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武林有问题》 001打更人 大赵国。 秦凤路,巩州,永宁县。 白信缓缓从“不净观”中退出。 心头不住默念心法。 “……崇高必至堕落,积聚必有消散,缘会终须别离,有命咸归于死……” 直至将观照之身不净带来的负面情绪消散。 白信睁开眼睛。 霎时间,只觉神清目明,精神充沛,呼吸平稳有力,周身亦感觉轻灵舒泰,气血活润。 显然是“不净观”又有精进。 不过,白信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喜悦之色。 “‘不净观’是佛门上乘观照法门,精炼精神,纯化念头,再修习功夫确实是事半功倍,但这种法门是专门克制‘****’的,观照功夫越深,对自身以及他人的身体的厌恶感越重,轻生厌世的副作用越强……” “我现在越来越不敢直视他人,甚至都不敢自视自己的身体,出观后脱离观照境界的时间亦越来越长,再这样发展下去,不是自戳双目,就是轻生……” 想到这里,白信满脸严肃。 “不净观”修练到他这个程度,已经无法废弃,如果不能尽快修成观法,破除死观,那就—— 非死即残! 这个结果从他执意修行“不净观”时就已经注定了! “不过,我这也算是自作自受。用上辈子的话说,路是自己挑的,哭着也得走下去啊!” 没错,白信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或者说,他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不一样。 他是带着“宿慧”出生的! 前世的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纪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学业普通,工作普通,又胸无大志,爱好是看小说,看漫画,看动漫,看电影,疏于交际应酬,二十多岁了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更别提遥遥无期地恋爱结婚了。 如果没有意外,他就会和社会上总数超过三千万的男同胞一样,自得自乐的度过一生。 可命运无常,有一天他路过河边听到有落水儿童呼救,旁边没有别人,他一时血气上涌下水救人,浑然忘了自己的水性是个半吊子,虽然把小孩托到了岸上,自己却被水流淹没,算是玩了出真·极限一换一的剧目。 在他恢复意识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小孩子,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是由一个老和尚养大的。 经过一番周折,白信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时代背景类似于前世世界古时候的宋朝,但却有很大的不同,而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这个时代是有武功存在的。 没错,就是那种带有内功啊真气啊点穴啊等等只在前世虚幻作品中存在的东西在这里统统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许多虚构作品里才有的门派帮会和武林世家在这个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甚至于那些大名鼎鼎的神功秘籍在这里无不是名声响亮,威名赫赫。 刚刚接触到这些讯息的时候,白信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以武侠大乱斗背景为主题的网游世界! 更神奇的是,把他养大的老和尚就是一位身怀武功的高手! 在情绪低沉了好久之后,白信终于无奈的接受了重生异界的现实,安心跟着老和尚生活。 因为年纪幼小,根骨未定,老和尚没有教导白信功夫,而是用药浴和食补的手段给他增补体制,练习基本功之余,一直都在用配合强身健体的吐纳术夯实根基,并没有学到神妙的武功。 老和尚曾经告诉白信,高深武功往往需要配合神妙的观想法门修行,后面还需要观想法门配套的经典化解武功之中的各种“障”和戾气,如此才能有大成就。 白信是熟读过金老爷子所有著作的武侠迷,很自然想到了无名扫地僧以佛门经义化解武功戾气的论调,再联想到黄裳是观尽三千道藏后才无师自通地创出《九阴真经》,成为一代宗师的例子,所以马上理解了老和尚的用意。 从此以后,他一边扎实根基,一边跟着老和尚学习佛门经典,道门典籍和儒学经书也读过不少,待到十岁,正式跟着老和尚学习根基观法“不净观”。 白信在学习之余,也不止一次地向老和尚请示学习武功,可每当他提起这个话题时,老和尚总是告诉他时机未至,定性不足,还需加倍修习观法才能正式习武。 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洗礼的白信,当然不信这套极具神棍色彩的理论,可他对武学的了解只有最基础的部分,也就比门外汉强些,找不出反驳的言论,只能将信将疑的继续苦练勤学。 一年前,也就是他十三岁时,老和尚教了他一套足有五十四个打坐姿势的调息法,说是要他把这门功夫练到家了就可以学习高深的武功绝学了。 哪曾想世事难料,老和尚因为一些不知名原因突然离开,为了学习更实用更高层次的武功,他只能投入县内官办拳馆学武。 他在老和尚那里没有学会任何武功,不过有失也有得,数年勤学苦练,让他打下了无比牢固的武学根基,又有佛门上乘观法和调息法在身,学习武功事半功倍,进境神速。 而且他通文识字,谈吐不俗,整个拳馆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文武双全,因此很得拳馆上下的欢迎和敬佩。 …… 就在白信沉浸于自己回忆中的时候,屋内突然响了一声。 白信转头望去。 是自己在滴漏上做的小机关触发了。 “快二更天(晚上九点)了,该准备准备出去打更了。” 念及于此,他连忙起身,穿上靴子,整理好衣服。 走到门边拿起灯笼,点亮蜡烛,又把铜锣的细绳系在左手手腕处,右手拿了木槌。 最后看了眼滴漏,确定时间,才悄声推门而出。 走到街上,敲响铜锣。 “咚!咚!” 他边走便敲,高声叫喝。 “寒潮来临,关灯关门!” 连着敲了两声铜锣后,他沿着解道走出很远,才又紧敲两声,高声叫喝。 这就是打更人的工作。 每晚盯着滴漏确定时间,在一更(晚七点),二更(晚九点),三更(晚十一点),四更(凌晨一点),五更(凌晨三点)这五个更次走遍辖区的大街小巷通报时间,同时兼着夜晚巡逻警戒的责任。 由于工作需要彻夜不眠,加上晚上凄冷,危险频发等等因素,这个工作尽管收益不菲,但却没多少人愿意干。 而白信孤单一人,没有财产收入,老和尚除了两间老房子别的什么也没给他留下,日常吃穿用度都需要他自个想办法解决,再加上学武练功需要吃药补充气血,理顺暗伤淤血等等方面都耗费不菲,使得他急需钱财。 所以,他便揽了这个工作。 再加上其他工作的收入以及拳馆的补助,维持生活倒也够了。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正值深秋时节,晚上气温寒冷,水汽湿润,但白信仅仅穿了身单衣,毫不在意空气的冰冷。 习武之人,血气旺盛,又有观法练就的凝练精神,眼下这区区寒冷还不放在他的眼里。 沙沙! 鞋子踩在地面的脚步声,在空荡静谧的街道里响起,犹如一颗石头砸在白信的心上。 “谁?” 白信沉着转身,抬起灯笼用灯光照耀前面。 “违反宵禁夜晚私自外出,不怕抓到衙门问罪么?” 脚步声戛然而止。 昏暗的灯光划破漆黑的夜色。 目光所及,什么都没有。 空气里一片寂静。 似乎刚才的脚步声只是白信的错觉,从没出现过。 “难道是我听错了?” 白信疑惑的打量着深夜。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声音,一栋栋房屋伫立在两边,参差不齐的黑色身影林立在街道两边,仿佛藏了许许多多妖魔鬼怪。 “切!自己吓自己,这世界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白信自嘲一笑,转过身去。 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身后的脚步声立刻响起。 声音是从白信身后不远处街道上传来,仿佛刚才就站在他的面前,现在正从背后蹑手蹑脚的靠近。 “看是谁在跟我装神弄鬼!” 白信充耳不闻地继续往前走,暗地里绷紧全身肌肉,悄悄把注意力放在身后。 随着他的走动,身后的脚步声亦不急不许缓缓靠近。 仿佛是错觉一般,四周的气温异常的冰冷,一股股寒气像是尖针一般刺入骨髓。 就连空气似乎都被这异常的感觉影响,变得粘稠,一种异样的压抑和憋闷感出现并迅速提升,在它的影响下,身后的脚步声平添一种魔力,每一下都落在心脏跳动的某个节点中去,令的心跳不可抑制的收到它的影响。 一丈,半丈,三尺…… 脚步声缓缓靠近,眼看就要站在白信背后时。 “给我出来!” 白信凛然一喝,右手木槌破空飞掷,接着五指成勾,如一记蓄势良久终于动作扑击的鹰爪从天而降般抓向身后,直扑脚步声最后响起的方位。 然而,那里根本没人,木槌和鹰爪都落在空处。 “什么——” 白信一扑落空,但却虽惊不乱,眸光闪过一抹冷静沉着,左手一收,把铜锣挡在身前。 并借用灯光照亮视野。 然而—— 呼! 四周突然掀起一股阴风,灯笼里的火焰一下熄灭。 不等反应过来,一阵诡异的低笑声在耳边响起,白信顿时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一个寒冷如同玄冰的手爪突兀的落在脑袋上,“咔擦”一声,像是西瓜被锤爆的声音响起。 视野立刻迅即变换,白信仰面栽倒。 “轰隆!”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他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一个雷霆一般的声音轰然响起。 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002菩提树 温柔暖和的气息如同水流般在身边荡漾,抚平身躯和意识中的杂质,让人感觉极度的舒服。 仿佛是一下子洗去了身躯和心灵上的所有蒙昧与沉疴。 让人有种想要放声歌唱的舒爽! 于是,白信忽地清醒过来,柔和清净的光明顿时映入眼帘。 “这是……哪里?” “我记得我刚刚遇到了怪事,被某个喜欢装神弄鬼的家伙拍中了脑袋,然后就……死了?!!” 白信的记忆渐渐恢复,想起了“生前”经历了什么。 心中一动。 莫不是有高人救了我? 接下来,就是拜师高人,学得高深武功复仇的戏码?? 心里胡思乱想着,白信放眼打量四周。 这一看不打紧,当场把他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他处在一个直径大约数百尺的半球形空间,空间四周边缘处充斥着无穷的灰色雾气。 这雾气浓密且厚实,挤占了每一处空间,更把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后面的景色一丝一毫也没透露出来。 更奇怪的是,这个空间里没有一点光源,亦没有光线透过浓浓的灰雾照射进来,他却能把四周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十分的不科学。 不过很快白信就没心思思考这些了,他的注意力全被身后耸立的大树吸引了过去。 这颗大树直径足有三米,高数丈,枝繁叶茂,青翠如翡翠般的树叶泛着柔和的光泽,与黄白色的枝干组成一顶偌大的树冠,遮天蔽日。 不知为何,一看见这颗大树,白信突然有种感觉,仿佛能够与这棵大树血脉相连,能够体会到它耸立在这里漫长时光所承载的沧桑,厚重与智慧。 “这……这是……” 白信呆呆地看着这棵大树,眼睛越睁越大,心中十分震撼:“这是一颗毕钵罗之树!” 毕钵罗之树又名菩提树,因释迦牟尼佛在其树下参悟正果成佛,又被称作“菩提树”,意即“智慧之树”,“觉悟之树”。 《大唐西域记》中记载:“昔佛在世,高数百尺,屡经残伐,犹高四五丈。佛坐其下,成等正觉。因而谓之菩提树焉。茎干黄白,枝叶青翠。冬夏不凋,光鲜无变。” 白信读过这本书,晓得这段文字,更重要的是,老和尚教导经文时曾经给他画过许多佛门物事,其中就有一幅菩提树画像,内中所画的菩提树与眼前这颗大树一模一样。 惊讶间,白信突然“咦”了一声,诧异的看向树叶间。 茂密的树叶丛里,藏着一颗颗青翠欲滴的果子,大的有成人拳头大小,小的如红豆。 举目望去,这果子竟是有几分虚幻,某种讯息适时的出现在脑海里。 白信的目光停留在一颗红豆大小的果子上,“十段锦,拳法,强身健体,增强内息……” 再看向其他的果子,“破玉拳,拳法,招招力大势劲,凶猛强横……”,“铁砂掌,掌法,刚猛霸道……”,“降龙十八掌,掌法,至刚至阳……” 再往上看,白信又看到了更多更强的功夫,每一个都是他知晓的金系武学,比如九阳真经,乾坤大挪移,易筋经,太玄经,北冥神功等等。 白信看的几乎眼花,随便向上一望,又瞅到了天外飞仙,无相神功,嫁衣神功,明玉功,长生决,慈航剑典,弈剑术等等,这些是其他武侠小说大师创造的武学。 在他所能看到的最上层的果子里面,甚至还看到了能让人破碎虚空的道心种魔和战神图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佛教的圣树怎么会结出蕴含武功秘籍的果子?而且这些武功秘笈还正好是我上辈子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过的?” “是巧合?还是故意?” 他心中震撼的看着菩提树青翠枝叶间时隐时现的一颗颗果子。 “难道这颗奇怪的菩提树就是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还是说,这是我在这个世界获得的奇缘?” 上辈子他从未接触过与佛有关的事物,甚至都没去寺庙里烧过一炷香,要说这东西是上辈子得到的,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他这辈子从小跟着老和尚学习佛门经文,修练观法,苦练武功,看起来更加“与佛有缘”。 可果子上的字着又让他迷惑不解。 这一刻,他心里有的不是得到金手指后的狂喜,而是忌惮和恐惧。 这是在现代社会被各种信息反复轰炸洗礼后炼成的警惕本能,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免费的才是最要命的! 不过话虽如此,白信看着树上那一颗颗极可能蕴含着令无数习武之人疯狂抢夺的武功秘笈的果子,心情不可避免地陷入狂喜之中。 这颗菩提树上果子里地武功秘笈简直是浩如烟海,如果能弄下来化为己用,他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说不定还能破碎虚空,回到原本那个世界。 “问题是该怎么做才能把果子弄下来化为己用呢?” 白信当然不甘心错过这个天大的机缘,索性尝试起来。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时间。 白信终于确定,这颗菩提树不能爬。而且自己手边没有任何工具,又不会隔空取物之类的神通道法,竟是压根儿没办法弄到果子。 再一个,他发现自己不是肉身来到这里的。 尽管现在呆在这里的自己,与自己的面貌体型一模一样,声音以及精神感官等等也都完全一致,可他经过观照之法提升的精神依旧察觉到了些许违和的地方。 至于这具身体与真实的身体有什么关系,是否会有某种特殊的联系,还需要他脱离这里后多做几次尝试才能知道。 “看样子得到果子的办法还要落在菩提树上面。” 白信看向菩提树,思考起来。 说起菩提树,他第一个念头是释迦牟尼佛在树下静坐七日七夜终于顿悟成佛的典故。 “也就是说,我该试着在树下坐着参悟……” 白信想到就做,当下在菩提树下结跏趺坐,正当他捉摸着是不是该修行佛门“不净观”提升效果时,下一刻,一股洪流般的信息,疯狂自脑海深处涌出。 仿佛直接呈现在眼前一般。 武学修为:不入流。 禅法境界:不净观(小成)。 业报:无。 武功: 吐纳法:九图六坐像(大成)。 腿法:九转连环鸳鸯腿(炉火纯青)。 拳法:八柱勾挂玉环步(炉火纯青)。 棍法:少林齐眉棍棍法(出神入化)。 基础枪法/基础刀法/长拳/基础步法等等…… 白信被动接受着这些讯息,很快捕捉到对自己最有用的讯息,“业力转慧,自利利他,明心见性,开悟成佛”。 “原来我的金手指要靠业报推动使用……” 明悟着这些的时候,更多的讯息蓦然冲入白信脑海之中。 空空渺渺,如同梦境般虚幻的空间里,一个身影挥舞拳脚,演练拳法腿法,继而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根齐眉长棍,使得虎虎生风,威猛无俦。 这个人影使用的功夫都是白信掌握的,可原本简简单单地招式在他手里却有着与白信截然不同的神妙,一招一式都有着莫大威力。 很快。 人影把白信掌握地武功全部演练完毕,盘膝坐下,口鼻间呼吸频率变幻,竟是开始修习那门白信也是才知道名称的“九图六座像”吐纳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空渺渺的世界陡然一震,接着泛起愈来愈强烈的震荡,好似要把整个空间震裂。 菩提树下,白信猛地睁开眼睛。 几乎就在同时,一个陌生中带着几分熟悉的苍老声音穿透灰色雾气空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进入耳中。 “……阿信……快醒醒……快醒醒……” 003灭门案 “阿信!阿信!你怎么了。” “快醒醒!” “这孩子平日里看起来健健康康的,还是一个懂功夫的,怎么好端端的倒在了大街上,别是昨天晚上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呸呸呸,别瞎咧咧!阿信是好人,好人是有老天爷护佑的!” “我看还是我跑一趟,去把康大夫请过来给他看看吧。”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白信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几张熟悉的慈祥脸庞,一双双目光正关切的望着自己,他反应过来,挣扎着从一个老人的手中直起身子。 “李爷爷,张爷爷,刘奶奶……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围着我做什么?” “小信啊,你醒过来就好了。” 原先扶着白信的老人松了口气,“你刚刚昏倒了知不知道?我早上出摊刚一出门就看到你昏倒在这里,怎么喊都喊不醒,现在好点了没?” 白信经他这么一说,好似想起了什么,下意识打量起四周。 发现自己昏倒的地方正巧在李爷爷家门口不远处,打更用的铜锣,木槌和灯笼被人收拾好后妥善的放在路边墙角。 身上的衣物湿漉漉的,带着些许泥土,像是在潮湿的地面躺了很久似的,不过奇怪的是,身体并没有丝毫的不适,精气神不科学的充足强健,壮的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我晕倒……对了,我想起来了。” 白信的记忆猛地贯通。 这才想起昨晚遇到了怪事,在莫名的空间里见到菩提树之前,正在例行打更巡逻的自己莫名其妙的羽遇袭,连对方的真面目都没见到就被对方秒杀了。 彻底理解了前因后果后,白信只觉得荒唐好笑,又见老人们仍旧围着自己,关切地询问状况,不敢让他们担忧操劳,连忙找了个理由打消了他们的担忧,只说是自己练武太辛苦劳累所致,睡了一觉已经好了。 老人们见状,少不得多唠叨几句,嘱咐他小心注意身体。 足足过了好一会,老人们才纷纷散去。 白信为老人们的关切感觉心暖,可至始至终却没敢多看他们几眼。 这是修行不净观的副作用。 这种观法专为断绝人心诸欲之源,观想时须关照自身腐臭生蛆,直至烂尽血肉,如此刺激的修行法门,副作用就是修行者功力越深,对自己以及旁人容貌身躯的厌恶感越重,逐渐升起离世自灭之心。 白信从小修行不净观,禅定功夫已颇为不弱,收到的影响不小,平日里所看之人的形貌常常陡然换成一具腐尸,对心脏和肾脏极为不友好。 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不在某人身上多看的习惯。 “说起来,我为什么没死呢?” 白信与老人们分别,把打更用的东西放在更所里。 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向拳馆。 一路上,心里疑惑极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被爆了脑袋,那种意识陡然间被黑暗与痛苦吞没的感觉,绝不可能是假的啊! “难道是因为昨晚的金手指……” “……这是不是说,昨晚莫名奇怪去到的那个空间还有见到的菩提树都是真的,那些珍贵无比的武功秘笈也都等着我去摘取……” 白信摸着下巴,边走边出神想着。 看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到那个莫名的空间一次。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能否在这个世界出人头地的大事。 甚至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白信正在路上走着,突然看见前方街头拐角处围着许多人,一个个的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地往坐落在旁边的一处府邸里面眺望。 嘈杂地议论声隔着老远传过来。 “真是太吓人了!周家一家老小,大大小小加起来几十口人呐,一夜之间死的干干净净,一口不剩!” “我昨天和老周头闲聊,还听他说下个月家里有喜事,到时候邀请咱们街坊四邻去他家里喝酒庆贺,谁知道这才不到一天时间,他们全家就……” “你们是没看见周家那些人的死相有多么恐怖,我王大胆胆子算大了吧,趁捕快们没来前溜进去看过一眼——呵,当场把我吓得差点尿裤子……” “是啊,太吓人了!你们说会不会是老周头做了什么坏事,害了人命,人家变成怨鬼回来报仇了?” “呸呸呸,别乱嚼舌根子。咱们是几十年的邻里街坊了,老周头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说他会害人绝对是不可能的。” “肯定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在害人!就像说书人说的,那些坏东西就喜欢害老周头这种好人……唉,好人没好报啊!” “嘘,可不敢说它们的坏话,当心晚上找你!” …… “老周家出事了?!” 听到人群中嘈杂的议论声,白信心里一震,忙加快步伐。 走到人群外围,跳起脚往里面望去。 老周家的大门关闭的严严实实。 门口处站着两个身体壮硕的捕快,一只手掐腰,一只手把着腰间悬挂的制式长刀,一脸生人勿近的气息。 白信左右望了望,突然目光一定。 拐过街角,有几个半大孩子扒在老周家的院墙上,时不时探出头向院子里眺望,鬼鬼祟祟的。 “难道真有蹊跷?” 白信好奇心爆表,索性走过去,有样学样,扒着墙头往里张望。 只见院子里有一老一少两个仵作在忙着检验尸体,旁边站着几个看就知道是有地位的官府中人,更多的捕快正忙碌着把一具具尸体从屋子里搬出来。 大部分尸体都已经用屋子里拿出来的白布盖住,只有刚搬出来的几具尸体没有,还都暴/露在阳光下。 也因此,白信他们才得以看到可怕的死相。 视野中的尸体各个身体佝偻,皮肤灰白,松弛干枯,看上去像是一张张人皮直接披在一具具骨头上。 更加骇人的是,他们的眼窝深陷,脸颊下凹,褶子堆着褶子,还残留在面孔上的表情无一例外地特别扭曲,狰狞,恐怖。 哪怕是隔着老远,白信一眼望过去,心里都不由生出一股寒意。 浑身发凉。 这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难道有人练了天魔功之类的能够**食髓的邪功? 白信饱受不净观副作用折磨,区区几具尸体并不能让他太过震惊,很快恢复镇定,心里泛起疑来:“我昨天晚上遭遇怪事,老周家也是昨天晚上被灭门,同在一天夜里出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而且,老周家距离我出事的地方并不远……” 白信越想越觉得可疑,突然,他心里一动,感应到了什么,连忙扭头转移视线,循着感应望过去。 院子里,一个貌似正在聆听仵作汇报的青年身影,左手用手帕捂着口鼻,右手盘着一窜念珠,脑袋不知何时传过来,直勾勾地望着墙头上露出脑袋的少年。 在他的身边站着四个身高体壮,气息彪悍的壮汉,一个个的肌肉虬结,四肢健壮,双目之中明亮有神,看就知道都是有真功夫在身的好手。 在青年注意到墙头上的少年时,这四个壮汉也都察觉到了,其中最年轻的那人长得五官端正,国字脸,见了墙头上的少年,一眼认出是白信,忙悄悄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他在审视我,还带着恶意!” 白信从小修练不净观,精神感应远超一般人,察觉到青年的目光之后,几乎是下意识地第一时间读取到了某种讯息。 心头顿时一凛。 这时,他见到了那个壮汉的手势,不敢多呆,急忙松手落在地上。 旁边那些扒墙头的半大孩子,不害怕院子里那些诡异的尸体,可却害怕当官的人,见到青年注意到这边,发了一声怪叫,慌里慌张地从墙头摔了下来。 年纪大个子高的孩子站稳后立刻撒腿就跑,偏巧白信身边的孩子个子矮,倒下来时被旁边的孩子撞了一下,姿势扭曲变形,身躯下落时,脑袋对准了墙角用大青砖砌成的台阶撞了过去。 亏得白信反应够快,伸手抓住他后心的衣服一提,把这几十斤的小身板一下子提在空中,轻轻搁到一边放下。 小家伙被吓了一跳,有点惊魂未定,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扭头就跑,连声“谢谢”都没说。 不过,白信并没理会。 他怔住了。 在把小孩放到地上的瞬间,他意外的感觉到有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 另一边。 “张涛,你似乎认识墙上那个小子?” 院子里,青年扭头看向年纪最小的得力下属,刚才的举动并没瞒过他的耳目。 张涛苦笑一声,抱拳道:“回大人,那是卑职的小师弟,现在官办拳馆中学拳。想来是人好奇心重,过来看热闹的。卑职回去会好好教训他……” “这倒不必。” 青年呵呵一笑,惨白的脸色浮现一抹红晕,“小孩子不懂事罢了,我又不是那种浑人,总不能看人家扒个墙头就觉得他与这种案子有关不是。” “多谢大人明鉴。” 青年不再多说,转过头去,目光幽幽的望着墙头,心思莫名。 004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白信到底是读过许多佛经的知识“青年”,很快就对进入体内的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有了明确的猜想。 毫无疑问,那是—— 业报。 意即“业之报应”,或者“业之果报”。 在佛门中,“业”通常分身、口、意三个方面,根据引发造作行为的意志动机以及行为的效果来划分,则又可分为善业、恶业、无记业(不善不恶业)。 业的行为发生后,会在因果律这种潜在力量的存续影响下持续作用,最终造成或苦或乐的结果,并最终在六道轮回中体现,这个结果就是“报”。 之所以第一时间想到这个,除了是因为业报是中土佛门最重要的因果理论之一,还因为他在莫名空间的菩提树下明心见性的时候明确见到了业报这一属性。 晚上得到金手指,第二天就能感应到玄之又玄的事物进入体内,说不是业报白信都不相信。 “也就是说,我刚才出手救了小孩子,让他免于受伤或者死亡是‘业’,得到的玄之又玄的东西是‘报’……金手指要求的‘业报’就是这么回事。” 结合刚才的实例,白信对于如何获得业报,一下子有了较为明确的认知。 “如果佛门说法没错的话,获得业报的途径也就多了。‘业’有三种,善业,恶业和无计业,善业已经验证了,照理推算的话,恶业和无计业也应该有用,也就是说无论我做什么最终都能得到‘报’?” 想到这里,白信忍不住露出古怪神色。 这分明是在搞事! 试想一下。 做好事有好报,为了得到业报换取武功秘笈,是个人都会竭力做好事,可如果再加上做恶事或者说歹话呢? 有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可供选择的选择项目够多,效益却都一样,那么绝对是选择随心所欲的做坏事的人更多。 要是碰上口才好的,打嘴炮喷人就能一路飙升不是更香。 “可惜,我不是那样的人啊!我可是从不犯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呀!” 白信下意识摒弃了恶业,更没兴趣走嘴炮王者的路线,想都没怎么想便决定坚持走善业获取业报兑换武功秘笈的道路,做一个无愧于心的好人! 想通了这一点,白信便有些坐不住了。 坐拥宝山而不能用是天底下最折磨人的事情,现在他好不容易拥有了金手指,当然要迫不及待地把它激活,彻底掌握。 做善业,简单点讲简单点就是做好事。说起这个,那白信的想法可就多了。 他和邻里几条街上的老人妇孺关系都很好,平日里帮东家砍柴西家挑水,拿起笔杆子还能代写家书契约,教小朋友们识字念书,这些统统都是好事来着。 以前没有业报可得,他做这些是因为老和尚的教导,以及作为现代人用来排解日常无聊寂寞的一种办法,毕竟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实在不多。 现在有了业报可以赚取,那白信的精神头就更不用说了。 “总之,先找点善事做做,验证一下我的想法对不对。” 想到就做,白信迅速采取行动。 他当下不去拳馆,径直去了隔壁街上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只有两个老人在,两个儿子一个参军入伍,一个在外县从商谋生,女儿远嫁,身边无人抚养。 他们平时还能自己照顾自己,只是随着年纪增大,体制越来越弱,加上近来天气转凉,便齐齐受了风寒,卧病在床。 白信前两天曾经受托给他们二儿子写信,只是路途遥远,想来信还未到对方手里,现在两个老人无依无靠,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 还没进门,此起彼伏地咳嗽声便已经传进了耳中。 白信推开了门,看到老大爷在灶房里边咳嗽边生火,正在准备早饭。 另一边,大娘的咳嗽声从屋子里响起。 见老人双手颤颤巍巍的,脸色因为咳嗽发红发紫,白信忙上前去,好说歹说,才让老大爷坐在旁边休息,换上自己。 白信动作娴熟,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功夫,做好了饭菜。 唰! 玄之又玄的东西果然再次出现,凭空涌入白信身体中。 这一次白信有了心理准备。 当感觉到玄之又玄的东西进入身体时,他立刻调动起全部的注意力,用心追踪它在身体里的动向。 直到玄之又玄的东西触碰到心脏附近时,白信突然眼前一白,无数的光点在眼前飞舞闪烁。 “找到了!” 定睛时,人已经出现在了莫名空间里面了。 “灰雾,菩提树……我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果然不是做梦,这真的是我的金手指!” 白信看着高高的菩提树,以及青翠枝叶间时隐时现的水晶果子,想到这里面种种神奇的武功秘笈都将自己的东西,忍不住心中欢喜,哈哈大笑起来。 “阿信,阿信,你愣着干什么?” 正笑的畅快之际,熟悉的苍老声音突然由远及近,一下子让白信清醒过来。 目光一转。 他现在正在老汉的灶房里,鼻尖充斥着刚做好饭菜的香味。 “我……又出来了。” 白信怔了怔,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汉没察觉到白信的异样,见他有了反应,笑着说:“阿信真是个好孩子,今天要不是你来帮忙,我们老两口要吃口热乎的怕不是要挨到中午了。” “啊?啊!没事,这是我该做的,助人为乐嘛。” 白信反应过来,谦虚了一句。 因为忙着确定金手指,他急忙站起来,往外走:“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要做。大爷,我先走了啊。” “哎,别急着走啊……咳咳,吃了饭……咳咳……再走啊!” 大爷连忙挽留。 “不用了,大爷,我真的有事。大娘,我走了啊!”白信去意坚决,婉谢了大爷的好意,又和大娘说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他小跑着来到街边的路边摊上,要了两个包子,一碗豆浆,又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默默回忆刚才的感觉。 当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心脏处时,他的视野立刻转变,来到了莫名空间。 这一次白信能够较为清晰的感觉到,并不是自己整个人进来了这里,而是精神被悄无声息地牵引到了这里。 在这个空间里面,他的精神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形成了宛如“分身”一般的存在。 它有着白信的形体外貌,能够完美承接白信的精神感官,也能够完美再现白信身体上的一切状态,让他的意识进入空间后有着身临其境的完美体验。 经过几次尝试,白信彻底熟稔了进出这个空间的办法。 同时。 他对这个空间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精神化成的“分身”在空间里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身体或者精神上的波动,丝毫不能影响现实中的白信的正体。 同样的,现实世界中的白信身体状态如何,也对分身没有丝毫影响,至于精神上如何,目前还不能确定。 而这其中最令白信感觉神奇的是,空间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是不同步的! 他在禅定境界下使用数息法测算过时间,推断出空间中的时间流速是现实世界的三倍。也就是说,合理利用这个金手指的话,他可以用比别人多两倍的时间来修练。 至于业报的用法,说起来非常神棍。 按照白信得到的讯息,这个空间会自动吸收白信得到的一切业报,用来滋养空间,壮大菩提树。 作为回报,白信能够以业报换取菩提树不同档次的悟性buff。 第一档次【颖悟绝伦】——悟性万里挑一,超过同辈,聪明过人,学习能力极强,于武学方面,进境神速,事半功倍。 第二档次【超凡入圣】——这类人悟性奇高,艰深疑难的学识都能以极快的速度掌握,任何艰深难以炼成的神功到他们手上,都能迅把握并且修练到极致。 第三档次【超圣入神】——这类人能在前人基础上融类旁通,突破窠臼陈规,以崭新思维开辟出新境界,自成一派。 第四档次【超神入化】——从无变有,化虚为实,以小见大,天地为师,可谓观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见一尘起便知乾坤荡。 好家伙! 我tm直接好家伙! 白信直接惊了。 悟性是什么? 那可是对练武之人,乃至是对任何人来说都最为重要的因素。 也许有人会说最重要的是“法”,“侣”,“财”,“地”,或者其他什么因素,但其实这些都是外在因素,是后天能够改变的,顶多算是成功的次要或主要条件,而来自于先天的体现在人体体质上的资质与体现于智慧上的悟性才是最重要的基本条件。 上过学的人相信都应该对悟性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的事实有过深刻体会,同样是学习,有的人压根进不了状态,神游物外,有的人进步缓慢,而那些悟性高的直接全盘吸收,甚至还有些牲口举一反三,无师自通。 就像是张三丰传授太极拳时的童子,俞岱岩和张无忌,悟性的差异,直接造就前者学渣,次者学霸,后者学神。 成就高低,简直天差地别。 005六扇门 “开悟性挂,这是要一飞冲天的节奏啊……” 刚开始确认菩提树的效果时,白信激动的双眼发亮,心中畅想无限。 这个金手指虽然不够逆天,比不过那些“一刀999级”,“首冲送神装”的极品外挂,直接增加内力的外挂,但依旧是一条充满光明的通天之路。 本来没有家世没有靠山没有财路一直是白信有些焦虑担忧的事情,对未来十分迷茫,可金手指的出现无疑是一剂强心剂,把他心中的不安直接一扫而空。 有了菩提树,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学不会神功绝学了…… 不过开心之后,余下的就是浓浓的无语和无奈。 开启悟性buff的价格太昂贵了。 第一档次“颖悟绝伦”开启一次需要一百个业报,此后以每秒钟一个业报的速度消耗;第二档次“超凡入圣”开启一次需要一千个业报,每秒钟消耗十个业报……每上升一个档次,消耗上升十倍。 以此类推,到了第四档次“超神入化”,光开启一次就需要十万,每秒消耗一千!这种档次的消费,非得上辈子的袁圣人才消费的起啊!! 唯一算得上慰藉的是,每次开启悟性buff自带两刻钟时间,也就是半个小时,不然真就不能玩了。 不过接下来还有更无语的,果子里的武功秘籍获取完全与菩提树无关。 果子落下来的因素只取决于白信的禅法进度,也就是说,他的禅法修持有了进步,果子才会成熟,落下来被他吸收,然后得到里面蕴含的种种武学。 至于是哪颗果子先成熟落下,白信这个宿主是完全没办法选择的。 好坏只看个人运数。 运数好,就珍贵神妙。 运数不好,平平无奇。 “弄了半天,这玩意儿就跟充值抽卡是一个套路。如果不是没有充值的业务,我还以为是在玩老马的游戏呢!” 白信内心无限吐槽和愤慨。 果子的成熟与否与菩提树没有多大关系,这设定你敢信?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高兴多过一切。 就算不提菩提树那能令无数人为之疯狂的悟性加成效果,单是藏有各种武功秘笈的果子就已经够令人喜出望外的了。 当今时代民风尚武,拳馆道场遍地都是,但教学质量普遍堪忧,绝大多数武馆教的都是一些粗浅的拳脚和棍棒功夫,真正涉及到内功心法修练的功夫,都是各大门派帮会或者世家门阀秘而不宣的珍藏。 即便有一些粗浅普通的内功心法,流传出来,也早被人花大价钱买走,不肯暴露人前。如果是神功秘籍面世,那无数场腥风血雨杀的人头滚滚是铁定跑不了的。 上档次的武功秘笈就是如此的珍贵! 而白信仔细确认过菩提树上面的果子,即便是最低一层金系武侠里的武功秘笈,最次也是涉及内功心法修练的,放到外界,是千金不换的。 也就是说—— “你可能会血赚,但我永远不亏!” 白信喜滋滋的脱出空间,精神回归现实。 一边吃着包子,喝着豆浆,一边畅想着未来白衣飘飘,一剑霜寒十四州的风采。 吃完饭付了钱,白信果断再次投入善业的获取大业之中。 现在是争分夺秒刷“经验值”的重要阶段,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说来可笑,白信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时间是如此的重要。 就这么在街上转了大半天。 到了下午,白信无偿帮二十多户人家写了家信,给几个孩子下河捞起水里的竹球,为几个进城寻找亲戚的外县人带路,帮人修理门窗瓦片,清扫大街…… 大大小小的善事,加起来已经有五十三个善业业报。 “你不在馆里练拳学武,在街上乱逛什么!” 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白信转过头,只见张涛腰中挎着长刀,身穿黑色捕快制服,威风凛凛,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捕快。 看到白信望过来,他们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张师兄。”白信道。 张涛盯着白信,没好气的说道:“馆主临走前嘱咐你勤加练武,不得懈怠。你可倒好,早上无故旷课,跑到周家扒院墙看热闹,现在又在大街上闲逛,等馆主回来,看我不告你一状,让馆主好好收拾你!” “别啊,张师兄。我错了,我现在就去馆里练武,不把今天缺的功课补回来,晚上绝不吃饭睡觉。” 白信嘻嘻笑着,连忙告饶。 张涛知道这个小师弟一向懂事,刚才只是提点一句,并没放在心上,便笑着道:“行了,别光说的好听,关键还是看行动。周家的事情你知道,最近城里不太平,你以后就安心呆在馆里练拳,打更值夜的活计暂时不要做了,明叔那边我会帮你打声招呼的。” 白信点点头,表示明白。 事实上,用不着他说,被莫名其妙秒杀过的白信一时也是不敢值夜打更的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张师兄,那个青年是什么人?就早上在周家院子里你和其他人围着的那个。” 张涛神色一顿,看着白信,目光闪过一抹凝重,说道:“你怎么想起问那位大人的事了,你以前和他认识?” 白信心里一动,笑着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看他站在那里,一副很神气很威风的样子,所以好奇问问。” 张涛微微一顿,沉声说道:“那位大人是六扇门的铜牌捕快,咱们整个县的武林争斗凶杀案都归他管。据说,事态紧急的话,单凭腰牌能够调动整个巩州的所有捕快和官办拳馆弟子等后备人员听命,权利极大。” “六扇门的人……” 白信心里一惊,背后浮现一股寒气。 一百五十年前,当时任职周朝统军大将的赵太祖发起兵变,纵横捭阖,多方勾连,通过统治军方,以联合儒学门阀,武林世家,顶级帮派,拉拢天下各地大大小小的土势力,篡夺周朝皇权。 京都一战,夺权派与保皇派血战数月,双方死伤惨重,血流漂橹。最终,赵太祖单骑闯关,只身闯入皇家内院,以不世武力震杀效忠周朝的三位大宗师,威名震动天下,令无数武者震撼拜服。 由此,京都战役结束,赵太祖彻底奠定胜局,创立大赵国。 以武力夺权的事迹更加彰显个人武力的强大与重要性,再加上当时各地政权割据,兵燹满地,占山为王者比比皆是,又有外族势力虎视眈眈,屡屡进犯边疆,导致朝不保夕的民众对个人武力极为重视崇拜,各地尚武,私斗残杀之风盛行。 所谓侠以武犯禁,武者个个血气方刚,脾气暴烈者比比皆是,所以做事随心所欲,不尊朝廷,不守王令,甚至立志效仿赵太祖事迹的武林强豪不胜枚举。 好在赵太祖不仅武力惊世,权谋手段与治国本事同样厉害,以强势手段统合各方势力,打压异己,而后南征北战,顺利一统中部与南方江山,国力由此大涨。 朝廷实力大增,自然不能再允许武林人士任意妄为。 于是,六扇门应运而生。 六扇门从设立之初,便是大赵国设置的独立于司法机构的特殊部门,只接手江湖帮派斗争和久为官府通缉的要犯,外加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经过数十年发展,如今的六扇门已经成为在朝廷和江湖中都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庞然大物。 而且因为这个组织行动诡异、手段凶狠、专办大案,民间和江湖上广为传诵六扇门的残忍恐怖。 久而久之,六扇门在江湖上和民间也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足以令小儿止哭的恐怖存在。 而让白信心悸的是,六扇门的人貌似盯上他了…… “六扇门的铜牌捕头来咱们这里,最近肯定是要出大事情了。小师弟,你这段时间一定不要到处乱跑,免得惹上麻烦事。” 张涛提醒道。 “我知道了,张师兄,我这就回去。”白信忙应了一声。 “那好,我这边很忙,就先走了。”张涛点头,带着两个下属匆匆离去。 “真是无妄之灾!” 白信的好心情被张涛透露出来的信息破坏的干干净净,一时间都没了做好事积善业的劲头。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夕阳西下,索性转身回了拳馆。 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周家满门被灭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县城,尤其是离奇恐怖的死法更是被传的绘声绘色。 拳馆中的弟子也都知晓了这件事,因此全都没了平日里刻苦练武的劲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不少人面有惧色。 之所以会有这种表现,是因为拳馆弟子这一次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置身事外。 像是周家满门被灭这种骇人听闻的大案,有线索还好,没线索就要用笨办法——搜索整个县城,到时候拳馆弟子便会被衙门征用,满城搜捕。 这就是问题所在。 巩州所处的秦凤路地处要冲,西边是被西域多国包围孤立的陇右都护府,北边是与大夏接壤的熙宁路与泾原路,西南方直接与吐蕃诸部接壤,可以说秦凤路是大赵国在西部地域绝对的战略要地。 无论是军事方面,还是经济方面,秦凤路都是不容有失的。 因此,大赵国在这里部署重兵,设立重重防线,敌国则是动作频频,明里边境挑衅,暗里派遣细作探子,筹划部署无数。 再有,西部苦寒,大赵国内犯事的武林强豪或者邪道高手往往逃到这里躲避缉捕追杀……满城搜捕的话,势必惊动他们,少不了大打出手,死不少人。 这也就难怪他们会心慌,手足无措。 006鸳鸯腿玉环步 白信心里沉甸甸的,胡乱解决了晚饭后,立刻回到房间。 他是拳馆中年龄最小的弟子,一般来说是没有资格住单间的。 可他习武进度迅猛,天赋出众,又通文识字,平日里为人很好,经常帮师兄弟们写家信,甄别契约等等,因此拳馆上下全体认可,特意分配给他这套单间。 坐在床上。 白信很快摒弃心中杂念,做起晚课。 平静心灵。 开始修练九图六座像吐纳法。 话说回来,他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这套足有五十四个吐纳姿势的功夫居然叫做九图六座像,好像在哪本书中看到过的样子。 刚刚做出第一个打坐姿势,白信几乎是立刻感觉到了明显的差异。 相比于昨天,他的精神更加容易集中,亦更加敏锐,能轻易的把握住呼吸,心跳和脉搏的变化与律动。 而且,他隐隐约约间“看见”了身体内部的五脏六腑,奔腾于一条条脉络中的气血,以及肌肉的收缩变化…… 这分明是把九图六座像吐纳法修练到了圆满,已经触摸到了“拿捏气血,气冲丹田”的门槛,距离“内视”境界只是火候问题了。 白信强忍住心头的欢喜,坚持做着功课。 一个姿势做完后,立刻又换了一个,催动着活泼泼,温润润的气血在体内流动,滋润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循环往复,直到五十四个姿势全都做了一遍。 做完晚课,精神更加强健,气力充沛。 白信跳下床来,摆出一个架势,右拳毫无蓄力征兆,扭腰,踏步,抖肩,蹬腿,力从地起,正是“八柱勾挂玉环步”中的一记杀招“开石雷”。 嘭! 他这一拳直接把空气打爆。 风潮平地起。 房间里空间撕裂,猛地刮起一阵疾风。 白信自己都惊呆了。 “一拳打爆空气,我的拳术威力怎么变态到这种地步了?” “这岂不是一拳足有几百斤的力道?” “难道鸳鸯腿和玉环步也都满级了?” 九转连环鸳鸯腿和八柱勾挂玉环步是白信自拳馆学会的两门功夫,是官方拳馆教授的拳术。 据说这两门拳术是东京御拳馆中“天”字席位的大宗师所创,简单易学,练到深处不比各大武学宗派的筑基功夫差。 而且,这两门功夫在白信所处的那个世界里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号,正是双臂掷飞数百斤石狮子还能淡然自若接住的“武都头”武松的看家本领——鸳鸯腿和玉环步。 只要把这两门拳术练到顶点,背与肩合,肩与肘合,肘与手合,腰与胯合,胯与膝合,膝与脚合,六合为一,便能将全身力量融会贯通,拳头的威力变得无比凶猛刚强,力气高达数百斤。 只是这两门拳术和其他各大门派的筑基功夫一样易学难精。 一般人再如何艰苦修行,耗费丹丸补药,一年年穷修苦练,也往往没办法练到顶点,只能半途而废,转修内功心法,没办法把全身气力潜力挖掘出来。 整个大赵国有数以百计的官办拳馆,学拳人数从数十到百余不等,再加上各地私人或地方势力开办的拳馆,以及其他各国的偷师,学习这两门拳术的弟子毫不夸张地说足有十数万之多。 就是在拥有这么庞大的基数的情况下,能把拳术练到“炉火纯青”的也才不过千余人,整个拳馆就只有白信和已经离开拳馆到县衙任职捕头的张涛名列其中。 再往上的拳术境界“出神入化”,账面上只有二十余人。 至于练到圆满境界拳术的,那是寥寥数个,且无一不是天纵之资,背后还有丰富雄厚的资本做靠山。 而现在,十数万弟子梦寐以求的拳术境界,白信莫名其妙就达到了? 一天之内? 真的假的? 白信自己都是难以置信,有点怀疑人生,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昨晚冻坏了脑子,整个人都出现幻觉了。 可他仔细回想两门拳术,惊讶的发现脑中关于两门拳术的记忆变得无比清晰,一招一式的变化全都了如指掌。 以前招式变化中一些注意不到,或者做不到的细微枝节,现在全都洞若观火,仿佛已经全部参悟通透,并且已经练习了无数遍,形成了肌肉记忆一般。 “我就这么轻松的把两门拳术练到顶了??” 白信心中的难以置信明显是多过喜悦的,为了确认自己的精神状态,他果断上床,运起观想法。 不净观。 稍稍凝聚精神观想,整个人立刻心灵清净,定中生慧。 刹那间。 精神世界黑暗一片。 观想中的白信不着片缕,盘膝跌跏端坐,像是坐进了时间加速前进的世界里,整个人全身上下的肌肤以惊人的速度发红,发肿,发胀,发青,发黑。 然后,皮肤溃烂,全身上下坏血涂漫,血渐渐地化成脓,肉烂得一块一块地往下掉。 以往白信观想到这里,意识就会抵受不住亲眼目睹自身腐烂变臭的视觉冲击,以及内心深处上浮的自灭与自恶带来的种种幻境,使得定境破除,整个人脱出禅定境界。 从而加剧自身对现实世界的疏离感,滑向自灭的深渊! 可现在,他的精神沉凝如汞,意识清醒活跃,任凭恶心反胃的扭曲感以及种种幻境如潮水般冲击过来,仍是能够保持初心,不觉不动,静静观想下去。 渐渐的,观想中的白信的外表完全腐烂,露在外面的五脏六腑也开始变坏发烂,且生出大量蛆虫来吃脓血烂肉。 白信紧守心神,保持意识清醒,以抵御万蛆撕咬身躯的痛楚,尽管自己已经感觉非常吃力,可确实还不到承受极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蛆虫把“白信”周身所有的肌肉皮肤全部吃完,摇身一变,一个个竟然纷纷化成飞蛾,飞入四周的黑暗中消失无踪。 精神世界,只留下一具白骨。 这分明是把不净观修练到了大成阶段。 到了这个阶段,白信顿时心灵充满安宁清净,以往出了定境对世间无法抑制的疏离和厌恶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时间。 只感觉眼中的世界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如此的美丽可爱。 厌世自灭的想法亦已全然不见。 “居然直接修成了不净观!这进步也太逆天了吧!修成了不净观的和尚可是有资格号称‘得道’的高僧啊!” 白信觉得自己两辈子遇到的惊喜都没今天的多。 要知道佛门的观想法讲究循循渐进,历经世态,打磨精神,恪守各种严苛戒律,还要钻研各种经文典籍,明悟教义,才有可能修成一种观想法。 而现在白信一夜之间跨越了数个阶段,直接把不净观修至大成,随时可能让观想中的白骨具备洁白之性,而那种境界便事把不净观提升到了圆满层次。 进无可进! 就算不净观只是佛门众多观想法中较为基础的功夫,这种跨越式的巨大突破,也是佛门禅修中极为罕见的事了。 “肯定是菩提树的功劳!” 白信第一时间想到了原因。 菩提树是佛门中的智慧之树,觉悟之树,见证了释迦牟尼觉悟成佛的传说中的圣树,除了它,白信找不到能让自己一夜之间在吐纳法,拳术和观想法上同时突破到自身所学极限的助力了。 只是他虽然对菩提树的功效抱有期待,可万万没想到效果居然如此霸道。 真是……太tm刺激了! “菩提树的效果真是太逆天了!有了它,再加上树上那些藏有武学秘籍的果子,三倍于现实的时间流速……” 白信越想越高兴,恨不能大吼一声:我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由于特殊的经历以及受到不净观的影响,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代入感,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哪怕主动学武,也不过是为了维持生计,对生活的态度一直是消极的被动的随波逐流。 而现在有了金手指,消除了不净观的负面影响,更有了可以破碎虚空的武功,看到了返回家乡的指望,生活一下子便有了盼头。 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 喜事临头。 白信压抑不住心头见识一下自身武力值的想法,当下走出房间。 来到练武场。 这里一片漆黑,只能隐隐见到些许亮色。 白信并不在意这些。 凭着出色的记忆走到架子旁,摸出了自己惯用的齐眉棍,然后在练武场上随便挑了一个角落,练起棍术来。 呼!呼!呼! 柔韧性极佳的白蜡木在空中留下一抹高速运动的残影。 四周的空气被搅动,汹涌奔流。 刹那间。 棍影飞舞,风声呼啸。 数百斤力气的双臂使开棍法,一招一式,勇猛霸道。 棍随身动,灵活变化,奥妙无比。 这套传自少林寺的齐眉棍棍法,是白信掌握的唯一一套拿得出手的器械功夫,平时练鸳鸯腿和玉环步厌倦了,便会把这套棍术练上数遍,一来二去的,这套棍术被他提升到了出神入化。 昨天晚上在空间里菩提树下参悟时,这套棍术也被光顾,在菩提树这种增加智慧悟性助益的神物影响下,赫然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此刻,白信动作精妙,变化流畅,棍法随意切换变化,身法运转间毫无呆滞,一招一式,赫然已经脱离了固有招式的窠臼,隐不可察地带着一股返璞归真的韵味。 时间缓缓流逝。 白信不仅没有感觉疲惫,反而越来越精神,棍中的力道越来越强,气血涌动中,似乎在孕育一股洪荒之力…… 不过,白信很快便没心情在意这个。 饥饿占据了身心。 明明是刚刚吃过晚饭,可白信却感觉自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 他,快要被饿死了! 007山雨欲来 “咦,看那边那个少年,是不是有些脸熟?”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脸熟……嗯,是不是咱们进茶馆之前在扁食摊……” “对对对,就是他。我就说在哪里见过,原来是那个一口气吃了好几碗扁食的家伙。啧啧啧,看他桌上的笼屉,怕是又吃了好几笼屉馒头!” “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胃口,廉颇项羽之类名将年少时也不过如此吧!” “你这人真不会说话,人家一大好少年,容貌出众,姿态俊逸,肯定是我辈读书人,怎么能用武夫类比?不妥不妥。”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不过,这个少年的胃到底是怎么长的啊,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 “吾也有此疑惑。” “俺也一样。” …… 白信低着头,佯装听不见周围人的话,刻意摒弃这些人看珍奇动物一样或是惊叹或是惊惧的目光,心里满是无奈。 以及……羞愤。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他习练齐眉棍棍术后,就感觉道无比强烈的饥饿感,肠胃一同造反,发出前所未有地饥饿信号,饿得他心里发慌,两眼发绿。 拳馆后厨倒是有粮食有菜蔬,可那是大家伙儿的,而且还需要自己去做,没办法,实在太饿的白信,带上了钱袋,出来下馆子。 距离拳馆数条街远,就是县城最繁华最富裕的街区。 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处在多方势力节点的秦凤路与西域各国经济交流密切,各国商品都要从这里经过,因此,尽管这里是苦寒之地,经济却非常繁荣。 天南地北的商人在这里经商开店,整个商业区里茶馆酒肆鼓楼林立,果子店,面点店,干货店,服装衣履店,古玩字画等各式各样的店铺应有尽有,十分齐全。 小吃摊从街头排到街尾,来自各个国家部落的小吃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 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很愿意在晚上来这里消磨精力,打发时间,哪怕是刚出现老周家被灭门的惨案,也依旧无法打消人们的热情,挡住他们的脚步。 整片街区到处是人来人往,喧声鼎沸。 白信来到这条弥漫着各色食物香味的街道上,立刻化身饭桶,大快朵颐。 这不,一个不小心,现在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白信这次实力大进,不仅胃口的暴涨,连五感功能和精神感知都变得异常敏锐,只要稍稍提升注意力,竟然能够看清楚十数丈外鼓楼明灭不定的灯火下的楹联。 说话的那群读书人坐在另一边,有两三丈远,与周边特意隔开,算是简易版的雅间。而且他们的声音特地压低了,加上周围幻境嘈杂,旁人就是坐在最近处的座位,也压根儿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可白信却分外的耳聪目明,隔着老远仍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的窃窃私语,偷偷窥视的目光更是如同实质一般,令他有种正在被人侵犯的不爽感。 “实力大进也不全然都是好事啊!” “这也算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吧!” 白信自我安慰着,用筷子夹起最后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 然后,在面前的小碟子里沾了沾酱。 在飘满油腥的醋碟子里,猩红的油沫散发出刺鼻的独特味道。 这种正宗又地道的辛辣味,让白信再一次确定这个世界不是自己从历史课本中了解过的本国历史的任何一个朝代。 毕竟,辣椒这玩意儿在历史上还要好几百年才传入天朝呢! 随着嘴巴的开合咀嚼,蓬松软嫩的馒头和鲜嫩极富嚼劲的肉馅被吞进肚里,最后一个被当代人叫做馒头可在白信眼里分明就是包子的食物被全部消灭。 “七碗扁食,一只烧鸡,再加上五笼屉包子,总算八分饱了!” 白信放下筷子,满足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叫来老板付账的时候,突然听到那群读书人在聊些怪事,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城北十几里外的一处庄子,住在河边的两户人家一夜之间全部溺死。据说,捞上来时,一个个的浑身冰冷僵硬,只穿着私服,像是睡着时被人扔进了水里一样,古怪的是不见一点外伤,也没有挣扎的迹象……” “我家城北的一处庄子也出了怪事,说是有十几个年纪大的农户,好端端的突然离世,死相异常恐怖,弄得人心惶惶……” “还有今天早上的周家命案,咱们县真是怪事连连!” “世事无常,如之奈何。我所能做的,就是明日在神君金身前为全县百姓祈福,祈祷灾祸远去,安康兴旺。” “咦?李兄明日要去神君庙上香?奇哉怪哉,李伯父家风端正,素来不喜拜庙礼神,更不许家眷去神庙寺院祈福,怎么会让李兄去上香呢?” “家父只是不喜那些假借神灵名目鱼肉百姓的庙祝神官,可对神灵还是很敬畏的。而且这神君庙非常灵验,非比寻常。” “哦?当真?” “是我家庄头说的,谅他不敢骗我父亲。据他说,庄子里原本有十几户成婚好几年没有子嗣诞生的人家,年前有人到庄子上布道,就有人动了心思,去神君庙参拜许愿。回来后,两个月就有了身孕,十个月后,去参拜的人家都成功诞下了子女,无一例外。” “此外,还有祈求财运,祈求平安的,据说也都成真了。”说话的读书人浅饮一口茶水,悠然道,“家父听说此事,便让我明日去神君庙参拜。不求俗物,只求全县百姓安康顺遂,再有就是明年科举能够高中,有机会为百姓请命,为君父分忧,如此也不枉我苦读圣贤书十数载了!” “李兄好志向!” “李兄真是好抱负。” …… 众人听了,纷纷恭维姓李的青年,说到兴头,当即约定明日一早同去。 “说起这个神君庙,我想起了必经之路上的那座鬼宅,众位兄台可曾听说过一幢怪事?” “鬼宅?从未听说过啊,张兄说来听听。” “我也是偶然听到家中老人说起过,神君庙十几里外原本有一座名叫‘扶柳庄’的豪华庄园,大约五十年前,曾经煊赫一时,财力冠绝巩州。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一天夜里庄子被一场大火烧毁大半。” “当时烧死了不少人,主人家一个也没有逃出来,只有零星几个仆人管事活着,财产家当全都被付之一炬,可怜偌大家业一下屋倒楼塌,付诸流水。” “据说,因为烧死的人太多,死得太冤,废墟里的冤魂不愿离开,变成了厉鬼,每日夜晚哀嚎痛哭。曾经有一群外地流浪过来的乞丐到里面落脚,当夜被吓死了好几个,剩下的人不等天亮就跑了。” “后来,也曾有一个富豪买了废墟的地契,花了大价钱重修庄园,名字还叫‘扶柳庄’可是刚修好,富豪突然暴毙,修缮庄园的工匠也都纷纷无故身亡。” “而后,这座庄园又换了好几个主人,不是被吓得搬家,就是主人无故暴毙,总之凡是去过那里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渐渐的那处庄园成了禁忌,凶名远扬,整个县城的人都不敢提及,更不敢靠近。” …… 白信听着读书人们的谈话,有些雀跃,有些……躁动。 这倒不是他相信世上有鬼。 虽然自己有灵魂穿越而来的经历,又有莫名空间和菩提树在身,但毕竟这些属于神异而非怪异。 而且,他深受现代化科学教育十几年,相信科学,鄙夷迷信,穿越过来后又跟着老和尚学习佛门正法,杜绝旁门左道,所以从来没有相信过鬼怪害人的说法。 这世上所有奇诡怪诞的事情都是人为! “奇诡的死相应该是邪门功夫,或者某种奇门功夫造成的,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些人见识不足,阅历不够,还非要脑补原因和结果,就只能寄托怪力乱神。” “真正知道原因的人只是少部分,因为‘愚民政策’并不会主动告诉下层阶级的人,这是信息闭塞和知识垄断造成的。” 白信结合自己的见识,很容易得出结论。 然后,脸色阴晴变化不断。 “不管动手的是什么人,这么肆无忌惮的杀害无辜民众,分明是不把王法看在眼里,且极端的丧尽天良。” “再有六扇门的铜牌捕头突然到来,似乎也说明这里将有动乱发生……” “难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008年轻人你不讲武德 “看样子,这里很会变成是非之地,危险和麻烦接踵而至,我必须及早做好准备。” 白信付了账离开。 心里开始思考未来的行动计划。 首先,提升实力是第一位的。 在这个有武功背景的古代世界里,他既没有家世作为靠山,又没有人脉手段积累财富,所以对他来说别的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的。 再者说了,他现在是官办拳馆的弟子,以后不是当兵就是当差,哪个行业都要强硬的武力做后盾,就算以后跑路,也得有武力傍身才能在武林中走跳不是。 想到这里,白信不自觉地想起了昨天晚上被人秒杀的经历。 不由心悸。 然后,又觉得不甘。 “被人秒杀就算了,关键还居然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弱到这种份上,实在是太特么弱鸡了!” 所以,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是最优先的。 而想要尽快提升实力,对于白信来说再简单不过,有时间增速的莫名空间和增益悟性的菩提树在,提升实力并不十分困难。 “这第二嘛,就是要……” 白信一边穿过大街小巷,走回拳馆,一边在心里想着。 突然,他精神一震,感觉到不对劲。 某种莫名的感觉浮现在心头。 有人! 光线昏暗的小巷子里看不到半个人影,但白信就是知道,前面有人。 而且对方带着强烈的敌意! 白信脸色一变,就想转身离开这条小巷子。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明知道有危险还往前冲,那不是勇,是傻! 可他还没动作,一道人影从前方的阴影里跳出来,目光紧紧的盯着白信,犹如瞅准了猎物的猛虎,只要白信稍稍露出空门,招致而来地就是凶猛的攻击。 这人穿着一身黑行人,头上包着头罩,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露在空气中的只有一双手,和一双眼睛。 眼睛里有浓烈的杀气和戾气。 “他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白信眼神凝重,敏锐的精神第一时间向大脑发出警告。 “你是谁?” “要干什么?” “是不是认错人了?” 白信尝试着进行沟通,可对方毫无反应,迈着自信的步子,越走越近。 “看来是没法沟通了。” 白信叹了口气,双拳一握,不住的活动着手指,“看我小就觉得我好欺负,那你是打错算盘了,小爷我可是很能打的。”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对不自量力行为的嘲讽,右手往腰间一抹,银光闪动,一柄长刀出现在手中。 “我艹!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徒手搏斗怎么能用刀呢!” 白信一下子慌了。 他虽然精神和武力值都得到大幅提升,远超常人,可到底是没正经搏斗厮杀过一次的菜鸟,还是那种两辈子加起来打架斗殴次数都屈指可数的超级菜鸟。 现在一打架就是生死战,还尼玛是空手斗持刀凶徒这种副本,简直是深渊开局! 这个时候白信悔恨地直跺脚,出来的时候怎么没顺手带上棍子,有白蜡杆长棍在手,有登峰造极的棍术,自保能力绝对大增。 起码不用太忌惮对方手中的长刀。 总算白信精神意志坚韧,并没彻底慌了手脚,目光一扫四周,骤然定格在墙角边,然后露出惊喜之色,连忙弯腰去拿。 黑衣人的目光一直紧盯着白信,见他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当然不会放弃机会,脚步一跨,纵身飞扑。 凶猛一刀当头劈下! 这一刀杀气四溢,力道浑厚,似乎前方就是有一头牛也能一刀劈成两半。 关键时刻。 只见弯腰的白信半蹲下来,手中一抛,一件东西“呼”地飞向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纵然在运动中,依旧看得分明,那是一块随处可见的青砖,当即露出一个更加嘲讽的笑容,扬刀就劈。 一切都在瞬息间完成。 锵! 长刀精准斩中青砖。 只是两者刚一相触,黑衣人眼中立刻露出惊愕之色,他手中的长刀像是撞上了精铁巨石,居然被青砖中传来的巨大的撞击力压得高高翘起。 右手猝不及防,竟是拿捏不住刀柄,长刀一下子脱手飞出。 黑衣人实在大意了! 他单知道白信年纪不大,进退失据,危及之刻只会用砖头,便料定了白信菜鸡,斩杀他不费吹灰之力,却不知道白信已经拥有数百斤的力气,简直是小武松。 而且,一出手就是全力。 有心算无心之下,黑衣人登时就吃了个大亏。 “看我暗器!” 白信眼见一招得手,胆气愈壮,抓起砖头,对着半空中发愣的黑衣人劈手就扔。 趁你病要你命! 黑衣人反应极快,右脚踩了旁边的墙壁一脚,借力旋身躲开。 身形看着潇洒,但却带着一丝狼狈。 白信压根儿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拿起青砖就扔,每一下都是力道十足。 飞出去的青砖简直就是小型炮弹,携带着疾风骤雨般的呼啸声,撞在旁边的墙壁上,无不碎成粉末,更把墙壁撞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洞来。 黑衣人身形纵高伏低,来回闪躲,没被砖头碰到一丝衣角,可他到底也没办法欺近白信这边,还被逼至两丈以外。 一番迅疾地闪避,显然耗去黑衣人不少体力,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看着白信的目光中也多出了许多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白信的表现以及那惊人的力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怎么样,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 白信手里掂着两块青砖,笑呵呵的看着黑衣人,刚才的惊慌和担忧早已不翼而飞,心里面不住赞叹。 “板砖不愧是街头巷战的冷兵器之王,真是太实用了!” 刚才他在惊慌之下,看到的就是这堆堆在墙角的碎砖头,转而想到上辈子板砖的威名,才一举扭转整个局势。 黑衣人捡起了掉落的长刀,眼神冰冷冷的盯着白信,很显然,他并没有放弃杀掉白信的念头。 白信不屑哂笑一声,毫不畏惧,冲着对方亮了亮手里的砖头。 搬砖在手,天下我有。 有本事,上来试试。 看小爷不打爆你的狗头! 黑衣人感受到白信目光中的蔑视,顿时呼吸一粗,怒上心头,就要挺刀杀过去。 但这时旁边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声,灯火凉起。 是有人家发现了自家的墙壁被撞出洞口,大呼小叫着出来看情况了。 耳听的脚步声越辣越近,黑衣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深深的看了一眼白信,像是要把他记在心里,然后拔空一跃,跃上墙头,再一跃。跃入黑色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信本来还想着追上去,给他两板砖的,但看他露出这一手轻功,便知道对方的实力远不止如此,遂明智的断了追上去的念头。 “咦!?” 白信正觉得憋闷,突然熟悉的感觉传来,“是业报!” 他马上反应过来了。 金手指需要的业报看样子真的是包含了所有的业报。 也即是说,只要有人与他的交际达到一定的标准,那么不管是善,是恶,是不善不恶,都将增长业报。 这也意味着,白信只要多与别人接触交流,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能获得业报! 什么是开挂? 什么是挂逼? 白信心里乐开了花,差点摆出那副能真实写照心境的战术后仰姿势。 “黑衣人啊黑衣人,你可是我的福星啊,没有你,我不知道要少赚多少业报呢!” “嗯,为了报答你,下次碰到你我就一砖把你撂倒,决不让你受苦!” 白信喃喃自语着决定了报答的方式。 “话说回来,黑衣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杀我?” 白信掂着两块砖头,快步离开小巷子,心里不禁疑惑。 “到底是谁要针对我?” 009祸起 时间是白信回到拳馆后不久。 天空月色暗淡。 地上万籁寂静。 “啪……啪……” 窗户震动的声音,把沉睡中的刘娥吵醒。 紧接着。 木门不住震颤的声音传入耳中。 “起风了。” 刘娥嘟囔着,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屋里的温度不知何时降低到了一个很低很低的程度,刺骨的寒意隔着被子刺入身体,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见鬼的天气,还没到冬天就这么冷,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娥心里暗骂老天爷不长眼,蜷缩着身子,往老伴儿身边挪了挪。 嘶! 下一刻。 她倒抽一口凉气,半睡半醒的状态瞬间不翼而飞,整个人无比清醒。 因为—— 本该暖和温热的熟悉的躯体,竟然变得冰冷刺骨。 比三九寒天里的冰块还要冷冽! “老伴儿,你怎么了?身子怎么这么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刘娥焦急的开口嚷着。 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不见老伴儿的脸色。 黑暗中,没有任何的回复,屋子里死寂一片,静的只能听见她一人的呼吸声。 仿佛不存在其他活人。 “老伴儿,你说话啊!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刘娥壮着胆子,伸手去推老伴儿的身子,入手处冰凉刺骨,用力一推,整个身子僵硬无比,竟是完全推不动。 “出事了!” 刘娥一颗心疯狂的鼓动起来。 手脚却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 “啪嗒!啪嗒!啪嗒!” 某种液体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在刘娥的耳边响起,冰冷的呼吸直接打在她的脖颈和脸上,冷的她不由地直打哆嗦,起了一身地鸡皮疙瘩。 “什么东……” 话没说完,刘娥刚一扭头,就被看到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激灵,人直接从床上爬起来,摔了下去。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个白色的影子不知何时站在床头边,半弯着腰,看架势竟是在直勾勾地打量着下方熟睡中的两人。 “什么时候……” 刘娥感觉心脏被恐惧感牢牢地握紧,不断逼迫着压缩着,呼吸顿时变得急促,浑身的血液超出身体承受负担的高速奔涌。 眼瞳急剧缩放。 漆黑一片的视野里,白色的影子僵硬的,一点一点的,像是没有关节的死物一般,调转身子,转向了地上的刘娥。 明明看不到对方的样貌和表情,却偏偏更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压迫太剧烈的关系,刘娥突然眼前一花,竟是无视了漆黑的幻境,看到了白色人影的面目。 低沉而陌生的声音在此时的黑暗中响起,非常的突兀,吓人,一下子把诡异的氛围调节到最高。 白色人影僵硬的催动躯体,一点一点靠近刘娥,那张灰白的像是溺死于水中泡发的脸,眼球暴凸,青筋遍布脸庞和额角,也随之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嗬……嗬……” 刘娥心中的惊恐瞬间飙升至最高。 啪! 苍老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 “嘻嘻嘻嘻……” 诡异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蕴含着癫狂的令人头皮发麻地欢喜。 …… 同一片星空下。 位于县城城东的一条商业街。 堂堂大人去杀一个小子,却被人家用砖头砸回来的黑衣人,一路无声无息地绕了好几个圈子,确定没人跟踪后才悄悄地摸回来,进入这条街。 东市是县城最大的货品批发街与交易买卖区,人员来往复杂,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是信息交流最密集的地区。 不过那是在白天,晚上这片区域的店家早早的关门打烊。 偌大的区域,半个人影都没有。 黑衣人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家店铺,走过去对着紧闭的大门敲了几下,也不等里面看店的伙计回应,转身就走。 拐了几个弯,他找到那家店铺的后门,又照着某种手法敲门。 吱呀一声,木门开启。 黑衣人闪身进入,到店铺里迅速换了衣服,恢复身份。 他身穿一身玄色衣袍,皮肤黝黑,五官硬朗,面容沧桑,眉目中深藏着一股戾气,腰间的长刀换了个样式。 若是白信在这里见到他,便能一眼认出这人正是早上围在六扇门铜牌捕头身边的大汉之一。 换了是张涛,还能直接喊出他的名字——周茂! 他是本地军户之子,从小习练拳脚,十三岁加入官办拳馆,十八岁打遍州内无敌手,刚刚拜入拳馆的张涛就曾由他教导一段时间。 后来他婉谢了本地县官的招揽,主动提出加入边塞军,在条件最艰苦的前线磨练了七八年,最近才离开军队。 只是这次他回到永宁县,身份赫然已经是六扇门的一名捕快。 周茂刚刚换好衣服,门外传来声音,要他立刻去回话。 他连忙走出房间,跟着来人走。 边走边好奇的打量。 走在前面带路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微微泛黄的长发梳成发髻,髻上插着几支发簪,伴有发饰发带,身着百蝶戏花粉色袄,下着粉色撒花百褶裙。 裙边系着流苏,又有香包玉带,玉环玉佩,脚步轻移,环佩叮当,流苏飘摇荡漾,香气隐隐,尽显古雅与婉约的韵味。 再看面容,脸庞白净,五官秀丽,虽然年纪不大,实是已有绝色之姿的坯子。 周茂作为一个在西北边疆前线厮杀的糙汉,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出众的女孩,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里暗暗觉得奇怪。 这般相貌人品的女孩子,肯定是书香世家抑或是高门官宅出身,怎么会沦落到六扇门这种臭名昭著的组织里面? 两人穿过走廊,步入一道暗门。 进去后,便看到一身白衣的青年正坐在书桌旁,一脸饶有趣味的表情,目光盯着手里的念珠,不住的拨动着。 听到周茂进来,他没理会走进来的小丫头,缓缓抬起头,淡淡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属下并未完成任务,请少爷责罚!”周茂忙抱拳请罪。 青年像是早有所预料一般,丝毫不见惊奇,“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周茂当下把袭击白信遇挫的事情从头到尾交代一边,末了说道,“那小子手上功夫浅薄的很,可却天生神力,力气大得惊人,属下一时不察……” 青年转过头,淡淡的盯了周茂一眼,目光中似乎带着奇诡的魔力,只一眼,便让身经百战的周茂心惊肉跳,出了一身的毛毛汗。 “你确定没有其他人插手?” “属……属下确定!” “那小子只是力气大?” “不错。如果不是属下有所顾忌,挑选的地方与他有利,属下自信,不需三招,便能将他斩杀!”周茂坚定道。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准备。下次再失误,你知道后果的!” 周茂听到这话,脸上立刻浮现出惧怕之色,浑身发颤,忙表态道:“属下绝对不会再让少爷失望!” “那就好。” 青年点点头,转过目光,浅饮一杯茶水,“京城那边刚刚来了消息,赵天豪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正快马加鞭往这边赶……两天之内,我要你找机会杀了那小子,还有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是。” 周茂毫不犹豫地应下这事,然后面露难色,“捕头,赵天豪是拳馆馆主,与多地军官颇有交情,而且还是那位大人的师弟,杀了他的弟子……” 青年恨声说道:“就因为他们和老匹夫有关联才更该死!” “还有,你怕那老匹夫作甚?我堂堂王家的少爷,做了也就做了,就算事发,那老匹夫还敢得罪我们王家不成!你尽管放胆去做,出了什么事情有我兜着!” “……是!” 010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清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把早课中的白信吵醒。 呼! 白信刚刚打开门,就见到一位名叫周欢的师兄迫不及待地跳进来,满脸惊慌地说:“不好了,又死人了!!” “什么?”白信心里一惊。 “街头刘大娘夫妇死了!” ”这绝不可能!“ 白信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昨天赚取业报时,他去过刘大娘家里,当时老两口气色红润,身板硬朗,看不出丝毫身体不妥的迹象,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我说的是真的。“ 周欢解释道:“我刚才听街上的张大妈嚼舌根子,说刘大娘夫妇昨晚离奇死了,她丈夫隔着窗户往里望了一眼,被吓得跌了一跤,说是死法和周家那些人一模一样,像是……怨鬼索命!” 周欢说话间,不住的吞咽着口水,神情恍惚惊怕。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白信嚷了一声,舍了周欢,径直往刘奶奶家里跑去。 