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人来爱》 第一章 「妈咪、妈咪──」甫满五岁的妮妮奋力地迈着两条小短腿追在私人房车的后头哭喊着,妈咪不要走── 她没有不乖,也没做错事,为什么爹地、妈咪不要她了?呜呜呜── 卫家的人看到妮妮出人意料做出危险的行为,连忙奔上前去抱住小小姐,要她别追了。 「妈咪只是去买个东西,一会儿就回来。」卫家的女主人方成敏抱着小主子劝。 她是宋家的管家,她的丈夫在宋先生身边当特别助理,一家四口本来都是依赖着宋家过日子;却没想到一场意外,竟惹得宋家家破人亡,到最后,宋先生、宋太太还得把小小姐寄放在他们卫家,两个人先逃到国外去躲债,想等过一阵子风平浪静后,再回来接小小姐。 「放开我──你这个坏人,你不要抓着我不放,我要妈咪、我要爹地──妈咪、爹地,你们等等妮妮呀──」 宋妮妮哭红了双眼,小手小脚拚命的挣开方姨的怀抱,她赶着要去追她的爹地、妈咪,但她只有五岁,她的腿太短了,她跑得好努力好努力,最后还跌倒了── 「小小姐──」 方成敏冲上前,抱住了妮妮小小的身子,且哭得不能自已,她最看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了。 「方姨会疼你的,方姨发誓,方姨会比你爹地、妈咪还要疼你,所以你别哭了好吗?」 方成敏心疼妮妮这么小的年纪,就得承受这种与亲人别离的痛苦,她抱着妮妮,想将她疼入骨里;而在一旁,方成敏的丈夫卫呈明冷眼旁观着妻子对妮妮的好。 他早就怀疑他的妻子跟他的老板有一腿,现在照这情形看来,传言似乎不是空穴来风。 卫呈明眯细了眼,看着他的妻子与妮妮抱成一团哭。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妻子与宋家妮妮竟有几分相似。 「你在说什么疯话!我和妮妮──我和妮妮怎么可能?」在一次的大吵中,卫呈明失手打了妻子,还骂方成敏是贱人,说她跟老板有一腿。 「要不然的话,我们家两个孩子都快养不活了,你为什么还要揽下宋家那个小麻烦?」她要不是跟老板有一腿,会有这么好心? 而且,他见过妻子疼宋家那个小狐狸精的模样,有时候她待那小狐狸精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来得好。 「你还说你没有偷人?!」卫呈明一时火大,当下失手打了妻子一巴掌。 方成敏哭着、喊着,甚至不惜冲上前,跟丈夫扭成一团。她还说她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他这个负心汉。 「我为你们卫家做牛做马的,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却换来你这样的骂名,我倒不如死了算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接下来是方成敏摔东西,卫呈明摔酒瓶── 站在楼梯口才七岁的卫仁科,身体像是僵硬了一般,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不敢下楼去劝架,因为那场面好恐怖。他从来没见过爸爸、妈妈吵得这么凶过,在他的记忆中,爸爸、妈妈一向恩爱,鲜少有争吵的时候,但近来家里的状况却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爸爸喝酒的时候增多了,而妈妈不时的掉眼泪── 他们今天甚至还大打出手! 这都是谁害的? 仁科回头,恰好看到妮妮站在他不远的前面。 她的手里抱着一个洋娃娃,是前几天妈妈带她去市场的时候,她吵着闹着,无论如何也要买下来的洋娃娃。 听说,那个洋娃娃一个要价四九九。 知道四百九十九元,他们家省吃俭用可以用几天吗?他自己的鞋子早就穿破了,但却一补再补,而今却因为她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一时任性,所以,他妈妈狠下心来买了个没什么用处的洋娃娃给她。 「你为什么要来我家?」仁科眼里迸射出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憎恨目光,他讨厌这个破坏他们家和谐的外来者,偏偏她又是那么不要脸,吃他们家的、用他们家的,却把他们家搞得乌烟瘴气。 「什么?」妮妮抱着唯一的朋友小泥巴,眨巴着双眼,不解地看着莫名其妙便对她凶巴巴的卫二哥。 「要是没有你,那么我们家今天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仁科气得跑去推了妮妮一把。 要是没有她就好了,他们家又会像以前那样的和谐。仁科还来不及思考,他的行动却远比脑子快得多── 他推了妮妮,而妮妮还没来得及扶住梯子,尖叫一声,小小的身子就这样咚咚咚的滚落下去。 「妮妮!」方成敏听到尖叫声冲过来看。 而妮妮小小的身子已跌落在地,额头还破皮,流了不少的血。 「仁科!」方成敏转头回去看儿子,目光中充满了责备。 「是她自己跌倒的。」 「不是,是你推我的,方姨,二哥坏坏。」妮妮扑进方成敏的怀里,边哭着边控诉仁科的罪刑。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二哥要这么对她,二哥坏坏,她不要跟二哥好了;呜呜呜~~方姨,救她。 妮妮哭得唏哩哗啦的,而卫呈明看了就不爽。 「你这贱丫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卫呈明冲过去把妮妮抓了过来,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他早看这丫头不顺眼了。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最后还血口喷人,你自己不小心跌倒,还要诬赖我儿子!」 「卫呈明,你在做什么?」看到丈夫打妮妮,方成敏赶着去护卫。 「怎么?我打这丫头,你心疼了是不是?」卫呈明眼睛眯细,心忖,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敢说这贱丫头不是她生的。 卫呈明顿时火起来,「我就是要打她,怎样、怎样?」他硬将妮妮拖过来,动手就是一阵毒打。 今天他要是不打死这个小杂种,他就不姓卫。 方成敏不敢真跟他抢孩子,怕伤了妮妮;但她老公下手又狠又毒,妮妮才五岁,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毒手?最后,她只好用自己的身子去护妮妮。 妮妮好怕,她全身发抖的躲在方姨的怀里,耳旁闹烘烘的,全是方叔叔骂人的恶毒字眼。 呜呜呜~~妈咪、爹地,你们在哪里?你们为什么还不来救妮妮呢?呜呜呜~~妮妮哭得不能自己。 「妮妮,不要哭,有方姨在,你别怕。」方成敏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却仍一心挂念着妮妮的心情。 她年纪这么小,就得承受这些事,她肯定是很害怕、很害怕是吧? 「阿姨~~」妮妮把头埋进方成敏的怀里,把她抱得紧紧的。现在的方姨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方姨。 方成敏跟妮妮两个抱着痛哭,像是彼此才是她俩的唯一。 卫呈明受不了家里老是这么哭哭啼啼的,于是,甩了妻子几个拳头后便拿着摩托车钥匙,出去买酒喝。 而看着自己的母亲抱着妮妮时──仁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仿佛宋妮妮才是妈妈的女儿,而他卫仁科什么都不是。 仁科倏地转身往外头奔了出去。 「仁科,你要去哪里?」 方成敏听到脚步声,霍地回神,便看到儿子赤着双脚跑出去。 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一个七岁的小男生还能去哪里? 「仁科!」方成敏在后头叫着,但仁科不理会他母亲。 她不是他的妈妈,不是!所以,他要去找自己的妈妈。 「仁科!」方成敏想追出去,但妮妮却抱着她的脚叫着。「方姨,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放妮妮一个人在这里,妮妮怕。」 她怕── 妮妮啜泣,她还记得她的爹地、妈咪,就是在她眨眼的那一瞬间离开她的,所以,她紧捏着方成敏的衣角不肯放。 「妮妮乖,方姨──方姨不走,方姨留在这陪你。」方成敏抱着妮妮、安抚妮妮,但她的一颗心仍悬在小儿子身上。 仁科究竟怎么了?他以前明明很乖、很听话的呀!为什么现在却变成这副德行? 「仁佑、仁佑──」 「什么事?妈!」卫仁佑听到母亲疯狂的叫唤,连忙从二楼冲下来。 「你弟弟跑出去了,妈不放心,你赶快去追他回来。」 「哦!」仁佑穿好鞋,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而方成敏以为仁科有仁佑看着,便不会出什么大差错。 但她万万想不到那一夜过后,她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儿子,从此竟变成一个打架闹事样样精的坏分子。 「妮妮的鞋为什么会落在卫仁科那儿?」 大伙纷纷往妮妮的方向看去,妮妮跟卫仁科是什么关系啊? 她们看看妮妮又看看卫仁科,而两造双方部下愿开口厘清大家的疑惑,徒留一些想象空间让大家猜想。 于是在景阳中学,开始有人在传妮妮是仁科的女朋友。 女朋友耶! 景阳的资优生跟景阳传之有年的坏学生,这怎么搭得到一块?有人怀疑,但有人却说就是一正一负,一好一坏,这才能互相吸引。 于是,妮妮这个资优生从高二开始,便一直盛传着她跟卫仁科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味关系。 虽说妮妮本身并不愿意跟仁科扯上什么关系,但自从她被传她是他的女朋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在她的书桌里面偷放情书,她家也不会有莫名其妙的接到男孩子的电话。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妮妮最后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第二章 于是,妮妮一直到国中毕业都没有男朋友。 高中,她读的又是所谓的尼姑学校,再加上她又不参加联谊,所以一直等到上了大学,妮妮才渐渐有属于自己的社交圈,而大学四年中,她不是没交过男朋友,只是,她一直觉得找不到如意的。 有人说她太挑了,因为,很多追她的男孩子条件都不错。 什么叫条件不错? 有钱?还是模样长得不错? 妮妮不太懂同学的标准,只是她选择男朋友,自有她的一套标准,妮妮常觉得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要是没比一个人生活时来得更好,那么又何必强拉一个人来介入自己的生活,干涉自己呢? 「那你觉得你跟谁一起生活,你的日子过得比一个人还来得好?」 「我妈、我哥啊!」 「你妈、你哥?喝!那你去嫁给你哥好了。」朋友们开妮妮的玩笑。但其实她们并不知道妮妮私底下考虑过这件事。 她想过嫁给仁佑哥没什么不好。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彼此,仁佑哥没有她不能忍受的缺点,他比谁都能包容她。 虽然仁佑哥没什么学历,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肯上进,还有一颗善良的心,他体贴、孝顺,做事比任何人都还用心,这些优点是她在现在的年轻人身上所看不到的。 更何况她若是嫁给仁佑哥,那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她自此之后便可以理所当然的待在方姨身边,可惜的是,方姨老当她是宋家的小姐,所以老叮咛着仁佑哥要好好照顾她,却不准仁佑哥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还早早的帮仁佑哥相中一门好亲事。 茹茗姊是个好女孩,她也乐意有这么个好女孩来当她的大嫂,但仁佑哥什么都好,就是事业心太重,老说什么事业无成,他不娶妻。 也不想想人家茹茗姊可是等了他好多年了。 哎呀!公车来了。 妮妮赶紧伸直了手,招了车坐上去。 壅塞的公车里充满了汗臭味,但却是她习以为常的生活步调之一,妮妮非常明白她已离宋家小姐的生活非常的遥远。但她不怨,也不恋眷那段富有的日子,因为方姨给她的更多,所以,纵使她对双亲的记忆已不复存在,但她想,她的爸爸、妈妈应该是很好很好的人才是吧?要不然方姨也不会对他们的子女视如己出 一般。 因为方姨的关系,所以,妮妮一点也不怨自己的父母。 「哎呀!坐过头了。」妮妮急急忙忙按下车铃,幸好只是过了一站,她用走路的回家也行。 回到家,意外的发现面摊的铁门拉下来没做生意。怎么会?这些年来,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方姨还是会开门做生意的呀! 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妮妮开了门进去,屋子里面黑黑暗暗的,空荡荡的没一个人。 「方姨——」 「仁佑哥——」 不管叫谁,都没人应,妮妮匆忙跑上楼,楼上也没半个人在;她急急忙忙的再跑下来,去问邻居知不知道家人的去问,邻居才说方姨早上去买菜的时候被车撞了,现在人在医院里。 「哪家医院?」 「这我就不晓得了。」她只知道有人叫了救护车,还有地上的那摊血至今还没人去清理,怪恐怖的。 「要不,你去这附近的几家大医院看看,他们应该把你阿姨送去附近的几个医院也说不定。」 「好。」她去试试。 妮妮拎着钱包,招了辆计程车,心急如焚的赶去。她一家家的问、一家家的查,最后终于找到方姨。 仁佑哥早在那儿了。 「怎样?方姨要不要紧?」 「不知道,还在手术中,情况不明。」仁佑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妮妮怪他,「那你为什么不及早告诉我方姨出事的事?」 「你在上课,我一来没办法联络到你,二来我走不开,更何况你来了,也是干著急不是吗?」他就是知道妮妮的性子,才不敢把母亲出事的事告诉她,瞧,她现在知道了,就只会责备自己,这根本于事无补。 「放心吧!没事的。」仁佑这么安慰她,要她宽心。 没事?怎么会没事!光是手术费就要花掉十几二十万,仁佑虽然拍拍胸脯,要妮妮别担心,说这事他会处理。 仁佑哥是说得好听,但他怎么处理? 他修车厂才刚开始营运,欠银行两百八十万,每个月光是工厂的租金就要花掉六、七万块,妮妮觉得仁佑哥是想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也不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承受这压力。 妮妮思前想后的考虑了两天,最后,决定把面摊暂时收了。一个小面摊一天赚不了多少钱,而方姨人又在医院,需要人照顾,最好的方法就是她白天到医院照顾方姨,晚上由仁佑哥轮班。 「你觉得怎么样?」 「好是好,但是白天你要上课。」 「我会去办休学。」 「休学!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还不是没读大学,你不也一样可以过活,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我们两个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们一样是人生父母养的,又是方姨一手养大的,没什么不一样,更何况我只是休学,只要方姨伤好了,我要读随时都能回去。」 