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大上海》 打架是个技术活 人一过二十六岁就难得再有机会打架了。个人认为没有打过架的男xìng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想想看,把不顺眼的人打倒在地然后再踏上一万只脚,这个冲动简直是娘胎里带来的。 从参加人数上讲,打架可以分为单挑和群殴,从双方指导思想上来讲,可以分为想把对方打趴下、想把对方打残和想把对方打死三种心理,从阶段来划分,可以分为比较漫长的前期准备、收尾善后和比较短暂的实际cāo作阶段。我们将就每个阶段首先研究在所有情况之中都适用的一些基本要点,然后分别讨论可能遇到的不同情况下的应对办法。 首先是打架之前的准备工作,第一个问题就是武器的选择问题。 不推荐用刀,原因有三点:第一,刀算凶器,副作用比较大;其次,只有在双方距离非常接近并且使用熟练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比较大的威力;最后,实际上刀这种兵器本身在使对方失去战斗力的xìng能表现上就已经劣于其他武器,更何况现在伪劣产品太多,不少看起来甑明瓦亮的刀砍在人身上连个白印子都没有,刀的唯一好处是让经验较少或者胆量较小的对手产生恐惧心理而消减其战斗力。 绝不推荐匕首(包括被磨尖了头的改锥、剪刀、刮刀等),除非你想要对方的命。在古往今来的打架活动中,匕首造成的死亡率远远大于其他兵器。而且,匕首对使用者的技巧要求是非常高的,所以在身上带一把吓吓人是可以的,但假如真的打了起来,那末立刻扔掉匕首并拣起附近的板砖。 各种斧头、有尖头的锤子等也不推荐,虽然论综合xìng能它们很可能是所有应手兵器中最好的。但是一来这些家伙资源比较稀少,二来由于在迅速使对方失去抵抗能力方面拥有非常优秀的xìng能,所以还是慎用为好。大家萍水相逢,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打个架玩玩,何必那么认真下手那么绝呢,是吧。 推荐棍棒(包括木棍、钢管等,扳手不算,扳手太重了。)。看起来棍棒似乎没有没有以上器具的威慑力,但是棍棒造成的伤害相对不大,而在使对方失去抵抗力的xìng能上却比较优秀,而且成规模之后声势骇人,最后,它还不算凶器,几乎可以说是十全十美,唯一的弱点就是容易断裂。 顺便补充一句:绝不推荐狼牙棒!我们都是受教育的知识份子,打个架散散心是可以的,但不能抱着下毒手的心态去打架。 不推荐板砖。因为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唯一的用处也就是正式开打之前双方互相投掷,古话叫“shè住阵脚”。 不推荐石灰粉、辣椒水、硫酸。这些东西都会给对方造成永久xìng伤害,我们要充满爱心地去打架,这是人民内部矛盾,不能象对待阶级敌人那样对待对手。如果实在想干扰对方视力或者呼吸的话,用面粉或者芥末好了。 推荐链条(主要是自行车的附加品例如车锁和车链),但是熟练使用链条需要相当强的基本功。因此建议大家多加练习,要多洗衣服,用手充当甩干机。 不推荐移动电话,太昂贵了,杀伤效果也不好。 最后,强烈推荐毛巾。你可以没有任何兵器,但是你不能没有毛巾,用一至两条毛巾包裹左手,可以抵抗大部分敌人的打击,在受伤之后还可以及时包扎。 其次,是药品、医疗卫生等问题。 一般打架过程中可能受到的伤害有:普通外伤、软组织挫伤、骨挫伤、骨折、出血、脑震荡、关节脱臼、牙齿脱落等。所以要在打架之前就联系好附近的医院,至少也要把打架地点选择在距离医院很近或者容易叫到出租车的地方,有了伤势要尽快去医院,不要自行处理! 应该准备的一般用具如下:酒jīng棉球、脱脂棉、镊子、纱布,有条件的弄一些冰块,此外,找一个0型血的家伙以备不时之需。 应该准备的一般药品如下:创可帖、红药水或者紫药水、云南白药、风油jīng、各种消炎药、跌打膏药、镇痛片。 打架之前大家都要喝一点浓糖水(最好是白糖或者冰糖),打架之后都要喝一点果汁等饮料。 最后,是组织工作准备问题。 所有参加打架行动的人大致有三种,一种是发起者,一种是助拳者,还有一种是打架之后的谈判者。在漫长而幸福的青少年生涯中,我们有大量机会成为所有这三种人,请稍安勿燥。 哪些人可以选择来助拳?这个范围要搞清楚。首先,不能由于打架拖累人,如果你有一个骁勇善战的死党正背着处分或者正准备入党,那么这场架是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打的。其次,不能找要钱的助拳者,打架这东西是一件高尚的事业,不能让金钱玷污它的纯洁。此外,要事先打听以对方的能量估计一下他可以搞来多少人,一般情况下,我方的指战员数目要大于对方的60%并取整——基本上再少就很难赢了。 比指战员更加难以挑选的是战后的谈判专家。这个人的选择应当很慎重,事实上我们知道打架非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恰好相反,它还会带来大量乱糟糟的问题。这时双方就需要各自找个有点头脸的人说话,把事情协商解决一下。主席教导我们说:“谈判是战争的继续”,让谈判专家在嘴仗中气对方一个七死八活吧。 好了,要准备的就是这么多,下面的事情就是正式动手打架了。 打架这东西,跟双方是否强壮其实关系并不大,尤其是在群架的时刻,除非你有吕布之勇,否则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显山露水的机会的。打群架和单挑完全不同。打群架的最终目标是保护自己。什么时候你如果能象一条鱼一样在鏖战正酣的人群中穿来穿去而毫发无伤,什么时候就可以认为:你打群架的水准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高度。 要尽量控制自己出手的次数,否则被你打到的人都会在潜意识里认为你是最直接的敌人而紧追不舍。你所要做的事情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躲闪,二是投机。 如果几个盟友追着一个敌人冲上来,你一定要大喝一声,挺身而出,把那个倒霉蛋一棍打翻,那几个冲上来的盟友必然对你敬仰有加——玩游戏的人都知道,得到经验值的总是最后把敌人消灭的那厮,不管他事先出没出力。然后,你就可以大喝一声“跟我来”,带领你这几个暂时的手下冲向一个瘦弱的敌人。但如果是几个敌人追着你的一个盟友过来,你最好还是装作往斜刺里冲杀的样子做战略xìng撤退。 打群架需要一种本能:瞬间找到敌人中最弱小的家伙。此外,永远记住大地就是你的生命,永远保持自己不摔倒。一旦摔倒你将失去绝大部分抵抗力量。永远保持冷静,愤怒和激动确实有短暂提升战斗力的效果,但同时也会浪费掉你大部分体力,保持呼吸的稳定,不要发抖,否则你将很快疲惫不堪。 至于单挑,复杂得多了。除了保持不被摔倒、保持冷静和保持呼吸平稳之外,基本上是用最快速度让对方失去战斗力的过程。打击对手以下部位可以获得最大的效果:两肋和腰部、心口隔膜与胃一带、眼睛。 打斗之前千万别和对方对骂,你可以采取积分方式,例如对方侮辱伟大的党和国家,记1分,怀疑你的智商和种族,记10分,把你比喻成赵薇或者韩国人,记20分,辱及双亲,记100分,一旦积分超过200分立刻翻脸动手。这种方法的好处是对方的盛气和斗志一路宣泄而你的盛气和斗志一路高昂,坏处是万一他骂到190分忽然住了口,则你的处境将会很尴尬:动手等于违反了自己的原则,不动手又实在不甘心。这时可以略带威胁地问一句:“你说完了没有?”按照一般规律对方会立刻补齐分数差值,这样你也可以算师出有名了。 在战斗开始之后可以喊一些口号,一来威慑敌人,二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慨。这个口号因人而异,但也有几句坚决不能喊。下面我们一一剖析之。 “为了新中国”“*主席万岁”这种口号绝对不能喊。大家会在迷惑之余给jīng神病院打电话。 “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也不能喊,大家会认为你在抵抗强暴。 “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也最好别喊,万一对方被人当特务办了就不好了。 “打倒**功残余分子”可以喊,喊得好的话会有人冲上来和你一起打,而且对方的jīng力会立刻转移到“我不是”之类辩白上,干扰他的斗志。 “打倒美帝国主义”“打倒rì本军国主义”可以喊,但不会有太大效果,对方有可能笑得失去抵抗能力,但是“打倒苏联修正主义”不能喊,现在没多少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有多少兄弟姐妹?你父母尚在吗?你说句话啊,我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多交一个朋友而已啊。”不推荐。缺乏气势。 “我手持钢鞭将你打”和“过了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也不推荐,词不达意,不能起到干扰敌人的作用。 OK,经过了一系列指导,你应该已经把那个或者那些敢于捋虎须的家伙打得遍体鳞伤、血口喷人了,下面就是最后的善后工作。 一份总结报告是必须的,它可以让你积累经验,知道本次打架活动成功在哪里,不足在哪里,哪些人可以打,哪些人最好不要去碰,最好和哪些人搞好一点关系等等。 最后,准备下一次打架,让自己的青有些东西可以回忆。 第1章 序幕 疾驰的乌云在天空中惊悸地颠簸着,仿佛是一群狂窜的野马,暴风狂卷着满地的垃圾碎屑,漫天飞扬。风暴中还不时吹起响亮的唿哨,放荡而无肆,“哗啦啦”地席卷过街头。 夜晚临近了,街边的各种店铺正忙着关门歇业,街道上稀疏的人流和随处可见的黄皮人力车都急急忙忙往四处奔走,顷刻间就消失无踪。 街面上马上变得空荡荡的,整个城市似乎突然沉寂了下来,除了那风的呼号。 在这暴风的啸声中,突然传来一阵阵凄苦的低鸣,象那荒原上的野狼嚎叫,也象那炸缰马群的嘶喊,又象那人们在大难临头的环境中发出的绝望而恐惧的呐喊。 雷霆在天边一声接一声炸响,闪电象一条浑身带火的赤炼蛇在黑沉如墨的天空中飞窜,滂沱大雨铺天盖地压下来,从四面八方倾泻下来,肆无忌惮地鞭挞着大地,在硬实的地面上迸shè着、流淌着,似乎要淹没一切。 这里是一处破旧的码头,在街角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数十位码头搬运工正在这暴雨如注的傍晚奔忙着,将停靠在码头上那艘大船中的货物卸到码头旁边的仓库中。 一个又一个的搬运工人接过从船头递出的大麻袋,往或宽厚、或瘦弱的背上一扛,埋头向旁边的仓库急速奔去。 随着雨势的持续不停,船上的麻袋已经全都被泼瓢般的雨水浸透了,这些平时已经有相当重量的麻袋变得更加沉重,扛在背上,压得这些搬运工人个个是叫苦不迭。十几个来回之后,这些工人中已经有太多人不堪其苦,大伙的步履也变得逐渐缓慢下来。 在队伍旁边,有几个身披黑sè雨衣的高大汉子正监督着货物的搬运,此刻见到大家搬运的速度慢了下来,都禁不住对着人群破口大骂,催促着这些码头工人加快速度。 “砰”,队伍中的张毅脚下一滑,身子一下向前扑去,重重地跌倒在地。饶是他见机得快,将背上的麻袋抢先摔在地上,才不至于被那沉重的麻袋压住后背,让自己那脆弱的门牙与硬实的地面先来上一个亲密接触。 趴在地上,伸手抹去那一脸的雨水与汗水,张毅眯眼看着这个忙碌的码头。失去了后背上的重压,张毅感觉身子一下子似乎轻松了许多,才发现将身子晾在这大雨倾盆的石板地面上,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正当他还赖在地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偷懒时机,一声气势汹汹的暴喝从雨中传来:“滚起来,快点给老子搬,今晚不给老子搬完,都别想有工钱”。随着这声暴喝,一只软质厚底的雨靴已经踢在了张毅的屁股上。 张毅只觉得屁股上传来一阵肌肉的疼痛,回头一看,穿过浓密的雨水,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看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正对着躺在地上的张毅狞笑。 心里一激凌,不顾得屁股上的痛楚,张毅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费力地将抓住麻袋左右的边角,快速将麻袋向仓库门口拖去。 看着张毅那动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那人满意地走回自己监督的位置。 另一个站在那里的干瘦汉子谄笑着对他说道:“豹哥,别生气,这些人就是欠揍,若不是豹哥可怜他们,他们还不得在上海街头讨饭啊,不珍惜这份工作,还每天想着办法偷懒,真是不可思议”。说着脸上还显现出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 “豹哥”撇撇嘴,不置可否地说道:“看来这帮工人力气都不行了,这样下去卸货的速度就跟不上了,赖皮强,赶明天给我再找一批人来”。那人连忙答应着:“豹哥,您就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赖皮强身上了”。 又一道巨大的闷雷炸响,紧接着一道道漫天飞舞的闪电瞬间刺破了上海黑沉的夜空。 “豹哥”顿顿了脚,伸手抬了抬头上的黑sè圆顶小礼帽,任凭那雨水从帽沿四处流淌,侧脸看了看电光飞舞的夜空,闷闷地骂道:“我cāo,上海今年这时候咋这么大雨,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 张毅好不容易将沉重的麻袋拖进仓库,这时另一个身材略微比他粗壮的年轻汉子也扛着麻袋走进来,他将背上的麻袋码在旁边,又跑过来帮张毅抬起地上那已经湿透的麻袋,往垒成一层层的麻袋山上放好。 张毅深吸了一口长气,对那人感激地说了声:“昆子,谢谢了”。“昆子”一脸憨憨的笑,连忙拉着张毅往外走去,因为他留意到旁边那两个负责货物点验和监督的大汉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仓库门,又抬步向船头走去。 “昆子”边走边低声说:“毅哥,感觉还顶得住吗?”。 张毅自嘲地叹了一声:“也不知我那早死的爹娘怎么想的,给我取这个‘毅’的名字,他妈的,现在这生活饥一顿饱一顿,累得跟老黄牛一样,简直不是人过的rì子,再有毅力也不能干这个啊!”。 “昆子”也叹了叹气,低沉地说:“这世道,我们这些穷苦出身的能有什么办法,就这么将就点活着吧!”,说完他轻轻一拍张毅的肩膀:“毅哥,看开点”,说着抬脚大步往前走去,准备抢先去船头扛那死沉的麻袋。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天空中又响起一道沉闷的雷声,随着雷声滚滚而过,一道无比灿烂的巨形闪电在天边遽然划过。 还在低头沉思的张毅被这狂暴的雷声拉回了现实,抬头一看,那道巨大闪电流正在上海的夜空中灿烂地绽放着,尽情展露着这莫测的天地之威。 多好看的闪电啊,比在老家过年时看到的烟花好看多了,张毅傻傻地想着。 张毅的眼神突然呆滞了,他那还算清秀的五官突然变得极度扭曲起来。 在他那深邃黝黑的眼珠里,蓦然闪现出一个硕大的电光球,正随着他瞳孔的睁大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第2章 **的厄运 林峰觉得自己这两年来不是一般的衰! 按说嘛,林峰还算半个**,他父亲也曾经是沿海开发城市某个重要部门的一把手,在当地也是跺跺脚地都要抖三抖的主,所以林峰从小时候开始,也曾经是那个城市的著名“衙内”之一,打打架,调戏调戏女同学,虽然没闹出过什么大乱子,但是也没留下什么好名声,同学老师们都避着他,市里的小混混也都躲着他,谁都知道“tài子dǎng”不好惹是不?就这样,他浑浑噩噩地混到了高中毕业,而且是以20岁高龄从高中毕业! 为什么林峰高中毕业这么迟?应该没什么学校敢让这种人留级啊!没错,是没人敢让他留级,关键是他自己愿意留级,初中混了4年,高中了混了4年,什么也不为,只因为他自己觉得留在学校当“一哥”感觉很爽! 按林峰的狗屁学习成绩,能考上国内任何一所大学,那怕是三流的,也只能说是老天瞎了眼了,可是林峰不但上大学了,还上的USA大学!怎么会?嘿嘿,当然是钱做怪了,资本主义的那些破烂学校那有不爱钱的,特别是对于来自咱社会主义国家那些有钱有权人的后代,那可是“张开怀抱等你”啊!虽然不是什么名校,但好歹也是出国留学的人是不?等到学成归来也可以挺挺胸膛说一声“咱也是海龟”是不? 当然了,这些都是曾经,现在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啦! 林峰到美国一年后,正当他还志得意满地花着家里从国内寄来的大把美元,一边想方设法和异邦的MM们套近乎的时候,晴天突然一声霹雳,他父亲因为贪污受贿被“双规”,并很快和他那经常在其他人面前趾高气扬的母亲一起,双双光荣入驻“公益单位”——看守所,享受那难得的免费吃、住,还不用工作的待遇去了。 这一来林峰也就一下子慌了,当初来美国时确实带了不少钱,按一般情况来说够他在美国舒舒服服花了2-3年了,可是以林峰大手大脚的习惯,一年刚好是花了个jīng光,他可从来没有过“勤俭朴素”的传统。 父母被刑拘,在美国也没其他亲戚,林峰这种没多少生活自理能力的人怎么过下去?让他略微感到安慰的是,可能是平时“有钱大家一起乐”和比较讲义气的原因,在这个破学校他还结交了好几个也是来自国内的中国留学生朋友,自然,也是有点家底的那种,穷人谁来这种学历都未必被国内承认的破烂美国大学啊! 所以不管怎么说,林峰还是能借到钱的,但是这样也不是长期生活下去的办法,好不容易捱过了半年,即使他这半年过的是比较苦的rì子,再不复以前的花天酒地,但是等到他父亲国内的事情在中国留学生群中传开了,他能争取到的“外援”就急剧减少,并很快缩小到0,毕竟,判决已经下来,他父母基本上是不能翻身了,面对他这个无底洞,再讲义气的哥们也要掂量掂量了。 人,都是逼出来的不是!这算是林峰最切身的感受了,无奈之下,曾经的“纨绔公子”也不得不低下头来,寻找办法讨生活,就算是想回国,也要想方设法弄张飞机票钱不是? 好在在美国一年半,专业学习基本上相当于白瞎,但至少爱交朋处友、喜欢到处招揽小弟的林峰英语口语还算过得去,经过拉下脸来和学校那些从前自己看不起的黑人亲近亲近,总算也加入了这个学校的黑人“经商军团”——其实也就是贩卖点学习、生活用品,勉强维持着生计。 妈的,从**混成小贩,这运气衰不衰? 可惜,林峰的衰运气还远没到头,他在国内可是嚣张惯了,即使现在落魄他乡,但是xìng格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更主要的是,林峰自从到了美国上大学,其他什么课外协会、组织的都没兴趣参与,但是舞蹈和截拳道这两个协会可都参与了,不消说,舞蹈是用来泡MM,学截拳道一来是林峰比较喜欢李小龙,二来是林峰在国内打架多了,手时不时发痒,在人家地头上又不能随便打人,只好在训练场发泄了! 接下来的事情肯定是顺理成章了,林峰在“经商”过程中,跟某些黑人“商业团伙”起了争执,从来不知道收敛的他虽然在落难之际懂得尽量克制,但是克制不住还是动手了! 动手本来也没什么,关键是他这么多年的打架经验,还受了点专业培训,这实力也弱不到那里去,一不小心就给某个黑人大兄弟造成了非致命xìng的永久xìng损伤,这下好了,学校也呆不下去了,为了躲避jǐng察,无奈之下他只有通过某些猪朋狗友的关系,辗转到了另外一个城市,隐藏到一家中餐馆里当服务生。 从小贩混成了“通缉犯”,怎么样?可是这还只是中间阶段,他还很快又成为了当地华人黑帮中的一个小混混!因为他的签证在过期之后,没胆子也没钱去续签,成了“黑人”的他怎能在“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继续逍遥?只好跟了某些常来中餐馆胡吃海喝的所谓华人黑帮“大哥”了! **,留学生,怎么样,这身份还有点糁人吧?它就是黑帮小混混林峰头上曾经萦绕过的光环,而现在,他只能顶着“**帮史上最NB混混”的名号,跟着一帮子难兄难弟,做点黑暗生意,收收保护费。 这,就是林峰在美国的三年艰辛历程! 已经年过23的林峰本来以为自己的运气应该是衰到底了,不过自从参加了“美国黑帮”,和以前“一哥”的风范比是有点远远不如,但好在“美国黑帮”也不像电影中描写的一样,打打杀杀是偶然有,可总不至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今天,是来美国整整三年的林峰的大rì子,他将第一次以小头目身份,率领4个小混混,去收一家小超市的保护费。 刚刚上位的幸福还没来得及享受完毕,走在路上的林峰却幸运地碰到了比较难得出现的雷暴天气,而上天也再一次眷顾了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的林峰。在身边4个小混混瞠目结舌的表情下,一团巨大的电光团瞬间击中了面带微笑的林峰,只在原地留下几片随风飘舞的破衣服片…… 第3章 初到上海 林峰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脑袋中混沌一片,他勉力睁开双目,**甩了甩了头,粗略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间三十来个平方的小房间,地上散落着破烂的报纸、纸箱,几张烂草席铺在上面,还有几条破破烂烂、脏臭无比的棉被掀放在一边,草席上还摆放着几个蓝sè的粗布包袱。 林峰将头扭向左右两边,还看到了洞开的窗户与半闭的木门,除此之外,这里再无任何东西。 林峰还模模糊糊记得跟那些小混混趾高气扬地出门收保护费的场景,**扳了扳脑袋,揉了揉太阳**,回忆从脑海中慢慢弥漫开来。 妈的,yīn沟里翻船了!林峰回想起被电光团击中的刹那,只觉得头部一阵剧痛袭来,脑袋也变得沉重起来,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 可是现在我怎么会到了这里?这里该不就是yīn曹地府吧?林峰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发冷,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心里对自己定定地说:“那有这样的yīn曹地府!”,转念一想,心中一阵惊喜,难道自己还没死?走了狗屎运被救了? 用手支撑起身子,林峰才发现自己也躺在一张破烂的草席之上,而随着身子一动,盖到腰间的几块棉条(太烂了,只能说是棉条)马上散发出一阵臭味,直冲林峰的鼻孔。 我靠,这是什么鬼地方!救人的难道都是些贫民区乞丐?林峰又是一阵迷惑。 一脚将盖在身上的几块棉条踢飞,谁知道随着棉条的飞舞,一股更大的臭味扑面而来。林峰忙不迭地用手在口鼻面前不断扇动,驱散空气中那让人反胃的味道。 一转身,林峰看到旁边的地上有一张还算完整的报纸,上面全是繁体字,只是排版方式与rì常见过的不同,倒是竖排的居多。 cāo!这不会是香港或者台湾的报纸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带着满腹的不解,一把捞起那张报纸,林峰将眼睛凑了过去。 晴天霹雳!林峰看了看报纸上的内容,双目一下睁得牛大,黑sè的眼珠也呆滞不动了。 他不相信地**擦擦了眼睛,再次看去,没错,报纸上一排大黑的标题字:“北洋zhèng fǔ垮台,北伐战争胜利”,旁边配的是一副黑白的照片,照片倒是模糊不清。 我cāo,开什么玩笑,这种文物也能出现在这里?林峰按捺不住惊讶的心情,急速扫向标题旁边的小字:“六月十一rì上午九时,英美记者招待会如期在东方饭店举行,白崇禧先生抢先向全世界宣布了北洋zhèng fǔ垮台、北伐革命胜利的消息……”。 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报纸,报纸的纸张质量让他相信这是近八十年前的产物,可是这报纸的颜sè怎么也不像收藏了近八十年啊?林峰傻傻地发了一会楞,突然醒悟过来,往自己身上受伤的部位摸去。 “扑通”,林峰一下瘫坐在破草席上。妈的,这些伤口怎么都不见了?难道还真是见鬼了?一把将手中的那张报纸翻了过来,刊头两个粗黑的大字:《申报》,旁边清晰地印着rì期:“民国十七年六月十二rì”。 林峰猛然爬起来,跑到门口,一把拉动那半闭的木门。“吱呀”一声,脆弱的木门在大力拉扯下狠狠地撞击在板壁上,发出一声轰然大响。 林峰不管不顾,飞速窜出了门口,他站在空阔的街道上,四处望望,一下傻眼了。 这是一个林峰印象中从来没有过的城市,林峰所处的地方就港口附近,可以看到港口处停靠着几艘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木船,此刻码头上有为数不少的搬运工人正在从船上将货物搬运下来,旁边还有好几个身穿灰黑sè上衣的高大汉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那帮忙碌的工人,眼神中似乎充满了鄙视与不屑。 林峰看看两侧,街道边是一些灰sè的木屋,没有什么高楼,也没有什么人的声息。靠近码头的一侧则是一排排的仓库,正张大着乌黑的仓库大门,似乎要将这些如蝼蚁般移动的码头搬运工全部吞噬进它那深不可测的肚子里。 此时一位身材中等的搬运工人不经意看到了站在街道上的林峰,他停住了匆忙的脚步,挥舞起双手,向着林峰这边喊到:“毅哥,你醒过来拉”。 林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身穿黑sè绸衣的大汉也转头看到了林峰,他也大声叫喊道:“张毅,你都没事了还在那闲着干嘛,快点给我滚过来搬麻包”。 林峰见大家的眼光都望向自己,转身看了看附近,没发现一个人影,他闷闷地喊了声:“是叫我吗?”。 一个灰衣汉子指着那穿黑sè绸衣的大汉道:“不叫你叫谁啊,还不滚过来豹哥可要发脾气了”。 林峰还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迈步走到那灰衣汉子和“豹哥”面前,问道:“这是在那里啊,怎么我对这里没一点印象”。 “豹哥”嘴角一跳,嘿嘿笑道:“张毅,看来这一道雷还真把你给劈傻了”,那灰衣汉子一把拉过林峰,叫骂道:“你还以为这是那里?这是上海,而你,只是一个豹哥手下的小苦力而已,别给我装失忆了,快点去搬麻包”。说着一把将林峰推向码头上的那艘船。 林峰听了那人的话,楞楞地朝船头走去。他平静的脸上掩盖着内心的翻江倒海,我靠,难道我林峰真来到了1928年的上海? 之前那挥舞双手呼唤林峰的年轻大汉此时走近了他身边,语带惊喜道:“毅哥,你没事就好,前天晚上你可把大伙给吓坏了,大家都以为你是逃不过这关了”。 林峰挠挠后脑,惊异地道:“前天晚上?我昏睡了一天一夜吗?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我一点都不记得”。 那人拉着林峰就向船上走去,一边低低说道:“毅哥,前天晚上你被一道老大的闪电给打中了,一下就昏迷了过去,大家还都以为你挺不过来了呢”。 “噢”,林峰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中搜肠刮肚地回想,可惜怎么也想不起一丝半点的内容。 林峰闷声不响走在码头上,到了船身旁边,他不经意低头向前面的水面上望去,只见那微微荡漾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倒影,但对林峰来说,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容。 张毅的全部记忆,突然一下子从思绪的角落中闪现出来,清晰无比。 第4章 丰盛的午餐 通过发掘张毅的记忆,林峰开始逐渐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 对于这些在一起干的码头搬运工,其实大家相互之间也都不熟络,除了那个大家唤做“昆子”、全名叫雷昆的,和自己现在占据的这个身子的主人,也就是张毅,是一起从河南辗转流浪到上海来的之外,其它人都是那个“赖皮强”从游荡在上海街头的流浪汉中找来的。 自民国以来,作为众多战争的主战场,中原地区也一直处于兵荒马乱之中,所以这时候,也算是中国流浪汉的盛产期。 1928年,虽然北伐战争已经胜利了,但纵观中原境内,十室九空、饿莩遍地、民不聊生,因此,繁华的大上海就成为了许多人前来追梦的城市。 在张毅的记忆中,自己与雷昆的处境倒是极为类似,两人都是因为家里人都死于战乱,才出来流浪,想在上海谋图一个可以生活下去的营生。 两人从河南结伴出发,一路随着众多的难民来到了上海,一个多月前与三十几个流浪汉一起,被“赖皮强”雇来在这码头干这份搬运麻包的苦力活。 两人之中,张毅倒有23岁,雷昆也就22岁,因此他对张毅叫上了“毅哥“。 林峰想到这张毅,也是一阵恻然,就这么一道雷击,活生生地就将张毅的灵魂不知道震飞去了那里,却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灵魂带到了这1928年的上海,还强行霸占了人家的身体,这张毅还真是个大倒霉鬼。 我cāo!想想自己的处境,林峰又是一阵感慨。 妈的,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我倒霉,虽然不知道这张毅去了那里,至少也不用再受这人世间的苦楚,而作为张毅这副身板的占据者,自己倒要接受这码头搬运工的职业安排,接替他来承受这人间冷暖。自己前世混得再挫,也曾经是**不是,现在,居然成了码头苦力!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个人的反抗在命运的安排下是多么地无能为力,既然老天给了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也只求安安稳稳地生活就足够了,林峰定定地想。 回忆起自己前世的rì子,虽然是逍遥无边,其实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除了虚度青年华之外,却没有太多有益的收获,而现在,至少自己有了再选择一次不一样生活的机会! 和雷昆一起,沿着搭靠在船舷上两排大木板走上船去,躬身将两个大汉抬着的大麻袋扛在肩上,林峰直了直身子,跟着前面也扛着大麻袋的雷昆朝仓库走去。 妈的,这麻袋中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扛在背上一阵阵发沉。十几趟下来,林峰已经感觉到后背酸麻发痛,浑身有脱力的感觉。 看看其他的工人,个个都是一副死板僵硬的表情,木然地重复着搬运麻袋的动作。不过从他们那步履沉重的脚步声和被压得像弯弓一样的身子,林峰猜得出每个人都在拼命压抑着自己**上的痛苦。 好在随着“赖皮强”的一声鬼叫:“开饭了”,大伙才从这炼狱般的煎熬中解脱出来,揉着酸痛的肩膀和一步三哆嗦的小腿,蹒跚着集中到那仓库门口。 这时两个负责后勤的大汉已经抬来了一口大铁锅和一个大箩筐,“赖皮强”吆喝着让大伙排成队伍,依次走上前去领取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口粮。 张毅(此后主角就用这个名字)夹在队伍中间,缓慢地向前移动着。旁边的工友都是目无表情,个个伸长了脖子向前面探望着。 也许在他们眼里,填饱肚子,活下去,赚点血汗钱,这就是人生的全部追求。 随着队伍的依次推进,张毅也来到了两个分派饭食的大汉面前。右边的大汉从箩筐中递出一个方形的铁盒,左边的大汉接过来,从掀开的铁锅里拿起那长柄铁勺,打了一碗呈现出淡黄sè的大米饭,一下塞给张毅。 右边的大汉此时又从箩筐中抓出半截咸萝卜,压在那米饭上,撇嘴示意张毅快点走开,不要耽误他给下一个工人分派食物。 就在那大汉将咸萝卜放在盛饭的铁盒上时,张毅一眼看到,他那长长的指甲中,居然满是黑乎乎的油腻与污垢。 张毅只觉得胃部似乎在轻轻的翻涌,忍不住泛出一阵恶心。 再仔细看看那半大盆的米饭,随着一丝热气的蒸腾,散发出的霉味和淡淡恶臭也一下钻进了张毅的鼻子。 我cāo!妈的这是多少年的陈米了,这还能吃吗? 张毅端着饭盆茫然走着,这时候雷昆在一边招呼着:“毅哥,来这边”。 走到雷昆的身边,雷昆招呼他蹲了下来,一手抓着咸萝卜,一手从饭盆中抄起一把米饭,胡乱往嘴巴中塞去,然后使劲咀嚼着,将米饭咽下肚去。 见雷昆一口米饭一口咸萝卜地吃得正香,张毅叹了口气,也抓起米饭上的咸萝卜咬了一口。 一种咸至极苦的味觉在张毅嘴中弥漫开来,张毅狠狠地吐出那块嘴中的萝卜,骂了声:“他妈的,这那是什么咸萝卜,简直就是块盐巴”。 雷昆倒是满不在乎,继续对付着自己的那一份食物,还一边嘟嚷着道:“毅哥,一直都是这样的拉,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 很快,雷昆面前铁盆中的米饭和半截咸萝卜已经被他吞进了肚子,见张毅仍是端着饭盆、拿着咸萝卜看着自己发呆,关切地道:“毅哥,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啊,还是先赶快吃吧,休息不了多久又要开工了,没有力气那里搬得动东西,到时候‘豹哥’又要发飚了”。 张毅看了看手中的食物,见雷昆两眼直直地盯着,知道他还没吃到够饱,反正自己也下不了口,一把将手中的东西塞给雷昆:“昆子,给你吃吧”。 雷昆憨憨笑着:“这那成啊,那下午你怎么有力气搬麻包”。张毅抬头眯眼看向码头,低沉地说道:“反正我不想吃,你先吃吧”,说着直起了身子。 第5章 加料的肉汤 大伙总算是把那些“高级”的食物塞进了肚子,将饭盆在码头边草草清洗一下交回去,一个个都懒洋洋地在码头附近或蹲或坐,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 张毅看着雷昆将自己的那份食物三下两下解决掉,心中却涌现出了一丝悲哀。 妈的,这贼老天,从来就没有公平过,可以想像的是,这时候的上海滩,多少人纸醉金迷,又有多少人食不裹腹,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肯定不是什么罕见的现象。回想起自己在电影中曾看到的对这个时代大上海的刻画,现在看来,现实还真是不遑多让。 此刻码头外面的黄浦江上,不时有几艘蒸汽轮船发出“呜呜”作响的巨大汽笛声,在江面上擦肩而过,将财富、机会,还有苦难、悲哀通通抛进这龙蛇混杂的大上海。 没等大伙休息多久,那些聚在仓库里面吃肉喝酒的大汉们已经酒足饭饱,一个个满面油光地走了出来。 见到散落在各处偷闲的搬运工人,“赖皮强”已经跳脚大骂起来:“都吃完了还在这偷懒,还不都给我去搬麻包,豹哥不在这里你们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说着他看看那船上还堆积得像小山一样的麻袋,狠狠地说道:“今天下午不搬完这些就都别想收工,还有,如果拖得太晚,那就从晚上发放的工钱中扣误工费”。 大伙听到赖皮强以扣工钱来威胁,一个个像那惊弓之鸟,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又走上船头开始那蝼蚁一样的搬运工作。毕竟,这些卖苦力的汉子,唯一的盼头也就是那每月的一丁点工钱,虽然有时候还要被工头找各种理由克扣一部分,但这已经是他们的全部希望。 有了晚上发工钱这个消息的刺激,大伙的jīng神一下子变得亢奋起来。劲头似乎也变足了,搬运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待到临近天晚、仓库附近那几盏昏暗的灯光开始亮起的时候,终于将又一船的麻袋都搬运进了仓库。 看着大伙忙完,“赖皮强”才冷冷地说道:“先开饭,等下豹哥自然会叫人把工钱送来”。 虽然没有言语,但大伙面sè上都露出喜sè,很快就自动排好队伍向开饭点走去。“赖皮强”站在饭锅旁边,大声喊道:“晚上是发工钱的rì子,大伙也都忙了大半月了,豹哥特别吩咐厨房给大伙熬了点肉汤,也让大伙沾沾荤腥”。 队伍一个人低低的嘟嚷道:“说好了十天结算一次工钱,现在都大半月了,才发第一笔工钱”。张毅旁边的雷昆倒是没留意这人的说话声,自顾着匝了匝嘴巴:“nǎinǎi的,没想到晚上还有肉汤,俺来这里这么久也终于能开一次荤了”。 张毅无力地撇撇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中午颗粒未进的他经过了下午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劳动,只觉得两腿发虚,全身发软,那里还有什么力气。雷昆半搀半扶着张毅,两人走到饭锅前,菜倒还是和中午一样,仍然是半截咸萝卜,米饭看起来要比中午的气味稍微好闻一点,旁边还有个热气蒸腾的大铁桶,此刻桶盖还盖着,这应该就是赖皮强所说的肉汤了。 大伙都拿好了饭盆,却没有立刻动手进食,都把目光投向那装着肉汤的铁桶,还不时有人耸动鼻子,贪婪地呼吸着飘动在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赖皮强站在旁边,见大伙都呆呆地站立着,不耐烦地挥手道:“先吃饭、先吃饭,吃完了饭每人有一碗肉汤,快点”。 听了这句话,大伙才开动手口专心对付自己的食物。有了肉汤的刺激,似乎那发霉带臭的米饭也不像平时那么难以下咽,进食的速度都快了许多。张毅强忍着这难以入口的味道,勉强着扒拉了几口,就将饭盆中的东西划拉给了雷昆。他确实是感觉饿了,要不还真咽不下这些东西,这么高强度的体力活动干上大半天,就算你是小超人也得补充能量啊! 第一个走到那肉汤桶前,张毅将空空如也的饭盆递给那负责打饭的大汉,那人面无表情瞅了瞅张毅,说道:“他娘的,看起来倒是普普通通,吃饭的速度还真快”。 张毅淡淡一笑,也不辩解,那大汉一把掀开铁桶盖子,一股白sè的热气立刻冲了上来。从饭锅里那起那长柄大铁勺,在铁桶中搅拌了一下,然后舀了几勺热腾腾的汤水,灌注到张毅手中的饭盆中。 张毅就着昏暗的灯光,只看到盆中的汤液上漂浮着几片破烂的菜叶,还有几颗屈指可数的油星在晃动着,却根本没看到自己预想中的肉片! “我cāo!这就是肉汤啊”,张毅一下骂了出来。 “这不是肉汤是什么,你不喝给我倒回来,少在这里叽叽歪歪”,那汉子一点也不客气,伸手就来夺张毅手中的饭盆。张毅身子往后一退,避开那汉子的手,嬉笑道:“管它是不是肉汤,这也是码头上最好的东西了,属于我的这份也该我自己喝”。 这时慢慢也有其他工人将自己的那份晚餐消灭干净,也一个接一个地围了上来。雷昆鼓着塞得满满的嘴巴,一边努力吞咽着,一边不甘人后地小跑过来。张毅就待抬起饭盆,将那“肉汤”送到嘴边品尝。谁知那大汉突然从铁桶里抽出长柄铁勺,一把敲在张毅手上。 “哗啦”,张毅措手不及,汤液全部洒了出来,随即“叮当”一声,饭盆也掉在地上,和那些坚硬的石板发出撞击的声响。 “我cāo”,张毅那里受过这种欺负,怒火一下子涌上脑门,袖子一卷,就要冲上前去。旁边的工友见势头不对,连忙七手八脚地拉住张毅,张毅还要挣扎,雷昆这时在他耳边低低说道:“毅哥,忍着点,别害了大家”。 张毅一下安静了下来,只是冷冷地看着那拿着长柄大勺的大汉,那大汉也是以一副不屑的神情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蔑视,口中还骂道:“就你小子还想跟我斗,没门!”。 “赖皮强”等其他几个大汉也闻声从仓库中走出来,一边四处瞧瞧,口中还骂骂咧咧道:“什么事,什么事”。那手拿长柄铁勺的大汉见到“赖皮强”,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铁勺又朝张毅指了指,“赖皮强”点了点头,眼珠瞪着张毅来回转动着,嘴角随即浮现出一丝jiān笑…… 第6章 别逼人太甚 雷昆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肉汤”,拣起掉在地上的饭盆,拉着还在一旁怒气难平的张毅,躲避着那拿着长柄铁勺、满脸挑衅神sè的大汗的目光,走到旁边蹲了下来。 雷昆将自己碗里的“肉汤”倒了一半到张毅的碗里,递到张毅的面前:“毅哥,拿着!喝点带油的热汤,也暖暖胃”。张毅满脸不忿,接过雷昆递来的饭盆,略带感激地看了雷昆一眼:“昆子,这样下去也不是个长久的活计,在这些恨不得扒大伙皮的人手里,别说挣点工钱安身立命,就是弄到最后能有命回老家就不错了”。 雷昆仍是一脸没心没肺的憨笑:“毅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俺们来上海也不容易,能找份工作也不错了,现在来上海找活干的人那么多,照着自己的xìng子,没准那一天被人挤走也说不定呢”。 张毅眼珠朝那些四处蹲着享受着难得“大餐”的工友们瞅瞅,度过了转世重生的不适应期,他身体里不安份的细胞又活跃了起来。 “妈的,我张毅是干大事的命,窝在这里算个什么事”,张毅低低地吼道。 雷昆用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张毅,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低沉地说道:“毅哥,等机会吧,俺想你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的”。 张毅知道雷昆这话只是安慰安慰自己,也不辩解,看了看手中的饭盆,对雷昆道:“妈的,就这么一点油星也叫‘肉汤’?昆子,别喝了,等等发了工钱我们去吃点好的,也犒劳犒劳这空空如也的五脏庙”,说着拍了拍自己干瘪的肚子。 雷昆笑了笑:“我先垫个底”,一仰头,将半碗汤“哧溜溜”倒进嘴里,喝完后还匝巴匝巴嘴唇,似乎是意犹未尽。张毅笑骂道:“就知道吃!”,也一口喝光饭盆中的汤,站起身子。 此时大伙也都将这难得一见的“肉汤”消灭干净,三三两两地蹲在一起,小声谈论着、互相吹牛打屁,语气中还带有一点点的喜悦。辛苦了大半月,终于到了发工钱的rì子,这些搬运工们似乎一下将满身的疲惫与劳累暂时驱离了身体,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发工钱了”,随着“赖皮强”一声悠长尖细的鬼叫,大伙纷纷离地站起,快步向仓库门口聚集过去。 “别挤别挤”,两旁维护秩序的四个大汉粗暴地推搡着涌过来的搬运工们,让他们在仓库门口排成一个长蛇般弯弯曲曲的队伍,“赖皮强”端坐在仓库门内,那负责打饭菜的两个大汉分别站立在两侧。门只拉开了一米见方的一条缝,门口挡着一张黑sè的长木桌,桌面上油腻腻的,应该就是这些管事大汉们的饭桌了。 “哗拉拉”,“赖皮强”伸手从遮盖在桌面下的衣兜里拿出个褡裢,往桌子上一倒,一大堆白花花的银洋和一些纸币就摊开在了桌面上。见到了灿亮耀眼的大洋,排成一列长队的搬运工们一下伸长了脖子,个个往桌子上面瞅着,眼神中冒出了渴望的绿光,活像久旷的田野遇到了丰沛的甘霖、饥饿的狼群碰见了成队的羔羊。 随着排在后头的搬运工们的不动耸动,整个队伍都紧紧靠在一起,最前面的几个人已经挤到了桌边,眼睛紧紧地盯这桌上的那摊子钱,似乎担心它会不翼而飞一样。 “赖皮强”尖声高叫道:“不要挤,不要挤,急什么急,又不会少你们的”。左右的那两个大汉也配合着“赖皮强”的喊声,做出了一副虎视眈眈的表情。 伸手又拿出一张破草纸,上面扭扭歪歪地写着不少名单,看来应该是搬运工们的花名册了。“赖皮强”对最前面的那工人喝到:“叫什么名字,报上来”。 “王二狗”,最前面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大汉畏畏缩缩地回答了一声,颤巍巍地看着“赖皮强”。“赖皮强”偏头在花名册上找了一下,拿出支破毛笔在“王二狗”的名字上打了个勾,然后头也不抬地说到:“王二狗,上月工钱5元”,说着从面前的那堆银钱中拣出5个银洋。“不是说好6元的吗?”,队伍中有人询问。 “cāo!住的地方不用钱啊,饭钱都给你们免了,还在这里叽叽歪歪”,“赖皮强”一脸凶相,恶狠狠地开口骂道。大伙都呆立着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只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无奈! 那王二狗可顾不得这么多,一双手已经捧着凑到桌子前面,眼巴巴地看着“赖皮强”手中的钱,等着落在自己的手中。“赖皮强”干咳了一声,嘿嘿笑着,慢慢将5块银洋放在王二狗手中,王二狗眼中满是欣喜,点头哈腰道:“谢谢强哥”,接过大洋,双掌一合,竟然一溜烟跑了。 “下一个”,“赖皮强”身边的大汉喊到,又有一个满是笑脸的年轻汉子凑上前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赖皮强”又是傲慢地点验了5块银洋,发给了那人。 这月工钱5块银洋也不是个个能拿到足额的,有生病休息的,有表现不是太好的,反正“赖皮强”找了一些籍口扣除了一些人的工钱,好几个都只拿到4块白花花的银洋加上几张零碎的纸币,没拿到足额工钱的工人个个一脸懊恼。 很快,就轮到了队伍中间的张毅,他低低地抱上名字:“张毅”。低头察看花名册的“赖皮强”闻声抬起了头,端详了一下张毅,然后面无表情地从桌面上那少掉接近一半的银钱中拣出几个银洋,低沉喊到:“张毅,上月工钱4块”。 张毅楞了一下:“是不是算错了,我上月没休息过啊,怎么会是4块?”。“赖皮强”抬起了头,冷冷道:“张毅,你前天晚上被雷劈了,赖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按例扣除5毛钱的人工,今天晚上你又顶撞打饭的师傅,扣除2毛,打翻‘肉汤’,再扣3毛,不就是剩下4块吗?有什么不对?”。 张毅眼睛瞟瞟“赖皮强”旁边的大汉,那个之前打翻自己饭盆的汉子正狡黠地看着自己微笑,眼神中满是不屑。我cāo,还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张毅眼鼓鼓地看着“赖皮强”,指指那大汉,冷冷地道:“顶撞这种人也要扣除工钱?饭盆也是他打翻的,关我什么事”。 那大汉一下跳起来,狠狠地对张毅道:“扣除工钱就是为了对付你这种不服管教的刺头,在强哥手里那容得你放肆,钱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张毅把手伸到“赖皮强”面前,不动声sè却又坚定地说道:“就那破地方还要收一块的住宿费?扣除我休息一天的5毛,还要给5块5毛,少一分都不行”。 “赖皮强”讶然看着张毅,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一时倒呆住了。旁边的大汉一下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张毅你活腻了啊,敢这样对强哥说话”。 此时外面维护秩序的四个大汉都闻声跑来,将张毅身后的其他搬运工人往后赶开,围到了他身后。“赖皮强”也反应过来,一下站起身子,惊怒地指着张毅道:“把这闹事的小子赶着”,然后狠狠地盯着他喊到:“张毅,你一毛钱也别想拿走”。 眼看着摩拳擦掌,就要扑过来的四个大汉,张毅清秀的面容上突然闪过一缕凶光,从他的牙缝中硬生生地崩出了几个字:“是你们逼我的!”…… 第7章 哎哟,我的小心肝 四个壮汉在张毅放狠话的那一会就已经冲到了他身边,面对张毅这种身材不甚强壮的年轻后生,他们还真没放在眼中。 笑话!怎么说也是靠拳脚打出来的!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那街头喋血的rì子,想起那漫天飞舞的刀光与棍棒、声嘶力竭的惨呼与叫喊,当然,还有自己那高大而无敌的身影。 呵呵,人嘛,有时候都是喜欢意yin那么一下的。可惜,好梦总是醒得最快!四个眼中冒着邪笑的大汉还在想像着张毅在他们凶狠的拳脚下满地乱爬、跪着求饶的情景,突然只觉得劲风在脸颊边一闪而过,然后耳根上就挨上了重重的一记,一下就满脑子“嗡嗡”作响,两眼金星直冒,摇摇晃晃中才互相把扶着站定身子。 桌子后面的“赖皮强”及其它两名大汉不由得惊呆了,谁都没想到这个一贯软弱的张毅居然一下变得这么能打,“豹哥”手下的四个打手一个照面就被他轻松搞定。 张毅嘴角咧着,他慢慢松开攥成拳头的右手,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在后面围观的搬运工们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傻傻地看着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四个大汉,又看看场中的张毅,脸上都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右掌全部展开了,张毅轻轻地吐了口气,喃喃道:“好兄弟,还真是没让我失望”。蓦然转过身来,张毅直视着满脸不自然的“赖皮强”,冷冷地说道:“强哥,麻烦你把工钱给我结算好了”,说着一把将手伸到了他面前。 “赖皮强”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壮胆道:“张毅,你可知道这是豹哥的地头,你居然在这里闹事,还打了他的手下,等豹哥来了你就等着哭爹叫娘”。 张毅化掌为拳,重重地砸在满是油污的桌面上,震得桌上的那堆钱跳起老高。手一抄,已经有5个银sè铮亮的大洋到了掌中,张毅手掌一握,又从桌上拣出5毛钱的纸币,淡淡笑着道:“强哥,别说什么豹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少不了我的工钱”。 “赖皮强”嘴角蠕动着,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看看张毅那轻轻晃动的拳头,又赶紧闭上了嘴巴。张毅看了看两边的大汉,此时这两人也是脸sè煞白,紧张地盯着张毅的拳头,像是在提防他突然冲进来。 张毅回头招呼了一声:“昆子”,雷昆才一下从刚才的震惊中猛醒过来,连忙小步急急地跑过来:“毅哥,啥子事?”。张毅朝桌上的那堆银钱撇了撇嘴:“把钱都包起来,这都是咱大伙的血汗钱,拿回去分给大家”。 雷昆瞅了瞅桌子前的“赖皮强”,略有犹豫地道:“毅哥,这……”。“怎么那么多废话,叫你拿就拿呗”,听到张毅的呵斥,雷昆才走到桌子前,傻笑着看看“赖皮强”,一手扯开衣襟的下摆,另一只手臂在桌上一扫而过,桌面的银钱一个不拉地落入了雷昆的“布兜”。“赖皮强”苦着脸,面露哀求地对张毅说:“张毅……,不,毅哥,这里面还有我的工钱啊,给我留点,别都抢……,不,别都拿走啊!”。 张毅轻佻地一笑:“强哥,刚才你不是挺嚣张的吗?为了安慰我这脆弱的小心肝,你那份工钱就当是jīng神损失赔偿费好了”。“什么?jīng神损失赔偿费?”,“赖皮强”还正琢磨着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张毅已经招呼雷昆往宿舍走了。 雷昆抬脚向旁边的宿舍奔去,边走还边向其它的工友打了个呼哨,没拿到工钱的那些搬运工楞了楞,也都跟着雷昆一阵风跑回去了。“赖皮强”yù哭无泪:“毅哥、毅哥,你就行行好吧,多少也给我留一点,我可还欠着赌档的钱没还呢,说好了今天去还的,要是食言,还不得给那些赌档的看门狗逮住给打个半死啊”。 张毅吹了下口哨,轻佻地说:“强哥,看你这身子就知道是欠揍的人了,没事,揍的越多越皮实!”。不理会“赖皮强”的呼喊,张毅也转身向旁边的宿舍走去。 这时那四个晕头转向的大汉已经清醒了过来,见张毅像浑然没看见他们一样从面前走过,都禁不住恼羞成怒,一声大吼,从后面扑来。张毅自顾走着,手上掂量着那5块白花花的银洋,似乎并没注意到身后的威胁。 四名大汉心里一阵窃喜,妈的,被老子们抓住了就有你好受的!腿影一闪,张毅已经回身扫出一个大鞭腿。 “啪嗒”,整齐划一的声响过后,四个大汉一下就跌坐在地上,在与张毅腿部的碰撞中,他们被巨大的力量活生生踢翻在地,一下都动弹不得。张毅回头还是那么淡淡地一笑,却笑得四个人心中一凛。 平静地看了看失去战斗意志的四个彪形大汉,张毅也不多加理会,转头就走。四个浑身蹦紧的大汉一下松了口气,舒缓了下紧张的心情,暗暗看着张毅的背影,嘴中还在小声地骂骂咧咧。 眼见着张毅走远了,“赖皮强”才慢慢站起了身子,他狠狠地将手掌拍在空空如也的桌面上:“妈的!反了、反了,这帮苦力都反了”,说罢转头向旁边两个胆战心惊的大汉看去,气急败坏地说道:“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快给我回去报告豹哥,叫豹哥带兄弟来收拾他们,妈的!还真是翻天了”。 两个大汉手忙脚乱地推开桌子,急急跑了出去。“赖皮强”想起被雷昆包走的那一堆银钱,心里又忍不住一阵发紧,眼瞅着远远走着的张毅,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张毅,你还敢抢老子‘赖皮强’的钱,你还真是活腻歪了,看等下怎么对付你”。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远远走着的张毅突然回过头来,隐隐对着“赖皮强”又是那么一笑。在仓库门角上那盏微弱灯光的照shè下,“赖皮强”的动作停顿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无比,他讪讪地转头看向别处,只当作没看到张毅。 这下直到张毅走进了远处那码头工人宿舍的破门,“赖皮强”才逐渐平息了“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偷偷地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第8章 热闹的大会餐 踏进那破烂宿舍的大门,张毅发现床铺中间的空地上已经点上了一盏昏暗的油灯,此刻雷昆正乐滋滋地蹲在油灯旁边点算银钱,那些还没领到工钱的工友紧紧地围在雷昆身边,眼神中闪烁着贼亮的光紧盯着,个个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他跟着这钱一起跑了。 雷昆也是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激动得满脸通红,点算着地上那堆银钱的手都在一下一下地微微颤抖。见到张毅走进来,围在中间的这些人都没有反应,看来是太投入了。倒是之前已经领到工钱的那十来个汉子中有人傻乎乎地打了个招呼:“毅哥”。 望着那些工人们眼神中惊讶、惧怕、佩服交织的复杂眼神,张毅也没有作解释,只是微微一笑,对大家点了点头。 这时候雷昆等人才注意到张毅,雷昆从人群中抬起头来,语气中掩饰不住兴奋:“毅哥,给大家都发了工钱后还能剩下二十来个银洋呢”。张毅淡淡道:“给那些没拿足工钱的工友补足工钱,剩下就拿去请大伙吃点东西吧,这都大半月了,大伙也没吃点什么好的”。 雷昆将银钱分派给大伙,然后一把从旁边的一张破棉絮上撕下一面破布,将剩下的二十来个大洋细细包了起来,然后递给张毅。张毅接过布包,将手中的5个银洋和布包一起塞进身上那件破旧汗衫的衣兜,招手道:“大伙跟我走,今晚也让大家混个酒足饭饱”。 在昏暗的油灯下,大伙脸上都透露出一丝渴望,但是也都惊疑着,一时没有响应张毅的招呼。 人群中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就是第一个领工钱的王二狗,他关切地说道:“张毅兄弟啊,你可知道你闯了大祸了?这块码头可是豹哥罩的,豹哥在码头这一带就是一个地头蛇,手下也有不少打手,只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人来找麻烦,我看你还是和昆子跑吧”。张毅笑笑:“豹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看他在上海滩也不过是一个小小虾米,想找我麻烦,那也得先称称自己够不够分量”。 王二狗满脸忧虑:“张毅兄弟,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不过就算你不怕豹哥,也要让着点走,毕竟强龙不压低头蛇嘛”。张毅拍拍王二狗的肩膀:“别担心,就算豹哥来找麻烦,也是找我的麻烦,大家都不用担心,大不了不在这码头上干,这上海这么大,还怕找不到混饭吃的地方啊”。 大伙想想也是,留在这里指不定还会被回来报复的打手一顿痛打,还不如跟着张毅一起走,怎么说大家都在一起,还互相有个照应。于是,在张毅的再次劝说下、在雷昆的煽动中,大伙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两人走出宿舍,拐过了几个街口,找到了一家简陋的小吃店。 小吃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虽然是小吃店的老板,身材却略显也削瘦,看来这时候的上海小生意人也过得不怎么样。 这个时候本是生意惨淡的时候,上海的小店一般也都在这时候关门。突然见到这么多客人上门,老板自然是喜不自禁。店内面积太小,也坐不下这么多人,老板连忙吩咐店里唯一的小伙计支起两张简易木桌,摆在门口,并在每张木桌上点上了一盏简易油灯,将灯芯拨得亮堂堂的。 勉强凑足了椅子,三十来个汉子围坐在几张桌子边,一下将狭窄的小店塞得满满的。店虽小,但上菜的速度倒不慢,很快,几张桌子就都上好了几样简单的家常小菜。张毅招呼老板打来几壶白酒,再给大伙每人面前放上一个小酒盅,将白酒注满。 张毅拿起面前的酒盅,站起身子,扬声道:“张毅和大伙也在一起混了大半个月,今天难得有机会好好叙叙,我敬大伙一杯”,说罢仰头将一盅白酒倒进嘴里。 我cāo!这酒还真他妈烈!酒才入喉,张毅就觉得一股火辣的感觉从胃里直烧上来。勉力压住酒劲,张毅扬起点滴不剩的酒盅向大家示意。三十来个汉子互相看看,也都慢慢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的酒盅,仰头将面前的酒干了。 几杯白酒下肚后,大伙也都没那么拘束了,随着一些酒劲上头的人开始插浑打科地说点趣闻逸事、野史奇谈,气氛也轻松了下来,小小的店内倒是一副热闹非凡的场景。见大家都是酒菜正酣、忘乎所以,张毅起身来到老板旁边,招呼老板、伙计也一起来喝一点,老板拗不过张毅的热情,也和小伙计加入了大家欢乐的阵营。 张毅走进厨房,见到一个三十来岁、肥头大耳的厨师正累得蹲在灶台边喘气,手上还拿着块大汗巾不断地去擦脸上、额头上冒出的那些豆大汗珠。一时之间弄上这么多菜,也确实是个体力活。 不过看来这不管什么时代,厨师都还是饿不着的,张毅看着那厨师的体形,暗暗地想。一边也不闲着,热情地拉起厨师,招呼出外一起鼓捣几杯。厨师还真是初次见到这么热情的主顾,和张毅客套着,也抬步向外走去。 张毅眼睛在狭小的厨房内一扫,看到了案板上摆着一把磨得雪亮锋利的菜刀,旁边的刀架上还有两把,不过已是锈迹斑斑,应该是锋刃已失,很久没用了。 将肥厨师推出厨房门,张毅顺手将那两把刃口卷起、满是铁锈的报废菜刀抄在身后,跟着走了出去。外头此时已经是人声鼎沸,男人们几杯烈酒进到胃里,话自然多了起来。张毅巧妙地掩藏着拿在身后的两把菜刀,走到店门口,将菜刀放在一处yīn暗隐蔽的角落。 回头又是一阵觥筹交错,大部分人也都有了七八分醉意,张毅见大伙都差不多了,也就招呼老板结帐。老板起身到柜台上一合算,说道:“毅哥,总共是5块5毛”,一顿酒下来,他也认识这个众人嘴中的“毅哥”。 妈的!这顿饭都超过了老子一个月工资,张毅恶恶的想。笑着从衣兜中摸出6块大洋,丢在柜台上:“老板,不用找了”。 老板连忙道:“那怎么行,毅哥,你们也是穷苦人,5毛钱也是钱,还是找给你”。说着要去柜台的抽屉里拿钱。张毅抓住老板的手,呵呵笑道:“老板,别看这身打扮不怎么样,不过今天我可不是个穷人,这就当是个见面礼了,把张毅当朋友的,就别客气了”。 老板沉吟道:“这……这不太适合吧?”,“有什么不合适的,就这样了”,张毅抓起柜台上的6块银洋一把塞到老板手中,一转头:“兄弟们,走了”。 大伙和店老板客套着走出店门,张毅也悄悄将那两把菜刀拿到手,斜斜地掖到后腰,再用褂子的下摆盖住,紧紧腰带,跟着大伙往宿舍方往回走去。 第9章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才转过2个街口,在路边微弱的街灯光线下,几个黑衣大汉在大伙面前出现了。见到一大伙人走出来,几个黑衣大汉呆了呆,接着赶忙伸手放进嘴里,此起彼落地打了几个呼哨。 没一会,从附近的街口接二连三地冒出十数个大汉,一下堵在了张毅为首的这群人面前。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张毅示意大伙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前面聚集过来的二十来个黑衣大汉。 这时,两个人越众而出,打头的正是那满面横肉,一副凶恶嘴脸的“豹哥”,“赖皮强”则紧紧跟随在他身后。“豹哥”在离张毅几米远的地方面前站定,冷冷地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满是轻蔑。 “赖皮强”有了“豹哥”率强援的到来,胆sè也壮了不少,这下也从豹哥身后跳出来,指着张毅嗷嗷叫道:“豹哥,就是张毅这小子打了兄弟们,还把大伙的工钱都给抢去了”。 我cāo!分明是抢了你自己的工钱,还偏偏要扯上大伙,真他妈的龌龊小人。张毅把眼睛转过去,狠狠地盯了盯“赖皮强”。 见张毅的眼光扫视过来,“赖皮强”连忙闪避到豹哥后面,一边还在那里添油加醋地说道:“都跟他说了这南浦码头是豹哥您罩的场子,这小子还是不管不顾,扬言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完全不把豹哥您放在眼里”。 “豹哥”的眼皮跳了跳,定睛看着张毅,凶恶地说道:“你小子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在我简豹的地头闹事,现在把抢的钱都给我吐出来,赔偿被你打伤兄弟们的汤药费,再乖乖滚回码头给我白干一个月,今晚就放你一条活路了!”。 “赖皮强”又在简豹后面狐假虎威地嚷道:“这小子打伤了四个兄弟,每人怎么也得赔偿十块大洋,让他拿出四十个大洋来”。有了简豹撑腰,他自然是狮子大开口了。张毅肩膀一耸手一摊:“不好意思啊,钱都拿去给兄弟们解馋了,现在想吐也只能吐出点清水什么的”,说着还努力在喉咙间深深捣动了一下,居然什么也没吐出来,张毅只好耸耸肩,表示相当遗憾。 简豹眼神中的怒火一下子冒了出来,回手从腰间抽出一根半米长的铁棍,遥遥向面前的三十来个搬运工一指:“张毅拿不出这么多钱,就你们凑,凑不出来今晚就把你们都给收拾了”。 nǎinǎi的,四十个大洋哦,这可是一笔巨款!张毅后面那些都有了七八分醉意的大汉们眼睛都瞪圆了。前排的雷昆抹了抹满是油光的嘴巴,愤愤不平地道:“凭什么赔给他们四十个大洋啊,也没见伤得有多重!”,大伙也是一阵附和之声。 简豹冷笑道:“不给是吧?不给也行,先让你们好好尝一顿‘铁板烧肉’,到时候再由得你们说给还是不给”。随着简豹一挥手,后面的二十个大汉也纷纷从身后抽出一根根长短不一的棍子,有铁质的也有木质的,虎视眈眈地靠上前来。 张毅看着面前的二十多个黑衣大汉,心道:妈的,不就打群架吗?老子就爱这一口!反手掀开破汗衫的下摆,从腰间抽出了两把在黯淡的灯光下看起来乌七八黑的菜刀。 简豹的眼光都直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张毅,你还真本事,拿两把锈迹斑斑的破菜刀就想跟我对抗,还真是活腻歪了”。 张毅面上不动声sè,只是用怜惜的眼光看看了简豹,淡淡道:“豹哥,可能你还不懂这锈刀的妙用,若是不嫌麻烦,就让我给你说说?”。 简豹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毅,楞了楞,又饶有兴趣地接口道:“这破菜刀还有什么妙用,不妨说来听听”。 张毅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两把菜刀:“别看这锈刀其貌不扬,但要砍在人身上,可是比刀刃锋利的菜刀劈一下要痛得多”。简豹皱眉道:“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不会死人,我这里二十几个弟兄一轮棍子下来,挨着的非死即残,到时候你们求神拜佛都来不及”。 张毅叹了口气:“没文化就是没文化,你还不知道这锈刀还有另外一种作用吧?”,瞅了瞅手上的两把锈菜刀,又自顾自地说道:“这锈刀砍出的伤口可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久而久之,伤口就会化脓腐烂,最后不是重残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地暴死!”。 拿棍子的黑衣大汉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了看领头的简豹。简豹一咬牙,暴喝道:“你小子少他妈危言耸听,就这破刀,还能有这么厉害?”。 我cāo!连破伤风都不知道,是打架的经验不够老道还是没文化?张毅心里暗暗鄙视了简豹一番,笑着道:“我这也就是听说,要不,还是叫兄弟们上来验证验证吧”。 旁边的雷昆此时满怀激动地捅捅张毅,低声道:“毅哥,这破菜刀真的有这么厉害?干脆也给俺一把,让俺也过过打架的瘾”。张毅张了张嘴,差点惊奇得下巴都掉了下来,连一向老实保守的雷昆都有了参加斗殴的激情,这男人喝了点酒还真是要让人另眼相看。 张毅咧咧嘴,递给雷昆一把菜刀,闷闷地问:“你咋就这么激动,还不一定轮到你下场呢?”。雷昆挺了挺腰,拍了拍自己装着银钱的衣兜,满嘴酒气地喷道:“那不是为了保护咱们这一丁点来之不易的财产吗”,回头看看了后面黑压压的一群工友,“大家说是不是?”。 “妈的,跟他们拼了”、“谁要碰老子的钱,就别怪老子不客气”……,在酒jīng的鼓动作用下,热血涌上脑门的搬运工们也个个口无遮拦了。 还真是一帮子守财奴!张毅心里鄙视着,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对于这些在苦罐子里熬出来的穷工人来说,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血汗凝结而成,自然容不得别人侵犯,就算是陪上xìng命也有人在所不惜的。 简豹冷笑着:“就你们这帮苦力,也想对抗我简豹?当年老子在街头捶人的时候,你们还在乡下种田呢,今晚我就辛苦点,给你们都加深点记忆,以后让你们永远记得上海滩的‘豹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说着,简豹眼中凶光大盛,手中铁棍一扬,就要领头冲过来。 第10章 铲粪也能练出来 可惜张毅并没有给简豹这个展现光辉形象的机会。就在简豹话音刚落之际,张毅已经不声不响地冲上来了,手中那破菜刀顺手一挥,毫不客气地迎头劈落。 没想到张毅会暴起发难,简豹忙乱中运足力气,支起手中的铁棍,架住张毅的菜刀。 “哐当”,刀棒相交,火星四溅。简豹的铁棍根本没挡住张毅的菜刀,菜刀连着铁棍闷实地击打在简豹的肩头。 嘴角咧了咧,忍受住肩头的大力撞击,简豹一脚踹向张毅的小腹。张毅身子一顿,向后退开,躲过简豹的一脚,居然笑咪咪地站定了不动。 简豹没想到张毅的实力居然如此强大,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眼神凝重地看着张毅,一把甩开身上的黑sè绸衣,露出一身漂亮的腱子肉。 简豹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张毅,没想到你还是个练家子,难怪有嚣张的本钱,就让我来好好会会你”。场面话交代完,简豹已经是舞起铁棍,劈头盖脑地向张毅打来。 张毅让过简豹手中的铁棍,一脚踹在他的腹部,简豹“腾腾腾”连退了好几步,嘴角抽动着,按捺着要去揉摸腹部的举动,又深吸一口气,咬牙冲上来。 刀棍再次相击,简豹手中颤动了一下,张毅菜刀撩开简豹的铁棍,没有刃口的刀锋轻捷而迅速地在他手臂上一划,一道浅浅的血口冒了出来。此时,简豹身后的那些大汉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都傻傻地拿着手中的武器,都在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去。 “砰”,简豹手中的铁棍掉在了石板上,也掉落了他一脸的狂傲与不屑。 咽了一下喉咙里的口水,简豹一下满怀真诚地说:“张毅兄弟,简豹也不过是为五爷跑腿的,我看张毅兄弟这一身的功夫,在码头做一个扛麻包的太浪费了,要不我在五爷面前给你引荐引荐?”。 妈的,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张毅回手将菜刀掖回后腰,问道:“什么五爷?这码头难道是这五爷管的吗?”。 简豹一边忍着手臂处的疼痛,从衣襟处撕下一块布条,胡乱在手臂上包扎着,一边讪讪笑着说:“张毅兄弟不知道这上海码头的刘五爷吗?别看这大上海有这许多码头,在南面这一带,可都是由刘五爷罩着的”。 “哦”了一声,张毅笑笑道:“刘五爷家大业大,看来也不在乎这个小码头了,这样吧,你给我向刘五爷带个话,就说这码头改姓张了!”。简豹一脸茫然:“姓张?没听过这管码头的有姓张的大哥啊?”。 我cāo,还真是死脑筋,这都转不过弯来。张毅回手指了指自己:“简豹你给我看清楚了,姓张的就在这里,以后这码头就归我打理了!”。 简豹脸上浮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呆呆地望着张毅,嘴中喃喃道:“这怎么行呢?这怎么行呢?那我回去怎么跟五爷交代?”。想起五爷的心狠手辣,简豹心中也是一阵忐忑,要是在自己手中白白丢了这个油水丰厚的码头,五爷还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 想到此处,简豹一下又硬气起来:“张毅,你别仗着手底下有几把刷子就不把刘五爷放在眼里,你可知道刘五爷的势力有多大,就你们这些人还不够他老人家塞牙缝的!”,说着简豹向身后的大汉打打眼sè。 二十来个黑衣大汉都揣揣不安地走上前来,简豹向张毅示意道:“张毅,我这手下还有几十个兄弟,你一个人又打得过几个?你若执意要霸占这块码头,那简豹也不得不奉陪下去了”。说着简豹拉长了声音,瞅了瞅张毅的身后,“只是你这帮子苦兄弟,你也照顾不了这么多吧!”。 张毅还正待说点什么,身边酒气冲天的雷昆已经暴喝道:“你还是忙着照顾自己吧!”,说完已经是紧握菜刀冲了过来。 手中没有武器,简豹连忙运起蛮力,伸手抓住雷昆拿着菜刀劈过来的手,想一下把雷昆的刀下了。 简豹抓住了雷昆的手腕,可是却没起什么作用,雷昆的手臂直接将简豹的手掌打飞,锈钝的刀刃已经迅疾劈下,简豹那只还完好的手臂上,马上冒出了又一道新的血口。 一脚将雷昆踹退几步,简豹看着手臂上的伤口,苦笑不得。没想到这憨厚老实的雷昆也突然勇猛无比,更没想到的是这天天扛麻包的身体下还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不光简豹,连着其他黑衣大汉和张毅,也都是下巴掉了一地。 张毅拉住还想埋头冲上去的雷昆,闷闷地问道:“昆子,你这身蛮力那里来的,以前怎么没见你使过?”。雷昆低沉地说道:“俺在乡下长大,从小就帮着家里铲粪,铲了十几年,楞是铲出了一身牛力气。不过俺爹娘跟俺说过,叫俺要老实做人,不要跟人争勇斗狠,所以俺这身蛮力也难得用上一回”。 张毅笑骂道:“妈的,没想到铲粪也能铲出这效果”,一边又向简豹说:“豹哥,你看今天这事怎么善了?要是真的动起手来,我可不敢保证你只挨这两刀了”。 简豹又不得不忙着包扎另一只手,心道这生锈的刀砍起来还真他妈的痛。心里思量着,嘴上还是死硬说道:“张毅,今天算你狠,不过你别得意,这码头你是站不住脚的,你就等着刘五爷来收拾你吧”。说罢回头招呼那些黑衣大汉:“兄弟们,我们走!”。 一众人就要轰然散去,张毅喊住了就要离开的简豹:“豹哥,有句话兄弟我也提醒你一下”。简豹停住了脚步,回头低低地说道:“什么话你就说吧”。 张毅也是一脸真诚:“豹哥,你这手上的刀伤,我建议回去后拿点盐巴化在开水里细细清洗一遍,要不以后你这双手废不废我可也就说不准了”。简豹心里又把张毅狠狠诅咒了一回,面上却是一副受教的表情,点点头道:“那就多谢张毅兄弟了”。 张毅一边说着。一边满脸遗憾地看着简豹,看得他心里又是一阵发毛,鬼知道这张毅又在打什么主意。 良久,张毅才笑盈盈地对简豹道:“豹哥,看你身上这肉,这铁打的身材,不去码头扛麻包还真是浪费了”。简豹满怀怨恨地盯了张毅一眼,也不多言,转头招呼那些黑衣汉子快步离去,身后只留下雷昆和那些醉熏熏的三十余条汉子毫无顾忌而放肆的大笑。 第11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大伙跟着张毅回到那破旧的宿舍,竟一个个都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管的表情,什么也不顾得,倒头就睡,没一会就鼾声四起了。 张毅站在这夹杂着冲天酒气、汗臭和一些不知名味道的破宿舍里,苦笑着看看四处倒了一地的大汉,一个人走出房子,度到了码头边。 晚风吹拂着宽阔的黄浦江,喧嚣了一天的黄浦江此刻也恢复了沉静,江面上来往的大轮船也都消停了下来,或者消失无踪,或者静静地停靠在远处的码头。黄浦江两岸此时也是一片黑寂,偶尔有一丝丝微弱的灯光从黑幕中透shè出来,依稀照映出这大上海的轮廓。 这时候的上海与后世的繁华景象还是有着极大区别啊!江水在夜风的鼓动下,有规律地扑击着码头边的石壁,发出轻轻的声响,也在张毅的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自己作为林峰曾经历过的事情一件件在他脑海中浮现。 相比于以前的生活,心xìng不安分的他其实更喜欢现在的时代,想到后世流传的上海滩种种传奇,禁不住心cháo澎湃,张毅忍不住大喊了一句:“上海,我来了!”,声音在寂静而空阔的街道上传出老远。 街道边一间小楼房的阁楼门打开了,透出了一线昏暗的油光,一个中年男人探出了脑袋,用纯正的上海话大声骂道:“小赤佬,寿头!”。女主人这时也出现了,她嘴巴里不停地在说着什么,一边**拉回自己的老公,“啪嗒”一声,阁楼门又关上了。 张毅自嘲地笑笑,在码头边找了块干净的大青石板躺了下来。夜空纯净而广袤,微弱的星光静静地闪耀着,将张毅迷迷糊糊地带入了梦乡…… 第二天张毅是被航行在黄浦江上的汽轮给惊醒的,沉闷的汽笛声从江面上传来,震得张毅的耳膜嗡嗡作响。翻身坐起,此刻天sè还只是蒙蒙亮,但黄浦江上已经出现了几艘偌大的汽轮。此外,也有一些手摇的小船开始在江面穿梭,怕是早起的小商人或者渔民吧。 就这样在码头上看着来往的船只,张毅坐等天sè变亮,而昨夜那些睡得死气沉沉的工友也相继起来了。雷昆此时出门看到了码头边的张毅,已是一路小跑过来。 大大咧咧地往张毅身边一坐,雷昆有些心虚地瞅着张毅:“毅哥,昨晚的事怕是闹大罗,刘五爷若是真的发起飚来,俺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怕了?”,张毅微笑着看看雷昆。“怕个毬”,见张毅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雷昆又挺起了胸膛:“大不了回老家种田,听说现在天下又太平了,不在这上海滩混一样能活下去”。 张毅拍了拍雷昆的肩膀:“昆子,这天下离太平还早着呢,就别老想着你乡下的那几亩薄田了,上海滩这花花世界、十里洋场,你又见识过多少?”。 雷昆低下了头,嘟嚷道:“那都是上海滩的大老爷们和洋人去玩闹的地方,怎么轮得到俺们这种穷苦人!”。张毅笑了笑:“昆子,你说这世界上人的命运都是老天注定的吗?有人就该受苦遭难?有人就该飞黄腾达?”。 雷昆喃喃道:“这我也说不清楚,俺爹娘说人都是在为上辈子的事还债,现在俺们受这些苦楚,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吧?”。 我靠!还有这种理论,这怕也是众多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一种安慰自己的籍口吧!张毅看着那逐渐繁忙的黄浦江面,沉声说道:“我才不管什么命运轮回,既然来到了上海,我张毅就要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雷昆一把搂住张毅的肩膀,激动地说道:“毅哥,不管怎么样,俺雷昆就跟着你了,就算是以后饭都捞不到一口,俺也认了”。张毅淡淡一笑,领着雷昆转头走回宿舍。 此时那些工友也都一个个地散落在宿舍旁边,张毅招呼大家进来,大声说:“昨天的事,大家也都清楚,我张毅算是从刘五爷的嘴里抢来了码头这块地盘,愿意跟我干的,就留在这里,我不会亏待大家。怕事的,我也不强求,每人打发两块银洋,自己爱去那闯就去那闯”。 三十来个大汉互相对望着,心中一时也难以决断,这张毅的实力他们也算是看在眼里,可上海滩一个不大不小的大哥又岂是他们惹得起的? 大家沉吟了一会,那王二狗倒是第一个说道:“张毅兄弟,我在乡下还有老小需要赡养,现在世道安定了,我也想回乡下找个稳当的活计,一家人在一起总好过在外头颠沛流离”。 有人领头发表意见,自然表态也就快了,没一会,三十余人就划分了两个阵营。一边是十二个打算回乡下或者去别的地方闯荡的,其他的都是愿意跟张毅留在码头混的,这些人都是年轻人,也没什么牵挂,心中存着指不定跟张毅还能混出点脸面的想法,何况万一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孤身一人要溜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这样,张毅暂时拉起了自己的小队伍,不过首先还要打发那十二个要走的工友。从衣兜里掏出剩下的银钱,点算之下,居然只有二十个银洋加上几毛钱的纸币,还不够分派每人两个银洋。 张毅将眼光投向雷昆,雷昆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口袋,可见到张毅那坚定的眼神,歪头想了想,狠狠心从衣兜中摸出自己的那6个银洋的工钱,仔细地点验出四个,依依不舍地递给张毅。 张毅接过雷昆的四个银洋,将要离去的十二个大汉打发走,自己口袋里又只剩下几张破烂的毛票了。妈的,老子现在又是不名一文的穷光蛋了! 正想着,房外传来了拍击门板的声音,接着有人在外头喊到:“怎么没人在啊,杨老板来取货了”。大伙走出房门,看到不远处那仓库门口站着三个人,旁边两个年轻的汉子正拍打着仓库的大门,一边喊着。中间一个身着绸衣的中年人正四处乱瞅,大概就是年轻汉子口中所称的“杨老板”了。 哈哈,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终于有水鱼送钱上门来了,张毅脸上一下露出了笑容,快步向三人走去。 第12章 不懂行闹出的尴尬 率雷昆来到三人面前站定,旁边的一个年轻汉子打量着两人,开口问道:“豹哥呢?怎么今天没人在这里管事?我们老板还等着取货呢?”。 张毅笑笑:“现在这里管事的就是我了,简豹回刘五爷身边去了”,说着对那中年人问道:“这位就是杨老板吧?”。 那商贾模样的中年人连忙拱手道:“鄙人就是大运洋行的杨溥,昨rì我有一批货到这码头,刘五爷应该已经安排手下人点算好了,今rì兄弟我也是顺道来看看,好早点提走”。 原来昨天下午搬的那一船货物中就有这老小子的!张毅面上仍是满面笑容:“杨老板,兄弟我名叫张毅,从今天开始这码头的搬运生意就归我接管了,还请杨老板以后多多支持,大家互相合作,共同发财”。 杨溥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毅,似乎要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破绽,望着张毅那一脸平静的脸,良久才道:“张毅兄弟,怎么杨某没有得到刘五爷的通告啊,以前这里可一直是由豹哥在管事的啊”。 张毅嘿嘿笑道:“豹哥身体不太舒服,昨晚回五爷那边修养去了,这仓库的一摊子事我就也只好勉为其难,接管了下来,刘五爷怕是还没来得及通告杨老板吧”。 杨溥狐疑地打量着一身粗布衣服的张毅,似乎还是难以置信。 管他谁管事,货物没事就好,想到此处,杨溥开口道:“既然张毅兄弟这么说,就请打开这仓库大门,杨某也好在看过货物之后,通知伙计们来搬运”。 张毅转头看看仓库大门,上面赫然锁着一把大铜锁。妈的,把这茬给忘了,也没记得从那“赖皮强”身上抢回仓库钥匙。 脑袋中念头一转,张毅走到仓库大门边,在旁边四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脸不改sè心不跳地从后腰抽出那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扬起刀背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狠砸。 “哐当”,铜锁从中一断两截,“啪嗒”掉在地上,还极不甘心地翻滚了几下,才安静地躺着不动了。 杨溥和两个伙计眼睛都睁圆了,像看傻瓜一样地看着张毅,杨溥嘴唇蠕动着:“张毅兄弟,这……这合适吗?”。 张毅满不在乎地将菜刀往后腰一收,一把推开仓库的大门,嘴上大言不惭地道:“有什么不合适,昨晚交接的时候忘拿仓库钥匙了,既然杨老板急着取货,也得变通变通不是”。一旁的雷昆悄悄地把羞得发红的脸往一边扭去。 这下任凭张毅说得天花乱坠,杨溥也看出这其中的不对劲了,他和身边的两个伙计一时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毅站在门口,咧嘴微笑:“这仓库门已经开了,杨老板还打算提货吗?”。 杨溥一下惊醒过来,对了,管这小子什么来路,先把自己那一船货物取走要紧。当下嘴上忙着应道:“提,提”,说着招呼两个伙计一起踏进仓库大门。 仓库中分成几块堆放着一些麻包,每块麻包前还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分别写着所属老板的姓氏与洋行名(也就是企业名称)。众人走到一块写着“大运杨”的木牌面前,张毅礼貌地向杨溥一伸手:“这就是杨老板的货物了吧,还请点算清楚,也好早点提取”。 杨溥略一点头,吩咐旁边的两个伙计过去点算麻包,没多久,两人已经点算完毕,走回杨溥身边,其中的一个伙计恭敬说道:“老板,数目没错”。 杨溥对张毅道:“张毅兄弟,既然数目没错,那鄙人就吩咐伙计回去叫马队过来搬运了?”。张毅挥手示意没问题,两个伙计就跟杨溥告别而去。 杨浦从衣襟下摸出个布袋,在手中掂了掂,才一把抛过来丢给张毅:“张毅兄弟,这是按行例的二十块银洋,还请兄弟点算一遍”。 我cāo!这码头还真是油水丰厚!每天码头起码要卸下两船货物,每船货物起码都是由2-3个商人的组成,光杨溥货物的这种规模每天至少能卸五堆左右,就拿每次卸运保管费二十块银洋计,每天就有一百块银洋的收入,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千块银洋。 以三十五个搬运工人算,每人每月才5块银洋的工钱,一个月才需要支付一百七十五个大洋,算上那些看护打手和仓库的费用,大概成本也就在五百个大洋左右,那么这码头的利润可以达到惊人的百分之五百! 这不是暴利是什么?难怪那么多有关上海滩的电影都与码头有关了。张毅心中盘算着,脸上仍然是不动声sè,接过杨溥抛过来的钱袋,从袋口伸手进去,摸出五个银洋,才将钱袋抛到雷昆手中。 将手中五块银洋递回给杨溥,见杨溥一脸不解,张毅笑着道:“杨老板,兄弟也是初次接管这码头,这搬运费收十五个银洋也就够了,还望杨老板以后继续支持!”。说着一把将五个银洋塞在杨溥手中。 杨溥奇怪地看了看张毅,张了张嘴巴,yù言又止。 这一切又怎么躲得过张毅如电的双目,他笑笑道:“杨老板,有话就说出来吧,兄弟我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杨溥这才开口道:“张毅兄弟,这上海滩的十数处码头,搬运收费的标准都是统一的,你今rì改成只收十五块大洋,让其它码头如何自处?到时候大伙自然要联手来打压,那兄弟你在上海滩可就不好混罗”。 对,这叫什么?这叫不懂行闹笑话了!张毅脑海中一下闪出这个名词。没想到在这时候的上海滩还有这种类似价格垄断联盟的存在,规则破坏者所要承受的代价可不是张毅目前希望的。 对杨溥一拱手,张毅诚挚地说道:“还要多谢杨老板指点,兄弟我第一次接管码头事务,这些东西都还不熟悉,还请杨老板多点拨点拨”。 杨溥回礼道:“张毅兄弟客气了”,接着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附近这几处码头可都是刘五爷罩的,兄弟要在这码头立稳脚跟,可还要多和刘五爷亲近亲近”。 说着杨溥又将手中的五块银洋递给张毅:“还是不要坏了规矩,这五块银洋也没多大事情,商人走货嘛,就图个快速、安全,只要张毅兄弟能对大伙的货物照料周全,这码头肯定会继续旺下去的”。 张毅推开杨溥的手:“杨老板这一番话,让兄弟我受益非浅啊,这五块银洋就当我张毅的拜师费了”。杨溥还要推辞,张毅假意拉下脸道:“杨老板,我张毅送出去的钱,从来就没有回收过,杨老板不要连累兄弟我坏了自己的规矩”。 杨溥听到张毅如此说,这才勉强收下了五块银洋,倒是把一旁的雷昆急得吹胡子瞪眼睛,他就巴不得杨溥不收这钱才好。 这时那两个伙计也很快返回,看来是马队已经过来取货了,张毅叫雷昆去把搬运工们都叫过来,帮着装货上马车,这自然又是惹得杨溥一连串的感谢。 第13章 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送走杨溥一行,这时候江面上又“突突突”地开过来一艘小汽轮,随着码头的临近,汽轮的发动机消停了下来,慢慢地停靠在码头旁边。 船还未停稳,已经从船上跳下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拖着粗大的缆绳走过来,胡乱套在码头上那专门栓缆绳的石柱上。另一个身着短打紧身小褂的年轻汉子也接着从船上跳下,拖着两块手掌宽的船板,很快在船舷与码头间搭出了一条小通道。 一个抽着水烟袋的中年人慢悠悠地踏着船板从船上走了下来,眼睛却是微微向上翘着,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 见到走上来的张毅与雷昆,那人楞了一下,把水烟袋揣在手里,拉长了音调问道:“怎么‘赖皮强’和简豹今天不在?现在这里谁管事?”。 张毅迎前一步,微笑着道:“豹哥回刘五爷那去了,现在这码头由兄弟我照看着”。 那人眉头一皱,语带不满地道:“这简豹,还真会享受,不过怎么能找些搬麻包的来管事呢?”,看着两人的装束,他也猜出了张毅和雷昆的身份。 雷昆大嘴一张,想要申辩点什么,张毅抢先道:“刘五爷那还不是忙不过来吗,豹哥只好过去帮忙了”。 那人鼻子里“哼”了一声,淡淡道:“既然是你在这管事,那赶快叫上你的人把这些货物卸了,晚上韦老板可要来码头提货”。 “那个韦老板?”,张毅仍是满脸笑意地问道。 “还有那个韦老板,自然是万盛洋行的韦老板了”。那人昂首挺胸地说着,似乎自己也是跟着沾了老大的光,脸上骄横得不得了。雷昆在旁边低声骂着:“还装得人模狗样,也不就是一个跑腿的吗?”。 那人虽然双眼朝天,耳朵倒也灵光,依稀听到雷昆的话语,立时发起怒来,手中的水烟枪向雷昆一指,厉声道:“说什么呢?”。 张毅连忙陪着笑脸道:“手下的兄弟不懂事,您老也犯不着跟这些伙计生气不是?”,说着假意狠狠盯了雷昆一眼,大声道:“还不快去吩咐大伙过来搬东西,误了韦老板的生意看你怎么担当得起”。 