甫一走出拳馆,白信就察觉到暗中有一道窥视的目光。 他修练不净观有成,精神凝练,感知不知道比普通人敏锐多少倍,对方尽管行迹隐藏的很好,却不知道落在白信身上的目光已经暴露了他的存在。 “是昨天晚上的黑衣人!” 白信心中一沉,熟悉的感觉浮现心头,几乎是下意识的认出了对方。 他本能的想要退回拳馆,可仔细一想,拳馆里并没有什么高手能让对方忌惮,既然他只是在暗中窥视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出来杀人,那就说明他有顾及,不敢在光天化日下动手。 既然如此,他走出来反倒比在拳馆里更安全。 而且,他很在意刘大娘夫妇地情况。 心念急转,白信立刻有了决定。 重新拔起脚步。 到了刘氏夫妇家里,他一颗心不住往下沉。 只见刘大娘家门口站了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捕快,几十名往日熟识的邻里街坊围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向院子里面张望。 白信挤进人群,仗着自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张涛的小师弟,平日里与他们也算熟识,很轻易地获准进去。 “小师弟,你还是来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白信进来,点了下头,面色变白,很不好看:“我知道你和死者夫妇关系不错,他们平日里带你很好,不过我劝你,还是别进去的好。” “张师兄,我只是进入见他们最后一眼,不会惹事的。”白信吸了口气,凝声说道。 张涛叹息一声,“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吓着了。” 说罢。 他转身带着白信走进去。 熟悉的房间里。 一老一少两个仵作正围在床前,给被子里面的尸体验尸。 刘娥,他口里的刘大娘,身着单衣,背靠着破旧木桌的腿,两眼瞪得青筋暴突,面目扭曲狰狞,沧桑的双手死死的抓着破着角儿的青砖。 力道之大,竟使得十根指甲全都断折,十个指头全都血肉模糊。 她的尸体已经僵硬,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看上去像是被饿了好几个月似的,皮包着骨头。 分外的诡异。 张涛直视尸体,面色不变,对于他这种办案经验丰富的捕头,更惨烈更恶心的现场都见过,这算不得什么。 不过令他惊奇的是白信的表现。 因为这个小师弟的表现太淡定了,没有惊恐,没有悲伤,更没有愤怒,看上去一点不像与死者生前的关系很不错的样子,更不像是第一次看到尸体。 其实他哪里知道,白信修练不净观有成,禅定境界稳固,单纯的视觉上的冲击造成地精神上的激荡已经很难影响到他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会愤怒。 看清楚现场,白信此刻终于了解了周欢为什么说是“怨鬼索命”,以他经受过现代社会信息大爆炸冲击的思维都觉得离奇,思维闭塞的古代人当然会自然而然地把其归于神鬼妖怪。 “这个案子与周家的灭门案系出同一人手笔,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张涛压低了声音,对白信说道:“馆主曾经对我讲过许多邪门功夫的特性,能用这种手法杀人的邪派功夫,无一不是邪道赫赫有名的武功,习练者都有传承,自有一套做人做事的逻辑。” “一般来说,邪道中人就算是滥杀无辜,也不可能专挑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弱妇孺,行事还这么下作卑鄙,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脑子不正常,胡乱杀害无辜者。” 白信问道:“师兄,仵作怎么说?刘大娘他们的死因是什么?” 不等张涛回答,旁边那位年老的仵作已经说道:“死者和周家人一样,是被冻死的。而且生前有过强烈的恐惧和害怕,身体元气似乎出现过剧烈损耗……” “再有就是,现场没有任何外人出现过的痕迹,别说是指纹掌印了,脚印都没发现过一个,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掠夺了他们的精气!”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办案的所有人全都心里一惊。 大家都知道他话里的“什么”究竟指的是是什么。 白信看向师兄,“师兄,你们准备怎么做?” “凶手非常狡猾,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就算要缉拿凶手也是无迹可寻。而且,涉及到武林人士的案子,一向由六扇门负责,咱们衙门无权插手。” 张涛突然叹息一声,小声对白信说道,“六扇门那边在你来之前已经勘探过现场,说这种案子没有调查的必要,要我们衙门随便找个借口把案子了结了……” 他的语气声中带着明显的憋屈和不甘,可最后只剩下无奈,“县老爷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案子到了他手里,不过是草草了结罢了。” 白信双拳紧握,越听越是激愤。 这算什么? 弱小者不配得到官府的庇护? 弱者就不配得到公正的交代? 白信脸色阴沉,很想对师兄说些什么,可却开不了口,这件案子毫无线索,查无可查,谁来了也没用,而且这事也不是他区区一个捕头说了算的。 想到两个慈祥的老人就这么死了,凶手却能逍遥法外,一时间,一股深深的无奈迅速涌遍全身。 这是继昨晚遭遇刺杀后,白信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与弱小。 “走吧。” 张涛示意手下人料理后事。 白信提出告辞,走出庭院,挤出人群,听到后面议论纷纷。 他默默走着,心情十分压抑。 毫无理由地丢掉性命,莫名其妙地被人杀害,这就是这个世道普通人的命运——即便是自己,如果不是突然有了金手指,也已经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而且还是两次! 真个是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011安排的明明白白 练武场。 白信身如猛虎,呼吸间吐出浓烈的气息,他双手挥动,薄衫下的筋肉起伏,脚出如飞,搅动空气,发出呼呼的风声。 经过菩提树的悟性增益,他对鸳鸯腿和玉环步两门拳术的理解已经达到一个极限,对拳理的变化极其深刻,造诣之高,恍若曾经勤修苦练过数十年一样。 拳术上手,几乎谈不上什么熟悉和掌握,圆润无暇的招数立刻顺畅的运转,一招一式,变化自如,灵活精巧。 力道刚猛霸道处,几有摧山破石,莫可阻挡之威! 鸳鸯腿主练腿法,共有九路,每路的腿法都是一步一脚,连连发出,环环相套,又可左右互换,成双配偶,变化多端。 白信最近两天身体素质大涨,拳术境界暴增,此番全力放开,演练拳术,一举一动当真是舒展大方,矫捷刚健。 只见练武场上腿影重重,气流爆卷,带动无数沙石飞舞。 白信越练拳术越是劲头十足,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强,各个拳架变化转动间流畅无暇,一丝丝细微如同触电般的酥麻感自双腿浮现,逐渐向全身蔓延。 这股酥麻感给人的感觉相当奇妙舒服。 同时,体内奔涌的气血中有某种奇妙的热流似的气息在飞速流动,配合着肌肉中游走的酥麻感逐渐遍及全身。 突然之间,酥麻感急速窜动,热流在体内越流越快,使得白信的动作越发迅捷刚猛,只觉得四肢百骸之中都是无可发泄的力气。 眨眼间,九路鸳鸯腿使完,他的精力愈盛,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当下也不多想,脚下一分,右手紧握成拳,自然而然地切换成注重上肢功夫地玉环步,手上招数源源而出。 心到神到! 手到脚到! 白信拳脚中的气息越来越厚重,速度却越来越快,身周劲风急舞,地上的飞尘落叶,隐隐被他的动作引动,宛如构筑成了一片无形的场域。 小半个时辰后。 白信收起拳脚功夫,深吸一口气,只觉浑身气血如沸,气力隐隐间又有增长,精神不见疲惫,反而愈加充沛亢奋。 呼! 白信有心试一试拳脚的威力,走到练拳用的木人桩前,不见任何作势,没有任何准备,砰的一拳突然砸在上面。 这一拳打出,伴随着强烈的风声,拳头的力量在碰触到木人桩的迸发。 轰! 木桩人整个从地面跳起,根部断裂,向后方倒飞。 同时,材质坚硬的实木瞬间炸裂,木屑碎片如同离弦之箭朝前左右三面以及上方飞溅迸射,威力惊人。 当同等威力的力量遵循物理法则反馈给白信时,右拳皮膜蠕动,手臂肌肉拉扯,血肉磨动,竟是转瞬间把反震之力泄得无影无踪。 不等残破的木人桩落地,白信抬起脚步,踩动拳术中的步法,人如飞箭一般窜出,瞬息间便追上飞出去的木人桩。 只见他手掌按在木人桩上,手腕一震,木人桩携带的惊人力道立刻被化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落在地上。 看着足足飞出两丈远,已经严重残缺不全的木人桩,白信眼中不由露出明悟:“我已经成长到所学的极限了!” 刚才那番动作,已经把拳术中的绵劲,柔劲,硬劲,脆劲和滑劲全部用上,且还搭配上步法和身法,动作上无不是恰到好处,自信在运用上已经到了妙至毫颠的境地。 同样的,他唯一掌握的器械武功齐眉棍棍法也已经修练到了登峰造极。 也就是说,他学的功夫已经全被掌握,再练下去,只能随着身体成长增强力气,加快速度和反应力,技术层面上已经没有什么进步空间了。 “要尽快提升实力,还是要赶紧弄到高层次的武功,这个世界的高深武功获取困难,我又没什么门路,只能靠金手指了。” 白信咧嘴,还是老话说得好啊,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 ——开挂的可不就是变异嘛! 打水洗了把脸,又把自己拾掇一下,便出了拳馆,开始赚取业报。 此后的时间,白信只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或是给人帮忙,或是与人攀谈,加深交流,偶尔顺着长舌妇人的话头谴责某家某户不守妇道的女人…… 在这过程里,他清楚的感觉到一股股或大或小的业报流入心脏处的莫名空间,最后流入菩提树中。 这无疑加深了白信之前的认识,使他确认到:业报的获取标准低的离谱,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于白给。 不过,这倒是让白信十分中意。 能躺赢谁tm愿意实干。 整个白天很快过去。 白信一直是一副到处帮忙,陪人闲聊唠嗑的闲散模样。 因为他感觉的到,那道目光一直都在。 直到晚饭时分,白信混在回家的人潮里,和路上遇到的几个师兄弟一起回到拳馆。 进到拳馆里,监视的目光才消去不见。 白信抓紧时间,马上动作起来。 飞快地往肚子里塞下了足够撑坏两三个大汉的食物后,浑然不顾一众师兄以及后厨人员目瞪口呆的表情,飞快跑回自己房间里。 意识熟练的进入莫名空间,来到菩提树下。 抓紧时间参悟不净观! 两天下来赚取的业报足有三百多个,算下来今天足有一百五左右,将近昨天的三倍,白信没有细想,直接开启第一档次的悟性buff。 他隐隐间有种感觉,这一次一定能把不净观修练至圆满境界。 果不其然,随着玄之又玄的感觉降临,悟性猛然提升,思维运转速度陡然拔高,定境展现,一具白骨于黑暗识海中渐渐凝实…… 时间缓缓流逝。 倏尔,白骨之上光芒一丈,闪烁着洁白莹润的光泽,给人以洁白神圣之感。 “成了!” 心头一动,白信睁开眼睛。 几乎是同一时间,啪的一声,头顶菩提树的一根枝干突然裂开,枝干带着果子和十数支翠绿枝叶落下,悬停在白信眼前。 白信怔了怔,眼中突然露出一丝古怪:多来几次的话,菩提树会不会秃了? 这个念头只在心里转悠了一圈就不见了,他的注意力马上凝聚在眼前的水晶色果子里,黑色的文字在其中凝现。 【辟邪剑谱】 种类:进攻型剑法秘籍。 介绍:以内功修练为主,剑法外功为辅的神妙功夫,深奥精深,可大幅度提升内功修练速度,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剑法通神,诸邪避易。 全文:武林称雄,挥剑自宫。若不自宫,功起热生。热从身起,身燃而生。由下窜上,燥乱不定。即便热止,身伤不止…… 白信刚看一眼,便忍不住眼皮直跳,青筋暴露,越看下去越是表情古怪,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激情才能强忍着看下去,直到看到“不净断邪欲,辟邪自然成,内力渐成心火起,白骨镇神定心性……”的一通大字,以及后面全篇的白骨观禅法修行经文后,终于忍不住要吐出一口老血。 只是还没等他发飙,那颗水晶色的果子带动着整个枝干突然往他脑袋撞来,竟是径直撞入,如同幻觉一般。 下一刻,脑海中凭空多出了无数信息,一式式剑招神妙异常,一句句心法博大精深,让人只看一眼便牢牢记住,再难忘记,且忍不住去揣摩去修习。 而白信……整个人都傻了。 先是拔除诸恶之源**的不净观,又是断绝身欲的辟邪剑谱,再是断绝心欲的白骨观,还说什么“一切随缘”,难道我天生是当太监的命…… 缘? 缘你姥姥的腿! 事情到了这里,白信俨然已经能够看到那副有名的表情包。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jpg! “如来佛祖啊观音菩萨啊,求求你们给我个痛快吧!” 白信眼含热泪,差点要哭倒在地,“我从了,我从了还不行嘛!你们想要我做什么,直说了行不行?是要我赚钱给你们修金身,还是弘扬佛法……不管是什么要求,咱们都好商量,用不着拿‘辟邪剑谱’给我练啊,很伤身的好不好……” “……” 莫名空间里一片死寂。 “我可惨了我告诉你们!我两辈子都没摸过女孩子的手,更没交过女朋友……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求求你们,保佑我早日结婚,早生贵子就好,我也不求别的了好不好?”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要是逼我,我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看过的书可多了,什么《灯x和尚》啊,《玉楼x》啊,《九x龟》啊,到时候我都出书泼到佛门弟子头上,我败坏你们佛门情欲……” “要不然我帮你们弘扬佛法,做什么‘三教之中释为首’,让你们大受香火供奉怎么样?” …… 好说歹说都没有半点回应,空间里最终只留下少年满含悲愤的咆哮声: “——你们这是在逼良为娼……啊不对,是逼良为僧!!!” 正闹着时,白信心底倏尔浮现出浓重的危机感,意识不受控制,一下子离开莫名空间,回归现实。 眸子一凝。 轰隆! 破旧的木门几乎是同时应声破碎,一道人影从倒飞的木屑中闯进屋中,迎面就是一道雪亮刀光,劈头斩了过来。 012穷寇莫追 暴烈的刀光呼啸奔走宛如山崩,向着白信斩杀而来! 倏尔,劲风呼啸,一道长条状的黑影横空出世,在前方空气呲呲作响的声音中,直指来人咽喉。 这一下来的极为突兀,端的是让人防不胜防。 总算来人久经沙场,厮杀经验丰富异常,间不容发之际,硬是将劈出去的刀势转回来,用刀身挡在身前。 铛! 几乎是同时,黑影刺中刀身,碰撞出堪比钢铁猛烈交锋般的撞响。 质地坚韧最适合做棍子的白蜡杆,弯曲出一个弧线后猛然绷直,完美的把集中的力量一下子爆发出来,呼地一声,来人身不由己地倒飞,甚至比扑进来时的速度更快。 白天察觉到黑衣人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后,白信当然不会不做准备,吸取了昨晚的教训,他早早的把几根棍子藏起来,就放在手边,随用随拿。 而他敏锐的精神感知,更能提前一步发觉对方的行踪。 所以看起来是黑衣人在偷袭白信,可其实有心算无心的那个却是白信。 “切!居然躲过去了!” 眼见对方躲过了自己势在必得的一记“中平刺棍”,白信哼了一声,跳起身来,拎着棍子跃出房间。 “你是谁?我和你到底什么怨什么仇,值得你两次三番暗杀我?”白信持棍问道。 他确实十分好奇。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一直与人为善,自问从未得罪过人,实在想象不出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引来他这么大的仇恨。 “出了什么事了?” “快出去看看。”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旁边屋子里众位师兄的注意,一盏盏灯光亮起。 耳听得动静越来越大,黑衣人周茂并未立刻抽身退走,他紧握刀柄,长刀微微颤动,一股惨烈的杀气扑出。 “这家伙!” 白信面色一凛,瞬间意识到他是要速战速决,在其他人赶来之前结果掉自己,换句话说,他要放大招了。 当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戒备。 周茂眼神萧杀,呼地向前扑出,势如猛虎,动作矫健,干净利落。 但他持刀的右手纹丝不动,长刀反射着冷冷的刀光。 直到他扑到白信身前,右手忽地一震,长刀幻化般出现在头顶,由上而下,以惊人的速度劈出。 白信没有硬接,选择后退,同时棍子撩向对方下阴,攻敌之必救。 哪知周茂不管不顾,长刀劈空后,手腕一抖,手中的大刀刃口翻转,下劈的力道流畅的转换方向,由下而上的斜斜撩向右前方。 这一刀是周茂的绝招,先以雷霆万钧的刀势逼迫对方硬拼或者后退,然后在刀势无功对方以为他露出破绽的时候突然斩出第二刀。 第二刀运劲巧妙,携带着第一刀积聚的力道,所以更快更狠更重,中者非死即残。以往他与人争斗,靠的就是这一招扭转局势。 然而这无往不利的绝招,遇到白信却算是遇到克星了。 他第一刀落空接着使出第二招的刹那,敏锐的精神感知已经让白信心中警声大作,预感到其中的凶险,所以他第二刀刚刚使出,白信已经未卜先知般抽身而退。 同时,双臂鼓劲,棍子搅动空气,铺天盖地的捣了过去。 周茂大招落空,不由气血翻腾,动作缓了缓,差点就被棍子捣中要害,一时间只有狼狈躲闪的份,手忙脚乱,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 白信是第一次与人械斗,经验不足,不知道打哪里才合适,索性把一套棍法使开,胡抽乱打。 齐眉棍棍法招式浅显,就比所谓的庄稼把式强一些,即便白信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准,不会变通,打出来的棍子依旧很好破解。 但他双臂有几百斤的力气,体力悠长,每一棍都是虎虎生风,威力强猛,打在硬土地上就是一道深痕,抽在人身上那绝对是骨折肉裂,当场骇的周茂明明举手便可破解棍术,却不敢使用长刀破招。生怕长刀被棍子抽飞,或者不小心挨了一棍,一身武力再难发挥。 两人动作很快,瞬息间,便过了十数招。 眼见短时间拿不下白信,且白信越战越勇,压迫力越来越强,而拳馆里的其他弟子已经冲出房间,周茂担心身份暴露,不甘心的咬着牙,趁着白信棍术中的破绽跳出战圈,运起轻功,跃上墙头。 须臾间,人便出了拳馆。 飞掠至一处屋顶上,周茂稍稍喘息,就要再次飞掠。 可在此时,一道魅影飞至。 “……你!” 仓惶惊讶的声音戛然而止。 另一边。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拿我当什么?公共厕所咩!” 白信原本因为辟邪剑谱的事,正是火气旺盛的时候,又被人莫名其妙地暗杀两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见对方落跑,想也不想,提着棍子追了出去。 一众师兄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信不会轻功,做不到飞檐走壁,可他把两门拳术练至登峰造极,奔跑速度超越常人,发足追赶,跑出拳馆竟是只比周茂慢了一线。 甫一出拳馆大门,他便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在屋顶上飞奔。 夜空明朗,黑色身影显得尤为显眼。 白信提棍急追。 他熟悉环境,速度又快,竟然是撵着周茂越追越近。 不一会功夫。 两人穿过数条街道,跨越大半个城区。 “给我下来!” 白信发了一声喝,瞅准黑衣人跃到另一处屋顶,身处半空的时机,扬手把自己刚才路过巷道时特意捡到的东西扔了过去。 铛! 刀身剧烈震荡,余音袅袅。 黑衣人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只得勉力用刀身挡住,饶是如此,他身影仍是被撞得一折,平平抛开,一口内息也因此散尽,人从半空落下。 再看那东西,黑衣人差点岔气,砖头!又是砖头! “好机会!” 白信心中一喜,步出如猛虎行猎,瞬间抢至有利位置,把棍子舞出数条残影,分别打向黑衣人四肢。 他要抓活口。 周茂人在半空,无处借力,一身实力直接去了七八,无奈之下,只得使了个花刀法,把刀舞成一团,尽力护住周身。 当当当! 刀砍在棍子上,以周茂的刀术造诣,别说是棍子,就是一棵树都能一挥两段,可无奈白信挥出的棍子速度太快,劲力圆滑通透,刀刃砍中时,不等切力爆发,高速运动的棍身已经撞偏刀筋,巨力如潮水般接连涌来,顿时把长刀打的脱手。 紧接着,棍影如雨,落在周茂身上,直接把他抽飞。 人在半空,周茂蒙面巾下的脸上表情扭曲,写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他居然被一个半大小子打败了。 他周茂从小学拳,十三岁进入拳馆,十八岁打遍州内无敌手,在边塞军中拜入世家高手门下,学得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齐氏金刀。 历经七八年时光苦练,又在沙场上用外族士兵磨刀,以血战淬炼刀法,他已经把这门刀术练的炉火纯青,内力亦颇有火候,自忖实力不弱,比名门大派出身的三流水准弟子也差不了多少。 可他混没料到,自己离开军营,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在一个还没从拳馆出师的半大小子手里输的一败涂地,一败涂地。 白信可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得势不让人,身形欺近,手中长棍一点,劲力凝练,精准落向黑衣人胸廓后面一处骨节。 琵琶骨! 琵琶骨几乎是所有练武之人的要害,一旦被锁或者被打断,练武之人便会有力使不上,一身武功无法施展。 如果没有神功傍身,或者神医医治,哪怕事后伤势愈合,练武之人也会留下后遗症,损伤根基,轻则功力大损,重则功夫尽失,连寻常人都不如。 “蠢笨如猪!齐氏的刀术落在你手里简直是明珠暗投,白白糟蹋了它!!” 忽然,一道斥责声从旁边响起。 几乎是同时,白信预感到危险降临,想也不想把棍子一拨,长驱直进的劲力转为拨扫之力,一记横扫千军抽向后方。 刹那间,一团黑影从旁边激射而至,狠狠打在白信手中棍子上。 砰! 韧性极佳的棍子瞬间断裂,甚至都来不及变形泄力。 白信面色微微一变,迅速后退几步,凝神戒备。 不是他不想立刻离开,而是他感觉的到,他已经被对方的气机笼罩,那种宛如在深林中被老虎盯上的威胁感,让他知道轻举妄动会立刻招来打击。 抽空扫了一眼,打断棍子的东西径直撞在地上,砸得粉碎,居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酒杯。 看清楚之后,白信的神色立刻变得十分凝重。 这个时代不比前世,普通人接触到的瓷器大多做工不良,质地不高,稍微有些力气的人轻易就能捏破。 来人用这种易碎的东西打断了白蜡杆做的棍子,柔韧性极佳的白蜡杆甚至都来不及弯曲变形,足见杯子中蕴含的力道是在对撞的瞬间爆发,对方用力之巧妙简直令人惊叹。 由此可见—— 出手的绝对是一位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 013此子恐怖如斯 一个精壮中年人从屋顶跳出,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 明亮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出他的容貌身形。 只见这个中年人披头散发,赤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和躯体,面貌是那种阳刚雄猛的类型,右边脸颊上有一道疤痕,从鬓角直到嘴角,看起来像是趴了一条大蜈蚣,很是狰狞吓人。 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腰间挎着一柄沉厚无纹的大刀。 这刀没有刀鞘,看起来是一柄平凡无奇的刀,可在白信的感觉之中,这刀满身的戾气和杀气,幽寒冷寂,似乎有无数冤魂厉鬼在嚎哭痛叫。 这绝对是一柄杀人无算的屠刀! 此外,白信还分明看到他下身的衣裤十分凌乱,应该是在仓促间着急忙慌穿起来的,左边的腰间还挂着某个东西,随着他的走动不住飘舞着。 白信凝目一瞧,觉得非常熟悉,貌似是曾经在影视剧中见过的俗名“肚兜”的贴身衣物。 “款式看着不像是男人穿的……” 精壮中年人没有理会白信,自顾自地大步走到周茂身边,伸手一抓,抓小鸡似的把他一个大活人抓起,扬手啪啪就是两巴掌打在脸上。 周茂当场被打蒙了。 反应过来后,顿时怒不可遏,他堂堂一个血性汉子,哪里守到过这种侮辱,当即气的脸色通红,七窍生烟,张口就要大骂。 可不等他张口,那大汉抢先骂道:“有眼无珠的蠢东西,你把老子家里的刀法练到这种低劣水准,就冲这个,老子砍死你你师傅都没二话可说。你也就是好命没拜在老子门下,不然老子活劈了你!” 顿了顿,他像是气不过,又给了他两巴掌,继续骂道:“齐氏金刀刀法威猛霸道,有进无退,在武林中也是一等一的刀术,在你手里却连烂大街的齐眉棍棍法都打不过,简直辱没了祖宗,丢人现眼!” “你……你是齐氏一门……” 周茂失声惊呼,顾不上脸疼,正想拜见,目光忽然落在中年人脸上的蜈蚣疤痕上,脑海力灵光一现,想出一个人来,顿时惊叫起来:“……你是刀寇齐云峰!” “吆喝!你小子刀练的不怎么样,眼力倒是挺不错的,还能认得出老子来。好,不错。”中年大汉随手把他放下,“说吧,你师傅是‘云’字辈的哪个蠢货,居然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 周茂毫不在意他对自己的辱骂,翻身拜礼道:“师侄周茂拜见大师伯!家师‘云’字辈排行十七,下讳堂。” “原来是老十七,齐云堂那小子。”齐云峰哈哈一笑,“起来吧。老子多年不回家,想不到那小子现如今也开始收徒授刀了……” “周茂?原来是他!” 那边黑衣人和师伯见面,场面一片其乐融融,这边白信却是一颗心不住下沉。 他原本对黑衣人的身形隐隐间有种熟悉感,现在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想起曾经从张涛那里听到他的事迹,互相印证,马上确定这个黑衣人就是两天前老周家命案现场围在那个对他不怀好意的青年的身边的大汉之一。 到了这里,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到他莫名其妙对付自己的理由肯定与那个青年脱不了干系。 而且,看眼前这两人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敢公然报上姓名说说笑笑的举动,分明是吃定了自己,看样子,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穷寇莫追’果然说的有道理,没实力最好不要玩什么‘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戏码!”白信暗暗叹息,做着检讨。 同时他活动着脑筋,思考现下破局保命的办法。 这个时候,周茂和齐云峰的闲聊告一段落。 齐云峰道:“你小子刀术已经登堂入室,只是临阵应变不足,刀式转变有瑕疵,分明是基本功不够扎实稳固。这段时间你就呆在老子身边,让老子好好调教调教你,不然出去碰到识货的,恁的丢了我们齐家的脸面!” 说起这事,周茂可是满肚子的委屈。 他学到齐氏金刀刀法后在沙场磨砺七八年,早已经把刀术练的纯熟无比,可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应变时脑子慢了几拍,动作也变得不协调。 最悲催的是差点阴沟里翻船,被人家碎了琵琶骨,饶是因祸得福遇到师伯,也把他吓得够呛。 齐云峰扫了白信一眼,道:“这小子的棍术练的极好,不过他现在手上无棍,只有拳脚功夫,没有内力在身,你上去结果了他,咱们爷俩再找个地方好好乐一乐。” 周茂几次三番没在白信手里讨得好处,还差点被碎了琵琶骨,心里对白信正恨得牙痒痒,听到这话,顿时戾气暴增,恨声道:“好!师伯稍等,师侄这就斩了他!” 杀了这小子不但完成了王公子交代的任务,还能呆在师伯身边接受刀术指导,简直是一举两得,受益无穷,想想都觉得畅快非常。 周茂快步走过去,捡起长刀,转头朝白信扑过来。 白信浑然不惧,经过这次械斗,他对厮杀有了少许经验和了解,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不然不用那个姓齐的动手,自己便先死在周茂刀下了。 他以禅定境界维持意识清明,精神感官开到最大,脚踩鸳鸯腿步法,进退自如,纵横如风,姿势虽然不怎么美观,可闪避速度却实实打实的快捷,任凭周茂把刀法催动的如何凶猛,他都能一一闪过,且应对的越来越轻松。 白信不知道,不净观成就后,他的禅定已经足够证得禅修中的“初禅”境界,精神方面的强度已经超出常人不知多少倍,悟性资质隐然也有提升。 在刚刚与周茂的交手中,他已经于无意中掌握了这门刀术的套路与几分奥妙,现在周茂越是催动齐氏金刀刀术纠缠,他对刀术的理解越是充分。 他到底经验不足,浑然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只是觉得自己好似可以预判对方的刀招,提前做好准备,闪避的越来越轻松,周茂对他的压力也越来越小,还以为是对方体力不济了。 白信是自家人不知自家事,齐云峰却是武学好手,“咦”了一声,凝目看了几招,立刻看出其中关窍,顿时大为惊讶:这小子好高的悟性,居然在交手中窥到了齐氏金刀刀术中的奥妙,先我这笨师侄一步避开刀锋所向! 这时候,周茂是越打越心惊。 短短十几招的交锋,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这小子不仅力量强横,速度,灵敏和反应力都过分的夸张,明明没有战斗经验,也没有徒手应对器械进攻的经验,可却能仗着超人一等的身体素质,每每化险为夷,躲过自己刀招中的杀招。 更惊人的是,他成长的速度太快了。面对自己的猛打猛攻,他应对的越来越轻松,甚至碰上已经使用过的刀招时,他在闪避的同时,甚至有几分想要反攻破招的跃跃欲试。 只是碍于长刀的锋锐,这份冲动被很好的压制了。毕竟没受过专业的训练,对更具杀伤性的器械有畏惧避让的心理是人之常情。 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身体素质天生强横不说,还有这么强的成长潜力,要是让他碰上名师,还不一飞冲天,成名天下。 想到这里,周茂突然胆气一寒,想到某个极为不妙的想法。 “要是这个刚见面的师伯看上了这小子的天赋收他为徒……” “不行!此子天赋恐怖如斯,给他成长时间,无异于养虎为患,断不可留!!” 周茂下了决心,咬着牙,把力气催动到最大,使出最强杀招。 只见他催动心法,内力在手厥阴心包经中飞速流转,双臂筋肉高高鼓起,几欲把衣衫撑裂,看上去就像是他的双臂突然膨胀了好几圈。 同时,大刀气贯长空,如电般从上往下狠狠朝白信脑门劈去。 齐氏金刀的要旨在刚猛凌厉,内功心法刚正猛烈,其杀招能通过内力增幅双臂力量,让砍出去的刀锋瞬间增速三成,力量增幅两倍有余。 周茂的刀术在沙场上练成,本来就杀气惊人,现在增幅后,当然变得更加惊人,更加霸道。 大刀几乎是瞬间出现在白信脑门上。 嗖! 就在此时,眼前的白信突然消失不见了。 周茂还没回过神来,右腿胫骨突然一震剧痛,像是被石磨砸了一下,瞬间断折向后弯曲。 同时,左脚脚跟被一股力道拌着,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向前倾倒。 凶猛霸道的一刀,自然无疾而终。 突然间,一道残影从旁掠过,周茂只感觉手里一空,陪伴自己好几年的长刀一下子脱手。 还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只脚掌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眼前,且越来越大,蛮不讲理的踩在了自己的脸上。 咔嚓! 剧烈的痛苦和骨头裂开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传递到达,紧接着,强大地不容自己拒绝的力量涌来,百十来斤的躯体呼地一声横飞出去。 就这样,痛叫声都没来得及叫上一声,周茂的意识被无边的黑暗淹没。 014硬核收徒 嗖! 周茂脑袋爆裂,沉重的尸体凌空横飞,砸向在一边观战的中年人。 同时。 一大股业报涌入白信心脏处。 此时,白信无瑕理会这些,一脚踢爆周茂的脑袋后,立刻拎着长刀,闷头向最近处的一家商铺窜去。 “有意思的小子!” 齐云峰眼睛一眯,眼皮间流露出浓浓的欣喜和兴奋,右手信手一挥,几乎听不到半点风声。 哗啦啦! 周茂的尸体顺滑的裂开,内脏鲜血以及各种污秽杂物洒落一地。 全然不多看刚才还笑着说要调教的师侄一眼,他抽眼望去,那边白信已经撞破商铺的窗户,闯入其中。 紧接着,又是一声撞响,是商铺那边的窗户被撞碎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迅速远去。 “想逃?有那么容易么!” 齐云峰冷冷一笑,身形一晃,人如一道青烟飘起,瞬息间掠至商铺屋顶,脚尖一点,人如利箭激射,迅速远去。 几乎是他身影没入阴影的同一时间,一道人影从商铺了窜出。 是白信! 只见他冲出来后,看也不看四周,使出全力,向着县衙狂冲。 几个呼吸间。 他穿过了两条街,速度不见减缓。 倏尔,向前疾奔的身形没有半点征兆的向旁边跃开。 “咦?” 一道惊讶的低叹声突然响起。 伴随着这个声音出现的是一股猛烈的风压从天而降,如果不临时变向便会正好在原定路过的方位撞上,劲力爆发,气浪卷动,历经风雨的坚固砖石陡然裂开。 尘土飞舞中,月光下渐渐显露出一口厚重的大刀,刀锋森然寒冽,掀起的风浪,把白信逼迫到墙角。 “糟糕!被追上了!” 白信心里一惊,仓促的抬起长刀护住前面,同时脚下连动,若一条猎豹,迅速拉开距离。 “懂得故步疑阵,诱我离开,然后从别的方向逃走,小子,你的心思机变非常不错!不过,你似乎太小看老子这个老江湖了。” 戏谑的声音陡然间从前方传来。 只见齐云峰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长刀旁边,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眼神里透露出显眼的欣赏。 “无影步,鬼踢脚,云魔手,鸳鸯腿和玉环步两种拳术的招数你使得圆润无暇,精妙无比,说明你已经六合归一,劲逾数百,这是把鸳鸯腿和玉环步修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才有的本事。想不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你居然能练成这种拳术,真是天纵之才!” 白信的表情随着他的解说,越发变得难看。 这人对他的武功底子太了解了! 无影步是鸳鸯腿中近身搏斗时利用对手视线盲点的一种步法,鬼踢脚和云魔手则是玉环步中的腿法和拳法,前者踢人下盘然后拌人摔跤无声无息,后者夺刀迅猛快捷。 这个齐云峰一眼看出这些招数,并且叫出名字,说明他对这些招数以及鸳鸯腿和玉环步都非常熟悉,这便是说,他的情况人家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齐云峰像是没看见白信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六合归一后,你的本事在三流高手中都是一把好手,之所以在周茂的攻势中只守不攻,是在忌惮老子我。所以你选择在他心浮气躁下杀手的时候反击,同时也策划好了用他的尸体拖住老子的计划。” “见老子离开后,你没有直接返回拳馆,应该是担心老子从你的拳术中认出你是官办拳馆的弟子,老子追击不到你一定会去拳馆找你,所以你不选这条路。” “让老子再猜一猜,你选这条路的前方,一定是衙门对不对。前些日子听说六扇门有人到了这边公干,既然是公务,那么他们多半住在县衙,即便不是,也肯定有人手在那边,所以你打算夜闯县衙,惊动六扇门的人对付老子……” 看着齐云峰站在那里侃侃而谈,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的架势,言谈举止中透露着十分的自信,白信好悬没压住心中吐槽的冲动。 话这么多,你去找大夫看过脑子没,你指定有病! 其实,白信压根没想那么多,不回拳馆而且直接去官府县衙那边,只是抱着对付歹人需要官府出马的朴素思想,没那么多弯弯绕。 不过形势比人强,白信只能压着性子听他在那胡扯。 过了一会,当齐云峰停住话头后,白信深吸口气,沉声问道:“说吧,你到底想怎样?和我在这里扯了半天,总不会是猫玩老鼠拿我寻开心吧?” “很简单。”齐云峰灿烂一笑,脸上的蜈蚣疤痕扭曲成吓人的形状:“老子要收你为徒!” 若是周茂没死,听到这话一定大声疾呼:“我就知道我没多想!”然后直呼自己死得冤枉。 其实周茂会这么想,是因为在武林道上,常有人不顾利益冲突或者恩怨情仇收徒拜师。 究其原因,是因为天资优秀适合继承某种武学的人太少,再加上各大门派组织以及朝廷拳馆对人才资源的垄断,江湖上很多武林人都找不到满意的弟子继承所学。 他们对徒弟的需求好比老饕之于美食,西门庆之于潘金……咳,总之,绝大多数武林人是常年处于极度缺乏优秀弟子的状态。 所以一旦碰上了优秀的苗子,往往什么恩怨情仇都要靠后,极端的甚至还有收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或后人为徒,哪怕事后被杀也无怨无悔的。 其实,武功传承或技艺传承在时下人们心里是非常重要的,没有合适的弟子传承武功,那便是自身宗脉出了问题,等同于普通人家没有儿子继承香火,一旦绝了户头,到了下面压根儿没脸去见开创和传习武功的列位祖师们。 不过这个道理,白信这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是暂时不明白不了解的。 白信听到这出乎意料的答案后,目光一呆,脱口而出道:“我才刚杀了你的师侄……” 齐云峰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区区一个废物,杀了也就杀了,还在意他做什么。本来老子看在齐云堂的面子,还想着指点他一二,可谁让他不争气呢。再说,和你相比,他蠢笨的不堪入目,不是你杀了他,老子也要一刀劈了他喂狗。” 白信听的心底发寒,这人真是凶残,毫无人性。 “说吧,老子要收你为徒,你愿不愿意?” 白信很想说不愿意,但看着他手边明晃晃的长刀,以及地上被炸出炮弹爆炸痕迹的凹坑,终究没有拒绝,只是说道:“我现在是官办拳馆的弟子,也算是京城御拳馆的人……” 却听齐云峰哂笑一声,哼道:“官办拳馆的弟子成千上万,御拳馆还能都要不成。其他门派帮会每年从拳馆挖走的资质优异者不知凡几,也没见御拳馆有什么动作。再说了,刀寇要收弟子,御拳馆可没几个人敢说个‘不’字。” 齐云峰边说边伸手提起大刀,突然,他手腕一抖,道道皎洁的刀光在空中跳跃,宛如鱼儿跃水嬉戏,倏尔猛地一收,刀光消失,旁边响起“哗啦啦”的杂音。 白信偷偷扫了一眼,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丈余外某户人家门口的一尊石狮子轰然倒下,散落成十几块形状不一的碎块,切口平滑如镜。 他竟是在眨眼间把丈余外的一尊石狮子切成了十几块! 齐云峰收起刀,笑吟吟地看着白信,说道:“走吧,跟我先去一个地方。” 这么硬核的么…… 白信眼皮一跳,乖乖的点点头,老老实实的跟着齐云峰走。 刚刚才目睹一尊石狮子被残忍分尸,拒绝才有鬼呢! …… 呼! 清冷潮湿的夜风中,一道魁梧的身影破空而来。 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身披披风,手提宝剑,一双目光如刀似剑,仿佛能刺破夜空。 他四下打量,把周围打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全都看在眼里,没能及时赶到的事实让他颇为恼怒。 好大胆的狗贼!居然敢夜袭拳馆,真当御拳馆是泥捏的不成!! 继而,他又瞥了眼不远处先被爆头后被分尸的周茂,眉头皱起:“头部创伤是纯刚力所为,刀口平滑,一气呵成,绝对的刀功一流,看样子是有高手插手,白小子多半是被他带走了。” 随即他一声长叹:“可惜了,我本打算回来后收他为徒,带他一同去京城御拳馆履职的……算了,正事要紧,还是赶紧回拳馆着手布置。” 语罢,中年男子收回目光,不再耽搁,循着来时的方向返回,身影宛如惊鸿飞影,一闪间,人已去了十几丈外,眨眼间便在街道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街道上立刻又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因此,无人察觉到,惨被分成两段的周茂的尸体突然有了动静。 某种力量凭空出现,像是有看不见的大手在操弄,一下子把两段尸体拼在一起,合成完整的尸身。 接着,骇人的一幕在夜色中上演了。 手指先是猛地一动,像是昏睡中的人惊醒了似的,接着,动作猛地加大,手掌用力撑着地,双脚蹬地,脊梁骨发力,居然让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晃了晃被踩爆的西瓜一般的脑袋,脑浆和血液四处飞溅,却恍若未觉,左右看了几眼,瞅准一个方向,步履蹒跚的消失在夜幕中。 015人面兽心 齐云峰轻车熟路的在小巷子和街道上穿行,很快来到一户民居,推开门走了进去。 白信站在门外时,打量着四周,发现这地方距离他和周茂交手的地方仅隔着一条街,有百十米远。 “怪不得会惊动他呢!”白信心中恍然,跟着走进去,鼻子里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凝目望去,只见院子里横着四具尸体,一具尸体是被削断双腿死不瞑目的青年,两具尸体是两个三四岁上下的孩子,被人一刀断首。 最后一具尸体是个女人。 她半依着门户倒下,面目表情凄楚痛苦,双目赤红,嘴角的鲜血兀自喷涌,鼓囊的嘴巴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 上身赤着,不着片缕,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下身衣裤破烂,遮掩不住私处,一片狼藉的下体,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已经说明一切。 男人和孩子身下的鲜血已经干结,呈现出黑褐色,显然已经丧命有一段时间里,而女人却是刚死不久,血液鲜红,空气中的血腥味是从她那边飘过来的。 齐云峰面色如常地直走到女尸旁边,一脚把女尸踢开,露出下面被压住的衣角,然后他弯腰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一捡起,穿戴起来。 “是他做的!” 白信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切,动作上没有丝毫表示,可在内心里已经是怒火满腔,生平第一次对人起了杀意。 这个叫齐云峰的家伙,已经上了白信的必杀名单! 穿戴好衣物后,齐云峰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神清气爽地带着白信离开,白信深深的看了一眼院内,把一切铭记在心里,默默的跟着离开。 在大街上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儿,白信这个本地人都有点摸不清楚是到了哪里的时候,齐云峰才领着他进了一处宅院。 借着灯火,白信沿途打量。 这处宅院布置幽静典雅。 门口是一排排的草木花卉,透过蜿蜒曲折的小道,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非常宽敞的院落,足有两三亩地大小。 院子里环境非常幽雅,不但有假山,有花草,有古树,还有环绕院子的流动的小小河流,与三层高古色古香的木楼建筑相得益彰,平添几分山水雅色。 踏踏踏踏的脚步声中,十几个分明是刚从床上摸起来的丫鬟忙不迭地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整理衣带发髻,神情惊慌。 看她们万分小心的动作和战战兢兢的表情,分明是不熟悉齐云峰的生活秉性,而且怕极了他,就连呼吸都恨不能屏住,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他。 因着这重关系,跟着齐云峰走进来的白信也受到了丫鬟们的细心招待,洗手,擦脸,梳头,换鞋,弄得他别扭极了。 很快,有丫鬟们上了茶水,然后一个个的低着头退出客厅。 齐云峰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刚刚在那户人家里是不是对老子起了杀心?” “你想多了。我又不认识他们,最多只是对他们的死感觉很不舒服,还不至于针对你。”白信干笑一声道。 齐云峰听了哈的一声笑出声来,啧啧了两声,紧盯着他:“说起假话来脸不红气不喘,你这小子果然是块可造之才。如果老子不是在那时明确察觉到了你身上那丝淡薄但却深刻的杀意,还真有可能被你这小子糊弄过去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白信连忙甩出否认三连。 “有也无妨!” 齐云峰大手一挥,霸气道:“齐氏刀术刚猛霸烈,直来直往,一往无前,说什么做什么,随心所欲,用不着遮遮掩掩的,忒不丈夫。日后你学刀有成,大可以一刀把老子劈了,为那家人或者是为你自己报仇。不过你小子也得明白,当你向老子拔刀时,老子手里的刀可也不会留情的,更没什么师徒情谊之类的屁话可言。” “你想多了。” 白信努力的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出礼貌的笑容。 心里却不由得暗骂起来:这家伙果然有病! 还病的不轻!! 正说着,齐云峰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了那家人?” “我其实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并不怎么想知道原因。” 白信摸不透他得行事风格,担心多说多错,所以极力避免与他多说话,回答的硬邦邦的。 齐云峰笑了,有些调侃的说道:“你这小子果真有趣!明明心里好奇的要死,口里却不承认,还偏偏从外表看不出来丝毫的迹象,只能说你小子天生是混江湖的料儿!” “嘿嘿,你说你不好奇,老子却偏偏要告诉你原因。” 当下,他一点不顾白信的反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原来齐云峰一向是在江南地方活动,从不涉足北方各路府。几个月前,他突然受到顶头上司的指派,要他来秦凤路这边办一件要事,他在这里花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有了眉目。 齐云峰这人最喜渔色,在江南时几乎是日日在风月场所留恋厮混,可谓是无女不欢。 他之前忙着办理要事,暂时无心旁顾,待到事情有了眉目,不免故态萌发,便想着到风花雪月之地爽快一把犒劳自己。 不成想这地方是小县城,风月之地的女人姿色有限,才艺不高,且由于饮食偏向西域各部,女人多有体味,这哪里满足的了见过大世面且身经百战的齐云峰。 齐云峰败兴而归,心里火气憋得如充满了气体的气球,眼瞅着就要爆开了。正是此时,他偶然间见到了出门买菜归来的顾家娘子。 顾家娘子本是小家碧玉,颇有几分姿色,成了亲生了孩子,身姿越发妙曼,那种混合着神圣的母性与魅惑的女性而成的特殊魅力一下子勾住了齐云峰的三魂七魄。 齐云峰正是憋得难受的时候,见了这么魅力十足的女子哪里忍受得住,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守礼的君子,当时他就跟踪顾家娘子回家,上门求欢。 “本来老子也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只想和那妇人共度良宵,待老子满意了,走时肯定少不了她的好处。偏她保守的紧,拉拉扯扯的就是不愿意从了老子,还不巧撞上了她的男人和孩子……” 白信顿时头皮发麻,忍不住问道:“就因为她不肯,你就杀了她全家,还把她……糟蹋死了!” 齐云峰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老子是谁?大名鼎鼎的刀寇,名声在江湖上那可是一等一的响亮,要是连一个妇人都降不住,还怎么出来混。” “所以老子出手制住她男人和孩子,告诉她说,如果不从了老子,老子就杀了他们。你是当时没看到那妇人的表情是有多精彩,她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从了老子,可为了孩子和男人,还是不得不解衣宽带,就在门口,老子当着她男人和孩子的面得偿所愿。呼!老子这一辈子有过上百上千的女人,可从没有一个像她那样令我舒爽畅快,一战再战,欲罢不能。” “最后呢……” “最后,老子办事的时候嫌她男人和孩子吵闹的厉害,随手打发了他们。再然后,老子休息小酌时,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出来便碰到了你和老子那个蠢货师侄。” “本来老子还想着回来时再会佳人的,没想到那妇人居然咬舌自尽了,真是太浪费了……” 叹息声中带着浓浓的回味和不舍,齐云峰面上同时流露出怀恋与回味的表情。 “这个人渣真是死不足惜!” 心性因为修练禅法而变得淡薄冷疏的白信,这一刻也不禁自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恨不得跳起来,对齐云峰大打出手。 由于上辈子生活在和平的社会里,得到的讯息是有关部门删减过的,而这辈子因为不净观影响交际有限,导致白信对于杀人案并没有太大的实感。 即便是老周家的灭门惨案,他虽然对老周家的人有同情和唏嘘,对凶手的残忍在心里有过怒骂和谴责,但也就此为止,再不能多了。 毕竟找不到凶手,强烈的感情自然没有发泄的目标。 而现在不同,因为觊觎别人美色而犯下灭门凶案,做下种种恶事还不知悔改的凶手就在眼前,且还一副以此为荣的表情。 这让近距离目睹过现场的白信当场怒火飙升,压都压不住,恨不能抢过旁边的刀来,把这个凶手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现在你还敢说,你不想杀老子吗?”看着白信怒火熊熊的眸子,齐云峰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在试探我?” 白信心里好像陡然被泼了一盆凉水,终于变了脸色。 齐云峰露出笑容,刀疤脸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狰狞恐怖:“老子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你,老子说到做到,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还有,你别以为成了老子的徒弟,不对老子拔刀相向,老子便不会对付你。” “告诉你吧,老子对徒弟的要求非常严格,达不到老子的要求,你这个徒弟也便没用了。”齐云峰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扔给白信,“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你表现得让老子满意,老子便认了你这个徒弟。可如果不能令老子满意,那老子就杀了你,只当给我那个师侄报仇了!” 妈的! 心理变/态! 白信接住册子,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并且暗自发起狠来,等小爷有了实力,绝对饶不了这个够杂碎! 016辟邪剑谱 白信带着那本记载着齐氏金刀刀术的册子,随着齐云峰来到宅院东边的一处厢房。 “这间房以后就归你了。侍女丫鬟由你差遣,她们住在旁边的耳房内,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叫人吩咐便是。” “还有,你可别想着逃跑,要是被老子发现你想开溜,你的下场如何自不必说,拳馆里你那些师兄弟的下场你倒是可以想想看。总之,年轻人,好自为之。” 齐云峰扔下这句话后,便转身走了。 “这杂碎心思倒挺细腻的!” 白信暗骂一声,无可奈何,步入房间。 整个房间非常干净明亮。 角落里有一张床榻,上面铺着厚厚的蓝色被褥,被面被褥都是用丝滑的绸子裁剪做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房间中央有一张红木圆桌,围着几张凳子,桌上有茶壶茶杯以及四个碟子,里面盛着绿豆糕和三种蜜饯。 桌子旁边的角落里,则是摆放着一个铜质的香炉,香炉上青烟袅袅,混合着数种香料制成的凝气定神的香气缓缓扩散,空气中弥漫着浓而不烈的香气。 房间里的布置透着一种典雅幽静,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且有文化涵养的人家住的。 “有自由的时候一贫如洗,现在没了自由,却能住在这种富贵典雅的房间,真不知是走运还是倒霉了!” 白信打量了一遍房间,对新居所有了初步的印象后,他走到桌边坐下,拿起《齐氏金刀》翻阅起来。 这本《齐氏金刀》内容详尽,附有各种刀招的练功图以及简易分解图,并且还贴心的把整套刀术以及相关内容全部都系统的整理记录,尤其是不入流武者突破至三流的“气冲丹田”阶段,介绍的尤为详细周到,方方面面都说的清清楚楚。 此外,册子里文字与图画旁边,还有前人习练刀术时的种种心得和思考,甚至是对某些刀招的优化方向的推测。 白信翻看着书册,结合心得笔记,很快对整套刀术有了详尽的了解,认识越来越足。 齐氏金刀刀法古朴刚猛,大开大阖,走的是刚猛厚重的路子,配合大刀使开刀术,端的是杀气腾腾,是一等一的进攻性刀法。 最难得的是,这套刀法配套的内功心法较为粗浅,因为粗浅,便没多少习练门槛,练刀者只要练出内力,便能修习这门刀术,迅速提升即战力。 白信此刻不净观观法圆满,神志清明,思维运转如珠,即便不动用菩提树增强悟性,学起东西来也是无比的快速迅捷。 不一会,白信看完整部册子,所有的内容全都记在心里。 同时,他对这套简单但却实用的刀术也有了全面了解,接合以及烙印在脑子里的辟邪剑谱,顿时生出许多自己的见解,武道阅历增强了许多。 “这套刀法实用是实用,可内功心法层次太低,导致整套刀法局限性极大,对没有功夫可学的一般人来说还算珍贵,在其他人眼里就显得鸡肋了!” 这套刀法配套的内功心法,几位粗浅,内力修练只涉及十二正经中的手厥阴心包经和手少阳三焦经两条正经,导致这套刀法固然刚猛勇烈,但却失去了灵活机变,套路极为单一,碰上白信这种反应机变比练刀者更强的人,往往就要刀刀落空,被人反杀。 在以培养内力打通十二正经为主的三流层次里,这套刀法的优点是战力形成迅速,内力修练门槛几近于无,刀术境界高明的话,还能在三流中杀出名声。 可要再往上走,便潜力耗尽,进无可进了。 吸收了全篇的辟邪剑谱后,白信也算对武道有了较为透彻的认知,已经能够看出这门刀术的优缺点。 随机,他又暗暗欣喜。 “好家伙,过目不忘,观法圆满后对精神状态的提升简直吓人,在这种状态下,我的悟性远超常人,即便不如第一档次的颖悟绝伦,差距也应该极为有限了吧!” 白信想到这里,真可谓是心满意得,只觉以往修练观法带来的副作用,总算不是白白忍受的。 定了定心,他把册子从头翻起,摆出一副认真阅读学习的架势,暗地里把意识沉浸到心脏处,连接到莫名空间里的分身。 “齐氏金刀招式古朴简约,参悟起来并不难,不必动用菩提树,单凭本来的悟性就能入门,迅速提升。至于它的内功心法,还是不练为好,层次太低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不要练辟邪剑法呢?” 白信在菩提树下面坐下来,心里十分踌躇。 《辟邪剑谱》是笑傲江湖中的绝顶武功秘籍,内功精奇奥妙,剑招威力无比,鬼神辟易,可它修练的前置条件却是极其的坑爹——挥剑自宫。 只因辟邪剑法专注内功修练,修练出来的内力炽烈燥热,修为越高,阳火越盛,让人欲火焚身,难以自持,非得去了燥根,配合清淡饮食,才能降伏内力中的燥热暴戾,进境神速,否则势必走火入魔,僵摊而死!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是白信上辈子流传范围极广的梗,用来调侃修习辟邪剑法或者葵花宝典的门槛之高,绝对是令天底下所有男人无比痛恨的。 神妙精奇的功夫与某方面的幸福,这种要命的二选一的问题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头大,难以抉择。 不过当白信面对这个问题时,状况却与别人有点不同。 他不是在犹豫自不自宫的问题,而是犹豫要不要练这套辟邪剑法—— 他掌握的这套剑法,确切的说,应该是破解版本的。 按照他记忆所得,练剑要自宫是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一劳永逸,而他得破解版却别出心裁——以断欲念去诸淫的不净观降伏心火,渡过辟邪剑法的第一道关卡。 这种法子摆明了是取巧,治标不治本,所以为了应付功力渐深带来的阳火暴增的局面,便需要继续修习白骨观,以更高层次的观法降伏心火邪魔,安然使用剑术。 这种办法固然能让人顺利的修练辟邪剑法,并运用自如,可也会造成习练者必须每日以观法压制心火的局面,宛如在悬崖上凌空走钢丝,一旦观法压不住心火邪念,结果便是内功失控,阳火攻心,暴毙而亡。 “自宫练剑,成了太监,不自宫练剑,还是成了太监,区别只是家伙事儿还在……” 白信苦笑连连,上辈子单身了二十多年还不够,这辈子还要继续单着,难道女人缘就这么背? “……算了,男人不逼一逼自己,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潜力究竟有多大!现在保命要紧,其他一切都得靠边站。” 反复把自己的处境思考了好几遍之后,白信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练辟邪剑法。 齐云峰这人是十足的精神病患者,呆在他身边随时有被杀的风险,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别的什么打算,他都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而最易速成的辟邪剑法是最佳的不二选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莫名空间的“缘法”还是很靠谱的。 况且,以观法压制阳火,又不是说家伙事儿以后就不能用了,大不了以后处境安全了,得到其他功夫后废掉辟邪剑谱重修。 只要家伙事儿还在,一切都有可能! 下了决心后,白信立刻采取行动。 首先,要用九图六坐像吐纳法培植内息,气冲丹田。 本来圆满层次的吐纳法已经能让他彻底掌握“内视”,登峰造极的拳术则是让他统合全身劲力,拿捏气血,两者结合,气冲丹田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 不过他取得突破的时间太短了,满打满算才不过两天时间,纵然金手指的效果霸道,功法与拳术对身体欲精神的提升也还是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转化为武力的增长。 好在境界高就代表着效率高,转化的时间要不了太多。 当下白信闭目端坐,运起吐纳法,默默培植内息。 …… 转眼就是三天过去,齐云峰给的时限到了。 这三天时间里,白信充分利用莫名空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努力把各种积累转化为硬实力。 因此,他的精神越来越凝练,圆满的禅定境界让他顺利掌握“内视”,血气亦越来越强,已经达到这个年龄段所能承载的极限,可以说是随时能气冲丹田。 这也多亏了齐云峰的交代,每日都有充足丰富的食物供应,还有大补气血的汤剂药水,这才能让他进步如此之快。 当然,他也没忘了学习齐氏金刀,单纯以自身悟性,在闲暇之余琢磨修练,三天下来,已经将全套刀术掌握,还已登堂入室,进步不俗。 而齐云峰自从那天扔下一句狠话后便再没怎么出现在白信的眼前,像是吃定了他不敢逃跑一样,常常神神秘秘的外出,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偶尔出现,也是在和一众侍**乐,压根不把白信放在心上的样子。 不过白信却知道,这只是表象,这个杂碎根本不可能对他这么放心! 午夜时分。 白信自觉已经把方方面面的工作准备齐全,便抖擞精神,气冲丹田。 017气冲丹田 白信很快渐入佳境。 倏尔,一股警兆毫无征兆的浮现上心头。 白信只感觉一股热力自体内不知何处出现,如被架在火架上遭受烈火焚烧,皮膜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颤动。 “血气圆满,气感自生……即将自行产生内息,冲破丹田!” 白信紧守心神,九图六座像精义缓缓在心头流淌。 渐渐的,全身的气血都开始沸腾起来,一股戾气毫无来由地凭空生出,直冲心灵,顿时衍生一股烦躁憋闷。 “这是气血沸腾,内力诞生的征兆,大可不必多做理会,一任自然即可!” 白信阅读过的齐氏金刀册子有详细的记载说明,所以知道这是“气冲丹田”必须经过的阶段,不用过多理会,便保持着禅定境界,澄澈心灵,不去理会脑海中那种想要将全身精力尽数发泄出来的冲动。 气血沸腾的越来越烈,烦躁憋闷的感觉亦越来越强盛,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击心神。 白信以禅法稳固心神,如礁石般屹立不动。 …… 过了不知多久。 沸腾的气血达到高峰,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随之猛地出现。 啪! 白信身体一震,一缕至精至纯的内家真力出现,直接破开丹田,然后入主其中。 由此,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开始了,沸腾的气血迅速冷却下来,心里的躁动烦闷飞灰湮灭。 前所未有的舒爽感一下子包围白信的身心。 爽的一塌糊涂。 “呼……” 白信长出一口浊气。 睁开眼睛。 只见双目之中精光闪闪,如同噬人猛虎,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收敛,转而变得水润荧滑,有种润泽万物的舒适感。 第一缕内力诞生,代表着白信正式脱离不入流武者的行列,位列三流武者之林。 在这个武林,练武者的等级依照修行境界划分:没有练出内力的统统被称作“不入流”,练出内力正在打通十二正经经脉的被称作“三流”,打通十二正经后又再打通奇经八脉的是“二流”,贯通奇经八脉后,内力行走周天,源源不绝,无穷无尽是为“一流”。 再往上就是宗师和大宗师。 别看三流武者只是武者体系中第二档的炮灰,就以为这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事实并非如此。 由于人与人本身体质的差别,悟性的高低,以及所修功夫的高低等因素的存在,往往造成同级别同水准的武林人士之间的战力差别巨大,低层次高战力的存在在武林上屡见不鲜。 事实上,三流武者与二流和一流武者的差别只在于内力的质和量,只要想办法弥补差距——或者修习的功夫够高明,或者武学境界更高,或者活用智慧巧心算计,三流武者完全可以打败二流甚至是一流高手。 尽管后者实现起来非常困难,但也绝非不可能的事情。 武林有句话叫做“任何一个有内力的武者都不能小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究其原因,三流,二流,一流的层次划分并不严谨,是以大门派传承武学的内功修炼境界划定的,与实战以及其他因素不沾边。 毕竟像齐氏金刀这种练不全十二正经的内功心法在武林中比比皆是,不涉及奇经八脉的内功心法更是多如牛毛,难道这类高手统统归于三流不成。 切换到实战,个人的应变能力,智慧手段等才是重点,要是算上用毒用蛊用奇门暗器的,普通人干掉一流高手也是极有可能的。 再说白信并不是一般的三流武者,他是以气血圆满之后自动生成的至精至纯的内力为源头,且还是童子身练功,日后修练内功事半功倍,进境极快。 “册子上记载,一般人或是资质平庸,或是急功近利,不愿意花费太多时间习练拳脚功夫,稳固根基,是以未来成就有限,三流之后晋升之路多有艰险。而我根基圆满,还是童子身练功,内力质量绝对是一等一的,再有种种神功绝学,前途不可限量。” 白信心中欢喜,越想越兴奋,对未来一片自信。 过了许久,才压抑住这股兴奋,平静心神。 “既然已经练出内力,那就趁热打铁,立刻修练辟邪剑谱!就算明天有变,多少也能增加些还手的能力。” 心中暗暗的想到这里之后,白信调动内息,开始第一次修炼辟邪剑法。 不过在正式修炼之前,他再一次利用菩提树参悟辟邪剑法心法,争取把自己对这门剑法剑法的领悟了解提升到尽可能的高度,避免接下来修炼时出错。 上次兑换【颖悟绝伦】后,业报只剩下个位数,不过在杀了周茂之后,业报数量立刻增加到87个,再加上三天来他没事和宅院里的丫鬟们聊天说话,业报总数已经达到115,够开启一次了。 …… 白信盘膝坐下,按照秘籍的要求,精神进入定境,整个人立即陷入无喜无悲的空之境界,身上隐隐有一股禅味道韵弥漫,带着空玄幽静之意。 然后于定中生慧,在禅定境界中分出清明意识,调动内息,运转辟邪剑谱心法。 伴随着阵阵的躁动,丹田内至精至纯的内力,被赋予独属于辟邪剑法内力的特性。 一缕缕炙热的气体在心法催动下出现在四肢百骸,在体内流转游走,汇聚于丹田之中。 这些新增的内息,甫一进入丹田,便被新生的辟邪剑法内力盯上,强横野蛮的把它们拉扯过去,吸收消化。 于是,这一丝内力开始茁壮成长…… 翌日。 这一天是齐云峰考校白信刀法进度的日子,令他满意,便要正式拜师,不满意,也好穿身好行头再走。所以白信做完早课,就被一干侍女上下其手,换上新装。 片刻功夫后,白信着装完毕,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的新形象,侍女们退下。 不知怎么的,白信总感觉她们离开时好像有点不舍,望着自己的表情有种令他头皮发麻的情愫。 “肯定是我想多了。” 白信凝目望向镜中,只见镜中人身材虽还不高,但却比例极佳,皮肤有如使用了高级化妆品一样洁白莹润,五官轮廓柔和,眼眸漆黑深邃。 华衣长袖,玉带锦靴,腰系玉环香包,站在那里,气宇轩昂,神秀出众,隽永出尘,令人一见忘俗,禁不住想要亲近。 “呃……” 看到镜中的自己,白信顿时愕然。 原本他的长相并不出众,由于长久习练观法,气质平和宁静,带明显的疏离感,再加上生活贫困,没钱打扮,所以看上去也就一般般而已。 可这段时间他在菩提树的帮助下进步巨大,登峰造极的拳术令身体达到最健康最和谐的状态,圆满的观法消除了精神上的副作用,令他的精气神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两相结合,让他具备了外在的优秀与内在的神秀。 尤其是那种幽静清冷的禅意,让他显得更加皎皎如月,清逸脱尘,让人望之心折,忍不住心生好感。 这就难怪给他换衣打扮的侍女们会露出那种花痴般的表情。 其实别说是旁人,哪怕是白信自己,第一眼看时也对这个形象极为震惊,然后忍不住的欣赏,心生欢喜。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个样子去见狗杂碎可不行。外表的优秀能用装扮解释,气质精神上的变化,却解释不清楚,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有问题嘛!” 好在白信已经把不净观提升到圆满层次,略略尝试,便把禅意收回,退化成一个只有较为出众皮囊的少年形象。 恢复正常后,白信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摸了摸小腹丹田的位置,精神微微凝聚,便“看”到一丝宛如头发丝一样细小精锐的气流在混沌的空间里流动。 正式自己初步练成的一丝辟邪剑法内力。 “练出内力,便是脱离不入流层次,正式踏足武道,有资格接触那个神秘的武林世界。从今天起,我就是三流高手了。”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白信简单用了早餐,然后跟着侍女去大堂见齐云峰。 在曲折的回廊走道里转了半天,还没靠近大堂,便听到一个破锣嗓子大声嚷嚷道:“老齐,听说你收了个徒弟,怎么不牵出来溜溜,让兄弟看看牙口?” 接着听到齐云峰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屠大哥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不过那小子还不是我的徒弟,要通过考校才成呢。而且,那小子蠢笨如猪,哪里比得过老哥的弟子,年纪轻轻便已经跻身二流,端的是天纵之才!” “哈哈哈……” 白信听到这里,袖子里的手就是一抖,在心底破口大骂,问候你们十八代女性好!什么叫“牵出来溜溜”,“看看牙口”,把小爷当成什么了,牲口咩? 那个破锣嗓子,小爷招你惹你了,还没见面就这么损人,你是有多嘴欠! 难道小爷已经开启了主角必备的嘲讽体质,以后要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了? 还有,齐云峰你个狗杂碎,不是一直挺嚣张,开口闭口自称“老子”的吗,怎么现在改口了? 认怂了吧?! 018刀术考校 踏进宽敞的大堂,白信便看到一位穿着富奢的中年人大刀金马的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 中年人的身后,站着一个同样装束的少年,看上要比白信大上两三岁。 这少年神情倨傲,正以一种漠然的目光打量着白信,神色高高在上,好像富可敌国的上层人在俯瞰无立锥之地的乞丐。 没有任何的鄙视,没有看不起,是那种纯粹的漠然的无视。 齐云峰坐在下座,神色带着明显的不自然。 白信有些诧异,性情嚣张霸道的齐云峰居然屈居人下! 他的目光落到中年汉子的身上,敏锐的精神感知隐隐捕捉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机,心中不由一凛:又是一位打通任督二脉,气走周天的一流高手! 而且还是一位锋芒毕露的一流刀客! 他的气机森然如刀,却又与齐云峰不同,更加明快凛冽,如果说齐云峰的气机让人感觉到厚重强横的力量感,那么这个中年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明快锋利的危险感,侵略性十足。 “奇怪,他给我的压迫感并不如齐云峰那么强烈,功夫应该不如齐云峰才对,怎么齐云峰会甘心雌伏,难道他另有手段?”白信边走边想。 “小子,你来的正好,快见过两位贵客。”见白信走进来,齐云峰神情变得轻松些许,有点迫不及待转移话题般的说道:“这位是九大刀寇中的第七刀寇屠仁明,这是他的弟子徐朗山,你小子还没正式拜师,便先称呼一声‘前辈’,‘师兄’吧。” 白信依言行事,心里却是哑然:原来刀寇不止一位,而是有九位之多。 这就是他孤陋寡闻了。 南方武林有一尊庞然大物,名叫怒江帮,这个帮会主要涉足水运水产,有钱有势,且自帮主龙王以下高手如云,其中在江湖上名声最响亮的人物是“四鬼九寇”之称的十三位高手,因此势力横霸南方数府,声名赫赫。 这“四鬼九寇”中的“九寇”,指的就是齐云峰和屠仁明之内的九大刀寇。 他们每一位都是用刀的好手,有一门刀术绝技傍身,且每一位都是一流好手,武功十分高强。 而之所以有个“寇”字,是因为他们作恶多端,坏事做尽,每一个手上刀下都有大量无辜之人的鲜血与性命,是正义之士得之必除之后快的大恶人。 “没想到,老齐中意的小子,居然是个长得俊俏的哥儿,只是这么瘦弱斯文的人,可不是拿刀厮杀的料子。老齐,你可别误人弟子了。”屠仁明边打量着白信,边语气轻佻的说道。 他这话是在故意刺激齐云峰,并以此为乐,可对白信这人却没有轻视,能被齐云峰看重的人不可能是空有皮囊的废物,所以他观察的很是细致。 细看之下,他眼中立刻闪出异色,这少年看似斯文瘦弱,不似练武之人,但一举一动都把握着重心的变化,双手双脚与身体躯干和谐统一,脚步轻快中带着坚实稳固的韵味,分明是有着极深厚牢固的武功底子在身。 齐云峰没注意他的异色,随口道:“有道是‘名师出高徒’,我齐云峰身为九大刀寇之一,自然是名师,他若学不成刀法,便是他自己不争气,劈杀了了事,不然岂不是平白污了咱们的名声。” “老齐你这话倒是不差。咱们九大刀寇的名声哪个不是从血战厮杀中杀出来的,要是被后辈弟子辱没了名声,咱们先不说,上面的几位哥哥们可饶不过咱们。” 屠仁明信口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道:“我听老齐你说,你要考校过他才让他拜师,我看不如这样,就让朗山代你如何?” 齐云峰顿时脸色一沉,强笑道:“这如何使得。小弟的私事,怎敢劳动屠大哥的弟子动手?而且朗山资质奇高,年纪轻轻便已打通十二正经,这小子却还没练出内力,让他动手考校大材小用……” 屠仁明哈哈一笑,拦住话头道:“老齐你不必推辞了。朗山这孩子近来一味苦修,虽刀法略有进境,可性子却越来越木讷,正好让他与你的准弟子活动交流一下。说不定未来就是一家人呢,就当提前联络感情了。” 齐云峰还想再说什么,屠仁明大手一挥,直接下了定论,“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朗山,由你代替齐师叔考校新弟子的刀术,记住,别用内力,千万注意留手,要是让人断手断脚可就不好了。” “弟子遵命。”徐朗山立刻傲声应下。 齐云峰面显怒色,可嘴唇嗫喏了几下,终究没有直言拒绝,气色狼狈的吞下了憋屈。 屠仁明这厮向来嚣张跋扈,喜怒无常,不管是谁都敢得罪,且记恨之心异于常人,得罪了他,他日后一定千方百计地加倍报复回来。 若只是如此,齐云峰并不惧屠仁明,毕竟他的功夫更高,压根不把屠仁明放在眼里。 可千不该万不该,屠仁明有两个好哥哥,一个是九大刀寇第一位的屠仁义,一个是龙王面前的红人屠仁志。 当初齐云峰刚刚跻身九大刀寇行列,志得意满,为了风流事和屠仁明大打出手,把他砍伤退走,结果当天晚上便被屠仁义一刀砍成重伤,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才能下床活动。 齐云峰伤好之后,又被屠仁志动用关系安排了好几件危险的差事,数次差点命丧黄泉,自此,他认输服软,再不敢开罪屠仁明一丝一毫。 只是这屠仁明最是记仇,饶是如此仍不放过齐云峰,经常明里暗里的讥刺取笑他,这次奉了上面的命令过来办事,抓住机会又来欺辱齐云峰了。 齐云峰心中怒火熊熊,知道这对师徒要对白信下狠手,以此来打自己的脸,可他明知道这些,却不能发作,不然后果难料。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仔细衡量利弊之后,齐云峰认栽,暗叹倒霉,喊来侍女取出白信从周茂出来抢来的大刀交给他,吩咐道:“你的考校就交给你徐师兄了,结果如何,端看你表现了。” 看到齐云峰撒手不管,白信心中一沉。 他哪里看不出来屠仁明和齐云峰有仇,为了打压刺激齐云峰,便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要徐朗山下重手对付自己。 “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被人强逼着拜师,这还没成呢就先被仇家盯上了!” 白信直叹走背运。 “白师弟,请指教了。” 徐朗山缓步从屠仁明背后走出,来到白信面前数尺处。 白信这才注意到,他腰间左右两边各系着两口刀。看造型,应该是柳叶刀。 “师弟放心,为兄的会适当留手,绝不会以大欺小下重手的。”徐朗山似笑非笑,语气在后面加重,身上亦透发出来一股凌厉的气势。 白信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跑是跑不了了,也没不打的理由,那就索性拼一把,没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呢。 “请师兄赐教。” 白信执刀在手,不疾不徐地摆出齐氏金刀的起手架势。 见他摆出这幅姿态,场内外三人都有些诧异,尤其是屠仁明和徐朗山,这小子明知道他是正在冲击奇经八脉的高手,内力已颇有火候,居然还能临阵不乱,刀法架势森然有序,单是这份魄力气度,已经是少有的了。 紧接着,徐朗山眉头凝起,目光一瞬间变得冰冷而凌厉,双手一掏,从腰间抽出两把雪亮明快的柳叶刀,森气逼人。 白信持刀不动,身形伏低,脚下不丁不八,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意思,在众人看来,他以长刀护住中门,有一种如磐石般的稳固厚重之感。 “好小子,老子小看他了。才不过短短三天时间,他已经把齐氏金刀掌握入门,得了其中三味,资质果然比周茂强得多。”齐云峰又惊又喜。 场中,徐朗山深深感受到了来自白信的压力。 自傲如他当然不会妥协消极,倏尔,他身影一动,一个跨步间,人消失在原地,右手刀掠出一道长虹,迎头向白信击下。 单凭这一刀,已宛若雷霆,迅捷明快,足见是受过刀术名家调教过的底蕴。 019奇人奇事 柳叶刀带着寒冬大雪纷飞般地寒意,以力劈华山的势头当头劈向白信头颅。 同时,左手化作一道残影,明亮的刀身好像是被狂风挟裹的雪花般飞舞,似缓实疾。 雪山派落雪刀第一式——雪花纷纷! 刀刃撕裂空气,破空声尖锐急促,霎那间有如大雪纷飞,无数雪花在狂风中飞舞,自四面八方扑面打来之感,挡无可挡。 场外观战的屠仁明当即眼前一亮,对于徒弟这招刀法的掌握非常满意,他估计徐朗山已经把这套落雪刀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配合上二流境界的内力,在江南各府乃至是整个大赵国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一辈中已是个中翘楚,再有几年苦练,便可在江湖上历练闯荡,打出名号了。 两柄柳叶刀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力道,不同的速度来到,在眼前迅速放大,白信心如止水,波澜不惊,霎那间把感知力提升到最高程度。 电光火石之间,他单手握住刀柄,把二十多斤中的大刀当成一根草秆,瞬间舞出残影。 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密集响起,每响一下,空气中便有一朵迸溅的火花乍现乍没,霎那间,空中火花迸射,朵朵绽放。 转瞬间,落雪纷纷一招使完,两道身影交错分开。 徐朗山站定,双手握着柳叶刀微微颤抖,虎口酸麻,眼中透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落雪刀中这一招落雪纷纷最重速度和密度,一经展开,便是疾如风密如雪,他苦练刀法数年,终于把刀术境界提升至炉火纯青,同辈中人少有人能挡得住这一招,如今虽然没有动用内力,刀法威力大减,但对方只是半大小子,且还没有练出内力,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接的好,再来!” 眼见白信面色平静,仿佛接下这一招并不费力,徐朗山一下子被触怒了,顿时怒火冲天,一声长喝,就要动用内力,杀过去教他做人。 “停手吧,到此为止。” 倏尔,屠仁明开口,声音沉重,再无一丝轻佻:“你白师弟已经六合归一,体力浑厚持久,而且刀法已经入门,不用内力,年轻一辈少有人可匹敌,考校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 他身为一流高手,眼力何等惊人,在徐朗山与白信的短暂交手中已经清楚看到,白信反应奇快,力量惊人,一把厚刀在他手里简直如若无物,总能恰好出现在每一柄柳叶刀斩中身体之前,所以任凭徐朗山攻的再急,终究无法攻破防线。 