「可是你都要毕业了,现在休学实在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现在大学生满街跑,也没差我这一个;要是真不能读,那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总之,就是这样,我办休学,我们两个白天、晚上轮着照顾方姨,如此一来还可以省了看护的钱。」 妮妮如此盘算着,而她没告诉仁佑,她晚上还想再去兼个差来贴补家用。这事她早该做了,这个家不该只有她闲闲没事做,光会给家里增添负担。 什么工作是晚上上班的? 除去八大行业之外,妮妮能找的工作似乎满有限的,幸好她英语能力不差,靠着朋友的关系,进到一家五星级的饭店当服务生,从晚上十一点开始轮班到次日早上七点。 上大夜班有个好处就是薪水比较多,只是比较累,偶尔还会遇到一些应酬回来的客人,满身酒臭,还会胡言乱语的吃她的豆腐。 但这些妮妮都不怕,她最怕的就是客人点小姐进房,那感觉满糟的,好象她是专门拉客的皮条客。 就在妮妮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之际,一七二二房号的服务钤响起。 妮妮接起电话。「喂!客服部,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我们房里的保险套没了,麻烦你拿几个进来。」 保险套! 妮妮的嘴角开始抽搐。 他们当他们五星级饭店是什么地方?就连这种服务他们都得包辨。 「喂!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妮妮态度不佳的挂了电话,跟领班说明客人的要求,她拎着钱包就要跑去便利商店买。 领班说:「不用了,我们每一间客房都有投币式的贩卖机,里面卖的就是保险套,那间房客可能没注意到,以为那里卖的是面纸吧!我打个电话进去通知他 们;他们房号几号?」 「一七二二。」妮妮木然地回答。她没想到现在的饭店竟然连保险套都有得卖,真是世风日下,连五星级餐厅都沦陷了。 领班拿着话筒好一阵子了,但都不通。「或许他们按了拒绝干扰的按钮。」 「哦!」 「妮妮,要不,你亲自去告诉他们。」 「什么?要我去说?」她才不要,妮妮打从心里排斥。想想看,他们连饭店放在抽屉的两枚保套险都用光了,简直是纵欲过度。 「还是你要出去便利商店买也行。」 「算了,那我上去跟他们讲好了。」反正不管哪一样都得她丢脸,那她就走一趟吧! 妮妮乘着电梯直上十七楼。 按了门铃,一个只裹着被单的妖娇女人出现,而且还一开口就跟她伸手要东西。「保险套呢?」要得如此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女人家该有的羞赧之色。 妮妮都替她下好意思。「你们房里有。」 「我们用光了。」 「我说的是洗手间里的贩卖机。」算了,懒得再跟她解释了,她自己进去处理比较快。 「我来好了。」妮妮的态度明显地变得不耐烦。她进房里去,还直往洗手间去。 「喂!你等等、你不能进去——」 女人在妮妮身后喊着,但已经来不及了。妮妮脚程快,早就已经到了浴室门口,推门进去。 一个男人全身赤裸着正在上小号。他的乎还扶着他的那里呢! 妮妮当下看得傻眼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重要部位。她知道它长得不美,但是却 没想到它会那么肿。 平时男人究竟如何才能把它塞进裤裆里? 「你还想看多久?」 男人已经在冲水、洗手了,妮妮还目瞪口呆地瞪着人家,直到人家开口,她才面红耳赤地发现自己出了什么糗。 「对不起。」她头垂得低低的,看着自己的鞋,糗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怎么会瞪着别人的那里直看呢?!天哪!妮妮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但她不行,她还有要务在身。「我是来买保险套的。」 哎呀!瞧瞧她又说了什么,她是来买保险套的!那多像是她要用的一样…… 妮妮羞得没办法再多加解释了。 算了算了,今天真不是她的日子,她多说多错,最后,泥妮打定王意从这一刻起,她都不要讲话了,于是她紧闭着嘴巴急急忙忙越过男人的身侧,还要小心翼翼不要碰到他。 到了贩卖机前,摸摸口袋,才发现她皮包忘了带上来。 「我来好了。」 男人从她的身后环上来,温热的身子就在妮妮身后。 天哪!他在做什么? 吃她豆腐吗? 她想推开他,但又意识到他一丝不缕,她这一碰,岂不是要碰到他结实的胸膛了吗?于是妮妮又动都不敢动,就这样任那个男人站在她身后,惹得她寒毛耸立,却半点主意都没有。 这是妮妮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离异性这么近呢! 这男人刚洗好澡,身上有股淡淡的皂香味,干净又清新,说实在的,还满好闻的。 哎呀!宋妮妮,你发什么疯?竞对别的女人的男人起色心! 妮妮又气又恼,真想离这个乱她心者的男人远一点,偏偏他挨着她,却什么 动作都没有,只是站在她身后投下两枚五十元硬币,拉杆一拉,一盒保险套掉下来。 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那他为什么还不退开? 「借过。」男人不退开,妮妮只好开口。 但他却依旧动都不动一下。 他究竟想做什么? 她转身,她的腰侧还不小心别到他的重点部位。 妮妮强忍着要自己别在意,像这种下流的男人她看多了,她愈是惊慌失措,他们愈是爱捉弄她们这些女服务生。这些人虽衣冠楚楚,但行为却跟个禽兽没什么两样。 她抬起眼来,本来是想瞪他的,却没想到当她眼一抬,迎眼对上的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心口一悸,那心悸的感觉是心动多一点,还是惊讶多一点,妮妮根本不想分辨。因为,她有多少年没见到他了?! 可为什么她仍能在第一眼就认出他是谁! 他明明长得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他争勇好斗,眉宇间充满暴戾之气;现在、现在不一样了,他成熟,稳重了许多。 五官长相虽没变,但岁月的痕迹却让他增添了男子气概。 完了完了、疯了疯了!她竟然在对仁科评头论足,而且似乎还满有好感的,她疯了她! 妮妮又急又糗,而仁科却不介意她如此大剠刺地看他。「好久不见。」 他大方地跟她打招呼,比她还落落大方,相较之下,妮妮觉得自己显得小家于气多了。 她在慌什么? 他不就是以前那个坏胚子卫仁科吗? 妮妮强稳住自己的心跳,还告诉自己,她之所以心跳失序,那是因为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们两个竟然会在这种情况重聚。 他没穿衣服,手里还拿着一盒保险套,这样的场景任何人看了都会脸红心跳的,对,就是这样。 妮妮说服了自己,而且,还觉得这种状况不适合他俩闲话家常。 「你若是要话家常,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他知不知道他这样态度十分轻佻,让人看了好讨厌。 对,是看了讨厌,绝不是惊慌失措,她对他没什么好惊慌失措的。 「我也想。」仁科好笑地说了一句,但那话是什么意思,妮妮却听不懂,为什么叫他也想? 他想什么? 妮妮眨巴着眼想,却没开口问。 「——但是你的屁股压着我的浴袍。」仁科把接下来的话就完。 什么?妮妮倏地转身,这才发现她一直压着的,果真是他的浴袍,她刚刚没看到。 天哪!她做了什么!她竟然压着他的浴袍,而且还怪人家在她面前袒胸露背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慌慌张张的把浴袍拿给他。 而仁科就当着她的面把浴袍穿上,如此的不避讳,像是这么做之于他而言,根本没什么,他好象对于在女人面前裸着身体一事习以为常。 妮妮不禁恼恨起来,但她在恼恨什么? 仁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他以前就是个坏胚子,现在纵使身边女人如云,那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不是吗? 「honey,你还要在里面跟那个女服务生调笑多久?」看他跟妮妮聊了那么久的天,仁科的女伴不耐烦了。 妮妮看那女人一眼。 她连浴袍都没穿好,袒胸露背的,像是不怎么在意别人怎么看她,想是仁科跟她一样放浪惯了,根本不在乎自己被看光了什么。 「我要走了。」妮妮也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只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像是被人污辱了一样。 「等一下。」仁科却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我有话问你。」 「现在不是时候吧?有人还在等你。」她不看他的女伴,却看了他手中的保险套一眼。 想必他们刚刚并未尽兴,所以才会急急忙忙的按服务铃,要服务生送来。 「她的事可以等。」 仁科并不贪恋女体,欲望的问题随时可以解决,但她为什么来当服务生的疑惑却是当务之急,他想立即知道。 他从皮夹里抽了几张干元大钞递给女伴,他甚至数都没数。 妮妮看着他挥金如土的模样。 仁科怎么变得那么有钱?还有—— 他花钱买女人?!这才是令她讶异的。 那女人走了,仁科恰好回头,看到她眼中的不可思议。「没错,我是用钱买女人。」她不用那么惊讶,像是他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样。 「为什么?」 「因为用钱买来的女人比较不麻烦。没有感情的牵绊,不会有多余的困扰。我要女人只是为了解决身体的欲望,并不是为了谈情说爱用的。」他说的直接,一点也不在乎妮妮怎么看待他这个人。 反正,她从小就看不起他不是吗? 「说说你吧!你今年不是才大四吗?你不是还在读书吗?为什么会来这里当服务生?」 妮妮本来想回他一句「关他屁事」,但随即想到他是方姨的儿子,是方姨一直挂念的人,如今方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有权利知道他母亲的状况。于是,她 坐下来准备好好的跟他谈…… 「怎样?」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不懂他淡漠的目光所为何来?她刚刚明明讲的很清楚,方姨出事,现在人正在医院里。 「什么事怎样?」他却连眉毛都下挑地看她。 「你一点表情都没有。」 「要不,你希望我能有什么表情?」 他拿出烟,这才猛然想起她从小气管不好,对烟味过敏,于是又把烟放回烟盒里。 「至少表示一下关心,说你会去看她吧?这才是为人子的反应不是吗?」她转到他的前面去看他。 妮妮以为这样,就可以不期然地撞见他眼底眉梢的温柔,但她没有,他的表情一样冷淡,而且口气更冷。 他说:「我不去。」 「为什么?她是你妈耶!她现在生死末卜,能不能活过来都是一回事,你到底在气她什么?你跟她之间有那么大的怨恨吗?恨到你宁可日后后悔,也不愿见她一面?」妮妮质问他,就与他面对面、眼对眼,不肯让他回避。 仁科不看她的眼,想了想之后,才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票子,那是他本来预备要给厂商的。「这你拿去。」 「你拿支票给我干么?」 妮妮气极了,她没那么笨,看到他拿支票出来还不知道他的用意,她是气他有钱就了不起了。 可恶!她把他的支票撕得烂烂的,她才不要他的支票。 「我之所以告诉你方姨的事,才不是贪图你的钱,我要不是看在方姨想你的分上,我根本不想跟你讲话,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算了,我现在知道你的态度,我也就不会自作多情,我会当作我根本不曾遇见你,会当作今天的事不曾发生过。」她把撕成碎片的支票往他脸上掷,之后便老羞成怒地掉头就走。 她是鬼迷心窍,才会以为他还有一点人性。 她是头壳坏掉,才会以为他会想见方姨一面。 妮妮后悔极了。她根本不该跟他讲方姨出事的事,她掉头就走,眼泪却不听使唤,啪答啪答地掉。 她哭什么?这有什么好哭的?她不是一直就知道他是这么可恶的人吗?那她对他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妮妮不知道她走后,仁科却沉思了许久。 他想到以前家的甜蜜,还有母亲温暖的怀抱,而记忆最深刻的是,自从妮妮来了之后,他美满的家庭就变得支离破碎的景象。 是谁该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妮妮说不该是他母亲。 好,可以不是他母亲,但总该有人付出代价是吧?然后,仁科脑中在这个时候却浮出妮妮的面容。 为什么想起她?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懂,只是他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全天底下的人都可以怨他、恨他,指责他卫仁科不孝;但唯独她宋妮妮不行,因为,当初一手毁了他家庭幸福的人是她,所以她没资格怪他恨他母亲。 第三章 隔天,仁科就去看他母亲了。 见到他来,妮妮心惊瞻跳的,因为他昨天表现的明明是那么绝情,那为什么今天又来?而且,还大费周章的把仁佑哥找来了。 仁佑不知道仁科的企图,还很高兴再见到弟弟一面,很热情的招呼弟弟,没想到仁科却要他别忙了。 「我今天来是有要事要办,听说妈的状况不是很好。」 「没错。」妮妮替仁佑答了,她怕仁科不知道状况,硬要来闹事;他知道方 姨的状况不好,那是最好的,他最好收敛一点,不要来闹事,否则她会跟他把命拚的。 妮妮一心护卫卫家的模样令仁科不齿,于是,他连看都下看妮妮一眼,只转脸冲着他哥说话。「那么我要求清算母亲的资产。」 「什么?」他在说什么? 妮妮不敢相信仁科说了什么浑话。 她是不是听错了? 妮妮瞪大眼,但仁科还是不理她,继续跟他们介绍,「这位是我的律师。」 妮妮一听,轰的一声脾气全上来了,因为卫仁科这个大烂人,他连律师都请来了!他到底想怎样? 妮妮脸一沉,胸口的怒气更盛。她拉着仁佑,要他别理他。「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的母亲还病危着,他来,什么话都没讲,一开口就是要清算方姨的资产,这算什么?」 「这算务实。当然,如果你希望我虚伪一点,先跟你们套好关系,闲话家常一番,再导入正题也行。」他真坐了下来,一副要跟他们两个好好谈谈的样子。 妮妮看了就觉得嗯心。「不用了,跟你这种人,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请你出去。」她打开门要他滚,他们这辈子都不希望再见到他:就算方姨要求也一样。他最好给她滚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让她看到。 妮妮是把话给说冲了,但仁科却连动都不动一下。「我会走,但至少得拿到我该得到的,我才能走。」 「你该得到的?!你少不要脸了,你不曾为这个家付出什么,所以方姨有的一切,你根本没资格拥有,更别说方姨根本没什么资产。」 「是吗?」他眼一挑,很明显的在质疑她的话。 他请律师过来,把他调查到的事摊开来讲。他母亲名下就有一栋房子,虽是有二十年的屋龄了,但是还是有两百万的市值。 「你疯了啊?那屋子早抵押贷款了,更何况那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哪能说 卖就卖?」 「不卖也行,除非你们现在拿出一百万来买属于我的那一部分。」 「你想得美哟你。」 「你似乎没有说话的余地,宋小姐。」仁科刻意叫她的姓,提醒妮妮,她只是个外人身分。 「我!」妮妮想骂他,但却无话反驳他的恶劣,只好转头要仁佑哥站出来说话。