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商的美丫鬟》 第一章 京城总是有很多大屋子，里面不乏有钱人家，要说到最大、最气派的豪宅，就数庞家为第一。 白色围墙高耸，还种上一整排的大榕树，此外，用上等桧木做成的大门更是让人有一种豪门深似海的感觉。 而庞家的主人，庞仲卿，也是大家好奇的对象。 众人只知道，庞家一脉相传的当家主子今年才二十五岁，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全国钱庄的龙头，让庞家更加有钱。 他是人人羡慕的对象，不但年轻有为，还长得一表人才，纳了十房小妾，享尽男人的艳福。 此时，庞家宽大的书房里，在半夜依然灯火通明，一名俊逸出色的年轻男子坐在书桌前面，像极了努力奋学的书生。 书生必须考中什么，才会有黄金屋的出现，这个男子却不需要，他只需要好好的审查检视这些从全国各地送来的帐簿，日进斗金都只是小意思。 黄金屋？龙啸当铺及凤仪钱庄就已经帮他赚了好几间，三辈子躺著吃都吃不完。 「少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工作一整天都没有休息，连晚膳也吃得很少。」另一个年轻的男子开口。 他是伺候庞仲卿的人，也掌管整个庞家的家务事。权位大是大，但还是要乖乖的听主子的话。 「不用了，替我准备消夜就好。」 「这……要不要多加点人参鸡？人参很补的……」 「我说消夜就是消夜，少罗唆。」 「是。」虽然被他无情的回答伤得心酸酸的，庞观仍听话的应著。 庞观走出书房，转身就见到一群女人张大眼睛看著他，他立刻恭敬著喊著，「二太太，三太太——」 「好了好了，这些招呼省了。」其中一名女子不耐烦的打断他。 庞观刚接手父亲的职务，对他来说，当家主子已经很难伺候了，更不要提他的十个姨太太，一个比一个还要麻烦。 但是既然身为总管，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本领，再说，这十个姨太太只是纸老虎而已。 「庞观，相公有说要出来吃晚膳吗？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东西，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三太太讲话轻声细语，有种会令人酥软的感觉，只可惜对庞仲卿没用。 「谁说的？你那些都是很便宜的东西，我准备的晚膳可是特别请宫里的御厨亲手做的，只有皇上才吃得到。」大太太虽然排名第一，但不表示她的地位就是众人之上，因为庞家女主人还没有确定，所以人人都有希望，却个个没把握。 「你想要害相公吗？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有人跟皇上吃一样的东西，不会掉脑袋吗？」五太太大惊小怪的说，语气里充满不安。 「相公日夜工作不爱吃饭，万一倒下去，我们要怎么办？」 二太太说完，其他的姨太太眼泪都闪闪发亮，眼看没多久就会落下我见犹怜的泪珠。 不会又要哭了吧？庞观感觉到头又在隐隐作痛。 「各位太太，你们就饶了我吧！你们明明知道少爷是不可能会吃你们准备的东西，更不可能会跟你们有任何的关系，你们怎么还是不肯放弃，每天都要来？要是被少爷知道的话，我被拖去打板子事小，你们被处罚就不好了。」 闻言，十个美娇娘的俏容马上由红嫩的苹果变成惨白的包子，正想趁著还没惊动到庞仲卿的时候先离开，却听见庞观身後的门缓缓的被打开。 「啊！」所有人都发出一声吓死人的尖叫，张大眼睛瞪著门口那张阴郁、冰冷，看得出来严重睡眠不足的脸庞，浑身散发出令人害怕的黑气。 好恐怖喔！ 「我说过几百万遍了，我不想要见到你们，更不准在我工作的时候来吵我，你们是听不懂吗？非要我把你们赶出去才死心吗？」庞仲卿咬牙切齿的低吼。 听见自己会被赶出去，十个女人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猫咪一样，火速的奔离。 很快的，现场恢复原有的宁静。 啊！怎么跑这么快？也不等等他。庞观想要从旁边偷偷溜走，却被庞仲卿冒著火焰的目光锁住，无法移动。 「下次，再有下次，让那十个女人来吵我，你就给我回家吃自己。」 「是。」 庞仲卿用力的将书房的门关上，抱著又重又痛的头走回书桌前，看著满桌子的文件及需要他批示的公文。 他很想睡觉，但是不行，他有一大家子要养，还有靠他吃饭的奴才，更不要说是奶奶替他娶来的十个小妾。 唉！如果不是他坚持自己的元配妻子要自己决定，恐怕他现在已经有十个正房了。 光一个妻子就快吃不消了，还十个！是想要他短命吗？ 偏偏他又无法违背奶奶的心意，毕竟他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 他的爹跟他的爷爷去经商的时候，在半路被强盗杀死，而他才刚出生，连爹的一面都没有见到。娘生了他之後因为思念丈夫太深，一病不起。 因为这样，他面对奶奶就像面对爹娘一样，所以怎么可能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 因此，只要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他都会尽量满足奶奶的愿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死得那么突然，加上剩下他一脉相传，太过害怕，从他懂事以来，奶奶就不断的替他找妻子。 而那十个女人也不是随便找来的，是当初来钱庄跟奶奶借款，却没有能力偿还的欠款者，如果家里有闺女，就会挑貌美如花的以身相许。 他想阻止，但是奶奶就会哭给他看，这个绝招便让他多了十个名不副实的妻子要养。 不过他也有他的处理方法，就是把她们全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来照顾。 还好这十个女人都很胆小，只要恐吓一下便会乖乖听话，只要她们不要来吵他，不干涉他的事情，他就会让她们下半辈子有个安稳的栖身之所。 三年前，奶奶因为感染到风寒过世，临终前不断叮咛著他要赶快让十个小妾有孩子，好替庞家开枝散叶，不要再一脉相传。 望著繁琐的公文，他其实很希望有个可以帮忙讨论的伴侣，但是那十个只会哭的女人根本没有办法帮他，假如其中一个可以聪明一点、坚强一点，他也许会考虑收她当正室，偏偏…… 唉！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等到适当的时机，他会找个好人家将她们都嫁出去。 庞仲卿又继续埋在工作中。 隔天一大早，庞家前面停著一辆华丽的马车，一个模样清秀可爱的小男仆正细心的打理著马车，务必做到一尘不染，因为少爷不喜欢脏乱跟懒惰，不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拥有全国第一的钱庄跟当铺？ 少爷不但是全天下女人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同时也让他这个小奴才充满了敬佩。 他的工作就是每天帮少爷准备好马车，让他可以准时到钱庄总店工作、处理大事。 有一个有能力、会赚钱的好主子对他们下人来说，是一个金饭碗，也因为有这样稳定的工作环境，他已经存了一笔小小的钱可以娶媳妇。 不过他的长相比一般的男人还要清秀，加上他又爱乾净，所以一直都没有办法得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青睐，毕竟谁能接受一个比自己还要秀气、还要女性化的男人？ 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很有男子气概啊——当然，如果要跟少爷比，还是稍嫌不够。 少爷沉稳神秘不爱说话，不怒而威的气息简直就是大户人家的最好模范，听说有好多大老爷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学学少爷，至少出去时，光是那副气势就很够摆场面。 还好少爷没有把他当成异类，相反的还一视同仁，才会让他这么敬爱少爷。 不过少爷似乎不喜欢府里办喜事，可能跟他有十个小妾有关系。府里的人都知道少爷跟她们都没有什么交集，顶多就当作是老夫人捡回来的宠物一样。 说起这个老夫人，真是爱捡东西，从之前就捡了很多路边的流浪狗、流浪猫回府，至於少爷的十个小妾则是老夫人以报恩的名义要求她们以身相许。 少爷不喜欢这样，但是又不敢忤逆老夫人，也就收了下来，并且命令下人们要尊敬这十位姨太太。 虽然少爷连碰都没有碰她们，但是外人还是很羡慕少爷能拥有十房的美娇娘。 连他都很不明白为什么少爷不接受老夫人的好意，乾脆真的收了这十个为了报恩以身相许的孝顺女儿，这样不是皆大欢喜？毕竟有钱人家娶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真不知道少爷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一个不怒而威的声音在小男仆的身边响起，让他的身子惊跳了一下，他连忙回过神，发现站在身边注视著他的少爷，同时也看到庞总管不开心的臭脸，他心想，惨了，不会被误会他是在偷懒吧？ 他赶紧恭敬的道：「少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嗯！」庞仲卿轻点了头，没有继续追究，便上了马车。 「傻小子，又在想哪家的姑娘，想得连人家从後面把你捅一刀都不知道。」庞观冷冷的道。 讨厌的庞总管，打从他进入庞家之後，他老是看自己很不顺眼，总是爱捉弄他。 「谁会无聊的在人家的後面捅一刀……啊！」小男仆嘴里的咕哝还没有说完，一阵刺痛就从屁股後面传来，痛得他大叫出声，模样还真的很女人。 他转头一看，发现庞观的手里拿著一根枯木，脸上带著一抹狭笑。 「庞总管，这样一点也不好玩。」小男仆气呼呼的说。 「我没在跟你玩，只是提醒你而已。」庞观把枯木一丢，然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好了好了，快点把少爷平安的送到钱庄。不准冲太快，免得撞到人，要来讨赔偿，到时就从你的薪俸里扣。」 「放心，我小木驾马车还没有发生过撞到人的事情。」小男仆拍拍胸脯，白皙的脸上浮著一抹艳丽的红，看起来还真是可爱。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要是真的这样，我撞了个娘子回家也不错。」庞小木边说边爬上马车，然後喝了一声便出发。 一听到他说到娘子的时候，庞观的神情有著些微的转变，但很快的又恢复面无表情，转身就要进屋。 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发落呢！ 突然间，身後传来一个巨大的声响，他转头一看—— 「庞小木，你还说你技术很好？」庞关大吼，心差点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跳出来。 见到翻倒在路边的马车，庞观连忙冲上去，将狼狈的躺在马车里的庞仲卿拉出来。 「少爷，要不要紧？这个小木真该被赶出去，居然这样莽撞！」庞观一边拍著庞仲卿身上的灰尘，一边不悦的说，也不忘瞪著猛点头道歉的庞小木。 「对不起、对不起……」庞小木的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但是现在的他哪管得了，少爷有没有受伤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会翻车？」庞仲卿缓缓的开口。 「因为看到一个冒失鬼。」 庞仲卿发现马车前面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挣扎著，看来让马车翻车的罪魁祸首就是她了。 「少爷，你到底有没有事？」庞观担心的问。 「我没事。」说完，庞仲卿站了起来，走到女子的面前。 女子躺在地上像是虫一样慢慢的蠕动著，脏兮兮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的神情。 哪里来的小黑人？故意跑来撞人好讨些医药费的吗？ 「有撞得这么严重吗？」明明是心里的话，他却顺口的说出来，失礼的态度让认识他的人都吓了一跳，连他自己也是。 本来在蠕动的娇小身子猛然停住，一张黑漆漆的脸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相貌。 所以当她瞪大眼睛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她已经断气了。 不用担心，庞家富可敌国，她会得到很多的安葬费用，庞仲卿不是小气鬼，绝对会把她的丧礼办得很风光的。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庞仲卿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看。 他蹲在女子的面前，然後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封住她的嘴巴，准备帮她送点气进去…… 啪！ 庞仲卿才刚碰到她的唇，就被赏了一巴掌。 「喂……」 庞观要跳出来护主，却被庞仲卿一个手势给阻止，只好又跳回去站好，但是他凶狠的目光依然紧紧的瞪著打人的女子。 庞仲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著一脸脏兮兮的女子，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不可能是她，他明明看到她的尸体，确定她不在人间，但是……她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却让他充满熟悉感。 「你刚刚想做什么？」女子的声音怪怪的，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却又要故作坚强，听在他的耳里有一种难以解释的心疼。 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我们曾见过吗？」 瞧她一脸伤心的模样，好像他拿出什么凶器狠狠的刺向她一样。 第二章 「你没有哪里受伤吧？如果有，跟我说，医药费我会全数付给你。」 「不用了，如果你连我都不认得，我还需要再多说些什么吗？」女子挣扎的想要起来，但是刚刚那一撞，让她的小腿扭伤了。 也难怪他会认不出来，因为她的声音不一样了。那一场恐怖的大火呛伤了她的喉咙，让她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 尝试了几次站起来，却还是没有办法，她抬起头，瞪著面无表情的庞仲卿，没好气的道：「不会帮我啊？」 一听到有人敢命令主子，庞观又要跳出来，却看到高贵的主子居然还真的伸出手，将那个脏鬼抱起来 「少爷，这种事情让属下做就好了，要是弄脏了你的新衣服就不好了。」 庞观的好心引来两道杀气，一道来自那个没大没小的女子，另一道竟然是少爷！ 可恶！ 但是主子的事情，做属下的不能干涉，而且在这么多乡亲父老面前，主子的面子还是要替他维持住，所以庞观只好又跳回去。 庞仲卿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发现她的肩膀真的很纤细……应该说，她整个人瘦得不可思议，而她的瘦弱引起他心里深藏已久的怜惜。 他的手忍不住停留在她的肩膀久一点，却引来她厌恶的挣脱。 看来他已经被她讨厌了。 「姑娘，在下是庞家的主人，不小心撞到姑娘，实在很对不住，不过姑娘，你不用生气也不用担心，我会负起责任的。」 「不用，只要给我医药费就好。」她的模样像极了女人在跟心上人在闹别扭一样。 啊！庞仲卿突然想起这副可爱的模样只有一个人独有，而且还只有她可以让他这样心动。 但是……可能是她吗？人死可以复生吗？ 「医药费当然是会给的，可是我觉得还是先到我家，我请最好的大夫来帮你看看。」说完，庞仲卿便牵起她的小手，状似亲昵。 连张挽晶都被他的举动给震住，更不用说身旁围观的群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至於庞小木的下巴已经阖不起来了。 「等……等一下。」挽晶有些讶异庞仲卿的转变。他不是应该很乾脆的丢些钱给她，然後就不管她吗？ 