雷昆垂头诺诺应答着,一溜烟跑过去招呼那些在仓库门口歇着的工友们过来搬麻包。很快,搬运队伍就在船上与仓库间来回穿梭了。 张毅陪那中年人在旁边看着,两人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张毅才知道这人原来是万盛洋行韦老板的表弟,负责给万盛洋行从江浙一代运送瓷器来上海买卖。 一边与张毅瞎扯着,那人还不断对经过面前的搬运工们大喊:“都给我注意点啊,这可都是上好的瓷器,打烂了你们拿命都赔不起”。 也许是昨天刚拿了工钱,又跟着张毅饱饱大吃了一顿,那些搬运工们似乎力气都涨了不少,搬运速度也很快,才两个来时辰就已经将一船的麻包都搬到了仓库。 跟着那人到仓库点验麻包,张毅也学着仓库之前的分类管理,从一张破桌子里搜出一只破毛笔,借着笔头上还有一点未干的墨汁,将那写着“大运杨”的木牌反过来,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万盛韦”,然后摆在刚刚整理好的麻包旁边。 经过之前的闲聊,张毅已经得知这人姓苏名子瑞,等那人将货物数目清点完毕,张毅就满脸热诚地说道:“苏老板,兄弟也是第一次在这码头管事,今rì得幸认识苏老板,还请赏个脸,中午大家在一起喝一杯如何?”。 苏子瑞一脸鄙夷地道:“跟你手下这些人一起?那还是免了吧,我可丢不起那人”。 张毅笑呵呵地说道:“那能呢,苏老板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跟这些伙计在一起,也就是我和我那不懂事的兄弟陪陪苏老板”。 说着招呼雷昆过来,张毅吩咐道:“昆子,你去街头买两件过得眼的衣服,待会咱们陪苏老板一起去喝杯酒”。 雷昆怪异地看着张毅,不解之sè溢于言表。张毅也不解释,只是挥手让雷昆快去办理,雷昆也只能是满怀疑惑地溜出去了。 没多久,雷昆就拿着两件黑sè绸衣跑进来,也许是第一次能穿这么好的衣服,疑惑之情早已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只光顾着兴奋了。 两人换衣服的时候,雷昆一边比试着光亮的绸衣,一边闷闷地说:“请这老小子吃饭,也太破费了,光这两件衣服就花了四块大洋,兄弟们还不知道去那吃呢”!。 张毅微笑着教训雷昆道:“这行头吗,总得置上几套,要不以后也上不了台面,你没看那些人的眼神,一看这身打扮就立马就把你给瞧低了,这钱算是该花的钱”。 顿了顿,张毅又狡黠地说道:“至于吃饭吗,到时候自然有人买单。你先让兄弟们在仓库看着货物,到时候保管饿不着他们”。 雷昆不明所以,也只能答应着,两人换好衣服,就叫上那苏老板往酒楼而去。 果然是人靠衣装,看到三个身着绸衣的人来到酒楼门口,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酒楼伙计也马上走出来热情招呼着,三人进了酒楼,直上二楼找了个雅间。 张毅今天是豪情大发,把酒楼伙计报上来的好几样招牌菜都给点了,还吩咐弄上两斤好酒。 酒菜上齐,张毅频频地劝起酒来,见这码头的新管事人如此热情,苏子瑞也放开了胸怀,本来还在一旁闷头顾着自己的雷昆几杯黄汤下肚,也加入了战圈,三人也是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就在苏子瑞酒酣眼热之际,张毅借势拨拉过雷昆的脑袋,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昆子,你去找下掌柜的,吩咐他弄二十几个人的饭菜,走的时候给兄弟们捎回去”。 雷昆应了一声,以尿遁的方式溜去了楼下一趟,回来满脸油光地向张毅打了个搞定的眼sè,又继续投入到推杯交盏的战斗中来。 终于,待三人酒足菜饱后,张毅才推开雅间的隔门,大声吆喝着伙计过来买单。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下面应着:“好咧,老板稍等”,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的算盘声,很快就有一个乖巧伶俐的酒楼伙计拿着托盘走进了雅间。 “谢谢老板,承惠十二个银洋”,我cāo!还真他妈贵,雷昆心里暗暗骂道,尽力控制着微微熏醉的脑袋,手悄悄地伸进自己的衣兜,紧紧地攥着口袋里仅余的十来个银洋,一声不响地把脑袋偏到一边,当作没听见。 酒楼伙计在三人身上走了一遍,看到张毅与雷昆没有买单的意思,只好将眼光投向了苏子瑞。 苏子瑞看看张毅,一张酒sè绯红的脸变成了猪肝sè:“张毅,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请我来喝酒的吗?难道还要我买单?”。 张毅一脸的无奈:“本来我也是打算请苏老板喝一顿酒的,可是没想到这酒楼忒贵,身上钱带少了,不好意思啊,下次兄弟再回请你”。 苏子瑞气呼呼地看着张毅,一时也不愿掏这份冤大头的钱。张毅见局面僵持着,突然“啪”地在酒桌上拍了一下,平和的脸上飘出了一丝凶狠:“苏老板,要不咱们就不买这单了,他娘的吃它一顿霸王餐!”。 苏子瑞自持身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当下忿忿不平地伸手进了衣兜,从钱袋中点算出十二个银洋,一边指着桌上的残羹冷汁质问酒楼伙计:“你们这里什么酒楼啊,菜价怎么这么贵,都快赶上租界里开的‘逸仙楼’了”。 小伙计一番话差点没让苏子瑞激动得喷出来:“哦,下面还另外准备了二十多个人的饭菜,钱也都算在里面了,有位爷说是要带走的”。 苏子瑞狠狠地瞪着张毅:“好啊,张毅,今天你居然如此耍我,以后再让万盛洋行照顾你可就难了”。 张毅一脸无辜:“苏老板怎么能这么说呢,兄弟我手下那几十号兄弟也得吃饭啊,有了苏老板今天的盛情,万盛洋行的货以后大伙自然会细心照料,苏老板也不希望那么多贵重瓷器时不时就碎上一两包吧”。 听到如此**裸的威胁,苏子瑞一时气得心里发堵,狠狠将手中的十二个银洋丢在酒楼伙计的托盘里,甩手扬长而去。 雷昆这才抽出衣兜里那攥得掌心冒汗的手,满脸崇拜地看着张毅,舌头都变大了:“毅……毅哥,没……没想到你还有这……这一手啊!”。 “他妈的,叫他横,不整治他一下还真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张毅满不在乎地招招手:“走,我们也该带东西回去给兄弟们吃了”。 第14章 鸿门宴 两人分别拎着一个大食盒回到仓库,那些等待已久的搬运工人看到如此丰盛的食物,当然是一片欢腾,围上来就是一阵风卷残云,这些饭菜很快就被扫荡一空。 虽然暂时是抢到了码头这块小地盘,可经营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光解决手下二十几号人吃饭就是首先面临的问题,不可能老有苏子瑞这种人送上门来被宰的。 妈的,难不成还要请个厨师,搞个厨房?想起这事张毅就一阵头痛,看来还是学后世的方法,找个小馆子联系外买业务简单点。 张毅打量着面前的二十几个汉子,注意到人群中一个名叫陈阿满的年轻人身上,眼前亮了一亮。就他的观察和了解,这陈阿满还是有点鬼jīng灵的。 挥手让陈阿满过来,陈阿满听到招呼,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赶忙屁颠屁颠地跑到张毅身边,问道:“张毅大哥,什么事?”。 张毅让陈阿满和雷昆去联系一家小饭馆,专门负责大伙每rì中晚两餐的饭食。陈阿满建议就找昨天晚上那家小馆子,说味道还不错、价格倒也便宜公道,按月订餐肯定还有折扣可打,路程也比较合适。 见陈阿满说得头头是道,张毅也不废话,让两人自己去和小饭馆老板商定。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张毅心道还真没看错,这陈阿满还真是有点头脑的人,有聪明人在身边那可就省事多了。 正思虑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从仓库旁边的街边影影绰绰地闪出了几个人影,畏畏缩缩地朝这边走过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赖皮强”和几个黑衣汉子,此时在仓库门口休息的那些搬运工也留意到了“赖皮强”等人,大家都停止了笑闹,都紧张地看着他们,一时间倒也是鸦雀无声。 张毅笑嘻嘻地迎面走去,跟“赖皮强”打招呼道:“强哥,什么风又把你给吹来了,不会是刘五爷叫你们几个来找茬的吧?”。 “赖皮强”几人停住了脚步,尴尬地笑着:“毅哥真会开玩笑,我们这是代替刘五爷来请你去喝茶的,刘五爷听说码头出了个毅哥这样的英雄好汉,心里也是惺惺相惜,所以才叫我们几个来跟毅哥说一声,掌灯时分请你到刘五爷府上坐坐”。 好你个刘五爷,我还没去找你,你倒还先找上我了。 张毅爽朗地笑道:“没想到刘五爷还真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不但不在意我张毅抢他口里的肥肉,还专程派人来请我喝茶,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个刘五爷”,说着对“赖皮强”道:“好,就给刘五爷说一声,张毅准时到”。 “赖皮强”拱手致谢,看到张毅身后慢慢围过来的搬运工们,这下连告别的场面话也顾不得说,赶忙将刘五爷的住址跟张毅飞快地说一遍,然后带着几个黑衣人像中箭的兔子一样,急匆匆地溜走了。 “毅哥,你千万别去,都说这刘五爷心狠手辣,到了他府上,那还有什么好事”,人群中一个汉子高声说道。 “是啊”、“是啊”,大家都附和道,又一个声音说:“这刘五爷肯定没安着什么好心,他知道了毅哥的神勇,就把你给诓进去,到了他那,就算毅哥你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还不如在这等着,有什么事咱们大伙一起扛”。 张毅看看群情涌动的这伙搬运工,心里也涌出了一丝温暖,又想到了当年和同级的兄弟们合伙开扁的场景,感慨这时候的人还真是淳朴! 定定心神,张毅笑着道:“大伙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怎么说也是我挑头跟刘五爷对上的,大伙也都是跟着我受累,这事我不出面去摆平,怕是这码头也难以安宁”。 张毅心里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先礼后兵了,只是没想到上海滩的黑道还流行唱这一出! 大伙还都在说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张毅微笑道:“大伙都别担心了,刘五爷要真想咬我张毅一下狠的,还不一定有这副好牙口。能把这事平了,这码头也还能在咱们手中继续兴旺,要不凭刘五爷的势力,天天在后面使绊子,那这码头还能有什么前途”。 这时人群中有人叫道:“那也不能毅哥你一个人去,要去咱大伙一起去”。“对啊”、“对啊”,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去这么多人干嘛,又不是去打架,是去和刘五爷好好谈谈,刘五爷也不是一个小混混了,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的”,张毅哭笑不得。 真要打架靠你们这二十几个人又能起多大作用,人家手下都是专业打手,你们都只是有些蛮力的搬运工!当然,这话张毅也只是放在心里,没说出口。 平息了众人不满的嚷嚷,张毅让大伙回到码头,毕竟下午还是有货物要卸运的,怎么说也要把码头先维持下去。 等到雷昆和陈阿满谈好大伙吃饭的事回来,张毅就把码头交给两人管理,自己从雷昆那里拿了五个银洋,独身一人逛上了上海街头。 这个时代的中国,虽然还是刚刚从军阀混战的局面中解脱出来,但是在上海街头,却看不到一丝战争的痕迹。 到此时为止,上海开埠已有了数十年历史,这里早成了西风东渐的窗口,也是中西文化交流的中心区。 走在街上,张毅看到有穿长袍的读书人、穿中山装的年轻学生,也有一些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匆匆走过,偶尔还能从中发现一两个欧洲人的面孔。女xìng的衣着更为丰富多彩,有灰sè的褂子、有素sè的裤裙、有jīng致的旗袍,而外国女人倒是无一例外地穿着各sè的百折长裙,在喧闹的街头招摇而过。 街头上跑的的交通工具也是五花八门,有自行车、人力黄包车、马车、也有喇叭按得震天响的小汽车,张毅甚至还遇到了不断“丁当”响着铃声的有轨电车,满载着一车的人,在路中间的两条铁轨上不急不徐地前进。 这时候的上海应该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了吧!张毅感叹着。 在商贾林立的上海街头不断穿梭,张毅也忍不住在一些档口驻足停留,过了一把shopping的瘾,很快就把从雷昆手中拿来的5块银洋变成了3块。 待到天sè转晚,张毅就向街头的商户打听到刘五爷住址的正确方位,慢吞吞地朝着那个方向悠哉游哉地走过去。 第15章 独闯龙潭 张毅照着指点,穿过几条街道后,就看到了街边的一栋大院,这大院从外面看起来有些破旧,怕是有些年代了。此刻院门两边已经亮起了灯光,照耀着院门上那块黑漆漆的牌匾,上面雕着两个方正沉稳的大字:“刘府”,这应该就是刘五爷的巢**了。 上前扣了扣被摸得光亮的门环,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了一张满脸jǐng惕的脸。那人看看张毅,又往街道两边瞅了瞅,才开口问道:“你找谁啊?”张毅微笑着道:“哦,我是南浦码头上的张毅,是刘五爷叫我来的”。 那人口中“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毅,才道:“张毅是吧,刘五爷是吩咐过这事,你先跟我进去吧”。把院门完全拉开,让张毅走进来后,那人又掩上院门,领头向里头走去。 别看着这大院外头看起来不甚宽敞,里面倒也规模不小,跟着那人穿过前院门,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个挺大的院子。院子里的地面上铺的都是一米见方的青石板,两边各还有一排武器架,上面稀疏地插着一些刀、剑、枪、棍等兵器,武器架下还有几个硕大的石锁,此时有几个光着上身、露出一身jīng肉的粗壮汉子在那“嘿唷”、“嘿唷”地**着那些石锁,在灯光下那些大汉都睁着黝黑发亮的眼眸死死地看着张毅,似乎在向他示威。 张毅打着哈哈,对前面那引路之人说道:“刘五爷手下还真养了不少壮士,看那一身的肉,啧啧,了不得啊”。前面那人头也不回,冷冷地说:“刘五爷在这黄浦江上也是一条青龙,手下自然也有不少人才辅佐左右了,这些年来敢冒犯刘五爷虎威的,如今都不知道去那凉快了呢!”。 张毅嘿嘿笑着,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假装讶异地说道:“那也太浪费,看那些人的架子,也都是些能吃的人,刘五爷养这么多吃白饭的,就不心痛那白花花的银洋啊?”。 前面那人吃了个闷鳖,回头白了张毅一眼,鼻子里“哼”一声,也不再搭理他,埋头穿过院子,将张毅引到正对院门的那间厅房门前。 伸手在门框边轻轻敲了一下,那人直起嗓子大声对厅房里面道:“码头的张毅来拜见刘五爷了”。张毅笑着对那人道:“小兄弟,你别搞错了,我可不是来拜见刘五爷,是刘五爷专程请我前来喝茶的”。 那人一副“你这白痴”的表情看着张毅,这时房门从里面开了,一个文雅俊逸的中年人出现在两人面前。眼神暗暗瞥了瞥,那引路之人已经会意,当下转身离去。中年人的脸上一下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拱手道:“这位就是张毅兄弟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鄙人刘云,五爷派鄙人在此恭候张兄弟多时了,快请进、请进”。礼貌地请张毅进入房内。 踏进门口,才发现房里是一个大厅,靠墙的两边各摆着一排太师椅,大堂正中则摆着一张雕虎盘龙的大靠椅,倒也是气势不凡。此时那大靠椅上空无一人,看来主角还没有出现。倒是两边的太师椅上坐了六七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见到张毅进来,个个都是目露凶光,紧盯着他不放。 张毅目不斜视,全然没把这些似要杀人的目光放在眼里,跟着那师爷模样的刘云走到旁边,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了。刘云这才淡淡一笑,向张毅介绍旁边的几个大汉,原来这些人都是刘五爷手下的爱将,也是负责照看一方生意的小头目,那被张毅和雷昆各划了一刀的简豹也在其中。 见到张毅,简豹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是有众人在场,也按捺着xìng子没有发作,只是死死地看着张毅,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怨恨。张毅当然不会放过这调侃的好机会了,打趣着说:“原来豹哥也在啊,不知豹哥的手臂有没有按我的办法去处理,还没处理好就抓紧啊,等到伤势恶化可就麻烦大了”。 受到张毅的刺激,简豹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张毅声嘶力竭地叫喊:“就是这厮抢了刘五爷的码头,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让码头改姓张,把刘五爷的名头丝毫不放在眼里!”。 随着简豹的喊声,坐在左边第一位的中年汉子跳脚到了张毅面前,面sèyīn冷地看着他:“听豹子说你身上有两下子,不过要想在刘五爷的地盘上放肆,那还得先问过我”。一句话说完,不待张毅起身,已经是重重的一脚踹来。 见到大伙与张毅起了争斗,那刘云居然是眉目含笑,也不调停,反而走到一边,静静地看着场中事态的发展。 这老狐狸,跟我来这一手!张毅心中想着,身上可绝不怠慢,虽然端坐在椅子上没动,但脚尖已经去势如电,一下踢中那人踹过来的小腿迎面骨上。小腿迎面骨是人体的脆弱处之一,那人蓄力而发,张毅这一踢只痛得他钻心彻骨。虽然面容已微微扭曲,但他仍努力克制着,把伤腿慢慢收回,恨恨地盯着张毅。 张毅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姿态,笑咪咪地用眼神回应着他那yīn毒的目光。见刘五爷手下的“头马”一出手也受制,一边的刘云脸上飘起一缕惊异,见两人僵持不下,他也连忙走出来打圆场。 他首先向那人斥责道:“陈兄弟,五爷不在,怎么就没了规矩?张兄弟是五爷请来的客人,你怎能贸然出手?”,说完又是一副笑脸对着张毅:“张兄弟,这些伙计行事虽然鲁莽,但也是出于维护五爷的名声,张兄弟还请不要见怪”。 张毅淡淡一笑:“忠于主人的狗也算是好狗,兄弟我也是爱护良善动物的人,这种事又怎会计较?”。那人眉头一皱,似乎又要动怒,刘云连忙急送了几个眼sè过去,那人才平复下了心神,蹒跚着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一屁股坐下。 正当场面显得沉闷之际,几下清脆的掌声从旁边响起,从后堂一下转出一个须发泛白、面目慈祥、约莫有五十来岁年纪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面sèyīn冷、双目森寒的劲装年轻汉子。见到那人出现,场中之人除张毅外,其他人都是神sè恭敬,齐齐躬身道:“五爷”。 他妈的,正主儿终于出场了!!! ……………………………………………………………… 上传时搞漏,第16章跑到后面去了,大家从章节目录中可以看到,山贼也不知道怎么调过来,麻烦兄弟们去找一下了! 第17章 旁敲侧击 刘五说话倒还算数,才过了一rì,刘云就带着码头改造的启动资金出现了。 一辆黄皮人力车拉着刘云径直就来到了南浦码头,两个神情倨傲的壮实汉子紧跟在人力车后。 在码头和雷昆照看着搬运工人的张毅看到了刘云从人力车上下来,嘴角嘿嘿一笑,留下雷昆维持着搬运秩序,自己迎上前去。 刘云站在人力车旁边,见到张毅走过来,满面风地说:“张毅兄弟,五爷可也是爽快之人,做事绝不拖泥带水,你看,今天你要的钱、人可全部到齐了”。 说着刘云从人力车内探手拿出一个蓝布包袱,甩手丢过来:“张毅兄弟你也点验点验,这是五爷吩咐拿来的一千个银洋,就当这码头改造的启动资金”。 张毅探手抓住刘云丢过来的蓝布包袱,也不点验,开口道:“刘五爷说了话我还能有什么信不过,何况这码头改造的事还要靠刘师爷多照看着点,这钱还是由刘师爷保管吧”。抬手又将手中的包袱丢给刘云。 刘云双手抱住张毅丢过来的包袱,脸上满是笑容:“既然张毅兄弟这么看得起我刘某,那刘某也就却之不恭了”。 转手将包袱交给深后的一个大汉,刘云就从衣兜中摸出几张纸币,给了人力车夫车资,打发他走了。 跟着张毅来到搬运工们的宿舍,刘云才探头进去,马上又掩鼻遮口地退了出来,皱眉道:“张毅兄弟,你也是这南浦码头的主事之人了,怎么还能住在这种地方?”。 张毅手一摊:“那能有什么办法,刘师爷你不是不知道,兄弟我现在是穷得叮当响,要换个好地方那也就是想想”。 刘云呵呵笑道:“张毅兄弟,既然是你手头上不方便,那这事我给你办了”,说着吩咐身后的一个大汉:“去给张毅兄弟在码头附近找个小阁楼,把家具什么的都弄齐全了,明天就要住进去”。 那大汉对刘云的态度还是满恭敬的,当下唯唯诺诺地下去了。 张毅咧嘴道:“怎么好意思让刘师爷破费”,刘云亲热地一拍张毅的肩膀:“张毅兄弟,这么说就见外了,现在你也算是刘五爷的人了,在这码头上主事也得有个面子不是”,说着盯了一眼旁边大汉手中那个装着一千块银洋的包袱,接着道:“兄弟我在这里就代五爷做主了,先从这启动资金中拿钱给张毅兄弟找个像样的地方安顿下来”。 我cāo!还真以为你有这好心呢,不过是拿刘五的钱来做顺水人情。心里想着,嘴上还得说:“刘师爷,怎么说刘五爷给的也是码头改造的钱,这样就先花上一笔,怕不合适吧”。 刘云大义凛然地说道:“五爷那里由我去解释就行了,如果看到张毅兄弟还住在这种地方,五爷肯定也是看不过眼的,这事就这么办了”。张毅呵呵一笑,也不再客套,转身引着刘云上了码头。 两人站在码头旁边,四下看着,刘云问道:“张毅兄弟,你看改造的事该怎么弄,改造期间这正常的货运又如何处置?”。 “这事简单,先从一边开始扩建,旁边让出一条河道和一段码头就行了,反正南浦码头没什么大船出入,也耽搁不了装货卸货的生意”。 刘云笑了笑:“张毅兄弟还真是好办法,不过……”,刘云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似张毅兄弟这身本事、这等见识,居然能在这码头上耽上大半个月,该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我cāo!把我当成刘五的对头派过来的人了!其实想想这些天来发生的事,确实也不怨得刘五这边有这怀疑,从一个软弱可欺的码头搬运工,到一个霸气十足的秩序颠覆者,让人起这种疑心也不奇怪。 淡淡一笑,“刘师爷,若是我存心和刘五爷作对,那还用得上费事跟他合作,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刘五爷的几个码头都给扫了,叫刘五爷哭都没地方哭去”,张毅回道。 刘云眼角抽动了一下,勉强说道:“那也不见得,五爷手下也不是没有能人,要真闹起来,大家也都讨不到好处”。 张毅重重地点点头,叹了口气:“刘五爷手下确实是有能人啊,不过,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能人,不派到这码头上来搬麻包还真浪费了”。 刘云被噎了一下,讪讪道:“张毅兄弟这身本事也确实是让人佩服,就马老三那小子,能收伏这样的好汉也确实不太可能”,说着刘云偷偷留意着张毅脸上的神sè。 张毅的脸上平静如常,偏头问道:“马老三?他就是刘五爷的死对头吧,这小子是干那行的?”。 刘云讶声道:“原来张毅兄弟还不知道马老三这号人物啊”,当下对张毅把这上海滩的情况做了个简略的介绍。 自明朝灭亡以来,洪门和青帮一直是中国两个最强大的帮派组织,俗话有说“青门一大片,洪门一条线”,青帮虽然势力浩大,但不显露于外,而洪门则是公开活动,其影响遍及海外,在美国等华人较多的地区都建立了自己的组织,洪门之中还有许多知名华侨领袖,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张毅就记得自己看到过这种记载,1904年时,“国父”孙中山就曾经以“洪门大哥”的身份在海外活动。 但在1928年的上海,已经俨然成为了青帮的天下。洪门虽然树大根深,但已经大都转向正行生意,而青帮却从黑暗处走上了前台。在上海这个特殊的地方,通过借重租界的势力,青帮的势力不断向上海的各个角落渗透,而后青帮三大头子——杜月笙、张啸林、黄金荣又与蒋介石勾结,待到蒋介石的地位确立,青帮也自然是权势熏天。上海的知名商人、政界、军界几乎都与青帮人士脱不了关联,杜月笙、张啸林、黄金荣也成为了公认的上海滩三大亨。 由于青帮人数众多,鱼龙混杂,虽然杜月笙、张啸林、黄金荣也拜了把兄弟,其实暗底下青帮弟子也都是矛盾丛生、争斗不休,三人对一般的争斗也并不在意,反正自己的位置不受威胁,至于这些青帮小弟之间的冲突,只要不搞出大事,三人一般也是袖手不管。 此时这上海滩的码头,除了那些大码头由三大亨直接控制外,其他的十余个小码头都由一些青帮的小头目控制着,刘五和马三就分别控制着南岸的九个码头,刘五控制了其中的五个,马三控制着另外的四个,两人分别属于不同的青帮老大,底下自然少不了利益之争,刘五眼馋马三控制下码头的好位置,马三就不忿于刘五比他多一个码头,两人名义上都是青帮同门,暗地里也是手脚不断,互相使绊子。 刘五知道南浦码头出了这张毅抢地盘的事,第一反应就认为是马三派人干的,所以也按着青帮的礼数将张毅请过去问个准信,谁知道这一面见下来,张毅给刘五的感觉不过是个愣头青,当下也起了利用他对付马三的心思,为打探清楚张毅的底细,才又将刘云派来码头,想逐步将张毅控制起来,成为自己豢养的超级打手。 等到刘云将这些纠葛一说,张毅也就明白了刘五的想法,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面上倒还是带着微笑:“既然马三跟刘五爷之间有过节,干脆派人将马三赶出码头,这南岸的码头都落在刘五爷手上那不更好”。 “张毅兄弟,这办法要能用,五爷早就用了,还等到今天!五爷和马三爷也算是青帮同门,大打出手不让人家看了笑话?何况马三爷手底下也不是吃素的,闹个两败俱伤大家都得不了什么好处”。刘云苦笑着说。 我cāo!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因为没把握吃下对方吗,真他妈虚伪! 张毅笑咪咪地望着刘云道:“要不干脆由我出马,刘五爷派几个人协助一下,把那马三的势力清扫一下?”。 刘云心动了一下,低头沉思着,又抬头看着张毅。良久,才出声长叹道:“这事也不太好办,若是惊动了上面的老爷子,五爷也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张毅一拍刘云,大大咧咧地说:“刘师爷,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刘五爷不好出面,就由我张毅来,既然跟刘五爷坐到了一条船上,自然也要互相照应着点”。 刘云嘴角动了动,劝道:“张毅兄弟,这事情可乱来不得,可要有个万全之策才好”。 妈的,马脚终于露出来了吧! “刘师爷别担心了,我不会贸然动手的,也不会把事情闹大,你就告诉一声刘五爷,让他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第18章 三姨太的诱惑 马三爷最近心情很是舒爽。 让马三爷开心的事起码有三件,第一,仗着自己控制下码头的好位置,这个月的货运量升了起码一倍,白花花的银洋在他那藏在床底地窖的皮箱里又码上了厚厚的一层。 第二,听传来的消息说,老和自己过不去的刘五最近被一个不知道那来的小子摆了一道,南浦码头也被抢了。虽然不是马三自己动的手,但他也很是解气,想起这事就忍不住要在心里狠狠地骂一句:妈的,刘五,你小子也有今天! 第三,昨天自己摆四十岁寿宴的时候,整条街面都轰动了,附近的青帮老大也都纷纷出席,给足了自己的面子。自己的手下也都是见机的货sè,什么东北老人参啊、鹿茸啊、貂皮啊、鱼翅燕窝啊送了一大堆,此外还有个码头的管事人送了个足金打造的小老鼠,让马三笑得合不拢嘴。 马三这时又在心里恶恶地骂,妈的,便宜你们这帮小子了,老子属老鼠的,你们就送个老鼠,赶上自己最宠爱的三姨太那天做寿宴,不榨干你们这些人的油水才怪! 呵呵,忘了说一句,马三的三姨太是属牛的! 当然,这些还不是让马三最开心的,最开心的是在昨天寿宴结束前,自己的师爷神神秘秘地将自己叫到一边,说是给准备了一个清秀可人的小娇娃,还一脸**地说是处的呢!可惜昨天晚上忙于应酬,后来把这事给耽搁了,一场大醉下来就已经到了今天早上。 早上从昏睡中一醒来,马三立马想起了这件事,一下对躺在身边酥胸半露、姿态撩人的三姨太也丧失了上下其手的兴趣,而是悄悄地起身,想从三姨太身上跨过去。 忙中出错,这话果然有它的道理,马三一心想着不惊扰三姨太,可是在下床的时候,脚背还是不小心地扫在了三姨太白嘟嘟的大腿上。 睡梦中的三姨太一下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见到床边正准备穿衣的马三,半依半靠地将身子支在床沿上,口中慵懒地问道:“三爷,您这是要去那啊,这么早?”。 马三回头看了看,一股邪火又从下身处升腾起来。 半躺在床上的三姨太此刻还是睡眼迷离的状态,但是仅着内衣的身材却洋溢着异样的诱惑。 丝绸的短裤下是一双如玉脂般雪白丰满的**,上半身仅覆盖着一件短短薄薄的肚兜,长长的黑发披散在俏脸的两旁,而胸前那两团鼓鼓胀胀的肉球,此刻在三姨太的扭动下,不时从肚兜的侧边闪露出来,偶尔还能瞅见那两颗丰满成熟的葡萄在峰尖轻轻颤动。 妈的,这sāo婊子还真是让人受不了,有点按捺不住的马三强行将自己的口水咽进肚子,侧身将自己下身的突起往下按了按,转过脸去不看床边的三姨太,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三姨太回应道:“哦,昨晚师爷特意嘱咐过了,让我今天一早去下码头,说是有个杭州来的大货商前来拜会,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去看看了”。 三姨太也不疑有它,在床上低低地说着,声音却是娇滴滴的诱人:“既是这样,那三爷您早去早回啊,我可还要小睡一会”,一个翻身,竟然侧身睡过去了。 马三穿好衣服,回头看了看床上三姨太那诱人的身段,心里暗暗骂道:你等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小**。 想到这里,马三心里也是一阵不爽,这rì子是越过越不错了,可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己的男xìng功能似乎有退化的迹象,以前自己在家里轮流跟三个如花似玉的姨太太彻夜作战,有时候还能出去打打野食,现在若是把jīng力耗费在家里的女人身上,到了外面对着那些清丽可人的小女孩,那可是只有看的份了。 妈的,得想点什么办法了,听说中药里也有不少能提高男人能力的药物,看来最近也得让师爷留意一下了,找个什么方子解决一下!马三狠狠地想。 马三这人有个不足为人知的爱好,就是对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一想到这些娇嫩的女孩儿在自己的身下婉转承欢,或者是被自己蹂躏得梨花带雨,马三心里就会有一股无比的兴奋和满足感。 虽然这几年陆续娶了三房姨太太,但马三这种嗜好一直还保存着,过不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就要吩咐师爷从外面帮自己弄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处女,让自己过过征服那些小女孩的瘾。 照马三的话说,那就是喝茶要喝茶尖,吃菜要吃菜尖,这玩女人吧,要玩就玩嫩的!有次青帮的这些小老大在一起聚会时,马三就说起过自己的这个理论,还说这事早就被古人下了定论,自己还洋洋得意地拉出一句古诗来阐明自己的心得:小荷才露尖尖脚,早有蜻蜓立上头。还称自己就是那早起的蜻蜓,惹得大伙一场大笑。 不过这件事也让马三对刘五的芥蒂又加深了几分,因为哪天刘五也出席了聚会,在大家的笑声中,那天杀的刘五脸sè淡淡地、一笑也不笑,只是好死不死地说了一句:“你就是那早起的蜻蜓,也是只老蜻蜓”。 就这句话差点让两人当场就起了冲突,妈的,说我是老蜻蜓,那不是说我时rì无多的意思吗,老子比你刘五还小十几岁,等你死了老子还活得快活呢! 怎么刘五这小子老是和我作对?总有一天让你趴倒在我马三的脚下! 想起自己今天早上的重要任务,马三立时豪气顿生,驱散了脑海中刘五的yīn影,快步走到前厅,吩咐佣人赶紧给自己熬上一锅好粥补补元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紧张而刺激的战斗。 很快,一碗大补元气的粥奉送到了马三的桌前,马三风卷残云地将还冒着热气的粥消灭干净,身上也感觉是jīng神异常,下身的那件物事又开始不安分地蠢蠢yù动起来,像是在渴望激情的冲击与放泄。 急什么急!马三悄悄探手进去裤裆,**压了压那坚硬的勃起,忙不迭地走出厅堂,叫上几个院子里的打手,直奔师爷向自己嘱咐过的旅馆而去。 第19章 落入魔掌的小萝莉 马三心急火燎地赶到“上海旅馆”的时候,门口已有一个年轻的门童迎上前来,殷勤地打着招呼:“马三爷,今儿个您可真早啊”。 马三现在可没有废话的心情,劈头就问:“师爷给我准备的房间呢?”,那门童也马上见机道:“马三爷您跟我来,师爷可都安排好了”,说着领头向旅馆内走去。 马三带着几个打手跟着那乖巧的门童进了旅馆,上了两层楼梯,面前出现了一条甬道,此刻甬道两边的旅馆房门都紧闭着,不知道是没人住还是人家还没来得及起床。 众人穿过甬道,转角处出现了一间房门,门边垂手站着两个满脸倦意的彪形大汉。 见到马三,两个大汉连忙打起jīng神,恭敬地喊到:“马三爷”。马三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口中说道:“辛苦了”,转头吩咐身后的一个打手:“麻子你带这两位兄弟下楼休息休息,阿财和阿旺在这看着就行了”。 那个满脸麻子的打手应了一声,带着那两个看门的大汉向楼下走去,那门童也识趣得很,自然也跟着麻子他们一道下楼了。 马三走到门边,手握门把轻轻一推,门就无声无息地开了。 迈步走进房内,身后的两个打手心领神会地伸手把门带上,隔绝了这房间和外界的联系。 马三一下就看到房间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儿,yin心大起,一个箭步跳到床边,仔细打量那还在昏睡中的女孩。 果然是一个娇娃儿!马三心里惊叹着,白皙而单纯的面容清晰无比地显示着这女孩的涉世未深与稚嫩,此刻她那双大眼睛紧闭着,稀疏而细长的睫毛覆盖其上,口鼻处有规律地呼吸着,带动着娇柔的胸膛也一起一伏。 从修长白净的脖子往下看去,女孩的肩膀纤巧而削瘦,细花粗布的小红褂子下,是一副娇小玲珑的身板。 女孩胸前的那两团突起虽然不大,但却骄傲地挺立着,随着那轻轻的颤动,刺激着马三全身的血管加速涌向脑门。 伸手摸在了床上那女孩盈盈一握的细腰上,再一路摸索下来,那平坦的腹部,充满弹xìng的大腿,浑圆结实的臀部,无不让马三心神俱醉。 上下其手把玩了一阵子,马三算是过足了手瘾,但他没有立刻挥舞自己胯下的凶器,直接占有这躯娇嫩的身体。毕竟,他还是比较享受那种肆虐的快感,喜欢看着那些初尝人间禁果的女孩儿在他的身下呻吟流泪。 妈的,不知道师爷那帮人给这女娃下了什么药,这么久居然还没醒过来。 马三四处瞅瞅,看到了床边的矮桌上还摆放着一杆擦得发亮的烟枪,烟斗里面已经放好了一条油黑晶亮的大烟膏,旁边还有一盏造型独特的玻璃烟灯。 师爷就是师爷,还真是想得周到!马三一把坐到桌边,从衣兜里拿出火柴,“哗拉”一声,擦出一丝火苗,将那玻璃烟灯的灯芯点着了,架起大烟杆,将烟斗的底部放在烟灯上烤着,这边**地“吱吱”吸着,而后慢慢将嘴巴抽离烟嘴,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几口大烟抽下来,马三觉得jīng神愈发亢奋了起来,浑身都洋溢着热气和用之不尽的力量,就连胯下那硬邦邦的突起,都感觉更为鼓胀了几分。 抽大烟这事还是一些其他青帮的大哥介绍给马三的,还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说抽大烟对促进床上事业有奇效,感觉到自己的战斗力有所下降的马三本来对抽大烟没什么兴趣,听这样一说才生了尝试的念头。 一试之下,马三还真感觉自己变强了那么一点,在一次抽了大烟后,蹂躏起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时就感觉自己特别地持久,弄得那姑娘一直哭着求饶,这下马三就迷上了大烟,何况这大烟本来就是上瘾之物,马三自此也是离不开它了。 (郑重jǐng告:毒品对xìng能力绝无促进作用,有也只是服用毒品的人的幻觉,并且上了毒瘾后对xìng能力还有毁灭xìng的损害作用,各位兄弟千万别像马三一样上当受骗!) 一条烟膏吸完,马三将烟枪丢在一边,抖擞着跳到床边,凑上自己那发臭的大嘴巴,在那女孩的脸上拱来拱去。 不知道是药力过了,还是被马三的臭嘴熏的,床上的姑娘眉头皱了一下,口中“咿呀”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当她才看到一副满脸横肉的丑恶嘴脸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荡,禁不住怪叫了一声。马三似乎是闻未所闻,见到姑娘醒转,双手抓住她身上小褂的领口,**一分。 女孩身上的褂子被扯落了,一件鲜红的肚兜露在了她的胸前。 马三伸手去揭那胸前的肚兜,女孩手忙脚乱地捂着胸前,一边拉扯着床上的薄棉被,想要盖住自己弱小的身体。 马三嘿嘿**着,扑上去压住她,伸手四处摸索着,与那女孩展开激烈的棉被争夺战。 女孩口中呼救着,双脚乱踢,在这紧张之际居然爆发出一股大力,一脚将马三踢出床外。 “小蹄子,叫你浪”,马三丝毫不以为意,从床边爬上来,连嘴角流着长长的口水也顾不上去擦,继续向那女孩展开进攻。 对马三来说,容易到手的女人其实并不吸引人,就像猫抓老鼠,抓捕的过程才是最让人享受的,最后的进食只是生物机能的需要。 渐渐地,女孩坚守的阵地已经被马三蚕食怠尽,女孩只能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缩在床角躲避着马三的魔手,口中嘶喊着,眼中的泪水不断地喷涌而出。 看着上身已被扒得jīng光的少女在自己的魔掌下四处闪避,那梨花带雨的泪容更是刺激着马三的粗暴,他大笑着逼近床角的女孩,伸手在裤腰上一拉,自己的裤子“哗啦”一声掉了下来,露出了那件凶xìng勃发的男xìng兵器。 女孩从喉咙中迸发出一声嘶哑的哭喊,双手放弃了胸前的阵地,盖住了自己泪花弥漫的双眼。 就在马三得意地**着,就要对着那女孩尽情肆虐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砰砰”的沉闷响声,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击在门上,震得房门瑟瑟发抖。 第20章 好一记闷棍 “妈的,闹什么闹,阿财、阿旺你们死那去了”,马三转头对着门口怒斥。 这个时候来搅我的兴头,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随着马三的骂声,门外倒又安静了下来,但阿财、阿旺却没有应声。 这两小子该不是擅离职守、跑去喝茶了吧,马三心里猜测,心中迟疑着要不要去门口看看。 就在这时,房门上传来一声重物撞击的巨大声响,脆弱的门框无奈地抖动了几下,将房门震开了。 马三手忙脚乱地伸手捞起褪到膝盖的裤子,一把拉到腰间,遮住自己外露的凶器,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跳下,就要对着门口破口大骂。 话刚涌到喉头,马三又生生地将它咽了回去,因为他除了一眼瞅到门口出现的一个陌生人之外,还看到了歪歪斜斜躺倒在门边的两条身影,正是自己带来的打手阿财和阿旺。 妈的,坏事了,碰上找麻烦的人了! 马三一下子冷静下来,也没有高声呼喊,只是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慢慢走进来的人,脑海中急速思考着对策。 那人的面目看起来倒还透出一丝清秀,不似那种凶神恶煞、打家劫舍的亡命之徒。马三心念电转,口中已经说道:“不知是那条道上的兄弟,马三若是在什么地方有所得罪,自当赔礼道歉,还请兄弟多多担待”。 不管怎么样,这种陌生人找上门来,先报出自己的名号,也能让人家心中多一份忌惮不是,毕竟“马三爷”的名号不是白叫的、青帮的势力可也不是纸糊的。 什么?问这人是谁?废话,还能是谁?自然是我们的主角张毅了。 张毅也不搭理马三的问话,大大咧咧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才淡淡地看着马三道:“马三爷是吧?”。 马三点点头:“兄弟我正是马三,在这上海滩也算是小有薄名,兄弟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跟马三说说,看我能否帮兄弟解决解决?”。 张毅看着一脸真诚的马三,呵呵笑道:“没想到马三爷还是如此爽快之人,看来还真是唐突了,既然马三爷快人快语,我也就不罗嗦了,兄弟今天找上马三爷,不为别的,只因为初到上海,囊空如洗,听闻马三爷财大气粗,就来求几个银洋花花”。 马三心里被噎了一下,他妈的,老子今天还遇到打劫的了,青帮也算是劫道的祖师了,若是就这样被一个独行客给抢了,传出去还不得被其他人笑死。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是独行客,也就好打发,马三放下了心中的忐忑,弯腰从地上拣起掉落的棉被,扔到床上盖住那缩成一团的女孩,也屈身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张毅假装不经意地往床上瞅了瞅,调侃道:“哎哟,马三爷还有这爱好啊,这下兄弟还真是冒犯了,还请马三爷不要介怀”。 马三爷心里恨得要死,面上还得露出一副大度的表情:“没事,没事,既然是江湖救急,马三自当奉送一份薄礼,待我去吩咐手下的兄弟给送一百个银洋上来”。说着起身yù抬步向门口走去。 张毅“霍”地站起,伸手拦住马三的去路,问道:“马三爷刚说多少?”。 马三笑着竖起一只手指,道:“一百个银洋!怎么样,够意思了吧,咱马三也没啥别的优点,就是有那么一点仗义”。 张毅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清秀的面孔上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一百个银洋?马三爷当是打发叫花子啊?”。 cāo!一百个银洋还少啊,当然这话马三也只能是放在心里,脸上还得堆笑着道:“兄弟若是觉得不够,那拿二百个银洋就是”。 张毅冷冷地看着马三,从嘴角轻描淡写地迸出几个字:“一万块,我需要一万块”。 马三的身子晃了晃,几乎都站不稳了,张毅的声音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样,在马三耳边炸响,一万块银洋!没想到这独行客狮子大张口,居然要价这么高! 马三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看着张毅道:“兄弟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一万块银洋可不是小数目,那有说给就给的道理?”。 一万块当然不是小数目,马三虽然掌管着四个rì进斗金的码头,可是他自己本就出手阔绰,再加上手下有那么多兄弟要吃饭,还有各方面的关系需要打点,这些年下来他也不过积攒起两万余银洋,一次就要拿出近一半,那不是活割他的肉啊! 马三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碰上的绝不是什么走投无路的江湖客,而是处心积虑来敲诈自己的,但是他在心里来回盘算,也没把握肯定是在那里惹到的人,在青帮混了这十来年,仇家免不了结下不少,不过似这么明目张胆找上门来的,还真想不起会是什么人。 眼珠四处溜转着,马三仔细打量着张毅,看来要靠自己从此脱逃是比较困难了,阿财、阿旺也算是自己得力的打手了,一个照面就被人放倒,看来这年轻人还是有点实力的。 该怎么办?马三思来想去,心中认定了一个“拖”字!按惯例,一般这种事自己耽上半小时就会走,现在时间也过去了七七八八,拖到麻子和其他打手感觉不对劲,上来叫自己时就可以找机会脱身了。 想到这里,马三又回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脸上也恢复了平静,语气波澜不惊地对张毅说道:“兄弟,你这是初到上海吧,你没听过我马三的名头,也应该听过青帮的名头,今天你唱的这一出虽说是针对我马三,可也损了青帮的声誉,你觉着自己得罪了青帮还能在上海滩混下去吗?”。 见张毅一声不响,马三继续着他的劝导工作:“兄弟,你也别一条道走到黑了,今rì你放我一马,马三也就不计较这事了,就当交你这个朋友”,说到这里,马三又狠了狠心,“若是不嫌少,马三也自当奉上五百块银洋,并送兄弟安全离开上海”。 见张毅还是不置可否,马三可有点恼怒了,他忍不住重重地道:“到底怎么样你也放个话啊,等我手下的兄弟上来,事情可就没这么好商量了”。 张毅这时才给了点反应,悠悠笑道:“马三爷你稍安勿躁,我相信马三爷不可能身上带着一万块银洋到处晃悠,这不是在等来个人回去给马三爷报信吗?”。 这时,外面的甬道上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看来是有人走过来了,马三脸上掩饰不住地露出了一丝喜sè。 张毅此时已经站起了身子,笑嬉嬉对马三说道:“马三爷,对不住拉”,说着已经大步走近了马三身边,马三只看到手掌一挥,根本躲闪不及,从脖子处传来的一阵剧痛马上让他陷入了昏厥状态。 “咚咚咚”,麻子这时候已经到了门前,见到阿财、阿旺倒在门边,知道出事了,口中讶然一声,迅速闪进了房间。 “砰”,还没待他站稳,一只硕大的鞋子已经印在了他的胸口,麻子被踢飞在门边,忍住剧痛,手脚并用还想再站起来。 张毅那清秀的面容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随即传来一丝yīn冷的声音:“要想救马三爷,掌灯时分带上一万银洋,在南浦码头前面的那座石桥桥头见。记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别耍花样”。 紧接着,麻子只觉得后脑上挨了重重一击,一下就失去了知觉。 第21章 挖到第一桶金 当马三从昏迷中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已经身处一间破烂的杂物间了。 **地吐出一口唾沫,马三心里懊恼地想,妈的,上海滩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没想到这次偏偏在yīn沟里翻了船,被人家毫无困难地就活绑了做肉票。 身上的绳索绑得很密很紧,想靠自己挣脱是没可能了,看来绑架的人也是一个老手,绑架的法子轻车熟路,这次可是彻底栽到家了。 马三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自己肯定是在人家的掌控中,虽然绑票的没有把自己的嘴巴封起来,不过要是贸然开口呼救,估计是没什么作用,指不定还会换来一顿毒打,看来眼下还是见招拆招,等到能安全回去后再想办法把场面找回来也不迟。 正思索间,杂物间外传来了一阵稀落的脚步声,有人往这边过来了,马三连忙闭上双眼,把头扭到一边,假装还处在昏迷状态当中。 杂物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两个人的脚步声踏了进来,而后就停住不动了。马三虽然双眼都紧闭着,但也猜到人家肯定在观察他,当下是大气也不敢出,以防被看出破绽。 “妈的,还睡的挺死”,一个硬邦邦的声音开口骂道。 “怕是下手重了点”,一个熟悉的声音飘了出来。 我cāo!正是那绑架自己那独行客的声音,马三心里狂骂,但身子仍保持着僵硬状态。 马三心中还自以为得计,其实若是此时他睁开眼睛去看,那两个人正互相打着眼sè,脸上呈现着一丝yīn险的笑容。 这两人,自然就是张毅和雷昆了。 雷昆闷闷地道:“你看这马三爷家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啊,刘五爷让我们敲诈一万块银洋,若是他拿不出来这事倒麻烦了,不好跟五爷交代啊”。 妈的!这事还真是刘五唆使人干的,雷昆这一句话可就在马三心中掀起万丈波澜了。干你娘的刘五,看我回去不整死你!马三恨恨地想。 张毅轻笑着,话语中却又夹杂着一丝yīn冷:“不至于,这老小子霸占着南岸四个油水最丰厚的码头,万把个银洋还是拿得出的,若是他府里舍不得出这个钱,先把他手指砍一截送过去,再不行就割耳朵!”。 马三倒吸一口凉气,妈的,这手段也太狠毒了吧!怎么说也是青帮同门,居然能干出这等事!心中对刘五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张毅与雷昆在假装昏睡的马三面前又胡乱瞎扯了几句,两人才转身出了杂物间。 走了老远,雷昆才忍不住轻声问道:“毅哥,你看这招行吗?马三会不会上当?”。 “他不上当才怪,说不定这老小子这时候已经开始在计划怎么对付刘五了呢”,张毅笑道。他还真没猜错,怒火中烧的马三此时正在心里盘算着脱身后怎么去报复刘五。 …… 傍晚,南浦码头前面横跨两边街道的那座矮小的石桥上已经寥落了人迹。 被张毅一掌打昏的麻子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桥头,他们探头探脑地在附近观察了一阵子,回头打了一个呼哨。 很快,一个面目yīn鸷的中年人从街角走近了桥头,身后跟着一长溜的黑衣大汉,看人数怕有二三十个,他们的腰间都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是藏着铁棍一类的凶器。这些人的后面,还跟着一辆黄皮人力车。 麻子站到中年人面前:“柳师爷,那绑票的人还没出现呢”,柳师爷面目yīn晴不定,挥手道:“先让兄弟们在桥头两侧埋伏起来,等下马三爷交换回来后,大伙冲上去把那伙人给包了,记住,要留活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麻子唯唯应诺,回头带着那二三十个弟兄赶到桥头去布置了。 等柳师爷安排妥当,一伙人又心急火燎地等了好大一阵,居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麻子急急地跑回来:“柳师爷,是不是那些绑匪不敢来了?”,柳师爷眼珠咕溜溜转了转:“不会的,这些人不过是求财而已”,回头看了看跟着自己身后的黄皮人力车,又轻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绑匪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上万块的银洋而不动心呢?安心等等吧,他们肯定会出现的”。 麻子只好又跑到桥头,跟几个大汉站在那里四处张望。 天sè更暗了,柳师爷这边已经有人亮起了火把,留下的七八人都围座在黄皮人力车旁边,守护着人力车里的一个大包袱。 桥对岸这时突然飘过来一个声音:“大伙可来得真早啊”。 麻子等几人听到动静,就要拔腿往桥对岸冲去。 “大伙稍安勿躁,马三爷可就站在桥边,要是一个不小心掉水里去跟龙王去相会,到时候我可不负责任啊”。 听到这人的调侃,麻子等几人都是停住了脚步,额头上青筋暴露,放眼往对岸搜寻。 这石桥虽然只是横跨黄浦江的一个旁系支流,但也有近百米长,在昏暗的夜sè里,根本看不到对面的一丝鬼影。 柳师爷缓步度上桥头,对着黑漆漆的对岸喊道:“朋友既然来了,也就现身相见吧,请把马三爷也带上来给各位弟兄看看”。 对岸的人没有答话,不过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坚硬的青石板桥面传来。 在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了两个身影,在离柳师爷等人约三十米的地方站定,在火把的光亮照耀下,依稀可以分辨出前面的人就是马三爷和张毅。 张毅拍了拍身前被绳索捆绑着的马三爷的肩膀:“跟你的弟兄们打个招呼”。 马三抬头看向前面桥头的几个人,努力活动着僵硬生痛的四肢,呛声道:“柳师爷,马三在这里了”。 柳师爷出声道:“三爷别担心,你马上就能回家了”。 张毅打断了柳师爷想要继续聊下去的愿望,开口道:“柳师爷,你也是主事的人,爽快点,拿钱来赎人,我可经不起耗”。 柳师爷也不废话了,往后一扬手,几个打手护着那黄皮人力车走上前来。 张毅大声道:“把车给我推过来”,柳师爷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同意了,两个打手慢慢推着黄皮人力车走到张毅旁边,眼光在马三爷与张毅身上扫视着,又退了回去。 这时候麻子悄悄到了柳师爷旁边,轻声道:“那人躲在马三爷背后,这晚上视线又不好,埋伏在桥两边的兄弟不敢胡乱开枪,怕误伤了马三爷”。 yīn沉地点了点头,“兄弟既然收到钱了,也应该放马三爷回来了吧“,柳师爷将目光转向前面的张毅,扬声道。 张毅也不搭话,目光注视着前面十数人的队伍,口中吹响了一声口哨。 雷昆从黑暗中“咚咚咚”地跑过来,旁若无人地走到人力车旁边,解开包袱瞅了瞅,眼神中一下满是震撼与激动,呆了一阵才抬起头来对张毅点了点头。 张毅眼神眨了眨,雷昆会意,推起人力车就往后走。 柳师爷忙喊道:“兄弟,钱都给你了,还请把马三爷放回来啊!”。张毅咧嘴一笑:“柳师爷别急,我和马三爷都好好地在这里,等我兄弟到了安全地带,自然会放马三爷过去”。 柳师爷还要分说,张毅笑着道:“柳师爷,兄弟我估计这桥边怕也埋伏着人吧,此刻正等着打我的黑枪,现在放马三爷回去,那不是害了我们大家吗?”。 yīn谋被识破了!柳师爷讪讪笑了几声,仍强辩道:“朋友,这么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怎么会在背后打兄弟的黑枪呢?”。 张毅笑了笑,也不争论,只是满心jǐng惕地与柳师爷一行人对峙着。 心里估算着雷昆应该到了安全地带,张毅才扬声道:“柳师爷,谢谢你送来的一万块银洋,麻烦旁边的兄弟将火把熄一下,我放马三爷过来了”。 柳师爷心中犹豫不决,张毅又道:“兄弟我的命可没有马三爷这条命值钱,柳师爷可别做傻事”。 这时马三见到脱离张毅的魔掌在即,也连忙喊到:“柳师爷,听这位朋友的,熄了火把,我自己走过来”。 柳师爷叹了口气,扬手示意旁边的打手将火把熄了。 火把一熄,桥面四周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张毅一掌推在马三的背上,低叱道:“往前跑!”。马三也顾不得那么多,低头向前跑去。 柳师爷等人见到混乱的脚步声响起,知道是张毅已经后撤,麻子“嗖“地从腰间抽出一把乌黑铮亮的驳壳枪,就要对着黑暗中shè击。 柳师爷一脚踢在麻子的小腿上:“别伤着马三爷,大伙快追”。 埋伏在桥头两侧的二十个大汉一下从两边跃出,劈里啪啦的脚步声一溜烟向对岸奔去。 大汉们才跑到对岸,突然只觉得脚步打滑,下盘不稳,二十个人一下子都摔倒在地,速度过快的几个都跌得七荤八素,瘫在地上找不着北。 “妈的,是黄豆!”,有人在地上摸索着,气急败坏地骂道。 第16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郁闷啊,上传时居然掉了这一章,现在才发现,补上重新调整顺序,见谅! …………………………………………………………………………………… 刘五爷缓步走到大厅正中的大靠椅上,舒服地坐了下来,刘云和那个劲装年轻汉子分立在他旁边。 刘五爷向张毅望了望,眉目中竟然闪耀着一丝欣赏:“张兄弟,听简豹说你把南浦码头给抢了?”。 张毅拱了拱手:“刘五爷,不是我张毅成心要跟你作对,只是南浦码头在简豹那些人管下去,迟早是会衰败的,不如刘五爷把它交给我,保管让它在我的治理下兴旺发达,刘五爷也能坐享其成不是?”。 刘五爷眼光闪动着,脸上仍是平静无波:“张兄弟,你就这么自信,那你跟我说说你靠什么?就靠南浦码头上的那二十来个搬运工?”。 “工人,可以找,我也相信在上海到处都是,可惜五爷的座下伙计都不明白这码头兴旺发达的秘诀是什么”,这番话说得太师椅上的众人都满面怒容地看着张毅。 刘五爷倒是不以为意,挥手淡淡道:“那张兄弟今天就说说?也让大伙长点见识”。 “这南浦码头的位置在上海的众多码头中位置也算不上好吧?”,见刘五爷轻轻点点头,张毅接着道,“那刘五爷知不知道南浦码头最大的缺陷在那里?”,刘五爷思考了一会:“码头小,进不了大船”。 张毅笑笑道:“看来刘五爷也不是糊涂之人啊,南浦码头最大的缺陷就是码头小、水浅,进不了大船,这货运量自然是有限的很”。 说到这里,提高话头:“若是这码头由我来管理,首先我就雇来挖砂船,将码头边的河道加宽拓深,然后再将码头改造一番,多增添几条通道,让上货卸货变得更快捷、迅速,自然会吸引更多的货运商人,rì后这码头还不是rì进斗金啊!”。 那师爷刘云动容道:“张兄弟所言,其实五爷早就考虑过,不过这码头改造,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还要这上海市zhèng fǔ同意,再说这投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谁敢担保这钱投进去不会白白打水漂”。 “最近中国发生的大事,刘五爷也该当知道吧?”,刘五爷眼珠转了转:“张兄弟说的可是北伐军统一中国之事?”。 张毅点了点头:“国家一统,自然要从战乱转向经济建设,上海滩特殊的地理位置我想刘五爷不会不明白吧?”。 如果拉一根绳子去量量中国的海岸线,上海大致就在这根线的中间,所以自元代以来,上海就一直是中国南北货运交融中心。 而自19世纪中期上海开埠以来,北方的大豆、豆饼、油料、肉类、小麦、药材、木材、水果;南方的糖、胡椒、海参、燕窝、苏木、烟、甘薯、咸鱼、玻璃、肥皂;rì本产的银、铜、海货、漆器、珍珠;东南亚其他国家的鱼翅、象牙、藤器、樟器、檀香、玳瑁、洋红、鸦片等,都在上海完成它们南来北上的交易,上海逐渐成为了东南亚周边国家大宗商品的物贸交易的集散地、名副其实的东方第一港。 刘五爷在上海滩混了这许多年,自然很快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统一的国家要发展经济,肯定会重视上海,而发展上海,肯定要从码头着手,那么,码头的扩建和改造也肯定会得到zhèng fǔ方面的支持。 心里笑了笑,刘五爷看了着张毅,声音一下变得冷淡起来:“张兄弟既然把这其中的奥妙都说出来了,你就不怕我过河拆桥,把你给甩开,自己来做这些事?”。 配合着刘五爷态度的转变,旁边那个劲装年轻汉子手腕一翻,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乌黑铮亮的手枪。 看着那熟悉的枪身,张毅一下就认出,这就是成为中国抗战电影中标志xìng武器的驳壳枪,也就是俗称的“快慢机”、“盒子炮”,备弹二十发,火力持续xìng极强,只是没想到这时候的上海滩的小型帮会组织都已经装备了,看来还真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必备法宝,道上中人的最爱。 张毅淡淡地笑道:“刘五爷,我可是带着大家共同发财的诚意而来的,可别让我丧失和刘五爷继续谈下去的信心!”。手指在腰间一晃,一把短小锋利的小刀出现在他的手掌上,刀锋在灯光下闪耀着寒光。 刘五爷面sè寒得如一泓秋水,冷笑道:“张兄弟就靠这把小刀想从这里走出去?”。 “我想试试”,张毅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其实他自己心里对这久未cāo练的飞刀也没有多少底,不过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反击方法了。 刘五爷定定地看着张毅,良久才深沉地道:“像张兄弟这样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俊杰人物,我刘五很久没见过了,只是……”,摇头叹了一口气:“可惜啊!”。 旁边那年轻汉子手腕一抬,就要对准张毅扣动扳机。 就在他抬起枪口的同时,张毅手臂一挥,小刀已从掌中疾shè而出,那年轻汉子“哎哟”一声,驳壳枪掉在了地上,而从他手腕上,缓缓冒出一条血线。 小刀余势未尽,从刘五的耳侧飞过,“夺”地一声钉在大靠椅后面的木墙上,刀尾犹自颤动不已。 我cāo!这可是老子的一块银洋!顾不得心痛,张毅的手指又往腰间一伸,一柄一模一样的小刀又出现在掌中,旁边作势yù扑的众人一下就都安份了下来。 张毅霍地站起身子,眼神环视全场,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本来只想打掉这位兄弟的手枪的,看来太久没练,手风还是不行,不过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试试准头”。 刘五脸sè变了变,接着掩饰xìng地哈哈大笑:“不是猛龙不过江,张兄弟果然是条汉子!”。 “跟着我干吧,本来我不想留你,但是你这么优秀,我还真不忍心下手了,咱刘五没别的啥优点,就是爱才!”。 笑了笑,手一扬,掌中的小刀已经消失在腰间。张毅安然坐回屁股后面的太师椅:“刘五爷打算怎么合作?”。 “码头改造的钱我来出,上海市zhèng fǔ那边也由我来招呼”,伸手推了推旁边的刘云,刘五道:“我还把最得力的师爷派给你,帮你去码头打理杂务,若是南浦码头成功了,以后我的码头都照此改造!”。 “那以后这码头的收入怎么分?”,这才是张毅最关心的。 刘五爷眨巴眨巴眼睛:“以后每月的收入由刘师爷汇总到我这里,工钱开支都由我这边出,每月独给你一千个银洋!”。 我cāo!蒙我啊,张毅心里骂道。现在的南浦码头每月都有二千五百个银洋的纯收入,就算本来就该刘五爷占大头,也差不多有这个数,估计改造后码头的收入起码要翻三倍,没想到这刘五还真挺黑心的。 “低于三千个银洋我就不找这麻烦了,要不纯收入五五分成也行”。张毅斩钉截铁地说道。 刘云此时在一旁意味深长地说道:“张兄弟,做人要适可而止,太过贪心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着弯腰一捞,地上的驳壳枪就到了他手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消失的小刀又出现在张毅的掌心,他将眼光望定刘云扁平的额头,调侃着说道:“还真有人想试试我飞刀的准头啊?”。 刘云只觉得脑门子一阵发凉,拿枪的手都变得软弱无力了,他求助般地看看了端坐在大靠椅上的刘五爷。 刘五爷眼珠子骨碌一转,哈哈笑着打圆场:“张兄弟,刘师爷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别介意别介意”,说着将刘云手中轻轻抖动的驳壳枪接过来,慢慢地放在大靠椅边上。 张毅收回手,直视着刘五爷问道:“还请五爷发个话,码头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弄”。 刘五眼神中掩饰不住赞赏之意:“张兄弟果然是个办事的人,明天我就让刘师爷带钱去码头找你,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计划开工了”。 “五爷果然是爽快之人”,张毅起身道,“那么我就回南浦码头等五爷明天的人和钱到了”,说着拱手向刘五爷告别。 随着张毅的身影走出大厅,刘云轻轻地道:“五爷,我看这小子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也不似甘于人下之辈,为策安全,不如……”,说罢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刘五思虑着,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rì后这码头的事还要借重他呢,何况现在北伐军统一全国,上海滩的势力肯定要有一番变动,养个超级打手也多一份保障”。 “等他翅膀硬了再想除他就不容易了,五爷”,左边第一个、被张毅踢过迎面骨的那个汉子跳出来切齿说道。 刘五目光转向刘云:“师爷,现在你明白我派你去南浦码头的苦心了吧?”。 刘云恍然大悟道:“五爷英明!”,两人对视着哈哈大笑,眼神中几乎同时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yīn鸷。 第22章 谁的阴谋 躺在院子里一张宽大竹床上纳凉的刘五正眯着眼睛悠闲地哼着小曲。 码头有了新的扩张计划、并且在自己的控制之内,还顺带着收了一个超猛的小弟,你说他能不高兴起来吗? 想到近来和自己别扭不断的马三,刘五心中暗暗咬牙切齿:你小子也风光够了,看你还能蹦达几天,很快老子就能找办法收拾你!正美美地想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下将刘五从白rì梦中惊醒过来。 看院的打手走过去将院门打开一条缝,语气马上变得恭敬起来:“师爷,您回来了”。刘师爷一脸焦躁,也顾不得和他客套,急急推门进来,走到刘五身边。 刘五睁开眯着的双眼,笑到:“师爷,看你这么急的模样,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刘师爷凑了近来,轻声道:“五爷,出大乱子了,马三被人家绑了,听说还被敲诈了一大笔钱,估计现在这老小子正在家里摔东西打人呢”。 刘五眼中一下放shè出一道jīng光:“真有这事?”,刘师爷点了点头:“肯定是真的,现在南岸码头这一带,这事都秘密传开了”。 “你看这事是什么人干的?”,刘五问道,刘师爷抬眼四处一扫,附到刘五耳边悄悄道:“怕就是南浦码头的张毅!”。 “什么?”,刘五被惊了一下,“霍”地从竹床上站起身子,“真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刘师爷一脸懊恼:“我猜就是了,想来这上海滩也没什么其他人会明目张胆地惹上青帮”,把自己当rì跟张毅谈话的情景跟刘五一说,又道:“我也只是想试探试探这张毅,谁知道这小子当真这么快就下手了”。 刘五若有所思:“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刘师爷揣揣不安地说道:“五爷,这事若是泄露出去,怕是马三要找上门来,这样一闹,事情可就大条了……”,说道这里,刘师爷yù言又止。 “有什么想法说出来看看嘛,刘师爷”,刘五的面sè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如我们提前动手,把张毅给做了,让这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过了,马三也只能当吃了个哑巴亏,想报复也找不着对象了”。 刘五爷想了想,问道:“你觉得张毅做这事会不会傻到捅我出去?”。 刘师爷楞了一下,才慢慢悟出刘五话中的话来:“五爷,你是说我们也当不知道这回事?”,但马上又摇头道:“张毅说不定早已露了真面目,他人在这码头,迟早会被马三知道,到时候我们再处理就不太好办了”。 刘五笑了笑:“你先去确定这事是不是张毅干的,若真是他干的,让他找个地方躲一阵,你也可以趁此机会想办法把码头收回来”。 “那马三那边怎么办?”,刘五鼻子里“哼哼”两声:“马三出了这件事,他那边会自乱阵脚,肯定会漫无目的地去找那些小混混出气,等到他元气未复、疏于防备之际……”,刘五yīnyīn地“嘿嘿”两声,收住了话头。 刘师爷也是机灵之人,马上会意,紧蹦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来五爷还有如此魄力,心中早有解决马三的想法了”。 刘五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寒光:“马三那窝囊废,只知道吸大烟、玩女娃儿,四个这么好的码头放在他手里也算是糟蹋了,南岸这边若是由我刘五统一打理,肯定要比现在兴旺得多,老子想收拾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这事也算是一个机会”。 刘师爷一脸虚心地笑道:“还是五爷英明”,他心里明白,若是真能把南岸的九个码头都统纳到刘五的控制之下,自己的收益自然也是成倍的往上翻了。 …… 刘师爷来到自己为张毅租好的那栋小楼,走进门来,陈阿满和雷昆在那里争吵着,见到刘师爷走进来,两人才止住了吵闹,齐喊了一声:“刘师爷”。 刘师爷笑咪咪地道:“两位在吵什么呢?”,陈阿满接口道:“俺正和昆子在商量码头改建的事呢,现在进度慢了点,6月又是上海的雨季,不加快点工期还会拖得更长,还就耽误接下来的生意了”。 “哦,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吩咐手下的兄弟去多找点工人来就是”,顿了顿,又问道:“张毅兄弟那去了?”。“刘师爷来了啊,上来吧”,张毅的声音从阁楼上传来。 刘师爷“咚咚咚”地踩着木梯走上阁楼,发现张毅正静静地坐在阁楼的窗前,透过窗户望着不远处的码头出神。 “张毅兄弟,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刘师爷假惺惺地关切道。 张毅扭转头来,定定地望着刘师爷:“码头上的工程怎么慢下来了,是不是刘五爷送过来的钱都花光了?”。 刘师爷听得张毅问这事,连忙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张毅兄弟,现在五爷那边也有点手紧,钱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送过来”。 说着瞥了瞥张毅,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轻声试探着道:“张毅兄弟,要不你自己这边先拿点钱出来应应急”。 “cāo!老子现在是穷光蛋一个,手下还有几十个兄弟要吃饭,到那里去找钱来填这码头的缺口”,张毅满嘴骂骂咧咧。 刘师爷压低了声音:“张毅兄弟,我听说马三被人绑架了,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张毅面sè平静如常,干脆地说道:“哦,这件事啊,是我干的,怎么拉?”,似是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刘师爷呆了呆,翘起了大拇指:“还是张毅兄弟厉害,说干就干,一干就是一票大的”,说着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张毅兄弟这一票也捞可不少吧”。 张毅淡淡一笑,冷冷道:“这钱可是拿命拼回来的,刘师爷若是想打这笔钱的主意,可别怪兄弟我不留情面!”。 刘师爷脸sè变了变,强自安住心神:“张毅兄弟,你这钱可来得烫手,不花也行。不过现在马三肯定在四处打探你的下落,要不你先躲起来,过了这一关再说?”。 “躲起来做什么?”,张毅满不在乎地说道。 刘师爷差点急得跳起来:“若是马三知道了你是五爷的人,那不是要闹得天下大乱了,这码头的生意那里还经营得下去?等过了这阵风头,张毅兄弟再出来就好办多了”。 “哦”,张毅不置可否地撇撇嘴:“难道我躲起来马三就不会找刘五爷的麻烦了?说不定马三找不到人,病急乱投医,还是要找上刘五爷呢?”。 刘师爷忙道:“不会的,马三再丧失理智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找上五爷,青帮同门真闹起来肯定会惊动上面的坐馆大哥,这样做马三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说着刘师爷眉头一拧,“张毅兄弟不是让马三知道了你是五爷的人了吧?”。 张毅爽朗地笑道:“那能呢,刘师爷多心了,我就是怕马三也是找这借口,去找刘五爷的晦气,反正这也是冤枉官司,一时半会也讲不清道理”。 刘师爷扭头想了想,觉得也不无道理,连忙起身向张毅告辞:“这样说来我得回去让五爷也戒备着点,马三这个疯子,没准还真会这样做”。 张毅连连点头:“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点好”。 望着刘师爷急匆匆下楼的背影,张毅嘴角浮现出一丝jiān诈的浅笑:怕是迟了点,刘五爷,你老人家就自求多福吧! 第23章 马三的愤怒 刘师爷回到“刘府”,才知道刘五已经出门了。 刘五有个固定的习惯,就是每天下午快接近晚饭钟点的时候,就要带着几个手下去茶楼喝茶听曲,若是听得高兴,往往要玩到半夜才回府。 刘五一行人来到茶楼的时候,戏院还没开唱,因此茶楼里还清静得很。不待刘五跨进楼门,茶楼的伙计眼尖,已经一溜烟地迎出来:“刘五爷,您老来了啊,快请!”,连忙引导着刘五一行人往茶楼里走去。 走进楼里,才发现戏台前面的数十张桌子只坐着零散的几个人,一边在啃着瓜子、吃着点心、喝着热茶,一边在漫无边际地瞎扯着。 正前方的戏台两侧,摆着单皮鼓、大锣、小锣、铙钹、唢呐、京胡等众多乐器,但却是空无一人,唱角们怕还是在后台准备着。 见到刘五走进来,这些人也都陆续站起了身子,殷勤地打招呼:“刘五爷”,刘五脸上笑着,对这些看戏的老熟人一一拱手,算是回礼,而后一行人跟着伙计上了二楼的包厢雅座。 刘五在中间的那张太师椅上坐了,偏头问道:“伙计,今天唱的是哪段曲子啊?”。 伙计手脚麻利地收拾刘五面前的桌子,一边回答着:“刘五爷,今天唱的是《群英会》,是您老喜欢的段子”。 刘五点了点头,示意伙计上食物和热茶。没一会,热气腾腾的茶水和花样翻新的点心、糕点、水果就摆满了一桌子。 刘五招呼手下的打手一起分享着这满桌的jīng美食物,自己则细细地品着热茶,悠闲地等着下面的戏台开锣。 过了一段,茶楼里人也多了起来,数十张桌子也逐渐被三三两两的戏友占据,茶楼的伙计来回在中间穿梭,为等待看戏的人送上茶水和各式食物。 卖毛巾的、卖烟的、卖蒲扇的小贩也在大厅两边吆喝着叫卖,夹杂着看客的谈论,整个茶楼是一派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场景。 “咚咚咚……”,一阵细密的开场锣鼓将大家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姿态慵懒的诸多看客自然明白这是开场的前兆,一下都收敛起了喧闹之心,将目光投放到戏台上来。 此时两边的戏台上演奏人员已经各就各位,随着开场锣鼓一过,台下看客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众人也是更加卖力地奏起自己面前的乐器,从后台也很快有唱角粉墨登场,口中咿咿呀呀地开口唱将起来。 见好戏已经开锣,刘五的几个打手也识趣退出包厢,笔直地在门外,只留下那个面sèyīn冷、双目森寒的贴身保镖坐在刘五身边。 此时二楼的几处包厢也已经满座,大都是一些商贾之流,他们带来的伙计也和这些打手一样,守在门口以防被闲杂人等打扰。 才唱了一会,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刘五探头往楼下看去,看见刘师爷狼狈地跑进来,在楼下对着自己大喊:“刘五爷,马三带人杀过来了,快走……”。 话还没说完,一帮子黑衣汉子拿着铁棍、大刀片子、平板小斧杀气腾腾地冲进来,追得刘师爷在大厅中四处穿梭。 那些看客今天可就倒了大霉了,黑衣汉子追得xìng起,不断将大厅中的桌椅掀飞,谁要稍有阻碍和不满,便是拿着手中的兵器一顿招呼,一时之间,真个茶楼桌椅与果盘齐飞,鲜血共酒天一sè。 刘五看势头不对,连忙拉开包厢的门,门外的打手在前面开路,自己在贴身保镖的保护下,急急地向楼下跑去。 此时冲进茶楼的大汉已经发现了刘五的所在,分出了几个往二楼包厢跑来,两伙人就这么在楼梯上相遇了。 刘五前面的几个打手楞了一下,连忙伸手到腰间去抽武器,跑上来的几个黑衣大汉那能给这个机会,一窝蜂地举起手中的兵器扑了上来。 “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声响了起来,领头冲过来的两个黑衣大汉胸前各自绽开了一朵绚丽的血花,两人在楼梯上晃了几晃,捂着胸口软软地栽了下去。 紧跟着刘五的那个年轻汉子面目狰狞,手中平端着一把铮亮的“盒子炮”,此时正机头大张着,枪口还冒出一丝淡淡的青烟。 见到同伴中枪毙命,余下的几个大汉都楞住了,但就是那么一瞬间,几人马上反应过来,甩手丢下自己手中的武器,转身往楼下抱头鼠窜。 有枪手做后盾,前面的几个打手也自然是胆气大壮,扬着手中的刀片、斧头在混杂的大厅中打出一条通路,护着刘五小心翼翼地往茶楼门口走去,而刘师爷也看准机会跑了过来,在枪口的逼视下,后面追来的大汉也只能是虎视眈眈地看着,不敢太过靠近。 冲到门前,打手们正yù上前推门,这时一阵大笑从门外传来:“刘五爷,别急着走啊,兄弟可找你找得好苦”。 茶楼门一下开了,并排着出现了三把平端的“盒子炮”,三个面目冷峻的黑衣汉子走了进来,将枪口对准了刘五等几人。 紧接着,一个脸上带着扭曲笑容的中年汉子与十余个手拿各种武器的打手鱼贯而入,将刘五等人团团围住,那中年汉子正是刚享受过肉票滋味的马三。 马三站在三个拿枪的大汉身后,冷冷地瞪着刘五:“刘五爷还真是好兴致啊,闹出这么大的事还能有听戏的闲情逸致,兄弟还真是佩服!”。 刘五看了看场中的形势,心知用强的话自己这边是绝对讨不了好处,强自镇定心神:“马三爷,这又是为什么,咱们既为青帮同门,刘五也自问没什么地方惹到马三爷,怎至于今天马三爷要大动干戈、刀枪相向呢?”。 马三额头上青筋一根根暴露出来,指着马三狠狠地道:“刘五,你他娘的少跟老子装蒜,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今天老子就是来找你麻烦的,你还能怎么着?”。 刘师爷悄悄一擦额头渗出上的汗水,连忙道:“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还请马三爷消消气,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摊开说出来,自己人闹起来就不好了”。 “少他妈废话,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马三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被绑架的事情说出来,一扬头吩咐道:“把刘五等人都给我捆了,带回家细细盘问”。 四周的大汉向刘五等人慢慢围拢过来,刘五身边的持枪保镖不甘束手就擒,枪口一晃,想要有所动作。 刘五急忙拉住他的手臂,低低地骂了声:“找死!”,然后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枪,对着马三一示意,**抛了过去,接着用商量的口气对马三道:“事情迟早会弄清楚,刘五明人不做暗事,就跟马三爷走这一遭,不过还请马三爷留个面子,让我跟走去就是”。 马三动了动身子,身上被绑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当下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咬牙切齿道:“谁他妈给你留面子,给我绑上”。 不待刘五继续分辨,旁边的大汉拿出绳索,将刘五等人一个个绑得结结实实。刘师爷还要喋喋不休地解释,一个打手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块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破布,一把堵在刘师爷的嘴上。 一股恶臭直冲喉头,刘师爷只觉得胃部一阵剧烈的抽搐,差点就没吐个翻江倒海。 见到多嘴的刘师爷享受到这种待遇,刘五也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第24章 崛起 那一夜,上海的天空弥漫着血光! ——摘自《一个老上海的回忆》 他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摘自《混在黑社会的rì子》 这一战之后,张毅在上海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 ——摘自《上海滩风云纪实》 ………………………………………………………………………… “啪”一声,雪白sè的瓷碗砸碎在坚实的石板地面上,酒香四溢。 黑压压的几十条大汉围在这栋小楼门前,眼神中放shè出狂热,目光直视着站立在门前台阶上的张毅。 张毅脸sè微红,这年头的老刀子烧两碗下肚,他还真有点撑不住。 清了清嗓子,张毅朗声道:“大伙记住,荣华富贵,就在今夜,力战不退者,每人二十个大洋,受伤者,每人五十个大洋,若是临阵脱逃……”,说着拉长了声音“嘿嘿”冷笑了几声:“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被高额的赏钱和火烈的酒水刺激得热血沸腾的大汉们“呼啦啦”扬起手中的各式武器,在傍晚的天sè中荡起一片森冷的寒光。 张毅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晚之后,这南岸五个码头的油水,也少不了各位兄弟”,说罢一招手,旁边的雷昆连忙又端上一只酒碗。 一仰头将大半碗烈酒又灌入口中,张毅强忍着从喉头升腾而起的火烫,一把扯开身上的外衣,只留下一件短打的小褂,伸手从腰后抽出一把长约四十厘米的斗殴专用砍刀,意气风发地扬手道:“出发!”。 “啪”、“啪”声响成一片,几十条壮实的大汉仰头干光手中的酒,学着张毅一样,将酒碗狠狠地砸在地上。 雷昆的脸扭曲了,娘的,喝酒就喝酒嘛,砸什么碗,那可都是钱! 不过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连忙一手抄起一把屠夫专用的剔骨尖刀,紧紧跟随在张毅的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雷昆追上了张毅的脚步,轻声地说:“毅哥,你说我们就这么去抢了刘五爷的码头,会不会闹出大事?刘五爷可也不是纸糊的啊”。 张毅头也不回,轻笑道:“刘五爷现在只是一直被扒光了毛的老虎,他要担心的,是怎么保全自己,至于这码头嘛,我看他是没闲心来管了”。 雷昆扭头想了想,还是没弄明白张毅的话,所以他马上明智地放弃了。 娘的,管他个逑,刘五来了照样打,我就不信他是打不死的程咬金! 张毅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队伍,轻轻扯了雷昆一把:“昆子,这些人看起来也都不是什么善类,你和阿满都是从那找来的?” “娘的,上海滩别的不多,就是青皮流氓多,这些大都是从上海街头找来的,我和阿满把那银洋往他们眼前一亮,一下就跟来了这么多,还有几个是南浦码头跟来的老伙计”。 “这些人其它什么干不了,干这行估计还能有点经验,跟上我算他们跟对人了”,张毅淡淡笑道。 很快,一行人就出现在了一座码头前。 码头上还在零星地忙碌着,七八个黑衣大汉在码头四周瞎转悠,看到拿着武器的一群人突然出现,大家的右眼都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 “给我打那些监工的,谁碰了搬麻包的工人我可不讲客气”,张毅停下脚步,对身后的几十个大汉吩咐道。 随着大汉们手中的武器举起,张毅刀子一扬,暴喝一声:“给我干!”。 似平地而起的一阵旋风,几十条大汉在张毅和雷昆的带领下,像猛虎下山一样向码头扑去。 码头上的那些黑衣汉子几乎是三魂出窍,这些普通的打手也都是混口饭吃的,那里见过这种要命的阵势,根本就没有抵抗的意志,还没等张毅等人冲到面前,这些人早就拔腿四散奔逃了。 看着空荡荡的码头和丢了一地的麻包,张毅只能苦笑。妈的,这也太容易点了吧,刘五的手下怎么都是这种破烂货。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做沽名学霸王!张毅吩咐雷昆安排南浦码头跟来的几个工人带着几个请来的打手看护码头,就继续沿着江岸直奔下一个码头。 跟在后面的打手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摆平一个地方,看来还是人多势大,眼看着张毅许诺的白花花的银洋已经快落到了自己口袋,大伙自然是群情激昂,前进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接下来的两个码头几乎是重演之前的一幕,只有几个在刘五府里见过张毅的小头目不自量力,还想上来质问一下张毅,来几句场面话。只可惜,在张毅手中的刀招呼到他们身上之后,他们也不再废话了,都顾不得处理身上的伤口,带着手下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码头边的各个街角。 没有挑战的事实在是很乏味的,张毅口中还在不满地嘟嚷的时候,雷昆心里更是骂开了娘,看了看身后的数十个大汉,想着每人跟着逛逛街就要支付二十个银洋的报酬,雷昆的心就像被软刀子割一样,一下一下滴血。 当刘五管辖的最后一个码头出现在张毅视野中的时候,他黯淡无神的眼神终于亮了! 此刻天sè已黑,在四周微弱灯火的照耀下,码头上已经看不到一个搬麻包的工人,而是聚集了人数远超过张毅这方的一支打手队伍。 布置得还真快啊!看来刘五的手下也不全是窝囊废! 两支队伍慢慢接近了!从对面的队伍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是上次在刘五府中吃过张毅暗亏的那个“头马”。 “张毅,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在刘五爷不在的时候对码头下黑手?”。 张毅嘿嘿笑道:“刘五爷怕是没机会再来管码头了,兄弟我就累一点,将就着把这些码头管下来,大伙以后就跟着我混吧,保管不比在刘五爷手里差”。 “张毅,你少他妈放屁”,简豹的双眼被怒火烧得通红,一下从队伍中腾身跳出,指着张毅骂道,“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刘五爷当rì就不该相信你,既然你敢公然反叛,明年今rì就是你的忌rì!”。 一次xìng解决就方便多了”,张毅对简豹的话不闻不理,只是提高声音对着面前的队伍说道:“最后一次提醒各位兄弟了啊,现在来这边还来得及,等一会可就是刀枪无眼了,我手下不会留情的!”。 回答他的,是一片扬起的刀光与斧头,还有不断交击的铁棒! 