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娃娃》 楔子 蓄着长发的俊美少年皱着眉头,一双靛蓝的深眸瞪视着没经下人通报就贸然闯进他房门的不速之客,在瞧清楚来人为何方神圣之后,蓝眸中原本的冷冽才转为一丝戏谑。 「你确定我不是你捡来的?我记得我的家教应该还算不错……」少年淡淡笑说,无一丝裸身示人的窘态,从容的捞起大床上的浴袍套上。 啧,他们家的人怎幺老爱在他「服装极度不整」的时候闯进来?老爸一个样,小姨也一个样,也许八百年前他家某个祖先是偷窥狂或暴露狂也说不定。 「你这兔崽子,老子我今天是给你送生日礼物来,不然你以为我多爱看你没穿衣服的样子……瞧你光溜溜的样子,既没胸部,也没屁股,更别谈什幺曲线……」老人家虽然已经五十有八,但身强体健,虎背熊腰的,骂起人来,音量倒也不输给年轻人,只是常常一念上瘾,就忘了原先的目的。 「老爸,拜托你,请不要忘了你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哪来什幺胸部、屁股;还有,你的重点到底是什幺?」他不动声色瞄了眼老头手里抱着的日本和服娃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啧,都是你这兔崽子口不择言,让我说了那幺多废话。」反正不管怎幺错,都是儿子的错。「还不就你这兔崽子的生日礼物,拿去……」老人家说着,就把手中的和服娃娃往少年怀中推去。 接过娃娃的少年只觉手上一沉,把和服娃娃抱近一看,这才确定原来父亲一直抱在手上的是个约莫五岁大的小女娃。 不过也难怪他要错认小女孩为日本娃娃了,瞧小女孩这一身在东方人里可算是万中选一的无瑕雪肤,衬在红色和服和黑亮的长发底竟显现不实际的透明感,再加上细嫩小脸蛋上嵌着的那一对美丽大眼睛……美丽却无神的大眼睛,任何人不仔细近瞧,绝难发现,这样美丽的一个日本和服娃娃是个真正的小女孩所扮成的。 「这算什幺?你在外头的私生女要你儿子帮忙养?」 少年注意到怀中的小女孩一直都没什幺反应,美丽的大眼无神的直视前方,乖顺的任人抱着,不挣扎也不吵闹。 「什幺私生子,你才是个不肖子!」老人家气得拿起桌上的茶就往嘴里倒,想藉此消消火气。 真是的,每次跟这兔崽子说话,总要被他气去半条命不可。 「她是我这次去中东『杂货店』看到的,看她挺有趣的,就买啦,想说带回来让你养养看;反正你生日要到了,就当作是你的生日礼物吧。咳!」老人家讲到这里,背脊突然一凉,眼角又瞄到儿子不予置评的表情,看儿子就要起身,他也连忙跟着起身。「反正就是这样子了,你张姨等我,我得回澳洲了,我们有事再联络,没事的话,就别来找我了。」 瞧瞧,这是为人老子该说的话吗? 开玩笑,不趁现在闪人,待会儿他那个倔儿子一生起气来,把日本娃娃还他事小,万一放房里那两只「看门犬」出来咬人可就不好玩了。 老人家脚底一滑,就往门外溜去,只是未了还不忘丢下一句,「还有,儿子啊,日本娃娃可是花我五十万美金买的,你可要好好养着。」 %#&*@&……还抱着小女孩的少年瞪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心里头早把所有不文雅的字句都复习过一次。 到底有这种超级不负责任又有购物狂倾向的老爸算幸运,还是不幸运? 东季绘不自觉的瞄了眼内室,盘踞在他床头、睡着大觉的黑豹月牙--他的十一岁生日礼物;而此刻趴在阳台上、张着白森森牙齿大打呵欠的另一只黑豹夜神--则是他的十三岁生日礼物,他老爸那时说,两个一对恰恰好…… 而现在,他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东季绘低下头,看着怀里一直保持安静的美丽小女孩,不由得在心底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怎幺搞的,他已经开始担心两年后的生日了…… 第一章 深夜。 他虽然睡得酣熟,但是该有的警觉性仍是存在。 几乎是身旁的小女孩一发出痛苦的梦呓时,他就醒了过来。 他发现依偎在身旁的小女孩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像溺水者捉住浮木一般,力量大得教他分不开。小女孩紧闭的双眼不断溢出泪水,口中喃喃念着不知道是什幺的梦语。 看着这第一千零一次惊扰他好眠的罪魁祸首,东季绘几乎要忍不住叹息。 这可怜的小家伙,又作噩梦了。 轻拍着她的小脸蛋,他试图唤醒她,好脱离那吓坏人的噩梦。 说真的,她真是个漂亮到让人惊讶的小女孩呢! 她是一年前父亲从中东国家的地下拍卖会场一时兴起买来的,而后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索性就以生日礼物的名义将自个儿找来的麻烦送到他这儿。 是早就习惯了帮那爱找事做的父亲大人收拾残局,但这可还是他第一次收到个活生生的女娃娃呢。一想起那时自己竟然会愚蠢到乖乖让老头子把娃娃留在他这里,他就忍不住有想撞墙自杀的街动。 不过…… 幸好所有的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向来不喜欢事情超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记得头几天,面对这乖巧、沉默得过分的娃娃,他简直可以说是手忙脚乱,连带的整个组织也因为这新来的小小姐陷入紧张状态,深怕一个不小心,会碰坏了这玉雕似的小人儿……不过,总算让他熬过了那段有点神经质的日子。 看着一从噩梦中惊醒的小女孩忙不迭的扑进他怀中寻求慰藉,他就觉得……十分的有成就感。 没错,他就是非常的有成就感。 说他是变态也好,无聊也罢,他真的觉得把本来对任何人都没有一丝反应的日本娃娃,一年之中教养成能够对他如此依赖的娃娃,他简直发现自己有「豢养」方面的天赋了。 如果改天有人办个养电子鸡大赛,他肯定是要去参赛拿奖的。 东季绘揽过小女孩,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上,与她面对面的。 「我的娃娃又作噩梦?」他拉着自己的衣服帮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然后又用手整理了她汗湿的长发,柔声的哄着。 也许是他独特又低沉的嗓音给了小女孩一股安全感,所以小女孩只「嗯」了一声,枕着他的胸膛,又沉沉睡去了。白皙小巧的手仍是抓着他两侧的衣服不放,让他是没办法放下她,叫醒她又怕扰了好不容易安睡的她……好笑又无奈之下,只得就这样让她继续睡在他身上,还要一边注意自己不要有太大的动作以免吵到了她。 呵……这可是他美丽又自傲的小「女儿」呢。 ····················· 法国巴黎 这里是巴黎近郊的一间小酒馆,天色虽然才刚暗,但是如同往常的,酒馆内早就人满为患。昏暗的灯光下,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但东季绘仍是一眼就在角落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嘻,帅哥,想不想陪我到楼上房间去看星星呢?」东季绘都还没坐下来呢,一旁的金发舞娘就偎了过来,挺着过人的胸脯磨蹭着东季绘,瞧她那两颗可媲美保龄球大小的丰乳,活像是随时都可能从那过低的领口跳出来一样。 她言语和动作的暗示都再清楚不过了。 「嗯,宝贝你乖……」东季绘拍拍金发女郎的脸颊,带笑的薄唇虽然弯得性感诱人,但他在心底可是猛翻白眼。 难怪有人说花痴无国界,还真是不分种族都有这种白痴女人。 「我现在没空呢,瞧,我亲爱的还在那儿等我,我怎幺忍心教他等我那幺久呢?要是你也会心疼的,对不对?」他技巧性的脱离她的章鱼爪,视线往角落一瞄,语气有些暧昧的说道,说完,还不忘对女郎眨了下眼睛。 只见女郎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吓得连忙放下想再次缠上他的魔掌。 呋!原来是同性恋,真可惜了他那张俊脸。 哼!金发女郎狠狠瞪了东季绘一眼,跺了下脚,随即摆着丰臀离去。 轻松摆脱花痴女的东季绘站在原地笑得诡异,他抬眼往角落那两道打从他进来就盯住他的视线望去,与对方相视三秒后,他轻佻的朝对方丢去一个媚眼,随即往那个角落走去。 「嗨,帅哥,想不想陪我到楼上的房间看星星?」 东季绘挑着眉毛,不三不四的学着刚刚的舞娘发嗲,且无顾身旁男子满身写着「别惹我」的气息,非常不客气的一屁股紧靠着他身旁的位子坐下去。 「我没跟男人开房间的习惯。」那东方男子眼角往东季绘一瞥,便低头继续喝酒,「尤其是带血腥味的男人。」 不同于东季绘那种阴性的俊美,那东方男子是另一种阳刚的美,一样是万中选一的五官镶在那刀刻的脸型上,就如同西腊神话里的太阳神阿波罗,轻易就能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啧,只不过这个太阳神八成是让人欠了很多会钱讨不回来。瞧他摆着一副棺材脸,活像在说,谁靠过来就杀无赦似的,也难怪就算身处人满为患的酒馆里,他四周的座位也一样「空旷」得很。 东季绘不予置评的想着,拉高袖子,不要脸的就往那人鼻子靠去。 「血腥味?有吗,我每天都有乖乖洗澡呢,不信你闻闻。」 「你——」 男子凌厉的眼光霎时射向正笑得很贼的东季绘,虽然在东季绘手臂一靠过来的同时,他就警觉的别开了脸,但还是不小心吸进了些香气。 该死,是迷香?还是麻药?虽然他的意识清醒,但是手脚发麻,身子完全使不出力量,不由自主的倒向东季绘。 「唉唉唉,就跟你说我每天都有洗澡你还不相信,现在信了吧?瞧你猴急成这副德行。别紧张,我说过要跟你到楼上看星星的嘛……」东季绘像是故意要气死他似的,嘴里轻佻的念个没停,眼神却瞟向另一个角落。 在东季绘眼神指示下,两个日本人来到他面前,恭敬的喊了一声:「门主。」其中一人马上从他手上接下早已动弹不得的男子,扛着他就往楼上走去。 酒馆里依旧人声嘈杂,这里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常常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大小争执,打群架和开枪事件早就习以为常了,更何况只是有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弄昏给扛了上楼? 大伙儿依旧喝酒聊天、唱歌抱女人,没有人想自找麻烦,出面瞧个究竟…… ·················· 「我知道自己长得很不错,但你这样死盯着我,我也是会紧张的。」东季绘不怕死的朝被安置在他正对面椅子上的日原洸笑笑,一边打开刚刚那两个属下买来的罐装日本绿茶。 唔……这是什幺鬼东西?他非常嫌恶的瞪着只喝了一口的绿茶,而包装上面标示着制造商是当地知名度极高的企业。能把日本的国粹——绿茶卖得这幺难喝而企业还不会倒的,也就只有在这种番帮民族才会发生这种商业奇迹了。 东季绘最不能忍受一天没有绿茶喝的日子了。啊……好怀念听雨娃娃泡的道地日本绿茶啊! 拿起只喝了一口的绿茶,他非常浪费的就要往角落的垃圾筒投去。 「日本银焰门的门主,找我到底有何贵事?」日原洸开口就是点出东季绘的身分。 没办法,照这个情形下去,如果他不先开口,相信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绝对会继续自得其乐下去。 虽然到目前为止,尚未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杀气,但他就是不想,也没那幺多时间跟这个号称日本地下政府的头头有什幺纠葛。 「匡当」一声,绿茶罐被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投入角落的垃圾筒中。 「是没什幺大事,只是闲来无事,想找欧美杀手排行榜前三名的日原先生聊聊天,顺便恭喜你能够以一个东方人——尤其是日本人的身分连年勇夺欧美排行榜前几名,为国争光。」东季绘不怎幺认真的说,带笑的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日原洸,不过这当然没逃过日原洸的眼下。 「说出你的重点。」日原洸毫不掩饰他的不耐烦,如果他现在不是处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早就一枪了结他。 「聊聊天,还有跟你谈个生意。」顺便测试一下娃娃送我的新「香水」。不过后头那句,东季绘聪明的没说出来。 「银焰门里的人都死光了?」日原洸懒懒的回答。 就算银焰门里的杀手再不济,也还有那个在日本道上被称作「游云」的神秘杀手不是吗?听说他要杀的人,没人能多活一天,俨然就是死神座前的勾魂使者,从不失手。 就是不晓得自己同他比起来,又是谁技高一筹? 「不不,像我这幺聪明的人,难道我会没想到?」东季绘伸出食指朝他摇了摇。「其实是这样子的,这个目标人呢,刚好跟银焰门有点关系,所以我不好以门主的身分下命令,而刚好这次到法国来,我刚好又听说为国争光的日原大哥就在法国,所以就想找你出来聊聊天罗!」 日原洸睨他一眼,右手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拳……很好,他的手脚已逐渐褪去酸麻感。「要我怎幺相信你所说的?」怎幺听,所有的事情都巧合得太过分。 「咳,我是一门之主,难道我会拿自己『事业』名声开玩笑?」东季绘在背后悄悄交叉食指和中指;阿门,希望上帝能原谅他善意的谎言。 「也许你并不是银焰门的门主?」日原洸提出他最大的疑问。他的足迹向来只及欧美一带,甚少回到日本去,对银焰门的了解算不上透彻,他是看过银焰门门主的照片资料没错,但难说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易容而成的,他可不想成为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 日原洸龟毛得让东季绘忍不住想翻白眼,不过,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连日原洸都取信不了,他的游戏……不不,是「计画」又怎幺进行得下去呢? 「那你……啊……」好不容易想好的谈判稿才刚说完两个字,一把飞刀顿时出现在东季绘眼前,虽然让他俐落闪过,但上衣的袖子仍是给划了一道,袖子的裂痕底下是一大片纹着青银色火焰图案的皮肤。 原本该是动弹不得的日原洸优雅的起身,手指理了下衬衫的皱折,再坐回椅子的同时,他左手一翻,顺势接回刚刚掷出去的飞刀。 「就算你是真的银焰门门主,我为什幺就一定要接你的生意?」口原洸的眼睛没漏掉那片颜色特殊的纹身。 「这……当然是因为我出的酬劳极为丰富罗!咳,你一定听过银焰门里的『竹楼』吧?竹楼的主人使毒、制药的功夫在道上赫赫有名,就算你远在欧美,也一定不陌生才对。如果你愿意接这笔生意,除了付给你一千万美金之外,我可以让你对竹楼有两个要求。」 看着日原洸手上灵巧运转绕圈的飞刀,东季绘一口气把原先想分三段讲完的话说光,唔……这可不代表他怕恶人,要认真打起来的话,他不见得会输人哪,更何况他身上还有许多娃娃和舞送他的「可爱小道具」呢……只不过,打架这种极度消耗热量的运动还是能免则免。大懒人东季绘在心里暗忖。 两个要求吗? 也许他也向那个竹楼主人弄瓶麻药还是什幺的放在身上,相信一定可以杜绝所有不要脸的人种近身……日原洸下意识的瞄了眼笑得像只狐狸的东季绘。 「说来听听吧。」反正也好一阵子没接生意了,再说卖银焰门一个面子对他也没什幺坏处。 见日原洸似乎有些心动的样子,东季绘在心底早笑弯了腰。 「其实只要你……」 嘿嘿,他的机关都摆设好了,现在只等君入瓮了……嘿嘿嘿…… ······················ 又下雨了。 淡灰色的云雾遮走了部分炙人的阳光,细雨夹着薄雾逐渐布满整个天空,所有的景物看来都灰灰蒙蒙的,简直让人分不清是身处现实中还是虚缈的梦境里? 静静的欣赏着如此独特的景象,上官听雨彷佛也感受到了雨水洗尽铅华的力量,心中因身体不适引来的浮躁逐渐平息下来后,晕眩的情形似乎也好多了。 虽然身后有老榕树护着,仍不免会有几滴顽皮的雨点穿过茂密的树叶而下,她闭起眼,仰着脸蛋,贪图着那一丝雨点落在脸上的冰凉感。 许久,一直等不到那该落下的雨滴,忍不住睁开眼睛,不其然的在另一双漆黑冷魅眸子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站在上官听雨的面前,日原洸几乎被绝美纤柔的她给夺去了神志;许久,才发现自己已不自觉的拿伞为她遮去滴落的雨水。 她简直就像是印象中的日本娃娃…… 黑亮的直发整齐的披在身后、无瑕的雪肤上没呈现任何代表健康的红晕,一身黑白两色的制服,全身唯一的色彩就只有那淡粉红的樱唇。 这副苍白赢弱的模样,让他忍不住联想,也许这几滴小雨点都能让她大病一场。 直到她睁开了那一双湮蒙蒙的黑眸,日原洸的心也陷落了…… ······················ 日原洸无声无息的出现,并没造成上官听雨的惊慌,向来冷静淡漠的她只是直望入他难解的视线中,静待他主动开口说明。 伞下,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像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却谁也没打破沉默。 雨愈下愈大了,大到老榕树茂盛的枝叶再也无法做为屏障时,伞下却成了一个奇异的空间,空间里,除了滂然大作的雨响,只剩下上官听雨浅薄的呼吸声。 他,绝不是普通人。 她细心的注意到,他总是在不经意间稳住自身的气息;印象里,只有身为杀手才会有这种习惯。 而他……会是吗?又是仇家派来狙击她的? 终于,日原洸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日原洸。」他缓声道出自己的姓名,视线依旧锁着她的,原本就难解的目光里添上了一些莫名的光彩,更是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日原……洸……是他的名字吗? 上官听雨仍是不发一语。 「我的名字……洸,叫我洸。」他低头靠近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不断轻撩着她的思绪,言语间的温柔像是在对待心爱的情人。 上官听雨忍不住就要唤出他的名—— 「轰隆——」适时的一声雷响却教她强行唤回被蛊惑的魂魄。 天,刚才她是怎幺了? 他只是个陌生人哪,可能还会是个来狙击她的杀手,怎能……怎能让他对自己有那幺深的影响力? 她皱起眉头,向后退开一步,想要脱离他刻意营造出的诡异气氛,却反而让他伸臂揽进怀里。一时间,呼吸里全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另一种……她非常熟悉的气味。 似乎是发现了什幺,日原洸满意的弯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 「小雨儿,喊我的名字,嗯?不然我就要……非礼你啰!」他脸孔凑近她,柔声哄她,语气似真似假,让人听不出可信度为何。 他……不该是这样子的呀,到底他的企图是什幺?难道他不是…… 「你……唔……」上官听雨只说了一个字,其余的疑问都让日原洸给吻了去。 他趁着她开口之际强行闯关,舌硬是技巧性的侵入她口中,毫不客气的品尝着这尚未让人汲取遇的甜蜜。他恣意探索她丝滑的唇腔、编贝般的牙齿,然后撩着她的香舌吮住不放。 后脑勺被他的大手给稳稳托住,视线也被他锁住不放。 上官听雨吓坏了,唇齿间尽是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而自己弱小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挣脱他的禁锢。 如此撩人的热吻并没有带给上官听雨任何激情和反应,被吓坏的她只是承受着,没有多余的挣扎,她努力让自己平静的对上他的视线,僵着身子静待这波侵略的平息。 雨,仍旧放肆的下着,如同呼应着她平静表情下慌乱浮躁的心绪。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吻,他以指尖来回抚着她明显较为艳红的唇瓣。 「为什幺……吻我?」虽然在滂然作响的雨中,她的声音仍是清楚的传达到日原洸耳中。 她并不难过被夺去初吻,反而在意他的动机。 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势气息,绝非泛泛之辈所有,再加上那隐约可见的戾气和她早已闻习惯的枪油味,她几乎可以确定眼前之人绝对跟黑道离不开关系。 只是……为什幺要吻她?为什幺要用那种……暧昧不明的眼光看她?为什幺要让少有情绪波动的她迷乱不安…… 日原洸收回抚在她唇上的手指,改以自己的唇轻蹭着因他而红肿的樱唇,「我从法国来,有人委托我来狙杀上官听雨。」他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却教人直打冷颤,「你是吗?上官听雨?」他反问她,一边扣住她的下颚,不让她闪避他的唇。 「我是上官听雨。」她望向他,绝美的容颜不带一丝畏惧,反而有一点莫名的赌气成分在。 「不,你不是上官听雨。」他一口断言,又在她唇上印下一记轻吻,然后折磨似的啃着她的下唇,直到她吃痛张嘴,舌尖随即不留情的窜入。 惊慌间她记起要推开他,不该再纵容他的无礼,可是手脚却意外的使不出力,只能无力的被他扣在怀中。 是感冒了吗? 她想起今天整个下午都坐在这里吹风,也许是她这不中用的身子又支持不住了。而他……这个正在轻薄她的男人,也许会趁着她昏迷之际完成他的任务,杀了她也不一定。 其实那也未尝不好……这副残破不堪的身子,她已勉强用了那幺久,再拖下去,徒增痛苦罢了。她并不留恋生命,只是有点舍不得那几个陪伴她成长的家人……绘……舞风……游云大哥…… 思绪逐渐远离,一片浑沌里,似乎听见他霸气的声音—— 「你不是上官听雨,你是雨儿……我的雨儿。」 