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灾难日》 序 这本稿子从头到尾都是悲悲的,写的时候,张凝的心情也数度陷入低潮。尤其是在写到女主负极欲摆脱男主角却又无法如愿时,张疑心里更是无比的沉重压抑,简直就是感同身受 我常常在想,命运的安排就是这样充满讽刺。 很多时候,你想要的东西,老天就偏不给你;别人想要而你不想要的,偏偏就会落在你身上—— 有没有这种感触?没有?那我真是太羡慕你了 老实说,这本书里写的虽然是个虚构的故事,可是,里面有太多我真实的感受,写起来虚虚实实,如真似幻,让自己的心情免不了多愁善感起来。 我忍不住在想,如果这世上有故事中所提到的那种催眠术,说不定我也要以身一试呢。因为——有时候,遗忘真的是一种福气啊 唉,我怎么会有这么多感慨呢 看来,下次还是写些轻松逗趣的题材好了,免得老把自己弄得这么哀怨。但值得安慰的是,有一个人往往会把欢笑带给沉溺在哀怨故事中的张凝,那个人就是我的小宝贝——嫣嫣,她今年小学一年级,读下午班。 我的小妈妈会在休息时候打公共电话回家,把她正在赶稿的妈咪吓了一跳,听到她童稚的嗓音,还以为她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她只是打来说:“妈咪我好爱你,你有想我吗?你在做什么?你写几个字了?” 真的好贴心喔 我只要看到她可爱的脸蛋,听到她可爱的声音,甚至只是想到她,我的心就会涌上一股暖洋洋、甜滋滋的感觉。 她可是我写稿的最大原动力喔。 只要她软软的问一声,“妈咪,你写多少字了?”正在偷懒的张凝就会顿时像重新充满电似的,干劲十足的冲到电脑前去继续努力。 “妈咪,你要加油喔。” “好的,宝贝,妈咪会加油,你也要加油喔,考试快到了喔。” 于是乎,我们母女二人便排排坐,她写她的功课,我敲我的稿子—— 第一章 圣保罗教堂 一长排的白色名贵礼车停在教堂广场,观礼嘉宾们的座车也清一色是名贵车种,放眼望去,唯有各电视台派出的采访车是属于普通级的车种,由这非凡的排场和声势看来,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正在举行婚礼的绝非一般的市井小民 教堂大门口站着多位西装笔挺的保镳,门禁非常森严。 被挡驾的各电视台和报章杂志的记者,只能望门兴叹。 无法实况报导这场世纪婚礼,大家都扼腕不已 要知道,今天的新郎倌可是鼎鼎大名的阎氏集团总裁——阎飞,这个年仅三十、富可敌国的青年企业家,其雄厚的财力足以颠覆整个东南亚股市。 财势雄大的阎飞,作风却一直非常低调,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神秘,他不但从不接受媒体的访问,其真面貌也从来不曾出现在任何报章杂志上。 据闻,曾有一家靠山颇强的杂志社,一意孤行地刊登阎飞的近照,结果,该期杂志全被人收购后付之一炬,没有一本有幸落人读者手中。 而在那之后不久,该杂志社的老板就换人做了。 可想而知,这一切都是冒犯了阎飞之后必然的下场。 然而,就算人们有这样的揣想,也没有实际的证据,所以,根本就拿他莫可奈何。 不只这一件事,关于阎飞的传说还有不少,尤其是他经商的手段,更是令人畏惧臣服,综合这些传闻、可以知道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敌手非常狠酷无情的人。 然而,这样一个冷血诡邪的男人,现在要结婚了 无怪乎整个媒体都为之耸动。 大家都想知道—— 是怎样的女人有那个能耐绑住他 庄严的教堂内,来宾们引颈盼望,好奇的目光紧盯着门口。 身着一袭白色婚纱的新娘子缓步踏上红地毯,顿时引起人们由衷的赞叹。 薄薄的头纱丝毫掩不住她美丽的容颜,她有着细致完美的五官,如婴儿般吹弹可破的柔致雪肤,而且,她看起来非常年轻,娴雅的神态中带着一股天真而纯稚的气质,看来就像一个未成年的美少女。 然而,婚纱底下那副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段,却在在显示了她是个成熟的女人。 她真是非常非常的美丽 也只有这样的绝色美女,才配得上阎飞那样出色的男人吧 来宾们个个目不转睛,全被夏荷心绝世的美貌慑去了心魂。 站在神坛前的准新郎,不禁微恼地拢起了俊眉,对于人们投射在新娘子身上的惊艳目光,深感不悦。 他不愿跟别人分享她的美 她是他一个人的 他对她的独占欲非常强烈,他要荷心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人。 “阎飞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夏荷心小姐为妻,一生一世爱她、尊重她、珍惜她,无论贫富、健康与否,矢志不渝?”主婚的神父念完祈祷文之后,依照仪式如此问他。 “我愿意。”阎飞想也不想地给予铿锵有力的回答。 他当然愿意娶她 打从她还是个八岁小女娃的时候,他便已经认定她是他今生的新娘。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足足十年了。 “夏荷心小姐,你是否愿意嫁阎飞先生为妻,一生一世爱他、尊重他、珍惜他,无论贫富,健康与否,矢志不渝?” “我……”新娘子咬住下唇,眼中掠过极为复杂的神色。 嫁给他,是她从小到大的心愿。然而,在得知他曾经对她做出那些不可饶恕的伤害之后,她还能一心一意的爱他吗 不!她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地爱他了。 她开始恨他,恨他在她年幼的时候,就狠心夺去她的幸福。她之所以年纪小小的就成为孤儿,都是他害的。 他害死了她的亲生父母 而此刻,她会与他双双站在神坛之前,也是出于无奈,因为她知道,阎飞早巳认定她是他今生的新娘,就算她说不愿嫁他,以他的个性,他也绝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她只好被迫表面上妥协了。 “我……愿意。”她轻声回答,细柔的嗓音宛如天籁般悦耳动听。 阎飞却敏锐地听出她的回答中带有一丝犹疑,他不由得眯起深思的锐眸,眼底有着困扰和不能置信。 犹疑 错不了,他感觉到她在说愿意前,的确有过一丝犹疑。 只是,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十年来,他给她无尽的关爱,把她当作心肝宝贝似的呵护着她、宠溺着她,而她也打一开始就知道,她今生注定要成为他的新娘,他等她长大等了整整十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的婚礼。 这—切是早已规画好的,向来乖巧柔顺的她也从来没有反对过,所以,他不懂为什么她会在最后一刻有所犹疑 其实,不论犹疑与否,新娘子最后还是回答了愿意,婚礼丝毫不受影响地顺利进行,他实在没必要太在意才是。 然而,就因为他实在是太爱她了,所以,对于她瞬间的犹疑,他才会如此的紧张和在意。 他可不希望婚礼上出了什么状况 他害怕他的小宝贝会从他的怀中溜走…… 为新娘子套上戒指的时候,他发觉她异常冰冷的小手颤抖得厉害,这令他眉头紧拢,眉宇间露出担忧之色。 他的小宝贝真的很不对劲 “我正式宣布你们为合法夫妻,愿主赐福你们。”神父诵着,宣布礼成。 阎飞轻搂过新娘子的纤腰,在她粉嫩的红唇印下一吻。 “荷心,我好高兴,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 听到他充满爱意的低喃,在他怀中的佳人不由得浑身僵硬了。 夏荷心闭上眼睛,心里苦涩极了,能够嫁给自己所爱而又如此深爱自己的男人,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吧?照理说,她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人…… 然而,现实却没有这么美好。 没有人能了解此刻她的心是多么的痛苦。 她彷佛正置身在北极千年寒冰的掩埋下,同时又被炽烈的大火焚烧着,两种极端的痛苦放肆地撕扯着她。 这是因为—— 她深爱她所嫁的这个男人,但是,她也对他恨之入骨啊 * * * * ** * * * * 当晚,婚宴圆满结束之后—— 阎飞迫不及待地抱着他恬静不语的新娘子回到新房里。 “荷心,你快累坏了吧?” 他低头凝视着她绝美的容颜,那精致的彷如上帝特别雕琢出来的五官,美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我先去换件衣服。”夏荷心避开他炙热的目光。 拿了一件睡袍,她匆匆躲进卫浴间里。 她心里乱纷纷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今早陈嫂对她说的话,那番话勾起了她尘封的记忆,也勾起了她对阎飞的仇恨…… 夏荷心,阎飞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凶手 你父亲的公司被他整垮,走投无路之下跟黑帮挂勾,以至惹来杀身之祸 你母亲更是惨死在阎飞手中!难道你忘了吗?当年八岁的你,亲眼目睹阎飞杀了你母亲,你怎么能够忘了呢?你又怎么能够嫁给你的仇人呢 他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你不但不能嫁他,你还必须把他杀了,血债血偿 从卫浴间出来后,轮到阎飞进去,房里只有夏荷心一人,她悄悄地将陈嫂今早递给她的一把刀子藏在枕头底下。 坐在床沿,她的心狂乱不安地疾跳着。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胆量动手…… “在想什么?嗯?”阎飞低沉的嗓音近在她耳际。 “没……没什么。”夏荷心胸口微颤,拾起眼,怔怔地望进一双阗黑的幽眸中。 “宝贝,我想吻你。”阎飞俯身向她欺近。 夏荷心还来不及反应,娇艳的菱唇已被他狠狠地吻住。 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瞳,这是阎飞第一次这样吻她 一直以来,他总是会不时亲亲她的额头和脸颊,但,他从来没有亲过她的嘴唇,这是第一次!而且,不同于他以往亲她脸庞时的温柔和点到为止,他此刻显得非常的狂霸急切。 他近乎饥渴地吮吻她,贪婪地反覆摩挲她柔嫩的唇。 他湿热的舌头侵入她口中,狂野地翻搅。 夏荷心被吻得喘不过气来。 她开始有点儿明白,他以前的温柔全都靠他发挥强大自制力压下他的狂野而成的,这个男人绝不是温驯的绵羊,他是一头极具掠夺性的野豹,一直非常有耐心的等待时机成熟。 她知道他等她长大,足足等了十个年头 十年了,她不再是个小女孩,她已经长大,成为他的妻子了…… 妻子?哦不,不是的!她跟他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她不能忘了自己所肩负的复仇使命。 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烛夜,也是她手刃仇人的大好日子 “荷心宝贝,你知道吗,我想要你想得快疯了!”阎飞结束了长长的热吻,气息不稳地低喃着。 “我知道你很疲累了,我应该让你早点儿歇息的,可是,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现在我一刻都不能再等了,我想要马上跟你合而为一……” 他喃喃倾诉着爱语,大手不停地爱抚着她柔软的身子。 夏荷心轻咬着唇,因他急切的言辞和举措而羞红了脸。 “宝贝,放轻松,不用紧张。”他双于攫住她纤细的香肩,略一使力,便把她压在床上。他迫不及待地掀起她的睡袍,露出她光滑洁白的美腿。 夏荷心慌乱地按住睡袍的下摆,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似的。 “乖,让我好好的看看你。”阎飞轻哄着她,语调轻柔魅惑,一双大手却强势地继续掀高她的睡袍,不容她反抗。 睡袍底下曼妙的身段,令阎飞那双黑眸急遽染上浓浓的情欲。 他微眯着眼凝看她,覆盖着她私密地带的白色丝薄小底裤,款式简简单单,但是,看起来却非常的性戚诱人。 一想到待会儿自己要亲手把它脱下来,他浑身的血液就沸腾了起来。 他缓缓撩高睡袍,煽情的气氛愈来愈浓郁。 尽管他很想一口把她给吃了,但,他还是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欲望。 既然他有耐心等了她十年,现在,他更应该慢慢地品尝她。他要挑起她深沉的情欲,给她最美好的第一次…… * * * * ** * * * * 天哪,为什么会这样 她觉得脑袋好昏沉,身体热得像发高烧似的,四肢瘫软乏力,娇弱地任由他摆布。这一瞬间,她什么都不去想,情愿依从人类最原始的渴望。 她的身体渴求他更进一步的抚慰…… “宝贝,你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我可以彻底的疼爱你了。”阎飞从她小穴中撤出沾满蜜汁的长指,噙着一丝笑意,缓缓地褪下她的底裤。 夏荷心不由得屏住呼吸,背脊窜过一阵颤悸。 他褪去她底裤的动作和神态,邪恶的令她头皮发麻。可在惊悸中,却又带着一丝真真切切的亢奋之倩—— 她闭上双眼,感觉到自己虚软乏力的大腿正被他大幅度拨开,这个充满期待的姿势,使得她火热的小穴不受控制地淌出更多花蜜。 未经人事的她,本能地体会到某种深沉难熬的空虚感,她也懵懵懂懂地感到,他能够为她驱走这空虚感,能够填满她。不但是她的身体需要他,她的心也渴望着他 因为,她爱他,她爱他啊…… 打从她八岁那年,他突如其来地介入她的生命时开始,她便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这个无微不至呵护着她、宠溺着她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命运让她在爱他的同时,也非恨他不可 夏荷心紧闭着眼,对於自己不得不采取的报复行动,感到痛苦极了。 阎飞太沉醉于即将占有她的喜悦,丝毫没有察觉近在眉睫的危险。他迅速除去身上的所有束缚,火热硬挺的男性正蓄势待发: 缓缓降下身子,他激烈地吻住了她的唇,同时巧妙地摆动臀部,让他的欲望中心准确地摩擦着她的私密处。 “唔……”天哪,他那儿……跟他的手指完全不一样 夏荷心惊喘了下,有点被那不寻常的火热坚硕物吓到。 镇定点儿,不能乱了阵脚!她连忙凝住心神。 快动手吧 趁他此刻毫无防备,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这个男人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元凶,她要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如果她再举棋不定,就会真的成为他的人了。 不!若父母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她跟仇人结合的。 而且,她也不会允许自己那么做 于是,就在阎飞正要一举进入她身体的当儿,夏荷心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利刀,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刀锋没入他体内的瞬间,她清楚地觑见他眼中的震撼。 成功地伤了他,她的心却痛苦地揪成一团…… * * * * ** * * * * “为什么?”阎飞咬牙问道。 挨了一刀,与其说是吃痛,不如说是吃惊来得更加贴切。 他作梦也想不到,他疼爱了十年的小宝贝,竟然会在新婚夜刺杀他!? “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阎飞沉痛地瞅着她,鲜血白他的伤口流淌而下,但他完全不予理会,他此刻最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他!? 夏荷心面无血色,颤抖的双手仍握着染血的刀子。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你为什么!”她双目含恨,激动地反问,“为什么你要杀死我妈妈?你说!你说啊!” 阎飞一怔,俊脸闪过各种表情,惊讶、愧疚,悔恨,不安皆有。 “我……”他挥掉一瞬间的软弱,换上强悍的口吻,“荷心,你在胡说什么?是哪个浑蛋在你面前搬弄是非?该死的!告诉我究竟是谁,我要剥了他一层皮!” 十年前的事,他以为已经随着死去的人深埋土里了。 当时,八岁的荷心受了很大的冲击,把目击的情景忘得一乾二净。 从此他把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为了让她过着正常快乐的生活,他甚至处心积虑地安排了背景良好的养父母给她。 没想到,那不堪的往事这时又被掀了出来。 “没有人搬弄是非,这些都是事实!”夏荷心声线颤抖地说道,“你杀了我妈妈,我亲眼目睹你开了枪。” “你记起以前的事了?”阎飞眸光一沉。 “怎么?你要杀了我灭口吗?”夏荷心讥讽道。 闻言,阎飞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她竟然以为他会舍得伤害她 “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绝不会伤你一根寒毛的。”他幽邃的瞳眸,闪着坚定的深情。 “你爱我?哈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夏荷心不想听他肉麻兮兮的爱语,所以她仰头大笑。 “这不是笑话,是真心话!”阎飞咬牙强调。 必要的话,他会把心掏出来,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 夏荷心止住了笑,咄咄逼人地诘问:“爱一个人,会狠得下心害死她的双亲,让她变成孤儿吗?” “荷心,你听我解释……”事情太复杂了,绝非三言两语说得清。 “你还想狡辩?”夏荷心冷笑地打断他的话,“就算当时我只有八岁,也知道是你杀了我妈妈!就算你有本事把黑的说成白的,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了。我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杀死我妈的那一枪,是你开的!” “荷心,当时……” 阎飞顿住了,当时,那致命的一枪确实是他开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他还能说什么 见他哑然无言,面有愀色,夏荷心就更加肯定,他是杀死她妈妈的凶手。 她用恨之入骨的目光忿忿地瞪着他,然而,觑见他腰间的伤口不住地流出鲜血,她的心却倏地揪紧,隐隐作痛。 她连忙调开视线,不,她不能对仇人心软 就算她以前爱过他,今后也只能恨他,不能再为他牵动情思。从现在开始,她必须斩情断爱,把他占据在她心底的身影连根拔起 “你是什么时候记起以前的事情的?”阎飞用手按住伤口,黯然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夏荷心一脸戒慎,握紧了手里的刀子。 阎飞深深地叹了口气,“荷心,把刀子放下,你先不要激动,以前的事我会慢慢的向你解释。” “不要!我恨你,你说什么我都不要听!”她握刀的手簌簌发抖,闪着冷芒的刀锋始终指向他。 一如她满腔的怨恨,都是针对他 接触到她充满恨意的目光,他勾出一抹惨然苦笑,“如果杀了我,你心里会好过一点,那么我愿意让你杀一千遍、一万遍。” 第二章 夏荷心浑身一颤,很难不被他的深情感动。 “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杀了我之后必须面对的法律制裁?荷心,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忍心让你受牢狱之灾。”他诚挚地说。 “住口!你不要说了!”夏荷心受不了地叫道。 “荷心,听话,把刀子放下。”他温柔坚定地劝说。 * * * * ** * * * * “不!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她颤抖地举高了刀子。 “荷心,你还年轻,不要冲动地做出会令你后悔一生的傻事!”他低喝。 虽然他受了伤,却还不至于丧失反击的能力,其实,他大可以强硬地夺走她手中的刀子,但,考虑到她当下的情绪非常不稳,他不想进一步刺激她,更不想在轻举妄动下伤了她。 所以,他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努力劝她冷静下来。 “荷心,你先把刀子放下,我会把以前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你听,你听完之后,如果还想要我的命……”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蓄满深情的眸光定定地锁住她苍白的小脸。 “那你会怎样?把脖子伸出来让我砍一刀吗?”她讽道。 “不,荷心,我不会让你的手沾上血腥。”他盈满情意的眸子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哼!血债血偿,不然还能怎样?”她冷冷地说。 “你若想要我的命,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一句话,我向你保证,用不着你亲自动手,我就会从此自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沉重地许下承诺。 “骗人!”夏荷心啐道,漂亮话人人会说,她才不相信他真的会为了她轻舍性命。他八成是在演戏,她绝不能上他的当 “我是不是骗你,很容易证实。”只要她一句话…… “你!”夏荷心慑于他沉痛认真的神情。 老天,他不会是说真的吧 他脸上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哀痛之色,夏荷心蹙眉瞪视着他,突然问,她明白到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绝对认真的。 “荷心,我是这么的爱你,要是你恨我到要置我于死地,相信我,我绝对会比你更痛苦,所以,你若要我死,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他一字一句沉痛万分地说。 听到他这么说,夏荷心的心都快被他揉碎了。 她困难地吸了一口气,急促地说道:“你住嘴!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我……”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消逸了。因为,说实在的,她也不知自己真正想要对他怎样 她是应该恨他,恨不得能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是,在捅了他一刀之后,她心里却痛苦极了,他不断流失鲜血的伤口,还有他咬牙强忍痛楚的神情,都令她好心痛、好心痛。 伤了他,她的心也在泣血,她的灵魂也在悲咽啊 再怎么样,她都没有办法再刺他一刀,她办不到 她看着手里的刀子,惨笑地任由它跌落在地上…… “你杀了我至亲的人,我……我只捅你一刀算足便宜你了,以后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和你之间从此恩断义绝!”撂下这句话,她便要下床。 “荷心,不要这样!” 