓝蜀冉正襟危坐,问道,「秦公子可否告知为何这般无理对待小妹?」 蓝灵酒冷哼,先声制人,「大哥,她……」 「你闭嘴。」男人转头看着他,兄长的姿态展现出来,倒是让这丫头顿时不甘心的闭了嘴巴。 秦陌芫眉心微挑,眸底闪过一抹异色。 到没想到这个野蛮霸道的丫头还有人收拾的住。 她放下杯盏,冷嘲的瞥了眼气愤的蓝灵酒,直接实话实说。 「蓝灵酒半夜爬墙要去我朋友房间,被我当场抓住,只是当时秦某有些醉酒,不小心冒犯了她而已。」 迎着男人瞬间冰沉的目光,她唇角一挑,笑的冷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半夜翻墙去男人的房间意味着什么?况且对方还是个和尚!」 「你闭嘴!」蓝灵酒气的怒拍桌子站起身,作势要将桌上的茶盏扔过去。 刚要伸出的手被一只大手骤然握住,蓝蜀冉瞪着她,语气了尽是训斥,「怪不得你之前离家出走,净做一些让蓝府丢脸面的事情,别忘了他是出家人,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秦陌芫眸色微眯,一抹疑虑划过心头。 听对方这意思,蓝灵酒纠缠阡冶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似乎他们都知道阡冶的身份。 「大哥,你怎么能当着到外面的人训斥我,尤其是这个混蛋!」 言罢,她一挥袖,手直接指向坐在那里的秦陌芫,俏脸上满是愤恨。 蓝蜀冉脸色黑沉,直接拽起蓝灵酒往出走,「从今日起你就在府里好好待着,等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出来!」 直到出了雅间,男人都未曾回头。 倒是蓝灵酒回头,一双眸犀利狰狞,「你给本小姐等着!」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着实有些疲惫。 这都叫什么破事? 提起阡冶,她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担忧。 走出茶楼,忽然察觉暗中有道视线似乎追随着她。 心头骤然腾起浓烈的怒火! 真他妈没完没了了! 她快速转身,循着感觉看过去。 远处二楼窗杵上,一道身影让她浑身僵硬在原地。 一顶银面,一身白袍,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让她心头一颤。 面具大侠! 本以后天才能见到他,没想到今日就见面了。 转身拾步奔过去,迫切的想从他那里得知阡冶的下落。 窗杵内,面具下一双眸微眯,薄唇挑起一抹兴味。 一撩前袍,他坐在软椅上,手上的摺扇撑开,优雅的扇着。 半晌,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瞬,房门从外推开,一抹蓝色身影站在门外,俊秀的容颜有着些许的薄汗。 「面具大侠,还真是你!」秦陌芫关上门坐在他对面,「你一直在临城吗?」 男人轻笑一声,合起扇子,「面具大侠?」 摺扇敲了敲脸上的银面,「倒也贴合。」 他的声音邪魅,音色微微有些晴朗,言行举止似乎都不一样。 几乎是一瞬,秦陌芫确定一件事。 眼前的人不是她口中的面具大侠! 两人虽都是一顶银面,一袭白袍,但气质却完全迥异。 那人清冷凉薄,云淡风轻。 这人邪魅诡异,气息都透着一抹邪气。 放在膝盖的手蓦然一紧,她眨了眨眼眸,笑了声,「对呀,方才在窗户看到你便想起说书先生讲的面具大侠,便过来想认识一下。」 她站起身,耸了耸肩,「不过大侠貌这里貌似不太欢迎我,我先走了。」 抬脚便要离开,身后阴邪的声线却传了过来,「我这里岂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门外蓦然响起拔剑的声音,极为清晰。 秦陌芫心神紧绷,暗骂自己蠢货,不看清楚了就跑过来。 男人撑开扇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你口中的面具大侠是谁?」 秦陌芫负手而立,神色清冷,「说书先生口中的英雄。」 「哦?」男人到时颇有兴致,「那不妨说说看。」 说个屁! 她就是胡诌的! 但眼前情势她只能装煳涂。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她忽然倾身,双手撑在桌沿上,笑的兴味,「故事很长,你确定要听?」 男人点头,面具下,丹凤眼尾上挑,「本公子今日很有闲情雅致。」 秦陌芫轻笑,笑意凉薄,「只怕让你失望了,待会四王爷见我还未回府,想必该着急出来寻我了。」 在听到四王府时,面具下的神情微有一丝变化。 见此,秦陌芫直接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好整以暇的倒了一杯茶水。 指尖轻推,将茶水推至公子眼前,眉眼含笑,「既然公子想听,那我就慢慢道来,待会若是四王爷来了,也正好可以听个结尾。」 少年笑意怏然,精緻的眉眼却泛着凉薄。 男人眸色微眯,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似是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 雅间沉静,静的只有双方的唿吸声。 男人沉吟了半晌,倒是忽地笑了一下,「看来你来头不小呀,本公子到很好奇,你和四王爷什么关系。」 秦陌芫挑眉,站起身,双手拱在身前作揖,「以防四王爷来寻,在下告辞。」 这一次,对方再未阻拦。 房门打开,不知何时守在外面的侍卫已经离开。 秦陌芫勾唇冷笑,这人忌惮四王爷的身份。 这四王爷倒真是她在临城的一个保护牌。 * 两日后,整个临城洋溢着繁华的气息,比起以往更加昌盛。 而四王爷一直未曾出现。 秦陌芫抓了一个人直接问道,「临城可是有什么事?」 那人怪异的看了眼她,「北凉皇后过几日生辰,举天同庆,你竟然不知道?」 皇后生辰? 一个生辰而已,要不要搞这么隆重? 秦陌芫冷眉,松开对方,直奔龚祥客栈而去。 今日便是和那个男人的两日之约。 雅间寂静,只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还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秦陌芫站在窗杵前,望着下方,脑海里再次想起前日那个面具男人。 他究竟是谁? 房门骤然被推开,秦陌芫敛起心绪,转身看去。 一袭白袍入目,一顶银面在明亮的雅间内显的冰冷凉薄。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她身后,负手而立,黑眸里好似沁了万千的黑,浓的抹不开。 「面具大侠?」她下意识的问了声。 一声笑意溢出薄唇,下一瞬腰间一紧,便被男人裹进怀里。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彻底放心戒心。 这个是真的。 她好奇的问了句,「你有没有兄弟之类的?」 问完她就后悔了。 问的什么废话? 相同的装扮非得是亲兄弟吗? 男人凤眸蓦然黑沉,微凉的指尖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仰头对着他,「为何这么问?」 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凉,更有些冷。 秦陌芫眉眼轻敛,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媚笑挑唇,「若是你有兄弟,那我看到他们的相貌自然就能联想到你了。」 她拂去男人的手,踮着脚尖,吐气如兰,笑的魅惑,「真好奇你究竟是谁。」 男人眸色微沉,单手捏着她的下颚,以唇封缄。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离开她,黑眸暗沉,裹着浓浓的黑凝着她,「秦陌芫,你还是这么轻浮!若是敢对别的男人如此,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清冷的声线卷着寒彻,似是晕染着杀意。 秦陌芫冷眉,紧抿着唇,恼怒的瞪着他,「你有完没……」 唇上一重,又来! 靠! 男人捏着她的下颚,「再言语粗鲁,我不介意继续下去。」 秦陌芫紧抿着唇,想要用手捂住唇畔,却被他禁锢着无法动弹。 只能冷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她装哑巴可以吗?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男人松开她,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身形修长。 清冷淡薄的声线响彻而来,「不说话是不想知道那两和尚的下落了?」 秦陌芫沉了口气,谨慎的问道,「他们在哪?」 见男人朝她看来,她立即双手捂住唇,生怕晚一步又被他捷足先登。 面具下,一双凤眸略过一抹笑意,薄唇轻启,「他们在檀寒寺。」 檀寒寺? 又是和尚庙! 只是阡冶他们怎会在那里? 当即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男人寒凉的声音,「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不然那两个和尚我会亲自让他们消失。」 脚步微顿,秦陌芫紧抿着唇,这种被人威胁的滋味真不好受! 她冷冷的「嗯」了一声,直接离开,多一分都不想待。 男人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薄唇噙着若有无的弧度。 * 檀寒寺,位于临城外的山上,是临城最大的寺庙。 里面有得道高僧,据说每年北凉皇上都要亲自去檀寒寺上香祈福。 就连北凉皇室的人对檀寒寺都充满着敬重。 当秦陌芫驾马赶到檀寒寺时,已近黄昏,红霞染了半边天,有些萧瑟。 高耸巍峨的山上,树木葱郁,台阶蜿蜒而上,望不到尽头。 远远看去,高山之上,白云盘旋,倒真是一幅美景,却又让人由心敬意。 撩起前袍,她拾步而上,待到了山顶寺庙门前,天色已经泛黑。 此时寺庙们紧闭,空无一人。 她抬手轻敲,半晌,大门微微打开一些,走出来一个白净的小和尚。 他双手合十在身前,「施主有事吗?」 秦陌芫轻笑,笑的真诚,「夜路难行,想借宿一宿。」 小和尚楞了一瞬,「施主稍等,我去询问下方丈。」 这一幕,当真和她第一次去白水寺时,极为相似。 过了半晌,小和尚走来,「施主请进。」 她被安置到后院的客房,小和尚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夜色幽静,空气中漂浮着淡淡香灰,令人浮躁的心渐渐安宁。 外面静悄悄的,秦陌芫扫了眼四周,在寺庙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转着。 前面一道大门紧闭着,从外面看,里面似有一间禅房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秦陌芫眉间一挑,后退几步,一脚蹬在墙壁上翻上去。 还没有什么能拦的了她的! 跳下高墙,她正准备离开,前方蓦然奔过来一道黑影,速度极快! 等那黑影跑近了,秦陌芫彻底慌了,就连双腿都有些发软。 眼前巨大的黑影正是一条巨犬,尖利的獠牙在夜里泛着森冷的气息。 两只泛着绿油油的眼珠子兇狠的瞪着她。 两只狗爪子朝前用力按着,这架势,是要冲上来撕.咬猎物! 靠!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寺庙里会有狗? 还是一条巨型狼犬! 一人一狗对峙,秦陌芫双手合十,「狗大爷,你绕道好吗?」 她怕狗,怕的咬死。 更怕被狗咬,古代可是没有预防狂犬病的。 巨型狼犬呲牙炸毛,绿油油的眼睛愈发的嗜血,爪子在地上蹬了蹬,以弧线的姿势越过去…… * 夜漆黑如幕,禅房内诵经声淡淡响起,伴随着敲木鱼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响耳。 主位上,一年事已高的和尚身着红色袈裟,手握佛珠看着盘腿坐在那里的男人。 他低嘆的摇了摇头,「阡冶,你此次可还离开?」 敲着木鱼的手几不可微的顿了一瞬,诵经声停止。 男人抬头,目光清冷,云淡风轻,「我本就不应该在这里。」 无绝方丈神色幽深,「你本就是檀寒寺的高僧,你若回来,谁敢阻拦?」 男人黑眸轻敛,低敛的长睫掩盖了眸底的万千情绪。 薄唇轻启,继续诵经,敲击木鱼的声音再度徘徊在禅房内。 「也罢,这样也好。」绝摇头轻嘆,拄着佛仗,缓步离开。 幽静的小道上,无绝大师脸色愁容,两道稀疏的眉皱在一起。 他再次轻嘆一声,忽然眼前一暗,接着一个黑影撞向他,两人顿时倒在地上。 同时远处响起刺耳的狗叫声,叫声逼近,黑影也飞奔过来。 旁边蓝色的身影低咒了一声「草!」 踉跄着身子站起来一脚蹬在柱子上,双手紧紧抱着上面的横樑。 无绝愣了愣,「哎哟」一声,「我这老身子骨,这哪来的香客怎么进了僧人的禅院?」 狗叫声愈发的逼近,挂在横樑上的少年衣袍微乱,一头墨发亦是零散的落下来。 因为过度奔跑而脸庞红晕,额头满是汗渍。 她拧眉看着下面龇牙咧嘴,拄着佛仗晃晃悠悠起来的老和尚,问道,「老和尚,那狗你家的?」 无绝稀疏的眉毛一紧,眼珠子一瞪,抬头,「哪来的无良小儿说话如此并没有教养,你才老,你全家都老!」 老和尚气的吹鬍子瞪眼,「哎哟」的揉着他那一把老骨头。 远处的黑影奔了过来,狂叫的犬声吓的秦陌芫惊叫,「老和尚,快把你家狗牵走,别让他乱咬人!」 无绝气的一张脸色憋得通红,总觉得这少年说话在指桑骂槐。 那黑狗扑了过来,直接绕过了老和尚,跳起来想要咬架在横樑上的少年。 秦陌芫气的脑门突突直跳! 这狗特么的这么会认人吗? 专挑着她咬! 眼看着大黑狗跳起来就要咬住她的袍角,秦陌芫吓得大声尖叫,「救命啊!!!」 无绝耳膜刺的钝痛,刚要喝止大黑狗,远处蓦然传来一道清冷呵斥的声音,「大黑,回去!」 这一声直接让大黑狗停止了动作。 他对着远处的人摇晃着尾巴,却又像是忌惮什么,三步一回头的看着身后的和尚。 秦陌芫咬牙,脑门突突的跳。 耳畔听闻熟悉的声音,她转头看去,迴廊尽头,一抹身影长身玉立。 银色袈裟裹身,眉目星辰,丰神俊朗,云淡风轻。 左手捻着佛珠,右手负在身后,夜风吹拂他的袍角。 月色下,那抹身影俊美如谪仙,让人望而止步。 秦陌芫不由得看呆了。 这和尚,太妖孽! 她看了几个月了还是看不腻。 阡冶俊眉微拢,黑眸清冷,「施主还要在房樑上待多久?」 秦陌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吊在横樑上。 松手跳下来,稳住身形,却听身后传来闷笑声,压抑的她想揍人! 转身看去,明净不知何时过来,手里端着托盘,在目光对上她的脸时,小和尚直接笑的合不拢嘴。 秦陌芫脸色一黑,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都是那该死的狗惹的祸! 「闭嘴,再笑我缝了你的嘴!」威胁的话一出,明净登时紧抿着唇,但白净的脸却憋得通红。 她忍着打人的冲动,额头青筋突突的跳着。 来到这里,第一次被一只畜.生追的无路可去! 丢人丢姥姥家去了。 无绝冷着脸,问道,「明净,你认识?」 明净还未言语,远处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无绝禅师,这位施主是我的故友,此次是来寻我的。」 无绝哼了声,瞪着秦陌芫,「真是没有教养,半夜翻墙,又撞的贫僧差点去了半条命,今日看在阡冶的面上不与你计较。」 言罢,老和尚拄着佛仗,一瘸一拐的弓着身子离开。 看那形式,貌似老和尚被撞的伤着了。 秦陌芫挺愧疚的,毕竟因她而起,人家老和尚一把年龄了,身子骨只怕要疼几天。 敛起心神,她直接跑向阡冶,横眉瞪着他,「你们当时遇到什么危险了,怎么会在这里?」 她可是好找,更是担心的差点拍死自己! 阡冶步伐微退,黑眸闪过一抹嫌弃,看了眼亦如乞丐窝里出来的少年,清寒道,「你先沐.浴吧。」 秦陌芫脸色一红,厚脸皮的她硬生生红了脸。 * 禅房宽敞,内室里只有一张床榻,地上蹭亮的大青石倒映着她狼狈不堪的面容。 两个小和尚抬了一个木桶进来,挨着往里面倒水。 水汽徐徐上升,缭绕在上方,将内室显的竟多了一次虚无感。 两个小和尚频频看向她,低垂的眼眸时不时的透出好奇和笑意。 那笑,单纯的是看见好玩的事物而发出的笑意。 秦陌芫脸色黑沉,周身散发的寒意让两个小和尚不敢再逗留。 禅房的门被关上,里面瞬间安静异常。 「阡冶,明净?」她叫了一声,外面毫无应答。 看来都出去了。 褪去衣袍,跳进木桶,温热的水裹着全身,驱赶了浑身的乏累。 秦陌芫闭上双眸,长发轻洒在木桶外,蒙蒙水雾萦绕而上。 指尖敲击着木桶边缘,轻吟出一阵悠扬好听的旋律。 阡冶他们无事,担忧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一声旋律落下,外面蓦然传来一道清冷寡淡的声线,「这是什么曲子?为何听起来有些怪异?」 双眸骤然睁开,秦陌芫震惊的愣住! 这—— 外面有人? 还是阡冶! 她下意识的缩进水里,脸色僵硬,声音里多了一丝薄颤,「臭和尚,你怎么在外面?」 外面似是想起衣袖拂过的轻响,男人冷淡的声线再度传来,「这是贫僧的禅房,贫僧为何不能在此?」 为何? 他倒是问的可真好! 秦陌芫今晚可真是在檀寒寺受了不少气。 她咬牙,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方才我叫你你为何不吱声?」 她以为外面没人才这般放肆无人的哼歌和木谷。 扫了眼挡在眼前的屏风,她眉眼狠狠拧在一起。 也不知这屏风能不能挡住她的身影? 也不知,从外面是否能看到她方才的身影? 外面响起敲木鱼的声音,和尚声音亦如往常一样清冷,「方才贫僧在心中诵经,不便回话。」 这理由,真是绝了!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今天受到的惊吓真是一波接一波,快让她招架不住。 疲惫的嘟囔了一句,「你能出去一下吗?」 她真怕自己身份暴露。 和尚微疑的声线传来,「同为男儿,施主不必顾忌。」 得,这时候他脑子开窍了? 他就不怕她一时脑热出去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吗? 沉了口气,她眉心微挑,唇角噙着一抹兴味,藕臂慵懒的搭在木桶边缘。 隔着屏风,轻佻的语气传了过去,「和尚,你当真不出去?」 屏风外,清寒的声音冷淡的「嗯」了一声。 秦陌芫单手挥动着桶里的水,故意发出准备起身的声音。 「既然如此,小爷这就出去,咱们的事提前办了也好,到时回了山寨,你直接过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外面的男人唿吸明显沉了几分。 「小爷来了哦。」 她紧紧盯着外面,继续挥动桶里的水。 外室沉静,半晌,和尚嫌恶冰冷的声音薄怒响起,「无耻之徒!」 随之,衣袍摆动的声音,还有佛珠发出碰撞的闷声。 禅房门打开,再次被重重关上。 房内顿时清冷无比,寂静万分。 悬着的心瞬间放下,秦陌芫靠在木桶边缘,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这一天天的,太糟心了! 许是奔波了一天没怎么休息,沐浴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晚膳都未食用直接倒在屏风后的榻上睡了过去。 禅房中央的鼎炉内,燃着淡淡的薰香,烟雾缭绕,瀰漫四周。 夜愈发的沉寂,也多了许多寒意。 禅房门轻轻推开,来人步伐稳健,走到鼎炉前,黑眸寡淡的扫了眼徐徐缭绕上升的薰香。 衣诀翩翩,越过屏风,站在榻前,看着蜷缩在一起,睡梦中眉心紧蹙,极不安稳的人。 一撩前袍,男人坐在塌边,白皙如玉的掌心放在她手臂上,「安心睡,没事了。」 低沉清冽的声线裹着一抹温柔,在夜里多了一分暖意。 * 翌日,秦陌芫是被饿醒的。 翻来覆去困的就是不想睁眼,奈何肚子饿的昏天暗地。 从凤城到临城,半个多月,昨夜她是真正安心的睡了一次好觉。 不知是不是做梦,她竟然梦见昨晚有人陪着她。 外面飘来浓郁的饭菜香味,勾的秦陌芫一刻也躺不住,蹦起来洗漱了一番走了出去。 屏风外,禅房中间放着方正的黑木桌,上面摆着几碟精緻的素食小菜。 房门大开,清晨的一缕光线映射进来,照映在蹭亮的大青石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 脚步声渐进,一道身影背着光站在门外,长身玉立,矜贵超然。 她笑眯眯的,「和尚,清早一睁眼看见你,真好。」 阡冶冷淡的睨着她,直接忽略她的话,走进来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 将左手的佛珠放在桌上,白皙的手优雅的拿起筷子。 菜香味早已侵入肺腑,勾的秦陌芫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只是—— 「秦陌芫,你够了!」对面的和尚俊容微沉,黑眸薄怒的看着她。 秦陌芫无辜的眨了眨双眸,「怎么了?」 阡冶俊眉紧拢,眉眼低敛,筷子朝着的蔬菜而去。 同时,另一只筷子直接将他的筷子包住,对面轻佻的语气当真是有些欠揍,「哎哟,我又不小心了。」 于是,她收回筷子,放在嘴里抿了下。 眉眼弯弯,笑眯眯的看着对面脸色冷沉的和尚。 吃饱喝足,顺便逗趣和尚,人生简直不要太美妙。 明净走进来便看到这一幕,顿时白净的脸一怒,将手中的茶盏故意在秦陌芫跟前重重一放! 茶水溅了出来,打湿了她的衣袖。 迎着明净一脸为他家方丈打抱不平的眼神,眉眼一挑,「小和尚,你手疼?」 明净一愣,一时转不过弯来,回了一句,「不疼。」 「啪——」 「啊!你个土匪头子,为什么打我!」 明净捂着烧痛的手背,恼怒的瞪着她。 秦陌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抬眼疑惑道,「你这下手疼了,这也就代表你方才因为手痛而将茶水撒出来溅在我衣袖上,我就不追究你的行为了,难道你不该感激我吗?」 荒谬! 简直是胡言乱语! ------题外话------ 谢谢美丽萌动的小仙女们看红尘的书,红尘会继续加油的,谢谢亲们的打赏,评论,么么~代表和尚,抱亲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https://.biqukan/67_67276/9923163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七十四章 我看上的是阡冶! 秦陌芫一惊,怔怔点头,双手抓着他的手臂,「你知道他们在哪?」 他一定知道。 他都知道她在这里,一定知道阡冶他们的下落。 这般一想,她喜不自禁,迫切的看着他。 男人面色沉寂,白皙如玉的指尖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的头仰的更高,「你就这么在乎那两个和尚?」 他的话却很冷,冷到她骨子里。 秦陌芫不明所以,却郑重点头,「他们对我很重要。」 确切的说是阡冶对她很重要。 明净,就是个附带的。 「他们?」男人眸色寒彻,薄唇溢出一声冷嗤,「你是两个和尚都想占了?」 「狗屁!小爷我看上的是阡冶和尚!」 她下意识反驳,却察觉到男人蓦然沉冷的眸子,登时噤了声。 不对劲,男人的情绪不对。 「继续说呀。」男人清冷出声,捏着她下颚的手用了力道,疼的秦陌芫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她瞪着他,「你做什么?我只不过让你帮忙而已,你若不帮,我自己去救。」 说着,她便要睁开男人的禁锢。 下一刻,下颚剧痛,她刚想怒骂。 什么情况? 许是她的双眸太过惊骇,男人温热的掌心直接附在她双眸处,遮掩了所有亮光。 黑暗的感觉让她有种强烈的不安。 就在她想要反抗时,男人先一步离开她,但长臂依旧揽着她的腰。 语气沉洌,「再在我面前提及别的男人!」 秦陌芫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 对,这是她曾经威胁阡冶的话。 她总算明白了当时阡冶听到这句话的感受,她真的很想将眼前对她不安分的男人踹出去! 可是,武力值不够,只能憋屈的——忍着! 她憋着嘴,第一次撒娇似的语气道,「面具大侠,能帮我救下我的同伴吗?」 男人神色微顿,眸底似闪过一抹笑意,冷嗤了一声,「很想救?」 秦陌芫点头如捣蒜。 男人薄唇附在她耳畔,声线寡淡,「答应我一件事我帮你救人。」 她身躯微僵,一丝酥麻席捲全身。 她狐疑的看着她,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微眯着眸质问,「你想我做什么?」 男人目光凉薄的凝着她,「杀了卢良史。」 卢良史不就是卢鹏的父亲吗? 不过她此次来就是解决谭老头和卢良史的,顺手之事。 她点头,「成交。」 见男人微有些怔楞,她忽然凑上来,笑的轻佻,「喂,你带着面具,莫非长的很丑见不得人?」 对方嗤笑,退身两步,冷凝着她,「你似乎对所有男人都很好奇?」 好奇吗? 秦陌芫挑眉,似乎是的。 不过,她痞气一笑,「小爷只对长得好看的男人好奇。」 下一刻身前一暗,唇畔一重,她震惊的瞪着双眸,满脸的恼怒! 怎么又来? 没完没了了? 对方惩罚似的咬了下,凝眉看着她,「你若再言语粗鲁我便秦到你彻底改了为止。」 秦陌芫下意识双手捂住唇畔,一双眸瞪着他。 这人管的可真多! 她干什么关他屁事。 她横眉瞪着她,嘟囔道,「大侠,可以现在去救和尚他们吗?」 男人薄唇轻挑,一撩前袍坐在身后铺着软垫的石凳上。 那模样,散漫悠闲,丝毫不急。 秦陌芫却要急疯了。 拾步想走过去,但想起他动不动就吻她的毛病,顿时站在原地,「大侠,你说句话呀。」 不然她真的很慌。 银面下,一双凤眸裹着促狭,「过来。」 男人手臂微抬,眼神示意了下自己的双腿,一双眸里,裹着不言而喻的暧昧。 秦陌芫浑身紧绷,鸡皮疙瘩簌簌的掉了一地。 他想让她坐在他怀里! 怎么可能! 似是知道她不会过来,男人手肘撑在石桌上,指尖撑着鬓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和尚……」 「等等!」秦陌芫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毫不犹豫上前坐在他双腿上。 腰身蓦然一紧,男人紧紧搂着她将她箍在怀里。 她冷眉瞪着他,就知道用她的软肋威胁她。 无耻.男人! 「这么看着我,莫非你心悦与我?」男人似笑非笑。 秦陌芫咬牙,僵硬一笑,「大侠可真会说笑。」 比起脸皮厚,这个男人更甚! 「来了。」低沉清冽的嗓音拂过耳畔,禁锢在腰间的力道跟着消失。 男人放开她起身,「接下来的事靠你自己了,切记,万不可再冲动行事。」 秦陌芫还处于怔楞中。 她愤怒的瞪着双眸,刚想推开,他先一步退身,戏虐的看着她,「我们还会见面的。」 见他作势离开,急的拽住他的云袖,「你不是答应我要救阡冶他们吗?」 他要是走了她找谁去? 男人垂眸扫了眼被她紧拽的云袖,声音寡淡微凉,「两日后临城龚祥客栈天子二号房等我。」 语落男人转瞬间消失了身影。 秦陌芫心里狠狠咒骂一句,两日后去客栈房间等他? 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他刚刚说来了,谁来了? 正在她思索间,身后蓦然传来脚步声,她转身,看向来人。 对方一身灰色长袍,询问道,「你可是凤城秦家寨的少当家秦陌芫?」 秦陌芫神色戒备,负在身后的手摸向腰间的匕首,「你是谁?」 来人道,「奴才是四王府的人,奉四王爷之命前来接秦公子。」 北凉皇室四王爷? 似乎隐约有些印象。 只是她一个土匪和四王爷从不认识,来寻她作何?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来人恭敬道,「四王爷让奴才告诉你,是年大人託付他来接你的。」 秦陌芫微怔,没想到年旻禾竟然提前为她託了关系。 她这是才想起,当初卢鹏被皇上处斩,是年旻禾给四王爷通的信。 她点头,随着来人离去。 ------题外话------ 今天的两万字更完了,红尘祝大家看的尽兴~~~~~~明天,一万更奉上! (https://.biqukan/67_67276/9926142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七十三章 你想让我救那两和尚? 南戎和北凉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是水火不容,不知打了多少次仗。 南戎皇帝也怕自己的子嗣去了北凉,万一在路上出个『意外』,得不偿失。 故而将此事交给宰相去办,没想到老爷护住了白钺琵,让五爷前去送死。 五爷在南戎的情景北凉皇室多少知道一些,他们必然会想南戎对他们没有真意,派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前去。 青锦誉凉薄勾唇,唇角的冷意和无畏刺痛了阿华的心。 他说,「左右我都要去北凉护着秦陌芫,不如光明正大的去更好。」 阿华顿然明白,原来五爷轻易答应老爷,不过是为了去找秦陌芫。 「阿华,加快速度,大概几时能到北凉凤城?」 「没日没夜的赶路,最多半月就到。」 「让大家做好准备,今晚加快速度。」 * 小路上,秦陌芫飞快的驾着马,抄着小道想要追赶阡冶他们。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了…… 前面连个鬼影都没有! 秦陌芫慌了,不知道这两和尚跑哪去了。 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找了遍能找的地方,都没有。 心头微颤,她勐地站起身。 难道阡冶他们被诸葛千羽他们抓了? 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若是如此,她当初就不该报一时爽快的仇。 翻身上马,望了眼远处,若是速度快,再有半日就到临城了。 到时她去会会诸葛千羽,定要救出阡冶他们。 余昏轻洒,染红了半边天。 秦陌芫骑着马,陡然停了下来,神色凛然的凝着前方。 攥着缰绳的手紧了几分,她抽出腰间的软剑执在手中。 四周青草微盪,两边的树林中忽然冲出了四个黑衣人,手执利剑,浑身的气息尤为冷厉。 只是一眼,秦陌芫的心骤然沉入谷底。 这些人她不是对手。 两个还能解决,但四个,她只有死的份。 这波人又是哪个想杀她的人? 怎么来到这个时代,一波接一波的刺杀还上瘾了! 谨慎的扫了眼两边的黑衣人,她一拍马背,快速驾马离去。 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是她保命的真理! 但—— 身后的黑衣人甩出一把匕首扎进马腿上,马朝一边倒去。 秦陌芫一惊,快速跳下去滚落一旁。 手中紧紧握着长剑,后退几步,脸色冷沉的凝着对面而来的黑衣人。 四个人,武功高强,莫非她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特么的,她还没活够呢! 四个黑衣人沖了过来,身上卷着冰冷摄人的杀意,手中的长剑更是毫不留情的朝她刺来。 秦陌芫阻挡,几个回合下来,她落了下风,倒在地上。 前方黑衣人眸底轻蔑显而易见,冰冷的声音夹杂着鄙夷,「不过如此而已,今日就让你见阎王!」 四个人分别从四个方向而来,冰冷的长剑皆是对着她的致命地方。 挡的了前挡不了后! 周围布满杀意,像是凌迟着她最后的倔强。 秦陌芫闭上双眸,算是彻底放弃了。 算了,死就死吧,大不了投胎重来! 只是过了半晌,身上毫无痛意。 又过了半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情况? 她睁开双眸,蓦然一惊—— 四个黑衣人静静的立在那里,保持着手里的动作。 四把长剑与她的身子相隔一块木板的厚度,看这情况,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她——得救了? 还未反应过来,身后骤然袭来一股风,却毫无杀意。 她刚要回头,腰间忽然横了一只长臂,天旋地转间,黑衣人尽数倒地。 而她,扑在了一睹温热的怀里。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她心神微颤,她震惊抬头,入目的是一顶银面,气息凉薄,一袭白袍的男人。 又是他! 在她几次面临危难都救了她的男人。 男人墨发微扬,面具下,一双凤眸黑沉如雾,似裹着无边的黑将她吸引进去。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做事何时才能不这么冲动行事?」 低斥的声线似是绷着一抹紧张,还有不易察觉的薄颤。 秦陌芫一怔,怔楞的看着他,似乎想从面具下那双眸里看出什么。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关注,男人移开视线,松开禁锢在她腰间的长臂,大手却又攥住她的手腕,「跟我走,这里不宜久留。」 秦陌芫一直是懵逼的,机械似的跟着男人离开小道。 下一刻,腰间又是一紧,男人已经抱起她飞身而去,朝着远处而去。 忽然的凌空让她整颗心悬起,双臂下意识的搂住男人的脖颈,「你干什么?」 飞之前也不吭一声,她可是除了坐飞机还没飞这么高过。 会不会不小心将她摔下去? 那不得成肉泥了? 似乎印证了她的想法,抱着她腰间的手臂蓦然一松,她吓得直接向八爪鱼一样抓着他。 怒瞪着他,满脸的火气,「你想摔死我?」 男人薄唇噙着一抹笑意,一双眸也因为笑意暖了几分,「你怕死?」 秦陌芫蹙眉,怼了回去,「难道你不怕?」 男人身上的气息骤沉,「正因为怕所以谨慎行事!」 她神色一顿,抿着唇没有言语。 她知道,男人在责怪她冲动行事,任意妄为。 可是,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就想整整诸葛千羽,可没想到,竟然弄丢了阡冶和明净。 见她神情颓然,男人难得没有教训她,大手撑禁锢着她的腰,让她不至于那么累。 一直到山间的一处茅草屋前,男人才将她放开。 夕阳余昏下,男人长身玉立,一身白袍迎风舞盪,在他身后是染红了半边的云霞,愈发衬的他俊美如谪仙。 见男人作势要走,她蓦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能帮我个忙吗?」 男人垂眸略过她芊白的手掌,薄唇轻挑,反手将她箍在怀里,顿时两人的唿吸传了过来。 秦陌芫心神一跳,蹙眉瞪着他,「你做什么?」 她这会还真没心思陪这个男人玩。 现在满心满眼里都在担心阡冶,生怕他出个什么意外。 似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男人眸色蓦然一沉,周身的气息也瞬间寒如冰霜,「你想让我救那两个和尚?」 (https://.biqukan/67_67276/9926200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七十二章 秦陌芫,一定是她! 目光所及之处,门外两个侍卫晕倒在地上。 而三楼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驿站内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皆是小二和掌柜的,还有住在二楼匆匆跑出来的贺齐林。 「走水了,快救火,快……」 着急的声音不断响彻在夜里。 贺齐林大喊道,「快救三楼的人,那是我们主子,快!」 一重人望着三楼,此时已经被大火吞噬,不断往下掉着烧断的木头。 诸葛千羽脸色阴沉可怖,但腰和屁股被摔的此时疼痛难忍,根本动惮不得。 此时没人注意身后的他,他忍着痛,想要起身,决不能被这帮下贱的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幕。 「呀,你们主子怎么在这里?」 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发出一声怪叫,惊讶,错愕。 所有人转身看去,在看到身后之人时,皆是憋着脸,不敢笑出声。 因为身后的人,四脚朝天的躺着,脸上有些黑土,长发凌乱,还烧焦了不少。 一身衣袍被大火少的不堪,看起来就像是个乞丐。 唯有贺齐林脸色大变,慌乱上前将诸葛千羽扶起来,「五……」 「闭嘴!」诸葛千羽沉声怒吼,「给本王查,究竟是谁放火想要烧死本王,查不出,你们今日全都和这座驿站一起化成灰烬!」 所有人脸色一变,在听到那人自称本王时,这才回过味来。 原来今晚大手笔的包下他们驿站的,竟然是当朝的王爷。 远处大树上,秦陌芫坐在树干上,挑眉冷笑的看着这一幕。 手心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唇畔轻挑,勾勒着一抹撩人的弧度。 二楼住的是贺齐林和几个侍卫,他们四处排查,想要尽快找出放火之人。 因为三楼,只有诸葛千羽一人住着。 秦陌芫微眯着眸,看着远处被大火映的脸色通红的诸葛千羽,手中的小刀以凌厉的姿势跑出去! 下一瞬,一声惊叫响彻黑夜—— 所有人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诸葛千羽捂着屁股,一张脸痛苦的皱在一起。 似是撑不住,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贺齐林闻声赶来,当看到他屁股上扎着一枚小刀时,脸色一变,「有刺客,保护五王爷!」 几个侍卫冲过来,被诸葛千羽怒斥回去,「西南方向,快去抓!」 侍卫们领命朝着西南方向奔去。 秦陌芫在扔出小刀时就已经闪身消失在夜幕里。 想抓她? 先投胎再活一辈子吧! 大火蔓延着,整个驿馆都被烧成废墟。 诸葛千羽痛的几度昏厥过去,强忍着一口气,想要揪出那个兇手! 之前被他派去的侍卫赶来时看到这一幕,慌了神。 诸葛千羽冷冷的瞪着他,「如何了?」 侍卫颤着身子,「回主子,那些人……就,就……」 诸葛千羽气的身子一颤一颤的,疼得他想踹人,偏生不能动,只能靠吼,「说!再吞吞吐吐,本王宰了你!」 侍卫这才快快说出来,「回主子,我们的人,全死了!」 全死了? 一个都没了? 八个人! 贺齐林也惊了,八个人竟然杀不了一个会武功的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诸葛千羽扭头阴冷的看着大火,眸子里裹着万年寒冰和蚀骨的屈辱仇恨! 秦陌芫! 一定是她! 他到当真是小看了她! 杀了他的人,竟然还回头来杀他。 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谋害皇家之人。 既然现在杀不了她,到了临城,他必然让她尸骨无存! 贺齐林担忧道,「五王爷,现在怎么办?」 诸葛千羽阴沉着脸,咬牙忍着身上的痛,刚想说话,谁知痛意骤然席捲全身,直接晕了过去。 侍卫纠结的看向贺齐林,「贺大人,这怎么办?」 贺齐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从没像今日这么为难过。 他也猜到了,这把火,应该是秦陌芫放的。 幸好他住在二楼,若是在三楼,再加上他不会武功,绝对烧死在里面。 「找个小镇,请大夫,先救治五王爷身上的伤,一切都王爷醒来再决定。」 * 房内幽静,瀰漫着淡淡的清幽之香。 珠帘屏风外,一抹身影急速而来,跪在地上禀报导,「公子,那边传信了,说南戎来人了。」 软塌上,一抹白色身影躺在上面,一顶银面覆在脸上,微挑的眉眼将那双丹凤眼衬的愈发妖治。 他撑开摺扇,问了一句,「来的人是谁?」 跪着的人禀报,「南戎宰相府的五公子,白梓墨。」 撑着的摺扇蓦然一顿,公子坐起身,犹是没听到一般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侍卫回道,「南戎宰相府的五公子白梓墨。」 公子站起身,收起摺扇负在身后,面具下眉心紧拢。 他怎么会来? 