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呛木头》 序 爱情小说?哈!那真是我平常碰都不会去碰、连翻都懒得去翻的书籍种类,要我看爱情小说简直难如登天,更何况是写「序」?!与其叫我写序,那还不如叫我去敲木鱼……以上是我还没答应帮小锡写序前的想法。 某一天小锡打电话给我,因为某件事情绪低落,却不忘再三的要我写序,心地善良的我不想让她受到双重打击,终於还是「中计」,一口答应了。而她一再要我帮她写序的原因,就只是因为我的外号叫「木头」这个微不足道的蠢理由。 我是元小锡的好朋友,嗯……应该算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相识於民国x十x年,是高职同学,因为她非常的……讲好听一点是活泼外向,讲难听一点就是花痴!哈哈哈,也没有那麽夸张啦,但她就是跟每个同学都能聊得起来,话题可说是五花八门,源源不绝,所以很快就找到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一直到「族群」渐渐浮现後,小锡身边也有了两个很要好的朋友了。 当时的我非常自闭,现今社会像我如此不健谈的人恐怕已不多见,所以每到下课时间,放眼望去,教室里总是有一个小区域是「静止」的。呵,没错,那正是小弟我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也不动,活像根木头。因此,和我有如天壤之别的「小锡三人组」,就决定向我「挑战」,他们自认「哈拉」的功力一流,在他们眼里,没有「冷场」两字。不知是奇迹出现,还是他们三人真的太容易相处,就在他们「细心的开导」之下,我逐渐的开朗了起来,进而和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小锡给我的感觉,就是「有朝气」,她在我们面前,永远都是那麽的笨……不是,是天真啦!而且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欢笑(因为人太笨引起不少笑点),例如:有一次我们四人去唱歌,其中一人(也是笨笨的)坐在椅背上突发奇想,想看看天花板是用什麽做的,就随手敲了两下,没想到正在认真看点歌簿的小锡竟然说:「请进!」然後头抬起来时,还一副怎麽没服务生进来的纳闷表情。哈哈哈!诸如此类的天真反应,可说是层出不穷,所以,跟她相处真的很开心! 虽然小锡平常是笨笨的没错,但认真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而且写作能力在高职时期就已经崭露头角,不论新诗、歌词、散文及小小说,都难不倒她。虽然我的作文能力还算不差,但在她面前,也难望其项背,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了。记得在高职的时候,有一次写作比赛,内容不外乎新诗、词、散文及小小说,而小锡好像就参加了前三项或其中两项,而我被推选参加小小说比赛,虽然我的小小说不是什麽风光大作,但好歹也得到了名次,没想到她看过了我的作品之後竟捧腹大笑,直到现在,只要一想到还是会忍不住损我一番。 除了写作能力之外,小锡在课业及漫画方面也是相当出众,她应付课业总是事半功倍,游刃有馀,漫画涂鸦更是独树一帜,在我这什麽都不会的木头眼中,她算是多才多艺的奇女子了。所以知道她出书,早先我是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当初她在班上的表现是如何的杰出,也就没什麽好大惊小怪的了。 这本书的书名是《辣椒呛木头》,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小锡的第六本了吧!前五本我完全没参与,甚至没过问,但这本书听小锡说「木头女主角」的个性跟我有些许类似,所以,虽然我本身对爱情小说没有兴趣,但我为了小锡只好破例一次,把这本书看完!这就算是身为好朋友的我,对她的支持与鼓励吧! 楔子 故事是这样子开始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像辣椒的男生遇见了一个很像木头的女生。 辣椒的睥气非常的火爆,而且没有耐性。可是这个像木头的女生老是神游四方,还常常突然嘴巴不受大脑控制的说一些会惹辣椒生气的话。 他们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的事情…… 於是,故事就这麽发展下去了。 第一章 早晨,是一天的开始,而左氏广告公司的早晨,通常是起源於一声又一声的雷吼,雷吼的根源,则是来自於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嗯,今天早晨还是照著往例走呵!孟将棋微笑的轻啜咖啡如是想道。 「将棋姊,怎麽办?怎麽办?!左老大发火了!」宋清芸紧张得要命,她原本是人事经理的特助,後来因为顶楼的特助辞职才临时由她递补这个职缺的。 「噢,你昨天才来的嘛……」孟将棋看著眼前的小特助惊恐又失措的模样,微笑的猛点头,「没关系,待久了你就会和我一样习惯了。」 「啊?!」宋清芸快昏了,她以往只知道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左老大脾气很不好又超级没耐心,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上来顶楼工作有这麽的……可怕! 「是啊!他要是有一天没像只被惹火的熊似的乱吼乱叫,我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咧!清芸,以後就习惯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孟将棋拿出手机,很是悠哉的把玩著。 「习惯?!」好可怕的名词!「难道没有方法让左老大安静下来吗?」 能吼到连隔音设备都挡不住,可见声音之大……宋清芸突然深深的同情起正在里面受苦受难的某经理,也很能明白前一位特助为何要辞职走人了。因为说真的,她自己现在也很想递辞呈。 「当然有!哎呀!人家说上天造物就是一物克一物,现在想想还真的有道理啊!」孟将棋愉快的喃喃自语,脸上满是看戏的神情。 [有?」将棋姊指的该不会是报警吧?宋清芸实在想不出除了伟大的警察伯伯以外,还有谁能克得住里头的那只熊。 那扇厚厚的门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从里面冲出了一条踉跄而逃的人影。 孟将棋和宋清芸同情的目光被那个被朝天椒呛到的可怜虫给吸了过去,直到那条背影哀怨又无辜的消失,她们才又一同叹气摇头的做自己的事。 门又被打开了,这次出现的是她们可爱的总裁先生——左曜臣。 「向右宜呢?!」 左曜臣的眼神充满了血丝,狂乱的头发不羁的散乱在颈边,严格来说,就视觉享受而言,其实是很不错的一件事,可是以听觉而言嘛……孟将棋觉得还是当个聋子来得好。 果真人没有完美的! 「孟将棋!你聋子啊?!向右宜呢?」他很是不耐的又吼出声了。 「喔喔,木头还没来。」孟将棋对著火红的辣椒先生微微一笑,毫不避讳的又轻啜一口冷掉的咖啡。 宋清芸讶异的看看左曜臣再看看孟将棋。将棋姊上班时间在喝咖啡吃零食耶,总裁好像没看到,这……这不太合常理吧! 「去她的!又给我迟到!她来了叫她立刻给我进来!」左曜臣吼完便很不负责任的摔上门。 砰! 宋清芸可怜兮兮的捂住耳朵,然後又发现孟将棋把饼乾咖啡移开,开始专注的玩起手机来了。 「将棋姊?」 「嘘……」孟将棋眯起迷人的双眼,食指轻按了唇瓣两下,「乖,姊姊安排一下就又有好戏可看罗!」 「啊?」宋清芸越来越茫然,怎麽顶楼的一切都这麽样的……不能以常理来判断? 「喂?喂喂喂喂喂!木头小姐,你在哪里啊?!快点来啦!你家的辣椒先生又在发飙了啦……」 「木头?辣椒?!」顶楼可真是怪,一下子「辣椒」一下子「木头」的,搞得宋清芸这下子可真的是一头雾水了。 盂棋又不晓得对著电话叨念了什麽以後就挂断了。 「哈哈!我打电话叫木头来上班啦!」像是嫌桌上的零食不够似的,孟将棋快活无比的开始从抽屉里挖出一堆零嘴。 「啊?谁是木头?」宋清芸呆呆的指著孟将棋扔在一边的粉红色手机。 「啊!对喔!我忘记昨天你上来报到的时候木头老早就跷班去逛诚品了。这个木头啊,指的就是向秘书啦!辣椒呛木头,绝配!你等下就有好戏可以「听」了。」 孟将棋抚掌大笑,想来她看戏看得十分认真又有心得。 「那辣椒指的不就是……」宋清芸恍然大悟,眼神转向总裁办公室的那扇门。 「宾果,孺子可教也!」孟将棋赞赏的给新人妹妹」记鼓励的眼神,「以後要是遇上了里面那株辣椒成熟发红,就把手机拿出来,拨几个键,把那根木头给狂call回来,知道吗?」 这是宋清芸看过最怪的情况,「为什麽这样说?向秘书会常常不在吗?」 「哎呀!你真是冰雪聪明啊!那根木头最常干的事就是跷班去逛诚品。」孟将棋开始拆著一包包的零食,然後优雅的塞进自己的嘴巴。 「啊?!」 一个常跷班的秘书、一个老是暴吼的总裁,再加上眼前这个爱看好戏的特助……这……这是个什麽样的地方啊?!宋清芸不禁开始深深的担心起自己的心理健康。 就在她担心得要命的时候,一抹蓝色身影闲适的晃了进来,没有任何预告的幽幽开口,「嗨……」 「啊?!」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宋清芸结结实实的被吓了好大的一跳。 至於和向右宜同「室」多年的孟将棋早就习以为常了,就和左曜臣先生的吼声对她而言早已起不了任何作用一样。* 「早,木头。」 「早……」向右宜完全没理会那个被她吓了好大一跳的小可怜虫,扔了包包就把自己身体抛进椅子里。 她们的办公桌是相连的,孟将棋和宋清芸对著坐,而向右宜则是坐在她们的侧边,因为向右宜和孟将棋嫌oa办公室太不具人性化,才改成这种比较容易「沟通」的摆设方式。 事实上真正的理由其实是因为这样子摆设她们才可以肆无忌惮、十分猖狂的把零食扔在各人的桌上互通有无啊! 「哪!你昨天跷班去了,没看到新来的妹妹。」孟将棋指指还在一旁呆滞的宋清芸。 「啊……你好!」宋清芸有些怕怕的对著向右宜微笑点头。 对眼前这个容貌清雅的女子,宋清芸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带了点敬畏的,有点像是人们对英雄总是带著崇高的敬意与惧意一样。 「嗨。」 向右宜突然对她一笑,随後而来的深深一鞠躬更教宋清芸不知所措。 「啊?向……向姊……」 「以後跷班还请你多多关照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著那两个家伙互相行鞠躬礼的孟将棋再也忍不住的狂笑出声,「清芸,你以後叫这个爱跷班的家伙「木头」就好了啦!不用叫向姊叫得这麽好听。」 深深的望了孟将棋一眼,向右宜才突如其来的幽幽开口,「去你的,我才不是木头。」 那音调之缓、反应之慢,连新来的宋清芸都忍不住低低切切的闷笑了起来。 「没叫你朽木就不错了咧,还挑!」孟将棋睨了那尊「材雕」一眼,「快进去啦!那株辣椒的嗓门大得很让人受不了耶!」 「喔。」朽木小姐又呆滞了几秒,才像是突然醒来一样,动作慢却坚定的搜括起桌上的零食。 「喂!朽木,你想干嘛?」见到自己的「领地」被敌人蚕食鲸吞,孟将棋连忙保家卫国了起来。 「吃啊。」向右宜微皱双眉的盯著孟将棋,然後像是害怕孟将棋听不懂「吃」字的意思似的耐心解释,「就是打开包装纸,拿出饼乾放进嘴巴里,咀嚼,然後吞下去,於是嚼碎的食物顺著食道滑下去,进入胃袋。」 「你乾脆连它进到胃袋以後怎麽消化、吸收,到最後拉出来的过程都一起详细说明算了。」孟将棋实在想不出上帝是怎麽创造这根失败的木头的。 向右宜看看手表,然後再无辜的看看没什麽耐性的孟将棋後,才慢慢的、委屈的、一副可怜样子的说:「如果你想听也是可以啦,可是现在没有时间耶。」 「该死的!向右宜!你给我滚进去!」老天啊老天,别再让她看到这个该打、该揍的女人了,孟将棋不停的深呼吸以平息自己的怨气。 看著孟将棋不停的深呼吸,而抱著零食坐在一边的向右宜又不晓得神游到哪去了,宋清芸只好开口暖场,「呃……有没有人想喝咖啡?我去泡。」 「我需要!」孟将棋快速的举手,还感激涕零得只差没有磕头感谢老天派给她这麽一个可爱的小同事呢! 看木头气辣椒、辣椒呛木头是很好玩没错,但要是换成自己被那根里外烂光光的朽木气的话,这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孟将棋疼惜的按按自己被气到发疼的胸口。 「啊……」木头小姐轻轻的发出惋惜的单音。 「向姊,怎麽了?」 「我想喝奶茶耶……」 「好啊,反正都差不多泡法。」宋清芸哼著歌走向茶水间,完全不介意向右宜多馀的要求。 而向右宜以全然无保留的感恩目送可爱小天使进茶水间,转过眼来却惊见凶神恶煞——孟将棋小姐。 「你还不赶快给我滚进去?!那株辣椒的狂吼持续快半个小时了!」孟将棋冷冷的啃著脆笛酥,一心只想把这根被虫蛀烂的木头送进去气红那根朝天椒。 「可是我觉得我要是现在进去的话他会吼得更大声耶……」向右宜眨眨双眼可怜兮兮的说,手里还是牢牢的抱住她污来的两包千层派。 「不,你无论什麽时候进去,他都会吼得更大声。」想想向右宜木头到令人生气的本领,孟将棋很是了解的做出结论,「可惜的是只有你能制住他。」 她才不管向右宜的迟疑,趁著那根木头还在发呆,她很是没有人性兼罔顾朋友同事情谊的把无助而呆滞的木头推进辣椒原产地——总裁办公室。 甲甲甲 左曜臣的确有当一株红辣椒的潜能! 他那头挑染得极度自然完美的酒红色半长发此时正不驯的散落於额头耳际颈边,整头不是如墨的纯黑,就是深沉的暗红;身体的比例修长而有型;健硕的胸膛此时因为怒气不停的上下起伏,挺拔健直的长腿不停的移动,当然还是在发泄怒气! 「你还知道要来上班啊?!」听见开门声,左曜臣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因为除了欠缺神经的木头以外,还有谁胆敢在他发脾气的时候光明正大的进他的办公室? 「知道啊,我只不过是在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下嘛。」向右宜看著老板在白自己眼前不停的踱来踱去,再看看那张空著的、非常舒服的牛皮椅,内心的渴望不断的蔓延。 「耽搁?!」他大吼,「给我说!你这次又给我耽搁到哪儿去了?!」 这个女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哪天早上没给他耽搁了? 「啊?呵呵呵……我只是不小心逛7-11逛过头了啦……」向右宜以眼角的馀光偷瞄越走越快的朝天椒,然後以轻快的步伐、自然的态度偷偷摸上她老板那张高贵舒适的牛皮椅。 「该死的,你竟然逛7-11逛到忘记来上班?!」 啊啊……这株辣得要命的朝天椒果真又吼得震天动地了。 「呃……我……」 「你?你什麽你?!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会跷班出去逛诚品……」 向右宜呆滞的盯著怀里的千层派,不知道是在认真听训还是在考虑要不要拆开来吃。 「……我实在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一天到晚逛来逛去的也就算了,自己无聊得要命还硬要别人也跟下水,真的是不识人间疾苦、不知他人忙碌……」 向右宜边听他吼叫,边抬起头,像是突然装了电池有反应似的击掌,「啊……」 「什麽事?!」左曜臣被她无厘头的一个「啊」弄得一头雾水。 「我总算想起来为什麽我一直没开千层派吃了,因为我的奶茶还没拿过来嘛!」向右宜笑意盈盈的小跑步出去,过没多久後又端了两个杯子进来,「辣椒,清芸也有泡杯咖啡给你哟!」 满足的喝了一小口奶茶後,向右宜又窝回那张舒服的椅子开始对付千层派的包装袋。 站在原地的左曜臣瞪大没有焦距的双眸,然後不敢置信的意识到刚刚对著那根被蛀烂的木头念的那串长篇大论都是狗屁,因为唯一在场的那个女人根本就没、在、听! 「向……」左曜臣握紧双拳,「向、右、宜——」 从声音的大小、音色、音感来判断,辣椒又到了红透可以采收的时候了啊!^ 向右宜眨眨圆滚滚的眸子,然後缓缓的连人带椅「向右移」。 「你在搞什麽鬼?!」他暴凸的大眼狠狠的瞪向她,完全把自己英俊潇洒的形象破坏殆尽。 「你自己叫我「向右移」的不是吗?」她很是无辜的耸耸肩。 「该死!我是在叫你的名字!」左曜臣发誓,他总有一天一定会亲手掐死这根朽木,他发誓! 「喔,不好意思,我听惯你们叫我木头了,所以你突然叫我的名字我会有点反应不过来……」 向右宜这样讲好像挺有道理的,但问题是在於,她常常对每件事都反应不太过来。 「我问你,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左曜臣很是威严的质问她,一点也没发觉向右宜坐的地方是谁该坐的。 说话?嗯……辣椒刚刚好像是有说话没有错……「有……」 这句话回得心虚,向右宜开始藉著玩千层派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我说了些什麽?」左曜臣低沉的嗓音微扬。 「耶?辣椒,你讲话不要用吼的就会很好听耶!」她像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似的雀跃。 也难怪了,左曜臣讲话本来就习惯用吼的,更何况向右宜老是木头得让人想吼她,所以她能听见他正常声音的机会就更少了。 「这个我也知道。」辣椒先生很是得意骄傲的仰起下巴,「该死!我是问你我刚刚说了些什麽?!你到底有没有给我注意听?」 认真万分的想了一会儿,向右宜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瞎掰出他刚才说话的内容,「呃,我忘了耶……」 「向——右——宜——」左曜臣吼得震天价响、山摇地动、石破天惊。 呆呆的盯著左曜臣红红的脸,向右宜无动於衷的眨眨眸子,「啊,好呛。」 「什麽好呛?」他凶巴巴的脸对上她的,火红和墨黑的发丝交错。 「我不吃辣的,你好呛。」她白嫩呼呼的素手默默的指著他的大红辣椒脸,「真呛。」 「你又给我想东想西的想一堆有的没有的了喔?你们女人都是一个样,一天到晚只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来捣蛋,我真的不知道女人的脑袋是用什麽做的,竟然可以交击出一堆莫名其妙的束西来搞疯我!」 向右宜这次不敢轻忽的打起精神仔细聆听那株老爱用丹田说话的辣椒在呛些什麽东西。突然,灵光从她脑际一闪,「上帝把男人造得较强壮,但不一定较聪明。她赋予女人敏锐的洞察力和娇柔的气质,而女人也加以善用,这样的组合轻易地把男人的脑袋搞得七荤八素。」 她虽然放轻声量,有点像是在背给自己听的,但还是被左曜臣抓包了。 「你又去哪弄来这种句子了?」左曜臣皱眉低吼。虽然她说得很对,自己的确被男人的肋骨给弄得七荤八素的。 她眨眨眼,「忘了是从哪看来的,应该是书上看来的没错,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话,那我回去找找那本书好了……」 她回答得还真是认真啊。 跟向右宜这根腐木相处久一点的人都知道她的几项特点:爱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应慢和莫名其妙从天外飞来一句引言把人给气个半死。 左曜臣瞪著她,不发一语。 「好嘛、好嘛,你继续、你继续。」向右宜陪著笑睑,知道自己刚刚太过认真的回答又惹怒了那株辣椒。 左曜臣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女人就是这样!永远都不知道男人的苦,你们难道不能明白工作是男人生命的重心吗?你们就不能乖乖的去shopping、美容、塑身、玩乐就好,别来管我们男人的事了……再说我又不是没人要,然後又说什麽我脾气坏啊老是吓跑女人,什麽嘛……」 左曜臣的喧呼大声得令向右宜耳鸣,而耳呜让她的大脑无法控制嘴巴的又脱口而出,「沙猪主义。」 「什麽?!」此话更惹得左曜臣不快,「你骂我沙猪?!」 「辣椒,能不能拜托你不要用丹田说话?」向右宜求饶似的睨他一眼。 她有些心疼的为自己通了通嗡嗡作响的耳朵,然後像是奖励自己似的啜了口奶茶,抱著千层派整个身子又窝回牛皮椅上慢慢啃。 「不太可能,我天生嗓门大。」左曜臣对於自己今早能让反应迟钝的木头皱眉,想必十分得意,瞧他这会儿连眼角都往上勾了呢! 「你吼得这麽大声,我根本就听不到你在说些什麽。」她呼了一口气,小小声的抱怨。 「所以你刚刚根本就完全没在听?」他语调上扬,声音也跟著大了起来。 「辣椒,拜托!」这次她直接掩耳抗议了。 「唉!」左曜臣突然像颗被戳破的气球似的泄了气,雄壮厚实的身躯更显孤寂。 「嗯?」原本整个身子舒舒服服的瘫进牛皮椅的向右宜在见到盛气凌人的朝天椒转过身垂头丧气的样子,罪恶感一点一滴的涌上心头,身体也就跟著越坐越直了。 转身向後以绝望眼神攻击向右宜以後,左曜臣非常聪明的赶紧转回头,而後又是重重的一叹。 「呃……」人家都叹气叹得那麽用力了,不问一下好像很说不过去……「喂,辣椒,你到底怎麽了?」 「还不就是我那个丧尽天良,没心、没肝、没肺、没血、没眼泪兼……」奋力一转身,他又不自觉地扬起嗓子,见到向右宜又把耳朵掩上,左曜臣才意识到自己又用丹田说话了。「抱歉,我又太大声了。」 向右宜微微一笑,以更放松的姿态窝进老板提供的大皮椅。「没关系,辣椒,你要不要坐著讲啊?」 左曜巨像个刚撒完泼的孩子,带点腼腆的落坐在离办公桌有段距离的会客沙发上。* 向右宜看看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再看看自己;再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然後又呆滞了几秒後,还是抱著千层派捧著奶茶踱了过去,她可不认为这麽远的距离适合谈话。 