阎飞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放手!”她用力地挣扎,视他如洪水猛兽。 见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大有不惜扭断自己的手腕,也要挣脱他掌握的决心,阎飞难过地松开手,他无法忍受失去她,但他知道她去意已决,此时强硬阻挠只会令她更加痛恨他。 他一放手,夏荷心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阎飞眸中翻搅着对她的爱恋和执迷,低嘎地道出狂霸坚定的决心—— “荷心,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终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回到我身边!” * * * * ** * * * * 伤口一包扎好,阎飞便挥手赶走医生。 虽然那一刀没伤及要害,但,延误就医导致大量失血,令他的脸色显得苍白疲惫,换作一般人,早就瘫在床上了,他却还顽强地撑着,对围在床前的一伙人下达命令。 此刻,站在他跟前的有四个人,个个面露忧色地看着他。 新娘子在新婚夜逃走,还胆大包天的刺了他一刀,这……这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见阎飞俊脸上笼罩着一股阴郁的煞气,大家都心惊胆颤,害怕被他的怒火波及。 “王管家,我要你传令下去,叫家仆们噤口,令晚的事绝对不能传出去。谁要是在背后嚼舌根,就叫他卷铺盖走人,而且,我绝对会确保他在三年内找不到工作。”他阴冷地说道。 “是!” “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 “是!”老管家如获特赦地松了一口气,必恭必敬地告退。 阎飞继而将目光落在杨天义夫妇的身上,他们是荷心的养父母,名义上是他的岳父岳母,实际上却是受他摆布的棋子。 十年前,杨天义是跟他有生意来往的一间小公司的老板。 阎飞看中他的忠厚朴实,跟太太李洁的感情很好,婚姻生活相当美满,美中不足的是婚后多年膝下犹虚,于是,他以帮助他在商场上扩展版图为条件,要求他收夏荷心为养女,并且竭尽所能地为她营造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杨天义不是贪财爱势之人,所以当时并没有一口答应他。 然而,当阎飞将八岁的荷心带到他们家时,杨天义的太太一眼就喜欢上荷心,加上听阎飞诉说荷心悲惨的遭遇后,李洁更是紧紧地把小女孩拥入怀中,当下就决定收留她。 阎飞没有看走眼,他们夫妇是好人,荷心在杨家过得很好。 这十年来,杨天义和李洁是真心的把她当作亲生女儿般疼爱,这也是为什么阎飞必须施加某些压力,来胁迫他们履行当初的协定,让甫满十八岁的荷心跟他结婚…… “妈,别难过了。”觎见李洁不住地拭泪,知道她是真心在关心荷心,他不由得放柔了声音。 “阎先生你……”李洁错愕地抬起眼,那一声妈,她没听错吧 她不是不知道,她和丈夫只是阎飞为夏荷心选中的挂名父母,名义上是他们收养了荷心,实际上,有关荷心的一切事宜,从一开始就是由他全权作主,而他要名正言顺的娶她,所以,才把他们夫妇俩当作是一段过渡期的桥梁—— 像他这样高高在上又狂傲冷酷的人,怎会甘心认他们这对平凡的夫妇作岳父母呢?况且,荷心又不在,他实在没有必要这样演戏。 可是,他那声妈,却叫得充满了感情似的…… “妈,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要一直叫我阎先生,外人听起来会觉得很奇怪。”阎飞语气平缓但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了……”李洁嗫嚅道。 “要嘛你就叫我小飞,或者飞儿什么的。” 听到他这么说,不但李洁一脸尴尬,根本叫不出口,杨天义也是不知所措,就连事不关己的赵衍,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同情的苦笑。 这样一个大人物,谁敢冲着他叫小飞、飞儿 有资格叫他小名的,除了他父母恐怕就没有其他人了,而他父母早巳不在人间,所以说……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阎飞不悦地攒紧了浓眉。 伤口传来一阵痛楚,令他五官扭曲,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阎,你还是先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了。”他的得力助手赵衍,看不过他如此硬撑,冒着被他怒斥的危险开口劝道。 “赵助理说得对。”杨天义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一向称阎飞为阎先生,不过,阎飞说得没错,现在他们结成了亲家,维持这样的称呼未免太不合理,万一让别人听到又会大作文章了,所以,他决定模仿赵衍对阎飞的称呼。 “阎,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你自己的身体养好,至于荷心那孩子……” “荷心只是小孩子脾气,她一定是还没做好迎接婚姻生活的心理准备,才会干出这种傻事!”李洁急急接口,“阎,你大人人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给她一段时间,她一定会回来认错的。” 阎飞不以为然地抿丫抿唇,因为李洁并不清楚事情的复杂性,所以才会乐观地认为夏荷心会主动回来。 “爸,妈,你们大可放心,我这么爱荷心,就算她再怎样对我,我也断然不会跟她计较的。”他诚挚地说道,“我只希望她回来。” 杨天义夫妇对视一眼,见女婿不记恨,才梢稍放下心头大石。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们答应。”阎飞接着说。 “一家人无须客套,你但说无妨。” “如果我猜得没错,荷心迟早会联络你们。”她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对于养育了她十年的再生父母,她绝不会就此不闻不问。 “这你放心,我们知道要怎么做。一旦有她的消息,我们会立即通知你,而且,我们也会竭尽所能的劝她回来。”杨天义说道。 阎飞拧眉苦笑,“问题是,我不认为她肯回来。” “事情真有这么糟吗?”李洁一脸忧虑。 阎飞沉重地点点头,喟道:“她对我有很深的误会,她说过不想再见到我,而她应该知道,只要她一回娘家,我就会上门找她的,所以我相信,为了避免再跟我碰面,她一定躲起来了,就算她会打电话回家,恐怕也不会透露她的行踪。” “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做?”杨天义相信,接下来要怎么做,阎飞心中已经有谱了。 “我会安排专人在你们家安装电话追踪器,一旦荷心拨电话回家,即使不说她在哪里,我们也可以透过追踪器查到她的下落。”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他心爱的宝贝,他不惜动用所有的资源和人脉。 “这……”不会吧?电话追踪器?那不是对付歹徒才需要用到的器材吗 捕捉到杨天义夫妇脸上一扫而过的惊愕表情,阎飞挑了挑眉。 “我想,岳父母大人应该不至于反对才是。毕竟,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荷心好。她现在到底在哪儿,跟什么人在一起,有没有危险……我们都不知道,万一她遇到坏人,遇到危险那怎么办!?” 说到最后,他的眉心都纠结成—团,黑瞳布满了忧虑。 荷心从小到大一直处在他的严密保护之下,以致她就像个孩子似的,对外面的世界毫无戒心,更不会懂得人心有多么险恶。 想到这里,他恶劣的心情犹如雪上加霜,俊脸异常的阴郁骇人。 “你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也希望尽快找到那丫头,一切由你作主就是。”杨天义识相地附和道。 李洁也无异议地直点头。 十年来,阎飞对荷心用情之深,他们夫妇全看在眼中。 他们深信,他比任何人还要关心那丫头,他所做的一切也全足以她的福祉为出发点。 “那你们回去吧,电话追踪器的事,马上会有人去安装。”阎飞也不再客套,“有什么需要你们配合的地方,我会再知会二位。” 岳父母走了之后,房里只剩下阎飞和助手赵衍。 “好了,终於轮到我了。”赵衍故作愉快,试图将周遭凝重的气氛弄得轻松一点。 然而,阎飞的脸色却一点也没有和缓的迹象。 “赵衍,你的心情很好是吗?”他阴沉地攒起眉头,眼中的煞气令人胆寒。 “没有、没有。”赵衍连忙否认,他还不想这么早就蒙主宠召哩,“我没有心情很好,相反的,我心情沉重极了。夏小姐没有回来,我的心情就不可能会好得起来。” “哼!”阎飞冷冷一瞪,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敢在这个非常时刻摆出碍眼至极的愉悦表情。 赵衍被他瞪得头皮发麻,“阎,现在是用人之际,看在我忠心耿耿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让我将功赎罪吧!我保证,你吩咐的事情,我一定竭尽所能去完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是,阎飞仍嫌他嘴角那抹笑意很刺眼。 “赵衍,你有要好的女朋友吧?你信不信,我有个很好的方法可以让你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他威胁地挑了挑眉。“如果你女朋友突然失踪了,你说,你还笑得出来吗?” 听到这样明显而恶劣的威胁,赵衍顿时浑身直冒冷汗。 “阎,你别吓我,我心脏不够强壮,阿湄如果出了什么状况,我恐伯会承受不了耶!”他垮着脸,连苦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怎么?对我的处境感同身受了?”阎飞冷声问道。 “感同身受,绝对感同身受!”他点头如捣蒜。 “这还不够。”阎飞不耐地拧着眉,“我还要看到效率!” * * * * ** * * * * 他简短地交代任务,只见赵衍不住地点头。 赵衍是他最信任的左右手,交给他的任务不论私事或公事,都足最为重要的。而当下,在阎飞心目中,再没有什么比找到夏荷心更为重要的事了。 冲出阎家,夏荷心也知道自己的家是回不去了。 她不想再见到阎飞,爱恨恩怨,已经耗竭了她所有的力气,她不愿再跟他有任何的纠葛。她要走得远远的,不要再见到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人。 可是,她能走到哪儿去呢 世界这么大,她这时才发觉,脱离了那个一直呵护她、宠爱她的男人,她竟没有一个立足的地方 有家归不得,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幸好,当她茫茫然地伫立在漆黑的街头时,她的救星出现了。 “陈嫂?我……”她一开口就哽咽住,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我为死去的妈妈报仇了。” “嘘,别哭了,夏小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其实,陈嫂特地守在这里已有一段时间了,为的就是要在第一时间听到阎飞的死讯。 “我不知道,我不能回家了,阎飞会找到我家去的。” “阎飞?你不是说已经报仇了吗?难道你没把他杀死?”陈嫂露出既错愕又失望的神情,亏她在荷心耳边说了那么多谗言,以为这下铁定可以借刀杀人,把她恨之入骨的阎飞送到地府,结果…… “我……”夏荷心摇头,眼泪落得更凶了,“我用你给我的那把刀子,刺了他一刀,他流了好多血,我好怕……” “你怎么不乾脆多捅他几刀,直接送他上西天!?”陈嫂目露凶光,口气恶狠狠地。 “陈嫂……”猛然见识到陈嫂不同于平时温和慈祥的神态,夏荷心心底一惊,不知所措地觑着她凶恶的面孔。 陈嫂意识到她困惑畏惧的眸光,假意叹了一口气。“唉,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他可是杀死你母亲的仇人哪,怎么不多捅他几刀呢?” “陈嫂,我……我真的办不到……”夏荷心颤抖地说,他不但是她的仇人,也是她深爱了十年的男人啊,要不是她当时把心一横,恐怕连那一刀也下不了手啊 现在,只要一想到他受伤后血流不止的样子,她的心就阵阵抽痛。 她承认自己很没志气,但,她是真的不想报仇了。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她不该那么冲动,更不应该使用暴力手段。如果真要为死去的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她应该诉诸法律才是,而不是这样捅他一刀…… “算了,现在别说这些了。”陈嫂打断她乱纷纷的思绪。“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你剌伤了阎飞,被他捉回去可不得了。” 她茫然无助地睁着大眼,“我没地方可去。” “既然这样,你就到我那儿落脚吧。” “谢谢你,陈嫂。”夏荷心满怀感激,有人肯收留她,真是太好了。 “走吧!”陈嫂却在心底暗忖,既然阎飞还没死,那留着夏荷心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陈嫂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双眼却闪着强烈的恨意。 阎飞,你等着 第三章 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夏荷心了无睡意。 她之所以辗转难眠,不是因为这床板太硬,也不足因为棉被太薄,更不是因为这房子太简陋,而是……唉,她不想承认也不行,她实在足太担心阎飞了。 不知道他的伤势有没有什么大碍……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矛盾的无可救药,捅他一刀的是她,现在她却拚命的为他担心。她甚至忍不住双掌合十,偷偷的祈求上天保佑他平安无事。 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的仇是报了,但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快乐的,相反的,她会陷入悔恨的深渊,让痛苦不断地啃蚀她的灵魂…… 单是想像那种蚀骨的痛苦,她就觉得生不如死。 她已经爱了他十年,没有办法突然停止爱他。 从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时,她便一点一滴的爱上对她呵护备至的阎哥哥,她以为会这样深爱他一辈子,然而,为什么上天竟残忍地令她在婚礼的前夕,奇迹般地恢复以前的记忆 为什么?这太残忍了 浑沌的脑袋像是被利斧劈开,一幕幕往事全都清晰无比地窜出来。 她记起她原本的家庭,她的亲生爸爸很疼她,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她高高举起,让她跨坐在他的颈背上,然后爸爸便不停地转圈子逗她, 而她就开心地咭咭笑着,直到妈妈催他们父女俩吃晚餐。 她还记得妈妈煮的饭菜好香、好好吃 一家人同桌吃饭,欢声笑语总是不绝于耳。 爸爸凝视着妈妈的眼光也好温柔,每当小小的她觑见爸爸张开双臂将妈妈拥在怀里,她就会不甘被冷落地拚命挤到他们中间。她这种稚气的举动每每令大人啼笑皆非,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她当作三明治似的夹抱在中间,爸爸亲了妈妈之后,也不忘亲亲她嘟起的小嘴。 “爸比,妈咪,我好爱你们,我要永远跟你们在一起。”这句话,她每天都会大声地说上好多遍,因为这是她最真挚的心声。 但是,上天却连她这小小的愿望都狠心戳破了 有一天,这美好的一切全都变了样—— 爸爸沮丧地回到家里,她吵着要他抱,他却面无表情地迳自上楼,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晚餐也没有下来吃。 她很害怕,惶恐地问妈妈:“心心是不是做错事了?” “心心是个乖小孩,心心没有做错事。”妈妈紧紧将她抱住,柔声向她保证。 但是,敏感的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可是,为什么爸比不理心心?爸比是不是不爱心心了?” “心心不要胡思乱想,爸比爱心心,水远都爱……”说到最后,妈妈竟然哽咽了,她美丽的大眼睛布满心心所不了解的忧伤。 那天晚上,她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她揉着惺忪睡眼,光着脚丫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下楼去。 起初,她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平时宽敞的客厅里站了好多个高大魁梧的陌生男人,他们有的在仔细察看房里的摆设,有的在记录什么,也有人正不停地问妈妈问题,而妈妈正坐在沙发里泣不成声。 她小小的脑袋,马上想到他们一定是坏人。 “不要欺负我妈妈!”她跑过去,张开细小的双臂,护在妈妈面前。 由于她突如其来的出现,而且还摆出这种小战士的架式,那些男人全都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她。 “你们把我妈咪弄哭了,你们是坏人!”她仰着小脸,愤恨地瞪着他们。她挥舞着小小的拳头,谁要是敢欺负她亲爱的妈妈,她一定会跟那人拚命的 然而,当她意识到自己是如此幼小,根本不足以抵抗这几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时,她认真地说道:“我爸爸很强壮、很厉害的,你们再不走,他一定会把你们打扁!” 没想到,她这话一说完,妈妈反而哭得更加伤心。 那些男人也都一个个露出同情的目光,“唉,真可怜,这么小就没了爸爸。” 她张大了嘴巴,却不知要怎样问出心底的困惑。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说谁这么小没了爸爸?为什么她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是什么人?妈妈哭得这么伤心,为什么爸爸还不来安慰她 “小美眉,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警察叔叔。” 这时,一个长得很英俊的男人在她面前蹲下来跟她说话。 她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神奇地化解了她的敌意,她紧捏的小拳头不知不觉放松了,大眼睛骨碌碌地瞅着他看。 他是她见过除了爸爸之外长得最好看的男生。这样温柔好看的男生,不会是坏人吧!? 小小年纪的她,想法就是这么的单纯,凭直觉认定他不是坏人。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从那互相凝视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阎飞了吧 “警察叔叔?可是,你们都没有穿警察穿的衣服。” “唔,虽然我们没有穿警察的衣服,可是,我们有带警察的牌子喔!” 他用修长好看的手指挑了挑胸口挂着的警员证。 “你也是警察叔叔?”她认真地打量他,“还是警察哥哥?” 他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光洁的白牙,令他看起来更加英俊迷人。 “你要叫我警察哥哥也行,毕竟我还没从警校毕业,日前还是个实习警员。” “哦。” “这些警察叔叔有些问题要问你妈妈,我们不要打扰到他们,小美眉,警察哥哥陪你回房间去,好吗?” “思……”在妈妈的默允下,她任这位亲切和善的警察哥哥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回房里。 后来她才知道,她爸爸在那个晚上离开了人世。 妈妈认为她还小,不会懂得大人的事,所以并没有跟她解释什么,她是竖起了耳朵,自己慢慢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爸爸的生意失败,欠了地下钱庄很多钱,走投无路之下,在那个晚上独自开车出去,连人带车撞入淡水河中,车毁人亡。 但是,事情好像又不是这么简单。 妈妈歇斯底里地哭嚷,说爸爸不会自杀,他不是自杀死的 而且,妈妈的情绪变得非常紧绷,她惶恐地说那些坏人不会放过她们的,他们还会再来的 但是,那些警察都不怎么相信她的话,他们问完话就离开了,没有人愿意留下来保护她们,妈妈害怕的不敢出门,大白天也把门窗紧紧地锁上。 然后,那位英俊、又亲切的警察哥哥又来了…… 回想到这里,夏荷心突然双手握拳,用力敲打自己的脑袋。 停!快停止!她不能再回想下去了 回忆中一出现阎飞的身影,她好不容易梢为平静下来的心绪,又乱成—团了。 夏荷心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 * * * ** * * * * 恢复了记忆,对她而言没有好处,只有困扰。 而且,她不能活在往事中,她要摆脱昔日种种恩怨情仇,重新出发,做一个努力向前看的夏荷心! * * * * ** * * * * 在陈嫂家住了一个晚上,翌日醒来,夏荷心把心里的打算告诉陈嫂。 “你要出去找工作?”陈嫂一脸凝思地蹙起眉头。 “是的,我现在没地方可去,所以我希望你能让我在这儿暂住一段日子,不过,我不会白吃白住的,我会出去找工作。”从此以后,她要告别以前优渥的生活,自食其力地养活自己了。 “你要住在我这儿,绝对没问题,至于工作的事情……”陈嫂虽然没把话说完,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难以相信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能出去做什么工作。 “我已经决定了,以后要自力更生,所以,我会积极的去找工作,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不过我可以学啊,而且我又不挑工作,只要有人肯请我,我就去做。招待员、清洁女工、家庭女佣、工厂操作员都无所谓,薪水少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糊口就行了,我想,这样总能找到一份工作吧?” “思,照说你要求不高,应该不难找到工作。” “陈嫂,连你也这么想?太好了!我要马上开始行动。”夏荷心扬起乐观的笑容,她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努力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才是当前急务。 “可是,你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吧?这样子跟偷渡客有什么不同?谁会愿意请一个没有身分证的人?”陈嫂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 “啊!?”