六年前不是被赶出宰相府了吗? 这次来的应该是白钺琵才对,为何忽然换人了? 像是想通了什么,公子嗤笑一声,撑开摺扇扇了扇。 白峰崖,老狐狸! 还真是疼爱他的三儿子,怕来了北凉有去无回,故而让一个不受宠被赶出家门的庶子来顶替。 他转身,声音邪柔,「其他的事查的如何了?」 侍卫禀报导,「我们的人来报,诸葛千羽也去了凤城,据说去找龙符柱,而且与贺齐林一同往临城赶回来,与他们一道而行的,还有……」 他顿了一瞬,公子眸色微眯,语气多了一丝不耐,「说!」 侍卫身形一颤,「凤城的土匪头子,贺齐林没能杀了她,反倒一同前来了。」 「废物!」公子合上摺扇,敲击着掌心,周身的气息比起方才的阴柔多了一丝邪气的冷意。 一个区区土匪头子竟然命这么大,三番四次的逃过一劫。 他冷声道,「之前的被她解决了,另外派几个武功高强的去会会她。」 侍卫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 边关外,尘土飞扬,四周瀰漫着荒凉之气。 一行队伍骑着马奔波在尘土中,有条不絮。 为首的人,俊容冰冷,黑眸看着漫无目的前方,眸底的黑雾像是无边无际的夜。 阿华跟在他身侧,担忧道,「五爷,此次老爷让您去北凉为北凉皇后送寿辰贺礼,这怎么合理,你其实可以完全拒绝的,老爷也不能耐你如何。」 (https://.biqukan/67_67276/9926391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七十一章 火烧诸葛千羽 几十只利箭刺破空气,含着凛冽杀意射向三个营帐内,簌簌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消片刻,营帐内的身影全部倒下,只有烛火不停的摇曳。 侍卫首领眯着双眸,等待了好一会,这才道,「过去看看。」 几人飞速而去,刚进了营帐内,骤然发出怪叫声! 三个侍卫的脖子上都被一条蛇咬着紧紧不放。 这一幕措不及防,等他们相救时,三个侍卫已经中毒身亡。 其他五个人面面相觑,侍卫首领脸色沉沉,「我们中计了,撤!」 谁知刚一抬脚,远处骤然响起势如破竹的声音,那声音比利剑擦破空气的气息还要凛冽。 一支被削尖的竹子射过来,速度太快,他们还未反应,就有两人被射中当场倒在地上。 剩下三个侍卫脸色彻底变了。 远处大树上,一道身影跳下来,双手叉腰,笑意冷然的望着她们,「喂,小爷送你们的礼物可还喜欢?」 三个侍卫愣在原地,很是震惊。 他们没想到秦陌芫竟然料到他们会来,对此做了防备。 三人对视,侍卫首领冷喝,「我不信我们三人灭不了你一个!」 语落,三人沖了过来。 秦陌芫双臂环绕,慵懒的靠在树干上,笑眯眯的望着他们。 脸上盪起一丝悲悯,「既然你们这么想死,小爷也就心善亲自送你们一程。」 「口出狂言!」三人手握长剑,脸色森冷。 树下少年笑意冷然,抬手拽住上方的一个藤蔓,唇角一挑,「慢走不送。」 手上力道一重,前方尘土飞扬。 三人忽然脚下一软,还未回过神来,全部朝前扑去。 他们想要稳住身形,奈何已经晚了一步。 看着被厚重的树叶遮挡的竹刺,几人彻底蒙了,就这么直愣愣的倒下去。 竹刺穿透他们的身体,虽然只有手掌那么长,但却密密麻麻,有的直接刺中了心脏。 秦陌芫靠在树干上,冷漠的看了眼被解决的八个人,轻敛的眸光里闪过厌恶。 她厌恶现在的自己,更厌恶自己布满鲜血的双手。 本不想杀人,来到这个时代,却被迫不断的杀人。 唇畔轻抿,闭上双眸,咽下眸底的沉痛和麻木。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轻缓,一抹好闻的气息萦绕鼻尖。 「施主,必不介怀,生而为人,都有不得已之事。」 清冷低沉的声线传入耳畔,让她麻木沉痛的心渐渐消散。 她转身,轻佻眉尖,凑上前笑眯眯的看着阡冶,「和尚,你在关心我?」 阡冶薄唇轻抿,第一次,她从那双清冷漠然的凤眸中看到了一抹对她的温柔。 心口勐地一滞,蓦然上前双臂搂上他的脖颈,灼热的气息喷薄在两人之间。 「和尚,你其实是喜欢上我对吧?」她笑的幸灾乐祸。 「你懂不懂矜持!」薄唇冷冷溢出一句,和尚俊眉紧拢,大手攥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扯,后退两步怒视着她。 秦陌芫双手一摊,「矜持是女人该有的,我一个男人要它做什么?」 和尚眉心紧锁,指尖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抬眸望了眼远处,秦陌芫丢下一句,「你们两骑马从小道先往临城方向去,我去办些事,随后追你们。」 不等他们回话,秦陌芫牵马,翻身上马离开。 明净走到阡冶身侧,担忧道,「方丈,我们走吗?」 阡冶拾步走向白马跟前,单手拽着缰绳翻身上马,冷淡道,「走吧。」 * 边城的驿馆,外面守着一些侍卫。 驿馆内漆黑,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一道身影跳跃房梁,手在外面的侍卫毫无察觉。 蓝色身影顺着一闪打开的窗户翻进去,看着房内的摆设,啧啧摇头。 一群人,可真会享受! 她倒想晚上有个舒舒服服的地方躺着。 打开房门,轻手轻脚的出去。 远处一间房内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他们人还没回来?」 另一道声音响起,「回主子,还没。」 拍桌子的声音重重响起,「一群废物,这些事到现在还没办好,你去看看如何了。」 脚步声渐渐逼近,秦陌芫闪身退进身后的房间。 诸葛千羽,还想杀了你秦爷爷? 今晚不整死你难消心头的憋屈! 她闪身跳到外面,趁着夜色浓郁,悄悄打晕了守在外面的侍卫。 从后厨偷来几坛酒,悄无声息的倒在靠着诸葛千羽房间的周围。 掏出火摺子,顺着酒点燃,顿时火苗蹭的一下窜出老远。 秦陌芫躲在远处,冷艷看着眼前的大火。 似乎从来到这里,她放了好几把火。 别说,还挺上瘾。 * 屋内,瀰漫的浓烟呛的人头晕,四周灰濛濛的,呛的人双眼都无法睁开。 诸葛千羽起身,大喊道,「来人!」 四周静的出奇,除了燃烧的火苗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快速穿上外袍冲出门外—— 但—— 门一开,一股强大的火势骤然扑来,烫的他闪身后退。 饶是如此,他的墨发还是被烧毁了一些。 脸色阴沉的厉害,身子气得发抖! 究竟是谁敢在他待的地方放火? 外面到现在都没有侍卫过来,想必都被暗中的人提前解决了! 诸葛千羽气的要呕出一口老血! 他走向后窗,试图从窗户跳下去。 但—— 窗户刚一打开,几把尖利的小刀骤然射过来,速度之快,他来不及退身只能蹲下身。 头顶勐然一痛,一把小尖刀射入他的髮髻,刺破了头皮。 诸葛千羽气的想要杀人! 他闪身靠着墙壁,取下头上的小尖刀,眸底映着浓的化不开的杀意。 究竟是谁暗中算计他,想要杀了他? 莫非是临城的人? 大火烧了进来,浓烈的烟雾呛得他唿吸有些困难。 诸葛千羽将一壶茶水倒在袖袍上捂住口鼻。 扫了眼上方,直接飞身而起,一脚踹开上樑,直接飞了出去落在房顶上。 下一刻,他还未站稳,整个人忽然摔了个四脚朝天,直直的朝着房梁下滑去! 屋顶被人撒了食用的油! 下面是三楼,当他悬空时,双手快速抓住吊着的灯笼。 灯笼的细绳撑不住他的身形,于是,诸葛千羽就这么直愣愣的摔在地上! 屁股被摔得痛的,整个人躺在地上一直没缓过劲来。 (https://.biqukan/67_67276/9926395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七十章 和尚,咱两今晚…… 夜幕星辰,官道上倾洒着月光,让大家的视线能够看清一点。 一直走到前面的青葱树林内,诸葛千羽抬手,冷声道,「天色一晚,大家奔波了五天了,今晚就地扎营好好休息。」 一行人全部就地扎营,拿出营长搭建。 秦陌芫转身躺在马背上,双腿曲起翘着二郎腿,扫了眼前方的两人,打趣道,「那个紫袍男的,你是不是也是当官的,这贺大人貌似很怕你。」 她笑眯眯的挑着唇,迎着两人扫射而来的冷厉目光,悠然自得的深思,「不然我猜猜。」 「肯定要比贺大人的官大,嗯……丞相?摄政王?御史台主?」 看着两人越发暗沉冷冽的神色,她起身,横坐在马背上,陡然提高音量颇为讶异道,「莫非都不是,难不成是皇亲国戚?」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微变。 贺齐林愈发拿不准这个土匪头子心中所想,觉得她一言一行都不按常理出牌。 她究竟知不知道五王爷的身份? 秦陌芫跳下马,出去了一会抓了一只乌鸦回来。 她抚摸着乌鸦毛,啧啧摇头,「这千万根羽毛杂得很,没一根好毛,黑不熘秋的,影响食慾,噁心的很吶。」 说着她丢掉手中的乌鸦,看向一旁微怔的明净,「小和尚,你们晚上打算吃什么?」 明净是后面追来的,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他们家方丈。 明净看了眼手中干硬的干粮,「吃这个。」 秦陌芫抢过来要在嘴里,干巴巴的,嘟囔了一句,「这个可比那千万根杂羽毛,黑不熘秋的东西好吃多了。」 整片树林静的只听到她嚼着干粮的声音,诡异的出奇。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土匪头子方才的言论分明在骂他们家王爷。 五王爷名唤诸葛千羽,这…… 登时,侍卫们唇抿的紧紧的,大气不敢出。 贺齐林也算是听明白了,或许秦陌芫和五王爷之间的交易只是其他,绝对不是合谋试探他的。 就凭秦陌芫这胆大妄为,辱骂的言行。 诸葛千羽浑身散发着冷冷气息,一双眸暗含凛冽浓稠的杀意锁在那少年身上。 他再迟钝此刻也懂了,这个少年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联想五日前的事,他冷冷的扫了眼贺齐林,眸底的寒意愈发的凉。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孬种竟然为了银子卖了他! 感受到身后传来森冷阴鹜的视线,贺齐林冷汗直流,必须找个机会向诸葛千羽证明他的清白。 秦陌芫几人未带营帐,就这么以天为被以地为榻的睡着。 远处,和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精緻俊美的眉眼望着星辰,一袭银色袈裟,俊美绝伦,云淡风轻。 走过去坐在他身侧,抬手搭在他手臂上,笑眯眯的挑眉,「和尚,今晚咱两一起睡如何?」 阡冶蓦然起身,退身冷淡的凝着她,「施主自重。」 「迂腐!」秦陌芫侧躺在石头上,掌心撑着额角,轻佻的视线扫着他,「和尚,你好不好奇自己在榻上……」 「秦陌芫,你有没有羞耻心!」 低沉的怒声荡然响起,比夜里的凉风冷了许多。 和尚沉着俊容,单手拂袖重重附在身后,左手撑在胸前捻着佛珠,转身对着她。 明净看向躺在石头上的少年,无语拧眉。 那姿态,那语气,真是活脱脱的地痞流氓。 土匪就是土匪,长的再好看也掩盖不了身上的匪气。 黑夜的空中,陡然响起鸽子的叫声,咕噜咕噜的异常清晰。 诸葛千羽伸手,白色的信鸽落在他手臂上。 取出信鸽腿上的纸条,打开一看,冷声吩咐道,「我们走。」 随即,他看向秦陌芫这边,冰冷的丢下一句,「我们有事要先行临城,你们后面赶来即可。」 完全不给秦陌芫他们说话的机会,一行人驾着马,快速消失在夜幕里。 树林里就剩下他们三人和一些刚搭建好的营帐。 秦陌芫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双眸泛着寒彻的冷意,唇角轻挑。 先走一步? 临城有事? 真当她不知道这群混蛋心里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明净愣了愣,看向阡冶,「方丈,我们现在怎么办?贺齐林已经走了,我们可以不去临城了吗?」 和尚眉眼轻敛,薄唇轻民,不知在想什么,并未答话。 秦陌芫从他的背影里莫名看出一丝抗拒,还有隐藏在深处的惊慌。 眸色微眯,她站起身,冷声道,「去,为何不去?而且,小爷还要带你们安然无恙的去!」 她戏虐挑眉看向明净,「小和尚,感不感激我?」 明净瞪着眼,不说话,神色犹豫的看向他们方丈。 夜幕下,只听阡冶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听秦施主的。」 秦陌芫神色沉冷,望着远处。 她原本想让和尚他们回去,但如今看来,和尚放在身边比在凤城安全多了。 秦家寨那帮小混蛋太不靠谱了。 秦陌芫找来了许多尖利的东西,在周围捣鼓着稀奇古怪的玩意。 明净看着好奇,问了一句,「秦公子,你在做什么?」 她挑眉,打量了眼明净,「再想今晚要不要你侍寝。」 明净脸色一变,恼怒的哼了一声,「无耻之徒!」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这两个和尚,嘴里除了这些还能吐点别的话吗? 她耳朵都长茧子了。 * 「五王爷饶命,微臣真的没有做背叛您的事,一切都是秦陌芫的阴谋诡计。」 青石砖上,潮湿冰冷,贺齐林哆嗦着身子跪在地上。 诸葛千羽冷冷蹙眉,「真以为本王是三岁小孩随意煳弄的?秦陌芫如何得知本王让你那晚放火?她又如何那般凑巧的带走了阡冶?就连阡冶身边的小和尚都没事!更甚者知道本王的名讳!」 贺齐林冷汗直流,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断重复,秦陌芫陷害他。 诸葛千羽浑身泛着凛冽的杀意,一抬手,身后的侍卫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事情办的如何了?」 「属下以命人办好。」 「下去,切记不要再出现任何纰漏!」 「是。」 他冷眼扫了眼贺齐林,冷厉道,「本王的令牌若在拿不回来,就用你的命来换!」 * 树林深处,三个营帐内灯火通明,每个营帐里都有道身影。 远处的人看着那三个营帐,抬手一摆,「放箭!」 (https://.biqukan/67_67276/9926401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六十九章 梓墨,你恨我吗? 而这一切,只是诸葛千羽想要试探自己是否忠心的计策而已? 察觉到诸葛千羽冷厉的眸光,贺齐林如芒在背,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 他现在根本摸不来目前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 诸葛千羽冷眸复杂的看了眼阡冶,那一眼,暗含隐匿凛冽的杀意。 整个队伍静的出奇,顺着官道朝临城的方向而去。 秦陌芫冷着脸,压抑着怒意,驾马与阡冶并行,侧眸狠狠的瞪着他,「和尚,你是不是疯了?不想活命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和尚敛目,清冷低语了一声,「我不想再欠你人情。」 呵! 这时候都不忘和她分的清清的。 难道和尚都是榆木脑袋,一根筋? 看着前面的两人,秦陌芫吐了口浊气,渐渐消散心中的怒意。 事已至此,她只能见机行事了,只希望和尚能听点话。 这一路,只怕不会太平。 * 房间幽暗,一抹身影立在窗杵边,望着外面迎风飘荡的青竹。 房门轻响,男人低沉道,「进来。」 阿华推门而入,急声道,「五爷,秦公子与北凉的户部侍郎去了临城。」 青锦誉脸色蓦然一沉,气恼的低斥了声,「胡闹!」 青色身影一闪离开房内,阿华快速跟上,踌躇了半晌,最终将阿明传递的消息告诉他,「五爷,老爷传信,让您务必回去一趟,有紧急事情。」 脚步微顿,男人声音冷如寒冰,「让他等着吧。」 阿华急忙拦住他,「五爷,此事非同小可,关乎夫人,也关乎整个白家,老爷要你务必立刻回去。」 青锦誉负手而立,脸色沉冷如冰,周身的气息仿若腊月寒冬。 望着远处的城楼,他缄默不语,一双眸,略过太多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一抹冷意,「回南戎。」 * 白府大厅,一众奴僕站立两旁,皆是神情严谨,低头静默,不敢放肆半分。 大厅内,气氛沉静,流淌着些许的冷意。 主位之上,白峰崖端着茶盏,手执茶盖轻轻拂了拂茶水。 旁位上坐着白氏,脸上看不出喜怒,一双晕染着风霜琉美的眸子望着大厅外。 见侧位上的人还未来,当即冷下脸,问向一旁的丫鬟,「去看看三少爷怎么回事,这个时辰了还没来,当真是不懂规矩了。」 丫鬟领命,躬身后离开。 白氏笑意吟吟的看向身侧的白峰崖,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老爷,琵儿这些时日帮你一同打理府上的事,这个点还没来,许是再忙别的事。」 白峰崖欣慰点头,放下杯盏,握住白氏芊白的手,「整个府上的琐事皆是你一手操劳,论辛苦,那小子比不得你苦。」 他的谅解,温柔,还有宠溺,都让白氏心悦满满。 已过风华,脸上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美,如今风韵犹存,更是多了一丝耐人的美。 她低头浅笑,嗔怪的呓语了一声,「老爷真会拿我开玩笑。」 「爹,娘,孩儿来迟一步,还望爹娘莫怪罪。」人未到声先到。 白钺琵一身黑袍拾步而来,走到大厅中央,双手抱拳在身前,身子微躬,「爹,孩儿给您请安。」 白氏看着面前玉树临风的儿子,心里眼里满满都是欣慰和自豪。 白峰崖微抬手,语气里泛着浅淡的宠溺,面上却是较为严谨,「交给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白钺琵颔首,「回父亲,孩儿已经办妥。」 三人互相寒暄,倒真是其乐融融。 外面侍卫匆匆跑进来,恭敬禀报,「老爷,五少爷回来了。」 侍卫话落,整个大厅陡然间变的沉寂。 白氏与白钺琵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和冰冷。 那个庶子不是去当土匪了吗? 又回来作何? 白峰崖神色变为冰冷,严谨的气态显得这张脸愈发的稳重摄人。 「让他去书房等我。」 侍卫领命,「是。」 白氏问出心中的疑惑,「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往日白峰崖可是恨不得一辈子不待见白梓墨,为何今日还让单独与他去书房? 若是那个白梓墨回来,万一抢走了他儿子的一切该怎么办? 白峰崖敛目,扫了眼他们娘两,脸色微沉,「此事重大,你操心好府上的事便好。」 起身离开,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白氏脸色渐渐冰冷,她招了招手,一旁的丫鬟倾身上前。 她交给丫鬟一枚令牌,沉声道,「拿着这个去宫里找皇后,打听下情况。」 丫鬟领命离开。 * 书房内,白峰崖坐在案桌前,一双眸锐利疏离,「你对我就是这么个态度?」 案桌对面,青锦誉负手而立,俊美如斯的容颜只有冰冷,极致的冷和漠然。 他看着白峰崖,讥讽道,「不远千里找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当白钺琵的替死鬼?」 白峰崖脸色黑沉,怒拍桌子站起身,「白梓墨,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在质问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父亲?!」 青锦誉冷眉,眉眼里裹着浓郁的冷,说出的话更是泛着一抹轻蔑,「在你眼里可将我视为你的孩子?」 书房内,两人对峙,一人沉怒,一人冷淡。 半晌,白峰崖问道,「你去还是不去?」 青锦誉冷嘲的看着他,「你一直乐此不疲的用我母亲威胁我,我还能选择吗?」 白峰崖脸色微变,坐下来沉着声,忽然问了一句,「梓墨,你恨我吗?」 冷笑溢出,他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青锦誉黑眸暗沉,冷冷的看着所谓的父亲,「不恨了,从你为了你所在乎的人给我下了寒毒起,在我心里,再未有你这个父亲!」 搭在桌案的手骤然紧握,白峰崖冷冷的瞪着他,「那也是你这个逆子咎由自取!」 他一拂袖,不耐道,「快去办事吧,明日出发,别让皇上怪罪下来。」 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似在压抑着滔天的情绪。 他转身离开,对宰相连一句话也未曾再说。 到了晚上丫鬟匆匆赶回来,一路跑到白氏的房间,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白氏双眸微眯,鼻音浓浓哼了一声,脸上尽是冷意。 原来如此…… ------题外话------ 还有一万字下午五点更新~~~ (https://.biqukan/67_67276/9927221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六十八章 和尚怎么来了?! 马蹄声在他们旁边停下,少年拉着缰绳,转头痞气的笑看着他们,「哟,这位公子,你也在呀?」 她的视线看着诸葛千羽,唇角轻挑,眸色幽暗。 贺齐林阴冷的看了眼秦陌芫,心中冷嘲,她还不知五王爷的身份。 到时若是知道了,即便不被吓死,也会在去临城的路上解决了她。 诸葛千羽冷傲的瞥了眼秦陌芫,那眼神,对她很是不屑一顾,还有一种恨的牙痒痒的意味。 一想起当初被她算计,追踪她的人也被她杀去几个,紧握着缰绳的手蓦然收紧,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秦陌芫笑眯眯的对上他的视线,「这位公子,你那两万两,小爷花的甚是舒坦。」 她有个嗜好,喜欢往仇人伤口上捅刀子。 果然,诸葛千羽脸色蓦然黑沉,含着杀意的眸子扫射着她。 她无关痛痒的颔首,復而看向贺齐林,疑惑道,「贺大人,我听阡冶方丈说你要他和你一同去临城,他怎么还没来?」 贺齐林脸色僵硬了一瞬,看向远处冷哼一声,「一个和尚而已,本官何必等他。」 诸葛千羽脸色阴鹜,冷冷扫向秦陌芫,「废话那么多,走不走?」 「急什么。」秦陌芫扔给贺齐林一样东西,速度太快,贺齐林没看清是什么便伸手接过。 当看到手里一万两银票时,瞬间呆愣,不知何意。 「贺大人,谢谢你的提醒,这是答应给你的报酬。」 秦陌芫笑的真诚,又看向紫袍男人,倒是耐心的问了一句,「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诸葛千羽微眯着眸,探究的看了眼秦陌芫。 随之低头,看向贺齐林,在目光触及到一万两银票上特殊的硃砂标记时,脸色骤然沉入黑雾。 察觉到身侧勐烈袭来的冰冷杀意,贺齐林身子一抖,将一万两银票扔过去,恼怒的吼了一句,「我提醒你什么了?休要胡说!」 他生怕晚一步五王爷误会了他。 秦陌芫接过银票,纳闷的嘟囔了一声,「奇怪,不要算了,正好我缺钱。」 言罢她再次问向诸葛千羽,「公子,你尊姓大名?看在咱们有过买卖的份上,不介意透露下吧?」 一双眸泛着点点星光,在两个人之间徘徊了片刻,她笑的随意,「既然公子不肯说,我也不再问了。」 说着,她拉起缰绳,准备驾马。 身后蓦然传来侍卫禀报的声音,「禀报五王爷,贺大人,白水寺的阡冶方丈来了。」 秦陌芫唿吸一紧,回头看去,远处白色的马上坐着一个和尚。 一身银色袈裟,袈裟上的银丝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一马一人,如天边降临的谪仙。 如玉般的左手捻着佛珠,右手拉着缰绳,修长俊逸的身影笔直挺拔。 眉目星辰,丰神俊朗,唇薄如刀削,气息云淡风轻,清冷凉薄。 秦陌芫心头一跳,眉心紧蹙,攥着缰绳的手都用了力道。 他怎么来了? 不是让他安心待在秦家寨吗? 秦家寨那帮人是废物吗,连个手无寸铁的和尚都看不住! 她让年旻禾封锁阡冶的消息就是要让诸葛千羽与贺齐林知道他已经『死了』。 等他们离开凤城,阡冶也就没了危险。 之后诸葛千羽他们若是知道了阡冶还活着,一定会拿贺齐林先开刀。 方才她故意当着诸葛千羽的面给贺齐林银票,话面上让诸葛千羽以为贺齐林出卖了他,让她救走了和尚。 更想着去了临城,可以毫无顾忌的整整诸葛千羽。 可现在,阡冶的出现将她的计划打乱了! 诸葛千羽与贺齐林瞳眸里皆闪过一抹震惊。 和尚——没死?! 贺齐林更是惊的嵴背一凉,那晚他明明亲眼看着大火吞噬了那处院落,成为一片废墟。 怎么可能? 马蹄声渐进,阡冶清冷的扫了眼几人,目光淡漠的落在贺齐林身上,「贺大人,你那日说今日在这里要贫僧和你汇合一同去临城,贫僧有事耽搁了,来迟一步。」 诸葛千羽冰冷带着冰渣的视线落在贺齐林身上,惊的他是冷汗直冒。 他忍着惧意,愤怒的瞪着阡冶,无法发怒,只能沉声低斥了一句,「没有规矩,什么事能让本官等这么久?阡冶方丈好大的架子!」 阡冶敛眸,语气多了一份恼怒,「前几日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毛孩子在贫僧院子点了把火,将房屋全烧毁了,这几日正在忙着整修。」 他捻着佛珠,俊容浮现一抹清心寡欲,普度众生的神情,「阿弥陀佛。」 诸葛千羽脸色黑沉,紧咬着槽牙,一双眸定格在和尚身上,似是要宛出一个洞。 贺齐林却是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彻底煞白,僵硬的问了一句,「那么大的火,你怎么没事?」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他们都很好奇,一场大火,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如何逃的出来? 诸葛千羽眸色微眯,探究冰冷的盯着他。 捻着佛珠的手微顿,阡冶看向对面的秦陌芫,语气里裹着一丝感激,「当晚正好秦家寨的少当家将我带上山,这才逃过一劫。」 贺齐林眸色骤然猩红,心头一跳,回过味来! 他算是明白了,秦陌芫方才故意的! 她肯定一早就知道放火的人是他,所以与和尚唱了一出双簧。 前者故意污衊他,让诸葛千羽误会是他出卖了他。 后者安然无恙的出现,坐实了他背叛了五王爷的证据! 好狠毒的计谋! 他到真是小瞧了区区一个土匪的头脑。 贺齐林浑身紧绷,冷汗直流,恨不能将秦陌芫给剁碎了。 先是害死了他表弟卢鹏,又害他刚到凤城便成了百姓茶饭后谈论的笑话。 更甚骗了他两万两银票,导致他回去都不知如何与叔伯解释这笔钱财的去向。 眸光阴冷,看向一侧悠然自得的少年,槽牙紧咬,胸腔里的怒意快要将他吞噬! 蓦然间他想起方才秦陌芫与五王爷说的话,心头一颤。 她和五王爷之间做了什么交易? 莫非是秦陌芫故意在他面前与五王爷也演了一齣戏? (https://.biqukan/67_67276/9927223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六十七章 施主能放我走吗? 天色渐亮,秦陌芫让李虎去买几身衣裳。 李虎兴味的凑上来,贼兮兮的笑着,「少当家,是不是要买嫁衣?和尚是穿女嫁衣吗?」 秦陌芫一挑眉,睨着李虎,「你有病?」 李虎摸了摸自己的头,不烧呀。 「滚去买两身白袍。」扔给李虎一些银子,躺在鞦韆榻上,晃荡着。 她倒是想给和尚买嫁衣,也得他腿好了才行。 李虎撇了撇嘴,灰熘熘的去置办衣物了。 秦陌芫走去青锦誉房间,想看看过了一夜,他怎么样了。 推开房门,里面整洁干净,一尘不染,屋内泛着淡淡的青竹气息。 她摸了摸被褥,已经冰凉,他起来很久了吗? 房外传来脚步声,阿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秦公子,五爷让我给您带句话,他有事外出,近几日暂且回不来,让您做事慎重,照顾好自己。」 她蹙眉,沉了唿吸,问道,「他身上的……」 知道她要问什么,阿华解释,「五爷已经好了。」 她再次询问,「他这次离开还是因为祈安城的事?」 阿华敛目,「属下不知。」 秦陌芫心中微嘆,拾步而出,走到门外时,扔来一句话,「去找你们五爷,保护好他,我在秦家寨不必担忧。」 阿华低头,双手抱拳,依旧坚持,「五爷让属下随时保护秦公子的安危。」 秦陌芫抿唇,眉目怅然,扫了眼阿华,不在言语朝外走去。 她不知道青锦誉有何事走的这般匆忙,但愿,不是祈安城的事。 * 夜幕漆黑,黑沉如冰,紧闭的房门内响着痛苦的闷哼。 那声音,像是极力压抑着蚀骨的剧痛。 房内,青色身影蜷缩在榻上,浑身冒着寒气,一张俊脸布满寒霜。 紧攥的双手内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明明房内架了两个火炉,但榻上的人依旧彷如寒窟。 青锦誉紧紧闭着黑眸,剑眉浮上了一层冰霜,身上的寒意也愈发的浓重。 今夜才是他的月寒之症,昨晚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戏而已。 不过是他为了试探秦陌芫心中,究竟有他多少地位而已。 在她心里,是否还如以往那般关心他。 寒意侵蚀着他的意识,他抽出匕首划破手腕,看着鲜血溢出,唇角溢出苦笑。 黑沉的眸底,还有隐藏抹不开的恨意,冰冷…… * 三日后,阡冶的腿伤比之前好了许多,他想回白水寺,却被她禁足。 青林木间,男人一身白袍迎风舞盪,左手捻着佛珠,右手负在身后。 眉目望着远处,薄唇轻抿,侧面看去,丰神俊朗的容颜更多了似清心寡欲的气息。 秦陌芫站在他身后,一时间愣了神。 那背影,莫名有些熟悉,似乎见过,却又未见。 男人转身,见是她,下意识后退两步,俊眉紧拢,「施主能放我走了?」 低沉清冽的声线裹着一丝薄怒。 秦陌芫轻佻唇角,单手握拳伸到他眼前,眉尖一挑,「猜猜我手里拿的是什么,猜对了放你走。」 阡冶冷凝着她,气息冷了几分,「没有东西。」 「错!」秦陌芫笑眯眯仰头,手臂骤然揽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她笑弯了眉眼,无视和尚骤然沉洌的黑眸。 在他正要推开她时,她先一步松开她,摆了摆手,「手心里是我对你一颗爱慕的心。」 她凑近和尚,戏虐打趣,「你莫不是故意猜错,其实你爱上我了,捨不得离开秦家寨。」 阡冶眸色一沉,身上的气息冷到极致,后退几步,拂袖勐擦薄唇。 直到薄唇被擦的泛白,毫无血色他才作罢,「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正经,你就不能正常点?」 秦陌芫冷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别忘了小爷可是土匪,要是正经了对得起这两个字吗?」 这一派胡言的谬论让阡冶的神色愈发的冷。 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试图压下体内的怒意。 「少当家,有人给您传信了。」李虎疾步跑过来,将信封递给秦陌芫。 他看了眼对面的阡冶,一抬眼愣在那里。 哎妈呀,这是阡冶方丈? 第一次见他穿除了袈裟以外的衣袍,一身白袍竟然将他衬的俊美如谪仙,让他一个男人都看愣了。 怪不得少当家一根筋想要取个男人当压寨夫人。 这和尚,长得太妖孽,太俊美了。 似乎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直视阡冶方丈。 脚背忽然被人狠狠踩了一脚,接着后脑勺被人拍了一巴掌,那响亮的声音,他一度怀疑自己脑子会不会变笨。 抬头,便见自家老大横眉瞪着他,「和尚也是你能随便臆想的?」 李虎吃瘪的哼了声,跛着脚狼狈离开。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蛮横老大! 秦陌芫拆开信封,看着里面的内容,唇角冷冷一挑。 呵!速度还挺快! 「有什么事?」对面清冷淡薄的声音传来。 她抬头,笑眯眯挑眉,身子更是前倾了一瞬,「想知道?今晚陪我如何?」 阡冶薄唇陡然紧抿,冷沉的凝着她。 她负手而立,仰头看着他,「和尚,跟你商量个事。」 男人冷凝的扫了眼她,沉吟了半晌,薄唇冷冰冰的吐了一个字,「说。」 「在秦家寨待上十日,十日后你来去自由。」 看他抗拒的神情,她很是无趣的补了一句,「这十日我不在秦家寨,如何?」 男人眉目蓦然一沉,「你去哪里?」 话一出口,他顿住,沉了声音,「你说的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她痞气一笑,「不过十日后,小爷可是真正的要八抬大轿上白水寺娶你了,到时不论你是否答应,小爷娶定了!」 哪怕是抢,也要把这个男人抢过来。 谁让他撩拨了她的心? 谁让他一个和尚长得这么妖孽? 还是放在眼前放心些。 * 夏日的天,闷热又干燥,晒的整条官道都冒着热浪。 林荫小道尽头,有一群人驾着马。 贺齐林看着另一条小道,想起来凤城那日遭遇的屈辱,就恨不能将秦陌芫亲手宰了。 就算今日,他仍旧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身后响起马蹄声,带起一股尘土扬长而来。 (https://.biqukan/67_67276/9927227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六十六章 一遇阡冶误终生,妖孽! 狐疑的看了眼两人,她上前握住和尚的手臂,责怪道,「你做什么站起来?忘了我告诉你的话了?」 将他强硬的按在软榻上,一双眸警告似的瞪着他。 青锦誉负手而立,黑眸紧锁着那双莹白玉手抓着和尚的袈裟,薄唇抿成冰冷的直线。 室内静默,半晌,青锦誉敛眸,复杂的看了眼秦陌芫,去了门外。 秦陌芫蹲下身,作势要看看阡冶的腿伤,却被他伸手阻止,「不用看。」 她抬头,眉尖紧蹙,「又不是没看过。」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真做过什么一样。 秦陌芫敛去这些念头,强硬的掀开他的裤脚,看着腿伤沁出的血液,登时脸色一黑,「你是不是想你的腿废了?」 阡冶扭头看向外面,沉吟了半晌,低沉的问了一句,「白水寺都还好吗?」 秦陌芫眼睫微颤,起身逼近他,看着他瞬间惊吓后退的身子,笑的开怀,「和尚,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将你带上山,你现在已经去跟阎王报导了。」 长臂撑在榻上,男人神色暗沉,黑眸轻敛,似有万千浮沉冷色闪烁其中。 「谢谢。」 低沉清冽的声线绷着一抹不自然的温柔,听的秦陌芫心花怒放。 这可算是将一个冷硬石头捂的有点热了。 她笑出声,刚想蹲下,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前扑去—— 重重砸在和尚身上,男人闷哼一声。 秦陌芫一惊,看着和尚瞬间苍白的容颜,「你怎么了?」 「下去!」沉冷的声音裹着冰冷,和尚的黑眸也在一瞬间寒如薄冰。 脚背忽然传来温热,像是血滴在上面,侵染开来。 秦陌芫快速起身查看,这才发现原来和尚腿上的血滴在地上害她滑到。 看着被鲜血侵染的整条小腿,秦陌芫有些慌乱,忙跑出去喊了李澈过来。 待李澈过来看到他腿上的伤时,有些生气,「这伤本就厉害,万不可走动,怎么不听医嘱?」 阡冶眉眼轻敛,缄默不语,冷漠的看着李澈为他重新处理伤口。 待伤口处理好后,李澈摇了摇头离开。 秦陌芫走上前,双手叉腰,低头看着他,「和尚,跟你商量个事,你好好养伤,在你养伤这段时间我绝对不打扰了,如何?」 不知为何,在她说完这句话时,房中的气氛陡然凝滞到极点。 阡冶合衣躺在榻上,凤眸轻阖,薄唇轻抿,一副生人勿进的气息。 秦陌芫摸了摸鼻樑,心中悲嘆。 一遇阡冶误终生! 她怎么就栽在这和尚身上了? 低头看了他许久,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缘由。 和尚长的太妖孽,蓝颜祸水,勾了她的魂。 * 今晚的夜色有些清冷,秦陌芫躺在鞦韆榻上,晃荡的数着天上的星尘。 看着掌心的信号弹,心里的疑惑愈发的浓重。 陡然间一声痛苦的闷声在夜里尤为响耳。 秦陌芫收起信号弹,快速坐起身,凝神听着声音来处。 待听到声音竟是从青锦誉房间传出时,她脸色骤然一变! 难道是青锦誉的月寒之症又犯了! 漆黑的屋内,房门被大力推开,看到蜷缩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男人时,她心口一颤。 过去拽着他的手臂想要将他扶起来,「锦誉,地上凉,到榻上去。」 触手的冰冷让她也止不住打了个寒颤,昏迷的他却毫无反应。 「冷……冷」男人苍白的薄唇不断溢出这个字,身子蜷缩的愈发厉害。 秦陌芫想要唤阿华过来,甚至刚起身,手腕骤然一紧,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地上倒去—— 她重重在栽到青锦誉怀里,耳畔听着他虚弱的心跳声。 一双长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生怕她离开一样。 秦陌芫有些苦逼,她可不想再充当一次暖炉! 在古代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苦药她喝够了。 试图挣扎,眼前景象陡然一变,待她回过神来,后背已经抵在坚硬冰冷的地上。 看着上方的男人,剑眉上浮了一层冰霜,脸色煞白,薄唇紧抿着。 唯有一双黑眸紧紧锁着她,那双眸,黑沉如雾,像是沁了万千浓墨,深不见底。 这个姿势,简直不要太危险! 「青锦誉,你有没有意识?」 她喊着他,却得不到他任何回应。 唯有那双黑眸,依旧紧紧锁着她。 他身上的寒气不断传来,让她都有些打哆嗦。 就在她想要一脚踢晕他时,外面骤然响起明净的声音,「方丈你去哪?你腿上的伤还没好。」 阡冶怎么还不安分? 秦陌芫头大的想撞墙! 这都什么破事? 一个月寒之症犯了,抓着她不放。 一个腿伤严重,闹着离开。 一个个的,不省心! 「青锦誉,你再不放手我打晕你了?」她凝着他的黑眸,只能看到一团漆黑,再看不到任何情绪,仿佛他毫无意识。 听着明净在外焦急的声音,「方丈,你腿怎么留这么多血。」 秦陌芫彻底急了,「锦誉,别怪我。」 语落,她抬脚踢向他的后颈。 但—— 脚还未触碰到他,男人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秦陌芫无语望天,深吸了口气,费力将青锦誉扶起来放在榻上。 从柜子里拿出几层棉被,全部盖在他身上,试图帮他阻挡寒气。 收拾好一切,她开门出去,脸色黑沉,直接揪住拾步而出的阡冶,「臭和尚,非逼小爷办了你不成?」 怎么这么不安分! 和尚侧身,凤眸寡淡的扫了眼远处的房门,冷淡启唇,「我只是出恭……」 出恭…… 什么意思? 明净却是反应过来,瞭然道,「方丈你早说,我帮你拿夜壶。」 靠! 出恭竟然是——方便! 秦陌芫瞥了眼他腿上的伤,衣袍上沾染了些许的血渍,似乎很严重。 她沉着脸,「回房去!」 阡冶冷漠退身,垂眸扫了眼沁着血渍的袍角,难得解释一句,「这是之前留下的,贫僧没有换洗衣裳。」 那就是腿没受伤? 担忧的心瞬间放下,她瞪了眼明净,「咋咋唿唿的,你要是我的人,我绝对让你滚到山头跑步去。」 明净抿着唇,委屈的移开目光,默不作声。 (https://.biqukan/67_67276/9927228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六十五章 有洁癖的奸诈狐狸(今日份更两万) 年旻禾紧抿着唇,沉痛的看着让他一直敬重的长辈,苦涩一笑,「刘大人,你现在牢里暂且待着,待贺齐林和诸葛千羽离开凤城我就会放你出来。」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他。 毕竟刘大人现在与对方来说是弃子,随时有可能杀了他。 刘知府像是瞬间回过味来,惊喜点头,「还是旻禾考虑的周到,我都听旻禾的。」 年旻禾苦涩垂眸,转身离开,脚步凌快,在走到门外时,说了一句,「我也会将此事如实禀报圣上,让圣上裁决。」 从沉闷的牢门传来的声音彻底让刘知府瘫软在地。 他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些命运了。 彼时,外面再次传来年旻禾惆怅的声音,「刘大人,你父母妻儿我已经将他们安排在安全地方了,你大可放心。」 刘知府痛苦闭上双眸,心里无数轻嘆。 牢房外,秦陌芫开口,「年大人,托你办件事。」 