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新娘》 楔子 这是一家人潮汹涌的百货公司里附设的coffee shop,逛街逛累的路人皆会藉此小店一憩,喝杯coffee、tea、juice,让疲累的双腿得到休息。 坐满客人的一隅,突然发出惊慌的声音! "完了、完了,相思,我这一次死定了。"美丽的短发女郎埋头翻找皮包内每一寸皮革。 "什么事死定了?你在翻什么?你的guess皮包就快要被你扯破了。" "我今天收的十万块会钱……不见了啦……哇……哇……" "怎么会呢?你再找找看,会不会放在公司忘了带出来?" "我确定放进皮包里了,不可能还放在公司,怎么办?我死定了,这是王瑜标到的会钱,我哪来十万元赔她啊?"她真的快哭了。 "该不会刚才在公车上被扒走了吧?" "啊……有可能,刚才在车上,有个中年胖男人一直向我的皮包推挤,我才一转身,他就下车了,一定是他偷走的,相思,我怎么办?你有十万元先借给我吗?"温柔抱着一线希望。 "我的钱全给新房东作房屋押金,恐怕没那么多钱,别慌,让我想想,会有办法的。" "相思,你一定要救救我。"温柔期盼地看着好友。 隔璧桌走了一对情侣,来了一位美丽的少妇……身怀六甲的少妇。点了杯柳橙原汁,从皮包里拿出了行动电话和一张抄了几个电话号码的白纸,拨了号码。 "喂,请问你们帮人坐月子收费多少钱?呃……对,小孩也请你们帮忙带,全部费用都算在内,我要一个人睡一间房。哦……好。十二万是吗?地址可以告诉我吗?信义路二段。" 少妇沙沙沙地在纸上抄下地址。 "温柔,你有救了。"相思轻声地说。 趁少妇喝柳橙汁的空档,相思一屁股坐到少妇的对面。"准妈妈你好,我姓宋,请问你正在找人帮你坐月子吗?" "是啊,我的预产期在下星期,恐怕快要生了,婆婆、妈妈,一个到美国,一个到加拿大,替女儿、媳妇坐月子去了,临时找不到人,只好看报纸广告请人帮我做啰。" "你的运气不错,刚好碰到我们,我们专门帮人坐月子。"相思堆满了甜笑,指了指坐在一旁的温柔。 "真的吗?你们也替人家坐月子?"彭真心喜地问。 相思点点头。"而且收费比别人便宜,只要十万元。照顾你和小baby." "你们结婚了吗?有没有自己的小孩?" "离婚了,孩子归他爸爸。"相思反应敏锐的回答,温柔在一旁吸了一口气,差点被口中的奇异果汁噎到。 "离婚了?哦……好可怜,你是如此的年轻。"彭真同情心大发。 "我自食其力比以前更快乐。"相思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我是你们接的第几个case?" "第十七位妈妈。"相思肯定的回答。 "好吧,让你们帮我坐月子。"彭真考虑后说。 "你可以先开预产期那天的支票给我们吗?"相思问。 "我们小本经营,可以周转的资金不是很多,所以麻烦你先付款。" "好吧,看你们也不像坏人。" 遂开了张面额十万元的支票递给相思,互留了对方的住址和电话后离去。 "相思,我们这样做会不会犯法呀?"温柔胆小地问。 "不会啦,我收了她的钱自然会帮她坐月子,怎么算是犯法?" "可是我们没有经验也没生过孩子,如何会坐月子?"温柔十分担心。 "别担心,待会去金石堂买几本相关书籍kk,不会有问题的啦。支票给你,明天交给小瑜吧。" "谢谢你相思,你真好,这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没关系慢慢还吧,还伍万就好,这计划也算你一份。" 可是我白天要上班,怎么帮你? "下班后可以帮我啊。" "我很笨的,不会带小baby."温柔紧张地说。 "没有人天生就会,可以经由学习得到经验。" "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决定把工作辞了,反正我也做烦了。"相思不在乎地说。 第一章 纪祥禔为了爱情的叛徒夏雪曼千里追情到台湾,刚下飞机即被台湾繁荣的景色所吸引,他已经十年没踏上这片土地了。 夏雪曼啊夏雪曼,我要让你无所遁逃。 来接机的是小学同学金信伟,一上高速公路,他的银灰色朋驰即以平稳的速度驰骋於夜风之中。 你的表情像个杀手。信伟打趣道。 "夏雪曼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挫折,我非把她揪出来不可,她耍了我三年,临上教堂前才露出真面目,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我要让她后悔曾经投胎到这世上来。" 祥禔分明是失去了理智。 "我看你是被仇恨沖昏了头,看开点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夏雪曼那朵带刺的野玫瑰呢?伤心又伤身。"信伟务实地说。 "我恨她,恨她毁了我的爱情王国。" "no!no!你不恨她,你爱惨她了,才会想追到台湾来。"信伟反驳他的论调。 "你替我查到她的落脚处了吗?" "早查到了,她最近拍了一套写真集,摄影师是蓝汤姆,才刚发行就卖了二十万册。" "他妈的,真贱!该不会你也买了一本吧?"纪祥禔侧目看着信伟。 "天地良心,夏雪曼是你的女人耶,朋友之妻岂可戏,不过彭真倒是买了一本。听说拍出来的视觉效果很好,若是有兴趣的话,一会儿到我家,向彭真借来给你瞧瞧,或许我也可以沾你的光看到。"信伟半是真心半是玩笑地说。 "她和蓝汤姆同居了吗?"纪祥禔不屑地问道。 恐怕是,在天母西路的小套房里,每天出双入对,看样子是玩真的。唉!这种人不用浪费太多眼泪,当作是得了一场伤风感冒,吃了药、睡个觉,醒来就会没事的。 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纪祥禔不甘心地强调。 "好吧,小心玩火自焚。"信伟歎了口气。 朋驰驶入东区的名人巷内,停入车库。信伟锁上车门进入屋内,祥禔跟随在后。 "彭真呢?怎么不在家?该不会被你逼回娘家了吧?"祥禔无伤大雅的调侃好友。 "呸!呸!呸!现在我和彭真可好的很,连大声讲话都不曾,说出来你可能会羡慕至极。"信伟满脸炫耀。 "这么恩爱。"祥禔搁了行李,拉松领带,闲适地坐在象牙白皮沙发上,欣赏着沙发旁一缸子的水族奇观。 "是很恩爱,不过她现在在宋氏坐月子中心坐月子。" 祥禔一听到这个话题,立刻兴趣满满地掉转目光。 "这么快,彭真已经生小baby了。" "是的,让你更羡慕吧!我虽然财富不及你所拥有的多,可是却样样比你先尝到甜头;先娶颜如玉,后又一举得男,已经是五子登科的格局了。"信伟故意要刺激刺激祥禔,藉由他的天伦之乐,催促祥禔早日看开,另觅美娇娘。 祥禔脸色突然黯淡下来。 是的,他几乎可称得上是亿万富豪,却非事事如意,尤其是婚姻大事。好不容易有了个他爱的女人……夏雪曼,偏偏移情别恋,让他捉奸在床,真是情何以堪? "好了、好了,不刺激你了,别垮着一张脸,明天介绍你跟我儿子认识,包准你心情愉快。" "相思真是谢谢你,为了个别照顾我,让你辞去工作。" "你别这么客气,我才不好意思咧,欺骗你我是坐月子高手。" 相思经由这一个月以来和彭真相处的过程,发现她是一个十分善良而无心眼的女人,一直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的看待,实在不忍心欺骗她;所以她说了实话,幸运的是得到了彭真的谅解。 "但是千万别让我老公知道,我怕他毫无理智地对你提出告诉。" "ok,我会注意的。" "开始找工作了吗?" 彭真今天刚好满月,信伟一会儿来接她和baby回家,她有点担心自此失业的相思,如何自处。 "找工作对我而言一点也不困难,只是喜欢的工作不太好找;就像结婚一样,对象满街都是,喜欢的人却是凤毛麟角。"相思眨眨眼不在乎地说。 彭真笑着回答:"恐怕是你的要求太高了,那天来找你看电影的帅哥,在我看来,挺不错的嘛。" "许念年?哦!我们一点也不来电,他和温柔可能比较合适,而温柔且挺喜欢他的。" 门铃正巧在此刻响起,相思起身前去开门。 "可能是你老公来接你啰。" 门外站了两个颀长的身影,一位当然是彭真的丈夫金信伟,另一位? 相思朝信伟堆满了甜笑,露出右边小小的酒窝,领了两人进彭真住的房间。 "来者真是你老公,后头还跟着一个人。" "哇!哇!哇!纪祥禔,是你。什么风把你吹来台湾的?"彭真侧头一看见祥禔,立刻吃惊的大叫。 "什么风啊?应该叫做夏雪曼背叛之风。"信伟立刻依在爱妻身边握着她的手,一边打趣一旁乾笑着的祥禔. "喂,大美人,快让我看看你儿子吧,一路上你老公都在吹嘘你们的儿子有多帅,有多像他,他已经快要变成吹牛大王了。" 相思抱起睡在娃娃床上的小王子,往祥禔的怀里塞,不怀好意的准备看这个大男人如何抱小 baby. 结果这一点也难不倒纪祥禔,他俨然一副育婴专家,抱着小baby是逗弄又是笑的,轻轻松松。 "我看你儿子长得比较像彭真,尤其是鼻梁,才不像你的鹰钩鼻,坏脾气。" 信伟不以为忤,有子万事足的他,儿子像他或像彭真他一点也不在意。 "行李都打理好了吗?可以打道回府了吧?"信伟提起放在脚旁的两大箱行李,环顾四周。"宋小姐,我太太的衣物都放在这两大皮箱里了吗?" "都放进去了。"相思点点头。 "ok!彭真,走吧。" 回家的路上,由彭真抱小baby坐后座。 两个大男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那个地方和我想像的坐月子中心一点也不相像,而且老闆娘也不像有经验的模样,你也真大胆,让彭真到那坐月子。"祥禔怀疑心特重地说。 "这家坐月子中心可不是我找的,是彭真自己挑的,而且你也别以貌取人,人家宋小姐可不像你所认为的那么稚嫩,人家可是历尽沧桑一美人。" "历尽沧桑一美人?"祥禔故意"字正腔圆"地重複信伟的形容词后哈哈大笑。 "你不觉得她很美吗?"彭真在后座丢出一句问话。 "对不起,美女我是看多了,这位骨感美女不合我的胃口,我喜欢火辣辣的女人,比较够劲。"祥禔暧昧地说。 "是啊,就像你的波霸女人夏雪曼,把你耍的团团转。"彭真怪声怪气的讽刺道。 "哈!哈!哈!"祥禔开心地笑,"你还是这么直接,好在当年娶你的人是信伟。" "哦!对了,你会住我家吧?"彭真问。 "不住你家。那会打扰到你们一家三口的生活起居,我在台湾恐怕不会只住个把个月,我住饭店自在些。" "你真是怪胎,平常看你玩世不恭的,怎么在这种事上这么彆扭?"彭真不解地问。 "别浪费唇舌劝他了,劝了也是白劝,昨晚我已经试了不下二十次。怎么也说服不了他。"信伟摇头无奈地说。 "这次来台湾除了夏雪曼的事外,我还想藉机开拓葡萄酒的市场。" "那要租个office吗?" "不用,我带了手提笔记型电脑,大部分的事我都可以自己处理,上网络照样可知天下事。只缺一个助理秘书,信伟已经替我登报徵人了,明天这个问题应该就可以解决。"祥禔伸伸懒腰,好似一切事情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缺助理秘书……哈啰,祥禔我有个现成人选,宋小姐如何?"彭真进言。 "拜託,彭真你也太小看我的工作性质了,我要找的是商业人才,不是保姆,也不是老妈子。"祥禔翻着白眼。 "唉呀,她是不是商业人才你用了之后自然会知道,不会让你失望的啦。你给我个面子,让相思试试嘛。" 敌不过彭真的央求,祥禔只好答应。 "好吧,我勉强试用她,如果不合我意,妙她鱿鱼可别怪我无情无义。" 相思换上去年换季时所购的莲娜丽姿连身洋装,布面上缀着春意盎然的三色菫。 深呼吸后敲了饭店的房门。 纪祥禔开了门,冷峻的一张脸,由头至脚打量她,让她十分不自在。 "做我的秘书请你以后穿着套装,不要穿成这样,活像准备挽着男友散步去。" 相思闻言虽微愠,但仍好风度的秀了一朵粲笑。"谢谢你的批评与指教。" "呃!进来坐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相思挑了靠张近门边的布沙发,正襟危坐。 "你叫宋相思?好怪的名字,干嘛不直接叫红豆算了?" 相思在心底歎了口气,深知此人对她成见已深,连她的名字都不喜欢。 "好吧,如果你喜欢叫我红豆,就叫我红豆吧,反正名字只不过是个符号。" 她决定让步。 "再说吧。你除了会帮人坐月子以外,之前还做过什么工作?" "我从前是个a片剪接师。"相思认真严肃的告白。 "什么?a片剪接师。"祥禔以为他听错了,所以大声反问。 见相思点头确认后他又说:"你做那种工作不觉得尴尬吗?"他瞪大了眼睛,像是头一回看到女人穿长裤似的猛不信这是真的。 "不会呀!那些片子在我眼里,不过是动作夸张的卡通片罢了,有什么好尴尬的?要我介绍现在最红的a片女星饭岛爱或美少女白石瞳的片子吗?"她故意逗他。 "哈哈,多谢,你可真好心。可以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很坦然。 "你离婚的原因是否和你丈夫达不到a片的标准,性生活不协调有关?" 相思杏眼一瞪,一脸惶乱,"谁告诉你我离过婚?" "这是个祕密吗?我的好友金信伟告诉我的。" 相思突然记起当初为了接下金氏夫妇那笔生意而扯下的漫天大谎,现在碍於彭真交代不可同金信伟提起那个白色谎言,所以此刻对纪祥禔也得三缄其口。 "你的思想太邪恶了,性生活并非是美满婚姻的唯一条件,我离婚的原因比你所能想像的更高尚,我们是因了解而分开。"相思不愿把谎言愈扯愈像滚雪球,只好回以标准答案,企图堵住他的问题。 "哦?好一个高尚的理由,不过真是令人难以相信。"他仍咬着这个话题不放。 "随便你,反正我为了什么原因离婚好像与纪老闆……您无啥关系不是吗?" 相思决定结束讨论。 "是无关。我只是对你们这些寂寞芳心的女人很不放心罢了。"他保护自己以免被相思缠上。 真是大言不惭。相思在心里不屑地暗骂。 "纪祥禔先生,你放心好了,你非常安全,不论是身体或是心灵皆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对你同样没兴趣。我只想找个喜欢的工作好好发挥,并不想在工作上来段什么韵事。"相思对这种自负的男人可真是敬谢不敏。 仗着自己的一张俊脸就以为自己是个万人迷,可惜她宋相思对这等美男人不感兴趣,太跩、太自大了,看来她还是积极追寻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丑丑的,但十足有才华的男人。 这才是明智的女孩该有的认知。 "你会打字吗?" "英打一分钟六十字;中打一分钟五十字。"她说。 随后他从公文箱里抽了篇关於葡萄酒的英译本。 "把它翻译成中文,顺便联络几个广告商来谈目录的事,以后我的办公室就设在这里,那张方桌子姶你使用,这张小的圆桌留给我。和我关在房里工作,你有问题吗?" "会有什么问题?以前我待的a片剪接室只有这里的二分之一,还不是活到现在,这不是问题。"相思觉得他小题大作。 "我知道那种小小、暗暗又潮湿的地方。但是我在要问你的是,这个房间除了你之外又多了个我,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会不会有questions?"他失去耐性地问。 "喔!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不成问题﹂。顺便补充一点,我的剪接室虽不及这里大,可也非常明亮、乾燥。" 他在她面前简直快变成一等一的大白癡. 为了重拾自尊,他说:"sorry!我刚才形容的地方是蛇住的地方。" 他在说完话后拿了资料夹要到楼下coffee shop与有兴趣的代理商会面,关门前冷冷地说:"一个月薪水三万元,加班费另计,不准迟到早退。" 少了纪祥禔的空间,自由多了,相思花了两个钟头把他所交代的资料翻译成中文与日文。 令人心情沮丧的是纪老闆在看完之后,竟然将她辛苦翻译的心血结晶丢在她的脚尖前,破口大骂:"翻译首重信、雅、达,你懂吗?你所翻译的文章简直如同完全不懂葡萄酒的门外汉所写成,你到底懂不懂葡萄酒?" 他咆哮地在她面前踱方步。 "不懂。我又不是酒鬼,怎会懂葡萄酒?"相思委屈极了。 "天啊!我简直是在跟外星人讲话。"他用一种蔑视女人的眼神看着她。"对了,我忘了你只会剪接a片。" 他讽刺人不留口德。 "是的,我只会剪接a片,但总比你们这种专门制造a片的人高尚多了。" 她实在气极了,只好口没遮拦。 "我制造a片?你剪接过我制造的什么a片?少信口开河。"他也被她所激怒。 "你少无耻了。"相思转开身,蹲下把翻译稿拾起来,认命的说:"在这个房间里你是老闆,我不想和你吵架,稿子我再试着翻译一次,不过我要明天才能拿给你,回家后我会到书店找一些葡萄酒的资料研究,不会再让你失望的。"她保证。 "不用去找书了,晚上我请你去喝杯葡萄酒,教你一些基本常识。" 相思想了想后拒绝道:"我看我还是自己去找资料好了,免得让你破费,而我又是孺子不可教也。" "不会很难了解的,你看起来一脸聪明相,应该很容易消化了解的,这种东西,有实务的经验比你雾里看花来得巧妙。"他语气软化的说。 "好吧,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台北亚都饭店||"巴黎一九三○"法国餐厅 纪祥禔叫了瓶勃艮地maconnais产区macon-fuisse︵一九九二年份︶的红酒。 "这里的酒大约有三千至四千瓶的葡萄酒,分别存放在这个巴黎厅和地下室的两个酒窖里,主要的酒窖在地下室,採用固定温度的空调来控制,除非要陈列或是饮用,否则经年平躺在摄氏十度至十一度之间的地窖里。" "为什么一定要平躺在阴暗又恆温的地窖里?"相思就像求知若渴的女学生,迫不及待的追问。 "葡萄酒怕光亮、怕动,以保持一定的稳定度最好。" "这里的葡萄酒多半是哪个国家的?" "大部份来自於法国,另外还有德国、义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美国、智利和澳洲。我的葡萄酒工厂在法国的隆河山谷,我在那里有一整座山谷都种葡萄。每年光是生产的葡萄酒,就替法国赚进不少外汇。"祥禔的语气里有丝对事业成就感的骄傲。 "你刚才点的葡萄酒是红酒或是白酒?" "红酒。享用法国餐主菜才是主角,选的酒不能比菜好,因为太好的葡萄酒会抢走食物的丰采与味道。若主菜是吃鱼或白肉,基本上可选白酒;若是红肉,如牛、羊、猪肉等,可选喝红酒,勃艮地或隆河出产的红酒都很好。" 谈到葡萄酒,相思不得不佩服祥禔博学的知识。 "为什么隔壁桌的那对老夫妇来这不喝点葡萄酒?"相思轻声询问。 "他们现在正品尝沙拉,吃沙拉不要配任何葡萄酒,因为沙拉有酸味,与葡萄酒搭配,会使酒和食物逊色,所以吃沙拉时喝水即可,或许他们的酒随后才上也不一定。" 相思浅尝了一口红酒后继续问道:"酒是否有分年份?通常是愈陈愈香吗?" "每一种酒都有生命的周期,有些酒是愈陈愈香,但并非所有的酒,要看酒的产地、和酿酒的葡萄品种。一般的佐餐酒,若无特别标籤,一至两年内就得喝掉;但是产自波尔多、勃艮地、隆河的红酒,通常要花上三至四年才能喝;有分类的酒则得等个四至五年,若是grancl cru则更要五至八年的时间才能喝。" 他说得津津乐道,她也听得够味入迷。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她说的是肺腑之言。 "我家三代都种葡萄,在隆河山谷。我们纪家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家族,我有四分之一法国血流,奶奶是道地的台湾人,母亲是香港人;我在很小的时候被送回台湾接受中国文化的教育……我奶奶的主意。" "可是你姓纪。" 他应该有个法国人的姓不是吗? "我母亲姓纪,我在台湾用母亲的姓,我的名字也是她取的,恰巧我的法国姓发音也是纪。" "难怪你的眼睛蓝的像蔚蓝的海岸,原来你非我族类。"她顽皮地眨眨眼睛。 他看得仔细,研究着她的脸。"你的眼睛很漂亮,生得像茱莉叶毕诺许。" 法国女星。 "很多人怎么说过。"她一点也不高兴他的讚美,讚她美不如讚她有智慧有气质。 "你很有自信。"他喝了口红酒,盯着她瞧。 "不!因为你很有自信,所以我才有自信的。"她否认。 "怎么说?"他不解。 "像你这么骄傲的人,如果我在你面前显得俗巴巴的,可能你都不会注意到我,只会把我当作擦肩而过的寻常人。"她承认道。 "彭真替你说了不少好话。" "我知道,她是我的贵人。"她低着头看盘里的牛排。 "你很想为我工作是吗?"他十分有把握的问道。 "不只是想替你工作,只要任何能让我远离a片的人,我都会为他工作。我恨透了以前的工作。" "为什么?" "那个工作太乏味了,看多了那些片子,令我对爱情倒足了胃口。"相思切着盘里的牛排,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十分优雅。 "是对爱情还是对肉体倒足了胃口?"祥禔问。 "这又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除非你不曾真正爱过。" "那你爱过吗?"她追问。 "算有吧,结果她搞上了一个摄影师蓝汤姆。"祥禔怨恨地说着,现在想起来仍是心头不快。 "蓝汤姆?我听过。他最近是新换了个女朋友,叫做什么来着……夏雪曼?对!就叫夏雪曼,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天生的尤物,原来你爱的女人是那款的。"她轻轻点头,心里一片清明。 "可是她却舍我就蓝汤姆,他比我好吗?"他粗嗄地问。 "他比你?还差得远呢。他不过是一颗快被太阳晒蒸发的露珠,放心好了,你的真爱会后悔的;要不了多久,她会甩了蓝汤姆,你寂寞不了多久的。"说完这句话时,她刚好把盘里最后一口牛排送入嘴里。 "何以见得?" "这是天机不可泄露,也许哪天我心情好时,再告诉你吧。谢谢你今晚的美食和好酒,要不是认识你的话,恐怕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葡萄酒竟然有怎么多的名堂。" 终於,两人的夜晚是在和平状态下结束。 "哇塞!他的脾气真的不是很好,如果我是你的话第一天就告辞了,你还能撑这么久,真佩服你。"温柔有感而发,她平生最怕男人吼她,只要对方一大小声,她恐怕少不了要一阵的哭泣。 "唉……"相思深深地歎了口气。"其实他的人不坏,只是脾气很坏、修养不好。 我也是没法度啊,好不容易脱离与a片为伍的生涯,能不珍惜吗?何况那像伙确实聪明、能干,只要想要得到的事业境界,立刻推展,好像世界是他的似的,卖人葡萄酒还比买方更高姿态,你说这人骄不骄傲?更绝的是大家还都买他的帐。"相思是由衷欣赏纪祥禔事业上的精明与魄力。 "只可惜你们处不来,不然他这么优秀的人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温柔直言道。 "我和他都是火象星座,能有一天安宁就是万幸了,而且我们彼此都不是对方欣赏的典型。"相思拉开客厅的窗帘让阳光倾泄。 "今天天气真是好,如果咱们有车的话,可以到淡水或阳明山走走。"相思有丝遗憾地说。 "你说彼此都不是对方欣赏的对象?你这方面我是清楚,你喜欢长得不太帅,最好丑一点而又才华洋溢的人;那他呢?你已经是公认的美女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温柔不以为然的说。 "美女?如果你到东区逛一趟的话,你会发现美女满街都是,他的爱人是真正的尤物夏雪曼。你应该有印象的人,她就是蓝汤姆新搭上的女人。"相思淡淡地说。 "她啊?我不觉得她有你的美,那种庸脂俗粉。"温柔不屑地说。 "偏偏男人都爱庸脂俗粉。"相思苦笑着。 "那么说来纪祥禔来台湾主要是为了夏雪曼啰?" "可以这么说,寻找台湾代理商只是顺道同时进行罢了;总之,爱情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我也不便多问,毕竟这不关我的事,管太多他还以为我的关心出自於爱慕之情;早在第一天上班时他已经和我划清楚河汉界了,怕我这﹁离了婚﹂的女人爱上他。哼!真是太可笑了。"相思切了一盘柳丁放在茶几上,两人边吃边聊的杀时间。 "你还隐瞒实情?万一被拆穿如何是好?" "拆穿就拆穿吧,有没有结过婚与我的工作效率无关,何况我也不是恶意欺骗,只是为了方便帮彭真坐月子罢了。总之小心些,他也不一定会发现,将来他回法国,我的﹁祕密﹂会更加安全。"这是相思的如意算盘。 但是世间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如意算盘也未必如意。 第二章 在这家五星级饭店住了三个多月,几乎每位饭店的工作人员对於祥禔和相思这一对奇怪的主雇关系都十分好奇,既不像单纯的老闆与秘书关系,也不像恋人,反而很像多年老友,既互相支持又互相挖苦对方;有时两人意见不和的争吵声还会惹来经过的服务人员窃笑,因为内容实在太有趣了。 他们归纳出一个结论: 纪先生脾气过於火爆,没有耐心,每次在他的挑衅之后宋小姐才会加以反击,大部分时候,美丽的宋小姐修养都是一等一的。 甜美的宋小姐,和饭店里的每一个人都建立了交情,遇见他们,都会停下脚步短短的闲话家常。有一回,宋小姐还因为讚美饭店经理的领带好看而引来站在一旁的纪先生侧目。 对於两人时好时坏的关系,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就像现在,两人又不知为了何事大小声。 "你以后说话可不可以小声点?我又不是聋子,这里也不是隆河山谷,你用不着千里传音。"相思义正词严的抗议。 "谁叫你是外星人,我怕用我的国语仍然无法与你沟通。"祥禔仍在强词夺理。 "就算我做错了你也可以好好跟我讲,你提高这么多音贝吼我,所达到的效果是一样的。"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方式,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上班,我另请高明,世界上多的是英打、中打速度快的人。" 这个该死的男人,明知自己理亏仍在做垂死的挣扎,只会採用威胁的方式逼人就范。 "你想用这种方法赶我走?对不起,对我是起不了作用的,除非有一天我认为已无法胜任此工作时,我自会离开。至於你的坏脾气,我知道你多半只是针对我来的,如果你不介意有一天喉咙被扯破,继续咆哮吧,我是一点也不会被吓到。"相思勇敢地说完。 "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自然不会对你吼叫。"祥禔喃喃自语。 "什么?"她问。 "没事,赶快把这封信重新打一遍,待会传真给陈先生,细节电话中再补充。" "要不要我亲自跑一趟,反正不是很远。" 他看了她一眼,"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车程大约二十分钟,当面说明,顺便把资料给他看,可以事半功倍。" "我说不用麻烦就不用麻烦,到底你是老闆还是我是老闆?"祥禔又忍不住提高音量。 相思耸耸肩,坐回电脑萤幕前,敲着键盘,抿着嘴,懒得理他。 "陈先生不是重要的客户,不需要麻烦亲自跑一趟,而且他这个人生性风流,我怕你去会吃亏。"祥禔突然解释方才的坚持。 "吃什么亏?我只是去谈生意,他能把我怎么样?你总要让我练习如何与客户周旋,不然你回法国后我一个人如何应付这一连串陌生的人际关系?你是不是怕我会搞砸你的生意?"相思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这个原因,我是怕你被骗,你不知道现在社会很混乱,斯文败类一大堆。"他是真的担心。 "我又不是三岁奶娃子,那么容易上当?为了你在台湾的葡萄酒事业,你就不能试图把我包起来。"相思就事论事地说。 "……好吧,你去见陈先生吧,只谈公事,如果他约你下班后去应酬,千万别随便答应。" 相思笑了笑,看着纪祥禔,看来这个男人还是有可爱之处,不是一个唯利是图,只求生意成交,恨不得女职员个个牺牲色相的无情老闆。 祥禔下班后应信伟之邀到金府尝尝彭真的厨艺。 见到金氏夫妇,少不了又被信伟调侃。 "让你来我们家温习家庭天伦之乐,看你会不会因此早日成家。" 信伟、彭真两人暱在一起甜呼呼的,好像加了蜜的糖果,浓情蜜意,确实令人羡慕。 "可惜世上的女人我皆不动心,唯一深爱的夏雪曼……又上了蓝汤姆的床。" 他又开始自怨自艾了。 "走了一个夏雪曼还会有别的﹁夏雪曼﹂,走掉的夏雪曼根本不配做你纪祥禔的妻子,走了也是好的。"彭真一直不甚喜欢夏雪曼,她觉得那个女人美的太不真实了。 "是嘛,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就算你之前没发现她和蓝汤姆在一起,结婚后照样会让你戴绿帽子,到时你更吐血。"信伟实正看不惯好友的死心眼。 "对了,你觉得相思怎么样?"彭真进一步追问。 祥禔大剌剌的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吃着饭后水果,被这个问题弄的一头雾水。 "什么怎么样?工作效率不错啊,她大概是唯一忍受得了我的脾气的女人,怎么吼、怎么骂都赶不走她。我想她以前的老公八成有暴力倾向,把她训练得这么好,可以充耳不闻。" "啊?你竟然对她大吼大叫?"彭真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更夸张的是相思连对她提都没提过。 "这有什么稀奇,她还是唯一敢跟我顶嘴的秘书。"祥禔见彭真有着责难的眼神,立刻解释,宋相思也是一头母老虎。 "人家是姑娘,你要对她客气点。别到时候日久生情,想追人家还碰钉子。" 彭真意在言外。 "我想追她?"祥禔指着自己的鼻子,嗤之以鼻。 彭真点点头,"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饶了我吧,她和雪曼完全不同型,我怎可能对她生情?"祥禔觉得不可思议之极。 "话别说太满,世事无绝对。"信伟附议老婆的看法。 "你们别乱点鸳鸯谱。"他狐疑地看着两人。 "又不是乔太守,放心,我们不会无聊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何况你实在太挑剔了。"信伟下结论结束此一话题。在这节骨眼他不愿多说,免得得到反效果。 "唉呀,说着说着忘了告诉你,昨天我到新光三越买春装时,正巧碰到夏雪曼。" 说到此,彭真即行打住,观察祥禔的反应,后者不自在的换了个姿势,轻咳了一声。 她接着说:"她一个人,不过手上提着大包小包。" "你们聊了些什么?"祥禔问。 "随便东扯西扯,我和她也没啥好聊的,重点是我告诉她你回台湾来的事,她很吃惊,问起你的近况,她很奇怪你怎么没去找她?" "你怎么告诉她的?" "我说你来台湾是谈葡萄酒生意不是来儿女情长的,所以没有刻意去找她。" 彭真的说词十分保留,夏雪曼很清楚谈生意不需要大老闆亲自出马,不是儿女情长,又为何千里迢迢到台湾?只是聪明的夏雪曼并未当场拆穿,懂得保持沈默。 "她不会相信你的话。"祥禔太了解夏雪曼了,当然清楚她会想到哪一层。 "我也知道她不会相信,但是表面功夫总要做啊,我总不能说你对她仍着迷不已,一往情深吧!我才不要她得意洋洋呢!"彭真就是不喜欢夏雪曼。 "谢谢你顾全我的面子。" "她那天倒是问了一个我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为什么没去找她?"信伟问。 "我在等她离开蓝汤姆,我要她心甘情愿的回到我的身边。"他回答。 "如果她不呢?"彭真可没那么有把握。 "她会的,连相思都这么认为。" "你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太奇怪了。"彭真不认为与新的对象谈论旧情人是明智之举。 "呃!而且她的分析还挺有趣的咧。她说蓝汤姆只是快要蒸发掉的露水,我根本不需视他为情敌。" "她倒成了你的军师。"信伟哈哈大笑。 "是呀,所以你们说我会和她日久生情,简直比登天还难。"他提出证明佐证。 "好吧,我们的猜测完全出自於自己的想像力。"信伟说完后有默契地和彭真互视一笑。 虽然祥禔打定主意不在夏雪曼离开蓝汤姆之前与她有任何瓜葛,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两人还是狭路相逢。 这一天,相思恰好也在场,她陪他去参加祥禔舅公的生日晚宴,夏雪曼亦受邀前去,正确的说她是沾了蓝汤姆的光,蓝汤姆是舅公家族企业里的专任摄影师。 "就是她吗?站在蓝汤姆身边的丽人。"相思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夏雪曼,平日多靠平面媒体见其人影相。 百闻不如一见,确实美得野艳,肌肤白似雪,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 夏雪曼今日穿着一袭塔夫塔绸缎酒红色挖背长礼服,把她的媚、她的野性表露无遗,不愧是当今首席模特儿,如此的善用自己的魅力。 相思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纪祥禔见到夏雪曼所带给他的冲击,尤其是他看到夏雪曼的腰枝上那只紧握不放的手,他的眼神更是透露出绿之火,简直可以灼烧手臂的主人蓝汤姆。 蓝汤姆搂着夏雪曼,自信满满的走过来。 "嗨,相思妹妹,好久不见。" 他竟然向相思打招呼,纪祥禔被他的举动,惊讶的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她。 "有很久吗?我们最好永远不见比较好。"相思冷冷地说,一副对他视而不见的模样,大步迈开,拿着托盘吃东西去也。 "你认识蓝汤姆?"祥禔追了过去,拿起托盘跟在她身后拿食物。 呃!她轻轻地答了一声。 "怎没听你提起过?" "败类有什么好提的?"她直截了当地说。 "莫非他是你的前夫?"他狐疑地问。 "谢谢你喔!你的想像力真丰富。"她白他一眼。 "那他到底是谁?"他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们找了个靠近阳台比较清幽的地方品尝美食。 "你不要这么爱发问好吗?聊到他的事情会让我消化不良又胃痛。" "你若不说我只好瞎猜喽,他是你的追求之一,结果抛弃了你,对不对?" "奇怪,为什么你要猜是他抛弃了我,而不是我甩了他?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自己被夏雪曼拒绝,就把别人的结局想的和你一样,太可笑了吧?"她故意在他的伤口洒盐。 他的表情立刻黯淡。 "别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吗?蓝汤姆真的是个垃圾,夏雪曼有眼无珠看上他是她的损失,没啥大不了的。"她安慰纪祥禔不下十次,每次都告诉他蓝汤姆是个人渣。 "他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又逼问。 "你别那么好奇好吗?我对你和夏雪曼的事也没那么好奇,我不想提他的事。"她很坚持,皱着眉峰。 "好吧,你别烦恼了,吃东西吧,填饱五脏庙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别老和我坐在一起,到宴会厅晃晃,比较容易找到机会同夏雪曼聊聊天,重温旧梦。"她想清静清静,下了逐客令。 "该不会是你想巧遇蓝汤姆吧?"他打趣道。 "是又如何?你在这确实不方便。"这是一句反话。 "好吧,我闪远点,你慢用。" 祥禔真的窝到家族圈里,如鱼得水的长袖善舞。 这下子相思的胃口顿失了。 蓝汤姆像幽灵似的出现在她眼前,叫她的小名,吓了她一跳。 "小红帽,你还是美得这么脱俗。" "大野狼,你还是丑恶如昔。"她不甘示弱的加以还击。 "你吃醋了?"蓝汤姆坐在她的对面,随手在她的餐盘捡了一片苹果派,送进嘴里,眼神暧昧的看着她。 "是你吃醋了吧?"相思眼神犀利的瞪着他,观察他的表情。现在的她有足够的力量对抗他,她可不再是纯情小女孩啰,她已世故的可以洞悉一切。 "你爱上了纪祥禔吗?" "与你何干?"她扬起不驯的下巴,骄傲的说。 "他是被人淘汰掉的手下败将,你竟然会对他有意思。" "那又如何?我知道你抢了他的女人夏雪曼,只是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无耻的手段。"她不齿他地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的手段无耻?"他不服气的问。 "凭你的德行,你根本不如纪祥禔,夏雪曼没有道理会看上你。"她不留余地的批判。 "或许她爱上了我,爱情使她离开了他。" "得了吧!她会爱你?你以为你有那个能耐吗?"她狠毒地评论。 "我没那个能耐吗?我曾经让你深深地爱过,一心想要嫁给我,你还敢说我没那个能耐吗?"他以陈年往事为自己的魅力加分。 "呵!那是老骨董年代的事了,我才几岁?十八岁吧?那种爱情十年后早已淡如烟了,你还记得?莫非你仍在情海之中不可自拔?看来深陷其中的人是你不是我。"她大胆假设。 冷不防,蓝汤姆丢了一个不定炸弹。"是的!你猜对了,我一直还爱着你,这年来我一直没忘记你,朝思暮想全是你。"他款款情深,右手不自觉的移向她的手腕。 她抽出他的掌握,冷冷一笑,"真是天大的笑话一则。朝思暮想全是我?那﹁暮思朝想﹂的全是夏雪曼啰?大情圣。哈哈!" "不!是真的,我爱的人是你,从来都是你,让我爱你好吗?"他乞求道。 "好啊!我让你爱我,多一个人爱总是好事嘛。但是我不爱你。" 不知是气氛太好或是情难自禁,蓝汤姆趋身向前,冷不防地托起相思的下颚,重重的吻了她的唇,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用牙咬了他侵入的舌。 他尝到了血的腥味。 正巧这一幕尽收入来找相思的祥禔眼里。 祥禔看见了蓝汤姆侵犯她,奔向前去提起他的衣领一挥就是一拳。 眼看一场男人之间的战事即将开打,相思拉着祥禔握拳的手臂。"别冲动,你想上明天的社会版吗? "他真是个败类。"祥禔咬牙切齿的说。 "你还杵在这做啥?还不快走。"相思吼问愣在一旁的蓝汤姆,后者落荒而逃。 "你还好吧!"祥禔体贴的问。 "比你想像的好。" "他敢这么对你,你们以前一定很熟对不对?"在回家的路上,祥禔有点不自然的问。 因为宴会的地点离相思家很近,所以祥禔陪她散步走回家。 "算是很熟吧,你不要这么好奇好不好?"相思朝他讪讪一笑,往前略快走两三步,不愿与他并肩。 "我今晚和雪曼也聊了一些话。"他转移话题往自己的事上。 相思松了一口气,回眸等他的步伐。 "聊了些什么?有可能复合吗?"她很关心。 "没聊是否复合的事,倒是聊起了你。" "我?"她指着自己。 他点了点头,"蓝汤姆和她聊起你的事。" 别又来了,绕来绕去又是蓝汤姆,她在心里暗喊不妙,她实在很不习惯别人拿她私密的往事作话题。 "他的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来?说的还不是一些金玉﹁凉﹂言,小心被疯狗咬到还会得狂犬病。"她讽刺道。 "奇怪的是雪曼说的都是他的好;而你,却把他说成毒蠍,说成是废物、垃圾?" "是垃圾,而且还是未经分类的垃圾。"她说的更毒。 "夏雪曼说蓝汤姆曾经与你订过婚,又退婚?"他还是问了,而且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态势。 可惜相思不咬这个饵,迳回答:"老闆先生,谢谢你送我回家,我家到了;唉哎,好睏,明天饭店见喽。" 她一溜烟跑到大楼门口,按了对讲机,头也不回的进门去也。 祥禔摇摇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关上的大门,直叹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眼前消失的怪胎女人。 许念年终於由温柔的口中得知相思的工作地点,下了课,就往饭店找相思去,敲了门。 "念年?真意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温柔告诉你的是吧!"她问。 其实念年真的是个好人,除了人品好之外,文采也好,目前在某国立大学教中文系。 他和相思认识了几乎一辈子的时间,从彼此有记忆开始,就是童年玩在一起好同伴,相思也很明白念年的心意,虽然他的方式是全世界最含蓄的方式之一,不过明眼人一看就懂。 所以相思是懂他的,也很清楚两人之间的种种不适合,也因此一直与他保持某种亲而不密的关系。 "端午节快到了,我母亲包了一些粽子,上礼拜我回北港特地拿了两串回台北,给你一串尝尝。有你喜欢的乌豆沙,放在电锅蒸蒸就能吃。" 相思接过念年手上的粽子,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像亲人的感觉了。 这就是许念年令人难忘,令人不忍割舍的原因。 如果爱情不是婚姻的条件,她会为了这一份温暖而嫁给他,可惜……爱情对她而言与生命同等重要。 "念年,你又来惹我的眼泪了,你明知我对亲情这玩意,泪腺向来发达,还故意送粽子来让我掉眼泪。"她眨回了感动的泪水,朝他笑了笑,才发现他还站在门外。 坐在房内侧埋首写酒单的祥禔巨细靡遗的目睹这一切,才发现原来他对相思的了解竟然少的可怜,他从来不曾注意过相思的亲人、手足分散在何处?为何她总是只有朋友没有亲人?原来,她可能还是个孤儿? "怎么不请客人进来坐呢?"祥禔打破沈默,试图引起相思的注意,近而介绍他俩认识。 "哦……纪先生,这是我的老朋友许念年先生。"相思拉着念年的手往沙发上坐。 她拉他的手。祥禔锐利的双眼正巧瞥到。 相思倒了杯白开水给念年,"我们这里除了葡萄酒还是葡萄酒,我怕你喝不惯,只能请你喝白开水啰。" "天气热喝白开水最透心凉了。"念年高兴地说。 "你们好好聊聊吧,我到楼下喝杯咖啡。"祥禔识相地提议让两人独处。 "呃……纪先生,你不用回避啦,念年只是顺路来看看我,晚上他到我家吃饭再好好聊。" 她不愿意因为念年的来访而让纪祥禔对她的工作下负面的评论,所以宁愿晚上请念年上她租住的地方吃便饭,到时再好好聊。 "是啊!纪先生你不用客气,我差不多要回学校上课了。……相思,晚上咱们再好好聊聊。"他明白相思的顾忌。 许念年走后,祥禔说:"你的这个朋友对你很照顾,端午节还会拎粽子给你享用,不错嘛。" "他一直都是这么善体人意。" "你是孤儿吗?"他决定对她多作了解。 "最近五年才是孤儿。怎么?有何指教?" "没有,只是刚才发现自己对你的了解少的可怕,亏我还是你的老闆。" "如果﹁老闆﹂代表着必须牢记每一位员工的祖宗八代,那你一定要有超人的记忆体,不然光是隆河葡萄园的工作人员就有上百人,你如何了解起?" "可是在这个斗室之中,只有我和你;我们并非住在隆河山谷,你何必像刺蝟一样,别人一接触你,就张着刺扎人呢?你到底在怕什么?"他低沈地问道。 "我光明磊落,何怕之有!" "你又来了,嘴里尺度宽大,心里筑的謢城河固若金汤。我愈来愈觉得你很神祕."他盯着她瞧。 "纪先生,请你多关心关心我的工作表现,我的私事请给我自由的空间埋葬它。"她恳求道。 "好吧!我不逼你。"他让步。 "感激不尽。" "纪先生,早上夏雪曼挂电话来找你,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纪祥禔随即拨了电话低低的和夏雪曼喃语,大概是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挂了电话后,换了套亚曼尼的正式西服。匆匆离去前只丢了句:"今天准时下班,有事自行决定,我的行动电话不会开机。" 纪祥禔离开后,相思不禁在心里画了个惊叹号,夏雪曼真是太有魅力了,一通电话,就能把平日的工作狂收拾的服服贴贴。 就连可耻的蓝汤姆亦不例外。 相思站起身离开写字台,走向穿衣镜,对於镜中的自己摇首歎气,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美女夏雪曼。 不知今天夏雪曼的相约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数。纪祥禔兴致勃勃的前往,看来他的美梦将要成真;爱情的叛徒夏雪曼终是回到他的身边,追寻他到满园结满葡萄子的隆河山谷。 这么一来,他就快回法国了。 唉!想来还真会不习惯呢!虽然他的坏脾气令人无法忍受;虽然他的咄咄逼人令人窒息,想到他将离去还是舍不得。 下了班百般无聊,不小心逛到温柔的公司,拨了电话上去看看她在否,运气好的话也许她还在公司加班。 幸好,她的运气不错,温柔还在公司。 "你今天怎么准时下班?纪祥禔没留你下来操练啊?真是稀奇咧。"温柔好笑的说着。 "他约会去了。" "约会?" "是啊,夏雪曼约他有要事相谈,或许会旧情复燃吧!反正只要他们和好,我的苦日子就要结束了,他将回法国去。"相思泄了气的说着。 "你这是高兴还是难过?听你的语气好像很舍不得﹁苦日子﹂似的。"温柔不解。 "我也不会说。"她是很迷惘。 "走啦走啦!咱们好好吃一顿去,好久没进补了,边吃边慢慢釐清。" 温柔拉着她的手臂往门外走。 "你不加班啦?" "累死人了,今天不加太晚,现在七点正好路上也不塞车,走啦。" 她们说要好好吃一顿大餐,所谓的大餐不过是吃到饱的火锅大餐。 天热吃火锅也是活受罪。 "我上礼拜巧遇蓝汤姆。" "什么?"温柔差点被这个消息噎到。 "就是那天我忘了带锁匙,按你家对讲机请你开门的那一天。"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你陪纪祥禔参加他舅公的寿宴是吧!世界可真小的可怜,你们可有交谈?" "他说他一直没忘记我,深深爱着我……反正极尽噁心之极。" 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我叫他滚蛋。"她省略蓝汤姆偷袭她和纪祥禔痛揍他的那一段。 "愈来愈複杂了。" "怎会複杂?" "你们四个人搞在一起,一团混乱,还不複杂?" "我已经对蓝汤姆毫无感觉了,这一团乱与我何干?" "走了一个蓝汤姆又来了个纪祥禔,你又如何置身事外?我看是剪不断理还乱哦。" 温柔是旁观者清。 "我和纪祥禔?不可能的。"她立刻撇清关系。 "看你刚才怅然所失的样子,分明是心绪纷乱。" "我有吗?" 温柔点点头,"你是不是爱上了纪祥禔而不自知?" "你怎会作这样的判断?" "我在你的脸上看见不寻常的情愫,就像你曾经对蓝汤姆发过的光亮。" 相思被她这么一说,不自在的用手摸着脸,她想她的脸现在一定红得像苹果。 温柔逼她面对自己的感情。 "可是我喜欢的典型是才华洋溢的深度男子,不是像纪祥禔一般的魔鬼。"相思说着。 "许念年够才华洋溢了吧!可是他追了你这么多年,你从未动过心,蓝汤姆长得一点也不丑,你却爱他爱到想一死了之……这个纪祥禔,对葡萄酒的专业也算是才华洋溢了。有的时候爱情是很微妙的,来了就来了,走了,想留也留不住。"这就是温柔,剖析爱情的大师,难怪她的妇女专栏会有那么多人看。 "也许你说的对,我只是一味逃避罢了。"相思若有所悟,但是这个认知一则喜一则忧。 喜的是她终於明白自己的情绪起伏所为何事;忧的是夏雪曼在他的心目中可比 拟为性感的化身,她如何赢得这场艰苦的战事? 第三章 晶华酒店。 "我要结婚了。" 夏雪曼投掷了一颗手榴弹,炸得纪祥禔几乎把胃里的东西全部翻吐出来。 "和蓝汤姆吗?" 她淡淡地点点头,点了根圣罗兰的淡菸,优雅的吞云吐雾。 "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菸的?"他若无其事地问。 "离开隆河之后。" "那就是离开我之后啰。" 她又是点头,透着迷濛的菸雾,她的眼神里有股哀怨和淡淡的轻愁。 "婚礼何时举行?给我帖子,我会准时到。"祥禔风度极佳的说。 "下个月六号,汤姆说在这里请客。" "你好像并不快乐。"这方面他很敏感。 "不能嫁给你,等於是与快乐绝缘了。"夏雪曼突然说道。 "谢谢你的安慰。"他苦苦一笑。 "不是安慰你,是肺腑之言。" "你瘦了。" "今天早上量体重,是掉了三公斤,瘦一点也好。" "祝福你。"他维持笑容。 "没啥好祝福的,我知道我是不会幸福的。"她又吐了一个菸圈,蛮不在乎地说。 "既知不会幸福,又为何冒险嫁给他呢?" "因为你不可能娶我,既然不能嫁给你,那么嫁给谁又有何差别呢?"她深谙说话的技巧。 "你不该背叛我的,不该让我打开那错误的一扇门,你和蓝汤姆赤裸裸地躺在床上,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幕。你让我那么的痛苦,我永远也不能忘记,带着这样的记忆,我如何与你共度一生?"这是他的心语。 夏雪曼哭了。熄了菸蒂,哭的梨花带雨。 "我知道你恨我,不能原谅我。"她哽咽地说。 "我不能满足你吗?我记得你在我的床上一直很快活的,难道都是在演戏吗?"这是他的另一个痛苦。 "不,不是那样的,我没有对你演戏,我是真的很快乐,只是我……"她说的断断续续。 "只是你总是欲求不满,总是不能满足於一段固定的感情是吗?"他抢白道。 "我很爱你的。"她反驳他的指责。 "是啊,爱我爱到蓝汤姆的床上去了。"他粗嗄的讽刺。 "那一天真的是事出突然,我和汤姆都喝多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难堪的。"她极力辩解。 "别说了,祝你幸福。" 他喝完杯里的海尼根,买了单……隐没在夏夜的清凉里。 他以为他不会为那个放荡的卡门心碎了,他以为他真的可以单纯的祝福她和蓝汤姆,结果他的心仍然会痛,这个消息还是令他淒风惨雨的崩溃。 他无处遁逃,无人倾吐,拨了信伟家里的电话,佣人说一家三口到玉山避暑去了。 他开了衣柜里由隆河带来的红葡萄酒,想把自己灌醉却怎么喝也醉不了,头脑依旧清醒,依旧上演着雪曼和蓝汤姆在床上一幕幕的缱绻。 电话铃声起,他捉起电话,模糊的喂了一声。 原来是伶牙俐齿的宋相思。 "原来是你,快来看我的笑话吧,夏雪曼就要嫁给你的旧情人了,你嘲笑我吧,我是蓝汤姆的手下败将……"他开始疯言疯语,电话掉下桌面,纪祥禔奔去茶几旁,抱着酒瓶又灌了一大口。 电话另一端的相思立刻拼凑出事件的原貌,飞快地驱车前往。 她把前天新买的二手车||生活大师随便停放在路边,因为时间紧迫顾不得是否违规了。 十万火急的冲到纪祥禔的万能工作室。 里头就像一场纷乱的本身,桌椅移了位不说,所有的空酒瓶全成了出气筒,摔的粉身碎骨。 他老兄躺在地毯上成大字型,右手握了一瓶葡萄酒。 "看来你已经去了半条命。"她蹲在他身边,抢去他手中的酒,全倒入马桶内随水沖去。 "你为什么把我的酒抢去,为什么连喝个酒都不能自由?宋相思,快把酒还来。"他站起来,追到浴室,来不及阻止相思倒酒的动作。 "哦……你真是魔女。" "你命不要啦,这样喝法!" "我就是要喝醉,关你什么事?" "要让你醉得浪费多少酒啊?"她大吼。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喝我家的酒,浪费的也是我的酒,你紧张什么?" 她懒得理他,迳自往外走。 "蓝汤姆和夏雪曼就要结婚了,你一点都没感觉吗?"他跟在她身后嘶喊着。 "我已经听到了,你不用吼这么大声,蓝汤姆结婚并非世界末日,要有何感觉?"她双手扠腰有点生气。 "哼!那你真是冷血。" "我不是冷血,只是比你更早痛过,放心好了,时间沖淡一切,再过一段时间,你对夏雪曼结婚的事会更麻木的。洗个澡,早点睡吧,这一片混乱,明早我再收拾。" 她顺手捡起地上臭得像酒桶的亚曼尼外套,用衣架挂起来。 他突然握着她正在忙碌收拾的手,紧紧盯着她看,我一定要比夏雪曼更早结婚,你嫁给我好吗? 这颗变化球接得相思头昏眼花,思绪凌乱,"你真的是醉了,开始胡言乱语,婚姻岂是儿戏。" 她挣脱他的箝制,冷静的继续说道:"你在这么低落的情况之下对我提出婚事,终有一天会为今日荒唐的戏码而后悔的。到时将会是另一场浩劫。" "不!我只要比她先结婚心愿足矣,只要你肯嫁给我,我可以把我的财富分你一半,嫁给我好吗?这份婚姻契约为期一年,到时候,你拿钱走人,我们互不相干。 如何?"他低声祈求。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年后,我舍不得离开你呢?我死缠着你不放呢?" 她必须先知道若是如此她的"下场"会是如何。 "不会的,你这么讨厌我,不会舍不得我的,嫁给我好吗?"他恳求道。 "好。"她知道她在玩一场危险至极的赌局,如果赢的话,将可赢得他的人,他的爱,这是多么大的诱因啊! 但是,若她输了呢?可能就像躺在地上的那些酒瓶一样,粉身碎骨。 酒醒了,头痛欲制。该死了,他发誓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突然,他记起了一切,夏雪曼的婚事,他的崩溃和宋相思答应嫁给他一年。 他翻身起来,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却不见佳人行踪。看了腕錶,才八点过一刻。 起身沖了冷水澡,刮了鬍子,调适了心情,刚好九点整。相思拿了锁匙进门来。 两人之间第一次有了尴尬的情绪。 "你……" "你……"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又相视大笑。 "你先说吧,女士优先。"他礼貌地说。 "昨晚的事,你可以后悔。"她先下手为强,保全面子。 "我不会后悔,除非你后悔了。" "这个交易是不平等条约,一年后我带着你的一半财富,然后走人,你却从我身上什么也得不到,对你而言亏大了,你不会真的愿意吧?" "谁说我在你身上什么也得不到?"他故意卖个关子逗她,让她心思飘渺。 "你是说……"她接不下去了。 "别想歪,怎么说我也是正人君子。我所指的是你一年的自由,这一年里,你必须对我忠贞,不准和任何男人有染,包括你那青梅竹马的念年。" "一年的自由?这太容易了,我想全世界一定有不少女人想以一年的自由换取你一半的财富。" "我知道,但却不是每个女人我都喜欢,起码,你是我唯一看的比较顺眼的女人。"他语重心长的感慨。 真的吗?她的心底呐喊。 "夏雪曼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要赶在她之前,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婚礼不会太豪华,我决定先斩后奏,不想先惊动隆河的长辈,你有意见吗?" "你全权安排吧,反正我只是提供我的名字给你的结婚证书罢了。"她有点闷的说。 "不!我们虽不是真正的结婚,但是要做的像真的一样,明天我会开始找房子,结婚后不能住在饭店里。" "住我那好了,再租一间太麻烦了。" "我不是要租,我是要买下来,你的房子也要办退租,将来新买的房子一年后就是你的了,这样你的生活也会有保障些。" 原来他对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合理,有条不紊。 "有什么意见吗?"他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我……我不要你一半的财产,我愿意帮你完成这件事,就当我是做善事好了,我一毛钱也不要拿,真的。" "不行,说好了该给你的一定要给你,否则我另外找别人帮忙。" 她只好让步,但她暗自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年后若是她赌输了,她会自动消失。 婚礼在众家好友的祝福声中进行。 众人都说他们时髦的赶流行,来个毫无预警的闪电结婚,只有新娘新郎心知肚明,强颜欢笑。 相思把美丽的黛安娜玫瑰丢给温柔,希望她是下一个新娘。 蓝汤姆挽着夏雪曼,这是此次婚礼举行最主要的目的,……让他们两人也尝尝爱人结婚,新娘新郎不是自己的滋味。看到他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纪祥禔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这份胜利的喜悦并不属於相思,从今天开始将只有一年的时间,展开她的猎爱计画,短短的一年,要让纪祥禔爱上她是一件大工程,就算她把自己整型成另一个夏雪曼,恐怕要悦龙心也是奇蹟。 何况,她并不打算做夏雪曼。 新家位於热闹的中山北路六段,佔地八十坪左右,原屋主移民澳洲去也,祥禔只看过两次就签下买卖契约,赶在婚礼前整理完工,好在原屋主品味堪称一流,女主人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名室内设计师,眼光当然独道。 "就我们两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相思十分不习惯。 "大房子住起来比较舒服,如果说这次的交易你有得到好处的话,大概我所拥有的财富能让你离开拥挤窄小的空间,算是一桩佳话吧!"他说的是实话,并非故意挖苦。 这间屋子里光是宋、明、清时期的字画就各有一幅,屋主也一并脱手,祥禔特地请来鑑赏家三人鑑定真伪,非真品不买;不过这三幅画,平日也不会挂出来示人,只开放给够格观赏的人欣赏。 "纪先生,或许我该感激你所带给我未来岁月里享用不尽的富贵荣华,但是我并未以从前的生活为苦。在你的眼里也许算是贫穷的生活方式,对我而言却是甘之如饴。我不怕那种﹁贫穷﹂,因为我已经很习惯,我反而很怕富裕,我不知道该如何支配这么多的金钱。"她语重心长,心酸楚的说着,她真的不是很在乎是否拥有亿万的资产,她只是希望得到一分真正的爱。 "你不属於我所认识的大部份女人,在我的眼里,女人都应该被宠爱着,女人应该天生就懂得如何使自己更美,更能取悦男人。我不知道你生活的世界如何,但是我的世界里的生活次序一向如此。"他倨傲极了。 "嗯哼!我懂你的意思,不过世界上每一种阶层都有他们自得其乐的生活方式,你用你的方式,我用我的方式,至於谁的方式最好,我们谁也不需要说服对方。 毕竟只有一年的时间,到时一拍两散谁也不需要为谁改变。" 她说到了整个局势的重点,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你错了,就算只是一年的时光也要好好规划,也许我们可以把它活得璀璨,成为彼此人生里最丰富美好的一年。"他满心期望。 "你有的时候还真是无可救药的浪漫,和你的工作态度完全不搭轧。"她认为他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可见你有多么不了解我,不要紧,来日方长,咱们慢慢了解彼此,发现生活的趣味点。" 来日方长?她注意到他说了这四个字,或许他只是言者无心而她却听者有意。 "纪先生……她正要问他家里的活动范围如何划分,却正好被他打断。 "就从叫我的名字开始吧!别纪先生长纪先生短的叫,叫我的名字。"他希望两人像一回事。 "祥……禔."她颤抖地吐呐出这两个字,在他的面前第一次发这两字的音,还真是不甚习惯。 "叫久了就会顺口了。" "祥禔,晚上我睡哪?"她问。 "往前走右手边第一间房。" 她"哦"了一声,拎着简单的行李往所指方向迈去,不到三十秒又折回。"房里已经有别人的睡衣放在床上了,今晚你有别的客人吗?" "那套睡衣属於你,彭真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哦!"能有今天的局面,她很感谢彭真,也许只是短短的一年,对她而言也是弥足珍贵。拖着疲惫的身躯,"驻进"新屋,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她的天堂。 当她洗好澡,准备入睡时,才听到对面房间关门的声音,纪祥禔也进房了,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夫妻两人咫尺天涯,就像兄妹一般的纯洁。 一夜倒也相安无事。 才六点多,相思即被一阵不知名的鸟儿啁啾声吵醒,伸了懒腰,望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发呆半晌。 这是她的家,她的房间吗?应该是吧,不然她怎会在这张床上醒来呢? 对了,就在昨天,她和她的纪老闆结下良缘,从此王子、公主…… 她起身坐在梳妆台前,怎么看自己也不像公主,昨天的公主应该是夏雪曼。 梳洗之后,她决定先在房里四处"逛逛",光是房间就有六坪之谱,还拥有自己的卫浴设备,四面墙皆贴上淡淡的薰衣草花色的壁纸,应该是新贴上的。 她昨天就注意到这间屋子里的所有窗户,用的全是罗马帘,她伸手拉开幕帘,让阳光钻进屋里,刚刚接受阳光洗礼的双眼,初时还有些刺痛之感。 七点三十分,祥禔大老闆不知起身没,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走进客厅,纪祥禔已经端坐在沙发上看着今天的报纸。 "早安,昨天睡得好吗?应该不至於认床才对。我不知道你早上都吃些什么,所以自作主张给你买了火腿蛋和鲜奶,搁在餐桌上。"他边翻看报纸边对她说。 "谢谢你,这种﹁粗活﹂应该由我来做的。"她不好意思极了,原以为她已经够早起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听了她的话从报纸上抬起眼,不以为然的说:"你太客气了,谁买早餐都行,我只是早上晨跑时举手之劳罢了,倒是晚上,我们有麻烦事了。" "麻烦事?怎么啰?"她比他更紧张。 "晚上我舅公要来家里吃饭,我正烦恼要订哪家外烩,你有主意吗?" "吃晚饭?这容易,就订宋相思晚餐外烩吧!"她眨眨眼睛充满自信的说。 " you?"他指着她,一副不信的样子,满心狐疑她会有啥好厨艺? "是啊!白天准备时间充足,对我而言绰绰有余。"她已经开始盘算今晚的菜单了。 "你到底行不行?我舅公可是美食老饕,逞强对你可没好处,到时丢人了,我可是很爱面子的。我看还是算了,我对你毫无信心可言。"他根本怎么也不相信相思能做出什么好料理款待贵客。 "安啦!你去忙你的吧,晚上看我表演。" 今晚八点整准时入席开饭,除了舅公之外还来了祥禔众家远房表兄弟姊妹,总共八人。 祥禔领了众人上饭厅,因是与众人一同进屋,所以也不清楚今晚他的老婆大人究竟准备了什么美食,内心忐忑不安,当然他很清楚,今晚的客人绝大部分是跟着来看热闹的。这些人平日除了嫉妒他在事业上的好运之外,恨不得他能娶一恶妻,毁了他的后半生。 "来,来,来,大家快快入座,马上要上菜了,人多热闹,最好把菜全吃光。" 祥禔陪着笑,为着相思的大言不惭捏了把冷汗。 "要我进去帮忙吗?"他是担心极了。 "不用啦,都弄好了。"说完她又钻进厨房忙碌去了。 "大哥命真好,娶得贤妻良母。"说这话的人是舅公的长孙,语带讥讽。 他知道舅公是受母亲的重託,来"检视"他的新妇,这对於他而言也是顶重的压力。舅公是母亲家族得高望重的长辈,只要他所认同的人、事、物,通常都能得到全家族的接纳,他不愿自己所娶的妻子被评为不够格的媳妇;所以可以想见他的心情有多么沈重。 随着一道道的佳餚上桌,以及众家客人讚不绝口的美言,祥禔的千斤重担这才卸下。 他不由得佩服,她真的很厉害。 "祥禔,你老婆做的可都是道道地地的陕西菜啊,我已经好多年没能吃到这么道地的陕西菜了。这炕头菜、安生麵、虎皮烩、葫芦头、金线油塔、……相思,你这虾子大乌参应该是沪菜吧?"舅公指着桌上所剩不多的乌参。 "舅公不愧是美食饕家,这确实是桌上唯一的沪菜,顺便煮了让各位尝尝。" "嫂子,这菜是怎么弄的?可以教我吗?"问这个问题的是舅公女儿的独生女,对烹制食物十分有兴趣。 "哦……有点费功夫,先将胀发的大乌参洗净放入油锅里炸,沥了油之后,添入绍兴酒,酱油、白糖、高汤,并将虾籽均匀地撒在大乌参表面,用旺火烧开,随即把它盛入碗内,上笼蒸半小时,等到它酥软软后取出来,放在砂锅里,倒入红烧肉汁,浓稠合度之后再淋上葱油拌匀,撒上葱段即大功告成。"相思如数家珍倾囊相授,听得大夥是意犹未尽,有些夸张的女客人深怕听过记不牢,还拿了纸笔勤作笔记。 "这个呢?这个陕西汤包怎么做的?河兰,把方法抄下来,改明儿个让福嫂试做看看。"舅公兴趣高昂地加入讨论的行列,相思俨然是美食专家也是厨艺高手。 "汤包拌馅最重要,先将牛羊骨髓熬成高汤,打进肉的馅里,成为汤肉一体,再加入菜合成一馅,等到包子蒸熟了,饱含肉汤的馅料一紧缩就送出清醇的鲜汤来了,汤包自然口感与众不同;这个窜味热锅子则是以熟锅做汤底,用牛杂、牛肉、牛筋熬成汤头做料,加进山奈、香蔻、茴香、八角等香料去腥提鲜,如果再加入香麻的辛辣材料,爱吃麻辣火锅的人就有福了。" 坐在主位的祥禔听得津津有味,也与有荣焉地分享相思的美食大餐,他已经好久不曾如此食指大动过了,尤其是居家的食物竟能带给他这么多的食欲,不禁暗暗佩服起相思的功力。 她真是个奇妙的女人,平日口齿伶俐、反应灵敏,厨房功夫更是要得,连一桌的客人都被她的美食收买,真不知舅公会如何向隆河山谷的长辈们吹嘘他老婆的美德? 盘里的菜餚真的一扫而空,人人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和淡淡的红光,除了美食之外,好的葡萄酒,功劳也不小。客人离开后已是午夜近十二点。 "相思,你真的是一个天才,你是怎么办到的?这么一桌的陕西菜,你是个魔术师吗?我还以为你只会剪接a片。 "他没有恶意,只是开玩笑罢了,娶了个这么优秀的老婆,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纪祥禔,你少讽剌人了,我的美德岂止这一项;别懒得只赖在沙发上,起来帮忙收拾碗筷。" 祥禔朝相思举手敬礼口呼:"遵命,老婆大人。" 洗碗时祥禔好奇的追问:"你到底从哪学来的陕西菜?" "我听你提过舅公是陕西人,而很巧的是我父亲也是陕北榆林人,他的家乡菜烧的好,我是他女儿,自然得到真传啰!"她边收拾蒸笼边解释。 "哦……那道什么大乌参的,不是陕西菜呀,你不也会?"他可是打破了沙锅也要问到底。 "刚才你已经说过了啊,我是天才。其实作菜对我而言十分简单,吃过一两次,或听人说过一遍就会了。" "你这么会作菜,可也没见你胖啊,你是吃不胖吗?" "我喜欢作菜给人家吃,自己一个人懒得伺候自己,而且我的食量一向很少。 满意了吗?好发问的先生。" 整理完一桌的杯盘,收拾好厨房的佐料菜料,两人已经累瘫了;泡了壶茶,移师客厅软沙发。 "有件事要告诉你。"她突然想到。 " what?" "你早上给我的买菜钱,只剩下三百块,一会儿拿给你,我……用这么多钱,你不会骂我吧!"她认为男人都很小气,尤其是花到他的钱,而且还不算少,男人通常是会翻脸的。她见过太多例子。 "不要紧,弄了这么丰盛的一桌,我还怕你拿了自己的私房钱呢!我明天早上会给你一张美国银行的提款卡,以后要用钱,全由那个户头提领。"祥禔大方的说,准备好好让相思得到婚姻里真正实惠的好处。 "你真放心,不怕我是个奢侈的女人。"相思用好笑的眼光看着他。 "你不会,我知道节俭也是你的美德之一,不过做我老婆请你浪费一点。"他想训练她对自己好一点。 "有钱人真好,还求着别人帮忙花钱,唉……只可惜只能嫁给你一年,否则我从今天开始,就可凉快的游山玩水喽。"她鄙夷地说。 "一年之后你也不会穷啊,我的财产一半是你的,让你花上三辈子不是问题。" "我已经说过,不要你的钱。" "不要我的钱?那你嫁给我做什么?" "纯粹帮忙,而且我也想打击蓝汤姆,你就当作这是一项柏拉图的实验好了。 我曾经深信,真正的爱情可能是柏拉图式的爱情。关於柏拉图的部分,是她放出的空气球。 "柏拉图式的爱情?我们是……爱情吗?"他嘟哝地问。 "不是。"她冲口而出,马上后悔,这样的回答等於是堵住了她的猎爱计划。 "谢谢你的理智。"他有点不自然的回应。 "我累了一天,想休息了,茶具摆着,我明天再收。" 相思"逃"回了安全的城堡,梳洗之后,可以说是一碰到枕头即睡着了。 第四章 "你说你现在在哪?机场?好好,你别乱跑,我马上去接你。" 祥禔匆匆挂上电话,拿了车锁匙准备出门。 "谁打的电话?"她问。 "我的宝贝妹妹,现在人在桃园机场。" 祥禔的妹妹? 不知是邻家女孩还是天之骄女。 谜底晚上立刻揭晓。 "你就是那个厨艺一流的煮饭婆是吗?" "祥馨,一点礼貌也不懂,她是你嫂子,如假包换。"祥禔不喜欢有人对相思不敬。 "唉呀!开开玩笑嘛,别生气哦,大嫂。"她用一种腻死人不要命的怪腔调嗲气地说。 "放心好了,我是住在海边的人,心胸宽大。"她很清楚她这个小姑可不是好相处的人,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 "那就好,因为我这个人很喜欢开玩笑,常说笑话,听不懂的人会以为我在骂她,到时候你可别也这么认为哦,如果你生我的气的话,会让大哥以为我苛薄你了呢。" 纪祥韾来台湾的目地只有一个,就是要打击新嫁娘的信心。她早已听说新娘子的来历了,她根本看不起她,一般女子怎会配进纪家的门呢? "是啊,我妹喜欢开玩笑。" "爱开玩笑是吗?不要紧,我也很喜欢开玩笑。吃过饭了吗?我煮碗麵给你吃吧。" "哦!不用了,我刚在外头和大哥吃了客饭。我现在累的只想睡大觉。哥,我的房间在哪?" "我都整理好了,我带你去吧。"相思热络地说。 祥馨的行李共有三大箱,相思猜想,里头装的八成都是美丽的衣裳。 祥馨睡到日上三竿,晃到客厅才发现家里空无一人,茶几上搁了张纸条,说冰箱里有蛋炒饭,要她微波加热之后吃。真累,还要动手微波,如果是在隆河山谷,她是情愿饿死也不动手做这些平凡女人的家务事。 她闲来正好无事,参观参观房舍也不错。 大哥和平民嫂子的房间,应该是左手边的这一间。 上了锁,进不去。 右手边的房间,应该是书房,推门而入。 原来不是书房,放着的多半是女性用品,随手开了衣橱,全是女人的衣服,大概是平民嫂子的可怕衣服吧! 奇怪?怎会没见到大哥的东西或衣物呢? 莫非他们根本没睡同一间房? 分房睡? 好傢伙!终於让她发现这天大的祕密了。 一早,蓝汤姆即守在相思的家门口,伺机而动。 纪祥禔大约八点三十分就出门去了,二十分钟后相思似乎也准备出门,她提了一袋衣服,或许要送洗,十成是纪祥禔的衣服,她对他可真是好。 她今天穿了一套雪纺的嫩绿套装,嫩绿衬着她赛雪的肌肤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他真的是有眼无珠,怎么错失了这一等一的美女呢?现在的夏雪曼在他眼里成了隔夜的菜,只想扔掉。 他开着车跟着她走了一段路,看她进了洗衣店。 他等了一会儿,见她出来,他才叫她。 相思回过头看到是他,视而不见的经过他的车身。 他停下车,追了上去。 "小红帽,你是怎么搞的,我叫你叫了好几声,你都当作没听见。"蓝汤姆拉着她的手臂,跟上她的步伐。 "你最好放开我的手,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我们都是结了婚的人,你最好放尊重点。"她使力甩开他的手。 "我已经离婚了。"他耸耸肩,不以为然。 "什么?你说你离婚了?"她皱眉鄙视他。 "嗯哼!昨天签的字。" "你疯了,结婚才不过一个月,离婚了?"她张大眼睛。 "我和她的婚姻是一场错误,我根本不爱她。"他说的理直气壮,好像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似的。 "不爱她?哼!要让你蓝汤姆爱上的女人命也不见得多好,不爱也罢,祝福她。"她语带讽谕。 "小红帽,我看你也乾脆和纪祥禔离婚算了,反正他比较爱的人是夏雪曼,让他们两个真正相爱的人结婚也算积了功德一件。" 她对他摇摇头,歎了口长气,不愿和他多废话,自顾自的往前走,伸手拦了辆计程车,把他抛诸脑后。 阴魂不散的蓝汤姆,已经十年了,还不放过她。 车子行驶了十分钟,她的思绪才稍稍清明。 夏雪曼又恢复单身了。这个消息打乱了她的计划,她的猎爱计划。 她走进一家速食连锁店,叫了杯冰咖啡,买了份报纸开始找新工作。 自从她和祥禔的关系改变之后,她即不再为他工作了,他请了另一位秘书替他料理台北的大小事宜,办公室的地点也从饭店移师他处。 就在相思冥想之际,突然一句话打断她的思绪。 "嗨!小姐,有没有兴趣拍电影啊?我的新戏有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很适合你。" 他的突然出现,吓了相思一跳,他递了张名片给她,不请自来地坐在她的面前。 环宇影视 尚青棠 "噢!我恐怕已经老的只够格看电影,不适合拍电影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抬举。"相思对他投以甜笑,她是感激他的,尤其是在她如此没有自信的情况之下,还邀她拍电影,好像天降甘露似的。 "不!小姐,你太谦虚了,你这种脸蛋起码可以从十八岁的少女开始演起,真的,运气好的话,还有机会一炮而红。如何?要不要试试?" 她观察他,留了平头、活像个黑社会老大。 "什么样的角色?"虽不一定接演,但她仍好奇这人是看得起她到什么程度? "一个十八岁的上海姑娘不畏艰苦,历经人事的沧桑,最后成为香港名流的故事。时空贯穿三○年代的上海和六○年代的香港,很有发挥的机会,我认为这个角色非你莫属;坦白讲,我的前途全靠这部电影定江山,我已经快上票房毒药的名单了,你一定要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将来功成名就时,我会想办法让你打入好莱坞市场。"每位导演都擅於替女明星作梦,尤其是想出人头地的女明星。 "为什么找上我?" "因为你很有型,外表柔顺,骨子里坚毅不屈;还有……因为我付不起巨额的酬劳请有知名度的女星拍这部电影;而你,在我的眼里是一等一的女主角。"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深锁住她,好像她就在他的场景里,上演着他的梦想王国。 "我要考虑考虑。" "ok!我会再给你电话,三天的时间, 三天后我拨电话问你结果,方便给我你的电话吗?"他十分诚恳,十分绅士。 收下她的姓名电话之后,他即有礼的告辞了。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像他的外表那么骇人,大约六呎二寸,孔武有力,不说是导演,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某帮派堂口的老大。 收下名片后,相思拖着重重的心事回她暂时的家。 祥禔的妹子一见她进门,立刻神祕的对她一笑,好像猫儿知道野鼠的洞穴似的。 "大嫂,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怎么好像怨妇一样?唉呀!你的心情我多半也能了解的,空闺寂寞嘛。"话里甜中带蜜的关怀,好像她和相思是无话不谈的好姊妹。 "我?空闺寂寞?"相思掩着戒心,自然的坐在祥馨的身旁,她很清楚,对待这等好奇心十足的小妮子,最好的方式是满足她的好奇心。 "是啊,我不小心发现……你和大哥分房睡,这不是很奇怪嘛? 从前在隆河时,大哥连未过门的夏雪曼都让她睡他房里,你和大哥才刚结婚耶,分房睡。这不是空闺寂寞是什么?"祥馨一副稳操胜算的摸样。 "哦……原来是这回事,分房睡是我和你哥约法三章的,你哥认为同房睡新鲜感容易消失,感情也容易出问题,所以为了彼此仍能保留部分神祕感,他提议分房睡,继续保持情侣之间的若即若离,延续爱情的温度。我也是新派的人,所以同意了他的提议,结婚至今,我们都觉得很不错,至少都没厌倦对方。"这是她临时瞎掰的剧情大纲,她也没把握鬼灵精的祥馨信是不信。 "我不相信大哥会提出这怪建议。"祥馨狐疑地看着眼前玉人儿,怎么看也不信大哥既深爱她又愿意与她分房睡,谁都知道大哥十分看重所谓的夫妻闺房画眉之乐。 "这是真的,他告诉我,从前和夏雪曼就是不懂保持距离才因了解而分手,所以他不想重蹈覆辙,保留一些夫妻之间距离的美感;我想这可能会是一种新的趋势,为了减少离婚率所衍生的人类新文明。"她可是愈掰愈有心得,她应该改行写剧本的,而不是埋没在a片的剪接室里。 "人类的新文明?时髦的新名词,满有趣的,不过最好别让我爸妈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相信大哥会变化这么大的,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祥馨仍半信半疑。 "其实我和祥禔也还在实验阶段,将来若是行不通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如此硬性规定。"她为自己留了后路,以备不时之需。 "你和夏雪曼真的很不相同。"祥馨看着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没有人会是相同的。"她不喜欢被拿来和别的女人比较,尤其是夏雪曼。 不过她清楚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纪祥禔原先计划娶的女人是夏雪曼呢! "你放心,我这话是没有恶意的,我并不喜欢夏雪曼,当初我以为你和夏雪曼相像我哥才娶你,所以才来台湾想见你的庐山真面目。"祥馨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其实她今天等於是无事可干的睡了一天,可是还是很累。 "夏雪曼比我美多了,追她的男人一箩筐。"她自谦地说,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 "才怪咧,那女人全是人工化的傑作,她哪有你美,连我的美她都不能及了,何况是你。"祥馨说的是肺腑之言,虽然她不想承认这位新嫂子确实美过她,但情急之下仍脱口而出。 "你也认识蓝汤姆吗?"她认为祥馨一定也认识他。 "何只是认识,他以前是我男朋友。"祥馨咬牙切齿地吐出男朋友三个字。 原来如此,所以她才会恨夏雪曼。 "你很爱他对吗?"相思心里早已有答案。 "我现在不爱他,我恨他。" 她不明白吗?有爱才会有恨。只是令相思轻叹的是又有一位青春女郎,投掷了爱情在那根本不值得人爱的爱情毒瘤身上。 那个男人一辈子沾染不完的遍野桃花,偏偏女人往往不顾一切的往他的桃花阵里跳。 "他和夏雪曼已经结婚又离婚了。"这是最新一手的消息,既是与他有关的人,想想告诉她也无妨。 说这话时,正巧祥禔开了门走进来。 "聊些什么,你们姑嫂两人聊的这么投机?" "大嫂刚刚告诉我,蓝汤姆那个混蛋离婚了,真是杀千刀的,早就看准了他们会互甩对方,这下可好了,我倒要看看蓝汤姆怎么来求我。"祥馨自信满满极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皱眉看着相思,不是因为夏雪曼的短暂婚姻,而是因为这意味着相思和蓝汤姆见过面了,会是今天吗?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相思见他皱眉却有不同的解读,在她的想法里,她认为他的皱眉代表着后悔匆促成婚,后悔为什么不再多等几个月;后悔为何不捺着性子,等待这个谁都能预料的结果。 祥馨不知道两人的心事,埋首於这个消息的利空"面,正想开香槟庆祝。"大哥,我出去逛逛,晚上不用为我等门,我可能会很晚回家。"拿了皮包和小化妆箱即往外走。 "穿着休闲服应该不会到太远的地方才是,要不要画张地图给她,怕她会迷路。"相思正要追出去喊祥馨,被祥禔制止。 "别为她担心,她对台北恐怕比你还熟,她是在台北念大学的。以我猜测八成去洗三温暖顺便油压做脸去了。放心好了,她精得很,除了栽在蓝汤姆手上之外,她一向很会照顾自己。"他说这话时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味。 只是这一层深意她还没能嗅出啥端倪。 "我今天和蓝汤姆见了面,他和夏雪曼离婚的事是他告诉我的。"她主动谈论这个话题,做好最坏的打算。 "哦?是他来找你,还是你去找他?"他有点逼供的味道。 "算是巧遇吧!"她当作洗衣店门口的会面是巧遇,也不愿深究这是否含有几成故意制造的巧合。 "巧遇之后就是叙旧啰!"酸味十足。 "我和他之间最不需要的就是谈往事,何旧可叙?"这是实话,和蓝汤姆的过去是一笔烂帐,那些恩怨是非,她只当作是过眼云烟,已经能够调适到平静无波心不动。 "但依我看来蓝汤姆似乎不这么认为,否则他也不会在与夏雪曼离婚后急着要让你知道。"祥禔自己也不明白他的追问透露着什么讯息,不是说好了只维持一年的婚姻吗?他的要求也只是在如此短的一年里做到外显的忠贞,而相思恪遵此约比谁都坚定,他又有什么好不满的?她只不过站在马路上与一个颇具致命吸引力的男人说了几句话,他有什么私心的资格可以对她探究竟。 "你这话是暗示我蓝汤姆对我仍存有幻想是吗?"相思不安的看着他,不了解他的心思。他到底想诱导她说些什么?是要她主动求去好来个正中下怀,还是希望她乾脆说明自己和蓝汤姆的恩怨情仇让他"放心"? 但是他对她根本没有心,何来"放心"之论? 他和夏雪曼才是真正令人不能放心,倒是他,不提自己和夏雪曼,先问起她这段根本不可能再续的盲目之恋。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罢了,想说就说吧!我也不勉强你。"他耸耸肩,轻描淡写自己的情绪,提了公文箱往自个儿房里走去,他希望她跟进门来,所以没先关上门。 相思追了上去,她想弄明白这个事件会否影向他和她之间的约定。 "你和夏雪曼准备复合吗?她已经离开蓝汤姆了,曾经阻碍你们之间的问题算是排除。只要你说出来,我愿意现在就成人之美。"虽然她是多么不舍得离开他,她觉得这种迷离的苦涩就好像十八岁那年蓝汤姆的背弃一般,滋味却又更痛些。 "呵!阻碍排除?你知道吗?如果我真要夏雪曼的话,蓝汤姆根本娶不到她。" 他不在乎地闷哼。 "为什么?"她不解地蹙眉。 "因为夏雪曼一心想嫁的人是我,一直是我。可惜我不要她。" 他拉开抽屉,找了换洗的衣物准备沖个澡,洗去今天的疲惫和汗味。 无视於她的在场,脱了衬衫,解了皮带,正要解开西装裤的釦子时,他说: "有的时候我真不懂你,好像没什么事能骇着你。" "呃?"她只顾着反刍他先前的话,根本没注意到他正在宽衣解带的手,倏地羞红了脸,故作冷漠强辩道:"不要紧,继续进行。你忘了我以前是a片的剪接 ﹁大师﹂吗?红男绿女在我眼前宽衣解带,脱得光溜溜的也不能影响我,我太熟悉这一切了。" "哦……"他若有所悟的拉长尾音。"我倒是忘了,你怎么形容的?……不过是一些动作夸张的卡通影片。" 他边瞅着她,大胆的玩着危险的诱惑游戏。他不信在这种"伎俩"下她仍能自信满满的站在他眼前,像剪接所谓的a片似的镇定。 他脱下长裤只着紧身黑色子弹型内裤。 空气中瀰漫着夏日特有的清香,突有两朵娇客……蒲公英飘扬的棉絮,伴随着他那灼热的麝香气息飞舞,她爱极了他身上的这味儿,蛊惑着她的嗅觉,她的心坎。 他也被这媚惑人的气氛所染,他的呼吸变得既快且剧烈,他移动步伐,像豹一样无声无息的趋向她。 开放的百叶窗送来一缕缕的微风,夏夜里惯有的微风,吹得两人心醉神迷。 他贴向她的身躯,搂着她那纤纤不盈一握的腰枝,往铺着灰色丝缎的大床前进,"百忙之中"伸出左手把房门带上,上了两道锁。 他爱怜地将手指伸入她黑如子夜亮如绸缎的发际;厚实的手掌则托着她的脸,轻柔的用唇分开她的。他的舌尖伸入她的双唇,催眠般的吻着她。 这是他和她的"初吻"。 他是箇中高手,相对起她的生涩,她显得像长在悬崖边的一株野薑花,不敌狂风的吹拂。 他们之间的缠绵时而温柔和缓,时而不羁激情。 他失去理智情不自禁。低沈的嗓音发出原始的呐喊,就在激情得到满足渲泄的最后一刻,他发现了她的纯真。一位"历尽沧桑"的美丽女子竟还是个处女。 欲望得到满足后的他,翻身躺在凌乱的灰丝缎床单上,汗水浸湿了每一寸肌肤。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否则我不会这么粗鲁,你……还好吧!"他侧转身影,看着她。 她拉了搁在床尾的薄被盖住自己,虽然刚刚他们已是如此的亲近,但她仍不习惯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我是不是把你弄得很痛?"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他从没和处女上过床,不知道该如何哄一位刚刚失去处女膜的女人。 其实他的心里十分高兴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发誓他还要成为她最后一个男人,及此生唯一的男人。他有好多问题想弄清楚,包括蓝汤姆和她所宣称结束了的婚姻,一个拥有这丰富情爱历史的女人竟然还是处女,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不要以沈默待我好不?"他恳求她的回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心里很乱。" "现在你已经是我名符其实的妻子了,我们的合约内容得改改,删掉一年的期限。"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上。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我不要你因为我们刚才做的事而负什么责任。八个月后我还是会离开放你自由的。"她抽出他的掌握,裹着冰凉的薄被准备起身。 "我不准你离开我。"他箍住她的手臂,由身后抱住她,揽着她瘦弱的身体,用脸颊摩挲着她的发,如果她在此刻转身,当可看见他的款款深情。 原来他早已深陷其中。 "祥禔,别这样,让我洗个澡,我……我全身痠痛。"这话里有一半是谎言,她是有些痠痛,但却不真的想离开他。 "对不起!"他充满愧疚的致歉,他知道他刚才一定是伤到了她。"在我这洗澡吧!我可以帮你忙……" "不要!我不习惯。"她抢白地拒绝他。 她轻轻地推开他,一溜烟地逃开。 她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偎在门板后轻轻地哭泣。他永远不会明白她有多么渴望得到他的爱,而不只是欲望的渲泄。 天啊,她该怎么办? 那天夜里他并未再来打扰她,他太了解她需要清静。他知道他掠夺了她所珍视想保有给她爱的男人的纯真。 他嫉妒那个她爱的男人。 不!他不会放走她的,他要成为那个她爱的男人。 首先他必须先弄明白她的那段结束的过去式婚姻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真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半,另一半为什么不去问本人呢?"没想到彭真也是一个爱捉弄人的姑娘,故意吊他胃口。 "你就别卖关子了,若你真的知道什么就告诉他吧。"信伟见祥禔着急的模样,赶忙替他说项。 "嗯……好吧,但是话先说在前头,我说完后你们谁也不准找相思麻烦。"彭真警告道。 得到丈夫和祥禔的允诺,特别是祥禔的,她才放心的说明真相。 从她在coffee shop巧遇相思和温柔的那一刻说起…… 两人听的津津有味,特别是祥禔. "好啊!原来你老婆连孩子也没生过一个就毛遂自荐替我老婆坐月子。"信伟首先发难,也不是真的责备,算是句小小的玩笑话,打趣的成分高些。 "可见相思充满智慧,还不是替你老婆把月子弄得挺好的。"祥禔维护相思不遗余力。 "倒也是。咦……奇怪喽,你怎会这么聪明猜到这些事的?"彭真狐疑极了。 祥禔不自然的搔搔头发,轻咳了声后说:"凭我和她在一个屋簷下朝夕相处,仔细观察,不难猜到。怎么?你还知道什么我还不知道的秘密吗?"祥禔以问题堵住彭真的发问。转移话题,他并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他和妻子之间的秘密。 夏雪曼叫了搬家公司把所有属於她的东西全部搬出蓝汤姆的四楼公寓。 她终於从这段不到两个月错误婚姻里,彻彻底底的醒悟,无论骗尽天下多少人,就是骗不过自己。她以为她可以任性的嫁给蓝汤姆后还能同时拥有祥禔的爱,虽然祥禔声称不能娶一个爱情的叛徒。 但她深信凭在隆河时他对她的一往情深,虽是各自结了婚,维持稳定的婚外情应不是问题才是,但是人算不过天,祥禔却以不能背弃婚姻的誓言而屡屡拒绝她。婚姻不但不能是她的护身符,反而成为她的绊脚石。 所以,她提出了离婚的要求,她早已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爱蓝汤姆,对他,只不过是想在祥禔的爱情魔障之中透透气的念头里所衍生而来的叛逆情绪,她没料到会让祥禔逮个正着,还弄得她嫁入隆河纪家的美梦破碎。 本以为她的下嫁蓝汤姆会让祥禔疯狂,进而抢婚,却怎么也没料到他会闪电娶了宋相思。 离开了蓝汤姆,她无处可去,虽是模特儿的高薪收入,却因为没有储蓄的观念而造成手边现金不到六位数。 搬家公司老闆正等着她告知搬往何处。 "夏小姐,麻烦你快些给我地址,我下午还有个南部的case要跑。" "哦……中山北路……" 她给了祥禔家的地址,她自信满满的以为祥禔一定会接受她的"造访"。 开门的是纪祥馨。开了门见是夏雪曼这不速之客大剌剌的指挥搬家工人把行李、傢俱皆往客厅堆,瞪大了眼,手扠着腰不信的看着她。也老实不客气的提高了声调:"谁让你来的?蓝汤姆不要你了是吧?所以你无家可归只好来求我哥收留你。 哼!你也会有今天。你最好把东西搬走,我哥和嫂子不会欢迎你的。喂!夏小姐,这可不是你家,你以为可以容得你如入无人之境?" 夏雪曼高傲的无视祥馨大声的咆哮,怎么说纪祥馨也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毕竟只是蓝汤姆不要的女人。 搬家工人按照她的指示,把行李箱一一搬入大客房,根本不把祥馨的泼辣放在眼里。 "夏雪曼,你太嚣张了。"祥馨使尽吃奶的力量大吼。 夏雪曼摀着耳朵,抬起傲慢的下巴,慢慢转身后轻吐话语:"你吼的不累吗? 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以为我会发神经搬来这自取其辱吗?大小姐。" "我哥同意你了吗?狐狸精?" "我还没问他,但我相信他会同意的。"夏雪曼就是夏雪曼,对自己女人的魅力太有自信了。 "呵!那可未必。现在我哥已经有嫂子了,你的魅力未必是无远弗届的。" 祥馨对夏雪曼怨恨至极,她的汤姆就是被这狐狸精般的女人所媚惑,害她成了众人的笑柄。 "那又如何?蓝汤姆不是有了你后照样上了我的床,你以为男人都是高等生物吗?"夏雪曼愤世嫉俗的说。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在答覆尚青棠之前,相思决定同祥禔说一声,听听他的意见。其实,她压根就不想拍什么电影,做什么女主角,如果真想为尚青棠工作的话,她宁愿争取剪接师的工作,毕竟这是她的专长之一。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祥禔已经大发脾气的反对。 "不准。我不准你拍什么鬼电影,我纪祥禔的老婆不可以抛头露面。"他站在新办公室的办公桌后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似乎想把她给吃了。 "我……"她想要解释自己的想法却让他不留情的打断。 "你什么也别说了,休想拍啥鬼电影。" "祥禔,你冷静点听我说好吗?那位尚青棠是个很有理想抱负的电影青年,我只是想帮他完成梦想罢了。" "尚青棠?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他趋近她后低沈地问。 "什么跟什么啊?爱上尚青棠?我和他不过只见了一次面,何爱之有!"她简直快被这则指控所笑倒,但她知道不能因为只是无稽就任他胡乱猜测,眼前这个她所爱的男人曾经被人深深伤害过,所以对爱情难免多疑。 "是吗?也许现在不爱,难保将来不会日久生情。"他困难地说。 "日久生情也得某些酵素才能诱发,例如朝夕相处、知遇之恩、情难自禁…… 你当我是花癡不成!什么男人都爱。你真的可以不用担心我会让你蒙羞,在这一年里我谁也不爱,这样的保证,应该足够了吧!"她特别强调"一年"这个字眼,她不愿只是因为那一夜所发生的"事件"就改变他的初衷,她不要绊住他。 她现在坐的位置是背窗的皮沙发上,正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横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白色的线条,衬着相思纤细灵秀的身影,伴随着诱惑人的娇笑,在他的眼里投影出无限绮思。 他看着不觉癡了。 "你在看什么?"她被他瞧的不自在的摸着脸颊,羞红了脸。 "噢!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从来不曾仔细认真的看过你,原来你是这么的美。"以现阶段的情况,他所拥有的爱慕之情所能倾诉的就只有这么多,他不习惯对一个女人表露太多。 "谢谢你,怎么美也美不过夏雪曼。"她脱口而出,立刻后悔,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她知道她破坏了这一刻。 祥禔正要说些什么,行动电话正好响起。 听他说话的口气,想是祥馨挂来的电话,祥禔眉峰轻拢,只说了句:"你别和她吵,我马上回去。" "夏雪曼搬到家里来住了,祥馨和她大吵了一架。我现在得回家一趟,你和我一块回去。"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经过新请的张秘书时简单的告诉她今天要准备好的文件,以及必须在下午前传真回隆河的资料。 回家的车程上。 "你回去就好了,何必拖着我一道?我已经约了尚青棠,你已经耽误了我的时间。"她没好气的说,只要与夏雪曼有关的任何事,总能挑起她的坏心情。 "我已经说不准了,你还跟尚青棠见个什么面?"他霸道极了,不容任何转圜的余地。 "我是独立的个体,你不准,只是表示你反对我的决定,并不代表我的想法,我还得进一步和尚青棠谈谈。"她双手抱在胸前扬起不驯的下颚,不以为然的回嘴。 "你……我是你丈夫,你不能不顾我的感受,我们隆河山谷的女人都是标准的贤妻良母,从不在外追寻什么鬼自我。女人的责任就是把丈夫、孩子照顾好,你现在跟我唱反调,简直是造反,造我的反。"他失去耐心的吼道。 他踩了油门,以时速一百六十公里的速度行驶。 "你不要命啦!开的这么快。" "我快被你气疯了。" "我不是你真正的老婆,所以不须遵循什么隆河的规矩,如果你想找的是乖乖牌少奶奶,现在家里有现成的一个;人家可是一离了婚立刻重入你的怀抱,你把我也找回去是不是要我乾脆成全你们,提前结束这段婚姻?"相思也被他恼火了,不顾火上浇油的说。 "呵!做贼喊捉贼,恐怕是你要和蓝汤姆双宿双飞吧?故意顺水推舟,编派我和夏雪曼的陈年旧事,好让你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和我离婚。告诉你,这辈子你是休想了,我是不会离婚的,你趁早打消念头,也叫那个什么尚青棠、许念年的打消念头。"他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心怦怦地跳,轻声地问,深怕自己会错了他的意。 "我说,你这辈子休想和我离婚,我准备撕毁那一年合约,我们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夫妻了,这一生都得栓在一起,任谁也不准由我身边偷走你。"他一副心意坚决的模样,令人不禁冷颤。 "你太可笑了,我又不是你的私人拥有的收藏品,也不问问我的意见,说毁约就毁约,你当我是什么?"虽然她很高兴他的宣誓,但在口头上她仍做最后的挣扎,不愿他看轻她。 "我当你是我老婆,你这个傻丫头,那天晚上我们谁也没做防范措施,你很可能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他低沈的说,好像压抑了些许的喜悦。 "不可能,不会这么巧的。"她有些失措的说,她确实没有想这么多。 车子平缓的驶入车库,熄了引擎,祥禔正色的说:"我不要夏雪曼住在我们家里,我们必须是一条线上的战友,待会我怎么说怎么做,你得和我配合。" 一踏进客厅,夏雪曼和祥馨像两头斗歇了的母狮,坐在布沙发上怒视对方。 "祥禔,你妹妹像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似的,不愿让我住下来。"夏雪曼像是见到救星似的一见祥禔就似八爪鱼一样腻在他怀里。 "祥馨是明智的,你早已不是我的未婚妻了,是你太健忘了,我已经讨了老婆,你还来参加过我的婚礼。" 他推开夏雪曼,搂着相思,宣示彼此牢不可破的关系,希望她能识相的离开。 "那也不要紧,我不在乎婚姻关系,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天天陪你一块吃消夜我也十分满足。祥禔,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反正你这地方宽敞的很,多住我一个人也无妨不是吗?"她放下身段,採用哀兵政策,总是先得争取留在王的身边做一名侍妾,才能藉机扶正;她早已盘算过了,以她对纪祥禔的了解,宋相思根本不是他锺情的那类女人,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对她厌倦的,那么她就有机会了。只要她从今以后"遵守妇道",重新赢得他的三千宠爱应不是问题。 "不行,我这地方对我而言还算狭小了些,你忘了我在隆河的庄园是这里的好几倍大,祥馨现在住我这,如果再加上你,我们的活动空间就更小了。而且,你是外人,有外人在,总是不方便。"他强硬的拒绝。 "连你也不收留我,我就不知道该求谁帮忙了。"她可怜兮兮的,噙了眼泪的目光,悄悄锁住相思。 "你走吧,我打电话请搬家公司来。"祥馨边说边拨电话号码,翻了电话簿,试了好几通终於联络上有空的搬家公司。 "纪太太,我们都是女人,你就让我住下吧,就这几天,我会积极找房子的。"夏雪曼转向相思恳求。 相思恻隐之心被挑起,她知道若答应的话无异是引狼入室,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求相思也没用,你走吧,我不能留你。"祥禔见相思意志几乎要动摇了,抢白道。 "纪祥禔,你太狠心了。" 就这样,送走了大麻烦。 "这样会不会太不厚道了。"相思有些不忍地说。 "放心好了,她说无处可去是唬人的,在台北,起码就有六个男人愿意收留她。"他不在乎的说。 "大嫂,你别乱用同情心,她这个女人水性杨花,最会演戏了。"祥馨轻松的踏着健身慢跑机,不以为然的评论,一副对夏雪曼十分了解的模样。 "真是这样,我也比较心安些。" 说完话后拿起皮包向门外迈去。 "你到哪去?"祥禔追了出去。 "我刚说了,和尚青棠有约。"她站在马路边伸手拦计程车。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他放软口气说。 "我什么也没答应。"她不让步。 "我和你去见那个尚青棠,我去和他说去。"他见她如此顽固,只得改弦易辙。 "不!我自己去。我要自己和他谈,你若是跟着来,我今晚就离开你。"她威胁道。 "你竟敢威胁我。"他拉着她的手臂,两人像两头斗着角的山羊,谁也不输谁。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她勇敢的对抗他。 她还是小赢了一局。争取独自前往的权利。 尚青棠已先到一个钟头。 "对不起,我家里有些事。"她坐了下来,叫了一杯芬兰果汁。 "不要紧,我在这也没闲着,我正在阅读剧本。"他笑着看着她,样子像个稚气未脱的顽童。 "我恐怕要拒绝你。"她吸了口饮料后说。 "为什么?"他蹙眉,失望的看着她。 "我对演艺事业没有兴趣,而且我丈夫十分反对。"她对他淡淡一笑。 "你结婚了?"他有些遗憾的轻叹佳人的已婚。 "呃!可是若你不会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另外的忙。"她准备毛遂自荐。 "哦!我一定是不会嫌弃的。"他充满兴趣的说。 "我可以帮你做电影剪接的工作,可好?" "你……我没想到你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惊讶极了。 "嗯!不过我以前做的是a片的剪接工作,只是一直很想试试看电影方面的剪接,但苦无机会,你愿意相信我,给我机会吗?"她用一种恳求一口饭吃的态度推荐自己。 可以呀!他大声朗笑,爽快的答应。 "真的吗?谢谢你。"她的眼里、心里都是甜笑。 她又觉得自己是有用的人了。 "那……尚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她迫不及待的说。 "叫我青棠吧,以后我们是合夥人了,叫先生小姐怪生疏的。我这片子现在还差女主角,最快也得下个月才能开拍。"他懊恼地说。 "青棠,我有一个女主角的人选不知你能不能拨冗见见她,她从小就爱演戏,以前念书时还是话剧社的社长。" 她想到的是温柔。 她有十足的把握尚青棠对温柔一定会满意的。 果然不出所料。 女主角确定之后,片子立刻开拍。 只是她尚未和祥禔提起介入的程度,她只告诉他,他回绝了女主角的邀请。 这一天,祥馨到附近超级市场买了三、四种她爱吃的美容水果,拿了锁匙正要开门,瞥见门口一名陌生男子坐在阶梯上像是在等人。 "你找谁?"祥馨回过头顺口问了句。 "我想找住在这里的宋相思小姐,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文雅至极的说。 "宋相思?我大嫂?你是我大嫂的什么人?"祥馨由头至脚的研究他,好像研究一个奇蹟。 "她应该在家,我家的门铃坏了,所以不论按你千百次也枉然,进来吧。" 祥馨领了他进门。 "大嫂,有位考古学家来找你啰。"她敲了相思的房门。 相思开了门,见是好友,忍不住大叫。 "许念年,怎么有空来?" 她倒了杯柠檬汁递给许念年,祥馨耸耸肩踱回房里,一点也不好奇。她口里的考古学家和嫂子是何年何月的青衫之交,她只当是寻常百姓的无聊事。 "她是你小姑啊!好时髦。"许念年盯着隐入走廊尽头的倩影下评论。 "呃!在法国长大的女孩,总是时髦些。她很单纯,脾气虽然差了些,心地还满善良的,如何?我替你们正式介绍介绍;念年,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这些年,从没见你交过女朋友。"她鼓励念年迈出一步。 "谢谢!她恐怕不适合我。"他靦腆的拒绝。 "只是做做朋友没关系的。" "改天吧,今天只想来看看你、聊聊天。" 到了晚上。 相思倚着书桌正在看青棠今天送来的剧本,祥禔敲了房门未等应门,旋即开了门,劈头就问:"祥馨说今天有个考古学家来家里,我猜是许念年,他来找你做什么?" "叙叙旧,能做什么?"她头也不抬的回话,低头继续读剧本。 他伸手抽走了她的剧本,"你不是告诉我不接演电影的吗?怎么又会有剧本?你竟然敢骗我。"他怒不可遏的咆哮,愤而撕去抢在手上的剧本。 相思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因为措手不及所以抢救不成,眼见剧本被祥禔撕的粉碎。 "你疯了不成?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撕我的东西,你简直不可理喻。"她被他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他像来自地狱的魔鬼,疯狂的摇撼她的肩头。 "我没有骗你。"她奋力的挣脱他的箝制,嘶吼:"你太霸道,太难相处,我没有办法和你住在一起了。" 她冲到衣橱边,打开衣橱门,发狂似的收拾衣物,一刻也不愿停留。 他夺下她忙碌的手,把她锁在他的怀里,顾不得她的反抗,疯狂的吻她。 初时她抗拒他的侵略,不让他得逞,摇动着头颅;他意志坚定不愿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他用舌头和唇的力量掠夺她的理智,他欲望的眼珠像是燃烧的黑炭。她实在是爱极了他身上的气味。 他们心醉神迷疯狂的做爱,用一种从未对任何人倾泄过的情愫回应着彼此的浪漫。 当灵肉得到满足之后,两人皆倦极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 祥禔吻着相思像瓷器般的肌肤叫醒她。 她突然记起了昨晚他不可理喻的愤怒。所有的怨怼都回到理智里。"你得向我道歉,否则我还是会离开的。"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他仍不认错的吸吮着她青葱般白玉的手臂。 "还说没有错,撕了我的剧本,毫不讲理的大发脾气,谁愿意跟一座随时爆发的活火山一块生活?"她躲开他的热情,起身准备沖个澡。 她进了浴室,他跟随在后;她把他推出门外,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入水柱之下,锁上了门。 她"恨"透了他的放肆。"你不道歉,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她下定决定心道。 "好,说个理由让我向你道歉。"他知道她这回是认真的。只得做适当的让步。 "我没有骗你,我介绍温柔做女主角,青棠也认为温柔很合适,我只是这部电影的剪接师罢了。"她委屈的说。 "剪接师?剪接a片那一套?"他瞅着她故意拿a片的话题来逗她。 "你这个恶魔,我实在没法和你沟通。"相思嘟哝道。 他拿起搁在皂盒里的香皂充满怜爱的替她抹背,讨好的道歉:"逗着你玩的,我现在正式和你道歉,老婆大人,对不起,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的一时不察。" 这样的软言细语任谁也发不起脾气来。 两人的不愉快也算是雨过天晴了。 第五章 相思和温柔一早即约好在尚青棠的工作室见面。 出门前她顺手开了信箱,发现一封写给她的信,信封和信纸里是用电脑印表机列印的字体,没有署名是谁的傑作。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 下有绿水之波澜, 爱河千里浪,苦海万里波。 整封信只有这首诗,旁边还有小小的一排字写着|| 癡情的人有福了;变心的人该有报应。 会是谁? "不可能是蓝汤姆,他连唐诗三百首都背不出任何一首,我想应该不会是他。"温柔看完信后第一个将蓝汤姆排除在外。 "那会是谁?我不记得我认得谁曾经如信中所宣称的和我深深相爱过。"她困惑的说。 "许念年呢?他本身就是个诗人。"温柔怀疑许念年求爱不成,因爱生恨而出此下策。 "不会是念年,他没有强烈到非如此不可的动机。"相思否定温柔的猜测。 "怎会没有动机,他很爱你,也许想用这方法吓吓你。" "不可能,念年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他不会做这种小心小眼的事。"相思摇头硬是不信。 "让你老公知道了没?" "暂时不想让他知道,怕他小题大作。也许只是有人向我开的玩笑,要是让祥禔知道了,他会连大门都不让我迈出一步。"她可受不了被人囚禁的滋味。 "那你自己可得小心些,那人在暗处。"温柔担心的说。 收到这封信后的第三天,又来了一封信。 天下人可恨,慊慊只为汝。 第六天又来了一封信。 但是好花皆易落,从来尤物不长生。 一连收到这三封信,相思心里清楚这十分不寻常,没有一个人会无聊的连寄三封信吓唬她。 更令人不解的是,寄信者连用了三首古诗。会是谁呢?温柔一直认为是念年,但她至今仍然笃信不可能会是他,念年不会这样吓她的。 虽然温柔研判不可能是蓝汤姆。但为了彻底将这件事釐清,她必须找到蓝汤姆,从他的嘴里听到他的否认。 猫的天堂coffee shop "这是十年以来你第一次主动约我,怎么?纪祥禔对你不好?那正好,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不忌讳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蓝汤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正好相反,我很幸福,比以前更快乐。"相思打断他的臆测。 "没关系,我可以等。反正我也不打算再结婚了,那个夏雪曼把我搞得烦死了……这个送你。"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绒布盒,递给相思。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会收,也不能收的。" "这是我特地为你订作的,戒围上镶了你的名字,上头的红宝石是我在南非请人特别挑选的,皮肤白嫩的人配戴红宝石最相衬了,收下好吗?除了你,这件首饰找不到第二个适合的主人。"他目光恳切的看着她,把绒布盒打开后,推到她的身前。 她看了一眼雕工细緻的红宝石后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在南非买的?" "呃!有个宝石商人想在台湾开展示会,请我先到南非拍目录,忙了一个礼拜,昨天晚上才回台北,如果你早点约我的话恐怕还联络不到我呢,所以我们还是很有缘的。"他自顾自的说,根本没发现相思微蹙的眉。 看来那人是蓝汤姆的机率真是微乎其微的了。 "怎么搞的,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生病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他才发现相思苍白的脸。 她淡淡的摇了摇头,「我很好,可能是这里光线的关系。戒指你收回去吧,好意心领,但是我不能收下它。" "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像个恶棍一样,当年我实在是……" 他急欲解释,却被相思打断。「别再提当年的事了,我已经忘了。" "我很后悔,如果当年我能自我约束,不和女明星乱搞,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你会是我蓝汤姆的老婆。"他语重心长的说。 "可是你永远不会只满足於一个女人,就算有缘结了婚,我们终究还是会分开的。"她苦笑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因为我很了解你,也因为你是蓝汤姆。"她用一种了然於心的口吻对他说。 "飘泊的浪子终是要靠岸的,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可惜我不是弱水三千里的那一瓢。"相思肯定的说。 "你是,你真的是,我发现我最爱的人是你。"他粗嗄地说。 "我知道你对我有得不到的遗憾,汤姆,打消你的这个念头,不要太过於执着。 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你也会有合适你的生活方式,我们之间已不再有交集,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她诚心的说。 "哈哈……只有女人才会认为在此情况之下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他不以为然的讪笑。 "祥馨呢?纪祥馨。"相思突然提起这个对蓝汤姆而言已十分陌生的名字。 "谁?你说谁?"蓝汤姆以为自己听错了名字。 "祥禔的妹妹纪祥馨啊,就我所知你们在隆河时好过一段不是吗?"她为了勾起他的记忆直截了当的说。 "她?我已经快忘了她的模样,如果硬要说我和她之间有些什么的话,只能说是我们差一点订了婚。坦白说我是看上了她家的财富,否则以她如此刁蛮的个性和毫无美德的任性千金,我根本不会考虑的。"他挑剔至极的说。 "哦?可是她倒不是这么认为的,可见你有一种令人自我陶醉的本领,陷入其中之后,根本分不清你是真爱或是虚情。"她讽剌道。 "我承认,但你是例外。"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她回避他的眼神缓缓的站起身,「很晚了,谢谢你今天抽空来一趟。" "我送你回去。"他拉开座椅,急起身。 "不方便。"她不愿让祥禔起疑心,免得又要费时的解释太伤神。蓝汤姆见她这么坚持,也就不强人所难。 进家门前,她先开了信箱,今天没有信,她才放心的进门。 祥禔也已经回家坐在客厅看光碟影集。 她推开房门,诧异的发现房里的东西全被搬了家。 "你的东西搬到我房里了,从今天开始我们睡同一间房。"祥禔由客厅里传来命令式的声音,不容质疑的余地。 相思十分厌恶他的自以为是,他的随时想要立於主宰的地位。但她今天实在是身心俱疲,不愿与他正面冲突,所以她不置一词。 开了抽屉,找了换洗的衣物,没入浴室让水流洗去恼人的烦忧。 祥禔敏感的嗅出了她的反常,关了光碟也进了房,平躺在灰丝缎面床上,双臂交握於脑后,听着浴室里的水柱清晰的声浪。 他不安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爬上床道晚安,这种无言的抗议比什么都令他仓皇失措。 她背向他而眠,摆明着不愿与他多谈。 第二天,两人皆闷不哼声的坐在早餐桌前喝着羊奶和吃着三明治,祥禔正等着相思针对昨天他擅自作主的事发脾气,等到的却是她从昨晚维持至今的沈默和若有所思。 "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下定决心要和我冷战吗?"他失去耐心充满挫折的说。 相思一惊,她没想到自己静谧的沈思,却惹来他冷战的错觉。她噗哧一笑后说:胡扯,谁说我要冷战来着。" "因为你安静得吓人。"他评论道。 "哦!sorry!我不是有意的。我光顾着沈思没顾虑到你的想法,好吧! 想和我聊些什么?"她放下正在喝的羊奶,正色的说。 "你这样又太矫枉过正了,我们是夫妻,一般夫妻的闲聊也不一定非要很刻意。"他说。 "我懂你的意思,下回我会注意,我还不太习惯你所谓的夫妻关系。"她自我调侃的说。 "那么,请你一定要习惯。还有,我能不能有个要求?"他客气的询问。 "你说啊,干嘛这么严肃?"她故作轻松的说。 "不论发生什么困难,有什么心事,第一个让我知道,可以吗?"他柔情恳切的说。 差一点,她几乎要将这些日子以来困扰她的烦恼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她还是决定嚥下,她不能说,至少在她尚未弄清楚之前不能对他说。她可以感觉到有双黑暗的眼睛正在看着她,她不要祥禔也陷入这不知名的危险之中,她要独自揪出那个人。 "我会的。"她答应道。 听到她的允诺,他才放下心头的千斤担。 "咦……祥馨呢?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看到她。"她问。 "八成还在睡,我去叫醒她,昨天早上她告诉我今天要到舅公的公司顶替一个职缺。"祥禔边说边往祥馨房里走去,才听到开房门的声音,旋即大声叫唤相思,「快叫救护车,祥馨倒在地板上昏迷不醒。" 送到医院后已魂归离恨天。 "纪小姐中了紫花曼陀罗的巨毒,这种曼陀罗所属的曼陀罗花大多整株都有毒,含有毒素名叫东茛蓉碱的物质;中毒的人瞳孔会放大,发烧,心跳加快,胡言乱语,意识不清,如果早点送医还有救治的希望。可惜纪小姐恐怕是将这种曼陀罗花熬的汁液和着安眠药喝了下去,再加上纪小姐恐怕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这巨毒的力量无异是更快速的致命。"教学医院的医师分析道。 "祥馨没有理由会和着这种鬼玩意吃安眠药的。"因为妹妹的突然死亡,祥禔心痛极了,怎么想也想不通活泼开朗的妹妹为什么会突然死亡? 相思哭红了双眼,她心里隐约的知道祥馨恐怕成了她的替死鬼,祥馨在某种阴错阳差的情况下误食了原本要毒害她的曼陀罗汁液。 果然,她在祥馨的房里找到了一瓶用寻常羊奶瓶子装着的白灰色液体,喝了三分之二的羊奶瓶子无声无息的放置在梳妆台上。 她冲到信箱,试图找寻任何蛛丝马迹。 信箱里空无一物。 悲痛欲绝的祥禔,在电话里沈重的告诉了隆河的长辈们这个不幸的消息。 她用一种近乎罪恶的眼神恳求他的原谅,事情至此,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的隐瞒,她蹲在他的脚跟前,将头埋在他的膝上,无助的想要安慰他。 "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我应该早点让你知道的。"她抬起头噙着泪影,祈求他的罪赎。 她把夹在「摄影百科"里的三封信递给祥禔. 祥禔看完后面色凝重的看着她。 "我请求过你的,不是吗?我请求你不要瞒我任何事,结婚时你答应过我,今天早上你也答应过,为什么我是到已经出了事才知道?如果不是祥馨死了,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你和这个恐吓者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祕密?" 他推开她,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灼杀她,他已经受够了女人的背叛。 "不,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祥禔你一定要相信我。"她拉着他的手臂恳求他的谅解,却被他所甩开。 "是蓝汤姆吗?"他捏着她的下巴咆哮道。 "不是他,我……我昨天求证过。"她怯然道。 "你昨天求证过?你昨天竟然偷偷的和他见了面,怎么?你们想重续旧缘是吗?"他因为丧妹之痛正啃蚀着他的心窝,所以根本是失去了理智。 "不是这样的,我已经保证过我的忠贞,我不会那样对待你的。"她被他捏的好痛,却不敢求饶。 "你说过的,你有什么不敢做的,前有一个夏雪曼为了一个蓝汤姆,连纪家亿万的财富都敢冒险失去;现在又出了一个你,蓝汤姆有我好吗?他比我有钱吗?还是床上功夫比我要得?"他充满血丝的双眼透露出杀人的目光。 相思被他又加重在下颚的力道所折磨,她痛得忍不住轻呼出声,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也被自己的愤怒所惧,他听到她的惊叫才放松发狂的手指。 她轻咳了几声,恢复了精神后说:「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如果今天死的人是我,是不是就能换来我的清白?" 他摇摇头后淒声地说:「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或是怀疑什么了。昨天,我锁在公司保险箱里的新品葡萄酒配方被窃,歹徒留下了同样用电脑列印的一行字,告诉我他偷取酒方是为了要让我也尝尝﹁失去的滋味﹂。 他颓丧的倒坐在酒柜旁的布沙发上,一头被爬乱的黑发衬着他那如恶魔般的俊脸,心痛至极的模样令人心碎。 "祥馨才二十四岁,正是花样年华,却为着根本与她毫无关联的事枉送了一条命。"相思抱着最深的愧疚说着。 两人都哭了,落下的泪水淹没了彼此的心坎。 第六章 因为祥馨的死亡,神祕信函突然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祥禔遗失的酒方竟也神祕的出现在电脑网络里,网址是一座天主教教堂,里头的神父和修女皆否认曾上过网络,线索又断了线。 "酒方被公布出来,新一季的产品恐怕得停止生产了吧!"信伟忧心忡忡地说。 "暂时如此,酒方被公开发布后等於是无用了,不过我另外准备了新款的红酒酒方。当初我也是拿不定主意该先推出白酒酒方还是红酒酒方,现在既然正巧发生了这样的事,也省去了我的市场调查,直接推出红酒新品。"祥禔坐在办公桌后振笔疾书,准备传真一份资料回隆河总公司。 "你和你老婆最近好吧?"信伟受彭真之託,特别前来打听这件事。 "哎!自从祥馨死后,她整个人都是一个样,郁郁寡欢,不只是笑容少了,连话也少了;每天除了片厂就是家里,我真是担心她。"提到相思的事,祥禔的忧虑又升起了好几分。 "你看到底会是谁干的?"信伟问。 "蓝汤姆是最有可疑性的人,但是他有不在场的証明,相思收到神祕信函的那几天,他正好人在南非,而且我料想他还不至於聪明到会偷我的酒方,要解开保险箱的密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祥禔分析道。 "夏雪曼呢?"信伟提出了昨晚和彭真所讨论的结果。 "她根本没有那个胆子,除了偷情之外,你以为她会有那个本事吗?"祥禔对她是嗤之以鼻的。 "那可未必,她可以花钱请人替她设计这一切,金钱可以买到英雄好汉。"信伟可不像祥禔看轻夏雪曼。 "我还是认为她没那个智慧,这个人除了恐吓相思之外还大胆的偷了我的酒方,摆明了不只是单纯的为了争风吃醋儿女情长。他潜入我的办公室只是牛刀小试,目的是要我小心一点,你看着吧,他还会有动作的。"祥禔打开传真机把写好的文件推送进传真口。 "那些写给相思的诗句,你可都看过了?"信伟问。 "看是看过了,若只是以文字分析,会让人以为这人与相思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当然,是有这个可能性,不过也可能只是那个人的故弄玄疑。"祥禔说。 "怎么说?" "如果只是因为深深的爱着一个人而千方百计的要致她於死,在我看来那人不是丧心病狂就是因爱生恨,而且是恨之入骨,不然祥馨也不会成了代罪羔羊。"祥禔深深歎了一口气。 "这件事你可别把所有的错都推到相思身上,她也是无可奈何的受害者。"信伟站在中立的立场客观分析。 "我晓得,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来的快去的也快,我还不至於不分青红皂白,好像我是秦始皇。"祥禔心虚的辩驳,他知道那晚他是差点失去了理智。 今晚生日宴会的寿星是新成立的有线新闻网总裁||罗应德的六十大寿,冠盖云集,所有政经界一流的人物都到场贺寿。 酒会里所有的葡萄酒都是祥禔公司所提供,这样的盛会当然少不了他和相思的踪影。 相思今晚穿了件藕紫色线衫合身露肩礼服,身体散发出淡淡的紫苑花的香气。紫苑是她顶爱的花,花语是"深深的恋情,我的爱比你深"。 夏雪曼也是今晚的一颗璀璨星宿,她是罗应德老爷长公子的新女伴,站在罗新城的身边像个妃子。她今天穿了套灰色窄七分袖单装式洋装,高跳的身材,曲线玲珑有致,无异是准备随时入主罗新城宅邸的模样;恰巧罗新城的夫人刚成下堂妻,好像一切都为夏雪曼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祥禔和夏雪曼在舞池相遇,她有技巧的和相思交换舞伴。 "你今晚像个英俊的魔鬼。"夏雪曼劈头就是讚美。 祥禔淡淡一笑不置一词,眼光随着妻子舞去的身影流转,对於眼前人几是视若无睹。 "你好像对你老婆很紧张似的,放心好了,新城不会把她给吃了,到时一定完璧归纪。"夏雪曼调侃道。 "你不好好看守着罗新城那头肥羊,不怕他落入别人的手掌?"他讽刺道。 "随他去吧,失去你,谁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她的一双翦瞳款款柔情的注视着他。 她有一双美目,曾经,他醉卧其中锺爱至极,只是今日却已无法再撩拨心弦。 "希望这话别传到罗新城耳里。"他撇着嘴角不以为意地说。 "无所谓,对他,我没什么应该小心维护的,而且我有个座右铭,绝不追赶逃脱的猎物。"她潇洒的说。 "希望你不要口是非。"他算准了她只是说说大话罢了,不追赶逃脱的猎物? 他倒认为她对他还真不遗余力的追赶,由她的眼神和肢体语言所透露的欲望,在在都是表情丰富的情愫。 "对你是永远的例外,你难道不明白吗?要不是你固执的坚持什么爱情忠贞的高贵情操,我们现在已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夏雪曼怨恨的说。 "我的高贵情操并不是只针对你要求,我同样要求我自己。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从未背叛过你,我要求你的,同样也鞭策着我自己;我的爱情是很单一专情的,所以我无法忍受你的不忠。"这是长久以来他第一次与夏雪曼剖析自己情爱的态度,他顿了顿接续道:"雪曼,我曾经深深的爱着你,你和蓝汤姆之间的关系不知伤我多深,我痛苦的想伤害你也想伤害我自己,要不是相思,我不知道能不能原谅你。"他云淡风轻的说。 "现在呢?你不爱我了吗?"她噙着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像悲剧的本身,她深谙魅惑人的媚力,以前只要她掉几滴泪珠就能打动祥禔的心。 他的心总是柔软的。 "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已抽身,不再不可自拔。"他冷漠地说。 她哭了,泪水洒在他黑色的丝衬衫上,他把她带离舞池,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是坦荡荡的。 他抽了裤袋的手绢递给她,"你冷静冷静,我相信坚强如你,这一点事实根本无法打击你的,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得去找相思了,她看不到我会心急的。" 她望着他早已无情的背影,痛苦的抽搐,她到底是被什么样的鬼使神差所迷惑,才会放掉这样令人着迷的如意郎君? 祥禔在会客大厅里找到了相思,今晚的会客厅被闢为宾客的休息室,跳舞跳累的人可以到这休息。 