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王子买新娘》 第一章 命运齿轮 已然过去的, 就不会再回头, 等待再等待, 不如顺着天命往前走, 或许会,柳暗花明的奇迹出现。 蒋择言几乎是第一眼就看上了她!那个躲在角落、躲在别人背後,努力想把自己隐藏起来的小女孩。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她低垂著头,缩著两肩的模样看来,这个小女生个性应该是怯懦、害羞,是个很好控制的玩偶,而他要的正是这样的玩具!蒋择言扬起了嘴角微笑。那笑笑得有心机、有算计,不像是—个七岁小男生会有的笑。 「我要她。」蒋择言指头一比,决定了小女孩未来的人生。 蒋家老太爷赎著孙子的手望过去,触目所及是一个美丽的小女孩,有张开朗的脸,以及爱笑的眼——很适合双亲刚过世的孙子。 蒋老太爷使了个眼色,底下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直是蒋老太爷身边的得力助手之一,蒋择言管他叫做「陈叔叔」的男人走上前,牵著那个漂亮得像是洋娃娃的女孩子走过来。 但蒋择言却皱著眉头说:「不是她!我要的是最後面那个小女生,矮矮的、小小的,故意躲在别人的後头。」她以为她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吗?却不晓得她急欲躲开一切的鸵鸟态度反倒引起他的注意。 「她!」老太爷听著孙子的描述,努力梭巡那个小女生。 尚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晓得一直很安静的环境突然变得闹烘烘,她甚至听到旁边的小姊姊在抽气,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大家会如此惊讶?! 尚恩怯怯的抬起头。 她只看一眼,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好,接下来,她就会继续安安静静的躲在一旁,不敢打扰院长今天早上发布的事。 院长说,今天有大人物要来领养小孩。 她听不懂什么叫做「大人物」,只知道院长很重视这个人,所以她更要小心行事,不能坏了院里的规炬;可是,她又常常出糗,因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当大家都努力的装扮自己,站在最前面,希望让「大人物」选上之际,她却把自己藏在最角落,希望自己不会出意外。 但是,当她一抬头—— 为什么大家都在看她? 老太爷看到孙子要的那个小女孩了! —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看起来极不起眼的小女孩,她像是营养不良似的,全身上下加起来没几两肉,如果真要从她身上硬找出优点来,那么,就属她的大眼睛还算灵活、漂亮、有神吧! 「那个女孩不适合你。」蒋老太爷直觉不喜欢尚恩。这孩子太阴沉了,一点都不活泼、可爱。 「可我就是要她。」蒋择言不顾爷爷的反对,执意要尚恩当他的玩具。他知道爷爷会肯的,因为在家中,一向是他说了算! 这倒不是因为爷爷有多疼他,而是他刚死了父母。 他爸妈是私奔结婚的,最後客死他乡,爷爷见到讣闻後,才将他接回蒋家:或许是为了弥补对他父亲的亏欠,也或许他是爷爷目前唯一的继承人,总之,不管理由是什么,现在他在蒋家俨然是个小霸王,凡事他说了就算。 蒋择言走上前。 尚恩看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两个手掌紧张的揑紧成两个小拳头,直到他站定在她面前。 他长得好高喔!高到她必须仰著脸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这个小哥哥长得好漂亮,但是,表情却很凶。 她做错了什么吗?要不然小哥哥为什么要瞪她? 尚恩怕怕的,虽然仰著脸,目光却回避开来,不敢看蒋择言。 「抬起头来看著我。」蒋择言年纪虽小,但声音却极有威严。不为什么,只因他有个极其严格的爷爷。 尚恩把脸摆正,目光怯怯的迎向他。 「叫什么名字?」 「尚恩。」她声音小小的,像蚊子似的。虽然很害怕,但她记得院长有多在乎这些人。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把事情搞砸,所以,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讨好这个脸色不太好看的小哥哥。 她竭尽所能的挤出笑来,告诉小哥哥说:「我叫尚恩,院长说我是上天给的恩赐,唔——但也有修女叫我羊咩咩,因为我是羊年出生的——」尚恩努力的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话说完。 她努力地想表达自己的善意——虽然她知道那很难,但她真的尽力了,但蒋择言却不领情。 他讨厌她的笑! 她明明一无所有,而且是个孤儿,凭什么能拥有这么天真、灿烂的笑容? 什么上天给恩赐!什么羊年出生的!啐! 「你是个孤儿,根本没有爸爸妈妈,又哪来的生日?」蒋择言脸上掠过一抹残忍的笑意。他直觉想撕毁尚恩天真无邪的神情。 「我有爸爸妈妈!」尚恩小小声的反驳。她有的、有的! 「在哪里?」他挑眉问她。「你说你有爸爸妈妈,那我问你,你爸爸妈妈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不接你回家?为什么要把你一个人丢在孤儿院里?」 尚恩抬起脸来看小哥哥。 刚刚她还很高兴小哥哥笑了,现在她却一点也不喜欢,因为她讨厌小哥哥口口声声提起她爸爸妈妈的事。 「你才不是上天给的恩赐,你是你爸爸妈妈不要的孩子!所以,他们才会把你丢在孤儿院门口,你现在才会站在这里等著人家认养:你根本不是羊年出生的小孩,你是在那一年被捡到的,所以,你不是羊咩咩,也不叫尚恩——」 「够了!」 一个修女再也听下下去,她冲出去把尚恩抱在怀里,不敢置信的看著跟前这个七岁小男孩。 她实在很难相信,刚刚那席残忍的话是由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嘴巴里说出来的! 他们蒋家根本不是来收养小孩,而是来羞辱人的。 「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的孩子。」修女抱著尚恩,将她紧紧地护在她怀里。她绝对不会把她们院里的任何一个小孩交给这样的家庭,他们实在是太仗势欺人了。 「我爷爷会给你们五百万。」蒋择言不疾不徐的开口。 他的模样、表情跟口气,狂傲得不像是一个七岁男孩子会有的。 修女不可思议的瞪著他。 他又开价了。「七百万。」 他见修女没说话,迳自说:「还嫌少?好吧!凑个整数,一千万。」 「够了!」修女再也受不了了。「我们院长不会卖的。」他一次次的开价,像是在买小孩似的。 他们蒋家要买孩子可以,但请去别的地方,别来她们这儿。她们这儿做的是慈善事业,没有贩买人口的交易。 「不管你们出多少价,我们院长都不会把小孩子卖给你们的。」 「是吗?」 听到这样的答案,蒋择言倒是不急。虽然他只有七岁,却深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而如此教育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在世的唯一亲人——他的爷爷。 爷爷让他明白,在这个世上,有钱虽不是万能,但没钱却万万不能!而他们蒋家或许没有仁义道德,却有的是钱。 「你知道我爷爷名下有多少财产吗?」 「我没兴趣知道。」 「我爷爷的钱可以买下像你们这样的育幼院好几百间、好几千间。」 「那你们就用你们的黑心钱去买吧!」不管他们要买一千间,还是一百间,都不关她的事。 修女从心里讨厌这个目空一切的男孩子,在他心中,好像有钱就是万能,好像有钱就能买到一切。 她狠狠的瞪著他,但他却笑了。 修女愣住了。他笑什么? 蒋择言说:「我爷爷又不打算沽名钓誉,干嘛买一百间、一千间孤儿院?我们要买的只有一间。」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阴沉,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 「知道我爷爷买下你们的育幼院要干什么吗?」他侧著头问。那模样有些天真、有些无辜,但修女的背脊却泛起冷意。 他的意思不言自明——她们不给他尚恩,他就要毁了院里的所有小孩。天哪!这小孩的人格到底偏差到什么地步?为什么他会如此咄咄逼人?像是他的生命不曾有过一丝暖度般。 「文修女,把尚恩给他。」一直没出声的院长终於站出来了,她不能为了一个尚恩毁了她多年的基业。「把尚恩给他。」 「不——」修女将尚恩抱得紧紧的,嘴里喃喃的说著,「不——] 她不能把尚恩交给这个坏心的小男孩。 文修女语气坚决,但不管她多么不想交出尚恩,她都阻止不了有关尚恩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变的天数。 这一天,「慈恩育幼院」让蒋家带走尚恩。 这一年,尚恩才五岁。 ..  .. 尚恩虽然只有五岁,却十分清楚蒋择言有多讨厌她。而她不明白,他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带走她?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尚恩到了蒋家。 蒋家——那是个尚恩从没接触过的世界。它漂亮得像是童话书里的城堡,有一座美丽的花园,後面还有一个游泳池,这真是漂亮啊—— 尚恩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对蒋家的一切她只能用「目瞪口呆」四个字来形容。 「你傻了啊!还愣在那边做什么?」蒋择言看她杵在原地不动,虽然不耐,却还是折回去拉著她走,让尚恩不至於像是个小呆瓜一样。 他带她上了二楼,打开其中一个房间。 「进去。」 「啊?」尚恩愣在原地,因为里面的房间美得像是公主住的地方。她怎么能进去那种地方?! 「叫你进去就进去,你啊什么啊?」蒋择言不耐烦的推了尚恩一把。 尚恩踉舱的跌了进去,她的鞋印子一脚印、一脚印的印在地毯上。 「啊——脏了!」她赶紧蹲下去拍一拍。 糟了,拍不掉怎么办?尚恩都快急哭了。 蒋择言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别管那个,来看这些。」他把衣柜一个个拉开,一一的跟她介绍。[这是你的衣服、这是你的玩具,这是你的书——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尚恩睁大眼猛点头。 柜子里的衣服好漂亮,连那些玩具都是崭新的,还有书——尚恩怯怯的伸出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童话故事。 她还不识字,但里面的图画画得好漂亮。尚恩小小的指头触摸著彩色书页,这些——这些都是她的吗? 她仰起脸,不确定的问:[这些——你全都要给我?] [嗯!]蒋择言像在施舍恩惠似的,不可一世地点著头。是的,这些全是他买来施舍给她的。 对於养宠物,他有一套规则,有时候要对它好,这样它对主人才会死心场地,所以,他纵使想撕毁尚恩的人生,也得先抛出一些诱饵才行,而这屋子里的一切,就是诱人的饵。 「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开心。」尚恩一直点头,但蒋择言却对她感激的表情嗤之以鼻。他就知道,只要给她一点点小恩惠,她就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瞧!果不其然…… 「以後这就是你的房间了,而我就住在隔壁。」他打开两间房中央隔著的那扇门。 她的房间本来预定是他的书房,听以才有这样的隔局,但他却刻意为他的新玩具让出自己的书房,不为别的,就只为了能就近看照她。 「唔!」尚恩随便的点个头,不怎么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因为现在她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童话故事书上。她虽然看不懂字,可她看得懂图。 尚恩心急的踢掉脏鞋子,盘起两腿就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著童话故事书看。 「你看得懂字?」蒋择言坐在她旁边,实在不懂她干嘛对故事书的兴趣这么大。 「不懂。」尚恩摇摇头。 「不懂你还看!」 「我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书。」育幼院里的书都是别人捐的,大都破破烂烂的,她不是嫌弃那些书不好,只是,他买给她的书实在是太漂亮、太乾净了,让她爱不释手。 蒋择言看了书名一眼,像是不经意的随口说了一句,「我演过这个故事,在幼稚园的时候。]那时候他演王子。 为什么? 这还用问,因为他是孩子王,把原来那个丑王子拉到厕所去海扁了一顿,王子的位置自然落到他的头上罗! 「真的!」尚恩不知其中缘由,还对他乱崇拜一把的。[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你演过,所以一定知道的,是不是?」她的眼睛泛著亮光。因为——王子耶!那不是好神气、好神气吗? 「当然。」 「那你说给我听吧!」她好想听故事喔!不过,蒋择言却只想叫她去吃屎。 她是什么东西啊!竟然敢叫他说故事给她听!他才不甩她哩——唔!他是很想啦!但他却拗不过她那双期待的目光,最後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故事给她听。 「这小美人鱼的故事就是说一条美人鱼爱上了一个王子,王子又不爱她,最後她就变成了泡沫。好了,完了。」 蒋择言三言两语便解决了一个故事。 「什么?!这样就完了啊!」尚恩不敢置信,她一直翻著漂亮的书页,一页一页的问,「那这里呢?这里写什么?」 这里呢?这里又是在说什么? 她一直问、一直问,问得他都快烦死了。最後没办法,蒋择言只好将尚恩手中的故事书给抢过来,逐字逐句的念给她听。 ..  .. 那一夜,尚恩为了小美人鱼变成泡沫的故事整整哭了一个晚上,蒋择言好不容易哄睡她,三更半夜的,他又被她给吵醒了。 尚恩悄悄的从隔壁跑到他的房间,小小的身子站在床边,只露出她巴掌大的小脸。 「你在干嘛?』他恶声恶气的吼她。不想提他被她吓了一跳的事,刚刚他还以为自己遇鬼了哩! 呜呜呜~~尚恩扁著嘴巴,小小声的哭泣著。「我要喝茶。」她口好渴、好渴喔! 「那你就去暍啊!」蒋择言没好气的回答。 「可是、可是——我怕、怕——」 「你怕什么?」 「怕——怕鬼。」尚恩手拉著他的被单,说得小小声的,很怕被鬼听到。「小哥哥,你陪我一起去倒水喝好不好?」尚恩扁著嘴巴,哭著求他。 「不好。」 「呜呜呜~~」又哭了几声,抽了抽气,「为、为什么?」她哭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因为我想睡觉,行不行?」蒋择言拉起被子,把自己的头给蒙了起来,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没想到她竟然比他更厉害、比他更行! 见状,她只好一直哭、一直哭。 「呜呜呜~~我好渴。」 「呜呜呜~~我好想喝水。」 「呜呜呜~~小哥哥都不理我。」 「呜呜呜~~」 天哪!他都快被她给烦死了。蒋择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狠狠地瞪著她看。但,她就是有这样的好本领,能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依旧哭得很卖力。 蒋择言投降了。 算他怕了她行不行啊? 「你别哭了,我带你去喝水。]下了床,他牵著她的走去厨房。没想到她喝完了水,换说她肚子饿,於是,他又从冰箱里拿了块小蛋糕给她。吃完蛋糕後,她又说她要尿尿,他只好带她去洗手间。 谁知,进了洗手间,她又不尿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得搞清楚耶!现在是半夜一点,她要什么脾气啊?「你要尿就快尿,不尿就回房睡觉了。」 「我、我想尿啊!」小哥哥好凶喔!说著说著,尚恩两个大大的眼睛叉泛起泪光,叉想哭了。 「想尿就快尿啊!」他没好气的说。 「可是我怕……鬼。」那个鬼字一样说得小小声的,还是很怕被鬼听见。 蒋择言没辙了,翻了翻白眼。他被她打败了! 「你怕鬼,那就不要关门啊!」 「可是,修女说上厕所要关门。」 「那你就关啊!」 「可是,我怕鬼。」 唉~~又兜回原点,蒋择言没力了。「那你到底要怎样?」 「你不可以走喔!」尚恩提出要求。只要小哥哥不走,那么,她就有勇气上厕所了。 「我不会走。」蒋择言无力的许下承诺,心里却大叫:救郎喔!他干嘛去招惹这个小麻烦啊! 她真的真的真的很烦耶! 「你到底上不上?」蒋择言粗声粗气的问她。 看他一脸凶样,尚恩这才乖乖的把门关了,脱下裤子尿尿。但……门外都没声音,她好害怕喔!小哥哥要是一声不响的一个人偷偷跑掉,只留下她一个人,那她、她怎么办? 「小哥哥,你还在吗?」尚恩不敢坐上马桶,却很快的抽了几张面纸,因为她很怕马桶里躲著的那个鬼会很鸡婆的拿卫生纸给她。 尚恩把面纸紧揑在手里。 蒋择言没好气的回她一声。「在。」他一直都在可以了吧! 「你不可以走哟!」她紧张的提醒。 「知道了啦,我不会走啦!」 「那你要一直讲话,这样我才知道你人就在外面,我才不会怕。」 [一直讲话?!」蒋择言觉得烦死了。他没事干嘛一直讲话啊!而且,他也不知道要讲什么。「我不知道要讲什么啦!」 「随便啊!你讲什么都可以,总之,就是让我知道你人还在外面就可以了。」真希望小哥哥能快一点说好,因为她很急、很急了。 尚恩夹著屁股求蒋择言,但蒋择言还是那一副酷酷的模样,说他不会讲「随便的话」。 没个主题,没个重心的,要他无病呻吟,嗟!那很难的耶! 「那你、那你把脚伸出来,我看著你的脚,就知道你没走。」尚恩想了好久这才想到这个好主意。 「哦~~你怎么这么烦哪!」 「快啦!」尚恩的声音叉哽咽了。 他再不照做,她就要哭了,因为她很想「思思」了……「快点啦!」 蒋择言只好赶紧把门开了一个缝,将脚伸进去给她看。莫约过了二十秒钟,蒋择言愈想愈不对劲,因为他怎么闻到臭臭的味道? 「蒋尚恩!」 「你『恩恩』对不对?] 「嗯!」她又小小声的应了一句,而且还点头。 蒋择言真想把她给杀了! 她故意放[臭臭]给他闻!她、她……她不要命了她!他、他……他究竟是招谁惹谁了呀他!竟然没事买回了这么一个麻烦精! 第二章 小麻烦 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在你生命中, 留下清晰的痕迹, 喜怒哀乐…… 点点滴滴, 都是你我相爱的证据。 很快的,十一年的时光过去了,而这十一年来,蒋择言与尚恩的战争几乎没有断过。 刚开始的时候,尚恩年纪还小,不知道蒋择言总是有意无意的欺负她,她只知道,她的小哥哥有时候脸色会变得很难看,而他讲的话总是冷冷的,像带著刺,虽然她听不懂当她难过的时候小哥哥究竟说了什么,但她晓得,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小哥哥的声音很冷,像是、像是—— 像是在笑她一样。 对!就是那种嘲笑她的感觉,让尚恩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她想,或许小哥哥真的很讨厌她。 可是,为什么他讨厌她,有时候却又对她好呢?这就是尚恩一直想不通的。不过,基於小哥哥总会给她玩具,又会陪她玩,而他又是这大屋子里唯一跟她年龄相近的小孩,所以,才五岁的小尚恩总是很努力的去讨好蒋择言,因为他不仅是她的亲人,更是她唯一的玩伴——尚恩一直都这么认为。 直到她十岁那年,她渐渐的懂事,也直到那一次,蒋择言又提起了她的身世,说她是没人要的小孩,她才很生气的跟他大打了一架。 那时候她才十岁,而且对象又是一个大她两岁的男孩子,她当然打不过罗!不过,为了她的父母,也为了她小小的自尊,她还是很努力的在蒋择言身上留下两个齿痕。 她把他咬流血了,但他也抓伤了她的手,而且还剪坏了她留了好久的长头发,那参差不齐的样子好难看。 