年旻禾敛起沉重的心思,轻笑道,「秦公子请说。」 秦陌芫望着湛蓝的天,眸底略过凌厉的杀意,「白水寺的人来报官,让你找放火之人,再寻找阡冶和明净,你只需要做做样子便好,让所有人都认为,阡冶他们死了。」 年旻禾眉眼微挑,「阡冶在你那。」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又问道,「你想做什么?」 唇角微挑,噙着冷寒的弧度,「做我想做的事。」 * 今日的天气微凉,让整个山头都泛着淡淡的凉意。 秦陌芫刚要上山,眸色蓦然一凛,抽出腰间的匕首转身刺过去。 身后的人快速侧身,手中的摺扇打在她的手腕上,打趣道,「注意点,刀剑无眼,别伤了我。」 「你怎么来了?」秦陌芫颇有些诧异,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韩九忱,「难道你就不怕临城的在暗中跟着我,看到你?」 韩九忱撑开摺扇,薄唇冷勾,泛着轻蔑的弧度,「你看我像是那般鲁莽之人吗?」 能跑到凤城,还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秦家寨的山下,还不算鲁莽? 她冷嗤一声,一撩前袍坐在身侧石头上。 单腿曲起,手肘懒散的搭在膝盖上,抬头痞气挑眉,「找我什么事?」 她可不觉的这个人闲得慌。 无事不登三宝殿! 韩九忱俊眉微拢,不悦的看着她的坐姿和地上的石头,「你能不能干净些?这石头多脏?」 秦陌芫无语的看着他。 这货是有多洁癖? 她坐哪碍他什么事了? 脸色不悦的瞪着他,吐了一句,「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见她作势要离开,韩九忱眉眼微冷,沉声道,「我听说你要跟着贺齐林去临城?」 秦陌芫挑眉,戏虐的打了口哨,「你消息可真够灵通。」 她只是悄悄的告诉贺齐林,没成想这样都被这个男人知道了。 心中的警戒也顿然升了不少。 这个忱公子势力不容小觑,起码是她根本无法抵抗的。 她没必要问他如何得知,即便问了,他也不一定告诉她。 韩九忱合上扇子负在身后,取出类似烟花的筒子交给她,「带上这个,在临城或许能帮到你。」 秦陌芫打量着手中的物件,冷笑一声,「说吧,忱公子想要我做什么。」 韩九忱冷漠的看着低眉敛目的少年,薄唇冰冷轻启,「我要诸葛千羽的令牌。」 秦陌芫骤然站起身,神色冷然,直接瞪着他,「你昨日在秦家寨附近看着我们?」 绝对是! 不然他如何知道的那般清楚? 这种时刻被人监视的感觉简直太恼人了! 韩九忱撑着扇子,悠然自得的笑着,「贺齐林贪赃枉法的证据和这个信号弹交换一枚令牌,秦公子,你不亏。」 亏! 亏大发了! 这可是皇家令牌,她还想着用这个威胁诸葛千羽,现在倒好,她的筹码没了。 韩九忱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身子微微倾前,「秦公子,别忘了你去的可是临城,一个土匪身带皇家令牌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摺扇横在他脖颈处轻轻一划,薄唇扬着笑意,「杀头之罪。」 「当然」他直起身,「诸葛千羽绝不会告诉他父皇他的令牌丢失了,那令牌代表着身份,他还不会蠢到让他父皇轻看他,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他会将此事告诉北凉皇上。」 秦陌芫冷笑,「你这算盘早就打好了,难道你就不怕诸葛千羽在我身上找不到令牌杀了我?」 韩九忱扫了眼她手里的信号弹,颇为好心的提醒,「我给你保命符了,至于怎么用,应该不会蠢到还需要我教你?」 呵!奸诈狐狸! 她就知道这个忱公子目的不纯!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打的诸葛令牌的算盘。 虽心有不甘,但却不能食言。 她将令牌扔给韩九忱,趁他伸手接过的同时,一脚朝前踹去—— 韩九忱眉目一凛,刚想避开,眼前一股浓烈的尘土扑面而来,呛的他迅速闪退几步,脸上盛满了薄怒。 「秦陌芫,你脏不脏!」 他嫌弃的拂去衣袍上的灰尘,紧抿着唇,一副赴死的神情。 秦陌芫唇角微挑,心里可算是舒服了些。 想要治有洁癖的傢伙,她办法多的是。 * 夜幕漆黑,星空晕染了整个凤城。 一道身影蹑手蹑脚的踩在拱形的桥上,越过楼门走向点燃烛火的房间。 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屋里似乎响着衣衫挥动的声音。 唇角邪性一挑,眉眼弯弯泛着兴味。 她一脚踹开房门走进去,当看到室内时,脚底像是灌了铅,愣在那里。 拱形纱帘帐内,两个男人对峙而立。 阡冶一身银色袈裟,左手捻着佛珠,眉目星辰,周身的气息清冷寡淡。 青锦誉一身青衣风流倜傥,墨发轻扬,气息沉洌。 两人之间似是裹着旁人看不透的暗沉,察觉不出的深意。 秦陌芫怔愣了片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锦誉,你怎么在这?」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他,两双黑眸里,神情各异。 青锦誉轻笑勾唇,语气若有无的卷着丝丝宠溺,「来看看阡冶方丈。」 看他? 她可记得青锦誉和阡冶两人互不相言,之前去临城路上的时日,他们之间的谈话觉不超过十句。 ------题外话------ 今天上架,红尘求首订,希望订阅正版~谢谢亲们。 还有一个好消息,今天红尘要爆更两万字,让亲们看个过瘾~~~~ (https://.biqukan/67_67276/9927230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六十四章 火烧白水寺 半晌午过去,秦家寨外响起焦急的声音。 秦陌芫走出房外,沉眸瞪了眼李虎,「做什么这么毛躁?」 因为跑的太快,李虎脸色通红,累的够呛。 他急忙上前,快速对秦陌芫低语了一句。 她脸色骤然一变,浑身的气息像是溢出一层蚀骨的杀意! 「当真如此?」 李虎点头,「千真万确。」 * 晚霞染红了整个凤城,像是滚烫的火源燃烧着。 亦如在燃烧秦陌芫的心! 当她驾马来到白水寺,看着阡冶的禅院已经被烧成一堆废墟时,心神俱颤。 竟然有人连夜放火,想要烧死阡冶! 若不是昨天她强行将阡冶带回秦家寨,那今日她看到的就会是他的尸体! 心尖勐地一痛,她深吸了口气。 明净呢? 她去寻找,正好撞上前来的老方丈。 秦陌芫沉声问道,「明净呢?」 明净是阡冶的人,他若出事了,阡冶心里必然不会好过。 老方丈见是秦家寨的土匪头子,气的吹鬍子瞪眼,「你跑来作何?我们白水寺还有你们土匪能抢的东西吗?」 秦陌芫错愕的眨了眨双眸。 她抢什么了? 她又没抢杀掠夺好吗? 老方丈冷哼着,越过她赶紧吩咐人,「快去报官!」 和尚堆里传来几个和尚的声音,「老方丈,没有发现明净师兄和阡冶方丈的尸体。」 秦陌芫紧紧蹙眉,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 明净竟然不见了! 快步离开白水寺,一路赶到回山上,想要派人寻找明净。 谁知到了半身腰看到熟悉的身影,当即吼叫出声,「明净?!」 远处的人一身僧袍被大火熏的有些发黑,但那蹭亮的头顶让她一眼就认出了。 明净转身,掌心挡着炙热的光线,看到秦陌芫时,差点哭出来,「秦公子。」 秦陌芫跑过去,扶住他快要扑倒的身子,「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明净却是紧紧抓着她,脸色都白的渗人,「我们方丈呢?你昨天还和他在一起的,一场大火我就找不到方丈了。」 「他在秦家寨。」秦陌芫安慰了一句,带着他上了山。 这件事她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放火烧的白水寺。 脑海里略过一身紫袍身影,眸色蓦然一暗! 会不会这把火还是那个人放的? 若是,她绝对活宰了他! 明净忽然顿住脚步,「秦公子,我要回白水寺禀告方丈,告诉他我们没事。」 秦陌芫伸手拦住,「你先去看你们方丈,这件事我去。」 * 一场大火将阡冶所住的禅院烧的干干净净。 整个白水寺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发现阡冶和明净的尸体。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被烧的连骨头都化了。 整个凤城皆是震惊,毕竟白水寺的那场大火,传的人尽皆知。 年旻禾派人彻查此事,希望有些眉目。 门内响起兆明蒲的声音,「年大人,秦公子在外面,要见您。」 年旻禾转身坐在软椅上,「让她进来。」 县衙后的大堂内,秦陌芫疾步而来,脸色微沉,直接问道,「你知道那日在吉祥茶楼的紫衣男人是谁吗?」 年旻禾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日似乎并没有紫衣男人。 秦陌芫蹙眉,恨不得拍自己一脑门,她问错人了! 那日紫衣男子未曾路面,年旻禾从何得知。 她正要问些别的,年旻禾忽然想起什么,「秦公子说的是否是一个身着紫袍,长相略有些阴邪的男人?」 那人即便是笑起来都有些阴邪气。 秦陌芫心中一喜,「正是。」 年旻禾微微眯眸,浑身的书生气息竟然散了些许。 他沉声道,「那日我去刘知府府上时,看到一个紫袍男人从他府上出来。」 秦陌芫微愣神,紫袍男人和刘知府什么关系? 她微微眯眸,「你确定没有看错?」 年旻禾轻笑,「我在朝为官,最引以为傲的是认人,凡是见过一面的,我绝不会忘记。」 秦陌芫冷声道,「带我去见刘知府。」 * 大牢内,阴森潮湿。 在牢房最干净的单间内,一个老者浑身整洁的坐在凳子上。 双目微垂,唇紧抿着,脸上死气沉沉。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抬头,在看到来人,顿时滚在地上祈求道,「秦公子,少当家的,求您放了我,我错了,真的错了。」 他却别无他法,贺齐林用他家人性命要挟他联谋设计年旻禾,攻打秦家寨。 若是有办法,他怎么兵行险招,跟着贺齐林同流合污。 年旻禾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刘知府,剑眉下的一双星目泛着浮沉的失望。 这是他的老师,亦是他为官来,交心的长者。 没想到到头来,一切皆不过如此。 秦陌芫负手而立,脸色冷漠,只是冰冷的问了一句,「刘大人,我来就问一句话,那个在你府上的紫袍男人是谁?」 刘知府惊愕抬头,身子半弓着,愣在那里没了反应。 一时间整个牢房静的压抑,也难闻的要命。 秦陌芫脸色冷沉,冷笑道,「刘知府,你知道陷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吗?」 刘知府脸色微变。 年旻禾垂着眸子,薄唇若有无的勾起一抹讥讽。 半晌,刘知府痛苦的闭上双眸,一行清泪流出,「罢了罢了,老朽现在已经这样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他颓废的坐在地上,「那紫袍男人乃是当朝五王爷,诸葛千羽。」 秦陌芫和年旻禾同时一震,从对方严重都看了震惊! 当朝五王爷诸葛千羽! 怪不得他费尽心思也想得到龙符柱,原来是坐上皇位。 这心也够野的! 这样一来,让她想通了许多。 她先一步买走了诸葛千羽想要的宝物,又敲诈了他两万两。 再者她和贺齐林之间还有纠葛,如今对方两人狼鼠一窝,是联合起来想着法的整死她。 怪不得贺齐林会有皇家令牌却不敢大肆嚣张。 只是诸葛千羽和阡冶之间有什么仇恨? 为何三番四次的置阡冶与死地? 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她转身离开。 刘知府狼狈起身走向年旻禾,祈求道,「旻禾,看在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和你相知了这些年,亲眼看着你赶考,当官,你能不能放我一次?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https://.biqukan/67_67276/9931003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六十三章 和尚哪去了?(二更) 青锦誉顿住步伐,却并未转身。 低沉的嗓音在院中很是沉闷,「这是我的私事。」 语落,他身影已行至寨子外没了踪影。 秦陌芫尴尬的眨了眨双眸。 青锦誉这是将她原来的话堵回来了。 青色身影行至在山头,隐匿在树影后。 他远远望着院中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心头有些堵塞。 他并未有事,只是不想她与和尚共处一.室而已。 让她住在他的房间也有他的私心。 他想房间里有她的气息,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 天蒙蒙亮,秦陌芫便穿戴好去看阡冶。 开门而入,她刚想看他的伤口,却看到榻上空无一人! 心头一颤,她愣在原地。 和尚呢? 跑哪去了? 就在她刚要转身冲出去时,身后传来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秦施主?」 秦陌芫一惊,转身,眼前的身影修长挺拔,衣诀翩飞。 她低斥一声,「腿没好做什么起来?」 阡冶垂目,扫了眼受伤的腿,眸底晦暗,「秦施主将我掳上山就为了这个?」 秦陌芫一挑眉尖,直接揪住他的袈裟往前一拽! 看着男人因为疼痛瞬间拢紧的俊眉,她低喝道,「别跟我费这些话,到榻上躺着去!」 和尚身躯微弯,冷淡的睨着她。 许是昨晚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很白。 心里划过不忍,她强硬搀着阡冶来到榻边。 看着他正襟危坐,低眉敛目的模样,心里的气就蹭蹭的往上冒。 「和尚,你的神药呢?」 她当初那么严重的伤口用了他的神药一天就见效了。 低沉沙哑的声线传来,「那药已经没了。」 没了? 怪不得。 秦陌芫紧抿着唇,觉得这一刻还挺对不起他的。 毕竟是她将他的药用完了。 她双手攥住和尚的双肩,强迫他抬眸对视她的目光,沉声问道,「你的伤谁干的?」 这一刻,她眸底的杀意尽显。 阡冶紧抿着薄唇,黑眸仿若沁了深沉的黑,忘不进底,也看不透。 秦陌芫脸色愈发的寒,「是贺齐林?」 和尚移开视线,没有言语。 难道不是? 蓦然想起什么,她问道,「是那晚的那些黑衣人?他们又杀了个回马枪?」 掌心中,明显感觉到在提及那晚的黑衣人时,阡冶身躯几不可微的抖了一下。 眸色骤然凛冽,心中的怒意也汹腾到了极点! 靠! 还真是那晚的黑衣人! 那抹身影划过脑海,秦陌芫脸色愈发的阴沉。 会不会是那个紫袍男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针对阡冶? 他只是一个和尚! 还是说,是她的原因连累了阡冶? 又似乎不是,那晚黑衣首领的目的很明显,是来杀阡冶的。 看着阡冶苍白羸弱的身子,秦陌芫莫名有些心疼。 「你躺好了,我去给你端些饭菜过来。」说着她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外,和尚清冷沙哑的声音蓦然响起,「我要回白水寺。」 秦陌芫邪笑挑眉,扫了眼他的腿,「你有本事给爷走下山去!」 谁知,话刚落,和尚当真起身,瘸着腿就要往外走。 秦陌芫气的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她将阡冶按在榻上,冷眉警告他,「臭和尚,你再不安分信不信小爷现在就办了你?」 掌心拂过他的衣袍,作势便要往上。 阡冶被吓了一跳,大手勐地攥住她的手腕,紧绷着脸,不吭声了。 「非得逼小爷来硬的!」 秦陌芫冷嗤一声,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你今日若还不听劝,小爷就果断办的的三天动不了!」 阡冶脸色彻底黑沉,眉宇间的厌恶显而易见。 他扭头看向别处,黑沉的瞳眸泛着不知名的意味。 秦陌芫见自己的吓唬起了作用,心情不错的走出去。 门外,李虎端着粥站在一旁,低头问道,「少当家,那和尚的伤怎么了?」 秦陌芫挑眉,端着粥碗轻轻吹着,「很严重。」 忽然想起什么,她吩咐道,「你去趟白水寺告诉明净,他方丈在秦家寨,要是想让他们方丈活命就乖乖等着,过几日我会亲自送回去。」 李虎脸色一变,颇为不情愿。 白水寺对他的阴影太深了! 不过,那个和尚现在躺在老大房间,没有机会整他了。 于是,李虎放下托盘离开。 刚走出几步,他们老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等下。」 李虎诧异,转身疑惑看过去,惊了一下,伸手接过迎面而来的长剑。 「少当家,这是做什么?」 秦陌芫笑眯眯弯头,挑着眉,「你当初不是说我再让你去白水寺你就死给我看吗?」 她扫了眼长剑,那眼神分明说着,剑在手,你自刎吧。 李虎脸色变了又变,手里的剑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当初的豪情万丈,以身赴死的念头早没了。 最终他傲娇的哼了一声,将长剑收在怀里,「我去的是寺庙,白水寺是什么?我不知道!」 转身,落荒而逃。 他丢死人了! 秦陌芫好笑的看着李虎的背影,这小子,还是这么逗趣。 开门进屋,走到床榻边。 阡冶正襟危坐,受伤的腿静静的垂在榻边。 她将粥递过去,见和尚伸手接过,又收了回来。 拉个凳子坐在他对面,迎着和尚冰冷的视线,她笑眯眯的,「来,我餵你吃。」 阡冶紧抿着薄唇,身形往后闪了下,黑眸里的抗拒和疏离显而易见。 秦陌芫并不在意,自顾自的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他唇边。 和尚薄唇紧抿,黑眸寡淡,一副不张嘴的架势。 不喝? 好办! 她有的是办法。 端起碗附在唇边喝了一口,作势要逼近他。 阡冶一惊,蓦然出声,「你做什么?」 秦陌芫挑眉,将嘴里的粥咽下去,戏虐挑唇,「你不让我用手喂,那我用嘴餵呀。」 她说的理所当然,唇角笑意愈发的兴味。 阡冶别扭的看着她手里的粥,俊眉紧拢,低头喝掉勺子里的粥。 他真怕固执下去,她当真能做得出来! 「这才乖嘛。」秦陌芫赞赏的说了一句,一勺接一勺的餵粥。 和尚全程脸色黑沉,冷漠的喝着,一双黑眸轻敛着。 ------题外话------ 男主腿受伤这里红尘埋了一个伏笔,会在后期解开 (https://.biqukan/67_67276/9931917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六十二章 老大变口味了? 快速去开楼门。 没有睡觉的小匪们全都出来看热闹。 他们好奇老大带了什么人回来? 男人还是女人。 当看到肩上抗的竟是个和尚时,所有人一怔。 什么情况? 老大变口味了? 现在和青军师不在一起,下山找和尚寻乐子了? 于是,所有人目光怜惜的看着昏迷的和尚。 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和尚能熬过今晚。 希望他们老大——肾不好! 秦陌芫横眉一瞪,扫了眼看好戏的一群小匪,「你们想熬夜绕着山头散步吗?」 此话一出,一众小匪全部鸟兽散。 院落也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李虎和李澈躲在屋子里,瞄着门的缝隙偷看外面。 李澈碰了碰李虎,「那和尚怎么有点眼熟?」 李虎觉得他们秦家寨的脸面要被老大丢完了。 竟然将白水寺的方丈给掳到山上来了,也不怕山下面的老和尚们报官吗? 到时他们秦家寨的颜面何在啊? 凤城百姓是不是都会知道,他们秦家寨的老大嗜好怪异。 喜欢男人,而且更喜欢和尚! 李虎瞬间感觉眼前灰濛濛的。 李澈见他不吭气,手肘顶了他一下,「你认识那和尚?」 何止认识,他差点没被这个和尚整死。 他苦着脸,沉闷道,「那是白水寺的阡冶方丈。」 李澈「哦」了一声,忽然一愣,「你说谁?」 李虎瞪着他,「你耳聋了?白水寺的阡冶方丈!」 确定没有听错,李澈心虚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他终于想起那个和尚了。 不正是那日在吉祥茶楼,和年县官坐在一起的和尚吗。 老大这胆子是肥上天了吗? 敢对年县官的好友下手? 秦陌芫踹开房门,将和尚放在榻上。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拂袖拭去额角的汗。 重死她了…… 将阡冶身形摆好,双手撑在他两侧,俯身看着他俊容的容颜。 黑眸紧闭,唇薄如刀削,肌肤胜雪,气息清冷,好闻至极。 秦陌芫「啧啧」两声,「这么好的皮相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当和尚了?」 起身,坐在塌边,看着红肿不堪的伤口,心口微微堵塞。 他的伤究竟从哪来的? 翻箱倒柜了好一阵,为他清理伤口。 最后实在没辙,直接开门大吼,「李澈,过来!」 躲在屋内的小匪们全都炸锅了。 老大叫李澈过去干什么? 莫不是才一会的功夫就将和尚给折腾惨了? 李澈硬着头皮,红着脸走出来,却被秦陌芫当头吼了一句,「将你吃饭的傢伙带过来。」 吃饭傢伙…… 这更让小匪们笃定了心中所想。 和尚被老大折腾的快废了。 于是,李澈再次迎着头皮,三步并两步的拿着药箱冲进房间。 本以为看到的是一室凌乱和惨不忍睹的画面。 没想到一抬眼,愣了。 房间虽然凌乱,却也只是零零散散的洒落的纱布。 榻上,和尚衣衫整洁,眉目紧闭,只有外露的一条腿,此刻伤口红肿,显然已经化脓了。 原来老大不是…… 在他臆想间,后脑勺被老大一巴掌给拍蒙了,「愣着干什么?快处理伤口啊。」 李澈揉了揉后脑勺,连忙打开药箱。 看了下伤口,李澈颇为为难。 秦陌芫看出来,蹙眉不耐的催促,「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李澈也不再犹豫,「少当家,他腿上这块的肉已经烂了,需要割掉包起来,重新长新肉。」 秦陌芫心口勐然一颤,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样,窒息的痛。 她冷眉,声音有些发颤,「疼吗?」 废话! 割肉啊,能不疼吗? 李澈愁眉苦脸,「咱们山寨让伤口麻木的草要没了,现在只能……」 他有些不忍,还是说了出来,「只能硬生生的将腐肉割下来。」 秦陌芫唿吸骤然一沉,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攥起来。 「我要是现在去找草药,还来得及吗?」 李澈摇头,「阡冶方丈的腿伤再晚点救治,只怕整条腿都要废了。」 秦陌芫沉了唿吸,忍着对他的心疼,走到他身边坐下。 伸手将阡冶的薄唇掰开,将纤细藕臂放在他薄唇处。 明知道他昏迷了,依旧爱怜的抚摸他的白皙的面容,「待会要是痛了你就咬我。」 想起今日她还逗乐他,让他在木桶里泡了那么长时间的水。 这一刻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李澈见老大竟然对和尚这么伤心,眼睫颤了下,赶忙上前,将他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李澈握着小刀,抬头看向秦陌芫,「老大,我要动手了。」 秦陌芫拧眉,担忧的看了眼昏迷的阡冶,沉重点头。 锋利的尖刀刺破肌肤,流出鲜红的血液,染湿了床榻。 昏迷的人俊眉骤然紧蹙,额上冒着冷汗,显然是痛的。 秦陌芫明显的感觉到和尚身躯紧绷着。 她低声道,「别忍着,痛了就喊出来,咬我。」 昏迷的人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任由她手臂撑在他薄唇上,不下口。 腐肉已经割完,李澈满头大汗,快速止血包起来。 这过程中,和尚身躯始终崩的紧紧的,黑眸紧闭,俊眉紧蹙。 秦陌芫见他不像是要醒来,放心的唿了口气。 待一切收拾完,李澈交代了一些事,带着药箱蹬蹬的离开了。 秦陌芫坐起身,举起手腕,看着那片被阡冶灼热的唿吸侵蚀的地方。 他疼的那么厉害,竟然没下口咬她。 窗杵外,一道身影始终站在那里。 长身玉立,墨发轻扬,衣诀翩飞。 只是周身荡漾着淡淡的怅然。 房门再次打开,秦陌芫拾步而出,看到窗外站着的人时,愣了一瞬,「锦誉,你还没休息吗?」 「嗯。」青锦誉低敛着眸光,敛去眸底的情愫。 他看了眼她衣袍上的鲜血,俊眉微拢,没有言语。 互相沉吟了半晌,终是他先打破沉默。 他问,「他因何受伤?」 秦陌芫眸色一暗,声音冷了许多,「不知道。」 要让她知道谁干的,绝对千倍万倍的帮阡冶还回去! 敢伤她看上的男人,活腻歪了! 青锦誉垂眸,「今晚住我房间,我有事出去。」 他转身朝着寨子外离去。 秦陌芫出声阻拦,「这么晚了你去干什么?」 ------题外话------ 亲们,红尘今天有事外出,二更迟了,明天还是二更~~~ (https://.biqukan/67_67276/9933437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六十一章 把和尚掳上山了(二更) 两人的唇毫无预兆的碰在一起! 「秦—陌—芫!」 一股风从窗外吹拂而进,吹盪在两人身上。 少年身后的墨发飘扬,盪在两人身边。 「和尚,我想现在把你掳回山上行不行?」 阡冶俊容沉冷,大力推开她站起身。 一双黑眸,泛着冷光,嫌恶,还有多种她读不出的情绪。 秦陌芫心里颇有些受伤。 这和尚怎么跟块石头一样,怎么就捂不热? 「滚出去!」阡冶长身玉立的站在她面前,眉眼冷沉,指向房外。 秦陌芫站起身,恼怒的走到他身前,直接攥住他的衣襟再次往下一拽! 「你!」和尚黑眸怒视着她,想要挣脱。 秦陌芫先一步松开她,傲然仰头,警告道,「你骂我一句滚,我亲你一次,直到你闭嘴!」 她就不信了,还收服不了他。 阡冶冷眉,薄唇紧抿着,彰显着浓浓的怒意。 两人对峙着,终是和尚转身走了出去。 他真的很想将秦陌芫扔回秦家寨去! 太不矜持了! * 夜幕漆黑,仿佛将整个凤城都晕染了一层浓墨。 烛火摇曳,将房间照映的浮浮沉沉。 房门响起,里面的声音不耐道,「进来!」 侍卫进来,恭敬的跪在地上,「主子,户部侍郎要见您。」 握着毛笔的手微顿,男人抬头,眸底闪过一抹欣喜,「他事情办成了?」 侍卫垂目,「属下不知。」 「那还废话做什么,快让他进来!」 「是。」 房外脚步急促,人影走进房中跪在地上,「微臣给五王爷请安。」 男人站起身看着他,「起来。」 贺齐林微微闭眸,敛去眸底的屈辱,这才站起身。 烛光下,他的脸纵横交错,很是恐怖。 五王爷脸色微变,眉宇间的嫌弃显而易见,「怎么回事?」 贺齐林脸变成了猪肝色,很是憋屈的将今日的说了一遍。 五王爷脸色大变,不敢相信的喊出声,「你说什么?你被秦陌芫教训了一顿,还倒赔了两万两?」 贺齐林头恨不得钻到地缝。 他这次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之前五王爷的侍卫拿令牌来找他,让他来见五王爷。 五王爷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杀了秦陌芫,灭了秦家寨。 而他也有此意,也想一併除掉年旻禾。 所以利用令牌的权威陷害年旻禾和土匪勾结残害百姓。 不仅可以杀了年旻禾,也能找个正当的理由上山剿灭土匪。 只是没想到现在满盘皆输,还赔了不少银两。 五王爷气的瞪着他,怒喝道,「令牌呢?」 贺齐林颤着身子,嘟囔了半天才道,「被……被秦陌芫抢走了。」 「什么?!」五王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最终一脚将贺齐林踹出去,无视他撞在墙上吐了几口血。 贺齐林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压抑着心底的仇恨。 这一切都是拜秦陌芫所赐! 这些仇总有一日他要讨回来! 但当下必须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贺齐林抬头看着五王爷,「五王爷,这次微臣带表弟的尸骨回京,秦陌芫会同行,到时在路上有的是时机杀了她。」 只要离开凤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秦陌芫,那他贪赃枉法的罪证说不定也会消失。 他可不会相信秦陌芫的一面之词。 一个土匪,有什么能耐能到临城闹出多大的本事? 五王爷沉着脸色,「你想办法将本王的令牌拿回来!」 那是代表每个诸葛皇家子嗣的身份,万不能丢失。 贺齐林连忙点头,「微臣一定为五王爷抢回来。」 虽说他是户部侍郎,还是丞相的女婿。 但他夫人只是丞相家族的嫡次女,比起眼前的五王爷,他就是尘埃里随意丢弃的一粒沙子。 他万不能得罪这位祖宗。 五王爷挥袖喝道,「出去!」 贺齐林点头,大气不敢出的退了出去。 房中沉静,五王爷抽出墙上悬挂的利剑。 锋利的剑刃倒映着他冰冷的目光。 秦陌芫! 真以为本王的两万两是白拿的吗? * 「阡冶,你别不识好歹!」 禅房内,忽然爆发出秦陌芫愤怒的声音。 「滚出去!」 随之是男人低沉不耐的声音,裹着寒凉。 「好,臭和尚,这是你逼我的,今天就让你看看你秦爷爷的土匪本质!」 房内噼里啪啦的发出一阵乱响。 半晌,房门从里面打开。 瘦弱修长的身影扛着已然晕倒的和尚,趁着月色跑了出去。 越过竹林,秦陌芫低咒了一声。 臭和尚,看起来羸弱不堪的,怎么这么重? 中途偷了一匹马,将碎银子扔在马厩里。 秦陌芫翻身上马,将和尚控制在怀里。 借着月光,她看着怀里闭着双眸,气息平稳,俊美如斯的男人,这才放心的勾起唇角。 死和尚,不听劝,非得她来硬的! 是的,就在用完膳后,她发现阡冶的腿微微有些跛。 气急之下撕开他的裤脚才看到他的腿竟然被利器划伤了。 看伤口已经化脓,伤了许久的模样。 怪不得他浴桶里放着草,只怕那些是草药。 怪不得他嵴背总是有些僵直,那是因为痛导致的。 这厮究竟是怎么忍的? 他不是有神药吗? 怎么不知道给自己涂点? 她好心给他上药,却被和尚又是抵抗又是排斥的。 最终一怒之下,一掌噼晕了他。 耳根子清净了。 而后,她这么将和尚从白水寺掳出来准备带到山寨里。 一方面治好他的伤,至于另一方面—— 要和尚做她的压寨夫人! 她轻佻一笑,月色下的那张脸,散发着妖冶撩人的魅惑。 * 秦家寨外,挂着一排排的灯笼。 守在守望台的小匪远远看到他们老大驾着马带了一个人回来。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哦~ (https://.biqukan/67_67276/9938767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六十章 用佛珠换你嫁我 秦陌芫单腿曲起,手肘慵懒的搭在膝盖上,比了个二。 贺齐林双眸微眯,「两千两?」 秦陌芫「啧啧」两声,指尖摇摆,「两万两!」 两万两?! 她怎么不抢钱去! 看着贺齐林脸色憋的青紫,想发火却又龟缩的怂样,她心里就越发的痛快,「给还是不给?」 贺齐林一口槽牙都快咬碎了,「给!」 这笔仇,他记下了! 本以为秦陌芫会放了他,谁知楼门上的少年忽然一跃而下,闲庭散漫的朝他而来。 「贺大人,秦某想给你看样东西,顺便给你提几个要求。」 她笑眯眯的从腰间取出信函扔过去。 贺齐林接过信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登时脸色一变。 将信函揉成一团,额间青筋跳起的瞪着她,「你从哪来的?」 秦陌芫唇角含笑,倾身上前,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贺大人,去临城的时候将我带上,顺便护我安宁,不然我要是出个什么事,一不小心连累你了可就不好了。」 「还有,年大人可是无辜的,您说呢贺大人?」 贺齐林脸色阴沉的可怕,掌心的宣纸让他捏的粉碎。 他冷哼,差点呕出一口老血,「秦陌芫,你可真是好样的!」 秦陌芫退身两步,双手叉腰,笑眯眯颔首,「多谢贺大人夸奖。」 她转身,双手摊开,一挑眉,「对了,贺大人记得今日将两万两送到寨子来,小爷在这里等候。」 贺齐林一拂袖,带着满腔怒火翻身上马。 刘知府跪着上前,求贺大人带他离开,却被贺齐林一脚踹开。 整个山头,官兵浩浩荡荡的往回返。 只是刚踏出寨子外,前面骤然发出一声声惊叫,将树林上的鸟儿都吓的惊飞了! 「秦—陌—芫!」 悽厉泛着滔天的仇恨响彻整个山头。 所有人看着寨子外的大坑内,贺齐林衣衫褴褛的掉在坑里面。 山头爆发出闹笑声,不绝于耳。 秦陌芫负手而立,挑眉戏虐出声,「你秦爷爷在呢。」 官兵们都憋着脸,不敢笑出声。 大坑周围插满细碎的竹子,贺齐林掉进去,身上的衣袍被刮成了布条。 身上还有不少的细碎伤口。 一动就疼,看着就渗人。 那张小白脸更是红痕交错,活脱脱像一个耍猴的。 几个官兵将他抬了出来。 一双布满阴霜的眸子狠狠瞪着云淡风轻立在楼门上的少年。 秦陌芫居高临下,似是很无奈的摇头。 「贺大人,你怎么这般不小心,这坑是我用来对付畜生的,你跳进去做什么?害我还得重新再做一个。」 贺齐林气的直接喷了一口老血,唇角的殷红让他整张脸更加渗人。 官兵尽数离开,秦陌芫一挥手,小匪们全部将兵器收起来。 刘知府狼狈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他现在落得真是里外不是人,两头都得罪了。 秦陌芫懒的看他,吩咐道,「将刘知府绑起来扔给年县官,看他怎么做。」 没错,那日贺齐林对刘知府说的唇语就是要陷害年旻禾,剿灭秦家寨。 她便将计就计,告诉年旻禾。 今日贺齐林带着刘知府抓年旻禾的事她都知道。 年旻禾提前通知了勇于对抗贺齐林的百姓,故意制造民愤,让贺齐林束手无策! 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他手里竟然有皇家的诸葛令牌。 不过这个令牌现在在她手中,她倒要看看,贺齐林还能作出什么妖! * 余昏轻洒,染红了整片山头。 贺齐林的人果然派人送来了两万两。 看着手中的银票,秦陌芫一双眸子愈发的璀亮。 她知道贺齐林不敢食言。 毕竟她手里握着他贪赃枉法的罪证。 正是她之前让李虎去边关给忱公子送信函。 信里让忱公子帮忙搜罗贺齐林的罪证,只要能攥住他,让他听话就成。 没想到忱公子办事真是神速! 她真的好奇,忱公子究竟是何人? 他在祁梧城的地位似乎不低。 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愁人的事。 将银票扔给李虎,吩咐道,「将这些银票换成碎银子,在城外盖个粥棚和茅草屋,让一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有个安脚之地。」 年旻禾做的虽有,但毕竟他的能力有限,无法长久。 她能帮一点是一点。 秦陌芫踏着红霞下了山。 来到白水寺,天色已经渐晚。 翻身跳跃高墙,绕过长廊,来到阡冶的禅院。 她前脚刚走到门外,便听到里面隐约传来水声。 眉眼一挑,唇角笑意骤然荡漾。 莫非和尚在…… 轻轻推开房门,拾步而入,站在屏风前。 白色屏风内,男人修长的身形笔直修长。 许是她发出一丝微响,屏风内沉冷的声线传来,「谁?」 男人的声音清冷低沉,好听极了。 「小和尚,除了我还能有谁?」 秦陌芫轻咳一声,越过屏风走进去。 眉目星辰,眸底的墨色如星辰大海沁入了万千的黑,薄唇紧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彰显着他此刻的怒意,「出去!」 沉冷至极的声线绷着寒潮,像是要将人凌迟。 秦陌芫眉眼含笑,唇角勾勒着一道轻佻的弧度。 阡冶黑眸骤然一深,身上的气息愈发的冰冷。 「和尚,我好不容易撞见到你,怎么捨得离开?」 她抿着唇,抑制住唇角的笑意。 阡冶脸色暗沉,大手骤然攥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沉的凝着她,「秦陌芫,你闹够了吗!」 闹? 她步伐微微后退,弯头不解的看着他,「我很认真的。」 而后,那双灵动的双眸落在他身上看着! 阡冶不悦蹙眉,深深感觉到无奈。 她究竟懂不懂什么叫矜.持? 而这一幕恰巧被秦陌芫看到。 她「哎哟」一声,双眸璀亮,「和尚,你害.羞了。」 说着,她竟要动手抚上他的脸颊—— 伸出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攥住,男人低斥,「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否则贫僧让人将施主扔出白水寺!」 秦陌芫不屑撇嘴,「扔?就凭那帮老秃驴?」 她一脚能踹飞一堆。 今个她心情好,就想逗逗这个高冷,云淡风轻,不谙世俗的男人。 秦陌芫不屑撇嘴,「扔?就凭那帮老秃驴?」 她一脚能踹飞一堆。 今个她心情好,就想逗逗这个高冷,云淡风轻,不谙世俗的男人。 阡冶不悦蹙眉,纠正道,「出言莫要粗鲁!」 秦陌芫好笑的看着他,「你要一个土匪说话别粗鲁,是不是有点不太理想?」 他的力道很轻,只是让她后退了一步。 秦陌芫双臂环绕,戏虐的看着和尚早已彻底冷沉的容颜,笑眯眯的,「你生气了?」 「滚出去!」低沉的声线裹着浓郁的风暴,震盪的胸腔彰显着男人此刻有多愤怒。 看来他是真生气了。 摸了摸鼻樑,她轻咳一声。 好不容易让和尚渐渐接受她一点点,可不能让这点好感给败没了。 「我出去等你。」 一双眸,恋恋不捨的扫了眼桶里放了一层不知名的草药,轻嘆一声走了出去。 丧尽天良啊! 她都没得看。 走到屏风后,撩起前袍坐在软椅上,耳朵倒是竖的直的很,听里面的动静。 水声渐渐消失,屏风后一道修长的身影走出来。 她抬眸看去,只是一眼,便怔楞住。 和尚穿着一件白色寝衣,披着白色外袍,俊眉星目,丰神俊朗。 身姿挺拔,浑身泛着云淡风轻,却又撩人的清冷气息。 简直如同画里走出的人。 许是刚沐、浴出来,他身上有着一股清凉好闻的气息,愈发的让她沉醉。 阡冶冷眉看着她一副痴呆的模样,不悦道,「施主为何还不走?」 秦陌芫回过神来,双腿直接盘在凳子上。 一双眸恨不得黏在和尚身上,「我干嘛要走?我还要留下来保护你,万一那晚的黑衣人再来刺杀你怎么办?」 见和尚想要说话,她拉高音量,「再者,你可是小爷看上的压寨夫人,得看好了,别丢了。」 阡冶拧眉,转身走到禅坐前,撩起前袍盘腿坐下。 左手捻着佛珠,右手敲着木鱼。 只是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略微有些僵硬 秦陌芫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眉眼微挑,笑意泛滥。 她就不信拿不下这个和尚! 诵经声持续了半个时辰,秦陌芫也坐了半个时辰。 直到身躯有些僵硬,她伸了伸懒腰。 房门从外推开,明净端着素食走进来,当看到房内的阡陌元时,错愕出声,「你怎么在这?」 她怎么进来的? 秦陌芫跳下凳子,直接从托盘里拿起一个馒头自顾自的吃起来。 抬眸扫了眼明净气唿唿的脸,她打趣了一句,「蠢和尚。」 「你才蠢!」明净气的冷哼,将托盘放在桌上。 伸手想要抢走秦陌芫手中的馒头,「你这个土匪,做什么总来我们白水寺,还不回你的土匪窝去!」 「明净!」低沉清冽的嗓音响彻房间,男人眉眼冷淡的扫了眼明净。 明净不甘的瞪着秦陌芫,这才噤声。 他知道方丈是不让他口吐脏言。 可是,看这土匪的德行,他就是忍不住! 秦陌芫坐在阡冶对面,抬眸笑眯眯的看着他,「和尚,你在为我说话?」 和尚低眉敛目,吃着眼前的饭菜,于她的话置若罔闻。 明净站在一旁看着,着实气的不轻。 这个土匪,脸皮真够厚的! 忽然想起什么,秦陌芫抬眸看着阡冶,「你知道那晚的黑衣人是谁吗?」 和尚目光寡淡,冷淡道,「不知。」 不知道? 秦陌芫咬着筷子,眉心紧蹙。 她可没忘那晚的事,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是阡冶。 而她就是个附带的! 眸色微眯,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身影。 莫非是他? 阡冶眉眼轻抬,探究似的凝着她,「莫非你知道?」 