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瞬间》 序曲 餐厅外的费晋衡妒火中烧地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翁婵儿。 她正跟她口中的“男的朋友”单清风吃饭,用餐期间,单清风体贴地替她挟菜,她则替单清风拿饮料,两人有说有笑,亲昵得很呢。 费晋衡忿怒地红了眼,回想起他和婵儿相识到结婚的过程—— 他是知名的“费氏娱乐公司”的小开,今年二十四岁,帅气多金,有无数的女人为他疯狂,对他趋之若鹜。 一直以来,爱情对他来说只是娱乐,女人对他来说只是消遣,直到他遇见了翁婵儿。 十七岁的翁婵儿是个追求灿烂舞台的女孩,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国际一流的歌手。 她被“费氏”的星探挖掘,要把她当成秘密武器般宣传,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费晋衡刚好到公司去,两人在长廊上碰了面。 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他,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感受到一股强烈触电的感觉。 看着她,他的心跳会不自觉地加快,为她的一颦一笑而着迷。 他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无法自拔地爱上她,可是事实就是发生了。 他想要她,强烈地想跟她在一起,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婵儿对于他的热烈追求毫无招架的能力,很快地,她也爱上了他。 然后,婵儿还没出道,他们就不顾家人反对,闪电结婚了。 本以为他们会过着如童话般幸福的生活,但眼前的这一幕却打醒了他的美梦! 她跟他说要和朋友出去吃饭,他存着怀疑的心跟踪她,没想到果真看见她“又”跟单清风约会。 单清风是她婚前最好的异姓朋友,婵儿总说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友谊,但他打死都不相信。 结婚前他曾看过单清风注视着婵儿时的眼,里头满是压抑不了的、赤裸裸的爱恋。身为男人的他,绝对不会错认的! 他明明就告诉过婵儿,不准再跟单清风见面了,没想到才新婚两个月,婵儿就背着他跟单清风在一起。 费晋衡气忿地走进餐厅。“翁婵儿!” 婵儿看到自己的丈夫气急败坏地出现,吓了一跳。 “跟我走!”费晋衡面色铁青,用力地拉着她的手。 “做什么?我还没吃完……”他的力气太大,婵儿不得不跟着他走。 “费先生,有话好说!”单清风站起来,想要护着婵儿。 “眼见为凭,还有什么好说的?”费晋衡咬牙。“你们背着我暗通款曲!” “你乱说!我们哪有?”婵儿气急败坏,这样的“欲加之罪”太沉重了。 费晋衡不再多说,硬把妻子拉了出去。 单清风不放心婵儿,连忙付帐,跟着离开。 坐上跑车后,费晋衡像是疯了般,猛开快车。 蜿蜒的山路上,路灯微弱,四面沉寂,只听见跑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车厢里笼罩着一片低气压。 “翁婵儿!你已经跟我结婚了,怎么还能跟其它男人在一起?”费晋衡大声咆哮,整个人被嫉妒支配着。 翁禅儿气呼呼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清风跟我是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我只是跟他出去吃个饭、聊聊天罢了,我们清清白白的,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他用力拍击方向盘,油门踩得更深了。“我明明说过不准你再跟他见面的,你却背着我跟他在一起!我都亲眼看见了,铁证如山,你还敢说你对我忠诚吗?你说,你是不是为了钱才跟我结婚?你是不是爱着那个姓单的?” “这太荒唐了!你怎能随便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你实在太过分了!”翁婵儿气得火冒三丈。“虽然我嫁给你,但是我不是你的物品、不是你的玩具,我有我的自主权!我想要交我想交的朋友,想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你管不着!你这样蛮横不讲理,我根本无法跟你继续相处下去!” 他们新婚才两个月,费晋衡强烈的爱和过度的占有欲却已经压得婵儿喘不过气来了,她根本承受不起。 “你是什么意思?你想离开我吗?我不准!这辈子,只有死亡才能把我们分开!”他急了,大声吼叫。 突然,前面有一个大回转,但车子的速度过快,费晋衡根本来不及反应,方向盘一时间失去控制,煞车不及,车子狠狠冲破栅栏,急速往悬崖下掉了下去。 “啊”翁婵儿整个人被狠狠地抛出车外。 “婵儿——”费晋衡来不及拉住她,一阵剧烈的撞击后,他满脸是血,迅速陷入了昏迷。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俩…… 第一章 七年后 台北郊区,临海。 白墙红瓦的豪华别墅矗立在海边,前面有湛蓝的海面,耀眼的白色海滩,四周有绿荫围绕,此处有如最迷人的度假天堂。 夕阳西下,每天在这固定的时间,男子总会出现。 海滩上,他拿着一根拐杖,缓缓走着,身边有一只黄金猎犬紧紧跟随。 他是个谜样的男人,每天黄昏时分,他固定会带着身边的黄金猎犬到沙滩上散步。 传说,他姓费,是某大娱乐制片公司的总裁,富有多金,住在海边最豪华的豪宅里,在固定的时间里,总有豪华轿车出没,据说是企业幕僚来对他做公司的营运报告。 他拥有俊俏的外表,深邃黝黑的双眸,浑身上下充满酷酷的味道,一身穿着价值不菲。 怎奈何,他却是个瞎子。 附近的居民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何时看不见的,只晓得这位年轻富豪住进来时,眼睛就已经失明了。 这附近除了沙滩外,他几乎哪儿都不去。 白天时,会有一位管家照顾他的起居,还有一个司机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夜晚,陪伴他的就只有他身旁的黄金猎犬。 他彷佛遗世独立的人,总是默默地坐在沙滩上的石椅子上,一双眼无焦距地看着前方,似乎在迫切渴望着什么。 他在想什么? 没有人知道。 他总是这么孤独、寂寞地坐着,直到夕阳落入海平面后,黄金猎犬会起身带他回家。 费晋衡知道,附近有很多居民对他这位年轻富豪很感兴趣,也传着很多关于他的八卦及谣言。 无妨,他根本不在乎居民对他的讨论,因为他的心早就死了,死于七年前的那场车祸。 虽然他大难不死,但他最爱的妻子婵儿却死于那一场车祸中,而他也因此失明了。 他是害死妻子的刽子手,如果当时他不要开快车,不要跟她吵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即便婵儿死了,他依然好爱好爱她,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没有她。 这么多年来,他对婵儿依然眷恋、思念。 因此身体康复后,他就搬到这里来,住在这里。 这里是当年他跟婵儿求婚的地点,也是跟她一起度蜜月的地点。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有鬼魂之说,他深切盼望他的真心能够感动上天,让婵儿原谅他当年所犯下的错误。 每天的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来这儿,回忆过去和婵儿共度的甜蜜时光。 天凉了,风逐渐增强,他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判断。“变天了,天晚了吗?多多,是不是该回去了?” “多多”是黄金猎犬的名字,当初跟婵儿刚认识的时候,他便买下了这只刚出生的、有血统证明书的小公狗送给婵儿,婵儿对它疼爱有加。 “多多”的意思,就是什么都很多。他对婵儿的爱很多,婵儿对他的情很多;他的钱很多,婵儿的美貌很多、气质很多;他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会一辈子相亲相爱…… 转眼间,多多都已经七岁了。 多多就像是他的眼睛,总会带着他,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雷声大作,瞬间下起雨来。 狗儿带着他快步往屋檐下走,冷不防,他的脚绊了一下,摔了一跤,头撞到沙滩上的石头。 一时间,他有些晕眩,站不起来。 七年过去了,她离开了台湾,在巴西生活,现在,她又在这里出现。 那一场车祸后,大家都以为翁婵儿死了,可是,她没死。 重伤的她,被担心她而骑机车在后面偷偷尾随的清风救了起来,虽然她从鬼门关前逃过了一劫,但却也从此变了一个人。 那场车祸使她伤了喉咙,声音变得低沉,不再是娇滴滴的声音。 另外,她伤及骨盆,医生宣布她极可能终身不孕…… 昏迷了一个月后,她在医院清醒过来,不久,费晋衡的妈妈就来找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几乎要跪下来地恳求她离开她的儿子。婆婆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很不适合,继续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罢了,还说这次的严重车祸幸运保住了生命,但谁知道下一次再吵架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婆婆求她配合,骗费晋衡说她死了,唯有如此,才能让儿子彻底心死,重新开始。 她想起和晋衡结婚两个月就冲突不断,想来只有爱是不够的,婚姻的相处需要更多的智慧,再加上她为费家传宗接代的机率极为渺茫,因此只好答应婆婆的请求,伤心欲绝地离开了他。 在医院时,多亏清风一直照顾她、陪伴她,后来他要前往巴西创业,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当时的她失去了晋衡,整天过得浑浑噩噩的,而且因为自小就是个孤儿,除了清风这个好友外,在台湾根本没有家人关心她。因此,她答应了清风,跟他去巴西。 一晃眼,七年过去了。这么多年来,她和清风相互扶持,不料前阵子他却开口跟她求婚。 清风认为她虽然没有离婚,但在台湾已被当作死亡了,只要她跟他结婚后都待在巴西,一辈子不回台湾,应该就不会被发现。 但是,她一直都只当清风是哥哥、是朋友,她从没想过要嫁给清风。 而且,她依然爱着晋衡。 不论在法律上或是在她心里,晋衡永远都是她的丈夫,没有人可以取代。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想念晋衡,好想他。 因为不知该如回绝清风,所以她索性整理行李,瞒着清风从巴西回来台湾散心,来到这个熟悉的海边。 她来这儿做什么呢?回忆她在这里曾有过的甜蜜时光吗?或许是吧。 当她陷入回忆中时,竟下起了大雨,她撑开随身携带的伞,正要离开海边时,竟看到了教她思思念念的人 费晋衡! 看见他拿着拐杖、摔倒在沙滩上的一幕,她实在难以置信。 他……看不见了? 老天!怎么会这样? 是当年的车祸让他失明的吗?一定是的。 婆婆居然没告诉她晋衡失明的事! 当时报纸上完全没有“费氏”小开夫妻出车祸的消息,想必是费家压下了一切消息,所以事后她完全无从得知他的状况,也不晓得他竟然失明了。 为什么要瞒着她? ……是了,婆婆定是知道,如果说出晋衡失明一事,她一定会舍不得,更不愿意离开他身边的。 看着他迟迟没站起来,她的泪水瞬间溃堤。 四下无人可以帮他,他该怎么办才好? 她看见多多焦急地舔着费晋衡的脸,当狗儿发现她时,立即开心地朝她奔过来,在她脚边磨蹭。 多多认出她是谁了吗? 一定是的,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她毕竟是最爱多多的女主人啊! 幸好他看不到,所以无法认出她,只有狗儿认出了她。 这么一想,她立刻撑着雨伞跑向他,替他遮住雨水。 “你还好吗?可以走路吗?”她轻声问道。 “你是谁?”他失神的眼睛彷佛有了焦点。 她的身上有婵儿惯用的山茶花香味,听她说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急遽地跳动了一下。 是婵儿吗? 不,不可能,这声音分明不是婵儿的…… “一个路人罢了,我来这里度假的。先生,我扶你起来吧?” 他点点头,靠着她站起来,不经意又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山茶花味道,心微微一颤。 “你叫” “先生,前面有个小凉亭,我带你去那儿避雨,你跟着我。”她打断他的话,把拐杖递给他,轻扶着他的手引导他。 来到了遮蔽的凉亭后,他全身也湿透了,但他却不在乎,迫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不重要。”她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眸子,差点失神。“先生,你要怎么回去呢?” “告诉我,你的名字?”他很执着。 “我是巴西华侨,我的名字是shabesa,夏蓓莎。”重获新生的她,就叫“夏蓓莎”,不再是“翁婵儿”了。 不是婵儿…… 是啊,婵儿已经永远离开他了。 失望全写在脸上,他自嘲了下。“对不起,我表现得太失常了……”他幽幽叹息了声。“现在几点了?” “快六点了。”她回道。“还在下大雨,你要怎么回去呢?” “我会打电话给管家,叫司机来接我。” 她点点头。“嗯,那没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她挥了挥手,又放了下来。 他看不见啊! “再见,先生。”她强忍着眼眶中的泪,咬了咬唇,轻声说道。 “谢谢你的帮忙。” 再看他一眼后,她转头要离去,没想到多多却咬住了她的雨伞前端。 糟糕,可别让他发现了什么端倪才好啊! “怎么了?”费晋衡听见狗狗的低鸣声,敏感地问。 “对不起,你家的狗……不让我走。”她委婉地说道。 “多多,不能这样!”费晋衡立即命令道。 多多无奈地放开她的伞,焦躁地叫了几声。 “再见!”她不敢再待下去,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教他起疑。 走离凉亭后,她终究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渴望,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悲伤,盛满不该有的眷恋…… 为何要住下来? 夏蓓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是被这里的好山好水给迷住了吧。 这儿依山傍水,渔船靠港,每个景色都像一幅幅乡间小画般。 她租下民宿的一个房间,老板对她很好,房租算她很便宜,又给了她一间海景房,因此她一次就先给足一个月的费用。 民宿的房间虽然才五坪大,但该有的都有了。 打开面对美景的窗户,微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让人心旷神怡。 就一个月,然后,她就回巴西去。 她如此告诉自己。 其实……只要度假一个礼拜就可以回去了啊! 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为什么不回去巴西? 单清风还在等你,等你点头答应他的求婚啊! 你究竟留下来做什么呢? 她明知道不该继续留下来,以免被发现她的真实身分,但内心却挣扎不已,只因为,这里有他,她深爱的人啊…… 不想继续沉浸在这纷扰的情绪中,因此她离开房间,到附近逛逛。 这里的鱼产丰盛,还有流动咖啡馆。 看到远方高耸矗立的白墙红瓦别墅,隐隐约约散发着宁静的气息,彷佛在召唤着她,因此她不由自主地沿着小径,爬着石梯而上。 站在雄伟豪华的宅邸前不久,突然一部车从里面向外驶来。 大门一打开,多多忽然跑了出来! “汪、汪!” “多多?你果然住在这儿!”她激动地蹲下来,抱住狗儿,拚命地抚摸它。“怎么跑出来了?你想我吧?我也好想你……” “总裁,多多趁着大门打开,跑了出去!”司机见状,连忙向坐在车里的费晋衡报告,然后下车追狗。 闻言,费晋衡下车,打算将多多唤回时,敏锐地察觉到有其它人在场。“是谁在这儿?” “对不起……”她没料到费晋衡在家,因此有些不知所措。 费晋衡循着声音的来源,把脸转向她。“你是上次在沙滩上帮我的女人?” “是的,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啊?”她的心跳一时间漏了半拍,嘴角轻轻上扬。 “我眼睛看不见,所以听力变得较为敏锐。”他解释道。“有事吗?” “没什么,四处乱逛,就逛到了这里。”究竟在期待什么呢?她自嘲了下。他不可能认出她的,而她也不该再扰乱彼此的生活了。 “再见,我先走了。”她向费晋衡及司机点点头,然后对着狗儿挥挥手。 可是多多却依依不舍,直跟着她走。 “汪汪!汪汪汪!” “多多,回来!”司机大叫。 多多不理睬,兀自对着夏蓓莎摇尾巴。 “多多,怎么不听话呢?快回来!”费晋衡开口唤它。 “快回去吧!”她轻声对着狗儿说。 多多不得已,汪了两、三声后,边往大门走去,边回头看她。 夏天的午后雷阵雨很吓人,飘忽不定,说来就来,不过须臾间,大雨就倾盆而下。 豪邸里,费晋衡听着雨声,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多多则无聊地蜷缩在他脚底下。 “多多,看来今天又没办法去海边了。”他叹息了声。 看着费晋衡,从厨房走出来的管家老李悄悄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少爷变得真多,听说这全都是为了那个神秘的女人翁婵儿。 从前,少爷光芒四射,活跃于社交圈。他疯赛车,女人则为他疯狂,他的世界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光明。 然后,他突然结婚了。