证件!她怎么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是两手空空的跑出来,不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所有的重要证件也都没带出来。陈嫂说的没错,她现在连身分证都没有,能做什么事 现在可怎么办?难不成要先回去取回自己的证件?然而,她一旦回去,恐怕就再也脱不了身了,她有种预感,阎飞绝不会再让她轻易离开的,所以,说什么她也不敢自投罗网。 可是,没有证件她要怎样在社会生存 “天哪,我该怎么办?”她垮着小脸,深感无措。 陈嫂想了一会儿,“为了安全起见,你现在哪儿都不要去,乖乖待在屋里,不要轻举妄动。” “那我不能出去工作了?”夏荷心愁眉苦脸地,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她要怎样养活自己?她可不想在陈嫂家当个寄生虫。 “工作的事情我会帮你留意,我认识一些人,或许能介绍你打些零工。”陈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夏荷心是阎飞呵护宠爱了十年的心肝宝贝…… 如果阎飞还没死的话,那么用他心爱的女人来打击他,也不失为一种复仇的好办法。 “零工也行,我什么都愿意做。”夏荷心热烈地直点头,丝毫没有察觉陈嫂投注在她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你留在屋里,不要出去,桌上有些泡面和饼干,饿了你自己拿来吃。”陈嫂看了一眼手表,“时候不早了,我得回杨宅去帮佣了,顺便看看情况怎样,不知道阎飞死了没有。” 不知道阎飞死了没有 这句话令夏荷心打了个冷颤,整颗心被恐惧占据。 不!他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虽然她和他之间有着深仇大恨,而她也在陈嫂有心的唆使下,鲁莽冲动地捅了他一刀,但,内心深处她并不是那么想置他于死地。 而且那一刀几乎已消弭了她心中的怨恨,是是非非她不想再去追究了,现在她是衷心的希望阎飞不会有事。 夏荷心已经卸下了怨恨,所以,乍听到陈嫂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浓烈恨意,她感到分外的心惊胆寒。 她不懂,为什么陈嫂会那么恨着阎飞 据陈嫂自己所说的是,她曾受过荷心母亲的恩惠,但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有一天陈嫂下班回家时,因操劳过度而在大街上昏倒,当时荷心的妈妈丁俏容正巧路过,便把她送进医院,还好心的帮她付了医药费。 后来,丁倩容还到医院采病,跟陈嫂聊起来之后,得知陈嫂丧夫多年,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扶养孩子,她恻隐之心大发,硬是买了一大堆补品给她补身,不但如此,丁倩容此后更经常救济她,令她感激涕零,暗暗发誓终有一日要报答她的恩惠。 可是,她还来不及报恩,那位善心人就已离开了人世。 数年后,陈嫂很巧的来到杨家帮佣,这才知道夏荷心被这户人家收养, 于是,陈嫂决定长期在杨家帮佣,悉心照顾荷心。 夏荷心也对陈嫂非常的信任和依赖。 在婚礼前夕,她之前空白的记忆突然一幕幕的回到脑海中,令她既震撼、困扰、矛盾,又不知所措。 在她的心情极端混乱、无助的情况之下,她把事情告诉了陈嫂。 她希望陈嫂能给她一点意见。没想到,陈嫂马上在一旁扬风点火,挑起她对阎飞的仇恨,说什么血债血偿,还递给她一把刀子,唆使她在新婚夜向他行刺……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整件事情奸像怪怪的。 她可以感觉得到,陈嫂是恨不得阎飞死。 单看她提起阎飞这个名字时,眼底窜起的强烈而毁灭性的恨意,就足以看出她是多么的憎恨阎飞。这一切真的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全是因为丁倩容的缘故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多疑,然而,她总觉得陈嫂的言行举止有点诡异, 就算丁倩容曾帮过陈嫂,而阎飞是杀害丁倩容的凶手,但那也不至於令陈嫂对阎飞产生如此强烈的恨意。 难道说,陈嫂还对她隐瞒了些什么 或许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吧,陈嫂没理由会骗她,她不应该质疑陈嫂的。 陈嫂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吧…… * * * * ** * * * * 自从陈嫂早上出门之后,夏荷心就坐立不安地守在陋室里,度秒如年地 数着时间,等着她可能会捎回来的消息。 不知道阎飞现在怎样了?他的伤势不会有什么大碍吧?还有,他会怎么处理她伤人逃逸的事呢?他一定在设法要找到她吧?万一她被他找着了,她该怎么面对他 一大堆问题,盘旋在她脑际。 她愁眉不展地支着下颚,思绪乱纷纷的。 还有,她的养父母不知会有什么反应?他们准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大跳,现在他们一定是心急如焚地担心着她。 虽然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他们养育了她十年,有如她的再生父母,而且他们是毫无保留地疼爱她、关怀她,这些夏荷心是心知肚明的,她也真心敬爱养父母。 惭愧的是,她还没有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就做出令他们操心的事。 养父母这么疼爱她,现在她出了事,他们一定担心的茶饭不思…… 想到这,夏荷心猛地站起身,想要拨通电话回家。 但是她找遍了这间陋室,都没有见到电话等通讯器材,别说是电话啦,这间简陋的房子里就连收音机、电视机、电冰箱、电饭锅都没有。 她颓然瘫坐在房里唯一的木椅上,身上连一枚硬币都没有,要出去打公共电话也是不可能的,而且,陈嫂临出门前也千交代万交代的,叫她别出去。 唉 一通电话都没法打,真叫人沮丧。 夏荷心把愁云密布的小脸埋在双手中,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叫欲哭无泪。 不行!她不能自怨自艾下去,她必须提起精神来。不如找些事情来做,也好打发时间,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夏荷心令自己忙碌得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不过,与其说是忙碌,不如说是忙乱更为贴切。 从未做过家事的她,生平第一次拿起扫帚扫地时,竞从角落里扫出一只活蹦乱跳的蟑螂,害得她从手忙脚乱演变成方寸大乱,脸青唇白地拚命躲避那只乱窜乱跳的大蟑螂。 不过,这段小插曲并没有阻遏她想学做家务的坚定决心。 她继续整理房子,最后还把几乎发霉的被褥拿到阳台去晾晒。 阳台上风很大,强风将她一头长发吹拂到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手里抱着厚重的被褥,腾不出手去拂开脸上的发丝,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也没办法把被子挂上竹竿。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大男孩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嗨!需要我帮忙吗?” 夏荷心转过头去,眼前纷飞的发丝令她看不清来者何人。 这时,柔弱纤细的她已经快累瘫了,有人要伸出援手,她当然没理由拒绝。 “唔,这被子……”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双手一空,那男生已二话不说地将她手里的被子抓了过去,轻松俐落地将之挂在高高的晾衣竹竿上。 “谢谢!”夏荷心衷心向他道谢。 她空闲的双手按住了不安分的发丝,澄澈的明眸看清了眼前这个大男生。他顶多十五、六岁,浑身充满朝气,有着一张略显纯稚的清秀脸庞,嘴角微扬,眼底闪着深得人心的和善眸光。 被他脸上亲切愉悦的表情感染,夏荷心很自然地向他绽开微笑。 “你是陈嫂的亲戚吗?”男孩好奇地问道。 “亲戚?不,我们不是亲戚。” “哦。”他笑笑地搔搔头,“我见你在陈嫂家里这么勤快地做家务,我还以为……” “你看到我做家务?你怎会看到的?” “你窗口没关嘛,我就住在你们的对面,不是我有意偷窥喔,我只是做功课做累了,想让眼睛休息一下,就习惯性的望出窗外才会看到。而且,以前陈嫂家白天都没人在,我没想到今天会有人。” “哦。”她不以为意地笑笑,她又不是开着窗换衣服,只是被人看到她 在做家事罢了,没什么奸大惊小怪的。 “我叫杜耀辉,朋友都叫我小杜,你呢?” “我是夏荷心。”看见他伸出友谊之手,她大方地与他一握。 “刚从大陆来的?”小杜饶有兴味的目光打量着她。 “我看起来像小龙女吗?”她失笑。 “老实说,是不怎么像,我只是想多了解你,所以用这个笨方法套出你的来历。”小杜搔搔头,神态略显腼腆。 “唔,我不是会轻易让人套出话来的。”夏荷心用玩笑的口气说:“而且,你知道我的来历之后,恐怕就会退避三舍了,所以,我的事情你还是别问的好。” “喔?这么神秘?”小杜咧嘴而笑,完全不相信她是说真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当儿,一阵响亮的电话铃声传来。 从小杜的表情,夏荷心猜到在震天价响的是他家的电话。“是你的电话在响吧?你不去听吗?”她问道。 “不要紧的,响一阵子它自然会停。”小杜耸耸肩,不当一回事。 “你就不怕对方有要紧的事情找你吗?”她觉得不可思议,哪有人明知电话在响却不去接的,这样干嘛还装电话呀 “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啦,八成是朋友打来哈啦的,不去理它就行了。” 小杜泰然自若地,任由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他还是无动于衷,只顾着跟夏荷心天南地北的闲聊。 反而是夏荷心,饱受电话铃声的干扰,显得心神不宁。 终于,铃声停止了。 但,她却仍然觉得那铃声像是萦绕在耳边,怎样都挥之不去。 “电话……”她听见自己无意识发出的微弱声音。 “我就说嘛,不会有啥要紧的事啦,如果对方有重要的事,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挂断的,对不对?”小杜笑嘻嘻地说。 “电话——可以借我打吗?”夏荷心讷讷地问道。 “啊?你要借电话?” “我不是要打长途电话,只是打本地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我家电话又没上锁。”小杜一脸促狭,“你要借电话怎不早说?欵,你不会是要打给男朋友吧?” “如果我说是,你就不借了吗?” “我才没那么差劲!别说是男朋友,就算你说要打给你丈夫,我也照样借你打。”小杜开玩笑地说,一边推开了大门,向她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我丈夫?”夏荷心失神片刻,自言自语道:“我不会打给他的。” 听到她这句低喃,小杜难以置信地瞠大了眼,“你……不会吧?你才几岁?你不会真的有老公了吧?” “我也希望不是真的。”夏荷心低叹道。 “你是被人逼婚的?”小杜马上发挥丰富的想像力。 “不算是。” “唉,搞不懂你,”小杜露出一头雾水的神情,将一台堪称为占董的旧式电话递到她跟前。 夏荷心抬眼一看,哗,这玩意儿真的是有够陈旧的耶 “它是旧了点,不过可以用就行了。快打吧!” 于是夏荷心拿起话筒,准备拨号,然而—— “没有声音耶!”她按捺不住满心的疑惑,“你是不是故意拿一个破电话来捉弄我?欵,这一点都不好玩哦!” “是你捉弄我吧?好好的电话怎会没有声音?”小杜摇头笑道。 “不信你自己听听看,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古董玩意年代太悠久,早该被淘汰了,能继续操作才怪咧 “我看看。” 小杜忙把电话拿回去仔细研究,“真的没声音耶,可能是电源没插妥吧。”说着,他俯身检查了电话插座,结果还是徒劳无功,这时,他才确定电话是真的有问题了。 他禁不住发出连声怨言:“搞什么飞机嘛,刚刚明明还好端端的,现在一声不响的就挂了,而且还偏偏选在有人来借电话的时候,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小杜,算了。”夏荷心苦笑,“我不打了。” “那怎行!?”小杜拿来一箱的工具,似要为那台不给面子的电话动动手术,“你坐一下,我把它修一修应该就可以用了,很快的!” 他真的行吗 夏荷心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基本上,她不认为一个中学生会懂得修理电器,况且那台电话实在是太老旧了,要修好它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任务。 第四章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看小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结果在他煞有其事地弄了半晌之后,那台破电话竟然真的被他修好了。 “行了,可以用了。” “哗!真的修好了?”夏荷心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难道是上天垂怜,所以显现了奇迹,让她得以跟养父母通电话。 “你也不用太佩服我啦!”小杜得意洋洋地,“其实我这台电话二天两头就给我出状况,不过呢,我总有办法把它修好,老实说,我也觉 得自己在这方面蛮有天分的。” “的确是。”夏荷心失笑。 小杜将电话递给她,戏谵地问:“我需要回避吗?” “回避?”夏荷心啼笑皆非,“我只不过是打个电话给爸妈报平安罢了,你在一旁也没关系。” 话虽然这么说,小杜还是很识趣的走向厨房。“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谢。”夏荷心不再犹疑,鼓起勇气拨了家里的号码。 电话那端很快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 乍听到养母的声音,荷心眼中迅速地蒙上了一层泪雾,“妈,是我……” “荷心!?天哪,真的是你?快告诉妈,你现在在哪里?”李洁既惊喜又激动地急急追问,“孩子,你还好吧?你在哪里,妈马上去接你回来。” “妈,我很好,我没事……”荷心哽咽得连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唉,傻孩子,有什么事情你怎不跟爸妈商量呢?现在别说这些了,你先回来才是最要紧的,只要你回来,凡事都可以解决。” 夏荷心含泪打断养母的话,“妈,我……我很抱歉,我暂时不回家了,你跟爸爸不用担心我,我在外面会照顾自己的。” “唉呀,荷心,你说什么呀!我们都快急疯了,你怎么可以不回来?不但我跟你爸担心得一夜都睡不着,还有阎飞也……” 听到这个令她刻骨铭心的名字,荷心不发一言地紧闭上双眼。 单是听到阎飞的名字,她就感到揪心的痛苦。 事已至此,她又如何回去面对他呢?况且,他俩之间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就算他对她刺伤他的事不予追究,就算她愿意卸下对他的怨恨,但,她绝不会跟杀死她亲生母亲的凶手在一起。 她心里有数,自己跟他十年的情分,到此该结束了,然而,她却遏止不了心中强烈的思念和牵挂。 “妈,他……他还好吗?他的伤势严不严重?他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几经挣扎,最后她还是按捺不住关心地采问。 “你还是关心我的。” 这时,电话那端突然传来阎飞那低沉浑厚的声音,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夏荷心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话筒差点儿掉到地上去。 她慌乱地以另一只手捣住嘴巴,以免自己惊呼出声。 阎飞见她默不作声,便自顾自地说道: “荷心,你想知道我还好吗?那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待我,简直是在剜挖我的心!不过,不要紧,你想怎样对待我都随你,我只要你回来,马上回来。” 夏荷心浑身颤抖,眼泪忍不住簌簌而下。 他每一句话都有力地撞击着她的心。她宁可他对她发飙、对她咆哮、对她以牙还牙,都好过他依然这样深情无悔!因为,她再也承受不起他一丝一毫的情意。 “荷心,你回来吧!”他继续说道,声音非常的温柔,“你在我身上捅出来的伤口,很可惜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严重,所以,你如果还很恨我的话,更应该马上回来,这样你就可以在我伤口上洒些盐。宝贝,回来吧!” 叫她在他伤口上洒盐?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 夏荷心一阵激动,无言地落下又酸又甜的泪水。知道他仍然是爱着她,甚至宠溺她到不惜纵容她的地步,她感到更加难过。 这时,小杜从厨房端了一杯白开水出来。 他见夏荷心神色有异,泪流满面,手里紧握着话筒,却久久都不说一句话,感到讶异极了。 “咦?发生什么事了?” 夏荷心回过神来,抬起泪眼茫然看着他。 “不会是电话又坏了吧?”小杜冒出一句无厘头的猜测。 虽然他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但,瞎子也看得出荷心非常的伤心难过,而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家,只好扯些有的没的。 “荷心,你听我说,电话坏了没啥大不了,有我在的一天,就可以把它修好。” 殊不知,他不作声还好,这一作声把自己也卷进漩涡里。 “那男人是谁?在你身边的男人是谁?”阎飞一听到有男人的声音,立即醋劲大发地紧张追问,口气狂霸凝重,一改刚才的温柔。 他对心爱女人的独占欲向来非常强烈,平时有异性多看夏荷心一眼,他都很不爽了,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形下,突然听到荷心那儿有男人的嗓音,他不抓狂才怪。 他不会这样就以为她身边有别的男人了吧 算了,他爱怎么想是他的事。 夏荷心苦笑了下,连解释也省了,缓缓地挂上电话。 她和他都已恩断义绝了,还管他误不误会。 “荷心!荷心……”阎飞急声呼唤,可回答他的却足电话被切断后单调的嘟嘟声,他愤怒地把电话用力摔在地上。 跟荷心在一起的男人到底是谁!?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怎么可以在他们的新婚夜丢下他,跑去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这实在太不可饶恕了 阎飞握紧拳头,心中燃烧着愤怒、妒恨的烈焰。 他这么爱她,可以任她爱捅他几刀就捅他几刀,可以容忍她的误解籼仇视,甚至可以接受她对他的绝情寡义,但是,他绝不能放任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她是他的心肝宝贝,他全心全意的爱着她足足十年了,谁也别想从他身边夺走他心爱的宝贝。 这一生一世,她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谁要是敢觊觎他心爱的女人,就等着领教他狠酷毒辣的手段吧 “该死的!”阎飞怒发冲冠、咬牙切齿。 见他如此激狂震怒,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彷如一头被激怒的野豹,处于随时反击的状态,在场的人都紧张的屏息凝神,噤若寒蝉。 阎飞眸光一转,盯向在场的人,阴冷地吐出令人瞻寒的一句: “刚才那通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你们最好是查出来了!” “这……”受雇于他的侦讯专家们,—个个抹着额上冷汗,“快……快了,就快查出来了……” “快点!”阎飞不耐烦地眯起眼,眼神阴鸶。 他已经等不及要将他心爱的女人拎回来了 * * * * ** * * * * “陈嫂,他们是……” 夏荷心没想到陈嫂会提早回来,陈嫂在杨家帮佣,每天的工作要到晚上九点才会告一段落,从来没有一天迟到早退,所以,对於陈嫂今天傍晚时分就回来,她感到很意外。 更令她讶异的是,陈嫂还带了两个男人回来。 * * * * ** * * * * “你不是说想自食其力吗?我也答应帮你留意工作的机会。刚好明哥缺个模特儿拍平面广告,所以我就向他们推荐你啰!”陈嫂让那两个男人进屋之后,就顺手将大门板上,反锁了。 夏荷心不解地瞠大了双眼,见陈嫂把大门锁上,她心里莫名的涌上一种强烈的不安,可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毕竟这是陈嫂的房子,屋主有权叫人到她家里,也有权决定她的大门要锁还是不要锁,夏荷心发觉自己根本不能说什么。 “拍广告?”这……她想都没想过要当模特儿。 “陈嫂,拍广告我不行的啦!”在那两个不速之客的恣意盯视下,夏荷心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语气坚定地拒绝,“我会找别的工作,但是拍广告绝对不行。” “这位小姐,你这么说就错了。”王明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满意地说:“你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这么棒的条件不当模特儿太可惜了。” “是啊!你一定能一炮而红的。”摄影师denny拍胸口保证。 “不要,我不要!”夏荷心把头摇晃得更用力。 她才不要一炮而红呢,那只会让阎飞更容易找到她!而她现在最需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你现在什么证件都没有,能找什么工作?没有证件谁敢请你做事?”陈嫂费尽唇舌的劝说,“但是拍广告就不同了,明哥说,他们拍照片的不会去管你有没有身分证,而且拍完之后马上付你酬劳,你不就有收入了?” “陈嫂……”荷心咬着唇,面露难色。 “是你口口声声说要自食其力,我才特地为你去找差事的啊!你想想,有什么比当模特儿更轻松的工作?你只要摆摆posc,让人家拍些照片,就有钱进帐,岂不是好过出卖劳力?”陈嫂好说歹说的劝道。 “对不起,我对拍广告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陈嫂,我很抱歉让你的朋友白跑一趟了,请你们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夏荷心委婉但坚决地表明了立场。 “这么说,我们是白费心机了?”陈嫂不由得脸色一沉。 “真的很对不起。”夏荷心充满歉意地说。 