「仁佑哥,你告诉他你拒绝这件事,更何况方姨现在人还昏迷着,又不是真的、真的——」 死了二字妮妮不忍说:但她不忍说的事,仁科却大大方方的摊在阳光底下,当着昏迷不醒方姨的面提要分家产的事,他、他、他真当他母亲不在了是下是? 「你们要等她醒来之后再谈?好,那我改天再来。」仁科站了起来。 「不。」仁佑打从仁科说出那样的提议后,头一回说话。他不希望母亲醒来之后,仁科再来谈这种事。「你看看我该给你多少,我——我给你。」 仁佑说了话,可妮妮听了却急了。「仁佑哥!你为什么要给他?」 「因为,他比你识时务。』他就是吃定了他哥的个性,才选择在这个时机出现。他把律师清算出来的帐目丢给仁佑看。 「一百二十万。」他一个子儿都不会少拿。「我三天后来拿,你要开票也可以,但我只拿即期的票子。」 「卫仁科!」妮妮气得大叫。 「干么?」他竟还有脸回她。 「你不要脸。」 「谢谢你的夸奖。」他并不恼怒。 「我真怀疑你怎么能干得出这种事来?」 「要不,你以为我的钱是从哪儿得来的?』 他并不忌讳告诉她,他赚的全是黑心钱。「没别的事了吧?那我走了。」他挥手说再见。 妮妮等他一走,便把门用力的关上。 「妮妮,小声点,这里是医院。」 「我知道这里是医院,但我气不过嘛!仁佑哥,你说,你为什么要答应他那种无理的要求。」 仁佑哥明明也没钱,背在身上的债务一大堆,方姨虽有房子,但早拿去贷款了呀!现在仁科一下子要仁佑哥拿出一百二十万,这怎么可能? 「我不希望我妈醒来后还得面对这种事……」要是母亲看到仁科变成那个样子,那他母亲会很伤心的。 「那你呢?你怎么办?」那么大的一笔钱,他怎么去张罗? 「我会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 「如果逼不得己,那——那我只好把修车行先收掉。」 「收掉修车行?这怎么可以!」妮妮不准,但仁科逼得仁佑哥这么紧,仁佑哥除了这个法子可想之外,他还能怎么办? 为了找仁科出来谈一谈,妮妮还特别去翻饭店的住客资料。很幸运的,她从他的订房资料一路查查查,最后,竞让她查到他工作的地方。 循着查来的线索,妮妮就站在摩天大楼的下方。 这里就是仁科工作的地方! 她至今仍不敢相信,她一直以为像仁科那种不学无术的人,他能住那么气派的地方,铁定是用不良手段得来的,比如说,恐吓、威胁……再者,就是混黑社会,以至于变得有些钱,她没想到他工作的地方竟是中规中炬的办公大楼,一楼还有警卫人员守着。 「小姐,你找谁?」 「我找卫仁科。」 「卫先生是吗?那你得先到十四楼,然后找他们公司的总机小姐,请她帮你转达。」 什么?见卫仁科还得这么麻烦?得先到十四楼,再请人转达?这是什么公司啊?妮妮皱着脸,但倒也照章办事。 先去十四楼,再跟总机小姐表明她的来意。 「找卫先生?!你有预约吗?」 「预约!」 他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啊?见他还得预约! 「没有。」妮妮摇头,现在她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仁科在这家公司的职位好象不小。 「请问你是哪位?」 「我叫宋妮妮。」 呃——不知道她说出她的名宇后,他会不会避不见她?极有可能,因为卫仁科精得像鬼似的,他一定知道她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她才说呢,没想到仁科竟下楼来,而且在他旁边的人是谁? 「茹茗姊!」 妮泥认出那人,她跑了过去,两个眼睛看看茹茗又看看仁科,在她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茹茗姊,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茹茗没想到竟会在这里撞见妮妮,她低着头不敢看她,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抬起头,做我的女人不是件让你这么难堪的事吧?」仁科像是故意似的,当着妮妮的面与茹茗调情。 他的手指勾着她的下颔,逼茹茗昂起脸看他的眼。 妮妮气得打掉他的手。他怎么这么不要脸,竟敢对茹茗姊动手动脚的。「你这个无耻的人,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手来脚来,真是恶心死了。」 「她是我的女人,我想怎么动她就怎么动她。」他一个伸手,用力地把茹茗揽了过来。 他的女人!这、这、这话怎讲引妮妮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她多么希望茹茗姊给她一句话,帮她厘清目前的状况。为什么她甘心被仁科抱着? 但茹茗姊却迳是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 看着她难为情的样子,妮妮霍然间明白了,茹茗柹是逼不得已的是不是? 「你逼她的,是不是?」妮妮冲着仁科兴师问罪,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没错,要不然茹茗姊才没那么不要脸,会跟他这种男人扯在一起。 「你讲话干么这么难听?说什么逼不逼的,我们是情投意合。」 「你胡说八道,茹茗姊喜欢仁佑哥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突然间喜欢上你,跟你这个什么人都好的坏胚子情投意合!一定是你强迫她的,你一定是掐住茹茗姊什么把柄逼她就范。」 对,一定是这样。妮妮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的说词,因为,唯有这样才能说清楚现在的状况。 喝!她想到了。「茹茗姊一定跟我一样,知道仁佑哥的情况后,也想来跟你求情,但你却落井下石,趁这个时候吃茹茗姊的豆腐,提出桃色交易,告诉她除非茹茗姊愿意跟着你,否则你就不罢手,是不是?」妮妮气愤的看着他,厉声咄咄指控仁科的罪名。 仁科险些笑了出来。 真实的情况跟她所想的相去何止十万八千里?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事实是,当杨茹茗知道仁佑的状况之后,便跑来找他;起先基于什么理由他是不知道,但当她一看到他还有他的财力与事业之后,便不时的暗示他,她愿意跟他在一起。 他从没考虑过这个提议,但是却觉得拿她来伤害卫仁佑是件不错的提案,所以他对她虚以委蛇,送她下楼来,却没想到意外的撞见妮妮。 而她看这个样子,似乎她对杨茹茗的印象还不错,不分青红皂白,看到他与 她在一起,直觉的便认为错出在他身上。 在她心目中,他真的有那么坏是吗? 好,既然她认为他那么坏、那么可恶,那么他就坏给她看、可恶给她瞧。 仁科将茹茗抱得更紧些,还当着妮妮的面演出法式热吻给她看。 「卫仁科!你在做什么?」妮妮频频抽气,不敢相信这个烂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勾引他大哥的女人! 「做你想要我做的事。我觉得你刚刚的提议实在太好了,临时决定照着你的剧本演演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杨茹茗这女人我要了。我会带她上旅馆,会对她做出你想要我做的事。」他恶意的说。 「我要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要你马上放了她。」妮妮冲过去拉开他的手,抢着要把茹茗救下来。 「妮妮,你不要闹了,我是心甘情愿的,你就不要再来烦我了。」 妮妮都把她从仁科手中救出来了,茹茗却选择又投入仁科的怀抱。在她来之前,她不知道仁佑的弟弟身分是如此显赫,而她现在既然知道了,当然要攀着他也好过跟着仁佑过苦日子。 「你都看到了不是吗?不是我要她,而是她自己自动送上门来。」 「不,不是这样的,茹茗姊一定是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故意这么讲的;茹茗姊对不对、对不对?」 「不对,我是心甘情愿跟着卫总。」茹茗泼了妮妮一头的冷水。 但妮妮仍坚信她所想的,所以茹茗不肯承认,她只好转脸去求仁科,放了她的茹茗姊。「茹茗姊是仁佑哥的最爱,他是你哥哥,你不能这么对待他。」 要是仁佑哥连茹茗姊都要失去,那么仁佑哥会、会——仁佑会怎么,妮妮并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绝不能就这样让仁科将茹茗姊抢走。 妮妮几乎要跪下来求仁科了,但他却冷着眼看她哭丧的脸。 她到底是怎么看待他这个人的? 茹茗都已经跟她说得这么清楚了,她却固执的认为是他先去招惹茹茗的! 她不去劝茹茗回头是岸,却口口声声的要他放了她!看来,他卫仁科在她宋妮妮的心目中,早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 「好,我放了她。」他答应妮妮的要求。 他的应允令她们两个人错愕,一个是不相信他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人,一个是不相信自己竞又错失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 「但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她愿意做任何事只求他别伤害到仁佑哥。 「要我放了她,总得有人来跟她交换。」他的嘴角勾着一抹邪气的笑,妮妮看了既心惊又胆怕。 什么交换!他那是什么意思? 「不懂?」他用手指勾着她的脸。 不,她懂,只是她不敢去相信。「你真下流!」妮妮伸手拍掉他的毛手毛脚后,转身就跑。 仁科的提议让她作呕。 他要她! 他竟敢提出这种提议! 妮妮手捂着嘴,转身就跑,她跑得又快又急,像是后头有鬼在追她似的—— 而仁科的目光就随着她倏然转身离开的背影变得阴沉。 「你真聪明,知道用这种法子来逼她打退堂鼓。」茹茗偎进了仁科怀里。但在那一刹那,他的身子却微微一僵。 「怎么了?」她昂起脸来问。 「没什么。」他不着痕迹地推开她。「你先回去吧!我刚刚想起我还有件事要处理。」 「不能等等吗?」 「很急。」妮妮一走,仁科又跟茹茗虚以委蛇。对这个女人,他还没想到要怎么利用,但要他碰她——那会让他想吐。 对于仁科的提议,妮妮连考虑都不曾考虑—— 她原是这么认为,但当她回到家,看到仁佑哥为了筹钱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在无计可施之下,他甚至还真把主意动到自己的修车厂。 妮妮知道修车厂对仁佑哥而言是多么重要,若他没了修车厂、没了茹茗姊,而方姨却还躺在病床上,那么仁佑哥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而她——她什么家累都没有,有的也只是欠卫家的人情债,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除了用她来抵之外,妮妮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帮仁佑哥的?所以就在仁科给的期限的最后一天,她又去找他。 在搭电梯上去找他的时候,妮妮不断的要自己坚强,仁科也是人,他没什么好伯的。 虽是这么想,但当她见到他时,她才惊觉两人的差异。 他长得好高大,看起来好魁梧,像是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掐死她。她下意识地退了退,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仁科看到她的身子往退后,猛然伸手去抓她。「都来到这里了,你不会是想要逃吧?」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不习惯这么近看你。」 「是吗?」他倒是很怀疑她的话,但却也非常尊重她的意思,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我等着你说。」他态度奸整以暇地等着她开口。 妮妮以为自己已经作好万全的准备,但现在真要开口,才明白原来点头答应 是这么的艰难。 「那么的难以启齿?」仁科看她的态度忸忸怩怩的,突然间像是明白什么。 「你该不会是来告诉我你愿意用自己换杨茹茗吧?」 如果是,那他真会把她给掐死,因为为了仁佑,她竟可以牺牲到这种地步! 仁科两眼眯细来,直瞪着妮妮看。 妮妮闭趄眼,催眠自己,要自己别怕。她点头说:「是的,我愿意,愿意拿自己跟茹茗姊交换,请你放了她。」 「该死的。」他低声诅咒。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认为是他禁锢了杨茹茗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究竟他在她宋妮妮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烂人! 「过来。」 「干么?」妮妮两眼霍地张开来。 他昂首阔步而来,一来就抓着她的手不放。 「你想干什么?」妮妮拚命地想挣开他的禁锢。 「你不是说想拿自己来跟杨茹茗交换吗?那你该懂什么叫交换的意义吧?那就是杨茹茗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而你该不会以为杨茹茗跟我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吧?」 仁科刻意把她的身体拉过来,让她压在他身上,让妮妮感受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同。 男与女,他与她—— 妮妮从没跟男人这么靠近过,他的身上充满了男人的气息,不同于小时候的模样。她惊喘着,胸部因此而起起伏伏——就在他怀中。 而该死的,她为什么还不走?「你真要拿自己来换是吧?」 「没错。」 「不后悔?」 她更用力的摇头。 她知道只要她承诺了,便得接受什么样的对待吗?是的,妮妮知道。 他都把话说得这么白了,她怎么会不清楚,而她伯,但却不后悔,因为—— 「我就当自己是被拘给咬了。」 所以,他要什么,他就尽管拿去吧! 妮呢紧闭着双眼,她当自己很勇敢,但她的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发抖着。 她明明怕得要命,明明很讨厌他,但为了仁佑,她却甘愿承受这一切?! 仁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只认为既然她都愿意给了,那他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他把她压在沙发上,狂吻她的唇,而一双手则在妮妮的身上游栘,他本来只是想吓跑她,却没料到她尝起来的滋味是这么的好,她的肌肤像丝绸似的又细又滑。 光是这样,泥妮就频频喘气,娇喘不休了。「等等、等等——」 「在这个时候反悔!」她太看得起他了!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反悔,我只是想要个保证。」他别误会,她是不会走的,所以他先起来—— 妮妮挡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 「保证!」仁科一时没听懂她话中的涵义。 「对,保证你绝不会再动仁佑哥,保证你不会再去招惹茹茗姊,保证你不会跟仁佑哥拿钱。」她要的就是这种保证,否则她今天来岂不是白白被他糟蹋了! 「你很机伶。」仁科气得咬牙切齿,其实他真正要称赞她的是,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保持冷静,实在是不简单。 「好,我给你保证,但你也得等我做完了这一回。」她可以等,他可不能。 「不行。」妮妮慌慌张张地推开他,不再让他继续吻她。「如果我让你得逞了,但你却反悔,不给我你的保证,那我怎么办?」 