第二章 方框窗外雨声浙沥沥的,不禁让她想起了上一回也是这样的大雨里,她翘课到学校后山,遇到的一名男子。 他,算是俊美的吧? 虽然所有的家人中,个个均是俊男美女之选,但在初见他的时候,心跳仍不免为他漏了几拍。 他有一双好深沉的黑眸呢,总是闪着令人捉摸不定的光彩,又隐隐浮着一层旁人不易察觉的戾气;刀刻般完美的轮廓,加上直挺的鼻梁、证明他中西混合的血统,还有他性感的薄唇……啊……想到这儿,她突然一征,脑海中浮现那日被强吻的经过,脸蛋上悄然浮上一抹胭红。 何只是初吻,她连「次吻」都让那个色色的杀手给夺去了。 不过,为什幺他没如他所预告的杀了她呢?只是强吻厂她,又把她给送回了学校?记得那个乱七八糟的大雨日,她似乎在他的怀中昏迷了,醒来时人却已经在家中。据家里帮佣的小美说,是有个善心人士将昏迷的她给送回了学夜,然后校方再请司机将她接回住处的。 根据学校老师的描述,她可以确定那个「善心人土」绝对是他——自称是日原洸的杀手。只是,他这幺做实在没道理不是吗?由种种迹象和他的言语可以看出他是个杀手,绝对没错,但他的所作所为在上官听雨看来,却是跟色狼没什幺两样。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幺? 又是想劫持她用以威胁绘吗?还是因为想借重她的「专长」? 不遇,不管如何,能查出她真正的身分、背景和在台湾的去向,这个人绝不容人小觑,也许她该知会一下日本那方才好。 唉,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大家,让她独自一人来台湾度假兼游学,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让她前功尽弃,被迫「遣送」回日本才好。 「上官听雨……上官听雨,老师在叫你啦!」坐在旁边的班长悄悄拉拉她的袖子,拚命暗示台上的国文老师已经气得脸色发青,不用戴上面具就能吓得小孩子晚上不敢自己起来上厕所。 等到上官听雨终于把思绪移回课堂上时,脸上浓妆艳抹的女老师已经下台走到她的桌前。 「这位同学,如果你不想听我的课,就请你出去,别在这里妨碍大家学习。」女老师尖着嗓子,有些恶意的说道。 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不过十七岁的小丫头,竟然有能耐让众多的年轻男老师对她另眼相看。哼!论条件姿色,她姚樱华难道比不上这个没发育完整的小女生吗? 想找机会整整这个抢了她办公室之花威风的小丫头,偏偏她在学校里又是优秀得让人挑不出毛病,这实在令姚樱华气结;好不容易,现在终于让她「抓包」,嘿嘿,非给她一点难看不可。 「学生的本分就是读书,老是看你招蜂引蝶的,还不如多用些心思在课堂上,别……上官……上官听雨,你在做什幺?!」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要人难堪的姚樱华看到上官听雨正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课本杂物,一副打算要回家的样子,忍不住尖声大叫;尖锐的嗓音教上官听雨微皱起眉头。 「你说不想听课的可以出去,所以我正在收拾东西。」在班上极少开口的上官听雨难得一次说那幺多话,态度自然的全把原因归咎到姚樱华身上。 她东西收拾好,提了包包,大方走出教室,没理会背后姚樱华那可怕的叫声和全班同学的错愕。 ······················ 真是的,她怎幺可以让那个莫名其妙的杀手强占她的思绪?这实在太不像她了。难不成在三月里,她也跟着满山遍谷抢着开放的花朵一样,期待「春天」的来临? 他可是要来杀她的呀! 上官听雨叹了口气,索性走入细雨中,沿着校舍旁的道路,优闲地散起步来。 算了,这种说不准的事儿,烦也没用。他要杀她也好,不杀她也罢,反正她的生命再活也不久了,为什幺要去多争这短短几年呢?向来就消极的想法里,她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多调些有帮助的药物,给她那些特殊的家人们,让他们在出任务的时候可以轻松些。 想起了这些可爱的家人,上官听雨平日少笑的嘴角不免也漾出一抹微笑。可惜一个没注意,她绊到了石块,身子顿了下,眼看就要往前扑倒—— 「才一个星期不见,就这幺想我?真令我感动。」调侃的嗓音低沉扬开,日原洸顺着她跌下的力道将她抱个满怀。 才一个星期不见,她似乎又瘦了? 他打横抱起上官听雨,不顾她的惊呼,在手上有些粗鲁的将她低低的抛了抛,在心中衡量了她的体重后,随即用身上的外套将她覆住,脚下快速的移步。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上官听雨难为情的挣扎推着他,怎幺每次他都出现得这幺无声无息……她现在实在后悔小时候老是在游云大哥的拳术课时找借口翘课。 闻言,日原洸猛然低下头凑近她,有些恶意的说:「洸,叫我洸,不然……」他朝她邪邪一笑,用意明显得很。脚下仍是没停。 上官听雨见状,双手紧张的捉紧他前襟的领子,想要跟他保持一些距离,却让整个画面看来更暧昧。 「洸……」看他有意要凑近他的唇,她赶紧轻声唤道。由上次的「教训」可以想见,若不如他意,难保不会惨遭他的轻薄。 「乖。」日原洸笑笑,满意她的听话。脚下一转,已经抱着她来到保健室门口,两人就要踏入。 「别,放我下来,会有人看到。」上官听雨再一次挣扎不停。在保守的女子学校内,如果被人看到她让一个男人大刺剌抱在鹣怀中,那就完了!肯定明天校刊及公布栏上必定写满了有关她的丰功伟业,她不是怕八卦谣言,只是不想引人注意,那会毁了她平静的校园生活。 只是日原洸没理会她,一脚踢开保健室的门,大方的抱她走了进去。他把她放在诊疗室里唯一的一张床上,然后熟练的从一旁的橱柜里翻出毛巾丢给她。奇怪的是,在上班时间内,保健室内该有的驻校医师却不见人影。 「你到底要……唔……」莫名其妙被带来这里的上官听雨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他以唇截去了。 他狠狠吻住她,直到她胸口的氧气都耗尽,才放开她,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上,让她只能靠着他喘息。 他到底想做什幺?被制在他身前,还喘着气,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冷冷的瞪住他。上官听雨有些后悔,竟然让这个无赖至极的人间接害她在课堂上得罪了老师。 不同于上官听雨的狼狈,日原洸倒是轻松的拿起一旁的毛巾,亲昵的帮她擦着微湿的长发。 「吃饭没?」他像是没看见上官听雨眼中的抵抗,自然的吐出一句教她差点笑出声的问题,如果不是在这个情形下的话。 难不成现在的绑匪都还关心肉票的肚皮吗?上官听雨面无表情的想着,别开了脸不去看他,但此举却教日原洸「单纯」的会错了意,「喔,原来是还没吃呀,看你都饿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手伸到桌上一探,不晓得从哪儿摸出了一个便当,打开了便当盖,拿着竹筷一并要递给她。 「请问一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幺呢?」难不成他大老远从法国跑来就为了耍耍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生? 上官听雨坦然的把视线对上他。 她不喜欢事情的发展跑出自己的掌握,而有关这个男人的一切,她的确全然无法掌控,所以不管如何,她现在只想弄清楚他的目的。 只是单纯的仇家委托他来吗?但是以她上官听雨个人而言,应该不曾惹过谁才对。 是银焰门的对手?不,她想不是,若他为银焰门的对手所委托,那应该就会知道她的真实身分,既然如此,怎幺还可能如此接近她?!一般人的反应该是尽量远离她,就怕一时倒霉,让她给毒害了。 「你实在是太瘦了。」日原洸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便当强行递到她手上。 「不要转移话题。」上官听雨语调略微高昂地吼。该死,只要遇到这个男人,她向来的冷静自持就不晓得都飞到何处去了。 上官听雨坚定的望着他,骨子里的硬脾气教他不由得放柔了视线,不顾她的反对又把她一把拥进怀里。 「雨儿。」他轻唤,一边在她发上印下一吻,温柔的态度竟教她忘了要离开他的怀抱。 「你陪在我身旁好吗?我会珍爱你、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事物伤害你。」语气没命令的味道,却有着全然的自信。 自信她会依他的要求,陪……陪在他身边?! 对上她错愕的美眸,他回应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他这是算什幺? 读着他眼里的认真,一时之间上官听雨的脑海呈现打结的现象,竟说不出任何回应日原洸的话来。 她再怎样聪明,也料不到在他可以称之为非礼的行动下,竟隐藏着对她的爱慕之意……爱慕,她这样解释没错吧? 上官听雨习惯性的微微皱眉。 他们才见两次面,根本就谈不上认识啊!再说,他是个杀手没错吧?若他所言俱实,那他原本是要来杀她的,却反而自翊为她的保护者,这岂不奇怪? 倒也不是没遇到过爱慕者的表白,只是能如此大胆的轻薄她,又不引起她杀意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难道这就代表她对他也有感觉吗?但说老实话,她对于那几次的吻,真的没什幺特别的感觉。 「别皱眉了,我的话真的带给你这幺大的冲击?」日原洸伸手抚平她的眉头,扶起她的下巴。「呵,别烦恼了,不然这样吧,你愿意的话就陪在我身边;若你不愿意,我就陪在你身边。」说来说去,她就是别无选择就对了。 不管他再怎样迷人,讲话仍是那样霸气。上官听雨想起了上个雨天,在昏迷之前,听到他的宣告——她是他的雨儿…… 呵,她是他的吗? 能被情人独占是怎样的一个心情呢?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像被众人珍宠在手心的娃娃,大家都舍不得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但是这种想要被独占的心情,却是她以前不曾有过的。 她的心可以被他独占吗?但她的身子……被预测拖不了多久的呀!她不知道什幺时候会被老天爷给带走……但是…… 在日原洸目光的牵引下,上官听雨像是不顾一切般投入他的怀抱中,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心里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也想尝试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情爱滋味! ···················· 「我的雨儿在想什幺?」日原洸揉揉她的发,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他发现这个小女人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总爱目中无人、独自陷入思绪中;而这个发现让他心里不太好受。 上官听雨微哂,身子自然的向后靠上他的胸膛。 「驻校医生?」腻在他的怀中,她注意到他左胸别着的名牌。 「来杀你,当然要有个借口混进来,谁教你们学校贵族小姐多,相对的警备也森严得很。」他轻松的解释,反正他什幺想得到的证件、执照都有,想当老师、主任还是医生随便他选。 「嗯。」难怪他可以这幺随意使用保健室的设备。她之前还以为,也许他把原先的驻校医生给绑了起来,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大方的腻在这里而不被发现。 「小雨儿。」她转过了身字。他额头靠着她的额头,半强迫性的要两人的目光相接。 这小妮子是他遇遇的人中,第二个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第一个则是花钱买他来杀她的人……日原洸在心中叹道。 不过显然上官听雨对他这个举动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就要回避他霸气的视线。 也许就算是心里已经认定他了,身体却尚未习惯他的亲近吧? 终于,他扶住她细致的下巴,不再让她逃避他的视线。 「小雨儿,我在想……刚刚在我深情的告白之后,你回应一记『饿虎扑羊』,这举动所代表的意义是不是跟我心中所想的一样呢?!」他认真却不失戏谑的问道。 闻言,上官听雨脸蛋一红,挣脱不出他的手劲,只好敛下眼睫,试图掩饰自己的羞怯。 喔……老天……他怎幺可以取笑她?!那可是代表她认定他的一个举动,怎幺被他一说竟是如此不伦不类? 「是不是呀?乖雨儿,快点告诉我,嗯……不然……我又要非礼你啰!」急着要她许下承诺,日原洸假意的沉声威胁道。想不到这段令人熟悉的威胁语句却让她忍不住舰笑出声。 从遇见他起,这句话似乎就变成他想吻她时的事前宣言了。 原本雾蒙蒙的墨眸显得清亮几分,樱色的薄唇上弯,牵动出颊边两个小酒窝,让上官听雨清冷的气质再添上几分娇艳,看得日原洸几乎陷在她不经意扯出的笑花里。 「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看你笑……好美。」日原洸低哑的说,手指抚上她脸颊上的酒窝,别具深意的抚弄。 上官听雨的心跳加快,在他有意无意的撩拨下,她只觉似乎有种异样的化学作用存体内发酵着,教她浑身渐起轻颤。 在他目光的锁视下,她逃不开,只能无助的咬着下唇。 「别,咬伤了,我会心疼。」似乎看出她的无助,也是不忍她如此虐待自己的双唇,日原洸转而抚上她已略焉红肿的双唇。 凝视目光深邃而湛然。 上官听雨跟着望进他深沉的墨眸,迷然里,唇上游移的触感简直让她产生错觉——她正被他吻着,非常非常温柔的吻着。 在他眼神无声的诱哄下,她轻启樱唇,唇上的两指随即探入,在唇腔内一一巡礼着,整个属于他的香甜领地,不同于前几次带着强势和威迫意味的吻,这手指温柔撩过齿舌的奇异感受竟教上官听雨忍不住逸出一声低吟。 「用舌舔它、吸吮它……」将唇腔内的两指轻压在她柔软的舌上,他诱哄的命令,邪气染上墨眸。 一开始只是小心的撩舌轻触他的指尖,然后地像是中毒般在他温热的嗓音下,听话的舔吮着他灵活不安分的长指,缓慢的将它一寸寸吮入唇内。 直到日原洸再也按捺不住,他霍地撤出手指,在她发出失望的叹息之前,迅速改以自己的唇覆上她的…… 「叩叩叩……」门上一阵突来的敲门声迅速分开相贴的两人。 该死!日原洸心中一阵咒骂。迅速将还微微细喘的上官听雨放躺在床上,移来点滴架固定在床头,然后拉上白色床帘,他特意让光线映出上官听雨躺着的身影,却又让来人无法看出床上的人是谁。 「请等一下,里头有学生在治疗。」 为了不让门外的人等不及闯了进来,他特意朝门外喊了一声,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服装,戴上事先准备的细框眼镜,这才从容的去开门。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日原洸一派温文儒雅,微微露齿而笑,看得门外提着保温瓶的姚樱华一颗芳心犹如小鹿乱撞,卜通卜通直跳个没停。 面对又一个迷倒在他和善笑容下的女人,日原洸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不耐烦,脸上仍是一派温柔笑意。 这该死的女人,竟敢打断我的好事……如果你敢没什幺重要的事,就给我试试看…… 「老师……这位老师……」他轻声唤着看他看呆了的姚樱华。 「喔……贺医师。」犹如从迷咒中醒来的姚樱华语气里掩不住兴奋,涂着鲜红丹蔻的爪子就想往日原身上搭,日原一闪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姚樱华倒也不在意,只当是运气不好。「是这样子的,今天早上我刚好炖了一些鸡汤,是提神的呢,就想说拿一些过来给你尝尝看。」她嗲声嗲气的,想引起他的注意。 面对花痴女逐渐贴过来的险境,日原洸仍是维持他该有的医师形象,只斯文的笑笑,装傻的接过保温瓶后,侧过身子让姚樱华看见床帘上映出的身影。 「真是谢谢你,本来是应该请你进来坐坐,一起享用才是;可惜里头有学生在休息,不太方便。」他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为难的表示内有患病学生正等着他。 姚樱华闻言只得挫败离去。 打发走碍事之人的日原洸特意在门把挂上了「医师有事外出」的门牌,这才把门关上。 当然,这回他没再忘记要锁门。 病床上,上官听雨拉开帘子坐了起来。「姚樱华老师?」 「谁知道她叫什幺?只是一个打断我们『好事』的花痴女人。」日原洸没好气的回答。将保温瓶内的鸡汤倒在碗中,朝她招招手,要她坐到办公桌旁。 「这是什幺?」上官听雨皱眉看着碗中黑不溜丢的液体,浓重的中药味使她有点反胃。 「鸡汤,补气提神。」日原洸把刚刚姚樱华的话拿了出来,再把碗推到她面前。「你午餐还没吃吧?当作补药把它喝了。」 她实在太瘦了,赢弱的身子骨活像没几两肉。 上官听雨瞪着眼前那碗「墨汁」,一动也不动。 「也许有毒。」她在做垂死的挣扎。 「我保证没有。」日原洸叹了口气。身为杀手,他早习惯入口的食物都要先验过毒,难不成会独漏这一碗吗?索性拿起碗,日原洸先尝了一口。「瞧,我没被毒死,味道也比想象中好。」把碗递回她手上,他戏谵威胁,「还是又要我先吻你,你才肯『就范』?」 「我喝。」她认命, 好久没喝这种东西了,上官听雨瞪着手上的上鸡汤,打从懂事之后,她就自行将平日服用的中药加以浓缩,压制成胶囊或药片;没想到现在,她又得重新回味一次…… 在他的瞪视下,上官听雨喝了一小口后,怔了一下,又把碗放回桌上。 「这不是我能喝的。」她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那是鸡汤没错,其中加的几味中药也是常拿来补气提神用的,只除了比较特殊的三个味道……如果她记得没错,那是蛇血、海马干和……虎鞭。 虎鞭……再把它和其它几味中药的药性相结合的话……上官听雨脑筋一转,喝!这碗鸡汤俨然就是中国威而刚嘛! 看来,如果今天不是她在场,碰巧阻止了这桩惨案的发生,难保这只色狼不会让花痴女给得逞了去…… 「什幺意思?!」日原洸开口问道。这该不会是她新的借口吧? 「你知道那碗中药的疗效?」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补气提神不是吗?难道有毒?」他开始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变得比平常笨。 上官听雨莞尔。 「没错,不过是补『精』气,提『精』神。」她话中有话,可惜日原洸这个法日混血帅哥完全听不出两句话的不同。 叹了口气,上官听雨索性用日文解释给他听。 第三章 其实,可以每天都看得到她,真的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不过……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着白色医师袍的日原洸一脸哭笑不得的瞪着病床上这个每次一到中午,便准时出现的小女人。 他有事外出,为了怕总在这时出现的她扑了空,连忙赶了回来,只是没想到她不耐久等,早已内行开了锁进来午休。 开锁,是啊……原来这小女人还会开锁呢。他瞪着被随手丢在桌上的一根细发夹,发夹的末端被弯了个略带圆弧的角度。不用猜就知道那一定就是「凶器」了。 上官听雨仍是睡得无所知,日原洸则是无奈的瞪到眼酸。 一直以为她是清冷无欲的;想不到……她竟然也能如此无赖。 她当初是怎幺说的? 这里的风景好,有大片的落地窗正对后山林木苍苍、温度宜人(因为全天候开放空调)室温几乎都维持在十七度左右。她似乎非常满意这个凉爽却冻不着人的温度。再说环净清幽,闲杂人等不会贸然闯入……综合以上各点,这真是个睡午觉的好地方。 所以,就在一个星期前,也就是她搞清楚了他暂时是这医务室的「室长」后,她就这幺落落大方、毫不客气的占地……床为王。 那是诊疗室里唯一的一张床吔!她就这样每天不客气地走进来,丢下一句,「我累了。」然后看也不看他就爬上床去睡了。 好吧,这也就算了。她的身子看来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能多吃,多睡也好。 但,她真的、真的太过分了! 这幺多天来,每次见面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午睡,还吩咐他别吵。 什幺意思引叫他别吵? 他就偏要吵她,吵得她不能睡觉!他已经被忽略太久了,而从以前到现在,也就只有这个小女人有办法忽略得了他。 「雨儿……」他轻轻在她耳边呼着气,心情有点不满。 正酣眠的人儿没被吵醒,翻了身,拉了棉被罩上头继续睡。论赖床的功夫,她跟家人相比,可是不相上下呢! 「雨儿……」翻身上床,日原洸索性伏在她颈窝旁,吮吻她细白的肌肤,执意要吵醒她。 唔……谁在吵她睡觉? 「夜神,别闹,乖乖睡。」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伸手推开颈边的「异物」,又反手将之环抱住,甚至一手还安抚的轻拍几下。 听见她的梦语,日原洸脸色铁青,再看见她竟然主动揽抱住自己的腰……显然的,她以为自已是梦中出现的那个男人。 「叶申」是谁? 「雨儿醒醒。」他粗鲁的拉起她,语气不再温柔。 「谁是叶申?」她怎幺觉得还没睡饱,下午一、二节对她来说是习惯性的旷课时间,因为她总要睡到第三节课以后才肯起来。 「叶申。」日原洸冷着脸,轻晃她,强迫她保持清醒。 谁? 上官听雨用自己的手轻拍着脸颊,努力弄醒还一片混沌的大脑。 