他的妻子是演艺圈的新人,听说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歌声很好,原本要被“费氏”当作秘密武器促销宣传的,但还没来得及曝光就被少爷看上、娶回家。结婚之后,少爷很保护妻子,不曾让她出现在媒体面前,两人过着低调的生活。 当年的车祸发生后,失去妻子的少爷非常的懊悔,为了惩罚自己,他不愿开刀让眼睛重见光明,刻意活在黑暗中。 七年来,除了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外,他没有任何朋友,甚至是任何女人。前年老爷过世后,少爷正式接掌“费氏”,表面上看起来,他像是样样不缺、事业极为成功的大老板,但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了,他看得出来少爷这几年根本像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对未来没有任何希望。 唉!女人啊,真是红颜祸水。 “少爷,吃午餐的时间到了。”老李将餐点放在桌上。 “嗯。” 他静静地享用着。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呢!”管家找话题跟他闲聊。 “是啊,多多没办法出门玩,都快发霉了。”费晋衡无奈地笑道。 多多听到它的名字,立刻爬了起来,一下子在客厅里跑来跑去,一下子又跑到门边抓门,显得很烦躁。 “多多,你这么想出去啊?”老李看见多多一脸渴望地看着门外。 费晋衡也听到多多拚命用爪子抓门板的声音,终于让步了。“好吧,就放它到长廊上,让它透透气好了。别让它跑出长廊,免得淋湿了。” “多多,放你出去走走,别乱跑啊!”老李摸摸它的头道。 门一开,多多立刻跑了出去,在长廊上来回奔跑,十分开心。 “少爷,半小时后,制片公司的幕僚会过来跟您做月报告。”老李再次叮咛少爷。 “嗯。”费晋衡点点头。 没多久,大门打开,一台轿车驶入豪邸内。 费晋衡聚精会神地听着幕僚的报告,当幕僚报告完毕后已是黄昏,雨也停了。 此时,管家着急地跑进来。“少爷,多多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房子,都没看见它,八成是刚刚大门打开时,它趁着没人注意跑掉了!” “什么?”费晋衡担心极了。“快派人出去找!” “是的。” 多多是婵儿生前最爱的狗,而且这七年来是它代替婵儿陪着他的,如果多多有什么意外的话,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 费晋衡祈求上天别再夺走他的伴,让多多平安地回到他身边…… 第二章 大雨过后,美景被晕染成一幅山水画,模糊不清。 桌上香醇的咖啡一点也引不起她的兴趣。 夏蓓莎坐在一楼柜台旁的沙发椅上,无精打采的,什么事也不想做。 她的脑海浮现出费晋衡的影子。 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动人心魄的微笑,身上总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傲气。 只是,这样唯我独尊的男人,现在却看不见了。 呜~~ 喀喀喀~~ “什么声音?”夏蓓莎从床上爬起来,仔细聆听,发现声音好像来自门边。 她走向大门,听到狗呜咽声,连忙将门打开。 “多多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她紧紧把多多抱在怀里。 “刚刚下过大雨,你全身都湿透了,快进来!”她关上门,趁柜台现在没人,将她带进房里。 怕多多着凉,她赶紧先帮多多洗了个舒服的澡。 “多多,你还是这么漂亮!”她边帮牠吹干毛发,边赞美牠。 多多拥有闪闪发亮的金色毛发,看起来很高雅、很有贵族气息。 她和狗儿玩了一个下午,经过这么多年了,她和多多的感情依然还是这么好。 “多多,天快黑了,你不回去不行,主人找不到你怎么办?”她突然想到,多多跑了出来,费晋衡找不到牠一定会很担心的。 “呜~~呜~~”多多摇着尾巴,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 她心软,也舍不得跟牠分开,可是她没办法强留下牠。 “走吧,我带你回家。” 她带着多多来到费宅门前,按下门铃。 老李一开门,就看到一个让人为之一亮的陌生女人,以及消失了一整个下午的多多,当下立即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多多,你终于回来了,少爷很着急呢!”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牠为什么会跑到我那里去。”夏蓓莎不好意思地说着。 老李看着眼前的美女,又看了看精神抖擞的多多。“看来你在人家那里过得很不错啊!”老李很热心地招呼她。“进来坐吧!” “不用了,我……”她想拒绝。 “要!你是多多的救命恩人,主人一定也想好好地谢谢你。”老李很坚持。 因为拒绝不了热情的管家,而且自己也很想再看看这屋子,所以她走进了费邸。 这里完全没变,庭院中依然有着白色鹅卵石铺成的步道,两旁种着她最喜欢的山茶花,大厅则全是蓝色和白色的装潢,一如她最喜欢的希腊爱琴海米克诺斯风格。 “汪汪、汪汪……” 在宽大的客厅里,费晋衡听到多多的声音,惊喜地站了起来。 “多多!” 狗儿朝主人奔过去。 “多多,你跑去哪里了?” “少爷,多多不见的期间,是这位小姐收留牠的。”老李带着她走向少爷,笑着解释。 费晋衡果然听到除了管家外,还有其它人的脚步声。 “你是?” “我们见过面。”夏蓓莎声调平稳地回答。“就是上次下雨时,在沙滩遇见的夏蓓莎。” 她一开口,费晋衡就认出她。“这么说,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谢谢你,我没想到多多这么喜欢你,居然跑到你那里去。” “或许是我们有缘吧。”她刻意轻描淡写地说,就怕他发现了什么。 “不,很奇怪,我发现只要你一出现,牠好像就特别喜欢找你。”他有些不解。 “狗儿是很有灵性的动物,也许是想要告诉主人什么也说不定呢!”老李在一旁敲边鼓。 眼前的女人真是美,而且多多又很喜欢她。照顾少爷这几年来,他知道少爷很寂寞,或许这位夏小姐能让少爷抛开过去的阴霾,重新开始。 “谢谢你。”费晋衡没什么反应,只是再次道谢,然后对管家说:“老李,把酬谢金拿给夏小姐。” “不,我不需要,我也很喜欢多多。”她立刻拒绝了,看看多多,恋恋不舍地说:“多多,我要走了,再见。” 多多一见她要离开,立刻又要跟着她走,不过硬是被费晋衡给制住。 “多多!你怎么又变得这么不听话了?”费晋衡声音一沉,骂了牠一句。 多多不敢乱跑,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去。 老李送她到门口后,非常热切地说:“夏小姐,谢谢你照顾多多,有空欢迎你常来坐啊!” 她笑了笑,只当管家的话是应酬话,没放在心上。 在小镇待了快一个月,夏蓓莎深深爱上了这里。 因为闲来无事,所以晚上她在附近一家啤酒屋当驻唱小姐。 这家啤酒屋最近才开张,生意很不错。 她很会唱歌、很喜欢音乐,过去,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位国际歌手。 当然,梦想和实际总有出入。后来她到了巴西,单清风在那里经营一间华人舞厅,她是里面的驻唱小姐之一。 这里是度假胜地,周末晚上,啤酒屋里光线昏暗,客人络绎不绝。 舞台上,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的洋装,薄薄的衣料服帖着身体,显露出玲珑有致的曲线,以及匀称修长的美腿。 她唱着悲伤的情歌,由于她的声音低沉,唱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让台下的客人听得如痴如醉。 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the truth is i never left you all through my wild days my mad existence i kept my promise don''t keep your distance and as for fortune and as for fame i never invited them in though it seemed to the world they were all i desired they are illusions they are not the solutions they promised to be the answer was here all the time i love you and hope you love me…… (madonna/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这是一首很哀伤的情歌。 她表达的情感如此直接而赤裸,足以触动每一位客人的心,,每一个人都笼罩在她的魅力之中。 一首毕了,她又唱起(爱情的模样),歌声流泻在整间啤酒屋里。 爱情。 什么是爱情? 她心酸地想着。 爱情就像吸毒,明知道爱上他是错误,为何还一直无法自拨? 为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想着他? 柔和的光线,将她照得更加明媚动人。 费晋衡从来不在晚上散步,因为看不见,怕碰到不良分子找麻烦。 可是今夜例外,为了多多。 多多自从离家回来后,就变得很不正常,整天在闹情绪,他没办法,只好在月色还算明亮之时带牠出来散步。但为了安全,他身边多了一位保全。 走在沙滩上,多多的心情似乎平稳许多。 “少爷,前方是靠海的啤酒屋。”保全向他说明。 “多多,你还要往前走吗?”费晋衡低头询问。 多多已经用实际的动作告知牠的答案,继续往前走。 在啤酒屋外,费晋衡不期然地听到了让他震慑的歌声。 这首歌…… 爱情的模样! 这曾经是婵儿最爱唱的歌。 听这嗓音好熟悉…… 难道又是她夏蓓莎? “谁在唱歌?”他有些激动地问。 “少爷,看样子应该是啤酒屋里的驻唱小姐。” “带我进去。”他立刻作出决定。 “是的,少爷。” 保全带领费晋衡进入,因为有带狗,所以只能坐在露天的位置。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沧桑怅然,诉说着爱情带来的痛苦…… 费晋衡不能相信,自己竟会陶醉在婵儿以外的女人的歌声中。 月色朦胧,蔚蓝的大海传来浪涛声,喝着香醇的啤酒,听着她的歌声,真是一大享受。 听着她的声音,他不禁想象起她的模样,出乎意料的,他竟将夏蓓莎与婵儿的容貌重迭在一起。 这怎么可能?她分明不是婵儿啊! 不过,她引起了他的好奇。“去调查一下,唱歌的人是谁?” “是的。” 没多久,保全回来答复。“听说是新来的驻唱小姐,名字叫夏蓓莎。” 果然如他所料。 这声音确实是夏蓓莎的,现在经过查证,更证实了这一点。 “少爷,驻唱已经结束,要回去了吗?”保全问。 费晋衡点点头。 突然,多多吠了几声,引起夏蓓莎的注意。 “多多!”夏蓓莎刚结束驻唱走出来,就见到了多多。 她蹲下身,把狗儿紧紧抱在怀里。 “我们真有缘。如果不是多多在家里一直吵,我只好带牠出来散步,也不会来到这间啤酒屋,听见你唱歌。”费晋衡赞美道:“你的歌声很棒。” “谢谢。我只是个默默无名的业余歌手。我曾经梦想成为一个知名的歌手,不过,那样的梦想现在离我太远了。”她淡淡地笑了笑。 婵儿也曾经想过要成为知名的歌手…… 夏蓓莎把注意力放在狗儿身上,不愿意看他,因为每多看他一眼,她就会多难过一分。 他曾经是傲视群伦、唯我独尊的男人,如今看不见了,眉宇间少了过去那种霸气飞扬的姿态,只剩下历经世事的沧桑,教她怎能不难过呢? 她曾经是他最爱的女人,但一场车祸却夺走了她的生育能力,也让她看清楚身分背景的差异所带来的现实考虑,让她不得不离开他,这又教她怎能不难过呢? “多多,你想我吗?”她甩开负面情绪,揉着多多的脸问道。 多多伸出舌头,拚命舔她,惹得她格格娇笑。 听到他们发生的欢笑声,让费晋衡也不禁感染到他们之间欢愉的气氛。 “多多,如果你这么喜欢来,明天再带你过来。” 费晋衡冲动地说出口,一说完,他立即沉默下来。他发现,自己确实被她动人的歌声给迷惑住了。 “真的吗?”夏蓓莎很高兴,明天能够再见到多多了……当然,还有他。 “嗯,听你的歌,是一种享受。” “谢谢你!明天欢迎你!”夏蓓莎道。 费晋衡实现他的承诺,不仅隔天,一连数天,他都带着多多来听歌。 不知不觉间,多多拉近了他和夏蓓莎之间的距离。 每次驻唱结束,夏蓓莎都会到露天座位和多多玩。 她好爱多多,好希望每天都能够看到牠,跟牠玩在一起。 今天,只有费晋衡和多多出现,没有保全。 “你今天怎么没带跟班?”她疑惑地问。 “不想太麻烦。”他简短地回道。 每晚来啤酒屋听她唱歌、每晚他们都会跟多多玩,费晋衡突然发现,这样的互动跟当年婵儿还在时一样,而他想持续这样欢乐的互动,不想身边多个第三者来打扰。 “这么晚了,要不要一起走回去?”她提议。 “好啊。”他不反对。 走在沙滩上,淡淡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他很讶异自己居然还能跟婵儿以外的女人交谈、散步。 “我很惊讶。”想着,他有感而发。 “惊讶什么?”她偏着头问。 “除了我的妻子外,多多向来不喜欢其它人,可是好奇怪,牠居然跟你如此亲近。” “妻子?你结婚了?”她明知故问。 “是。不过七年前,我妻子死于一场车祸。”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跟一个不算熟识的女人吐露他的心事,大概是因为她身上总有着和婵儿一样的山茶花味道,让他觉得熟悉吧。“她的离开,是我最大的遗憾,尤其意外又是我造成的。” “你……”你爱她吗?她想问,又没勇气问,况且现在再问这个问题,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你呢?”七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对婵儿以外的女人产生进一步了解的欲望。“你几岁?” “我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 如果婵儿没死,也是这个年龄。 “有男朋友了吗?” 她淡笑道:“目前没有男朋友,因为我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婚姻。” “是吗?”他感到不可思议,她居然也是年纪轻轻就结婚了。 “是啊。” “所以你到这个小镇,是要来疗情伤的吗?” 她没有回答,怕说得太多会露馅,因此转移话题道:“别谈我了。对了,你的眼睛是本来就看不见吗?还是受伤导致的?” 她不想继续婚姻的话题,费晋衡也识趣地没再问。 “是因为七年前的那一场车祸受伤的。” “有复原的希望吗?”她心疼地看着他问。 “能不能再看到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反正我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妻子,这辈子没有什么是我想再看见的了。” 她咬着唇,怕自己哭出来,她从没想过,他竟是这样深情痴心的男人…… “所以,你其实是有希望复原的,却故意让自己看不见,当作对自己的惩罚?”她轻声问。 他木然不答。 “要上阶梯了,小心。”她伸手扶住他。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又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跟婵儿一样的山茶花香味。 “婵儿……”他情不自禁地脱口道。 “我不是婵儿。”她一僵,立刻反驳。 “抱歉。婵儿是我的妻子,因为你身上有着跟她一样的山茶花味道,所以我……”他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不要紧。我喜欢山茶花的香水。”她刻意用轻松的语调说。“小心走。” 很快地,他们回到费邸。 站在大门口,他熟悉地取出钥匙。 “晚上只有你一个人吗?”这么大的房子,他又看不见,她忍不住担忧地问。 “嗯,管家和司机只有白天才会来。晚上如果我有需要的话,保全会随传随到。” “可是你自己一个人安全吗?” “我习惯了。况且我看不见,屋子里多个人或少个人,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她沉默了。他几乎是刻意把自己孤立起来,不和其它人接近…… “多多,你要好好保护主人,知道吗?”她认真地交代狗儿。 多多高兴地猛摇尾巴。 空气中飘着山茶花的香味,听见她的话,他的心微微一动…… 第三章 夏蓓莎睡不好,早早便起床了。 想到费晋衡昨夜说的话,她的心头就隐隐作痛。 处在黑暗的世界,一定很难受。这七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为了向亡妻赎罪,他竟甘愿让自己在黑暗中生活…… 喔,别想了。 紊乱的思绪,让她难受极了。 她拨了长途电话给在巴西的单清风。回来台湾后,她就主动跟单清风联络了,并答应他,每周必定会跟他通三次电话,以免他担心。 “喂,是我。” “嗯,最近好吗?” “还不错,现在在一家新开不久的啤酒屋驻唱,赚点外快。”说完后,接着问:“舞厅的生意好吗?” “”巴西这几年经济起飞,人民的消费能力大增,生意越来越好了。前些天,有人找我投资开第二家舞厅……” 他们聊了很多,最后要挂电话前,清风一定会问同样的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快了、快了。”她也总是这么回答。 “好,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清风并不勉强她。 挂上电话后,她不禁惆怅了起来。 单清风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压力,他对她总是默默地付出。 费晋衡则不同,他的爱是疯狂独占的,曾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们两人的个性有着天壤之别,却都在她生命中扮演着重要的位置。 她和晋衡爱得轰轰烈烈,对他的爱是愈久愈深;对清风则是只存在着亲情,也因此,她无法继续面对清风,因为觉得愧疚…… 黑夜很快地降临了。 