相思正被一群所谓的仰慕者围绕着,他走向前时正好听到其中一人说:"宋小姐,改天你可以到我的健身中心来,我免费教你游泳。" "她是纪太太,不是什么宋小姐了;我家庭院里就有游泳池,教我太太游泳我的泳技已是绰绰有余,不劳费心。"他充满佔有欲的说。 相思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对於祥禔的无礼也是莫可奈何。 "陪我跳只舞吧,老婆。"他像宣誓主权似的拉起她搂在怀里。 舞池奏起的是慢舞||绿袖子。 除了乐声之外还配着动人的歌词: 啊!吾爱,你不告而别,让我心乱如麻。 长久以来,我爱你深情如许, 沈浸在由你陪伴的喜悦里, 绿袖子是我的欢乐, 绿袖子是我的喜悦, 绿袖子是我珍如黄金的心, 他就是我的绿袖子。 她跟着歌词哼唱,无比的温柔。 他没想到她的歌声竟也如此的甜美,她就像宝藏一样让他愈是挖掘愈是爱不释手,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能够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歌声暂歇。 "唱得好极了,怎么不继续唱?"他问。 "每次唱这首歌就忍不住会想起我的母亲,她在世时常常弹奏这首曲子边唱这首歌。"她充满回忆地说。 "这是一首哀怨动人的曲子。你的父亲曾经不告而别吗?"他轻声地问。 "不!她的绿袖子指的不是我父亲,而是另有其人。她和父亲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母亲最爱的人是个船上的大副,有一年出海后就没再回来了。"她怅然道。 "死了吗?" "没有人知道,有人说他在牙买加跳船没回来,有人说曾在西班牙看过他,总之,我母亲当作他已经死了。"她简单的说明。 "你是他的女儿吗?"他小心的问。 "我曾经怀疑过,但爸爸告诉我,我不是那人的女儿,算算恐怕也不可能是那人的女儿,我是在爸妈结婚三年后才出生的。" 当他们经过吧台时有位罗家的服务生走过来递了张纸条给她:"有位小朋友叫我交这张纸条给您,您是宋小姐吧?" "那个小朋友呢?祥禔问。 "给了我纸条后就走了。" 祥禔沮丧的知道这条线索恐怕又断了。 相思看完纸条后皱着眉峰,脸上有着更深的疑惑。 红尘自有癡情者,莫笑癡情太癡狂。 "又来了,到底是谁?"他愤恨的说。 他像母鸡保护小鸡似的,把相思纳入羽翼之下,低语的安慰,要她宽心。 隆河总公司今早由酒厂的厂长||根莱拨了越洋电话向祥禔报告新品红酒的生产情况,以全世界各国葡萄酒的市场为经纬统计生产量,预定今年的这一批红酒又会为纪家赚进千万至亿的财富。 祥禔难掩事业成就的喜悦,正想晚上与爱妻开香槟庆贺,却为夏雪曼的居心叵测所激起汹涌的波涛。 因为夏雪曼一早便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这么早?我记得以前你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他埋首回公事,只瞥了夏雪曼一眼便回覆了几件传真。 "我有几张相片想给你看。"夏雪曼神祕的欲语又止。 他抬起头,不耐烦地说:"我现在很忙,什么照片这么十万火急的?" 她打开香奈儿菱格纹的黑质皮包,抽出了一个信封袋,递给祥禔. 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他看了她不安好心的表情,冷淡的说:"如果不是什么好景色,我想我也没有看的必要。" 他把信封袋丢在她身前,防卫的说:"到底是谁的照片?你拿来给我看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只是想泼桶冷水淋醒你罢了。"她以救世祖自居的说着,又把信封往他面前推去。 祥禔充满戒心的打开信封,里头装了三张照片,十足煽情的春宫照片,男主角是蓝汤姆,女主角竟然是他的妻子宋相思。 不会错的,是她的面貌,连大腿内侧的一块胎记也隐约可见。 他的心被翻搅着,脸色倏地黯沈下来,揪痛一颗冰冷的心在怒海里沈浮,他扬起一道眉山,嘴角微撇,洞悉一切地说:"你以为给了我这些照片能够改变什么?" "你难道不明白吗?祥禔,你老婆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好料,照样跳上汤姆的床,你告诉我,这样的女人和我又有什么不同?"雪曼挑拨离间,不遗余力的说。 祥禔冷笑后轻哼一声,鼻翼翕动,"你不也拍了不少写真集吗?听说发行量还曾荣登畅销书之一,我老婆只不过拍了这三张春宫照片又如何?" 他把自己在崩溃瓦解边缘的情绪深埋在心灵底层,他不愿让夏雪曼以他的脆弱来攻击他,所以他尽可能的装模作样,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她是你纪祥禔的老婆,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忠贞与否之於你而言就是婚姻的基础?那么今天,我所带来的照片足以推翻宋相思高尚的假相,你又为何毫不在乎的模样?"雪曼十足不服气的语气。 "你想我应该怎么做呢?"祥禔面无表情的问。 "我认为你应该和她离婚,因为她背叛了你,让你戴绿帽子。"雪曼自以为言之成理的说。 他踱到书桌后隐藏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新品红酒的somple,倒了一杯喂入自己的胃里,灼烧的不只是胃,还有因痛苦啃蚀着的心。 "雪曼,请你先离开好吗?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他说。 "我陪你不是很好吗?我的酒量很好,可以陪你喝几杯。"她自告奋勇试图推展另一步骤的计划。 却被他所拒。"不!我只想一个人,而且我也不需要有人陪我喝酒,我并不想喝醉解千愁。你走吧,照片别带走,留下它们,好让我有凭有据。" "不要,我非留下来陪你不可。"她一厢情愿的说。 "你走,你给我立刻走。"他失去耐性地咆哮。 就在她关上门离开的刹那,她听到办公室内,酒瓶摔墙而破粉碎的声音。 她很高兴的知道平日斯文的狮子终於要发飙了。她相信这步险棋她走对了,她和他仍大有可为。 青棠的电影差不多快杀青了,剩下的就只是后置作业啰,只靠国片的辅导金,能拍出那样的质与量,她可是有无限感慨的。 今王相思带了不少吃吃喝喝的东西探温柔的班,当然同剧组的人,人人都有口福了。 收工时才下午七点三十分。这在青棠指导拍摄的电影过程里算是最早收工的日子。 因为青棠早已听说了,今天是相思的生日。 "只是小生日罢了,别为了我耽误了工作的进度。"相思善解人意的说。 "一点也不算耽误,我们早已超过我原先订的进度,没想到拍摄的过程一切都这么顺利。"青棠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相思剪接室的正中央。 "青棠,我认为这部片子参加国际比赛得奖胜算满大的。" "但愿你金口一开真能让我拿到大奖。"青棠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 "你没送温柔回去?"她问。 他摇摇头,"我要请你吃顿大餐,感谢你对我的帮助,要不是你,我的这部 ﹁上海玫瑰﹂恐怕也无法如期开拍。本来也邀请了温柔,但她说今晚已约了人,而且她昨晚先给你庆生了,今天是你老公的日子,是吗?我能不能有荣幸插个队,请你吃饭。"他语意恳切至极。 原来这是他提前收工的原因,想请她吃饭。 "好呀!我和祥禔并没有先约好任何的节目。"这是实话,也许连今天是她的生日,他都不知道。 饭后两人到"阳光海岸" pub. "刚才越南菜还合你的胃口吧!"他体贴的问。 "很好啊,虽是第一次尝试,不过味道真的不赖。"她巧笑倩兮的说。 "现在八点三十六分,你晚点回家会不会怎么样?"他看了看腕錶后说。 "不会,我打过电话留言了。" 她在留言机里告诉祥禔十二点以前会回家,其实这是内含微愠的气话,要不是祥禔到现在还没回家,她也不会说那些什么十二点以前回家的话。 "你们夫妻倒是挺独立的嘛。"他点了根菸,透过迷濛的菸圈,冷静地投以注视。 "呃!彼此都自由惯了,结了婚还是保留着某一种层次的自由。"她淡淡的回答。 "为什么会嫁给他?"他淡漠地说。 "和一般人结婚的原因应该差不多吧。你是拍电影的人,知道的故事应该比我的更丰富才是,我的爱情故事乏善可陈,听了你可能会想打哈欠,因为一点也不精彩。"她不会陈述在她的心里属於私密的一部分,所以避重就轻。 尚青棠也是聪明人,他很清楚相思的不愿多谈,但他实在太好奇了,所以不放松地追问。 "乏善可陈也有个来龙去脉吧,你们一定是一见锺情。"他猜测道,试图引起她谈话的欲望。 "你这么美,他怎么可能对你不是一见锺情?" "外表的美丽与否,并非一见锺情的唯一元素,你不也没有对我一见锺情吗?"她的目光流转,转以欣赏舞台上歌者的风采。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他似是而非的说。 "不是什么?"她不以为意地问,继续以欣赏表演的目光。 "不是对你一见锺情。" 她被他这句话所惊,轻轻的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在开玩笑。" "不相信?记得那天,我在速食店第一次看到你,你一个人坐在座椅上,喝着咖啡,阅读报纸,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寞与美丽;所以我上前去邀你拍电影,因为我很想认识你。"他以一种十分谨慎的语气剖析,为了加强他的真心,他熄了菸,款款柔情的看着她。 "这么说来,你并不是真心认为我适合拍电影啰!"她有一点失望。 "一半一半吧!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的。"他承认道。 "哦?"她偏着头,研究地看着他。 "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不会有明星梦的,你所要的只是一份爱罢了,一份你所渴望拥有的爱。" "你好像很了解我。"她不再自然的看着他。 "做我这个行业的人,必需有一颗比别人都敏锐的观察力,而且我知道你有的时候很不快乐,但是你掩饰的非常好。"他补充道。 "为什么我会不快乐呢?我拥有许多别人想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不愿坦露太多自己的脆弱。 "可惜,你不是物质型的女人,所以我说你不快乐。"他紧咬着这一点不放。 他又点了另一根菸,持续他的吞云吐雾。 她恨菸味。 好在祥禔不抽菸。 "看样子我得对你重新评价,你比我所以为的複杂多了,我应该庆幸你是我的老闆不是我的敌人。"她开玩笑的说。 "哈哈哈!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起码要早过你现在嫁的人。"他半真半假的说。 "做我的老闆也不错啊,至少价廉物美,经济实惠。" "说的什么话,莫非你嫌我给的薪水太低?"他眨眨眼睛,顺着她的话,两人一来一往。 "和你说着玩的,我知道公司目前确实有困难。"她赶忙解释,怕他误以为她要求加薪。 "我知道,我也是逗着你玩的。" 她低着头把玩手中的金钻戒指,无意识的轻轻叹了口气。 "你的结婚戒指是吗?"他趋向前仔细的看着她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点点头。 "借我看看。"他向她要戒指欣赏。 "你丈夫挑的吗?品味不错,镶在上头的绿宝石是十八世纪末英国女王的贡品之一。"他像个行家似的对宝石品头论足一番。 "你对宝石好像满有研究的。"她接回戒指戴上后随口问。 "我在当导演前卖过珠宝,在义大利时,我也设计珠宝。六年前,我看过这只戒指。"他观察她。 "六年前?在哪里?"她觉得不可思议,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在法国。"他又按熄了第二技菸。 "看来你和这戒指也是有缘的。"她对他笑了笑。 "缘不及你深,它属於你不是吗?" "眼前看来是这样。"她认命的说,意在言外。 "你有点悲观。今天是你的生日,应该开心一点,回家后或许会有个惊喜等着你,来,我敬你。"他托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开着她的新资产红色莲花跑车,乘着夜风,饮着凉如水的淡淡忧愁驱车回家。 已经过了十二点一刻钟,结婚后,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晚归。尚青棠是一个很好的谈天朋友,话题多元,见多识广,能够天南地北的闲聊;但是,她很清楚,他保留了某些神秘的自我,那一部分是他不轻易示人的。 停妥车后,放缓脚步,轻手轻脚的开门,她不确定祥禔睡了否。 关上门上了锁,客厅的崁灯突然亮起,她回眸,迎上祥禔冰冷的目光。 她知道十二点才回家是过分了点,但今天是她的生日,晚一点又何妨?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他劈头第一句话就是指着酒柜上的报时器大吼。 她料到他的反应,笑着对他讨好的说:"对不起,青棠请我吃完晚饭后又欲罢不能要请我到他朋友开的pub坐坐,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 "他为什么请你吃饭?"他山雨欲来的问。 "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怯然道。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而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也怪他,最近实在发生太多的事了,忽略了有关她的生日。 但是她却残忍的背叛了他,他的怒焰如洪水氾滥般迅速的袭来,"你这个贱妇。"他捉紧了她的手,蓄意弄疼她。 "贱妇?就只为了我的老闆请了我吃顿晚餐,你骂我贱妇?"她被骂的莫名其妙。 他利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在茶几上抄起三张照片,丢在地上。"你跟他上了几次床?" 她困难的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照片,只看一眼,两道泪水如泉涌般溢满双颊。 天啊!这是谁和她开的玩笑?怎么会有这些照片的?她现在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照片里的人确实是她,问题是她不可能是照片中的女主角。 "不!这一定有着什么可怕的错误,那不是我,祥禔!你要相信我,我没和蓝汤姆上过床,也不曾被人这样照过相,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求你!"相思低泣道。 "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人知道你的大腿内侧有个铜钱大小的胎记?"他怒声喝道。 "我真的没有,祥禔."她无力的辩驳。 "你有!你这个骗子、叛徒,我会杀了你,老天会原谅我杀了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他勃然大怒咆哮道。 "祥禔……"她以绝美哀怨的目光祈求他的信任。 死命的摇头,"我真的没有,你是我唯一的爱人。" "爱?哈哈……"他淒声的笑道。讽刺的说:"如果你不提爱的话,也许我会认为你只是为了我的钱而嫁给我,但是你却提到爱,你在有爱的情况下,还跟蓝汤姆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 他的愤怒到达顶峰,愤怒之中还掺杂着更强烈的另一种感情||嫉妒。 是的,他是嫉妒,因为他爱她,却可悲的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的要求不多,只想得到最基本的忠贞,单是这一点罢了,而她做不到。突然|| 他扬手掌,重重的掴了她一掌,低沈的说:"你走吧,这一掌算是你还欠我的七个月零六天。" 他放松了他的箝制,颓丧心碎地倒坐在沙发椅上,紧闭疲惫的双眼,一眼也不愿见她。 她被突如其来的掴掌击得差点招架不住,她抚摸着已红肿的右颊,他的下手之重,可想而知。 她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所害怕听到的却是祥禔要赶她走,他已经不要她了。 "你走吧。"他闭起的眼睛未睁开,再一次提出他的判决,坚定的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 她不要在这种情况之下离开,她不要。 "听我解释好吗?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没有背叛你,请你相信我。"她蹲在他的膝前,半跪着哀求他。 "我不想再听任何一句谎言,请你离开,明天我的律师会与你联络,你该拿的钱,我一分钱也不会扣下,你走吧,我只想图个清净。"他粗嗄的说。 "祥禔……" "你走!"他用尽力气吼道。 她还是离开了,带着无限的怨怼离开。 这样的结果,她的心整个被四分八裂,五马分屍,她原以为的幸福,原来只是一场梦。 第七章 "上海玫瑰"终於把尚青棠推上国际影展的大奖||最佳导演奖,也为相思赢得第一座最佳剪接奖。 但是她却丝毫的快乐也没有。 因为就在昨天,她终於和祥禔签下了离婚协议书。从那天以后,他未再与她见面,所有该出面的场合皆由他的律师代为处理。 她分文未取,他坚持要给她的一半财产,她一毛钱也不要,她不要他的钱,她不要当他的妓女,收下他的夜渡费,她要保留一丝自尊。 何况现在的她,随着上海玫瑰的奖项,她的工作,事业一切都不再是问题,她的生活更不愁吃穿了。 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她呢? 又到底是谁想陷害她呢? 她托着下颚不解的费尽思量。她永远也忘不了被他赶出家门的那一夜他无情的话语,他骂她贱妇,骂她妓女,这都是多么伤人的字眼啊!她为着这些骇人的言词做了好几天的恶梦,流了不知多少缸的泪水。 现在,她又搬回以前的住所,所幸房东一直未租出房子,不然她不知要再花多久的时间才能适应新环境,难道冥冥中自有定数? 偶尔,会有几个"慕名"而来的导演会到相思新闢的工作室兼住家商谈合作事宜,她因为心绪纷乱,所以也就不甚积极接新case.直到有一天,温柔和青棠来访…… "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自从和纪祥禔离婚后一直无法振作,老是苦着一张脸,愁云惨雾的,以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宋相思到哪里去了?"好友温柔下定决心要把她推向阳光,不忍见好友痛苦。 温柔现在也因"上海玫瑰"的大放异彩而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本以为自己会是一片明星,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而这一切都是相思给予的。如果不是她的推荐,她也不会有今天。 "是啊,我下个月又有一部新片要开拍,你总可以帮我的新电影剪接吧!我们已经是老班底了,应该没有适应的问题。"尚青棠见相思懒散的接片子的态度,很替她心急,不愿意见到她放弃得之不易的好名声,不狠狠的赚几把钱,等到有一天人们忘了你,而后悔莫及就来不及了;尤其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环境里。 "我现在的心情正处於谷底,你不怕我搞砸了你新电影?"相思挖苦自己的说。 "我知道你的工作态度,只要你答应接下,一定会全力以赴的。"青棠对她信心十足的说。 "也只有你这个伯乐会赏识我这匹千里马。"她苦笑的说。 就这样,她答应了青棠的邀请,也许夜以继日的工作可以令她早日忘掉与纪祥禔的往事。 "我们都希望你能再快乐起来。"温柔伸出友谊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 自从结束了和相思的婚姻关系后,祥禔回了一趟法国隆河,回到家乡自然是逃不过家人的询问,千百个问题,怎么也堵不住的好奇心。 他四两拨千金,离婚的理由只说是个性不合,价值观、人生观不同,所以无法共同生活,不管听的人信是不信总之他不愿多说其他,弄得好事者觉得无趣极了;但是也很清楚祥禔的个性,所以也没人敢打破砂锅问到底,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十分恶劣,脾气比离开时更暴躁、更易怒,大家都自爱的不敢捋虎鬚. 停留了一个多月,他又回到了台北。 他以为他可以忘了宋相思。无奈那天在电视上看到电影大奖的颁奖典礼上她的倩影,他所有的爱慕之情、所有的一缕相思;所有的历历往事、所有的情愫,都包围着他的脑海,他的心湖。 他突然醒悟,这辈子休想忘了她。 所以他又回来了,回来做什么呢?也许是台北是最接近她的地方吧! 但是,在理智上,他仍然恨她,不能原谅她,因为她背叛了他的爱情。 晚上,他独自一人到"阿拉伯之夜"看人跳舞,喝着产自捷克西部波希米亚地区皮耳森的皮耳森 厄奎尔啤酒。这种啤酒,进口商给它取了一个有声威的重量级名字||啤圣。 望着杯子里金黄色、清澈、稳定的由底部发酵的液体,耳里听着盲女歌手戴安萧尔唱的"低语",心里想着他的爱人。 他喝了一口皮耳森 厄奎尔啤酒。 毫无预期的…… "一个人喝闷酒?"夏雪曼乘着乐音无声无息的坐下。 "你怎么也来这?"他问。 "跟踪你来的。我也来好一会儿了,一直坐在你这对角的位置,你太专注於你的悲伤了,所以才没注意到我,我只好自动过来打招呼啰。我也叫了一杯皮耳森。厄奎尔啤酒。"她又啜了一口。 "你怎么知道我喝这种酒?" "我问酒保的。这里放的音乐支支动听,想不想下去跳舞?反正你已经离了婚,也不用怕人家说闲话。"她挑逗似的频送秋波。 "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嘛。"他讥讽地说。 "可见我对你的事十分关心,这么大的事当然会注意啰,何况这事我也有功劳;要不是我提供线索照片,你怎么可能会发现她的不忠呢?"她得意洋洋的说。 呵!那我还得谢谢你。 "我是不会居功的啦,这是做好事嘛,免得你被矇在骨里而不自知。"她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功德,继续自吹自擂的说。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准备买单。 "喂,你到哪去啊?"她问。 "回家睡觉去。" 她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可惜脚程不够快,他已驶了朋驰绝尘而去。 她气得直跺脚,今晚的千里追踪恐怕又要白费力气了。以前,她从来不知道追求男人居然是这么辛苦的一件差事,不是有句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吗?这回她遇到的恐怕根本不是那回事。 祥禔回到家,沖了个澡,才正要躺在床上试着入眠,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好好的睡个甜觉了。 电话突然响起|| 警方专案小组来的电话。 挂上电话后,他更是担心的睡不着觉。祥馨的死,警方研判凶手是冲着相思而来,只是祥馨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误入黄泉路。 经过警方的抽丝剥茧,预测凶手在静谧一段时间后,恐会再进行计谋,完成先前未完成的工作。 会是谁才是想害死相思的凶手? 不行,他实在不放心,虽然警方说了会派人暗中保护相思,但是警力毕竟有限,他必须再派人护花。 第二天,他立刻安排好一切,请了两位保镖暗中负责相思的安危,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往上呈报祥禔,尤其是发现可疑凶手,绝不宽贷。 他的这些心思落在信伟眼里,信伟摇头歎了口气说:她背叛了你,可是你仍然关心她,既然爱她又何必和她离婚呢?弄得自己茶饭不思的痛苦。 我承认我仍然关心她,但是我没有一天不恨她,我只要想到那些照片,立刻心如刀割般,她和蓝汤姆缠绵的景象常常成为我的恶梦内容,每每都让我痛苦的无法继续入睡。这样的女人,又怎么能做妻子呢?爱着别人却留在身边,如芒刺在背。他无可奈何的说。 可是你却为她打点了这一切,花高价请高手保护她。信伟不解的问。 我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我就能继续恨她;如果她死了,那么我只能痛苦的爱着她,然后花一辈子的时间怀念她,我不要那样的记忆陪我过后半生。