也许是因为体质虚弱的关系,她从小就嗜睡,一天少说总要睡上十五个钟头,晚上十个钟头再加午休四个钟头左右。如果睡眠不足她就会显得疲倦、毫无精神、思考停顿、脑袋不清不楚,就像现在。 「抱歉,请重复一次刚刚的话。」她无事的眨着眼,想眨去刚睡醒时双眼的干涩,已经有点清醒的脑子开始运转。他看来好生气哪,是谁倒霉惹了他? 「叶申。」他冷峻的吐出两个字。 「谁?」上官听雨皱眉。那听来像是男人的名字。「你的仇敌?」 她忍不住掩嘴又打了个呵欠。 那会不会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他才这幺紧张?上官听雨觑了他一眼,不过,他满脸怒容,实在看不出有任何一丝紧张呢。这个推理肯定是错了。 那又是为了什幺? 呃,她突然意识到他凶恶眼光的目标似乎是…… 「我做了什幺惹你生气的事?」日原洸莫名其妙的火气让她打起了一点精神,但也只有一点点。 口齿清晰的问完,上官听雨又忍不住阖了阖眼,向他怀中倚去。 「还没说谁是叶申,不准你睡。」又抓她到身前。 「人家还想睡呢……」 难得的小女孩娇态让日原洸愣了下,然后她又软软地倒向一旁,幸好日原洸反应快接住了她,要不可就一头跌下床去了。 「不要闹啦!」上官听雨迷迷糊糊的拨开日原洸扶在她身上的手。「笨夜神……笨猫猫,乖乖陪我睡……不然就把你赶回你主人那里……」她咕哝的威胁道。双手似乎是习惯性的揽紧了他的腰际,小脸靠上了他的颈窝,还孩子气的磨蹭了两下。 「叶申是一只猫?!」 「是……夜神……」都在梦中了,她竟然还不忘纠正。 「好,夜神是一只猫吗?」日原洸放软了嗓音诱她回答。 「不是猫……是猫猫。」 「好好好……是猫猫。那只大笨猫晚上都陪着你睡?」该死的猫! 「别吵。」 ··················· 中午用餐时间,「小两口」仍是窝在保健室内。 上官听雨曲膝倚坐在床上,一边吃着日原洸买来的高级欧式餐盒,突然有感而发—— 「校园生活原来就是这样了。」她说。感觉有点「见面不如闻名」之憾。 在日本,不管政府规定人民有义务必须接受国民教育或是什幺的,到绘的面前,都只是废话一堆。骄傲如他坚持要她们两姊妹只学习他所给的知识,而不让她们到国民学校囫圃吞枣似的接受一堆杂七杂八念得要死,而将来又用不到的东西。也就是说,从小到大她从没在学校念过一天书,至今她所习得的各种知识全是家庭教师所传授。 「喔……」日原洸斜睨她,语气十分怀疑。 一天有八节课,她固定用其中三节来睡觉,剩下来的五节课还得看她大小姐的心情好不好,才来决定要不要去上。 有谁的学校生活是这样的? 他是很怀疑把上学当度假的她是不是对正常的校园生活有了什幺误解? 奇怪的是,校风严谨的贵族女校竟然对她如此散漫的学习态度不闻不问。 「家长会长是你老爸吗?」日原洸语气怪异得让人发笑。如果不是有金主护身,校方怎会如此优待她的习惯性翘课行为? 「我以为你是杀手。」既然不是来观光的,事前功课应该做了不少才对,怎幺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身分?虽然那只是她在台湾的假身分。 她很明白在家人的重重保护之下,她的真实身分绝不可能泄漏出去。 「你的口气很瞧不起我哟!」日原洸貌似凶狠的爬上床与她相对,张牙舞爪。 早在自己的身分由狙杀者意外转为保护者之后,他便放弃了种种对她身分的调查行为,一来是懒,第二则是对她的信任。 「说,你是瞧不起我喔?」他夸张的瞪大眼,张口哈气,一副想啃了她似的。可惜他的表演虽生动,观众却显得不太专心。 上官听雨挥挥手,像在赶一只苍蝇。 「你——」被她赶下床,他哭笑不得。 半晌。 「雨儿——」 上官听雨像没听见,迳自拿过桌上的罐装绿茶。 唔……难喝。不过总是聊胜于无。皱着眉头又咽下两口饭后饮料,她终于发现一直在制造噪音的人。 「雨儿——」又是一声可怜兮兮的叫唤。他好无辜的瞧着她,试图引起她的关注,只差没低咆两声,简直就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狗了。 眼光扫过他,她挪了挪身子,腾出一只手拍拍身旁的空位。 好不容易终于得到佳人的关注,日原洸一个跃起,姿势很帅又分毫不差的跳上她身旁的位置,刚刚好可以偎着她。 「哼!」耍帅。上官听雨一副不予置评。 呃……原本的兴奋之情又被冷水浇熄。他忍不住就要指控她的恶行。 「你说话不算话。」他说着,双手抓住佳人的脸颊,还硬要人家看着他。「上次说好了,在我面前不能发呆,也不能不理我,更不能忽略我、忘了我的存在。」 「嗯?」有这回事? 看出她的不相信,日原洸连忙很不要脸的回答。 「就是你睡着的时候。」 杀手的形象算什幺?为了缠紧她,他可以不要。 「哼!」她撇开脸。 上次竟然一个不小心,让他知道了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自己会变笨的弱点。真是失策。 「不准『哼』我。」 「我有承诺?」 「有。」他很肯定的说。 「还有,你说以后要多分点心给我、以后要多陪我、以后不会一到保健室就睡觉、以后不会不理我、以后会多吃点饭,不会老是瘦巴巴,以后……」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串之后,上官听雨也只看了他一眼,没打断他是因为懒得出声。 「你有听进去吗?」他忍不住怀疑她的专注。 「哼!」 ···················· 夕阳的余晖透过绿色的蕾丝窗帘直映落她眼底,只是此时她的心中满是忐忑,没多余的心思去欣赏这美丽的满天夕阳。 「钤……」 等了许久的电话终于响起,她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跑去接起。 「是,我是听雨……嗯,那伤势要不要紧……今晚的飞机……对,我知道了……嗯,拜。」 挂上了电话,一整天都高悬不下的心才略微舒缓。 幸好,家人都平安。 「大小姐。」 她才放下话筒,管家随即一分不差的出现。 「全都准备好了,大家随时都可以离开。」 「叫小王准备车子,我要回学校一趟,等我回来刚好动身。」 「大小姐,你应该多休息,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差——」 「就这样了。」没等满脸担心的管家说完,她即开口打断,「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她迳自转过身去更衣,管家见状只得离开。 ························· 问了同学,才知道她上课。 午后,日原洸终于在后山上的老榕树下找到了状似优闲乘凉的上官听雨。 「你这坏学生,又翘课?」日原洸取笑她。 她举手拉他,让他坐靠在身旁。 「洸,是认真的吗?」她问得没头没脑的。 他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温柔的笑了。 他以为依她冷傲的性子,是永远都不会问他这个问题了。 长臂一伸,拉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是。」他回答,不迟疑的。 「为什幺?」她又问。 「我不知道。」从没想过为什幺,只是要她。 想陪在她身边,想为她抚去眉头的忧愁,想要保存她每一个难得出现的笑容,想为她达成每一个梦想,只要是她所希望的。 想不顾一切珍宠她,这种心情是何时开始的呢? 也许在初次相遇时,他就为那双湮蒙瞳眸给摄去了魂魄而不自知。 「你会后悔。」她没妄自菲薄,只像在预言一个将会发生的事实。 「不会。」平淡的语气烙下一个坚定的承诺。 她怎幺了吗?今天的她整个人看来像是笼罩着一股轻愁。 「我不值得。」没理会日原洸关心的神情,靠在他肩头,捉起他的大手把玩着,轻柔的又丢下一语。 「值不值得得由我决定,你想多了。」 听到他的回答,上官听雨坐起身,沉默了一阵子,像在思考他所说的话,然后,她轻轻偎入他的怀中。 「我不了解你,雨儿。」每次面对她,他总是少了一份真实感,即使是像这样子把她拥在怀中。 不只是摸不清她心里所想的,他甚至查不出她的真实身分! 在台湾,因为她是日本留学生而没有她的身分资料还有话讲,但连在日本,她的资料都被列在机密档案之中,甚至动用他在全球的人脉都查不出个所以然,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为什幺她会被银焰门门主亲自下狙杀令,甚至不惜砸下一千万美金、亲自至法国指定杀手?她才十七岁哪,看来与时下一般的女孩并无啥两样,身子甚至还虚弱得教人心疼…… 在他心中,她大概是他有生以来遇过的最大一个谜团了。他无法掌握她的一切,而这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即使如此,你还是选择我吗?」将他的叹息看在眼里,她问他。 「即使如此,我还是选择你。」 「那幺,独占我吧。」唇角漾开一抹笑,她用一句话把自己许给了眼前这个出色的男人。 隔天,上官听雨没再来学校,没请假,对校方也没任何事先告知,而她原本居住的阳明山豪宅,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日原洸根本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上官听雨就像消失了一样,任凭他用尽一切办法,仍旧无法得知任何有关她的消息。 一个礼拜过去了,他开始担心,是否因为自己没达成目标,所以银焰门又派出别的杀手,而导致上官听雨下落不明?于是,他开始在熟识的杀手和身分特殊的朋友之间打听。 担心慌乱的一个星期又过去了,仍是无任何结果。 两个月后,日原洸终于放弃这种毫无目标的寻找,带着疲惫的身心回了法国。 ······················ 在日原洸回到法国的半年后,某日,他接到一分忧日本银焰门送来的邀请信,他怀着宁可一试的心态,回到了日本,那个打从他离家就未曾在踏上一步的岛国。 第四章 日本奈良山区 这一大片竹林里没有刻意辟出道路,自然生成的竹子或密或疏,身处其中只见四周竹影幢幢,往上看,枝叶茂盛得吓人,竟阻隔了八成阳光的照进,导致林中长年弥漫着不散的雾气,再搭配上几声不知从何处发出的鸟鸣,俨然就像恐怖片中,妖魔鬼怪即将出现前用来吊人胃口的场景。 不过事实上,这里会杳无人烟的最大原因,绝对是因为这片竹林属于银焰门总部的部分。 女孩独自一人缓步行走在林间,她如瀑的黑发披在身后,在这微凉的午后,一袭无袖长洋装反而更显出她清冷冰丽的气质。她脚步缓慢却不迟疑的行走在这片容易教人迷路的林子里。 那是完全用竹子搭建而成的一栋两层建筑。小竹楼的顶部仿照古式建筑,有着六角型的屋顶和沿伸而出、翘翘的屋檐;房屋四周的屋檐下挂上了十来个特殊的竹铃:每逢雨天,雨水就会沿着特别设计的屋檐流至竹铃内,产生叮叮咚咚的声响。竹铃声清脆自然,听上一阵子,就会让人不自觉平静下来。这一切都不难看出设计者的巧思与创意。 竹楼的门边,挂着一块木质的匾额,以俊秀不失雅致之姿题着:听雨楼。 「听雨。」一个金发女孩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手上拎着的大袋衣物还险些掉到地上。 那是一个绝对会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女人,呃……不,该说是女孩。大波浪鬈的金发狂肆的散在脑后,动人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野媚的褐眸,微翘的小鼻下是性感饱满的红唇,相较于上官听雨清冷绝美,这金发女孩简直是美艳不可方物,虽然年纪尚小,但已可见将来该会是多幺勾人神魂了;而一件贴身短洋装更是完全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段。 「舞风,慢慢来就好,看你喘成这样呢。」上官听雨在门口停了下来,温柔的朝来人微笑道。 喘吁吁的金发女孩舞风终于跑到了竹楼前,她没等主人的招呼,「唰」的一声迳白推开竹门就往屋内走进。 「呼!真的好重。」她顺势就把手上的东西全丢上桌面。「真不敢相信你穿著这种东西,竟然还能四处走动?!」 「习惯了就不觉得了,而凡穿在身上,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重。」上官听雨抱起桌上的袋子,领着舞风往二楼的起居室走去。 不像一楼隔成好几个房间;整个二楼除了浴室外,是一个开放的空间,走上楼梯一眼就可将所有的摆设都看得一清二楚。 首先入眼的是一张铺上粉绿绵质床单的大床垫,直接被放置在窗旁的地板上;然后是角落一个竹制的大衣厨,几个同样也是竹制的矮柜随意摆放在四处,衣厨旁有个穿衣镜,再旁边则是一套精致的竹桌椅,被主人拿来当作梳妆枱。 把衣物从袋子中拿出来后,上官听雨一一摊平在床上整理着。那是一套极为美丽的暗红色古式和服,单看和服上精致繁复的手工刺绣就可以想见它不菲的造价。 「嗯,还是这个颜色适合你。」舞风接过和服,直接在上宫听雨身上比试着。红色的布料完全把听雨特有的纤柔静冷衬了出来,整个人就像个日本娃娃。 「我们没在两个钟头内打扮好,会连累大家迟到的,还不赶快帮我穿上这堆东西?」上官听雨看了床上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二十来件的衣物,连忙催促着舞风注意时间。这衣服美丽是美丽,只是穿上脱下都得有人帮忙也是挺麻烦的。 「是,听雨小姐,舞风丫鬟这不就来了嘛……」舞风顽皮答道,惹得上官听雨忍不住噗哧一笑。 「苯舞风,还闹,待会儿我们俩迟到肯定会被游云大哥打屁股。」 ······················ 是场特殊的宴会。 没有主题、没有主持人,甚至连主办人都未出现。而受邀的客人们大都三三两两的自行聚在一起聊天,整个宴会呈现一股诡异的气氛。 「日原,你想今天『他』会不会出现?」刻意站在光线无法触及的角落里,李维·亚莱森以手肘顶顶身旁的好友。 日原洸没理会,继续喝着他的酒,眼光依旧在会场里搜寻着,直到目光扫至门口时,手劲一个控制不住,竟硬生生捏碎了水晶酒杯。 原来门口一同走进了四个气质各异的男女,除了走在最前头的俊美男子外,其余三人均在脸上覆着一具与衣着颜色相配的皮质半脸面罩。 走在前头的俊美男子看来身分非比寻常。在他一出现时,宴会中所有的人均停下手边的动作,举杯向他致意。然而这种骚动只持续了一下子,然后大家又如同之前般,各自在自己的小圈圈内,聊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而引起骚动的男女随后也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举步移往特别保留的沙发席位就坐。 「她是?」 「银焰门门主,东季绘,也就是今天这场杀手同乐会的主办人。后头那个带面具的男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银焰门的首席杀手——游云。」垂眼看见好友手上迸射直流的鲜血,李维皱起眉头。 虽然平日打打杀杀的场面是不少,但像他这样……还真是乱恶心一把的。 「我是问女的。」日原洸目光如炬,眼中突然杀气大增。 「女的?」李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东季绘果然温柔的扶着两位同行的女子人坐。其中一位是身着黑丝长礼服的金发尤物,在礼服贴身剪裁下,令人血脉债张的性感曲线完全表露无遗,而野媚的浅咖啡色眸珠更因一具半脸面罩突显其勾人魂魄的魔力。 相较起金发女郎的冶艳动人,另一个浑身散发出清冷气息的黑发女子简直是另一个极端了。同样的半脸面罩下,是一双像凝着氤氲雾气的墨眸,望入其中,彷佛要被摄去了神魂,令人不敢久视。面罩外的肌肤则是细致无瑕的,为了搭配暗红色的和服,外型完美的樱唇特地抹上了同色的唇彩,为她减了几分冰冷,添了一抹绝艳。古式和服虽没能穿出金发女郎黑丝礼服的性感,但和服特有的领口设计、颈背露出的那一小截白皙,反而教人产生无限遐思。 两个女子,不同的两种风情,虽然脸上各自覆着面具,容貌没完全展露,但无疑都是男人心中的梦想。 面对日原洸的问题,可真是问到李维心头唯一的痛处了。 「我不知道。传闻是东季绘的情妇,他称黑发的那个为『娃娃』,金发的是『舞』,身世不明。听说她们是被东季绘养大的,不过这点不足采信。」他有点不是滋味的说。 号称地下情报界第一把交椅的他,唯一连真实名字都挖不到的,就是这两个娘儿们。 「大概三、四年前,东季绘正式接下门主一职后,参加各种公开场合都会带着她们两人一起,」李维顿了下,确定日原洸确实有兴趣听下去,这才往下讲:「虽然东季绘本人并无亲口证实这情妇之说,但也从未加以否认。再来,东季绘对这两个女子的呵疼宠爱从不避嫌,曾有一位国会代表因轻薄了金发女子教东季绘亲手斩去了一臂一腿。还有去年某帮主事者为了得到黑发女子,不惜要帮中子弟在道上散发极为不堪入耳的谣言,东季绘一怒之下,竟在一夜之间杀了那帮派上上下下共两百四十多条人命。由此看来,她们两人为东季绘锺爱的情妇之说,可信度是相当高的。」 「她为什幺要离开……」日原洸低语,脸上复杂的神色看来骇人。 李维看向他,不清楚他的意思。 她们是东季绘的情妇……东季绘对她无限呵宠……为她一夜间灭了一个帮派……她们两人为东季绘锺爱的情妇之说,可信度是相当高的…… 李维的话不断在他心中、脑中重复的播放。李维的情报来源有多可靠他是知道的,而且李维不会骗他,那幺……是她……骗了他吗?!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是个情妇;他简直不敢相信,多月来的担心、着急,如今竟然只是场笑话! 既然东季绘如此宠爱她,又怎幺可能花钱买杀手狙杀她?他早就觉得这任务的酬劳未免太过丰厚,原来到头来他也只是受雇为别人心爱的情妇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他站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大厅的另一边,她正像个日本娼妓一般,跪坐在大理石地板上,将脸偎靠在东季绘的腿上,而东季绘像是逗弄了她,引来她一阵轻笑。 而她美丽的笑颜正如一记重击,槌打在他怒火沸腾的心上。 她的清冷,假的。 她的羞涩,假的。 她许的诺言,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半年来的担心、受怕,全转成怒火在心里翻腾。愤怒的火焰不断在他体内窜烧,他会要她付出代价的,他绝不容许耍了自己的人还能如此逍遥自在,他不容许! 他恨她,从此刻起。 ······················ 比起宴会里自然弥漫的沉重诡异气氛,大厅的另一边,东季绘这一行人处得倒是挺自在的。不同于其它人只是喝酒、谈话,他们的桌上摆满了各式美食佳肴,大伙儿一边愉快的聊天,一边享用晚餐。直到东季绘察觉到身旁的上官听雨脸色似乎不太对劲。 「可怜的娃娃,又不舒服了吗?」东季绘伸手探向上官听雨的额头。是室内过强的冷气让她发烧了吗? 「要不要紧?」游云皱着眉头询问东季绘,后者摇摇头,表示并无发烧倾向。 「是不是衣服给你的『压力』太大?」坐在东季绘另一边的舞风也探身过来。 舞风话一出口,游云随即略带指责的看了东季绘一眼。 和服的确是适合听雨的,所以绘总是大手笔的为她添置各式的和服及配件,只是他八成没想到,愈是精美繁复的样式,其重量愈会让听雨吃不消。 「不是舞风所说的那样。」不想绘被游云大哥责怪,她连忙安抚的朝大家笑笑,「沙发太软太舒适了,坐上它,反而腰带紧压在胃上,所以不太舒服。」上官听雨有些无奈的解释着。她终于知道,为什幺古代日本人家中铺榻榻米而不是摆沙发椅。 「呃,这还不简单嘛!」东季绘灵机一动,他一把抱下上官听雨,让她跪坐在身旁的地板上,同时她也可以靠在自己腿上休息。 「反正你今天都打扮成这样了,就假装一下日本艺妓的服务态度,满足满足绘哥哥我的虚荣心如何?」他朝她意有所指的眨眨眼,如期的引来她一阵轻笑和其它两人的白眼。 「绘哥哥?你确定你的辈分是哥字辈的吗?!爹地……」舞风嘟着红唇,嗲声嘲讽,那模样儿好不诱人。在旁人看来,她就像与上官听雨争宠一般。 东季绘凶狠的白了舞风一眼,「咳,给我闭嘴。」再顺便瞪住了嘴角正微微上扬的游云,没长眼睛的拳头更是准确的给了忍不住笑倒在他腿上的上官听雨一记响头。 该死,经由她这幺一闹,他又想起了当年的噩梦。 自从她们这两个「拖油瓶」满十四岁,正式加入银焰门核心之后,平日对他来讲只是手到擒来、从不需花费心思就有一大票等着他钦点的女人,竟然在短短的三天之内全逃得无影无踪。追根究柢才发现原来就是他这两个乖巧、聪明、美丽……集全世界今美好于一身的小养女们搞的鬼。 她们先从银焰门的资料库查出所有跟他有关系的女人资料,然后一个个上门去警告,而且还是用那种很懒惰的入侵手法——娃娃的一把迷香和舞的几颗小型炸弹…… 直到一个月后,他重新巩固了他的情妇王国,才知道她们到底跟那些逃之夭夭的情妇们说了什幺;而那时全日本的黑道也大概都已经知道他收了两个情妇,还是很泼辣火爆、会不择手段赶走其它情妇的那种女人! 天啊?!他竟然成了他两个小养女的情夫?! 问她们为什幺这么做?没想到她们竟异口同声的说:不喜欢晚上睡觉时,他的身上染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那会脏了她们的房间。 这是什幺话?!没想到当他正大叹爹地难为时,又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件令他喷饭的事情:很多女人竟然在跟他亲热缠绵时,讨好的唤他「爹地」?! 原来是有人听到她俩难得在跟他撒娇时,称他为爹地。所以大家都以为他的「性趣」特殊,喜欢女人喊他爹地…… 自此之后,他和他两位「深爱的情妇」之间的点点滴滴,就常被道上人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甚至大家还不时交换情报、写写心得,更改为一篇篇荒谬可笑的版本。 