「对了，你的脚受伤了，不过没有关系。」说完，庞仲卿便一把将她抱起，往庞家的方向走去。 「少爷……」庞观愣了一下，接著看著庞小木，只见他的嘴巴开开的，他不禁火大的大吼，「还不快点跟上。」 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他这样抱著，挽晶静静的让他抱著走到屋里，注意到经过的仆人看到时，全讶异的停下手边的工作。 少爷居然抱著一个好脏的女子走过去。 大家揉一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会这样？ 一向对女色没兴趣的少爷会抱著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连看都没有看过的陌生人，整张脸脏兮兮的，全身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压根儿就像是个女乞丐。 而很爱乾净的少爷竟然一点也不在乎，就这样把她抱在怀里。 大家怀著好奇心偷偷摸摸的跟在後面，将整个房间外面包围住，一双双眼睛不断的往里面偷窥—— 「好了好了，你快放我下来。」挽晶挣扎的道。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来，脸上挂著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看得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我已经派管家去帮你请大夫了，不会有事的。」 「不用这么麻烦，我会自己去看大夫，你只要给我医药费就好了。」说完，她便伸出小手。 庞仲卿望著那只可爱的小手，发现手腕的地方异常的白皙，跟她脏兮兮的模样相当不同。 「既然都已经请大夫了，就不用再多跑一趟。」庞仲卿转身走到门口，「来人！」 好几个人突然冒了出来，同时喊右。 庞仲卿瞪著眼前的人，知道他们在偷看，他冷冰冰的道：「工作都做完了吗？这么闲的话，不会去後山拔草吗？」 「没有，我们很忙，只是主人在喊，我们就马上赶过来。」其他人互相用手肘顶来顶去，生气干嘛要跳出来坏事。 「去帮我准备乾净的毛巾跟水。」 「是。」 庞仲卿看著正在打量四周的挽晶，又转头多吩咐了一句，「再准备一些好吃的饭菜。」 「可是主人不是刚刚才用过？」一个小男仆好奇的问。 回答他的是一记当头棒喝，痛得小男仆当场昏倒在地上，其他人一脸惶恐的看著打人的庞观。 「主人的话容得你们质疑吗？」庞观一副总管的模样，威风的说。 「总管！」大家都低下头，像是一只只乖巧的狗狗一样。 「还不快点去准备。」庞观冷冷的道。 「是。」说完，现场马上做鸟兽散。 庞观笑咪咪的望著庞仲卿，一脸讨好的道：「大夫已经在门口了，老人家动作比较慢一点。」 庞仲卿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进房。 「大夫来了。」庞仲卿对著挽晶说话的口气却是反常的温柔。 「我现在不太方便看大夫吧？」到底是女孩子家，总是不喜欢看到自己脏兮兮的，虽然大夫看病是不分乾净或脏污的，可她还是感到很不自在。 庞仲卿当然知道，而且也不喜欢她的身体被其他人乱碰，所以便走到屏风前面，才刚要动手搬，庞观便冲了过来。 「少爷，你要搬这个东西吗？」 「嗯！」不然是要吃吗？庞仲卿没好气的想著，却没有说出口。 「不需要少爷动手，让小的来就好。」 庞仲卿退了一步，交给庞观去处理，只见他命令了几个小伙子过来帮忙搬。 「少爷，要搬去哪里？」庞观一转头，原本威风的口吻又变成讨好的笑脸。 「遮住那位姑娘跟大夫就可以了，不要让他们面对面。」庞仲卿明确清楚的命令著。 闻言，屏风差点就从小男仆们的手中松落。 「不用吧？隔间看病是千金小姐或是金枝玉叶在做的事情，那个小乞丐我等一下就可以拿一大笔钱打发了。我知道少爷是好心的人，不希望有罪恶感，但是他们这种下等的人不用这么费工夫……」庞观越说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少爷的眼睛冒出怒火。 怒火耶！ 以前少爷只要不高兴，顶多是脸色一冷，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居然会冒火。 「快点快点，把它放好。」懂得看人家脸色的庞观当然知道现在废话少说，听主子的话做就不会错。 「是。」已经抬得双手双脚有些在发抖的小男仆们连忙听著庞观的指挥，将屏风放好。 这时候，刚好大夫也进来了。 「庞少爷。」大夫恭敬的喊了一声。 庞家的人只要有人生病，都是他在看的。 「文大夫，麻烦你了。」 文大夫看了看屏风，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先看病要紧。 「请伸出手。」 没多久，一只小手伸了出来，看得出来之前是长年劳动的手，因为手掌上布满了茧。 「我是脚扭到又不是手扭到。」 屏风里传来女子的声音，文大夫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庞大少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这样大费周章！ 更令人惊讶的是庞大少的回答。 「既然文大夫来了，就乾脆全身都检查看看。你不用担心，我会付钱的。」像是在讨好似的，庞仲卿的语气是那么的诱哄温柔，前所未有的好口气让庞观好吃醋。 这个小乞丐难道有什么邪恶的魔法吗？居然可以令一向很难伺候，讲话又很不客气的少爷变成如此温柔体贴的男人！ 此时，屏风里没有再回话，很显然是默认了。 检查完毕之後，文大夫便开了药方。 「这个姑娘的身体需要好好的调养，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营养不良又瘦弱的身子，要是再不好好的照顾，以後可能会有後遗症，大病小病不断的。」 「是。」庞仲卿点点头。 「这些药方等一下到我的药铺里拿。」 「脚的部分呢？」庞仲卿担心的问。 「脚伤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谢谢文大夫。」庞仲卿向文大夫道谢，「庞观，送文大夫离开。记得多给点诊金。」 文大夫离开房间，笑咪咪的从庞观的手里拿了高额的诊金，然後对著庞观道：「庞总管，你家少爷是不是红銮心动了？」 「什么？哪有！」庞观张大眼，讶异文大夫居然看出不对劲，果然姜是老的辣。 「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很珍惜一个女人，怎么会连脸都不舍得让其他的男人看到？而且我见他的神情是从没有过的担心及关切，我是老大夫了，不会看走眼的，你家少爷绝对很在乎屏风後的女人。我很好奇，是不是长得美若天仙？」 庞观愣了一下，然後在心里想著，很难知道，因为她的脸脏兮兮的，连模样都看不清楚，哪里知道是美若天仙还是丑如妖怪？ 文大夫却将庞观的错愕当成默认，开心的点点头。 「应该是的，若非气质出众、国色天香、家世显赫的话，怎么配当庞家的正室呢？这下子死去的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会笑了，庞大少终於想找个女人定下来，相信很快就可以生很多小宝宝了。」异常乐观又爱幻想的文大夫缓缓的坐上马车离开。 今天是怎么了？ 先是莫名其妙的撞到一个女乞丐，然後少爷又一反常态的对女乞丐好得不得了，会不会…… 「现在都快端午了，搞不好是跟白娘娘一样的蛇妖出来，少爷一定是被附身了！」 怎么办？快点准备雄黄酒让她现出原形好了。庞观边想著，边连忙往後山埋酒的地方冲过去。 被当成蛇妖的挽晶此时像是被人在养神猪一样的喂著，「这么多东西我吃不完。」 话虽这样说，事实上，她饿到几乎可以将整桌的山珍海味都吃光。 见到她狼吞虎咽，庞仲卿真是心疼不已，「你一定是饿过头了，没关系，先喝点热汤。」 他动手替她舀了碗热汤。 挽晶望著那碗热腾腾的肉汤，心里五味杂陈，她低著头，冷冷的道：「反正给我钱，我爱吃什么就会自己去吃。」 面对她漠然的态度，庞仲卿一点也不生气，相反的还继续哄著她道：「这些饭菜也是算我的，你不吃白不吃。」 他说得也对，不知道离开之後，她还要多久才可以吃到肉，所以还是多吃点吧！ 於是挽晶勉强自己拿起筷子动手吃东西。 也许是食物进了口，饥饿许久的肠胃也被唤醒了，所以她越吃越多。 「吃慢点，不会有人跟你抢的。」 他温柔的语气让人听了充满狐疑，他看起来那么难以相处，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温柔亲切？ 一开始他不是还臭著一张脸，一副高高在上，像是人家欠他很多钱都还没有还的神气模样，更重要的是…… 挽晶突然火大的将手里的碗筷重重放下，把在身边伺候的丫鬟们都吓了一跳，而正端起茶好整以暇的想要品尝的庞仲卿也停住动作。 「怎么了？东西不好吃？」他问著，没有因为她的失礼生气或是发火。 「你是不是都是这样随便的把陌生女子带回家？」 「没有。」他一脸无辜的回答。 他的神情令她的心忍不住的少跳一拍。 明明已经决定不要再为这个男人心动了，张挽晶，你最好争气一点。 「既然你不记得我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说了，你快点给我一笔钱打发我走。」她认真的道。 他只是站起身走到水盆边，动手拧乾毛巾，然後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你想要做什么？」她有些不安的想要闪躲，却被他一把抓住下巴，不顾她的抗议，用毛巾在她那脏兮兮的脸上擦拭著。 「不要……谁准你碰我的脸的……」 当白皙的肌肤随著毛巾的擦拭逐渐出现，很快的她便恢复原本的面貌，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你这个王八蛋！」 庞仲卿望著眼前气呼呼的娇美面容，俊美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 「我早该猜到是你。」 「放开我。」居然还要用猜的，这证明什么？人家已经将她忘得一乾二净了，她还奢望什么？ 她觉得很丢脸，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但是他哪里肯，他的大手在她娇嫩的脸颊轻抚著。 「我等你等了好久，你怎么会这么狠心，忘了我们的约定，忘了还有我痴痴的等著你。」 「是你先不记得我的，现在再说这些也太迟了。」她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来找他，结果他居然忘记她是谁，这对她来说是很严重的羞辱。 他说他等得很辛苦，在她看来，他哪里有受过什么苦？一点也没有憔悴难过的样子，相反的还比三年前更英俊潇洒，多了一丝稳重的男人味。 「刚开始我的确认不出你，因为你变了好多，不过到最後我还是认出你来了，这不是代表我的心里还是有你吗？」 他的脸上充满著温柔宠溺的笑容，让挽晶的心里感到暖暖的，往日两人缠绵亲密的画面再次浮现眼前…… 不可以！ 挽晶用尽所有的力气抗拒著那份软化的感觉。 不可以被他说服，难道你忘了自己被这个恣意妄为的男人害得有多惨？难道可以不讨回一点公道就原谅他吗？ 不可以，她不可以再被这个男人诱惑了，她必须坚强勇敢的跟他说不。 「我会变这么多，是因为我过得很不好。」挽晶冷冷的道。 「我知道，我看到你这样我也很心疼，不过不用担心，有我在。」 第三章 「相公！」 「相公？」 「相公……」 挽晶望著突然出现在门口喊著相公的女人，而且不只一个，还冒出了……十个！ 每个都长得很漂亮，身上的衣服也可以看得出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并非是小丫鬟，再加上她们口口声声喊著相公…… 「相公？」挽晶困惑的望著脸色又恢复冰冷无情，甚至可以说是臭脸的庞仲卿，不解的问著，「她们为什么叫你相公？」 庞仲卿用严厉的神情瞪著门口那一团人，「你们没事不要乱晃，快点退下。」 「相公……」 十个女人都嘟起小嘴，充满委屈的叫著他。 虽然他的脸色很难看，但是为了捍卫自己的男人及地位，十个女人还是联合起来对付主要敌人—— 一个脏兮兮却不可小觑的女人！ 「她们是谁？」挽晶望著庞仲卿，水灵灵的眼睛里闪烁著压抑的怒火。 庞仲卿知道她在酝酿吵架的火气，不过却还满喜欢她这样，因为代表她会吃醋。 一个女人会吃醋，表示她的心里有某人的存在。 「我们是他的小妾。」其中一个女人这样说。 其他的女人也抬起下巴，虎视眈眈的瞪著靠著自己相公那么近的女人，尤其是挽晶那张美丽可爱的小脸蛋，更是让她们的心中警铃大作。 「她们说的是真的吗？」挽晶冷冷的问著。 庞仲卿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就表示默认了。 挽晶生气的推开他，紧握拳头站起身，咬著下唇道：「算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原来他已经妻妾成群了，而且还有十个！很显然的，他压根儿就没有把两人当初的约定记在心里，而且他一开始也没有认出她，不是吗？ 挽晶含著眼泪、抬起下巴要往门口走的时候，挡住门口的十个女人还主动的让出一条路，要她快点离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更快一步的冲上来，一把抓住挽晶的手腕。 「啊！」挽晶惊呼一声，整个人重心不稳的跌入一个强壮温暖的怀抱里。 她被紧紧的抱住，好像多么害怕她一离开，又会很久才能再见到她似的。 「你怎么可以再次无端的消失在我的眼前？你不可以这么残忍。」庞仲卿指责著她，像是他从来就没有放弃她，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无情躲避著他。 其他人的目光全落在眼前紧紧相拥的男女，惊讶的神情如出一辙，都有著前所未有的震撼。 挽晶不知道她们在惊讶什么，她只知道他现在的动作就是在羞辱她。 他只是在演戏，不是真心的，那十个女人就是他变心的最好证明。 挽晶挣扎著推拒著他，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她不该来这里的，她很气自己又再次做下错误的决定，这次她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想去哪里？」庞仲卿无视她在自己的怀里扭来扭去，像是一只不安分的小猫咪一样，他只关心她要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要待在这里。」她努力不要落下眼泪或是被他发现自己的脆弱。 「当然要待在这里，而且你注定要待在我的身边，难道你忘记你是我的初恋，我的第一次都给你了吗？」 闻言，十个女子顿时眼前一黑，当场像是一朵花一样的散开，瘫软在地上。 「庞仲卿！」挽晶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样口没遮拦。 「你既然出现了，就跟著我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吧！」他自以为是的宣布著。 挽晶发现自己真的不应该来找他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听人家的话，只会一意孤行。 她不是已经吃过这个亏了吗？怎么还笨得重蹈覆辙！ 深夜，一如往常的，庞仲卿还是在书房努力的工作著，彷佛早上轰动全府的大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 庞观则是在旁边小心的伺候著。 至於让众人大开眼界的女主角此时正乖乖的躺在庞仲卿房里睡得香甜。 听伺候她的丫鬟说，她几乎是洗完澡，脸一贴到枕头就睡著了。 可见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休息，想想，也真是很可怜。 那个女人跟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庞观观察了一整天，还是不清楚，只知道少爷跟那个女人的关系似乎不单纯。 两人是什么时候发生感情的？他日日夜夜跟在少爷的身边，少爷吃什么、穿什么，甚至睡觉时枕边有没有多一个人，都在他的注意范围里，所以没道理他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真的很好奇，想抓住少爷的肩膀摇晃著他，要他快点讲明白。 