这不仅是他六合归一,力量惊人,更是刀法入门,反应灵敏,把进攻性刀法巧妙用于防守,足见临阵机变能力不弱。 齐云峰这兔崽子真是走狗屎运了,居然让他找到这么一个天赋惊人的宝贝! 屠仁明心中暗叫晦气,自家弟子不用内力拿不下人家,用了内力显得丢人,堂堂二流高手用内力打败不入流的小孩子家,传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这一下没有打脸成功反倒自己丢了面皮。 这一边,徐朗山本来还不服气师傅叫停,听了他的话后,顿时浑身一震,“六合归一”这个武功术语,任何一个武者都能多多少少做到,但如果被郑重其事地用在某个人身上,那就说明他把某种筑基功夫练到登峰造极的境地,把人体潜力开发到了极限。 “难怪这小子刀法运使之间生涩不流畅,却总能挡住我的刀招,原来他是把筑基功夫完全炼成,单凭身体素质足可匹敌寻常二流高手,我须得动用内力才有取胜希望。” 转念一想,又觉得憋气,十分难受,想他出身江南徐家,从小用名贵药材配成珍贵汤剂洗身伐髓,自幼拜在屠仁明手下学武,吃尽苦头,也只是把筑基功夫练到炉火纯青,再如何努力终究无缘登峰造极之境,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臭小子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能做到本公子做不到的事情? “恭喜老齐,收得佳徒,他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武林扬名指日可待。”屠仁明皮笑肉不笑的恭喜道。 “若真有那一天,就是承了屠老哥的吉言了。”齐云峰不仅没有丢脸,反而得了面子,顿时喜形于色,牙花都露出来了,当即对白信说道,“小子,还不多谢师兄手下留情,亏得人家让你,没有动用内力,不然你怎么可能通过考校。” 那可未必,不是小爷留手,刚才一刀震飞他的双刀,不几刀就能剁了他,用辟邪剑法的话更加省事,不过杀了他小爷也得偿命就是了……白信心中腹诽,面上不动声色,依着齐云峰得话谢过徐朗山。 徐朗山深深的看了白信一眼,转身走回屠仁明身后,尽管掩饰得很好,但白信还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针对自己的杀意。 不过,他同时也从徐朗山和屠仁明身上得到了相应的业报。 事情到此,白信总算过了齐云峰的考校,暂时安全了。 白信心中松了一口气,把刀放下,学着徐朗山的样子走到齐云峰背后站住。 倒不是他不想坐下,而是师长在座,后辈弟子不得入座的古礼存在,他要坐下了,少不得要挨训。 万恶的旧社会! 白信边愤愤不平,边回想着刚刚那一次交手,吸收心得体会。 暂且不去说他,只说屠仁明和齐云峰,私人事情办完,开始办理正事。 屠仁明问道:“老齐,上面交代的事情你办理的怎么样了?” “地点已经找到,不过我发现最近有其他势力的武林人士在附近活动,可能是消息走漏了。”齐云峰道。 屠仁明急道:“别人捷足先登了?” 齐云峰摇头道:“这倒没有。我发现周围有人,便把帮里交给我的奇毒洒在藏宝之处,又做了一些布置,三天之内,触之必亡。而且我这三天一直在暗中监视,还没人进入过那里。” “好,老齐你事情办的不错。”屠仁明畅怀一笑,道:“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动身。” “好,我这就安排人手。” 半个时辰后。 白信一脸懵逼中跟着齐云峰和屠仁明师徒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往城外驶去。 这是弄啥嘞? …… 马车出了城,一路颠簸了十几里,穿过一个人口稠密的村庄后,最后在荒野里一个大庄园门前停住。 白信下了车,站在庄园门前,看着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尘,可还是勉强能够看出“扶柳庄”三个鎏金大字的匾额,记忆翻涌上来,顿时心神一震,齐云峰他们的目标居然是这座鬼宅。 “五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位剑道大宗师,名唤‘游龙剑’柳云飞,他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杀了无数恶人,连作奸犯科的正派弟子和儒学弟子也照杀不误。” 齐云峰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几丝憧憬,说道,“他最富盛名的战绩就是长途跋涉数千里,斩杀四十八名官身,最后更是为了消弭兵燹,连夜北上,刺杀力主南下的北国兵马大元帅。未果后与北国大宗师边战边走,最后被两位大宗师和数千精锐士兵围住,鏖战数个日夜。虽然身败而亡,但也成功重创目标,使其无力南下侵略。据说时至今日,当时激战之地仍时不时有剑吟哀鸣……” 屠仁明嘿嘿笑道:“嘿嘿,幸亏这老鬼死得早,不然咱们兄弟俩可就危险了。” 齐云峰没理他,继续说道:“相传柳云飞北上之前,将毕生所学录入图册,令柳氏后代弟子保管修习。我得了任务后,走遍西部各路,经过查访,认定眼前这座庄园就是柳云飞的故宅。” “嘿,老齐,你说这柳老鬼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北上刺杀兵马大元帅,无论成功与否,柳家本族人都将遭受灭顶之灾,他怎么没想到让家人提前疏散呢?”屠仁明好奇道。 不仅是他,就连旁听的徐朗山和白信都十分好奇。 只听齐云峰摇头道:“年代久远,具体原因已经弄不清楚了,不过,倒是有几个版本在老一辈武林人士口中流传:有的说柳云飞临行前拜托一位大宗师好友照顾家族,哪知道这位贪图他的武功,在柳云飞战死后带人连夜杀上柳家,杀人夺宝;有的说,柳家出事之前,那位大宗师练功出了问题,没能护住柳家;还有的说,那位大宗师赶去保护柳家的路上被人拦住了,摆脱纠缠赶到时柳家已经满门被灭了;不过也有人说柳云飞当时是要家人隐姓埋名离开的,可是他的家人舍不得家里的财产富贵,没有听从柳云飞的安排……” “总之,不管原因如何,这座庄园是柳云飞的故宅是不会错的。如果龙王的消息没有错,那记载柳云飞毕生所学的图册一定还藏在这座庄园里。” “大宗师的毕生所学,对任何武者来说都是世间最宝贵的珍宝,价值连城。事不宜迟,咱们立刻行动。” 屠仁明笑了一声,当先带着徐朗山走入庄园。 齐云峰安排随行来的人手把守住庄园入口,然后带着白信和十几个好手,从门口鱼贯而入。 020动手 天朗气清。 万里无云。 离扶柳庄不远处的村庄里,把玩着佛珠的青年坐在一家农舍院子里,悠闲的品着茶水。 两个大汉站在他身后,目不斜视,身体挺直。 在青年的对面,站着两个熟人:一个是气度恢宏中年人,一个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 若是白信在这里,肯定会惊喜的叫出声来,中年人正是拳馆馆主赵天豪,至于青年人的名字不用说知道,是张涛。 赵天豪面色沉稳,方正脸上不露表情,而张涛则是怒气冲冲,望着青年的目光如看仇敌,凶狠中带着焦虑和探究,摆明了是兴师问罪而来。 双方都沉默无语,场面一时静寂下来。 片刻后,终究作为“客人”的赵天豪先开口了:“这么说,王公子是不打算交出小徒了?” “赵先生此话差矣。令徒不在本公子手里,让本公子如何交出?!”王公子放下茶杯,满脸的无辜。 张涛忍不住怒道:“胡说!我小师弟三天前好端端的在拳馆里休息,却遭到你手下周茂的袭击,事后小师弟一直未归,肯定是你派人把他抓走的。” 王公子悠哉笑道:“你也说了是周茂袭击了你的小师弟,与本公子何干?” “强词夺理。”张涛怒道:“赵大哥几年前参军从戎,日前才回到本县,与小师弟无冤无仇,怎会无故对拳馆弟子出手?肯定是你要加害小师弟,逼着周大……周茂出手对付小师弟。你还敢信誓旦旦的说和你无关,我……” 张涛越说越怒,忍不住上前几步,作势欲出手。 “住口!” “大胆!” 王公子身后的两个大汉脸色一怒,声若雷霆,长喝声中,向前一步踏出,两股杀伐凌厉的兵戈气息直扑而来。 这两个大汉是同胞兄弟,老大叫王虎,老二叫王豹,作为王家的死士从小得到培养训练,一身功夫具都达到二流水准,且还具备丰富的厮杀战斗经验。 此刻两人放开气势压迫,从未接触过武者战斗的张涛顿时被惨烈的气势压制住心神,难以呼吸,一时间脸色发白,嘴唇哆嗦,双股颤颤,不自觉地想要坐倒在地。 关键时刻,一道温润如水般的气息从身后飞来,宛如水流般润物无声,轻而易举把作用在张涛身上的气势荡开化解。 张涛这才有了喘息的时间,知道好歹,连忙退到馆主身旁,才有时间骇然惊叹:“单凭气势就能把我压制到想要跪下,这两人的实力真是可怕!” 这时,那股温润绵软的气势猛地一涨,洪水决堤,以更强猛的势头反卷回去。 霎时间,两兄弟如遭雷击,登时噔噔倒退数步,每一步都把硬土地面踩出一尺深的脚痕。 “你……” 两兄弟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怒目瞪视赵天豪。 “够了,都退下。” 正在这时,王公子发话了。 他挥手让王虎王豹两兄弟退下,神色冷傲,隐然带着怒气:“赵先生,我敬你让你,你该知道是为了什么,莫要得寸进尺,坏了你我之间的和气。我再说一次,你小徒弟不在我手中,再要纠缠,我不会客气!” 他显然已经动怒,“本公子”的自称都不用了。 “我倒不知道你我之间还有和气可言!”赵天豪哂然一笑,转身,“不管小徒失踪与你是否有关,这件事情我都不会善罢甘休!记住,御拳馆的弟子不容欺辱!若是小徒有个三长两短,赵某人豁出命去也要让凶手偿命!!” 言罢,他转身就走,张涛怔了怔,怒视王公子和王虎王豹一眼,跟着走了。 走到庭院门口时,赵天豪突然身形一顿,神色有异,目光一转,落到庭院中大树下的人影。 衣着华贵,气质典雅的女童站在树下,昂着脑袋,清澈明亮的眸子盯着树梢上的鸟窝出神地看着,竟是一点没受到打扰。 “这个女童……” 赵天豪眸子一闪,看着女童清丽绝俗的侧脸,好似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住了。 “赵先生还有话说?”王公子的声音立刻传来。 赵天豪深深看了女童一眼,眼带厌恶的瞥向王公子:“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事做多了,总有一天会有报应降临到头上,到时悔之晚矣!” 说罢,他带着张涛快步离去。 “报应?本公子从来不相信报应!” 王公子目送两人离去,俊雅的面孔悄然露出狰狞的表情:“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不识抬举,那你就和那群贼寇一同赴死吧!我倒要看看,你在死亡面前是否还像刚才那样有种!” 顿了顿,他看向王虎:“本公子要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要公子一声令下,属下保证让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出来!”王虎一抱拳,狠声说道。 王公子欣然道:“好,吩咐下去,事成之后,本公子不会亏待任何一人!” “多谢公子!!” 王虎王豹齐声答谢。 王公子微微颔首,忽然问道:“那小子现在在哪儿?” 王豹回道:“属下刚刚在齐云峰的队伍里看到他,他现在已经进了扶柳庄。” “很好,你们下去准备去吧。” “是。” 两兄弟应声退下。 待到两人退下,王公子狠狠一拍桌子,恨意十足的看向扶柳庄方向:“该死的东西,要不是你,本公子何至于损失最大的依仗,要费心费力筹谋行动。虽然不知道当晚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过不重要了,本公子这次势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 白信跟着齐云峰进了扶柳庄,只见原本的高墙大院都被各种枯草蔓藤盘踞,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人高的枯草秆。 浓密的草丛里有细细簌簌的声音乱响,隐约可以听到各种鸟叫和鸡鸣之声。 庄园里的房屋大多破破烂烂,有好几栋房子已经倒塌,梁木腐烂的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堆堆破烂不堪的碎砖头。 数十年来房屋无人修缮,庭院没人打理,再加上风吹日晒,好好一座庄园就这么沦为废墟,无法住人了。 拐过撞门大门口出的风墙,便看到屠仁明和徐朗山站在浓密的草丛前。 见到齐云峰过来,屠仁明问道:“老齐,东西在哪个地方?” “跟我来。” 齐云峰示意众人跟着自己,翻身上了旁边的院墙,沿着墙头往庄园深处走去。 众人都是练武之人,最差的也有几年工夫在身,这点小事难不住他们,一个个跟着翻上墙头,排着队跟在他身后。 很快,众人进入位于庄园核心地区的祠堂。 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不过明显已经被人清理过,茂密的草丛全都被人齐根斩断,堆在东南墙角。 “东西应该就在这座祠堂里了。屠大哥,你和我进去搜找东西,让白信和朗山带人守在外面,你看如何?”齐云峰道。 “也好,咱们两个进去,才好保证东西万无一失。”屠仁明嘿嘿一笑,给了徐朗山一个眼神,示意他守在外面。 “小子,你在外面机灵点,看到事情不对就跑。”齐云峰把长刀递给白信,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这还用得着你说。 白信暗暗撇嘴。 “你们守在外边,小心戒备,提放偷袭。”齐云峰又吩咐其他人几句,然后和屠仁明对视一眼,一起走进祠堂。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目睹两人进入祠堂的瞬间,白信立刻便要走人,但随即他感觉到一股炽热的几乎能融化冰雪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循着目光看去,是徐朗山。 这个少年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刀柄,满脸凶恶嫉恨的盯着自己,神情跃跃欲试,眼里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 这混蛋玩意儿! 不就是没被你一刀砍了吗?用得着这么小气吧啦的吗?恨不能吃了小爷的模样! 白信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面破口大骂,心思一转,开始思量着要不要找机会干掉他再溜走。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打消了。 徐朗山好歹是二流高手,内功不俗,一手刀法更加厉害,如果之前没交手过,他还可以是扮猪吃老虎,出其不意干掉他,现在他的底细已经被徐朗山了解几分,一出手势必用上内力,胜负难料。 他虽然练了辟邪剑法,可却是刚开始练,内力也才不过一丝,在不了解二流高手水准的情况下动手太不明智。 而且惊动了祠堂里的两位一流高手,白信更加没可能溜走。 “看来还是要等待机会。”白信转动心思,对徐朗山的敌意视若不见。 祠堂里不断传出劈里啪啦的声响,足足响了一刻钟,就在白信以为他们要拆房子的时候,突然听到屠仁明压低了声音的一声惊呼:“找到了,这里有个暗格。” “动手!” 几乎是同时,一声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白信立刻意识到不好,想也不想就往最近的墙角边冲。 说时迟那时快,数道身影如旋风般的从墙外冲出,二话不说,直扑祠堂。 紧接着,又有十几道人影跃进院子,劈手向一帮人打出几十枚暗器,破空之声,呼呼大作。 “找死!” 陡然一声怒吼,雷霆般传出祠堂。 下一刻,雪亮的刀光冲出残破的房屋,将其一分为二。 021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轰隆隆! 数丈长的刀气将祠堂从中间一剖为二,爆炸性的力量当场把屋顶整个掀开,破烂不堪的朽木和砖瓦向外激射,如炮弹般砸出。 整个院子里一时间飞沙走石,草木乱舞,空气能见度瞬间大大降低,好像一下子陷进风暴之中。 白信最快察觉到危险的到来,并且最快做出反应,早早的躲在墙角边,所以受到的波及最小。而徐朗山和齐云峰带来的那些手下的处境可就艰难多了。 他们猝不及防迎来偷袭者打出的一大波暗器,有好几个直接被打伤,接着刀气掀开祠堂屋顶,比暗器更加凶猛的明器劈头盖脸就打,当场就把两个人开了瓢,又砸伤四五个。 总算偷袭者也被波及,虽然没伤几个,可行动却被猛烈卷起的风潮影响,难以乘胜追击,给了对方喘息回气的时间。 徐朗山功力最高,一声怒喝,双手拔出一双柳叶刀,身影如同猛虎,一下子闯进偷袭者那边,刀光飞舞间,无情的留下一具具残肢断躯,哀鸿四起。 “好机会,赶紧溜。”白信见机,心中顿时大喜,连忙探头打量四周,寻找路线溜走。 “太岁头上动土,一个个活得不耐烦了。好,既然你们跳出来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们!” 正在此时,齐云峰的声音陡然响起。 白信下意识瞥了一眼,此刻院中气流爆卷,以他的目力,只能勉强看穿飞沙卷草。 齐云峰双手坚如磐石,一柄沉重大刀运转如飞,身周煞气激荡,浓烈的几乎凝成实质,一道道分金裂铁的刀气不要钱似的向四周横扫狂卷。 两名黑衣人围着他战成一团,其中一人掌出如电,每一掌打出去,都有浩瀚掌气搅动空气,掌心处极速生成气旋,与刀气对撞,多是偏移,或是当场炸裂。 另一人拳出如山,浑身内力蒸腾,两只拳头竟然变的晶莹如玉,丝毫不畏惧齐云峰的刀锋,硬打硬冲,每一拳都无坚不摧,好似能打穿一座山峰,摧人心魄。 另一边,有三四个蒙着脸的人影围着屠仁明厮杀,他们或是使刀,或是用剑,招招不离要害。而屠仁明双手使开柳叶刀,道道刀光如光似电,看上去竟然占了上风。 不过细细一看,蒙面人动手分明是有顾及,但凡刀招剑式落到他的背后便会绕开或者收招,仔细一看,屠仁明背后背了一个不大不小一个包袱。 “他进去的时候没带东西,那个包袱……应该就是齐云峰口中那个剑道大宗师‘游龙剑’柳云飞遗留的武功秘笈。” 白信瞬间恍然,知晓了这些蒙面人下手束手束脚的原因,随即突然笑了:这种剧情怎么有种分外眼熟的感觉? 数名一流高手倾力战斗,内力激荡,化成刀气掌气剑气,搅动的四周气流卷动,一时间仿佛有好几道龙卷风挤在院子里,直把祠堂彻底拆毁,气流卷着砖石瓦片如蝗虫急飞。 旁边正在厮杀的双方,一下子倒了大霉,除了徐朗山以功力抗下余波,目不转睛地观看几位高手作战,其他人惊惶失措下躲避不及,刹那间被转头瓦片砸中十好几下,当场筋断骨折,更有的当场脑浆并裂,连哼也来不及哼出一声已经横死当场。 单是动手造成的余波便如此惊骇世俗,这样的威势看得白信心神激荡,感觉自己和周茂以及徐朗山的打斗压根就是小儿科,简直不值一哂。 白信正看得入神,一只手掌突然从旁搭在他的肩膀上,正惊骇自己敏锐的精神感知力一点都没察觉时,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责备和几分笑意道: “臭小子,身处这么危险的境地,不抓紧时间逃命,在这里瞎看什么,小心卷入他们的战斗,平白丢了性命!” 白信听到这音线,顿时转惊为喜,“馆主,你回来了。” 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旁边,一身书生装扮,腰系三尺长剑,气度温润如水,正用略带惊喜的表情望着他。 白信喜极,天可怜见,终于见到亲人了! 这人年约三十多岁,五官端正,体格健壮,三缕美髯及胸,气态从容温和,正是白信所在拳馆的馆主“一剑横江”赵天豪! 只要他在这里坐镇,白信再不用担心自己逃跑会连累馆中师兄弟被齐云峰杀害。不,馆主回来了,他哪还需要逃走,是光明正大的离开才对。 白信喜道:“馆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天晚上你刚刚离开拳馆,为师便到了馆中,知道你出了事情,立刻循着踪迹赶去,只是赶到以后,只看到了一具尸体,不见你的踪迹。后来回到拳馆,从其他弟子和张涛口中才得知,偷袭你的人是王泽岚的手下周茂,以为你是被他的人抓了,还专门去找他要人……”赵天豪简单几句把事情交代清楚。 “王泽岚是谁?”白信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不是那个在六扇门任职的青年?” 赵天豪奇道:“你不认识他?” 白信摇头:“弟子不认识他,在老周家命案之前,弟子从未见过他,甚至他的名字也是刚刚知道,实在想不透他为什么三番两次派人针对我?” “既然不是与你有仇,那他为什么执着于对付你一个小孩子……”赵天豪心生纳闷,收回手掌,下意识去捋胡须。 突然,他神色一讶,手掌重新按回白信肩头,又掐又摸得,神色越辣越诧异,越来越激动,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红色。 白信被他摸得浑身不自在,突然脑袋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顿时神色一凛,满脸警惕。 听说东京那边风气开放,稍微有点权势名气的男人往往都好男风,难道馆主去了一趟那边被影响基化了? 不会吧? 师娘师姐怎么没看住他,让他堕落了! 相信赵天豪要是知道他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肯定会拔剑大义凛然的清理门户。 只是,赵天豪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一片惊喜之中,根本无暇注意到这位小徒弟的神色。 “身体六合归一,筋骨肌肉强健,周身劲法统合,你把鸳鸯腿和玉环步两门拳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好!好!好!想不到为师才不过离开三个月,你小子就有这么惊人的成就,当真有天纵之资!” 赵天豪心情激荡,打量着白信连说三个“好”字,真是无比激动,无比的欣喜。 原本他见白信年仅十四岁,进入拳馆习武不过一年有余,便把两门拳术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已是天赋过人,便在三个月前趁着回东京办事的机会把他和张涛为徒的事情和掌门师兄说了。 哪曾想三个月后他回到这里,白信居然跨越了出神入化,一具把拳术境界提升到了登峰造极的层次,进境之快,提升之猛,简直是闻所未闻。 甚至于他一生最敬佩最尊重的掌门师兄——如今坐镇御拳馆,位列“天”字席位的大宗师,当年的进境也比他逊色一筹! 这意味着,眼前这小子的前途不可限量。 “本来我还想收他为徒,教他练剑习武,但现在看来,他的天资出乎我的预料,在我手下学武可能会浪费他的天赋资质……也许该让师兄亲自教导他,以他的天资,再有师兄的指点,肯定能够在二十岁之前臻至一流高手之境,二十五岁有望冲击宗师,甚至有可能在三十岁时冲击大宗师之境……无论是对师门,还是对赵国都有巨大好处……” 赵天豪越想越是欢喜,越想越是激动,浑然没注意到,他越是激动,手中的白信越是瑟瑟发抖,神色惊慌,如惊弓之鸟。 …… …… 扶柳庄外,齐云峰留下来把守入口的手下无一例外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没了声息。 沙沙沙! 密集的脚步声中,密密麻麻的一片人马冲过来,足有两三百人之众,个个身穿兵服,腰系长刀,手拿长弓,背负箭筒。 他们面目神色萧然肃杀,气势如虹,分明是久经沙场的精锐。 一个军官打扮的中年人带着两个手下快步离开,来到百十米远处,拜见上官。 他抱拳行礼道:“勇字营下辖校尉左良辰奉上官命令前来听从王公子差遣,请公子吩咐。” “好,左校尉辛苦了,事成之后,本公子自有酬谢。”王泽岚和声说道。 “多谢王公子。” 王泽岚欣慰颔首,转头问向王虎:“庄子里情况如何?” 王虎回道:“已经打起来了,好像是屠仁明找到了什么东西。” “赵天豪呢?” “赵天豪已经进去了。不过……”王虎犹豫了一下,“进去的人只有他一个,他的徒弟张涛还有那些弟子都没进去……” 王豹插口道:“而且,张涛从公子这里离开后直接回了城里,拳馆中的那些弟子干脆就没来这里。” “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喽啰罢了,用不着理会他们。”王泽岚不以为意,吩咐王虎道:“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左校尉。” 然后又转头吩咐道:“左校尉,让你的士兵把东西和火箭一起点着,射进庄园里去。记住,如果发现有人冲出来,立刻弓箭伺候,格杀勿论,不留活口!” “是!” 022灰雾再现 左良辰从王虎手中接过一个布包,也不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转手把东西递给身后的士兵,吩咐他把东西分配下去。 士兵回了一个军礼,带着东西快步离开。 王虎突地担忧的说道:“公子,咱们这么做固然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可公子此行最想要的东西也会被大火吞没,到时公子拿什么向家主复命?” “本公子岂是短智之人!”王泽岚呵呵一笑,自信十足道:“放心,本公子早已经派了人混进庄内,伺机而动,以他的本事,那件东西绝对出不了问题。” 说话间,士兵们已经把东西分配完毕,捆绑在火箭上,只等一声吩咐,便点火放箭。 “放箭!” 左良辰请示过后,立刻下令,身后的棋手打出旗语。 见到旗语,围在庄园四周的小头领纷纷传达命令,一位位弓箭手点燃引线,对准扶柳庄便射。 嗖嗖嗖嗖!! 一根根火箭划破空气,飞射如扶柳庄。 庄内满是枯藤杂草,近来天气晴朗,没有降雨,草藤正值干燥,被火一烧,立刻点燃,顷刻间便蔓延成大火,把整个庄园点燃。 且荒野地里多有野风,风助火势,火涨风威,呼啦一声,大火越烧越烈,火光冲天。 大火刚刚烧起来时,没有深入庄园的人反应最快,一个个合身往外冲,可他们刚刚冲出来,还来不及喘上口气,一轮密集的弓箭已经迎面招呼,一个个都成了刺猬。 再到后来,火势凶猛,再没有一个人冲出来,全都被火海吞没。 王泽岚端坐不动,冷眼盯着被大火吞噬的庄园,对于这种局面,早就预料到了。 他让王虎准备的东西,是六扇门精善药物配置的高手精心调制的止息散。 这种药粉能够抑制练武之人的内息,令其骨软筋麻,提不起力气,任人宰割。它唯一的副作用是味道刺鼻,极易察觉,稍有点戒备心里的武林人都瞒不住。 为了将对手一网打尽,扬长避短的把止息散的药力发挥出来,王泽岚不惜血本,动用家族财力制作了大量的药粉,又调来一队弓箭手,把药粉与火箭一同发射。 烈火燃烧时的火气焦烟味能够极大掩盖药粉的味道,等到里面的人察觉到不妙,药粉药力已经发作,即便侥幸从火海里冲出来,也有一轮轮箭雨照顾。 “继续放!”王泽岚沉声命令道,“把药粉放完为止。” 嗖嗖嗖嗖!! 随着命令传达,又是一轮火箭飞入庄内。 药粉粉包被火焰烧断,热气一冲,化成股股青烟,与杂物燃烧的青烟在空气中蔓延闯荡。 王泽岚静静的看着冲天火光,浑然没有察觉到一些灰雾从庄园里向四周逸散。 这些灰雾开始的时候还很淡薄,但很快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浓郁,扩散的速度亦非常迅猛,等到王泽岚等人发现蹊跷时,浓浓的灰雾已经把他们连同庄园都笼罩住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站在远处观望,一大团浓郁的灰雾气团诡异的盘踞在荒野里,把扶柳庄方圆两三里内的区域全都笼罩,不是的翻滚着,涌动着,变幻无常。 冥冥中好似有某种界限,把灰雾气团牢牢地困住,不让灰雾冲出一丝一毫。 …… …… 白信站在一个大庄园的院子里,四周是青瓦高墙,雕梁画栋,红漆木窗,院中草木翠绿,修剪适宜,走廊上一盏盏灯笼高挂,个个灯火通明,好一派富庶宁和气象。 他心里兀自难以置信,要知道在几分钟前,他还身处一片火海之中呢。 至于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白信也是一头雾水。 他只知道有人从庄园外发射火箭,要把整座庄园点着,赵天豪见状,一把把他提起,运起轻功便往外闯。 只是还没冲出院子,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股灰雾。眨眼间的功夫,整个院子都被笼罩,紧接着,眼前一花,四周环境大变,人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这股灰雾到底是什么东西?”白信盯着空气中如薄纱般飘动飞舞的灰雾,极其的警惕。 明明都是灰雾,他看到这种灰雾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莫名空间里的灰雾,而是那天晚上被莫名其妙爆头时遭遇的诡异灰雾。 “难道两者是相同的?” 白信打量着灰雾,想要找出不同之处。 “这地方甚是诡异,白小子,记得跟在为师身边,千万不要离开!”赵天豪盯着四周,丰富的江湖阅历让他感觉到有某种莫大凶险潜伏在四周,神情久违的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我知道了,馆主。”白信靠近赵天豪,有这位大高手在身边,他的胆气稍稍壮大。 站在原地片刻,四周没有丝毫的变化,赵天豪想了想,道:“我们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找出路径离开。” 两人沿着走廊走,这处庄园着实不小,宛如迷宫,一个院子接着一个院子,大院套着小院,每个院子的布置都不相同,或是富贵堂皇,或是精致典雅,或是简朴古素,或是清淡素雅,不一而足。 白信在院子里走着,越走越觉得熟悉,四下打量间,突然发现,这处庄园的主体院落建筑居然与扶柳庄一模一样。 陡然间,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浮上白信心头:“难道这是五十年前没被烧毁的扶柳庄?” “这处庄园有古怪,似乎与扶柳庄一样,咱们原路返回。如果猜的不错,那个院子应该就是祠堂。”赵天豪开口道。 两人当下沿路返回。 不知怎么的,空气中灰雾的浓度渐渐增强,温度在不断的下降,空气中甚至开始出现细小的冰晶,湿气贴在皮肤上,寒意刺骨,以白信现如今寒暑不侵的身体素质,也生出了难以承受的冷意。 轰隆隆! 远处传来了房屋倒塌的声音,紧接着,刀剑交锋的剧烈钢铁交鸣声破空传至。 与此同时,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在庄园各处响起,中间夹杂着疯狂的大笑声和厉声逼问声。 “小心!” 正走着,赵天豪突然一声低喝,提醒白信注意安全,右手并指如剑,剑指点出。 走廊上方突地传来一声瓦片断裂,紧接着一道人影势若炮弹,凌空扑来,人还未到,手爪劲力带来的风潮已经扑面而至。 饶是主攻目标不是白信,压力从天而降,仍是令白信胸中沉闷,口鼻窒息,几乎喘不过气来。 嗤嗤声中,剑指破空点至,宛如尖针点破充满气体的气球,磅礴压力瞬间消散,刚猛实质的气浪化作清风,绕体而过。 白信刚刚轻松下来,耳中便被密集激烈的交手声充满,以他的目力竟是压根看不出两道人影交了多少次手,只觉满眼都是剑指与手爪交锋,劲风扑面。 砰! 最后一招,剑指点中手爪掌心,无俦内力一吐,强横力量顿时把来者震退。 “走。” 一招逼开来人,赵天豪毫不迟疑,左手提着白信衣领,身影一闪,往祠堂那边冲去。 来袭者人在半空,双脚一点走廊上的木梁,一个鹞子翻身,去势转为助力,调转方向,疾疾向逃跑的两人追去。 白信被人提着,耳边虎虎生风,好奇的向后望了一眼,只见这人脑袋无毛,身着皮质甲胄,浑身上下都被某种粘稠又干涸后的灰色物质裹着,看上去像是从泥巴坑里爬出来过似的。 他一双眼睛通红,目光里看不到丝毫的情感流露,状若厉鬼,看到他的第一时间,白信想到了无数人的童年阴影——《新少林五祖》里被炼制过的马宁儿! 赵天豪轻功极为高明,提着白信仍是风驰电掣,眨眼间已经来到两人刚来到这个庄园时出现的院子。 就在两人进入院子之时,一道如同实质的凝练刀气划破夜空,不可一世的斩向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双拳晶莹如玉,灌注了内力的拳头竟是比钢铁还硬,以强破强,正面将刀气轰成两段,然后身影一闪,迅速逼近屠仁明。 原来不仅仅是白信和赵天豪来到了这个诡异的庄园,连齐云峰和屠仁明等争夺大宗师遗留秘籍的武林人士都进来了。 只是没见到徐朗山的踪影,不知道是没进来这里,还是被人随手干掉了。 好巧不巧的,这其中一段断折的刀气余势不休,朝着刚进院子的赵天豪和白信轰来。 白信不由暗叫倒霉。 却见赵天豪衣袖一挥,一股柔和内力挥出,旋转如轮的坚韧劲道把刀气劲力错开,方向一偏,向他身后某处斩落。 在后面追击赵天豪和白信的怪人,正杀气腾腾的赶来,混没料到会有刀气突然杀到,一个不妨,人被刀气劈飞,嗖的一声,撞破窗户,落进旁边屋子里。 白信把这一幕前前后后都看在眼里,当即恨不能大叫一声:“帅!” 然而他还没高兴,只听轰隆一声,那间屋子的门窗破裂,一个人影野猪似的冲出来,明明被刀气斩中了竟还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毫发无伤。 白信暗呼一声不妙:“尼玛,这家伙不但长得像马宁儿,连体质都差不多。” “这分明是刀枪不入啊!” 023药人!尸人!大怪人! 高仿版马宁儿势如猛虎,一头冲进院子,并不理会其他人,只盯着赵天豪厮杀,手脚并用,连踢带抓,状若疯癫。 赵天豪微微皱眉,一面护住白信,一面与他周旋,余光不住观察四周局势。 白信暂时安全,也起了心思,偷偷观看几位高手大战,看能不能汲取些经验心得。 那边的战局十分焦灼,齐云峰和屠仁明两个人一伙儿,前者使开刀法,威风霸道,往往无人硬接,而屠仁明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看的出来,他被人砍了好几刀,虽然不至于重伤,可也血流如注,脸色苍白,气力渐渐不支,如果不是齐云峰出手支援,他早就被人拿下了。 饶是如此,他的动作也开始变慢,内力渐渐弱了。 另一边与他们厮杀的三个人显然不是一伙儿的,两个是先前与齐云峰厮杀的黑衣人,一个是蒙面人,三者的目标都是屠仁明背后的包袱,出手时偶有协作,但要是有人即将得手,其他人立刻便会作梗,从旁阻扰。 如若不是这样,即便有齐云峰相助,包袱也早被抢走了。 “蒙面人只剩下一个了,难道说其他人都被屠仁明斩了?”白信这样想着。 砰! 这时,院子的大门轰然大开,十几个青衣人鱼贯而入,中间一人如众星捧月,傲气十足。 他面色苍白,五官俊美,背负着双手,缓步走进来,一副目无余子的样子。 不过比他更引人注目的,其实是围着他的青衣人。 这十几个青衣人,一个个脸部扭曲,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颜色,有黑色,有绿色,有紫色,有红色,且无一例外都目光赤红,肌肉贲起,将衣衫撑得鼓鼓涨涨。 而且,他们的呼吸极为沉重,喉头不住的发出宛如野兽示警般的低沉吼声,双眼重没有一点理智的感情色彩。 这家伙怎么和高仿版马宁儿有点像……白信心里猛地一动。 因为这个插曲,齐云峰那边的战斗暂时中止,高仿版马宁儿不知怎么的不再继续纠缠赵天豪,而是转头打量着走进来的这群人,像是恢复了智慧似的。 锦衣华袍的俊美男人看也不看在场众人一眼,仿佛把他们当成空气,自顾自地说道:“柳云飞这人很重感情,看重家族,北上之前势必把毕生所学留给后人,既然柳家人还都在这里,那东西多半是在家族宗祠里……” 这话一出,除了赵天豪之外的所有人都身体一震,惊骇至极:他们现在所在的院子居然真的是五十年前那个被灭门的扶柳庄! 紧接着,一个念头几乎是立刻浮现在几个人的心里。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说柳云飞遗留下来的毕生所学的武功图谱在宗祠里还有一份? 正这样想着,接着见到俊美男人信手一挥,命令道:“给我杀光庄子里的所有人,不许有一个活口离开!” 那十几个青衣人当即咆哮起来,身躯一跃,扑向齐云峰等人,从他们的动作和速度来看,竟是每一个都功夫不弱。 “身体素质几可比拟二流水准的练武之人了,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白信听到赵天豪疑惑的呢喃声,“而且看他们的肤色和身体状态,只怕不是正常人!领头的人到底是谁?当今武林道上有这样的高手吗……” 赵天豪尽管心中疑惑,手上的动作并不慢,趁着高仿版马宁儿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立刻带着白信让后面移动。 其他人,像是高仿版马宁儿和使拳使掌的两个蒙面人则是不发一言,很有默契的转身向宗祠扑出,其他人留在原地没动。 齐云峰和屠仁明打的注意是尽快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毕竟他们已经拿到了东西,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就是胜利。 至于蒙面人,他势单力薄,决定谨慎采取行动。 在场的都是一流高手,尽管青衣人身手不俗,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只一交手,便有好几个青衣人负伤。 可令人惊讶的是,这些青衣人浑然不知疼痛,哪怕是胳膊腿被打断砍掉,血流如注,依旧拼死向众人发起冲锋,竟是没有痛觉一样。 而且他们的血液的颜色不是常人的红色,而是绿色的,卡尼起来有点粘稠的汁液。 突然,一道人影窜出来,合身扑向屠仁明。 屠仁明反应及时,手起刀落,一刀把这人从左肩至右腹剖开,一分为二。 然而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这被砍成两段的人并未死亡,也并未停止前扑,满脸怪笑着继续扑向屠仁明,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掉落,竟是块状。 屠仁明久经江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压根不惧,正想再次挥刀,可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筋骨酸软,浑身气力迅速消失,一身内力竟然调动困难。 他历经激战,精力本就不济,现在突遭变故,反应更加笨拙,人竟是一下子被对方抱了个结结实实,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霎那间,刺骨入髓,仿佛能冰冻魂魄的寒意立刻向他浑身上下蔓延,体力伴随着温度开始迅速流失。 对于这个变故,蒙面人和赵天豪都呆了一下,十分诧异,身为一流高手的屠仁明居然会反应不及被对方抱住推倒,更诧异的是,站在他身边的齐云峰居然没有救援。 事实上,齐云峰此时心中的震动绝不比任何人少! 他呆呆地站在屠仁明不远处,长刀已经举起,整个人双眼瞪得老大,面容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原因无他。 只因为这个突然冲出来,被屠仁明一刀分尸也要抱住推倒他的家伙,尽管脑袋已经爆开,可服装和体态依旧能认出身份——周茂。 他的好师侄! 白信也是一脸的惊讶和难以置信: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灰雾,黑白颠倒,五十年前的庄园等等诡异情况层出不穷就算了,现在连死人都蹦出来占活人便宜了! 话说,周茂这家伙死了都不忘推倒男人,口味蛮重的嘛! 齐云峰很快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老脸发红:“该死,你是什么鬼东西,给老子死!” 说着,他手一扬,大刀劈向压在屠仁明身上的周茂。 破破烂烂的尸体猛然弹起,砸向大刀,下方的屠仁明起身,纵身向院子外冲去。 蒙面人,赵天豪和白信看的分明,只是不过两三个呼吸间的时间,屠仁明已经大变,整个人露在外面的肤色呈青紫色,眼瞳混沌,气质森冷阴寒,望着不像活人,倒有九成更像厉鬼! 齐云峰一刀把周茂尸体劈开,害怕他还不死,会像刚才那样故技重施,索性展开精妙刀法,呼吸间劈出数十刀,直把周茂劈成数十段才罢休。 他见屠仁明状态不对,情急之下顾不得太多,忙喊道:“屠仁明,你给我站住!” 屠仁明理也不理,更无视青衣人的阻拦,任他们在自己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既不还手,也不躲避,一个劲儿的闷头往外冲。 到了这里,傻子也看得出来,屠仁明糟了暗算! 一时间,场中几人尽都心寒,直冒冷汗,堂堂武林道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居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遭了暗算,毫无反抗之力,要是换了他们,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蒙面人没见过周茂,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因而只当他是死士,是幕后之人用来暗算屠仁明的棋子,可白信和齐云峰却知道这点,因而更加惊骇和难以置信。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是它操纵周茂的尸体来这里,然后附身在屠仁明身上……白信和齐云峰不约而同地起了这个念头,前者更直接联想到了老周家的灭门案,刘大娘夫妻以及那群读书人口中发生在村子里的种种怪事。 越想越是心寒。 “要走可以,把东西给某留下!”眼见屠仁明要走,蒙面人顾不得太多,纵身跃出,探爪抓向屠仁明背后的包袱。 齐云峰究竟是久经江湖的狠人,见状立刻舍了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把刀一挥,浑厚无匹的刚猛内力化作刀气,把蒙面人连同屠仁明兜住,当头便斩。 嗖!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色的影子如雷轰电掣般横空掠至,电闪般从蒙面人身边一掠而过。 啪! 蒙面人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脑袋就像是被锤子砸中的西瓜般爆裂开来,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而这道白影瞬杀了蒙面人之后,身影没有丝毫的停顿,合身一撞,竟然把凛然如山岳般的刀气撞成粉碎,然后身形如电,合身杀向齐云峰身边。 齐云峰一时间亡魂直冒,连忙把刀舞成一团,不求伤敌,只求自保。然而,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掌精准无比的抓中了高速运动中的长刀,青葱般的纤纤五指轻轻用力,长刀如饼干似的应声断裂。 紧接着,一只小小的拳头,轻轻落了下来。 轰! 一声旱雷响彻院子,齐云峰身躯弯成虾米,被全垒打打飞的棒球一样飞了出去。 跨越二十多米空间后,又把墙壁撞塌,身影翻滚着砸进一间房间,把门窗和家具砸碎了无数。 眨眼间,两个一流高手被秒,蒙面人直接身死,齐云峰生死不知。 024剑道绝颠,剑试天下 “啊?啊这……!!!” 直到此刻,白信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真正的高手间的交手,实在太快太快,以他现在的眼力,竟然连蒙面人和齐云峰的动作都看不透,更别提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且这个层次的交手也太残暴,一个照面,两个他只能仰望的武林高手就被秒杀,胜负之分,实在太简单粗暴。 白信扫视场中,那道战绩惊人的白色身影已经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王泽岚的依仗果然是她。杀一流高手如杀鸡屠狗,看样子她已是玉尸了!”赵天豪忍不住感叹一声,“只可惜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就此人不人鬼不鬼!” 白信听到“王泽岚”三个字,顿时打了一个冷战,直感不可思议,那小子身边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听用。 而且听馆主的口气,对方还貌似是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 我十三岁还只是个不入流,即便现在开了挂也才步入三流,而她却能瞬间秒杀两个一流高手……想到这里,白信忍不住无语凝噎,四十五度仰角望天:我的老天爷,她才是主角模板吧! 要是当初对付我的不是周茂,而是她……白信一旦想起这个可能带来的画面,忍不住浑身发抖,暗叫侥幸。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雷霆般的宏大声音:“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我看中的东西,尔等居然敢觊觎,不知死活!” 只见俊美男人所站之地气浪翻滚,他周身散发出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郁碧绿气息,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晃动间迸发出来的森然气机令人仿佛置身深海,被那强大到恐怖的无形压力压成碎片。 他五指张开,对准两个黑衣人和高仿版马宁儿,碧绿气体破空直袭,空气被洞穿的尖锐声几乎能刺穿人的耳膜。 看到洞金穿石的碧绿气体照面而来,三人立刻感受到前所未的死亡预感在心头浮现,当下哪里还顾得上进去宗祠抢东西,保命要紧。 高仿版马宁儿眼中凶厉之色一闪而逝,随即被清明取代,仗着刀枪不入的身躯,不讲究任何招式和速度,运起力量,结结实实的当胸一拳轰出。 两个黑衣人也是各显本领,一个身动如虎,收臂握拳,吐气开声,一拳打出,风声呼啸,一个身形不断变换,掌出内力涌动,在掌心迸射出漩涡状的气旋。 “华山派的破玉神拳,昆仑派的惊涛掌……”赵天豪看向高仿版马宁儿,眉头一皱,“只是不知他是何方势力的高手。” 劲力激荡,四位高手的力量接触立刻轰然巨震,磅礴的劲力一时间相持不下,当场爆炸出更具破坏性的骇人力量,砖石瞬间碎成尘埃,树木断折,被狂风卷着冲上了天空。 余波不尽,更犹如风暴过境般向四面八方侵蚀。 一招过后,两个黑衣人如遭电击,连退数步,高仿版马宁儿更个人砸进地里,灰头土脸。 “这人好厉害的功夫,几乎跻身宗师之列!”华山派高手脸色铁青,内息翻滚如潮,眼珠滴溜溜一转,忙高盛喊道,“赵兄,这人实力强劲,不若你我联手,待击败对方,柳云飞的武功心得你我各得一份如何?” “柳云飞?那是谁?”赵天豪微微一怔。 白信听到这话,瞠目道:“馆主,你不知道柳云飞?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抢夺柳云飞的武功秘笈?” “为师自有师承,武功技艺不缺,虽然不是绝顶神功,但也非是凡品,何用抢夺别人的秘笈。”赵天豪正色道,“十天前,为师在京中收到消息,有刀寇秘密潜入秦凤路,意图不轨,为师一向嫉恶如仇,早就想为民除害,只是不得空闲,找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便快马加鞭赶回来,只为除掉刀寇!” 原来他不知道柳云飞的事……白信心中恍然,怪不得他一直做壁上观,根本不去插手昔日剑道大宗师的武功秘笈的争夺,原来是信息不全的锅。 “馆主,柳云飞是五十年前的剑道大宗师……”白信当下便把从齐云峰那里听来的柳云飞的事迹全部说出。 赵天豪神色震动,差点把胡子揪断,第一次失态了:“他们在抢夺的居然是剑道大宗师的毕生所学……” 他是主练剑的武人,已经打通十二正经,贯通奇经八脉,正在寻求突破宗师的道路,虽然有个大宗师师兄,可鉴于每个人的宗师之路绝不相同,师兄又不精于剑术,对他的指点增益了了。 但同为剑道大宗师的武功心得可就不一样了,那是剑道前辈在成就宗师,攀升大宗师的武道荆棘之路上留下的指路道标,对天下任何一个练剑的武人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这一刻,赵天豪心动了。 “赵兄意下如何?”昆仑派的高手感觉压力越来越大,忍不住也表态道,“如果赵兄同意联手,我可立下誓言,柳云飞的武功秘笈咱们同分。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我也可作此保证!”华山派高手叫道。 高仿版马宁儿亦叫了一声,眼神清明,不住点头,似乎也在表态。 “好!赵某答应了。” 赵天豪终于忍受不住诱惑,高声应下,转而对白信低声说道,“卫视去去就会,你自己多加小心。” 说罢,他身形一闪,宛若浮光掠影,明亮的剑光像是欢歌跳舞的精灵,在空中飞舞跃动,眨眼间,自场中仅剩的几个青衣人身边掠过,将其瞬间了结。 柳家宗祠前,俊美中年人正压着三人打,他一身碧绿气体环绕,举手投足间凌厉凶猛,气焰宛若,直杀得三人汗流浃背,只能苦苦支撑。 好在赵天豪的到来,分担了他们的压力,看得出来,他的剑法取涛涛水意,招式层出不穷,劲力连绵不绝,杀势虽然不够,但却守得稳如磐石,让另外三人得以喘气,放开手脚进攻。 轰隆隆! 五个人直杀得天昏地暗,劲气纵横,地面翻卷,墙壁倒塌。 好强! 白信心神震动,眼中露出丝丝震骇之色。 他虽然看不清五位高手交锋的动作,但是只看交手造成的余波,便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看的他热血沸腾。 内力离体后的威力超出了白信的所见所知,激荡的劲力在风中肆虐,宛如尖刀利剑,好似炮火弹丸,任何被卷入战斗余波的物品都会被绞成粉末。 甚至仅仅是气势,就令得他举步维艰。 而这还只是一流高手豁命战斗的场景,那么层次更高力量更强的宗师,乃至是武道绝颠的武道大宗师动起手来又将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难怪赵太祖能够以武立国,难怪国家实力强盛,却始终没办法铲除各地帮会门派! 激战之中,两个黑衣人突然不约而同地闷哼一声,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邪火,双腿酸软,内息亦有脱离控制的迹象。 “不好,他会用毒!”华山派高手叫了一声。 俊美男人哈哈一笑,纵身一跃,身如苍鹰飞扑,凌厉爪功分别扣向两人脑袋。 赵天豪运剑如飞,剑剑精妙,护住两人,却见俊美男人一声邪笑,爪功化开,一掌拍中赵天豪剑身,人借力加速掠向宗祠。 但在他之前,还有一人更快进入宗祠。 是高仿版马宁儿。 他不惧百毒,在两个黑衣人被俊美男人佯攻的时候,直接丢下了临时队友,冲向宗祠。 两个黑衣人中了毒,反应慢了一步,赵天豪化解剑中劲力,又比两人慢了一步,反应过来时,高仿版马宁儿和俊美男人几乎是同时进入宗祠。 闯入眼帘的不是柳家的祖宗牌位,而是四幅字帖。 每一幅字帖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分别是“剑”,“试”,“天”,“下”。 这四个大字傲气凌云,笔力遒劲霸道,有一种肆意张扬,要令天下人尽皆俯首的意志,单是看着字帖,就有一种令人心神震动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下一刻,变故突生。 四幅字帖突然爆裂成无数齑粉,见到字帖的所有人忽地心中所感,眼神迷离,仿佛看到一个俊秀清雅的青袍书生按剑缓步走来。 “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 明明不见张口,众人耳边却清清楚楚的响起了陌生的声音,在这声感情充沛的声音中,书生手中长剑一震,剑轻飘飘的,浑似无力的向着众人一划,好似完全不懂剑理的稚子瞎比划似的。 忽然,一道璀璨剑光亮起,惊鸿之光迅速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强烈的存在感,让他们无法忽略它的存在,再也无法注意到其他。 于是,万物隐没。 在这个瞬间,若有若无的嚎哭声,气流卷动的呼啸声,尘埃沙石落地的击打声,乃至是奔涌的空气,一切的一切全都没了意义。 天地之间只剩下一道剑光。 它不是吞没了其他,而是以更耀眼更炽烈的存在照耀的其他存在在它面前毫无意义。 轰! 仿佛有一道光芒组成的洪流在眼前奔涌,白信在一瞬间便被夺去了意识,耳边传来某种很是熟悉的吼声。 025跑路要尽早 白信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眼皮是如此的重,无论怎么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一双眼皮都动也不动一下。 而且大脑也很混乱,从他开始修习不净观,就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精神混乱过,他几乎都能想象自己的脑浆已经变成了浆糊。 在恍惚之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带着不断地移动,鼻子嗅到了东西烧焦地味道,听见了刀剑交鸣般的钢铁颤音,听到了气急败坏的吼声,更听到无数人凄厉哀嚎的痛哭声和尖叫声。 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扔了起来,又被人接住,然后进入一个空间狭小的地方,被人半拽半托的与土地进行摩擦运动,口鼻间都是新鲜潮湿的土味。 接着,他又被扔到马背上,被颠的五脏翻腾,六腑移位,直到人差点挂了的时候,才终于安稳下来,被人仰面躺倒放着。 “受罪可算是告一段落了!” 这样想着,他的意识被躯体传来的无力感感染,觉得懒洋洋的,觉得十分困倦,现在除了睡觉,什么都不要了。 然后,彻底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信睁开眼睛,自然醒来。 无数常人肉眼难见的尘埃在空气中飞舞,房间外传来一波又一波的哼哈声,那是武人习练拳脚吐气开声造成的音浪。 熟悉的声音让他明白,他回到拳馆了。 在经历种种离奇诡异的遭遇后,他终于回到家里,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 “我……没死?居然没被那皇皇一剑杀掉?” 白信瞪大眼睛,敏锐的感知瞬间走便全身,发现浑身上下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尽管许多部位隐隐作痛,浑身提不起劲,可到底是安然无恙的。 他松了口气,一扭头,看到一道人影坐在旁边的茶桌边,手里握着茶杯放在嘴边,迟迟不见动静,浑身上下一动不动。 馆主好端端的怎么玩起行为艺术了……白信暗暗好笑。 坐在那里的人正是赵天豪。 白信正要开口,见他口里念念有词,心里不免好奇,凝神细听:“剑试天下!剑试天下!原来这就是剑道之巅!这就是剑道的求证之路,我以往竟然错了……” 白信恍然,原来馆主是在想那一剑的风采,印证所学! 白信从床上爬起来,动静惊醒了思索中的赵天豪,他回过神来,把茶杯放下,关切问道:“你觉得如何?脑袋没问题吧?”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白信别扭了一下,摇头道:“我没事,就是觉得浑身无力,精神疲乏,过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赵天豪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想来应该是你距离太远,加上功夫太浅,还没触摸到‘意’与‘势’,对那一剑的感受不深,才免于一死。这么说起来,你小子的运气倒是不错。” 白信没听明白,忍不住好奇的问:“馆主,那一剑究竟是怎么回事?字帖上的字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人,又会放出那么厉害的剑气?” “那是大宗师的手段,名叫‘寄气存念’,是将武功练到神而明之的地步后,将某个招数寄托在物品上的招数,一旦物品上寄托的心念被激发,招式便会发动。”赵天豪解释起来,接着笑道:“这一招涉及到‘气’,‘意’,‘势’,以及‘神’的掌控,说得再明白你现在也了解不了,你只需知道,‘寄气存念’是大宗师才能使用的招数便可。”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把招式寄托在物品上伤人……这和陆地神仙有什么区别?”白信惊道。 “没区别。”赵天豪眼带深意的笑了笑,“大宗师本就是陆地神仙!” 白信怔了怔,突然觉得这话也没错,如果这个世界的武力上限和他在菩提树上果子里见到的武功秘笈上限一致,能够破碎虚空的大宗师可不就是陆地神仙嘛! “馆主,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那一剑……” “不错,我被那一剑伤的很严重!”赵天豪说起这事笑了,表情里没有丝毫的苦涩和郁闷,而是那种肆意的畅快的笑容。 他接着说道:“那一剑专攻精神杀伐,以大宗师的剑道根基为引,强行闯入别人的武道精神世界,以根基坏根基,以法理断法理,宗师以下,中者必死!” “那个诡异的皮甲人,华山派和昆仑派的高手,他们三个就是被那一剑击破精神,斩杀意识而死,后两位更可怜,浑身力量暴走,内力破体,炸成了齑粉。要不是为师常常接受师兄指导,亦经历过数次针对性的指点,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饶是如此,为师体内经脉也已千疮百孔,一身功夫十成里去了七成,而且剑道法理被破,精神有了破绽,已经拿不动剑使不出剑招了!” “这么严重!” 白信吓了一跳,强笑道:“可我看馆主的神色,并不觉得馆主又气馁沮丧,该不是骗我的吧……” “臭小子,为师骗你作甚!”赵天豪笑骂一声,解释道:“那一剑虽然让为师受伤极重,可也为为师打开了通往宗师之道的门槛,让为师有机会冲洗根基,夯实基础,借机登上宗师之境!” 书生的那一剑,宛如天外惊鸿,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闯进赵天豪的精神世界里,把他二十多年来苦修的剑理摧残的七七八八,让他身受重伤。 可同时,那一剑展现出来的剑道风采也让他得以一窥宗师和大宗师的奥秘。 自那一刻之后,赵天豪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一道璀璨夺目,强横霸道的剑光,以自己残存的剑道积累去解析,去求证。 每一次的回想,都让他受益匪浅,认知到过去的不足。 赵天豪明白,只要他有朝一日把这一道剑光消化,彻底融合到自己的剑道之中,那时就是他打破藩篱,跻身宗师之时。 所以别看他受伤严重,算起来其实却是血赚。 “馆主,我昏迷过去后又发生了什么?” “后面的事情有很多……” 随着赵天豪的讲述,白信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后续发展。 书生一剑秒杀高仿版马宁儿三人,重创俊美男人和赵天豪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俊美男人气急败坏冲进宗祠寻找秘籍,赵天豪护住白信静观其变。 院子里的灰雾越来越浓,不知从那里冲出许多家丁仆人,然后又是大批士兵,他们互相残杀,边杀边放声哀嚎吼叫,状若疯鬼。 接着,王泽岚出现,屠仁明背后的包袱出现在他手上,浑身青紫的屠仁明站在他身边做护卫,明显是被他操纵着。 王泽岚发现受伤的赵天豪和昏迷的白信,喜形于色,立刻指挥屠仁明以及两位手下上前捡便宜。关键时刻,俊美男人从宗祠里冲出来,掠向王泽岚,要夺他手里的包袱。 于是,那道帮着屠仁明离开的白色身影再次出现,拦下了俊美男人,双方大打出手。 正在这时,一直生死不知的齐云峰不知何时出现在王泽岚身边,趁机抢夺,王泽岚身手不高,只有二流水准,可齐云峰是重伤,两者动手,当场把包袱撕破,各得了一件物品。 再后来,灰雾突然消散,活着的人莫名出现在火海之中,俊美男人和家丁仆人则消失的无影无踪,齐云峰趁乱逃走,赵天豪看出王泽岚要趁机对自己和白信下手,立刻借土遁走了。 赵天豪平静的说道:“为师早知王泽岚不安好心,无缘无故从京师来到秦凤路必定有所图谋,所以知道扶柳庄后,便吩咐你张师兄暗地里挖了一条百米长的地道和可供藏身的地下室。王泽岚见你我钻入地道,不见踪影,便以为你我顺着地道去的远了,其实我们就藏在庄外的庄稼地下面。等他们走了,我才通知张涛过来接人。” 白信惊叹道:“原来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齐云峰居然那么命大……” “为师也小瞧他了,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号的人物果然不可小觑!”赵天豪叹道。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暂且不去说他了。既然你无有伤势,那今明两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和为师,还有你张师兄一起去京城。” “去京城?”白信诧异道。 “对,去京城。”赵天豪颔首,“为师之前前去京城,曾经向掌门禀告张涛和你的情况,要把你们录入门墙,即便没有此次意外,为师也要带着你们去京城的。” “更何况王泽岚已经对我们起了杀心,身边还有依仗,为师如今实力不再,如果不趁着他正全力搜查齐云峰的空隙离开,你我二人恐难保性命。” 他凝视着白信,郑重地告诉他:“而且你的习武天赋着实惊人,为师要把你引荐给师兄,让他亲自教导你。相信在他的教导之下,你的武功势必日进千里,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这话要是在以前听到,白信一定会乐不可支的表示马上走都行,跑路要尽早,可如今,他听到这个消息,却有种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的感觉。 甚至隐隐有种窝火的憋屈感。 赵天豪见他没有表示,呆呆地愣着,以为他是惊喜过度,欢喜的忘了做出表示,了然的笑了笑,不以为意,起身离开。 毕竟天底下不可能有练武之人拒绝拜师大宗师的机遇。 026一字电剑 赵天豪走后,白信独自一人坐了一会,实在觉得精神萎靡,浑身无力的感觉不舒服,便跏趺而坐,默念心法,调匀呼吸,止住杂念,很快进入禅定之境。 观想之境,一具白骨盘膝端坐,周身骨骼熠熠生辉,尤显神圣莹白之色。 随着时间的流逝,散乱萎靡布阵的精神迅速凝聚,恢复如初,重新变得精神奕奕,甚至隐隐觉得精神念头更加纯粹了些许。 不知多了多久,白信心境寂然不动,物我两忘,忽然意识恢复澄澈,杂念丝毫不生,可要说是神志清明,却又朦胧陇的,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这便是定中生惠了。 白信保持奇妙境界稳固,心中一动,运起辟邪剑法内功心法。 霎时间,一股邪火自丹田处冲出,如烈火蔓延,千丝万缕地涌进体内各大经脉穴位,那种感觉,初时只若温水,继而越来越炽热,最终演变为热油烈火,难受的令人想要高声痛呼,恨不得终结了性命以求超脱。 白信已经有了经验,知道这是阳火焚体的时刻,遂不去理会身体的痛苦,也不理会在体内乱闯乱窜的内息,静心凝神,只去体悟禅法境界的玄妙自在。 若是换了常人修习辟邪剑法,不自宫直接去练心法,一旦心火迸发,邪欲充身,根本是火星掉进火药库,一发不可收拾,下场只能是欲火如焚,登时走火入魔,僵瘫而死! 白信以超然心境断心火,从源头遏制,虽然内息暴走,但他心无挂碍,物我两忘,是修行任何内功心法的最佳状态,只需稳住定境,反而能尽得心法的奥妙真髓。 又是一段时间匆匆而过,丹田骤然发胀,体内经脉酸麻,白信知道火候到了,时间长了反而不美,于是依照心法收敛内息,慢慢从定境之中脱出。 意识彻底清醒后,他顿觉浑身劲力弥漫,神充气足,恨不得发泄出来,找颗垂杨柳和鲁提辖隔空比试一番。 他深吸一口气,瞬间止住这股发泄的念头,心神内视,只见混混沌沌,宛若无边无际又狭小紧致的丹田之内,丝丝缕缕的内力在冲突翻涌,数量足有二十丝之多。 “怪不得想要发泄呢,原来内力一下子精进了这么多……”白信满意的笑出了声,辟邪剑法不愧是速成的绝学。 他精神纯粹强大,很快降伏了内力中的炽热燥劲,躁动不安的内力稳定下来。 到了这里,功课告一段落。 白信把禅法收敛,神秀气质消去,才跳下床,穿上鞋子,走出房间时,不由露出一丝诧异,发觉这里是拳馆里置办的只有馆主才能居住的小院。 院子普普通通,只有墙角边一颗大树,树下放着石桌石凳,桌上有茶壶茶杯,旁边叠着两件衣服,还有腰带,荷包等等物品。 不远处,一个人正在练剑。 白信定目一瞧,是那位早就离开拳馆到县衙履职的张涛张师兄。 “张师兄不是一直练刀的吗?怎么练起剑了?” 白信心里好奇,站在一边观看。 张涛所练剑法显然走的是迅猛刚烈,有进无退的路子,每一剑皆是迅猛无比,有如闪电般横空耀目,所向无敌。 不过很显然,张涛对这套剑法掌握的还不够熟练,很多地方使得磕磕绊绊,大大影响了剑法的速度与威力。 另有一点让白信十分在意,张涛长得人高马大,身形壮硕,胳膊手脚大了常人一两圈,把手中三尺长剑衬托的纤细精巧,跟个狗熊那根剔牙棍似的,总之十分违和。 “小师弟,你醒了。”张涛收了剑式,倒提长剑,对着白信笑道:“师傅让你这两天好好休息,练武等事暂且搁下。” 白信点头称是,听他称呼赵天豪为“师傅”,而不是以前的“馆主”,知道他已经拜了赵天豪为师,正式列入门墙,刚刚那一套剑术应该就是赵天豪传授给他的。 不过看他对这套剑术的掌握情况,明显不是最近才学的,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聊了一会,张涛见他没有事做,笑道:“左右小师弟无事可做,不如帮师兄个忙,站在一边监督师兄练剑如何,若是有个错漏,小师弟一定要指出来。”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册子,递给白信。 白信不收,为难道:“馆主说过,武功不可轻传,我现在还未拜师,看不得这个。” “见外了不是,师傅已经告诉我了,要推荐你拜师师伯,以他和师伯的交情,再有你的天赋资质,拜入师门是铁板钉钉的事。既然注定了是同门,早看晚看有什么不一样。” 张涛嘿嘿笑着,佯装不满道:“不过你小子可不够意思啊!明明天赋那么高,鸳鸯腿和玉环步在三个月内从炉火纯青练到登峰造极,居然都不告诉师兄一声,是不是不拿师兄当自己人?” 白信苦着脸连忙道歉,这事说不清楚,总不能说自己是一夜练成的,那不把人吓坏了。 “好了,不逗你了,拿着看吧,同门之间不用客气。”张涛笑着把册子递到白信手里。 白信没奈何,只能接过册子,低头翻阅起来。 “一字电剑……原来是那套用来烘托独孤九剑逼格的龙套剑法!” 白信心里想着,不疾不徐的看着剑谱。 他对原著中的这套剑术有深刻印象,说是这套剑术华而不实,要点只在一个“唬”字,每一招都讲究气势凶猛,有如闪电横空般耀人眼目,令敌人一眼望见便心生怯意,自乱阵脚,到时便可趁胜追击,斩杀敌人。 不过既然是唬人的剑术,那唬不住人下场就可想而知了——原著里的那位居然被一个盲眼独行大盗打败了。 败北的原因很搞笑,是因为人家眼盲,听声辨形,看不到一字电剑的慑人气势。 白信初想起这套剑术的来历时,有点啼笑皆非,不过仔细看过剑谱后,他立刻知道自己是被原著驴了。 一字电剑固然是以气势先声夺人,可既然能够做到剑出如闪电横空,气势夺人心魄,那就说明这套剑法出剑时的剑速绝对不慢,试想与人厮杀时,明明一剑就能刺死对手,那练剑者要傻到什么程度才会故意卖弄让剑绕圈子去吓人取胜? 再者,盲眼独行大盗因为眼盲,才会特别精通听声辨形的功夫,常人双眼无碍,又有多少人会去练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功夫? 即便是练了,又有多少人能把它练到能够捕捉剑速惊人的剑法并用到实战中的地步? 白信很快把整部剑谱看完,示意张涛以后,走到一边,把场地让出来,给他练习剑术。 张涛放松身体,吐出口气,长剑蓦然一展,手中长剑宛如闪电迸射,划出一道明亮剑光,正是一字电剑第一式。 别看他身躯壮硕,体态厚重,但施展剑法来,却是动作灵活,脚下轻巧,而且因着本身魁梧有力,剑速更加惊人,气势磅礴,剑出自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压迫力。 但他这一字电剑只出了一招,白信便瞧出了他数个不足之处,等到第二招使出来时,动作变形处又多了八个,再使下去,不足之处越来越多。 白信默然不语,任由他继续演练下去,在心里把他的错漏之处一一记下。 他观法有成后悟性得到提升,思维运转圆滑如珠,脑筋清明,已经是过目不忘,现在把张涛的动作和剑谱中的图形对比着记忆,不但把张涛的不足之处一一记下,且还加深了对一字电剑的理解。 由此,触类旁通,对从未正式演练过的辟邪剑法体会更深。 张涛很快把一套剑法演练一遍,收剑说道:“这套剑法我已经演练了数天,始终没办法把握住剑法的精髓,招式动作也总是磕磕绊绊的,师弟不要取笑。” 白信笑道:“胖子不是一口气吃出来的,师兄学剑不要急于求成,心浮气躁。来,师兄你一招一招的练,我给师兄纠正动作。” “有劳师弟了。” 张涛点点头,演练出第一式剑招。 白信此时眼力惊人,又过目不忘,鸳鸯腿与玉环步练到登峰造极后,对人体各部位的有机运作与配合有深刻理解,指导起来,有的放矢,把他动作中所有的不足之处挑了出来,并亲自演练,帮他理解记忆正确姿势。 第一式剑招掌握后,再练第二式,白信还是先纠正,再讲解示范,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挑错,帮他把动作纠正到正确无误。 张涛能把鸳鸯腿和玉环步练到炉火纯青,说明本身资质不弱,单纯掌握动作姿势的速度本来就快,现在又有白信帮助,掌握起剑招动作来当真是效率极高,有如神助。 通常只要白信纠正过一遍,他再演练时,能够改正很多不足之处,不过三五遍功夫,便能记住正确的姿势动作。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到了中午饭点,张涛已经把一套一字电剑全部掌握。 他收起剑,拍打身上的灰尘,笑道:“多亏了小师弟,我才能这么快掌握这套剑术。走,咱们到外面吃点好的,为了表示感谢,这顿师兄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 白信也不客气:“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027乞儿闹事 (第二章送上,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投资!) 两人出了拳馆,穿过两条街,进了一家酒肆。 店小二招呼两人进店,张涛坐在主席上,白信坐在对席。店小二唱了个喏,勤快的擦了桌子,问过张涛后,立刻手脚麻利的铺菜。 不一会儿功夫,一盘盘肉食菜蔬并酒送上饭桌,铺的满满当当。 张涛练了一上午的剑,早饿的狠了,等食物铺放完毕,立刻招呼白信吃喝,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只烧鸡,张口咬掉大半个鸡屁股,就着酒大嚼大咽。 白信见他这副吃相,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引出来,拿起筷子用餐。 两人吃饭都是练武之人,饭量不小,吃起饭来直如风卷残云一般,不一会功夫,一桌子菜全部消灭,张涛还没尽兴,又叫来店小二点菜。 刚要了几个菜,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阵叫骂声。 张涛随口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闹得这么呱噪?” 店小二侧着身子朝外看了几眼,脸色陡然变得愤懑,蔑笑道:“两位客官不晓得,这是一个乞儿在小店外面瞎胡闹,与本店的伙计发生了争吵。” 乞儿……白信心中一动,觉得蹊跷。 张涛哼了一声,斜着眼道:“向来只有店家欺负乞儿的,没听说有乞儿敢找店家麻烦的,店小二,别是你们把人家欺负的狠了吧……” 店小二听了这话,忙陪笑道:“客官您说笑了。小店开门迎客,向来是童叟无欺,最是讲究和气生财的,便是有乞儿上门,我们做伙计的也是乐意舍些饭菜给他们的,从来没向其他店里的小儿那样打骂哄人走的。客官要是不信,大可以出去问问街坊四邻,看他们怎么说。” 白信奇道:“那为什么会有乞儿来你们店里闹?” “小的也不明白啊!”店小二脸色一苦,既是在诉苦,又是在抱怨,“这个乞儿从没来过店里,不知怎么的今儿一开门,他便来了,我还以为他是刚流浪到这里的可怜人,拿了两个热馒头送给他,嘿,谁知道他压根不领情,伸手把两个馒头扔在地上,还死活非要往店里闯。结果,冲撞了好几位客人,害的我们哥几个被老板好一顿骂呢。两位客官,你说我好心没好报,这冤屈找谁说理去。” 张涛笑道:“真要是如你所说,那错的确在他,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不说,还害的你挨骂受屈,这乞儿忒不地道了!” 白信点点头,单凭他作贱两个馒头就够挨顿揍了!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陡然传出两声大喝。 白信三人站起身望过去,原来是有两个巡街衙差路过,看到吵闹过来询问,也不知是怎么说的,老板突地发了怒,转头弄了些泔水泼在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身上,两个衙差也不理会。 过了一会儿,复又喧闹起来,两个衙差喝散围观众人,用脚镣手铐铐住乞儿,推攘着走了。 见没了热闹看,店里的客人重新坐下,该吃吃该喝喝,老板走回来给各位客人告了罪,陪笑几句,转又到柜台上忙活去了。 张涛又要了几样菜,打发店小二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两人的吃兴没那么浓了,边吃边说话,张涛突然来了一句:“小师弟,一字电剑剑谱你刚才看了,想必应该有所领悟吧?” 白信想也没想的点点头:“那是当然。” 张涛接着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觉得你领会了多少一字电剑剑招,又到了什么程度?” 白信想了想,觉得反正有底牌在手,没必要装孙子,而且自己也没有隐瞒他的意思,直接了当的回答道:“除了内功心法篇,所有的剑招我都已经心领神会。虽然还没有实际演练过,但我想已经差不了许多。” “嘶——!” 张涛倒抽了一口凉气,只看了一遍剑谱便说已经对整套剑法心领神会,这是什么人才说的出这种话?他要不是疯子,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是那种上万人里都挑不出来一个的人物。 而张涛从不认为这个小师弟是疯子。 “怪不得你能把鸳鸯腿和玉环步两门拳术在一年多时间里练至登峰造极,怪不得师傅改变主意要推荐你给师伯做徒弟,还说你势必成为震惊当代的武林高手,能把咱们御拳馆更上一层楼……” 张涛目中复杂,长长叹了一口气,仅以资质以及悟性而论,他算不得弱,自己也以此为豪,虽然从师傅和说书人口中知道这世上有许多天赋在他之上的天之骄子存在,但因为距离他实在太遥远而一直没什么实感,所以从不觉得自己差。 可他想不到,那样的天之骄子在自己身边就有一个。 自己花了数年时间才把两种拳术练到炉火纯青,再往上便进境艰难,得不偿失,不得不放弃转修内功心法,而人家只用一年时间就超过了他,还直接把拳术练到登峰造极。 这且不说,单说这套一字电剑,他练了数天时间,堪堪能够记住招数,使用起来还磕磕绊绊,错误百出,这小子只看了一遍剑谱就说心领神会,这是人干的事儿?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和白信没仇,张涛都怀疑他是上天派来打击自己练武之心的! 张涛终究不是小气善妒之人,很快把心里的复杂情绪抛掷脑后,真心为白信感到高兴,不过,他还是提醒道:“小师弟,你到了京城,千万不要太过显露天赋锋芒毕露了。” 白信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上辈子高中没毕业就晓得了。 张涛叹道:“师弟你最好学会装笨扮拙,不然到了京城有的是麻烦等着你。” 他担心白信不明白其中的厉害,不等白信开口,接着说道:“你知道京城御拳馆有多少弟子习武练拳?告诉你,足足有一万余人!御拳馆是受当今圣上旨意创办的官方组织,能在那里学拳的弟子,都是各路各府挑选出来的优秀人才,他们的天赋就算不如你,也比一般人好的多,甚至还有天赋不弱于你,比你更强的天之骄子,而且人家多半还是背景深厚,家族不是在朝廷掌握大权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 这些人比寒门子弟家世优越,普通老百姓出身更是没法比,所以他们一个个傲气冲天,自视不凡,平日里行事不是以是非对错为准,而是以家世血脉高低为主。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一个普通出身的臭小子修成了他们练不成的拳术境界,还能够拜入御拳馆天字席位大宗师门下做亲传弟子,相信我,他们一定会发疯的!以他们的家世背景,便是犯了错也不会被深究,师伯未必罩得住你……” “师兄说的是,我会记下的。”白信笑了笑,越发觉得去京城不是什么好事。 张涛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宽慰道:“不过你也大可不必太担心了,师伯毕竟是大宗师,深受圣上信任依赖,且在京城里声望极高,亲近友好的势力也有不少,他们未必敢真动你。” 这么想可见你的天真!姓王的明知道赵天豪的身份还敢下手,可见对大宗师并没有太多的畏惧忌惮,连他都是如此,更何况我这个小人物……白信撇嘴,不过这话并不适合对别人说。 两人边吃边聊,酒足饭饱后,正要结账,只听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声。 店内的客人都被惊动,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往外瞧,有的直接走到外面看热闹。 张涛付了帐,和白信走出去,只见那个乞儿又一次出现在店外,正和门外招揽生意的跑堂撕扯推攘,跑堂的一个不注意,“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乞儿趁机往店里冲,看热闹的店小二见状连忙上去阻拦,几个人在店外乱成一团。 动静越来越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店内的人看不到热闹,连忙走出来围观,甚至连后厨的人都听到动静,忍不住走出来看热闹。 旁人都是为了看个热闹,白信却察觉到了异样:乞儿身上穿的还是那套破破烂烂的衣服,蓬头垢面,可被衙差押走时被老板泼的泔水却消失无踪,连个水渍都没留下一个。 而且,他明明被衙差带走了,怎么这么快跑回来了,这不符合程序。 正疑惑间,白信听到老板咬牙切齿的声音:“这天杀的小混蛋,怎么又来了!你给我等着!” 老板扭头回了酒肆,像是要拿棍子给乞儿一个好看,白信直觉预感到哪里有问题,可一时间想不明白,突然,哗啦一声响,酒肆屋顶中央处凹陷下来,砖瓦木梁一下子砸落,把大半个酒肆淹没。 轰! 人群寂静了一下,然后轰然炸开,疯狂远离酒肆。 但说来奇怪,酒肆房顶塌陷下来的砖石碎片,竟然一点不向外面溅落滚动,甚至站在门口的几人除了被吓了一跳外,居然一点事没有。 当然,除了那个去酒肆里找东西的老板。 他整个人一下子被酒肆塌陷下来的砖石木梁埋没,活着的希望渺茫。 再看人群中的乞儿,早已经没了踪影。 028种其因者,须食其果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投资!!!) 回到拳馆,张涛继续练剑,白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说是在监督他练剑,实际上眼神涣散,明显是在发呆,出神的想着些什么。 “师弟,好端端的发什么呆呢?” 张涛不知什么时候停下练剑,走到白信身边,边用毛巾擦着汗水,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随口笑道: “该不会是在想刚才那件怪事吧,说起来也真挺玄的,一家酒肆倒塌居然没伤多少人,只有可怜的老板遭了灾,躲过一劫的人还真应该谢谢那个闹事的乞儿……说起这个,我记得你不是突然离开了一阵子,是去做什么去了?” “我觉得那个乞儿挺可疑的,所以追过去了。”