自从被狠狠整过这一回后,他视此为终生耻辱,从不准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也有好一阵子不准娃娃和舞再喊他爹地,虽然他实际上也算是。 「舞,皮在痒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服务?」东季绘看向仍笑得不可自抑的舞风,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不,不用了。」她连忙正襟危坐。开玩笑,被他火爪一抓,不脱层皮才怪。 突然,一旁看好戏的游云朝东季绘使个眼色,东季绘会意,沉思了下,随后勾起一抹不正经的邪笑,会令人胆战心惊的那一种。 「跟上去,找到目标的所在地就好,别打草惊蛇。」东季绘说完,游云已起身离去。 「要行动了吗?」舞风也跟着起身。 「嗯,对方看来情绪正沸腾呢,是时候该把饵挂到钩子上了。」东季绘答腔,扶如了上官听雨,还特意用臂膀把她揽近身旁,另一手则曲臂让舞风挽上。 「在玩什幺我不知道的新游戏吗?」上官听雨猜测,心里觉得不太对劲哩! 「傻瓜,有好玩的会不让你加入吗?」东季绘安抚的拍拍她的脸,「杀鸡焉用牛刀,这是小事情,用不到你的。」 其实她可不只是加入,而且还占了主角一要职呢,当然开于这点,坏心的东季绘可没告诉她。 目标猎物如他所预期已经饥肠辘辘,现在只要把饵摆好,在陷阱边等着就能验收到成果…… ···················· 东季绘挽着两位覆面佳人,左拥右抱看来好不惬意,他们一行人特意走过大厅中央,来到隔着层层帘幕的露天阳台上。 「娃娃乖,在这里等着,我们马上回来接你。」东季绘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上轻吻。「别回大厅了,室内冷气强,怕你又要发烧了。」 「嗯。」上官听雨顺从的应了声,看着东季绘舆舞风相偕离去,留下她一人。 是她的错觉吗?今晚大家都显得异常小心翼翼,像在等待什幺,又像极力在隐瞒什么。 呵……她无奈的摇摇头。尤其是绘今晚对她的举动,有八成都像在作戏给谁看似的,难不成她这个受宠情妇的身分,又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拱出来表演给大家看? 这绘啊,真是愈来愈爱玩了,整天不务正业的,脑袋中几乎只想着要怎样把工作丢给别人,以挪出更多时间玩她们这几个人。 边想着今晚莫名其妙的家人,她一边自在的靠在雕花栏杆上,用手掌托住下巴,欣赏着阳台外好几株正盛放的紫罗兰。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往后揽,直到她靠上一个厚实的胸膛。胸膛的主人没出声,只是紧紧将她揽住,却不让她回头。 上官听雨也没多想,任凭来人抱着。 她抬起手,指着栏杆外绽放得异常美丽的紫罗兰说道:「绘,还记得以前你说,紫罗兰的花语是『请相信我』呢,真特别。」 她甜甜一笑,却感到身后之人明显一僵。 「绘,你不舒服?受伤了吗?」她想回头,无奈一只大掌牢牢的握住她的后颈,不让她如愿。「怎幺了?绘……绘……」她愈来愈觉得不太对劲。 庭院中一直吹送的晚风突然转弱,她往空气中微微一嗅。 有股淡淡的古龙水味,但这不是她为绘所调制的香味。 「你是谁?」上官听雨低喝,但身子仍被他箝制在怀中。 「你说呢?」低嗄的声音隐含着狂怒,他仍是没让她转过头,但她却已经想起这个声音。 洸?! 还来不及反应,搁在她后颈的手指一捏合,她随即失去意识,瘫软的身子如预期跌入身后之人怀中。 日原洸抱起上官听雨爬上栏杆,跃下约有一层楼高的阳台,在不小的庭院中,他俐落的躲过几个紫外线监视器和自动雷射枪后,迅速的离开宴会场地。 「猎物叼饵跑了?」从阳台帘幕后走出来的舞风问着同样和她看完整场戏码的东季绘。 「这就是我要的。」东季绘挑眉,洋洋得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滴滴都没出错。 「你确定吗?」她可没那幺有把握,心底着实不放心听雨的处境。 「娃娃是要吃上一点苦的……」他揽住舞风安抚道,「但是放心,有游云跟着呢,不会让她丢了小命的。」 「再说,他欺负我们娃娃多少,我们会有机会要回来的。」他高深莫测的补充。 舞风斜睨他,「你现在的样子真像只千年老狐狸。」 「别告诉我,你自诩为小白兔。」他一脸不相信。 「小白兔已经被你挂到勾子上,刚被猎物叼走了。」舞风说着,自己也笑了出来。 完了,她这样不晓得会不会很没良心?不管了,反正天大的事都有绘老爹扛着,到时候听雨娃娃发脾气,也有他当挡箭牌咩…… 反正一切都是绘玩出来的,她跟游云大哥只是听命行事,都是无辜的……舞风贼贼的想,心中已经拟出一套推卸责任的完美说辞。 第五章 上官听雨在床上醒了过来,眼前是全然的黑暗、无声,让她搞不清楚身在何处? 几阵刺眼的闪光之后,一片光明充斥整个室内。 她忍不住眯起眼,想用乎臂遮去对她来说还不能适应的光线,才发现两只手腕早被牢牢缚在床头。 这是怎幺回事?! 她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在宴会……在阳台……盛开的紫罗兰…… 啊!是他……怎幺可能?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嗓音打断她心中的震惊。 日原洸站在床头,垂眼看她,阴骛的面容教人胆战心惊。 「怎幺?发现我不是你的情夫,没让你惊讶?」他冷讽的口吻教上官听雨皱起眉头。 「为什幺?」没有惊恐、没有怨怼,她冷静的询问为何自宴会中掳走她? 可是日原洸没理会她,迳自抚上她胸前和服上美丽的刺绣。「他送的?」 「谁?」 「送这套衣服的,是他?」他唇角逸出一抹笑,俯下身,捉住她的衣领便用力一扯,暗红色的和服敞了开来,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她和服之下,无着任何贴身衣物。 发现这项事实,日原洸没停下手,反倒是动作更带愤怒的一心要剥除她身上这些「情夫」赏赐她的衣物。 她没穿贴身衣物,是为了更方便与男人在任何场所亲热吗? 满脑子都是她舆别的男人不堪的画面,他实在是气极了,气到只想伤害她,想见她求饶、想要她道歉、想要她承诺,她欺骗了自己的事实, 宽厚紧缚的腰带、貂皮围巾、发簪、和服外袍、同色的内衬、雪白的贴身内衬……一件件繁复的服饰被日原洸脱下扔在床边,直到上官听雨身上再无一物。 整个过程中,上官听雨只是震惊,并无反抗。 她静静的望着他,氤氲的眸中满是不解。 「你不反抗?为什幺?」他俯下身看她,冷然的眸子似笑非笑。「还是跟谁上床对你来说都没差?对了,我都忘了你只是个情妇,跟哪个男人相好对你来说都一样吧?」 「你后悔了吗?对我。」她轻声问道,雾眸已敛下不再看他。 他刚才的几句话已经在她心上划下深痕,好痛。 「不,当然不后悔。」日原洸讥讽且炽热的视线在她无瑕的身子浏览一回,牵动嘴角。「虽然陪你玩了好一阵子,但总算是得到你的亲口允诺不是吗?你曾说,我可以『占有』你,既然你开口了,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又怎幺会跟你客气?」面对上官听雨眼中深沉的悲痛,他选择忽略心中浮起的一丝不舍。 他褪尽身上的衣物,俯身欺上了她同是光裸的身子。在两具身躯相贴的一刹那,他感到她轻颤了一下。 一没想到你这幺期待?看来我是不能让你失望了。」他邪恶笑笑。手下是毫无怜惜的搓揉着她外形完美的丰盈。 上官听雨只觉得脑中思绪一片空白,她眼神空洞,深深望进他热切孤傲的眸里,承受着他无情的侵略,没有挣扎、也不哭喊,只是心里传来一阵阵的痛,教她有些受不住。 他的手劲是不留情的,已经在她身上肆虐出几道深浅不一的青痕。他没吻她,却不断用唇齿舔吮撩拨,想激起她的回应。 「为什幺不回应我?因为我不是东季绘?」她仍是冷冰冰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张着大眸望住他。这让他非常不悦。 这是代表她对东季绘的贞节?! 盛怒使日原洸失去了理智,他只想毁去她冷静的表情,甚至让她哭喊、尖叫。 他用膝盖强行顶开她微微颤抖的双腿,让自己置于她两腿间,然后大掌冷不防地扣住她的腰际,将她往上拾,直到他的炽热准确的顶在她女性核心上。 「这是你自找的。」日原洸淡淡的隐着一丝恶意说完,一个挺腰,残忍地将自己硕大的坚挺埋进她完全未准备好的体内。 痛!像火烧又像撕裂般的剧痛在她下身爆发开来。 随着他一寸寸侵入,由下身逐渐蔓延开的强烈痛楚让她不由自主的僵硬颤抖,头顶上被捆住的手腕也不停的挣动着,腕上细致的肌肤已经让粗绳磨破,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但上官听雨仍是紧闭双眼,不吭一声,下唇已被她在无意识间咬出了伤口,一道血痕沿着唇边流下,更衬出她脸色异常的苍白。 然后,难以形容的痛楚中她感觉到体内的他停住了更深一步的侵略,缓缓退出,却在他退出的过程中,又为她带来另一波的折磨。终于在这难言的剧痛里,她承受不住,失去了意识。 日原洸神色凝重的看着已昏迷过去的上官听雨。早在强迫进入了她,而感到自己竟然突破了一层不该存在的阻碍时,他随即退了出来。 她……还是处子? 但身为东季绘情妇的她……怎幺可能还是…… 他眼光移到她身下,看到床单上一片沭目惊心的血迹时,他得到了答案。 天,他是不是误会了什幺?! 看着她腕上被血染红的绳子,唇上还直流不停的鲜血,身下的一片血迹,和全身上下无数的青紫和咬痕,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对他赢弱的小雨儿做了这些…… 床上上官听雨苍白如纸的面容让日原洸生平第一次起了恐惧,他不敢去碰她,就怕她的身子已经变得如同她的性子般,冰冰冷冷的…… 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这只是一场噩梦,而梦醒了,一切都会消失,所有都不曾发生。 他呆坐在床边,愣愣看着仍未被松绑、全身赤裸的上官听雨,一动也不动,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拿枪顶住了他的头。 「该死!娃娃……娃娃醒醒!」东季绘轻拍着昏迷的上官听雨,在得不回应后他测了她颈间的脉搏,解下她手上的束缚,然后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包住光裸的她。 「听雨要不要紧?」游云担心的语气唤醒了一直处在惊恐状态的日原洸。 「不太乐观,娃娃脉搏不稳,现在体温也很高。」东季绘脸色也很差,抱着人急切的就要离开。 「放下她。」不能让他们带走雨儿,否则他知道要再见她就很难了。 无视于拿枪制住他的游云,他起身就想阻止东季绘离去。 「她只剩下半条命了,留下她再让你折腾吗?」东季绘眼神复杂的看他一眼,除了明显为听雨心疼外,还有一丝失望。 失望……是为他错待了雨儿? 日原洸没时间多想,也来不及阻止东季绘抱人离去,右肩突然传来一阵烈焰焚烧般的疼痛,教他冷汗直冒,整个人跌落地上不停的抖颤,剧烈的疼痛从右肩焚烧至全身上下,他撑着没逸出任何一声呻吟,但意识却不由自主逐渐被拖入黑暗中。 是游云朝他开了一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是银焰门『小阁』最新研发出的焚冰弹,你是它第一号试用者,就好好享受吧。」愤怒让他下了重手,他朝日原洸说完后,马上跟着东季绘离去。 别带走她……我的雨儿…… 挣扎着要起身,他不能让她离去。但右肩上难以形容的痛楚又让他狼狈的跌下地,这次落下地前,他不小心撞着了桌角,头部的重击让他昏迷了过去。 雨儿…… ··················· 「目前来说情况都还算稳定……右肩的伤口外侧有灼伤的情形,但并不严重,我们也已经处理完毕……对,整体看来疑似遭人近距离枪击,但是我们并没有在他体内找到任何弹壳碎片,所以仍是没办法肯定是枪伤……」 「他的伤口疑似被注入不明化学蔡品,我们已经做了各种的药物及毒品测试,仍是一无所获,所以目前也无法肯定到底是何种药物配方。不过药性除了造成火焚般的剧烈疼痛外,目前看来并未出现别的作用,而且剧痛随时间已经逐渐消去,所以我们大胆臆测,这不明的药物应该是有时效性的,也就是说时效一过,这不明的剧痛就会消失……」 「我不是请你们来演讲你们大胆臆测的结果,你们只要确定的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事?」李维·亚莱森忍不住大声咆哮,骇住了眼前几个在台湾号称医界权威的老伯伯。 他的好友因为那该死的剧痛已经重复昏厥了好几回,而这几个老头竟然浪费了两三个小时却只查出这一堆费话! 大胆臆测? 「谁要你用猜的?你弄了那幺久,浪费三个小时都是在玩吗?」 「这……亚莱森先生……我……」带头的主治医师频频以袖子抹去满头的冷汗,尽量斟酌着字句来解释自己的无能为力。 天啊,这是八辈子的「楣」,一次全在他面前倒尽吗? 一大早收到这一个症状离奇的病患也就算了……而且还……唉,还附带了一个身分特殊的保证人。 三位医师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他们心底都很明白,里头病患已经不是重点,但只要惹火了这位西装笔挺的年轻人,将来在国际医界,他们恐怕是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李维在病房前对几个医生大发脾气,完全没注意到病房内原本还昏迷不省的病人早就消失无踪。 ··················· 「雨儿别发呆,理理我好不好?雨儿……雨儿……」 一声声宠昵的呼唤让她忍不住笑开了一张小脸。她朝他望去,想投入他的怀中时,却发现他在一瞬间换了张脸。她看着他令人难懂的神色,心中不断漾起莫名的恐惧。想逃离他的怀抱,他却拿绳子绑住了她,然后撕了她的衣服……然后…… 从噩梦中惊醒的上官听雨满身大汗,她不住的轻喘着,想藉由几个深呼吸平定噩梦带来的慌恐。 被绘跟游云大哥带回来已经有好几天了,但她仍是在每天夜里重复作着噩梦——有关那天的情节。 「作噩梦?」睡在身旁的东季绘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瞄了眼腕表,揽过听雨的腰际就想再窝回床上。 「哔哔——」隐藏在墙内的通讯器适时响了起来。 该死,现在才凌晨五点半,是谁想回老家去卖鸭蛋? 「我是绘,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火爆且称不上文雅的言语让上官听雨凝了眉头。 「少主,逮到日原洸了。」沉稳的声音来自银焰门两位总管之一的藏雪。 「日原洸?」他注意到身旁的听雨明显的身子一僵。 「是的,他闯进了少主的房里,被迷香迷昏了过去,我暂时把他留置在刑部。」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回去休息吧。」 和总管藏雪结束了通话,东季绘坐在床上沉思了起来,他深沉的脸色让上官听雨有些不安。 「舞、游云。」东季绘朝空中喊了两人的名字,墙内的通讯器马上为他连接上舞风小阁和游云武馆的通讯网路。 「我是舞。」睡意浓厚的舞风大大打了个呵欠。 「游云。」游云也是刚被吵醒。 「日原洸来了,现在被留置在刑部,你们跟我一起过去……不,娃娃,我要你留在这里。」他举手制止了正要起身的上官听雨,特意将她留下。 「绘说得对,你留在竹楼,别去了,等会儿场面不好看。」游云丝毫没掩饰语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哼,他来得好,上次游云大哥只送了他一颗焚冰弹就算了,这次让我逮到了机会,非整死他不可。」舞气呼呼的结束了通话。可以想见她是马上赶过去了。 「绘……」上官听雨拉住了正欲出门的东季给,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幺好? 知道几位家人们明显的愤怒,她已经可以想见日原洸将会得到如何残忍的对待了。只是……虽然家人们的愤怒皆是为他对她的伤害而来,她还是不希望大家伤了他。 虽然他是如此的错待她,她还是不希望他受伤痛苦…… 「别伤了他,好吗?」她轻声恳求着东季绘。虽然知道自己没什幺立场开口,她还是为日原洸请命。 「别担心,事情我们都会处理好的。你乖乖去睡一觉,嗯?」东季绘拍抚着她仍是缠着纱布的手腕,哄她上床休息。在得到她同意的点头后,轻轻在她额上一吻,随即离去前往刑部和大家会合。 还没来到刑部地下室,几声细微的枪声传出。他加快脚步进入这间位于刑部地下室的牢房。 地下室的里边是几闾看来活像古迹的老旧牢房,现在已经没有关人。日原洸则是用铁链拴绑在地下室的一方空地中,因为没有灯,所以在他的两侧燃着两大盆碳火用以照明,木碳燃烧所造成的高温让他眼睛有些张不开,而两肩和右腿中弹蜿蜒流下的大量鲜血在他身下积成了一摊骇人的红水。 「别忘了留他一命。」东季绘开口制止游云和舞对他的射击。 「没中要害,只是给他个教训。」游云说完,收了宝贝银枪,转身就要回去睡回笼觉。反正绘负责收拾残局,他的戏分只到这里。 「他满意,我可还不满意,哼,竟敢伤我们家听雨——」舞风取下了墙上的皮鞭,「啪」的一声在空中甩开一个大弧,在往日原洸身上招呼的途中,鞭子却让东季绘给截去了。 「日原洸,你有什幺话要说吗?」东季绘作势的甩甩手上的鞭子,若有所思的问道。 「见她……」他艰难的吐出一句不完整的话,努力不让失血过多的自己昏迷。 「想见听雨?如果你挨我三鞭还能活着,我会考虑。」他笑笑的提议,眼神不着痕迹的瞄过地下室昏暗的一角。 「如何?」 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瞄去,这次连舞风也晓得东季绘的打算了,她不再吵闹,乖乖在一旁看戏。 日原洸虚弱的点头。 只要可以让他见到雨儿…… 「这可是你说的——」东季绘话未说完,鞭子已经重重落下,从右肩到左腹,极深的一条鞭痕,导致皮开肉绽,看来东季绘是丝毫不留情的。 被铁链绑在墙上的日原洸随着强大的鞭击力被带离,而后又重重的撞回了原先的墙面,之前受枪击的伤口更是血流不止了。 正要落下第二鞭的东季绘注意到躲在角落的人儿脸色苍白得吓人,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丢了鞭子,转身拉了舞风离去。 唉!谁教折腾他,也等于是在折腾娃娃呢? 这可是怎幺算都不划算哪…… 「走了,今天提早收戏。」他对舞风小声的说,拉了她走上楼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东季绘毫不留情的一鞭让已经大量出血的日原洸差点昏了过去……不过,若真的昏了过去说不定还比较轻松。 他很清楚,若真想见到人,接下来的阵仗绝对还会更精采万分。 紧咬牙关,他凭着一股意志力撑着不让自己昏迷。他非要见到她不可,要确定她的平安,要确定她的完好。 就算她真是别人的情妇,他只要……能再见她一面就好…… 一只腕上缠着绷带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脸,细致轻柔的触感熟悉得教他打起残存的意识,奋力想看清眼前之人。 「雨儿……」是她?真的是她?狂喜让日原洸忘了身在何处,一心想抱住她,感受她的存在;手上的铁链却阻碍了他的动作。意识恍惚间他不停的挣动着,铁链被扯得「锒啷」作响,他身上的血也愈流愈多,看得她心痛不已、泪光盈现,连忙抱住他,以防他再度挣动,让伤口受到扯动。 天,他伤得好重,三发焚冰弹一定让他受尽折磨了…… 禁不住剧烈的疼痛,日原洸手脚不停颤抖。 一边检查他的伤势,她的脸色益发苍白。 焚冰弹是舞风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子弹本身由特殊药品冰凝而成,这种子弹在打人人体后随即融于血肉之中,不残留任何证据。但只要不是打中要害,中弹者就不至于丧命,但是伤口那种火焚般的痛楚却会让人痛不欲生,宁求一死。 现在,她好后悔当初帮舞风配制了这焚冰弹的处方。 她在他手腕和铁链的接合处倒进了一些白色粉末,铁链遇着了白粉,「嗤」的一声冒了一阵白烟,然后应声而断。 用同样的方法,她解开了他另一手的铁链。 「撑住别昏倒,我背不动你。」上官听雨奋力的撑着他瘫软的身躯,小心的移动脚步。她得趁着天还没亮,大家都还没起床活动前赶紧离开这里。 脚步一个不稳,她绊了一下,连带的失去依靠的日原洸也狼狈的跌下。 「何必如此……你……走吧……」他挥开她的手,拒绝她的搀扶。 这该是她私自的行动吧?若被发现了,她可是会被处罚的。 何必如此呢?他只是想再看看她,从没想要再伤害她或是连累她。 看见她脸上、衣服上沾染着他的血,他眼中满是心痛。那夜,她也是这样,浑身血迹斑斑。 再度伸过来搀扶他的一双白皙小手还缠绕着一圈圈刺眼的白色纱布,他不假思索,虔诚的低头以唇轻印着纱布下的伤痕。一下一下的轻吻都像是在说着抱歉,请求着原谅。 看着他的举动,上官听雨又红了眼眶。 这几天来,他没有一刻不在后悔,没有一刻不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她的平安。他这一生恐怕都不能原谅那时自己的举动了,他怎能那样伤了她? 算是她终究不属于自己,他怎能那样伤了她?怎能忘了所有对她的感情呢? 「走吧,时间不多了。」甩掉混乱的思绪,上官听雨再度不顾他的推拒扶起了他,迈开脚步离去。 时间不多了,她必须离开这里。只要过了后山,进了竹林他就安全了。 她带着日原洸走入隐密的回廊,而他高大的身躯让她扶得吃力,一路上几个不可避免的跌撞更在她身上开了几处新的伤口,不过幸好因为时间还早,在银焰门里,这条列入禁地的回廊中,他们并没吵醒任何有资格进来的人,也让他们一路通行无阻来到了回廊的尽头。 「过了后山,只要进了竹林我们就安全了。」上官听雨微喘着,朝他说道。 在回廊尽头的大门前,她放开搀扶着日原洸的手,让他可以靠着她的身体不至于跌下,然后将手压住门上一块微微凸起的石板,石板受到挤压,渐渐没入门中…… 「上官听雨。」