左曜臣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有个木头朋友的好处,就在於当你心情不好时,他们会听你说话,而不是急著「跟你说话」。 向右宜之於他,除了多年的工作夥伴以外,其实在自己的心里更把她看成是很多心事可以跟她说、很多决定会参考她的意见的朋友。 眨眨眼,再眨眨眼,向右宜指著他的脸取笑,「喂!辣椒,你到底是要说话还是要一直看我啊?」 「你总要等我酝酿一下情绪嘛!」左曜臣一个不注意又吼出声,偷瞄了一下她的反应,确定她没有任何抗议的行为後,他才小心的放轻音量继续,「喔,还不就是我那个无聊得要命的妈吗?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没事做吃饱太闲了,说什麽我都过了二十七了,怎麽可以没有对象什麽什麽之类的,硬是逼著我这个周未回家参加party,这下回去就糟了,一定又会给我来场变相的相亲!」 「是吗?」她点点头。 一个想法从左曜臣的脑袋里闪过,「嘿,右宜。」 他轻柔的声音温和而感性,却让向右宜的眼惊惧而写满防备。 「右宜……」左曜臣专汪的盯著她,并且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干……干嘛?」这突来的接近令她很难习惯,抱著零食的双手环得更紧。 「我怎麽从来没发现你好漂亮、好可爱呢?」左曜臣的手轻柔而爱恋的搭上她的肩。 「花言巧语是比引诱鱼儿上钩的香饵或是毒害羊群的苜蓿更甜蜜、更危险。」她目光呆滞的盯著他一开一阖的唇,独自喃喃自语,「当暴君假意向人亲密的时候,是应该^戒惧提防的。」 左曜臣努力装作没听见她的「灵光一闪」,「你陪我回去参加那个party好不好?」 「呃……不太好耶,你一个人去不好吗?」 「当然不好!拜托!那个想也知道有多无趣了,一个人去会让我烦死!」一想到母亲的逼迫,左曜臣不禁激愤的握拳,「他妈的!女人简直就是撒旦的化身、恶魔临世,不但愚蠢无知,而且根本就不知节制到了极点!」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开,左曜臣尴尬的看著自己前三秒才在批判的女性动物成员之一。 「有你这样的脑袋,我很惊讶你没行割礼。」又呆滞了三秒,向右宜的大脑控制还是比嘴巴慢了一步。 「该死的!向右宜,这句话又是哪来的?!」又是一记雷吼。 「啊,好呛。」她皱皱小睑,又耳呜了。「啊啊……我又不小心把脑袋闪过的话讲出来了啊……」 「对!你该死一千万次的竟然说我需要被割……」左曜臣涨红了脸,他从来不在女孩子面前讨论所谓的性话题。 「啊!真是抱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但向右宜的道歉在左曜臣的眼里看来,完完全全没有一丝一毫真正道歉的感觉。 「那……你要不要继续?」向右宜举杯,一口气把冷掉多时的奶茶给喝光。 「不必了!」他吼。 「不必了?」她面无表情,高高的挑起右眉。 「不、必、了!」他再次强调。 她点点头,默然的走出辣椒先生的办公室,阖上门前,还不忘扔颗炸弹炸红那根辣椒。「逞强。」 「向、右、宜!」 果真,男人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肋骨给搞到崩溃。 甲甲甲 在左曜臣的苦苦哀求、威逼利诱外加动之以情的攻势下,向右宜还是答应陪他出席这场相亲party了。 他并没有亏待她,向右宜瞧瞧自己身上价值数十万的小礼服,以及一整套不知道花了他多少钱的配件,让平时就算陪他出席商业聚会仍是一袭合宜套装的她著实艳丽了一次。 「想吃点东西吗?」左曜臣感觉得出她的紧张,特意把声音放得更轻,还鼓励性质的轻掐她勾住他的手。 「想……」向右宜抬头望著他。 「想吃什麽我去帮你拿。」 停了两秒,向右宜总算反应过来了,「我想吃……鱿鱼丝……」 「向右宜!」 啊啊,果真温柔的假象是容易被揭穿而且维持不了太久的。 「辣椒,你不觉得在这种场合说话用吼的会很丢睑吗?」她轻轻柔柔的指责他。 「要不是你说话惹我生气,我干嘛用吼的啊?!」她竟然说他丢脸?! 左曜臣吼得更大声了,吼声大到四周的宾客频频向他们两个投以「关爱的眼神」。 「我没有啊……」向右宜很无辜、很小声的反驳他。 「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左曜臣一点也不在意外界的眼光,反正谁不知道左氏的老大脾气差,他左曜臣也不屑那个虚名。「你现在肯定是在想要是不认识我那该有多好对不对?」 「啊……又好呛。」向右宜无奈的睁大双眸,然後纤纤素手轻轻的捂住耳朵。 此举此言惹得旁人一阵轻笑。 左氏的左曜臣脾气之差、耐性之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从没看到哪个人能让左曜臣上火後却能全身而退,现下这个纤白人儿竟然能让左曜臣的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而且还带著无奈和挫败的火气,难得!真是难得! 「向、右、宜!」左曜臣眸子越瞪越大,红黑交染的乱发因怒意而散乱飞扬。 他想掐死她! 眨眨灵动的眼,向右宜认真的在脑袋里确认了他是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要她「向右移」後,才愉悦的举手,「有。」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砍你!一定要!」他爆吼,第一次完全失去绅士风度的在公共场合里攫住女人的肩疯狂摇晃。 一记软嫩的笑声从楼梯处响起,完全没有把左曜臣已燃的怒火看在眼里。「呵呵呵,左曜臣,你发脾气的样子真可爱!」 第二章 妈的! 左曜臣忿忿的放开点火的女人,转身面向那个往他身上猛倒油的女人,「妈!我警告你不要再惹我了。」 左母愉快的娇笑,「哟,儿子啊,你妈我怎舍得惹你生气呢?你可是我心头的一块肉啊!」 身材娇美软嫩,皮肤白皙,一头墨绿得完美的卷发不给人发色怪异的感觉,反而更衬托出她的不俗与美艳。 「妈,你给我滚远一点!」一根烂掉的木头就够他受的了,现下又加上他那个超级爱凑热闹的妈,老天爷,那足以颠覆他整个世界! 「这位长得清秀可爱的小美人是哪位啊?怎麽不给你娘我介绍一下咧?」左母媚眼微勾。 她那个生活无趣得有如苦行僧一般的火爆儿子身边竟然会带个清秀的小美人,这令她好奇,非常好奇。 「她叫向右宜。」 对左曜臣简短的介绍,向右宜微微颦起秀眉不予苟同的又补充,「伯母您好,我是左先生的秘书。」 「秘书啊……」左母暧昧的眼波流连在他们身上,然後颇有深意的点头微笑。「那我可以叫你右宜吗?」 「当然可以。」 向右宜觉得没有新话题可接,为免冷场,她悄悄的拉了下左曜臣的衣角。 明白她的意思,左曜臣清两下喉咙,「咳,妈,你去跟你的朋友聊天啦!你待在这里实在很碍眼耶!」 左曜臣只要一看到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妈,整个人就会开始狂起鸡皮疙瘩,而且还会有非常严重的被害妄想症,难怪他会觉得自己的老娘碍眼。不过想是这样想,在别人听来这番话可是会有严重误会的…… 尤其是他那个唯恐他的天下不乱的妈! 「好好好……」左母的眼神更是暧昧了,嘴角还勾挑起神秘而「了解」的微笑,[我走、我走,别碍了你的眼可以了吧?唉,年轻人一谈起恋爱来啊,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彼此了,我这个老太婆快滚蛋吧,以免惹人厌哟……」 向右宜呆滞的神游,还在思考刚刚他们母子俩的对话,怎麽她老是觉得怪怪的呢…… 「右宜啊!」左母的手硬是将她的手给拉了过来。 「啊?!」 「好好玩啊,有空就常来我家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啊!」 不顾儿子快要冒火的怒视,也不管向右宜嘴巴大张的想要解释,左母迳自发出夸张的笑声走向朋友那边聊天。 左曜臣这才发现看戏的人一大堆,而且还不时交头接耳,好像是在讨论些什么。不过不管他们在讲些什麽,第六感告诉他,还是快快离开比较好,他可不想要又被一堆可怕又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记者给缠住。 「木头,我们走!」 他低声交代,正拉著她的手要离开时,却被门口的一阵骚动给吸去了目光。 看辣椒停下了脚步,又引领不晓得在观看什麽东西,好奇心也被勾起的向右宜不禁也顺著他眼光的方向看去。 门口一个清雅冷绝、艳光四射的女子缓步而入。 她委实很美,凹凸有致的身段贴著黑缎的旗袍,上头绣工精致的密密连结著血红色的丝线,丝线穿接而成的,是芍药绣花。那稚嫩的花瓣暖暖柔柔的映著黑,也顺著女人的曲线而起伏。 她有一头深黑的发,细致而优雅的五官精巧的绘上粉彩,薄而上弯的唇瓣是与身上丝线相称的红,而唇边的微笑冷冷的绽开。 女人越过所有人,彷若女王对一切视而不见的步向左母。 「呵呵呵,沁儿,你来啦?」左母那千娇百媚的丰采并没被这个名叫沁儿的女人给遮掩,反而有互相增艳的趋势。 柳沁儿轻吻一下左母的颊边,「是啊,你办party我怎麽敢不来呢?」 被柳沁儿的身影给惊艳的左曜臣见她与母亲状似热络的招呼和谈话,完全禁不住自己心里的冲动,也不管方才的顾忌,无礼而快速的走向她们。 当然,向右宜也跟著上前。 因为左辣椒的手还牢牢的拉著她的。 「妈,不介绍一下?」左曜臣刻意的将声音放柔,张狂的红发乖顺的贴著黑丝而下。 「她是柳沁儿,俊宇船业柳董的独生娇娇女,也是台北社交圈最有名的一朵花,更是你老妈我的牌搭子!」 柳沁儿微勾唇角向左曜臣和向右宜点头。 「他是我那不肖的儿子,左曜臣;还有他的女友兼秘书,向右宜。」 向右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只能被动的点头答礼。今晚有太多事情需要立即反应了,让她觉得措手不及。 「你好,两位看起来真是天生一对。」柳沁儿艳色薄唇轻吐如兰,声音不高不低,且冷。 「你们误会了,右宜不是我的女友。」见柳沁儿误会,左曜臣连想都不想的就做出解释。 「喔?」柳沁儿高高的挑起绘得精致动人的眉,「是吗?」 「当然!」 左曜臣的态度十分明显,他对柳沁儿有著深深的好感,见左曜臣三人开始聊起上流社会的一些事,而且越聊越起劲,被晾在一旁的向右宜在对他们微笑颔首以後便一个人退到大厅的角落。 人如果不见色忘友,那就不是人了。 脑袋里又突然掠过不知从哪看来的话的向右宜,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可是…… 啊啊,其实心里有一点点的痛啊!毕竟暗恋这个脾气差、耐性少、爱吼人的男人这麽久了,见他对另一个女人毫不掩饰的兴趣……还是会心痛呵! 暗恋? 是了,暗恋啊。 要了解她这根木头对那株辣椒的暗恋史,就得追本溯源到五年前,当她还是左氏一个小小的企画特助,而他也还是总经理的时候讲起—— 「向右宜,你在搞什麽鬼?!总经理就要来开会了,你竟然还没有把会议室整理好?!你是存心要看部里出馍的是吗?啊?!」企画部经理对於向右宜这个刚毕业的小女生竟然没有把分内该做的事做好十分生气。 她不发一语,默默的把上一场部内会议弄得乱七八糟的会议室收整好。 事实上并不是她不做,也不是她忘了,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时间整理,因为另一个年资比她久的特助老是爱把自己的工作扔给她。向右宜深知职场黑暗,也懒得去和什麽人对立,於是一个人要负担两个人的工作,怎麽会吃得消? 「发生了什麽事?」一记低沉有力的怒吼自门口响起。 「啊?对不起,总经理……我们部里的特助没有先把会议室清好,您别生气,我马上叫她清乾净!」在左氏混了这麽久,当然深知左曜臣的辣椒脾气!企画部经理奔到左曜臣身旁陪完笑脸瞬间就换了张脸,对著向右宜大吼大叫,「你动作再不给我快点,就等著被炒鱿鱼好了!」 「喂!」左曜臣吼出声,脸皱得跟什麽一样。 「啊?」他叫得这麽大声、这麽凶,向右宜就算耳背也会听得到。 「不是叫你,做你的事去!」 喔,原来不是在叫她啊!向右宜点点头,继续收拾著桌面。 「我警告你!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为了这麽小的事威胁要开除员工,你就等著被我揍!」左曜臣揪住企画部经理的衣领警告道。「道歉!」 「啊?是、是……」企画部经理冒著冷汗忙对向右宜道歉,「呃……向小姐,不好意思,我刚刚的态度不好……」 她转过头来,呆滞的盯著不停道歉的经理和那个像熊一般高大的总经理。 「发什麽呆啊?!」左曜臣撇撇嘴角,「你要回礼啊!」 「啊?喔……不会。」向右宜对著他们的方向鞠了个躬。 「笨蛋!是叫你回礼,不是叫你鞠躬啦!」他的耐性实在是少得可怜啊! 她又呆了。「啊,好呛。」 见这个女人又不晓得神游到哪厅哪殿了,左曜臣再也没耐性等她回礼便离开了会议室。 那次之後,向右宜就一直把那位个性可爱的总经理牢牢的印在脑海里,她没忘过他。在某次的因缘际会下,她成了他的工作夥伴,从此就开始了辣椒呛木头的暗恋故事。 再次回忆起自己的暗恋心情,向右宜突然想到一句从日剧里看到的西洋俗谚:爱情的开端都起於意外事故,那是突然造成的,而且或多或少都会在心里造成伤害。 「啊!时间过得真快。」向右直无意识的看著舞池里那对金童玉女正优雅而愉悦的翩然起舞。 「是啊。」 这记突如其来的男性嗓音著实吓了她一跳。向右宜抬眼望向声音的来源。 「你好。」男人微微一笑,不顾她意愿的行了吻手礼。「敝姓盛,盛衍。」 盯著眼前这个好看得过分的男人一会儿以後,她才突然发觉自己好像还没做出反应,「啊!你好,我叫向右宜。」 如果说左曜臣是辣椒的话,那麽眼前这个叫做盛衍的家伙就肯定是孔雀了! 他有著迷人俊美的外表,深邃而漂亮的海蓝色眸子和精致好看的五官搭配得十分得宜,身段修长高姚,梳理整齐的黑发乖顺的贴在耳後……简直就是集完美俊秀於一身的男人。 顺著她的眼神看去,盛衍迷人的男中音轻轻跳跃著,「真是天生绝配啊,男的狂野,女的冷艳。」 「啊……是啊。」 向右宜的声音不自觉的掺杂了一丝丝的落寞,虽少,但纵横情场、阅女无数的盛衍怎麽会听不出来呢? 「其实你有自己的风格,不需要感到自卑。」盛衍没有骗她,他真的觉得这个女人虽然话少,但给人沉静而安心的感觉,也许没有那朵芍药令人惊艳,但绝对不会比不上她。「你的皮肤白皙,虽然不是那种令人印象深刻的艳,却含有那种更令人低迥不已的隽雅的美,长而直的黑发让你看起来更加的典雅,如果说柳沁儿的艳美是张狂而激烈的,那你向右宜肯定是含蓄而隽永的。」 听到盛衍的赞美,不太习惯的向右宜敛下眼睫,不语。 「来吧!」盛衍伸出手。 「呃?」向右宜轻眨双眼,不解他的意思。 「我可是自诩为现代的绅士呢,怎麽可以不邀请眼前这位美人跳舞呢?」 盛衍夸张的行礼邀舞的动作,逗笑了向右宜。 「哎呀,美人还是要笑才会更添艳姿呢!」 盛衍动作迅速的拉过她的素手,不给她反驳馀地的将她带到舞池旁。 「可是……可是我不会……」 「嘘……乖,听我的话,来,相信我。」盛衍眨眨眼。 盛衍很强势,却不会给别人讨厌的感觉。 「来吧!我的美人,我要让左曜臣那个白痴後悔抛下你跟别的女人跳舞!」他很是张狂的撂话。 虽然向右宜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说辞,不过这个男人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伴。 至少,在他陪她跳舞的时候是。 随著盛衍起舞,她看到了辣椒和那个叫柳沁儿的大美人相谈甚欢。 啊啊,这个舞会让她的心有点痛痛的…… 痛痛的…… 好痛。 甲甲甲 向右宜百般无聊的看著眼前这个踱著方步的男人,默默的抓起一把孔雀香酥脆塞进嘴巴里,然後自娱般的玩起啃饼乾游戏。 「怎麽办啦!我该怎麽办?!」 这株辣椒从她今早一进门,把她拖进他办公室後,就重复这句话不晓得几次。 「喂!木头,你也说说话啊!不要只会吃你的零嘴啦!」左曜臣面目狰狞、衣著不整。 轻轻睨了左曜臣一眼,向右宜不予理会的继续玩游戏。 「喂,你很不够朋友耶!」他吼,不过脚步倒是停了下来。 她挑眉。「你从头到尾只是一直拚命重复「怎麽办、怎麽办」的,我怎麽会知道该怎麽办啊!」 「喔,对不起。」左曜臣脾气坏是壤,不过认错的勇气倒是有。 「到底怎麽了?」 「我爱上她了,我想我真的爱上她了!」左曜臣吼出声,洋溢在脸上的幸福是怎麽样也错不了的。 「啊?」 「我爱上她了!我爱上柳沁儿了!」他张狂的宣誓,为柳沁儿张狂的艳。 「啊……」 咚!她的心掉到水里,化开。 「她好美、好傲,我觉得我的灵魂就是没有办法不陷在她的美里,我的眼睛无法不去追随她的身影—我想看她、听她、懂她……我想我爱上她了!木头,我爱上她了!」 向右宜第一次不喜欢耳朵没有「闭上」的功能;她第一次希望自已没有耳朵这种器官;她第一次有效法梵谷的冲动,想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 「木头?!木头?」 「啊?」向右宜眼睛的焦距重新回到左曜臣身上。 「你说说话啊!我该怎麽办?」 他要她说什麽? 祝福?她说得出口,只是很痛! 他要她说什麽? 说她的感觉?说她的爱?说她的情?她能说吗?她能提吗? 他要她说什麽? 到底要她说什麽?! 她什麽也不想说,什麽也不想说! 「木头?」她也呆滞太久了吧?左曜臣的手轻轻在她面前挥动。 「莎士比亚说:「勤勉是幸运的右手,节俭是幸运的左手。」善用你的右手吧。」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向右宜根本就不晓得自己胡扯了些什麽,她这根木头像是被雷给劈了似的,又痛又麻。 「这是什麽意思啊?」怎麽今天木头怪怪的? 向右宜闭了闭眼,走向门边。 「喂!木头,你还没讲完耶!」 她转过身,对他露出一抹微笑。「去追她啊,莱辛说:「隐藏於心底的爱,不可能成为伟大的爱情,因为爱情只有通过对方的爱情才能获得增长。」勤劳点,去追吧!」 然而在向右宜的心里悄悄想起的,却是另一句话:爱是一种在悲伤中,也能坚毅地露出微笑的能力…… 「是吗……」 左曜臣低头沉思,没再理会向右宜的去向。 她呆呆的走出左曜臣的办公室,在宋清芸和孟将棋好奇的眼光下离开……等到了厕所後—眼泪才敢掉下来。 绑在身边不叫爱,放手让心爱的人去,也是一种爱。 她如此安慰著自己,用某日剧的名言。 可是…… 眼泪一直不停的掉啊。 多年来和他的回忆也像海一样向她扑来,打痛她,淹没她。 向右宜哭泣得不能自己,直到另一个声音响起。 「怎麽了?」孟将棋拍拍她。 她认识这根木头这麽久了,从没看过她为了什麽哭得这麽难过。 向右宜擦不乾掉泪的眼,「将棋……他爱上她了、他真的爱上她了……」 孟将棋是身边所有的朋友里唯一一个知道向右宜心事的人,其实她从来就没打算要主动告诉任何人,而孟将棋也是在某次不经意下发现的。 「爱上谁?」 她心疼的看著木头,是哪个白痴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的?她就觉得那只是因为草木说不出感情。而从来不说的情,却是燃得最烈、最狂的,「柳沁儿……他爱上那个又美又冷艳的柳沁儿了……」向右宜闭上双眼,耳朵里仍然像是诅咒似的回响著左曜臣幸福又痛苦的声音。 我爱上她了!我爱上柳沁儿了! 啊!好痛苦,求你别说了好不好?向右宜紧咬下唇,任自己缩著身子颤抖。 「木头、木头!」见她难过成这样,孟将棋心里也不好受。「你跷班出去走走好不好?别待在这里了。」 「我能去哪?」她呆滞的看著前方,耳边还轰隆隆的响著他的话。 我爱上她了!我爱上她了!! 「哪儿都好,就是不要待在这里被辣椒看到,好不好?」孟将棋难过的整整好友的刘海。 幸好前两年她碰巧发现了,要不然依木头的性子,今天这种情形一定是她一个人把情绪给吞下来。 向右宜不语,脑袋空白了几秒後才点点头。 「快回去吧!」孟将棋为她整理好狼狈的乱发,「好好的睡一觉、休息一下,明天才有力气打仗。」 孟将棋再笨也猜得到辣椒那个没脑袋的家伙肯定又要一天到晚拉著木头说爱情的甜蜜与痛苦,一定又会要她帮著他想办法什麽之类的! 她有时候真搞不懂辣椒到底是怎麽看待木头的,他每天进办公室第一件事绝对是问木头的行踪;要下什麽重大的决策也会先问过木头的想法;辣椒有的时候甚至像个黏人的孩子似的黏著木头、依赖木头…… 真是乱得可以的关系! 停止自己的猜想与暗骂,孟将棋再拍拍向右宜。「快回去!」 「嗯……」 望著向右宜的泪眼、苍白的脸和不稳的步伐,孟将棋不禁摇头叹息。 「爱绝对是拥有摧毁人心的能力啊……」 第三章 受到向右宜「鼓励」的左曜臣,白痴地马上打电话约柳沁儿一块晚餐。 於是,这对金童玉女便在众人的注目下走进这间台北社交圈里有名的餐厅。 宠溺的盯著对面细细品尝菜色的佳人,左曜臣忍不住浸湿在自己的冥想中。柳沁儿实在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女人,她完美到令人不禁怀疑起世界上真的有这麽完满的人吗?她高贵、优雅而迷人,和她聊天绝对不会听到俗气又无趣的「名牌大作战」,也不会找不到话题聊。她衣著得体、举止合宜,她专注而认真。她掌握一切约会的大小事宜,细心布局,小到点的菜色应该搭配什麽样的酒,大到约会的行程、路途都是经过她仔细规画。 「沁儿……」 她不理会他,迳自吞下一口食物後才勾出一抹艳绝的笑,「菜不合胃口吗?」 「不,你很会配菜,只是你不觉得今晚夜色很好,我们一起去看星星好不好?」左曜臣兴致盎然的提议。 她眉头轻颦,看起来不甚赞同。 「我不想在大半夜跑到荒郊野外去看会发亮的外星球陨石。」 左曜臣非常的失望,他以为女孩子都很喜欢看星星的,这是他想得出来最浪漫、而他也不会觉得无聊的事。 「那……」难道吃完饭以後他们的约会就结束了? 像是听得到他的心声似的,柳沁儿轻啜了一口红酒後提议,「不如……我们一块去逛逛画展?」 「画展……好啊……」 看她因为他的应允而露出的迷人笑靥,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个微笑,但左曜臣还是觉得好美、好幸福呵! 