他说。 你这又是何苦呢!活着恨她?信伟为着朋友生了病的心灵担心着。 别为我烦恼,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我要她近在咫尺的陪着我,让我不要太孤单。他要好友放心。 如果她嫁给别人了呢?她长得那么美,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而且将会很快也说不一定。信伟想要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想她是不会嫁给蓝汤姆的。她只是想尝尝他的滋味罢了。他突然说道。 此话怎讲? 她根本看不起蓝汤姆,她曾说他是个废物,是个垃圾,是一颗快蒸发的露水。但是她却上了他的床,这是多么讽刺人的一件事啊。信伟,我真的那么不堪吗?女人有了我之后还欲求不满的要其他男人,我记得她们在我的床上表现的是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样||我和相思是配合的那么完美无瑕。他沮丧地低下头,额头重重的撞击着墙壁,力量之大,令信伟惊心,立刻拉开他,把他丢在沙发上。 我知道宋相思的背叛让你丧失了自信,但我们都知道你在那方面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全世界的人都不会质疑我今天的话,以前你是那么的有自信,记得吗?没有人敢说你有问题,祥禔,别傻了,你很清楚这只是偶发事件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还是老话一句,好女人多的是,你不要太死心眼。信伟倒了杯冰开水递给他。 说真格的,我和彭真还是不相信你老婆会做出那样的事,我们认为有一只黑手操作着这件事,对了,到底是谁给你的信?这点往日一直不是谈话的重点,所以信伟一直没有特别问,现在似乎很有必要。 夏雪曼。他答道。 什么?夏雪曼那个女人的话你也相信?如果照片是她提供的,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信伟更加相信他和彭真的推测。 能有啥文章,面貌分明是她。 照片呢?借我瞧瞧。信伟向他索照片,想以第三者的立场分辨相片的真伪。 不能给你看,何况我早已烧毁。他充满佔有欲的说,不想也不能给信伟看倒是真的,烧毁是假的。那些照片是他伤口上的盐,他要不时的拿出来提醒他对她的恨,不然他只要看到她的笑容,他可能又会情不自禁的乖乖供她差遣。 别以有色的眼光看我,我对你老婆可是不曾存有任何幻想的,请勿误会。他以童子军智仁勇的三指礼发誓。 我和她已经离婚了,不再是我的妻了,你别老婆、老婆的称呼。他立刻撇清关系的说。 我有预感,这只是短暂的情况,你们一定会再婚的,只要误会冰释之后。信伟自信满满的说。 简青棠的工作室。 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我还是想请温柔担任,只是男主角仍悬而未决,上海玫瑰的男主角到新疆拍电视剧了,档期十分不好拿捏,不过这样也好,他并不是很适合我这部戏的男主角,他不够粗犷。青棠在万用手册上沙沙沙的记下备忘录,一边轻声的对相思说着话。 那你有腹案了吗?关於男主角。相思问。 原则上我想用﹁东一传播﹂公司的梁一冰来担任,不过他的价钱高档了些。 简青棠虽已成了名,但资金方面仍是他所头痛的问题。 你是一个出色的导演,梁一冰会了解的,你可以试着找他谈谈,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她鼓励道。 青棠由纸张上抬起头,感激的眼神里有着迷濛的情愫,眼前的是一个奇妙的女子,说话的声音竟有一种说服人心的效果。 只可惜她是纪祥禔爱的女人,就算他俩离了婚,他最爱的人还是她,因为她太令人难以忘怀了。 他瞪着她看,深深的瞅着她,瞅得她心慌意乱,不自在的摸着脸颊,怎么用那种眼神瞪着我看?我的脸上有髒东西吗? 没有,你的脸很美。他回过神,轻轻的摇头。 明天我可以替你跑一趟梁一冰那去,他是我的小学同学,见面三分情,或许他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破例的低价码。相思毛遂自荐愿作说客。 我相信你绝对有那个魅力,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这么热心,和这么美?令人不忍心伤害你。他爱怜的看着她。 你很会说话,说得令人心花怒放。她不好意思的说。 我可以吻你吗?他唐突地说,也不怕被她拒绝。 不可以。她冷淡的回绝他,如他所料,如果她答应他的话,她就不叫宋相思,也就不会这么令人怜惜了。 我可以等待。他抱着耐心说。 我们将只是朋友,你的等待会是无望的等待,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她不容对方存有一丝幻想的回答。 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他挫折的说。 这样就伤了你吗? 差一点。好了,好了,不再提这个话题了,明天麻烦你到梁一冰那跑一趟。 他自找台阶,转移话题到工作上,虽然自尊心小小的受了伤。 果然不负所託,梁一冰答应了演出,而且酬庸是青棠可支付的范围,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梁一冰和温柔,成了新一代的偶像巨星。 虽然有工作的抚慰,但是爱情的失落却怎么也不能平复她的伤心欲绝。 念年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除了他之外,她不知道该找谁倾诉。 温柔忙着拍电影,她现在是国际巨星,比以前在杂志社做专栏主笔时更加忙碌十倍有余,想找个时间坐在一起聊聊天都是一种奢侈。 你还是闷闷不乐的,我真替你担心。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够安心的去结婚呢?念年偏着头,脸上一抹微笑,有着分享的快乐。 结婚?你要结婚了?相思瞪大了一翦秋水,一丝惊讶掠过心头。 念年点了点头,微羞地说:我的二叔介绍认识的,交往快三个月了,我觉得她挺不错的,很像你,一样的天真、独立、细腻与浪漫,我想娶她是因为她像你。 为什么要这样?她不解的问。 这样我的人生才不会有遗憾,不过空缺是一定会有的,因为她虽然像你,但却不是你。他略为伤感的说。 我一直以为你会和温柔的。她接续他的话。 怎么可能?我不爱她,对她就像大哥哥和小妹妹似的,和她在一起一点爱情的感觉也没有。他坦白的说。 那么,你爱她吗?你的新娘子。她关心的问。 我爱她,因为我爱你。他简短的回答,代表他的心曲,平日的许念年,没有一次是这么大胆的,他就快要结婚了,再不说出心里的爱意,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听在相思的耳里,不禁湿了眼眶。 她一直知道念年对她的爱,只是她不知道竟是如此的深,深到他就要娶的新娘子,唯一的理由只是因为她像她,好一个令人心碎的理由。 你这样对她好不公平,你不怕她怨你也怨我?她问。 天下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事,也许有一天运气好的话,我会爱她胜过我对你的单恋。他假设道。 念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她泫然欲泣。 为什么祥禔就是不能像念年一样爱她呢? 我会尽可能的让自己幸福,你也是一样,要让自己幸福,好吗?念年轻吐的话语就像他真的拥有幸福似的。 她点点头,明白念年的心意,他就像一个老朋友一样,特地来道别的,因为他就要到远方去了。结婚就像出远门,男女之间的友情将只会渐行渐远。 第八章 蓝汤姆销声匿迹后又出现在台北的社交圈。 相思找了他好一段日子,终於在梁一冰的新居落成、宴宾客的日子里巧遇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你好,好久不见。"他陌生的对她一笑。 "我不好,我离婚了,而且是拜你之赐,伟大的大众情人。"她语中带刺的说。 "拜我之赐?你指的是照片是吗?"他耸耸肩后说。 "我不记得我和你有过那么亲热的镜头。"她开门见山的说,不想拐弯抹角。 "我知道你的记忆力很好。" "没有人会忘记那样的事。"她真想对他大叫,要不是宴会厅里人来人往,怕被大家看笑话,她一定会朝蓝汤姆大吼大叫,逼他说实话,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啊,照片里的主角又不是只你一个,我也是牺牲色相,不过为了能让你们离婚,牺牲再多也是值得的,你们还是离婚了不是吗?"他不觉自己有错似的说。甩着一绺长发,蓝汤姆仍是一派自以为是。 她气疯了,狠狠的骂道:"你这个混蛋、无耻、下流、卑鄙的东西,照片是你移花接木的对不对?" "是我移花接木在暗房里巧妙的处理过的,没错。"他承认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大腿内侧私密的地方有块胎记?"她必须知道。 "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纪祥禔已经和你离婚了。胎记是我弄上去的渍迹,很多年以前,我曾经在无意间听到你和温柔聊到这件事,你和温柔商量,是否要用雷射的方式去除这块胎记。……恰巧我用在那几张照片上,加强说服力,我找来的替身与你的身材很像是吧!"蓝汤姆愈讲愈以自己的能耐为骄傲。 相思拉着汤姆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你要把我拉到哪去?上宾馆也不需要这么猴急啊!"他厚颜无耻的说。 "你得替我向祥禔解释去,你害惨了我。" "要我向他解释?你疯了不成?我好不容易才拆散你们,我会发神经跑去向他解释,然后恳求他的原谅?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他轻易的甩开她的手,往宴会厅走去。 相思又追上他,拉紧他的手后说:"汤姆,求求你,只有你能解释这一切,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你肯出面,祥禔会原谅我的。" 他又把她甩开,这一回他快步移动步伐遁入人群之中,这么一来,她也就无法明显的接近蓝汤姆。 宴会接近尾声时蓝汤姆不请自来的出现在相思的身旁,肆无忌惮的搂着她的肩膀,"美人,我送你回去吧。" 她怨恨至极的挣脱开他的魔手,不齿他的说:"放开你的髒手。" "宝贝,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我的气啊!其实我之所以那样做完全是为了咱们的未来,如果不是因为我,纪祥禔根本不会放你自由的。"他仍是一副令人噁心的嘴脸。 "我根本不要你所谓的自由,我爱他,我要和他生活一辈子。"她站在人行道上,不顾路人的眼光,大吼的对他。 "我也爱你,你忘了吗?从前你一直想要嫁给我的,我到现在还记得你那时候清纯可人的模样。" "你||你真是无法沟通。"她随手拦了辆计程车,钻进后座,汤姆本也要跟着钻入,相思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关上车门。 回到租屋处后,她终於放松了压抑的情绪,崩溃的痛哭。 这是多么捉弄人的命运啊!老天爷跟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虽然在这个事件上绝大部分是蓝汤姆那该死的混蛋的错,可是她和祥禔彼此的不够信任,以及婚姻的基础薄弱才是整个事件之所以发生的温床。 她的泪水决堤,像江洋奔流,每每想到她和祥禔绝裂的那一晚,他对她的指责,她的心就痛。 她还记得他用的字眼,贱妇、妓女。 汤姆不愿为她出面,就算她向祥禔解释一切,效果也是有限,固执的祥禔.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起。这么晚了,会是谁呢?相思顺手接起话机。 又是无声电话,这已经是相思搬来这之后所接获的第三通无声电话。她喂了好几声后放弃努力,也以沈默回应,如果不是她够坚强的话,恐怕会因此而歇斯底里。约莫十分钟后对方似乎也玩累了,电话才被挂断。 她心里清楚,这奇怪的无声电话一定是出於同一人的诡计,那人一定就是害死祥馨的凶手。 她突然决定,不再姑息对方,任那人暗中欺侮,她要反击,她不能懦弱的任对方摆佈。 至於她和祥禔的缘分……在此纷乱的时刻,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节骨眼,一切还是维持现状,以静制动,而且不再强求。 第二天一早,她倒是很意外夏雪曼登门造访。 一袭黑色多层立体的蕾丝上衣,抚配亮片及膝裙,浑身散发伊丽莎伯雅顿||第五大道香水味,充斥着整个工作空间,想来是蓝汤姆给她的地址。 来者是客,相思大方的请她入座,倒了杯桔汁递给她。"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我自己种的桔子,处理过的桔汁。"她捡了张靠近夏雪曼的矮沙发坐下。 夏雪曼轻尝了一口后说:"还不错,至少有桔子的味道,不过冰糖放少了些,我喜欢甜一点的口味。" "下回有机会再沖泡一杯合乎你的口味的桔汁。"她有礼貌的说,也不先打破两人之间的客套话,她很清楚夏雪曼绝不可能只是想到她这喝杯凉水。 她瞥了相思一眼后说:"你倒是沈得住气,也不急着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夏雪曼摇动着杯里的冰块,假装轻松地与相思闲话家常,偶尔甩甩一头如云的波浪卷发。 "你来找我自然有要紧的事,至於是什么事,如果你考虑之后认为有必要说的话,不用我问也会告诉我,不是吗?夏小姐不可能白白来这一趟只为了和我研究桔汁甜与否。"相思心里有数的说。 "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是个快人快语的人,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希望你能够离开台湾,最好到一个祥禔找不到你的地方。"夏雪曼放下杯子站起来,踱到窗台边,倚着窗櫺,看向远方。这个房间的视野很好,窗外是一遍绿草如茵的草坪。 "给我一个理由。"她僵直着背,突觉压力来袭的问。 "我不希望你出现在祥禔可以遇见你的地方,这会妨碍我的计划。"她简单的回答。 "我是我,你是你,我好像没有义务要替你的计划背书。"相思以冷漠的语气来加强她对抗夏雪曼的实力。 "宋相思,我们同是女人,女人应该要帮助女人,女人应该要成全女人;我恳求你的协助,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你已经和祥禔离婚了,把机会让给别的竞逐者也是为着祥禔好。"她顿了顿,看看相思的反应后继续道:"祥禔已是独生子了,如果他一直未再婚,你认为这对拥有亿万资产的人而言,是一件多么危险事,你情愿看着祥禔的家族企业王国落入外姓人的手里吗?" 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到,中国人总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固执观念,如果祥禔一直未再娶||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那么正如夏雪曼所言,祥禔辛苦经营的葡萄酒王国恐将后继无人。 但这与她是否留在台湾有什么因果关系吗?她可不是三岁小孩,这么容易就掉入夏雪曼的陷阱之中。 "哦!这么说来,你是祥禔未来新娘的第一人选啰?" "我一直是祥禔心目中的第一人选,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只因为我走错了一步路,让你这个备胎有机可乘;只要你离开台湾,我会有办法力挽狂澜。"夏雪曼计划着她的如意算盘。 "你的途前与我的动向有何关联?"相思故意装作听不懂夏雪曼的话的模样,疑惑的问她。 "你是祥禔对婚姻重重怯步的墓志铭,我要将你拔除,这样他才会比较容易再对爱情动念头。所以,你一定得走,愈远愈好,最好海角天涯无觅处。"夏雪曼自私只为己的说。 "恐怕我要令你失望了,不提我有工作在身,就算我无事一身轻,也不会为了你那可笑的理由而离开这里,你请回吧,我是不可能答应的。"她拒绝道,顺便下逐客令,希望夏雪曼能识相的离开。 "你||不识好歹,我可以再利用那些养眼的照片,让你名誉扫地,饭碗也丢了。"夏雪曼威胁道。 "若是你认为那样做值得的话就去做吧,我已经不在乎名誉高尚与否了。我最在乎的人都已经误解我了,其他的寻常人家我又何惧呢!我只不过是祥禔的前妻罢了,一个没没无闻的小角色,新闻最多上娱乐版小小的一角方框,几个字就解决的报导,能有什么价值?摘去纪祥禔妻子的名衔之后,我已什么都不算是了,去说吧,说的愈多愈好,也许我的知名度会因此打开,运气好的话,还会比电影明星还红呢!"相思挖苦的说。 "你……你……"她被相思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怨恨的离去。 夏雪曼走后,相思俏眉微蹙,心烦的事又多了一桩。 离开后的夏雪曼联络上蓝汤姆,两人约在"星球餐厅"见面。 "怎么?像只被斗败的孔雀。"蓝汤姆点了菸递给她一枝后再为自己点了一枝,有点调侃的说。 "想要说服她,比我想像的困难。"她冷笑的吐了一圈烟雾,自我嘲笑的说。 "早和你说过了,如果这么容易的话,我早就到手了,还需要大费周章,弄来那些牺牲色相的相片吗?"他扭动脖子放松昨晚因宿醉而僵硬的神经细胞。 "你也不用五十步笑百步。哼!我看你不也好不到哪去,有人说看到你在梁一冰的乔迁宴会上丑态百出,会后想送佳人回家还被拒於计程车门外。"她反唇相讥。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过他隐忍了下来,转怒为笑:"我们现在是同一阵线上的合夥人,可别事情没成功先窝里反,你就算在我面前得到言语上的辩论冠军却输了如意郎君的欢心,又有何意义?"他一针见血的点破。 说到她的心坎里,神情立刻黯淡下来,吸了一口菸,沈默下来,所有的盛气凌人都不见了。 "用硬的不行,就用软的,我们要让他们发现我们温暖柔情的一面,动之以情。"他趋向前,缓缓的分析。 夏雪曼透着烟雾看着他,轻轻地说:"温暖柔情的一面?我怎么从来没这个福气从你那里享受呢?以前你也没这么努力追求过我。"她不满的抱怨。 他挑挑眉,支支吾吾的说:"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是女人,我夏雪曼也是女人,还曾经是你的老婆,比谁都有资格享受你的温暖柔情。"她微怒的发牢骚。 "她……她……她比较难以……掌握。"他结结巴巴的搪塞,眼神不敢正视她的。 "为什么不敢看我,你以为我那么轻易的爬上你的床,就认为我是容易掌握的吗?"她继续挑毛病。 "唉呀!你今天是怎么搞的嘛?不是说好了你重拾旧爱,我也重拾旧爱,我们两人各自追求幸福的吗?现在又小心眼起来了。"他大声嚷嚷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我小心眼?我就是太大方了,才会被你这花心种子所骗,要不是你,我现在快活的在隆河做我的大户人家少奶奶,也不用大费力气的耗这些时间,你知道吗? 女人的青春有限,我被你害惨了。"她泫然欲泣。 "好了,好了,我现在不就在努力补救你的青春了吗?你别又来了,这可是大庭广众,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是怨妇。"他可是怕极了女人的眼泪。 "我本来就是怨妇,纪祥禔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我就活该倒楣吗?"她仍是止不住的泪水。 "你这么说对我是不公平的,当初是你同意离婚的,我可没强迫你,现在你又扯这些有的没有的,不是让大家难堪吗?"他也被弄烦了。 "我就是心有不甘。" "那你要怎么样?"他问。 "我……我要你重新追求我。"她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他以为他听错了。 "你是聋子吗?我说我要你重新追求我。"她提高声调说。 "这……这不大好吧!"他面有难色的说。 "有什么不大好?我会比宋相思差吗?"她火气又上扬。 "……会让人看笑话的,人家会说我吃回头草。"他仍在做垂死的挣扎。 "蓝汤姆……你只要点头或是摇头就行了,废话少说。"她也失去耐性了。 他快速的摇头。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岂有放弃的道理。 夏雪曼猛一起身,掉头就走,连一声再见也没说。 留下"惊吓过度"的蓝汤姆,露出疑惑的表情||女人还真是难搞。 相思反击动作的第一步就是||在门口装个录影机,而且训练自己对於任何的"举动"完全不受影响。 祥禔对於这一切自然瞭若指掌。 包括在梁一冰宴会上她和蓝汤姆的谈话内容。 他知道他误会了相思,也知道那些照片都是蓝汤姆的诡计,但是他还不能让她知道他的了然於心,以免打草惊蛇,因为确实有一只黑手在幕后挑拨,只是他由原先警方提供的猜测||目标是针对相思,改为目标是冲着他来的。而且已有一些眉目。 早上他才看过探员提供的资料,心里为着事件终要告一段落而雀跃,这种快乐的情绪一直燃烧着,就算是一会儿得赴蓝汤姆的约,也丝毫不能减少他的好情绪。 两人约在"星球餐厅"会面,他的朋驰请服务生代为泊车,因为停车位一位难求。 蓝汤姆已先选了靠内侧餐厅的位置,啜着咖啡,吞云吐雾。 "有事吗?"他不是友善的看着蓝汤姆。 "有点事想请你帮忙。"蓝汤姆笑容可掬的说。 "说吧。"他双臂抱於胸前,充满戒心的说。 "有个女人疯狂的爱着你,不能嫁给你,她说她想一死了之。"他夸大的陈述。 祥禔露出神祕的笑容,"你指的是夏雪曼?" "是夏雪曼。你已经没有婚姻的阻碍了,再续前缘应该不是问题。"汤姆理所当然的说。 "我对她没了感觉,没了兴趣,娶她做什么?再添一对怨偶吗?"他实际的说。 "可是她爱你呀!"蓝汤姆可笑的说。 "爱我的女人太多了,而我不能娶每一个人不是吗?" "你不可能会抱独身主义。" "那就不劳你担心了。" "你现在会是我的情敌吗?"蓝汤姆一语双关的问。 "我知道你是导致我的婚姻破裂的罪魁祸首,不过我不怪你,因为我自己的刚愎自用也佔了很大的错误,而且,我情愿那只是你的诡计。"祥禔挑明了他知道了真相。 换成蓝汤姆坐立不安,他改变姿势,轻咳了一声,佯装镇定地说:"我……我为此不高尚的手法向你道歉。" "你会向我道歉,可见你还是有可取之处,只是今后我和相思的事,希望你不要再干涉,她的立场你应该也很明白。"他不容置疑强势的说。 买单时祥禔丢了一句话:"我的行事风格你应该也很清楚,我只原谅敌人一次,也只给敌人一次机会。" 第九章 尚青棠一个人待在二十坪大的办公室里,信手拈来在纸上写下秦观的诗|| 漠漠轻寒上小楼, 晓阴无赖似穷秋, 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 无边丝雨细如愁, 宝廉闲挂小银钩。 "是你,一直是你对不对?你写诗、抄诗投入我的信箱,是你,一定是你;用曼陀罗花熬成汁害死了祥馨。天啊……"相思尖叫,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天下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她一早又接到了神祕客以电脑抄录的古诗,恰巧就是这首秦观的诗。她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想到了青棠,以为他是她的好友,可以帮助她,却想也没想到,竟发现了…… 青棠也被相思突然的造访所吓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 "因为你是纪祥禔的爱人。"他已经豁出去了,也不怕她知道,准备告诉她真相。 "你和祥禔有什么深仇大怨吗?"她脸色惨白的说。 "我的未婚妻因他而死。"他愤恨的说。 "怎么会?"她跌坐在木椅上,背靠着椅背,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的未婚妻叫做苏红,是北京大学的高材生,我们准备在她毕业后就结婚的,可是她偏偏在毕业那年认识了纪祥禔.纪祥禔横刀夺爱,让苏红怀了身孕,却始乱终弃,后来苏红羞愤之下河自杀了。"他哽咽地说,虽然已经是六年前的往事了,但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不可能,祥禔从来没向我提过这样的事。"