啤酒屋微微透出的灯光,为黑漆漆的海滩带来一丝温暖。 舞台上,夏蓓莎坐着弹吉它,唱出一曲曲动人的英文情歌。 费晋衡依惯例坐在露天阳台欣赏她的表演,多多则异常安静地蜷缩在他脚旁。 他彻底被她的歌声迷惑住了。 七年来,他第一次能够接受妻子以外的女人,愿意听她唱歌,愿意跟她说话。 夏蓓莎站在高处,双眸紧盯着费晋衡黝黑性感的脸庞,有点失神。即便他看不见,可他那股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势,依然让人无法漠视。 当驻唱结束后,夏蓓莎微笑地走向他。 “你来了。多多,今天有没有乖啊?” 她先跟他打招呼,然后蹲下来,摸了摸狗儿后,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杯啤酒。 “你愿意出唱片吗?”他突然开口问她。 “什么意思?”她不懂。 “你的声音很好。”他进一步解释,“我的公司是做娱乐制片的,我保证你可以拥有最好的经纪人、最棒的作曲家,以及最棒的舞台,我可以把你捧红。” “听你说话的口气,你是这间公司的老板喽?” “嗯,我是‘费氏娱乐公司’的老板。” “你是个大老板,但看起来却不像一般老板那样虚荣浮华。” “在车祸前,我也和那些虚华的人一样。” 听他这么说,她沉默了下。 是啊,她何尝不是? 在车祸前之前,她的声音有如天使般完美,可惜出了车祸后,喉咙受了伤,声音变得沙哑又低沉。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 “你不想红得发紫?” “那样的世界对我来说太过遥远了,而且我迟早会回巴西的。” 迟早,她会离开他的。她这么对他说,也像在心底告诫自己一样。 就算过了七年,她依旧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七年,不算短的日子,足够让她领悟到,两个人要在一起,只有爱是不够的。 爱情常常伴随着复杂、负担及痛苦。 那场车祸后,她虽然死里逃生,但却伤及骨盆,不太可能怀孕了。 偏偏晋衡是独子,而他的妈妈原本就瞧不起她的出身了,晋衡是先斩后奏,瞒着父母偷偷娶她的,若再让婆婆得知她不孕这件事,十分重视传宗接代的婆婆说什么都不可能再接纳她的,而她也不想让晋衡为难…… 爱如果能够单纯一点就好了,就因为爱他,她只能选择离他远远的…… 他无言,不解自己听到她终会离去的话后,心中为何会泛起一丝难过? “走吧!今晚夜色真美,去海边散散步!”她提议。 夜晚在海边散步,逐渐成为他的习惯,也总让他心旷神怡,是因为身边多了个她吗?他不想去深究。 他拿着拐杖,她带着狗儿,两人往沙滩走去,一路上,多多停停走走,最后竟停下来呕吐! “等一下!”她吓到,大叫出声。 “怎么了?” “多多在吐!”她着急不已,立即蹲在多多身边,看到牠不断呕吐,看起来很虚弱。“牠大概生病了。” “那要赶紧送去兽医院!我打手机叫司机开车过来,载我们去二十四小时的兽医院。”他很紧张,连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她点头。“好。” 联络完司机后,他自责不已,“我真不尽责,居然没发现多多生病了……” 她望着他,安慰道:“别这样,放心吧,多多一定会没事的。” “多多,撑着点,司机很快就来了,我马上就带你去看病。”费晋衡边摸着牠,边轻声和牠说话。 多多似乎懂得主人的话,很努力地撑着。 没多久,司机来了,他们坐上车,驶向兽医院。 经过兽医的检查,由于多多没有拉肚子,所以分析牠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兽医替牠打了针,并开了三天的药。 直到将近凌晨,他们才从兽医院离开。 到了他家门口,费晋衡突然开口请求道:“可以请你留下来吗?我看不到多多,无法注意牠的情况。” “好。”她毫不考虑就答应了。“我也放心不下多多。” 进了门后,多多缓慢地走到自己的卧铺,病恹恹地趴着休息,夏蓓莎则陪在牠身边。 在自己家里,费晋衡来去自如,不需要拐杖,他拿了几条毯子跟两个枕头,走到多多的身旁给她,问:“多多睡了吗?” “嗯,刚睡着。”她接过毯子和枕头。 费晋衡很感谢她的帮忙,他不禁要想,会不会是婵儿放心不下,所以适时地让夏蓓莎出现,代替她来守候多多呢? 一定是的,婵儿一定也放心不下多多。 早晨八点,管家老李来了。 “夏小姐,我请管家准备了早餐,要不要先吃一点东西?”费晋衡悄声询问她,怕吵醒了多多。 “嗯。”夏蓓莎再看了看多多,见牠仍在睡,便轻巧地起身。 两人同桌吃饭,这期间,她频频望着多多,注意牠的情况。“多多的精神好多了,昨晚回来后就没再吐了。” “真希望多多快点恢复健康。”费晋衡由衷期盼着。 “一定会的。” 饭后,多多的状况更好了些,开始少量进食后也没有再吐了。 因为有“女主人”在,多多的状况似乎越来越好。 就这样,一整天,两人哪里都没去,一直陪伴在多多身边。 直到黄昏,夏蓓莎必须到餐厅驻唱,不得不离开。 费晋衡请司机先载她回家换洗,然后再到啤酒屋去。 整个晚上,夏蓓莎虽然在唱歌,但却心不在焉,一直心系着多多。 唱完歌后,她没有回家,直接到费邸去,为了多多,她又留了下来。 夏蓓莎的来到,让费晋衡打从心底泛起笑容。 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沉闷心情,在这一刻似乎消失殆尽了。 她仿佛有一股安定的力量,能让他的心沉稳、平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跟夏蓓莎在一起,让他觉得像是跟婵儿在一起似的。 这么多年来,他对婵儿的思念、对婵儿的感情一直不变,但现在却有另外一个女人让他的心掀起一阵涟漪。 可夏蓓莎毕竟不是婵儿,他从没想过这辈子自己竟会对另一个女人有感觉,这让他觉得很对不起婵儿…… 多多的情况越来越好,三天后,牠就完全康复了。 这晚,费晋衡带着牠,快快乐乐地出门。 夏蓓莎驻唱结束后,就看到多多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地冲向她。 “多多!”她开心地大叫,抱住扑上来的多多。 “夏小姐,我要好好谢谢你,因为你,多多又再度生龙活虎了起来。” “千万别这么说,我很喜欢多多,看到牠好起来我也很开心。”她笑着说。 “一起去海边散步好吗?”他主动提议。 “好啊!”她牵着多多,跟他一起走向沙滩。 海边的风很大,不过依然不减他们到海边散步的兴致。 今夜,海边有不少年轻人生起篝火,围在一起唱歌跳舞。 “好像很热闹?”他听见声音。 “对呀,暑假到了,很多学生都跑来这边玩。”她解释。 他们走着一贯的路线,突然,有三个不良分子从后面窜上前,将他们围住。 “是你啊,刚刚在啤酒屋驻唱的美丽小姐!” 她在啤酒屋驻唱好一阵子了,她的美、她的神秘以及她低沉性感的歌声,已让她成为啤酒屋男客人趋之若鹜的对象,他们已经注意她好一阵子了,发现除了眼前的瞎眼男子跟一只狗外,她身边不曾出现过其它人。 有人嘲笑道:“唷~~瞎子配美女喔!” “不要理他们,我们走。”她立持镇定。 费晋衡点点头。 可是他们才往前走一步,就被不良分子伸手挡下。 “瞎子要走就快走,但是美女得要留下来陪我们啊~~” “美女,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你怎么找个瞎子当男朋友咧?” “美女啊,你也要有一点品味嘛!你看看,我们三个都比那个瞎子来得强啊!” “喂,这个瞎子身上穿的都是名牌耶,该不会是个有钱人吧?难怪美女肯找他当男朋友。” 费晋衡火冒三丈,冷不防地举起拐杖,朝着声音的来源狠狠打下去,对方顿时哀嚎出声。 “哎呦!好痛……”被打着的流氓火大了,怒吼道:“马的,兄弟们,打死他!” “不要这样!”夏蓓莎发出尖叫。 为了保护夏蓓莎,费晋衡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拿起拐杖朝着声音的来源不断地挥打。 这一刻,他突然痛恨起自己看不见。 “汪!呜~~汪!”多多发现不对劲,拼命狂吠,而且发起狠来,咬住其中一人的大腿。 很快地,三个流氓身上布满了伤口。他们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打不赢一只狗和一个瞎子。 “救命啊!救命啊~~”夏蓓莎灵机一动,突然朝着海边的营火区高喊。 她的呼声惊动了营火区的人,一群见义勇为的学生立即跑了过来。 “马的!下次绝对不会饶过你们的!”流氓见苗头不对,撂下狠话后立即逃之夭夭。 危机解除后,费晋衡坐在沙滩上,气喘吁吁。 夏蓓莎蹲在他身边,关心地问:“费先生,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多多呢?” “在这儿,牠也没事。” 多多立即蹭着费晋衡的腿。 费晋衡摸了摸多多。他没想到自己看不见,也能把对方打退,想必是因为想保护他的女人吧! ……他的女人 她是夏蓓莎,不是婵儿,他怎么会觉得她是他的女人呢?他摇摇头,不明白自己怎会这么想。 “我送你回家吧?”她道。 “你一个单身女子,在啤酒屋驻唱很危险。”他担心这样的情况会一再发生。 “你才是。你的身分特殊,目标明显,他们不怀好意,也许很快就会查到你是谁了。白天你有司机和管家,但到了晚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我很担心他们会找上你……” “我有一只忠心耿耿的多多啊!” “这样还不够!”她否定。 他不以为意地说:“我毕竟是男人,你比我还需要人家照顾。” “不,你也需要人家的照顾,毕竟你看不见。”她一说完就后悔了,不该把话说得这么直接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费晋衡苦笑了下,没想到自己的失明竟造成了她的担忧。“没关系。” 这样的争执是在没有意思,而且他发现,他真的放不下她,于是提议道:“我房子很大,还有很多空房间,而且多多很喜欢你,不如……你搬过来住吧,这样我们也不用担心来、担心去的,好吗?” 他告诉自己,这纯粹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是权宜之计,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原因。 “我……” 别玩火自焚,太危险了,快点拒绝他,不然你陷下去的! 有一个声音如此告诉她。 是啊,费晋衡虽然看不见,却是个危险的男人,到时候,事情很有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可是,她就像被下了蛊似的,说不出“不”这个字。 就算眼前有退路,她也不想找。 这是她爱了七年的男人,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爱啊! 或许,这是这辈子唯一和他一起生活的机会了…… “好。”她点头答应,不让自己有回头的机会了。 只要她够小心,不要露出马脚,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如果我住在你那里,你要算我房租噢!”这点她很坚持,也或许是想藉此来告诉彼此,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吧! “好,随便你要付多少钱。”他根本不缺那点钱。 “那就算……”她扶起他,边往费邸的方向走,边说出一个数字。 虽然内心有些挣扎,但几天后,带着简单的行李,夏蓓莎还是住进了费邸。 管家老李帮她开门,一进屋内,就看见费晋衡坐在沙发上,金黄色的阳光洒落在一身西装笔挺的他身上,使他看起来极为耀眼,教她一时间看呆了。 “你来了。” “呃……是的,费先生。”她倏地回过神来,脸微微红了,幸好他看不见。 “汪汪、汪汪汪!”多多一看见她便开心得不得了,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的。 自从她答应搬过来住以后,他竟然每晚都睡得很安稳,梦境里更是多了婵儿的影子。 除了婵儿外,夏蓓莎是唯一能够安定他不安灵魂的女人。 “我带你上楼认识房子。”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随便看看就可以了。” 其实她对这里很熟悉,这儿的每一个角落,都存在着许多甜蜜的回忆,毕竟这里是他们当初度蜜月的地点…… “不麻烦,这是我家,我很熟悉。”他站起来,带着她上楼。 “二楼和三楼还有很多空房间,看看你喜欢哪一间。” “哇!全是蓝色和白色的装潢耶!好漂亮,我好喜欢!”她假装是第一次参观,小心的不露出破绽。 白色的墙壁,蓝色的沙发,没有太多繁复的摆饰,只有简单的设计线条。 这是婵儿最喜欢的设计风格!他差点脱口而出,随即告诫自己,不要在夏蓓莎的面前一直提到婵儿、拿她们俩作比较,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挑三楼阁楼那间好了。”她知道他的房间在二楼,她想,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妥当,而且三楼的阁楼有斜斜的玻璃屋顶可以欣赏夜景,还有整套卫浴设备可用,较方便。 “好。”他微笑地点点头,“我立即叫管家打扫。” “也不用怎么打扫啦,已经很干净了。” 望着他那张性感的笑脸,她一时又失神了。 她连忙甩甩头,转移注意力,“呃……我先把行李搬进来。” “呃,那我先下楼了,你慢慢整理。我会请管家准备午饭,想吃什么吗?” “都可以,我不挑食。” “……我等会儿要到公司去一趟,晚上见。”虽然他并不想离开,想多跟她聊一会儿,但偏偏是本季最重要的公司会议,他不得不出席。 他转身缓缓地下楼。 没多久,她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立即往窗外看出去,只见一台进口名车载着他离去。 直到看不见车子内的他,她才收回依恋的视线。 她没带什么贵重物品回台,而且台湾正值夏天,天气炎热,因此除了驻唱时穿的衣服外,就只有几件t恤、短裙和牛仔裤而已。 很快地将衣服摆放整齐后,她正想带多多去庭院玩,手机就响了。 看着上面的电话显示单清风。 她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这阵子,她都没有想起他,心里满满的只有费晋衡。 “喂,清风吗?” “嗯,你好吗?”他的声音充满思念。 “很好。” “你去台湾好一阵子了,我好想你。” “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此转移话题,问:“对了,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 “有看医生吗?”她顿时担心了起来,虽然无法爱他,但他对她而言是像亲人一般的朋友。 “看了,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为什么会没用?一定是你太忙了,没有按时吃药对不对?你这样病怎么会好呢?” “好,我知道了,我会按时吃药的,希望真的有效。”清风轻笑了声。 她叮咛道:“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嗯,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她停顿了下,而后轻轻地说:“对不起,我还想要多留一阵子。” 清风很想问她为什么,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但别让我等太久。”说完这句话,他挂上了电话。 望着断线的手机,她有些惆怅。 做人真难,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地过生活呢? 这七年来,清风帮她很多,可是,感情跟亲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因为不爱他,无法答应他的求婚,又不忍心伤了他,只好暂时逃回台湾。 可她万万没想到,回到台湾后,竟又遇见了晋衡,让她纷乱的心更不平静了。 唉……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目前就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制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楼去找多多。 “多多!山茶花开得好美,我们去庭院逛逛!” 走在庭院的小径上,看着两侧的山茶花,她不禁想起七年前她和晋衡亲自把种子埋入土里的情景。她没想过这辈子还有机会看到这遍地的山茶花,闻着它绽放的芳香。 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始和多多玩起丢接骨头的游戏。 快正午时,她看太阳很大,索性打开水龙头,拿起水管往多多身上冲水,打算为牠洗个凉快的澡。 不料多多用力甩动身体,喷得她一身湿,她尖叫着、笑着,暂时抛开了烦心的事,和牠玩得不亦乐乎。 “多多,真好,我又回到你身边了。”她揉了揉牠的头。 突然间,老李一脸着急得走了过来,高喊着。“夏小姐。” “什么事?”她关掉水龙头。 “真的相当抱歉,少爷交代我要为你煮午餐的,可是……” “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我刚刚接到我南部女儿的电话,她说我孙子受伤住院了,所以我得赶紧去医院看我孙子。由于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平时要上班,无法请长假,所以问我能不能去照顾我孙子?我打过电话给少爷了,他准我假,但我实在不放心少爷自己一个人……” “我知道我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能不能麻烦夏小姐在这段时间内帮我照顾一下少爷呢?少爷眼镜看不见后,就一直是我在照顾的,他不习惯其它人进出这间屋子,现在我突然要离开,实在是放心不下……” 怎么这么巧,她搬进来的第一天,管家就要请假一阵子? 不过这也是不得已的突发事件,因此她立即答应管家的要求,免得他担心。“放心吧,我会照顾费先生的,你赶紧去医院吧!” “真是太谢谢你了!” 老李再三道谢后,便匆匆收拾行李离开了。 