第25章 斩草要除根 “呵呵,谁的拳头大,谁就掌握真理,这话还真他妈有道理”,张毅放下了轻松的笑脸,面容上罩上了一丝森寒之气,头也不回地冷冷道:“既然这样,那就看看真理到底掌握在谁手里吧”。 一马当先,张毅已经扬起手中的砍刀,向对面的队伍冲去,雷昆也不甘落后,两把剔骨刀在他手里挥舞着,紧跟着张毅扑向前面声势浩大的人群。 那“头马”也冷冷地手一扬,几个壮实的大汉领头,数十个人影迅速地越过他的身边,两支队伍在瞬间碰撞在了一起。 张毅迎头碰上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两人狞笑着,两把斧头已经照着张毅面门劈落,张毅一偏头,手中的砍刀在两个大汉的肚皮上带出一长溜的血光。 手上忙乎,脚下也决不怠慢,两个弹踢腿,两个受伤大汉的身子已经飞离了地面,在半空中滑行一段,直直地向后摔出,又砸倒了几个后面的打手。 雷昆的剔骨刀可是锋利无比,笑话,你见过屠夫手中的刀有不快的?这可是雷昆从街上的肉摊上强买到手的,当然,是咬着牙用钱强买的! “扑哧”,在雷昆巨大的臂力支持下,两把剔骨刀已经顺畅地扎进了两个大汉胸腹之间,雷昆**一拔,巨大的伤口根本无法阻止鲜血的喷涌,空气中一时弥漫着鲜血的腥味,这两个倒霉鬼嘴中惨叫着,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雷昆的脸上溅满了鲜血,面目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特别狰狞,不知道是否鲜血激发了他的兽xìng,雷昆嘴里低沉地吼叫着,剔骨刀又奔向了下一个目标。 任何一场斗殴中,最勇猛、最能打的都会冲在最前面,因为要靠他们来带动整个队伍的斗志和血气,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只是一个照面,刘五这边最勇猛、最能打的人就倒下了一多半。 张毅带来的人见到场中的情景,却是胆气大壮,飞舞的刀片和斧头一下就把刘五手下那些打手组成的阵型冲击得七零八落。 张毅甩了甩刀刃上的鲜血,一刀又劈翻一下挤过来身边的大汉,其实这个大汉也是走了霉运,本来大家看到张毅和雷昆这么勇猛,都已经是胆怯心惊,尽量不靠近他们两人。只是因为地方不大,大伙挤来挤去,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挤到了张毅旁边,张毅又怎么会跟他将客气,顺手一刀就把他撂倒了。 人数占据优势的这一边仅仅抵挡了短短的几分钟,已经倒下了一大片,地上满是伤者的呻吟和流淌的鲜血,张毅带来的人被巨大的胜利振奋得士气高涨,毫不留情对追砍着每一个敢于抵挡的打手。 那个“头马”看到自己这边阵脚不稳,队伍已经有溃散的迹象,连忙从探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盒子炮”,对着夜空“砰”地放了一响。 “给我顶住,兄弟们一起上!”,他气急败坏地喊到,端着手枪冲入了双方对战的阵营,瞅空去寻找张毅的位置。只有先撂倒张毅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他心里清楚得很! 随着枪声响起,除了张毅,场中的人心里都有了变化,刘五的那些打手居然一下子振奋起了jīng神,堪堪稳住了阵脚,而张毅带来的那些人明显是有了顾忌,眼神游离不定,留意寻找那枪声的来源。 妈的,这年头一把枪的威力还真是不可小视! 张毅抬眼往对面的人群中搜寻着,一个平端着“盒子炮”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前面不远处。 此时那“头马”也已经看到了领头的张毅,心里泛起一股冷笑:张毅,你小子再能打,能打得过枪?手腕一抬,就向张毅瞄准。 “嗖”,张毅眼明手快,左手往裤腰间一摸,抖手一扬,一道劲风呼啸而出,迅疾地shè向“头马”。这把一块银洋买来的小刀此时又派上了大用场,它也是张毅目前唯一拥有的远距离杀伤武器了。 “头马”只看到一道暗光闪过,知道是张毅shè出的飞刀,急忙侧身去躲,随着“哎哟”一声,小刀已经直直地插在了他的肩窝,与此同时,他手里的枪也响了,枪口在夜sè中闪出了一道火光。 “砰”,张毅这边有人被失去准头的流弹击中,一头栽倒在地。 咬紧牙关,“头马”站直了身子,也不去管插在肩头的小刀,抬起枪口准备再度瞄准张毅。 这么好的机会张毅又怎会白白错过,在“头马”中刀走火的瞬间,张毅已经扬起手中的砍刀逼了过来,随着“头马”枪口方向的调整,耀眼的刀光已经一闪而过。 “头马”对准张毅**扣了扣扳机,妈的,这么近的距离,看你死不死! 出乎他意料的是,枪声居然没响,纳闷地低头一看,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就从他嘴中爆发了出来。 因为他看到的,居然是自己失去了右掌的手臂! 整支手掌已经从腕部被张毅斩断,此刻鲜血正从断掌处不断喷shè而出,也许是因为张毅的刀太快,剧痛直到现在才传达到“头马”的大脑。 没人再有勇气上前与张毅对战,张毅伸手从掉在地下的断掌中拿回那把“盒子炮”,爱怜地端详着枪身一阵,才将枪口平平地抬起。 枪口所及之处,全是惊恐的眼神和瑟瑟发抖的身子,随着枪口的转动,没被枪口指着的打手立马化作鸟兽散。 “头马”抱着自己失去手掌的断臂,额头上的冷汗滚滚而下,他强忍着腕部的剧痛,怨毒地看着张毅。 雷昆从旁边靠了过来,抹了抹满脸的血迹:“毅哥,这小子也怪可怜的,放了他吧”。 在雷昆印象中一向和善的张毅突然变得无比陌生,他浑身弥漫着决绝的杀意,让人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昆子,记住了,斩草要除根,我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威胁”。 “砰……”,张毅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结束了一个生命,也宣告了一个旧势力的瓦解和一个新势力的崛起! 第26章 火上浇油 刘五等人被押回马三的巢**后,马三并没有急着审问刘五,只是把刘五那几个手下一阵好打,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才将他们一起丢进柴房关起来,留下几个人留心看守,自己就回房休息了。 毕竟,猫捉老鼠的游戏是马三的最爱,何况他刚刚吃了那么大的苦头,又怎么愿意让刘五过得轻松?面对无法预知的磨难才是人心里最大的恐惧! 妈的,居然敢打我马三的主意,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老子先给你饿上了两天,看你的嘴还硬不硬得起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当然,利息是不能免的。马三狠狠地想着,终于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三爷……”,马三才踏入房间,娇滴滴的三姨太已如跗骨之蛆一样粘到了马三身上。 三姨太双手吊在马三的脖子上,妩媚的一双大眼睛满含幽怨,葱葱玉指在马三的脸颊上轻轻地刮弄着,嘴中娇声说道:“三爷,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才听到你被人绑架,可把我给吓坏了,好不容易凑齐赎金让柳师爷出面将你救回来,还没待安稳心神,就又听说你召集一大票伙计急匆匆的出去了,都急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好”。 马三**着抱起三姨太柔嫩的身子,往里头的卧室走去:“还是你懂得体贴人”,转头往室外其他两房姨太的房间望了望,又沉下了声音:“这两个败家货,在我落难的时候就跑回乡下探亲去了,也没见听到消息早点赶回来”。 马三嘴中骂骂咧咧,全然不记得当初是自己嫌大姨太和二姨太年老珠黄,在自己身边看着碍眼,被自己赶回乡下的。 三姨太的双手在马三身上摸索着,眼神中满是怜惜:“三爷,你身上可没什么事吧,也不知道好好休息一下,身体没养好就别瞎cāo心了!”。 马三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三姨太丰满的屁股上搓揉着,嘴中“嘿嘿”笑着:“小事,小事,就是去抓了那个撺掇绑架我的主谋,这老小子看我不整死他!”。 “行了行了,三爷,现在你也累了,该休息了”,三姨太将身子更紧地贴在马三身上,口中吐气如兰,在马三耳边娇嗔,胸前那两团鼓鼓的突起不断地马三怀中颤动,惹得马三没来由地心中一阵燥热。 妈的,本来还留着jīng力去对付那未经人事的女娃儿的,现在只能便宜这sāo婊子了,想起这事马三心中就满是遗憾。 “小浪蹄子,是不是又欠收拾了?”,马三一边大施禄山之爪在三姨太身上来回游动,一边**着问道。 “哎哟,你好讨厌,三爷”,三姨太感觉到了马三身下异常的变动,脸上飞起一丝绯红,假意害羞地将脑袋垂在马三胸前,而怀里的身子却扭动得更厉害了。 妈的,舞女出身的就是有一套,至少还知道来个yù拒还迎,搞点情调。马三心里骂着,脚下却加快速度,推开卧室大门走了进去,用脚背将房门往后一拨,也不管房门关得是否严实,猴急地抱着三姨太滚上了床。 被关在柴房的刘五等人就没这么幸福了,刘师爷嘴中的破布虽然已经被扯掉,但几人都被粗大的绳索绑得手脚发麻,只能是面面相觎,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良久,刘师爷才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地看着刘五道:“五爷,我看还是跟马三说出实情吧,或许看在我们并不知情的份上,事情还有转机”。 刘五睁开了微闭的双眼,口中沉闷地“哎”了一声:“什么叫实情?张毅也确实算是我刘五的手下,现在说不知情马三怎么会相信,坏就坏在我们没有早动手,把张毅那条疯狗给先逮住”。 刘师爷哑口无言,刘五呆了半响,才喃喃道:“只是不知道马三这厮怎么会突然发难,照理来说就算他怀疑是我们干的,也不至于马上就动手啊”。 刘师爷低头沉思着,心中突然一亮,失声道:“我想到了,妈的!这事肯定是张毅设计的一个圈套,他在绑架马三的时候,故意将自己是五爷的人泄露给马三知道,所以他才能想到马三会来找五爷的麻烦”。 当下刘师爷将自己和张毅会面的情况一说,刘五也恍然大悟,恨声道:“怕就是这小子使的诈,没想本打算利用他一下,却反而被他摆了一道”。 “糟了,若是这样,我怕五爷外面的那些码头,说不定已经被张毅这小子给夺了!”,刘师爷急急道。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这样说来,这小子的心计之深,算计之妙,在年轻一辈的人物中,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什么人?”,两人还正在长嘘短叹,门外突然传来了看守之人的询问声。 “蓬”、“蓬”,两声低沉而闷实的声响,门外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刘五和刘师爷向门口望去,只听得一下轻微的“咔哒”声响,柴房门突然悄无声息地开了。 一个人影闪身进了柴房大门,饶有兴趣地看着刘五等人,脸上浮现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张毅!刘五惊讶得嘴巴张了两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刘师爷直直地看着张毅,苦笑着道:“张毅兄弟,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今rì到这来,该不是要连马三也做了吧?”。 张毅走近了两人身边,嘿嘿笑道:“这么大的事当然应该是由刘五爷来领头,什么时候能轮得到我?”。 刘五口中噎了一下:“张毅,别开这种玩笑了,现在我们都是你的掌中之物,怎么死还不是你一句话!”。 张毅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砍刀,刘师爷的目光一阵收缩,嘴上掩饰不住地心惊胆颤:“张毅兄弟,你这该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刘师爷你多心了,这次我是专程来救你和刘五爷的”,张毅嘴上说着,手上轻轻挥动,割断了捆在两人身上的绳索。 两人抖落身上的断绳,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刘五望了望柴房角落那几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打手,嘴角蠕动了几下:“能将这些兄弟一起救走吗?”。 此时,那几个昏迷的打手也都惊醒过来,他们看着场中的变化,眼神中茫然不知所措。 “不行”,张毅轻轻地摇了摇头,跃到那几个打手面前,扬起刀背接连几下,刚苏醒过来的几人又马上陷入了昏迷状态。 回头看了看呆站着的两人,张毅道:“刘五爷该不是不想走了吧?”,刘五的眼神中满是悲呛:“我这一走,这些跟了我这么久的兄弟怕就都完了!”。 “没想到刘五爷还生有一副菩萨生肠,我还真是看走眼了”,张毅轻笑道。 刘师爷生怕张毅改变主意,连忙一拉刘五的衣袖:“五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走吧!”。 两人紧跟在张毅身后,小心地摸出院门,很快消失在深沉的夜幕里…… 第27章 大大的野心 “刘五爷,本来今晚大家都累了,我也不应该麻烦你,不过打铁要趁热,看来我们今晚还得辛苦一趟了”,张毅对还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息的刘五说。 “张毅兄弟,你又有了什么主意?”,面对着这个陌生的张毅,旁边的刘师爷已经无法保持镇定了。 “哦,我看马三那边这时候也肯定是疏于防备,不如我们再烧一把火,把马三的地盘也给收缴了”,张毅平静地说道。“噗”,正在端着茶杯喝茶的刘五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呛得他直咳嗽。 “什么?张毅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刚从虎窟里逃出来,现在又要入狼窝?”,刘师爷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毅,嘴巴都惊讶得合不拢了。 刘五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伸手平抚着剧烈起伏的胸膛,沉吟着对张毅说:“张兄弟,怎么说我和马三也算是青帮同门,这样自相残杀是不是太过了点?”。 张毅冷冷地啐了一口:“五爷,你还顾念着青帮同门之谊,但是马三可不管这些,你也刚领教了马三的手段,难道你觉得和马三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 马三也确实欺人太甚,想起马三不留情面、不容分辩,在众多看客面前捆绑自己的情景,刘五心头的怒火也就忍不住燃烧起来,何况马三管辖的码头也一直是他的垂涎之物。 刘五想了想,还是迟疑不决:“可是这时候要去调集人手,我怕是来不及啊?”,张毅笑了笑:“刘五爷也不用去调集什么人手了,这些我这里就有现成的,至于刘五爷的那些人手嘛,估计也找不到几个了”。 刘五心里一盆凉水泼了下来,声音都颤抖了:“是不是其他的码头已经都被你抢占了?”,张毅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我这不是担心刘五爷不在,这码头变成一盘散沙,没人打理吗,所以就暂时帮刘五爷接管一下”。 刘五刚刚平复的胸膛又剧烈起伏起来,他伸手指着张毅:“你真这么干了?”。随着张毅轻轻的点头,刘五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脑袋垂了下来,口中自言自语道:“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啊!”。 说罢,刘五猛然抬起头来,口中悲呛地问道:“张毅,既然局势都在你掌控之中,这上海滩南岸的码头迟早都要归属到你手下,那你为什么还要救出我和刘师爷?”。 张毅笑了笑:“抢地盘我拿手,但是管理这么多地盘我忙得过来吗?我还不是看重刘五爷的名头,凭刘五爷在南岸码头的根基,凭刘师爷对码头事物的熟悉,有了你们,有了你们的协助,这码头才兴旺得起来嘛!”。 刘五爷鼻子里“哼”一声,站直了身子:“这么说张兄弟是把我和刘师爷看作是你手下的狗了?刘五虽然老朽了点,但还有几根硬骨头,做狗的事我可不干!”。 张毅义正言辞地沉声道:“刘五爷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们是合伙人懂吗?我张毅从来不把人当狗使唤,我留着两位,是让你们帮我好好管理码头,是把你们依托为左膀右臂,在我这里,谁若是看低了两位,我一定饶不了他!”。 刘师爷直瞪瞪地看着张毅,讶然道:“没想到张毅兄弟还有如此度量,既然张毅兄弟如此看得起刘某,若是我还不接受,倒显得我小肚鸡肠了”。 对于刘师爷这种人来说,跟谁混不是混,在他眼里,给谁打工都一样,反正有钱的就是大爷,有nǎi便是娘,既然刘五失势了,现在依附张毅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刘五爷,你呢?”,张毅定定地看着刘五。 刘五呆立了半响,渭然叹道:“张兄弟,上海滩出了你这等年轻俊杰,我们这些人也确实应该靠边让道了,我敢断定,张兄弟迟早会成为上海滩了不得的大人物”。 张毅哈哈大笑,笑声中豪情四溢:“不是我夸口,总有一天,我会让张毅的名字,震惊整个大上海!”。 刘五没有笑,而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张毅,诚恳地说道:“张兄弟,你有这个实力!”。 …… 雷昆还在忙着和陈阿满为那些请来的打手发放赏钱,张毅带着刘五与刘师爷两人走了进来,雷昆抬头看见了两人,满脸疑惑地看了看张毅,张毅微笑不语。 这些上海滩的青皮流氓也有不少认识刘五和刘师爷,此时见到两人与张毅一团和气的样子,心中也惊疑不定,毕竟,他们刚刚才帮着张毅抢占了刘五的四个码头。 张毅大步走到走到众人前面,扬声道:“各位兄弟,别忙着清点钞票,今晚还有一票大的,不知大伙干不干?”。 一场恶仗下来,由于张毅与雷昆的神勇,这些打手们并没有多大损失,不过折损十余个人手,而且都伤得并不重,相比于伤者五十块银洋的报酬,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计。 听到张毅的号召,场中人都纷纷议论开来,雷昆也走到张毅身边,悄声问道:“毅哥,这时候还去干点啥啊?刘五的地盘不都在我们手上了吗?何况也这么晚了”。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张毅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轻声对雷昆说:“除了刘五的五个码头,南岸还有马三的四个码头,今晚之后,南岸的九个码头就都姓张了”。 雷昆听得下巴都掉了下来,一脸崇拜状:“毅哥,你,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张毅一拍雷昆的肩膀,对着场中那伙人大声说:“这一票报酬另算,按之前的老规矩,有没有愿意干的?”。 cāo!跟在后面举举兵器,随便混混就能有四十个大洋赚,这种好事谁能错过,这下就连那些受伤不重的青皮流氓都嚷嚷着要再度加入扫荡队伍了。 点齐人数,张毅神采奕奕地和刘五站在队伍前头,志得意满大喊一句:“出发!”,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就朝着目的地进发了。 第28章 最后的挽歌 吩咐大部分打手们在刘师爷和雷昆的带领下,按距离的远近依次去袭击马三管辖的四个码头,张毅自己只和刘五带了六个人直奔马三的老巢。 到了马三的院门不远处,才发现马三的院子里此刻是鸡飞狗跳,灯火通明、嘈杂声不断,估计是守卫才发现看护院门及柴房的打手被人放翻,而且失去了刘五和刘师爷的踪影,正忙着急急地四处搜索。 马三和三姨太激情缠绵过后,也是眼困体乏,和三姨太玩闹了一小会,两人就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正当马三在三姨太柔软的肚皮上睡得正酣,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下将他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马三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么晚了谁还来干什么?要是敢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我不活剐了你”。 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停住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说道:“马三爷,刘五和刘师爷不见了!”。 什么?刘五和刘师爷不见了?心里一激凌,马三一骨碌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也不顾得还没醒透的三姨太的嘟嚷,一把捞起床边的衣服,边穿边急步走出房外。 看到柴房那寸寸断落的绳索,马三带着手下人在院子四周心急火燎地四处搜寻,找不到失踪的刘五和刘师爷,只好又将柴房中那些昏迷的打手弄醒过来一阵蹂躏,才知道两人已经被人救走。 妈的,刘五手下还养了能人!从院门口到柴房,自己也放了三层暗哨、六个打手,居然全部被人家放翻,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给带走了。 马三估计刘五等人跑得不远,连忙整顿起队伍准备追赶,当马三带着手下人走出院门的时候,迎头就碰上了气势汹汹的张毅一行。 仇人见外,分外眼红。马三见到绑架自己的张毅和刘五还会大大方方地找上门来,心里简直气炸了肺,我cāo!还真把我马三当成软柿子了! “刘五,你老小子还真有一手,本来还给你留了一丝生机,既然你还敢掉头送上门来,那就怨不得兄弟了”。手一挥,身后的十余个打手举起手中的兵器就要冲上来。 “砰”、“砰”,一把枪口冒着青烟的“盒子炮”出现在了张毅的手上,只见得马三旁边的两个打手身子原地转了一圈,缓缓倒在地上。看来以前**的身份让自己有机会接触过武器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枪法还能马马虎虎过得去。 清脆的枪声直接叫停了打手们的脚步,马三一惊,连忙伸手去掏倒在地上的那两个贴身保镖腰间掖着的手枪,张毅抬手又是一枪,直接打在马三伸出的手腕上。 痛苦地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马三眼神复杂地看着满脸微笑的刘五与张毅,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 夜风轻轻吹拂着空旷的黄浦江。 荡漾的江水不断扑上来冲刷着坚实的桥墩,却又无可奈何地悄然退去。 张毅探头看了看桥下黑乎乎的江面,回头对旁边的刘五笑道:“刘五爷,我看这里蛮好,就在这里吧”。 刘五沉吟着,缓缓转头往身后看去,马三等几人手脚都被五花大绑着,口中还塞着破布,虽然马三双眼中满含怒火,却是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 张毅招了招手,六个打手推推搡搡地将马三等几人带到桥边。 马三看了看张毅笑眯眯的脸,又望了望脚下黑沉的江面,心里突然明白了。他强挺着的身子立马软了下来,将目光转向刘五,急得喉咙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中满是哀求。 刘五叹了口气,将脸转了过去,只当是什么都没看到。 看着张毅走近来,马三的脸已经被憋得通红,像只可怜的哈巴狗对着张毅不停地点头哈腰,就差没跪下来了。 张毅咧开嘴笑了,声音中满是轻佻:“马三爷,对不住了,龙王爷给我托了个梦,说他挺想你的,去了下面好好和龙王爷喝几杯,以后就不用记挂上面的事了”。 马三的长脸完全变形了,双臂奋力地挣扎着,汗水、鼻涕、泪水几乎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急着蠕动被绑上的双腿,想往桥中间靠过去。 张毅一把拉住马三的肩膀:“马三爷,安份点,要走得像个男人”。 还没待马三有所表示,一个花哨的摆腿,马三像一个重重的铁秤砣一样,笔直地砸向桥底的江面,入水时还溅起一片老大的浪花和声响。 看着那些惊呆的打手,张毅毫不在意,转身又是几脚踹去,桥底的江面上接二连三地冒起几朵飞溅的浪花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毅……毅哥”,跟着押运马三等人的打手舌头都打转了,虽然斗殴致死的场面这些青皮流氓都见过,但是这样谈笑间就解决数条人命的场景,他们也算是闻所未闻了。 张毅笑了笑,吩咐道:“以后大伙就都跟着我了,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可记住了?”。 见六个打手还没反应过来,张毅又拉长了声音:“该不是你们也想和马三作伴,去陪老龙王喝几杯?”。 打手们马上醒悟过来,一个个像鸡啄米似的,接连不断地点头,生怕答应得慢了,张毅就会痛下杀手。 刘五将目光从桥底的江面拉回来,看着张毅的眼光都直了,嘴中喃喃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看来这个世界是真的不适合我这种老头子混了,似张兄弟这种霹雳手段,在上海滩怕已经是不做第二人想了”。 张毅哈哈笑着,伸手亲热地拍了拍刘五的肩膀:“刘五爷,你老也该享享清福了,以后就安心地帮我打理码头,这些粗重活嘛,就由我全包了”,在张毅的笑声中,其他人满腹心事、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往江岸走去。 桥面上一下就空无一人了,只有“呼呼”的风声不断从夜空中传来,黄浦江在两岸星星点点的昏暗灯光照耀下,不时回荡起粼粼波光,在这黑暗中增添了一丝生机…… 第29章 初识青帮 上海滩南岸码头,一夜之间已经翻了天。 张毅的名字已经成为了南岸这一带的青皮流氓们津津乐道的内容,扫荡刘五爷,覆灭马三爷,一统南岸水路货运,这上海滩虽大,可又有谁会有如此的能力与魄力? 刘五爷最后被迫和张毅合伙,而一向嚣张跋扈的马三爷则凭空消失了,虽然没有准确的消息来源,但是江湖传言,曾经风光一时的马三爷肯定已经离开了人世。 马三爷也算是青帮中一个有点脸面的人物了,张毅没那么容易下得去手吧?当然也有人不太相信。 妈的!你是没看到哪天晚上张毅的神勇,刘五爷手下的“六条青龙”,大家都知道厉害吧,人家那可都是练家子!可最后怎么样?一个照面就被放倒了四个,还有刘五爷最倚重的“头马”,拿着枪都被活活废了。参加过当晚那场斗殴的某个青皮流氓忍不住跳了起来。 我cāo!我活了三十多岁,从来没见过一晚上流那么多血,某人郑重其事地说道。随着众人的一阵唏嘘,某人也自觉得形象高大起来,深以参加过这场震惊上海滩的大战为荣。 自然,青帮上一级的坐馆大哥也很快知道了这些消息。很多人都认为管理南岸这一带的坐馆大哥要对张毅下杀手,毕竟,手下的两个头目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给搞定了,说起来面子上也过不去。 但是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好几天南岸都是风平浪静,没见到两方有什么动作。这下倒让一些自诩为老江湖的人物说不出个所以然了,私底下大家也是说法纷纭、莫衷一是。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刘五出面,张毅给南岸上头的坐馆大哥“上贡”了一万块银洋,坐馆大哥也就默认这南岸的九个码头由刘五和张毅联手控制了。只要每月上缴的“例钱”没有减少,至于是谁在打理这些码头,一般也不在这些坐馆大哥的考虑范围之内。 当然一万块银洋对现在的张毅来说也还掏得起,光从马三那里就鼓捣到手了近三万块银洋,加上刘五的合伙投资,现在刘师爷的账面上已经有不少于五万个银洋的资产了。 …… 没几天后,张毅和刘五居然收到了一张jīng致的描金喜柬,原来是上海滩南岸坐馆大哥的生rì临近,开始筹办寿宴,现在张毅和刘五控制的这一带也是属于南岸的范围,自然也逃不过这一票。 坐馆大哥办寿宴,自然与马三这种小角sè不同,青帮除了杜月笙、张啸林与黄金荣这三大巨头外,其它地区的坐馆大哥基本上全都到了,就是来不了的也肯定会带上一份礼物。此外,南岸周边的zhèng fǔ人物、商贾名流,也都趁此机会聚集在了一起。 张毅和刘五去时,时间还早,坐馆大哥也就是顶头上司,刘五自然不会含糊,肯定是办了一份大大的厚礼。一路行来,闲着无事,刘五也就向张毅介绍一番。 原来南岸这一带的青帮坐馆大哥名叫顾宗棠,在青帮中辈分也算高的,甚至比现在的“上海滩三巨头”中的实力最强的杜月笙辈分还要高一辈,与黄金荣同辈。 当然,这时候的青帮已经和开帮初期不同了,辈分高低、长幼之序已经不再是一种必须遵循的规则,而是一切以实力为基础了。但是,门面上的功夫有时候还要做一做,但实际上,辈分高的“老头子”摆小摊、辈分低的“小青皮”统率几十个小弟的情况并不罕见。 来到顾府大门口,果然是坐馆大哥,府第也显得气势非凡,厚重的朱漆大门两边,各蹲着一只刻画得栩栩如生的石狮子,院子的范围也非常广大,四周耸立着高高的围墙。 此刻府门口已经有迎接宾客的伙计,另外还有专人负责登记名字和作礼物记录的人员,刘五上前将礼单和礼物奉上,那人接过礼单登记完毕,仰头对院门内大声喊到:“刘五、张毅,银洋一百枚,东北野生老山参十对,玉佩一对,明代山水画卷轴一幅”。 两人跟着迎宾的伙计穿过内院,才发现已经有很多伙计在来来回回地穿梭忙碌着,不一会,前面就出现了内堂的大门,只见一个年过六十、须发泛白的老头安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刘五连忙赶前一步,在内堂门口恭恭敬敬地拱手弯腰:“顾爷,刘五来给你拜寿了,祝顾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看来这就是坐馆大哥顾宗棠了,张毅也站在门口对着那老头拱手施礼,只不过他可没有学刘五的样,说那些祝寿的话。 刘五见张毅不言不语,一点也不机灵,连忙悄悄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张毅脸上笑了笑,仍是一句话也没说。 刘五正在心中急得要死,椅子上的顾宗棠说话了:“刘五,难得你孝心可嘉,无须多礼了”,刘五一回礼,才将身子站直。 顾宗棠的眼神在张毅的身上转了几转,伸手抚弄了一下下巴的白须,笑着道:“这位就是最近声名大震的张毅、张兄弟了吧”。 张毅也笑了笑:“顾爷言重了,以你的身份,张某怎配得上与你兄弟相称,顾爷看起来天庭饱满、jīng神矍铄,看来也是福缘深厚之人,张毅在这里称呼一声顾爷,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呵呵呵”顾宗棠开心大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张兄弟不是我青帮中人,不受辈分束缚,江湖中人不以长幼论序,兄弟相称也是可以的”。 “恕张某冒犯,我本以为青帮历数百年发展,如今也是江河rì下,今rì一看顾爷的风采,才知道青帮根深势大、枝繁叶茂,不是局外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妈的,这种马屁才是高级的马屁,我还真是小看张毅了,刘五心里暗骂自己。 顾宗棠也以欣赏的目光看着张毅:“张兄弟,既然如今你也在青帮的地头管事,不挂个名号也不方便行事,不知张兄弟是否有兴趣加入青帮?”。 “顾爷抬爱,张某求之不得”,张毅拱手施礼,心道总算是傍上青帮这个大靠山了。 顾宗棠站起身子,居然一点也看不出老态,他眉宇舒展、眼神犀利,对着张毅点头道:“本来现在不是开香堂的rì子,不过老朽今rì见到张兄弟此等青年俊杰,也就破例一回了,事不宜迟,现在就随我前去!”。 第30章 入门 随着顾宗棠的一声吩咐,马上从内堂两侧闪出不少青衣大汉,去通知那些早到的青帮人士。没多久,不少打手和青帮小头目类的人都慢慢汇聚过来,等人到得齐全,顾宗棠就示意大伙一同前去香堂。 别看这顾宗棠年过六十,走起来倒也姿态轻盈,毫无蹒跚沉滞之感,看来身体骨确实也还硬朗,大伙跟在顾宗棠后头,鱼贯往内院的后门走去。 进了后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座象庙宇一样的建筑就矗立在大伙面前。 刘五等人作为青帮小头目,早已是拜过香堂,自然是见怪不怪。张毅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神秘的青帮香堂,心中才感新奇,眼珠乱转着,忙着四处打量。 走进香堂,才发现两边墙壁上相对贴着不少大幅画像,或许是年代久远,画面都有点斑驳,基本上已经无法辨认清楚画中人物的面貌了。 见张毅四处流瞅,刘五怕出了乱子不好收场,也紧跟在张毅身后,悄声解释道:“这两边挂的画像,是青帮开派以来历代龙头的画像,这些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所以就是这个样子”。 张毅“哦”了一声,继续跟着顾宗棠往前走,这香堂的建筑结构很像宗族祠堂,整个就是一个大厅堂,四周都是粗大的木头立柱,也没有什么摆设。 大堂的正中,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画中人物双目圆睁,对着正门,眼神不怒自威,似乎在细细观察着每一个进出香堂的青帮弟子。 这怕就是青帮的开山祖师爷了,看这画的成sè,应该也是最近补上去的。画中那祖师爷的须发细致可辩、面容栩栩如生,看来画这画的人确有深厚功底,怕也是顾宗棠花了大价钱请人弄的。 从大堂边的侧门进了内堂,前面是一个四方的大天井,穿过两侧的甬道拾级而上,就到了正堂。 正堂的正中房梁上,吊着一块硕大的描金牌匾,上面镂刻着四个笔力苍劲的大字:忠信诚义,这就是青帮向外所宣称的门派宗义了。旁边是两块布幔,上面各绣着一头吊额白睛的下山大虫,倒也是威风赫赫。 边上的案台上摆着香烛纸马、檀香樟脑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正中最前面是一张半人高的香案,上面摆着一个大香炉,此刻香炉里还凫凫燃烧着香烛,一缕缕的青烟盘旋着直冲天顶。香案很宽,靠里的那面摆了一长溜的长生牌位,估计供奉的是青帮历代龙头的牌位,有一块牌位摆在最里面,也摆得最高,那肯定是开山祖师爷了。 到了这里,青帮众人的面sè都变得恭敬和严肃起来,在顾宗棠的带领下,大伙排成几列,对这些青帮的历代龙头躬身施礼。 施礼完毕,众人自动往两边分开,立在香案两侧。顾宗棠从案台上拿起几只香烛,伸到香案下的小火炉中点燃了,慎重地插在香炉里,对着那些一长溜的长生牌位鞠躬道:“祖师爷在上,徒孙今rì又开香堂,当为青帮开枝散叶,让祖师爷恩威万世流芳……”。 cāo!青帮这破规矩还挺多,张毅在旁边看着顾宗棠口中说个不听,心中暗暗地想。 “张毅!”,顾宗棠念经似地说了一大段,突然开口喊到。 张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到旁边的刘五轻轻碰了碰他,才回过神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响亮地应了一声:“到”。 “此地抱香而上,你可有三帮九代?”顾宗棠厉声问道。 “有!” “你带钱来了吗?”,顾宗棠此时声音放低了一点。 妈的,怎么入青帮的门还要交会费的,青帮的龙头们还真是有敛财的先见之明啊! 张毅一般来说没有带钱的习惯,伸手在衣兜里摸了摸,发现只有两个银洋,不知道够不够,但也只能咬咬牙拿出来:“只有两块银洋”。 顾宗棠也不以为意,伸手接过张毅递过来的两块银洋,继续进行下一步的仪式。看来这交会费只是个程序而已,并不在乎钱的多少。 仪式进行了这里,从旁边的行列中又走出一个年纪稍大的青帮头目,转身从侧门出去,很快端了一盆清水进来,顾宗棠示意张毅过去洗手。张毅走到旁边,将手放进水里浸了一浸,就拿了出来。 清水端走,很快那人又端了一碗水进来,递给张毅,张毅楞了楞,偏头见刘五示意他喝,于是就仰头喝了一口。 cāo!是海水。张毅回味着嘴中的咸味,匝巴了几下嘴唇。 这时顾宗棠示意张毅站到香案之前,伸手递给他三只香,往香炉努努嘴。张毅会意,学着顾宗棠的方法,将三根香伸到香案的火炉下点着了,拿出来扇灭明火,举着香对那些长生牌位施了几次礼,稳稳当当地将香插进香炉里。 顾宗棠又在旁边问道:“你今rì进帮,出于情愿,还是人劝?” 张毅扬声回答:“出于情愿!” 于是,顾宗棠厉声教训道:“既是自愿,要听明白,本青帮不请不带,不来不怪,来者受戒,进帮容易出帮难,千金买不进,万金买不出,可要牢记!” 张毅诺诺连声:“是!” 顾宗棠严肃的面容这时露出了一丝轻松,张毅心知仪式到这里应该已经结束,也就向顾宗棠鞠躬行礼。 顾宗棠微笑着说:“从今往后,你就是青帮的弟兄了,按辈分来排,你算是‘悟’字辈。入了青帮,以后在上海滩无论什么码头,只要你有了困难,到时候亮出牌号,自有青帮的弟兄前来相助”。张毅连连点头。 顾宗棠继续说:“青帮门规,甚是繁杂,有十禁、十戒、十要、传道十条、十大帮规、十大家法,此外还有各种切口、暗号、动作、手势……”,张毅呆呆地听着,脑子里完全像灌满了一团浆糊。 妈的,这是黑社会哦,怎么搞得像部队一样,那么多破规矩,还有什么十禁、十戒,干脆搞成慈善基金会好了。 顾宗棠也留意到了张毅变得僵硬的脸sè,脸上微微一笑:“当然,今rì开香堂本是权宜之计,也无须将门规一次全部记下,以后你慢慢再听本帮长辈解释就是”。 听到这里,张毅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注:这里所写的青帮入门仪式与正规的不尽相同,各位大大还请体谅一下,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和山贼纠缠。谢谢!) 第31章 间谍的祖师爷 入门仪式完成后,一行人就跟着顾宗棠回到了前院大堂,此时前院的宾客也多了起来,顾宗棠府里的佣人已经在宽敞的前院及大堂摆设了数十张厚重的楠木八仙桌,桌上的点心、糕点、水果等样式繁多、琳琅满目,果然是大户人家的气派。能进大堂的宾客也都是也点脸面的人物,其中不乏上海滩的各种势力,看来今天上海滩众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也是悉数出场。 见到寿星公出现,安座在大堂里十来张桌子上高谈阔论的人都站起身来,打着笑脸向顾宗棠恭贺寒暄,顾宗棠也微笑着一一回礼。 在顾宗棠的带领下,张毅也跟着一路寒暄过去,顾宗棠还不时将身边的张毅介绍给那些前来恭贺的宾客,也算是将张毅推上了台面。 毕竟张毅的崛起也是最近的事,那些上海滩各个码头、街巷的混混头目也不是个个知道他的事迹,更不用说那些政、商、军、jǐng界的人物了,所以大部分人也都只是礼节xìng地跟他打个招呼,心想这大概是顾宗棠新收的得力手下了。 一圈礼仪完毕,顾宗棠也示意大家都分头落座,张毅对这种繁文缛节本来就很不感冒,抽个空子远离了围绕着寿星公献媚、客套的人群,自己一个人走到大堂的角落,准备找个位置偷闲一下。 忙着和青帮同门热情交流的刘五并没有留意张毅的去向,待到发觉张毅在身边失去踪迹,才举目在大堂内四处探寻,发现张毅在大堂的角落处游弋,连忙招手示意过来,想叫张毅过来认识一下其他人。 张毅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刘五的好意,其实他心里还真看不上这些人。妈的,都是些小混混而已,烂鱼烂虾的我才懒得结识,反正迟早都要匍倒在我的脚下!心里想着,张毅才留意到前面角落上有一张桌子上也坐着一个闲人,看来也是不习惯这种热闹场面的同类人,张毅微微一笑,向那人走了过去。 这人中等身材,面容轮廓极为分明,相貌冷峻,身穿蓝布长衫,端坐在桌边,也是淡淡看着大堂正中热闹的场景,不声不响地喝着闷茶,似是场中的事完全与自己无关。见到张毅走过来,那人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张毅也不客气,拱手施礼,一屁股坐到那人对面,饶有兴趣地观察起这人来。 这人独自一人安座在这角落,但是姿态却极为端正,上身挺得笔直,双目炯炯有神,随着他不时向场中留意,凛冽的神光不时从他眼中放shè出来,这副不魁梧的身板当中,竟然无形当中散发出一丝威严,就像一把正yù出鞘的宝刀,虽然暂时锋芒未露,但也已经是寒光乍现,让人心神悸动。 非常人也!张毅心里不由得赞叹道,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等人物,难怪与这些小混混不能合群。此时那人也留意到了张毅的眼神看着自己,转过头来对着他淡淡一笑。 场中热闹的场面到这时也平息了下来,那些围到顾宗棠身边贺寿的人也四散开来,各自找个位置坐好,刘五就同几个青帮头目模样的人物径直走过来张毅这边。走到近前,刘五才注意到张毅身边的人,居然惊喜地讶然道:“雨农兄,今天你也来了啊,多年不见,怎么也不上来跟兄弟们打个招呼?”。 那人笑了笑:“今rì是顾爷的寿宴,这么多人在这里忙乎,似兄弟这等小人物,那里有人会注意呢,也就用不着瞎cāo这份心了”。 刘五旁边几人也和那人热情地打招呼,那人一一笑着回应,张毅纳闷地向刘五问道:“怎么?你们都是老熟人,那也不和我介绍介绍”。 刘五打了个哈哈,连忙指着向那人介绍道:“雨农兄,你还不认识这位兄弟吧,这位就是顾爷新收的青帮弟子,如今名声正显的张毅张兄弟!”。 听得刘五说完,那人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奇:“哦,原来这位就是外头风传的张毅张兄弟啊,幸会幸会”,说着起身拱手施礼。 张毅也站起身来,“呵呵”笑着回礼道:“兄弟言重了,我张毅也是初到上海,人生地不熟,还要请各位同门多多照顾”。 刘五打趣道:“张兄弟,你别谦虚了,就你还要靠大家照顾,以后大家倒要多靠你照顾才是,有了顾爷的提拔,荣华富贵自然是指rì可待了”。 张毅拍了拍刘五的肩膀,严肃地对着大家说:“这刘五爷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个缺点老改不过来”,见大家都拉长脖子等着下文,顿了一下,张毅脸上露出调侃的笑容:“他啊,就是太实在,心里藏不住话”。 大家轰笑成一片,刘五也笑着道:“张兄弟,现在你入了青帮,大家辈分也都一样,以后别再刘五爷刘五爷地叫了,这可折煞我了,以后张兄弟若是看得起,叫一声五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张毅笑着回应,一边转头向对面的那人道:“你看我们光顾着说话,倒冷落这位了,不知道兄弟在那个码头行走?现在大伙都在这上海滩混,少不得要有个照应,互相通通气,认识一下也好”。 张毅自看到这人起,就一直认为他肯定也是青帮中人,估计不是某个小老大,就是某个老大手下的重要人物,因此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拉近下关系再说。 谁知那人道:“兄弟不才,暂在国民革命军中任职,并不是青帮的兄弟,只是与青帮有些交情,所以才来此为顾爷贺寿”。张毅“哦”了一声:“兄弟是军人啊,果然是风范与众不同,请问该如何称呼?”。 “小姓戴,字雨农,张兄弟以后称呼我雨农就行了”,那人一字一字地缓缓说来。张毅可没打算跟军队的人扯上关系,也就没太留意那人的回答,正当准备随便含糊几句过去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了一个灵光,一下回转过来:“兄弟姓戴?”。 那人奇怪地看了看张毅,点头道:“不错,戴笠、戴雨农就是在下!”。 我cāo!这人居然是戴笠,张毅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中国的间谍大王、现代情报系统的开创者、一代枭雄戴笠,简直惊讶得合不拢嘴。 见一向沉稳冷静、善于机变的张毅表现出一副震惊的笑容,刘五轻轻地碰了碰他:“张兄弟,难道你早就听闻过雨农兄?”。 妈的,老子当年不知道看了多少关于他的书!张毅脑中狠狠地说道,脸上倒马上反应过来,脸sè恢复了正常,不露声sè地掩饰道:“不是,雨农兄我也是初次得见,只是戴笠这个名字,让我回想起一个历史上的传奇人物,还请雨农兄原谅我的失态”。 历史有戴笠这个人物吗?戴笠虽不是饱读诗书,但起码对中国历史也有一定了解,自然觉得纳闷,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张毅嘴中说的这个历史,跟他所了解的历史是完全不一样的…… 第32章 勾搭 没多久,在大家闲聊的时间里,顾府的仆人、伙计已经陆续将桌上的餐前食物撤走,开始将正餐的菜肴一道道轮传上来。随着顾宗棠的一声招呼,寿宴就在一片恭贺声中开始,顿时大堂中觥筹交错,杯来盏往地热闹开了。 青帮南岸坐馆大哥的名头真不是盖的,能进得这大堂向顾宗棠贺寿的,也都算是在这上海滩小有头脸的人物,可现在这里面的十数张桌子上,居然是坐得满满当当,可想而知,青帮的势力,已经强大到了何等地步。 张毅与戴笠同在一桌,此时张毅已经想办法凑到了戴笠旁边,虽然两人话都不多,却在零星的攀谈之中,逐渐产生了惺惺相吸之意,从戴笠话中得知,此时他不过是国民zhèng fǔ驻上海联络办事处的一个小小上尉副官。 若是仅凭上尉副官的官衔,估计戴笠连顾宗棠的门都进不了,不过戴笠其实与青帮也是有渊源的,早在1921年,戴笠通过一些关系,就来到了上海滩,并且结识了当时青帮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黄金荣,通过这层关系,戴笠也和上海的青皮流氓在一起混过一些时rì。直到1923年,戴笠还经常光顾上海小东门那儿的十六铺一带,在那里的流氓中间也是小有名气,刘五等人也是那时候与戴笠结识的。 后来戴笠又转投商海,去上海证券交易所混了一段时间,也是在这里,他认识了蒋介石、戴季陶等国民党内的重要人士,并于1926年追随蒋介石去了黄埔军校,毕业后担任过一段时间的蒋介石侍从副官,算是逐步成为了蒋介石的亲信。待到国民zhèng fǔ宣布北伐胜利、国家一统,戴笠凭借蒋介石的信任和倚重,作为国民党势力进驻上海的急先锋,前来筹建国民zhèng fǔ驻上海联络办事处。 所以虽说戴笠目前的职位不高,在国民zhèng fǔ内也没什么实权和势力,但有了与青帮及蒋介石的这层关系,青帮老大们不会过于怠慢,顾宗棠的邀请名单上也就多了戴笠的名字。 但是双方还处于接触与熟悉阶段,一般的青帮门人可不知道这么多内幕,自然也不会存心照顾戴笠,而戴笠只是拿着蒋介石的一纸命令,就千里迢迢来到上海,眼下的情况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达成蒋介石的预期目标,不过是空想而已。但戴笠又是心高气傲之人,拉不下身段去求这些以前一起混的青帮弟兄,因此也正是处在进退维谷的境地。 张毅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看过一些戴笠的传记,知道戴笠现在所面临的困局,这下要钓上这条大鱼可就有把握多了。 “雨农兄,我看你眉头微锁,怕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张毅一边举杯频频向戴笠敬酒,一边关切地问道。 戴笠微微叹道:“不过是一些繁琐公务而已,不劳张兄弟费心了”,戴笠虽然有点不胜酒力,但是也是心机深沉之人,口风还是收得很紧。 “怕是雨农兄在上海的事进展得不够顺利,心里烦闷吧?”,张毅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戴笠心中一惊,用略带jǐng惕的神sè瞅了瞅张毅:“张兄弟如何得知雨农在上海要忙些什么?”。 妈的,不挑明还真不行!做间谍、搞情报的人就是戒备心重。张毅心里骂了一句,嘴上慢条斯理地说道:“雨农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国民zhèng fǔ既然宣布统一全国,这大上海繁华之地,迟早要纳入掌控范围之内,雨农兄作为先行官,肯定是要为国民zhèng fǔ未来接收上海做努力了”。 戴笠脸sè变了变,轻笑着压低声音道:“雨农也算认识过不少青帮兄弟,张兄弟有此见识,果然是不同于常人。不错,目前国民zhèng fǔ正待进驻上海,需要雨农在上海先期开拓出一番新局面,似张兄弟这等人才,如果光在道上混实在太浪费了,若是不嫌弃的话,干脆跟雨农我一起干吧!”。 我cāo!我还在打算拉拢你,你倒先开始拉拢我了。 “雨农兄,政治上的事我可不想牵扯,何况张毅自在惯了,做事也没那么多顾忌,不像雨农兄出身行伍,处处要受管束,就不觉得其中的乏味。我不过是看在雨农兄一番冲天壮志的份上,觉得雨农兄一身才能无处发挥殊为可惜,才想助你一臂之力”。 戴笠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反问道:“张兄弟如此看得起雨农,雨农心里感激不尽,不过张兄弟真的仅仅是为了交雨农这个朋友?”。 妈的,跟戴笠这种人玩心机还真是一种折磨!张毅笑了笑:“大家同在这上海滩,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子,这可是老江湖留下来的箴言,我张毅交你戴雨农这个朋友,首先是欣赏你。当然,要是以后雨农兄能在我有事的时候拉上一把,兄弟自然也是乐享其成”。 戴笠脸sè不变,只是眼珠急速转动了一下,心底略加沉吟,才在桌子下面伸出了手:“果然是爽快之人,不结交张兄弟这等朋友,也只能是雨农的损失”。 张毅呵呵笑着,一把握住了戴笠的手,在他心里,却悄悄卸去了一个包袱。本来戴笠面临困难之时,是因为杜月笙的资助与扶持,才脱离了困境,将国民zhèng fǔ的势力逐步渗透进上海,戴笠也就成为了杜月笙和蒋介石之间的联络员,为两人之间建立深厚的关系立下了汗马功劳,并由此使杜月笙一直稳居“上海滩皇帝”之位,而现在……,张毅心里嘿嘿笑着:杜老爷子,不好意思,兄弟我可抢先一步了。 刚开始知道这人就是戴笠时,张毅还真起了收服他、与其一起争霸上海滩的心。不过一番话谈下来,张毅才对戴笠有了更清楚的认识,像这等yīn沉狡诈之人,兼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残酷冷血的手段,就算收在身边,指不定那天把自己都给葬送了。想到这里,张毅心里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时,对面的刘五见两人不停得窃窃私语,有点不满地端起酒杯:“张兄弟,雨农兄,有什么趣事怎么也不说给大家听听,你们两个人倒躲在一边乐呵,按规矩,罚酒三杯”。 “好,好,认罚,认罚”,张毅与戴笠心照不宣地站起身来,相视一笑,将酒杯中醇香的美酒倒进了咽喉。 第33章 军中来客 从顾宗棠处赴完寿宴回来后,张毅和刘五就继续忙着南岸码头的改造工作,有了充裕资金的支持,工程进度也用不着督促,自然是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天,乐得清闲的张毅记起自己之前曾经与戴笠的约定,抽身准备前往他那边看看,临走时想到戴笠目前的境况,就又从刘师爷帐上支取了二千个银洋,用一个破包袱包着,随便往手上一挽,就慢悠悠往北岸走去。 之前看着张毅将马三及其亲信活沉黄浦江的六个jīng干打手,如今已成了张毅的贴身护卫。张毅把他们带在身边,一来避免他们在外面乱传些什么,虽说外面都疯传马三被他干掉了,但是猜测总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的事也只能是让人生疑,何况现在他也算是青帮的小老大了,还是顾爷比较看重的人,跟马三走得比较近的那些青帮中人,也没有办法证实马三是被张毅毁尸灭迹,也就不敢随便下手。 二来现在张毅也算是在上海滩出头了,出头了就自然遭人惦记,枪打出头鸟的教训张毅还是知道的,现在到了这一步,也应该稍微收敛一点,有几个对自己惧怕到敬畏的打手在身边也能多一份保险;何况身份不同了,作为老大也不可能什么事都亲自出手,所以带几个护卫也是图个方便、省事。 张毅一人挽着包着二千个银洋的破包袱就这样随意走着,六个打手就在他身后默默无言地跟着,看着张毅的背影,这些人心里也琢磨不透这个老大的想法。刚跟上张毅的时候,他们都是迫于张毅那夜展现出来的干脆利落的魄力和残酷无情的手段,因此个个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张毅那天不高兴了就把他们也一锅烩了。 但是接触一段时间下来,才发现张毅并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种人,至少他对自己的手下人,比这上海滩形形sèsè的老大都要好得多。 他没有明确的等级观念,对所有的手下,包括打手和搬运工人都一视同仁,rì常接触起来也是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在他手下干活,无论是薪水、福利方面都比之前刘五和马三控制的码头好,所以那些之前散去的工人也很快回流了。若不是这六人亲眼目睹张毅那天晚上的壮举,还真很难让他们将这些和rì常生活中的张毅对上号来。 关于马三的尸体一直没出现这回事,外面传言不断,他们心里可清楚得很,张毅在将马三等人沉江之前,就在他们的绳索上系带着份量不轻的铁锭,所以尸体肯定不能浮出水面,而在这出海口附近,随着江水的冲击,没准尸体就被带入大海,还指不定被什么不喜素食的海中鱼类给吃了个干净。 就是这样,才让他们对张毅的态度不断发生着转变,从最初的惧怕、惊恐、敬畏到慑服,最终他们是对张毅心悦诚服、死心塌地了。对于这些乱世飘萍一样的小混混,能跟上一个好老大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福分,现在他们既然遇到了,自然会好好珍惜。 走在前头的张毅当然不清楚自己那些护卫的真实想法,他只是一心盘算着怎么攀牢戴笠的这层关系。没多久,张毅就循着戴笠留下的地址,来到了一个路边公馆前,只见门口挂着一块长长的木牌:国民zhèng fǔ驻上海联络办事处,门口半开着,可以瞥见里面冷冷清清的场景。 随着张毅上前拍门,门很快就开了,一脸冷峻的戴笠出现在了门前,见到是张毅,戴笠脸上动了一下,马上热情地将张毅请进了公馆。 进了公馆,张毅到看里面宽敞的大厅摆着一些长桌,但居然只有数人在那里忙着处理文件及书写公文什么的,因此打趣着道:“雨农兄,看来你这办事处也经营得不怎么样啊?”。 戴笠苦笑了一下:“这公馆还是通过黄爷的面子租下来的,如今兄弟我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还能捣弄出多大动静来?”。 张毅笑了笑,甩手将带来的破包袱丢在旁边的书桌上:“雨农兄,今rì兄弟我第一次登门拜访,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点薄礼就当是恭贺雨农兄来到上海了!”。 戴笠一动不动,以他这种经验老到之人,光凭包袱砸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就已经知道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洋,从体积上看估摸着也在二千之数,当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张兄弟还真是言必践信的君子,这一来真是雪中送炭,雨农这里先谢过了”。既然与张毅早有口头协议,戴笠也就不多废话,将那破包袱收入抽屉。 张毅挥挥手:“小小意思,雨农兄也别太客气了”,随着两人的客套,戴笠将张毅请到大厅一侧的茶几间,接着唤来一个年轻人给两人泡茶。 张毅随身带来的六个打手知道两人有事相商,就在外头找到六张空椅子坐了,见到大厅里工作的人员依旧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也不管他们的存在,六人只好轻声闲聊着打发时光,等着张毅与戴笠商谈完。 张毅正和戴笠聊着如何开展工作的设想,门外又传来了“蓬蓬”的敲门声,戴笠站起身子,笑道:“我这里挂牌多时也难得有人前来拜访,没想到张兄弟一来,马上就有人跟着上门了,莫非张兄弟还真是雨农命中的贵人?”。张毅也呵呵大笑,与戴笠一起走到门前迎客。 随着戴笠拉开大门,闪身走进来一个与戴笠气质比较接近的人,也是中等身材,神采奕奕,脸上棱角分明,虽然身穿长袍,但是却仍然掩盖不住挺拔的身姿,又是一个典型的职业军人形象。 戴笠见到那人,平静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朝前紧走了一步,抓住了那人的肩膀:“德康兄,你不是在第12军任职吗?怎么有时间跑来我这里?”。 那人也笑了笑:“雨农兄,小弟这次是专程从河北赶来上海,找雨农兄有要事相商的”。戴笠心中奇怪,但也先忙着引荐身后的张毅:“德康兄,这位是雨农在上海结交的朋友,名叫张毅”,然后又向张毅介绍道:“张兄弟,这位是我黄埔军校的同期校友,名李锐峰,字德康,现在驻河北第12军任职”。 一阵寒暄过后,戴笠又引导着二人返回茶几间,李锐峰这时才留意到坐在一旁的六个打手,脸上没什么表示,眼角却轻轻跳了一下。 第34章 天下掉下来的馅饼 才到茶几间门口,李锐峰却停下了脚步,戴笠转头看到李锐峰犹豫的表情,开口问道:“德康兄,可是有什么别的事吗?”。 李锐峰没有直接回答戴笠的话,只是看了看一脸平和的张毅,眼光中有点不屑之意:“这位张兄弟,我从河北来此,和雨农兄之间要谈点事情,不知兄弟是否可以回避一下?”。 张毅心念电转,嘴上却哈哈笑着,偏头看着戴笠:“雨农兄,即是德康兄千里迢迢赶来,想必是有重要军机大事,兄弟我一介布衣,还是不掺合了”。 刚收了人家的钱,戴笠也不好立马做这过河拆桥的事,连忙伸手拦住张毅,低沉地问李锐峰:“德康兄,不知道你要说的是公事还是私事?”。李锐峰揶揄了几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算是私事吧”。 “既是私事,那有何必瞒着张兄弟”,戴笠心知李锐峰这种职业军人是不大看得起道上混的,自然以为是这个原因,忙着圆场道:“张兄弟也算是这上海滩的后起之秀,兼之古道热肠,雨农也是心折不已,德康兄可以多和他亲近亲近”。 李锐峰似是不为所动:“此事牵涉到军座,我想张兄弟在此还是有些不便,若是不介意,还请张兄弟在外面稍等片刻”。 戴笠脸sè一沉,正要说点什么,张毅这时笑道:“雨农兄,既是与军中事情有关,我看我还是回避一下为妙”,说罢举步走出门外。 戴笠悄悄瞪了李锐峰一眼,连忙略带歉意地将张毅请出门外,挥手示意一个办事人员过来招呼,张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雨农兄你们有事先谈吧,我在这办事处四周逛逛,中午由我做东接待德康兄,也算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张兄弟太客气了,这个东自然应当我来做,你先在这里四处转转,等我和德康兄谈完事情,大家就一起找个地方好好地喝上两杯”。随着戴笠回转茶几间,李锐峰伸出头来,jǐng惕地望外头看了看,才将房门“啪”地一声带上了。 我cāo,一个小军官而已,还傲得很。张毅转身在大厅里慢慢度步,心里沉吟着,回想曾经看过的历史资料,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自己又能否从中渔利。想了一阵,也没理出个头绪,心中对李锐峰的道理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时候戴笠也说不上是什么大人物,一个地方军阀根本就不需要来和他搞好关系,总不可能这个军阀也有如此先见之明,知道戴笠的前途不可限量? 茶几间这时也很安静,看来两人的交谈声也压得很低。突然,戴笠的声音徒然高亢了起来:“这样怎么行,校长肯定不会容许……”,接着又隐约传来李锐峰的劝说声,两人的声音又很快低沉了下去。 校长?黄埔军校?蒋介石?李锐峰的到来居然和蒋介石有关?张毅屈指算算,1928年的七月,蒋介石应该正在běi jīng忙着举办告祭孙中山、庆祝北伐胜利的活动啊,怎么李锐峰会舍近求远,风尘仆仆地跑来上海找戴笠? 不多久,茶几间的房门开了,戴笠和李锐峰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妈的,不知道暗地里又达成了什么交易,张毅心里暗骂。 两人出来之后,居然绝口不提商谈之事,但李锐峰对张毅的态度却转变了不少,不知道是戴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又或者是事情办妥了心里高兴。 三人一路闲聊着,在戴笠的引导下去往最近的酒楼,六个打手也自然在后头跟着。进了酒楼,张毅安排六个打手在大厅用餐,自己就和戴笠、李锐峰直接上了二楼的包间。 酒菜上桌,三人也是小酌起来。虽然聊得还算投机,但戴笠、张毅都是心机深沉之人,而李锐峰又是身怀使命在身,所以大家也没有放开胸怀大喝。待到酒过几巡,三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张毅才举杯敬道:“雨农兄、德康兄,咱们三人要论年龄,我看也应该称呼两位大哥,张毅今rì能结识两位黄埔军校出身的青年俊杰,也是不甚荣幸,这次雨农兄做东,我也就借花献佛,敬两位一杯”,说罢将酒干了。戴笠与李锐峰也举杯回礼,脖子一仰,一杯火烫的白酒就落了肚。 “德康兄的驻地在河北?不知道你口中的军座又是那位?”,张毅想来想去想不出国民党那番号混乱的12军军长是谁。 李锐峰顿了顿,把身子坐直了:“兄弟的驻地在河北遵化,现在12军军部任上尉副官,军座是孙殿英!”。 “啪”,张毅手中正yù举起的白瓷酒杯直接掉在地上,木质的楼板没有让酒杯摔碎,而是骨碌碌滚出老远,撒了一地的酒香。 “张兄弟也听说过孙军长的大名?”,戴笠奇怪地看着张毅的反应,闷闷地问。“有过听闻,有过听闻”,张毅嘴上应付着,心里却忍不住狂喜:妈的,发财了,发财了! 见两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张毅连忙瞎扯道:“孙军长在北伐战争中也算出过力,兄弟只是在报章上偶有耳闻,现在孙军长驻军河北,京畿重地,德康兄跟着孙军长,油水怕也是捞了不少吧?”。 李锐峰眉头皱了皱,一句粗口骂了出来:“油水个屁,12军现在正等着缩编,孙军长眼下也是焦头烂耳,不要说油水,连饷银都发不出来了”。 张毅一听到孙殿英,已经马上猜到了李锐峰来上海找戴笠的目的。孙殿英是谁?臭名彪炳史册的东陵大盗,指挥军队盗挖慈禧墓和乾隆墓的头子,而罪魁祸首,却是戴笠与李锐峰口中的蒋校长。 1928年,蒋介石借口全国一统,开始整肃全**队,而隶属于第六集团军的孙殿英12军,因为不是蒋介石嫡系,也被列入了缩编之列,而孙殿英看出了蒋介石剪除异己的yīn谋,就抵制不干。这样,蒋介石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就不发给孙殿英军饷和粮草,使孙殿英的部队陷入了困境,为解决出路,孙殿英才打起了东陵的主意。 看来孙殿英还没有正式动手,这次派李锐峰来上海找戴笠,怕也是投石问路,想先搭上戴笠的关系,以便将来和蒋介石之间有回旋的余地。反正张毅记得这个让世界哗然的东陵大盗最后能安然无事,主要的原因就是通过戴笠的关系将慈禧墓中的一些稀世珍宝送给了国民zhèng fǔ中的一些重要人士,其中就包括蒋介石夫妇、宋子文夫妇和孔祥熙夫妇。 今天兄弟我既然碰上了,那就少不得要分一杯羹了,张毅心中一阵坏笑…… 第35章 挖大清朝的祖坟 待到三人酒宴完毕,张毅已经对此事有个大概了解,原来孙殿英也肯定是怕将来惹上麻烦、人人喊打,因此一方面找自己的顶头上司第六集团军总指挥徐源泉打招呼,另外一方面也想方设法搭上蒋介石这条线。 孙殿英的部队不是蒋介石的嫡系,早就成为蒋介石要实行全**政统一的眼中之钉,那里能直接搭上关系,孙殿英在12军中挠耳抓头、思来想去,才选出了与戴笠有同窗之谊的李锐峰,打发他前来上海找这位蒋介石曾经的侍从副官通个气。 不过孙殿英也是老jiān巨猾之辈,肯定也不会让李锐峰对戴笠明说自己要盗墓东陵的事,张毅通过细心的旁敲击侧,从戴笠口中套出李锐峰此来只是孙殿英因为手头紧张,希望能打通蒋介石的关系,松口下拨12军的饷银与粮草,同时暗示若然不行,将采用非常手段自己解决,也靠戴笠能够在蒋介石面前打打掩护。 这样看来,张毅估计连李锐峰都不知道孙殿英其实是在打东陵的主意,想想也是,如果盗墓东陵的计划先捅出去,难保还能有机会下手。 能从戴笠口中套出这些,其实也印证了盗墓东陵还正在严密的计划中,不然以戴笠之心机,怎么会这么爽快地透露出消息。 毕竟,中国刚从军阀混战的时代走过来,杂牌军通过自己的手段筹取粮饷,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无非是敲诈地方zhèng fǔ或者盘剥当地民众,有些胆大包天的军阀甚至直接绑架商贾富绅,戴笠心中以为孙殿英也不过是打算采取这些手段,所以也未加戒备地说了出来。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孙殿英这次打的居然是东陵的主意。 既是戴笠与李锐峰都还蒙在鼓里,那这事情就好办得多。当下张毅就对李锐峰说道:“德康兄,既然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知打算什么时候回转河北?”。 说到这些,李锐峰又是摇头长叹:“怕是要连夜赶回河北,现在军座那边事情繁多,士兵随时都有可能哗变,兄弟我也耽搁不起啊”。 张毅笑了笑:“那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去河北,刚好与德康兄同行,兄弟我长这么大倒还没见过军队的样子,到了德康兄的地头,不知道能否满足我这小小的愿望?”。 李锐峰还在低头沉吟,戴笠已经语带惊奇地问道:“张兄弟也有事情去河北吗?那这上海的码头生意由谁来照料?”。 张毅对着戴笠眨了眨眼:“这南岸码头的事嘛,自然有五哥和刘师爷帮忙打理,何况现在码头改造已经上了轨道,我在不在这里并不重要”。 说着对李锐峰努了努嘴,语带深意地说道:“雨农兄与德康兄同窗一场,自然也会对德康兄悉心关照,但雨农兄在上海的这摊子事正忙得不可开交,也抽不开身,兄弟我这次顺道河北,就当是代雨农兄了解了解德康兄的近况”。 戴笠何等样人,马上明白了张毅话里的意思,虽然与李锐峰谈妥了条件,也迫于老同学的情面,答应将来在蒋介石面前为孙殿英进言,但不知道孙殿英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心里也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现在张毅能跟去河北,自己对事情的把握可就会全面得多,再者张毅不过是一个青帮头目,在军队没有任何根基,也不可能弄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里,戴笠也马上会意地对张毅点点头,劝说李锐峰道:“德康兄,你就当是带张兄弟开开眼界嘛,若是在12军前途莫测,到时候你复命完毕,也可以和张兄弟一起回转上海,反正我这里人手不够,德康兄前来帮我,雨农也求之不得”。 听得戴笠如此说,李锐峰思前想后,觉得没有什么损失,也就不再犹豫,答应了与张毅一起同行。 三人走出酒楼,张毅嘱咐手下的打手先去上海火车站买票,约定与李锐峰在戴笠的办事处会面。自己就先返回了南岸码头。 听闻张毅要去河北,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刘五和刘师爷也是满脸惊讶。刘五问道:“张兄弟,此去河北,怕也是一时半会不得回转,那南岸这些码头怎么办?”。 张毅微笑看着两人:“这里不是有你们吗?五哥和刘师爷管理码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事务肯定娴熟得很,还用得着我来cāo心吗?”。 刘师爷嘴巴动了动:“张兄弟就不怕你去河北一趟回来,这码头上的旗号又改了?”。 张毅“哈哈”大笑:“刘师爷,我既然敢把码头交给你们,就不怕你们在这码头上出什么妖蛾子,我张毅把人可分得清楚得很,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的,绝不亏待,与我作对的,也丝毫不会手软,刘师爷该不是忘了我的手段了吧”。 刘师爷心里一个激灵,停住了话头。刘五此时连忙跑出来救场:“张兄弟,你就放心吧,刘师爷这么问,也只是感慨你能有如此的胸怀与魄力,既然张兄弟如此信任,我们也不能辜负你的心意”,说着转头看着刘师爷:“刘师爷,你说是吧?”。 刘师爷急忙点头道:“是,是,刘某也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还请张兄弟不要介意”。 “我从来不介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我真介意时,可就没这么轻松了!”,张毅鼻子里“哼”了一声,甩下若有所思的两人,转身走了出去。 刘五与刘师爷面面相觎,待到张毅的身影在门前消失不见,才各自苦笑了一声,着手忙自己的事去了。 回头叫上雷昆,张毅说了去河北的事,叫他也收拾一下,一起去河北。听说有火车坐,雷昆就马上兴奋了起来:“娘的,俺还没坐过火车呢,听说火车比马跑的还快,就是不知道坐上一天,屁股颠簸得受不受得了”。 张毅笑骂:“颠簸个屁,火车就跟你坐老家火炕边吃饭差不多,不知不觉就从上海到河北了”。 “哦”,雷昆眼中冒出崇拜的光芒:“毅哥你咋什么都知道啊,你什么时候坐过火车啊?”。张毅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深邃,往事从脑海深处闪现出来,**呼了口气,张毅驱散了那些过往的记忆,轻声道:“很久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雷昆见张毅面sè有变,也就不再追问,一心去憧憬那坐火车的感觉去了。良久,雷昆才回过神来,想起码头的事,有点不安地问道:“毅哥,俺们都离开了上海,那码头怎么办?就留给那两个姓刘的老头子?俺们去河北到底有什么事啊?”。 “去挖大清朝的祖坟!”,张毅甩过来一句**的话,直接将雷昆石化了。 第36章 去东陵 等到收拾好东西,张毅就带着雷昆直接前往戴笠的办事处与李锐峰会合。将雷昆介绍给两人后,四人就动身前往上海火车站。 张毅花钱雇了四辆人力车,与戴笠、李锐峰前后一起,有说有笑。跟在最后的雷昆也搭不上话,只是闷闷地往街道四周乱看。 不多时,人力车已经接近了上海火车站,到了这里,路上的人流、车流声也嘈杂了起来。窄窄的路面上几乎已经挤得水泄不通,耳边尽是人力车夫的吆喝声、以及被堵塞在路中间汽车的轰鸣。此外,还有一些小型的独轮手推车,装载着满满的各式货物,在人缝和车流里灵巧地穿梭。 好不容易穿过这一段交通繁忙的路段,四辆人力车才停在在上海火车站的站前广场。张毅走下车来,眼前看到的上海火车站分外寒碜,狭小的站前广场上挤满了人,火车站也不过是一栋三层的灰sè西式楼,正中的顶塔上挂着一个大大的西洋钟。 火车站入口处也只有窄窄的两个路口,此刻门被铁链缠绕着锁死,附近有几个jǐng察手拿着黑sè的jǐng棍在维护秩序,禁止等车者攀爬。 戴笠看来对这火车站熟得很,带着三人穿过站前广场,来到售票窗口旁边的一间小屋子前,上前敲门后,好等了一阵子,一个尖嘴猴腮的jǐng察才探出头来,满脸的不耐烦:“干什么,干什么,这里不是问讯处,有事去那边”。 戴笠笑了笑:“我不是来问讯的,是来找一下你们管理处的田主任”,那人“哦”了一声,眯起眼睛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四人,感觉也不象是普通人,说不定真与田主任有什么过硬的交情,当下回头往里面吆喝了一声:“这把不算了,你们先玩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那人左手一松,露出两张牌九,回手就往屋子里头一丢,反手带上门,右手拎着一根jǐng棍,带着四人晃晃悠悠地往旁边的火车站侧面走去。 来到侧面,才发现这里是一排的小店和小摊,脖子上挂着烟柜卖烟的、挑着担子卖糕点零食的、摆开火炉拉风箱烤肉串的,散乱地呆在道路两边,等着过路的客人前来光顾。 那个jǐng察带着四人来到一间小店门前,对里面的伙计吆喝道:“快去通知田主任一声,就说有人找他”。伙计干脆地应答着,转身“噔噔噔”上了后面的阁楼,没一会,一个口齿不清的声音从阁楼上传来:“妈的,什么人跑这来找我,损了老子喝酒的雅兴”。接着,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阁楼上走了下来。 这人也是身着jǐng服,不过此刻上衣的扣子都扯开了,露出里面油乎乎的褂子,jǐng帽斜斜地搭在头上,嘴上还叼着一支香烟,腰间的皮带也是系得歪歪扭扭,包裹着高高凸起的大肚子。 那人很快走到门口,戴笠迎上一步:“田主任,是兄弟我有事找你”,田主任看到戴笠,似乎吃了一惊,态度都变得端正起来,满嘴酒气地说道:“雨农兄,原来是你啊,怎么,你有事要离开上海吗?”。 戴笠鼻子动了动,似乎不习惯那浓重的酒味与烟臭,淡淡道:“田主任可真是好兴致,雨农今rì并不离开上海,不过是送几位朋友去天津”,说着指了指后头的张毅等三人。 “既是雨农兄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田某的朋友”,那人嘿嘿一笑,对带着找过来那名jǐng察道:“小桂子,赶快把这几位朋友带进候车室,去天津的火车还有多久时间开?”。 小桂子!听到这名字张毅差点笑出声来,妈的,这不是后世电视中最常用的小太监称呼么,不过看这人的样子,也真有点象个太监。 “小桂子”听到顶头上司问话,连忙恭敬地回答:“田主任,去天津的火车还有1个多小时就开了”,“那还等什么,别耽搁了”,说着田主任热情地招呼戴笠等四人一起走。 有熟人果然好办事,张毅等四人在田主任的带领下,来到了入口处,其他的jǐng察看到田主任过来,个个都是满脸堆笑,连连打招呼。前面的“小桂子”跑过去与守门的jǐng察一说,那人马上就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哗啦啦”拉开缠绕着的铁链,推开门殷勤地示意请进。 旁边等车的那些人见到铁门开启,以为也可以进站内候车,呼啦啦都涌了上来。附近的jǐng察此时也围拢到入口附近,挥舞着手中的jǐng棍,威吓着那些靠过来的乘客:“急什么,急什么,还没到进站的时间”。 在众人火辣辣目光的注视下,张毅等几人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入站口。到了候车室,里面虽然座位不算多,但也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十来个人,其中有一多半是蓝眼睛白皮肤的外国人。 田主任沿途与候车室中的人笑着打招呼,带着张毅等四人穿过中间的过道,进了旁边的休息室。休息室里面还有两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见到田主任进来,也急忙起身让座。 张毅等四人落座后,田主任挥手吩咐那些工作人员泡上一壶好茶,五人也就一边品茶,一边瞎扯,等着上车时间的到来。 待到时间差不多,田主任就起身邀请众人上车,而此时候车室外的人们正在门口排着拥挤的队伍,等着验票进候车室。戴笠与田主任送张毅三人来到停靠在站台的火车旁边,雷昆是第一次见到这钢铁长龙,眼神中掩饰不住地兴奋,走在最后四处瞅着,磨磨蹭蹭地跟着大伙来到车厢边。 戴笠与田主任停在车厢门前,与张毅等人告别,李锐峰满是不舍:“雨农兄,军校一别,已有两年,不知道这次之后我们兄弟还要多久才能见面了”。 戴笠笑道:“德康兄,你也无须担心,我不是让张兄弟跟你去河北了么,若是在12军待得不满意,到时候你和张兄弟一起回上海就是,我想孙军长也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李锐峰点点头,缓步上了车,张毅笑着看看戴笠,眼神中满含深意地点点头,也转身带着雷昆上了火车。 张毅这次买的是包厢票,三人独占一个包厢,虽不说有多豪华,倒也干净整洁,包厢靠窗的中间是一个玻璃窗户,下面一个小方桌,两边各有上下两张床铺。 没多久,居然有火车勤务人员推门进来,在桌上放置了一堆水果糕点,说是田主任吩咐的。妈的,还有特权阶级爽啊,跟后世一模一样!张毅也不会客气,一古脑儿笑纳了。这上海到天津可有一段距离,这时候的火车速度想必也快不了,有人送东西上门那也是不吃白不吃。 雷昆新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最后又趴在窗户前往外望着,张毅也不打扰他,和坐在对面的李锐峰轻声聊着。 过了一阵,随着一声悠长而沉闷的汽笛声,车身向后震颤了一下,火车慢慢地启动了,看着雷昆孩子一样的笑脸,张毅心道:东陵的稀世珍宝,老子来了! 第37章 大盗孙殿英 花了接近两天两夜,三人才达到了天津火车站,此时的雷昆也失去了刚坐火车时的兴奋劲,张毅看他呵欠连天的样子,暗骂雷昆是个傻冒。四十多个小时,这傻小子就基本上没花多少时间睡觉,张毅就不明白了,那从车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到底有什么好看。 到了天津,离遵化还有一百多公里,不过北伐战争之后,京津地区驻军可不少,部队之间也多有来往。因此,李锐峰很快就找到天津驻军司令部,通过关系搭上了开往遵化的军车。 虽然是一路颠簸,可雷昆这下倒好,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人歪倒在吉普车的后坐,鼾声震天地睡着了,同车的张毅、李锐峰及开车的军官也只能忍受着耳边的括噪,苦笑着往遵化赶去。 待到军车到达遵化,已经是深夜,数个小时的路程,雷昆居然是睡得死死的,到了遵化12军的驻地,张毅将他从沉睡中唤醒时,雷昆一边擦着满嘴的口水,一边揉着发蒙的眼睛,还在不断嘟嚷怎么这么快。 李锐峰也知道大家都相当累了,当下叫勤务兵给三人简单弄了点食物裹腹,就安排地方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等到张毅与雷昆起来,李锐峰已经到了,原来他已经与孙殿英说过二人同来之事,孙殿英为将来好在蒋介石面前有回旋的余地,听闻张毅与戴笠关系非同一般,自然也要拉下身份来见见了。 此时遵化城内已经遍布12军的部队,12军军部设在遵化城中的一栋大宅内,估计又是那个倒霉蛋被这土匪出身的孙殿英给驱赶了,白白占了宅子。 李锐峰带着张毅与雷昆与门口的哨兵打过招呼,走进了宅子里,这宅子足足有前后四进三重院落,看来原主人不是个大地主就是个大富商。 由于这里是12军军部,院子里满是荷枪实弹的军人,明晃晃的刺刀耀得人眼睛发花。特别是那些哨兵,一个个面无表情,见到李锐峰只是并腿敬礼,雷昆长这么大,那里见过这种阵势,膝盖处已经微微发软,走路也提不起劲来。 张毅恨得牙痒痒的:还真是没见过大世面哦。手肘发力,在雷昆臂膀上撞了一下,痛得他呲牙咧嘴,才逐渐回过神来,眼神紧跟着张毅,壮起胆子走进内院。 三人走到内堂门口,只见堂前站着一人,一身戎装,身材魁梧,正背对着门外,看着中堂上挂着的一副匾额和水墨山水画出神。 李锐峰带着两人来到门前,停住脚步,轻声道:“军座,客人我给带来了”。 “哈哈”,堂前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那人转过身来,张毅才看请了他的面容。这孙殿英满脸横肉,眉毛浓黑,确实是生就一副凶相,不过细细看时,脸上倒是密密麻麻地有许多黑点,应该是小时候出过天花所致。 张毅见那人看了过来,连忙拱手道:“张毅见过孙军长”,说着一指旁边的雷昆:“这是跟我同来的一个兄弟,孙军长唤他昆子就可以了”。雷昆嘴角扭动着,支吾着没有应声,只是对孙殿英躬身施礼。 孙殿英笑着将二人让进内堂,三人分坐在两边的椅子上,孙殿英目光转动,凝视着张毅道:“我听李副官说了,张兄弟是上海滩青帮的后起之秀,与戴笠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既然张兄弟来到河北,有什么事用得着孙某的,还请出言一声,不是孙某夸海口,在这河北地域,我的话总还有点份量的”。 “孙军长言重了,张某的事都是小事,那里要劳动孙军长出面,我到这里,无非是想瞻仰瞻仰12军的军容和孙军长的风采”。 孙殿英脸上绽开了笑容:“张兄弟还真会说话”,话头顿了一顿,才低声道:“我孙某也不把你当外人,现在12军的情况我想张兄弟也应该略有耳闻,蒋总司令处处与我刻意为难,那里还谈得上有什么军容”。 “不过是粮饷之事悬而未绝吧,我想孙军长雄才大略,也自当有处理的好办法”,张毅故作轻松道。 孙殿英眉头一皱:“难啊,12军有数万的弟兄指望着孙某吃饭,一星半点的小办法解决不了大问题,我这次派李副官去上海找戴笠,也是想让他在蒋总司令面前多多为孙某说说好话,早rì拨下粮饷,也让兄弟们心安啊”。 我cāo!口风还很紧嘛,估计你老孙的队伍已经在东陵所在地——遵化马兰峪戒严了,这盗墓之举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张毅想到这里,沉声道:“依兄弟愚见,蒋总司令那边怕是靠不住的,他可是铁了心要缩编12军,孙军长还是要靠自己想办法”。 孙殿英对蒋介石消除异己的做法早是心怀不满,当下愤愤不平地说:“孙某在北伐战争中虽说未有大功,但也算出过力,谁想到蒋总司令会玩一手过河拆桥,这遵化也非富庶之地,12军前途堪忧啊”,说着脸上现出一副沉痛的表情。 看来我不说出来老孙是不会主动开口的!张毅嘴上劝慰道:“孙军长,其实要解决12军目前的难题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孙军长的魄力了”。 孙殿英脸上一沉:“张兄弟,有什么办法你就快说出来,如今为了我手下的数万弟兄,孙某就豁出去了”。 张毅站起身子,缓步走到孙殿英旁边,将茶壶一斜,倒出一些茶水,然后用食指蘸着在桌面上写下了两个字:“东陵”。 孙殿英霍然站起,心中惊讶得无以复加,死死地看着张毅,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盗墓东陵这绝密之事,连李副官都不知道,这张毅是误打误撞还是消息已经泄露,孙殿英心中不由得波澜丛生,难以平复。 张毅脸上却是一脸平静:“这个办法应该是个好办法吧,只要孙军长大手一挥,12军眼前的困境马上解除”。 孙殿英沉吟不语,良久才试探道:“这是张兄弟的意思?这件事若是办了,那孙某就肯定要背上骂名,那岂不是置12军于险境?”。 “孙军长,你也有数十年的军旅生涯了,可知在这年头,军人靠的是什么?实力!没有实力什么都是假的,反之,任谁也不是那么容易动你,而实力靠什么来?我想孙军长不会不知道,那就是钱!这事你今天不干,明天就有别人干!”。 孙殿英来遵化时,已经见到有收编的土匪在着手拆毁东陵殿宇,这下听得张毅一番道理,手掌在桌面重重一击,站起身子一拍张毅的肩膀,哈哈笑道:“张兄弟虽不在军旅,但比很多军人都要明白得多,当得起年轻才俊这四个字”。 说着,孙殿英附身过来,在张毅耳边嘿嘿笑着说:“不瞒张兄弟,对于这件事,孙某也早在筹划之中了”。 第38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身穿土布灰军装的人漫山遍野,现在,这些人正一人一把工兵短锹,在那里埋头对着各自脚下的土地,挥汗如雨地干得不亦乐乎。 与张毅见面过后,孙殿英在12军军部所在地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在自己麾下的众多亲信面前,孙殿英大义凛然地宣布,挖皇陵是革命的继续,是继承孙中山先生的遗志,为革命做出贡献的“正义”之举。 没让紧急会议上的这些人大眼瞪小眼地反应过来,孙殿英雷厉风行地宣布了详细的行动方案,并对分脏计划提出了详细构想,而正是这个分赃计划,让孙殿英的决定立马赢得了所有亲信的衷心拥护,行动方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得到了贯彻执行。作为戴笠的特使和全权代表(当然,这也是张毅自我强调的身份),张毅以技术顾问的身份和先头部队——由孙殿英所部第八师师长谭温江、旅长韩大保率领的工兵营先期进发到东陵。 东陵位于遵化县的马兰峪,北有昌瑞山做后靠如锦屏翠帐,南有金星山做朝如持芴朝揖,中间有影壁山做书案可凭可依,东有鹰飞倒仰山如青龙盘卧,西有黄花山似白虎雄踞,此外,东西两条大河环绕夹流似两条玉带,是清朝顺治皇帝亲选的陵地,也是中国保存规模最为宏大,体系最为完整,布局最为得体的帝王陵墓建筑群。东陵总占地面积达七十八平方公里,共有皇室陵墓十五座,长眠着一百六十一位帝、后、妃及皇子公主们。 马兰峪已经被孙殿英以进行军事演习为名进行了全面封锁,禁止各sè人等进入,并强制将东陵附近的百姓全部迁出,本来东陵作为清朝皇陵,还有不少旗丁在次守护,可惜现在已经是民国,那些老弱病残的旗丁怎么是这些全副武装的军人对手,只能心有不甘地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东陵。 张毅随着部队来到东陵,才发现这里果然风景秀丽,真可谓地臻全美,景物天成;群山环抱的格局辽阔坦荡,雍容不迫,俨然是一处风水龙脉。 这些由匪变成的“革命军人”可无心欣赏这皇陵的美景,在他们眼中,再漂亮的景物也没有几根金条、几串珠宝来得实在。 按照行动计划,工兵营来到了埋葬慈禧的普陀峪定东陵,按照不知道从那里搜刮而来的陵室平面图,在入口的大概位置遍地开挖。 然而,在数百名工兵营的弟兄白白地忙乎了一天一夜之后,现场指挥谭温江、韩大保和技术顾问张毅才发现面临着一个大问题:慈禧地下陵墓的入口居然遍寻不见。 虽然张毅知道这个事,但陵墓入口的确切位置他可不知道,看着那些汗水淋漓,都快累得散了架的工兵,张毅与谭温江、韩大保一合计,没办法,还是得回头向孙殿英求救,毕竟,老孙可是做了很多准备功夫的,没准还能知道个大概。 孙殿英虽然没有亲临现场,可也就在不远处的驻地密切留意事态的进展,听到谭温江、韩大保的报告,简直气得七窍生烟,拍马来到现场指挥中心,就对着大家一顿数落:“养了你们这些窝囊废真是没用,拿着地图也找不到地方”。 在孙殿英的亲自指挥下,在无数光灿灿珠宝的诱惑下,累得不g rén形的工兵营奋起余勇,再次投入艰苦的修理地球工作。