白信回过神来,语气飘忽。 “结果呢?” “结果……” 白信迟疑了一下,想起了当时的经历, 他在酒肆倒塌之前预感到有问题,事发时立刻反应过来,就见到那个乞儿不知什么事后已经出了人群,正乐颠颠地往外走。 他心里觉得好奇,和张涛说了一声后追了过去。乞儿的步伐不紧不慢,步幅不大,明明只是正常的行走,却让后面的白信如何加紧步伐都无法拉近两者之间的距离,这让他越发意识到乞儿的不凡。 最后,他跟着到了一条街上,耳边忽然传来一句话,回过神来,乞儿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也就是这句话,让他回来后常常分神。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 张涛的声音让白信再次回过神来。 白信看着他,“没什么,我想到了其他事。对了,明日咱们就要离开这里前往京城,师兄已经辞去了衙门的公职么?” “这是自然,如果还有公职在身,师兄我哪里有时间在这里练剑。” 张涛看出白信心里有事,并不打算过问,想了想,他耍了一个剑花,倒提剑柄递到白信眼前。 白信不解的看着他。 张涛笑道:“有些事情多想无用,男子汉大丈夫,有那个时间蘑菇,不如把精力花在正事上。你不是说对一字电剑已经心领神会了么,那就拿起剑实际演练一番,一来你可以印证所学,增进剑术,二来让我开开眼界,看一看同样一套剑术在你手里和我有什么不同。” “这……” 白信迟疑了一下。 张涛又催促了几遍,白信拗不过他,只得握住剑柄,走到场中。 他边走边打量手中长剑。 这是一柄长度超过四尺的长剑,比一般的剑都长一些,对年纪只有十四岁多了一点的白信而言尤其显得过长。 它通体银白,剑身略厚,不是白信上辈子在电视剧里见到的那种薄铁片子一样的薄剑,剑身有四面,宽两指半,端正平直,剑刃两面开锋,锋芒毕露。仔细打量,发现剑身通体有细细的纹路,一层一层有如流水,舒缓飘扬。 “这剑不是大路货吧?”白信开口问道,屈指轻轻一弹剑身,“铮”的一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剑鸣声清音袅袅,久久不绝。 张涛咧嘴笑道:“这当然不是普通货了。这是师傅在京城神兵阁定制的汉剑,足有五十炼,原本是等咱们两个拜师时所赐,现在师傅改了注意,你那柄剑要等你正式拜师时师伯时送你。” 白信在老和尚和拳馆里都没接触过剑,不过该有的常识并不缺,知道张涛口中的“五十炼”指的是这柄剑的规格。 自古以来,铸造刀剑等武器的上佳材料都是“百炼钢”,即把铁块不断地加热,锻打,折叠,再加热……如此反复百次,这种钢性能优越,铸造出来的兵器削铁如泥,广受人们喜爱。 不过由于百炼钢制作工艺复杂,成本太高,往往只有铸造传世级别的宝剑宝刀时才会真正用上百炼钢,一般的武器要么直接用生铁铸造,要么降低规格,进而有了“九炼”,“十炼”,“三十炼”、“五十炼”、“七十二炼”等多种规格的武器。 五十炼的剑已经规格颇高,能装备到的武林人不会很多,毕竟大部分人用的武器都是十炼和三十炼,这种规格的武器做礼物足见赵天豪的心意。 既然还有一把五十炼的剑,回头见了面一定要提前要到手,毕竟我已经有了辟邪剑法,还有这套一字电剑,却连一柄剑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白信心里想着,走到场中站好。 凝神。 静立。 张涛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信。 蓦地,白信身形猛然一动,漆黑的瞳孔中绽放出一抹凌厉之色,看不出是左脚还是右脚向前迈出一步,身影向前迈出一步,力量节节贯通,层层推动,右手手中紧握的剑柄顺势向前递出。 嗡! 随着这一剑刺出,清脆剑鸣声响起,四尺长的剑身划破空气,仿佛一道银色的闪电,空气宛如裂帛,一下子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凛冽的剑风冲出,数米内的空气顿时被搅乱。 一剑落,一剑起,刺出第一剑后,白信心念一动,剑法展开,逐渐回落的剑风呼啸声陡然间暴涨,银瓶乍裂,道道闪电横空,气势凶猛骇人。 白信剑随身走,道道闪电在院中奔腾游走,剑风越来越强,层层涤荡,直逼出一两丈远,院中大树靠下的树枝随风摇摆,顿时落叶纷飞。 剑风带动落叶飘散飞舞,白信毫不理会,沉浸于第一次练剑的新奇体验之中,长剑或刺或撩,或斩或劈,或崩或截,每一式都如闪电横空般剑速惊人,同时伴随着威猛凄厉的呼啸声,剑光凛凛如冷光游走不定,卷起更多的落叶随风飘飞起舞。 渐渐的,落叶的树叶越来越多,全都被剑风带动,如一叶叶扁舟在波澜壮阔的海洋中随波逐流,直至后来,白信猛然一收剑光,身形停顿,风中的树叶这才摆脱牵引,簌簌而下,落了一地。 看着萧萧落叶中仗剑而立的少年身影,张涛眼神恍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尽管中午已经从白信口中知道他已经掌握了一字电剑,心里有了准备,可当张涛亲眼目睹白信把一字电剑施展出来时,心里还是掀起万丈波澜。 他苦练数天又在白信的帮助下才准确无误的记住一字电剑的每一个动作,一旦加快速度使开剑法,动作便会变形,功亏一篑,而白信,只是看了一遍,还是第一次用剑,便已经能把整套一字电剑熟练施展开来,观其动作神韵,分明是已经把握住一字电剑的精髓。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张涛苦笑着摇头。 “师兄,还你剑器。”白信有些意犹未尽的走回张涛身边,不舍得把手中长剑还给他,这柄剑虽然长了些,可他力气大,施展剑法并无不便,反而还扩大了攻击距离,使用起来正好。 刚才那次练剑彻底勾起了他心里练剑的念头,要是有剑在手,便可放开手炼剑,没外人在的时候正可以练习辟邪剑法,实际体验一下这套传奇剑法的厉害。 “看你这副样子,是相中了这柄剑了吧。”张涛笑道。 白信挠了挠头,微显尴尬,但还是诚实点头道:“的确。但凡一名剑客绝不可能不想拥有一柄好剑。” “你倒挺诚实的。”张涛大笑,拍着白信的肩膀,把剑推回去,“既然师弟你喜欢这柄剑,那这柄剑便给师弟用吧。反正你那柄剑放在师傅那里,尺寸样式和这柄剑相同,我稍后去他那要就是了。本来就是给你的礼物,提前拿了也没关系。” “那就谢过师兄了。”白信顺势把剑收回,道谢:“记得待会拿剑时替我向馆主道谢。” “没问题。” 张涛满口答应下来。 接着,张涛向白信请教一字电剑的练法,白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练习剑法时的所得所想全都告知与他。 张涛大受启发,连忙把剑鞘给了白信,自己匆匆离去,去找师傅要了剑,回来和白信一同练剑,切磋,整个下午,院子里尽是此起彼伏的剑风声。 …… …… 夜色如水,月光如纱。 漆黑无光的房间里,白信端坐,长剑横膝,右手放在剑鞘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着。 他是刚睡下没多久被梦境惊醒的。 在梦里,他再次来到顾家一家四口惨死的庭院,死者的表情历历在目,深刻清晰,猩红的血液极其刺目,仿佛能够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白信又想起了乞儿的话:“种其因者,须食其果,善恶到头终有报。” 仿佛那个神秘的乞儿就站在身边一样,声音带着某种魔力:“子时三刻,人从西来,报恩桥下,因果偿还。” 这话没头没尾,不可思议的是白信听懂了。 “别瞎想了,事情已经结束了。”他试图安慰自己。 “你已经从事件里抽身出来,安全了,还要到京城去拜师大宗师,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额,这个没有,反正人生一片坦途。” 不住的自我安慰。 只是任凭他如何说,预想中的释怀都没有出现。 他没有放下某件事的松快感,越发觉得从醒来和赵天豪谈话后就一直存在的郁气更加强烈,甚至,还有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戾气…… 明明什么都没结束! 他想到了满门被灭的老周家,想到了被害的刘大娘夫妇,想到了莫名其妙非要对付自己的王泽岚和已经死掉的周茂,想到了顾家,想到了咬舌自尽的顾家娘子…… 白信嘴角忽然显露出一丝笑容。 这是坦荡的笑。 是直面自己内心的笑。 “是啊,事情还没结束呢!” “恶人还没得到惩罚,怎么就能算是结束呢?” 029因果彰显 武学修为:三流 禅法境界:不净观(圆满) 武功: 一字电剑(登堂入室) 辟邪剑法(初窥门径) 齐氏金刀(登堂入室) 九图六坐像(圆满) 九转连环鸳鸯腿(登峰造极) 八柱勾挂玉环步(登峰造极) 少林齐眉棍棍法(登峰造极) “利用时差花了数个时辰苦练,终于把辟邪剑法提升到初窥门径的境界。” “没有充足的内力,练这套剑法就是不方便。” 白信利用菩提树检查修炼成果,忍不住叹了口气。 辟邪剑法共有七十二路,单论剑法,当得上是平平无奇,没什么高明精巧的地方,其最为称道的其实是独特奇妙的内力运转方式,能令剑招陡然间生出无穷奥妙变化,迅捷无比。 也即是说,如果内力浅薄,或者没有内力,便无法发挥出这套剑法的精妙之处。 白信恰恰处于这种范畴之中。 辟邪剑法虽然是速成的传奇剑法,可他习练时间实在太短,内力加起来也才二十多丝,填满丹田都不够,哪里能运转剑法。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白信的特殊之处就在于超凡的身体素质。 没有内力催动剑法生出变化,那就用蛮力,鸳鸯腿和玉环步同时练到登峰造极,全身劲力合一,高达数百斤的力气比之二流高手催动内力的爆发力也毫不逊色。只须稍稍变通,便能自如施展辟邪剑法。 或许蛮力不如内力精巧灵活,剑法的变化会减弱许多,但强横的力量会赋予剑法更强劲的破坏力和速度,不可小觑。 至少当初那个徐朗山,白信有自信一招将其解决。 “那位病怏怏的令狐大侠都能在无法动用内力的情况下击败一位位高手,呼吸间刺出三十剑刺瞎三十只眼睛,我的身体素质远在他之上,辟邪剑法比起孤独九剑也不差,就算算上战斗经验以及学剑时间长短等因素的差异,我和他的实力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而且辟邪剑法自带鬼魅身法,速度惊人,打不过也还能逃走。” 如今在数个时辰内把辟邪剑法熟练到初窥门径后,白信的底气随之大增。 这方世界的武学招式分为初学乍练,初窥门径,登堂入室,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和登峰造极六重境界,每一重境界都是一番天地,彼此之间难以逾越,想要晋升十分艰难,需要足够的悟性和积累,要有水磨的工夫。 其中,初学乍练又被称作“入门”,是指新手们刚刚学会某种功夫,只能勉强施展,尚且不能形成稳定的即战力,也就比门外汉强一点。 而初窥门径顾名思义就是刚摸索到门道,是指已经把武功招式练到纯粹而熟练的地步,与人交手能够熟稔流畅的使用招数,开始触摸到本门武功之中蕴含的核心道理。 一般人要把武学招数练到这个境界,没个五六年苦修绝无可能。而白信短时间就把辟邪剑法提升到这个程度,足见他的习剑天赋十分优秀。 看了眼月色,凭着打更人的经验,时间应是亥时(晚九点至十一点时段)末,快要进入子时了。 白信抓住剑柄,无声的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鞋子,沉默的添水研磨,提笔写了封信。 把信放在桌上用镇纸压住,他无声的推开门,静悄悄的来到院子里。 不再刻意压制感觉功能以后,敏锐的听力能够清楚的听到从旁边房间里传来的鼾声,以及另一间房里时断时续,绵绵不绝的微弱呼吸声。 白信微微一笑,低声呢喃:“今后一别,各自保重!” 说完话,他扭过头,控制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出院子,不再回头。 …… 烛台上默默燃烧的蜡烛发出昏黄的光,照亮了漆黑狭小的房间。 桌子上放着剪刀,药罐,温水和许多白布条。 齐云峰嘴里咬着布条,喉咙里发出拼命压抑痛苦的嘶吼,他强行保持着理智清醒,双手不见一丝颤抖,轻巧的把粘连在上身血肉上的衣服撕下来,赤着的上身,逐渐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痛苦的闷哼声响个不停,伤口处渗出猩红的血液,齐云峰动作加快,拿起一条布条沾上温水,把伤口处四周的污渍抹掉,然后打开药罐,掏出一把药末,均匀的抹到伤口处,迅速用布条包扎好。 “王泽岚,这个仇老子记住了!”齐云峰咬牙切齿的嘶吼着,眼中跳动着熊熊的仇恨之火。 这次行动本身非常完美,他和屠仁明已经拿到了柳云飞的遗物,虽然出现了变故,他们依然有胜算,要不是死掉的周茂出现搅局,古怪的女童随后出现,屠仁明不会死,陪伴他十几年的刀不会折断,他更不会遭受到严重的创伤。 他被女童打伤后立刻隐藏起来,所以知道暗算了屠仁明的周茂以及那个古怪的女童都是王泽岚指使的,这个仇当然要记在他的头上。 而且折损了屠仁明,他的两个哥哥肯定不会放过齐云峰,可以想见他回去后将要面临的处境将是何等的艰难危险,不过好在他趁机从王泽岚手里抢回了一件柳云飞的遗物,总算是完成了龙王的交代。 有了这层关系,屠仁志两兄弟就算想要动他也会有所顾忌。 “不过,王泽岚怎么会有那种诡异的手段?操纵死尸……闻……所未闻……” 齐云峰的思绪一下子被剧烈的痛苦打断,品质上佳的金疮药发挥效用,药力一丝一缕的钻进了他的伤口,紧接着,酸麻痛痒的感觉一起涌上心头,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噬咬皮肉。 “他奶奶的,那个女娃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手上的功夫着实古怪,劲力还带着阴损冰寒的毒气,找么看都不像是活人!” 齐云峰常在武林上走跳,精神磨砺得足够强韧,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还是击倒不了他的,麻烦的是内伤,在他内视时,清楚的察觉到某种淡绿色的气息在经脉中流淌,游走于五脏六腑之中,侵骨噬肉。 二十多年来苦修而成的内力正在以他的身体为战场,与这股淡绿色的气息厮杀着,纠缠着,由于体表伤势的影响,两者难分轩轾,陷入胶着僵持的状态。 “等我伤势痊愈,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齐云峰发着狠,从贴身的香包里掏出一枚药丸。 捏开药丸外面的蜡层,他看着通体碧绿的药丸,心痛的直抽抽,这是他花费了好几千两银子,又搭上不小的人情才从药王谷换来的疗伤圣药,据说疗伤效果可与少林大还丹相媲美。 齐云峰默默在小本本又为王泽岚添了一笔,仰头吞下药丸,效果立竿见影,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色立刻涌起一股红润,亏空的血气和精神迅速补足,内力循序增长数成,压制住了淡绿色的内息,但还不够,状态与巅峰相比只有一半出头的水准。 噔噔噔噔!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频率快慢不一,力度有大有小,显然是某种暗号。 “伤势如何?” 门外传来沙哑的低沉声音,明显是经过伪装的,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齐云峰哼道:“还死不了。” 门外声音道:“东西我已经经有秘密渠道送出去,长则数月,短则月余,就能送到龙王手里。当然了,交办手续已经完成,出了事情也不关你的事,你的功劳不会少一丝一毫。” “那就好。”齐云峰小心穿上衣服,避免牵动伤势,“外面的形势如何?” “王泽岚发了疯似的调动人马,六扇门和当地官府的力量都被启用,把所有进出永宁县的道路都设了关卡,不过奇怪的是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王泽岚没把我放在心上?” “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赵天豪近日会启程返回京城,他一向与王家等势力不睦,王泽岚对付他不奇怪,不过也不排除是想让你麻痹大意……总之,你这段时间不要外出,安心在这里养伤。” 门外的声音最后叮嘱道:“有什么需要,你可用密语联络我,我会派人给你送来。另外,屋子里留有暗道,如果出了事,你可从暗道脱身。” “知道了,啰里啰唆的。”齐云峰不耐烦的哼了几声,不再理会外面的人。 他走到旁边拉开柜子,柜子里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各色糕点面点,烧鸡烤鸭,旁边一个柜子里摆着酒水,又有一个药柜,里面放着按份量抓好的药包,治疗外伤内伤的都有。 墙角边摆放着刀剑等各种常见兵器,看的出来,每柄武器都状态良好……显然是有人定期来这里进行食物补充和武器保养。 “准备的倒挺齐全。” 齐云峰抓起糕点,凑到鼻子前嗅了一下气味,正要开吃,忽然神情一顿,呼的闪身来到墙角边,伸手拿起一柄厚刀。 嘭! 下一刻,房门轰然爆碎,木门碎片激射。 两道明亮的刀光劈面斩来。 在极速飞驰的刀光后面,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齐云峰的眼帘。 …… 同一片夜空下,县城的另一端,某种信号以一种人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传递到来。 靠在马车车厢里闭目养神的王泽岚,手里拨弄着念珠的动作骤然一顿,双眼睁开。 “找到你了!” 坐在车夫位置上,昏昏欲睡的王虎王豹听到动静,立刻清醒过来。 王虎低声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立刻启程,去城南……不,他还在逃窜……”王泽岚一边抚摸着念珠,仔细感受着某种讯息,一边低声骂道:“哼,伤得那么重还这么能逃,身份低贱的人果然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命硬。” “……” 王虎王豹面面相觑,弄不明白自家公子这是什么状况。 半晌。 王泽岚神情一定,吩咐道:“走,咱们出城,去城南郊区。” “是。” 王虎王豹两兄弟不敢怠慢,应了一声,立刻催动马车,往城南去了。 030听教员的话 午夜子时,齐云峰在乡间小路疾疾而奔。 他身形狼狈,神色急促中带着仓皇,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一样。 事实恰是如此。 追赶齐云峰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丢了性命的屠仁明。 不知道它用了什么手段,居然给它找到了齐云峰躲藏的隐秘地点,挥刀杀了进去。 本来随着屠仁明的死去,其一身精湛的落雪刀刀法随之烟消云散,杀进来的屠仁明虽然握着刀,气势不凡,可在刀法大家齐云峰眼中无异于不懂武功的乡间野汉胡乱挥舞兵器。 哪怕他身负重伤,拿下它亦并不非难事。 然而想虽然是这样想,齐云峰却不敢这么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毕竟上一个敢于它近身作战的,已经沦为了眼前这种行尸走肉。 齐云峰没奈何,只得侧身躲避,找到机会打开屋子里的暗道,潜出县城,一路往南而去。 之前找寻柳云飞故宅的时候,他把整个巩州转了个遍,对永年县的地形了如指掌,虽然是在逃命,心里已经盘算开,要借助地形甩掉后面的怪物。 “我记得前面有座报恩桥,桥下常有商船路过,或可从那里逃开追踪……” 正想着,一座石拱桥出现在眼前,齐云峰心里一喜,快步踏上去。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骤然顿住,身形触电似的猛地向后倒退丈余,动作飞快,一柄大刀护住前胸,警惕的望向前方。 他是老江湖,习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过往的腥风血雨的经历让他对危险有着惊人的感知力。 在踏上石桥的那一刻,他分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逼命而来! “哪位高手在此,何不出来一见!”齐云峰扬声喊道。 话音甫洛,他脸色突然大变,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望向石桥另一端。 月色中有一道身影从对面走上桥,一步,两步,每一步间隔的时间都一样,每一步跨出的距离也一样,脚步声轻盈平稳。 单听脚步声便知来人没有半点急躁,不疾不徐,心态平稳,显然是有备而来。 呼吸间,一道稚嫩但却已经具备修长体态的身影显现出来轮廓,映入齐云峰眼中。 他顿时心神狂震,忍不住惊喝出声:“是你!” 认出来人身份的刹那,他握住刀柄的五指越发用力,浑身筋肉紧绷,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会在此时此刻,于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最令齐云峰惊恐的是,对方的出现也就代表着赵天豪的到来。 “赵天豪,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一见?难道是怕了老子手里的刀,不敢出来?”齐云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声色俱厉道。 看着眼前上身满是血渍,强装镇定勇烈却难掩狼狈于恐惧之色的男人,白信突然深刻理解了世事无常的至理,想当初他自信蛮横,犯下重案面不改色,看出自己的杀意仍霸道肆意,现如今却惊慌失色,形如宛如惊弓之鸟。 白信淡淡道:“赵馆主不在这里,你用不着担心,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齐云峰并不理会他,目光四下打量。 四周空旷,一览无余,能让人藏身的地方只有地下与潺潺流淌的河流。 赵天豪这人极为正派,行事作风向来光明正大,绝不使用小手段,他要是舍得脸面挖个洞藏起来,或者躲在水里伏击,那他就不是“一剑横江”了……齐云峰心思电转,确定四周没人埋伏,他松了口气,微微放松警惕,突然间好奇起来。 这小子为什么独自挡住自己的路? 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在此时此刻路过这里的呢? 齐云峰眯着眼睛,怪笑道:“说吧,一个人来这里见我是为了什么?总不见的是为了保护为师吧,我的好徒儿。” 白信摇头道:“别乱占我便宜,咱们两个的关系还没熟到那个份上,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拜你为师了。” 顿了顿,他盯着齐云峰道:“还记得你那晚说过的话吗?说我学刀有成之后大可以一刀把你劈了,为顾家人报仇。不好意思,我实在是等不到刀法有成的那一天,所以特地提前过来送你上路!到了下面,记得洗心革面,下辈子做个好人!” 白信的话说的非常诚恳,非常的认真,但在齐云峰听来却最是刺耳,他那种杀他如呼吸喝水般理所当然的语气,彻底激怒了他。 “还没入门就想弑师,老子没看错,你小子果然是做恶人的料。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过早露出獠牙。须知养虎者必有杀虎的本事!” “老子收你为徒,本还想着造就你,让你代替老子回齐氏,取得齐氏一族得至宝,可惜你让老子太失望了!”齐云峰时间紧迫,担心屠仁明随时追上来,说话间杀心已定,“既然你想杀老子,那老子先要你的命!” 呼! 呼吸间,齐云峰出刀了。 他身如猛虎,大刀刀光如练,杀气盈面,蜈蚣刀疤宛如活了般扭动。 刹那间,刀光迅疾刚猛,明明没有内力催动,竟然凭空生出一股凶悍狠厉的气势,令得刀光再次暴涨,无形无质的月色好似被搅乱的水流,在刀光四周荡漾波动。 这一刀斩出,齐云峰只觉某种玄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心境陡然间得到提升,内力亦变得更为活泼灵动,好似有了意识一般,顿时大喜,知道这是自己刀法精义更进一步,往宗师之境又迈出坚实一步。 一流高手打通任督二脉之后,内力源源不绝,再往上便要百脉具通,同时打磨内力,直至内力精纯无比,做到心与气合,念动气至,如此才能打破窠臼,成为武道宗师。 齐云峰成就一流之境后,一直进境有限,不想经历一番周折后终于于今日有了突破,虽然还没有彻底完成心与气合的成就,可境界已然提升,同侪之中没有相等境界者,对上他先天便要吃亏。 说时迟那时快,齐云峰的身影瞬间跨越十几米距离,两者之间的距离眨眼间缩短,刀光如一轮弯月,当头劈向白信脖颈。 刀锋还未斩到,先有一股凌厉劲风扑面而至。 铮! 一声剑鸣响起,一道如电剑影横空出世。 当! 刀剑对撞,金属颤音袅袅不绝。 齐云峰刀势一顿,立即感觉一股远超他预料之外的强大力量从那利剑之中涌出,好似排山倒海一般,不但堵住了刀的去势,更把长刀震得歪斜。 这股力量甚至影响到了他,让他的步伐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 “好大的力气!六合归一的力量比老子预料的还要强!” 齐云峰诧异于白信力量的强大,只手持剑居然能压制自己手中的大刀,力气真是惊人,不过他毕竟厮杀经验丰富,尽管心里诧异,手上的动作并未减缓,脚步向旁边一移,顺势泄去刀上的巨力,长刀一抹,横斩腰身。 他的反应不可说不快,然而比起白信,他还是慢了一个刹那。 白信深知自己从未与人真正用兵器厮杀过,甚至正儿八经的打斗经验都寥寥无几,一旦让对方掌握主动,那他的胜算就渺茫了。所以,他一开始就决定听教员的话,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以我为主,保持主动。 所以他挡住齐云峰的第一刀后,立刻展开进攻。 一字电剑! 白信体内血气涌动,长剑横空,带起道道闪电飞奔,气势凶猛慑人。 登堂入室境界的剑法造诣,经有数百斤力气的手臂催动,剑速之快赫然达到极其惊人的地步,齐云峰从未见过这等声势惊人的剑法,重伤之下眼力不足,竟是分不出哪一剑是真,哪一剑是假,只得把刀舞成一团,尽力护住周身。 刀剑密集交锋,对撞出一声声铿锵爆响,齐云峰力气不如白信,一轮交锋下来,手掌酸麻,虎口被震破,而白信气势如虹,越战越勇,一时占尽上风。 蓦然间,齐云峰突然刀法一变,刚猛霸烈的刀法变得诡谲阴森,几十斤重的刀在他手中宛如无物,曲折转变灵活如蛇游走,上飞下走,轻巧的穿过长剑织成的闪电网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斩向白信脖子。 不愧是一流高手! 在刚才的交手中,他已经看穿了白信这套剑法的底子,果断换了一套刀法,瞅准白信剑招中的一个空隙,下狠手直斩要害。 这一刀由刚转柔,宛如游丝走线,是他练刀数十年所得的精粹,瞬间来到白信脖子前,下一刻,便要把脖子斩开,看到月色下血泉喷涌的绮丽画面。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白信的脸上,以他的眼力,清楚的看到少年脸上的每一分表情,那是一种镇定从容的平静,眼神坚定冷淡,仿佛看穿了一切。 这种表情和眼神令他毛骨悚然。 恍惚中,齐云峰感觉脖间一痛,像是被蚂蚁叮了一下,紧接着耳边风声大作,视野不住地转动,且迅速地向上攀升…… “出了什么事情?” 本能的疑惑中,下方的视野里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势在必得一刀宛如凝固中停在空中,再不能向前前进一丝一毫,因为执刀的人已经不能再动弹,那个熟悉到极点的身影已然没了头颅! “什……么……” 他竭尽全力地想要看清楚些是怎么回事,然而意识飞快地模糊,失重的下坠感里,他似乎看到了一条河流从远方铺展过来,浑浊的水里,无数似曾相识的面容影影绰绰的涌过来,张开血盆大口,重重咬下…… 031罪魁祸首 白信收剑回鞘,翻腾的气血让他的右臂有种压了麻筋后的酸麻感,这是他用蛮力取代内力催动辟邪剑法的副作用。 不过和战果相比,这点副作用不算什么。 “这就死了?” 他看着噗通倒地的尸体,有些释怀,有些怅然,更有一些茫然。 适才与齐云峰的战斗,他一直留有后路,那就是报恩桥下的这条河。 因为上辈子救人被河水淹死,这辈子白信汲取教训,从小苦练水性,自信就算比不上浪里白条,也是一位水中好手,要是真的打不过齐云峰,那大不了跳河水遁逃命。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刚才齐云峰使出那招杀招之时,他下意识用上了新学的辟邪剑法,竟然一剑奏功,一招将这位一流高手斩杀! 他是真的没想到辟邪剑法的威力这么强!更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杀得了齐云峰!! 所以,真的杀掉了齐云峰以后,他感到释怀,更多的却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这股情绪被打破,一大股业报经有心脏处涌进莫名空间。 白信不用查看具体的数值也知道,这股业报的数量远比上次更多,他隐隐有个猜测,业报数量的多少与被杀者的实力高低和作恶多寡有关,至于更具体更准确的结论,他一时也弄不明白。 夜色中,突地响起一阵马蹄声。 乡间小道上,两点亮光漂浮着飞舞,一尊庞大黑影由小而大,像是一只怪物般快速的向这边跑来。 白信不想惹麻烦,刚想提着齐云峰的尸体离去,目光突然凝固,瞳孔一缩,因为那道黑影已经迅速奔到桥边道路旁停下。 是一辆马车。 紧接着,三道身影从马车里跃出。 当中一位青年,锦袍玉带,腰间系着碧玉香包,气态不俗,手持一串念珠。 两个魁梧大汉护在他左右两边,缓步走上石桥。 “王泽岚……” 白信低声叫出了他的名字,不再理会齐云峰的尸体,转身正对着来人。 他此时越发对那个乞儿感觉敬畏。 本来他来这里是将信将疑,没成想真的碰到了齐云峰,当他杀了齐云峰,了结了一段业报之后,居然又有一位当事人来到。 天底下难道真的有未卜先知的神人!? 王泽岚脸型消廋,五官俊雅,行动举止,谦和温驯,颇有几分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气质,看的出来是受过大家礼仪教导的。只他一开口,把这股气质破坏的干干净净,戏谑道:“报恩桥上弑师,你就是这样报答齐云峰的授艺之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数十年前,一位富商举家从西域返回中土,路经此地,突然河水暴涨,船上的孩童跌入水中被激流卷走,船上众人束手无策,恰逢本地老农经过,见状奋不顾身跃入水中,救下了水中的孩童,自己丢了性命。 富商感念老人的救子恩情,为老人风光大葬,赠了金银给老人的家人安家,又以老人的名字为名建了这座石拱桥,方便两岸百姓往来。 这件事情当年引起轰动,县衙里派人记录要录入县志,由于老人家境贫苦,没有像样的名字,叫出来很不好听,县衙来人便用了当地百姓最喜欢的名字,唤作报恩桥。 王泽岚特意点出桥的名字,点出齐云峰的授艺之恩,分明是在讥讽白信做人忘恩负义,禽兽不如。 白信并未生气,只是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齐云峰对我有授艺之恩的?” “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被齐云峰好吃好喝款待了三天,宅院里的侍女丫鬟任你使用。啧啧啧,他对你真是没话说,可你怎么回报他的?居然忍心砍下他的脑袋,小小年纪,如此狠心,真是人面兽心!”王泽岚特意打量了齐云峰的尸体,然后摇头长叹,一副为他不值愤愤不平地模样。 “颠倒是非黑白,就这么让你感觉高人一等么?”白信冷冷一笑,“你以为你很清高很道德么?你假模假式的样子看的我都快吐了!” “到底是没读过什么书的人,没有礼义廉耻之心,杀害恩师居然还不知悔改,真是令人寒心!”王泽岚仰头长叹。 “懒得理你胡言乱语。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处心积虑的对付我?”白信质问道:“我从小在这里生活,从来没离开过永宁县,与你无冤无仇,也应该没有在什么地方冒犯过你,你为什么要派周茂对我下手,非要杀死我不可?” “你不知道?你不明白?那你可知道你坏了我辛苦数年培育而成的**鬼!我当年吃尽苦头,才好容易得到两只**鬼,数年来一直以秘法培育,花费无数心血和财力,终于将其中一只养成气候。我这次奉命办事,本想着把齐云峰等人一网打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一鸣惊人,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从此对我刮目相看,让父亲母亲知道我的本事。可是你,你毁了我最强的**鬼!让我不得不改变计划,调来军士围剿扶柳庄,还被卷入诡秘境界,导致军士死亡惨重……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因为,你说,你该不该死?” 说起这件事情,一下子触动了王泽岚的痛处,俊秀的脸庞几乎扭曲变形,连珠炮似的大声咆哮,情绪激烈的,仿佛受了比受害者更大更多的冤屈似的。 一个不入流的小孩子,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他还有护卫在旁边,倾露出心事后,看到白信那惊愕又蒙蔽的表情,心里不由泛起复仇的快感,决定要像猫儿捉到了老鼠,要先残酷折磨,再行咬死。 “说来真是人贱者命硬,我让周茂那蠢货去杀你,你一连两次都没事,最后一次我故意把你引到齐云峰那里,没曾想齐云峰居然看中了你的天赋,舍不得杀你,还要收你为徒。好不容易等你进了扶柳庄,我又是火箭又是毒药,居然还是没弄死你!有时候我都不得不佩服,你小子的命实在是硬!” 王泽岚嘴角带着一抹邪邪的笑意:“不过这次你运气用完了!这里地势开阔,无路可走,这边人手齐全,我就不相信你这次还能逃走。” 明白了,白信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尽管并不清楚**鬼是个什么东西,但联系他前后的话,白信已明白,老周家出事那晚秒杀了自己的高手就是王泽岚培养的**鬼,许是因为金手指开启的缘故,他没死,而那只**鬼出了事,幕后主使者王泽岚把敌意放在自己身上,于是便有了周茂两次的刺杀,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也就是说……老周家和刘大娘夫妇都是被你害的?”白信怒目而视。 “是又如何?区区几条贱命,何必在意。” 王泽岚一声冷笑,“有心关心别人,还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如今你落到本公子的手里,本公子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给我把他拿下!” 他陡然一声厉喝,一道身影从夜色中扑出,凌厉的刀光化成十字,直扑过来。 是一路追击齐云峰的“屠仁明”。 “锵!” 白信怒极出剑,长剑劈出。 数道银白色的闪电从天而起,迎着“屠仁明”攻去。 当! 刀剑交鸣声只响了一下,便戛然而止。 两条身影乍合倏分。 “屠仁明”落到地上,当啷一声,柳叶刀落地,尸首分离,扑通倒地。 原来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白信出了三剑,一剑震偏“屠仁明”手里的柳叶刀,一剑削去他的左臂,最后一剑长驱直入,刺入咽喉一抹,割掉了他的脑袋。 一出手便是势如电光的一字电剑,白信落地后立刻往后一跃,瞬间跃出一丈多远,长剑遥指王泽岚三人,目光紧盯着“屠仁明”,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嗖!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尸身中冲出,电射而来。 白信早有准备,连忙闪躲。 他不知道**鬼是什么东西,不过顾名思义,八成是上辈子当成迷信的鬼怪一类,所以心里早就有了防备,闪避起来应对迅速。 然而,他还是失算了。 那白色影子只靠近他周身三尺方圆,立刻有一股寒气侵袭而来,周遭的空气冷的像凝结成冰,寒气无孔不入地渗透,让已经不畏寒暑的白信冷的牙关打颤,动作不由一顿。 白影趁势扑到,往白信身上一扑。 霎那间,白信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意侵入体内,像是把五脏六腑凝结成冰,连骨髓都不放过要冻结起来,温度大量流失。 “啊!” 千钧一发之际,白影陡然间发出一声尖叫,像是被烫到了似的飞快离开白信身边,身体一晃,化作一股青烟飘入王泽岚手中的念珠中。 白信深知机不可失,强行提着一口气,忍住刺骨的寒意,猛往桥下跳。 “给我把他抓回来!” 王泽岚见状,顿时面色一变,连忙大叫一声。 呼! 马车里冲出一道娇小的身影,如电光激射一般跨越数丈距离,跃下桥去,须臾间,身影一晃,又重新回到桥上,手中空空如也。 王泽岚连忙走到护栏边,探头往下看,只见水面幽幽,波光粼粼,哪还有白信的影子。 “他的身上果然有秘密!”王泽岚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一直在操纵**鬼隐在暗处观察白信,要找出其杀死他最强的那只**鬼的秘密,可惜一直没有发现白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便疑心当晚是有路过的高人出手相助。 这次出手他身边有势一流高手如若无物的玉尸,还有能够在空中水中木中畅通无阻的**鬼,满以为任谁都插翅难逃,却不想还是出了意外。 “哼,逃过了今日也没你的好果子吃!”王泽岚恨意十足,“我要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032初遇 小河不宽,流速却甚疾。 白信在水中沉沉浮浮,不断翻滚旋动,若非他水性确实不错,加上练拳有成后,气脉悠长雄浑远胜常人,只怕早就溺水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好受,被“***鬼附身,哪怕只有片刻的功夫,他也受到了不轻的创伤,浑身冰冷阴寒,有一种发自身体深处的虚弱,仿佛是身子被掏空了似的,浑身乏力。 时值深秋,夜色凄冷,水中的温度更低,白信呆的时间长了越发觉得寒冷刺骨。 他不敢再呆在水里,以他现在这种身体状态,如果不能尽快上岸,生火取暖,只会留下病根。 以现今社会的医疗条件,这病根恐怕很难治愈。 白信强提一口气,艰难的活动着手脚,维持身体平稳,打算看清楚周边环境后划水上岸。 他刚划动手脚向上浮起,突然后脑勺一痛,砰的一声,撞到了某个坚硬的东西。 脑袋受创,他下意识张开了口,顿时河水倒灌,咕噜噜地喝了几口水,身子向下沉。 “喂,冒失鬼,你撞到我的船啦!” 慌乱中,白信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接着一股力道抓中颈后的衣领,一把把他从水里提了出来,放在船板上。 白信吐出河水,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正要道谢,恰好看到一张明艳非常的脸蛋,她正对着清冷月光,眉眼如画,黑发梳成垂寰分肖髻,梢尾垂于肩上,身着一袭青翠衫裙,年龄大概在十六岁,靓丽清纯。 她俯蹲身子,双手环抱双膝,手持一柄乳白色剑鞘,系着紫流苏的长剑,双眼平视着白信:“你是谁家的小孩子,晚上游水,不怕被大鱼吃掉么?” 白信好悬没被她这话气笑了。 不过她的口音奇怪,说大赵国官话,语音不纯,但清脆柔和,听起来别有韵味。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白信。”白信平稳了气息,连忙道谢,末了不忘解释一句,“还有,在下不是夜里游水,是为了借水逃命。” 这少女持着长剑站起,身形婀娜,比白信高了一个头,哦了一声,带着恍然的语气说道:“原来你不是喜欢夜游,是打架打不过人家在落跑。” 然后,她忽地笑了起来,嘴边露出两个梨涡,明媚照人,长剑一转,带鞘长剑舞出花来,落于青葱手指之中,行了一礼,动作潇洒帅气:“我叫明霁雪,从天……那边的西域来的,要到中原游历见识一番。” 这孩子太单纯了吧,出门在外,居然连“逢人只说三句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都不懂,我还没问,她自己倒交代的清楚……白信转念一想,也许她是反其道行之,故作单纯,资深人士张吗妈可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当下心里暗暗提防。 他浑身湿漉漉的,很是难受,便道:“明姑娘,我浑身上下湿透,夜晚寒冷,容易生病,不知可否借火炉一用,烤干衣服?” 明霁雪回答的倒是很果断明快:“船上没有火炉。” “……那,可否请姑娘把船靠岸,让我下船?” “我不会操船。” “……” 白信无语。 偷偷往船舱里瞥了一眼,只见不大的船舱里一片黯淡,没有半点火光,没有半个艄公,更没别的东西,只有一个包袱放在舱里。 “明姑娘,你是不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 “你看出来了。”明霁雪笑了,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在西域那边长大,从小被师傅师姐看着,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规矩多的烦死了!我听说中原繁华,人杰地灵,便偷着跑出来了。” 好有既视感的人设……白信扯扯嘴角,犹豫再三,还是小心问了一句:“你是一个人从西域过来的?” “嗯。” 明霁雪点点头,跟着解释一句,“我出来后正好碰到一支中原商队采买了货物要回去,便跟着他们过来了。” “那你怎么不跟着他们走,而是要乘船去中原呢?” “他们带的商品太多了,一路上车拉马驮的,到了城里还要耽搁几天,我嫌太浪费时间,听他们说走水路更快,还不颠簸,所以买了一艘船,租了船夫……” 说到这里,她俏丽的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那个船夫见我年轻,驾船到了河中央便想逼我就范,哼哼,我是好惹的么?我打断了他的双手,又打伤了他的双腿,他不是用河水吓唬我么,我随手把他扔到河里了。这就叫恶有恶报。” 听了明霁雪的话,白信越来越惊讶,到了最后,嘴巴张的老大,久久无语,看着明霁雪的眼神仿佛在看外星来的天外访客。 船夫图谋不轨,你打人就算了还把人扔进河里?你把他扔河里之前难道就没想过,你不会操船怎么停船靠岸?运气好,船一直走,没吃的喝的你怎么活?运气不好,船翻了可怎么办? 白信无语打量小船。 这条小船船小身轻,又高张风帆,乘着水势和风势跑得飞快,借着月光看向岸边,两岸空阔,飞一般向后倒退,从他上船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跑出多远了。 “我会操船,如果姑娘不介意,我可以把船靠岸。”白信道。 “那就劳烦你了。” 明霁雪欣然同意,“我正愁没办法停船呢。你要是把船停下,我倒要好好感谢你呢。” “不敢,你可是我的恩人。” 白信走过去把风帆放下,抄起船桨,奋力滑动。 他没实际动手划过船,却见过艄公船夫是怎么划船的,加上他力气大,试了几次,便抓住了划船的诀窍,操船一点一点靠近岸边。 上了岸,白信把船锚放下,明霁雪身形一飘,背着包袱,悄然下了船。 白信停船时瞅准了岸边的小树林,下了船后,两人一前一后,踏着月色进了树林, 到了林子里一片空阔背风处,明霁雪侧耳听了片刻,突然展颜一笑,从包袱里取出一物递给白信:“我这里有火折子,你收些干柴生火,我去打两只鸟来。”说完,又把包袱递给白信,身形一展,没入夜色之中。 “好俊的轻功!”白信注意到她离开时毫无衣袂破风声,速度又奇快无比,脚步落地毫无声息,轻功之高明,实在是他这辈子见过的人里面最厉害的,忍不住脱口夸了一句。 不过随即又不住摇头:这丫头实在太没有防人之心了,自己和她无亲无故,又不是熟人,她居然放心把包袱交给自己看管,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幸好你遇到的是我,换了别人早带着你的包袱有多远跑多远了。” 白信把明霁雪的包袱背在肩上,觉得里面沉甸甸的,明显装了不少东西。 他手脚麻利,脚步轻快,很快弄到不少干柴,又弄些了干燥的野草,借着火折子,不一会,明亮的火焰跳跃起来,把干柴架上,火焰越来越大。 他这边刚把火生好,那边明霁雪悄无声息的回来,手里提着两只肥硕的野鸡。 野鸡已经杀了,还被洗拨干净,明霁雪找了两根根子把野鸡穿上,又从包袱里拿出两个罐子,打开放在一边,把野鸡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待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在家里经常下厨,家里人都夸我手艺好呢。”明霁雪边说边把罐子里的东西,抹在野鸡身上。 “多谢。” 白信道了声谢。 他走到背光处又生了一堆火,在旁边简单的架起一个衣架,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挂上去烤,然后自己走到火堆边烤火。 坐在火堆边,他心思此起彼伏,良久难以平息。 “***鬼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自己的亲身经历,“***鬼与民间传说中的鬼的形象颇为相似,只是外形上有差异,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居然是真的存在! 他一直以为鬼怪一类的东西是迷信,是老人用来唬小孩的,没曾想却是真的。 再者说,这东西要怎么消灭? 屠仁明堂堂一位一流高手都被它害了,自己拿什么对付它? 这一次死里逃生他自己是糊里糊涂的,总不能寄希望于下次还有这种好事。 没有办法对付“***鬼的话,又怎么给那些被王泽岚害死的无辜性命报仇? 白信心中涌现出一股烦闷,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偏偏无法将其正法的感觉实在让人窝火!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对付“***鬼。不知道民间传说里对付鬼的方法能不能用,桃木剑,黑狗血,鸡血……白信心里一下子浮现出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民间传闻。 转念间,他又想到了赵天豪和张涛,惦念两人的安危。 他在离开前留了一封告别信,一来不知道自己万一碰上齐云峰后是否获得下来,前提交代一声。二来他并不愿去京城,不是不愿拜师大宗师,而是他身怀金手指,后续如果获得种种神功,交代起来极为麻烦。 再者,那里是姓王的地盘,当了大宗师的徒弟还要担心别人找茬,不如离去,乐的自在。 不过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王泽岚会不会把今晚的失手牵连到赵天豪他们身上。 衣服烤干后,白信换上,又过了一会,两只烤鸡熟了,明霁雪唤他过去。 不得不说,明霁雪的手艺确实不错,两只鸡烤的外面微焦,油水横流,撕开立刻有一股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食指大动,不禁食欲大开。 白信和她边吃边聊,一个说西域风情,一个说边陲风俗,中间间或夹杂许多江湖故事,令两人都大开眼界。尤其是白信,更是收获极大。 他一直以为西域那边接近外国,受各国文化影响,江湖人不多,不曾想那里也是门派林立,江湖私斗之风盛行,各种奇功绝艺层出不穷,英雄人物辈出。 临睡前,他兀自想到: “老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时间一定要到处走走,见识一下天下各地的风土人情,会一会各方豪杰。” 033鬼剃头 一夜苦修,白信感觉内力又有进步。 丝丝缕缕的辟邪内力盘踞在丹田正中央处,降伏了炽热霸烈的内力暖融融,活泼泼的,让人感觉丹田处一片温暖,隐隐有几分充实感。 登峰造极的拳术修为,圆满境界的吐纳术,再搭配上童子身练功,这种配置修练任何内功都是事半功倍,更何况他修练的内功还是以速成著称的奇功。 尽管才正式修练不过三天,内力已经有了几分根底,白信估摸着才有几天功夫,辟邪剑法内力就能充实丹田,正式开辟十二正经。 收了架势,白信起身活动气血,舒展筋骨,目光望向旁边。 明霁雪靠着树闭目端坐,双手放置在膝盖上,长剑放在手下横着,纤纤手指掐着某种印决,口鼻间呼吸声极其细微,若有若无。 她显然是在修行某种内家功夫。 这时朝阳初升,只见她一张瓜子脸,五官精致,一袭青翠衫裙,白色绸裤,满头青丝盘成垂寰分肖髻,梢尾用玉色发带系着,垂于肩上,平添数分调皮可爱。 身躯虽然刚刚抽条,却已经有了令人神魂颠倒的娇媚可爱。 呼! 明霁雪轻启朱唇,吐出一口气浊气,睁开双眼。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她转头一瞧,黑白分明的剪水眸子,正对上白信的目光。 白信修习禅法有成,心如明镜,没有丝毫淫邪之意,目光清亮,眸色纯粹,大大方方的微笑点头。 明霁雪并没在意,收回目光,心中暗暗诧异,眼前的少年气质清冷超脱,纯粹温和,与昨晚那个普普通通的形象差别之大,可谓换了一个人。 两人闲聊几句,明霁雪起身,带着包袱去河边洗漱。 白信把篝火堆处理掉。 走向河边,远远的看见一个娇俏的身影正低首照着水面的倒影梳理头发,他不便走过去,换了一个地方洗漱。 河水清澈冰凉,洒在脸上令人不由精神一振。 走回原地,又过了一刻钟功夫,明霁雪拎着长剑,背着包袱回来。 白信道:“我要找本地人打听一下情况,明姑娘你呢?” 明霁雪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我不会操船,没有艄公船夫,是万万不能坐船的了。不如咱们一起走,找到本地人问一问情况再做打算。” “也好。” 白信点头,正要走,突地问道:“那你的船怎么处理?” “当然是放在那里,看谁有缘谁拿去用了,难道我还能背着它走不成。”明霁雪道。 白信失笑道:“是我太看重得失了。” 当下两人出了树林,捡了一条面朝着朝阳的小路走。 深秋时节,树稀草黄,映目一片荒凉萧瑟。 不过白信才摆脱不净观的副作用没多久,又是第一次走出永宁县,看什么都觉得别有趣味,而明霁雪是首次踏入大赵境内,对一切都十分好奇。 因此上,两人不但不觉得枯燥无味,反而谈性渐起,越说越是投缘,距离不觉拉近,并肩而行。 赶了一阵路后,两人远远望见股股炊烟升起。 两人不觉相视一笑,加快脚步。 前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 村子里处处是炊烟,清新的空气里飘荡着柴禾的烟味儿,整个村子上方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雾。 时下农人贫穷寒苦,起的较晚,两人走在村子里时,日头已升得老高,仍然能够听到大人训斥孩子,叫孩子起床洗脸的声音此起彼伏。 出门出的早的村民见到两人,都远远的避开,偷偷的在暗地里打量。主要是打量明霁雪,或惊艳,或赞叹,或带着别的心思,不一而足。 当今天下尚武之风盛行,习武之人随处可见,但家境贫困的村民付不起习武练拳的薪资,也惹不起这些随身携带武器的武林中人,所以看到他们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甚至是绕着道走。 白信很能明白他们的心态,不以为意,明霁雪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多问,兴致盎然的欣赏着村子里的一草一木。每一样都感觉十分新奇。 走了两条道,白信目光一定,看到一户家境较为富裕的人家。 巧的是这家人正办喜事,门口张灯挂彩,墙上贴着大大的“囍”字。 白信走过去,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院里院外帮着办事的人有不少,可每一个人都是愁眉深锁,心事重重,不愿与人多做交谈,原本是热热闹闹的喜庆事,竟是显得冷冷清清。 院子墙角边蹲坐这一群妇人,择菜,洗碗,刷锅,手上忙个不停,嘴里低声的聊着天,神神秘秘的。 白信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放开听力,只听一个妇人说道:“前儿晚上,铁娃又做了那个噩梦……” “不仅是做噩梦那个程度了。”另一个妇人打断,低声抢先说道:“我男人说,他昨晚和几个哥们一起守着铁娃,轮流守夜,没看到半个影子,可铁娃做噩梦惊醒后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喜帖,谁都说不清那张喜帖是哪来的!” “嘶!太吓人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一张喜帖呢?” “谁说不是呢!” “你们说,那个传说……会不会是真的?” “保不齐……哎,那是谁家的姑娘,真的怎么那么好看?跟仙女似的。” 正说着,她们注意到了走过来的明霁雪和白信,岔开了话题。 乡下人从没见过这样明艳出众的少女,一个个的都看直了眼,手上的活都不顾上了,只顾着看人,那几个妇人聚在一起,边看边啧啧出声。 明霁雪饶是性情大度,气量恢弘,也被这种前所未有的架势闹得双颊绯红,缩着脑袋躲到白信身后去了。 任你是再如何厉害的侠女,还不是降不住三姑六婆……白信心里暗暗好笑,走上前去,找了主事的人问话。 原来这个村庄叫做王家庄,整村人都是王,是一个祖宗,白信再细问,只知道这里属永安县,至于属于哪个州哪个路,他们就不知道了。 永宁县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白信无奈,只能问他县城怎么走,准备到了县城再找人问路。 问明道路后正要走,明霁雪突然问道:“老人家,我看你家要办婚事,明明是大喜之日,却偏偏个个愁眉苦脸,是不是碰上什么事情了?” “这…这……” 老人“这”了半天,突然长叹一口气,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不住的摆手,示意两人赶紧走。 明霁雪越发好奇起来,“老人家,说说看,说不定我们能帮助你呢。” 不是我们,是你……白信腹诽,想劝明霁雪不要多管闲事。 他从几个妇人的谈话中听出了明显的既视感,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知道多管闲事八成要碰到那种东西。 他刚想开口,却见明霁雪径直走到旁边的桌子边,拿起碗碟上一根筷子,信手一掷。 嗖! 筷子如箭激射,正中数丈外的一堵院墙,径直穿墙而过。 “老人家,你看我这一手如何?”明霁雪笑道。 四周的村民全都看傻了,目光呆滞,难以相信眼前这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居然这么厉害,用一根普通的筷子就能打穿这么远的墙壁! 老人最先反应过来,激动道:“原来两位是身怀武功的高人,刚才是老汉看走眼了,请两位高人千万不要介意,务必救一救老汉的儿子媳妇。” 老人越说越激动,双膝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白信吓了一跳,可不敢让老人给自己下跪,连忙伸手搀住他的双臂,用了两分力,让他跪不下去。 “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 说话间,一道业报涌入体内。 白信无奈一叹,知道纵然再如何关心馆主和师兄的安危,这种情况是走不掉了,只能希望事情简单一点。 “有什么困难请直说,只要是能帮的,我们一定帮忙。” “好好好。” 老人直起身子,让人搬来椅子,请两人坐下,说起一桩怪事。 周围人见了,连忙围了上来。 原来事情的因由源自老汉的儿子,王铁娃的婚事。 王铁娃与隔壁村的一位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适逢今年十六岁,两家人订了亲,开始操办两人的婚事。 不想,婚期将近,王铁娃突然开始作起了噩梦,梦到一个穿着喜服的女人坐在婚房里哭泣。 刚开始王铁娃只能在房外看到屋里的情况,后来每做一次梦,出现的地方就距离女人越近,梦境越真实,耳中能听到从未听到过的曲子,还能听到脚步声,真是越来越诡异吓人。 直到前天晚上,王铁娃再次做噩梦,梦到自己走到那个女人身前,那个女人突然掀起盖头,下面是一个满脸伤疤的吊死鬼在朝着他怪笑,手里拿着一张喜帖,一下子塞进他的手里,挣扎着醒来时,手里真的就多了一张喜帖。 “如果只是这样,老汉等人只会把这当成一件怪事,可是昨天村里人去县城赶集,听到了临乡的怪事,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哦,怎么说?”明霁雪好奇道。 “其他地方早就出现过这种事情,而且还不止一次哩。”一个嘴快的妇人插口,多看了明霁雪几眼,爽快的说: “其他乡里也都出现了这种情况,而且还出了人命,有年纪大的人说这是怨鬼索命,跟二十年前发生在他们村里的一桩惨事有关。据说那桩惨事,被他们村老辈人称作——” “鬼剃头!” 034来龙去脉 二十年前,永安县某乡有一户人家姓张,家境普普通通,不过不普通的是,这家有一个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腰细腿长,模样标志的完全看不出父母的影子,堪称是鸡窝里飞出了凤凰。 这张家女出落的宛如仙女下凡,偏又性格温婉和顺,极为懂事,平日里孝顺父母,亲爱兄弟,因此从小就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美人坯子。 随着她年纪增长,越来越多的小伙子中老年为她着迷,去她家提亲的媒婆就像是疯涨的韭菜去了一茬又一茬。 某日,外地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路过县城,偶遇了随同父母兄弟到城里赶集的张家女,顿时惊为天人,立刻找了媒人去她家里提亲,不仅给了一笔丰厚无比的彩礼聘金,还郑重其事地对张家许下承诺,要纳她为正妻。 张家见家境这么丰厚的人家来提亲,还要女儿做正妻,当场乐的合不拢嘴,左邻右舍纷纷出面恭喜祝贺,尽管也有不忿的,眼红的,不舍的,可在对方丰厚的身家面前到底无可奈何,只能心口不一的送上祝福。 张家为女儿婚事如何操办不提,只说到了新婚之夜的前一晚,张家女突然出了怪事——张家女的头发被剪得七零八落,坑坑洼洼的,好像狗啃似的,雪白细腻的脸蛋也被划了十好几道口子,俏丽娇媚的容貌彻底毁了。 张家人发现她的时候,她犹自甜甜酣睡,丝毫没有察觉降临自身的厄运。 新郎前来迎亲的时候从媒婆口中知道这些,顿时变了颜色,轿子都没落地,打马带人就走。 一桩大喜事一下子告吹,张家成了乡里闻名的大笑话。 张氏女容貌被毁,又被人毁了婚约,再无名声,整日以泪洗面,不得不出门时都是以面巾把脑袋包扎的严严实实,躲着人走。可那些往日爱慕她却被拒了提亲的人却不打算放过她,当着她的面指指点点,说些昏话,甚至还有人隔着老远跑过来特意奚落她的,指使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围着她捉弄,说些扎心的胡话。 张家与大户人家结亲时,邻居村民对他们恭维有加,现在张家成了笑话,他们明面上不如何,暗地里却冷言冷语编排张家的不是,说什么“张家女仗着长得漂亮整日里勾三搭四,和小伙子们甚至是有妇之夫撩拨调火,身子早就不干净了,现在还想飞上枝头变成凤凰,这不,冲撞了鬼神被惩罚了吧”,“张家仗着准女婿的势,平日里都是用鼻孔看人,现在好了,看谁才是下贱人”,“一定是她做了腌臜事,不然神明不会惩罚她”…… 张氏夫妇又气又急,一病撒手去了。张氏女大受刺激,当夜上了吊,跟着父母走了。 村民们见出了人命,害怕被他们索命报复,再不敢说起这桩事,不过还是有好事者把这事编成了鬼故事,用来吓唬不懂事的小孩子。 就这么过了二十年,这段惨事本应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却不想近几个月来有好几对刚结婚的夫妇出事,新郎新娘成婚前梦里见到的女人的形象被人传播,有年纪大的当事者出了纰漏,被好事者追问,这才说出了这桩事。 “那村子的人真是造孽啊!”老人说完事情原委,叹着气说道。 “可不是!!”一个妇人评价道,“人家家里出了事,作为邻里朋友,不说安慰帮衬着,反倒说人家的闲话,这样的人死了也没好下场,非得被阎王爷爷铰了舌头,扔进油锅里炸!”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明霁雪若有所思,没有吭声。 白信想了想,问道:“张家女的遭遇实在令人同情,不过,为什么把她说成是梦里的那个吊死……额,女人呢?” “那是因为她死的时候特意穿上了喜服。”一个中年人说道,“死的时候穿着喜服,脸被毁了容,还是一个吊死鬼,我们县里唯一符合这些的女人就只有张家的那个女儿。” “我还听人说到过一件事……”一个妇人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引得其他人都好奇的看着她,方才满意的说道,“据说,她死的时候对她的兄弟说,‘我死了化成厉鬼一定饶不过害我们家的人’,还让他们离开这里。再不要回来。” “结果呢……” “张家兄弟把她和父母埋进祖坟里以后,连夜搬家走了。听人说张家兄弟搬家走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话,而是张氏族长不同意张家女埋进祖坟,说她不干净,会惹祖宗生气,而且也没有女性子孙进祖坟的规矩,张家兄弟不忍心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埋在荒山野岭,变卖了家产田地给族长,这才同意。张家兄弟一穷二白,只能到外地谋生。”又有一人说起了另一个版本。 白信又问道:“那事后有没有怪事出现呢?” “……嗯,没听说有怪事出现。如果有的话,她也不会被人遗忘二十年了。”有人想了想回道。 明霁雪突然问道:“那么,遇到怪事的新郎新娘怎么样了?” 老人叹了口气:“他们和我家铁娃一样,自定下婚期后夜夜做噩梦,渐渐的,白天里没了精神,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人也消廋下来,到了洞房之夜的前一天,手里会莫名其妙出现一张喜帖,隔天晚上,他们就会出事。” “有的新郎横尸床上,新娘被勒死,衣服凌乱,差人来看说是小夫妻玩情趣失手所致;有的新郎新娘一起跳了井,有的投了河……” “凡是做过噩梦的新人,一定活不过洞房之夜。” 老人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愁容,周围人也是心有戚戚焉。 “如果不结婚,或者推迟婚期呢?”白信提议道,“既然洞房之夜会出事,想办法避开不就好了。” 老人怅然摇头道:“没用的。曾经有一户富有人家,见儿子经常做噩梦,认为他是被鬼祟害的,便让他上山求菩萨保佑,推迟了婚期,结果原定的成亲之日,新郎被吊死在佛殿上,新郎的父亲赶过去的途中马车翻倒,和马车夫一起被砸死,新娘家里突然失火,烧死了好几条人命,好端端的两个家,彻底毁了!” “那有没有人试过找人和新郎新娘一起度过洞房之夜呢?”明霁雪好奇道。 “有人试过,结果……所有人都没了!” 老人说完,不由落起泪来,他只有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成家立室,传承香火,不想今天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岂能不痛不苦。 白信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 很显然,这又是一起诡事! 而且,引起这种诡事的东西很可能是与王泽岚手里的**鬼一样的存在。 换句话说—— 武力不足以解决这事。 昨晚和它正面交锋,他要不是金手指有古怪,早和屠仁明一样被它秒杀,抢占了身躯,所以他深知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压根对付不了这种鬼东西。 尽管见死不救他于心不忍,但人贵有自知之明! 而且他还记挂着馆主和师兄,想尽快赶回去落个心安。 想到这里,白信开始犯难该怎么推脱这事,就听明霁雪脆声道: “这事我管定了。这件喜事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晚上我和新郎新娘呆在一起,看到底是哪儿来的毛鬼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害人性命!” “喂,你太莽撞了……” 白信急忙阻止,想向她说明这类东西的恐怖之处,却被明霁雪挥手打断。 “区区鬼祟,我自有对付它的手段!” “手段?什么手段?”白信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仅狐疑起来,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知道鬼祟的存在,难道真的有手段对付它? “急什么,到了晚上不就知道了。”明霁雪白了白信一眼,眉眼间的风情展露,白信还不如何,倒是惹得旁边一众男人面红耳赤,呼吸加重,随后被自家婆娘揪着耳朵一通收拾。 “女侠……你可仔细想清楚了,那东西可不是人,是鬼怪……你会没命的!”老人再三提醒道。 “无妨,这里面的厉害我晓得,保管不让你的儿子儿媳出事。”明霁雪大包大揽道。 在她如此坚持,老人便不再劝了。 明霁雪不走,白信自然也不好离开,不管怎么讲,他都欠了明霁雪的恩情,这种时候离开,怎么都说不过去。况且他就算赶得回去,也没什么用处。 以他现在的实力,斗不过王泽岚。 很快,整个村子,甚至连隔壁村都知道了有两个武功高强的男女到了王家,今晚帮着守护王铁娃小夫妻。 所有人都跑来看这对胆大的少年人,明霁雪不愿意见这阵仗,在王家吃了饭后躲在内屋里不出来,白信倒是不介意,笑呵呵的上去搭话。 毕竟这黑压压的人群可都是一笔笔业报啊! 两个村子的人几乎都来了,再加上两家的亲朋好友,王铁娃的婚事办得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喧闹直到晚上。 入夜时分。 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其他人立刻鸟兽散,一刻也不敢多呆。 王家老两口跟着亲戚走了。 家里只剩下白信,明霁雪和新郎喜娘小两口。 两人等小两口收拾了屋子,走进去,把门关好。 小两口肩并肩,缩在床脚,白信和明霁雪坐在窗边。 房间里,灯火如豆,寂静无声。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小两口昏昏沉沉的挤在床上睡去,白信和明霁雪两人却不觉得困,他们都练有内功,定力比一般人强得多,坐在窗边精神奕奕,静待变化。 忽然,空气骤然降温。 丝丝缕缕的灰色雾气从外面灌进新房,蜡烛火光顿时摇晃起来。 白信双眸一凝,瞬间握住剑柄。 “来了!” 035剑斩鬼祟 灰色气流在房间内滚动。 一个红色的人影渐渐出现,身影飘忽不定,像是把人影投射在烟雾中的幻象,却在逐渐变成实体。 一袭喜庆红火的嫁衣,布满伤疤的瓜子脸,火光下乌黑靓丽的头发参差不齐,大片大片的地方直接露着头皮,一条舌头垂在嘴唇外老长,一双眼睛宛如死鱼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她来了!她来了!” 王铁娃被冻醒过来,第一眼便看到她,顿时惊慌大叫。 “扑哧!” 明知道情况这么危机,十分不该,可白信还是忍不住笑了:你他娘的还盼着她带礼物看你不成…… 手上动作却不慢,他手握剑柄,瞬间出手。 一字电剑! 剑锋直如闪电破空,一往无前,看的明霁雪颇有几分诧异。 然而就在剑锋刺中红色身影时,前方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他这一剑赫然刺不中对手。 白信心中一沉,连忙后退,“糟糕,桃木剑不管用。” 这柄剑不是他那柄五十炼的利剑,而是他白天找了一根桃木削成的木剑,上辈子看电影学来的知识,桃木剑对付鬼和僵尸的大杀器,所以他特意做了一柄,可惜没用。 就在白信一击无功而返之际,鬼新娘有了动作,她右手一挥,一条长索从袖中飞出。 白信想也不想,旋身闪避,右手桃木剑回削长索。 不用说,桃木剑再次落空。 长索径直从桃木剑中穿过,方向一折,弃了白信,竟是一把套住王铁娃的脖子,迅速缩小勒紧。 白信慌了,不知该怎么救人,忽然一股危机感袭来,鬼新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伸手抓向肩膀,长长的舌头在空中翘起,如剑般笔直刺向后心。 希望金手指还有用! 白信一面祈祷,一面闪身向窗户撞去。 就在此时—— 轰! 明霁雪突然动了。 她手按剑柄,向前踏出一步,周身内力流转如水,炽热的高温骤然降临,宛如把一个烧的正旺的火炉放到了房间里,空气顿时滚烫如火。 热气袭到,鬼新娘发出一声惨叫,长索和舌头一下子收回,顾不得其他,飞一般向房外掠去。 “乖乖留下吧。” 明霁雪一声轻笑,长剑无声抽出,紧接着,一道剑吟声破空。 三尺秋水带起炽热光焰,昏黄的烛火照射到剑身上,顿时映射出宛如火焰般的烈光,房间里的热气更盛三分。 鬼新娘避之不及,被一剑斩中,惨叫声中,身躯一震晃动,像是水中被乱波搅动的倒影,同时,数道灰色雾气逸散,在空中迅速消弭。 白信在旁边看的清楚,那逸散消弭的雾气,是被明霁雪吸收了。 不等他琢磨清楚是怎么回事,明霁雪剑光一盛,道道光影如星辉般闪耀,在房间里游走跃动,带起劲风呼呼作响,把烛火摇动的几近熄灭。 白信忙走到烛火边护住,凝目细看明霁雪与鬼新娘打斗。 明霁雪的剑法没有一字电剑那么的花里胡哨,但却精妙异常,一招一式,舒展流畅,尽管四周空间狭小,她依旧运剑如飞,丝毫不见呆滞,道道剑光连绵不休,宛如潺潺流水,直把鬼新娘围在当中,令她避无可避,只能面临剑招噬体。 反观鬼新娘,她仿佛智慧有限,又不通厮杀,被剑光围住不断受创,只知道惨叫大吼,再不然就是尝试逃走,却被屡屡挡住,灰色雾气不住自创口处逸散。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许是她也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陡然间一声怒吼,手中长索猛地飞出,套中王铁娃的脖子,猛然用力。 “还敢行凶!” 明霁雪明眸一显厉色,长剑微颤,向鬼新娘脑袋刺去,一招刺出,陡然间剑气大盛。 这一剑去势极快,且猛烈异常,长剑到处,只激得空气嗤嗤作响,显然她这一剑动用的内力之强远非适才所用剑招所能比及。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剑正中鬼新娘脑袋,剑锋穿过头颅从眉心处透出,只听鬼新娘猛然惨叫,身影剧烈的波动摇晃,涣散成股股灰雾,继而,“噗”的一声,灰雾轰然爆开,消失无踪。 “啪嗒”一声轻响,某样东西落在白信脚边。 白信低头一扫,见是一张喜帖,便没怎么往心里去,转头间,突然见一道残影在喜帖封面上一闪而过。 “咦”了一声,连忙再看,那道残影已经不见,喜帖亦涣散成气。 好在白信有过目不忘之能,虽是匆匆一眼,样式已经记在心里,回想起来,这道残影竟是一根通体碧绿的竹子。 白信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鬼新娘被斩杀,明霁雪收剑,敛去内力,房间里的高温缓缓下降。 王铁娃和他的小媳妇挤在墙脚,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 明霁雪调匀呼吸,露出笑容,笑颜如花,在灯光照耀下越发显得明媚动人,“喂,傻小子,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就不耽误你洞房花烛了。” 说罢,她伸手拉住白信的衣袖,白信这次自沉思中回过神来,还没吭声,便被拉着走出新房。 王铁娃从后面追出来,喜道:“两位恩公,你们救了我和小翠的命,是我们两家的大恩人,请等一等,我这就去告诉我爹和我岳丈,让他们高兴高兴。”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话,乐滋滋的跑了,连门都没关。 这小子真是傻头傻脑的,自己跑出去把新娘子一个人扔房间里了,出去还不带上门,要是碰上坏人你可就绿了! 白信心里好笑,浑然忘了他口里的小子比他还大呢。 这时,明霁雪突然娇喘一声,长剑拄地,呼吸急促起来。 白信一惊,顿时想起那些被她吸收的灰雾,想来是那东西对人体有害,连忙搀扶住她手腕,问道:“你觉得如何?有什么不对劲么?” 明霁雪摇摇头,脸色通红,就这片刻功夫,雪白肌肤已经渗出一层细密汗珠,朱唇轻启,娇喘微微,令人为之心醉动容。 “我不碍事。只是内力奔腾如潮,疾劲澎湃,分明是要破关突破,可否劳你为我护法,让我安心运转内力突破。” “当然可以。” 白信一口应下,见不是坏事,心里那口气也就松了。 他搀扶着明霁雪走回新房,向紧张的新娘说明情况,新娘忙不迭答应,让床给明霁雪,自己收拾一下出了屋子,去了别间。 明霁雪盘膝端坐,运转心法。 这一运功,顿时见她功力的不凡,一股股热力自她体内透出,澎湃如潮,空气瞬间变得干燥,屋子里的木家具劈里啪啦响个不停,大有一个火星迸溅,便能瞬间把屋子烧着了的架势。 白信见她功力如此强横,不由心中惊讶,这种层次的内力修为,分明是贯通了十二正经,还在打通奇经八脉一关中进度不浅,看她比徐朗山还小,功力却在他之上,家世肯定不弱。 不过正因如此,他心里更觉奇怪:“她一个女孩子怎么练这么阳刚炽烈的内功,不怕伤了身子么?” 上乘内功心法极挑修炼者的体质,并不是是个人就能修练,一般而言,女性修练阳刚炽烈的内功心法,极易导致性情暴躁,体毛旺盛,声音粗哑,喉结突出等等。 这在白信前世的医学界,有个专业名词,叫做:女性雄性激素旺盛。 既然家世不弱,还让女孩子修练这种毁人的功夫,用阴谋论的想法来说: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 过不多时,明霁雪内力越转越快,空气越来越炽热干燥,袅袅白烟自她体内升起,盘踞在头顶迟迟不散。 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白信知道明霁雪正运功到关键时刻,不能受丝毫干扰,便起身出去,关好门,把外面众人拦在大门外面。 原本王铁娃只通知了老爹,没曾想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很关心这种事,一个个都等着动静,听见王铁娃的说话声,知道鬼祟已经被斩杀,便都松了口气,大着胆子走出来凑热闹了。 王老汉见了白信,便领着儿子要下跪,白信忙拦住,好说歹说,才拦住他们,当下把明霁雪的情况简要说了,王老汉忙让众人收声,说什么都要白信他们多住一天,明天要好好酬谢两人。 白信担心明霁雪的情况,怕她出现意外,不想多做纠缠,而且也担心鬼新娘还会出现,想了想便同意了。 当下,众人小声议论着各回各家,王老汉让儿子回去陪着媳妇儿,自己仍去了亲戚家借住。 白信叹了口气,这下子彻底错过了馆主和师兄启程回京城的日子,不知道他们是否按时离开了永宁县? 回到房间里时,明霁雪正在收功,房间里热气回荡,拂动衣袂发梢,清秀明艳的脸蛋红扑扑的,衣衫下可见玲珑身段,房间里多了股清冷的淡香。 白信怔了一会,只听明霁雪轻咛一声,睁开双眼,眼波中隐隐有流光转动,显然是内力大进。 白信忙问道:“感觉如何?” “阴维脉阳维脉贯通,八脉已通其二,内力大有精进。”明霁雪跳下床,笑道,“还要多谢你为我护法,不然我心有牵挂,只怕难以收敛内力,有这么大的收益。” 036真香 白信把自己看到的一幕告诉明霁雪,让她以内视检查身体。 明霁雪对此颇为诧异。 她在对付鬼新娘时,并未注意到有灰色雾气被自己吸收,听了白信的话,连忙上床,运转内力检查数遍。 “什么都没有。”明霁雪收敛功力,皱眉道,“你真的看到灰雾飘入我的身体?” 白信正色点头,疑惑道:“我的确看见了,可为什么你找不到,这我就不知道了。” “……也许这灰色雾气和我功力大进有关。” 明霁雪想了想,给出一个猜测: “原本以我的进境,还要数月才能打通阴维脉,可方才我突然内力奔涌,让我不得不趁势突破。我还以为是行善积德,有了机遇,现在想想,多半是我没看见的灰雾起了作用。” 看来杀怪得经验是通用设定来着……白信突然面色泛起古怪,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明霁雪: “你以前不知道灰雾能增进功力?” “不知道。我这还是第一次斩杀鬼祟,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白信一听,更奇怪了,“难道类似的情况从没出现过?那你怎么知道该怎么斩杀鬼祟的?” 明霁雪更加觉得奇怪,“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对付鬼祟之类的东西,用内力就好啦。难道你师傅没教你么?奇怪,我师傅说这是行走江湖的常识啊。” “……” 白信哑然无语。 你口里的常识可是连屠仁明,赵天豪这些老江湖都不知道的秘闻。 怔了一会,他试探着问道:“能否问你一句,你师傅是怎么对你说的?” “我师傅说,山下有各种鬼祟坏东西,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害人,只敢在暗处盯着你,用各种下作技俩害你,你不乖乖练功,增强内力,以后下了山肯定会被他们害了!”明霁雪脆声道。 “这话真是你师傅说的?” “当然了。我干嘛骗你?!”明霁雪略带不高兴的语调。 空气突然间凝固。 寂静里,白信的表情僵硬的像是冰冻住了一样。 瞠目结舌。 这话和村里的老人哄骗不听话的孩子会被鬼叼走的说法何其相似。 突然间,一股冷意直冲尾骨。 妈耶! 太悬了! 我差一点点就稀里糊涂的去见了阎王殿里的老爷子。 …… 第二天,王老汉重开宴席,让白信和明霁雪两人坐在主座上,自己陪席,又让王铁娃小两口敬酒道谢。 如此热闹了一天。 当夜,白信和明霁雪保持警惕,提防鬼新娘卷土重来。 直等到鸡鸣天明,连半个鬼新娘影子都没见到。 至此,所有人彻底放下心来。 翌日。 王铁娃驾着骡车,把白信和明霁雪送到永安县县城门口不远处停车,又谢了几遍,才驾车离开。 城门前熙熙攘攘,有进城售卖蔬菜干果,有卖柴的,也有领着驼车的行商,都在排队进城。 城门口站着几个手持长矛的士兵,挨个收钱,旁边搭了一个小棚子,一个穿着武官服装的大汉腰挂长刀,懒散的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白信和明霁雪自觉站在队伍后面,开始排队。 明霁雪明媚秀美,身段婀娜,装扮高雅秀气,西北边陲乃苦寒之地,时常风沙漫天,便是有侠女走动,也是遮掩的严严实实,带上斗笠面纱,何时出现过她这种美貌少女。 所以她一出场,立刻成了焦点。 队伍两边的人纷纷让开,不敢明着盯着她人看,或是偷偷摸摸的瞧,或是装着不经意扭头瞅上一眼又迅速转头,与掩耳盗铃无异。 明霁雪饶是经过这种阵仗,仍是羞得面目通红,又不好开口,只得低了脑袋,不看别人。 只她这种小女儿的举动,又看呆了许多人,城门口收钱的几个士兵看的眼睛直发愣,连收钱都忘了。 白信暗暗好笑,不以为意。 他心里一直在琢磨别的事情。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好好的一个武侠世界怎么突然多了鬼怪? 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些年,虽然因为居于边陲之地,对世界了解有限,可赵天豪等一流高手总该是见多识广吧,他们也没见过鬼怪。 仿佛它们是突然间冒出来的一样。 而且,它们的实力乃至存在形式也有不同,食气鬼能够秒杀受创的屠仁明,鬼新娘却被二流水准的明霁雪斩杀,联想到杀一流高手如杀鸡宰狗的那道白影,保不齐有鬼怪能轻易斩杀宗师,乃至是大宗师! 而且,自己几天时间内接连碰到鬼物,不知该说是自己运气背,还是天下早已是鬼物肆虐,遍地都是鬼祟。 想到这里,白信不禁一阵头大。 不过好在他终于知道内力可以对付鬼祟,相信只要内力够强,实力够高,遇上鬼祟也能确保安全,再不济逃跑也能快一点不是。 很快,轮到他和明霁雪进城。 士兵们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神态极不自然,明霁雪从荷包里掏出几文钱递过去,收钱的士兵竟是毕恭毕敬的双手捧着,也不扔到钱蒌里,满脸堆笑的让他们过去。 “慢着!” 忽然,一声大喝从旁边传来。 小棚子里闭目养神的大汉翻身站起来,虎目一睁,扫射过来。 士兵们身躯猛地一颤,极是畏惧。 “你们几个兔崽子,以为虎爷我不在便能偷摸着藏钱了?告诉你们,虎爷我就是睡着了,也能听见钱响没响……” 大汉正骂骂咧咧的,突然目光一凝,看到了一名美貌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里,顿时神魂颠倒,顾不得训斥士兵,忙凑上前去,嘻皮笑脸的道: “哎呦,这是哪家的妹子来哥哥这里了,怎么不早说。若是哥哥知道,妹子哪用得着进城排队,和这些臭烘烘的男人站在一起,真是辛苦妹子了。来,那边就是哥哥的一处居室,妹子过去歇歇脚,喝杯茶水,让哥哥疼疼妹子。” 他张嘴闭嘴“妹子”的乱叫,把手一伸,要把少女揽在怀里。 明霁雪柳眉一竖,闪身逼开,叱道:“闭上你的狗嘴!看清楚了,哪个是你的妹妹,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做我的哥哥!赶紧滚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性子倒还挺烈,嘿嘿,不错,虎爷我就喜欢骑胭脂马。”大汉更见欢喜,“现在你不乐意,虎爷保管你一会儿一定‘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他右手五指张开,手指指节发力,五指弯曲,虎爪扣向明霁雪肩头。 这一下暗含虎爪手,又用了擒拿手的手法,显然手上功夫不弱。 有时候外形太优秀也不见得是件好事……白信看在眼里,心想这人也是活该,看他举止言行自然流畅,可见平日里不知欺负过多少女人,碰上明霁雪是他的报应到了。 明霁雪本就忍着怒气,见他敢对自己动手,顿时怒气勃发,身形一欺,避过他的虎爪,劈手就是两耳光甩在大汉脸上,直把大汉打的嘴角溢血,一跤摔倒在地,痛的哇哇大叫。 “好!打得好!”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其他人默不作声,可脸上都是一副畅快的表情。 “敢打虎爷,反了你了!”自称“虎爷”的大汉气的哇哇乱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抽出腰刀,怒目道,“大胆反贼,你敢殴打朝廷命官,一定是大逆不道的‘天机’逆贼!” 说罢,他朝旁边的士兵破口大骂道:“你们一个个的还傻愣愣的站着干什么,想吃虎爷的鞭子不成!还不给我动手,把这个反贼给虎爷我拿下!” 城口处的士兵不情不愿的拿起武器,围了上来。 旁边的人一看这架势,连忙呼啦一下跑了,躲到远处眺望。 白信站在原地没动,对付这些人明霁雪一人足矣,他插手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兴致,没见明霁雪兴致勃勃地亮出了拳头,正想揍人么。 就在此时,一声马鸣传入场中。 只见一行人直冲城门而来。 这行人外面是二十多个骑马的彪形大汉,个个手拿兵刃,神气充足,中间有十几匹骡车,上面满满当当装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包裹,又有数辆马车,车辕上套着白马,车夫戴着斗笠,苍老的双手握着绳缰和马鞭,把马车停的稳稳当当。 他们停在城门口处,一人驱马上前,亮出印信,喝道:“熙宁路转运司李司监座驾在此,速速退开,让我们进城。” 这人年纪在四旬开外,微留短须,精神壮旺,体格雄健,手持一柄亮银长枪,中气十足,威风凛凛。 一听说来人是转运司司监的家属,士兵们连忙让开,虎爷也不敢造次,弓着腰躲到一边。 转运司掌一路财赋、又兼管监察官司吏之事,位高权重,纵然不是本路的官员,也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那人手一挥,车队徐徐进城。 经过虎爷身边时,那人盯着虎爷脸上的红色的巴掌印冷冷一哼,道:“今日若非有事,你这等仗势欺人的官吏非得吊起来毒打一顿不可!你给我仔细着,别让我看到你再犯事。” 虎爷诺诺不敢吭声。 那人驱马前行,惊艳的望了一眼明霁雪,然后朝白信微微点头,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白信领了他的情,一扯明霁雪的袖子,径直入城走了。 车队很快通过,远处的人围了上来,排队进城。 秩序恢复。 虎爷见车队走远,恶狠狠地“呸”了一声,一口吐沫吐在地上,骂道:“直娘贼,不是有那身官皮,虎爷会怕你区区一个狗腿子?哼,早晚有一天要你知道虎爷的厉害。” 说罢,他愤愤不平的揉了揉脸颊,把手掌放在鼻端。 “真香。” 037大乱将至(求收藏求推荐票) 永安县比永宁县繁华多了。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极为热闹,人群中常常见到行商,游侠,旅客,行脚僧等等各种职业者的身影。 街边各色商铺林立,货品琳琅满目。 明霁雪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街上的风景,指着货摊上来自中原或南方的货品问东问西,时不时的发出小声的惊叹声。 在街上逛了足足有半天光景,明霁雪方才兴头稍减,两人找了路人询问,很快找到一家客栈。 平安客栈。 这家客栈有三层,占地面积颇大,不过建筑装饰简陋,十分粗犷。 时下的客栈对客源针对性极强,有专门接待文人书生的,有专门接待商人的,有专门接待武林豪客的,而且客栈一行有讨口彩的潜规则,客栈是招待哪类客人的,从客栈的名字就能看得出来。 “平安”二字,不沾文,不沾官,不沾商,更不沾春,摆明是专门招待武林中人以及下层劳动人民的。 据本地人说,这间平安客栈价钱公道,饭菜味道不错且量大,过往的武林人士都喜欢到这里落脚。 明霁雪要了两间客房,让白信到大堂先点菜,又说了几样自己爱吃的饭食,把包裹交给白信,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了。 太没有警惕心了! 白信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包裹,不禁摇头长叹,下次一定要提醒她多注意防备别人! 客栈大堂内,摆放着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间间隔着数尺距离,大部分已经有人占了,有的喝酒划拳,有的大声喧哗,有的低声交谈,有的闷头吃喝,有的浅饮慢酌,不住的打量大堂内的每个人。 种种声音,此起彼伏,大堂内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这些客人大部分都是紧身短打打扮,佩刀带剑,面显凶狠之色,体型彪悍强壮,浑身透着一股草莽气息,一看就不是善茬。 其他人多是身着长袍,兜帽放下,手边放着弯刀,身上带着浓浓的胡人气息,这些人是常年穿行于西北戈壁与中原之间商道西北武林人士,不乏马匪强盗之流。 白信走进自门外走进大堂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或是隐蔽或是明着打量他一眼,见他文文弱弱,带着包袱,手拿长剑,没什么出奇值得注意的地方,立刻又都收回目光,各忙各的。 白信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叫来店小二,不忙着点菜,先询问地理。 这才知道,这里是秦州地界,与巩州接壤,永安县沿河西上就是永宁县,陆路百八十里要走一两天,走水路较快,不过逆流而上,最快也得一天时间。 “也就是说,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我回去也没卵用了!” 白信一声长叹,暂时死了回去的心,不过还是暗暗决定,要尽快想办法获取馆主和师兄的确切消息。 收回心思,他问过店小二,点了明霁雪爱吃的菜后又点了几样素食。 等着上菜的时候,他浅饮茶水,暗暗放开听力,听着大堂内其他客人的交谈,以增加自己对江湖事的了解。 “听说陇右都护府要乱了?” “黄兄所说不差,陇右都护府的确已经显现乱像。西域血魔重出江湖,数月前将回鹘三公主全家老小尽皆杀光,还屠杀了整个卫队,留下血字,扬言斩尽叛徒,血洗西域。” “回鹘三公主的名头我听说过,据说当初咱们大赵国攻入西域,进军青唐,是她力排众议,率领各部族及夏和辽的残余人马出降,陇右都护府建立后,她更积极安抚族人,联络高昌回鹘以及诸族效忠大赵,可说是功劳颇大,只是不知西域血魔为何突然对她下此毒手?” “西域血魔是角斯啰阿里骨的后代,整个陇右都护府都是他家的,他当然恨极了投靠大赵国的人,视他们为叛徒。数年前,他立下誓言,不复国誓不恢复姓名,以血魔自居,曾经刺杀同宗的瞎征,结果被六扇门一位银牌捕头击败,追杀数十里,不想他这次卷土重来,为人更加暴戾,功夫亦进境恐怖之极。” “除了血魔犯下大案,闹得西域动荡混乱,还有归义军后代曹振武突破武学窠臼,成功证就宗师,与西夏一品堂的宗师激战数日,名声轰动整个西域。” “什么?曹振武成为宗师了?” 黄兄大吃一惊,失口惊呼,大堂中人听到“宗师”二字,齐齐呼吸一窒,整个大堂瞬间冷场。 张兄见所有人都注目望来,知道今天不说个明白势必少不了麻烦,便朗声说道:“曹振武十八岁扬名西域,十二年来勇猛精进,与异族或异国高手交手不下百次,两个月前,有传言他遇到莫大凶险,失陷丧命,不想一个月后他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已经能与宗师鏖战数日,分明证就了宗师!” “十八……十二……这岂不是说,姓曹的今年才三十岁……三十岁的宗师!他妈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仅是说话的这人,大堂内许多人都是面色难看,眼瞳中又流露出说不尽的羡慕嫉妒恨。 他们大都是三十上下的年龄,有几个已经四十有余,毕生炼功不辍,到如今也才不过三流,几个别是二流,距离一流之境可说是遥遥无期,更别提在此之上,与一流有云泥之别的宗师之境。 对比三十岁成就宗师的曹振武,他们简直是把武功练到狗身上去了。 “除了风头最盛的这两人外,沙洲佛教与吐蕃佛教联络密切,双方互派传人交流武学,回鹘与各部族因失去了首领,族人争执不休,已经有动乱苗头。” “最糟糕的是,沙洲等地的六扇门遭遇不明袭击,人员损失惨重,已经无力维持局面。” “我从西域过来时,吐蕃人,汉人,夏人,辽人,回鹘人,以及其他各部都有抱团的趋势,一个处理不慎,诸多势力便会趁势而起,陇右都护府势必大乱。” 听到这里,白信心情莫名沉重起来。 陇右都护府地处西域,促进中西交流,加强商品贸易,对大赵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大赵国急缺的优良战马只能依靠这里供给。 一旦这里出事,大赵国的国防力量势必遭受重创! “陇右都护府出事,西夏不会坐视不理,势必出兵直指熙宁路与秦凤路,彻底掐断大赵与西域的联系……” 白信的眼神闪动起来。 这天下要乱了! 有鬼怪在各地作乱不说,西边还即将掀起兵燹,涉及西域诸多势力与大夏,大赵国的应对不难想象,军费开支,人员伤亡,沉重的负担最后只会落在底层老百姓的头上。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白信蓦然一叹。 突然,他心里一清,思维变得更为灵动,心灵神清,显然是心有所悟,禅境又有进步。 “客人,你的菜来了。” 这时,店小二端着菜上来。 木耳炒草菇,烂煮蔓菁,糖浇香芋,素炒面筋,凉拌胡瓜,又有几样荤菜,两个清汤,是明霁雪爱吃的。 嗅着满桌的香气,不禁口生唾水,食指大动。 正想拿起筷子尝尝味道如何,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马鸣萧萧,车轮滚滚。 紧接着,白信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扭头望去,正是城门口那位持枪男子。 他站在柜台前说话,掌柜满脸的为难,不停分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掌柜勉为其难的点头,又说了几句,唤来一个小二,嘱咐他跟着男子离去。 很快,这名小二领着几个人从门口穿过大堂,拐进一扇拱门。 过不多时,更多的人走进来。 这种举动一下子引起了所有武林人士的警觉,纷纷打量。 只见数个挎着长刀的精装汉子护卫着一群女人走进来,外围是几个收拾的干净利落的中年女人,做仆从打扮,又有几个年纪不大的侍女跟着,她们个个穿着得体,动作得宜,显然是受过大户人家调教的。 在人群当中,有一位穿着素雅庄重的女子,看着有三十岁出头,做妇人打扮,柳眉朱唇,容颜娇艳,气质清雅,如同一朵静静盛开的兰花,娴静文雅之美,把一帮子大老粗看的眼睛发直,一个个直勾勾的看着她,不少人直吞口水。 她手里牵着一个女孩,生的粉妆玉琢,娇俏可爱,一点也不怕人,越过身边仆妇的身影乱瞄,小脸蛋红扑扑的。 白信心里觉得奇怪,不免多看几眼,突然一股淡雅冷冽的清香传入必中,有人默不吭声在旁边坐下。 知道是明霁雪回来了,他不以为意,扭头正欲问话,突然就怔住了。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美貌少年。 秀眉俊目,唇红齿白,肌肤细腻白皙如玉,哪怕是近处打量,仍见肤色饱满水嫩,吹弹可破。 一身潇洒文士装扮,肩上一个包袱,手提长剑,流苏垂在手边。 正是换了男装的明霁雪。 只是她这一换装,竟是异样的英俊风流。 “好一个美少年!” 白信心中忍不住惊叹,这样子走跳江湖,不知道会有多少成名侠客被她掰弯,多少侠女为她魂牵梦绕。 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心热。 等等,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居然觉得她男装比女装更好看? 038消息(求收藏求推荐) “我刚才还想问你我这幅装扮怎么样,不过看你的表情,我似乎不用多此一举了。” 明霁雪明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红润的唇角翘起,眼角闪过几抹促狭。 白信轻咳一声,忍不住脸皮一红,错开视线,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自认为上辈子久经各位德艺双馨的老师教导,又见多了网上各种精修细改的美女照片,以及各种风情万种的美女网红,审美水平早就超越了这个时代,哪怕是四大美女齐至,在他眼里也是一群庸脂俗粉。 却不想今天被打脸了,还打的啪啪响。 先是之前那个气质如兰,温柔秀美的妇人,再是眼前这娇俏可爱的少女,都让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女人的美不分时代! 特别是对明霁雪,他自认是见多识广的成年人,两辈子加起来都奔四了,居然因为一个年纪不过正值高中,算起来该是自己侄女辈的女孩子换了男装就心跳血热,实在是不该。 嗯,肯定是辟邪剑谱的锅…… 明霁雪静静的盯着他,明亮的眼睛弯成两弯月牙,神情怯意,很是享受眼前这个少年的窘迫。 这个少年明明没有她大,却偏偏一副老成的模样,一言一行都给她一种端着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逗他,尤其是当他窘迫时,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不过适可而止的道理她还是懂得,反正以后时间还长着呢,有的时间……明霁雪收敛笑意,问道: “你刚才在看什么,都没注意到我过来?” “是咱们刚才在城门口碰到的那队人马,”白信定了定神,把刚才的事说了,并且表示疑惑。 “这有什么不对的,住客栈而已,他们一行那么多人,还有许多女眷,晚上总不能在大街上睡吧。”明霁雪不以为意道。 白信摇摇头,把客栈的规矩说了,又说道:“似他们这种官府家眷出行在外,不能随便住客栈,只能住官府专营的官驿,再不济也是读书人住的客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很容易招惹麻烦的。” “这么说的确有点奇怪。不过也没什么,出门在外,总有意外,不是吗?”明霁雪说着眨了眨眼睛。 白信知道她是在说自己被她从河里捞起来的糗事,不禁好没气回嘴了一句:“是啊,比如明明不通水性不懂操船还独自坐船的某人。” 明霁雪掩着嘴笑了。 这时白信心中忽有所觉,往大堂某处看了一眼,但是并没有看到值得注意的人或事。 “好了,再说下去饭菜都凉了。咱们先吃饭。” “好。” 白信转头用餐。 身后不远处,某人不经意般的转过脑袋,小心遮掩住窥探的意图,瞥了一眼别院远门,转眼又和同桌吃喝喧嚣起来。 …… 吃过饭,白信回房间休息,明霁雪玩兴正浓,托他帮忙看着行李,一个人兴冲冲的出去玩了。 房间还算整洁,被褥床单有些旧了,不过清洗的很干净,没什么味道。 白信把明霁雪的两个包袱放在床头,长剑放在手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静静的躺着,心绪此起彼伏。 现在的环境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 上辈子每一个男孩都有一个武侠梦,爱好之一是看小说的白信更不例外,以前他只能臆想,现在却不一样,是活生生的处在一个武侠世界,而且还是近距离接触到了武林人士。 这让他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想到这里,不禁想到一流高手争锋的破坏性场面,又想到诡异难缠的鬼物,不由得起了紧迫感。 翻身坐起,用功练武。 意识眨眼间来到莫名空间,化身坐起,默想片刻,一柄与现实中手边的长剑一模一样的剑出现在手中。 这是他发掘出来的莫名空间的又一项奇妙之处,只要他默想具体的事物,就能在这里具象化出来。 不过只限于物品,没办法具现有生命的东西。 他拿起长剑摆开架势,把一字电剑练了十数遍,然后专心练习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他这两天虽然遇到不少事,却也没有闲着,一有休息时间就进入莫名空间中修练剑法,在三倍时速的加持下,他对这套剑法的掌握更进一步,剑速又有提升,进步颇大。 业报总数已经足有数百,不过他没有兑换悟性挂,而是准备再攒一段时间,等数量多了直接开一波大挂。 数个时辰后,他气喘吁吁,休息片刻,坐到菩提树下,进入定境,正式修练白骨观。 白骨观共分四层,第一层不净观,第二层白骨观,第三层白骨流光观,第四层白骨生肌观。 不净观是白骨观的基础,是重中之重。 其实,不净观修成后,修禅者只要想就能证就禅法体系“四禅八定”中的最初禅定境界,体会到修行带来的种种好处。不过不净观并不能彻底断除色身的贪欲,只能暂时抑制,因而得到初禅后便不能继续精进。 放到白信身上,便是压制不住心火,被辟邪剑法内力逼死! 所以,要修习更上一层楼的白骨观,降伏心火。 白骨观这一阶段的观法极其复杂,前期阶段主要做的是,在两眉之间向上,额头印堂向内的头盖骨里观想出一只天目,以此遍照周身,光明处处,圆明无障。 不净观是白骨观的基础,修练的越扎实稳固,修练白骨观的时候就越是简单,驾轻就熟。所以,白信得到白骨观的修法后,才没有着急忙慌的修练,而是耐心的继续修习不净观,壮大念力。 直到又撞上诡事,白天得知西域那边的情况,心里有了强烈的危机感,才决定正式修练白骨观。 定中生惠,驾轻就熟。 很快,进入佳境。 白信收敛住念力,不住观想,渐渐觉得印堂向内的位置有种膨胀的充实感,像是有什么事物在那黑洞洞的地方酝酿。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逝。 当他念力枯竭,难以维持观想,不得不退出定境时,头颅中印堂向内的位置依旧没能观想出天目,只是能把念力维持在那里,看样子距离雕琢出观想中的天目还要一段时间。 “白骨观比我预料中更加容易修习,奇怪,不是说这种观法修练极其艰难危险,必须有名师在旁指导的么……” 白信疑惑的把意识收回现实,坐起身来,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昏暗,夜风徐徐,暮色沉沉。 “天都黑了,她居然还没回来……”白信目光一扫手边的包袱,不禁大为感叹:无论什么时代,女人逛街的劲头都让男人望尘莫及! 嗖! 一道黑影穿过窗户。 白信早已警觉,目光一瞥,见是一个纸团,伸手接住。 “院中树下,一字电剑”,旁边画了一柄剑。 打开一看,白信不由变色。 快步走到窗口,只见一道人影站在街边的阴暗处,见他望过来,那人抱拳行了一礼,用手一指旁边的小巷子,示意白信跟过去。 白信没有犹豫,翻身跃出,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跟了过去。 那人在巷子深处等候,他有二十多岁,身穿粗布麻衣,面貌普普通通,是那种扔进人群就很难再找到的类型。 见到白信跟过来,他连忙笑道:“在下是奉了上面的命令,帮着赵先生寻找你的下落。我在附近找了两日,今天见到你安然无恙,所以特地来打个招呼。” 白信保持警惕:“你口中的‘赵先生’是……” “当然是小兄弟的恩师‘一剑横江’赵天豪了。”他说起赵天豪的名讳时,语气恭敬,神情带着崇敬,“他是本帮上下敬仰的英雄,也是本帮的朋友,他发出讯息寻找失踪的小弟子,我们听到消息,立刻展开搜索,今日才算完成嘱托。” 白信稍稍放松警惕,好奇询问赵天豪和张涛的情况。 原来他离开的第二天,赵天豪察觉到他失踪了,立刻找上这人所在的帮派求助,纸上的字和画是张涛特意交代的,用来取得白信的信任。 至于他们的安危,也不用担心,当天中午,赵天豪的好朋友,刚刚从熙宁路转运司司监职位上离职前往京城述职的李司监转道而至,他身边有高手护卫,足可保证安全。 白信听到这个消息,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下,赵天豪和张涛安全无事,他也可安心到处闯荡了。 不过放松之余,他总觉得这人刚才的说辞中有些耳熟的词语。 正想再问,那人却拱了拱手,说道:“小兄弟,我因为某些缘故不便久待,有什么话需要我代为传递的么?” 白信想了想,道:“那就劳烦大哥传个口讯,就说我想在江湖上闯荡闯荡,现在还不想去京城,请馆主和师兄不要见怪!” 这人愣了愣,上下打量着他,心说江湖凶险哪是你一个小孩子能闯荡的,不过他是外人,这事不便插口,所以几次想要开口都没能成,最终点了点头。 末了,他留下了相互之间联络的方式,拱手后迅速离去。 039阴谋乍现(求收藏求推荐票) 白信回到客栈,吃过晚饭,依旧没等到明霁雪回来,心里开始觉得不安,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不懂得这里的人情世故,很容易吃亏。 越想越静不下心来,他索性把明霁雪的两个包袱都背上,下楼到掌柜那里交代了几句话,出门寻人。 他沿街打听,本以为明霁雪外表出众,注意到她的人应该不少,可是转了大半个县城,零零碎碎的消息听了不少,关于明霁雪的消息却一个也没打听到。 她就像是活生生消失在了这个县城里。 “以她的功夫,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闹不出来,难道是着了下三滥的道了……” 白信心里越发不安,见大街上没收获,便回到客栈。 此时天色已黑,街上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在门口点了灯笼。 白信从客栈墙脚下绕过去,突然心中一动,闪身到了丈余外,只见一条人影从二楼某间客房里跃出,落地无声,左右看了两眼,沿着街道向右手方向飞奔而去。 “咦?这人……” 白信见这人身形熟悉,略一回想,便想起是上午在大堂里吃饭时见过,这人就坐在自己身后第三张桌子上用饭。 眼见对方速度不慢,眨眼间已经跑到街道尽头,他不及细想,施展辟邪剑谱自带的轻功身法,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辟邪剑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出剑快,速度更快,白信虽然内力尚浅,但仗着登峰造极的拳术修为带来的对身体各部位堪称极致的掌控力,轻功水平已经极为厉害,行动间毫无声息,宛如鬼魅,前面那人丝毫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前面那人的轻功水准颇为不俗,穿过两条街,跃过低矮的城墙,又奔出五六里路,来到一座小土山山顶上,驻足不动。 土山上一片荒芜,只有顶上有数大棵树,站在那里,四周一览无余,压根没有躲避的地方。 好在白信见他往小土山上去的时候,已经提前一步预见到这个可能,早一步从另一面绕了过去,悄无声息的飞身落到一颗树上,用枝桠树叶隐藏身形。 “大晚上跑出县城,还跑这么远,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做什么呢?” 在白信思索中,那人站在树下等了好一会,直到一个人影从另一个方向快速奔来,来到树下站住。 白信看的真切,这是个壮汉,留着络腮胡子,五官粗犷,四肢粗壮,腰间挂着一柄大刀,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自有一股桀骜不驯的彪悍之气。 两人互相做了几个手势,确定彼此的身份后,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身形低矮,被白信一路跟踪过来的那人说道:“我看的真切,的确是上面交代下来的目标人物,一行人加起来足有四五十人。” 那身形粗壮的汉子问道:“护卫力量如何呢?” 前面那人回道:“我们调查过了,目标身边跟着的那个王文元,是在御拳馆进修过的军士,内力修为二流,擅长一套杨家枪,下面的护卫有二十多人,多是军中好手,手上只有刀剑。” “只有这些人手的话,任务很容易完成。”壮汉听了微微点头,曲起手指放在嘴边,一道响亮的口哨声立刻响起,接着音调转了几转。 远处夜空中也出现了一声口哨声,急促的转动了音调好几次,然后,声音停止,隐隐传来马蹄声,逐渐远去。 “这些人组织严密,看着不像好人啊!” 白信脑中转过这个念头。 只听那人又开口,语气有些犹豫:“可是,真的要动手吗?” “怎么了?你怕了?”大汉揶揄道,“当年纵横河北杀人无算的开碑手,现如今连杀人都不敢了?” “杀人我当然不怕,当年死在我手下的人不知多少,纵然是妇孺老弱我也没半点手软。从我父母兄弟被狗官逼死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人怒哼一声,接着说道:“只是目标身份非同一般,如果把人杀了,我担心会连累恩公……” 大汉挥手打断他道:“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种事情我们干了也不止一次了,哪次露过马脚?而且我们这次为求万无一失,还要动用那些器械,到时候把人都杀了,来个毁尸灭迹,就是六扇门的神捕来了也找不出半点蛛丝马迹,怎么可能连累你的恩公他们。”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那人长叹一口气,无奈道。 壮汉信心十足道:“放宽心,这次行动我们稳操胜券。李道那老小子自从出任熙宁路转运司司监之职,便屡次坏我们的好事,上面有人主张给他一个教训,可惜因为反对者太多,结果都是不了了之了。现在上面难得意见一致,刚巧那老小子又转道去永宁县接应赵天豪,护卫力量大减。趁着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咱们就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我听说他的娘子是江南有名的美人,盘亮条顺,女儿虽然很小……” 白信刚开始听了几句,就知道下面这两人没一个好东西,死有余辜,现在听到这里,顿时惊觉,原来他们要对付的不是别人,居然正是住在他栖身那家客栈别院里的李司监的夫人。 而那个李司监,可不就是去接应赵天豪的人! 光是居心不良打人家妻子和女儿的主意,就已经触动了白信的底线,现在又有这层关系在,更加不能袖手旁观。 正在此时,天空云破月现,一片如水清光在林隙树梢上照射下来,满地树影凌乱,人影显而易见。 这两人都是久在江湖上厮混的老江湖了,一下子注意到地上树影子的异样,又惊又怒。 树上有人! 绰号“开碑手”的那人动作极快,他手一扬,数颗铁链子向树上打去。 白信比他们反应更快,第一时间掠出树丛,只听得身后传来啪啪数声响,数根树枝连枝带叶折断掉落。 “好大的手劲!”白信心中暗惊。 “直娘贼,敢探听老子的机密,给老子去死!” 壮汉不知何时已经拔出大刀,瞅准白信落地的方位,纵身如虎,一下子掠出十数米,大刀迎头向少年砍去。 白信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深浅,实力高低,便闪身逼开,壮汉一刀落空,气势却更加旺盛,刀势展开,如虎啸山林,狂风四起,让周围掀起一阵砂尘风。 这个大老粗的品行不好,不过一手刀法端的不俗,刀身来去如风,力道又重,速度又快,刀身雪亮刺目,显见满具内力,每一刀都不容小觑。 同一时间,开碑手纵身跃来,掌来掌去,犹如电闪,且掌力刚猛强横,凝而不散,掌风凛冽,扑面犹如刀割。 不过他们这一动手,便让白信心中有了判断。 开碑手掌力凶猛,壮汉刀法凌厉,两人一左一右,逼住白信,让他顾得了左顾不得右,总得吃下一记重创。 下一秒。 “啊!!!” “啊!!!” 两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荒野。 两个人影摞在一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下血流如注。 他们致死也不能相信,局势居然在顷刻间反转。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们甚至都看不清对方做了什么,只知道这少年突然消失,一下子出现在壮汉背后,扣住了他的双肩,一扯,强行废掉了他的双臂,大刀绵软无力。 紧接着,他被人扯着,送到开碑手蓄满内力的掌前。 开碑手掌力正盛,压根来不及收回掌力,于是两记足可开碑裂石的掌力重重打在壮汉身上。 刚猛掌力长驱直入,一下子把他双肋肋骨打断树根,内脏重创。 就在他本能发出惨叫的瞬间,他人已被强行推入开碑手怀里,紧接着,一道利刃自腰椎贯穿丹田,又刺入另一人丹田从腰椎突出。 两个人一下子被串成了血葫芦,普通摞在地上。 这些动作说来复杂费时,其实却是在一瞬间发生,快的两名当事者都反应不及。 “辟邪剑法果然威力无比!” 白信赞叹一声,不知何时已经把剑收回剑鞘,看着鬼哭狼嚎的两人,不由摇头,神情间颇为鄙夷。 这两人都是高手,内力修为不弱,听口气都是在江湖上闯出过名号的,却连他随手所为都挡不住,实在不堪。 “不就是被串了丹田吗?有什么好叫的?亏你们还是成名许久的高手,一点小伤就鬼哭狼嚎的,真丢男人的脸。” 白信说着风凉话,把两人拉开,迎面是两张苦痛的表情扭曲的脸,以及两双恨得深入骨髓灵魂的眼睛。 他毫不在意,蹲下来问道:“说吧,你们幕后是谁?干什么要对付李司监的夫人和女儿?” “呸!” 壮汉朝他吐出一口血水,破口大骂:“直娘贼,想从老子这里得到情报,下辈子吧!我诅咒你死无葬身之地!老子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信面无表情,转向开碑手:“你呢?” 开碑手摇了摇头,不等白信再问,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人剧烈的抽搐几下,立刻没了气息。 “他服毒了!” 白信一惊,连忙看向壮汉,却发现他也已经死翘翘了。 040龙虎榜(求收藏求推荐票) 两人服毒自尽,让白信感觉一阵惋惜。 本来还想着从他们口里问出来到底是谁要对付李司监的家属,又要采取何等方式对付她们。 可惜这两人都死掉了。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无论是出于侠义之心,还是因着赵天豪与李司监的关系,这件事情他从没打算置身事外。 刷! 刷! 两道业报涌入体内。 白信心中的思绪被打断。 时至今日,他念力强横至少超出常人数倍,动念间,便查探出这两道业报准确的数量。 一道+125。 一道+187。 也不知是善报,还是恶报。 看这两人不像好人,多半是善报……白信想着,拿起壮汉的大刀,在土山上随便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大坑,把两人一起埋了。 埋人之前,他没忘了搜身,武功秘笈之类的东西当然是没有的,只有两张合共一百两白银的银票,以及十多两散碎银子和百十文铜钱。 “转眼间我就从一穷二白的无钱阶级跃迁到有钱阶级,怪不得都说人无横财不富呢!” 白信有些好笑的想着,运起轻功原路返回客栈。 回到客栈时,店小二那里依旧没有明霁雪的消息。 白信无计可施,只能悻悻回了房间。 躺到床上,他并未修习,而是直接以精神进入莫名空间内的化身之中,利用三倍时速彻夜修炼。 他修持禅定功夫有成,精神强大,恢复力惊人,纵然苦修数个时辰,也只需休憩一时半刻便成恢复过来,疲惫尽消。 纵然莫名空间里一夜相当于三夜,他也只需稍加注意便可。 …… …… 第二天一大早,白信早早起床。 出了门,他一路急行,果然在一颗大槐树下见到一个茶铺。 他走上前去,按照昨晚那人临走时留下的联络方式,与茶博士说了切口,请他们帮助寻找明霁雪。 茶博士似乎得到过某种授意,白信的请求他一口答应,问他要付出什么报酬时,他只是笑了笑,推说等找到人后再谈这个不迟。 白信应下了,心里稍稍放松些许,这些人无疑是本地的地头蛇,消息灵通,他们出面的话应该很容易找到明霁雪的下落,再不然也能找到讯息,比他一个人无头苍蝇似的乱找强得多。 当然,前提是明霁雪和他们没过结…… 回到客栈里,白信吩咐小二上几样清淡的素菜。 刚走进大堂里,只听里面一片喧闹,吵闹声和争执声此起彼伏。 走进去一看,只见一大堆人围在客栈东面的墙壁前,指着墙壁上刚刚贴满整面墙壁的纸张指指点点。 白信看的好奇,小二上菜时,忍不住询问: “他们在看什么?” “哦,客人是在问那个啊。”小二笑道,“他们是在看龙虎榜。” 龙虎豹我知道,龙虎榜是什么东西? 白信满头雾水。 店小二久在客栈里打工,见过了各种各样的武林人士,见白信满脸青涩,年纪不大,听到龙虎榜时面带不解,便知道他是刚接触江湖的雏鸟。 他不由笑着解释道:“龙虎榜是由六扇门立的榜单,给大赵国武林人士排定座次,截取前百名座次宣告天下。听来往过路的武林人说,六扇门的本意是试图挑起江湖人争名夺利的野心,让他们互相残杀,彼此仇视,不能抱团对付六扇门和朝廷。” “效果如何呢?”白信饶有兴趣。 “刚开始的确起到了一些成效,据说那段时间江湖仇杀不断,大门派大组织彼此敌视,小门派动则灭门绝宗,很多人被逼的跑到别国,还有许多人出了海。后来江湖人有样学样,由神秘组织给六扇门以及投靠朝廷的武林人士也制定了一份榜单,成果同样显著。” 好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江湖人这一招玩的溜…… 白信大为叹服。 “那么,这个龙虎榜具体是怎么排名次的呢?” “龙榜收入的都是宗师级高手,喻为人中之龙,名位高低以他们修习的功法优劣,过往战绩为准。” “虎榜收入的是宗师以下年轻代高手,誉为人中之虎,名为高低不是以修为排名次,而是以实战为准。所以哪怕是一流高手也有可能名列榜尾,不入流的人反而名列第一。” “龙虎榜现在是江湖上最具公正性的三大榜单之一,列入其中的江湖人每一位的大名都会传遍大赵国。所以无数江湖人做梦都想打入榜单,名动天下。”店小二补充道。 白信微微颔首,继而不免好奇道:“既然这个榜单这么有名,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呢?” 店小二笑着说:“也许是客人以前不关心这个吧。咱们这里地处偏僻,不如中原和江南繁华,许多东西都不会发到这里。就说店里的这份榜单,还是老板花了大价钱在凤翔府托了关系,请人抄录后连夜送过来的。” “你倒是挺会说话。”白信笑了,摸出十几文钱赏给他做小费。 末了,他又想起一事,“龙虎榜收入的江湖高手只有宗师以及宗师以下的年轻代高手,那其他年龄段的江湖高手呢?还有大宗师?” 店小二说:“其他年龄段的高手要扬名立万,那就要去闯出名号,被收入百器谱,奇人榜等等,甚至还有靠官府或者杀手组织开出的悬赏价格提升名气的。至于大宗师,那可是陆地神仙,神一般的人物,谁敢给他们排名次啊。” “说的也是。”白信颔首,示意他可以走了。 店小二道了谢,转身走了。 经他这么一介绍,白信对龙虎榜也来了兴趣,不过他没直接挤过去凑热闹,而是先用了早餐,再准备去看个仔细。 墙壁前围了许多江湖客,他们一边看,一边议论纷纷。 “龙榜还是那副样子,没什么变化,除了收入了西域的新晋宗师曹振武,其他宗师的名次都没怎么变……” “你说这些宗师平时都窝在家里干什么啊,就没想着找其他宗师切磋切磋,交流交流武学?” “也许他们功成名就了,变得胆小怕死了,不敢随便动手了呗……” 对于这些处于江湖底层的江湖人来说,宗师对他们的距离太远,尽管敬畏他们的武力,可到底因为缺乏认知而少了敬畏之心,所以什么话都敢说。 而且龙榜也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收录年轻代高手的虎榜才是。 年轻代高手血性十足,个性强盛,大都在江湖上闯荡行走,或是行侠仗义,或是为非作歹,对于这些常年在各地行奔波的江湖人而言,是一定要注意的对象。 不然有朝一日犯在他们手里,哭都没地儿哭去。 再者,虎榜是不少人奋斗的目标,看一看榜单上的各位年轻代高手,能更清楚的衡量彼此之间的差距。 “虎榜的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呀!”有人用惊叹的语气说道,“上一榜前十居然有六位被挤了下去。” “浣花剑派萧逝水剑挑蜀中十七剑派高手,剑压峨眉剑派,铁衣剑派,青城剑派,一月二十余战,未逢一败。人送外号‘蜀中第一剑’,虎榜排名第一。” “说起这个萧逝水,我曾听一位去过蜀中的前辈提起过,这位萧家的小公子悟性奇高,习剑天赋更是惊人,据说浣花剑派的镇派剑术他只看了一遍便能掌握,十余岁时的剑术修为就已经令同派名列虎榜第四十三位的师叔自愧不如。” “现在他年岁增长,正式下山历练,一跃登顶虎榜也不足为奇。”一位中年人回忆道。 “这人的天赋居然如此惊人,真是天之骄子!” 其他人听了,纷纷咋舌。 “沧海剑派原冰绡,一夜奔袭数县,搏杀太湖三凶,诛杀太湖水寇数十人……一剑斩杀六扇门银牌捕头‘铁笔判官’冷通,重创银牌捕头‘铜算盘’冷达,人送外号‘毒手罗刹’,‘俏阎罗’,虎榜排名第二位。” “啧啧啧,太湖三凶都是一流高手,虽然人品低劣,可仗着熟识水性,为人机警,寻常一流高手不是对手,实力强的又找不到他们,不想最后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我倒觉得这女子挺令人敬佩的!诛杀祸害相邻的太湖水寇之后,又跑去刺杀六扇门的两个银牌捕头,这里面的猫腻是个人都清楚。一个女子不畏官府,仗义拔剑,我张某人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确实如此。” 其余人一听纷纷赞同,大加赞叹。 继续看下去,新上位的高手分别是第三名“岭南侠刀”凌峰,第四名“霹雳手”罗铁衣,第七名“狂狮”汪师道,每一位都有战败一流高手的炫目战绩。 第五名“铁拳罗汉”陈东浩,第六名“威镇西北”折克继,第八名“血手银狼”霍齐,第九名“百臂罗汉”唐飞,他们都是上一榜的“老人”,相比名次靠前者,他们的战绩稍显逊色,但也是极为惊人。 到了第十位,有人愕然惊呼:“还可以这么上榜的么?” “太扯了吧!” “这届六扇门不行啊!” 不少江湖人识字不多,听到别人大呼不可思议,心里急得如锅里的蚂蚁,连忙催问,莫非第十名的收录有什么噱头不成。 “我说你们卖什么关子,有什么问题,念出来让大家伙评评嘛!” 听到这话,有人附和,便一字一句的念道: “虎榜第十名——白信!” 041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求收藏求推荐票) 什么情况?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白信一惊,连忙侧耳倾听。 “白信,秦凤路巩州永宁县人士,年仅十四岁,无门无派,幼年有无名老僧抚养,在官办拳馆赵天豪手下学拳一年有余,其后打死六扇门捕头,拜师‘刀寇’齐云峰,得齐氏金刀刀法。” “扶柳庄一役,背刺恩师,斩杀齐云峰,削首屠仁明,害死华山派岳枫与昆仑派张玉书,重创‘一剑横江’赵天豪,最终夺得五十年前大宗师‘游龙剑’柳云飞所录毕生武学秘籍。” “六扇门评语:人心实诡,丧心病狂,剑如蛇蝎,刀似虎狼。赠号‘弃信绝义’,‘弑师刀’……虎榜名列第十名。” 刚开始看到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被六扇门排到虎榜第十名的时候,所有人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 排榜的这人脑子肯定被驴踢过。 可一看后面记录的白信的“战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齐云峰,屠仁明,岳枫,张玉书,赵天豪,这五人无一不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高手,在一流高手中也有赫赫威名,可就是这些令人难以望其项背,有着丰富江湖经验的高手,却被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搞得四死一重伤,简直就像是在听神话故事。 如果不是六扇门在故意放假消息,那就只能说明这小子的心思城府极深,或者另有诡异手段。 而且,这五人都是背后有着庞大组织做靠山,他居然敢下死手,还一下子全部得罪,胆子之大可见一斑。 “我活了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年纪的孩子一出道就登上虎榜第十名的。而且看这个白信的战绩,只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汉子怅然一叹。 听到这话,旁边几乎所有人都默默叹息,心中满是怅然。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可尼玛这后浪也太凶猛了,前浪直接被拍飞了有没有! “噗!” 正在喝汤的白信,闻言一口汤直喷出两米远。 顾不上擦嘴,心里已经破口大骂。 玛丽隔壁的! 哪个混球害我?! 榜上的讯息除了身世其他特么都是胡编乱造的!!! 白信气的脸都黑了,恨不得马上杀到京城,把六扇门负责排榜的人全都揍上一顿,问问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排榜都不核实信息真假的吗? “除掉齐云峰和屠仁明两名刀寇,这个白信也算为民除害了。不过他先拜了齐云峰为师,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竟然背刺恩师,和杀了父亲有什么区别,更别说连授拳恩师赵天豪都不放,简直是畜生不如,卑鄙下流。” 一位胡客打扮的汉子愤愤出声,叱道:“况且他还暗算了岳枫,张玉书两位大侠,更是败类中的败类,为江湖人所不齿!” “不错,此人年纪虽小,却已经足见人品下作,年长些必是一大祸害!” “连师傅都敢下手,简直畜生不如,狗都不吃的玩意!” 墙壁前的众人说起白信,个个义愤填膺,表情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鄙夷,痛恨和厌恶。 自西汉独尊儒术以来,儒家的主张开始渗透入社会的方方面面,本是其祭祀对象的“天地君亲师”,亦逐渐演化成一种思想。 经过千余年岁月的积累沉淀,其最终形成敬天法地、孝亲顺长、忠君爱国、尊师重教的价值取向,在时下人们心目中已经是根深蒂固,牢不可破。 江湖人可以不敬天地,不孝顺亲长,不忠君爱国,但却不能不尊师重道,因为他行走江湖的技艺是师傅传下的,所以绝大部分江湖人都不敢违抗师命,更是对弑师判门的人没有好脸色。 在这种意识形态下,齐云峰哪怕是再凶恶十倍,再灭绝人性,作为其弟子的白信也绝不能对他动手,更何况是直接背刺斩杀,这在他们心中乃是大逆不道之罪,万死难赎。 白信听着这些对自己的污言秽语,没有出声分辩。 他很清楚舆论主导权掌握在六扇门手里,自己在没有足够的分量前,说再多都是空口白牙,浪费口水。 而且,他也不敢自爆身份。 六扇门不但把扶柳庄的锅甩给他,还把更大的锅——记载大宗师柳云飞的毕生所学的武功秘籍在自己身上,这分明是置自己于死地! 不用想,有这个能力,还特别针对自己,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只有王泽岚。 他本人是六扇门的捕头,又有极大的背景,以他和白信的恩怨,完全有理由这么做。 另外,他要对白信下死手的话,绝不可能只有这么一手。 意识到这个,使得白信的心中,陡然滋生出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的预感就成了真。 “这叫白信的小子人品不怎么样,长得倒挺俊秀的。” 一个人对着榜单说道:“你看他的画像,剑眉星目,相貌端正,乍看之下还真有几分俊俏公子的样貌。” “你说这六扇门也真会花心思,把人画的这么清楚还是很罕见的,我敢打赌,这幅画像一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还用说,肯定是六扇门要致人于死地。他们把画像画的这么真切,不就是想让江湖的人认出这个白信,到时候自然有华山派,昆仑派和怒江帮派出高手追杀他。嘿嘿,这小子有难了。” “谁让他胆子大,敢得罪人呢。” 一群人哈哈笑了起来。 忽地,有人惊讶道:“等等,这幅画像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诶,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印象,像是在哪里见过?” 白信听到这里,哪还敢继续坐下去,起身便走。 不想他这一动作,反倒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有人已经看过榜单,正在用餐,无意扫了白信一眼。 在看清楚白信长相的瞬间,他陡然身躯一震,双眼瞪大,露出一抹突如其来的惊讶和狂喜,脱口叫道: “白信?你居然在这里!” 刚叫出这话,他立刻捂住嘴巴,明白到自己究竟做了多蠢得举动,当即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过已经晚了。 他这一声喊出去,犹如平地炸起一声旱雷,惊得大堂内乱哄哄的气氛瞬间静的针落可闻。 不过人们很快反应过来,一束束视线投落到白信身上,顿时亮度陡然提升几个档次。 他的模样与画像一模一样。 “好你个卑鄙小人,今日被我等撞见,合该你遭报应。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一位持刀大汉跳出来喝道。 更有不少人堵住大堂的两个出口,亮出兵器,虎视眈眈。 白信见状停住脚步,摇了摇头:“各位,六扇门那张榜单的说辞都是假的,我从未做过,没有弑师,更没得到大宗师的武功秘籍……” 大汉哪里肯信,他手叉着腰,哈哈大笑一声打断白信的话:“任你如何花言巧语,也休想骗过我等。识相的,乖乖跪下求饶,是与不是,等我们绑了你自然会给你查清楚。” “就凭你们?别怪我说话太直,你们恐怕不够格。”白信似笑非笑的扫过大堂内所有人,“我再说一遍,我没做过那些事,更没得到大宗师的武功秘笈,你们打我的主意是打错算盘了,我劝你你们就此离开,不然惹毛我的人有危险。” “呸!你个欺师灭祖之人,当着我们的面竟然还敢大放厥词,真是无药可救。今天我们就替天行道,先把你拿下,再好好炮制你。” 大汉挥刀一指白信,大堂内围住白信的人足有数十号,个个目露凶光,跃跃欲试。 “大家伙上,把他拿下。” 一语甫落,十几号手持刀剑的江湖人跃出来,朝着白信围过去。 你道他们是为替天行道,维护尊师重道的社会风气,弘扬正能量,可其实他们只不过是利欲熏心罢了。 他们既不是正人君子,又不是卫道士,只不过在江湖底层混饭吃的小人物,便是真碰上了弑师的坏人,也多半是视而不见,远远避开。 之所以对白信格外上心,不过是看白信年龄小,以常理推断他的实力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想要以大欺小。 当然,最能令他们这些喋血江湖的利益至上者心动的,其实是龙虎榜上写明了的,被白信得到的柳云飞的毕生所学武功秘笈。 对于江湖人来说,强大的武功秘笈远比什么金银珠宝,美女佳人更加具有吸引力,而如果这武功秘笈还是由一位大宗师留下来的,那更是无价之宝,值得任何一个江湖人为之喋血拼命,不计后果。 所以别看这些人满口大义的指责白信,实际上不过是打着大义的名号,行杀人夺宝的事迹。 至于从白信那里得到大宗师的武功秘笈后,这么多人该怎么分的问题,到时候就要凭刀剑来说话了。 挥刀的大汉一马当先,迫不及待地冲到白信面前,大手一探,以擒拿手扣向白信肩膀。 然后,他就看到白信冲着他笑了笑,那笑容自信灿烂,眼角噙着一抹张狂,潇洒,以及一丝丝的兴奋。 “就凭你们这些土鸡瓦狗,也想对付我?” “回去再练个几百年吧!” 随着这桀骜张狂的声音,白信悍然出手了。 042横扫(求收藏求推荐票) 当白信被人发现并围住的时候,李夫人正与她的小女儿用餐。 她本是京城人氏,已经四十有余,人虽然到了中年,还在苦寒之地的西北呆了好几年,却一点都不显老,依旧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外人看她只当她不过三十许,气质清新如兰,清雅脱俗。 就是阅历丰富的白信,都被她惊艳了一把。 原本她和女儿是随同丈夫李现一同自熙宁路返回京城的,不想走至巩州时突然收到赵天豪的信件,李现遂转道去了永宁县。 因为事态紧急,李现不忍心见妻子女儿跟着自己跟着自己吃苦,远去京城一路舟车劳顿,本就让她们吃不消了,再转道更苦更累。 于是他带着护卫前去救援赵天豪,让手下得力家臣王文元护送着妻女,按原计划直往秦凤路首府凤翔府而去。 昨日途径永安县,一行人前往驿站落脚,不想本地的驿站差役为了巴结沿途经过的官僚,与城内的窑儿姐多有勾连,早把一个驿站经营成了消金窝。 这种情况下,她自是不愿入住,免得污了她和女儿的清誉。 后来经过一番周折,他们一行人最终决定在这家平安客栈落脚,包了这处别院。 虽然这里鱼龙混杂,多有江湖人士来来往往,不过有忠心耿耿的护卫把守各处,倒也不虑会出问题。 李夫人十指纤纤,如青葱白玉,夹了一根青菜放在女儿碗碟上。 小人儿见状,一撅嘴巴,便想把青菜夹回盘子里。 “宁儿,不许挑食。”李夫人道。 “……是,娘。” 小家伙万分不情愿,筷子里夹着青菜,就是不往嘴里放。 李夫人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呆在外面等着伺候的侍女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王妈,去问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李夫人微微皱眉,看向一旁站立服伺的中年女人说道。 王妈应了一声,走出去很快走回来,身后跟着长枪不离身的王文元,他行了一礼,把外面的情况说了。 李夫人正在照顾女儿吃饭,听说此事,放下碗筷,柔声问道:“能确定外面那孩子是叫白信吗?” “应该错不了,我方才看过这一期的龙虎榜,白信的画像与外面的少年别无二致。六扇门花那么大的代价,请了精通画技的高手绘画,应该不会出错才对。”王文元回道。 李夫人微一思忖,便道:“既然如此,那你可相机行事,出手帮那孩子一把,别让外面那些人伤了他。” 王文元听了,急忙阻止:“夫人,他可是连恩师都敢杀害的恶人,帮了他岂不是亏了道义。而且江湖事江湖了,咱们非是江湖人,贸然插手恐怕回招来江湖人的敌视,危害夫人小姐的安危……” 李夫人伸手制止他再说下去,语音清澈:“老爷之前收到赵先生的书信,曾说白信是他极为得意看重之人,还说要介绍给老爷认识。那时赵先生已经出事,说起那孩子时仍语句真诚,可见那份榜单所说不真,那孩子应该是受了冤屈。” “原来如此。”王文元点头,眉头舒展,长声道,“老爷和赵先生是至交好友,我也曾受过赵先生的指点,论起来的话,也算是关系匪浅,坐视不理并不恰当。” “既然如此,那你……” 李夫人正在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道桀骜张狂的声音。 “就凭你们这些土鸡瓦狗,也想对付我?” “回去再练个几百年吧!” 话音落下,立刻传来劈里啪啦的纷乱声,中间夹杂着许多人的哀嚎痛呼声。 “这是……” 李夫人神色错愕。 王文元也是错愕不已,连忙走出房间,目光穿过拱门,看向大堂。 …… 第一个冲到白信身前的是一个长相粗犷,非常符合荒野刀客形象的粗壮大汉,刀光凛凛,气势凶猛。 只见他大喝一声,一招力劈华山,却不是直取脑袋,而是照着右边肩膀去的,是要卸去白信一臂。 白信不闪不避,伸手就是一拳。 这一拳去的快如闪电,让大汉猝不及防,砰的一声,只觉十指疼痛如裂,扬起的大刀脱手飞出。 接着,一道黑影灵活如蛇,从中门直进,一把抓住大汉的衣领,也不等他作出反应,甩手把他扔飞。 那大汉腾云驾雾似的飞出两丈远,把十多名手持棍棒冲上来的汉子撞得东倒西歪,哀声一片。 大刀在空中飞旋十数圈,落下来时,白信好似早就有所预料一般,看也不看伸手就抓,在转动如轮的刀影中精准抓住大刀刀柄。 此时,更多人围了上来,他一下子面临着十多位手持器械的江湖客的攻击。 他哈哈一笑,全不在乎,手中大刀一挽,就有一道道耀眼的刀光在空中跳跃飞舞。 正是登堂入室境界的齐氏金刀刀法。 这套刀法有进无退,打法刚猛,只见他单手持刀,只攻不守,刀刀直往对方武器上招呼。 只听得锵锵的金属巨响声中,只要是兵刃与大刀有过接触,就会被刀上的巨力打飞兵器。 接着,刀身一挑,一个个江湖客腾云驾雾般飞起,又凌空落下,把一张张桌子椅子砸成稀烂,倒霉的直接砸在别人身上。 “哎呦,哪个天煞的捅我屁股!” “别动别动,你剑扎我我腿上了!” “日他仙人板板,哪个瓜娃子捅我腚眼!!” 一时间,大堂上乱成一片,你推我攘,骂骂咧咧,十分滑稽。 白信边走边挥刀,把挡在身前的人全部像打棒球似的打飞出去。 这时候他心里满是久违的愉悦感,畅快感,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满足。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终于体验了一把高手虐菜的快感。 而且,打人还有业报拿,爽翻了有木有。 业报+20…… 业报+18…… 业报+75…… 当白信一路走到贴着龙虎榜榜单的墙壁前时,大堂里的江湖客已经没一个竖着的了。 “教你们一个乖,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就你们这些三脚猫,也敢打我的主意,小心被胆子撑死!” 白信哼了一声,随手把大刀扔在地上,目光一扫,把那张写着自己事迹的榜单从墙上揭下来。 榜单上他的画像,画的惟妙惟肖,是用极细的笔画勾勒出五官和脸庞轮廓,又用细腻的笔墨填充,增强立体感,加大真实感,看起来无限接近真实的白信。 “……这貌似是工笔人物画吧。” 白信低头打量着画像,不得不说,画的真像。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画里的人就是他。 而这也就意味着: 他麻烦大了!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旁边窜出,大喝一声: “吃我一拳。” 大喝声中,他身躯猛地向前欺进,攥着沙包大的拳头,对准白信的脸就是一拳,速度颇为不慢。 这人是西北武林小有名气的拳师,为人正派,爱打抱不平,一套家传的打虎手杀虎功使得虎虎生威,配合雄壮的体魄,在方圆百里也是名噪一时的人物。 他刚才在大堂外听清楚事情时末,最恨白信这样的恶人,又不愿意围攻,便没进来,一起找白信的麻烦。 此时,见白信厉害,忍不住出手了。 不过他不愿偷袭,出手前特意出声提醒。 他这一拳兼具速度和力量,给白信的感觉丝毫不亚于当初的周茂。 不过今日的白信,可不是那时的菜鸟了。 那一拳来时,他瞬发云魔手,扣住大汉的脉门,用力一扯,便让大汉身体前倾,破坏重心,隐藏杀招戮虎脚还没来得及施展,人就被甩了出去几米远。 几个刚爬起来的人,还没来得及抬头观望,就又被砸趴下,一时间筋断骨折,哭天抹泪的大喊大叫。 至此,大堂内所有人都被打趴下。 而轻描淡写的做到此举,自始至终都只用了一只右手的白信,其实力之强悍,身手之高明,震慑全场,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客栈掌柜呆呆地站在大堂门口处,看着爬了一地人中如一根青松般挺立的身影,不由吞咽了几口唾沫,眼神飘忽,仿佛看到了那一道身影。 他敢在江湖秩序混乱的西北开专门招待江湖人的客栈,早年间走南闯北练就的眼力不可或缺。 他看得出来,这少年自始至终都没使用内力,也没使用精妙的招数,凭的就是本身的力量,而且,无论围攻过来的人攻势如何急切,他都能恰到好处的将其击退,足见其实身体力量之强横,反应之灵敏迅捷。 “这少年也是心善!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大开杀戒了,大堂里这么些人一个也别想活下来!” 他不由心想,六扇门的龙虎榜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这么善良的人真的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少年? “手上功夫如此之差,你们也敢在江湖上走跳,能活到今天也算你们命大。” 大堂内一众刚爬起来的江湖客,听到这话,个个羞得脸皮通红,不敢去看这俊秀出尘的少年。 不过也有几个怒目而视的。 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被人打败了,他们自认实力不济,可要是羞怒他们,那他们就受不了了。 白信对他们的怒目视而不见,“今天我不杀你们,也请你们给熟人带个话,最好传出去: 我白信没做过违反道义的事,也没拿柳云飞的武功秘笈,东西被六扇门的王泽岚拿走了。” “想要的话,就去找王泽岚。” “再来找我,就做好死的觉悟!!” 043转道(求收藏求推荐票) 大堂内所有人灰头土脸的离开客栈,店小二和掌柜全都躲在外面不敢进来,白信缓步走向别院。 看到他正面走过来,别院内的护卫顿时一阵哗然。 一个个的全都绷紧了神经,握紧兵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白信与一众江湖客在大堂内的打斗他们全都看在眼里,深知这个少年人的厉害,他们这些人纵然比那些乌合之众强,也心怵这种对手。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很不愿意招惹这种人。 王文元也是一阵心惊,怔怔的看着走近的少年。 他上过战场,与敌人正面冲杀过,去过御拳馆深造,见识过那里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良材,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眼前这种场面还震不住他。 他心惊的是白信的年纪。 在他印象中,能有今天这种表现的人不少,甚至还有更厉害的,可他们的年纪最小也得十八九,如果六扇门的资料没差,他们都要大白信四五岁呢。 他现如今便有这等本事,再过个四五年又该是何等光景…… 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王文元就不禁在心里直发感叹。 怪物! 他很快回过神来,见到白信来到别院门口处站住,拱了拱手,并没闯进来的打算,便伸手示意手下不得轻举妄动,一个人走过去。 “在下王文元,见过白少侠。” 王文元行了一个江湖礼节,客客气气的说: “王某奉命护卫我家夫人小姐远行,并不参与江湖事,不知白少侠此来,有何贵干?” 白信笑了笑:“我过来是特意提醒你们一件事情。” “哦,白少侠请说。”王文元一挑眉。 “我昨晚跟踪一个外号叫做‘开碑手’的人……” 白信没卖关子,当下把昨晚的见闻全都交代清楚,又说: “他们为保秘密,不惜自杀,肯定是有大阴谋,要对李司监的夫人女儿不利。我过来就是想提醒你们,一路上千万小心,注意安全。”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 王文元正在心惊他带来的情报,辨识真假,见他要走,忙说道: “白少侠,请留步。我家老爷和赵天豪赵先生是至交好友,今次没有陪同夫人返回京城,也是为了转道永宁县援助赵先生,白少侠所说事情关系重大,不如随我去见夫人……” 白信微微顿步,摇头道:“事情已经说明,我见不见李夫人都一样。再说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是让人知道我与贵方有联系,招来江湖人窥伺反倒是我害了你们。” “再说,我现在臭名昭著,在一个地方多呆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白信说完,拔足就走,毫不停留。 王文元知道这事事关重大,不敢浪费时间,对着白信的身影拱了拱手,转身去见李夫人,把情况说了。 “王总管觉得那孩子所说是真是假?” 李夫人听说情况,顿时俏脸一变,花容失色,但仍不失方寸。 王文元分析说:“我觉得此事八成是真的。从白信刚才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并非六扇门龙虎榜上所说那样罪大恶极,至于工于心计,我倒觉得也不靠谱。” 他如此说,是因为白信提到了“开碑手”。 “开碑手”原本是沧州的一位高手,为人正派,一次打抱不平,得罪了人,被那人贿赂县官陷害入狱,妻子变卖家产营救,不幸被当地知州的儿子遇见,见色起意,她为保清白自戕而死。 此事被受过他恩惠的人知道了,花钱买通狱卒,把事情对他说了,“开碑手”知道后伤心欲绝,发怒成狂,悍然从牢狱中杀出,现后砍杀二十多名狱卒,三十多名衙差,十数名无辜群众伤亡。 最终给他一路闯入县衙,把办公的县官砍杀。 此后,他血洗县官以及构陷他那人的全家,又大开杀戒,前前后后直接或间接害死数十名无辜群众,最终在一次趁夜潜入知州家里报仇时,被贴身保护目标的六扇门高手擒拿捕杀。 这事是王文元在京城御拳馆时,听老朋友追命说起过,感叹好好的一位正派高手居然被一群禄蠹害了。 这事涉及官员违法,属官逼民反的典型,六扇门怕这事给江湖人留下把柄,所以严密所封相关消息。 “开碑手”的事迹如今已经是外人无从得知,如今陡然从白信那里听到,王文元立刻明白了两件事情。 第一,白信所说是真,真的有人欲图谋害夫人和小姐! 第二,“开碑手”的案子另有蹊跷,六扇门出了重大纰漏!! 他曾听老爷忧心忡忡的提起过京城六扇门被各大势力渗透的非常严重,诸葛先生一系已经独木难支,现在看来,情况只怕还要更加严重。 李夫人忧心忡忡道:“那依王总管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县城里人员复杂,不宜久留;转道去永宁县,沿途多山路密林,适合对方伏击我们;按原计划走,多半一头撞入对方的埋伏……夫人,依我之见,咱们不如转道去天水郡。”王文元建议道。 “天水郡……”李夫人念叨两遍,突地想起一事,喜道,“我明白了,我稍后立刻修书一封,请王总管派得力人手送至天水郡军中。” “是。” 王文元立刻躬身应下,又道:“兵贵神速,为防止消息泄露,让贼人有时间多做准备,夫人,我建议咱们立刻动身,加快脚程前往天水。” “那好,我这就去写信,人员调动一切全听王总管安排。” ………… 白信回到客房,把明霁雪的包袱合成一个,背在肩上。 他手提长剑,下楼退房。 掌柜的亲自办理手续,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出门。 抬起头,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他脸上谦卑的笑容缓缓敛去,目光幽深,出了神似的想着什么。 片刻后,他打发了店小二去忙,走到柜台后面。 取出一张乍看之下平平无奇的白纸,提笔写道: “虎榜第十名白信现身秦字四十七号店,只手单刀打趴数十人,刀法造诣不俗,剑术未知,疑似六合归一,气力惊人……” “明霁雪,来历不明,功夫不俗,剑术未知,明**人,有沉鱼落雁之姿,疑似走失……” “熙宁路李司监妻女入驻别院,有暗中盯梢者,彻夜未归……” 龙飞凤舞的写完几行小字,他得意一笑,像是很满意自己的字体,不住点头赞赏。 接着,他吹干笔墨,卷起字条,弯腰把它塞进脚下柜台里的小盒子里。 直起身子,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他顿觉茫然,又不无感慨地低声叹息道: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呐……” 044救援(求收藏求推荐票) (感谢‘炁1’1500点币打赏,多谢支持!) 白信走在大街上,正琢磨着该去哪里,突然,前方人群中出现一道熟人的身影。 说是熟人,不过也才见了两面而已。 不过,他的出现,对白信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他隐蔽的朝白信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往偏僻地方走。 白信心领神会,跟了上去。 “小兄弟,我们已经找到你要找的那人的下落。” 来到一处人少的街道,他凑近白信低声道。 这就是地头蛇的效率么? 爱了爱了。 白信心中一喜,忙道:“她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请跟我来。” 那人低声说了一句,领着白信往城东方向走去。 路上,他向白信作了自我介绍。 他姓王,名大贵,是负责这座县城以及周边乡村有关事务的头目。 你这个姓挺招打的…… 接着,他对白信说起寻找明霁雪的过程。 说是查到有符合条件的人在商业区与镖局起了冲突,吃了亏逃走,不知所踪,最后还是在一个药铺抓药的学徒那里找到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人。 不过在找人途中,他们的人注意到,那个镖局也在明霁雪藏身附近活动,似乎是在搜索她。 “不好!” 白信听到这里,顿时一惊,明霁雪都到了需要找人抓药的地步,肯定是受伤不轻,吃了大亏。 而且听口气,明霁雪的处境很不乐观,马上要被人找到了。 即刻,他来不及多问,一把提起王大贵,身形一闪,呼吸间就窜出去一丈多远,等到王大贵反应过来,已经冲出了半条街远,两边风景呼呼向后倒退。 “好快!” ………… 永安县与大赵国所有县城的布局别无二致,以位于城中心位置的县衙为界限,东西两区以商业为主,南北两区以民居为主。 越是接近城中心位置,居住人群的地位越尊崇,秩序越好,到中外围区域,住的多是平民和无家可归只能搭窝棚或挤在巷子里破屋中的流浪汉和乞丐,对官府来说,这些区域已经没有刻意维持秩序的必要。 此刻。 明霁雪就躲在城东外围区域一户平民的屋子里。 昨天刚买的男装,已经多了十几道口子,道道泛红,衣衫下可见染着血的白色布条。 明霁雪明艳动人的玉容,毫无血色,闭着眼睛,端坐在床上,默默运转内功,以内力缓缓滋润眼球。 这样的举动她从昨天就已经开始,直到现在仍未尽全功。 过不多时。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敛内力归入丹田,睁开眼睛转动着模糊的视野,心里沉重不减: “石灰粉对眼睛的侵蚀仍未完全抵消,我虽然以内力为辅助,清除了眼中所有的石灰粉,可还需要药物治疗,最快也得再喝几天汤药!” “该死的风云镖局,卑鄙!无耻!下作!居然用石灰粉对付本小姐!你们等着,此仇不报,本小姐名字倒着写!” 想起暗算自己的那些人,明霁雪恨得牙根直痒痒。 她昨天别了白信,独自一人在街上游玩,吃吃喝喝,不知不觉到了下午,正想着回到客栈,迎面碰到一队镖车走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镖局走镖,不免好奇心上头,凑过去多看了几眼。 就是这几眼,看出了事情。 她清楚的听到镖车中有沉重的呼吸声,还有挣扎声。 而且她很快留意到,每辆镖车都留有好些个细孔,分布在镖车的四面。 同样的,呼吸声和挣扎声出现在每一辆镖车车厢里。 她内力有成,又有过类似的经历,瞬间判断出镖车里有人! 而且不止一个!! 她这次前往中原,也存着闯荡江湖,打出名号的想法,见到这明显不合常理的事情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所以她立刻站出来,拦住镖车。 押镖的镖师见有人跳出来拦阻,根本不容明霁雪搭话,直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喝骂,言语粗鄙,不堪入耳。 明霁雪何曾受过这种气,当即拔剑就打。 她剑法犀利,武功高强,不出两剑,就把骂人的那个镖师刺倒在地,这时又跳出三个镖师,骂骂咧咧的围攻上来。 明霁雪以一敌三,仍是大占上风,但她一时大意,在刺倒其中一人时被另外两人抓住破绽,抖手被两把石灰粉撒了个满头满脸。 索性她出身大派,受过类似的训练,慌乱只是一瞬,立刻冷静下来,以耳代目,杀出包围,借着人群阻扰才逃脱。 但饶是如此,她仍被砍了好几剑,中了数刀,血流不止。 还好她运气够好,跌跌撞撞的在胡同里逃命时,碰到一位寡居的好心妇人,见她不像坏人,便出手相助,毫不吝啬地用家里的油给她清洗眼睛,又谎称女儿顽皮眼睛里弄进了石灰粉,到药铺里请老大夫开了药,买回来煮给她喝。 如此,她才算保住了这双眼睛。 “希望张大嫂顺利见到白信,不然的话我迟早被风云镖局的人找到。我听张大嫂说,隔壁街上有许多镖师趟子手打扮的人在找我,已经快搜到这边了……我不能连累了她们母女。” “不过,白信那个混小子也太笨了吧!我都失联这么久了,他难道就没想着找我?亏我还救了他,帮他付钱住客栈呢,下次见了面,一定让他赔钱。” 明霁雪轻咬红唇,心里边抱怨白信,边懊悔不已。 大门派教导弟子一向体系完备,应对毒药暗器点穴以及各种下作手段都有一套独特的应对手段,明霁雪在家时就接受过相关训练。 可是她刚刚踏足江湖,又结识了同龄人一起上路,不自觉放松了警惕,要是她还是以前一个人从西域过来时的状态,肯定会对对方的下作行为有所防备。 那样的话,情况将会大大不同。 “多想无益,还是要让张大嫂去客栈里找白……”明霁雪正想着,耳中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声音是两个人的,一轻一重,一快一慢。 明霁雪内功已经颇为精湛,听得出来这是一大一小两个不通武功的人的脚步声,应该是张大嫂母子回来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听脚步声走到门口,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笔直走向正屋。 明霁雪正欲开口询问,突然心中一寒,瞬间察觉到异样: 她们的步幅不对! 几乎是瞬间,她抓住长剑,闪身冲破窗户,就在她动作的同一时间,门户轰然破裂,一道人影势如猛虎,直接闯将进来,扑向屋内。 明霁雪刚从窗户中穿过,模糊不清的视野里立刻掠过一条人影,正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想要堵住窗户。 他似乎没料到明霁雪抢先做出反应,从窗户里冲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明霁雪已经站稳,拔出长剑,一剑寒烁,飞也似地斩了过来。 “住手,你敢伤人,我就杀了她们母女!” 陡然间,一声大喝传来。 明霁雪心中一惊,余光瞥到旁边站了几个人影,只是视野模糊,视力受到影响,看不清楚。 她不敢赌,剑式一转,改斩为拍,力求拿住这人。 不想这人经验极为丰富,反应过来后,立刻使开大刀护住门户,脚下迅速向后急退。 明霁雪长叹一声,知道错过了时机,不得不收手。 眯着眼睛,努力看向旁边人影。 模糊的视野里,她只能勉强分清楚那边站了四个人影,三大一小,其中两个身影颇为熟稔,正是救她的张大嫂母女。 “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杀了她们!” 身材修长,颇有一些文人气质的中年人,把长剑抵在一个普通妇人的颈间,吓得她面如土色,浑身瑟瑟发抖。 “卑鄙!你们这些人真不要脸!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拿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做人质,亏你们还有脸自称名门正派!”明霁雪冷斥道。 “对你们这种人还讲江湖道义,岂非太愚蠢了!” 045含怒出手(求收藏求推荐票) 一道人影从屋里走出来。 他身材壮硕,双臂肌肉虬曲,手持一根三尺有余的钢鞭,扛在肩头上,不屑说道: “你当街劫镖,已经犯了王法,这对母子把你藏起来,犯了包庇罪。我们拿她们做人质,还能减轻一分罪名,拿了你正好向县官说情。” “胡说八道。”明霁雪嗤笑道,“我何时劫你们的镖了。我只是怀疑你们押的镖是活人,要你们打开镖车,是你们做贼心虚,要论起来,也是你们先动手的。” 中年文士面色一变,冷笑数声:“天下镖锔皆有规定,一旦雇主画了押印,镖物除非送到,否则绝不许打开。你要我们打开镖车,分明是要我们破坏规矩,如此居心不良,当然是想趁乱劫镖。” 使大刀的男人把刀一横,“说那么多废话作甚!我只问你一句话,手里的剑你是放与不放。” 明霁雪皱眉:“你想怎样?” “放下剑,束手就擒,我们保这对母子平安;你若不放下剑,我们先杀了她们,再拿下你。其中得失,你自己思量,只是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我们三个可没那么好的耐性等待。” 听到这话,明霁雪突然笑了,如花笑颜带着一丝淡然嘲讽的笑容:“你们觉得我傻吗?” “什么?”中年文士一惊。 就在此时,明霁雪动手了。 她身子一跃,迅若疾风,眨眼间扑到使钢鞭的青年身前,剑光寒冽闪烁,剑锋直指他周身数十处要害。 “还敢动手,找死!” 使刀汉子又惊又怒。 他深知这少女的剑法厉害,怕自家兄弟吃了亏,右足猛地踏地,整个人如一只大鸟,飞跃起丈许高,同时手中长刀急斩,空气中,顿时响起凄厉的呼啸声。 “吃我一刀!” 明霁雪充耳不闻,一心挥剑直刺使用钢鞭的青年。 这青年身材高大壮硕,不闪不避,完全不管刺来的长剑,钢鞭打出,虎虎生风,无坚不摧,仿佛要把一切抽爆。 明霁雪视力受损,无法精准捕捉钢鞭的轨迹,一个闪避不及时,长剑被钢鞭扫到,当的一声,剑鞭相交,她虎口震裂,长剑差点脱手飞出。 她吃力不住,蹭蹭倒退,竟然直接撞向那名使刀扑来的男人刀锋上。 这人吃了一惊,连忙收敛力量,可大刀无法完全收势,还是斩在了她的背上,一瞬间,这人无比懊恼。 “惨了!要是把她一刀砍成两半,老大非得狠狠收拾我不可!” 本来走镖的都讲究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是遇到个找茬的,只要不结死仇,赶走也就是了,不会不依不饶的追杀,毕竟这个行业特殊,像商人多过像江湖人,能不得罪人尽量不要得罪人。 她们之所以一反常态,追着明霁雪不放,一来是镖物特殊,二来是镖头看上了这个少女。 尽管她穿着男装,可俊俏明艳的外表以及婀娜的身姿,压根骗不过他们这些老江湖,镖头更是一眼相中了她,交接镖物后严令他们把她抓回去。 以镖头狠厉粗暴的个性,若是知道他失手杀了她,保管给他几顿粗饱。 他正失神间,突然觉得手感不对,大刀被某种坚硬的东西挡住了,连忙定睛细瞧,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明霁雪不知何时倒转长剑,以剑身紧贴后背挡住了他手里的大刀,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她身体微微前倾,右脚从后方踢起。 他只感觉耳后生风,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后背便挨了重重一记,当下身形一个踉跄,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出。 而迎接他的,不是别的,正是乘胜追击的钢鞭。 噗! 鞭落人亡,脑浆四溅。 身形借着踢人的劲道凌空一翻,左掌一拍地面,明霁雪贴地飞射,一下子拉开与身后两者的距离,剑光烁烁,刺向中年文士的脑袋。 中年文士眼见己方死了一人,勃然大怒,有心杀了手里的人质,乱了对方的心神,可察觉到对方剑中的杀意坚决,竟是有不杀自己誓不罢休的气势。 他不禁心慌了,连忙把妇人一推,挡在身前,阻住明霁雪的剑路。 嗤! 破风声尖锐刺耳,一道剑光自妇人肋下陡然刺出。 他竟是把妇人当成了肉盾用! “无耻!” 明霁雪胸中怒气更增,面色呈现出绮丽的红晕。 当! 她用长剑格住剑身,伸手扣住张大嫂的肩膀,用力把她拉向身边。 张大嫂怀里搂着女儿,行动不便,被她这么一扯,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差点摔倒不说,还严重影响了她的视野,让她的动作失去了灵活流畅。 正在此时,中年文士抓住时机,猛地向前一靠,剑光一抖,唰唰唰,连环九剑,织成一片剑幕,把明霁雪,张大嫂母女,全都笼罩进去。 明霁雪来不及阻挡,银牙一咬,把自己的身体横在张大嫂母子身前,剑去如风,剑光纵横。 当当当! 金属颤音响个不停,密集嘈杂。 下一刻,明霁雪闷哼一声,冰冷的剑锋自右肩透体而过,血如泉涌,顿时染红半边娇躯。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明霁雪咬牙前冲,蕴满纯阳内力的一掌,忽地正中中年文士胸口。 砰! 中年文士接连退出七八步,口中呕出一口鲜血,面色潮红,如被烈火烘烤,显然被一拳震伤了内腑,伤势不轻。 “好烈的性子,看你还能撑多久!”中年文士眼中怒色暴增,挺剑杀来。 另一边,一鞭错杀同伴的青年赶了过来。 他心中又怒又愧,每一鞭都是含怒出手,势大力沉,仿若降龙伏虎的金刚,威力无穷。 明霁雪本就眼力受损,现在身负重伤,还要保护张大嫂母子,剑法失了轻灵快捷,顿时落入下风。 每一次兵器交锋,钢鞭蕴含的力道都震得她虎口血流不止,急速运行的内力令气血运行加速,每一次的动手,都让她血流不止,伤势加剧。 她面目俊美,肤色白腻,纵然负伤,仍死战不退,烈性十足,更衬得她凄美壮丽,看的中年文士目光炯然,不由升起一股要将其挫败的征服感。 只见他运剑如风,不出片刻功夫,便在她四肢留下数道伤痕,他有心戏弄,恶意的把她身上的衣服片片削去。 青年只眼盯着明霁雪手里的剑,不依不饶,非得将其击落,钢鞭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 “大妹子!” 张大嫂搂着怀里的女儿,眼见明霁雪为了护住自己母女不住受创,大半个上身都被血液染红,不由红了眼圈。 可她究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 “结束了!” 两人都看出明霁雪已经是强弩之末,一个使钢鞭打掉了她手里的剑,一个欺身过去,点穴把她制住。 明霁雪全都一口气撑着,现在终于力竭,一口气提不上来,顿时倒在地上,双眼渐渐失了光彩。 在黑暗涌来的前一刻,她仍是不甘,搏命良久,终究还是没能救下张大嫂母女。 更让人扼腕的是,她再也不能逗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了。 “你们该死!” 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陡然响起,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可惜,失血过多导致她意识涣散,已经看不到来人,依稀间似乎有熟悉的气味在鼻断萦绕,最终眼前化为一片无尽的黑暗。 白信如飞一般抢入场中,无暇理会受惊远远跃开的两人,他把明霁雪搂在怀里,试探鼻息,发现虽然微弱,但却并没断绝,这才稍稍安心。 蓦然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心中第一次闪过浓烈的恨意。 “她身上的伤是你们做的?” 