管家离开后,她打开冰箱,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煮来吃的,却发现里头挺空的,因此随意吃了一碗泡面后,她打算去超市采买食材。 “多多,我出去买一下东西,你乖乖在家等我喔!” 在巴西这么多年,要尝到地道的台湾小吃很难,这些日子回来台湾后,因为住的地方不能开伙,因此她的三餐多半都是靠着超商的微波食物,今晚,她要好好地大展身手,煮一顿丰盛的佳肴给费晋衡吃。 第四章 晚上,从公司回来的费晋衡一走进屋里,就闻到了饭菜香。 “夏小姐?” “我在厨房!”她高喊,回应他。“我现在走不开!” 他走向厨房,停在门口。“我接到老李的电话,他说要请长假。” “嗯,我知道他中午左右就离开了,离开前还一直放心不下你,拜托我帮忙照顾你呢!”她回头对他笑了一笑。“所以我煮了一些你喜欢吃的菜喔!”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他疑惑的问。 闻言,他暗叫一声糟,立刻扯谎道:“呃……管家离开前有跟我说过你喜欢吃什么。” “喔?”他目光一闪,会是他多想了吗? “可以开饭喽,我的汤已经煮好了!”她连忙转移话题。 “好。”费晋衡往外走,坐在餐桌椅上。“好香,感觉上今天的菜很丰盛。” “我煮了酸辣汤。”她端了一锅汤出来,并替他盛了饭。 “那的确是我喜欢的。”他望着她,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最爱吃酸辣汤泡饭了。” 我知道,所以才特意煮给你吃…… “真的吗?那待会儿要多吃一点。”看见他的笑容,她也觉得高兴。 “真是不好意思,你只是我的房客,还劳烦你煮饭。” “千万别这么说,反正我也要吃啊!我还炒了豆干加小鱼干、蒸蛋以及辣炒茄子,你尝尝看。”她各取了一些放在他的盘子上。 “哇,这些果然都是我最爱吃的呢!”他吃了好几口菜后,突然表情一僵。 这些饭菜都有婵儿的味道,这是婵儿的手艺! 怎么会呢? 他忽然说道:“看来老李对我爱吃的菜还真是了如指掌呢!我以为他只知道我喜欢吃德国猪脚,因为他常常只弄德国猪脚。” “呃……”她差点噎到,筷子停在半空中,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神色颇为紧张。“呵,对啊……” 不,不可能的,肯定是他多想。婵儿已经不在了,一定是他太思念婵儿了,彩绘觉得每道菜吃起来味道都似曾相识。 天啊,他发现异状了吗? 都怪她,一时大意,竟忘了以前他最爱吃“婵儿”亲手煮的饭菜了,还规定她每天都要煮晚餐给她吃。 相同的手艺,他不发现才奇怪呢!这下糟了…… “好吃吗?”她试探的问。 “嗯。我不晓得你除了唱歌外,做菜的手艺也是一流的。”他不愿深究,如果她直到他又把她和婵儿联想在一块儿,一定会不高兴的。 “被磨出来的。”看他似乎没有怀疑,她暗暗松了口气。“在巴西,要吃地道的台湾小吃很不容易,只好自己煮了。” “我还要在一碗饭,麻烦你。”他把空碗递给她。“真的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她开心的笑着。 两人说说笑笑,愉快地共度晚餐。 结果,他总共吃了三碗饭,盘子的菜全部扫光,酸辣汤也只剩一点点。 “我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谢谢你。”他满足地说。 “别客气。”她站起来收拾碗筷。“我收一下,你先去客厅看电视吧!” “麻烦你了。”他点点头,走向客厅。 窝进厨房后,她才终于能稍稍喘息。 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啦哗啦的。 她把碗盘放进水槽里,边洗边在心底大骂自己。 你究竟在干什么啊?居然为他洗手做羹汤! 你是他的妻子吗? 你是他的女人吗? 不,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是夏蓓莎! 你实在太不小心了,如果你露了馅,让他知道你就是…… 即便在心里骂了自己千遍万遍,但她知道就算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煮饭给他吃,因为她想看见他满足的笑。 呵,明知道危机重重,她还是甘愿冒险,她真是疯了…… 七年前,她逃到天涯海角,换了名字、欢乐身份,但七年后,他们又碰面了,而且一看到他,她就无法自拔地再次陷了下去…… 在客厅的费晋衡扬高声问道:“夏小姐,今晚你要去啤酒屋驻唱吗?” “我今晚休假。对了,喊我蓓莎吧,我也直接喊你的名字,好吗?我们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了,还老是先生、小姐地喊,感觉好生疏。”她洗好碗盘,边走出来,边将手擦干。 “嗯。明天你有安排什么活动吗?”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没有,有事吗?” “明天我们去飞飞牧场好吗?我好久没带多多出门了,刚听气象报告,说明天天气很好。” “好啊!”她也很想多花些时间陪多多,把失去多多七年的时光一次补足。 听到她答应后,他高兴地说:“那明天早上九点在这儿见,我会叫司机过来载我们。” 夏蓓莎一大早就爬起来了。 她很准时地在九点下楼,发现费晋衡已经坐在沙放上等了。 “早安。”她笑着跟他打招呼。 “早安。” 他脸上戴着墨镜,看起来相当迷人,而且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像极了穿着情侣装…… 幸好他看不到,她暗地松了口气。“我们出门吧!” 司机载着他们前往飞飞牧场。 她带了多多的食物和餐具,沿路买了一些饮料和面包。 来到飞飞牧场后,多多立刻快乐的奔驰着,又如在天堂般快活。 “多多,我们来玩飞盘!” 她跟多多玩着飞盘,他则静静的坐在一旁,聆听他们开心玩乐的声音。 他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他们是一家人。 仿佛。婵儿又回来了。 过去,他和婵儿就是如此快乐逍遥,多多是他们的宝贝,他们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夏蓓莎虽然和多多在玩,仍不忘分心看看安静的坐在一旁的费晋衡。他还是那样的挺拔、那样的潇洒、那样的吸引人们的目光。 玩了好一阵子后,她走过去,拿出冰凉的可乐给他。“渴不渴?要不要喝些饮料。” “谢谢,你也休息一下吧,多多,过来这儿。”他对狗儿招了招手。 她看到前方有铺子正在麦客家粽子,转头问道:“前面有在卖粽子,我想吃,你要不要?” 他怔忪了下。“……好啊。” 婵儿也喜欢吃粽子,她常说,虽然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粽子,但里头包着的确是地道的家乡味道…… “那你等等。”她跑去买粽子。 不一会儿,她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粽子回来,细心地帮他打开棕叶,放在他的手上。 “好,可以吃了,小心烫。” 他咬了一口。 “你喜欢吃粽子吗?你会不会觉得粽子、油饭,还有筒仔米糕都好像?”她偏着头问。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的确,同样都是用糯米做的。”他微笑地说,伸手拿起旁边的花茶,准确的递给她。 “你很厉害,每次都很清楚的知道我的位置。” “因为你身上有山茶花的味道。” “你的身上也有啊!” “是吗?我倒是没发觉。” “庭院里开满了山茶花,连多多的身上都有山茶花的味道呢!” “开满了山茶花吗?那一定很美。” “多多,肚子饿了吗?”多多在他脚边磨蹭着,他低头询问。 她立刻拿出狗罐头喂多多。 大家都吃完了东西后,她看到有人在买风筝,突然心血来潮的说:“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好啊。” 婵儿也喜欢放风筝,她曾经和他一起放风筝,他们进行得玩了一整天…… 为何夏蓓莎跟婵儿的喜好、兴趣都一样呢? “我买了一只好大的风筝,是一只蜈蚣,五颜六色的。”因为他看不到,所以她细心的描述了风筝的外观。 “我想那只风筝一定很美丽。” 没多久,风筝顺利的飞上天,她放累了,把风筝线头绑在栅栏上,和他并肩躺在草地上休憩,多多则在一旁奔跑。 她望着远方,觉得风筝就像斐济般,飞的好高。“风筝飞得好远好远呢!” “喔?听起来你应该很会放风筝,我几乎可以想象那是什么画面。”他徜徉在幻想中。 蓝天、白云、绿草,多多跑来跑去,他则和心爱的女人躺在一起。 只是,为何他一直将身旁的女人想成婵儿? 突然间,他好想知道她的长相,会不会跟婵儿很像呢? “蓓莎,你长得如何?” “我……就是一般啊,普普通通的。”她一惊,含糊的带过。 “是吗?是不是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有一张樱桃小唇?”他想着婵儿的脸,试图勾勒出她的模样。 “差不多啦,不过没那么美……”她干笑道。 “你是长发还是短发?” “俏丽的短发,我不喜欢留长头发。”她道。 短发啊…… 以前婵儿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 “你……你的前夫是怎样的人?为何会跟你结婚?” “唉呦,你的问话好直接喔!”她站起来,逃避地说。“我去把风筝收起来,那的要花上一些时间呢!” 说完后,她迅速跑开了。 唉,他显然太过逾矩了,这毕竟是她的隐私,他实在无权过问及干涉。 回家的路上,夏蓓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头一偏,靠在他的肩上,就这么睡回家。 “蓓莎,到家了。”他轻声唤她。 “唔……到了吗?”她迷糊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整个人偎着他睡,她吓了一跳,立即坐正,红着脸说:“对不起,我太累了,竟然……” “没关系,你今天陪了我们一天,当然累了。我玩得很开心,谢谢你。” 他们两人下车后,一进门,时钟刚好报时。 “都是一点了。”他道:“很晚了,明天早上就睡到自然醒,不需要特别爬起来做早餐。” “好,晚安。”她上楼,多多也跟着她。 第二天快中午时,夏蓓莎才醒过来。 她怕他早就起来了,怕他不会照顾自己,正饿着肚子,因此急忙起床梳洗,想下楼帮他准备,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失笑了下。 你想太多了,夏蓓莎。 过去七年来,没有你,他不是依然过得好好的? 她缓缓地走下楼,发现他正在讲电话。 “下个月股票申请在泰国上市,所有的准备作业一定要完成,不能出错……” 通完话后,没多久,电话又响了。 “喂,妈。” 是晋衡的妈妈?夏蓓莎愣了一愣。 婆婆是个门第观念很重的人,当年一直反对婵儿和晋衡在一起。 她嫌婵儿的家世不好、人品不好,后来一场无情的车祸,终于让她找到借口逼婵儿离开儿子, 制造婵儿死亡的假象…… 从他们说话生疏的模样看来,母子相处得并不好。 “我很好,就算没有管家也不会有事的……相亲?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已经介乎呢料,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他的声音明显上扬,透着不耐。“……眼睛复原的事,我现阶段不想谈……” 很快地,他挂上了电话。 过了几秒后,她假装才刚下楼,伸了个懒腰。“睡得真饱!真是不好意思,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没关系。” “你想吃什么吗?” “不用这么麻烦,你是房客,不是来照顾我的。” “不麻烦,反正我也要吃,多准备一份花不了什么时间的。”她边走向厨房边问:“我想随便做一点东西,我记得还有一些面粉,做面疙瘩来吃好不好?” “当然好。” 面疙瘩…… 以前婵儿也做过。 “需要我帮忙吗?”他问。 “好啊,你的力气比较大,帮我揉面好了。” 他走进厨房,先把手洗干净。 “来,这一个大碗里,我已经放了面粉、水、蛋,还有调味料了,你把它揉成面团。”她把碗放在他的手里。 他很努力的揉着。 一会儿后,她看了看。“等一下,有点稀,我再加一点面粉。” 她把面粉加进大碗,结果一个不小心飞散出来,把他的蓝色衬衫沾得到处都是面粉。 “天啊,对不起,你的衣服沾满面粉了。” “没关系。” 他伸出干净的手胡乱拍了几下,正好她也伸出手帮他拍掉衣服上的面粉,结果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 她震了一下,他也是。 “对不起……”她连忙把手抽回来。 他很快的回复自然。“不要一直说对不起。” “呃……你继续揉吧!”她尴尬地说。 “好。” 他继续努力的揉着。 她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他揉面的手、他专注的神情,一时间无法移开。 “好像差不多了,你看看这样如何?” “嗯,可以了。”她探头看了看。“网吧它捏成小团丢进去煮就可以了。” 他点点头,放下碗,站在水槽前洗手。 “那我先去外面等你了。” “好。” 她迅速的切着红萝卜、香菇、芹菜等配料,然后连同煮好的面疙瘩一起丢进高汤里。 很快的,什锦面疙瘩完成了。 “来了!”她把一海碗的面疙瘩放在他面前。“很烫,小心吃。” “谢谢。”他吃了好几口后,突然放下汤匙,站了起来。 她反射性的问:“你是不是要加辣椒?” 他愣了一下,没料到她居然猜得出他在想什么。“嗯,我是想加一点辣椒。” “你坐,我去帮你拿。” 冰箱里有很多种辣椒,有台式辣酱、韩国辣椒粉,以及由日本京都知名老铺“祗园味幸”所使用的原料——黄金辣椒,它有着独树一帜的辛香,以及比普通红辣椒要多上十倍的辣度。 “这是你最爱吃的黄金辣椒。”她不一会儿就走回来,将辣椒递给他。 “你怎么知道我只吃这种牌子的?” “呃……我乱猜的啦!我看是日本做的,我想日本的食品都比较贵,你又是超级大亨,吃的用的肯定都是挑贵的。” 由于她实在很容易露馅,所以跟他相处的这几天,她已经学会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谎了。 “我帮你加一些,你尝尝看这样够吗?” “你的好手艺,再加上黄金辣椒,这一碗还真是人间美味。” 他露出难得的笑容。 “你应该多笑得,你笑起来很迷人。” “失去婵儿后,这么多年来我几乎忘记怎么笑了……”他眼中闪过一抹伤痛。 她咬着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深吸了口气,她故作开朗的说:“你这么捧场,不如晚上我再来做刀削面好了!” 他挥走心中悲伤的情绪,回应道:“那我又有口福了。” 突然,他放在客厅桌上的手机响了。 “我帮你拿手机。”她快步走去,拿来给他。 “谢谢。”他谢过她后,接起手机。“喂,哪位?” “是我啦!晋衡,我在你家门口,帮我开门吧!” 第五章 “敏萍来了。” “敏萍?”她面露疑惑。“她是谁?” 她以前从来没听晋衡说过这号人物。 “她是我妈妈一个好友的女儿。”他解释道。“她打电话说现在已经在门口了。” “我去帮她开门。”蓓莎连忙走去开门。 门一开,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想当年轻又可爱的女孩。 敏萍看到夏蓓莎时,感到很惊讶。 费妈妈没有告诉她,晋衡的家里还有其它女人啊! “你是?”敏萍疑惑地问。 “我是这里的房客,租了三楼的阁楼住。我叫夏蓓莎,是巴西华侨。”她把大门拉得更开一些。“请进来吧。” “谢谢。” “晋衡哥!”敏萍见到了她从小就相当喜欢的费晋衡,立即奔到他面前。 “敏萍,你怎么会突然跑来?” “我想你不行啊?”敏萍撒娇地说。“晋衡哥,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晋衡淡淡地说。 “学校放暑假了,我有很多时间可以陪晋衡哥喔!”她今年二十二岁,在国外念大学。 “差点忘了。”敏萍吐了吐舌,向夏蓓莎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陈敏萍,和晋衡哥是从小一块儿长达的青梅竹马,因为学校放假了,刚好又听晋衡哥的妈妈说照顾他的管家有事离开一阵子,我怕他没人照顾,会不方便,所以就跑来了。” 她看得出来,敏萍对晋衡多了份“刻意”的关心。 夏蓓莎礼貌地打招呼,“你好,陈小姐。” “夏小姐,你好。”敏萍瞧见餐桌上摆了两个碗,好奇地走过去看。“好香喔,你们在吃什么?” “只是普通的面疙瘩。” “我还没吃,肚子好饿,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吗?” “当然可以。”夏蓓莎进厨房帮敏萍成了一碗出来。 三个人一起坐下来,继续被中断的午餐。 “哇,很好吃耶!”敏萍称赞着。 “是蓓莎煮的。”晋衡夸奖道。“她的手艺很好。” “没想到巴西华侨这么会做菜。” “蓓莎说在国外想吃都得靠自己煮,所以手艺就慢慢磨出来了。” 夏蓓莎笑了笑。 敏萍注意到夏小姐不多话,都是晋衡哥在替她说话。 “晋衡哥,既然我来了,以后就别麻烦夏小姐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晋衡失笑。“这几年,我一个人一样过得很好。” “这次不一样。”敏萍立即反驳。“通常白天时你这儿会有管家,我在寒暑假的时候也会过来,可是现在管家不在,虽然有多多陪你,可是它毕竟也老了,灵敏度恐怕不比以前了。” “谁说多多老了?”晋衡有些不高兴。 “好啦,算我说错了,可是……” 夏蓓莎没有加入他们的打情骂俏。 有了敏萍后,晋衡就不需要她了…… “我去洗碗。”她站起来,收拾桌上的空碗。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敏萍立即道谢,她只想多跟晋衡哥在一起。“我的行李箱里有好多吃的用的,都是要给晋衡哥的喔!” 夏蓓莎进去厨房洗碗。 “晋衡哥,这是ralpuren的棉质长袖衬衫,可以用来搭配正式的西装。” “我的衣服够多了,而且我很少到公司去。” “这是我特别为你挑选的,你就收下嘛!” 既然是她的好意,晋衡当然不会拒绝。“好吧,谢谢。” “这个是可爱的迪斯尼造型蜡烛,还有高尔夫球衣,我们有空可以一起去打,另外还有……”敏萍拿了一大堆买给晋衡的东西。 “我知道你很有心,但我看不到,不需要这么多东西。”晋衡坦白地说。 夏蓓莎洗完碗出来后,就发现桌上放了一堆衣服和纪念品,看得出来敏萍用心良苦的一面。“你们慢慢聊,我先上楼去了。” “我也上楼好了,还得整理行李呢!”敏萍怕他不收,连忙站起来。“晋衡哥,我跟以前一样,就住你隔壁的卧室喔!” 晋衡没理由反对,敏萍每次来都睡那间房。 他听见夏蓓莎上楼的声音。本来想跟她说说话的,但因为敏萍的关系,只好作罢了。 天气真好。 蓓莎打开阁楼的窗户。 北海岸的阳光仿佛永远用不尽,搭配湛蓝的海水,交织出依附醉人的图画来。 她坐在摇椅上发呆,脑海中不断出现他的影子。 叩叩叩! “谁?” “是我,敏萍。” 她站起来开门。“请进。” “谢谢。” “坐吧。” 敏萍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这是洛城最好吃的巧克力。”她递给蓓莎。 “谢谢。”夏蓓莎收下。 敏萍试探地问:“夏小姐,你怎么会认识晋衡哥的?” 她有点不安,除了翁蝉儿外,这几年晋衡哥没有跟任何女人接近过,这次却破天荒地让陌生女子夏蓓莎住进来,她当然得好好地“调查”一下。 “叫我蓓莎就好了。”她避重就轻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在餐厅驻唱,他带多多来听歌,多多一直找我玩,所以就认识了。我原本是住在民宿,因为之前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几个混混,所以他建议我搬来这儿,分租他的房间,这样比较安全。” “原来如此。”敏萍点点头,放心了。“对了,你知道晋衡哥结过婚的事吗?不过他的妻子已经过世了。听说他死去的妻子是个大美人,无意中被星探发现的,本来是要当成‘费氏’的秘密武器,被捧成知名歌手的,不过还来不及出道,就被晋衡哥看中,娶回家了。他们结婚后,晋衡哥很保护她,不让她曝光,所以连我也没见过他妻子的长相呢!” 敏萍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说:“很抱歉,跟你讲了那么多晋衡哥的事,我是因为看到你长得很漂亮,所以想起了晋衡哥传说中的漂亮妻子。幸好晋衡哥看不到你,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这让我放心不少。人家说非礼勿视,很多罪行都是眼睛看到了之后,产生了欲望,所以才发生的。”她笑着说。 蓓莎淡笑不语。 “对了,你几岁?”敏萍问道。 “二十四岁。” “我二十二岁,小你两岁。很高兴认识你,蓓莎。因为我是独生女,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玩伴,我可以把你当成姊姊吗?” “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敏萍。” “蓓莎姊,你这么漂亮,结婚了吗?” 夏蓓莎呆愣了下,决定据实以告。“不,我现在单身,因为我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婚姻。” “人家说婚姻是恋爱的坟墓,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地往里头跳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蓓莎苦笑,感触良深地说:“或许女人追求的,是男人一辈子的疼爱吧。” “是啊,我很认同你的话。”忽地,敏萍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道:“我一直在等他。” 夏蓓莎闻言,心一紧,果然不出她所料,敏萍深爱着晋衡! “小时候,我的心愿就是成为晋衡哥的新娘,现在长大了,这个愿望依然没变过。当年知道晋衡哥背着父母偷偷结婚的消息时,我整整哭了一个月,当知道他的妻子车祸过世后,老实后,我应该哀伤的,但我却暗自心喜,认为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说我坏也好,毕竟身为女人,能让深爱的男人疼爱一辈子,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幸福。” 不要再说了……求你! 蓓莎想大声呐喊,但却无力阻止敏萍满是爱慕的话,无力阻止她靠近晋衡,因为车祸,自己已无法为晋衡生下孩子…… 夏蓓莎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这几年来,我是少数几个晋衡哥愿意接近的女人,这一次,我一定要得到他,就算是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敏萍信誓旦旦地说着。“我要跟他表白,跟他说我爱他!” 为什么每一个呼吸的瞬间,都觉得好疼? 夏蓓莎发现,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听着情敌诉说着对深爱的人的爱意。 “我……祝福你。”夏蓓莎强颜欢笑地说:“有志者,事竟成,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也是这么想!”敏萍没什么心眼,将心底话全部说出来。“他的妻子都死了七年了,一个男人再怎么痴心,也不可能守着一个已死的人一辈子的,是不是?晋衡哥又不是圣人,我想他还是需要女人的。况且,我不想再等了,谁知道下一回老天爷还会不会这么帮我?我一定要得到晋衡哥的心!” 夏蓓莎不语,也没有立场表达什么意见。 如果他真的移情别恋,她也无话可说,毕竟“夏蓓莎”这个人本来就是多余的,而“翁蝉儿”早就死了,私人是不会有任何意见和感情的…… 敏萍活泼开朗、热情大方,很会逗晋衡开心,夏蓓莎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像敏萍这么可爱的女孩,很多男人都会喜欢才是。 她看了他们一眼,没开口打扰正在看影碟的两人,独自出门前去啤酒屋。 走到庭院时,多多一直对她摇尾巴,在她周围打转。 她蹲下来,轻声说:“多多,只有你是我最唯一忠实的朋友。。。。。。” 蓦地,她听到敏萍说话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晋衡,我们等一下去兜风,我来开车。” 天空开始下着迷蒙细雨,步道两侧的山茶花更添沧桑之感,一如她感伤的心。 望着身后的豪宅,像个藏满爱情故事的城堡,但终究不属于她。 她跟他之间,一直有着第三者存在。 第一次,他们因单清风而发生误会、车祸;第二次,他们再度邂逅,他身边却一直有个默默守候他的陈敏萍。。。。。。 他们注定此生无缘。 驻唱完毕后,外头已下起大风大雨。 她没带雨伞,要怎么回去呢? 正想着要不要向啤酒屋借把伞时,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 “喂。” “喂,蓓莎姊,我是敏萍。外头下好大的雨,我们担心你淋湿了,所以来接你,现在已经在啤酒屋门外了。” 夏蓓莎没想到敏萍会来接载她。 这么体贴、没有心眼的女孩,她实在无法不喜欢。 大雨中,她隐约看见一台奔驰车就停在门外,她迅速冲过去,上了车。 坐在后座的多多一看见她,立刻冲进她怀里撒娇。 “多多。”夏蓓莎开心地抱牠。 坐在前座的费晋衡听见后座的动静,笑着说:“虽然下雨,但看来多多还是很高兴能出来。” “多多,你偏心!你怎么只喜欢蓓莎姊,就是不喜欢我呢?”敏萍嘟着嘴抱怨。 “下雨天还让你们出来接我,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反正我们也没事。”他听着外头狂乱的雨声,说:“气象报告说有一个强烈台风在外岛附近,大概今晚会登陆。” “真是的,看来海边浪漫的花好月圆夜,我今晚是碰不到了。”敏萍失望地说。 “台风很可怕,今晚刚好月圆,严重的话,海水涨潮倒灌就糟了。”他在海边住了七年,已有几次经验了。 不一会儿,车子就到家了。 敏萍怕他淋到雨,先下车撑开伞,再扶他下车,帮他遮挡,自己则淋湿了。 蓓莎也想帮他撑伞,可是碍于身分的关系,她这个房客不能过度踰矩,只好帮多多撑伞遮雨了。 进屋后,晋衡立刻说:“雨这么大,我看大家应该都淋湿了,先各自上楼洗个澡,以免感冒了。”即便撑了伞,他的裤管也都被打湿了。 没多久,蓓莎先洗完澡,首先下楼来,并进厨房做了简单的羹汤。 蓓莎正把羹汤端出来时,晋衡和敏萍也都下楼了。 “我随便煮了点宵夜,你们吃一点。” “谢谢你,蓓莎。” “蓓莎姊,谢谢。” 大家沉默地喝完了羹汤后,蓓莎看见敏萍一直在跟她眨眼。 看来,敏萍是想要跟晋衡独处。 蓓莎不得不点点头。 “我吃饱了,先上楼了。”她顺便问着多多。“多多,要一起上楼吗?” 晋衡并不想让蓓莎上楼,可是又找不出其它的理由留她下来。 外面狂风骤雨,台风已经登入。 突然,有人敲着蓓莎的房门。 夏蓓莎前去开门。是敏萍。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吵你。”敏萍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不起,我们吃完宵夜后,我却要你先上楼。因为……我不知道,也许是我多想吧,我总觉得,你在的时候,晋衡哥会特别注意你,想跟你谈话,所以我才把你支开。我希望晋衡哥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敏萍直言。 “有吗?”夏蓓莎眼睛张得好大,有些啼笑皆非。“敏萍,你想太多了。” “我也希望这是我多想。唉,碰上爱情,我也变得神经兮兮、多愁善感、手足无措了。” 夏蓓莎看见她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你拿了什么东西?” “是这个……”敏萍从袋子里取出来一个性感露骨的睡衣和一瓶昂贵迷人的香水。“好看吗?” “你要做什么啊?”夏蓓莎百思不解。 “香水会勾引男人的嗅觉,更遑论是名牌的香水。我的诱人穿着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只要摸摸我,摸到我身上滑溜溜的触感,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我的模样。只要他肯想象,就难逃我下的魔网。”敏萍得意地笑着。 “你是要……”夏蓓莎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要媚惑他,就在今晚。我算过了,今晚是我的排卵期,只要我成功勾引他,一旦我怀孕了,他一定会负责的,况且还有费妈妈当我的后盾,他一定会娶我的!”敏萍陶醉在自己的计划中。 夏蓓莎的嘴巴张得好大,都可以吞下一颗蛋了。 “可是,这样的手段似乎不太老实……。”她欲言又止。 敏萍一咬唇。“我知道,但我等他等太久了,我不想再等了,就算用尽卑鄙的手段,我也一定要得到他!” 夏蓓莎提醒她。“万一他以后恨你怎么办?” “我爱他,不在乎他恨我。”敏萍为自己辩驳道:“况且,我相信我的爱足以融化他的恨。” 她是该认同敏萍追求真爱的勇气,还是要轻蔑她这种欺瞒的态度呢? 蓓莎觉得自己的心在淌血。 敏萍即将得到晋衡了? 敏萍的计划若成功了,晋衡会跟她结婚,然后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孩子…… 蝉儿在世的时候,没有给过他孩子,就算是现在的夏蓓莎,也一样做不到。 晋衡的孩子…… 想到孩子,她整个心仿佛被丢进绞碎机搅拌似的。 她无力阻止即将发生的事啊! 敏萍叹息一声,坐在夏蓓莎的床上。“其实我会告诉你这么多,是因为我把你当成好朋友了,如果造成你的困扰,实在对不起。” 夏蓓莎仿佛这刻才回神。“我知道,你人很好、很善良,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不久,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 强风打在窗子上,喀喀作响。 从窗户往外眺望,海上泊岸的船只似乎都被吞没、沈入海底。 夏蓓莎努力吐出话,半开玩笑地说:“敏萍,你真的要选择在这样的夜晚去勾引他?在强烈台风扫虐台湾的时候?” 她俏皮地笑说:“我看过一份调查报告,听说在台风夜最容易怀孕了,因为没事做,只好做大人爱做的事。” 夏蓓莎勉强一笑,心里装满了苦水。 “好了!蓓莎姊,谢谢你听我说话,我本来是有点犹疑,所以才想找你聊一聊,现在,我决定全力以赴。”敏萍站起来,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二十二岁了,现在是我决定自己人生的时候了。” 她胸有成竹地走出去。 第六章 叩叩! “谁?”听见敲门声,还没睡觉的晋衡出声询问。 “是我,敏萍,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他站起来,走向门边。 敏萍披着一件睡袍,里面是透明的白纱性感睡衣,手拿着一瓶酒和两只酒杯。 “对不起,我开个灯。” 晋衡哥看不见,所以房里并未开灯,但这么暗她却无法看得清东南西北。 “好。” 灯光乍亮,她看见他身上披着一件浴袍,显然刚洗过澡。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时钟刚报时过,已经十二点多了。 “我……” 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虽然明知他看不见,但她仍然感到羞怯与心虚,因此又把光线调成昏黄,让自己心安一点。 她鼓起勇气说:“晋衡哥,你想不想喝一点酒?我买了一瓶很好喝的酒喔!” “这么晚来找我,就为了喝酒?”他有些疑惑。 “呃……喝嘛!”她把高脚杯递给他。 “好吧,喝一杯就要回去睡觉喔。” “嗯。干杯!” 他一口饮尽,皱了皱眉。“好甜。” “会吗?我觉得很好喝啊!” 她一鼓作气地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晋衡哥,你知道我从小就一直很喜欢你吗?”她把睡袍解下,整个人贴上他。 “不,我……”他想把她推开,无奈却使不上力,头有些晕,他直觉不对劲。“敬萍,你……” 她赤裸的手臂紧得像条绳子,坚挺的双峰密密地贴着他的胸膛。“你感觉到了吗?我身上只套了件几乎透明的薄纱睡衣……” 他抓住她的双手,想要扯开。“你……在酒里下药……是不是?” “……是。”她痛苦地抱紧他喊:“我只要你爱我,你爱我好不好?” “不可能……”他眯起眼,生气了。“不可能!” 她踮起脚尖,强吻了他。 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奋力推开她。 “唉哟!”她被推倒在地上。 晋衡冲进厕所,打开莲蓬头,朝自己的脸猛冲冷水。 敏萍愣住了,晋衡哥对她的诱惑根本不为所动,甚至是极力排斥。 一会儿后,他强撑着意识,拿起浴巾擦拭身体后,重新回到她面前,面色沉重地道:“敏萍,我只把你……当成妹妹看。” “妹妹?”她声线高扬。“我不想当你的妹妹!” “对不起……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无奈地说,希望她能明白。 “你最爱的女人已经车祸死了!死了!难道你就不能接受其它的女人?就不能接受我吗?”她哭着大吼。 “你是你,婵儿是婵儿……谁都无法代替谁,不要……混为一谈。”他试着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 “难道你要这样孤老一生,要这样一辈子活在黑暗里,过着不正常的生活吗?”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有权……决定该怎么过……”他以坚定的语气说:“敏萍,我不喜欢这样……你若不能调整心态,回到单纯的……朋友立场,我们势必……会闹得不愉快,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掩面而泣,觉得自己简直是自取其辱,最后夺门而出。 敏萍离开后不久,费晋衡就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之后他便放松所有意志,软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费晋衡感觉到多多一直在舔他。 “多多……别吵我……” 他实在没力气制止多多。 “汪汪、汪汪汪……” 他听见多多不停地狂吠,还用爪子抓他,仿佛有话想说。 “汪汪、汪汪汪……” “多多,再让我睡一会儿……” 多多不死心地咬住他的衣服,使力想要拉他起来。 顿时,他意识到不对劲。 多多为何这么焦虑呢?他蓦地惊醒过来,坐起身。 “多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抓住狗儿,担心地问:“是不是蓓莎她出事了?” “汪!汪汪!” 难道,蓓莎真的出事了? 费晋衡迅速下床,前去夏蓓莎的房间找她。 夏蓓莎难以接受敏萍跟晋衡在一起的事,因此离开房子,跑了出来。 她知道“夏蓓莎”这个人的出现,对费晋衡来说本来就是生命中的意外。 你原本就不应该在这里,如果没有意外,你应该一辈子待在巴西才对…… 然而,人生无法照着自己的计划表走,绕了一圈,她竟然又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根本无法从他身边逃开。 如果她没有出现,也许随着时光的流逝,晋衡会娶一直在他身边等他、爱他的敏萍…… 不,就算她出现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毕竟她已不是当年的婵儿,不再是他所深爱的那个女人了! 既然如此,为何此刻她的心竟像是被斧头劈打般,不仅裂成碎片,而且好痛好痛呢? 她的心有如被禁锢、被撕裂,实在无法再承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了…… 晋衡,我爱你!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爱不曾改变过,求求你,不要跟敏萍在一起…… 无法对他说出口的话,一直在心底不断地重复着、嘶喊着。 透过模糊的泪眼,她望着前言掀起滔天巨浪的海面……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儿站了多久,就这么任风吹雨打,全身湿透了也毫不在意。 