尚恩为此哭了两天,可最教她伤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一个礼拜後,爷爷从英国回来,得知他们两个打架的事。 那天,她被爷爷叫进书房,爷爷没问清楚事情真相,就叫她跪下。 她当然不服,当然不跪罗! 对,她打架是不对,但打架的又不只她一个,为什么她必须受罚,而蒋择言就不必? 为什么?她问爷爷,而爷爷给她答案了——他说,她是蒋择言的玩具! 玩具! 小小的她虽不明白爷爷口中「玩具」的真义是什么,但她心里认为的玩具,不就是像洋娃娃之类的东西吗?那——那为什么她会是玩具? 爷爷说,蒋择言在他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死掉了,没人陪他玩,所以他必须找个蒋择言喜欢的、爱的,想要的,来当他的玩具。 而她,蒋尚恩,是蒋择言亲自选的,所以,以後不管蒋择言要怎么欺负她,她都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怨言,更别说是反抗了。 才十岁的尚恩当然听不懂爷爷那篇训词,但从爷爷严厉的表情上看来,尚恩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在这个家中的地位远不如蒋择言!所以,只要蒋择言看她不顺眼,她这辈子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因为正义永远不会站在她这一方。 这是她十岁就认清的事,而从那天起,尚恩就懂得要保护自己。 她不再去讨好蒋择言,以为他们可以做朋友,也不再为了蒋择言一个施舍的动作而感动万分,因为她知道那只是他一时兴起所致,其实他从未想过要真心真意的对她好。 尚恩与蒋择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个既能保护自己,又能不让蒋择言来找她麻烦的安全距离。 如果蒋择言真的存心找她麻烦,而她又躲不过,那时候,尚恩就会忍气吞声,硬是让蒋择言欺负个够。 但她这不是懦弱喔!她只是学会了怎么保护自己。其实,尚恩心里有一个秘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想法…… 她想要逃离这个家!只是现在她还小,时机不成熟,所以她只能一直在忍耐:不过,等她长大了,有能力了,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逃离这个地方的! 「尚恩、尚恩——」朋友推推她。「你在想什么?想得都出神了,我叫你好半天了呢!你都不应我一声。」 隔壁班的文翠进来尚恩她们班上,就像在走自家厨房一样,且她一进来,就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尚恩的前面,兴高采烈的邀尚恩下午一起去唱卡拉0k。 「我不去。」尚恩说。 「为什么不去引模拟考才考完,难得放松一下,走啦、走啦!去啦~~你再不出门,我看你都快变成自闭症了。」 文翠是个热心的女孩,在班上的人缘一向不错,尚恩跟她小五时同班了两年,升上国中後,两人虽在同一所国中,却不同班;虽然如此,还是阻止不了文翠跟她的友谊。 文翠三不五时就会跑来她们班上找她,次数之频繁的,让尚恩几乎要怀疑文翠是不是在暗恋他们班上的哪一个男生。 「我真的不去,我——家里有事。」 「你每次都说家里有事!你家是干什么的呀!怎么每天都有事?」文翠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 她跟尚恩认识四年了,却对尚恩的家庭状况不是很了解,而且,好像每年的母姊会、家长会什么的,从没见过尚恩的家长来过一次。 愈想,文翠就愈觉得尚恩好神秘喔! 对喔~~她跟尚恩当了这么久的朋友,她竟然没去过尚恩她们家耶! 「尚恩,要不……我去你家吧?」 「去我家?!」街恩惊了一跳。「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啊!好朋友去好朋友家逛逛,很正常啊!」暍!竟然还问她为什么! 「不好啦!」 「为什么?喝!莫非你不当我是朋友?」 「怎么会!」尚恩赶紧澄清。 「要不我为什么不能去你家?」 拗不过文翠,尚恩只好点头答应带文翠去她家,只是,她哪敢把文翠带进那个人间地狱啊!她根本无法想像,当蒋择言看到她带朋友回去时,会在文翠面前怎么样的羞辱她,所以,她就直接把文翠带回育幼院——那是她心目中一直认定的家! 虽然蒋家的人很不喜欢她回那里,可这十一年来,尚恩偷偷溜回去看了院长、修女好几次,而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带朋友回去。 院长看到她带朋友回去,显然很高兴,直拉著她话家常,问得不外乎是她在蒋家过得好不好之类的事。 而她日子过得再怎么不愉快,也不敢跟院长多说一句,就是怕院长会担心。她还记得,当初她是被蒋家硬从育幼院里带走的。 这么多年了,她在院长面前一直佯装得很好,总说她在蒋家过得很好、很快乐。 她跟文翠一直待到下午三点才离开,而文翠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街恩是个孤儿。 尚恩是被领养的孩子,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难怪尚恩每天总有忙不完的事,也难怪尚恩总是不能跟她们出去玩!只不过,这个认知让文翠有点鼻酸,她从来不知尚恩有这样的过去,还老是一厢情愿的邀尚恩跟她们一起疯。 「对不起。」她不了解尚恩,却总自以为是的训她,说她不合群、说她自闭,殊不知,尚恩是有困难。 「文翠,你别这么说,是我一直没把我的状况告诉你,不是你的错,真的。」尚恩一直要文翠宽心。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文翠之所以这么急著将她拉入人群,都是为了她好。 「尚恩,你老实告诉我,领养你的那个家,是不是对你不好?」文翠背著沉重的书包,问出她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别想太多了,他们没有对我不好。」但也没有很好就是了。 蒋家待她,就像是在家里多养了一条狗,给她吃、给她住、给她穿,还让她受教育,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对她不曾付出一点点、一丝丝的关心。 在蒋家,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取悦蒋择言。 他不开心的时候,她就当他的出气筒,而这是她唯一的功用,只是,这种情况直到蒋择言升上高中之後,就好多了。 蒋择言是蒋家第三代唯一的子孙,理所当然是蒋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上了高中後,蒋择言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下了课之後还得去公司实习:有一度,爷爷还想把蒋择言送到国外去,但蒋择言拒绝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蒋择言之所以想留在台湾,都是为了要继续找她麻烦,可没想到这两年来,他倒是安分多了。 或许是工作、课业占去了他太多的时间,他才暂时放过她一马吧!不过,不管真正的理由是什么,蒋择言较少来找她的麻烦了倒是事实。 这样的日子没有所讲的好与不好,只是变得比较轻松罢了。 「真的吗?」尚恩她真的过得好吗?文翠还是不信。她真的很想很想帮尚恩分担一些痛苦。「如果你真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知不知道?我会当你一辈子的好朋友。」说著说著,文翠甚至红了眼眶。 好一个一辈子的好朋友! 尚恩也很庆车自己拥有文翠这样的好朋友,只是—— 一辈子真的很长呢!谁知未来会有什么变化哩! ..  .. 与文翠分手後,尚恩飞快地骑著单车回蒋家。 她并非急著回那里,而是她今年即将国中毕业,眼看就快到毕业季了,高中联招是她唯一能离开蒋家的机会。 她一定要考一所离台北最远最远的学校,就去——去外岛好了!金门、马祖、澎湖都行,总之,只要能离蒋择言远远的,她什么学校都可以…… 哦不!不行,凡是外岛都有机场,台北飞外岛差不到一个钟头就到了;那她还是去考屏东好了,像蒋择言这种都市小孩最讨厌去那种乡下地方了。 哇~~真棒! 尚恩人还没到屏东,就忍不住开始作梦了。不知道屏东有什么好学校?她想破了头还是想不出来,总之,还是先把书读好要紧。 回到了蒋家,把单车停放在停车棚里,尚恩从後门进去。 她一向不喜欢走前门,因为爷爷是个大企业主,家里三不五时便有达官贵人来家里坐坐。 每次她撞见那种情形,总有误入大观园的感觉。那些上流社会的人物、那些名嫒淑女们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好拘束,常不自在的不知道手脚要往哪里摆。久而久之,她便不从前门进出了。 走後门多自在啊!都没人管她,即使用跑的上楼都可以。 尚恩「砰砰砰」一口气冲到楼上,虽然气喘吁吁,但是好爽,有一种偷做坏事没被人逮到的快感。 尚恩在楼梯口偷偷的笑开来,但接下来的这段路,她可不能再造次,因为要回她的房间,首先必须经过蒋择言的。 虽然不知道他回来了没,但那小子老神出鬼没得像个鬼,她还是小心为上。 尚恩踮著脚尖,像个小偷似的走过那长长的走廊。经过蒋择言的房间的时候,她甚至屏住气息,不敢呼吸。 走一步算一步、走一步算一步,就快到了—— 尚恩看著她的房门,眼看就要脱离险境了…… 咦!蒋择言的房间怎么有怪声音? 尚恩退回来两步,他的房门开了一个缝——是他自己不小心没把房门关好的哟!可不是她存心要偷看的。 拗不过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尚恩鼓足了勇气把头凑到那道缝中偷看蒋择言在做什么。 她先看到两条腿——好细、好白的两条腿。 哎哟!蒋择言好恶心喔!他怎么会有那么细、那么像女孩子的腿?而且还挂得那么高—— 咦,等等!蒋择言把自己脚提得那么高做什么?又不是在练瑜伽。 尚恩定睛再仔细一看。 不得了了!那不是蒋择言的腿,而是一个女孩子的,只是那女孩子被蒋择言压在身下。虽然看不见那女孩子的脸,却听到她不断的在哭泣—— 她是在哭吗? 尚恩也不是很确定,但她好像听见她在叫[呜——呜——不要了、不要了——」,而蒋择言则是不断的挺进——用他「那里」。 她瞪大眼,差点尖叫出来。幸好她够机灵,及时用手捂住嘴巴才没惊声尖叫。 尚恩慌慌张张的跑回自己的房间,这会儿,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脚步声大不大了,因为她早被刚刚那一幕给吓得魂都飞了。 蒋择言在人前——尤其是在爷爷面前——虽冷酷,但总维持一副乖宝宝形象,纵使要欺负她,也是在人後。他从不在人前给人认清他邪恶真面目的机会,那他怎么敢……怎么敢把女人带回家里! 他才十八岁耶!怎么就在做那种事哩?更何况,他还是个资优生呢! 尚恩躲回自己的房里,想把那一幕赶出脑海,但不管她再怎么甩头,就是甩不掉那令人作呕的一幕,她甚至……甚至看到蒋择言的「那里」了。 她从来没见过男人的「那里」,唯一有过的经验,就是课本里的图,但图画也没有蒋择言的那么、那么、那么恐怖啊! 唉~~她实在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因为当她看到蒋择言的「那里」不断地挺进那女人的身体时,她就觉得那像是一种武器,是男人征服女人的武器,好可怕! 不行!她不能再待在这里,再待下去,她会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她、她得出去! 尚恩随便抓起包包和单车钥匙就冲出房门,像只惊弓之鸟般往前冲,却没想到竟一头撞进了别人的怀里。 她抬头一看,气息骤然从她的身体里被抽光。 尚恩从没像现在这刻般害怕看到蒋择言,她陡地跳离他的怀抱,表情像看到恶鬼一样。 [你冒冒失失的在搞什么鬼啊?」蒋择言的口气也颇为恶劣,还没看到她的脸,就先数落了一顿。但当他看清尚恩惨白的脸庞时,冒头立刻皱得跟两座小山似时。[你不要紧吧?]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劲,像是身体不舒服,让他不由得放柔了口气问。 天哪!只要一看见他的脸,她就会想到他做的「好事」,害她……奸想吐喔!尚恩用手捂著嘴,强忍住那股作呕的感觉。 不行,她不能把对他的敌意表示得这么明显,要不然,他一定会发现的!而只要他晓得她识破了他的伪装与真面目,日後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折磨她呢! 「我没事。」尚恩强作镇定。 但她的伪装实在是太差劲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会不会是快联考了,压力太大才造成不舒服?」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 她应该就是刚刚跟蒋择言在床上打得火热的女孩子吧!尚恩骤然回神,瞄了那女孩一眼。 突然,尚恩觉得头都晕了,因为那不是个女孩,她应该算是个女人了,而且,她还是蒋择言的家庭教师,一个资优的研究所学生,今年二十三岁。 在今天之前,尚恩都还满喜欢她的,因为她就像是个邻家大姊姊,总是很和气的对待蒋家的每一个人,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竟然跟蒋择言上床了! 那么清纯的一个大姊姊、总是对她好的大姊姊…… 尚恩无法承受这种打击,她脚步踉跄的退了几步。 [尚恩——」女孩惊叫,以为尚恩就要倒下去了。 蒋择言则比较冶静,他眼明手快的抱住尚恩。 她在发抖,在他的怀里发抖!蒋择言发现了这个事实,眼眸直盯著尚恩惨白的脸看,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个答案来。 [可怜的尚恩,她真的累坏了。」女孩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从蒋择言手中接过尚恩。 他们两个人太过接近的画面,看了让她觉得很讨厌。 蒋择言倒不坚持,随即松开手,让女孩扶着虚弱的尚恩。 怎么会这样?他记得尚恩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健康宝宝啊!蒋择言冷漠的看著尚恩不断地藉著深呼吸好调整她的气息。 终於,她慢慢的冷静下来,脸色也慢慢的恢复正常。 「我没事。」尚恩拒绝女孩善意的援手,强颜欢笑说:「看,我现在不就站得好好的。」她说,但眼睛却不敢看蒋择言。 从小到大,他轻易便能识破她的谎言,她想,应该是她的眼睛背叛了她,所以,只要不跟蒋择言对视,他应该就不会发现她的心虚吧! 他一直冷冷的站在一旁,像个旁观者,可却气势强硬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尚恩脚都快软了,幸好那女孩及时开口救了她。「我看你是压力太大了。是功课上有什么难题吗?你要不要也请个家教——」 家教! 她吗? 尚恩惊惶的眼对上女孩的,她想说不,她不要!她才不要当他们两人暗通款曲的棋子,平白增加他们两个偷偷交往的机会。 她讨厌自己被人利用,所以,这女的别想当她的家教! 尚恩想拒绝,但女孩却继续说道:「我有个学弟,成绩还不错,现在急需用钱,你不妨考虑看看,要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请他来一趣,你看看满不满意。」 「不用。」 尚恩都还没开口拒绝,一直冷眼旁观的蒋择言却替她回绝了家教的好意。「她不需要家教。」 是吗?他怎么知道?尚恩不悦的在心里反驳。 他像是早料到了她的想法,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瞧,还说:「她的成绩好到足以考上北一女。] 尚恩听他这么说,差点忘了要呼吸。 她惊惶的眼对上他的。他怎么知道她的成绩? 「我看过你的每一张成绩单。」他主动解答她的疑惑。 他一直在注意她!这个想法让尚恩觉得好可怕。 「所以,她不需要请家教。」蒋择言再一次打断女孩的念头。 尚恩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请家教的事反应这么强烈啦!但——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想再领受他们蒋家的恩惠。 尚恩有礼貌的跟女孩说了声谢谢。「我真的不需要家教。我人不舒服只是一时偶发的状况,请不要放在心上。」 瞧!这就是蒋家的家教。而她只不过说了两句,就觉得自己快被这虚假的应酬话给呛到了。 不行,她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先走了,我跟朋友还有约。」尚恩鞠了个躬後,便飞快的跑走——头回也不回的。她逃离了那里,只是她下知道,蒋择言的目光却一直尾随著她飞快逃离的身影。 他一直在看著她! 第三章 逃离 受伤的羽翼, 禁不起再次的摧折, 舔舐伤口, 再度展翅翱翔。 离开了蒋家,尚恩的脑袋乱烘烘的,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消化刚刚她所看到的事。那个家,她无论如何都待不下去了。 要是再跟那么变态、那么坏的一个男孩子……住一起,她铁定会疯掉! 不行!她怎么能让蒋择言就这样毁了她的人生。 她要逃,逃离那个家,而要逃离那里,首先她的经济必须独立;而要经济独立,就必须工作、必须赚钱! 就是这样的强烈念头,让尚恩一个电话把文翠给约出来。她请文翠帮忙,看看有什么工作可以让她工读的。 文翠一听,想都没想便觉得不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打工!你知不知道我们就只剩下两个多月就要毕业了?」 「我有我的难题。」 「什么难题?」文翠问。 尚恩说不出口,她总不能跟文翠说,稍早她撞见什么画面吧!这事要真让文翠知道,只怕文翠会要她今天就搬离蒋家。 她也想搬啊!但得等到她能独立自主的时候,她不想再依附任何人过生活了。 文翠见她欲言又止的,马上想到尚恩的身世问题。「是不是领养你的人刁难你,不给你生活费?] [不是,你想哪去了,他们不会对我那么苛刻的。我只是想存钱,想早点独立。」 「要独立也没差这两个月啊!」文翠说,而尚恩依旧是有口难言:顿时,文翠明白尚恩是有事隐瞒她,不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或许说得正是这样的事吧! 「算了,你不想讲,我就不勉强你了。工作的事我会帮你留意,你放心交给我吧!」 「谢啦!」 见文翠点头答应,尚恩这才展开笑颜。 ..  .. 其实,他们当学生的还能找什么工作呢?更何况尚恩还是个国中生,所以,文翠只好把尚恩的难题告诉家人,要大家一起帮尚恩找工作。 最後,还是她大哥神通广大,找了一户好人家,尚恩的工作有点类似於保母跟家教,将那户人家的那两个甫读幼稚园大班的小毛头给带好。一个小时的钟点费一百五,算不错的价码了,只不过,尚恩接了工作後,才知道要带那两个小毛头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 两个小毛头是双胞胎,虽然才上幼稚园大班,但她既要教注音,又得教英文,幸好她的功课一向还过得去,又在蒋家那种环境长大,英文程度算下错,教这两个小毛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两个小鬼头既活泼又调皮,上课的时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看到天,他们就问她,老师,为什么天会下雨? 看到水,他们会问,哪里是水的尽头? 就连她把他们关在房间涅,哪里都不让他们去,教他们两个只能两两相望,他们还是有办法问她,老师,为什么我们的眼睛能看得见东西…… 这样的小孩,说实在的,一个就能把屋顶盖给掀了,更何况是双胞胎。也难怪他们的爸爸、妈妈宁愿每天花个四、五百块请人来看管他们。 幸好,他们家还住著一个大哥哥,是那两个小魔头的小舅舅:而听说这个小舅舅还只是高中生,因为考上台北的学校,所以住到姊姊、姊夫家,孰料,这两个小魔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们的小舅舅。 