中年文士吸了口气,震惊于这少年的轻功之高,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沉声道: “是她要劫我们风云镖局的镖……” 白信的目光冰冷,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是又怎样?她劫我们的镖,死有余辜!更何况她还害死了我的一个同伴,风云镖局有资格报仇,这是江湖规矩!”使钢鞭的青年怒道。 “既然你们已经承认,那就去死吧!” “你……” 中年文士惊呼出声,但却戛然而止。 王大贵随后赶来,听到两人说起“风云镖局”,顿时变了颜色,忙高声叫喊:“小兄弟,不要冲动……” 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花,似乎见到白信跃起悍然杀向两人,但随即又见他俯身把明霁雪抱起来,好像从未有过暴起的举动。 正诧异间,只听两道低沉惊恐的嗬嗬声传来。 他急忙看去,却见中年文士和使钢鞭的青年捂着喉咙,指缝间捂不住的鲜血争先恐后般喷涌而出,喷落在空气里…… 砰!砰! 两人眼中充满着难以置信的目光,身躯失去重心,轰然倒地。 “天啊,他们怎么死的……” 王大贵口中发出一声仓皇失措的惊呼,几乎不敢相信风云镖局的镖师居然死在自己眼前,而他却连对方是怎么死的都没看清楚! 眼见白信抱着明霁雪要离开,他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说道:“白兄弟请跟我来,我们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也能保证你的行踪隐秘。” “还有,这位大姐,这些镖师死在这里,你逃不开干系,赶紧收拾一下东西,随我们走。” 046风云镖局(求收藏求推荐票) 白信在王大贵的带领下,抱着满身是血的明霁雪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不一会儿功夫,来到一片无人区。 最后进了一个低矮破旧的旧房子里。 破房间里住着一个老人,一个少女,见到王大贵,老人面色不睦,起身就要撵人,可见到浑身是血的明霁雪后,他顿时眼神一变,气质大变。 他让白信把人放在屋内里间的床上,让女孩端来热水,药和白布,然后,毫不犹豫地把白信等人赶了出去。 屋子里只留下他们爷孙和明霁雪,以及自愿留下来帮忙的张大嫂。 不一会,老人走出来,脸色严肃沉重,白信的心随之高高升起。 “她的情况如何?” 白信禅功不俗,依旧保持着镇定,走上前去问道。 “这小丫头受创不浅,最为严重的是右肩的贯穿伤,险些伤及筋络血脉,而且她在受创后仍频繁用力,伤口周围的肌肉撕裂严重,治疗起来非常麻烦。而且,老夫手头并没有合用的药材。”老人轻声一叹,如实回答道。 “这么说,她……” 白信语塞,终究不忍心把“没救了”三个字吐出来。 “一般人的确没救了,不过她……比较特殊。”老人说到中间口中小声的嘟囔了什么,很快提声说道,“她随身携带的衣物里应该有两瓶药丸,你们谁保管着她的东西,赶紧去找,慢了的话,她人就没了。” 听到老人的话,白信很是奇怪:他怎么知道明霁雪有行李,又怎么知道行李里面有药。 不过事态紧急,他没心思询问这些问题,忙把背后的行李拿出来,走到一边翻找起来。 女儿家的包袱里放了不少私人物品,白信一个异性自然是不便细找,凭着感觉粗略翻了一番,果然找出两个白玉般的瓷瓶。 拿给老人看,老人各倒出一粒,捏开表层的蜡丸,放在鼻尖一嗅,不经意的流露出一抹蔑视,喃喃道:“果然是莲参生息丸和百创愈合膏……炼制手法粗劣,好好的珍稀药材都被白白糟蹋了,作孽啊。” 他边小声嘟囔着,边走回房间。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再见到老人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一派轻松释然,淡然道: “放心吧,小丫头的伤势已经止住了恶化趋势,老夫开了方子,待会你去抓几副药回来,煮了给她喝,要不了几天,就能下床活动。不过她右肩的伤势沉重,需要多点时间愈合,伤势恢复之前,千万不要让她动武,否则伤口撕裂,又要重新医治调养。” 老人随口吩咐着,把方子给了王大贵,又把两瓶药还给白信,摇头叹息道: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想的,大好青春年华,不在家好好呆着,读书学艺,非要在江湖上闯荡走跳,也不想想江湖是那么好闯荡的? 这次她运气好,保住了小命,可下次呢?下次就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小伙子,老夫劝你们还是熄了闯荡江湖的念头,乖乖回家去吧。” 我倒是想回家,可家在哪里呢? 白信心中泛起苦味,接过药瓶,看也不看方进包袱里。 另一边王大贵也是腹诽不已: 老爷子你只当人家是初入江湖的菜鸟,却不知道人家是吃人不吐骨头渣子的大鹏鸟! 与其操心他的安危,还不如担心撞在他手里的那些人! 稍后的时间里,白信把明霁雪的包袱送到房间里,让老人的孙女和张大嫂给明霁雪换身衣服。 王大贵急匆匆的走了,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食盒,好几包药。 白信按照老人的指点,把药材取出,放入药壶中去煮,煮好后又端到房间里让张大嫂帮着喂给明霁雪,一通忙下来,忙的是前脚不着后脚。 待给她喂完药,白信也终于得空坐了下来,吃了饭,闭目运转辟邪剑法心法,修练内力。 丹田中的内力已经空空如也! 适才以辟邪剑法斩杀中年文士和使用钢鞭的青年,他不但把强悍的身躯和敏锐的反应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也第一次动用了内力。 值得一提的是,内力的使用并不是一定要打通正经奇经才行。 前者是用法,后者是练法,不可混为一谈。 事实上,人体百脉生来通畅,罕有经脉闭塞者,而且内功心法上的“打通”是一个术语,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打通闭塞的经脉得意思。 练武者只要在丹田内培养出第一缕内力,就可以运使内力在经脉中行走,催动需要内力才能发挥精妙的招数。 不过没有打通经脉,运使内力便如水流在沙漠中流淌,不等到达目的地,已经被沙砾吸收殆尽了。 而一旦经脉被打通,相当于在沙漠里修筑了河道,两边还有防风沙的林木,水流在河道里可以恣意奔涌。 白信刚刚见到明霁雪被两人创伤,含怒出手之下催动内力使用了辟邪剑法,才以鬼魅般的速度悄无声息地秒杀了两人,速度快的,连他本人都觉得心寒。 不过代价就是,丹田内的内力在短短时间内消耗一空。 “以我现在的内力修为,只能支撑辟邪剑法一个刹那,续战力严重不足,不过如果作为底牌,也能打对方一个猝不及防,就是不知道实力水准到底在哪个档次,二流?还是一流?” 白信心里思索着,起身去找王大贵。 院子里,王大贵苦着一张脸,正被老人从头数落到脚,又从脚数落到头,吐沫星子能飞出半米远。 “哼,你自己想想吧。” 见到白信过来,老人哼了一声,背着手进了屋子。 “白兄弟,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老头子不知道要数落我到什么时候呢!”王大贵苦笑着道谢。 白信笑着说:“王大哥,我想向你询问一下风云镖局。” “你的确是该多了解一下风云镖局,尤其是你和她杀了他们三个镖师的情况之下。” 王大贵说着,指了指屋内的明霁雪。 他语气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绪,考虑从哪里说起。 过了一会,他才说道:“风云镖局是中原第一镖局,雄霸河南河北两地,分局有四十二家之多。镖局内高手如云,在外行走押镖的镖师多是三流,但即便如此,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一般镖局的镖头都无法与其较量。” “二流高手和一流高手都在风云镖局内精修武功,很少参与押镖行动,不过若是镖局被劫,而对手太强无法追回,风云镖局便会依次派二流,一流高手前去处理。” “因为派出去的镖师都是身手极高的高手,所以无往不利,丢失的镖物都能轻而易举的夺回来。” 王大贵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回想着说道:“曾经有一位寨主劫了风云镖局的镖,又把风云镖局派出去的第一批两名镖师尽数杀害,惹得风云镖局大怒,派出一位一流高手将其击杀。 后来此事,被寨主的宗门知道,那也是陇西道上有名的大派,为了报仇,他们故意袭杀风云镖局的镖师,最终风云镖局出动数名一流高手,十几名二流高手,一举攻破那家宗门的山门,闯将进去,当着一众弟子的面,将宗门的掌门击杀,扬长而去。 经此一战,西北和中南武林无不惊叹风云镖局的实力,再无组织敢明面与其抗衡。” “一口气出动数名一流高手,十几名二流高手,风云镖局的实力的确惊人!”白信点了点头,一流高手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风云镖局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王大贵又道:“这还不算风云镖局的全部实力呢,除了以镖局为主体的势力,它外部还有东堡、南寨、西镇、北城等四大武林世家,这四个武林世家每一个都是堪比一个中型门派的势力,合在一起,声势之巨,可想而知。” “……最最最要紧的是,风云镖局的局主是‘九大关刀’龙放啸。这位大人物人脉极广,普天下到处是他的朋友和受过他恩惠帮助的人,主持六扇门事务的诸葛神侯以及主持御拳馆事务的周侗,都是他的好友。所以,他在西北和中原的武林和官面上都有着极大影响力。 而且,他还是一个积年宗师,名字常年收录在龙虎榜的龙榜上,有小道消息称,他已经突破为大宗师,只是不喜张扬,没有对外宣布而已。” 白信听到这里才霍然一惊。 不过不要误会,他不是忌惮风云镖局的实力,也不是畏惧龙放啸的人脉深厚和实力恐怖,而是—— 诸葛神侯! 白信上辈子看过许多武侠小说和影视剧,不过涉及的多是金大侠和古大侠的作品,再然后是黄大侠,梁大侠,最后才是温大侠。 至于原因,实在是温大侠的小说以及改编的电视剧质量一言难尽。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知道一些温大侠小说里塑造的经典人物角色,比如:四大名捕和他们的师傅诸葛神侯。 “诸葛神侯和六扇门都出现了,四大名捕应该不远了吧……” 白信正好笑的想着,突然间灵光一闪,“如果温大侠书里的人物真的出现了,那金大侠的乔峰和段誉等人不会也有吧,毕竟看年代背景,四大名捕和天龙八部差不多在一个时代……” 想到这里,他忙拿几个深深刻入记忆里的名字去问王大贵。 答案却是: “没听过!不知道!不清楚!” 047找上门来(求收藏求推荐票) 就在白信等人从张大嫂家里离开后不久,一个面容阴鸷的男人,带着二十多人精壮汉子冲了进来。 他们身穿黑色精壮,制式统一,袖口裤口扎的紧紧的,背后背着一个斗笠。 这种打扮是普天下镖师的标配。 走进院中,中年文士三人的尸体首先映入眼帘,一瞬间,所有人都脸色铁青,眼中喷出怒火。 领头这个面容阴鸷的男人,身体粗壮,鹰钩鼻,黑色衣袍左胸处绣着一朵云,白云形态飘逸,仿佛在被一股清风吹拂,于天空中恣意飞翔。 这是风云镖局中进入过总镖局深造的镖师,才有资格穿戴的服装,这也意味着,他在内力修为上是正经的二流水准,且水平极高。 风云镖局作为中原第一镖局,内部有着完善的晋级奖赏制度,寻常学徒以及不入流的武者,从事的是打杂推车等低下苦力活,只有练出内力,经过各镖局严格培训训练的三流高手,才有资格担任镖师,从事押镖工作。 职位再往上的镖头和总镖头,分局是没有资格委任的,他们只有资格向总镖局推送中意的人选,得到答复后把人送到总镖局深造,什么时候通过考核,什么时候回去升职。 再不然,直接由总镖局派人过去。 总而言之,从风云镖局总镖局出来的镖师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 而且,风云镖局实力的强横,也从他身后这些人身上看得出端倪。 他们一个个气势沉稳,双目坚定,面带风霜之色,一双手掌心和十指内侧都有着厚厚的老茧,足见这是一群功夫扎实的老江湖。 不用面容阴鸷的男人吩咐,人群里走出几个人,两个去探查中年文士三人的尸体,剩余人执住刀柄,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 不一会功夫。 几个人返回,禀告情况。 “回镖头,老三他们三个全都死了,没有留下半点凶手的线索。 根据我们兄弟俩初步验尸的结果,老三和老彪是被对方一剑封喉……他们两个相距数尺远,却被对方一剑杀了,脸上的表情惊人的相似,可知对方的剑法的快! 至于小刚则是被钢鞭打中脑袋而死,看他面容上还存有几分意外和仓皇,应该是被老彪误杀。 他们的对手应该有两个,其中一个受创严重,那边的血迹都是他的,另一个则是后来才赶到这里,直接对老三他们痛下杀手。 现在应该还有三个人存在,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房门是被武器砸开的,看力道应该是老彪干的,房间里的东西有明显被人翻动收拾过的痕迹,而且对方非常急促,房里的东西被打翻了不少。” 最后一人开口总结道:“老三伤口处的血液尚未凝固,且尸体尚温,可见对方刚离开没多久,林镖头,咱们该怎么做?请您吩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侧耳聆听林镖头的话。 神色带着恭维,以及丝丝的谄媚。 其实风云镖局内部,镖头比镖师高了一级,月前福利等等差距不小,可也没到能让他们这么谦卑的地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林镖头是从两年前总镖局空降到他们这个分局做镖头的。 据总镖头的内弟私下里说,林镖头原名林海,在总镖局那边颇有人脉,虽然是犯了事被下放到他们镖局,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再过不久就会调回去。 因着这层关系,这些人便想要巴结他,不说跟着去总镖局那边深造,就是单纯抱大腿,也是极好的。 毕竟不是谁都有胆子抗得住“我上面有人”的威压! “既然有一个凶手受创严重,又是光天化日之下行动,他们的样子肯定已经被住在附近的人看到。 李大哥,劳烦你带着几个弟兄去把住在附近的人询问一遍,把凶手的样子画出来…… 再派人去通知永安县的县令,让他封住进城的所有路口,三天之内许进不许出,事成之后,我必修书一封,送给秦州知州等人,以做酬劳。” 林海阴阴笑道:“在这三天之内,弟兄们就和本县的衙差一起行动,挨家挨户的给我把全县过一遍,顺便发动城里的那些小混混,只要给出凶手的线索,我重重有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他们逃得了这天罗地网。” “是。” 李姓汉子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去。 又有几人离开,分别行动。 林海站在原地思忖片刻,挥手招来一名心腹,低声道:“你换身衣服,悄悄去找那些人,告诉他们必须尽快把货物运送出城,以免夜长梦多。 还有,提醒他们务必注意安全,如果事不可为,不要留下一个活口。就照我的话说,去吧。” 那人应了一声,低着头快步走了。 剩下几人自有眼色,有的去外面找马车,有的搬运中年文士三人的尸体。 林海看着众人忙碌,一阵邪火自胸内熊熊燃烧,一脚跺在地上,顿时把坚硬的路面踩出一个直没脚踝的脚印。 他咬牙切齿的哼道:“该死的贱人,看你做的好事!” “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我的手里,不然,我不会让你好死的!!” 作为此次押镖的总负责人,老三三个镖师的死亡,无疑是他的失职,回去以后少不得要被总镖头问责。 即便总镖头不敢怎么着他,这次的失职也会让他的履历添上污点,势必增加调回总镖局的难度。 一行人很快收拾停当,匆匆离去。 …… …… 入夜时分。 一座宅邸内。 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大堂内,气氛凝重。 林海高座主座之上,下方左右两手边各有三张桌子,各座一人,是此次押镖的六位镖师。 他们身后站着总数在三十左右的男人,个个穿着风云镖局的服装,屏息凝气,鸦雀无声。 “林镖头,县令已经下令封城,禁止人外出,全城的衙差和街上地痞流氓都在帮咱们找人,这次凶手插翅难逃。”一个镖师大声说道。 “很好。”林海微微颔首。 “林镖头,我们这次可算是撞大运了!” 李姓镖师这时突然开口,露出一脸神秘的笑容,说道:“你知道出手杀害老三他们三个的人是谁?” 一个浓眉大眼的镖师好奇道:“谁?难道是黑榜上的高手?” “再不然是杀手榜上的杀手?” “笨蛋,碰到那些煞星怎么看都不是撞大运吧!” “是虎榜第十白信!” 见其他镖师争相猜想,手下们也是议论纷纷,李姓镖师这才公布答案,兴奋的说道: “白信这人弑杀恩师,算计正道三位大侠,已经臭名远扬。不过最轰动江湖的是,他手里掌握着记载柳云飞毕生所学武功的秘籍。而这个柳云飞,可是五十年前名声震天响的一代剑道大宗师!”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眼红了,体温急速上升。 任何一本上档次的武功秘笈,就已经足够让江湖人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这可是直指大宗师的无上武功,就算是高僧大德听了也不能无动于衷。 浓眉大眼的镖师抢先问道:“李哥,能确定凶手就是那个白信?” 李姓镖师点头,郑重说道:“我从案发现场附近的住户那里得知了凶手们样貌,画了图后觉得眼熟,这才想起是在最新一期的龙虎榜上见过。为求稳妥,我拿着白信的画像让目击者指认,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就是他’,所以,错不了了,凶手就是那个白信!” “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林海拍案而起,喜形于色:“这个白信弑杀恩师,显然是个卑鄙无耻之徒,现在他被我们堵在这座县城里,正是我们替天行道的时候。兄弟们,咱们一定要找到这个卑鄙小人,手刃这个无耻之徒!” 众人听说这话,立刻齐齐称是,眼中霎那间流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 这一瞬间,白信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是非死不可了! 就在众人欢声讨论着找到白信后,该如何炮制他的时候,宅邸的大门轰隆一声巨响,好像是被狂奔的犀牛正面撞中一样爆碎开来,木门化为无数的碎片朝着里面爆射飞溅。 大堂内的人最差也是走跳江湖数年,有着丰富的闯荡江湖的经验,立刻知道有人打上门来,不用人招呼,一个个跳将起来,组成简单的阵型,亮出武器,凝神备战。 一瞬间,一双双或是凝重,或是热血,或是狂热的眸子,齐齐投向门口处。 “你们是在找我么?” 黑色为幕,橘红为光,一个少年缓缓从大门走入。 此人按剑而来,俊雅清秀,神采飞扬。 正是白信。 只见白信对所有人的目光视而不见,缓缓走进来,唇边噙着笑意。 “我听说你们正满城找我,为了见我,甚至不惜封城,还发动衙差和地痞流氓,非要找到我不可,真是太热情了。” “所以,我特地找上门来了。” “你们该不会不欢迎吧。” 048动手(求收藏求推荐票) 听到白信的话,在场众人脸色都是齐齐一变。 这少年敢找上门来,必有所持! 不过转念间,这种担忧就被他们抛掷脑后,转而个个喜形于色,阵阵势在必得的杀意自他们眸中透出,和着狂热的喜悦和贪婪,死死的盯住了白信,宛若恶狼环视羔羊。 林海坐在大堂主座上,一动不动,淡淡的看着白信,就如同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他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白信直接来到大堂中,目光一扫,将所有人扫进眼中:“一个镖头,六个镖师……很好,看样子风云镖局在这座县城里的人都到齐了,也省得我花费力气把你们凑齐。” “放肆!大胆!你是吃了豹子胆不成?你杀了我们风云镖局的镖师,还敢找上门来,莫非你不知道我们风云镖局的威名?我劝你束手就擒,免得我们动起手来,缺胳膊少腿的可就不好了!” 浓眉大眼的镖师高声叫道。 白信轻笑了一声,不去理会他:“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压的到底是什么镖?” 浓眉大眼的镖师性子暴烈,见白信不理会他,直接暴怒道:“你挨老子两刀,老子就告诉你!” 说罢,他身形一动,问白信冲去。 “留活口!!!” 其余镖师忙叫道。 只见他动作迅猛,眨眼间冲至白信身前,身形前倾,一柄单刀直劈脑门,看似气势凶猛,可其眼中陡显狡诈之色,左手倏尔急动,如同毒蛇之信,径往白信胸前数处大穴点去。 “我这一手灵蛇点穴手苦练数年,最近刚刚练至炉火纯青之境,漫说是人,就是苍蝇蚊子都能点到……” 他正幻想着点倒白信,收获一波来自同伙敬佩的眼光,突然见白信信手一扣,不疾不徐正正扣在他的手腕,也不见如何用力,腕口顿时传来一股剧痛。 他只觉白信的手掌宛如钢铁浇铸,沛然大力涌出,直作用到筋骨皮肉,仿佛要把他的手腕生生捏碎。 剧痛攻心,气息受阻,他半边身子顿时没了力气,单刀当啷一声摔在地上,整个人萎靡下去,顺着白信的力道半跪在地上,疼的齿牙咧嘴,鼻涕横流。 “住手!” “放开他!” 在场所有人抓紧武器,一下子围了上来,为首几个镖师个个面带怒色,看着白信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凶厉。 “现在,告诉我答案。” 白信不理会他们,俯下身子,逼视着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手上的力道不住加重,压得他跪在地上,痛的五官扭曲,浑身抽搐。 “你们压的到底是什么镖?” “……是……是……” 大汉疼的满头是汗,嘴唇哆嗦,仍是不愿直爽的交代问题。 “说!” 白信故意慢慢的加重力道,让他能更清楚的体验到痛苦的强烈刺激。 其力道之大,已经捏裂了他的腕骨,再用力下去,他的腕骨便会彻底粉碎,筋络血肉坏死,这只手掌就算是废定了。 “我说,是孩子,是八九岁大的孩子!” 他像是怕极了痛苦,闭着眼睛大吼大叫,一股脑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这些孩子是河北的商人交给我们,要我们押解到这里,每年四次,一次人数二十到五十不等,有男有女……” “住口!贪生怕死之徒,我风云镖局以有你这等人为耻!!” 李姓镖师发出一声巨吼,打断了他的话,叫道:“弟兄们,抄家伙一起上,把这个无耻之徒,和这个白信拿住,交给镖头发落!” 在场众人早就想一拥而上拿下白信,逼问大宗师的武功秘笈,只是碍于他有人质在手,投鼠忌器,现在上面发了话,他们立刻行动,挺着刀剑棍棒,潮水般朝着白信围了过去。 浓眉大眼的镖师被骂的脸皮火辣辣的,但性命攸关,这些问题已经顾不得了,痛楚间,突然手腕一松,扼住腕骨的力量一下子消失无踪。 经历过一番痛苦的折磨,脱离折磨后他竟是不由得瘫倒在了地面之上,面色惨白一片,剧烈的喘息着,眼神更是惊恐不已。 他没有解脱,反而更感觉危险。 因为在他脱离痛苦的瞬间,他清楚的见到白信瞥了他一眼,那是一种他从未见到过的眼光,仿佛是深陷在荒漠之中,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能深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这个少年,非常危险! 就像是在验证他的直觉的准确性,下一刻,白信出手了。 一字电剑! 出剑的刹那,登峰造极的拳术给身躯带来的强悍素质,被他完全发挥,明明只是登堂入室级别的剑术,赫然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 剑光如电! 迅如雷鸣! “嗤!” 剑光破空疾闪。 当先杀来的两个镖师,一个使剑,一个使刀,可剑法刀法才刚起个头,人就已被剑光劈中,霎那间,人首两分,血如泉涌。 看到这一幕,李姓镖师三人脸色大变,周围的喽啰们哗然。 他们本来以为白信年纪轻轻,再厉害也不过是仗着剑术惊奇,最多善用阴谋诡计,料来正面争斗不是对手,更何况他们一起上,他就是有八条手臂,也敌不过人多势众。 何曾想到,两个素来武功颇高的镖师,居然一个回合就被当场斩首! 对方的实力直接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于是,他们怕了! 慌了! 怂了! 他们这些人一往也是过着刀口喋血生活的凶人,血性十足,厉害的高手见过不少,可从没怂过,但他们已经过惯了平稳的生活,心中的锐气早就被磋磨殆尽。 这些年仗着风云镖局的名头,他们在外押镖向来是一帆风顺,便是有刺头想找事,听到风云镖局的名声也都识相的逼开,像是白信这种上来直接下狠手的狠茬子,他们许多年没碰到过了。 然而他们的慌乱恐惧,并没让白信停止下杀手。 他的身影在人群当中穿梭,脸上虽然不见半点凶狠戾色,可是出手间,却没有丝毫留情。 只片刻功夫,便有十余人死在他的剑下。 不过,就在他一剑斩杀一位镖师的刹那,耳后突然风声大作。 “众人退开,这人交给我料理!” 声音传来的同时,一股沛然压力当头罩来,空气中传来一阵骇人的嘶嘶声响。 这种声音,分明是有兵器携带着强大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击穿了空气,造成的音波。 “林镖头!” “是林镖头出手了!” “太好了,林镖头一出手,他死定了!” 剩下的镖师和喽啰见到林海出手,眼中同时浮现出一阵狂喜,个个忙不迭地向后退,就好像是沙漠中久困的旅客,突然见到了绿洲。 正在这群人逃命般离开白信身边之时,白信已经察觉到对方那一刀中蕴含的力量非同小可,见猎心喜,竟是不闪不避,以长剑相迎。 “锵!” 刀剑交锋造成的金属颤音在空中剧烈激荡,一溜火花映射入众人眼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海一声冷哼,刀锋紧紧压住剑身,左掌紧握成拳,猛然往前打出,白信分毫不让,同样以左拳怼了过去,狠狠的与林海轰来的拳力撞击在一起。 “嘭!” 林海的拳力刚猛精纯,力量之强,分明是白信所遇之人中最厉害的,数百斤的一拳不仅没有占到便宜,反倒被硬碰硬砸碎了拳力。 白信受创之下,忙不迭地倒退,口中直抽凉气,只觉五指指骨疼痛欲裂,一片酸疼。 “好!打得好!” “林镖头加油!” “打死这个兔崽子,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一旁观战的镖师等人轰然较好。 白信脸上怒气一闪即逝,退后的身形陡然一转,摆脱了正面杀来的林海,恍似疾风闪电穿破空气,眨眼间出现在叫骂之人的面前。 “什……” “嗤!” 血光迸射。 长剑直接洞穿了他的咽喉,把口中惊呼的话彻底堵了回去。 “还敢在我面前杀人!找死!!” 林海怒吼一声,拔足急追。 他的速度显然不如力量那么惊人,等他步下生风,逼住白信的动作时,白信已经以迅若雷霆电闪的剑法再次斩杀三人,速度快的三人旁边的同伴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没了。 “哗啦!” 这次所有人都跑的远远的,再也不敢轻易开口骂人了。 开玩笑,这位小爷可是一位狠茬子! 林镖头略带偷袭性质的一刀都没能令其吃亏,还被他当着面杀了骂人的那位,还又捎带进去三个,骂他岂不是寿星老吃砒霜——嫌命长! 他们在心有余悸之时,也不禁感叹,白信实力的强悍,心中不禁有个极其大胆的念头闪烁: 也许虎榜第十位的排名,他是实至名归! 而之前被白信扣住手腕,差点被废掉的浓眉大眼的镖师,趁着众人惊慌,悄悄地往外面挪去。 049一串鞭(求收藏求推荐票) “我曾听人说风云镖局一向行事正派,内部管理极严,不允许旗下镖师像其他江湖人一样欺负百姓,更不允许参与赌博、收保护费之类的行为,你们这些人敢参与贩运小孩子的行为,是你们总镖局默许的,还是你们私人的行为?” 白信开口,很平静,很冷淡,不过眸子里却有火焰在跳跃。 从上辈子开始,他有三种人无法原谅:家暴孩子的,贩卖孩子的和残害孩子的。 相比于成年人,他们力量小,智慧有限,更容易遭受各种各样的伤害,因此伤害的人在白信看来更不可原谅。 而这些人就是其中之一。 林海满不在乎的站在那里,闻言哈哈一笑:“这还需要问吗?我们又不是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只是按照客户的委托,把他们从一个地方运输到另一个地方而已,就像是运送货物一样,这难道也有罪吗?” 深吸一口气,白信点头:“原来如此,你们压根就不觉得这事不应该有,也不认为自己有罪。” “我们有没有罪我不清楚,不过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林海用戏谑的目光盯着白信,陡然厉喝道:“你弑杀恩师,已是不该,又杀害我们镖局的人,更是死不足惜。我念你年幼,只要你把大宗师的武功秘籍交出来,可以留你一个全尸,不让你多受半点痛苦。否则……” “否则,怎么样?”白信回以戏谑的目光。 “死!” 林海厉声下了断言。 “当我是吓大的么,有本事自己来拿!” “狂妄无知的小辈,死不足惜!” 也不见林海如何作势,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自他体内响起,脚下的青砖地面瞬间被踩裂崩碎。 同一时间,风声大作,一刀劈来! “当!” 火星四溅。 剑与刀凶狠的互相斩击,伴随着着飞溅的火星,是令人几乎耳鸣的颤音。 “噌噌噌!!” 白信连退数步,握着剑柄的右手微微颤抖着,感受到对方刀中蕴含的那种狂猛无俦的刚力,心里只觉得不可思议。 “我六合归一之后,全身力量节节贯通,力逾数百,居然被他一刀迫退!” “小子,你以为六合归一就了不起了?愚蠢!无知!” 一刀震退白信,林海狞笑着提刀上前,刀光如风,每一次挥舞,四周立刻传来空气被撕裂开来的呼啸声。 呼吸之间,只见刀光裹着无数狂风席卷而至,宛如一团滚动的风轮,朝着白信铺天盖地般涌去。 “我这套狂风快刀,迅如风快如电,从没人挡得住,我倒要看看,你能挡得住我几刀!” 林海猖狂大笑起来,刀光掀起暴烈的风潮,瞬间跨越两者之间的距离,刷刷刷的转眼间攻出二十多刀,刀刀刚猛,直取要害。 然而白信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多少变化,冷静淡然的仿佛将要面临刀轮斩杀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只见他手起剑出,顿时掀起道道闪电雷光横空极轰,正面迎向暴烈刀光! “锵锵锵!!!” 猛烈的刀剑交鸣声不断传出,两柄武器奋力争锋,在沛然大力的催动之下,每次短暂的碰撞,都在半空中拉出刺眼的火花。 在如****般的密集对攻中,万点火花绽放,恰似朵朵烟花炸开,随风飞舞飘散,竟显出几分绮丽欢庆。 不过围观的人都知道,在这景色之下,是惊人的攻伐绝杀。 两道身影在刀光剑影之中相互交错,乍分乍合,迅若诡魅,交手掀起的风潮直辐射开数丈之远。 在如此激烈的交手中,对方的身手、速度、力量,一一倒映入两人心里,对对方有着更直接、更全面的了解。 短暂但却激烈的交锋,白信已经清楚的认知到,对方的力量和爆发力在自己之上,就连那套狂风快刀也比自己的一字电剑更为精妙。 不过他的短板也很明显,速度和灵敏明显不如自己,刀法造诣与自己只在仿佛之间,甚至比自己隐隐差了一筹,所以哪怕他占据了力量和爆发性的优势,依然无法占到上风。 只是他固然无法占到上风,自己也是技止于此,如果不用辟邪剑法,维持不胜不败的局面就是最好的结局。 由此,白信终于判断出自己的实力在江湖上究竟是什么水准。 当然,这只是表面实力。 另一边。 林海十分惊讶。 他力量和爆发力如此之强,原因是他自小苦修一串鞭。 别看这“一串鞭”名字不咋滴,实际上却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外功,与江湖上秘传的铁布衫、金钟罩、横练十三太保等外功不相伯仲。 这门功夫有个知名的特点,是发功时全身上下每一个骨节均爆竹般响起,一连串响个不停,故得名:一串鞭。 林海将近二十年的苦修,已经把一串鞭磨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身体素质达到了一种远远超越常人的地步,浑身上下的血肉、骨骼、筋脉都无比结实,强壮,力气尤其惊人。 如果不是白信六合归一,一个照面就已经被他劈成两半了! 亦因此,他才觉得不可思议和惊讶。 这个白信是从哪冒出来的怪胎? 小小年纪就已经悟通六合归一的奥秘,剑术、轻功亦如此不凡,就算天资过人,可哪来那么多时间修练? 难道他打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练了不成? 他想不通这些问题,不过却明白到一件事实,就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和手段,并没有稳胜白信的把握。 更何况是拿住他,逼问大宗师武功秘笈的下落。 “问你一句,你的武功在江湖上是什么水准?” 激战之中,白信突然开口。 林海愣了一下,连砍数十刀之后,才反应过来,有点莫名其妙的说道:“二流高手中少逢敌手,你问这个做什么?” “多谢你诚实回答。” 白信闪身逼开,满脸认真的说道:“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个体面。” 这是什么意思? 是把我当成可以随意揉捏的面团了?!! 你没有搞清楚状况? 现在还是我在压着你摩擦呢! 这话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猛地回过味来后,林海勃然大怒,气血猛地暴涨,面皮涨红,双眼赤红,浑身血管鼓起,全身骨节爆发出更为响亮的爆响。 倏尔,他气势无比惊人,手上带起凶厉的片片刀光,发出一声暴喝! “给大爷死——” 他的怒吼声被白信色彩平淡到极点的眼神打断。 白信的身影陡然间变大,变得残缺不全。 但这不重要。 重要得是,一只手掌落入眼中,当空飞来。 这一双手掌白嫩细腻,显出几分秀气,宛如二八少女的纤纤玉手,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姿势美妙已极。 可这美妙至极的姿态,落在林海手里却比地狱都要来的更加可怕。 只因那拇指与食指之间捏着一枚绣花针! 一枚风能吹起,落水不沉的纤纤绣花针,在人眼里本来没什么打紧的,可如果是被精通武功的人拿在手里,那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林海眼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恐之色,有心想要采取应对行动,可却身体动弹不得——他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可身体却还做不到立刻反馈。 只因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 在这宛如被定身咒定住了身体似的诡谲经历之中,林海只能在绝望的折磨中眼睁睁的看着绣花针刺向眉心。 隐约间,好似看到了一抹剑光,瞬间掩盖了整个世界。 050你就是法外狂徒他爸(求收藏求推荐票) 为什么? 他的速度一下子变快了这么多? 难道之前是为了戏耍我? 怒发冲冠的表情尚且还在脸上没有褪去,林海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他长身而立,左手负在背后,持剑而立,英姿飒爽。 仿佛刚才那只手与他完全无关。 “卑……鄙小人,你……胜之不武……” 林海使尽全力催动身体,死也要拉着对方陪葬,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不能让身体动上一丝一毫。 他更清楚的感觉到,眉心间凉凉的,意识在飞快地散去。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已经含恨而亡,死前双目睁得血红,血液溢出眼角,深刻诠释了什么叫死不瞑目。 就在林海再无声息的那一刻,一道业报飞来。 业报+378。 白信无视了扑通倒地的死人,仗剑转身,快如闪电,没有丝毫停滞的再次斩杀而出…… 风云镖局的人正在围观,霎那间,他们好像生出了幻觉,白信的身影突然间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在林镖头身边,而林镖头寂然不动。 下一刻,林镖头倒地而亡。 快走! 镖局在场的其他人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油条,见到连功夫最高的林镖头都不敌被杀,立刻放弃了组团抗敌的念头,竭力逃命。 功夫不错的人,直接运起轻功,速度如奔马,从各个方向往宅邸外面跑,其中以李姓镖师跑得最快。 “白信,你死定了!你得罪我们风云镖局,不会有好下场,你会被我们镖师的高手追杀到死……就算你撑得住第一轮、第二轮的追杀,还将要面临局主的追杀!我们风云镖局势力遍及天下,还有四大世家以及六扇门,偌大一个大赵国将无你容身之地,你最好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不然小心有头睡觉无头起床……” 李姓镖师边运起轻功跑路,边大声嚷嚷着,试图以言语乱白信的心神,身形更在说话中,闪电般往夜色中飞掠而去。 “呵……” 白信脸上的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带着嘲讽,倏尔,身形陡然拔地而起,赫然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剑光如诡魅般穿刺而下。 “噗!” 李姓镖师刚刚翻上墙头,还不及吸一口宅邸外的空气,长剑的锋芒,已经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你不说话,说不定还能跑远一点呢!” 白信撂下这句话,抽出长剑,看也不看翻倒下去的身影,身形一个闪烁,剑锋一转,直接点穿了一个男人的喉咙。 下一刻,他的身形在四周穿梭,剑光舞动,鲜血飞洒,就好像在收割麦子,一个又一个人迅速的倒了下去……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凭借着身体素质的强悍,以及辟邪剑法诡谲的轻功,白信把“快”发挥到了自己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 人快! 剑更快! 每一次的身影闪烁,都势必伴随着鲜血的迸射,代表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式迎来终结。 “嗤!” 剑光如电,瞬间掠过两个人影的身体,每人的前胸心脏处,赫然留下一道细细的剑痕,鲜血迸射。 “这是最后两个。” 白信掏出一块方巾,细细擦拭剑身上的血渍。 数十条人命,就此消逝在这宅邸之中,如果是上辈子的白信,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这辈子的白信不但做了,还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上辈子他是个普通人,对恶人恶事只能嘴上过把瘾,而这辈子的他,却是一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发臭腐烂,直至沤成一具白骨而无动于衷的狠人。 练了武功之后,上辈子只能无能狂吠,变成了惩恶扬善的实际行动,下手绝不手软。 更何况他精修不净观,参悟人生之无常,命运之善变,见到这许多贩运孩童的人,前一刻高声欢笑着讨论处理自己,转眼间就丧命自己剑下,反而对无常理解的更为透彻。 此时此刻,他感觉精神更加通透,念头圆融纯净,对于禅法的领悟也隐隐更见深刻。 因此,他杀人不见半点迟疑,没有任何感概,反而盯着剑身上那些被林海的刀留下的缺口,微微心疼: 好好的一把剑,就这么毁了,不知道寻常铁匠修不修得好! “好!惩奸除恶,绝不留情!” 一个敦厚平和的声音传来。 白信似早有所觉,转身过来,目视来人。 暗中早已做好戒备。 他知道来了高手,以他现在的精神感知力,数十米之内的风吹草动他都清清楚楚,百米内视线的窥探瞒不住他,甚至能大致分辨出目光中的敌意和善意。 现在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十步之内,甚至在主动出声之前他只能提前刹那察觉到对方的气息,这绝对不正常,就算他在走神,也说明对方的实力非比寻常的强大。 一个男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是一个中年人,身材并不魁梧出众,穿着普普通通,无丝毫出奇之处,可却有着一种特殊的气场,令人见了,不禁现在心里暗生好感。 “你就是赵天豪的记名弟子,叫做白信是吧。” 中年人面上露出宽和的笑容:“我是张三爸。” “你就是法外狂徒他爸,失敬失敬!”白信脱口而出。 中年人一愣,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法外狂徒是谁?我张三爸只有一个女儿,一个义子张炭,人称‘饭王’,与法外狂徒何干?” 白信尴尬极了。 原来你不是张三他爸,而是叫张三爸,起这名字的人肯定是一个小机灵鬼! “不过‘法外狂徒’这名号到蛮贴切的,我等所作所为可不是就是挑衅大赵之法么!”张三爸倒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缓解了气氛。 白信拱手:“前辈,还未请教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王大贵是我的下属,赵天豪是我的结拜兄弟,你说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张三爸笑着反问。 说话间,他已经打量了白信一遍,暗暗点头,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更难得的是对恶人下手绝不容情,不是迂腐软弱之辈。 “原来是馆主的结义兄弟,晚辈白信失礼了。” 白信行了个拜见礼,继而迟疑道:“敢问谦卑,是来找我去见馆主的么?” “不……” 张三爸摇摇头,笑着说:“赵老弟知道你的意向后,原本很是生气,说什么都要找到你,非揍你一顿不可。不过他很快消了气,知道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所以特地托我关照于你,免得你小子初入江湖被人暗算了吃亏! 我此次前来找你,其实是为另外一件事情。” “原来是这样。” 白信松了一口气。 白信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赵天豪,从进入拳馆,就一直受到赵天豪的特殊关照,他的家人对白信也很友善,是把他当成一家人看待的。 他不告而别,其实蛮过分的。 现在听说赵天豪谅解了他,还托兄弟照顾自己,不禁又是宽心,又是愧疚,心里沉甸甸的,却意外的充实。 不过他心里仍有警惕,并没有完全信任张三爸。 只是面上不露分毫。 “前辈说有事找我,不知是为何事?” 051天机组织(求收藏求推荐票) 张三爸不答反问,提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知不道你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境况之中?” “仇敌满天下!” 白信涩然道。 “你倒有自知之明!” 张三爸分析道:“屠仁明的两个哥哥在怒江帮皆地位不低,又极为疼爱兄弟,肯定不会放过你;齐云峰虽然说是齐氏破门而出之人,可这些名门正派、世家大族,便是破门而出的叛徒,也绝不许外人杀害,所以齐氏之人一定会找你麻烦; 再有张玉书和岳枫,分别是昆仑派和华山派的高手,师傅好友徒弟人数众多,势必找你报仇。 不过这两派倒不必太担心,赵兄那边已经派人联系诸葛神侯,要六扇门出面澄清谣言,以诸葛神侯的手段,还有六扇门的威名,应该能说服华山派和昆仑派,解开误会。 所以,你将要面对的危险,大多来自怒江帮和齐氏,再有就是被大宗师武功秘笈这条消息冲昏头脑的无脑之辈……” “现在还得加上风云镖局了。”白信不失时机的插上一句。 淡定从容的样子,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张三爸诧异的瞅了他一眼,失笑道:“是呀,还有风云镖局。总之,盯上你的人如过江之鲫。你可能还不知道,西北武林道上各方强豪已经发了令,派出高手捉拿你,以你现在的实力,不出数天,绝对会被杀掉!” “前辈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急着找我呢!”白信笑道。 张三爸看着白信的表情,很诧异他为何这么镇定:“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凭借你现在的的实力,可以对抗所有来袭的高手吧。” “我还没自信到那个份上!” 白信摇头,他可不是热血上涌便什么都不顾的愣头青,早就有所打算。 而且,张三爸找过来特意点明这个问题,用意不言而喻。 “前辈这次来是帮助我的吧?” “你果然聪明。” 张三爸赞赏的看着白信:“临危不乱,又资质非凡,难怪赵兄弟忍痛割爱,非要把你引荐给周大哥做嫡传弟子!” 他对白信不吝夸赞之词,随后忽然一笑道:“我的确是来帮你一把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句,是否愿意加入我的组织,为民请命?” 白信犹豫了片刻,道:“这不太好吧。天下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还没打算加入某个组织,束缚住手脚。” 他心里想的是,像武侠小说中的侠客一样闯荡江湖,有句歌词唱得好:路不见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至于让他加入某个组织,背负起一定的工作,任劳任怨,对不起,不可能,上辈子打工人的经历已经让他深恶痛绝,冲再重蹈覆辙,他就是傻子。 “加入我的组织并不是一定就会束缚住手脚,你会拒绝我的邀请,是你还不了解我的组织,等你了解了,我想你一定会欣然加入。” 张三爸不见丝毫不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前辈的意思是?” 不知道怎么的,白信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直打突突: 我好像闻到某种熟悉的感觉了…… “我的组织以为民请命,保护黎民为己责,名为‘天机’……” 张三爸侃侃而谈,把天机组织的的来历和宗旨讲述的明明白白。 天机组织本来是江湖上一个极有实力的帮会组织,三十年前,西夏起兵扣边,天机组织自组民兵助大将军守卫边防,为击溃西夏大军立下功劳。 后来,天机组织将组织重心转移至西北,组织联络河湟志士,与官军密切合作,在二十年前那场大赵国举兵进军西夏,本能将西夏一举灭国的战役中立下泼天大功,只可惜大战以大赵大败亏输落幕,几方势力互相推诿,把锅甩给了天机组织,大肆捕杀天机组织成员。 由此,天机组织与官方决裂。 再后来,大赵皇帝远群臣而近宦官,重用奸臣,要把全国珍宝奇玩,全运往皇宫,贪官藉此强征暴敛,民不聊生,天机组织便私下维护惨遭荼毒的无辜百姓,并除暴绅赃官。 时至今日,天机组织以除贪官惩劣绅,救助百姓为己任,也因此成为朝廷和贪官奸臣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不但把天机成员宣传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强盗,还严令六扇门满天下捕杀天机组织成员。 “我看你为了素不相识的孩童敢得罪风云镖局,下手铲除恶人毫不留情,分明也是一个明辨善恶,行侠仗义之人,正式我们天机组织所需要的。” 张三爸昂首挺立,自然流露出一股慑人的气势: “你加入我们天机组织,我可以动用组织的力量重点培养你,给你充足的修练资源,而且保证,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不会束缚住你的手脚。 只是有一条,你必须奉行天机组织的规矩,铲奸除恶,除暴安良!” 还有这样的好事? 天上掉馅饼? 白信愣了,如果天机组织真如张三爸所说,只是惩奸除恶,没有争名夺利的江湖厮杀,那他完全可以加入进去。 不过,天下真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表示怀疑。 他想了想,突然问道:“前辈,你可知近来鬼祟害人的事情多有发生?” 张三爸陡地身子一震,眼露精光:“这事我不但知晓,也亲身经历过数次了。” 数次?你是有多倒霉啊? 白信听的暗暗咋舌。 张三爸沉声说道:“近几个月来,鬼祟害人事件层出不穷,我们天机组织花大力气探查过,只是至今仍没有找出鬼祟出现的原因,只知道鬼祟各式各样,有的是虚体,有的是实体,有的有智慧,有的没有智慧。 它们刚出现时,实力普遍较弱,需要害人积累力量,但就算如此,其实力仍要拥有内力的武人才有自保之力,碰上特殊类型的鬼祟,纵然是一流高手也要丧命! 而且,它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害人数量的积累,实力同步增长,甚至还会不断蔓延传播,至始更多的鬼祟出现,把更多的人害死……” 白信听得心中怦怦狂跳。 最坏的预想果然出现了,鬼祟害人不是某一地一时的现象,而是正在向整个天下蔓延,即将掀起滔天大祸的灾难。 “这次赵兄出事之前,我人在西南办事,路途中曾听当地人说某个寨子有鬼祟害人,等我赶去时,那只鬼祟已经害死了整个寨子千余口性命。 我立刻循着踪迹追赶,好不容易在县城里将其截住,一番苦斗终于把它斩杀,可已经又有数十口人死于它手下!” “那只鬼祟居然害死了那么多人?”白信面色微变道。 “这还不是害人最多的!” 张三爸摇头道:“我收到下面送来的情报,说西域某个城池的万余人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牲畜亦然,还提到事发前城里有怪事发生,想来是被某个鬼祟害了!” “唉!朝廷亲小人远贤臣,社稷有累卵之危,朝堂上贪官奸臣无数,鱼肉百姓,现在世上又有鬼祟害人,生灵有倒悬之急,苦难多矣!” 怅然一叹之后,张三爸收敛情绪:“你考虑得如何,是否要加入天机组织,与我们一起铲除奸臣,消灭鬼祟,保黎明百姓平安?”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强迫白信的意思,笑呵呵的,十分亲切,可落在白信眼里,却令他头皮发麻。 当是时,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名场面: 维护世界和平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jpg 052天下四大名捕之无情(求收藏求推荐票) 京城。 六扇门总部。 监察司办事处一间精致茶室内,一个青年坐在轮椅上,身前茶桌上放着的不是茶香萦鼻的名茶,而是一份份卷宗。 这人年约二十五,身形瘦弱,一双腿浑似无力的垂在椅子上,腿型略显畸形,显然是从小残疾所致。 他面容俊秀,苍白如雪的面庞没有一点表情,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但看着卷宗上那黑白分明的字迹时不住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内心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冷淡的秘密。 “才不过短短数月,六扇门已经伤亡上百名银牌捕头,铜牌捕头和捕快更是达到上千人,百姓死伤无数……” 他轻轻一叹,内心忧心忡忡。 最近几个月来,这天下不知出了什么事情,鬼祟妖孽层出不穷,害人无数,由于从未碰到过这种害人之物,各地办案的六扇门人员损失惨重。 好在他们很快发现武功好手的内力可以有效伤害鬼祟,这才算是暂解燃眉之急,让人心惶惶的六扇门成员暂时安定情绪,勉强维持各地秩序。 不过谁也不知道,这种秩序还能维持多久。 六扇门原本的职责是弹压地方,监督地方帮派势力,缉拿违法乱纪的江湖人士,现在要他们去和诡异凶险的鬼祟去拼命,实在太强人所难。 而且,被消灭的鬼祟并不会真的彻底消失,而是会再一次以其刚出现时的状态现身,杀之不绝。 因此,好些地方上的六扇门主事,都开始消极怠工,不但对鬼祟害人的事视而不见,连江湖人士造成的动乱都不闻不问,态度相当暧昧。 上行下效,上官如何,下面的捕头捕快自然有样学样。 于是,有的地方百姓伤亡惨重,夜晚鬼祟横行,白天江湖人士无法无天,无力抵抗的老百姓要么逃亡其他地方,要么在原地混日子等死。 最糟的是已经有情报显示,鬼祟的实力正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增强,且实力越强,智慧越高,已经有个别实力强大,智慧出众的鬼祟开始占据地盘,甚至有组建势力的意向。 如今官家已经下了旨意,让六扇门全力镇压鬼祟,诸葛神侯等人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他的三位师弟,铁手、追命、冷血,作为天下四大名捕之三,责无旁贷,现在正满天下的到处乱跑,镇压鬼祟与趁势作乱的江湖中人。 而他,因为身体身体原因,负责坐镇京城,协调上下,调配东西。 没错,这青年正是天下四大名捕之首,人送外号“大捕头”的无情。 无情不是他的名字,但更胜名字。 因为他的名字少有人知道,只有他最亲近的恩师和三个师弟才知道他原来的名字。 作为天下四大名捕之首,无情的武功却并非最强。 他不仅不是最强,反而是四人中最弱,甚至有个巴力气的人都能将他打倒。 因为,他不会武功! 他自小有哮喘病,身体柔弱,幼年家中遭逢巨变,双腿残疾,经脉受损,导致终生不能修练内外武功,硬功更是碰到不能碰。 没有内力在身,确实无法处理鬼祟害人的案子。 不过他智慧过人,深谋远虑,在总部坐镇,作用丝毫不比在外面消灭鬼祟保护百姓的三位师弟来的小,反而更加重要。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现在鬼祟横行天下,难道是国祚有失……” 无情心中沉闷,真是如此,那他们师徒劳心劳力又有什么用! 叹了口气,他收拾情绪,伸手拿起茶桌上的紫砂茶壶,倒了一杯茶,而后在袅袅茶香中拿起一卷卷宗翻看了起来。 说是卷宗,其实也就是一张纸,寥寥二十多句话,大概内容就是一个孤儿被老和尚抚养,之后老和尚离开,孤儿进入拳馆学拳的故事…… 正看着时,茶室外系在门口的铜铃忽然一阵摇晃,发出一连串的清脆响声。 他心中一动,暗道:“来了。” 他放下卷宗,就见下人引着一个身着六扇门制式服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气度沉稳,动作斯文,对他一拱手,道:“大捕头,我来了。” “许司主请坐。”无情抬手一回礼,请他在对面坐下。 许广磊欣然应下。 他在无情对面坐定,自有精通茶艺的茶博士过来为两人斟茶。 无情待茶博士退下,问道:“许司主,我想请问贵司为何把一个稚子列入虎榜第十的位置?” 六扇门等级森严,从上而下,掌管整个部门最大权力的是大司主,下面是分管具体事务的司主、副司主,然后是主管、执事、干员等等。 其中,大司主、司主只有一个,副司主有三个,主管、执事等职位,各司视情况数额不定。 现在六扇门的大司主是诸葛神侯,无情是监察司司主,而这许广磊是探察司副司主,正司主是追命,他和一位副司主奉命出了京城办理公事,探察司的工作由许广磊和另一位副司主主持,颁发排定龙虎榜的工作就有许广磊负责。 许广磊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听到这话,立刻明了无情找他过来的用意,遂不假思索的说道: “白信的事迹由铜牌捕头王泽岚提供,又有旁证,本司人员经过对比分析,觉得他有资格上榜,故才把他列入榜中,一切都符合规矩。” 言下之意,他是公事公办,有问题别找我,找王泽岚去。 无情面无表情:“那为何榜单上会有白信的画像?看手笔可不象是普通画师能画的出来的。” “那副画像是捕头王泽岚提供的,他报告说白信手里掌握有大宗师的武功秘笈,又做了许多坏事,正好可以挑动江湖人的情绪,让他们自相残杀,我六扇门坐收渔翁之利。” 许广磊笑着说:“咱们六扇门成立之初的使命,便是分化、镇压江湖中人,让他们服从王道教化。大宗师的武功秘笈足以挑动江湖人的贪婪之心,他们越是大打出手、伤亡惨重,越是能还地方以太平,为民除害!” “白信如果没有拿到大宗师的武功秘笈呢?”无情问道。 “有或没有又有什么相干!” 许广磊不以为意,满脸的无所谓,“只要江湖人相信有大宗师的武功秘籍出世,还有人得到,他们自然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人找出来,杀人夺宝,互相屠戮,这正是六扇门所乐见的! 再者说了,死他一个人,幸福千万家,他便是知道了,能为圣上分忧,为黎明百姓出力,也该感觉死得其所了!” 无情冷静如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怒色。 许广磊挑拨江湖人厮杀的做法是以前的六扇门的拿手好戏,可自诸葛神侯指掌六扇门,便决定放缓与江湖中人的敌对关系,甚至拉拢了不少为人正直,愿意为百姓出头的江湖中人和门派势力,所为的就是集中力量,***湖和庙堂之上的毒瘤,最终挥师北伐,统一山河。 为此,诸葛神侯在六扇门内部会议中三令五申,不许再恶意挑拨江湖中人厮杀,尤其是龙虎榜,排定榜上人员要信息准确,内容详实,不许无中生有。 也因此,龙虎榜才有了如今江湖人心目中的权威地位。 六扇门与江湖各派的关系,亦前所未有的缓和。 可现在,许广磊却在试图毁灭这一切! 他一向行事谨慎,不敢明着反抗世叔,这次一反常态,背后一定有人给他撑腰……蔡太师、王家一方渗透六扇门明目张胆,侵害了他不少利益,应该不是他们,那就是另有一股力量……无情心中思量,脸上却不动声色: “今时不同往日,现今天下诡魅横行,百姓朝不保夕,一切宜以稳妥为主,待我们稳住局面后再作计较不迟。” “唔,既然大捕头这么说,我回去补发一份文书便是。” 许广磊满口答应。 反正信息已经放出去了,该相信的都相信了,这时候收回去,反而像是欲盖弥彰,让消息更具可靠性。 谁知无情却摇头道:“发文书倒不必了。这事交给御拳馆处理,下次所发榜单把白信的名字拿掉即可。” “御拳馆……” 许广磊一惊,御拳馆要开始涉足外事,那岂不是说,那位大宗师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053自信让你更美(求收藏求推荐票) 永安县。 夜色昏暗,白信加快脚步,走在回去的路上。 张三爸为了拉拢他加入天机组织,许诺给他极大的特权,他的行动不会收到任何束缚,还可以有限的动用天机组织的情报网络以及人手。 而且,每月还有固定收入。 换成别人,早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但是我拒绝!” 白信本想这么说来着,可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张三爸最后的筹码:一本武功秘籍和定期供应培元丹的承诺。 培元丹是采用各种珍贵药材,经过专业的药师精心配制而成的药剂,能够增补气血,恢复精力,是练武之人群体中最畅销的消耗品。 至于那本武功秘笈,干脆就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 而且还是当场就给。 现在白信怀里,就揣着那本武功秘笈,以及一瓶培元丹。 他不禁暗暗感慨:没人能逃过真香定律! 张三爸几句话、一本破书,轻而易举的就粉碎瓦解了他这辈子才刚树立起来的不做打工人的原则底线。 走在路上,白信不免心里奇怪: 少林七十二绝技这种层次的功夫,是怎么跑到张三爸手里的? 而且他传给自己时,丝毫没有要他保密,不能在外人面前轻易表露出来这门功夫的言辞,他是要阴自己一把? 还是少林派压根就不在乎这门绝学外传? 再者说,张三爸未免太大方了吧,就算他真的是赵师傅的结拜兄弟,对我也好的太过分了,他就不怕我拿了好处不办事,或者跑路? 就这么一路想着心事,白信在寂静深沉的街道上走着。 街道上,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门口悬挂着灯笼,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光明笼罩的区域在四周晃来晃去。 飞快的穿行在夜色里,白信突然脚步一顿,疑惑的看向四周。 他……迷路了!? 明明是沿着这条路来的,自己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沿着这条路回来,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不认识的地方去了。 难道上辈子在陌生地方容易迷路的属性也被带过来了? 白信正想跳上屋顶找路,前方街道阴暗处,突然走过来一道人影。 身影纤细婀娜,行路如杨柳扶风,是个女的。 “咦?” 白信待人影走近了,就看到这是一个女孩子。 穿着湖蓝色绸子做成的衣裳,头上盘着与明霁雪一般无二的发髻,细腰纤纤,足踩绣花鞋。 白信注意到她步履略带踉跄,衣衫亦有点不整。 好像是出事了! “打扰一下。”白信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开口问道,“姑娘,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 好像是出神时猛地被人说话打断一样,这个女孩儿身子一颤,转过头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好像是刚看见他一样。 然后,她迟疑了片刻才回道:“你是和我说话?” 白信点头。 “多谢……公子关心,我、我没事。” 女孩的声音柔柔的,自带一股温柔舒缓的音色,听起来很舒服,不去做声优可惜了。 “时间不早了,女孩子一个人在街上走很危险的,还是早点回家为好!”白信好心的提醒一句,“好了,我也要走了,告辞了。” 白信拔腿就走。 才走了两步,他听见背后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 “公子,请、暂停一步……” “呃?” 这个女孩站立在阴影处,低着头,声如蚊蝇:“我家离这儿还有很远,夜色深沉,我一人回家恐有危险,可否请公子护送我一程?” 白信愣了一下,明知道夜里危险,你还敢一个人出来? 妹子你胆子挺大啊! 不过一想她刚才失神落魄的样子,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作为一个异性,也不好追问。 “当然可以,请带路吧。” 听到白信答应,女孩生怕他反悔了一样,立刻道谢,然而领先几步,细细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喜悦: “请公子跟我来。” “好的,请。” 白信亦步亦趋跟着。 路上,他秉承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唠唠嗑的习惯,自我介绍道:“我叫白信,江湖中人,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小女子姓赵,闺名……粗鄙,不敢……入公子之耳。” 走在前面的少女声音更低了,不是白信听力卓绝,几乎都听不到,在这声线里,带着明显的羞涩的颤音。 白信不知道,在时下贸然询问女子的姓名,是件非常失礼的事情,足以大幅度拉低在女孩子心目中的好感度。 “公子称呼我赵姑娘好了。” “也好。” 白信点点头,接着询问起永安城的路况以及风俗人情。 赵姑娘尽管有点内向,可有问必答,回答的非常详尽仔细,让白信这个外地人很快对这座县城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 在回答问题时,她也不住向白信询问外面的事情,白信便挑了从明霁雪那里听来的西域故事,说给她听。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说。 不一会儿功夫。 赵姑娘停了下来。 她的家不出所料是一户大户人家,宅邸内外灯火通明,院墙高大厚实,庭院占地极广,夜色与灯火交织处,隐见碧瓦朱檐。 只不过没看到值夜守卫的下人,应该是外松内紧吧。 “我家到了,白公子,多谢你护送我。” 赵姑娘领着白信走到正门,“已经到了这里,不如白公子到我家里坐坐可好,吃些茶水,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而且夜色深了,公子不妨在我家暂住一夜,明日让我父母好好款待一二。” 还有这种好事! 白信这时候才觉得古人没说错:好人有好报! 不过,他婉言拒绝了。 “赵姑娘,我还有事,就不到你家叨扰了。不过临走前,我有句话要交代你,望你千万记住。” 白信语气凝重,正色道: “赵姑娘,你对江湖人太没有戒心了!江湖上固然有我这样风姿卓绝,平行端正的好人,但更多的是肆意妄为、胡搞乱作的恶人,所以见到江湖人一定要避开的远远的,不然不但害了你,还会连累你全家老小。” “言尽于此,希望你好自为之。还有记得以后晚上别出门,外面很危险的!像你这样千娇百媚的少女,很容易招惹坏人觊觎的!” “你,你夸我漂亮?”赵姑娘错愕极了。 “这难道不是事实?” 白信端详着她,灯火照映下,她很白,很有光泽,很匀称,在白信见过的人里面数一数二。 接着,他忽然后退一步,仔细地从上到下然后又反过来一遍打量着少女。 身材很好! 纤腰丰臀,身量苗条,胸前鼓囊囊的,肯定是没办法女扮男装的尺寸。 被这种登徒子一样的行为打量着,少女明显显得非常局促,下意识地想要逃离白信的目光。 白信看出来了,她很不自信! “赵姑娘,你听我说……” 白信直视着她的双眼,语气认真起来:“你看看你自己,像你这样的脸型,像你这样的身段,像你这样的声线,绝对是稀世美女才有的配置!” “关键是,你的自信起来!” “你长成这样子还不自信,传出去让那些不如你的女人怎么想?让她们怎么活?” “就算是为了她们好,你也得自信起来,发现自己的美!” 少女错愕的看着非常激动的少年,像是为了捍卫自己一般竭力说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感动。 尽管话非常失礼,可意思到了。 “记住,自信让你更美!” 如是,白信郑重地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少女呆呆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她却忍不住低下头去,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感觉到脸颊有些发热。 054夜晚别出门(求收藏求推荐票) 夜风阵阵。 阴暗得小巷之中,一个粗壮的男人踉踉跄跄,几乎是靠着墙壁狂奔,一只手无力的垂着,显然受过重创。 确定周围安全后,他无力的靠着墙壁,脸色铁青:“他妈的,哪来的疯子?实力强不说,胆子也大的很,连风云镖局的面子都不给!” “老子的一只手就这么废了!” “不过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得罪了我们风云镖局还想走?” “往后你就等着被我们的高手追杀吧!你就是跑的天涯海角,也休想保得住性命!!” 正当他沉浸在无能狂怒的畅想中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呐,我好看吗?” 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浑身汗毛瞬间耸起,浑身肌肉紧绷,弥漫着一股猎豹出击般的杀气。 不过他到底经验丰富,不敢轻举妄动,缓缓转过身来。 一个女人。 一个身影纤细的女人站在眼前。 她无声无息的站着,整个人几乎没有丝毫生人的气息,就像是与黑夜融为了一体一样。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镖师眼瞳猛地一缩,内心狂震。 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细密的冷汗,手掌满是汗水。 对方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边,自然也能无声无息的夺走他的生命,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女人仿佛很不甘心,又一次开口,声音非常好听: “我好看吗?” “……” 镖师愣住了。 这是什么鬼问题? 你大半夜不回家在街上乱逛,就是为了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脑子有病吧你?! “我好看吗?” 这一次,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充斥着一股显然的怒气。 黑夜中,听得极为刺耳! “不知所谓!” 镖师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女人不知怎么的出现在正前方,还猛地上前一步,声音变得无比尖锐起来: “我好看吗?” “你好看个鬼!” 镖师彻底怒了。 锵! 作手持刀,一刀抹了女人的脖子。 纵然右手被废,但他到底是习武之人,左手力量亦十分不俗,刀势速度极快,阴暗的巷子里凉起一抹残光。 在这残光的照耀下,他抢先一步看到了女人的相貌。 枯萎泛黄的头发,一双干瘪的眼珠子,整张脸腐烂了半脸,可以清楚的看到洁白的骨、腐烂的肉、绷紧的筋,以及那在皮肉中爬进爬出的白色虫子。 这哪里是活人该有的容貌! 分明是死了好久,正在腐烂的尸体! 直到此刻,镖师才突然发觉,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子难闻的臭味,那分明是肉在空气中腐烂的味道。 “你是什么东……” “你骗我!” 镖师惊恐的话被更高亢的声音掩盖,在这仿佛火山爆发般的怒气之中,在他镇京恐惧的几乎把眼睛瞪出眼眶的极致神情之中—— 她,出离了愤怒! 下一刻! 一声惨叫划破黑夜,很快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从小巷里传来。 ………… 同一片夜空下。 永安县丞外三十里,是一片荒芜的小山坡。 小山坡上,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小庙,名为龙王庙。 此刻。 龙王庙四周有一重明哨,三重暗哨,毫无疏漏的监视着荒野上的动静。 庙内外都点着篝火,里面住的是女眷,外面扎着帐篷,住的是王文元等护卫以及男性侍从。 火堆上,架着数只洗拨干净的野鸡,涂抹了浓郁酱汁的表皮在火焰的烘烤下逐渐变得明黄发亮,逸散出浓郁的香气。 火堆外面,护卫们围坐在一起,一边烤着火,一边低声交谈着,说笑着。 说笑之中,一个护卫取出腰间的酒囊,打开就往嘴里倒。 “一会儿该你值班了,不许喝酒!” 王文元凝声阻止,目光一扫周围所有的护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后,沉声道:“我现在颁布一条禁令:从此刻直到成功护卫夫人小姐见到老爷,弟兄们绝不许喝半滴酒水,违者重罚!” “不是吧,老大,这么严苛!” “老大,咱们都是嗜酒如命,不让咱们喝酒,岂不是要了我们的老命!” “是呀,老大,通融一下吧。” 护卫们纷纷哀叫起来。 “住口!你们就不嫌丢人!” 王文元摆了摆手,偷偷往庙内扫了两眼,见没引起骚动,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没好气的说道: “不许喝酒是为了你们好!一旦出了事,我怕你们来不及反应,一个个的稀里糊涂的就把命丢了。” 拿出酒囊的那位护卫听了,把酒囊放下:“老大,你是担心有人偷袭?你真的相信那小子说的话?”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懂了,小心无大错!” 护卫叹息着,把酒囊收起来,其他人听了,也都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是从一个战场上活下来的同袍兄弟,习惯了令行禁止的生活,又是真心服从王文元的领导,所以没有半点异议。 “这次到了京城,我请大家到最好的酒楼喝酒!不过在护卫其间,希望大家戮力同心,遵守禁令!” “是!” 护卫们欢声应下。 “嘟!!!” 突然,尖锐的哨声刺破夜幕。 然后, 戛然而止! 王文元和一众护卫们,听到声音几乎时下意识地抓住身边地武器,从地上跳起来。 “敌袭!大家做好防备!” 几乎是同时,嗖嗖的破空声传入众人耳中。 “是弓箭!小心!” 王文元一声大喝,提醒众人。 护卫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反应灵敏,立刻钻到旁边四周的马车、骡车下面。 旁边的男性侍从还在满脸迷茫的看着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待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箭如雨下,空地上箭矢密密麻麻,直没寸许。 惨叫声接连响起,数个侍从倒地而亡,命大的没伤着要害,却也被吓得够呛,屁滚尿流地钻到车地下,捂着头,撅着屁股,瑟瑟发抖。 “外面的兄弟……” 王文元躲在一边,眼圈无声无息的红了。 敌人无声无息的杀到了跟前,说明他布置在外面的明哨暗哨全都被拔掉了,也就是说—— 人,全都死了! “给我反击,老彪,让兄弟们拿起武器!给我射回去!” 王文元怒吼道。 “是!” 老彪随手把腰间的酒囊扔下,挥手示意躲在一辆骡车下的护卫,护卫点点头,冒着箭雨从车上取下武器,分给众人。 “射!给我狠狠的射!!” 护卫们拿起弓箭,立刻开始反击,每一个人的动作看上去都是不慌不忙,可效率却是极为惊人,且俱是箭出必中。 只几个眨眼工夫,黑暗中便出来一声声惨叫,袭来的箭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 片刻功夫后,再没有弓箭袭来。 王文元和护卫们知道,这并不是说偷袭者都被杀了,或者逃了,他们只是隐藏在暗处,在等着这边露出破绽。 “敌暗我明,于我方不利!” “而且对方人数未知,现在只是在忌惮我们手里的弓箭,如果我们手里的弓箭用完了……” 王文元心念急转,将目光投到庙外熊熊燃烧的篝火上。 “夫人,你们安心躲在庙内,别出来,外面只要有我在,绝不许贼人上前一步!” 扬声说话间,他身影忽地一窜,手中长枪急点,刺向篝火。 “砰!” 响声中,整个篝火柴堆都被挑起,高高飞起,猛地砸向外面。 火光四散,照亮外围。 山坡下面,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还有更多的人散落在四周,或是手拿弓箭,或是拎着武器,面目极其不善。 “好贼子!敢袭击官驾,你们罪无可赦!给我死!!” 王文元怒喝一声,挺枪杀去。 骤然间。 耳中突然生风。 “老大,小心——” 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扑地一声,一股剧痛从胸前荡开,传遍全身,王文元像是中了箭地小鸟般坠落在地。 夜色中,响起数道惊恐交加,又带着难以置信地惊叫声。 “神臂弓!!!” 055金刚伏魔神通(求收藏求推荐票) 白信顺利回到藏身地点。 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回到房间,点起油灯。 借着灯光,从怀里摸出那本少林七十二绝技秘籍,神色专注的研究起来。 金刚伏魔神通! 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最正宗最高深的外门功夫,纯以阳刚劲力推动,拳、掌、指、爪、肘、肩、头、膝、腿、足,尽皆化作凶器,无坚不摧,刚猛绝伦,更可由外而内,所向披靡。 作为最正宗最上乘的佛门功夫,这门金刚伏魔神通不像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功,需要靠外力击打锤炼身躯,它另辟蹊径,以瑜伽与呼吸术催动气血,自内而外锤炼身躯。 按照秘籍所说,这门功夫对练习者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强度有极高的门槛,非是两者兼备且超乎常人者难以修习,强行修练,轻者断骨伤筋,重者残废身亡! 而且这门功夫修练费时费力,见效极慢,但只要坚持修习,练成后又是威力奇大,伤害力和抵抗力爆表,速度、力量、反应力全都提升巨大。 再修练任何招数,都是事半功倍,若修练外功硬功,那更是一蹴而就,全无半点难度。 最可贵的是,一旦把这门功夫修练至由外而内的境界,临敌时一招一式之中,皆自然而有内劲相附,能于不着意间制胜克敌。 若是再修炼有属性阳刚且高深内功心法,这内劲便会附着于内力之上,促使武功招式威力陡增,当真是无往不利、无坚不摧了。 看完这金刚伏魔神通秘籍,白信第一念头是: 怪不得乔峰那么厉害! 金刚伏魔神通出自金大侠的手笔,看其介绍,与金系武功最著名的降龙十八掌一样,都是绝顶的外门功夫。 这种类型的功夫,修炼越是精深,劲力越是强横,虽不如内力用途繁多,但攻击力绝对强悍。于是,越练越强,越强越练,几无止境,再配合上内功心法修练,攻击力当然是直接爆表。 乔峰、洪七公、郭靖三人,都是身怀高明内功的练武之人,前者是少林高足,后两者先是各有师承、后来直接练了当时最强功夫九阴真经的心法,如此,降龙十八掌自然是大放光明,光芒万丈。 但即便没有,这种外门功夫仍是足可惊动世人,在武林史上留下光辉灿烂的一笔。 而金刚伏魔神通就是与降龙十八掌同类型的高深外门功夫! “这功夫好是好,可我怎么觉得要是练了就走了大肌霸这条邪魔外道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要他不练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白信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领悟力也非常不错,虽然不知道差第一档次【颖悟绝伦】多少,但应该不大,因为这门金刚伏魔神通他只看了一遍,便了解的七七八八。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门功夫本来就不深澳。 只是单纯的难练! 白信把整本书的内容全部记在脑海里,反复记了数遍,确认毫无疏漏后,把整本秘籍一页一页的撕下来烧掉。 意识沉浸入化身之中,开始正式修练。 一个时辰后…… 白信呼呼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带着酸痛胀麻,汗水哗啦啦的流淌,就像是刚在瓢泼雨中奔跑了两个小时似的。 他满脸惊诧表情,不可思议地低语道:“我把鸳鸯腿和玉环步练到登峰造极后,六合归一,自忖已经把身体目前的潜力都发掘出来了,可没想到练了这金刚伏魔神通后居然还能增强?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门功夫的消耗真是不一般的巨大! 我六合归一后,体力悠长,精力充沛,可即便如此,也只能坚持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只能把这门功夫从头到尾练上两遍,再练就支撑不下去了…… 怪不得秘籍中说修练这门功夫极为伤身,千叮咛万嘱咐,修炼者不可强练,即使练习,也需得有师傅或者医师在旁边看护,不然,后果难料!” 金刚伏魔神通修练起来极为消耗精神和体力,精神方面白信有禅法练就的深厚念力,远还未到底限,只是体力不济,支撑不住修练消耗。 白信回归现实,取出一枚培元丹塞进嘴里,咀嚼着吞下,然后强忍着酸痛,端坐下来,以内功心法恢复体力。 俗称—— 打坐回气! 这一次,足足半个小时之后,他才精神奕奕的站立起来,全身没有任何酸痛,龙精虎猛,头脑灵活,所有精力都已经恢复,处于全盛时期的巅峰。 然后,白信再次操纵化身,在莫名空间里修练金刚伏魔神通。 