半个小时以後,他们的晚餐总算结束了。左曜臣极具绅士风度的开车载柳沁儿去逛他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的画展,然後因为柳沁儿必须在十一点钟以前回家而结束今晚的约会。 虽然身体很累,但左曜臣的心里十分的雀跃,因为他又和柳沁儿订下明晚的约会。 他很高兴,高兴得迫不及待想把自己今天的「战绩」告诉他的知己好友向右宜。^-^ 一股想见她的冲动驱策著他,左曜臣想也没想的就用手机拨了通电话给她。 「喂?」向右宜的声音幽幽的从那一方传来。 「喂,是我啦!」左曜臣皱了皱眉头,「你在干嘛?在睡觉吗?」 「嗯。」事实上她昏睡了一整天了,睡得自己都差不多忘了心痛是什麽感觉了。 「不要睡了啦!懒猪喔你!」他吼得大声,却没有带著怒气,「想不想看星星?」 「看星星?」向右宜呆了呆,「不想……」 「啊?!」为什麽今晚所有的女人都不想看星星啊?可是今天的夜空真的很美啊!左曜臣失望透了,「出来陪陪我啦!」 「我不要看星星。」她再次重申。 「好啦、好啦!不看星星就不看星星!那我们去逛夜市?」左曜臣又突发异想。 「嗯……也不要。」 她又拒绝他了!「喂,你这根朽木什麽都不要,你到底要不要出来陪我?」 「我懒得出门耶……」她根本不想在今晚见他,向右宜无力的想,她甚至由衷的希望自己的拒绝可以惹怒他、打散他的兴致,才能还给自己一个安静的夜专心哀悼融掉的心。 可惜的是和柳沁儿的约会给了左曜臣太大的欣喜,向右宜的百般为难并没让他失了耐性发怒。「那好!我买你爱吃的盐酥鸡去你家,想喝什麽饮料?」 「喂!你不能擅作主张……」 「绿茶好不好?」左曜臣压根不听她的抗议。 「辣椒。」 「不好,绿茶伤胃,你一定还没吃晚饭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这个人老是不会照顾自己,五年前是这个样子的呆,五年後还是没有多大的长进!我看你这个朽木样子啊,怎麽钓得到好男人咧?不会照顾自己、卖相又不好……」 他念他的、吼他的,而她无声的掉她的泪。 为什麽要对她这麽好?为什麽要对她这麽温柔?为什麽要叨念她不正常的饮食作息?为什麽要关心她? 他难道不知道他专制式的温柔和对她的好就是害她哭泣最大的凶手吗? 「好了,不管!我买什麽你就得喝!」左曜臣专制而张狂的宣布。 「辣椒……」她轻轻的喊。 「干嘛?」他的口气全然没有和柳沁儿在一起的轻柔和讨好。 「……我想吃炸鸡。」 「都满脸痘痘了还跟人家吃什麽炸鸡啊?!」左曜臣毫不留情的损她,却忘了提议要买盐酥鸡到人家家里吃的人是谁。 「还有甜不辣……」 顿了几秒後,他们一起开口,「要炸酥一点。」 「你小心油炸的东西吃太多会肥死!」?左曜臣实在是个矛盾的个体,她没吃,他骂,现在她要吃了,他又损她胖。 她又呆滞了好几秒。 「啊……」 「怎麽了?!」他皱眉问。 「怎麽办?我还想吃烤鸡屁股耶……」她缓慢的说,好像还在取舍到底要不要吃似的。 「不要吃鸡屁股啦!鸡脖子、鸡脚、鸡头都不准吃!」左曜臣实在很专制,而且很凶,「你这个白痴不知道那些地方都有残留药物吗?」 「啊……」不是她不知道,只是她怀疑辣椒为什麽会知道。 以为向右宜不知情的左曜臣继续以教训的口吻说:「鸡都要接种抗生素啊疫苗之类的,那些地方多多少少都嘛有残留的药性,所以叫你不要吃,了解?」 「喔……」 向右宜的脑袋还在思考,为什麽左曜臣这个草包会知道这种事……不是她瞧不起辣椒,而是他这几年的表现让她深深的相信他是个非常会赚钱的草包。 「好了,在家里等我,拜!」 没等她回答,左曜臣就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的把电话切断了。 跟柳沁儿相比,左曜臣对向右宜的态度简直就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十万八千里嘛! 这个白痴! ※※※ 女人果真抗拒不了心爱的男人。 即使向右宜根本就不想见到他,也不想让他进门,但是看他一脸孩子气又兴致高昂的样子,她还是退让了。 在他的无赖撒泼下,向右宜一边和他坐在她温暖小窝的地板上分享他带来的食物,一边被迫听完了他和绝艳美女约会的所有点点滴滴,当然绝没有遗漏任何一句有关柳沁儿的美、柳沁儿的知性、柳沁儿的一切优点,而且……没有缺点。 左曜臣陷入了狂烈而炽热的爱里,完全不给他抗拒的机会,它就是来了,而且来得令人措手不及…… 「木头、木头!你想,她答应我明天晚餐的约会是不是代表我有希望了?」 向右宜垂眼看他兴奋的拉著她的袖子。 「木头,你觉得我明天该带沁儿去哪儿比较好呢?」 她不语。 [木头,你想,我应该是明天就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好呢?还是再过一阵子比较好?」 老天,这株辣椒在公司摧残她还摧残得不够吗?硬是要让她一天之内受两次打击吗? 「木头……木头?!」 一直处於过度兴奋状态的左曜臣,总算发现他说话的对象全然没有回过他一句话。 见她又魂游四方,他没有耐性又生气的皱眉吼出声,「你又给我发呆了!人家沁儿才不会这样咧!每当我说话的时候她都会很认真的听,哪像你每次都给我灵魂出窍乱飞!难怪认识你这麽多年了你还是没人要!」 啊啊……是这样子的吗? 他真的觉得柳沁儿很好吧……是啊……她完美、她没有任何缺点、她不会反应太慢……她……她……她什麽都强过她这根木头啊…… 说了这种烂话的左曜臣也很後悔,他从来就不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啊……尤其是对女人。 「木……木头,呃……我很抱歉,我怎麽会说这种烂话!」左曜臣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反应。 向右宜没有回话,视线定定的穿越他,定在後方墙上。 「木头?」他的手搭在她肩上,小心翼翼的轻摇。 向右宜任他搭著,依旧没有反应。 「我不该这麽说的!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我保证以後绝对不说这种混帐话,好不好?你是我最谈得来的朋友,所以我不要你生我的气,好不好?木头?」 真的吗?最谈得来的朋友…… 向右宜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了…… 「木头。」他看到她眨眼了。 又眨。 再眨。 泪水迅速而无声的掉下来。 「木头!」 左曜臣知道自己伤害她了。他知道! 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轻的眨眼、悄悄的掉泪,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任何哭闹。 「别哭、别哭了……」左曜臣不能自己的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向右宜没有反抗也不想反抗,如果因为自己的哭泣可以换来他温暖的拥抱,那她可以放任自己哭瞎!真的可以! 「嘘……好了,不要哭了好不好?我这个大白痴乱说话伤了你是我的错,你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我发誓我真的是无心的!」他抱住她,轻轻的揉玩她的黑丝。 深吸一口气,她离开他的温暖怀抱。 向右宜不想为难他,更不想让自己的情绪让他有愧疚的感觉。 「你该回家了,早点睡。」刚哭过,向右宜的声音哽咽。 「不要!」他大吼。 这个笨女人!她真的以为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吗?他绝对不会放一个哭泣的女人独自在家的! 向右宜微微皱眉。「不要?」 「我知道我让你很难过,我要看到你好多了才会走。」左曜臣顽固的瞪著她。 「我没事。」她站起身,却被他拉住。 「你说谎!我要是真的相信你的话那才有鬼!」左曜臣说不上来为什麽他知道,但他就是真的看得出木头的情绪起伏,虽然她的表情永远都一样。 「真的。」向右宜低头看他。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左曜臣吼著,越吼越大声。 他生气,他气她真的是根木头,也气她什麽事、什麽情绪都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头吞,根本不让他知道,难道她从没把自己当成她的好友吗?难道他真的那麽的不值得她信任吗?她为什麽不说、为什麽不说?!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当她的後盾、可以保护她吗? 他愤怒,他愤怒自己为什麽要说那种话伤害她!他明明就知道她的木讷、反应慢和敏感脆弱,为什麽还要说那种话伤她?! 左曜臣,你是个混蛋、白痴、混帐、猪头、智障还兼猪脑袋! 向右宜轻叹一口气,「我没有,好了,你快回去吧,太晚了开车很危险。」 「别想!」他霸道的抿唇,硬是坐在地板上。 「算了,随你。」 向右宜倦了,不只身体,心更倦。 她摇摇晃晃的回到房间才讶然发现,那株辣椒竟然跟在她身後。 「辣椒,别太过分。」她低声警告。 他如果不知道她这根木头也是有脾气的,向右宜不介意用拳头证明给这冥顽不灵的辣椒看。 「我没有。我要亲眼看到你睡著了才安心。」 「如果你尊重我的感觉,那你现在该做的事就是离开我家,回家洗个热水澡後倒头大睡,隔天醒来把今晚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忘得一乾二净!」 向右宜的声音跟她平时说话的声音没有两样,但左曜臣心里明白,她很生气,而且难过。就是因为了解她的性子,所以他更没有办法装作不知道,听她的话一走了之。 见他还是摇头,向右宜气得想一拳挥过去。 而她也真的这麽做了。 捂住右脸,左曜臣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老天!木头,你是业馀拳击手吗?这记还真痛!」 他第一次被女人揍,嗯,感觉还不赖!谁说女人没力气的? 「回去,除非你还想被揍第二拳。」 「别想。」 向右宜怒瞪他。 左曜臣软了声音,「别瞪了也别气了,我今晚不会离开的。快去睡了好吗?」 她决定还是别理会他比较好,於是向右宜迳自窝进自己的小床,然後瞪大双眼的发现:那株辣椒……又跟了上来! 「你到底想怎样?」向右宜突然觉得自己和他立场掉换了,她快变成辣椒了,而且是那种成熟红透的朝天椒。 「嘘。」一把将她按进怀里,左曜臣闭上眼睛。「快睡!」 就在他的「强迫」之下,向右宜无奈的窝在左曜臣宽厚温柔的怀抱里享受他的体温和味道,让他哄她睡。 十分钟後,她更无奈的发现,那个该哄别人睡觉的人竟然比她这个被哄的人还快睡著! 从左曜臣的怀里探出头来看他没有防备的睡脸,向右宜难得露出了孩子般纯然高兴的笑靥。 啊啊,好可爱的睡睑啊!她的食指悄悄的爬上他红黑相间的发,重复著把它们卷起、松开的游戏。 他的眼闭著,所以看不到那老是盛满火焰的灿亮大眼。 他的唇可爱的微微噘起,弧形可爱得让人好想咬他。 好想咬…… 向右宜偷偷摸摸的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呼吸,无声的拉近头部与他的距离。 好想咬…… 他们的唇只差一点点就碰到,向右宜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可以吵醒他。 慌乱的镇定心神,再次确定他仍旧沉浸在睡梦中,向右宜轻轻的张开唇瓣。 好想咬…… 她轻柔的咬住他柔软而温暖的下唇,是她的错觉吗?怎麽她觉得自己的牙齿正在无法克制的微微颤抖。 喝!受不了了! 再也承受不了心脏失控跳得飞快的重击,向右宜连忙退开,坐起身看著仍是熟睡无所觉的他。 颤抖从牙齿蔓延到全身,她举起颤动的手指轻按颤动的唇。 轻啮他唇瓣的感觉还牢牢的记在她唇上、心里。 今晚的一切,她到死也忘不了。 甲甲甲 照著昨晚的约定,左曜臣特地提前两分钟到柳沁儿家楼下接她。 她不喜欢准时到的男人,她认为有绅士风度的男士都应该比约会时间还要早到,以表示对女性的尊重。 柳沁儿准时在六点整出现在他面前。 一袭黑色软丝的晚宴服让她更为美艳动人,也衬得她白净稚嫩的肌肤更为水透,脸上的彩妆如此的精致,完全将她傲然冷艳的美表现出来却又不沦为俗丽,深色口红上镀了一层薄薄的唇油,让她的樱唇更为动人。 「晚安。」柳沁儿微微一笑。 被她的笑容勾去魂魄的左曜臣不禁在心里赞叹她的美,柳沁儿的美绝艳动人,每次见到她的感觉都不太一样,但都是美、都是艳。「晚安。」 依著她的计画,他们七点应该到天母的「尚塞花园」享用晚餐,九点用完餐应该出发到私人俱乐部,有一个小小的品酒晚宴在等著他们,十点三十分准时从俱乐部离开,十一点整回到她家结束今晚的约会。 看著前面大排长龙的车辆,左曜臣微微皱起眉头,「沁儿,我们要不要换间餐厅?」 「我已经排好的计画请你不要随意做更动好吗?」柳沁儿柳眉轻颦,带了点薄怒的瞪著左曜臣。 意识到自己惹怒了她,左曜臣虽然也不高兴,但是还是把自己的脾气给压了下来。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辣椒性子而让沁儿对他有任何一丝丝反感。 好不容易到了「尚塞」已经快八点了,幸好在路上柳沁儿就以手机点好餐、配好菜色了,否则他们只怕会等更久。 他们聊工作聊得起劲,柳沁儿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她从不跟他聊男人没有兴趣的保养、美容、瘦身之类的话题,他们只聊工作。 「呵呵……」柳沁儿摇晃著杯子里的香槟,突然笑了出来。 「怎麽了?」他吞下了食物才问。 经过昨晚,左曜臣已经很能习惯柳沁儿不喜欢边吃东西边说话,虽然他一点也不介意,而且觉得这根本就没什麽。 「没什麽,只是突然觉得女人还是要有个男人在身边才好。」柳沁儿意有所指的看著左曜臣。 这是暗示! 他明白他知道他清楚!柳沁儿在暗示他应该开口提出交往的要求了,否则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 为什麽此时他的心却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迟疑和怀疑呢? 他不是渴望著她、爱著她吗?那为什麽……为什麽就在事情如同自己所预期的发生了以後,他的心却……迟疑了呢? 「啊……是吗?」他做出不算回答的回答,赶紧切了块牛排塞进嘴里,因为左曜臣知道,如果自己嘴里有东西,那麽柳沁儿就不会要他开口说话。 从那之後他们的气氛就一直非常沉闷,因为柳沁儿不停的暗示著他,而他却下意识的不断逃避。 直到十一点整,他们的约会总算告一段落了,车子也稳稳的停在柳沁儿家楼下。 柳沁儿没有下车,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我知道是我太急了,没关系,我们有得是时间。明晚六点来接我,good night。」 她靠过去,轻轻的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後就下车了。 摸著自己的唇瓣,左曜臣心中的不确定感更深了。 她的吻和她的人其实很像。 柔软……却冰冷。 第四章 拉开大门,向右宜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的来人。 「你怎麽了?」 左曜臣头发乱得要命、衣著不整还兼全身狼狈的站在门口。 「你怎麽还没睡?!」他凶巴巴的吼,却忘了是自己半夜两点站在人家门前猛按电铃。* 「我有客人。」向右宜呆呆的任他挤进她家。 盛衍扬起佣懒的微笑,朝著刚入门的男人挥挥手。「嗨!」 左曜臣瞪大双眸看著木头客厅里的……男人,然後再瞪向她。「他是谁?」 因为他过大的嗓门而皱眉的向右宜奇怪的看著他,然後坐在盛衍旁边,「他是谁,盛衍啊,辣椒,你不认得他吗?」 「木头,我想他对我没什麽印象,毕竟我们也才见过几次面罢了。」盛衍挑挑形状好看的墨眉。 「喔。」向右宜傻愣愣的点头,然後礼貌性的为他们两个做介绍。「他是盛衍,盛氏集团的小公子;他是左曜臣,左氏广告的老板。」 「你半夜不睡觉就是跟他在家里厮混?!」看他们两个亲昵的动作,真教他十分的不是滋味。 「厮混?」向右宜皱了皱眉,「辣椒,你这样讲很过分。」 [我过分?!你才过分!我怕你又不乖乖吃饭,特地半夜跑去中山北路买你最爱吃的汤包,然後还绕路去买你喜欢的肉羹汤过来给你当消夜,你竟然不知感激的跟这个男人厮混,还说我过分?!」 左曜臣怒火狂燃的大吼大叫,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要这麽生气、发那麽大的脾气。 向右宜被他的吼声吼到呆掉,「啊……好呛。」 盛衍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不然戏就没得看罗。「左曜臣,你干嘛吼得这麽大声?你看看你吓呆木头了!」 盛衍极具绅士风度的轻搂向右宜的肩,低头审视她的情况。 「木头?!木头?你还好吗?」盛衍漂亮的媚眼还不时偷窥左曜臣的动作,然後似有意若无意的对向右宜更加亲密。 见他们两个又开始搂搂抱抱,燃红了左曜臣的眼,不知道为什麽他就是硬生生的有把无明火从心底狂冒起来,左曜臣还来不及去思考这是怎麽一回事,他的身体就已经先行动作了。~ 生气的把买来的消夜扔到地板上,左曜臣速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向右宜,迳自拉了她的手就走。 「喂、喂,左曜臣,你要带木头去哪里?!」盛衍挡在门口阻止他的行动。 「滚开!」左曜臣吼得惊天动地的,他一点也不想看见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想! 「不可能!你不要以为自己比较壮就可以占优势哟,我盛衍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盛衍懒洋洋的声音里有著不妥协的坚持。 「盛氏集团的小公子是吧?」左曜臣眯起了怒红的双眼。「我警告你,今天就算是英国女王来—敢挡我左曜臣的路我照揍不误!」 向右宜骤然回神,然後挣脱他的箝制,「辣椒,你到底在干嘛啊?」 左曜臣恶狠狠的瞪她,「过来!」 「不要!」这次她的反应倒是挺快的。 向右宜下意识的往盛衍那边靠,此举让左曜臣烧得通红的火气又燃得更旺、更猛了。 「给我过来!」他伸手想抓她。 「喂!你不能对淑女无礼!」盛衍轻松的格开了左曜臣的手。 「向右宜,我警告你不要再惹我生气了,你该明白惹我生气的後果!」他气到发癫,硬声警告她。 眨眨眼,向右宜还是乖乖走回左曜臣身边。 「木头?」盛衍醇厚而优雅的声音带了点阻止意味。 「没有关系。」向右宜对他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辣椒不会欺负我的。」 「我什麽时候欺负过你了!」左曜臣还是像头不讲理的熊。 她瞪他,「你到底要干嘛?」 「我……」他欲言又止,他要是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就好了,问题是……他不知道,他还没有时间思考这一切的乱七八糟。 低叹一口气,她不愿意多想他今晚的举动,也不想了解了。 她怕要是又想得太多,痛的是她! 左曜臣只消拍拍屁股走人便行,要承受难过的人,是她! 「好了,谢谢你的消夜好不好?」向右宜整整他乱得可以的仪容,「你该回家了。」 「那他呢?!」左曜臣有点不甘心的瞪著在一旁愉快的享用著他带来的汤包的盛衍。 「喔,他待会儿就要回家啦。」 「为什麽他可以留下来,我却得回去?!」分明就是偏心! 向右宜觉得头真痛,这男人一到了夜半就会自动退化成五岁小孩吗?昨天是这样子,今天仍然完全没有长进! 「因为我比你可爱多了!」盛衍不知死活的插嘴。 左曜臣眯起了双眼,似乎是在考虑要怎麽灭了盛衍的尸。 「盛衍,」向右宜被他逗得又好气又好笑,他难道看不出来左曜臣这株辣椒已经被他丢进锅子里「爆香」了吗? 她对著他指指快气疯了的左曜臣,「很呛,我不吃辣的。」 突然,在所有人还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的瞬间,左曜臣不容分说的拉了向右宜就跑,徒留嘴里含著一颗鲜美汤包的盛衍呆滞的目送他们两人离开。 ※※※ 向右宜虽然是那个「抛下别人」的人,无辜的是,她压根不晓得发生了什麽事,所以她虽然跟著左曜臣跑,却也是跑得莫名其妙兼没头没脑的。 别以为那个拉著别人跑的人就会知道。 事实上他也不晓得自己在干什麽,正确的来说,今晚简直就是一团糟。 看木头好像跑得很喘的样子,左曜臣总算良心发现的体贴她而停下奔跑的脚步。 「呼呼……」她的确很喘,要一个平时不常运动的女人突然做剧烈运动,对她而言是一种变相的谋杀! 「哈哈哈哈哈……叫你平时多运动你偏不听!」左曜臣这个始作俑者还很恶质的耻笑她的气喘吁吁。 她把双手放置於双膝,弯著腰抬头瞪他。「要不是某人突然发神经,我也不需要在大半夜的突然做什麽『剧烈运动」。」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什麽疯!」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左曜臣也很沮丧。 他这样子算是在吃醋吗? 如果是,那……那他不就爱上向右宜了? 不可能吧……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跟木头会变成一对…… 而且,木头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他喜欢的是家柳沁儿那样,美艳、大方、理性且知进退的…… 用力的摇摇头,左曜臣不愿意再多想。 「喔,这样子啊。」