她出声让电脑辨识声纹。 「身分确认无误。大小姐,欢迎回来。」一阵极为类似人声的电脑语音之后,厚重的大门无声且自动的打开了。 大门之后是一大片蓊郁的树林,看来银焰门后山禁地内藏玄机这一则传闻是真是假今天他可有机会知道了。日原洸勉强打起精神自寻乐趣的想着。 大门打开之后,上官听雨再度吃力的扶着他走,在走过门槛后,奇异的大门又无罄无息自动关上。 「你还醒着吗?」她担心的问。他失血过多,体内三发焚冰弹的药效又还持续发酵着,她真怕他会受不了痛苦而昏厥。 她是在担心他吗?上官听雨脸上的担忧让日原洸的心刺痛了下。 「还活着。」他想扯出笑容让她放心,可惜伤口火焚般的痛楚却让他力不从心。 终于,在上官听雨的毅力和日原洸的意识即将用尽之时,他们来到了竹林前。 「到了?」跟着她停下脚步,日原洸已经无力再抬眼看看四周,他整个人已接近昏迷状态,鲜血在他身后的泥土地上拖了长长一条血迹。 「快了,再撑一下。」她解下手腕绑缚的纱布,一咬牙,以另一只手持刀在肌肤上迅速划下一道刀痕,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她赶紧把流着血的手腕抬到他的唇边,强喂他饮下。 「你在做什幺?」嘴边温热浓重的血腥味唤醒他的神智,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饮用她的鲜血时,闭口不肯再张。 「竹林内洒满了迷香,不是特定的人是进不去的。」 她见他不肯再饮血,也不强求,再度扶起了他走进竹林。 第六章 明明早上还是晴空万里:没想到一个转眼,老天爷说变脸就变脸,倾盆大雨毫无预警的泼下,颇有重量的雨水敲打在或疏或密的竹叶间,沙沙声响不断。 竹楼屋檐下吊挂着的十来个竹铃在引进雨水后,「叮叮咚咚」响了起来,奇怪的是,这声音听来清脆一点都不觉得嘈杂。 日原洸一醒来,耳边听到的,除了雨响,就是这一直不知从何处发出的竹铃声。这是哪里? 他环视着这满是竹制品的室内,仔细的回想。 他记得在最后,雨儿带他来到了一栋小竹楼前,然后……然后他似乎就失去了意识。 低头检视身上的伤,才发现所有的伤口已经过妥善的包扎处理,同时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而沾满污血的衣裤此时正被随意放置在角落的地上。 伤口是雨儿帮他处理的吗?雨儿,对了,她呢?! 想起从醒来到现在都没看见她,日原洸不禁一阵惊慌,想起身找寻她的身影。 他翻开床单起身下床时,衣服的一角却被扯住,低头一看,才发现一直覆在薄被下偎在他身旁睡觉的上官听雨。 她还沾着血污的丽颜显得过度苍白,眼下还有着明显的黑影,一身染着污血的衣服还未换下,看得出她是在极疲累的情况下沉沉睡去。 找着了人,日原洸终于放下了心,又轻手轻脚躺回了她身旁,不敢吵了她的安眠。她的手还紧紧捉着他的衣角,睡得极沉,完全没被他的动作给吵醒。 比起他现在一身的干净清爽,她看来简直是狼狈极了。这也让他对她更是心疼。 突然,他想起了什磨。 小心的执起还握着他衣角的小手,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道不浅的刀痕。伤口完全没经处理,污血沾着尘土凝结在伤口表面,看来怵目惊心,而刀痕四周还有一道道刚结痂的伤口在手腕上蜿蜒成一圈。 这……是他在那个夜里造成的?他曾发誓要珍爱她、保护她呀!没想到到头来,他却是伤了她的那个人…… 日原洸小心的拂开散在她脸上的一绺发丝,就怕它会扰了她的睡眠。 然后静静的看着她、陪着她、等着她醒来。直到许久许久,不知不觉中他也睡着了,等他再度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她呢? 「雨儿……雨儿?」这是一个开放式的空间,一眼就可以看清所有的摆设,所以当他环顾四方却无上官听雨的身影时,忍不住慌张的开口呼喊。 「嘘——」 突然,一个示意他噤声的声音引起他的戒备。他眼神凌厉的瞪向窗外。 「啧,你养你的伤,别打扰我们看戏。」 一阵柔媚的嗓音传进后,舞风背着小包包大方的从窗外翻了进来。之后游云也俐落的从窗外跟进。 「你不是不来?」舞风睨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的。 「我也想知道听雨会说些什幺。」游云神准的敲了舞风一记。「还有,讲话别嗲里嗲气的,小心嫁不出去。」 「是,游云大哥。」舞风嘟着红唇哀怨的瞪着游云。呜……人家讲话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嘛,又不是故意的……臭游云。 「不要在心里骂我,小心我扁人。还不赶快工作?」游云笑笑的支使着。这小丫头,有什幺把戏他还会不知道吗? 「喔。」她不满的咕哝道。熟练的将一具黑盒状仪器从包包中拿出,拉开天线,开始专心调着频率。 床上日原洸仍是戒备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虽然他现在被当空气一样忽略,但是他可没忘记他们昨夜里,对他一副欲置他于死地的模样。 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再加上目前身体的状况,一对上游云完全没胜算……就在日原洸心中翻转过无数思绪时,舞风手里拨弄着的黑盒子开始传出声音。 「哼,凭我小阁主事者的能耐,会搞不定竹楼的反监听系统?」舞风自傲的说着,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日原洸所在的大床,懒懒的靠躺在他身边,完全把他忽略到彻底。 「为什幺私自带走日原洸?」黑盒中首先传出的是东季绘严肃的声音。 被拷问的人显然是沉默以对。 「娃娃……」他嗓音略为低沉,听来像是闷着怒气。 「他伤得很重。」 「死不了的,难道你忘了他是怎幺对你的?」 空气沉闷了许久,然后大家听到一声叹息,是属于东季绘的。 「唉!娃……大家都心疼你。」东季绘揽住了她的肩膀,抚着她的黑发。 「我知道,绘。」她偎入了他的怀中。「但是,还是放下他吧。」她轻声的恳求着。 见他不答话,上官听雨又开口求情。 「放过他,好吗?」 「别说了,别忘了你的身分。」东季绘推开了她,语调骤降了几度。 二楼的起居室内,舞风和游云听得津津有味。 日原洸则是脸色发青。 「那句话是什幺意思?」他是在提醒雨儿情妇的身分吗?!他怎幺可以这样侮辱她? 「抬出老爹的架子罗!」舞风惬意的回答日原洸刚才脱口而出的问题。这不长进的老爸,每次讲不过人家就端架子。 老爹?日原洸话还没问出口,黑盒状的监听器又传出更令他震惊的事实。 「那幺,将他给我吧。」上官听雨猛然单膝下跪。「门主,将他给我吧,我以竹楼主人的身分向你请求。」她的声音坚定,势在必得。 「你……」东季绘无奈,「在组织内,竹楼、小阁、武馆三大主事者现在,你以竹楼主人的身分提出要求,我又怎能拒绝?」 东季绘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踏出竹楼。 「绘——」上官听雨起身想拉住他,眼前突然一片黑云罩下,她不由自主地晃了下身子,眼看就要昏倒。 所幸细心的东季绘回头来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让已经伤痕累累的她再添新伤。 「闭上嘴,别再说任何一句话。」 东季绘不让她再费力开口,打横抱起她,打算将她送回二楼起居室休息。 「笨娃娃,明明还在发烧,怎幺不说?」他恶声恶气的责备着,但言语中却有着浓厚的关心。「别急着走,先拧条湿毛巾来。」 正攀在窗上打算循原路离开的舞风,因为东季绘突发的一语,吓得差点跌到窗外。 完了,被老狐狸抓包,这次肯定被整死。 舞风连忙站好,不敢再动。 「咳,只是经过。」游云说了个自己也不会相信的理由,向正爬上楼梯的东季绘有些多余的解释道。 「经过?我不记得当初把森林步道设在竹楼二楼。」散步会散到这里来?这两个人分明是来看戏的。东季绘一副你们实在很无聊的表情。 待东季绘把上官听雨抱上床后,舞风赶紧讨好的呈上湿毛巾一条。 「湿毛巾到……父亲大人请用。」 东季绘则是不领情的敲了她一记响头。「现在才想到我是老爸,不嫌太晚?」 舞风爱娇的笑笑,一边帮忙安置好床单、棉被,还「很不小心」的把倚躺在大床另—边的日原洸踹了一下。 哼,要不是看在听雨的面子上,像你这样伤害听雨的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被人「暗算」成功的日原洸忍不住闷哼了声,但仍是被所有人忽略得很成功。 看着大家为自己忙里忙外的,上官听雨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她拉住东季绘的袖子。「绘,对不起……我总是惹你担心了。」 因为体质的关系,从小她就大小病痛不断,不知道让绘费尽了多大的心血,而这次她竟然还如此违抗他。 「小傻瓜,」向来笑面虎一只的东季绘难得一脸慈爱的表情,他小心却又不失力道的捏住她两边的脸颊不放。「反正都养了你们这幺多年,你们再不孝,我早也认了……咳,舞,你有意见?」他瞄到舞风的脚步正不着痕迹的往窗口移去。 「没……没,绘爹地说得是,关于爹地的养育大恩,舞风跟听雨必当谨记于心,此生绝不敢忘。」舞风两手抱拳,陪着笑脸,表现得很诚恳。 「真记住就好。」 看舞风一副娇甜的模样,东季绘也笑开了。他帮上官听雨拉好被子后,转身与日原洸打量的视线对上。「如果到现在你还不懂我的意思……那我只好承认,是我看错了人。」 东季绘说完,没等他回答便起身离去。见状,舞风和游云也跟着步下阶梯。 房中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像是戏院刚好散场了,原先还显得热闹的气氛突然变得僵凝。 上官听雨不发一言像是在休息,为东季绘的一番话而陷入沉思的日原洸也一直没开口。 然后,几个小时过去,太阳也下山休息去了…… 少了日照的屋内逐渐陷入黑暗中。 「起居室内光线已经不足,开灯好吗?」一阵电脑合成的女声突然响起,她侦测出主人并未睡着,所以出声询问。 原来是拥有人工智能的主机电脑「黛娜」。 在银焰门后山禁区的这三栋建筑物,分别由三台不同却又互相支持的主机电脑控管;而负责保护及协助竹楼主人的就是黛娜。 「嗯。」上官听雨轻轻应了声,室内突然亮起一片柔和的光线。「几点了?」她又问。 「下午六点零五分三十七秒,大小姐还未用餐,是不是要让总管送晚餐来呢?」电脑黛娜颇有人性的问着。 「好的,黛娜,请交代总管送两份晚餐过来。」她边指示边起身。「我要洗个澡,先帮我准备热水。」她交代完,从大衣橱内拿了件衣物,走向早已传出水声的浴室里。 「是的,小姐。」黛娜恭敬的回答。 上官听雨一进了浴室,日原洸随即张开眼睛。 他根本没睡,混乱不堪的心绪像是一团扯不开的毛线球,让他深感挫折。他大概知道东季绘的打算了,从他离去前的一番话并不难了解,只是他为什幺要这样做?难道他们真的是父女?但是听雨已经十七岁,而东季绘也才二十七…… 看来要知道事实的真相,他非得亲口问雨儿了。 只是她还会愿意向他解释吗?在他做了那样残忍的事之后…… 日原洸疲惫的笑笑,纵使要他失去一切,他也愿意换取她的原谅。 上官听雨顶着一头湿发走出了浴室,身上是一袭纯白无袖的绵质长裙装,看来轻松却不失庄重。她看见日原洸已经醒来,便转身从一旁的矮柜中拿了几个小瓶子和纱布,又步回他身旁。 跪坐在床垫旁的地板上,她将手中的瓶瓶罐罐放下,示意他坐起身,然后伸手探上他领口,欲解开扣子,却让他抓住了。 她抬头望他,没说话。 「你自己先上药吧。」他小心的举高她的手细看,刀伤果然还未处理,已经有点发炎化脓的倾向。而之前遭他捆绑而来的伤痕,也因为刚刚的沐浴泡水,需要再次上药包扎。 见她仍是无动于衷,日原洸皱着眉,眼中满是不舍,「先处理你的伤,好吗?就算对我生气,也别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他小心的说道,言语里有着恳求。 静默了一阵子。 上官听雨敛眸,低头,安静的开始处理自己手上的伤。 在粉红色的消毒药粉接触到伤口的一刹那,她吃痛的闷哼一声,僵着身子静待痛楚过去,才熟练的抹上药水,在覆上纱布打算开始包扎时,日原洸拿过了她手上的绷带打算接手。 日原洸执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缠着绷带,然后学着她刚才的用药方法,同样也为她另一只手腕上药、包扎。终于一切大功告成,而他也疲惫的靠躺回床上。 看来他现在还不适合太过剧烈的运动。日原洸有些狼狈的轻喘着。 对于他动作中毫不隐藏的温柔和慎重,上官听雨微愣了下。但随即又恢复一派清冷的模样,专心的为他换药,仍是不发一言的。 这让日原洸有些气馁。 他想同她说说话,想念她温温软软独特的嗓音,哪怕她一开口就是对他无尽的指责他也甘愿。无奈打从他醒来之后,她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宁愿她是一副恨他、怨他的模样,也不希望是像现在般清冷、陌生——对他。 没去了解日原洸心中复杂的无可奈何,上官听雨熟练的解开他身上的纱布,专心查看伤口的恢复情况。 看来当时游云大哥真的是手下留情了,三发子弹皆准确的嵌在肌肉上,完全没触及骨头和神经,这也是让他能恢复神速的原因。看着复元正常的伤口,上官听雨暗忖。 待她把日原洸上身的伤口换完药后,她移下身子,来到他右小腿的伤口,迅速帮他换过药和纱布。 「小姐,有两名陌生人士在竹林入口徘徊。」黛娜向上官听雨提出警告,「身分分析中……一男一女,确定非本门人士。」 「还没被迷香迷昏?」她从容的整理着手上的药品,全没一丝紧张。 「闯入者尚未进入迷香分布的范围。」 「我知道了,继续盯着,有变化就通知我。」不管他们的目的是武馆、小阁,还是竹楼,都非得经过散满迷香的竹林不可,等到他们都被迷昏了再说吧。 「是的,小姐。」 日原洸捉住欲起身的上官听雨。「你会有危险吗?」他问着,心里为她担心。 她轻轻摇头,抓下他的手。 突然,窗户外几声莫名的杂音让两人不约而同回过了头。 「呜吼……」一只巨大骇人的黑豹从外面跃上窗沿,它睁着美丽的紫眸望着屋内,视线轮流在两人之间打转,一声低吼,随即露出白森森的利齿,看得日原洸浑身起鸡皮疙瘩。 然后那头不请自来的豹子像是决定了目标似的,轻巧无声的跃下窗户,踩着优雅的脚步朝两人所在的方向迈进。 上官听雨看来像是吓呆了,她静静的坐在离豹子较近的那端床上。 眼看着黑豹离她愈来愈近,日原洸突然起身一把将她揽向身后。「你别出声,快找方法离开这里。」他盯着黑豹不放,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之前。 「你——」她忍不住开口想说什幺,却发现自己什幺都说不出来,眼中雾气渐盛。 黑豹看见上官听雨被他藏到身后,不满的低吼了一声,带着敌意的盯住他,像盯住猎物一般。然后它伏低庞大的身躯,随时都有可能跳上来撕裂他们。 「快走。」日原洸推开身后的上官听雨,一副打算独自一人抵挡眼前这可怕的敌人,心里担忧的只有她的安危。 「夜神,别伤了他。」然而意外轻柔的一句话却让已经准备扑上来的黑豹顿时敌音全消,它闷闷地吼了一声,有点像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娇,最后它索性原地趴下,好笑的用前掌拍着地板抗议。而黑豹转变之快,让日原洸惊奇不已。 难道这头豹子是她所豢养的吗? 「夜神,乖乖别闹脾气。」看着黑豹夜神甩开头不理会,上官听雨不禁觉得好笑。 「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你了。」她笑笑的下了重话。 「吼——」夜神闻言大吼了一声,张着一口利齿毫无预警的就朝她扑了过来。 一旁的日原洸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上官听雨已经被黑豹扑倒在床上。 「啊!」上官听雨轻呼。 接着他猛然看见恶魔似的黑豹正张大口朝听雨的颈项逼近。 「雨儿!」他惊恐的大喊,身体就要扑上去分开他们。 ····················· 「啊……好痒……夜神,别这样,我道歉啦……你不要舔我,呵!我全身都是口水了……」上官听雨又叫又笑的,想要推开一直在她颈边磨蹭的夜神。 她……最怕痒了啦!臭夜神,摆明了挑她的弱点下手。 「快下来啦,你好重的,我都要被你压扁了啦。」她一把推开伏在身上的夜神。被推下的夜神则是灵巧的翻个身,又不客气的跳上床,亲昵的偎在她身旁。 然后上官听雨注意到日原洸的不对劲了。 他……不会是吓傻了吧?她伸手在日原洸的眼前上下挥了挥,有点担心的看着他。 刚从惊吓中回过了神,不顾身上的伤,他张手猛然将她抱住。 「天……我真的吓死了,我以为你……天……感谢上帝……幸好你没事。」他心有余悸,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再想起刚刚那一幕,他就忍不住发抖……幸好她没事。 他真的为她担心。他发自内心的反应让上官听雨感动莫名。 「别担心,夜神只是爱玩,不会真的伤害我。」将他的担心尽收眼底,她轻声解释道。抬手轻抚他的脸,想缓和他的心神,他却更加收紧手臂,让她整个人完完全全的贴上他的胸膛。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吗?」日原洸言语里有着释怀和一丝的惊喜。「我不要你原谅我的错误,雨儿……那是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的错啊!只是你不要用那种方法来惩罚我,不要再不理我了,我不能忍受在你身旁,自己却像个陌生人一样。」他显得有些激动的呢喃。也许他表面装得平静,但是她外显的冷淡真的让他心里好难过,尤其当她只针对他一人时,更是让他难受。 被他拥着、听着他喃喃的低语,上官听雨眼里又起酸涩,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这几天来她都变得爱哭了。 眼眶忍不住涌上泪意,眼泪竟像珍珠串断了线,一颗颗滚滚落下,晶盈清澈的泪水滴落他的手上、胸口,熨入他心里。 「别哭啊……你别哭……」见到怀中人儿一落泪,他一阵手忙脚乱的安抚她。气是我弄痛了你的伤吗?是不是很痛?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我帮你吹吹……」日原洸心疼万分的执起她的手,傻傻的向缚着纱布的伤口不停吹气,彷佛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楚,不料反而引来她更多的泪水了。 在他的印象里,雨儿是从不哭的,她总是淡淡的、略带轻愁的笑着,那种老是带着距离感的微笑常常让他没有安全感;但他从不知道她也会有如此情绪起伏的一面。 而现在,面对在自己怀中哭得不能自己的小雨儿,他心疼得不知如何反应,只能抱着她,口中不停喃念着抱歉的语句。 「别哭了,对不起,雨儿,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我……我以为我失去了你……以为你不会再为我这样担心受怕了。」埋在他的怀中,她模糊不清地哭诉着。她永远忘不了那晚,他眼里易见的狂怒和……恨意。 是那样明显的恨意哪。在那时,她几乎要心碎难受得死去了。 他轻轻的拉开她,让他们可以看到彼此。 「怎幺会?那才是我所害怕的。」日原洸才以为绝对失去她了……在做了那样难以弥补的错误之后。 「但是晚宴那晚——」 「别说了!」日原洸大声打断她的话,凌厉的语气让一脸无辜的她又落下更多泪水。 他懊悔的又将她揽进怀中。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我只是对自己生气,我无法原谅自己竟然做出那样残忍的事啊!不管你相不相信,那晚之后,我就恨起自己,我甚至不能相信我真的对你做了……我还说过要保护你……雨儿,雨儿,就算你想杀了我,我都不会有第二句话。」他卑微的轻喃。 上官听雨摇摇头,然后不太确定的看向他,「那幺……你……还会要我吗?还会遵守你的誓言……愿意陪在我身边吗?」她傻傻的问,语气是小心翼翼的。 — 他现在是不是在作梦?她……还愿意让他陪在身边?! 一时之间日原洸不知道该说什幺,只能激动万分的拥着她,内心狂喜不已。「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的轻吻着她的发顶,喃喃开口的又是一连串的道歉,只为着他之前的错误。 「你……不肯吗?你的誓言……你仍是后悔了。」误会他的歉语为婉拒之意,上官听雨失望的推开他,眼泪又是成串的落下。 「不是,不是啊……」他一把又将她揽回。「我愿意,我愿意啊!这绝对是我梦寐以求的,我只是太过高兴了,我没想到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真的,是真的。我想要你在身旁,就算只是陪着你,要我失去一切我也愿意。」他摇晃着她,大声的说道,深怕她又往别的方向想去。 上官听雨总算是笑了,只是又忍不住喜极而泣,让日原洸再度一阵手忙脚乱。 她好高兴,只是不知道为什幺眼泪又扑簌簌直掉。难得落泪的她显然也有些力不从心,她止不住泪水,只好不停用手背去抹脸颊,湿意末干,细致的肌肤倒是让她磨得红红的。 「不要再擦了。」他心疼的抓住她的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衣服……会湿……」她在他的怀中,声音闷闷的。 「我不在意。」 ··················· 「那是我的衣服你当然不在意。」东季绘戏谴的口吻传出,几秒后,他从楼梯走了上来,身后还跟了一只绿眼的黑豹,体型较先前那只豹子小了一号。那美丽的黑豹口中还不合适的叼了个野餐篮。 日原洸马上将上官听雨推往自己身后。 「我只是送个晚餐,别一副要开打的样子。」他笑得无害,一屁股不客气的坐上床,这又引来日原洸一个瞪视。 哎呀呀,娃娃这儿又没椅子,他不让我坐这里难不成要我坐地上?无视他人的敌意,东季绘处得安心自在。 「笨夜神。」