为什么怕舅舅?她曾问过那两个小魔头。 小魔头连这个都要争先恐後的发表意见—— 「因为舅舅好酷。」 「舅舅什么都会哟!」 「舅舅会打球。」 「会溜冰。」 「会翻筋斗。」 「会打怪兽。」 小魔头不胜枚举的说了一大堆,总之,在他们眼中,小舅舅是个十项全能的长才。听起来,他们似乎对这小舅舅十分崇拜,而小舅舅也十分疼爱他们,既是这样,他们为什么又会怕小舅舅哩? 「因为,小舅舅要是生气了,就会拒绝陪我们玩。」 「小舅舅说不能欺负你。」 「哦!原来你们也知道你们总是在欺负我啊!」这两个小魔头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不过,她倒是很高兴他们的小舅舅帮她制服这两个总是爱斗嘴、爱互相找对方麻烦的小毛头——她还记得刚来他们家的时候,一个不注意,他们就打了起来,连拉都拉不住。 现在他们愿意乖乖的坐在一起读书、写字,她实在是太感激了!或许,她该找个时间跟小舅舅说声:谢谢。 ..  .. 真是选日不如撞日。 尚恩才想到要跟人家道谢呢!一出房门,就撞见小舅舅从厨房拿著一瓶矿泉水,一边暍、一边走出来。 他穿著一件nba无袖汗衫、一件短裤,另一只手抱著一颗篮球,显然是刚打完球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尚恩先颔首跟他打个招呼,但该说的谢意却忘了说,倒是他有礼貌的表示要送她一程。 「不用麻烦了。」 「没关系。」他放下篮球和矿泉水就跟著她往外走,两个小鬼头吵著要跟,只见小舅舅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那蹦蹦跳跳的小身子便像被下了咒似的,顿时安静下来。 尚恩忍不住想笑,因为她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事。 「他们两个很皮吧?」他问。 「还好。」她说。走出大门外的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著肩走在一块儿。 夏天的夜晚闷闷的,而他刚运动完的身子不断冒著热气,跟他走在一块,两人间虽然有些距离,但自他身上冒出的热气却传染给尚恩,让她也觉得天气热得让人受不了。 「很臭吧?」 「嗯?」她抬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拉起自己的汗衫嗅了嗅,又自言自语的说:「我应该冲完澡再送你的。」 尚恩这才明白他刚刚那句[很臭吧]是什么意思。她笑着摇头说:[不臭,你的汗有一种阳光的味道。」她仰起头告诉他,尚恩这才发现小舅舅长得很高。虽是高中生,但身高差不多是一般大人的高度了。 他长得高高壮壮,皮肤黑黑的,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而一样是高中生,蒋择言就显得很不一样。 蒋择言纵使在家里,也穿得像个贵公子,她从来没见过他穿汗衫、短裤的模样,更别说是汗流浃背的样子了。 小舅舅刻意的与尚恩保持一些距离——虽然尚恩已经明白的表示过他的汗不臭,但哪有人的汗不臭的呢?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听说你今年才国中三年级?」 「嗯!」街恩点头。 「功课压力很大吧?」 「嗯!」 「还能应付吗?」 「嗯!」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著,不是太熟的两个人走在一起,的确有些尴尬。其实,尚恩心里很想快点回家。 如果他真的担心她应付不来功课的问题,那他就不该占去她回家用功读书的时间,净是在这儿跟她聊这些有的没的。 「如果你有什么功课上的问题,可以拿来问我。」小舅舅状似不经心的提起。 问他! 尚恩愣了愣。 「你别瞧我这个样子,其实我的功课还算不错。」他笑说。 尚恩依旧没说话。 [你不信?]他停下脚步。 尚恩赶紧摇头。「我不是不信。」她只是看懂了他的心意,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他喜欢她是吗? 尚恩隐约的明白了这个男孩对她的好感,只是——她还是个国中生,她现在一心只想好好的读书,然後赚足钱离开蒋家,她没有时间谈情说爱的。 而小舅舅看懂了她的欲言又止,他只是喜欢她乖巧的模样、喜欢她清秀的样貌,所以,他关心她、对她好,但他从没有意思要强逼她现在就接受他的心意。 或许,他该再放慢些脚步,因为他不想逼走她,让她以後再也下敢来他家。 「那我就送你到这里。」小舅舅挥了挥手说:「明天见。」 「明天见。」街恩也挥手。 其实,她十分感激他没有再进一步的表示,要不然,她铁定会连工作都不要的离开;而她现在十分缺钱,少了这个工作,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唉~~为什么会这样哩?她只是单纯的想有一份好工作,为什么最後却惹来这种麻烦? 回到蒋家,尚恩心烦得不知要如何是好,就连跟文翠提起那事的勇气都没有。 文翠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要是文翠晓得这件事,铁定想都不想的就要她跟小舅舅交往看看,因为文翠自己就有一个同年龄的男朋友,两人如胶似漆的,甜蜜得不得了。 所以,文翠根本巴不得她也有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说什么青春才不会留白。 拜托喔!她现在连读书、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这样的青春哪会留什么白啊! 尚恩烦得倒在床上,一点读书的情绪都没有。 「叩叩!」 有人敲门。 她很直觉的以为是文嫂,说了声[进来]后,才发现进来的人是蒋择言。 尚恩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正襟危坐的模样如临大敌,因为蒋择言近几年来已鲜少来她的房间。 「爷爷叫你。」他说,脸上面无表情,尚恩很直觉的拿他跟小舅舅比较。他们两个一样都是高中生,看起来却截然不同。 这么一比较,尚恩突然觉得,身为大企业家接班人的蒋择言其实也满可怜的,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没见他享受过所谓的快乐童年。 蒋择言从小就有做不完的功课与训练——似乎,除了欺负她外,他像真的没别的娱乐了。 莫怪乎领养她的时候,甚至是她跟蒋择言大打出手的那一次,爷爷会说她是蒋择言的玩具,说这是她唯一的存在价值。 现在回想起来,蒋择言这十八年来过的日子,似乎比她所想像的还来得不快乐。 尚恩第一次触及到蒋择言的另一面,感觉她……似乎不那麽讨厌他了。 「你究竟在想什麽?」他身子斜靠在们边,不懂她的表情忽晴忽阴的究竟是为了什麽。 「爷爷不是一个太有耐性的人,你要发呆可以,但我建议你别让他等太久。」蒋择言闲闲的提醒尚恩,她若真想让爷爷等,那她最好有被处罚的心理准备。 经他一提点,尚恩立刻像火烧屁股似的从床上跳起来,又像个火车头般往外冲。 蒋择言凉凉的跟在她後头,脸上净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 蒋家爷爷在尚恩心自中一直是个极有威严妁老人家,让她觉得又惧又怕,站在爷爷面前,她似乎只有低头看着自己脚趾头的份。 爷爷到底叫她来做什么?为什么她来好半天了,爷爷却什么话都不说? 尚恩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双脚丫子上的十个脚趾头不停地在拖鞋里动来动去。 蒋择言随著她低垂的头往下看,看见她拖鞋的前端一鼓一鼓的,明白她在干什么之际,有趣的笑意也同时染上他的眼。 他在笑! 尚恩听到了。 这个小人竟然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幸灾乐祸,亏她刚刚还同情他,觉得他这个恶魔很可怜呢!真是浪费了她的同情心。 尚恩在心里偷偷把蒋择言唾弃到天涯海角去,正当她想开始诅咒蒋择言,打算让他以後的十八辈子都不好过时,一直沉默著的爷爷终於开口了。 「我看到你的成绩单了。」 「哦!」那又怎样?想归想,尚恩不敢这么说。 其实,爷爷会看她的成绩单、会关心她,这才让她觉得奇怪呢!因为她太了解她在蒋家的地位了。 她是被买来给蒋择言当玩具的,所以,蒋家供她吃、供她穿,却不在乎她争不争气。她成绩是好是坏,一向与蒋家无关,不是吗?那为什么现在要提起她成绩的问题?尚恩不懂。 「想过要申请哪里的学校了吗?」 想过! 但街恩却不想坦白回答,在还不了解爷爷到底打什么主意之前,她才不要先亮底牌。 「没有。」她摇头。 「觉得『群益』高中怎么样?有考虑过这所学校吗?」 没有,她想都没想过! 尚恩想这么回答,因为那是蒋择书目前就读的学校,而且爷爷还是那所私立高中的董事。 她又不是不要命了说,敢当著蒋家大小两霸王的面前诋毁群益,大言不惭的说她连考虑都没考虑过那所明星高中。 「我只知道那是个贵族学校,学费高得惊人。」听说一学期就要一百万,一年级的新生还不只这个数。 尚恩重点式的说出她对群益的感觉,目的是在提醒爷爷,对她这个被买来服侍别人的孤儿,实在不用多费心思,甚至是金钱,让她去读那么好的学校。 况且,她一点不要,也不想进群益!尚恩只差没坦白的告诉爷爷这番话。 不过,爷爷似乎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且令她意外的,爷爷竟然要她去读群益! 「为什么?」尚恩脱口而出,她的口气、表情,明摆著她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蒋老太爷觉得尚恩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我让你去读群益,你不懂得感激,还气急败坏的问我为什么!让你读书,要你上进,难道还要有理由吗?」真是气死他了! 他根本不想管尚恩的事,这丫头是他买来陪蒋择言的,她存在的意义有点像洋娃娃:本来他还打算,等这丫头一上高中,就把她送到远远的地方去,从此跟蒋家不相来往,他怎么也没想到蒋择言竟然有意把这丫头送到群益去。 为什么? 他也想问,想问问蒋择言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这孩子却阴沉得什么话都不说,像是心里正算计著某件事。 他猜不出来,也问不出什么,只好顺著蒋择言的意思去办。所以,他都已经够委屈的了,没想到这丫头还这么不知好歹,瞧她那个样子,分明是不想进群益嘛! 群益有什么不好? 它是所有名的高中,升学率百分之百,每年寒、暑假还能到国外游学,别人想进去都还得靠人关说呢!而这丫头竟然敢嫌东嫌西的,还问他为什么? 「总之,你国中一毕业,就直接上群益,没有为什么,因为这是我的安排、我的指示。怎么样,这话说得够清楚、够明白了吧?」 ..  .. 不清楚、不明白!因为尚恩怎么都想不透为什么爷爷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突然关心起她的生活来。 这事太奇怪了,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虽这么想,但尚恩却不敢开口问,因为她怕爷爷不怒而威的表情,且她知道爷爷之所以会这样安排,一定是蒋择言出的主意!所以,这事除非蒋择言打消念头,否则,她别想逃到外地去读书了。 太可恶了,蒋择言怎么能这样! 尚恩愈想愈不对,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蒋择言好好的谈谈,搞不好她能说服他,让他打消要她进群益的念头。 她鼓足了勇气跑去找蒋择言谈,才一敲门,他的房门便自动打开来,像是料准了她会来找他似的。 尚恩愣在原地,不想进去他的私人领域、不想回忆起那天她看到的那一幕。 「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可以。」 他坐到书桌前,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 或许是与生俱来,也或许是後天刻意培养的吧!总之,尚恩必须承认,蒋择言很有气势,光是那么坐著,她便能想像日後他带领蒋氏企业纵横商场的威风漠样; 一个高中生应该像小舅舅那样,皮肤黝黑、汗流浃背、充满活力,而不是像他这样,被逼著长大,提早过大人的生活。 他这样快乐吗? 她想这么问他,但像他那么骄傲的人,纵使不快乐,也不会告诉她吧!况且,不只如此,她若提起他的痛处,想必他会恶劣的将自己所有的痛苦加诸在她身上,也让她不好过。她可不想自找麻烦,因此,她选择漠视他的痛苦。 「你可不可以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谈?」蒋择言不动如泰山,似乎根本没有让他的屁股离开椅子的打算。 算是被他打败了!她讪讪的走了进去。 他的房间是她的两倍大,床在他书桌的另一头,她虽然不想跟他面对面,却更不愿坐在他床上,所以,她只好被迫选择站在他面前——但她站得很远就是了,与他保持相当的距离是她的习惯。 「不坐?」他瞄了一眼她身侧的椅子。 「我站著就好。」她拒绝了他的好意,虽然她知道如果能坐著,有个依靠,她会更有勇气;但霉不想仰着头听他讲话,那显得她比较弱势,且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孤立无援。 「我不想读群益。」她终於鼓足了勇气开口。这是她进蒋家以来,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想法。 以前,她总是任由蒋家安排她的人生,不曾有任何异议;但这次不一样,她不想进群益,不想继续在蒋家的羽翼下过生活。 她好想叫他放了他吧!她想要自由,不想跟他一样活在这个不自由的大牢笼里。 蒋择言终于抬起头来正视她的存在,但尚恩怎么也无法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想法。他莫测高深的模样,总让她心头一紧,却不懂那究竟是害怕的感觉,还是心酸。 「那么你想读哪里?」他问。 尚恩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她能说吗?能告诉他她读哪里都无所谓,只想离他远远的吗?她的目光回避著他凌厉的眼神,有些话她没有勇气现在说出来。 她对他的惧意是那么明显,而她怕他的表情,倏地点燃蒋择言的怒火。哼!她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她以为他不晓得她想逃开的是谁吗? 他没她想得那么笨,所以,如果她曾以为她能逃开他的羽翼,那他只能笑她太天真了。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记得吗?」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朝她走过来,尚恩被迫让他巨大的身影给笼罩住。 她强迫自己要抬头看他,她没什么好怕的,他不过是虚长她两岁的一个普通男孩子罢了—— 只是,她发现她错了,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普通男孩子,一个普通男孩子不会有他这样盛气凌人的气势;一个普通男孩子应该要像小舅舅那样,充满阳光,不会像他这样只有阴郁的表情。 她下意识的想退开两步,离他远一点,他却伸出手来抓住她的皓腕,用力一扯,让她跌进他的怀里。 将她禁锢在他跟书桌之间动弹不得,他用那冰得冻人的声音提醒她的身分,告诉她,「你必须读群益。」 「为什么?」 为什么他遗忘了地快两年,现在又突然想起要把她纳入他约管辖地带?她需要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他做事向来只凭感觉,而现在,他只想在她快要飞走的时候,撒下天罗地网等著逮她回来。 他禁锢她是禁锢得如此理所当然!尚恩後悔了,她不该那么早就同情蒋择言的,不管他是阴郁,或是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那都不关她的事! 在她小时候,她就明白了一件事——他总为了一个不知名的理由,想著要怎么样才能撕毁她的人生! 她不知道蒋择言为什么要这么讨厌她,她只知道,每次蒋择言对她好的背後,总隐藏著更大阴谋。 还记得她刚到蒋家的时候,他曾帮她布置了一问像是童话故事中公主才能住的房间。 那时候,她傻傻的以为他这样是对她好、傻傻的以为她真能拥有一个家、一个哥哥,可事後她才发现,原来他只是想用这个法子让她明白——一个孤女该过的生活,跟上流社会是有多么大的差距。 他让她在小小年纪时,便懂得什么叫做「相形见绌」的真义。 而他现在要她进群益就读,难道又是想再提醒她她的身分,以及确定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吗? 尚恩无力去猜测,也懒得去猜测了。 进群益是吗? 如果她有能力,她早就逃了,可问题是,她没有,所以她必须事事忍耐,而目前最重要的课题,是她该不该进群益? 是不是只要她进群益,她就能得到短暂的安宁,不再被他骚扰? 如果真的非得那样,那——好吧! 「我答应。] 她决定进群益,暂时按兵不动,省得打草惊蛇,惹毛了蒋择言,那可是她不乐见的事。 第四章 白马王子 等了许久, 等不到你说声爱我, 难道, 必须等到海枯石烂, 你才会正视, 我的存在吗? 毕业後,尚恩因为不需要面对可怕的联考,所以在朋友与打工中过了一个还算轻松的暑假。 暑假期间,她打工——为钱,也是为了要逃避蒋择言;总之,不管理由是什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她跟蒋家两爷孙两个月下来见不到三次面。 很快的,暑假过去,尚恩换上制服,终於成了群益这一届的新生之一。 三年没跟蒋择言读同一所学校了,现在同处一个校园中,她才知道原来蒋择言在群益算是有名的风云人物,不是因为蒋家财大势大,而是他优秀的表现跟迷人的外表。 蒋择言迷人吗? 老实说,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尚恩只觉得蒋择言莫测高深,从小就懂得要与他保持距离,至於蒋择言迷不迷人——说句老实话,她真的不清楚。只不过,她班上的女同学才入学不到一个礼拜,便对蒋择言崇拜有加。 这情形实在有点诡异,因为蒋择言再怎么魅力无边,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礼拜内,就收服她们班上女生二十一颗芳心——除了她之外,那些女生每天、每节下课,总是围在一起聊蒋择言。 据她观察——其实是她不动声色地,每天拉长了耳朵偷听班上女同学聊天,她才知道上流社会世界之小的。 原来蒋择言之所以名气大,之所以不到一个礼拜就虏获少女芳心,原因不在于他神通广大,事实上,他的名气早在社交界传开来,而她们班上的女生大都是慕蒋择言之名而来读群益的。 哇~~得知此事,尚恩这才知道蒋家那块金字招牌多有魅力啊!蒋择言今年才刚升上高三呢!竟然已经有这么多新娘人选等著他垂涎了。 尚恩突然想到那天撞见的画面…… 如果这些人知道蒋择言年纪轻轻行为就如此放浪,她们还会视他为白马王子、如意郎君吗? 吓!她怎么又想到那天的事了!尚恩蓦然心惊。她还以为自己早忘了呢!她连忙甩甩头,想挥去那可怕的一幕。 「蒋尚恩。」 有人唤她。 尚恩收回心神,抬起头来。叫她的是她们班上的一个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像个白面书生。 她对他礼貌性的颔首一笑。 在群益这种贵族学校就是这一点麻烦,不能动不动的就问人家:干嘛,好像「干嘛」两字多粗鄙似的。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这种虚伪的环境给逼得透不过气来,唉~~她果真还是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 尚恩悄悄地叹了口气。 「你新生舞会时有男伴了吗?」白面书生型的男同学暗示著他想邀尚恩的意图。 但问题是,尚恩根本就不想参加什么迎新舞会。