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张毅看看来回报告一无所得的军官们,看了看脸sè黑沉如墨的孙殿英,开口道:“孙军长,我估计你这地图有点问题,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找个东陵附近的地保来问问,看有没有熟悉的人”。 孙殿英左思右想,破口大骂:“这地图还是花了老子5000大洋买来的,娘的,完全不靠谱,回头不把那卖地图的孙子活剐了我就咽不下这口气。”,说着指挥身边的侍从:“赶紧的,把普陀峪的地保给老子抓来”。 没多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就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军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拎来,看那中年的富态和衣着,也是个有点家底的人,怕是地主之类的人物。只可惜到了这里,那人早已是魂飞魄散,双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口中颤声道:“这……这位长官,你们将俺带……带到这里,可有何事?”。 孙殿英冷冷地看过去,也不废话:“你可知道这皇陵的入口?”,那人来时看到了这里的阵势,此时又听得孙殿英这样问,眼睛一下睁得老大:“长……长官,你……你们是要打算盗挖定东陵?这定东陵可是老佛爷的……”。 “废话”,孙殿英狠狠地打断那人的话语,“问你陵墓的入口,你扯那么多干什么,到底知道不知道,知道就快说,老子可等不耐烦了!”。 那人顿时吓得脸sè蜡黄,心知惹不起这些兵匪。连忙道:“长……长官,这东陵的面积这么大,当年修筑皇陵的匠人按例都要被处死,我……我那能知道入墓**的具体位置!”,见到孙殿英将要发作的表情,赶忙接着道:“这附近一直有不少旗丁负责守护皇陵,要不,要不去找些年纪老点的旗丁来问问?”。 孙殿英转向张毅:“张兄弟,你看怎么样?”,张毅回道:“我看这样可以,这老小子怕是没这福份知道这陵墓的入口,叫他带着去抓那些老旗丁来问话吧!”。孙殿英点头同意,示意侍从派出部队跟着那人去抓人。 很快,派出去的部队出去兜了一圈,就用刺刀押回来六个须发皆白的老旗丁,虽然清朝已经覆亡十余年,这些老旗丁却还身着破烂的清朝兵勇服饰,怕也是满洲八旗的遗老遗少。 见到人已带来,孙殿英假意走上前去,斥责卫兵道:“叫你们好好地去请这些老人家,怎么还动上了刀枪?”,卫兵连忙会意地收起武器,孙殿英和颜悦sè地老旗丁们说:“不好意思,孙某管教属下不严,让老人家们受惊了”。 那些老旗丁站在场中,冷冷地看着孙殿英,最前的一个倔傲地站立着:“12军匪军的大名老朽早就听说了,长官你也别假惺惺的了,今rì看你们这架势,怕是要盗挖老佛爷的陵寝吧?”。 第39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谭温江大声喝道:“老不死的,怎么敢在孙军长的面前胡言乱语,识相点的,就讲出慈禧陵墓的入口,要不别怪老子不跟你们这些清朝遗老讲客气!”。 六个老旗丁眼中都流露出萧瑟与悲呛之意,领头的那人面向东陵方向,嘴中恨声道:“大清朝的数百年基业,如今就这样尽数毁去,连老佛爷的陵寝都不得保全,太祖太宗,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显显灵,照看一下您恩泽难及的八旗子弟啊!”。 一滴清泪,从那老旗丁空洞的眼睛中流出,引得其他的旗丁也是一阵感怀与唏嘘。 “好了,好了,别装了”,孙殿英可没时间跟这些老旗丁磨叽,“清朝早就完蛋了,慈禧把那么多财宝埋在地里,也该让国民革命军收缴了,你们就爽快点把慈禧陵墓的入口说出来,到时候少不得分你们一份,下半生也能图个富足安稳”。 六个老旗丁定定地看着外头东陵地面上星罗棋布的军人,呆呆地一句话说不出来,个个表情僵硬地傻站着。 “妈的,这些老不死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我榨!我就不相信从他们身上榨不出陵墓地宫的入口!”。孙殿英气急败坏地吩咐。 谭温江马上挥手示意手下人摆开阵势,现场很快就架起了简易刑堂,什么火钳、皮鞭、辣椒水、老虎凳一下就变戏法一样出现在了张毅等人面前。引得张毅一阵惊叹:妈的,老孙的手下搞这一套还真是快手快脚,看来也是经验丰富、熟门熟路。 一直跟在张毅身边的雷昆有点看不过眼,在张毅耳边轻轻道:“毅哥,这都是些七老八十的人了,这样搞是不是残酷了点!”。 张毅回头义正严辞地说道:“昆子,我们到这里来可不是做善人的。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狗屁清朝把中国糟蹋成什么样子,把那什么慈禧老太婆的财宝发掘出来,给咱中国人造福不是更好吗?”。 见到雷昆挠着脑袋不得其解的样子,张毅脸上嫣然一笑,压低声音道:“昆子,你可知道那老太婆棺材里埋的珠宝价值多少银洋?”。 雷昆闷声问道:“多少?”,张毅伸出一直手掌,晃了晃:“不低于这个数!”。 “五万个银洋?”,雷昆睁大了眼睛,张毅摇了摇头;“五十万个银洋?”,雷昆的声音打颤了。 张毅笑了笑,把手掌收回来,轻声道:“五百万个银洋!只多不少!”。 “扑通”,雷昆张了张嘴巴,舌头机械式地蠕动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而谭温江这边,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熊熊大火很快在东陵附近的空地上烧了起来,卫兵也在外围站了一圈,雪亮的刺刀在欢快的火苗下闪着寒光,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场中的那六个老旗丁身上。 谭温江用眼光询问着孙殿英,见孙殿英轻轻点头,当下会意地转过头来,双眼中满是寒光:“老不死的,识相的还是赶快说出来吧,惹火了老子,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些老旗丁一见到如此阵势,内心也都是揣揣不安,虽然仍强自挺立着,但细心观察,有几个人的双腿已经在开始微微颤抖了。 谭温江双眼在场中的六个老头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在那领头的老旗丁上,只见他伸出手来恶狠狠地一指,旁边的两个卫兵立马奔过来,一左一右挟持着那老头的双臂,将他从队列中拖了出来。 谭温江伸手抄起粗大的皮鞭,走近那老旗丁身边,狞笑着问道:“怎么样?现在说还来得及!”。 那老旗丁怒瞪着双目,像是恨不得生咬谭温江一口,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透露出无比的坚定,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cāo!”,没想到还被这个老旗丁蔑视,谭温江简直怒不可遏,手一扬,皮鞭像毒蛇一样快捷缠绕过来,和那老旗丁的身体来了个亲密接触。 “啪”,一声闷实的肉响,老旗丁的身上立刻展现出一道清晰的血痕,破碎的衣片随着鞭梢的舞动,飞上了半空。 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老旗丁忍住身上传来的剧痛,又重新挺直了身子,眼神不屑地看着谭温江。 谭温江受不了这种目光,简直象发狂一样,**地挥动着手中的皮鞭,在老旗丁的身上抽出一道又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老旗丁虽然还想勉力支持,但衰弱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被反复蹂躏,整个人在密集的鞭影下逐渐缩成了一团,身子更是弯得象只龙虾。 发泄完了的谭温江停下手,甩了甩发麻的臂膀,提着皮鞭对那老旗丁冷笑道:“滋味怎么样?老不死的,现在该说出来了吧?”。 那老旗丁身子耸拉着,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头却歪歪地垂在一边,像是已经昏死过去。 谭温江将视线转向旁边的旗丁,这些人脸上满是惊惧与恐怖的表情,眼神游离不定,都不敢直视谭温江的目光,手脚都不听使唤地抖动着。 “叭”,队伍中一个老旗丁实在受不了这种压力,呼啦一下跪在地上,对着谭温江哀求道:“长官,你就放过我们吧”,说着把眼光转向那被打得不g rén形的老旗丁,双目垂泪道:“佟爷,我们就说了吧,这天下早已不是大清的天下了!”。 佟爷?我cāo,看来这领头的老旗丁还是满清的贵族之后! 此时,那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老旗丁居然又睁开了双眼,他**地扭转脑袋,默默看着场中的其它旗丁,低沉的声音中满是坚毅:“要记住,咱是八旗之后,怎么能帮着这伙狗贼挖咱八旗的皇陵?我姓佟的也算享尽了旗人的富贵,就算死在这里也不枉此生了!”,说着他竟然笑了起来,但笑声却不时被口中涌出的血沫打断。 “我叫你嘴硬!”,谭温江火冒三丈,走到火堆旁边,伸手抽出被烧得通红的一把火钳,狞笑着往那还在发笑的老旗丁身上捅去。 “哧”,一股青烟从老旗丁身上冒了出来,随之就传来一阵皮肉被烧焦的味道,挟持着老旗丁的两个卫兵都忍不住耸了耸鼻子,将头往旁边扭了扭。 一声惨叫,老旗丁居然脱离了两个卫兵的掌控,一下仆倒在地面上。一个卫兵见状,伸手去他口鼻见探了探,然后抬头看着谭温江,无奈地摇摇头:“死了!”。 “佟爷……”,剩下的五个老旗丁一下子哭的呼天抢地、死去活来,连张毅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这老旗丁也还算是条硬汉子,可惜了! 孙殿英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面上没有丝毫怜惜之sè,向谭温江偏了偏头,示意继续。 趴在地上的五个老旗丁看到凶神恶煞的谭温江拿着火钳走了过来,互相扶持着往后退缩,随着谭温江越走越近,终于有人扛不住了,嘴中哭喊起来:“我什么都说了”…… 第40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费了一番周折,总算是从这些老旗丁口中问出了有价值的信息,说是在离东陵十余公里的村子,有一位姓张的老石匠,曾经参加过当年这定东陵的修筑,应该知道地宫的入口。 孙殿英挥手就要让手下的卫兵前去抓人,张毅搜肠刮肚地想了想,伸手一拦:“孙军长,我听闻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地宫入口,修筑皇陵的匠工,最后都会被都被处死。这个张石匠又是怎么逃离虎口,独自生存下来的?我看还是问清楚为好!”。 孙殿英眼珠一转,瞪向那些趴在地下求饶的老旗丁:“对啊,是有这个事”,说着声音就粗暴起来:“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该不是在骗老子吧?”,旁边谭温江的也配合着孙殿英的质问,挽手抖出一个鞭花,吓得那些老旗丁是一惊一乍的。 为远离即将到来的危险,马上有人急着争辩,原来在慈禧入葬时,最后留下封闭墓道的工匠共有81人,这张石匠也在其中,本来按惯例,负责封闭皇室陵寝的工匠们肯定是难逃一死,这些工匠们其实心里也都明白,只是四周遍布剑拔弩张的兵勇,想逃跑也没有办法。 当时,这个张石匠已有四十来岁了,几天前才听说家里的黄脸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中年得子,可把他喜坏了,可事到如今,才明白自己连儿子的面也见不到,就要在这里送命,心里是什么滋味自然难以明说。 所以在封闭墓道的过程中,心神恍惚的他在搬动石头时一走神,脚下一滑,劈头一块大石头砸下来,当场就把他砸得鲜血淋漓、昏死了过去。而监工见他那样子,以为也已经死透了,又怕玷污了皇陵,便叫人拖出去扔到荒山野岭给野兽做食粮。 谁知道这张石匠命大,居然在荒地里昏迷了大半夜之后又悠悠醒转过来,此时其他的工匠已被杀死埋葬,只留下数量不多的一些守陵兵勇在附近游弋,张石匠按捺住心中的惊喜,偷偷摸摸地回到家中,就这样一直活了下来。 张毅也不清楚这事是否属实,不过心知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和孙殿英交换意见后,就吩咐先将这些老旗丁看管起来,派人去他们所说的村子里去抓那张石匠。 这一来,大伙心怀忐忑地等到半夜,派出去的卫队才把张石匠带来,此时的张石匠已经六十余岁,须发皆白,身子骨也嬴弱得很,干瘦得像一根芦柴棒。 本来还在睡梦中的张石匠突然被迷迷糊糊地吵醒,接着就被一伙全副武装的军人冲进来从炕上拖起,紧赶慢赶地走了十余公里,来到了这鬼地方。累得气喘吁吁的张石匠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已经看到面前出现了两个气势汹汹的军官和一个表情平和的年轻汉子。 张石匠心知不妙,连忙鞠躬道:“军爷,各位军爷,俺只是一个小石匠,不曾和军爷们有什么过节,军爷们怕是抓错人了!”。 谭温江冷笑着:“你就是张石匠吧?”,张石匠连连点头。“那就没抓错人,你注意看看四周,知道这是那里吗?”。张石匠这时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借着山坡上工兵营的士兵们四处燃点的篝火,张石匠脑中轰然一响,突然明白了过来,仍不住诧声道:“定东陵?这不是老佛爷的陵寝——定东陵吗?你们……”,正说着,他自顾失言,马上闭上了嘴巴。 张毅对着孙殿英会意一笑,两人心里都松了口气,看来那些老旗丁没有骗人,这张石匠真是当年参与封闭墓道的人。 “没错,这里就是定东陵,也就是慈禧那老太婆的陵墓”,孙殿英哈哈笑着:“听闻你当年也是慈禧墓道封闭的工匠,看来果不其然,你对这里的环境还熟悉得很啊,既然这样,就给指出墓道入口,省得我手下的弟兄们浪费力气”。 那张石匠听得孙殿英如此说,明白是要盗挖慈禧陵墓,当下吓得小腿肚子直抽筋,跌坐在地上良久不能动弹。 见张石匠沉默不语,张毅凑上前去循循诱导:“老人家,我看你也是汉人吧,慈禧这老婆子抢了咱汉人的无数宝贝,都埋在这破地洞里,你就忍心看着这满清皇室死了还霸占这些珠宝,不能给咱汉人造福?”。 张石匠为了修筑这慈禧墓差点把小命送掉,心中也是隐隐一动,但是口中还是说道:“军爷,这,这可是老佛爷的陵墓啊,俺老张可万万不能出卖祖宗”。 雷昆此时也已经站在了旁边,口中嘟嚷道:“慈禧这老太婆那是我们的什么祖宗,是那些脑袋后拖着长辫子的满人祖宗还差不多!”。 孙殿英脸上堆着笑:“今rì你将地宫入口指给我们知道,没二话,孙某马上奉上一千个银洋的赏钱,又何苦为灭亡的清朝皇室保守秘密呢?”。 本来孙殿英心中已经急躁得很,恨不的马上动刑逼问张石匠地宫的入口,不过度量着这张石匠的身子,万一顶受不过,一命呜呼事小,可到时候就不知道去问谁地宫入口的确切位置了,这才起了用金钱收买的心。 张石匠听了这些,还是一声不响,不肯爽快说出定东陵的陵墓入口。接着无论孙殿英怎样口舌如簧、以利相诱,他也还是一言不发。谭温江在旁边急得快暴走了:“你这死老头子”,提起鞭子就要冲上来。 张毅一把拉住暴怒的谭温江,想到这人中年得子,肯定也是爱子如命,当下对着孙殿英轻声道:“张石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孙殿英立马明白过来,赞许地对张毅一笑,走到张石匠面前,脸一板:“好,好,你不说是不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转头吩咐身边的卫兵道:“去,把他儿子给我抓来,我知道你张老头贱命一条不值钱,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扒了你那宝贝儿子的皮,挖了心肝下酒,看你还能张狂到几时!”。 张石匠早已经将儿子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听到孙殿英如此说,知道这些不讲道理的军匪说得出、做得到,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就崩溃了,连忙跪在地上拦住那些举步yù走的士兵,告饶似地对孙殿英喊到:“军爷,军爷,我家里就这颗独苗了,还望军爷放他一马,这定东陵地宫的入口,我就给军爷们指出来!”。 “早这样不就完了”,孙殿英不满地皱眉道,抬头望着张毅和谭温江,三人对视几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41章 地宫惊魂 有了张石匠的指引,慈禧墓道的入口很快就找到了,之前在指挥工兵营的旅长韩大保也闻讯赶了过来。 孙殿英此时和负责现场指挥的谭温江、韩大保、张毅打了个招呼,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看来老孙不但对自己的这两个部下信任得很,而且还知道为自己留点余地,也整个不在场的证据出来。 聚拢过来的工兵营在韩大保的指挥下,很快扒开墓道入口处的遮盖物,刨去浮土,在火把的照耀下,众人面前出现了一大堵灰白的石墙。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谭温江与韩大保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马上命令工兵营开挖。 “铛”,“铛”,“铛”……无数把工兵短锹夹杂着其它如锄头之类的工具,疯狂地砸在了大家面前的石墙上,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石墙是丝毫无损,而握在这些士兵们手中的工具却已经是崩得变形。 “妈的,这什么石头,这么硬?”,韩大保骂道。张毅走到张石匠面前,和气地问道:“你既然参与这陵寝的修筑,应当知道这墓道入口是用什么封闭起来的吧”。 张石匠畏畏缩缩地答道:“这都是从外地运来的花岗石,质地坚硬紧密,石块与石块之间又用桐油糯米石灰浆粘固,成形之后可谓天衣无缝,比自然山石还难凿开”。 韩大保哼道:“我就不信这东西这么坚固”,回头吩咐:“黄营长,给我找硝镪水来,我倒要看这些花大价钱弄来的花岗石顶不顶得住”。 工兵营的黄营长连忙命令下属去弄来两桶硝镪水,看来这盗墓的计划还真周密,这黑灯瞎火的,居然两桶硝镪水很快就送到了,应该是早有准备。 两桶硝镪水泼上了石墙,众人耐心地等了半响,那花岗岩石墙上只是泛起一丝丝青烟,却没有软化、松动的迹象。 谭温江急了:“黄营长,给我运炸药上来,老子就还不信了,还真对付不了这几块破石头!”。 炸药运上来了,工兵营的士兵们在石墙四周埋好炸药,牵上导火索,大伙远远地散开后,随着导火索的燃烧,紧跟着就是一阵“轰”、“轰”的巨响,烟尘漫天、地动山摇。 待到烟尘散去,众人远远地凑合着一看,cāo!还是炸药有威力,之前还是坚固无比的花岗岩石墙此刻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露出一个黑森森的巨大入口。 谭温江眼珠一转,挥手示意旁边的一排士兵上前仔细探看究竟,鬼知道这慈禧陵寝中有什么机关,还是让人先进去探探路才安全。 几个士兵壮起胆子走近入口处,刚要举起火把、提着马灯小心地进入地宫,平地里突然涌起一阵yīn风,从地宫入口处散出一股yīn冷的寒气和重重的霉味。“吗呀!”,这几个士兵被吓得魂不附体,慌忙丢下手中的火把,撒腿就往后面跑。 “砰”,一声短促的枪声在这深夜的山冈显得特别清脆,飞跑的几个士兵也被枪声唤回了魂。只见谭温江面sè狰狞,手中拿着一把二十响驳壳枪,枪口在火光下若有若无地冒出一丝青烟:“都给我滚回来,谁再敢逃跑就打死谁!”。 手一挥,他的贴身卫队立马从肩头取下笨重的步枪,对准了那几个要逃跑的人,这几个士兵双腿瑟瑟发抖,脸上发青,额头上大汗淋漓,不知是被那阵yīn风吓的,还是被谭温江这条命令吓的。 谭温江让拿着武器的卫队在墓道两边一字排开,全神戒备着,又叫黄营长在挖幕的工兵中挑了几个胆子大、身子壮的人,命令他们继续进去探路。 这几个士兵心惊胆战地摸索着,提着马灯小心翼翼地潜入地宫,张毅、谭温江、韩大保也连忙走到地宫入口,留意倾听里面的动静。 还没过一会,地宫里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响动,接着又是几声惨叫,马上一切又恢复了死寂。众人面面相觎,不得言语。 cāo!看来这皇帝老子的陵墓还真有机关暗器这东西,张毅暗想。 眼见价值连城的宝藏就在眼前,谭温江又怎会善罢甘休,看到旁边的士兵脸上满是惊惧、恐怖的神sè,一晃手中的枪口,吐出舌头润了润喉咙,开口道:“弟兄们,数不清的宝藏就在地宫,谁能抢先探到慈禧陵寝的,赏银洋一千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群中耸动了一阵,黄营长又选拔出了几个壮实的士兵,接过其他士兵递来的防风马灯,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往地宫深处走去。 大伙屏声静气、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宫入口,心中都是惴惴不安,等了一阵,只听得地宫入口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大家都忍不住退开几步。 一个刚才进去的士兵从地宫处露头,脸上掩饰不住惊喜:“谭师长、韩旅长、黄营长,我们已经找到慈禧陵寝了”。 围在四周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惊喜,激动之情难以抑制,纷纷靠近地宫入口。 谭温江提前一步,拦在队伍之前,冷冷地说道:“现在由我和韩旅长、黄营长,还有张、雷两位兄弟进去看看情况,其他人先在这等着”。虽然其他士兵脸有不忿之sè,但有谭温江的贴身卫队在一旁虎视眈眈,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谭温江手指几点,又选了一队亲信士兵拿上武器和撬棺的工具,一行人随着那出来通风报信的士兵往地宫内走去。 走了一段,张毅就看到了倒毙在地上的第一批探路的士兵,在灯光的照耀下,几人的身上都插着几支利箭,脸sè都极为苍白难看,看来这由机簧发shè的箭上都涂有剧毒,才能那么快将这些人毙杀于瞬间。 不过可惜了,设计这机关的人只考虑到对付盗墓贼,而根本没想到数年之后,一度强横的清王朝已经烟消云散,居然会有军队公然前来盗墓,这些机关除了收割几个倒霉蛋、马前卒的人命,自然是作用不大,张毅心中也是一阵叹息。 快步走过地宫通道,整个慈禧陵寝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宽阔的地宫zhōng yāng,就赫然摆放着一具金丝楠木的高大棺椁,正放shè出淡淡的金光,将整个地宫笼罩在一片奢华的光芒之中。 谭温江示意拿枪的士兵接过马灯,围在地宫的四周,其他的士兵则和先前进来的一起,拿起各种各样的挖墓撬棺工具慢慢靠近慈禧的棺椁,一时之间,整个地宫弥漫着yīn森冷寂的气氛。 “给我开”,见到没什么异象发生,心中有点发毛的谭温江心神大定,立马下令开棺寻宝。 第42章 老佛爷诈尸? 顿时,镐头、利斧、工兵短锹、锄头齐上阵,棺椁厚重的盖子上传来到“砰砰”的撞击声和“吱吱”的撬动声。 在四周灯光的映照下,张毅走前一步,观察着这清末最有权力的老太婆最后栖身之所。在那厚重的金丝楠木做的外椁盖上,涂刷了一层金sè的漆彩,厚厚的漆彩下面,依稀还能分辨出这名贵金丝楠木的细腻质地,此外,外椁盖上还雕刻有花纹图案,甚是jīng美。 在两侧的椁壁上,还刻有一些千奇百怪的文字,怕是什么经文或者咒语,用于保佑亡灵或者乞求上升天国,反正张毅也看不明白。 随着那些粗鲁的士兵门各种工具一通乱搞,这光芒四shè的金漆外椁盖,一会儿就增添了许多的伤痕。 最后,随着四处士兵的合力撬动,坚实的外椁盖发出“咔咔”的声音,接着“砰”地一声,这年代久远的外椁盖经受不起如此的折磨,从中四分五裂,被掀落到一边去了。 大家都停住手,往椁棺里面望去,只见宽大的椁棺铺着金黄sè的绸缎,中间包裹着一具红漆贴金的内棺。负责开棺的士兵对视半响,又要动手去砸那内棺。 张毅伸手拦住,对谭温江道:“谭师长,这宝物可都在内棺之中,刀劈斧砍恐怕有损宝物”。谭温江点点头,指挥众人地找到内棺棺盖与棺体之间的缝隙,将撬棺工具探进去小心谨慎撬动。 就在棺盖即将开启之时,从内棺中突然冒出一阵凄冷冰凉的yīn风黑雾,“呼啦”一声窜出棺外,霎时整个棺椁里面都被黑雾笼罩,而且还越冒越多,直向正忙着撬棺的士兵们扑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像被狠狠地洒了一把石灰,身上皮肤痛疼难耐又涕泪俱下,眼前一片漆黑,头脑一阵晕眩。 紧接着,从棺内传出“喀嘣”的巨大响动,整个棺盖“哗”地一声蹦起一尺多高,就在众人慌张地抽锹弃镐向后滚爬而去的时候,那蹦起的棺盖又“咣”地一声落了下来,回到了原位,将内棺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 地宫之中的众人都被眼前突发的现象惊呆了,一下都退到地宫出口处,呆呆地看着地宫zhōng yāng的慈禧棺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那些胆子略微小一点的士兵,自以为是老天震怒,要惩罚大家,已经忙不迭地跪下来磕头求饶了。 谭温江与韩大保也没了主意,只有六神无主地看着张毅,张毅自然不信这一套,手上示意大家别慌,一边说:“谭师长,你别担心,现在由我和我兄弟雷昆上前去查看一番”,接着眼珠一转:“谭师长你让这些拿着武器的兄弟围住慈禧棺椁,万一这老太婆诈尸,等我们一闪开,就用刺刀捅,如果实在不行,当可以开枪shè击,以保大家安全”。 对于鬼神之事,张毅自然认为是虚无的,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鬼神之说可算是深入人心,谁也不敢轻易去触怒这能掌控人生死荣辱的东西。 谭温江见张毅愿意出头,自然也是求之不得,招呼那些拿枪的卫兵在慈禧棺椁面前不远处排成一个扇形,寒光闪闪的刺刀直直地朝前对着,虽然有枪支壮胆,这些卫兵也禁不住双臂微微摇晃,枪口也不住地上下摆动。 张毅一拉雷昆的手,示意一起上前,雷昆看着张毅,脸有难sè。 张毅口中轻叱:“跟在我后面,没事的”,昂首向慈禧棺椁走去,雷昆心中度量了一下,咬着牙跺跺脚,也飞快地跟了上去。 张毅拾起士兵们丢落的撬棺工具,递给了雷昆一把,两人走到棺椁前,将工具摸索着插入棺盖的缝隙间,开始发力撬动内棺。 随着“咔咔”的响声不断,远远围着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个个目不转睛地瞪着两人,心中各自打着一旦出现特殊情况,是战斗还是逃跑的小九九。 棺盖在张毅与雷昆的发力中慢慢移开了,许是刚才棺材中的气体已经跑净的缘故,棺中再无yīn风黑雾冲出,只有一股浓重的霉臭气味散发开来。 雷昆按捺住惊悸不已的心情,与张毅一起向棺中看去。触目可及之处,棺中是一层薄薄的梓木板,遮盖着下面的一切,梓木板上面用金线金箔勾勒成一行行的经文、墓志及一些菩萨的真身相。 张毅轻轻掀开梓木板,下面露出了一层柔和光亮的网珠被,这网珠被摸起来还是相当柔滑,质感很好。 张毅定了定心神,将网珠被往旁边一掀,“唰”,立时从棺内地shè出无数道光芒,这光芒呈宝蓝、微紫、嫣红、嫩绿等各种颜sè交替混合着shè向地宫。整个地宫如同白昼般光亮起来,波光闪烁,如同秋后西天瑰丽的彩虹,耀眼夺目,灿烂辉煌。 只见棺材正中,一个形同鲜活的女人,身穿华贵富丽的寿衣,头戴九龙戏珠的凤冠,凤冠之上顶着一株翡翠青梗金肋大荷叶,足下踩着翠玉碧玺大莲花,静静地仰躺在五光十sè的奇珍异宝之中。 看来这就是慈禧了,只是张毅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的容貌还能居然还能保持得这么好、这么真实,青丝如墨,颧额隆茸,双目微合,面庞如生,如同花间仙子蓬莱俏女般美丽动人,不由得呆了一呆。 细细看去,慈禧脑后还枕着一方长约二尺的玉枕,隐隐放shè着绿sè彩光,头上那顶金丝九龙凤冠上,有一颗硕大的宝珠,金光闪烁,流耀含英。而她的嘴中,还含有一颗很大的夜明珠,这珠子是一颗毫无杂质的透明圆球,从中透出一道绿sè寒光,穿过慈禧那两排牙齿,显得有点神秘莫测。 张毅心中明白这夜明珠的珍贵,伸手快捷地抚过慈禧的脸庞,将这颗夜明珠从慈禧口中抠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入贴身衣兜之中。 偏头看看雷昆,见他一脸诧异的神sè,张毅笑了笑,对他使了个眼sè。然而雷昆诧异的神情不但没消逝,还突然搀杂进了无比的震惊与恐惧。 张毅心知不对,连忙低头看向棺中的慈禧。只见慈禧那看似鲜活的身体“唰”地一声塌陷了下去,粉红sè的脸庞由红变白,由白变紫,由紫变黑,微合的双目渐渐张开,额骨突现而出,那双白净的手也见风霉变,很快隐隐长出了白毛,那微闭的嘴唇也在身体的收缩中分裂开来,两排牙齿鳌然露出…… 第43章 惊天大宝藏 张毅呆了一下,马上明白是自己拿走了慈禧口中的夜明珠所致,知道这夜明珠确实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连忙拉着雷昆避让到旁边,对着谭温江与韩大保大声道:“谭师长、韩旅长,没什么问题了,你们快过来吧”。 谭温江与韩大保也早留意到了慈禧棺内透shè出来的五彩光芒,只是没弄清楚状况,心中还多少有点忐忑,所以也是戒备着慢慢靠近过来,听到张毅出声,当下两人也很快就连奔带跑地到了棺边。 此时的慈禧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具干瘦的木乃伊,那些sè彩鲜艳的华贵衣装倒还原样不动地套在慈禧身上,显得特别奇怪。 谭温江与韩大保无心观察慈禧的尸体,他们的眼光,早已被满棺的奇珍异宝牢牢地吸引了过去,再也舍不得挪开分毫。待到张毅提醒式地咳嗽几声,两人才如梦初醒。 谭温江艰难地将目光从慈禧棺中收回,对韩大保说道:“你立刻叫人去通知军座,就说慈禧棺已经打开”,韩大保口中应答着,眼光却还依依不舍地那些珠宝上停留。 谭温江一脚踢在韩大保小腿上,才让他反应过来,一步三回头地往地宫外走去。这时谭温江脑子一转,又叮嘱道:“你叫卫队马上将地宫入口封闭起来,除军座及其带来的人外,任何人不得出入”,接着眼中凶光一闪:“违者格杀勿论!”。 叫地宫内其他拿着武器的士兵戒备着,谭温江自己急不可耐地踏入慈禧棺中,着手清点起里面的宝物来,雷昆在旁边见着眼馋,也是蠢蠢yù动。 张毅制止了雷昆的举动,拖着他走到慈禧棺靠里的地宫壁前,细细摸索、观察着,不一会,张毅脸上一动,停住脚步,将手中撬棺的利刃在身边的墙上探刺不已,没多久就插进了一处所在。 只见他上下移动手中利刃,墙上灰土簌簌而下,“嘭”地一声,似是触到了某个机簧,墙上突然弹开了一扇门。 cāo!看来以前看过那些盗墓秘史什么的杂书还真没骗人,慈禧陵寝中果然还有暗室,张毅心中暗喜。 忙得满头大汗的谭温江听到响动,抬起头来,看来墙壁上有暗门开启,也面带诧异地跑过去,三人齐头往门内一看,禁不住又是一阵眩晕。 原来门内还有一个大大的长方形空间,中间摆着一张大供桌,桌上摆满了殉葬的宝物,什么金丝绵褥、绣佛串珠薄褥、陀罗经被铺珠、后身串珠袍褂啊,让人目不暇接。而在两侧的墙壁上,还整整齐齐地开凿出一排排孔洞,里面全是光芒闪烁的各种佛像,有翡翠佛、玉佛、红宝石佛、黄金佛等,此外还有两尊高约一米的红珊瑚树,静静地摆放在角落里。 又出现如此惊喜,谭温江的眼睛都瞪圆了,待到反应过来,看着这满室的珍宝,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清理不过来了,连忙招呼那些已经恢复正常的撬棺士兵前来帮手。 人多自然速度就快,大伙很快就将地宫侧壁的财物珠宝搬出来,都堆放在慈禧棺旁边,谭温江在一旁指挥着,待到这地宫侧壁搬运一空,又吆喝这些士兵去清理慈禧棺。 这么多人手脚杂乱,可能也是慈禧的尸骨碍事,没多久,那干缩成一团的慈禧尸骸就被扔出了棺材之外,被丢弃在一边,谁也不去多眼看一下。张毅心里又是一阵感叹,曾经权势熏天的慈禧太后,整个大清帝国口中的老佛爷,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在她死后仅仅二十余年,就会得到如此的“优待”吧! 这时地宫出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人还没出现,孙殿英的大嗓门已经响了起来:“温江,收获不少吧!”。紧接着,打头的韩大保后面,一脸笑意盎然的孙殿英和十数个荷枪实弹的贴身卫兵一起走进了地宫。 谭温江见到孙殿英,都顾不上敬礼,连忙迎上来:“军座,这次怕是发大财,慈禧这老太婆搜刮来殉葬的宝物还真不少”,说着又一指张毅:“张兄弟还在这地宫侧壁发现了一个仓库,里面也藏了不少财物,此刻也都清理出来了”。 孙殿英对着张毅点头示意,眼光却已经瞄向了摆放在慈禧棺旁边的那堆财物。口中啧啧有声,孙殿英爽朗地笑着:“温江,我已经派了汽车过来,你和大保立刻组织人手将这些宝物运送到军部,注意要妥善摆放,碰坏了每一件可都是大损失啊”。 两人会意,马上出去地宫组织运送队伍,孙殿英走到张毅身边:“张兄弟这次可是居功至伟,能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宝库,这慈禧老太婆也忒狡猾了,死了都还要搞这么多花样!”,一边又吩咐自己的贴身卫兵:“给我在这地宫四周细细地搜一遍,千万别走漏了什么宝贝!”。 那些卫兵们也自然是唯唯应诺,拿起工具在墙壁四周敲打起来。孙殿英拍了拍张毅的肩膀:“张兄弟,你是孙某佩服的年轻俊杰,既然你也参与了这件事,也就是我的兄弟,何况老弟还是戴笠的朋友”,说着豪气顿生:“孙某今天就慷慨一回,任张兄弟在这慈禧墓中选三件宝贝,就当是咱们相识一场的见面礼了”。 cāo!这里面起码也有几百件宝物了,就让挑三件,你孙殿英还真是慷慨啊!雷昆在一旁说不出什么,只好低着头狂撇嘴。 张毅倒稳得住,微笑着说:“那张某就在这里多谢孙军长的美意了!”,孙殿英大手一挥:“还跟我讲这个客气,张兄弟你就下手挑吧!”。 “既然这样,张某就却之不恭了”,张毅对孙殿英拱手致谢,走到了那堆珠宝旁边,随意点了一个翡翠西瓜、一尊玉佛、一串宝石佛珠。见到张毅没有趁机要走慈禧头上戴的那顶珠冠,孙殿英心里安乐不少,心道这张毅还真不是那贪得无厌之辈,很会做人。 慈禧头上那九龙戏珠的凤冠,不说别的,就上面那颗硕大的纯sè宝珠,肯定就是价值不菲,更不用说其他镶嵌的宝石和手工了,孙殿英心中,也认定这是慈禧墓中最值钱的宝物,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张毅早就将最有价值的那颗夜明珠悄悄地揣进了口袋,自然乐得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了。 待到最后,整理慈禧墓中清理出来的宝物,计有金花扁镯、红碧瑶豆、金镶执壶、珊瑚佛头塔等150余件,各种宝佛100余尊,翡翠西瓜2枚,翡翠甜瓜4枚,玉藕数段,红珊瑚树两颗,凤冠一顶,绫罗绸缎数不胜数。此外,还有各种大颗宝珠约500粒,宝物上镶缀的正珠、东珠、米珠、络缨珠等达数千颗,估计价值在千万银洋之上。 (此处宝物资料可能与正史上略有不同,兄弟们就别来找碴了!) 第44章 转战裕陵 在孙殿英的计划中,慈禧定东陵、乾隆裕陵、康熙景陵的挖掘工作都是在同时进行的,分别由自己的亲信部下谭温江、柴云升、丁庭各自指挥部队负责。 之前本来还打算盗掘顺治的孝陵,只是在军部紧急会议上,有人提出质疑,说顺治帝生前在五台山为僧,孝陵里的棺系空棺,因此顺治的孝陵最终被排除,没有列入计划范围。 待到慈禧定东陵这边的宝物基本上被搜刮一空,孙殿英自己和谭温江、韩大保及张毅、雷昆跟着运送宝物的汽车回军部,而那些看不上眼的小东西和零碎物件就丢弃在地宫,为安抚手下的士兵,也就撤离了看守卫队,对定东陵进行纵兵抢掠。 就在定东陵这边的盗挖基本完成的时候,负责乾隆裕陵、康熙景陵的柴云升、丁庭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挖掘工作。 带队前去康熙景陵的丁庭似乎运气有点不妙,在发掘到地宫入口后,正当他准备派人撬开道口石壁,但突然之间从石缝中流出黄sè污水,其中还夹杂着让人无比恶心的尸臭,而且顷刻之间,水流越来越大,如小型瀑布一样冲刷下来,地宫入口附近很快就积满了深达盈尺的污臭水坑,丁庭手足无措,只得放弃。 当情况汇报到孙殿英军部的时候,他当机立断,马上让丁庭带领自己的队伍前去帮助柴云升一起对付乾隆裕陵,因为柴云升在乾隆裕陵也遇到了和慈禧定东陵一样的问题:找寻地宫入口也花了很长时间。 张毅有心看看仅次于慈禧陵寝的乾隆裕陵都有些什么宝贝,因此也带着雷昆跟随着运宝车来到了裕陵附近。 看着裕陵被熏得乌黑的地宫入口,张毅心中明白进入裕陵的办法与定东陵如出一辙,那就是用炸药炸开入口。跟看守入口的卫兵交代完毕,张毅和雷昆就一起进入了裕陵地宫。 地宫两侧早有卫兵排在两侧,擎着火把、提着马灯,照耀着从地宫里搬运宝物出来的其他士兵,看来柴云升、丁庭也已经得手了。 一进入地宫zhōng yāng,眼前豁然开朗,乾隆裕陵中除了乾隆皇帝的陵寝外,还有几具帝后的棺椁,一一数来,竟然有六具,因此地宫面积也颇为广大。 而此时,这些高大厚重的棺椁盖都已经被利刃劈得七零八落,棺木本身更被那些寻宝的士兵倾覆得歪七扭八,地宫zhōng yāng摆放着清理出来的宝物,有一队高大的卫兵持枪看守着,另外有一些士兵在负责搬运。 细细看去,那些负责搬运的士兵正在两个军官模样的人吆喝下,手忙脚乱地解除身上的衣裤。留意到有人进来,那两个军官马上走了过来,正是张毅在之前的紧急军事会议上见过的柴云升、丁庭两人。 见到是张毅与雷昆,柴云升、丁庭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张兄弟,谭师长、韩旅长那边是不是已经忙完了?”。 张毅点点头,“妈的,老谭、老韩他们手脚还真快!”,两人嘴中骂着。张毅扬眉一指那些忙着脱衣裤的士兵:“两位,这是……?”。 柴云升jiān笑着:“这不是为了避免那些兔崽子私自偷藏宝物嘛!”,接着脸sè一沉,往旁边一瞅:“还真有人要财不要命,居然在我柴云升眼皮子地下耍手段,不整治一下还真不成样子了”。 跟着柴云升的目光向yīn暗的地宫角落里看去,那里直挺挺地摆着两具士兵的身体,估计是想将某些宝物私底下据为己有,而被柴云升察觉后枪杀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这句话还真是人类得出最为深刻的教训之一。 在那些脱得一丝不挂的士兵们辛勤的劳作下,无数埋葬在裕陵的商周铜鼎、汉玉浮屠、宋瓷瓶壶、金质佛像,连同大宗的玉石、象牙、珊瑚雕刻的古董,全部被转移出地宫,往孙殿英派来的运宝车上搬运,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些旷世奇珍就会出现在孙殿英的军部大院。 然而让张毅大跌眼镜的是,在乾隆棺椁中,还搜集出不少名帖字画、古书纸扇、各种线装的孤本秘籍,这是乾隆这位足足活了89岁的皇帝,倾其一生搜集而来的一卷卷世所罕见的珍贵文物,可是在柴云升、丁庭及其带领的匪兵眼中,这些东西完全就是无价值的累赘,因此都被当作废纸草芥胡乱丢弃。 看着那些已经沾染上很多污水浊泥的字画书籍,张毅心中隐隐作痛,妈的,这中间有多少无价之宝啊,就这样给糟蹋了。 因此张毅马上上前与柴云升、丁庭交涉,说是自己对这些古书字画有爱好,要求将这些都收集起来。柴云升、丁庭这些土匪出身的军官,那里意识到这其中的价值,自然相信了张毅的话语,还热心地分派几个士兵帮他捡拾遍地散落的东西。 张毅那敢让这些粗手粗脚的士兵来碰这些文物,这些字画书籍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保存,有的已经被泥水浸染,一不小心就会烂成一团,赶忙婉言谢绝了柴云升、丁庭的好意,带着雷昆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清理出来。 这样一来,他俩的速度自然远远落后于宝物的搬运,等到士兵们将裕陵中的宝贝洗劫一空,两人还在忙于将收集拢来的字画书籍擦去污水浊泥,抚平放好在一块还算完整的棺盖上,等待晾干之后再运走。 柴云升、丁庭可等不及要回孙殿英的军部交差了,而且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皇室陵寝需要发掘,因此他们就带着士兵、押着运宝车浩浩荡荡地先离开了,只给张毅留下一辆马车、还有几个卫兵在地宫外帮着看护,让他们弄好后自己回去。 张毅细心地点验着每一件文物,雷昆虽然也搞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但他对张毅心服得很,也不多问,埋头闷声在一旁帮忙。 整个地宫喧闹的人声已经消散,只留下张毅与雷昆两人在安静地整理东西,一时之间,在留下的几盏马灯那昏暗灯光的映照下,两人的影子在宽阔的地宫里被拉得老长,只有几具破烂的棺椁在一旁陪伴着,气氛静谧而诡异。 “蓬”、“蓬”、“蓬”,从乾隆的棺椁下面,突然响起一阵有规律的声音,两人瞪大了惊异的眼睛细细看去,那高大厚重的棺木,此刻竟然在微微晃动…… 第45章 神秘的盗墓贼 雷昆停住了手头的活计,一脸惶恐之sè:“毅哥,怕不是乾隆老儿诈尸了吧!”。 张毅笑了笑:“那有那么神奇的事,动不动就诈尸,我看是那个胆大的盗墓贼觊觎这裕陵的宝物,想趁盗墓的军队撤离之后前来查遗捡漏”。 张毅本来说这话也是顺口道来,但是看着地面的响动,不由得也有点怀疑,因此拉了雷昆一下,两人悄悄隐身到某个帝后的棺椁后面,静静地看着那声响的来源处。 乾隆棺椁下面,地面的土层轻轻地耸动着,慢慢地,一把长长的尖头探路工具冒了出来,那工具四周动动,然后又轻轻缩了回去。接着,地下就传来了“沙沙”的刨土声,一个小小的洞口马上出现在了乾隆棺椁的一侧。 “沙沙”声稍微顿了顿,很快,一阵更密集的声音从洞口传了出来。没多久,那洞口就扩大到了可容一个成年人出入的宽度。雷昆死死地盯着那黑咕隆咚的洞口,手心里满是汗水。 张毅感觉到了身边雷昆的紧张,轻轻碰了碰他的臂膀,雷昆转过头来,露出那张憨憨的脸,讪讪地笑着。 此时洞口又有了动静,两人连忙把注意力集中过去,只见一条轻灵的黑影从洞口一闪而过,出现在了地宫zhōng yāng。这人浑身都穿着黑sè紧打衣裤,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在四周灯光的晃动下,映照出一幅曼妙纤秀的身姿。 cāo!这盗墓贼还是个女人,张毅身旁的雷昆也是无比惊异,差点弄出声响。那女盗墓贼将头徐徐转动,观察着着地宫中的动静,她脸上也是用一块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在昏暗的地宫中也明亮生辉的秀目。 看到地宫中一片狼籍,从她黑巾蒙盖下的嘴中,冒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待到发现晾晒在旁边棺盖上的字画典籍,她嘴里又惊异地“噫”了一声,双目闪动,直直地朝那堆无价之宝走来。 走到棺盖旁边,她的目光中满含激动,细细地观察着这些文物珍品,忍不住伸出手来,就要拿起一本孤本典籍翻看。 “咳”,从一旁高大的棺椁后,突然冒出一声清脆的咳嗽,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地宫、在这女盗墓贼耳中,无疑是轰天巨雷。 诧异之间,她的反应迅捷无比,动作毫不拖泥带水,身子一转,已经退开了数米,双手在腰间一抽,手上已经出现了一对分水峨嵋刺,看着声音发出来的方位,凝神戒备。 张毅施施然从躲藏的棺椁后站起身子,慢慢走到那堆字画典籍旁边,笑咪咪地看着那女盗墓贼,这时雷昆也从后面冒出头来,与张毅并排站立。 张毅正yù开口,看到那女盗墓贼秀眉一动,眼神中寒光一闪,心知不妙,才一把将雷昆推开,两道飞舞的光芒已经象闪电一样袭过来。 妈的,一见面就下毒手!张毅手无寸铁,可不会傻到去和两只锋利的分水峨嵋刺对抗,身子往旁边一滑,避开正面攻击,甩腿踢向女盗墓贼的腰部。 女盗墓贼应变速度与张毅相比,丝毫不落下风,身体滴溜溜一转,两只分水峨嵋刺又向张毅面门划来。 靠,还是个练家子!张毅心头冒起一丝火头,cāo!老子手上是没武器,要不那容到你这么嚣张,想开声辩解也来不及,只好和女盗墓贼缠斗起来。拳来脚往,两人一时难分胜负,张毅心中急噪,狠心咬了咬牙,蓦地伸手从两只分水峨嵋刺组成的光网中强插进去。 “哧”一道血光迸现,张毅的右臂上已经多了一道伤口。“毅哥!”,在旁边插不上手的雷昆惊呼,就在那女盗墓贼一惊之间,张毅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脚踹在她的腹部,登时将那女盗墓贼踢得几个翻滚,狼狈地靠在地宫墙边,用犀利的眼神狠狠地看着张毅。 顾不得整理身上的污泥,那女盗墓贼又要作势扑上来,张毅连忙伸手制止道:“妹子”,“谁是你妹子?”,那女盗墓贼极快地反驳道。张毅苦笑了一下:“姑娘,你辛辛苦苦挖地道来到裕陵,还不是为了这地宫的财宝,既然大家都是为了这些东西,又何苦刀枪相见,坐下来谈谈不是更好?”。 “呸”,那女盗墓贼清脆地啐了一口:“谁和你们这些盗挖皇陵的军匪一样,我是不想让这些文物古董,给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军阀给糟蹋了”。 这时雷昆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为张毅包扎伤口,张毅慢悠悠地往后一靠,翻身坐到一具棺椁盖上,笑着说:“姑娘你看我们那里象军人,何况你没看到我们正在抢救这些被丢弃的字画典籍吗?”。 那女盗墓贼楞了一楞,又质问道:“那外面的卫兵是怎么回事?你们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吗?”。张毅双手一摊:“我跟12军军长孙殿英不过是泛泛之交,也谈不上是一伙,他们不过是为了钱财珠宝,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现在宝物到手,大部队早已撤走了,外面的卫兵不过是为了看护地宫入口”。 那女盗墓贼将信将疑:“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将这些字画典籍据为己有?”,张毅笑了笑:“若是我要想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那也简单得很,我在这里呼喊一声,外面的卫兵冲进来,姑娘你自问还能保住xìng命吗?”。 那女盗墓贼一呆,张毅接着道:“这裕陵的字画典籍,少说也有上百种,姑娘这么辛辛苦苦进来,也不能劳而无功是不是,反正我也不贪心,所谓露天钱财,见者有份,分给姑娘一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那女盗墓贼惊异一声,口气坚定地道:“那我现在就把这些东西带走!”。张毅一指那些沾染着污水浊泥的字画典籍:“外面可是有不少巡逻的士兵,你能保证安全带走这些东西,而不损毁它们?不如暂时放在我这里,我们约好地方相见,再商量怎么分配怎么样?”。 女盗墓贼扬眉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张毅呵呵笑着,定定地看着她:“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 女盗墓贼左思右想,自己在这里根本掌控不了局面,沉默一阵之后,点头道:“我就相信你一回,那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再协商?”。“遵化县城,明rì下午四时,城中客栈!”,“好”,那女盗墓贼答应着,慢慢走到那地道附近,准备先行撤离。 “姑娘留步,不知姑娘可否揭开面巾,好让我认认人”,张毅说道。“到时候就能见到了”,女盗墓贼头也不回,纵身跳进地道,一晃间已音讯全无。 裕陵地宫又恢复了平静,雷昆不解地问道:“毅哥,我们为什么要分这女人一杯羹,她也没这本事从我们这里抢嘛?”。 张毅摇了摇头,没回答雷昆的话语,只是看着乾隆棺椁旁的地洞口,呆呆地地想:呵呵,女盗墓贼,真的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第46章 客栈相会 遵化街头。一队队的军人来回走动,整个遵化已经成为了一座兵城。 除了负责封锁马兰峪及忙于盗掘其他皇室陵寝的部队,孙殿英的12军已经大部分集中在了遵化县城。随着陆续运送到12军部的奇珍异宝越积越多,虽然知道在遵化附近没人敢起来12军军部劫财偷宝的心,但是消息还是要严密封锁的。 张毅回到军部之后,孙殿英发现他手臂上包扎的伤处,颇为惊异,还热心说要叫部队的军医前来治疗,张毅只得搪塞说是搬运字画典籍的时候不小心碰的,已经没问题了,才这样糊弄了过去。 休息了大半天,张毅就起来了,而一旁的雷昆还在欢快地打着呼噜,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嘴边还流淌着粘稠的口水,看得张毅一阵犯恶心,妈的,这小子怕是又在做什么发财的美梦了。 也不叫醒雷昆,张毅吩咐屋外负责他们生活起居的卫兵弄来一点食物,随便塞饱了感觉空空如也的肚子,一个人就走上了遵化的街头。 才走出军部大院,张毅隐约听到似乎有人在后头呼喊自己,回头看时,原来是一身戎装的李锐峰。等到他跑近,张毅笑呵呵地说:“德康兄,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李锐峰调整了一下呼吸:“张兄弟,你这可是要出去?”,张毅点了点头,李锐峰又道:“现在全城都在戒严呢,你一个陌生人在街头游荡,恐怖会被那些士兵纠缠旁查问,还是我陪着张兄弟一起走吧”。 两人并排着在遵化街头慢慢走着,李锐峰作为军部副官,还是有很多带队巡逻的军官认识他的,都忙着点头哈腰地跟他打招呼。 之前来遵化时,张毅已经留意到有间比较大的客栈叫做“城中客栈”,所以才约了那女盗墓贼在那里见面。由于记不得详细地址,本来还打算自己一路去打听,现在有了李锐峰这个地头蛇,倒是方便得多,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城中客栈”。 由于全城戒严,这“城中客栈”倒也只有几个稀落的客人,张毅就与李锐峰占据了一张正对大门的方桌,喝茶闲聊。 原来李锐峰从上次军部的紧急会议上得知了孙殿英盗挖皇陵的计划,心中也是颇为震惊,他是12军中极少数正宗军校出身的军官,本来来到这种破烂部队就心有怨言,对动用部队盗挖皇陵自然难以接受,但虽有不愿,却孤掌难鸣,也就没有出声反对,但心中对孙殿英的忠诚可就更是大打折扣了。 这一来是因为作为军部副官,并没有事先得知孙殿英的计划,说明孙殿英对他也不是绝对信任,二来明白了孙殿英派他去上海接洽戴笠,不过是为了利用他与戴笠的同窗关系,与蒋介石牵桥搭线,想避免以后被追究责任。 因此,李锐峰心中也暗暗懊悔当初来这改编的杂牌军中任职,想起当初离开上海时戴笠说过的话,也就起了与张毅一起离开河北,去上海跟戴笠一起干的心思。因此也是急着找张毅商量一下这些事宜,在正准备去找张毅的时候,正好看到张毅的身影走出军部大院,因此也急急地跟了上来。 张毅一边与李锐峰闲聊着,一边留意看着客栈门口,因为没有记时工具,张毅也并不清楚确切时间,因此也抽空问李锐峰。 李锐峰作为军部副官,自然要时刻掌握时间,听到张毅发问,也就从贴身衣兜中掏出一个古铜sè的怀表,看了看答道:“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分,张兄弟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张毅笑了笑:“我不是说过来河北还有其它事要办嘛,已经约了人今天下午四点在这里碰面”。 李锐峰“哦”一声:“那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不方便,李某自当回避”。张毅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不方便,德康兄就呆在这里吧”。 过了一阵,门口突然走来一个身穿灰sè长袍、头戴圆顶小礼帽的年轻人,他走进客栈门,也不理会客栈伙计的招呼,眼神在四处快速扫视,一下停留在坐在正对门口那张方桌上的张毅身上。 那年轻人脸上一动,似乎要有所举动,然而他眼神一撇,留意到了端坐在张毅身边、一身戎装的李锐峰,脸sè马上一暗,就要转身走出客栈。 “兄弟请留步,你可是应四点之约而来?”,张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那人迟疑着,没有迈开脚步,接着缓缓地转过身子,一道凌厉的目光直shè过来,神sè中满是疑问与质询。 张毅心中有底,招手道:“兄弟过来这边坐吧,我等你已经好久了”。那人楞了一楞,还是走了过来,坐在张毅对面,看着他沉默不语。 李锐峰一时搞不清楚这两人是什么关系,见两人一时无话,沉吟道:“张兄弟,我看还是回避一下吧,有李某在这位兄弟看来不甚方便”。 见那年轻人不动声sè,张毅也只好略对李锐峰歉意道:“那就麻烦德康兄了,还请在军部等候,张某会尽快回来”。 待到李锐峰走出客栈大门,那人压低声音,瞪着张毅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将孙殿英的部下也带来了?”。 张毅笑道:“兄弟千万别误会,德康兄虽然是孙殿英的部下,但可与孙殿英并非一丘之貉,而且很快他就不在12军任职了”。说着也压低声音:“姑娘你这身打扮,还差点让我看走了眼”。 那人白了张毅一眼:“眼下这遵化全城戒严,不穿成这模样怎么能大大咧咧来到这城中客栈”。 “也对,也对,正式认识一下,兄弟我张毅,才从上海来到遵化,不知道姑娘该如何称呼?” 那人眉毛蹙动了几下:“张毅,从上海来的?”,张毅点了点头,还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人避开了张毅的目光,淡淡道:“玉凌雁”。 “玉姑娘,看你的表情,该不是也从上海来的吧?”,玉凌雁眉毛一扬:“是又怎样?”。 张毅呵呵笑道:“那我们可以一道同返上海啊”。玉凌雁冷冷地道:“谁要和你一起返回上海?守信的话将部分孤本典籍交给我,我自己回去”。 “你身上带着这些东西,能否安安全全出城都是个问题,不如跟我们一起,以我与德康兄的身份,自然保大家平安离开遵化”。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玉凌雁反问道。 “也许……也许只是出于对一个女孩居然做盗墓贼的好奇吧”,张毅淡淡笑道。 第47章 重返上海 虽然玉凌雁心里老大不愿意和张毅等人同回上海,但现在那些珍本古籍都不在自己手上,何况现在这遵化城盘查如此之严,自己就这样带上东西想离开也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因此,跟张毅纠缠了一番后,也就同意了下来。 待到两人商量妥当,张毅也就与她在客栈告别,目送着玉凌雁离开后,就一个人慢慢回转12军军部大院,才到门口,一脸焦急的李锐峰已经迎了过来:“张毅兄弟,怎么这么久?孙军长也正在找你呢?”,看来是一直在门口等候。 原来经过一夜一天的奋战,东陵的几处主要墓室基本上已经被抢掠一空。孙殿英一边继续暗令自己的亲信继续努力,一边也开始着手后备工作。 孙殿英虽然是一介土匪出身,但也不是傻瓜,他能够在这乱世中游刃有余,培植起一股属于自己的强大势力,脑子里也颇能生出不少主意。 盗墓东陵之事,如果揭露出来,肯定是震动全中国乃至全世界的事。毕竟,这些稀世珍宝足已让任何一个列强国家和那些活跃在世界各地的文物贩子都垂涎不已,东陵中的宝物一旦面世,孙殿英清楚地知道,纸里面是包不住火的,事情的败露那是必然的。 因此,孙殿英一定要提前为自己策划退路,清理完陆续运送过来的奇珍异宝后,他马上想到要和张毅谈一谈,尽快将戴笠这条线打通,以免将来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谁知道派卫兵去请张毅,却只发现还在睡得呼噜震天的雷昆,孙殿英派人找来街头巡视的那些军官一问,才知道张毅与李锐峰一齐出去了。等到李锐峰回来,孙殿英也就安排他在院门口等着,一待张毅回转就将他请过去。 张毅跟着李锐峰一齐来到孙殿英的军部,远远看到孙殿英正独自一人在大堂上来回踱步,还不时停下来做沉吟状。 “军座”,李锐峰带着张毅停在门前,举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孙殿英回过神来,抬头往门口一看,脸上马上堆出了一丝笑意:“张兄弟,你回来了,快进来坐”。李锐峰将张毅让进大堂,见孙殿英没有要他留下的意思,脸sè微微一凝,仍面sè如常地敬礼,然后转身离去。 孙殿英也不看李锐峰,热情招呼着张毅在太师椅上坐下,问道:“听闻李副官说,张兄弟今天在遵化城中会友,不知张兄弟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我的事那都是小事,现在也都处理完毕,不劳孙军长挂心了”,张毅答道。 “不知张兄弟准备何时回转上海?”。孙殿英热情的脸孔下语带急切。 “现在我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完,12军的军容既然也已经见识过,我也想尽快出发回上海,那边可还有一大摊子事呢!”。 孙殿英长满麻子的老脸顿时有点挂不住,张毅一来,正赶上自己指挥部下盗挖东陵,这所谓的12军军容也不知道是调侃还是玩笑。不过老孙还是强自镇定心神,假意道:“既然张兄弟急着回上海,那孙某也就不再挽留了,本来兄弟来到河北,孙某也应该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但是这两天也确实是脱不开身,东陵那边……”。 张毅微笑着打断了孙殿英的话头:“孙军长,这客气的话也就不用多讲了,我也知道12军目前的处境艰难,孙军长手下可还有几万弟兄,可比不得张某孤家寡人,需要打算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孙殿英呵呵大笑:“张兄弟还真是识大度、明事理的人,那我也就不废话了,张兄弟要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派军车送你们回天津火车站”。 张毅点了点头:“那我这里就先谢谢孙军长了,若是没其他事情,明天我们就准备动身回上海”。 孙殿英心中暗喜,脸上却装得一楞:“这么快啊!”。 张毅心中暗骂:死老孙,你就给我装,你不就急着让我回上海将消息传达给戴笠,通过戴笠跟蒋介石搭上关系吗!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点点头。 孙殿英一脸遗憾:“能认识张兄弟这种朋友,孙某也总算明白大上海‘藏龙卧虎之地’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只可惜孙某杂务缠身,不能和张兄弟同去上海,甚憾、甚憾!”。 几声叹息过后,不待张毅接话,孙殿英又继续道:“孙某虽年长甚多,但也将张兄弟引为莫逆知交,再则张兄弟还是戴笠戴先生的朋友,孙某对戴先生也是闻名已久,这次回转上海,也烦请张兄弟转交戴先生一份薄礼,算是孙某的一点意思”。 cāo!这不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嘛,还在这里罗嗦了这么久。 脸上微笑着,张毅努力挤出一点真诚:“孙军长的心意我一定会带到,戴先生也定然会感激孙军长厚意的”。 两人交谈完毕,也就定下了由李锐峰及另外2个亲信卫兵押送部分宝物与张毅一同回转上海,本来孙殿英的意思是多派点人,但张毅以太招摇反而不安全为由,让孙殿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趁此机会,张毅从孙殿英手中敲诈了两支崭新的驳壳枪。 等到第2天张毅等人收拾好行装,准备驱车前往天津火车站时,仍可看到有军车往来军部大院,看来盗挖东陵的工作还在继续。 张毅清楚地记得,这场后来轰动世界的盗墓行动可是足足进行了三天三夜,心xìng贪婪的孙殿英几乎将整个东陵翻了个底朝天,无数的稀世珍宝因此流失到世界各地,孙殿英的大名也从此名闻后世。 孙殿英指挥2个贴身卫兵将由弹药箱改装的装盛宝物的箱子搬上汽车,看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卫兵吃力的样子,张毅暗道老孙可还真舍得下本钱,不过想想这次他贿赂的对象可全是现阶段中国的重要人物,心里也就释然了。 待到东西都装好,张毅、雷昆还有李锐峰及已换成便装的2个贴身卫兵,一行五人就驱车穿过遵化县城,往天津方向驶去。当然,张毅还在半道上将一身商人打扮的玉凌雁接上了车,这也是他早和玉凌雁约好的。 李锐峰早已见过女扮男装的玉凌雁,倒也不觉得奇怪,两个卫兵坐在前排,一个充当司机、一个充当押运员,他们的责任就是按照孙殿英的命令看护好宝物,顺便监视张毅等人别出什么岔子,其它的事情都可以不必管,所以也很自然地听从了张毅的吩咐。 最纳闷的倒是雷昆,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的他,根本没把这个将帽檐压得很低、穿着一身宽大袍子的商人,和在乾隆陵寝里遇到过的女盗墓贼联系起来,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张毅的行事风格,也没有打探清楚的兴趣。 随着军车的颠簸,遵化已经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之外。 第48章 不好惹的美女 夜,已经很深了。火车在黑暗中“吭哧”、“吭哧”地向前挪动着蹒跚的脚步,四周象水一般地沉寂,看不到一丝光亮。 过道中亮着一盏发黄的小灯泡,昏暗的灯光下,车厢里的人横七扭八地胡乱歪倒在**的车座上,时而悠长、时而短促的鼾声此起彼落。 正是盛夏,虽然已经是夜晚,虽然是在拥挤的普通客座车厢旁边的包座车厢,张毅仍然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热力,压迫得人透不过气来。 在天津火车站上车,李锐峰豪气地包下了两个车厢包间,看来孙殿英发达在即,出手也变得大方了。李锐峰和孙殿英的两个贴身卫兵占据了其中的一间,并且将成箱的珍宝也都搬了过去。 张毅倒也不已为意,自己就和雷昆、玉凌雁去了隔壁的包间,只是他将从孙殿英那里得来的翡翠西瓜、玉佛、宝石佛珠这三件宝贝和那上百本孤本古籍打在一个大包袱里,让雷昆随身携带着,而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则自己贴身收藏。 瞅了瞅窗外,黑沉沉地看不到丝毫景物,也不知道火车到了什么地方,虽然包间的车窗早已经被拉开,不时迎面席卷而来的风中却夹杂着股股热浪,分明带不来一丝清凉。 雷昆趴在张毅的上铺已经睡着了,这次可能是jīng神修养得比较好,难得地没有发出那雷鸣般的鼾声,总算让张毅的耳边能清净一回。 借着包间顶部散发出来的微弱灯光,张毅见到对面的玉凌雁也静静地在下铺的床上,一动不动地面向里面蜷曲着,似乎是已经睡去。宽大的灰sè袍子鼓鼓囊囊地堆在她身上,掩盖住了曼妙纤秀的身材。 张毅叹了口气,伸手推开包间的门,起身走到了过道上。包间车厢的过道狭长而静谧,看不到一个人影,看来在这长时间的火车旅程中,没几个人能抵挡沉重的睡意,还能有张毅的闲情逸致。 张毅所在的包间就在车厢最前面,透过车厢连接处那道紧锁的玻璃门,就可以看到前面普通客座车厢的情况。 默默审视着普通客座车厢中那些人,那些普通的商人、学生、工人,对比包间车厢的外国人、富商、地主、政客、军头,虽然只是一道玻璃门相隔,却是泾谓分明、悲喜两重天。 既然来到了这个乱世中的上海,在这个以实力决定地位的时代,我就要做那人上人!张毅在心中暗暗决断。 这时,虚掩的包间内,隐约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在这火车运行时低沉的吼叫中,不仔细分辨还真感觉不到。包间门轻轻往旁边滑动,一只手已经攀在了包间门的边缘。张毅不动声sè地看着,脸上慢慢浮现出惊讶的笑容:这妹子,还真是闲不住。 玉凌雁才探出头来,一眼就见到了站着包间门口,正对着她微笑的张毅。微微一怔,玉凌雁又咬了咬牙,就要跳出来。张毅一把堵在包间门口,低声道:“姑娘,这么晚还要去那里?”。 玉凌雁白了他一眼:“要你管,我要去厕所不行吗”。张毅的眼神在玉凌雁身上滑行,一下落到了她一手拎着的大包袱上面,嘴角动了动,张毅调侃道:“姑娘,你上厕所还要带这么一大包袱去啊?”。 玉凌雁眼神一寒:“张毅,你识相就快让开,这些孤本古籍我是要定了,在遵化有孙殿英的士兵看护着,到了这里,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莫不是姑娘要杀人劫财?古人说毒如蛇蝎,难道说的就是姑娘这种?”,玉凌雁脸sè一变:“血口喷人!我可不会胡乱下杀手”,说着抖了抖包袱:“何况这些东西你也是从东陵****而来,这是不义之财,也是无主之物,我取走也并无不可”。 “姑娘你打开包袱看看清楚,这里面可不只那些孤本古籍,还有我的一些随身财物,难道姑娘是想一并要了?”。听了张毅如此说,玉凌雁迟疑着,眼光死死盯着他,想观察清楚张毅是不是说谎。 “如果姑娘不相信,可以打开包袱看一下”,张毅提示道。玉凌雁想了想,一边戒备着张毅,一边垂头去解包袱的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玉凌雁眼神离开张毅身上的那一刹那,张毅突然推开包间门,和身向玉凌雁冲去,同时劈手去夺她手中的包袱。 玉凌雁发觉中计,一把将包袱往身后一晃,同时伸手想要推开张毅。张毅暴然发力之下,又岂是准备不足的玉凌雁一只手掌所能抵挡的,两具身子直接撞在一起,往地板上摔去。张毅连忙一把抱住玉凌雁,尽力扭转方向,两人重重地扑倒在下铺的卧床上,“砰”地发出一声轰然大响。 玉凌雁被张毅压在身下,脸上大窘,将包袱往角落一丢,一只手去推张毅,另外一只手就往腰间摸去。 张毅又怎敢忘记让自己喋血裕陵的分水蛾眉刺,他可不想再被这个冷面美女用那东西来上一下,急忙抓住玉凌雁的双手,紧紧地压在她身上,不让她动弹分毫。 上铺的雷昆正做着横财在手的美梦,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大声响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一下坐了起来,四处一看,不由得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难以置信地揉揉眼,雷昆定神看去,没错,在原来玉凌雁的下铺位置,此刻张毅正与玉凌雁抱成一团,在卧床上不断翻滚。“毅哥,咋了?”,雷昆满脸不解,翁声翁气地开口质询。 听到发问,正在下铺不断挣扎的玉凌雁立时停下了动作,张毅却丝毫不敢放松,仍然紧紧抓着玉凌雁的双手,把她压制在身下。隔壁的李锐峰等三人都是职业军人,jǐng觉xìng自然很高,听到张毅房间发出异常响动,也自然是急急赶过来。 脸sè凝重的三人各自手握着一把乌黑的驳壳枪,占据了门口的几个方位,枪口已经指向了卧床上的张毅和玉凌雁。 待到三人看清楚床上的两人是张毅和玉凌雁,都忍不住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李锐峰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呆坐在上铺的雷昆,雷昆也只能是苦笑了一下,摊摊手表示一无所知。 “出什么事了,张兄弟?”,李锐峰回手将驳壳枪插入腰间,同时示意两个卫兵也收好武器。张毅见到大家都过来了,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放开了玉凌雁的双手,慢慢从她身上爬了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误会,都是误会”,张毅一边辩解着,一边不好意思地伸手到躺在卧床上的玉凌雁面前,想要拉她起来。 玉凌雁满面恼怒之sè,一把扇开张毅的手,自己翻身从卧床上站起。在离床的那一瞬间,她头上的圆顶小礼帽被床角刮掉了,一缕青丝从头上飘然落下。 第49章 美丽的误会 旁观的四人张大了嘴,个个若有所思地看着张毅与玉凌雁,李锐峰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张毅的眼光中也多了一丝促狭的笑意:“张兄弟,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上劫道的了”。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铁道线上,盗匪猖獗,无数大大小小的武装集团就靠这纵横中原大地的铁道线而生,绑架肉票、扒运货物、偷盗材料乃至公然抢劫的事时有发生。这时候的火车车速较慢,所以如“爬上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寂静的铁道线上,是我们发财的好地方”这种调调还是很流行的。 雷昆此时也看清楚了玉凌雁一直遮遮掩掩的面容,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由得失声说道:“这……这不是那晚上那位姑娘吗?”。 那晚上?李锐峰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难不成这化身商人的女人还是张毅的姘头?张毅连忙挥手制止了雷昆的话头,对着李锐峰解释道:“得康兄别误会了,这位玉姑娘也是来自上海的朋友”。 在此时的情境下,张毅的解释却是那么地苍白无力,李锐峰会意地点点头:“哦,原来是张兄弟的朋友啊,那你们继续忙,我就不打扰了,不过还请两位多加注意,这大晚上的还是安静点好”。 玉凌雁的脸“刷”地红了,紧闭着jīng巧的小嘴,一双杏眼怒视着张毅。张毅知道这事再解释下去也只能是越描越黑,也就随便支吾几句,让李锐峰等三人回去隔壁包间再说。 等到三人离开,张毅顺手带上门,对站在正中的玉凌雁无奈地一耸肩,自顾自地坐在自己的下铺位置。 玉凌雁怒气冲冲地看着张毅,想发作又发作不起来,一转头看到还呆坐在上铺目瞪口呆的雷昆,心里又是一阵恼怒,气鼓鼓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雷昆见两人相对坐着,却一言不发,有心想打破这狭小的包间里尴尬的气氛,嘴角蠕动了几下,开口道:“毅哥,你看这么晚了,大家也都应该饿了,我这里还有点心和花生,要不你们拿过去吃一点吧”。 张毅没说话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对付这种xìng格的女孩他可是全无经验,听到雷昆的话,心里简直哭笑不得:你说点什么不好,说吃干什么?低声开骂:“昆子,别光顾着吃了,睡你的觉!”。 雷昆自知失言,也不再出声,按张毅的吩咐乖乖地躺了下来,只是被这么一吵,他也是睡意全无,只好眼睛直直地瞪着车厢顶棚,身子一动也不动。 看了看一脸懊恼的玉凌雁,张毅知道她还在为被李锐峰误会而生气,其实在当时紧急的情况之下,光顾着担心不让玉凌雁抽出凶器伤到自己,自己根本没用心去压在体味玉凌雁的娇躯上有什么感觉。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一点余味无穷,连玉凌雁身上的清香似乎都还存留在鼻息之间,想到这里,张毅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玉凌雁一眼瞥见了张毅的表情,没好气地斥声道:“你又在得意什么?从天津到上海还有二天一夜的路程,我就不相信你中途不打盹!”。 张毅的面容顿了一下,抬眼瞥了一下自己的上铺位置,笑意又变得更浓了:“玉姑娘,你觉得你一个人的jīng神会比我们两个人更好?何况隔壁可还有三个军人,你自问能在不惊动大家的情况下成功脱身?”。 玉凌雁白了他一眼,不再出声。张毅站起身子,走到包间的角落边,一手捞起那个包袱,又笑吟吟地坐了回来。 饶有兴趣地看着玉凌雁恨恨的表情,张毅笑着说:“玉姑娘,你也太贪心了,这包袱里面的珍本古籍起码有近百本,你就想一古脑儿照单全收?怎么说这些东西也是我从东陵细心整理出来的,你不过是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嘛”。 玉凌雁“呸”了一声:“你可知道这些珍本古籍的价值?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文物若是落在你们这种流氓手中,还能得以妥善保存?我不想让它们流落到不懂得欣赏的人手里”。 “玉姑娘又知道我不了解这些东西的价值?若是不明白价值所在我会费尽心力把它们从东陵带出来?”,说着张毅回顾起在裕陵的情景,突然心中一动,问道:“我就奇怪了,玉姑娘怎么就知道孙殿英要准备盗挖东陵?”。 盗挖东陵是孙殿英jīng心策划的,而且连他的众多亲信都一直蒙在鼓里,直到开始行动的那一晚才正式宣布计划,玉凌雁没道理知道这件事情。难道她有如此先见之明,能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或者如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穿越者? 虽然盗挖东陵的行动是计划宣布后即时进行的,但对马兰裕的全面封锁是早就开始了的,在军队的严密巡查之下,张毅相信玉凌雁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士兵眼皮子底下挖地道,这只能说明要么地道是本来就有的,但这条信息张毅从来没在任何资料上看到过,要么就是玉凌雁一早就开始挖的,而且入口肯定也不会离裕陵很近。 想到这里,张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明白了玉凌雁肯定也是觊觎这裕陵的文物古籍,只不过她比孙殿英下手更早。不由得暗骂:妈的,还真差点被这冷美人给忽悠了! 玉凌雁被张毅这一问,还真给问楞住了,过了会才喃喃说:“我关注东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孙殿英的12军是土匪起家,他们开到遵化附近,我就知道对东陵不怀好意”。 张毅压低了声音:“玉姑娘是先下手为强吧,这裕陵的地道怕也费了你不少功夫,眼见即将得手的东西被人夺去,姑娘才会如此念念于怀吧?”。 玉凌雁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张毅轻轻一笑:“玉姑娘还真会扯虎皮做大旗,话倒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和孙殿英一样,图这裕陵的珍宝,只不过你的兴趣是这些孤本古籍而已”,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包袱。 玉凌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张毅揭穿了真相,她也不知该怎么样辩解,口中揶揄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毅见玉凌雁受窘,也无心为难她,开口替她解围:“不过玉姑娘别担心,张某说过的话还是算话,这些东西见者有份,我也不会独吞,只希望这一路上姑娘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才好”。 玉凌雁心中暗暗度量了一下形势,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想将这些珍本古籍抢走,怕确实是没什么成功的机会,因此她秀目凝注张毅,缓缓点了点头。 第50章 太岁头上动土 这样一来,倒也相安无事,一行人在火车上颠簸了四十多个时辰之后,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到达了上海闸北火车站。 本来张毅还想从玉凌雁口中套出点什么,他怎么都觉得玉凌雁不会就是一个盗墓贼这么简单,可惜一路上玉凌雁口风紧得很,和张毅有一搭没一搭、漫无边际地瞎扯,而丝毫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世,只说自小家中就是经营古董,常年和那些文物贩子、盗墓贼交往,自然对这些孤本古籍起了兴趣,并学了一番盗墓的本领。 到了上海,玉凌雁急着要与张毅等人告别,张毅也只好从乾隆裕陵搜刮而来的那些孤本古籍中,随便拿出了三十本,算是打发了玉凌雁。就这样玉凌雁还满是不高兴,好象应该这些东西全归她才合理,张毅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妈的,怎么跟雷昆一个德行,看见值钱的东西老想着据为己有,还真以为自己是仙女怎么的。 玉凌雁拿到了张毅分派的部分珍本古籍,虽然还有不满,但也不再继续纠缠,在站台上与张毅等人分道扬镳,一下就消失在涌动的出站人流当中了。也许在上海还能有相遇的机会吧,张毅看着玉凌雁的背影,心中还满是问号。 雷昆一人背着包袱走在前头,两个便装卫兵抬着箱子紧随其后,张毅就与李锐峰跟在最后,一边忍受着李锐峰的调笑,五人跟着出站的队伍,鱼贯而去。 别看李锐峰平时一副标准的职业军人模样,满面严肃,不苟言笑,但与张毅熟识后,倒也话语多了起来,现在又有了女人这个天下男人都感兴趣的话题,自然也是对着张毅死缠烂打、滔滔不绝了。 cāo!看你那样子,估计是在和尚庙一般的部队中呆久了,也没受过什么女人的洗礼,有点青的躁动也不奇怪,不过居然还在老子面前长篇大论,怎么说老子当年也是中国留学生群体的情圣界“四大天王”之一,资历比你强多了。 当然,这些话张毅也只是放在心里,嘴上应付着李锐峰,他的注意力可放在走在前面的雷昆等三人。这时候的上海滩,帮派林立,这火车站人多眼杂之地,什么人没有,他们带的可都是稀世珍宝,不容得有闪失。 到了出站口旁边,人群一窝蜂地拥挤在一起,五人也被胁裹着身不由己地向站门口走去。没想到出站口前还有一段台阶,抬箱子的两个卫兵一个没站稳,打了个趔趄,重心一失,两人抬在手中的箱子一下“哐铛”掉在地上。 箱子跌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箱盖“蓬”地一声往一边弹开了,两尊金光灿灿的佛像露出了真面目,张毅眼尖,一眼还瞟到箱子中还有一把剑鞘上镶嵌着宝石和金sè花纹的宝剑,心中一动:莫不是那九龙宝剑吧?这可是老孙后来送给蒋介石的大礼,没想到提前就将这件稀世奇珍拿出来了。 李锐峰见状,连忙赶前一步,驱赶着围过来人群,张毅和雷昆也帮着拦住四周,不让心怀不轨的人靠近,两个卫兵手忙脚乱地将箱盖盖好,五人围在一起,从那探头探脑、交头接耳的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总算挤了出来。 到了站前广场,五人才是心情一松,但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张毅往雷昆身后一瞅,脸sè立时变了:“我cāo!着人家的道了”。只见雷昆背着的那个大包袱,此刻已经豁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东西看起来都少了一大半,张毅连忙望四周一看,旁边正有两个削瘦的身影悄然往人流扎堆的地方溜去。 妈的,应该就是这伙人了。张毅顾不得与其他人打招呼,已经迈开双腿,飞速赶上,从斜刺里冲过去拦住了那两人的去路。 两个削瘦的汉子一楞,但见到张毅只是孤身一人,就又放下心来,满眼不屑地看着他,脚下仍然在缓慢移动。 张毅脸上一沉:“兄弟,这活做得太不够意思了吧,就这样想顺手牵羊,那我的辛苦不是全白费了?”。 对面两人被苦主追上门来,居然还是面不改sè,只是眯着双眼上下打量着张毅:“兄弟是从外地来的吧,是第一次来上海?所谓钱财不外露,既然犯了规例,就当交一次学费吧”。 “什么规例?”,张毅纳闷了。两人呵呵笑了,左边那汉子满脸骄傲之sè:“这是上海滩火车站的规例,凡是钱财露眼的旅客,我们都要分一杯羹”。 cāo!什么人定的破规例,这么牛叉!张毅呆了一呆,淡淡笑道:“哦,这规例兄弟倒是初次听说,你们什么来头,这么大面子?说说你们老大的名头来听听”。 两人肆无忌惮地笑了,右边的汉子开口道:“就凭你?那还不够格”。手指翻动,两把锋利的小刀出现在了两人指缝间,悸人的寒光晃过了张毅的脸。 张毅不动声sè,伸手在衣襟处一撩,腰上斜插着的两把驳壳枪隐隐露了出来:“我要真想知道那又怎么样?”。 两个削瘦的汉子怔住了。深吸了一口气,一人勉力镇住心神,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强自说道:“兄弟,上海滩是什么地方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凭这个就可以横行?”。 此时,四周已经围过来一大伙人,虽然穿着各不相同,但都是一副凶狠的表情,眼珠子象狼群巡视猎物一样在张毅身上扫来扫去。很快,这些人就已经将张毅围在中间,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各个方向,看来也是久经训练。 两个下手偷东西的汉子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兄弟,有枪又怎么样,我们这么多人,你能****几个?”。 四围的人嘿嘿笑着,都将衣襟撇开,腰上雪亮的长柄砍刀现了出来,刀锋上还闪耀着赫人的青sè,看来也都是饱饮人血。 “干什么,干什么”,包围圈外传来了一声低沉的怒喝,打手们纳闷居然还有人多管闲事,个个扭头向外看去。 并排走过来三个jīng干的人,每人手上都紧握着一只乌黑埕亮的驳壳枪,面sè冷静地指着四周的打手。打手们都觉得后脑勺有点发凉,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张毅笑了,转头看着面前的两个汉子:“怎么样,是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还是你们再叫点兄弟过来?”。“你这是太岁头上动土!”,右边的汉子额头上青筋暴露,狠狠地看着张毅说。 “我有这个本钱!”,张毅的话语坚硬得像石块一样,“我管你什么狗屁规例,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两名汉子看了看四围已经变得温顺如绵羊的打手们,只好乖乖地从后腰上解下一个小包袱,愤愤不平地向张毅丢了过来。张毅也不查验,一手挽住包袱,向持枪监视着那些打手们的李锐峰一点头:“德康兄,我们走吧,昆子呢?”。 “在照看着箱子呢”,李锐峰及两个卫兵反手将驳壳枪插入后腰,用垂下的衣角拦住,四人并排向不远处的雷昆走去。 “兄弟能否报个名号?也让咱们安徽帮知道栽在了谁手里?”,身后传来一声询问。 “青帮张毅!”,张毅头也不回,甩下一句**的话语。 第51章 混乱的现实 张毅没有先行回转南浦码头,而是带着李锐峰等人直接前往戴笠的办事处。戴笠见到张毅和李锐峰一起回来,自然是欣喜不已,忙着热情地招待几人,还马上吩咐手下人去附近的酒楼订了一桌酒席,要为两人接风洗尘。 戴笠初见到李锐峰等人带来的箱子,面上也怔了一怔,可能是想不出里面是什么礼物,不过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心中不以为意,马上爽快地接受了,也并不急着开箱查看,只是将箱子收到自己的密室,就热情地邀请大家先去把酒言欢。 孙殿英派来的两个卫兵见任务已经达成,这满箱的珍奇古玩也送到了戴笠处,算是放下了一直紧悬的心,也就和大伙一起前往酒楼。 坐了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何况这时候的火车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吃,一行五人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那里还和戴笠讲什么客气,一坐上酒桌,各人都是一通风卷残云般的胡吃海喝,先把肚子塞饱再说。 等到都有了七分饱意,五人这才放慢进度,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戴笠推杯把盏,安心地喝起酒来。 几杯黄汤下肚,大家也就话多起来,天南海北那是一顿胡侃,聊着聊着,戴笠就有意地将话题扯到张毅这次河北之行上来。 “张兄弟,此次前去河北,事情办得怎么样啊?”,戴笠眯着一双犀利的眼睛,面带笑容地问道。 “这次的事虽然出了点小纰漏,不过还算比较圆满,说到这个,还要感谢雨农兄呢”。“哦”,戴笠略带惊奇,“张兄弟的事跟戴某也有什么关联吗?”。 废话,不跟你有关联才有怪,不靠着你的关系,你以为孙殿英掌握数万人枪的一方军阀,会看得上我这个上海滩小混混?还能从他口中抢食? 脸上笑了笑,张毅打了个哈哈:“不托雨农兄的福,此事结果怎样还说不定呢?”。 戴笠越发惊奇,追问道:“哦,既是这样,那张兄弟把事情的始末说来听听”。张毅笑着超李锐峰努了努嘴:“还是由德康兄来和你说吧”。 戴笠满脸不解地将目光转向李锐峰,李锐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雨农兄,12军在遵化被校长逼得紧啊,军座也是出于无奈……”。 “孙军长真干出了什么大事?”,戴笠的瘦脸拉得好长。 李锐峰揶揄着不好意思回答,戴笠的眼光往在座的其他几人脸上一一扫过,正在忙于对付手中那只鸡腿的雷昆被戴笠瞪得一激凌,使劲将满嘴的鸡肉咽在肚子,嘴中呢喃不清地说道:“不就是挖了慈禧那老太婆的陵墓吗,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戴笠的身子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都有点拿捏不稳,霍然站起身子,定定地看着李锐峰:“孙军长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公然盗挖东陵?”。 李锐峰苦着脸点点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戴笠一屁股端坐在椅子上,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嘴中迸出一句:“简直胡闹!”。 张毅呵呵一笑:“雨农兄也别激动,这件事已经变成了事实,再去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现在关键是怎么妥善解决它”。 戴笠双手一摊,冷眼看着李锐峰及孙殿英的两个亲信卫兵:“能有什么办法?盗挖东陵,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孙军长也真是胆子大得可以!”。 