瞧见那体型吓人的黑豹睡得正甜,他往豹头就是一掌落下。「我要你来盯住他们两个,结果你竟然偷懒睡大觉。幸好他们还只有抱抱而已,要不然我晚来一步,他们岂不是滚到床上去了?还睡……你有一天一定会变成一只黑猪!」他拉拉杂杂教训着黑豹,结果那黑豹听着听着打了个呵欠又懒懒的睡去了,完全是一副没把他放进眼里的样子。 但一旁的两人听了可不自在了。 「绘……」上官听雨两颊泛起晕红,对于东季绘带着颜色的暗讽显然招架不住。 日原洸没作啥表示,只是又把探出头的她压回身后,坚持自己要挡在他们两人的中间。好不容易赢回了雨儿那一丝丝同情加感情,他绝对不能让这东季绘来破坏了。不过他这点藏不住的小心眼却只得到上官听雨一个白眼。 瞧他这副保护者的姿态,东季绘忍不住笑了出来,但马上接收到两道警告的眼光,他只得强忍住笑。 咳……总要为娃娃留点面子的。不过……「呵呵……哈哈哈……」还是很好笑。 看来他往后的日子是不会无聊了。 「怎幺?肚子饿到脸红吗?月牙,过来这里。」东季绘觑了上官听雨满脸的红晕,朝那黑豹一唤,那正在一旁东嗅西嗅的绿眼黑豹就叼了野餐篮乖顺的走过来。它将嘴里的野餐篮放在东季绘面前后,也轻巧的跟着跳上了粉绿的大床,静静的趴着。 「你们两个都大病初愈,所以藏雪特地准备了一些较容易消化的东西,快趁热吃了吧。」他从野餐篮内拿出了几小盘的青菜和一小锅蛋粥,随意就摆在床垫旁的地板上。 「嗯,帮我谢谢藏雪。」 「那……你们慢用……我要去开会了。」朝上官听雨点点头,他拍拍身旁两只爱豹,起身之际,眼睛竟不由自主的扫到仍是一脸戒备的日原洸。 嘿,这可不能老骂他坏人,谁教内心的恶魔总是突然冒出头,不断吵着要搞搞小破坏。真的只是「小」破坏……用来调剂调剂身心罢了。 瞄了瞄贴墙的大衣橱,他扬起一抹勾魂又邪恶的笑,「对了,娃娃,你记得我那件深蓝镶银扣的丝质衬衫丢到哪儿了吗?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应该在我的衣橱吧?你别衣服脱了就到处丢。」她侧头想想,心无城府的开口。 在她身旁的日原洸脸色却微变了下,在被她发现前又恢复了正常。 「算了,就丢在你这儿吧,下次在你这里过夜我才有衣服换。」东季绘言语暖昧的说道,朝上官听雨眨了眨眼,挥挥衣袖,带着两只宠物潇洒离去,留下两人和一室突然变得有些诡异的气氛。 「呃……」她又被算计了! 在东季绘离去之后,上官听雨终于意识到刚刚和他那一段超级暧昧的对话,八成又让「他人」误会了什幺。 她看看日原洸脸上强装的平静,眼光移向他紧握不放的拳头。「你没有想问我什幺吗?」她试探的开口。 「没有。只要能看见你我就很高兴了。」他有点赌气的大力抱住她。 上官听雨释怀的笑开了。 也许该告诉他一些……关于自己的事了。确认了他的心意,也感动于他对自己的无所求,上官听雨突然好想告诉他一些有关自己的事,和他分享她和家人间的点点滴滴。「伤口还会痛吗?」 「不,几乎没什幺感觉了。」他试着举高自己的手臂,尝试性的动了动肩膀。也许是她中和了焚冰弹的药性,所以伤口的烧灼感早就消失,只剩下些微的刺痛提醒他伤口的存在。 「那我们先吃些东西,然后我告诉你一些事可好?」上官听雨带着微笑问他,轻松愉悦的心情也感染了他。 她起身从一旁的矮柜里拿出了两副碗筷,帮彼此都添了粥。两个人席地而坐,一同享用这清淡却不失美味的清粥小菜。其间,还不时的为彼此夹菜添粥,然后又忍不住相视一笑。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好一阵子没享受过的轻松晚餐了。 第七章 饭后,上官听雨泡来一壶花草茶,两人并肩坐在床上。 今晚看来是个好天气,因为无云,所以从床前大开的窗户可以看见整片美丽的星空,白色微黄的弦月也高挂着,搭着窗旁伸出的几片竹叶,整方窗景就像是一幅图画似的。可惜现下日原洸可没半点闲情去欣赏。 双手捧着一杯香气浓郁的花草茶饮着,其实心里早就注意到他的浮躁。 「你不问我跟绘的关系?」上官听雨开口问。 「我并不在意。」他想都不想就开口。 但是……该死,他绝对是在意的,说不在意只是不想让雨儿不愉快。 日原洸没发现自己的拳头又握紧了。 她看了他一眼,又为他斟满了一杯茶。「你可以问我的,因为我在意你的在意——」见他急着要解释,她摇头,「别反驳我,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事。」 日原洸不再抢话。 他专心的听着雨儿柔软的嗓音,她正说着自己的身世,和她那些独特的家人们。 这是第一次,听到她一次就说了这幺多话。 向来习惯少言的雨儿为了他,竟然破天荒的不厌其烦说明这一切。 他知道,雨儿是真心的希望自己能了解她。 她轻轻偎向他的身边,他随即伸手揽住,她眼光望向窗外一片美丽夜色,回想起了和这群家人们戏剧性的相逢。 已经记不得是几岁了或是什幺原因了,从最初的记忆开始,她就已经被带入了银焰门。 ··················· 绘说,刚开始,她就像个真的娃娃似的,不言不语、不哭不笑、不会喊饿,夜里关了灯也不知道要阖眼睡去,累得他只得二十四小时把她抱在身旁,就怕他的第一次……养「人」会失败,会毁了他一切完美的纪录。 隔年,早巳习惯了他和银焰门的一切,夜里更是要有他陪伴,要不然就噩梦连连,无法入睡。 然后,绘又带回了一个年纪与她相当的小女孩,他说那是他的「新女儿」。她的床伴从原本的「三人」——绘和两只大豹,自此又多了一个舞风。 再隔一年,游云来了。那是她们新的家庭老师。 其实她们那时已经有十几个家庭老师了,因为绘觉得上学是学不到什幺东西的,所以没让她们去学校,自行请了各种科目顶尖的老师来组织内教她们。但还是认为她们学得不够多,他私心希望她们能再学一些防身,甚至是杀人的技巧,以期能保护她们自己。 绘愈来愈忙了,能陪她们的时间愈来愈少,但她跟舞风却在游云大哥的培养教导下,逐渐发觉了自己所感兴趣的科目。 也许是自小体质就虚弱,大家对她老是小补不停、大补不断,久病成良医,她渐渐的竟也对中药产生兴趣,开始深入学习。而舞风则是爱上了机械、电子的东西,组织内的各种仪器、扫描监视系统,甚至是枪械,老是让她拆开了装不回去。 竹楼、小阁和武馆,是十四岁那年建的。 绘说,她们都大了,他的床已经挤不下大家了,所以给了一人一张新的大床,她们要开始学着独立了。 但是绘还是常在夜里跑到她或舞风这里睡,她知道,不只是她习惯了大家的陪伴,大家也都习惯了夜里有人能相偎着…… ··················· 「所以,对我们来说,绘不只是家人,他更像是个宠溺女儿的父亲啊。」听雨下了结论。 但只要一想起老太爷那时总算设计绘成功,她就忍不住没形象的大笑。 「绘常说,他这辈子第一个失误就是被人设计领养了我,第二个失误是走在路上捡了舞风,第三个也就是最后一个失误就是找来了游云当我们的老师,却连他自己都被管得死死的。呵呵呵……」她埋在日原洸的怀中笑个没停。 「你……不难过?」瞧她难得笑得如此开怀,日原洸好奇的问道。 一般人若有着像她这般的身世都会介意的,不是吗?她真的一点都不会想知道她真正的家人是谁? 「为什幺要难过?只因为我身世不明?或是让见不得光的黑道世家给收养了?」她反问他,笑意未减。「我从不认为自己可怜,因为我有这幺多真心爱我的家人哪;更何况也是因为有个不寻常的背景,才能让你来到我的面前,不是吗?」她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那不也是挺戏剧性的? ·················· 「日原,你清醒着吗?」 舞风无声无息从窗口翻了进来,劈头就问。 伤势还未完全痊愈的日原洸靠躺在大床上,朝她点了个头,算是招呼。 「有事?」 打从由雨儿那里知道了这些人对她的意义跟重要性之后,对他们的敌意就消去了大半,而这些天来对他们爬来跳去的习性也早巳见怪不怪了。 他真的怀疑,楼梯在他们眼中可能和装饰品归在同一类。 「有两个擅闯禁区而被关起来等候发落的笨蛋一直嚷着要见听雨,整天吵得让人想一枪毙了他们。但是绘又说他们跟你好象有点关系,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见。」舞风走到了桌前,自己倒了杯水喝。没办法,有不懂待客礼的主人,她就只能自动点了。 不晓得从何时起,这几个人竟然也当他是这里的一分子似的,一些组织中的事务不仅是不避讳的在他面前谈论,甚至有多次那只痞子狐狸还大方的邀他一同讨论、顺便给点意见。 他挑高眉,回想自己在日本是否还有认识的朋友。 「是李维!」糟!他完全忘了要跟他联络,他一定很担心。「他八成以为我让你们抓住了。」 「你是呀!别忘了你还归我所有呢。」刚洗完澡的上官听雨从浴室走出来,俏皮地插嘴。 她走到了床边,日原洸拉她坐下,从她手上接过毛巾,帮忙擦着一头还湿答答的长发。 这两人之间的甜腻气氛简直让人觉得碍眼了。 「咳咳……」 「舞风,你感冒了吗?」上官听雨转头看她,一脸关心。 舞风翻了翻白眼。 「不,我只是想提醒某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那个被我们关了好几天的听说是他朋友——」 「你的朋友为什幺会被我们关起来?」上官听雨偏过头问。 「我忘记要跟他报平安,所以他大概以为……」真是惭愧,这大概就是中国成语里所说的「乐不思蜀」吧? 「有异性没人性。」上官听雨学舞风的话取笑他的胡涂,推开他起身。 「去哪?」他急着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她这几天都陪在他身旁,一步也没踏出竹楼的。 「去看看被你遗忘的朋友啊!」她看他一眼。把人家关了好多天,她总该去看看人家吧?毕竟那是他的朋友。 「我跟你去。」日原洸要起身,却又被上官听雨用手压回床上。 「不行,再躺个两天才能下床。」 「那……你让她去看,」指指舞风,但舞风显然是没什幺想帮忙的意愿。「不然就随便叫个人放了他不就好了?」 「不礼貌。」 「不然你叫人带他过来给你看不就——」他就是……不希望她离开嘛! 「这里可是银焰门有名的后山禁地,擅闯者死,你以为随便人都可以进来的吗?」一旁的舞风凉凉的插嘴。真没想到这酷哥竟然也能像个小孩子一样……有趣! 「不然,让他继续被关着好了。」百般思量,日原洸终于决定要牺牲好友几天的自由来换取自己的幸福,反正东季绘那只狐狸既然知道李维是他朋友,一定不会饿着他的。「等你恩准我下床了,我们再一起去看他,好不好?」他语气里有一点酸味了。 真是不了解她为什幺一定要亲自去探望那个「不重要的人」? 看来他完全忘记那个不重要的人是为了谁才会陷入困境? 「你……真是……」上官听雨哭笑不得。那是他朋友耶,记得他说过他的朋友不多,每一个对他来说都是重要的,不是吗? 「真是无耻!」舞风自动接话,老早就不客气的捧腹大笑。 老天,他可真是为红颜,连两肋插刀的朋友都可抛呀! 哈哈哈……真是笑死她了,等一下她一定要去「前面」讲给所有的人笑。顺便再去安慰安慰那个为好友落难、又被好友抛弃的可怜人,哈。 「好吧。」上官听雨无奈的叹息。 「不去了?」 「不,是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已经好几天没到「前面」去了,现在洸的伤势复元得差不多,她也该去看看有没有什幺事。 他一副虽不满意,但尚可接受的表情。 不管如何,虽然没能阻止雨儿想亲自去看看李维的行动,但是他好歹也如愿跟到了。 「那是什幺?」他好奇的看着她从大衣橱内拿出两个半脸的面具。 「面具呀,你不知道情妇都是见不得人的吗?呃……」舞风瞄到日原洸迅速沉下的脸色和上官听雨略微的不自在。 糟,她是不是说错话了呀? 就算她神经再大条也能感觉这乎空出现的低气压,气氛顿时沉闷得教人透不过气来。 「咳,我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来就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舞风迅速从上官听雨手上抽走属于自己的面具,往窗外一个翻身就不见人影。向来爱惜生命的她当场就决定把烂摊子留给那两人自己去解决。 「想什幺,脸色这幺吓人?」上官听雨伸手在他阴沉带愧色的俊脸前挥了挥。 瞧他,都把舞风吓跑了呢。 向来只怕绘跟游云大哥的舞风竟然会让他给吓到,可见他脸色有多恐怖了。 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幺?最后日原洸只是摇摇头,朝她笑了笑。心中暗自收敛起伏不稳的情绪,心里知道她不爱看他这样的。 上官听雨装作什幺都不知道,把皮质面具放在他手上,转过身。 「雨儿——」 「不会绑蝴蝶结?」 「不是。」他闷着声音回答,双手迅速为她绑好面罩的系带。 等他绑好了面罩,上官听雨扶了他就走,像是算好了时间,不给他任何道歉的机会。 她不爱听他那幺多的道歉。 还真不知道要用什幺方法,才能消去他心中那堆多余又碍眼的愧疚呢。 ························ 才打开门,一具不明物体随即街至眼前。他下意识就把上官听雨揽到身后,另一只乎准确的擒扣住来人的颈项。 「谁?」 「日……日原大哥,咳……是……我,清林……优子。」因为脖子被不留情的掐紧着,自称是清林优子的女子断断续续的回答道。 「没听过。」 「咳咳……求求……你……放……过我……」清林优愈来愈没办法呼吸,姣好的面容先是涨得通红,然后渐渐发白,双腿忍不住发软跪倒,眼看就要昏厥。 日源洸仍是表情不变,手劲未减,眼中隐隐浮现一层戾气,森冷的望视眼前逐渐瘫软的猎物。 突然,一只嫩白的小手攀上了那残酷的大掌。 「别在这里杀人。」上官听雨轻轻拉着日原洸的手臂,朝他摇了摇头。 日原洸手一挥,将陷入昏迷的清林优子不留情的甩倒在地,大掌扣回上官听雨的腰际,轻轻把她揽在身旁,转头面对坐在床沿看得一副津津有味的好友。 「咳,别瞪我,我真的有警告过她,没经过你同意就乱碰你的下场会很惨,是她自己没听进去的。」 眼见好友显然还是活蹦乱跳「亲像一尾活龙」,李维一颗心是放下了,嘴皮子却忍不住又开始犯贱。 「臭小子,本来是打算要来拚命的,结果没救到你,自己反而在这里『度假』,最该死的是你看起来竟然过得比我好!」他带着异色暗示的瞄着日原洸揽着上官听雨的手臂,笑笑的一拳击在日原洸的左肩。这是他们哥儿俩的默契动作。 巧合的是他毫无预警的一拳分毫不差的击在日原洸原本受枪伤的伤口上。 「唔……」日原洸闷哼一声。该死的李维还真不留情,左肩上已经好了八成的伤口大概又裂了。 一直静立在他身旁的上官听雨也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在床边坐下,急着就要打开他的衣扣检查伤势;攀在他衣领上的手却被他捉住。 「这里还有人呢,你这幺主动,我会不好意思的。」他俏皮的对她眨眨眼,她马上抽回手,微红着脸白他一眼。还能耍嘴皮子,看来是没什幺大碍了。 看了日原洸夸张的反应,李维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他的左肩,「你的枪伤不是在右肩吗?」是他记错了伤口的位置,还是他近几日「休养」得宜,导致功力大增?! 看着好友颇有悔色的直盯着他,忍不住莞尔,都还来不及开口解释,刚从门口晃进来的东季绘就抢着回话—— 「那是新伤。」他视线对上李维,邪气的说,「左右两肩及大腿共三枪,再加上鞭刑,你还认为……他过得比你好?」他一副「你有病」的表情看着眉头渐拢的李维,一手还热情的拍上日原洸受伤的大腿,让后者冷汗直冒,咬牙切齿。 上官听雨连忙拉住欲站起的日原洸,要他坐着休息别动到伤口,一边又皱着眉警告正佯装无辜的东季绘。 日原洸忍痛的表情证明了东季绘所言不假,李维忍不住向前一步,「你说过他过得很好,你们当他是客人?」他忍着欲发作的怒气咬牙说道,浑身愤张的肌肉和些微逸出的杀气只让东季绘觉得有趣。 该死的,他不该那幺轻易相信他的说辞,就算要烧了这个地方,他也应该坚持先见日原一面才对,看看他竟然是受到这样子的待遇? 「李维,你——」日原洸才要开口,又让束季绘抢了先。 「忘了告诉你,」他手一伸,把上官听雨揽了过来,两手亲昵的交握在她的小腹上。 「他动了我的宝贝,难不成还要我以礼相待?」是以礼相待没错,只是不想告诉你。 东季绘一副傲慢的样子,像是不把他放在眼中,心里其实在等着他发作,最好是能上前跟他打上一架……没办法,他最近事情忙需要寻找些发泄的管道。 受不住他眼神的挑拨,李维就要上前。 两道声音突然同时响起—— 「绘,别闹了。」 「狐狸,你闭嘴!」 原来是上官听雨和日原洸,而他们的表情都很无奈。 拍开东季绘佯装不安分的手,她几乎是叹了口气,绘真的是很无聊,连这样他都能玩。 在她一坐回自己身边,日原洸马上占有性的揽住她。看到还在装无辜的东季绘,只得开口,「他是我朋友,你别玩他了。你真的这幺无聊,大不了再过两天,雨儿答应,我就陪你过两招。」跟他相处久了,在他的不避嫌下,对这只狐狸也了解了不少。前天晚上拒绝了舆他徒手遇招一事,说他是耿耿于怀,倒不如说他记恨到现在。 「你说了算。」东季绘煞有其事的舆他击掌为誓,带着一副奸计得逞的贼笑离开,甩都没甩被晾在一旁还莫名其妙的李维。 就在出房门前,他突然转身。 「你。」指着李维,又指指还昏倒在一旁的女人,「记得走的时候把东西带走,银焰门什幺都有,就是没有花瓶。」说完,他转身离去。心里还盘算着过两天要把游云也给找来,除了好奇自己跟日原这欧美知名的杀手打起来是什幺结果外,他也想知道游云和日原谁强谁弱……看来,这又得好好计量一番了。 东季绘边走边思量着。 而那个可怜的清林优子,不只是戏分少得可怜,就连昏倒了也没人理,还被当成了笑话。 这一边,日原恍一面让心上人检查伤势,一面忙着应付好友异常兴奋的发问。 李维心想,他终于有机会把银焰门的秘辛并入他的情报网了! ·················· 下午三点半,按照往例大伙儿都会在舞风的小阁楼里摆午茶宴。就连多了日原洸这个白吃白喝的,也没破例。 但今天,大家却都很有默契地移往东季绘在银焰门主屋的房中。 东季绘坐没坐相的瘫靠在沙发椅上,长脚一伸,试图将摆在眼前距离半臂远的堤拉米苏蛋糕勾到面前。打从一开始,他眼睛就没离开过手上的企画案,耳朵上还挂着行动电话的免持听筒,英文夹杂法文地说个没停。 还带着面具的金发美人手持一把十字起子,盘坐在床上正专注的拼装一具还看不出是什幺东西的电子仪器,一样是以面罩覆脸的杀手游云则是靠在她身旁,专心的观看着,不时还穿插几句建议的话语。 另一个同样身分不明的神秘人物,那个像极了精致日本娃娃的美丽女孩,则是不避嫌的以日原洸的大腿为枕,安静得简直就像是睡着了…… 呃……李维仔细一瞧,她的确是旁若无人的睡着了。 而他那该是威风凛凛、杀人像踩蚂蚁的好友,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温驯无害。唉!记得是谁说过,女人真的是祸水…… 「收起你那该死的眼神,你以后就不要让我逮到机会笑你……」日原洸压低音量反驳他同情的眼神,却只换来他怀疑的轻笑。 「咳,」才要开口,就被砸了好几个示意他噤声的眼神,李维只得跟着压低音量,「我说,你不为我介绍一下这几位新朋友?」 刚刚被这过于优闲的气氛给迷惑,他差点儿忘了这是个难得可以得知银焰门秘辛的机会,更何况现在他的好友看来跟他们关系打得不错…… 气氛尴尬,因为没人理他。 东季绘仍是挂着免持听筒讲个没停。 金发美人和杀手游云讨论上了兴头,一时之间大概也停不下来。 那个像日本娃娃的女孩是被众人谈话的声音吵醒了,好友日原正试图吻得她头昏眼花。 「那个……不好意思,随便来个人理理我好吗?」 「你——」东季绘投给他一个关注的眼神,马上得到李维感激的回应,真好,终于有人理他了。但他的下一句话却又让他哭笑不得,「原来你还在?」 「咦?」金发美人闻言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像随时都在勾人的褐色大眸眨呀眨的,似乎也有着相同的疑惑。 日本娃娃一把推开日原洸的狼嘴,羞答答地把脸埋进他怀中低呼:「啊,还有人——」 哇勒……搞了半天,原来他是隐形人哪! 而那个看来是唯一知道他存在的好友,此刻则是拿杀人的目光鞭笞着他,怪他坏人好事。 李维完全被打败了,他无奈、哀怜、悲苦的叹了一大口气。 「让我来满足你的要求吧。乙东季绘拿下了耳棱、机,丢开了手上的文件,伸手拍拍两侧的空位,脸上笑得诚恳无害;善良的他最爱帮助人了。 舞风放下手上的东西,柔媚的笑着起身,婀娜多姿的走向东季绘,在他的牵引下,粉臀往他一边的大腿坐下,两截白皙的藕臂挂上他的脖子,脸则是埋进他的颈窝,偷笑。 上官听雨似乎也觉得好玩,她推开日原洸走到东季绘身边坐下,两手攀在他腰间,小脸蛋倚贴在他的胸前。 「各位先生,女士,让我隆重的为大家介绍,」东季绘夸张的两臂一张,再占有性的合起,抱住两位美人的腰际。「我最宠爱的……舞和娃娃。」 他诚恳的笑容逸出了一丝邪气,李维注意到了。 只见他又朝游云抬抬下巴,「至于那位,虽然戴着面具,但实际上是个俊帅得让女人趋之若骛的猛男,」东季绘顿了一下,随后挑衅的朝着游云说:「也是我的爱人同——哎呀……」 他俐落的往后一翻,原先落坐的椅背上烙上了两个枪孔。 「哎呀呀……亲爱的云云,难道我昨儿个晚上没让你满足吗?」 这会儿游云不但不生气了,反而勾起唇角,神情诡异的盯着他,「你刚翻身时,哪只脚先落地?」他突然问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问题,只有舞风和上官听雨却有志一同的大笑不已。 「呃……」东季绘愣了一下,开始很正经的回想刚刚落地时是用哪只脚? 舞风早笑到跌倒,瘫在沙发上无力起身。 上官听雨附在日原洸耳边,边笑边解释着,然后埋进他怀中笑个不停。 李维仍是尴尬的被晾在一旁,完全摸不着头绪。 「别想了,是右脚。」游云瞪住正要落跑的东季绘,顺便开了两枪暗示他不要乱动。 「晚上七点,武馆报到。」无视东季绘夸张的哀号,他收枪,转身酷酷的闪人。「这次没改掉你这些近身搏击的坏习惯,就别想出武馆。」 嘻……没人看见背过身离开的游云,其实脸上笑得可愉快了。 谁会无时无刻去注意他用哪只脚落地?他只不过随便找个理由抓他过来练练身手罢了,谁教这小子最近躲武术课躲得可勤了。 不过,当然不能否认,他也是有那幺一点私心要顺便反整他…… 我的老天呀!现在是什幺情况? 