她外表看起来是很柔弱,实际上却很有主见,一旦她心意已决,谁也无法左右她。这一点陈嫂也应该知道,毕竟她在杨家帮佣了这些年,对她的性格应当很清楚。 “我再劝你也是没用的吧?” “陈嫂,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但是,拍照片的事我真的不能答应,不过,我一定会很积极的去找其他工作……”她还没说完,便被陈嫂打断了。 “既然你不肯合作,那就不要怪我们用强的了!”陈嫂掀去慈眉善目的假面具,露出阴恻恻的诡笑。 这突如其来的骤变,令夏荷心惊讶得目瞪口呆,完全反应不过来。 在陈嫂的示意下,那两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欺近夏荷心。 “为什么?陈嫂……”夏荷心不明所以,慌乱地直往后退。 “夏荷心,你别怪哉,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趣!”陈嫂一脸怨毒地说, “如果刚才你肯乖乖合作的话,就不会逼得我撕破脸了!本来我只想拍一些你的近照,然后割碎了寄给阎飞,让他为你的安危心惊胆颤……” 她脸上疯狂的恨意,令夏荷心不寒而栗。 “偏偏你又不肯合作,夏荷心,亏我们还是在同一条船上的,我们都想报仇,都想对付阎飞不是吗?你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肯听我的呢?你太令我失望了!” “陈嫂,我不想报仇了!”夏荷心颤声道,“若我妈妈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我心中充满恨意,变成一个狠毒的人的,所以你也不要再为我妈妈报仇了。” “我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为了你妈妈!” “啊?”夏荷心怔住,“你……你是骗我的?” “当然!我如果不那样骗你,你又怎会跟我站在同一阵线对付阎飞!” “为什么?”夏荷心颤抖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我为什么这么恨他?你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阎飞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所以我恨他,恨不得他死!” “他害死你儿子?” “五年前,阎飞开车撞死了我儿子!” “啊!”夏荷心掩住嘴巴,她听说过那件交通事故,“那……那纯粹是意外啊!” 而且,当时还有目击证人看见那男孩在路边玩球,玩着玩着就冲出马路,疾驶而过的车子才会闪避不及的撞上他。 “我才不管是不是意外!总之,是阎飞撞死我儿子,我要报仇!”陈嫂有点歇斯底里地嚷道。 “我处心积虑的要报复,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等到一个借刀杀人的机会,结果,你令我太失望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多捅他几刀,直接送他下地狱去!?” 陈嫂布满皱纹的脸被强烈的恨意扭曲,她阴恻恻地继续说道: “不过,这样也好,他活着我才可以慢慢折磨他!我知道他一向很爱护你,却没想到他会爱你到这么疯狂的程度。今天我到杨家上工的时候,亲眼看到他因为你失踪而焦虑憔悴的模样,他一刻不离地守在电话旁,只为了等你打电话回家……” 阎飞他……听到这儿,夏荷心痛苦地闭上眼。 “夏荷心,你是阎飞深爱的人,也是他最致命的弱点,所以你不能怪我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反正我跟你已经撕破脸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想怎样?”夏荷心头皮发麻地问。 “我要阎飞看到一叠你的裸照,而且是明显被人强拍的,你说,他会不会很痛苦?”陈嫂阴沉沉地说。 “不!”夏荷心用力摇头,血色瞬间从她脸亡褪去。 不!她不相信陈嫂会这么狠心的对她 “哦?你觉得这样他还不够痛苦是吗?那,如果是拍下你被人强暴的照片呢?心爱的妻子遭人玷污,还被拍下照片寄给他欣赏,哈哈……”陈嫂仰头狂笑,“阎飞啊阎飞,这比杀了你更令你痛苦一千倍、一万倍吧?”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陈嫂,你不能……”夏荷心簌簌发抖,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这是阎飞欠我的!谁叫你是他心爱的女人呢?要怪,你就怪他吧!” 陈嫂狠绝无情地说。 “不要!”夏荷心已经退无可退,背脊紧贴在墙上,“陈嫂……” “把她带去房里,你们爱怎么拍就怎么拍!” 陈嫂说完这句话,那两个男人马上迫不及待地抓住夏荷心,眼底淫秽的目光令她作呕。 “小美人,来吧,我们会教你怎样摆pose的!”两个男人无视她的挣扎,一人抓住她一只手臂,将她拖进房里。 夏荷心被丢在床上,她惊骇欲绝,“住手!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小美人,你不用替我们操心,犯法的勾当我们干过不少,绝对不差这一件。”王明涎着脸爬上床,一把抓住她乱蹬乱踢的双腿,然后粗暴地撕破她的裙子。 denny举起摄影机,不停地按下快门。 “住手!快住手!”夏荷心悲愤地拚命反抗,“你们会后悔的,你们绝对会后悔的!阎飞不会放过你们的!” 闻言,王明顿了一下,他也听说过阎飞是个狠角色,谁得罪了他,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当他赤红的目光落在夏荷心身上时,兽欲横流的他已经顾不了一切后果了。 “哼,我们办完事后,收了那老太婆一笔钱就会远走高飞,谁也拿我们没办法!”说着,他就如饿狼扑羊似的,压倒夏荷心。 “救命……救命啊……” 夏荷心拚命挣扎,无奈她再怎样反抗也无济于事,她的力量太微小了。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她宁死也不要受这种污辱。老天,让她死了吧!她不住地在心底呐喊。 她不该这样离开阎飞的……这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吗 * * * * ** * * * *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浑身煞气的阎飞大踏步冲到床前,二话不说地揪起王明,狠狠地挥去一拳,拳风之猛令他飞撞上墙壁,然后像团烂泥似的软软滑落在地上,眼睛翻白,嘴角淌下血丝。 这一切发生的又快又突然,扛着摄影机的denny顿时被吓呆了。 “喂!”肩上被人轻轻一拍,denny一脸愕然的转过头去,只见房里除了突然闯进的那个狂霸得令人胆寒的男人,还多了一个俊逸温和的男子。 “我要揍你了!”赵衍自称是个斯文人,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他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而且,出手之前一定会先打个招呼,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只听得砰的一声,墙角又添了一具失去知觉的躯体。 “哗!好厉害!”随后而至的小杜只有发出惊叹的份儿。 “小子,别在这碍事了。”赵衍瞄了床上一眼,便当机立断的拎起不识时务的小伙子,硬把他揪出门外,随手把房门掩上。 “欵,你怎么可以说我碍事?”小杜不甘心地嚷道,“你们要找夏荷心,我可是在帮你们耶。” “我叫你看住那老太婆,人呢?”赵衍眯起眼。 “我有告诉她乖乖坐着别动。”小杜四下一看,哪还有陈嫂的影子 “人已经跑了,还不快追!”赵衍赏他一记爆栗。 “为什么要我去追?这关我什么事啊?”拜托哦,人家他已经很帮忙了,莫名其妙的被这两个男人闯进屋里,还莫名其妙的挨了那凶巴巴的男人一顿臭骂,要不是看在这斯文男人的份上,他才不告诉他们夏荷心在哪儿呢 实际上,小杜是被赵衍用话套出来的啦 * * * * ** * * * * “老实说,我也不能肯定这件事跟你没半点牵扯,难道你不想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吗?”赵衍老神在在,平淡的口气却旨在引起他人心中的恐慌。 “我本来就是无辜的!”被人认为和坏人是一国的,多呕呀 “你放走那老太婆,很难不令人怀疑你跟他们是一伙的。”赵衍语气淡然,指控的意味却非常浓厚。 “我没有放走陈嫂!”小杜翻了翻白眼,“要追就快点啦!谁有空跟你啰嗦下去!” 赵衍一笑,“就等你这句话!哪个方向比较有把握?”说话间,他已身形优雅地闪出屋外。 “唔,她大概会从这边走吧……”小杜开始懂得这斯文男子的可怕之处了,他太冷静睿智了,所以不会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大街上乱窜乱找,他知道要怎样提高自己的胜算。 小杜既然是陈嫂的邻居,应该比他更能掌握陈嫂的去向。 所以,他怎样都要拖着小杜一起去找。 第五章 房里,沉寂得只剩下夏荷心的轻泣声。 阎飞将她紧紧地纳入双臂中,起初她像惊弓之鸟似的拚命挣扎,空洞茫然的眼睛根本拒绝去看四周的人和物,只知道她不要人家碰她!她死也不要人家碰她 她惊骇欲狂的神态,几乎揉碎了他的心。 于是,他不容她无意识的抗拒,痛心地将她圈在怀中,用力地抱紧她, 似要将自己的力量过度给她 夏荷心在他怀里嗅到一股属于他专有的气息,紧绷的神经这才渐渐放松,然后忍不住呜泣起来。 “我……我好怕……” 她余悸犹存,声音细小而破碎,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别伯,宝贝,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阎飞强忍心中的震撼,柔声安抚她。 幸好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才及时阻止那浑蛋的暴行。 他真的不敢想像,如果他迟来一步,荷心便会…… 不!单单是这么想,他便已经受不了。 “有我在这,没有人敢伤害你的。宝贝,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 他捧起她饱受惊吓后显得异常苍白的小脸,那肌肤几近透明,令人又爱又怜。 他注视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浓的爱意。 夏荷心怔怔地落下更多的泪水,“阎大哥……” “留在我的身边,让我保护你,一生一世。”阎飞轻喃着,手指轻柔地拭去垂落在她眼角的泪珠。 “我……”她哽住,一双水眸布满了忧伤。 她何尝不希望他永远是她的守护神?但是,残酷的命运却另有安排啊 恢复她母亲被杀那一刻的记忆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依附他了。她不允许自己继续爱他,就算她无法恨他,也不能爱他 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太脆弱、太无助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向他说不。 “荷心,不管怎样,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阎飞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瞅着她,坚定而带着一丝霸气地说道。 夏荷心无言地睨着他,心中爱恨纠缠。 她不是铁石心肠,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更何况她是打从灵魂深处爱着他,这不是一种肤浅的小女孩式依恋,而是宿命的十年如一日的情愫啊!她柔软善感的心更因他每一句爱语、每一个温柔的眼神而揪疼。 “阎大哥——”她心底非常的矛盾脆弱,既想推开他,却又贪恋他温暖安全的怀抱。 “宝贝,我爱你。” 他缓缓俯下头:心中强烈地想要吻她,她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而他只是一个男人,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执狂爱恋着她的男人—— 这一刻,紧搂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他多想狠狠的吻上她。 但,他太爱她了,根本不舍得吓着她。在她遭受那混帐男人意图侵犯的一场虚惊之后,他必须顾虑到她的感觉,千万不能再吓着她。 于是,他只是轻轻地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他的温柔,令夏荷心不知不觉中撤去了心防。 她闭上哭累的双眼,偎着他沉沉睡去…… * * * * ** * * * * 夏荷心一觉醒来,睁开眼睛,便知道自己又回到阎家了。 这是她和阎飞的新房,也是她刺伤他的现场。 她连忙下床,脑海中乱纷纷的,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你醒了?”好像算准了她会在此刻醒来,阎飞神态自若地推门而入,笑问:“睡得还好吗?” 夏荷心瞅着他,难过地说出心里的决定:“我……我不能留在这里,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你是我妻子,你当然能留在这里,跟我在一起。”阎飞沉声道。 “那么,我要跟你离婚的。”夏荷心垂着头,不敢看他的反应。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因她这句话而暴跳如雷。相反的,他很沉着、很冷静,似乎早就料到她一醒来就会出这种状况。 “荷心,我爱你,我不会跟你离婚。”他的表情纹波不起,声音平缓而坚定。 “可是我要离婚,我要离婚!”相较于他的沉着笃定,夏荷心就显得非常激动,她几乎是用喊的,“我一定要跟你离婚!”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阎飞平静中流露的哀伤,比任何语言都更令人动容。 夏荷心双手捣着脸,她无法看着他似在泣血的眼睛,“如果我说……我不爱你,你是不是就会让我走?”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会考虑。”他不相信她会一口否定自己的感情。 “我……我不能爱你!”夏荷心气自己为什么无法蒙着心说不爱他?为什么她就不能狠下心把话说绝 她爱他,爱到无力否认 她应该抽刀断水,只恨自己没有那股魄力, “你不能爱我,是因为你母亲的死因?”阎飞痛心地瞅着她,“宝贝,你是在折磨自己啊!” “如果你肯高抬贵手,放我走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你确定吗?”他感伤地问,“离开一个自己深爱的人,这样会比较不痛苦吗?” 夏荷心咬住唇,倔强地不发一言。 “宝贝,我太了解你了,你是想离开之后,独自一人悲伤地过一辈子也无所谓,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悲伤,我会比你更悲伤……” “不要说了!” 她从来不知道他可以说出如此肉麻的话!问题是,她该死的竟感动得鼻子酸酸的。 “我说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阎飞落寞地叹了口气,“显然的,你并不喜欢听。” “没错,我是不喜欢听。”她强迫自己说着违心之论,“所以,拜托你别再说了,让我走就是!” “我不能绑着你,不过,在你走之前,能不能听我说一个故事?” “故事?什么样的故事?”夏荷心一颗心提到喉头,他该不会是想告诉她以前的事情吧?她可以相信他吗!? “一个很长的故事,你先坐下来,慢慢听我说。”他轻柔但不容抗拒地把她按坐在床沿。 “好,不过,我听完故事就要离开,你不能再强迫我。”夏荷心怕他又要搞什么花样。 “一言为定。”阎飞向她保证,“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如果你还是决定要走,我也不会勉强你了。” “那你就开始吧。”於是夏荷心乖乖地端坐,准备听故事。 一个讲故事,一个专心地听着——这情景好熟悉,对了,就好像她第—次见到他的那个夜晚,他温柔地牵着她的手上楼,然后在她床边讲故事,哄她入睡…… 她就是在那一刻开始喜欢上他的,从此就没有停止过。 “荷心,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你还小,我不确定你是否还记得他?”阎飞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如果我不记得,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他坏话了,对不对?”一谈到家人,她的防卫心变得特别强。 阎飞苦笑,“我不会说他坏话,你父亲夏仲并不是什么坏人,相反的,他是个好人,可能就是因为太善良了,才会被人利用,导致一连串的悲剧。” “你都还没开始说,就先把一切推到我爸身上了!”她不平地嚷道,忿忿地站起来想要走人,“我不要听下去了!” “坐下!”阎飞用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你一定要听完这个故事。” 见他摆出少有的严厉表情,夏荷心委屈地嘟起嘴,“听就听嘛,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 他对她凶?天地良心,他什么时候对她凶过 阎飞突然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老天为什么偏要他爱上这个不知感恩,还恩将仇报的女人?他是上辈子欠了她,所以注定了今生要爱惨她 打从十年前,他一眼见到一脸茫然出现在楼梯口的她,当时已经二十岁的他便像着魔似的,对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动了情,自此无怨无悔地为她付出,并且像个守护神似的,守护了她整整十年。 “夏仲本来是一个颇成功的生意人,自己经营一间贸易公司,一个远房亲戚夏有财从南部来投靠他,夏仲便安插他在自已的公司里做事。” “夏有财?我奸像还有点印象。”荷心点点头,自言自语地,浑然不觉自己已渐渐听得入神了。 “夏仲很信任夏有财,把帐目和船务都交给他去管理,没想到,夏有财却做出私吞公款的事,挪用了公司不少钱;而且,他还暗中勾结不法之徒,利用夏仲的公司私运大麻。夏有财贪得无厌,最后竟然连走私集团的货也敢私吞,然后一走了之,让夏仲背黑锅。” “所以爸爸才会那么烦恼。”夏荷心恍然大悟。 “走私集团的人盯上他,要他赔一大笔钱,但夏仲的公司这时其实已经是个空壳子了,或许是他没法子摆平这件事,又不想连累家人,于是才会走上了绝路。” “这么说,我爸爸真的是自杀死的?”关于这一点,她一直很不肯定。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夏荷心很不满意他模棱两可的回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想知道事实。” “事实足,夏仲约了走私集团的老大在淡水见面,我想,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开车撞他,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夏仲连人带车的撞人河中,那老大却毫发无损。”说到这,阎飞一脸关注地瞅着荷心,伯她会太伤心。 “爸爸他……”虽然事隔多年,但一想到父亲的弃世,她还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阎飞长叹了声,“我相信他是为了保护妻女,才会出此下策。” “爸爸太傻了。”夏荷心伤心地掉下眼泪,“我宁愿爸爸不要那么冲动,他可以找警方保护我们啊……” “是的,他确实行这么做,不过,事情不但没有摆平,反倒弄巧成拙,越闹越大,那走私集团的老大反而被惹火了,说什么也不肯放过他的家人。” 当时,还是个实习警员的阎飞刚好参与了这个案子,“你妈妈接到恐吓电话,对方说要杀死夏仲全家。” “怪不得妈妈时时刻刻把门窗锁上,就连白天也不敢踏出家门半步……” 夏荷心难过地捣住嘴巴,“那个时候,我们家一天到晚都有警察,可是,过不了多久,警察叔叔却不来了,只除了……” 只除了他 “对方一直没有动静,警方也不能无止境的守株待兔下去,一段日子之后,自然就撤除了二十四小时的人身保护令。” “可是,你却依然每天留在我们家。”夏荷心小声地低喃。 阎飞抿唇苦笑,“你的记忆果真是全都恢复了。” “你不是说警方撤除了二十四小时的人身保护令?为什么你还会继续留在我们家?”她觉得很奇怪。 “我申请了长假。” “为什么?” 夏荷心直视着他阗黑的双眸,那时候她还小,对很多事情不是很了解,现在她想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你问我为什么请长假?”阎飞不答反问,语气非常落寞。亏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为她付出那么多,她竟然还问他这种问题。 “不能说吗?”她一副打破沙锅也要问到底的模样。 他深沉受挫的目光瞅着她,良久之后,他释然地叹了口气,“我差点忘了,你那时才八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龄。” “你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夏荷心提高了声音,“你请了长假,天天到我们家,你这么做是为了……为了……” “为了要保护我心爱的人。”阎飞替她说完整句话。 乍听到他亲口这么说,夏荷心痛苦地闭上眼,冷笑道:“你心爱的人?那你告诉我,你是怎样保护她的?你把她杀了,不是吗?这就是你保护人的方式?” “夏荷心,你在胡说什么?”阎飞两道浓眉紧紧地拢了起来。这时才发觉,两人的沟通似乎出现了某种严重的问题。 “你刚才亲口承认的,你爱上我妈……” 阎飞恼声打断她,“我几时说过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夏荷心不顾一切地吼道:“你自己说的,你为了保护所爱的人,连工作都不顾,天天到我们家,可是,我妈还是爱着我死去的爸爸,所以你就把她杀了,你这个浑蛋!” “夏荷心,你说什么疯话!?” “你得不到我妈,就转而打我的主意……”她激动地指控他,“你这个可恶的浑蛋,我告诉你,我不会受你的操控,我不会当你的玩偶!” 原来他对她这么好,是一种移情作用!她只是一个替身!他不是真的爱她,他爱的并不是她…… “玩偶?我什么时候当你是玩偶了?”阎飞痛心地问,“在你眼中,我是一个这么不堪的人?” “事实就是事实!”她倔强的神态中难掩一丝丝的哀怨。 阎飞微眯着眼,眸光变得黯沉,“事实是,我一心一意要保护的人是你,我爱的人是你!” “你骗人!”夏荷心低嚷,“那时我才八岁,你怎么可能会对我有意思?不,我不相信!你别骗我了!” 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会喜欢上一个八岁的小女生?