「哈哈!」他冷笑两声,「你太小看你自己了,对你,我不会只要一次就觉得心满意足;相信我,你远比你想象中来得美好。」这是因为他实在太气她了。 对于他这样的称赞,妮妮却一点也不开心。 她宁可让他觉得她索然无味,让他要了一回便觉得食之无味,那她还比较庆幸一些。 「怎么?不如你所预期的是不是?你没想到我这条狗不是只想咬你一口,而是想咬你很多口,而觉得失望是不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没错,我就是想要你很多回。」仁科摸着她。 曾经,她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想,没想到今天她却在他伸手可及之处,她就躺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虽说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但他的心却莫名的兴奋着。 他就像是初尝到鱼水之欢的大男生一样。 仁科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妮妮对他而言竟有这等的影响力。 妮妮觉得羞死了——他们两个甚至称不上熟识呢! 「拜托,别看我。」她蒙着脸,连讲这话她都觉得羞耻。 「为什么不能看你?」她的要求让仁科生气。她都能为仁佑牺牲一切了,而他却连她的身体都不能看。 「你是我买来的,我总得看看你究竟值不值得那么多是吧?」他残忍地用言语来凌迟妮妮的自尊,而且他不只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把她全身的衣物剥光,把她美丽的胴体放在沙发上,大剌剌的摊在阳光底下。 妮妮感受到他的视线,觉得自己真想死了算了。 他还衣冠楚楚的,而她却已经一丝不缕地摊在他面前! 「你——快一点!」让她早死早超生,别让她受尽屈辱。 而仁科知道她的快一点是什么意思,但他却不肯称她的心、如她的意,他还刻意曲解她的意思说:「等不及了是不是?」 把她讲得好象她很想要是的! 「看你的反应,你应该还是处女是吧?」 妮妮闭着双眼,对于他的问题不加以理会。 这个人只想让她难堪,要是她真回话了,岂不是真的中了他的计。 「你既是处女,那我就该温柔的来,否则你会痛的。」仁科的手指头刮着她柔软的小唇。 她怎么能这么美!美到他都将她视为破坏他家庭幸福的扫把星了,却仍禁不住欲望地想要她! 「我不怕痛。」她怕的是他的手带给她一种不知名的期待,这才是令她害怕的情绪。 她要他动作快一点,但仁科却不愿意。「你这么美、这么珍贵,我怎么舍得囫囵吞枣的把你给吃了。」他当然是要慢慢品尝、细细思量。 他根本就是故意要羞辱她的,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妓女似的。 妮妮无声地流着泪,她要恨他。 可以,他本来就不想要她爱他;她愈是恨他,他们两个人就愈不可能,这才是该有的结局。 「你不会痛的。」他不会让她痛的,「你放心。」仁科却没发现自己的口吻竟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温柔。 「我不相信你。」他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因为他从小就那么坏,十五岁那年夺去她的初吻,今天还要夺走她的清白之身,以这么残忍、这么痛的方式。 「你放开我。」她捶他,决定不再让他碰她了。 「你说过不后悔的。你若后悔了,那么仁佑就会毁在你手里,你想清楚,你真要这么做吗?」他掐住她的弱点去问她。 妮妮不动、不挣扎了。 他说的是,她来,不就为了仁佑哥吗?那现在怎么可以为了痛就反悔,可他的那儿……是那么烫又那么雄伟—— 她怕自己被他撕成两半。 妮妮吓得说不出话来,但却一直流泪。她不知道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足以毁了任何一个男人的自制力,如果仁科原本曾经想要放她走,却在这一刻,他也非改变主意不可。 他要定她了。 「我保证不让你痛,真的。」他会让她好舒服、好舒服。 他亲吻着她的眼、她的脸,把她吻得飘飘然的。 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是有那么一点痛,但仁科的吻太迷人,所以妮妮根本忘了喊痛,只记得自己不断的娇喘、呻吟着。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大喊着:要他、要他、要他—— 第四章 「为什么要结婚?我不是只是你买来的、的——」妓女两个字,妮妮实在说不出口,但她的情况就真的跟个在卖的妓女没什么两样,她一直以为事实就是这样,但他为什么突然开口提婚事? 他究竟又在搞什么把戏? 「你想让仁佑知道你为他做了什么?」他就不信不能让她乖乖听话。 「当然不。」 她做了这么丢脸的事,怎么敢让仁佑哥知道,让他为她担心?妮妮想都不敢 想,要是仁佑哥知道了,会是怎样的气愤。 「既然不想让他知道,而你又不跟我结婚,那你怎么跟他说我突然决定放手不找他的麻烦了?」 「就说、就说——你突然不想了嘛!」她的眼睛突然一亮。 「突然良心发现?」好可笑的说法。 「对,你突然良心发现……」好象有点说不下去了, 「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吗?我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说法很可笑。 他卫仁科根本就没有良心,所以她别痴心妄想了。「更何况,你不怕杨茹茗去揭你的底吗?」 「茹茗姊不会的。」她对她有信心……不!该说她对全世介的人都有信心,唯独对他没有。 「你不是她,又怎么知道她不会?」仁科将结婚证书拿给她,要她签名、盖章。 妮妮心想,如果这是权宜之计,那……好吧!她就做做样于。她真签了名、盖了章,却没想到仁科竟告诉她,要她今天就搬到他的住处。 「为什么?」 他东西都还来不及收进他的公文包,她又问为什么了。「怎么我作的任何决定,你都有意见?你就不能乖乖的顺我一回吗?」他的口气状似无奈。 她皱眉,妮妮很不喜欢他现在讲话的口气,好象他们两人有多亲密似的。 「你别忘了,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我老婆了。」其实是想测试,她对他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而已。 「只是挂名的。」 「谁跟你讲只是挂名的?我们两人既有夫妻之实,怎称得上是挂名夫妻?优等生,我看你国文程度不太好哟!」仁科突然发现,他满喜欢看她急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而妮妮没看见仁科此时戏薯的目光,只是急急的想挽回颓势。「我、我——我不是只是你的性伴侣吗?」 「签了名,盖了章,你就是我老婆。这你还有什么好疑惑、好不信的?」他再拿出另一份合同给她签。 「这是什么?」怎么要她签这么多东西? 「你不是要我给你一个保证?这就是我刚刚让律师拟好的保证书,你看看,要是没什么异议,你就签名、盖章吧!」仁科催她。 对结婚的事,妮妮隐约觉得有个地方不对劲,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她还没有想出来,他便又抛来一个问题,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看着他刚刚拟好的合约,里头言明他将放弃他的继承权,这部分好象没什么问题,但他还缺列一项。「你没写你以后不会去招惹茹茗姊。」 「我不会写这个的。」 「为什么?」她瞪着他,仿佛他讲话没有信用,他明明承诺过她的。 「因为如果是杨茹茗自己来招惹我呢?那我岂不是被你陷害了。」先前就是那样的情况。 「茹茗姊才不会来招惹你。」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少不要睑了。 「是吗?」仁科才不信。「我只能承诺你,我绝不会主动去找杨茹茗,但如果她自个儿送上门,可不在我的担保之内。」为了信服于她,他真的白纸黑宇签下他的承诺。 「这下你满意了吧?」他再度把合约拿给她看。 妮妮看了,觉得没什么不妥,于是才安心地在上头签名盖章。 两个人的契约成立,终身底定。 从今天起,她宋妮妮就是他卫仁科的妻子,且不管她颐不愿意,她都得搬到他的住处,当他笼子里的囚鸟。 一切都不对劲,先是仁科不要他的一百二十万了,再来是妮妮说她要嫁给仁科,请他祝福她。 怎么事情全都兜在一块了!这一定有问题。 仁佑找了个时间把心里的疑问问清楚。「你是不是跟仁科有什么承诺,就好比他若放了我,你便当他的人,诸如此类的?」 「仁佑哥,你想太多了,我才不会拿我的终身大事开玩笑,更何况仁科要是不爱我,那他净可糟蹋我够了,再一脚把我踹开,哪需要大费周章的娶我?把自己绑死,对他也没好处啊!」这个说词妮妮在心里默念,练习了好多天,念着念着,连她自己几乎都快要相信这个说法。 「我是真的喜欢仁科,所以仁佑哥要是真当我是你的妹妹,就祝福我吧!」 「你爱仁科?」 「是的。」妮妮用力的点头,并且告诉自己,这就是事实。从今以后,她卖给了仁科,就只能爱他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我国中的时候啊!你一定不晓得,我的初吻对象就是仁科,那时候我才国二,我想,我就是那时候喜欢上他的吧!」妮妮说着她早想好的谎言,说得十分流利。 「不可能。」仁佑断然拒绝相信这个可能性。「那天仁科来的时候,你明明是那么的气他,你的态度一点都不像你是爱他的。」 「那是因为我跟仁科有些误会,其实——好吧!老实告诉你,其实在那天之前,我曾见过仁科一面,就在饭店里,他跟一个女孩子在里头,我撞见他们两个人一丝不挂的样子,便觉得他好差劲,心里已经隐隐不舒服了,隔天他又出现,而且还是为了方姨的钱,我当然很生气。」谎言一个接一个的编。 「既然生气,为何又爱他?」 「那是因为……我事后去找他,才知道他之所以逼仁佑哥,是为了把我逼出来,想跟我把话讲清楚,他说,他跟那个女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纯粹的性伴侣。」 「而你愿意接受一个有性伴侣的男人!」这像话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们当初一分开就是九年的时间,他——心里念着我,所以迟迟没有交别的女朋友,可又不知道我的下落,他,他——他当然有他的需求,而我能体谅他这一点。」把仁科讲成一代痴情男的样子,妮妮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而仁佑哥他相信了吗?妮妮抬起眼来,偷偷觑他。 仁佑虽是百般下愿相信,但妮妮的说法是如此条理分明,他找不到一丝二毫的漏洞。 他该相信吗?仁佑还在考虑,而这个时候仁科突然出现。 喝!他怎么来了?!而且来的时间还这么巧! 妮妮吓死了,他不会在她好不容易快要说服仁佑哥时再来搅局吧! 妮妮看到仁科的第一时间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急中生智,拉着仁科的手臂,状似亲昵地说:「你是不是要来接我去婚纱店看礼服的?我们现在就走吧!」 快走、快走,她拉着他,但他犹如不动泰山,不管她拉得再用力,用眼睛如何暗示,他说不动就不动。 该死的,他究竟想干什么? 「仁科?」仁佑看出了事情不对劲。 「是。」 「你要带妮妮去看婚纱是吗?」 「本来是没那么急,想说过两天再去,但看妮妮这么急着想披婚纱嫁给我,那么我就顺着她吧!谁教我那么爱她。」他揑揑她粉嫩粉嫩的脸颊。 他是故意捉弄她的,而妮妮差点被他恶心巴啦的说法给说吐了。 她瞪着他看。 「走吧!」他却笑嘻嘻的挽着她的手走出去。 才一出病房门口,妮妮就挣扎着,要他放开她。 「不能放,因为仁佑还站在门口看。」依他对他哥的了解,他想,仁佑一定会这么做,但妮妮不信,她回头去看。 还真看到仁佑哥追了出来,人就站在病房门口,她只好笑着跟仁佑哥挥手,说再见。 「跟他说你晚上不回来吃饭。」他挨着她,以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说。那模样看在不知情的仁佑眼中,觉得两人正亲密的对谈着。 「为什么?」她回过头去瞪他。 「因为你要陪我吃饭。」 「我不要。」 「这恐怕由不得你。如果你不要,那我就没义务陪你演这一场戏罗!」他作势要折回去。 拜托,仁佑哥还在看耶! 「好啦、好啦!」她拉着他,在他耳畔小声地允诺。 仁科十分满意她的表现,他站定双眸含笑地看着她。 妮妮只好小跑步地奔回去,告诉仁佑哥。「我晚上不来医院吃饭了。」 「你要跟仁科出去?」现在才上午十点,她跟他一出去就是将近十个钟头!仁佑的眉头垮了下来。 「嗯!」妮妮低着睑点头。 她是说谎不想让仁佑哥看到她的表情,可在仁佑眼中看来,却以为妮妮是娇羞的表现。 看来,妮妮是真的喜欢仁科。 「去吧!玩得开心点。」只要妮妮能开心、能幸福,那么仁佑倒不介意谁是妮妮的丈夫。 妮妮没想到仁科真带她去婚纱店。 「我是说着玩的,我们又没有要举行婚礼,实在不需要来这里。」 她杵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进去。 「不想进去?」她就这么看他不起,连拍照都不肯跟他吗?哼! 「嗯!」 「那你为什么跟仁佑说我们要去婚纱店看礼服?」 「那是因为、因为——」惨了,该说什么谎来骗他呢?妮妮苦恼着。 「因为你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而且还是在你说了漫天大谎之后,你怕我进去后会跟你恶言相向,戳破你的谎言!」她没说的,他倒是都替她全讲了。 妮妮惊愕地瞪大双眼,原来,他都听见了! 「你早就知道我在怕什么。」所以他那个时候才笑得那么暧昧,而更可恶的是,他明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恶意的耍着她玩。 「我只是没想到你说谎说得如此高竿,三分真,七分假,虚虚实实的,难怪仁佑被你唬得一楞一楞的,连我听了都开始怀疑,当初我之所以对仁佑那么坏,是不是因为我爱你,想要不计一切地得到你,所以才会如此的泯灭良心,在自己亲生母亲生死未卜的时候争那么一丁点的财产。」 「你不要再讲了。」 她知道自己那篇谎言有多可笑。仁科根本连体贴都称不上,但她却在仁佑哥面前把他说得跟神一样伟大。 「如果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取笑我的,那么你要的你已经得到了。」她已经羞得抬下起睑来。「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她转身以为这场闹剧可以就止打住。 「等等。」仁科却拉住了她。 「干么?」 「都已经来了,就去挑件婚纱礼服吧!」 「为什么?」 「穿白纱礼服不是每个女孩子小时候会有的梦想,我想你也不例外是吧?」他想,在第一时间,她什么谎都不讲,却偏偏扯出这个谎必定有她的道理在。「你想穿是吧?」 「我是想穿,但对象绝对不是跟你。」妮妮恶毒的说。 但仁科却不在意,他朗朗大笑。「在这个时候,我也只能跟你说声抱歉了,因为你的对象就只能是我。」 「我——」她想反驳。 他却用手指堵住她的急切,不让她继续往下说。「别忘了,我们两个签过合约的。」 契约上言明了他们两个的关系。他是夫,她是妻,白纸黑宇写得清清楚楚,不容得她反悔。 「走吧!忸忸怩伲的,只会浪费我的时间。」他硬是把她带进婚纱店。 妮妮本来还想抗拒的,但是一进到店里,她想,没有一个女人能抗拒这个地方吧! 那里满满的都是婚纱礼服。这样一眼看过去,全是她梦寐以求的婚纱。它们都好美、好漂亮。 「我怎么看得完?」光是想象自己一件又一件的换衣服,她都累垮了。 「这你别担心,有人会代劳。」