一来她没钱、没礼服;二来她没时间,那天她要打工赚coco,所以,她想都不想的就回答人家:「有啊!]声音既活泼又轻快,明显的告诉那个男同学,她早已名花有主,请他以后不要再来烦她了。 她来群益是逼不得已的,更何况,在群益待了将近一个礼拜,她总算是看清群益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 没错,它的升学率是超前的,但进群益来的每一个人——除了她之外,全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群益对全校的女同学而言,是所新娘学校,她们在这里,除了普通高中学业外,还得学习相夫教子的本领。她们最奢侈的打算是,在群益三年就能顺便找到个如意郎君,一来顺了她们的少女梦,一来圆了家里交予她们的神圣任务——完成政商联姻。 今年新生中十个有九个把目标锁定在蒋择言身上,所以,像她这种明显对蒋择言没兴趣的女孩,很快便会被别的男孩相中,成为他们理想对象中的一员。 唉~~很可惜的是,这个白面书生显然没把功课做好,不知她是误入天鹅群中的一只丑小鸭。 她没有显赫的家世,之所以能进群益,全拜蒋择言一时兴之所致,因此,如果他是要找对象的话,可就找错人、表错情了。 尚恩很有技巧的赶走一只苍蝇。 她根本就不想参加今晚的迎新晚会。但是—— ..  .. 但是,尚恩回到家之後,照例从後门闪身进去。在厨房,尚恩遇见一直对她不错的文嫂。 文嫂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在蒋家帮佣,负责煮三餐,跟司机文叔是一对夫妻,他们的儿子在蒋氏企业工作,等於是—家三口全卖给蒋家了。 文嫂在她进蒋家的时候已经在这儿了,文嫂等于是看着她长大的,就像她的妈妈一样。这一天,文嫂看到尚恩回来,便神秘兮兮的朝著尚恩招手要她过去,她跟她讲悄悄话。 「什么事?」尚恩凑了过去。 文嫂拉著尚恩的手,要她跟她走。 文嫂把尚恩带到她的房间,从衣橱里拿出一个大包裹递给尚恩。 [这是什么?」 [今天寄来的包裹,我不敢让老爷看见,所以把它藏在我屋里,快打开看看。」她也很好奇呢! 文嫂怂恿尚恩把包裹打开。 尚恩拿把剪刀将瓦楞纸对中裁开,打开纸箱,里头静静地躺著一件小礼服。 「哇~~这么漂亮的晚礼服,是谁送的?」文嫂惊呼。 尚恩在纸箱里里外外全找过了,就是没一张字条,连她都不知道这衣服是谁送的。 「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 [花这么大的手笔来恶作剧!」文嫂咋舌。[这人铁定是有钱到没处挥霍。」 「会是谁呢?」尚恩还是想不出谁会送她晚礼服,但那人好像知道她今天有迎斩舞会似的。「究竟是谁送来的?」 「快递公司的人。」 「住址呢?」尚恩在瓦楞纸上翻找。「怎么没见到对方的地址?」 「是哟~~真奇怪。」瓦楞纸上面只有一张盖著快递公司的印章,以及写了蒋家地址的纸张。这下好了吧!收了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尚恩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收到礼物的喜悦。 「哎呀!别想了,东西收了就收了,总之,能解决你今天的问题就是件好礼物。]文嫂兴奋的说。 「解决我什么问题?」 「你今天不是有个迎新papty吗?而且,你不是正愁没件正式一点的衣服穿,这件衣服你试试看,如果不合穿,我立刻帮你改还来得及。」文嫂热心过头了,一点都不觉得收下这件来历不明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这对尚恩来说,是个大好的契机。「快换下吧!」文嫂动手就要帮尚恩扒衣服。 尚恩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衣裳,反抗著。「可是我没打算去参加迎新派对。」 「为什么不去?」文嫂停下粗鲁的动作,瞪著尚恩,责怪她自闭。「你年纪轻轻的,一天到晚躲在家里做什么?难得的机会为什么不出去外面多看看、多交些朋友?]文嫂不由分说地便帮尚恩把衣服给换了。 神奇的是,那件礼服就好像是为尚恩量身订做的一样,合适得很。 「看来,你也有一个长腿叔叔,而且,你的长腿叔叔还对你了解得不得了,帮你买的衣服竟如此合身。」文嫂打量著穿著礼服的尚恩,脸上的神情有一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倒是穿著合身礼服的尚恩别扭得不得了,动手就想把身上的礼服给脱下来。 「不要脱!为什么要脱?」文嫂像个老母鸡似的对尚恩管东管西的,尚恩之於文嫂而言,就像是她另一个孩子。 尚恩一向不太愿意忤逆文嫂的意思,因为不管文嫂做什么,都是出於好心的为她著想。 但是——唯有这件事下行,她不能答应!「群益是一问贵族学校,进那所学校的每一个人都是天之骄子——」 「你也是。」文嫂不喜欢尚恩妄自菲薄的语气。 「文嫂,你知道我下是,我只是蒋家收养的一个孤儿,纵使打扮得再怎么像那群人,骨子里、实际上还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没错,我是收到一件礼服了,但我没办法把南瓜变成礼车,你要我穿这个样子走路去参加舞会吗?]「你是在担心交通工具的问题?」文嫂误会尚恩的意思了。 尚恩真正想表达的是,她根本不想踏进那个与她格格不入的大环境,但文嫂却一厢情愿的替尚恩排忧解难。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鲁直,你忘了你文叔是在蒋家做什么工作的啦?要一部车子还不简单。」 蒋家的车于在车库里一宇排开,光是b字开头的就有七辆,更别说是那些收藏用的骨董车,他们家老头就是爱要派头。 「我让你文叔偷偷的开一辆送你去参加派对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文嫂豪气的要尚恩安啦、安啦!於是,尚恩在文嫂的半强迫下,参加了她本来就不打算参加的迎新派对。 ..  .. 「少爷。」一直随侍在蒋择言身边的文政廉是文嫂、文叔唯一的儿子,虚长蒋择言十岁。表面上他虽像是卖给蒋家的家奴,但暗地里,蒋老太爷对他的栽培方法却不输给一般企业培养继承人的模式。 文政廉从小就接受蒋老爷的恩惠,十二岁那年,就被蒋老太爷送去英国读书,一直待到两年多前,蒋择言不愿赴英就读,文政廉才回来待在蒋择言身边当他的左右手。 文政廉虽跟著蒋择言的时间不长,但对蒋择言的忠诚度却无人可比,这都跟他从小所受的教育有关。 在他赴英那年,他就明白,他之所以能接受良好的教育,都是靠蒋择言的庇荫。蒋老太爷当年就曾不讳言的告诉他,他会帮他安排这一切,都是为了蒋择言;老太爷要他当蒋择言的臂膀、要他当蒋择言的兄弟,甚至是当蒋择言的奴才:总之,只要蒋择言要他扮演什么角色,他都必须全力以赴:纵使今天蒋择言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足以领导蒋氏企业,那么,文政廉都必须力挺蒋择言到底,帮他撑起他无力撑起的世界。 而事实证明,是老太爷忧心了,因为以文政廉跟著蒋择言这两年多来的时间,他发现对於商界,蒋择言有极大的天分,很多事他几乎是一接触就立刻能进入状况,於是,他对这个自己必须誓死效忠的主子就更加佩服了。 就是这份忠心,让文政廉比蒋家的任何人都要来得贴近蒋择言。因为蒋择言信任他,当他是自己的哥哥——虽然文政廉觉得有点承受不起。 「时候不早了。」文政廉提醒他。 蒋择言看了看时间。 快八点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你把东西送到她手上了?] 「要真是由属下送去,只怕小姐不会收。我是请快递公司送到家里去的,而且是我妈签收的。」 「文嫂知道东西是我送的?] 「不知道,我没透露。」文政廉的保证往往只需一句话就很有说服力,因为他做事一向比任何人都仔细。 蒋择言放宽心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对尚恩的感觉,尤其是在尚恩还一心想逃离他之际! 「她会去吗?」 「依属下对小姐的了解,小姐绝对不会想去参加那种场合。] 他想也是。蒋择言点头。所以,他衣服是白送了。 [但依我妈的个性,铁定会强迫小姐参加。] 「你很笃定?」 「少爷似乎没见识过我妈的缠功。如果别人不依照她的意思去做,那人铁定会被她念到焦头烂额。」 「尚恩很听文嫂的话?」 「小姐拿我妈当亲人看待,所以鲜少拒绝我妈的要求。」 「嗯!」蒋择言点了个头,又陷入静默的思考。 文政廉不敢打扰他,因为他知道蒋择言现在正跟自己拔河。其实,相对於尚恩不适应欢乐的场合,对蒋择言来说,他则是不喜欢,甚至是深恶痛绝。 他一向讨厌被人拱在天上的那种感觉,那令他觉得虚假:偏偏他的身分往往会招来一些不识相的人硬要介入他的生活,这令他觉得不舒服;而现在,他却要为了一个人改变,去参加他最讨厌的派对。 蒋择言告诉自己,他与尚恩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想见面随时都能见得到!不过,这是理论啦!因为他们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各忙各的,平常根本见不到面:更何况,他很想看看她长大的模样!所以,最後蒋择言决定了—— 他去! ..  .. 蒋择言的出现引起现场所有人的一阵哗然,因为在群益两年多了,蒋择言不曾出席过校内所举办的任何派对。 两年多前,他连自己的迎新party都没参加,今天却意外的出席了,怎能不令在场所有的人惊奇呢? 蒋择言几乎是一到会场,就被人给团团围住,很多女生等著蒋择言这个白马王子的邀舞,可没想到蒋择言却选择坐冷板凳,一个人冷冷的坐在沙发上,目光四处搜寻尚恩的身影。 她究竟在哪? 在会场中央,也就是舞池的地方,根本就找不到尚恩的人,蒋择言只好站起来四处走动寻找。 最後,他在自助餐吧台那边找到尚恩的人。她穿著他送的小礼服,气质状似高雅——只是状似,因为她的吃相非常豪迈,像是八辈子没吃饱饭似的。 他走到她身後邀请她,「我可以请你跳舞吗?」他伸出手来。 听到又有一只苍蝇开口,尚恩心中再怎么不爽,仍是得放下手中的食盘,回那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同时说她不要。 然而,她才回头、才开口,迎眼撞上的竟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蒋择言! 他怎么会来这里?! 咳咳!尚恩被食物给呛到了,猛然咳了两下,等恢复镇定後,这才抬眼迎视蒋择言。 他刚刚说什么了? 他邀她跳舞! 不要,她才不要哩!除却私人恩怨,她如果现在跟蒋择言一起跳舞,可不知道要让他那一大堆的爱慕者怎么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她不想出这种风头,更不想因为他而招人怨,所以,他最好是离她远一点。 尚恩正要摇头拒绝,她的手却早已被蒋择言给拉住,两人滑向舞池。 果不其然,街恩因为舞伴是蒋择言而备受注目,她注意到很多人正背对著他们指指点点的。 这下好了吧!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尚恩无奈地叹口气。 「为什么叹气?」蒋择言第一次离尚恩这么近,却发现他们两人虽近在咫尺,却彷如隔著天涯。 他不懂她的心思,正如她不懂他的。 「为什么你老是要找我麻烦?」 「怎么说?」 「你明知道你风头健,一出现就光芒万丈——」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如此耀眼。」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她说这些根本就不是在夸奖他好不好,他可不可以别那么自得意满啊! 「你明知道在场有很多女生心仪你,而你却偏偏邀我跳舞,这是为什么?」尚恩一面问他,一面离他离得远远的,这虽然有点难,因为他们两个正在跳舞,但她还是尽量跟蒋择言保持一定的距离。 为了不让蒋择言靠她太近,她还连连出糗,一直踩到蒋择言的脚;但他活该,谁教他邀她跳舞的,活该被她踩! 尚恩一点都不觉得内疚,而蒋择言虽然被踩了,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气愤,他只是直觉认为她的舞步退步太多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你心中仿佛早已经有答案了,我说得再多,你也不信,不是吗?」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讨厌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哼!既然他这么懂她,那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要他离她离得远远的意图? 不,他应该就是知道,所以才故意来招惹她,为的就是要她生气。 哼!她才不跟他生气呢!跟他生气只是白白浪费自己的精力罢了,她不做这种曰费气力的事。 「说说你最近在忙什么吧!」 「忙?我哪有忙啊!」很忙的人是他好不好,一上完课就往公司跑。幸好他这么忙,所以她跟他才会难得见上一面,真是苍天有眼。 [你最近几乎每天都很晚才回家。] [你又知道了!」他每天都比她晚回家,怎么会知道她晚归的事,莫非有人跟他打小报告? 若真是这样,那那人也太无聊了吧!连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要去跟蒋择言说,啧! 「你去哪了?」 「只是去朋友家。」尚恩随口唬弄。 「男的?女的?」 「女的。干嘛,身家调查啊?」她没奸气的瞪他一眼。不喜欢他的口气,好像她归他管似的,她干嘛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跟他报告啊!「你该不会最近日子过得太无聊,所以又想找我麻烦了吧?」 「我没你那么无聊。」 「最好如此,要不然,我也会把你的把柄公诸於事。」所以,他不要以为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必要的时候,她也是会反击的。 「我有什么把柄?」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清楚。」哼哼!她用鼻子冶哼两声,以示警告。 一曲舞毕,尚恩要回去原位再去觅食,蒋择言却又把她拉回来。 「干嘛啦?」她拿眼瞪他。 「再陪我跳一首曲子。」 「不要,我脚很痛了耶!」她穿不习惯高跟鞋,现在连走路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跳舞。 「再一首。」 「不要。」她断然拒绝。 「再一首。」他的态度比地还强硬。 他就是这样,所以才让她讨厌他。为什么每一次他坚持,她就必须屈就,必须让著他?「你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做这种意事用事的事。我说过我很累了,而且,你想让我成为全校女生公敌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你就行行好,放我一马吧!我脚起水泡了。」 她说,而他眼中却闪烁著不信。 「要不要我把鞋子脱下来给你看?」尚恩看著蒋择言。他脸上的表情明写著「他不信她会那么做」。 唉~~原来他是这么不懂她。蒋择言不明白,只要能让他离她离得远远的,要她做什么她都肯。 尚恩二话不说,真的把高跟鞋给脱了,而且还把脚提得高高的。「给你看,是不是起水泡了?」 第五章 高跟鞋 不合脚的高跟鞋。 就想一个悲伤的恋人, 磨人也伤己, 最后依旧沦落到—— 被丢弃的命运! 尚恩在迎新舞会的第二天就红了。全校师生都知道这一届新生中有个粗鲁不文的女生,因为她极其不雅的把她的脚举得高高的,让他们群益的白马王子看! 哇~~真是不要脸! 哗~~真是劲爆! 尚恩的行为引起两个截然不同的反应。有好有坏,但对尚恩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自那天起,她就没过过一天安宁的好日子。 来找她闲话家常的人变多了,不过,她们大多是冲著蒋择言来的。这些日子,尚恩被诸如此类的问题问得都快烦死了。 她们一直盯著她问:她跟蒋择言是什么关系?蒋择言为什么会邀她跳舞? 奇怪了哩!她们干嘛不直接去问蒋择言,反而要来问她? 她跟她们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还自贬身价表示,蒋择言之所以邀她跳舞,纯粹是看她可怜,没人邀舞,所以才请她跳舞的。而那些花痴女竟然信以为真!这真是太神奇了。 有时候尚恩不禁的要佩服自己说谎的本领。 她原以为她这么说,事後就能风平浪静,她会像以前那样过著太平日子,没想到不知道哪个女生,竟然神通广大的查到她跟蒋择言同住一个屋檐下。 这下可好了,一波才平、—波又起。接下来,她又被她们一堆为什么给淹没,她们之中甚至有人传说她跟蒋择言同居呢! 是啦、是啦!她跟蒋择言是同居没错,但根本不是她们所想的那种关系。逼不得已,尚恩只好又说谎,跟大家解释。 「其实,我是蒋家领养的孤儿。」这是事实。「我之所以会住在蒋家,纯粹是蒋家人好心善良,除了赏给我一碗饭吃外,他们还给我穿、给我住,甚至连姓氏都是他们蒋家给我的。」 [这样啊!」花痴女们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蒋尚恩跟蒋择言同姓,甚至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这么说,你是蒋择言的奴才罗?」 这些女人的嘴巴还真毒啊! 「唉~~可以这么说。」尚恩硬著头皮点头。其实,她们这话说得也没错,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蒋择言的淫威下,任他呼来唤去,对於蒋择言而言,她简直比遥控器还好用,因为她是声控的。 「那你每天都可以看到蒋择言罗?」 「你是不是跟他一同吃、一同住?] 「哦~~好棒喔!」 说著说著,那些花痴女就自个儿陶醉了起来。 棒,那有什么棒的?她小时候就备受欺凌,日子过得比地狱还痛苦,这样的日子怎么能叫做「棒」! 「尚恩——」 「蒋尚恩——」 突然,一大堆恶心巴拉的声音此起彼落。现在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夥全用一种恶狼扑羊的表情看著她? 「你们想、想干嘛?] [我们想跟你做朋友。] 「你再多跟我们说一些有关蒋择言的事吧!」 班上的女同学全围了过来,各个眼巴巴地望著她,那模样——唔,有点像哈巴狗。 ..  .. 从那天起,尚恩就莫名其妙的变得极有人缘,不只她们班上的女生争相前来巴结她,就连别班,甚至是不同年级的学姊们也不遑多让,每天都有人贡献好吃的食物来给她,让她连三餐的钱都省了。 尚恩没想到原来蒋择言也有带给她好处的一天啊!她小时候所受的痛苦总算是没白挨。 为此,尚恩这才对蒋择言有一点点的感恩之情。 「尚恩,你跟蒋择言学长朝夕相处,想必有学长的照片是吧?」一个自诏为蒋择言头号迷妹的女同学坐到尚恩面前,紧挨著她,小小声的问。 「照片?」尚恩不明所以地看了女同学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卖给我吧!」女孩透出可怜的眼神,她哈蒋学长好久了。「打从我进群益以来,就一直想尽办法想要接近蒋学长,但蒋学长好酷喔!他理都不理我。」 哦~~拜托!这哪叫酷啊!蒋择言他根本就是懒得理人好不好。依尚恩看来,她们班这个女同学肯定有被虐待狂,所以才会把蒋择言的冶情当作是酷。 「我想尽办法要得到蒋学长的一张照片,但我直系学姊劝我别妄想了。」 「你直系学姊真是英明。」想必那人跟她一样,也唾弃蒋择言。「我好想认识她哟!你介绍我跟她认识吧!」 「好啊!但今天不行,因为我学姊去帮蒋学长买便当。」 「买、买便当!为什么蒋择言的便当得由你学姊去买?蒋择言没脚吗?你告诉我,蒋择言是不是因为你学姊没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所以就欺负她?]是这样,那他就太可恶了。 尚恩把衣袖挽一挽—— 只是……她这是在干什么?