谁会相信这种事 没错,阎飞那时就对她很好,时常弯着高大的身子温柔地跟她说话,跟她玩棋,还讲故事给她听,可是,想也知道他这么做,全是为了讨好她妈妈。 难道不是吗!? 她妈妈是个公认的大美人,他会受她吸引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没骗你!”阎飞斩钉截铁地道,“我所说的每一句字都是真的!我爱的人是你,夏荷心,打一开始就是你,除了你再没别人了!” 夏荷心有点被他认真严厉的语气吓到,“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你那时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但我就是无可自拔的喜欢上你。你是那么的纯稚可爱,尤其是你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每当你静静地瞅着我,我的心就会完全的融化。” 他的表白,句句充满了深情,震撼着她的心。 “当时我很确定你就是我今生的挚爱,虽然你还那么小,但我会耐心地等你长大,我也不认为年龄差距是个问题,只要两人真心相爱,相差十几岁又怎样?最重要的是,我爱你,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而且,我相信你也是喜欢我的,当然我会让你愈来愈喜欢我,然后爱上我。” 夏荷心悲哀地摇头,“可是,你却杀了我妈。” 他俩之间偏偏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她又怎能爱他 “你先听我说,”阎飞双眉紧拢,语气非常沉重,“这全是因为那帮人上门寻仇,而我一个人分身乏术,在全力保护你的时候,你妈不幸身中多枪,她自己也心里有数,知道在劫难逃,是她苦苦哀求我一枪结束她的痛苦……” “不!”听到这里,夏荷心已经泪流满面,“不……” “我看过她的伤,我也很想叫她撑下去,可是我知道,就算送到医院也是救不活了,而且,她那时真的很痛苦,只想早点解脱……” “不要说了!”夏荷心掩面哭泣。 “荷心,我了解你的心情,要你接受这样的事情是很残忍的,可是,那个时候你母亲真的是救不活了,拖下去只会增加她的痛苦,我也不忍心开枪的啊,但她声泪俱下的哀求我动手……” “别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夏荷心悲痛地抽泣,整个人沉浸在哀伤中。 * * * * ** * * * * 阎飞难过地紧搂住她因哭泣而不住耸动的肩膀,见她如此哀痛,他的心也快被撕裂了。 “好了,别太伤心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他柔声安抚她, “荷心,别哭了,你这样会哭坏身体的,乖,别哭了。” 夏荷心伏在他怀中,止不住往下落的泪水弄湿了他的胸口。 她依稀记得,坏人闯进她们家行凶时,她好害怕,双脚像钉在地上似的无法移动半分,幸好阎大哥冲过来一把抱起她,将她抱到浴室里去,要她乖乖待在里面,不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出来。 她害怕地躲在浴室里,听到一连串的枪声,她害怕的哭了起来,心里直牵挂着妈妈和阎大哥的安危。 后来,外面似乎沉寂下来,她心想,坏人是不是已经走了?又等了好久,诡异的沉寂令她快透不过气来了,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偷偷打开了浴室的门,跑出去找妈妈和阎大哥。 跑出浴室,她看到地上躺着好多一动也不动的坏人,她以为他们全都死了,正高兴阎大哥已经打赢坏人了—— 突然一阵枪声传来,打破一片死寂。 她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顾不得危险,她飞快地朝传出枪声的厨房奔去。 然后,她见到妈妈浑身浴血的一幕,阎大哥手里的枪沉重地落在地上。 “妈!”当时,她大喊一声便昏了过去。 在医院醒来之后,她彻底的忘了发生过的事情。可能足她受到太大的惊吓,这一段记忆便深埋在她的潜意识中,所以她完全相信人们所说的:她妈妈足被闯入行凶的坏人杀死,坏人也全都当场伏法了。 可,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记忆却又突然恢复了。 想到这,夏荷心嘴角勾起一抹苫涩的笑,如果她能选择,她宁可像鸵鸟似的把头埋在沙堆里,什么都不要知道,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吸了吸鼻子,她勉强止住了抽泣,力持自然地问道: “那之后呢?你为什么不当警察了?” “其实,我家人向来都反对我当警察,而是要我接手家族企业,但我不顾他们的反对,坚决要走自己选择的路,我家人也莫可奈何。可是,发生这件事情之后,我突然了解到,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喔?”她听得一头雾水。 “总之,我突然开窍了,决定回去打理家族企业。”他三言两语的简单带过。 他没提的是,当时他之所以会回去坐镇家族企业,是别有居心的。 说穿了,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 因为他要动用阎氏在黑白两道庞大的影响力,将会继续对夏荷心不利的恶势力斩草除根,以绝後患。 他火速接手阎氏,以他身为阎氏总裁的显赫地位和权势,不但勒令执法单位严办此案,同时也拢络黑道中人,对那伙走私集团赶尽杀绝。 他痛恨那班人令荷心年纪小小就失去双亲、失去幸福温暖的家庭,所以,他打击他们的手段是毫不留情的,后来,那班人都不得善终,一个个横死街头。 “那些坏人……”她心有余悸地问,“全都绳之以法了吗?” “思,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再也不会危害到你的安全了。”他的语气非常肯定,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死人会从坟里跳出来作怪的。 夏荷心叹了口气,以手背拭去眼泪,毅然挣开他环抱着她的双臂。 老实说,她真的是很依恋他的怀抱。 在他温暖的怀中,她觉得好安全、好幸福、好甜蜜,可是…… 如果这时候她不狠下决心离开的话,只怕将来会更痛苦。 “好了,故事听完了,我可以走了吧?”她努力掩饰心中的凄苦,装出一副淡定冷漠的表情。 阎飞眸光一沉,俊脸痛苦扭曲。 “你还是非走不可?”他痛彻心肺地苦苦追问,“为什么?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的对待我?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我对你的情意,难道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残忍的不是我,是命运啊!”夏荷心别开脸,无法面对他痛苦的样子。 “不管命运怎样安排,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阎飞执狂地吐出这句,他伸出手想要碰触她,夏荷心却避如蛇蝎地闪到一旁。 “可是我不能啊!”她心里的痛苦绝不比他少,“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是他这双手终结了她母亲的性命,她又怎能若无其事的任他疼爱她,触摸她!? “荷心!你就不能对我公平一点吗?”他悲愤低嚷。“我没杀你母亲啊!我只不过是遵照她的心意,助她提早解脱罢了。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是不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一点一滴地死去,这样才不叫残忍?这样你才会满意!? 听到他这么说,夏荷心禁不住又哭了,她的心好混乱、好痛苦。 “求求你,别再说了,我不要听……” 她哭得凄凄惨惨,鼻头红红的,眼睛也哭肿了,阎飞见了不由得认栽地长叹一声,满腔的火气顿时也不知跑到哪去了。 “那你想要我怎样?” “你让我走吧!求求你让我走吧!我只想要离开这里……”她哭着请求。 “好,我会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他低声下气地哄着。 她一迳地摇头,哭得更伤心,“我要离开你,我不要再跟你在一起啊!” 说到底,她还是要离开他!? 阎飞忍耐地闭了闭眼睛,要不是他太爱她了,这个时候真的会忍无可忍的大发脾气,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她关起来,看她还能跑到哪儿去!? 可是,他不能,他不允许自己对她发火 他作了几个深呼吸来平息胸中的火气,过了良久,他神色疲惫地瞅着她,那眼神彷佛在告诉她,他已经爱她爱到筋疲力竭了,他缓缓吐出一句: “好吧,你既然要走,那就走吧!” 第六章 阎飞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太突然,使得夏荷心既惊讶又疑惑地瞠大了眼睛,无法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地放她走。 “你真的……肯让我走?” 阎飞忧伤地看着她,“我能说不吗?我有得选择吗?既然你怎样都要走,就算我强将你留下,你会快乐吗?” 夏荷心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心口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他问她会快乐吗?留下,她不会快乐,因为她会被罪恶感淹没,她会不断的想起妈妈的死因,所以她没得选择,只能离开他。 然而,离开自己深爱的人,是如斯痛苦的一件事啊 快乐——已跟她绝缘了,无论她是留下还是离开,这辈子她都不会快乐。 此刻,在得到他的首肯之后,她非但没感到—丝的释然或高兴,反而产生了强烈的不舍。 她舍不得离开他,真的舍不得,可是,她又不能不走…… “那我走了。”她垂下眼,不让他瞅见她眼中的依恋和不舍、 神啊,请赐给她力量吧,让她可以定得乾脆、俐落。 “等一下。”阎飞突然唤住她。 夏荷心诧异地回头,眼神惊疑不定,“你想反悔?” “不。”闾飞一脸沉肃地说道:“我答应让你走,就不会食言。不过,我想你一定是忘了,我们已举行了婚礼,我跟你——现在是夫妻关系,你不能这样说走就走,至少……” “至少什么?”夏荷心咬牙暗忖,如果他敢向她要求先圆房了再说,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踹到印度洋去。 “至少得等我们办完离婚手续。” “那要多久?”夏荷心轻蹙眉头,是啊,她差点忘了这一点,不过,他们现在的情况最好是快刀斩乱麻,拖泥带水只会令双方更加痛苦,“我先搬出去,你准备好离婚协议书后,我会回来签名的。” 离婚;—说到这两个字时,她的心像被针狠狠地扎痛了。相爱的两个人,结了婚却还来不及过婚姻生活,便要离婚了,这就是他俩的宿命吗 “不行!”阎飞拒绝得又快又严厉。 “为什么不?”她开始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你仍是我妻子的一天,我就有义务照顾你。”阎飞认真而又严肃地说,“所以,我要你给我三天的时间,让我把离婚手续办好,之后,你想去哪里,想过怎样的生活,我都不会千涉。” “这……” 见她面有难色,似在顾虑着什么,他苦笑道:“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要求你履行妻子的义务,夏荷心,你应该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夏荷心没有说什么,深思地低垂着头。 他说的没错,她可以相信他绝不会违逆她的意愿而对她乱来,问题是,她可以相信自己吗?她想起新婚之夜他碰触她时,她体内被挑起的那团炽热的火焰,她当时出於本能的热情反应…… 天哪,单是回想起来她就脸红心跳不已,又如何说服自己在这三天的限期里,能够与他相安无事 “只是三天的时间而已,这样也不行吗?”见她考虑了许久,仍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覆,阎飞一脸挫败地瞅着她。“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吗?” 他那受伤的眼神让夏荷心心口紧揪,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三天后再离开。”不过,她有但书。 “但是,这三天内我也不会跟你过所谓的婚姻生活,我希望……我们尽可能不要碰面,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能答应吗?” “没问题。”阎飞一口答应。 “你可以搬去顶楼的套房,那里应有尽有,你不想下楼,就让佣人将三餐送上去,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跟我碰面了吧?当然,我保证绝不会去打扰你。”只要能拖延她离开的时间,什么都好说。 “三天后我真的要走,你不要再试着挽留我。”她轻轻地蹙着眉,脸上的愁云浓得化不开。 “我发誓,到时绝不会勉强你。” 听到他斩钉截铁的保证,夏荷心总算放心了,反正三天很快就会过去…… 她并没有注意到,阎飞那双阗黑的瞳眸闪过一丝诡谲的冷芒。 她根本不知道,他心中已设想好一个留住她的计谋…… * * * * ** * * * * “联络上伊德博士了吗?” 阎飞急步走进办公室,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後面的赵衍连忙回答: “已经联络上了,也把你的吩咐转达给他了。” “那他什么时候会到?” “最迟明早。”见阎飞拢起浓眉,似对他的回答感到不满,赵衍急声补充道:“如无意外,应该是今晚会抵达。” “我今晚就要见到他!”阎飞坐在舒适的真皮办公椅上,神情冷毅,右手手指轻叩着桌面,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显示着此刻盘旋在他脑海中的是件极为重要的事。 “衍,你再跟伊德博士确定一下,看是不是需要安排私人飞机去接他?总之,我一定要他在今天午夜之前赶到。” “yes,sir”赵衍点头称是,心里却在纳闷,阎飞这么急迫的要伊德博士到来,到底有什么急事 他们做生意的,跟一个精神科的专家会有什么关连?这个问题,就连趟衍那颗聪明的头脑也想不出答案,真令人费解啊 是的,伊德博士足当今最有名的精神科专家,可以说是这方面的权威。 他常年周游列国,在各地有名的学府演讲,日程表都已经排到大后年去了,然而,这样一个名满天下的学者,在接到赵衍代表阎飞拨去的电话,要求他即刻前来台北一趟时,伊德博士竟二话不说的,马上要他的秘书取消近日的所有行程和演说,在最短的时间来台。 他甚至问都没问阎飞找他有什么事,当然,如果他有此一问的话,赵衍也答不上来,不过,那至少可以让他有个藉口去问阎飞嘛 因为,他实在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阎飞这种实务派的人,会跟精神科权威打交道已经是十分诡异的事,更别提他那十万火急的迫切态度了,所以,赵衍会感到奇怪也是很正常的。 伊德博士跟阎飞应该是很熟稔,所以才会什么都没问,就答应前来。 这么看来,他们是旧识?搞不好阎飞是他的病患?会不会是他最近因受不了新婚妻子反抗他的打击而病情恶化,所以需要伊德博士立即为他治疗 恩,照这么来看,他应该是得了精神分裂症,才会对别人冷酷无情,对他的妻子却体贴温柔得像变了个人似的,病情委实不轻哪…… “你还愣在那里发什么呆!” 一道愠然不悦的低喝,把赵衍从沉思中惊醒。 “哦!我马上去办。”回过神来,赵衍身形敏捷地急忙闪人。 他可不想被一个精神病患老板给掐死,所以赶快出去做事要紧,而且,要确保那个专家如期抵台,好好的把他的病情控制住 不然他就要考虑另谋高就了…… * * * * ** * * * * 深夜的桃园国际机场—— 一个满头银发、连胡须也白花的老者,手提一个轻便的行李走了出来。他看起来至少有七十高龄了,满脸是岁月留下的刻痕,然而老者的双眼却湛然有神,透出慑人的智慧。 他就是名满天下的精神科权威伊德博士,不过,很少人知道他也是一名催眠高手。 “伊德博士,久违了。”亲自来接机的阎飞立刻迎了上去。 老者笑呵呵地与他相拥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十年不见,我差点都不认得你了。” “你老人家的视力真有这么差吗?”阎飞戏谵地说。 伊德博士不以为忤地呵呵大笑,“小于,你可是愈来愈目无尊长了,你不要教坏荷心那孩子才好。” 乍听到他心爱女人的名字,阎飞心里—揪,“荷心她……” “她现在的情况怎样?”伊德关切地问道。 “她记起了十年前的那件惨祸。”阎飞俊脸上的笑容早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悒郁,“她很痛苦,虽然我们名义上已是夫妻,但她还是坚决要离开我。” “而你还是像十年前一样,怎样都不愿失去她?” “我不能失去她。”阎飞努力压抑住澎湃的感情,以一种乎缓的语气说:“我太了解她了,如果真的让她离开我,她自己也不会快乐。失去对方,我们两个人都会很痛苦。” “所以,你要我再故技重施一次?”伊德叹息,十年前,阎飞在他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最后他终于被他的坚持和毅力打动,破例答应帮他。 “伊德博士,请你再帮我这一次。”只要令夏荷心忘却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她就会快乐的留在他身边。 “孩子,你要知道,催眠并不是长远之计,催眠只能暂时压制住她的记忆,把某些记忆驱逐到她的意识深层,但是,总有一天这些记忆会冒出意识层,到时候她又会想起这些往事,那不是更痛苦吗?”伊德苦口婆心地说道。 只可惜他的话,阎飞一句也没听进耳去。 “我顾不了以后的事情,我只要现在可以留住她!”他三思孤行。 “唉,你这是何苦呢?”伊德叹道:“我老实对你说吧,就算我肯帮你,也不知道能帮上多大的忙。” “你太谦虚了。”阎飞只当他在说客套话。 打开车门,他让老人坐进驾驶座旁的座位,“伊德博士,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你觉得足够吗?” “三天?”伊德顿了一下,“我尽力就是。” 阎飞载着伊德博士,直接将车子疾驶回家。 这时已是凌晨时分,家里的仆佣都回到离大宅有一段距离的工人宿舍歇息了,偌大的宅第显得空荡荡、静悄悄的。 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之下,阎飞带着伊德来到夏荷心的房间。 夏荷心正在床上熟睡,根本不知有人闯入。 “我真的认不出她了。”伊德凝视她熟睡的脸庞半晌,“她比十年前更美丽了,难怪你怎样都不肯放手。” 阎飞抿了抿唇,“可以开始了吗?” 伊德从随身的行李中取出所需的物件,“我大概需要待上三个小时,你不必一直陪着我,累的话可以回房去睡一觉。” “我不累!”他的目光痴痴地盯着沉睡的荷心。 “好吧,随便你,我要开始了。” 就这样,夏荷心再度被人施以催眠大法…… * * * * ** * * * * 接下来的三天,公司里没有半个人看到阎飞的影子,他没回公司,每天只以电话匆匆交代几句重要的指示。 公司里的人还以为他出国了,只有赵衍一人知道,阎飞哪儿都没去,这几天他终日不出门待在家中,简直就像女人产后坐月子一样。 天哪,难道他的精神病已经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了吗 念在阎飞待他不薄的份上,趟衍连忙驱车到阎府探个究竟,顺便关心一下老板的病情。 结果,他还没踏进大门,就被管家给拦了下来。 “主人正在悉心照顾生病的夫人,不希望受到任何人的打扰。” “喔……”原来如此,病的不是阎飞,而是他的爱妻。 赵衍恍然大悟地放下心头大石。 “夫人病了?生的是什么病?要不要紧?有没有给医生瞧过了?”他状似关心,其实是好奇兼八卦地问道。 “主人说,夫人足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晚上又受了风寒而病倒,其实也没什么大碍。” “没啥大碍?”赵衍露出狐疑的神情,“只是受了风寒,阎先生有必要如此小题大作,连公司也不去,整天留在家里照顾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主人有多爱夫人。”管家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样儿。 “唔。”赵衍点点头,这一点,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赵先生,你还是请回吧,主人特地吩咐,谁也不许进去打扰他们,就连仆人也都一概不准进去。” “为什么?”赵衍搔搔头,“难不成阎夫人是得了什么严重的传染病,需要与人群隔离?” “别胡说!主人是担心人多吵杂,会令夫人无法静心休息。” “是吗?”赵衍半信半疑。 “总之,你请回就是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赵衍只好耸耸肩,一脸狐疑地转身离去。 他总觉得,整件事情都怪怪的,可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唉,别想那么多了,阎飞那常年无休的工作狂,肯在家里乖乖的待上几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希望他不要太忙于照顾荷心,而忽略了自己刚受了伤的身体才好。 * * * * ** * * * * 清晨,夏荷心伸了个懒腰醒来。 她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含笑地跟躺在身边的阎飞道早安。 “宝贝,昨晚睡得好吗?”阎飞伸出长臂,将她纤细的身子锁在他怀抱里,爱怜地以鼻尖摩挲她的脸颊,“作了什么梦?” “唔,我梦见……梦见我们生了好多孩子,他们围绕在我们身边,像天使那么可爱,有的手里拿着棒棒糖,有的抱着洋娃娃,有的在吹泡泡……”夏荷心娇羞地把脸埋进他胸膛,“阎大哥,你会不会笑我?” “笑你?笑你什么?” “我们才新婚没多久,我竟然就作这种生很多小孩的梦,人家真的觉得很难为情耶……”夏荷心双颊热烫,可想而知此刻她的脸一定红得跟煮熟的虾子没两样。 “傻瓜!我怎会笑你?我作了一个比你更傻气的梦哩!” “真的吗?你快告诉我!” “我梦见我们轮回了好几世,可是,我总能在芸芸众生中找到你,而我们在每一世都能相爱、相守到老。”阎飞低沉的嗓音充满了柔情蜜意,带着一股很强的感染力。 夏荷心一双水眸瞬间蒙上感动的泪光,“阎大哥……” “荷心,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贪心?我不但想要你的今生,还想要生生世世跟你厮守在一起。” “我也是。”她的手攀上他的肩头,与他紧紧相拥。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用力将她搂住,彷佛恨不得将她揉进他身子里。 “什么?”