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张毅心道:你那个蒋校长逼人逼得这么急,孙殿英土匪出身,还有什么不敢干出来的。 两个坐在对面的卫兵见戴笠这副样子,也是一下失了分寸,惶急之情溢于言表。其中一个连忙从贴身的口袋中抽出一封密函,恭恭敬敬地递给戴笠:“戴先生,这是军座的亲笔信,吩咐我们亲手交给你的,请你过目”。 戴笠一把夺过密函,抖手撕开封口,从中掏出几张便笺,细细读了起来。 随着戴笠双眼的快速晃动,他的脸sè也急剧变化起来,由黄变黑,由黑变青,由青变白,又慢慢回复了血sè,等到密函读完,戴笠的脸上居然又恢复了平静。 张毅注意观察着戴笠的脸sè变化,心中也不由得倍感惊奇,这老孙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人,肯定是找准了切入点,说不定还在密函上附上了礼单,看来那满箱子的宝贝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戴笠不动声sè地将密函收回衣兜,淡淡看着李锐峰等人,沉吟道:“这件事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德康兄还待我思虑清楚,再将消息带给孙军长”。 李锐峰面sè变了变,低低地说道:“雨农兄,李某也不打算回12军了,你的消息还是由这两位兄弟带给军座吧!”,说着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卫兵。 李锐峰也算是在孙殿英身边干了几年,可是一直没得到孙殿英的真正信任,连这次的密函都由亲信卫兵、而不是作为军部副官的李锐峰来带,摆明了对他有所防备,李锐峰也是心高气傲之人,立马就更加坚定了弃孙殿英而去的决心。 戴笠笑了笑:“既然这样,德康兄就留在上海跟我一起干吧,有了德康兄的帮助,雨农这心里可是安定多了”。 李锐峰低了低头,语带悲呛:“惭愧啊,雨农兄,想当年我们随校长一起誓师北伐,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没想到今rì竟然会落魄到这般田地”。 戴笠劝慰道:“德康兄,别丧气嘛,这大上海有着广阔的天地,你我同窗携手,未必不能开创一番新局面,此时断言失败还为时尚早”。 李锐峰忍不住唏嘘了几声,不再言语。戴笠偏头看着身边的张毅,眼神中满含笑意:“张兄弟,看来你也是跟着孙军长浑水摸鱼了一把,收获应该还不错吧?”。 张毅笑道:“雨农兄就别打趣我了,我不过是顺带着沾了点荤腥,那里谈得上有什么收获,这还不是孙军长卖雨农兄的面子”。 话头一顿,张毅问道:“雨农兄在上海也算是有根基之人,可知闸北火车站是谁的地盘?” 戴笠要想在上海站稳脚跟,自然对上海滩这些大大小小的帮派了如指掌,因此很快就回答道:“是安徽帮的地盘,那都是些靠‘第三只手’找生活的人,张兄弟难不成跟他们有什么过节?”。 张毅掩饰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安徽帮的人太嚣张了,怎么也没人管管”。 戴笠苦笑了声:“张兄弟,上海滩有租界和华人聚居地之分,这租界还分为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管理人员和管理地域互不交叉,全国各地的流氓青皮也都汇聚此地,大小帮派多如牛毛,大多是划地而治、官匪勾结,大家一起闷声发财,这千头万绪的那能理得清”。 “哦,原来是这样”,张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52章 现代企业雏形 “上海闸北火车站是目前上海人流最集中的地域,闸北区东南部就是租界,火车站位与北区,旁边刚好就是华界与租界的分界处,所以来自中外的各路好汉往往都在这里聚集。闸北火车站一带就是个聚宝盆,历来是流氓青皮所必争之地,是人是鬼都想来上一口”。刘师爷悠闲地抽着水烟,一边对坐在上首的张毅娓娓道来。 张毅在戴笠那边酒足饭饱后,就带着雷昆辞别众人,返回了自己南浦码头的老巢。虽然离开了几天,但码头在刘五和刘师爷的打理下,改造工作也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这是张毅一回来,那些留在码头上负责监工的护卫们报上来的消息。 张毅其实也很清楚,刘五和刘师爷没有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那自己排挤走,并不完全是怕了自己的实力和顾宗棠门生的身份,这一切都是因为利益。 所谓利之所在,人皆趋之。既然和张毅一起,照样能有着码头的管理权,照样能rì进斗金,那又何苦徒起争斗,在窝里斗个你死我活,让其它觊觎这南区码头的人渔翁得利呢? 表面上张毅是这南区码头的大哥,其实还都不cāo纵在我们的手中!这是刘五与刘师爷心里的想法,何况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有了张毅这个出头鸟,有人找麻烦也会把目标对着他,安全也多了几分保障。 而对于张毅来说,则是因为手下确实没什么有经验的人物,自己也不可能分身去处理这些杂务,只好采用了后世职业经理人的做法,将码头的管理工作全都托付给刘五与刘师爷,反正自己只要注意监控一下,坐着数钱不是更省心吗! 张毅去了一趟河北回来,刘五和刘师爷自然也要放下姿态,过来陪陪了,这几位各怀鬼胎的人聚到一起,表面上还是谈笑风生、无比亲切的。 张毅自然不会说盗挖东陵之事,就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两人也是心领神会,不再继续追问。聊着聊着,张毅就又问起了闸北火车站这个问题。 “就凭青帮的势力,怎么不把火车站给吞了?那地方可富得流油!”,张毅满心纳闷,按说这黄金荣、杜月笙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啊。 刘五苦笑了一下:“张兄弟,青帮虽然在上海滩财雄势大,但也还没强大到一统上海滩的地步,何况青帮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法租界和码头。盘踞在闸北火车站一带的安徽帮、控制赌场花会的广东帮、从事商业贸易的洪门等,实力也都不可小视,这种情形已经维持了多年,虽然大伙小打小闹免不了,但是谁也不会轻易挑起帮派争端”。 “要真有人想强行进行势力的重新划分呢?”,张毅问。 刘师爷诧异地看了张毅一眼,两道稀疏的眉毛轻轻一跳,激动地说道:“那这个上海滩可就要全乱套了,各大帮派一起争斗,腥风血雨是免不了的。局势真乱成这样,那这官面上的人物也会压制不住,国民zhèng fǔ正好趁此机会将势力插入上海,指不定还会对上海滩的帮派势力来个大清洗,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谁会去做,大家一起发财不更好?”。 “也是,也是”,张毅收住了话头,“好了,不说这些,这几天码头的改造工作进行得怎么样?”,张毅也例行公事般地问一句。 漫不经心地听完刘师爷的简单汇报,张毅也就和两人一起去码头巡视巡视。此时的南浦码头,新面貌已经初见端倪,码头入口处已经拓宽到了之前的一倍有余,河道的加深工作已经完工,挖出来的沙子、卵石又刚好可以用于码头的扩建,留下来的一边航道正忙于货船的往来,而另一边的新建码头也已经显露出基本畴形,工人们分成两队,一队应付着货物的搬运装卸,一队忙于码头的整饰与完善,一派紧张而有序的工作景象。 见到张毅的出现,之前熟识他的那些搬运工人都笑着和他打招呼,其他的工人也都惊奇地看着这个陌生而平易近人的大哥,默默体味着他的与众不同。 在上海滩的众多大哥中,也只有张毅能跟这些最低层的工人保持一种和谐的关系,一来是张毅本身就没什么等级观念,二来张毅也是有意识地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平和的一面。 码头发展靠什么?还不是最终得靠这些普通的搬运工人,而当他们不只是为了那份微薄的薪水在工作的时候,才能为码头的发展创造出更多。 再说,靠刘五、刘师爷这些流氓无赖是靠不住的,他们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而一旦自己得到这些朴实工人的衷心拥护,在有人想篡取码头的统辖权,起码能得到为数众多的码头工人的支持,他们不至于倒戈相向或是如鸟兽散。 没有组织的码头工人只是一盘散沙,而当他们被组织起来,其潜藏的力量是不容忽视的。笑话,“咱们工人有力量”可不是唱唱而已,张毅从中学史书上已经领教过,码头工人可是多次大罢工中的中坚力量。 因此,张毅才一有机会就出现在码头工人当中,还主动和大伙聊天交流,谈天说笑。让大家在敬畏之余对他建立起亲切感,同时也将码头工人的工资提高了不少,饭食和住宿条件也得以改善,让大家产生一份归属感,将人心笼络起来。 同时,张毅也逐步清除以前负责监工的青皮流氓,直接从工人中选拔部分有一定威信的人物来负责管理。此外,张毅还暗中嘱咐自己的那些亲信护卫,将工人们组织起来,建立人数jīng干的一支护卫队,传授一些拳脚工夫和打架技巧,平时在码头工作,闲时巡查仓库和护卫码头,专门对付那些找茬的小混混和来码头上揩油水的“第三只手”,使自己管辖的码头秩序井然。 通过这些手段,张毅其实已经逐步构建起一个体系分明的现代码头企业雏形,到了这个时候,刘五等人就算想翻天,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随着南岸码头的蓬勃发展,张毅的名头已经传遍了十里洋场,青帮中人提起张毅,都要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好,而其它的帮派就只有叹气的份:怎么人才就都被青帮给抢走了?渐渐地,张毅曾经的狠辣与冷血早已经被大家忘掉了九霄云外。 有了这些,我张毅在上海滩还站不稳脚跟才怪!忙过了这一段,张毅终于能舒展一口气了,狭裹住身上厚厚的的大衣,心里默默念叨着:妈的!埋头发展了这么久,现在也该是老子出手的时候了。 ………………………………………………………………………………………… 太阳潜藏进了无尽的黑夜里,昏沉沉的天空中飘飘洒洒地荡起了片片雪花,大街小巷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不知不觉间,1928年的冬天,终于降临了笼罩在一片繁华宁静中的大上海…… 第53章 我是传奇 按照大家的看法,燕鸿飞应该正是风得意马蹄急的时候。上海闸北火车站,号称上海的“聚宝盆”,那是多少江湖好汉、帮派众人眼中的肥肉,可眼下,就牢牢地把持在燕鸿飞的手中。 而仅仅在二年前,燕鸿飞还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个从安徽流浪到大上海的小混混,只能靠小偷小摸生活。 那时候的上海闸北火车站,由来自山东莱阳一伙人在掌控,莱阳人的老大外号叫做“独眼狼”,因为瞎了一只眼,所以大家都这么叫。可别小看了这个“独眼狼”,靠着手下的上百子弟兵,莱阳人把想染指闸北火车站的青帮势力、广东帮势力打得抱头鼠窜,连带着闸北火车站一带,都成为了莱阳人的一亩三分地。 “独眼狼”当初进军闸北火车站的时候,曾经放下这么一句话:咱们莱阳人人穷志不短,来这上海滩是要靠自己的本事赚大钱,凡是跟自己唱对台戏的,那没办法,刀子底下见真章。 那时的闸北火车站,帮派势力鱼龙混杂,但没能形成一门独大的情形。那时候实力比较强大的青帮一门心思经营租界,广东帮则专心开“花会”、赌档,洪门则忙于走私生意、开设实业,倒把这上海闸北火车站给遗漏了。 应了一句话:“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在闸北火车站的各个角落,几乎每天都能上演某个旅客被人偷抢,立马有人扮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角sè,最后免不了一阵混战,许多小帮派势力把整个闸北火车站搞得乌烟瘴气。 “独眼狼”刚刚来到闸北火车站时,其实还不是独眼,他一米八几的标准山东人身材,一身壮板的肌肉,刚毅分明的脸庞,也算是帅哥一个。 流落到上海的“独眼狼”也看中了闸北火车站这块地盘,有心要霸占这里,因此二话不说,仗着一副身板与不错的身手,一路痛打那些小帮派,让上海滩的那些小混混一时间叫苦不已。 但是在上海滩这些小帮派之间看来,互相之间的矛盾还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莱阳人怎么说也是外来口,要是这样将闸北火车站拱手相让,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因此,这些小帮派暂时联合起来,在一个深夜发起了对莱阳人的全面反击,突然袭击了莱阳人的聚集地,造成了莱阳人的惨重伤亡,“独眼狼”的一只眼也是那次火并中被刺瞎的。 措手不及的“独眼狼”狼狈不已,只身连夜仓皇逃回莱阳。那些小帮派拍手相庆,以为大害已除,又互相策划着重新开始争夺闸北火车站的行动。 谁也没想到,瞎了一只眼的“独眼狼”很快就卷土重来了。这次“独眼狼”带来了莱阳人混混界的全部jīng英,上百人的大汉,一水的硬钢大刀,刀头还扎上红缨,简直就是一个“29军大刀队”的翻版。“独眼狼”的那番狠话也就是他重新踏在闸北火车站的地头上说出来的。 也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那些小帮派的大哥们在无声无息之中,就被那些锋利无比的硬钢大刀砍跑了魂,不少人在那夜的变动中一命呜呼。无数的小混混被那些手拿大刀的汉子抓住,凡是还有点骨气的,都被“独眼狼”拿着一把大大的铁榔头敲碎了腿骨。 上海滩的这些小帮派那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之间都是六神无主,“独眼狼”轻而易举地率领“大刀队”将其压得粉碎,彻底霸占了闸北火车站。 莱阳人在闸北火车站风光了五年,五年之中也有不少帮派想来这里插一脚,可最终都灰溜溜地退走,在“大刀队”上百把硬钢大刀的寒光下,所谓的勇气、发财的梦想早已经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那时候,“独眼狼”老是叼着一根烟卷在闸北火车站广场四周转悠,那只嗜血的独眼不时往来去的人群中扫描,被他看到的人,几乎都忍不住后脊背发凉。 这一切,直到燕鸿飞的出现,才出现了改变。 燕鸿飞是从安徽来到上海滩的,这之前他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扒手,只是听说上海滩繁华之地,发财机会遍地都是,才来到了闸北火车站。 来到了闸北火车站的燕鸿飞,很快就知道了这里是谁的天下,所有在闸北火车站讨生活的扒手,每天收入的八成,都得老老实实地上缴到“独眼狼”的手中。燕鸿飞就亲眼看到,有个要钱不要命的扒手,被一把光闪闪的硬钢大刀敲断了脊梁骨,丢进了黄浦江。 所以当燕鸿飞联系来自安徽的扒手,说要将闸北火车站抢过来时,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他疯了,钱少赚点可以,但也没必要为了钱把命送了不是,那些老扒手这么劝他。 不善言辞的燕鸿飞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带着仅有的几个有野心的人动手了。 燕鸿飞首先买了一大堆街头剃头师傅的用的那种剃刀,安排大伙将这些剃刀磨得锋利无比,就是在黑暗的夜晚也能发出悸人的寒光。 然后,按照燕鸿飞的计划,几个人化整为零,潜藏到了闸北火车站的各个角落,那些怀揣凶器的“大刀队”依旧在闸北火车站趾高气扬地巡逻,若是成群结队出现,燕鸿飞等人也不理踩,但若是有“大刀队”成员落了单,燕鸿飞等人就瞅准备机会,暗暗跟随着到那隐秘的角落,摸出剃刀就是在腰间一划拉。 可想而知,被这锋利的剃刀划在身上是什么滋味。由于刀锋实在太锋利,被暗算的“大刀队”成员往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待到走了不远,才发现腰间鲜血狂飙,被划得狠的,甚至走着走着连内脏都掉了出来。 等到其他“大刀队”成员反应过来,根本就看不到人影。一个回合下来,“独眼狼”手下的上百jīng英,就倒下了十分之一,而对手是谁却没人知道。 一刀划过,必死无救。谁能想到燕鸿飞这个身材矮小、很少主动跟人说话的人心里,居然能构思出如此毒辣、冷血的计划。 “独眼狼”慌了,他这种强悍的人不怕面对面的撕杀,但对于这种零敲碎打的恐怖侵蚀方式,却没了主见,只好让“大刀队”的成员尽量结伴出行,一边让闸北火车站的扒手去调查这事是谁干的。 这种帮派争斗的事情扒手们自然不想掺合,何况这么残忍的手段让每个人都心中发冷,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这些扒手们纷纷逃离了闸北火车站,远远离开了旋涡的中心。因为“独眼狼”他们也是得罪不起的。 扒手一跑,“大刀队”的收入来源就成了问题,“独眼狼”既也不可能让这些负责砍人的大汉们去干扒手这门技术活,也不可能让他们在闸北火车站公然抢劫。 而安徽的扒手逐渐都心服了燕鸿飞,燕鸿飞的队伍很快壮大起来,这样就算“大刀队”成员出双入对时也不再安全了。 又倒下了十条大汉后,气得吐血的“独眼狼”选择了屈服,就这样完完整整地接收闸北火车站的燕鸿飞,很大度地给了“独眼狼”一笔钱,算是他损失兄弟的开支,还和和气气地送这些来时意气风发、走时垂头丧气的“大刀队”离开了上海。 自此,以扒手为主的安徽帮,至此彻底控制了闸北火车站这块黄金地段。 第54章 过新年 随着第一场雪到来的,还有那新年的钟声。 从农历的腊月廿四开始,上海的街头已经开始热闹开了,这一天为“灶神”上天奏事之rì,故廿三之夜,家家户户要“送灶”、“祭灶”,庆新年由此拉开序幕。 灶神上天,是指驻扎在人间巡视的灶神要去天上,向玉皇大帝汇报一年中人间的好坏、人之过失,为避免他言之过分,惹怒玉皇大帝给人间降下灾祸,“送灶”时人们还供上用饴糖所做的糖元宝等礼品,据说是为了让他吃了粘上牙齿,说话不清,以至可以少说、不说人间坏话。 是夜,平常早已陷入一片黑暗的大上海,处处闪动着星点烛光,户户香烟缭绕,新年的气氛一下子出来了。 腊月廿五,是诸神下界之rì。这天各家各户都要里里外外掸尘扫除,清除一年的积灰,清理平时乱堆的杂物等。在张毅看来,这项举动是颇为认真的,就是这些码头工人和帮会中人,也是很虔诚地在进行,绝对称得上是有规有模的大众xìng卫生运动了。 而上海的街头也更为热闹了。家家户户开始忙着过年各方面的张罗。此时的店家商铺也是生意最红火、销售最旺之季,新年所用的各sè食品、糕点、新衣、新帽、新鞋、联、年画、门神等等货物摆满了大街小巷,往来穿梭的人流也是络绎不绝,所有的人脸上都洋溢着难得的欢笑。 不管怎样,新年这段时间是无数中国人最为欢乐和期待的rì子,辛苦了一年的人们难得有了清闲,无论是穷是富,都要尽力让新年过得丰裕和快乐,为来年谋个好兆头。张毅以前在城市中过年,年味的气氛早已经变得淡了,许多传统的习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因此,他也以无尽的惊奇和满腔的热情投入到过年的准备活动当中。 刘师爷还特意出门选了联,贴在码头仓库门上的多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之类,而在张毅居住的小楼外,则贴上了“天增岁月人增寿,满乾坤福满园”的大红字画联。 码头的工作则比以往更忙了,年货的运送、商贸交流的频繁,使南岸码头的吞吐量急剧增长,张毅为让码头工人安心工作,特意为码头工人开出了比平时高出一倍的人工。在张毅的悉心关照下,码头工人们也是攒足了劲,以数倍的热情和努力来回报。在他们的心目中,张毅可算这是鱼龙混杂的上海滩最好的老板了。 而张毅却在心里感叹:这些买苦力的穷苦人,无疑是这个时候的中国最为淳朴、善良的一群人,只要稍微对他们好一点,获得的绝不仅仅是工作效率的提高。可笑的是,这个简单的道理,在上海滩形形sèsè的老板们中间,却没有几个人能明白,因为没有人用平等的眼光看待过这些表面上愚笨、邋遢的苦力工人。 之前刘五和刘师爷也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管理方式,对于他们来说,榨干这些码头买苦力的工人们最后一丝力气,以苛刻的剥夺和暴力压制的方式来对付,一直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当张毅提出种种新理念时,他们简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虽然这些管理方法最后还是不得已要施行,但在他们心里,可是很是鄙夷和不屑的,他们只是认为,这是出身码头工人的张毅顾念旧情的一种表示,是收不到什么实际的效果的,除了让大家赚的钱变得更少。 而到了在盘点的时候,刘五和刘师爷就发现了不对劲,每月飞速增长的收入和货流量,不由得让他们大跌眼镜。虽然他们无法理解其中的奥妙,但既然这个方法被证明有效,那就继续执行下去吧。 当两人抱着满腹疑问找到张毅解释时,张毅淡淡一笑,只说了这么句话:“把人当人看和把人当狗看,这还是有区别的”。 经过了之前的诸多准备,大家盼望中的除夕终于来了。 当冬rì的暖阳徐徐落下,夜幕拉下了自己的鬼脸,上海滩的大街小巷,也逐渐变得空荡起来,就算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乞讨者,也能享受到一些上海滩大爷们提供的“拜年宴”,这多是一些商人的慈善举动,而在帮会中人里,就只有青帮的杜月笙和张毅、安徽帮的燕鸿飞,也在自己的地盘里开办了此类的活动。 唯一变得更加热闹的,却是由广东帮控制的“花会”和各种赌档,无数怀抱着一夜暴富梦想的人,揣着或多或少的银洋、纸币,兴高采烈地踏入了人头攒动的、档次不一的赌档。当然,最终的结果可以预料,其中的绝大多数,将过不上一个舒心的新年。 除夕之美在rì落。在这个美妙而难忘的时刻,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贯穿了整个夜晚,并于凌晨时分达到了**阶段,连成一片的轰鸣和耀眼的烟火照亮了上海的夜空。 各家各户基本上都是闭门不出,安心在自己的家里享受这团圆之夜,这是一年辛苦到头的人们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在上海滩还有个名头,唤做“合家欢”。一家人聚在一起,边吃边喝、有说有笑,就这样持续一整夜的也不稀罕,这个习俗,往往又由家庭中的长者来执行,又叫做“守岁”。 张毅在南浦码头的大仓库里,足足摆了五十桌酒席,所有的码头工人都被他请到了这里,让大伙尽情地胡吃海喝,每个人还能有两块银洋的“利是”,就连刘五和刘师爷,也放下了自己的身段,与这些他们曾经根本看不上眼的码头工人一起,共同进行了这次大聚餐。 看着张毅面带笑容地穿行在各个酒桌之间,看着不断扬起的酒杯,看着一张张满溢兴奋和幸福的笑脸,听着不断响起真心实意的对张毅的祝福,刘五和刘师爷都忍不住相视苦笑,他们到这时才真正明白到,现在若是有人要想再来南岸码头插上一脚,就算张毅答应,只怕也过不了这些码头工人的一关。 这一夜,连一直没把这旧上海看成自己新生之地和栖身之所的张毅,迷茫的心头也泛起了一股温情。他突然之间才深刻意识到,这上海滩已不仅仅是自己游戏人生的地点,而是另一次生命的起点,自己的行为不只是影响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也会影响到这个时空之中无数人的命运。 直到此时,张毅才算真正融入了这个时代的上海滩!从不醉酒的张毅,在这一夜也喝得醉眼迷离了…… 第55章 大开眼界 白天有事出去了,没来得及更新,赶紧补上,晚上9点半还有一章! ……………………………………………………………………………… 除夕过后,就是亲朋往来的拜年之期。一宵酒醒的张毅也被刘五拉了起来,按青帮的规矩,正月初一也是帮中弟子向“老头子”恭贺新年的时候。 青帮作为上海滩第一大帮派,门下弟子足足有数千之众,不过青帮辈分划分庞杂,大大小小的老大也不少,就算似杜月笙这种青帮领军人物,能直接控制和指挥的手下也不过五百之数。 张毅的所谓直接上级顾宗棠,作为青帮中辈份最高的“老头子”之一,南岸地区的坐馆大哥,也是实力和地位仅仅落后于上海滩三大亨的青帮大佬。说起来经他带入青帮的人,就像张毅这样的负责南岸某一类型产业的小老大,都有十数人,加上其他的小头目,起码有半百之数。 这么多人统率的打手、混混如果全部集中,怕要过千人。但其实他们并不受顾宗棠的节制,青帮发展到这个程度,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一个相当松散的结构,大家各自发展自己的势力,同门中人其实也互相争斗,只是大家表面上还是共同尊奉某个大佬。 至于这些大佬们,也都安心经营自己的地盘,此外还享受着门人弟子的“孝顺”,也就是各种节rì、各种名目的贺礼,但并不直接干涉门下弟子的行为,就算有了内讧,只要不闹得过火,基本上也不会搭理的,只要有人按时上缴他们应得的那一份就行了。 这也是当时张毅抢占南岸码头时,并没有受到其他青帮中人群起而攻之的根本原因,所谓的同仇敌忾,在这些道上人眼中,那不过是一句屁话,只有利益,才是能引起他们兴趣的唯一理由。当然,那也是因为张毅手脚太快,还没等其他对南岸码头存有痴心妄想的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南岸码头归于一统,而且很快就靠上了顾宗棠,踏入了青帮的大门。 张毅能有今rì之成就,顾宗棠的赏识也起到了一定作用的,所以,当刘五说起正月初一是南岸青帮弟子回顾宗棠那边“拜新年”的时候,张毅也就没有推辞,带上雷昆,跟刘五、刘师爷一行四人,备上了礼物,就往顾府而去。 来到顾府,相比于之前的顾宗棠寿宴,前来恭贺的人只多不少,只是这次来的都是青帮门人。络绎不绝的人流带来的礼品在顾府的库房堆成了一座小山,让顾府的管事之人笑得合不拢嘴。 这样看起来,张毅的礼物倒显得最寒掺,刘五在来时提示他,他也是笑而不答,至于雷昆嘛,虽然经过了半年的磨练,让雷昆也多了一份干练和jīng神,看到这些青帮老大们也不再畏畏缩缩,但他心中只服膺张毅的念头和吝啬的xìng子并没有变,张毅拿的礼物少他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对这些青帮中人也没什么感觉。 可当见到了一头白发,却穿着大红福袍、jīng神矍铄的顾宗棠,张毅又变戏法一样地从衣兜中拿出了一张银行汇票,虽然刘五不知道那上面的数目是多少,但看着顾宗棠喜笑颜开的表情,估计张毅又是下了重手。 我cāo!这小子最会来这一手,刘五心中暗骂。 看着身边眼睛都变直了的雷昆,张毅笑吟吟地伸出了二个指头,二百个银洋!雷昆一转念一想,不太可能啊,毅哥出手不会那么保守,心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俺rì!二千个银洋啊! 张毅留意到了雷昆瞪得滚圆的眼珠,悄悄地劝慰道:“昆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就等着吧,你毅哥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生意!”,这样一说才让雷昆略为释然。 到了正午,前来拜年的青帮门人越聚越多。顾宗棠这次也下了大手笔,在上海最大的游乐场所——大世界订了位置,等到前来拜年的门人弟子聚齐,近百人就浩浩荡荡地往上海滩的销金窟——大世界而去。 大世界果然不愧是大世界,纵然是张毅来自数十年后,也被大世界的广大震撼了一下。大世界是一栋四层主楼的街边建筑,位于法租界的延安东路xī zàng南路口,占地面积足有数万平方米。在主楼之上,还有四层楼高的塔楼,四角用大理石圆柱做支撑,四面敞开,最上面是一个欧洲式样的钟楼大顶,巍为壮观。 从正门口进去,张毅跟随众人在门童的引导下穿过大堂,步阶层层而上。一路走过,张毅发现这大世界内部设置也别致新颖、装修豪华,有花园、商场、剧场、各种书场、美术馆、动物园、弹子房、中西餐馆、鸳鸯池、金鲤池等,而在顶楼,则还有屋顶花园、大观楼、四望台、登云亭和旋螺阁等建筑。 在大世界的二、三、四层又分为许多小厅,里面罗致着许多杂耍、南北曲艺及一些舶来品,有京剧场、越剧场、沪剧场、评弹场,还有电影厅、变戏法、转大轮盘、坐飞船、摸彩、猜谜等,据负责引导的门童介绍说,这其中坐飞船和美术馆为上海滩所有的游艺场所中所独有。 张毅细细观去,不由得感叹这其中的玩乐项目之丰富,就算在后世的大型娱乐场所里,虽然装修档次和服务素质可能更高,但在各类项目的丰富xìng设置上,却无法与这时候的大世界相比拟。即使是张毅在电影中看到过的、号称人间玩乐天堂的美国拉斯维加斯,也大世界相比也不过尔尔。 至少从娱乐方面来看,怎么感觉我不是回到了过去,而是去到了未来,张毅心中忍不住一阵蹉叹与郁闷。 新年之初,这大世界更是一派火暴的热闹场景,几乎所有的玩乐场所处,都挤满了喧闹的人群,各个小厅里,也不时看到身穿彩sè马甲的服务人员来往穿梭。可以预料的是,今天的大世界,肯对是集中了大上海的商贾名流、帮派大佬和政军界的明星。若是今天在这里抢上一把,那可就大发了,张毅忍不住在心中YY了一下。 不过张毅知道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先不说这里是法租界,就说这里面负责保安的彪悍护卫,就有上百人之多,何况张毅还知道,这大世界是由上海巨商黄楚九投资开设的,他与各国租界和上海滩上层官员的关系非常好,号称“中国娱乐业之父”。此外,大世界据说还有上海滩皇帝——青帮大亨杜月笙的股份,敢在这里动心思的人,起码得有十副胆。 而当引导的门童介绍到这里有各类工作人员过千人,同时可接待宾客上万人时,张毅简直惊讶得无以复加了。 第56章 客似云来 顾宗棠订的位置是四楼天台的屋顶花园,上百人的队伍呼啦啦地到了天台之上,张毅才注意到,这天台之上也安排得井井有条,用各sè的花草、植物将偌大的地方划分为几个区域,上百人的酒宴场地,只是占据了其中的一小块地方。 张毅心中估算,光这天台花园,起码就能容纳上千宾客,如果有什么大型聚会,将这些充做隔离带的花草、植物一撤,就能马上变成一大块空阔的场地。看到这里,张毅不得不感叹这黄楚九的眼光,“中国娱乐业之父”的名号真不是白叫,在这个时代,也只有他能想到这么多鬼点子,生出这么多花样。 而从未见识过如此环境的雷昆,则几乎完全傻掉了,这样的场景就是在他的梦境里,也没有出现过。因为很多东西根本就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就算是他幻想也幻想不出来的,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人间的天堂、享乐的极致了。 机械式地迈动着自己的脚步,雷昆只会紧跟着张毅,随着门童的引导,跟着大伙来到了属于顾宗棠已经订好的位置,找了个地方坐好。 张毅细细打量这些青帮同门,看着不断闪过的惊奇眼神和口中响起的啧啧赞叹,心里明白,这些青帮的小角sè有很多也怕是第一次来这大世界。 大伙将顾宗棠推上了中间位,他的那些得力干将也自然在旁边陪坐,虽然张毅不太喜欢这种场面,但也碍不过顾宗棠的面子,只好紧挨在他的右边坐了下来。雷昆则只能混迹在那些青帮小头目之间,基本上他只负责南岸码头的保安事务,和这些青帮中人很少来往,因此不认识几个人,脸上也是一副落寞和郁郁寡欢的表情。 不过等到酒菜上桌,雷昆紧锁的眉头可就舒展开了,若不是大家还都矜持着没动手,雷昆早就不客气了。 顾宗棠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端起桌上的白瓷酒杯,向满场一一环视:“各位青帮弟兄,难得大家还看得起我顾老头子,今rì大家伙欢聚一堂,把酒言欢,顾某脸上也备感荣光!顾某这里就代表青帮的老头子们,敬大家!请大伙满饮此杯!”。 别看这顾宗棠年纪已大,但这番话说下来,倒也是声若洪钟、气势不凡。等到顾宗棠说完门面话,张毅等坐在主桌的其他人,也连忙端起酒杯站起来,向大伙敬酒。 四周一片轰然应诺,上百人齐刷刷站起身子,大家个个兴致高昂,扬手将手中酒杯的白酒倒进嘴里。 顾宗棠微微一笑,也一口干光手里的酒,也不坐下,只招手吩咐旁边侍立的服务员倒酒,很快,大家的酒杯中又都注满了浓香的白酒。 “这第二杯嘛,顾某还能在年近古稀之年,看到青帮这么多年来,还能有如今的江湖地位、人强马壮”,说着还轻轻拍了拍自己右边张毅的肩膀,“现在青帮后辈之中又有了张兄弟这种年轻俊杰,青帮的发展不可限量,大家发财的路还长着,我也能安心地享几天安乐rì子,心里高兴啊!”。 张毅赶忙笑着轻声道:“顾爷夸奖了,张毅愧不敢当”,顾宗棠扬扬手,微笑着制止了张毅的话头,脖子一仰,酒又下了肚。大佬带队,伙计那有不跟随的道理,自然一轮下来,就到了第三杯。 “上海滩南岸目前的局面,可都是靠大家打生打死赚来的,顾某希望大家身为青帮同门,不要兄弟相争、祸起萧墙,而是团结一致、联手合作,一起为壮大青帮出力!”,顾宗棠带着深意的双目一一在这些青帮头目脸上扫过,又完成了自己的第三杯。 酒过三巡,开席的礼节已经算是完成,接下来就是大家zì yóu表演的时间了。酒席间顿时觥筹交错,杯来盏往,逐渐热闹了起来。 之前张毅听刘五介绍,这种开年同门聚会的情况,基本上就是青帮的固定程序了,往往都是由某个镇得住场面的老头子出面组织。 一来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让青帮同门互相认识、交流感情。因为青帮弟子实在太多,有些难得见上一面,何况到了这个时代,青帮同门之间的隐秘沟通方式已经不再流行,不互相留个印象指不定哪天同门之间就闹出事端了;二来这也是青帮大佬们集中敲打手下弟子的一次机会,青帮内部之间的明争暗斗,其实已经是人人了然于胸,所以也需要大佬出头,压制一下这种苗头的蔓延;至于能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那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在顾宗棠训话时,大家伙自然是象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不已,一幅受教的表情,至于哪些人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酒宴一开,各怀鬼胎的青帮弟子也暂时把恩怨情仇抛开了一边,专心享受这满桌的美酒佳肴。 随着酒宴的进行,大世界的天台花园也不断在陆续来人,很快各个分区就是高朋满座了。看来这里确实是所有上海滩上层名流喜欢的销金窟,生意真不是盖的。 人一多,自然就更显得喧闹,饶是这天台花园范围广大,但近千的各sè宾客往这里一坐,场面其实也混乱成了一锅粥,何况来这里玩乐的还是以帮会中人居多,很多人的素质也高不到那去,猜拳行酒令的、高谈阔论的、嬉笑怒骂的,夹杂着各地方言中的粗口,在张毅的耳边响成一团,搞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与张毅后世的时候大家都喜欢清静的用餐环境不同,这些帮会中人就喜欢这种热闹纷杂的场面,好像这样才能尽情显露黑帮嚣张跋扈的本xìng。饮到兴起时,把身上的大衣、外套脱到一边,展现出一身彪悍身材,和同伴吆五喝六的大汉,也不少见。 张毅一边应付着来自那些小头目的敬酒,一边抓紧时机把那些说不清名堂的食物塞进自己的肚子,毕竟以张毅今rì在南岸的地位,以及顾宗棠的大力推崇,有人找上门巴结也不奇怪。南岸码头rì进斗金已经成为了众口相传的事实,能混到张毅手下的青帮弟子,也个个是活得有滋有味,令人称羡。 张毅深知自己酒量有限,再这么鼓捣下去肯定要被灌醉,可在顾宗棠身边,又不好黑着脸拒绝人家的好意,因此只能是胡乱对付一餐,找了个借口跟顾宗棠说要去大厅玩乐,管不得还在跟别人拼酒的雷昆,抽身离开酒桌,逃也似地下楼而去。 第57章 邂逅 从四楼天台花园下来,张毅从四楼一直往下,两旁的厅房里不时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曲调不一的唱腔里,还夹杂着众多的喝彩和叫好声。 对于这些传统的地方剧种,张毅可提不起什么兴趣,至于那些在这个时代还很新奇的玩意,如电影厅、坐飞船等,更是早已被张毅淘汰的项目,因此他快速地穿过这些地方,来到了二楼的大厅外。 从门口往里看去,二楼的大厅足足有近千平方米,四周垂着厚厚的窗帷,就算是这大白天,里面也透不过几丝光亮,只能靠吊挂在天花板上的那些彩sè灯泡提供照明。 大厅里呈放shè状有规律地摆放着大量桌椅,此刻这些地方大都已经有人占据,但与其它地方的嘈杂不同,这里的人都很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悠闲地品着点心、喝着香茶或美酒,将眼光投注到大厅的正zhōng yāng。 大厅zhōng yāng是一个五光十sè的舞台,舞台的高度与四面环绕的桌椅等高,舞台上正有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人,双手不断晃动,似乎在表演什么jīng彩的内容,牢牢吸引了周边所有看客的目光,在桌椅间不断穿梭往来的服务员则昭示着生意的火暴。 cāo!这时候的上海人已经开始这种享受了,这地方真有点后世中所说的小资情调,唯一缺憾的,就是没发现什么美女。不过这种氛围是张毅喜欢的,至少是比较清净,心中略为踌躇一下,张毅就迈步往大厅里面走去。 才进得厅门,张毅蓦然觉得眼前一暗,从大厅里shè过来的柔的彩sè灯光与外头明亮的光线反差很大,还真让他有点不适应。 从门口到大厅还有一条短短的过道,两侧各有几个身穿黄马甲的服务人员站立在旁边,个个一副谦恭的表情。见到张毅进来,领头的黄马甲立马迎前一步,满脸笑容地说道:“欢迎光临,先生请跟我来”,语毕躬身向张毅做了个请的姿势。 妈的,怕都是学的外国人那一套吧,张毅心里暗暗揣度,不过这黄楚九也还真是有本事,能调教出这么一批高素质的服务人员,在这个时代,也不得不让人佩服。张毅一边想着,一边点了点头,跟着引路的黄马甲走到了灯光迷离的大厅中。 中间舞台附近的地方看来早已是人满为患,张毅也只能跟着黄马甲远远地找了张座位,等张毅落座,黄马甲又轻声问道:“先生是要喝茶还是喝酒?”,张毅在四楼被一通狂灌,那里还有喝酒的**,淡淡道:“上茶吧”。黄马甲口中应着,但并不走开,而是继续问道:“先生可要其它点心?”。 张毅摆了摆手:“不用了,就给我上一壶香茶就行了”。虽然只消费一壶香茶,但黄马甲的笑脸上丝毫不起波澜,仍是一副恭敬的语调:“请先生稍候”,转身走开。 张毅悠闲地靠在椅子上,离开了那种大口喝酒、大快吃肉的黑帮聚义场所,心里也格外舒畅,轻轻吸了口气,这才放眼仔细打量这大厅中的情况。 这一打量,张毅才发现这大厅中还真有不少鹰钩鼻子的外国人,看来位于法租界中的大世界,已为这上海滩的中外人士所认同,成为了大家伙心目中的玩乐胜地。 正看得出神之间,一阵cháo水般的掌声从周边漫起,张毅这才留意到是台上的表演吸引着众人的关注,因此张毅也将目光投往大厅zhōng yāng的舞台。 只见那zhōng yāng舞台之上,一个浑身披挂着各类彩sè布条的年轻俊秀汉子,正笑吟吟地不时挥舞着双手,一只只的jīng巧小瓷碗在他的双手晃动之间,从他身上的各个部位飞旋而出,引得围观的宾客齐声叫好。 没想到这里是变戏法的地方,不就是玩个小魔术吗!还真是小见多怪。看过那么多后世关于魔术的解密,特别是张毅曾经的偶像美国超级魔术大师科波菲尔,表演了那么多让人叹为观止的大型魔术,最为还不是被那些爱探究到底的人一一揭开神秘面纱,对于这些初级的小魔术,张毅自然是嗤之以鼻。 不过这些小魔术对这时代的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特别是那些蓝眼睛白皮肤的欧美人。随着台上魔术师将身上暗藏的瓷碗飞shè而尽,只见他身形一转,从台上“蓬”地冒出一股青烟,烟雾消散过后,舞台上赫然出现一株培植在花瓶中的梅花。 掌声更热烈了,看着那些陶醉不已的观众,张毅也露出了一丝轻微的笑容。 “兄弟可是看出了这里面的门道?”,一声低沉的问话从耳边传来。 张毅扭头看去,在自己的旁边,正站着一个个子不高,面sè平静的青年人。在彩sè灯光的映照下,他削瘦的脸庞上显露出淡淡的镇定,简单的装束中隐藏着几份老到的干练。 是个人物!张毅在心底赞叹了一声,开口道:“呵呵,变戏法这玩意,无非是讲个勤学苦练、手快身巧,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艺”。 那人口中惊异地“哦”了一声:“没想到兄弟还是个内行!”,张毅笑了笑,伸手示意那人在旁边坐下:“那里,只是我看得多了,也知道点这其中的奥妙!难不成兄弟也对这东西有兴趣?”。 那人一拱手,欠身坐到张毅对面,淡淡道:“兄弟也算是靠手上的技艺混口饭吃,对这些玩意有过研究,听闻这大世界的变戏法jīng妙无比,也是特意来此看个究竟,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行家”。 行家个屁,张毅心里暗笑,只不过老子见多识广而已。不过他也不去点破,呵呵一笑算是轻轻带过。 这时那黄马甲已经将香茶送来,见到张毅的桌上多了个人,马上乖巧地添上了一个茶杯,在两人面前的杯里冲入了一盏热茶,并盖好了茶盖。 张毅凑过去揭开茶盖,只见一团碧绿可人的茶卷在热水的浸泡下正舒展着自己的身子,整杯茶在彩sè灯光的映照下泛起一片迷离的轻雾,一股淡淡的清香一下溢满了他的鼻腔。 虽然张毅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品过什么茶,但是也感觉到这茶还确实不错。将茶杯端在手中,放到嘴边轻轻抿一口,果然是滴滴甘露沁人心扉,茶水虽已入胃,但仍感觉余香在喉。 对面那人也缓缓放下茶杯:“兄弟感觉此茶怎样?”,张毅虽心知茶是上品,但却不知如何评说,只能是默然点头。 那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是产自江浙的名茶,也是今年的头盏茶,均采摘于清晨朝露未干之时,收茶树枝头的尖芽用文火焙制而成,其味清香悠长,名为朝露茶”。 “没想到兄弟还对这茶道也深有研究,只是不知道能否告知尊号?”张毅口中发问,心中却有点揣揣不安,照这么一说,看来这一壶香茶的价值也殊为不菲,张毅本来就很少有带钱的习惯,也不知道自己兜里的几个银洋够不够一壶茶钱。 正思虑之间,对面那人轻声道:“在下燕鸿飞,兄弟又当如何称呼呢?”。 “张毅”! 两道锐利的目光蓦然在灯光迷离的半空中交会,擦出了一长溜的火花。 第58章 杀手中的VIP 燕鸿飞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兄弟就是掌管南岸码头的青帮张毅?”。 张毅点了点头,不动声sè地调侃道:“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燕老大,新年时节,当是安徽帮的兄弟们最忙的时候,燕老大怎么还有闲情来这大世界消遣啊?难不成安徽帮也破天荒地大发善心、收手不干了?”。 燕鸿飞平静的语气中丝毫不带一丝恼怒:“安徽帮虽然比不得青帮财雄势大,但也还知道讲究点江湖道义,年底的最后三天和开年的前三天,闸北火车站将是这上海滩最安全的地方,这六天内在安徽帮地面上行走的人,大可放心,安徽帮不但分文不取,也由不得其他的小混混坏了规矩”。 cāo!这是什么古怪规矩,扒手集团安徽帮还要帮着维护社会治安,张毅纳闷着。不过这燕鸿飞还真不赖,懂得与民众休养生息,不要涸泽而渔的道理。 淡淡一笑,张毅问道:“这钱财不可外露的规例可是燕老大定下的?”,燕鸿飞眉毛一扬:“确实是兄弟我定下的,难不成张兄弟有什么不同看法?”。 “燕老大的牛气张毅倒是佩服得紧,不过这钱财露眼就要强行分一杯羹,长此以往,燕老大得罪的人可就多了,这闸北火车站可算是非之地,燕老大真以为凭一把剃头刀就能永远屹立不倒?”。 燕鸿飞仔细地看着一脸真诚的张毅:“上海滩可不比其他地方,在这地头不小心将钱财外露的,基本上免不了被抢掠一空,而安徽帮只是分一杯羹而已,也算是给人一个教训”。说到这里,燕鸿飞顿了一下,又接着提高了音调:“燕某虽不敢说能在这闸北火车站屹立不倒,但也没怕过谁来,谁若是不满意安徽帮的做派,划下道来,燕某也愿意领教领教”。 张毅掩饰xìng地干笑了两声:“燕老大过虑了,兄弟我可不想去挨剃头刀的照顾,只不过闸北火车站这个黄金地段,就这样放着有点可惜了”。 燕鸿飞哈哈大笑,扭转话头:“听闻不久前张兄弟在这闸北火车站出现过,还和燕某的兄弟起了冲突,可有此事?”。 “一场误会而已,兄弟我没想到燕老大的这条规例不过是为了提醒大家,只可惜上次的东西都是受人所托,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只好让安徽帮的兄弟们空手而回了”。 燕鸿飞的声音yīn恻恻飘起,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酸味:“张兄弟在闸北火车站用强,还能安然脱身而退,虽说不上是头一个,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哦,看来我也不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嘛”,张毅诧异地笑笑,好奇地问道:“还有什么人物让燕老大也能咽下这口气?”。 燕鸿飞的目光一下变得深邃无比,似乎沉浸在对往事的回想中。沉吟良久,他才收回心神,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唇,从口中蹦出几个字:“斧头帮王亚樵!”。 张毅抛出这个问题,就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香茶,耐心地等着燕鸿飞的回答。不过饶是他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从燕鸿飞嘴里冒出的这几个简单字眼,也忍不住激动了一下,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王亚樵是什么人?斧头帮帮主。虽然在上海滩众多的帮派中,斧头帮并不像后世电影中所描述的,势力庞大、门人众多,但绝对是上海滩任何实力雄厚的大帮派都不敢轻视的一股力量。 王亚樵虽然手下只带着一百把斧头,但这些人个个却都是些亡命之徒。斧头帮帮众在王亚樵的带领下,能凝成一股绳,大家共进退,加之王亚樵也是典型的自认“老子天下第一”式的人物,他谁都不放在眼里,胆气如虹,手段狠毒,谁敢捋他的虎须都得做好满地找牙的心理准备。 不论是******中的实权人物、军阀、巨贾富商、帮会头子,乃至外国人,只要冒犯到他,他都毫不手软,说打就打。更关键的是他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想找他报复是难上加难,而指不定你一疏忽,雪亮的斧刃已经劈到了你的后脑勺上。 对上这种麻烦人物,不要说燕鸿飞,在这上海滩的任何一个帮会巨头,包括杜月笙,见到他也只能绕道走。就算坐拥数百万军队的蒋介石,还有后来铁蹄践踏中华大地的rì本人,对这王亚樵都是头痛的很。 “人间魔鬼”、“冷血判官”就是后世对他的称谓,在张毅看来,王亚樵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杀手之王”,所谓打手中的战斗机、杀手中的VIP。至于那些后世电影中所塑造的杀手形象,跟这王亚樵一对比,自然都是黯然失sè,不值一提了。 想到自己能和这种偶像级人物相提并论,张毅心中也是一阵欣喜。 YY完毕,张毅才想起一件事来,禁不住开口问道:“燕老大,这王亚樵听说也是安徽人,怎么也不卖安徽同乡一个面子?”。 燕鸿飞苦笑了一下:“王亚樵根本没有这种地域观念,只要谁跟他对着干,他可是一点情面也不讲!”,说着燕鸿飞微微叹了口气,看那样子,估计王亚樵也把他搞得够呛。 伤心的往事莫再提。张毅也深谙不胡乱揭人疮疤的道理,因此马上转移话题:“燕老大,安徽帮在闸北火车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怎么你就没想过搞点其它的营生?”。 燕鸿飞怔了一怔:“其它的营生?安徽帮一直以来都是靠手上的活计吃饭,对别的东西也不熟捻,还能搞点什么名堂?”。 看来这个时候有黄楚九这种生意头脑的人还是不多。张毅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闸北火车站算是上海滩人流最多、最集中的地方,搞点什么事不好啊,何必靠拣人遗漏这个行当?小吃店、旅馆、娱乐场所,只要燕老大往哪一弄,都不愁没人来啊”。 燕鸿飞的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燕某也曾听闻青帮张毅是个脑子好使的人物,半年时间就把南岸码头打理得井井有条,rì进斗金,可安徽帮这手上的技艺是祖辈上一直传下来的,把这丢了去搞别的那不是舍本逐末吗?”。 cāo哦!还是八辈子的惯偷。看来安徽帮是划包划上瘾了,都把这扒手职业当成一门专业了,难怪燕鸿飞还有兴致来看变戏法,怕是来这揣摩技术改进来了。 想到后世看过的一场电影——《天下无贼》,里面有个扒手老大能单手转动生鸡蛋,而用其中的一只手指剥掉蛋壳,最后只剩一层膜包裹的生鸡蛋居然还不会破,手上的技艺算是炉火纯青,也让当时的张毅叹为观止,就是不知道这燕鸿飞修为怎样。 不过说到底还是为了钱嘛!张毅打消了要和燕鸿飞探讨专业技能的想法,开导道:“燕老大,安徽帮在闸北火车站也不就图个财源广进吗?既然有其它的办法,又何必一条道走到黑呢?何况这手上的活计总归上不了台面,担惊受怕也是免不了的,不如考虑转个行当,做个安稳的生意!” 燕鸿飞看了看张毅,又转头看了看zhōng yāng舞台,缓缓说道:“做什么安稳的生意?你该不是要安徽帮也去学变戏法吧?”。 变戏法!张毅脑海中豁然开朗:“不是变戏法!干脆燕老大你也学大世界这一套,在闸北火车站搞个大型玩乐场所,看看这大世界,可比兄弟的南岸码头来钱多了”。 燕鸿飞眯眼看着张毅,神情一楞,像是陷入了沉思。 第59章 惺惺相惜 别看燕鸿飞表面上还是镇定无比,其实张毅这一番话却已在他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是啊!这么辛苦图什么,无非是图几个钱,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娶个贤良淑德的老婆,能养几个有出息的儿女,让他们不再重蹈这偷鸡摸狗的老路,让自己到老时也有个安身立命之地,过几天逍遥悠闲的生活而已。 不管怎么样,扒手这个职业在任何时代都属于下三流的角sè,就算我燕鸿飞在上海滩能风光一时,难保能风光一世。青史留名?别扯淡了,不管你曾经取得了怎样的地位,不管多少人曾对你俯首帖耳,到头来谁会传诵一个扒手老大?而当你落难时,倒可以预料,愿意担当痛打落水狗的重任、在你身上再踏上一只脚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妈的,老子决不可能永远干扒手这一行,老子也要在这上海滩扬眉吐气一回,燕鸿飞暗暗对自己说。 思虑至此,燕鸿飞说话了:“张兄弟,在火车站也弄一个大世界这样的地方,你觉得有搞头吗?”。 这小子终于动心了!张毅微微一笑,接口道:“肯定有搞头,人流就是财流,闸北火车站如此繁忙之地,搞什么不好?只要燕老大有信心,兄弟我担保就算是再造一个大世界,也不会是痴人说梦!”。 燕鸿飞还在犹豫着:“可是这上海滩已经有了四个游乐场,大世界、新世界,花世界、小世界,各种玩乐的花样也是应有尽有,而且都得到了外国人的照顾,在闸北火车站再搞一个,又靠什么吸引大家?”。 张毅眼珠一转,反问道:“这大世界的游乐项目确实可算是完备之至,不过燕老大留意到没有,这里面还差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样天下男人都感兴趣的东西!”。 燕鸿飞举目盯着张毅的眼睛,似乎要从他眼睛里分辨点什么出来,两人一阵对视,燕鸿飞恍然之间,哑然从嘴中冒出一个词:“女人!”。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张毅淡淡一笑,“看来燕老大也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秘啊,这大世界几乎什么都有,可惟独缺了这一项!人活一世,所为何来?不过名、权、财、sè四字而已,名、权、利不是个个人都感兴趣的东西,而惟独‘sè’字,对每个男人来说,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解脱的诱惑”。 美女在抱、温香满怀,这可是多少男人的梦想。看来燕鸿飞也是深以为然,重重地点头道:“这女人确实是个好东西,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但这上海滩也并不缺少这个啊,四马路一带,野鸡遍地都是,找乐子的男人都往那扎堆去了”。 看着燕鸿飞回味无穷的表情,张毅心里鄙视不已,cāo!看起来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估计也是四马路那些野鸡的老主顾了。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燕鸿飞这个年纪,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何况他守着闸北火车站这个大宝库,那源源而来的银洋不想办法花点出去怎么行,既然没有妻室,那当然只能找那些野鸡们活络活络筋骨了。 燕鸿飞看到张毅若有所思,误会张毅也是四马路的常客了,脸上一副促狭的笑容:“张兄弟怕也是感同身受吧?”。 cāo!老子跟你怎么一样呢,老子是**不**,风流不下流!张毅的脑海中蓦然回想起自己曾经满有女人缘的大学生活,回想起跟死党们一起去调戏学妹学姐的场景。还真别说,自从他来到上海滩,一直忙于求生存求发展,没时间去想这些个人生活的事,现在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心思动了。 “燕老大,不管怎么说,这上海滩的游乐场所还真是漏了这一项,找准这个机会插上一杠子,不愁不发达啊”,张毅继续循循诱导。 燕鸿飞一阵激动,但紧接着又平定了下来:“张兄弟,这门路倒是个好门路,可是搞这么一个地方,怎么打理也是个大问题,咱也没那个经验不是?”。 “经营的事情燕老大就别担心了,不是还有兄弟我嘛,只要燕老大松口,在这闸北火车站找块合适的地方,其他的东西都由我来cāo心!”,张毅轻松地说。 “张兄弟也要来这闸北火车站插一脚?”,燕鸿飞一脸的jǐng觉。 “燕老大过虑了,大家取长补短嘛,闸北火车站仍是安徽帮的地盘,我张毅也不去管这地方上的事务,我就负责安心经营咱们的事业,由你来负责外围的打点,你我兄弟携手,一起发财不好吗?”。 燕鸿飞也不接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香茶,润了润喉咙,才缓缓说道:“那张兄弟也跟我说说,你打算怎样搞法?”。 cāo!还要来考我啊,张毅虽然最近一直在打闸北火车站的主意,但苦于还没想出个万全之策,今天在这大世界偶遇燕鸿飞,也只能临时开动脑筋,来忽悠忽悠燕鸿飞,不过现在看来,燕鸿飞也不是容易被迷糊的主。 但说到经营这种生意,张毅也并不是没有经验,在他曾经生活的哪个时代,繁荣娼盛。特别是他身处经济发达地区,戴着各种各样的面纱、却从事着这种勾当的地方无处不在,无论是发廊、按摩院、卡拉OK厅、歌舞厅、夜总会、大酒店,只要你口袋里的钞票一招手,不愁找不到女人来玩乐。 妈的,老子就在这时候的上海整个sè情服务的大杂烩,也算是为中国的黄sè事业的开创一个新局面了。 张毅一下子激动起来,口中也开始滔滔不绝了:“咱们也不搞太复杂了,就跟这大世界一样,搞他四层楼,一楼嘛,主要是搞成歌舞场所,找些上海滩的舞女歌伎,晚上也可以安排点什么艳舞表演啊、跳跳贴面舞什么的;二楼就全弄成浴室,当然,是鸳鸯浴的那种;三楼就全部安排成房间,安排女人专业陪侍,服务项目给弄丰富点,当然,看上一楼舞女的客人也可以来此订房间,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另外,四楼就主要用来休息、吃饭,甚至可以在上面搞个观战房,咱们整些男女在暗房全裸表演,让外面的人可以窥见就行了,这些人看得**上涨,那又得再次下楼照顾咱们的生意”。 没理会燕鸿飞逐渐张大的嘴巴,张毅继续着自己的奇思妙想:“到时候,咱们安排在一楼大厅站他上百名衣着暴露的女人,造个大声势,我就不相信吸引不了那些男人的眼球,至于对这些女人嘛,我们要经过专门的培训,提高服务水平和服务技巧,不断丰富服务项目,为了满足男人们的好奇心,甚至还可以找些外国女人嘛,至于……”。 “别说了,张兄弟”,燕鸿飞展露出一脸的崇拜状,挥手制止了正说得天花乱坠的张毅,语气坚定地下了决断:“你这一说把我都给搞毛了,rì,没二话,老子干了!”。 第60章 大事要紧 有了燕鸿飞明确的答复,张毅自然是喜不自禁,在这里看变戏法表演的心思早没了,私底下已经开始在盘算该怎样筹划接下来的事情。 招手让不远处的黄马甲过来,张毅示意要买单走人,黄马甲很有礼貌地说了声:“先生稍等”,转身离开,没一会他就去而复来,脸上仍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一共是两个银洋,谢谢!”。 cāo!什么消费水平啊,一壶香茶就得两个银洋!这销金窟的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张毅嘴上咕嘟不已,一边伸手去衣兜中拿钱,等他的手才伸进衣兜,手臂一下变得不听使唤了,脸上的笑容也僵硬起来:完了,完了,怎么身上就带了几张散票,看来今天这单是买不成了。 燕鸿飞一看张毅这尴尬的境况,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淡淡一笑,从衣兜里掏出两个银洋,轻轻地叠放在桌子上。黄马甲也不言语,上前收了两块银洋,向两人恭敬地点点头,又飘然离去。 张毅抬手摸了摸额头,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略带歉意地对燕鸿飞说道:“让燕老大见笑了,兄弟我出门少有带钱的习惯,倒让燕老大破费了”。 燕鸿飞“呵呵”打趣着说道:“现在南岸码头也是这上海滩油水丰厚的地盘之一,谁能相信这南岸码头的青帮大哥,居然连两块钱的茶水钱都付不出,张兄弟,你也太抠门了吧!”。 张毅苦着脸:“燕老大你就别取笑我了,谁能想到这普普通通的一壶茶水,这价钱还不便宜。南岸码头虽说由我管辖,但帐面上的事都由刘五和刘师爷cāo办着,有什么需要时都是临时调配,实际上兄弟我也经常是无财一身轻啊”。 燕鸿飞惊奇地看了看张毅:“张兄弟就这么放心刘五和刘师爷?我可听说张兄弟的地盘都是从刘五和马三手上抢过来的,你就不怕……”,说着燕鸿飞故意拉长了声音。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现在他们是要人没人,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来?何况现在大家赚的钱比以前更多,有什么必要跟我闹僵?”,当然,张毅心里同时也在暗暗说:“凭这两个糟老头子?还真以为我在码头上做的预防是白做的?”。 燕鸿飞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张毅也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两人站起身子,一前一后地走出大厅。 到了门口,该当分手的时候,燕鸿飞似乎觉得事情没谈妥,有点焦急地在张毅后头说道:“张兄弟,那我们这事该当什么时候开始啊?”。 看不出你燕鸿飞sè心还很重嘛,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张毅凑过来,在燕鸿飞耳边轻轻道:“燕老大,你回到闸北火车站就先留意哪里有合适的地方,我嘛,就先筹备一下到底该怎么搞,再说这建设资金的事也要未雨绸缪,还有上海滩官面上的关系、势力,该打点的也要适当打点一下,没有完备的计划可怎么行”。 燕鸿飞点了点头:“那行,张兄弟先去忙这些,等你计划好了,就来闸北火车站找我,到时候咱们兄弟再具体商量!”。 寒暄完毕,两人就此告别。等到张毅再回到四楼的天台花园,发现顾宗棠等人俱已散去,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十几人还在继续“酒战”,随便拉住个人一问,原来顾宗棠在酒宴未完之时,就以身体原因为由先行退席了,让其他的青帮弟兄在此自行玩乐。 这诸多的青帮小头目难得来这大世界一趟,自然要开开眼界、饱饱眼福,因此随着顾宗棠的退席,大家也各自找自己感兴趣的项目去找乐子了。 张毅在这剩下的酒鬼群中仔细一瞅,却没发现雷昆的踪迹,连忙向旁边的人一打听,原来喝得东倒西歪的雷昆已经被人拉去一楼摸彩了。 张毅连忙又跑去一楼,还远远在楼梯上时,已经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闹,隐隐约约雷昆的大嗓门也夹杂在中间。这小子,一喝酒就没个正经样子,张毅心怕雷昆闹出什么事来,急急来到摸彩的摊位前,分开围成一团的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脸sè泛着红光、眼神迷离的雷昆正和几个青帮头目围着一个红sè木箱,几个人探手从木箱上的圆孔中往箱底摸索,一会儿雷昆从木箱中抽出一张木牌,醉眼稀松地看看,口中骂骂咧咧:“娘的,怎么又没中”。 等到其他几个人也将木牌拿出来,大家互相看看,相视无言,看来也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雷昆转头看着站在木箱后面的那个摆摊的黄马甲,低低咆哮着:“你这不是骗人吗?俺们几个人摸了这么多,怎么就中不了一个?”。黄马甲一脸平静:“这摸彩的乐子,就讲个手气和运程,这位兄弟今天受风怕是有点不顺吧”。 “顺你个娘!”,雷昆双目发红,作势就要扑上去。张毅这时已经窜到雷昆身边,见状一把拉住他的胳臂:“昆子,你干什么?”。 雷昆瞪着一双牛眼珠回头看了看张毅,待到分辨清楚了是谁,他眼中的凶焰立马平息了下去,口中支支吾吾:“毅哥,这摸彩的摊子肯定是骗人的把戏,前头还看见人家中奖来着,可咱们四五人摸了好几次,就没一个中奖的”。 “摸彩、摸彩,不就图个乐子嘛!不中奖又有什么要紧,你在这里撒什么酒疯!”张毅斥责着道。张毅其实很清楚,这时代上海滩搞的摸彩这玩意,基本上就是个骗局,能中点什么那才奇怪了。 “毅哥,那可是一角钱一次呢,黑人也不是这么黑的吧!”,雷昆一脸的委屈。“算了,算了,现在还计较那一角二角的干什么,跟我回去,有大事等着我们干呢!”。 “什么大事?”,一说到大事,雷昆好象变得清醒起来,“毅哥,又找到什么财路了?”。“那你是要干大事还是继续在这摸彩?”,“谁要摸彩了,谁要摸彩了”,雷昆左右环顾,一脸的正义凛然:“那肯定是干大事要紧”。 张毅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声向人群外走去,雷昆这下也顾不得和负责照看摸彩摊的黄马甲继续论理,只是狠狠看了一眼那木箱,跟在张毅后面挤了出去。 第61章 三哥的厄运 此时刘五也闻声不知道从那里跑了出来,张毅架着脚步有点踉跄的雷昆,三人就从大世界里面走到街面上。 被这冬rì的寒风一吹,雷昆的酒又醒了几分,三人各叫了一台黄包车,就直接往南浦码头回赶。 别看正是新年,但在这大世界外头也聚集了不少黄包车,衣着单薄的人力车夫们看着在大世界出入的大爷们,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正是万家团聚的大好时节,而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力车夫,却根本没这闲暇享受天伦之乐,他们无不抱着一个简单的理想:让自己的家人生活得更好,那么,就算是再寒的天、再苦的路,他们也乐意拉着属于自己的黄包车,奔走在这新的上海街头。 往来大世界的人非富则贵,所以这里才成为了人力车夫集中的地方,指不定拉上个豪客,光靠他们心情一好而顺手的打赏,也能让这些人力车夫高兴一阵子。 张毅心里清楚,这些卖苦力的人力车夫挣钱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还要受到各种各样的盘剥,黄包车不是你买辆车就可以载客赚钱的,必须还要获得“行驶证”,也就是相当于营运执照的一个东西,又唤做“照会”,分“大英照会”和“小照会”两种。 小照会是由上海jǐng察部门核发的,但只能在中国地界行走,不得进租界范围。大英照会则是由租界的执法机构——巡捕房核发,可以在全上海zì yóu通行。 没拿到照会的黄包车,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车毁人伤。而就算拿到了照会,除按月上缴各种费用外,也还要应付路jǐng和流氓无赖的刁难。要说苦,估计这些人确实是上海滩最可怜的一部分人了,张毅坐在车座上,看着前面佝偻着身子吃力奔跑的人力车夫暗想。 才穿过几个街口,急着赶路的人力车夫一不小心,就越上了禁行线。只听得一声怪叫,三辆成一字长蛇阵的黄包车就嘎然停了下来。张毅从车座中抬起头来,只见领头的刘五那辆人力车前站着个红布包头的路jǐng,看那两撇极为夸张的胡子,应该是英租界的印度人。 那印度人扬着手里的jǐng棍,拦在黄包车前,指着人力车夫,口中咿咿呀呀说个不停,看来是在指责人力车夫违反了交通规则。 人力车夫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能是对着那印度路jǐng唯唯诺诺,作揖鞠躬,希望能放他一马,那印度路jǐng又怎么会这么容易罢手,手舞足蹈地说个不停,这时三名人力车夫都已经把车安放在路边,围上去和印度路jǐng讲情。 张毅迈脚走下车来,只见印度路jǐng和三名人力车夫各自cāo着自己的语言,在那比划不已,张毅看得暗暗好笑:cāo!这样也能沟通啊。 印度路jǐng说的是不太纯正的英语,张毅听得比较吃力,也就没注意理会,不过从他那手指头动来动去的姿势来看,应该是在向人力车夫们敲诈钱财。 三名人力车夫苦着脸,一个劲地哀求,其中一个还一脸懊恼地嘟嚷说这是今天的第一趟生意,没钱可以孝敬,印度路jǐng反正也听不懂,见人力车夫不愿爽快给钱,口里嚷嚷着,手中的jǐng棍就要劈头盖脸砸过来。 妈的!连印度大胡子也在中国的大地上称王称霸了。张毅闪身站到人力车夫身边,伸手抓住了那冷冰冰的jǐng棍,将那大胡子推后了几步。 印度路jǐng一个趔趄,见是有人出来打抱不平,楞了一下,口中又怪叫起来,张毅眉头一皱,用低沉的声音回敬了一句英语:“死印度佬,给我滚回印度去,这里是中国人的地盘,轮不到你们来横行!”。 印度路jǐng没想到张毅居然能说英语,心里本来起了忌惮之意,可张毅的这一骂,又把他气得失去了理智,毕竟在租界嚣张惯了,头脑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想也没想,就挥棒朝张毅的太阳**猛击过来。 还没等到jǐng棍接近张毅,印度路jǐng突然嘴角一歪,紧接着面容急速地扭曲着,额头上的冷汗也涔涔而下。往下一看,原来张毅的拳头已经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小腹上,印度路jǐng痛得说不出话来,另一只手却还颤巍巍地往胸口挂着的口哨摸去,看来是想叫人。 cāo!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哦,这时候还敢打算叫帮手。张毅的拳头一松,一把攥住了那印度路jǐng胸前的口哨,在他的身子软倒下来之际,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到路边,“砰”地一声,撞在墙壁上晕了过去。 这时路边的行人已经留意到了这里的动静,见到一个年轻中国人在租界痛打惹大家嫉恨的“印度阿三”,无不侧目观礼,人群也慢慢围拢过来。 跟着下车的刘五和雷昆一惊之下,看着还站在一边发呆的三名人力车夫,刘五低低地叱了一声:“走啊!”,三名人力车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到各自的车前,张毅施施然和刘五上了车,殿后的雷昆则jǐng惕地四处搜寻一遍,见没什么情况,这才跳上车来,三辆黄包车立刻迅疾地向前驶去。 等到走了老远,才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尖利的哨声,车夫擦了一把汗,回头感激地对张毅点点头,张毅笑着挥了挥手,黄包车利索地拐过一个街口,已经出了租界的地头。 回到南浦码头后,张毅才开始细心思量与燕鸿飞合作的可行xìng。虽说南岸这九个码头都在张毅的掌控之下,但之前的码头改造已经花光了他的所有积蓄,包括从张三处搜刮而来的及刘五投入的。 从码头改造后开始全面运营,几个月下来,九处码头的收入说起来也颇为可观,每个码头平均的月收入都在五千个银洋之上,四个多月下来南岸码头的总收入早超过了二十万个银洋,但经过张毅推行的种种举措,再加上刘五和刘师爷也分去了近半多的利润,张毅虽然都把钱交给雷昆掌管,但也知道自己的财产不会超过五万银洋。 估算着真要再造一个大世界这等规模的**天堂,没有二十万银洋是绝对拿不下来的,因此张毅就吩咐雷昆将刘师爷也叫来,与刘五一起商量这和燕鸿飞合作的事情。妈的,不拉上这两老小子还真不行! 听闻就这么一趟年拜下来,张毅又和安徽帮有了勾结,刘师爷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他和刘五在这上海滩这么多年,对闸北火车站这块地盘自然熟悉,马上就意识到了这里面蕴藏到的巨大商机,三人很快就达成一致意见,兴致勃勃地勾画起心中的蓝图来。 谁知道说到钱的事,刘五和刘师爷一盘算,竟然也凑不出五万银洋,cāo!股本达不到一半还和燕鸿飞谈个什么劲,还能凭什么在人家的地盘上做管理者?咱怎么也得占投资比中的大头!张毅心中快速思量着,猛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62章 奇珍换现钱 之前之前张毅跟着李锐峰去了东陵,也算是搭着戴笠的面子,从东陵大盗孙殿英搜刮了不少财物,不说别的,光从慈禧那老太婆口中挖来的那颗夜明珠,价值就是惊人之数,回想在21世纪的时候,这个不大不小的玩意,曾经拍出过接近半亿的天价,估计现在拿去换个几十万银洋那也只是小意思。 不过这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张毅肯定舍不得拿去套现,一来这东西太过树大招风,二来也还没到那种揭不开锅的地步不是。 怎么着在张毅卧房的箱子里,还收着一枚翡翠西瓜、一尊玉佛和一串宝石佛珠,此外,还有数十本孤本典籍,这东西说不值钱也确实是一钱不值,破纸一堆嘛。说它值钱也没个准价,毕竟都是些稀世之物,在感兴趣的人眼里,那可比一座金山有价值得多。 心里盘算着,把那翡翠西瓜、玉佛和宝石佛珠找地方出手了,应该也能凑过几万个银洋,这数目也就满足需求了。 星目一转,张毅就对双眉紧锁的刘五、刘师爷二人说:“好在兄弟还有几件压箱底的宝物,若是能尽快换成现钱,数目上也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刘五和刘师爷面露诧异,嘴上不说,心道你张毅码头工人出身,还能有什么值钱的宝物?张毅见他俩心存疑惑,挥手招呼雷昆,让他将孙殿英赠送的那三件宝贝呈上。 雷昆一脸的不甘愿,磨磨蹭蹭地拐上二楼,过了好一阵才捧着一个小锦盒出现了。等到张毅接过锦盒放在桌上,轻轻将盒盖揭开,一丝微茫的淡绿sè光芒立刻从盒子里逃逸出来,逐渐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清凉的氛围中。 刘五和刘师爷看着躺在锦盒中的三件宝物,惊异得嘴巴都合不拢来,刘五在这码头上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大,要说宝贝也见过不少,但似这三件宝物所投shè出来的亮光与晶莹剔透的质地,绝对是万中无一,也明白其价值绝不是用普通宝贝可以来衡量的。 刘师爷咧了咧嘴,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颤抖:“张兄弟,这东西可都是稀世奇珍啊,没想到你还收藏着这等宝贝,倒真让刘某大开眼界了”。 张毅淡淡一笑,颔首不语。刘五纳闷地抬起头来,盯着张毅问:“难道张兄弟这些宝贝是从马三那里得来?”,没待张毅回答,刘五又自言自语地摇头道:“不可能啊,这马三庸俗之人,又怎会懂得收藏这些宝贝!”。 雷昆在一旁撇嘴道:“凭什么一定是从人家那得来的?这是俺毅哥家祖传的不行啊?”。 刘五这时已逐渐恢复了平静:“昆子你别开玩笑了,张兄弟若是身怀这等至宝,又怎么会沦落到来这上海滩码头扛包?”,接着转头轻笑着对张毅道:“张兄弟,这东西也怕是来路不正吧,我看它们的质地和手工,肯定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拥有之物”。 张毅竖起一只大拇指,点头道:“五哥的眼光果然不是一般的毒辣,这东西确实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在市面上也难得一见”,说着张毅压低了音调:“五哥前段时间有没有听闻河北境内出了件大事?”。 刘五的两条眉毛一下拧在了一起,似乎在拼命回想,未几,刘五抬头看看张毅,联想到八月间张毅曾经去过河北,脑子里轰然一声,彻底反应了过来,激动地语无伦次地说:“张兄弟,难道这些宝物?都是慈禧墓中之物?”。 原来孙殿英八月间将东陵宝物抢掠一空,却一直严密地封锁着消息,真正知道东陵基本上已被盗挖成一堆废墟的人,只有那么有限的几个人。直到九、十月间,12军面临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孙殿英才偷偷派出亲信,将部分东陵珍宝带到天津、上海、广州等地方售卖。 流到市面上的东陵宝物一多,自然引起了珠宝界的注意,因此很快就传开了东陵宝物大肆流出的消息,在诸多国人的关注之下,孙殿英盗挖东陵的事情也真相大白。 土匪军阀盗挖东陵,一夜之间,这条消息就震动了中国乃至全世界的文物贩子和珠宝商人,也引发了全国舆论哗然,几乎所有的文化界名人和众多******要员联名要求zhèng fǔ严惩孙殿英,孙殿英预料中“一片喊打”的情景终于出现了。 可惜的是,由于孙殿英早通过戴笠这一层关系,利用东陵重宝做铺路石,提前将来自东陵的许多稀世奇珍,送给了包括蒋介石夫妇、宋子文夫妇和孔祥熙夫妇在内的zhèng fǔ实权人物,还有河北附近的山西王——阎锡山等手握重兵的军阀,所以国民zhèng fǔ的“讨孙行动”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调查团来往几趟,孙殿英销声匿迹一段,随着时间的拖延,这事情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这等大事,也是当时的上海报章争相报道的主题,刘五这等青帮骨干,自然对这些事情是了然与胸,不过他根本没疑心张毅去河北也是参与盗挖东陵,直到这一刻,经张毅一提醒,才恍然大悟。 随着张毅的点头,刘五也只能发出几声唏嘘,心中奇怪张毅是怎么与孙殿英这种地方军阀搭上关系的,感觉张毅的身世和来历更是多了几份神秘。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层关系的建立其实说到底还是拜他所赐。 宝贝虽然在手,但在没变成现钱之前,对张毅来说只是个摆设而已,不过刘师爷很快就提出了建议,说是要想尽快出手,上海滩有家享有盛誉的珠宝典当行——瑞奇斋,实力雄厚,应当能够吃下这三件宝贝。 张毅问清了地点,立马就要去瑞奇斋,刘五苦笑了一声,劝止道:“张兄弟,今rì可还是大年初一,这上海滩的珠宝行都是歇业期间,要到明rì才会开门营业”。 干笑了几声,张毅也就按捺住了焦急的心情。歇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张毅叫上雷昆,连早餐都顾不上吃,揣上那装着三件宝贝的锦盒,二人直奔瑞奇斋。 瑞奇斋的伙计一早打开店门,正百无聊赖地准备开始清扫店面,两条人影已经急切地踏进了瑞奇斋的大门。伙计心道还真奇怪了,往年这时候,基本上还见不到人影,没想到今年一开门就撞个“头彩”,当下也是喜不自禁,客气地请两人上座,并斟上热茶。 张毅也不客气,催促伙计快叫掌柜出来,伙计爽快地答应着,回头进了内室。就在两人四处打量着瑞奇斋时,一个婉转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先生可是要来典当东西的?”。 张毅一抬头,一张熟悉的清丽面孔,从内室门口赫然跃入了他的眼帘…… 第63章 讨价还价 “玉姑娘”!张毅惊讶地叫了一声,到处乱瞅的雷昆也回过头来,一脸的诧异。玉凌雁看到是张毅和雷昆,也忍不住楞了楞:“张毅?”,接着脸上嫣然一笑:“怎么?难不成你也走投无路,这大过年的都要来瑞宝斋典当东西?”。 张毅这才仔细打量起玉凌雁来,之前虽然与玉凌雁见面几次,也同车返回上海,但由于她一直以男装打扮出现,直到现在,张毅才算真正见识到玉凌雁的真面目。 穿着一身合体素sè棉袍的玉凌雁,肩上还披着一件纯白的羊毛坎肩,不但不显臃肿,却是风姿绰约。看来玉凌雁今rì还施了淡妆,黛眉如月,杏眸灼华,俏鼻朱唇,一头青丝柔顺地披散下来,活生生衬托出一个小家碧玉的形象。 张毅呆呆地看着,若不是之前早已熟了这张面孔,还真很难把面前的玉凌雁和在裕陵遇到过的盗墓贼联系起来。人靠衣装,美靠化妆!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张毅喃喃想着,直到玉凌雁口中轻轻啐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调侃道:“玉姑娘,你这一变,还真变得让人差点认不出来了”,说着眼光扫视瑞奇斋一遍,“我也真没想到,一个喜欢打地洞走暗**的盗墓人,居然还是这瑞奇斋的老板”。 玉凌雁眉头一皱:“张毅,你今天来这里,该不是就为了逞口舌之利吧?何况我也并不是瑞奇斋的老板,这瑞奇斋是我伯父开的,不过我伯父过年回了江苏老家,留下我在这里负责照看店面而已”。 张毅“哦”了一声,继续贫嘴:“那瑞奇斋的事玉姑娘是能够做主了?不知道玉姑娘那些孤本典籍有没有卖个好价钱?若是价格合适,我那边可还有不少!”。 玉凌雁面sè一沉:“少油嘴滑舌,那些孤本典籍都是些珍贵文物,我与伯父怎会将其待价而沽?不过你若是要出让其余的那些,本姑娘倒可以替伯父做主,按合适的价格全部收购”。 张毅淡淡一笑:“玉姑娘都说了,这东西都是些珍贵文物,留存越久越有价值,张某也舍不得就这样贱买,就当是留给后世子孙的一笔财富吧”。“那你这么急来这瑞奇斋做什么?”,玉凌雁问道。 张毅一招手,吩咐雷昆拿出锦盒:“玉姑娘,瑞奇斋既是这上海滩有名的珠宝典当行,张某自然是有珠宝出售了”。 玉凌雁看到锦盒,就起身引两人来到内室。内室中四周都置放着古香古sè的木橱,木橱上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文物古董、各式花瓶,看来这瑞奇斋的藏品也是相当丰富。 此时还有几个伙计在忙着清扫木橱架上的灰尘,见到玉凌雁带客人走进来,很快就乖巧地出了内室。 等内室只剩下张毅等三人,玉凌雁就招呼两人坐到正中的一张檀木圆桌边,对雷昆开口道:“麻烦这位兄弟把锦盒打开,我倒要看看你张毅还收藏着些什么宝贝?”。雷昆瞅瞅张毅,见到张毅点头,才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 看到躺在锦盒中的三件宝贝,玉凌雁的瞳孔一下放大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流光溢彩的锦盒,眼神中透露了一丝惊喜。良久,玉凌雁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直视张毅道:“这怕是来自东陵的宝贝吧,没想到你河北之行,收获还真不少!”。 张毅听出了玉凌雁话中那股酸溜溜的味道,嘿嘿笑着:“除了那些孤本典籍,也就这三件宝贝了,只可惜我辛辛苦苦从孙殿英手中得来,还不是今rì要到了玉姑娘手中?”。 玉凌雁暗暗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这三件宝贝,你是当是售?”,“当然是售了,这东西看起来漂亮,不过对我来说,还是现大洋来得实在,宝贝既然出手,我也就不打算赎回来了”。张毅一锤定音。 “既是你诚心出让,那瑞奇斋也愿意接下来,不知你感觉什么价格比较合适?也说来听听吧”。玉凌雁开口道。 “玉姑娘既然出身珠宝世家,那是应当是这一行中的里手了,我也不想在价格上跟玉姑娘过多纠缠,还请玉姑娘报个价吧,只要合适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最近码头那边正等钱用呢!”。 玉凌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道:“码头?你也在上海码头做事?”,张毅点头道:“怎么?玉姑娘对这码头的事情也熟络吗?南浦码头,那就是我在这上海滩安身立命的场所,玉姑娘可有听闻?”。 玉凌雁呆了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犀利:“你就是南浦码头的张毅?青帮张毅?”。张毅见玉凌雁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低头上下打量了下自己,迎着玉凌雁的目光道:“怎么?是不是玉姑娘感觉不像?”。 玉凌雁摇了摇头,心中却涌起阵阵惊奇,上海滩那个做大生意的商人能不了解点黑帮的情况?很多时候,帮会组织和商海中人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作为青帮中风头正劲的张毅,这个名字玉凌雁自然早就知道,只不过她也一直没把这名字和河北偶遇的张毅对应起来。 张毅也不和玉凌雁继续废话下去,他可急着把钱弄到手,之后才好和燕鸿飞去商谈下一步的动作,因此就催促道:“玉姑娘,闲话就不多说了,你先给报个价钱吧”。 玉凌雁低头思量着,心念转了几转,脆生生地说道:“既然是青帮张毅,那我也就给个实在价,三万银洋!你看怎么样?”。 cāo!你真以为老子是啥都不知道啊。眼下这东陵宝物正在外头炒得火热,而且其中的大部分已经被外国人收购,上海滩那个珠宝商人手里能有这来自东陵的奇珍异宝,已经不只是钱财的问题了,更是有门路、有面子的象征,因此这东陵宝物的价格也是翻着番地往上涨。 张毅口气一冷:“玉姑娘真把我当成冤大头了啊?就算你不顾念河北相识一场的旧情面,也不应该出这个价格啊!眼下这东陵来的宝贝什么行情,我也是早有耳闻,这三件东西也算是东陵宝贝中的上品,怎么也不只这个数目吧”,说着站起身子,示意雷昆收起桌上的锦盒,作势yù走。 玉凌雁心中亮堂得很,那能放过这将东陵宝物收入囊中的好机会,也连忙起身道:“张毅你别急着走啊,生意嘛,自然讲究个讨价还价,若是不满意我的价格,你也可以报个价来听听!”。 张毅收住了脚步,笑意吟吟地用手做出了“六”字的手势:“每件宝贝两万个银洋,我想玉姑娘也不至于亏本,我也不会蚀得厉害,怎么样?”。 玉凌雁摇了摇头:“若是按你这个价格,那瑞奇斋也没什么赚头,这种事情我可做不了主,等我伯父回来还不给他骂死!”。说着玉凌雁伸出了四个指头:“四万!”。 “五万五” “四万五” “五万!” 张毅制止了玉凌雁想继续压价的举动,淡淡道:“这个价格已经是我的底线了,玉姑娘行不行就给个爽快话吧!”。 玉凌雁狠狠地看着张毅,一咬银牙:“成交”! 第64章 巧取豪夺 有钱在手胆气壮。张毅有了充裕的资金,也就志得意满地杀去闸北火车站找燕鸿飞,两人商量之下,感觉要做这个事情。地点的选择却是最重要的。 看起来燕鸿飞也做了不少准备工夫,两人商谈之间,燕鸿飞也陆续提供了几个他认为比较合适的地方。不过到底情况怎么样,还得去现场看看才有把握,因此张毅跟着燕鸿飞在闸北火车站转了一圈,勘察了燕鸿飞提出的几个地方。相较之下,看中了离火车不到半里之遥的一处三层建筑。 这地方好就好在刚好是租界与华界的连接处,也是人流量较大的一个路口,不过从外面看起来,这栋三层的建筑也已经破旧不堪,怕是有一段历史了。 闸北火车站一带经过上海滩这么多年的开埠,早已经是商铺林立,本来按张毅的计划,找块空地来修建自己的**帝国是最好的选择,可惜这样的地方在闸北火车站这附近无处可找,也只有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了。 张毅满意地点点头:“燕老大,这个地方不错,我们就把人间天堂建在这里,不过这老房子看来可不行,我的意见是拆掉重建,怎么说也不能从气势上输给大世界”。 燕鸿飞脚下打了个趔趄:“拆掉重建?那得多长时间,多少钱的投入啊?不瞒张兄弟说,我手里可没那么多钱”。 “燕老大,我有个特点,喜欢追求完美,咱们要么不搞,要搞就搞好点,要搞成上海滩乃至全国的标杆,至于钱的事嘛,燕老大无须担心,不足部分都由我来补足!”。张毅简直是眉飞sè舞。 “还是张兄弟财大气粗啊,燕某虽然守着闸北火车站这块宝地,但可比张兄弟的码头经营得逊sè多了”,燕鸿飞叹道。 燕鸿飞的手下早已经打听清楚,这栋大楼是属于一家名为“大成洋行”的商号所有,张毅细细打量这栋大楼所占的面积,虽然比那大世界略小,不过基本上也能满足需求,因此对着燕鸿飞一打眼sè,两人就齐头往大门口走去。 进得大门,早有伙计笑脸迎上前来,但看到跟随着张毅与燕鸿飞后面,呼啦啦站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才意识到可不是什么生意上门,怕是帮派中人来找麻烦的,惊惧也一下子漫上了他的脸,连声音都在打颤:“两位大爷,你们来此是找人还是要货”。 张毅四处打量这栋大楼,发现各处都堆放着一些rì用百货,看来这“大成洋行”是做rì用百货批发的,燕鸿飞冷冰冰地应道:“我们既不找人,也不要货,快去把你们老板叫来,今天有要事和他商量”。 伙计们怎敢怠慢这些帮派中人,自然是苦着脸将他们让到旁边的会客室,一边叫人飞速上楼通告老板。没一会,两个身材臃肿的中年胖子就出现在了会客室门口,看他们那气喘吁吁的样子,怕是紧赶慢赶跑过来的。 见到张毅和燕鸿飞这一行人,两人也是满脸堆笑,张毅看到两张异常相似的脸孔,有点发晕,这两人是孪生兄弟看来是没什么疑问了,不过这衣着、神态也太过雷同,不仔细分辨还真不是那么好认。 此时其中一人已经走上前来,拱手道:“鄙人冯文明,这是舍第冯文华”,说着回手往后一指,“两位兄弟新年到此,有何要事?”。 张毅也不跟他们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敢问这‘大成洋行’可是你们兄弟所有?”,冯文明连不迭地点头:“是,这‘大成洋行’正是鄙兄弟的产业”。 张毅手一挥:“这样吧,我也不废话了,我们今天来,是为了想买下这块地方,你们兄弟看什么价钱合适,就爽快点给个数字,只要不太离谱就行了”。 