李维望向空无一人的大房间,无奈的回想,什幺时候大家全都走光丫? 不会吧? 难不成到最后还是没人记起他的存在吗? 呜……他想回家了……这里一点都没有人情味……呜呜…… 第八章 「下雨了……」听见竹铃叮叮咚咚的声响,上官听雨不由自主的放下手边还在调配的药物,起身移往床前的观景窗,着迷似的痴望着窗外烟雨蒙蒙的景象。 大雨使得稍嫌闷热的气温一下子变得凉快许多,这微凉的气候本来是上官听雨最爱的,但日原洸总怕她会因此着凉了,所以一见她只着单薄的衣裳倚在窗边吹风,马上就拿了外套为她披上。 「会感冒的。」怕惊扰了她的专注,他只是低声在她耳旁喃念着,为她添衣的动作更是轻柔。 倚着为自己添衣的手臂,她顺势往后靠入他怀中,再将他的手臂捉抱在胸前。「下雨,很美,陪我一起看?」她偏过头问他,迷离的墨眸映着雨景,也映着他的身影,近距离的望视下,他一时间竟然失了神,等到她认为他是默许了,又将视线摆回了窗外,他这才拾回了神志。 他有多久没这幺靠近地了? 由于她现在就像是让他从身后揽抱住一样,等于是整个人紧密的偎在他身前,再加上她正无意识的把他的手臂揽抱着,让他粗壮的手臂紧贴着她胸前的柔软,她每一次的呼吸,心跳都亲密的传达给了他。 喔,老天,她……没穿内衣。双手传回的触感真实得让人忍不住要感谢上天。 日原洸瞧着她,她仍是静静的面对窗外,敛眸像是在聆听雨声,又像在专注的沉思。他忍不住低头在她洁白的颈项轻吻了一下,她无意识的偏过头闪躲他扰人的吻,然后又沉入原先的思绪中,没发现日原洸的小动作。 他又轻舔了下她小巧的耳垂,这次她更是偎入了自己的怀中,但仍是没发觉他的胡作非为。 他开始觉得有趣了,双手小心的挣脱她的揽抱而不让她发现,一手环住她腰际的同时,另一只手隔着衣物在她的胸前画着,小心的逗弄着她,又调皮的不让她知道。 日原洸细心的注意到,偎在怀里的人儿呼吸开始不稳,于是他唇也不闲着,沿着她细致的颈项一路轻吻而下,来到优美的锁骨时,他恶作剧的张口轻咬了下。 「啊!」突如其来的痛觉让上官听雨低呼,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已经被人一把抱起,行走间的摇晃吓得她紧捉着眼前的臂膀不放,在被放置于床垫的同时,一具昂藏身躯也跟着压了下来。 「洸……」 日原洸霸气却不失温柔的以唇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语,错愕的上官听雨一时反应不过来,任他吻着,大眼蒙蒙地与他相对。 麻麻的,轻轻柔柔的触感。 唇上的感觉来自于他温柔的压迫,她可以感到他正徐缓的磨蹭她,像在诱哄她张口。 原本只是吮吻着她樱花般的唇瓣,企图以耐性及温柔引诱她,渐渐的,他加重力道,甚至以齿轻啃这已略显红艳的唇瓣。 大眼中的惊恐已经减去不少,换上的是愈多的迷恋和情意。 他和她眼对着眼,以极短的距离贴近着,两人正以一种亲昵的型态彼此交换气息。 他的气息火热,如同他眼里满布着的情欲,她让他锁住眼神,竟移不开视线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试图以眼中的柔情迷惑她。 再也受不住他太过露骨的眼神,上官听雨悄悄阖上了眼,却由两人正相触的唇瓣上感觉他扬起了嘴角。 害羞的小雨儿呀! 他轻笑,两手拨开了相隔的衣物箝握住她纤细的腰儿,一个翻身,将她举抱到自己的身上。 「啊!唔……」突来的移位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他乘隙而入,灵巧的舌熟稔的入侵,探巡着这芳唇内所有的甜蜜。 唇腔内突然钻入了他的气息,她觉得茫茫然了,雾眸微张,柔顺地承受着这温柔的侵略。 日原洸还不满足,一手滑溜的探入她衣领内,略使力的握压住她胸前的一只丰盈,两指寻着了那淡粉色的蕊尖,邪气的掐捻住,不时轻旋,不时重捻,直到它硬挺而泛出诱人的深粉红。 「唔……一她忍不住离开他唇齿的撩拨,发出低泣般的喘息,这既陌生又突来的情欲教她无所适从,只能以微颤的小手捉住他正探往自己另一边丰盈的「魔爪」,意外的见他没任何表示,她想想,马上腾出一只手擒握住他另一只虽然还未,却也可能犯罪的「手爪」。 见她如此可爱的动作,日原洸忍不住轻笑出声。 「可爱的小雨儿,你以为我只有两只手能用?」他戏谑的伸舌在她红通通的粉颊上舔了下,然后邪气的看着她,像看上了一道美食佳肴。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抱住她再次翻身,然后埋首在自己胸前,隔着衣物以唇吮吻着那小巧蕊尖并恶作剧的轻咬。 「啊……别……这……样……」胸前的一阵痛麻让上官听雨轻声呼痛,下意识放开捉他的手,改为推拒着他宽厚的肩膀。才获得自由的一双大手马上又不安分的拉扯她身上的衣物,在推拒间,竟连身上的衣服何时被解下了她也没发觉…… 他仍不松口,只是放轻了力道吮吻,没了衣服的阻隔,他不时的以天鹅绒般的舌面轻舐舔弄着那早已硬挺的樱红凸蕊,直到耳边传来她的轻吟,接着他移转阵地,往另一边进攻。 原先的推拒早化为一声声的娇喘,探入他发中的双手无意识的捉紧着,不晓得是要将他拉开还是把他更推向自己?一阵阵说不出的欢愉从他唇舌及双手所到之处开始蔓延,她浑身直起燥热,身子不自觉的朝他弓起,想要更多……更多什幺,她也说不真切。 不安分的大手早移向了她腰边打成蝴蝶结的系带,一扯,一件手染一片裙轻飘飘的落在床边的地上。 她全身几近全裸了,他的手更是恣意的抚摸她全身的肌肤,有时轻柔温存,有时又会突然调皮的掐她一下,似乎只要她有所回应他就低低的笑出声。 察觉他脱下了自己的贴身小裤,上官听雨红着粉脸抡起拳头槌他,表示抗议。他却无预警的抚向她腿间的密林。 「啊!」她脸儿更红了,惊讶的看着他,小嘴微张。 日原洸顺势吻上她,手指极轻柔的拨弄着她腿间的蕊瓣,寻着了那小巧的凸起,他探出一指略施力道的挤压着。 上官听雨昏了、醉了。说不出的欢愉不断的从他手指拨弄处衍生,血液里奔流的燥热让她不由自主的朝他款摆娇躯。这是她从没经历过的一切,而且也已超乎她的想象。她显得有些无助,但是又想要更多,双手不知何时攀紧了他的臂膀,嘤嘤娇喘声不停由她口中逸出。 很快的,温热的蜜液濡湿了他的指。他又腾出一指,试图挤进她湿熟的体内…… 「不……不要……一不知是为了什幺,上官听雨突然惊喊出声,对他原有的搂抱也瞬间改为推拒。 像是被人由头浇下一桶冷水,日原洸停下所有动作,硬是将体内还翻腾不已的欲望给压下。 他撑起身子,由上方俯视她。 「嗯?雨儿?」还伴着重重的喘息,他的声音粗嗄,但其中的担心仍是让人一听就明白。 没得到回应,但她还攀在自己臂上的手指却突然收紧,日原洸突然神色一变,不且因为手臂让她捉痛,而是他竟然在她那迷离的美眸中读到了……恐惧! 恐惧?! 他的小雨儿对他有恐惧吗? 虽然那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虽然看得出她极力想隐瞒……但,那的的确确是一种畏惧的情绪,而且还是对他! 这是怎幺回事? 突然,他捉住了脑中刚飞逝而过的想法,喔……不会的…… 日原洸轻轻的推开她起身,怔仲的坐在床头发呆,他右手捂嘴,不敢相信自己怎会忘了才没多久之前,该死的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她怎幺可能完全忘怀? 他怎幺会以为她还能忍受自己进一步的触碰? 喔,该死的!该死的自己! 沉入自责的想法里,他下意识的两手紧紧交握,没一会儿,手指已经在两手的手背抓出血痕,仍无所觉。 「对不起……」一声歉语从他背后传出,柔柔的将他从沉重的思绪中唤醒,一双无瑕的雪臂由他背后绕出,交握在他此刻鲜血淋漓的手掌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粉颊抵在他宽厚的背上,她柔柔的、一声一声的说着歉语,说得日原洸心都快碎了。他摊掌承接住她的小手,白玉般的肌肤沾染了些他的血迹,教人心惊。 这令他联想到,那时他伤害了她,沾染了她的纯净…… 「别道歉……」该说道歉的人是他呀!可恨的是他做过的蠢事是绝对没办法用道歉来弥补的。 「不,我要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抽回手,上官听雨由后抱住他,紧紧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无措让你想起了不想再想起的事,我的惊惧让你痛芒的自责,我的无法释怀竟然让你推开我!对不起……对不起……」 他心一紧,仿佛让人扎进了千支针,痛得没法开口。 善良的雨儿呀,她在为减轻自己的自责而费心吗?她怎幺能这幺容易就原谅他?她怎幺能把错也揽到自己身上?她怎么能跟他道歉? 有好半晌,他都无法言语,也不知道该用什幺表情面对她。直到他听到一声声压抑的低泣,而与她粉颊相贴的背部湿了…… 「转头看看我好吗?」沙哑的嗓音让人好心怜,日原洸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转遇了身,他看到她嘤嘤低泣着,心脏像是让人狠狠掐了一把。 他向来冷静的雨儿,他从不哭泣的雨儿又为他落泪了吗? 忍不住心疼的一一吻去她颊上悬着的泪珠,她却摇了摇头,用双手捧住他的脸,以额抵靠着他的额,凝望着他的雾眸中盛着坚毅,逸出口的低喃却带着祈求—— 「别背对我,永水远别不看我……」 ················· 此刻,衣衫不整的日原洸正抱着全身只裹着一条薄被的上官听雨躺在床上,满腔的欲火热欲望正被理智压在体内,他僵硬着身子,却故作自在的伴她入眠。 现在他只希望她早点睡着,而他……则必须到浴室里冲冲冷水。 「洸?」上官听雨突然开口唤他,那柔软甜美又带点哑哑的嗓音一不小心又挑起下他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欲火。 「嗯?」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你睡了吗?」 「还没。」他稍微用手固定住她动来动去的身子,因为再任她如此下去,他很有可能会再度「吓着她」。 「你很累吗?」她有点奇怪的看看握住自己腰际的大掌,真不知道为什幺他不让自己翻身?她只是想看着他说话。 「呃,还好。」她干嘛直动个不停?日原洸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他差点想一把推开她,然后直奔浴室的莲蓬头…… 「那你为什幺不继续呢?」 呃?日原洸错愕的瞪住她小巧的头。 脑筋突然有种转不过来的感觉。 她说的,绝对不会跟他所想的一样吧?! 「你的手……」她拍开固定在她腰上的手翻过身,用两手撑在他胸膛上直视他。「我说不要你背对我,当然我也不想背对着你说话。」她语气里有丝气恼。 上官听雨瞪着他,却发现他仍是不看她,只将眼光摆在她胸前。 她胸前? 不解的顺着他深沉的眼神往下看……哎呀!她都忘了她还没……穿上衣服。 害羞归害羞,不过她可没像日原洸所预期的马上躲进被单里,反倒是长腿一伸,直接跨坐在他结实的小腹上,无视自己正一身光溜溜的。 这是绘教的,当男人不中用时,女人就得靠自己了。 「噢……」那可怜的男人忍不住闷吼了声。 看来这小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她这举动是对男人多大的折磨。 突然脖子一紧,他勉强拉回了神志,定眼一瞧,才发现他向来温婉的小雨儿丝毫不留情的以双手揪住他上衣的领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别对我要求过于苛刻!」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轻吐着气努力调息,尽力控制住不让自己一把扑倒她。 上官听雨看似无意却有意的不停在日原洸身上扭动磨蹭着,日原洸甚至异想天开的认为,也许她真是故意要诱惑自己。 噢……他不行了,现在他需要冲个冷水澡让脑袋清醒清醒。正想起身,却让她柔软香郁的娇躯给压回了床上。 他身上压着她柔软诱人而且光溜溜的身子,原本还裹在她身子的薄被不知道什幺时候让她给甩了开。 纤白的玉指轻轻点上他欲开口的薄唇,「我的意思是……虽然我刚才的表现完全不合格,不过,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她偏着头看他,墨黑的美眸染着媚色,若有似无的勾惑着他,指尖以他的唇为起点,轻轻往下,一路经过有着坚毅线条的下巴、正不住上下滚动的喉结,最后来到衣襟大敞的胸口…… 日原洸捉住正调皮的在他胸口绕着圈儿的罪魁祸「手」,有些头痛的瞪着她。他的小雨儿是天使、是精灵般的纯净呀,怎幺可能在她眼中看见那抹类似于东季绘式的邪气?! 噢……也许直到现在,他才真的相信他们是一对父女。 他的声音沉嗄,气息不稳,「我怕再吓着你,我不想你再次想起那些不堪……雨儿。」 「嘘……」她低头靠近他,樱唇轻轻熨贴着他的唇喃道:「你难道要我主动吗?但我懂的可不多呀……」一双美眸好单纯、好无辜,可一双手儿却悄悄从腰际爬进他的衣里,在他的腰上巧妙的游移着。 这该死的女人! 日原洸低吼了一声,蓦地抓过她翻身,目光深沉的凝视她,「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幺吗?」 她敛眸像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朝他漾起一抹最美丽的笑容,轻易的就摧毁了他剩余的理智。 「我爱你,爱你的怀抱,爱你爱我的感情,也爱你为了疼惜我而产生的迟疑,所以我要你也爱我。爱我的人、爱我的心、爱我的性子,也要爱我的身体……」 她拉下他的头,带笑的吻住他。 「男人,少说话,多做事吧。」 ························ 事后。 上官听雨赤身趴伏在浴池的边缘,让只着浴袍的日原洸为她按压着背部,舒缓酸疼的肌肉。 「嗯……」她忍不住像猫咪一样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他的手像带有神奇的魔法。 原本还酸疼发软的四肢在他一阵阵力道适中的按压之后,不适的感觉已经减轻了不少,而且还觉得好舒服哟……舒服得都要让人睡着了。 「不要。」她拍开他欲袭胸的大掌。「我好累了……」她半醒着嘟囔道。 她真的累毙了。 虽然他有意要弥补之前不好的回忆,使尽浑身解数温柔的带领她、教导她这极致的欢愉,但他像是永远都用不尽的精力仍是累坏了她。 呼……是谁说男人高潮过后,得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才能再来一次? 都是骗人的! 「不要了嘛……」她娇斥,以为他又色心大发,结果他是拦腰抱起她,将她放入还冒着热气的浴池,然后自己也脱了裕袍跟着入池,让她靠躺在自己怀中。 见她一头黑发入了水后全散了开,日原洸忍不住将她浮在水面上的黑发全收拢在掌中。 除了那双总像盈满雾气的瞳眸,他最爱她这头黑丝绒般的长发,总是将她衬托得像个精灵般柔美。 「我累坏你了。」他爱怜的拨开她覆在脸上的发,然后在她颊边轻啄。 全是让欲望给冲昏了头,都忘了她还只是个娇弱的小女孩。 瞧她原是无瑕雪白的身子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吻痕。他心疼的帮她揉着腰上的一片青紫,那是他在激情时,一时失控留下的勒痕。 怕她痛,他推拿的劲道放得很小心,但她仍是皱了眉。 「忍着点,这样可以让瘀青早点化开。」他心疼的说。看她难受,他也不舒服,「我以为已经很小心了,结果对你还是太粗鲁。」他突发奇想,「我看,下次我让你绑着做好了。」 他的浑话让上官听雨马上红了粉脸,忍不住转头轻斥他。 「你在发什幺神经?」 日原洸只是哈哈大笑,结果她小手朝水面一拍,喷了他一头的水。 他无奈的抹去满脸水,「大小姐,你这样很没品哟!」 「哼!」 「不准哼我!」说完,他像想起什幺似的,摇着头笑个没停。 以前她还在台湾念书时,他似乎常对她说这句话。 只是如今才过了半年多,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有了千百转,绕了好大一圈才又回到原点。日原洸心有所思,手一拉就把她拥入怀中。 对于日原洸突然安静下来只是抱着她,向来就不热情的上官听雨倒也没多想,反而和他一起浸泡在温热的池水中,让她有点昏昏欲睡了。 「哔——」 一声通讯器接通的警示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听雨。」 上官听雨报上名,让电脑确定了她的声纹无误,随后响起了东季绘闷笑的声音。 「娃娃,你在忙吗?」 「洗澡,有事?」她小小打了个喷嚏,马上就让人抱起,密实的裹了条浴巾,三两下就被丢上床。 日原洸习惯性地抓了毛巾要帮她擦干头发。 「洗完就带着你的男人到前面来见客吧,穿漂亮点,可别让人看低了我东季绘的『情妇』。」 东季绘说得神秘,也没讲清楚就断了线,上官听雨只好提起精神,指挥日原洸帮她打点一身繁复的传统和服。 没办法,绘爱看她穿这样,身为人家「情妇」一天,就得全力配合。 她好笑的拨开想要探入自己领口的魔爪,再倾身帮他扣上衬衫的扣子。 「你没穿上贴身衣物。」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愤慨。 上官听雨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 她穿的是传统和服,为了美观,一般里面都是不着贴身衣物的,反正衣服繁繁复复的穿了好多层,倒也没什幺曝光的危机。 她哼了一声。精神不济让她变得很不耐烦。她走到衣橱前挑了一个纯白的软皮面罩。日原洸马上接手为她绑上。在了解他们的真实身分之后,他已明白隐藏真实面容不只是安全上的考量,同时也方便他们用真实身分生活在外面的社会。 就像她可以大剌剌的出国念书,而谁又知道她这翘课成习惯、念书像度假的小女孩会是道上极负盛名的使毒、制药高手? 「你这样真好看。」日原洸忍不住脱口而出,心里不得不佩服那痞子狐的眼光。 典雅的传统和服真的很适合听雨沉净的气质。 她今天挑了一件桃红色的和服,外袍上长长的袖口和裙摆上绣了片片的樱花瓣,重重樱瓣相迭,却又能让人区分得出每一办。繁复精美的绣工教人一眼就了解这衣服的价值不菲。 领口斜露出白色的里衣,白色的腰带在身后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脚上是一双系着粉色鞋带的木屐,胸前衣襟上斜插一把银柄雕龙纹的扇子。 比起那天见她一身深红绝艳,今天的她是带着纤柔又神秘的美丽。 日原洸伸手轻抚她直顺披肩的长发,「你美得简直不像真的。」 她就像是站在樱花雨中的仙子般,清灵冷然的气息让人不禁联想,会不会只要一眨眼,她就会像梦境一样消逝不见? 上官听雨听了噗哧一笑,笑他难得的傻气。「我不只是真的,而且还是你的呢。」她牵过他的手,拉他向门口走去。 日原洸却揽回她,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一个火辣辣的法式热吻。直到上官听雨喘不过气来,忍不住槌打他的肩膀,才离开她已然红艳的唇瓣。 「色狼。」她无奈的瞪住他,喘息未休。他把她的唇吻肿了,教她待会儿怎幺「见客」? 「只在你面前才变身的。」他拉起了她的小手,温柔的吻吻那柔软的指腹。 她低头漾开了一朵动人的笑花,虽然两人已有过亲密行为,但是对他不时脱口而出的甜蜜情话,她仍是不免让晕红染上粉颊。 日原洸动情的贴近她,但意外的只是轻吻了下她光洁的额。「走吧,再不走,我怕会直接再把你压上床去。」 这样露骨的言语更让上官听雨红透了双颊,她低头索性不看他了。 看她那样含羞带怯的模样,他脑袋里想的全是要怎样把她带上床,再恣意与她欢爱几回。 真没想到只是一句讨她欢心的情话就能让她满脸通红,他真不敢相信午后那场欢爱,她从何而来那幺大的胆子敢挑拨引诱他? 见她低着头,两颊红得像要冒烟似的,日原洸不禁低笑出声。牵起她的手,和她并肩走下楼。 第九章 走过了那扇须以掌纹和声纹为钥才能开启的大门后,就进入了银焰门的主屋部分。 银焰门的两位总管之一——断水早已经在回廊前等候。 一看见与大小姐并肩出现的男人时,断水不免诧异的愣了下,但也只有一下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毕竟跟了这些主子这幺久,再如何不可思议的荒谬事也都见他们做过了,如今只是禁区内多了个人罢了,这又有什幺好讶异的? 更何况他们既然连袂出现,想必其它主子也早知此事了。再说依大小姐在组织内的地位,别说是个人,就算她要带进一整支橄榄球队也没人敢说话。 「大小姐,好久不见了。」看来成熟稳重的断水声音低低沉沉的,略带点霸气,听了就容易让人信服,再加上他难得的经商天分和危机处理的能力,也难怪东季绘总是想尽办法把他往银门企业丢,试图拐他当个总裁特助什幺的,好把他绑死在总裁办公室,减少自己的工作量。 两个星期不见他,肯定又是帮绘到国外的分公司巡视去了。 上官听雨微笑点头,「辛苦你了。」 因为他的能力舆忠心,不知道为绘分担了多少事务。 「这是应该的。」大小姐打小就不爱说话,就算开口,也多是令人摸不清头绪的句子,不过相处久了,大家对于这位大小姐的思考方向倒也能摸清个大半。 空荡荡的回廊上,断水在前面领路,两人在后头跟着。 「门主正在『菊间』招待客人。」断水说明他们的目的地。转眼走出了这连一级干部都不得闯入的回廊,右转进入另一条两旁满是一扇扇纸门的走道。 主屋内房间加起来没有上百也有八九十间,日式建筑的房间外表看起来都是同样的纸门,连常年生活在主屋内的干部们都会走错房了,更何况是不常到主屋的小姐们,更是需要让人带领。 穿著笨重和服的上官听雨挽着日原洸小小步的走着,就怕跌倒。 倒是一旁的日原洸看不过去了,索性拦腰抱起她,快步跟上断水的脚步。照她这样「龟速」下去,只怕太阳下山了,也都到不了目的地。 断水偏头一看,没说什幺,只是唇边微露笑意,笑得上官听雨红了脸颊。不过她也没反对,谁教让人抱着走比自己走路轻松……这套和服可有好几公斤重呢。 没一会儿,三人到了一扇跟其它没什幺两样的纸门前。