明净亦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秦陌芫忽然起身走到床榻旁,直接翻身躺上去,侧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小爷又不是未卜先知。」 明净气的走上前,「你下来,这是方丈的床榻!」 秦陌芫翘着二郎腿,邪性挑眉睨着他,「小爷睡得就是你们方丈的床榻。」 「你……」 明净着实气的胸腔震盪。 他的手指着门外,半天愣是没有憋出半句话。 秦陌芫侧身躺着,不耐的瞪了眼他,「不长眼的,还不快出去?」 她还等着欣赏阡冶用膳呢! 不过这人的榻太硬,咯的她背疼。 也不知和尚每晚如何入眠的? 明净气不过,见方丈也不出言,便气唿唿的拂袖离开。 房内沉静,即便如此,阡冶用膳依旧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秦陌芫笑眯眯弯头,「和尚,你当初赠我一串佛珠,说不论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男人黑眸微敛,薄唇轻启,冷淡的「嗯」了一声。 她抿着唇,略一思忖,忽然翻身起来走到他跟前蹲下。 突然的出现让和尚措不及防,放下碗筷身子后退,谨慎的顶着她。 看他这样,秦陌芫心里颇为受伤。 她又不是豺狼虎豹,至于这么躲她吗? 「施主做什么?」他沉沉出声,语气紧绷透着戒备。 秦陌芫看着他弱不禁风的一面,凑到他眼前。 「和尚,如果我要用佛珠换取你嫁给我呢?」 「不可能!」 几乎是她的话刚落,和尚立刻拒绝! 秦陌芫危险眯眸,「你想言而无信?」 阡冶冷眉,气息冷了许多,「贫僧是出家之人,再者,你我皆是男儿身,怎可能在一起!」 秦陌芫笑的绝艷。 和尚身子后退,黑眸沉怒的瞪着他。 「可是小爷就好你这口。」 ------题外话------ 59章被屏蔽了,红尘将59和60章合在一起了,避免有些亲们看不到59章内容衔接不上 推荐好友缁衣韩九完结古言《帝君宠妻:二嫁王妃休要逃》 简介: 再次相见时,她已是怡亲王妃。 捲入阴谋之中的她危在旦夕,他不顾一切,潜入敌国,只为救她! 他爱她,掏心掏肺地疼惜她。可是她却要离开,说要去赎罪! 自古成王败寇,为何赎罪! 「九哥!九哥!」谢风青筋暴起,怒声打断苏陌的话,「他早就死了!你的丈夫是我!我这般深爱你,你非要如此伤我?」 苏陌流着泪:「我会回流水村等着你,等着我的郎君!」 「你这般狠心的女人,抛夫弃子,只为自己心安,你好自私!我不准!我不准!」谢风大吼,形态狼狈。 这一世,囚着你也好,锁着你也好。我都不要你离开我! (https://.biqukan/67_67276/9943554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五十九章 坑人不带手软的 秦陌芫单腿曲起,手肘慵懒的搭在膝盖上,比了个二。 贺齐林双眸微眯,「两千两?」 秦陌芫「啧啧」两声,指尖摇摆,「两万两!」 两万两?! 她怎么不抢钱去! 看着贺齐林脸色憋的青紫,想发火却又龟缩的怂样,她心里就越发的痛快,「给还是不给?」 贺齐林一口槽牙都快咬碎了,「给!」 这笔仇,他记下了! 本以为秦陌芫会放了他,谁知楼门上的少年忽然一跃而下,闲庭散漫的朝他而来。 「贺大人,秦某想给你看样东西,顺便给你提几个要求。」 她笑眯眯的从腰间取出信函扔过去。 贺齐林接过信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登时脸色一变。 将信函揉成一团,额间青筋跳起的瞪着她,「你从哪来的?」 秦陌芫唇角含笑,倾身上前,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贺大人,去临城的时候将我带上,顺便护我安宁,不然我要是出个什么事,一不小心连累你了可就不好了。」 「还有,年大人可是无辜的,您说呢贺大人?」 贺齐林脸色阴沉的可怕,掌心的宣纸让他捏的粉碎。 他冷哼,差点呕出一口老血,「秦陌芫,你可真是好样的!」 秦陌芫退身两步,双手叉腰,笑眯眯颔首,「多谢贺大人夸奖。」 她转身,双手摊开,一挑眉,「对了,贺大人记得今日将两万两送到寨子来,小爷在这里等候。」 贺齐林一拂袖,带着满腔怒火翻身上马。 刘知府跪着上前,求贺大人带他离开,却被贺齐林一脚踹开。 整个山头,官兵浩浩荡荡的往回返。 只是刚踏出寨子外,前面骤然发出一声声惊叫,将树林上的鸟儿都吓的惊飞了! 「秦—陌—芫!」 悽厉泛着滔天的仇恨响彻整个山头。 所有人看着寨子外的大坑内,贺齐林衣衫褴褛的掉在坑里面。 山头爆发出闹笑声,不绝于耳。 秦陌芫负手而立,挑眉戏虐出声,「你秦爷爷在呢。」 官兵们都憋着脸,不敢笑出声。 大坑周围插满细碎的竹子,贺齐林掉进去,身上的衣袍被刮成了布条。 身上还有不少的细碎伤口。 一动就疼,看着就渗人。 那张小白脸更是红痕交错,活脱脱像一个耍猴的。 几个官兵将他抬了出来。 一双布满阴霜的眸子狠狠瞪着云淡风轻立在楼门上的少年。 秦陌芫居高临下,似是很无奈的摇头。 「贺大人,你怎么这般不小心,这坑是我用来对付畜生的,你跳进去做什么?害我还得重新再做一个。」 贺齐林气的直接喷了一口老血,唇角的殷红让他整张脸更加渗人。 官兵尽数离开,秦陌芫一挥手,小匪们全部将兵器收起来。 刘知府狼狈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他现在落得真是里外不是人,两头都得罪了。 秦陌芫懒的看他,吩咐道,「将刘知府绑起来扔给年县官,看他怎么做。」 没错,那日贺齐林对刘知府说的唇语就是要陷害年旻禾,剿灭秦家寨。 她便将计就计,告诉年旻禾。 今日贺齐林带着刘知府抓年旻禾的事她都知道。 年旻禾提前通知了勇于对抗贺齐林的百姓,故意制造民愤,让贺齐林束手无策! 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他手里竟然有皇家的诸葛令牌。 不过这个令牌现在在她手中,她倒要看看,贺齐林还能作出什么妖! * 余昏轻洒,染红了整片山头。 贺齐林的人果然派人送来了两万两。 看着手中的银票,秦陌芫一双眸子愈发的璀亮。 她知道贺齐林不敢食言。 毕竟她手里握着他贪赃枉法的罪证。 正是她之前让李虎去边关给忱公子送信函。 信里让忱公子帮忙搜罗贺齐林的罪证,只要能攥住他,让他听话就成。 没想到忱公子办事真是神速! 她真的好奇,忱公子究竟是何人? 他在祁梧城的地位似乎不低。 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愁人的事。 将银票扔给李虎,吩咐道,「将这些银票换成碎银子,在城外盖个粥棚和茅草屋,让一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有个安脚之地。」 年旻禾做的虽有,但毕竟他的能力有限,无法长久。 她能帮一点是一点。 秦陌芫踏着红霞下了山。 来到白水寺,天色已经渐晚。 翻身跳跃高墙,绕过长廊,来到阡冶的禅院。 她前脚刚走到门外,便听到里面隐约传来水声。 眉眼一挑,唇角笑意骤然荡漾。 莫非和尚在…… 轻轻推开房门,拾步而入,站在屏风前。 白色屏风内,男人修长的身形笔直修长。 许是她发出一丝微响,屏风内沉冷的声线传来,「谁?」 男人的声音清冷低沉,好听极了。 「小和尚,除了我还能有谁?」 秦陌芫轻咳一声,越过屏风走进去。 眉目星辰,眸底的墨色如星辰大海沁入了万千的黑,薄唇紧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彰显着他此刻的怒意,「出去!」 沉冷至极的声线绷着寒潮,像是要将人凌迟。 秦陌芫眉眼含笑,唇角勾勒着一道轻佻的弧度。 阡冶黑眸骤然一深,身上的气息愈发的冰冷。 「和尚,我好不容易撞见到你,怎么捨得离开?」 她抿着唇,抑制住唇角的笑意。 阡冶脸色暗沉,大手骤然攥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沉的凝着她,「秦陌芫,你闹够了吗!」 闹? 她步伐微微后退,弯头不解的看着他,「我很认真的。」 而后,那双灵动的双眸落在他身上看着! 阡冶不悦蹙眉,深深感觉到无奈。 她究竟懂不懂什么叫矜.持? 而这一幕恰巧被秦陌芫看到。 她「哎哟」一声,双眸璀亮,「和尚,你害.羞了。」 男人低斥,「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否则贫僧让人将施主扔出白水寺!」 秦陌芫不屑撇嘴,「扔?就凭那帮老秃驴?」 她一脚能踹飞一堆。 今个她心情好,就想逗逗这个高冷,云淡风轻,不谙世俗的男人。 阡冶不悦蹙眉,纠正道,「出言莫要粗鲁!」 秦陌芫好笑的看着他,「你要一个土匪说话别粗鲁,是不是有点不太理想?」 秦陌芫双臂环绕,戏虐的看着和尚早已彻底冷沉的容颜,笑眯眯的,「你生气了?」 「滚出去!」低沉的声线裹着浓郁的风暴,震盪的胸腔彰显着男人此刻有多愤怒。 看来他是真生气了。 摸了摸鼻樑,她轻咳一声。 好不容易让和尚渐渐接受她一点点,可不能让这点好感给败没了。 「我出去等你。」 一双眸,恋恋不捨的扫了眼桶里放了一层不知名的草药,轻嘆一声走了出去。 走到屏风后,撩起前袍坐在软椅上,耳朵倒是竖的直的很,听里面的动静。 水声渐渐消失,屏风后一道修长的身影走出来。 她抬眸看去,只是一眼,便怔楞住。 和尚穿着一件白色寝衣,披着白色外袍,俊眉星目,丰神俊朗。 身姿挺拔,浑身泛着云淡风轻,却又撩人的清冷气息。 简直如同画里走出的人。 阡冶冷眉看着她一副痴呆的模样,不悦道,「施主为何还不走?」 秦陌芫回过神来,双腿直接盘在凳子上。 一双眸恨不得黏在和尚身上,「我干嘛要走?我还要留下来保护你,万一那晚的黑衣人再来刺杀你怎么办?」 见和尚想要说话,她拉高音量,「再者,你可是小爷看上的压寨夫人,得看好了,别丢了。」 阡冶拧眉,转身走到禅坐前,撩起前袍盘腿坐下。 左手捻着佛珠,右手敲着木鱼。 只是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略微有些僵硬 秦陌芫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眉眼微挑,笑意泛滥。 她就不信拿不下这个和尚! 诵经声持续了半个时辰,秦陌芫也坐了半个时辰。 直到身躯有些僵硬,她伸了伸懒腰。 房门从外推开,明净端着素食走进来,当看到房内的阡陌元时,错愕出声,「你怎么在这?」 她怎么进来的? 秦陌芫跳下凳子,直接从托盘里拿起一个馒头自顾自的吃起来。 抬眸扫了眼明净气唿唿的脸,她打趣了一句,「蠢和尚。」 「你才蠢!」明净气的冷哼,将托盘放在桌上。 伸手想要抢走秦陌芫手中的馒头,「你这个土匪,做什么总来我们白水寺,还不回你的土匪窝去!」 「明净!」低沉清冽的嗓音响彻房间,男人眉眼冷淡的扫了眼明净。 明净不甘的瞪着秦陌芫,这才噤声。 他知道方丈是不让他口吐脏言。 可是,看这土匪的德行,他就是忍不住! 秦陌芫坐在阡冶对面,抬眸笑眯眯的看着他,「和尚,你在为我说话?」 和尚低眉敛目,吃着眼前的饭菜,于她的话置若罔闻。 明净站在一旁看着,着实气的不轻。 这个土匪,脸皮真够厚的! 忽然想起什么,秦陌芫抬眸看着阡冶,「你知道那晚的黑衣人是谁吗?」 和尚目光寡淡,冷淡道,「不知。」 不知道? 秦陌芫咬着筷子,眉心紧蹙。 她可没忘那晚的事,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是阡冶。 而她就是个附带的! 眸色微眯,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身影。 莫非是他? 阡冶眉眼轻抬,探究似的凝着她,「莫非你知道?」 明净亦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秦陌芫侧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小爷又不是未卜先知。」 房内沉静,即便如此,阡冶用膳依旧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秦陌芫笑眯眯弯头,「和尚,你当初赠我一串佛珠,说不论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男人黑眸微敛,薄唇轻启,冷淡的「嗯」了一声。 她抿着唇,略一思忖,走到他跟前蹲下。 突然的出现让和尚措不及防,放下碗筷身子后退,谨慎的盯着她。 看他这样,秦陌芫心里颇为受伤。 她又不是豺狼虎豹,至于这么躲她吗? 「施主做什么?」他沉沉出声,语气紧绷透着戒备。 秦陌芫看着他弱不禁风的一面,凑到他眼前。 「和尚,如果我要用佛珠换取你嫁给我呢?」 「不可能!」 几乎是她的话刚落,和尚立刻拒绝! 秦陌芫危险眯眸,「你想言而无信?」 阡冶冷眉,气息冷了许多,「贫僧是出家之人,再者,你我皆是男儿身,怎可能在一起!」 秦陌芫笑的绝艷。 和尚身子后退,黑眸沉怒的瞪着他。 (https://.biqukan/67_67276/9947945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五十八章 皇家?弒君? 「放屁!」秦陌芫挑眉,啧啧摇头,「说的真是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给你那个作恶多端的表弟卢鹏报仇而已,一家子当官的全是一丘之貉,人模鼠样的!」 贺齐林气得大喝,「一个土匪如此猖獗,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一派胡言,今日我不杀你就跟着你姓!」 他一挥手,命令道,「这里的土匪,一个不留!」 那些侍卫领命握着手里的长剑和弓箭想要蓄势待发。 秦陌芫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双眸星光点点,泛着暗芒。 一声悦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头。 随着声音落下,山头之上骤然出现千百号土匪,手里拿着带着火把的弓箭。 甚至在所有侍卫的外围,竟然架着几十架大型弓弩,上面密密麻麻的利箭泛着森冷的寒光。 山头之上,绑了一圈大石头。 若是他们手里的力道一松,那大石头就能让他们伤残一半。 贺齐林身躯瞬间僵硬,震惊的看着周围。 他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不成气候,顶多有些狂妄的土匪而已。 没想到他们竟然这般强大,这里就是易守难攻。 他更没想到,秦家寨的土匪竟然有上千号人! 刘知府早已吓的冷汗直流,愣是一句屁话不敢吭声。 一边户部侍郎,一边一方霸主,他谁也不敢得罪。 秦陌芫右手微抬,李虎得令,跳下去拿了一把弓箭递给老大。 他顺便凑到跟前,幸灾乐祸的补了一句,「少当家,要不先射马让姓贺的驴打滚滚下来?」 秦陌芫一挑眉,侧眸扫了眼李虎,「哟,你小子主意不错。」 贺齐林眉心紧紧蹙成川字,气的胸腔震盪。 他堂堂户部侍郎竟然在一个小小的凤城被一群土匪谈笑戏耍! 可是他不能抵抗,四周的阵型,还有弓箭太过厉害。 若是他执意而为,对方或许只是小小的惨伤,而他们却不能保证全都可以倖免。 他忽然想到什么,抬手取出腰间的玉佩举到眼前。 令牌一出,除了侍卫们全体跪下,土匪们全都一脸懵。 青锦誉在看到令牌上的两个字时,黑眸骤然一凛。 李虎眨了眨双眼,询问道,「老大,那令牌上写的啥字?」 秦家寨的土匪有将近多半都不太懂学问,字也不怎么认识。 贺齐林神色嘲讽,举着令牌犹如万人之上的君王一般喊道,「今日令牌在此,我看你们这些土匪谁敢动?动了就是和皇家为敌,是弒君之罪!」 皇家? 弒君?! 秦陌芫心头一跳,问向一旁的青锦誉,「那令牌上的诸葛姓氏莫非是北凉皇室?」 青锦誉点头,黑眸深沉,不知其味。 还真是皇家的! 秦陌芫微眯着双眸,心中略微计较,而后步伐稍微退了一步。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准备下跪。 就连贺齐林都幸灾乐祸,等着土匪头子给他下跪时—— 对方却做了众人都难以预料的事! 楼门之上,少年手拉长弓,森冷凌厉的利剑势如破竹的射出,直接将贺齐林手中的令牌射中掉在地上。 迎着千百号人震惊的目光,秦陌芫负手而立,怒喝道,「户部侍郎好大的胆子,竟然用假的皇家令牌来冒充皇家! 先是抓了年县官,现在又来灭我秦家寨,只为了你的表弟报仇。 这件事我定然要让年县官禀报圣上,让圣上为凤城百姓还一个公道。 还要治你一个乱用皇家名号肆意作乱的罪名!」 她再次抽出一支利箭,拉开弓弦,冷厉的凝着身躯僵直,早已怔楞的贺齐林。 唇角冷勾,沉声道,「年县官为人做派正直,为百姓造福,你秦爷爷可算是第一个将百姓利益放在眼前的土匪头子了,你竟然污衊我们,今日我先好好教训你!」 说罢,利箭势如破竹的射出,直直的射在贺齐林的髮髻上,吓得他身子一抖便滚在地上。 接着她拉开第三支利箭,对上早已抖成筛子的刘知府,「你助纣为虐,颠倒是非,陷害年县官和我秦家寨,是不是也想为贺齐林陪葬?」 刘知府瞬间吓得滚下马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少当家的误会啊,我也是被逼无奈,求少当家的放我一马,我家里还有孩子和老母亲,求少当家的了……」 贺齐林早已气的七窍快要生烟,拔下利箭,髮髻瞬间蓬乱,犹如一个丧家犬一样狼狈。 他晃着身子站起身,怒指着秦陌芫大吼道,「你敢射诸葛令牌,对皇家大不敬!」 秦陌芫好笑挑眉,握着弓箭负在身后,浑身透着冷然之气,「我是在为皇家除害,你用假令牌冒充皇家名义,罪责当诛,你说令牌是真的,证据呢?」 她身子前倾,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如猴的贺齐林,「一个区区户部侍郎来凤城只是来接被圣上砍头的表弟,又从哪里来的皇家令牌?皇上竟然这么看中我,让贺大人千里迢迢来剿我?」 几句话说的,贺齐林登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令牌是另一个人给他的,要他必要时可以解决掉秦陌芫。 只是没想到这个土匪头子竟然这么英明! 若是因为令牌之事闹大被那位知道,即便他的岳父是丞相大人,那也保不住他。 贺齐林紧咬着牙槽,将汹涌的怒火暗暗压下,低吼道,「秦陌芫,你放了我,今日就当我没来过,咱们从未见过面。」 秦陌芫冷嗤一声,将弓箭丢给李虎,一撩前袍坐在楼门之上。 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你算什么东西?小爷凭什么听你的?」 「你!」贺齐林气得想要骂人,却硬生生憋着。 眼前的情景根本容不得他嚣张。 他沉了口气,语气好了许多,「你只要放了我,我给你钱财,你们土匪要的不就是银子吗。」 「银子呀——」秦陌芫晃着双腿,语调拉的颇长,让下面的几人心神紧绷,不知道她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银子我自然是要的,不过你和刘知府的命,只怕少数的银子换不来。」 贺齐林瞪着双眼,冷冷的扫了眼刘知府,「本官只掏我的银子,至于刘知府,随意处置!」 刘知府脸色瞬间惨白,犹如跌落地狱。 他一个知府县衙的官,能有多少银子。 ------题外话------ 亲们表急表急,男主下一章就登场了~~~ (https://.biqukan/67_67276/9951728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五十七章 上山剿匪 贺齐林斜眼微挑,看向刘知府,「刘大人,年大人和土匪勾结残害凤城百姓,你可知道?」 刘知府看向年旻禾,接触到那双冰冷的眉眼时下意识避开。 沉了一口气,他笃定道,「下官知道。」 「知道什么说清楚!」贺齐林沉声吼了一句,吓得刘知府身子弯下去一截。 刘知府头垂的很低,官袍下一双手紧攥着。 整个街道静的出奇,四周隐秘处百姓们纷纷看着这一幕。 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个从皇城脚下来的官想要除掉秦家寨和年县官。 刘知府一咬牙,说道,「年大人纵容秦家寨的土匪在凤城一带抢掠百姓,甚至和秦家寨的土匪头子成为至交好友。」 贺齐林双手轻拍,发出清脆的声音,「年大人,刘知府可是凤城的父母官,他说的不会有假,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年旻禾紧抿着薄唇,看着刘知府,冰冷的眉眼泛着讥嘲,失望,凉薄。 他知道今日贺齐林势必要除掉他。 这场戏,这两人唱的可真好! 他微抬下颚,目光望了眼远处,远处一道身影像是授意,转身间消失。 府衙外,双方僵持着。 贺齐林眉眼压抑着得意,「来人,将年大人压入大牢,择日处斩!」 刘知府身形明显一晃,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言语。 年旻禾静默未动,语气讥嘲,「贺大人只是临城的户部侍郎,好像没有权利随意处置官员的生死,你现在一句话便决定我的生死,是想逾越上头的权职吗?」 这句话的罪名若往大了说,着实不轻。 大有他想要逾越丞相,乃至更高的权威挑战。 贺齐林冷笑,「我是没有权利处决你,但这枚东西想必年大人应该认识。」 所有人目光所聚,只见贺齐林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 那令牌的纹路,还有上面的清晰的两个字——诸葛! 令牌一出,所有侍卫跪在地上。 年旻禾心头微震,一撩前袍跪在地上。 贺齐林收起令牌,「将年大人压入大牢!」 「不准动我们年大人!」不知何时,从四周忽然涌出来许多百姓。 「年大人为我们百姓做了多少善事,怎么可能欺压我们。」 「是啊,你是皇城来的官也不能随意处决我们年大人!」 「秦家寨和年大人为我们凤城造福了多少你们都没看到,凭什么污衊他们?」 「你们要是想要杀年大人,就先杀了我们!」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让贺齐林气的脸色发青。 他到没想到关键时刻凤城百姓竟然会冒出这一出! 掌心的令牌有些发冷,也让他脑中迅速思索了半晌。 他沉声道,「将年旻禾暂且压入大牢,择日另审,谁若再敢恣意闹事,当场处立决!」 年旻禾站起身,看向下方一群百姓,欣慰道,「大家都回去吧,本官光明磊落,不惧被查。」 他又说了一些话,这才让百姓们纷纷不甘愿的返回去。 拥堵的大街顿时消散了不少,贺齐林也着实气的不轻。 他看着手中的令牌,冷笑一声,「将年旻禾关起来,其他人全部往秦家寨出发,今日本官要为凤城百姓为民除害,除掉那个土匪窝!」 刘知府额头冒着冷汗,深知现在早已没有了回头路。 整个大街上的侍卫全部集中,浩浩荡荡的朝着秦家寨的方向而去。 * 秦家寨的楼门之上,一道身影慵懒的立在上面。 一身蓝色衣袍俊美如斯,精緻的眉眼泛着凉意。 在她身侧,立着一道青色身影,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青锦誉望着远处渐行渐近的侍卫,黑眸蕴含着深沉的冷意。 此时山寨门打开,李虎驾着马冲进来。 他快速跳下马,跳到楼门之上,将手中的东西交给秦陌芫,「少当家,您要的东西。」 秦陌芫收起来,眉眼微挑,「你还算有用,回来的及时。」 李虎气的一噎,哼了一声别开头,却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吓的差点跳起来,「少当家,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官兵?」 秦陌芫双臂环绕,眉尾之处荡漾着傲然之色,「正好小爷这段时间闲得很,今日好好玩一玩!」 李虎眉眼一跳,转身笑的贼兮兮的,「少当家,你又要整人了?」 他们老大现在一个眼神,一句话他可都摸得清明着呢。 整人不带重样的,骂人不带脏字的。 折磨人,更是不带手软的! 别说他,就是整个秦家寨的小匪们对老大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秦陌芫冷嗤,「小爷这次要玩个大的!」 青锦誉看了眼身侧的人,黑眸略过一抹宠溺的温柔。 玩大的? 李虎愣神,不知道他们老大这次又有什么鬼主意。 山下的侍卫渐渐逼近,围绕了整个山圈。 最前方,贺齐林骑着马,抬头冷冷的望着前方楼门上的人影。 紧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脸色也阴沉了许多。 那日掉进粪坑的屈辱他永远也忘不了! 那是他这一生的耻辱! 刘知府小心的看了眼周围,又忌惮的看了眼楼门上的人,低声道,「贺大人,小心有诈,这个秦陌芫可不是一般人物。」 贺齐林冷傲仰头,满脸的不可一世。 一个土匪而已能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他已经将整个山头围了起来,哪怕是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楼门之上,秦陌芫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讥讽道,「姓贺的,你在临城的官威使不出来,给人当孙子,现在跑我这秦家寨耍威风来了?」 她爽朗大笑,笑声里充斥着浓浓的鄙夷嘲讽。 「那日来凤城,小爷送你的大礼怎么样?那味道有没有很回味无穷?」 贺齐林脸色愈发的阴鹜,缰绳在他手里都被捏的变形。 一股怒火堵到心头,让他好半晌喘不过气来。 抬头恶狠狠的瞪过去,一双眼布满杀意,「秦陌芫,本官今日就是来剿匪的。替凤城百姓,替北凉子民除害的!你若是乖乖受擒,配合本官,本官还可以留你个全尸。」 ------题外话------ 作者君:和尚,你媳妇被官府围剿了! 和尚:无事,那个姓贺的翻不了天。 作者君:青锦誉陪在你媳妇跟前呢。 和尚:…… 作者君:你要媳妇拱手让人? 和尚:…… 作者君:你真的不管了? 和尚……滚! 夜黑风高,男人一袭白袍,一顶银面,踏着月色去了秦家寨…… (https://.biqukan/67_67276/9955351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五十六章 狼鼠一窝 男人手上动作微顿,眸底似有流光一闪而过,「正是。」 喝进去的粥差点喷出来,秦陌芫轻咳一声,「怎么千里之万的全找你超度,你又不是高僧。」 明净冷哼一声,颇有些愤愤不平,「若不是有人用官威压着,方丈怎能会去那么远的地界。」 官威? 又是临城哪个不长眼的混蛋看上了她相中的男人? 活得不耐烦了? 喝掉最后一口粥,她重重的放下碗筷,起身走到阡冶身边. 双手毫不犹豫的搂住他的脖颈,近距离的对上男人瞬间凉薄的眉眼。 秦陌芫冷眉,「是不是又和那个谭老头有关?」 她可没忘当初谭老头囚禁了和尚,差点伤了他! 阡冶身子僵硬后退,避开她灼.热的唿吸,倒是主动的回了一句,「差不多。」 靠,还真是! 死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不消停。 她眉心紧蹙,「不去不行?」 阡冶薄唇轻抿,俊美如斯的容颜透着一抹疏离的寡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惶恐? 秦陌芫双手下意识收紧,她能感觉到和尚在害怕。 怕那个谭老头! 她抬头瞪着明净,质问道,「你说。」 明净看了眼沉默的男人,愤愤不平的吐了一句,「是谭老头告诉卢良史让方丈前去为他儿子超度。」 卢良史? 这姓氏…… 她沉着嗓音,「卢良史的儿子是不是卢鹏?」 明净点头,「正是。」 还真是! 她霍然起身,再次问了一遍,「谭老头和卢良史什么关系?」 明净眉宇纠结的皱在一起,好半晌才吞吐道,「我不清楚,当初在临城我打听过,只听说谭老头和卢良史关系要好。」 她蹲在阡冶身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贺齐林来找过你?」 男人冷淡的「嗯」了一声,低沉清冽的声线似是裹着淡淡的惶恐。 秦陌芫心里咒骂一句。 卢鹏现在已经死了,贺齐林是来领取卢鹏的尸体回临城。 莫非贺齐林此次来的目的有三个? 一是杀了她,二是带走卢鹏的尸体,三是将和尚也带到临城? 秦陌芫冷笑,牙槽紧咬着! 好啊,这狼鼠滚一窝了,不仅打她的注意,还想带走她看上的男人? 既然如此,她不玩点狠的,不整点大的,真以为她这个土匪头子是白当的? 她挑唇一笑,笑的绝艷冰冷。 凑近和尚耳畔,低声道,「别怕,我和你一起去临城,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阡冶耳畔,在他淡然的心头盪起一丝涟漪。 男人身躯微微往后靠了一下,目光深沉的凝着她,那一眼,像是暗含了许多隐匿的情绪。 这清冷,风轻云淡,甚至有一点点小娇怯的模样,着实让秦陌芫心头泛滥出无数的情愫。 她激动之下直接附在阡冶唇上碰了一下离开,信誓旦旦的,「我先处理完手头的事。」 语落,她拾步走出去,丝毫不理会明净变了的脸色。 前脚刚踏出门槛,她就扭转身形,笑眯眯的调侃了一句,「和尚,明天可是黄道吉日,要不我今晚把你带上山,明天咱两成亲,我保护你也更光明正大些不是?」 阡冶背对着她,身躯笔直,不知是愣住了还是在想其他事情。 明净转身怒瞪着她,咬牙切齿,「无耻之徒!」 「无耻?」秦陌芫眉心一蹙,啧啧点头,「这四个字很配我土匪头子的身份。」 明净气的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阡冶站起身,转身看向已经离去的身影,薄唇挑着一抹若有无的弧度。 * 院落的鞦韆上,秦陌芫慵懒的躺在上面晃荡着。 见到来人她摆了摆手,李虎见状蹬蹬的跑过去,一脸的殷勤,「少当家有什么吩咐?」 秦陌芫从怀里取出一张信函扔过去,「将这个连夜送到城外边关的一个茶馆去。」 李虎一怔,有些迷煳的摸着后脑勺,「少当家,哪家茶馆?」 秦陌芫一挑眉,嫌弃的瞪着他,「蠢货,亏你还是土生土长的凤城人,边关那里就那一个茶馆还能有哪家?」 这顿骂挨的…… 李虎颇为委屈的牵了匹马离开了。 他很委屈的想控诉老大,他就没出过城,怎么可能知道边关有几家茶馆。 但他不敢说,怕老大又抬脚踹他。 秦陌芫双臂枕在后脑,悠闲的望着天空。 身边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却又极轻。 她微微转头,看见来人,勾唇一笑,「锦誉,我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青锦誉垂眸笑看着她,声音淡淡,有些温柔,「都办好了。」 秦陌芫点头,想要起身,却发现青锦誉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那双深墨色的瞳眸紧紧锁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吸引进去。 心头深处莫名顿了一瞬,她疑惑道,「你还有事?」 青锦誉这才回神,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没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背影竟有些落荒而逃。 秦陌芫眨了眨双眸,有些懵。 这男人怎么了? * 今日的凤城比以往清冷了许多,街道上的百姓们皆是闭门不出。 街道上有很多官兵往外离去,阵型浩荡。 岳平县县衙外,停着一辆豪贵的马车。 马车旁站着的侍卫凶神恶煞,将零零散散的百姓们吓得退避三舍。 车帘挑起,侍卫扶着一个锦衣绸缎的男人下来。 衙门内,年旻禾疾步而出。 冷眸扫了眼围在周围的侍卫,额间青筋微跳,「贺大人这是何意?」 贺齐林一挥袖袍负在身后,气势很足,一双精细的眉眼泛着冷光,「本官查出你与凤城秦家寨的土匪有勾结,将你捉拿归案!」 年旻禾冷笑,站在府外,身形如松柏笔直,毫不畏惧,「这只是贺大人的片面之词,证据呢?」 「证据?」贺齐林双眸一侧,闪了下,一旁的侍卫领命,朝着远处而去。 半晌的功夫,远处传来车轱辘压在青石砖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大街上很是响耳。 马车渐渐靠近停下,一人挑起车帘走下来。 年旻禾眉眼骤然一沉,薄唇紧抿着,无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https://.biqukan/67_67276/9960184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五十五章 又去给谁超度? 不然他如何知道她去了知府县衙? 她可是穿着夜行衣偷偷去的。 男人凝着她,眉眼间泛着一丝冷嘲,「贫僧路过恰巧遇见,施主的功夫看来还有待加强,连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看出来了。」 秦陌芫狐疑的看着他,却在下一刻浑身一凛,脸上的神情都变的谨慎戒备。 她双眸骤然凛冽,冷冷的凝着四周。 竹林风声簌簌,充斥着隐秘而嗜血的杀意。 周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锋利的剑刃划破竹子的声音。 她攥住阡冶的手臂,沉声道,「你快进寺庙,不然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竹林外响起。 四周隐藏的黑衣人全部走出来。 正前方,一个黑衣人手中执剑,带着黑巾,在夜里露出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眸。 秦陌芫紧蹙眉心,冷声道,「你们又是谁的人?」 一天天的刺杀,这是没完没了了? 黑衣首领站在他们对面,手中把玩着利剑,锃亮的刀面倒映着清冷的月光。 「我们来只是解决那个和尚,没想到杀一赠一。」 那阴邪的语气傲慢,还有漫无边际的冷。 秦陌芫冷眉,讥讽冷笑,「想杀他?先问问小爷答不答应!」 黑衣首领挑眉,眉眼处泛着轻蔑,「自不量力!」 他一摆手,吩咐道,「全杀了。」 一声令下,周围十几个黑衣人全部一拥而上。 秦陌芫心紧紧悬着,抽出腰间的匕首,迎面对上冲过来的黑衣人。 他们人数很多,似乎故意再跟她打持久战。 她感觉自己体力有些不佳,一边要护着阡冶,一边要应对黑衣人。 忽然眼前亮光一闪,她一惊,抬头便看到黑衣首领飞身而来,手里握着匕首,直直朝她刺来! 这一剑若是刺中,足以要了她的命! 秦陌芫想要避开,奈何身后是阡冶。 她飞身一脚踹飞两个黑衣人,快速将匕首挡在胸前,试图阻止利剑刺过来的力度。 阡冶眉目低敛,反手握住她的掌心,眸底杀意骤然一闪。 秦陌芫后退两步,神情紧绷,额头冒着几滴冷汗。 夜幕里,那凛冽的利剑倒映在她双眸里,对面黑衣人眸底的得意冷笑愈发逼近。 她将匕首挡在胸前,抬脚踹过去—— 一瞬间的功夫,黑衣首领被她一脚踹的飞了出去! 他整个人连续撞断了好几根竹子,最后狼狈的单腿跪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咳血。 秦陌芫僵硬的收回脚,眉眼处泛着震惊。 她的脚力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一脚竟然将人踹飞那么远? 她转身激动的看向阡冶,「和尚,我厉不厉害?」 男人薄唇轻抿,握着她掌心的手紧了几分。 黑衣首领忍着痛站起身,一挥手吩咐道,「杀!」 所有黑衣人全部沖了过来,像是摆了一个阵型。 秦陌芫站在原地,眉目冰冷,长发被杀气带起的冷风吹佛。 她紧握着匕首,浑身充满凛冽的杀意,一招一式将冲上来的黑衣人全部打飞了出去。 不知为何,她感觉掌心似是有股暖暖的力道,让她有使不完的劲。 而且,这一次是她迄今为止,武力最牛的一次! 看着全部倒地的黑衣人,她握着匕首冲到黑衣人头领面前,却被眼前忽然炸出的一抹烟雾逼退了几步。 待烟雾散去,黑衣首领已经不见了人影。 其他的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都已经趁着秦陌芫没注意时全逃了。 阡冶单手捻着佛珠,黑眸深沉的望着黑衣首领消失的方向。 秦陌芫摇了摇头,感觉头莫名有些晕眩。 她走到阡冶跟前,抬眸嘚瑟的笑着,「和尚,小爷怎么样?可是保护的你毫髮无伤。」 说着她逼近他,刚想要伸手攥住他的衣襟,谁知浑身一软朝后倒去! 这莫非是力量忽然爆发产生的后遗症? 体力透支了? 在她身子快要倒地时,阡冶骤然伸手将她带入怀里。 * 夜幕黑沉,几个人脚步踉跄的跑进一处偏僻的院落内。 一身黑衣布满血液,几个人跟随而来,身上皆是大小的伤口。 几个黑衣人全部跪在地上,沉重道,「主子,我们好多兄弟都死了。」 黑衣首领拽下黑巾,露出一张阴邪的容颜,唇角的血液在幽暗的烛火下很是诡异。 他一拳砸在桌上,抬手抹去唇角的鲜血,「秦陌芫,又是她!我的两万两银票还没讨回来又被她打伤,不将她碎尸万段,我绝不会离开凤城!」 跪着的几个黑衣人担忧道,「主子,我们的目标是那个和尚,现在多了一个秦陌芫,她的武功似乎很厉害。」 黑衣首领阴冷的望向窗外,脸上盛着汹涌的暴戾,「再厉害又如何?我不信杀不死她!」 他转头,抬手一挥,一个黑衣人走过来,恭敬道,「主子有何吩咐?」 黑衣首领凛眸,唇角勾着阴邪的冷笑,取下腰间的玉佩,「听说户部侍郎来了凤城,将这个交给他,让他来这里找我。」 * 秦陌芫这一脚睡了很久,久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第一反应是蹦起来看看身上的衣裳是否还在。 衣裳还是昏迷之前,完整无缺的。 她扫了眼四周,还是和尚的禅房。 这貌似是她第三次睡在这里。 唇角挑起愉悦的弧度,她穿上鞋子走出去,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她毫不客气的坐在他对面,犹如前两次,直接拿过阡冶的筷子吃了起来。 男人目光冷淡的看着她,眉目深入潭水,寒凉无波。 秦陌芫单手撑额,慵懒的对望着他的目光,「和尚,昨晚那波人你认识吗,他们好像是来杀你的。」 「不认识。」清冷的声线亦如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接过明净的筷子,优雅从容的用膳。 明净站在一旁,看了眼秦陌芫后,低声道,「方丈,最近不太太平,临城还去吗?」 男人动作不停,冷淡的回了一句,「去。」 秦陌芫眸色微眯,抬头问道,「你们去临城做什么?」 她又调高了音调,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是不是又去给谁超度?」 ------题外话------ 秦陌芫:和尚,你给我体内渡内力了? 和尚:一点点 秦陌芫:一点点?!!窝头体力透支了! 作者君:那要不让和尚给你养养? 秦陌芫邪气一笑:这个可以有 和尚:……自家媳妇,养着吧 作者君露出了姨妈笑,哈哈哈哈哈哈~~~ (https://.biqukan/67_67276/9964349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五十四章 你能不能矜持点? 毕竟这是年旻禾的地界,也是她的地盘。 一个朝廷命官死在凤城,年旻禾也会受到牵连,革职查办都是轻的。 韩九忱站起身,迎风而立,「贺齐林的命我要定了。」 秦陌芫同样站起身,抬头沉冷的凝着他,语气冷了许多,「你要他的命可以,但绝不能在凤城,不然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韩九忱垂眸,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黑眸漆黑,掩藏在墨色下的情绪无人能看得懂。 他忽而一笑,笑声爽朗,「你是在帮那个年县官?」 秦陌芫微蹙眉,犹豫了半晌点头,「我不想我身边的人为了我的一己私慾受到任何伤害。」 