不过少爷在专心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人打扰他的，不然肯定会挨板子。 他可不想受到那样的待遇，只能偷偷的瞄著少爷。 庞观欲言又止的模样终於引起庞仲卿的注意力。 「你有什么话要说就快点说，这样让人很心烦。」庞仲卿不耐烦的瞪著他。 既然已经惊动少爷，他乾脆豁出去，就算要受到惩罚，也要问个明白，不然他都快被好奇心给闷死了。 「少爷，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听你提过你的初恋？而且还已经变成名副其实的男人了。你确定没有中邪吗？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还是想吐？」只有这个可能了。庞观暗忖。 「记得三年前我奶奶还在的时候吗？」 「三年前……」庞观很努力的回忆著。 「我陪我奶奶去华山拜拜。」 「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们还顺道去拜访跟庞家有生意往来的张伯父。」 庞观点点头，「对对对，那个张老爷跟老夫人是好朋友，也是死去的老爷最要好的兄弟。」 「他盛情款待，当天晚上我就喝醉了。」 「啊！我记得张老爷有个女儿一直想要嫁给少爷，难道那天晚上你酒後乱性，玷污了张家小姐？」 所以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不过也不对啊！张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少爷真的吃了人家，早就要他负责了，也不至於沦落到变成女乞丐吧？ 庞仲卿平静的道：「我没有玷污张家小姐。」 庞观大大的吐了口气，「那就好，想我们庞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我玷污了丫鬟。」 「什么？」庞观惊声尖叫。 「我说我……」 咚！ 他的话还没说，便见到庞观昏倒在地上。 有那么夸张吗？ 庞仲卿摇摇头，然後走到门口，吩咐其他人把昏迷不醒的庞观给抬出去。 深深黑夜，迎面吹来一丝凉意，让人感觉到分外的轻松。 嗯！他还不太想睡，不过却满想念一个人的。 他决定今天的工作到这里为止，他要好好的休息，去看看那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庞仲卿走到听雨小筑，一打开门，脚立刻被抓住。 他低头一看，发现一个人躺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抱著他的脚不放。 「怎么了？」他一动也不动的问著，语气温柔得像是春风吹拂过。 虽然他很喜欢她这么开心的见到他，激动的抱著他，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躺在地上？ 尽管地上是用上等的大理石铺成的，冬暖夏凉，就算睡在地上也是很舒服的。 「我……我的肚子好痛……」挽晶抬起略嫌苍白的脸，眉头微皱著。 「可是你的脸看起来不像太痛的样子。」他蹲了下来，轻抚著她的小脸，却沾染了一手湿。 是她的冷汗。 自己的求救居然被如此的轻视，她恨得想咬人。 「真是很对不起，但是我娘生我就是这张脸，而且我很……啊！」肚子一阵紧缩，让她痛叫出声。 「很痛吗？」 她紧咬著下唇，张大眼睛瞪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还可以这么冷静…… 等等！他该不会想要趁这个机会占她便宜吧？ 嗯！也不是不可能，认识他第一天开始，她就活在被胁迫的阴影下，而且他还乐此不疲。 果然…… 「痛到受不了吗？」 「还好。」她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再威胁或是调戏自己。 他的双手捧著她因为疼痛而苍白的小脸，俊美的脸上布满担心的神情，「如果真的很痛，只要求我，我一定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我……我死都不要再求你了。」她挣扎的爬起来，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踩著摇摇晃晃的脚步便要往外走。 「不要这样。」他用力的将她拉回来。 「我……」越来越猛烈的疼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再拖下去，她真的会痛死。 她不要死，她要活下去。 「看起来是真的很痛。」 该死的男人！ 「庞公子……」 「叫我相公。」 叫你的大头。她在心里大喊，可是肚子痛战胜了一切。 「快点。」 「相公……」她终於还是妥协的喊著。 「大声一点。」 「求求你快点救我，我好痛……」她痛得紧紧的抓著他的大腿，「要是我因为你的见死不救而死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痛到疯狂的大吼大叫，像是一只撒泼的小野猫一样。 这样健康、活蹦乱跳、会生气的女人才是他印象中的那一个，他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安慰及宁静。 庞仲卿欣赏著她生气痛苦的模样，实在是很可爱，让他好想紧紧的抱著她，永远都不放开。 不过戏弄她也戏弄够了，因为她看起来是真的肚子很痛。 他马上动作迅速的抱起她，往後门的方向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嘘！安静，乖乖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讨厌死了他用这种方式跟她说话，好像她是他心爱的宝贝一样，但问题是她并不是。 啊！好痛……她没有办法思考了。 挽晶立刻被庞仲卿抱到文大夫的住所，她恍惚的听到庞仲卿对著屋内叫嚣，不管会不会吵醒在睡觉的人，硬是要他们醒过来。 很快的，文大夫全家人都半眯著眼，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口，愣愣的望著庞仲卿，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一、因为他是有钱的大少爷，他是他们药铺的衣食父母。第二、病人真的需要急救。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挽晶几乎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经由文大夫诊断後，决定在她的肚子上扎针。 整个肚子被插得满满的疼痛比不上可以减轻肚子的疼痛，所以她忍了下来。 「等到银针都泛黑的时候，就可以拔出来。」文大夫对著庞仲卿叮咛著。 「她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肚子痛？」 「她中毒了，吃了有毒的香菇所导致的，还好吃的不多，解毒後就没事了。不过我发现到一件上次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文大夫欲言又止。 「说。」庞仲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文大夫看了一下依然紧闭双眼，很显然还在昏迷的挽晶，确定她不会听到之後，才掀开她的裙子，露出雪白的小腿。 庞仲卿见到那片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瘀青，有些是之前残留下来还没有退去的伤痕，又增加了新的痕迹。 「我不认为庞少爷会殴打女人，所以应该是别人……」文大夫停顿了一下，再抓起她的双手摊开让他看，「这双手也被烧伤了。」 「文大夫，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你不要说出去，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我保证她以後身上再也不会多添一道伤痕。」一根寒毛都不会让她掉。庞仲卿在心里狠狠的发誓，决定要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我先出去。」说完，文大夫便让他和挽晶独处。 「嗯！」庞仲卿坐了下来，静静的握住挽晶冰冷的小手，大拇指缓缓的抚摸著她掌心起伏坑疤的烧伤。 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一定吃了不少苦。 第四章 还记得三年前，他跟著奶奶去拜访张家，他本来以为这是一趟无聊的行程，如果不是为了讨老人家欢心，他早就回到家里埋首在成堆的工作中。 只有努力工作才可以让他有成就感，不清楚的人都以为他是守财奴，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想完成死去的爹跟爷爷的愿望。 挽晶是张家的丫鬟，当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她正勤劳的在做事。 她将地上擦得很乾净，又在其他的丫鬟故意的欺侮下做了很多不该属於她的工作，但是她没有抗议或是生气，相反的还笑笑的继续做。 不累吗？ 庞仲卿住在张家的日子里，他都会忍不住的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所以他都会找藉口推拒张伯父的邀请，假装要闲逛整个张府，只为找寻勤劳的她又在哪里工作了。 她脸上微渗著点点香汗，在大热天里没有休息的工作著，尽管如此，却没有见到那张可爱甜美的小脸上有一丝的不甘或是痛苦，只是露出幸福认真的笑容，让他忍不住的看痴了。 为什么她不会埋怨？埋怨自己的命运这么苦，得当个低贱的丫鬟被人使唤来使唤去，而且还受到同伴的欺压剥削，累得像牛一样，却还可以有著美丽的笑容。 望著那个笑容，他感到好迷惑。 他虽然身分尊贵，拥有富可敌国的家产及绝顶的能力，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可是他却怎样也笑不出那样的笑容……应该说，是连笑都不想笑，因为他找不出有什么理由或是心情让他可以笑的。 没多久，他终於有机会可以跟她说话了。 那是在一个藏书的阁楼里，非常隐密又安静，午後的阳光渗入阁楼里，将屋内的书籍渲染成美丽的金黄色。 庞仲卿不喜欢参与他奶奶跟张伯父两人互相在比家产的话题，更不喜欢张家小姐望著他的神情，彷佛是在挑选什么货品，挑剔的想要找出他的缺点，好杀价一样。 所以当他为了要找那个勤劳的小丫鬟，而发现这间藏书阁时，欣喜之情—下子让他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当他将一本《元曲》握在手里，著迷的阅读著，却听到嘈杂声。 他立刻将身子隐进书架後，偷窥著门口，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缓缓进入，然後还不放心的望了望门口，确定没有人发现，才放心的关上门，将门闩上。 她开心的在众多的书架上闲逛著，抓了一本书，便窝在地上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专心的程度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一个小小的丫鬟可以任意的进入主人的藏书阁吗？」 挽晶的身子狠狠的震了一下，抬起的小脸惨白得像是一张白纸，很显然的被吓坏了。 「庞公子！」 「你认得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开心，以往他根本不会在乎有没有人会记得他，但是这个小女人，他……很在乎。 挽晶连忙要将手上的书放回架子上，却被他一把抓住，她只能可怜兮兮的、祈求的望著他。 「庞公子……」 「这本书可以说是绝版品，连张伯父都舍不得拿出来阅读，就怕一个不小心毁损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珍惜的宝贝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当成民间小品翻来翻去，他会放你干休吗？」 挽晶立刻跪在他的面前，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庞公子，请你大人大量不要告诉老爷，我下次不敢了。」 他很心疼被吓坏的她，也知道自己不会让张伯父知道这件事情，因为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好礼物，让他可以有藉口独占这个勤劳的小丫鬟。 「要我不说也可以。」他缓缓的坐在她的身边，一副要谈条件的神情注视著她。 她不知所措的望著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从你的身上得到一些可以塞住我嘴巴的代价。」 原本可怜兮兮的神情听到这句话而起了变化，她水汪汪的眼睛里闪烁著厌恶的光芒。 她好像把他归类成某一种她很讨厌的人一样。 他不过是想要逗逗她，却没有料到自己玩过火了，被他当成绒袴子弟，下流不正经的那一派。 他正要大声喊冤枉，却见到她轻咬著下唇，小小的贝齿看起来雪白无比，好不可爱。 「如果我付出代价，你就会保证不跟老爷说吗？」 「我庞仲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挽晶点点头。 庞仲卿才想开口问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在张家多久了？会不会介意换主子的时候，她便伸出小手解开他的腰带…… 他感到错愕，还在困惑她想做的是不是他心里想的事情，他的欲望随即被释放出来。 「你……」 他听过说张伯父色名远播，家里比较有姿色的小丫鬟都难逃他的蹂躏摧残，可说是个采花大盗。 望著她娇羞的脸庞，却似乎很熟练的模样，难道她也被张伯父调教过了？ 如果真是如此，他也不阻止，他要看看她会怎样付出代价，怎样来塞住他的嘴巴。 他的欲望就这样展露在她的面前，被她白嫩的小手轻巧的握著，两种强烈的颜色形成一幅令人兴奋的画面。 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泄漏他此刻的心情，其实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不可以怪他，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跪在自己的双腿之间，用著小手抚摸著，他必须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能不在她的面前丢了男人的脸。 「怎么了？不喜欢？」他看到她停顿下来，故意问著。 她红著脸，用力的瞪著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恐怕他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像是决定要速战速决，她的小手抚摸得更加用力，甚至还粗鲁的让他以为她想害他断根。 他有些生气的扯住她的头发，稍微强硬的将她的头往後拉，令她可爱的小脸面对著他。 「小丫鬟，你既然决定要用这种方式来塞住我的嘴巴，那就最好心甘情愿一点。」说完，他看到她的身子抽动了一下，豆大的泪珠毫无预警的滚落下来。 他没有打算弄哭她啊！ 「你……」他想要开口，却发现他的欲望被她含住，一种销魂的快感立刻从那敏感的顶端传来。 挽晶第一次这么大胆。 在张家，这种事情已经不稀奇了，因为她最要好的姊姊，娟姊，刚满十六岁的时候，就被老爷占有，而且老爷还会要她去伺候来拜访的客人，客人最喜欢这种事情了。 挽晶有听过，却没有碰过，因为她很努力的闪躲，低调行事，而且娟姊也会保护她，让她可以平安无事到现在。 没想到却栽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娟姊说过，如果真的逃不过，只好牺牲自己的尊严，用嘴巴帮男人解决，这样至少可以保持自己的纯洁。 