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麻吉》 序 来a好康 咱们大方又可爱的淡霞准备了一拖拉库的好礼,等著读者来拿喔! 办法非常简单,请写下给淡霞的一句话,无论是赞美或建议都可(若你愿意,写一大串,淡霞会更高兴喔),e-mail到girl@sitak。tw或写信寄到114台北市内湖路新明路一七四巷十五号十楼,注明“92年给淡霞的一句话”即可。当然,别忘了填妥你的大名、地址及电话,以方便我们寄礼物给你哟~~ 截止日期:92年月11月30日止。 奖品如下: 头奖:精美珍珠手练五名 贰奖:万用记事本五名 参奖:超可爱手机挂饰十五名 肆奖:可爱万用夹十三名 可爱奖:pa小钱包八名 楔子 这是个充满诡谲、不安气氛的夜晚。 “你真的愿意?不后悔?”女孩的嗓音有著无法克制的颤抖。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男人的口气十分大方。 “不,我没有任何要求,因为你已经给我们太多了,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一点经验也没有,我怕我会让你失望。”她的手紧紧贴放在胸口,彷佛只有这么做,才能够防止她的心会突然跳出来。 “你放轻松一点,这儿有杯酒,你把它喝了,然后把你的衣服脱了,到床上去等我。”男人给她一只酒杯。 女孩抖著手接过酒杯,声音抖得更厉害了。“现在吗?” 虽然现在房间内一点儿灯光也没有,但是要她当著一个男人面前脱光自己的衣服,她还是没有这个勇气。 “你可以等我出去后再脱,我先出去抽根菸,在这段时间内,你可以做好充分准备。” “呃……谢谢。”听到他这样安抚她,她松了口气。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男人语意深长的道,然后转身离去。 由於那女孩过於紧张,加上房内一片漆黑,她根本没注意到男人是从房间左面墙的那扇门走出去的,而不是从原本他带她进来的那扇门。 听到门“砰”地关上了,女孩仰头就将手上的酒喝光。 坦白说她的确很渴,也需要靠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待会她要做的事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也将是永远烙印在她心上无法抹去的印记。 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之所以要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报恩。 这是她唯一做得到的。 女孩照刚才的男人的指示,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褪去,然后把自己娇好的胴体藏在丝被下。 坦白说,不知是体内酒精作祟,还是房间冷气不够强,她浑身只觉得如火烧般难受。 她不断用自己火热的肌肤磨蹭著冰凉的丝被,彷佛想藉此让自己不断上升的体温稍稍降温,不过效果并不好。 “嗯……”她难过的发出呻吟。 而在同时,一个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shit!”声音依然低沉,但却有著些许的烦躁。 他在走向女孩时,伸手扯下自己的领带,解开衬衫扣子…… 左面墙的那一扇门再度被打开来,另一个男人悄俏的走向床上的那双男女,在黑暗中,他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以丝被裹住女孩的身体,抱著她走向左面墙的门。 这个夜晚所发生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以及抱著女孩的男人知道…… 第一章 当刺耳的门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紧张的沉默时,孙佩璇暗暗松了口气。 会是谁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访?这并不是常有的事──尤其现在时钟的指针已经过了十点。 “佩璇,你去开门!”孙德仁以严厉的口气命令。 孙佩璇抱著儿子穿过前廊快步的走向大门,虽然她不知道站在门外的人是谁,但是即使只是一个普通的问路人也无所谓,起码可以将她从养父母对她的恼怒和不满中暂时地解救出来。 她把儿子抱得更紧了,然后将一绺散乱的头发拢到耳后,就在门外的那人正要不耐烦地再次按响门铃时,她及时打开门。 但是,当她看清来人时,她的心被深切的恐惧给紧紧占住了。 多少次,她不断地安慰自己,耶德森家族不会知道发生的一切,甚至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有人会对她或者她的私生子感兴趣。 不过,现在看来,她犯了一个大大的错误。 想到这,她的胃部一阵紧张,脊背突然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个陌生人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了他的义大利血统。 从他那高傲微微仰起的额头上的黑色头发,紧皱的眉头下紧盯著她的一双黑色眼睛,高挺的鹰勾鼻,一直到他那惊人性感的双唇,他的相貌几乎跟她所认识的杰瑞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但他却有著百分之二十的东方血统。 她早从杰瑞口中得知这个与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母亲是个台湾女子。 但在他身上却看不见属於东方的温柔,反而闪他紧绷的唇角而使他看上去有些严厉。 她知道他比杰瑞足足大了六岁。 杰瑞,她怀中的孩子的父亲,死的时候是二十八岁,就在六个星期之前…… “你就是孙佩璇?”安瑞开口了。 一瞬间,孙佩璇说不出话来,她不敢点头承认,因为她害怕那个富有权势的耶德森家族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们会将杰瑞的儿子从她身边夺走吗?她娇小纤细的身子因陷入惊恐而发抖。 她不能让任何人将她的儿子从她身边夺走! 她试图要当著安瑞的面重重甩上门,但还来不及这么做,安瑞已灵活地避开她的身子,迳自走了进来。 他眯起眼,轻视地打量著她──乱蓬蓬的披肩黑发,一件有些泛黄的洋装套在过於瘦小的身子上。 她的身材完全看不出来有生产过,让他差点以为她不是孙佩璇本人,但她饱满的胸部却露出了破绽。 他收回视线,看到一双恐惧的大眸,泪珠盈盈欲滴,然后,他的目光滑落在刚刚出生两个星期的小婴儿身上,他仔细地观察著。 孙佩璇彷佛恐惧怀中的孩子受到伤害,因此搂得更紧了。 “是羞愧使你无法开口吗?真令我意外!”他冷冷地说。“但我不会轻易就被你给骗了,毕竟你与一个有妇之夫偷情,还生了孩子,你根本不想隐瞒这个事实不是吗?如果你知道我在杰瑞的葬礼上就认出了你,你大概会更开心吧,对不对?”他的国语说得字正腔圆,不像杰瑞还带著口音。 孙佩璇的思绪乱成一团,就像有一只蜜蜂在她的脑袋里飞舞,嗡嗡作响。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当初她就明白去参加杰瑞的葬礼是极不明智的,但是基於他们之间有个孩子的关系上,她想她有必要让他们的儿子送他最后一程。 被认出来会很开心?不,她当然不会为此开心!因为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是被他们认出来。 原本她只想默默地去,悄悄地离开,但万万没料到自己会在葬礼上昏倒过去,她想不被注意完全不可能。 在整个抢救过程中,她只有一些非常模糊的记忆,好像有人在她晕眩的脑袋里快速地讲著义大利话。 同时,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充满怀疑,仔细地观察她。 她被送到医院,当她觉得情况好一点时,她便悄悄从医院逃跑。 由於杰瑞是在台湾出车祸身亡,因此在举行过简单的葬礼后,骨灰就送回义大利了。 她还是很怀念杰瑞,虽然她并不是真的爱他,但是杰瑞对她却是十分温柔、宠爱、体贴。 他们只发生过一次肉体关系,她就怀孕了,之后杰瑞从未向她有亲密接触的要求。 但他十分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断买补品、给她钱──虽然她都拒绝,但她知道她贪婪的养父母收了杰瑞很多钱。 在杰瑞出车祸的前几天,他好像有预感不能再照顾她和末出世的孩子似的,坚持给她一个银行户头,里面存了三百万台币。 “这是给你生产时用的,还有给孩子买东西。你若不收下,我会很伤心。”杰瑞说。 於是她只好收下,但三天后,他便出车祸身亡了。 她很感激杰瑞当初坚持给她这么一大笔钱,让她生产时无后顾之忧,因为当时她嗜钱如命的养父母知道杰瑞身亡,竟想要她生下孩子后把孩子送人。 “佩璇,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你著想,你想想看,你还年轻,拖个私生子对你未来会造成影响;我们老了,也没办法再养一个孩子。如果送人,对方还愿意给我们一百万,届时你和我们也不必挨饿受冻了!” 她的养父母贪婪无度的模样让她作呕,杰瑞不断供给他们钱财,却让他们更加挥霍无度,可怕的是,他们还认为自己挖到金矿,竟开始沉迷睹博。 为了保住孩子不被送人,她拿出一百万给她的养父母。 但现在,他们似乎又在觊觎她仅剩的两百万。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让她的父母停止这样永无止尽的索求。 她必须要养大孩子,至少这是她回报杰瑞的唯一方法。 她本来以为──并且衷心地希望──杰瑞的家人不会来找她,但显然,她太乐观了。 下意识地,她用柔软的手指温柔地摸了一下正在酣睡的儿子花瓣一样柔嫩的脸颊。 “不,你错了!”她终於找到了自己的舌头来回他的话,生硬的说:“我不认为我们的事情值得羞愧!” 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她不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什么权利紧绷著脸,用鄙夷的眼光看她!想到这,她鼓起勇气,提高音量。 “你为什么来这里?”她大声问。 “嗯,很好的问题。”他嘲弄著,并注意到了她那纤细的手指温柔的动作。 真是个厉害的女子,她是有意地想把他的注意力引到耶德森家族的新成员身上吧! 安瑞的双手微微握成了拳头,插入价值不菲的阿曼尼的西装口袋里,而宽阔的肩膀也变得僵硬了。 “很好的问题,我也不想来。”他嘲弄著。“说得明白些,我根本就反对我的家人与你有任何的接触。” 孙佩璇鼓起勇气冷笑了下。“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我那愚蠢的弟弟竟留了一封信给我的爷爷,告诉他老人家,千万别让他的骨肉流浪在外,请他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他还说你很需要被照顾,楚楚可怜,哼!” 孙佩璇倒抽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没料到杰瑞会这么做。 “可是杰瑞怎么可能知道他会离开这人世间?”她有种不祥的感觉。 “你好像很意外嘛!”他不屑道。 “什么意思?” “虽然台湾警方将杰瑞的死裁定为意外,但我们绝不相信是意外,因为杰瑞是一个如此会享受人生的人,他不会这么甘愿就死去的,所以我们怀疑──” “怎样?” “你好像很关心,或者应该说很紧张。”他竟意有所指的说。 “我当然关心。”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还要加后面那一句话……紧张?她干么紧张? “为什么关心?怕领不到保险费?” “什么?”她为什么老听不懂他的话?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杰瑞在义大利投了一个意外身亡的钜额保险,受益人就是你!” “我真的不知道。”她惊讶的道。 他的眼神轻蔑地在她脸上扫视一瞥。果然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那双茫茫然又无辜的眼睛可以令任何人倾倒,但他会是唯一例外的那一个。 因为他非常清楚她的计谋! “是真是假,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的脸上露出非常厌恶的表情。“你在葬礼上昏倒的那一幕,也真够叫人印象深刻了,不过,我不会让你的计谋得逞的。” “我有什么计谋?”她还是一头雾水。 “杰瑞的死真的是意外而不是人为的吗?”他的话像一把刀插入她的心口。 天哪!他竟然在暗指她是设计书死杰瑞的凶手? 他怎么可以这样诬赖她?她瞪圆双眼,晶莹的眸子竟像是要喷出火焰。 “你给我滚!我不会要什么保险金,也不想跟你或你的家人有什么牵扯!”她全身因过度愤怒而颤抖。 不过,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那个可恶的男人依然站在原地,只是嘲弄似地抬超一边眉毛,他性戚的唇撇动著,露出不合一丝温暖的微笑。 “你愿意放弃你的好运是吗?好啊,我可以将你的话带回去,如实禀报,说我没有完成这次的任务……” 那个虚假的笑容在他的面孔上一闪即逝,很快地,他又恢复了严峻的神情。 “不过,我很清楚,你不会真心希望我这样做。” 对她的计谋他心知肚明,即使她口口声声说她什么都不要,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傻瓜。 光以她精心设计在杰瑞的葬礼上昏倒的那一场戏,就可以印证他对她的猜测。 这个专门制造麻烦的女人!他从咬紧的牙齿问吁出一口气。 当他爷爷知道杰瑞有了骨肉时,表现得非常固执,即使他一再劝说不要上这个女人的当,但爷爷还是坚持要他把她和孩子带回来。 想到自己即将做的事,他深吸了一口气。 即使他是多么不想理会这个阴险的女人,但是,他还是必须带她和孩子走。 突然,有个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佩璇,你在干什么?谁在外面?”孙德仁的声音让孙佩璇脊背上的神经霎时变得更紧绷。 “没什么,爸爸,是问路的人,这位先生就要走了。”她不能让她的养父母知道杰瑞的家人找上门,否则他们就会想尽办法向他勒索金钱。 但令她急得直跺脚的是,这位先生显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当孙德仁走到孙佩璇面前时,安瑞以猎豹一样优雅的姿态走上前一步,并且向孙德仁伸出手,完全不顾孙佩璇脸上的抗议。 “您好,我是安瑞,杰瑞的哥哥。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但是我祖父他老人家要我前来办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的话让孙佩璇回想到杰瑞出车祸时,各媒体铺天盖地的报导,那时她才知道杰瑞竟是来自义大利一个非常显赫的家族,这个家族所经营的银行在国际金融业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跟这样有权有势的家族发生任何牵扯。 “唔……唔……”儿子伸出一只小手,不断发出抗议的声音。 她知道是儿子吃奶的时间到了,但是她真的不放心让安瑞和她的养父母单独交谈。 一旦让她的养父母知道有保险金,后果将不堪设想。 安瑞已经将她想成拜金又心机重的女人,如果再加上她养父母的行为,那么她就算跳了一百条黄河也洗不清。 “原来是杰瑞的哥哥,快请进。”孙德仁彷佛见到财神般开心的合不拢嘴。 “爸爸,很晚了──” “你快回房去喂孩子吃奶,他那么小,饿著了可不好。”孙德仁很虚伪的露出一副慈祥的模样。“他可是我的心肝小宝贝哪!” 看来该来的是躲不掉了! 半个小时后,她的宝贝儿子吃得心满意足,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她见他睡著后,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才悄悄的下楼。 现在安瑞应该离开了吧?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肯定不会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久留。 想到她的养父母可能已经跟他狮子大开口了,她的心就一缩。 她把长长的、缺乏梳理的头发拢到耳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进客厅,她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他竟然还在! 他的脸傲慢地转向她,深色的眼睛在微微下垂的眼睑下朝她投来寒意,彷佛她是一只惹人厌的昆虫。 孙佩璇的心在胸腔中剧烈地缩紧了,莫名地颤抖了几下。 “佩璇,快过来这里坐。”孙李秀华一改平时的尖酸苛刻,以温柔的声音叫著她。 她现在进退两难,不得已,只好拖著夹脚的拖鞋,笨拙地走过来,顺从地坐在沙发上。 “佩璇,安瑞先生有事情要跟你谈。”孙德仁满脸笑容,彷佛刚才中了什么大奖似的。 安瑞那性感的唇抿紧了。 他的记忆中,他那风流成性的弟弟一向喜欢身材高挑、丰满的美女。 眼前这个女人,纤细得像吹一口气就会昏倒,怎么会引起他弟弟的性趣? 不过他绝对不能小觑她,毕竟她是第一个怀了杰瑞孩子的女人。 而他相信她一定是趁杰瑞喝醉时,得逞她的诡计…… “我就长话短说,刚才我已经跟你的父母说好了,两个礼拜后我会来接你。”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盯著她忐忑不安的脸。 “为什么?”她问的是他为什么要来接她,没想到他竟误会她的意思,以为她不想要等那么久。 “因为医生说孩子满月后搭飞机才安全。”他冷笑著。“我不会因为你个人的私心而危及杰瑞的孩子的安危。” 这是什么话?她有什么私心? “佩璇,安瑞先生真好,他要带你回义大利,让我的宝贝外孙认祖归宗,真是老天保佑啊!”孙德仁唱作俱佳,只差没老泪纵横。 “我不──” “佩璇,你不用担心你和宝宝这段期间的一切开销,安瑞先生刚才已经答应明天会汇钱到你的银行户口。”孙李秀华兴冲冲的说。 孙佩璇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她真的是哑巴吃黄连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她的养父母会要安瑞把钱汇到她的银行户头去。 “我给你这笔钱,希望你好好的用在我侄子的身上,当然,你也可以买几件名牌衣服,你应该不会还嫌少吧?” 孙佩璇感到热辣辣的泪水刺痛了她的双眼。 还有什么样的糟蹋比他的话让人更难堪的? “好了,我要走了!”他敏捷地站起身,大步离去。 孙德仁马上像哈巴狗一样送他出去。 “佩璇,你要出运了耶!”孙李秀华已经开始在幻想她下半辈子富裕的日子。“你既然成了有钱人家的媳妇,那么他们在聘礼方面可不能寒酸,我养你这么大,该是你孝顺我的时候了。” “杰瑞他已经死了,而且他早就结过婚了,我怎么可能成为人家的媳妇!”她不得不戳破孙李秀华的美梦。 “那又怎样?你替他生了一个儿子,而且是长孙耶!” “长孙?” “对啊,安瑞说杰瑞没有孩子,如果安瑞也一直没生个儿子,那你的儿子就是耶德森家族的长孙,以后所有的家产全是你儿子的。天哪!到那时就算是皇宫我也可以住了。”孙李秀单眉开眼笑? “我回房去了!”她的头快裂了? “明天别忘了去银行领钱,如果你不想去,就让你爸爸替你去领。”孙车秀华的笑声仿若巫婆的笑声,几乎要贯穿她的头, 孙佩璇掩苦耳朵,几乎是逃命似地奔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章 “我不能去……我还可以改变主意,现在还来得及?” 孙佩璇不断安慰自己,但突然问,她像个泄气的皮球。不可能的!因为她已无后退之路了。 她的行李已经被整理好了,而她的养父母更像害怕她会临阵脱逃似的,将她的儿子紧紧抱在怀中。 “你千万别给我出什么乱子,我告诉你,你必须去义大利。”孙李秀华不耐烦地警告,接苦口气又变成了平时的说教。“我们已经老了,不能再照顾你和这个孩子──” “我可以去找工作!” “你赚那一点钱连买尿布都不够,”孙李秀华撇撇唇角。“我和你爸爸还寄望过好日子呢!” 孙佩璇绝望的叹口气,看来说再多也没用,如果她不跟安瑞去义大利,恐怕她的养父母就算是要打昏她也会把她拖上飞机。 既然她非去义大利不可,那她也作好了心理准备。 如果耶德森家族或是安瑞想夺走她的孩子,那么就先踩过她的尸体吧! 她的皮包里装著她仅剩的一点钱,够支付她和儿子返程的机票,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恐惧的了! “来了,他来了!”孙李秀华激动的放下被撩起的窗廉一角,然后兴奋地催促道:“快下楼去,我们不能让他久等。” 泪水在孙佩璇的眼中打转,看来,她的养父母已迫不及待地想摆脱她和她的儿子。 她脚步沉重的走下楼,看到安瑞紧绷著面孔,打量著堆在客厅门口的一大堆行李。 他穿著剪裁精致的铁灰色丝绸衬衫,上面系著深蓝色的领带,一副阴沉忧悒的样子。 当孙佩璇缓慢地将婴儿车推向门口,他透过低垂的眼睑,看了她一眼,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这些全是你要带的?”他嫌恶的指著地上那只行李箱和她的大布包,彷佛它们正发出某种难闻的味道。 她忍著冲动,没在他那张英俊而高傲的脸上狠狠的搧上一记耳光。 “这些全是宝宝要用的东西!”她也只有这些东西了,皮箱内装的是她一些旧衣服,以及儿子的衣服,至於她大布包内放的全是尿布和几件替换的衣服。 从台湾到义大利近二十个小时的飞程,她无法预料儿子会需要什么。 “我早告诉你,不要带这么多东西了。”孙德仁虚伪的说。 其实她的行李全是孙李秀华整理的,那些杰瑞买给她的名牌衣服全被卖到二手衣服店了,里头有的是她几件陈旧的衣物。 “其实你到义大利要买什么都有!”他只要想到得一路护送这个心机重重的女子,他就很火大,绝不能再忍受她带上一大堆行李。 看她那么宝贝她的行李,想必一定是什么名牌服饰。 他给的那些钱,她一定花到一毛也不剩了吧?! “走吧!飞机不等人!”安瑞领著她走向大门口停放的计程车。 孙德仁像个慈父般替孙佩璇把行李放到行李厢,而孙李秀华则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噢,我的宝贝女儿,我的宝贝外孙,你们要保重喔!”说著,她才缓缓将婴儿交给孙佩璇。 孙佩璇原本感伤的情绪在此刻完全消失殆尽,她突然很想笑,她的养父母怎么可以演戏演得这么好?他们舍不得的是她究竟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财富吧? 安瑞脸上满是不悦,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要喷出怒火来。 这女子不只心机重,还是个冷血动物! 她的父母那样依依不舍,她却笑得出来?!这样的女子,他是百分之百的鄙视。 “把孩子交给我吧,你坐进车内去!”他冷冷的命令道。 “不用了──”不等她反驳,他已经从她的手中接过孩子。 这一刹那,他的心莫名地悸动了。 他一直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儿子,但他的儿子出世后就夭折了,这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伤痛。 虽然这孩子是杰瑞的,但可能是因为血缘的关系,他竟对这小家伙产生爱怜的感觉。 孩子已满月了,他长得很好,而且五官非常的出色,那高挺的鹰勾鼻清楚地表明了他的血统。 如果这孩子是杰瑞的婚生子,那么他会成为耶德森新一代的骄傲,但他却是个私生子…… 孙佩璇坐进车内,看著安瑞正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儿子放入婴儿座椅内,用他修长而优雅的手指系著用来保护孩子,看上去有些复杂的安全带。 接著,她的眼睛移到他的脸,浓密而漆黑的睫毛在傲慢高耸的古铜色肌肤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性感的嘴唇由於专注而紧绷著。 他跟杰瑞长得有些相似,但他跟宝宝长得更是几乎完全一样……怎么会这样?是错觉吗? 一定是错觉! 只因安瑞也有一半东方血统,所才会让她觉得他跟宝宝比较像。 当安瑞手上的工作结束后,抬起眼睛,一刹那,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一种陌生的感觉激荡著她的心,她感到一阵悸动,柔软的嘴唇微微张开,彷佛要窒息了般。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的眼睛无助地瞪大了。 在他的注视下,她感到自己的脸一点点胀红起来,急促的喘息让她烦躁不安,她的胸腔急剧的起伏著。 她注意到他的唇角嘲弄地撇了一下,然后用力地关上车门。 这个傲慢的家伙一定误会她刚才注视他的眼光,他八成以为她是对他著迷……天哪,她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她感到既尴尬又觉得耻辱,已不知道还有哪一种情绪会比现在更糟。 她不安地绞动著手指,直盯著自己的膝盖,连汽车开动了她都没注意到。 直到她儿子不耐烦的挥动小拳头,她才猛地回过神。 她轻轻拍拍儿子的胸口,安抚他不安的情绪,儿子那花瓣般的小嘴微微翘起,像在甜甜微笑。 不知怎地,她愈看儿子,愈觉得…… 天哪,她今天是怎么回事?孩子本来就是杰瑞的,她为什么会一再重复不该有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她将视线偷偷地调向坐在司机旁边的安瑞。 嗅,他的侧脸几乎跟宝宝一模一样到让她无法相信。 这时她透过后照镜看到安瑞的目光,赶紧把头转向一旁,故作镇定的微笑著逗弄儿子。 ☆ 安瑞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原本只是想透过后照镜察看婴儿座椅上的孩子是否安全,没料到又逮到她在偷看他,那目光几乎是大胆而放肆的,她就是用这种目光吸引杰瑞的吗? 她那欲语还休的模样可能吸引得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他──绝对不会受她吸引! 当飞机达到安全的高度,安瑞伸展开长长双腿,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叠文件,竭力想集中精力,抵制身旁这个女人对他的影响。 但是,这好像并不容易做到。 孙佩璇正对著儿子轻哼摇篮曲,此刻她看上去与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有些不同。 她穿著一件素色衬衫牛仔裤,身材一样纤细,头发绑成马尾。 整个人看起来简洁秀丽,不像上回那样邋遢。 虽然好看一些了,但是,她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女人! 他还不至於抵挡不住这点诱惑,因为他只对相貌优美,举止高雅,心地善良的女人感兴趣。 尤其是心地善良最为重要!而就这点而言,这女的根本完全不及格! 但是,这个女人身上彷佛有什么吸引力……令他著迷。 就在此时,孩子突然啼哭起来,不管孙佩璇如何哄,他越哭越大声。 “怎么了?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安瑞忍不住关心的问。 “宝宝可能肚子饿了。”她连忙抽出一只手从她的大布包内找出奶瓶和奶粉。 安瑞马上按了服务铃,一位空姐马上笑吟吟的走过来。 “耶德森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 “我的孩子肚子饿了,麻烦你帮忙把奶瓶冲个热水。”他在说什么啊?我的孩子?大概是太久没说中文,才会说错话了吧? “好的。”空姐拿著装有奶粉的奶瓶去冲热水。 “谢谢。”孙佩璇小声的向安瑞道谢。 “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他试著从刚才说错话的错愕中恢复过来。 空姐将冲好的奶瓶送回来。 “耶德森夫人,希望它不会太烫。”空姐对她的称呼,让孙佩璇完全怔住了。 “谢谢!”安瑞替她接过奶瓶。“快喂孩子喝奶吧!” “呃……”她怔怔接过奶瓶。“可是……” “怎么?太烫了吗?” “不是……”她一副焦急的口吻道:“刚才那位空中小姐误会了──” “误会就误会。”他不耐烦的提醒她。“孩子肚子饿了!” “呃……”她连忙喂儿子喝奶。 如她所预料的,吃惯母奶的儿子,根本不愿喝牛奶。 求求你,小乖乖,喝一下牛奶……她忍不住暗暗的祈祷儿子能合作。 但这小子却很有个性,怎么样就是不肯喝。 “你不是说他肚子饿了?为什么他不喝奶?”安瑞问。 “他……他……”叫她如何说呢? “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宝宝他平时不喝牛奶。” “那他喝什么?” “母……奶……” “那就快给他喝啊!”他不假思索的说。 “现在?”她尴尬的胀红双颊。“不方便吧……这也算公共场所。”她光想那情景就觉得难堪,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他。 经她这么一说,安瑞才惊觉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太过大意了。 “现在怎么办?”他头一次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也许我可以抱宝宝到洗手间去喂奶。”她说了一个连她都无法接受的方法。 “不行,孩子太小了,洗手间不干净……”他想了一下,终於作了决定。“不如我用薄毯替你遮一下,你快点喂宝宝喝奶。” 他们是坐在头等舱,好在今天刚好没几个乘客,因此他的举动不至於显得太过令人侧目。 虽然有安瑞用薄毯替她遮挡,但孙佩璇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不过她的儿子可就开心了,心满意足的吃起母乳,还不停发出啧啧声。 当儿子喝饱后,孙佩璇赶紧将他抱直,轻拍他的背让他顺利打嗝,然后再让他躺到机舱内的婴儿床上,替他换上干净的尿布。 这小子在喝饱肚子、小屁屁又乾爽之下,终於乖乖的睡著了。 虽然这一连串动作看似简单,但是若不熟练,恐怕做起来会手忙脚乱。 不过孙佩璇却做得十分俐落,而且她在做每一个动作时,都是那么充满了对孩子的疼爱,她脸上散发一种母亲的光辉,让人迟迟无法将目光移开。 安瑞恼怒地叹了口气,把视线调回自己手上的文件上。 到目前为止,他下得不承认她扮演了一位不错的母亲,但是,他很快又提醒自己,那孩子是她手中的王牌,更是她获得耶德森家族财富的通行证,难怪她要那么爱惜他,还喂他吃母奶……这真是牺牲够大的了。 总算让儿子乖乖的入睡,孙佩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孩子处在陌生的环境里会感到焦躁不安,情绪大受影响,不只是睡眠,连食欲也会受到影响。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可以稍稍放下心了。 昨晚一夜末眠,加上安瑞在她身边,让她神经一直紧绷,却又感到相当疲倦。 终於她轻轻闭上眼,沉沉睡著。 安瑞凝视著她甜美的睡容,此刻的她就像是个天使。 哼!天使?!一个有著毒蝎心肠的天使! 或者该说她是女巫更为适当! “唔,不要……不要!”沉睡中的孙佩璇彷佛作了噩梦似的,不断发出呓语。 她究竟作了什么梦?为什么那么惊恐?安瑞浓眉皱了起来。 “杰瑞……” 当她轻声的呼唤著杰瑞,安瑞的心彷佛遭人重捶一般不舒服到了极点。 “醒醒,你在作梦!”他轻拍了下她的脸颊。 孙佩璇缓缓睁开双眼,整个人有些茫茫然,似乎有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宝宝、宝宝……”她紧张的梭巡儿子的踪影。 “嘘,宝宝在睡,你可别吵醒他了。”安瑞低声的说, 孙佩璇看到婴儿床上的儿子后,彷佛才完全清醒过来。 “你刚刚作了梦?”他忍不住好奇她究竟作了什么梦。 “嗯。”她是作了噩梦,梦见有人要拆散她和儿子。 “作了什么梦?” “不太记得了。”她不想提。 “我听见你叫杰瑞的名字──” “我很想念他。”她发自内心的说。当杰瑞出现在她生活中时,让她头一次感受到被宠爱的感觉,而且由於杰瑞在金钱上大力支助她的养父母,她的养父母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刁难她。 “杰瑞知道你这么想他,他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不过你想的真的只是杰瑞的人或者还有其他?”他语带双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有些愤慨地道。 “真的知道?”他冷冷地问。 “钱不是吗?打从你知道有我的存在后,你就一直认定我爱的是杰瑞的钱!”她几乎要发起脾气来了。 “难道不是?”他打断了她。“杰瑞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 “我不否认。”她坦承。 “现在你终於可以到义大利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祖父他会给你多少钱?” “我不会要一分一毫的,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们不要从我身上抢走宝宝。”她斩钉截铁地道。 这个可怕的问题一直困扰著她,耶德森家族富有而强大,高高在上。 如果他们个个都像安瑞一样把她看成一个下贱的女人,想要抢回宝宝,强迫她放弃宝宝的抚养权,那她该怎么办? “你可以肯定的告诉我,当我无法适应义大利的生活想要离开时,我就可以随时带著宝宝离开吗?”极度的恐惧使她冲口而出。 安瑞那深邃的眼睛眯起,凝成一线黑色的坚冰。 他的面颊绷紧了,满是厌恶的神情。 “我们应该把一些事情说清楚。”安瑞冷冷地说,每一个字里都透著无比的寒意。 这个女人刚刚亲口说出了她的如意算盘,也正好证实了他的猜测── 如果她不满意他们开的价码,如果那笔钱无法满足她贪婪的野心,她就会威胁他的祖父,把他的曾孙从他身边带走。 “你以为,使自己故意怀上孩子,就可以乘机威胁我们的家族?那你就大错特错!”他的嘴角无情的扬起。 既然她胆敢威胁,那他可以做得更出色。 “事实上我向我祖父建议过,除了给你和孩子一笔钱外,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但他非常固执,而且,因为他是一个病人,我只能顺从他的意愿,把你和孩子接到他身边:但是,只要你敢提一句把孩子带走之类的话,我就会让你知道耶德森家族的威力,我们不但会夺走孩子的抚养权,而且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第三章 一座令人敬畏的宏伟豪宅,坐落在一个真正的佛罗伦斯风格的花园中。背倚著长满茂密树木的小山,向前可以俯瞰大门的葡萄园、橄榄树、古老的教堂、散落的小村庄以及更远处弯曲的银色河流。 在壮丽的别墅前有一个宽大的阳台,阳台上摆放著几盆很大的柠檬树盆景。 支撑著阳台的是几根洁白高大的大理石柱,它们被一种蔓生植物缠绕著,远远看上去像一阵淡蓝色的云雾。 这一切彷佛是一幅展开来的动人画卷。 孙佩璇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的脸色苍白,焦虑使她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即使是义大利的温暖阳光也不能驱走她心头的寒意。 自从安瑞向她发出可怕的威胁,并且谴责她引诱杰瑞后,她的心里一直充满惊恐。 随著向未知目的地越走越近,她的心情也变得益发沉重而惶恐了。 一路上,沉默笼罩在他们的周围,她用颤抖的手指按住胀得发痛的太阳穴。 这时,她听到宝宝开始抽泣,孙佩璇决心使自己振作起来,尽可能忽略安瑞所带给她的压力。 司机为她打开门时,她不情愿地从车里钻出来,双腿颤抖得厉害,彷佛无法支撑她的身体。 宝宝饿了,他不安地蹬著双腿,一只小拳头伸到口中。 她重新缩回车厢,尽量以温柔的声音安慰儿子,手忙脚乱地解著儿子身上的安全带。 这时,小宝宝的脸因为发怒而胀红,啜泣声变成了响亮的哭嚎。 “乖,不哭,妈咪很快就喂你吃ㄋㄟㄋㄟ。”她慌乱地解著带子,那安全带似乎束缚得更紧了。 “让我来。” 不知何时,安瑞来到她身边,几秒钟内,他便解开安全带。 他伸手将这个坏脾气的小家伙从车厢内抱出来,让他伏在他的肩膀上。 奇迹般地,宝宝立即停止了哭闹。 孙佩璇看到儿子的脸紧贴在安瑞的脖颈上,她竟被这幅景象给感动了,尤其是安瑞脸上的笑容,更让她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她的心缩紧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趟旅程以来,安瑞从来没有对她微笑过,一次也没有。 她那颗慌乱的心中升起一阵奇怪的痛楚,她希望他能对她笑…… 天哪,她是疯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她竟对安瑞产生这么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不会对她微笑的,因为他认为她是一个贪婪无耻的女人! 她挺直身体,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委屈泪水,告诫自己要面对现实一点。 安瑞是她的敌人──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把这一点表示得非常清楚。 她不能让她的理智迷失在幻想中,不能对这个傲慢的男人抱有任何一点希望。 现在,她只能祈祷耶德森家族的人跟这个男人能有所不同。 她赶紧往前几步,想抱回自己的儿子──尽管她的双脚像果冻一样酸软无力。 安瑞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孙佩璇苍白的面颊,以及那被泪水浸湿的睫毛和垂落的嘴角。 “我把孩子抱进去,你看起来糟透了。” 这是谁的错?!孙佩璇在心中愤愤的想。 安瑞转过身,把宝宝抱得高高的,这小家伙竟高兴的吐著泡泡。 可恶!他以为自己是凯旋而归的勇士吗? 更可恶的是她竟要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孙佩璇勉强克制著自己的冲动,才没把愤怒的拳头敲在前方那宽阔的脊背上。 “不必这么焦急,你的美好愿望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听到安瑞那冷冷的嘲弄,孙佩璇的心被尖锐地刺了一下,这句话似乎也带走了她仅有的一丝气力── 这时,安瑞用一只手臂扶住有点恍惚的她。 当他看到她苍白的面孔充满疲倦,微微颤抖的双唇,以及泪光氤氲的双眸……她看起来简直像一个落难天使。 突然问,一股不由自主的同情撞击著他的心扉。 可能……只是可能,她在杰瑞葬礼上晕倒并不是在演戏,而且现在那一幕即将重演。 “放轻松点,现在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玛丽亚会带著你照顾孩子,别担心,我和杰瑞小时候都是她看护的,所以她知道应该如何照顾,另外,她也会讲流利的国语。” 话才说完,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像是快要瘫倒,他本能地用手臂搂住她的腰──令他吃惊的是,她的腰比他想像的还要细,彷佛他只要稍稍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她的腰折断。 孙佩璇倚靠著他,头晕目眩,眼中不自觉地泛热。 她讨厌自己如此虚弱,她想说不定安瑞又以为她在要什么诡计了。 “你还好吗?要不要请医生来?”他心中又涌起一阵怜惜──不!他绝不能对她有任何不该有的情愫,免得跟他的弟弟一样,上了她的当! “我没事,不用叫医生。”