他们……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 好冷…… 她伤心欲绝,觉得头重脚轻,下一瞬,她瘫倒在沙滩上,整个人昏了过去…… 夏蓓莎不见了! 费晋衡在她房里找不到她,整个屋子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呢?她会上哪儿去呢?”他着急不已。 今晚有台风,外面刮风下雨的,她为什么会挑这个时候出去呢? 如果她有个万一…… 不,他整个人就像被狠狠鞭打过一样。 他当机立断,拍了拍多多。“多多,我要去找蓓莎。走吧,我需要你的帮忙,你是我的眼睛,我们一起去找蓓莎,一切就拜托你了!” “汪汪!汪、汪汪汪……” 他熟练地帮多多套上狗炼,穿上新买的雨衣。 “走吧!” “蓓莎!你在哪里?夏蓓莎!” 他一路跟着多多走,耳边听到浪涛声。 这里是海边,蓓莎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多多,要找到夏蓓莎,一定要!” 多多努力寻找着,没多久,他就听见多多边吠边往某个方向走去。 牵着狗,费晋衡加快速度在沙滩上走着,终于,他的脚碰到一个软软的物体。 ……是她吗? “蓓莎,是你吗?” 多多焦急地在一旁狂吠。 他蹲下来,摸着她,发现她全身冰冷。 费晋衡没时间细想她为何会跑来这儿,立即把她扛了起来。“回家吧!多多,快带路!” 他扛着昏迷的她,另一只手牵着狗,以过人的意志支撑他走回去。 为了夏蓓莎,他一定得撑下去才行! 回到家后,费晋衡几乎筋疲力竭。 可是他不做任何休息,直接把她扛向阁楼,进入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 他摸索着除去她身上的湿衣服,然后拿浴巾擦干她的身子,再拉来棉被裹住她,让她暖和起来。 “蓓莎?你还好吗?蓓莎?” 他觉得不放心,正想下楼打电话请医生过来时,就听见她的声音。 “嗯……” “蓓莎?你醒了吗?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走回床畔,紧张地盯着她问。 蓓莎迷迷蒙蒙地望着他,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中,当发现眼前站着的是此生最爱的男人时,她什么都不想再想了,顺应情绪地哭喊出来。 “衡,别离开我!求求你,不要跟敏萍在一起!你不爱我了吗?我是婵儿啊!你忘了我吗?” 费晋衡宛如被雷劈中般,整个人愣住,难以置信。 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是婵儿? 她说她是婵儿 怎么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来不及细想,她便突然扑向他、抱住他。 “衡,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她亲密地贴着他,手绕向他的颈后,抚着他的发梢。 “衡……” 她的呼吸拂上他的耳垂,使他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婵儿……”他的双手滑下至她浑圆的臀部,把她的身体压向他,让两个人密不可分。 一如他的记忆…… 她真的是婵儿! 虽然看不见,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婵儿,你没死,你就在我怀里……” 他的唇坚定地覆上她的,舌头更是长驱直入。 两人陷入情欲的世界里,他的鼻尖萦绕着山茶花的香味,一整晚…… 蓓莎整个人陷在软绵绵的床铺里。 她觉得头疼欲裂,慵懒地翻了个身,想继续梦周公,不断手却碰到一堵硬硬的、暖暖的物体。 她倏地瞪大双眼,清醒过来。 昨夜的缠绵片段,一幕幕地浮上脑海。 她的心就像被用力摇晃过般,剧烈地跳动着。 她胀红着脸,知道被单下的自己是全身赤裸着的。 晋衡就在她身边。 两人靠得极为接近,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体温,正心惊不已地想抽身离开时,却发现自己蓦地被一双如钢铁般结实的手臂给牢牢圈住了,整个人动弹不得。 她的骚动惊扰了正好眠的他。 “婵儿……” “我不是婵儿,我是夏蓓莎。!”她立即否认。 “不,你是婵儿!”他连忙半坐起身。 她是婵儿,这是千真万确的。 只有婵儿能够带给他刻骨铭心的感受,毕竟他们曾经是夫妻,他很熟悉婵儿的身体。 “我不是!”她用力推开他,一丝不挂地下床,雪白的肌肤上染上点点红晕。 “你是!”他大喊。 他坚持的口吻让她心慌地回头,不料却望进一双慑人、深邃的黑眸里,两人的眼光交会着。 她的心加速跳动着。 为什么他的语气会这么肯定? 莫非她不小心泄漏了什么吗? “昨夜是你救了吗?我以为你跟敏萍在一起……” “我跟敏萍吵了一架,她昨晚就离开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我听见多多在吠,在屋子里到处找不到你,之后才在多多的带领下,找到了昏倒在沙滩上的你。” “谢谢你。我昨晚被雨淋得迷迷糊糊的,所以才会和你……总之,让我们忘了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吧!” “该死!为什么不承认你是婵儿?”他急了,大吼。 “你怎么能证明我是婵儿?你亲眼看见了吗?” 一句话,说得他哑口无言。 “对不起……我不该说出这么过分的话。”她对他道歉,表情十分后悔。 接着,她刻意用生疏的口吻,重申自己的立场。“费先生,我想昨夜我们恐怕都神智不清,所以才会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这只是一夜情罢了,没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男欢女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你应该知道这不代表任何意义。当然,我也不会要你负责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话,她旋身走了出去。 他无法证明她就是婵儿,这一切全都因为他看不见! 费晋衡握紧双拳,发誓一定要重新拥有婵儿,让她再也找不到逃走的借口! 第七章 一整天,费晋衡都没有下楼。 台风过后,庭院一片狼藉。 山茶花被打落,散布在每个角落,一如她的心,已四分五裂。 为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却发生了? 想起昨夜,她依稀还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呵护与疼爱…… 她从没想过,以蓓莎的身分出现在他生活中的她,居然会和他发生了亲密的关系。 七年后,他们又再次交缠在一起了。 天啊!她怎么会这么糊涂、这么大意、这么不小心呢? 晋衡说,敏萍离开了。 看来,昨夜敏萍的告白显然没有成功。 她一直盯着楼梯,担心起他。 “多多,我该上楼去看看晋衡吗?”她烦恼地问着一旁的狗儿。 多多吠了几声。 既然担心,就干脆点去看看他啊! 她想去,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因此一拖就到了晚上九点。 因为实在很担心他,所以她静悄悄地上楼。 打开一条门缝,发现他还躺在床上,她一惊,连忙走进去。“晋衡?”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惊悚地喊了声。“天!你发烧了!” “不要管我。”他胡乱挥着大手。 “你救了我,我怎么能不管你?我欠你一份人情。” “婵儿,你是婵儿……” “我是夏蓓莎。” “你真的不承认你是婵儿?” “沉溺是很可怕的东西。你一直无法接受婵儿的离去,你不该如此沉迷。”她一脸爱上的表情,看着他说:“迷恋一个人,就像中了魔一样,请你快点清醒吧!” 她走去浴室,拿了湿毛巾出来,敷在他的额头上,又拿了耳温枪,替他量耳温。 还好,三十八度而已,只是轻微发烧。 她连忙下楼拿了一壶水上来。 “晋衡,多喝点水,天亮后我再请医生过来。”她把开水放在桌上,想要扶起他喝。 不料他却用力抓住她的小手,握得死紧。 这是婵儿的手! 他绝对、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她是婵儿。 可是,除非他看得见,否则无法让她“俯首认罪”。 这一刻,他非常希望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得到! 她的心紧缩、发疼。他的手没变,一如七年前般,仍是喜欢紧握她,告诉她他的承诺,给她全世界…… 她倏地回过神来。“费先生,你先喝水好吗?”她可以改口叫他“费先生”,为的是想要保持一点距离。 他松了手,乖乖地喝水。 “你先休息,我下去煮一些稀饭,一会儿就航来。”她急忙逃离他的身边。 没多久,夏蓓莎拿着托盘,上面放着热腾腾的稀饭、肉松和几样小菜。 她敲门,轻声进入。 他半坐在床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许多。 “好点了吗?” “嗯。” 她替他量体温。“暂时没有发烧了。” 他没反应。 看他如此安静,反倒让她心神不宁。 “要吃点稀饭吗?” 他开口要求道:“我举得全身虚软无力,可以麻烦你喂我吗?” “好。”她细心地把稀饭吹凉,一口一口地喂他。 他的胃口出奇得好,吃了两大碗稀饭。 原本以为喂他吃完饭后,她就能离开了,没想到却又被他叫住。 “可以扶我到浴室吗?刚刚出了点汗,我觉得身体黏黏的,很不舒服,想洗个澡。” “好,我先进去放洗澡水。” 放好洗澡水后,她缓缓扶起他。由于他全身无力,整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因此她费了点时间才扶着他走进浴室。 “糟糕,我没拿内衣裤及换洗衣物进来,可以帮我拿吗?”他的口气十分懊恼。 “好,我去衣橱找找看。” 她很快就找到了,拿进浴室给他。 “我把浴巾和衣服放在这里。”她放在靠近浴缸的洗手台上。 她出去后,他立刻动作利落地洗好澡,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然后装出虚弱的声音,唤着她。 “蓓莎?你还在吗?” “我还在,怎么了吗?” “我洗好了,可以请你进来一下,帮我把头发吹干吗?” “可以。” 她根本无法拒绝病人的要求……不,承认吧,她是根本不想拒绝他。 他的头发依然这么柔软、这么浓密…… 她想起过去,他每次都会对她撒娇,要她为他吹干头发。 “我的头发有没有变少?听说男人很容易秃头呢!”他开玩笑,故作不经意地问。 “没有,你的头发没有变少,还是跟以前一样多、一样好看。” “差不多了。扶我到床边好吗?”他偷笑。她不晓得,她刚刚所说的话,已经让自己的身份曝光了。 “好的。” 半躺上床后,他又有其它要求了。“我想要喝点开水,可以吗?” “嗯,我去倒。” 她旋身倒水给他,他就着她手里的杯子,一口饮尽。 “再喝一杯,感冒要多喝水才会好得快。” 待他喝完水后,她细心地为他调整枕头、扶他躺下,并帮他盖上棉被。 “半夜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记得打分机叫我。”离去前,她交代着。 “好。晚安,蓓莎。” 费晋衡没有睡着。 他在想着七年前的那场车祸。 当年婵儿真的死了吗? 车祸后,他躺在病床上,昏迷了好久,不料醒后却人事全非。 他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到,然后向来讨厌婵儿的妈妈告诉他,婵儿死了,尸体被她的朋友领走,迅速火葬了。 他想要去婵儿的坟前祭拜,但妈妈却说她没留下婵儿她朋友的联络方式,所以找不到人。 他非常气愤妈妈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也因此和母亲的关系愈来愈差。 然后,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婵儿一直没有回来找他,到最后,他也逐渐接受婵儿死亡的事实。 但是,经过昨夜的缠绵缱绻后,他知道,夏蓓莎就是婵儿! 要再度拥有婵儿,除非他看得见。 这一刻,他极度想要再次重见光明! 蓓莎担心他又发烧,所以根本没睡好。 半夜,她爬起来,看着电话发呆。 虽然有交代过他,如果有事就要打分机给她,可是电话迟迟没响,她忍不住担心他是不是又发烧了? 算她多管闲事好了,她根本就无法漠视他生病。 她蹑手蹑脚地下楼,走向他的房间。 她不敢用耳温枪,怕吵醒他,只好偷偷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再烧起来后才离开。 待她离开后,费晋衡倏地睁开眼。 怎么这么关心他? 一个陌生人没必要过度关心他的病情吧? 她这样的举动,只会让他更肯定她是是婵儿。 他会心一笑,开心地进入梦乡…… 隔天一早,夏蓓莎请来了费晋衡的家庭医师。 “只是一般的感冒,多休息个几天就好了。”医生诊断后,向他们说明病情,并开了一些药。 “谢谢医生。我送你下楼。”夏蓓莎道谢。 “王医生,请等等,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谈谈。”费晋衡突然开口。 “好的。” 夏蓓莎闻言,识相地离开。 “王医生,我的眼睛还有复原的希望吗?” “这个嘛……当年你若是肯开刀的话,肯定能重见光明。不过现在隔了七年,还得要再做详细的检查才知道。” 他以强烈的语气说:“我希望,我的眼睛能再度重见光明。” “总裁,你……”王医生很激动,眼睛张得好大。 “医生,你愿意帮我吗?”费晋衡很平静地问。 “当然愿意!我会替你找最有名、最权威的眼科医师为你动刀。”医生高兴地说:“太好了,过了这么多年,你终于肯为你自己着想了!” “我开刀的事,请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当然,医生有为病人保密的权利。只是……”医师好奇地问:“你想要看得见,是因为刚刚那位美人吗?” 晋衡抿笑,并不否认。“是的。” “她长得很漂亮。总裁的愿望,我势必会达成的。” “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了,王医师。”他郑重地嘱托。 几天后,费晋衡的身体康复了。 刚好,管家老李也回来了。 老李一回来,照顾费晋衡的工作当然就落入他的手中。 他先找人来打扫庭院,不一会儿,庭院又焕然一新了。 接着,他又煮了好吃的东西,把晋衡服侍得服服帖帖的。 因此,夏蓓莎又恢复往常的工作,晚上去啤酒屋驻唱。 这一天,他突然对夏蓓莎说:“我要去日本一趟,一个月以后才会回来,这段期间,我会请保全过来。” 只要他能再次看得见,就能带给婵儿幸福。 等他回来后,一切都会不同…… 一个月后 晋衡才一离开,夏蓓莎就觉得好孤单。 原来,自己这么想念他。 从过去到现在,她对他的思念从没变过,甚至更多了。 思念增加,对他的爱也相对地增加。 思念和爱情是成正比的。 近来她的脑海总会浮现那如烈火般的一夜…… 她叹息了声。 骄傲的她明明对他说过了,那一夜无关紧要,那么,她还期待什么呢? 眺望远方,天色晦暗不明。 多变不稳的天气,一如他和她之间多变不稳的情。 早点出门吧,免得又要下大雨了。 草草吃过晚餐后,她提早出门。 没有他在身边,她还是习惯走一样的路跟他在一起时,每天走过的沙滩。 这么久了,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打。 他好吗? 夏蓓莎不是悲观的女孩,她独立自主,不受男人控制,也不受感情困扰。 可是,既然她能主宰自己,为何独独对费晋衡念念不忘? 来到了啤酒屋,驻唱时间到了。 她上台,灯光打在她身上。 今夜,她用沙哑的歌喉,唱遍了思念的歌儿。 一台奔驰车缓缓停在啤酒屋门口。 “总裁,你不先回家吗?外头好像快下雨了。”司机说道。 “我想喝杯啤酒、听听歌,让自己放松一下。” “那么,总裁,几点来接你比较方便?” “不用了,我会自己走回去,你也可以先回去了。” “是的,总裁再见。”司机毕恭毕敬的。 下了车,往前一望。 他终于看见啤酒屋长什么模样了! 坐落在海边,用木头做的长廊,晕黄的灯光打在白色的墙上,偶尔会有几只鸟呼啸而过,整体感觉看起来很诗情画意。 再一次地,他又看见了和婵儿在这里度蜜月时的海滩。 再看到这个世界,欣喜的感觉绝非笔墨能够形容。 不过,他依然戴着墨镜,拿着拐杖。 短时间内,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恢复光明了,而忠实的管家老李在忙完这件事之后,自己便放了他长假,让他回南部女儿家中含饴弄孙。 他假装看不见,朝啤酒屋缓慢前进。 费晋衡看见她后,尽量维持平静的表情,不泄露出内心的激动。 果然,她真是婵儿! 她穿着剪裁优美、气质高贵的黑色礼服,露出一双美腿,在黯淡的灯光中,纤纤玉颈显得白嫩透致,一张美若天仙的轮廓显得特别吸引人。 她没化妆,但皮肤自然美丽,大眼十足勾人,优美的唇往上轻扬。 七年了,她依然没变,依然漂亮得不可思议,依然让他惊艳得喘不过气来。 她是婵儿! 是活生生的婵儿! 难怪多多会特别亲近她,一直追着她,因为多多早就认出她是谁,多多知道女主人回来了。 难怪她身上总是会有山茶花的味道。 难怪她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菜。 这不是什么巧合,因为她根本就是婵儿,是他的婵儿! 当费晋衡走进来时,夏蓓莎的心便跳得乱七八糟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再看到他,不安的心终于稳定了下来。 他举止优雅、风度翩翩,全身上下又带着一股潇洒的气息。不变的是,他依然充满威严,让人无法漠视。 她对着他微笑。“大家好,今天是周末,照惯例,我接受大家的点歌。” 现场有人拍手,有人点歌。 接下来,她悦耳的歌声充满着深刻的情感,回荡在啤酒屋里的每个角落。 费晋衡的视线定在她身上,无法再移开。 他一直喜欢看她笑,她一笑,全世界彷佛都被点亮了。 感谢上天垂怜! 婵儿又回到他身边了。 七年,他整整等了七年才等回她! 