她现在终於可以了解娟姊所感受到的，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她笨拙的舔弄著他的欲望时，她的身体也会越来越烫？ 不知道是不是他本身就爱乾净，他的身上没有其他臭男人的汗味，就连他的欲望也只是单纯的男性气味。 她听到他发出销魂的低吟，像极了一头黑豹的声音，她突然很开心自己终於有能力可以控制他。 她想乘机报仇，於是她张开小嘴，用力的咬下去，牙齿却差点被他早已经到达顶端，变得坚硬无比的巨根害得断掉。 也因为她这么一咬，把他从欲仙欲死的云端给扯下来，一时失去防备，他痛叫一声，当场就泄了。 强烈的快感像是无法控制的狂潮一样，不断的喷向她的小口，虽然他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是她刚刚居然敢咬他…… 就让她好好的承受他全部的惩罚吧！ 她娇喘吁吁的离开他，拿起手绢将口中的白蜜吐出，羞愧的低著头，「你不可以说出去，我已经付出代价了。」 说完，她便仓皇的奔离，独留下仍沉浸在满足的余韵中的庞仲卿。 他来不及叫住她，她就像是一场美梦，出现得那样突然，离开得那样迅速。 天啊！庞仲卿躺在地上，舒服得不想动。 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小女孩会带给他如此舒畅的快感，连进入都没有，就可以这样销魂。 他的身体感到满足，心里却充满了很大的疑问。 为什么她会这么做？ 他要的代价不是这样，但她像是以前就被要求过般的熟悉且果决，难道…… 丫鬟在主人的眼里，就是他的财产，想要怎样就怎样，也许她早就已经是张伯父的人了。 真是可惜，不然他很想要她。 庞仲卿像是失了魂的人一样，痴痴的待在原地，满脑子都是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却又倔强的小脸，挥之不去。 本以为和那个勤奋的小丫鬟有过「特殊」的关系之後，他应该会觉得新鲜感没了，也明白她是别人的人，要死心了。 他并不想为了一个小丫鬟打坏了跟张家的合作关系，因为庞家有很多的生意也是需要跟张家交涉往来的，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 但是当他在今天的宴会上看到她出现，而且伺候著张伯父时，那好色的老头子还有意无意的摸摸她的小手，一股难以忍受的妒火立刻燃烧著他的身体，让一向自制冷静的他想要杀人。 何必如此？庞仲卿，她不是你该碰的女人，她已经是别人的，只能怪你跟她没有缘分。 他灌了一杯酒下肚，却听到张伯父开心的笑喊著，「挽晶，庞公子的酒杯没酒了，还不快点去斟满。」 庞仲卿的目光迎视著朝他走过来的娇小身影。 今天的她有精心打扮过，粉色莲藕裙让她看起来像是清晨还沾染著露珠的莲花。白嫩的肌肤、弯弯的细眉，黑白分明的大眼，更加令他的身体一阵骚动的，是她那红嫩的小口，因为他想起那樱桃小口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 「庞公子，挽晶替你斟酒。」她小声的说著，然後弯下腰替他斟酒。 少女的幽香传入他的鼻息中，引得他一阵心猿意马。 思及她娇喘吁吁的躺在张伯父的怀里，她是否也用著那可爱的小口对著张伯父做过对他做过的事情？ 他更加妒火中烧了。 当酒斟好，挽晶想告退时，却被他的大手压住裙角，动弹不得。 她像是困惑又像是哀求的望了庞仲卿一眼，然後又不安的望著在厅上开心的喝酒的张老爷。 如果不是大家都忙著喝酒，就会发现两人的不自在，而且她还注意到小姐的目光落向他们，脸上有著疑惑的神情。 「怎么？怕被张伯父发现你跟我的关系？」他低声的嘲讽著，口气里不是充满酒味，而是酸酸的醋意。 「我跟你哪有什么关系？」她急於撇清。 「我很敬佩你对主人这么忠心，可以为了不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事情。」他的大手在桌底下摸上她的臀部，恣意的揉捏著。 这么明显的暗示跟羞辱让她很生气，却又不能当场发作，只能哑口无言的瞪著他。 「庞公子，你答应过我的。」她羞红著脸想闪躲，动作又不敢太大力，就怕会被发现。 「晚上三更时到藏书阁来。」他一点也不理会她所说的话。 「什么？」她的脸色苍白。难道这个男人要说话不算话？ 「不来的话，会有什么後果，你自己清楚。」 挽晶本来以为他至少会比其他的公子哥好一点，没想到却更恶劣。 她拉扯开被压住的裙角，「我不可能会去的。」 庞仲卿望著她迅速走向张伯父，然後乖乖的站好，头也不敢乱抬。 瞧她那副紧张的模样，他知道她绝对会来。 一想到她屈服的理由，是因为不想让张伯父发现，不禁让他妒火中烧，杯里的酒忍不住越喝越多，直到失去理智。 该去吗？ 他要求她到藏书阁找他，那神情就像是饥渴的野兽一样，想要一口吞了她。 在张家，她看过不少姊妹被老爷看上，尽管不愿意，却还是没有办法拒绝，谁教她们是命贱的丫鬟！ 所以她才会努力的工作，甚至其他的丫鬟要她多做的工作，她也会接下来，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以工作为藉口，避开大厅远远的，避开老爷远远的。 她万万没想到，她成功的逃离老爷的视线，却落在一个来府里作客没几天的男人手里。 她听其他丫鬟讨论过他，知道他是一个有钱有势还很有才能的男人，老爷很积极的想把小姐嫁给他，所以命令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要对他尊敬有加。 他不是不喜女色吗？为什么她看到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一进去藏书阁，她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可是要是不进去，一旦他生气了，跟老爷说她偷进藏书阁，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之前有个仆人不小心闯进去，结果老爷硬是诬赖他想偷书，将他丢入古井里溺死。 她还不想死。 然而活下来的代价，却是她捍卫已久的清白，值得吗？她迷惑了。 突然间，藏书阁的门被打开，挽晶张大眼望著一脸冰冷的庞仲卿，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第五章 庞仲卿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的将她拉进藏书阁。 挽晶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听见门被拴上的声音。 「庞公子，请你听我说……」 他哪里会听她说，从未有过的妒火在酒精的催化下，转变成最本能的冲动。 占有欲充满了他的全身，控制了他所有的理智。 「张伯父都会给你什么奖赏，跟我说，我绝对比他多出双倍。」 「不要这样，庞公子。」 「反正你的身体已经不纯洁了，何必抗拒？只要好好的伺候我，我不会亏待你的。」他一边紧紧的抱著她，一边将充满酒臭味的嘴巴凑近她的脸，不断的亲吻著。 「你误会了，如果你想要找暖床的床伴，不是找我，我相信老爷会替你安排的。」她慌乱的推开他，但是他却像一座山一样，推也推不动。 「如果我说我不要其他的女人，我就是要你呢？」 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占有欲，但是这种强烈的情感并没有吓倒他，因为他一向都会得到想要的东西，而且没有得不到的。 然而眼前这个小丫鬟却已经被其他人得到了，他不甘心自己落後，气自己不是第一个占有她的人。 重点是，他担心她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不要，你再这样，我要叫了。」 「你叫啊！」 他今天无论如何就是要得到她，反正她伺候过的公子哥儿也不只他一个，不是吗？他因为嫉妒而猜想著。 他认为在这个污秽的环境里，不可能会有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 他像是在看好戏一样的等著她叫。 挽晶哪里敢叫？又怎么可以叫？ 看出她的犹豫，他立刻有如一只邪恶的猫咪逮到肥嫩多汁的小老鼠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的品尝一番，他霸道的吻住她…… 那是他占有她的证明，她已经不乾净了，她的身体里有了他的体液。 她默默的哭泣，难过自己失去的纯真。 他深深的亲吻著她的额头，喃喃的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不要担心，我会负起责任，我会娶你的。」 挽晶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承诺为她带来的，不是幸福光明的未来，而是黑暗痛苦的厄运。 一声呻吟将庞仲卿的思绪从过去拉回到现实，他发现银针都已经变黑了。 此时，文大夫也刚好进来，将银针拔除之後，又将一碗刚熬好的汤药喂挽晶喝下去。 「休息一下，一觉醒来就会没事了。」 「谢谢文大夫。」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一个人照顾她就可以了，你可以再回去补眠。」 「啊？庞少爷要亲自照顾？不好吧？要是累坏了庞少爷尊贵的身子，我怎么跟死去的老夫人交代？要不我叫庞总管来？」 「不用了，我要亲自照顾她。」 他回答的神情是那样的果决，让文大夫更加确定躺在床上的女人在他的心目中，意义绝对不同。 「是。我就在隔壁，有事情叫我。」 「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挽晶缓缓的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惊慌不安的目光梭巡四周，她害怕自己又回到可怕的恶梦中。 她瞄到趴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的男人。 庞仲卿！ 她想起来了，她历经千辛万苦，终於还是决定要来找他，因为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她会这么悲惨，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无端来招惹，现在的她还可以安稳的在张家做她的小丫鬟，不愁吃穿。 都是因为他，她的生活变得无止尽的痛苦及悲哀。 他说过会负责任的，虽然她不奢望，毕竟她的身分只是个小丫鬟，却还是抱著一丝的希望，希望他跟其他的公子哥儿不一样，给自己一个名分，有个遮风挡雨的家，不一定要当正室，就算是小妾也没有关系。 但是他却食言了。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察觉到她醒过来，他的大手摸上她的脸颊，却被她快速的闪开。 「谢谢庞公子的关心。」 她的冷漠令他受伤，他轻叹了口气，握住她的小手，「我发誓我真的有跟张伯父要过你，我甚至花了好大一笔钱替你赎身，可是当我的花轿抬到张家的时候，他们却跟我说你已经被火烧死了，还抬出一具女尸给我看。」 「这样你就相信了？」 「我当然不相信，可是那女尸身上有我送给你的玉佩。」 「这样你就相信了？」 「我当然还是不相信，我知道绝对是有人想拆散我们，我很担心，要是我继续坚持下去，只怕你真的会遭到不幸，所以我只好先回府。」 「然後就当作没有这么一回事，忘记你的承诺？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一具女尸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说我在听。」他像是个容忍自己的宝贝在眼前胡闹的父亲一样，静静的等著她解释。 「那是因为我们的事被小姐跟老爷发现。拜你所赐，我请求你不要说出去，不用负责任，就当作是露水姻缘，可是你偏偏不要，硬是要娶我。你知不知道小姐多喜欢你，老爷多想你当他的女婿？而这一切都被我破坏了，你想，他们会怎么对付我？」 「我警告过他们，不准动你一根寒毛。」 「很显然的，他们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因为一等到你离开，我就被人拖去柴房关起来，然後放一把火给烧了。」 他们居然这样对付他的宝贝，他心头的火焰忍不住熊熊的燃烧起来。 「那你是怎样脱离险境的？」他压抑住杀气，继续问下去。 「也许是老天有眼吧！看在我平常都有做好事的份上，在我被火烧得无处可躲时，墙壁突然塌了一个洞，让我可以逃离。」 所以她的双手才会有烫伤的痕迹？ 他紧紧的将她拥入怀里，「谢谢老天，还好你没事。」 可恶的男人，现在才来演这一出戏，未免也太虚情假意了。她气得推开他。 「我是没事，但是张家我也回不去了，我就开始流浪。可是我是在张家长大的，离开那里，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你可以来找我。」 「我不可能去向一个把我害得这么悲惨的男人求救。」 「我是爱你的。」 「胡说，你只是逞一时的兽欲而已。」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後说：「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你！」她气得肚子又痛了起来。 他真是能轻易的惹人生气。 「三年了，你应该要早点来找我，这样就不用受那么多苦。」 「我在山里找到一间可以窝身的小屋，我自己种菜，自己养鸡，虽然过得贫穷，却是自由的。我本来可以就这样过完我的下半辈子，不需要来找你，但是一个月前，一把无名火烧了整个山头，我的家也就没了……」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庞仲卿心疼的道：「不要怕，以後我的家都是你的家，你不用再担心会被火烧掉，我有很多栋房子，烧不完的，你不用再吃苦了。」 「我有自知之明，我只不过是个小丫鬟，配不上你这个堂堂的大少爷，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谁说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是真心想要娶你的。」他一脸认真的说著。 「是啊！真心到娶了十个妻子。」她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因为她不希望他以为自己是在吃醋。 然而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用著感动又宠溺的语气说著，「那些你都可以不用担心，我的身体还是你一个人的。」 挽晶听到他的话，娇脸忍不注涨红，「你少这样轻浮不正经。」 「你去问问其他人，看他们觉得我正不正经？」 「反正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这一次决定来找你，不是要赖著你一辈子，只是想拿一点补偿。」 虽然她不喜欢这样，但为了生存下去，她不得不妥协，而且她也该要他为了贪图一时的欢愉而害惨她下半辈子讨回公道。 听到补偿两字，他又朝她扑过来。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谁允许你抱我了？」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想推开他，但是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怎样也推不开。 「要补偿没有问题，你的失而复得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喜悦，我的全都是你的，何必分彼此？」 「我不需要全部。」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成婚。」 她忘记要怎么回答，只能支支吾吾的道：「你……不可以随便替人家决定。」 他只是露出一抹会令人心跳少跳一拍的笑容。 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富可敌国的大家族会允许当家主子娶一个小丫鬟？ 她是在作梦吧？