夏荷心仰着小脸,茫然地问他,“说定什么?” “你和我,来生再结为夫妻,还有来生的来生,来生的来生的来生……”阎飞的声音消逸在她耳际,他顾不得说话了,忙碌的嘴唇正亲吻着她小巧玲珑的耳朵。 “好痒……”夏荷心酥痒难耐地缩着脖子, 她可爱的反应却惹来问飞更加狂炽的侵略,他强而有力的双臂困住了她,让她无处可逃,而他湿热的唇舌便放肆地游走在她耳际和粉颈,轻吻着她、舔舐着她,引得她全身起了一阵阵颤栗。 “阎大哥……”她颤声求饶,“别……别这样……” “唔——”阎飞从喉间逸出饱含情欲的低吟声,他舔吻着她粉嫩的脖子,那柔滑细腻的触感令他深深迷醉,贪婪地想要更多更多…… 第七章 过了好半晌,荷心不再喊痛,不过仍是一脸的疲惫苍白,而阎飞也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两人浑身赤裸,却不带一丝欲念地紧紧相拥。 这画面竟奇异地和谐、温馨而感人。 * * * * ** * * * * 三天很快过去了,阎飞送伊德博士到机场。 “伊德博士,这次真是谢谢你了。”阎飞衷心的向他致谢。“要不是你的帮忙,我已经失去心爱的女人了。” 老人意味深长地睇了他一眼,“年轻人,我知道忠言逆耳,有些话你或许不喜欢听,不过我一定要对你说。” “奸,你说吧,我洗耳恭听,”成功地留住心爱女人的阎飞,此刻是心情大好之际,更何况伊德博士帮了他这个天大的忙,老人家纵使再罗嗦,现在的他也不会太介意。 “你必须要有心理准备,目前这种情况并不能维持一辈子。” “喔,知道了。”阎飞漫应了声。其实他很满足于现状,只要荷心留在他身边就够了。 “十年前,她被催眠的时候才只有八岁,照说那么小的孩子很容易混淆事实和幻象,况且那次的催眠非常有效,可说是相当成功的,可是……”老人顿了一下,“想不到,在十年后的今天,她竟然挣脱了我的催眠术,原原本本的记起了掩埋在意识深层的事实……” “伊德博士,你想说什么?”阎飞挑了挑眉。 “你也亲眼看到了,这次我在催眠荷心的时候,遇到了不少阻力,好不容易才完完全全的催眠了她。”老人长叹一声,“你要有心理准备啊,说不定这次她很快就会摆脱我的催眠术。” “那,我应该如何提防?” “孩子,这种事防不胜防啊!” “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的!请你告诉我!” 伊德博士无能为力地摇摇头,“现在你明白了?我先前所说的——我恐怕帮不了你多大的忙。” “如果她恢复了记忆,就请你再催眠她一次!” “我不能那么做。”老人口气平淡却坚定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也知道的,一旦荷心恢复了记忆,我们彼此都会很痛苦,不但我痛苦,她也痛苦啊!伊德博士,你的同情心跑到哪里去了!?” “唉,不是我没有同情心。”老人沉重地说道:“我知道你很爱荷心,所以,我以后都不会再为她催眠了,因为她的精神状况承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催眠,这样迟早会出事的,你也不会希望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吧?” “有这么严重?”阎飞两道俊眉纠了起来。 “荷心那孩子就像易碎的搪瓷娃娃,你爱她,你想抓住她,这我可以理解,但是,她真的是太脆弱了,若你抓得太紧的话,搞不好会把她给捏碎。”老人语重心长地给予忠告。“你有没有想过,必要的时候就只能让她离开。” “要我放开她,我办不到!” “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是要得到她。” “我无法放开她!”阎飞重复着执狂的一句。 “唉,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你好自为之吧。”语毕,老人挥挥手,慢慢走入登机门。 * * * * ** * * * * 时光荏苒,他们结婚已有大半年了。 为了不让荷心想起以前的事,阎飞费尽心思,将所有他认为具有威胁性的人,从他们的生活圈中剔除,荷心的养父母首当其冲,阎飞并不是担心他们口风不紧,会向荷心泄露一些不该透露的事,他很确定他们不会这么做 他是怕荷心跟他们接触多了,会勾起许多问题。 于是乎,在他处心积虑的安排下,杨天义夫妇匆匆移居澳洲。 对于养父母突然移居国外,而且走得非常匆忙,夏荷心当然万般不舍, 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养父是要到澳洲去管理那儿的新公司,对此她也深信不疑。只是,养父母走了之後,她很想念他们。 此外,阎飞也将助手赵衍调到别地去,因为他也认为那家伙知道得太多了,留在身边他始终不放心。 赵衍跟了他好多年,对他忠心耿耿,可说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然而考虑到荷心的情况,他几乎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就把他调走了。 对他多年的战友尚且如此,更别提其他人了 他托徵信社找到陈嫂在大陆的一个远亲,给了那人一大笔钱,叫他把陈嫂接回乡下去住,不让她再到台湾来。至于那两个曾想要欺负荷心的浑蛋,被人装进麻袋拎上船,现在大概已经成为非洲难民了。 而他念在杜耀辉间接的帮过他找回荷心,以他恩怨分明的个性,他当然不会亏待这个年轻人。他以另一间公司的名义,发出一笔助学金给他,叫他到日本去念书。 总之,他做足了万全的安排。 那些他不想让夏荷心见到的人,一个个都被他送走了。 他要跟荷心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不让任何人来打扰、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值得安慰的是,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婚后大半年,荷心非常的爱他,不曾再提起当年的事。 在外人眼中,他们是一对令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别人只需从他们相互凝望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们是多么的深爱对方,更别提阎飞对他太太那呵护过甚的种种举动了…… 这天,他们一起出席一个名流宴会,席间,夏荷心足下的高跟鞋鞋跟突然断了,阎飞见状,二话不说的就将她拦腰抱起,让她坐在舒适的扶手沙发上,还叫人拿了一个垫子来,让她垫在脚下。 这情景,马上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夏荷心羞窘得头都拾不起来了。 * * * * ** * * * * 而阎飞却无视众人的注目,用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他旗下精品店的负责人,沉声吩咐了两句。 “阎大哥,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荷心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若不是她现在光着脚丫,她肯定立刻夺门而出。 “宝贝,你不是想看待会儿的现场演奏吗?”阎飞知道她并不喜欢应酬,今天她是为了想看某个乐团的演奏才出席这个晚宴的。 夏荷心略一犹豫,“我想,算了吧……” 虽然她很期待那个乐团的演奏,但,现在出了这种状况,她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她觉得好丢脸喔,什么心情都没了,只想快快离开,反正要看演奏,以后又不是没机会。 “再等等,我已经叫人送新鞋子过来了。” “啊?”夏荷心小脸一垮,“新鞋子?不用了,我们还是回去好了……” 她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她乖乖听他的话留下来,恐怕还会有令她更尴尬的情况出现。 于是,她单脚站了起来,想用跳的离开现场。 “你要去哪儿?”阎飞大手一伸,握住她小小的肩膀。 “去……去洗手间……” “我抱你去。” “不,不用啦!”她舌头打结,“我、我又不是缺了条腿……” “可是,你少了只鞋。”阎飞轻笑地瞅着她羞红的小脸,正经八百地说出超级肉麻的话,“我不想见到你可爱的小脚踩在地上沾染了尘灰,那样我会心疼的。” 夏荷心的脸涨得更红了,“嘘,你别说了,这里很多人耶,别人会听见的。” 阎飞好笑地说:“宝贝,你在紧张什么?说话又不犯法,别人听到就听到。” “很难为情耶!” 她真后悔自己要站起来 由于鞋跟断了的那只鞋已经脱了下来,所以她下意识缩起那只脚,只以穿着鞋子的另一只脚站立,阎飞见她摇摇摆摆的站不稳,便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她的重心被迫栘向他健硕的胸膛,变成两人亲密地搂在一起。 天哪!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说现在已是二十一世纪,人们的作风和观念比以前开放多了,热恋中的情侣公然亲热的大有人在,甚至,少男少女当街拥吻的都有,但是,基本上夏荷心可是个非常保守又害羞的人。 所以,就算亲如她的丈夫,她也不敢跟他在人前如此的亲密。 “阎大哥,别人在看我们耶!”她觉得好丢脸、好糗。 “别管他们!”阎飞神色自若,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 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站在大门口,他手里提着数个大塑胶袋, 焦急地往四下张望着,当他看到他们时,慌忙的朝这边跑过来。 “来,宝贝,坐下,你的新鞋子送到了。”阎飞含笑的将爱妻按回沙发上,夏荷心则一脸无从抗议的哀怨。 “阎、阎先生,这……这是店里所有的四号半鞋,请您过目。”唯恐来迟了会吃排头,他急忙把所有鞋子展示出来。 “宝贝,你喜欢哪一双?” “我无所谓,随便。” 看着琳琅满目的鞋子,她顿时感到哭笑不得,她根本没心情挑鞋子,只想快点儿结束这一切,不要继续成为大家的注目焦点。 “怎么可以随便,我帮你挑吧!” 阎飞很认真的挑选起来,从他那认真严肃的神态看来,会让人以为他正在处理着上佰亿的生意,绝对想不到他是在—堆女人鞋里挑来选去。 所以,也难怪宴会上的名流富贾们,一个个露出惊异至极的表情。 老实说,那些跟阎飞有着生意来往的商人,也从未见他如斯认真严肃的表情,就算双方谈的是数十亿的合作案,他也从来没有这么紧张在意。 今天他们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这双。” 终于,他挑了一双银色细跟的鞋子,既清雅大方又不显得俗气,而且跟她身上所穿的银灰色晚礼服非常搭配,足见他的用心。 “好,就这双好了。” “你试试看台不合脚。”众目睽睽之下,他蹲下高大俊拔的身子,神色泰然地执起她的脚。 他这个举动引起四周一阵哗然。 夏荷心涨红了脸,“阎大哥,我自己来……” 但是,他根本不予理会,自顾自的将她细致的裸足轻轻套进那双高跟鞋里。那双鞋好像是为她量脚订做似的,非常的合适,而且,高雅的款式完完全全突显出她的脚是那么的柔美细致。 “太美了!”他退后一些,以满意的眼光欣赏着。 “阎大哥……”夏荷心害臊地垂下头,心里暖呼呼、甜滋滋的。 “起来走走看,舒服吗?鞋子最主要要穿得舒服。” “很舒服,不打脚。”她走了两小步。 “那就好。”阎飞似完成了重要任务,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样子,“宝贝,我们过去看演奏,快要开始了。”说着,他便爱怜地揽着她的腰,缓步走开,把众人的视线抛在後头。 过了好久,大家还在议论着刚才那经典的一幕。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人们绝不相信这是真的。 阎飞那样冷酷的人,对太太竟是如此的疼爱宠溺。 第八章 “好丢脸喔!”夏荷心脸红耳赤地阖上杂志,那上面图文并茂的报导,她实在没有勇气多看一眼。 “什么事情好丢脸?”阎飞提早回来,一踏进家门口,就听到她闷闷不乐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禁关心地探问。 “阎大哥,你回来了!”夏荷心很快的转过头去。 “你在看什么?”阎飞搁下手里的公事包,走到她身边,洒然自若地取走她手中的杂志,随意翻了翻,“杂志好看吗?” “你还说呢!连照片都登出来了,我觉得好难为情喔!我不敢出门见人了啦!”夏荷心嘟着小嘴,神情微嗔。 “惹到我的小宝贝的,是这个吗?”阎飞一翻,就翻到了登有他们照片的那一页。 他为她穿上鞋的那张照片拍得很清楚,他深情款款的表情和她羞涩难抑的神态都跃然纸上。 要是以前,谁敢不经他的同意就乱登他的新闻?答案是——根本没有。 但是,自从他结了婚之后,整个人洋溢着浓浓的幸福,相对的煞气也大大锐减,对媒体也宽容许多,尤其是他和太太出双入对的照片出现在报章杂志上,他非但不光火,反而很高兴,好像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恩爱。 所以,媒体才会得寸进尺,愈来愈大胆的挑战他的底限。 “怎么办,人家那天已经够糗的了,没想到连杂志上也登了出来,现在一定有很多人在我们背后说长道短的。”她十分不喜欢被当作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宝贝,不要紧的,人家最多是说我们有多么的恩爱,不过,这是事实啊,就由他们去说好了。”阎飞宠溺地揉了揉她头顶上的青丝。 “不止啊!”夏荷心噘高了小嘴,指着杂志上的小标题,“他们好过分喔,竟然说你是妻奴耶!』 “妻奴?是吗?”阎飞不怒反笑。 “你还笑!阎大哥,我不喜欢他们这样写!” 阎飞沉吟一下,“宝贝,别气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如果我知道你会这么不高兴,我是不会纵容他们这样乱写的。” “阎大哥?”夏荷心有点被他冷肃的煞气吓到。 “宝贝,他们惹你不高兴,我会要他们登道歉启事,并且要他们把那个乱写的记者以及负责的编辑炒鱿鱼,这样你可以消气了吧?” “不,不要!”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害人丢饭碗。 “为什么?他们惹你这么不开心,给他们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报导,其实也没什么,阎大哥,你不要对他们怎样喔,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好不好?之前那些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阎飞似笑非笑地说:“不气了?” 她摇摇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颜来说服他。 “你这人就是太好欺负了。”阎飞爱怜地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 “才不是呢!”夏荷心顺势窝在他怀里,“有你罩着我,谁敢欺负我呀?” 阎飞抱紧她娇子柔软的身子,坚毅的下巴搁在她头上,“说得也是!我不会让人欺负你,你是我的心肝小宝贝。” “阎大哥,我们这么相爱,我觉得好幸福喔!”夏荷心陶醉地闭上眼,任由他轻轻摇晃着。 “嗯,我也是。”阎飞在心底轻叹了声,能和心爱的女人朝夕相伴,这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啊!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他俩结婚半年了,至今仍没有成功地圆房。 这种事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 结婚大半年仍未圆房,这怎么可能?除非那男人是个性无能,要不然就是同性恋者,对女人没半丝性趣。 然而,阎飞绝对是个正常的男人 而且,他是这么深爱着他太太,又怎么会不想跟她行夫妻之实,达到灵肉合一的美妙境界呢 事实上,这半年来,他想要她已经想得快疯掉了 可是,每次他跟亲爱的老婆亲热到最关键的一刻时,她就会出现神经极度紧绷和抗拒的反应,她会剧烈头痛,连预服的止痛药也起不了丝毫的作用,有时她甚至会喘不过气来,而进入休克的状态。 总归一句话,问题出在夏荷心身上 起初,她以为自己是性冷感,以至无法接受男人的疼爱,就连她所深爱的丈夫也无法接受。 不过,阎飞一口推翻了她的猜想,她绝不会是性冷感!当他挑逗她的时候,她的身体会有热情亢奋的反应,前戏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美妙,可是,偏偏每次在他正要进入她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 有好几次,阎飞几乎想要不顾一切的占有她。 他又不是圣人,怎么受得了每次在重要关头,就硬生生煞车的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就算是圣人恐怕也会抓狂了。 于是,他告诉自己,这次他不管了,不论怎样他都要冲破这道关卡!纵使她再紧绷抗拒,他也要强行攻城掠地,反正她是他的妻子,他有权利要她,而且他有把握她不会责难他强悍的进袭。 但是,当他看到荷心痛苦的样子时,最后还是心软了。 他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还野蛮的侵占她。 他心里有数,荷心之所以会出现这些状况,全是因为她的潜意识在抗拒着这一切。 他不断想起伊德博士说的那些话,这时他不得不承认,催眠术并不是屡试不爽的万灵丹!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催眠术控制荷心,到头来或许不能如愿……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怎样都不能失去她啊 * * * * ** * * * * “宝贝,怎么还不睡?”时候已经不早了,阎飞从浴室出来,讶异地发觉一向早睡的荷心还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一头长发。 “阎大哥……”她欲言又止。 “你有话跟我说?”他在床沿坐下。 “我……”夏荷心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我在想,我们结婚都已经半年了,却一直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你……” “我怎样?”阎飞用眼神鼓励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况且,现在也是时候谈谈他们之间的这个问题了。 “阎大哥,我很对不起你,结婚半年,我竟连妻子最基本的义务都没办法做到,我觉得好惭愧……”她充满自责。 “宝贝,不要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其实,是他对不起她才对,是他瞒着她压制住她的记忆,用尽手段把她留在身边。 “阎大哥,我知道你很疼我,”夏荷心低垂下头,“可是,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我一直没办法克服自己的……障碍,我们这样下去也不会有幸福的。” “你想说什么?”他幽瞳眯起,以为她又想从他身边溜走。 “我……”她的声音细如蚊蚋,这些话她已经在脑海中反覆的演练过无数遍了,可是,现在要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好难。“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我甚至连合格都构不上,所以,我无法满足你的地方,你或许……或许可以在别处寻求慰藉,比如说,你不妨考虑一下别的女人……” “宝贝,你是在建议我去找其他女人吗?”他扬起俊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是男人,一定有这方面的需要,我……我不会介意的……”骗人!她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如果阎大哥有了别的女人,她不可能会不介意的。 不过,为了他的“性福”着想,她会强迫自己表面上装得毫不在意,她会强颜欢笑,眼泪往肚里吞。 “你不介意,可是我会!” “啊?”什么意思 “我会介意跟我上床的女人是不是我所爱的人。是,我承认有生理上的需要,但是,我不会因为想要发泄,就去找别的女人。我唯一想做爱的对象是我合法的妻子,我深爱的妻子。”他平静地说道。 “阎大哥……”她鼻子一酸。 阎飞缓步走向她,双手紧紧地将她环抱住,“以后不许你再说这种傻话了,知道吗?再过一万年我也不会去找别的女人,我谁也不要,就只要你——我的荷心宝贝。” “阎大哥!”她激动地反身抱住他结实的腰身。 “荷心……”他含糊地咕哝了声,因为她的小脸是那样紧贴着他的腹部,她起伏的胸脯正巧压在他的胯间,以至他很自然的起了反应。 “阎大哥……你现在想要我吗?”她的声音愈来愈细,盈满了羞怯的邀请。 “傻瓜,我当然想要你!我无时无刻不想要你!”他抬起她细致尖巧的下巴,直望进她迷蒙的美眸中;“宝贝,如果你不太累的话,我们今晚不妨再试试看。” “嗯……”夏荷心羞涩地轻应了声,一想到待会儿他要对她做的种种,就禁不住脸红心跳。 “我们到床上去。”说着,他就要抱起她。 “等、等一下。”夏荷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推开他。 “宝贝,还等什么?”他嗓音粗哑急切,饱含着亢奋的情欲。 夏荷心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一小包白色药丸,阎飞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是我昨天去向医生拿的药……”她吞吞吐吐地说着。 “宝贝,你病了?你哪里不舒服?”他一脸紧张。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她轻声地解释道:“我没生病,我只是特地去向医生拿镇定剂。医生说,吃了这药,就会不省人事的昏睡至少六个小时,我是想说……我是想……” 见她不好意思说下去,阎飞替她说了—— “你的意思是,你吃了这药昏睡过去,在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不对?” 天哪,他怎么说得那么露骨?夏荷心双颊滚烫,羞得不敢看他,“我想,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阎飞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他想都没想过她会出这样的鬼点子 “你、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她在他不寻常的目光下畏缩了。 “我没有不高兴。”