向右直拒绝让脑袋思考,因为这样她一定又会想太多,而且一定又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对自己有一点意思,甚至会无知愚蠢的把他今夜在她家的行为解释成吃醋! 他没说话,她也是,然後一株衣著狼狈的辣椒和一根穿著睡衣睡裤的木头就在深夜的台北街道没有意识的走著。 这条马路不算大,紧靠著的围墙後是一所国小。马路边种了一整排壮观的树,不知名,却会落下白色的小花。 他们走著,树上的小花偶尔被沁凉的夜风吹落,像花雨似的落在身上。 「啊啊……」向右宜抬头看著花雨。 「怎麽了?」难得浪漫夜,左曜臣也难得没有用他熊般的吼叫来破坏气氛。 「喂!辣椒,你想等一下掉下来的会不会是毛毛虫啊?」向右宜对著树稍眨眨眼,像是要看清树上是不是真的有身处危险边缘的虫。 「不太可能吧……」他皱眉,拉了拉他们不知道什麽时候牵在一起的手,「不要看了,走了啦!」 「为什麽?」向右宜乾脆就这麽蹲了下来,似乎大有「总有一天等到你」的决心,想要解救可怜的毛毛虫於坠楼意外事件之中。* 原本她站著他要看她就很费力了,现在这个爱看热闹的女人蹲了下来,左曜臣这株「巨无椒」要看她就更累了,见她还是硬赖在地上不走,他索性也跟著蹲下来。 「辣椒。」她没看他,眼睛还是牢牢的黏在树上。 虽然左曜臣有相当程度的怀疑她是不是在叫那棵树,不过他还是回答,「啊?」 沉默突然在这两个手牵著手一起蹲著的白痴身上蔓延开来。 她没再讲,他也没再问,专心的陪著她看那棵树。 良久、良久,就在左曜臣没有耐性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向右宜倒是先开口了。 「你是不是怕毛毛虫啊?」 可恶,他还以为她要谈什麽认真的问题咧,结果竟然是…… 「才没有!!」他吼出声,很白痴的把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气氛」全都给抹杀得一乾二净。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左曜臣一眼,「啊,你真的怕毛毛虫啊……」 向右宜那种更加肯定自己猜测的语气让左曜臣的脸一下子刷红。 「你胡说!」带了点被看穿的恼羞成怒,他刷的一声站了起来,「我才不怕毛毛虫!」 她闲适的挑眉盯著他,「那你干嘛反应这麽大?」 「我……」 「唉,一只猪环游世界回来还是一只猪。」他太高大了,看不见他的脸的向右宜索性转头继续看树。 五年前这只猪才死不承认他怕毛毛虫一次,五年後还是这副死样子,这个男人果真一点长进也没有!更可悲的是,他还忘了这个问题他五年前才回答过一次! 「你这根烂木头又去哪给我看那种乱七八糟的句子了?!」左曜臣气得跳脚,为她的话和动作,她这样子……好像他有多麽的不讲理兼爱面子还死不承认似的! 本来就是这样! 「哪会乱七八糟啊,这可是前中研院院长吴大猷的名言咧!」向右宜淡淡的反驳。 「啊啊,上帝果真是公平的啊……」 「啊?!」怎麽又突然扯到上帝了?这话题转换得真快。 「智慧和容貌果真只能选择一个,就好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一样!」向右宜深深的叹息。 「这……」她这样讲到底是什麽意思? 「好吧!我再讲得清楚一点好了,五年前你很帅,却没有什麽智慧;五年後你还是很帅,所以智慧一点增长也没有。」她淡淡的挖苦他。^ 「你……你这根朽木——」 这句话听得出来是从牙齿的缝隙中挤出来的。 「凭什麽说你没有智慧是吧?」向右宜眨眨灵动的眸子。「本来就是啊,一个有智慧的人才不会为了无聊的面子问题不敢承认事实,而且还恼羞成怒!」 「我……我没有!」 「你看吧,又来了。」向右宜毫不留情的取笑他。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怕毛毛虫行了吧?!」他再也顾不得面子了,俊脸红透的扬起右手承认一切。 「嘿嘿……」 向右宜表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事实上却偷偷的在眼底漾起一抹眷宠,看著他脸红的可爱表情。她好喜欢每次逗完他後,他那种可爱的表情和好玩的反应。 啊啊,她突然想起黑幼龙曾说过的一句话:赢得口头上的战争,却可能输掉一个人的心。 是啊!她的唯一一颗心老早就输光了…… 「笑什麽笑!」他有点不自在,可是看到她笑得这麽高兴,事实上他突然不介意自己变成她取笑的对象了。 木头白嫩的小脸上挂著大大的笑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树梢,脸上的专汪活像那不只是一棵树,而且掉下来的也不是毛毛虫而是钞票似的。 她没有柳沁儿美,身段也不如柳沁儿;她的反应特慢,思绪老是乱飞;她的注意力老是不集中;她完全没有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常常大刺剌的就窝在他的办公室皮椅上听他说话听到睡著;她老是想到一堆怪怪的、不知出自何处的名言……更别提老是漠视他的存在、罔顾他的规定,在上班时间悠哉的喝她的下午茶、看她的书,甚至跷班去逛诚品,让他老是找不到自己的秘书在哪里! 但是…… 为什麽此时自己却会有那麽一点点的心动呢? 「啊!」她又发出一声。 「嗯?」左曜臣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她胡思乱想的能力。经过这些年的磨链,他现在已经很能习惯这根木头在「啊」完以後又说出一堆胡说八道的事来诳他。 「其实我不该这麽取笑你的!」 左曜臣想相信她,真的很想。 但是……她的头发、耳朵、眉毛、眼睛、鼻子、人中、嘴巴……到脚底的皮,上上下下没一处显现出她在反省。 「是吗?我怎麽一点也看不出你道歉的诚意?」他哼了哼,表明了死都不信她。 又呆滞了好几秒,向右宜才幽幽的开口,「真的不信吗?其实我在你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左曜臣愣住了。 真……真的吗?他不能否认自己的心里悄悄的涌上了好多兴奋又得意的泡泡…… 她说……她说她在自己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耶…… 看左曜臣因为她的赞美而露出得意骄傲的表情,她不禁想到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纪德曾说过的一句话:没有什麽比男人在受到赞美时做出的表情更愚蠢的了。 「真……真的啊!」他白痴的搔搔头。 轻巧的站起身,向右宜似乎不打算继续「守株待虫」了。「当然!」 「这……还好啦!我也在你身上学到很多啊,」 「但绝对不会有我在你身上学到的多!你教我的东西比我教你的东西多太多了!」 向右宜认真而严肃的望著他。 她低头弯腰揉揉自己有些发麻的双腿。 「哈哈哈哈哈……这是我的荣幸!以後你有什麽问题尽管来问我!」左曜臣被甜汤灌到晕得发下豪语。 「听过一句话吗?!」她突如其来的直起身子,露出灿烂纯善的微笑。「默德的。」 「什麽话?」左曜臣天真的眨眼反问。 「聪明的人在笨蛋身上学到的东西,比笨蛋从聪明的人身上学到的东西还要多很多。」 不待他反应过来,向右宜狂笑的拔腿就跑。 「聪明的人在笨蛋身上学到的东西……比笨蛋从聪明的人身上学到的……」他喃喃地咀嚼这句话。「向右宜——」 一记仰天长啸划破天际与夜的宁静。 晚风沁凉,花雨翩翩,一切是那麽样的美好而浪漫。 当然,如果可以忽略杀猪般的吼声和追杀的身影的话,的确是很美好而浪漫的! 甲甲甲 内线的铃声响起,左曜臣微微皱了下眉头,木头知道他现在正在研拟下个年度的重要决策,不喜欢别人打扰才对的啊。 「喂!」他的口气很冲。 「辣椒,二线。」 向右宜自己也忙得一塌胡涂,对这通电话也是抱持著不欢迎的态度,不过想想,辣椒先生最近不是对柳沁儿大献殷勤吗?那为人下属的她最好乖乖的把电话接进去。 「木头!你刚开始跟我一起工作的时候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在、这、个、时、候、把、电、话、接、进、来——」左曜臣火大的对著话筒吼。* 皱了皱眉,向右宜想告诉他这通电话是谁拨的,「可是……」 「没有什麽好可是的,我妈打来的也一样!」他凶巴巴的狂叫。 他最讨厌做重要工作的时候被打断了! 「不是你妈打的,可是……」是柳沁儿打的啊…… 向右宜还来不及说话,就又被左曜臣打断了。「你木头啊你!我妈打来的不接,更别提其他人了,知不知道?!」 深深的吸了口气,向右宜很努力的平息怒火。「你听我说……」 「我什麽都不要听,你跟著我工作这麽久了会不知道我的性子吗?啊?你最近到底怎麽了?跟盛衍谈恋爱谈昏头啦?!」 左曜臣老早就听到公司上上下下都在传言盛氏集团的小公子盛衍追向右宜追得如火如荼。 「我?!」去你的!你才追女人追到昏头了!向右宜不雅的在心里暗骂。 「没什麽好我的!木头,你要怎麽跟那个盛家小公子乱搞我不管你,不过在工作上的事情,你最好眼睛给我放亮一点,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什麽纰漏了……」 左曜臣发泄怒气似的吼叫还没有结束,就被她难得火大的声音给打断了。 「去你的担担面!我才没有谈恋爱谈昏头了。我告诉你,这通电话是你那个又美、又艳、身材又前凸後翘的女朋友打来的,然後又不停的说她有急事一定要跟你说到话,而某个宇宙超级无敌大白痴曾经告诉过我他好爱好爱那个女人,所以我才破天荒的在你工作的时候把电话接进去!」 她难得失控的吼声让习惯对别人大吼的左曜臣有一点点的……愧疚。 「呃……那个……木头……」 「你女朋友在二线,接不接是你自己的事!」 喀的一声,向右宜难得有个性的挂了他电话。 呆愣愣的看著电话,左曜臣不敢置信那个木头一般没什麽脾气、反应慢又说话语调老是平静无波的女人竟然会……挂他电话?! 看著二线的红灯一直闪著,左曜臣虽然有点不想接,但还是认命的接起电话。 「喂,沁儿吗?」 「嗯。」等了很久的柳沁儿并没有表示她的不悦,[在忙吗?」 「还好,怎麽了?听我秘书说你有急事?」左曜臣一想到刚才跟木头的「争吵」,就突然觉得好累。他伸手揉揉自己发疼的眉心。 「嗯,今晚七点阳明山的k.s俱乐部有一个化装舞会,很多政经大商都会到,我想去听听他们对最近股市的意见。」柳沁儿清楚自己如果用这种语气说话,左曜臣不会拒绝。 基本上,只要她用微带命令的口吻请任何人做任何事,通常是不会被拒绝的。 「是吗?在阳明山啊……那我六点去接你好吗?」 经过这几天的晚餐约会,左曜臣已经很能习惯她这种提出邀约的方式了。 「好,六点见。」 柳沁儿轻轻隔著电话线路印下一记吻,这一向是她对身旁男人奖励的办法。 「对了,沁儿。」左曜臣的声音微扬,像是对什麽有了点兴趣。 「什麽事?」她的声音和以往一样,冷清好听,不高不低。 「你想扮演什麽角色?」 他很期待自己美艳的女伴所扮演的角色,这样不只可以赏心悦目,还可以和她搭配。 「曜臣,扮什麽不是我去那场舞会的重点,成熟点好吗?」柳沁儿叹口气,很是无奈的说。 在柳沁儿心目中左曜臣是个非常好的男友候选人,只要他不要常常提出奇怪邀约的话,她倒是很喜欢他的体贴、温柔和对她的……讨好。 原本想反驳的左曜臣在张口之後又悻悻然的闭上,他不希望反驳柳沁儿的话让她对自己的印象变得不好,虽然他清楚自己对与她交往这件事起了深深的迟疑,不过他还是不想让她对自己有任何一点不好的印象。 「嗯。」 「那就这样了,我们晚上见。」 喀! 柳沁儿没等他回答,迳自就挂上电话。 左曜臣呆呆的听著自己被挂电话,看著话机,然後想到三分钟前的事…… 「他妈的,一天被两个女人挂电话!」他忿忿的挂上电话。 怒火一瞬间在心里烧了起来,烧得他都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在为哪件事生气。 而这两个惹他发火的女人究竟哪个在他心里占的分量比较重? 说真的,他也很迷惑。 第五章 柳沁儿今晚仍是美艳的,她装扮成上海名妓的模样。一袭艳紫色开高叉绣花旗袍映得她肤色粉嫩,黑色的如瀑长发以完美的技巧绾成发髻,脸上的妆、头上的发饰和腕上的紫晶玉镯都是搭配旗袍的紫色。 当她款款而至,左曜臣再一次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被重击了一下。 她好美……真的好美。 虽然见过不少女人,但像柳沁儿这般集美艳、智慧於一身的女人,少见! 「等很久了吗?」她轻吐如兰,紫红色的粉彩在她唇上跃动。 「不会。」左曜臣绅士的笑了笑,为她开车门。「等女士是男士的职责。」 「呵呵……你今晚可不能再绅士了,得狂野一点才行。」柳沁儿意有所指的看看他海盗的装扮。 「喔?」他坐进驾驶座,「这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无礼的向上海名妓勒索一个吻?」 「是可以。」柳沁儿笑容如花。 左曜臣将脸颊靠过去,没想到她的双手却勾上他的脖子,将他的脸转向她,然後主动吻住他的唇。 柳沁儿的气息香而不浓,她的唇十分软嫩,她的吻非常甜郁…… 他任由她吻他,没有一丝抗拒,也没有更深入的意思。 她气喘吁吁的放开他,而左曜臣像是没发生过什麽事似的对她温和一笑,「该走了,把安全带系上。」 车子迅速而俐落的转了个方向,疾驶向阳明山。 甲甲甲 k.s.俱乐部 向右宜紧张而带点怯懦的拉拉盛衍的衣角。「喂!阿衍,我们回去啦!」 阿衍是盛衍坚持的小名,原本她也不是很习惯,不过叫久了倒也觉得没什麽。 盛衍的媚眼睨了她一下,大手轻敲她的头,「笨蛋!这是化装舞会耶!你怎麽可以叫我的名字?请你叫我莎士比亚。」 「可是你怎麽知道莎士比亚就是穿成你这个样子?」向右宜不是很信他的话。 不过……盛衍穿成这样还真是适合!华丽而夸张的服饰很配他个人的「精神」。 因为在向右宜眼中,盛衍和孔雀是画上等号的。 「我亲爱的雅特米斯,这是个浪漫的夜,请别再考究得那麽仔细了好吗?」盛衍夸张的行了个鞠躬礼。 「黛安娜就黛安娜,干嘛故意讲成什麽雅特米斯……卖弄。」向右宜一点也不买他的帐,还耻笑他。 「那有分希腊名和罗马拉丁名啊。」盛衍眨眨他的丹凤媚眼,「为了向你证明我有用功,这才稍稍的卖弄一下嘛……」 「呵呵呵呵呵……我开玩笑的啦!」向右宜拍拍他罩上皮面具的俊颜。「不过我真的怀疑你为什麽硬拖我来这里,然後还把我扮成这副……呃……鬼样子。」 「怎麽这麽讲呢?」盛衍牵著她的手,上上下下的梭巡过一次,「你穿这样非常好看啊!」 呆滞了一、两秒,向右宜透过面具瞪他,「讲重点。我亲爱的莎士比亚。」 他没回话,陶醉的看著眼前这个柔美的小女人如果她可以不要瞪他的话就更好了,嫩白色的长袍包裹著她小小软软的身子,低胸的设计让她看起来和平日完全不同的丰满匀称,脸上淡雅的珍珠色系彩妆再搭上淡淡粉蔷薇色的口红更让她显得娇羞动人……虽然一样要忽视她脸上的不爽。 「喂!」向右宜捶了他一拳。 「喔!我亲爱的黛安娜,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盛衍捂住胸口。 「并不行,说吧!你这只孔雀安的是什麽坏心眼。」 「我才没有安什麽坏心眼呢!」 盛衍的眼底明明就有写得满满的「等著看戏」! 见她又开始思考事情、灵魂出窍,盛衍愉快的拖著美丽呆滞的黛安娜进舞池翩翩起舞。 木头就是要等她到处神游的时候最可爱了……盛衍低头看著呆呆而且不会反抗的向右宜,然後优雅而俐落的带著她转一个圈。 回过神的向右宜如梦初醒般的眨眨圆溜溜的眼睛,「啊!我又发呆了吗?」 「没有,你做得很好。」 盛衍除了是只孔雀以外,偶尔还兼差当黄鼠狼。 「喔……那现在在做什麽?」她怎麽还是反应不过来?她怎麽觉得自己的腿好像不自觉的在摆动? 「没什麽……我们在跳舞,来,该转圈了。」他又领著她转了一圈。 「你这只孔雀!我不要跳舞!」向右宜皱著眉头抗议。 「不会啊,你的舞跳得很好。」看来盛衍对她的舞技相当满意。 他们看似亲密的样子惹来许多人的注目,不过只有在共舞的这两个人知道他们说话的内容跟谈情说爱一点关系也没有! 舞池外众人的窃窃私语让原本在跟某个政经大商谈话的左曜臣分神了,看柳沁儿和政经大商仍是不受影响的热烈讨论,他就更放心的顺著谈论的人说的方向望去。 不看还好,一看就差点掐死自己。 向右宜?! 虽然她戴著皮面具,打扮衣著也完全不同,可左曜臣就是认得出那就是她!问题是,这个家伙怎麽会出现在这里?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衣著暴露的跟别的男人在跳舞?! 那个男的肯定是盛衍!他们又搞在一起了!左曜臣忿忿的想著,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也是跟另一个女人「搞」在一起。 深深的吸了口气,左曜臣还是没有办法平息怒火。 他轻轻的搭上柳沁儿的肩,对著注意力回到他身上的两人微笑,「你们慢慢聊。」 「嗯。」柳沁儿露出艳然一笑後,就继续他们刚才的话题。 「海盗」伸手轻按自己的面具,露出神秘又带著重重怒气的一笑走向那对跳舞跳得非常流畅自然的男女。 「介意交换舞伴吗?」左曜臣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伸手向他们两人。 高高的挑起眉毛,盛衍露齿而笑。「介意。」 向右宜呆呆的眨了眨眼,然後问盛衍:「莎士比亚,你认识他啊?」 「当然……」他故作玄疑的拉长音调,「……不认识。」 她又眨眨眼,「那为什麽他要请你跳舞?你会跳女生的舞步吗?」 「当然不会,他是请你跳舞。」 他们的脚步没有停过,聊他们自己的,完全把「海盗」晾在一边。 这可气煞了那株辣椒。 「喔。」她呆呆的点头。 「我亲爱的黛安娜,你想跟他跳吗?」盛衍觉得玩够了,是应该让戏继续走下去了。他们两个没有碰头,他这个爱看戏的永远看不到接下来的戏码。 「喔……可是我脚很酸耶……」 盛衍露出十分讨厌的笑意,像是刻意在嘲笑「海盗」眼里的怒气似的,「抱歉了,亲爱的利未安森,我的女伴脚酸了,容我们先走一步。」* 他毫不客气的牵著向右宜的手走出舞池,徒留「海盗」一人带著越烧越猛的怒气和不知名的情绪站在原地。 「莎士比亚,他明明就是海盗,你干嘛叫他利未安森?」向右宜皱眉不解的问,「利未安森是恶魔耶!」 「喔,亲爱的,你记得七大罪里利未安森代表的意思吗?」盛衍像是故意要讲给某人听似的稍稍放大声量。 「记得啊。」向右宜搔搔头,「嫉妒,利未安森的嫉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盛衍狂放的揽著向右宜的腰,得意的扬长而去。 呼呼,等下真的有好戏可看了。 甲甲甲 像是迫不及待的要看好戏,盛衍把向右宜带出舞池,将她安置於阴暗的角落後,就又出去招蜂引蝶了。 她百般无聊的轻啜盛衍不晓得从哪弄来给她的长岛冰茶。 这种东西她倒是第一次听说、第一次喝,盛衍说得没错,人应该要勇於尝试新的事物。 左曜臣轻轻的靠近她,然後紧紧的搂住她的腰。 「啊!」她被吓到了,手不自觉的松开,高脚杯从她手中直直掉落,碎了一地。 她被牢牢的锁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左曜臣带著滔滔怒焰而来,使得他的力道更重。「你今晚很美……」左曜臣低低的吼出声,[是为了谁?盛衍?啊?」 向右宜挣扎不出这个高大男人的怀抱,「你到底是谁啦!放开我!」 他没有回答,自然也没有如她所愿的放开她。 如同海盗一般,左曜臣强势而凶恶的悄悄将她扛离舞会现场。 [喂、喂,你疯了!你要带我去哪啊?!」向右宜再也木头不起来了,她大声的喊叫,希望有人可以来解救她。 男人沉稳快速而带有怒气的步伐没有停过。& 「救命啊——救命啊——」她乾脆放声大叫。 突然,原本颠倒的世界转了回来,向右宜还在头昏眼花,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被锁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你是谁?到底想……」 她惊惧的睁大双眼,他……这个海盗吻住她了! 「唔!」向右宜又生气又害怕的挣扎著,她不敢张开双眼,双手不断的捶打他的胸膛。 左曜臣狂鸷的尝她那两片漾著甜味的蔷薇色唇瓣,甜味、热气和妒火交燃著他的胸口和脑际,让他完全无法理智思考,只能不停的探索,探索她的气味…… 她的挣扎让左曜臣原本就烧得狂烈的嫉妒此刻更是大炽。 他牢牢的扣住她的双手,将她锁在自己怀里。 他要看看被烙下了自己印记的她还能不能到处招蜂引蝶;她还能不能穿得这麽美、这麽暴露的养别的男人的眼,「张开眼!」他吼。 向右宜颤抖著,双眸仍是紧闭,被他撬开的嘴唇上的唇膏早就掉得差不多了,但被吻染红微肿的唇色更显诱人。 「张开!」左曜臣嘶哑的吼叫,「除非你想在这里被我剥光衣服!」 她轻轻的张开双眼,入目的是一双熟悉的、带著满满怒火和妒意的眼,此时她才仔细看清这个「海盗」的睑。 「辣椒?!」 她不敢相信……刚刚对她那麽粗暴的人竟然是他?!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即使是抓到她跷班、被她揶揄嘲弄的时候都没有!他从不用男人天生的优势对女人动粗的!他再怎麽生气都只会以吼叫来表达他的怒气的……他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 向右宜的眼泪轻轻的掉了下来。 他现在一点也不像她心仪的辣椒……完全不像…… 左曜臣放开她,被她的泪惹得有些不知所措。 时间彷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他惹她哭泣…… [哭什麽?!」他虽然生气,但见她又哭,什麽怒气也得先摆在一边。 她抽泣著,用力的吸吸鼻子,「你不是我的辣椒……你不是我的辣椒……」 左曜臣轻轻的替她和自己把皮面具卸下。「乱讲!」 他喜欢她说他是「她的辣椒」……他想。 「你走开!」向右宜用力的推开左曜臣。 「不要!」 她虽用力,但体型上和性别上的差异却让她撼不动左曜臣半分。 「左曜臣!」 「不要哭了啦……」他急得又吼出声。「你干嘛哭啦?!」 被他一吼,更觉得委屈的向右宜哭得更急了,不过这次她记得要先用手捂住耳朵再哭。 