他将她带到一处有沙发的地方坐下,随即有人来招呼他们。 不一会儿,有人送点心、咖啡过来。 她和仁科就只需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吃点心,便有模特儿穿著一件又一件的婚纱出来给她看。 刚开始的时候她不喜欢一件婚纱,还得费尽心思,想很多借口,但到最后,也不知道仁科是不是看着看着,渐渐也有心得了,总之到后来,一件婚纱出来,他只需要看她一眼,便叫人撤了。 直到她理想的婚纱出现—— 妮妮的目光一亮。 就是这一件了。 她才这么想呢!没想到仁科竞开口跟店老板讲,就这一件了! 妮妮都傻眼了,因为,她没想到仁科竟真看懂了她的心意! 她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惊讶、些许的感动。 「干么这么看我?」仁科察觉到她目光的转变,回头看了她一眼。 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口隐隐的在骚动着,心里有股念头,觉得过去的事就算了,他要这个女孩,只要这个女孩能幸福,如此就够了—— 但,接下来设计师将礼服拿来,却打破了两人之间小小的悸动。 妮妮将目光调回白纱上。 每一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件自己梦寐以求的婚纱,而她何其有幸,竟然让她遇见了!妮妮抱着那件婚纱,像是一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子,又笑又叫的,好不开心。但当她看到单价时,她差点晕过去。 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元! 她有没有数错啊?!妮妮再把标售的牌子再拿进一点看。个、拾、百、千——她还没数完,仁科便一手抢了过去。 「你干么?」 「当然是去付帐。」 「等一下啦——我再看一下标价啦!」她要把礼服抢下来,但他却拿得高高的,纵使她很努力很努力的踮高脚尖了,还是拿不到。 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人矮! 「不用看了。」 「什么不用看,我刚刚下小心瞄了一眼,这衣服的价位好象不便宜耶!如果我没看花的话,那价位足足有六位数喔!」怎样?有没有吓死他? 妮妮用眼睛瞄他,仁科却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点都没被吓到,还说什么一生只有一次的屁话。 「既然一生就只穿一次,那干么花这种冤枉钱?」她反驳他。如果只能穿一次的衣服,却动辄好几万块,那……那件衣服她才不要呢。 但仁科却说:「就是一生只有一次,所以我不介意你难得奢侈一次。」不管她,他这次直接把礼服交给设计师,还跟人家敲定了下次来的时间。 下次!他下次还要来干什么? 「拍婚纱照啊!」 「什么?我们还要拍婚纱照!不用吧?」 「为什么?」女孩于不都喜欢这一套吗?为什么她要拒绝?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妮妮不禁怀疑他是真不晓得还是在装傻啊引他们两个根本没真爱,只有假婚姻,那么拍婚纱做什么呢? 就在她眼神一暗之际,仁科突然明白她的想法了。他的脸色跟着垮了下来。 「你的新郎这辈子就只有我一个。」 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去嫁给别人的,她大可先死了这条心。 「我知道。」 知道他为了让仁佑哥、让方姨不好过,所以才会极尽所能的囚禁她所有的快乐与幸福,她既然已经答应嫁给他了,就有心理准备会失去那些幸福与快乐,而他不必为了要证明她是他的,而花大钱去拍婚纱照。「你实在不需要浪费那些钱的。」 「我不觉得那是浪费。」事情已成定局,毋须再议。仁科率先走了出去,他的司机甚至早在那边等着。 妮妮急急的追了出来。他甚至帮她开了车门,要她进去。 她原以为他会带她去医院,但这似乎不像是去医院的路上。「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吃饭,你忘了吗?」他还要她跟仁佑讲,她不回去的事。 「哦!」她点头。 其实她下是忘了,只是认为他在气头上,铁定气都气饱了,怎么想得到他竟还会觉得饿。 他带她去大馆子吃四川菜,妮妮爱吃辣,所以吃得很过瘾,一下子就忘了自己稍早之前还跟他闹得极不愉快。 她的胃一下子被喂得饱饱的,连心情都跟着变得幸福。 等离开馆子,出了大门之后,才发现天黑了,而且仁科还提早让司机下班,回家去吃饭。 那——「那我自己搭公车回去就好了。」 她不敢劳烦他这个大老板载她,深怕她一个不小心得罪他,他便会开车去撞墙,来个人车俱毁。「bye-bye。」赶紧挥手道再见。 「等等,我都还没说你可以走呢!」他拉住她的手,要她上车。 「真的不用麻烦了,我真的可以自己搭车回家。」她只想尽快跟他道别。 「我没说我要送你回去。」 「哦!」这么说,是她自作多情了?原来他只是要送她去坐车。妮妮这才闭嘴,但不对,他怎么愈开愈往郊区去? 「你要去哪?」她慌张地拉住他的手,想阻止他再往前开,但方向盘在他手中,她根本阻止不了他。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载你去卖的。」他咧齿一笑,还补述说:「因为你可是足足花了我一、两百万,我伯我要是将你转卖,可能卖不出这种好价钱。」 妮妮悻悻然地放掉他的手,只因他讲了一个极难笑的笑话。 但如果他说这难笑的笑话,纯粹只是为了让她闭嘴,那他得逞了,因为接下来的路段,妮妮不发一语,足足生了将近一小时的闷气,直到车子转进游乐场。 他带她来这里!妮妮顿时傻眼。 「走吧!」他牵着她进去。 「不好吧!他们都已经打烊了。」 「没事,跟我走就对了。」 他带着她大大方方的从前门进去,还跟守卫打招呼,妮妮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把这里包下来了。 「多久?我可以在这里玩多久?」一知道自己能放心大胆地玩,妮妮就开心得什么都忘了。 她有多少年没来游乐场了呢? 自从她爸妈经商失败,把她一个人留在台湾,她跟着方姨的日子过得虽然幸福,但方姨却没多余的能力让她有过如此奢侈的玩乐方式。 自从她有记忆以来,她每回毕业旅行总是有事,但事实上只有她心里清楚,她所谓的家里有事,其实是家里没钱。 纵使方姨想让她去,她也不好意思花那个钱。 直到大学,虽然自己已经开始在打工赚钱了,但大家联谊的地方哪有可能是游乐场,所以,她一直把去游乐场玩偷偷的摆在心里的角落,想说有一天她一定要回到这个地方重圆小时候的梦想,没想到,最后这个梦竟是由仁科帮她圆的。 她好开心,她一定要一次玩个过瘾,要不,下次再来已不知何年何月。 「你想玩多久?」 「玩到我累了。」 「那么就玩到你累吧!」反正他包下一整夜,可以任她玩个过瘾。「你最想玩什么?」 「什么都想玩。」妮妮开心地说。 刚开始的时候,仁科还以为她在说笑;未了,他才知道她不是,她是真的什么都想玩,因为她连旋转木马、咖啡杯都玩。 虽然一个大男人玩旋转木马、咖啡杯真的有些不伦不类,甚至是有点糗,但现在游乐场里除了他们之外,又没半个人在,他偷偷陪她,应该没人知道。 于是,仁科还真像个护花使者,陪她玩过一项又一项,不管无聊的,还是刺激的,他一律奉陪到底。 最后妮妮累了,但还是要坐太阳轮。他问她为什么喜欢坐太阳轮?她说,坐 太阳轮像是把世界踩在脚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熠熠亮亮,像是有满腔的雄心壮志。她的小脑袋瓜里究竟装了多少的梦与奇奇怪怪的想法呢?他看着她。 「你干么这么看我?」 她突然回神,看到他怪异的目光,陡地让她心口一热,顿时之间竟觉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她干么呀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似的! 「我想坐过去你那边。」他作势,想要站起来。 妮妮却急急的喊stop宅,「不行。」 「为什么?」 「因为会晃。」她虽爱将世界踩在脚下,但她也很怕死,她讨厌在半空中晃荡的那种感觉,怪可怕的。「你别过来。」 「我不会让它晃的,相信我。」他边说边站起身,缓缓将手搭在妮妮那边,慢慢栘过去。 他的气息渐渐的靠近,最后还落在她的耳畔、颊旁。他热热的气息吐在她的颊旁,晕红了她的脸。 妮妮的心跳愈跳愈急,她抬起脸来看他,发现他的脸就在她咫尺之处,然后——他吻了她。 妮妮虽人赶紧闭上眼,但远处似乎有人在放烟火,漂亮的烟花在天空炸了开来,一朵又一朵,她的世界顿时变得瑰丽。 第五章 「不行,不能在这里。」妮妮怎么也没想到仁科竟然这么大胆,感觉对了,什么地方都不顾,连在太阳轮上他竟然也想做! 妮妮试着将他推开,但她一用力,他又反抗,她根本达不到她想要的,还使得太阳轮晃得更凶。 她怕极了,只能把他抱得更紧,两个人因此贴得更近。 仁科趁这个机会上下其手,既摸她的胸,又吻她的睑。 妮妮羞死了。「会有人看见的。」 「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有看到别的游客吗?」他早算准了说。 「是没有,但有守卫。」 「他不会管我们的,更何况我们在这么高的地方,纵使他想看也看不到,」所以她多虑了,他们做爱根本就没人会看见。 「不行啦!我怕高。」 「怕高!那最好,我的胸膛让你靠。」他将她抱坐在他的大腿上,而头不安分的枕进她的怀里,牙齿咬开她的扣子,嗅着她的体香;他好喜欢好喜欢她乳间的味道,但妮妮却好害怕好害怕。 她怕她掉下去,然后死了还得被不认识的人笑说她淫荡,竟然在这种地方做爱。 「不行,不能在这里。」她一直抗拒着。 她甚至求他。「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但回家之前,我们先做一次。」他笑得好邪恶。 直到仁科完事,他们才发现原来太阳轮早已经停了,他们已经在地面上,停止不动。 天哪!这实在是太丢脸了。妮妮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她拉着仁科下了车厢,转身就跑。 「你要去哪?」 「回家。」 「你不玩了?」 「不玩了。」 在他对她做了这么大胆的事情之后,她怎么有脸继续在那玩?她怕每玩一项便要回想他刚刚的大胆行径一次。 「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她坐进车子里面,像是刻意要避开仁科,还故意坐到后座去。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才进去,仁科后脚又跟了上来。 「你做什么?你坐这里谁开车?」 「没人开车啊!」他笑得贼贼的,而眼中的欲望不需要明说,明眼人便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又想干么了! 不会吧?他们才刚刚做完耶!他又想做?! 「你答应过我的,我们回去之后——」 她还没说完,他的吻便覆了上来,吻得妮妮天崩地裂、头晕脑胀。他咬着她的耳朵。「回去之后再做一次,这一次,我得先满足你。」刚刚他只顾着自己,他知道她完全没享受到。 「你!」她瞪着杏眼看他。 「怎样?」 「你这个大坏蛋。」这是妮妮目前能想得出来最恶毒的字眼了。 「是吗?」他亲吻她,把她的恶言当作是一种对他的称赞,因为,随后他就要对她做更下流、更坏的事了。 他打开车子的天窗,让月光透进来。 「你想干什么?」 「在月光下做爱,你不觉得很美吗?」 两个人像是打了一场大战似的,做完爱之后,整个人虚脱地挺不直身子,他们都累坏了。 呢妮气喘吁吁的,不懂做爱怎么会这么累? 他一大早便出门上班去,那时她人还在睡,根本没发现他去上班,等到她十点起床,猛然惊醒,想起昨天晚上她跟他惊世骇俗地在野外做那种事之后,便把衣服穿一穿,想躲回自己的窝,却没想到她才踏出卫家大门,就看到昨晚那辆车在前院,而仁科的钟点女佣正在洗车子。 妮妮急急的跑过去——天哪!女佣围裙的口袋里塞的那是什么啊? 妮妮定睛一看。 她差点晕倒,因为看那花色,那好象是她的内裤。 天哪!让她死了算了。妮妮羞得没办法正视钟点女佣的目光,她急急忙忙的跑开,她再也没脸见人了。 「你实在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那女佣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她才不会觉得我们那样有什么好羞人的。」仁科要妮妮安心,绝对不会有人因此而笑话她的。 但妮妮还是没办法宽心,她还说她再也不要去他家了。 「那怎么行,你就要跟我结婚了,不去我家,你要嫁给谁?」 他看看妮妮,觉得妮妮的表情凝重,似乎认为那钟点女佣的问题颇大。 「好吧,好吧!为了让你能安心,那我从今天起就辞了她,叫她另外找个工作,这样总行了吧?」 「这怎么可以!」妮泥抗议。「你刚刚不是说她还有三个孩子要养,你这样无缘无故辞了她,那她的孩子、她的家计怎么办?」 「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啊?她令你不自在,那她就得走人。」仁科抱着泥妮如此说,仿佛在他心中她是最重要的,其它人根本不算什么。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妮妮心中隐隐泛着心满意足的虚荣感。「算了,其实我只是害羞,并不是介意,以后我顶多避着她也就是了,你实在不必要为了我而坏了别人的生计。」 他这样做,会让她觉得内疚,好象是她弄砸了别人的饭碗似的,她实在不想这样。 「随你便,以后那个家便由你当家作壬,你开心就好。」 仁科搂着妮妮亲,让她觉得他的世界全权由她作主。 妮妮顿时变得像喝醉了酒一样,整个人飘飘然、醉醺醺的。 她渐渐的相信仁科是爱她的,要不,他不会这么宠她。她是如此认真地这么想,所以,连人带心地把整个人生全都交付给他。 她已经作好万全的准备,要当他的小女人、小妻子,不管以前他俩曾发生过怎样的下愉快,妮妮想,从今以后跟仁科要有个全新的开始。 她会用全新的眼光去看待他这个人,下去想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对了,就是这种想法。 她想,如果她全心全意地向着仁科,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想必他也会感动,也会下计过去地接受她是下是? 妮妮心中净盘算着两人瑰丽的未来。她还想,明天特地送爱的便当去仁科的公司,想给他一个惊喜。 想到这里,妮妮一个晚上忍不住不停的窃笑。 仁科狐疑地望着她。「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干么笑得这么鬼祟?」 妮妮还故作神秘地抿嘴,不告诉他实情,却特地跟他说:「总之,你明天就知道了。」 隔天一大早,妮妮就特地上市场买菜,在厨房里忙了一上午,快中午的时候才把丰富的菜色搞好。 天哪!快十一点半了,就要中午休息时间,她下快点不行。 妮妮扯掉围裙,飞快地胞进浴室梳洗一番,不一会儿整个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出门。 到了仁科办公大楼的楼下,妮妮才下计程车,却下期然地撞见茹茗姊与仁科两人坐在他的车子里,就从她的面前急驶而过。 妮妮的心在刹那问顿时变冷,因为,仁科怎么会跟茹茗姊在一块? 他不是承诺过她,绝对不再招惹茹茗姊的吗? 他为什么骗她?!为什么要骗她?!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流窜了妮妮周身,在那瞬 问,妮妮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被辜负了。 