虽然,他不知道当年的车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何没死,七年后又回到他身边,变成了夏蓓莎?以及她为何不肯承认她就是婵儿? 但,这一刻,这些都不是重点。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眼前的当务之急是他要她。 他要再次牢牢地抓住她,绝对不会让她再从他身边跑掉。 不管她还爱不爱他,他发誓,绝对会让她再次爱上他的! 第八章 她在掌声中结束了演唱。 离开舞台,她走向他,落坐在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她心里兴奋,却故作平静。 “想听听你的歌声,所以就来了。” 隔着黑色的墨镜,她读不出他的心思。 “李管家呢?” “他回南部女儿家了。” “多多呢?怎么没陪你来?” “我没回家,是直接过来。” “你一个人来?这样太危险了。”她轻声责备。“万一路上碰到什么事。” 他打断她的话。“陪我喝一杯,好吗?” 她很开心他回来了,因此从不喝酒的她愿意为此破例。“好。” “干杯!” “干杯!” 他露出一个充满诱惑又温暖的笑容,让她一时间忘了呼吸。 “之前我生病的时候,谢谢你的照顾。” “你生病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我早就忘了。”她笑着。“你现在壮得像一头牛。” “还有那件事……”他轻声说。 “哪件事?”她心头一揪。他是说那一晚吗? “我们那时候……做了不该做的事,你说得对,那确实不代表什么……”他故意表示认同她的“劝告”。“虽然那对我而言是如此美好,但依然是个错误。” 蓓莎听了,心里大受打击,一时间几乎承受不住,却还得装作无所谓,强颜欢笑地说:“你说得对。” 他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要看看她脸上的表情,想藉此试探她的心意,想知道她是否还爱着他…… “那件事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你……会不会怀孕了?” 看着他正经探问的神情,她更加难受。“没有。”她语带悲伤地说:“放心吧,我是属于不易受孕的体质。”因为那场严重的车祸,医生曾经宣告她有可能终生不孕…… “是吗?”他一震,他从来不知道婵儿的身体状况。“我原本是要告诉你,如果你怀孕了,我会负起责任,虽然我心里只有婵儿……不过,现在看起来是没必要了。” 她酸涩一笑,低头望着啤酒罐。“我劝你,别再放不下那个已不属于这世间的女人,她已经是你的过去了。” “不,你错了!”透过墨镜,他深沉漆黑的眼睛凝视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别有深意地宣示。“婵儿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过去、现在、未来,永远不会改变。” 闻言,她的心忍不住流泪。她是该感动于他的痴心,还是嘲笑他的愚昧? 不!你应该早知道他的答案。 除了婵儿,他不会接受任何女人,甚至,任何女人都只是婵儿的替身,只是婵儿的影子。 啤酒屋播放的热门音乐突然间变得无味。“要不要走了?”她提议。“多多一定很想我们。” “好。”他故意踉跄了下才站起来。 “我来扶你。”她伸手扶着他的手臂。 “谢谢。”如他所料,她仍然关心并在乎他。 走在回程必经的海边,远方渔船灯光乍现,在漆黑的海面上熠熠闪耀,仿佛也照出了彼此的眷恋。 “你知道吗?车祸以前,我是个很莽撞火爆的年轻人,喜欢赛车,自以为是老大,不知上进,不肯虚心学习……” “是吗?”她望着他,目光如水,充满柔情。“看不出来,你现在稳重又成熟。” 不知为何,今晚,他一直跟她说起“他们”的过去。 “直到我遇见婵儿,才开始改变自己……我的改变,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没想到爱情的力量这么伟大。” “是啊!”他好像陷入回忆中,满足地道:“跟婵儿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们那时那么年轻,我二十四岁,她才十七岁,我们一起做过很多疯狂的事。男人身边有个女人爱你、陪伴你,真是天底下最棒的事……” “的确如此。”她幽默地道:“怪不得上帝要创造女人,就是为了不让男人一个人孤单。” “婵儿的死,带给我的打击很大,我那么爱她,为何却是我害死她?”忽然,他的声音充满哀伤。“这不是很讽刺吗?最爱的人被自己害死,婵儿一定很恨我……” “婵儿不会恨你的,她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她,怎么会知道?”他反问。 “我——”她顿时哑口无言。“我想婵儿应该很善良,你才会那么爱她,一个善良的女孩不会怨恨深爱自己的丈夫。” “或许是吧……” “你不要一直活在过去,想想你的未来,难道你要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她忍不住劝道。 “我的眼睛不是完全无法复原,只是我不想看见,宁愿看不见。因为婵儿走了,我的人生再也了无意义,看得见又有什么用?” “不管如何,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要好好地活……” 夜色漆黑,又戴着墨镜,他其实还真的看不清四周,冷不防地,脚下踩到一个大贝壳。 “啊!”他摔了一跤。 她适时扶住他,没松手,但她太瘦弱,一时间重心不稳,也跟着他跌倒,正好就摔在他的身上。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他们的呼吸加重。 费晋衡,赶快放开她!让她站起来! 你在干什么?夏蓓莎!赶快起来! 可是,他们一动也不动。 他的一只手搂在她腰间的力道加重,另一只手温柔地托起她的下巴,她咬住唇,心跳快得好像要跳出来。 他抬起头,温暖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让她的身体颤抖。他的唇状似不经意地掠过她的,在她猝不及防时,他已经放开她。 她两颊发红,不断深呼吸。 “对不起。”这不是他要的,时间、空间都不对。 她只是淡淡一笑,掩饰自己的慌乱。 他站起来,也拉起她的手,扶着她起身。 很主动地,他牵着她的手。“走吧!” 这个夜晚,让人心慌意乱,也让人好迷惘。 今夜,沸腾喧哗的啤酒屋里,没有他的身影。 他为什么没出现呢?为什么缺席呢? 喔,拜托,谁规定费晋衡一定要每天晚上都来听歌呢?他又不是你什么人! 她责备自己,又无法形容自己心底的落寞,整晚意兴阑珊,驻唱结束后,她便立刻回家。 走过沙滩,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每天走过沙滩上,鞋子容易脏,看来,该换双鞋了,有空再去市区买几双新鞋…… 她回过神来,抬头远远望去,白色的宅子一片漆黑。 他不在家吗? 再走近一点点,她忽然发现客厅有一点微弱的光。 难道是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急急忙忙奔向白色大宅,慌张地打开门,却吓了一大跳。 屋里,整个客厅几乎被花朵掩没,香气四溢,恍如一片花海。桌上以粉红蜡烛装饰,充满一股罗曼蒂克的情调。 “你回来了?” “这是……为什么?”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喜欢吗?” “为什么要给我惊喜,我——”我不是你什么人,只是普通的房客! “你不是要我好好过生活吗?” “可是……”她犹豫着自己的措辞。“如果你会这样花费心思,也应该是为了你身边最重要的女人……” “你现在确实是我身边最重要的女人。如果你记得日期的话,今天刚好是你住满三个月的日子,像我这样孤僻的男人,能够跟一个女人做朋友、同住一个屋檐下,相当不容易,我想好好庆祝一下。” “我……”他的理由绝对正当,她无法反驳。 只是,他在搞什么鬼? “你还没吃晚餐吧?我在等你也还没吃,坐下来,我们一起吃。” “吃晚餐?吃什么?” 餐桌上空空如也,但他拍拍手,水晶吊灯光芒乍现,两侧的回旋楼梯上,走出三个厨师、五个女佣,他们依序下楼。 “你想吃什么?” 她傻眼了,愣愣地说:“都可以……” “那就烧烤料理好了。” 大厨立刻站出来,开始为他们准备美味的烧烤料理。 他又拍了下手,一位乐师走出来,顷刻间,大厅立刻洋溢着迷人的钢琴乐曲。 已时至凌晨了,他还能如此安排厨师、佣人和乐师,大概只有他这位超级富豪办得到。 这时,他忽然取出两个纸盒。“送你。”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盒里,躺着两双美丽的鞋。 一双是黑色,鞋面上满是水钻,闪闪发亮,另外一双则俏丽许多,前面有个绒布蝴蝶结,释放出迷人可爱的气质。 “不准退货,鞋子是专属于你的,你退给我,我也不能给别人,只能丢了。” 她喜悦不已。“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尺寸合吗?” 她点点头。“你怎么那么厉害,把我的尺寸抓得那么准。” “这就要谢谢多多,它咬走了你的一只拖鞋,我拿拖鞋给店员,请他确认尺寸。” 这当然是谎话。他早就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寸。 “可是,这太神奇了……你怎么知道我正想换鞋?” 过去也是如此,只要她想要什么,他就像是她肚里的蛔虫,立刻变出来给她,疼她、宠她到无法自拔。 他耸耸肩,故作惊讶。“真巧,是误打误撞吧!” 这顿饭的时光过得特别缓慢,谁都舍不得结束。 她浓密的黑发在水晶灯下闪烁着光泽,衬得她明艳动人。她啜饮着葡萄酒,眼神因酒精而迷蒙,脸色愉悦而红润,像是泛着粉红色的光芒,美得不可思议,让他看得魂都飞了。 终于,两人满足地结束这一餐,音乐持续演奏。 “一起跳支舞,好吗?” “……好。” 这一切,浪漫、快乐得如梦似幻,让她几乎迷失了自己。 这刻,他依然善于伪装,假装自己看不见。 他宽阔的脸膛贴近她的,跳舞时,他移动着,让她的臀部贴着他。肌肤相贴的感觉令人快乐又刺痛,那痛楚传送到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不知何时,音乐渐渐消失,餐桌也收拾干净,厨师、仆人和乐师都退场了。大厅里只剩下他和她。 水晶灯暗了,微微闪烁的粉红烛光是整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 “我想要你……”他不能也不愿再忍了。 她可以说不,但她没有。 他们躺在偌大的沙发上,紧紧倚偎,他的身体以一种缓慢、性感的旋律与她厮磨着。 “我想要看你在我的身下……” 她为他吐露的情感与渴望而颤抖,她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正在融化,她不想拒绝他,想要跟他再次结合。 “我想用我的吻膜拜你,我想用我身体的每一部分来感受你……” 她闭上眼睛,接受他的给予,感觉自己被他紧紧拥着,永远不会放开。 她是婵儿没错,他要好好回忆,回味他们之间曾有的甜蜜。 这一瞬间,他感到某种原始的喜悦,如此浓烈的渴望包围着他们。 他温柔地珍爱她,带给她目眩神迷的狂喜,直到最后一刻的来临…… 天亮了。 昨晚,他们躺在沙发上休憩。 她首先苏醒过来。窗外,雨已停易人,天气晴朗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屋里弥漫着甜蜜的气息,落地窒息的景色美丽得教人移不开目光。 她无法顺利地翻身,也知道身旁躺着的是谁。 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拥有她的男人。 情不自禁、不由自主,一切是如此地天经地义,他们又再次发生亲密关系。 接着,他醒了。 能够视力恢复真好,让他知道此刻天色已经大亮,而且,还能看到身旁可爱的女人发觉他醒了,立刻露出小兔般惊惶失措的神色。 她以为他依然看不见,所以并未在意自己在他面前未着寸缕的事实。 “你醒了?” 他点点头。“嗯。” “我们又再一次……”她为自己无法抗拒他的魅力而羞愧。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昨夜我没喝酒,意识清楚得很。” 喔,沐浴在晨光中的她真的好迷人。 “所以,昨夜的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 她诧异地问,目光落在他结实、有力的身体上,无法移动。 他一脸慎重而温柔。“对我而言,我们不再是单纯的肉体关系,我很清楚地知道我要你,不是只有身体,如果可以的话,请跟我交往。” 她的心跳乱了。“那婵儿……” “我依然爱着婵儿,不过,你不是也说我应该重新开始吗?”他反问。 他愿意重新开始,对他而言何尝不是好事?只是……她已经是夏蓓莎,不是他的婵儿了。 起初的震惊与狂喜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烈的失落与苦恼。 他会爱上夏蓓莎吗?不,夏蓓莎和婵儿是同一个人,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 可就算他知道了,她也已经不是过去只绕着他打转的天真女孩了。 而且,夏蓓莎有自己的人生。她想起了清风……唉,一切好乱、好复杂! “对不起,我要好好想想。” 为什么?他的心在呐喊。婵儿为何要拒绝他的追求? “我先上楼了。”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她慌乱地逃开了。 “蓓莎——” 费晋衡懊恼不已。是太突然了吗?他不懂,为何婵儿要逃避他? 他明明清楚地感觉到,她依然在乎他、在意他,甚至,依然爱他…… 她的脑海是一片空白。 喧闹的啤酒屋里,她的歌声充满悲伤。 今晚,同样的时间,他带着多多来了。 在台上,她房间地避开看见他的脸,驻唱结束后,她也坚持一个人回家。 “对不起,我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于是,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她身后。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跟她表白后,她却离他越来越远。 她的步伐轻轻踩在沙滩上,这个夜晚,少了平日浪漫,她的心好沉重。 清风好久没跟她连络了。跟晋衡在一起,她把清风忘得一干二净,她怎么那么没用。 想起清风对她的好,她好愧疚……她回想之前跟清风通电话,他那病恹恹的语调,听起来没什么元气,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 走在夜里,她就像一颗闪亮的宝石,美得让人惊艳,自然也成为不良分子的焦点。 两、三个流氓走向她,发出难听的笑声。“美丽的小妞,我们又碰面了!”是上次那几个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 “你们要干什么?”她害怕了起来。 费晋衡和多多见状,立刻飞奔过来,挡在她前面。他大声咆哮:“你们要做什么?” “没要做什么,只是要你的马子,还有上次的仇还没报呢!” “要打架吗?我随时奉陪!”晋衡冷笑,把拐杖丢到一边,脱去外套。 “汪汪、汪汪汪!”多多狂吠。 “不要!你看不见——”蓓莎想制止他的冲动。 混乱间,有人叫嚣:“不要怕他!他只是个瞎子,捅他一刀就好了!” 说着,他们拿出刀子,在月光下,刀子亮得刺眼。 “就算是刀子,我也不怕!”他一脸愤怒。 “睁眼说瞎话——笑死人了!”几个混混笑成一团。 当刀子挥向费晋衡时,蓓莎发出尖叫。她想替他挡下那一刀,却被他推往旁边,摔倒在地上。 他迅速拿起外套遮挡对方的攻击,外套被刀子划了好长的一道,下一秒,他的拳头挥向对方,正中对方的腹部。 “唉呦——”对方来不及反应,又狠狠被他踹了好几下。 另外两个人冲上来,却被他利落地抢下刀子、过肩摔,摔得他们人仰马翻,躺在地上唉唉叫。 多多乘胜追击,咬住其中一个人的大腿,那尖锐的惨叫好似被宰割的猪。 “你——”一个混混百思不解。“你不是看不到,怎么那么厉害!” 他冷冷地把墨镜摘下来,双眼清亮有神,完全不像个失明的人。他讽笑了声。“我看得比谁都清楚。” 几个混混都傻了。 费晋衡大吼:“还不快滚!” 几个人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夏蓓莎看得目瞪口呆。 “你——”她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 “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他蹲下身子,担忧地问。 好不容易,她才发出声音。“你的眼睛、你的眼睛……看得到了?” 他这才发觉自己露出破绽,只好顺势承认。“对。”他承认。“我说要去日本,其实是去动眼部手术。” “那你不就知道——”她面色苍白。 他一脸深情。“夏蓓莎,你就是最爱的婵儿。” 那么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的安排…… “既然你已经看出是我,为什么不说?” “既然你是婵儿,为什么你也不说?” 她胸口一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们相互瞒着对方,既然如此,谁也不欠谁。 “婵儿,我爱你。”他语重心长地表白。“你想做夏蓓莎,我就成全你,但是,我一样爱你。” 胸口一窒,她的心中悸动无比。 就像过去一样,她要做什么,她想什么,他都会给她最大的自由,只想要她快乐。 第九章 深夜。 回到家,两个人洗了个澡,坐下来,打算好好地促膝长谈。 桌上摆着香醇的咖啡,窗外,粉嫩的山茶花,随风摇曳生姿,传来阵阵清香,多多安稳地蜷缩在他们的脚下。 “台风夜那一晚,妳为什么突然跑去沙滩?” “因为敏萍说要穿着性感睡衣跟你示爱……那一刻,我已经失控了,我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你真的接受她的事实,那几乎要将我毁灭……” 他摇摇头。“我没有接受敏萍。我赶她走,她在台风夜就离开了。那时,我带妳回来,妳昏迷不醒,抓着我喊晋衡,说妳是婵儿,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是当我抱住妳时,我相信妳就是婵儿。