「不准捂耳朵!」她摆明了就是不想听他说话嘛……不满的左曜臣又凶恶的吼出他的不满。 向右宜才不理他咧,她哭她的,关他屁事啊! 「好了啦,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不觉得自己穿得这麽漂亮却哭成这样很丑吗?」 左曜臣无奈到只差没在原地膜拜,请她停止流眼泪。 「啊?真的吗?」她松开捂住耳朵的手。 女人的天性果真就是爱漂亮。 「说!你为什麽穿成这种模样?为什麽会在这里?尢什麽又跟盛衍厮混在一起?为什麽说我不是你的辣椒了?」他脱口说出一连串的质问。 呆呆的眨眨眼,向右宜好像完全忘了方才到底发生过什麽事。 「不要又给我灵魂出窍了!回答问题!」左曜臣恶狠狠的又吼她。 皱皱眉头,向右宜又想捂耳朵了。「辣椒,你今天应该扮成辣椒才对,你不适合海盗。」 「别管这个!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她实在很想回答辣椒所谓的问题,可是……向右宜有点尴尬的发现一件事,刚刚他吼得太快又太大声了,说真的,她没有认真的在听耶…… 「你又给我漏听了?!」左曜臣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她那个表情就知道她「又」漏听了!^ 老天,他是造了什麽孽才会爱上这个木头女人啊?! 等等! 爱? 他怎麽「想」出这个名词、动词兼形容词的字眼来了,左曜臣睁大双眼瞪著向右宜,後者莫名其妙的被他瞪。 他……「爱」她? 「喂?喂喂喂?」向右宜眨眨眼睛,而那个男人好像还是没有回神的迹象。 天降神迹!辣椒也会灵魂出窍? 向右宜这才了解自己神游发呆的时候那副样子看起来有多蠢了,因为此时她看到的辣椒,样子也非常蠢。 左曜臣呆滞的盯著她,向右宜不解的偏头看他。 他低下身子,脸靠她越来越近。 这下子连她也呆住了。 然後他们的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吻住她。 辣椒的唇厮磨著木头的…… 向右宜莫名其妙的想起之前的那个夜,她偷咬他的下唇那样的悸动又重新燃起,在她的心口和唇间…… 好麻、好痒、好热……这就是吻吗?她还感到有一点点的「呛味」。 左曜臣急喘的放开她,然後站在原地瞪她。 被吻得思绪乱七八糟的向右宜早就不晓得神游到哪儿去回味了,连他的瞪视都没有发觉。 「可恶!」他暴吼一声,又把娇喘仍未平息的她抓进怀里,再吻! 热烈狂吻的两个人完全没有发现到远方一个戴著皮面具的男人离开。喔,顺便一提,他的手上还有一台相机。 %%% 一直到左曜臣停止在她唇上的肆虐,一直到她被左曜臣拖出k.s……向右宜还是不明白那株辣椒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麽。 问题一:他为什麽吻她? 问题二:他为什麽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问题三、四、五、六、七……一连串的问题不停的涌现。 「辣椒、辣椒!」 他走得太快了,她都快跟不上他的脚步了啦! 「嗯?」他没有停下,脚步持续而快速的迈开。 左曜臣忘了一切,他忘了化装舞会;忘了在k.s.还有一个女人在等他;忘了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狂热爱情;忘了柳沁儿的美是如何吸引自己…… 他只记得一件事:他不要让「他的木头」跟盛衍那个公子哥儿有一丝一毫、一点一滴的牵扯! 「你走得太快了啦!」他走一步,她就得走三步才跟得上耶! 「抱歉。」他简短的道歉。 就在向右宜以为他要慢下脚步的时候,没想到这个脑袋里只装了满满的辣椒渣的男人却是一把将她抱起,然後更加快脚程向前进。 「左曜臣!放我下来啦!」被他的靠近弄得很不自在的向右宜用力的拍他的肩。 左曜臣故意一个不稳,让她以为自己就要跌下地,而下意识伸手巴住他的身子。 「这样才对!」左曜臣很是得意的看著她勾住自己脖子的手。 「你!」她有点生气的瞪著他。「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看著木头带有怒意的小脸,左曜臣突如其来的哈哈大笑。「啊!好呛!」 向右宜呆滞的看著他,然後心神领会的陪著他一起笑了开来。 她刚刚变成了辣椒,而他就说了木头该说的台词。 「你跟盛衍一起来的对不对?」左曜臣这次的问句里没有怒气。 「嗯……」她勾住他的脖子,十分合作的回答。「阿衍叫我过来玩啊,反正也很无聊。」 「你叫他什麽?」他的声音高高扬起,又带著几分的凶狠。 「阿、衍。」以为他没听清楚,向右宜这次非常认真的喊一次,而且读音也很标准。 「他妈的,我当然知道你叫他阿衍!」 辣椒不愧是辣椒,才平复没多久的怒气一下子又整个向上冲了。 「辣椒,不要在我面前说脏话。」向右宜皱起眉头,「请不要在淑女面前问候别人的妈妈。」 「可恶!你不准叫他阿衍!」左曜臣霸道的规定她。 他就是讨厌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所以每次看木头跟盛衍有说有笑,对他却老是神游四方、惹他生气的,他心里就有一股浓浓的怒气。 左曜臣知道自己喜欢跟木头相处,和她聊天;陪她逛诚品看电影,她偶尔会陪著自己加班,虽然她几乎都窝在他的沙发上看她的书,连忙都不帮,有时他们会一起吃消夜,因为木头老是忘记吃晚餐;有时她会做菜请他吃……他一直都以为这样的感情是因为自己将她当作十分要好的朋友,後来盛衍出现了,夹带著大量的热情和殷勤袭向木头,他还莫名於自己的嫉妒和火气…… 直到今晚,木头的那句「利未安森的嫉妒」,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情。 「为什麽?」向右宜果真是木头,她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今晚的一切来得太突然,对她这个反应迟钝患者不是件好事,因为每件事都来得太快太急,让她还来不及思考完整,下一件事就又接踵而至。 他突然轻轻放下她。 站在k.s外面的广场,夜风习习,月光迷蒙。 向右宜不解的抬头看著左曜臣,怎麽她感觉今晚的他特别不一样?一下子莫名其妙的吻她,又莫名其妙的把她抱出来,更莫名其妙的……不准她叫盛衍「阿衍」。 「你记得七大罪吗?」左曜臣有点不自在的看向旁边。 「记得啊。」她认真的扳著手指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路西法的骄傲、玛门的贪婪、阿斯莫德的欲望、撒旦的愤怒、别西卜的暴食、利未安森的嫉妒……」 「够了!」总算听她数到他要的那一个了。「就是那个。」 「哪个?」向右宜还是处在状况之外,而且奇怪的是,为什麽今天大家都要问她「七大罪」? 「利未安森的那个啦!」他一脸的「歹势」,整张俊脸都红了。 「哪个?」她眨眨眼,「嫉妒啊?」 「嗯!」他重重的点了下头,以为她懂了。 「喔……」向右宜的确懂了,她总算知道他要知道的是哪个了……不过她的问题是,辣椒知道那个干嘛? [可是你干嘛要知道那个?」向右宜好学不倦的询问,她突然想起有一篇文章说:问与学,相辅而行者也,非学,无以致疑,非问,无以广识。 向右宜背课文背得正高兴,却不知道这个问题又把某人的火气给点燃了。 「你说什麽?!」他又吼了。 「我说你能不能讲一下你问我这个是要干嘛用的?」向右宜以为是自己问的问题不够清楚,於是又认真的把它解释一遍。 「该死!」左曜臣暴怒的抓抓自己早已经零乱的头发,「我有没有说过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掐死你?!」 夜的美、夜的神秘、夜的浪漫……全给她这根超级无敌世纪大朽木给破坏殆尽! 虽然不明白为什麽话题突然转到这里来了,不过向右宜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他,「有啊,这句话你天天都讲。」 「可恶!」她这麽认真、专注而无辜的看他,教他要怎麽告白啦! 「辣椒,你今天为什麽要一直骂脏话?」 还不都是你惹我的!可恶的烂木头! 「你是不是还搞不清楚今天晚上是怎麽一回事?」 「对。」啊啊!真是生她者父母,知她者辣椒啊! 「好,我就告诉你今天晚上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左曜臣绝对不愿意承认此时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紧张又兴奋的心情使他不停的冒手汗。 向右宜很是期待的盯著他红通通的睑。 「我说……我……我……」 「喂!你不要再我了好不好?」 「我……我……」他鼓起勇气,脱口而出,「我生气,我嫉妒,我……我爱上你了!」 第六章 向右宜眨眨眼,认真的盯著他却没有什麽反应。 左曜臣撒向一边的脸红得跟关公实在很有得比。 「啊……」她轻喊。 「啊?」他转回头看她,都这种非常时候了,她还在跟人家「啊」个什麽劲啊? 「啊!这玩笑开得好不容易看穿,好神秘,犹如人脸上的鼻子。」向右宜轻轻的说。 见自己认真的告自被这个该被雷劈死的女人比喻成「开玩笑」,左曜臣脸上的通红从害羞慢慢的、慢慢的转变成愤怒。 「向、右、宜,」他像是全身突然充满电力猛地扑向她。 「啊啊,你想干嘛?!你……你不要靠过来哟……」向右宜见辣椒突然向她暴冲而来,不由自主的想起他老挂在嘴边的一句名言:总有一天我要掐死你!「人家……人家只不过是突然刚好正巧想起莎士比亚的话咩……」 她的话还没说完、人还来不及落跑就被他硬生生的逮个正著。 左曜臣牢牢扣住她的双手。 就在向右宜以为辣椒真的发疯、发狂要掐死她的时候,唇瓣却突如其来被攫住。 她瞪大眼睛无神的望著他。 左曜臣则是气呼呼的加深这个吻。 直到她觉得胸腔里的空气快被他整个抽走,直到她以为自己心跳快得几乎从喉咙蹦出来,直到她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幸福…… 吻才停止。 喘吁吁的瞪著向右宜,左曜臣得意又狂妄的放话。「以後你再敢惹我生气,就再也不用口头警告了,你就等著被我『体罚」好了!」 从见面到现在,她还搞不太清楚这是怎麽一回事。 「喂,辣……辣椒!」向右直拍拍他的脸。「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麽一回事?」 好,他吻她、他嫉妒、他说他爱上她了,那……这样代表什麽? [你刚刚又给我到处神游了?!」左曜臣不敢置信的睁大火红双眸瞪她,这个女人竟然敢在他告白的时候灵魂出窍?! 「不……不是啦……」这下子换她脸红了。「我……我是说,你讲完那些话以後又代表了些什麽?」 不过,他的告白的确很能满足她的女性虚荣,还有她暗恋他已久的心……向右宜有点愉快的偷偷窃笑。 「这个啊……这个代表你就是我女朋友啦!」 左曜臣的确够不要脸,连问都没问过别人的意见就迳自决定。 「呃?」向右宜眨眨眼。「我没答应吧?而且你也没问过我吧?」 「怎麽没有?我刚刚吻你的时候你有反抗吗?」左曜臣牵住她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去。「没有吧?」 「嗯……好像是没有……」因为她那个时候早吓呆了,怎麽会记得反抗? 「那不就对了?」他得意的拍拍她的头,难得在两人的对话中占了上风,这令他得意。 「可是……」她微微的皱眉。 「有什麽好可是的?你如果不想被我体罚,就乖乖的闭上嘴巴。」 「不,这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对……」向右宜还在认真思索。 「哪有什麽不太对的?」左曜臣俯身看她。 她单手支著下巴,认真的在思考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他看著她,就只是看著她待在自己身边,不知道为什麽就有一点点的喜悦。 「啊啊……」她轻喊出声。 「怎麽了?想到了吗?」他咧嘴而笑。 「嗯,太幸福了……事情看起来好像太过於顺利,让我觉得幸福得太虚幻。」她迷蒙的眼睛闪著对於未来的期盼和害怕。 「傻子!怎麽会?」*他揉揉她早已乱掉的发,完全没感觉到另一个女人的接近。 「曜臣?」柳沁儿款款而来,上海名妓的雍容与高傲表露无遗。 向右宜见那个艳光四射的冷绝美人步向自己的「男友」,然後状似亲密的勾住她方才才勾住的他的颈,薄唇吻上方才她才刚吻过的唇。 「上海名妓」纤纤柔柔、素白的手搭在「海盗」宽阔而厚实的胸膛上,冷冷而带著敌意的轻轻睨向「黛安娜」。「曜臣,你们在这里做什麽?」 惊艳於她的娇、她的媚、她的艳、她难得一见的亲昵,左曜臣一时间也迷惑了。 向右宜难过的看著左曜臣眼里的迷惑和心动,她心痛的捂住嘴巴,不住的摇头,眼泪也没有意识的悄悄落下…… 柳沁儿千娇百媚的娇笑,「曜臣,你怎麽看我看呆了?」 突然回过神的左曜臣这才意识到几分钟前发生的事,他狼狈又带著浓浓歉意的看往向右宜。 向右宜没说话,直掉泪,原本乱得幸福的黑发现在看来竟如此凄凉,月光女神的柔美和幸福不再,温度渐渐冷却,光芒逐渐消逝。 「木头……」他想过去,但柳沁儿冷刺的眼神和加重的力道却紧紧将他钉在原地。 左曜臣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他知道自己爱著向右宜,但是柳沁儿的一切又是那麽的吸引他……他没有办法控制,这是连他自己的心都没有办法控制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稳住颤抖的身子和喉咙。「不好意思……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後退了几步,向右宜转身就跑。 「右宜!」 左曜臣吼出声,但没能使得她停下狂奔的脚步。 「你记得七大罪吗?」 「记得啊。路西法的骄傲、玛门的贪婪、阿斯莫德的欲望、撒旦的愤怒、别西卜的暴食、利未安森的嫉妒……」 向右宜擦著掉不完的泪,一点也不想停下来,虽然明知道他不会追上来…… 「够了!就是那个。」 「啊!」一个踉跄,她重重的跌在地上。 她生气的脱下高跟鞋,已经不明白自己脸上的泪水和心里的怒气是因为鞋子还是因为那个男人。 「你是不是还搞不清楚今天晚上是怎麽一回事?」 「对。」 「好,我就告诉你今天晚上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方才的话语不断的在她耳边回响,她不想听、不想听了! 向右宜用力捂住耳朵大哭,她不要再听任何一句了! 「我说……我……我……」 「喂!你不要再我了好不好?」 「我……我……我生气,我嫉妒,我……我爱上你了!」 「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她大声哭吼,小手不停的用力捶打著广场上的柏油地。 她的妆早就哭花了,典雅的嫩白色长袍狼狈的挂在她身上,小小的肩膀不住抖动。 「不要再骗我了……求求你……不要再骗我了……」 甲甲甲 为什麽? 如果他不爱她,那为什麽要吻她、要嫉妒、要说爱她? 向右宜不断的质问自己,虽然她完全没有办法替这些问题找出答案。 拖著疲惫步伐的向右宜以理智和意志力支撑著自己前进,即使她的心累了、身体好倦了,她还是命令自己不准倒下! 见到前方立定的身影,向右直下意识想逃。 「别跑了!你没有力气了。」他叹息,突然有点後悔自己玩了这场太激烈的游戏。 「我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向右宜静静的闭上双眼。 盛衍亲手为她绾上的发早已脱落,原本雅致的珍珠发饰零落的半垂在黑发间,盛衍亲手为她挑的漂亮长袍如今已经没有原来的美,变得又脏又破;盛衍亲手为她染上的粉彩,如今该脱落的一样也不剩;盛衍亲手造就的灰姑娘,如今心已碎成一地,没脸见他! 「别这样,是我的错。」盛衍见她难过成这样,一向擅於也热中於玩弄别人情绪的他竟也涌上了满满的不舍和遗憾。 向右宜摇摇头,「是我自己的错,如果我没有喜欢他,那今天无论他怎麽对我,我都可以用理智的态度去对待、去思考……可如今……是感情的不一样啊!所以我怎麽样防备都没有用,他轻轻的一个不小心就可以把我的心弄破、弄碎!是我的错……是我自己的错啊……」 他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如果你可以做到不被他伤害,那麽你就不是真的爱他。」 向右宜像是溺水中的人一样的无助,她紧紧的抱住盛衍。「你想……他爱我吗?」 「他爱你,他肯定爱你。」盛衍肯定的说。 左曜臣眼底暗藏的情意,是怎麽样也骗不了人的! 「但是他为什麽要这样伤害我呢?」她轻轻的说,虽然明知盛衍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的。 「因为时间还没到,他还分不清迷恋和爱的不同。」盛衍像是在呵护什麽似的为向右宜整整乱发。「身处於爱里,人总是难以看清自己的心。」 「是吗?」 「肯定是的!」 对她,盛衍永远有种愧疚。他不知道她用的情如此之深,他一直以为像向右宜这种木讷的女孩子是不会爱得太深、太狂的。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知道了…… 从来不说的爱,也许正是世上最激狂而深沉的! 「可是……」她颤抖的加重抱他的手劲。 「嗯?」 「怎麽办呢?怎麽办呢?我累了……」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 盛衍想放开她,但她却抱得更紧。 「我累了……我好累……」 「右宜?」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我没有力气了,阿衍。」她哭喊著,「我真的没有力气了……阿衍……救我……」 「右宜,你到底怎麽了?!」盛衍使力挣脱她的怀抱。 向右宜双眼紧闭,泪水自眼睫之间狂乱落下,「我没有力气了呵……」 娇弱的小小身子在他扬起的双臂间直直的向下滑落,盛衍害怕而难过的发现她的泪从没停过,而眼……像是不愿看见世界般的牢牢闭上。~ 甲甲甲 十一点三十分。 孟将棋皱皱双眉。奇怪了,木头从来不曾这麽晚了都还没来上班啊! 一旁的宋清芸则是好奇的看著这个爱看戏的前辈,这已经是孟将棋今早到现在第数不清次数的看表了。 「将棋姊,你跟男友约好一起吃午餐啊?」宋清芸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像是看到怪兽似的睨著宋清芸,孟将棋没好气的撤撇唇角。「我没男朋友那种可怕的设备!」 「噗!」被孟将棋的表情逗笑,宋清芸故作正经的清清喉咙,「那将棋姊,你怎麽一直看手表啊?」 「木头从来没有这麽晚还没来上班,我有点担心她。」孟将棋还是不放心的再打一次手机,结果依然是系统一脚把她踹进语音信箱里。 「可能是木头姊又跑去逛诚品了吧,会不会?」 宋清芸不知道向右宜的感情,所以不像孟将棋那样忧心忡忡,但知情的孟将棋可就没有她这麽乐观了。 她知道昨晚木头跟盛衍去k.s.参加化装舞会,她肯定是遇上什麽事了! 「你不懂……」孟将棋还是不死心的再打一次电话。 木头的失踪是一件可怕的事,而另一件可怕的事就是今早进办公室到现在,辣椒先生一声也没有吭。 「不懂?」宋清芸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一定发生了什麽很严重、很可怕的事!」孟将棋信誓旦旦的说,「你不觉得今天早上安静得很诡异吗?」 「是很安静没错。」宋清芸点点头,难得她能度过一个安静而舒适的早晨,自从她被调到顶楼以後,这麽安静还是头一遭。 「所以一定出事了。」 宋清芸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为什麽木头姊不来、辣椒不吼就是代表出事了呢? 见清芸还是一头雾水,孟将棋也懒得再多讲些什麽,「你还是乖乖上班、看戏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理。」 「喔。」宋清芸点点头,反正她还是「新生」,平时顶楼正常该处理的情况她还在学,现在顶楼不正常了,她更是不懂怎麽处理。 孟将棋正要再拿起话筒的时候,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倚在门边的是一脸懊悔和落寞的左曜臣。 「孟将棋,木头呢?」新生的胡碴、皱巴巴的衬衫和凌乱的头发,在在为他那张痛苦又难过的俊颜加上几分憔悴。 他找了她一整夜了,昨晚她哭著跑开後,他心神不宁的在柳沁儿的「强押」下回到了舞会现场,他想找盛衍,可是连那个公子哥儿也不见了。 然後他又不得不当一个称职的男伴体贴的送柳沁儿回家——虽然昨晚他的心神完完全全被向右宜和她的泪给带走了,他立即驱车到木头家,回应他的却是一夜没人应门的孤寂。 「我也在找她啊,辣椒,她的手机一直都是进语音信箱耶!」孟将棋焦急的又打、再打。 「我也知道她的手机都是转进语音信箱!我昨晚早就留过不知道几百遍留言了!」 他沮丧的抹抹睑,「我以为她会跟你联络。」 孟将棋看著左曜臣的表情,当机立断的起身走向他。「我们进去谈谈。」 「嗯。」他心慌得要命,低低的应了声。 一关上总裁办公室的门,孟将棋连虚应故事都懒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质问他:「好了,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你怎麽知道是昨晚?」 孟将棋瞪他一眼,完全没把他老板的身分当成一回事。「我知道的绝对比「昨晚」这件事还多!」 「昨晚……」左曜臣後悔万分的抓著自己的头发,恨自己为什麽要做出那种伤害木头的事! 他把昨晚的情况大概的讲给孟将棋听,包括自己的无法控制、木头对他的吸引力、利未安森的嫉妒和他所有的迷惑…… 孟将棋听完以後,冷冷的看著他。「然後你就眼睁睁的看著木头哭著跑走了?」 