而且还是个荒唐的梦。 但是眼前的他却用坚定无比的语气说著，「我就是要娶你，怎样？」 第六章 她错估了庞仲卿的个性，他是那种说到一定要做到的人，所以他真的开始准备成亲的事情。 走出房门，便会看到府里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到处都贴上了双喜字。 等等！ 一切全失控了，她的计画不是这样啊！ 他应该要为了尽速摆脱她的纠缠，然後给她一笔钱，把她打发到天涯海角才对，不该是要娶她当妻子。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挽晶，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你还不转身离开，逃离这里？ 身上柔软的衣服提醒她之前的衣服破了又补，补了又破，饱饱的肚子提醒她之前有一餐没一餐的，安稳又平静的心情提醒她那些流浪的日子过得是多么的不安。 她的理智跟她说不可以，但是她的身体却告诉她，不想再过流浪的生活了。 当他的妻子有何不可？除了身分之外，她并不会比其他的女人还差，而且这也是他的选择、他的决定，他从来就没有问过她的意愿，现在她又何必担心这么多？ 只要成亲之後努力的学习，她不相信自己真的一辈子只能当小丫鬟。 再说，庞家的少奶奶位置，不是小姐朝思暮想想得到的吗？ 如果被她知道这个名分被她亲手放火烧却没有烧死的丫鬟得到，想必脸色一定会很难看吧！ 心里的恨火一时间无法控制的燃烧起来，怨恨的情绪充满她的心房。 她想著，只要当上庞家的少奶奶，不但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更可以报复张蕙蕙跟那个好色的张老爷。 更重要的是，她就不用担心害怕他们发现她还活著之後还会赶尽杀绝，因为谁敢动庞家人一根寒毛！ 庞仲卿虽然对下人很严格、很冷漠，却提供了强而有力的保护，出去外面，没有人敢轻易欺侮庞家的任何一个人…… 「怎么在发呆？」 有力的双手缓缓的从她的背後环住她，将她纳入自己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充满安全感。 这份温情、这份幸福原本该是小姐得到的，现在却是她在享受，她有著报复的快感。 她闭上双眼，静静的任由他抱著，「没有，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像作梦吗？」 「嗯！像梦一样。」她喃喃的低语，感受著他身上好闻的气味。 他的臂膀强壮，衣服下的肌肉结实，最重要的是他的权势，可以保护她一辈子不用再吃苦挨饿，或是受到张家人的追杀。 只要不要失去自己的心，不要真的爱上他，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对！不要迷失自己，不要被他的男色迷惑，虽然她只是个小小的丫鬟，但也是有自尊不容许被践踏。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脸，迎向他俊美无俦的面容，她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忍不住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了自己。 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她就被他如天神般的外表给吸引，但是碍於身分，她根本不敢多做其他的幻想。 谁知道命运的安排，却一再的将他们牵系在一起。 他的唇理所当然的落下，从温柔的碰触转为饥渴的索求，几乎要让她无法喘气。 当他想解开她的腰带时，却被她的小手一把抓住。 「剩下的，等到洞房花烛夜再继续吧！如果你是真心疼惜我的话。」 他的脸上还残留著未满足的欲望，仿佛想现在就完成它，但是见到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他也就心疼的答应了。 「我会尽快举行婚礼的。」说完，他深深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见到他离开，挽晶应该要开心他上钩，变成她的报仇里最有力的工具，而不是开心自己要成为新娘子了。 新娘子……她从小就很希望自己能当个漂亮的新娘子，现在愿望终於要实现了。 「娘，我要成为新娘子了，你在天上有看到吗？」挽晶望著天空哽咽的说，再次跟天上的母亲保证自己会好好的活下去，绝对不会走上绝路。 「少爷，你是中邪了吗？」 「没有。」 「我们庞家也不是什么小康人家，也不是没有钱，更不是没有权，你又长得不奇怪，相反的还英俊潇洒、气宇轩昂，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看上一个小丫鬟？」 「因为我要的女人刚好就是个小丫鬟。」 「如果这个小丫鬟是我们自己家的，那还好一点，问题是，她是别人家的丫鬟，而且还是你未婚妻家里的丫鬟，你要是偷吃了也就算了，毕竟小丫鬟很好打发，但是你现在却要用花轿娶她进门……张老爷跟我们是世交，得罪不起的。」 「我得罪不起吗？」庞仲卿隐含杀气的冷冷问著，「还有，谁说张蕙蕙是我的未婚妻了？我不承认的东西，不要给我乱攀关系。」 庞观愣了一下，感受著好久没有见到的杀气，他吞了口水继续说：「至少也要先跟其他宗室的长老报备。」 「跟那些老人报备的话，我干脆就不用娶了。」 「因为他们绝对会阻止到底。」 「他们阻止得了吗？我一个堂堂的庞家当家的，要娶一个妻子还需要经过其他人同意吗？一直催促著我要生继承人的人是谁？不都是他们吗？」庞仲卿很火大的说。 「可是你应该要娶一个对家族事业有帮助的千金小姐，比如说张姑娘，她是张家唯一的继承人，以後张家的财产都是她的，而且张姑娘长得也很美丽。正常人都会挑千金小姐的。」 意思是说他不正常，不挑千金小姐挑丫鬟。 「难道丫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庞观心直口快的问著，本以为少爷会生气，却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反而还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会吧？一向惜笑如金的少爷居然会露出这种幸福的微笑？ 庞观揉一揉眼睛，眼前的笑脸已经消失，又出现一张冷冰冰的臭脸。 庞仲卿凶狠的吐出最冰冷的字句，「我就是要娶丫鬟，谁敢阻止我试试看！」 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主子耍起性子还真像个顽固的小男孩，他真是大开眼界。 庞观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著，有钱人真是任性。 不怕死的就尽量来阻止好了，绝对会有一场好戏看的。 的确有人不怕死的赶来阻止，那就是庞仲卿名义上的十个小妾。 原以为辛苦的等待，最後一定可以得到丈夫的宠幸，於是咬牙的忍受许多个寂寞难耐的日子，唯一庆幸的是其他的姊妹也都一样独守空闺。 万万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乞丐，在经过一番清洗之後，是长得还算可以，却突然霸占了相公的三千宠爱，怎能不让她们的心气得碎了一地，哭得屋子都快淹水了。 想要当正室的美梦就这样被毁灭了，她们却又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个女乞丐竟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 她们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平时供人家使唤来使唤去的小丫鬟，还让她飞上枝头当凤凰，成为高高在上、集荣华富贵於—身的夫人！ 所以她们当然要赶来阻止。 「你不过是个小丫鬟，凭什么飞上枝头当凤凰？」 「你也不想一想你既没有才华，也没有容貌，更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不能帮相公的忙，只配当相公提鞋的，凭什么可以当庞家的少奶奶？」 「她一定是看到相公英俊有钱，所以便勾引相公，然後要相公负起责任。」 「拜托，少爷跟丫鬟又不是很新鲜的事情，她应该还要感到受宠若惊呢！」 「对啊……」 「你们说完了吗？」 本来以为她会生气或是哭泣，却没想到她像是局外人似的，平静的倒著茶，然後轻啜了一口，那模样、那气质，若不说，没有人会以为她是个低俗的小丫鬟。 「你……你少神气。」 「你们要是真的不服气，应该去找让你们受委屈的男人，而不是来为难我。你们不是说我只不过是个小丫鬟，既然如此，仲卿要求我做什么，我当然无法拒绝了。」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她们十人互相看对方一眼，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这个狐狸精，少得意，相公很快就会厌恶你、嫌弃你，到时候你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是啊是啊！」 其他的女人只能没有主见的附和著说话的人。 挽晶缓缓的放下茶杯，对著她们说：「那我是不是应该在我还受宠的时候，将我的後路安排好？」 「什么意思？」 「你们相不相信依照仲卿现在对我迷恋的程度，我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先让你们的下场很凄惨？」 闻言，十个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相公不是那种昏庸、沉迷女色的人。」 「怎么了？」 挽晶一见到大家争夺的男主角登场，便迎上前去，充满委屈的对著他说：「仲卿，你来了！她们骂我是狐狸精，说要扒了我的皮，我真的很害怕。」 「是吗？」 短短的两字伴随著令人头皮发麻的冷意扫过来，让眼前的十个女人全都吓得猛发抖。 「如果你们还想好好的在庞家过日子，也许该要想想怎样讨好未来的夫人，而不是来恐吓她，毕竟以後你们的去留都将是她处理的。」庞仲卿充满威严的说著。 十个女人忍不住颤抖著身子，很显然的，她们很畏惧庞仲卿。 挽晶有些讶异的望著他，她刚刚只是乱讲的，没想到他真的给她这么大的权利。 她还以为他只是想要娶一个泄欲的工具，每天晚上她只要好好的伺候他、满足他就好了。 就像娟姊一样，被老爷玩腻之俊，就被随意的安排嫁给来拜访的客人，每天晚上只要伺候好自己的男人，就可以保有衣食无忧。 挽晶曾经偷偷去看过她，本以为她会痛苦不堪，却发现她已经认命了。 也许她们的命运就是这样，只能依靠男人活下来，再加上自己的身分，更不能违背主人。 她看著眼前十个女人，虽然身分是庞家的姨太太，但还是要看庞仲卿的脸色，只要不讨他的欢心，就会遭受到处罚。 也许庞仲卿没有张老爷的残忍，但她们恐惧的程度是一样的。 十个女人马上跪了下来，对著挽晶连声道歉，惹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只能别过头去，没有任何的表示。 她不忍心看到女人这样的卑微可怜。 庞仲卿却以为她的气还没消，所以替她斥退这十个不知分寸的女人，「你们退下。」 「是。」 很快的，十个女人没了当初来叫嚣的嚣张火焰，相反的还像是被打败的落水狗，夹著尾巴火速的逃离现场。 「怎么了，还在生气吗？」庞仲卿轻声问著。 挽晶沉默不语，忧郁悲伤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更是令他心疼不已。 「你看看我替你买了什么？」他将她抱到椅子上，从怀里拿出一个纸袋，他打开，里面是她爱吃的梅子。 这才让她的忧愁稍微退去了一些，脸上浮现些许的光芒。 「我特地买来给你，我记得你爱吃这种梅子对吧？」 挽晶静静的望著那一颗颗的梅子，心里满是感动。 「对啊！」她小声的回答。 庞仲卿用手捏了一颗梅子放入她的口中，她马上被那满口的酸甜滋味给征服，不愉快的情绪很快的就消失了。 「好吃吧？」 「嗯！」 「不生气了吧？」 「我没有资格生气，毕竟她们说的也没有错，我只不过是个小丫鬟，何德何能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 话一说完，她的小手突然被握住，然後拉向他的欲望…… 咚！ 她口中的梅子因为惊讶而掉在地上。 「你做什么？」她羞红著脸低吼著，慌乱的想要收回被压在他欲望上的小手，却被他的大手紧紧的抓住，动弹不得。 这个男人真是太放肆了，居然要她去摸他那里！ 「你相信吗？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我只要靠近她，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就可以这么有感觉。」 「都没有吗？」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会轻易的相信他的话。 「只有你！所以你可以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了吧？」 「因为我可以引发你的兽性？」她一脸不悦的问著。 他发出低沉好听的笑声，一双深邃的黑眸紧紧的锁住她，「光是这一点，你就要很骄傲了。」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她再次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是他却抓著她的手，在上面缓缓的移动。 「因为你得到了所有女人都想得到的男人，怎么不会感到骄傲万分？」他得意的说著。 「你真是不要脸。」挽晶白了他一眼。 庞仲卿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包容的神情，震撼了她的心，让她无法再生气，脸上的神情缓缓的转为羞怯。 他轻轻却坚定的握住她的肩膀，然後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她想要闪躲，却被他的唇重重的压住。 她不可以让他继续下去，因为只要再让他碰触她，以後她可能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他了。 「仲卿……」 「不能说不要，我不接受。」 「你！」 「我已经忍受了多少年的相思之苦，我以为你死了……不要以为我不会痛苦，每天晚上一个人孤单的时候，我就无法不想你。」 「骗人，我们才认识不到几天，而且我们在一起时，根本就没有空谈情说爱。」 他微微勾起笑，性感迷人得令人几乎忘记呼吸，「当然，因为当时的我忙著要跟你做另一件事。」 是啊！她屈服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好几次了，而且没有一天遗忘过。挽晶害羞的想著。 虽然每天晚上她都怨恨他没有来找她，而且还几乎忘了她，但是她的身体还是会因为他而发烫，心跳不已。 一直到她在睡梦中被人拖下床，关到柴房被人放火烧，也烧去了她的美梦。 望著眼前他俊美的面容，她还有勇气伸出手拥抱他吗？ 明白她内心的恐惧，庞仲卿决定要用另一个方法来安抚她过去不安的阴影。 第七章 激情过後，他想要移动身体，但是她的小手却不肯松手。 他疼惜的吻了一下她可爱的脸颊，「挽晶，我这么重会压伤你的。」 「不会。」 「会。」 「不会、不会。」她抱得更紧。 庞仲卿也就任由她了，大手紧紧的回抱著她，两人就这样相拥在一起，享受著前所未有的安静与幸福。 「我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自从遇到你之後，我才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他真心诚意的说。 「为什么是我？」她轻声的问著，「我知道你当初只是想要玩一玩，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如果你只是因为我差点死掉，想给我点补偿，那很简单，给我一笔钱，我会从此消失在你的生命里。」 