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好像要藉以释放胸臆中的熊熊欲望。他必须承认,她提出了一个很棒的主意。一旦她服了药昏睡过去,他不就能顺利圆房了 一想到能如愿以偿的得到她,他没有理由反对,可…… “宝贝,对于你想取悦我的决心,我很高兴也很感动,可是,我不赞成这么做。”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出与自身强烈的欲望相抵触的话。 “为什么?阎大哥,我……”她仰起小脸,仓皇无措地解释着:“我不想再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我想服侍你、取悦你啊!”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阎飞轻挲着她的脸,柔声说道:“不过,婚姻和性爱都是双方面的事,不是你单方面的服侍和取悦我,而是我们在一起,共同得到快乐和幸福。”他深情地看着她。 “宝贝,我不愿意在你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占有你,我太爱你了,我希望我们的结合是最美好的体验,我要你能清醒而又清楚的感受到我们结合的喜悦,你明白吗?”他的语气真挚诚恳。 “阎大哥!”她深受感动,热泪夺眶而出。 “嘘,别哭,哭得鼻子红红的小猫不可爱喔!”他疼爱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然后以手指拭去她眼角晶莹的泪珠。 “我变不可爱了,你才会去找别的女人呀!”她调皮地说。 “是喔——”他也故意作弄,“才怪!” 夏荷心被他这么一逗,马上破涕为笑,她吸了吸鼻子,由衷地说道:“阎大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傻女孩!” 阎飞将那包药丸随手一丢,正中不远处的废纸篓里,他轻轻松松的将她轻盈的身子拦腰抱起,往大床走去。 夏荷心勾住他的脖子,在心里祈祷,希望上天帮帮忙,让他们这次能顺利圆房。 不是有句话说: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们不折不挠地尝试了n次,难道老天还嫌他们不够努力吗 * * * * ** * * * * 一切都进行得蛮顺利的—— 夏荷心快乐地暗忖,或许这次他们能成功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正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阎大哥,我……”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竟止不住的落下成串的眼泪,而且,她心里被一股无以名状的哀伤笼罩住,那种感觉就像一张巨大的网罩头而下,把她牢牢困住。 “你哭了?” “阎大哥,你不要管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我……我大概是太高兴了,所以才喜极而泣……”她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心里挥之不去的沉重感,根本不能称之为高兴,可是,她不想再令他扫兴了,所以她极力掩饰自己的异状,“阎大哥,我不要紧的,你可以继续。” “你真的要我继续?” “是的!”她流着泪,却倔强地说道:“阎大哥,拜托你!我讨厌自己老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我们如此相爱,我却无法跟你真真正正的结合,这样我们都很痛苦啊!所以,拜托你不要理会我种种奇怪的反应……” “荷心……”他心疼极了、内疚极了。这一切全都是他引起的啊 “阎大哥,你爱我吗?你还要我吗?”她睁着泪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好像是只乞怜的小猫,“你……不想要我了吗?” “傻瓜!我当然爱你、我当然要你!” “那就要我啊!”流着泪说完这句话,她整个人就昏了过去,坠入黑暗且哀伤的世界。 * * * * ** * * * * “阎大哥,我们……”一恢复知觉,夏荷心虚弱地睁开眼睛,急切问着一脸担忧地俯视着她的阎飞,“我们做了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阎飞见她醒了,这才放下心中大石。 “我真没用!我怎么又在这个时候昏过去了!阎大哥我……”她扑进他怀里,难过地掉下眼泪,“我是个不正常的女人!我不配当你的妻子!我没有资格接受你的爱!” “不是!不是的!”阎飞痛心疾首,用力抱紧她颤抖的身子。 见她陷在痛苦自责的深渊中,他比她更不好受。 “荷心,你别激动、别难过,你听我说,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他哑声强调。 “阎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他对她愈好,她愈是觉得愧对他的一片真心。“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讨厌,讨厌!为什么我不能像正常的女人那样取悦丈夫?为什么?为什么……” “荷心,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急于打断她的自艾自怜,他禁不住吼出,“这完全不是你的错!” 夏荷心愕然抬眼,“阎大哥?” 阎飞捧着她泪痕斑斑的小脸,直视她哀伤的大眼睛。 “荷心,你是这么的纯真、高贵、完美,我不许你再说自己是不正常的女人,我也不准你把这个包袱扛在自己肩上!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这是我们的问题!” “阎大哥?” “这一定是上天在护嫉我们这么相爱,故意设下障碍来阻挠我们,丢些难题来考验我们。”阎飞沉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与上苍抗衡的霸气,“可是,我们是绝不会任命运摆弄的!荷心,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克服所有的问题。” “阎大哥……”她动容地瞅着他,他沉毅深情的脸庞、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深深地震撼了她,叫她愈益为他心折,为他痴迷。 “老天爷愈要为难我们,我们愈要得到幸福。”他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似乎要把他源源不绝的爱传递给她,也把他的力量过渡一些给她,“荷心,让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嗯!”夏荷心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感染到他与命运抗衡的决心和旺盛的战斗力,她也一扫沮丧消沉的情绪,紧蹙的眉心渐渐松开了。 “荷心,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说丧气的话了,嗯?就算我们暂时不能突破眼前的障碍?也不要灰心气馁,更不要白责难过,好吗?” “阎大哥,我知道了。”夏荷心柔顺地答允。 两人沉默地紧紧相拥,然而,搂着她柔若无骨的娇躯,阎飞心底却是极不踏实,毫无安全感可言的。 他害怕最终还是会失去她 万一有一天……催眠术镇压不住她的潜意识了,她突然恢复了记忆,还会继续爱他吗?恐怕她会更加恨他吧?她会毫不留恋地离开他?他会永远的失去她 他不敢再想像下去!他必须做些什么来让自己安心…… “荷心,答应我一件事。” “思?什么?” “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阎大哥,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夏荷心忍不住地惊呼,她精明绝顶的阎大哥怎么会问了她这样一个傻问题 “我要你认真答应,不,我要你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他坚持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保证。 “好、好、好,我夏荷心对天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的阎大哥。”她很认真的起誓:“若我夏荷心有违誓言……”她微顿地瞅着他,一时不晓得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不知他是不是要她发个天打雷劈的毒誓 没想到阎飞迅速接口:“违誓的话,就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 这……这算哪门子的毒誓嘛 夏荷心张口结舌,以为他是逗着她玩的,可是,看他那认真严肃的神情又不像在开玩笑,她只好一本正经地发了这个“毒誓”—— “如果我离开阎大哥,就让上天罚我这辈子都留在他身边,生是阎家的人,死是阎家的鬼!”心血来潮想到的句子,也随口加上,以示慎重。 阎飞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第九章 夏荷心提着大包小包,从购物商场走出来。 她听人家说,现下很流行的香氛疗法不但可以舒缓情绪,对某些疾病也颇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疗效,所以,她在无计可施之下,也想试试所谓的香氛疗法。 当香氛师问她要哪一种香氛时,她可是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而且,她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那羞死人的特殊情况。 在她羞于启齿的情况下,香氛师卯起劲来旁敲侧击。 所以,到头来她心一横,决定把所有种类都买回去试试看。 今天她想随意的逛街,所以没让家里的司机跟着,此时她站在大街上,考虑着要打电话回去叫车,还是乾脆招计程车回去好了…… “荷心!”突然,她听到有人大声叫唤着她。 她循声望去,愕然的看着一个满脸笑容的男生冲过马路,向她跑过来。 “荷心,果然是你!”趁着寒假从日本回来度假的小杜,没有想到会这么巧的在街上遇到夏荷心,又惊又喜地叫道,“好久不见,你好吗?” “你……你是谁呀?”夏荷心被他的热络吓着,倒退了一步。 小杜愣了一下,随即好笑地说:“我是杜耀辉——小杜呀!” “我不认识你!”她戒慎地瞪着他,什么小杜?听都没听过!她很肯定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男生。 “你不认识我?”小杜怪叫,“不会吧?才不过半年光景,你就忘了我是谁了?欵,小姐,你很伤我的心耶!” “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夏荷心完全把他视为当街向女人搭讪的登徒子,“而且,我告诉你喔,你向女人搭讪的方式实在是太逊了。” “什么!?”小杜差点呕血晕倒。 “还有,你至少要先搞清楚状况。”夏荷心举起右手,展示一下无名指上的婚戒,接着义正辞严地教训他,“勾搭已婚妇女,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喔!” 小杜太吃惊了,不假思索地抓住她的柔荑,一把拉到眼前,瞪大了眼睛将她手上的戒指看个仔细,“你结婚了!?” “欵!你干嘛!?”夏荷心料不到他会这么猖狂,竞当街吃起她的嫩豆腐来!她又气又恼,用力地甩掉他的手,忿忿地指责他:“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摸我的手?你这个不要脸的大色狼……” “你骂我是大色狼?” “难道不是吗?谁叫你摸我的手!” “只是摸一下手而已,朋友一场,见了面通常都会握握手打个招呼的,你就当作是跟我握手好了,何必生气?” “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跟你握手!”被人轻薄了,不生气才怪 “你还说不认识我?”小杜搔搔头,那张年轻好看的脸庞浮现失望的神情。“该不会是你老公护嫉心太强,不肯让你跟老朋友叙旧吧?对,一定是这样!上次姓阎的闯进我家来找你,我还差点莫名其妙的被他海扁了一顿,嗯,这样的男人实在是有够恐怖的……” “喂!不许你说阎大哥的坏话!”夏荷心气呼呼地暍止他,而且,她压根不相信他的胡说八道,她根本不认识他,当然更不可能去过他家,阎大哥又怎会上他家找过她 “好吧,你就当作不认识我好了。”小杜耸耸肩,清俊的脸上绽开一抹释怀的笑意,“反正,这次意外的撞见你,我觉得很高兴,见你气色不错,应该是过得很不错,那我也放心了。” 夏荷心静静地看着他。 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家伙,根本不能相信他的鬼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心底竞涌上了奇异的感动,她莫名的打从心底感受到他的善意。而且,他阳光般的笑容和诚挚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她许久前曾在哪里见过…… “那我走了,荷心,再见了,你自己要保重喔!”小杜笑着向她挥挥手,一派潇洒地转身走开。 夏荷心忍住想叫住他的冲动,因她实在没有叫他回来的理由,她根本不认识他啊 就算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有这么一个朋友。 所以,算了吧!那个家伙搞不好是认错人了!可是,他又不像认错人的样子,他认识她,也知道她的名字,不像是把她误当作别人…… 夏荷心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叹了一口气,她决定不去想那么多了,这件事情就当作一个无伤大雅的误会好了,回去还可以说给阎大哥听哩,他听了一定会觉得好笑…… 然而,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有两个妇人从她身边经过,她们边走边交谈,声音大得周遭的人都听得到—— “那间店清仓大减价,东西都好便宜哦,不买太可惜了。” “是啊,尤其棉被、床单更是便宜的不得了!” “我们家旧的棉被早就扔了,趁便宜就该买新的……” 突地,夏荷心的脑袋轰的一声,好像被什么炸开了一个洞似的。 棉被 那条又重又臭的棉被,是小杜帮她挂上阳台的竹竿的 她手里的购物袋顿时重重地落在地上,袋子里无数个盛着香氛的玻璃瓶子应声碎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她霍地转过头去,朝那渐行远去的背影大喊: “小杜——杜、耀、辉!” * * * * ** * * * * “你是说,你得了失忆症?” 小杜讶异万分,不能置信地瞪着眼前神情恍惚的夏荷心。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先是他在闹区巧遇夏荷心,荷心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他,还很不客气的骂了他一顿,简直视他如同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混混,搞得他只好灰头土脸地摸着鼻子离开。 可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却在背后大喊他的名字 他还以为这是最新的整人游戏,于是便很开心的一蹦一跳的踅回她身边去,正想告诉她,他觉得太好玩、太有意思了,可夏荷心惨白的脸色却教他完全笑不出来。 他开始觉得非常的不对劲 “荷心,你……”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她病了!要不然她不会面如纸色,眼睛空洞无焦距,额头上冷汗涔涔…… “小杜,我记起来了,我全都记起来了!”夏荷心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一看就知道她心里正承受着很大的冲击。 “荷心……”小杜当时还来下及问什么,她便像浑身的力气倏地被抽光似的,整个人昏了过去。 幸好小杜眼明手快的抓住她,才让她免于瘫倒在大街上。 唉,他真想不到,自己必须在大街上揽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大美女,接受路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他急忙拦下一辆计程车,想把她送去医院。 在车里,当他用司机好心提供的驱风油为她揉着太阳穴时,她醒了过来,并且激动地说她不要去医院,也不要回家!她哪儿都不要去 那a按呢? 小杜只好叫司机停车,因为他还是个穷学生,处处要为荷包着想。如果他有多余的钱付车资,就算要一路兜到南部去也没问题。 现在,他跟她并肩坐在公园里。 * * * * ** * * * * “你……得了失忆症?”他重复着刚才问过的问题,这不能怪他,因为他实在是太震惊了。 失忆症耶,他还以为这只是出现在电影或小说中的名词罢了,没想到如今却教他亲眼见识了。 “我忘了很多事情,丢了很多记忆……”夏荷心望着灰蓝的天空,失神片刻,脸上浮现深思不解的愁容。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点也记不起我是谁,原来你是患了失忆症,所以才会把认识我的事情全忘光了。” 夏荷心蹙眉摇头,“恐怕——不是失忆症那么简单。” “嗄?”小杜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闭上眼,试着从一团混乱中理出一丝头绪。 突地,她记起当她坚决地向阎飞提出分手时,他在无可奈何下要求她多待三天,以便他将他们的离婚手续办妥…… 然而,在那之后,她却留了下来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一改初衷,留下不走了,而且还跟他甜甜蜜蜜的生活在一起大半年 在这段期间,她完全忘了以前的事,忘了她有一个不得不恨他的理由,反而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天哪,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会在那个时候把以前的一切都遗忘了呢?她的脑袋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她小时候忘掉的事情,好不容易在十年后才记起来,可是没多久,这些记忆竟然又全部消失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太诡异了 夏荷心捧着混乱的脑袋,急迫地要把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组合起来,得出事实的真相。 她努力回想着—— “我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我耳边喃喃说话,他的声音好沉、好苍老,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可是,我完全记不起他说过什么。” 好像变质的录音带,完全听不出内容。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记不起他对我说了些什么,但那声音却一直萦回在我耳边,如影随形的跟着我、缠着我……” 那挥之不去的声音,宛如魔咒似的把她困住。 奸可怕!她怎样都摆脱不掉那巨大的黑影…… “荷心!荷心!”小杜见她突然浑身颤栗,不由得握住她细小的肩膀,把她飘怱的思绪抓了回来,“你怎么了?” 他一脸忧色地凝视她,因为她看起来好像随时会再晕倒。 “我好害怕,小杜,我好怕!我觉得有人在控制我!” “什么!?” “我说不上来,我心里好乱,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觉得,我会丧失记忆并不是偶然的!”她颤声说道:“这一定是他搞的鬼!” “他?”谁呀 “一定是他!”夏荷心双手紧握成拳,她要回去向他问个明白 当她恢复了记忆,过往的恩怨一幕幕浮现脑际,她的心情是混乱复杂、波动不安、极度矛盾的。 她想起自己曾做下离开他的决定,然而,现在她的心早巳被他的爱融化,她的双脚也已被他的情丝捆缚住,她还走得开吗 可是,现在她恢复了记忆,沉重的往事压正她心头,她再也不能若无其事的继续跟他生活在一起了…… 走,还是不走?离开,抑或留下?她完全没了主张 等一等,她现在没有心力想这些,她必须先找他当面对质,她心里有无数个疑问要问他,而且说真的,此刻的她是如此的茫然无措,脑海中乱纷纷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昏乱中,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见他 “这件事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我要去问他!”她是如此急迫的想要见他!质问,反而变成了一个冠冕堂皇的藉口。 * * * * ** * * * * “荷心!” 夏荷心刚从长板凳上站起身,就听到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叫唤着她的名字。 她愕然抬眼,看到阎飞纵身跃过路边的栏杆,飞快地向公园这边跑过来。 “我的妈呀!”小杜的脸顿时皱成一团,“这只暴龙又来了!他怎么这么神通广大呀,竟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唉,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在你身上装了追踪器……』 “你给我住嘴!”阎飞高大俊拔的身影停在他们面前,他冷冷地扫了小杜一眼,“这里没你的事,我跟我太太有话要说,你最好闪到—旁去!” “说什么我也是荷心的朋友,你这样太没风度了吧?”小杜不怕死地顶了他一句。 阎飞冷哼了声,“哼,如果我不是看在你是荷心朋友的份上,你早就躺在地上了,还会站在这里!?” “欵,你这是很严重的恫吓耶……” 小杜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阎飞向不远处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个又高又壮的男人马上会意地走过来,把小杜像拎小鸡般的拎走。 “不!不可以这样对他!他是我朋友……”夏荷心见状,想要街过去护着他,却被阎飞拦住。 “放心,我只是不要他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不会真的对他怎样。”阎飞沉声保证。 