年旻禾为人刚正,为官清廉,对百姓造福。 他决不能出事! 俊逸的眉眼处泛着丝丝笑意,那笑意深邃,冷傲。 韩九忱抬眸望向远处,语气悠然,「看来我没有看错你。」 「不过你若是需要什么,随时去那个客栈,会有人帮你。」 语落,他的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房樑上。 秦陌芫负手而立,唇畔微抿,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心神有些凝重。 他的势力究竟有多强? 他的真实身份她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叫忱公子。 她敛起思绪,蹲在房樑上,悄悄的掀起一片瓦,看向里面。 房内,贺齐林坐在榻上,双手垂在膝盖处,眉眼凌厉阴狠。 刘知府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双手拱起,正在不停的说着阿谀奉承的话。 年旻禾双手垂在身侧,静默而立,笔直的身形傲然挺立,并未有一丝讨好的意味。 贺齐林抬头,一双阴郁的双眸斜眼瞪着年旻禾,「年县官当真是没什么话告诉本官的?」 房间氛围怪异,夹杂着丝丝杀意。 年旻禾双手放在身前拱起,一板一眼的回答,「卢鹏的尸首被下官安置在后山的冷潭旁边,贺大人可以带走了。」 「放肆!」贺齐林怒喝一声,「这就是你一个七品的芝麻小官跟本官说话的口气吗?」 他走到年旻禾跟前,浑身充斥着浓郁的寒意,「年旻禾,你当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了?真以为卢鹏的事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今日本官来凤城遭遇的欺辱,又是谁做的!」 年旻禾仍旧不卑不亢,低眉敛目,「贺大人说的什么下官不明白。」 刘知府站在一旁颤颤巍巍,是不是的瞪一眼年旻禾,让他别乱说话。 贺齐林仰头冷嘲,脸上的阴郁有些可怖,「好,年大人可真是『清正廉明』的很,若是哪天因职殉命,年县官还能得个封赏。」 年旻禾低垂着眉眼,狭长的眼睫掩去眸底的冰冷。 他低沉道,「多写贺大人夸奖。」 贺齐林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喝道,「滚出去!」 年旻禾不急不躁,身子微躬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望着关上的房门,贺齐林双眸闪着冷光。 刘知府始终弓着身子,恭敬道,「贺大人,年县官涉世未深,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贺齐林阴恻恻抬头,一张脸布满阴邪的气息,「刘知府是说本官心智不成熟?」 刘知府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下官绝无此意。」 他不停的磕头,额头都有些痛却不敢停下。 就在额头再一次磕在地上时,痛意没有传来,反而有些坚硬软和。 一怔神,看着眼前出现的软靴,他错愕抬头。 贺齐林蹲下身,阴冷的看着他,「刘知府,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刘知府喉头滚动,额头冒着冷汗。 他大概猜到了户部侍郎让他将功赎罪的机会是什么。 紧紧攥着双手,低下头,他问道,「贺大人请说。」 贺齐林倾身上前,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刘知府震惊的瞪着双眸,艰难的闭了闭眸,「下官领命。」 秦陌芫躺在房顶上,听着房门打开关上的声音,眉心冷然。 她懂唇语,方才贺齐林对刘知府说的话她全看了出来。 既然这老不死的想玩,她就陪他玩到底! 但愿他能玩得起! * 夜幕漆黑,秦陌芫消失在知府衙役内。 临时写了一张信封,来到岳平县县衙外,将信封扔给来人。 兆明蒲疑惑的看了眼信函,「少当家为何不亲自进去?」 秦陌芫凛眸,冷淡的丢下一句,「交给年旻禾,他看了信知道怎么做。」 并未回答兆明蒲的话,身影陷入黑夜了消失。 兆明蒲将此信交给年旻禾。 烛火下,修长的身影坐在软椅上,看着信函里的内容,眉眼处的冷漠淡了许多。 他这没想到秦公子到真有颗玲珑剔透的心。 若是此人在朝为官,必然是个运筹帷幄的谋士。 * 青竹林间,一道身影立在林中,银色袈裟在月光下泛着清冷。 净白指腹捻着佛珠,眉目星辰,望着夜幕。 身后响起浅浅的脚步声,随即一道戏虐的声音响彻在竹林内,「和尚,你这是在等为夫回家吗?」 男人眉目微敛,侧眸寡淡的扫了眼拾步而来的人,与她的话置若罔闻。 秦陌芫走到他身前,陡然伸出双手攥住他的衣襟往下一拉。 对上男人低垂的一双凤眸,眸底的深邃如深潭般幽沉,望不见底。 她挑唇一笑,「和尚,有没有想我?」 阡冶冷眉,丰神俊朗的容颜微有些薄怒,「你能不能矜持点?」 矜持? 她轻笑,笑的兴味,「我要是矜持,你只怕就被人抢走了。」 说着,她忽然踮起脚尖,吻上.男人的薄唇。 察觉到男人身躯微僵,她邪笑挑眉,下意识的张口咬了下。 在他动手推开她时,她先一步后退,负手而立,微弯着头笑眯眯的,「和尚,你必须习惯我的亲.密,不然到时嫁给我,总是一副娇羞的模样可如何是好?」 「秦陌芫!」男人俊容沉冷,薄唇紧抿,彰显着不悦。 他周身泛着寒彻的气息,与竹林内的清冷融为一体。 秦陌芫双臂软绕,笑眯眯应了一句,「我在呢。」 她就喜欢看他被她斗的想要恼怒却又忍着的模样。 简直不要太好! 阡冶颇为无奈的捏了捏眉心,黑眸凝着她忽然问了一句,「你去知府县衙做什么?」 秦陌芫微怔,双眸微眯,「你跟踪我?」 (https://.biqukan/67_67276/9968351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五十三章 熏死他了 到了河边,十几个百姓围着河边在洗衣裳。 他们闻见臭味纷纷捂住口鼻,转身瞪着狼狈至极的贺齐林叫骂,「这哪来的混球跑这来了?染了我们凤城的河流你担当得起吗?」 贺齐林气的两眼兇狠的瞪着。 他想骂人,可一张嘴,熏臭的味道直冲喉咙,噁心的他都快将苦胆吐出来了。 一个眼神扫过去,侍卫领命,拔出剑凶神恶煞的走过去,「你们都快滚,我们贺爷要沐浴!」 十几个百姓齐刷刷站起身,忽然间对着远处的城楼大喊着,「临城来的户部侍郎要杀人了,救命啊,户部侍郎杀人了!」 这一声声喊的,震天动地,吓的侍卫手一抖,剑差点掉在地上。 贺齐林瞪着眼珠子,大喊道,「滚回来!」 在百姓们幸灾乐祸的目光下,一行人灰熘熘的离开。 贺齐林气的胸腔震盪,他不能再让那些百姓喊了。 卢鹏的遭遇他比谁都清楚,若是此刻杀了那些百姓,他也别想再踏出凤城,定然也会被皇上一道圣旨给灭了。 侍卫担忧道,「贺爷,现在怎么办?」 贺齐林气的咬牙切齿,低吼道,「快去通知刘知府,让他来接本官!」 天气炎热,晒的所有人头顶晕热。 而贺齐林身上的臭味更是让人差点熏晕过去。 赶忙跑开的一个侍卫急匆匆的去找刘知府,也同时如获重负,深深吸了口清爽干净的空气。 熏死他了! 从城外到凤城跑步还需要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这一来一去,再加上燥热的天气,贺齐林已经被自己一身的臭味熏晕过去,不省人事。 几个侍卫将他放好,快速闪的远远的,狠狠吸着干净清爽的空气。 远处渐渐传来马蹄声,几个侍卫再次跑到他们主子跟前站着。 马车上,刘知府挑起车帘,远远便看到户部侍郎躺在地上,似乎是晕了过去。 靠的近了,阵阵恶臭扑鼻而来,呛得他差一点一口气背过去。 捂住口鼻问道,「这怎么回事?」 侍卫们摇头,但他们知道肯定是被人算计了。 几个人将贺齐林抬进马车,刘知府立刻跳下马车跟着在前面走。 他可不想被熏晕在马车里。 马车行驶在大街上,车内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熏的街里的百姓们纷纷退避,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刘知府面红耳燥,他还从来没在百姓面前这么丢人过! 回到衙门,几个侍卫忍着恶臭将刘知府扒/光扔到浴桶里洗了个干净。 这来回浪费了五六桶水。 直到晚上,贺齐林才悠悠转醒,鼻尖似乎没有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勐地坐起来,看了眼陌生的房间,额间青筋勐跳。 侍卫推门而入,「贺爷,您醒了。」 贺齐林冷喝道,「将刘知府带过来!」 这笔仇,他一定要报,定要把对方摁在粪坑里活活淹死! * 县衙外,一道身影快速闪进去,直接朝着后堂的大厅走进去。 大厅内传来女子欢愉的笑声,「大哥,你又打趣我。」 兆明蒲冲进来,双手拱起,凝重道,「年大人,出事了。」 年小元的笑意僵在脸上,抿着唇看向自家哥哥。 年旻禾俊眉微拢,「出了什么事?」 兆明蒲低头,快速道,「户部侍郎今天在城外山间小道上遭人暗算,掉进了粪坑,被熏晕过去。」 掉进粪坑? 被熏晕过去? 年旻禾微怔半晌,唇边极力压抑着一抹弧度,「我知道了,备马,我现在过去。」 年小元憋着笑,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兆捕快,你可知是谁干的?」 兆明蒲低头,不动声色摇头。 年旻禾轻咳了声,严厉道,「天色不早了,快些去休息,官场上的事,你就不要问了。」 年小元调皮的眨了下眼,走到门外,忽然回头,「大哥,是不是秦公子干的?」 能有这么大动静还悄无声息的,除了她似乎也没别人有这个胆量。 年旻禾蹙眉,严厉道,「女孩子家做什么说这么多,快去休息。」 年小元抿唇含笑,这才离开。 平静的心在得知这件事泛起涟漪,脸颊也跟着红晕了不少。 兆明蒲担忧道,「年大人,这时候去知府衙门,户部侍郎只怕会难为你。」 年旻禾拾步而出,俊容刚正不阿,毫不畏惧,「卢鹏之事是皇上下令,与我何干?」 再怎么样,贺齐林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刁难他。 如今风声在头,他若敢再肆意,皇上岂会不追究? * 秦家寨烛火通明,敞开的房门内传出爽朗愉悦的笑声。 李虎站在一侧,颇为得意,「少当家,你不知道今天那户部侍郎有多倒霉,浑身臭的十里外都能闻见味。」 李澈在一旁附和道,「就是,还是少当家英明,准备了两条道,一条道故意让贺齐林看出端倪,另一条道让咱们兄弟假扮百姓故意混淆他的视线。」 说着两兄弟笑的更欢,眼泪都快彪出来了。 后面的小匪大笑道,「当时我们在小溪边,看着那贺齐林的模样,快笑岔气了。」 秦陌芫唇角微挑,眉眼处都是得逞的笑意。 她知道贺齐林来了必然会害她,她就索性先杀杀他的锐气! 夜色浓郁,整个秦家寨陷入沉寂。 秦陌芫换了身衣裳下山,直接奔着凤城而去。 一身夜行衣,闪现在黑夜里,翻身跳进知府衙门。 一路隐秘来到烛火通明的房外,她刚跳上房梁,骤然对上一双戏虐的黑眸。 月色下,那个人坐在房樑上,薄唇噙着兴味的弧度。 秦陌芫险些一脚踏空,站稳身形低声斥了一句,「你在这做什么?」 韩九忱把玩着手中玉佩,眉眼轻挑,「和你的目的一样。」 秦陌芫冷眉,瞪着眼前的男人。 她竟不知这人竟从南戎来了北凉,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知府县衙! 和她的目的一样? 她可不这么认为。 一撩前袍坐在他身侧,讥嘲道,「你是不是要杀了贺齐林?」 韩九忱淡淡的「嗯」了一声。 忽然间他靠近他,语气凛然泛着一抹打趣,「你猜我为什么杀他?」 秦陌芫没功夫猜他的心思,阻止道,「你现在不能杀他,贺齐林绝不能死在凤城。」 (https://.biqukan/67_67276/9972978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五十二章 掉粪坑 回到秦家寨,李虎便急忙跑过来,「少当家,年县官派人来告诉你,他有急事找你。」 秦陌芫一怔,想起那次在饭桌上,两兄妹的过分热情,顿时不太想去。 但上次她那般明确的说了,年旻禾不该是愚钝再犯的人。 莫非是卢鹏的事? 这般一想,她牵了匹马便朝着山下县衙而去。 赶到县衙外,兆明蒲迎上来将她带进去。 前脚刚踏进前厅,年旻禾脸色沉重走来,「秦公子,再过三日临城的户部侍郎贺齐林就来了凤城,我怕他会对你们山寨不利。」 秦陌芫蹙眉,「他来作何?」 年旻禾负手而立,语气冷嘲,「说是来带走卢鹏的尸首回临城安葬,实则目的昭然若揭。」 带回临城安葬? 秦陌芫冷笑,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双眸冷沉。 大夏天的,估计不等他到凤城,尸体就臭了,这套说辞还真是冠冕堂皇! 她手肘撑在桌上,指尖捏着还有些疲惫的眉尖,慵懒道,「我会注意的,谢年大人提醒。」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个户部侍郎在凤城还能翻天了不成? 不过,他想来凤城找她麻烦,也得能安然无恙的来! * 两日后的黄昏,余昏倾洒着整个林荫小道,有种夕阳唯美的意境。 一拨人从远处的官道上跑过来聚集在这里。 李虎贼兮兮,「少当家,又有什么好事情?」 秦陌芫慵懒的坐在一个半弯的树干上,单腿曲起,「小爷今个整个人,按照我说的陷阱,给我布置好了,若有差池,你们今晚谁也别想好过!」 小匪们脸色霎那间一变,想起老大整人的手段,顿时全心全力的干着手里的活。 秦陌芫招手,李虎跑过来好奇道,「少当家有什么吩咐?」 她挑眉,笑的冷然,「去在前面路口守着,凡是有百姓过路的,让他们绕道,若是不听,必要时候把你身上的匪气露出来。」 李虎最乐意干这事,拍了拍胸脯,「我一定完成任务。」 转身招唿了几个兄弟跟着他离开。 剩下的人快速在这里布置陷阱。 秦陌芫躺在半弯的树干上,嘴里叼着草,眉眼轻敛望着前方的林荫小道。 贺齐林,户部侍郎,这一次她让他的名倒过来写! 天色渐晚,来凤城的几条路全被设了陷阱,一帮人匆匆离开了这里。 回到秦家寨,秦陌芫刚要开门,便瞧见青锦誉站在守台上,望着远处。 握着门闩的手收回,转身走到下方,抬眸笑看着他,「锦誉,你在看什么?」 青锦誉垂眸,居高临下的凝着她。 月色下,她眉眼弯弯,唇畔轻挑,周身的气息暖暖的。 敛去眸底的暗光,他轻声道,「没什么。」 「你……」话刚出口他便停住,淡声道,「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秦陌芫蹙眉,不明白他为何欲言又止。 不过昨晚宿醉了一晚,今天又忙了一天,早已累的精疲力尽。 守台上,青锦誉一身青衣被风吹的翩诀,黑眸望始终凝着那抹让他牵心的背影。 直到她开门,关门,身影彻底消失在他视线里,这才回神,再次看向远处。 * 林荫小道上,远远看去,一队整齐的队伍由远而近。 车轱辘碾压在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队伍前面的侍卫忽然抬手阻止,转身走到马车外禀报,「贺爷,这条官道有点太安静了,大中午的,竟一个行人都没有。」 不是他多疑,只是凤城这么大,这里又是官道,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 这次他们是来领卢爷的尸首。 虽然他们远在临城,却依旧查出,此次卢爷之死,和凤城的秦家寨脱不了干系! 而岳平县的年县官更是最大的主谋。 侍卫恭敬的候在马车前,等着主子发话。 马车内,一道冰冷的声音响彻而来,卷着一丝阴郁,「换道走。」 侍卫恭敬领命,领先朝着另一条偏僻的路上而去。 一行人来到偏僻的窄道上,隐约能看到个别的行人来回走动。 马车内再次传来声音,「这条道如何?」 侍卫回道,「回贺爷,这条道是安全的,虽然偏僻但还是有些百姓的。」 语落,一行人继续朝前而行。 忽然…… 「碰……啊!」人栽倒的声音和尖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同时,路两边不知何时出现许多被削尖的竹子,对着中间的马车。 所有人脸色一变! 车帘被挑起,贺齐林看到眼前的一幕,气的一脚踹向那个侍卫,「自作聪明的蠢货!」 人全部朝着前面没有竹尖对着的地方跑过去。 还不等贺齐林反应,身后的竹尖如瀑布般急速而来,卷着凛冽的寒意,让他们所有人吓得心头一跳。 「保护贺爷!」侍卫们将贺齐林拥护着朝前跑,试图躲避那些竹尖。 一声刺耳的尖叫陡然响彻前方,侍卫们一愣。 这才看到,跑在最前面的贺齐林竟然栽倒了一个小坑里! 「贺爷!」侍卫们大喊,有的被竹尖刺伤,他们跑出竹尖刺不到的范围外,冲着小坑跑过去。 到了坑的边缘,浓郁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们捂住口鼻。 侍卫们忍着噁心上前,低头看向坑内。 只见贺齐林坐在——粪坑里! 不知从哪里挑来的大粪全部倒入坑里面,此时他浑身都是粪便,脏兮兮的。 贺齐林都快熏晕过去,对着上面怔愣的侍卫大吼,「都他娘的愣着做什么,快把本官拉上去!」 侍卫们这才回神,费了好大劲才将满身是粪的户部侍郎拉出粪坑。 来往的一些百姓憋着笑,贼兮兮的望着他们。 刺眼的阳光下,百姓们遮掩的眸底泛着精光。 贺齐林呕吐着,浑身的恶臭让他发疯! 他拽住侍卫的衣角大喝道,「快找水源,我要沐浴!」 找了好半晌,侍卫终于回来,说前面一里外有条小溪。 贺齐林被侍卫们扶着走过去。 阵阵恶臭熏得侍卫忍不住噁心却不敢有其他动作,怕被户部侍郎给宰了。 山间的小道内,凡是他们走过的地方,皆是臭气熏天。 贺齐林脸上都蹭着粪便,气的那张脸愈发的黑紫难看。 ------题外话------ 红尘的手被划伤进医院缝针了,所以今天的二更晚了,亲们见谅,明天会尽力早点哒 (https://.biqukan/67_67276/9976178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五十一章 我美吗?(二更)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呛得蓝灵酒不断咳嗽。 略微熟悉的声音让她微怔,而后一惊,大叫道,「竟然是你?臭流氓!」 她朝着紧闭的院落门大喊道,「冶哥哥,有人欺负我,救命啊冶哥哥!」 这一声声嚎叫刺的秦陌芫耳膜疼。 手起掌落,蓝灵酒晕了过去。 在她挣扎间,身前的衣领被挣开,露出绯红的肚.兜。 院落的门被打开,同时四处都冲来了许多和尚。 明净一怔,望着眼前的一幕,生生被震撼到了。 其他和尚跑来,看到眼前一幕,皆是大怒。 为首年龄大了许多的方丈气的身子微颤,大怒道,「奸.恶之徒,竟然跑来寺庙里来欺.辱.女子,也不怕孽障缠身吗?将她绑起来送到官府!」 其他和尚冲上来,有的手里拿着绳子。 秦陌芫晃了晃头晕的脑袋,起身扫了眼眼前许多和尚,烦闷蹙眉,「你们别晃,晃的我头晕。」 她抬脚踢了下昏迷的蓝灵酒,「老子对女的不敢兴趣,快把她拉走,她可是想调.戏你们阡冶方丈的女色.狼。」 众人皆是怪异的瞪着她。 满嘴胡说,一身酒气。 有人认出她,惊声道,「方丈,这是秦家寨的少当家。」 秦陌芫晃着身子靠在树杆上,抬手指着那和尚,颇为赞赏道,「有眼光,能认出秦爷爷。」 她蹙眉摆手,「你别晃!」 方丈脸色微变,沉吟了半晌依旧道,「绑起来,送官府。」 几个和尚冲上来,都被秦陌芫几脚给踹出去。 又是三个和尚冲上来,被秦陌芫捡起的绳子给绑在一起。 她捏了捏三个和尚的脸,嫌弃道,「太老,没我家阡冶养眼。」 「闹够了吗?」院落内,一道声音蓦然传来。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转身看去。 月色下,男人披着白色狐裘,单手撑在腹前,丰神俊朗的容颜冷意沉沉。 在见到她一身酒气时,漆黑的凤眸微眯,似掠过一抹极淡的讶异。 秦陌芫痞气挑眉,晃着步子走过去,当着全寺庙的和尚,骤然扑过去! 她双手紧紧抱着男人精瘦的腰,头抵在他胸前蹭着,像极了一只贪恋的小猫。 「和尚,有人贪恋你的.美色想半夜强.了你,幸好我打晕了她。」 她憋着嘴,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伸手指了下身后的一群和尚,「可是,这帮老秃驴硬说我欺.辱.黄花闺女,我可是喜欢男人的,怎么可能对女人感兴趣!」 老秃驴三个字让所有人脸色一变,怒瞪着那个闯了祸却还在撒酒疯的少年。 她双手攀上他的衣襟紧紧攥住,「和尚,我想喝水。」 男人薄唇轻抿,深沉如墨的凤眸里掠过一抹极浅的笑意。 他反手攥住她的手腕,冷淡的对老方丈说了一句,「秦公子是我的挚友,她的话我信。」 黑沉的眸光落在晕倒的蓝灵酒身上,语气冷了几分,「至于这个女子,将她送出白水寺,不得再踏入。」 老方丈虽不明他的意思,但也知道他行事稳重,断不会做没有分寸的事。 所有人全都离开,两个和尚小心翼翼的将昏迷的蓝灵酒搀扶起来送下山。 顿时,拥挤的院落变得空荡。 明净转身看了眼此时早已醉的不成样子的少年,蹙眉道,「方丈……」 「你去休息。」 男人打断他的话,将醉鬼秦陌芫拉近房内。 一进禅房,秦陌芫直接扑倒阡冶,横眉瞪着他,「臭和尚,外面那黄毛丫头是谁?我今晚要是没来,你是不是就失身于她了?」 男人脸色微凉,单手攥住她的手腕将他揪起来,「别胡闹。」 跟着他的步子踉跄了几步,被他的力道甩的倒在了榻上。 秦陌芫不还好意的笑着,以一个很邪魅的姿势一趟。 熏醉的双眸泛着浓重的醉意,单手调.戏般的勾了勾,「和尚,今晚让爷宠.幸你。」 阡冶居高临下的凝着她,「你对谁都这么轻浮吗?」 秦陌芫早已醉意上头,「小……小爷也看脸!」 她想要起身揪住和尚的衣襟将他拉下来,谁知刚一起身,整个人再次倒在榻上。 就这么——睡了! 阡冶无奈轻嘆,将她抱的放好,她身上的酒气浓郁,熏得他忍不住蹙眉。 取下薄被为她盖上,手还未收回,便被睡着的人一翻身,抱住他的手臂在怀里! 胸间不易察觉的柔软让男人脸色微僵,他试着收回手,却被睡着的人抱的更紧。 那张被酒气晕红的小脸微皱着,红唇嘟囔着,「别动,小爷还没睡够呢!」 房间溢出一声清浅的淡笑,阡冶一撩前袍坐在床榻边,任由她抱着他的手臂。 白皙如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眼,漆黑如墨的凤眸愈发的温柔。 * 天,刺的扎眼! 榻上的人悠悠转醒,宿醉的缘故让她额头还有些痛。 捏了捏眉心,她这才睁开双眸,待看到眼前略微熟悉的房间时,勐地坐起来! 她怎么跑这来了? 还睡在阡冶榻上! 快速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衣裳,这才松了口气。 起身穿上软靴,刚一开房门便看到阡冶站在院落中,长身玉立,银色袈裟在晨曦的光线里泛着惑人的气息。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前,心里颇有些愧疚,「和尚,我昨晚占了你的位置,你睡的哪?」 男人垂眸冷淡的扫了眼她,「我自有地方。」 后脑勺有些疼,秦陌芫揉了揉后脑,忽然响起昨晚的一些零星碎片! 蓝灵酒? 女.流氓? 似乎昨晚那女的想要翻墙进阡冶房门,被她给撂倒了? 然后呢? 怎么什么也记不住了? 秦陌芫抬眸,心里微微有些紧绷,忽然问了一句,「和尚,我美吗?」 院落外传来「碰」的一声,他们转头看去,明净愣在那里,手里的木盆落在地上,里面的水在地上溅出一圈的水花。 阡冶冷漠的扫了眼她,语气里倒是多了一分冷嘲,「少当家竟对自己性别不确定?」 看出他眸底赤luoluo的嘲讽,秦陌芫瞬间松了口气。 还好,看来昨晚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而他,也还不知道她女扮男装的身份。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哦~ (https://.biqukan/67_67276/9979005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五十章 这酒后劲真大 耳边传来明净很认真的声音,「一,二,三……二十二,二十三,咦,不对,好像又错了。」 李虎磨牙,他要疯了! 明净苦恼着头,「方丈,我又数错了。」 阡冶低沉清冽的嗓音依旧传来,「继续。」 李虎额头冒着冷汗,他真的很想出去揪住小和尚衣领告诉他,是二十一,二十一! 明净再次认真的数着。 一次错! 继续。 再错! 继续。 周而復始,李虎终于熬不住了,腰抽筋抽的他直挺挺倒在地上,不断扭着身子想把腰里面那根筋给绷直了。 见树后骤然出现一人,明净吓得大叫,再一看,竟然是秦家寨的李虎。 他错愕道,「李虎,你怎么在这里?」 抽筋的腰终于缓和了许多,他这才站起来,双眸很是恼怒的瞪着明净,「是二十一圈,你怎么那么蠢!」 明净哑然,抿着唇,垂着眸,身躯微颤,不知怎么了。 陡然一道冰冷的视线直射而来,惊得李虎登时抬眸,便对上一双漆黑如墨得凤眸。 有那么一瞬,他浑身仿佛被无数尖刀凌厉。 阡冶起身,单手负后,指腹捻着佛珠,语气沉冷,「秦家寨的李虎怎么在贫僧的院子?难不成是看上了我们寺庙的什么宝物?」 男人俊眉微拢,忽而冷嗤,「贫僧两袖清风,有什么值得秦家寨来偷盗的?」 李虎快速反驳,「我不是来偷东西的。」 再者,他们老大的确有个昭然若揭的心思,想偷这个长得太过妖孽俊美的和尚。 明净抬头瞪着他,「那你来我们寺庙做什么?」 李虎一个头两个大。 他一咬牙,直接道,「是我们少当家让我来保护阡冶方丈的。」 他绝不会出卖老大的心思! 明净诧异的眨了眨双眸,有些没回过神来。 * 天色渐晚,秦陌芫待在房间,一直在琢磨手中的龙符柱。 最后,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龙符柱上,毫无作用。 于是,又冲到院子,将龙符柱对着圆月,不停的转圈,上串下跳。 小匪们在远处都偷偷观望着他们老大。 这老大,该不会是疯了吧? 青锦誉站在窗杵内,望着院中上串下跳的身影,黑眸里泛着温柔的笑意。 秦陌芫跳的浑身是汗,但龙符柱毫无反应。 莫非这玩意的传说根本就是谎人的? 外面冲进来一道身影,直接飞奔到秦陌芫跟前站定。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身影,惊得她差点跳起来,横眉瞪过去,「你谁?」 眼前的人浑身凌乱,身上满是淤泥,蓬头垢乱的,脸上都是灰尘。 只是这眉眼莫名有些熟悉。 「少当家,才一天不见您就不认识我了吗?」 阴测测的声音很是熟悉。 秦陌芫一怔,「李虎?你怎么这个德行了?」 李虎浑身冒着寒气,瞪着一双虎眼,「少当家日后再让我去看那和尚,我就死给你看!」 他不解气的冷哼一声,快速朝着自己的房中奔去。 气死了,气炸了! 那个阡冶方丈竟然让他给那棵大树沐浴! 说什么怕他身上的匪气染了树叶,清洗下总是好的。 他一个的大老爷们,在树上上串下跳了大半天,将树枝都擦得干干净净。 又是土又是水的,树杈还勾着他的头髮,能有个人样回来就不错了! 「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看向李虎的房门,脸色怪异。 秦陌芫怔愣了半晌,忽然没皮没脸的大笑起来。 整个秦家寨都充斥着她欢愉的笑声。 房内,李虎气的身子颤抖! 他们老大,就是个厚颜无耻的流.氓! 秦陌芫收起笑意,转为闷笑,她没想到阡冶竟然将李虎整治成这样。 这一刻,她倒真想去会会他。 这般一想,她走进房中换了身衣袍便朝外走去。 眼前骤然出现一道身影,男人长臂拦在她身前,俊眉微拢,「你做什么去?」 秦陌芫抬眸,轻笑道,「出去玩一趟。」 青锦誉神色冷然,「天色晚了,要玩明日再去。」 秦陌芫后退两步,双臂环绕笑看着他,只是笑意略有些疏离,「锦誉,我不希望任何人干涉我的一切。」 「我是为你好。」男人俊容冷沉,眉尖的情绪显而易见。 秦陌芫冷眉,双臂垂在身侧,语气多了一份冷漠,「锦誉,我再重复一次,我不希望任何人干涉我的一切,是任何人。」 青锦誉眸色微沉,眸底划过一抹落寞。 伸出的长臂渐渐收回,看着她从他身边而过,他蓦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臂,「那阡冶呢?」 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却有种很淡的凉意。 秦陌芫身子微顿,眸色冷然,果断道,「在我这里,谁都一样。」 她挣脱开青锦誉的禁锢,转身郑重的看着他,「秦家寨的事,只要是寨子里的人,都可以有言论,但我自身私人的事,讨厌任何人的干涉!」 语落她转身朝着山下而去,背影笔直,却有些冷漠。 青锦誉紧攥着双手,俊容紧绷,薄唇紧抿着。 他僵硬转身,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周身的暖意也在一瞬间被抽离干净。 自嘲一笑,黑眸里,尽是讽刺的苦笑。 你真的能做到自己说的这般果决吗? 但,只要是你说的,他都信…… * 秦陌芫心情烦躁,找了一家酒馆,自饮自醉。 醉意朦胧间,她视线里忽然掠过一道身影,很熟悉,而且有点欠揍。 丢下一些碎银子,起身摇晃着身子跟着那道身影。 那身影去的方向是白水寺! 秦陌芫满身酒气,双颊通红,身形不稳的也朝着白水寺走去。 寺庙外,那道身影脚尖一点便飞进院子。 她摇摇晃晃的跟上去,爬上墙,夜里的凉风一吹,醉意更是上头。 这什么酒? 后劲真大! 她跳下墙,跟着那道身影。 看那身影一直朝着偏院的厢房禅院而去,登时脸色一黑。 胆可真肥,偷到她头上了! 秦陌芫趁那身影想要翻墙进去时,快速上前将那身影勐地.扑在地上! 那人吓得尖叫,平躺在地上,挣扎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恐惧大叫着。 秦陌芫双手将她乱动的双臂按在上面,附身瞪着她,「闭嘴!」 (https://.biqukan/67_67276/9982703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四十九章 这宝物真的很神奇? 秦陌芫脚步勐然一顿,转身痞气的笑看着他,「锦誉,谢谢你。」 「不过」她挑眉笑的淡然,「我已经有了,所以,我的事你别操心了,打理好秦家寨就好。」 青锦誉蹙眉询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秦陌芫双手慵懒叉腰,笑得傲然,「没有秦爷爷办不成的事。」 * 翌日,秦陌芫换了身行头去了吉祥茶楼。 此刻的吉祥茶楼有些孤清,她拾步而入,掌柜的笑面迎人,「秦公子,您来拿货了?」 秦陌芫淡然点头,「我先到雅间待会,货稍等再拿。」 掌柜的也不催促,为她准备了雅间。 在掌柜离开之际,她忽然出声,「掌柜的,若是任何人问起宝物之事,你就说我已经拿走了。」 见掌柜迟疑疑惑的神情,她神色冷了几分,「我不想任何人在我这动歪心思。」 闻言,掌柜的瞬间明了,点头答应后离开。 房内青烟缭绕,茶香四溢。 秦陌芫坐在软椅上,眉眼清冷,望着打开的房门外走来紫色衣袍的男人。 她兴味挑眉,「来的还挺准时。」 男人坐在她对面,眉宇冰冷,「东西呢?」 秦陌芫为他添置了茶水,「我先看看公子的东西。」 少年淡然处之,浑身却泛着丝丝痞气,办事却倒是慎重。 紫袍男人嘲讽蹙眉,抬手一摆,身后的侍卫拿出一张银契。 男人接过银契放在桌上,「那这张银契可以在北凉任何钱庄提取银票。」 秦陌芫端着杯盏轻抿,眸底微不可查的掠过一抹冷然,「公子倒真是爽快,不过……」 她抬眸,笑的清冷,「我还真挺好奇公子的身份,银契上的官印倒真是与众不同。」 紫袍男人脸上划过一抹肃杀,他冷声道,「我的身份你不必知道,银票已经在这了,东西呢?」 「东西自然是有的。」秦陌芫眉尖微挑,笑容清淡。 她取出龙符柱放在桌上,似笑非笑的凝着对方,「这宝物当真有那么神奇?」 男人冷哼,「这些与你无关。」 他将龙符柱拿到手上,双眸紧紧盯着上面的纹路。 秦陌芫慵懒挑眉,将银票收入怀中,不去看对方因为拿到宝物而有些微颤的手。 她起身,双手撑在桌前,问了一句,「这位公子,货可有问题?」 紫袍男人此时无暇于她废话,摆了摆手,「你可以走了。」 秦陌芫淡笑,眉目轻敛,敛去眸底的讥嘲。 出了雅间,直接朝着掌柜而去。 当龙符柱拿到手时,秦陌芫心头狠狠震盪。 指腹微颤的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是那么清晰,那么熟悉。 它真的有穿越时空的功能吗? 需要怎样的天时地利人和才可以? 收起龙符柱,朝着秦家寨而去。 她对龙符柱比任何人都熟悉,昨天让小匪找到黑棕木,刻了一个同样的龙符柱卖给那个紫袍男人。 但愿,他真的天真以为那东西是真的。 她轻笑,却在下一刻神情陡然一凛,步伐亦是顿在原地。 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没想到这人的速度还挺快。 远处,从四周走来许多黑衣人,手执利剑,为首的兇狠道,「打劫的,将身上值钱的都交出来,留你一命!」 秦陌芫负手而立,笑得张狂,眉眼之处尽是轻蔑,「在我秦家寨外,对我一个土匪头子喊打劫,你们是智障吗?」 一群黑人眼神交换,为首的人冷哼,「既然不识相,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一挥手,所有黑衣人蜂拥而至。 秦陌芫抽出匕首,神色凛冽,几招之下,一群黑人尽数倒地,唯有两个站在对面,戒备惶恐着。 这群人,武功太废,比起之前暗杀她的人,就是些草包。 她拿出手帕,擦拭着沁满鲜血的匕首,眉眼冷然的凝着对面两人,「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若是想要拿回这两万两银票,就一人来秦家寨找我,秦爷爷随时恭候!」 那两人身躯一颤,连滚带爬的跑回去。 她自然知道,那个人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拿出这么多银票! * 禅房外,一道身影鬼鬼祟祟,躲在外面的大树后面。 一双眼眸时不时的看向紧闭的禅房。 房门打开,明净端着食碟走出来,脸色沉静淡然。 半晌,又是两个和尚走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 紧跟着,阡冶拾步而出,走在石凳前,一撩前袍缓缓坐下。 男人手执佛卷,眉目星辰,银丝袈裟在影绰的亮光下泛着丝丝冷光。 他身躯笔直,右手指腹淡然的捻着佛珠,在树下,形成一道唯美的画风。 明净端着一盆冷水走来,放在石桌上,「方丈,水来了。」 阡冶放下佛卷,白皙如玉的双手沾染了水珠,而后用手帕轻拭。 见明净将水准备端出去,他出声道,「将水泼在院角的那棵树上,天愈发的热了,该让它凉一下了。」 明净点头,走到院角的大树前,照着大树将多半盆水泼出去! 大树后,李虎瞪着无辜的双眸,可怜兮兮的,浑身滴答着水滴。 为什么老大给他派了这么一个活? 他不热好吗? 也不必洗冷水澡! 明净端着空盆走出去,再进来是端着托盘放在石桌上,为他添置了茶水。 阡冶端起杯盏,薄唇轻抿茶水,清冷的声线淡声道,「你的耐性还不够,认真看看院角那棵树上的纹路,数下少圈。」 明净愣了一瞬,点头,「是,方丈。」 他站在大树前,认真的看着树上的圈数,嘴里不停的数着。 李虎在听到脚步声传来时便吓得侧身直直的站着,不敢动一下,生怕被他们发现。 他希望这小和尚赶紧数完了走,这么僵硬不动的站下去,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可亲』的老大了! 半晌,明净忽然「啊」的一声,吓的李虎差点跳起来! 只听明净苦恼着,「方丈,我刚刚数着明明是二十圈,怎么这会又变成十八圈了?」 阡冶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继续数。」 李虎侧着眼眸,早已将大树的纹路数透了。 是二十一圈呀! 这个小和尚,是笨蛋吗? 该死,腿麻了! 哎呀,腰抽筋了! 李虎恨不得将小和尚八辈祖宗问候一遍。 ------题外话------ 红尘说一下哈,公众期间规定的每天更新两千,等上架后,可以多多更~~ (https://.biqukan/67_67276/9986211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四十八章 和尚,你有钱吗? 他可不信一个土匪头子会有一万五千两白银。 秦陌芫双手搭在窗杵边上,垂眸冷凝,「怎么?掌柜的愣什么神?莫非不想卖?」 掌柜的紧了紧双手,笑道,「既然秦公子想买,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所有人看向他们这边,皆是一副看好戏的。 毕竟一万五千两白银,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 在众人目光下,秦陌芫唇角一挑,笑眯眯的,「掌柜的稍等。」 她碰的一下关上窗户,走到和尚身边,低头问了句,「和尚,你有钱吗?」 男人低眉,似有笑意划过眸底,「贫僧两袖清风。」 秦陌芫拍了下额头! 谁有钱这和尚也不可能有钱,她找错人了。 抬眸间她看向年旻禾,顿时眉尾都泛着笑意,「年县官,借点钱,过几天还你。」 年旻禾尴尬的移开视线,低声道,「我全身家当只有五十两。」 他是个清官,不压榨百姓,才上任没多久,奉银也没领多少。 秦陌芫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她认识的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穷。 打开窗户,她对着外面的掌柜说了一句,「我身上并未带这么多现银,明日午时,我带着银票过来拿货。」 掌柜的眉心纠结,但也理解一点。 他点头,「好。」 所有人不甘心的离开,但也没有办法。 秦陌芫走到阡冶身边,双手负在身后,身子微弯,「和尚,要我送你回去吗?」 男人侧眸,寡淡的目光对上她笑眯眯的视线,俊眉微拢,「不用。」 语落他站起身,朝着门外离开。 净白修长的五指刚附上门栓,他便顿住,说了一句,「秦陌芫,你冲动了。」 男人长身玉立,周身的气息很淡,云淡风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秦陌芫敛眸,心底却是微有些诧异。 没想到一个和尚看的挺透彻的。 的确,她在兵行险招,用了最偏激的一个法子。 但她必须用这个法子。 她等不起! 走出雅间门,迎面走来一个侍卫,看着她的目光带着点敌意,「这位公子,我们主子有请。」 这侍卫,正是方才喊价一万两白银的。 秦陌芫颔首,眉宇间泛起一抹算计,「带路。」 走到对面的雅间门前,侍卫打开门,秦陌芫拾步走进去。 垂吊珠帘后,一道人影站在窗杵边,似望着窗外。 闻见来人,冷漠阴沉的声音泛着几许傲气,「你就是那个出一万五千两的少年?」 秦陌芫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悠闲自得的倒了一杯茶水,「正是。」 对方嗤笑,语调有着盛气凌人的高傲,「说说,你要那个宝物做什么?」 指腹摩挲着杯沿,她微抬头,唇角轻佻,「我做什么与你无关。」 「你!」对方没料到她是这样的语气,着实有些气闷。 他转身,挑起珠帘走出来。 一身紫色衣袍,金钗束髮,眉眼间的高傲和盛气凌人将他衬得有些刻薄。 他坐在秦陌芫对面,黑眸黑沉的凝着她。 秦陌芫为他添置了茶水,指尖将杯盏推到他面前。 迎着他的视线,清冷道,「咱两做个交易如何?」 男人眉眼间明显的划过一抹嘲笑,「谈什么条件?」 秦陌芫笑眯眯挑唇,「给我两万两白银,这个宝物给你。」 两万两? 男人勐地站起身,瞪着她,「你这是打劫!」 秦陌芫轻蔑勾唇,「它现在是我的东西,买卖自由,何来的打劫?」 「不过……」她起身,冷笑道,「既然你不要,那我们之间没什么谈的。」 见她要走,男人咬了咬牙,脸色阴沉,「我答应你。」 这么快就答应了? 还真没一点挑战力。 本以为对方是个心机深沉的公子哥,没想到是个草包。 这么轻易的就被算计了。 她转身,眉眼含笑,「明天中午在这里交货。」 见她离开,男人脸色阴沉,唇角勾着森冷的弧度。 * 秦家寨此时炸锅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老大要花一万五千两白银买一个传说中不知真假的宝物! 