她竭力使自己挺直脊背,但令她震惊的是她居然舍不得离开他那强壮手臂的搀扶。 尽管她有意在他俩身体之间拉出距离,但是,其实她多想依靠著他,从他那颀长而强壮的身体里汲取力量。 她从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跟她有过亲密关系的杰瑞,也不曾带给她这种感觉。 “不,不可以!”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脱口喊出声。 “怎么了?”安瑞垂下双眼,敏锐地看著她。 她双眼睁得大大的,透著惊慌的神色,彷佛她是一只被围困的幼兽。 “没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说著,一边用手将头发拢在耳后,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安瑞的眼睛不由自主被她剧烈起伏的胸部吸引了。 她那丰满的胸脯,此刻分外显眼。 他皱皱眉,将自己的目光移开,领著她朝二楼的方向走去。 “这边。”他生硬地说,并刻意不去看她那双盈盈的双眸。 “这就是你的房间。”他在一扇橡木雕刻的门前停下来,并推开门。 忽然问,孙佩璇感到恐惧,不敢再向前一步。 “我……我想回去。”无法克制地,她发出一声如孩子般的哀嚎。 听到她的话,他冷冷地说:“我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做出任何令我祖父感到不安的事,你将会承担什么后果,现在──” 他把孩子放在她手臂中,接著很快地向后退了一步,彷佛连她呼出的空气都令他生厌。 “好好的照顾杰瑞的孩子,我不会被你欺骗的!” 如果她以为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可以博得他的同情,那她可就失算了! 紧紧地将儿子抱在怀中,孙佩璇勉强自己坚强的扬起下颚,一字一句的说:“我来这里,并不意味我将被囚禁在这里!我是因为你的祖父想看他的曾孙才来的,我希望可以快点跟他老人家见面!” 哈!果然露出马脚了吧!这么迫不及待想见他的祖父,是想快点知道她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吧? “明天,”他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作了决定。“我会让他期道杰瑞的儿子已经平安到达。我必须再对你说一次,我的祖父生病了,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看著安瑞大步地走远,孙佩璇感到自己的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沮丧中。 那位老人家病得很严重吗?他是否慈祥和蔼?如果他跟安瑞一样,不肯让她离去,那她该怎么办? 她变得极为不安,忍不住流出泪水。 不,她不能有一丝丝懦弱,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虽然她的敌人是有如巨人的安瑞,但她不会轻易服输的! 她眨眨眼睛,迅速地擦乾泪痕,强迫自己抱著变得不安的儿子走进了她所看过最美丽的房间。 还来不及赞叹房间的富丽堂皇,孙佩璇已经开始忙著在行李中找尿片。 “需要帮忙吗?l 孙佩璇回过头看到一张圆脸,在黑灰相间的头发衬托下显得笑意盈盈。 “您是玛丽亚?”她用力地咽了口唾液。对方会是敌还是友?她警觉地注视著这个年长的女人。 “我敲门了,但是你显然没听见。” “不好意思。”她刚才心乱如麻,所以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哦,多可爱的小宝贝,我能抱抱他吗?”玛丽亚一见到宝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灿烂无比。 孙佩璇点点头表示同意。 玛丽亚迅速将宝宝抱在怀里,仔细的打量。 “有人说,孩子在小时候的长相差不多,但这不是真的,我能看得出,这个小家伙像他爸爸,他爸爸刚出生时就是由我照顾的呢!”玛丽亚的国语相当流利。 宝宝因肚子饿而开始抽泣。 “他饿了是吗?我来替他冲牛奶吧?”玛丽亚热心的说。 “他不吃牛奶,他只吃母乳。”她说。 “你喂他吃母乳?”玛丽亚很吃惊。“真是太难得了,现在很多妈妈都不肯喂孩子吃母乳。” “我希望宝宝可以更健康一些。” “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妈妈。”玛丽亚将孩子放回她的怀里。“你快喂他吃奶,我去替你做些好吃的东西。” “不,不用麻烦,我不饿。” “你在喂母乳,要多吃一些营养的东西,否则奶水会不够的?” 这一点孙佩璇倒是感到庆幸,她的奶水一直很充足。 待玛丽亚步出房间,她马上解开上衣的钮扣,她的胸罩,早因胀奶而湿了一大片。 小家伙已迫不及待的发出“唔、唔”的抗议声,她才解开胸罩的钩子,他已迫不及待地吸吮起她的乳头。 看著儿子那贪吃的模样,她露出来到这儿的第一个笑容。 ☆ 玛丽亚端著热腾腾的奶油蘑菇汤进房间时,正好看到孙佩璇把儿子调个方向,让他吸吮她另一边的乳房。 这小家伙抗议自己吃奶被打断而发出洪亮的哭声。 “这小伙子没有太大的耐性喔!”玛丽亚笑道。 “他最近食量很大,以前四个小时吃一次奶,但现在三个小时就要吃。” “跟他爸爸一样,是个大胃王。”玛丽亚说:“不过,你应该试著掺牛奶给他吃,这样你会比较轻松。” “他根本不吃牛奶。”她苦笑道。 “他是吃定你宠他,小孩子可是精得很,不过吃母乳的孩子跟母亲比较亲,就拿安瑞孙少爷来说,他就是跟他母亲比较亲,所以当时大少奶奶去世时,他虽然才五岁,可是一直很思念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这么早就去世了?”她把吃完奶的儿子抱直轻拍他的背让他打嗝。 “是的,后来少爷娶了第二任太太,杰瑞的母亲,她却不喜欢安瑞孙少爷,坚持送他去寄宿学校,那年他才六岁而已呢!” 孙佩璇那颗温暖的心对那个少小离家的可怜孩子充满了同情。 “其实杰瑞的母亲也没好好地照顾杰瑞孙少爷,所以他的个性才会变得如此偏差,他跟爱拉的婚姻不幸福也是预料中的事。”玛丽亚的话让孙佩璇心头一震。 “杰瑞不爱他的妻子吗?” “他不懂得爱任何人,他跟安瑞孙少爷完全是不一样的,安瑞很爱他的妻子,可是老天爷却残忍的夺走梅根。” 安瑞结婚了?孙佩璇有些无法相信。 “安瑞他一定很伤心。”她喃喃道。 “对、他很伤心,但是他从小就是一个自我控制能力很强的男人,他总是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即使现在他仍然很思念梅根,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安瑞的妻子怎么死的?”孙佩璇发现自己对安瑞的好奇,远远超过杰瑞,想到这里,她的脸颊胀红了起来。 她连忙站起身,将熟睡的儿子放到床上,试著掩饰自己的困窘。 为什么安瑞如此占据她的心? 这是不明智的,并且也不正常。 可是为什么她却产生了这种奇妙的感觉? “这绝对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梅根孙夫人是出车祸死的,这件事太悲惨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影响你的情绪。”玛丽亚叹了口气。“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女人,也是一个好母亲……我看过许多不负责任的母亲,我知道你和她们的区别,你爱孩子,我了解。” “您不会看不起我吧?毕竟我──” 孙佩璇的心怦然一动,玛丽亚的话温暖了她的心,至少她明白这个义大利女人不会轻视她的。 “谢谢您,玛丽亚。”她流下眼泪。 “怎么又哭了?你要坚强一点,你也不必害怕安瑞,别看他老是一副冷冷酷酷的样子,其实,他有一颗天底下最细致、最温暖的心。有一天他会改变对你的态度的。” 会有那么一天吗? 很难吧!她想。 安瑞大步的走进房间,他眯起眼睛,警觉地打量孙佩璇和玛丽亚,彷佛已经猜到她们刚才在谈论他。 他已经换上了丝质的白衬衫,配上一条细窄的深色长裤,看上去有一种超凡的英俊。 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将目光投向她时,令她心中重重一颤。 “我祖父要见你,我建议你打扮得像样一点。十分钟后,我会带你去见他,希望你别让他久等。”说著便又转身离去。 十分钟?! 孙佩璇瞪大眼睛,看著刚才安瑞站立的地方,她的腿像被牢牢地黏在淡黄色的地毯上。 她的心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著。 她被召见了。 那种感觉彷佛她刚刚接到来自皇帝的圣旨,她需要练习一下礼仪吗?她要带儿子一起去吗? 尽管儿子与曾祖父相见是她此次来到义大利的唯一目的,但是,刚才安瑞的确没提到他。而且,这个小家伙正在睡觉,她真的不想打断他的酣睡…… 最终,玛丽亚帮她解决了问题。 “在你回来前,我会替你看好这个小家伙,而且我会抱他到隔壁的婴儿房,让他睡在他的小床上。” “婴儿房?!” “就在隔壁。”玛丽亚边说边打开房间左边的一道门。“这儿就是婴儿房,这是老太爷特地交代替你准备的。” 孙佩璇不知道该感到欣喜还是害怕。 欣喜的是杰瑞的祖父如此细心,还替孩子准备婴儿房,害怕的是他会不会跟安瑞一样想把孩子从她身边夺走? 玛丽亚小心翼翼抱起睡得正甜的宝宝,将他放到婴儿床上。 “这床可是他安瑞伯伯小时候睡的,那个摇篮则是他爹地杰瑞用过的,这是种传承不是吗?”玛丽亚看她呆立著没有什么动作,忍不住提醒她道:“你不觉得自己应该抓紧时间换一下衣服吗?” 对喔,十分钟!天哪,现在可能只剩下八分钟而已。 “别担心,老太爷人很好的。”玛丽亚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孙佩璇拖著脚步,离开了婴儿房。 她讨厌安瑞向她发号施令。 他老是威胁她──有些是暗示,也有些是非常明显的。 动不动就要她这样做什么、不准那样做什么,否则…… 正是那个“否则”,令她全身的血液发冷,她知道如果自己走错一步,安瑞就会采取措施,夺走她的孩子,将她彻底地扫地出门,免得她再玷污耶德森家族的声誉。 他们的财富足以请最好的律师,而那位律师会置她的权利於不顾,不遗余力地为他们效命。 但是现在只剩下几分钟,如果她想看上去像样些,至少要让她洗个澡,洗去长时间的飞行所带来的疲惫,而且她甚至还没有整理她的行李。 她冷哼一声,她干么对那个狂妄的男人唯命是从? 她就是穿这一身旧牛仔裤和皱巴巴的衬衫过去,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不过,她还是走进浴室准备洗把睑。 天哪!这么华丽的浴室,让她双眼发直。 里头有一个大得可以用来游泳的浴缸,浴室的四壁安置著落地镜,置物架上摆著各种精致的玻璃瓶,全是昂贵的香水和沭浴用品。 她抓紧时间洗脸,拿起最靠近手边的毛巾,一边擦拭著睑上的水气,一边快步地走向卧室,到自己的大包包里找寻她自己的梳子。 正在她梳头发时,听到两声果断的敲门声。然后,安瑞走了进来。 “我准备好了。”她把梳子放回包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放松。 “你打算就这样去见我的祖父?”他那性感的嘴唇撇动了一下,像在加重他的不满。 “我这样很好。”她知道第一次见长辈不该如此轻率,但是这怎么能怪她呢?她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仪容。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穿得像乞丐一样出现在我祖父面前,可以更博得他老人家的同情,好为自己赚足双份的治装费?” 博得同情? 治装费? 哦,天啊!她根本没想过要这些东西,他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扭曲她的想法,一下子又给她安了一项罪名? 孙佩璇的脸由於愤怒而一点点地胀红了。 “你知道吗?”她咬牙切齿地对他大叫道:“我恨你,我真的恨你!”她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在她有生之年,她还从未像憎恶安瑞一样憎恨过一个人。 “你让我──不,你命令我在十分钟之内准备好,但我连行李都还没打开,我怎么可能有时间换衣服?” “仆人已经为你打开行李了。”他冷冷地说,一点都不为她的怒气所动。 他大步地定向一个高大的壁橱,拉开雕刻精致的橱门。 孙佩璇惊讶地吸了口气,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喉咙。 她一直处於慌乱中,竟没发现她的衣服早已被挂了起来。 当安瑞的手指在每一件衣服上滑过时,她感到自己的心在可怕地下沉──她那些廉价的衣服将再度被拿来大作文章。 安瑞也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并不缺钱,姑且不论杰瑞给她的,就拿上回来说,他给了她两百万,她至少买得起几件像样的衣服,而行李箱里的这些衣眼一看就知道是廉价品,她是真的想博取同情还是另有隐情? 安瑞看了半天,取出其中唯一一件比较上得了台面的洋装。 “就换这件吧!” 孙佩璇从他手上拿过洋装,这件洋装是她去年生日,她的好友符蕴曦和李宝仪送她的,她正要到浴室去换。 “你不必去那里。”安瑞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与他面对著道:“女人正常换衣服必须花上一个小时,而要你打扮得像样一点,说不定得花上几天!晚餐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而我祖父要在晚餐前见到你,我们已经迟了。” 他富有神采的眼睛因为不耐烦而眯起。 孙佩璇瞪大双眸盯著他,不情愿地被眼前的画面迷住了。 夕阳透过高大的窗子,照在他柔软乌黑的头发上,勾勒著他几近完美的、充满男性魅力的面颊。 突然,他一把抓住她衬衫的衣领,用力一扯,上头的扣子顿时散了一地。 “你怎么敢这样?!”她在震惊之余,向他愤怒地大叫。 他无视她的愤怒,继续把她的衬衫从身上褪了下来。 孙佩璇完全吓傻了,她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大胆的行径,所以也忘了要挣扎。 “这样才不会让我们浪费不必要的时间!”他把她手上的裙子套到她的头上。 此刻,孙佩璇才尖锐的意识到自己身上那件普通的白色胸罩的缺陷。 它太小了! 自从她怀孕后,她的胸部就变大了,而更糟糕的是她相信他那低垂的眼睛一定看到了她裸露的身体。 安瑞透过牙齿问的缝隙,深吸了一口气。 当她那绯红的面颊从洋装中探出时,他后退了一步,飞快地转过身。 “动作快一点!”他试著让自己悸动的心定下来。 天哪!他是太久没有女人陪伴了吗?怎么会为一个如此下流卑鄙的女人心动? 情不自禁地,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指甲切入他的掌心中。 不能否认的是她的身体美极了,虽然纤细,但那因哺乳而丰满的胸部散发无限的诱惑。 此刻他就像是面对著一枝香甜的冰淇淋甜筒,却只能白白地流口水。 因为那诱人的外表下面隐藏著致命的毒药。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里间杂著她急促的喘息声,简直令他无法忍受,於是,他急躁地道:“快走吧,我们已经晚了。” 他转过身,看到一双充满痛苦的眼睛。 “现在,你满意了吗?”她问他。 如果他没听错,她的语气是充满责备的,透著委届。 不知怎地,他突然能理解她刚才的心情,一定是非常尴尬的。 “你为什么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他不明白的问。 她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用手拉著洋装裙上的皱纹,好像这样可以使她变得漂亮些。 “就是没有!”她一副快掉下眼泪的可怜样。 安瑞绷紧了嘴唇,他感到自己的心里正闪烁著类似同情之类的危险火苗。 他赶紧转过身,大步走向门口。 她是真的没有衣服,或者只是在作戏? 当然是后者! 一个诱惑已婚男人,故意怀孕,并把孩子当作武器谋取钱财的女人不可能坦率纯真,他提醒自己。 但是看到她一副受尽委屈,不情愿地拿著她的皮包跟著他走到门口的样子,他勉强克制著心中对她的反感开口解释。 “我也知道该让你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让你和我的祖父见面,但是他们不同意,因为他是一个病人,我只能尽可能地令他开心。你干么拿皮包?” “我习惯了。”因为皮包内有她到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带著它,她比较有安全感。 此刻当她听到安瑞的话,马上忘了自己刚才的不满问道:“你祖父的情况还好吗?” 她的确有必要表示关心,安瑞嘲弄地想,毕竟他的祖父可是她的靠山。 “他听到杰瑞身亡的消息,受到打击而中风了,目前他正一点一点地恢复。”他严厉地告诫说:“你最好牢牢记住,他老人家现在禁不起一丁点的刺激。” 他干么一定要把她想成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不时对她发出警告?孙佩璇不满的暗忖。 第四章 随著安瑞穿过一条宽阔的走廊,一路上孙佩璇的眼睛只盯著脚下的红色地毯,一边不断为自己即将面对老者感到不安,一边却担心如果儿子醒了,玛丽亚不知道只要帮他翻个身、抚摸他的额头,他就会很快重新入睡该怎么办?如果他哭闹了,又该怎么办? 待会晚会会持续多久?这家族还有哪些人会出现?他们又会如何看待她? 这时,他们穿过了拱形门,走进一间华丽庄严的房间。 一位白发老人坐在轮椅上,他的脸朝向门口,双手紧抓轮椅的扶手,神态非常焦急。 安瑞领著她来到老人面前,用义大利话说了一大串,好像是在介绍她似的。 老人家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伸出他的手。 “您好,我是孙佩璇。很高兴见到您,听说您生病了,我很难过。”她也顾不了老人听不懂她的话,连忙作自我介绍,双手紧握住老人伸过来的手。 老人咕哝的说了几句话,双手也紧紧握住她的。 他跟杰瑞长得很像,眼中彷佛有泪光在闪烁。 “杰瑞……”他叫著孙子的名字。 这一声呼唤,让孙佩璇感受到老人对孙子的思念。 这时他那双黑眼睛眯了起来,在光线昏暗的房间中梭巡著,彷佛他正在期待,或者说是希望有一个小娃儿突然出现。 “宝宝正在睡觉。”孙佩璇知道自己的话老人听不懂,但她还是忍不住向他解释道:“长途飞行令他感到很累,不过我明天早上一定抱他来给您看,他很可爱,而且已经会对人笑了。” 老人家似乎听得懂她的话,可是他好像还是有一点点失望。 孙佩璇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干脆跪在轮椅旁,打开皮包,在里面翻找著相本。 “这就是宝宝!”她将相本翻开给他看。 老人马上命令安瑞开灯,安瑞照做了,但又说了些话,惹得老人投给他不满的一眼。 “这是宝宝刚出生时,医院替他拍的,他生出时就有四千公克,是个胖娃娃,而且他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医院的护士都说他是个小帅哥。” 她在老人翻看照片时,一面向他解说。 “这是他从医院回家时,我的两位好朋友来看他,其中一个还带著她的女儿,她也是个漂亮的娃娃。” 老人家虽听不懂她说的话,但也很认真的聆听著。 “另外这个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她肚子里的也是个男孩,她本来说如果她生的是女儿,就要当宝宝的媳妇──” “够了,用餐时间已到,别再说了。” 原本一直优雅地斜倚在门前的安瑞终於出声打断她。 老人家似乎因他的打断而不悦的沉下睑色。 祖孙之间的气氛变得紧绷。 “不如我把相本放在您这儿,您可以慢慢看,现在我们先去吃晚餐好吗?我有点饿了。” 为了让老人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还加了动作。 