当天妮妮便请征信社的人帮她调查,她知道仁科精得跟个什么似的,从他那里绝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她请人调查仁佑哥跟茹茗姊。 如果卫仁科背信、毁约,那她要知道他到底还骗了她多少事? 妮妮没想到自己冷静之后,竟能如此理智地去处理她跟仁科之间的纠葛。她原以为她会嚎啕大哭的,没想到她没有。 而征信社的报告很快就出来,结果不出她所料,仁科果然在背后搞鬼,他设计让仁佑哥在短短不到三个月之内,就跟他借了将近五百万,而这段期间,他陆陆续续跟茹茗姊有来往。 仁科根本没放弃他的计划,他仍一心三思想毁了仁佑哥跟方姨,既然这样,那当初他干么接受她的协议? 卫仁科,他究竟当她是什么? 妮妮火了,她甚至跑去质问仁科! 他当她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我当然当你是我的老婆、我的妻子啊!」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好象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质疑的,问题是,他的态度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要是他真当她是他的妻子,那他就不该背着她继续找仁佑哥的麻烦、不该再去招惹茹茗姊。 「如果你真觉得我的是你的妻子,那你是不是该做到最基本的尊重?」她沉声问。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仁科一睑的茫然。 他装傻可是装得真彻底,但她手中有他想都想不到的证据,所以,他可以不用再演戏了。 妮妮将征信社给她的报告丢到他的面前。 仁科起先还不明所以,直到他读了报告之后,脸色愈来愈沉,愈来愈难看,直到最后,他抬起脸来瞪着妮妮。「你派人调查我的事,你怀疑我!」 真是令他心痛,他本来还打算真跟她重新开始。 「你要是没做亏心事,何必怕我查你?你不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解释清楚,仁佑哥之所以欠你五百万,还有茹茗姊至今仍跟你有往来的事吗?」妮妮厉声咄咄地质问他。 她原本以为仁科会心虚的,却没想到他的态度依旧高傲的不可一世,像是他从没做错事一样,而且他竟然还跟她说:「我不觉得有那个必要跟任何人解释,我做事从来不需要跟任何人有所交代,而那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 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不带一丝二毫的感情。 妮妮觉得当初她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所以才会觉得他是爱她、在乎她的。 好,她承认以为他爱她、在乎她这些都是她白痴、是她一厢情愿的结果,那合约呢? 「我们的合约呢?当初你的承诺呢?」他明明说过只要她当他的女人,他会放手,不再找仁佑跟茹茗姊的麻烦,他为什么言而无信、食言而肥?! 「你觉得我的话可信吗?」他反问她。「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个恶人吗?那么一个恶人讲的话,你怎么可以信以为真?」 所以她相信他,是她自己傻罗! 妮妮不停地点头,他不讲明,她还以为他是可以信赖的,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打算信守承诺。 是她自己傻,以为他有人性,以为他可以信任,而在今日之前,她竟然还渐渐的迷恋上这个恶人! 妮妮最不能承受的就是这个!当她将自己全部都给他了之后,发现人家根本不屑要她。 很好,他这一巴掌打得够狠,她清醒了。 妮妮倏然转身要走。 仁科猛然站起身来,攫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你要去哪儿?」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心慌什么,只知道妮妮现在的脸色这么难看,要是她因此而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下会原谅自己的。 他是在关心她吗? 不,他是在关心他的权益——她是他买回来的,他当然得物尽其用,所以,他绝不是关心她,或是在乎她! 仁科说服自己这才是他强要妮妮留下来的理由,虽然他捉摸不定自己的心为何会变得如此惶惶然,好象、好象……他很在乎她似的。 而妮妮却像疯了一样,拚命的想挣开他的禁锢。 他这个坏人、他这个痞子!「你放开我,你既然无心履行承诺,你干么还巴着我不放?」妮妮气得拿脚死命地踢他。 他可恶、他坏—— 他既然不爱她,为什么不放开她?难道他利用她利用得不够吗?还是他觉得如此伤她,还是不足以报复卫家! 「你可恶、可恶、可恶——」妮妮不停的捶打着仁科,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地摊在他的怀里为止。 他狠狠地将她吻住,而妮妮的泪流淌着,然后吃进了他的嘴里。 妮妮则是不停的哭,哭他为什么不爱她,却仍然不愿意放她走? 为什么啊…… 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瞬间瓦解成碎片,再也无法拼凑完整,因为……心的碎片散落一地,碎片又裂得好小、好碎…… 第六章 那天之后,仁科还特地请了两个佣人日夜轮班地监视妮妮,怕她走了,更怕她因此而想不开。 只是,他既然不爱她,为何还要照应她,他自己也弄不懂自己的心。 妮妮现在等于像是被他软禁了一样,哪里都去不了,她每天就在屋子里绕,绕累了就睡,睡醒了再绕。 她每天都在逼自己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仁科是她的敌人,他只想利用她来伤害方姨、伤害仁佑哥,所以她别想信他,更不可以像以前那样傻傻的爱上他。 如果她爱上他了,那她便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了,所以不能爱他,记住,绝不能爱上仁科! 「知道吗?宋妮妮,你要记住这件事,你不可以忘了。」妮妮不断的提醒自己,最后,还强逼自己用笔记下来。 她把自己搞得精神恍惚,就连仁科新请来的两个佣人看了都觉得害怕。 这个家里的女主人看起来好象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她会不会是个疯子啊?! 刚开始的时候,没人敢接近妮妮;后来她们察觉到女主人对她们好象没什么恶意,她做的一些怪异行为,像是纯粹只是想折磨自己后,她们渐渐变得不怕她。」 渐渐放心之后,她们发现她们接下来又得开始担心女主人这样折腾自己,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要是男主人回来了,不知道会不会骂她们? 两个佣人不禁面面相觑。 两个人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敲了敲女主人的房间。 「没人应门耶!女主人会不会是出去了?」 「不会吧!我没看到她出门,你有看到吗?」 「也没有。」 「那就不可能是出门。」 「可是没人应门。」 「喝!会不会是——」 两个人眼睛陡然张大来,不约而同的全往坏处去想,她们怕女主人要是想不开,在房间里自杀身亡,她们两个还傻呼呼的不知道状况;那男主人要是回来,她们纵使是有九条命也不够她们赔。 她们两个对看一眼,互相有了默契,两人不约而同的撞门进去。 呃——完了,女主人在里面耶! 妮妮看着她们两个,还眨巴着眼问她们。「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她们笑笑着,猛摇头。 幸好女主人神经够大条,见她俩摇头说没事,便什么都没问,又继续在房间里面绕圈子。 女主人这样真的很像疯婆子耶! 两个佣人看到妮妮这个样子,吓都吓死了,这下子也顾不得得不得体、礼不礼貌,两人争先恐后的冲出主人的房间。 「吓死人了。」有人拍拍胸脯,气喘吁吁的,活像刚刚有鬼在后头追她们一样。 「女主人是不是神经不正常啊?」 「可是她看起来很漂亮耶!」 「长得漂亮的就不会发疯吗?」 「可我们刚刚进去,她也没对我们有什么不利的行为举止。」倒是她们两个像冒失鬼一样,没礼貌的冲进去,女主人没怪她们,还真是一件万幸的事。 「对了,你刚刚有没有闻到主人的房间有一股怪味道,酸酸的、臭臭的。」 「有吗?你不要乱讲,你这样讲,我都觉得毛毛的。」 她搓搓手臂,愈来愈觉得这屋子阴森森的,像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好可怕哟—— 「真的啦!我没骗你,我真的有闻到;你说,女主人会不会是杀了什么?」 「杀了什么?!」 「你别问我呀!我怎么知道?」 「哎呀!我想起来了,我前几天去买菜的时候,遇到隔壁的一个太太,那个太太说她们家的猫不见了,你说——」她说到一半,突然又不说了,而且表情还变得很怪异,是傻子也知道她在怀疑什么。 「你是怀疑是太太她——」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她却反问同伴。 本来她是觉得不可能啦! 毕竟猫耶!那是属于阴的动物,连个大男人都不见得敢杀猫了,更何况她们 家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主人;但是她们的女主人看起来好象神经不太正常,所以不能以正常人论之,因此—— 「好象有那个可能。」 「那怎么办?告诉男主人吗?」 「不行,这只是我们的揣测,如果我们搞错了,那怎么办?」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辞职吗?不好吧?这是个肥缺耶!闲闲没事做,光是照顾一个不吵不闹、又不会随便要求她们做事的女主人,一个月就有三万块钱,她实在不想放弃。 「要不,我们偷偷的去看,如果真看到什么猫呀狗的尸体,再去告诉男主人也不迟。」 「嗯!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可我们怎么进去那个房间?」 「就说我们要打扫房间。」 「如果女主人不肯呢?』 「就说男主人要我们进去找个东西。」 「思!这还稍稍像话一点。」因为她们住进来快五天了,也没进去整理过主人房,现在才说要整理,未免太假了一点,还是用找东西的借口好了。 要死了,两个佣人进去妮妮的房间之间,循着那酸臭味一直找,没想到猫、狗的尸体没找到,却找到一、二、三、四、五个大盘子,全空空的。 那是中午她们送饭进来时呈的盘子,现在盘子空无一物,她们一直以为女主人把饭菜给吃了,没想到她没吃,她全喂给了垃圾桶,那酸臭味就是这么来的。 如此一来,天哪!女王人到匠有多久没吃饭了? 两个佣人夺门而出,细数日子。 「我好象从很久以前,就发现女王子的房间里总是有厨余,以前我还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想想,那好象不是厨余,好象是我们送进去的饭菜耶!」 「要死了,如此说来,女主人岂不是足足有五天没吃饭了?天哪——那怎么办?」她们两个现在的情况简直比稍早以为妮妮杀了隔壁那只肥猫时还要惊慌失措,因为,她们之所以被雇用,就是为了照顾女主人的生活起居,现在女主人竟然有好几天没吃饭了,她们却不知情,要是男主人从国外回来,她们还能不被剥了层皮吗? 「怎么办?要通知男主人吗?」 「好是好,可是男主人在国外耶!我们要为了这种小事跟他讲吗?」 「是不是小事,由男主人决定。」 「说的也是。」如果男主人决定不管女主人,那也是他的决定,他家的事,与她们两个小小佣人无关。 决定了,马上去打电话。 她们没想到男主人听了之后怒不可抑。 怎么会这样? 他们夫妻不是感情不好吗?为什么女主人只是没吃饭,男主人就这么生气? 呃——电话可不可以换人讲? 女佣正考虑着,电话另一端的仁科已经在喷火了。他气冲冲的质问女佣,「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唔——快两天了。」 她说谎,她根本不敢跟男主人讲好象是从她们来之后,女主人就没用过餐。她怕她若是讲了,男主人就会回来把她们两个给杀了。 「该死的!」仁科咒骂一声,便把电话给挂了。 「好恐怖喔!男主人好象喷火龙一样。」打电话的佣人至今还心有余悸。怎么办?她们要不要包袱款款,连夜逃跑? 她们没想到仁科当天晚上就回到台湾。 怎么会这么快!今天下午有飞台湾的班机吗?她们还来不及查,男主人已气冲冲的站在家门口。 「她呢?」 「—直待在房里没出来。」 「该死的!」又咒骂一声,佣人们就看到仁科把行李一丢,人飞快的往二楼奔去。 男主人看起来很生气耶,不知道男主人会不会打女主人? 「我们要不要先报警啊?」 「没那么严重吧!」 「可男主人看起来脾气好象很不好耶。」不笑的时候,像是人家欠他几百万似的,很恐怖呀。 她们还在讨论,突然从楼梯口窜出男主人的脑袋瓜子,吓死她俩了。 「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去煮碗粥。」 「粥?!」 「对,怀疑啊?」 「不敢。」她们照他的吩咐去做就是了,主人干么那么凶啊! 解决了那两个天兵女佣,仁科踹门进来兴师问罪。「听说你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吃饭了?」 他一进来就直接切入主题,一点都不跟她罗唆,而她—— 他妈的!竟然对他视若无睹,当他是隐形人一样,她照常绕她的圈子走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知道她现在这模样像什么吗? 就像是个疯婆子! 「该死的,你给我过来!」他短短不到一个礼拜不见,她就把自己搞成这模样。 「你是想让我心疼,是吗?告诉你,我没那傻,你要死要活,根本不关我的事!」他抓着她的身子,这才发现她竟瘦得可怜。 刹那问,仁科胸腔内的火气烧得更旺。「你这样是想折磨谁?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不会的、不会的,所以,你大可收了你这吃力不讨好的苦肉计……」 「先生。」女佣刚好端着粥杵在门前,恰好看到男主人不断摇晃女主人的身子这一幕。 主人这样,到底算是爱还是不爱女主人啊? 「干么?」仁科怒气冲冲的往回瞪。 「我是说——粥好了。」 她咚咚咚的跑过去,把粥品往上呈。 仁科隐忍着怒气,将粥品接了过来。「你吃不吃?」 他怒气冲冲地问她,其实……仁科最气的是自己,他不懂她只不过是闹脾气不肯吃饭,他犯得着放下几干万的大生意,大费周章特地从日本赶回来吗? 而他回来了,她却还是这么不识好歹,依旧不肯吃饭。她以为她这样威胁得了谁?他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她真以为他爱她、在乎她非有她不可吗? 也不想想他可是视她为仇敌,只是……他似乎愈来愈管不住自己的心了耶! 仁科强把粥拿到妮妮面前,妮妮则是瞪着他,像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一样,而她以为他会在乎她把他当成仇人看吗? 他才不。 他只在乎她到底吃不吃粥?「我劝你快把粥吃了,别浪费我的时间。」她想闹脾气,他可是没那个闲工夫跟她耗。 虽然看她将自己弄得这么凄惨,他的心隐约有点痛,但他决定漠视那样不正常的感觉。 仁科的脾气已渐渐告罄,而该死的,她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就只会张大两个眼睛瞪着他看;若是她瞪着他,她就会饱,那他让她瞪,可该死的,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瘦成什么德行! 