后面的冯文华脸sè一下变了,抢前一步:“这‘大成洋行’可是我们兄弟俩的心血,怎么能说卖就卖呢?”。 冯文明倒是稳重得多,一把拉住冯文华,言辞恳切地说道:“若是两位兄弟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就在这里说一声,冯氏兄弟虽然不是什么巨商大贾,但是总还能掏出几个钱,就当是给兄弟们恭贺新年了”。 rì!把老子当成上门敲诈的小青皮了。燕鸿飞脸sè徒变,冷森森地冒出一句:“冯老板,你当我兄弟说的这些是开玩笑啊,我们可是真心实意地要买这块地方,你们兄弟俩还是商量商量到底什么价钱合适吧!”。 冯文华在一旁又激动起来:“你还真以为我们兄弟俩怕了你们不成?这‘大成洋行’是咱们辛辛苦苦挣下来的产业,说不卖就是不卖!”。说着他身子一闪,门口已经涌现一伙手持棍棒刀叉的汉子,估计是冯氏兄弟请来看家护院的人,之前一直躲在旁边,这下见到老板发威,也马上站出来壮壮声势。 燕鸿飞冷眼看着冯氏兄弟及身后那一大伙大汉,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口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下,惹得他四周站立的几个贴身护卫也跟着放肆大笑,眼神中却集体放shè出一丝冰冷的寒光。 笑声刺激得冯氏兄弟满心不安,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样才好。张毅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清楚得很,这是野狼即将发动袭击前的预兆,嗜血的气味似乎都已经在空气中蔓延。 看着眼前这群不知死活的人,张毅可不想对这些普通人下辣手,因此他掀起衣襟,露出了腰间两把乌黑发亮的“盒子炮”,口中淡淡道:“冯老板,今天我是真心来和你谈生意的,你们兄弟闯下这份家业也不容易,因此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补偿,若是真闹起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冯氏兄弟一方看到张毅腰间的驳壳枪,胆气可顿时蔫了下去,后面的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鸦雀无声。 冯文明知道肯定是惹上大麻烦了,他在这上海滩的市面上行走了十数年,随身带着两把“大杀伤力武器”的帮派分子可不多见,他瞅瞅冯文华,一脸的无奈:“兄弟,这闸北火车站可是安徽帮的地盘,我们也按月有上缴‘平安费’,你们如此明火执仗,可知道安徽帮的手段?”。 “我就是安徽帮的燕鸿飞,若不是你们兄弟有按月上缴‘平安费’,我还用得着和你们这么客气?”,燕鸿飞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冯氏兄弟的气势顿时化为乌有,冯文华咬咬牙,沉声道:“我们兄弟与青帮黄老爷子的座下弟子也有几分相熟,燕兄弟就不能给黄老爷子几分薄面?”。 还真会拉虎皮扯大旗,黄金荣会管你们这些小商小贩才怪。张毅笑着接过了话头:“我就是青帮张毅!”。 冯文明双眼翻白,身子摇晃着倒了下去…… 第65章 谋定而后动 轻松潇洒地丢出一张面额一万块银洋的银行兑票,这地方就算是定好了。冯氏兄弟虽然还是诸多不情愿,但也知道张毅和燕鸿飞是他们惹不起的,只得乖乖地接受,好在张毅并没有持强凌弱,价钱倒还给得公道。 看着张毅大方的出手,雷昆心里就又开始隐隐做痛了,从玉凌雁手中用三件宝贝换来的五张兑票,转眼间就五去其一,好在不是现钱,兑票看起来没那么直接,要是现钱,就这样把一座银山交出去,雷昆不表现出痛不yù生的表情才怪。 地方已经搞定,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张毅留给冯氏兄弟三天的时间将大楼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清空,就和燕鸿飞商定,尽快选个黄道吉rì动工拆迁。 张毅估算在这个时候,没什么大型机械,又没有什么定向爆破法,光靠人力,把这大楼拆完就起码得个把月,而新修建一栋新世界那样的建筑,再加上内部装修,怕也得要半年多时间,按张毅的想法,要赶在29年的中秋节之前营业,时间可不等人了。 这件事告一段落,张毅又马不停蹄地开展下一项活动。虽说这时代的上海滩,黄、赌、毒盛行,社会治安动荡不堪,但自己搞这么大动静,怎么也得跟地方上打好招呼不是。没有来自上海政、军、jǐng界的支持,光凭他张毅在青帮内高不成低不就的面子,那里能罩得住? 什么?不认识这些人?没关系,还有个戴笠呢。怎么说当初戴笠刚到上海,局面还没打开、混得不匝地的时候,张毅还支持过他,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还过得去,来往也不算少,这个事肯定得找上戴笠了。 在为孙殿英搭线的环节中,戴笠也自然是赚了个盆满钵满,有了充裕资金的支持,以戴笠的心计,又怎么可能原地踏步?如今,国民zhèng fǔ的势力已经全面入主上海,而之前戴笠负责的国民zhèng fǔ驻上海联络办事处,已经升格成为了国民zhèng fǔ驻上海特别监察处,近代中国最庞大情报系统的组建,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 因此,张毅在大年初三的早上,也就动身前去拜会一下老兄弟戴笠。自从戴笠的工作步入正轨,他也从之前的破旧公馆,搬到了位于法租界的霞飞路。 霞飞路在这时候的上海是什么概念?那可是最繁华的商业街,也是各国政、商势力都比较集中的地方,无论是俄国人、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rì本人,都能在霞飞路上找到跟本国饮食与玩乐习俗相近的地方。 人越多的地方越便于收集情报,这是情报界中的一条真理。所以戴笠的特别监察处也自然搬迁到了这里,毕竟,刚刚大权在握的蒋介石,一方面急需和列强接触,了解列强对国民zhèng fǔ的态度;另一方面也便于侦听国内反对势力的信息,而为了逃避蒋介石的迫害和缉拿,隐身在上海租界的,也不乏其人。 等到张毅来到霞飞路上,也不禁惊诧于这里的繁华,新年时节,这街上的人流也是络绎不绝,路边商家店铺的生意也旺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来到戴笠的特别监察处大门口,门口的护卫也早已认识这位跟自己的顶头上司称兄道弟的人物,因此客气地将张毅引进了气势恢弘的监察处大厅招待处。 在招待处的椅子上还没坐热,随着工作人员的通传,戴笠已经哈哈大笑着从里间走了出来:“张兄弟,你来得正好,德康兄还正说要过去给你恭贺新年呢!”,从穿着一身花团锦簇大福袍的戴笠后面,闪出了身着戎装、一脸笑意的李锐峰。 三人寒暄之际,张毅也留意到了李锐峰肩膀上军衔的变化,欣喜地说道:“恭喜德康兄,没想到短短时间,德康兄居然已经荣升少校了”。 李锐峰打着哈哈:“那还不是多亏雨农兄的提携吗,张兄弟你别看这雨农兄一身福袍,他现在还不是配着正宗的**中校军衔,蒋校长可对他青睐得很呢!”张毅转头打趣戴笠:“雨农兄,这等好事你也不通知一下兄弟,怎么说也得凑桌酒席庆祝一下嘛,怎么样,今天你雨农兄这个大财主也应该放放血了吧?”。 戴笠轻轻笑道:“这不是命令在年前刚下来么,不过张兄弟别担心,今天这顿酒你是肯定跑不了的,但这次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几杯下肚就不再举杯,能在上海滩一起过新年,那也是咱们兄弟的缘分,一定要来个一醉方休!”。 李锐峰连忙抢着道:“雨农兄、张兄弟,说什么今天这一顿酒也应该我来请,从河北来到上海,李某也承蒙张兄弟的关照和雨农兄的提携,也该由我来答谢两位一次了”。 张毅拍拍了李锐峰的肩膀:“咱们之间还讲究这个干嘛”,说着看看戴笠,“雨农兄,你今天没什么其他事务处理了吧,要不咱这就走?”。 戴笠拉了拉身上的大福袍:“这两天跑的地方也不少了,说真的,让我穿这衣服还真不习惯,没办法,图个吉利嘛。今天说啥也不出去了,就陪张兄弟好好喝上一杯”。 转头交代好事务,三人就出了特别监察处的大门,霞飞路上各式餐馆琳琅满目,戴笠带着张毅与李锐峰,就直直地入了一间装修豪华的餐馆大门。 这一顿酒啊,直喝得天昏地暗,张毅本来还担心自己会被灌到不省人事,其实真拼起来自己的酒量并不比戴笠差,想来在蒋介石这种对部下私生活要求严格的人手里,戴笠也没多少机会锻炼酒量。 三人之中,倒是李锐峰酒量最好,但李锐峰这种东北人,直肠子,又讲豪气,那里有张毅和戴笠的花花肠子,喝到后来,倒是李锐峰最先躺倒在酒桌上了。 张毅这时候才抛出自己来找戴笠的初衷。虽然自己耍了不少手段,但也实实在在地喝了不少,好在脑子还算清醒,但说起话来舌头也有点打结:“雨……雨农兄,这上海滩的政、军、jǐng界你都还熟吧?”。 戴笠听到这里,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双目中shè出一道不解的目光:“张兄弟问这个可有什么事?说来听听,若是戴某能帮得到的,自当出手相助”。 张毅嘿嘿一笑:“兄弟我想在闸北火车站也搞个大型的玩乐场所,想跟这些地方上的人物打个招呼,也顺便能和他们结交一下,到时候大家也多来捧捧场”。 “闸北火车站不是安徽帮的地盘吗?燕鸿飞和青帮可没什么交情!”,戴笠纳闷地问。“有钱不就有交情了吗!”,张毅做了个点算钞票的姿势。 “哦”,戴笠眯眼定定地看着张毅,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见张毅不动声sè的样子,心念数转,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行,我就给张兄弟当一回敲门砖!”。 “多谢雨农兄,来,咱们兄弟先干了这一杯”,张毅勉力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第66章 人间温柔乡 青莲阁。 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张毅一个人占据了位于二楼的一个临窗雅间,眼神在这名闻遐迩的四马路上四处扫视,仔细观察着这上海滩最负盛名的“红灯区”。 四马路一带,集中了上海滩绝大多数的jì女,在白天的时候,从表面上看,四马路与其他街道没有任何不同,而且人流稀少,街边的店铺也大多房门紧闭,算得上萧条了。 而夜幕才徐徐垂落,街边的店铺却都呼啦啦打开了门,门房两侧及墙角,也挂上各式各样的大红灯笼,高级点的地方,门口还有不停闪烁的霓虹灯箱,在夜sè中绽放出让人迷离的光芒。 与此同时,三三两两身着艳丽旗袍的女子,开始慢悠悠从街头出现。她们脸上画着老式的粉底和胭脂,远远看不太清楚姿sè几何,但清一sè的将自己的生财工具进行了加高。所以当她们鱼贯而出,在四马路上漫步的时候,虽然掩盖在厚厚的衣袍之下,仍可见波涛汹涌、蔚为壮观的场景。 cāo!这时候的jì女素质没可能都这么高吧!按照目前中国人的生活水平,也没可能都发育得这么好!张毅暗暗揣测,这肯定都是这些jì女能开动脑筋,自己动的手脚,反正看起来也分不出真假,等到那些出来寻香的男人被勾搭上之后,到了上床时发现不对劲,也只能自叹运气不佳,怪自己招子不够亮了。 这四马路上jì女也不都是一个模样,在这烟花之地,档次也是从高到低,应有尽有。这些在马路上转悠着寻找猎物的,应该是属于中等货sè;张毅还看到,在街角或者巷口的角落,在灯光无法顾及的角落,也有一些穿着较差的女子,影影绰绰地出现,估计那些应该是最低等的jì女了,或许是有点自惭形秽,都不好意思主动出来拉客,而只能等那些囊中略为羞涩的男人们主动前去挑选。 而最高档的,当然就是那些在店铺中化妆闲聊的女子了,在店铺前各sè的大红灯笼或者灯光招牌上,都写着一些勾人心魄的字眼,什么“黛玉含泪”、“宝衩冷香”、“贵妃出浴”等,不一而足,感觉还满有诗意和情调。 张毅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一个硕大的琉璃灯箱上,上面四个粉红的大字:“梅花三弄”。在这四马路上倒显得鹤立鸡群,让人触目难忘。 我cāo!还梅花三弄,这些上海人也真能想,还真有做广告的潜力!也不知道这里面提供的是那三种特殊的服务,不过光凭这四个字眼,估计就能让不少男人心荡漾了。 在店里面的女子素质确实是比外面游荡的要高,光从她们脸上妆的厚度和走动、入座时的言谈举止,就显得文雅高贵很多。妈的!这些绝对是经过培训的,都是比较专业的jì女了,想来应该不比后世那些星级酒店中的差。 不过在店铺门口,仍有一些“老鸨”、“马夫”类的人物,看来是负责迎来送往的工作,此外,依稀可见到在店里,还有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应该是承担保安事务的,让那些有sè胆但钱财不够的piáo客们,进来之前先度量下自己的身子骨够不够扎实。 张毅还正在细致观察这上海滩娼jì产业的现状,猛不然门口传来一阵叩门声,收回了眼神,将四马路得来的经验记入脑海,张毅起身走到雅间门口,缓缓拉开了门。 首先出现在张毅眼前的是戴笠那张消瘦的脸,见到张毅,戴笠淡淡笑道:“张兄弟,今天你还真会选地方,我可都把你要找的大人物给邀来了,大家百忙之中抽身来此,你可得要让大家尽兴才好!”。 张毅连连点头:“一定一定”,随着戴笠走进雅间,从他身后又陆续跟进来了三个人中年人。打头一人身着中山装,衣服笔挺,稀疏的头发倒也梳得根根jīng神,眼神中满是傲气,戴笠在旁边介绍道:“这位就是上海jǐng备区司令杨虎!”。 cāo!戴笠的面子可真够大的,一出手就能搞定这种大人物。张毅满脸堆笑,拱手作礼:“多谢杨司令能赏个薄面,兄弟不甚荣幸,快请快请!”,一面将杨虎让到雅间中摆设的檀香木圆桌前。 接着的两个人也都来头不小,杨虎后面那个一副jīng明干练的模样的,居然是******上海市党办副主任兼上海市zhèng fǔ秘书长白仁,而最后哪个大腹便便、一副弥勒佛模样的胖子,却是上海市jǐng察局副局长赵锦辉。 果然是政、军、jǐng界全部到齐!大家就座后,张毅也就马上吩咐侍立在外面的青莲阁伙计立马准备最好的酒菜,今天他可是下了血本,那是不惜一切代价,无论怎么样也要把这三座山头攻下来。 闲聊之间,张毅又变戏法地从兜里摸出四张银行兑票,每张都是一千银洋的面额,往包括戴笠在内的四人面前一放。杨虎、白仁、赵锦辉虽然是见惯了这等场面,但一个照面就出手一千银洋的,却不多见,脸上也都微微动容。 三人看了看桌上的兑票,都矜持着没动,白仁倒是仔细地看着张毅说:“张老弟是青帮的后起之秀,这我们也是知道的,何况与雨农兄又是极好的朋友,那算起来也是自己人了,大家初次见面,还没能帮到张兄弟的忙,这等大礼受之有愧啊!”。 张毅呵呵笑道:“白秘书长言重了,小弟在这上海滩混,以后还少不了要大家关照,这次就算是小弟的一个见面礼,还望三位不要推辞才好!”。 胖子赵锦辉在旁边翁声翁气地开腔了:“张老弟,据雨农兄说,你要在闸北火车站办一个大型的游乐场所,这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现在上海滩也有了不少这种地点,你再来插脚怕是没那么好赚了!”。 张毅笑着朝窗口努了努嘴:“各位兄台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白仁皱了皱眉:“这是上海臭名昭著的四马路,白某还正要问张老弟你呢,怎么把酒宴设在这种烟花之地?”。 cāo!你就给我装,要真计较你还会来!张毅也不点破,淡淡道:“小弟要在闸北火车站搞的,就是要比这四马路档次更高、服务更全、享受更爽的人间温柔乡!”。 赵锦辉听得sè相毕露:“哦,这四马路可算是集上海各类jì女于此,张老弟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在闸北火车站搞得更旺?”。 正当张毅开口yù答时,门口响起了伙计的声音:“五位爷,头啖汤上来了”。戴笠与张毅会心一笑,自己顺手将面前一千银洋的兑票收了起来。 见到戴笠开了头,白仁与赵锦辉也先后将兑票纳入囊中,杨虎倒还是不动声sè,眼睛看着张毅道:“张老弟啊,说真的,我在这上海滩这么久了,你还真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窜得太快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上海滩的地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戴笠一把抓起桌上的兑票,往杨虎手上一塞:“杨司令,瞧你说的,上海滩再怎么复杂,不还有你吗,赶紧的赶紧的,汤可马上就上来了!”。 伙计端着汤煲推门走进来,看着五个面带微笑的客人,心里暗暗嘀咕:“这些小赤佬都寿逗了,不就吃顿虎鞭汤吗,至于这样”! 第67章 温柔乡是英雄冢 随着月儿在天边悄然升起,夜sè似乎也越来越深沉了。 张毅**裹紧了身上的锦丝大绒被,却感觉仍然抵不住冬rì的寒气,触手可及的,是一具虽然看起来充满诱惑、但感觉起来却是逐渐变得发凉的躯体。窗外的月光透过未密封的窗棂,将几丝清凉的月sè洒在了床边。 张毅的身边,是一个蜷曲着的女人。刚才还是无比娇柔和火热的身躯,然而在一场酣畅淋漓的缠绵之后,汗液的快速蒸发使得两人都浑身发冷,本来还贴合得异常紧密的两条肉虫,也自然忙不迭地分了开来,各自缩在厚厚的被子里,等待回复身体的温暖。 那女人与张毅面对面地躺着,她恬静的面容上带着无限的满足,秀丽的双眼温柔地看着张毅,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丰满的胸膛还在不停起伏:“大哥,你好勇猛哦,可把我给累死了!”。 cāo!张毅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虽然之前自己也算是情场老手,阅女无数,但就现在这副躯壳来说,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处男之身。没想到,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把处男之身献给这四马路上的一个陌生女人了,虽说是让张毅比较喜欢的类型,也是很年轻的一个女孩,而且还确实是个雏,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出来卖的,想起来还是有点不爽。 有什么办法啊!所谓现代哥们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piáo过娼,一起分过赃。这条定律在这个时代的大上海照样适用,而自己与戴笠、杨虎、白仁、赵锦辉基本上条条都不沾,想和这些老狐狸套上近乎那有那么容易,不想点办法怎行? 现在娼是piáo过了,接下来还有赃可以一起分,怎么着也把大家的距离更拉近了一步。想到自己付出的代价,饶是张毅并不在乎这处男之身,也有点心酸的感觉。 见张毅满怀心事地发呆,那女人又用逐渐回暖的身子贴了上来:“大哥,还行不行啊,行的话妹子再陪你一次!”。 张毅伸手去推,双手是恰当好处地握住了女人的两座高峰,就如风吹过湖面,那女人的身子居然泛起了一阵涟漪,她那原本温润柔软的身子,忽然间又变火烫起来,回味着张毅之前的勇猛,嘴中又忍不住呓语起来。 这到底是不是老子给钱哦,不过就是一锅虎鞭汤而已嘛,没想到把从事这职业的都搞出感觉来了,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刚出来做的?张毅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如一条蛇一样缠绕过来的女人,心里明白,如果不及时脱身,那是绝对逃不了被这女人****的噩运。 妈的!所谓温柔乡是英雄冢,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张毅一翻身从床上坐起,也不理会床上那女人的娇呼,七手八脚地将衣裤穿好。 回忆着刚才的激情片段,还真忍不住鄙视自己一下,花了这么多钱找了个雏儿来弄,不过这女人的接受能力可比自己强,在短暂的痛楚之后,都能学着享受这种感觉了。 不会这雏是冒充的吧?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张毅相信,这时候的上海滩,绝对还没有发明**再造技术,看看被褥上的点点落红,这女人是雏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说起来不得不佩服,这时候的上海滩,居然专门有人负责将女人培训成一个合格的jì女,说起来跟小rì本的艺jì差不多。光看表面,还真看不出来,大家闺秀型的、豪门贵妇型的、放荡开朗型的,应有尽有,可以满足不同宾客的差异化要求,看来自己要打造上海滩最牛的**天堂,还真少不了要招揽这些人。 之前在青莲阁与戴笠、杨虎、白仁、赵锦辉一番痛饮之后,自然免不了还要放松放松,这事情本来是要由张毅提出来的,不过赵锦辉却抢先把这工作给干了,想起来还真好笑,什么破jǐng察局长,见到女人比谁都猴急。 戴笠表面上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不过张毅可从他的传记中了解过,戴笠绝对符合“sè中饿鬼”的称号,光在军统内部,就有不少手下被他戴了绿帽子。 这时候的官员那里离得了sè,别看杨虎、白仁开始一力拒绝,但在几番劝说之下,还不是假装勉强同意,不过估计私底下,他们说不定早都馋得流口水了。 要去当然是去找最好的,赵锦辉可对这四马路一带熟得不得了,就带着大伙来了这么一处所在,更让张毅惊讶的是,看来赵锦辉还是这里的常客,开店的老板跟他居然是熟悉得很,很快就帮五人各安排了一个房间,还按照赵锦辉的要求提供了五个雏儿。 本来张毅并不想在这里破自己的处男之身的,不过被这经过专业培训的雏儿百般逗弄,还有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声,最后还是忍不住拉弓上马,就着一锅虎鞭汤带来的邪火,狠狠地发泄了一回。 咱又不是有妻室的人,何况男人不sè,那还叫男人吗?张毅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迈步走出房外,丢下了身后大呼小叫的女人。 让张毅大吃一惊的是,空荡荡的大厅休息处没几个人,戴笠、杨虎、白仁、赵锦辉也都还没有现身,看来自己还真小瞧了这些sè坛猛将、战场老手。 在大厅里悠闲地休息了一阵,戴笠、杨虎、白仁、赵锦辉四个人才先后从楼上面带恍惚地走了下来,看着赵锦辉差不多要双腿打晃的样子,张毅在心里差点乐死,他妈的不用钱就那么拼命,现在知道走路扶墙的滋味了吧,总有一天让你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倒是走在后面的戴笠、杨虎、白仁还是一本正经,面容上一脸严肃,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光这样看,谁也想不到他们是刚从女人的床上爬起来,简直和后世那些一边包二nǎi情人、一边在主席台上大讲反腐倡廉的干部一个德行。 张毅迎上前去,将四人让到大厅的休息处座好,然后翘起大拇指环视四人道:“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几位果然是欢场战将、老而弥坚,张毅佩服不已啊”。 戴笠、杨虎、白仁呵呵一笑,也不答话,赵锦辉可不止不住唾沫飞扬了:“那还用说,咱们的经验哪是你这毛头小子所能比拟的,赵某在这里可奉劝一声张老弟,以后可要加强锻炼,经常不用的枪是比较容易走火的!”。 众人笑成一片,张毅眨了眨眼:“杨司令、白秘书长、赵局长、戴兄,这上海滩的情形小弟也实地了解过了,不是小弟我夸海口,现在我要在这闸北火车站搞的,肯定比这里要好玩得多!”。 “真的?”,四人都是一脸的期待…… 第68章 造价不菲 张毅的头又开始有点大了。 花了大价钱打点好了这些关系之后,冯氏兄弟也如期乖乖地搬空了“大成洋行”的货物,在张毅与燕鸿飞的协调下,闸北火车站的拆楼大行动也马上热火朝天地进行了。其中一部分劳力,就是从南岸码头抽调的,张毅对此的说法是还是子弟兵好用,而燕鸿飞手下多是些靠技术讨活的人,对此也就无话可说了。 就在这拆楼的当口,张毅也没有闲着,他忙着开始找人把自己理想中的蓝图化为现实,这么大的工程可不是说修就修的,那也得找人先设计设计不是。 此时的上海滩可没多少成规模的建筑设计院,更不用说由中国人自己开的了,四处打听后张毅才知道,包括大世界在内,这上海滩上点档次的娱乐场所,包括宾馆、饭店、银行,绝大多数是由来自国外的建筑设计师设计的。 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中国人来设计我的**王国!张毅发狠了,发动所有的关系去搜集在上海滩从事建筑设计的人员及机构的相关信息,不管外国的中国的都一网打尽,当然,没一定名气和实力的肯定不能列入遴选范围。 不过张毅也做好了打算,如果实在选不出能满足自己需求的中国建筑设计师,那也只好选外国人来弄了。毕竟,他的信条是宁缺勿滥,要是将自己开创一片新天地的想法交给那些半吊子来实现,怎么说心里也塌实不起来。 然后,从搜罗到的厚厚一叠资料中,张毅放大了眼珠细细挑选,还终于被他选到了一家合意的建筑设计院。 让张毅大跌眼镜的是,因为估算到中国人开的建筑设计院实力会较弱,因此他也是从候选名录中的最后一个看起,看到是中国人的就单列出来,准备再去与外国的那些去做详细比较。然而看完之后,张毅才发现自己刚下的工夫都是白费,因为排名第一、号称上海滩最大规模的建筑设计机构——公和洋行,居然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 公和洋行,是由来自此时的英国殖民地——香港的一些资深建筑设计师开办的,这些人都有留学海外的相似经历,有着共同志向的他们汇聚在一起,才组成了公和洋行这个松散的建筑设计机构,因为看中了大上海的发展潜力,公和洋行才于两年前进军上海滩。 这些公和洋行的建筑设计师们,在上海设计的建筑虽然数量不多,但还是很有自己的风格,而且与这时大多数国内建筑设计师照搬外国建筑模式不同,公和洋行的设计理念讲究中西结合,注意在西式建筑风格中融入东方文化的特sè,在上海滩的建筑群一片“复古式”、“万国式”的浪cháo中,也算是别有新意。 妈的!香港人怎么说也算是中国人!何况依据得来的资料看,现在国内的建筑设计师们,都还没完成“自立”的过程,绝大多数依然停留在对现有建筑风格的抄袭与模仿之上,真找他们也指望不了能拿出多优秀的设计作品。 没想到最后还要靠香港人来争这口气!不过总算是不用跟那些洋鬼子们打交道了,张毅满意地拍板决定,将这承担着自己美妙想法的大楼工程设计交给公和洋行全权负责。 公和洋行也非常重视此次设计工程,之前公和洋行的生意都是来自租界的外国人,这也是他们为中国人设计的第一栋建筑。因此,按照张毅所吩咐的高档、有格调、有特sè的设计要求,公和洋行动员了最优秀几个建筑设计师,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紧赶慢赶,终于为张毅完成了最初的大楼设计图。 在公和洋行的负责人邀请张毅来审稿的时候,张毅一时之间可完全傻了眼,对于这些专业的设计图纸,他可是一窍不通。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手绘结构与数字标注,张毅更是双眼一摸瞎,彻底迷糊了。 好在公和洋行的负责人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能看懂这些建筑设计图纸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在一大堆图纸的最下面,他抽出了一张完工后的大致建筑效果图,再用口述的方式简单地描述一遍,这才让张毅能安下心来细致地倾听,并提出自己的改进意见。 这年头的作业方式还是落后了点,要在之前的那个时代,直接就可以用电脑做出模拟效果图,无论是周边环境、建筑框架还有各处细节,都可以得到清晰直观的影像,那样看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不过那些东西在现在来说只是天方夜谭,张毅叹了口气,只能强迫自己继续和公和洋行的负责人探讨细节问题,毕竟这栋大楼张毅可构想得十全十美,公和洋行设计的整体风格还算合他心意,但对建筑内部结果的一些处理,与张毅所预计的还有差距。 听取了张毅的想法之后,又花费了十天时间来修整与改进,公和洋行的最终设计稿终于赶在“大成洋行”拆迁完毕之前,提交到了张毅手里。一路看下来,张毅也很是满意,赞不绝口,直到看到最后一项工程总造价估算时,才让张毅立时陷入了石化状态。 二十二万元!张毅清楚地知道,这时候中国的银行业刚刚起步,国民zhèng fǔ实行的还是“银本位”体制,所谓的二十二万元,也就是二十二万银洋。 cāo!这么一来钱又不够了,出售给玉凌雁那三件宝贝得来的五万银洋,为收购“大成洋行”和打通上海滩政、军、jǐng界的关节,就花掉了近两万,现在张毅自己的全部财产不过八万余银洋,加上刘五、刘师爷、燕鸿飞凑的,总数也不过十九万,光离大楼的建筑和装修总造价都还有三万的缺口,何况还有拆楼、招聘及培训人员的费用没计算在内呢! 公和洋行的负责人看着张毅的表情,明白这年少气盛的老板是被这巨额的造价给吓坏了,连忙见机道:“张老板若是觉得造价有些过高,其实也有转圜的办法,我们可以将一些装饰xìng较强而实用xìng不够的部分删减,这样一来,总体价格当可以节省不少”。 “不用删减了,就这样搞!”,张毅定下了心神,狠狠地做了决断。 第69章 赚快钱的门道 “刘师爷,有什么赚快钱的门路没?兄弟我就快要穷死了!”。张毅一脸苦相,望着太师椅上抿茶的刘师爷问。 刘师爷一个不留神,被张毅突然冒出来的话语惊吓了一下,一口茶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噎得他双眼翻白、白脸泛红,情不自禁地开始了一连串的咳嗽。 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剧烈抽动的喉咙,刘师爷眨巴着眼睛盯着张毅:“张……张兄弟,怎么又没钱了?不是前段才得了几万个银洋进帐吗?”。 张毅苦笑道:“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你知道闸北火车站那新楼的造价吗?公和洋行的设计总造价是二十二万银洋!咱们的钱全部加起来也不够,现在都还有好几万的缺口呢!妈的,现在让老子去那找那么多钱?这rì子还怎么过!”。 刘师爷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张……张兄弟,你……你搞的是什么设计啊,就弄那么座大楼需要二十二万个银洋?”。 “只多不少!”,张毅面无表情地说道,接着一脸期待地发问:“刘师爷也算是老江湖了,这上海滩的情况你也应该熟得不得了,也跟我介绍介绍,还有其他什么办法让兄弟我的口袋快点鼓起来?”。 刘师爷偏头一想,沉吟着道:“其实要说赚快钱,也不是没有路子,不过就是不知道张兄弟你行不行?”,瞥见了张毅有点变的脸sè,知道是被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哦,我是问张兄弟懂不懂这赌钱的门道?”。 “哦,这上海滩有这种数额出入这么大的赌档吗?”。 刘师爷“哎”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开始了介绍:“这上海滩三大地下产业,就是指黄、赌、毒,黄、毒两项嘛,基本上控制在杜月笙和张啸林这两位青帮老爷子手里,只有这赌,却基本上是由广东帮来控制,广东帮也是因为入这行最早,根基深厚。特别是租界之外的地盘,地下赌档更是广东帮一手cāo纵,在这数目不详的赌档当中,也有几家是特别玩得大的,都是供一些帮派头目和富商巨贾在玩”。 “那这些地方一晚上的现钱流动该有多少?”,张毅眼中放出了一丝绿光。 在同意了公和洋行的设计方案之后,张毅又开始cāo心这钱的事情了,本来还想打算实在不行,只好再找上玉凌雁,把自己的那些孤本典籍也一并抛售给她算了,不过想想玉凌雁的盘剥克扣,最后还是压下了这门心思,这些东西以后说不定还有大用,因此先找上刘师爷探听探听其它的路子。 刘师爷颇为激动,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眯眼冥想,似乎在回忆自己曾经见到的辉煌。良久,就当张毅忍不住快要跳脚开骂的时候,刘师爷适时地张开了嘴:“我也不清楚这一晚上到底出入有多少,不过我只见过一把最大的”,叹了口气,刘师爷又吊了一下张毅的胃口,这才悠悠说道:“那一把足足有五万个银洋!”。 cāo!张毅一拍桌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来这东西是个好营生,没别的好说了,咱们就去这广东帮的地盘上走一遭!”。 刘师爷纳闷地看着一脸激动的张毅:“张兄弟,没听说你有赌钱的经验啊?这赌钱可不是有赚无赔的,风险可比做其它什么大,手风不顺的话,那可是会血本无归的!”。 张毅楞了下,不好意思地抓扒了下头皮:“要说这赌钱的经验,我还真是没有,不如刘师爷就现在给兄弟介绍一下?”。 刘师爷见了张毅的举止,也知道他在这方面肯定是个雏,颇有点志得意满起来:你张毅也有不懂的地方了吧!当下清了清嗓子,开始准备为张毅进行详细介绍。 “要说这赌博的花样嘛,可就五花八门,各有各的jīng彩了,在广东帮的赌档中最常见的,当然是骰子、麻将、牌九和字花了,要说这最有意思、最耐玩的,当然就是字花档了,说到字花档,还有个由头……”。 得了,得了,再这样下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完,张毅挥手制止了刘师爷对上海滩赌坛历史的卖弄,直截了当地说:“别那么多废话,那些复杂的我也没时间去学了,你就说个最简单的玩法吧”。 刘师爷有点意犹未尽地收住了话头,看着张毅道:“这里头最简单的,那就是赌大小了,三颗骰子在盖盒里一摇,赌大赌小,压定离手,开盒见宝,愿赌服输。这也是很多有钱的老板爱玩的,简单直接,绝无花哨可言”。 cāo!这东西还不简单,再怎么样老子在后世的赌片电影中可看得多了。张毅大手一挥:“好,还是这个爽快,要玩就玩这个,咱们准备好本钱,晚上你给我指明地方,没事我也去见识见识,能不能翻身就看这次了!”。 刘师爷张了张嘴,劝止道:“张兄弟,我这也就是说说啊!俗话说十赌九输,可别怪兄弟我没劝你,偶尔去玩玩倒没什么,真想靠这个发财可真有点悬乎!”。 张毅一脸的神秘:“别心急,刘师爷你就等着看吧,我指定不会让你失望!”。 刘师爷撇了撇嘴,口中不说,心里却不置可否:只有什么都不懂的人才这么盲目自信,你真以为广东帮的人都是傻子啊,十赌九骗,真让赌客有这么好赚那他们去喝西北风啊,赌档不早就全部垮了。不过他知道张毅决定了的事也不会再更改,也懒得继续劝,只是暗暗叹道: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最近张毅也太张狂了,能受点打击也好。 才想着,张毅又开始问话了:“刘师爷,既然这赌档的生意这么好做,干脆不如我们自己也搞一个试试看?”。 “真有这么容易大家早都开上了!”,刘师爷苦笑道,“这些出入赌档的赌客虽说是来来往往,但老赌棍基本上就那么多,他们已经对广东帮的档口熟络了,可不会随便就挪地方的,招揽不到赌客开了又有什么意义?”。 “把场子给他搅了,把水给他弄混,再整点新名堂,我就不信广东帮真能什么都罩得住!”,张毅满不在乎地说道…… 第70章 屡战屡败 到了晚上,张毅和雷昆一起,两人准备妥当,就叫上两辆黄包车,按刘师爷的指示,直奔广东帮在南区开设的大赌档而去。 躺在颠簸的黄包车内,张毅随意地往四周看着,黑沉沉的街道上人迹寥落,借着两边楼房上依稀透露出的亮光,暗暗将路线记了个大概。 黄包车停在一栋老式的大楼面前,人力车夫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谦恭地笑着将张毅迎下车来:“老板,这里就是你说的地方了”。 抬头打量这栋两层的楼房,此刻是大门紧闭、窗幕低垂,也没听到有人声鼎沸的声音传出来,给了人力车夫脚钱,张毅纳闷地想着:刘师爷这老小子该不是骗我吧,怎么这里这么安静,没一点赌档的样子啊。 雷昆也从后车上跳了下来,闷闷地道:“毅哥,怕是弄错地方了吧,这鬼地方人都没几个,那里能有什么赌档!”。 这时人力车夫在一旁说道:“两位老板是来找地方玩两把的吧?”,见张毅和雷昆点头,他对着前面努努嘴:“就是这里了,我拉过几趟人来的,肯定没错!”。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两人也就硬着头皮前去敲门了,几声叩门声之后,紧闭的大门居然“吱呀”一声开了,门口一个人探头出来,四处看看,见只有张毅和雷昆两人,才开口问道:“两位是来玩还是来找人的?”。 “废话,当然是来玩的,怎么你们这赌档还搞得这么神秘?居然不开门纳客,不知道的人能找来才怪?”。 那看门的伙计嘿嘿一笑:“这里都是做熟客的生意,而且玩的也比较大,不需要大张旗鼓”,说着他又上下打量了两人一阵:“两位老板可面生的很啊,不知道是什么人介绍来的,这里的规矩你们可知道?”。 “安徽帮!”,张毅不耐烦地示意雷昆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一沓沓捆扎得很整齐的钞票露了出来,“知道这里是玩大的,都看到了?”。 那人一下就眉开眼笑:“原来是安徽帮的大爷啊,快请快请!”,闪身将张毅与雷昆让进门内,他又掩上房门,带头朝里屋走去。 进得房来,张毅才留意到这里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但除了几个在角落上静坐不动的年轻汉子,却是空空如也。 看来这里只是负责“望风”和广东帮打手休息的地方,无视那些打手虎视眈眈的目光,张毅和雷昆跟着带路的伙计进了里屋。 这大楼从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还有点陈旧,里面其实还别有洞天,前前后后有好几进,穿过了几道门后,两人才看到了前面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 雷昆在张毅身后闷声说道:“毅哥,这地方还不错啊,广东帮还真会找地方,要是咱们能住这种大房子就好了!”。 “看情况吧,弄不好今晚这里就要出大事,到时候还适合不适合人住都是个问题!”,张毅压低了声音,接着又故弄玄虚轻轻叹了一声:“挺漂亮的一栋房子,可惜了!”。 引路的伙计只听到张毅的最后一句,回头瞥了他一眼,心里有点奇怪,但也不答话,将两人带到了门前。 张毅推开房门,迎面扑来一阵呛人的烟味,抬眼往里面看时,只见这宽阔的赌房里面已经聚集了数十位赌客,分别围坐在几张赌台旁边,不少人一边“胡噜”吸着手中的烟枪或者雪茄,一边聚jīng会神地盯着赌台上的动静,谁也没留意又来了人。 整座大厅里面都是烟雾缭绕,张毅挥手驱散飘过来的浓重烟味,低低地骂了一句:妈的,这鬼地方,吸二手烟都能把人熏死! 这次里面负责维护秩序的人已经留意到两人,一个脸皮白净的汉子走了过来:“老板,你怕是初次来这吧,不知道熟悉那种玩法?”。 张毅的眼光在大厅中一圈巡视,发现麻将、牌九、骰子什么的都各自占了一桌,不过倒是围在骰子桌前的赌客最多,看来赌客们,特别是豪客型的赌徒,还是喜欢玩简单刺激的。 抬手一指骰子桌,脸皮白净的汉子会意地点了点头,引导着两人到了骰子桌前,在人头汹涌的桌子边见缝插针地挤下两条凳子,让张毅和雷昆坐了上去。 四处打量这些赌客,有满头大汗的,有面泛红光的,也有双眼通红、双手发抖的,输赢的情况简直是一目了然。 宽大的赌桌上,划分为两个区域,一边写着一个“大”字,另一边就是一个“小”字。赌桌正前方站着两个身穿劲装的年轻汉子,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副透明通亮的骰子,有一人手中拿着一个骰盅,正静等着四周的赌徒们下注,他身边的汉子则开口喝道:“买大买小了啊,一百元起压,买定离手,输赢由天!”。 “哗啦啦”,一下在“大”、“小”的两个区域,堆满了银洋和纸币,雷昆看着那满桌耀眼的钱,喉咙里有点发紧。见雷昆还在发呆,张毅抬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昆子,看什么看,下注啊!”。 雷昆这才回过神来,偏头问道:“毅哥,我们下多少啊?”。 “一千!” “一千?” 张毅点了点头,从有点不甘心的雷昆手中接过一千元的钞票,放到了“小”的区域内。“好!”,随着赌注下完,那开口说话的汉子将钱整理好,就示意旁边的汉子可以开始。 摇骰盅的汉子一点头,一声吆喝,顺手一抄,三颗骰子就落入了手里的骰盅内,只见他单手快速地摇动,手臂挥舞之间,呼呼成风,骰子也在骰盅里“叮叮叮叮”响个不停,紧接着他抬手重重地往赌桌上一贯,骰盅就倒扣在赌台上了。 此时这桌上的所有赌客都将目光投注到这小小的骰盅上来。摇骰盅的汉子双手离桌,摊手示意无任何花样,然后用左手的两只手指夹住骰盅底盖,轻轻将骰盅抬了起来。 随着四周赌客拉得越来越长的脖子,三颗骰子赫然亮出了真面目。 “四五六点,大!”,那负责收钱的汉子拉长了声音报出数字,开始清理桌面上的钱,“小”字区域内的银洋和纸币他一下扒拉到身边,然后开始给压“大”字的赌客们按一比一的比例退赔。 一千元就这么不见了,雷昆急得双眼冒火,看着张毅重重地喊到:“毅哥!”。 张毅用手搭在了雷昆背上,使了几个眼sè才让雷昆平静下来,他轻轻地在雷昆耳边说:“昆子,这才开始呢,你给我安静着点,现在急什么急”。 很快,赌桌上的钱财已经清理完毕,输了的赌徒黯然叹气,赢了的赌徒则摩拳擦掌,准备继续自己的好运气。“下注了!”,随着一声提醒,刚刚才空荡开来的赌台正中,又很快冒出了一堆堆的钱币。 “一千,小!”,张毅不动声sè地吩咐雷昆。雷昆口中冒着粗气,又狠心地从包袱中拿出一沓一千元的纸币,丢到了“小”字的区域。 “四四五点,大!”,雷昆死死地盯着徐徐抬起的骰盅,眼里闪过了一丝寒光。 第71章 黑吃黑 “妈的,这什么破赌档,都连开四把大了,还有没有天理!”,没等雷昆有所表示,赌客中一个黑脸的壮实汉子猛一拍了一下赌桌,愤愤不平地站了起来。 赌桌在他手掌的拍击下,嗡嗡作响,显示出这一掌的巨大威力。 听得这边喧闹,在大厅里负责照看场面的广东帮众也都围了过来,领头的正是之前那个脸皮白净的汉子。“兄弟,怎么了,今天是不是手风不顺?”,他笑吟吟地看着那站起来的黑脸壮汉。 黑脸壮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在他身后还有四个表情淡漠、不可一世的打手,淡淡道:“老子怀疑你这赌档作弊,今天不玩了,把老子的钱退给我!”。 脸皮白净的汉子哈哈大笑:“兄弟是混那个码头的?可知在这上海滩的地头,广东帮的赌档那可是童叟无欺,发不发财全凭运气,怎么会有作弊这一说?何况钱财上桌,愿赌服输,那里还有退还的道理!”。 黑脸汉子一脸不屑:“你又是那根葱?俺老秦可不吃这一套,我管你什么破规矩,反正今天这开宝就是有诈,退不退钱你就爽快点给个话吧!”。 cāo!碰上来找麻烦的了!脸皮白净的汉子暗暗揣度自己这边的力量,心里又安心了许多,拱手道:“兄弟我姓朱名投山,广东帮弟子,这一块地方就由我负责,我看兄弟今rì也是初次来这里吧,若是已然输得jīng光溜溜,那我也就做个主,给你留个回去的车钱,大家交个朋友,以后广东帮还欢迎你来玩,若是想在这里闹事……”,鼻子里哼了哼,朱投山拉长了声音道:“那也得首先称称自己的份量!”。 见到两边剑拔弩张,大厅里的赌客也都让到一边,连其他桌还在进行的赌局也都停了下来,估计大伙今晚输钱的占了大多数,也都是默然不语地看着场中的情况,乐得看广东帮要怎样处理这件麻烦事。 黑脸汉子脸一拉:“广东帮咋了?我还就真不信这个邪,今晚上管你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乖乖地把钱还给我!”。 妈的,又是一个跟雷昆一样、见不得失财的家伙!张毅端坐在凳子上冷眼旁观,忍不住暗暗鄙夷了这黑脸汉子一下。旁观的赌客们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这个姓秦的是什么来头。 在上海滩广东帮控制的赌档里,居然敢直接向广东帮叫板,不是刚到上海、还不熟悉这里情况的愣头青,就是脑子有点问题的傻大胆。不过看这黑脸壮汉的架势,应该就是个刚来上海的愣头青了。 朱投山呆了一阵,他抬出广东帮的名头没想到会被人家直接无视,眼神一使,身后的四个打手马上就会意地围了过来,“这么说兄弟是要和广东帮架梁子了”? 黑脸壮汉扬声大笑:“广东帮的大名,兄弟我早就听闻了,说句实话吧,老子刚到上海滩,还没找到什么门路,广东帮掌管那么多赌档,自然是财大气粗,本来俺也是想来搏搏运气,既然老天爷不站在俺这边,那俺也只好动粗了,就当是江湖救急吧!”。 这一番话说得大家下巴都掉了一地,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单身匹马就敢公然到广东帮的地头来抢劫,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既然人家已经挑明了话头,朱投山还能怎么样,挥手叫兄弟们上呗!看着四个围上来的打手,秦姓汉子一翻身,人已经到了摇骰子的赌台上。 四个打手像恶狼一样扑向赌台,那人居高临下,轻松地几脚飞起,“劈啪”几声,四个刚跳上赌台的打手就直接被踹了下去。此时外头的广东帮众也听到了消息,只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房门被轰然撞开,几个拿着刀斧的打手满脸狞笑着冲了进来。 那人在赌台上将外衣一掀,露出了里头短打的劲装,只见他腰间左右交叉掖着两把锋利的短斧,反手抽出,舞起一路寒光,如下山猛虎,从赌台上直直地向那些打手们冲去。 不是猛龙不过江!这汉子果然是深藏不露,虽然在大厅中聚集的打手人数已经有了十余人,但他却毫无惧sè,两把斧头席卷过去,凡是碰到边的武器就飞了出去,要是不小心碰到人,那“蓬”地就是一溜血光,一时惨叫声四起。 见这人如此勇猛,赌客们怕秧及池鱼,也都远远地躲开,此时几个在赌台上负责点钱的伙计看势头不对,连忙拎起身边用来装银钱的布袋,慌慌张张地往后门跑去。 那汉子虽然在与身边的打手纠缠,却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那些伙计拿钱就跑,手上一紧,“砰,砰,砰”几声,斧背直接敲在还站立着的几个打手额头上,几个打手脑门淌血,身子晃了几晃,歪歪扭扭地瘫倒在地。 “嗖,嗖”,那汉子手中的斧头脱手飞出,拿钱的几个伙计正要拉开后门,只觉得耳边一凉,“咚,咚”两声,两把锋利的短斧已经钉在了门框把手上,还把其中一个伙计的手背划得鲜血淋漓。 那人也不管站开一旁、脸sè铁青的朱投山,快步走到后门前,几脚踢开那些瑟瑟发抖的伙计,弯腰去拣掉落在地上那几个装满银钱的包袱。 雷昆看得心头一急,见那人就要钱财到手,连忙满脸焦虑地看向:“毅哥!”。 张毅正要有所动作,一眼看到朱投山探手入怀,甩手抖出一把乌黑油亮的驳壳枪,对着那人的后背就要开枪。 “小心!”,张毅口中喊到,一把抓起身边赌台上的麻将牌,扬手向朱投山丢去。 “砰!”一丝青烟从朱投山的枪口冒了出来,子弹从枪口高速shè出,却在他下意识躲避飞来的麻将牌时,失了准头,只是将头顶的一盏玻璃灯击得粉碎。 就在朱投山重新站好准备瞄准的时候,张毅那里还会给他机会,身子一晃,已经到了他跟前,一个飞旋踢,朱投山立时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一张赌台上,再跟着赌台一起翻倒在地,桌上的赌具也骨碌碌滚了一地。 张毅伸手抄起朱投山掉在地上的驳壳枪,枪口转动之间,那些还想爬起来继续投入战斗的打手立马安份了下来。 示意雷昆跟着一起退到已经转过身来的拣钱大汉身边,张毅对那人一瞥眼:“兄弟,一起走吧!”,那人楞楞地看了两人一眼,感激地点了点头,和雷昆一人抄起两个包袱,三人拉开后门,一溜烟地从街口窜了出去,一晃眼就消失在街角。 第72章 再收小弟 凭着之前的记忆,张毅带着两人七拐八拐,三人远远地到了安全地带。见到张毅停下了脚步,那一直闷声不响夹在张毅和雷昆中间的汉子也停止了奔行,才等张毅转过身,他居然“啪”地一声单膝跪地,倒把张毅惊了一下。 “多谢兄弟出手相助,今晚如果不是兄弟出手,那秦一刀的这条命就算交代在上海滩了!”,那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张毅打了一个哈哈:“客气了、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今晚是有点邪门,何况我也输了二千大元,也正很是不忿,兄弟你不动手我也指不定会动手的!”。 秦一刀讶然道:“你们兄弟俩也是准备去打广东帮的秋风?这么说俺是抢在你们之前先动手了,那真就不好意思,搅黄了两位兄弟的计划!”。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无论怎么说,广东帮这一趟是丢人丢大发了,眼睁睁被人摆了一道,何况钱也反正都到了咱们手里,再说这个就没什么意义了”,张毅看了看两人手上拎着的包袱,一边侃侃而谈,一边走到秦一刀身边要扶他起来。 双手才搭上秦一刀的肩膀,张毅就只觉得从他宽厚的双肩上传来一丝大力,手掌接触之处,就如一块钢板般扎实,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妈的,这小子练的是什么功夫,居然如此霸道,难怪一个人就敢去单挑广东帮了。 秦一刀一动不动,正身对张毅拱手道:“俺的这条命是兄弟救的,不管怎么样,以后有用得着俺的地方,只要你说一说,不管是刀山火海,俺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说完了这一句,秦一刀才顺着张毅的手势从地上站起身来。 cāo!这么强悍的小弟不是这么容易就收的吧!张毅心里早已经喜不自禁,但是面上还是要继续客套下去:“秦兄弟言重了,大家也是有缘相识,就当交个朋友吧,还说什么报恩不报恩的,那就见外了!来,咱们也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张毅”,又一指后头的雷昆,“那是我兄弟雷昆,你叫他昆子就行了”。 秦一刀点点头,问道:“张兄弟,你们也是刚来上海滩吗?”,还没等张毅开口,雷昆已经抢白道:“张兄弟,张兄弟,那是你叫的吗?谁跟你一样,是才来上海的二愣子,毅哥的大名可在这上海滩响当当的呢!”。 秦一刀“哦”了一声,似乎有点难以置信,一个上海滩响当当的人物会动广东帮赌档的心思?莫非……,想到这里秦一刀心里一紧,难道是专干这门劫财生意的?不由得jǐng惕地瞥了雷昆一眼,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包袱。 “别听昆子瞎说,我也只是在青帮里挂了个名头,那里有什么名声,兄弟刚来上海,怕事是也没地方可去吧,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南浦码头,那里就是我的地头了”。 秦一刀还有点犹疑不定,不过想到张毅怎么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压下疑虑答应了下来。 三人一路聊着,张毅也慢慢对秦一刀的情况了解起来,原来这秦一刀是在山西一个小地方土生土长的,年近20的时候父母双亡,他自己在山西瞎混了一阵,还干了几天土匪,后来看不惯土匪们的行径,又听闻上海滩发财机会多,才独身从山西来上海闯荡的。 不过他到了这上海滩才发现,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简直是寸步难行,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在街口卖艺嘛,又只能混个肚饱,所以才打上了广东帮的主意。 互相通报了年龄,秦一刀比张毅要小,却比雷昆要大,因此他也逐渐变了称呼,学着雷昆一样,对张毅叫上了“毅哥”。 “一刀,你这名字可真有特sè啊,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想的,给你取个这么奇怪的名字”,雷昆打趣道。 “很奇怪吗?”,秦一刀晃了晃脑袋,“俺从小就跟着俺爹学的刀法,因为是祖传的,俺爹也一直想让俺光大这门武功,所以就给俺取了这个名字”。 “你是用刀的吗?怎么刚才你斧头也玩得那么娴熟?”,张毅忍不住问道。秦一刀一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不是大刀不好带嘛,所以我就找了两把斧头凑合着用,反正之前在土匪窝里也什么兵器都玩过!”。 “你这祖传的刀法总有个名头吧,一刀”,张毅继续追问。 “听俺爹说,这刀法叫做‘五虎断门刀’,可惜俺还没学全,俺爹娘就因病过身了!”,秦一刀脸上显露出了淡淡的哀伤。 “扑哧”,张毅脚底下滑了一滑,差点没摔倒。五虎断门刀!这可是在电影中才出现过的刀法啊,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回事。回想起秦一刀在赌档中的勇猛,拿着不趁手的斧头都这么拽,要真拿上两把大刀还不是名副其实的“鬼见愁”啊。 妈的,这种小弟怎么也不能放过了!张毅暗暗地看了看秦一刀,感觉这小子看起来彪忽忽的,应该也是个重情义兼忠勇的人。哈哈,有了秦一刀和雷昆在身边,那等于自己凭空多出了两条臂膀,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张毅忍不住心中美滋滋地想。 回到南浦码头后,秦一刀进得张毅的房子,就有点纳闷地问道:“毅哥,看样子你也不是走投无路啊,怎么也想起要去广东帮的狼口里抢食了?”。 “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一刀!不过别担心,等度过了这段的难关,咱们也马上就会是有钱人了”。说着他目光热切地看着秦一刀:“跟着我干吧,兄弟!只要咱们一起干,就能在这风起云涌的上海滩,打出一片大大的天地!”,张毅忍不住豪情满怀,兴致勃发了。 秦一刀呆呆地看着张毅与雷昆,垂头想了想,狠狠地咬了咬牙:“反正俺这条命都是毅哥救的了,还能有啥子好说的,毅哥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吧,俺就跟着你了!”。 第73章 血洗闸北 等到最后三人一清点,四个大包袱里面的现钱加起来也有九万元的样子,这下建楼的钱可就都有着落了,张毅心里盘算着。 还正想着怎么开口和秦一刀说这分钱的事,秦一刀已经首先开口了:“毅哥,你不是掌管着这南浦码头吗?俺听说上海滩的码头可都是油水丰厚的地盘,再说你背靠青帮,大树底下好乘凉,怎么也沦落到和我一样,要动这强人行径的心思”? 雷昆白了秦一刀一眼:“谁说毅哥只掌管南浦码头?南岸九处码头,可都是咱们的!”。秦一刀猛地被噎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看雷昆,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张毅:“毅哥,那你这份家业也算是厚重了,怎么还会这么缺钱?”。 叹了一口气,张毅悠悠地说道:“一刀你是不知道啊,说起来我手下是握着九座银山,但手下可有几百号兄弟要吃饭呢,何况就光靠着这九处码头,那里能有什么大起sè,现在我也正在筹建一个上海滩最好玩的游乐场所,那投入可不是一点半点,我这不是没什么好办法了吗,才想从广东帮那里揩点油水!”。 “哦,建游乐场所?那得多少钱?”。“也不算太多吧,建筑造价是二十二万个银洋”,张毅轻描淡写地说道。 秦一刀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十二万个银洋?毅哥你还真是大手笔,那得多大场面啊,不知道毅哥是把地点选在那里,什么时候俺也去看看!”。 “就在闸北火车站那附近,现在正忙着拆楼呢!”,张毅回到。秦一刀眉毛向上一挑:“闸北火车站那不是安徽帮的地盘吗?怎么毅哥也能插进去一脚?”。 张毅淡淡一笑:“有钱大家赚嘛,只要有钱途,咱们和安徽帮当然也可以合作,何况青帮和安徽帮又不是什么死对头,无非是利益纠纷而已,现在大家同坐一条船上,不是更容易搞大场面,搞开局面吗?”。 秦一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毅哥,咱们今晚上砸了广东帮的场子,你说广东帮会不会来找麻烦?”。 雷昆在一旁撇了撇嘴:“找什么麻烦,俺和毅哥报的可是安徽帮的名号,广东帮要找麻烦也是得先去找安徽帮,干我们什么事?”。 秦一刀听得一怔:“安徽帮现在不是和毅哥在合作吗?怎么又把脏水往他们头上泼?”。张毅神秘地一笑:“这不是为了进一步加深咱们的合作关系吗!”,秦一刀和雷昆一时间都没理出个头绪,相互对视着,两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 一大早的闸北火车站,还稀稀落落地看不到几个旅客,只有几个安徽帮的看护在火车站四周游荡,一来查看是否会有什么猎物出现,二来也顺便防止其他帮派的混混们来这里捣乱。 火车站的拐角处,远远地探出了一个尖细的脑袋,那人伸长脖子在火车站广场四周巡视一遍,才把头缩了回去。 寂静而狭窄的巷道里,此刻居然齐刷刷地站着三十来个大汉,打头的一个满脸凶相,左耳边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直到嘴边,看起来更显得面目狰狞。 之前那个探头出去观察情况的瘦小汉子转头过来,轻声对他说道:“老虎哥,看来安徽帮也没什么准备,现在下手指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虎哥”咧嘴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行,先把这些小杂鱼都给我清理干净,再去安徽帮的工地上来个大扫除”,说着回头一看身后的一长溜大汉,面sè一沉:“各位兄弟们都给我下手狠点,安徽帮这些三只手的混混都敢来咱们广东帮的场子浑水摸鱼,咱们也别让江湖朋友笑话,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点,让大家看出好戏!”。 后头的那些劲装大汉们哄然应诺,个个反手从腰后抽出一把雪亮的利刃,刀锋在料峭的寒风中闪耀着冰凉的气息。 “老虎哥”微微挥手:“看准了广场上那些安徽帮的杂碎,要让他们也明白,广东帮虽然喜欢埋头赚钱,可也不是吃素的,真闹到动刀动枪的份上也没怕过谁!”。一丝残忍的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嘴角一动,一句短促而坚决的话蹦了出来:“血洗闸北!”。 安徽帮的几个看护还正悠闲地在广场上四处游荡,大清早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他们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但也只能是骂骂咧咧地裹上棉袍,来到这闸北火车站巡查。 这可是燕鸿飞亲自定下的规矩,安徽帮的帮众虽然都是些玩心计、玩技术的人尖子,但是对燕鸿飞可都服膺得很,毕竟,作为人人生厌、个个喊打,只能生活在yīn暗处的扒手、小偷,也只有在上海滩的这块地盘、在燕鸿飞的统率下,他们才能直起腰杆,堂堂正正地做一回人。 只不过两年以来,安徽帮在闸北火车站已经有了根基,其他帮派的小混混也被燕鸿飞的冷血手段吓破了胆,慢慢也没人再来自找麻烦。在安逸的生活当中,安徽帮的帮众们也逐渐淡忘了刀锋和鲜血,逐渐习惯了逍遥悠闲的rì子,rì常的巡视工作也已经变成了例行公事。 所以当这些看护人员被“老虎哥”率领的打手们悄悄围住的时候,许多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满脸狞笑的“老虎哥”,安徽帮领头巡视的人还强自镇定心神,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闸北火车站可是安徽帮的地盘,燕老大的名号各位不是没听过吧?”。 “老虎哥”哈哈大笑:“什么鸟安徽帮,不就是靠夹、拎、摸的三只手团伙嘛,告诉你,今天老子就是来找你们安徽帮的晦气!”。 看着四周放肆而无忌的笑声,还有在那些劲装大汉手中若隐若现的刀光,安徽帮的巡视人们,一颗心已经沉入了暗无边际的海底。 他娘的,糟了!安徽帮的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ìng,急忙互相靠拢过来,大家都伸手摸索着去拿怀中那曾经让人毛骨悚然的剃头刀。 然而“老虎哥”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在他的大声吆喝声中,数十把雪亮的砍刀已经尽数往几个安徽帮帮众身上招呼过来。 破碎的棉絮随风起舞,鲜血一片片荡起,惨叫声低沉而短促,措手不及的安徽帮帮众几乎没来得及招架,就已经都倒在了清晨的闸北火车站站前广场上。 “老虎哥”挥手抖落刀锋上的鲜血,嗜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残忍和冷酷,看着那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安徽帮帮众,“老虎哥”慢慢地走到他们跟前,瞅了瞅还在不断挣扎扭动的身体,重重地顿脚,宽厚的鞋底踏碎了不断起伏的喉骨,也将他们永远地送入了梦乡…… 第74章 怒放的生命之花 这时候的建筑工地上,已经搭起了围栏。 “大成洋行”的拆迁工作完成后,张毅也就按照公和洋行的建议,请来了算是比较有名气的一家建筑公司,开始了新楼的夯基工作。 钱虽然可能要多花点,但是质量要保障不是,如果为贪这点小便宜,不小心整个豆腐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等到“老虎哥”带着刚刚在闸北火车站大开杀戒的一票人马,杀气腾腾地赶到建筑工地的围栏门前时,也只发现门口不远处站着几个吊儿郎当的安徽帮打手。 见到突然出现的“老虎哥”等人,安徽帮打手们还个个莫名其妙,之前他们还以为是其他帮派的械斗,这些人只是路过,见到人家慢慢围了上来,才反应过来是找自己霉头的。 壮着胆子,一个人满腹狐疑地走了出来:“各位兄弟,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里可是安徽帮的地头!”。 “找的就是安徽帮!”,“老虎哥”冷冷地吐掉了嘴中的烟卷,烟卷飞起一条完美的弧线,砸在一个安徽帮打手的肩膀上,忙得他在棉袄上连忙拍击,扑灭了烟卷带来的点点火星。 “干嘛的!”,虽然对方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但是安徽帮中还是有人不相信,会有这种直接在闸北火车站附近找安徽帮麻烦的人,因此也麻起声音在同伙背后喊到。 “老虎哥”难得地露出了调侃的笑容:“收帐的!”, 安徽帮打手大眼瞪小眼,个个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收帐的!安徽帮什么时候欠过别人的帐了?若不是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指不定能有人笑出声来。 “兄弟,你别开玩笑了,若是安徽帮什么时候冒犯到各位,大家不如静下心来谈一谈,江湖上的事也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娘的!拖延下时间再说,等到有人通报到燕老大那儿后看你们还拽不拽得起来!这是安徽帮打手的真实想法。 “老虎哥”提起了手中的砍刀,舌头在刀身上残留的血迹上轻轻舔过,“咱们这次来,就是要把事情搞大的,没办法,就委屈几位兄弟了!”。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的兄弟们,大伙爆发出一阵震天的狂笑。 几个安徽帮打手退缩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兄弟,用不着这样吧,惹上安徽帮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就不能再考虑一下?”,领头的打手还希望对方能通融一下。 “老虎哥”砍刀一挥,口中轻蔑地吐出一口气:“你们安徽帮不是挺拽的吗,怎么都这么没骨气?既然怕出事就别到我们广东帮的地方来惹事啊!”。 “你们是广东帮的?安徽帮和广东帮可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啊,我看你们真的是搞错了!要不再回去问问清楚?”,安徽帮的打手一脸真诚。 “神经病!”,没等安徽帮的打手们继续分辨,数十把雪亮的刀光已经如霹雳般劈下。 “哎哟,哎哟”,安徽帮的几个打手还想着退进围栏中再想办法逃跑,可“老虎哥”又怎么会给他们这种机会,一时间鲜血喷涌,几个安徽帮的打手很快瘫倒在围栏旁边,身上伤口将厚厚的棉袄都沾染成红sè。 只是一轮攻击,安徽帮的打手就都被放倒了,他们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大地上,大口呼吸着自己在人世间最后的几口空气。 “老虎哥”收住手,恨恨地吐出一口飞痰,眼神冷冷地在躺倒在地上的安徽帮打手身上一扫而过:“妈的!真不经打,也不知道安徽帮这些三只手的窝囊废,怎么敢去咱们的地方闹事,难道真是修楼穷疯了?”。 直视着面前的围栏,“老虎哥”挥手示意手下人前进,一伙人倒提着手中滴血的砍刀,抢在“老虎哥”前面向门口涌去。 一群人才踏入围栏门口,刚才被砍倒在地的安徽帮打手中间,有一个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一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居然放开脚步,踉跄着向前面的街口奔去。 只可惜还没跑出几步,一根工地上常见的尖利竹棒已经呼啸而至,轻易地破开了空气的阻力,把他的身子重重地钉在了地上。鲜血不断从他的嘴角涌出,四肢在不断颤动着,惊动了地上的尘土也四处飞扬。 “妈的,还跟我玩装死!”,回头的“老虎哥”满意地拍了拍手,淡淡地一笑。 “呵呵,来得还很早嘛,我们还差点没赶上!”,前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老虎哥”脸sè一变,转身快步越过手下人,站到了队伍最前面。 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有不到二十个人。领头的一排站着九个,正中间的是一个眉目清秀、体格中等的年轻人,身边各有一个壮实的大汉,此外旁边还有六个手拿刀斧的打手,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是圈套?!“老虎哥”怔了一怔,是圈套怎么又只安排这点人?简单对比了下双方的实力,“老虎哥”又放下了心。 “安徽帮可还真够义气啊,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干也不出手,这份沉着还真是不简单! ”,老虎哥看着正中的那个应该是头领的年轻人,嘿嘿笑着。 年轻人一耸肩,摊手道:“谁说我们不够义气了?只是我们可不是什么安徽帮,我们是青帮,安徽帮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 “老虎哥”脸一沉:“青帮?怎么你们也和安徽帮搞上了?你又是青帮那个码头的?”。 年轻人回手一指自己:“看清楚了,我就是青帮张毅,南岸码头的主事人!”,说完张毅淡然一笑:“不过我想也没什么用处了,除非你还想去阎王爷那里告状!”。 张毅身边的两个大汉自然是雷昆和秦一刀,其他站在一排的六人还是张毅最早收服的六个打手,这可是张毅的团伙中最中坚的力量,这一仗他jīng锐尽出,自然是志在必得了。 “老虎哥”手中的砍刀扬起:“青帮要架这个梁子,那也就怨不得我们广东帮了”。 张毅一摇手:“谁说我要架这个梁子了?广东帮的赌档是我抢的啊!”,瞥了一眼倒毙在围栏外头的安徽帮打手,张毅不住地叹息:“哎~这下安徽帮肯定就卯上广东帮了!”。 “老虎哥”双目尽赤,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你他nǎinǎi的还玩这种卑鄙的手段,广东帮今rì和你们不得善了!”。 旁边的雷昆连忙点头:“那肯定罗”,一把扯开身上的棉袄,一身短褂的腰间露出了两把磨得发亮的杀猪刀。 这边的秦一刀也是将棉袄一抖,反手从双肩处抽出两把红缨飘扬的大刀,往手上那么一擎,刀锋的寒光映起一片白光,也端的是威风凛凛。 靠!二十个银洋的武器,太浪费了!雷昆看着双眼傲视的秦一刀,又忍不住有点心痛。这两把钢刀是张毅听说了秦一刀学的是“五虎断门刀”之后,特意给他买的。 “老虎哥”一撇嘴:“拿两把大刀就可以吓唬人了啊,看咱们广东帮给你们表演点扎实的!”,手中的刀锋朝前一指,三十多个打手挟着两战完胜的余威,迈开步子向张毅等人冲杀了过来。 张毅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一群疯虎,雷昆见张毅还毫无表示,心里有点焦急,看看张毅,嘴巴蠕动着又不知道说点什么。 张毅笑了,笑声中他双手在腰间一扫,两把乌黑铮亮的驳壳枪已经到了他的手中,枪都是压着火的,张毅把枪横着放平,手指轻轻扣动,“突突”的烈焰就从枪口激shè而出。 为什么要把枪横握shè击?因为驳壳枪在连shè时枪口容易上跳,jīng度难以保证,而把枪身放横后,枪口的跳动使驳壳枪的连shè变成了扇面扫shè,而二十发的弹容保证了持续火力,近战当中这种shè击方式几乎可以使当面之敌避无可避。这种shè击方式是张毅从后世中的抗战电影中学来的,也是中国人的首创,只不过张毅把它提前应用到实战当中了。 领头的“老虎哥”和其他一小半的打手,直接倒在了张毅的这一轮火力打击下,倒在地上的“老虎哥”身上中了好几枪,他睁大着双眼,不甘地望着蔚蓝的天空,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世英雄的他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其他的打手也都被打懵了,还没等他们从惊恐中反应过来,雷昆的杀猪刀和秦一刀寒光凛冽的大刀,已经如狂风般卷入了人群。青帮的其他打手也各自高举武器,堪堪将广东帮剩下的人围了起来。 打光了两梭满匣的子弹,张毅将枪一收,接过打手丢过来的两把利斧,也冲进了包围圈内,起手就直接劈翻了两个掉了魂的广东帮帮众。 数十人的械斗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惨叫声此起彼落,喷涌的鲜血将脚下这块土灰sè的大地浸濡成一片通红。 第75章 巨变前夜 张毅一个人悠闲地在二楼走廊上叼起了一根烟,秦一刀送给他的一个银sè打火机在手指间灵活地晃来荡去。 其实张毅并没有吸烟的习惯,秦一刀自己也不吸烟,这个打火机还是他以前干土匪的时候分得的赃物,跟上了张毅后他执意要表示下见面礼,不过搜遍全身之后也就这个打火机拿得出手了,这东西在外头毕竟也并不是那么常见。 走廊旁边的两间包房里隐约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低沉呻吟,里面还不时夹杂着女人的**,张毅的眼光在两间包房门口来回游移,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包房的门相继开了。领先走出来的是个笑容可掬的胖子,正是上海市jǐng察局副局长赵锦辉,可能是他不太注意仪态什么的,身上的衣衫还穿得七零八落,脸上倒挂着满足的笑容。 “赵局长,怎么样,这朝鲜的姑娘还合你胃口吗?”,张毅开口问道。 赵锦辉竖起了大拇指:“妈的,别说这朝鲜是个番外小邦,但这女人还不错,那皮肤、那**,都快滴出水来了,老子就没差得在那sāo女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说着又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说道:“就是有一点,老子在她身上忙活了大半天,最后她竟然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真是sāo得可以!”,一边口中还“啧啧”有声,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的滋味。 从第二间包房里出来的是******上海市党办副主任兼上海市zhèng fǔ秘书长白仁,这鸟人仍是将中山装穿得笔挺,整个人打扮得利落干爽,脸上也永远保持着一本正经,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刚从女人床上爬起来。 赵锦辉的眼sè亮了,凑过去打趣道:“白秘书长,我还真以为你是瘦小jīng干型的,比我老赵能干这么多,看来你整理这仪表也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吧!”。白仁干笑了一声,收声不语。 “赵局长,你还真别说,白秘书长可确实是实力不菲,你知道他房间是什么女人?那可是牛高马大,壮实得吓人的北方老毛子!”,张毅在旁边淡淡说道。 赵锦辉的嘴巴惊讶的张成了“O”型,他象看陌生人一样,上下打量了白仁一眼:“白秘书长,看不出来啊,怎么着你这身材,都能对付得了那些从冰天雪地里滚出来的白俄女人?赵某还真是看走眼了,佩服,佩服!”。 张毅笑了笑:“赵局长是还没试过这白俄女人的滋味吧?要不,你们休息一下,等下交换位置再继续战斗会儿?”。 赵锦辉急忙摇手:“张兄弟你就饶了我吧,还真以为我的身子骨能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比啊,这样搞不把我小命送掉了才怪,还是留着以后享受吧!”,眼睛一撇白仁刚走出来的那间包房,赵锦辉心中似乎有点不甘。 “机会有的是!”,张毅大手一挥攀上了赵锦辉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等兄弟我的大楼盖好了,到时候什么花样都有得玩,也包你尝尽各国佳丽,只要你的身子能撑得住就行!”。 赵锦辉的眼光中透露出无限向往,匝巴匝巴了有点干渴的嘴唇,他伸臂碰了碰身边的白仁:“白秘书长,到时候咱们兄弟一起去吧,来个双龙戏凤什么的,也好好较量较量!”。 白仁仍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只是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恩”。 张毅在旁边直撇嘴,白仁这老小子还真爱装,nǎinǎi的!装不可耻,装的可耻才可耻!这白仁总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张毅最看不惯这种人,要是他不在这个位置,指不定早按捺不住,上去给他来上两个大嘴巴了。 “张兄弟啊,你看这地方安全不安全,这租界里洋人挺多的,若是碰到了熟人,这事传开了就影响不好了!”,白仁眼睛四处瞅瞅,终于开尊口了。 “没事,这时候还早着呢,洋人们那里有那么快出来寻欢作乐,大厅我也派了两个兄弟在看着,有什么动静他们自然会上来报告,白秘书长若是觉得这里不太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谈吧!”。 白仁微微点头,张毅往楼下的大厅一招手,下面的雷昆和秦一刀马上会意,去前面的接待处买单,张毅和赵锦辉、白仁领先往后门走去,买完单的雷昆和秦一刀也从后慢步跟上。 三人很快就又坐在一间雅致的餐馆包间了,接过赵锦辉递来的香烟,凑过张毅手里的火头点燃,白仁这时才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张兄弟,你还真是不动则已,一鸣惊人啊!”。 赵锦辉也附和着道:“张兄弟,你这手段可真不是盖的,一天之内,就在闸北火车站断送四十多条人命,这在上海的地面上可不是件小事啊”。 “有你们两位罩着,再大的事也能化成小事不是!”,张毅一边笑着,一边从衣兜中抖手晃出两张银行兑票,摆在了赵锦辉和白仁面前。 白仁眼睛往银行兑票上的数字瞟了瞟,手上没动,嘴上继续说道:“张兄弟,不是你白哥不提醒你,上海滩的地面上复杂着呢,现在青帮虽然一枝独秀,但也不能一手遮天是不,该收敛的时候还该收敛点!”。 赵锦辉也跟屁虫似地在后面说道:“白秘书长说的不错,这次张兄弟你们还动用了火器,幸亏咱们jǐng察局的人先到,把消息给封锁下来了,这闸北火车站靠近租界,要是一不小心被外国人探到了风声,可就没那么好办了!”。 张毅手一摊:“那可就说不准了,现在这事一闹,广东帮和安徽帮指定要大动干戈,咱们青帮不趁此机会收拢人马、蚕食地盘,那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白仁蹙眉道:“安徽帮和广东帮也都有自己的靠山,若真是闹大了,上头肯定会怪罪下来,到时候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怎么说青帮也是上海的老底子了,安徽帮和广东帮都是些什么人,说句不好听的,那都是外来户,青帮让他们在上海闯下这么大的门道本来就不应该!”,语气重重地一顿,张毅神秘地往上一伸指头:“何况现在上头的大佬们也都和青帮有极深的渊源,青帮能够坐大坐强,上海的地面将来肯定更平静,这也是大家乐于见到的不是”! 赵锦辉看看白仁,点了点头:“这话倒没错,大乱导致大治嘛,如果能把这些杂七杂八的帮派都赶出上海滩,那以后老哥我也能省心不少!”。 白仁的眉头仍然没舒展开:“可是青帮里面也是派系林立,就算把这些外来帮派都清理出去,这上海滩也未必能有赵兄说的那么好治理”。 “青帮的事我肯定能想办法解决,反正其它的帮派要么唯青帮马首是瞻,要么只能离开上海滩了!我其它什么都不缺,现在只要各位老哥点点头表示支持,那我可就放手干了!”,张毅傲然道。 “我就是欣赏张兄弟的魄力和这份自信!”,赵锦辉翘起了大拇指。 “你真有这个信心?凭你青帮南岸的一伙人马,就能把其他帮派势力连根拔起?”,白仁的眼中满是狐疑,当然,还有明显的不信任。 “呵呵,我张毅闯荡江湖靠几个诀窍,第一,我舍得砸钱;第二,我的队伍越来越壮大;第三,我够勇、够狠、够义气;第四,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张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还会动脑子,这年头,死打猛冲的挂得最快,杀人最厉害的,往往在无影无形之间,白秘书长你说是不是?”。 一扬手,赵锦辉和白仁面前又都多了一张数额不菲的银行兑票。 赵锦辉的眼睛再度发出璀璨的光芒,顺手就这么一扫,面前的两张银行兑票就悄无声息地到了他肥胖的手里。 白仁凝视着张毅,半响才喃喃道:“无论是谁,面对你这样的对手,我看他晚上是难睡上个好觉了!”。 赵锦辉深以为然:“上海滩的青皮流氓们有难了”! 第76章 谈笑定乾坤 “张兄弟,这事麻烦大了!”,燕鸿飞虽然仍端坐在自己的宝贝藤椅上,话语中却还是忍不透露出一丝焦虑。 “有什么好麻烦的,不就是损失了几个人手吗,兄弟我手下也折损了好几个,不过广东帮这一次就倒下了三十多人,有什么好怕的,咱们的家底比他们厚多了!”。张毅抿了一口香茶,慢条斯理地说着。 “张兄弟,我不是说怕,要真动起狠的来,安徽帮也不是好惹的主!不过安徽帮确实没有动过广东帮的场子啊,两边就这样争起来我只怕小人得利!”,燕鸿飞皱了下眉头,一丝jīng光向张毅shè了过来。 张毅知道,要说自己是巧打误撞,把人马带到闸北不是为了对付广东帮来闹事的一伙人,怎么也糊弄不过去了。因此他也就说道:“燕老大,不瞒你说,这次在广东帮闹事的不是安徽帮的人,也不是青帮的人,只是一个山西来的兄弟,不过我爱惜这位兄弟的才华,已经答应帮他把这事扛下来了!”。 燕鸿飞赫然从椅子上站起,目光直视张毅:“张兄弟,你这不是耍我吗?你这兄弟怎么闹不好?报了安徽帮的名号,害得广东帮找上门来,这事情现在怎么解决?”。眼珠骨碌一转,燕鸿飞咬牙道:“不如就把你新收的这个兄弟交出去吧!”。 张毅淡淡一笑:“燕老大,你莫不是昏了头了,若是我叫你把自己的兄弟当替罪羊交出去,你会愿意吗?如果真这样做了,我张毅还能在这上海滩继续混下去?再说了,广东帮这次损失这么大,你真以为交个人出去就能解决这件事?”。 燕鸿飞脸sè铁青:“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全面跟广东帮开战吧?那咱们的事情还要不继续搞下去?真动起家伙来可是劳民伤财的活计!”。 张毅假意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他抬起头来:“要不这样吧,燕老大,这次我也和官面上打好招呼了,趁广东帮这次元气大伤,咱们一举合力,把广东帮赶出上海。反正梁子也结下了,要来就来点狠的!”。 燕鸿飞摇头道:“那里有这么简单,广东帮有广东商会在后面支撑,他们财源滚滚,有一定的实力,再说人家也在官面上有自己的势力,那能说搞倒就搞倒?何况安徽帮的人手也一直不是很够,真要开战还得想点办法!”。 “官面上的事情我已经托朋友处理了,至于这手底下的事情,那就看谁的拳头大了!安徽帮人手不够,不是还有青帮吗?现在广东帮并不知道我和你同在一条船上,你在明,我在暗,两把刀子捅下去,我就不信广东帮真是铁打的!”,张毅继续怂恿道。 燕鸿飞看着张毅,良久不语,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张毅不动声sè地继续加大着筹码:“燕老大,咱们也算是合伙人,广东帮算什么?那是从南方来上海滩淘金的jiān人!咱们辛辛苦苦地在上海滩打拼,但人家确在闷声不响地发大财!你是没去广东帮的赌档看过,那里每天流出流入的银洋比咱们一个月赚的血汗钱还多!燕老大,你不要跟我说你就一点也不动心!”。 观察着燕鸿飞的反应,张毅终于扔出了杀手锏:“要是咱们这次能一鼓作气将广东帮赶下海,除租界之外,兄弟我只要南区的广东帮赌档,至于其它地方的地盘,一股脑儿都归燕老大所有!怎么样,这买卖划得来吧!”。 燕鸿飞有点心动了:“张兄弟,广东帮的油水真有这么大?但是咱们也不懂赌场这一套啊,抢到手里也不知道怎么处置”。 cāo!张毅心里骂:你老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变通!“燕老大,咱们不懂有人懂啊,只要你有地盘在手,把钱撒出去,还怕找不到人给你打理赌场事务啊?未必燕老大还真打算守着这闸北火车站过一辈子啊?”。 燕鸿飞听完后脸sè变得有点不太自然,毕竟永远靠小偷小摸也并非他所愿,他也一直想在上海滩真正出人头地。这下被张毅踩到了痛脚,因此在思虑了一阵之后,他面sè一沉,脸上露出了坚毅之sè:“行,听张兄弟这样说,燕某也就豁出去了,以后做人还是做鬼,就看这一次了!”。 “燕老大怎么说得那么悲壮?广东帮对于我们联手的事还蒙在鼓里,有心打无心,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失败的理由”,张毅淡淡一笑,接着道:“燕老大你就等着看吧,广东帮注定要退出上海滩,以后安徽帮可就能和青帮并驾齐驱了!”。 “那张兄弟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这下是燕鸿飞沉不住气了。 “越快越好,刚刚广东帮才吃了大亏,肯定还忙着从各个档口调集人马,这时候咱们来个雷霆一击,广东帮的大限也就到了!”,张毅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那你码头那边可以调出多少人马?我这边正常的生意还要做下去,这样也就能调出半百的人马!”,燕鸿飞盘算一番后说道。 “这样吧,我也调出五十人,咱们把队伍凑上一百的整数,不过既然燕老大这边人手紧张,建筑工地那边就由我来看护好了,我从码头再抽调二十个兄弟过来!”。 燕鸿飞犹豫了一瞬,点头答应了。 “这次动作,必须得快刀斩乱麻,最好是等广东帮还没稳住阵脚就把他们给灭了,因此咱们行动要快、效率要高,不知道燕老大那里有多少火器?用这个东西来解决战斗也能省不少事”。 燕鸿飞沉吟着:“不瞒张兄弟说,我手里只有三杆‘盒子炮’,还是花大价钱从外国人手里买来的!不过练枪打了太多子弹,现在子弹有点少!”。 也没多大实力嘛!张毅心中冷笑。现在张毅手里有从刘五、张三那里缴来的五支、从孙殿英那里敲诈的两支、再加上那晚夺了广东帮的一支,已经是实打实的八支驳壳枪,而且孙殿英可打发了不少子弹给他。 大手一挥,张毅豪爽地道:“那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再叫兄弟给燕老大送上一百发子弹,基本上对付广东帮那些人也该够了”。 “那就这样吧,燕某可就等着张兄弟的消息了,等兄弟们一到齐,咱们就准备动手!”燕鸿飞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刺眼的寒光。 两人合议已定,张毅当下就告别燕鸿飞,回南岸码头去做准备工作了。 张毅前脚才走出燕鸿飞的大门,从旁边的厢房里突然闪出一个腰板微驼的瘦弱身影,看来是早已躲在里面,一直在偷听燕鸿飞和张毅力谈话的内容。那人yīn沉着脸对燕鸿飞说道:“鸿飞,这张毅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他也是无利不起早,若是他的计划真只在于广东帮就好了,我就怕他的志向不止于此啊!”。 “二叔,你真认为张毅还会对安徽帮下手?”,燕鸿飞一脸惊讶。 那人轻轻晃了晃手:“暂时还不会,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就算张毅想现在吃下安徽帮也顾不过来,咱们还是要互相利用一下的!”。 “做点准备吧,我怕闸北火车站大楼的开业之rì,就是张毅向安徽帮宣战之时!”,没理会燕鸿飞的惊谔,这个已经须发花白的安徽帮幕后智囊,眼神看着张毅离开的方向,口中自言自语地念出一首诗来:“金鳞不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第77章 雷霆 “哗啦啦”,1929年的第一场雨,终于在寒料峭的时节降临了上海滩。 豆大的雨点不断敲打着路面,将上海滩的街头冲刷得一尘不染,连来往躁动的人流也都很快消失在急骤的雨幕里。 今年上海滩的这场雨来得特别迟,但迟来的雨却积蓄了强大的力量,一改往年的轻柔连绵,而是畅快淋漓地从天空倾倒下来,雨点铺天盖地笼罩了上海滩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劈啪”之声不绝于耳。 临街的商铺也都早早关上了门,在这生意清闲的时候,谁还愿意去开着铺子傻等客人上门?倒不如好好地沏上一壶香茶,和家人亲戚、知己朋友一起,就着点心,一边拉拉家常,一边畅谈时事,过一个轻松惬意的下午。 