老人家开心的笑了,招手叫来一旁的特别护士,然后拉著孙佩璇的手一起走出房间。 尾随在后的安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宽大的深红色桃木餐桌上铺著洁白的亚麻桌布。 从屋顶上悬垂而下的巨大枝形吊灯,将餐桌上的每一件餐具照得闪闪发亮。 餐桌上摆放著数不清的精致菜肴,大部分都是孙佩璇不曾吃过的。 除了老人、安瑞、她,还有一名女子── 杰瑞的妻子! 孙佩璇怎么也没料到这么快就会见到她,原以为对方在见到她时,会捉狂的先打她几记耳光,以示惩罚她介入他们的婚姻,或是骂她几句,但那名女子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就吃起东西来。 她那过度冷静的反应让孙佩璇感到如坐针毡,食不知味。 安瑞也一直保持沉默,不断喝著酒。 只有老人,不断的微笑招呼她多吃点,但或许他有病在身,食量不大,吃了一点东西,就显得疲倦,然后就由特别护士推他离开。 孙佩璇真的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她笨拙的站起身,紧张和焦虑使她的太阳穴阵阵发疼。 “对不起,我也想先离开,你们慢用。”她匆匆的离席,一步出餐厅,她才惊觉自己根本迷失了方向,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 “来吧,我送你回房。” 安瑞不知何时也跟著她走了出来。 “不必麻烦了,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她真的是好累,或许愤怒曾让她充满力量,但是那种力量已经迅速的消失了。 她感到有些虚弱,她更不想在他面前昏倒,免得他又说她在演戏什么的。 “我带你回房。”他不容拒绝地握住她的手臂带著她走过安静的、洒满柔和灯光的走廊。 安瑞不是没发现她情绪快崩溃了。 “是爱拉让你感到不安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面对她使你感到羞愧是吗?早知今天,何必当初!” “够了!”她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你凭什么指责我?已成事实了,难不成你要我把宝宝塞回肚子里去吗?” “你做错了还不知悔改?”他气恼的瞪著她。 “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介入了杰瑞和爱拉的婚姻,你使爱拉感到痛苦──”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造成爱拉的伤害。” “哼!” “你要我怎么做?以死谢罪吗?如果没有宝宝……”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好想闭上双眼不再醒来。 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她就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为了儿子,她要坚强的活下去! 该死!她怎么忘了宝宝?当她在这儿自伤自怜时,或许他已经醒了,说不定他正因肚子饿而哭泣。 她的心在怦怦乱跳,根本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寂静无声。 在最初的一瞬间,孙佩璇感到高悬的心放了下来。 紧接著,她想到她的孩子可能在睡觉时窒息了,所以才会没有一丝声音。 她浑身的血液马上凝滞了。 这时,玛丽亚从婴儿房那端走过来。 “中间小家伙有醒来过一下,我给他换过一次尿片,现在他又乖乖地睡著了,我明天早上再过来,还是今晚你需要我的帮助吗?”她笑眯眯的说。 “呃……不需要,谢谢您。”孙佩璇连声道谢。 “别这么说,”玛丽亚和善的说:“从现在开始,帮助你和这小家伙是我的工作。而且,这让我感到非常快乐。” 这些话本应是好意,但不知怎地,孙佩璇却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当然不该怀疑玛丽亚,但是她又怕玛丽亚也是安瑞安排的计划的一部分,最终是想达到将她与孩子分开的目的。 这个疑团在她心中越滚越大,使她的心猛地缩紧了。 孙佩璇迳自快步走进婴儿房。 在柔和的灯光下,她看到儿子酣睡中的小脸,他两只小小的胳膊举过了头顶。 直到这时她的呼吸才变得正常起来。 为了儿子,她一定要变得坚强起来!孙佩璇心中暗暗发誓。 她不会再听任别人操纵。 来到这里或许是一个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将不会继续下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一定要试著向安瑞的祖父表明,她只能在这暂时停留,而且告诉他老人家一旦他身体康复,随时欢迎他到台湾来看望他的曾孙。 “放心了吗?” 她身后传来安瑞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她还以为他早已离开了。 “正如你看到的,你不在时,孩子得到很好的照顾,”他冷冷地说:“而且,玛丽亚将会继续妥当地照顾他。” “我相信玛丽亚能做得到,但是,只是在我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的语气同样是冷淡的。 再充满爱意地看了看安然入睡的儿子,她才转过身,走出婴儿房。 安瑞轻轻地关门,只留下一条缝隙,以便婴儿在夜里醒来时母亲能及时知道。 此刻,与他在这个洒满了朦胧灯光的房间里独处,孙佩璇感到心中一阵慌乱。 他的身材变得无比高大,他的呼吸似乎令她感到晕眩,她能感到自己身体里的紧张、轻微的颤抖。 他正注视著她,目光中似乎潜藏著一股催眠般的力量,直抵她灵魂深处。 孙佩璇连忙强迫自己的目光离开他,紧盯著自己的脚尖,看著那双她在大减价期间买的实用但是丑陋的凉鞋。 她感觉自己这样被他吸引是很危险的,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她必须保持冷静, 她发出低而含糊的声音,几乎像是梦呓。“请你离开吧。” “当然,但是是要在你吃些东西之后。” “我已经──” “不,你没有,吃晚餐时,我一直看著你,你还记得吗?”他指指一旁的小桌道:“我吩咐厨子为你准备了一些可口的食物,如果你不吃些东西,你如何照顾好孩子?” 这时,孙佩璇才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摆放了一盘可口的佳肴,此外,还有一小碗水果沙拉,以及一杯果汁。 “谢谢你。”她心中感到一些温暖,她没料到他会如此体贴。 她知道他对她的看法,所以,这个举动完全让她出乎意料之外。 而且,她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想哭。 不过虽然如此,她并不感到饿,只要一想到要吃东西,就会使她的胃部痉挛。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吧?”她不安地绞动著双手。 但是,安瑞给了她一个僵硬的微笑。 “我要看著你把东西吃完,一点部不能剩。” 他的态度是认真的──这她看得出来,也让她感到不胜苦恼。 她无可奈何的坐到椅子上,拿起餐具,却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从哪里先吃。 “要我喂你吗?”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吃了一小口的面条。 “你的胃口一向这么差吗?” “当然i不是。” “是我让你没胃口?” “不然呢?”她冷哼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我没这么差劲吧?”他那好看的眼睛中闪著戏谑的光芒,性感的嘴角向上微翘。 她看了他一眼,以眼神回答了他──他就是这么差劲! “多吃一些,食物热的好吃,冷了就失去好味道了。” “我说过我没胃口,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强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我不是每一次都这样,而且要你吃东西也是为你好。” 他语气中的平和令她吃惊地看著他。 他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两只长腿向前伸展著。同样地,他也正透过浓密的睫毛打量著她。 在他那低垂的眼睑下,有某种东西令她的心怦然一动。 她赶忙移开视线,努力的吃起盘中的食物。 “你跟杰瑞在一起时,你的父母没有关心过他是否可以带给你幸福吗?” 闻言,她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显然他是因为不了解才这么问的,但如果她告诉他实话,他会相信吗? “当你怀孕时,你的父母没有生气吗?他们难道没要求过要杰瑞娶你?或者他们只要钱而已?”他咄咄逼人。 他说对了,她的养父母只要钱! “你真的爱杰瑞吗?”他总觉得她不像是个随便就付出感情的女人,或者是她的演技太好了呢?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因为杰瑞一直请求我替他生一个孩子,你会相信吗?”她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一点真相。 安瑞那黑色的眉毛微微扬起,嘴唇柔和的弯曲了。 “你总是如此慷慨吗?如果我请求你跟我上床,你也会答应吗?”他低声问,那甜蜜的嗓音里透著邪恶的诱惑。 第五章 你总是如此慷慨吗?如果我请求你跟我上床,你也会答应吗? 为什么这句话不断地回响在她的耳边?孙佩璇失神地问著自己,她的思绪已经乱成一团,只好竭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老祖父瘦削的面颊上。 此刻,他正充满爱意地逗弄著在推车上的曾孙。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当安瑞说出那样对她污蔑的话时,她毫不犹豫地把整盘面朝他那张英俊得令人心悸的脸砸过去。 她当然明白他是在羞辱她,以为她可以同任何男人上床。 天哪!他怎么敢这样看她? 他可知他重重伤害了她? 他不会知道的! 而且也不会想知道! 原以为他会因她冲动的举动对她咆哮或者对她做出应有的反击,但出乎意外的是,他只是掉头离开。 她真的好无助、好痛苦……她伯自己再这么下去会疯掉。 “唔……唔……”儿子发出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同时,她也注意到,安瑞正停在高大的落地窗前,透过低垂的眼睑注视著她。 她无法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他心中有什么想法,但从他紧绷的唇角,她可以感觉到,他一定还为她昨晚把面砸在他脸上的举止而光火。 “哇呜……哇呜……” 孙佩璇怎么会不明白儿子这慷的哭声代表什么。这小家伙又肚子饿了! “我必须喂他吃奶了,所以──”她不得不向一直沉默的安瑞求援。 他走近祖父,对祖父说了一些话。 老人微笑的点点头,似乎了解曾孙为何哭泣。 “走吧!下午,你再带孩子来,现在我祖父也需要休息了。”安瑞说著,便推著婴儿车走出祖父房间。 “哇……哇……”小家伙哭得更响亮。 孙佩璇赶紧伸手要抱他,却被安瑞阻止了。 “小孩子不可以宠的,让他哭一下可以训练他的肺活量。” 她没有多说什么,不是完全服从他的话,而是她不想再跟他起不必要的争执。 回到婴儿房,她赶紧抱起儿子,却因为安瑞没有要离去的打算,而露出困扰的神情。 “泡牛奶给他喝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多事? 他发现她胃口一直不好,加上这小家伙食量太大,他有点担心她会支撑不了。 他担心……他真是发神经了! 他干么为一个把整盘面砸到他脸上的女人担心? 想起昨晚,他还是一肚子火! 他说错了什么? 她可以因为杰瑞的请求替他生一个孩子,为何不能因为他的请求跟他上床? 他脑海里想像著与她做爱的情景……他瞬间感到呼吸急促,嘴唇发乾,脉搏在发疯似地狂跳。 他真是发疯了!他怎么可能为一个这样没有羞耻心的女人而兴奋? “宝宝他只吃母奶!”孙佩璇不懂他为什么连这个也要干涉? “随便你!”他何苦为她操心呢?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对峙。 安瑞从深灰色的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手机,轻声答了几句。 然后,看了孙佩璇一眼便转身离去。 看著他大步走出房间,她感到轻松,又有些怅然若失。 既为他的离开感到高兴,又非常希望他留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如此矛盾的感觉。 安瑞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接到如此令他震惊的消息。 刚才那通电话是从台湾的徵信社打来的,对方竟然告诉他,孙佩璇是个养女,她的养父母对她一直很不好,她会跟杰瑞在一起,也是她养父母从中撮合的。 而杰瑞给她的钱,全被她的养父母花光、赌博输光,就连他先前给的两百万也── *该死!怎么会这样?她不是他想像中那种贪婪拜金的女子,而是一个受害者! 她的紧张、无奈,茫然全都不是装出来的! “安瑞少爷,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门外传来玛丽亚询问的声音。 “进来。”他还无法从刚才的震惊恢复过来。 玛丽亚注视著他好一会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安瑞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真像……太像了,简直是像极了。”玛丽亚边打量他边说。 “玛丽亚,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像不像?”他听得一头雾水。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发现宝宝他──” “他怎样?” “他不是杰瑞少爷的儿子。”玛丽亚一鼓作气的说出心中的疑虑。 “你说什么?”安瑞再次受到震惊。“不可能,那孩子他有耶德森血统的特徵──” “我没有说他不是耶德森的一分子,而是说他应该不是杰瑞少爷的儿子。” 安瑞不禁有点好笑。“玛丽亚,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我老虽老,可是我脑子里可是很清楚。”她不服气的说。 “那为什么会说宝宝不是杰瑞的孩子?” “因为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玛丽亚,拜托你一次把话说完,别老是有头无尾的。”他可捺不住性子了。 “安瑞少爷,您的肚脐旁是不是有个胎记?” “玛丽亚!”虽然他是她一手带大的,但这么突然地提出这个问题,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是不是有?”玛丽亚仍旧紧紧追问。 “是的。”他承认。 而且他这个胎记不是来自耶德森家族的遗传,是来自他母亲的遗传,所以只有他有这个胎记。 “宝宝他也有跟你一模一样的胎记!”玛丽亚的话像引爆了一枚核子炸弹,炸得安瑞一时无法正常思考。 “你……你有没有看错?”他简直说不出话了。 “我还没眼花到这种程度,不信你自己可以去看个清楚!” 他不只要看清楚,还要查清楚! “宝宝睡了?” 玛丽亚在对安瑞丢下一团谜后,来到婴儿房,看见孙佩璇怔怔的发著呆。 “是的,他睡了。”孙佩璇淡淡的说。 “你去花园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你身体会有益处的。”她鼓励她道。 “可是宝宝──” “他有我看著,你有什么下放心的?”玛丽亚心疼的看著她。 孙佩璇身上有股清清纯纯的自然神韵,但她眉宇间的淡淡忧愁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怜惜她。 “我不能老麻烦您──” “嗯,你说什么傻话?这是我很乐意做的事。你知道吗?一度我还担心我没机会带到安瑞的孩子,没想到我还是有机会。”她说的是安瑞而不是杰瑞。 “安瑞他有孩子吗?”孙佩璇没有忽略玛丽亚话中的问题。 “以前没有,但也许很快就有了。”玛丽亚只想再次作确认,於是催促她道:“去花园透透气,别老闷在房里,会闷坏身体的。” 禁不起玛丽亚一再游说,孙佩璇只好走到花园去,享受和煦的阳光洒满身上的温暖感觉。 然而她耳边却不时回响著刚才玛丽亚刚才说的话。 以前没有,但也许很快就有了…… 安瑞要再婚了是吗? 为什么想到他可能要再婚,她就彷佛要透不过气来。 天哪!她怎么会产生这么怪异的感觉?她应该要讨厌那么自大、狂妄,又得理不饶人的他才对,为什么她会在乎他再婚呢? 不,她不能让自己一再产生这样的感觉,也不能让安瑞影响她的心晴。 孙佩璇边告诫自己,边走下阳台的台阶,沿著玫瑰花圃漫无目的地走著。 天空是纯纯的蓝色,太阳更加温暖了。除了她踩在石子铺成的小径上发出的吱吱声外,花园中寂静无声。 她信步走到中央的水池,将手放入凉爽的池水中,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时,一只瘦削的、闪著古铜色光泽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孙佩璇大惊失色,险些跳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他有一大堆问题必须由她来解答。 安瑞的手更加用力了,他强迫她转过身来面对著他。 一阵灼热的气息顿时淹没了孙佩璇,使她无法移动。 在明亮的阳光下,安瑞那黑色的眼睛闪烁著梦幻般的银光。 她像著了魔一般,徐徐地看著他。 她的喉咙灼热而乾涩。 她用力地吞了一口唾液,用舌头舔了舔乾涩的嘴唇。强迫自己说些什么,哪怕是任何话,只要不让他察觉他对她造成的奇怪影响就好。 “你吓了我一跳。” “是的,我很抱歉。”他深吸口气,刚才当她的舌头舔过她的唇时,他竟觉得自己的鼠蹊处变得紧绷起来。 孙佩璇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向她说抱歉……一定是她听错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目光灼灼的注视她。 “我在想……”注意到他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热切地注视著她,她忙转过身,假装去看水池中漂游的小花。 “嗯?”他等待她的回答。 天哪!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酥软无力。 安瑞勉强克制住自己,才没强迫她转过身体,重新面对他,以便让他看清她睑部神情上的每一丝变化,了解事实的真相。 他回想起她与他祖父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是那么纯真不做作的蹲在他老人家身边,从皮包里掏出相本,即使她知道他老人家听不懂她的话,她仍耐心的向他解说每一张照片的由来。 还有当他指责她时,她总是委屈又无奈的大声反驳他。 她是个天使,真正的天使。 他却把她想成最卑贱的女巫,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鄙视的态度对待她,用最恶劣的言语伤害她……他真该下地狱!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她鼓起勇气回过身对著他大声说出来。 “你再说一遍!”在一段死一般的沉寂后,他命令道。 他的声音霸道,他的睑紧绷著,像戴著一层可怕的面具。 