卫仁科火了,掐住了妮妮的下颚,挖了一汤匙的粥往她嘴里送。 妮妮像是硬要跟他杠上似的,紧咬着牙根,不让一滴粥水流进自己的嘴里,若是不小心流进去了,她也要把它吐出来,还给他。 妮妮的眼中充满了她对他的恨意,因为他不要脸,他竟然去招惹别的女人;他恶心,他竟然恶意抢仁佑哥的未婚妻子! 仁科究竟有没有羞耻心啊他! 妮妮一想到仁科那天是怎么跟茹茗姊卿卿我我地拥抱在一起,她的心口便是一阵翻腾,整个胃液全往上涌。 她想吐。 仁科让她觉得恶心。 她恨他,恨他——更恨自己竟是如此的爱他,在发现了他如此不堪之后,她竟还一心一意的要他回头—— 他明明那么脏、那么龌龊、那么恶心的,而她怎么可以如此迷恋这个男人,而且重要的是他不爱她,这才是重点。 妮妮每天就是这样在爱他与不能爱他之间周而复始的折磨自己。 而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不是仁科这个恶人害的,让她愈来愈钻牛角尖,以致最后定进死胡同……她的脑筋已转不出来了! 而她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不是应该很得意吗? 妮妮已一心三思视他为大坏蛋,所以他干么还假惺惺地来关心她? 他可不可以停止这种做作的行为,他知不知道他的关心看在她眼里会让她想吐! 妮妮的目光明显地摆出了她对仁科的不屑。 仁科看了,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 「你不吃是吗?好,我就不信拿你没辙。」他倒是要看看是她意志坚定,还是他手段高明。 他转头叫佣人拿着豌,他则单手架着妮妮,另一只手将她的下颚掐得更紧,佣人看了吓都吓死了。 「先生,你不要那么粗鲁啦!你这样会把太太弄死的。」 「你别多嘴,粥拿来。」他将她的嘴撬开了。 见他这么生气,佣人不敢再多说一句同情女主人的废话,连忙将粥送上。 卫仁科单手喂她。 粥顺利地滑进妮妮的嘴里。他原以为他小胜一回,但他都还没尝到胜利的滋味,妮妮便将粥喷出来,如数吐在他的脸上。 看他被粥喷得满脸都是,模样是如此狼狈,妮妮的心中当下觉得快意许多;而仁科则是怒红了眼,掐住她的手隐隐地发抖着。 他不急着擦去脸上的粥水,又舀了一汤匙的粥往她嘴里送,这一次,他不再给她吐在他脸上的机会,因为他用手捂住她的口鼻,逼她只能咽下去。 她不咽—— 她不吃—— 妮妮瞪大了眼抗议着,她的恨在她的眼里燃烧得更旺,就连站在一旁看着的佣人都觉得女主人这样好恐怖,像是临死前也要诅咒男主人下地狱,不得好死似的。 天哪!他们这一对是怎么样的夫妻?要是真不合,那离婚就好了,干么把彼此搞得伤痕累累,这样很可怕呀。 「先生,你快放手,太太快被你掐死了。」 「你闭嘴。」仁科吼她。 先生根本就不听她的劝,佣人只好转脸去求妮妮。「太太,你就把粥给喝了吧,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但妮妮也听不进去她的话,迳自将两眼瞪得大大的,仿佛她就是这样死了,也要拖着仁科一起走。 最后一丝气息在妮妮身上抽空—— 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妮妮眼一闭—— 女佣开始尖叫。「啊——」先生杀人了!先生杀人了!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连忙拿起电话叫救护车;而仁科松了手,就这么傻傻的瞪着妮妮看。 她宁可没气,也不愿接受他的一粥一水—— 她对他的恨意真的这么深吗? 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原本对她的爱意竟是如同泛滥般的扩散开来…… 后来妮妮送医,闹到警察都来了,最后还是佣人作证,说那只是误会一场,先生根本没有要杀太太的意思,是两个人闹僵,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不幸发生—— 唔——应该是这样没错,毕竟,当太太绝食不吃饭的时候,先生比谁都来得紧张,看那样子,先生的确不是想要置太太于死地的念头,只是心急太太绝食而已。 而警方采证的结果,事事都证明仁科没有杀妻的意图,但最后还是得等卫太太醒来之后再作最后定夺。 这天,仁科没替自己作任何辩驳,只是呆坐在出事的那个房间,呆呆的看着属于他们的房间。 他什么也不想,直到佣人回来拿妮妮的换洗衣物,直到佣人跟他提——「医生说太太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营养不良,还有——」 这事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知道先生跟太太的关系并不和谐,但她却仍奢望着,如果先生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对太太好一点,所以她还是决定说了。「医生说——太太怀孕了。」 什么?! 仁科抬起脸来,瞪着佣人。 佣人以为他没听清楚,于是再说一次。「太太怀孕了,医生要太太这些日子情绪起伏别太大,否则的话,小产的可能性极大。」 佣人把医生交代的事钜细靡遗的全说给仁科听,而他已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知道妮妮怀了他的孩子。 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震惊的情绪大于欣喜。 仁科并不觉得这个时候适合听到这个消息,因为,妮妮是那么的恨他、那么的恨他—— 要是她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那她、她会要那个孩子吗?! 仁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他的心因此而剧烈的跳动着,他心慌地抓着佣人问:「太太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佣人点点头。 「她什么反应?」 「先是很激动,后来便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太太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佣人觉得太太的表情很莫测高深。她看不懂那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些? 仁科想了想,突然整个心魂全回笼了。 他知道妮妮的想法了。 该死的!她不会是想把他的孩子拿掉吧?! 他的心口顿时感到一紧,火速的赶往医院。 他不能让她把他俩爱的结晶拿掉,绝对不行! 只因,他已确认了一件事——他已不像一开始那样的想恨她、报复她;取而代之的是,他想……爱她啊! 第七章 妮妮察觉到仁科的想法,突然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狂笑了起来。「把孩子拿掉!不,我不会那么傻。」 她摇头,突然目光转狠。「我不会把孩子拿掉,因为我有个比把孩子拿掉,更能折磨你的方法,你要听吗?」 她瞪着仁科咬牙切齿地问,且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有关她的阴谋。「我会把他生下来,然后虐待他,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后悔出生,后悔当你的孩子。」 过度的钻牛角尖已让她的神志变得不太正常。 甚至真的有点像是疯了似的! 「而你认为我会在乎吗?」仁科故意说得像是事不关己一样。「我都不爱你了,你以为我会爱那个孩子吗?」 他说得很残忍,以为这样至少会唤回她一点点的理智;但没用,因为妮妮对他的恨意比他所想象中的还要来得深刻。 她可是替自己深深洗脑了近一周,目前已是根深柢固了。 她摇头,失笑地说:「我从来不曾期待你会爱他。」她曾奢望过他有心,以为他会爱人,但最后事实证明她错了,除了自己,仁科谁都不爱,所以,她才不会傻傻的以为他会爱她的孩子。 「既然你知道我不会爱那孩子,那你就不要说那些浑话,你以为你这样吓得了谁?」他试着以退为进,不让她有伤害孩子的念头。 「我谁都不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告诉你,我要虐待他,我要把我对你的不满跟恨意全都加诸在他的身上;我要让他恨你,让你也知道当一个为人父母的,被自己的孩子恨的滋味是怎样的痛苦,就像你恨方姨一样。 「我还要培养他成材,让他比你还有成就、让他比你还有钱,到那时候,他会毁了你所有的心血与成就,就像你毁了仁佑哥跟方姨一样,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妮妮觉得她真是太聪明了,而他被吓坏了吗? 她看着他,只见仁科的脸乍青还白。 她头一次看到他如此惊慌失措,哈哈……还真是大快人心哪! 「你害怕了是不是?」她笑着看他,而那抹笑看在仁科的眼中却觉得心酸。 是,没错,他是怕了,但他怕的不是她口中所说的报复,不是怕日后他的孩子要怎么怨他、恨他,他怕的是—— 她! 是她满腔的恨意!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竟将她逼至如此?! 将她逼至此,不是他的本意啊! 他明明、明明已是变得那么在乎她的,可为什么最后却适得其反,让妮妮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他到底伤她多少? 生平第一次,仁科的心底充满了愧疚与不安…… 那天之后,仁科默默的撤了他所有的计划,他不再设计仁佑,也不再去招惹杨茹茗。他放所有的人自由,为的不是救赎自己,而是为了想把妮妮拉回来,他怕妮妮若是再这么疯狂下去,有一天她会毁了自己。 而要是妮妮真的毁了,那么仁科头一个不放过的便是他自己。 九个月后,妮妮产下一子,已经身体康复的方姨特地让儿子请来帮妮妮坐月子。 如果不这样,她这个产妇根本就是乱来,该吃的、不该吃的,胡乱吃一通,她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妮妮看到方姨,便知道仁科是去求方姨,于是,她人虽躺着,但却很兴奋的问方姨。「方姨,卫仁科有没有跪下来求你原谅?」 「没有。」方姨摇头。 「没有!」妮妮兴奋的脸马上垮了下来。「既然他没下跪求你,那你干么来啊?」太气人了,这卫仁科一点都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 「妮妮啊!仁科是我儿于,他来要我帮你坐月子,我这个当妈的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去刁难他呢?你这傻孩子。」 「哼!今天要换作是我,我才不会让他那么好过,我一定要狠狠的羞辱他,羞辱到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妮妮对仁科的恨意只有与日俱增,她已分辨不出事情的真假。 「他连头都抬不起来,那对我而言能有什么好处?」方姨反问她。 「至少让他知道,他做了多少的恶劣事。」 「他后悔也反省了记得吗?这将近十个月来,仁科为了你吃了多少的苦?他不只放掉仁佑五百万的债不讨,他还每天守在你身边,看你的脸色。」方姨试着点醒妮妮。 「那是因为他怕我虐待他的小孩,他伯遭到报应。」他才不是良心发现,甚至是觉得对不起她。 总之,她就是再也不愿意去相信仁科的任何一句话,她已将自己的心门筑了一道墙。 「你这孩子真执拗,那你现在怎么办?你真不想去爱这个小孩、真想虐待他长大吗?你看,他长得多可爱啊!来,让妈妈看一眼。」方姨将小娃娃抱起来给妮妮看。 那红通通的小脸蛋长得跟仁科多像啊—— 妮妮要是爱小孩,就会连仁科一并还爱着,方姨是这么想的。 但她没想到妮妮才看了小孩一眼,便直皱眉头说:「他真丑。」 「怎么会丑,他跟仁科长得很像耶!」 「就是长得像,所以我才说他丑呗!」妮妮要方姨赶快把小孩抱走,她不想看到娃娃的脸。 方姨无可奈何,只好把小孩抱出去。 「怎样?」仁科迎了上来。 方姨摇摇头。「还是不行,她根本连孩子的小脸都不肯多看一眼,更别说要她喂小孩子奶的事了,我根本连提的机会都没有。」 「可他什么牌子的奶粉都不吃怎么办?」突然间,仁科真相信报应了;要不是他坏事做多了,今天他儿子怎么会这么难带。 「只好再想想办法了。」 「能想什么办法?我什么牌子的奶粉都买过了。」 「要不,试试别的产妇,请她们帮个忙,你觉得怎么样?」这是方姨唯一能 想到的法子了,只是,这年头有谁会愿意当别人的「奶妈」。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试了。」要不,仁科还真不知他该拿儿子怎么办。 他们没想到,走遍几家大医院,竟还真让他们给找到小钰祥的奶妈。 那是个十八岁的大女生,什么都还不懂,便傻呼呼的跟男朋友生下孩子,当起了未婚妈妈,只可惜孩子先天不良、后天失调,才出生两天就夭折了。 那个小妈妈是每天以泪洗面,要她的孩子回来;而孩子的爸爸却早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天下知道躲到哪个地方去了,女孩坚持不通知家人,院方正拿她束手无策时,恰好仁科上门找奶妈,于是阴错阳差下撮合了这桩好事, 一来可以解决女孩想念孩子的情绪,二来可以帮卫家的忙,三来还可以暂时安置本来无家可归又被男友抛弃的女孩,这真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仁科开开心心的把女孩接回家。 方姨看了也很开心。「这女孩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 「要是好人家的女儿,又怎么会跟别人未婚生子呢?」妮妮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出口反驳。 未婚生子,那是卫家人不敢当着女孩的面提起的伤痛,妮妮这孩子真是—— 算了,方姨不忍多说妮妮一句话,因为医生有交代,说妮妮有产后忧郁症,情况不是很好,要他们小心伺候着。 「来,你来。」方姨牵着女孩的手到一旁去。 妮妮看了,是怎么看怎么碍眼,总觉得这女孩不简单。 她一来就笼络了大家的心,就连小钰祥本来那么难伺候的,她一来,他便让她喂了。 妮妮冷眼看着方姨跟那女孩。 方姨因为妮妮刚刚的态度不佳而觉得愧对女孩,于是对女孩更加心疼、更加地好。「告诉方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心妮,大家都叫我妮妮。」 妮妮! 妮妮一听女孩的名跟她一模一样,眉头一皱: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更浓郁了。 「很好、很好,就连名字都跟我一模一样呢!卫仁科你好样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找个人来取代我是吗?」妮妮这次是将矛头对向仁科。 「你在说什么,在刚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仁科真是受够了。她到底还要闹多少事才甘心呢? 仁科忍不住对妮妮大小声。 妮妮才受够他了哩! 拜托,又不是她缠着他不肯放手的。「你若是不耐烦,我们可以离婚啊!是你不愿意离婚的,你还在那不耐烦什么?!」 妮妮一句话堵得仁科顿时哑口无言。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女孩诚惶诚恐地看着先生跟太太在吵架,顿时变得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迳自张大双眼,身子却不断的往内缩。 