她又不敢真的去找蒋择言打架,因为他身边有两个贴身保镳——那是因为他小时候被绑架过。唉!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这点可怜,三不五时的就得让歹徒觊觎一下,而碍於那两个保镳,说句实在话,她衣袖挽得再高又能怎样? 「尚恩,你别误会了,不是蒋学长要我学姊去的啦!是今天排班轮到我学姊去买便当。」 「轮?」这个字眼很刺眼,顿时让尚恩的眼睛半眯成两条线。[这是什么意思?」 「我学姊加入蒋学长的後援会,要帮学长买便当还得用轮的。唉~~本来我也想加入,但入会费实在是太高了,只有像我学姊那种家里非常有钱、非常有钱的千金大小姐才有办法加入。」 什么!要帮蒋择言买便当还得入会,而且还是那种要缴入会金的那种?!这、这有没有搞错啊? 而且,她们班上的拜金女还弃械投降,说入会费太高,不是她所能负担的!尚恩举手发言。「我可以请问一下,那个人会金是多少钱吗?」 「一个月五十万。」 [一个月五十万?!」尚恩失声尖叫。「就为了轮著帮蒋择言买便当,你们一个月就得缴交五十万元!」 「不是只有买便当啦!」女同学赶紧澄清。「有时候是买饮料。] 有时候是买饮料!很好、很好,果然是这些败家女会做的蠢事。 [……如果学长上体育课的时候,还能轮着递毛巾、递茶水。」女同学补述道。 总之,她们做的一些事就跟个菲律宾女佣没两样,只不过,人家菲佣是领薪水的,而她们这些蠢女人帮蒋择言做牛做马还得付费。 哦~~好神喔!她真想给这些花痴女一人一个拳头,叫她们醒一醒吧!但,等一等…… 有件事得让她先厘清一下。 「刚刚你不是说你学姊劝你别对蒋择言太妄想吗?为什么你学姊看起来比你还疯狂?」 「因为我学姊也是蒋学长迷啊!」 「什么!她也是?那她干嘛劝你?」 「哎呀!我学姊劝我是为我好咩!因为她追了蒋学长两年多,还不是一张照片也没偷照到。」 为此,她学姊才会要她放弃。尚恩这下才真正弄懂女同学的意思。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你啊!」女同学的手勾搭著尚恩的,一副跟她相亲相爱的模样。 「你有我!」这话多暧昧啊!尚恩很努力、很努力的把自己的手给抢回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利用你啊!你不是在蒋家帮佣吗?不是蒋学长的奴才吗——」 奴才!她讲话非得这么难听吗?尚恩皱著眉头,那白目女还不知道她已经非常不爽了,净是在那口沫横飞的说著。「你可以帮我偷到学长的照片啊!」 「我才不要。]她嘴巴那么坏,她干嘛帮她啊! 啧!尚恩翻了个白眼。那女的还不知道尚恩为什么生气,还巴著尚恩问:「为什么?我会付你钱耶!」 「钱!」听到这个字,尚恩才稍稍有点生气。「你是说,只要我帮你拿到蒋择言的照片,你就会付我钱?] 「对啊!」 「多少?」她得先衡量看看,她付的代价足不足以让她冒著生命危险去轻捋蒋择言那只凶老虎的胡须。 「一张一千。」 「什么!一张一千?」尚恩惊呼。 「太少了是不是?那、那一张两千好了。」败金女马上又自动加码。 尚恩都快晕了。一张照片两千块,这种价码也就只有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败金女出得起,而她为了钱——好吧!她卖了。 「成交。」尚恩爽快的答应。 她当然要爽快,要不然,等这败金女称一清醒,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想打退堂鼓,那她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飞了吗? 「那蒋择言小时候的照片可不可以?」街恩突然想到。 「什么?你还有蒋学长小时候的照片?!」女同学眼中露出垂涎的目光。她好想要、好想要喔! 「你一张要卖多少?我三千跟你买。」 「我四千。」 「我五千。」 尚恩跟女同学的对话被旁人听到了,大家纷纷加入竞标的行列。她们都很想看蒋学长小时候的模样咩! ..  .. 「呼呼——」 吓死人了,尚恩从没想到蒋择言的照片竟会这么抢手!刚刚她才摆平—班女同学,要大家别抢着要。 她很怕照那情况竞标下去的话,他照片的价码会一路狂飙到令她心跳加速的地步。 其实,刚刚已经有人喊价喊到一万了,这种价码早已让她觉得呼吸困难。是啦,没错啦!这种价码的确是很令人心动,但她总觉得这样好像是在赚黑心钱,哪有人一张照片叫价到一万的! 尚恩劝她们冷静——其实,最需要冷静的人是她,因为她苦哈哈的去打工,一个小时一百五,她就已经高兴得快要毙掉了,却没想到这世上真有人挥金如土。唉~~她跟这些人果真不是同一个世界上的人啊! 她告诉那些败金女——哦!不,是她的金主们说,她有很多蒋择言的照片,要大家别抢,她回去整理、整理之後,马上就开卖。 她们听她说她有很多,而且每个人都有机会,这才决定放她一马。 尚恩好不容易等到五点放学钟响,立刻以十万火急之姿,赶紧把她唯一的好朋友文翠找出来,然後将事情的经过跟文翠说了一遍。 文翠也觉得她们班上的女同学都疯了。 呜呜呜……尚恩好感动哟!她觉得文翠真是她这世上的唯一知己。跟文翠在一起,她才觉得自己不是异类。 「但是,我觉得她们的钱不赚白不赚。」 「我也这么觉得。」尚恩马上点头附和。「但她们开的价码实在是太高了,害我赚得有些心虚。」 有时候,尚恩也觉得自己太有良心了一点,这世上像她这样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可以拟订一个计画,比如说拟个契约。」 「契约!干嘛用的?」 [你好出价卖出,但不准他们拿去翻拍,也不准转卖他人,这样可以保障你的权益,二来你的照片可以卖给很多人,如此这般,一张一千块,你卖给十个人同一张照片一样是卖一万块,这样你既不会觉得自己亏了,也不会觉得自己赚的是黑心钱。」 啊!文翠实在是太聪明了。尚恩决定把文翠当成偶像来膜拜。谈起赚钱,文翠实在比她高竿许多。 「那我现在就回去整理照片跟契约。」 「我跟你回去。」文翠也跟著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走人。 「为什么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因为我想看看你们学校女生哈得要死的蒋择言到底长成什么模样,怎么会有人如此疯狂的崇拜他咩!」 「唔——」尚恩考虑了一下。 「怎么,很为难吗?」 「不是啦!只是——蒋家是个规矩很多的家庭,我怕你去了会不习惯。」 「不会啦!我适应力很好的。」文翠拍拍胸脯,直说「呆就不」。尚恩只好硬著头皮把文翠偷渡回蒋家。 当然啦!她们一样是走後门。 ..  .. 看到蒋家这派头,文翠目瞪口呆得合不拢嘴,现在她才知道,尚恩是被什么了不得的人家给收养。 蒋家富丽堂皇得像是一座城堡,瞧瞧那花园、瞧瞧後面那一大片林子、瞧瞧…… 「别东张西望的,待会儿要是让我爷爷发现我带个外人回来,铁定会被叫去训话。] 因为蒋择言小时候被绑架过,所以爷爷对生人可是过敏得很。於是,尚恩带著文翠从後门溜进去,并直奔二楼。 她要文翠在她房里等著。「我去蒋择言的房间偷照片。」 尚恩先试了试她跟蒋择言隔间的那块门板……很好,没锁!「我去去就来。」 她蹑手蹑脚的潜了进去,而且还很冷静的依常理去推敲蒋择言会把相簿放在哪里。 书桌、书架,这是最常见的地方,尚恩一找就找到了。她把相簿偷渡到她房里,再把房门给锁了,然後跟文翠两个像两只小老鼠似的坐在地上翻看照片。而这一看……乖乖不得了,真是要死了! 「为什么都是你的照片?你干嘛偷自己的照片啊!」 文翠的问题可问傻了尚恩,她也不晓得自己费尽心思偷来的相簿,竟然全是自己的照片,而且,她连自己什么时候有照这种照片都不晓得。 唔——怎么会这样呢? 两个小女生陷入沉思中。文翠比较早熟,隐约觉得这事不单纯,而尚恩则满脑子都是$$,所以也就不愿深究这个问题。 她还是觉得赚钱要紧! 「我再去偷。」尚恩把原先那本相簿丢在自己的房间。 文翠觉得这样不妥。「你不怕把这相簿放这儿,等蒋择言回来了找不到,准会猜到是你拿的。」 「是喔!」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於是,尚恩又把相簿偷渡回去,再偷一本回来。这一次她有检查过,的的确确是蒋择言的相簿。其余不是的,她全留在原处没带回来。不过,真的很奇怪,蒋择言的独照只有七岁之前的,七岁之後,他的照片全是跟她一起照——当然啦!那些也就算了,竟然还拍照留念。 像他这种恶人,活该让她拿来卖。但是—— [这些照片能拿来卖吗?」文翠发出疑问,「照片上的他,表情很显然不是很愉快,像这种棺材般似的脸,会有人愿意花一千块买吗?」 尚恩要文翠安啦、安啦。「那群败家女把蒋择言当成了偶像在崇拜,不管蒋择言是什么脸,她们都会照买不误。」 果不其然,第二天尚恩把相簿带去学校让大家登记时,蒋择言臭著脸的照片果真一样卖到翻过去,连不是她们班的同学,甚至是学姊们都闻风赶来。 她们几乎是每张都订,尚恩数一数,发现每张照片竟然都可以卖出五十张左右耶! 哦~~五十张乘以她带来的十张,再乘以每张一千块,那她就等於卖出五十万元,再扣掉成本价,她最少也赚个四十九万。 没想到蒋择言的照片会这么好卖,看来,离她独立的日子是指日可待了。ㄟ……不知道她们要不要买蒋择言欺负她的照片啊? 多加一个她不加价哟——尚恩这么说,然後她就被骂是神经病。 「我们干嘛买蒋学长跟个佣人在一起的照片啊!」 「嘿咩、嘿咩。」有人点头如捣蒜。 这群三八女,也不想想她们之所以能拥有蒋择言的照片,全是她的功劳耶!哼。 「蒋尚恩。」有人叫她。 「干嘛啦?」尚恩没好气的应著。 [这些照片里头怎么都没有蒋学长长大後的?」 「嘿咩、嘿咩,怎么全都是小时候的?」 [我们要长大的。] 「蒋择言长大之後就不拍照了,我有什么办法。」尚恩露了个无可奈何的脸,代表著她没法度啦! 「咦,怎么可以这样!」 「那我们要抗议。」 众女们异论纷纷。 「你们抗议也没用,因为蒋择言才不会为了你们的抗议,就去拍张独照让你们对著他的照片流口水呢!」所以,她们的抗议无效。 「那——那我们这些照片全不买了。」 「对,我也不买。」 「我也不买。」 一下子要求退货的人多如潮水,这可怎么得了,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著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吗? 尚恩当然不可能这么做罗!她赶紧要大家回来,说事情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的啦!「你们忘了我跟蒋择言同住一个屋檐下吗?」 「那又怎么样?你也不过是个帮佣的而已。」一想到尚恩没什么利用价值,那群败家女的势利嘴脸马上就表现出来了。 「我可以偷拍到蒋择言的居家照,搞不好嘿嘿嘿——」尚恩露出邪恶的笑靥。 「搞不好什么?」为什么尚恩笑得那么邪气?败家女们立刻前嫌尽弃,各个拉长了耳朵要听尚恩满肚子装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坏水。 「我如果够好运的话,搞不好还可以拍到蒋择言的裸照。」咭咭咭咭……尚恩笑得乱三八的。 裸照耶!蒋学长的裸照耶…… [我要、我要、我要——」 一时之间,[我要]之声轰隆隆地响起。 「等一下、等一下,要的人请在这儿排队,先登记之後,再把自己刚刚订的那些照片预交一成的定金。」尚恩很怕这群恶质的女人像刚刚那样临时反悔,如果她照片加洗好了,她们又不买,那她岂不是「了钱」了吗?所以,还是先收定金,这样比较保险。 而五十万的一成就是五万耶! 啊哈!那还是很爽的ㄉ一ㄡ。 第六章 待价而估 卖衣服, 卖房子, 就是怎么也不卖—— 你迷人的笑靥, 和对我的深情。 尚恩一下课就跑回家,不再像以前那样,纵使没有家教课也在外头闲晃,今天她可是有比闲晃还重要的事待办,那就是偷拍蒋择言的照片! 尚恩已经备好相机,准备不时的偷拍蒋择言,但她机关算尽,就是忘了算蒋择言一下课就会往公司跑,他根本不在家。 唉~~怎么办呢?她很想赶快把那笔五十万赚到手ㄋㄟ! 唔!要不她去公司找蒋择言,骗他说……骗他说……就说她们美术课要画素描,她想要他当m0del。不知道蒋择言会不会上当?抑或者是拿乔? 总之,不管怎么样,先把蒋择言的照片a到手再说,她很想赶快赚到那一笔钱。 於是,尚恩跑到蒋氏企业所在的那栋大楼。 哦!好累喔!她骑脚踏车骑了将近一个小时,而且还是在大台北地区,不管汽车,还是摩托车,全是一副横冲直撞样,真是吓死人了。 尚恩丢下脚踏车,拿著相机一口气冲到最顶楼,累死她了。她站在楼梯口气喘吁吁的,这才见到有人搭电梯上来。尚恩这才恍然大悟,对喔!可以搭电梯嘛!她怎么忘了,真是蠢呆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从电梯出来的人正是蒋择言,还有他的左右手文政廉。 蒋择言一睑狐疑的望著街恩,瞧见她手里还拿著相机, 「拍照?来蒋氏大楼?」 [对咩、对咩!」她频频点头。「我是来拍你的,我们美术课要画素描,我想拿你当model。」尚恩一口气把她要说的全说了。接下来,他要笑就笑,要揶揄她就揶揄她吧!她会忍耐的,为了她大好的「钱途」。 然而,蒋择言没笑她,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著尚恩。 他不明白这些年来总是回避他的尚恩怎么会突然想拿他当题材去做画,但这是这几年来尚恩第一回主动接近他,所以,蒋择言也就大方的答应了。 [那你站在这里……你拿著公事包……喂!你要笑啊——」尚恩手忙脚乱的帮蒋择言摆姿势。 这个蒋择言竟然连笑都不会笑! 才照一张相,尚恩就累死了,她觉得蒋择言的笑太僵,一点都不职业,还有,那套西装穿在他身上看起来是很帅没错啦!但一点都不像个高中生会有的打扮。 尚恩对蒋择言挑三拣四的。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呃——既然他都提出来了,那她就大胆的说出来吧!尚恩硬著头皮说:「你可不可以穿得活泼一点?你这样不像个高中生,倒像死气沉沉的上班族,威风是很威风啦!但一点都不像你这个年纪该有的形象。」 啊!他脸垮了下来!她会不会太得寸进尺了一点?尚恩连忙挥挥手说:[当然,你不想改也可以啦!我只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罢了,呵呵呵——」还尴尬的笑了几声。其实,她因为紧张而流的冷汗多到可以拿来洗脸了。 唉~~这钱还真不如她想像中的好赚呀!尚恩哀声叹气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该怎么跟他说bye-bye,她要回家了。 「你吃饭了吗?」蒋择言突然有此一问。 [没。]她回答得挺顺的。 「那就陪我吃饭吧!」 「粗——粗饭!」因为太过惊讶,所以尚恩连讲话都变成了台湾国语。 蒋择言则是直接一把拉著魂不守舍的尚恩坐电梯下楼。 文政廉追了上去。「那,少爷,老太爷交代的工作呢?」 「你帮我处理吧!」政廉做事,他放心,而今天就让他偷个懒,他想享受一下所谓的高中生生活。 ..  .. 吃饭前,蒋择言带街恩去百货公司,要尚恩帮他挑几件所谓高中生会穿的衣服。而尚恩觉得蒋择言真是可怜,竟然连高中生该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瞧!他明明想改变,可是却又带她来精品店。 像这种精品店卖的都是高档货,哪个普通高中生会像他一样,有事没事就穿著西装到处乱晃。 高中生嘛!就是要穿运动衫,才显得健康有活力。既然蒋择言都说了,一切由她做主,所以,她就把蒋择言带离开绅士专柜,拉他去体育用品店,让他试穿了几套汗衫跟运动裤——长的,短的都有。 蒋择言换好衣服走出来,哇~~帅帅帅!街恩立刻拿著相机猛拍。 蒋择言不懂尚恩拍那么多照要干嘛,她不是只是要素描用的吗? 尚恩要他别管。接著,她又带他去试了几家成衣专卖店,直到这会儿,他才有点高中生的模样了。 选好衣服,他们去餐厅吃饭。 蒋择言说要去饭店吃,尚恩却选择吃路边摊。他问她为什么,她则反问他,「你吃家里煮的东西还吃不腻啊?」 蒋家请的厨子是五星级大饭店的主厨,每天的菜色就像是饭店的迎宾餐,蒋择言竟然吃不怕,真是服了他了! 「你难得在外头吃东西,当然要吃台湾小吃罗!你吃过蚵仔煎没有?吃过大肠面线吗?」 没有,没有!他的回答清一色全是否定的答案。而且不只如此,蒋择言还觉得有一件事很可疑。 尚恩明明在五岁那年就来蒋家,每天吃的东西跟他一样,怎么她会吃过这么多他没吃过的东西? 他的眼睛明写著疑问,而尚恩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回答他一句,「这就是有人缘跟没人缘的差别。」她很多平民化的生活娱乐都是文翠带著她去经历的。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别人是怎么过生活的。」 於是,尚恩带蒋择言去夜市吃蚵仔煎。 「怎么样,好不好吃?」 「不错。」蒋择言点点头,不敢跟尚恩说,他觉得在路边吃东西很不卫生。後来,他们两个还相偕逛夜市。 尚恩像个孩子似的,不管看到什么摊位,总要凑过去瞧上好一会儿才甘心。像捞鱼、捞乌龟的摊子,她一看就看很久。 蒋择言问她,「要玩吗?」 她又摇头,反问他,「怎么,你想玩啊?」 「嗯!」他看了这么久,也想试一试身手,所以就跟老板买了十支鱼捞。 十支耶!有没有搞错啊!「你买这么多干嘛?」 「既然要玩,就要玩得尽兴啊!」蒋择言把绝大部分的鱼捞递给尚恩,他知道她眼里闪著的光芒,意味著她想玩。 真是个败家子! 十支耶!那就要两百块了呢!尚恩觉得,有钱人家的孩子的世界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不过,蒋择言既然都已经买了,那她就玩吧! 他们两个就蹲在摊位前,一人拿著一支鱼捞,努力的捞鱼,而且尚恩玩得很疯,从那一头捞到这一头。 蒋择言笑她,「你这根本不像是在捞鱼,而是在赶鱼。」他捞鱼的方式就跟尚恩极不一样,只见他气定神闲地张著天罗地网,等著鱼儿自动上勾。 最後,他们以三比十八,蒋择言获胜。 真是无趣啊! 尚恩输得极不甘愿,她就不懂,怎么蒋择言不管做什么事都是那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我觉得你真不像是个高中生。」这是尚恩第一百零八次对蒋择言这么说。 蒋择言终於忍不住问她,「怎么样才像是高中生?」 「大声的笑、大声的哭啊!」尚恩一边舔手中的霜淇淋一边说:「我猜你一定很少出来玩。」 「你不也一样。」 「我们两个哪有一样啊!我是没钱,你则是没闲。真不知道你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把自己的日子弄得这么惨淡。」他明明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日于却过得比一般人还暗淡。 「如果我今天身在你那个位置,我才不要像你一样,正值青春年华,却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卖给了公司。」 「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会天南地北的到处去玩……我会……我会好好的谈一场恋爱,我要恣意的享受青春。」不像现在这样一天到晚想赚钱,就为了逃离蒋家这个大丰笼。 「那我们去玩吧!」蒋择言突发奇想的说。 尚恩还以为她听错了。「什么?」 「我说,我们就去玩吧!你想去哪?」 「你是说真的?」 「嗯!只要你说得出口,我便做得到。」其实,蒋择言不是没玩的机会,他从七岁被爷爷带回来的那一年开始,每年都出国两次以上,不过,爷爷不懂小孩子的心,带他出国去玩时,不是去看亲戚,就是去扫墓,而更多时候,爷爷是带著他出国考察分公司,所以,他每次出国总是压力很大。 渐渐长大之後,他就更少有出去玩的机会了。而现在,既然尚恩提起,那么他们就一起去玩吧! 「你想去哪里?」他问。 尚恩还处在惊骇中,人根本没清醒过来。 如果群益的女同学知道蒋择言邀她出去玩——虽然这提议,只是蒋择言一时兴起随口说说的,但她还是能想像蒋择言的那群迷姊、迷妹们要是知道这件事,她不被她们口诛笔伐到死才怪! 「唔——」她还想考虑。 「走吧!」他硬是拖著她走。 最後,他们去了游乐场。这一天,是尚恩长这么大以来,玩得最开心的一次,她不用等排队、不用付帐,因为蒋择言竟然神通广大的把整个游乐场给包了下来,他们爱玩什么就玩什么,真是爽呆了,而且不只如此,那天尚恩还拍了一大堆的照片,全是蒋择言平时看不到的模样跟表情。 