天sè渐渐暗了下来,“劈叱”!一声沉闷的炸响,不甘寂寞的闪电也出来凑热闹了,在这上海滩的天空上划出一道巨大的裂痕。 在闪电的映照下,一支身披雨衣的队伍,赫然从街口出现了,领头的汉子脸sè刚毅,闷声不响地领着队伍迅速穿过路面,走到了街边的屋檐下。 回头一看,一脸懊恼的雷昆在身后正忙着抖落雨衣上四处乱淌的水流,见到他望过来,一撇嘴巴:“一刀,你看这是什么鬼天气啊,广东帮说不定早已关门大吉,俺们千辛万苦地跑去要是扑空就白忙一趟了”。 秦一刀淡淡一笑:“广东帮的生意跟其他生意不一样,越是这种天气闲人越多,我看他们的赌档正热闹着呢。再说了,雨这么一下,广东帮肯定也想不到我们会挑在这种时候下手,正好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雷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又有点忧虑地往四周看了看,身边的十来个人可都是从码头带出来的兄弟,也是张毅花过大力气培植的子弟兵——码头护卫队。也许是初次跟着出来的原因,十几张年轻的脸孔都透着激动和紧张。 雷昆舔了舔嘴唇,继续向秦一刀问道:“这么说赌档里面人会很多?你看俺们的人手够不够,这些可都是新手呢?还没怎么见过这种大场面,不知道到时候行不行!”。 “毅哥这次让他们出来,也就是让大家见见血的意思”,秦一刀压低了声音。招呼雷昆附耳过来,他又悄悄说道:“广东帮南区的四个点,今晚上要被全挑,想来广东帮刚吃了大亏,一个地方也安排不了多少人,而赌客们碰到这种事是决不会插手的,到时候我们领头,冲进去把管事的几个干翻,估计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映照出了这支停留在街边的队伍。只见秦一刀轻轻掀开雨衣下的衣角,拍拍了腰间露出的驳壳枪枪管:“实在不行还有这个呢,我就不相信一梭子扫过去,还真有人敢硬着头皮上!”。 雷昆看了看秦一刀腰间的驳壳枪,语带嫉妒的说:“毅哥也太偏心了,你才来几天?他就把驳壳枪给你使了,这东西他可一直当成宝贝收着呢!”。 秦一刀撇了撇嘴:“昆子这你就不能怪毅哥了,是你自己觉得这洋人造的东西使不惯,没你那两把杀猪刀砍人来得爽快,又不愿意练枪法,给你用还不是浪费子弹!咱老秦怎么说也干过土匪,用这东西总还有基础”。 雷昆不再言语,只是抬头闷闷地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在张毅拿着双枪在建筑工地大展神威之前,他确实是看不起靠枪械逞雄的人,在他的思维里,只有靠真本事、真功夫的人才值得佩服,不过在建筑工地那一战后,也让他真正认识到了驳壳枪的威力,才对这小东西产生了兴趣,因此就有了上面的一番牢sāo。 看着雨稍微小了一点,秦一刀瞅瞅整理得差不多的打手,轻喝道:“兄弟们,大家都有点饿了吧?”,看着大家都眼巴巴地点头,秦一刀的肚子也有点唱“空城计”的感觉。 从下午就开始准备,又接着冒雨赶了老远的路,雷昆的肚子更是饿得“咕咕”作响。这下听得秦一刀说起吃饭的事,只得伸手拉住腰带紧了一紧,满不在乎地说道:“干完了这趟再回去吃还来得及。毅哥可是在酒楼给俺们定了位置的,把活干得漂亮点,回去大伙好好喝上几杯!”。 听到等会还有丰盛的晚餐,大家的情绪也开始高昂起来。 正当大伙吵吵嚷嚷的时候,一行人背靠着躲雨的街边商铺,门突然拉开了一条缝,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满面怒容地探头出来,看来是被雷昆等人的大嗓门给吵到了。不过等他一看到门口一长溜的劲装大汉,嘴中想骂的话被生生吞了回去,这些在上海滩谋生的小商人,又怎么敢惹这些帮派中人,人家不来找自己麻烦都已经要烧香拜佛了。 看到开了又关的商铺门,秦一刀哑然失笑,制止了大家的继续喧闹,挥手示意大家赶路。先解决广东帮才能解决肚子的问题,有了这点共识,队伍前进的速度也加快了。 很快,前面就出现了一间亮着灯光的房子,秦一刀示意大家停住脚步,在街口仔细地观察着。雷昆从腰间抽出两把雪亮的杀猪刀,凑过去看了看,指着门口两个正来回走动着驱赶身上寒意的汉子说:“一刀,应该没错了,就是这里!”。 秦一刀点点头:“恩!”,回头招呼大伙道:“兄弟们,你们就跟着我和昆子往里面冲就行了,看准了,敢反抗的再动手,若是放下武器的就别为难人家了”!大伙点点头,一个接一个从怀中拿出刀斧等武器,秦一刀一手从背后抽出大刀,一手从腰间掏出驳壳枪,机头一张,子弹已经上膛。 就像平地卷起一阵旋风,十多人的队伍散开阵形,快捷地向前面的那座房子围过去。也许是雨声和黑暗掩盖了大伙的行迹,直到冲到房子面前,两个把风的大汉才发现了不对劲。 就在他们脸sè剧变、准备开口示jǐng的时候,秦一刀的刀锋已经轻巧地划过了一个大汉的咽喉。 看着身边萎顿下去的同伙,另一个大汉的嘴巴才刚张开,雷昆手中的刀已经穿过了他的嘴巴,一段尖刃从他脖子后透了出来,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子带起,和着雷昆手里的杀猪刀,被死死地钉在了门口墙板上,发出一声砰然大响。 “啪!”,房门被其他人撞开了,里面正有几个慌里慌张的打手忙着找武器迎战。秦一刀傲然踏进了房内,看着他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和如狼似虎的一群手下,广东帮的几个打手乖乖地选择了放弃。 第78章 和事佬 这一天,注定要在上海滩的帮派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在秦一刀和雷昆顺利进展的同时,在另外的一处广东帮赌档,张毅率领的队伍也开始了自己的突击行动。 张毅的目标是广东帮在租界外最大的赌档,这地方可是正经开门做生意的,比其他的赌场也正规得多。门口两边各雄踞着一只巨大的招财貔貅,门榄上还垂吊着六盏大红的灯笼,大门上方挂着一块描金的大匾,上书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财运高启”。 cāo!也不知道这块匾是为赌场挂的、还是给赌客看的,可惜不管怎么样,赌客永远只能是为赌场做贡献的棋子。张毅对于这点还真搞不清楚,这些赌鬼好象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个个还是鬼迷心窍地怀揣着数额不等的钱财、带着满心的希望,一个接一个踏入赌场的大门,很多人就算是输到倾家荡产还是不会觉悟。 心中叹了口气,张毅带着手下的打手,穿过稀疏的雨幕,一副赌客的派头,傲然直往赌场的大门闯去。 见到张毅这一群人走过来,门边的广东帮伙计起初还以为是大豪客上门,连忙恭敬地列队在大门口迎接。等到张毅领头走到门边,这些伙计才看清楚他们个个面罩寒霜,根本不像是来赌场寻乐子的,倒像是要来找麻烦的架势。 这时张毅已经走到了赌场的门边,里面热闹的赌场气氛已经尽入他的眼底,就在他微笑着要迈腿跨入大门的时候,广东帮领头的伙计已经伸手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兄弟,不好意思,这里只接待熟客,兄弟看起来面生得很啊!”。张毅吸了下鼻子:“哦,不是说广东帮都是张开大门做大生意的吗?怎么,今天有人送钱上门也不待见了?”。 伙计丝毫不为所动:“近来广东帮的地面上也不太平,兄弟要是真想进去也没什么,不过咱们也得按规矩办,搜搜身!”,眼神一撇,旁边的几个伙计就围了过来。 张毅身边的打手见到广东帮的人围上来,也一下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怎么着?兄弟真是要闹事?”,广东帮领头的伙计蹙眉道。 张毅手一扬,制止了手下人的下一步动作,掀开包裹在身上的雨衣,双手一伸:“没关系,既然兄弟不放心,给你搜一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广东帮的伙计躲避着其他打手双眼冒火的目光,伸手在张毅周身上下摸索着,突然,他的手停在了张毅的腰间,抬眼迷惑地看着张毅力微笑的面容,嘴角在微微发抖。 张毅呵呵一笑:“兄弟摸到什么了?”,见那人揶揄着说不出话来,张毅轻轻掀开外套,双手一动,两把乌黑铮亮的驳壳枪就到了他手里。 看着张毅手里的驳壳枪,广东帮的几个看门伙计脸sè都变了,领头的那人抖抖索索地问道:“兄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毅双手在腿上一蹭,驳壳枪的机头就张开了,抬起枪口,张毅的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容:“跟你们广东帮的大哥传个话吧,就说青帮的张毅跟他有点事情商量商量,赏面的话大家也用不着难做不是!”。 “呼啦啦”一片声响,其他打手整齐地扯开了身上的雨衣,纷纷抽出随身的武器,一时间刀锋斧刃映起了一片耀眼的白光,也吸引了大厅中数十个赌客的注意。 “这是干嘛?”,赌客中闪出一位富态的中年商人,居然无视张毅这一方的威慑,走到了广东帮那些畏畏缩缩的伙计旁边,开口向张毅质问道:“怎么搞的,青帮怎么找上安徽帮的麻烦了?这怕是其中有误会吧,青帮的黄爷跟我也是交情非浅,要不这位兄弟听我一言,咱们放下武器把事情摊上台面说?”。 cāo!我是来搞打、砸、抢的,又怎么能上得了台面!张毅也不理会这人的纠缠,眼光早已穿过了四周的赌客,看到从二楼有几个保镖模样的壮汉,正慌慌张张地护着一个人从楼梯口走了下来,准备往后门溜走。 手一招,张毅身边的打手已经高举着武器,将安徽帮的伙计们驱赶到一旁,清出一条道来,大伙就迈步yù向后门追去。 中年商人见张毅等人不理自己的话语,颇觉脸上无光,提高了音调说:“兄弟,就算你不给我阳天雨面子,也应该给黄爷一点面子吧?”,口中说着,又举步拦住了张毅的去路。 “砰”,“砰”,两声短促而清脆的枪声突然响了,张毅旁边的两个打手身上爆出一团血花,身子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我cāo!在通往后门的路口,两个面sè狰狞的大汉正人手一把冒着青烟的手枪,枪口正对着大门口附近的打手们,眼看着他们又要继续击发,张毅急忙用身子将阳天雨撞开,双手连发,两轮轻快的点shè过后,两名大汉像是胸前被人用大力击打,往后踉跄着退了几步,翻身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场面已经乱成一团,赌客们拼命缩身往两侧躲着,生怕子弹不长眼睛,往自己的身上飞来,卷入这种黑帮火拼,要是被殃及池鱼,挂了还不是白挂,所以虽然赌桌上还堆着不少银钱,可是这时候大伙保命要紧,也没有谁去注意这东西。 广东帮的打手们也趁乱往后门跑去,张毅双目尽赤:“他nǎinǎi的!全给我剁了,别放过一个!”。趁着大伙追向后门的时机,他蹲下身来查看两个中枪打手的伤势。 阳天雨此时又不合时宜从上面走过来,拍了拍张毅的肩膀,似乎还要说点什么。 他nǎinǎi的!就是你这老王八给害的,两个兄弟就这样白白损失了!看着躺在地下的打手黯淡无神的双眼,张毅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头也不回,回手横扫,枪把已经重重地砸在阳天雨的膝弯处。 阳天雨“哎哟”一声,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张毅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脸凑到不能动弹的打手面前,口中嘶喊道:“你他nǎinǎi的给我看清楚了!若是再多嘴我就一枪崩了你!”。 阳天雨被张毅的歇斯底里给吓坏了,何况他几乎是紧贴着其中一个打手那苍白得失去血sè的脸,一下子什么都不敢再说,只得紧闭着眼睛任凭张毅推搡。 怒气发泄完毕,张毅一把将阳天雨丢到一边,恶狠狠地对他说:“做和事佬也给我看清楚情况,下次再这么多废话可就没这么轻松了!”。一转身,他就举枪去追赶前面的打手队伍了。 第79章 血溅青衣 广东帮的老大李大海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既是满腔怒火,又暗自庆幸。 上次在闸北火车站莫名其妙地损失了三十来个打手,其中还包括自己的心腹爱将——老虎哥,因为这事,广东帮上下也都正憋着一口气,忙着四处调集人手,准备和安徽帮来个彻底的大清算。 这间租界外最大的赌档,本也是广东帮首脑人物经常活动的巢**之一,不过这次为集合各地的打手,其他的广东帮大佬们也都分派到各地的赌场去了,这里暂时就只有李大海来坐镇。谁知道李大海才一到赌档,还没和赌场的管事人谈上几句,已经有保镖慌慌张张地跑上来报告有人来这闹事,还自称是青帮的人。 丢!李大海一脑子的问号,青帮什么时候和安徽帮勾搭好了,居然会抢先对广东帮下手!想到这里,李大海心里已经预感到了一个巨大的危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在这局势不明的情形下,他当机立断地吩咐先突出去再说,不管青帮今天是抱着什么目的,若是在这里被人家包了饺子,那可是没什么地方让你去申诉、辩白的。 因此李大海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小心翼翼地从二楼下来,准备利用后门遁走。还在楼梯间的时候,李大海已经看到了张毅带队的一帮子打手,看到他们满脸凶光、剑拔弩张的样子,就知道今天这事情无法善了,因此他安排两个保镖持枪守住后门的通道,自己就带着其余的人马快速往后门溜去。 李大海等人刚走出后门,就听到身后接二连三地响起枪声,李大海心知张毅等人是有备而来,两个保镖肯定也只能是拖延一下时间,因此在暗自庆幸的同时,李大海的脑子还是保持着清醒。只带上了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保镖——阿威继续撤离,而让其他的几个保镖继续在街边设伏。 等到张毅追上自己的队伍,冲出后门,才发现又有两个冲在最前面的打手中了街边打来的黑枪。率领大伙拖着伤者退到后门内,带队的打手一脸焦急:“毅哥,怎么办?广东帮的那些兔崽子可滑得很,三把枪把门口一封锁,我们可就追上不了!”。 张毅看看了中枪的两个打手的伤势,好在黑夜里,又是处于混乱中,两人中的枪都不足以致命,这才悠悠地说道:“人是跑不掉的,我早已经落下了口袋,现在他们把主要力量放在这里堵截我们,那更是手到擒来的事了,现在想办法将街边的三个枪手解决就行了”。 众人中闪过了一张熟悉的脸孔,正是张毅最早收服那六大护卫中的一个,名叫吴桂,张毅一直把他唤做“小桂子”,不过这时候清宫戏还不流行,这个后世电影电视中太监的代名词也没人觉得怪异,吴桂应答起来也很爽快。 吴桂一扬手中的枪,一张白脸涨得通红:“毅哥,这事情就交给我吧,这些杂碎伤了我们四个兄弟,舍得再挨上几枪,老子也得给他们收拾了!”。 跟随张毅解决了马三之后,这六个打手就成为他的贴身护卫,也算是张毅带起来的第一批人,从暗地里考察到他们确实是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之后,张毅也就大胆使用了,把自己仅掌握的几把热兵器分发给了他们,并对他们进行了枪法的培训,毕竟,要想在上海滩闯出更大的名堂,仅有拳头和刀斧是远远不够的。 把思绪拉回现实,张毅淡淡教训道:“小桂子,闯江湖仅有血气之勇是不够的,咱们现在又不急着冲出去,看我好好陪他们玩点花样,多学着点!”。 一招手,早有打手将死透的那两个广东帮保镖的枪拣起来,张毅示意两个领头的打手拿了,低声吩咐道:“你们就趴在门侧,轮流往门外shè击,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大伙也不要急着冲出去白挨枪子,等我和小桂子从旁边迂回过去把他们给拿下”。 一把拉过吴桂,张毅做了个往右侧迂回的手势,自己就率先往前门奔去,准备从左侧迂回,到了门边,回头一眼看到了赌桌上满堆的银钱,眼睛一亮,妈的!不拿白不拿,抬枪往那些赌桌一指,后头的吴桂立马反应过来,回头叱道:“怎么都这么笨手笨脚的,快把这些银钱都给我收拾好了!”。 几个打手马上从队伍中闪了出来,着手清理赌桌上的银钱,旁边满是惊惧的赌客们见到大把大把的银钱被打手们收进口袋,心中虽是隐隐作痛,但有寒光凛冽的刀斧伺候在侧,还是个个装出一副不相干的表情。 吴桂跑过还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阳天雨身边,嘴上啐了一口,一脚又将阳天雨撂飞到了屋角,让他彻底陷入了昏迷状态。 广东帮的三个保镖各自趴在街角的角落,将枪口瞄着赌场的后门,形成了交叉火力,在三把“盒子炮”的封锁下,想从后门冲出来的打手只能是白白送死。三人一边注意着后门的动静,一边得意扬扬地想:丢你老母!青帮也不就这么回事,凶又怎么样?人多又怎么样?老子的子弹也不是吃素的! 从后门中shè出的子弹因为不清楚他们潜藏的位置,也是毫无准头可言,三人也不理会这四处呼啸而过的流弹,只是注目那半闭的后门,等着蜂拥而出的打手一现身,自己就给来个火力覆盖,过了一把大屠杀的瘾。 响了一阵枪声之后,后门处又寂静下来了,三个保镖意识到是青帮的打手们就要冲锋了,也连忙抬起枪口,做出了准备击发的姿势。 可惜等了一会,后门处还是毫无动静,三个保镖正纳闷着,突然同时觉得脑门一凉,身子一下都僵住不动了。 三人从地上转过头来,三把机头大张的驳壳枪就顶在他们冷汗直冒的额头上,张毅和吴桂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俩,示意他们丢掉手枪慢慢爬起来。三个保镖只能依言照办,等到手枪落地,他们却惊恐地发现,张毅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经意的寒光。 “大哥,就饶了我们吧”,吴桂枪下的保镖见机的快,赶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谁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把吴桂惊了一下,一个没把持住,手上一紧,上膛的子弹在扳机的扣动下激shè而出,“蓬”地一声,直接将那保镖的脑门子掀掉了一块,白的、红的液体从那直直倒下去的身躯上飞溅出了老远。 张毅措手不及,近在咫尺的shè击让他的身上也沾染上了一大滩血迹,他一边后退着一边骂:“小桂子,你搞什么,看把我这一身弄的!”。 吴桂的脸上满是不好意思,讪讪地说道:“毅哥,第一次用这家伙杀人,紧张了点,没想到轻轻一动就走火了”。 张毅苦笑不得,抖手:“你紧张个什么劲,枪是在你手里而不是在人家手里,赶紧地,把保险给我关了,再走一次火我这身衣服就算报销了!”。 “那这两个兔崽子怎么处理?”,吴桂郁闷地关好驳壳枪的保险,将它插回腰间,抬手一指还趴在地上的两个保镖。 张毅转眼看去,却闻到了一股sāo臭的味道,那两个保镖见同伙的天灵盖被掀飞,早已经吓破了胆,裤裆里的家伙也不受控制地提前开工了! “cāo!晦气!”,张毅狠狠地骂了句。 第80章 螳螂捕蝉 此时,李大海带着自己的最信任的保镖阿威,已经顾不得夜空中飘洒的雨雾打湿了身上的大衣,借着昏暗的街边灯光,急切而快速地穿过这条街道。 虽然背后的枪声一直在时断时续地响着,李大海紧张的心却变得平静下来,枪声还在响,就说明自己留下负责阻截的人起了作用,只要能在那里纠缠住青帮的人,等到自己安全脱身,还有什么债是要不回来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大海明白只要离开脚下的这条街道,就到了南区的繁华地带,那地方巷道丛生,道路四通八达,到了那里就算是真正龙入大海了,凭青帮今晚来的那点人手,要想找着自己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已经依稀看到前面的街口了,忠心的阿威还在后头jǐng惕地观察着后面的动静,手中的驳壳枪也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 背后的枪声嘎然而止。李大海的心沉了一下,三个枪手居然就给自己争取了这么点时间?不过现在他可没时间去为自己的手下哀悼,只能是低声吩咐着阿威快速向街口跑去,那看起来几乎是触手可及的街口,可是他生存的希望所在。 两人连奔带跑地冲到四方交汇的街道正中,李大海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摘下自己头上的圆顶礼帽,将帽沿积聚的雨水往地上一甩,然后伸手拍了拍身边的阿威,无限伤感地说道:“阿威,没想到你们六个兄弟,这次就只剩下你了”。 阿威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滴,低沉地说道:“大哥,血债要让血来偿,咱们广东帮兄弟的血不能白流,今rì咱们既然逃出生天,一定不能放过青帮这些背地里使坏的狗杂种!”。 “还有安徽帮!”,寂静的长街上,李大海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咬牙切齿地说。 一阵自行车的铃声传进了两人的耳朵。“叮当、叮当”,在这上海滩早的雨夜,清脆的声音透过层层雨幕,传出老远。 就在李大海惊疑之间,两边的街口已经各出现了三辆自行车,六个大汉斜跨在自行车上,披着雨衣,冷冷地注视着被围在中间的李大海和阿威。 阿威抓紧了手里的枪:“各位什么来路?可是上海市jǐng察局的兄弟?”,见这些大汉们毫无反应,阿威继续说道:“这里是广东帮的李大哥,大伙快过来帮扶一把,南区的毕局长和李大哥可是兄弟般的交情!”。 这时候的上海滩,在租界之外,也只有上海市jǐng察局拥有这种由自行车队组成的巡逻队伍,阿威看到装束差不多的六人六车出现,自然认定这是上海市负责夜巡的jǐng察了。 不约如同地,六个大汉同时按响了车头的铃声,“叮当、叮当”又响成一片,似乎在欢快地畅述着大伙心中的惊喜。 等铃声消停下来,六个大汉中有人开口了:“前面的真是广东帮的李大哥?”,阿威焦躁地道:“那还有假!青帮的杂种完全不顾江湖规矩,在背后里下黑手,大伙快点,我怕等会杀红了眼的青帮打手就要追上来了!”。 听了阿威的这句话,从六个大汉口中居然冒出一阵欢呼,阿威正纳闷间,旁边的李大海已经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压低着声音道:“这些绝不是上海市jǐng察局的人,我们怕是又中了青帮的圈套了!”。 阿威也感觉气氛有点古怪,把牙一咬,将手中的枪平端起来,就要护着李大海强行突入侧面的巷道。 “李大哥,千万别冲动啊,枪子儿可不长眼睛的!”,从两侧的三个大汉行列中,各伸出了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叫停了阿威和李大海的脚步。 六辆自行车慢慢往场中两人靠拢过去,又带起一片铃声。一个大汉停下车头,用枪口指住了手中还紧握着枪的阿威:“兄弟,识相的就放下武器,你老是拿着这东西,我要是一紧张,可不敢保证会不会走火!”。 阿威脸sè铁青,用身子护着李大海,慢慢将手中的枪往雨水流淌的青石板路面上放去。就在两边围过来的大汉略显松懈之际,一直凝神不动的阿威突然发力,伸手将李大海往旁边的巷口推去,口中低喝:“李大哥,来生再见了!”,紧接着侧身一个翻滚,手里的枪口已经闪出了一道亮焰。 “cāo!”,说话的大汉悴不及防,大腿上中了一枪,鲜血合着雨水汩汩而下。但他虽然中枪,反应可也不慢,强忍着剧痛,和对面的大汉一起迅速调转枪口,没等阿威回手继续开第二枪,两支压满子弹的驳壳枪已经紧追着在街道上翻滚的阿威,爆发出了一溜的脆响。 枪口迸发出的焰火映红了两个大汉狰狞的脸,受伤的大汉一边开火,一边还在大喝道:“给我把姓李的抓回来,要活的不要死的,这可是毅哥的死命令!”。其它的四辆自行车响起一阵车铃,依次跟着李大海的身影往黑漆漆的巷道里追去。 阿威不停地在雨水中急速翻转着自己的身体,身边的子弹“簌簌”而过,使他根本来不及开枪反击。就在他再一次跃起的瞬间,感觉腰间突然像被钉子刺了一下,半边身子似乎也变得不听指挥了。 就在那停顿的一刻,更多的子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身中数弹的阿威再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软绵绵地在了街道中,满身的鲜血顺着雨水的冲刷,流出了自己温热的身躯。 看着两个身影端着枪走近自己,阿威只觉得双眼一阵模糊,依稀仰望着夜空中飘然落下的雨水,阿威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李大哥,我尽到自己的职责了! 两个大汉jǐng惕地盯着仰天躺着的阿威,看到他的身子在地上轻微地抽搐,眼中也露出了敬佩之sè。 雨中又响起了脚步声,两人抬眼看去,原来是张毅带着吴桂追上来了,见到倒毙在街道中间的阿威,张毅一怔,似乎又明白了什么,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挥手对两个持枪的大汉说:“把这位兄弟的尸体带回去好好安葬吧!他也算得上是一个血xìng汉子!”。 两名大汉无言地点点头,旁边的吴桂已经跑了过来,质问道:“毅哥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捕大鱼吗?怎么就抓住这个小喽罗?”。 又是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响起,从四人对面的巷道里,四辆自行车鱼贯而出,在寒锋闪耀的刀光下,一个满身湿漉漉的中年人,一脸倦容地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李大哥,初次相见,兄弟这里得罪了!”,张毅脸上荡起一片淡淡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对着一副狼狈样子的广东帮大哥李大海说道。 连绵的雨水冲刷掉了街道上的血迹,也掩盖了这个动荡不安的夜晚,除了雨点滴答落下的声音,夜空下的上海滩一片宁静祥和…… 第81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斩草不除根,风吹又生! 不管怎么样,张毅曾经看过的那么多黑帮电影也不是白看,至少让他明白了其中的一个道理:黑帮争斗不能讲温情,就算你大度地放过自己的对手,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扑过来反咬你一口,而且绝对是吃肉不带吐骨头般的狠! 当然了,这些指定要铲除的人物不包括广东帮中的小混混,这种小喽罗大都是跟着势力大的老大混口饭吃,所谓有nǎi便是娘,也犯不着让他们为一个失势的大哥送命。 张毅之前和燕鸿飞各自划分了三个点,为的是一夜之间将广东帮的势力彻底铲除,考虑到燕鸿飞的火力不够,张毅负责的三个点就包括了广东帮租界外最大的赌场,也是大佬李大海经常出现的赌场。 这次突然袭击,总的来说战果还是很显赫的,张毅以伤亡不到十人的代价,将广东帮的三个赌场一锅端,还按计划活捉了广东帮的大哥李大海。不过为了避免消息走漏,除了将李大海从广东带出来的子弟兵和几个广东帮头目鉴别出来,张毅也暂时也将那些赌场看场的本地小混混和赌客们看管起来。 忙完了这些,并吩咐手下的打手将受伤的兄弟带去医治后,一艘码头上的小火轮,就带着张毅、雷昆、秦一刀及六个贴身护卫,当然还有那些个伤痕累累的广东帮中坚分子,冒雨驶往那黄浦江的出海口。 小火轮的老板一直来往在这南岸码头,对张毅等一干人自然是熟悉得很,不过看着平时笑咪咪的张毅一改严肃刻板的面孔,也不敢多问,只能是简单地和张毅打了个招呼,就让大家上了船。 这些待处理的广东帮中人都被粗大的绳子牢牢地绑着,嘴中也被塞上了一块破棉布,所以只能是对张毅等人怒目而视,不明白张毅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未必是准备把自己转运到那里去? 小火轮“突突”地将大伙带到了出海口附近宽阔的江面,老板提着一个气死风灯(气死风灯本是指古时候的一种灯笼,因为很不容易被风刮灭,所以叫气死风灯,不过这里说的是一种特制的油灯,主要用于渔船和小货轮上,对海风、雨水有较强的防御力)走了过来,轻声说:“毅哥,就是这里了吧,再往前就出海了!”。 张毅点点头:“恩,谢谢老板了!”,一个转身,已经站在了那些被看管在船头甲板上的十几个广东帮弟子面前。 示意将紧堵着这些人嘴巴的破棉布拿掉,张毅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扫而过:“各位兄弟,不好意思了,本来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但是没办法,出来混由不得个人感情,帮会争斗就是这样,大伙也能理解是不是?”。 “丢你老母,青帮的杂种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个广东帮大汉骂了出来。张毅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偏头看了看黑沉沉的黄浦江面。 江水在暗夜中缓缓涌动,将这艘怀抱中的小火轮轻柔地摇动着。 站成一排的广东帮弟子似乎有人明白了张毅的意图,有人噤若寒蝉地说道:“青帮的大哥,大家出来走江湖不过是求财而已,何况广东帮和青帮也没有多大的深仇大怨,你就放咱们兄弟一马吧!”。 张毅一招手,十几个广东帮弟子已经被雷昆、秦一刀等人推搡着押到了甲板旁边,或许是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十几人之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嚎哭起来,也有人忙不迭地挣扎着,不停地向张毅告饶。 “你这样会不得好死的!张毅!”,广东帮中间有人大义凛然地说道,听到其他人称呼“毅哥”,很快也有醒目的人明白了这就是青帮南岸码头的主事人张毅。 话音刚落,雷昆已经一个重重的耳刮子扇在他的脸上,立时浮起鲜红的一个掌印。雷昆鄙视着啐了他一口:“妈的,广东帮本事不怎么样,骂人倒还是能逞逞英雄,你们千方百计榨取人家钱财,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还不是人渣一堆,毅哥要干掉你们也算是替天行道,有什么大不了的,轮得到你贫嘴!”。 那人的嘴角泌出了一缕鲜血,好象还有几颗牙齿也被打脱了,口中“咕噜”着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还是紧瞪冒火的眼睛看着张毅不放。 “要怪,就怪这个黑暗的社会吧!”,张毅叹了一口气,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这些广东帮弟子的种种丑态,示意可以动手。 秦一刀会意,从雨衣的下摆抽出一把短斧,拉过旁边一个广东帮弟子,顺手往头上一敲,看他彻底昏迷过去之后,就一脚将他踹下小火轮。 水中接二连三地溅起水花,六个护卫早已见识过张毅的手段,也面不改sè地跟着秦一刀按正确步骤施行着“人道毁灭”计划。 “张毅你这个狗杂种,丢你老母,我做鬼也不会放……”,刚才那大汉吐掉了嘴中脱落的牙齿和鲜血,恶狠狠地喊了出来,只可惜他的话还没说话,雷昆的杀猪刀背已经将他砸得七荤八素,身子转瞬就直直地掉落黄浦江,一个水花过后,就一切归于平静。 旁边提灯的老板此时已经是脸无血sè,看到张毅等人谈笑之间就解决了十几条人命,他说起话来都有点哆嗦了:“毅……毅哥……”,手中的气死风灯也随着他心脏的剧烈跳动,不住地颤动着。 张毅又恢复了一脸的笑容,拍了拍小火轮老板的肩膀,轻声道:“老板,今晚的事情你就当没见过吧!”,小老板那里敢多话,只能是一个劲地点头。 “明天,你就收拾东西回乡下吧!”,张毅这一句话出口,小老板的脸sè立刻就变成了死灰sè。“昆子,记得给老板封个二千元的红包!”,小老板一下就从濒死的谷底又跃上了激动的高峰,又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谢谢……谢谢毅……毅哥!”。 在这时候的上海滩,一艘像他这样的二手破烂小火轮,其价值不会超过五百元,现在虽然说张毅要他离开上海,但能拿着二千元的真金白银离开在这龙蛇混杂的上海滩,也值得他不用继续提心吊胆地混下去了。 小火轮在江面上划出了一道圆弧,调头往南浦码头开回去。回到南浦码头没多久,张毅派出去负责和安徽帮互通信息的刘师爷就回来了,张毅也顾不上刘师爷的风尘仆仆,急切地问询安徽帮那边的情况。 原来在张毅这边动手的时候,安徽帮也积聚人手展开了对广东帮其他三个赌档的突袭,不过安徽帮那边出了点纰漏,因为闸北附近的地方离租界较近,安徽帮的包围圈又不够严密,有些广东帮的头目趁乱潜入了租界隐匿起来,安徽帮可不敢明目张胆进租界闹事,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广东帮的漏网之鱼扬长而去。 cāo!燕鸿飞这老小子还真不给老子省心!张毅在房里来回地踱着方步,终于下定了决心:“去通知燕鸿飞,绝不能让广东帮喘过气来,就算是闯进租界也得想办法把他们找出去,这事我来计划,到时候让安徽帮配合一下!”。 可怜屁股都还没坐暖,热茶也没来得及喝一口的刘师爷,虽然有满腹牢sāo,但也还是屁颠屁颠地冒雨出去了。 张毅默默地看着刘师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脑海中竟突然冒出了两句诗: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第82章 图穷匕现 法租界里的“茴香楼”,今天可是热闹非凡。连平rì难得一见的“茴香楼”老板,也是一脸严肃地出现在伙房,督促着店里的伙计为这顿难得一见的酒席忙乎着。 广东帮、安徽帮的两个老大要在这里会谈,而青帮出面做和事佬,法租界作为青帮的地盘,“茴香楼”老板自然不敢轻视这次的宴席,何况上海滩的三大帮会齐聚,也是难得一见的盛会,这可是一个做广告的好机会。 张毅思来想去,最终定了这么个计策:因为自己这边把动静都控制了起来,广东帮那几个脱逃的头目肯定也不知道青帮参与了这件事,所以他就派人在租界放出消息,说是救下了广东帮的大佬李大海,并表示愿意充当一次中间人,来调和安徽帮和广东帮的矛盾。 当然,为了让广东帮的那些漏网之鱼坚定信心,李大海也被威逼着写了一封亲笔信。等这封信通过七转八转的渠道到了广东帮那些头目手里的时候,他们对这件事情也深信不疑。这一来是他们躲藏在租界里面,信息不通,也根本没想到青帮也会牵涉其中,二来他们也确实是没什么办法,老躲在租界也不是个事,现在有了李大海的消息,自然也愿意出来看看情况。 在他们看来,地点选在法租界内,至少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其一,租界内是外国人的地方,巡捕数量众多,安徽帮也不敢乱来;其二,法租界可是由“上海滩皇帝”、青帮实力最强的大哥杜月笙罩的,安徽帮在闸北火车站再怎么牛气,也不可能在这里出妖蛾子。 在他们心里,也明白广东帮和安徽帮的矛盾是不可能调和的,但既然青帮出了这个头,这个面子也不能不卖;何况还可以顺带接回自己的大哥李大海;这一箭双雕的好处又怎么能舍弃?只是他们完全没想到,这居中协调的青帮可不是法租界的青帮,而是南岸码头张毅统率的青帮势力。 张毅和雷昆、秦一刀是最早出现在约定会谈地点的,当然他们也没忘记带上此行最重要的砝码——李大海,李大海由雷昆和秦一刀半挟持地架着,四人就这样进了“茴香楼”。 看到四人出现,在不远处的街角,才有一个小贩模样的人,悄然进了旁边的茶楼,对五个围坐在一起,衣着灰sè长袍、黑沿帽压得很低的中年人轻声道:“是李大哥!青帮的人先到了!”。 这五个广东帮帮众闻言也急忙凑到窗边查看情况,确认了是李大海后,才互相对视着点点头,又回到座位上闷声喝茶。 没多久,燕鸿飞和两个安徽帮打手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街头,在外头负责望风的小贩马上将情况通报给这五个茶客,等到他们到窗边小心翼翼地确认之后,五人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低声道:“各位兄弟,看来青帮这次是真心想做一回和事佬,安徽帮那边才来个三个人,我看咱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现在就过去吧!”。 中间的那人抬手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沉吟道:“不管怎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燕鸿飞这人心狠手辣,这次虽然在法租界,咱们也得防着他一点!”。 “三哥,要是在这里安徽帮也敢胡来,咱们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旁边的一个悄然掀开衣襟,露出了掖在腰间的那把压满子弹的驳壳枪。 “三哥”环视一周,见到有三人都现出了“凶器”,心头想了想,感觉也并无不妥,于是一挥手,一行五人就出了茶楼大门。 “茴香楼”的老板接二连三地将这些人迎上了一楼侧厅的大包间,虽然这些人他都不认识,可也知道这都是些一跺脚,就会让上海某个地方震三震的一方大豪。面对此等人物,他也是满脸堆笑,生怕怠慢了对方。 广东帮五人踏进包间门的时候,张毅一方的四人已经和燕鸿飞等三人正襟危坐地在酒桌旁等着他们了。五人一入大门,首先是齐刷刷对坐在张毅旁边的李大海躬身道:“大哥!”,李大海脸上浮现了一丝苦笑,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在桌下秦一刀手中握着的一柄匕首顶了顶,只能是讪讪地示意五人坐下来。 五人也没留意到李大海的异常,只是恶狠狠地看了一旁的燕鸿飞等三人一眼,气呼呼地在剩下的五张空位上坐下。 包房中的这方大圆桌本就是为这种类型的聚会准备,一圈刚好摆放着十二张雕花木椅,五人坐下来之后,自然有一人与燕鸿飞这边的一个打手相邻,广东帮的头目对邻近安徽帮的打手是怒目而视,而安徽帮的打手也不甘示弱,用挑衅式的眼光回应着他。 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情景,张毅毫不怀疑,如果一言不合,这两帮人在这里大打出手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在租界的地头他可不想闹出什么大动静,因此也重重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来。 “三哥”看来是这广东帮五人中地位最高的,当下对张毅拱手道:“多谢青帮的兄弟仗义出手,此等大恩广东帮没齿难忘。不过这件事都是安徽帮下手在先,暗箭伤人,我们和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还请兄弟将大哥还给我们,广东帮铁定要和安徽帮周旋下去!”。 张毅打了个哈哈:“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广东帮和安徽帮也别斤斤计较,这样卯下去,两家都占不到什么便宜,何苦喊打喊杀呢?大家开开心心一起赚钱不好吗?”。 “毁了咱们那么多地盘、损失了那么多兄弟,就这么算了?”,广东帮中一人不服地喊到,目光紧紧地瞪住了燕鸿飞三人。看他那火气直冒的双眸,若是目光也能杀人的话,那么燕鸿飞等三人起码被他杀上了十几个来回。 “其实,这次你们的争端并不是由安徽帮挑起的,这个yīn谋的筹划另有其人,你们两家,其实都是受害者!”,张毅一脸平静,却在广东帮五人心中掀起了惊天巨浪。 “是谁?”。“三哥”激动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是谁搞出这么多事?还请兄弟你说出名号,广东帮和这人势不两立!”。 就在这时,包间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张毅没理会激动的“三哥”,对着门口轻启嘴唇道:“进来!”,门开了,“茴香楼”的老板亲自领路,后头一个五大三粗的伙计端着一个大盘子上了桌。 “这是本店的招牌菜——熏味烤火腿”,“茴香楼”的老板见到房间的气氛有点异常,也乖巧地不多说话,只多说了句“请各位大哥慢用”,就和伙计快速地撤出包间了。 为方便客人食用,这熏味烤火腿已经被切成小块,还用一根根铁签穿起来,就像后世街头常见的烤羊肉串一样。这些小块的火腿无不烤得焦黄嫩脆,异香扑鼻。 雷昆见到这东西,早已是食指大动,张毅也笑了笑,忙着招呼众人:“来!来!大家尝尝这好东西,再有什么大事也抵不上吃饭不是?”,说完端起身边的酒杯,向座上众人一施礼,一仰脖将杯中酒干了。 广东帮五人虽急着想知道是谁设计了这圈套,但主人举杯,客人又焉有不回敬之礼,因此在“三哥”的带领下,五人也都站起身子举杯回礼。他们之中谁也没留意到,在放下酒杯的同时,张毅对着旁边的燕鸿飞快速地打了个眼sè。 就在五人仰脖喝酒的刹那,桌上突然一花,满盘的烤火腿串就不见了一半,“哧”、“哧”几声,五根尖利的铁签串着熏味烤火腿片,直接穿透了五个广东帮帮众的咽喉。 鲜血顺着铁签狂飙而出,硕果仅存的五个广东帮帮众双手紧紧捂着被刺穿的喉咙,口齿不清地“呜呜”叫着,大口大口的鲜血掩盖了想要说出的话语,他们眼睛死死地瞪着场中的几人,似乎无法置信会突然遭此毒手。 除了秦一刀仍在监督着李大海外,张毅、雷昆及燕鸿飞三人,都已经站起了身子,他们五人几乎在同时之间,就将广东帮最后的骨干力量斩落马下。 呆坐着的李大海一脸悲愤,他也不是没有过想示jǐng的念头,但秦一刀的匕首就顶在他的腰间,他相信只要自己一有异动,这把利刃肯定会不客气地侵占他的身体。五个广东帮帮众原地挣扎了一会,相继仆倒在地上不动了。 张毅默默地扫视过鲜血遍地喷shè的包间,又看了看地上那五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口气淡淡地说出一句话来:“忘了告诉几位,这个布圈套的人,就是我青帮张毅”! 第83章 牢狱之灾 “呯”,包间的房门突然被大力撞开了,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从门口伸了进来。看持枪人的衣着打扮和那头上标志xìng的黑sè大盖帽,这些应该就是法租界的巡捕了。 “都给我站好,谁动打死谁!”,看到张毅等人似乎想有所动作,这些巡捕们纷纷拉动手上步枪的枪栓,枪口分别对准了桌边的每一个人。 cāo!谁把风声给走漏了?就在座中的众人心中惊异和猜疑之际,从门边闪出一个制服笔挺,眉目之间却满溢yīn鸷之sè的青年巡捕,他拍了拍斜挎在身上的驳壳枪,嘿嘿一笑:“哥几个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怎么说这里也是法租界的地头,五条人命就这样被断送了,让兄弟我怎么回去交差?”。 李大海此时见有机可乘,趁秦一刀一怔之间的疏忽,身子滴溜溜一转,脱离了秦一刀手中匕首的控制,举手大喊道:“这些送命的都是我的兄弟,我是被他们胁持到这里来的,快把这几个绑票杀人犯抓起来!”。 领头的青年巡捕低沉地问道:“你又是何人?”,李大海举步往门口走去,一边开口道:“我就是广东帮的李大海,法租界的探长金爷和我也以朋友论交,今天大伙能救得李某一命,李某也铭感五内……”。 看到李大海还要喋喋不休地说下去,那青年巡捕挥手制止了他的话头:“你就是广东帮的大哥李大海?”,李大海连忙点头:“正是!”。 青年巡捕冷冷一笑:“原来是李大哥啊,久仰久仰!”,话锋一转,“不过兄弟也是奉命行事,今天这里的事未弄清楚之前,谁也别想走开!”,手一扬:“都给我带回去!”。 他旁边的几个巡捕闻言马上收好步枪,从腰间解下手铐,就向着张毅等人走了过来。秦一刀望望张毅,掩盖在桌布下面的匕首微微晃了晃,张毅度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式,情知用强也讨不到好处,当下用眼神制止了秦一刀的下一步动作。 “啪嗒”几声,场中的几人包括李大海,都被这些巡捕们用冰凉的手铐反锁住了双手。除了张毅和李大海,其他几人都是双眼冒火,看起来是满心不甘,只是眼下大家都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暂时也都不敢妄动。 李大海追着那青年巡捕分辨道:“这位兄弟,我可是受害者啊,你怎么也能这样对待?”,那人头也不回,硬邦邦甩下一句话:“是不是受害者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回到巡捕房这事自然会一清二楚,现在你先给我安静点!”。 十数个巡捕押着张毅这一行人出了“茴香楼”,“茴香楼”的老板眼巴巴地看着这些人就这样扬长而去,心里懊恼得说不出话来:今天真是寿逗了,想巴结三大帮会不但没巴结上,还在‘茴香楼’搞出了五条人命,这往后的生意可怎么做? 雷昆垂头丧气地走出“茴香楼”大门,看到呆立在旁边的“茴香楼”老板,心里头还总算有了一丝安慰:cāo!再怎么说这顿饭钱是给省下了! 大伙闷声不响地在路上走着,张毅看了看身后的燕鸿飞,见他也是一脸苦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是那个环节出了漏子,这次居然惹上了法租界巡捕房的注意。 负责押解的巡捕们对这几个来头很大的犯人也不敢稍有松懈,虽然说他们并不认识张毅等人,但和广东帮老大混在一起的,怎么也不会是小人物,这些帮派老大往往和巡捕房的管事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别看他们现在是自己的犯人,指不定一转身就成了顶头上司的坐上宾,因此他们一路上对大家看管甚严,但态度倒还客气。 到了法租界巡捕房后,领头的青年巡捕办了交接手续,居然也没人负责对张毅等人进行盘问,而是又由人分开押解着大家,直往巡捕房后头的牢房而去。 “砰”,厚重的铁门拉开了,张毅和雷昆、秦一刀被推入了面前的牢房,在与燕鸿飞错开的那一瞬间,张毅压低声音飞快地在燕鸿飞耳边说道:“燕老大,你把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就行了!这件事由我来扛!”。 再怎么说这法租界也是青帮的地盘,张毅想来这事还是可以解决的,无非是让南区的青帮坐馆大哥顾宗棠出个头,自己再砸上一笔钱,应该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而广东帮已经是穷途末路,张毅想不出还会有谁为广东帮强出头。 “哐啷”,铁门的关闭声打断了张毅的思绪,大部分光线也被挡在了牢房之外,只有从铁门上方的通风口里,几缕黯淡的光线透进了黑漆漆的牢房里,显出一丝莫名的yīn森。 回头扫视这yīn森的牢房,大概有三十来个平方的面积,此时的牢房中已经有十来个犯人,或坐或站,个个用那黑暗中睁得发亮的眼珠看定了新来的三个伙计。 铁门边的两面墙下铺着一些稻草和破棉絮,看来是犯人们的就寝场所,正对面的墙边依稀可以看到是一排几个木桶,桶边隐约可见污水横流,张毅才刚适应这牢房中发霉的气味,就闻到一股恶臭从此间传来,原来是犯人们排泄出恭的地方。 “cāo!什么破环境!”,秦一刀不满地嘟嚷道。雷昆也皱了皱眉头,却忍着没有发作,毕竟他以前在老家挑粪挑得多了,这点臭味还难不倒他。 “哥几个嫌这牢房环境差,有种就出去啊,巡捕房什么时候犯混子了,怎么把这些上海滩的大爷们也弄进这破烂地方了?”,一个壮实的大汉从地上坐起身子,慢条斯理说出这番话语,惹得牢房中的其他犯人一阵放肆的哄笑。 张毅也没理睬这些牢友,带着雷昆和秦一刀站到旁边,心里思量着对策,要怎么才能从这牢房里脱身,毕竟现在也没人来提审他们,想将消息传递出去都不可能。 看来刚才那个壮实大汉是这牢房的牢头,见到张毅等人没搭理他,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又晃悠着身子走近来,嬉皮笑脸道:“哥几个够拽啊,看来你们还不懂这里的规矩。不管你们在外头多风光,到了这里可是我‘肉面飞龙’的一亩三分地,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是吗?”,张毅鼻子里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壮实大汉,果然是满脸横肉,光赤的上身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大黑龙,“肉面飞龙”的称号还真不是胡叫的。 “肉面飞龙”抖了抖身上的肌肉,尽情展示着自己的力量,一边眼神轻蔑地瞅了瞅张毅,嘴角撅得老高:“喊声飞龙哥吧!以后你们就归我罩了!”。 “我cāo!不给你点颜sè看还真以为俺们是什么善男信女了!”,雷昆顺手往腰间一摸,才想起自己的杀猪刀在进牢房前被搜走了,砂锅大的拳头一紧,结实地砸在“肉面飞龙”的面门上,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鼻孔流了出来。 “肉面飞龙”倒退了几步,脸sè变得狰狞了:“妈的!还敢跟老子动粗?兄弟给我上,废了这几个毛小子”! 第84章 敢叫日月换新天 散乱呆在牢房的犯人们一下都动作起来,脸上带着老虎遇到兔子般的得意,严严实实地把张毅等三人围在中间。 张毅伸手拦住就要暴走的雷昆和秦一刀,对着人圈外的“肉面飞龙”闷声喝道:“飞龙哥,你老真不打算出这个房子了?要是真把这事情闹大,你觉这以后还能在巡捕房会有好rì子过?”。 “肉面飞龙”冷冷地笑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老子进了这外国人开的牢房就没想过过好rì子,但是也好叫这些白皮肤蓝眼睛的洋鬼子们知晓,咱们中国人也不是吃素的,监牢外面或许他们说了算,可是到了这监牢里面嘛,那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运足中气,“肉面飞龙”继续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这间监牢里,就要按足老子的规矩,现在你们明白是什么情况了!现在怕了还来得及,念在是初到,我也发一次善心,给你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张毅嘿嘿一笑,眨巴眨巴了眼睛:“飞龙哥,我还真是怕了,我是怕了在这暗无天rì的地方,若是不小心伤着你的这些兄弟,可没地方给找医生去,要是不小心整个缺胳膊少腿的,天天在咱们耳边括噪,那晚上还能让人安生?”。 “肉面飞龙”脸sè一青:“兄弟的胆气还真是让人佩服,既然你要执意用强,那可也就怪不得我了!”,手一挥,四围的十来个犯人已经凶狠地扑了上来。 皮肉撞击的声音闷实而低沉,光线暗淡的牢房中紧接着响起一连串的“哎哟”声,一个照面,这些冲上来的犯人已经歪七扭八地倒了一地。 张毅大步向前,一把拉住还在愣神的“肉面飞龙”,当心口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踢飞到了墙角的那一排便桶附近。 撇开瘫倒在地上的犯人们,张毅带着雷昆、秦一刀大摇大摆地走到铺好铺位的墙边,将那些破棉絮踢开,选了个好位置,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哐当”,铁门上传来了一阵敲击声,两个狱jǐng出现了在了用粗大的铁栅栏和铁板焊成的监牢门口,“吃饭了,吃饭了”,一个狱jǐng不耐烦地吆喝着,一边将摆放在脚边的一只木桶往前踢了踢。 等他们的声音过后,牢房中居然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两个狱jǐng大感诧异:今天这些犯人们怎么不急着上来抢这少得可怜的饭食了?等他们将眼光透过望风口往监牢里一瞅,不由得一下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由这牢房中最嚣张跋扈的“肉面飞龙”带队,原来的那些犯人此刻正排得整整齐齐,围坐在墙角那一排便桶旁边。虽然眼珠不时往牢房门口直溜,但是个个还是端坐着一动不动,只把渴望的眼神投放到门口一侧的墙边。 两个狱jǐng往旁边一看,三个新来的霸占了原本属于这间牢房犯人的休息场所,正嘻嘻哈哈地坐着闲聊,连正眼都不看其他的狱友一眼。 妈的!这都是些什么人来的,才到这牢房半天,就把这一屋子的“刺头”收拾得服服帖帖,而且还包括这个监狱里最凶狠歹毒的老大——“肉面飞龙”!两个狱jǐng心里没来由地哆嗦了一阵。 “大家吃饭吧!”,坐在一张稍微完整点棉絮上的张毅开口了,见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张毅大发慈悲,围坐在便桶旁边的众人急忙翻身站起,一下子都挤到了铁门跟前。 两个狱jǐng看着这些鼻青脸肿的犯人,果然一个个都是“大熊猫”的造型,心中也难得乐开了怀,这些“刺头”来这里也有不少时rì,也给他找不了不少麻烦,今天看到他们吃鳖,虽然不是自己动的手,心里还是一样说不出的畅快。 打开铁门下小窗口的锁,一个狱jǐng将饭桶靠到门边,在人群中找到那个依稀可以辨认的“肉面飞龙”,打趣着道:“怎么了?飞龙哥,你们这是在修炼那门子的工夫啊,怎么都喜欢围着便桶坐,莫不是这里的饭菜吃得腻歪,动了别的心思?”。 “肉面飞龙”被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恨恨地瞪了这狱jǐng一眼,一把将手从铁门下面的窗口伸了出来,拽住那装着饭菜的木桶,“呼啦”一声拉了进去。 两个狱jǐng继续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监牢里的动静,只见“肉面飞龙”把饭桶抢到手里,竟然也没有急着和其他犯人分食,而是围在一起,恭恭敬敬地提着木桶走到张毅等三人面前,将木桶往张毅面前一放,无比殷勤地说道:“毅哥,您先吃饭!”。 旁边的雷昆一把掀开了饭桶盖,里面有一间夹层,上面堆放着十几个破碗和长短不一的一大把筷子,移开这个夹层后,木桶中才现出了散发着淡淡霉味的米饭,米饭上头还搁着一些黑乎乎的小疙瘩,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怕就是这监牢里提供的菜了。 我cāo!这跟以前自己在刘五码头享受过的“美味佳肴”有得一拼啊,张毅抬眼看了看这木桶中的食物,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刚到上海的那段经历来。 “rì他老娘!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叫人怎么下得了口!”,秦一刀霍地站起身子,嘴中愤愤不平地骂道。 张毅用眼角对“肉面飞龙”示意:“这些东西你就带兄弟们分了吃吧,我们暂时还不饿,用不着你们孝敬!”。 听得张毅这么说,这些犯人们心里也是一喜,毕竟这监狱的食物本来就供应量比较少,自己还要受这新来三个大哥的盘剥,本来大伙都已经做好准备,紧一紧裤腰带捱过这顿再说,这下张毅居然说不用,能多分上一口食物也够他们高兴了。 张毅站起身子,带着雷昆和秦一刀,不管那些争相分食木桶中可怜食物的犯人们,施施然地走到了铁门边,敲了敲铁门,对着望风口的两个狱jǐng说道:“两位兄弟,麻烦你们也通报一声你们探长,把我们关在这里,既不提审,也不讯问,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再说这狱舍的条件,那里是人住的地方,快去找个能说上话的人来,老子是一下都不想在这呆了!”。 两个狱jǐng不由得齐齐退了一步,怎么说他们也风闻过张毅等人的来历,再加上在监牢的表现,自然也知道这三人都不是什么“善碴”。其中的一个壮起胆子回道:“你瞎嚷嚷什么,到了这监牢里就老实待着,上头要找你会有人来通知的!”。 “砰!”,秦一刀一脚踢在铁门下方传递食物的小窗口上。用来封闭窗口的那块铁板上,一下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凸坑,明确地表达着秦一刀的愤怒和这一脚的巨大力量。 “rì他老娘!让咱们待在这里也得让大家过得舒心点啊,你说这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给解决这个问题,等老子发起飚来就把你们这破巡捕房给砸喽!”。 “昆子,你要吃点什么?”,秦一刀完全不理会狱jǐng的反应,自顾自的说,“先来壶好酒吧,再来一碟脆花生、一盘小炒牛肉,还有,给俺带上一只鸡腿!”,雷昆也是不管不顾,张口就来,报上了自己心仪的几种东西。 两个狱jǐng听得一个头是两个大,几个小赤佬,还真是寿逗了,有这么好的待遇老子还来干什么狱jǐng,肯定是进监牢享受生活,真这样的话这监牢估计早就是人满为患了。 “这叫什么?这叫敢叫rì月换新天!”,张毅看着两个发呆的狱jǐng,轻轻地笑了。 第85章 江湖没有再见 端午节出游,停更了一天,见谅! ************************************************* “说得好,兄弟有气魄!”,远远传来了一个声音。 随着皮鞋跟在地面上的敲击声越来越近,一个jīng干的中年汉子出现在了铁门前。两个狱jǐng见到那人,连忙恭敬地行礼道:“金探长!”。 金探长挥挥手,两名狱jǐng识趣地先行离去。他隔着铁门仔细地看着张毅,良久才缓缓伸手摸了摸刮得一干二静的下巴处,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就是青帮的张毅吧,最近上海滩也就数你风头正旺了!”。 “法租界的总华探长金爷?”,张毅当然听说过这个人物,知道在黄金荣离任后,是由金鹏接任法租界的总华探长,不过金鹏的大名他虽已知晓,但其实两人素未谋面,因此也是大概加估计地试探着问了出来。 金鹏点了点头,轻轻笑道:“那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才唤我一声金爷,张兄弟在青帮中的辈分可不低,你我以兄弟相称即可!”。 张毅脸上淡淡一笑:“金爷对青帮的事务也了解不少嘛,那法租界的杜老爷子金爷想必也认识了!”。 “杜老爷子那是上海滩首屈一指的大亨,在法租界里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金鹏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张毅,口中娓娓道来。 张毅打了个哈哈,示意金鹏凑近来:“金探长,既然这其中的关节你都清楚,怎么还将我关在巡捕房的监牢里?不要跟我说在法租界干掉几个广东帮的残兵败将,以你金爷的手段,这盖子也捂不下来哦!”。 张毅思来想去,可以肯定是自己身边的人走漏了消息,要不就算是巡捕房的人真要抓自己,也不可能恰倒好处地出现在“茴香楼”。而就算是被巡捕房知晓了自己要清理广东帮漏网之鱼的事,张毅认定巡捕房也不可能采取这种激烈手段,毕竟法租界是青帮大哥、上海滩皇帝杜月笙的地盘,对青帮下手可不是说动就动的。 cāo!未必青帮内部有人见不得张毅的风生水起,说动了南岸的坐馆大哥顾宗堂,使杜月笙默认了巡捕房在后面对自己下黑手? 张毅想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回头再想想,这个可能还是比较小的,自己虽然是锋芒毕露,但对青帮上下的关系都没忘记打点,特别是对于顾宗堂,每月那么多白花花的银钱孝敬上去,也让他在青帮的大佬面前捞足了面子,就算他想过河拆桥,也不可能这么快不是! 这时,金鹏也打了个哈哈道:“张兄弟,这事也怪不得巡捕房,巡捕房只是收到消息说有人在法租界内闹事,而且地点就在‘茴香楼’,所以才在那边布置了人手,只是没想到,一出马就把张兄弟给收押回来了!”。 “那这么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张毅对着金鹏咧了咧嘴,压低声音道:“那金爷就不能想个办法?兄弟若是能从这巡捕房脱身,少不得会有金爷的好处!”,在“好处”这个词上,张毅特意加重了语气。 金鹏平静地听着,面sè不改地对张毅说:“张兄弟,‘茴香楼’那里可是五条人命!广东帮虽然垮了,但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在法租界杀人,你叫金某的面子往那里搁?这事情可没有兄弟你想的那么简单,先不说其它,这替罪羊是少不得要找的!”,说着,金鹏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瞄向了站在张毅旁边的雷昆和秦一刀。 张毅冷冷地击碎了金鹏的想法:“金爷,你可别开玩笑,价钱嘛我可以出高点,不过这出卖兄弟的事,想也不要想!”。 “那安徽帮呢?”,金鹏的眼光不经意地往旁边的监牢瞟了一眼。 叫安徽帮来顶杠?也不失是一个好主意!刚听到金鹏的提示时,张毅还真有点动心了,不过他敏锐地留意到了金鹏眼神的变化,心中一动,硬邦邦地说道:“安徽帮现在也是张某的盟友,我要把这事往安徽帮身上一推,传出去在上海滩还能有我的立足之地?”。 鼻子里“哼”了一声,张毅盯着金鹏道:“金爷,你怎么尽出这些馊主意,我觉着你不是在给我想办法,而是在设圈套给我装?”。 金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掩饰xìng地干笑了几声,往旁边一挥手,燕鸿飞就跟着两个狱jǐng从旁边出现了,燕鸿飞略带感激地看着铁门内的张毅,微微点了点头。 妈的!跟我来这一套!这金鹏还真是包藏祸心,只要自己刚才一松口,安徽帮就指定跟自己卯上了,不要说会不会马上起争端,至少以前建立的合作关系立刻就是一个灰飞烟灭的后果。张毅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叫了一声侥幸。 金鹏嘴中重重咳嗽了一声,刚才离开的两个狱jǐng又是去而复来,按照着金鹏的吩咐,一个狱jǐng掏出钥匙打开了监牢的铁门,另一个狱jǐng则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紧张地戒备着。 张毅刚要领着雷昆、秦一刀离开牢门,金鹏在后头说道:“张兄弟,咱们先把这事情商量好,你再来带走这两个兄弟吧!”,见张毅沉吟不语,金鹏又道:“张兄弟你就放心吧,有人在这里照看着,你的兄弟也不会出什么漏子的!”。 张毅心念电转,淡淡道:“若是我一定要带上兄弟一起走呢?”。 “哗哗哗”,两侧的通道口各闪出几个拿着步枪的巡捕,金鹏看了看张毅,语气徒然降低了几个音调:“张兄弟可别让金某难做,这枪子可不长眼睛的!”。 “开玩笑而已,金爷还真当真了!”,张毅呵呵笑着,回头示意雷昆和秦一刀安心在监牢里呆着,反正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就呆在这监牢里也没什么危险,倒是“肉面飞龙”那一帮人要自求多福,不要惹毛了这两个煞星。 张毅才走出来,开门的狱jǐng在他背后锁上铁门后,已经从腰间解下手铐,就要走上来给张毅铐上。 “这是什么意思?”,张毅面sè一沉,“规矩,规矩而已,张兄弟不要介意!”,金鹏伸手一指,张毅见到燕鸿飞被铐着的双手,也就顺从着让狱jǐng将手铐锁了上来。 跟着金鹏,一行人到了一间房门前,带路的狱jǐng伸手一推,空阔的屋内就摆着一张方桌,桌面上放满了丰盛的食物,此刻正有个人正坐在桌边胡吃海喝。 cāo!居然是广东帮的大哥李大海!张毅和燕鸿飞诧异地对望一眼,又不解地看着金鹏。金鹏嘿嘿一笑,悄声道:“陪李大哥好好喝几杯吧,以后在上海滩可没有广东帮的立足之地了,出来混江湖的,虽说是各自求财,但好歹人家也曾经是一方豪杰,你们也跟他辞个行吧!以后大家可就没有江湖再见的时候了”! 第86章 开枪为你送行 “李大哥,别来无恙啊!”,张毅笑呵呵地步入了房内,对着李大海拱手施礼,燕鸿飞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面上挂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默默地在背后看着两人,金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一使眼sè,旁边的狱jǐng连忙会意地将门口带起来关上了,将这三个帮派的大哥留在了房里。 李大海抬眼看到是张毅和燕鸿飞两人,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又埋头下去专心对付自己面前的“山珍海味”去了。张毅与燕鸿飞相视着会心一笑,看来李大海认为自己是彻底解放了,所以才心情放得这么坦然。 坐到了李大海身边,燕鸿飞拿起桌上的酒盅,在张毅和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注满酒,然后和张毅一起端起杯子,向李大海敬酒:“李大哥,江湖上的纷争就是这样,也怨不得燕某和张兄弟,这其中的得罪之处,李大哥也就多担待着点了”! 李大海目不斜视地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咀嚼了几口就咽进了肚子,这才端起酒杯,细细打量了两人一阵,口中谓叹道:“我李大海在上海滩也算打拼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有了这点成就,没想到、没想到只是短短的几天之间,就被你们彻底打翻在地。看来老江湖们说得没错——后生可畏,这个世道,已经没有我们这些老一辈的活路了!”。 张毅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道:“李大哥,你从广东跑到这上海滩,这么多年也委实不容易,不是张某成心要找你的碴,只是刚好你挡在了我的道上,那就没办法了,兄弟我对于前进路上的拦路虎,从来都是一脚踢开的!”。 李大海苦笑了一声:“张兄弟的魄力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广东帮、安徽帮、青帮在上海滩鼎足而三,大家虽说很少往来,可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张兄弟到这上海滩才几天,就和安徽帮联手对付上我们广东帮了?”。 张毅哈哈笑了起来:“李大哥,不瞒你说,在这上海滩,以前不管是什么情况,但现在既然我张毅来了,其他的帮派,除了跟青帮合作、或者依附于青帮之外,都注定要被扫进黄浦江的滚滚洪流!”。 “那你就没想过和广东帮合作?”,李大海问道。 “李大哥,你觉得这可能吗?”,张毅平静地反问。李大海久久注视着张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广东帮这门赚钱的生意,在当时的李大海心里,肯定也是容不得任何人插一脚进来的。笑话!广东帮当年能在上海滩能站稳脚跟,并在赌博行业遍地开花,可也是付出不少代价的,凭什么会这么爽快分别人一杯羹。 说到底,这黑帮的争斗最终无非是围绕着利益转。有钱的行当大家都是趋之若骛,为了利益才会有刀光剑影,才会有yīn谋诡计,有了钱才有实力,而没有实力,在这个圈子里要么是被淘汰,要么就只能甘于人下。可恰巧的是,李大海和张毅都不是这种人,有句老话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他们之间的摊牌是迟早的事。 李大海将目光转向了燕鸿飞,口中的话却还是继续对张毅说:“张兄弟,广东帮遇到你算是认栽了,李某不rì也将远离上海滩这是非之地,不过安徽帮的地盘可也是一块风水宝地,张兄弟你就真没动过闸北火车站的心思?”。 “有!”,燕鸿飞眼珠转了转,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偏头看住了应答得飞快的张毅。“动过这门心思又能怎么样?我可没有燕老大那样的手下!”,张毅拍了拍燕鸿飞的肩膀,一脸的亲切,“安徽帮干的是技术活,这可不是我所擅长的,所以,我可以选择和安徽帮合作,而必定会和广东帮决裂!”,张毅一本正经地说道。 燕鸿飞放下了心里那根绷得紧紧的弦,微笑着将醇香的美酒倒进了嘴里。 “哐啷”,正当三人喝得兴致高昂的时候,房门又开了,金鹏带着一队巡捕出现在了门口,随着他一打手势,“呼啦啦”就是几个狱jǐng碎步跑进了房内,拿着手铐分别肃立在了三人的背后。 李大海有点不明所以:“金爷,不是说好了送我回广东吗?怎么还用得着这个阵仗?”,金鹏淡淡笑道:“李老大,这可是在巡捕房里,上上下下有多少眼睛在看着我,这场面上的事也不能疏漏了,你就别让兄弟难做不是?”。 三人老老实实地又戴上手铐,跟着狱jǐng出了这杯盏狼籍的房间,一行人七拐八拐,穿过几条长长的过道,就到了巡捕房的另一处后院。 张毅一走进这后院门,已经发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因为这个宽敞的院子里三面都站着持枪的巡捕,此刻他们个个满脸严肃,不像是送行的样子。 再仔细往没人的一面看去,那是一座高达三米的墙壁,不知是时rì太久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本是白sè的墙壁上,此刻已经满是深sè的污迹,而在墙壁面前,竖立着一排一人多高的大木桩,木桩上还缠绕着绳索和铁链。 一股寒气突然从张毅脚底下冒了出来,这绝不是去送李大海离开上海滩的地方,而是法租界的巡捕房用来枪毙犯人的刑场。 这时李大海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停住了脚步,转头大声质问走在前面的金鹏道:“金爷,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金鹏转回头来,语气平淡地说道:“没错哦,李老大,就是在这里送你上路,等你死了之后,我会将你的骸骨想办法送回广东的!”。 “金鹏,你真的要这么干?我答应你的一万银洋就真不打算要了?你敢把广东商会视若无物?不要以为你真能在法租界一手遮天?”,李大海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口气也变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李老大,说真的,兄弟最近也很缺钱花,你答应的钱我也很想到手,可惜啊!你这条命是人家指定要的,金某也没什么办法!”,金鹏优雅地挥了挥手,眼神中闪过了一道犀利的寒光。 几个如狼似虎的巡捕立时扑上来,拖着嘴中还在骂骂咧咧的李大海,将他绑在了高墙下面的木桩上,见李大海还在嚎叫不止,一个巡捕从衣兜中掏出一块破布,堵上了他的嘴巴,还顺手用一块黑纱蒙在李大海的脸上。 张毅和燕鸿飞一脸震惊,呆呆地看着满脸狞笑的金鹏,旁边的几个巡捕此时也趁他们不备,死死地将两人按住了,让他们无法动弹。 金鹏抖手从衣兜中拿出一张纸来,语气冰冷地宣读道:“查李大海、张毅、燕鸿飞人犯三名,聚众斗殴,伤人xìng命,严重扰乱租界治安,罪行恶劣,经巡捕房批准,对以上三人执行枪决,立即执行!”。 “轰”,张毅的头脑立刻陷入一片眩晕之中,枪决!自己辛辛苦苦地在上海滩经营,还一心准备在这个时代闯出一番大事业,没想到竟然会莫名其妙地丧命在法租界的巡捕房中,之前所做的这一切,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空! 失去了魂魄的张毅被巡捕们拉到了行刑墙前,身子紧紧地和木桩捆绑在一起,接着一块面纱蒙了他的双眼,而在他的旁边,燕鸿飞的大声申辩也变成了一阵呜咽,看来也是被破布堵上了嘴巴。 “瞄准!预备!”,随着耳边响起行刑官的口令,一阵“哗啦”的枪栓拉动声传来。张毅只觉得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今生和前世的往事,突然一幕幕从脑海中闪现出来。 “放!”,一声令下,枪声如爆豆般地响成一片…… 第87章 上海滩皇帝 张毅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像自己的思维就要脱离躯壳而去,这一阵枪声过后,他竟然丝毫不觉得身上有任何痛楚,只是鼻子里传来一股浓重的硝烟味。 原来死亡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张毅贪婪地呼吸着这变质的空气,一点也不觉得难受,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只留下他那粗重的呼吸声。这可是老子最后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呼吸了,虽然这是个本不该属于我的世界!张毅心里竟然变得越来越平静了,也许,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宿命吧!。 正当张毅处于恍惚之间,还在衷心瞻仰那让鬼神莫测的命运轮回之时,一双手突然摸上了张毅的脸。 冰凉的感觉一下让张毅清醒过来,cāo!怎么感觉还如此敏锐?未必老子还没死?肌肤的接触让张毅一下明白过来,自己并没有升入天堂,也没有再次进入穿越的时光隧道,而是并没有享受到那些步枪子弹的死亡之吻!难道那些巡捕的枪法这么臭,如此近的距离也shè不中?还是金鹏在玩什么花样?张毅心中也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随着蒙在脸上那块黑纱的揭去,映入眼前的光亮几乎让张毅睁不开眼。努力适应着光线的改变,张毅才慢慢看到,此时的大院中,那些脸sè严肃的巡捕已经收好了步枪,持枪肃立在大院的两侧,而一脸坏笑的金鹏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不断变幻着,似乎在揣摩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偏头往自己身边看去,同样绑在木桩上的燕鸿飞此刻也已经被摘掉了脸上的黑纱,但他浑身在微微颤抖着,虽然嘴中已没有破布,但他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哑的低嚎,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口。 妈的,这家伙怕也是吓坏了!不过想想也是,几分钟之前还在洋洋得意,然后突然之间被宣布枪决,接着就蒙上眼睛推上刑场,不是钢浇铁铸的人还真能直接崩溃掉,这也不是因为怕死的缘故,而是对猛然出现的命运转折没有心理准备。 “张兄弟还真不是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撑得下去,金某今天也算是开眼了!”,金鹏嘿嘿笑着,眼神充满惊奇地在张毅身上打量。 cāo!老子是惊吓过度,神游太虚了!张毅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也不理会金鹏的话语,往燕鸿飞旁边那捆绑李大海的位置看去。 李大海看起来没张毅和雷昆的好运,只见他胸腹之间满布弹孔,汩汩的鲜血正从数不清的伤口处缓缓流淌,他的整个脑袋耷拉在胸前,隐约可见半边脸也被子弹削去了一部分,一看就知道已经是必死无救的下场了。 “金爷,你这又是玩的那一出?”,张毅不忍心继续观享这广东帮老大李大海的悲惨结局,转头对金鹏发问。其实他心中想起来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只要这些巡捕们的枪口偏移几分,自己和燕鸿飞现在怕也和李大海一样,已经变成两具冰冷的尸体了。 金鹏笑而不答,只是目光转向了院门口,恭敬地说道:“杜爷,兄弟可照足您的吩咐把这场戏演完了,现在也该当您上场了!”。 从院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张毅闻声看去,一个身着丝绸长袍,肩披羊皮坎肩的中年人慢慢地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只见他面容削瘦,两只耳朵支棱着竖立在脸庞两侧,鼻翼宽大而高耸,嘴唇宽厚,双目深陷,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平凡的商人。但在他走动之间,从眼睛中透shè出的炯炯神光,以及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一股摄人气息,无不揭示着这是一个足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杜爷?”,张毅几乎未加思索,就已经明白了此人就是上海滩实力最强、手段最jīng明、地位最稳固的杜月笙,真正当之无愧的“上海滩皇帝”! “同为青帮同门,杜爷怎么会和兄弟玩这种把戏?”,张毅压抑着心中掀起的万丈波澜,看着走近的杜月笙问道。 杜月笙脸上微微一笑,也不直接回答张毅的提问,而是岔开话头道:“张兄弟,你在这上海滩也风光了不少时rì吧!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似张兄弟这般锋芒毕露,可难保不惹来杀身之祸啊!”。 “大丈夫生当纵横四海,若是在乱世中为苟活一命而畏首畏尾,又如何能出人头地?所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我张毅注定要在这上海滩,留下光辉灿烂的一页!”,不管怎样,先也震震老杜再说,张毅对这种响亮的口号那可是张口就来,不用打腹稿的。 杜月笙淡淡地看着张毅,脸上丝毫不为所动:“毛头小子!你可知道这上海滩的水有多深?你以为光凭这血气之勇,就能在上海滩闯出一番新天地?”。 “杜爷,你也是青帮的前辈了,所谓做生意靠的是jīng明,当医生凭的是资历,写要的是人气(这句纯属恶搞),而跑江湖呢?跑江湖就靠一点,那就是实力。只要我掌握了足够的实力,不要说在这上海滩,天下之大,那里不能有我的立足之地?”。 杜月笙面sè一动:“张兄弟也算是青帮近年来少有的杰出人物了,以你的智谋,难道就没看出,现在江山初定,国民zhèng fǔ暂时可容不得在上海滩闹出太大的乱子了,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吞并广东帮,挑起帮派纷争,就不怕麻烦上身?”。 “正是江山初定,所以兄弟我才斗胆用快刀斩乱麻,上海滩为什么乱象纷呈?这正是因为帮派势力太过复杂,而今我立意要青帮坐大,才能让上海滩回复一片清明!杜爷也是老江湖了,难道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么?”。 杜月笙点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可真要这样干起来,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上海滩大大小小数十个帮派,一闹起来也就不是百十条人命这么简单了!”。 “我可不介意在自己为青帮打天下的功劳薄上多添上几笔!杜爷若是也有这份心,也该把兄弟放下来好好谈谈了吧!”,说到这里,张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杜月笙啊杜月笙,你的小算盘可打得够响的!渐渐明白过来的张毅,终于领悟到老杜为什么要玩出这一手了。 杜月笙看着张毅的眼光中带着微笑与赞许,似乎对张毅能在这种环境下很快转过弯来比较满意,身子一动,就对身边的金鹏点了点头。 第88章 天上人间 大红的锣鼓敲起来了,飞旋的狮子舞起来了,噼啪的鞭炮声响起来了。 转眼已经到了1929年的八月中秋时分,就在原闸北火车站“大成洋行”的地基上,一栋金碧辉煌的大楼拔地而起,张毅穿着一件满溢喜庆之气的大红福袍,站在这才刚刚竣工不久的大楼门口,一脸笑意地来往迎送宾客。 今天对于上海滩的娱乐行业来说,可算是一件隆重的大事,特别是对于在上海滩十里洋场打滚的政、商、军、jǐng中的人士及帮派中人,张毅一直在jīng心打造的**天堂就要开业了,这就意味着一处可比拟大世界的娱乐场所,就凭空出现在这上海滩,而最关键的是,根据青帮及安徽帮放出的消息,这可是无数男人们梦想中的天堂。 大楼门前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在青帮张毅、杜月笙、安徽帮燕鸿飞的联名邀请下,还有几个上海滩的人物拗得下这个面子? 张毅暂时把南岸码头的事务交付给刘五、刘师爷全权处理,不过只给他们留了基本能满足货物搬运需求的人手,其他的属下,已经全部出现在这栋大楼的开业典礼现场。加上安徽帮的近百人队伍,现场有了二百多人负责在维护秩序和引导前来道贺的宾客入座,尽管如此,张毅也明显地感到人手还是不足,远超张毅想象的是,今天几乎在上海滩能叫得上号的名流,都出现在了这里。 妈的!杜月笙“上海滩皇帝”的名号真不是白叫的,当“杜月笙”三个沉甸甸的大字题在了请柬的署名处,又有几个上海滩的人物敢不去掂量掂量这其中的份量?张毅动了动笑得肌肉酸痛的面容,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面暗想。 当rì被杜月笙在法租界巡捕房玩了那么一手,张毅也揣摩清楚了杜月笙的意思,杜月笙作为“上海滩皇帝”,对在自己地头上出现的帮派争斗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再则杜月笙也早有一统上海滩的雄心,只可惜一直没找到得力盟友,也不想就此引起青帮内部的纠纷,也是暂时处于蛰伏当中。 张毅在上海滩的崛起,又怎能逃过杜月笙这种老jiān巨滑人物的眼光,当然,老杜看张毅的眼光还是带着欣赏的,这不是因为与张毅同是青帮弟子,而是因为张毅的魄力与手段让他看到,筹划多年的计划有了实现的希望,至于张毅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嘛,老杜还是很有自信的,凭他如今在上海滩的地位和实力,这种新崛起的青帮头目又怎么可能动摇分毫? 因此,凭借他无孔不入的青帮眼线和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杜月笙就侦知了张毅和燕鸿飞要在法租界的“茴香楼”对广东帮残余势力展开围剿的信息,因此老杜也就布下了这个局,既可以顺势让广东帮灰飞烟灭,又可以给眼高于顶、恣意妄为的张毅一个提醒:在这上海滩,并不是由你说了算了,你的命运,并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你在外面如何风光,而在我杜月笙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轻易捏死的“小蚂蚁”。 张毅也明白,以自己如今的发展势头,迟早会与控制着上海滩经济命脉的“三大亨”产生冲突,而以自身的实力来推断,如果这一天太早到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笑话,“三大亨”在上海滩经营了多少年?自己这种根基不稳的新兴人物又怎么能够跟他们对抗?因此,当他了解到杜月笙的野心的时候,心里已经知道选择与杜月笙合作是最明智的道路。 与杜月笙商定了合作事宜后,张毅就和燕鸿飞被放了回来,曾经财雄势大的广东帮,就这样从上海滩揭过,被遗忘在了历史的角落。 张毅和燕鸿飞这段时间也忙于大楼的建设、装修和人员的招录,同时也让杜月笙在这里也入了份干股,而广东商会的事情,就由老杜出马,所谓“报仇”之说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如今已到了大楼的开业时rì,按张毅的观点,当然是能搞多大搞多大,这招牌不打出去,这影响力不提上去,又如何让这栋自己投入几乎全部身家的大楼成为“搂钱机器”? 有了杜月笙的支持,这场面也许说不是上海滩最隆重的,但是,绝对是在所有的sè情服务场所的开业典礼中姿态最高的,虽然这时候上海滩的娼jì业空前发达,但怎么都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状态,能像张毅这样造出这么大的声势,也算是闻所未闻了。 有杜月笙罩着,又有什么不可能?上海市的头面人物市长张群虽然不便亲自出席这种场面,可也送来了祝贺开业的花篮,除他之外,上海jǐng备区司令杨虎、上海市jǐng察局正、副局长李佑军、赵锦辉、其他市府官员及******上海市党办副主任兼上海市zhèng fǔ秘书长白仁、国民zhèng fǔ驻上海特别办事处主任戴笠,都悉数到场,各个商会的领导、青帮头目中除几个“老头子”及黄金荣、张啸林外,也都是应邀前来。 很快,这些目前在上海滩啸傲一时的人物,在负责接待的人员逐个安排下,就在这栋高达五层的大楼正门下排成了一列横队,雷昆和秦一刀带着一帮子手下忙来忙去,连嗓子都快干得冒烟了。 开业典礼即将开始,高高的正门上悬挂着一块牌匾,不过此时这匾额被一块硕大的红布遮盖着。所有的宾客也都聚到了大楼门外,张毅和燕鸿飞在两旁微笑着和主持揭幕礼的贵宾寒暄着,自有接待人员将连着顶头匾额红布的一小段拉绳递到了大家手中。 主持开业礼的是《申报》的总经理张竹平,一长排揭幕贵宾里,站在正中的自然是笑容可掬的杜月笙、顾宗堂(张毅怎么也得给自己名义上的老大一个面子)、戴笠、杨虎、李佑军、赵锦辉、白仁及其他zhèng fǔ人士,商界名流、帮派大佬分立左右。 随着张竹平的悠长的一声“开业揭幕”,众多贵宾们拉动手中红绳,红布从正门口的匾额上飘然落下,现出四个尽显温婉柔媚的描金大字:“天上rén jiān”。 震天的锣鼓和鞭炮声中,张毅、燕鸿飞忙着将所有的宾客请进大楼的正厅。正厅及二楼、三楼所有的厅室中,早已安排好了酒席,无数穿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女招待深情款款地迎接着这些上海滩的大爷们。 音乐响起来了,从二楼凭空伸展出来的空中舞台上,一个姿态妩媚、风情万种的歌女清清嗓子,舒展歌喉缓缓唱了起来: 银河水悠悠,千年天际流 天上传说人间梦不休 相爱难相守,情深无所求 一夕胜过朝朝暮暮 天上一杯酒,人间万古愁 醉看花自飘零水东流 多少明月楼,迷蒙烟雨中 相看不知谁的泪 愿相逢不知身在何处 天上rén jiān多少悲欢的故事 恩恩怨怨说不清是与非 天上rén jiān多少流不完的泪 岁岁年年情无悔,似一江水 天上rén jiān多少永远的故事 平平淡淡却动人心扉 天上rén jiān多少止不住的泪 爱恨别离象风吹不回…… 第89章 群狼 酒宴已毕,接下来应该就是让大伙无比期待的玩乐时间了。 当然,张毅对于这次的安排也是成足在胸,他已经立意要这个时代的乡巴佬开开眼界,妈的!以后你们就等着往这里送钱吧!看着那些酒足饭饱后,一双急sè眼睛在往来的漂亮女招待开着高叉的旗袍下猛瞥的众多上海滩名流,张毅心中泛起一阵快意。 今天前来贺喜的宾客足有七八百人之多,为确保安全,张毅还和赵锦辉协调,从上海市jǐng察局调拨了五十人的队伍,将“天上rén jiān”附近的路口全部封闭起来,除了持有请柬的宾客及其带着的手下马仔可以进来外,其他往来的人那可就对不住了,一律给老子绕道走! 这闸北区本就是商业繁华之地,很多洋行的仓库或办公地点就设立在附近街道,就在“天上rén jiān”所占据的这条路也有不少,被张毅这样一搞,这些商户自然也只能关门看热闹了,但是纵然大家心中有诸多怨言,但看到这个阵势,又有哪个敢去找人理论? 