六合归一以后,白信的身体素质已经不必修练金刚伏魔神通有成的武者弱,身体素质提升其实非常有限,武功毕竟不是修仙,能让人上天入地、出入青冥。 白信真正在意的,其实是金刚伏魔神通练就的专属劲力—— 金刚伏魔劲! 随着白信一遍又一遍地修练金刚伏魔神通,他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在身体内部酝酿着一股有别于内力的力量。 在“内视”中,它在骨骼中酝酿、生长、壮大,以血色的烟的方式自骨骼的关节处溢出。 随着体力与精神的不断消耗,这一丝丝的血色气体也在不断壮大,聚在一起,从细的看不到,逐渐壮大,最终变成发丝粗细,再散成一团。 它不像是内力,只能在经脉中游动,它是精神与肉体交互,艰苦锤炼出的劲力,像是血气,又截然不同,与内力相似,又不一致。 它能在人体骨骼、筋膜、经脉、肌肉、皮膜中游走,贮存。 在白信堪比1080p画质的高清视野里,清楚的看到一丝丝的血色劲力攻城略地般的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身体各个脚落,最后如同绵绵春雨,悄无声息的落在内脏之上。 修练直到筋疲力竭,磕了药后,直接在莫名空间里打坐回气——既是修练内功,又是恢复体力,精力恢复后,立刻又投入到金刚伏魔神通的修练中。 周而复始。 如此反复。 直到天色将明,瓶里的培元丹只剩下最后一枚时,血色劲力终于以一种浅薄的练白信都几乎无法内视到的厚度,覆盖到了所有能够覆盖的地方。 一刹那间,血色气体收到了某种刺激一样,忽地震颤起来,直让白信不由自主地感觉灵台无比清明,浑身上下无比舒适,就像寒冬泡在温泉里,忍不住舒服地哼哼起来。 他正处于一个极为玄妙的感官之中,血色气体以某种频率震颤了九次之后,终于化作一种纯粹的金色,安静下来。 至此,金刚伏魔神通圆满! 要知道,少林派专修这门金刚伏魔神通的武僧,先是自幼以少林秘法熬练筋骨,充盈体魄,锻炼精神,再是以药膳食补增强体质,有名师指点,若想练的这门功夫,只怕也要数年功夫才能入门。 少林派有着完整的传承,又有藏量惊人的武学宝库,各种秘药秘法,往往武僧只要入门,便能顺利修持下去,功力与日俱增。 可即便如此,武僧们也直能在出神入化这道门槛上撞得满头是包,至于练至圆满,那是至少一百年才能出一个! 而如今,白信凭借着先前的积累,在短短一夜,就把这门功夫修练到了圆满境界!! “金刚伏魔劲,练成!” 白信用力握拳,随着皮膜、肌肉、筋膜、骨骼的动作,那层浅薄的几乎看不见的劲力随之运转,一股强劲般的力量自五指之间酝酿…… 这股劲力尽管还太微弱,但在层次上已经是圆满的,附着在力量与内力之上,仍能爆发出惊人的威力,而且它还能护住身体,使之免受反震之力的伤害。 甚至能以力煅力,以外力增强劲力,成长速度无异于外开挂。 “开挂?不,我白某人没有开挂!” 056首次任务(求收藏求推荐票) 一夜苦修不辍。 白信练成金刚伏魔神通,实力大进,进步惊人。 翌日。 他看望隔壁房间的明霁雪。 经过一番老者的医治,张大嫂等人的精心照顾,明霁雪的伤势已经有了好转,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发白,不过精神头已经有了。 “我大意了,没有闪。” 说起那天的事情,她只嚷嚷了这么一句,愤恨不甘道:“我哪知道他们一群大男人,对付我一个小姑娘居然这么卑鄙下作,用石灰粉迷人眼睛!” “等着吧,等我伤好了,一定饶不过他们!” “杀鸡焉用宰牛刀,不用你动手,我已经替你报了仇。你就放宽心,好好养伤吧。”白信道。 “你……哼哼,谢了。不过以后你可别再帮我了,我想自己动手。” 明霁雪脸显不甘之色,小声嘟囔了几句,最终没再说什么。 她有伤在身,需要静养,白信不想打扰她,又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暂住的屋子。 “看来行走江湖,不但要功夫够强,还要小心别人的下三滥手段,不然一把石灰石,一包毒药,就能要了你的命!” 白信暗自警惕。 趁着明霁雪养伤的这段时间,他决定老老实实的苟一波。 主要修练观法与内功,后者重要性更大! 此时此刻,他以菩提树明心见性的功能检测自身,数据表已经成了这样: 武学修为:三流。 禅法境界:不净观(圆满)、白骨观第一层(小成) 业报:3846 武功: 一字电剑(登堂入室) 辟邪剑法(初窥门径) 齐氏金刀(登堂入室) 金刚伏魔神通(圆满) 九图六坐像(圆满) 九转连环鸳鸯腿(登峰造极) 八柱勾挂玉环步(登峰造极) 少林齐眉棍棍法(登峰造极) …… 相比于之前,数据变化最大的应该就是业报的数量,经过一连串事故,昨晚有了结了风云镖局那么些人,业报的数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丰厚。 之所以剑法与刀法的境界进展不大,后者是因为他压根儿没怎么练,前者则是因为白信的内力实在太浅薄了。 无论是一字电剑,还是辟邪剑法,都是极度依赖内力变化的剑法,内力不足,以蛮力弥补,固然威力惊人,可也失了灵活精巧,无法尽数发挥剑法的威力。 偏偏内力的壮大,是最需要时间去积累、沉淀的,即便辟邪剑法能够速成,可到底也需要时间不是。 因此,白信打算在守护明霁雪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刻苦修练内功,壮大内力,而总数将近四千的业报,则主要是被用在提升禅法上。 毕竟剑术方面的制约,目前不在招数境界,而在内力浅薄,用业报兑换悟性挂属实浪费。 “说到底还是我掌握的武学太少了,要是多掌握几门高深武学,兑换了超高悟性直接开挂,战力岂不是一飞冲天!” 话虽如此,可高深武功秘笈又岂是那么容易得的。 白信目前唯一能够拿到高深武功秘笈的方法,也就是只有仰仗禅法方面的突破,好随即爆秘籍。 加上这层考虑,更让白信坚定把业报花在禅法修练上的决定。 …… 转眼过去五天。 白信收敛内力,自修练内功的定境中醒来,吐出一口浊气,又深吸一口气朝阳初升时的新鲜空气,只觉神清气爽,浑身精力充沛。 十二正经已经被他打通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也已经打通大半,估摸着再有一天便能彻底打通。 短短五天的时间里,他的内力相比于之前增长了近乎十倍,将近完成三流层次六分之一的修炼进度,这样的内功增长速度,传出去绝对是惊世骇俗。 这岂非是说,他只需一个月出头的时间,就能打通十二条正经,正式涉足奇经八脉的修练! 就连白信都被自己的修练速度吓了一跳,就算他之前内力浅薄,基础数值小,所以略有增长就显得增幅大,可也不至于大到这个程度。 他仔细寻找原因后,发现这个结果完全是水到渠成。 他从小修练九图六座像吐纳术,总数五十四种打坐姿势,早已把全身上下的经脉筋骨改造强化了一个遍,再加上拳术修练,也就是说,他早就铸造好了坚固无比的根基。 然后,他主修的内功是速成的辟邪剑法,本人又是以童子身练功,还有增强时速的莫名空间,无需多休息的强横精神力……多方因素综合到一起,内功修练速度惊世骇俗,反而是合情合理。 当然了,如此快速的修练进度,势必导致白信积累的内力在数量上少于花费更多时间修练至此的练武之人,根基略显虚浮。 不过万事岂能十全十美,白信本人对此也并不十分在意。 内力的提升,让白信的感知也有提升,听觉、嗅觉、视觉、触觉也都增强,就连金刚伏魔劲也增强了一些。 除此之外,白骨观第一层观法也颇有进步,已经能够观想出稳固的白骨,同时在头颅眉心处观想出一只模糊的“法眼”,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彻底稳固下来,完成第一层次的修练。 可以说短短五天时间,白信的实力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间过去了五天,不知道那些孩子救出来没有?张三爸那晚说后续事情交给他处理,怎么也没个信呢。” “嗯,去找王大贵问问情况。” 白信打定了主意,正准备去找王大贵,却见到他急急忙忙而来。 “白兄弟,你要出去?”王大贵手里捏着一封信件,递给白信,道:“这是门主要我转交给你的。还有,那批孩子已经被救出来,兄弟们正照看着,等外地的兄弟们找到家人,就能把他们送回家了。” “哦?”白信闻言眼睛一亮,接过信件,笑道:“这倒是一件大好事。对了,买孩子的是什么人,查清楚了吗?” 说起这事,王大贵的脸色倏尔变得恨是阴沉:“暂时还没有,我们循着线索找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被灭了口,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白信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随后,他打开信件,看到里面的内容,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信件里主要说了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白信的“事迹”已经随着龙虎榜传遍整个大赵国,越来越多觊觎大宗师武功秘笈的江湖人正起身往西北这边赶来。 其中,不乏声名赫赫的宗门弟子,乃至一流高手都有不少。 而西北这边的江湖人,已经探听到他在永安县现身,大批人马正往这边杀来,这座小县城马上就要成为风云汇聚之地,危机重重。 张三爸提醒他注意隐匿行踪。 第二件事,李道李司监的夫人女儿那边出了一些问题,一行人不知所踪,彻底失去了联络。 张三爸亲自带人去处理,当然,这事他只是提了几句,并没多说。 第三件事,是最主要的,信里说永安县北方数十里地外,有一座安县,那里的县令鱼肉百姓,贪赃枉法,手下养着一群贪官污吏和打手,任意欺负百姓。 张三爸要白信过去一趟,如果事情属实,就为民除害,除掉恶人。 当然,他答应过白信不强求他出任务,去不去全看白信个人意思。 白信看完信件里的内容,见到后面特意写着“阅后即焚”的字样,遂取出火折子,把信件烧了个干干净净。 把纸灰踩碎后,白信想了想。 他静极思动,正想出去走动走动,为民除害,正好排解无聊。 再者,明霁雪养伤需要幽静安全的环境,他在县城里一天,就会引来大批武林人士,这些人目无法纪,很容易威胁到明霁雪的安全,造成本地无辜者伤亡。 如今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件事情,把盯着自己的江湖人全都引走。 有了决定后,他说道:“门主交代的事情,我应下了,请王大哥给我准备些干粮饮水,我即刻动身。” “门主说白兄弟侠肝义胆,看到这种恶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果然不假。”王大贵笑道,“干粮饮水我都已经备好,还有一匹好马,性格温顺,送给白兄弟做脚力。” “还请白兄弟注意安全,如果需要帮助,记得留下暗号找组织里的兄弟。” “嗯。”白信颔首,随即转身去见明霁雪。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是要离开一段时间,要她呆在这里好好养伤,之后再一起去中原游玩。 明霁雪不以为意,只是一个劲儿的叮嘱他注意安全,尤其小心别被下三滥的手段暗算了。 白信笑着一一应下。 本来明霁雪还打算把随身带的伤药赠他,不过他见药丸数量不多,都不知道够不够她用,便拒绝了。 出了门后,他带上剑,秘密出了这个区域,找到王大贵在别的地方早就备好的马匹行李。 他牵着马,沿着大街,光明正大的一路走出城门。 出了城,他飞身上马,打马往北方而去。 踏踏踏!!!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又有十数匹马冲出城门,一路往北而去。 057踏月(求收藏求推荐票) 白信不会骑马。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马匹相当于前世的宝马,在极缺马匹的大赵国里,底层出身的人看看过把眼瘾也就是了,想骑马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白信也是骑上马后,才猛然想起来,自己不会骑马的。 不过这匹马真的是如王大贵所说,性情温顺,只要拉动缰绳,轻抽马屁,它就拔足往前跑,一拉僵硬,它就乖乖的止住前进,十分的听话。 仗着身手够强,白信直接无证驾驶,往北方一骑绝尘。 路途中,他注意到了有人跟在自己身后,鬼鬼祟祟的,数量还不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既然他们想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好了。 两个时辰后。 白信来到安县。 交了进城钱,他牵着马走进城里,装作外地人来这里做买卖的,向本地人打听本地县令的口碑。 当地人刚开始听到他询问县令的官风,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劝他不要在本地行商,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见了他们这个样子,白信心里已经有了数。 不过为了避免出现疏漏,他还是花了钱,再三询问,终于让他们开了口。 原来本地县令,姓邢,名祁处,中了进士后,原本在南方为官,一路升迁,官路亨通,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上面问责,被降职为县令,数年前分配这里。 他前途尽毁,来到西北这种地方,已经是再无升迁的希望,所以他履职之后,便把全部心思花到了种种享受上面,鱼肉百姓。 他来这里当官时,带了不少人一起过来,他的儿子和侄子仗着他的势力,把本县最有势力的两个帮派的老大害死,然后把其他人收拢到一起,建立了黑虎帮。 这黑虎帮势力遍及全县,所有的青楼、赌场、酒楼都被他们掌握,各种赚钱的路子也都垄断,逼良为娼,拐卖人口,那是家常便饭,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更是屡见不鲜。 县内只要是长得漂亮的女人,不管是嫁过人的妇人,还是没出嫁的闺女,都逃不过毒手——长得漂亮、肯顺从的,会被送给邢祁处三人享用;不肯顺从的,就为难她们的家人,直至她们听话,事后被扔到青楼娼寮里让人享用。 除了儿子和侄子为祸乡里,邢祁处也是好事多为,他以各种名目加税,联合县内几大豪富之家,对低下层人民巧取豪夺,逼得不少人家破人亡。 短短时间,便从老百姓和县内地主、商人那里掠夺走了大量的财富。 面对重重压迫和欺害,也不是没人反抗。 曾经有拳馆弟子聚在一起商量起事,结果被黑虎帮请来的人镇压,统统都被打残,现在还在扫大街、倒尿掏粪。 有人偷偷去找州上的官员告状,想要把他扳倒,可州上的官员收了状纸后,直接把他们交给了邢祁处的人,结果,这些人被拖回来,先被打了几十大板,然后被当着县里人的面吊死,全家获罪,女的为娼,男的为奴,小孩子都不例外。 白信听着这一件件地恶行,每一件都说的有头有尾,互相对照,少有错漏,不像是胡编乱造。 但也正因如此,他凶中的怒气越来越炽烈,一口怒气几乎破体而出。 他又多方走访,找了几个当事人,确定县令和黑虎帮确实是无恶不作,明面上的苛捐杂税,暗地里的杀人放火,也不知道害了多人的性命。 盛怒之下,他只想闯进邢祁处他们的家里,手起剑落,将他们一一刺死。 “不,这法子死的太轻松,太便宜他们了!” 白信恨意满满。 正想着法子的时候,余光扫到不远处跟着自己一路走来的江湖人,倏尔,一个想法跃入心头。 “好,就这么办!” ………… 胡文辉是个读书人,从小立志读书入仕,经世济民,可现实很残酷,西北之地少名师,讯息落后,纵然他天资不凡,一目十行,见解独特,也只有屡屡碰壁,名落孙山一途。 可他不放弃,屡败屡战,非要走科举一途,最后还是主持考试的人员看不下去,直接说明是他没钱打点,名额还没开考就被人预定买走了。 他这才如梦方醒,蹉跎岁月二十多年,竟是从一开始就被穷困挡在门外! 心灰意懒之下,他把家里的书全都烧了,从此绝口不提科举的事。 长久读书考科举的生活,让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他索性在门前支了个摊子,帮人代写兼读书信,又兼职起名、写春联等等,日子倒也过得去。 今日,他照常出摊,可坐了一个上午,一文钱都没入账。 胡文辉叹了口气,觉得今天多半是要挨饿了。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街边有不少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慢慢的围了过来。 他不由一愣,这是怎么了?难道来找麻烦的? 心中猛地一突,便想收拾摊子离开。 “胡先生,你背后墙上的文书上写的是什么啊?你给我们念念成不成?”一个男人突然开口说。 “文书?哪来的文书?” 听到这话,胡文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身后的墙壁,是县衙的公告壁。 这是以前县衙发布公文,张贴文书的地方,在邢祁处到任之前,每当县衙发布新的公文,这里就会聚集大量的商人和民众,十分热闹。 可惜邢祁处到来后,他倒行逆施,设立各种名目加税,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的立于文字之上,这里也便荒废了,最终被胡文辉拿来当了背景板。 “这年头谁敢张贴文书?嫌命大不是?” 胡文辉嚷了一声,认为是别人和他开玩笑,便想着收拾东西离开,刚一俯身,余光扫到光滑的墙壁上确实多了某样东西。 “什么!?” 胡文辉仿若被电了一下,整个人蹦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凝目看去。 白纸黑字! 而是手写的毛笔字! 字体不是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不堪入目,可那确实是一份文书!! “这是哪来的?” 刹时间,他心里被这个疑惑充满了。 他来这里摆摊的时候,十分确定墙壁上半个纸片都没有,坐下后,就没离开过,没见到有人过来张贴文书,那问题来了,它是怎么出现的? 旁边的群众可不关心这个,他们很好奇上面写了什么,一个个好奇的好了过来,开口央求他: “胡先生,这里就你一个人读过书,你给大家伙儿念念呗。” “是啊,念念吧。” “是不是有什么新鲜事了?” …… 胡文辉呆愣愣的,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众人的央求下不自觉地念出声了: “安县县令邢祁处,为官不正,用心不良,巧立名目欺压百姓,包庇子侄鱼肉无辜,又逼良为娼,杀人放火,致使县内百姓如陷水火,凄苦不堪!” “今夜子时,月圆当空,当踏月前往邢府,来取汝等狗头!” “汝等素来恣行无忌,想来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落款处赫然是一柄汉制长剑。 剑的图形用墨水涂成通体黑色,莫名有种沉甸甸的质感。 念完后,所有人瞬间都怔住了。 “有人要取县令的头,还要杀他的子侄,是不是真的啊?” 有人被吓了一大跳。 “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开玩笑?你觉得有人敢在安县开他们的玩笑吗?” “呐……是说真的有人要找……他们的麻烦?”有人将信将疑,他口中“他们”指的是谁,大家都明白。 “应该是外地来的侠士,知道了县令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想要为民除害,行侠仗义吧……”另一个人不确定的说道。 “那你们说,贴文书的侠士能成功吗?” “谁知道!咱们又没见过这位侠士,哪知道他的功夫怎么样?” “我倒觉得这位侠士应该能成功!他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敢在动手前张贴这种文书,还留下标记吗?要是失败了,岂不是让那群什么江湖人看不起?!我听说江湖人是最看重面子的。” 众人一看,说这话的人是常年外出行商的店老板,比他们都见多识广,不免都信了几分。 不过也有杠精不服。 “也许是这人蠢呢!” “他把要杀人的行动写了贴出来,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要来杀你了,你快找人保护自己’,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衙役和黑虎帮的人来保护县令他们,他再厉害也没用啊!” “对,你说的有道理,这人太蠢了!肯定会被县令杀了。” “闭嘴!难道你不希望这位侠士成功杀了县令他们,给咱们除害吗?你敢说个‘不’字,信不信大爷我抽你两耳光!” “大爷,我错了我错了……” 场面一时间活泼起来。 “要是这位侠士成功杀了他们就好了!” 人群当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话。 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悲愁困苦,但同时,他们的眼中都悄然迸发一抹希望的火花。 “今夜子时,月圆当空……” 念完文书后,一言不发的胡文辉,目光紧紧的盯着这几个字,眼中不知为何绽放出常人没有的精光。 058风起云涌 上(求收藏求推荐票) 就在文书的内容,以飞快的速度在全县传开的时候,安县县令邢祁处,正满脸怒气的坐着,紧盯着手边的帖子。 帖子的内容与外面公告栏上张贴的文书一般无二。 通体喜庆的大红色,看上去像是婚庆用的喜帖,可封面上用饱满粗线条笔迹写下的三个大字,却让人实在欢庆不起来。 “阎!罗!贴!” 邢祁处一字一句念着封面上的字,保养极好,嫩白的皮肤一下子爬满了青筋,怒火直冲眼角。 “好大的胆子!在安县,居然还敢有人给本官下这种帖子!真是寿星老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他怒极而笑:“好,好,好,你居然敢自比阎罗,那今天晚上本官就在家里恭候大驾!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叔父,你尽管放宽心,我这就下去布置人手,不管下这帖子的人是有几个脑袋、几条胳膊,只要他今晚敢现身,我手下的兄弟一拥而上,保管把他剁成肉酱!” 邢祁处的侄子邢森,表情凶狠的说道。 “是呀,父亲。” 邢林,邢祁处的儿子,站在一边狠声说:“我和森哥早就防着有不开眼的江湖人盯上咱们,从几年前就开始招揽江湖好手,几年下来,黑虎帮已经聚集了不少高手,谁想欺负咱们,先得问问他们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很好,你们懂的未雨绸缪的道理,可见也是有成长的,不枉我辛苦教导。今晚家里的防卫工作,就交给你们两个负责,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成长了多少。” 邢祁处满意颔首,随便做出了决定,让他们兄弟两个表现表现。 两兄弟欣然同意。 这时,邢森突然说道:“叔父,咱们要不要让帮里的兄弟和衙役们道街上抓人,送帖子的这人肯定不是本地人……” “用不着,我们就等着他自己跳出来找死,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 “这……” 两兄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见两兄弟有点不明白自己的用意,邢祁处遂解释道: “县里肯定有记恨咱们、私底下咒骂咱们的人,这些人往日畏惧咱们,明面上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可私底下肯定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扳倒咱们。 只是他们平时伪装的好,咱们就是要找,也找不过来,不过现在有人跳出来明目张胆的要杀我,这些人肯定会很乐意的看到我被人杀死吧。 所以,今天晚上这人来刺杀我时,那群刁民一定会赶到附近看热闹。” “森儿,林儿,今晚你们安排人手混在人群里,不要阻止他们靠近,只暗暗记住,都有哪些人围过来,对咱们表露出了敌意。这些人肯定是不满咱们父子叔侄,心里巴不得咱们被人杀了的刁民!” 邢祁处眼中闪烁着冷光,冰冷无情:“咱们今晚先拿了送帖子的这人,毁灭这些刁民的希望,回头再好好炮制他们,让他们知道这个县到底是谁说了算!” “杀人诛心,一举两得,父亲,还是你厉害啊!” “叔父,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邢森、邢林哥俩一听,顿时心悦诚服。 “哈哈哈哈,这些只不过是微末伎俩,为父还有的是手段呢……” ………… 另一边。 安县,一家客栈里。 万胜门门主刘正天,以及他门中几个得力弟子端坐客房内。 在他们面前的长桌上面,放着一张刚刚撕下来的文书。 身高八尺,国字脸的刘天正,用手轻抚着胡须,若有所思:“玲儿,你真的看清楚了,这张文书是白信写的?” “师傅,难道你还信不过弟子吗?”柳眉俏目的长腿少女娇嗔道,“是玲儿亲眼看见他在一家店里买了纸墨笔砚,写了字,文书也是他亲自贴的。他的轻功虽然不错,可还逃不过玲儿的追踪。不信,你可以问二师兄吗?” 二师兄李江龙忙不迭点头,“玲儿说的是真的。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那个白信写文书,以及张贴文书,只避开了普通人,似乎并没有特意避开江湖人的样子,我和玲儿追踪时,注意到有许多江湖人躲在暗处跟着他。” “这就有意思了。” 刘天正微微思忖,突然问道:“江龙,你找人问过县令的为人没有?” “问过了,县令邢祁处确实是罪大恶极,他放任衙差官吏欺压百姓,支持儿子和侄子成立黑虎帮,杀人放火,被他们害死的人足有双十之数!”李江龙憎恶道。 “这种人就该杀!师傅,要不然咱们出手,斩了那恶官和他的子侄!!”陆玲儿跃跃欲试道。 “姑娘家家的,别动不动就把杀人挂在嘴上!”刘天正训斥道,“无论对方是善是恶,那都是一条人命,要谨慎对待!万一你杀错了人,岂不是造孽!” “怎么可能杀错人!二师兄已经查的很清楚了,所有人没一个说他好话的,都恨不能吃他的肉呢……”陆玲儿不服,小声的嘟囔起来。 刘天正瞪了她一眼,为师者的威严终于堵住了她的嘴。 李江龙忙转开话题,“师父,我感觉这件事很古怪。” “嗯,的确有点。”刘天正微微颔首。 另一位师兄弟也道:“那个白信明知道自己上了虎榜,身怀大宗师武功秘笈的消息已经传开,不说找个地方躲起来,反而大摇大摆的来这里,还招摇的写了文书,要杀本地县令。他好像压根儿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还是说他其实嫉恶如仇,无论如何,非得要杀了邢祁处这种恶人?真是让人想不透!” “有什么想不透的!他肯定是发现了有人追踪他,于是故意明目张胆的行刺县令,想把水搅浑,然后趁乱逃走。” 陆玲儿忍不住叫道:“龙虎榜上都说,他这人卑鄙无耻,诡计多端,连恩师都敢杀害,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说完,她看向李江龙,寻求支援:“二师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倒觉得,他不是那种人!”李江龙微微摇头,回忆着说,“尽管我对他不甚了解,可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时,心里总有一种止不住的好感。我感觉,他不是那种恶贯满盈的人!” “二师兄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他不像虎榜说的那么坏。” “我也有这种感觉。” “我也是……” 其他几个弟子也都连连点头,表示心有同感。 059风起云涌 下(求收藏求推荐票) 陆玲儿气的俏脸通红。 叛徒! 她狠狠瞪了李江龙一眼,伸出脚踩住他的脚趾,不住用力。 李江龙被她踩得不住倒吸凉气,可到底不敢吭声,乖乖的强忍着站着一边,任凭师妹出气。 师兄弟们见了,全都捂着嘴偷笑起来。 “你们都有这种感觉,看来,这个白信身上必有蹊跷。” 刘天正没在意徒弟们的小动作,而是心有所思。 他在江湖上闯荡数十年,自认看人的眼力还是有几分的,白天跟在白信后面观望,怎么看都不觉得对方是虎榜宣传的那种恶人。 反而觉得对方隐隐间有某种十分不凡的特质,那是他行走江湖数十年来,极少在江湖人身上见到的气质。 而且无一例外,有着这种气质的人,都是名满江湖的大侠。 难道…… 那小子为人很正派? 刘天正自己都觉得这个念头荒唐。 刘天正平生最佩服的人,就是现在执掌六扇门的诸葛神侯,他为人公正,正直不阿,且对江湖人没有偏见,每每仗义出手相助,所以,他才会让最心爱的大弟子加入六扇门效力。 因此,他很不愿意相信,在诸葛神侯的领导下,虎榜会出现这种纰漏。 可随即,他又想到大弟子数月前寄来的信里,提到过“京城六贼”以及其他各方势力对六扇门的渗透,大弟子为此感觉很苦闷,在信里向他发过牢骚。 也许…… 真的是六扇门错了呢? 刘天正左右拿不准注意,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了数下。 他收起思绪:“进来。” 门开了。 一个带着斗笠,腰间挎着长刀,风尘仆仆的青年人走了进来。 这青年,也是刘天正的徒弟。 因为他为人机灵,精通乔装跟踪,手上功夫亦不弱,所以被刘天正派出去收集其他江湖人的动静。 “张宽师兄,你探听到什么消息了?”陆玲儿好奇问道。 张宽向刘天正行了礼,禀告道:“城里跟着白信进来的江湖势力不少,秦家寨、胡家堡、昆仑派,还有许多游侠。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张贴文书的是白信,可鉴于突然失去了他的踪迹,不得不暂缓行动,所以他们现在只是派人盯住了进出口,确保白信没有出城。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做。” “既然如此,那咱们也按兵不动。”刘天正想了想,吩咐道:“白信是好是坏,就看今晚的动作如何。” “如果他不敢出现,那就是在耍阴谋诡计,咱们师徒誓杀这等狡诈之人!如果他真的出现为民除害,那咱们敬他是条汉子,不妨出手助他。” “至于他是不是恶人,见了面当面问清楚就是了。” …………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转眼间,天色已经漆黑。 往日,劳累了一天的安县民众,为了避免麻烦和危险,入夜早早就躲进了家里,可今天,却有大量的人走上了街。 他们沿着街道,走向平时打死他们都不敢去的地域—— 邢府! 刚开始,他们犹犹豫豫,走走停停,后来发现同行的人越来越多,便渐渐有了胆气,结伴同行。 越来越多的人挤在邢府四周。 人群密密麻麻的,气氛渐渐焦躁,可却没人敢大声说话。 他们都在焦躁不安地等待着。 人群里、人群外,负责监视他们,记着他们身份的黑虎帮帮众,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都不由的咽了咽吐沫,心中发虚: 想不到暗地里憎恨他们、恨不得他们去死的人这么多! 不过随即,他们就狞笑起来。 在他们眼里,这些人可都是一个个活着的功劳,事后上头找这些人算账,一定会大大表彰他们。 黑夜中,下方的百姓和黑虎帮帮众都没发现,一道道身影藏在屋檐的阴影里,一双双目光扫视着四周。 这些人是为了白信而来的江湖人。 “师兄,你说那个凶徒会来吗?” 稍显稚嫩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一个屋顶上,刚刚脱离少年、步入青年阶段的胡虎,紧张的看着身边的师兄。 “当然不会!盯着他的武林人数不胜数,他这时候跳出来,不是当靶子吗?你觉得世上有这么傻的人吗?!” “那师叔为什么还带着咱们来这里?”胡虎不服道。 “我……” 师兄还想说话,却听旁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低沉斥责声: “噤声!” 两师兄弟连忙止住话头,不再吭声。 程海训斥了两师兄弟一句,转过头来,面色阴沉的隐晦扫了四周几眼。 作为此次带队捉拿白信的昆仑派高手,他此行可谓是责任重大。 昆仑派高手张玉书一向在中原活动,主要责任是为昆仑派物色优秀弟子,以及看顾昆仑派的产业。 这次他没有向宗派请示,突然出现在秦凤路,擅离职守已经很不该了,他居然还以一种极为丢人的姿态上了虎榜,简直是把昆仑派的脸仍在地上任人去踩。 是可忍熟不可忍,昆仑派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他人追杀白信。 当然人要杀,武功机密也要拿,成年人的选择,就是全都要。 程海本来以为只要找到白信,以自己一流水准的实力,足可手到擒来,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局面比他想的更复杂。 就好比现在—— 以他一流高手的敏锐感觉,分明感觉到四周至少有三股丝毫不比自己弱小的气息存在,接近一流水准的气息更是有十几位之多! 很显然。 这些人都是冲着白信来的。 想在这么多高手,这些人的觊觎下拿下白信,逼问出大宗师的武功秘笈,相信不仅对他,对现场任何人来说都无比困难。 沉思中,他的目光扫射,把四周的环境全都记在心里。 整个邢府都被来自四面八方看热闹的人围上了,而在府内,百十个大汉编成数个小队,来回巡逻。 这些大汉个个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从走动时身体的姿态中看,分明全都练过武,即便没有练出名堂,一个打三五个成年男人也不是问题。 更何况他们还身怀历任,浑身充满戾气,瞪一眼等能吓哭小孩子。 时间像白面一样流逝,很快,月上高空,围观的安县民众的心全都提了起来。 “时间到了,大侠怎么还没来?” “鬼知道。” “该不会不来了吧?” “不会吧……” 人群渐渐骚动起来。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叫了一声:“等等,你们快看。” “看什么?” “邢府门前是不是突然出现了人影?” “哪儿呢?哪儿呢?” “就在那儿呢不是。” “我看看,我看看。” “咦,看到了。” “对,就在那里。” 人群里一个个踮起脚尖,争先恐后的看过去,引起阵阵惊呼。 而早在他们发现有人出现之前,高手如程海之流,早就注意到了。 只见灯火通亮,明如白昼的邢府大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白衣黑靴,手提长剑。 穿着虽然普通,可人却神采飞扬,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 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 来人,正是白信。 060天无私意,伐无私刑(求收藏求推荐票) 邢府内外,无数双眼睛投向白信。 这么多人屏息以待,一束束目光像是被聚光镜聚在一起的光,火辣辣的,其中更有许多深谙武学之道的人,目光中的压力尤其凝练沉重。 这种压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若是心态不够好,心中没有底气,单单是这种无声的压力,就足以把人压迫的呼吸紧促,视野狭窄,手足无措,面红耳赤。 于是,十成实力直接就去了七成还多。 不过白信并非普通人。 久经禅法锻炼的精神早已凝练坚固的超出人想想,哪怕比常人能够轻易的更受到目光的围观,以及目光中蕴含的恶意、杀意、期盼、敬佩等等情绪,仍是保持着冷静的心态。 哗啦啦! 刚刚走至门口,一道道人影冲了出来。 只见这数量超过二十之数的大汉,个个身穿黑服,头戴帽子,手里提着棍棒、铁链、锁铐、铁尺等物,腰间挎着长刀,分明是捕快的装扮。 他们把白信围住,目光狂热的看着少年。 领头捕头打扮的中年人,站在中间,指着白信哈哈大笑:“就是你小子写的文书,要刺杀我们老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尽管也觉得敢写文书明着刺杀县令的人,必定是有两把刷子的江湖侠客,但白信看上去实在太过年轻,且体格纤廋,也不是那种天生神力的类型,便把他当成了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鸟。 此刻,他自觉优势在我,保卫大人的功劳唾手可得,不免洋洋得意,指着白信骂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也敢触犯老爷虎威?兄弟们,把他拿住,关到监牢里好好伺候伺候他,明日交给老爷发落!” 但就在这个时候,白信却开口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你们愿意悔悟,拿出实际行动赎罪,今晚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一个捕快闻言哈哈笑道:“饶我们一命?你怕是得了失心疯了吧!你的小命现在在爷几个手上呢……” “和一个死人说什么废话!” 捕头不耐烦的一哼,手里的铁尺呼的一声砸向白信肩膀。 风声呼啸,劲力深沉。 “助纣为虐还不知悔改者,死有余辜!” 白信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剑瞬杀而出,拿着铁尺打来的捕快的手臂齐肘而断,鲜血喷溅。 “啊啊啊啊,我的手臂……你居然还伤我?居然敢袭击官差?你是在造反……” “嗤!” 话还未说完,剑光一闪,一道亮光飞舞,剑锋已刺入捕头喉咙。 “你……你……” 捕头丢下铁尺,双手捂着喉咙处的伤口,眼中满是惊骇和难以置信。 长久以来,他仗着披着一身官差的皮,到处作威作福,欺压良善,可谓是无往不利,就是来往过路的江湖人见了他也不敢明着招惹他,是以,他早就养成了胡作非为的习性,更忘了疼痛是怎么回事,也遗忘了对武力保持敬畏。 现在,他都记起来了。 可已经晚了! “砰!” 高大肥胖的身形,小山似的倒在地上,沉闷的响声,传入一众捕快耳中,却比惊雷还要响亮,震撼心灵。 他们骤然意识到: 眼前这少年哪是可以任他们鱼肉的弱鸡,分明是一头下山猛虎! “快跑!” 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捕快们掉头就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清淡声音之中,剑光亮起,光芒到处,三个捕快脖间顿时鲜血溅射。 继而剑光倏地一转,斩向其他人。 “下辈子记得好好做人!” 正在亡命逃奔的一个捕快,连棍带人,被一剑斩杀,剑光余势不休的向前直飞,殷红的鲜血甚至来不及喷溅在剑身上,就已经再次夺走数条人命。 白信杀人说话两不误,动作尤其惊人,才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二十多位捕快已经被他一一斩杀,逃得最快的,也才不过转身踏出一步。 转瞬间,衙差捕快尽数丧命剑下! 看着那白衣执剑,立于满地尸体之中点血不沾的少年,邢府外的安县民众和心怀不轨的江湖人,全都吃了一惊。 有的人惊骇的险些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场面一时寂静无比。 他们都被白信杀伐决断间展现出来的狠辣无情镇住了。 一贯逆来顺受的民众,何时见过这么大胆的人,居然敢当街杀官差,而且还一杀就杀二十多个,简直是要捅破天了。 其实不仅是他们,就连藏在四周的江湖人也为他的胆魄吃惊,要知道这片土地终究是大赵国的领土,朝廷才是天地间最尊贵的,衙差再小,也代表着朝廷的权威。 江湖上杀过贪官污吏的江湖人多的是,可他们大都是私下里搞刺杀,再不然是毒杀等等,光明正大杀官杀吏的极少,毕竟太过招摇,很容易被六扇门以及名门正派盯上,给人送上为民除害的功绩点。 而像是白信这样先下文书,再明目张胆杀上门来的,目前为止还是首次。 说到底,他们都知道白信是来杀人的,却不知道他杀人杀的这么明目张胆! 顷刻间除掉二十多个恶人,一笔笔业报蜂拥而来,白信执剑而立,心中欢喜,只觉快意无限,一个大大的“爽”字,像是三伏天里的冰镇可乐一般浸润的全身上下舒坦无比。 大丈夫行侠仗义,除恶扬善,就该如此! 这才是白信上辈子梦寐以求的生活,那时的他痴迷武侠,闲暇时无数次幻想着自己进入武侠世界,如何打抱不平,如何帮助弱小讨回公道,如何匡扶正义,如何成为人人敬佩的大侠。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这样的风采,这样的场景,哪一个男人没做过这样的梦呢。 所不同的是,白信正在把梦想化为现实。 想到这里,白信霎时间玩心大起,衣袂一振,长剑倒持背后,踱步而行,走入邢府,一派沉稳庄重的高手姿态,边走边口中吟道: “天无私意,伐无私刑; 天机问生,天谴判死!” 声音荡开,震得有心人心中惊惧,听得他人莫名其妙,也有人目光连闪。 白信刚刚穿过门户,一道阴影兜头罩来。 这是一张铁网。 与此同时。 一道雄壮魁梧的身影从上面跳下来,手里提着一根狰狞恐怖的狼牙棒,棒身上的倒刺足有寸长,铁光闪闪,锋锐惊人。 他的体重本来就大,现在又加上从上跳下来的力道,劲力何止千斤,只见狼牙棒压下来时,直接掀起一阵狂风般的气压,里面蕴含的威势,就连护身气劲坚逾钢铁的高手见了,也只有避其锋芒一途。 而这还不算完。 白信余光分明捕捉到,又有两道低矮的身影从旁边跃出。 这两人双手各持一柄尖刀,交替挥舞,道道刀光层层交织,如同两团不断滚动的雪球,且越滚越大,以极其惊人的势头罩向白信的下盘。 三重陷阱,足以至普通高手于死地! 但—— 白信何时普通了! 陷阱尚未发动,他已经通过对方的视线,感知到他们的存在,还有他们那目光中蕴藏着的狰狞的杀意,又怎么会乖乖被他们暗算。 面对当头罩来的铁网,他脚步一转,身形如魅,瞬间脱离出去,迎着两道雪团般的刀光撞去,不等他们作出反应,剑如闪电,耀眼的剑光瞬间刺亮两人双眼,穿过绵密致命的刀网。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两声惨叫,两个矮个子使刀的好手,自胸口被斩成两段,同时倒了下去。仔细一看,两人竟是死于对方的快刀,死不瞑目。 “轰隆!” 狼牙棒重重砸在砖石上,庞大的力量直把砖石砸成粉碎,蛛网波及丈余远。 呼的一声,他挥舞开狼牙棒,舞出道道狂风,狰狞的庞大凶器速度极快,宛如一堵钢铁巨壁,合身就往白信身上撞来。 白信没兴趣和他比拼力气,看准时机,立刻以辟邪剑法中的一招“钟馗抉目”刺出,迅如闪电的刺入这位力气大的惊人的武者的右眼。 “嗤!” 剑光一涨,穿颅而过,命归西天! 061铁掌无双(求收藏求推荐票) 邢府内院。 邢森背着手在气派堂皇的大厅里走来走去,一双眼睛满是焦躁和急切,时不时的望向通往外院的门口处。 邢林见堂哥这么失态,不由笑道:“哥,你坐下来喝杯茶,静静心好不好?你这么走来走去,父亲和梅大师不烦,我都烦了。” “我这个人心里装不住事,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邢森好不容易坐下来,在椅子上扭来扭曲的,“前院不知道怎么样了?三位供奉怎么到现在都没给我们个信儿?” 邢林自信笑道:“哥,你就放心吧。咱们黑虎帮花费重金供奉的三位高手齐出,再加上衙差和一帮兄弟们助阵,只要对方不是一品高手,不是人多势众,来一个死一个!” “再说,咱们不是还有梅大师么。你就放宽心,安心在这等好消息就是了。” 他的目光看向大厅里安坐不动,静静品茶的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父亲,邢森的叔父。 一个就是他口中的梅大师。 听到这话,邢森终于定下心来,平静了些许。 但很快—— 门口处传来道道凄厉绝望的惨叫声。 两人脸色大变,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执剑走来。 四尺长剑,尤有点点血迹滴落地面,留下朵朵令人触目惊心的梅花。 白信持剑缓步走进内院,目光刺入大厅,在四人身上扫过。 两个年轻人,没有武艺在身,看气色就知道是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浪荡子,不用说,他们就是邢森和邢林两兄弟。 那边的一个年过四旬的男人,长相倒是不俗,放在前世妥妥的中老年妇女杀手,而且身上有着一种常年担任上位者才有的名为“官气”的气场。 很显然,这位就是安县县令邢祁处了。 “这三人都没有武功在身,要杀不难,关键是……他!” 白信的目光放在第四人身上。 这个人年过五旬,头发花白,长相普普通通,并不出奇,身着一袭华袍,穿戴讲究,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并不引人注意。 可白信却分明感应得到: 他很强! 分明一个不比齐云峰弱的高手! 白信的目光打量老人时,老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碰撞,虚空中好似有某种物品被引燃的细微声响炸起,顷刻间,便让双方都彼此都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 “原来就是你要找本官的麻烦,不知死活!” 邢祁处放下茶杯,厌恶的哼了一声,然后他转头看向对面的老者,语气瞬间变得恭敬起来: “梅大师,有劳你出手了。” “我身受邢老爷供养多年,正该为邢家排解忧患。邢老爷不必客气。” 梅亨山轻轻颔首,猛然的站起身来,这一站,好似有一堵小山横在邢祁处身边。 原来他的身材魁梧不说,还有着一米九以上的身高,站起来时,衣袍下的身躯绷紧,把肌肉多的地方的衣服撑起,显现出不服年龄的健壮。 他缓步上前,周身慢慢升起一股厚重刚猛的气势,压迫的邢祁处三人呼吸紧促,脸色大变,忙不迭地往远处躲避。 他的双眼直视着白信:“你就是最近登上虎榜第十名的白信?陶氏双雄是地趟门的高手,地趟刀凌厉无匹,专攻下盘,一般的武林高手根本挡不住他们兄弟的联手进攻;石铁汉一身神力惊人,一根狼牙棒舞起来虎虎生风,寻常高手根本近身不得,你能击败他们来到这里,可见实力不俗!” “能登上虎榜的人果然没一个是废物!” 他语气平淡,明面上是在夸人,可语气中蠢蠢欲动的狰狞杀意,以及逐渐从眼角侵蚀瞳孔的杀意,却是那么的浓烈和疯狂。 白信淡然的注视着他,神色平静。 他的年纪比齐云峰大的多,可体魄却更强健,气势厚重刚猛,浓烈霸道。 更重要的是,他状态完好,是保有全部战力的一品高手! 可白信并不慌张。 一品高手…… 正好让他看清楚自己真实的水准! 梅亨山已经走出大厅,来到空旷开阔的院子里,与白信相隔着两丈远。 对于一品高手而言,这点距离压根不值一提。 “年纪轻轻就拥有这种实力,还掌握有大宗师的武功秘笈……很难想象,你未来的成就将会有多大……” 梅亨山望着白信的目光陡然变得热切,不正常,更有一种即将扼杀一个天才少年的快意。 “占据主动,先下手为强!” 念头一定,白信豁然出剑,身法展开,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悍然向前扑杀,手腕一抖,长剑绽放无匹光芒,势如闪电雷霆。 一字电剑! 梅亨山只看了一眼,眼中就闪出了几分惊骇之意。这少年绝非浪得虚名,剑上的功夫,比练剑数十年的剑客都要扎实牢固。 下一刻,他心头浮现凝重,把对白信的轻视之心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正视,不敢有半分松懈之心,身形微微一晃,脚下豁然发力,双掌推出,迎着迅疾而至的长剑悍然出击。 剑与双掌接触的刹那,梅亨山身形微微一扭,错开剑锋的同时,迅速欺近白信身前,继而右掌如同推山,闪电急轰而至。 他的动作比之白信竟是丝毫不慢! 白信吃了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遭遇到能够跟得上自己辟邪剑法轻功的对手。不过,这也让他越加兴奋起来,战意上涨。 刹那间,长剑改刺为斩,剑速迅捷无比,剑光夺目刺眼,眨眼斩至梅亨山咽喉之前。 就在此时,梅亨山的动作骤然加快,右掌五指竖起,形如虎爪,一把扣住长剑剑身。 没等白信抽回长剑,他腰椎猛然发力,脚步急变,左掌画了个半圆,自上而下,势如天倾,对准白信的天灵盖狠狠拍下。 “竟然牺牲一只右手……不过,太小看我了!” 白信一声冷哂,右手发力抽回长剑,同时调整身法。 可他一用力,顿时暗叫不好,长剑竟被对方握的紧紧的,以他的力量,一时间竟是没办法把剑抽出来,更连带的身法都受了影响,慢了半拍。 老者的重掌当头拍下,伴随着迫人而来的强烈劲风,直让白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电光火石之间,白信向右闪避,手中五十炼的长剑弯成弧剑,一副随时可能绷断的模样,而白信却不理会这些,左手捏出剑指,运劲点向老者脊背正中央的脊椎骨。 脊椎骨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要害,一旦被损伤,瘫痪是肯定跑不了的。 而在厮杀当中,瘫痪也就意味着任人宰杀! “好快的反应!” 梅亨山眼中的赞赏更加浓郁,但同时杀意也更加坚决,眼中更显疯狂。 扼杀天才,才更让人着迷不是么! 刹那间,只见他手臂上劲道激增,左掌改拍为劈,竖直如刀,同时右掌一扭,弯弯的剑身开始扭曲,掌刀过处,无坚不摧。 “当!” 一声金属脆响,五十炼的长剑竟然应声断折,被肉掌斩断! “嗖!” 劈断长剑的刹那,梅亨山右掌发力猛掷,断折的剑身如离弦之箭,直奔白信脑袋而来。 这架势分明是以伤换命! 白信若不换招闪避,固然能点中梅亨山的脊椎,把他废了,可他自己也必将被迅飞而至的剑身爆了脑袋,当场横死。 这笔买卖怎么想都是他赔本! 面对这决然的同归于尽的打法,白信一下子慌了,连忙抽身退开。 可是这一退,便丧失了先机。 梅亨山身经百战,岂会错过这等机会。 伴随着他身躯疾进,本派轻功被他运转到极致,一下子大大拉近与白信的距离,那双肉掌凝聚着无坚不摧的刚猛劲力,朝着暴退中的白信轰然而至。 在他出掌之际,一双粗壮的大手宛如钢铁浇铸,抓住剑身的那只手竟然连一点伤痕都没有,甚至都没划破表皮。 更骇人的是,双掌推出时先有热浪升腾,把视线都扭曲变形,其浑身上下的劲道和内力更是在这一掌之中尽显无疑,刚猛劲力,汹涌而至。 掌劲! 还有内力! 白信眼瞳一缩。 这人居然是内外兼修! 一双铁掌,不畏刀剑,而且掌力之强,简直不可阻挡! 062快才是王道(求收藏求推荐票) 梅亨山掌劲爆发,巨响霹雳,劲力犹如山峰倾倒,天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 “轰隆!” 炽热气流如潮席卷,前方数丈内的空气尽被压缩爆轰,地面的砖石难以承受,纷纷碎裂,大块小块的碎块被风裹挟着,劈里啪啦的撞向十丈开外的墙壁,撞得粉碎。 这一掌的威势,当真是恐怖! 只看的大厅里观战的邢祁处三人目瞪口呆。 他们往日里只知道这位梅大师厉害,却从未见过他全力出手与人厮杀,此刻见了这种场面,当真是三观都被刷新了。 “早知道梅大师这么厉害,我当初就该备下重礼,说什么都要拜他为师的!”邢森后悔不迭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邢林赞同道。 “就你们那副游手好闲的性子,别说梅大师压根看不上,就是给你们机会,你们也不中用!”邢祁处哼了一声, 两兄弟被噎了一下,不敢回声。 邢林忙岔开话题,好奇问道: “父亲,梅大师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在咱们家里做座上宾呢?” “以前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口风不严,把梅大师的消息泄露出去,现在梅大师既然出手了,告诉你们也无妨了。” 邢祁处带着点点回忆的表情,当下把事情说了。 原来梅亨山乃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铁掌帮上代嫡传弟子,掌上功夫冠绝天下。早在十五年前,他就以一双铁掌,打杀无数成名人物,在荆襄地界有“铁掌无敌”的绰号。 他当时名利双收,志得意满,行事间便没了顾忌,恣意妄为,全然不把铁掌帮的规矩放在眼里,贪婪好色,滥用武力,没有半点名门正派弟子的风范。 最终,他闯下大祸。 他用强占有了一个美貌少女的身子,本来这事他常做,并没放在心上,可很快事情闹大了,那少女是衡山派掌门亲传弟子的未婚妻,被侮辱后自杀身亡,临死前把此事告知了未婚夫。 未婚夫知道事情原委后,勃然大怒,以弱冠之龄独闯铁掌帮,连毙十几名高手,又重创梅亨山,梅亨山不敌逃窜后,又锲而不舍的追杀了几十里。 恰逢邢祁处高升路过,无意中救了梅亨山一命,梅亨山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又担心被衡山弟子找到,便决心追随邢祁处,直到如今。 “梅大师的伤势已经在数年前痊愈,功夫愈加精深,实力惊人!” 邢祁处言辞凿凿,一脸阴狠道:“有他出手,这胆敢跳出来为难我的小子必死无疑!” 邢森和邢林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另一边。 梅亨山要是听到三人的说词,肯定大呼毒奶! 别看他那一掌威力惊人,可其实心中充满了阴郁和无奈。 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年…… 比他想象中更为棘手! 原因无他。 白信太快了! 倾尽全力轰出的一掌,在即将命中目标的前一个刹那突然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也即是说,他适才一顿操作猛如虎,战绩却仅仅只是废掉了白信手里的长剑。 不过,一名没了剑的剑客,和没了爪牙的老虎有什么区别! 梅亨山挺掌杀去,动作迅猛无伦,铁掌掌劲凶猛澎湃,一往无前。 倏尔,眼前人影一闪,白信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身侧,两根莹白如玉的手指,宛如两根无坚不摧的铁钎,直插他的双眼。 “不好!” 梅亨山惊骇于白信的速度之快,比适才交手时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本能的身体向后仰,双掌如一双尖刀,翻飞旋斩,气流搅动中,精准的把握住白信的要害,突然冲到的白信看上去就像是自己送上门一样。 以他这双铁掌削铁如泥的锋锐,挨上一下肯定肉烂骨折! 不过在这种局面下,辟邪剑法诡魅般的身法显示出了它的绝妙之处,白信硬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强行变换方向,身影流畅自然,迅如诡魅,丝毫不见半点呆滞涩然。 避开梅亨山的掌刀的同时,他骤然出现在另一边,一拳轰向咽喉,一拳轰向丹田。 梅亨山怒吼一声,双掌连挥,狂野的掌影全力展开,宛如翩翩飞舞的蝴蝶,把全身上下都笼住,不给白信半点空隙。 白信并不硬拼,继续以速度在外游走,寻找机会。 于是,实力浅薄的旁观者便看到,白信的身影在闪腾挪移之间,居然幻化出了好几道人影,每一个人影都以一种极具杀伤力的姿态进攻,迫的梅亨山不得不全力防守。 “一品高手的破坏力惊人,可还是那句话,打不到人就是白搭!” “快才是王道!” 白信现在就是在和梅亨山比拼耐力,看是自己的内力催动轻功身法先耗尽,还是他先在自己高密度的进攻中支撑不住,露出破绽。 转瞬间,两人交手数十回合。 让梅亨山郁闷到吐血的是,他没有一掌落到实处,掌中的劲力不是打到空处,白白浪费,就是还没打出去就不得不转向防御,这种情况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弄得他心里直冒火。 反观白信这边,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内力越来越少,可速度却渐渐提升,辟邪剑法的身法越来越熟练,动作越来越游刃有余。 以前他内力浅薄,无法发挥出辟邪剑法的威力,现在内力提升上来,在实战中不断淬炼、精进,是以他越来越得心应手。 梅亨山心知白信在打什么主意,可却没有什么妥善的办法破解,要说他的轻功不俗,在武林上也算有名,可比起辟邪剑法的身法却大大不如。 出手慢,自然就没了先机。 “我犯了错,不该在四周开阔的地方与他比拼,如果是在大厅里……” 梅亨山这么一分神,动作顿时慢了一拍。 白信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运转内息,金刚伏魔神通发动,全身骨节顿时啪啪作响,右手五指如同钢爪,手腕如鞭子破空抽至,继而轻盈一抖手腕,五指发力,瞬间扣住梅亨山左边肩胛骨。 剧痛之下,梅亨山忍不住张开嘴巴惨叫。 可生死存亡之际,他到底是有过江湖厮杀经验的,马上知道不好,立刻强忍着伤痛,钢牙几乎咬碎,劲力爆发,奋起余力,宛如一头被触怒了森林之王,全力一掌轰至白信脑门。 好不容易抓住对方的破绽,白信当然不肯轻易放弃,几乎是瞬间分析清楚局势利弊,不躲不让,内力、劲力在瞬间凝成一体,金刚伏魔神通全力转运,雷霆一掌正面迎上了梅亨山轰过来的铁掌。 “砰!!” 双掌交接,劲力激荡,气爆的轰鸣声随之响起。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卷动砖石,瞬间把丈许之地的青砖全都震飞。 下一刻,在大厅里观战的邢祁处三人,和躲在暗处观战的江湖人,全都露出惊骇地目光。 只见以掌对轰后,白信左臂的袖子全部震裂,手掌和手臂上崩裂出道道细小伤口,分明是被无俦掌力震破了不知多少毛细血管。 但更惨的无疑是梅亨山,白信的五指深深贯入他的肩胛骨,在掌力互拼中形成的抗力拉扯下,他的肩头被断开,血肉血淋淋的露在空气中。 “啊啊啊啊——” 梅亨山遭受如此重创,终于没了高手风度,痛的大喊大叫,鼻涕眼泪一起滚滚而下。 就在此时—— 白信右手扣住他的肩骨,一把把人提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然后贯以令人绝望的恐怖力量余势不减的重重砸进地面——以头抢地! “嘭!” 笔直的身躯宛如一根木桩,扎进地面,震得飞尘荡起。 啪! 劈里啪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细碎声音不绝于耳,头颅和骨头顷刻间不知断了多少。 “铁掌无敌”梅亨山—— 死! 063玩儿脱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以弱胜强杀了梅亨山之后,白信吐出一口浊气,凝目看向自己的左手。 适才的剧痛和酸麻已经减轻。 以内视观察,发觉左手掌骨遍布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缝,涉及手掌部位的几条经脉有不同程度的扭曲,毛细血管更是没几条完好的。 这样的伤势实在太凄惨了! 不过对比成果,这点伤势又算不得什么了。 不得不说,梅亨山的实力确实强劲,实打实的一品高手。 硬碰硬的话,目前的白信根本不是对手。 但他还是败了。 败在了白信手上,且死的凄惨! 根本原因,是他老了。 如果他是壮年时期,心态勇猛精进,就算白信站着速度优势,他也依旧能够稳住局面,静等白信内力告罄,最终奠定胜局。 可他年纪大了,长久平和、享乐的生活消磨了他的意志,心态虽然还有,可却无法长久保持,一旦局面僵持,便开始气力不济,掌力越来越弱。 到最后那决死的一掌时,他的掌力已不如全盛时期的六成,而白信却是用上了所有的内力以及刚刚修成不久的金刚伏魔神通,一举抵定局势。 可就算如此,白信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足见梅亨山的厉害! “不过任你再厉害,赢得还是我。” 白信看向大厅里。 那边眼睁睁的看着梅亨山被种了树后的邢祁处、邢森、邢林,都已经惊呆了,满脸的表情都在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字。 “……怎么可能……梅大师……居然、居然被打死了……梅大师十五年前就是名震江湖的高手,他怎么……他怎么还打不过一个小孩子?” 邢祁处眼中充满惊恐,说话间哆哆嗦嗦的,难以接受现实。 到底还是年轻人接受能力更强。 邢森和邢林差着几秒钟的时间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抛弃了罩着他们的叔父和父亲,闷头拔足就冲着大厅另一边的门狂奔。 “咻!” “咻!” 没等两人跑出几步,两块小砖头带着破空的嗤嗤声飞来,径直没入后脑。 两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扑通一声,倒地而亡。 随手料理了两人,白信来到邢祁处身前,缓缓举起右手。 邢祁处身子一颤,清醒过来,大吼道:“不……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你杀了我就是忤逆朝廷,天底下将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白信面色平静,举起的手掌缓慢有力。 邢祁处更加慌张,大声哀求道:“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只要你不杀我,我就把我做官多年积攒的所有财富都转赠给你,还有我的二十多房小妾……还有后院地下室里的那些女人,她们可都是未经人事的女孩,个个漂亮……” 他的哀求情感丰富,动人心肠,哭相更是一绝,简直是练过的。 可白信的动作丝毫不停,不仅如此,眼神中的杀意还变得更加坚决。 邢祁处终于知道以自己的筹码,无法打动眼前这个少年的杀心,不仅悲从中来,哭倒在地,破罐子破摔的嘶吼道: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单单针对我!” “你看看这天下,我这样的官比比皆是,比我更坏更贪的也大有人在。京城,就在京城里,那些手握大权的人哪一个不比我更该死!?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找他们,就只盯着我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 “我就算是死了,我也要诅咒你!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 哀求无果,绝望之后,邢祁处所有的情感都化作怨恨和恶毒。 而回应他的,则是一只手掌。 “砰!” 雷霆万钧的一掌轰然而下,无坚不摧的掌劲轰击在邢祁处的头顶上,轰然爆发,当场把一颗大好头颅拍的稀烂。 任何人,做错事情,都得付出代价! “哪来的戏精,给自己加那么多戏份,凑字数都不带这么玩儿的。” 白信冷笑一声,收回手掌。 “扑!” 邢祁处轰然倒地。 这位为官多年,在安县作威作福,恶事做尽的大恶人,就此了结邪恶的一生。 至此。 为祸安县多年的邪恶势力,被白信彻底拔除。 “你不过是先走一步,会有更多的贪官恶人下地狱找你的。” 白信淡淡扔下这么一句话。 天机组织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同时也有一股股业报进账,加上前段时间苦修内功时没怎么用的业报,两者相加,数量足有五千多,是时候开一波大挂了。 接下来,就是处理外面的江湖人了。 正在此时,数道细微的衣袂破风声响起,传入耳中。 声音细密繁杂,有轻有重,显然来人数量不少,功夫有高有低。 白信对此倒是并不怎么在意。 因为,他真正在意的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 来者一共四人。 两个使刀,一个使剑,一个使枪。 四个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且气质各异,但相同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渊渟岳峙,气息悠长,分明都是一流高手。 在他的感知中,使刀的两人,一个凶猛如虎,一个轻柔如风;使剑的气质深远绵长,使枪的刚猛,一往无前。 现在的版本已经进化到一流高手满地走的进度了么……白信极为无语。 他隐隐感觉,自己要玩脱了。 这次如此高调的行事,并不纯粹是为了好玩,而是想着打响名气,震慑那些当官的,让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鱼肉百姓。 至于跟着自己过来的江湖人,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来,一流高手少见,就算听到消息来堵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毕竟这又不是前世那个讯息传递和交通十分发达的世界。 二来,他内功进度不俗,内力大进,又练成了金刚伏魔神通,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忖着便是有高手出现,也能打一打。 再不济还有辟邪剑法的诡魅身法,打不过也有把握走不是。 可他没料到,一流高手来的这么快。 还这么多! 一出来就是四个! “这下大发了!”白信暗暗叫苦。 不过他很快发现,这四人的神态不对,并不是全都冲着自己,对自己有敌意。 此刻。 出现在白信面前的四人,分别是万胜门刘天正、昆仑派程海、秦家寨秦海川、胡家堡胡宏天。 他们四人从白信进入邢府,就躲在暗处观战。 他们都是闯荡江湖多年,在危险重重的境遇中厮杀多年存活下来的高手,敛息屏气的功夫都很精通,竟是没被白信察觉。 白信与梅亨山的战斗过程,他们四人都看在眼里,知道这少年年纪不大,实力却颇强,尤其是那神出鬼没的身法,更是让人头疼。 不过他们也越发肯定,白信这套身法卓绝不凡,肯定是大宗师的功夫。 因此,越发垂涎白信手里的武功。 秦家寨的秦海川脾气最是火爆,直接开口道:“白信,交出大宗师的武功秘笈,我秦某人保证,你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 “你的话其他人能听?”白信玩味道。 “当然……” 秦海川话还没说完,就遭一人厉声打断。 “小贼!给我师兄偿命来!”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涌上了白信的心头。 呼啸声中,一道宛如潮水暗流般的深渊掌力从天而降,氤氲的内力色呈云色,化作一个洁白的掌印朝着白信压下。 064放着我来(求收藏求推荐票) 风潮滚动,压力盖顶。 火光摇曳的夜空中,陡然之间,一只宛如云朵组成的掌印盖下。 惊涛掌! 昆仑派驰名武林的招牌功夫! 只是这一掌,便足以看出他的内力修为在梅亨山之上,输出也强大的多—— 这是当然的! 像是铁掌、降龙十八掌、金刚伏魔神通之类的外门功夫,输出伤害主要是靠近战肉搏时的劲力伤害,纵然辅修了高深的内力,提升的战斗力也多是体现在近战上。 换句话说,内力外放的战斗方式并不适合外功修炼者。 而专修内功的高手却不一样,因着内力的强横以及灵活多变的使用方式,他们的战斗方式也随之变化多端,能远能近,能坦能奶,能扛能输,内力外放尤其是拿手好戏。 昆仑派程海恰好就是这种类型的高手。 他一招惊涛掌打出,掌印内部劲力流转变化,虚实不定,气息飘忽。 它锁定白信的气机,瞬息间,拍至白信头顶三尺之处。 倏尔,掌印变化,改拍为抓,氤氲如雾的气流骤然坚硬如铁,一把捏碎了空气,无数逸散的气流疾劲爆散。 紧接着,五指抓向白信。 “这么直接好么?你以为是在玩儿老鹰抓小鸡么?” 白信哂然一笑,就准备趁势抽身。 然而,一道浑厚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别慌,放着我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雪亮如光的刀气从侧旁飞掠而过。 管你掌力变化如何精妙渊深,我只有一刀。 只见刀光过处,掌印瞬间被剖开,继而余势不减向后直飞,竟然把地面也檫出一道醒目的沟壑,又把院中的一根石质火柱劈翻。 “砰!” 惊涛掌掌力失去平衡,当空炸裂,混乱的气流四下扫射。 劲风扑面而来,白信伫立不动。 眼见出其不意的一掌被人破坏了,昆仑派程海眉头一皱,看向出手之人: “刘天正你这是什么意思?” 出手干预的,正是万胜门门主刘天正。 此刻,他一动手,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他的身上。 就在这时,衣袂破风声终止。 十数个人影跳出场中,稀稀拉拉的站在四位高手的身后,气势汹汹。 刘天正哈哈一笑,把刀抗在肩头,突出的就是一个洒脱不羁:“我还要问你程海是什么意思呢?你反倒过来问我,没听说昆仑派也擅长倒打一耙啊!” “他害死了本派张玉书,依照江湖规矩,我要抓他回去,交给掌门处决!”程海冷声道,“刘门主横插一手,有点不讲规矩吧?” “你讲江湖规矩,那我就依民族大义。这小子无论是什么人,都是我大赵国人,你一个化外之地的野人,在大赵国土上伤害大赵人,分明是小觑我赵人,刘某虽然不才,也不做让江湖人戳脊梁骨的事。”刘天正道。 “你……” 程海气急,胀的脸色通红。 “你什么你,吃我一刀!” 刘天正言语占了上风,气势猛涨,不再废话,挥刀杀向程海。 程海无奈,只得运力招架。 两人打成一片。 气力交锋,胜似钢刀,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把四周摧残的七零八落,尘土飞扬。 白信都看懵了。 诶,怎么好像突然之间没我什么事了? 事件的核心人物不是我吗? 正在这时,那边被抢了风头的秦海川坐不住了。他见刘天正和程海交手,三个竞争对手瞬间去了两个,心里振奋,喜出望外。 抓住机会,立刻出手。 他身形急掠,势若猛虎,左掌成虎爪,指爪过处,空气呲呲作响,虽是血肉之躯,可锋锐恐怖之处,尤胜钢铁利刃! 白信心头一凛。 同时,他注意到,秦海川姿态如猛虎扑杀猎物,右手却已经抓到刀柄,明晃晃、亮闪闪的单刀半掩在身后,看不清楚。 随着他的到来,一股极具压迫力的野性气息扑面而至,仿佛来的不是人,而是一直真正的斑斓猛虎,正张着血盆大口扑来。 白信正要动作,然而,又被人打断了。 “放着我来!” 还来? 白信愕然回头,看到那个使枪的男人,不知何时跨越了数丈距离,抢在秦海川冲到白信身边之前赶到,二话不说,一枪刺破空气。 势如闪电,直取脑颅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夜色中有一道光如流星划过。 “锵!” 金属颤鸣。 单刀与枪身撞在一起。 下一刻,刀如疯虎,枪似游龙,内力正面交锋,无数的幻影和火花闪现,幻灭,然后交织成更加猛烈的攻势。 两人交锋的破坏力辐射开来,碾碎了四周一切跑不了的路面和砖石,远远飞开的碎石子等物,劈里啪啦的打响四周,宛如暴雨。 眼见师长们已经大打出手,做后辈弟子的也不好闲看着不是,于是,其他人默契十足的退开,到外院里亮出刀剑,捉对厮杀,一时间,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呼喝之声此起彼伏。 只有白信还目瞪口呆的在场边看着,看着,看着…… 就这? 就这! 就这!! 白信一时间理解不能。 这就没我的事儿了?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你们不是来抢我手里的武功秘笈的么?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是不是太不顾及我的感受了? 蓦然间,有一种风头都被其他抢走、没人理会自己一眼的凄凉感浮现心头。 嗯,就很气! 白信斜睨了一眼打得热火朝天的众人。 没出息,有本事过来打我啊! 敢不敢过来一个打…… “喂,那边那个,别看别人了,说的就是你,白信。你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趁着机会赶紧走!” 一个长腿美女,双刀连环飞舞,逼得对手不住后退,左支右绌,边扬声催促道:“再不跑,等那边分出胜负,或者其他高手闻讯赶到了,你再想走也是不可能的了。” 白信:“……” ………… 邢府外面。 越来越多的人堵在四周的大街小巷,以至于水泄不通,挤不下的人,直接上了树,上了房,远远的眺望着邢府里的情况。 人们小声的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 有看好白信的,有唱衰白信的,不过显然后者比前者多得多。 毕竟邢祁处等人在安县为祸多年,势力庞大,民众对他们的害怕还不如以让他们盲目相信一个不明来历的侠客。 尤其是这侠客实在太年轻,怎么看都不靠谱的时候。 扑通! 扑通! 扑通! 忽然,三道身影从邢府大门中飞出来,重重的砸在门口前的平坦大路上。 落地的力道很重,人影掉落地面上时,鲜血迸射,很快染红了路面。 亮堂堂的灯火,照亮了人影四周的区域。 也照亮了三道人影。 正是邢祁处、邢森、邢林三人。 原本在四周街道上围观看热闹,等待结果的人们一下子全都愣住。 一个个的目瞪口呆,心里震撼到极点,张大了嘴巴,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对于邢祁处三人仇恨极深,恨不能拔了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肉,做梦都想杀了这三人,现在梦想成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但是随后,就是遮掩不住的狂喜的叫喊起来,所有人欢呼雀跃,痛苦流涕。 “太好了!邢老狗他们终于死了!” “苍天有眼,恶有恶报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夜晚下的安县整个沸腾起来,到处是欢声笑语,人们肆意的大哭大笑,大唱大跳,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报复欺压。 有的人直接掏钱买了鞭炮,烟花,在街上燃放,宛若过节。 在这欢庆的热闹气氛中,白信运转身法,化作一道幻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邢府。 他绕了几个圈子,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后,悄悄到了一个老旧的院落。 这里是天机组织刚刚建立起来的一处秘密据点,这次邢祁处三人在安县做恶的情报就是这里的人员传递出去的,白信进城后,先是亲自打听了邢祁处三人的情报,然后便悄悄来了这里。 王大贵送给他的马匹和行李,全都放在这里。 白信掠进院子,刚刚站稳脚步,突然鼻中嗅到浓重的异味。 “是血液的味道……不好!”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从房中射出。 “砰!” 人影撞破窗户,举掌就劈。 半点废话都没有。 他穿着传说中的夜行衣,连脑袋都被黑布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闪烁着冷酷而又决绝的无情之色。 “什么鬼?” 白信微一愕然,反应过来后,眼中闪现戏谑之色,当下不闪不避,迎面一掌拍了过去。 那人从高处扑下,劲力凶猛,眼见少年不闪不避,狞笑道:“死——” 砰! 一声炸响,劲风横扫,像是凭空起了个闷雷。 然后—— 黑衣人还没说完的话被凄厉的惨叫声取代,他身上的夜行衣被凌厉的气劲震得粉碎,惨叫声中,整个前臂臂骨从手肘处冒出来。 鲜血狂喷中,他整个人的运作轨迹一下子颠倒过来,人直接从半空中向后方抛飞出去,砰的一声,把窗户砸的粉碎,掉进了屋子里。 来的快去得更快! 065地中海人士的高光时刻(求收藏求推荐票)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白信一掌轰飞偷袭者,自己也承受了一股强大的气力反击。 不过他身体强横,又练成了外功中的绝顶功夫金刚伏魔神通,仅仅只是觉得手掌发麻,甩了两下,便恢复如初了。 此外,他分明感觉到手掌被激发的金刚伏魔劲,在沿着手臂向整个身躯蔓延。 适才的外力刺激,不仅没有伤害到他,反而令金刚伏魔劲增长了些许。 遇强则强! 成长迅速! 这就是圆满境界金刚伏魔神通的厉害。 嗖!嗖! 锐急的破风声再次响起,左右两边的墙壁上,突然窜出了两道人影。 他们和先前那人一样,也都穿着夜行衣,脑袋包的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双眼睛。 他们的轻功不弱,动作迅疾,手中执着弯刀,跳动着凶厉的光,杀机充盈。 呼吸间,两人一左一右,冲至白信身前,凌厉无匹的刀光自两边绞杀而至。 下手可谓是快、准、狠,干净利落。 白信脸色不变,右掌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自右边杀来的那人的手腕。 下一刻,巨力爆发,沛然无伦的力量迫使那人变换方向,手里的弯刀转了个弯,以更加迅捷猛烈的力道,照着身旁的同伴挥了下去。 左边那人被同伴的倒戈吓了一跳,来不及躲避,只能全力运转弯刀,竭力护住自己。 “锵!” 那人手中的弯刀应声而断,身形被刀中传来的巨力撞的一个踉跄,架子彻底散了,下一刻,又被余势不减的弯刀直接抹了脖子。 “我……” 他张了张嘴吧,指着白信,又指着同伴,似乎想说什么,可究竟什么也没说出来,一头栽倒,没了声息。 “啊啊啊,你……该死!” 剩下一人用半生不熟的官话怒吼着,身躯一扭,左手五指岔开,运劲于指,根根笔直宛如钢铁浇铸,直插白信心口而来。 “又是一门外家功夫,而且还是一门指法……” 白信来了兴致,猛然用力一握,沛然巨力和金刚伏魔劲叠加到一起,力量直接暴增。 咔嚓! 这人的手腕在白信就像是泥捏的一样不堪一击,被猛然一捏,顿时骨骼碎裂,血肉横飞。 这人正全力运劲催动指力,忽然被白信这么用力捏破腕骨,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指头上的劲力瞬间消散无踪。 白信随手一扯,把他的重心破坏,右掌闪电般收回,改抓为拍,在他脑后来了一下。 当然,这一下白信是收了力的,不然这一掌下去,人就直接没了。 还怎么逼问武功。 “砰!” 这人脑门挨了一下,身子一软,当场失去意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白信没理会他,举步走进房间。 房间里一片狼藉,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反倒在地,手边零散的落着刀剑等武器,看样子是在抵抗外敌时被杀死的。 白信默默的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怅然。 这些人大多是他白天见过一面的人,是天机组织抽调出来专门用来潜伏在安县的人手,听说了白信的计划后,一个个十分兴奋,吵着等白信回来要给他办一个庆功会,谁成想白信只是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已经遭遇了不测。 白信放眼在屋子里瞧了瞧,没发现己方的人有活着的,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他认识的人里有几个并不在这里,应该是临时有事外出,避过了这场劫难。 角落里,那个被白信一掌震飞的家伙卷缩着身子,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吟。 他被白信一掌打飞进来,无巧不巧脑袋撞中了桌角,人当场就晕了过去,只是因为手臂实在太疼,无意识下仍是哼哼唧唧的。 白信走过去摘下他脑袋上的黑布,一个奇葩的发型顿时跃入眼中。 只见这人把头顶的头发剃得精光,清理出一个圆圆的区域,然后四周特意留着头发,还从两边的鬓角各留出两簇浓密的头发。 总之看起来非常的奇葩。 堪称是地中海人士的高光时刻! “怪不得把脑袋包的那么严实,这种发型的确是不好见人!” 白信口里说笑着,心里却是一沉。 他在西北这么多年,很清楚会留这种发型的人只能是党项人。 西北的党项人原本穿着发型向大赵的汉人靠拢,看上去与赵人别无二致,后来西夏李元昊反叛建国,为了与大赵国划清界限,衣食住行等各方各面全都去华夏化,发型更是重中之重。 经过百余年历史沉淀,这种发型就成了党项人的标志,而那些在大赵国生活的党项人,早就融入汉人生活圈,以这种发型为耻,甚至都不认为自己是党项人,而以汉人自居。 也即是说,留着这种发型的人,基本就能肯定是西夏的党项人! 那么问题来了,西夏的党项人跑到大赵干什么? 要知道,西夏的开国皇帝本是大赵国的臣子,他在西北立国,就是对大赵的反叛,是大赵的耻辱,自其立国之日起,大赵对西夏的态度就是坚定的讨伐,予以消灭。 甚至为了消灭西夏,大赵不惜放缓对辽政策,聚全国之兵征讨。 