她迎上他怜惜的目光，以为他是在同情自己，她连忙解释，「我不是会乘机敲诈的人，我逃离死亡之後，也曾经想要好好的过日子，但是我一个弱女子……」 她想起过去受到的挫折及痛苦，眼泪眼看就要落下，只能将脸埋在他的肩膀，想要忍住，却忍不住肩膀剧烈的颤抖。 他拍拍她的肩膀，轻声的说：「在这个社会，男人要生活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是女子？还有，谁说我对你只是玩一玩？我是那种人吗？」 他不是，从其他的人口中，她知道他不是一个随便乱来的人。 她抬起—双泪眼凝视著他，「我不想来求你的。」 「我知道。」他捧著她的脸，温柔的吻去她的泪珠，「我很高兴你终究还是来找我了，不要说求，如果我知道你还活著，我一定上山下海也要找到你。」 「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你只是逢场作戏，我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我明白我是不可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 「胡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凤凰乌鸦的，大家都是一样的。」 「从你这个高高在上、有钱有权的人口里说出这句话，我觉得很刺耳。」 回答她的，是他爽朗的笑声，随著胸口的震荡，她也感染了些许的喜悦，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心直口快。」 「以後你就会很讨厌了。」 「不会的。要不要给我一个机会证明看看？」他的口气温柔得像春风一样，令她冰冷的心逐渐被融化了。 给他一个机会吗？她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但是她的心却只有一个机会…… 也许，她的幸福真的来临了，只要她伸出手，他就在那里。 她真的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只要她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庞仲卿为了要讨好挽晶，不让她再受到骚扰，居然将那十个姨太太给休了，然後一人发一栋豪宅跟钜额的金银财宝。 她们尽管不愿意，还是不得不接受。 这件事情很快的便传遍整个京城，大家都说庞大少迷恋一个小丫鬟，为了要讨美人欢心，什么都可以。 挽晶并不知道她是钜商的三千宠爱，是麻雀变凤凰，是浪漫爱情的传说，只知道日子过得平静幸福，这样她就很满足了。 「小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 「谢谢。」挽晶轻声的对著被派来伺候她的小丫鬟道。她觉得很不习惯，因为她之前也是受人使唤的小丫鬟。 挽晶望著镜中的自己，她从来没有打扮过，连发髻也是最新流行的，身上的衣裳则是城里的千金小姐都没有穿过的款式。 「少爷对小姐真好，什么东西都是用最流行、最漂亮的，像这件衣服的质料，可是由天山的蚕吐出来的丝做成的，据我所知只有三件而已，没想到少爷就替小姐买到了一件，可见少爷对小姐有多么的在乎，花再多钱也不会觉得心疼呢！」 是啊！她都没有这样奢侈的享受过，以前有其他丫鬟不要穿的衣服就已经很好了，更不用妄想会有这么高级的新衣可以穿。 果然，人只要有钱，就可以得到与众不同的东西，所以庞仲卿才会很努力的追求金钱和权势吗？ 「喜欢吗？」 想到曹操，曹操就到。 庞仲卿一派轻松自在的走了进来。 挽晶发现他面对其他人时，一点表情也没有，但是面对她，就会温柔的笑著，这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感到暖暖的。 「喜欢。」挽晶点点头。 「你们都退下吧！」 「是。」 屋子只剩下挽晶面对著他。 精心打扮过的挽晶并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大家闺秀，相反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握住她的小手，然後从怀里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手环，套入她的手里。 「这是……」 「送你的，以後我还会买更多的东西给你。」 「为什么？」她想教他不要这样花钱，却被他亲密的抱到大腿上。 挽晶忍不住红著脸，小手攀著他的肩膀，小脸靠在他的胸口。 「因为你是我的宝贝，我当然要给你世上最好、最棒、最珍贵的东西，这区区的白玉手环有什么了不起？你说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 「真的什么都买给我？」 「当然。」 「你一定有什么要求对吧？」 猜中了！他撒娇的在她的胸口轻蹭著。 「你这样根本就不像是富可敌国的钜商，像个小孩子一样。」她羞红著脸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我希望今天晚上你可以跟我一起过夜。」 「不可以。」 「为什么？我们已经发生过很多次的关系，一起过夜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当然可以不用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就算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也不会被他听到。 但是她不一样，在还没正式成为庞夫人，过夜对她来说是一个很有压力的行为。 再说，要是真的跟这个男人一起过夜，她根本就不用睡觉了，她绝对会被精力旺盛的他折腾到天亮的。 「挽晶……」他撒娇的呼唤著她的名字，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一家之主，可爱得像是一个小男孩，她忍不住轻抚著他的脸，「我要跟你一起睡到天亮。」 「这样好了，你把要买给我的珠宝都拿去救济贫穷的人们，如何？」 「不行。」 一听到他拒绝，她脸上的神情像是阳光被乌云遮住一样的黯淡。 他连忙说：「救济我当然也会做，但我还是要买珠宝给你。」 她露出微笑，「做好事就好了啊！我都在家里，不需要戴那些叮叮咚咚的东西。」 听到她说家里两字，庞仲卿觉得很开心。 「我希望我的妻子可以穿金戴银，闪闪动人，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死你，嫉妒你嫁了一个很有钱的相公。」 「那我会很感激。」 「就这样？」 「要是你做很多善事，变成天下第一的大善人，我会更感动，也许就会以身相许。」 他的眼睛马上一亮，「很感动就会以身相许？」 她娇羞的点点头。 「好，我马上就做善事。」 庞仲卿兴奋的离开，急忙要去做很多的善事，来讨爱人的欢心。 挽晶在後花园里种菜，花园里原本种著名贵漂亮的花，现在却被一株株青翠的小菜苗给取代。 「我的姑奶奶……啊！你在做什么？」 「种菜。」 「种菜？那些花呢？皇上赏赐的花呢？」 挽晶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心虚的望著墙边那堆花，支支吾吾的说：「仲卿说我可以在这里种菜……」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妖法，让我们家铁石心肠的少爷变成多情又温柔体贴，但是我相信你也应该知道你自己的身分。」 挽晶的小手无意识的在地上挖著上，小声的说：「我当然知道，不需要庞总管提醒。」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对少爷有多大的影响力！你是不是要他做善事？」 「我也是为了他好。」 「结果他为了讨你的欢心，居然以未来的庞夫人名义，将米仓里一半米全拿出去救济贫穷的人，还将钱庄里的钱拿出三分之一去拯救湖南那些被水淹的灾民。」 「他真的这么做了？」 「对，少爷还命令，以後府里不可以太过奢侈浪费，要节省开销做善事，还帮我们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到大庙去捐香油钱，说是要帮我们积一点阴德。」 「这样不好吗？」挽晶转过身来望著庞观，对庞观这样一个爽朗又好看的年轻人，她多了一份好感。 从小到大养成看人的丰富阅历，她知道庞总管是一个好人。 「仲卿多做些善事，也是为了庞家的未来著想，再说，如果主子的福分大，咱们做下人的也与有荣焉，更何况他还没有忘记你们，由此可知，他是很重视你们、很爱你们的。」 庞观愣了一下，「很爱我们？」 「我相信这些赈灾的决定，仲卿一定也有衡量过轻重，不至於真的为了做善事，让自己陷入危机中，他一定会量力而为的。」 她说得没错，更何况依少爷的能力，那些钱很快就可以赚回来，根本不用担心，他只是很担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鬟居心不良。 「我不希望你觉得我很坏，但是你也知道少爷深受老夫人的期望，虽然老夫人已经去世，但是孝顺的少爷还是会尊重老夫人临终前的遗训。」 「我知道我的身分不配，我只希望可以有个容身之处。」 「你的容身之处可是非比寻常啊！」容到全国首富的怀里。 「我承认我很希望可以当庞家的少奶奶，这是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的事情，可是我只是个供人使唤的小丫头，那对我来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不要这样说，少爷现在满心的想把全世界都给你，更不要说是区区的庞家。」 「你想跟我说什么？」挽晶不想拐弯抹角，静静的注视著庞观，那副神情、那副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个身分低微的小丫鬟，相反的还像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 也许人真的是需要金装，有打扮果然有差。 「你知道少爷跟张老爷有生意上的往来，如果张老爷跟少爷交恶，要说不会影响庞家是骗人的。」 「所以呢？」 「你的身分是张家的丫鬟，可是少爷却想娶你为妻，这不足摆明了要得罪张老爷吗？你也知道张姑娘一直很希望可以当庞家的少奶奶，两家若是可以因为联姻而结合，对双方来说，有更大的帮助。可是你现在出现……」 「我就算没有出现，仲卿也不打算娶张姑娘。」 「你真的这样想吗？」 挽晶心里一震，却没有表现出来。 难道庞仲卿的确有这么打算吗？ 不过依照她对他的了解，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没有出现，也许就像庞总管所说的，两家的势力跟金钱结合起来，只会更上一层楼，将庞仲卿的声势及身分推到巅峰。 要是他不顾一切的娶了一个身分卑微的小丫鬟，若传出去，会被人家笑死的。 人言可畏啊！ 「如果你真的没有什么居心，真的只是感恩少爷对你好，你就该知道要怎样做，」 「庞总管的意思是要我离开？」 「你放心，我虽然没有少爷有钱，但还是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下半辈子不愁吃穿，甚至如果你想嫁人，我也可以替你找个好人家，绝对不会委屈你的，只希望你可以懂事点，不要再扰乱少爷的心了。」 「我会不会去扰乱他的心，恐怕不是我能作主的。」 「不会的，张姑娘过几天就会来府里，相信她只要跟少爷多多相处，两人的感情就会进步神速了。」 什么？小姐要来？仲卿为什么都没有跟她说这件事情？ 「你真的希望张姑娘变成你的女主人？」 「再也没有其他的女人比她更适合了，你自己服侍过的小姐应该知道她的尊贵、优雅。」 那是小姐特意营造出来的另一面，其实小姐私底下是一个淫荡堕落的女人，她就曾经偷偷看到小姐跟下人在柴房里乱来。 要她将仲卿交给这样的女人…… 「很抱歉，除非仲卿不要我，不然我不会让他跟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过下半辈子。」 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却听到庞观开口，「那要少爷跟著一个勾引小姐未婚夫的小丫鬟过一辈子，就很光荣了吗？」 挽晶停住脚步，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的说：「我只是想要安静的找个窝过我的下半辈子，这样也不行吗？」 「你不能因为你的自私，让少爷在多年後感到後悔，但是名誉却已经被你毁坏了。」 「那又怎样？反正到时候我还是会在他身边就好了。」 「你！」庞观望著她离去的背影，发现她的个性不如外表看起来那样娇弱可欺，甚至还很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她的出身不好，而是生长在富贵人家，也许她跟少爷的未来会是一片光明及幸福。 他知道自己今天跟她说的话要是传人少爷的耳里，他恐怕就要回家吃自己了，不过他已经尽到应尽的责任，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剩下的只好听天由命。 第八章 挽晶静静的躺在床上，虽然闭著双眼，意识却很清醒，清楚的可以感受到庞仲卿进到屋子里，走到她的身边，用著温柔灼热的目光注视著她，彷佛只要看著她平静安全的躺在温暖的大床上，就是他的幸福一样。 挽晶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到身边有动静，一个温暖的东西靠近她，接著她便感受到他的大手在自己的肩膀上缓缓的碰触著。 她强忍住身体因为他而颤抖，却阻止不了体内某个冰冷的深处在他如此多情的抚摸下融化。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里的是他那张俊美的脸庞，深邃的双眼充满了感情，彷佛对她并不只是单纯的欲望，他想要在她的身上得到更多。 两人就这样四目交接，谁也没有说话。 挽晶从他那双深情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珍贵，也明白了自己的存在，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 「你回来了？」 「嗯！」 「工作辛苦了。」 「为了让你过好日子，再怎么辛苦我都不怕。」他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记宠溺的亲吻。 她不想让这个亲吻就这样消失，於是在她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环住他的脖子，热烈的吻著他。 她的热情让他受宠若惊，但还是很快的接受，并且拿回主控权，将她整个人完全的包围在强壮的怀抱里。 「我已经选好日子，我们下个月十五就成亲。」 「这么快？」 「我还嫌慢呢！不过为了不要委屈你，我还是尽量准备周全一点。」 挽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她无法不在意庞观说的话。 要她怎么离得开他？ 挽晶突然激动的扯著他的柚子，「我不要离开你，我不想离开你。」 他坚定却温柔无比的说著，「傻瓜，当然不准你离开我，你这辈子唯一可以待的地方就是我的怀里。」 「可是如果大家都不喜欢我待在你身边呢？」 「谁？」他马上逼问，「我马上就把他赶出去！」 「我的身分，你的身分，我一无所有，你拥有全天下，你是天，我是地，你明知道我们之间差距有多大，为什么还要挑这么痛苦的感情路走？」 「跟我一起走的感情路很痛苦吗？」他轻声的问著，大手温柔的替她拂去掉落在脸颊边的发丝。 她静静的望著他一会儿，然後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口上，她闭上眼睛，喃喃的说：「很痛苦，但不是因为其他人的反对及阻止，而是我很害怕。」 「我有能力可以保护你，你根本就不用害怕，从此之後，我将会是你的天、你的守护神，我会替你挡住一切的不幸跟风雨。」 「那我是不是要一天三炷香的膜拜你？」 「这倒不用，我只希望你可以放开心胸，多爱我一点。」 「谁说我一定会爱你？也许我只是喜欢你的钱。」 