因为只有婵儿,才能激发我的欲望。”他莞尔地道:“醒来后,妳死不认帐,我知道除非我看得见,不然就等于没有证据证明妳是婵儿。当年,我的眼睛并非不治,只是我心灰意冷,不愿医治。直到妳出现后,我决定动手术,因为我想再次看见婵儿……” “终于,你还是看到我了。”她懂了。 “这几年,妳到底在哪里?那一场车祸之后,我昏迷了好久,清醒之后,妈妈说妳死了……为何死神没带走妳?为何妳的声音变了?” 这一刻,记忆同时将他们带到那一晚。 “那一晚,我们在车里吵架,你一路飚车,清风因为放心不下我,就偷偷骑着机车跟在后面。 当车子冲出栅栏时,他第一个发现。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还从悬崖爬下去救人。那时你的身体被卡在车子里面,陷入昏迷,我被抛出车外,濒临垂死边缘,他顾不了其它,就先载着我狂奔到医院急救。 一个月之后我才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动了多大的手术。我的身体几乎都动过刀了,连声带也受伤,所以声音也变了。有一天,你妈妈来找我,她隐藏你失明的事实,只是拜托我离开你,说我们在一起是一场悲剧……我想起我们之间不断的争吵、车祸,害怕这份爱已经在争吵中消磨殆尽,伤心之余,我只好答应离开你。那时,你妈妈要求我演一出戏,说我死了,如此你才会彻彻底底地死心……”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妈妈骗我说妳死了,想要彻底分开我们。可是她错了,妳死了,我依然爱妳。” “身休复原后,我没地方去,清风说他的朋友要去巴西发展,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就跟他一起走了。转眼间,七年过去了,他跟我求婚……” 听到“求婚”这两个字,费晋衡脸色大变。 “但因为我从来没忘记过你,所以跟清风说我想来台湾度假,暂时逃避他的求婚。那一天,我没想到竟然会在海滩遇到你。你的失明让我震撼……如果我早知道你失明,怎样也不会一走了之,丢下你一个人。我发现我无法舍下你,而多多早就认出我了,可幸好多多不会说话,所以我留了下来,想多陪你一阵子,谁知道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纸终于包不住火,你知道夏蓓莎就是婵儿……”她低头。 “七年后,我们能重逢真是奇妙。”一对清澈的眸子出神地望着她。“谢谢妳的出现,一定是上天怜悯我,让妳再回到我身边!”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我会很努力,竭尽所能地再次追求妳、爱妳,除非……妳不爱我。”他说着,摇摇头。“不,我不相信妳不爱我,不然妳不会留下来。” “我爱你又如何?”她有一丝无奈。“经过七年,一切都不同了,我们已经无法把爱情当作生命的唯一。从前,我们还年轻,你可以不顾家人的意见坚持娶我,可是这七年来,是清风陪着我。清风对我情深意重,就算我不爱他,但我已欠他太多了。” “恩情跟爱情不同!”他激动地说:“就算妳要偿还欠他的情债,也不需要用妳的下辈子来还,一定有其它的法子。如果妳真的答应他的求婚,就太傻了!” “我——” 下一刻,他将她揽进怀里,肥皂的清爽香味和男性气息包裹着她,她嗅着他身上散发的清新薄荷味。她心底有着挣扎,可最后还是决定全盘托出。 “车祸后,医生宣布我可能终生不孕……一想到无法为你生下属于我们的孩子,我就心痛不已,这也是当年我非得离开你的原因之一。” 他愣了一秒,忍不住笑说:“我不在意,我只要妳。” “但你是家里的独子,你妈妈可以接受香火断绝的事实吗?”现在的她,实际多了。“而且,你妈妈一直不喜欢我。” “妳听不懂我的话吗?”他的语气有点急了。“我只要妳,就算妳无法怀孕,我还是要妳翁婵儿!是妳要跟我生活,不是我妈妈,妳不要在意我妈妈!” “谢谢你的宽容。”能够坦承说出自己不孕的事实,让她如释重负。 “我要妳,婵儿是我的,蓓莎也是我的。”他强悍霸道地道。 “喔,你还是一样的霸道。”她就是拿他没办法。 “不,我也多了体贴和温柔。”他打趣地道:“妳难道没发现我浪漫的一面吗?” 她笑了出来。“我要跟你说,这几年来,我没跟任何男人在一起……除了你。”就算清风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们依然保持适当的距离。 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庞,温暖的大手抚着她的肌肤。“我知道,谢谢你。” 当他的唇覆上她的,他的吻温暖而坚定。 “我想抱你上床……”说着,他便抱起她上楼。 上了楼,他以脚踢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的清新甜美,让他饥渴难耐。 他们倚偎着彼此,他的手热烈地拥着她,唇落在她的耳边、颊上,洒下无数温柔而灼热的吻。 他们如此珍惜这一刻,极力弥补失去的七年时光…… 梦幻般的日子再长再久,无法逃避的现实终究要来临。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她跑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清风。她好惊讶,清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神色无精打采,身形消瘦得好厉害。 “清风……”她打开大门,赶紧邀请他入内。“进来吧!” 清风一直是她最好的朋友,像她的哥哥、她的家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是谁来了?”费晋衡下楼来,看到清风,诧异得很。 清风看到他,惊讶的程度也不亚于他。 没想到,他们又在一起了……这就是婵儿迟迟不肯回巴西的原因吧? 情敌相见,本应分外眼红,但费晋衡已不是过去的火爆小子,这么多年,他变得睿智、成熟、有风度。 “你好,欢迎你。”他伸出手。 “我去泡茶。”婵儿轻声说,转身走入厨房。两个大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我们又碰面了。”费晋衡和气地道。 “很抱歉,没有先打电话给你们,就擅自跑来了。”清风的脸上颇有歉意。 “千万别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照顾婵儿。” 婵儿端着茶来到客厅,将茶杯放在桌上,不解地问:“清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当时你有告诉我民宿的地址,而且这个小镇人很少,随便问一问,很容易就打听到你的下落。”他定定地望着她。“你那么久没有回来,我很担心,现在看到你们复合,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又在一起,但我总算明白你为何迟迟不回巴西了。” “对不起,我……” 感情的事,也许永远都勉强不来。 “没关系,你快乐最重要。” 执着强求了多年的感情,看来,他还是输了。清风的心里知道,婵儿一直都爱着费晋衡。 他起身。“我走了。” “等等……” 他一点都没怪罪自己,让婵儿很难过,尤其现在的清风看起来稍瘦许多,气色很差,让她更是愧疚。 “婵儿,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不好,没什么意思……” 谁知,清风才走了没几步,忽然腹部一阵剧痛。他的手按着腹部,疼痛难耐,几乎四肢无力,险些倒了下来。 “清风,你怎么了?”婵儿冲过去扶他。 “不要紧……”清风硬撑着,痛得几乎昏厥。 “我去开车,我们立刻送他去医院!”费晋衡道。 于是,婵儿扶着清风,由费晋衡开车,将他送到市区的综合医院。 医院里—— 躺在病床上的清风,手臂吊着点滴,显得特别脆弱。婵儿很难想象他突然瘦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医生走进病房,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我是。”婵儿点点头,毫无犹豫。 “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他是肝癌末期,最多活不过半年。” 这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打击。她的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像被掏空似的。 医生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叹息地走出去。 “婵儿,你要不要紧?”费晋衡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我……”她痛苦万分。“这个世上,我是清风唯一的亲人,他没有家人,只有我,我不能抛下他。” 费晋衡低叹口气。两人再次的重逢,原本以为可以一路平坦光明,谁知依然如此艰辛困难,上帝真是太折磨他们小两口了。 “对不起,晋衡,我要跟他走。” 费晋衡万般不愿,神色痛苦。“婵儿……我爱你,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说走就走,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他劝道:“你再好好想想吧!求求你,婵儿。” “如果你真的爱我,请支持我的决定。”婵儿平心静气地说服他。“我不能那么无情无义地抛下清风不管,他对我有情、有义,我想陪着他,好好过完他最后的人生。” 这时,病床上的人有了动静,婵儿连忙走过去。 “清风,你醒了?要不要喝一点水?”她轻声问。 “我怎么会在医院?我不要在医院,我要走。”清风恨死医院,更怕自己癌末的事实会被发现。他不想让婵儿知道,他不要婵儿同情他、可怜他,更不要婵儿施舍的爱。 “我们等会儿就会离开,也顺道去订机票。” “做什么?” “你在开玩笑吗?”清风皱眉。 “清风,你不是跟我求婚吗?”婵儿正经地问。 “你——”清风目光一闪。“你要陪我,我很高兴,但是,我不会娶你。” “为什么?” “我反悔了,”清风苦笑着。“我突然觉得,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爱情,反而像亲情,你像是我的妹妹。” “一直以来,我也把你当成我的哥哥。”掸儿也很坦白。 “既然如此,你就不必跟我回巴西了,应该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才对。” 她的坚强再也支撑不住,软弱的泪水落了下来。“不要这样,清风,我都知道了,医生都告诉我了……” “你们……都知道了……”清风苍白的唇颤抖着。 “清风,回巴西吧,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现在只想这么做。求求你,答应我……”她握住他的手乞求。 清风怎么能拒绝?况且,他一直爱着婵儿,再也没有多少的时光能陪她,所以他点头了。 “谢谢你,清风。”婵儿破涕为笑。 但费晋衡痛苦难耐。他根本无法接受婵儿再次离开自己,一想到她离开,就仿佛要他的命一样。 几天后。 白色沙滩绵延数里,海水碧蓝澄净,小朋友在堆沙堡、拾贝壳,还有游客水上戏浪,一片欢乐。 但白色大宅内,离情依依,费晋衡的心头只有不舍。 “婵儿,过去的我不知道怎么爱,我以为爱一个人,就代表她是我一个人的,我对你霸道、蛮横不讲里,让你痛苦,也让我陷人万劫不复的深渊。现在,你选择陪伴清风,我不想让你离开,但因为真爱你,我尊重你的决定。”费晋衡的表情刻画着巨大的痛苦。 婵儿用力抱住他,细致苍白的容颜衬上两道泪痕,更显得娇弱,惹人心一怜。“谢谢你,晋衡。” “婵儿,请你记住,我对你的爱不会变。”他真心地道。 她哭着点头。“我爱你,晋衡。” “我会等你回来。”他发誓。 “除了爱我,你要更珍惜身边的人。我希望你能和你的妈妈重修于好。”婵儿要求。 “我会的。”他答应。 离去前,清风握住费晋衡的手,真诚地说:“谢谢你的成全。” 然后,两人上了车,他望着车子渐渐驶离,直到看不见。 是命运的捉弄吧,婵儿又再次离开他了。 费晋衡抬头仰望蓝天。 认识婵儿这么多年,他们的爱情就像火花般耀眼、绽放光芒。 少了她,让他有如无家可归的少年,彷徨无助。这辈子,他最大的痛苦就是失去婵儿,但无论如何,他不会放弃,他会等下去,直到婵儿再次回到他的怀抱。 为了完成婵儿的请求,修补母子关系,晋衡搬回家跟妈妈同住,他照常上下班,将事业经营得可圈可点,每个员工都对他另眼相看。 妈妈也知道当年的谎言被拆穿,婵儿又回来的事。一开始她无法接受,可是费晋衡竭尽所能地弥补亲子关系,她被儿子的诚心感动,或许也加上对婵儿愧疚,因此终于同意宝贝儿子决定自己的另一半。 每天的固定时间,一辆豪华进口轿车载着一位帅气多金的总裁,带着一只狗出现在沙滩上,他总是在同一个地方仰望夕阳,美景依然,而这英俊的男人不知道在等待谁。 直到这一天—— 海上的天空是整片的浅紫色,灿烂的阳光落在海面上,水面荡漾着金色的波纹,他站在同样的地点,终于等到了心爱的女人。 多多的吠叫充满快乐,跑向了它最思念的女主人。 他笑了,快乐得连眼眸也带着笑。 她蓄满眼眶的泪水滑落,快步奔向他的怀里。 他低头俯视着她,她依然那么美,那么独一无二。 他们深深地吻对方,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玫瑰色。 “老天,我终于等到你了……”他忍不住叹息。 “嗯。”他的吻太美好了。“一个月前,清风安详地走了。” “我相信,清风这一生应该了无遗憾了。” “谢谢你等我。”她好感动。 他温柔的眼神让她的心融化了。“走吧!终于,我们要回家了,我的妻子。” 经过风风雨雨,他们将会永远在一起,不会分离…… 终曲 一年后 婵儿的月事在该来的时候没来。 她好紧张,偷偷跑去买验孕棒。回来测试后,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欣喜若狂。虽然晋衡一直告诉她,有没有小孩没关系,但她却很在意。 因为深爱丈夫,她非常渴望能为他生育孩子。 这一年来,为了能够生下属于她和晋衡的孩子,她暗中定期看西医,也吃中药调理身体。 如今,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她如愿以偿地怀孕了。 当晚,在费晋衡的怀抱里,她娇嗔道:“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不要说……”他以食指堵住她的芳唇。“让我猜。” “好,猜对了就给你一个吻。”她笑得很甜。 “一个吻不够,我要一千个吻……”他狮子大开口。 “一千个吻?”她皱眉,随即又开朗地说:“好吧!反正我想你也猜不出来。” “是吗?”他也不以为意,“天大的好消息是你这个月新成立的爱犬基金会,帮助了二十几只狗找到新家?” “不是。”她嘻嘻笑。 “那是多多的健康检查都没问题,是一只超级健康的老狗?” “不是。” “那是妈妈又送你什么礼物吗?” “不是。” “那是……”实然,她伸手捂住他的嘴,水漾的大眼泛着无比的温柔。 她甜甜地说:“你要做爸爸了!” 他的表情僵了,整个人愣了,一动也不动。 “天啊!”他回过神来,一脸动容。“真的吗?” 她挨着他。“嗯,终于,上天被我们感动了。” 他激动地说:“以后,我一定好好地照顾你,心甘情愿当九个月的家庭煮夫。” “你对我太好了,这样我会过意不去……” “因为你值得。”他钻进棉被里。“我一定要赶一快跟我的孩子问好。” 他在她的肚子落下无数的吻。 “你赖皮,你明明猜输了……” 当然,她的抗议一点用都没有。 【全书完】 航空母舰 夙云 我很幸运,为期六天的关岛旅游行程,第二天,我就遇上大半年都在太平洋上航行的小鹰号航空母舰靠岸,一群美国大兵疯狂地涌进关岛,让关岛几乎瘫痪。 而我也刚好遇上可以免费参观小鹰号航空母舰的机会。 什么是航空母舰呢? 由我这个“军舰白痴”,介绍大家一个最简单的概念:所谓的航空母舰,就是可以让飞机升起、降落的超级大船,因此,甲板之大可想而知。 以前tomcruis的电影topgun(“捍卫战士”),他驾驶的战机就是从航空母舰上起飞和降落。 小鹰号是美国最老的航空母舰,诞生于1961年,从底层到舰顶部大约有层楼房那么高,分为十几层,每一层都不一样,有食品部、餐厅、医院、理发院、卡拉ok,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喔! 大家猜猜看,小鹰号里住了多少军人呢? 大约塞了5300人。 所以航空母舰有多大,可想而知。 据我知道,小鹰号将要除役了,以后恐怕很少有机会亲眼目睹它的活动了。 这次,我还特别搭乘了全世界唯一能潜入海面下的潜水艇,到了海底,看见最纯净、最美丽、毫无污染的海洋。 关岛空气新鲜没话说,全是蓝天、大海,炽热的太阳让当地人有时晒得比黑人还黑。奇怪的是沙滩怎么踩就是不会烫。 但岛屿就是这样,其实也不大,玩个几天就全部玩遍,我的建议是来个一次就好,除非你很爱阳光、沙滩及水上活动,不然白天太阳太大,不会想出去;等晚上可以出门逛街,又发现东西不是很便宜……(抱歉,本人已经穷到买东西锱铢必较的地步~~) 所以,这次最值回票价的就是参观小鹰号航空母舰,真是毕生难忘的回忆。 夙云确实是颇有玩乐旅游的命,买个车子,就抽到日本迪斯尼免费玩四天,在公司尾牙就抽到香港来回机票,回台湾唱ktv,就抽中泰国来回机票。如果自己出国遇台风,飞机飞上去后,桃园机场才关闭;要从香港回台湾的时候,人家遇上台风,只能在机场苦等一天一夜,我就遇不到,到达没多久机场就开了,飞机也飞了。 我喜欢旅行,这是个五花八门的世界,一个人如果眼界太小,就像井底之蛙,不懂谦卑,只有自己多看、多走,才会发现自己的渺小,更懂得感恩。 下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个未婚怀孕的熟女。故事的女主角幸运地遇到关岛饭店大亨,那现实中呢?我想,很少女人有这么好的运气吧,不过罗曼史不就是编织梦幻,让我们幻想自己是最幸福、最幸运的女人……偶偶作作白日梦也不错。 敬请期待下一本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