尚恩心想,这些照片应该可以卖到一个好价钱吧! 那天晚上,尚恩连作梦的时候都会笑。只是临睡前,尚恩还真想不透一件事,那就是—— 蒋择言今天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讲话? 今天一整个晚上他都对她好好喔!没有不耐烦的神情,更没有口出恶言的损她,也没找机会整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哩? 唔——尚恩想了好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後只好放弃不想了。总之,明天能拿照片去学校交差了事就行了。至於蒋择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  .. 尚恩利用蒋择言赚了一大笔钱,没想到才进群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存款簿里竟然多了将近七十万块。 七十万块耶,这对她而言是多么大的一笔数目呀!尚恩看着存款玻里的那一大堆零,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她离开蒋家的日子已经到了,可是——尚恩冷静的再想一想,如果离开了群益,她要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差事? 而且,外头的世界多险恶啊!她现在才高中一年级,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唔!这事不得不小心、不得不防。或许——她该继续留在蒋家一阵子,等到她把钱赚足了再说;更何况,她虽摸不清楚蒋择言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蒋择言这阵子不常找她麻烦,倒是让她日子过得轻松自在多了。 於是,尚恩决定了,她要继续赖在蒋家,继续留在群益这个有钱人的世界大赚一笔意外之财。 收好存摺,尚恩骑著单车,神情愉快的回去蒋家。 到了家门口,她意外的发现今天家里特别热闹,里里外外全是人,[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庭院里准备那么多吃的东西?]有各国料理的自助吧、有鸡尾酒,还有一大堆侍者穿梭在大宅跟庭院间,像是忙著筹办宴会似的。 尚恩跑去问文嫂,小手顺便a了一块饼乾,抹了鹅肝酱後大口吃掉。 「是少爷的生日。」 「蒋择言的生日!」尚恩翻了个白眼,撇著嘴想了一会儿。好像真是蒋择言的生日ㄉ一ㄡ,因为每年几乎到了十月份,蒋家就忙翻了。 真是光辉的十月啊!不过,尚恩对蒋择言的生日没多大兴趣,因为她从小到大从未受邀参加过类似的宴会,今年当然也不会有例外罗!因此,她不会对这事有太多约期待。 不过,蒋择言的生日倒是也有个好处啦!那就是今天她能吃到各国的料理!刚刚她从後门溜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後院里摆著四、五个巨大的水族箱,里头放养著几尾大鱼,应该就是准备要做生鱼片的吧! 哦,好好喔,生鱼片耶! 尚恩把她买回来的面包收进书包里,决定拿它当明天的早餐,今天晚上……嘿嘿!她要吃大餐罗! 「文嫂,我来帮忙。」尚恩难得乖巧的主动说要帮忙做家务。 她心里在想什么,文嫂会不知道吗? 「好吧!你就去厨房帮忙。」文嫂给尚恩一个牌子,让她挂在胸前,那是厨房的通行证。尚恩名义上是监厨,事实上她只想进厨房先尝为快。 她兴奋的偷溜进厨房,完全下知道她的命运即将跟著蒋择言的生日一起转变。 ..  .. 其实,今天的宴会不单单是为了蒋择言十八岁生日所举办的,它之所以如此盛况空前,还有另一个目的——帮蒋择言选妻!为此,今天与会的人全是政商界的名人。 「少爷,你真的决定那么做吗?」文政廉不是质疑蒋择言的决定,只是他觉得蒋择言要是真敢忤逆老太爷,一味的任性而为,他怕老太爷会老羞成怒,或是做出什么不利於少爷的裁决。 而这些,其实蒋择言也考虑过。他做事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当然知道一旦挑起他爷爷的怒火,他必须承担什么後果,而他觉得自己已经有能力去承担那些了。「你不用替我担心了。」蒋择言要他宽心。「倒是你得先帮我找出我的女主角在哪。]他可不希望在最关键的时刻找不到尚恩的人。 「嗯!我知道,我会注意小姐的动向。」按照文政廉的观察跟了解,他想,尚恩今天一整个晚上应该都会留在厨房里才对。 「我先去叫小姐准备一下。」他可不希望少爷邀尚恩小姐开舞的时候,尚恩小姐还穿著t恤、牛仔裤。 ..  .. 「要我去换衣服!为什么?」尚恩特地空著肚子来厨房巡视,名义上是来监工,看厨子们准备得周不周全,实际上却是来猎食的,而她才尝了一、两样菜而已耶!文大哥就来找她,还要她换衣服,随时准备到前头去。 她去前头干嘛啊! 她才不要咧!她躲在这里多好,既轻松,又不受拘束,而且还有得吃呢! 「少爷在找你。」 「他找我干嘛?」 「总之就是有事。」唉!小姐干嘛问这么多啊!他就是不能说,所以才支支吾吾的嘛! 虽然不明白蒋择言找地究竟要干嘛,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後她还是决定去了。 她转身走出去。 文政廉以为尚恩真听他的话,愿意去换衣服了,没想到尚恩去大厅时,还是那一身轻便的衣服。 一件t恤、一件牛仔裤,而且还赤著脚呢! 文政廉看了差点晕倒,他想把尚恩给拉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音乐响起,眼看少爷就要开舞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文政廉杵在原处,急得要跳脚。 尚恩左顾右盼的找蒋择言的人,但最後还是蒋择言先找到她。当他朝著她走来时,她终於看见他了。 今天蒋择言穿著双排扣铁灰色西装,看起来人五人六的,真像是个事业有成的大人。 尚恩走上前去问他,「听说你找我?」 「嗯!」他看了她一眼,问:「你就穿这样?」 「对啊!有什么不对吗?」尚恩低头看看自己。她穿的跟平常没什么雨样,他干嘛这么惊讶。 「没什么。」木已成舟,他现在想弥补也来不及了。「来吧!」他朝她伸出手来。 「干嘛啊?」他干嘛拉著她? 「跳舞。」 「跳舞!这、这、这怎么可以?」她穿这个样子跳舞岂不是要让人笑死了。 「你别这样,有很多人在看我们。」他要邀她跳舞,什么时候都可以,总之就是不要现在。 「没关系,你不要紧张,做你自己就好。」 [可是——]尚恩无力的叹口气,她可以想象,爷爷看到她穿成这样在大庭广众下出现时脸上的表情。 爷爷他一定觉得她让他丢人现眼了。 「你总是爱找我麻烦,看我出糗真的让你这么开心吗?」尚恩泄气地开口,她虽沮丧,但脚步却轻盈地跟上蒋择言。 她不想穿得这么糟,舞姿也依旧难以登上枱面,但她至少能抬头挺胸的面对别人的议论纷纷,才不会让人看不起。 尚恩光著两个脚丫子做了个旋舞的动作,所有宾客全看见她的脚底板了。 「你是故意的。」故意带她跳这一段,存心让她出糗是不是? 「是你自己调皮没穿鞋,怎么怪起我来了!」 「哼。」他总有理由!尚恩懒得跟他抬杠。「你到底找我出来干嘛?」 「跳舞。」 「就跳舞?」 「嗯!」他点头。 她忍不住骂了他一句,「无聊。」 一曲舞毕,尚恩马上甩开蒋择言的手,急忙跑走,她才不想继续留在那里出丑呢!而这一次,蒋择言没追过去,因为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想必爷爷应该看到他选择的人了吧! 第七章 选择 对峙的爱情, 有悲欢的陪衬, 让平凡的生活, 平添一些刺激与色彩。 是的,没错,蒋老太爷的确是看到他选的人了,只是蒋老太爷万万没想到,蒋择言选的新娘人选竟然是尚恩那丫头! 「你到底在想什么?竟然拿婚姻当儿戏在看待!」蒋老太爷怒不可抑。没等客人离开,就先把蒋择言叫进书房,将一屋子的客人留给文政廉去招待。「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要娶尚恩,事情就这么简单。」他淡淡的说。 「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他竟然要娶尚恩那丫头。「我若要你娶尚恩那丫头,今天还需要办这个宴会吗?」今天他请来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的女儿、孙女也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谁知择言这孩子竟然谁都看不上眼,反而选了家里的尚恩当老婆人选。 [这事你策画很久了?你等的就是这一天是不是?」 择言这孩子知道当年就是因为他反对他父亲娶他母亲,所以才会把家里的独子给赶出门,使得他们蒋家唯一的香火客死异乡,所以,今天他故意使出这一招,为的就是想气死他是不是? 「你想太多了,爷爷,我是真心真意喜欢尚恩,我真的想娶尚恩,除此之外,没别的意图。」 「如果我不答应呢?」蒋老太爷开口威胁。 他明知道没用的!蒋择言探口气说:「我已经成年,有能力替自己的未来做主。] 「但你没有钱。」 「所以爷爷你打算以此为要胁?」 「没错。」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的确是打算冻结择言的户头,等择言手头一拮据,就必定会乖乖的就范,但没想到择言会不受威胁。 「爷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蒋择言十分有自信,因为他知道,纵使他离开了蒋家,他还是不会饿死的,而这多亏了他爷爷对他的栽培,让他以十八岁的年纪,就拥有领导一间大企业的本领。 而且,爷爷老了,除非爷爷能舍弃他多年的基业,把实权让出来给外人,否则爷爷绝对离不开他,而他赌的就是这个。 爷爷错就错在不该以为当年他威胁不了他父亲,现在就有办法威胁得了他,爷爷可能忘了他跟他爸爸到底有多像。 蒋择言双目炯炯有神地看著蒋老太爷。 蒋老太爷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孙子。原来他已如此高大,已顶天立地的像个大人了!蒋老太爷顿时像是苍老了十几岁般。 ..  .. 「什么!要我当蒋择言的老婆?」 当尚恩跟蒋择言跳完舞,打算躲回厨房吃东西之际,没想到却一路上遇到人,还一路上接受别人的恭喜。 起初她根本听不懂他们在恭喜她什么,细问之下,她才知道原来大家之所以跟她道喜,是因为蒋择言钦点了她当他的新娘。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文嫂好心的告诉她。[就是你们跳舞的时候。] 「那时候!」尚恩仔细想想。「没有啊!那时候我们专心在讲话,我没看到蒋择言跟别人说话呀!」 「那是个规矩,大家都知道,少爷跟哪个人开舞,那个人就是少爷选定的老婆人选。」 「什么!居然有这种我不知道的规矩!」而可恶的蒋择言还骗她说什么只是跳舞,原来他是想娶她当老婆。 哼哼!真是可恶又可恨哪!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搞出这场戏,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要娶她当老婆。这样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尚思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蒋择言之所以如此做的理由,所以,她决定去问蒋择言。但,这有用吗? 才走了一步的尚恩倏然止步。蒋择言那么闷,又那么阴沉,他做的事她从来没弄懂过,而且,纵使她真去问了,对於他不想说的事,打死他他也不会跟她说,所以,她去找他铁定没有用。 可恶啊!难道她真要嫁给蒋择言那个变态当老婆吗?尚恩回想起以前蒋择言是怎么待她的,新愁旧恨顿时涌上心头。 他总是随他高不高兴来决定要不要对她好,像他这种人啊!她才不想嫁咧! 啊,对了!她还有存款嘛!尚恩突然想到她的救命钱,她可以利用那笔钱逃走,虽然没办法逃到天涯海角,至少——至少她可以逃到台湾最南边,只要离蒋择言远远的就行了。 哈,她真是太聪明了。 ..  .. 当天晚上,尚恩就将包袱款款,趁著月黑风高的晚上想从蒋家逃走,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蒋择言居然神通广大的守在门口等着逮她。 她拎著行李好不容易溜到大门口时,只见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大门处,闲闲凉凉的问她一句,「你要去哪里?」 尚恩故意将头撇开,不想看他,也不想跟他说话。 他倒是脸皮够厚,竟然还有脸问她说:「要我开车送你吗?」 「你白痴啊!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要离家出走吗?」她忍不住开口骂他。 也不想想今天她是为了什么才落得现在这种地步的,而他没有好好反省自己的所做所为,反倒有脸来看她的笑话,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他! 「你为什么跟爷爷说你要娶我?」尚恩终於还是问出口了。「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恶劣的事?你明知道爷爷一向不喜欢我,却还要落井下石,让他老人家更加讨厌我:你让我在蒋家没有立足的余地,我能不走吗?」她拿眼睛瞪他,将所有的怒气全发泄在他身上,骂他、数落他,要是可以的话,她还想打他咧! 但是,蒋择言长得那么高大,好像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揑死她,所以,尚恩才没做出那种轻捋虎须的动作。 而蒋择言呢!他知道自己跟尚恩之间还有很多误会,因为他小时候的行为,所以尚恩一直把他界定为一个恶劣、爱捉弄她的男生。但,他不是! 他喜欢她,虽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他的目光渐渐胶著在她身上,最後甚至严重到为了她,他不惜跟爷爷扯破脸,让爷孙俩起了冲突。 说爱她、告诉她他的心意……他当然也想这么做啊!但尚恩的表情却让他退却。 他没办法掌握尚恩心里的想法,不知道她究竟爱不爱他—— 他想,她不爱他的机率可能大些吧!所以,蒋择言无法对她坦白说出自己的心意,只能告诉她他做了什么事—— 「找冻结了你的户头。] 「什么!」 「所以,你无法动用你的存款。」他早就明白,当尚恩知道他的计画後,她会跑、会逃,因此,他就事先做好了准备。 蒋择言真是有先见之明哪! 尚恩震惊得无言以对。他怎么这么厉害,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做什么,他竟然可以算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不想让你离开。」 「该死的。」他白痴啊!「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凭什么可以冻结的我户头?」 银行的人全死了是不是?他蒋择言是她蒋尚恩的什么人啊!为什么蒋择言可以处置她的钱? 「凭你还未成年,凭爷爷是你的监护人,凭我们蒋家有钱有势,还有——」他看了她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尚恩被蒋择言瞧得毛毛的。「你有话就快说,干嘛神秘兮兮的?」他想吓唬谁啊!哼,她才不怕他呢! 尚恩抬头挺胸,以示她真的不怕。 蒋择言笑了出来,他本来就没想要她怕他啊!「凭你存摺里的钱全是靠卖我的照片得来的。」 喝!他知道!尚恩顿时心虚得无话可说。 是,她是利用他赚钱,这是她不对没错;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啊!一想到蒋择言也不是什么好人,尚恩顿时又觉得自己活得理直气壮。 她抬头挺胸的告诉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我做了什么好事?」他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喝!瞧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蒋择言这种人真是恶心、讨人厌。 「我看到你跟林姊姊上床了。」她直言不讳,反正他也不怕别人揭他底,不是吗? 「你说你要娶我,那林姊姊呢?她算什么?」尚恩咄咄逼人的问。 蒋择言一愣,他没想到竟然会让尚恩撞见那个画面。 林雅书算什么? 他的地下情人吗? 老实说,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界定林雅书之於他的意义。 「爷爷在他这一生中帮我买了很多东西,而我只能说林雅书是其中一项,至於你要怎么定位林雅书的身分,就凭你的脑子了。」她要把林雅书界定为他的情人、他的情妇,那都是她的事,他无权过问。 蒋择言将决定权交给尚恩,而尚恩听到这种答案,则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她一点都没想到原来这种事也能买卖的。 原来林雅书跟她一样都是爷爷买来送给蒋择言的礼物,只不过,她当初被买来当蒋择言的出气筒,而林雅书则是被买来当蒋择言的床伴。 这答案让人好心寒……尚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我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懂得思春那一年。」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愿把事情的真相说得太白。 「你思春是哪一年?」尚恩却执意要知道。 「我十四岁那年。」蒋择言最後还是说了。「林雅书是我那年的生日礼物。」爷爷在他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爱情」的时候,就先让他明白什么叫「性」,爷爷让他沉沦在肉体的快乐中,让他以为女人就是这么一回事,随时可以用钱买得到。 以前他不懂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以买一个女人来满足他的欲望;后来,爷爷的企图心愈加明显,再加上他身边多了个文大哥,让他渐渐明白,爷爷之所以安排林雅书给他,就是为了日後好操控他的婚姻,就像今天这样。只是,爷爷机关算尽,却忘了他曾经把另一颗棋子放在他身边,而那颗棋充满了变数,也就是尚恩。 他在不知不觉中被尚恩吸引,要不是她,他想,他今天真的会心甘情愿地接受爷爷的安排,在宴会中选出一个他不爱,却可以图利蒋家的女孩子。 「十四岁的生日!」尚恩仔细推敲时间,那不就是林姊姊第一次出现在蒋家的时候吗?那时他就跟她发生关系了,在没有任何感情之下! 换句话说,他已经跟林姊姊暗通款曲了四年之久,而这四年来,他们都在一块儿,但他却不知道要把林姊姊定位在什么身分上! 「你好可恶、好肮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把身体交给你的女孩子?」尚恩气愤不平的数落著蒋择言,觉得他真是个败类,竟以他家的权势玷污一个女孩子。 「你认为我们蒋家用了什么法子让林雅书屈服?如果她不是有利可图,你认为她会心甘情愿的留在蒋家四年吗?如果我们蒋家用的是不法手段,那她可以去报警,可以随时中止这个关系。」 蒋择言说得头头是道,但街恩知道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或许……或许林姊姊有什么难题;也或许……或许——对了,或许她爱你。」对,就是这样才能说得通,这一切都是为了爱。 「为了爱?」蒋择言嗤之以鼻。 现在他才晓得尚恩原来这么天真。「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嗄?!」他说什么?街恩一时受惊过度,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倒是蒋择言不介意再说一次。 