「放心，我庞仲卿绝对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我一定会让你很爱很爱我。」 她只是露出一抹微笑。 「那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 「不可以。」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是我很累了，走都走不动了，你还要我走那么远回去我的房间，这么残忍？」 「你这样若被别人看到，一定不会相信你是一个可以决定全国钱庄生死的大当家，相反的像极了一个耍赖的小孩。」 「我只对你耍赖，这是你的荣幸。」 「我不想当你的老妈子。」 「不，你要当我的心肝宝贝。」 原以为被她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心，却在他软硬并施的攻势下沦陷了。 现在如果没有他，她将会生不如死。 「你这个贱女人。」 挽晶一定出房门，就被人迎面打了一个巴掌，火辣辣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头昏眼花，无法反应。 「没想到你居然阴魂不散，不但没有把你烧死，还跑到这里来抢我的少奶奶的位置。」此时的张蕙蕙一点也不温柔婉约的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力道之大让她差点落泪。 「张姑娘……」 身边的奴婢们想要拉开两人，却没有办法。 她们十分讶异身为千金小姐的张蕙蕙，动作却跟街上泼妇一样的凶狠野蛮，让伺候挽晶的小女仆也被推去撞到墙壁。 咚的一声，小女仆就这样昏倒了。 「小秘……」挽晶原本要冲过去，却又被张蕙蕙抓了回来。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顾得了别人吗？」 「小姐……」挽晶虽然想要勇敢面对，但毕竟从小到大就被张蕙蕙虐待，所以面对自己的主子还是心有余悸。 「你还知道我是小姐？你没有忘记你只不过是替我提鞋子的贱丫鬟，之前勾引我的未婚夫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不知羞的跑到这里，你真的以为他会娶你吗？」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是吗？如果我爹用断绝跟庞家一切生意上的往来当作条件，他还可以风光的娶你吗？」 挽晶的眼睛张得大大的，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反驳。 「如果没有我爹帮助庞仲卿，庞仲卿能有现在这样风光的场面吗？」张蕙蕙不屑的冷哼一声，「要是我爹收手，庞仲卿就再也嚣张不起来，要是我爹再变成他生意上的敌人，你想庞仲卿会怎样？」 挽晶没有回答，沉默的低著头。 见到自己把对方逼得无话可说，张蕙蕙更加得意的说著，「他要荣华富贵的过一辈子或者因此家道中落，变成一个对不起庞家列祖列宗的不孝子，全都会因为你的贪婪而有所改变，如果他真的因为你而落魄，你以为你还可以过著优渥的生活吗？」 「就算他落魄了，我也不会离开他。」 「对啊！只有你这种命格低贱的女人才会甘愿再回到那种被人看不起的日子，反正你只是回到自己原本该待的地位，但是庞仲卿呢？他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你要他跟你去过那种让人使唤来使唤去的日子，你不怕他恨你、埋怨你吗？」 「他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当然就会预料到这种下场。」挽晶鼓起勇气，那是相信庞仲卿的勇气。 张蕙蕙冷哼一声，「你太天真了，哪个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飞黄腾达，你却认为爱你就要为你牺牲这么多吗？你真的以为自己很有价值吗？」 「真爱本来就是生死与共。」 「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现在他还有权势可以保护你，可是要是他因为你失去一切，谁还可以保护你？我想要承受一切後果的人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 「我不怕。」但是她却害怕要承受後果的人不是她，而是仲卿。 「你的确不用怕，如果他真的选择你，不娶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好心一点跟你说我的想法好了，落魄的男人一定会很失意，绝对不会拒绝一个可以帮助他东山再起的美女，到时候我还是会得到他，而且还是一个终生都会乖乖听我的话的庞仲卿，这样来说，我还是要感谢你。」 因为现在的庞仲卿像是一头年轻力壮的猛狮，没有人可以驯服得了他，但要是让他经历过破产的危机，挫挫他的锐气，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於你，我这次不会让你死掉。你知道我爹一直都很喜欢你，虽然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不过把你献给我爹当作尽孝道的礼物，倒也是不错的想法。等到我爹玩腻你，我就把你卖给京城最大的妓院，让全天下的男人都玩遍你，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挽晶脸色惨白，用力的推开她。 「啊！」张蕙蕙立刻跌在地上，狼狈的哀叫著。 这时候，庞仲卿跟张老爷出现，看到这一幕，以为被欺侮的人是张蕙蕙。 发现有观众的张蕙蕙马上配合演出，就算没事也硬要呼天抢地的说好痛。 「爹，挽晶这个小贱人见到我心虚，所以想要杀了我。」 「张蕙蕙，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先冲过来打人的。」 「什么我自己冲过来？我是仲卿派轿子去请我过来的。」 挽晶目光充满疑问的望著沉默的庞仲卿。 「你这个小贱人……」张老爷冲过来想要抓住挽晶，却被另一只大手更快的抓住，连碰都碰不到挽晶。 「庞仲卿，你！」 「她是我的未婚妻，请张伯父自重。」庞仲卿冷冷的道。 「什么未婚妻？你真是鬼迷心窍了，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人，是个小丫鬟，你居然放任她这样无法无天，连自己的主子都可以以下犯上？」 「她的主子是我。」庞仲卿冰冷的语气像是在商场上面对敌人一样的谨慎、无情。 张老爷冷哼了一声，「真的是这样吗？」 庞仲卿沉默。 张蕙蕙则是伸出手，「仲卿，我好痛喔！抱我去看大夫。」 「仲卿！」挽晶呼唤他，然後也向他伸出手。 两个女人像是在争取自己的爱情，庞仲卿的决定不但关系到爱情，更是关系到女人之间的尊严。 庞仲卿没有像挽晶希望的那样，伸出手站在她这边，依然站在张蕙蕙的身边。 庞仲卿望了挽晶一眼，命令的说：「你回屋里去。」 说完，他便伸出手将张蕙蕙抱起。 挽晶强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尤其是看到张蕙蕙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容，仿佛是在跟她说，出身尊贵就是有差别，丑小鸭别想当天鹅。 「可是……」 「要你回屋里去就回屋里去。」张老爷面目狰狞的命令著，让挽晶有种彷佛又回到张家的错觉。 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出身是个小丫鬟，就不可以跟自己的小姐争，必须眼睁睁的看著自己喜欢的男人抱著别的女人，然後安静的回到屋里，什么话都不能说？ 这就是当初那个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男人吗？ 好！既然如此，她以後都不说。 挽晶强忍住悲伤，转身缓缓的走进屋里，心痛的将门关起来，不去听外面那个撒娇的女人说自己的坏话。 晚上，挽晶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边，望著窗外自己亲手整理好的菜园，那一颗颗小白菜在月光下像是晶莹剔透的白玉，是那样的娇小可爱。 她要感恩的。 因为如果没有他，她现在不可能坐在这里，而是一个人躲在山洞里，吃著可能有毒的香菇，承受餐风露宿的漂泊。 她要感恩才对，不该埋怨他，对他生气。 她突然听到门口有声响，接著门被缓缓的打开，英挺熟悉的身影出现，一步步的走近她。 她想起刚刚自己亲手煮了好吃的东西想跟他一起享用，却发现自己实在太多事了。 他不但有满桌的山珍海味，更有好酒美人陪伴在身边。 张蕙蕙几乎将身体整个贴上去，但庞仲卿却没有阻止，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两人已经很亲密了。 挽晶从其他的人口中知道张老爷和张蕙蕙来到府里很多天了，但是庞仲卿却没有让她知道。 这就是信任的表现吗？还是说他已经打算要跟张蕙蕙在一起，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清楚，将她赶走吗？ 「挽晶。」 他伸出手想碰触她，她却快一步的闪开，他不死心的再碰她，她又闪开了。 他第三次伸手出去，在她又要闪开前，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 「你要跟我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吗？我可以陪你玩，但重点是我想要知道你不是在生气。」 「我没有在生气。」她别过头，冷冷的说：「我凭什么生气？我微不足道。」 庞仲卿听到她如此僵硬的回答，心里便知道她不但生气，而且还很生气。 「说谎。」 「对啊！反正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说的话都是谎言，你可以不用听。」 「什么微不足道？你在我心里的重量足以压垮全天下了。」 「现在谁在说谎了？」她冷漠的说著。 「挽晶……」他望著眼前愠怒的娇颜，口吻充满了哀求，「你不要这样，我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我有逼你吗？小姐跟老爷来到庞家，为什么不跟我说？」 「因为不需要说。」 「如果你想接受小姐，只要跟我说一声，我会马上连夜逃离庞家。我不但很爱惜自己的生命，我也不喜欢自己变成人家迈向成功道路的绊脚石。」 他可以闻得到浓浓的醋味，很显然的，她很在意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介意的是她居然说要马上连夜逃离庞家，逃离他！ 「挽晶……」他想要哄骗她，想要抱抱她、安慰她，却不断被她推拒。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天、是我的守护神，会保护我一生一世？但是现在呢？小姐一出现，你就动摇了你的山盟海誓了吗？」 「挽晶，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庞仲卿冷著脸为自己解释，「我为了要你，承受了很多的压力。」 即使如此，他却甘之如饴。 「如果你想後悔，还来得及。」她轻推开他，拒绝的身影显得冷漠无情，「我们的婚礼也不会有了，要是有，也不是原来的新娘子。」 他突然自身後紧紧的抱住她，紧得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你放开我。」 「怎么可能来得及？怎么来得及？你已经占据了我的灵魂，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现在要我後悔，要我离开你，怎么来得及？」 「男人变心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没有变心。」 「我刚刚都看到了，你纵容小姐喂你吃饭，她还把整个人都贴在你的身上，如果你觉得受委屈，为什么不拒绝？如果不是你还想跟她怎样，为什么不拒绝？」 「你要我怎么做，才会相信我不是真的要跟张蕙蕙如此亲密？」 「让我走。」她突然感到很累，「我不想走到哪里就被人家说我配不上你，我是会害你失败的绊脚石。」 他脸色一变，「休想。」 她狠著心说：「如果我要走，你以为你阻止得了吗？除非你把我绑起来，不然我有脚……啊！」 庞仲卿突然一把抓住她，用力的往床上拖。 第九章 「放开我！」 庞仲卿抿著嘴解开她的腰带，然後紧紧的绑住她的手腕，像是要任何人都无法松开她一样。 「庞仲卿！」她不敢相信他居然绑住她。 挽晶气得通红的脸宛如桃花，是那样的可人，那样的美丽，而他是那样的爱她，那样的需要她。 她不但一点都不了解，还要离开他！ 不可以，他绝对不允许。 他紧紧的抱著她，深深的汲取著她的发香，饥渴的大手不断的抚摸著她的身体。 「不要碰我。」 她的拒绝让他受伤，他猛然抬起头，双眼冒火。 「如果我偏要碰呢？」 「那我会恨死你。」 「那也好，人家不是说爱跟恨是一样的，都会让人一辈子难忘，我就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不要……」 为爱发狂的男人火热的唇不断的落在她诱人的颈项，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印下属於自己的吻痕，宣示著她是属於他的。 他的大手握住她颤抖的雪胸，用著近似惩罚的力道揉捏著，让她感受到疼痛的快感。 「不要……你走开……」 庞仲卿闻言更加粗暴的拉扯开她的衣襟，露出红色的肚兜……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的恢复理智，他抬起头望著双手依然被绑著的挽晶，静静的将她松开，然後抱到自己的胸前。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就算要关你一辈子，我也不愿意你离开我。」他的口吻透露出绝望，像是溺水的人紧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的木头一样。 挽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小手抱著他，紧闭著双眼，任由泪珠滚落下来。 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离开他的勇气了，刚刚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在生无聊的气，在吃无聊的醋而已。 可是她还是觉得很伤心、很难过，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然而她的吃醋吓到了庞仲卿，之後，为了怕她逃跑，他派人看守她，不准她离开听雨小筑一步。 挽晶无言的接受，将自己的世界范围缩小到听雨小筑，过著不问俗世的生活。 当然，庞仲卿这个人也不在她过问的范围。 没错，冷战开始了。 「挽晶，你就行行好，不要再这样折磨少爷了。」 进来的人是庞观。 挽晶抬头望了他一眼，然後低下头，继续缝衣服的动作。 「庞总管，天气变凉了，我替你缝制了保暖的衣服，快要好了——」 庞观急忙挥手打断她的话，「不要了不要了，姑奶奶，你不要再害我了。」 这段日子里，挽晶都靠著做衣服打发时间，结果府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件新衣服，而他这个总管好福气多了几件，却气坏了某个人。 庞仲卿看到全部的人都拥有一件挽晶亲手缝制的衣服，他却一件也没有，当场怒火中烧，差点把庞家的屋顶给燃烧殆尽。 而拥有最多衣服的庞观成了他最佳的火靶，他不断的向庞观发脾气，让庞观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挽晶比较了解了，知道她是一个善良认真的好女孩，跟在前厅那个令人反胃又到处挑剔的张蕙蕙一比，真是差太多了。 因此，他对挽晶更多了一丝好感，但他还是介意她的身分低微。 「你如果真的这么无聊，就帮少爷做一件如何？天气变冷了，少爷好可怜喔！」 挽晶放下手中的针线，叹了口气，「我不懂。」 「你不懂什么？」 「你应该要说服的是你家的主子，要他放手。