「嗯……」他知道自己的心也跟著她走了,伤了她,他自己也好过不到哪去! 啪! 孟将棋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左曜臣没有反抗,他知道她们两个的感情有多好。 「这是替木头打的。」 她又甩了他一巴掌。 这次他被甩得莫名其妙,捂著红肿的脸看她。 孟将棋恨恨的瞪著他,眼泪笔直掉了下来。 在两天之内看两个不同却都难得在他面前掉泪的女人哭,左曜臣内心的复杂可想而知。 「你知道吗?」孟将棋颤抖的吸吸鼻子,「你失去她了!你会失去她的!」 孟将棋的反应之激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这个白痴、智障、大笨蛋!你知不知道她爱你五年了?!」她吼。「我敢说全世界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像她一样那麽爱你这个没有脑袋的草包!!」 左曜臣呆了。 他从来就不知道……不知道木头对他……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十分有默契的工作夥伴、是好友,所以木头总是很有耐心的听他说话,帮著他出主意;所以木头对他很好,所以就算她已经上床睡了,只要他一通电话,她总是会放下自己的事来陪他。 木头常常跷班,但总是能把所有事做完,甚至早他一步想到帮他处理掉公事,让他没有後顾之忧,不必再去烦心那种必须处理却琐碎的杂事……他习惯了她的贴心,却把那当作是理所当然的。 只因为自己愚蠢到把别人对他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 孟将棋冷冷的瞪著他脸上闪过的所有表情,冷冷的学著向右宜的口气嘲弄他,「凯西.雷特说:『男人是情感上的侏儒。你必须重击他的那话儿,才能从他们身上得到感觉。」看来这句话说得十分有道理。」 她转身欲走,左曜臣心慌的硬是抓住她。「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得到她。孟将棋,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的对不对?」 孟将棋轻轻转身,瞪他一眼。「不好意思,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她冷冰冰的拍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开。 门外等著她的是宋清芸疑惑的表情。 「将棋姊,又要看戏了吗?」她笑。 每次孟将棋布完局都会笑得像狐狸似的要她等著看戏。 孟将棋倚在门上闭著眼睛,摇摇头痛哭失声。 「不了……这次再也没戏可看了……」 第七章 左曜臣一早就来到盛衍家,他早该想到的,那晚木头不见了之後,盛衍也跟著消失……所以,木头肯定在盛衍家! 「哟,这是哪来的贵客呢?」盛衍缓步下楼,语气极具嘲弄、讥讽。 左曜臣知道他是在为向右宜出气,如果今天那个伤了她的王八蛋不是他自己,他也会做相同的事! 可是,是他自己伤了她,所以他更恨自己! 「盛衍,你应该很清楚我今天是来要回木头的。」左曜臣站起身,定定的望向盛衍。 「哈!笑话!」盛衍优雅而高傲的抬高下巴,「你凭什麽这麽肯定向右宜一定在我这里?还有,你是用什麽身分来要回她的?讲难听一点,你根本就不是她的谁!」 「我爱她。」此刻他的心情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 「是吗?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在伤了她以前也是指天立誓的说你爱她,怎麽才过没多久,柳沁儿一出现你对她的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盛衍说话很不留情。 「我……」 「没什麽好「我」的!」盛衍厉眼一眯,[滚,给我滚回去!」 左曜臣咬咬下唇,想强行闯关到楼上去找向右宜。 盛衍倒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好不容易才稍稍安抚了向右宜的情绪,怎麽可能放这株白痴辣椒上去再扰乱她?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平静。 「木头——木头——」左曜臣放声狂吼。 他知道她在楼上,他知道她一定就在楼上,但为什麽她不肯下楼?她连见他都不肯了吗? [我知道你在楼上,下来!!我要见你!让我见你,你要打我、要骂我都好,右宜……让我见你一面好不好?」 「你这个惹人厌的家伙!」盛衍重重叹一口气,「警卫!警卫!」 驻守在门外的保全人员赶了过来。「少爷,有什麽吩咐?」 「把这个麻烦家伙给我丢出去!」他皱著眉头转身上楼。 左曜臣见他转身没有防备,也想跟著硬闯,却在下一秒被两个保全人员给架了起来。 「盛衍!!你不能这样!让我见右宜一面,我只要看她一眼,一眼就好!」他使出全力挣扎著,即使自己身材高壮,但面对两名训练有素的彪形大汉,他就显得弱势许多。 盛衍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口气严厉。「出去!」 尽管左曜臣发出不甘的吼叫声,还是硬生生的被扛出盛家。 盛衍上楼,还是有点担心的前去探视向右宜。左曜臣没有猜错,向右宜的确在楼上。 向右宜坐在床上,背後枕了个舒服的大靠垫。 听见敲门声,她转头偏向声音的来源。「请进。」 「醒啦?」他轻轻的关上门,然後坐在床沿。 「嗯—整天不是吃就是睡,早睡饱了,你家的女佣每次都好像很怕我饿死似的一直问我要不要吃什麽、喝什麽,好可爱。」向右宜露出淡淡的一笑。 住在盛衍家两、三天了,这里的人都对她如同盛衍对她一般好。 「眼睛呢?还是睁不开吗?」他忧心的摸摸她闲得紧紧的眼皮。 自从那夜她痛心的闭上双眼後,就再也没睁开过。医生为她检查过後只说是心理因素,而非是她的眼睛出了什麽毛病。 「嗯,不晓得耶……就是睁不开。」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眼睛,也不担心自己的生活。 左氏给的薪资还算优渥,而她本来就不是很会花钱的人,除了能养活自己以外,五年来也存了一小笔钱。 「那……」他张口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刚刚有没有听到辣椒的声音吗?」她敏感的问。 「听你这样讲就是听到了。」盛衍担心的看著向右宜的反应。 「嗯,听得一清二楚。」向右宜露齿而笑,像是全然没把这件事摆在心上。 「你还好吧?」他试探著。 「我很好,你不需要担心我。」她有点悲哀的笑笑,「我不知道该怎麽阻止早已预料到的悲剧,就像滚落了一颗石头,接著会滚落更多的石头,於是最後就砸到我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有点心疼的拍拍她。 「根据这句西洋谚语,我想我总有一天会被石头给淹没。」向右宜自嘲的敲敲头。 「右宜,这个笑话真冷。」盛衍真的觉得她绝对不是个说笑话的料。「说真的……你真的不见他?」 向右宜呆滞的神游许久,声音才幽幽的从唇边逸出,「……怎麽会不想见他呢……想啊,可想是想,却很明白与其依著感情见他,倒不如依著理智别见他了吧!还是等我的情绪比较平稳、比较舒服一点再说。」 「那个时候你还爱他吗?」 「我很想骗你说不爱了,但我骗不了自己。李碧华有句话写得好,她说:「感情,可以隐藏,或欺瞒世上所有的人,却永不可以自欺。」我只能说到那个时候我应该能比较不痛了,但爱还是爱,只是藏得更深。」 「木头,你的爱藏得够深了。」盛衍叹为观止,为这个木样的女孩子的坚毅。 「是吗?呵呵……」她的笑声里有著自嘲。「对了,阿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好。」 「你帮我到我家……」 ¥¥¥ 在柳沁儿的「命令式邀约」下,左曜臣虽然十分不想赴约,却是在完全没有机会提出拒绝的情形下无奈的答应,然後乖乖的在她要求的时间像个标准追求者似的准时到她家楼下接她。 你爱她吗? 他问著自己,而答案还似是而非的徘徊於心口时,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如果你爱她,那你到底爱她哪里? 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舒服吗?快乐吗? 你究竟是不是爱她? 你爱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心心念念的另一个女人? 「曜臣?曜臣!」柳沁儿的纤纤素手在他眼前摇晃。 再一次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被她惊醒,左曜臣还是一脸的不知身处何处。「怎麽了?」 「你很不专心。」她轻颦双眉,对他的不够专心颇有微辞。 「喔,抱歉。」左曜臣暗整思绪,命令自己专心的听柳沁儿说话。 「我说到哪儿了……喔!对,说到最近的股市表现了。」她以十分完美的姿势端起白兰地的杯子轻啜。「我打算把资金移到国外,而且听可靠的内线消息说,再过一阵子新台币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贬到最低值……」 左曜臣百般无聊的听著她重复过至少三百次的金融证券资讯,他突然想起每一次自己和木头的对谈……怎麽他从没有觉得和木头聊天会无聊? 即使他们聊的只是天气、电视节目或是瞎掰血液循环的理论,甚至是工作上的事,他都觉得跟她一起讨论是件有趣的事。虽然木头老是骂他是「脑袋里只装辣椒渣的草包」,或是「很会赚钱的草包」。 「如果现在把大部分的资金外移,大约到下半年左右,我至少可以赚回比现在多三倍的利差……」 柳沁儿的声音娇嫩而好听,但左曜臣现在却觉得他一点也不想再听她说任何一句话! 「你等一下想去哪?」他迫不及待的想换个地点,至少不要老是待在这种只能轻声说话的高级餐厅。 早在约会前她就计画好了,「听歌剧。」 从以前到现在,所有的追求者和柳沁儿的约会都是如此。完全依照她的兴趣、她的计画走,她从不会考虑另一个人的感觉,也不需要考虑,因为柳沁儿是如此的娇贵,从没有人能忤逆她的意思,当然,也从没有人能够抗拒她的要求! 左曜臣微微皱眉,「我对歌剧没有兴趣。」 这样的话等於就是反抗了她!柳沁儿傲慢的抬高下巴。 「曜臣,我必须告诉你的一点是,我很不喜欢我的男友对我说出这样子的话!」 她话意十分明显,却让左曜臣硬生生的皱起眉头。 而柳沁儿像是不知道何谓适可而止似的继续她的言论,「我希望从今以後你不要再有这样的言语出现,你该明白,不只是你一个人对我保持高度的兴趣才对,而且你最近这两次的约会实在让我非常不满意……」 她像是一个主管似的教训他,声音还是那般的有礼而冰冷疏远。 左曜臣定定的看著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光奇差,竟然认为自己爱上了这种自私冰冷、高傲骄蛮的女人。 「事实上如果你能改掉不专心这一点,其实你是个非常好的男伴……」 「但你并非是个很好的女伴。」他十分切实的指出。 而他再次的反抗,让柳沁儿的脸色非常难看。 「你!」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再次忽视左曜臣的违逆。「我要跟你分手!」 「正确的来说,我根本从没有答应要跟你交往。」左曜臣不是向右宜,他的反应很快,所以反击也很快。「也许我有追求你的行为和动机,但值得庆幸的是,我总算看清了现实。」 柳沁儿快气疯了,从她正式踏入台北社交圈到现在,从未受过如此的侮辱与亏待。 「我从没有看过像你这麽缺乏绅士风度的男士!」 「啊……」左曜臣轻声一喊。 这一喊,让柳沁儿莫名其妙。 「要一个骄傲的人看清他自己的嘴睑,只有用别人的骄傲给他做镜子,倘然向他卑身屈膝,不过助长了他的气焰,徒然自取其辱。一个骄傲的人,结果总是在骄傲里毁灭了自己。」他以莎士比亚的诗句讽刺她的骄蛮。 「你!」柳沁儿并不是没脑袋的笨蛋,她当然知道左曜臣说的这些话是什麽意思。 她怒火攻心,完全失去了原本的矜持和高贵,蛮横的将杯子里的白兰地泼向左曜臣。 原本绝艳的容颜也因为失去理智而显得张牙舞爪得可怕。 被泼了一身湿的左曜臣也回复了辣椒本色的狂吼出声,「你这个女人!」 不一会儿,他怒极反笑,然後就在她一脸的得意、骄傲、没有防备时,优雅又缓慢的倒了她一身酒液! 从没有被如此对待过的柳沁儿失去理智和得意,转而大声尖叫。 「留心避免和人争吵,可是争端已起,就该让对方知道你是不可轻悔的。」左曜臣高傲的挑眉,捧著空杯的姿势和柳沁儿一样标准。 「左曜臣!你这个婊子养的狗儿子竟敢这样对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老娘可是台北社交圈每个男人捧在手心上的心肝宝贝啊?!」柳沁儿指著他叫嚣,勾绘著艳丽唇膏的唇逸出的话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入耳。 他们的争吵太过大声,动作和身分太过明显,餐厅里的其他人老早就纷纷将目光的焦点摆在他们身上。 当然,柳沁儿那番无礼且没有教养的话也被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气愤於她侮辱自己的母亲,不过泼女人酒已经是左曜臣做过最没有礼貌的事了,再加上这间高级餐厅里的人不乏「社交圈里的人」,可想而知柳沁儿在台北的上流社会该是再也混不下去了……思及此,再大的怒火也不会让左曜臣做出更失去理智的事。 见自己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柳沁儿懊悔又生气的一跺脚就离开了。 「侍者。」他扬声喊。 [呃……先……先生,有何吩咐?」怯懦的服务生有一点不敢靠近。这个高大的男人脸上的火气看起来好可怕。 「你放心,如果不是被惹火,我不会主动找人麻烦,」左曜臣意有所指的看著柳沁儿离去的背影。 「呃……是……」服务生总算稍稍的安下心。「请问先生有什麽吩咐呢?」 促狭的朝服务生眨眨眼,左曜臣笑了,「结帐啊,难道贵餐厅特别优待被泼了一身酒的人用餐可以不用付钱?」 前一刻还对左曜臣有些惧意的服务生,此刻才真正笑了开来,并且还挺佩服这个有气度的男人。 也许他做了对女士不礼貌的举动,也许他在餐厅里惹事,可是……年轻服务生笑笑的想,至少他不会在自己被泼了酒以後拿他们这些局外人出气! 真正有气度的人,并非不会反击,而是绝不把自身的怒气转而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甲甲甲 虽然被泼了一身湿,左曜臣却以从未有过的清爽心情走出餐厅。 带著点惊喜,他看到了盛衍。 「盛衍!」 「呵呵呵,我看到柳沁儿一身狼狈的哭著跑走了,看样子她好像……很生气哟!」盛衍的语气里一点也没有所谓的同情心。 「其实也没什麽。」左曜臣挑挑眉,耸耸肩,「只是我把酒倒在她身上,就这样子。」 「你把酒……」盛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倒在她身上。」他一脸没什麽的样子,「就是从她的头发那边倒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盛衍开始狂笑。 左曜臣够气魄!不说他现在正在追柳沁儿追得很勤,光她那个俊宇船业柳董的独生女和台北社交圈的名花的头衔就让人顾忌三分,虽说左曜臣的身家也不见得比她差,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女人的嘴原本就远比男人还碎! 他想身败名裂啊?! 「谁教她先泼我!我还学木头那种气死人的说话方式对她说:「留心避免和人争吵,可是争端已起,就该让对方知道你是不可轻悔的。」」 盛衍忍不住还是放声大笑,这句话的确像是木头会引用的莎士比亚名言。 「可是,你不是在追求柳沁儿吗?怎麽还敢这麽做?」盛衍好奇的问他。 如果去除他伤害了木头的心,和他对自己的敌意这两个因素—盛衍觉得其实左曜臣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我是个大白痴。」左曜臣低低的叹了口气,右手拨拨沾染了酒液的发。 「呃?」没有人会自己骂自己的吧? 「我一直以为我爱上柳沁儿了,而我自己也深深的相信,还老是这样告诉自己和所有的人……我以为那是爱,因为我只用眼睛,忘了用心去看,所以我以为我爱的是她。我以为我对木头的感情是友谊,是因为我忘了用眼睛去看木头,我的心受她吸引,却从来不当好好看看她……所以才……总之就是我这个大白痴「看」错地方了。」 盛衍没有说话,只是叹口气,继续倾听这个笨男人迟来的心声。 他不想这麽快就告诉他坏消息。 「我其实已经烦恼很久了,因为老实说,从我和柳沁儿第二次约会开始她就已经多次暗示、明示我可以开口提出交往的要求了,但我迟疑了,我质问自己明明是爱她的,尢什麽她都暗示我了我还不行动?不是我想要脚踏两条船,而是我很迷惑……柳沁儿对我的吸引力不小,除了我认为自己爱她以外,更是因为她符合我认定自己喜欢的类型。」 「她符合你认定自己喜欢的类型?」这句话有点玄虚。 「嗯……人总是会以理智来决定自己喜欢哪种类型的人,有的时候你是爱那样子的人没错,但有的时候也许你只是欣赏那样子的人,其实爱和不爱没有办法真正以理智来判断的。就像我爱木头,可是她并没有像柳沁儿这般符合我觉得自己喜欢的条件,所以我才会迷惑,懂吗?」 「嗯……」盛衍一手支著下巴,点点头,「左曜臣,其实你并不是脑袋只装「色情。」「金钱」和「辣椒渣」的男人嘛……」 「其实木头改变了我满多的。」左曜臣笑了笑,抬头仰望暗然天空。「我刚见识到木头惹人生气的本领时,还真的很不习惯,现在我除了已经适应了以外,我还会模仿她的语气去欺负别人咧!」 「她的引言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盛衍有的时候也被向右宜搞得又好气又好笑,总是会想,天底下哪会有这种女人啊! 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有的时候反而觉得她很可爱呢!* 「如果把女人比喻成谜,那木头在某些时候就是谜中谜。」左曜臣眯著眼睛说,「难怪佛洛依德会说:「尽管已经花了三十年在研究女人的灵魂,我还是有个问题无法解答,女人究竟要什麽。」这样的话。」 盛衍大笑,「对!也许他是遇见了向右宜的前世,所以研究了三十年还没有办法解答。」 「每次只要木头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就会像这样一手支著下巴。」左曜臣右手支著下巴,左手托著右手肘,状似苦恼的说:「然後轻轻的一叹,「啊啊……」等另一个人问她怎麽了,她才讲一些乱七八糟的引言气死人。」 「然後你就会变成辣椒,一脸凶狠的瞪她,再用你那有力的丹田大吼:「向——右宜!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掐死你!」」盛衍抚掌大笑。 「耶?你怎麽知道?」他记得他还没说啊,为什麽盛衍会知道? 「木头说的,你们两个讲起对方的时候都是一个样子。」盛衍低声窃笑。「她还笑著说你这株辣椒实在很呛呢!」 「喔!对了,你怎麽知道我在这儿?又怎麽会突然来找我?」盛衍绝对不是特地来找他聊他和木头的趣事的。 「想要知道社交圈名女人今晚和她的意中人在何处约会有何难的!至於为什麽找你……」一提起正经事,盛衍的笑脸迅速垮了下来。 「是木头对不对?」左曜臣紧张的抓著盛衍,「她怎麽了?她出事了吗?出了什麽事?」 看他问得又快又急,盛衍拍拍他的手安抚,「她很好,没事。」 「没事就好……」只要她没事,那他的心就能安稳。 「可是……」又叹口气,他决定尊重向右宜。「你跟我来一下。」 盛衍领著左曜臣到他停车的地方,打开後座,拿出一个铁盒递给他。 「这个是什麽?」左曜臣疑惑的接过铁盒,「木头给我的,」 「这是她交代给你的东西,你先看了再说。」 左曜臣小心翼翼的打开铁盒,里面装的东西千奇百怪,大部分是照片。 他和她的照片……他们一起去海边玩的照片,他们一起去拍的大头贴,他们和公司同事一起到国外旅游的照片…… 其中最怪的一样,就是一个空饮料盒。 左曜臣拿起来仔细打量,知道这个肯定跟自己有关,却不明白为什麽木头要保存这个纸盒。 「这个是你第一次请她喝、也是第一次和她喝同一个牌子的饮料盒子,她说喝完以後实在舍不得丢,就洗乾净留了下来。」盛衍微微一笑。 「这个笨女人!」左曜臣不甚认真的耻笑,感动的意味浓厚。「可是……她为什麽要把这个铁盒给我?」 「这就是她托我的第二件事,她说要把回忆还给你。」 听到盛衍的话,左曜臣整个人呈现呆滞。 他彷佛可以想像向右宜的泪颜,可以听见她哭泣的说:「我要把回忆……还你……」 那晚她的泪、她的伤、她的颤抖仍然深深的刻印於心哪! 她真的不要、真的不要了吗? 「她……她伤得很重对吧?」左曜臣默默的问,却又在盛衍要回答以前阻止他。 「不!不要回答我!」 「为什麽?」盛衍不懂,看他的样子明明就很想知道。 「因为她肯定不好,如果经由你的证实,我会坚持要见她,我会不顾她的意愿去见她!」他激动的握紧铁盒,随後又放松手劲,轻轻抚过那盒子。「我不要这样……我宁可自己担心个半死,却又抱持著也许她很好的希望。这次……换我等她,等她愿意见我,愿意再爱我吧。」 「你不怕她变心?」 左曜臣微笑的看著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你知道吗?电影「桃色交易」里有句名言,『有人说如果你很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它走,如果它回来找你,就会永远属於你,要是它不回来,那麽它根本就不是你的。』」 