今天宴席的主围就设在三楼的一间侧厅,这里面自然全都是在上海跺跺脚就能无风三尺浪的大人物,有上海jǐng备区司令杨虎、上海市副市长郭祈、上海市jǐng察局正、副局长李佑军、赵锦辉、******上海市党办副主任兼上海市zhèng fǔ秘书长白仁、国民zhèng fǔ驻上海特别办事处主任戴笠,还有《申报》的总经理张竹平、法国驻沪副总领事里恰,以主人身份陪坐的当然就是张毅、燕鸿飞,再加上杜月笙和顾宗棠,刚好是十二人。 丰盛的午宴已经结束,外头的人物自有青帮及安徽帮的弟子负责招待,张毅只和燕鸿飞出去敬了一轮酒,就回头坐在这侧厅中,屁股再也没挪开一步了,毕竟,真正需要彻底搞定的,无非是这里的人而已。 赵锦辉表现得最是心急,他对张毅的“天上rén jiān”可是比任何人都充满期待,一根牙签咬进嘴里,酒气就从他的口中冒了出来:“张兄弟,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该有下一步活动让大伙轻松轻松吧?”。 张毅淡淡一笑:“赵副局长,你可还真是心急,今天张某的原则,就是让大伙尽兴而归,接下来的活动不是张某吹牛,绝对是让大家眼花缭乱,只怕赵副局长到时候乐不思蜀,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在大家的哄然大笑中,赵锦辉也不以为意。戴笠仍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张毅道:“张兄弟,搞这‘天上rén jiān’可也真难为你了,这里也许算不得极至奢靡豪华,不过能招来这么多漂亮的女人,还把她们个个培训得象模象样,张兄弟怕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张毅哈哈大笑:“这点小事,又怎么难得倒我!不过兄弟这番也是花了大价钱,别小了看这些女招待,那都是我派人从南京、江苏、běi jīng,当然还有上海,在那烟花之地jīng心挑选出来的,再经过一个多月的礼仪培训,怎么样?还过得了大家的法眼吧!”。 大家不由得一阵惊叹,白仁倒吸了一口凉气,故意调侃道:“张兄弟,这么说你这些女招待只是兼职了?到了花灯初上时分,也是要宽衣解带,陪男人消愁解闷的?”。 “若是白秘书长有兴趣,现在就去外面挑选一个心仪的姑娘,四楼上面也准备好了房间,到时候大伙也一起观摩观摩白秘书长的雄才英姿!”,张毅嘴里也打着哈哈。 白仁被噎了一下,白净的脸上有略微有点挂不住,只得找了个由头把话题叉开。杨虎鼻子里“哼”了一声,开口替白仁开解:“张兄弟,这‘天上rén jiān’看来也是藏了不少美娇娘,不过大家的口味我看都不尽相同,张兄弟对于这点可有准备?”。 “杨司令无须担心,兄弟这里准备的素材可丰富得很,从冰雪皑皑的北国到芳草萋萋的南疆,从高到矮、从胖到瘦,从****到熟妇,各种口味都选的是高质素的人才,绝对能合各位的心意!”。 停顿了一下,张毅又略带神秘地押低声音说道:“若是各位还有对牛高马大的白俄女人、或者百依百顺的朝鲜和rì本小妹感兴趣的,兄弟也是可以想办法满足的!”。 赵锦辉已经听得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到此时那里还按捺得住心中的邪火,一个劲地在旁边撺掇着:“那还等什么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张兄弟说的是天花乱坠,也带大伙出去见见世面啊!”。 此时一直沉默的法国驻沪副总领事里恰看了看杜月笙,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道:“杜先生,你的这位小兄弟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才,这大上海百十万人当中,也只有他能想出这么多的鬼花样”,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孩子般地一笑:“中国人的智慧,果然是难以被外人所理解的!”。 杜月笙淡淡笑道:“里恰先生,你言重了,若是没有法租界的庇护,青帮在上海也不至有如今的地位,再出sè的智慧也要有实力做支撑,里恰先生,你说是吧!”。 张毅笑着对里恰点点头,眼光转向座中一直一言不发的上海市副市长郭祈和上海市jǐng察局局长李佑军:“郭市长、李局长,怎么两位如此金口难开,也不发表一下感言?”。 郭祈和李佑军微笑着摆摆手,“咱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欣赏的,这废话也就用不着多说了,还请张兄弟前头带路吧!”,郭祈一开口就是这番话,倒让张毅大跌眼镜。 “行,既然大家都是看法一致,急着开眼,那张某也就不客气了!”,张毅站起身子,就带着一行人往由专人看护、暂时封闭着的五楼楼梯口走去。 这五楼之上,装修的奢华程度又比下面楼层的更甚,这也是张毅jīng心设计的VIP房,可都是为了服务这些各方名流、商贾大户而设置的。 推开其中的一间房门,一股脂粉的清香从门口若有若无地飘进大家的鼻孔。只见整个房间布置得极为舒服,四周有厚厚的帷幕,可以起到隔音效果,地上也铺着轻柔的地毯,墙壁四周点着几只大红蜡烛,靠墙处是一张雕花的古朴大木床,床上摆放着鸳鸯戏水的红sè锦缎被,从床顶上垂挂下来两条红sè绸带,在烛光的映照下,整个房间都沐浴在一种充满梦幻与激情的氛围中。 “这又是搞的那门子的把戏哦!”,赵锦辉已经带头叫了出来,其余的人也都是面面相觑,不明白把环境布置成这样有什么意义,特别是那两条红绸带,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叫你们见识见识名震天下的“红绳绝技”!张毅嘿嘿一笑,**拍了拍手掌。“咔哒”一声,原来房间内还有暗格,随着张毅的掌声响起,从暗格中已经闪出一个百娇千媚的女孩和一个潇洒俊朗、身材结实的年轻汉子。 (各位兄弟,红绳绝技要不要详细描写呢?嗯,这是个问题) 第90章 红绳绝技 除了张毅之外,所有人的眼珠都睁大得象两盏灯笼一样。 女孩浑身上下披着一副朦胧的轻纱,上面的珠片随着她身子的扭动,漾起一片片亮光,隐约可见在那轻纱下面,居然是寸缕未着。 那年轻汉子面带微笑,屈身一搂,将身材娇小的女孩抱在怀里,两人的身子紧紧地贴合在一起,迈着轻柔的舞步走到了床边。 女孩玉藕般的双臂环绕在年轻汉子的脖子上,面sè跎红地看着他那晶亮的双眸,轻轻地将嫣红的一点朱唇凑到年轻汉子那宽厚而富有男xìng魅力的嘴边,无限娇羞地躲闪着门口这些不速之客的目光,似蜻蜓点水般地在男子唇上一掠而过。 男子很快热切地回应着女孩,身子旋转着吻上了女孩的樱桃小嘴,女孩之前还是yù拒还迎,但没一会就像被男子澎湃的激情所融化,两人的舌头一下纠缠在一起,“啧啧”的啜吸声一时不绝于耳,整个房间充满了**、疯狂的气息。 赵锦辉喉咙里“咕咚”了几声,有点按捺不住地低低骂了声:“ǎinǎi!”,张毅回头笑了笑:“赵局长,别激动,这还没到**部分呢,你就好好看着吧!”。 此时场中局势又变,现场表演的男女已经搂抱着翻滚在床上的红sè锦缎被上,几个来回过后,两人身上的衣帛已经悄然褪去,只是两具光赤赤的**缠绕在一起。 在光线微暗的房间里,红sè锦缎被将一男一女的**映衬得充满了神秘的美感,滑若凝脂、曲线分明的女体和棱角分明、结实有力的男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牢牢地吸引着所有旁观者的目光。 两人在扭动之中还很注意体位,让大家虽然都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瞅得发酸,但却看不到他们身体的隐秘部位,吊足了一屋子观战人的胃口,不过光是这种情景,就足以让大伙血脉贲张了。 就在这时,女孩嘴中突然娇喘了一声,只见她舒展双臂,拉住那两条从床顶垂挂下来的红绸绳,手臂轻轻发力,绞动的红绸绳已经将**的身体凭空拉升了上去。 高耸挺立的**、平坦光滑的小腹、芳草丛生的神秘地带、修长笔直的**,一下都暴露在大家的眼光之下,面对着半空中这个完美无暇的女人躯体,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忍不住邪火上涌,好几个人的裤裆里都忍不住蠢蠢yù动了。 让众人崩溃的一幕紧接着出现了,女孩轻甩乌黑秀亮的长发,身子一下倒立起来,“嗖”地一声头下脚上地旋转起来,平躺在床上的年轻汉子那胯下的凶器也早是雄姿勃发,那傲然的气势,看得大部分人心中又是一阵自卑。 “仆”,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女孩张开那嫣红的小嘴,已经含住了年轻汉子那笔挺直立的凶器,随着她倒吊着的双手一松,身子又飞速地回转,那温热柔暖的小嘴自然也随着身子的转动,围绕着年轻汉子的凶器,不断地翻滚吞吐。 cāo!看客之中,已经有人忍不住要夹紧双腿了,毕竟,裤裆下支棱起的帐篷让它的主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不过,这时候那里还有人留意他们的动作,喷火的眼光早已聚焦在场中的一男一女身上挪不开了。 巨大的变动几乎让大家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就在红绸绳转到尽头时,那女孩双腿一扭,身子又是翻动一百八十度,一下又将身子摆正了,手上一松,整个人就直直地落了下去,坐在了底下男子的身上,而让大家的眼珠差点夺眶而出的是,两人的隐秘处居然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扑哧”声。 女孩脸上带着轻柔妩媚的微笑,看得大家又是心头一荡。刹那间,女孩双手一带,与平躺在身下男子无缝结合的地方马上升起一点高度,臀部大力扭动,两人结合处就像陀螺一样,“骨碌碌”地转动起来,仔细看去,一丝丝的水雾似乎也从中慢慢弥漫出来。 “咕咚!”,所有观看者的喉咙之中都忍不住异常发干,个个急忙咽下自己嘴中就要奔涌而出的口水救急。 床上的男子似乎也受不了女孩如此犀利的攻击,他嘴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吼着翻身站了起来。女孩的身子顺势又变,只见她双臂翻动间,已经是一直脚着地,而另一只脚高举在耳边,直立劈叉,将那令人垂涎yù滴的诱人隐秘处展露了出来。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句话现在几乎是这些目不转睛观看现场表演的所有人的心声。赵锦辉双目赤红,身子奇怪地扭动,悄悄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他的一只手已经不自觉地从裤腰处伸了进去,浑身哆嗦着,咬牙安抚着自己那不安份的“小兄弟”。 翻身站起的男孩身子一动,已经牢牢压住了女孩的躯体,只见他挺起长枪,“嗖”地一声直入门户,紧接着就是一阵急风骤雨般地狂抽**。 豆大的汗珠从男子的两鬓处渗透出来,那女孩口中轻轻地呻吟着,体谅地迎合着男子的动作,一边双手摇动,红绸绳已经带动着她的身子前后晃悠了起来。 “张……张兄弟,别……别看了吧!”,一直表现得严肃端正的上海市jǐng察局局长李佑军早已经是舌头发颤,吐词不清了。 这里唯有张毅还能保持着一点定力,怎么着这也是在张毅的全面指导下排练出来的,是他搜肠刮肚回忆前世看过的A片和H文,才jīng心设计的这么一个节目,看多了自然没太大感觉。环顾着个个都是大汗淋漓的观赏者呢,张毅心头暗乐,看来这一手把这些人可震得够呛。 白仁也好不容易把眼光从场中移开,伸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张兄弟,白某这下对你可是心服口服了,今rì所见,简直是闻所未闻,看来张兄弟你这‘天上rén jiān’注定是要抢走上海滩、不,抢走全中国所有风月场所的风头啊!”。 看客们一个个摇头抹汗,看起来比在床上表演的这一男一女更耗体力,不过也是,能在这种情况坚忍下来也确实不容易,旁边不声不响的郭祈都感觉有点佩服自己了。 “那大家就一起出去找乐子吧!”,张毅体贴地挥了挥手,叫停了床上卖力的表演,“不过这‘红绳绝技’共有十项,今rì大家所看到的,不过是其中的三项而已!”。 所有人的嘴巴都大大地张着,看起来是直接被张毅惊傻掉了。 第91章 超越时代的设计 包房的门被无声无息地拉开了,众人面前赫然出现了一排制服笔挺的军人,帽檐下严肃的目光扫视着这满屋子的看客,气氛似乎都变得有点紧张起来。 里恰纳闷地瞅了瞅面前的这排军人,嘴中喃喃道:“rì本人?”,转头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张毅,大家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哈哈”,张毅爽朗地一笑:“大伙别猜疑了,这是兄弟我特意准备的一点小惊喜!”,打了一个响指,只见那一排身着rì式军装的人展露出妩媚的笑容,轻轻揭掉了头上的土黄sè圆顶军帽。一缕缕青丝飘然落下,发际带起的一丝清香,让众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些rì本军人打扮的女子个个是脸蛋白皙,身材也是玲珑别致,只是刚才这一惊一乍之间,没人去留意观察这其中的不对劲。 “张兄弟你这个惊喜还真是来得大,难道这些姑娘,就是你培训出来,今天专门来陪咱们的?”,杨虎有点吃惊地问道。 “怎么样?杨司令还满意吧?不过这些姑娘可不是兄弟我培训出来装样子的,她们可是货真价实的rì本女人!兄弟也是听闻rì本女人之温顺乖巧天下无双,所以才不吝重金,也让大伙开开洋荤!”。 大伙的眼睛一下都变得璨璨生辉,赵锦辉早已不客气地拉过身边的一个,一双魔手就摸上了那女人的脸庞,随着双手的游动,口中“啧啧”有声:“张兄弟,这rì本女人就是比中国姑娘生得水灵,你看这皮肤……”,一边将自己还冒着酒气的大嘴,凑到那女人的脖颈之间使劲嗅着。 看到张毅用眼光一示意,其它的军装女人也都是对着大家一躬身,用清脆婉转的声音说出一句马马虎虎的中国话:“多多指教!”。 赵锦辉左顾右盼:“各位,人家姑娘都说多多指教了,怎么还不主动一点?”,说着自己就猴急地拉着怀中的rì本女人举步yù走。 “欢迎以后各位多来‘天上rén jiān’,这里除了rì本姑娘之外,可还有白俄和朝鲜女人,这制服也是多种多样,保证让大伙觉得rìrì新鲜!”。 “张兄弟,你这鬼点子还真是多,也不知道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就能想出这么多闻所未闻的花样!”,杜月笙微笑着说道,一边转头看着顾宗堂,意味深长地说道:“顾老爷子,你还真是有福气,临老了还能收个这么个有本事的入门弟子”。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顾宗棠轻轻地抚动稀疏的胡须,“看来我这青帮的老头子也老了,赶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了啊!”。 cāo!不就是制服诱惑嘛,看来这玩意在这年头还是新奇的很!想想后世rì本人在这方面上的成就,张毅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只有这种喜欢深研男xìngxìng心理的民族,才能成为全球黄sè事业的领军者,随便一个项目拿出来,就能让行业侧目、引爆流行。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除了张毅、燕鸿飞和顾宗棠之外,其他人都各自挑选了一个温婉体贴的军装rì本女人,让她们领着在五楼去找寻属于自己的那间“**窟”去了。 顾宗棠确实是年纪大了,虽然看起来jīng神还不错,但估计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反正他以不胜酒力和女sè为由,向众人辞行。和大家道别之后,张毅就和燕鸿飞一起,将顾宗棠送到门口,寒暄着与他惜别。 此时楼下的酒宴也到了收宫阶段,等张毅跟燕鸿飞又去走了一个礼节过程后,前来参加揭幕开业典礼的宾客也逐渐散去,当然也有不少宾客也留在了“天上rén jiān”,准备一试香泽。不过,这些人可不是张毅免费招待的对象,反正打开门做生意,人家愿意送钱上门可没有人会拒绝的。 偌大的“天上rén jiān”一下子又变得空荡起来,只剩下张毅码头的属下和安徽帮的帮众在忙着清理着凌乱的现场。 燕鸿飞仰头看了看已经满员的四楼、五楼的男人**处,叹道:“今天这场面可还真是出乎意料,还好张兄弟早有妥善准备,燕某这次也算是大开了眼界,看来这‘天上rén jiān’一开,咱们想不发财都难了!”。 “从今天开始,咱们可就算是‘rì进斗金(jīng)’了!”,张毅笑了笑,从袍子下摆的兜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盒烟卷,从中抽出一颗,叼在了嘴里。 “啪嗒”,很快,一个乖巧的属下眼尖,已经快步奔到张毅面前,甩手从后腰掏出一个煤油打火机,在张毅嘴边的烟前燃起了一簇明亮的火焰。 “小桂子,你忙去吧!”,张毅挥手扇灭了打火机头上冒出的火焰,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自己贴身六大护卫之一的吴桂。手中的烟卷在指头间转了一个圈,张毅淡淡地对旁边的燕鸿飞解释道:“我抽烟就是图个好玩,没什么瘾头!”,说着也不理会燕鸿飞看着他手中烟卷那渴望的眼神,径直又把烟卷塞回了烟盒。 “小桂子,你等等”,张毅叫停了转身yù走的吴桂:“你的打火机是从那里来的,这年头这东西可是稀罕物!”,吴桂收住了脚步,回头笑着道:“这是上次我带队时码头上的客商送的,他说咱们南岸码头的效率最高,货物也安全,生意往来多了也表示个意思!毅哥你若是想要的话,就拿去吧!”,说着吴桂已经将贴身的打火机拿了出来。 “呵呵,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张毅摇了摇手,抬步往侧厅一路走去,也顺便检查一下扫尾的工作。 两边的码头子弟见到张毅过来,纷纷停住手头的工作,恭身行礼:“毅哥!”,张毅点点头,继续不紧不慢地前进。他的眼光随机在大厅中巡唆着,开口道:“燕老大,怎么你们安徽帮的人手只剩下这么几个了,其他人都去那了?”。 燕鸿飞也正纳闷间,从前面的侧厅传来一阵猜拳行令声,两人走到门边,往里一瞅,燕鸿飞的脸sè立马涨成了猪肝sè。 只见其他的安徽帮帮众,正围坐在侧厅的几张酒桌旁边,正喝得面红耳赤,旁若无人地在那里大声嚷嚷。 cāo!老子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光了!燕鸿飞刚刚目睹了张毅下属的表现,两下里一对比,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火起,伸手重重地门框上拍打着,震得门框“嗡嗡”做响:“你们倒过得舒服,这‘天上rén jiān’虽说是老子和张兄弟合伙开的,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啊,啥事不管,就在这里喝开了!”。 还在四处伸展的杯盏筷箸一下都僵在了半空,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安徽帮帮众一下都变得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面带尴尬之sè。 “燕老大,别那么大火气嘛,兄弟们忙了那么久,轻松一下也是应该的!”,张毅开解道。“是,是,燕大哥,咱们不也是看事情忙的差不多了,这才坐下来喝几杯的么!”,见张毅帮着出头,安徽帮帮众中的两个头目连忙走了过来,讪讪地解释着。 “都跟我回去!”,燕鸿飞沉着一张脸,冷冷地吩咐道。 第92章 一锅大杂烩 编辑通知,上级主管部门抽风,不得不对某些擦边章节进行了修改,靠! 另:居然第一次发现有书友打赏,太激动了,兄弟们,谢谢了! ************************************************************ “鸿飞,你现在准备好了没有?计划打算如何施行?”,在燕鸿飞的密室,那个腰板微驼的瘦弱老人又和燕鸿飞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起来。 燕鸿飞微微控制着激动的心情,深舒了一口气:“二叔,我都谋划好了,眼下张毅的jīng锐都集中在‘天上rén jiān’,咱们的人手可都集中到这里了,若是这时候去突袭南岸码头,我敢保证是手到擒来!”。 老者摇了摇头:“你能夺取南岸码头又怎么样?难道不要分兵把守?若是等张毅缓过气来,再给你来个各个击破,你以为你能守得住?再说了,南岸码头那也是青帮的势力范围,安徽帮捞过界,那也是坏了规矩,迟早会被青帮搞清算的”。 “二叔不一直说张毅是条不能养大的狼吗,咱们不动手,他也迟早会动手,凭他的手段,到时候安徽帮可就遭了殃了!”,燕鸿飞抢白道。 老者白了燕鸿飞一眼:“鸿飞,你还真是勇猛有余、智谋不足,我说过咱们不动手吗?我是说你动手选择的方向上有问题!”。 低头沉思着,“二叔,你说是咱们应该直捣‘天上rén jiān’?”,燕鸿飞细心揣摩着老者的心思,忐忑不安地开口问道。 老者浊黄的眼珠里蓦地闪过一道悸人的寒光:“擒贼先擒王!不拿下张毅,我们抢到的地盘再多也是白搭,以现在他积累的人脉和关系,就算他一时落于下风,我敢说他也很快就能东山再起,到时候还不是要闹得天下大乱?因此,这次必须当机立断、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干掉些小混混倒没什么,但是我看张毅和上海滩的zhèng fǔ上层也走得很近,到现在又攀上了杜月笙这颗大树,我们真的把张毅干掉了,会不会惹上大麻烦?”,燕鸿飞还是有点犹豫不决。 “幼稚!你真以为这些上海滩的大佬们把张毅看得多重要啊,无非都是从张毅身上得了好处,也看到了能获得各种利益的希望,只要咱们能保证他们应得的一点不少,甚至还能额外获得一丝半点的利益,我想他们对张毅会不管不顾的!”,老者严肃地教训着道。 燕鸿飞的眼睛亮了起来:“二叔说的极是!那我看傍晚动手正合适,今天中午才是‘天上rén jiān’开业,张毅负责招待的那些大佬们估计也都玩够走人了,等把场面收拾好估计也到了下午,以张毅的脾气,晚上肯定是要在内部搞个庆功宴,犒赏犒赏自己的兄弟们,他绝对料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燕鸿飞说着说着就来劲了,“何况我宴会结束时也是装着假意发火,才好把安徽帮的弟兄全部给带回来,我打赌张毅这时候肯定想不到咱们正在这算计他呢!现在我们找上门去,肯定能给他来个一锅大杂烩!”,此时的燕鸿飞绝对是意气风发。 “孺子可教也!”,老者回身坐到太师椅上,端起桌上的水烟袋满满地吸了一口。 “人手够不够啊?‘天上rén jiān’里张毅的属下起码也有上百人吧,准备不妥当,那可是送羊入虎口!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张毅的手下也有能人啊!”,一口烟圈从老者嘴中吐出来,升腾着飘向房梁。 “张毅这次为确保不出事,从上海市jǐng察局借调了五十人,这种场合他的手下们肯定也不能都带着家伙,所以咱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何况,依照二叔的吩咐,这段时间我又找人买了五把全新的‘盒子炮’,够青帮南岸码头的这些人好好喝一壶的了!”。 “到时候枪声一响,那些码头的搬运工人还不是屁滚尿流,至于张毅和他的那几个死党,自然有专人对付他们,张毅老是吹嘘自己座下的‘两大金刚’能打,这次我就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能打!”,燕鸿飞耸了耸鼻子,在心里预演着即将发生的大场面。 火辣辣的烈酒端上来了,白晃晃的大洋摆出来了。燕鸿飞站在院子前的高台上,眼光扫视着聚集起来的这些安徽帮骨干。 这二十来人可是安徽帮最jīng干的力量,也是燕鸿飞敢于偷袭张毅的筹码,有这些忠肝义胆的兄弟在,才能支撑起燕鸿飞的雄心。 “弟兄们,咱们安徽帮在闸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火车站附近也一直不容得其他帮派染指,本来燕某也是抱着和青帮合作,拓宽财源的目的,暗许了青帮张毅在闸北搞这个‘天上rén jiān’,可是现在人家阵脚稳了,翅膀硬了,已经不把咱们安徽帮放在眼里了,大家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打他狗rì的!” “让青帮在闸北有来无回!” “灭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看着群情激奋的安徽帮帮众,燕鸿飞满意地双手摆了摆,才让场中的局面逐渐平静下来。 “既然青帮他张毅不仁在先,也就别怪咱们安徽帮不义了。燕某决定,傍晚咱们提前造饭,然后大伙分率手下弟子,突袭‘天上rén jiān’!”,牙齿一咬,燕鸿飞嘴里一紧:“我要让这些码头的傻大个也尝尝咱们的厉害,让嚣张跋扈的青帮也明白,安徽帮的字号不是泥捏的,那也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 听得燕鸿飞的一番热情洋溢的鼓动,下面的安徽帮小头目也是括噪声雷动,纷纷轰然叫好。 “这是继咱们占据闸北火车站之后的又一次大动作,安徽帮能不能彻底在上海滩扎根下去就看这次了,因此,还望各位兄弟同心协力,把这一票干好!事成之后,每个兄弟都少不了赏钱!”,燕鸿飞伸手从旁边石台上的箱子里抓起一大把一大把的银洋,晃动的白光照亮了每一个安徽帮小头目的双眼。 “好!大家干了这一碗酒,就分头回去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咱们还是在这里集中,从这里出发去对付青帮张毅这伙忘恩负义的杂碎”。 小院墙边的桌子上摆满了用大海碗盛着的烈酒,燕鸿飞走过去取了一碗,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依次跟在后面,一人端上了一碗,燕鸿飞和自己的这些亲信属下互相致礼,仰头将碗中的烈酒倒入了嘴中。 “嗖”,“嗖”,在这热闹的场景里,谁都没留意到,从那高高的院墙外,突然飞起几只后面带着绳索的利爪,稳当而安静地勾在了墙头上…… 第93章 出乎意料的重礼 场中众人还在死命吞咽着碗中的烈酒,此时,随着那挂在墙头上利爪“悉索”的抖动,两条人影出现在了墙头,两人只是趴在那里略微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一个翻身,就从墙头上跃然落下。 “cāo!”,雷昆落地的时候踏在了坎坷不平的地面上,脚脖子一扭,差点摔倒,嘴中已经忍不住骂了起来。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骂,一下将院子里那些喝酒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你看这事弄的!毅哥还说好了要偷袭,这下全露馅了吧!”,秦一刀有点不满意地噘了噘嘴巴,看着雷昆道。 “cāo!这么大院子,也不好好整整,安徽帮养这么多闲人也不知道干什么!”,雷昆满不在乎地回答着,一边抖了抖有点酸麻的右脚。 燕鸿飞此时已经看到了两位不请自来的老熟人,眼神中露出惊讶之sè,心里迅速明白过来,不过没看到有后续的人马跟着进来,才扬眉道:“怎么?张毅就派你们两个来这里闹事?也把安徽帮的地方太不当回事了吧?”。 雷昆和秦一刀不约而同地撤下斜插在后背上的武器,依然是两把寒锋凛冽的杀猪刀和晃人眼睛的大刀片子。雷昆耸了耸肩膀:“安徽帮是什么地方?不过是聚集了一些‘三只手’的手艺人嘛,又不是什么龙潭虎**,咱们两人一起来算是毅哥给你面子了!”。 安徽帮这些头目个个面带怒sè,甩手将手中的大海碗砸在地上,或探手入怀,或掀起衣襟,也纷纷拿出了自己的贴身武器,脸sè狰狞地慢慢围了上来。 “张毅还真舍得将自己的两大虎将派到这里来送死?看来今天他还真是兴奋过头了!”,燕鸿飞用怜惜的目光看着雷昆和秦一刀,轻轻地吐出这句话。在这种绝对优势的兵力对比下,燕鸿飞丝毫不怀疑,只要他一声令下,下一秒这两人就指定要血溅当场。 墙头又冒出两条人影,接着更多的人接踵而至,很快雷昆和秦一刀身边就站着了十几个大汉,每个大汉手里都提着长柄的利斧或者开山大砍刀,可以看到锋刃都磨的雪亮,估计还是赶工赶出来的,一瞬间院子里的气氛就变得寒气逼人了。 燕鸿飞的心逐渐沉了下去,这不像是一次贸然的进击,而是jīng心筹备的计划,看来二叔说的没错,这张毅果然是一条心机深沉的恶狼,谁接近他都要提防着会不会被突然来一口,张毅对付安徽帮的准备工作怕也是早就在做了。 燕鸿飞将目光望向了院子两侧,在侧门外面的房间里,此刻安徽帮的绝大部分弟子都聚集在那里,在等候着这里的决议,等着去发动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怎么那些死人还没发觉到这里的动静?燕鸿飞度量着开始趋向平衡的力量对比,就动起了发信号将其他的安徽帮弟子招呼过来的心思。 雷昆和秦一刀也留意到了燕鸿飞的犹豫和目光的走向,他们俩对视了一眼,一丝会心的微笑呈现在脸上。 “轰”、“轰”,从院子外两侧,突然传来几声震天的大响,燕鸿飞这边的人都忍不住拉长了脖子望两边探望,想弄明白是出了什么问题。 火光在傍晚的天sè中遽然闪亮,平地里突然冒起几股浓烟,直直地冲向灰暗的天空。在浓烟当中,还夹杂着无数的碎片木屑,在半空飞舞盘旋。紧接着,一阵哭天唤地的惨叫声已经从院子两侧传来,深深地刺入了安徽帮众人的耳窝。 又是一阵怒叱和稀疏的打斗声传来,很快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燕鸿飞还在发怔之间,院子两边的木门在轰然大响中四分五裂,两队人流快速地从门口穿梭而入,这些年轻汉子个个是满脸激动之sè,手上提着的武器上和略显凌乱的衣衫上,还隐约可见流淌的鲜血。 其中的一队人流从两边分开,面带微笑的张毅悠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燕老大,这次来得有点冒味,还请你多担待着点!”。 燕鸿飞面如死灰,嘶声道:“张毅!你把安徽帮的兄弟都怎么样了?”,张毅一摊手:“没什么啊,凭我们兄弟的交情,我怕就这样空手而来你的伙计们不高兴,因此也给他们送上了一份重礼!”,他旁边的两个贴身护卫将襟怀敞开,腰上赫然各斜掖着一棵长柄手榴弹。 燕鸿飞惨然道:“张毅,你够狠!居然用这种东西来招呼我们安徽帮,你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当初我燕鸿飞怎么就会瞎了眼,会选择和你这种人合作!”。 “没办法,安徽帮注定要退出上海滩,不过我想燕老大是不会心平气和地听我劝告的,既然如此,我只好出此下策了!说句心理话,我是真的不想在闸北大开杀戒的,真的!”,张毅一脸的真诚。 “安徽帮上百的兄弟,你就真能狠心一次全给挂了?”,燕鸿飞的眼睛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安徽帮,心口就是一阵抽风似的绞痛。 “怎么会!燕老大还真把我看成以杀人为乐的侩子手了?只要不做无谓的反抗,我也就是给他们作点记号就算了,让他们每人留下一只中指!”,张毅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燕鸿飞呲目yù裂,作为靠手艺吃饭的“三只手”,中指的灵巧敏捷是决定技术娴熟度的重要指标,而张毅几乎一次xìng就给安徽帮的这些弟子解除了后顾之忧:往后就干点别的吧,反正扒手这一行是不适合你了! “张毅!我和你拼了!”,燕鸿飞的热血直冲脑门,数年努力,毁于一旦,这让他怎么冷静得下来?只见他双手快速地在腰部一掏,两把乌黑发亮的驳壳枪已经到了他的手上。果然是扒手界的老大,这手法还真不是盖的! “呼!”,两道白光像一前一后的两颗流星,迅疾无比地划过院子中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眨眼已经出现在了燕鸿飞的面门。 大惊之下,燕鸿飞只能用手中的驳壳枪去撩拔这两道白光,“铛”、“铛”两声,燕鸿飞被巨大的力量震得把持不住,虎口一松,驳壳枪已经被这两把大刀带着飞落到地面。 其他的安徽帮帮众刚想有所动作,从包围自己的三面人群中,突然各自翻飞起数把机头大张的驳壳枪,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情景,安徽帮众人都明白,真要动起手来,只怕是自己来不及出手就要被横飞的子弹穿上几个窟窿,因此也识相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一刀,你的刀子也悠着点,这样乱飞不小心伤到人可就不好了!”,张毅板起一副脸孔,看着两手空空如也的秦一刀严肃地说。 秦一刀撇了撇嘴,走上前去拿回自己的大刀,顺便将地上那两把崭新的驳壳枪也拣了起来,甩手丢给了张毅。 “你看!燕老大连保险都还没开!”,张毅掂了掂手中的枪,笑呵呵地说道。 第94章 惊艳一枪 “张毅,你赢了!”,燕鸿飞无奈地低下了他那曾经一度高昂的头。 张毅笑了笑:“燕老大,不是兄弟不仗义,只可惜一山不容二虎,上海滩这地方实在是太小了,青帮和安徽帮没有共存共荣的可能啊!燕老大未必不是也在谋划怎么对付我吗”? “你怎么能知道我在密谋对付你呢?居然还算准了我傍晚要下手?”,燕鸿飞一脸的纳闷,“莫非是……”,抬起头来,燕鸿飞的目光在场中安徽帮众人身上一掠而过。 “不要怀疑你的这些兄弟了,这样可别让大伙寒了心!”,张毅哈哈笑道:“你在背后密谋着要对付我,这我用后脑勺想也能想出来,安徽帮能这么爽快地让青帮的势力进入闸北,说是没有一点计较也说不过去吧,燕老大,你说是吗?”。 燕鸿飞狠狠地瞪了张毅一眼:“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有和安徽帮诚心合作的意思了?‘天上rén jiān’只不过是一块跳板,是你跳入闸北的铺路石?”。 “咱们是彼此彼此,燕老大不也是想等我将这‘天上rén jiān’送上轨道之上,在我的背后瞅猛子给来那么一下,你也好坐享其成不是?”。 燕鸿飞一时哑口无言,张毅所说,正好点破了他的心事,他一直以来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先让张毅将这一切打点好,自己最后再来个大清扫,还是把闸北火车站一带牢牢地掌控在安徽帮手中,兼带着能发笔横财。只是没想到这番思量到最后却成了虎口夺食,而且面对的还是一只凶相毕露的嗜血猛虎。 张毅看了看场中被紧紧围着的安徽帮众人,继续说了下去:“至于说到动手,我还真就没算到你的动作也会这么快,这次还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过这样也好,安徽帮帮众刚好都集中在一起,也让我省了不少心,免得还要忙着大街小巷的找人”。 燕鸿飞心里一阵悲苦:rì他nǎinǎi,这次真是失算了,这人手也集中得真不是时候,一次xìng就让张毅将安徽帮端了个底朝天,这下想翻本都没什么希望了。 眼光四处溜达着,燕鸿飞面上仍是一副苦瓜脸的表情,私底下却在急剧地动着心思,想为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脱身办法。 “天算不如人算,我燕某这次也确实是认栽了,若是假以时rì,鹿死谁手倒还真未可知呢!”,燕鸿飞愤愤不平地仰天长叹。 秦一刀在旁边嘿嘿冷笑了一声:“不要怪我太坦白!就凭这你们安徽帮这些烂番薯,臭鸡蛋,想取毅哥的xìng命,未免太过儿戏了吧?俺老秦的刀子可是专门为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人准备的!”。 燕鸿飞沉默良久,低头叹息道:“也许你在上海滩的出现,就注定是我的克星,燕某个人的生死倒也无甚可惜,不过还请张兄弟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给安徽帮弟子一条活路,放过我手下的这些兄弟!”,说完一指场中的安徽帮头目们。 张毅听了燕鸿飞的这番话,蹙眉沉吟不语,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能xìng。那边的雷昆见张毅做思索状,已经大声高叫了起来:“毅哥,你可别心软啊,真把这些人给放了,迟早是个祸害!”。 燕鸿飞见雷昆叫喊,也连忙向张毅加上解释:“张兄弟,只要你放过这些安徽帮弟子,燕某就愿意以死相抵,同时我也让他们在这里立誓,只要有你青帮张毅在的一天,安徽帮就永不踏入上海半步!”。 “燕大哥!”,场中的安徽帮头目都忍不住涕泪满眶了,没想到在这时候燕鸿飞还能记挂着大家,甚至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换来其他人的生存。 “你本来就落在了咱们手里!要你生要你死还不是毅哥一句话的事,那里还轮得上你用这个来做筹码?”,秦一刀冷冷地撇撇嘴,“安徽帮来不来上海又有甚么要紧,这世道,拳头大就是硬道理,若是安徽帮能积累起足够的实力,上海滩又凭什么来阻挡”? 燕鸿飞一时语塞,但仍然强自说道:“狗急了也要跳墙,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张兄弟,如今安徽帮是落了下风,但若真逼急了,大家无非是个鱼死网破,一拍两散!张兄弟你也不愿意自己的属下在胜利在望时,去白白送死吧”! 安徽帮头目们听得燕鸿飞的这句话,也纷纷将jīng神振作了一点,几个手中持枪的汉子也悄悄在拨动着驳壳枪的机头。 见到这些人有所动作,三面包围的打手们也都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可以预料的是,只要下一步还有变动,迸shè的子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让这里成为一片尸横遍野、鲜血飞溅的战场,当然,张毅这边也会免不了伤亡。 “戏演得还真不赖嘛!”,一直在沉思的张毅笑着发言了,“燕老大,你在这里拖了这么久,未必还真留有后手?我可在等着看惊喜呢!”。 看着燕鸿飞眼光留意的方向,张毅扬了扬手:“若是燕老大只是在等着上海军jǐng界方面有反应,我就劝你不要抱什么希望了,你真以为兄弟将这些人供起来是白供的?关键时刻不给咱掉回链子,那我又图的是什么?”。 燕鸿飞还抱有一丝希望的眼神马上又黯淡了下去,想想也是,连上海jǐng备区司令杨虎、上海市副市长郭祈、上海市jǐng察局正、副局长李佑军、赵锦辉都是张毅“天上rén jiān”开业的座上宾,此外还有以股东、主人身份出现的杜月笙,此时上海滩所有的方方面面张毅肯定也已经打过招呼,难怪连手榴弹的爆炸声都没引来关注,还能幻想有什么人来解救? 张毅看了看两侧还在熊熊燃烧的房子,又回头瞅了一眼旁边那两个打手腰上掖着的长柄手榴弹,缓缓道:“这份重礼的效果还真是没得说,杨虎这里几千白花花的银洋还算给的值”! 燕鸿飞的头垂了下去,一副斗败了的公鸡模样,看起来是完全无计可施了。 “张兄弟,难道就真的没得商量了?”,张毅微笑着摇了摇头:“燕老大,也不是完全没得商量,老样子,大伙每人交上一根中指,这次我也就大发慈悲了”! 在那不经意之间,燕鸿飞的眼神极快地往院子后面的那排厅房一撇,声音突然高亢了起来:“张毅,你这是存心赶尽杀绝了!”,紧接着身子开始缓缓地往安徽帮众人身后躲去。 秦一刀摹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妙,身子一转,一下看到了从院子后面那排厅房的窗口处,猛然爆出了一团微弱的火焰。来不及思索,秦一刀的身子已经腾空而起,挡在了张毅的面前:“毅哥,小心!”。 “砰”,一声悠扬的枪声这时才传进众人的耳中,刹那间,场中枪声大作…… 第95章 大杀器 张毅的反应也不能说不快,在秦一刀飞身跃起向他示jǐng的同时,他双手已经极快地甩动着从燕鸿飞手中得来的两把驳壳枪,开始了侧身翻滚。 与此同时,双方的武器几乎是在同时开火了!当然,安徽帮这边因为还要将垂下的枪口抬起来,从速度上稍微要慢上半拍,就是这短短的半拍,却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横飞的弹雨从三个侧面直接扎入了人群中,由于距离不远,几乎每颗子弹都能在一具温热而充满生气的躯体找到自己的归宿。近十把驳壳枪,近二百发子弹,几乎在顷刻之间就从弹仓中倾泻而出,按照持枪人的意愿,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二十来个安徽帮头目们不由自主地在密集的弹雨中抽搐着,身上不时响起的“噗”、“噗”声,预示着一颗又一颗的子弹在进入自己的身体。他们的回击稀疏而短暂,也是毫无准头,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张毅这边也有好几个打手被流弹击中,口中“哎哟”连声,捂着伤口慢慢地倒了下去。 由于有前面的安徽帮打手组成的人墙保护,燕鸿飞居然避开了第一轮疾风骤雨般的打击,就在大家一边对shè着、一边寻求掩护的过程中,燕鸿飞已经迈开脚步,飞速往后面的一排厅房溜去,等到枪身停顿下来,燕鸿飞离后面的厅房已经只有数米之遥了。 没等枪声停歇,张毅已经扑过去抱起秦一刀的身子:“一刀!”,秦一刀艰难地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对着张毅轻轻说道:“毅哥,俺没事”!而身子却撑不住地往地下滑去。 张毅**架住了秦一刀软绵绵的身子,只感到放在秦一刀背心处的双手一片濡热,这时他身边的两个打手也急急掩护好两侧,一个打手已经帮着扶好了就要瘫倒的秦一刀。 张毅将双手抽回来一看,入目之间一片鲜红,知道秦一刀是受了枪伤,口中急急地低声喊到:“你们快把一刀送去上海医院检查,这里我来应付!”。 两名打手还有点犹豫不决,张毅双眼中徒然冒起一股暴戾之气,怒喝道:“快点给我走!一刀要是出了事我拿你们是问!”,这两名打手当下才不敢耽搁,一左一右架起秦一刀的身子就迅速往一处破烂的门外退去。 张毅半跪着大喊:“小桂子,你快点给我跟着去医院,千千万万,一定要保住一刀的xìng命!”,还在持枪对shè的吴桂听到从响成一片的枪声中隐约传来的呼喊,当下抽身退回,跑过张毅身时微微一点头,就追着那两个打手出去了。 此时大家枪中的子弹也基本上击发完毕,枪声也逐渐停了下来,张毅眯眼观察着场中的动静,此时安徽帮这边的人已经全部横七竖八地歪倒在院子zhōng yāng,还有些没死透的人在地上呻吟着,一边手脚并用,在作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透过硝烟弥漫的院子,张毅隐隐地看到了那个还在不断跃动、奔跑的身影。我cāo!没想到燕鸿飞还真留有后着,而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用这些安徽帮骨干做掩护,燕鸿飞一个人就准备溜之大吉了。 话倒说得漂亮,还说要用自己的xìng命换取手下兄弟的生存,原来全都是幌子!一切的一切,都为了这个枪手的出现,为了用这一枪来掩护燕鸿飞自己的撤离!张毅鄙夷地看着那个就要消失在虚掩着的门后的身影,扣动了手中驳壳枪的扳机。 灼热的弹壳从枪身制退器中不断蹦出,张毅虽然满腔怒火,但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仍是以短点shè为主,没有将扳机一扣到底,毕竟那样除了将子弹shè到天上、让密集的枪声成为燕鸿飞的欢送礼炮之外,也起不到多少实质xìng的作用。 正在奔行的燕鸿飞看到触手可及的大门,想到马上就要脱离危险地带,心中一喜,加速从门里冲去,这时候,背后那稀落下来的枪声突然又极有规律地响了起来,燕鸿飞只觉得左腿一麻,一个站立不稳,扑倒在门槛上,登时将虚掩的大门撞开了。 大门后面,侧蹲着一个身材瘦弱、背部微驼的老头,但此刻这老头居然丝毫看不出猥琐之意,手握一把驳壳枪,双眼炯炯有神,jīng神抖擞。 燕鸿飞扑倒在门口,却也躲过了又一轮呼啸而至的子弹,老头弯腰将手伸过去,一把拉住燕鸿飞的衣领,**将他拖进了屋内。燕鸿飞忍住腿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勉强蹲起了身子,痛心疾首、yù哭无泪地说道:“二叔!安徽帮全完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老头探出头去,对着门外打了一梭子,撂倒了一个正yù往这边冲过来的青帮打手,在燕鸿飞背后一推:“你快点从内室的秘道走,若能逃出生天,可千万别忘了今rì的一切,你一定要重振安徽帮!”。 “二叔,那你呢?”,燕鸿飞焦急地问道,虽然这些安徽帮的头目、伙计们在他心里无足轻重,可是这个一直以来既给他充当师傅、又充当安徽帮智囊的二叔,要他狠心丢弃可就没那么容易下决断了。 “别耽搁了,我挡不了张毅他们多久,我老了,已经没有江湖称雄的本钱了,而你,还有的是机会,你才是安徽帮的希望”!老头对着燕鸿飞重重地点了点头。 燕鸿飞的眼眶湿润了。他狠起心来咬了咬牙,对着老头深深地说了句:“二叔,那你保重了”!然后一扭头,半蹲着踉踉跄跄地跑进了内室。 老头回头扯开身上的长袍,露出了里面的一身劲装打扮,他翻滚着躲到了门另一边的窗户后面,从窗棂缝隙中伸出枪管,又击中了一个奔跑过来的打手。 张毅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一个埋伏的枪手挡了下来,眼见着两个打手中弹倒地,心头也不由得焦躁起来,回头喊到:“小六,给我手榴弹”! 携带长柄手榴弹的两个贴身护卫中的一个闻言转过身来,伸手将手榴弹递了过来,张毅放下双抢,接过手榴弹旋开火绳盖,拉掉火绳,看了看前面的房间位置,一扬手,屁股冒烟的手榴弹已经旋转着向前面洞开的那扇大门飞去。 “鸿飞,你可要给我报仇啊!”,看着从半空中直飞入室内的冒烟家伙,老头知道这就是刚才张毅他们使用过的重型武器了,他尽量压低着身子,拼命往房中的一根柱子后冲去。 “轰”,一声巨响,从房中猛地窜出一股浓烟和耀眼的火光。 第96章 中西医之争 等到雷昆率领着打手们冲进房间,将浑身淌血的“二叔”拖出来时,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张毅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单枪匹马阻挡自己的人,居然就是这么一个极为普通的老头子!而从这干瘪的老头身上,竟然能流出这么多的鲜血,看来这副弱不禁风的躯壳下面,也蕴藏着极大的力量。 雷昆在里面搜索了一番,气急败坏地跑出来说道:“毅哥,燕鸿飞这老小子不见了!”“不见了?”,张毅转念一想,心中也有了个大概,明白这房间里肯定是留下了什么暗道、地洞之内的,便于情况危急之时脱逃之用。cāo!燕鸿飞不会还有这个脑子吧?回头看了看这个抽搐着说不出话来的老头,想来应该就是这老狐狸的谋划了。 “给我仔细地找,我就不信这燕鸿飞能钻天入地,一定要把秘道口找出来!”,听了张毅的吩咐,雷昆带着打手们又冲进了内室,很快一阵“蓬、蓬”的响声传来,看来里面的人真是在翻箱倒柜地搜索,就差去挖地三尺了。 那躺在地上的老头虽然嘴中和身上还都在不断地冒血,但他却没有一丝痛苦之sè,相反一缕淡淡的微笑却浮现在他的脸上。 张毅身边的护卫“小六子”走了上来,抬脚就要踢那老头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兄弟被这老头干倒,你叫他怎能咽下这口窝囊之气。 张毅知道那老头的表情是回光返照,眼见也是活不成了,当下伸手按住了“小六子”就要踢过来的腿,轻轻道:“让老人家安静地去吧,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一个智勇兼备的人物了,只可惜选错了对手,若是年轻三十年,倒也是一条值得结交的好汉!”,一回头:“找个地方好好将老人家葬了吧,虽然他是我们的对手,但忠勇之人值得我们去尊敬!”。 “小六子”收住了脚,会意地点了点头,围在四周jǐng戒的打手们,个个出神地看着蹲在地上发呆的张毅,眼神中也流露出钦佩之sè。 没一会,雷昆又灰头土脸地闯了出来:“毅哥,找到暗道了!不过从暗道中钻过去就到了闸北火车站后面,现在根本找不到人!”。 地上的老头听到雷昆的话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嘴角慢慢蠕动着,象是想说点什么,但这么一挣扎,嘴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就此离人世而去。 张毅站起身子,淡淡道:“安徽帮已经覆灭了,燕鸿飞一个人还能掀起什么大乱子?现在他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怕是正忙着想办法离开上海滩吧,叫弟兄们留意着点,能捞住就捞住,捞不住也就算了!”。 留下几个护卫带着一些打手们善后,张毅和雷昆等就心急火燎地赶往上海医院。到了上海医院,张毅等人跑到外科诊室探询,但是负责的医生却说没有秦一刀这号病人,在一楼西医的各诊室一路问过去,还是查无此人,张毅急得简直就要破口大骂,这个吴桂,到底把人给带到那里去了?不是说了到上海医院的吗! 就在张毅手足无措之际,雷昆在旁边问了一句:“毅哥,这上海医院未必就都是洋鬼子的这些东西?怎么没有咱老祖宗留传下来的中医呢”? 张毅脑中灵光一闪,对,怎么就没想到中医呢?这些文化素质较底、一直在社会底层生活的普通中国人,这时候还是对这些西洋玩意有点抵触和不信任的,这吴桂完全有可能把秦一刀给弄到中医诊室去了。 随便抓住一个医护人员,问明了中医诊室的位置,一大票人又跟着张毅,风风火火地直奔二楼而去。 才刚冲过楼梯的拐角,领头的张毅一下撞在一个拿着药品和病历护士MM身上,“哗啦啦”,护士MM不受控制地倒退几步,摔倒在走廊上,手上的东西也掉了一地。 “侬是不是寿逗了,斗五斗六的,赶着生孩子也没有侬这么急!”,护士MM支起身子,满脸的恼怒之sè,一句标准的上海话就骂了出来(至于到底标不标准俺也说不好,嘿嘿)! 雷昆脸一黑,扬手就要一个巴掌扇过去。张毅挥手制止了雷昆的冲动,对着小巧可人的护士MM说道:“姑娘,不好意思,是我着急了,我一个兄弟受了伤,可是在这二楼的诊室治疗?”。 护士MM满心不高兴,本不想回答张毅的问话,可看到他背后那一排一身彪悍之气、满脸凶光的打手,知道这是在上海滩无法无天的帮派中人,也只好按捺住内心的不满,没好气地朝前面指了指。 雷昆刚想拔腿就往前走,张毅一句话飘了过来:“昆子,帮这姑娘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跟人家好好说话,别吓着人家!”,说罢带着其他打手一阵风地过去了。雷昆一下呆立当场,没想到张毅会派给他这个任务,心中也是老大不情愿。不过他看看前去的众人,也只好无奈地蹲了下来,在走廊上拣取着四处散落的药品和病历。 好不容易将这些东西集拢来,雷昆也不客气,一股脑儿塞回给那慢慢爬起来的护士MM手中,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点点头表示个意思,就去追赶前面的张毅等人。 “哎哟!这都是些什么人,狠三狠四的,动不动就要吃生活(打人)!”,护士MM抱着被雷昆搞得凌乱的物品,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张毅这时也远远看到了站立在病房门外的吴桂及两个打手,顾不上打招呼,张毅快步奔上前去,推开房门,探头往里面看去,只见秦一刀脸sè苍白地躺在一张病床上,有两个医生正在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旁边的金属托盘中盛着几种黑乎乎的药膏,还有一些针灸用品摆在床头。 cāo!不会这样就能治好秦一刀的枪伤吧?张毅一扭头,几个打手也跟着走了进来。 这时候医生已经看到了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眉头一皱,一人低低地骂道:“这是干什么?我们正在忙着救治病人呢,你们先出去外面等着”。 张毅粗暴地将两个医生拨到一边,俯身一把抱起床上的秦一刀,大踏步向门外走去。“你这是干嘛”?医生大惊失sè。“我去一楼找西医治疗,病人就不用你们cāo心了”!两个医生本还有心阻拦,但一看那些虎视眈眈的打手,也就无声地默许了。 声明:山贼在这里绝不是在诽谤中医,中医是中华文明的瑰宝,其治疗效果绝对是不容置疑的,但是中医强调静养和调治,对于枪伤,我想还是西医来得快速和直接,若是这里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兄弟见谅! 第98章 乞丐也疯狂 靠!说半天是说乞丐啊,杜月笙可还真会忽悠人!张毅咧了咧嘴,有点哭笑不得:“杜爷该不是让我从乞丐堆里找人吧!”。 杜月笙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张兄弟,你可别轻看了这帮乞丐,寒门虽然不掺合上海滩帮派之间的纷争,但他们的大哥洪文博为人宽厚仁和,也收容了不少孤儿、残废,江湖同道感怀其恩义,送他一个外号‘文将军’,若是寒门弟子有了其它出路,他也会满心欢喜地将其送出寒门,绝不碍人前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啊”! 话锋一顿,杜月笙又正sè道:“寒门数千弟子之中,未必没有可造之才,既然张兄弟要招兵买马,不如去找‘文将军’商量,我想,不愿意一世做乞丐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听杜月笙说,洪文博其实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虽然家境谈不上富裕殷实,但也还过得去。他老爹本是大清朝的举子,只可惜清朝后期,冗官沉积,他老爹到死也没等到做官的机会,只能安心在家里开了间私塾教育十里八乡的子弟,倒也博得了一番好名声。 民国一来,清朝是清清爽爽地就覆亡了,但接下来的军阀混战和互相之间的争权夺利,却让中原大地生灵涂炭,洪文博他老爹也死在了那个乱遭遭的年代。 洪文博本来也一直在他老爹的私塾帮着打理事务,从小耳濡目染,他的文化素养也还过得去,只可惜在其他方面,却是懂得不多。因此等到蝗虫般的各派军队来回那么一过,老爹死了,私塾倒了,家道破落了,虽然洪文博也到了三十出头,但对于田野山涧的事也是两眼一摸瞎,因此,最后他不得不跟着流亡逃难的人流辗转来到了上海。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凭洪文博这点微末才学,想在上海滩立足,又那有那么容易,万般无奈之下,这个曾经的私塾助教,最终混成了上海滩近万乞讨大军中的一员。 本来还算得上是个小文人的,却被生活生生地逼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洪文博当年虽不是锦衣玉食,但也裹腹无虞,那想到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每天只能跋涉在上海街头,等着别人的施舍,至于遭遇白眼和驱赶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要不怎么说文化人心眼多呢,痛定思痛之后,洪文博也就动起了心思,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反正到后来很多“花子”都依附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在他们的乞讨范围内,洪文博严格划分了各个黄金乞讨点,规定了上下班、轮班的制度,也让手下人不去那些不合适的地方乞讨,反正是把乞讨工作也开展得整整有条,连带着市面上也清净起来,再看不到各路乞丐们围着、拦着、拖着、兼带耍无赖的乞讨乱象了。 街头巡逻的jǐng察们见到乞讨的秩序变得井然,也乐得省心,毕竟光靠殴打、驱赶,这上海滩的乞丐们可丝毫不会减少,也不会有多大作用。反正乞丐们烂命一条,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这点暴力怎么能让他们止步?干脆也就暗地里支持洪文博对乞丐们的管理了。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乞丐加入了洪文博的“寒门”,洪文博也慢慢获得了上海市jǐng察局的认同。不用管理这近万的乞丐,这些jǐng察们还不得心里偷着乐啊,而且洪文博从不鼓励手下人闹事,有他约束这些“花子”,上海滩的治安情况也改观了不少,所以说上海市jǐng察局甚至于对洪文博心怀感激也不为过! 几年时间,“寒门”就成为了上海滩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帮”,洪文博也毫无争议地成为了“寒门”的当家大哥,但他还是不显山不露水,一直奉行“低调”的处事策略。 当然,现在的洪文博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邋里邋遢、面容猥琐地参与伟大的乞讨事业,他现在也总是穿着青衣长袍,手拿折扇,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没事就去茶楼听听曲、喝喝茶,生活过得不知多惬意。 正因为“寒门”的与世无争,这个经常就孤身一人在上海街头晃悠的中年人,就像普通的上海人一样,有点默默无闻,也没多少人知道他就是统率数千弟子的“寒门”大哥。但是,你要真以为“寒门”是软弱好欺负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张毅根据杜月笙的指点去找洪文博时,就在通往茶楼的二楼包房的道口被四个彪悍的劲装汉子给拦住了。“我是来找你们大哥的”!张毅微笑着解释道。 “我们大哥听曲的时候,概不见客”!领头的汉子冷冷地回答。“哟,谱头还挺大”,跟着张毅来的雷昆满脸不屑,“不就是个乞丐头子吗?在如今的上海滩,我们毅哥想见的人,还真没有不给面子的”。 “青帮张毅?”,那汉子讶声问道,张毅拱了拱手:“正是,这次来也是有事情要和文哥商量,兄弟你看能不能给通报一声?”。那汉子皱了皱眉毛:“那也不行,洪爷不喜欢在听曲的时候被人打断,你要真有事情找洪爷,就安心在楼下先等着吧”! “什么?让我们在这里等乞丐头子?”,雷昆很有点不耐烦,“还是我们自己上去找他吧”,说罢挥动双手,想将这四个大汉划拉到旁边去,将楼梯的道口让出来。 让雷昆惊讶的是,他天生神力的双臂在这里竟然不起任何作用,领头的大汉伸手挡住他的手臂,两人私下相继发力,却也是势均力敌,都僵持着一动不动。 张毅看到这样子,明白这四个洪文博的护卫也都是硬点子,对着雷昆使了个眼sè,脸上微微笑道:“咱们既然是有求文哥而来,也就得尊重文哥的规矩,反正也没什么急事,等等文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接着偏头对那领头汉子说:“我的兄弟xìng格是卤莽了点,还请多多担待”。 那汉子嘿嘿一笑,和雷昆这边同时撤去了手臂上的力道。两人对视着看了又看,眼角掩饰不住地流露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意。 “是青帮的张兄弟吗?到了就让人家上来吧!”,就当张毅领着雷昆,准备回身去一楼等洪文博听完这段曲调再上去的时候,从楼上传来了一阵爽朗的话语声。 " 第99章 借兵 四个护卫闻言,自然是识趣地让开了道路,看着一脸得意的雷昆跟着张毅走上楼梯,那领头的大汉还颇有点悻悻不平。 张毅一走上二楼,才发现这上面是一间露台,地方虽说不上多阔绰,但也jīng巧别致。露台凭空伸展而出,正前方的护栏处架着一张躺椅,对着一楼大厅的戏台,视线非常开阔,下面的情况可以一览无余,确实是观戏听曲的好地方。 此刻,躺椅上卧着一个身材单薄的背影,旁边的案桌上也摆放着各类水果、点心,张毅心里暗骂了一句:cāo!洪文博这丐帮帮主的小rì子还过得真是悠闲。 听到楼梯间“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洪文博也慢慢坐起身子转过头来,等到张毅在二楼露台站定,他的眼光也投注到洪文博这边来。 洪文博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衣着倒也简朴,一套素sè的长袍裹在身上,身子看起来比较单薄,面容消瘦,脸上微微浮起一丝笑意,嘴角的两撇胡须理得很是整齐,给他平添了几分飘逸和洒脱,也隐约散发着文人气息。 “青帮张毅,打扰文哥了!”,礼多人不怪,张毅与洪文博的目光一交汇,他就首先拱手向洪文博施礼,略致歉意。 洪文博不慌不忙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毅,回礼道:“洪某早已听闻最近上海滩出了个难得一见的年轻俊杰,今rì一见,张兄弟果然是气度俊朗、人中龙凤,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文哥夸奖了!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江湖传言多是以讹传讹,张毅自问当不起如此赞誉,倒让文哥见笑了”!张毅嘴上也是客套着。 洪文博摇摇手:“张兄弟谦虚了,想你来这上海滩不过经年,灭马三、收刘五、驱逐广东帮、火并闸北,这一桩桩数起来,多少大事是在你的挑头下发生的?青帮也由此得了多大的好处?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张毅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都说寒门‘文将军’与世无争,从不染指上海滩帮派争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吧,文哥虽然是深居简出,但对江湖事务可也熟络的很!”。 洪文博“哈哈”大笑:“寒门子弟在这上海滩的市面上行走,也多亏各个帮派的大哥能赏洪某一份薄面,让大伙有口饭吃,不是洪某妄言,以寒门数千弟子的便利,这些轰动一时的大事又怎么能收不到风声”! 张毅恍然大悟,虽说这上海滩帮派林立,各自也都有自己的地盘,并容不得其他的势力在自己的地头插足,但唯有这乞丐,却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难怪这洪文博看起来是丝毫不涉足江湖事务,但对上海滩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了! “我看文哥才是最深藏不露的人物,统御寒门数千弟子,却在这惊涛骇浪的上海滩稳坐钓鱼台,就凭文哥眼睁睁地看着大伙为各种利益抢来夺去,而丝毫不起心机的这份修养,就足以让张某汗颜了”!张毅满是钦佩地说道。 “人无百rì好,花无百rì红,就算你拼尽心力,到头来未必能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洪某一生坎坷,早已将这些看得淡了,因此只要能有一方水土让我安度天命,其他的东西洪某也就不想过问了”! “文哥这样想,也真是寒门弟子之福啊,不过……”,张毅拉长了尾音,“未必寒门数千弟子,个个都能理解文哥的苦心”? “年轻人嘛,自然与我这种想法难以产生共鸣,所以洪某也从不限制寒门弟子,只要选好了自己的道路,我也就放手让大家去闯,不管怎样,依附寒门,到底不是一条长久的生存之计啊”!洪文博淡淡道。 止住话头,洪文博看了看张毅,又缓缓说道:“若是不出意外,张兄弟这次来,怕也是想从洪某这里找点人手吧”! 一下就被这老狐狸看穿了!张毅讪讪一笑,刚要开口解释,洪文博已经一扬手,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洪某料想得没错,张兄弟如今地盘众多,还只靠以前的那些兄弟,肯定是远远不够了”! 张毅点了点头:“文哥果然是明察秋毫,这点小心计根本瞒不过你,眼下也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我也是听青帮的杜爷说文哥雄襟宽广,不忌讳人家挖寒门子弟的墙角,这才冒昧找上门来的”。 洪文博摇头叹了口气,苦笑道:“杜月笙,又是杜月笙,杜老爷子这人,怕是看我这寒门家大业大,迟早会动掺合进上海滩一把的心思,才老是想办法叫人来洪某这里,把那些不安份的弟子带走了”! 杜月笙老是介绍人来洪文博这里找人?看来虽说洪文博心xìng平和,但杜月笙这个青帮老大、“上海滩”皇帝,还是对他怀有戒心的。不过也不奇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任谁的身边躺着一个拥有巨大实力的潜在对手,就算他是一只温顺的大象,那也会让人担忧大象发威的时候。 实际上,杜月笙也确实是让不少帮派头子来洪文博这里挖人,虽然洪文博暂时没有争霸上海滩的雄心,但“寒门”数千弟子,那也是人心难测,把有这种想法的寒门弟子给排除出来,一来可以让他们为其他的帮派效力,给他们一个可以实现抱负的希望,二来也避免某一天这些人给洪文博来个“黄袍加身”,硬逼着他介入上海滩的江湖纷争。 这么说来,洪文博其实还是被这些上海滩的大佬们监控着的?张毅有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洪文博是真的已经淡泊名利、愿意永远做一个生活悠闲的“安乐公”?看着洪文博爽快地答应了自己从寒门弟子中找人的要求,张毅也不由得多留了份心思。 当从“寒门”中选到了自己想要的人,张毅准备带着这数十个年轻jīng壮的汉子返回南岸码头的时候,看到这些人和洪文博依依惜别的情景,看到洪文博眼中毫无痛惜之意、甚至还带着一分难以名状的高兴,张毅突然明白了。 洪文博虽然将这些有抱负的寒门弟子爽快地交给其他帮派的人,但是,这些弟子却也可以成为他安插在各个帮派的眼线。不管怎么说,凭洪文博的大度和宽厚,这些出去的弟子,肯定也会对自己曾经寄身的“寒门”保有感情,那么这样一来,从“寒门”送出去的弟子越多,洪文博在上海滩地位的安全xìng也就越高了。 " 第100章 重整地盘 忙活了大半月,张毅也终于能坐下来歇口气了。 从洪文博那里找来的数十名年轻jīng壮的汉子,很快就给他充实到了在闸北的第一线队伍,因为要是再等下去,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铁定就要给蚕食干净了。 那些在夹缝中生存的上海滩小帮派,本来是没这胆子惹上最近风生水起的青帮张毅,可是张毅自己属下的人手不够,一下子打回来这么多地方,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这种管辖的真空状态也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人家看到闸北火车站一带暂时没了主人,也都尝试着伸出了自己的触手,见张毅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当然是得寸进尺了,因此,各种势力也都开始陆续活跃在闸北火车站的地头。 张毅这大半月,也正忙于内部的调整,首先他把目前掌控的人划分为三部分,南岸码头的事务,就由刘五、刘师爷来负责,反正码头事务对他们来说是轻车熟路。再说自己也在南岸码头已经打下了那么好的基础,刘五、刘师爷要是够聪明的话,安心地跟着他一起赚钱才是正道,要是想耍点什么门堂,就凭两个人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广东帮的赌场,这可是来钱的生意,自然也不能忽视。找人、重新休整档口、招纳赌客,说起来不是特别繁重的工作,但也很是琐碎,张毅带着雷昆一起奔忙了半月,总算是让这些赌档又开始重新运转了,看到那rì渐递增的一堆堆白花花银洋的收入,雷昆之前的牢sāo一下就丢到了九霄云外,早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至于闸北火车站一带,张毅肯定不会放任目前的情况糜烂下去,因此,他一边安排自己的六大护卫负责培训那些从“寒门”带出来的弟子,同时也叫他们在“天上rén jiān”参与巡场看护,也算是工作实习,让他们先把角sè转换过来再说。 按照张毅的谋划,闸北火车站一带是打算让秦一刀来跟的,不过秦一刀正在养伤期间,所以也就暂时蛰伏着,先安心经营好“天上rén jiān”。 等到这些都忙完后,秦一刀的伤势也就基本痊愈了,看着张毅为他培训的数十名生力军,秦一刀也变得踌躇满志了,像他这种心xìng不安份的人,窝在医院这么久,早就是手头痒痒,都快憋不住了。 因此,没有听从张毅要他继续休养一阵的劝告,秦一刀就带着这些新锐力量动手了。不过他在动手之前还来了一手“先礼后兵”,通风给所有在闸北火车站一带晃悠的小混混们:要在这里找生活?可以!反正按照他秦一刀制定的规矩行事,服从统一管理,按月上缴份子钱,什么欺行霸市、坑蒙拐骗、小偷小摸的事情都给停手就行。 这样一来,这些青皮流氓们那里还有多少油水可捞?虽然也都忌讳秦一刀大刀的厉害,但他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一边戒备着一边观察事态的发展。怎么说他们都是些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你秦一刀再嚣张,要在这上海滩立足,总不至于把事情做得太绝吧,这么多小帮派,这么多门人弟子,你总不可能全给干掉吧? 秦一刀也没有做得太绝。他约了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小帮派头目一起商谈,自己孤身一人前去宴会,在利益牵扯不清起了争端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大发神威,两把雪亮的钢刀生生砍下了两颗血淋淋的脑袋。 这帮小年轻那里见过这种场面?这砍人脑袋的事情也只从老人口中听说过,那些清朝过来的老人讲起刑场的典故来是口水飞溅,绘声绘sè,也听得大家一咋呼一咋呼地,直呼过瘾,但是当真正面临被砍头的威胁,可不是每个人的脖颈骨都还硬得起来的。虽然这些小混混们没少参与过街头的斗殴,也没少见过出人命的场面,但是杀人杀得这么波澜壮阔的,确实是让他们从心底里胆寒。 会谈结束之后,这些小帮派的势力,就像退cháo的海水一样,从闸北火车站原安徽帮的势力范围呼啦啦地撤了出去,干脆利落绝不打折扣。这让秦一刀把手下人撒出去想抓几个出头鸟的想法,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秦一刀这手玩得真是漂亮!张毅还真是找了个得力的助手!这是很多江湖人物的口头话、场面话。当然,私底下也有不少老一辈的帮派大佬忍不住直抽冷气:妈的!现在这都是什么江湖,玩命都玩出花样来了! 青帮其它地方的大哥级人物也都对张毅摸不着底了,看张毅这一年多来的作为,鬼知道他会拿谁来做下一个开刀的对象!至于同门之间互不相残的帮规,大伙心里也都知道那不过是块遮羞布,真正到了利益当头的时候,还不是下刀子比外面人的更猛。 因此,为维护青帮内部的安定团结,这些大哥级的人物出面,找上了张毅名义上的师傅和上级、南岸的坐馆大哥顾宗棠,让他安排张毅和其它地区的青帮重要头目见见面,大家好划定一下各自的势力范围,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也想顺带着约束一下张毅的扩张势头。 张毅本来是不想去赴这个宴会的,但想到顾宗棠还算对自己不错,再就是也可以把这些青帮的重要头目认一认,就准备带上雷昆动身前去。 约定的宴会地点又是安排在法租界内,从南浦码头到那里也有一断距离,所以张毅和雷昆也叫了人力车代步。此时张毅的六大护卫已经完成了培训“新军”的任务,知道了张毅要去赴这个宴会,都说要策应安全,从库房里推出自行车就要跟着去。 要说这几辆自行车,还是张毅从上海市jǐng察局借的,当初也是为了围剿广东帮才找赵锦辉开的口。广东帮的这件事完结以后,张毅看到了自行车的机动力,想着用这几辆车建设一支机动力量,也就拖着没还给赵锦辉。至于赵锦辉嘛,已经收了张毅不少的红包,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反正装备总有破损的不是?再找上头补上不就是了! cāo!这是去会谈又不是去砍人!都跟着去干什么,你们怕是许久没动过这自行车,心里头痒了不是,痒了就给我骑车去把所有的地盘巡查一遍!张毅的一阵暴骂,才让这六大护卫带着yīn谋得逞的微笑,一溜烟地飞车走了。 张毅和雷昆两人坐在人力车斗里,一前一后往法租界赶去。 " 第101章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两辆人力车突然停了下来。 张毅的身子还没从车座上坐起,已经听到了外头的怒骂声。打头望去,一个年约二十的年轻汉子扯住了一个怕有六十好几的老头,正在喋喋不休地叫喊什么,地上的金橘散落了一地,也有不少已经被踩踏成一团橘sè的果泥,远远看去,就像点缀在青石板道路上的彩sè斑纹,甚是打眼。 张毅把眼光一转,看到靠边的街边倒着一辆光亮的自行车,看来是这年轻人过道口的时候撞上了这摆水果摊的老头,才闹出这么一幕的。 道边也有一些人在观望,但是却没人上来劝阻和拉扯一把,毕竟大伙也都是匆匆过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可不敢胡乱去劝,在这上海滩的地头,万一是被人下套也说不准,有几个看来是目睹了事件的经过,默默地看着那年轻人在路口飞扬跋扈,虽然眼中满是愤懑之sè,但是也都踌躇不前。 在上海滩无法无天的帮派分子岂是这些平头老百姓惹得起的!只可怜那头发昏白的老头,被那年轻人抓住领口,根本来不及分辨,唾沫星子已经溅了他满脸。 看来这路是过不去了,张毅回头一打招呼,就和雷昆一起从车座上走下来。 哎哟,这车还不错嘛!张毅走到路边,看着那辆结构jīng巧的自行车,这车可不比上海jǐng察装备的那种载重自行车,整个就是一钢架结构,外表也漆得发亮,看工艺水平,估计又是从某个国家进口的洋货。 在年轻人的威逼下,老头的肩膀在微微地颤动着,连声向他告饶。年轻人似乎是气势正盛,得理不饶人,喝问道:“老不死的,知道少爷这车多少钱吗?就你这一个摆摊卖水果的,把它弄坏了怎么赔得起?”。 老头苦声辩解道:“小伙子,这一直以来我都在这路边摆摊的,也不是有意碰到你的车子,你突然从道口冲出来,若不是速度太快,本来也不会摔倒的!”。 “好你个死老头,还给我狡辩!”,年轻人拎起老头瘦弱的身子,往自行车倒着的那里拖去,“给我好好看看,若真是摔坏了那里,看我不拆了你这把老骨头!”。 张毅和雷昆拦在了那年轻人的面前,张毅还没说话,那年轻人已经抬头喝问道:“你什么人?快给少爷我让开道,惹急了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他那年轻而俊秀的脸庞微微扭曲着,透露出一份应该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yīn鸷和森寒。 “年轻人怎么火气那么大,这老伯都七老八十的人了,给你这么弄不吓出一身病才怪,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先放开你手里的老人家吧!”,张毅淡淡说道。 “给老子滚一边去!”,年轻人一挥手,“我得先看看车怎么样,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这死老头今天我可饶不了他!”。 “你那车能有什么问题!”,张毅侧了侧头,微微向雷昆点头示意。雷昆撩开步子走到那倒地的自行车旁,突然一脚踹去,平直的车架“咯吱”一声,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出现了不太明显的弯曲。 “cāo!这什么做的,这么硬!”,雷昆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慢慢缩回了脚,还在地上掂了几下,看来这一脚下去,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年轻人脸上的怒意更浓了,他甩手放开手中的老头,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厉声质问张毅道:“这是什么意思?未必今天你们两个想架这个梁子?”,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回去打听打听,本少爷又是你们惹得起的”? “你小子拽得很啊!不给你点教训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雷昆不待那年轻人说完,已经飞起一脚,直接在他胸口留下一个大印子,年轻人“蹬蹬蹬”地连退出好几步,还是把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那些被踩得稀烂的橘子上。 “他nǎinǎi的”!年轻人的白sè俊脸已经变成紫红sè,翻身从地上坐起,顾不得去清理屁股上面的破碎橘子渣,反手从后腰抽出两把jīng致的小斧头,嗷嗷低喝着向雷昆扑过来。 “真不明白你这毛头小子,刀子都不会玩,就跟人家学样子玩斧头,这东西要玩好是需要技巧的!”,雷昆撇撇嘴,又是一个飞腿,直接将那小子踹飞到街边,手里的两把小斧头也都跌落在旁边。 张毅走到了那年轻人面前,那年轻人嘴角动了动,充满jǐng戒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你知道今天你打的是谁吗?有种的报上名号,老子一定要找回这个脸面!”。 张毅理也不理这年轻人,俯身拾起那两把小斧头,仔细端详了一阵:“这斧头是个好东西,做工jīng细,造型别致,不过可不是用来打架的”,甩手将斧头丢给雷昆,张毅笑着对那年轻人说:“小伙子,我就先替你把斧头给收着,等你有本事能拿的时候再来找我要,做人嘛!还是低调点好!”。 年轻人一脸倔强:“那东西是家里长辈送的纪念品,今天我一定得要回来,除非你们有胆在这大街上挂了我!要不然我就卯定你们俩了”! “哎哟,还真有骨气啊!”,张毅一脸的难以置信,笑笑又蹲下身子,面对着缩在街角的年轻人眨眨眼,伸手撩开了衣襟,两把乌黑发亮的驳壳枪赫然在目:“如果你是要试探一下我的诚意,我不介意给你开开眼!”。 年轻人额头上的汗水下来了,明白这面前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喜欢强出头的小混混。嘴中揶揄了几声,喃喃道:“大哥是那条道上的?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海涵,既然大哥出面了,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 “说得倒轻巧,给老子滚过去,在那老伯面前磕三个响头,今天我也就讲一次仁义,放了你这毛都没长齐全的小子!”,张毅的脸上突然罩上了一层寒霜。 年轻人还犹豫不定,但一看到张毅的手又往腰间而去,立刻利索地爬了起来,一骨碌跑到那坐在地上的摆摊老头面前,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 头一磕完,那年轻人也不管自己的自行车了,转身就想走。张毅手一挥:“身上带钱了没有”?“怎么?”,年轻人闻言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要干什么。 “撞翻了老人家的货摊,又让他受了惊吓,给点赔偿和汤药费也是应该的吧!”,张毅看着年轻人的脸全是微笑。 年轻人直直地瞪了他一眼,咬咬牙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应该的,应该的”!一边从兜里摸出几张纸币,塞到了老头手中。 “大哥能否把名号通报给小弟一下啊,也让斧头帮的陈凌云记得上海滩还有你这号人物!”,陈凌云的眼神中蕴涵着无尽的恨意。 “记清楚了,你哥哥我叫张毅,混青帮的,斧头帮想来玩随时恭候”! " 第102章 众矢之的 连着熬夜看球,耽搁了,兄弟们见谅! *************************************************** 等到到张毅和雷昆赶到预定会场,一下车就发现了酒店门前满脸急sè的顾宗棠。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张毅,正四处张望的顾宗棠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张毅,怎么这时候才到,你看这都过了好一阵了,各位大哥们可都等得心焦了!”。 张毅微笑着解释:“刚才在路上碰到有人闹事,也就耽搁了一会”,接着扭转话头道:“顾爷,今天是青帮的那些大佬们来了,未必连你也镇不住场面?”,自己不能按时赶到连顾宗棠都要出来看,难道上海滩三大亨都到齐了? 顾宗棠苦笑道:“我说张毅,现在你已经是青帮弟子中独当一面的大哥了,手下也是兵强马壮,怎么去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现在什么身份,还和小混混去纠缠,那不是自降身价吗?”。 说着顾宗棠走近张毅身边,压低声音说:“除了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这三位,这次青帮各条各片的大哥们也几乎都出场了,连帮内辈分最老的老头子陈爷这次也露面了,多年来青帮开枝散叶,队伍是越来越庞大,可大伙却难得聚在一起好好聊聊了!”。 说着顾宗棠脸上又浮现了一丝喜上眉梢的光辉:“这次的青帮大聚会,可还都是因为你小子啊”,说着顾宗棠拍了拍张毅的肩膀,半是鼓励半是赞扬地说道:“好好干,未来的青帮可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张毅笑而不语,带着雷昆跟着顾宗棠走进了眼前这偌大的酒店。 这酒店里面的装饰也算是富丽堂皇,宽敞明亮的大堂,装饰一新的壁板,彬彬有礼的迎宾员,无不昭示着这是一个上档次的地方。 通往二楼的旋转台阶处,几个黑衣黑面的壮汉僵直地站在那里,犀利的眼神来往扫视着穿梭的人群。见到这个阵势,这边的通道口一个旁人也没出现,看来大家都很识趣。 妈的!浪费了!看这样子,估计青帮为这次的聚会也下了大血本,把这酒店的二楼都给包了下来。张毅一边走着,一边暗暗抱怨:cāo!也只有在这个年头,黑社会都能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和后世那些大盖帽的嚣张气焰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想些啥呢!自己现在还不是黑社会?而且还是黑社会中的中坚分子!如果世道清明,还真不知道重生过来会是什么遭遇呢。费力地驱散了脑子中冒出来的奇怪想法,张毅和雷昆已经跟着顾宗棠,来到了那些负责看护的壮汉面前。 顾宗棠停下了脚步,张毅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着站定。只见一个壮汉伸手递过来一个竹篮,眼神向两人瞅了瞅,张毅莫名其妙地看看顾宗棠,只见他指头往腰间点了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安全检查,要交出武器才能上去面谈。 从腰间抽出双枪放进竹篮,张毅也回头向雷昆示意,雷昆老不情愿地解开胸前的衣襟,探手从怀中摸出了两把雪光发亮的杀猪刀。 一溜闪亮的白光耀在那几个壮汉的脸上,从旁边经过的客人们不经意看到这如一泓秋水般冷寞的刀锋,马上低下了头,急匆匆地跑了开去。 张毅张开手臂,轻轻抖了抖肩膀,表示已经履行完程序,那些黑衣壮汉们也不动手搜身,只是双--拉牛牛--速地在两人身上扫过,很快就让出了后面的通道。顾宗棠笑着一摆手,三人就从这大理石打造的台阶鱼贯而上。 走进二楼的大厅,这面积达数百平方的地方此刻居然已经清理一空,只在正中间搭起几张大方桌,围成一个长方形的会议桌式样,在会议桌的正前方,就端坐着一个面目憔悴、老态龙钟的老者,而旁边就围坐着二十来个面目不一的中青年汉子。 见到顾宗棠带着人走进来,这些各级大哥们已经各自叫开了,“老顾,你总算把人给带来了!”,“这姓张的小子谱还挺大的嘛!”,“cāo!人来了快点谈,老子一分钟几万块上下,可耽搁不起!”,顿时场中七嘴八舌地响起一片嘈杂声,热闹非凡。 “吭”,一声重重的咳嗽声传来,现场一下子就变得鸦雀无声了,大家都把目光投注到那个病恹恹的老头子身上。 “陈爷,这位就是南岸码头的管事人张毅了!”,顾宗棠悄悄扯了一下张毅,让他和自己平行站立,向着前面的那个老头恭敬地拱手施礼。 老头若有若无的声音飘了过来:“宗棠你就带张毅和他的兄弟入座吧!”,别看这老头一副快要入土的样子,他的眼神可还灵光,一下就看到了两人后头还有个雷昆。 三人才刚刚入座,左边已经有一个面目狰狞的中年汉子发话了:“陈爷,这段时间南区可就火了,一个码头的管事人,就连扫了广东帮和安徽帮,眼下在上海滩,还能有谁不知道这位张兄弟的名讳?不过照这位兄弟的做派,谁知道他下一个又要收拾谁?这样搞下去不全乱套了”。 接着右边也有一个yīn沉着脸的文弱中年人说道:“眼下虽然是青帮大获全胜,但是安徽帮、广东帮难免没有漏网之鱼,而且我听说燕老大现在也是下落不明。陈爷,不是我多嘴,这张兄弟的胃口也太大了点,本来大伙也是各自顾各自的事,出来混都是为了发财致富,走江湖也不给人留点后路,难保其他帮派不会有样学样,而且,安徽帮、广东帮的人可没有死绝,以后青帮可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有人意味深长地接口道,周围也是一片附和之声,大致都是怪张毅把上海滩的势力平衡给搞乱了,会引发频繁的帮派争斗。 cāo!不就是怕将来我把你们掌控的地盘也都给吞并了吗?还找那么多理由出来!张毅在下首默默地听着,心里对这些争先恐后发言的人好一阵鄙视。 “陈爷”摆了摆手,制止了大伙的喧闹,他转向了旁边两个一直默不出声的青年汉子:“叶超、萧鹏,你们一个是金荣的代表,一个是月笙的代表,青帮也以法租界内实力最为强大,你们怎么看?”。 一脸平静的萧鹏看了看四周,开口道:“杜爷其实以为,上海滩之所以会仇杀不断、纷争不止,就是因为帮派势力太多太杂,如今南岸的张兄弟将这些外来帮派赶出上海,未必不是一个青帮蓬勃发展的好机会!”,说完萧鹏看了看对面的叶超,那人也是点头同意。 “话是有理,但闸北本来是我们北区的势力范围,现在张兄弟上来插了一脚,那这笔帐怎么算?谁又知道他会不会以后照此办理,蚕食其他青帮同门的地盘呢?”。 cāo!闸北是你们北区的地盘?那以前怎么没见你们把安徽帮从闸北火车站赶跑?张毅不置可否地微微笑着,看定了那个正满脸激愤、忙于发言的中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