孙佩璇看得出来,他是在威胁她。 尽管她的心在畏缩,但是,她仍旧毫不示弱地扬起了下颔。 “你已经听到了我说的话,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再待在这里!我不会要你们的一分一毫,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一个没有你,没有任何耶德森家族的人的生活。” 泪水如泉水般奔涌而出,使她无法看清安瑞的表情。 他的轮廓变得模糊了,一点一点地隐去。 她愤怒地揉揉眼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她知道,此刻自己已经失去控制,在她心底沉积已久的委屈在翻腾著,怂恿著她反抗。 “我受够了,我不要再忍下去了,这对我一点也不公平,你无权指责我,因为你什么也不知道。” “佩璇,冷静下来。”安瑞也被她激动的样子吓到了。 “不,我无法冷静!”她已经崩溃。“我没办法选择,我的养父母对我有恩,杰瑞对我也有恩,我只能用我的身体报答他们,我没有想过要伤害杰瑞的妻子,我也是百般无奈,孩子是无辜的,我生下他就必须要对他负责,可是如果可以,我想死,我真的很想死!” 她一声又一声想死,让安瑞听得惊心动魄。 “你冷静一点!”他紧紧扣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她,试著唤醒她。 但她已完全陷入歇斯底里的状况。 “不,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有多么痛苦,你不会懂的……”一声呜咽,她像个失去灵魂的娃娃般昏了过去。 “佩璇!”抱著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她,安瑞撕心扯肺的叫著她的名字。 但她什么也没听见,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中。 生平第一次,安瑞感到手足无措, 陷入昏迷的孙佩璇、啼哭不停的宝宝,让他的神经几乎绷得像随时会断裂掉一般。 “安瑞少爷,你就先别担心佩璇的情况,快过来看看宝宝,他一直哭个不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玛丽亚不断抱著哭泣的孩子,又哄又摇,折腾了她一把老骨头好半天,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是不是尿布湿了?”安瑞烦躁的用手爬爬头发。 “已经换了。” 他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不禁低声嘀咕。“这麦克医生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安瑞少爷!”玛丽亚的声音再次让他注意到孩子仍哭个不停。 “这小家伙是不是肚子饿了?” “他喝奶时间还没到,人家都说母子连心,会不会──” “玛丽亚!”他打断她的猜测。“不许胡说!” “我也不想胡说。l玛丽亚没好气的看著他。“可是宝宝本来睡得好好的,佩璇一昏倒,他就哭个不停……” 难道这小家伙也为母亲担心? “安瑞少爷,你抱抱他吧,他是你的儿子,也许你抱了他,他就不哭了。” 玛丽亚一句“他是你的儿子”触动了安瑞心中最底层的那条弦。 这小家伙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玛丽亚在他迟迟没伸出乎之际,就将孩子往他臂弯里一搁。 “嘘,别哭,你是男孩子,不能爱哭的知不知道?”他只好对著孩子轻声说。 说也奇怪,原本啼哭不停的宝宝,像听懂他的话似的,停止了哭泣,然后以两只圆咕噜的眼睛直盯著他,那还带著泪水的双眼,是那么地惹人心疼。 “乖宝宝,不哭喔!”他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这一刻,他心中涨满了莫大的喜悦。 他一直盼望有自己的孩子,现在…… “安瑞少爷,你看,宝宝不哭了耶~~你一抱他,他就不哭了耶,真是太神奇了!”玛丽亚说道:“你看,他跟你有著一摸一样的胎记,他是你的儿子,你可别怀疑了。” 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当他一抱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他的儿子。 那种骨肉亲情的悸动,不是一般人可以感觉得到的。 还有肚脐上的胎记……在在证明了他是他的儿子,而不是杰瑞的儿子。 但为什么孙佩璇会说他是杰瑞的儿子?杰瑞也说他是他的儿子? 还有,孙佩璇又是怎么怀了他的孩子? 太多的疑问等著解答。 现在就只有等她清醒过来,才可以解开他心中一团又一团的疑云。 “宝宝,我们一起为你的妈咪祈祷,希望她快快醒来好不好?” “唔……啊……”宝宝像在答应他似的发出声旨,让他激动得将他抱得更紧。 在此同时,紧闭的房门被打了开来── “麦克医生,佩璇她怎样了?她醒了吗?她要不要紧?需不需要送医院──” “安瑞少爷。”玛丽亚轻声的提醒他道:“你也让麦克医生先歇口气,还有小心别吓著了宝宝。” 安瑞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没关系。”麦克医生一副了然的口吻说。“里面那女孩的状况的确是让人担忧,也难怪安瑞少爷要这么放心不下了。” 他的话让安瑞的心顿时提到了腔口。 “她怎么了?” “身体过虚,营养不良,加上情绪不太稳,需要好好的调养照顾。”麦克医生看著白胖胖的小家伙。“好可爱的宝宝,瞧他的妈咪把他照顾得多好,难怪会把她的身子累坏了。” “她醒了吗?” “还没,我替她打了一剂营养针,她那么虚弱的身子,要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对她好一点。” “那我们还需要注意哪些事?” “让她情绪平稳,多给她吃些营养的东西,别让她太劳累了。记住这几点,她应该很快就会康复了。”麦克医生郑重的叮咛。 安瑞牢牢的记在心里…… 孙佩璇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个好长好长的觉,她多么希望可以这么一睡就不再醒来,但是她也明白自己是没有权利可以逃避的,因为她的儿子需要她! 一想到儿子,她马上睁开双眼,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眸。 那眸子温柔似水,那眸子充满了怜惜,那眸子不该是属於那样的主人! 当孙佩璇看清眼前的人时,整个人像受了惊的小兔子般的从床上弹坐起来。 “别怕,是我。”安瑞轻声的安抚她。 “你又想做什么?”她这才发现房间内并没有开灯,这令她益发不安。“为什么不开灯?宝宝呢?” “别担心,宝宝在睡觉,我不开灯是伯吵醒了你,医生说你身体虚弱──” “我要看宝宝!”她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急忙地想下床,却被安瑞给阻止了。 “你身子虚,医生说你要好好调养、休息,照顾宝宝的事暂时就交给玛丽亚,她带孩子很有经验──” “阴谋!”她愤愤地瞪著他。“你想抢走宝宝对不对?你要拆散我们母子对不对?我不会答应的!” “我没有要拆散你跟宝宝,真的没有!”他知道是自己先前的恶行让她产生这样的想法,这算不算是一种报应? “我不会相信你的!”她什么也听不进耳朵里。“我要看宝宝,我现在就要看宝宝。” 深怕她又过度激动而昏厥过去,安瑞连忙安抚她。 “好,我现在就去把他带来给你看。” “不,我自己去!”她极度没有安全戚,然而她双脚才一触地,身子就像果冻一般虚软无力,要不是安瑞及时扶住了她,她一定跌得鼻青脸肿。 “算我求你……”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低声下气。“你在床上躺著,我去抱宝宝来好不好?” “不好!”她顽固的拒绝。“我可以自己去看宝宝的。”说著,她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他推开,然后咬紧牙根让自己站直身子,再一步步朝婴儿房走去。 宝宝果然就睡在婴儿床上,而玛丽亚就坐在一旁的摇椅上打著瞌睡。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安瑞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她昏厥过去,他再也承受不了那样的惊吓了。 孙佩璇理也不理他一下,迳自走向玛丽亚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您累了,您去休息,宝宝给我照顾就行了。” “不不下,我不累。”玛丽亚完全清醒过来。“宝宝让我来照顾就行了。你身子虚,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我已经好了,您别担心。”她虽然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不佳,但是她不想让玛丽亚累坏了。 安瑞双手握成了拳头,如果不这样做,他怕自己会用力捉住她的肩膀摇晃,希望摇醒这个冥顽不灵的女人。 什么已经好了?她不知道她随时会再昏过去吗?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苍白得像个鬼吗? “佩璇,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如果你真的病倒了,宝宝以后谁来照顾呢?”玛丽亚动之以情。“你好好的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什么也不必担心。” 她怎能不担心?安瑞随时都想拆散她和孩子,他就像头猛兽,随时会扑过来咬她一口。 “你就安心养好身子,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拆散你跟宝宝。”他发自真心的向她保证,但令他为之气结的是,她竟还是对他的保证露出一副不信任的表情。 “佩璇,安瑞少爷都这么说了,你就算不相信他,也该相信我,我绝对是跟你同一国的。”玛丽亚边劝说,边向安瑞投以戏谵的眼神,彷佛在嘲笑他自食恶果。 “那宝宝就拜托您了。”孙佩璇知道自己如果再反对,会伤了玛丽亚的心。这个女人是她的朋友,不是敌人。 “我扶你回房间。”安瑞见她转身,赶紧伸手搀扶她,不料却被她给拒绝。 “不用了,我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会自己走回去的。”她像个高贵的皇后般走回房间。 “安瑞少爷,这下子你有苦头吃了,这女孩的个性我很欣赏!”玛丽亚说著还举起大拇指。 那道被关上的房门,并不能阻止他,他担心的是孙佩璇心里的那道心门,他想打开它,恐怕……很难! 但是他绝对会有越挫越勇的决心。 孙佩璇将颤抖得有如风中落叶的身子紧紧靠在门板上,她几乎以为安瑞会追过来,威胁她、警告她、恐吓她,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 而且他刚才还承诺她说不会拆散她与孩子,要不是玛丽亚也在场,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不过她绝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安瑞只是想消除她的防备心,然后才── 不,她怎么可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说下定他是发自真心…… 才怪!从一开始他就对她怀有很深的敌意,他一直想拆散她和孩子,他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他的计划! 但……刚才他的表情是那么真诚,一点也不像在说谎…… 孙佩璇几乎要为自己一颗左右摇摆不定的心给搞疯了。 最后她还是下了个结论──不能轻易相信安瑞! 第六章 孙佩璇一大清早就被忙上忙下的女仆们吵醒了。首先是一个满脸有著阳光笑容的女仆为她送来美味可口的早餐。 那香气四溢的火腿芝士蛋卷,让她忍不住食指大动,不一会儿,她便把蛋卷全部吃完,还喝了一杯鲜奶,这可是她平时食量的一倍。 然后,另一个女仆端来医生开给她的维他命以及一些营养补给品。 因为是医生开的处方,她只得乖乖的服下去。 便是接下来,女仆送来一套套价值不菲的名牌衣服、鞋子,甚至连贴身衣物也一应俱全,让孙佩璇完全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著忙著把衣服吊起来放入橱柜的女仆。 女仆只是朝她微微一笑,她这才记起她说的是国语,对方根本听不懂。 “佩璇,早,睡得好吗?”玛丽亚笑眯眯的抱著宝宝从婴儿房那端走了过来。 “昨晚麻烦您了。”她歉疚的说。 “什么麻烦,这小家伙乖得很,一觉到天亮,而且他喝牛奶喝得很好,我看你可以慢慢的给他断奶了。”玛丽亚说。 “没关系,很多人说吃母奶的孩子身体可以更强壮一些,我还是给他吃母级,直到四个月大为止。”这是她从她的姊妹淘符蕴曦那儿知道的育婴知识。 “吃到四个月?”玛丽亚惊呼。“你会把自己累坏了。” “为了宝宝,再辛苦也无所谓。”她从玛丽亚手中抱过儿子。 这小家伙马上撒娇的发出“唔呀”的声音,还不时将脸埋在她的胸前磨蹭,一副还想吃奶的馋样。 “这小家伙胃口真好,一个小时前才喝了一百五的牛奶,现在竟然又想吃奶了。” “他可能知道我胀奶了。” 由於同是女人,孙佩璇也就不避讳的当著玛丽亚面前,喂儿子吃奶。 看到儿子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就算乳头被吸吮得疼痛不已,她还是强忍著让儿子吃奶。 “胀奶很不舒服吧?”玛丽亚看她不时揪起的眉心心疼的说:“这小家伙吸得这么用力,一定很痛,我以前也喂过我的孩子吃奶,我可以明白你的感觉。” “没关系,这一点点不舒服和疼痛不算什么,只要他快快长大就行了。”她是有子万事足。 这时女仆们跑过来朝玛丽亚叽哩咕噜说了一些话。 “佩璇,她们说衣眼、鞋子全替你摆放好了,如果你觉得不好的话,再叫她们来弄。”玛丽亚替女仆们翻译。 “我想请你告诉她们,那些东西不是我的,她们摆错地方了。” “没错、没错。”玛丽亚挥手让女仆们离开。“这些是安瑞少爷替你买的,你瞧他多细心,连这些贴身衣物都替你买了。” 看到玛丽亚手上性感的黑色胸罩,孙佩璇胀红了双颊。 “我不要他买东西给我──” “他买给你穿本来就是应该的,你是孩子的妈。” “我不要他贯的东西!”她看儿子吃饱了,便把他交给玛丽亚,再把衣服扣子扣好。“您帮我看一下宝宝,我去找他把这些衣服拿回去,我不要他买的东西。” “佩璇,别这样,安瑞少爷他是好意──” “错,他是另有阴谋!”说著,她快步走出房间。 玛丽亚在胸前划了个十丰架,口中喃喃低语道:“愿主保佑!” 孙佩璇在花园里找到安瑞,他正背抵在大树干前双眉紧揪著,彷佛在沉思些什么事。 她深吸了口气,大步的走到他面前。 “佩璇?”安瑞担忧的打量著她。“你觉得怎样了?还需要请麦克医生来一趟吗?” “我不要医生,同样的我也不要你买的任何东西。”她咬著牙怒嗔道:“现在请你叫人把那些衣服,鞋子……所有你买的东西全部拿走!” “你不喜欢那些衣服吗?那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 “我什么都不要,你已经羞辱过我了,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羞辱我。” 她表现出来的骨气令他刮目相看,他凝视著倔强的她,几乎移不开视线。 她的娇颜融入金色的阳光下,整个人闪闪发亮,美得灵气,也美得不可思议。 “我们可不可以和平相处?”他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究竟想做什么?” “也许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 “好朋友?我们?”她有些讥讽的摇摇头。“我不需要你当我的好朋友,因为好朋友不会先砍我一刀,然后在我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洒盐。”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的刺著他,使他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我向你道歉,为我先前的无礼、鲁莽──” “你如此高贵怎么可以向这么卑贱的我道歉,你不怕污辱了你的人格吗?你究竟吃错什么药了?!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个不知羞耻、不懂洁身自爱、专抢别人丈夫、用自己身体去换取金钱的不要脸的女人吗?”她激动的说:“这样的女人怎么配跟你做好朋友?又怎么配得到你的道歉?” “别说了,佩璇!”安瑞懊悔不已。 “你一直是这么看待我的!”她不想哭,但泪水却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 安瑞心疼的看著她,一股强烈的怜悯夹杂著深切的愧疚,使他几乎不能呼吸。 良久过后,他长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 他不愿意看到她那双大眼睛里充满受伤。 “别哭了,天使。”他颤抖地说。 并且,他吻了她。 彷佛置身天堂,孙佩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眼前闪烁著无数明亮圣洁的光环,彼此交错著,闪烁著,几乎将她完全淹没了。 安瑞亲吻著她的唇,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思维凝滞了。 她感到头晕目眩,一动都不能动,呆呆地站在那里,急促地喘息著,身体像灼烧的火焰。 安瑞的手指轻抚著她的头发,嘴唇滑向她的面颊。 所有理智都消失了,所有的告诫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孙佩璇只觉得全身的感官已被唤醒,敏锐地感受到他的唇。 他用舌头轻柔地分开她的唇,轻轻的吸吮。 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这就是亲吻…… 天哪!她从没被吻过,就连杰瑞也不曾这样吻过她。 她彻底地陶醉了,迷失了,她希望自己永远地停留在梦幻的天堂。 他的吻更深入了,双手急切地滑向她纤细、成熟的身体……天哪!她是如此香甜,让他想一尝再尝。 他不由自主的将她抱高,让她胸前的柔软斯磨著他俊伟的胸膛,将她的臀部按向自己的欲望中心,紧贴著的身躯恨不能当下合为一体。 “呀!”一个女性倒插口气的声音及时拉回了孙佩璇的理智。 她猛地挣脱了安瑞猛烈的拥抱,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发现有道人影迅速地闪过去,她认不出对方是什么人。 哦,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她竟然没有阻止他,反而任由自己沉醉其中。 如果没有那个女性的声音,将这狂热的情欲之火突然熄灭,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刚才那个女人是女仆,如果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又该怎么办? 她用一只颤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大哭出来。 “很抱歉,我本来没想到要这么做。”安瑞试著安抚她。 他又要把责任推给她了是吗?这会儿,她真的彻彻底底成了他口中不知羞耻的女人了。 “这是个错误,我不会让它再次发生的。”她主动打破了这令她窒息的沉默,转过身,沿著小径大步地向房子走去。 她踏上阳台的台阶时,还竭力地自我安慰,刚才发生的事情更坚定了她要离开的决心。 “你走错了方向。”他握住她的手臂,拦住她急匆匆的脚步, 他那只温暖的大手带来一股强大的电流,使她的心缩紧了。 