「呵,你们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盛衍,我只有一个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左曜臣诚挚的看著他。 「嗯,你说。」 「请你代我好好照顾她。」 「你难道不怕照顾到最後她会爱上我?」这株辣椒对他还真是有信心,不怕他横刀夺爱啊? 「爱上你……那也没关系……我只要她能幸福就好。」 他只要她幸福,只要她幸福就好…… 第八章 两年後 左氏广告公司依旧充斥著一阵又一阵如雷的吼声。 「孟将棋!你不想活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好把我家菜刀磨利了准备来砍你——」左曜臣一脸凶样的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手上抓著已经被他摧残过不下百次的公文夹。 那个脑袋里不晓得装了些什麽鬼东西的女人,竟然在要给他看的公文里夹色情光碟怎麽他每一任秘书都奇怪得这麽可笑?! 向右宜辞职以後,左曜臣就请孟将棋当他的秘书,而特助也让宋清芸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了。他希望向右宜回来以後,顶楼还是像她在的时候一样。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平时老是窝著两个爱聊天又爱打混的女人,这下子两个女人都不见了倒是令他很不能适应。 左曜臣搔搔头皮,定眼一看才依稀看到电脑後面好像有人。 「喂、喂!上班了啦!不要再玩game了!」 是不是因为他已经被虐待惯了?现在要是出了办公室没有听到游戏的音乐声,没有看到孟将棋和宋清芸聊天打屁、吃吃喝喝……诸如此类的摸鱼行为,他反倒会非常不适应。 仔细想想,请人来公司鬼混好像是件很愚蠢的事…… 左曜臣很是努力的在「检讨」自己的做法,可是其实还好啦,因为只是有时候他需要文件啊什麽的东西得自己调,要喝咖啡得自己泡,行程偶尔要自己排……其他的她们都会做得很好。 看看电脑後面的人好像厮杀得很愉快,深知玩game人心态的左曜臣很乖巧的自行踱到茶水间泡了两杯咖啡出来。 上次他在孟将棋玩cs玩到快崩溃的时候打断她,差点被她掐断脖子。 「喂!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啦!你要是办公像玩cs这麽认真的话,老早就发了!」 他凶巴巴的吼。 「啊……」 奇怪,这个「啊」怎麽这麽熟悉? 「可是我想喝奶茶耶……」 向右宜从电脑後探出头来,眼睛圆溜溜的盯著他。 熟悉的人、熟悉的笑靥。 他突然觉得好像他们从没有分开,好像她没有失踪整整两年一个月又八天,好像他昨天才和她一起在下著花雨的树下找寻毛毛虫的身影……好像……好像她没有被他伤害得痛不欲生,而他也没有每天数著日子孤寂地等待。 左曜臣呆滞的看著眼前灿笑如花的女人,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话来。 「呵呵呵,你不要告诉我,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从辣椒变成木头了哟!」向右宜指著他的鼻子嘲笑他。 「可……可恶!你什麽时候回来的?!」左曜臣不敢靠近她,深怕自己的思念已经疯狂到了作白日梦的地步。 停顿了很久,向右宜才像突然间通电似的回神,「啊!什麽时候啊……」她很认真的又想了很久。「好像是早上来的耶,几点我忘了,可是我有跟将棋她们一起喝十点的早茶就是了。」她笑咪咪的说:「清芸泡奶茶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你这个大白痴!」他吼得很大声,「你为什麽不进来找我?」 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受伤」。 「我在等你下班啊……」她像只小羊无辜的看著他。 「我在等你,我每天都在等你!谁管那种无聊又烦人的工作?!而你这根烂木头回来了,竟然第一个找的不是我?」左曜臣暴跳如雷。 捂住耳朵看著他,向右宜慢一拍的轻问:「你很生气?」 「废话!我气死了、气疯了!去你的!向右宜,我总有一天一定要亲手掐死你!」他气到眼睛满布红丝。 「啊啊……」她轻轻一哼。 「怎麽了?!」他紧张的问,所有想掐死她的蓄势待发全在一秒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想揍我吗?」她无辜得要命。 「他妈的!你认识我这麽久,我有揍过你吗?」去她的!她就这麽认定他是个使用暴力的男人吗? 向右宜偏头看他,几秒後轻轻的对他招招手。 「干嘛?!」他还是很凶。 「来嘛!」她坐在椅子上,身上纯白色的t恤和七分裤让她看起来像个学生。 「你要干什麽?」他眉头深锁,不过还是乖乖的照著她的指示走近她。 「啊,你太高了……」她拉拉左曜臣的衣服要他蹲下。 狐疑的依著她的指示蹲下,左曜臣还是有下意识的某种恐慌。根据认识她们这几个女人的经验看来,随时都会有不利於他的事件发生…… 直到向右宜冰凉的小手轻轻放在他眼睛上,那舒服的触感才令他真正确定、她回来了。 她的气息靠得好近,令左曜臣有点燥热。 感觉自己的下唇被轻咬,她的唇微微的颤抖著……虽然他也没强到哪去。 向右宜脸红心跳的收回手、移开唇,却在下一秒被左曜臣拉了回去,然後又是一记更深的热吻。 「为什麽咬我……嗯?你不觉得用吻的会更好……」他一记又一记眷恋的印上她的嫩唇,非要把她逼到娇喘不休不可。 「我没气了、我没气了……」她很喘,毕竟她没有常常练习,哪像他…… 等等! 她瞪他。「为什麽你的技术好到让人感觉到你常常练习?」 这样的质问今他失笑出声。 「笑什麽啦!」她揍他一拳。 「你也会吃醋啦?」左曜臣轻轻松松就接住她的拳头。 她眯起双眼,「你还没回答我,你心虚喔!」 「才没有!」一想到自己吻技很好的原因,他不禁悄悄的俊脸狂红。「我是……我是常常练习没错……」 向右宜闻言俏脸一沉。 他明明说要等她的,这是他自已向盛衍保证的! 结果……看来辣椒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才不爱她! 机灵的抓住她起身欲走的身子,左曜臣陪著笑脸,「你听我说完嘛……」 「都已经「常常练习」了,我干嘛还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向右宜吸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恋爱中的女人都爱哭,而她这根「没有知觉」的木头老早就不晓得为爱哭了几次了。 「我跟你讲嘛……可是你不准笑,也不准跟别人讲!」 「嗯。」她倒想听听他还有什麽好解释的。 左曜臣轻轻凑近她的耳边,「我每天晚上都会作梦,跟一根烂掉的木头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告诉你我什麽姿势都梦过,更别提接吻这种小事了……」 向右宜听著,俏脸越涨越红。她认识他这麽多年,没听他说过这麽露骨的话。 她瞪大眼看他。「你怎麽作这种梦啦……」 「喂!你也帮帮忙好不好?我也是男人,也有需要的咩!」他唠唠叨叨的,又像有一些些埋怨的睨她一眼。「谁教你不在,不能帮我灭火!」 「我在也不会帮你,好不好?」 「真的吗?」左曜臣遗憾的看著她狂点头,[啊……真是没有福利啊……」 「啊啊,突然想到一句话。」她呆滞的仰头,像是在思考什麽,「男性在许多方面仍旧固守著他们的既得利益。」 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她还是以前的木头,会用引言气死他的木头! 「哈哈哈,你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他好久没被她用引言损了。 「我们唯一可以和动物区别的是,即使没有欲望,我们仍能时时刻刻与女人做爱,因为女人只是我们的小点心。」 又是引言! 「去你的!向右宜,你竟然该死的以为我……」他又被气得乱七八糟了。 左曜臣真的很怕哪一天向右宜不是被他掐死就是被他砍死,虽然他扬言这麽多年了,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可是…… 他真的想砍她,真的! ◎◎◎ 睽违已久的铁盒重回手上,向右宜的情绪很是复杂。 她细细的以指尖轻抚照片上的人,这是她的回忆、她的一切,她所有难忘的暗恋心情。 她靠在左曜臣身上,左曜臣靠著床头柜陪她静静的听音乐,偶尔聊个两句。 「辣椒,你这张照片笑得跟个白痴没两样!」她耻笑他年轻时老是露出那种「草包笑容」。 左曜臣不理会她,闭著眼挑挑眉毛。「你自己看看你在海边的那张照片,剪的那是什麽鸟窝头啊!」 她坐起身,冷冷的睨著他。 「喂!生气啦?别生气嘛!」他张开眼,撇撇唇角。「你老是暗指、明示我是笨蛋、白痴和草包,我还不是都没有生气。」 「不……我没有生气……」她澄清,但是眼神还是很迷离。 「啊?不然呢?」 「我是在想有没有什麽话能讲了让你火冒三丈。」向右宜还是很认真的在脑袋里搜寻。 「你不用那麽认真的想了,因为光是你有这个念头就已经让我够火大了。」他狠狠的搂紧她。 「啊啊……」他对她体罚的招数越来越多了。「辣椒,你越来越呛了。」 「这都是拜你之赐啊!」他轻笑几声,放开了被他抱得紧紧的女人。 看到压在底下的饮料空盒,向右宜爱恋的摸摸它。 「其实把铁盒托给阿衍交给你的时候,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它了。」她微笑,小脸转过去眷恋的磨蹭他的胸口。 「为什麽你会这样想?」左曜臣紧皱眉头。 「没有,就只是突然想到的。」她眨眨眼,摆明了就是不想告诉他。 「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啊。」 啊啊,这张照片是他带她去太麻里看千禧年第一道曙光时照的。她爱恋的盯著照片上的男人,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你到底为了我付出多少?做了多少事?为什麽都不让我知道?」左曜臣不能理解,照理说,如果她告诉他,那麽对她而言嬴得他的爱的胜算应该会比较大才对啊…… 为什麽她从来就不说呢? 向右宜转过身去,整个人投入他宽阔的怀抱。 [你知道吗?我听一个朋友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他说如果你爱一个人,那麽不管你为了他付出多少、做了多少事,那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不能告诉那个人说:「嘿!我为你做了很多事、付出很多耶!」因为那是你自己要付出的、是你自己愿意的,那个人并没有勉强你,所以如果要做,就不要说。默默的付出有时候也是一种快乐。」 「可是你看你都不说,才会让我有伤害你的机会……」 「我最害怕、最不想见到的景况,就是你因为我对你很好而跟我在一起。」她有点悲伤的抬头看他,阻止了他张口想要辩解的动作。「这也是我从来不告诉你的原因之一,其实我一直都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很久很久而已,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爱你。我只是想看著你、陪著你,对你很好很好,到你找到自己的幸福为止……无论那样的幸福在不在我身上都一样。」^ 「我不晓得盛衍有没有把我当年告诉他的话转告给你听,但是,我那个时候就非常的确定,我爱的人是你。」他一字一句、坚定而清楚的说。 「我知道。」她离开他的怀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阿衍还说你把酒倒在柳沁儿身上。」 「对啊,我从来不对女人动粗的,那是破天荒第一次!」左曜臣掐掐向右宜的脸颊。「知道吗?每次跟那个冷冰冰的女人约会,我就想把耳朵捂住,她虽然美得不像凡人,可是跟她约会实在是有点无聊。她的话题不是股票就是公司债,去的地方都一个一个计画好,连中途要改变行程都不行……我以为我要的女人是那种很理智、非常理性美的,後来才发觉我根本就不适合她!」 「噗!莎莎.盖柏有个理论:男人是用他们的眼睛去爱,现在想想更是有道理。」 向右宜毫不留情的取笑他的「好色」。 「去你的!我们结婚以後,我一定要禁止你再乱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引言!!」「啊?」「本来就是!不过你乱用引言的习惯虽然很差劲,那天其实满有用的,还好你塞了那本莎士比亚的诗集给我,我那天就是用里面的诗句把柳沁儿给气到半死的,哈哈哈……」 向右宜呆若木鸡,没有回话。 「木头,木头?」他皱皱眉,伸手在她眼前挥啊挥的。[木头?」 「啊?!」向右宜猛然回神。 「你这根朽木又在给我神游个什麽劲啊?!」左曜臣的嗓门又大了起来。 「没……没有……啦……」她小小声又闷闷的说。 「不然咧?」他凶巴巴的用大掌捧住她的脸,「给我说!不然我就体罚你!」 想想他的体罚不是亲到她没气求饶,就是抱得紧到她快被他这只熊给勒死,再不然就是摸来摸去的废得要命……她就非常的害怕。 「我只是对你刚刚那句话有一个小小的疑点罢了。」 看她又要一头栽进冥想中,然後不理他,左曜臣赶紧阻止她的「冲动」。「你别想了,直接问我不就好了吗?」 「啊……」她一脸的恍然大悟,「这样讲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问题越大、越多,向右宜的反应就会越迟钝,思考能力就会越慢。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他豪气干云的说。 「你刚刚不是说我们结婚以後,你一定要禁止我再乱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引言吗?」 她眨眨眼睛,又是那个想事情的标准姿势用手支著下巴。 「对啊。」这有什麽问题吗? 「问题是……」 「什麽?」 「我什麽时候说要嫁给你了?」她好奇的偏头看他,然後又露出了小羔羊似的无辜眼神。 第九章 左曜臣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辣椒,你是一个成年男人,而且你已经要迈入而立之年了,你不能因为要满足一时的冲动就掐死自己的未婚妻,不然第一,五十年後你就得一个人到医院去拿慢性病的药;第二,你就得因为过失杀人去吃免钱的牢饭,然後当你二十年後出狱就会发现世界变了,然後你还得再花好一段时间去适应新的世界……最最短程的考量,如果你真的掐死眼前这个该死一百万次、还用小鹿班比似的无辜眼神盯著你的女人的话,你还得再花一番工夫去找另一个女人,这其实是很麻烦的…… 左曜臣在心中不停的胡思乱想,这不是他所愿意的,只是他要是不想的话,下一刻的动作肯定就是把手放在那根烂木头的脖子上! 深深吸一口气,他才很克制的开口,「木头,但你也没说不嫁给我啊。」 「啊……真的吗?」 「对。」他很是认真的点头。 「那现在补说好了,我没有要嫁给你。」她自然的态度活像她的拒绝只是在跟他聊天气。 「向、右、宜!」 他气得脸色通红,脸上都快出现裂痕了。 「啊啊。」她皱成八字眉,「……好呛。」 [你为什麽不嫁给我?说!」左曜臣一把揽住她,把她锁在怀里牢牢的不可动弹。 「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所以我们现在结婚正好。你看我已经二十九了,再不结婚的话,以後我就老得必须拿著一大堆钱去娶大陆新娘。」 他在胡说些什么啊?向右宜瞪著他。「娶大陆新娘又不用一大堆钱……」 她前两天就有看到广告,十五万办到好! 此话一出,换他瞪她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要去娶大陆新娘吧?!」 [你自己说的啊……」她很无辜耶!这明明就是他自己讲的,他干嘛又瞪她? 「回到正题,」懒得再跟她生气,左曜臣阴狠的眯起眼,「你为什麽不嫁?」 「呃……」她这一声分明就是不想讲嘛。 「说!」他耍狠。 「因为我不想养猫、狗和鹦鹉嘛……」向右宜说得很小声、很小声,小小的肩膀也缩著,似乎以为这样就能保有自身脖子的安全,不会被扭断。 「什麽束西?」什麽猫啊、狗啊、鹦鹉的? 「就是我……我不想养猫,就是cat的那个猫啊……」她非常认真的对著他解释。 「去你的,向右宜,我又不是白痴!干嘛跟我解释这麽多?」他恶狠狠的凶她。 「我要知道的是你不嫁给我关猫、狗、鹦鹉屁事?!」 「啊……」她像是抓到他小辫子似的指著他,「你讲粗话……」 「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他丝毫不在意的耸肩,「需要我再多附赠几句吗?」 向右宜皱皱眉头,呆了两下後才笑他,「去你的才不是粗话咧,你这个白痴。」 去你的不是粗话?她这样一讲,左曜臣也呆住了,那这样的话,他就没有讲粗话啦! 「要不然我刚才讲了什麽粗话?」 「你说「关猫、狗、鹦鹉屁事。」」她摇摇头,「真脏。」 左曜臣活像是看到怪兽似的瞪著向右宜,「你这个女人的价值观真是有够怪的!」 他从来没看过哪个白痴说「去你的」不是粗话,「屁事」才是粗话。 不过在眼前的可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根脑袋里只装木头渣的木头。左曜臣这麽安慰自己。 向右宜呆呆的盯著他,然後嘴巴又脱离大脑控制似的动了起来。「价值观是一种明确或晦暗的观念,用来说明个人或……」 蓦然发现话题又偏离主题,左曜臣气急败坏的打断她的背诵,「去你的!不要又想转移话题!讲正事!」 「啊!好。」向右宜也很合作的回应他,不然这株辣椒又要呛她了。「可是我忘了什麽才是正事耶……」 「你不嫁我跟猫、狗和鹦鹉有什麽关系?!」他一字一句从齿缝里硬挤出来。 「喔,那个啊……」她指著他,「你保证不生气?」 「好,我不生气。」 左曜臣分明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他明明就气得要命了。 「那……也不骂我?」 「好,我不骂你。」只吼你,他默默的在心里加话。 「也不能『体罚」?」 「再说。」 眼见谈判破裂,她一击掌,「那好吧!不讲了。」 「向、右、宜。」他很轻、很轻的说。 「好嘛、好嘛,我说啦……」她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我不想养每天早晨咆哮的狗,整天下午发誓的鹦鹉,和每晚夜归的猫……」 「这他妈的跟嫁给我有什麽鬼关系?!」左曜臣被气到快爆炸了。这个女人的脑袋到底是什麽做的?他真的很想把她的脑袋剖一半好好研究一下,最好再换个又新又正常的! [你听过一句话吗?」她轻轻眨眼,「玛莉.克雷妮说的。」 「我管他是玛莉什麽泥说的!你最好把话给我解释清楚,」他看起来就快要炸成碎片了。 「我从未结婚,因为家中养有三只宠物与丈夫具有相同的用途。我有只每天早晨咆哮的狗,整天下午发誓的鹦鹉,和每晚夜归的猫。」 「妈的!我要砍了她!我要砍了那个怂恿我老婆不嫁我的女人!」 左曜臣真的疯了,这家伙连那个说这句话的人是何方神圣他都不知道,还扬言要砍人家…… 「事实上并不只是她……」向右宜小小声的说,双手食指悄悄的把耳朵堵住。 「不然还有什麽?你那颗小脑袋瓜里到底还装了些什么神奇的鬼东西?!」 「我也不希望你的神经被抽光啊……」 「这又是哪句话了?」他已经很能释怀了。 「我觉得还是别讲比较好……」向右宜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他。「感觉你已经很生气、很生气了耶……」 左曜臣深深的呼吸。「没有关系,你讲。」 反正一天气一次、气两次和气很多次已经没有差别了,换言之,他视死如归。 「丈夫,是一个男人在神经被抽出後所剩下的部分。」她很苦恼的看著他,「神经被抽出以後你就没知觉了耶……」 左曜臣的头顶已经快要冒烟了。 他当然也知道这句话是在影射些什么。「我不会这样。」 「啊?」她以为他又会被她逗得大吼大叫了,结果竟然没有。 「结婚以後,我保证我不会做狗、猫和鹦鹉做的事。」左曜臣举起右手,以童子军的手势发誓。「我的神经也会乖乖待在它们该待的地方。」 眨眨眼,向右宜微偏过头,「真的吗?」 「我保证。」他秀了秀代表童军「智仁勇」的三只手指。 「可是林肯也说:「婚姻不是天堂或地狱;它只是炼狱。」耶……」支著下巴,她一脸好犹豫、好犹豫的样子。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麽林肯会被暗杀了。」左曜臣硬生生的扯出硬僵的微笑。 「还好他死了,不然我会去砍他……真的会!」 「哈哈哈……辣椒,你不用去砍人啦!你只要站在别人面前就能呛死人了!」向右宜不知死活的嘲笑眼前这个男人。 就在下一秒,她的腰肢再次被箍得死紧,唇也被攫住……他又开始了他迷人的「体罚」後,她才突然想起…… 啊啊,她忘了男人是很小气的。 %%% 八点十分,左曜臣一如往常的进办公室。 厚重大门外的两个女人也好整以暇的期待他如杀猪般的吼声。 可惜的是……没有。 宋清芸狐疑的拔下耳塞、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望向那扇应该会有些什麽动静的门。 「将棋姊,今天辣椒怪怪的哟。」 边吃零食边盖章的孟将棋倒不像宋清芸那麽紧张。「可能是他还没看到那份夹了男人裸照的公文吧!我把它放在中间的位置。」 宋清芸点点头,又继续悠哉的喝mnge。 哎呀,她真爱这份工作!既能领到不错的薪水,又可以欺负老板、看老板像根辣椒似的「爆香」,然後还可以随时随地没有拘束的喝到她最爱的咖啡。 十分钟後,宋清芸尝完最後一滴汁液,那扇门後依旧没有动静。 