夏荷心抬眼瞪着他,连声质问:“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一直派人跟踪我,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治安太差了,我怕你会成为歹徒下手的目标,所以便派人暗中保护你。”他说得振振有辞。 “保护我?”夏荷心气恼地,“我倒觉得自己比较像是被人跟踪!” “宝贝,你想太多了。”他的声音纹波不起,让人觑不出他此刻仓皇不安的心情。 其实,当他接到荷心身边保镳打来的电话时,心中便涌上了很不好的预感,他担心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荷心已经恢复记忆了 所以他马上放下公事,在第一时间赶来。 此时此刻,他把所有的忧虑不安,深深的埋藏在冷静自若的表面下。 “那,为什么我会不知道自己的身边有保镳?” 恢复了记忆之后,夏荷心对所有的—切有着很大的反弹。而且,她也不得不开始质疑他的用心。 “这只是小事,我不希望你太在意,宝贝,我太了解你的个性了,如果你知道自己上哪儿都有人暗中保护着,你会觉得很扫兴,怎样都不会玩得开心,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听到他头头足道的解释,她几乎要相信他了。 然而—— “我反而是觉得,你奸像是在预防我一旦想起以前的事情,会一声不响的跑掉……”她直视他墨黑的幽瞳,想在其间窥探他此时此刻的真正心绪。 “你会吗?”他用一种力持平静的声音问她,“一旦你想起以前的事,你会一声不响的离开吗?” “不会!我会在走之前,先弄清楚一切!”夏荷心咬牙道。 阎飞闻言,黑眸沉痛地眯起。 “你想弄清楚什么?—一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施加在她身上的催眠术已经不管用了,她开始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唉,这一定是由于她遇到那个该死的小杜而引起的,他一定是跟她说了些什么,唤醒了她的记忆。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会再次失忆?当时,你说三天后就让我离开,可是,我后来却莫名其妙的忘了所有的事,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你到底对我施了什么魔法?” “宝贝,我没有对你施加什么魔法。” “那你是怎么办到的?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对我做了些什么?”夏荷心锲而不舍地逼问,“你是用什么手段偷走了我的记忆!?” 阎飞忧伤地瞅着她,缓缓吐出答案:“催眠术。” “你……”夏荷心纤弱的身子微颤了下,双眼又惊又怒地直瞪着他, “你用催眠术来控制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竟然对我做出这种事?你好可怕!” 阎飞一脸坦荡荡地面对她的诘责。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荷心,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会很痛苦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彻底忘了以前的事情,这样我们才能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他眼中有种令人心悸的深情。 夏荷心猛地调开视线:心里在揪疼,但她拒绝受他魅惑。 “快乐?”她的笑容又苦又涩,眼泪潸然落下。“不,我们不可能会快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荷心,把过去的事情忘了吧,有时候,遗忘是一种福气。” “可惜,我没这个福气!”她痛苦地流着泪,“我会想起以前的事,我会不断地想起,想起妈妈中枪的那一幕,而我竟然跟杀死她的人相爱,我……我受不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荷心!”他迅速挡在她跟前,“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你不要管我,我要走得远远的……”从此不要再见到他 “你说过不离开我的,你发过誓的,难道你忘了吗?” “那时候说的话、发的誓,现在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荷心,不要走!”他扣住她的手腕,执意不放。 “放开我!如果你强迫我留在你身边,我只会恨你!”她泪盈盈的双眼凄然凝视着他,声泪泣下地哀求,“阎大哥,别让我恨你,你放我走吧!” 一声“阎大哥”敲进他的心坎,他不由得双手一松。 夏荷心像脱逃而去的兔子,飞快地往大马路跑去。 心力交瘁,泪眼迷蒙中,她没注意到疾驶而来的车子。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夏荷心被迎面而来的车子撞个正着,纤细的身子像布娃娃似的,高高地飞了出去。 “荷心!”目睹惨祸发生,阎飞撕心裂肺地狂吼。 第十章 “医生,你一定要救她!你一定要救活她!” * * * * ** * * * * 医院走廊上回荡着一个焦虑的吼声,打破四周的沉寂肃静。 “她不能死!我不能让她死!”阎飞揪着医生的白袍,他神情激动,黑瞳布满了害怕失去她的巨大恐惧,口中反覆嘶喊着:“医生!你一定要救活她!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她……”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傻话,医生的职责本来就是救人,用不着他声声拜托、请求。伤者送来医院,医生自然会尽最大的能力抢救垂危的性命,这一点连小孩都晓得。 然而,阎飞现在已全无理智冷静可言,眼看夏荷心被车子撞成重伤,命在旦夕,他的心就焦虑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们会尽力的。”被他紧紧揪住衣领的医生,一脸莫可奈何地说: “抢救伤者,就像在跟时间赛跑,阎先生,请你不要耽误我们宝贵的时间,你要知道,每拖延一秒,对尊夫人就愈加不利。” “哦!”他连忙松手,“赶快!快去救她!你们一定要救活她!” “会的,我们会的。”医生不再多说,匆匆定进急救室。 医务人员快手快脚地将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夏荷心推入急救室,一时之间,走廊上只剩下一脸焦虑痛悔的阎飞。 他俊拔的身子倚着墙,眼神非常空洞。 只要他一闭上眼,荷心被车子撞飞的那一幕就会浮现他眼前,而他的心就会再次被巨大的痛苦撕裂。 这是一种永无止境的折磨! 他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强拉住她,为什么心软地放她离开 要不是他一念之差的放了手,她也不会冲过马路,被车撞到 他更痛恨自己轻忽大意,以为安排小杜去日本念书就没事了,没想到他会趁学校假期回来,更没想到荷心会这么巧的遇见他,进而勾起了往事…… 想到这,他一拳重重击在墙壁上。 百密一疏!他应该派人盯住小杜的 都怪他自己太疏忽,才会让事情演变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荷心就这样死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 荷心不会死!她不能死…… * * * * ** * * * * 夏荷心被送入急救室之後,阎飞就一直在外面枯等。 手术费时十几个钟头,夏荷心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当儿,他自始至终都守在那儿,倍受煎熬地等待着。 当急救灯熄了,紧闭的门扉被人从里面打开的时候,阎飞迫不及待地冲向前,“医生,你们把她救活了吗?” 他的心提在胸口,等着医生的答覆。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的无助,他没有办法帮到他心爱的人,他只能冀望别人去救她,他被逼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期望他们能成功救活她 “你放心,手术很成功,我们已经把她脑部的瘀血取出来,伤者的情况还算稳定。” 听了医生的回答,阎飞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医生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又使得他的情绪拉得更紧。 “不过,目前她仍未度过危险期,今晚是非常关键的时刻,希望她能撑得过去。”医生说完就快步离开,好像生怕自己走慢一步,就会被这个可伯的男人掐死。 “荷心还未度过危险?要撑过今晚?”阎飞饱受折磨的脸上,幽邃黑眸盛满了深不可测的痛苦。 像头被激怒的猛兽,他瞬间爆发了。 他发泄地将椅子砸向墙壁,“浑帐!你们是什么狗屁医生?连救一个人也不会?别说我没警告你们,如果荷心死在这,我一定会把你们这间没用的医院烧个片瓦无存!” “阎先生,您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消息我们会在第一时问通知您的。”医院负责人连忙过来安抚他。 “我不回去!”他忿忿地吼道:“我太太现在生死未卜,我要留下来陪她!” 当晚,他寸步不离的守在荷心的床榻前,忧心如焚地陪伴她度过生命中最难捱的一夜。 整个晚上,他不曾梢阖上酸涩至极的双眼。 他握住她插着针筒的细小手腕,不停地对躺卧在床上只有一丝微弱气息的她说话,尽管她毫无知觉,根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但,他还是很用心地跟她说话,说到伤心处,甚至哽咽不已。 “荷心,你一定要撑下去!” “我求你,不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我!” “你不要死,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要走我也不会再阻拦你了,就算会撕裂我的心,我也会答应让你走,只要你好起来!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活着,我什么都依你……” “荷心,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荷心,不要扔下我!” “如果你死了,我发誓我一定会去找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找到你!所以,别死!你若想要摆脱我你就别死!荷心,你听到了吗……” 那个夜晚特别的漫长、特别的寒冷。 第二天,医生诊视后告诉他,夏荷心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但是,尽管如此,她却没有醒过来。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无数天……她都没醒 换句话说,夏荷心的命是捡回来了,但是—— 她却变成了植物人。 一个只能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 * * * ** * * * * 三年后 这一天,阎飞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便直接回家。 “主人,您回来了。”管家必恭必敬地接过他手中的公事包。 “夫人呢?”这是他每天回到家的第一句话。 跟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他回到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荷心今天过得好吗? 而他回到家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冲去看她,当然,在那之前他会先询问一下管家,他的夫人此刻是在花园里赏花,抑或是在房里听音乐……他可不想扑个空,白白耽误了见心爱老婆的时间。 管家知道主人很爱夫人,一回来就急着要见她,所以他一点也不敢怠慢地回道:“回主人,夫人正在淋浴。” “哦!”阎飞听了,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楼。 他一定进主人房,就听到相连的浴室传出的水声,他迫不急待的走过去,推开虚掩的浴室门。 浴室里蒸气氤氲,阎飞看见他心爱女人的脸儿就像一朵荚蓉似的浮在水面上,瞳中盈满了依恋的眸光, “阎先生,您回来了?”正在为夏荷心净身的私人看护章恰,礼貌谨慎地打着招呼,但手边的工作一刻也没有停歇。 她很珍视这份待遇优渥的差事,所以,她时刻警告自己,不要重蹈前人的覆辙,把好好的一份工作给丢了。 其实,她不是第一个接手照顾夏荷心的私人看护,在她之前的那些看护,据说一个个工作不到一个星期,就对高大俊拔的男主人神魂颠倒,甚至有意无意的挑逗他。 她们或许是认为,夏荷心是个没有知觉的植物人,当然也就无法履行身为人妻的义务,而阎飞是个正常男人就会有生理上的需要,要勾引他应该不是太困难的事,于是乎,这些女人有的对他大抛媚眼,有的甚至投怀送抱,半夜摸到他床上去…… 结果,她们的下场是碰了一鼻子灰,最后连工作也丢了。 唉,真是一群愚蠢的花痴女人啊 章恰在心里暗叹,恐怕这世上连猴子都看得出,阎飞是多么深爱他的妻子,又怎会理睬其他女人的勾引,诱惑呢 她觉得自己比那些女人聪明的地方就是,她晓得要安分守已,从不贪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就算她的老板阎飞是个任何女人只要看一眼,就会为之心动的出色男子,她也坚守本分,从不逾矩,这也是为什么这份工作她已做了两年之久了。 “行了,这里就交给我吧!”阎飞含笑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哗,他的笑容真是迷死人!章恰看得失神了。 “章小姐,你可以出去了。”阎飞微拧起眉头,女人这种神情他看得太多了,老实说章怡是个很称职的看护,他可不希望自己必须连她也炒了。 “喔,是的,我马上出去。”章恰回过神来,赶紧低着头逃也似的走出浴室。她在心里警告自己,下次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如果她表现得像那些花痴女人,她迟早得卷铺盖走路。 说真的,她忍不住有点妒嫉夏荷心…… 她就连成为植物人之后,她的丈夫仍对她痴心一片,忠贞不二。 她应该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女人了吧 只可惜她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 章怡边想边走出去,浴室里只剩下阎飞和夏荷心。 阎飞轻轻托起她娇美的脸蛋,她双目紧闭,神态安然,一如童话故事中沉睡不醒的睡美人。 他忍不住低下头,轻吻了下她柔嫩嫣红的嘴唇。 “荷心,我的宝贝……”他充满爱意地轻喃着、呼唤着。 遗憾的是,她始终毫无动静,没有一丝回应。 “我的睡美人,我吻了你不下万次了,你却没有一次醒来,唉,可见童话故事真的只是骗小孩的玩意儿。” 叹了一口气,他另一只手拿起一块海绵,极其轻柔地揉擦着她浸泡在浴缸里的赤裸娇躯。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亲自为她净身,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既仔细又熟捻。 他一边为她擦洗身子,一边温柔地跟她说着话: “荷心,你这个小懒猪,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年一个月又八天了,你还不想醒来吗?”他的声音满载着深情和眷恋。 “荷心,我等你醒来,整整等了三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肯醒啊?你是想跟我比耐力吗?好吧,我告诉你,我有的是无比的耐心,我会等你,我会一直等到你醒来的那一天,哪怕是另一个三年,或者是三十年,我都会等你 医生说,你或许会一辈子长睡不醒……唉,荷心,你真的不打算醒来了吗?荷心,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你选择逃避痛苦的方式?睡着的你,是不是比较没那么痛苦?只可惜你不能告诉我…… 无论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醒过来,对我谩骂也好,叫我滚蛋也好,只要你醒来,对我怎样我都甘心承受。 荷心,你还记得你对我发过的誓吗?你说永远都不离开我,如果离开我,就让上天罚你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这个誓言你还记得吗?我感到很后悔,为什么要逼你发那样的毒誓。 * * * * ** * * * * 如果上天是以这样的方式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领情!如果这个世界还有天理的话,就应该让你醒来!你还这么年轻,你应该睁开眼睛,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啊……” 他顿了一下,似在平缓自己激昂的情绪。 “荷心,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啰嗦?”再开口时,他有点自嘲。 他手里的海绵,已擦洗过她修长有致的大腿,这时正轻轻摩挲着她光滑平坦的小腹。 “我觉得,自己不但啰嗦,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头子了!”他细心洗涤她两腿间的私密地带,用海绵洗不到那细致的地方,所以他改用自己的手指,“唉,一个又啰嗦又毫无情趣的老头。” “你知道吗,这三年来,我没有碰过除了你之外的女人,”他轻轻地洗着她性感的隙缝,轻柔的动作包含无比的疼惜,“所以,你可以想像,我是过着怎样清心寡欲的日子……” 这时,不知道是因为他所说的话,还是由于他此刻的动作,使得夏荷心那原本木无表情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变化—— 她的神情似笑非笑,细细的眉毛也微微地蹙了起来。 阎飞完全没有发觉这些变化,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们结婚后,可说是一波三折,虽然过了半年甜蜜的婚姻生活,但是,实际上我们却一直无法圆房。唉,荷心,你大概无法体会我这个当丈夫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情有多郁卒吧……” 夏荷心的嘴角已经很明显地往上弯,但是,阎飞还是没察觉。 他洗净她的私处,便以海绵轻搓她浑圆傲挺的一双凝乳。 在他的搓洗下,那双雪乳诱人地颤动着。 软丘顶端的小蓓蕾显得娇艳可爱。 阎飞忍住了想一口品尝那小红梅的强烈欲望,叹口气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当然更不可能跟你享受鱼水之欢,可是,除了你之外,别的女人我根本不想要,所以啊,我已经……” 说到这,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他如遭电殛般大受震撼,双眼发直地瞪着那只轻轻握住他手的柔荑。 这怎么可能?荷心怎么可能会握住他的手…… 幻觉!这一定是他的幻觉 * * * * ** * * * * “荷心,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作梦?”良久,他颤抖地伸出手去,轻触她有了表情的脸蛋。 夏荷心睁开眼睛,默默地瞅着他,莹亮的眸中闪着泪光。 “荷心,我的宝贝,你终于醒了!”阎飞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将她紧紧抱住,似乎这样仍无法表达他心中喜悦的万分之一,索性将她腾空抱离浴缸,在宽敞的浴室中欢快地旋转。 “阎大哥……”她细声抗议,被他旋转得昏沉沉的。 “你叫我阎大哥?”他不能置信地挑起眉 夏荷心虚弱一笑,“阎大哥,我好像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你梦见什么了?”阎飞的高亢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他怕她赤身裸体很容易着凉,便把她抱到床上,用浴巾为她擦拭身上的水珠。 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为她做这些事情了吧?他心里暗忖。她现在醒了,他也随时得做好目送她离开的心理准备了…… “我梦见在天上的爸爸妈妈,妈妈叫我好好的活着,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以前的事根本不是你的错,她还对我说,你是个好女婿,更是个好丈夫,要我珍惜自己的幸福。” 夏荷心瞅着他的双眸清澈异常,再无一丝仇怨。 阎飞欣喜万分,“这么说,你不恨我了?你不会离开我了?” “我从来没有恨你,我只是一直无法对以前的事释怀,但是现在,我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突然就开窍了,我不再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而且,妈妈的死,错不在你,我不该一味地把责任推到你身亡。” “荷心,听到你这么说,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他喜出望外,再一次真情流露地将她抱个满怀。 夏荷心一脸甜蜜地窝在他怀里。 “阎大哥,以前是我太任性,太爱钻牛角尖了。”她伸手轻抚他深情的脸庞,“真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令你难过……” 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宝贝,别说这些了。现在你醒了,也不会再离开我了,我之前所受的苦都值得了。” “阎大哥!”她动容地勾住他的脖子。 “荷心……”阎飞顺势搂紧了她,感受到她赤裸娇躯的每一条动人曲线,他俯下头,“宝贝,我想吻你。” “嗯……”夏荷心很合作地闭上眼,仰着小脸,等待他的亲吻。 她红润的唇办马上被他掠夺了。 这是一个绵密细腻的吻,他辗转品尝她甜美的滋味,渐渐的,他的吻加深了、加重了,他狂肆地吮吸她柔嫩如花的唇瓣,他的舌窜入她口中,挑逗她与他同欢共舞…… 这一次,他们终于顺利的圆了房,两具热血沸腾的躯体不但紧密结合,两颗相爱的心也从此牢不可分—— 编注:别忘了,《多难新婚夜》还有《新婚夜未眠》、《新婚不上床》、《新婚房难圆》以及《新婚不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