但是在意志力的支撑下,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只只地掰开他的手指。 安瑞看著她,严肃的脸逐渐地泛起了红晕,黑色的双眸由於自尊受损而分外深沉。 “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知道她有权利拒绝他,这是报应不是吗? “你的房间在这个方向,看来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熟悉一下四周的环境。”他刻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自在。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跟著他的脚步。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其实杰瑞跟爱拉两人感情并不好,他们时常争吵,所以你不必为自己介入他们的婚姻而感到难过。” 他的话让她惊讶得停住脚步。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难道他真的已经明白她的苦衷了吗? “我请人调查了一些事,我知道你是迫於无奈才跟杰瑞在一起的。”他温柔的微笑。“不过有一件事可能还需要你帮我找到答案。” 虽然孙佩璇不知道他要她帮忙找什么答案,但他那一句话让快乐在她心中鼓胀开来,她感觉到自己轻盈得像要飘起来一样。 安瑞不再鄙视她、不再讥讽她、不再责怪她! 他相信了她! 胀奶是喂母奶的妈妈们感到最不舒服的一件事。 如果刚好是喂奶时间,而宝宝又愿意吃,那么就能让这种不舒服减到最低,但若时间不巧,也只好求助集奶器了。 看到儿子睡得那么熟,孙佩璇也不忍心让他起来吃奶,只好拿集奶器将乳房的奶水吸出来。 一边使用集奶器,她一边发呆,她的脑海里浮现安瑞亲吻她时的情景。 他的吻代表著什么意义吗?如果他的吻只是他用来讥笑她的藉口,那么为什么他的吻会那么温柔? 那一吻几乎让她整个世界都被颠倒了。 如果不是有人出现,那么他除了吻还会对她做出什么来? 想到他可能对她做出更亲匿的举动,她浑身就一阵燥热。 天哪!这一定是自己身体里的荷尔蒙在作怪。 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生理上的不正常反应……她必须要控制它们。 对,她必须保持冷静! 可是当安瑞那如丝般柔滑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来时,她再度失控了。 “我敲过门了,声音不大,但是你没听到,我想孩子也许在睡觉,我不想吵醒他……” “呃……”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说话,因为她此刻的模样十分尴尬。 她的酥胸完全袒露在外,她想要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安瑞正在注视著她,他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看见如此尴尬的一幕── 孙佩璇深吸了一口气,吞下喉咙中的梗塞。 “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先转过身去一下?” 天哪,她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 “呃……好的。”他猛地背转过身去,该死的是他的鼠蹊处竟又紧绷起来。 孙佩璇太过焦急,以至於用力过猛,当她拔下集奶器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噢──”真的好痛! “怎么了?”安瑞心一急便转过身去,见到她痛苦地揉著自己的乳房,他的理智几乎濒临崩溃。 那是对饱满又迷人的乳房,对男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那顶峰上鲜艳欲滴的红莓,诱人得想去吸吮…… “请你背过身去……”孙佩璇尴尬的用双手遮住自己的乳房。 安瑞不情愿的再度背转过身去。 孙佩璇七手八脚的才将自己上衣的扣子扣好。 “我可以转过身了吗?”他觉得自己兴奋得像第一次偷窥到女人身体的青涩小子。 “可以了……”孙佩璇声如蚊蚋。 “你刚才在做什么?我有没有打扰到你?”安瑞注视著她那已被掩藏起来的胸部──他彷佛可以透视它们那诱人的模样。 “呃,我刚才是在集奶……”天哪!她怎么会回答他如此尴尬的问题?! “集奶?”他注意到放在一旁的集奶器。 “因为我胀奶,而宝宝还在睡,所以我就用集奶器把奶水收集起来,等宝宝起来后再喂他吃。”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此刻却让她感到羞赧万分,毕竟安瑞是个男人,这话题有点尴尬。 “噢,原来如此。”他拿起集奶器上的奶瓶,瓶身还温热著。 这乳白色的液体就是人奶,他还是头一次见著,就不知道味道尝起来怎么样,顿时,一抹潮红爬上他严峻的脸颊。 “你来有什么事吗?”孙佩璇胀红了双颊,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那奶瓶中的奶水感到兴趣。 他的表情好像……他想吃吃看。 “我是来告诉你,下午我要带你去外头走走。”他没忘记麦克医生的叮咛,他不能老让她关在房间里。 “外头?”她怔了怔。 “郊外踏青。” “我不去!”她毫不考虑就拒绝。 “你一定要去!” “我不──” “我说了算!”他完全不理会她的抗议,转过身大步走出房门。 好霸道的男人! 什么他说了算?! 她就下去,他又能拿她怎样?孙佩璇暗忖。 ☆ 也许她可以拒绝得了安瑞,但孙佩璇却无法漠视玛丽亚的眼泪。 当玛丽亚得知她不愿意跟安瑞去郊外踏青,马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 “呜~~我就知道你信不过我照顾孩子的能力……你伤了我的心……我带孩子很有经验……你这样子让我很难过……”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孙佩璇急著想解释。 “玛丽亚,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否则你为什么不放心答应跟安瑞出去走走?” “我没有不放心──” “那你是对我没信心罗?”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哪! “玛丽亚,您快别哭了。”孙佩璇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对您照顾宝宝是再放心不过了。”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我要怎么证明?” “答应跟安瑞孙少爷去郊外踏青。”玛丽亚哽咽的说。 “我……” “你若不答应和孙少爷出去,那我就一直哭、一直哭──” “好,好,我去!您快别哭,我去、我去!”她是怕了她了。 “那你快打扮打扮!”玛丽亚马上破涕为笑。 “只是出去走走,不必这么麻烦吧?”她打扮给谁看啊? “约会?!” “噢,我是说你们出去,难免会遇到孙少爷认识的人,所以你的打扮可别太寒酸了。”玛丽亚拉著她来到衣橱前,指著里头那满满的新衣服道:“你看穿哪一件好?黄的?白的?” “玛丽亚,我要穿自己的衣服,否则我就不去!”她取出自己的洋装。 “这太旧了点……”玛丽亚有点看不过去。 “就穿这件,否则我哪儿都不去!”她坚持。 “好、好,就这件。”玛丽亚也摸透了她固执的脾气,知道如果不妥协,恐怕刚才的泪水全白流了。 安瑞孙少爷,我只能帮到这儿了!她暗忖道。 第七章 青翠的山峦,绿油油的草地,空气中还带著橘子花的味道。郊外的景色让孙佩璇原本紧绷的心情放宽许多。 虽然她身上穿的洋装有些旧了,但却将她凹凸有致的玲珑娇躯表露无遗。 “为什么不穿我买的衣服?不合身吗?”他凝视著她柔嫩的双唇。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她的唇为他轻柔开启时,她那甜美的味道。 他想再吻她一次……就是现在── “我不需要救济!”她的眉头紧拢在一起,顽固地抬起她圆润的下颔。 他知道她是一个有自尊的女人,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尊重她。 他改变策略,尽量使自己不动声色。 “这是你应得的,绝不是救济,你是耶德森家族的一分子,况且,你是这么漂亮,你应该穿更漂亮的衣服。” 话一出口,不只孙佩璇感到讶异,就连安瑞也感到不可思议。 他从不轻易称赞一个女人,即使曾是他妻子的梅根。 但他称赞了孙佩璇! 不过,他说的是实话,她真的很漂亮。 她跟杰瑞以前所喜欢的女人完全不同典型,或许这也是她吸引杰瑞的地方吧! 但如果杰瑞真的爱她,为什么她生下的却是他的儿子,而不是杰瑞的? 他想了又想,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杰瑞有他的预谋。 他不会忘记那一次,杰瑞打电话给他,要他赶到台湾。 听到弟弟如此急迫的催促,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岂知他一到达台湾才知道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杰瑞想替他庆祝生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自从梅根离开他之后,他就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但也许是杰瑞的热情感染了他,他头一次喝醉了酒,而他也在醉意醺浓下,作了一场春梦。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梦,但现在他几乎可以确认,那是曾经发生过的。 那晚的女孩应该就是她! 可是那天晚上他是喝醉了,醉得分不清是真是梦。 但她呢? 她也喝醉了吗?她也醉得连跟谁发生关系也分不清吗? 或者她的私生活本来就不检点?还是她根本不在乎跟谁发生关系? 想到她的身体曾经被他以外的男人占有过,妒忌就化成烈火在他心中燃烧了起来。 “这儿的风景好美。”孙佩璇不是没有注意到安瑞过度的沉默,她试著以轻松的口气说道。 他的坏脸色好吓人,如果他并不愿意带她出来,就不必勉强,也毋需给她脸色看。 “我有一个问题,只有你能给我答案。”安瑞沉著声说。 “什么问题?” “你真的以为宝宝是杰瑞的儿子?” 孙佩璇彷若被甩了一巴掌般难堪。 “原来你还是怀疑我?”她气得声音颤抖。“如果你不相信,那我可以马上带著宝宝回台湾──” “我不是不相信,”他烦躁的打断她的话。“只是,宝宝他可能不是杰瑞的儿子。” 孙佩璇完全傻眼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反反覆覆的话令她一头雾水。 “你只跟杰瑞发生过关系吗?”他问。 “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其他──” “没有!”士可杀、不可辱,她无法接受他这样的污蔑。 “真的没有?”他的心雀跃著。 “没有!没有!只有杰瑞!”她大叫。“而且我们只发生了一次关系,我就怀孕了。” “你说的是真的?”他不禁屏住呼吸。 “信不信由你!”她沮丧万分。 她以为一切已有了改变,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他还是不相信她…… “我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杰瑞告诉我他很渴望有个孩子,但他却只碰过我一次。那时我以为是我自己在那晚喝醉了让他不开心,所以他后来才不肯碰我──” “你说你那天也喝醉了?”这是巧合还是…… “嗯,我从没喝过酒,那一晚杰瑞给了我一杯甜甜的、很好喝的酒,我喝了之后就醉得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醒来,什么记忆也没有,而杰瑞他──不过说也奇怪,就那么一次,我竟然怀了宝宝。”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钜细靡遗的告诉他这么私密的问题,但她已管不了了,她只是希望能再度赢回他对她的尊重。 “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杰瑞发生关系时那天的日子?”他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记得,”她苦笑道:“那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日子,一月十日,我还记得那天是我的排卵日。我想杰瑞为了要孩子,真是用心良苦,不过从这件事可以很确定的是,他并不爱我,他只是希望我成为他孩子的母亲·e” 是的,安瑞现在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弟弟为了他真是用心良苦。 那场车祸带走了梅根和他那未出世的孩子,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伤痛。 他心中有了恐惧,他害怕再去爱人,只因他怕会再度失去。 “宝宝不是杰瑞的孩子!”他百分之百肯定。 “你……你还是不相信?”孙佩璇简直不敢相信在自己说了这么多私密后,他还是怀疑她?! 他就真的如此冷血吗? “不,你听我说──”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可以马上离开,带著宝宝离开,你不相信宝宝是杰瑞的孩子,那我也可以放心你不会跟我抢宝宝,宝宝只属於我一个人的。”她急促地说道。能把宝宝带走她应该要感到开心才对,但不知怎地,她感到的却是失落……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不会让你和宝宝离开!”他绝对无法再承受第二次的失去。 “为什么?”她气愤道。一会儿侮辱她说宝宝不是杰瑞的孩子,一会儿又不让他们走,他到底是何居心? “因为……因为宝宝是我的儿子!”他话中的语气再肯定不过。 孙佩璇只觉得浑身无法动弹,她听错了吗? “宝宝是我的儿子,不是杰瑞的儿子。”安瑞再次重申。 “不,你一定是疯了!”孙佩璇从震惊中回过神。 “我没有疯,我说的是事实。”他已经把所有发生过的一切连结在一起了,此刻他说得理直气壮。“跟你发生关系的人是我!” “你?!”孙佩璇觉得发疯的人是自己。 “是的!”他把所有的事重新叙述一遍。“一月十日是我的生日,那天晚上我人在台湾,而巧的是我也喝醉了。” “这不是真的……”她不断地反覆呢喃,彷佛这样可以催眠自己。 “是真的!”天哪!他有儿子,而他儿子的母亲就站在他的面前! “如果是真的,杰瑞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我还是无法接受……” 她感到胸口好痛……糟糕!突然她惊觉到一件事,她胀奶了。 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胀奶? 孙佩璇赶紧在自己的皮包内找集奶器,但令她挫折不已的是,她忘了带!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安瑞关心的问。 “找……没什么,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了好不好?”她的乳房又胀又痛,感觉极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她纠结的眉心令他担忧不已。“我带你去医院。” “不,我不去医院。”她怎能因胀奶去医院,岂不丢脸死了?! “生病了怎能不去医院?” “我没生病。”天哪,教她如何启齿! “既然没生病,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不舒服?” “我不是……”她还是说不出口,更令她感到懊恼的是她感觉到奶水已溢出来了。 “你怎样?”他紧紧注视著她。 “我……”她低头一看,噢,她胸前的衣衫已经有湿了的迹象。 “你……”安瑞的视线移到她胸口水渍的部分,有那么一点明白了。“你涨奶了是不是?” 孙佩璇羞赧地点点头,但她更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很不舒服?”他关心的问? “嗯……我没料到会在这个时间……”她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那现在怎么办?”他看她这么不舒服也急了,很是心疼。“你带了集奶器了吗?” “没有带,所以我们回家好了。”她只有这个方法。 安瑞却不觉得这是个好方法。 他还记得曾听玛丽亚说过,他小时候也是吃母奶,但有一次他却不肯吃,害他的母亲因而乳房发炎,也因此自那次之后就断奶了。 “有没有其他方法?”回家得开四十分钟的路程,他很担心她会跟他的母亲发生相同的状况。 她摇摇头,乳房胀得像要爆炸般难过。 “我有个方法。”他带她到车子那里,打开后座的门。“你坐进去。” “哦!”她以为他打算要回家了,便照他的意思坐进车内。 安瑞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把上衣解开。” “嗄?”她愣住了。 他动手解开她上衣的钮扣。 “你做什么?!”她吓著了。 “现在只有我可以帮你。”他无视她的挣扎,把她的扣子全部解开。 “你……你……”孙佩璇根本说不成一句话来,因为她无法相信安瑞竟会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 他解开她的胸罩,然后俯下头含住她乳房上的红莓,像个婴儿般吸吮起来…… 老天爷!她真是太敏感了! 安瑞始终都无法忘记下午车厢内孙佩璇那酡红双颊、双眸迷茫的美丽模样。 她得到了高潮,这是无庸置疑的。 如果不是他不断提醒自己,她值得更好的对待,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在当时就要了她。 他要她! 她的身心他全要定了! 也许他曾气愤过杰瑞对他的设计,但现在他感谢杰瑞! 因为杰瑞的设计,才让他有了自己的骨肉;因为杰瑞的设计,他才能遇见这么完美的女人。 不过现在,他苦恼的是,他要如何才能留住她? 万一她不能接受他怎么办? 不!他不能对自己没信心,如果她不接受他,下午在他们之间发生那么亲匿的行为后,她怎么会一点愤怒的反应也没有? 他当然可以感觉到她的心慌意乱、她的羞赧,这也证明了一件事──她是那么纯洁! 光是这一点,他就必须要更加珍惜她。 ☆ 孙佩璇双手抚摸著自己一直烧烫不退的面颊,双乳更是肿胀疼痛不已──但这却不是因为胀奶,而是体内强烈的欲望所引起的。 她甚至还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他热辣辣的唇舌所带来的悸动。 “今天你跟安瑞孙少爷一定相处得很愉快吧?”玛丽亚笑吟吟地从婴儿房那端走过来。 “呃……”叫她如何说出今天下午发生的情况呢? “你知道吗?刚才我从安瑞孙少爷的书房经过,听到他在哼曲子,这可是从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呢!”玛丽亚暧昧的向她眨眨眼。 “是吗?”她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你们聊了什么?” “我们聊了──”她猛然记起道:“他竟说他才是宝宝的父亲。” 她现在还是抱有很大的怀疑,即使他已说出一切事情的经过。 “他终於说了,那表示他已经接受事实了,很好、太好了!”玛丽亚一副很镇定的表情。 “您也这么认为?”她感到十分意外。 玛丽亚慈祥地拍她的肩膀。“傻女孩,你知不知道这个秘密是我先发现的?” “您?” “对。” “您如何能肯定宝宝是安瑞的孩子?” “因为他们父子俩都有相同的胎记。” “胎记?” 玛丽亚给她一个眼见为凭的眼色,然后拉著她走进婴儿房,小心翼翼地拉高宝宝的上衣,露出肚脐旁的胎记。 “就是这个胎记,安瑞少爷也有一个。” “杰瑞他没有吗?” “他们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当然杰瑞少爷不会有。”玛丽亚细心的解释。“这个胎记是安瑞少爷母亲那边的家族才有的。” “可是光靠一个胎记又如何能证明这一定是真的,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l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抗拒什么。 她心中益发不安起来。 如果安瑞真是她儿子的亲生父亲,那么她该如何自处? 他会不会只要孩子而不要她? 答案是肯定的。 当初他认为孩子是杰瑞的儿子时,便处心积虑要从她身边夺走孩子,现在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儿子,那他一定会将孩子夺走! “不,不,孩子不是安瑞的,不是、不是!”她一把将孩子从床上抱起。 “哇……哇……”孩子被吓醒了。 “佩璇,你吓著宝宝了。”玛丽亚也被她吓了一大跳。 孙佩璇紧紧抱著儿子,双膝一曲,跪在玛丽亚的面前。 “现在只有您才能帮得上我的忙。” “佩璇,你在做什么?你快起来,宝宝在哭,先哄哄他,有什么话我们慢慢再说。”玛丽亚伸手欲扶起她,她却不愿起身。 “不,请您答应我,要不然我绝不起来。”她心中充满了恐惧。 “你是怎么了?”玛丽亚一头雾水。 “如果宝宝是安瑞的儿子,他一定会将他从我身边夺走,我绝不能失去宝宝,他是我活下去的力量,如果我失去了他,我也活不下去了。”她痛苦的泣诉著。 “佩璇,你想太多了,安瑞少爷不会抢走宝宝──” “不!他会的。”她不能冒险,虽然她也想相信玛丽亚的话。“求求您帮我,求求您好不好?” 看她哭得满脸是泪,宝宝也哭得声嘶力竭,玛丽亚只好试著安抚她。 “好,我帮,我帮,你要我帮什么呢?” “帮我离开这里!” 玛丽亚毫不考虑就拒绝。“这里是你的家,宝宝是安瑞少爷的儿子,你应该留下来。” “不,他会赶走我,他只要儿子,不会要我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安瑞少爷不会这么做的──” “他会!他就是会!”她紧紧抱住儿子,彷佛一个松手,儿子就会离她而去。 由於她抱得太紧,宝宝感到不舒服而哭得更大声。 “佩璇,你听我说,你冷静一点,宝宝他这样会很不舒服。”玛丽亚劝著她。 “您帮我好不好?求求您。”她泣不成声。 “好、好、我一定帮你。”玛丽亚决定先安抚她不平稳的情绪。 “您没骗我?”她颤抖著声问。 “不骗你,你忘了我跟你是同一国的吗?”玛丽亚在心中暗暗地向上帝忏悔。主啊,请原谅我善意的谎言。 “谢谢您。”现在她就像溺水的人抓著浮木,紧紧地依靠著玛丽亚、信任玛丽亚。 “把孩子交给我,你去洗把脸好不好?”她真怕孙佩璇情绪一失控会把孩子给闷著了。 “嗯,谢谢您。”她十分信任地把儿子交给玛丽亚。 “她说什么?”他的浓眉拧成了不悦的弧度。 安瑞很难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说她要离开这里。”玛丽亚叹道:“她还跪下来求我帮她。” “你答应她了?”声音中已经有怒气要爆发出来的前兆。 他还以为在他改变对她的态度后,她也会有所改变。 “我当然要答应罗。”玛丽亚无视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仍然振振有词道:“她哭得那么伤心,我怎能拒绝得了她?再说她会这么想离开,还不是因为你先前的态度太恶劣,把她吓坏了。” 一听到孙佩璇哭了,安瑞的怒气被心疼取代。 “她真的哭了?” “嗯,而且哭得很可怜,害我差点也要陪她一块哭了呢!”玛丽亚说著也红了眼眶。“这孩子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试想她原以为孩子是杰瑞的,却莫名其妙变成是你的,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不好?杰瑞死了根本无法照顾他们,而我却可以给他们最好的照顾。” “你说他们?他们也包括佩璇吗?”玛丽亚问。 “当然,她是我儿子的母亲,我怎么会不照顾她呢?”无限的情感随著肯定的语气一起从安瑞的唇流泻而出。 “那你知道佩璇为什么想离开?”玛丽亚微笑的问。 “也许如你所说的,我之前对她的态度太恶劣了吧!” “这当然是其中一个原因。”玛丽亚点点头。“但是另一个原因是……她没有安全感。” 安瑞的眉拧得更紧。 “她怕你会拆散她跟宝宝。”玛丽亚说出孙佩璇心中的担忧。 “这怎么可能?!”他像这么没人性的人吗? “当然可能!”玛丽亚一见他挑眉连忙抢著说:“你说要她留下来,你说要照顾她,试问你要用什么理由让她留下来?又要用什么名义来照顾她?以前大家以为她是杰瑞少爷的女人,宝宝是杰瑞少爷的儿子,但现在情况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你要她如何自处?男人可以不在乎名节,但女人可不能不在乎,如果你没给她一个名分,她一定会受人指指点点,那些流言蜚语会让她无法承受的!” “名分?”他沉思道。 “你可以娶她为妻。” “我娶她?”他完全没心理准备。 “这又有什么好犹豫的?正如你说的,她是你孩子的母亲,你娶她为妻是名正言顺的。” “别说了,玛丽亚,我现在心情很混乱,您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他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了起来。 第八章 天啊!他快疯了! 安瑞快步的走向祖父的房间。 刚才他还因玛丽亚的一席话而震慑不已,没料到他祖父对他抛出另一个令他根本无法置信的消息── 他的祖父有意要娶孙佩璇为妻! 天哪!他祖父一定是疯了! 走到房门口前,他让自己停下来,深吸一口气,竭力地平静一下狂乱的心跳。 是气愤还是暴怒?他不知哪一种说法比较贴切,只觉得胸口涌上的这股情感几乎令他窒息。 他必须平静下来,采取最适当的方式,对这个问题进行冷静的、理智的思考,并想办法解决它。 也就是说,他必须控制局势,绝对要阻止这件荒唐事的发生。 他的祖父竟异想天开想娶孙佩璇为妻?! 可笑! 荒唐! 他完全不能认同祖父这种想法。 “爷爷,我听说──”安瑞推门而入,但一看见一旁的特别护士,便马上住了口,他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没错!你听到的消息是正确的。”耶德森五世笑眯眯的说,并用手势让一旁的特别护士退下。 安瑞很惊讶的注视著祖父,他脸上不再有憔悴的神色,甚至双眼炯炯有神,彷佛年轻了好几岁。 “爷爷,您的精神看起来好很多。” “呵呵,你也感觉到了?”耶德森五世笑得很开心。“这全是因为佩璇和宝宝的关系。” “您这么喜欢……他们?” “没错!”耶德森对孙佩璇和曾孙感到非常满意。“就因为太喜欢他们母子俩了,我不免有些担心他们的未来。” “未……来?”这两个字震撼了安瑞的心。 “虽然佩璇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她提出带宝宝离开的日子不远了,我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我想她不愿留在这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杰瑞还没来得及给她和孩子一个合法的地位就离开了,所以──” 他的眼睛露出倔强的光芒,是安瑞所熟悉的眼神。“我要娶她,我要给她和宝宝一个合法的身分,他们将受到我的保护,得到应有的尊重。”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安瑞惊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您娶她?您的年纪这么大?”终於,他结结巴巴的说,声音沉重,透出他几乎没意识到的痛苦。 他的质疑立即得到了严肃的回答。 “我的年龄与此无关,佩璇的地位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杰瑞的孩子有权得到他的财产。你不愿为家族繁衍后代,总不能让我再拒绝这唯一的曾孙吧?” 如果这是在最初,在他尚未得知宝宝是他的儿子之前,他相信自己不会反对祖父的作法。 但现在,在他知道宝宝是他儿子之后,他说什么也会反对到底。 “其实你不必担心我会向佩璇提出任何逾矩的要求,她对我而言就像我从来不曾拥有,但一直期盼的女儿或是曾孙女,所以我相信佩璇应该不会反对。” “我反对!”他口气很坚决。 “你为什么反对?”耶德森看著他问。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握紧了拳头,他试著强迫自己放松一些。 “因为什么?” “因为宝宝是我的儿子!” “你说什么?”耶德森震惊不已。 “宝宝是我的儿子!”他抬头挺胸坚定地道。 从婴儿室传来的啼哭声使孙佩璇猛地转过身,飞跑过去看自己的儿子。 但她一见到眼前的情景时,她吓坏了。 爱拉就站在婴儿床旁,双手紧紧按著啼哭的孩子的颈子。 “不──”孙佩璇放声尖叫,想冲过去救自己的儿子,但爱拉一个反身,高举在手上的利刀让她停下脚步。 爱拉叽哩呱啦说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话,让孙佩璇急得不得了,再次放声尖叫,试著向玛丽亚和安瑞求援。 好在她的叫喊奏效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人是安瑞,玛丽亚也随后赶到。 他们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爱拉,你在做什么?”安瑞首先回过神来并大声斥喝。 “我要杀了这个小杂种!”爱拉脸色有著异样的冷冽。 即使孙佩璇听不懂她说什么,也感到不寒而栗。 “不,求求你,别伤害宝宝。”她哀求著,甚至为了怕爱拉听不懂,她马上跪地表示自己对爱拉的恳求。 爱拉挥动著手上的利刃,又是一串激动的发言。 “佩璇,别怕,安瑞少爷会处理这件事。”玛丽亚赶紧来到她身边安抚她。 “爱拉,放下手上的刀,离开孩子!”安瑞脊背冒著冷汗,仍强作镇定的命令道。 “不,我要他死,只有他死了,这个婊子才不会如愿以偿。”爱拉失心疯般的大叫道:“这个贱女人,她把你迷惑住了,她引诱杰瑞我可以不在意,但我不允许她将你抢走!” “爱拉,你在说什么?” “我爱你,我一直爱你,杰瑞他根本不爱我,他是个同性恋,在结婚之夜他就向我坦白了,他从没有碰过我!我之所以可以忍耐这样残酷的对待,是因为我一直爱你,我想也许有一天你会注意到我,你会感受到我对你的感情,可是这个婊子出现了,她夺走你所有的注意力,甚至这个孩子也是你的,这叫我情何以堪?” “爱拉,你错了,即使今天没有孩子,没有佩璇,我也不会接受你。”他的嗓音虽然是平稳的,但他的心却早巳因弟弟是同性恋的消息而掀起万丈波涛。 杰瑞竟是个同性恋?!这真令人无法相信,因为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是个花花公子,是个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男人,但他竟然是同性恋! “玛丽亚,您告诉我爱拉究竟说了什么?”孙佩璇无法再承受自己处於茫茫然的情况。 “爱拉她说──”玛丽亚想向她翻译,但却被安瑞制止住了。 “你别担心,我会处理一切,我保证绝不会让宝宝受到伤害。”嘴上这么说,但安瑞的心却忐忑不安。 他知道爱拉一直有自闭症的倾向,现在她的情绪处於歇斯底里的状态,只要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让宝宝受到伤害。 “不,我要知道爱拉究竟在说什么!”孙佩璇不是傻子,从爱拉那对她充满恨意的眼神,她可以感受到爱拉对她的不满。 “佩璇你别激动,让安瑞少爷来处理就行了!” “不,不,现在宝宝有生命危险,我一定要知道爱拉为什么想伤害宝宝!”她的神情非常坚持。“玛丽亚,请您替我做翻译,您问爱拉,要我怎么做,她才愿意放了宝宝。” “这……”玛丽亚看向安瑞向他询问意见。 “玛丽亚替我做翻译,把我的话告诉这个贱人!”爱拉也提出相同的要求。 “爱拉,你想做什么?”安瑞一颗心提到腔口。 “你不用担心,如果她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可以不伤害孩子!”爱拉看向玛丽亚。“现在把我的话翻译给她知道,否则我就先杀了这个小杂种!” “不──别伤害宝宝!”安瑞只好允许爱拉的要求。“玛丽亚,你照爱拉的话做!” “呃……是的。”玛丽亚点点头,将爱拉的话翻译给孙佩璇知道。 “玛丽亚,您告诉爱拉,无论她要求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为了儿子她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玛丽亚把孙佩璇的话转达给爱拉知道。 “很好,既然是你答应的,那我就成全你。”爱拉把手上的利刀扔到孙佩璇面前。“你如果真爱你的儿子,你马上死在我面前。” “不,我不许你对佩璇做出这样的要求。”安瑞迅速的拿走那把令人胆战心惊的利刀。 “好,如果这个婊子不死,那我就杀死这个孽种!”爱拉双手紧紧掐住啼哭的宝宝。 虽然孙佩璇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她从爱拉掐住儿子脖子的动作,明确知道自己的儿子有生命的危险。 “不,不要伤害宝宝。”儿子的每一个哭声几乎都拧碎了她的心。“求求你,爱拉,我求求你。” 尽管她声声哀求,爱拉丝毫不为所动,双手更用力掐住孩子的脖子。 “爱拉!”安瑞大叫,他头一次感到这么手足无措。“你别伤害孩子,不管有什么怨、什么恨你冲著我来!” “我要她死!”爱拉恶狠狠的瞪著孙佩璇。“如果你们不想见到孩子死去,就叫这婊子死!” 孙佩璇即使听不懂也可以从爱拉的动作看出端倪。 她起身从安瑞手上夺走利刀指向自己的心口。 “你是不是要我死?如果我死了,你就不伤害宝宝对不对?”为了试探她的话是否正确,她用力的将利刀往心口上刺。 “不,佩璇,不要做傻事!”安瑞还是迟了一步,只见利刃已刺入她的肌肤,鲜血染上她纯白的上衣。 “死!你马上死!”爱拉大叫。 “你放了宝宝,只要你放了宝宝,我会照你的意思做!”她惨白著脸道。 “佩璇,住手!”安瑞吓坏了,看见利刀刺入孙佩璇的胸口,他的心彷佛碎棹了。 孙佩璇根本已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她更用力的把利刀刺进更深处。 “求求你,放了宝宝!”只要儿子平安,她什么也不在乎。 一阵剧烈的疼痛随著利刀更深的刺入击败了孙佩璇。 她听见安瑞大喊她的名字,视线越来越模糊,黑暗在笼罩她之前,她唯一挂念的只有儿子的安危。“不要伤害宝宝……不要……” “不要──”安瑞大叫出来,但已经太迟了。 孙佩璇上衣染成血红,然后身体抽搐一下,整个瘫软下去。 “哈──哈──死了!死了!”爱拉疯了似的大笑。 “你──可恶!”安瑞发出怒吼,然后冲向爱拉,将她整个人撞倒在地上。 玛丽亚乘机赶紧抱走仍在啼哭的宝宝,快速的跑出书房,大声求救。 不一会,男仆冲了进来,帮忙安瑞制伏爱拉。 安瑞快速的来到孙佩璇身边,心里拚命地祈祷著。 “上帝,救救佩璇。”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佩璇,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宝宝没事了。” 但孙佩璇什么也听不见,她胸口的鲜血不断流出来, “叫救护车,快!”安瑞黝黑的皮肤此时却透著苍白,他不敢多想。“佩璇,你不能死知道吗?为了宝宝,你要活著,还有为了我,请你活著好吗?” 她彷佛听见了他的呐喊,微微呻吟一声。 救护车的铃声也由远而近…… 第九章 安瑞在手术房外徘徊著,用力吁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她不会有事的,她会活得好好的…… 但是当他见到自己手上的血渍,他打了一个寒颤,感到前所未有的痛。 想到她为救自己儿子而不顾生命危险的无私的爱,他就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 宝宝也是他的儿子,但在最危险的时刻,他却无能为力救他们。 可恶!可恶!他握著拳头捶打著墙壁,痛恨自己的无能。 万一孙佩璇有了意外……他将如何带著这样的痛苦与愧疚活著? 害怕失去她的恐惧令他的胃部打起结,让他觉得想吐。 终於手术房的门打开了,麻醉药还未消褪的孙佩璇被护士们送回病房,医生走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伤口虽然深,但幸亏没有伤及内脏,只要好好照顾,伤口没恶化,应该就不会有事了。不过患者身体原本就很虚弱,因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医生的宣告让安瑞的一颗心彷若在坐云霄飞车。 不过总算在医生的应允下,安瑞终於可以见到孙佩璇了。 进入病房,安瑞看到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她,她的脸色是那么苍白,她的手是那么冷冰、那么无力。 他用发抖的手掌包裹住她娇柔得令他惊讶的小手。 “佩璇相信我,以后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请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说著,他低下头用嘴唇轻触著她的唇。 如他所想像的,她的唇是冰冷冷的。 安瑞感到眼眶-阵灼热,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流下泪来。 ☆ 孙佩璇感觉到自己好冷,她的身子好像轻得要飞起来,但是她耳边不时听到轻声的恳求,彷佛在对她的体内注入生命的气息。 她不想让自己的身体飞起来,於是试著用力,但这样却让她痛得呻吟出声。 在包围住她的迷雾中,她看见爱拉一脸怒容,手上高举著一把利刃,锐利而致命的锋刀指向宝宝的心脏。 就在她要发出尖叫时,她发现爱拉的脸竟慢慢变成杰瑞的脸。 “不要,不要,杰瑞……” 听见孙佩璇微弱的呻吟,安瑞脸色变白了。 杰瑞,她叫的是杰瑞,不是他…… 但至少她说话了,安瑞安慰著自己。 她说话了,那就已经像是一个奇迹。 虽然……她爱的是杰瑞! 如果可以,他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回杰瑞,让她可以开心,但是他却没有能力让杰瑞复活。 泪水再次刺痛著他的眼睛,他的心也一样痛苦不堪。 他颓然的垂下肩,如果有人用利刀刺入他的心,那种痛苦说不定也比不上此刻这样万念俱灰的痛苦。 “安瑞少爷,你去休息,让我来照顾佩璇就行了。”玛丽亚推门而入,担忧的看著满脸胡髭、神情疲惫的他。 “不,我要照顾她,一直到她醒来为止。” 即使他好疲倦,眼睛灼痛,两手发抖,但他一秒也不敢闭上双眼,因为他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那脆弱的生命就会溜走了。 玛丽亚叹了口气退出病房。 她知道他所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 “佩璇,快醒来,宝宝爱你。”我也爱你……他的心在呐喊。 孙佩璇终於不再感到寒冷,身子也有了重量。 她彷佛作了一场梦,梦里全是安瑞对她的呵护、对她的呼唤。 他一直在陪伴她,紧紧握住她的手。 是他让她的生命再次充满力量。 这不是梦! 她挣扎著要睁开眼睛,想证明一切不是梦。 终於,她看到了他── “谢天谢地,你终於醒了!”玛丽亚开心的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是梦! 果然是梦! 他没有陪伴在她身边……没有! “佩璇,你吓死我们每个人了你知不知道?” “宝宝……”她紧张儿子的安危。 “别担心,这小家伙能吃、能睡,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你好好的养伤要紧。”玛丽亚安抚她道。 “呃……”她想开口问安瑞,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安瑞少爷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著你。”玛丽亚的话让她心中的疑云解除了。 原来不是梦,他真的在她身边守候她。 “那他现在人呢?”她想见到他。 “你那么迫不及待想见安瑞少爷?这可是好现象唷!”玛丽亚取笑道。 “不,您别误会……”她苍白的双颊染上一抹红霞。“我只是想向他……道谢而已。” “哦,那安瑞少爷可就要失望了,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却只是得到一句谢谢而已。”玛丽亚促狭地道。 “玛丽亚!”她窘困得不知如何是好。 “哎,我不逗你了,你就算现在想见安瑞少爷也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他不在家。” “他去了哪里?” “他送爱拉回娘家去了。本来他想找别人送她回去,可是爱拉的双亲坚持一定要安瑞少爷送她回去,安瑞少爷才被迫放下你离开;但他人虽然不在你身边,他的心却是挂在你身上,他很担心你的状况──”玛丽亚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名女仆匆匆前来告诉她安瑞打电话回来。 “我没骗你吧?!”玛丽亚说道:“如果他知道你已经醒来了,恐怕他会连夜赶回来呢!我还是赶快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当玛丽亚走出房间的那一刹那,孙佩璇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泪不是因为伤心,也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充满了喜悦。 察看过儿子熟睡的模样,孙佩璇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伤口因走动而微微扯痛著,她走得很慢、很小心翼翼。 身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她以为是玛丽亚,直到她听见一声低声咒骂,她才惊觉来的人是安瑞。 转身望向他,他看起来紧张、疲惫、憔悴。 “你……回来了?”她感到嘴唇发乾,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的伤口还没愈合,应该要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怎么可以随意走动?”他看她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无法想像如果她不小心摔一跤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 “我……我没事。” “你还在逞强!”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想抱起她。 她僵住身体,准备承受这个动作带来的痛楚,但他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妈的,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她往后退一步,这个动作又使她痛得皱起脸来。 看见她用手按著胸前伤口,他的脸色变白了。 “我真是个大浑帐,请原谅我乱发脾气。”他诚心的道歉。 她轻轻地点点头,根本不把刚才的鲁莽放在心里,因为她知道他不是真的发脾气,而是太过担心她了。 “我抱你好吗?”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她无法忍受跟他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那会让她心绪大乱。 “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绝不会弄痛你的。” 她想拒绝,但却感到自己两腿开始发软,只好无奈的让步了。“哦,好吧!” 他及时扶住了她,将一只手揽住她的背部,另一只手小心地伸到她的腿弯处,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伤口有点痛,但孙佩璇却觉得那痛感在他的体热下很快消失了。 他将她抱在胸前,大步地走向床。 也许这对他只是一种善意的作法,但对孙佩璇而言,却像是亲密的拥抱,甚至她毫无能力抗拒自己对他的深深依恋。 想到安瑞在她昏迷之际不时在她身边照顾她、鼓励她,她的心就充满了喜悦。 她深深的呼吸著、嗅闻著他身上的菸味和真真实实的男性汗味,让自己全身放松地窝在他强壮的怀抱里。 他轻柔地将她放在床垫上,让她的背靠在柔软的垫平上。 当他松开双臂时,那突如其来的失落感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吗?”他紧张的注视她。 “不,没有。”她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失控? “我很开心你醒过来,你可知道我很担心你……”更害怕失去你!他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 “你不必为了我这点小伤而介意──” “小伤?!”他难以置信的挑高双眉。“你差点因此而丧命你知不知道?” “只要宝宝没事,哪怕要了我的命也无所谓!” “你──”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差点出口的咒骂声吞了回去。 “谢谢。”她低声的说。 “为什么对我说谢谢?”他的声音低沉。 “因为玛丽亚告诉我,你在我昏迷时一直照顾我──”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郑重的说:“你为了宝宝,连生命都不顾了,我只是照顾你,这算不上什么。” 她的心毫无来由的跳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把我给吓坏了,我真的很怕,万一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 “下次绝不允许你再做这样的事──”他察觉自己说错话,急忙改道:“不会有下一次,绝不会!” 他的心脏无法负荷得了再有这种事,而他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他们互相凝视,谁也无法移开视线,直到玛丽亚送来热牛奶…… 第十章 玛丽亚放下热牛奶后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你们好好的聊,我去照顾宝宝。”她特地叮咛道:“安瑞少爷,你要好好照顾佩璇,不可以欺负她喔!” 安瑞一脸苦笑,他怎么舍得欺负她呢? “你也累了,你回去休息吧!”孙佩璇道。 “不,我不累。”他拿过玛丽亚送来的热牛奶递到她面前。“趁热喝,嗯?” 她想接过来,但他却执意由他拿著。 她小口小口的喝,一阵暖流滑过她的心窝,不是因为热牛奶,而是因为那温柔的眼神。 一个出神,牛奶由她唇角流泻下来。 “啊──”她笨拙的用手去擦拭唇角和衣服上滴落的牛奶。 “别动,让我来。”他快速放下盛放牛奶的杯子,转身走进浴室。 才一眨眼,他出来了,手中多了一条毛巾。 他的手温暖的用毛巾擦拭著她的唇,慢慢的滑过她纤巧的脖颈处……该死!他鼠蹊处毫无预警的紧绷起来,他的经验告诉他,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点燃他身体中的每一根神经,启动他体内潜藏已久的情欲。 孙佩璇的面颊绯红,脉搏在急剧地跳动。 她多么希望此刻触摸她的是他的双手而不是毛巾。 “怎么了?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该死,他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没……有。”她的一只手抚上她心跳加速的胸口,希望能稍稍让自己冷静一下。 但她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被安瑞误解成她是伤口痛,更急得乱了方寸。 “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她虚弱的拒绝,安瑞根本充耳不闻。 他轻轻地解开她睡衣上的钮扣,一颗、两颗…… 她的心也随著钮扣被解开来而加速眺著,一下、两下…… 覆著伤口的纱布并没有血迹,让他松了口气。 “痛吗?”他轻轻的问,并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伤口处。 “噢!”她的呻吟来自於乳房因胀奶而疼痛。 “怎么了?”他吓了一大跳,为什么她看似那么痛苦? “我……” 看她羞於启齿的模样,他露出了然的神情。 “你又胀奶了是不是?” 她羞赧地点点头。“集奶器在浴室,你可以帮我拿来吗?” “为什么不让我像上次那样帮你?” 他的声音带著一种催眠似的韵律,他那双眼眸中的温柔更让人迷惘。 “可以吗?” 被他诱惑的情网给笼罩住,她无力拒绝。 光是饥渴的品尝著她双乳甜美的滋味,并不能满足安瑞。 他的大掌像蛇一样滑入她睡衣裙摆下的大腿内侧。 孙佩璇的心跳完全失序。 他吻住她柔软的唇办,舌尖乘机滑入她的双唇之间,挑逗著她。 他给予,她接受。 她发出要求,他乐意迎合。 绝妙的快感令她无法呼吸,她的娇喘变成了无助的投降。 当他更加强对她的挑逗时,她忍不住喊叫出来。 孙佩璇无法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美妙、快乐的感觉。 安瑞小心翼翼地亲吻孙佩璇迷人的娇颜。 她在他的亲吻下睡去。 但她很清楚,他不只掳获了她的身体,他还紧紧地掳获了她的心。 当孙佩璇缓缓转醒时,看见安瑞敏捷地下了床。 赤裸著身体的他,简直近乎完美。 她的心怦然一动,紧接著她的脸红了。 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男人竟会认为她是迷人的,但是他昨晚的表现令她深深感受到他的心意。 在他的手指下,她的身体变得性感、热情迷人,膨胀著无限的情欲。 见到他走进浴室,她才敢完全睁开眼睛,并用微抖的指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面颊,看看自己是否在作梦。 安瑞从浴室走出来,腰问只围了一条浴巾,见他走向她,她赶紧把眼睛闭上。 她知道他就站在她身旁注视著她,一会儿他却转身离开了。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的双眼变得模糊了。 她抓住被单的一角,擦拭著眼中的泪水。 安瑞他会如何看待她? 他一定是把她当成了放荡不知羞耻的女人,否则他不会这样一语不发的就掉头离开。 她紧咬著床单,止住口中的哽咽,竭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轻浮的女人。 她之所以让这样的事发生,是因为她爱他,但他呢? 他是为了满足情欲才跟她做爱,还是他也── 突然,与婴儿房相隔的门被打开来,打断她纷乱的思绪。 安瑞抱著宝宝走进来,他脸上充满了对儿子的疼爱。 他没有离开! 他回来了,抱著他们的儿子回来了。 “我刚刚为他换过尿片。”他温柔的说。“而且我还喂了他喝牛奶,这小子很给我面子,全喝光了。” 他注意到她脸上残留的泪珠,微微皱起了眉。 “你哭了?”他的心被震撼了。“为什么?” “我……”她怎么开得了口告诉他她哭泣的原因。 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 “佩璇,你没必要哭,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孙佩璇真希望自己能保持清醒,但是,此刻她的头脑却是呆滞的。 这算求婚吗?她始终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很想告诉自己,他之所以做这样的请求是因为他突然之间深深地爱上了她,但是,她并非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毕竟像她这样一个平凡、没有背景又毫无智慧可取的女子,凭什么能赢得他的垂青? 他之所以向她求婚,只有一个可能──为了儿子! 他想要宝宝! 但值得她感到欣慰的是,他用了最不伤害她的方法留下儿子。 “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她想要答应,但是她还是选择面对现实。 “如果只因为宝宝,或者是昨晚的事,那么你不必做这样的牺牲。”她伪装坚强道:“我绝不会阻止你跟宝宝相认,现在他还小,我希望你让我来照顾他,一旦他长大了,如果他选择回到你身边,我也不会反对──” “我不是因为宝宝才作出这个决定的!”他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 “那你……为什么突然说想要娶我?”她颤抖地问。 她发现自己的心中充满了希望……或许是疯了,但她希望他现在能对她说他爱她,他的生活中不能没有她。 “因为……我想照顾你。”他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彷佛十六、七岁的青涩小子在告白? 这句话更无法让她答应他的求婚,她不需要他的同情! “我希望给宝宝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他又局促不安地说了一个理由。 这也无法说服她,毕竟有一天他极可能找到喜欢的女子,如果要他为了儿子而勉强自己跟她在一起,对他是不公平的。 连续两个理由都打动不了她,看来他必须更诚实的说出他心里的感受了── “我爱你!” 孙佩璇双眼睁得好大好大,彷佛不敢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一股冰凉的不安感涌上安瑞的心底,万一她的回答是否定的怎么办? “我知道这有些突然,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离开我,也许在梅根去世后我曾告诉自己不要再爱人了,但是,你改变了我的想法,是你让我再次了解爱的真谛,佩璇,你愿意当我的妻子吗?” 不需要怀疑,更不用犹豫,她缓缓地点点头,喉头哽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所梦想的情景──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向她告白,而这个男人也是她所深爱的。 “我愿意,”喜悦的泪水刺痛了她的眼睛。“因为我也爱你。” “这是真的吗?”他惊讶地看著她。“你真的爱我?” “我不想爱你,但我却控制下了我自己。” 她再也不想隐瞒了,她大胆勇敢的坦承自己的情感。“我不知道何时受到你吸引的,我一直告诉自己,你不可能会接受我这样的女子,所以我拚命的压抑自己,即使知道这对自己而言相当残忍,可是我还是选择将对你的这份感情深埋在内心深处。” “你真是个小傻瓜!”他一手抱著儿子,一手将她搂到怀中,用爱的拥抱将她紧紧地裹住。 他温暖的怀抱让她忘记了伤口的痛楚。 他们亲吻著,一个又长又甜蜜的吻承诺著永恒的爱,但很快就变成了充满急切渴望的热吻。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人的视线交缠,眼神锁在一起。 “那明天就嫁给我。”他迫不及待的说。 “好。”她也毫不迟疑。 “不,今天晚上就嫁给我!”他改变心意。 “我愿意!” “不,我希望现在!” 她叹了口气,将唇覆上他的。 “我只属於你的。”她许下承诺。 一瞬间,安瑞体会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满足感。 孙佩璇站在圣坛前许下与安瑞生生世世在一起的诺言,听他立誓永远保护和珍惜自己。 在一片安详和喜乐的氛围中,他们结成夫妻。 这时,他们收到一份最神秘也最令他们震惊的礼物── 那就是杰瑞写给他们的信。 敬爱的大哥、大嫂: 当你们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人世间了,死亡对我是种解脱,因为我得了aids,活著只会让耶德森家族蒙羞。 也许我生下来就注定是个悲剧人物,没有欢乐的童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 曾经我做了太多不对的事,但是在我离开之前,我决定要做t件对的事──让你们拥有一桩幸福美满的婚姻。 像我这样的人,没有权利要求什么,但我希望你们可以活得更好,永相爱,不离不弃。 我会在天堂祝福你们。 孙佩璇抬起婆娑的泪眼,看著天空灿烂的阳光。 “谢谢你,杰瑞,我一定会幸福的。”她感激地道? “是的,我们会很幸福的!”安瑞也仰起头来对著天空大喊。 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彷佛是杰瑞在向紧紧系住两人之心的爱情致敬…… 【全书完】 编注:想看符蕴曦因为sars而成就的爱情,请看玫瑰吻008《煞到你》。 想看李宝仪相亲来相亲去的爱情结果,请看玫瑰吻012《丘比特恶作剧》。 后记 淡霞的心情手札 安瑞出场时那咄咄逼人、狂妄自大的模样,让我好想狠狠的踹他一脚。 孙佩璇的角色在最初设计上是属於楚楚可怜,较为柔弱,逆来顺受的,所以在她跟安瑞第一次见面时,她那受尽委屈的模样,让我好心疼,差点我就粉想让她“闪”安瑞两巴掌。 不过想想,如果安瑞不表现得那么冷酷、无情,又怎么能显露出孙佩璇柔弱的个性,反正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想修理他还怕没机会是不是? ☆ 写到这儿,我还在为宝宝是谁的儿子伤脑筋,最初我是打算设计宝宝是杰瑞的儿子,但想想这样的设定好像比较不讨喜,可是如果宝宝是安瑞的儿子,我又该如何自圆其说呢? 真教我伤透脑筋了。 ☆ 玛丽亚这个角色我还满喜欢的,当初在写她的时候是因为看到电视上一则义大利面的广告,那是一个有著丰满身材的老妇人在家中做义大利面,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害我只要写到她,就粉想吃义大利面,更惨的是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我要去哪里找义大利面吃? ☆ 爱拉这个角色的定位很模糊,连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安排她,真的很苦恼。 但令我更苦恼的是我的女儿开始放暑假了,这丫头一放假可真会要了我的命,加上又安排要回台湾,我的心情开始不安分了,因为,我写书的时候一直很怕换环境,会使我无法保持平静完稿。 ☆ 害怕的事终於发生了,这个故事有点写不下去了,因为我已回到台湾,每天忙著吃东西、买东西,哪来情绪写稿? 可是想到秋秋、姚姚还在等我的饭团……哦,怎么办? 饭团是咱们两位美女编编的最爱,也是每次我回台湾到公司探望她们时必带的“丹路”。 可是稿还没写完,我若只带饭团去恐怕会被她们用饭团砸死吧?呜~~可不可以用饭团换稿子? ☆ 天哪,离约定送饭团去的时间只剩一天而已,可是最后一章还没写完耶,怎么办? 更惨的是这一章是火辣辣的床戏,别以为我在写的时候一定是非常浪漫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我写的时候,不断催促男主角快点、快点! 这个酷男狠狠的瞪著我提出警告,再吵,他就不做了! 吓得我再也不敢催他,不过在这个时候催他,的确是我的不对,可是我也有苦衷,因为我明天怕被人用饭团砸啊。 ☆ 终於,在凌晨两点半完成稿子了,想到明天可以交稿,我开心得几乎睡不著。 饭团和稿子应该可以让秋秋、姚姚两位美女笑开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