「林雅书已经有个很要好的男朋友,而她男朋友就用林雅书每个月在蒋家领的薪饷游手好闲的过日子。」 换言之,林雅书自己也在养小白脸也就是了。 尚恩觉得头好痛,因为蒋择言、林雅书!还有林雅书的男朋友三个人,彻彻底底打碎了她对爱情的幻想。 为什麽爱情的样貌是这麽可耻?尚恩不懂,而她更不懂的是—— 「那我呢?买了我,对你而言,我算什麽?」她抬起头来望著他看。她不懂蒋择言为什麽要处心积虑的留住她的人,甚至不惜牺牲他一生的幸福。 她算什么? 她算他内心里最渴望的一处温柔!蒋择言想这麽告诉尚恩,但……他说不出口。尚恩的目光太冷,冷得让他的骄傲无法低头承认他对她的爱。 「一个方便婚姻罢了,你是我击败爷爷最有用的利器。」他说出自己最不愿意说的违心之论。 ..  .. 尚恩觉得他那个答案实在是太可恶了!她竟然只是他利用来伤害爷爷的利器——虽是最有用的,但她还是觉得蒋择言这种心态实在是太可耻、太卑劣了。爷爷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还无所不用其极的伤害他老人家,这样的蒋择言还有什么人性可言!尚恩对他简直是失望透了。 基於这种讨厌他的力量,使得尚恩在被蒋择言逮回蒋家後,马上就能恢复精神,努力的再想个逃走的方法。 他冻结她的存款是吗? 他以为这样她就束手无策了是吗? 哼哼!他也太小看她了,她是个不死金钢,这世上没有什么难题可以打倒她。明天她就继续拿蒋择言的照片去学校卖,而这一次所得的钱,她不存银行、不存邮局了,看他怎么冻结她的钱。 然後,等她赚足钱,她马上就要逃走。这是尚恩打得如意算盘啦!但她没想到,隔天一去学校,当她当出她的珍藏——本来这些相片她是不好意思卖的,因为里头的蒋择言实在是太人性化了,跟平常的他不太一样,简直像是个普通高中生,真是可爱到了极点……这是她以前的认知啦!要她现在来说啊,蒋择言可爱?啧!说他可恨还差不多,他跟「可爱」这种字眼根本构不著边。 总之,不管如何,她现在是把良心摆旁边,不愿再讲仁义道德了,她现在要赚钱、钱、钱!只有钱才是她目前最重要的考量。 但是……好奇怪,当她说她有珍藏要卖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要买耶! 「为什么不买了?」尚恩觉得好震惊,毕竟这些人可是迷蒋择言迷到晕头转向,不把钱当钱看耶! 「你在蒋家帮佣,你还不知道吗?蒋学长要娶老婆了——」 嗄!尚恩吓了一大跳。[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吗?」 「你觉得呢?」女同学反问尚恩。 尚恩仔细再回想一下全校女同学的反应,是哟~~难怪今天早上她一进学校,所遇到的女同学全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要死了,原来大家都知道了。 「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提不起兴致去买蒋学长的相片了吧!」人家都名草有主了,她们还买照片干嘛。 「倒是你——」女同学斜睨了街恩一眼。 「我怎么了?」尚恩被看得顶心虚的。 「你在蒋家没见到那个女人吗?」 「哪个女人啊?」 「就是蒋学长的未婚妻啊!她是哪个大财主的千金?长得怎么样?漂下漂亮?蒋学长喜欢她吗?」 女同学拉著尚恩问了一大堆问题,而且一下子四周就围了一大群旁听的女生,她们也想知道蒋择言的未婚妻是什么样的人,比她们还漂亮、还有气质吗? 尚恩看到这个阵仗,吓都吓死了,如果让这群人知道蒋择言要娶的人正是她蒋尚恩,那这群女人还不把她给生剥活吞了吗? 不行,这事万万不能说! 於是,尚恩只能摇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  .. 那天下课,尚恩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像是多留在学校一秒钟,就会被人识破她现在的身分,然後被那些女人当场给五马分尸了。 总之,她现在就是不太想多在学校逗留,才匆匆忙忙的赶回家,却没想到,家里也有一场战争正等著她呢! 她一回去就被人叫去换衣服。 又是换衣服!对於换衣服一事,尚恩可说是罹患了被害恐惧症,因为每一次她只要一被人强迫换正式一点的衣服,总会有事发生,最早的一次发生在她五岁那年——她不幸被蒋家收养;而最近的一次在昨天,蒋择言命令她换衣服,最後她虽然没换,但还是不幸地成了蒋择言的未婚妻。 现在,他们又要她换衣服了!「又有什么事了?」她全身无力的问。 「你忘了吗?街恩,今天是你跟少爷结婚的好日子。」文嫂乐呵呵地笑著一张脸,像是与有荣焉。 什么忘了,拜托,她根本就不记得有那一回事好不好? 「是谁说我今天要跟蒋择言结婚的?」为什么这么大条的一件事,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少爷决定的!怎么,少爷没跟你说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跟她说,就擅自作了决定,他当她是什么啊?尚恩气得头顶直冒烟。 「蒋择言在哪儿?]她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少爷在他的房间里啊!」文嫂回答。 尚恩立刻像个火车头望蒋择言的房间横冲直撞地一路冲去。 她撞开他的门,而他像是早在等着她来一样,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也不问她为什麽这麽莽撞。 「为什么今天就要举行婚礼?为什么要这么仓促?」嗓恩冲到他面前气呼呼的问。 「我一直以为答案你很清楚。」 「你没跟我讲,我怎麽会清楚!」他少捉弄人了。 「你昨天不是想逃吗?」 「那又怎么样?」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所以我决定把婚事提早。」他说得理所当然。 [什么!」尚恩没想到答案竟是如此的青天霹雳。原来是她自己做的孽,自找死路地把事情给弄砸了。 「那、那如果我答应你,我不逃呢?」 「你说的话没有信用。」换句话说,他根本不相信她的人格。 去他的!尚恩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他。「那我不嫁总行了吧?」她不嫁,她倒想看看他能拿她怎么样。 「就算用绑的,我也会把你绑进礼堂的,你放心吧!」蒋择言不改他悠哉的态度。 这个小人,他分明是吃定她逃不掉是不是? [你太可恶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人的婚事一旦公开,我就不能在群益待下去了。那个地方四处都是你的亲卫队,如果让她们知道你要娶的人是我,你教我如何跟她们和平相处?」 「你担心这个?」 「废话,要不然你以为我担心什么?」尚恩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其实,她是在佯装坚强,佯装她不怕他的假象,她担心的才不只那一样,她还担心,如果她真的跟蒋择言结婚了,那多可怕啊!她根本不敢相像他们结婚後会变成什么模样。所以,现在只要能让他把婚事延後,要她说什么都可以。 答应吧!答应她把婚事延後吧……尚恩眼中闪烁著这样的光芒。但,蒋择言比她所想的还要复杂,他心思缜密的程度根本是她料想不到的。 他莫测高深的望了她一眼。 他干嘛这么看她呀?尚恩皱起脸来。 蒋择言扬起嘴角一笑。「我可以做到不泄漏你的身分。」 [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会觉得听起来毛毛的? 「意思是婚礼照常举行,只是我会行事低调,不让外界知道你蒋街恩就是我老婆。] 去他的,他要她啊!她才不要这种结果呢! 「我不要嫁给你。」尚恩终於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是的,她就是不想嫁给他,所以,刚刚那一大堆话只是她的推托之词,怎么样! 不怎么样!因为蒋择言不会管她要不要,他在乎的向来都是他得不得的到。总之,尚恩注定了要当他老婆,而且这是在她五岁那年就决定好的事。 第八章 结婚典礼 一夜之间, 从所谓的新娘, 变成某人的老婆, 折旧得可真快啊! 当尚恩真被蒋择言拖著行结婚典礼时,她真的快被他给气死了。为了彰显她的怒气与不甘愿,这天,她故意穿著t恤,牛仔裤参加她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她以为这样蒋择言就会知道她的怒气,但,没错,他是知道了,但那又怎么样?他根本不在意,所以,婚礼照常举行,而她也照样被他的态度给气得半死,只是,她却对蒋择言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奈何不了他,就只能让蒋择言任意而为了吗? 尚恩愈想愈不甘愿,但她除了不甘愿,却什么都无法做。 她闷闷的回到自己房里,却意外地发现两人房中相隔的那扇门被打通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才短短的一天,她的世界已人事全非? 尚恩瞪著那面已经不存在的墙壁,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蒋择言尾随著她进来。 尚恩的状况让他很不放心,他怕她想太多,怕她叉要逃开他——虽然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他就怕自己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尚恩给逃了。 「你进来我房间干什么?」尚恩虽要自己镇定,但她的声音却在抖,而且还不由自王的高了八度。 她这样像是他要强暴她一样! 蒋择言没好气的走到另一边去,那里原先是他的房间,现在没了墙的阻隔,他轻而易举就能回到属於他的天地。 他留给她一个安全的距离,可尚恩还是觉得不够。只要跟他待在同一个地方,她就没有安全感! 谁知道蒋择言这个变态会不会利用她睡著的时候对她做一些下流的事啊!尚恩愈想愈觉得恐怖,她简直把蒋择言当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坏蛋了。 蒋择言叹了口气。他没想到,他在尚恩心目中的印象竟然是这么的差。「我不会动你的。」他保证。 尚恩才不信他的保证哩! 如果他不想动她,那他干嘛娶她?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问这个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问题。 但是,如果她真的问了这个问题的话,那不是显得她很想让他怎么样,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动她一根寒毛吗? 她才不要给他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哩! 尚恩终究没把她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两人也就这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度过了他们的新婚之夜。 ..  .. 真无聊! 嫁给蒋择言的日子,跟她以前一个人过生活的时候根本没什么两样嘛!只不过是他们两个人原先隔著的那一道墙现在没了,除此之外,她不觉得有什么改变,而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竟然一晃眼就是七年过去。 而这七年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其中包括她大学毕业进入职场、爷爷去世,而蒋择言以二十五岁的年纪接管蒋氏企业所有的相关公司,成为一个最年轻的大企业家。 爷爷去世後的这一、两年来,尚恩从很多报章杂志上看到外界对蒋择言的评价,甚至有人把「黄金单身汉」这样的桂冠加诸在他头上。 黄金单身汉?!拜托,蒋择言不当「单身汉」已经很久了好不好。这则报导简直让她七年来的婚姻变成一桩最大的笑话。 不过,说实在的,她跟蒋择言的婚姻简直像是假的一样。七年前,她嫁给他,他则许下他不会动她一根寒毛的诺言,而神奇的是,他竟然真守著这个诺言长达七年之久,让她不得不对他惊人的毅力产生怀疑。 她怀疑蒋择言当年之所以会娶她,完全是个障眼法、烟雾弹:但,他想骗的人是谁呢?这是尚恩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所以,她索性不想了。 她把手中的杂志给丢到一旁去,蒋择言正好洗完澡走出来。 他还是一样,一如七年来的习惯,洗好澡後,围条浴巾就走出来,完全没顾虑到这房里还有她这个「外人」在。 尚恩不耐烦的拿眼睛去瞪蒋择言,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正视蒋择言的存在跟——身体—— 以前,她一见到他出来,就会马上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跟脸给蒙住,对蒋择言采取不看、不听、不理睬的[三不」手段。今天要不是因为那篇文章,她也不会好奇的想认清楚蒋择言的模样。 她一直觉得很奇怪,蒋择言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让那么多的女人为他疯狂?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被评选为全台湾最想要跟他有一夜情的男人! 台湾的女人脑袋全坏了吗?她们不知道蒋择言是个多么坏、多么恶劣的男人吗? 他、他……他怎么样呢?尚恩突然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当她一看到蒋择言光裸的身体,脑子就立刻变成浆糊,一片空白得想不出什么恶劣的话来批评他,目光甚至被他身上的水珠给吸引住了。 水珠顺著蒋择言结实的胸膛滑下,形成一副诱人的画面……尚恩的心扑通扑通的加速中。 现在,她终於知道蒋择言为什么会是那些女人性幻想的对象了,这七年来,他的确改变不少。 七年的岁月让他从一个身子单薄的男孩,变成一个高壮、结实的男人,很多事逼迫著他成长、逼著他改变,直到变成现在这样,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一个连她看了都会脸红心跳的男人!难怪有那么多女人想跟他有一夜情,因为连她都很想跟他有一腿呢! 而蒋择言他不想吗……呃、她不是说跟她,而是说跟别的女人啦! 他与她七年的婚姻关系中,两人没行过一次夫妻之实,那——他的需求呢?他找谁去发泄?尚恩忍不住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因为她知道,自从被她戳破他跟家教林雅书有一腿後的第二天,林雅书就没在蒋家出现过,而这么多年来,她也不曾看见别的女人出现在蒋家,那么,蒋择言到底是怎么解决他的需求的? 尚恩深深的疑惑著。 「有什么事吗?」他问。 尚恩兀自从冥想中清醒,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多奇怪啊! 「你一直盯著我看。」他说出他的发现。 因为在今天之前,尚恩根本连眼角余光都不愿施舍给他,今天却一反常态的直盯著他看,想必一定有什么问题。 「我哪有一直盯著你看啊!」他少不要脸了,她是、她是……尚恩找不出任何借口,慌乱之余,她瞥见自己刚刚随手一丢的杂志。 那里头除了写他是台湾女人最想跟他有一腿的高民调之外,还写了他跟一些女明星、女模特儿的风流史,精采程度比连续剧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他跟那些女人有一腿,以及全台湾有那么多女人在觊觎他,尚恩心里头不禁翻腾起一股她说不出来的怒气。 他到底将婚姻看成什么了?都已经结婚了,还四处去招惹别的女人,他当她是死人啊! 蒋择言顺著她的目光也看到那本杂志了。 「你别信里头写的,那全是子虚乌有的事。」蒋择言边擦乾头发边对她解释。 那全是子虚乌有的事?啧,她才不信呢!「人家说无风不起浪,所以,那里头应该有一、两件是真的吧!是那个女明星吗?她看起来还满清秀的,应该是你会喜欢的那一型。」 「你知道我喜欢哪一型的?」 「当然知道,不就是林雅书那一型的。」尚恩始终记得蒋择言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他们两个做爱的样子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她跟林雅书长得满像的……呃、不!是比林雅书还好看,胸部也比较大,身材比林雅书瘦——」尚恩拿那个新生代女明星一一的跟林雅书比较。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正眼看她。 尚恩让他盯得有些心虚,她迅速伪装自己,努力掩饰心里的那股慌乱。「我要说的是,如果你真有喜欢的人,我不会阻止你,你随时可以中止我们的婚姻关系,去爱你想要爱的女人,只要你提出来,我就会答应,你不用偷偷摸摸的跟别人来往。」 唔——为什么说到这个,她心里会有股酸酸的滋味,好像眼泪快要飙出来了……尚恩赶紧深吸了口气。 「你言下之意是要离婚?」蒋择言的动作像是慢动作播放一样,直直的瞅著她瞧,像是要望进她灵魂深处,看清楚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是的。」她想要离婚。「你不觉得你耽误我的青春耽误得够多年了吗?」 她进蒋家十八年,这十八年来,她就像卖给了蒋家一样,没有自己的时间,最後还让他用一只婚约纸困住了自由;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却没交过一个男朋友,没谈过一场恋爱,而他倒好,十四岁就有个专属的床伴,这七年来还桃花不断。 「我想谈恋爱!我想跟男朋友手牵著手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一起吃饭。」总之,做什么都好,她想要自由,想要有男朋友! 尚恩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愿意,对一个已经结婚的人而言,这种宣示无异是在跟她的男人、她的老公说:她想要出轨、她要有外遇! 「你成全我吧!」放她走,让她自由吧!她一辈子都会感激他的。 尚恩看著蒋择言,发现他真的很帅,就连他在皱眉头的时候也一样。 蒋择言一直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他这七年来的努力都成了泡沫,尚恩不觉得自己被爱著,更不觉得自己在谈恋爱……唉!这真是他的悲哀。 「蒋择言。」她叫他。 「唔?」 「你说说话呀!」他不说话,她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蒋择言想了好久才蹦出一句,「你要不要去洗澡?」 该死的,他说这是什么呀?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他耳背了是吗?没听到她刚刚在说什么吗? 「我说我要离婚,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他简洁的回拒她的问题。 而很可笑的,尚恩在听到他的回答後,竟然感到有一丝丝的窃喜。 窃喜!为什么? 为了蒋择言不离婚吗?真是神经。尚恩啐了自己一句。 突然,蒋择言又开口了。「你去洗澡。」 尚恩终於火大了。「我要不要洗澡关你什么事?你这个神经病、疯子,你管你自己乾不乾净,管你自己有没有洗澡就好了,我要哪时候洗澡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哦~~天哪!她快疯了,因为她跟蒋择言最亲密的对话竟然是她要不要洗澡?!天可怜见,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婚姻生活,那她宁可一辈子当个老处女!尚恩板下脸来,冲著蒋择言生气。 