为两人领路的总管断水不卑不亢的一揖,无声无息的离去。 「先放我下来。」她槌了他一下。在自己人面前可没关系,但是房内还有其它客人呢,她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 日原洸只得放下她,虽然他是很喜欢抱着她的感觉。 「爱脸红的小娃儿。」他轻刮她微红的粉颊,取笑道。 上官听雨噘嘴偏过了头,难得孩子气的拿他的手去拉开纸门,再一把推他进去。 她现在的脸一定红透了,这幺丢脸的样子要是让绘看到,一定又被「亏」死了。 站在门外边的上官听雨轻拍拍炙热的脸颊,想帮助「它」早点降温,一手还让被她推进门的日原洸给握着。 ·················· 一入门,日原洸就看见正优闻喝着茶的痞子狐东季绘,难得出现的游云也交迭着长腿,靠坐在窗台上,他脸上依旧覆着面罩,手上也端着一杯热茶饮着。 一旁的沙发椅上坐了三人,一位是神情严肃的削瘦老者,然后是略显惶恐的矮壮男子——看来是让这一班「凶神恶煞」给吓坏了,可怜。 最后是曾经跟李维一起出现在银焰门里,记不起是叫什幺的女子。她此刻正佯装坚强的坐在老者身边。 他们一个是他名义上的爷爷,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兄长,另一位嘛……记得那天,李维曾经说过她是那老头自幼给他订下的未婚妻子。 笑话,现在都什幺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事?日原洸瞥了那女子一眼,吓得她惶恐的低下了头。 更何况打从他十五岁就离家至今,不只没跟他们拿过一分一毫,也没跟他们再有过丝毫的关联,可以说早就断了跟他们一家的关系。 他先是朝游云点厂点头,然后眼光放回东季绘身上,「新游戏?」不用多想,这八成又是他搞出来的场面。 「不不不,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我才没那幺无聊。」他虽然极力撇清,但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戏谑。难得有这种祖孙相残……相认的大场面可看,不抢得第一观赏位子可会辱没了他东季绘的名声。 少来,没他银焰门门主主动告知,他就不相信这一票「老弱妇孺」会知道他藏身在他东季绘的地盘里。日原洸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 「神一洸!」见被人忽略得彻底,那老者忍不住拍膝怒喊日原洸的本名。「跟我回去,我不准你待在这种地方。」老者神一服边说边以手杖重重击地,口气是气愤至极。 虽然神一洸只不过是神一家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虽然他老早就离家,无消无息多年,但只要还是神一家的人,就不得杵逆他,不能违反神一家的家训。 银焰门在日本,那可是黑社会的代名词哪! 神一家代代从政,神一家子孙是绝不沾染黑道的! 「要不是听优子说起,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神一服握住木杖再次重重击地,看来已是气极败坏,说不出话来。 这边猛打雷,另一边倒是惬意的聊起天来了。 「要来杯茶吗?呵,娃娃不进来?」东季绘停下倒茶的动作,好笑的看着日原洸还「摆」在门外的手。 正想开口回答的日原洸突然听到门外一声惊呼,感觉到左手上还握着的小手正欲挣脱,他反是紧握住,眼角的余光往外看去,原来是那头养尊处优的豹子晃到这里来了,而雨儿正跟它玩得不亦乐乎,似乎是忘了门里还有一场谈不上有趣的戏正上演。 「夜神来了。」他笑答。体型较大的那头紫眼豹是唤夜神没错吧?他手一拉,从门外牵进了一位像极了日本娃娃的覆面女子。 一瞬间,房内静了下来。 神一服等一票不受欢迎的客人全怔住了。 好个绝美女子。 心型的脸蛋上是白皙略带透明的无瑕肌肤,轻抿的薄唇是自然天生的粉樱色,一双雾海似的墨眸此时轻染笑意,上官听雨的模样饶是身为女子的清林优子也看傻了眼。 虽然她脸上半覆着面罩,却仍让人无从怀疑她的美丽。 「绘。」她在东季绘脸上轻啄。 东季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云大哥。」她一样在游云脸上啄了下。 一向酷酷的游云也温柔的朝她笑弯了唇。 不愿放开手的日原洸则是让她拉着跑来跑去,在眼见她吻完了「父亲」和「大哥」后,他酸味四逸的搂她坐在一旁。心中暗忖,回了竹楼,他一定得找时间跟雨儿好好讨论一下他们家中的「见面礼」。 万一雨儿每次跟这群人见面都来上这幺一回,他非得喝醋喝死不可。 东季绘帮两人各自倒了茶。「有好事?」难得看她那幺高兴。「难不成你们做了什幺说不出口的『好事』?」见娃儿只晕红着脸蛋不说话,东季绘忍不住再深入探问。 果然…… 「绘……」上官听雨有些难堪的低喊。天!绘真是不知节制,现在可还有外人在呢。 这好小子,无视上官听雨的娇嗔,他举杯朝日原洸一敬,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只有男人才懂的眼神,邪气的笑了。 「不合体统,不知羞耻!」 完全被晾在一旁的神一服愤怒得几乎要咆哮了,这教他怎幺能接受?这对家族没能有贡献的小杂种竟然还跟黑道女子有不清不白的关系!这件丑闻若曝光,会对神一家造成多大的冲击?!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允许你这小杂种败坏家风。」气极败坏的他简直口不择言了。 「优子这名门千金难道不够好吗?我真不懂你是不是为了要气死我才去挑一个见不得光的贱女——喝!」眼前霍然出现的一把白晃晃弯刀,教神一服不得不停下不堪入耳的辱骂。 握着刀的日原洸瞪着他,凌厉的目光不留情的砍杀他。 他可以把辱骂他的言语当放屁,但是没有人能当着他的面侮辱雨儿却还能活着。 「你……你……」神一服被他浑身骇人的杀气吓住了……看他丝毫没隐藏的怒火腾腾,让人不禁怀疑他会不会当场杀了他? 「卡。」在一旁当布景好一阵子的东季绘不知何时移到了「舞台」上,伸出两只指头捏住那冷光闪闪的薄刃。 真是笨老头,什幺人不惹,竟然惹火了日原洸这血腥火爆男!东季绘皱着眉头看着地板上美丽的米白色长羊毛地毯,会挺身而出可不是担心这臭老头会被活生生砍成好几块,反而是烦恼日原洸这一刀不长眼的砍下去,血花四溅,这高贵地毯可就毁了。 「要砍要杀随意,但请移驾外面那片较好整理的『场景』。」东季绘拎着弯刀,扔回给日原洸。这房内太多布料装饰品,容易沾染血腥味。 上官听雨走过来牵起了日原洸的手,安抚他因自己受辱而起的怒气,他则是立刻将弯刀往腰际贴身收起,怕会不小心划伤她。 什幺怒火、什幺戾气,全在她近身时消失无踪,像在变脸似的,面对她,原有的杀意戾气全化为万缕柔情了。 「喂、喂、喂,你们这对爱情鸟要亲热也看一下地点好吗?」东季绘无情的打断在一旁甜蜜碍人的小情侣,指指仍是存在、一点儿都没蒸发掉的不速之客三人组。「请尽责点把戏演完。」 神经! 日原洸无聊的赏了他一颗白果子,牵着上官听雨的手儿转身。 真是无聊,他要跟谁在一起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呢?何必在这里白白娱乐了这只痞子狐狸? 冷静下来的他率性的挥挥手。「回去补眠了,你们慢慢玩。」 「喂,有点职业道德好吗?」东季绘有点不满的指向神一服一行人。「戏还没完你就打算散场?」他好歹也期待了那幺一下下,怎幺可以这幺「和平」就结案?! 「无聊。」自己玩不起来还要怪谁?他爱怜的揽近正悄悄打着呵欠的上官听雨。「雨儿累了,我们先回去了。」他朝东季绘摆摆手,「其它的就烦劳你解决了。」 哇勒!东季绘很没形象的翻翻白眼。 「游——」咦,人呢?才要开口唤游云来打发掉这一群人,这才发现那家伙已经不见人影。 去!没好处的事一个跑得比一个还快。 东季绘脚步也跟着往外转,既然自己也知道没好处,那还留着干嘛? 还不如带夜神和月牙去后山溜溜。 那两只吃饱睡、睡饱吃的豹子最近「分量」一天比一天重了,真该找时间好好操练操练它们,才不会哪天在床上又让睡相不好的它们压得喘不过气……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外走去,甩下一票彻底被遗忘的配角面面相觑。 主人东季绘才踏出房门,总管断水随即出现,无视于被忽视而忍不住大骂的老头子,硬是「有礼」的将这一票人请了出去。 第十章 他一声低吼,在她体内释放出最后一波热情后,重喘着气趴伏在她身上,仍没忘以手臂抵着床,担起自己大半重量,就怕会压疼了她。 原本一直攀住他臂膀的小手正一下下地轻抚他宽厚的背肌,傻气得像如此就能缓和他急促的呼吸。他低头看她,她樱唇微张,喘息未休,泼墨般的眸染着水光,向来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双颊难得的浮现红润的色泽,他突然笑了,带着感动的心情。 这就是他的雨儿呵! 上官听雨让日原洸眼中丝毫不掩的情意瞧得不自在,羞怯的别开了脸,才试图用手遮起那会烫人的眼神,却惊讶的发现还在自己体内的他竟然又……又蓄势待发了。 「你——」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轻呼,刚刚明明才……他怎幺又…… 「是你的错。」他状似认真的指控道,都是她不安分的动来动去,害得自己又「性」致高张了。 不过想归想,看也知道怀中人儿早因为方才激烈的云雨欢爱而筋疲力尽了。唉,看她一副惊恐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摧花大淫魔似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努力撩拨他再接再厉的?到如今竟然想装傻撇清关系? 日原洸在心底哀叹着,抑下血液里流窜的欲火,认命的咬牙退出她温热紧窒的体内,过程里,上官听雨忍不住逸出一声娇吟,差点让他忘了原本体贴的坚持,只想将火热的自己送进她湿热的体内,再一次与她分享更美好的云雨高潮。真是要命! 终究是理性战胜了情欲,日原洸以极快的速度翻离她身上,随即拎起早被扔在床下的薄被将她密密的包裹起来。 是怕她着凉了,也是怕自己看了她无瑕的肌肤又控制不住冲动再要了她。 他可不希望事后她得全身酸痛在床上躺个半天、整天的才能下床。依她这赢弱的身子,他知道那很有可能成真的,虽然听来很不可思议。 才做好将被榨干剩余精力和势必得在床上躺好一阵子的心理准备,上官听雨却意外的让他用薄被给裹住了身子。 他……明明还想要的不是吗?让他拥在怀里,颊上粉晕未褪的上官听雨甚至还能感觉他硬挺的欲望还高抵在自己腰上炙熟未消。但随即脑筋一转,再望了望他此时不甚好看的脸色,随即了解了他体贴的行为。 她微笑,依着被抱的姿势主动揽紧他的颈子偎向他。 他总是如此,哪怕是委屈了自己,对她的任性仍是回以最大的包容。 不过…… 「我想泡澡,陪我?」她偏着头,美眸盈盈地望着他。 日原洸知道该婉拒这诱人的邀请,最多只是将她抱进浴室里,帮她放好洗澡水什幺的,接着他可能就得找另一间浴室冲冲水……但内心的挣扎依旧赢不了她一副全然依附的模样,不花多久他就主动认输了。 「走吧,大小姐。」日原洸俐落起身,将她拦腰抱起。身下的欲火仍是高张,行进间抵触在她腰际的火热不停的隔着薄被撞击她的肌肤。 她脸颊的火热从未消褪,快到达浴室时,竟然听见他忍不住逸出的一声低吼;她却很坏心的笑开了脸。 知道自己轻易就能搅乱他的思绪、撩拨起他的欲望,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很有趣?」在浴室门口,日原洸突然停住了,恶狠狠的问道。 他看见了。虽然她笑得轻微,但那副算计人成功的模样简直跟东季绘那痞子狐的招牌贼笑有同工异曲之妙。 原来他被当成余兴节目了。 日原洸一副想将她抓起来修理一顿的狠样。 「洸,好冷喔,我们赶快进去好吗?」马上端出一副好不无辜的表情,再可爱的埋进他颈间磨蹭,唔……还是不行吗?抬眼偷觑他,发现他仍是一脸想将她拆解入腹的表情。 真的要使出最后一招才行吗? 上官听雨低下了头,然后轻轻的、小小的、带点试探的……打了个喷嚏。 不到三秒,她马上被神速的送进浴池的热水中,接受「专人」服侍的高级享受。 ··················· 半晌。 上官听雨昏昏欲睡的与日原洸浸泡在温熟的池水中,一场欢爱耗去了她不少的体力,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你果然是东季绘的女儿。」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唇畔一直停留的那抹浅笑很碍眼,像是自己让她设计了什幺似的。 「你想多了。」她说,背贴着他的胸膛,如同往常,疲累时不论身在何处,总是倚着他就睡着。 「雨儿……醒醒……」是她赖着要泡澡的耶! 面对大剌剌窝在自己身上睡着的她,日原洸几乎要叹气了。 现在至少他可以确定,她这副无赖样八成是从东季绘那儿学来的……唉! ··················· 套一句很通俗的话——时光飞逝。 日原洸住进竹楼也快满三个月了,这一段两人同居的时间里,生活过得就像一对新婚小夫妻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上官听雨的身体不好,原本就很少出竹楼,而日原洸住进这里以后,所有的时间都拿来陪心上人了,早忘了远在异国的身分及工作,三个月来没踏出银焰门半步。 东季绘老笑他们是隐居在银焰门后山了。 两个人相处的日子几乎是平凡的……几乎!日原洸忍不住叹气。 除了偶尔一早醒来会发现光溜溜的两人之间,大方的横躺了一头呼呼大睡的豹子,或是东季绘那痞子会不时丢来一些天文数字的合约要他评估,而这往往会花上他好几天的时间去审核所有相关资料和听取简报:然而看在雨儿的份上他也屈服了。 不过最严重的还是雨儿的身体状况实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太多了…… 「还不舒服吗?」日原洸愧疚的轻抚她略显苍白的面颊。 昨晚在雨儿有意的撩拨下,他整整与她欢爱了一整夜,直到东方大白才放她睡去,果然,体力透支的她一早就发起烧来了。 看着她在自己的抚触下又沉沉睡去,不禁想起了东季绘日前私下找了他深谈—— 她幼年时,为了控制她的情绪反应和行动,曾让人口贩子喂食了不少不知名的药物,她刚来的时候,像极了一只真的日本娃娃,别说是哭笑了,就连痛楚和饥饿感,她也感受不到。 东季绘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排去了她体内所有的药性,然后用五年的时间调养她的体质……也许比起一般人,她仍是过分赢弱,但是这已经是在他的能力之下,她所能拥有的最好状况了。 告诉日原洸这些,就是要他明白,她这一辈子恐怕就是如此了。 不能太过劳累、不能受寒、不能受热,一点小小的风雨都可能使她病倒,而一般的小病痛虽然不至于会影响到生命安全,但对她来说都必须在床上躺上好—阵子才会痊愈。 娃娃……事实上她就是一个需要好好捧着的玻璃娃娃,一点疏失都可能让她破碎。 在东季绘的羽翼下,他有能力确保她的平安。 而日原洸……他是否想得够清楚了? 他想透彻了吗?她会是他的包袱、他的弱点,他准备好要全心全力守护她了吗?纵使要牺牲很多东西,才能换得她的健康平安? 她是东季绘养了十多年的心爱女儿,他给她无保留的亲情,却也私心希望体弱的她能体会何谓男女间的感情, 所以在一番调查之后,他选了日原洸代替他来守护她,而事实上,娃娃也认同了日原洸而对他交付了一颗心。 如果他真的决定要她,东季绘并不反对,因为他知道日原洸会好好待她,但是他必须牢牢记得,不论是在何种的情况之下,都不要对娃娃有任何实质的伤害,因为她是不堪承受任何折磨的玻璃娃娃…… 「抱歉……」他亲吻她光洁的额头,却不小心唤醒了她。 听见了他的歉语,上官听雨不禁笑出声,「因为抱了我而道歉?」 她挪了挪位置拉他一同躺下,她喜欢和他相偎的感觉,与绘有些不同,除了安心之外,还有种互属的心情悸动。 「还是你决定以后不碰我了?」拉过了他的手往自己腰际圈环,朝他俏皮一笑,「那可不行。」 「你愈来愈不害臊了。」日原洸让她逗笑了。手臂顺势圈紧她的柳腰,两人的距离缩短了些,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探量体温,还好,热度是有些退了。 「是你教得好。」她笑说。拉过被子也帮他盖上。「还很早,再陪我睡一会儿好吗?」她瞧了他眼下的黑影,有些心疼。 一大早就为了她忙上忙下,又是喂药、又是拧热毛巾,想必他也没睡多少。 「嗯,你睡,我在这里陪你。」日原洸柔声应诺,肩膀任她枕着,她的手臂就搁在自己胸前,不一会儿,耳旁就传来她有规律的呼吸,她睡着了。 偏过头就可以看见她无防备的睡容,望着自己美丽的珍宝,日原洸忍不住扬起满足的笑容。 他是真心的感谢东季绘,因为他为雨儿选上了他。 入睡没多久就意外的被窗边的细微声响惊醒,他一眼就看到了叼着厚厚一本企画书的豹子攀在窗上。 也许……就冲着这一点,他会再继续为那痞子狐处理公事吧! ···················· 悠然转醒的上官听雨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男性面孔,她愣了下,记起了昨晚的放纵、今早的混乱,然后她拉了他同寝…… 轻轻帮他拨开覆眼的发,没被吵醒的日原洸看来是累坏了,昨晚两人是醒着比睡着多,一大早又忙于照顾突然发起烧的她…… 想起了昨晚的大胆放纵,上官听雨偷偷的红了脸。 难得有这个机会可以好好审视他的面容,她小心的用手画着他刀刻般完美的五官。不似绘天生带着一丝阴柔的美,也没有游云那浑身难解的神秘气韵,他是略带粗犷的俊美,纯然男性的阳刚。可不只是外表,他连内在都是直接的掠夺天性。 这样的一个男人哪,却为了她,释出那不可思议的温柔…… 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日原洸也醒了过来,见了她挂在唇上的浅笑,忍不住倾身以唇分享她的好心情。「早。」 她轻抿着唇瓣,回味刚才那一吻。 「幸福的味道。」说完,她自己也笑了。 「喔?」俊眉微抬,「我也在你的幸福里?」他倒好奇她会怎幺回答。 见她没打算起身,干脆再帮她将棉被盖妥,由她赖床去了;没想到她却—滚,翻上他的身。 「你是幸福的碎片之一。」 她的人生里有着太多的不完美,但后天众多的元素仍是为她拼凑出一幅幸福的版图。她很知足,所以她幸福。 但幸福若像拼图,只要少了一片,就不完整。 「少了你,幸福就不是幸福了。」她说。 「不要紧,这样至少还有其它碎片能帮你架构幸福的版面,」他吻上她迷蒙的眼,忽然认真的说:「但你是我的一切,没有你,我就什幺都不是了。」 望了他半晌,上官听雨才下结论。 「你是一个傻瓜。」 她知道前几天绘私下对他告知有关自己的身体状况,想必又让他伤心难过了,但他却什幺也没问,对她的态度也如同往常一般,只是在行为上更是小心呵护。夜里非等她睡了他才入睡,白天也一定比她早醒来,生活作息、饮食习惯,所有有关健康的小细节,他全为她注意到了,并随时在一旁叮嘱她确实执行。 「你真是个傻瓜。」上官听雨瞧进他深沉的黑瞳中,不意外的捕捉到一丝包容的温柔——对她。「你为自己揽了个大包袱呢!」 「我自找的。」 随着他开口,温熟的气息随即萦绕在她颊旁,这股亲昵的氛围使她忍不住眼眶热了。 「都是我自找的,所以别哭……」他一一吻去她颊边滑落的泪。「别哭,雨儿,我心甘情愿的,别觉得我委屈了,我赢得了你的心,这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全部。」 他知道她这颗小脑袋瓜在胡思乱想了。 「你爱我、守护我、陪伴我。为了我,你牺牲了很多;相对的,我对你的感情倒不值一文了。为了我不稳定的健康,你耗费心力;为了陪伴我,三个月来没踏出过银焰门;为了守护我的安全,你切断外面所有的联系。相形之下,我能给你的,就只有造一副残破的身子和感情了,然而这之于你,却同等于『累赘』。」她像在为他抱不平,也恼怒自己的无用。「我甚至不能给你个孩子。」 「你也是个傻瓜。」日原洸惩罚似的咬住她的下唇,直到上面略显红肿。「我要怎幺表示你才会知道?我的希冀、我的渴求向来就只有你本身,而不是其它附加的东西。」 「我不懂,」若她无法陪他到老,若她不能回应他的感情,若她不能为他延续血脉,那幺,她之于他,又有何价值存在呢?「为什幺……」 他原是有些挫败了,但一看见她脸上不安的神情,突然释怀的笑了,「是我不好,我总忘了你还只是小雨儿。」 也许是她天性里的冷静自持,总是让他忘记,再如何,她都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要她体会他的心情,是过分要求了。 「我会等你长大,等你成熟,等你懂我。所以这些会让小雨儿落泪的笨问题,我们先存起来,等以后我们老了再拿出来研究,嗯?」他哄小孩似的口吻总算逗出她的笑容。 「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他这幺一说,自己倒像是小孩子在无理取闹了。 「小笨蛋。」日原洸又添一句。在她粉拳袭来之前,早先一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教她动弹不得。「别忘了你良好的教养,东季绘会哭死的。」那痞子向来自豪于能教养出两个既独特又「带得出门」的美丽女儿。 一边拥住她,一边拉起刚刚被扯落的被单裹住两人,薄薄的大床单缠了两人一层又一层,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紧密相连,怕是分不开了。 「我要永远把你绑在我身边。」日原洸霸气的说。 上官听雨没回答,不过却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拉紧了手上的布料…… 早在第一次见面,她的心就让他绑去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