疯了!都疯了! 他们山寨哪里有这么多钱? 秦家寨千百号人站在宅子各处,全都看向悠闲自得的躺在鞦韆上,正睡的舒坦的老大身上。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老大可真够镇定的! 鞦韆上的人伸手挡住眼前刺眼的亮光,吐了一句,「再盯着小爷看,全给我扒.了衣服绕着山头去跑!」 登时,千百号人,一眨眼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李虎为难的站在远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忽然他们老大招手,他屁颠的跑过去,「少当家。」 秦陌芫掀起前袍直接盖在脸上,沉闷的声音裹着冰冷,「去白水寺一趟,看看有没有一个黄毛丫头缠着阡冶的。」 李虎脸色一苦,又是和尚! 他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句,「少当家,那和尚可是男的,而且肉糙,要不我下山给你掳个小美人儿?」 一巴掌毫无徵兆的拍在他后脑勺,痛的他眼前冒了好一阵金星。 凉飕飕的声音响在耳畔,「要不我给你找几个糙汉子让你感受下?」 李虎身躯一僵,脑海中瞬间闪现一副画面。 他被几个糙汉子逼在角落,他们兽.欲的眼神…… 「少当家,我这就去办!」 李虎撒丫子跑路,一眨眼的功夫出了山寨。 招唿了一个小匪来,她吩咐道,「给我找个长的黑棕木过来。」 小匪不敢迟疑,快去去找。 她继续闭上双眸,脑海里在想着今晚的事。 忽然眼前的亮光消失,有些昏暗。 秦陌芫微微蹙眉,掀开衣袍,眉目慵懒的轻抬,看着眼前站着的青影时,轻笑,「怎么一副凝重的表情?谁招惹你了?」 青锦誉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凝着她,沉重道,「你怎可这般胡闹?」 胡闹? 的确,在所有人眼里,她现在行为可不就是胡闹!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必须得到龙符柱,她想——回家! 想起回家,脑海里骤然划过一张丰神俊朗的容颜。 她抿着唇,起身晃着身子朝房内而去,「我困死了,先睡会。」 「明天早上在这等我,那一万五千两我帮你解决。」 低沉的嗓音透着无奈,但却很坚定。 (https://.biqukan/67_67276/9993360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四十七章 又想去别地超度? 上了二楼,走进那间房外,看着里面的小斯想要关上房门,她伸脚,阻拦,语气邪魅,「怎么?看见秦爷爷来了就想关门?晚了!」 里面的小斯见是个少年郎,而且很面熟。 这人是秦家寨的土匪头子。 登时他慌乱的后退几步站定。 里面的人出声,「何事这般慌张?」 这声音…… 她推门而入,看向屏风前坐着的两道身影。 阡冶对面的人则是惊讶起身,诧异道,「秦公子,你怎么来了?」 秦陌芫目光冷淡的看着年旻禾,坐在他们对面,「我竟不知年县官和白水寺的阡冶方丈竟然是熟人。」 阡冶指腹捻着佛珠,凤眸漆黑深邃,气息凉薄,无人能看懂他眸底的神色。 年旻禾坐下,轻笑一声,「在未当上县衙之前,我经常去白水寺诵经给家人祈福,这一来二去,便和阡冶方丈相识。」 秦陌芫翘着二郎腿,手肘支在桌沿上,掌心撑着额头,笑眯眯看着阡冶,「阡冶方丈来此,莫非也是对那东西有兴趣?」 看着男人凤眸轻敛,仍旧是那副寡淡的模样。 她嗤笑,「难道说,一个和尚,也想要——得天下?」 阡冶眉眼轻抬,凤眸沉冷的凝着她。 年旻禾惊得出声,「秦公子,有些话万不可乱说,那可是杀头之罪!」 秦陌芫瞭然挑眉,「那不是得天下,莫非你们是想要去另一个地方?」 迎着男人漆黑沉冷的眸光,她身子前倾,语气泛着戏虐,「这里你都超度不完,还想去别的地方超度?」 房间想起少年来自喉咙深处发出的闷笑声,很好听,但有种欠扁的感觉! 阡冶目光移开,气息冷淡,于她的任何话,都选择漠视。 年旻禾为她添置了茶水,「秦公子此次而来也是因为此物?」 秦陌芫身子坐正,端起杯盏直接一饮而尽,「那年县官呢?」 对她的反问,年旻禾淡笑,「我只是好奇来看看而已。」 秦陌芫敛眸,掩去眸底的疑虑。 真的只是来看看而已? 但若那神秘的东西当真能穿越时空,即便对方是天王老子,她都要抢过来! 她放下杯盏,起身朝着内饰的窗杵边走去。 似是想起什么,又要转身坐下。 谁知年旻禾忽然起身也朝着内饰的窗杵走去。 两人都未预料到,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 下一刻她脚腕勐地一痛,身形不稳便朝着一旁倒去! 年旻禾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见秦陌芫一惊朝着阡冶的方向倒过去。 只见她整个人扑到阡冶怀里,原本修长的身躯在和尚怀里,瞬间变得娇小依人。 秦陌芫根本没想到忽然发生这么尴尬的一幕! 鼻翼间熟悉的气息甚是好闻。 她抬眸,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袈裟,唇畔附在他耳边,「和尚,我这算不算投怀送抱?想好要嫁我了吗?」 男人凤眸黑沉,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光。 暗中撑在她腰间的力道顿然移开,冷淡道,「施主请自重。」 秦陌芫笑眯眯弯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唇畔在他脖颈处轻轻一吻。 她明显察觉到男人身躯僵硬了一瞬。 笑声闷在鼻音里,「和尚,小爷迟早将你吃干抹净。」 语落她起身,悠闲自得的整理着有些微乱的衣袍。 垂眸凝着正襟危坐的男人,他眉眼轻敛,看不出眸中情绪,却能从他身上察觉到一丝极为冰冷的气息。 她就不信了,一个和尚,她还搞不定! 坐回软椅上,她凝眉沉思,方才好好的,脚腕怎么有一瞬的刺痛? 外面的嘈杂声忽然沉静,半晌后,想起一道声音,「各位,今日我们吉祥茶楼拿出这样东西,绝对不是一件凡品,有诚意的,价高者,我们吉祥茶楼愿意交易,但若是恣意闹事的,休怪我们的打手不留情面将你门赶出去。」 秦陌芫起身,站在窗杵前,望着下方躁动的人群。 只见掌柜的命人拿出一个精緻的盒子,放在中间的桌子上。 掌柜的看向众人,「这里面便是众人想的东西,本店不多要,一万两白银。」 一万两白银?! 这狮子大开口着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一把。 有人起闹,质问掌柜凭什么这么贵,其他人跟着符合。 掌柜冷声道,「这个宝物的作用想必大家都传的人尽皆知,莫非你们想要白白得到这么一个宝物?」 其中一人说道,「你打开箱子,我们看看里面的宝物长什么样,不然谁知道真假。」 掌柜的冷着脸,打开箱子,所有人目光齐齐盯着箱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的长兴物体,周围刻着他们看不懂的复杂纹路,给人一种极为神秘又阴冷的感觉。 秦陌芫眉心紧蹙,盯着那箱子里的东西,眸底闪过一抹震惊。 这是龙符柱! 这东西,不正是她爷爷一直珍藏的宝贝吗? 爷爷在世时说,这是奶奶家族的嫁妆,也是他们秦家最看重的东西。 为何,龙符柱会在这里? 他们秦家和这个时代究竟有着她不明白的渊源,还是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年旻禾发现她的不对,问了一句,「秦公子见过此物?」 秦陌芫轻敛眸光,掩去眸底的一切情绪,「这种宝物,我一个土匪从哪去见?」 下面的喊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忽然对面的雅间门打开,一个侍卫走出来,大声道,「一万两白银,我们要了。」 这一声,让茶馆里所有人瞬间静声。 齐齐看向二楼雅间外的侍卫。 掌柜的脸色一喜,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再次问了一句,「还有谁要买的吗?」 所有人不敢吱声,毕竟一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 掌柜的扫了眼众人,出声道,「既然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那这宝物便——」 「一万五千两白银,我要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彻二楼雅间。 那声音,慵懒邪气,泛着一丝痞气。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二楼雅间的窗杵内,一个少年负手而立,俊容清冷,淡漠的望着下方的宝物。 掌柜的见人竟是秦家寨的少当家,登时脸色一变。 (https://.biqukan/67_67276/9997897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四十六章 八抬大轿娶你(更改) 男人俊眉微拢,倒是问了一句,「什么话?」 她轻挑着唇角,身子前倾,「我回到凤城后,八抬大轿娶你。」 男人凤眸骤然一沉,挥开她的禁锢,俊容紧绷,「秦陌芫,你闹够了吗?」 秦陌芫双臂软绕,颇有趣味的扬眉,「和尚,我这名字怎么从你嘴里出来,那么好听?」 阡冶紧抿着薄唇,白皙指尖捏着佛珠都用了力道。 他很想将她扔回秦家寨锁起来! 秦陌芫笑眯眯弯头,忽然倾身上前,惊得和尚想要退身,却被她紧紧抓住双肩。 她抬头,语气坚定冷然,「和尚,你给我等着,改天选个黄道吉日我就来娶你。」 语落,她松开他转身离开。 察觉到身后冰冷的视线,她眉眼笑弯,心情很是不错。 * 房间香雾缭绕,圆桌冰丝稠上,精緻的瓷盘里放着一块冰。 一旁的丫鬟轻轻扇着扇子,将冰块飘散的凉气扇到矮塌方向。 矮塌上,男子身形修长,慵懒的闭着双眸,银面附脸,指尖勾着玉佩把玩着。 外面想起侍卫恭敬的声音,「公子,那边来信了。」 轻阖黑眸倏然睁开,懒散的手臂摆了摆。 一旁的丫鬟领命,转身开门,站在外面。 侍卫走了进来,关上房门,走来跪在公子身边,将信函双手呈上。 公子起身,单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处,接过信函打开。 『朝堂有变,按兵不动』 八个字,让矮塌上的公子周身顿然泛起浓郁的阴戾! 他这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那边竟然来这么一个岔子!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时机,就要这么放掉吗? 五指收拢,掌心的信封瞬间化为碎片! 他阴沉道,「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侍卫恭敬回话,「是飞鸽传书,属下也不知。」 公子起身,站在窗杵边,负手而立。 半晌,他冷声道,「户部侍郎那边怎么样了?」 侍卫答道,「回公子,听说他最近要去趟凤城。」 「他去凤城做什么?」 「据说要去将卢鹏的尸首运回来。」 面具下,一双黑眸泛着冷光,他抬手,周身气息变得愈发冰冷。 侍卫领命,起身走到他身侧,低声道,「公子有何吩咐?」 「让他这次去无论如何都要杀了那个土匪头子!」 * 天色微暗,秦陌芫往山上赶回去。 淡薄的余光洒在身上,映在白袍上有些清冷。 忽而脚步一顿,她负手而立,语气沉冽,「既然要跟就大大方方的跟,何必偷偷摸摸?」 远处两道黑影走出来,站在她身后,静默不语。 秦陌芫转身,眸光冰冷的落在远处两人身上,「这次,你们又是谁的人?」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眼,齐齐恭敬的对着她弯腰,「秦公子,你无需知道,只要知道我们不会害你便是。」 秦陌芫冷嗤,「那就别跟着我,否则,不论你们是谁的人,我都会杀之!」 她转身,朝着山上继续而行。 身后极轻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跟着。 她敛眸,骤然转身抛出许多小尖刀,直接射在他们身上。 那两人一惊,下意识避开,堪堪躲过对方的致命一击! 秦陌芫的声音冷厉如斯,「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别让你们跟着我,不然小爷掀了他的老窝!」 不再废话,朝着山上继续前去。 身后两人对视一眼,最终朝着山下走去。 回到山寨,李虎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少当家,明天凤城有个热闹的地方,您要不要去玩玩?」 秦陌芫慵懒的躺在鞦韆上,眉眼轻敛,敛去眸底的一丝疲惫,「说来听听。」 李虎凑上来,笑得贼兮兮的,「听说凤城吉祥茶楼掌柜的得到一样宝物,明天要高价卖掉。」 秦陌芫抬眸,抬手敲在他脑门上,「这叫热闹的事?」 李虎被打得有些疼,不甘道,「关键是那拍卖的东西很奇怪,让各国的人士都过去想要买下。」 她仰头,望着夜幕冷嗤,「有多奇怪?」 李虎藏不住喜悦,「据我们的人打听到,这东西貌似可以将一个人带到另一个地方,而且得此物方可得——天下!」 后半句秦陌芫没听到,前半句却是让她整个人一惊。 她起身揪住李虎得衣襟,「你说那物件可以将一个人带到另一个地方,什么意思?」 莫非是可以穿越时空的东西? 见她来了兴趣,李虎笑得更欢,「是啊,听咱们的打听来的消息,说那物件在天时地利人和时,可以将人带到另一个地方,但不知道真假,反正吸引的人挺多的。」 难道这里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不管真假,她明天必须去一趟,任何能够回家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哪怕这个消息可能只是一个滑稽的笑话。 * 吉祥茶楼,是凤城最大的一座茶馆。 里面人满为患,即便是外面都站满了许多人。 一些身份矜贵的大人物则是在里面雅间内,都在等着茶馆老闆将那件玄乎其玄的物件拿出来。 人群中,两道身影缓步而来,直接越过拥堵的人群走向里面。 昨日,她让李虎下山告诉茶馆老闆,给她留个包间。 也许是凤城秦家寨名声远扬,那茶馆老闆当真给他们留了一间。 走进茶馆,身后的一群人冲进来拦住她的去路,凶神恶煞道,「不知道排队吗?」 那样神秘东西他们都想得到,这哪来的臭小子说进就进去了。 李虎挡在他们少当家身前,冷喝道,「秦家寨的少当家,你们也敢拦吗?」 这话一说,很多人皆是一愣,有一些人倒有些忌惮。 毕竟凤城秦家寨可是出了名的狠辣无情。 整个凤城的土匪窝都被他们霸占了! 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秦陌芫蹙眉,一巴掌拍在李虎头上,「愚蠢!」 直接说楼上有包间不就得了! 她朝着楼上而去,却在抬眸间,看到二楼一间未关的房门里,坐着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那人垂眸,漆黑淡漠的凤眸正好与它的目光撞在一起。 秦陌芫唇角轻挑,一撩前袍便上了楼梯。 和尚,他们还真是巧得很! (https://.biqukan/67_67276/10002774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四十五章 他可是小爷看上的人! 年小元脸色微僵,努力露着一张笑脸,「小元想请秦公子留下来吃顿饭。」 年旻禾双手拱起放在身前,态度平和,「秦公子,既然我和小妹都想留秦公子用膳,秦公子便莫再推辞。」 秦陌芫抿着唇,抽回手,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成吧。」 但是,答应后她就后悔了! 饭桌上,年小元不断为她夹菜,看着眼前垒成一堆的饭菜,她阻止道,「不用了!」 她推开眼前的饭碗,倒了杯茶快速喝下。 不去看年小元失望的神色,她看向年旻禾,眸色清冷,「年县官不必如此,我既已决定,无人能左右我。」 语落她起身离开,走到门外时,脚步微顿,「卢鹏尽早处决,以免再节外生枝。」 年旻禾神色微怔,起身点了头,眸底略有些尴尬。 他没想到秦陌芫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思。 其实,他的确是有意的。 在她进府时便让下人通知小元过来,为的是给两人多制造一些相处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秦公子当真是对他的小妹,毫无一丝情感。 年小元坐在软椅上,杏眸渐渐泛起水雾,双手紧紧攥着手里的手绢。 抬眸,看着心念的少年离开门外,终是没有勇气追出去了。 秦陌芫在外转了一圈,着实无趣。 站在山脚下,看着远处的白水寺,眉心微挑。 好久不见,去会会那个和尚。 走进寺庙,她轻车熟路的来到阡冶房前,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女人?! 秦陌芫脚步勐然一顿,立在门外,脸色微凉。 房内传来阡冶寒凉疏离的声音,「施主若没事,请离开。」 女子冷哼,语气里满是委屈,「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你。」 房中没了声音,秦陌芫紧抿着唇,双手不自觉紧握。 这臭和尚,长得妖孽不说,桃花债还不少! 入了佛门,却摆脱不了红尘之事。 房中沉寂了半晌没有声音。 忽然再次传来少女的声音,「冶哥哥,我不要回去了,我要一直待在白水寺陪着你。」 「胡闹。」清冷的语气,却很是平淡的一声训斥。 阡冶捻着佛珠,眉目轻敛,气息寒凉,「蓝灵酒,莫要再说胡话。」 女子翘着红唇,水眸潋滟生姿,「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就要在这里陪着冶哥哥。」 「一个姑娘家,确定要天天待在和尚庙里?」 房门推开,一道身影缓步而来。 她眉心微挑,语气揶揄泛着兴味,「难不成姑娘也想剃度?」 看着拾步而来的男子,一身白袍迎风翩诀,周身的气息有些邪气。 双眸泛着一抹冷嘲,唇角微挑,俊容上的神情,痞气却又撩人。 蓝灵酒有一瞬的怔愣,而后冷声质问,「你是谁?」 秦陌芫轻挑唇角,眉眼轻抬,笑看着她身后的那道身影,「是你冶哥哥的……」 迎着男人清冷寡淡的凤眸,她戏虐道,「丈夫!」 当这两字清晰的响彻在房中时,她看到男人眸底划过一抹暗光。 他在生气。 她不怕! 蓝灵酒脸色憋的青紫,挡在阡冶身前,一脸愤怒加嫌恶的瞪着她,「登徒子臭流氓,简直噁心至极,你可是男人!」 秦陌芫一撩前袍,慵懒的坐在一旁的软椅上,眉尾上扬,「男人又如何?这天下并非只有男女可以成婚。」 听着她的缪论,蓝灵酒脸色怒到极点! 她抽出腰间的剑,浑身冒着杀意,「无耻之徒,今日我就好好教训你,让你再侮辱我冶哥哥!」 秦陌芫起身,平静的看着她冲来。 在她手里的剑就要刺过来时,手腕翻转,一把匕首骤然横在她脖颈处。 而眼前的少年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她身后,「小丫头,对付你,我还是绰绰有余。」 少年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脖颈处,让她浑身打着颤意。 秦陌芫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嗤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敢缠着小爷看上的男人,活腻歪了?」 蓝灵酒瞪着水眸,满是不甘和恼怒,「冶哥哥从来都不是谁的!」 「是吗」少年邪魅的声音盪在耳畔,「那小爷就让你看看!」 秦陌芫松开蓝灵酒,骤然转身走到阡冶身前。 抬眸凝着男人寡淡俊美的容颜,挑唇邪性一笑。 蓦然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往下一拽—— 顿时,两人的唇吻在一起! 男人凤眸里倒映着她痞气含笑的眉眼。 她的双眸里,倒映着男人冰冷暗沉的眉眼。 两人的唇都很凉,却仿似烫人般的让人心间微颤。 蓝灵酒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浑身紧绷,气的竟说不出话来。 她的冶哥哥,何时这样被人对待! 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紧握着手里的剑,她再次沖了过来,这一刻,剑刃含着凛冽逼人的杀气。 秦陌芫眸色一暗,松开阡冶,转身抬脚,动作利落,直接踢掉少女手中的长剑。 她走上前,单手捏着蓝灵酒的下颚,语气冷然,「哪来的滚哪去,别在这碍事,阡冶既然已经入了佛门,便是和他过去断得一干二净!」 她的语气狠厉了一分,「所以,日后,你们的人,不要再他打扰他,不然你秦爷爷见一次打一次!」 手中匕首勐然一抛,便精准的扎进蓝灵酒掉在地上的长剑上。 匕首穿过长剑扎在地上,那力道,那手法,都让她从心而颤。 她紧蹙秀眉,水眸盈盈的看向远处的阡冶,「冶哥哥……」 阡冶双手合十,指腹握着佛珠,眉眼轻敛,冰冷淡漠,「请蓝施主离开,日后莫再寻贫僧。」 蓝灵酒紧抿着唇,一直凝着那个疏离冷漠的男人。 可是,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 半晌,她终是收回视线,挣脱开秦陌芫的禁锢,冷哼一声,「我不会放过你的!」 狠厉的瞪了眼她,朝着外面急速离开。 秦陌芫转身,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阡冶。 她拾步上前,白袍微盪,走在他跟前站定,语气冷嘲,「和尚,你这红尘债倒不少。」 男人眉目轻敛,周身的气息很是冷淡,「施主若没事就请回。」 他单手负在身后,转身便要走进内室。 秦陌芫骤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挡在他身前,眉目冷佞,「和尚,你难道忘了当时在祁安城时我说的话了?」 (https://.biqukan/67_67276/10007003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四十四章 反撩她? 青锦誉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到外面,直接走进她的房间。 小匪们看着这一幕,跟着起闹的打着口哨。 秦陌芫有些怔楞,直到被青锦誉带进房中,关上房门,她才回过神来。 昏暗的房中只有清冷的月光轻洒而进,泛着丝丝微光。 她戏虐挑眉,将青锦誉抵在墙上,笑眯眯的,「青军师,你这有些反常啊?莫非,你真爱上我了?」 她微微弯头,笑的好不邪性,「没事,小爷我男女通吃,不忌讳断袖之癖。」 男人俊眉微拢,反手将她抵在门上,修长高大的身躯将她包裹着,这一反差,竟让她心头勐跳。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面颊上,有些滚烫。 她微蹙眉,心里盪起一丝抗拒,「锦誉,你做什么?」 凝着她眸底的那丝戒备和惶恐,男人薄唇微挑,眸底划过一抹兴味。 她终于知道怕了。 察觉到她身躯的僵硬,他敛起笑意,双手紧紧抱着她,一时间有些不舍。 但又怕下吓着她,半晌,有些意犹未尽的松开她。 他黑眸微沉,语气裹着训斥,「日后莫要举止粗鲁,注意点形象。」 语落,他开门离去,青衣盪起划过她的肌肤,有些微凉。 秦陌芫心头微挑,怔楞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转身迅速关上房门,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试图清醒点。 方才什么情况? 青锦誉竟然——反撩她? 莫非这次在祈安城,让他对她有了一份亲情,所以对她不再那么抗拒? 喝了些酒,头有些晕沉沉的,沐浴后便倒在榻上一觉睡过去。 * 天色暗茫茫的,有些压抑的沉闷。 一个小孩站在池塘边,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芫儿,快跑,娘快不行了。」 女人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小男孩能感觉到放在肩膀上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他勐地转头,还未看清女人的模样,便被一股力道推到池塘里。 冰冷的水瞬间将他淹没! 上方传来女人尖叫的声音,「芫儿,跑,有多远跑多远,永远不要回来。」 冰冷的水浸透四肢百骸,灌入他的鼻息,呛的他不停的扑腾。 「不要,救命……救命……」 惶恐的声音有些刺耳,却揪的人心神紧绷。 当青锦誉冲进房间时,便看到榻上的人双手在空中不停挥动着,像是要抓住什么。 她的脸有些青紫,满脸的泪水,眉心紧蹙,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走过去抓住她的双臂,将她抱在怀里,宠溺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低沉温润的声音在夜里充满极致的温柔,「没事了,陌芫,没事了。」 睡着的人慢慢恢復了宁静,脸颊上挂着泪滴,着实让人心疼的紧。 见她似乎要醒来,男人俊容上闪过一丝慌张,随手便点了她的睡穴。 将她放在榻上,盖好薄被,指腹轻柔的抹去脸上的泪珠。 月色下,他站在床榻边,垂眸就这样看了她一夜,直到天色微亮才离开。 刺眼的亮光映在脸上,榻上的人微微蹙眉,睁开双眸。 怔楞的望着上方的纱帐,冷了半晌才勐地回过神来。 她昨晚做梦了?! 但做的什么梦? 似乎忘了…… 她起身刚穿上衣裳,外面便响起李虎的声音,「少当家,年县官派人传信,说临城那边回信了,让你来一趟衙门。」 束腰带的手微顿,秦陌芫冷淡的「嗯」了一声。 现在算算时间,临城那边的信函也是该回来了。 牵了匹马朝着山下而去,很快便到了岳平县县衙。 县衙外的衙役见是秦家寨的少当家,直接请进去。 县衙后堂大厅,一到白色身影翩然而至,浑身气息清冷随性。 年旻禾坐在主位上,一身灰色袍子将他身上的书生气息衬的愈发浓重。 俊容泛着点点笑意,眉宇间闪过一抹尴尬。 对于上次贸然去秦家寨提亲的事,到现在都颇有些难为情。 他起身,淡笑道,「秦公子请坐。」 秦陌芫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端起桌上的杯盏一口饮尽里面的茶水。 她抬眸,眉心微蹙,「临城那边的人怎么说?」 年旻禾轻笑,手微抬,一旁的下人将一封信函递过来。 他拆开信封递给她,「秦公子自己看。」 秦陌芫挑眉,接过信函,看着上面的内容,写了一大堆。 她最后只看到几个字,卢鹏就地处斩,信函的右下角盖着玉溪印章。 年旻禾心底微松了口气,「秦公子这下相信,当今皇上乃是圣贤之主。」 秦陌芫将信函放在桌上,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邪性挑眉。 圣贤到不知,但收买人心倒是做的不错。 信函里,字字句句不离关照百姓,倒真是显得刻意! 皇上若是不处置卢鹏,那凤城百姓必然会对一朝天子失望。 俗话说,船能载舟亦能覆舟。 凤城地段本就较为敏感,紧靠着南戎。 若是皇上为了一个卢鹏寒了凤城百姓的心,那连着凤城周边的所有城池,只怕会对这个当朝天子彻底失望。 到时若是发生战乱,皇上只怕会因此失去好几座城池。 大厅有些沉寂,年旻禾轻咳一声,单手放在桌上,微握着手掌道,「秦公子留下来用午膳可好?」 秦陌芫抬眸,眉心微蹙,「不了。」 她可不想面对年小元。 那个小妮子,太缠人了。 话刚落,她还未起身,外面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几乎同时,在她起身时,一道浅粉色的身影沖了进来,跑到她身边。 年小元一张俏丽的小脸满是兴奋的笑意,「秦公子,你终于来了。」 那双杏眸荡漾着遮掩不住的爱意,她拖着裙摆,一对小虎牙可爱的撸出来,「秦公子,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小元去了几次山寨,李虎他们都是你不在。」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压下心底腾起的一丝烦躁,轻声道,「有事外出。」 她退开几步,忽略掉年小元眸底的失落,冷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刚迈开步伐,手臂便被一双小手紧紧攥住。 那双手有些颤抖,掌心灼热。 秦陌芫微蹙眉心,双眸冷淡的凝着眼前的少女,「年姑娘有事?」 ------题外话------ 明天女主和男主的对手戏就要来啦~这几章作者君必须将青锦誉对女主的感情过渡一下,为后期发展做哥铺垫 (https://.biqukan/67_67276/10010065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四十三章 酒多伤身 白水寺外,竹林成影,遮蔽了上方的日光。 一道青影融入在竹林内,迅速闪现到寺庙外。 守门的小和尚挡在门外,询问道,「施主所为何事来?」 青锦誉俊容沉冷,俊眉微拢,敛去了周身冷冽的气息,平淡道,「找一个叫阡冶方丈的。」 小和尚点头,「施主请随我来。」 待青锦誉来到偏院时,负手而立,冰冷的凝着那道紧闭的房门。 天已近黄昏,红霞洒落在院落中,竟有种寂寥颓然的感觉。 他走上前,抬手敲门,里面传来极为冷淡的一道声线,「进来。」 青锦誉敛眸,推门而入,一身青衣被威风卷拂,盪起一抹弧度。 内室,阡冶双手合十放在面容前,指腹内捏着佛珠,寡淡的看着立在门外的青衣男人,「施主有事?」 青锦誉气息有些冰冷,眉眼处夹杂着几许难言的意味,「她呢?」 阡冶凤眸微抬,淡漠的对上他直视而来的目光,「在祈安城外已经分开,她回去报仇了。」 报仇? 青锦誉脸色骤然一沉,她定然是去了镇北侯府! 他冷厉的凝着阡冶,语气如寒冬腊月般沉冷,「她受伤和镇北侯府挂上钩,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与不是?」 他永远都忘不了,在找到她时,她怀里紧紧揣着那个佛卷! 阡冶凤眸微敛,狭长的睫羽掩去眸底的情绪,只听他平淡道,「是贫僧连累了秦施主。」 青锦誉浑身气息更加寒冽,他紧攥着双手,压抑着心底的怒意,「还望阡冶方丈日后离我们少当家远些,你们註定是不同的人。」 阡冶始终都是一副冷淡如斯的模样,「这句话,还请青施主转达秦施主为好。」 青锦誉紧抿着薄唇,黑眸沉沉。 半晌,他转身离开,速度之快,眨眼间便消失在寺庙内。 阡冶单手负在身后,俊美无俦的容颜寡淡到极致,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 远处黄沙漫天,月色孤寂铺满大地。 两匹马快速而过,在身后捲起浓郁的灰尘黄沙。 秦陌芫望着前方,眉心微蹙,赶了一路,她并未看到阡冶和青锦誉的身影,没想到这两人的速度这么快。 她侧眸看向阿华,打趣道,「凤城可不比祈安城,是个小地方,你估计会有些不习惯。」 阿华一笑,「只要有五爷在的地方,即便是沙漠,阿华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倒是个衷心的人。 「秦公子,是五爷。」 阿华忽然指向前方,一脸的震惊。 秦陌芫微诧,刚转头朝前看去,登时手臂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拽起。 下一刻被一只有力的长臂紧紧抱进怀里! 双脚落地,她诧异抬眸,凝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容颜,有些错愕,「锦誉,你怎么来了?」 而且,他们现在这姿势——要不要这么亲.密? 他不是一向厌恶她的靠近吗? 怎么今个这么主动? 青锦誉紧紧抱着她,将她的头勐地按在.胸口。 他不敢对上她的眼神,他怕……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我是来找你的。」他低沉着嗓音,平静的声音下,掩藏着一丝薄颤。 还好,她没事。 鼻翼间熟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心瞬间松懈,但也着实有些不太习惯被青锦誉这么抱在怀里。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竟然浮现阡冶那张丰神俊朗的容颜。 「我没事,我可是秦家寨的土匪头子,谁能奈我何?」 她推开他,眉心轻佻,笑的痞气。 见她如此,青锦誉冰冷的脸色有所缓和。 想起之前在竹木屋的事,他尴尬的轻咳一声,「你的……」 话音未落,秦陌芫却翻身上马,眉眼微垂笑看着她,「青军师,我可是饿坏了,你想你们少当家饿死在城外?」 青锦誉淡笑,在秦陌芫还未反应之际,一跃而上坐在了她身后。 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牵起缰绳,快速驾马离去。 后背骤然袭来的温热让秦陌芫身躯微僵,心里更是诧异。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现在的青锦誉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似乎,现在的他对她,貌似温和了许多。 阿华一直被冷落在一旁,也不见自家五爷对他说一句话。 看见和秦公子关系竟然这般好,心里多少有些……羡艷。 他这是被自家五爷给直接无视了吗? 回到山寨,整个秦家寨再次恢復沸腾般的热闹。 沉寂担忧了许久的小匪们在见到少当家和青军师,皆是笑容满面。 李虎更是挂着两滴清泪,颇为委屈的跟在秦陌芫身边,「少当家,我想死你们了,你和青军师一走,我们差点以为你们要抛弃我们了。」 秦陌芫照着李虎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嗤笑,「你秦爷爷是那样的人吗?」 李虎摸了摸被打痛的后脑勺,却觉得熟悉的美好。 秦家寨恢復以往的热闹,小匪们欢天酒地。 秦陌芫慵懒的坐在虎头椅上,一脚踩在椅子边缘,手肘搭在膝盖上,手里掂着酒壶,豪气万丈,「今个我高兴,大家喝个不醉不归。」 所有小匪们兴奋的大叫着。 青锦誉坐在下侧,净长白皙的五指端着酒杯,俊容在昏暗的烛光下,愈发的柔和,眉目如画,气息撩人。 秦陌芫端着酒壶,迈着懒散的步伐走到他身侧,抬脚踩在他椅子边缘,笑眯眯的,「锦誉,要喝就拿着酒壶大口喝,这才痛快。」 她拿起桌上的酒壶塞到他手里,眉心微扬,「干.一个?」 男人俊眉微拢,抬手夺过她手中的酒壶,训斥道,「做什么喝这么多酒?酒多伤身。」 这话一出,不仅秦陌芫微怔,就连所有闹腾的小匪们皆是诧异的看向一向冷漠寡言的青军师。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莫非,少当家将青军师摆平了? 将青军师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然后,两个男人,现在感情深厚了? 顿时,所有小匪们看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暖昧。 秦陌芫邪气挑唇,指尖勾起青锦誉的下颚,吐气如兰,「青军师,你这是爱上.我了?」 她笑的轻佻,浑身的痞气就跟个小流氓似的。 (https://.biqukan/67_67276/10013965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四十二章 少当家在哪? 下人们纷纷下去,不一会拿了许多雄黄过来直接撒过去。 原本缠在韩岩绪身上的蛇纷纷软了下去,有的命硬的想要朝着外面爬去,被镇北侯一脚给踩爆了头! 他冲过去抱住韩岩绪,「绪儿,绪儿,你怎么样?」 他怒吼道,「去叫张太医过来!」 一旁的侍卫颤颤惊惊道,「老爷,皇上下了命令,镇北侯任何人不得宣召太医。」 镇北侯气的快要呕血! 他阴沉着脸色,怒道,「将祁安城所有名医带过来!」 侍卫快速去办。 过了小半个时辰,祁安城所有大夫全部站在房内。 镇北侯下了死命令,「谁要是医不好我儿,就废了谁!」 所有大夫浑身一颤,挨个上前,仔细医治。 到最后,每个人脸色凝重,皆是大汗淋淋,脸上都泛着颤抖。 最终,所有大夫跪在地上,齐齐喊饶命,「侯爷,少爷体内的蛇毒已经侵蚀,这种蛇毒要不了人命,却能让人瘫痪,而这些蛇咬的都是少爷的腰部以下……」 说到这里,所有大夫身躯颤抖,不敢说下去。 镇北侯身躯微晃,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即便大夫没说完,他却已经明白。 他的绪儿,两条腿怕是要废了! 此时外面不断响起嘈杂的声音,一名冲进来直接扑倒在地,「侯爷,外面走水了,火势很大,侯府一半房屋已经被烧毁了。」 镇北侯气的喉咙泛起腥甜,吐了一口浓血! 脸色铁青,大吼道,「给本候查,谁干的!」 这一次他们侯府是怎么了! 接二连三的出事! * 翌日,整个祁安城都在传,镇北侯府这一次,真的要绝户了。 被皇上冷落,府里最疼爱的小公子变成了残废,府邸还被人烧干净了一半。 茶楼二楼处,一个俊俏小公子站在那里,手里端着茶盏,眉心轻挑。 这笔帐一算,她心里算是舒服多了! 丢下银子,转身离开。 前脚刚踏出城外,一道脚步声自身后而来。 秦陌芫脸色骤冷,握着匕首快速转身,那人惊了一下勐地退身堪堪躲过致命的一击。 阿华震惊道,「秦公子,真是你?」 秦陌芫有些怔然,「锦誉呢?」 按离开计划,青锦誉应该会在城外找她。 莫非他又被宰相为难了? 阿华蹙眉,颇有些愕然,「五爷得知你已经离开祁安城,昨夜就已经连夜出发走了。」 青锦誉竟然离开了? 她脸色微变,「我现在就走。」 说着便要去城外牵匹马赶往凤城。 阿华跟过来,「秦公子,我与你一同会凤城,正好我要寻找五爷。」 秦陌芫步伐一顿,眉心划过一抹凛然,「找他做什么?」 知道她误会,阿华解释道,「保护五爷,离开宰相府。」 真是这么简单吗? 但她可以感觉到,阿华不会伤害青锦誉。 两人找了两匹马,朝着凤城而去。 路上,秦陌芫沉吟了许久,问道,「青锦誉在宰相府究竟什么情况?」 阿华抿唇,眉宇间满是纠结,半晌,终是回了一句,「五爷他很苦,从心到外,很苦,至于其他的,五爷要说时自然会告诉你,秦公子莫要追我我了。」 秦陌芫冷眉,不再言语。 他很苦…… * 东宫之中,一道身影快速奔进宫殿之内。 他跪在地上,禀告道,「殿下,我们派去的人,全死在了密林中。」 矮榻上,慕容燕霖撩起衣摆站起身,一脚揣在侍卫身上,双眸危险眯起,「怎么死的?」 侍卫忍着肩膀的痛,额头冒着冷汗,「被陷阱的竹刺扎死的。」 瞬间,宫殿内,充斥着浓浓的阴冷暴怒气息。 慕容燕霖阴沉道,「那红衣女子找到了?」 侍卫身子抖得厉害,「回殿下,没……有。」 他们派了许多人,将祁安城犯了个底朝天,竟然连红衣女子的一丝踪迹都查不出来。 「废物!本宫养你们一群废物有何用!」 慕容燕霖怒喝,再次一脚将侍卫踹飞,浑身紧绷,明显是气的。 自从那红衣女子坏了他的计划后引起民愤。 这件事闹到父皇那里,父皇撤了他一半的势力,剥削了他手里的一些职权! 现在他这个太子身份,简直是徒有虚名! 空壳一个! 这笔仇,他一定要报! 他坐回矮榻,冷声道,「一定要给本宫查出那红衣女子是谁!祁安城没有,就在整个南戎国查!」 侍卫连连点头,「属下遵命。」 慕容燕霖闭上双眸,内心沉重复杂,又有着满腔的愤怒。 不过好在慕容燕肖和镇北侯斗得你死我活,他们暂且不会给他找麻烦。 * 凤城天气比起祁安城干燥许多。 青锦誉赶回凤城,一路使用轻功飞上山寨。 这一路,他快马加鞭,累死了三匹马,却依旧没有找到她。 