她想过,其实她并不是那么讨厌蒋择言,而是他一直很莫测高深,让她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爱与不爱对他们来说,似乎很困难界定,但——如果他再坏一点就好了,如果他再坏一点,她就可以讨厌他讨厌得理所当然,而不是只凭儿时的记忆去支撑对他的厌恶,这种厌恶的情绪很脆弱的,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瓦解,而她就怕她对蒋择言的厌恶会随时瓦解掉,到时,她说不定会万劫不复。 如果她连厌恶他的情绪都没有了,那么,他们两个之间还能剩下什么? 「你洗好澡,我们去看电影。」蒋择言已经尽量在表现他温柔体贴的一面,就为了尚恩刚刚讲的那一句——她想要谈恋爱,想像个平常人一样跟男朋友手牵手,一起去看电影、逛街。 这些对蒋择言来讲,或许真的很难——其实他是觉得有些蠢,因为……手牵手耶!那不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吗?为什么跟男朋友在一起,就得做那么幼稚的事?他不懂,但只要是尚恩想要的,他一定会努力配合,不管多蠢都一样。 然而,尚恩根本就忘了自己刚刚说过什么,她现在只觉得蒋择言很混蛋,她明明在跟他讲很重要、很正经的事,他竟然一下子要她去洗澡、一下子说要带她去看电影。他搞什么呀他! 懒得理他,尚恩窝进被子里倒头就睡,明天!她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她要为自己而活!她要交男朋友、她要谈恋爱、她要跟蒋择言一样每天风花雪月地过日子。 心里愈是如此笃定,尚恩就愈觉得自己蠢! 七年来,她就真的守著这个虚假的婚姻,一个人过日子,而蒋择言呢?他倒好,女朋友一个个换,她这样算是哪门子的白痴啊! 愈想,尚恩愈觉得自己真的好呆好呆呀! ..  .. 尚恩相中的第一个男朋友是她的好哥儿们姜豪,他算是她的顶头上司,打她进「林立」开始,阿豪就一直罩著她。每次不管她遇到什么困难,或是出了什么错,阿豪都替她顶罪名、背黑锅。 她曾经想过,阿豪为什么要这么挺她哩?抽丝剥茧到最後,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阿豪偷偷爱著她! 阿豪照顾她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想办法要回读他,但他实在是太能干了,什么事都不需要人帮忙,因此,尚恩思前想後,最後觉得「以身相许」可能是不错的法子。 一来,她可以报恩,二来,她从未谈过恋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所以,对象要是阿豪的话,纵使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想必阿豪也会体谅她,进而原谅她吧! 於是,等她心意一确定,她便一派天真的跑去找阿豪,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要当你的女朋友!」 正在办公的阿豪吓都吓死了! 「什么?你要当我的女朋友?!」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喝!尚恩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要死了,这怎么可以!尚恩是大老板的女人,他平常这么照顾她,就算是她做错事,他也会罩著她,不让她受过;但他没想到她却因此而爱上他,这下该怎么办?大老板有交代,不管她要求什么,他都要尽量做到,但大老板的交代包括当她的男朋友吗? 这事得再研究、研究才行。 「你等一下、等一下哟!」阿豪叫尚恩等他,他先去请示老板之後,再回来告诉她答案。 唉~~真是要死了,没想到现在时机不好,他还要兼做伴游的工作。 ..  .. 阿豪打电话去的时候,正好是蒋择言的特别助理文政廉接的。 既然大老板在忙,阿豪就把他的难题告诉他的顶头上司。他想,当初这工作既然是文特助交代下来的,想必文特助有权处理吧! 而文政廉倒是觉得阿豪想太多了,他的权限哪有那么大,可以决定老板的老婆可不可以红杏出墙,这事当然还是得请示老板罗! 文政廉把手机交给正在主持会议的蒋择言。 蒋择言挑起眉,显示他的疑惑。 「是急事,非常急。」文政廉特别强调。 於是,蒋择言将接下来的议程交给文政廉主持,自己则走出会议厅接听电话。 电话中,阿豪又把尚恩的要求重复一遍。 蒋择言足足沉默不语了三分钟,害阿豪都快心疼死了,因为他必须避著尚恩偷打电话,所以用的是自己的手机,而大老板这会儿什么话部不吭一声,眼看著电话费一点一滴的浪费掉,他心好痛啊! 呜呜呜~~阿豪都快哭了。於是,他大著胆子请示大老板,「您觉得怎么样?我该怎么跟尚恩小姐说好呢?」 尚恩不知道阿豪私底下对她可尊敬得很呢! 蒋择言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终於开口问:「她喜欢你?」 「不不不——」阿豪急急忙忙的否认。要死了,如果大老板的女人真喜欢上他,那他还有「钱途」吗? 虽然他也是这么猜测啦!但为了不失业,所以,打死他他都不能承认尚恩极有可能已经爱上他了。 「我想,尚恩小姐可能是需要人陪。」哦!这理由他掰得好辛苦喔!阿豪用手抹抹脸,瞧他才一下子就流了一脸的汗水,真是「口连」喔! 「如果大老板说不要,那我现在马上就去跟尚恩小姐说不行,我会跟尚恩小姐说……说……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你打算这么讲?」 「呃——」阿豪愣住了,因为听大老板的声音、口气,大老板好像不太能接受他这种讲法。「要不,大老板觉得属下该怎么说才好?」 「你——」蒋择言考虑了一下,最後仍是忍痛下了决定。「你答应她。」 「什么?!」阿豪惊呼。「答应她!」这、这、这真的可以吗?尚恩小姐是大老板喜欢的女人耶!他真的可以觊觎吗? 「然後再写一份报告交代你们每次约会的过程。」 「哦!」阿豪点头,他记住了。 「还有,你身边有纸笔吗?」 「有。」阿豪赶紧把纸笔掏出来,「好了。」 「你记住,尚恩她不喜欢吃青椒,不喜欢吃太辣、太油、太咸的食物,喜欢吃义大利面跟日本料理,但沙西米除外。」 「哦!」蒋择言一一交代,阿豪一一写下来。 「如果你要带她去看电影,记得千万不要挑恐怖片,尚恩除了恐怖片外,什么片子她都能看。」 「卡通片呢?」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现在有部院线片叫什么星际宝贝的,好像不错看。 「她喜欢。但要人物漂亮,尚恩喜欢漂亮的东西。」 「唔!」大老板连这个都知道,可见大老板真的很喜欢尚恩小姐,只是,尚恩小姐怎么就不懂大老板的爱呢?老板著一张脸给大老板瞧。要他是女孩子呀!有个男人像大老板这样体贴,他铁定二话不说的马上嫁给大老板,而不愿屈就像他这样一个领死薪水的小老百姓。 唉~~尚恩小姐的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记住了吗?」 「唔!都记住了。」阿豪怕记错,还复诵一逼给大老板听。 蒋择言很有耐心的一一确认了,这才点头,还说:「我会交代会计室另给你一笔出差费,你带尚恩出去的费用,可以报公帐,总之——」蒋择言想了想,最後还是说了。「总之,只要能让尚恩开心,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了解了。」阿豪收起簿子,对尚恩小姐的喜好有个大概的了解。现在他要去回覆尚恩小姐,告诉她,他可以当她的男朋友。 第九章 迟来的新婚夜 人家是, 先上车后补票, 他们却是, 先结婚后恋爱, 不管顺序如何, 只要结局是幸福的就好。 尚恩觉得阿豪真是个超体贴的男朋友,他不仅出手大方,还极为宠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不管吃的、穿的、用的,总之,只要她看上眼,阿豪总是二话不说马上就把那样东西买下来送给她。 她也不是一个贪小便宜、爱慕虚荣的人,但—个女孩子可以让人这样捧在手掌心疼著、哄著,实在是一件很美好、很温馨的事。更何况,阿豪真的是万般懂她,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她觉得阿豪真是一个好情人! 只是……阿豪他千般好、万般优,就是有一件事非常的奇怪! 她总觉得阿豪对她很尊重,不像一般男人尊重女人那样,而是——怎么说呢?一种止乎於礼的感觉,比如说,他们两个交往都快两个月了,阿豪竟然不曾牵过她的手。 他们交往的速度就像小学生在谈纯纯的恋爱一样……呃、不,是比小学生还不如,现在的小学生才不会交往了将近两个月,却连小手都还没牵过。 这真的太奇怪了!让尚恩忍不住要怀疑阿豪是不是有问题。 相反的,阿豪才觉得他很委屈呢!他发现最近尚恩老是用看gay的目光看他,拜托!他才不是gay,他只是碍於大老板,所以才不敢对街恩上下其手。要知道,现在景气很差、工作很难找耶!要是他因一时冲动害自己丢了这个铁饭碗,那他岂不是亏大了吗? 为此,阿豪才不敢动尚恩一根寒毛。 只是,他不敢,不代表尚恩不敢!最近,尚恩愈来愈主动了,像昨天,她还企图想要牵他的手呢!幸好他眼明手快,很快的闪开,就不知道尚恩起疑心了没有? 阿豪偷偷的看了尚恩一眼。 尚恩蹙著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尚恩以右拳头去击她的左手掌。「我决定了。」 她决定了什么?阿豪瞪著尚恩,心里纳闷著。 尚恩转脸对他笑说:「我决定我们待会儿就去宾馆。」尚恩心想,或许是阿豪个性太好、太温柔,所以才不好意思主动说「他要」。 他不好意思,没关系,那就换她主动吧!她决定对他献出她的处女之身,因为……哼!她才不要让蒋择言将她看扁了呢!让他有机会嘲笑她是个老处女! 他玩女人,她就跟别的男人乱来,看谁比较厉害!尚恩是抱持著这个心态想丢掉她那薄薄的一片,但阿豪却不知道,他只晓得,如果他真的跟尚恩去汽车旅馆,那他就等著被大老板砍吧! 但是,瞧尚恩这个样子,她好像很坚持耶!那、那……那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是很想把尚恩给吃了没错啦!可现在景气差成这样,工作也是很重要的ㄉ一ㄡ。 ..  .. 阿豪被尚恩拉到汽车旅馆後,就一个人躲在洗手间思前想後的,最後,阿豪还是觉得不妥。大老板虽说要尽心尽力的讨尚恩欢心,但是……嘿咻咻耶! 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被戴上绿帽子?而且,旅馆费还要他付!阿豪愈想就愈觉得大老板不可能傻到那个地步。於是,他偷偷打了通电话给大老板,要他快来救他,要不然,他的清白要快被尚恩给玷污了。 「老板,怎么办?」阿豪坐在马桶上,把难题丢给蒋择言去伤脑筋。他想,全世界可能没有一个人会像他一样傻,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最後却这样落得惨兮兮的。 阿豪苦著脸,他想,大老板应该可以拯救他,却没想到大老板想了一会儿,最後竟然要他答应?! 什么!答应!大老板的脑袋是不是秀逗了啊! 「我的意思是,你表面上答应她。」 「然後呢?」 「然後你尽量拖延时间等我去。」 「老板要来啊?」 「对,我去替你。」蒋择言不知道尚恩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他再怎么想顺著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著别的男人玷污她的清白。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的人,他怎么可能允许别人随便乱碰。 [这样啊!」原来大老板是想自己来。可是,这样对尚恩好像不是很公平耶!因为尚恩又不喜欢老板,人家尚恩要以身相许的人是他、是他耶!老板却要趁黑扮成他的模样把尚恩给吃了……喝!老板这样就跟那些下迷药的歹人有什么两样? 阿豪心里是这么想啦!却不敢反驳大老板的提议,所以,他乖乖的收线,想著该怎么混过这段时间,等大老板来。 但他办法还没想到,街恩就来敲门了。 「姜大哥,你还在洗澡吗?」 「嗯,对啦!」 「可是我怎么没听到水声?」 要死了,尚恩怎么这个时候就变得特别机灵!阿豪叫惨一声,连忙打开莲蓬头,把浴缸弄湿,这才装作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走出去。 「换你洗。」 「我!我不用洗啦!」尚恩只想快点做一做,然後回家跟蒋择言炫耀……唔!她虽然不会那么三八,真的跟他说她找别的男人做爱,但这种报复的感觉应该还是满爽的。 尚恩想早一点尝到报复的快感,几乎可说是迫不及待了,但阿豪可不,他要拖延时间! 「你还是进去洗澡吧!这样我们两个在做的时候,才不会感觉黏黏的不舒服。」阿豪理由说尽,最後还硬把尚恩给推进洗手间,逼她去洗澡。 现在该怎么办? 看来,他能做的就只有坐著等大老板赶来替换他的位置,要不然,他就要被尚恩给霸王硬上弓了。 阿弥陀佛,希望尚恩洗澡洗慢一点,而大老板赶快来。阿豪开始祈祷,而佛祖好像真的听到阿豪的想望,大老板终於赶在最後一分钟抵达。 太好了!阿豪喜出望外。他赶紧跟大老板交接换人,换大老板坐在床边等尚恩。他虽然不知道大老板长得跟他如此不像,大老板要怎么蒙混过去,但这些都不是他该烦恼的问题,他现在最重要的是闪人! ..  .. 尚恩脱光了衣服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就在她要穿上衣服之际,她还特别的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 刚刚姜大哥进来洗澡的时候,她闲极无聊,所以打开电视不小心看到锁码频道——那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a片,而後她才知道,原来做爱就是那么一回事啊!虽然以前在学校,或是在同侪间,或多或少听过一些,但亲眼看见那么震撼的一幕还是第一次。 虽然她曾打算勇敢的丢弃她的处女膜,但她没想过两人必须经过那么亲密的接触,她真的可以忍受姜大哥对她那样做吗? 尚恩禁不住开始重新思考她与姜大哥在一起的可能性。 跟姜大哥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很快乐没错,但等到临门一脚——她得面对自己内心最真的想法,那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但是……尚恩叹了口气,因为她发现,她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姜大哥。 不是真正的喜欢也能做爱吗? 她想,这种事只有蒋择言做得出来,而她,办不到!所以,尚恩叹了口气,又把衣服重新换上。 这虽然对姜大哥来说有点抱歉,但她不能为了要报复蒋择言的花心,而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 尚恩决定出去跟阿豪说清楚、讲明白,她想,姜大哥应该会体谅她的「变心」才对吧! 尚恩出去,却没想到外头却黑成一片。姜大哥怎么把灯关了? 这样也好,尚恩心想,这样她就不用去面对姜大哥的表情,这种有些令人难以启口的话,关著灯,在暗里,比较好说。 「姜大哥,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是刚刚在里头洗澡的时候,我认真的思考过我们两个的关系:对我而言,你是个好人,一直关心我、照顾我、对我好,我很喜欢你,也很感激你,但这样的感情不是爱——] 她终於说出口了,最难的一部分已经过去,她告诉自己要加油,要努力,她不能让姜大哥讨厌她,以为她这种三心二意的行为只是在戏弄他。 「我要告诉你的是,其实我已经结婚了,你或许很惊讶,因为我年纪还这么小,而且,当初应徵工作的时候,在我个人的履历上,我也勾选未婚……] 接著,尚恩开始更加语无伦次,因为她竟然连不可外扬的家丑都说出口了,包括她跟蒋择言那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 「我一直以为我讨厌我丈夫,不只因为他风流史不断,还有他小时候对我很坏,总是欺负我:我以为我会一辈子讨厌他的,但刚刚我在偷看a片的时候,我才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我都可以敞开我的身体接受。」 她想,她目前唯一可以接受的人就只有蒋择言,所以—— 「姜大哥,对不起。」尚恩向他鞠了个九十度大鞠躬礼,她希望姜大哥可以原谅她,但是,她等好久、好久,姜大哥都没有回应耶! 姜大哥他该不会是等太久,无聊的睡著了吧? 暍!那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岂不是白费了? 尚恩赶紧把灯打开。 当灯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她竟然看到蒋择言! 不会吧!她眨眨眼,用力的眨眨眼,而那个坐在床上,嘴角噙著笑意的人…… 该死的!竟然真的是蒋择言。 「你怎么会来这里?」要死了,那她刚刚说的话岂不是全被他听见了吗?尚恩觉得丢脸死了,於是拔腿就跑。 蒋择言快手快脚的追上去把她抓回来,用力抱在怀里。 「你放开我。」 「我不能放,因为我还要跟你解释我们之间的误会。」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你一直认为我跟别的女人乱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误会。」 「那不是我以为,那是杂志写的。」 「但,我没有。」那是杂志乱写的。 「才怪。」她才不信呢!她皱著小鼻子、小眼睛,不屑地嗤之以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色。」在她十六岁那年,无意撞见他跟林雅书嘿咻咻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了。 「可我戒了。」 「戒了?」尚恩狐疑地瞪著他看,她才不相信这种事他能戒得掉。 「真的。自从那天你跟我说你撞见我跟林雅书在一起的事,我就没再跟林雅书见面了。」 「可你还是跟别的女人见面。」 「那是交际应酬,公务需要,只是逢场作戏,而且我发誓,我真的跟她们没什么。」他举起手来信誓旦旦的开口保证。 尚恩很想相信他,但这怎么可能!「照你这么说来,你已经有七年没跟女人在一起了。」 「思!」他点头承认,虽然这有点丢脸。 「那你都没有需求吗?你都不想要吗?」尚恩问出这七年来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他的欲望……他究竟是怎么解决的?如果他真如他所讲的那样,没跟别的女人做的话。 「你说呢?」他反问她。 尚恩觉得他这回答很没有诚意。他的事,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啊! 蒋择言见街恩生气了,只好举起他的手给她看。 「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不明白。 只见蒋择言一脸糗样,她真的要他讲得那么白吗? 见他一副尴尬表情,尚恩霍地明白了。他是用……用…… 她的眼睛直盯著他的手看。 蒋择言点点头。 哦!那他还用那只手抱著她,还……还……尚恩这下才看清楚蒋择言的另一只手在干嘛——他在脱她的衣服。 「你在干嘛?」 「你不是想眼我谈恋爱,而且只愿意跟我做吗?」 「你听谁讲的?」哎呀,他不要乱来啦!尚恩手忙脚乱的拍掉蒋择言不安分的大手。 「你刚刚亲口对我说的。」所以她别想赖! 尚恩想要尖叫,事情不该是这么发展的,不该是由她先告白,而他什么都没做、没说,就想拥有她的人,不公平,这样不公平啦!而更惨的是,最後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後的紧要关头,蒋择言会突然出现哩? 但,尚恩现在不那么介意了,因为刚刚她好像听见他说「他爱她」…… 他爱她!这就够了。 尚恩心满意足的笑了,放开心胸度过他们迟来的新婚之夜……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