「奇怪了,平常那种泳装美女照就可以把辣椒气得像猴子似的乱跳乱叫,怎麽今天我还特地给他『沙米思」一下,放全裸的男人照给他养养眼,却没冲出来咧……」这下子换孟将棋碎碎念了。 「是啊,将棋姊,会不会是因为裸男有的他都有,所以……」 「拜托!清芸啊,虽然『都有」,可是尺寸也是『有差别」的好不好?」孟将棋瞥了她一眼,随手抓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可是台湾男人的尺寸不都是「那个样子」的吗?」 不是她故意要「看短」自己国内的同胞,可是那种补药啊、补酒盛行得太不像话了,才让人有种「他们都很短」的错觉。 「错了!清芸……」孟将棋眯起双眼看著她的脸,「你知道要是木头在这里会怎麽讲吗?」 「木头姊会怎麽说?」宋清芸兴奋得双眼灿亮。^ 她从来就没看过木头姊这种奇怪类型的女人,只可惜她离开公司了,不然如果她能像以前一样每天看「木头气辣椒」、「辣椒呛木头」的戏码的话,那日子肯定会更加充实。 「她会这样子喔……你看好。」孟将棋学著向右宜呆滞的把睑偏著仰望天花板,然後轻轻的从唇瓣逸出一声,「啊啊……」 「好像!好像!」宋清芸高兴的拍拍手。 「根据研究报导指出,台湾男性的阴茎海绵体平均长十七点六公分,而且经过实验过後的结论,在在都指出身高和阴茎海绵体的长度呈现正比的关系,意思就是,身高越高,阴茎海绵体基本上就会越长。」孟将棋非常认真的在学向右宜「背书」。 「将棋姊,真的还是假的啊?」宋清芸一睑大惊小怪的看著她。 「废话!当然是真的!木头那个女人老是看些有的没的,然後想到就会「背」给我听。」孟将棋哈哈大笑。「清芸,你别看木头那样,很多性知识她都嘛知道!」 「哇……木头姊好厉害哟!」 「我倒不觉得她这点有多厉害,我反而觉得她能受得了左曜臣那株辣椒才叫做「天下奇女子」!」 「哈哈哈……哈哈!」 一阵乾笑从她们期盼已久的门边传来,发出笑声的人是左曜臣。 「谢谢两位对敝人「在下」我的赞美。」他闷闷的瞪了这两个跟他女友一样也爱玩弄他的女人,然後沮丧的踱回办公室。 他本来只是想出来找个人聊聊天的,没想到她们正好在讨论「身高和阴茎海绵体的对应关系」。 「喂!辣椒,你怎麽了?」孟将棋追上去。这株辣椒竟然没有乱吼乱叫?那真是出事了。 「唉,别提了,你们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还没良心、没人性!」左曜臣轻睨她一眼,然後又继续他的「旅程」。「快回去吃你的零食、聊你的阴茎海绵体吧。」 「喂!快点哟,我现在很有帮你解决问题的诚意哟,三秒钟过後这种诚意就再也看不到了,我就等著看你的戏!」 左曜臣忿忿转身瞪著孟将棋这个爱看戏的女人,然後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和她一样爱看戏的男人盛衍。 「总有一天换我来看你们这两个爱看戏的人演戏……」他幽幽的说,像是为了泄恨而发出的诅咒。 「哈哈哈……」孟将棋指著他的臭脸狂笑,「辣椒,照你这个样子看起来,你是不是性生活不美满啊?!」 左曜臣像是根被炸过度的辣椒,弹性疲乏到已经完全起不了反应。 他冷冷的瞪著她。 「喔喔,我明白、我明白,原来你还没把木头给吞下去啊!」孟将棋用力的点点头,越讲越夸张,不过也越贴近现实。 「我……」他欲言又止。「我……」 「你什麽你?!快讲啦,不然我要出去罗。」孟将棋坏心的威胁他,一点也没有身为属下该为上司分忧解劳的职业道德。 「喂!」他吼,这个女的真的很没良心耶!亏他还对她这麽好。他从来没看过哪个上班族可以一边光明正大的吃零食、偷懒、打cs、上网聊天,还一边使唤老板帮她泡咖啡的! 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真的需要她了,这个家伙竟然一点想帮忙的诚意都没有?! 「嘿,你总算要讲啦?」孟将棋高兴的挖挖耳朵,准备「洗耳恭听」。 「唉,还不是那根被白蚁吃光的木头……」左曜臣苦恼的抓抓头皮。 「嗯哼!」她点点头。 「她不肯嫁我。」 「不嫁?先吃了再说嘛!」孟将棋睨他一眼,这麽简单的问题干嘛要这麽烦恼? 「吃了?」这是什麽意思啊? 「喂……辣椒,你还真的很正直耶!你连『吃了」是什麽意思都听不懂?!」孟将棋夸张的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不会吧?!」 「什……什麽?!要你管!」左曜臣俊脸通红,他从来没跟女孩子讨论过这种问题…… 「哎,听不懂啊?!我的意思是说,你就先硬上木头不就行了?」孟将棋没辙的看著辣椒还是一脸的茫然,又继续补充,「呃……那……先行周公之礼?」 「我听得懂啦!」他哭笑不得的大叫,他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孟将棋讲得实在是太过於……开放了。 「听得懂就早说咩!」 「可是……我不想用这招耶。」左曜臣苦恼的踱来踱去。 她厌烦的看他走过来又走过去。「不然你别娶好了!」 「孟将棋。」他瞪她。 「好啦、好啦!她为什麽不嫁给你?因为你太花?太重色轻友?太讨人厌?太呛?」 孟将棋微挑右眉。 「木头说她不要养猫、狗和鹦鹉。」左曜臣又闷又气。 「猫、狗和鹦鹉?这跟结婚有什麽关系吗?」 左曜臣忿恨的把猫、狗、鹦鹉和结婚之间的爱恨情仇解释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将棋快笑翻了,「不愧是木头,她能想得出这个,算她狠!」 「孟将棋,如果你还想过像现在这麽轻松愉快的上班生涯,最好快点帮我想办法让那根朽木嫁我,要不然……哼哼,你应该知道我有多麽的阴险才对。」他「轻轻」的把前後因果关系分析过一次,让这个爱看戏的女人想清楚。 「嗯嗯……」虽然木头是好友没错,可是基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和「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两个理论,孟将棋深深的相信自己最好乖乖把计献上。「来!过来!」 左曜臣见她想到了,高兴得跟什麽似的把耳朵凑过去。 「我跟你讲,你就这样……」 等他们两个把头抬起来时,只见左曜臣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脸,一副诡计即将得逞的表情。 甲甲甲 星期五的晚上,心情比平日更为轻松,风里带著沁凉的舒畅和一丝丝的愉悦。 「辣椒,你要不要吃盐酥鸡啊?我要吃光罗?」向右宜不甚认真的问,嘴巴根本就没有停过。 「要吃你吃!」左曜臣压根就不在乎她把盐酥鸡吃完,他喜欢看木头偶一为之的孩子气。 当她在吃爱吃的食物时,是像个小孩没错。 「啊啊……」木头轻轻的把眉毛堆成八字型,「好辣、好辣!」 「你这个大白痴!明明就吃不得辣还爱加辣!」左曜臣凶巴巴的赶紧递上手上的冰镇酸梅汤给她。 「啊……」满足的喝了一大口酸梅汤,向右宜才无辜又可怜的望著他,「我以为……以为……」 「以为什麽啦?!」他不耐烦的又用吼的。 「啊……好呛啊……」她呆滞的盯著他。 「向右宜——」他警告似的低吼。 「我……我以为平常被你这株辣椒呛习惯了,应该可以吃辣了咩……」她很小声、很小声的回他。 眯起双眼,左曜臣停下手边的动作。 晚风仍然送著沁人心脾的透凉,不知名的小花也在树上绽著清香。 他牵著她的手,却看著前方不发一语。 偶有几朵小小的白色花团轻轻落下。 「木头。」 「啊?」向右宜虽搞不懂他突然的沉默,但也很配合的看向同一个方向。 「我很爱你耶。」这句话让左曜臣的睑又悄悄染红。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很爱你?」她率直的抬头看他。 他摇摇头,可是嘴角却忍不住的逸出满足又幸福的微笑。 「我最爱你了!」她说,然後还丢下自己最爱的盐酥鸡」把抱住他。 在她搂住他的那一瞬间,左曜臣真的有种自己好幸福的感觉。「我们结婚好不好?」 没耐性等她回答,他急急的就祭出孟将棋教他的那招,「莎士比亚有一首诗说:『守身不嫁是一种乖僻、骄傲、无聊的东西,无非因为自视不凡。不嫁的处女像一块乾酪,搁久了就会生虫霉烂,以处女终老的人等於自己杀害了自己,应该让她葬身道旁,不让她的尸骸进入圣地,因为她是反叛自然的罪人。老处女是一注搁久了会失去光彩的商品,越是保存得长久越是不值钱,趁著有销路的时候,还是早点把它脱手得好。不嫁的老处女像一个年老的庭臣,穿戴著过时的衣冠,虽然富丽,却不相宜。』」 呼呼,这可是花了他好久的时间才背好的呢! 「所以呢?」向右宜挑挑眉头,好笑的抱紧学她滥用引言的辣椒。 「所以你应该要答应嫁给我,来,说好。」左曜臣揉揉她的头发,企图以温柔攻势说服她答应。 「好。」她轻轻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左曜臣得意的狂笑出声。「孟将棋说得没错,这招果然有用!这也不枉费我答应她这麽多不平等条款啊!」 他为了要套出这一招,硬生生的忍痛答应了很多不应该答应的事。包括了加薪、奖金,更换更新、更快、更贵的整套电脑设备,还有各式咖啡豆和全套设备的购买等等。 「啊?」向右宜离开他的怀抱,眨眨眼睛,很是不解的偏头看他。 「孟将棋教我怎麽说会让你答应嫁给我,所以我就签下了很多不平等的条款啊。」 他一脸快乐的轻抚胸口,「不过还好有用,这钱砸得不冤枉啊……」 「啊啊……」她轻轻的哼声。 「又怎麽了?」她每「啊」必有事,左曜臣戒备的看著她,怕她又讲出什麽气死他的话。 「你知道有一种理论叫做『黑暗理论。吗?」向右宜看著他。 「不知道。」他皱眉,不明白为什麽木头要把话题转到黑暗理论来。 「这个理论是说一对男女在黑暗中比较容易会产生爱恋的感觉,比较容易谈心。这是为什麽呢?就是因为黑暗比较能让人卸下心防,所以更能贴进对方的心。」 「那……你干嘛突然讲起这个什麽黑暗理论啊?」左曜臣已经有点不耐烦的皱眉了。 向右宜呆滞的看著他,然後才慢慢开口,「我想就是因为「黑暗理论」刚刚让我觉得很舒服,好像应该要嫁给你才对,所以才答应。」 「你该不会是说……」恶狠狠的眯起双眼,左曜臣牙根紧咬。 「我答应嫁给你和莎士比亚的诗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轻轻的说,还带了点淡淡的微笑。 可是在他的眼中看来,她的笑简直就是一种「耻笑」! 「他妈的!我又被你们这群女人骗了,」他总算能体会岳飞当初「仰天长啸」的痛了!因为他现在也、很、痛! 向右宜无辜的盯著他,活像只可怜的小羔羊。「我没有……」 虽然她不否认对他解释「黑暗理论」是带著一些些故意的成分,可是她真的没有骗他啊,她就是太诚实了啊! 可是…… 啊啊!辣椒爆红的样子好可爱哟! 呵呵呵,嫁他的好处就是可以一辈子没事「爆香」他。 想到这点,向右宜心情愉快的觉得,其实结婚也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事! 第十章 左曜臣疲惫的拉扯著领带,今天工作太多,连他这个不到最後关头绝不加班的已婚男人也被孟将棋抓去帮忙工作。 他实在没看过这麽胆大包天、不知道死活的员工,也没看过像自己这麽没气魄的老板。明明就是孟将棋最近迷上d2玩得太凶,所以工作才会做不完,於是他这个「好友」 便於情於理都该留下来「帮忙」。 讲帮忙还真是太好听了,根本就都是他在做!那个女人只要一上网聊天就没完没了,他实在不晓得自己请这个员工是来干嘛的。 见家里客厅的大灯熄了,他轻声轻气的缓步上楼。 他可不想吵到老婆和儿子睡觉咧! 左曜臣悄悄来到儿子的房门口,柔和的灯光洒了一地,从没关好的门缝中流泄而出。 「妈妈,人家要想听故事嘛……」五岁的左青杉说话的语法还不是很标准,总是带著小孩子说话的怪怪的又可爱的语法。 「啊……」向右宜的眼皮快垂下来了。 「妈妈——」左青杉摇著母亲的手。 「可是人家想睡觉嘛,明天我再讲好不好?」向右宜呆滞的皱著八字眉,一副快睡著的样子。 天知道她今天陪儿子看数码宝贝,光是应付他那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就快昏倒了,更何况还要再讲故事。 「那……」左青杉可爱的侧偏著头,和妈妈颇像的愣样子更显得娇憨可爱。「妈妈,加布兽进化成什麽兽啊?」 「加鲁鲁兽。」向右宜把头埋进舒服的小被子里,右手迅速确实的举了起来。「加鲁鲁兽超进化成兽人加鲁鲁,ya!」她一直觉得加鲁鲁兽超进化成兽人加鲁鲁的时候,卡通里那个踢腿的动作超帅、爆帅、霹雳帅的。 左青杉兴奋极了,「妈妈、妈妈,那亚古兽咧?」 「亚古兽进化成暴龙兽,暴龙兽超进化成机械暴龙兽。」她像背书似的倒背如流,儿子每天问、每天问的,她就算再没用也记得牢牢的。 她连加鲁鲁兽的绝招是妖狐火焰,兽人加鲁鲁的绝招是凯撒锐爪,暴龙兽的绝招是超级火焰,机械暴龙兽的绝招则是究极破坏炮,当然,还有其他被选召的孩子们的数码宝贝的资料,向右宜也一并记得牢牢的。因为她要是没记好,儿子可也是株会呛人的小辣椒呢! 左青杉没再问她,就在向右宜舒服得快要睡著的时候,耳朵里却不可抗拒的钻进他的声音。 「妈妈,我要想听故事ㄋㄟ!」左青杉乾脆爬到他老妈的身上,像是在骑马似的坐在她屁股上。 向右宜深深的吸一口气,跟儿子打著商量。「明天啦,好不好?」 「我……不要!」 「好吧、好吧!我想想哟……」向右宜一转身,身上那个小小的身躯就滚到床上去了。 「你讲……虎姑婆嘛……」小孩子说话总是把声音拉得长长的。 「我才不要!」向右宜厌恶的皱皱眉毛。「每天都讲虎姑婆,好无聊哟!」 那还有什麽可以讲的呢?她认真的打著算盘。 白雪公主?不要,那太长了。睡美人?不要,睡了一百年太幸福了。莴苣姑娘?不要,这样还得跟那个笨儿子解释为什麽可以攀著头发往上爬,那家伙跟他老爸一样是个小草包! 那……到底有什麽故事又短又没说过的呢? 「啊啊……」她灵光一闪,「那我今天来讲三只小猪的故事好了。」 左青杉却不是很赞同。 「妈妈,我比较想听青蛇白蛇啦!」 这个小草包最近迷上了连续剧,因为那部连续剧有声光特效。 「可是我要想讲三只小猪耶。」向右宜露出小羔羊般无辜的眼神,学著儿子说话的方式和他「沟通」。 「我不管啦,我要想听青蛇白蛇!」左青杉闹著脾气,小拳头不断的捶在向右宜身上。 「好嘛、好嘛!」 老天爷!她都快累毙了,这家伙就不能好心点别「揍」她了吗? 左青杉一脸期待的盯著妈妈,软软的小身体窝在她的身边。 「要讲罗……」向右宜清清喉咙,十分认真的开口,「在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一个森林里面住了三只小猪,它们的名字叫做「青蛙与白蛇」……」 故事顺利的继续下去,但是躲在门外偷听的左曜臣真的很想狂笑出声,木头这样不是换汤不换药吗?不过那个要听故事的主角似乎没有发现哪边不对劲,还是听得很高兴的样子。 柔柔软软的晕黄灯光洒了下来,也柔柔暖暖的照进了左曜臣的心。 啊啊,好暖呵。 甲甲甲 左曜臣洗完澡舒舒服服的走出浴室,看见老婆扑倒在床上。 「木头?!木头?」他摇摇她。 向右宜没有回应。 「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根本就没睡著。」左曜臣一点也没有被她技巧差劲的装睡功夫给唬住,冷冷的瞪著她。 她挫败的坐起身。「我还以为这次可以成功。」 「给你三个字:不、可、能!」他吼。 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为什麽老爱装睡,因为她又不晓得去哪个鬼地方看到那个什麽鬼理论,竟然说以後要照著规定「排时间上班」! 更可恶的是,她竟然完全不跟他解释原因! 喔——他从来没看过有哪个男人像自己一样苦命的。上班的时候被属下欺负,回到家还感受不到老婆的温暖,唉!他性生活不美满啊! 向右宜呆滞了两秒钟後就回神,因为她突然想起有一次这株烂辣椒就是趁她呆滞的时候一把扑了上来,从此野火燎原、乾烧大地、没完没了後便是一片残藉…… 「不行喔,你不要再靠过来了。」她把手放置於胸前交叉,摆明了就是拒绝他。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在被自己心爱的妻子拒绝求欢以後还笑得出来。「为什麽不行?!」左曜臣龇牙咧嘴的挤出话来,一副想把妻子解体的样子。「因为你刚洗完澡。」向右宜微微的侧头一笑。 拜托,这个女人有没有一点知识与常识啊?洗完澡再做爱是对对方的尊重,也是基於卫生的考量咩!& 「你这个白痴!为什麽刚洗完澡不能做?」他吼。 「我最近才看完古代的一本性书,上面记载著很多限制行房的规定,例如每月初一、十五、打雷、大风雨、地震、小便後、饱食、饮酒後、刚洗完澡发肤未乾、劳累疲倦时不可行房,所以现在不可以做。」她微笑的摸摸他的头,「懂了吗?」 「那我问你,为什麽我们做爱还要排时间?」这是他最最不能忍受的。 「啊啊,讲到排时间,怎麽办?我今天忘记排了耶……」向右宜搔搔头发,很是困扰的烦恼著时间表的问题。 「忘了那种小事也没差好不好?」他嗤之以鼻的哼了声。 他巴不得她忘了,最好忘得乾乾净净的! 「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没什麽好可是的!」左曜臣气坏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麽要排时间做爱!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哟,不然你就等著倒大楣了!」 「啊啊……」向右宜从一边抓过枕头,一脸可怜兮兮的盯著左曜臣,「是谁在结婚前对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他绝对不当狗的?」她还牢牢的记著他发的誓呢!「几年前你曾说过一句话,『结婚以後,我保证我不会做狗、猫和鹦鹉做的事。』」 她这一提醒,左曜臣又想了很久,才莫名的想起好几年前的对话。 每天早晨咆哮的狗,整天下午发誓的鹦鹉,和每晚夜归的猫。 「好吧!我发誓我以後绝对不再像今天这样当狗了好不好?」轻叹一口气,左曜臣无奈的对向右宜屈服,谁教他曾经说过这些话,而她对某些事物的记忆力又比录音带还要厉害,而且还没有一点杂音,记得清清楚楚的。 向右宜眨眨眼,呆滞了一会儿。 就在他要采取行动把她的魂召回来的时候,一个轻音从她唇边逸出。 「啊啊……」 「你总算回来了!」他笑笑的揉弄她的发。 「老公,你变成鹦鹉了耶。」向右宜好苦恼的用小手支著下巴看著他。 「什麽鹦鹉?」左曜臣莫名其妙的看著老婆。 「发誓的鹦鹉啊,你刚才发誓了。」 这句话又轻易的燃起他的火气。「向右宜——」 这个女人就不能忘掉那堆什麽狗啊、猫啊、鹦鹉的吗? 「老公啊,你是叫我的名字还是叫我向右边移动?」 他会被这个女人气死!真的会! 「我总有一天一定要亲手把你的脖子给扭断!」左曜臣恨恨的说。 她愣了愣。「辣椒,你能不能换套说辞?」向右宜皱了皱小脸,「这句话常听你说,感觉有点腻……」 左曜臣已经被她气到不想说任何一句话了,就这样「整个人燃烧」的看著她。 看他独自在一旁生气的可爱模样,她又快乐又满足。 想想辣椒好像也挺可怜的,虽然她永远想不通为什麽他老是说她每次都很爱惹他生气,她明明就觉得自己很安分守己的啊—— 向右宜眨巴著眼睛,嫩白小手轻轻的凑过去戳戳他的肚子。「辣椒。」 左曜臣不理会她,而且还用力的把头撇过去,力道之大、速度之猛,令人不禁担心他的脖子是否有扭到的危机。 显然她亲爱的老公这回真的被她惹毛了,因为他还像个孩子似的用力把头撇过去不理会她的呼唤和「戳戳」。 「老公……」她乖乖的把声音放软,小手悄悄的爬上亲爱老公的肚子,一把将他抱住。「不要生气了啦……」 他还是一脸倔气的不理她的示好。 向右宜努力的想著从杂志上看来的「驭夫术」,一边学著儿子用脸磨蹭老公的身体。「对不起嘛,我最爱你了。」 「你不要以为这招有用!我不吃这套的!」左曜臣还是倔强的不看她,不过唇角却不自觉的绽出得意的甜笑。 ya!说话了!向右宜窃喜。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她继续努力的向老公撒娇,「我这麽爱你,你怎麽可以生我的气?还是……还是你已经开始厌倦我这个生过小孩、人老珠黄、已经是一无是处的女人了?」 「怎麽可能?!」他生气的对著她吼叫。「我这麽爱你,你怎麽可以怀疑我会厌倦你?!」 虽然他们两个的对话可笑又嗯心得令人想吐,不过爱的火花从他们的眼中不停的交炽、电击著彼此…… 这真是个奇怪的情况,一对奇怪的夫妻在床上边做奇怪的事情边讨论奇怪的话题。 「我上次不晓得从哪看来的,男孩子不要久站……或……啊啊……久坐,不然……不然……不知道哪边会发生……啊!」 她话说得零零落落、乱七八糟的,还夹杂著娇喘和呻吟。 「发生什麽?」 「发生……发生……静脉曲张的现象,严重的话也许会导致不孕耶……」 「木头。」经过一番曲折,左曜臣总算听完了妻子心心念念、不让他专心办事的话了。 「啊?」 「怎麽你每次都在床上跟我讨论这些问题?」他实在是被她惹得哭笑不得。 「啊……就因为在床上办事,然後就会突然想到相关的话题咩……」她也很无辜啊,她怎麽知道咧,想到了就讲出来了嘛。 「噗!」 他这个老婆有的时候实在是宝得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辣椒,请你继续,谢谢。」她瞪他。 「好、好……」嘴巴上是这样应,他继续了没多久就又笑得埋在她的颈间久久无法自拔。 幸福,有的时候真的是起源於一件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事,但在背後支撑的,必然是爱! ※※※ 故事是这麽结束的…… 後来,辣椒和木头总算确定了彼此相爱,因此决定厮守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所以,如果某一天你在街上看到了一个老是爱用引言的木头女生和一个老是吼得像杀猪似的辣椒男生,请不要忘记停下脚步看看「辣椒呛木头」的好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