他查到,她是和那个和尚一起离开的。 没想到他们速度竟然这么快。 想起她受伤时都抱着书那佛卷,心底深处莫名盪起一抹微涩。 冲到秦家寨,撞上迎面走来的李虎,他急声道,「上当家回来了吗?」 李虎一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都有些想哭,「青军师,你可回来,你不知道我们大家急死了,少当家为了去找你,现在还没有音信。」 青锦誉神色一凛,她竟然还没回来? 李虎还想说什么,却见一道青色身影一闪,人已经下山了! 他脸色一顿,一滴泪可怜兮兮的挂在眼珠上。 能不能等他把话说完? 秦家寨将近一个月没有个主心骨了,怎么一个二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都不带吭气的! 李澈走来询问,「怎么了?」 李虎苦着脸,牵了匹马,「你在山寨带着,我去追青军师。」 语落他骑上马快速离开。 快马加鞭,却并未看到青锦誉的身影。 就在李虎迷茫时,远处一道青影划过,速度极快! 他一震,他竟没想到,青军师的轻功竟如此之高。 他驾马跟上,却发现青锦誉去的地方,竟然是白水寺! 白水寺? 那不是少当家之前一直缠着的那个和尚的地方吗? 青军师莫非去找那个和尚? (https://.biqukan/67_67276/100174456.)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四十一章 你秦爷爷要报仇了! 秦陌芫抬脚踩在他身侧,「你跟土匪将礼义廉耻?是不是太高看小爷了?」 男人眉色微凉,阖上双眸不予理会。 气氛凝滞间,他陡然睁眸,声音微沉,「明净,去牵两匹马来。」 明净应声离开。 秦陌芫有些疑惑,「你牵马做什么?」 「有事赶回凤城。」清冷的嗓音很淡,却透着一丝凉意。 当明净过来时,手里只牵了一匹马,「方丈,他们就剩一匹马了。」 阡冶俊眉微拢,俊容冷淡,避开秦陌芫下了马车。 秦陌芫站在马车外,双臂环绕,笑眯眯的,「既然你们有事,就将马车的这匹马牵走,你们前面走,我在这里等锦誉,咱们凤城见。」 其实,她留下还有一个目的。 回祁安城,找镇北侯算帐! 这身伤,她可不能白受了! 阡冶翻身上马,动作利索俊美,银丝袈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愈发的俊美妖冶。 白皙如玉的双手牵着缰绳,忽然一只长臂朝她伸来。 她有些怔然,顺着白皙的指尖看向坐在马上的男人,「什么意思?」 「与我同乘一匹,回凤城。」他的声音清冷,很淡,淡到听不出一丝情绪。 偏偏丰神俊朗的容颜越让人有些沉醉。 秦陌芫抿唇,眉心泛着一抹轻佻。 没想到和尚这几次竟然对她开始特殊了! 这可是个好兆头。 可她现在真不能回去。 跳下马车,她负手而立,抬头,眸色痞气荡漾着笑意,「和尚,你们先走,等我回了凤城,八抬大轿娶你入门。」 男人凤眸骤然一沉,收回手,挥袖驾马离开! 明净骑上马,复杂的看了眼她,也跟着离开。 秦陌芫深吸了口气,看着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 她知道阡冶在担心她,虽然那个男人没有表露出来,但她能感觉到。 对她,和尚心里或许存的只是对她的感激之情。 敛起心绪,她朝着小道走过去。 镇北侯府,这个仇,你秦爷爷报定了! 在半道中买了一匹马朝着祁安城而去。 * 天气闷热,整个镇北侯府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往日所有的下人都在忙活,可今日,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 从大门外,进来许多锦衣侍卫,为首的是个面容刚毅的男人。 他冷声道,「侯爷呢?」 一个侍卫走来,跪在地上,「回贺统领,侯爷在书房。」 贺曳莆手握腰间的佩剑,脸色冷厉,「奉皇上之命,搜查镇北侯府,凡是金银绸缎,全部冲到国库!」 后面的侍卫领命,快速朝着四周搜查。 房内,镇北侯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掷在地上,杯盏四分五裂! 他坐在软椅上,双手紧紧攥着椅子边缘,眸底滔天的怒火压抑不住! 慕容燕肖如何查到他私吞灾银的? 他明明做的滴水不漏! 今日朝堂上,若非依附他的一些朝员为他求情。 若非他功劳胜天,今日只怕皇上会将他革去他的官职,将他发配边疆! 现在只是下令搜查他府邸的金银绸缎,罚俸禄两年,关禁闭半年! 还好,他还有翻身的余地! 听着外面霹雳乓啷的声音,镇北侯的脸色愈发的铁青。 慕容燕肖! 他绝对要扳倒他! 房门被敲响,外面响起贺曳莆公事公办的声音,「侯爷,现在就剩这件房没有搜查了。」 镇北侯脸色蓦然一黑,上前开门,冷冷的瞪着门外的贺统领,「怎么?这书房一览无余,贺统领还需要搜查什么?」 贺曳莆脸色刚正不阿,「奉皇上之命,就算是狗洞也不放过。」 「你!」镇北侯气的脸色阴沉如雾,「贺统领当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他拂袖离开,浑身都泛着烦躁阴冷的气息。 贺曳莆冷眉,吩咐,「搜。」 侍卫领命,进去一通乱搜,而后走来,「贺统领,没有。」 他脸色冷淡,转身离开,「回去復命。」 一天时间,镇北侯府被洗劫一空! 祁安城的百姓都在传,镇北侯要垮了。 夜深人静,镇北侯再次陷入死一般的诡异寂静。 房内烛火摇曳,两道身影对立而坐。 沧桑微老的声音低沉响起,「去告诉他,最近不要再和本候联繫了。」 对面的人冷淡的「嗯」了一声,态度不卑不亢。 * 夜色浓郁,一道身影跳跃在镇北侯府的高墙之上。 左手拿着火摺子,右手拿着火棒! 当日她可以少了贾胖子府邸,今日再烧一次镇北侯府! 祁安城百姓流传的话他都听说了。 今晚这场火,她要给镇北侯府来一个雪上加霜! 身形一闪进了韩岩绪的庭院,看着房内明亮的烛火,眸底寒意晕染开来。 他被蛇的毒血毁了容,今日她还要他被蛇咬的半身不遂! 报復一个人,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永远活在痛苦中! 悄悄站在后窗,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而后把布袋里几条蛇全部放进韩岩绪的房间。 她身上抹的有雄黄,蛇不敢咬她。 转身跳上房顶,直接来到镇北侯府的前厅上面。 远远的,韩岩绪的庭院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在夜里尤为惊心! 几乎同时,整个镇北侯府的人全部冲到韩岩绪那边。 就连镇北侯都沖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镇北侯府有些空荡。 就现在! 秦陌芫迅速给镇北侯府繁华的地方浇上游,点燃火把,站在油的尽头,挑眉冷笑。 你秦爷爷报仇了! 火把放在易燃的油上,瞬间火势即沖而去! 几乎是一瞬,整个镇北侯府陷入一片红光。 远处响起下人们惊叫的声音,「走水了,快救火!」 秦陌芫站在房梁之上,拍了拍手,眉心划过冷然! 她很记仇,有仇当时就要报。 转身跳跃离开了镇北侯府。 * 镇北侯踹开韩岩绪的房门,当看到里面的情景时,浑身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只见有七八条蛇缠着他,有的蛇尖利的牙齿咬在他的腿上和他的——某处! 韩岩绪惨叫着,但看着眼前像是要钻入他嘴里的蛇,吓得闭上嘴巴,脸色憋得青紫。 浑身被蛇缠绕的痛,腿上,还有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刺痛难忍,随时要晕过去! 镇北侯气的浑身发颤,又是蛇! 他大怒道,「快拿雄黄来!」 (https://.biqukan/67_67276/10021089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四十章 你爱上我了? 马车再次颠了一下,秦陌芫这才想起什么。 伸手挑起车帘,便见外面已经是官道。 而明净驾着马车沉默不语。 脸色微变,她坐回原位,问道,「我怎么上马车的?」 别又是明净抱的! 果然,男人眉宇寡淡,嗓音很淡的说了一句,「明净抱你上来的。」 外面明净紧握着缰绳,低敛的眉宇看不出情绪,只有唇角抿得紧紧的。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又问道,「我们去哪里?」 男人冷淡回答,「凤城。」 凤城?! 现在? 不行,她必须等青锦誉,他之前说再有两日就可以回了,应该是明天。 他现在在宰相府日子定然不好过,这一刻,她不能丢下他。 不为别的,只因他是她秦家寨的军师。 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秦陌芫抱起衣裳,快速说了句,「您们先回,我后面追上你们。」 她作势就要掀车帘,手臂骤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男人掌心的灼热渗透衣裳,传入她的肌肤。 她心头微颤,侧眸痞气的凝着他,「和尚,捨不得我?」 男人薄唇轻抿,眉眼极其冷淡,「坐下。」 秦陌芫有些怔然。 似乎这是第一次,她从和尚身上隐隐感觉出一丝沉稳霸气的气息。 这种气息和他身上以往的气息完全不同。 竟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翻手握住他的手掌,顺势将他抵在马车上,迎着男人黑沉的凤眸,邪气一笑,「和尚,你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 男人凤眸幽沉,一瞬不瞬的凝着她,薄唇冰冷的吐出两个字,「坐下。」 秦陌芫轻身,与他直视,笑的愈发的暧昧,「我要是非走不可呢?」 男人冷着俊眉,薄唇忽的溢出一声冷嗤,「一个宰相府本事通天的五公子还轮不到你一个土匪头子去操心!」 秦陌芫蓦然一怔,几乎是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青锦誉的身份?」 男人俊眉微拢,语气冷淡,「我在祁安城呆的时间比你久的多。」 手上的动作微顿,半晌,她问道,「这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青锦誉是祁安城宰相府的五公子?」 阡冶眉宇凉薄,「你问过我?」 秦陌芫一噎,的确,她从来没问过。 在她感觉,青锦誉和阡冶,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可,她仍是不太放心。 似想起什么,她垂眸扫了眼身上,「和尚,你用的什么药?怎么这么快就让我的伤口不太疼了?」 男人并未回她,俊眉泛着一丝嫌恶,「你还要靠着我多久?」 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冰冷,疏离。 秦陌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将阡冶给抵.在车壁上! 登时退身坐回原位,有些心不在焉。 * 夜色浓郁,却异常闷热。 竹林深处,一道青色身影快速而过。 身影停在房外,丰神俊朗面容有些紧绷。 青锦誉低眉敛目,净白大手缓缓放在竹门上,身躯有些紧绷。 他脱.了她的衣裳,为她上药。 不知道醒来看见是他,发现他已经知道她的女儿身,她会不会生气? 房内毫无动静,深吸了口气,推开房门走进去。 房间黑暗,却让他一眼能够看的清楚。 她不在! 床榻上放着她换下来的衣裳,那套崭新的衣裳已经不见。 她走了! 青锦誉身躯微僵,不知为何,他有些放松,却更有种怒意。 目光所至,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走过去看着上面的字,脸色蓦然一红! 莫非她都知道了? 「阿华!」沉冷的声音裹着一丝颤意。 阿华走进来,「五爷,怎么了?」 漆黑的眸底泛着凛冽的杀意,「将我放在书房暗格里的密件送给二王爷。」 阿华一顿,语气微有些震惊,「五爷,你要和镇北侯作对吗?」 男人薄唇勾勒出一道寒凉的弧度,「还不是时候,但至少要杀杀他的锐气!」 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夜风吹佛他的青衣,俊美如神邸。 「后面的事情让二王爷自己看着办,回去告诉宰相,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让他日后莫要再叨扰我!」 见青色身影就要离开,阿华急切道,「五爷,那夫人……」 「由她去!」夜风中响彻着男人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阿华顿在原地,眉宇间划过一抹心酸。 * 烛火闪烁,外面走来一道身影,恭敬的侯在门外,「王爷,白五爷命人送来一封密件,要亲自交给您。」 屋内,慕容燕肖将利剑插进剑鞘,冷声道,「进来。」 房门推开,侍卫手里拿着密件,恭敬道,「王爷,白五爷还有句话让属下传给您。」 慕容燕肖结果密件,沉声道,「说。」 侍卫低头,「白五爷说,他今晚提前离开祁安城,日后不再回祁安城了,让王爷莫在寻他。」 拆着密信的手勐然一顿,慕容燕肖脸色黑沉如雾,「他当真这么说?」 侍卫身躯一颤,头垂的更低,「是。」 「下去吧。」他烦躁的摆了摆手,抖开信件看着里面的内容。 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是,冰冷的面容陡然升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白梓墨临走前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这里面的内容若是让父皇看到,镇北侯不死也脱层皮! * 房间幽暗,一道身影影影绰绰的倒映在墙上。 娇躯玲珑有致,墨发轻垂盪在身后,愈发的妖媚至极。 穿好衣袍,秦陌芫将墨发竖起来,拿起随身携带的匕首朝外走去。 走向马车,看到明净靠在车背上,她上前打趣道,「小和尚,没想到你看着一副弱鸡相。力气还可以呀,连我都能抱的动。」 明净脸色瞬间一白,瞪了眼她便看向别处。 只是,秦陌芫明显能感觉到,明净对她的敌意少了许多。 一撩前袍上了马车,看着车内坐得笔直,黑眸轻阖的男人,抿唇浅笑,「和尚,你每天打坐,累不累?」 男人始终轻阖凤眸,于她的话置之不理。 她忽而倾身而来,灼热的气息喷薄在男人鼻息处,男人凤眸睁开,眸底漆黑如墨,像是深潭般,将她捲入其中。 「施主,你能有点礼义廉耻吗?」清冷的声线绷着寒凉,似是透着一丝薄怒。 (https://.biqukan/67_67276/10025792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三十九章 你包扎的? 「陌芫……」他颤着声音,低沉暗哑的声线满是忧色。 掌心触碰她的肌肤,滚烫,她在发烧! 阿华走来,还未停顿,便见男人抱起一个满身伤痕的人飞奔离去。 城外的竹林深处,一座竹木屋,男人一脚踹开竹门,将受伤的人放在床榻上,沉声低吼,「阿华,去买些药来!」 屋外,烈日如火,屋内,阴寒似冬。 青锦誉褪去女子身上的衣袍,看着她后肩和后背的箭伤,眸底猩红裹着沉洌的风暴! 镇北侯! 他竟将她伤的如此之重! 俊脸暗沉如冰,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无比,生怕弄痛了昏睡的人。 将她浑身的伤口包扎好,他却仿佛过了许久,久到身子麻木。 他生怕重一分,昏迷的人痛醒。 黑眸凝着榻上的人,即使昏迷,秀眉已然紧蹙,绝美的容颜隐隐泛着不安。 拉过锦被盖在她身上,眸光落在矮榻上的佛卷和两个瓷瓶,眸色转深。 佛卷,又是因为那个和尚吗? 眉目轻敛,外面响起阿华的声音,「五爷,刚才阿明传信,二王爷找你。」 青锦誉垂眸,在看到秦陌芫时,眸光温润如水。 他弯身,指腹轻抚她干涩的唇畔,低头,微凉的薄唇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陌芫,等我回来。」 房门关上,房中顿然沉寂。 榻上的人始终紧闭着双眸,昏沉毫无意识。 晌午的烈日愈发的炙热,一缕光线投过窗木映在女人脸上。 光线强烈,昏迷的人微微蹙眉,渐渐转醒。 入目陌生的地方,让她意识瞬间清醒。 她不是在在城外吗? 怎么在这里? 手掌微动,蓦然感觉身上清凉丝滑,下意识的她垂眸一看,登时脸色爆红! 竟然只穿了裹胸和长裤! 哪个天杀的玩意扒.了老子的.衣服! 身上的伤口不似今早那么剧烈的疼痛,但也很痛。 她捏了捏眉心,眸底倦意沉重。 艰难起身,看到矮榻边放着摺叠整齐的蓝色衣袍时,脑海瞬间浮现一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 莫非是他救了她?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有谁。 若是他便好,至少她不会担心自己女儿身暴露。 下一刻她恨不得锤自己一顿! 她何时变得这样了? 那个男人也不行,两次扒.她衣裳,虽是医伤,但却被看了个明明白白! 下次看见他,她定然要揍他一顿! 艰难的穿好衣裳,找了纸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再扒.我衣裳,剁了你的手!」 拿起佛卷和解药,朝着城内而去。 走进客栈,被急匆匆的行人一撞,后背剧痛传来,一丝鲜血侵染衣袍,她紧紧抓着木栏,想骂一句,却见他们已经走远。 忍着疼痛,走向那间房门,轻扣。 门应声而开,明净诧异,「秦公子,你……」 「阡冶怎么样了?」秦陌芫沉声打断他的话,直接走进去。 看到榻上脸色已经苍白无血,气息微弱快要消失的阡冶时,心狠狠一抽! 一日而已,竟然严重成这样! 她快速取出瓷瓶,倒出解药送到他嘴里,男人薄唇轻抿,毫无反应。 着急下,她扔到嘴里咀嚼,弯身附在男人薄唇处,将药送进他的嘴里。 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瞪了眼想要气愤上前的明净,弯身吻上他的唇,将水渡给他。 做完这一切,她额上冷汗连连。 这般来回弯身的拉扯,后背的伤口再次崩开,血液将后背的衣袍彻底染湿。 明净瞳眸一缩,「你后背……」 「死不了。」她回了一句,冷眉担忧的看着阡冶。 房中寂静无声,只有她沉重的唿吸。 不知过了多久,阡冶苍白的容颜渐渐恢復红润,而掌心已不再那么冰凉。 紧绷的心渐渐松懈,她后背痛的快要晕厥。 而下一刻,当真是痛的晕了过去! 这原主的破.身子,要不要这么弱! 明净一急,刚想上前扶住秦陌芫,下一刻,她腰间横了一只长臂。 那力道直接将她搂在怀里放在榻里面。 凤眸幽深,凝着她后背肩上的伤口,俊容深沉不知其味。 明净顿住脚步,担忧道,「方丈。」 「出去。」 清冷的嗓音低沉暗哑,似是刚醒来的缘故。 明净怔愣了一瞬,这才离开。 房中幽静,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男人净白大手放在她衣裳处,动作微顿,最后松开。 用剪刀剪开她周围的衣衫,为她清理伤口,敷上药。 做完一切,莹白指尖细细摩挲她苍白如玉的肌肤。 目光扫了眼放在桌上的佛卷,黑沉的眸底暗沉深邃,薄唇微抿。 寂静的房中,似是划过若有无的一声轻嘆。 * 天色阴沉,马车颠簸,渐渐而行。 秦陌芫是被颠簸醒来的。 她刚一动,后背一痛! 但—— 竟然不是痛的那么厉害! 只是一点皮肉之痛,随时可以忽略的痛! 什么情况? 她勐地睁开双眸,入目的是矮小的马车内部。 而目光所到之处,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和尚? 他好了? 她坐起来,凑到和尚跟前,凝着那张白皙如玉的俊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和尚,你好了?」 男人眉眼轻抬,冷淡的睨了眼她,「谢施主救命之恩。」 秦陌芫挑眉一笑,陡然伸手挑起和尚的下颚,「救命之恩,不该以身.相许吗?」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男人鼻息间,一双凤眸,陡然低垂,眸底漆黑如墨,遮掩了那抹不知其味的情绪。 清冷的嗓音响彻在马车内,「施主伤不疼了?」 秦陌芫笑的轻佻,「你关心我?」 和尚登时闭嘴,低垂着眉眼,不再理会她。 后背麻酥酥的痛。 她松开和尚,低头一看,陡然一惊! 这…… 抬眸错愕的凝着和尚,「你给我包扎的?」 和尚淡漠的扫了眼,低沉的「嗯」了一声。 秦陌芫眉心一挑,颇有些想笑。 她这一刻可不担心和尚知道她的女儿身,因为他根本就没碰她衣服。 衣衫还是那件沁了血色的衣袍,马车里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目光所至,她看到和尚边上放了一件衣裳,叠得很整齐。 她拿过来,笑眯眯的睨着他,「和尚,这是给我的?」 男人始终垂眸,语气冷淡的「嗯」了一声。 ------题外话------ 秦陌芫:和尚,你脱.我衣服了? 和尚:没有…… 作者君:他.脱了! 秦陌芫:滚! 作者君:骂谁? 和尚:骂你 作者君:我招谁惹谁了? (https://.biqukan/67_67276/100297149.)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三十八章 一定不是她! 脸色一变,她深吸口气,勐然潜入湖底。 身后,利箭嗖嗖的射入湖底,险险擦过她的后背。 有几道利箭擦过她的后背,划破她的肌肤。 一直游,麻木的游,最终她彻底失去意识,鼻腔里瞬间涌入湖水,呛得她瞬间瞬间失去意识。 * 镇北侯府,护卫们撤了回来,禀告道,「侯爷,那人死在了湖里。」 镇北侯面色沉沉,走到庭院,听着房间儿子的惨叫声,眸底浮现一抹心疼。 他走进去,却被房中的一幕惊得震住步伐。 韩岩绪倒在地上,脸上腐烂瀰漫着一股恶臭,右手更是腐烂的不像样子。 他本以为的毁容只是脸上被划了小口子,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 这一刻他恨不得将那个刺客找到鞭尸! 他怒道,「打捞尸体,本候死要见尸!悬挂城门!」 护卫领命离开。 镇北侯抱住韩岩绪,心疼至极,「绪儿……」 听到熟悉温柔的声音,韩岩绪顿时大哭,「爹,我的脸,我的脸被毁容了!」 镇北侯心痛的抓着他的手臂,压抑着浓厚的怒火,低声问道,「你可知道是谁干的?」 韩岩绪忍着痛,撕心裂肺的叫出来,「是祈安城寺庙里高僧的徒弟,那人是为了他徒弟来的,他还给我吃了一种毒药,若是没有配药人的心头血,三日内孩儿就会毒发身亡!」 镇北侯闻言大惊,强忍着怒意,轻声安抚,「爹知道了,你放心,爹一定会为你找到解药。」 他冷眸大喝道,「去宫里宣太医!」 将韩岩绪扶到榻上,一炷香的功夫,太医极速而来。 镇北侯急切道,「张太医,快看看我儿的伤势。」 张太医神情紧绷,异常谨慎,他看着韩岩绪脸上的腐烂伤口时,最终摇头嘆气,「三少爷是被一种剧毒蛇的毒血沾上,这种毒血,一旦碰上,腐蚀性极强,回天无力。」 镇北侯脚步虚晃,心头沉痛不已。 他沉着声音,「张太医看下他体内的毒。」 还有毒? 张太医一怔,手指搭在韩岩绪的手腕上,眉角微挑,咦了一声。 镇北侯心瞬间一慌,颤着音调,「如何?」 张太医摇头,「三少爷体内并无毒素,和平常无异。」 听了这话,韩岩绪整个人瞬间爆发! 「爹,我要杀了阡冶,要杀了整个寺庙的和尚!」 那个人吓唬他,餵他吃假药,吓得他魂都快丢了,如今又毁了他的容貌! 这笔仇,他无论如何也要算在寺庙头上! 镇北侯负手而立,轻敛眸光,敛去眸底汹涌的杀意。 寺庙碰不得,里面的高僧更杀不得。 那是皇上钦点的高僧,即便是皇上都礼让三分,何况他们。 * 天空碧蓝,白云滚动,湖水清澈,波光粼粼。 湖面上,一抹蓝色身影飘在水面上,沖在岸边上。 身上布满伤口,鲜血沁在衣袍上,几乎成了血人。 烈日照在她身上,将她湿透的衣裳渐渐晒干。 烈日当头,昏迷的人眉心骤然紧蹙,晃了下头,悠悠转醒。 眼皮沉重,眸底泛红,后背如被刀碾,剧痛难忍。 艰难抬手,捏了捏刺痛的眉心,压抑住内心的诧异。 她竟然没死! 原来,她的命竟可以这么大。 受了这么重的伤,淹没这么深的湖底,还可以大难不死。 艰难的撑着身子,摇晃的站起身,脚步虚浮,差点倒在地上。 取出怀里的佛卷和解药,见没有损伤,微微松了口气。 顶着烈日,朝着城内而去。 每走一步,后背的伤口像是撕裂一般,疼痛便加一分。 走打破城门处,外面聚满了人,在议论着什么。 远处,似乎漂浮着一丝腐臭的气息。 她抬眸,郝然看见城门外悬挂着一具尸体,面具全非,身上伤口深可见骨,在烈日下,尸体散发着腐臭。 这是? 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城门之上,一个护卫站在那里,对着城内外的百姓说道,「这是半夜袭击镇北侯府的刺客,尸体悬挂于此,告诫他的同僚,若是再敢夜闯镇北侯府,会比这下场惨烈十倍!」 百姓们纷纷驻足,对着尸体指手画脚。 秦陌芫看着那具尸体,穿着蓝色衣袍,不论是身形还是形貌,都与他有些相似。 只怕这尸体是护卫怕镇北侯怪罪,找的替罪羔羊。 后背的痛让她熬不住,坐在地上,看着城门驻守着官兵。 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进不了城,只怕刚踏进去,便会被抓。 只愿和尚他能停住,等她回去。 撕下衣袍衣角缠在肩膀上,止住渗出的血液,靠在树干上,意识有些模煳。 * 一抹青色身影走进客栈内,上了二楼,推开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俊眉微拢,他转身离开,正看到脸色惨白的阿华走进来,「五爷,秦公子出事了。」 青锦誉骤然沉眸,音色盪起一丝微微的颤意,「出什么事了?」 阿华焦急道,「昨夜有刺客闯入镇北侯府,毁了韩岩绪的容,现在那刺客已经没了气息,被悬挂在城墙上,属下不敢靠近,远远看了眼,那轮廓和衣着,好像就是秦公子。」 眼前一阵劲风划过,男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青锦誉几乎用飞的,身躯紧绷,心脏止不住的颤抖。 一定不是她! 她鬼主意那么多,怎么会轻易被抓! 从客栈到城内,几乎是一瞬的功夫,他却仿佛用了一年之长。 飞出城楼外,他站在城下,眸色颤抖,低敛着眸光,不敢去看。 他怕,怕真的是她,他又该怎么办? 深吸了口气,他紧紧绷着心弦,心神剧颤的望向城楼悬挂的尸体。 第一眼,他浑身一颤,差点软在地上。 细看之下,紧绷的心瞬间松懈。 不是她! 幸好,不是她! 只是轮廓和衣袍相似而已。 但她现在在哪里? 眸光流转间,忽然被远处一片蓝色衣角吸引。 他浑身一震,侧眸看去,那里,一个人靠在树干上。 一股熟悉感狠狠撞击心头,他沖了过去,当看到浑身是伤,让他揪心的女子时,眸色骤然沉暗无边! (https://.biqukan/67_67276/100336512.)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三十七章 他的脸毁容了! 眼前骤然出现一张蒙着黑巾的面容,他心底一慌,脸色却是强自镇定,「你是谁?」 这杂碎,还够镇定! 不过,她有让他慌的时候! 她冷嘲勾唇,「杀你的人!」 韩岩绪身躯一僵,想要张口喊人,脖子忽然一痛,他能感觉一股温热流出,是血。 对方低沉着声线,嗓音裹着寒冰杀意,「看你最快还是我刀快。」 那双眸里,寒彻无边,眸底厉人的杀意惊得他心神彻底一慌。 他急声道,「你想要什么?」 秦陌芫冷眉,「解药!」 几乎是一瞬,他惊道,「你是阡冶的人?」 「啪!」一巴掌狠厉扇在韩岩绪脸上,迎着他愤怒的眼神,她冷嗤,「阡冶也是你叫的?」 她想要追到手的男人,名字岂是这种杂碎随意喊叫玷.污的! 脸上火辣辣的痛让他更是气得胸腔震盪。 他冰冷道,「那种毒药没有解药,只有等死。」 看他一副毫无畏惧的模样,秦陌芫讥讽挑眉,「真以为我没办法吗?」 韩岩绪轻蔑斜了眼她,「你杀了我也走不出镇北侯府。」 话刚落,他勐地身躯僵直,脸色惊惧,双眸颤抖着。 因为,秦陌芫手腕上颤着一跳蛇,那蛇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对着他。 这蛇他认识,身上有剧毒,咬一口,即刻毙命! 秦陌芫冷嘲,「解药给不给?若是不给,我也能让你悄无声息的死!」 对方沉冷的眸光,狠厉的手段,让他彻底慌了神。 只见她手微动,蛇勐地朝他而来,鲜红的蛇信子吞吐着,鼻尖处都充斥着一股腥臭的血腥味。 韩岩绪惊慌大叫,刚一张口,脖子上的匕首勐然一划,痛得他顿时闭上嘴。 「将解药拿出来!」她失去耐心,沉洌出声。 韩岩绪颤抖着手,眸光时不时的戒备的看着朝他吐着蛇信子的蛇,生怕一个不注意被咬一口。 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瓷瓶,「这世界解药。」 秦陌芫凝眉,眸底怀疑毫不掩饰,「我怎知这是不是真的。」 韩岩绪阴厉的瞪着她,「真的。」 下一刻,对方一掌噼在他喉咙,痛得他下意识张嘴,一个苦涩的药丸划入喉间。 脸色一变,他扣着喉咙想要吐出来,却被匕首抵在脖子上无法动弹,被迫承受着那股苦涩划入喉间。 韩岩绪气得颤抖着身子,咬牙切齿,「你给我吃的什么?」 秦陌芫语气菲薄,笑的决然,「自然是毒药,这解药我拿回去若是救不了阡冶的命,你也会在三日之内毒发身亡。」 见他脸色瞬间惨白,她忽而又说了一句,「别试图找大夫救治,因为只有配这解药人的血才能解你体内的毒。」 用着韩岩绪阴毒的眸光,她笑的绝艷,「配药人并非是我,所以,你若是想杀了我,大家一起死,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韩岩绪彻底怕了,这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抬手指向柜子的抽屉,愤怒道,「真正的解药在那里。」 秦陌芫唇角微挑,这次她知道,这药绝对是真的。 她起身,作势便要去打开抽屉,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异样。 只见韩岩绪竟然飞身落在地上,抽出墙壁上的长剑冲着她过来,嘴里大喊着,「来人,抓刺客!」 秦陌芫神色一凛,飞身一脚避开身子,将毒蛇抛了过去,匕首直接扔飞出去斩断了蛇身。 顿时蛇身一分为二,蛇血也喷了出来,她捂着脸背过身,鲜血溅在她后背。 而韩岩绪却没防住,有毒的血液只接溅在他脸上,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而他的脸也在迅速的腐烂。 房门被大力踹开,秦陌芫快速打开抽屉取出里面的瓷瓶,拿起地上的佛卷便顺着后窗跳出去。 韩岩绪痛的嫉妒昏厥,脸上腐蚀的痛让他的心沉入谷底! 他的脸毁容了! 大怒道,「给我抓住他,本少爷要活得!」 护卫们领命,快速通报整个府邸,捉拿秦陌芫。 顿时,整个府邸灯火通明,护卫全部出动,更是惊动了镇北侯。 镇北侯脸色沉寂,走出来喝道,「发生什么事了?」 护卫惶恐跪在地上禀报,「有人夜闯府邸,谋害三少爷。」 什么? 他脸色一沉,喝道,「旭儿可有事?」 护卫抿着唇,颤慄道,「三少爷的脸好像毁容了。」 镇北侯眉色一蹙,大怒道,「给本候找,一定要捉住那个小贼!」 * 夜色浓郁,嘈杂不堪。 整个侯府被封,她无处可逃。 刚走到池塘处,远处传来一道惊叫声,「他在那!」 回头,骤然看到一大群护卫冲来,而周围更是围满了拿着弓箭的护卫。 镇北侯拾步而来,风霜苍老的脸上满是狠厉和愤怒,「你是谁派来的混帐,竟敢伤我儿!」 秦陌芫站在池边,讥讽冷笑,「那个杂碎作恶多端,活着也是个祸害!」 镇北侯气得眸色狠毒,抬手喝道,「射箭,本候要将他的尸体悬挂在城墙上!」 顿时,周围的护卫领命,手中的利箭势如破竹,朝着中心点射出去! 秦陌芫神情冰冷,将佛卷和解药藏在衣襟内,直接跳入池水里! 利箭嗖嗖的射入池水,镇北侯命人下水捉拿。 冰凉的池水席捲全身,秦陌芫朝着一直往下潜,接着幽暗的月光看到前方的石头缝里有一道缝隙。 骤然肩膀一痛,她回眸,一只利箭插在她肩膀上,鲜血瞬间溢出沁满衣袍。 忍着剧痛,她朝着石头缝隙游去,到了石头缝内,只能侧着身子进入,而后肩膀的利剑却必须拔掉。 忍着痛意,忍着强烈的窒息感,她拔掉利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痛得她几度晕厥过去。 擦着石头缝隙游过去,后背不断的碰触湿透,擦着伤口愈发的严重, 终于,前方的水流变大,她一直往前游,快要窒息时,浮出水面,看着周围的景象。 稀疏木林,青草平地,好像是护城河。 镇北侯府的池塘竟然跟护城河连通着! 身后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她侧眸,竟见那些护卫追了出来,手里握着弓箭朝她射来! ------题外话------ 作者君:和尚…… 和尚:说! 作者君:哎,你就继续装吧,你媳妇都受伤了 和尚:这就是你这哥亲妈待女儿的态度?比后妈还狠! 作者君:……关我毛事? 和尚:你是谁? 作者君:我是作者呀 和尚嗤笑:我媳妇的下场不是你的手笔造成的? 作者君:我无力反驳…… (https://.biqukan/67_67276/100389735.)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三十六章 镇北侯府! 秦陌芫顿时一喜,「事情解决完了?」 男人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却看到床榻上,锦被下并未隐藏好的一抹红色,眸色陡然一寒。 他转身离去,在迈出房门时,丢下一句,「日后性情收敛些,做事前先顾好自己的安危。」 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秦陌芫有些怔楞。 今晚是什么情况? 两个男人都劝告她。 可是,她自认为做的够谨慎了! 忽而她摇头轻笑,青锦誉定然是在怪她偷偷跑回祈安城的事。 一整天秦陌芫都待在客栈不曾出去,直到晚上,她才悄然走出。 来到阡冶所住的客栈外,走进去,恰巧看见明净紧绷着神色走向二楼的房间。 她紧随其后,轻轻敲门。 门内响起明净紧张的声音,「谁?」 秦陌芫眉眼轻笑,「我。」 房门打开,当看到门外站的竟是土匪头子时,明净错愕,「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跟踪我们?」 「你有什么魅力值得我跟踪?」 明净气得一噎,抿着唇不再言语。 房中忽然响起微弱的轻咳声,却让秦陌芫心头一颤。 她推开明净走进去,便见阡冶躺在榻上,俊容苍白,眉心微拢,看起来虚弱至极。 想起那晚见到他,他似乎很着急。 没想到只是一日不见,他竟变成了这样! 掌心握住男人的手掌,出手冰凉,她心头一颤,怒道,「谁干的?」 男人黑眸轻抬,眸底倦意显而易见,想要言语,一张口便是勐烈的咳嗽。 秦陌芫快速端来一杯水,扶起他餵他喝下,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心头竟泛起一丝疼痛。 她冷眉,眸底略过一抹寒彻,「明净,谁干的!」 明净走来,脸上呈现愤懑,却见男人虚弱的阖上黑眸,却不知怎么开口。 秦陌芫起身,逼近明净,脸色暗沉,眸底卷着冷芒的杀意,「说!」 少年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冷,仿佛裹着冰渣,将周遭的一切捲入暗寒中。 他身躯微颤,语气里充满了恐惧,「是镇北侯府的三公子干的。」 镇北侯府? 她眉色冰冷,「究竟怎么回事?」 明净抿唇,半晌,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祈安城最大的寺庙,里面的方丈是阡冶的师父,此次师父请他来交谈佛经。 但遇见镇北侯三公子韩岩绪,他与方丈有仇,却因为方丈是皇上钦点,他动不得,便将怒火发泄到方丈徒弟,阡冶身上。 他绑走阡冶,在他饭菜里下毒,抢走他的佛卷,那佛卷是他最重要的物品。 明净着急下去请方丈,这才将阡冶从那恶魔手中救出来。 但阡冶体内的毒却在今天下午发作,毒性剧烈,一发不可收拾。 如此,就变成现在这样。 秦陌芫气得脸色紧绷,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她坐在床边,看着虚弱道已经昏迷的男人,心底盪起一抹微痛。 抬手抚摸他的眉眼,嗓音沉洌,「你等我,我现在就去给你找解药。」 起身离开,明净忽然道,「秦公子,谢谢你。」 秦陌芫唇畔紧抿,未语,拾步离开。 这件事她想找青锦誉帮忙,但他在宰相府似乎不怎么好过,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夜色浓郁,下着绵绵细雨,打湿了她的衣袍。 站在镇北侯府对面,眉目冷彻的凝着幽暗的府邸。 韩岩绪! 隐秘的跳进府中,她暗中搜寻,最终在几个丫鬟对话中得知韩岩绪的住处。 来到此,院落嘈杂,院子中央的木架上,绑着一个男子,一名护卫手里木杖,狠厉的打着男子的后背。 立在两旁的护卫和丫鬟皆是身躯绷直,面露惶恐。 院子前方,座椅上,一男子慵懒而坐,眉眼轻蔑张狂的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听着被打男子发出的声声惨叫,笑意更是扩散。 他抬手,吩咐道,「去,将那个女人带过来也绑起来。」 护卫领命,将一个年轻女子绑在男子旁边,女子惊恐尖叫,却无济于事。 坐着的男子嗜血挑眉,眸底浮现一抹恶毒,「在本少爷的庭院也敢偷晴,污秽了本少爷的地方,也该用你们的鲜血来清浊。」 他阴厉冷笑,「换成细竹条,专抽他们的下.身,我倒要看看,他们日后还如何在做苟且之事!」 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男子和女子皆是脸色惨然,哭着喊着求饶命。 沉寂的庭院只有两人悽厉的叫声。 两个护卫手里拿着细竹条走来,各自朝着她们的下.身狠狠抽去。 顿时,两人痛苦的惨叫,那嘶吼声,似是扯破了喉咙。 秦陌芫站在远处,唇畔紧抿,眸色寒芒的望着这一切! 这韩岩绪真特么变.态! 不知打了多久,两人终于没了气息,在他们两的脚下,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韩岩绪无趣起身,不耐道,「丢到城外密林,是死是活看他们的运气。」 护卫领命,将两人解绑带走。 有丫鬟将地上的血迹一遍遍的清理,庭院里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心头窒息。 一切忙碌完,众人散去,只有看守的守在房外。 秦陌芫扯着浓郁的夜色,贴着墙边,从后窗翻入书房。 在里面翻找了个遍,都未见什么佛卷。 察觉到腰间微动,她掌心一拍,顿时动静消失。 这是她来世,提前抓了一条剧毒毒蛇,就是要毒死那个祸害! 书房没有,莫非在韩岩绪的房间? 翻出后窗,他来到韩岩绪后窗外,在薄纸上捅了一个小眼看向里面。 屋内香气缭绕,即便只是隔着一个小孔,都浓的刺鼻! 只见韩岩绪褪去外面衣袍随手一抛,衣物像是撞在什么东西上,一併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她侧眸看去,便见他的衣物下盖着一卷竹卷,莫非那个就是佛经? 看着房间丫鬟问他擦拭,更衣,却惹得他不快,一脚将丫鬟踹出去。 自己躺在榻上,渐渐闭上眸子,似是睡着了。 夜半将逝直到房中响起平缓的唿吸声,她轻轻打开窗户,翻窗而进。 却不知韩岩绪那个杂碎竟然在窗子底下摆满了钢钉! 她险些踩上去,身子一斜撞在一旁的屏风,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榻上韩岩绪勐然起身,还未言语,脖颈便横了一把冰冷的匕首,泛着森冷的光芒。 ------题外话------ 红尘这章埋了伏笔,后期会解开哦~~~ (https://.biqukan/67_67276/100425748.)