方姨要她别伯。「这不关你的事,他们一向吵吵闹闹惯了,只是——我们以后叫你小江,不叫你妮妮好不好?因为你的名字跟太太一样。」 「好啊!」小江大方的应允,她叫什么,她原本就不怎么在意,那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代号而已不是吗? 「好,那从今天起,小釭祥就交给你喂奶了。」方姨将小baby交到小江的怀里。 妮妮一看,眼红得不得了。 为什么小江一来,大家便都对她那么好?开什么玩笑,钰祥是她生的,是她的小孩耶! 「我不要她当孩子的奶妈。」她把孩子抢过来,她才不准小江当小釭祥的奶妈。 「好啊!你不要也行,那小钰祥从今天起就由你来带。」仁科更阿莎力,直接把孩子丢给妮妮。 要她养他的小孩! 她才不要。 她明明说过,她要虐待他,不让孩子好过,日后,这孩子才会恨他父亲一辈子的,她怎能在这个时候反悔?「我不要。」 「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要怎么折磨大家你才高兴?」仁科终于火起来了,把小孩抢过来,硬塞到小江怀里。「以后孩子全都由你负责。」 「可是太太——」小江唯唯诺诺地看着妮妮。 她觉得太太看她的眼神好恐怖喔! 太太是不是在瞪她? 「你可以不用管她。」仁科这么说。 妮妮瞪着他跟小江,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小江在笑,像是她赢了她似的那么骄傲。 小江的表情像是要夺走她的一切,而她为什么要抢她的孩子?还有仁科为什么要找小江来当珏祥的奶妈? 他们彼此对看时的目光是那么暧昧,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苟且,见不得光的事? 妮妮疑心病又起,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自从她怀孕之后,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 方姨曾经建议把妮妮送到疗养院去静养,是仁科不愿意,坚持要让妮妮待在家里,所以,现在家里就好象安了个不定时炸弹似的,让人时时都得提防着,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心。 自从小江来了之后,单是小钰祥的哭声减少,卫家便显得安静多了;再加上 这几天妮妮不知道在忙什么,一个人关在房里,静静的,不吵也不闹,像是正常许多,这真是个好现象。 大家如此欣慰着,殊不知妮妮一个人躲在房里,她是在暗中监视仁科跟小江的一举一动。 她愈看愈觉得可疑,愈看愈觉得仁科跟小江之间并不单纯,他们两个常常眉来眼去,常常无端地看着对方发笑,像是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方式沟通着。 仁科是不是爱上小江了? 或者—— 他们早就爱上了,只是用小钰祥作为幌子,把小江偷渡进来,好让彼此更方便暗渡陈仓。 看,三更半夜了,小江还偷偷潜进仁科的书房,她想做什么? 妮妮本来想偷偷跑去听,但——听了之后又如何?仁科不爱她就是不爱她,她听了那些话之后只会更伤心、更难过,那她何必听? 妮妮的脚缩了回来,一个人又躲回黑暗里。 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背弃她而去,任何人都不爱她,包括方姨、包括仁科、包括——二十年前离她而去的父母…… 妮妮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整个人就窝在房间里的角落里,任由黑暗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探索事实,如果她跟在小江后头去了解真相,那她会发现小江只是送消夜给仁科,她是基于一种感恩的心态在感激他。 因为当初要不是先生,那今天的小江会把自己逼到黑暗的角落,一个人走不出来的。 是先生救了她一命,所以,她对先生的感情也止于那些,再也没有其它的觊觎之心。但妮妮不了解,她一直以为小江跟仁科之间一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仁科救了小江,却将妮妮逼到更不光明的世界去,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如果他知道,或许他根本就不会让小江进驻到他的家,再伤一次妮妮的心。 她听见婴儿在哭。 妮妮从黑暗的角落中惊醒,那是小钰祥的声音! 她急急忙忙从墙角爬起来,她要去喂奶、她要去喂奶,但鞋子呢?鞋子呢?她的拖鞋不见了! 最后,她在门边找到鞋,就在要跑过去之前,却突然僵直了身子。 她不用去的,因为小bady有小江在照顾就够了。他根本不需要她这个当妈的喂他奶,对,就是这个样子。 于是,妮妮又把鞋脱了,又窝在墙角,但小bady的哭声一次比一次大声,吵得她头都痛了。 这么晚了,她偷偷的去看,应该没人发现才是。 于是,妮妮蹑手蹑脚的溜到婴儿房,婴儿房里空无一人,她抱起婴儿,将他搂在怀里摇啊摇。 「你要不要喝奶奶?妈妈喂你奶奶哟!」妮妮单手抱小婴儿,再解开衣扣,将胸部送到小钰祥的嘴里。 但他不喝,妮妮硬塞,本来在睡觉的小锰祥让她给吵醒了,于是哇哇大哭。 「你在做什么?」一直待在婴儿房里守着的仁科突然出声。 妮妮惊了一跳。 她倏然回头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是她一进来就抱着小钰祥摇,才没发现他的存在。「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反问她。 「我!我……我是因为听见了钮祥在哭,所以才进来哄他的。」 「钰祥没在哭,是你进来,硬把他吵醒,他才哭的。」 「你乱说,我刚刚在房里明明听他哭得很凶,都没人理他,所以我才来的。真的!」她一次又一次的点头,似乎努力的想证明她所言不假。 「我以为他是饿了,所以才想喂他喝奶,但是我喂他,他却下喝——」想到这,妮妮不禁悲从中来。「你说钰祥是不是认不得我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妮妮抱着钰祥,突然哭得好伤心,好象全世界的人真的都不要她了一样。 仁科这才明白妮妮的病又犯了,这也说明了为什么这几天小钰祥老是半夜惊醒,老是精神不济,原来每天夜里妮妮都来这里闹。 她到底是怎么了? 仁科的心一悸,忍不住伸手将妮妮搂进怀里。「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于? 他怎么会把她伤得这么深? 「没有人不爱你,是你不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真心真意地接受你,我知道这是我的错,你会这样全是我的缘故……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才会好呢?你告诉我、告诉我——」仁科低声询问着妮妮,而他悲痛的声音从他喉咙逸出,悄悄的传达到妮妮内心深处。 天下雨了吗? 要不然,他的脸颊为什么湿湿的? 妮妮抬脸望着他,她眼中有着不解的疑惑。 最后,仁科还是决定把小江送走,而这个提议,方姨头一个不答应。「小江要是走了,那钰祥怎么办?」 「钰祥妮妮会喂,我们得给妮妮一个机会,让她试着去爱钰祥。」仁科觉得要不这样试试、妮妮的病一辈子都不会好。 但方姨不这么想,她觉得仁科太宠妮妮了,现在妮妮的精神状况这么差,要是她害死了小钰祥怎么办? 「我们不是没给妮妮机会过,但是——妮妮她不肯啊!她觉得钰祥长得像你,她不肯去爱钰祥。」毕竟是自己的孙,她只能自私的这么想。 「她会肯的,我知道,她会肯的,」经过昨晚那一夜,仁科有理由相信妮妮绝对不会是一个对自己的孩子见死不救的母亲。 当初她将心放狠了,为的就是想让他不好过。其实对孩子,她绝对狠不下心肠的,由昨天的事看来,他相当肯定这一点。 所以,他想给妮妮一个机会,他不能让她再这么下去。「还有这一次,妈,你也得走。」 「我也得走!为什么?」方姨失声尖叫,她才不走,她要走了,这一大家子没人照顾,要是他跟小钰祥有个什么万一什么的,那怎么办? 「我不走。」方姨很坚持。 但仁科却比她的态度更执拗。「你必须离开,因为只要有你在,妮妮就会依赖你,就不会生动去照顾钰祥。」他要将妮妮的后援斩尽,让她无后路可退,让她明白小钰祥的母亲只有她一个,谁都无法取代。 所以她不是没人爱,而是她不愿意让人去爱她,他得让她明白到这一点,也因此他的母亲必须离开。 「你带着小江离开,哥那里需要你帮忙,你带小江去,多一个人手帮他。」 「可我不放心让妮妮带钰祥。」 「妈,孩子是我跟妮妮的,我们作人父母的,难道会害自己的孩子吗?」仁科一句话便把方姨堵得死死的。 「好——我走,我明天就走,但如果你看事态不对,就得马上通知我,知道吗?」方姨再三叮咛,因为,仁科和妮泥都是烈性子的人,宁为玉碎、不愿瓦全的个性把他们两个逼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实在是看怕了。 「我知道,我会斟酌着办的,你放心好了、妈。」 当天,仁科就送走了他母亲跟小江;然后他与泥妮从今天的这一刻开始,两个人从头来过。 他要让她知道他爱她,当初他之所以说不爱,真的纯粹只是想伤害她、想伤害他妈跟仁佑;而现在他后悔了,所以只要妮妮能好,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仁科衷心地期望他这一招险棋,能对妮妮有效,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那天下午,妮妮还在睡午觉,便听到小婴儿的哭声。 她还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那是她太想念小珏祥,才会产生的幻听。犹记得昨天晚上她也发病过,跑到婴儿房里硬是把沉睡中的小钰祥给吵醒,还被仁科逮个正着。 所以,她要谨记昨天的教训,不能再犯错了。 妮妮这么告诉自己,但那真的是幻听吗?因为那哭声好真实,还哭得如此惊心动魄。 算了,如果她不去,她可以叫别人去啊! 妮妮趿着拖鞋,走出房门口,对外头叫着:「方姨、方姨——」 没人应。 方姨不在?真奇怪。 她再叫:「小江、小江——」 也没人应! 他们都到哪去了? 妮妮四处去找,直到仁科的书房前,她才停止叫唤。 她不想看见他,想偷偷溜走,但仁科却早她一步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对上了。 「有什么事吗?」仁科隐忍着心底对她的期望与骚动,脸上按兵不动地问着她。 见他问起,妮妮想,或许他知道方姨跟小江在哪,于是她蹴了进去。「我在找方姨跟小江。」 「她们不在,有什么事吗?」 妮妮比比婴儿房的方向,问他说:「你有没有听见钰祥在哭?」 「有。」他点头, 那、那——那也就是说,不是她幻听罗? 这下妮呢可急了,那、那、那怎么办? 「方姨跟小江去哪了?钰祥在哭耶?」妮妮比此外头小钰祥婴儿房的方向, 仁科刻意忽略她的神色紧张,冷静地告诉她,「我妈跟小江她们都走了,她们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妮妮当场傻住;「不会回来了……那、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们不会再进到这个屋子里来。」 「那、那钰祥怎么办?他会哭、他会饿,他没有方姨跟小江是不行的。」妮呢一想到小钰祥那孩子只要一饿就哭,一哭就吐。 不能让他哭太久的,而方姨跟小江不在,那,那怎么行? 「没什么不行,因为他有你,不是吗?」 「我!」泥妮又傻住,她能干什么? 「你可以喂他,不是吗?」他提点她, 「我不行的。」妮妮掹摇头。她怎么行?小钰祥明明不爱她,不肯让她喂。 「你行的,我昨天晚上明明看你做过,所以你可以的。」他再三跟她保证。 但妮妮还是一直摇头说她不行,最后她还要他去抱小钰祥,因为他哭好久好久了,再没人管他,她怕他会因此而断气。 但仁科却跟她说:「你去抱。」 「我去抱!不行的。」她不要。 「你若不要,那么就放着他一直哭吧!总之,现在家里就只有你跟我在,要是你不抱他,不喂他吃奶奶,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直哭了。」仁科是把心放狠了,铁了心肠不去理会儿子的哭声, 这是一决胜负的时候,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输给妮妮:要不,他就永远没办法救她了。 他看着妮妮左右为难,看着妮妮泄气的往自己的房里走——就在他以为自己输定了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脚步咚咚咚,疾走而过的声音。 不一会儿,婴儿房的门被打开—— 不一会儿,小钰祥的哭声停了—— 仁科的作战计划终于成功,妮妮终于抱起小钰祥,终于肯喂他暍奶……这是好的开始,他当下比谁都来得开心。 「怎样?妮妮跟钰祥还好吧?」 自从方姨离开之后,每天照着三餐打电话给儿子,问媳妇跟孙子的状况,虽说仁科每次在电话里都说一切没事、一切都好,但她就是不放心。 「要不,你让我去看看他们母子俩吧?」 「不行,妈,我说过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他妈现在回来,妮妮铁定又把孩子丢还给他母亲,自己躲回她的小天地里,一天到晚关着不出来,日子一久,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他就是要妮妮重新来面对现实,包括重新接受他。 「那明天呢?」方姨开始跟仁科讨价还价。 仁科实在觉得无力,他叫了一声「妈——」,意思是,够了哟——为了一个妮妮,他都已经是蜡烛两头烧,每天忙得灰头土脸的,他妈还要来搅局。 「那礼拜天呢?」 「妈——」仁科真想叫救命,他不是不让母亲来,而是现在妮妮的状况才刚有点好转,他不能冒险让母亲来。 因为,要是妮妮因此又以为有了靠山,再退回去自己的壳里那怎么办?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她拉出来耶! 如果再让她躲回去,——他之前所努力的,岂不是全都前功尽弃了吗? 「啊——」 远方传来妮妮的尖叫。 仁科心急地想挂电话。「妈,妮妮在叫我了,我改天再跟你谈,bye。」他急急的将电话挂了。 方姨就这么看着电话,心想,到底是怎么了? 唉!儿子不把话说清楚,留个话尾让她忐忑不安,方姨觉得她真是受够了,她幸悻然的将电话挂上,决心短期再不为儿子的家务事操心了。 另一方面,仁科赶紧冲到妮妮的身旁,焦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妮妮兴奋的拉着他的手,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告诉他。「你看、你看,钰祥长牙齿了耶!」 她把儿子的嘴掰开来让老公看。 仁科看到了。 一时之间,他突然笑开了脸。 虽说这景象离他想象中的天伦之乐还有些遥远,但他却已感到心满意足,毕竟,他的妻子、他的儿子都已待在他的身边了。 至于她还爱不爱他的问题,他决定留给未来去决定,现在,他拥有他们就已经足够了。 谁教自从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后,知道自己是真心爱妮妮,便已有这样的醒悟——他得重新开始再让她对他动心,而不管要经历多少困难,那都是他自代的,他会欢喜做、甘心受、 直到她再爱他的一天为止。 而他,深信妮妮总有一天会再爱上他的,他有这个自信, 但在她还没能爱他之前,就由他好好的爱她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