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见到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庞观护主心切的对著她低吼，「你怎么会不懂？如果不是你不肯放手，如果你愿意委屈一点当小妾，让少爷去娶张姑娘，我们庞家就不会被张老爷逼得走投无路，只要张老爷到皇上面前挑拨几句，我们庞家就会完蛋了。」 「我没有阻止他娶张姑娘，他爱娶什么人，我都不会阻止他。」 「问题是你还在啊！」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 挽晶的心震了一下，一双大眼睛哀伤的望著庞观，「难道庞总管希望我消失？」 他涨红著脸，支支吾吾的说：「我是很喜欢你，但是你知道少爷现在面临到怎样的困境吗？张老爷不但已经跟少爷拆股，还将客人拉去了一大半，再这样下去，庞家一定会破产。拜你所赐，说什么要少爷拿钱出来做善事，现在弄得周转不灵，如果不娶张姑娘的话，你要少爷去哪里生钱？」 她低下头默默不语。 「如果你帮不了他的事业，也不愿意成全他的爱情，那么看在他宠爱你的份上，你也该为他付出一些吧！」 她虚弱的说：「但是……他不准我离开。」 「如果有心的话，就可以离开。」庞观丢下这样一句话便离开，留下挽晶一个人静静的待在原地。 她爱他，可是为什么大家都不准她爱？她做错了什么吗？ 庞仲卿一如往常来找挽晶，一进屋里便是紧紧的抱著她，不理会她愿不愿意，低下头就是一记火辣辣的亲吻。 但是由他的神情看来，他还在跟她生气中。 「吃饭了吗？」虽然生气，他依然担心她有没有肚子饿。 「吃过了。」她乖巧的回答，听得出没有热情的火花，只是单纯的应付。 「天气有些冷了，明天你乖乖待在房里，我已经请了京城有名的师傅要来替你量身订作一些冬天的衣裳。」 「我自己就可以做，只要给我些布料。」 她老是拒绝他的好意，让他紧绷多日的情绪也不耐烦了起来。 「你为什么就要这样？你为什么不学张蕙蕙，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只要饭来张口茶来伸手就好？」 她沉默，没有说话，静静的拿起针线走到窗边坐下来，一如往常，不跟他吵，把他当成隐形人。 他决定不再忍耐，猛然的扑向她，双手坚定的将她的肩膀抓住。 砰！针线盒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的针线……」 「去你的针线，你几乎替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做了一件新的衣服，就是独独不帮我做，你故意刺激我、羞辱我，我干嘛管你的什么针线。」 「你要什么新衣服没有，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个小丫鬟做的粗鄙衣服？如果你真想要人家替你做新衣服，可以请张姑娘帮你做。」 「你！」 「如果你不高兴就放我走，给我一笔钱就好。」 「钱钱钱，你就只喜欢我的钱吗？」 她静静的望著他那张令她爱得凄惨的俊脸，心里呐喊著，不是不是，但出口的却是…… 「是啊！」 他呆了一下，然後愤怒的抓著她的肩膀摇晃著，「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也许我一开始就应该要这样，而不是造成少爷的误解。」 「我相信你是爱我的。」 「我爱的是你的金银财宝。」 「如果是这样，你更应该要嫁给我。」 「要是娶了我，你会失去所有。」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 「我不希望你以後恨我。」 「我庞仲卿不可能如此轻易被打倒的。」 「总之，我不想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说我是害庞家破产的罪人，所以你还是去娶张姑娘吧！」 她的话让他很伤心，他不相信她会这么现实，但是她的神情却是那样的坚决冷漠。 他静静的注视著她，仿佛现在才是他第一次看清楚她。 屋里变得好安静，只有窗外几滴雨打在树叶上发出声响，难受得让人窒息。 「我觉得我被你耍了。」他咬牙切齿的说。 挽晶心一痛，还是强迫自己无情的说：「这才是我的真面目。」 「好，你要我娶，我偏不要娶，而且我还会替你讨回公道！我之所以会忍气吞声，就是想要找机会替你讨回公道，我会将张家彻底的毁灭，把张家父女抓到你的面前给你下跪，让你清楚的知道你不用再害怕。」他紧紧的抓著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著她，低吼著，「这样你就可以爱我了。」 挽晶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整个人脸色惨白，一双美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像是心痛万分，庞仲卿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挽晶愣了一下，然後发疯似的追了出去，才刚跑到门口，却发现张蕙蕙笑盈盈的走向庞仲卿。 望著两人亲昵的靠近，再一起离开，挽晶的泪水忍不住的滚落下来。 「我爱你啊！我怎么会不爱你？但是我不想害了你，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苦衷吗？」 回答她的，只有深夜冰冷的寒风，吹痛她的脸，也吹痛她的心。 第十章 庞仲卿的确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而且没有把握的仗不会打。 一大早，他便带著几名随从跟总管来到张老爷暂住的客栈，他突然造访让张老爷来不及应付，只能眼睁睁的望著他面无表情的走入房里。 「你……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庞仲卿冷冷的看著床上光溜溜的老男人，身边娇小的年轻女子没有地方躲，只能可怜兮兮的用著单薄的被单将自己包住。 望著她感激又哀怨的神情，可见又是一个惨遭恶狼蹂躏的可怜虫，一想到自己的宝贝也曾经差点遭到这个老色狼的毒手，他真想杀了他。 「张老爷，你的金字庄周转不灵，已经出现危机，如果没有人帮你或是买下金字庄，恐怕你将会血本无归。」 「胡说，我才刚看过帐簿而已。」每个当铺都是赚钱的。 「难道帐簿不会有人作假吗？」 「你……」张老爷皱巴巴的脸立刻出现惊慌的神情，「庞仲卿，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卑鄙的小人。」 「是张老爷教我的，在商场上只求利益，不求手段，我是个好学生，你不是很喜欢我，才会处心积虑想要我当你的女婿？」 「我算是看走眼了。」 「的确是，不过看在你跟奶奶的交情上，我也不会对你太坏，金字庄我收了，不过会留下一些钱让你过下半辈子，也许无法像之前那样挥霍奢华，倒也不愁吃穿。」 「我……我不会妥协的，我会去跟皇上说。」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甚至让我知道你要进宫也不可以。」 「哼！我的干女儿在宫里受尽皇上恩宠，我要进去看看她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要是被皇上知道你这个乾爹居然跟自己的乾女儿不干不净，那还得了？」 「你……你胡说八道……」 「我既然敢当著你的面说出来，自然就是拥有相当的证据跟人证，这是你逼我的，本来我们可以好好合作，赚尽天下的金银财宝，但是你却连我要爱谁都要管，我就让你知道爱管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居然可以忍气吞声这么久，为的就是要重重的打击他！他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太看轻他了。 庞仲卿会这么做，一定是为了张挽晶那个臭丫头。 「那个贱丫头哪一点比得上我们蕙蕙？为了要匹配得上你，我用心良苦的请了很多的名师来教她琴棋书画，她长得也很漂亮，到底是哪一点让你这样看不起？」 「感情的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他冷冷的说。 「你！」 「还有，你的女儿绝对是配不上我，因为我这个人不喜欢捡人家的破鞋。」 「你少破坏我女儿的名声。」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你的女儿，我相信你会发现自己快要做祖父了。」 「什么？」 庞仲卿转身便要离开。 张老爷不顾身上光溜溜，只抓著一件衣服就冲到他的面前，好声的求著，「贤侄，至少你看在我跟老夫人的交情上，祖屋不要拿走，让我老了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这也不是难事，只要你带著你的宝贝女儿向挽晶跪地求饶。」 「我怎么可能会去跟自己的丫鬟跪地求饶！」 他突然伸出手揍了张老爷一拳，当场害他惨叫不已。 「她已经不是你的丫鬟了，要本少爷说几次？ 」 「是是是，我照办就是了。」 感觉到自己的大祸跟眼睛上的痛楚一样清楚明白，张老爷就算再怎样不服气，也必须吞下这口气。 他知道这个男人一旦真的动怒，谁也阻止不了。 「你不要忘记她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里。」张老爷做出最後一次的攻击，却惹来本来要离开的男人更强大的怒火。 他愤怒的转身，让张老爷觉得自己刚刚实在不该开口的。 想到这件事情，就让庞仲卿很火大。为了拿回这张卖身契，他必须忍气吞声，任由那个淫荡的张蕙蕙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差点快吐死。 他缓缓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冷冷的说：「你真的要当心你的女儿，为了男人，她可以背叛自己的爹。」 「什么？蕙蕙，你竟然……」 庞仲卿转过头，他终於将这对讨人厌的父女给处理掉了，他终於可以坦然的面对他的挽晶，找回他的幸福。 想到这里，他便迫不及待的要去找挽晶，跟她说这件事情。 一回府，庞仲卿便看到一双在围墙挥舞的脚，死命挣扎的要爬出去。 「张挽晶！」 一声愤怒的低吼吓得她轻叫一声，然後整个人立刻往後倒，落入愤怒的男人的怀抱里。 她张大眼睛望著他，他脸上的神情像是想把她抓起来打屁股，却又万般不忍心一样。 「你为什么爬墙？」他压抑著怒火逼问著。 「为什么我不能爬墙？」 「外面有你的情夫吗？所以你都会这样爬墙去见他吗？你给我戴绿帽多久了？」 她伸出手想打他，却被他闪过，然後抱著她大步的走进屋内，随即被用力的丢到床上。 她挣扎的欲起身，却被他手里拿出的卖身契给震住了。 「这是……」 「你的卖身契！为了要拿到这张卖身契，我忍气吞声，让那个淫荡的张蕙蕙吃豆腐，让那个贪心又冷血的张老头占便宜，为了就是这张卖身契。」 「只是区区一张卖身契……」 「那个可恨的张老头说他拿著这张卖身契去报官，要控告我诱拐他们家的丫鬟，这些我都不在乎，可是只要有这张卖身契，他就有权利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而我绝对不会允许。」 而且那个臭老头还当著他的面说，要是逼他拿出卖身契将她带回去，他绝对不会放过她，而且还会好好的疼爱她。 自己的女人怎么可以被其他的男人疼爱！ 「卖身契虽然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它却可以证明你是他的，不是我的。」他咬牙切齿的说著。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让这件事情在自己的面前发生，当然，他也更有藉口进行他早就想要进行的吞并计画，而且也已经完成了。 「现在我已经将他的产业都并吞，他一无所有了，而这张卖身契也到了我的手里，从此之後，你就是我的。」 「你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我？」她顿了顿，突然发现自己很自私、很无知，居然都没有想到这些。 「当然。」他深深的注视著她，「为了让你不再害怕，要让你彻底自由，这些日子我必须要忍耐，可是你却不体谅我，还误会我。」 「如果我希望你可以把卖身契还我呢？」她没有直接面对他的埋怨，只是轻轻的问。 「然後你就要离开我吗？」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固执？「不要害怕，现在没有人会阻止我们了。」 「我走是为了你好。」人言可畏。 「不准，我不准，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仲卿……」 「我不要听，你不要逼我，你的卖身契在我的手里，你里里外外都属於我，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我用强迫的手段让你明白你要我？」 「我哪有？明明都是你自己要这么粗鲁，我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我温柔一点呢？你会再喜欢我、会再爱我吗？」 看著他那充满期待的神情，像是个害怕被抛弃的小男孩，希望可以得到肯定的答案，让她的心都快碎了。 所以当他的唇吻上她的，当他的大手脱去她的衣服，当他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印下一个个爱的吻痕时，她都没有抗拒，只是闭著双眼承受著…… 直到激情过後，她还是没有放开他。 他也就依著她，紧紧的用大手抱著她，进入梦乡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庞仲卿缓缓的睁开眼睛时，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床边，而她的手里拿著的正是她自己的卖身契。 「挽晶？」 「我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何德何能可以承受你这个大少爷对我的三千宠爱？」她声音沙哑，轻轻的说著，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单薄的纸上，迅速渲染成一片水渍。 他坐了起来，将她拥入怀里，让她可以依靠在他的胸口，聆听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如果我说是因为爱呢？」 她动容的望著他，「但是我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当你的妻子。」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每天一直想我、一直爱我，就是一个最完美的妻子。」 「就这样而已吗？」 「当然。」 她激动的投入他的怀抱，哽咽的说：「这有什么困难？要爱你是那么容易。」 他热烈的吻住她的唇。 当两人依依不舍的离开时，庞仲卿要从她的手里拿过那张卖身契，却被她阻止。 「你要做什么？」 「我要把这份卖身契撕掉，这样你才会拥有真正的自由。」 「不用。」她将卖身契小心翼翼的摺好，然後放入他的掌心，深情款款的说：「从此我将我一生的幸福及爱情都卖给你了。」 他紧紧的握住，真心的说：「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珍惜这一份爱情，并且将它好好的保管珍藏。」 她轻抵著他的唇说：「要藏好，不然要是被别人拿走，我就不属於你了。」 「绝对不可能。」他浓烈的目光充满情意的注视著她，「你这辈子只会属於我一个人。」 「好霸道。」 「不是霸道，是因为爱。」 她嘟起小嘴，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他乘机偷香，再次唤起了更强烈的情火。 在温暖的屋子里传出幸福的呢喃跟呻吟，传递给许多人知道，两人已经雨过天青。 幸福，将会来临，而且不再拘泥门当户对，只要有爱，人人都可以拥有真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