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三十五章 小心吃了苦头 白府池塘边,修长身影负手而立,黑眸望着平静无波的池水。 阿华快步而来,躬身恭敬道,「五爷,我们的人什么也没查到,不过百姓们说当时混乱中,一个红衣蒙面女子当众揭穿太子恶行,被太子的人追杀到密林深处。」 红衣女子? 青锦誉蹙眉,「那红衣女子是谁?」 阿华摇头,「据说此女子前几日出现过一次,再就今晚出现过一次,很是神秘,毫无所察。」 青锦誉拢眉,摆手,「下去吧。」 阿华点头,转身间又像是想起什么,拿出一个尖刀双手呈上,「这是在场的百姓给我的,说是那女子使用的兵器。」 青锦誉垂眸,在看到那尖刀时,身躯骤然一僵。 他拿起尖刀,看着尖刀的刀柄上刻着一道隐隐的横槓。 这是——秦陌芫的兵器! 当时她在山寨命人为她打造这些兵器,可以在上面可以到横槓。 当时李虎询问他,她说,做个记号就代表是她的武器,有范。 掌心紧握,青锦誉眸色暗沉,低吼出声,「你说那女子被护卫追的进了密林?」 阿华点头,「对,而且没有百姓看到女子出来。」 他抬眸,面容一凉,只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阿华错愕转身,望着黑沉沉的天际,不明白五爷为何忽然如此。 莫非那女子五爷认识? * 夜,漆黑无边,卷着浓郁的雾气。 青锦誉冲进密林,看着路上零零散散的血迹,眸色愈发的暗沉。 一直飞奔到深处,远处隐约传来惨叫声。 他心勐地一沉,飞身而去,便见眼前一处大坑,大坑里全是被竹刺扎穿的护卫。 飞身而下揪起一个清醒的护卫,急声质问,「那红衣女子在哪?」 护卫疼的呲牙,见来人竟然是白梓墨,吓得身子一抖,「她走了。」 「你们伤了她?」男人声音沉洌裹着风暴! 护卫急忙摇头,「没有,我们还没出手,就掉进了那女子的陷阱里。」 悬着的心骤然松懈,他将护卫再次扔到大坑里,朝外奔去。 秦陌芫,你在哪里? 竟然穿上了女装! 今晚的事,她是如何得知的? 竟然这般凑巧的帮他们提前做了毁掉太子计划的事。 心紧紧悬着,这一刻,他恨不得将秦陌芫拽到怀里,教训她! 阿华刚回到院落,一抹身影尖利,随之紧绷的声线响自身后,「全城暗中寻找秦陌芫,要快,今晚务必找到,找到之后别打扰她,告诉我地方!」 阿华一震,秦公子竟然没有回凤城? 不疑有他,他领命快速离开。 青锦誉站在原地,摊开掌心,看着熟悉的尖刀,眉眼布满忧色。 希望你不要有事…… 临近半夜,阿华回来,「五爷,我们的人找了全城,都没有秦公子的消息,好像是有人故意隐去了她的踪迹。」 青锦誉俊脸冰寒,拾步而出,阿华担忧,跟着前去。 * 烛火摇曳,将房中之物映出一丝重影。 秦陌芫褪去女装,坐进浴桶内,热气席捲全身,散去了身上的疲倦之感。 指尖拨弄着清水,房中飘溢着清浅的花香。 墨发搭在浴桶外,幽暗的烛火映的女子绝美的容颜愈发精緻。 客栈外,两道身影翩然而至。 青锦誉拢眉,径直走到一间房外,静默微动。 他查了很久,终于查到她住在这间客栈。 薄唇紧抿,他轻敛眸光,敛去眸底的冲动。 里面隐约传来水声,似是里面的人在沐浴。 脑海里再次浮现那日女子衣衫不整的模样,眸色一深,身躯绷得笔直,耳垂爬上红晕。 阿华走来,不解五爷为何站在门外却不进去。 当即便伸手推门,却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那力道好似要废了他的手臂。 转头对上男人冷厉的黑眸,他疑惑道,「五爷?」 「你去外面待着。」青锦誉负手而立,俊眉微拢,轻敛眸光,让人看不见其中所想。 阿华有些疑惑,转身便出了客栈。 房内,秦陌芫穿上寝衣,望向窗外的繁星夜幕。 即使沐浴完,她还是感觉周身萦绕着那个男人的气息。 很强势,亦如他的霸道,让她手足无措。 忽然房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秦陌芫脸色一沉,冷声道,「谁?」 「我。」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夜里尤为响耳,很是熟悉。 秦陌芫面色一慌,垂眸扫了眼为束缚的姐妹,语气里有些慌张,「等下我穿衣裳。」 门外的人听闻,薄唇溢出一声低笑,低沉醇厚,「好。」 秦陌芫快速脱掉衣袍,将榻上的裹布紧紧缠绕在胸口,动作极快。 她着实有些震惊,毕竟她是偷偷留在南戎的,青锦誉怎会找到她? 来不及多想,快速穿好衣裳,发现并无不妥之处后,深深唿了口气,平静的走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青锦誉黑眸幽深,将她浑身打量了一番,见她并无异样,这才彻底放心。 走进房中,她有些紧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青锦誉敛眸,復而抬眸冷凝着她,「你不听劝,私自留在南戎,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秦陌芫挑唇一笑,走到他身侧,眉眼微扬,「我是谁?谁能伤的了我?」 她身上的殷香席捲而来,房中的还放着浴桶。 男人眸色一深,耳垂爬上红晕,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自大,小心吃了苦头。」 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迳自到了杯茶水小酌,掩饰俊脸上的一抹红晕。 秦陌芫坐在他身侧,一脚踩在他凳子边缘,手肘搭在膝盖处,笑眯眯弯头,「锦誉,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更腼腆了?」 男人眸光微闪,放下杯盏,将她的腿放好,低斥道,「坐好了。」 掌心传来女子腿上的温度,烫的他心头一颤。 秦陌芫有些错愕,好像这是头一回青锦誉竟然开始在意她的坐相。 唇角邪性一挑,再次抬脚踩在他的凳子边缘,身子前倾,「咱两在一块那么久了,我什么德行你会不知道?」 这话说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青锦誉俊脸微红,骤然起身,手掌圈起抵在唇边轻咳,「在这里好好待着,两天后我们回凤城。」 (https://.biqukan/67_67276/100459320.)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三十四章 他们熟吗? 竟然是白钺琵! 眼看利剑便要刺入心脏,她抽出匕首挡在胸前,想要避开要害。 空气中骤然爆发一声刺耳的声音,是利器相撞的声音。 下一刻她腰间一紧,转瞬间跌入一个温热的胸膛里,鼻翼间是男人陌生的气息。 她诧异抬眸,入目便是一章银色面具,面具下,男人凤眸寒凉寡淡,挥手间,将极速而来的利剑挥断,断剑径直朝着白钺琵而去。 速度之快,快到断剑扎进腹部,白钺琵才反映过来,见此,瞳眸狠狠一缩,收起弓箭捂着伤口快速逃离。 雾气缭绕,盪在他们周身,男人抱着她落在地上,沁凉的衣袍略过她的眉间,带起一丝好闻的气息。 脚尖落地,秦陌芫依旧怔楞着,腰间的禁锢让她身心都充满了安全感。 怎么又是她? 每每在她危难之际,他都如天神般降临,救她于水火中。 男人垂眸,凤眸清寒裹着一层薄怒,「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子!」 她什么时候没长脑子了? 他们熟吗? 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怼她? 秦陌芫凝眉,冷笑一声,「我们很熟吗?」 男人薄唇轻抿,松开她,寡淡的声线在夜里犯这一抹兴味,「将你从阎王手里救出来算不算熟?」 得,他赢了! 不是他,这会她还真跟阎王在喝茶。 她双手撑在腹前,似是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黑沉,「上次雨夜里是不是你救了我,甚至扒.了我的衣服!」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因为方才他救下她的那一刻说的话,已然奠定了他知晓了她的女儿身。 而扒.了她衣服的,绝对是他! 男人冷嗤,「若非是我,你确定自己不会被野兽给撕了?」 秦陌芫咬牙,压抑住内心的怒火,脸颊更是泛着红晕,「那你干嘛换我衣服!」 这种被人看.光的感觉简直让她想要呕血! 在昏迷不知情下,被人看.光光,她的脸不要吗?! 男人凤眸轻敛,似是打量的扫了眼她全身,轻蔑道,「浑身干瘪,没什么看头。」 干瘪? 没看头! 秦陌芫咬牙冷笑,好!很好! 这是平生第一次,女儿身被一个男人这般赤luoluo的嫌弃! 这笔仇,她记下了。 她抬眸认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依旧一袭白袍,衣诀翩飞,银白色面具在月色下泛着森然的冷光。 倾身上前,她好奇道,「你上次给我涂的什么药?竟然能让伤口一夜之间恢復那么快。」 男人长身玉立,凤眸寡淡,「你不必知道。」 她撇嘴,既然不愿说,她也不会再问。 忽而她抬眸,月色下,那双水眸莹莹璀亮,「你究竟是谁?是不是认识我?怎么这总是这么巧合的救了我?」 「还是你暗恋我,一直暗中跟着我?」女子挑眉,面纱下,红唇轻挑,笑的绝艷。 陡然间眼前一暗,腰间一热,整个人又扑在男人怀里。 她抬眸怒瞪,却见男人白皙圆润的指尖捏着她的下颚,语气菲薄透着揶揄,「你最好祈祷自己自己的命够硬,不然下次见你,就是给你烧纸钱。」 玛德! 这臭男人咒她死! 她蓦然抬手,想要摘到男人的面具,刚伸出的双臂却被他的大手紧紧箍在身后。 男人凉薄的气息喷薄而来,卷着寒彻的冷意,「好奇心太重会死的很惨。」 秦陌芫挑唇媚笑,「临死前能一睹你的容颜,倒也死得其所。」 男人凤眸黑沉,一抹幽光轻闪流逝,「你对所有男子都这样举止轻浮?」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从男人语气里听出一丝寒意。 她轻笑,笑的绝艷,「得看对方相貌是否入我眼。」 蓦然间她脸上一凉,男人竟扯下她的面纱,绝美容颜在月色下,愈发撩人。 女子红唇轻挑,水眸潋滟,红袍似火。 男人指腹按着她的脸颊,在她心间盪起一丝异样。 从他漆黑的凤眸里,清楚的倒映着她的容颜,有些无措。 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眉眼,黑眸漆黑深邃,如深潭般,幽深的让人看不懂。 半晌,男人骤然低头,薄唇附在她红唇上,辗转反侧,两人的唿吸纠缠在一起,唇齿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秦陌芫大惊,僵硬着身躯,被迫承受着男人强势的吻! 什么情况? 怎么好好的转变这个局面了? 腰间的大手似乎用了力道,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下颚被迫太高,迎接男人炙.热的攻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快要窒息,男人这才离开他。 凝着她红肿的薄唇,指腹摩挲着上面温热的触感,黑眸冷沉,「日后长点脑子,别冲动行事,还有」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下一刻陡然将她抱得更紧,对方灼热的气息席捲而来,「举止别再轻浮,安分点!」 言罢,不待她回神,男人松开她,眨眼间便消失在密林间。 秦陌芫愣在原地,周身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唇齿间已然残留着男人清浅好闻的气息。 她呆滞伸手,触摸红唇,方才酥麻的感觉依然盪在心头。 她竟被那个神秘男人给强吻了?! 而她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男人方才的话一直萦绕耳边,却莫名有些熟悉。 他究竟是谁? 好似对她所有事都异常熟悉! 莫非是隐藏在她身边? 带起面纱,怀着疑惑的心回到客栈,震盪的心到现在还未平静。 * 二楼凉亭,茶香缭绕四溢。 男子隐匿在暗光里,拂袖为对方的杯盏里添置了茶水,「你是说,有人在我们之前破坏了慕容燕霖的计划?」 「是。」低沉磁性的声线有些紧绷,男人俊美的容颜有些晦暗,黑眸更是卷着一丝暗沉。 他忽然起身,「燕肖,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见他作势离去,慕容燕肖出声阻止,语气里有些担忧,愧疚,「梓墨,其实这件事本与你无关,你若想离开,现在便可以走,本王定不会责怪你。」 青锦誉俊眉微拢,月色下,周身的气息更是冷淡,「我过几日就离开,明日你在暗中煽风点火,在祈安城制造一场百姓暴.动,彻底激怒皇上,慕容燕霖的势力势必会被拔除一半,到时白钺琵一人也闹不起太大的风浪。」 言罢,他拾步离开,青色身影在月色下有些孤寂。 慕容燕肖看着他离开,眸底幽深,不知其味。 (https://.biqukan/67_67276/100510441.)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三十三章 她究竟是谁? 今晚的夜,比往常阴沉了许多。 城外,一抹黑影快速划过。 流民们早早睡下,茅草屋也陷入一片沉静。 黑影略过,落在茅草屋上,抽出匕首在搭建的柱子上狠狠一扎,费力移开。 而远处有四五道身影,与她作者同样的动作。 半晌,原本好好的茅草屋瞬间塌陷,里面响起惊恐的大叫声。 秦陌芫心头一颤,收手快速离开。 她视线查探好的,流民住在左侧,她对右侧动得手脚。 若是塌陷,流民们最多只是收到惊吓。 为了青锦誉不被陷害,她只能出此下策。 那几个人对秦陌芫一躬身,而后离开。 站在小巷内,她扯下脸上的黑巾,眸色深冷。 这几人是忱公子给她的,这也是她要求他帮的忙。 敛起心神,朝着客栈而去,接下来,她还有一个计划要实施。 * 远处瞬间灯火通明,流民们惊慌失措,大喊着「塌陷了,塌陷了,砸死人了!」 所有人乱成一团,城外的糟乱瞬间传入城内。 夜幕下,一男子慌张的立在门外,急声道,「殿下,不好了,城外好多茅屋塌陷了。」 慕容燕霖脸色一变,起身穿上外袍离开。 他厉声道,「去将白钺琵给本宫带过来!」 当他来到城外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一瞬的怔楞。 所有的茅草屋全部塌陷,引起烛火,此时城外的半边天都是泛着火光。 流民们死的死伤的伤,有的完好的,全部被官兵聚集在一起。 犹豫他们惊恐过度,不断的反抗大叫,遭到官兵们的殴打! 城内的百姓们也被半边的火光吸引,纷纷而至。 当看到眼前惨烈的一幕时,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流民们看到立于城楼上的太子,顿时愤怒的瞪过去,但因为有官兵镇压,不敢吭声。 百姓们也察觉到一些问题。 白钺琵快步走来,脸色阴沉,眸底的忧色快要溢出。 他刚要跪下,便被慕容燕霖一脚踹的倒在地上,甚是狼狈,「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白钺琵狼狈的跪在地上,「殿下,臣确定检查好毫无问题,臣也不知为何会突发这样的事情。」 慕容燕霖眸色阴鹜,骤然上前揪住他的衣襟,额头青筋暴起,「你一句推脱就了事了?这件事闹到父皇那里,本宫做这一切全部枉费了!」 白钺琵惶恐蹙眉,额头沁着汗滴,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气氛凝滞间,城外蓦然响起一道清脆沉稳的女声。 「当场太子为了拉拢民心,偷工减料搭建危险的茅草屋供流民们居住,简直不把百姓们的性命放在眼里,这才住了一天茅草屋便塌陷,造成死伤无数!」 女子的声音字字诛心,灌入每个百姓们的心底。 顿时,所有人看嚮慕容燕霖的目光都带着恐惧和愤怒。 慕容燕霖气得胸腔震盪,阴冷的瞪着城外一抹红色身影。 是那日向他挑衅的女子! 她究竟是谁? 为何和他一个太子过不去? 莫非她是白梓墨派来的人? 白钺琵慌乱起身,看向远处的红色身影,心中大骇,「殿下,茅屋塌陷的事不是巧合,是人为,定然是这个女子干的,一定是二王爷他们先下手为强了!」 慕容燕霖气得一脚踹在他的腿上,阴沉沉的瞪着他,「成事不足的废物,为何不多派点人手看好?」 白钺琵垂眸,敛去眸底的屈辱,跪在地上,「殿下,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百姓,再想办法向皇上交代。」 安抚百姓? 慕容燕霖冷哼,看着下方乱成一片的百姓们,顿时一挥袖袍转身离开,「本宫岂会再跟这些没脑子的贫民讲这么多!」 他步伐一顿,神情阴鹜的望向远处那么红色身影,咬牙切齿道,「将那女子给本宫捉过来,只要带来的人还有一口气都行!」 他势必要将这股气全部加注在这个贱女人身上! 城楼上的人影离开,百姓们更加暴动! 城外,秦陌芫身躯僵硬,目光震然,从方才的一切还未回神。 看着眼前沖天的火光,死伤的流民,她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她没想伤他们的,只是简单的割断横樑而已。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般惨状? 莫非是塌陷的茅屋碰到了屋子里的烛火? 心头狠狠一痛,有些窒息。 秦陌芫紧攥着双手,眉目轻敛,这些无辜伤死的流民皆是因她而死。 周围的气息陡然一变,她抬眸,便见一群护卫握着长剑沖她而来。 速度极快,周遭都泛起凛冽的杀意。 她冷薄勾唇,骤然大喊一声,「小女子只是说了实话,太子竟然命人杀我,天理何在!」 话刚落,一群护卫凶神恶煞的重来。 远处的百姓们惊恐大叫,有的胆大的想要帮助她,却被官兵们遏制住。 秦陌芫抛出一把子尖刀,朝着城外密林深处而去。 在那里,她提前布置了陷阱。 夜幕浓郁,密林深处充溢着蒙蒙白雾。 她快速飞奔,步伐有规律的跳跃着,一直走到前方粗壮的大树下,陡然停住。 身形莹莹转过来,红袍在夜风里猎猎舞动,面纱下,红唇轻挑,水眸荡漾着一丝轻蔑。 手臂轻抬,丝滑的红袖滑落,露出白皙的藕臂,纤细的素手握住垂落的麻绳。 看着远处飞奔而来的一群护卫,她眉眼弯弯,红唇妖娆,手上力道一拽,原本平静的密林骤然腾起浓郁的灰尘! 尘埃落地,雾气稀薄,远处的护卫早已没了身影。 而在前方,有一个大坑,里面响起一声声惨叫。 秦陌芫拍了拍手,拾步上前,站在坑歪边缘,垂眸冷然的看向里面。 一群护卫有的趴在地上,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跪着。 而地下皆是竖起的尖利竹子,插在他们身上! 她收回视线,红唇轻抿,望着远处蒙蒙的雾气有些呆滞。 似乎来到这里,她开始变得冷血无情。 垂眸看着自己白净的素手,眸光一点点暗沉下去,她的手,或许已经染了不少人的血了。 无视坑里的惨叫,她拾步离开,下一刻一道急速的声音响彻在密林深处。 擦过沉寂的空气,卷着凛冽的杀意直冲她而来! 秦陌芫脸色一变,勐然翻转身形,脚尖刚落地,又是一道利剑飞速而来,她想躲,已然来不及。 远处,目光所至,她看到一张熟悉的的面容,泛着阴狠的冷笑。 ------题外话------ 这一章红尘埋了一个重要的伏笔,将在后面揭开。 (https://.biqukan/67_67276/10055079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三十二章 和尚,我迷恋你了怎么办? 「和尚,你怎么在这?」她抿唇,一时间怔楞在原地。 月色下,银丝袈裟泛着浅浅的亮光,男人容颜俊美如斯,眉目星辰,单手撑在腹前握着佛珠。 当时他说来南戎国,没想到竟也是来的祈安城。 她倾身上前,蓦然靠近他,浅薄的唿吸喷薄在对方白皙的面容上,「和尚,你佛经交谈完了?」 阡冶身躯微僵,退后两步,冷淡的「嗯」了一声。 秦陌芫扬眉,再次上前,单手勾起他的下颚,笑的轻佻,「和尚,咱两可真有缘,看来老天爷都想撮合咱两。」 少年指尖微凉的触感让阡冶眉宇微拢,他再次后退,语气冷淡到极致,「施主自重。」 语气里,似乎裹着一抹焦急。 她察觉不对,眸色微深,「你发生什么事了?」 不然为何她会在晚上遇见他,而平生第一次,她在他俊美的眉宇间看到了一次无措的焦急。 男人抿唇,越过她离开。 她伸手,抓住男人手腕,侧身质问,「告诉我!」 「没什么。」 见男人想要挥开他,她手上动作一重,便将他抵在墙上。 单手撑在墙壁上,另只手攥着他的袈裟,语气低沉,「阡冶,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莫非他又遇见了之前在临城类似那个谭老头的变态? 男人移开目光,黑眸看向别处,倒是很平静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你这是关心我?」 登时,和尚紧抿着薄唇,眉宇微拢,不再理会她。 见此,她踮起脚尖逼近,却不曾想,男人竟然转头看她! 蓦然间——两人的唇碰在一起! 对方唇上的凉意却如热火般席捲她全身。 秦陌芫愣了一瞬,凝着男人眸底深深的诧异,骤然扼住他的下颚,加深了这个吻。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虽然对方是被迫的…… 唇上的炙热,唇齿间流连着少年的气息,舌尖裹着一层炙热。 男人眸色深沉如墨,骤然伸手将她推后,俊脸暗沉,薄唇紧抿成冰冷的直线。 秦陌芫抿着唇,笑的得意。 拇指轻拭唇角,她眉眼弯弯,「和尚,我迷恋上你了怎么办?」 「不知廉耻!令人噁心!」他拂袖离去,背影冷漠无情。 月色下,他的步子迈的极快。 秦陌芫挑唇轻笑,走到他身侧,亦步亦趋的跟着。 「和尚,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和尚,你别生气了好吗?」 「和尚,你长得太引人犯罪了,不怪我对你用强。」 「和尚……」 话未落,男人步伐骤然一停,脸色沉冷如冰,黑眸怒视着她,「说够了吗?」 秦陌芫摇头,「跟你说话,永远觉得不够。」 男人深吸口气,颇为无力的捏了捏眉心。 他真的很想将她扔回凤城怎么办? 少年倏然靠近她,浅淡的气息喷薄而来,惊得和尚后退,眸底浓浓的不悦,「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不能。」她煞有其事的摇头,唇畔微挑,扬着一抹戏虐。 阡冶冷眉,薄唇紧抿,指尖捏着佛珠,转身拾步朝前。 这一次,直接将边上的少年当做透明。 月色幽深,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直到和尚进了一家客栈,秦陌芫这才止住步伐,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内。 站在客栈外,静默了许久。 直到双腿有些微麻,她这才转身离开。 她的直觉不会有错,和尚一定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回到客栈,前脚刚踏进房门,后边便传来一道声音,「你可是秦公子?」 秦陌芫回神,神色戒备,眉目冰冷,「你是谁?」 * 昏暗的房间,烛火摇曳。 房中飘溢着一丝酒香,清浅好闻。 房门打开,一道身影走进来,看着坐在软椅上,悠闲自得饮酒的男人,脸色平静不知其味,「你找我什么事?」 韩九忱挑唇轻笑,端着酒壶对着秦陌芫微微一举,而后一饮而尽。 他起身,走向窗杵,打开紧闭的门窗,一丝清风拂来,吹淡了房中的酒香。 「没事就不能找秦公子叙叙旧?」 平缓的音调好似很愉悦,他转身,修长身影靠在窗前,笑看着她。 秦陌芫摸不透他心中所想,但却着实有些震惊。 她没想到韩九忱竟是祈安城的人。 能和临城那边的人有交集,只怕身份定然不容小觑。 她抿唇,上前坐在软椅上,一脚踩在椅子上,手肘搭在膝盖上。 拿起一个空杯,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姿态,那眉宇,就是一流氓地痞! 韩九忱嫌弃蹙眉,语调略有些不适,「你能否有个坐相?」 秦陌芫冷嘲,眸子漆黑,泛着兴味,「你跟一个土匪讲坐相,是不是有病?」 他一噎,不悦的扫了眼她的坐姿,似是不忍去看,转身望向窗外。 秦陌芫抿唇,眉宇微拢,她来可不是陪他赏月的。 「你找我做什么?」她出声询问。 韩九忱敛眸,语气倒有些幸灾乐祸,「临城的人查到你来了祈安城,让我杀了你。」 他转身,双臂慵懒环绕,「你说我杀不杀?」 握着杯盏的手勐然收紧,一丝冷芒划过眉尖。 秦陌芫悠然倒了杯酒,轻抿,酒水划过喉间,有些辛辣。 她绝艷一笑,抬眸冷然的凝着窗边的男人,「你心中已有抉择,何必问我?」 韩九忱轻笑一声,拾步走来,倒了一杯酒,与她递到唇边的酒杯相碰,「干一个。」 酒水入喉,她忽而抬眸,「忱公子可愿帮我一个忙?」 男人动作一顿,黑眸微眯,「说说看。」 她将心中抉择说了一遍,韩九忱到是轻笑一声,「这个忙没问题。」 眉目轻敛,她沉声问道,「你又是赠我令牌,又无条件帮我忙,究竟为了什么?」 韩九忱轻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黑眸幽深微冷,「日后你便会明白。」 他既如此说,她就算再逼问,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虽不知韩九忱接近她的目的,但现在她能察觉,他对她并无杀意。 秦陌芫抬眸,复杂的看着他,「你如此放过我,不怕临城人找你麻烦?」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别人招来杀身之祸。 谁知韩九忱俊美一挑,语气寒烈,「我自有法子。」 ------题外话------ 和尚:作者君,能让我媳妇消停点吗? 秦陌芫:和尚,你嫌我聒噪? 作者君: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和尚:滚! 作者君:你骂谁? 秦陌芫:臭和尚,你敢骂我? 和尚将秦陌芫拥在怀里,黑眸凉薄的凝着作者君:我媳妇只有我可以说,轮不到别人说任何不是! 作者君:……我是你亲妈! 和尚:亲儿子也不行! 秦陌芫依偎在男人怀里,笑眯眯的望着作者君:你快走,别打扰我们。 作者君:……我特么又被嫌弃了?!!! (https://.biqukan/67_67276/100589753.)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三十一章 红衣女子 房中热气缭绕,在上方萦绕一层迷濛的白雾。 屏风后,香气缭绕,长发未束倾洒在身后。 女子身形修长,浅白色寝衣裹在身上,愈发衬的身形玲珑有致。 十指纤长白净,勾起床榻上的女装,看着红色的衣袍,女子眉尖微挑,泛着盈盈笑意。 她知道青锦誉让她回凤城是为了她好。 上次在关外遭遇刺杀,只怕和祈安城脱不了干系。 她也想查清楚,为何原主的内心对祈安城这般熟悉。 为了不被暗中想要杀她的人发现,更不被青锦誉察觉,最稳妥的办法——穿女装! 貌似从来到这个时代,她还未碰过女装。 翌日,天色泛着淡淡的黑云。 大街上人满为患,百姓们都在传,当场太子下达命令,将城外的流民聚集起来,给他们盖茅草屋,搭建粥棚。 这一举动倒是让百姓们大为叫好,越发的对这个太子敬重。 茶馆二楼内,茶香四溢,一女子站在窗杵前,手中端着杯盏。 一袭红色衣袍垂落静美,带着红色面纱,遮掩了朱颜红唇,一双水眸璀亮,泛着耀眼的星光点点。 眸光轻敛,即使狭长的眼睫遮掩眸光,却也依旧挡不住水眸下冷嘲的意味。 建茅屋? 搭粥棚? 呵!这太子的套路真够老套的! 远处忽然传来躁动声,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徐徐而来,两边排着一长排的护卫。 所过之处,百姓们纷纷恭敬的跪在地上,喊着太子千岁。 秦陌芫敛眸,身子未退,掩去暗光里。 看着马车渐渐朝着城外而去,她转身离开。 城外,流民们聚成一团,恭敬的跪在地上。 马车渐渐停下,珠帘挑起,太监躬身,一男子自珠帘内走出。 一身紫玄色长袍,金簪束髮,黑色软靴踩在凳子上走下来。 他走向台阶之上,坐在官僚们备好的椅子上,姿态高贵,眉眼冷傲,脸上虽有着笑意,但眸底深处却是冷的像是啐了冰渣。 「你们都是各个城池过来的流民,既然来了天子脚下,本宫自是不会坐视不管,茅屋和粥棚最晚明个晌午便可搭建好,你们安心待着,日后地方官僚会根据你们的年龄情况为你们分配地皮中粮,也为你们自己谋得一份伙计讨生活。」 温和的嗓音,字字句句中都是透着亲民的态度。 百姓们更加对他感激涕零。 慕容燕霖看着这一幕,薄唇轻抿,眸色含笑,眸底却是盪着一抹遮掩的轻蔑。 陡然间他眸色一深,朝着远方的某处看去,不期然撞进一双清冷无波的水眸里。 女子一身红衣似火,带着红色面纱,一双水眸里似荡漾着嘲讽,还有对他的不屑! 搭在椅背上的大手微微一握,他微倾身,低声命令,「将远处那个红衣女子带到明婳阁。」 护卫一顿,躬身领命离开。 秦陌芫看着那一幕,看着护卫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她轻挑秀眉,水眸冰冷的凝着远处上位的太子,纤细手掌横在脖颈处一划! 看到太子眸底瞬间卷着浓郁的杀意,她轻挑红唇,转身离开。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的靠近,她一闪身,甩出一把子尖刀。 身后的护卫一时不妨,差点中招。 待他回过神来,红衣女子已经消失在前方。 方才他明明可以感觉到那红衣女子没有内力,没想到一出手便是杀招,看起来武力不弱。 莫非是他感觉错了? * 夜,漆黑如墨,点点星光照不亮偌大的祈安城。 秦陌芫换了身男装,快速闪现在夜幕里,跳跃高墙,落在一处精緻的院落里。 她懂唇语,这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 说起这事,她还得感谢去世的舅舅。 舅舅是之前会说话,却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在开口。 日积月累下,她便慢慢看懂舅舅的唇语,懂得他说了什么。 今日太子让护卫把她带到明婳阁。 躲过护卫,她闪身跳在房梁之上,脚步轻盈。 尤见前方的屋内亮着盏灯,轻缓靠近,趴在房梁之上,轻轻拿起一片瓦看向里面。 案桌旁,慕容燕霖坐在椅子上,轻狂冷笑,「今日本宫此举倒真是蒙蔽了愚蠢的百姓。」 另一男子笑道,「殿下,到时咱们施粥三日后,您便以公事繁忙推脱,由二王爷亲临观察几日,二王爷定然会派白梓墨负责此事,到时咱们暗中在粥里动些手脚,流民全部出事,引起民愤,到时不论是白梓墨还是二王爷,都会受到皇上的苛责和惩罚,这样一来,二王爷和白梓墨短时间内不会再兴风作浪。」 慕容燕霖大笑,起身走到男子跟前,大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赞赏道,「白钺琵,你果真是本宫的得力干将!」 秦陌芫眉目一沉,白梓墨,白钺琵? 这两人是谁? 慕容燕霖忽而对着守在一侧的护卫沉声道,「今日那个红衣女子可查到了什么眉目?」 护卫紧蹙眉宇,「回禀殿下,那女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出动了很多人,却毫无踪迹。」 他脸色蓦地一沉,想起今日那个红衣女子对他赤luoluo的挑衅,心口就像是堵了一口淤血! 他冷色道,「给本宫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护卫躬身领命离开。 秦陌芫冷嘲勾唇,想查她?想得美! 她现在是男装,任他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出那个红衣女子是谁。 轻脚离开,脑海里一直迴荡着他们的对话。 翌日,秦陌芫在外稍稍打听,便得知,原来宰相府姓白,而白梓墨是宰相府的五少爷! 就是青锦誉! 那个白钺琵是宰相府的三少爷! 玛德,这杂碎竟敢背地里算计青锦誉! 手足相残,当真是禽兽不如! 余昏将至,整个祈安城被笼罩在红霞之下。 城外的茅草屋已经搭建好,粥棚已经开始施粥。 秦陌芫站在远处,冷眉望着。 她必须赶在他们陷害青锦誉之前,打乱太子的计划。 不过,这样做只怕会对不起这些流民。 转身离开,走进巷内,避开繁华街市。 她低垂着眉眼,眼前忽然一暗,一抬眸,看到来人时,勐地一惊! ------题外话------ 和尚:作者君,别让我媳妇穿女装,会被人拐走! 作者君:那你就主动些! 和尚:爷很主动! 秦陌芫:和尚,我看上青锦誉了怎么办? 和尚:你敢,女人,你在玩火! 青锦誉:陌芫,我带你走 作者君:我呢,别把我晾着。 和尚:作者君,滚! 秦陌芫:作者君,我要吃到和尚! 青锦誉:作者君,你若敢让和尚吃了陌芫,我扒了你的皮! 作者君:我是你们的亲妈! 三人:滚! 作者君:……我失宠了!!! 哈哈哈哈哈,今天的小剧场给不给力? (https://.biqukan/67_67276/100636474.)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 第三十章 你父亲是谁? 房中只有他一人,房顶砸下来的柱子落在他身边,吓得小男孩倒在地上,哭声更加的撕心裂肺。 可,依旧没有管他。 黑烟包裹住小男孩,让他渐渐失去意识。 他蜷缩着身子,浑身发烫,大火似是烧毁了他的头髮,烧着了他的衣服。 外面似是想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芫儿!」 那声音撕心裂肺,裹着对小男孩浓厚的心疼和怜爱。 是谁在叫他? 隐约中,小男孩看到一抹光影快速过来将他抱起。 那张脸,那双眸…… 忽然火光中发出一声强烈的爆炸声,秦陌芫惊恐的大叫一声,勐然醒来。 望着驿站的房间,昏暗的月光,她剧烈的唿吸着。 鼻翼间似乎还残留着梦里的烟火味。 那是梦还是真的? 梦里的小男孩是她吗? 在紧要关头,抱起她的男人,竟然是原主死去的父亲! 这究竟是梦,还是原主存在的记忆? 房外骤然响起敲门声,她披上外袍,语气凛冽,「谁?!」 「我。」低沉清冽的嗓音,不是青锦誉又是谁! 她快速打开房门,看着门外面目苍夷的男人,此时的他,比在秦家寨还瘦了些,俊逸的脸庞略显憔悴,甚至还有几许胡茬。 这样的他少了之前的清雅飘逸,多了一层野性的俊美。 眉心紧蹙,她哑着声音,「锦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男人将她推进房间,关上房门,黑眸深凝着她,「谁让你来这里的?!」 秦陌芫抿唇,平静的看着他,「你十天未归,我担心你。」 她的话像是蜜饯,裹住男人的心,让他浑身一颤。 他深凝着她,唿吸沉重,耳垂渐渐爬上一抹红晕。 薄唇微抿,犹豫了半晌,他道,「你先回去,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会回去。」 见他要走,秦陌芫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掌心的灼热让男人身形一顿。 「锦誉,你究竟是谁?你父亲是谁?为何不告诉我?」 她走到他身前,抬头,双眸真挚的凝着他,「我想知道你的身世,不被蒙在鼓里,你有任何难事也不要藏在心底,别忘了你也是秦家寨的人,有任何事我和你一起承担。」 男人眸色狠狠一颤,似有些温热溢出。 他移开视线,薄唇紧抿,僵直的身躯坚硬如铁。 秦陌芫深吸口气,「告诉我好吗?不要一个人憋在心底。」 男人凝着她真挚的双眸,那双水眸下对他的担忧显而易见。 他骤然伸手将他拉近怀里,鼻翼间卷着她身上浅浅的气息,似是有魔力般抚平他连日来狂躁不安的心。 秦陌芫身躯僵了一瞬,而后扬眉浅笑。 似乎从认识这傢伙以来,貌似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暴露这般脆弱的一面。 她轻拍他的后背,轻声道,「别难过了。」 男人身躯依旧僵硬着,半晌,低沉暗哑的声线响彻在房中,「我是南戎国当朝宰相的嫡子,排行老五。」 抚摸着男人后背的手勐地一僵。 他说什么? 南戎国当朝宰相的——嫡子? 合着她秦家寨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 只是为何一个宰相嫡子会在北凉待着,还是待在土匪窝? 她艰难的接受这个信息,半晌,轻声询问,「你和你父亲之间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和你娘有关?」 男人身躯几不可微的震了一下,虽然很淡,但却被她察觉。 房间沉寂,静的只听到外面蝉鸣叫声。 耳边是男人沉重的唿吸,他在压抑,她能感觉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秦陌芫感觉自己的双腿快要软下去,青锦誉却松开她,退后两步,轻敛眸光,「这些事你不必知道,如今最重要的,我派人将你连夜送回凤城。」 秦陌芫冷硬着态度,「这件事你不说清楚,我绝不走!」 「听话。」男人有些无奈,语气竟然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秦陌芫抿着唇,双眸清冷,毫不退让。 青锦誉转身,目光清寒冰冷的看向窗外,语调怅然透着一抹哀伤,「这件事很复杂,我无从说起,只能说,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处理好我就回去。」 秦陌芫敛眸,似是察觉到什么,她低声道,「是有关朝政吗?」 男人踌躇了半晌,终是「嗯」了一声。 果真如此! 既然是朝政,她便无权干涉。 青锦誉转身,黑眸深凝着她,「陌芫,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去,切记,不要在南戎待着,一刻也不可以。」 不知为何,她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层薄颤。 为何非要立刻将她送出南戎? 她内心深处又为何对南戎如此熟悉? 又为何,会做了那个梦? 不等她细想,青锦誉便开门离开,片刻后,阿华出现,脸上布满忧色,「秦公子,我们走吧。」 拿上行李,骑上马离开。 路上,秦陌芫问道,「青锦誉回来是不是与他母亲有关?」 阿华眉宇紧蹙,明显在听到母亲二字,眸底的杀意尽显。 他抿着唇,沉默不语,无论秦陌芫如何威逼利诱,他始终不言。 忽然间她拉住缰绳,冷眉看着阿华,「我可以自己回凤城,如今锦誉有难,正需要心腹之人待在他身边,我有武功,一些杂碎伤不了我。」 这般一说,阿华明显犹豫了一瞬。 秦陌芫轻笑,「放心,我好歹也是凤城一带的土匪头子,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最终阿华不放心的看了眼她,「那秦公子路上小心。」 她点头,看着阿华调转马头朝城内而去。 官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树影萧条零落。 秦陌芫紧握着缰绳,朝着另一策路上而去。 * 祈安城最大的湖上,夜晚的月光映在湖面上,泛着一层粼光。 湖上一艘小船,两边垂落着珠帘,阻挡了里面的风景。 船内,一名侍卫手中拿着纤细的竹筒双手呈上,恭敬道,「九爷,这是临城的公子给您的飞鸽传书。」 韩九忱冷笑挑眉,放下手中酒盏,接过竹筒打开。 当看到里面内容时,眉眼平静,毫无惊讶之色。 掌心紧握,纸条瞬间化为碎片,冰冷的嗓音在船内很是冷彻,「暗中搜查一个叫秦陌芫的,将她带到我这来。」 侍卫躬身退出,却被男子抬手阻挡,「记住,不可动粗。」 侍卫一楞,敛住眸底的诧异,转身离开。 (https://.biqukan/67_67276/100684877.) 。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uk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