相思失了神地说。 "还记得我说过在六年前见过你的结婚戒指的事吗?苏红本以为那个戒指属於她,纪祥禔在义大利买下它后曾公开展示过,那个盛会我曾经参加,苏红兴高采烈的邀我去,却败兴而归。"他低沈的说。 "苏红是你的未婚妻,她爱上了祥禔……你不恨她吗?她背叛了你,你没有道理一点都不在乎。"她狐疑的说。 "因为我不像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我爱她,爱不是佔有,我希望她拥有幸福,所以我和她解除了婚约。 你不愧是导演,演技也是一流的,你接近我完全是有计划的对不对?" "当你成为纪祥禔祕书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收集关於你的一切,任何与纪祥禔有往来的女人我都有资料。在苏红之后一个是法国百货集团的掌上明珠,一个是夏雪曼,再来就是你;你是大赢家,因为他最爱的人的是你。"他闪动着锐厉的目光锁住她。 "这中间一定有个可怕的误会,祥禔不会是始乱终弃的人。如果真像你所说的关於苏红的事,祥禔一定会娶她的。"她摇摇头,还是无法接受青棠的说法。 "你中他的毒中得太深了,所以不相信他会做出这么残忍无情的事,我有一张苏红和纪祥禔生前的合影,我留下它是为了每天提醒我苏红一个人孤孤单单冰冷的死去,而这一切全是拜纪祥禔之赐。他由皮夹内层抽出一张照片,由其中两人之间的亲密可以感觉得出两人的关系。 照片里的女孩,二十出头,眼里堆满了笑,美得脱俗,身旁搂着她的肩的正是祥禔. 相思颤抖的拿着照片,心在滴血。 祥禔竟是如此狠心的人。 "就算苏红真的因祥禔而死,你也不应该拿祥馨的命来偿还,祥馨是无辜的。" 她斥责他。 "那瓶羊奶,我以为喝的人是你,我没料到你竟然没有喝,是放在冰箱里吗? 纪祥馨才会成为冤鬼。"他面无表情的说。 "你想害的人是我?" "对,我希望你死,让纪祥禔痛苦,或者让你离开纪祥禔,结果似乎有另外一群人比我手脚更快,先一步拆散了你们。"他耸耸肩后置评。 "这么说来祥禔和夏雪曼之所以结不成婚,也是与你有关啰?"她问。 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他和夏雪曼根本不需外力的推动就会分开的,夏雪曼本来就是不安於室的花蝴蝶,谁娶了她都会一拍两散。本以为她嫁了蓝汤姆会好些,两人玩惯了,应该会容易些||我指的是生活习惯,没想到似乎还是行不通。" "我和祥禔已离婚了,你的目的应该是算是达到了,为什么还写那些信,拨那些午夜无声电话?"她不解的问。 "我不想停手的那么明显,何况,你们虽是离了婚也难保你和他不会重燃旧情。"他提出他的看法。 相思微颠簸的站起身,像是随时会倾倒的模样。他怕她真的会颠仆於地的向前去扶着她,她无限幽怨的看着他,轻吐话语:"你让我好失望,你可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作兄长一般的尊重,我希望你能东山再起,所以我随时提供可能的帮助,你却||视我为敌人。" "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可惜你是纪祥禔的女人,苏红得不到的人,我也不希望任何女人得到,你懂吗?"他无奈的说。 她无力的倾转头,淡淡的一笑。"你说你的爱不是佔有,但我却以为你的爱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爱更可怕;比起我们的寻常爱情,你的爱是具有毁灭性的爱,那种能够不佔有却比佔有更可怕。" "相思,不要怪我,不要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我对苏红立过誓,这一辈子不让任何人得到纪祥禔,我只是履行诺言罢了。"他期待她的谅解。 "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之人。"她伸出手,温柔的抚摸他的脸颊,像个母亲似的安慰他。 这个男人,为了成就他对神圣爱情的想法,不惜用一切手段完成他可悲的理念,她又能怨谁恨谁呢?谁叫祥禔辜负了那个名叫苏红的女子。 他反握住她抚慰的手,放在唇边,膜拜似的吻着,微闭双眼,痛苦的道:"我是那么的不愿伤害你,愈是了解你一分愈是对你舍不得,我本来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我爱你,深深的爱着你。" 相思缓缓的抽回手,摇摇头后说:"不!你不爱我,如果你爱我,就不会这样对待我,你让我因为你的复仇计划而身心俱疲。我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全是因为你。" 她看到他眼神的仓皇失措和不安,她轻移脚步,夺门而出,她怕她再作停留,他会强留下她。 这一幕落入两位神祕探员的眼里,立刻以行动电话通知祥禔. 夺门而出的相思,一个人在街头闲晃,初时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噁心想吐,胃整个被翻搅着。 秋天来了,天气早已转凉,凉薄的天气,好像她的命运一般,温暖来临时,总又有一股凉意。 白天时天空就是阴沈沈的,随时像要下雨的模样,雨滴蕴酿了一整天,终於在向晚时飘落了。大部分的行人都撑了把伞,没有伞的人也急呼呼的躲到骑楼底下避雨。 只有她,就像行屍走肉一般。 突然|| 淋在身上大雨消失了。 原来,有人替她撑了一把伞,为她遮风避雨。 她缓缓的抬起头,注视着撑伞的颀长身影。 纪祥禔. "你疯了不成?在大雨中散步?"他担心的责备。 拉着她的手臂,不顾她的反抗,强行将她带入朋驰驾驶座之右。 锁上了车门,香槟色的朋驰立刻驶向士林。 一路沈默无言,相思任他摆佈也不再挣扎,随他进了家门||她以前的家。 他放了洗澡水后本欲替她宽衣解带,她立刻像刺蝟似的尖叫:"不要碰我,你这只肮髒的臭鼬。" 她知道不能任性,再不把身上的湿衣换去,洗个热水澡,一定会感冒的,所以待他离开后,她关上浴室门,仔细上了锁后,放松心情的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暂时忘却烦忧。 祥禔细心的敲了门,轻声说:"你换洗的衣服,我放在床上,我会一直待在客厅直到你洗好出来为止;你可以放心出来穿衣服,湿的衣服不准再穿,否则我可顾不得绅士的礼貌,只好亲自为你换上。"他仍不忘在后头提出警告与威胁。 洗好澡的相思,精神好多了,随时准备迎战。 祥禔泡了杯热牛奶,递给刚坐下沙发椅的相思,"喝下它,会让你平静些。" 她接过牛奶轻啜了一口,看着杯内的白色液体,不愿平视他。 "为什么一个人在街上淋雨?"他口气温和地问。 "为了你的苏红。"她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她。 苏红?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他不掩惊讶的说。 "我不只是知道她的名字,我还知道你和她的故事,你让她怀了孕却不愿娶她,她含怨自杀;让女主角的前任未婚夫愤恨难当,拿每一个接近你的女人当作报复的对象,你有什么好清高的?高唱婚姻的忠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正气凛然地说。 "苏红的前任未婚夫?你指的是尚青棠?"这是他最近查到的可疑人物。 "就是尚青棠,你这个人无情无义,始乱终弃。"她没头没脑的骂,她实在太伤心了。 "你听我说好吗?"他靠过去,倚着她身旁坐,侧转身握着她的柔荑。 "你的心被狗刁走了,这么美好的女孩,你也任她跳河寻死。人家是黄花大闺女,北京大学的高材生,你……"她正要继续骂下去,被他冷不防的狂吻所封缄。 他托起她的后脑勺,像暴风雨来袭般吻得她透不过气了,她嘤咛的呻吟,他则用舌头无情的攻掠,直到两人感官与情欲上得到满足为止。 两人缱绻之后,疲倦的紧拥躺在对两人而言都嫌小的布沙发上,祥禔先开口话:"苏红并没有死,她这几年一直待在日本,我为她立了个空坟,让所有认识她的人凭弔." 她一头雾水的问:"为什么青棠说的和你不同?" "因为苏红想瞒的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尚青棠。"他说。 "我都被你们弄胡涂了。" "事情是这样的,大约是六年前,苏红到法国旅游,我在偶然的机会里认识了她,因为她对葡萄酒很有兴趣,也爱喝葡萄酒,所以我们成了非常熟悉的朋友。有一天,我发现她想愁眉苦脸的模样,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不想嫁给她的未婚夫;我告诉她可以把实情让她的未婚夫了解,但她摇头,否定了我的建议。" 他停顿了下来,把相思抱到房里,轻轻的放在灰丝绸床单上,替两人盖上暖被后继续说:"她说她的未婚夫不会为了任何理由放她自由,除非她爱上了别人,而且那人经他认定后各方面才情都不输他,并能给她幸福,他才会放她自由。" "我知道青棠不是个佔有欲很强的人。"她说。 "是吗?他告诉你的?" 她点头。 "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人可以真正没有佔有欲的,尚青棠也不例外,刚开始他好像表现的确是如此。苏红找上了我,要我扮她的男朋友,因为是好朋友所以我答应了,尚青棠先是讶异,有一点反弹的情绪,但是苏红把他安抚的很好,她介绍我和亚力||就是尚青棠认识。﹁尚青棠﹂恐怕是他在台湾用的名字,在法国时,苏红都叫他亚力,亚力很有风度,说是祝福我,一副愿意成人之美的模样,我也很高兴,以为事情这样就可以解决了。没想到他还是受不了爱情的失落,因为爱真的是有佔有欲的。"他说到这情绪有些波动,待他平复后。他接续道,把她搂得更紧:"他强暴了苏红,是亚力让苏红怀了孕,不是我。苏红心碎欲绝的来找我,我问她孩子她决定要或不要,她告诉我,她要留下孩子;我再问她,是否要嫁给亚力,这时候她坚决的摇头。所以我依照她的意愿,设计了一场戏。" 说到这里一片寂静,相思要求:"我想见苏红。" 日本 奈良 见到苏红,与照片上的模样相差不多,只除了头发长了些,添加了几许成熟女人的风韵。 初见她时,正值午后,她在客厅里招待他们两人。 "祥禔,我不知道你要来,风川到公司开个董事会,大概要过六点才会回来。 你一定是祥禔的妻子吧!"苏红微笑地看着相思,眼里尽是欣赏。 苏红不知道两人离婚了,所以当是一般寻常夫妻称呼。"你们结婚时,刚好达夫长水痘,所以没法亲自去参加婚礼,真不好意思,怎会有空来日本玩?该不会忙到现在才来度蜜月吧?" 祥禔看了相思一眼后说:"亚力在台湾出现了,找上了我,祥馨因为他的报复行动,误食了有毒的羊奶死亡。" 苏红听到亚力的名字,脸色苍白的像看到鬼,连相思坐在她的对面,都能感到苏红的冷颤。 祥禔把事件的始末大致说了一遍。 略微冷静后的苏红自对相思说:"你一定要相信祥禔告诉你的,亚力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的人,他是个极複杂、极不容易了解的人,要不是祥禔帮助我,我不会有今天。" 卧房突然传来小娃娃哭叫母亲的声音,苏红进了卧房抱出了三岁大的男孩。 "他叫达夫,是我和风川自己的孩子,你一定很好奇,亚力的孩子长得什么模样,她上幼儿园去了,一会儿会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 一个漂亮的五岁女娃,蹦蹦跳跳的跑进来,也不怕生的同祥禔和相思打招呼,嘴巴甜得腻人,相思仔细的观察孩子,想找出她到底比较像谁,确实像青棠。 "幸子,麻烦你把理惠和达夫带到顶楼花园玩去,我和客人有些事要谈。" 佣人抱着达夫牵着理惠的手,爬上楼梯,留下清静给三个心事满满的大人。 "苏红,风川对你好不?"祥禔关心的问。 "呃!他对理惠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我很幸福,真的!我为亚力对你造成的伤害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他会回台湾。"苏红歉疚极了,她不杀伯仁,伯仁却为她而死,真是情何以堪。 听苏红自承幸福的言论,祥禔也为她高兴,当年匆匆将她送到日本,也没想太多,只为了躲避亚力的骚扰,误打误撞的让苏红得到幸福的婚姻生活,也是当初始料未及的。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丈夫风川和祥禔是研究所的同学,我和他的姻缘算是祥禔为我们作的媒。"苏红满心感激的说。 相思有丝惊讶的看着祥禔,似乎在怪他,怎么不先告诉她一声。 "是啊!媒人可不好当的,好有压力,万一不幸福,可是千古的罪人。"他怪声怪气的说。 大夥都被他逗笑了。 晚餐由风川夫妇作东,请两人到当地闻名的日本料理店"山之味"吃道地的日本料理。 风川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很有幽默感,喜感十足,常把两人逗得发笑。 相思观察到风川对妻子苏红体贴呵护的一面,虽是讲笑话,还不忘替妻子挟菜,吹凉热汤…… 祥禔和风川两人好久没凑在一起闲聊了,两人讲起学生时代的糗事,欲罢不能。 这些点点滴滴的谈话内容,帮助相思对祥禔更了解,也更爱眼前的这个男人。 祥禔和相思被安排在风川夫妇卧房的隔壁间客房。 "我从不知道你也是一个么爱笑的人。"她偎在他的怀里,柔顺至极。 "我们的婚姻太短暂了,短的连往事还来不及了解就分开了;不要紧,以后还多的是机会,我对你也有很多事不了解的啊!"祥禔摩挲着她的发,丝丝柔情。 她像突然想到什么事地说:"为什么你不自己娶苏红,要把她介绍给风川呢?" "你真是爱吃醋的小东西,如果我说这辈子注定要娶的人是你,你一定不会相信,然后觉得这些话太肉麻。" "肉麻是肉麻,但女人还是很爱听肉麻话。而且,你从没有对我说过最肉麻的三个字。"相思娇嗔的抗议。 "我爱你。"他像嘴里含了水一般模糊的说。 "什么?我听不懂啦!"她不依的说。 "我爱你。"这回像是含了一颗卤蛋。 "听不清楚啦,再说一遍。"她佯装重听者的模样。 "这是最后一遍……我爱你。"他依在她的耳畔,字正腔圆的宣示。 她听了自是欣喜若狂,整个胸腔的空气好像要压缩殆尽似的。 "我也爱你。"她说完后羞涩的给他一个吻,然后钻进他的胳肢窝。 两颗心心相印的心灵通过这次的考验,终於串连在一起誓言永远不分离。 回到台湾后。 两人决定再结一次婚,这回的婚礼十分简单,他们决定到法院公证。 观礼的人只有信伟和彭真。 她连温柔也没邀请,怕"惊动"了尚青棠。 大约二天后,尚青棠还是知道了两人再婚的消息,他知道后脸色铁青,在片厂走廊遇到相思,出言不逊地说:"你还是宁愿与毒蛇共枕而不愿站在正义的这一方,我还以为你与众不同。" "人各有志,我选择我的爱情方式,而你有你的。" 他挡住她的去路,不客气的掐痛了她的下巴,"你会后悔的。" "尚导演,你有什么问题吗?"温柔和梁一冰立刻赶来支援相思。 尚青棠见来人过多,轻哼了一声后离开。 "他又找你麻烦了啊?祥禔不是要你别来片厂,别接近他的吗?"温柔轻责道。 "我有件披风放在片厂办公室,顺路过来拿,没想到他偷听到我和彭真通电话,他知道我和祥禔再婚后十分生气,剩下的,你们都看到了。"相思揉了揉被捏痛的下巴,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这个危险人物,你自己以后可要注意些。"温柔说。 "怎么你们今天也来片厂,片子不是已经杀青了吗?"相思问。 "是啊。"温柔看了梁一冰一眼后接续道:"我们决定结婚,然后到澳洲度蜜月。" "真的?"相思睁大了眼睛,有丝意外的问。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连好友与同学恋爱的事她都不知道,真是太粗心了。 "呃!今天来片厂就是要告诉一冰的老闆这个消息的。"温柔快乐极了。 "什么时候行大礼?" "最快也要下个月,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哦!"一冰回说。 "是啊!不许太忙碌,我的婚礼你若不来会扫我的兴。" 相思开心的点点头,答应少不了祥禔和她的一份,她真是太意外了。 本以为温柔会嫁给念年的,没想到两人各有所爱,什么爱的火花也没迸出来,反而都嫁娶了认识不及一年的对象;这正好证明了缘分实在太奇妙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回家途中再度巧遇蓝汤姆。 "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来献上我的祝福罢了,恭喜你。"他伸出右手,想向她道贺,"传统上应该是女人先伸出手,男人才上前握去,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先握我的手的,所以我只好失礼一次。恭喜你。" 她看得出来这回他是十足有诚意的,遂也伸出了她的手,朝他淡淡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那档丢人的事,纪祥禔知道了后大人大量原谅了我,我这个做错事的人还能一错再错吗?你老公说只原谅敌人一次,我就在猜他会原谅朋友几次?我要努力成为他的朋友,看他能原谅我几次。哈!哈!哈!开开玩笑别介意,我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轻重也该分的清。我是真心诚意要祝福你的。"汤姆这回十分严肃的说。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你骗人的时候瞳孔会变成深蓝色。"相思眨眨眼睛后说。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难怪你这么聪明,知道我不是个可靠的人。汤姆信以为真。 "骗你的啦。"相思拆穿后说。 "哦……我以为是真的,害我吓出一身冷汗。"他作态拿出手帕擦额头的汗。 "你真的很不一样了。"她瞇着眼睛观察他。 "差不多快被剥一层皮的脱胎换骨。"他形容贴切的说。 "汤姆,谢谢你。"她恳切的道谢,谢谢他的醒悟和成人之美,不再从中作梗。 小红帽,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小红帽。他定睛看她。 "大野狼,你已经不再是披狼皮的坏蛋了。"她给予他肯定的评价。 友谊的种子,由今日此刻种植,或许假以时日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尚青棠像困兽一般,在办公室中焦虑的踱方步,爬乱了一头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 她一定知道真相了,他强暴了苏红的真相,他在心里不断的喃喃自语。 是他害死苏红的。 不!不!纪祥禔也有责任,要不是他横刀夺爱,苏红现在已是他的妻了,是他孩子的母亲了。 他不能看着纪祥禔和他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快乐赛神仙,他一定要拆散他们。他和苏红所得不到的幸福,他们也休想得到。 反正他是孑然一身的孤儿,没有了苏红,在世界上等於是无亲无故,他大可以同归於尽。 在温柔和梁一冰的婚宴那天…… 婚宴设在敦化南路的远企,酒足饭饱之后已是夜里十点过一刻。 新郎、新娘送客后,祥禔和相思也准备打道回府。 香槟色的朋驰驶出停车场。 "温柔今天真的好美好美。"她的思绪仍停留在冠盖云集的婚宴上。 "嗯!他们要到澳洲度蜜月是吗?"他问。 "听温柔说是去澳洲。" "如果是澳洲的话,我可以请我姑妈招待他们,我有个姑妈在澳洲开饭店。" 他提议。 "如果有个熟人照应当然是比较方便,可是会不会太麻烦?"她体贴的问。 "一点都不麻烦。" 车身左转。 突然,有辆环保绿积架房车,由对面车道踩足油门急驶而来,与祥禔左转的朋驰车身左偏侧角对撞,力道之猛烈如临峭壁。 相思失去知觉前一秒,只听到人声、警笛声、救护车的声音,这些声音交替的拼凑着,凑出不知结果的命运交响曲。 在医院|| 幸好朋驰车内设有安全气囊,车子本身钣金够坚硬,相思只受了点轻微的外伤以及必须七十二小时观察的脑震荡,至少意识仍十分清楚。 祥禔呢?她的祥禔呢? "护士小姐,与我一起送来医院的那位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她心急如焚地问。 "你指的是哪一位先生?和你一起送进来的先生有两位,一位送到医院后,刚断了气。"白衣天使以寻常口气陈述别人的生离死别。 "刚断了气?刚断了气?"她呆若木鸡,精神恍惚,脑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轰炸得一片空白。 "是的。你要问的是死去的那一个还是在加护病房的那一个?"护士问。 在加护病房?是祥禔吗? "护士小姐,我要问的是和我同车的那位先生,他是我丈夫。"相思说到这泪水顷刻间决堤,无休无止。 "哦!他是还活着的那一个,还在加护病房。" "我要去看他。"相思作势要爬起来。 却被护士阻止。"你现在去看也看不到你丈夫,他还在加护病房,况且你自己也还需要休息休息;这样好了,我帮你通知亲友来,由他们提供协助会方便些。" 这样也好,她请护士小姐通知信伟和彭真。 信伟、彭真一赶到,立刻查到积架的驾驶者是||充满复仇心的尚青棠。 "难道他真的这么恨祥禔吗?非要致我们於死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相思喃喃自语的说。 "他的心理已经不正常了,自我调适的能力非常差劲,所以脑筋一时转不过来,自己也赔上了一条命。"信伟摇头叹息了一番。 "我看他是想要玉石俱毁,同归於尽,不然也不会特地租了辆积架,来个迎面冲撞。"彭真说。 "信伟,你可不可以去看看祥禔现在怎么样了?"相思满脑子担心的是祥禔的安危。 "刚来的时候问过医生,医生说在祥禔头上和眉上各缝了十来针,已经渡过危险期了,等麻醉葯退过后,他就会清醒过来,你不要太担心。"信伟说。 是啊,医生还说,若没啥大碍的话祥禔明天就可以转往普通病房了。彭真补充道。 "我明天想先办出院,好方便照顾祥禔." "你可以吗?医生说要观察是否有脑震荡。"彭真质疑道。她可不愿见好友逞强。 "不过几处皮肉伤罢了,不碍事。"相思忍住额头擦伤的疼痛,强颜欢笑的说。 尚青棠的丧礼於车祸后一个月举行。 通知了远在日本的苏红,风川陪同苏红前来奔丧。一身黑装,戴着黑墨镜,神情哀淒的苏红,内心所有恨意、惧意随着尚青棠的死亡也烟消云散。 祥禔出院在家调养,外伤大致上已好转,惊扰的内心波涛也渐渐平复。 丧礼完后,风川和苏红到祥禔立於士林的宅邸歇息。 "我真的很抱歉,因为我和亚力的恩怨是非,牵扯出这一连串纷纷乱乱。"苏红低垂着脸,歉意满满的说。 "若是那日随你回台湾找亚力当面把事情澄清,或许也就不会发生这场悲剧,我应该和苏红来一趟的。"风川於事无补的愧叹。 "事情都木已成舟了,你们也别太自责,有很多事,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的。"祥禔要两人学会宽恕自己,无谓的自责於事无补。 "就算你找到尚青棠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他也未必能接受;更可能的一个情况是连你和苏红都会成为他报复的对象,结果就更不堪设想,因为他的性格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相思劝慰两人。 苏红和风川两人同意的点头,露出这一阵子以来第一朵阴霾下的微笑。 大家都有了好归宿,那么美丽的夏雪曼呢? 她剪短了了头发,发丝上挑染了葡萄红酒的颜色,窄裙穿的比以前更短,背着她这一生的最爱||可可 香奈儿菱格纹的皮包,打着一把洋伞,遮避冬日的太阳,一个人步行在东区时尚大道上。 她听见有人由后头叫她。她一转身,一位花店工读生,递了一束花给她||黛安娜粉红玫瑰。 "给我的?"她狐疑的看着他。 工读生点点头,"是的,你是夏雪曼小姐不是吗?有位先生订了这束花,叫我无论如何要追上你,亲自送到你手上。" 她收下花,呆立在街头,有谁会发神经送她这种代表爱情的玫瑰花。 "小姐,我可以走了吗?" "谢谢你,给你二百元小费。"她对他投以迷死人的一抹笑容。 夏雪曼好奇的打开夹在花束上的卡片|| 小曼: 我不知道所谓的温暖柔情是一种什么样的对待方式,不过我猜送花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希望你会喜欢。 ps。为什么送黛安娜玫瑰,因为你在我的心目中就像黛安娜王妃一样的美丽大方。 tom 是他。 雪曼捧着花束入心怀,心情好得好像可以上青天,这才是她想要的||爱情。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