换而言之,大赵与西夏是真正的世仇,还是不可调解的那种,西夏人若是敢深入大赵国土,还留着这种发型,那肯定是要被群起围攻的。 “这家伙八成是西夏派来的间谍……可间谍不去大官那里刺探情报,为难下层的天机组织做什么?” 白信越想越觉得奇怪。 算了,先不管了。 他深恨这些人对据点内的天机组织成员下死手,还不由分说偷袭自己,再加上身份可疑,他毫不犹豫,手起掌落,补了一掌。 “啪!” 这个男子一声不吭,就此了账。 当场把人打死后,白信快步走出房间,身如魅影,在距离院子十数丈的东西各两处地方留下天机组织的信号,示意据点内出了事情。 然后,他提着晕倒的那人离开,悄悄地躲到附近,暗中观察动静。 直到天色蒙蒙亮,周围的人家传出声音,开始起床做事了,他才出来把信号改了,让天机组织还活着的成员来料理死者的后事。 而他本人,则带着俘虏悄悄地离去了。 066金刚门(求收藏求推荐票) 作为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社会重重洗礼的白信,在刑讯逼供一途上绝对是无师自通的典型,且起步就领先这个时代不知多少。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让党项人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吐得一干二净。 随手料理了这个异国人之后,白信拿起逼问时记录顺手下来的功法秘籍。 秘籍一共有两部。 一门是大力金刚指,一门是金刚般若掌。 白信一听这两门功夫的名字,当场就有了想法,再细问,果然如他所想。 这个党项人是金刚门的弟子。 金刚门的开派祖师,没有名姓,只是因为曾经在少林派做过火工头陀,便索性以此为名。 据这名党项人交代,火工头陀的金刚门在西域广招门徒,授艺不问出身,只要肯吃苦,不背叛师门,便毫无保留的教授少林派的外门功夫。 因此,金刚门在西域的名气极大,鲜有势力敢正面招惹。 这名党项人从小拜入金刚门,主修大力金刚指,陷入瓶颈后,又学了金刚般若掌,出师后加入西夏一品堂,为西夏朝廷做事。 这次他和一品堂的同袍奉了上面的命令秘密潜夫大赵国,在某处据点接应极为重要人物去西夏,不想路途中有人露了马脚,疑似被人识破了身份。 为了隐藏踪迹,秘密完成任务,他们三人奉命杀人灭口,一路循着踪迹尾随到天机组织布置在安县的那处据点,然后悍然动手。 哪曾想他们刚杀完人,就碰上了行侠仗义后溜回来的白信……结果无需再提,他成了俘虏,这两门功夫也跟着成了白信的战利品。 “先是温大侠书里的诸葛神侯和四大名捕,现在又是金大侠书里的金刚门……这个世界比我预料的还有有意思!” 白信边感叹着,边阅读两门秘籍。 大力金刚指和金刚般若掌,都是外门功夫,也就是所谓的“外练筋骨皮”。 这种功夫修炼起来非常痛苦,要旨是以种种外力强行刺激特定部位,然后以药力滋补培养,历经种种磨难后,才能练成独特的劲力。 具体说,大力金刚指专练指劲,劲力到处,指头的穿刺力和切割力大幅度提升,功夫大成后,碎金裂石,只若等闲。 而金刚般若掌专练一股刚猛浑厚的掌劲,功夫渐深,开碑裂石,掌毙狮虎,不在话下。 “刚练成金刚伏魔神通,就有大力金刚指和金刚般若掌送上门来,会不会太巧了?” 白信心中十分满意,可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金刚伏魔神通尽管厉害,可实际论起来,却是属于练法,杀法方面威力不足,而大力金刚指和金刚般若掌两种外门功夫,却正好可以与它配成套,把金刚伏魔劲的威力彻底发挥出来。 虽然有无巧不成书的古话做背书,可太巧了就显得诡异了! 难道是有大能在幕后算计我? 有人知道我是主角了? “啪!” 忧了片刻钟功夫,白信甩给自己一个耳刮子:想那么多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想那么多没用的,还不如抓紧时间强大自己。 天塌下来的时候,还能跑快点不是。 迅速把两门功夫的练法记在心里,白信干脆开始练习。 果不其然。 有金刚伏魔神通这种佛门最正宗、最高深的外门功夫做根基,无伦是大力金刚指,还是金刚般若掌,修练起来都全无难度。 在三倍时速下,一天多一点的功夫,两门功夫全部练成,两种专属劲力被金刚伏魔劲吞噬容纳,进而取代,招数威力比原版陡增。 白信练成了两门外家功夫,有心试一试威力,看了一眼身前的桌子,运劲于指,连连点下,只听“夺”、“夺”、“夺”的数声响之后,坚固的桌面上留下数个圆孔。 只见圆孔边缘圆滑,几乎看不到毛刺,堪比钻孔打出来的洞眼。 “木头有点太弱了。” 白信没有感觉到手指传来痛楚,知道这不是劲力的极限,便索性到兵器铺子里买了一柄匕首,以指力缓缓按向刀刃。 随着金刚伏魔神通运转,内视视角下的手指,染上一层薄薄的金光,覆盖住皮膜、肌肉、血管、指骨,甚至连指甲都不例外。 力量缓缓增加,这柄做工普通的匕首开始弯曲,直到白信把力量增加至三成时,丝丝细微的疼痛感才自皮肤传来。 “破皮了。” 白信关闭内视,把手指头拿到眼前细瞧,雪白细腻的皮肤留下一道细细的白痕,最中心处是一条细的的几乎看不到的裂口。 “很好,这把匕首虽然不是利器,可也不是什么都有我三成力气的……再说,我练成的金刚伏魔劲还不够多,等劲力数量提升上来,效果会更加客观……” 白信屈指一弹,当的一声,匕首应声断折,干脆无比。 “功夫练成了,也该去探查一下党项人的行踪了……” 白信并不在乎西夏和大赵国的国仇,他只是好奇党项人从大赵国接到西夏的大人物到底是什么人,只得一品堂派出许多高手护送? 而且他们还特别注意封锁消息,一点蛛丝马迹,就不惜杀上门去,灭了天机组织一处据点,所图肯定不小。 白信花了十几两银子买了把剑,又取回马匹,趁夜离开了安县。 往东走了十几里,进入一个村子。 这处村子规模不小,足有百十户人家。 按照他俘虏的党项人的说法,他们接的人就在这个村子里。 白信催马进村,到了俘虏交代的地点,果不其然,人早就走了。 花了些钱后,他从那几户村民口中得知,先入住的一拨人有十几个,护着一辆马车,马车上面有人,却不许他们见,进入租下的院子后就没露过面。 后来又来了一波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气质彪悍,也不和村民交谈,还是第一波的人付了钱,两伙人护着马车往西北方向走了。 “西北方向……” 白信问明方向,正要离开,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悲痛哭声。 白信本来没打算过问,可他却注意到,在场的村民听到哭声后,都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还有的人直接红了眼睛,偷偷抹泪。 “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哭的那么伤心?”白信不由问道。 许是看白信刚才出手阔绰,有村民心存巴结之意,便说道: “说来也是一件造孽的事儿。” “大概是一个月前,隔壁张二哥和村里人去附近的村子赶庙会,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个老头躺在大街上拦着一些人要钱,不给就吐吐沫甩鼻涕,大声咒骂,气的几个人结结实实的揍了他一顿,老头临走前大声叫骂,说他们不肯体恤老人,没有孝心,这辈子注定了没有子嗣延续香火! 大家伙生了气,要把他吊起来打,那老头却忽然间消失不见了。 大家伙被吓了一跳,连忙找主持庙会的庙祝,庙祝却说那是神君的使者奉命下凡点拨有缘人,是要给他们一个福报,可他们吝啬钱财,不爱护老人,还拳脚相向,惹恼了神君使者,所以降下神意要惩罚他们,如果他们肯悔改,只要奉上全部家产,然后全家跪在神像前诚心悔悟,神君使者才肯收回惩罚……” “这庙祝是在给他们下套啊……” 白信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一句,庙祝和那老头的所作所为摆明了江湖骗子的惯用技俩嘛。 “小伙子,可不敢这么编排庙祝!庙祝是有大神通的人!他知道了是要怪罪的!” 有人连忙辩解,深怕白信不信,又补充道: “你可知这些人的孩子真的在一个月里先后死了?!” 嚯! 白信陡然一惊。 067五年起步最高死刑(求收藏求推荐票) 白信牵着马走出去。 在漆黑又寂静的夜里,他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街边的大树下。 卷缩着身子,抱着脑袋,闷声痛哭。 他就是张二哥。 白信走过去,拍了拍张二哥的肩膀。 在他的手掌接触到张二哥肩膀之后,张二哥晃了一下肩膀,头也不抬,边抽泣边呜咽道:“别理我……我自己哭……会儿就回去,别、别告诉……我、我媳妇儿啊……” 嗯? 你当我是谁? 我就算找你媳妇儿,也不知道路啊! 白信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大哥,我是过路的,错过了宿头,能不能到你家里借住一晚,放心我不白住,给钱的。” 张二哥听到这话,才知道误会了,用手抹着眼泪,抬起头来。 夜色深沉,他看不清楚说话人的样貌,只能隐约见到一道人影,在他身后有个更庞大的轮廓,听着对方时不时发出的喷鼻声,他知道那是一匹马。 看出对方确实是过路的人,他忙从树根上站起来,说道:“如果是找地方借宿,客人不如去找我大伯,他是村长,家里有不少房子,一应用具都有,往常有错过宿头的客人,也多是在那里落脚的。” 白信笑道:“我这人挺看重缘分的,所谓相逢既是有缘,既然遇到了大哥,便是咱们有缘分,那说什么都要去大哥家里打扰一晚了。” 张二哥说什么都不愿意,连连拒绝。 “走啦走啦,”白信压根儿不理他的拒绝,拉扯着他就走。 张二哥见他力气极大,自己尽管也反抗了,可根本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走到家门口时,白信注意到张二哥特意收拾了一下面容。 进到院子里。 屋子里跳跃着昏黄的灯光。 大门敞开,桌边坐着一大两小三个身影。 大的是一个穿着简朴的妇人,瘦瘦弱弱的;小的一个是七八岁大的男孩,黑黑瘦瘦,一双眼睛倒是颇为明亮;另一个小男孩才两三岁大,穿着简朴甚至是有些破旧的衣服,坐在椅子上,两只小脚距离地面足有一尺多高。 他们坐在桌边,桌上摆着饭菜,都没有动,显然是在等张二哥回家吃饭。 张二哥进了家门,连忙换上一副笑脸,一边招呼白信,一边责备妻子,不该饿着孩子。 见到白信进来,张二哥的家人都十分拘谨。不过白信两辈子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对农村生活非常熟悉,三言两语就拉近了距离。 他取出随身带着的干粮,和张家人一起吃了饭,晚上,张二哥打算让孩子和他们夫妻挤在一起,给白信腾出一间房。 不过白信拒绝了,说他很喜欢孩子,和孩子住在一起正好。 夜越发深沉。 两个孩子早早的睡去。 白信抱剑,闭目养精蓄锐。 他之所以插手这件事,是因为他无法坐视孩子被害。 据村民说,这一个月里,被老头咒骂过的人,家里的子女无一幸免,无伦看管多么严格,甚至是随时随地看着孩子,天一黑,孩子必丢! 刚开始村民们还以为是人贩子拐了孩子,大家自发行动,发动十几里的父老乡亲找寻,却找不到半点踪迹。 后来,孩子们接连出事,人们这才意识到庙祝说的可能是真的。 大人们连忙带了财物去求庙祝,庙祝却说已经迟了,神君使者已经降下惩罚,现在再如何做也没办法洗清罪孽了。 随着一个又一个家庭的孩子丢失,张二哥心急如焚,又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害了两个孩子,恨不能打死那日的自己。 只是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轻易表露情绪,这才在没人的时候到外面痛哭流涕。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在作怪!” 白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感知力全部放开,十数丈内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更别提隔壁房间里张二哥夫妻俩的长吁短叹。 呼……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简陋的门窗啪啪作响。 白信起身,环顾整个房间一圈。 丝丝缕缕的灰色雾气,像是凭空跳出来似的直接出现在房间里。 熟悉的冰冷感开始缓缓加重。 “看来不是有人装神弄鬼,是真的有鬼祟作怪!” 白信走到窗户边。 推开窗户,往院子里看了看。 院子里空空荡荡,寂静无声,连墙角边的那匹马都没发出半点声音。 白信冷眼扫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能够看到灰雾的话! 他随手把门窗关好,走到床边,把孩子们蹬出被子的脚重新放进去,掖好被子。 然后,他静静躺下。 时间缓缓流逝。 雾气越来越重。 空气里的水分极重,潮气很大。 可怪异的是,孩子们没有丝毫的感觉,睡得依旧香甜,就连隔壁房间里清醒着的张二哥夫妇,小声说话间,也没注意到空气的异样。 白信仍旧稳坐钓鱼台。 以他如今的境界,早就寒暑不侵,这些许的潮气还影响不了他。 过了大半个时辰。 “砰!” 木门被撞开,一股潮湿阴寒的风刮进房间,紧接着,一个身影闯进来。 它打眼扫了一下房间,目光落到白信身上,眨了眨眼,不再理会,蹦蹦跳跳的来到床前,伸出两只宛如爪子般的手,抓向被子里的孩子。 就在此时,白信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它的一只爪子。 他转过身来,一双仿佛把刀剑镶嵌在眼中的目光盯住了它,那双眼睛无视了夜的黑暗,以及浓重的雾气,就这么平静的,十分平常的盯着它看。 “不打声招呼就想带走人家的孩子,五年起步最高死刑你晓得伐?!” 白信看着它。 它长得很古怪,浑身光秃秃的,裹着灰色的皮质,只有一只脚,两只手爪宛如鸟爪,脑袋倒是人首,可奇丑无比,靛蓝脸庞,满嘴獠牙,胡须宛如树根般根根虬结。 总之,光是这幅长相,就能吓坏一般人。 白信却见怪不怪,露出一个邻居大姐姐似的笑容。 但这幅笑容落在怪物的眼里,却比见到了地狱都可怕的多。 它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身子一抖,就想抽身往外跑。 白信紧握着它的一只手腕,早就防着这一手,可突然间,一股滑腻的力量突然出现在指尖之前,竟然把白信的力道错开,一时间没能拿捏的住。 “咦!” 白信一愣。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这怪物已经抽身出来,风也似地向外逃窜。 白信立刻反应过来,在它抽身离开的瞬间,一只满具刚猛无俦劲力的手掌拍了过去。 “轰!” 掌风凶猛如同实质般的浪花,直袭怪物后心——假如它有这个部位的话。 “呱!” 那怪物似乎知道这一掌的厉害,发出既像是青蛙又像是夜枭的叫声,身形急退的同时,四周潮湿的空气突然逆向运转,从四面八方向白信围了过来。 浓重的潮气扑面而来,白信冷哼一声,暗暗催动金刚伏魔神通,劲力布满全身,挺身向前一撞,直接把劲风撞碎。 手掌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拍击。 “砰!” 掌力落实,凭空发出剧烈的闷响,怪物惨叫着,“呼”的一声飞了出去。 速度之猛,带起的劲风竟然鼓动门户,哐当一声,破旧的木门合得严严实实。 “哪里逃!” 白信像是离弦之箭,猛然追了上去,来不及停下来开门,直接运劲于掌,手中爆发出刚猛劲力,一掌拍向木门。 “砰!” 张二哥家的木门轰然裂开,巨大力量直接把木块轰散,爆炸成无数碎片向外激射。 下一刹那。 白信冲出门来。 眼角余光刚好扫到浓郁的雾气中有一道魅影直往墙角的马匹掠去。 他想也不想,用力把手里的长剑掷向魅影。 “嗖!” 长剑如箭激射,瞬间跨越长长距离,精准钻入魅影躯体。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长剑没入魅影身躯后,直接从另一边穿过,好好似魅影只是一具幻影,并不存在实体一般,继而噗地一声,长剑插入数丈外的墙壁之中。 “糟糕!我忘了一般的东西对它无效。”白信猛然记起这事,心里一阵懊恼。 就在此时,那魅影已经扑到马的身边。 只是一个刹那,白信甚至来不及做出补救措施,只见那怪物往马身上一扑,偌大身躯的健壮马匹,竟然在顷刻间瘪了下来。 白信定睛看时,整匹马已经干瘪的不成马形,靓丽的皮毛呈现出枯黄,皮肤贴在骨头上,整个内脏和全身气血竟是在瞬间被掠夺一空。 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至始至终,那匹马都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都没嘶鸣一声。 一条性命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 吸收了一匹马的全部气血,怪物的气势一下子增长了许多,在白信的感知中,它就像是一团漆黑的污染源,正不断地散发着致命的辐射,把四周弄得污浊不堪。 同时,怪物也有了变化。 “呱哇!” 诡异可怖的嘶叫声在夜空中回响,白信就看到,它身上灰色的皮质物质剧烈的蠕动起来。 继而,裂出一道裂缝。 裂缝越来越大。 忽地,哗地一声,灰色皮质朝两边分开。 竟是一张宛如蝙蝠蝠翼的翅膀! 068掌毙怪物(求收藏求推荐票) 吞噬了一整匹马的血气之后,怪物的气势猛然大涨,存在感极强。 可奇怪的是,它并没有转身进攻白信,而是扑扇着翅膀,准备飞走逃逸。 一副毫无胆气的懦弱之色。 见此,白信悍然动手。 佛门功夫金刚伏魔神通瞬间运转到极致,骨节脆响声中,金色的劲力直接浮现在皮膜处,一拳重重地砸向了怪物的胸口。 重拳出击! 同时以内力催动辟邪剑谱自带的诡魅身法,速度宛如雷霆轰掣,快的一般人压根儿捕捉不到白信的身影。 而且,纵然是练过功夫,得了内力的三流或者二流武林高手,动态视力不足,对此仍旧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 因此,这个一心逃跑的怪物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的机会! 它甚至都没意识到白信的动作,胸口就被白信一拳重重的砸中,于是,最纯正、最高深的金刚伏魔劲瞬间引爆。 “砰!” 怪物的胸口直接被轰的凹陷下去,从满是獠牙的嘴里吐出一口又腥又臭的粘稠液体,胸口被拳头打中的部位处,残留的金刚伏魔劲就像是硫酸,把它的皮肤侵蚀。 嗤嗤的细微声音中,袅袅白烟冒起。 “呱哇——” 怪物惨叫一声,张开翅膀正要起飞的身影,瞬间向后方倒飞。 而在此时,白信下一波的攻击已经到了。 他没有放任怪物飞走,身影如鬼魅般长驱直进,直接追了上去,满具金刚伏魔劲的拳头如雨点打落在怪物身上。 既然金刚伏魔劲真的如设想般,能够给怪物造成有效创伤,那白信要做的当然就是把优势保持下去,最求最大战果。 俗称—— 趁你病,要你命! 白信下手又狠又黑,每一拳都势大力沉,打中目标的同时狂催劲力,以这佛门正宗劲力将怪物的皮膜、血肉侵蚀,然后消融,屡屡给其重创。 在他****的攻击中,怪物就像是一个被追着打的皮球,在空中来回飞舞,身上伤口处、嘴角等等部位,不断滴下腥臭的液体,口中的惨叫声一下高过一下,此起彼伏。 片刻间的功夫,怪物就已经伤痕累累,身负重创。 它终于意识到了生命危险。 “呱哇!” 它不顾口中正在狂吐鲜血,仰天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吼,眼中流露出怨毒无比的仇恨眼神。 然后,它竟是强忍着挨了好几记重拳以及金刚伏魔劲对自己身体的侵蚀的痛楚,努力调整姿势,鸟爪般的锐利尖爪猛然抓向白信。 与此同时,它身后的蝠翼突然张开,一抹亮光如流水般在蝠翼边缘流转,瞬间赋予其一种莫名的锋芒,呼的一声横扫而去。 白信心头警惕大作,精神感知提前预知到危险,立刻闪身逼开,仗着辟邪剑谱的诡魅身法,瞬间来到怪物另一侧。 “嗖!” 蝠翼横扫,一抹白色的亮光陡然自边缘处射出,沿途过处,切割的空气嗤嗤作响。 转瞬间,亮光掠出数丈,从院中碗口粗的树身中一掠而过,又飞出丈余,把土墙切割开来,才终于消散。 “砰!” 大树轰然倒下。 斜着露出空气的端口,平滑如镜,边缘处的树皮甚至没有半点缺口。 那道亮光的锋利可见一斑! 白信把这些看在眼里,也是一阵心惊,得亏自己没有大意,他的身体可没那株大树坚硬。 可也因此,更坚定了他消灭怪物的决心。 趁着怪物杀招落空的时机,白信运劲于指,第一次在实战中施展出了大力金刚指。 左手五根手指,在劲力催逼下,丝毫不逊色于钢铁浇筑,一把就牢牢地扣住怪物的颈椎,劲力尖锐恐怖,直接洞穿灰色皮质的皮膜,刺入肌肉,紧紧的捏住颈椎骨。 下一刻,辟邪内力倾巢灌注其中。 辟邪剑法的内力本就是阳刚至猛的,不然也不用练功者自宫降伏心火,而这种类型的内力先天与阴气浊气不相容。 此刻被白信灌注到怪物的体内,阳刚内力顿时与怪物起了剧烈的化学反应,一股股白色的气体自怪物的七窍中喷涌而出,身上的伤口处亦不住的狂喷腥臭的液体。 怪物疯狂的挣扎起来,一双尖爪一次又一次试图攻击白信,可白信在它身后扣住了它的脊椎骨,一次次的努力只能是徒劳。 它不甘心,又试图鼓动蝠翼,白信深知蝠翼的厉害,当然不会给它反杀自己的机会,一面好不吝啬的把内力往怪物体内灌注,一面鼓动所有的劲力于掌心,使劲猛拍怪物头颅。 金刚般若掌! “砰!” 这一下,白信毫无保留。 数百斤的力气,加之刚猛无俦的掌劲,只一掌,便把怪物的脑袋拍碎。 “噗!” 怪物的脑袋应声爆开,腥臭的液体夹杂着白色的脑花飞溅。 掌劲刚猛霸道,一往无前,又把怪物的半个胸腔拍的血肉模糊,骨骼尽碎。 “滋滋!!” 更多的血肉被劲力侵蚀笑容,刺鼻的白烟越来越多。 “噶……噶……” 怪物不甘的弹蹬了几下身子,最后身体一软,彻底没了气息。 白信又戒备了片刻,直到确定对方死了,才收回手掌,踉跄后退数步。 他这才发现,体内的辟邪内力已经去的七七八八,劲力也贼去镂空,由于适才狂催内力灌输怪物体内,使得左手一些经脉有些隐隐的刺痛。 白信没有在意,这些消耗对比战果不值一提,反正休息片刻就能恢复如初。 相比之下,他更好奇的是这个怪物。 “奇怪,它怎么没有化作雾气消失?难道它和鬼新娘不一样……” 白信端详着死去的怪物。 它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身体四肢软弱无比,就像是一只死狗,只是浑身冒着味道刺鼻的白烟,身下是一滩滩腥臭的液体。 这时,白信亦注意到,空气中的雾气迅速消散。 唰! 忽然,一道灰色的气体自怪物体内冲出,直朝白信射来。 白信下意识伸手抓过去。 可这道气体宛如幻影,直接从他手中掠过,径直投入身体。 下一刻,白信体内突然多了一股奇异的热流。 这热流扩散速度快的不同寻常,几乎是顷刻间就遍布四肢百骸。 它就像是某种极为精纯的能量,瞬间弥补消耗,让白信浑身重新充满力量,精神亦有一定程度的增强。 在它的某种刺激下,金刚伏魔劲陡然提升了一倍有余,辟邪内力更是更加迅速,自发在经脉中流转,水到渠成般一句冲破足阳明胃经尚未被打通的半条经脉。 紧接着,热流裹挟着辟邪内力,又把足太阴脾经打通五分之一,才后继乏力,消散一空。 这种感觉非常的舒服,同时又很温和,不会让人有半点不适,更不会留下什么副作用。 白信弄不清楚这热流是什么东西,增强功力的原理是什么,但热流的效果无疑很神奇,居然能直接增强练武之人的实力。 这应该就是明霁雪口中增强内力的效用了,看样子,杀了鬼祟,的确能够增强练武之人的内力,甚至是劲力……不过也不对呀,我的感觉这么明显,怎么明霁雪杀了鬼新娘后没有提过? 难道她察觉不到热流的存在? 白信心里平添许多疑惑。 而且,他还注意到,铲除怪物并没有给他带来业报方面的受益。 倒是他和张二哥一家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分别从他们身上得到了几点业报点数。 这又是一个令人疑惑不解的问题了。 ………… 取回插入土墙的剑,白信敲开张二哥夫妇两个的房门,把事情说了。 两夫妻压根儿不信,他们一直保持着清醒,真的如白信所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可当他们端着油灯,壮着胆子到院子里,见到了死掉的怪物,被吸干了血肉的马,以及睡觉前还完好挺拔的大树,才终于明白,自己一家人是碰到贵人了。 当下对着白信又是道谢,又是磕头,泣不成声,如果不是白信执意拦着,两夫妻非要把孩子吵醒,结结实实的给白信磕几个头。 白信又拦住了他们要给自己立牌位的答谢后,想让张二哥带着自己去庙祝那里,他怀疑庙祝和怪物是一伙儿的,那些丢了的孩子应该能在那里找到线索。 张二哥是深刻理解过孩子丢了对家长是怎样的打击的人,听了连忙答应,吩咐妻子在家陪着儿子们,他穿好衣服就和白信出了家门。 出了村,白信为赶时间,以轻功带着张二哥赶路,他现在尤有进步,纵然带着一个百十来斤重的成年男人,速度展开后,仍旧如同一阵清风,在夜色中的土路上一路飞奔。 十几里路,片刻功夫走完,张二哥又惊又喜,直嚷大开眼界。 在他的带路下,白信来到坐落于一座村子外面,紧挨着一座荒山的神庙。 神庙是新建成的,占地约二十余亩,院墙高大,把整座庙围了一圈。 门前有四个灯笼,两个一串,挂在大门两边,在夜中随风摇摆。 庙里一片漆黑,在外面看不出半分端倪。 白信让张二哥到村里熟人那里躲着,自己一人跃过院墙,潜入进去。 069夜探神君庙(求收藏求推荐票) (感谢“风若无依何为枫”千五点币打赏,四千大章送上) 小王庄神君庙,一年前由本地一乡间神婆集资建造,供奉的是一位名为灵感济世神君的神明,以及其所属的一应属神。 据说祂极其灵验,有求必应,因此神君庙建成以后,香火鼎盛,每天香客络绎不绝。 尤其是张二哥等人“绝嗣”的事情出现后,在好事者的口耳相传之下,民众们对神君更加敬畏,许多人宁愿省吃俭用,饿着自己和家人,也要攒钱去庙里拜神添香火钱,为自己祈福。 于是,在短短时间内,灵感济世神君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变得无比神圣,不容侵犯,每天前来拜神的人更多了,甚至有人不远数十里慕名而来,只为上一柱香礼神拜神。 这些讯息都是张二哥在来时的路上告诉白信的。 白信告别张二哥,独自一人摸进庙里。 “好重的雾气!” 刚刚踏进神君庙里,白信就看到空气中飘荡着的灰色雾气,比他以往见过的都要浓郁。 这灰色雾气中的残留着浓郁且刺鼻的香火味道,还有大量燃烧锡箔纸和黄纸的味道。 明明已经入夜一两个时辰了,空气中依旧有着这么浓郁的味道,足见这个看不起来规模不大,装潢不上档次的小庙,香火旺盛却是何等的鼎盛。 忽然,白信心中一动,闪身躲到一棵树后。 过了片刻。 夜色中有脚步声传来。 一点火光缓缓逼进,两个人沿着树边的道路走过来。 一个人一只手里提着一盏风灯,一只手提着两壶酒,另一个人手里提着两个食盒,两人都是穿着极为讲究的衣服,可气质却流里流气的,有些猥琐,獐头鼠目的。 那提食盒的说道:“老乞婆把那些女人关在地下室里,你猜是为了什么?她又不是男人,没有那个玩意儿,就是想做也做不了啊!” 说这话时,他吃吃的低声笑着,语气更加猥琐。 提风灯的会意,嘿嘿的笑道:“谁说没有那活儿就不行的,你不知道窑姐儿那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么……” 接下来,两人低声说了许多会被和谐神兽找上门来的话。 “怪不得了,原来她有这爱好。”提食盒的人恍然,紧接着抱怨道,“老乞婆每次从地下室里出来,就要咱们给她送东西吃,别的不要,非要县里珍宝斋的饭菜,挑剔的不行,她倒忘了,以前她连别人倒掉的剩菜剩饭都抢着吃哩。” 提风灯的说道:“谁让人家命好呢,被神君看上,授予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住口,咳嗽了两声,转口道:“庙祝每次从地下室里出来,情绪都很暴躁,稍有不慎就被大骂一顿,咱们哥俩小心些,别给她作了出气袋,讨一顿好打。” 提食盒的那人道:“……得嘞,哥们你说的对,伺候了那个老妖婆,咱们兄弟俩就去县里找小春桃,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非把那个小浪货玩出十八个花样儿来……” 两人边说边走,渐渐远去。 白信正愁没处儿找正主,现在得了消息,连忙悄悄跟在两人后面。 跟着两个人走了一会,才来到一座大屋跟前,望见屋前有两个少年把守。 白信暂时按兵不动,只听四个人在那里闲聊了几句话,两个把门的少年恭敬的敲了敲门。 然后,其中一人伸手拉了一下门旁边的一根细绳,白信敏锐的听觉,立刻捕捉到细微的铃声在屋子里的某处响起。 铃声被极大的削弱,显然中间隔着层层障碍。 过了片刻。 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走出一个老妪。 她穿着一袭做工考究的长袍,头上带着道冠,臂弯搭着一条拂尘。 可这副常人穿搭上怎么也得和神职人员扯上关系的装扮,穿在这个老妪身上却无比的违和,就像是猴子穿着人类的衣服,丑到了一定程度。 究其原因,是她面相与众不同。 三角眼、鹰钩鼻、高高的颧骨,皮肤紧贴着骨头,佝偻着的身躯,再加上那双阴恻恻的眼神,整个人俨然就是“老巫婆”这类人的最佳代言人。 “庙祝,你要的饭菜……” 见到老妪出现,四个人连忙行了低头,提食盒和和提风灯的上前,一人低声禀报。 “就是你了。” 另一边,确定老妪就是庙祝后,白信果断行动。 嗖! 诡魅般的速度瞬间开启,人在顷刻间无声无息掠至五人身边。 砰! 门重新关上。 门口的五人变成了四人,老妪不见了。 而且,剩余的四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僵住了。 “你、你到底是谁?” 门内,老妪惊颤的艰难开口。 由不得她不害怕。 就在刚刚,她刚刚打开房门,什么都还看见,人就被一只手掌扼住了脖子,双脚离地,身不由己地倒飞一般向后急退。 回过神来,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出现在眼前。 他手里提着一柄剑,眼神冷漠,带着厌恶,恶意十足的盯着自己。 这他妈谁不怕啊! 白信一手扣住老妪的咽喉,低声喝问道:“最近丢失的孩子都在哪儿?” 老妪吓得魂不附体,隔了片刻,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啊,那些孩子丢了我也很着急,你找我我也不知道!” 白信见她说话间,眼神飘忽,下意识地往左下方扫,便知道她没说实话, 右手一动,剑鞘敲在老妪的右肩,咔嚓一声,登时将她右肩肩骨击碎。 老妪痛的大叫,身子胡乱抽搐,可白信的五指宛如钢铁浇铸,扼住她的脖子就是不松手,还收紧一些,把她的痛呼声堵在喉咙里。 等她逐渐适应了痛楚,能够冷静下来听话时,白信把手松了松,剑鞘抵在她的面前,冷声道:“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些孩子现在在哪里?你想好了再回答,不能让我满意,我就从你嘴里插进去!” 老妪已经痛的眼泪直流,再不敢隐瞒,忙一股脑儿地接待清楚:“在后山,后山,他们都被藏在后山的秘窟里。他们的父亲得罪了神君使者,神君使者就把他们抓过来惩罚他们!” “带我去!” 白信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一事,停下脚步,“等等,你刚刚在地下室里做了什么?” “没、没做什么……” 咔嚓! 她的左肩肩骨碎裂。 老妪痛的浑身直抽搐,差点昏厥过去,这才再也不敢违逆白信的意思,按照白信的意思,打开暗门,瞬间,一股混合着尿骚味、屎臭味、血腥味的污浊空气冲出来。 这老东西在下面到底干了什么? 白信又惊又怒,直觉预感到,下面的东西绝对挑战和谐神兽的底线。 他点住老妪的穴道,这是辟邪剑谱自带的应用技巧,说不上多高明,但用来止住普通人足够了。 当下白信屏住气息,走进地下室里。 “这该千刀万剐的老畜生!” 只看了一眼,白信便忍不住骂了一声。 空间不大的地下室里,四周有十数跟烛火跳动燃烧着,将幽暗的空间照的透亮。 地下室里的顶上垂落在十几根绳索,每根绳索下面捆着一个女子的双手。 她们双手高举着被绳索捆住,左右双脚各有一个垂着铁球的镣铐。 这些被吊起来的女人足有十几个,年龄又大有小,可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多岁,小一点的只有十三四岁。她们一个个身无片缕,躯体上到处是伤痕,有鞭痕、根痕、有烫痕,甚至还有烙痕。 除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伤痕外,她们的私密部位还有许许多多已经变得乌黑干结的血污,以及各种排泄物…… 她们的神色已经麻木,眼神空洞洞的,宛如丢掉了魂魄的活尸,哪怕是白信走进来,她们的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个老猪狗,我一定饶不过她!” 白信看的又是心狠又是怒火中烧,这些可都是正值妙龄的少女,一个个本应在这生命怒放的美好阶段尽情绽放风姿的生命,却被那个又老又丑有恶毒的女人囚禁在这里,百般折磨…… “我这就救你们出来。” 白信挥剑斩断绳索和脚镣,把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年约二十的女人解救下来。 这女人不知道被吊了多久,浑身气血不畅,精神也已经崩溃,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失去了绳索的桎梏后,软软的倒向地面。 白信手疾眼快,丝毫不理会她身上的血污和污秽,轻柔的把她抱起,送回到外面。 毫不客气地把老妪床上地锦被扯落到地上,白信把这女人轻轻的放下,然后立刻返回地下室,如法炮制,把一个个女人抱出来。 被救出来的女人都已经变得麻木,对外面几乎没有丝毫的反应,被白信抱着时,一个个就像是无知无觉的娃娃,任凭摆布。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这老猪狗囚禁在这里?”白信摇了摇一个外貌看起来最大的女人,柔声询问。 可女人一动不动,眼神空乏,毫无波澜。 白信心疼极了。 又去看其他人,一个个都是如此。 直到她们中的一个看到了旁边被点住穴道的老妪,发出一声急促干涸的细微尖叫声,她们才有了些许反应。 但即便如此,她们也只是露出轻微的害怕表情,身体簌簌发抖的挤在一起,宛如受了惊的鹌鹑,惊叫声都不敢有。 “我现在还要去救人,你们先呆在这里,不要离开。等我解决完那些畜生,就来带你们离开这里!” 白信抓住两个女人廋弱的手掌,用力的捏着,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许下承若,仿佛要把自己的言语通过力量传递到两人体内,进而感染其他人。 “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你们等我回来!”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子,走过去先啪啪给了老妪两巴掌,接着,他一把把老妪提起来,打开门,大步走出去。 激愤中的白信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衣袍上的血污和污秽刺痛了女人们的双眼,死气沉沉的麻木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走出大门,白信随手杀了提食盒和提风灯的两人,把他们的尸体和手里的东西放到门后,然后关好大门,把两个守门的少年恢复原状,让人从外面看不出丝毫的不妥。 老妪把白信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眼里,怕的直打哆嗦,双腿发软,可她显然更怕痛苦,强行支撑着身子,咬紧牙齿,忍痛带着白信走向后山。 神君庙的后院直接连着荒山,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土路去往山上。 老妪在前面走,白信提着风灯,手里握着剑柄,感知能力全部放开,神经绷紧,随时做好应付任何突发状况的准备。 一路上,白信神色越发沉重。 空气中的灰色雾气丝毫不见减少。 这说明,庙里的灰色雾气是这里飘过去的,某种鬼祟就隐藏在山上。 走了好一会儿,两人面前出现一个山洞。 山洞内漆黑一片,幽深黑暗,仿佛一个巨兽之口,站在门口能强烈的感受到从山洞内部吹出来的寒风,更重要的是,风中有一股股浓郁的灰色雾气喷出,夹杂着道道似兽非兽的吼声。 白信接着风灯的烛光,注意到山洞里的石壁色泽很新,显然是刚刚开辟出来的。 “看样子鬼祟就住在这里……这个山洞是什么时候谁开出来的?”白信转头问向老妪。 说起这事,老妪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狂热:“是神君使者以大法力大神通开辟出来的!祂只用了两天,就在这里开出了洞府。” “洞府……” 白信意义不明的笑了笑。 忽然,剑光一闪,一抹血花在老妪咽喉间绽放,继而血如泉涌。 老妪双手捂着咽喉,怨毒的瞪着白信,扑通一声倒地,四肢仍微微抽搐。 不知何时已经长剑归鞘的白信,对着她吐了口吐沫,吸收了业报后,站在原地只稍稍踌躇片刻,便举步往里面走。 来都来了。 要是不进去探探究竟,他不甘心。 昏黄的灯光在风中剧烈摇晃。 人影如幻影般在山壁上晃动,更添一种阴森诡异感。 白信行走在山洞里,一路往里面走,感觉里面的空气越来越阴暗,寒冷。 怕不是快接近零度了……白信心里想着。 正缓缓走着,前方出现了一个岔道,岔道深处传出一声声脆落的咀嚼声。 不等白信看个究竟,一道庞大的身影自岔道中冲出,出现在白信的正对面。 070为尊严而战(求收藏求推荐票) 灯光照射过去,白信立刻就眸子一冷。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庞大身影,赫然一头直立行走的黑色大猫,有两米多高,在灯光照射下映射出绿色的一双眸子,充满了野性。 尤其是它的嘴里叼着一只臂膀,正在不住咀嚼,新鲜的血水和白森森的骨头茬全都暴露在空气里,四周扬起一股血腥气。 那只臂膀的主人分明是人类! 而且还是一个小孩子!! 它边走边啃食着孩子的臂膀,就像是人类在啃食甘蔗,吃的正高兴的时候,突然身前出现了光明,以及一条人影。 它被吓了一跳,嘴里的臂膀掉在地上,但当它看清楚突然出现的人只有一个人,它立刻镇定下来,狂性大发,狰狞利爪如刀剑,似一道黑色疾风, 呼啸间,它就来到白信身前,大口张开,利齿森森,似乎要将他整个人连皮带骨一口吞下。 嗤! 一瞬间,白信出手了。 剑如雷霆闪电,疯狂在怪物的脖颈处斩下! 辟邪剑法,群邪辟易! 这一记剑招,重点不光是一个“快”字,而是要有一种一剑出群邪授首,剑荡群魔的势头! 白信出剑的时候,目标非常坚定,快!准!狠!务求一击致命! 一定要斩杀这头吃人的怪物! 嗤—— 两道身影一触即分。 噗嗤! 鲜血喷涌,猫形怪物的脑袋与身子分离,狰狞的丑陋脑袋和尖锐锋利的尖爪獠牙,依旧还朝着前方冲出,似乎混然不知自己已经死了。 白信站的远远的,静静观察后续。 扑通! 猫形怪物轰然倒地,四肢抽搐,鲜血狂喷,不一会儿功夫,就彻底没了声息。 紧接着,斩杀怪物的热流再一次出现。 辟邪内力陡然间激增,丹田内汹涌澎湃,沛然力量直冲十二正经,足太阴脾经剩余五分之四的工程被瞬间打通,只要白信愿意,随时可以开始下一条正经的贯通工作。 “只要剑上带着内力,就能给怪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重要部位被伤害也会死,也即是说,怪物只不过是稍微有些特殊的野兽而已。” 白信若有所思,这种怪物看起来可怕,与人们口耳相传的妖怪有点相似,不过只有修练出了内力,武者就有与其正面战斗的本钱。 被他拍死和斩首的两只怪物,都用它们的性命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白信真正在意的,其实是斩杀怪物和鬼祟后,那股能够增强内力和劲力的热流。 如果是网游流、系统流的背景,白信会把它当成经验值来接受,可现实并非如此,这种热流貌似只要是斩杀了怪物或者鬼祟的练武之人就能得到。 而且,张三爸曾经提过到,鬼祟随着杀害性命的数量提升而增长实力,练武之人的气血精神明显比普通人强大的多,且实力越强,强大的倍数越大…… 热流的存在,仿佛是在鼓励练武之人与怪物鬼祟厮杀——胜利的一方,实力大进,输掉的一方,自然是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就像是在养蛊!” “或者是在看戏!” 前者,是把人类与鬼祟怪物当作毒虫,放在密闭狭小的罐子里,让他们互相厮杀,培育出毒性最强大的蛊虫;而后者单纯是把两者扔进角斗场里,坐在一边津津有味的欣赏他们的厮杀。 无伦是两者中的哪一个,都肯定有一种地位超然的大人物存在。 上辈子没少看网文的白信,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些,不过随即哂然一笑。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想这些还太早了。 呼! 白信摒弃杂念,加快速度,往山洞深处走去。 越往山洞里面走,灰色雾气就越浓郁,甚至空气里已经凝结出一种灰色的小颗粒,各种阴冷、晦暗、憎恶等负面情绪,不断通过白信敏锐的精神感官,传递到他的精神感知之中。 而这种奇特的精神刺激,令白信修禅练就的念力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它们抵御着这种负面情绪的侵入,自身的状态极度活跃,有种炽热的感觉,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奇妙的蜕变。 但最古怪的是,念力的质和量都没增加,就是好像突然有了活性。 这种变化,非常陌生和古怪,让他一时间分不出是好是坏。 山洞里的岔道不多,白信一一查看,每查看一处,他的神色就冷上一分。 岔道里凌乱的散落着破碎的布条、小孩子的鞋子、挂件、玩具等等,墙壁上、地面上,随处可见喷溅的鲜血和沾染着血迹的印记,角落里随便的扔着明显被啃食过一段时间的肢体…… 在白信探查山洞岔道的过程中,先后跳出来好几头猫形怪物,它们无一例外,看到白信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扑上来抓咬。 嗤! 不等它们展开进攻,白信已经抢下出手。 他催动内力,施展辟邪剑法,身影如魅,长剑神出鬼没,杀伐凌厉的剑光以无与伦比的惊人势头瞬间将怪物斩杀。 怪物完全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刚猛阳正的内力如烈日灼灼,诡魅如电的身法来去无踪,怪物纵然身手不凡,依旧不是急速成长的白信的对手,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就被这迅如雷霆轰掣的剑法斩杀,身首两分。 然后,就为白信的成长贡献一份力量。 走到山洞最深处之前,白信一身内力已然大进,十二条正经被贯通六条,质量上虽然没有提升,也没什么可提升的,可数量上却大大增加。 甚至就连金刚伏魔劲都有长足成长,劲力变得更加强筋绵密。 “打boss前先发育一波果然是下副本的王道选择!” 白信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澎湃的内力和劲力,心里越发的有了底气,迈开脚步。 ………… 就在白信踏入山洞最深处时,山下神君庙大殿里陡然出现异象。 丈余高的金身神像,不住抖动,频率越来越快,不知为何,一股灵性自神像身上浮现,明明是泥塑的金身,去越发的灵动,表情栩栩如生,就好似神君发了怒,要真身降临。 震动的力量赫然令神像下放的案桌上的贡品、法器等等物品全都跌倒,摔落一地。 刹那间,无穷无尽的灰色雾气自神像体内爆发,把大殿内的空气迅速侵占。 忽然,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天而降。 它无形无质,却绵密坚韧,无可匹敌,只一瞬间就把不住抖动,仿佛随时要站起来的神像压制住,让祂无法动弹。 “哼!” 空气中陡然传出一声似恼怒又似释然的冷哼声,下一刻,一抹金光从神像手中飞出。 金光如箭,直射后山。 与此同时。 神像的抖动停止,再无动静。 大殿内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若非地上、桌上的东西还是一片狼藉,任谁都想象不出来刚刚大殿里发生了什么。 …………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突出地表的石柱如竹笋般根根挺立,把广阔的空间点缀的影影绰绰,幽暗冷寂的山洞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浓重的令人无法忽视的血腥气。 白信提着风灯走进去,感受到黑暗中仿佛有无数道目光盯着自己。 它们不怀好意,宛如一匹匹恶狼,用充满贪婪渴求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身体,黑暗中有阵阵轻微的异响,像是在磨牙吮骨。 如果是一般人呆在这样的环境下,三五分钟保管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可白信心念坚定,不受外物侵扰,提着风灯,步履坚定沉稳。 走出数十步,前方地行豁然开朗。 白信借着灯光,循着精神感知中不住想自己发出警告的方向看去。 在黑暗幽静的山洞洞顶,倒挂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它的形态看起来很接近于人形,有着双臂和双腿,但身躯壮硕高大,足有一丈多高,通体是灰色接近暗黑色的皮膜。 它的双脚仿佛苍鹰的爪子,锋利异常,能够抓进岩石,把自己倒挂起来,头颅是人首,面貌五官与人类无异,有差异的只是耳朵。 它的一双耳朵又大又圆,就像是蝙蝠的耳朵。 白信的目光只在它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往下移动,就在它的下方,数十具枯骨胡乱堆在一起,堆成一个小小的骷髅堆。 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他们的尸骨全都残缺不全,被扯的东一片西一片,更有几具年幼的尸骨,骨色新鲜,犹自带着丝丝血肉,显然是最近遇害的! 白信把风灯放好,独自上前,一步一步走过去。 这么多人被这怪物弄到这里吃掉,沦为食物,这不该是人类应有的死法。 弱肉强食或许是大自然的铁则,可这铁则绝不包括人类——这是生长在红旗下、身为根正苗红的华夏人的他从未改变过的认知。 他不知道这里死了的人都是谁,但他知道他能为他们做什么—— 自己没能救得了他们,至少要捍卫他们生而为人的尊严! 白信手握长剑,抬起凛冽杀意的目光,正对那双打量自己的目光,轻声开口道:“我会杀了你。” 咻! 怪物的身影陡然间消失在悬挂处,宛如诡魅,瞬间出现在白信身前。 它身前的灰色皮膜不知何时张开,显现出翼展足有两丈的蝠翼。 蝠翼下露出一双宛如苍鹰尖爪的双手,刹那间,它一爪抓出,爪尖狂风呼啸,凌厉非常。 “钟馗抉目!” 沉喝一声,白信手中长剑瞬间出鞘,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之一,乃是以快若闪电般的剑式直取敌人双目,此刻白信在敌人的进攻中,毫不犹豫地施展了出来。 这一剑白信已经催动全部内力,打通六条正经的内力在他的操纵下,入流水般浸透长剑剑身,划出一道堪比闪电横空的轨迹,一往无前,迅速快的,四周的空气都来不及作出反应。 “咦,有两下子。” 怪物口中突然发出颇有磁性的声音,略显惊讶,下一刻,它手爪一弹,爪尖弹出一抹长长的流光,直冲剑长。 锵! 长剑应声断折,流光一往无前,以流星破空之势撞向白信面门。 它竟是以手爪打出了张二哥家里那只需得懂用蝠翼才能斩出来的杀招! 亏得白信见到它的样貌时,心里就判断它多半时那只怪物的强化版,或者进化体,早就存着提防这招的心思,所以事到临头,虽惊不乱,手里忽然一轻,便知道不好,及时闪避。 瞬间,他与对方拉开三丈距离。 怪物并没有追迹。 它停留在原地,露出有趣的表情,“挡得住本使者一招而不死,你这个人类蛮有意思的。你既然能来到这里,本使者那些手下多本都被料理了,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人类,本使者看你有些本事,给你一份大造化如何。” 这个怪物双手抱胸,一副胸有成竹的傲然模样:“你现在给本使者跪下,立下誓言效忠本使者,本使者可以赐下一滴心血给你,让你脱胎换骨,成为超然人类的卓绝之体。等到日后神君君临天下,本使者便是一方重臣,你如果立下功劳,未来未必不可成神做祖,长生久视。” 说完这话,它已经可以想象到对方立刻纳头就拜的场面。 在它的认知中,没有人、甚至没有生物能够拒绝长生的诱惑。 “去抓孩子的那个怪物,就是人服用了你的心血后转化的?”白信忽然问道,语气隐隐有些动摇。 这名怪物听出了这细微的情绪外泄,不由大笑道:“你说的没错。那是一个很懂事的人,行动力也很不错,为了争取资格向本使者效忠,他亲自抓来了十几个人供本使者享用。转换身躯后,它更加卖力,又抓来了更可口的小孩子,可惜……” “好,我答应效忠于你。” 不等它把话说完,白信开口打断。 “呃……很好。” 怪物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心里高兴非常,人类服用它的心血的确能够转化身躯,杀人如杀鸡屠狗,可转化后的实力取决于为人时,也即是说,实力越强的人类,转后的实力和潜力越高。 这个人类能杀到它面前,实力不错,而且年纪不大,未来潜力肯定不俗,转化身躯后,就将是它的铁杆心腹,大大有利于它扩张势力。 它越想越兴奋,正想夸赞白信几句。 陡然间,白信用力一掷,断剑化作一道长虹,瞬间刺至怪物心口。 下一瞬间,一股满带怒火的声音响彻山洞。 “愚蠢的人类,你是自取灭亡!” 071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求收藏求推荐票) 用力将断剑掷向怪物心口,白信的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出现在怪物的面前。 呼! 五指舒展开来,笔直的手指犹如五柄利剑般撕开空气,无匹凌厉的劲道萦绕在其上,向着怪物的的咽喉狠狠抓去。 大力金刚指! 此刻,他浑身肌肉肌肉鼓胀,处处青筋暴起,身似猛虎,动如狂狮,劲力布满全神,致使衣服鼓荡翻腾,整个人像是充气似的,给人一种刚猛强横,无坚不摧的力量感。 这正是金刚伏魔神通被催运到极致的迹象! “死!” 厉喝声响起,杀招临头。 砰! 两道身影在光影中重叠了一瞬间,惊人的劲风自身影交会处扩散开来。 刹那之后,一道身影破风飞出。 是怪物! 它被白信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即便如此,它本能的反应仍是快的吓人,在白信杀招扣中咽喉之前,身后的蝠翼猛地震动。白信心中的危机感瞬间增福至最大,顾不得其他,连忙变换招数,一脚把它踹飞。 咔嚓! 白信落脚踏地的瞬间,岩石崩碎,地面碎裂,硬生生踩出一张直径一两米的蛛网状裂缝,随后借着反馈的力道,弹身追击。 偷袭得手,必须趁胜追击,不然等对方反应过来,徒生变故。 弄不好还会被反杀! “人类,你是自取灭亡!” 自称“使者”的怪物被一脚踹飞几米远,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之后,它顿时勃然大怒,眼中凶光暴涨,鹰爪般的双脚把脚下的石块抓裂,紧跟着身影如电,反向扑杀白信。 这一扑,顿时流露出恐怖的气势。 嗤嗤! 手爪挥舞间,劲风扑面,宛若道道无形气刃在空中飞舞斩击。 当怪物发动反击之时,白信就已经预料到对方恼羞之下的反击势必非同小可,因此早就把精神感知维持到最大,将空气中纵横切割的气刃一一捕捉,闪身逼开锋芒。 同时,握拳横击。 砰!砰!砰! 巨力轰中牛皮鼓般的声响响个不停,沉闷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风声,在山洞中回荡。 怪物噌噌后退两步,尖锐的鹰爪,把坚固的岩石划出道道沟壑,它的手爪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手指发麻胀痛,俨然在刚刚的交锋中吃了些许暗亏。 好! 很好! 怪物越是吃惊白信的实力,越是按捺不住心中腾起的杀意,以及…… 喜悦! 它背后的蝠翼一抖,疾风加持,速度骤然快了一半,来去如电之中,不断挥舞尖爪,以****的攻势淹没白信。 但是它并没发出气刃,只以近身战进攻。 美味! 绝品的美味! 吃了他! 一定要吃了他! 怪物现在满脑子都是贪婪的食欲。 人类对它来说,既是一种维持生命活动的食物,也是一种能够提升实力的补药,吸收他们的精、气、神,就能增强己身实力。 武力越强的人类,生命力越是旺盛,对妖魔鬼怪的裨益就越明显。 尤其是人类口中的天才—— 每一个天资卓越的人类,就好比蔬菜水果中品质特别好的上等品,若能吞食掉,彻底吸收他们,得到的增益远比一般人强大的多。 而眼前这个人类,毫无疑问是上等货! “只要吃了他,我的功力必将更进一步,如果有幸得到神君重用,未来必定前途无量!” 它越想越是亢奋,心里火急火燎的,就像是好不容易得到珍惜水果的孩子,不舍得轻易弄坏,毕竟品相太差,食欲可就减少了。 进攻宛如汹涌的潮水,可白信的防守极强,任它来势如何凶猛,总能接下,然后发起反击,让怪物迟迟无法得手。 “麻烦的东西,你就不能乖乖的让本使者吃了吗?”怪物越打越是恼火,一时分神,立刻就挨了白信两拳三脚。 突然间,它目光一扫,瞄到了旁边的风灯。 顿时记上心头,一面与白信周旋,一面悄悄鼓动翅膀,突然猛地振翅,一抹流光激射,直把风灯斩裂,扑灭蜡烛,又长驱直进,直把数丈外的石壁切割处可怖的沟壑。 白信早就提防着这一招,可怪物的动作实在太快,等他作出反应时,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应对那道斩击力惊人的流光。 眼见四周陡然一片漆黑,他暗叫一声糟糕。 功力高深的练武之人,视黑夜如白昼并不稀奇,可再如何功力高深,也须得借助微弱的光才能视物,否则,那就不是人了。 现在的麻烦是,山洞里没有一点光线,任白信的视觉如何出众,没有光线,也就看不到景物。 更麻烦的是,人类接受外界讯息的窗口,以视觉为最,超过八成的外界信息是由视觉获得,视觉无疑是人和动物最重要的感觉。 一个正常人突然没了视觉,还是在如此危险的状况下,绝对是废定了! “呼!” 白信索性闭上双眼,临危不乱,以白骨观法定住心神,滤除一切杂念,把感官集中在听觉、嗅觉和触觉上,全力捕捉外界信息的变化。 怪物把白信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眯着不时闪动着残忍且贪婪眼神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白信最后的挣扎,身如闪电,锋锐爪尖轻易割破空气,瞬间撕裂至白信的面前。 砰! 剧烈的闷响声在漆黑的山洞中响起。 白信凭借着感觉,躲过了怪物的一波攻击,趁势打出一拳,虽然打中了目标,可凭借着拳头反馈回来的感觉,他知道,这一拳打偏了。 就在此时—— 一股致命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白信毫不犹豫,动作跟着感觉走,飞快向后闪躲,同时双臂交叉在胸前,下一秒,一股沉重无比的劲力轰在双臂之上,人直接被打飞。 人在半空之中,白信仍能感觉到危机并未消散,反而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逼近,电光火石之间,他感觉到身后的气流以迅猛的势头倒卷,立刻知道身后就是山洞顶了, 砰!砰! 白信扭转腰部力量,瞬间头下脚上,在碰触到实体的瞬间,借力跃向记忆中的空处。 轰隆隆! 就在他改变方向跃开的一瞬间,怪物迅疾如电的身影电射而至,来不及变向,强筋的力量直接把岩石轰碎,凶威惊人。 白信凭借着对气流变化的捕捉,顺利落到空处,在落地的瞬间,他立刻再次跃起,如此连续变换数次方位。 每当他想要站住歇息,就有危机感飞速袭来,是那怪物以惊人的速度追击上来,两只尖爪接连不断的抓击,爪风时而狂暴,时而迅疾,仿佛是把白信当成了球,迫使他不断的躲避,根本不给白信丝毫喘息的机会。 在它这种****般的进攻之下,白信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时刻保持着心灵通透明净,精神意志悄然发生着变化。 轰隆隆!!! 怪物与白信的每一次交锋,必定掀起狂风,更把地面上一根根石柱震裂,崩碎出无数碎石渣子。 怪物呵呵冷笑着,蝠翼震动,一股股狂风扑出,挟裹着无数碎石,飞射向白信。 白信全力闪避,勉强挡住碎石的攒射,可也挨了不少下,被打中的部位有针扎般的痛楚,但已经催动金刚伏魔神通的身体,远比常人的体质出众,金刚伏魔劲还在尽力保护内外。 砰!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怪物的一只爪子拍开了白信的防御,长驱直入,一爪子拍在白信胸膛,凶猛的力量把他打飞,更差点当场令肋骨断裂。 轰! 白信撞在一根石柱上,本就龟裂的石柱,受力不住,登时四分五裂,应声倒塌。 砰! 白信撞穿石柱,直直的在地面上翻滚了十几圈。 饶是白信身体强横,可也感到浑身疼痛难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在身上蔓延,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巨石碾压了一遍似的,金刚伏魔劲差点当场散去。 他剧烈的喘息着,双臂撑地,缓缓站起,陡然间,脸色涨得通红,身体猛的一颤,胸前血气翻滚,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空中留下一团血雾,噌噌噌,步伐踉跄的朝后直退出十数步。 身影踉跄地站立好,立刻感受到那种庞大凶恶的气息由远处一点点靠近,以及那仿佛猫戏老鼠一般,戏谑恶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结束了,人类!” 怪物悠然悠然地慢慢走进,“乖乖认命吧,你终将被本使者食用,成为本使者的一部分……” 正说话间,却见白信突然弹身向后激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哪里还有刚刚摇摇欲坠的模样。 “这才是我的逃跑路线,信球!” 白信扬声嘲弄,弹射的方向正是出口处。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进来的时候已经暗暗记住了地形,刚才视觉没用,看似被对方打的屁滚尿流,可其实他一直在悄悄往出口处挪。 至于身上的伤势,倒有三成是装出来的。 “人类,你跑不掉!” 怪物一见煮熟的鸭子要飞,还又一次被愚弄,顿时气得哇哇大叫,想也不想,全力鼓动翅膀,以毕生最快的速度追上来,陡然间,速度竟是比白信还快,爪尖劲风疾劲,直朝着其后心洞穿而去。 但就在此时,正在全速逃跑的白信,突然速度激增,身影如电般激射——向后! 只见他以极快的速度拉近了与怪物的距离,在后心即将被怪物的尖爪刺穿的刹那,他突然在旁边的山壁上一点,身形错开,凌厉无比的五指在雷霆轰掣般的手法插向怪物头颅。 怪物脸色大变,来不及做出反应。 “你……看得见?” “……这波我站在第五层!” 在它诧异至极的目光里,白信的表情充满了嘲讽,但最令它难以挪开目光的,是他那双眼睛,通透自然,圆明无障。 那分明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 “你……” 第二个字还没吐出来,洞金穿石的指力迸发,五指如剑,瞬间洞穿了怪物的头颅,接着用力一扭,直接把它的脑袋扭了七百二十度。 扑通! 随着庞大的尸体轰然倒下,这头自称“使者”的怪物迎来报应—— 死亡! 唰! 丰厚的热流在体内涌现。 一瞬间,即将枯竭的内力和劲力恢复如初,并且迎来极大的涨幅,又有三条正经豁然打通,金刚伏魔劲遽然增强,已经匹配的上圆满层次的金刚伏魔神通,就是同层次的少林武僧来了,也是伯仲之间。 不过随着内力的大进,丹田内的躁动感越来越强,久违的心烦意乱,坐卧不宁的感觉浮现在心头,这是他修禅小成后就再没出现过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辟邪内力增长过快,赶上了白骨观修练进度造成的。 “幸亏白骨观法第一层刚才有了突破,不然现在真不好说镇不镇得住邪火!” 想起刚才的惊险,白信又是心悸又是侥幸。 他落入下风后,原本的计划本来就是边打边退,借着被对方打飞的时机从出口处逃出去,只要见到了光,是打是走他都行。 不过在他采取行动之前,一直没能观想出来的天目,因为他集中全力调动精神,意志受到极大的磨练,终于在这个关口成型了。 于是,白信随机应变,有心算无心,终于暗算了那只怪物。 这只天目是白信修禅后,第一次体验到禅法奥妙莫测的实际成果,它不再局限于精神和心性层面——在修成的那一刻,它居然能令双目洞穿黑夜,无视黑暗,让白信哪怕是处在毫无光线的山洞里也依旧能够看清楚东西,分毫毕现。 而且,这还远远不是它的极限,还有更多的功能等待着白信的挖掘。 “现在不是时候,还有人等着我救呢。” 白信心念于此,转身朝山洞外走,边走边运转心法,以求尽快适应剧增的内力。 同时,也是在适应天目的效用。 以天目洞穿黑暗的体验非常神奇,明明是以观想法中的天目观察四周,感觉上却是双眼在视物,就仿佛是有两个自己,一个实一个虚,可忽然间,又觉得两个都是实,或者两个都是虚。 这种虚实交替的梦幻感,非常的真实清晰,哪怕是白信都分辨不出真假。 或者应该说,正因为是白信,才分辨不出真假。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遇见障了?” 白信边走边想。 忽然,一股恶风扑面而来,一抹亮光流星似的飞射面门。 危险! 072跑错片场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刚刚走到洞口,白信余光就看到了一道雪亮如匹练般的光横空飞来。 危险! 敏锐的感知早已第一时间发出预警。 白信闪身,瞬间拉开丈余距离。 然而—— 那道光芒在空气中一转,笔直的形状瞬间软化,延长,在黑暗中拉出一道长长的金色光带。金色光焰明亮闪烁,华美庄严。 “我去,这样也行!” 白信十分诧异。 他不知道这金色光带是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单纯为了好看。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光带中蕴含着某种极为强大锋锐的力量,脑海里的感知力更是从一开始就疯狂的提醒他,千万不要被金色光带扫到。 刹那间,他一退再退,远远避开金色光带。 只见那金色光带在空中游走蹿行,宛如一条毒蛇在游走,速度快若闪电,曲折蜿蜒的身躯时不时碰触到周边的山壁。 只见金色光带瞬间没入岩石,身躯一张,顿时把接触到的无数岩石全部切碎,肆意伸张飞舞,竟是比刀切豆腐都要来的容易! 白信看的直心惊肉跳。 这到光带的锋锐程度已经超出了他对兵器的认知,别说是他之前那柄五十炼的汉剑,就是真正的百炼钢打磨而成的宝剑,只怕也挡不住它一下! 幸亏我闪得快,不然被碰到,可就不是缺胳膊少腿那么简单了! 白信心里暗叫侥幸,凝目看向操纵光带的凶手。 山洞口,一个魁梧的身影伫立。 “你、你、你、你嗑药了,怎么肿成这样了?” 看清楚对方的长相,白信一下子受到了惊吓。 这人正是被他一剑斩杀的庙祝! 之前的她瘦骨嶙峋,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而现在的她,体魄雄壮,身体拔高了近乎一倍,周身肌肉高高鼓起,浑身充斥着一种威猛的力量感。 可是很违和!很违和!很违和!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看到她前后之间的变化,无异于看到粉粉嫩嫩的小孩子陡然间变成肌肉壮汉,还他妈顶着原来的脑袋,这谁受得了。 “想不到你这个臭小子,居然能从神君使者手下活下来,不过也好,你要是没活着走出来,我被杀的仇找谁去报!” 老妪婆狞笑着,手腕一抖,漫天飞舞的金色光带飞速缩短,在她手里很快恢复成一柄长剑的形态,有四尺多长,剑身金色光华耀眼,剑刃尖利锋锐,单是看上一眼,就有种会被刺伤的感觉。 斩魄刀!这他妈是斩魄刀吧!能变成光带,又能变成锋锐的剑,不是始解就是卍解……白信真心很想对她来上一句,你他妈跑错片场了吧! 见白信特别注意自己手上的剑,显然十分忌惮,老妪婆登时得意极了,哈哈大笑,手里挥舞着剑,挥动之际,金色的剑刃在漆黑的夜色中留下道道炫目的圆弧。 “你怕了吗?哈哈哈,你当然会怕!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死了又会复活吗?告诉你,这就是神君对我的恩赐。” 老妪婆语带癫狂的大声道:“我可是被神君大人相中,亲自授予神术护体的人,死而复生根本不算什么,这柄神剑,是神君赐给我斩除妖魔鬼怪的神器,专杀你这种对神无敬无畏的混蛋!” “臭小子,你不仅不敬畏神君,还敢出手杀我,已经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还不乖乖的跪在地上,把脖子伸出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定我的罪!”白信冷笑着讥讽道,“我能杀得了你一次,就能再杀你第二次,你口中的神君可护不住你的狗命!” “臭小子,你该死!” 老妪婆只气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怒吼一声,纵深扑上。 本应老迈的身躯,此刻却壮硕的不像话,合身前冲,速度骤然提升,直接冲到白信身前还不停,手里的剑高高的扬起,然后狠狠的劈下。 白信瞬间躲开,脚下一踢,一颗石子破空飞起,噗地一声正中老妪婆的胸口。 可下一秒,一抹金光在她身上闪过,石子瞬间碎成齑粉,随风飘洒。 “臭小子,别白费力气了,有神君赐下的神术护身,你伤害不了我的!乖乖受死吧!” 老妪婆厉喝着,锋锐的金色长剑飞舞出道道残影,无论上两边的山壁,还是脚下的岩石,都应剑撕裂,一点杂音都没有。 老妪破仗着剑的长度,挥舞的越飞越快,眨眼间已经变成一个滚动的金色巨轮。 威严剑光过处,风断、石裂,劲力激荡。 老妪破尽情挥洒着强壮身躯带来的力量和破坏力,颇有种任你千军万马我只一身挡之的气概,至于战果吗—— 每当她手里的剑劈下的刹那,白信却轻飘飘的踏出一步,身如清风,轻飘飘的避开了长剑笼罩的区域,让她做了无用功。 就这么僵持了一阵,老妪破渐渐没了心气,动作越来越缓慢,可力量和速度并没有降下来,防护自身的金光更是不见半点衰弱。 白信也有些惊讶,对方这种诡异的状态,明显是外力加持的结果,剑的奇特效果也肯定是要有所消耗的,可老妪婆全力施展了这么久,剑身上的金色光华不见半点减弱,体力也没有衰减。 看她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似乎还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也许是消耗太小的缘故…… 白信觉得剑变化成金色光带的形态,所需的消耗肯定比目前剧烈,毕竟金色光带时的杀伤力、有效距离等等都有显著提升。 “你手里的剑是不错。”白信游刃有余的避开老妪婆一记斩击,开口说话。 他年纪不大,说话时的口气和神态却是带着轻蔑的淡淡然,有种老气横秋的感觉,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可惜,你根本不懂剑法!”白信跟着又来了一句。 以他如今在剑术上的造诣,起目光堪称毒辣老练,一眼就看出老妪婆对剑法一无所知,更不了解厮杀搏斗的诀窍,只是仗着“神术”护身,用蛮力发挥剑的无匹锋锐而已。 末了,白信又补充一句:“好好的绝世神兵,落到你的手里真是明珠暗投!把它赐给你的神君,肯定也是有眼无珠之辈!” 见白信语气轻蔑,不仅看不起自己,还胆敢出言侮辱神君,老妪婆气的三尸神暴跳,七窍喷烟,变缓的动作瞬间变得疾劲有力, 金色长剑一剑比一剑凶猛,疾斩的剑光连绵成一片,组成一张剑网,陡然间,剑光一长,剑身化作柔软曲折的光带,张牙舞爪的暴然冲出,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斩杀白信。 可她到底不是正经练武之人,没有半点厮杀搏斗的经验,组成的杀网看似凌厉无匹,可漏洞却比比皆是,白信在金色光带中游走,每每看似间不容发的危机,他却轻易脱身,胜似闲庭信步。 “臭小子,有种的别逃。”老妪婆厉声喝道。 她追着白信,不住的挥舞着剑柄,操纵着金色光带追杀白信,可始终差了一步。 白信的身法太快,人移动时迅若鬼魅,进退转折间飘忽难测,神出鬼没。 要是换个宽敞点地方,任她使尽吃奶的力气,也休想碰触到白信的影子。 “她的速度开始变慢了……” ………… 不知远近之乡。 不知高低之所。 灰色雾气弥天盖地。 混混沌沌之中,有一所仿若孤寂了千万年的古老神庙。 神庙四周古木幽深,青石台阶蜿蜒曲折,自神庙铺设下来。 嗒——嗒——嗒—— 仿佛千万年不曾有人踩过的青石台阶,今日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瘦小、邋遢的身影,跌跌撞撞的,拾阶而上。 如果白信现在在这里,定能一眼认出,这个邋遢的身影正是那日闹事的乞儿。 沙——沙——沙—— 台阶两边的幽深树林,漂浮着的灰色雾气里,响起了一阵阵轻微的摩擦声。 不知何时,树林里身影重重,一道道诡谲难言、无法看清的身影出现,它们盯着这个身影,忌惮、畏惧、害怕、蔑视、仇恨、愤怒……各种各样的目光在雾气中漂浮。 但是,没有一个身影冲出来,站到台阶上。 乞儿一路跌跌撞撞的向上攀登,仿佛对两侧的目光毫无所觉。 片刻功夫后。 他登上最高层的青石台阶,隐藏在台阶两侧有森古木中的身影,出现了明显的骚乱,细细碎碎的呓语在雾气里时隐时现,似乎是在传达某种不满的情绪。 “哈哈哈,既然不敢出来见我,又何必在背后狂吠!” 乞儿哈哈一笑,伸臂一挥。 刹那间。 雾气散开,惊慌之声嘈杂纷起,须臾,声音尽去,重现一株株幽深古木。 在雾气重新涌来的刹那,幽深古木下赫然是无数枯骨尸骸。 乞儿转身就走,直入神庙。 庙内是世俗间极常见的神庙大殿,有供桌、有幔布、有神像。 神像有丈余高,男性,面容狰狞,须发皆张,有六支手臂,各拿不同法器。 气势雄壮刚猛,神色无情狂怒,宛如佛陀发怒,金刚灭世。 “汉阴生,你越界了。” 雄壮浑厚的声音从大殿的四面八方响起,夹杂着无数的重音,细听起来,那重音分明是无数人在一同说话,每一道音色都不同。 祂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怒火。 “我做了什么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被叫做“汉阴生”的乞儿面露不解之色,“我哪里做错了,说来听听。” 轰! 庙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无比沉重,重力数值以倍数飙升,一眨眼的功夫,庙内的气压已经去到惊人的地步,便是一柄百炼钢放到这里,也会在须臾间被压碎断裂。 “有话好好说嘛,动不动就发脾气生气,很容易伤身的。”汉阴生满脸我为你好的表情,“来,跟着我做,深呼吸……” “够了,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和本座胡扯的吧。说吧,你的来意为何?” 雄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伴随着的,是庞大的重力瞬间消失,一股股清风出现在殿内,把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来意?诶?不是你找我过来的么?我还以为你是发了善心,要施舍些东西给小乞丐我呢?”汉阴生满是诧异的说。 “我说,够了!” 声音里的怒意增强了,整座神庙都摇动起来,空气波荡,摇摇欲坠。 “好啦好啦,你这人真不经逗,动不动就升气……哦,对了,我忘了你不是人。” 汉阴生自说自话,察觉到对方洋溢在空气中的怒意越来越强,他终于满意的住了口,脸色猛地无比正经,几句诗一字一句道: “我是受人之托,给你带句话:‘不许你打他的注意!否则,超度了你!’” “嗯!是谁?是谁敢这么无视本座!” 雄壮的声音勃然大怒,但空气中并没有丝毫的异样。 “祂不许我提名字,只让我过来给你带这么一句话。” 汉阴生说完,拱火似的说道,“说实话,我也觉得祂挺狂的,你好歹也是一位神仙,祂居然这么无视你!换我是你,现在就出了庙门,带着一帮手下打过去,把祂从莲台上掀下来,看祂还神气什么!” “哼,你既然这么义愤填膺,怎么不说出祂的身份,和本座一起打上山门?” “呃……我这人生性胆小,怕血,认生,要我帮你摇旗助威还行,上阵杀敌,可太难为我了!” “是么?那太遗憾了。” 话虽如此,祂声音里却毫无遗憾,接着说道:“你带来的话,本座已经收到,你可以离开了。” “那好,我告辞了。” 汉阴生嘻嘻一笑,转身就走,“临走赠你一句话,别动不该动的心思,要不然,你纵然能神通无量,也逃不过寂灭的下场。好了,要说的就这么多,你好自为之,再见喽。” 转身的乞儿身影,一步迈出,瞬间没了踪迹。不仅如此,代表着他来过的气息全部消弭,好似从来不曾来过这里。 神庙里,陷入了寂静。 一道目光陡然穿破不可计数的距离,刺破重重空间,落到世间。 在那里,有一道早已掀起的狂潮,正要席卷天下,淹没人间。 “天机已至,乾坤逆转,就凭你一句话,也想阻止本座么……” 渐渐隐去的语音里,祂陡然若有所感,垂下目光,意味深长的笑了。 073得剑善后(求收藏求推荐票) (感谢“风若无依何为枫”千五点币打赏,多谢支持!) 剑身长四尺三寸,宽两指半,银色剑锋明耀如镜,形制古朴,通体又有数道纹路,宛如天然生成,看不出丝毫后天人造的痕迹。 这就是“神剑”本剑! 在白信端详神剑时,他的脚边躺着再一次被断首的老妪婆。 她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经过非常简单,甚至不值得浪费笔墨。 毕竟一个只有蛮力、不懂得半点厮杀搏斗经验的老妪婆,要是赢得了才有鬼呢! 白信稍稍费些力气,就把她手里的神剑抢了过来,然后回手一剑,干净利落的直接了账。 这柄神剑落到白信手里,自然就成了他的战利品。 不过这剑脱离老妪婆手掌的刹那,金色光带瞬间缩短消失,恢复成长剑形态,再然后金光褪去,变成一柄“普通”的剑。 白信握着剑,细细端详。 他发现这柄剑的剑身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材质,非钢非铁,非金非木,非铜非石,但却具备着许多金属材质的特性,表面银光闪烁,锋芒毕露,皮肤稍稍靠近,以白信如今金刚伏魔神通铸就的强横身体,都感觉微微刺痛。 屈指一弹,剑吟清鸣,绵绵密密,铮然凌厉,似有一股沛然正气,凛然直冲而出。 好锋利!这才是真正的削铁如泥……白信越看越喜欢,手握此剑,有种心意相连的感觉。 以往握剑,因为力量太大,始终觉得剑轻飘飘的,要控制着力量才能施展剑招,而现在,这柄重量只比五十炼的剑重了一半的剑,握在手里却有种轻重适宜的感觉,无比趁手。 “这剑简直就像是为我量身准备的一样……” 白信眼中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不过很快,他便不在意这个了,握住剑柄,施展出剑招,只见剑花纷飞,剑影纵横,山壁上划下道道剑痕,山洞内寒光大盛。 “好剑!” 白信收敛剑招,心头欢喜。 他又发现了这剑的一个特异之处,它对内力有着非比寻常的延导性。 一般来说,武林高手把内力灌注兵器,会有相当一部分的内力损耗在流通途中,武器优劣的其中一个指标就是武器对内力损耗程度的高低,损耗越小,武器越优! 而白信在刚才的挥剑中分明察觉到,剑身对内力的流通的阻碍作用微小的几乎察觉不到,内力能够自如的在剑身上下流动,就宛如剑身成了身体延长出来的部位,内力流转如在体内经脉之中,如臂使指,灵巧顺滑。 只是令他遗憾的是,神剑绽放金光,化成金色光带的办法没了,他尝试了几下,单凭内力的灌输,并不能触发异样。 也许非得老妪婆口中的神君的力量才能触发……白信心中掠过这个念头,很快放下遗憾,心里忍不住豪情大发,对着剑笑道: “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为你取名……” 说到这里,白信想起了之前玩心大起时的举动,遂郑重其事地吐出它的名字。 “天伐!” “惩恶扬善,代天行伐!” 白信语气郑重。 接着。 他手持着天伐剑,往山下的神君庙走去。 到了神君庙,他没有直接去找老妪婆屋里那些被囚禁起来的女人,而是先施展身法在庙里逛了一圈,把庙里十几个人通通打昏,集中扔在一个房间里锁起来。 然后,他带着所能找到的所有衣服离开,去了老妪婆的房间。 推门而入之前,他随手料理了两个守门人。作为老妪婆的心腹,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老妪婆在房间里对女人们做了什么,助纣为虐,同样该死。 他走进去,看到屋子里的女人们挤在一起,就像是受了惊的鹌鹑。 稍微值得欣慰的是,已经有不少人恢复神智,她们用老妪婆房间里的床单、被褥、蚊帐等等围住满是伤痕的躯体,瑟瑟发抖,低声哭泣。 但更多的人,表情麻木,宛如木头人,对外界无动于衷。 见到有人推门走进来,清醒过来的女人们齐齐身体一震,惊慌的叫了起来,还是其中一人胆子大,定睛看清楚了来人。 只见白信一手持着长剑,抱着一大堆衣服走进来,身上的衣袍满是血污和污秽,又有许多灰尘,还有很多破烂的口子。 “恩人,你……没……事吧?” 她认出了白信,双目一亮,开口询问。 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嘶哑,干涩,但语气中的喜悦,却是溢于言表。 “你们以后再不用担心害怕了,我已经把欺负你们的庙祝,还有她的帮凶全都杀了!”白信特地加重语气,给人以信服的力量感。 “真、真的?”另一个女人开口问。 “嗯,这些衣服就是我从他们那里弄来的,稍后你们洗了澡,就可以换上衣服了。”白信和声回答。 白信解救她们时混然不顾她们身上的污秽的行为,早就让她们心里存了信赖,现在又听到恶人都被杀了,她们所有的委屈、害怕、恐惧等等情绪,一下子就有了宣泄窗口。 于是,她们忽地一下哭了出来,哭的撕心裂肺,鼻涕眼泪横流,泣不成声。 白信任由她们宣泄情绪,过了一会,才提醒道:“姑娘们先别哭了,还是赶紧穿了衣服,到外面烧点热水,洗了身子,免得落下病根。” 他注意到,许多人身上的伤痕是新的,如果不赶快上药,任由伤口发炎恶化,一来威胁她们生命健康,二来也不利于她们下半辈子的生活。 第一个开口的姑娘哭道:“小女子出身小门小户,可一个个也都是云英未嫁之身,被恶人坏了身子,已经是万念俱灰,之所以还活着,只是想见到恶人遭了报应。现在恩公已经杀了那些恶人,小女子心愿了却,哪还有脸面苟活?只望修书一封,恩公能够送到家人手里,以作诀别。” 说到后面,她是悲不自胜,其他人也都双目暗淡,心生绝望。 她们脱出虎穴,本应该高兴的,可清白被毁,日后难以做人。 在如今这个世道,森严的礼教制度已经开始从精神和肉体上摧残女性,裹小脚之风盛行,贞烈节操之说逐渐成为主流,寡妇尚且受人诟病,更何况这些未嫁失身之人。 她们受限于时代背景,终身多半是在县内、最多是州内生活,一旦名声坏了,十里八乡的好事者势必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如此,她们后半辈子的生活如何可想而知。 她们或是容貌姣好,或是气质文雅,或是身材窈窕,手脚细嫩,可见家庭环境不差,如果没碰到这事,未来不会太差,可惜…… 白信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们请放心,这事我既然已经插手,肯定管到底,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的,所以,你们千万别妄言轻生。” “恩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日后恩公只要一句话,我做牛做马绝无二话!若违此誓,天地不容,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女人重重许下誓言,脸色坚毅,其他女人见了,同样立下誓言。 “言重了,言重了……” 白信苦笑着摇头。 他施恩不图报,可被她们这么一弄,浑身不自在不说,心里还沉甸甸的。 不过,也十分的感动。 一番话毕。 那女子招呼其他清醒过来的女人,照顾着那些精神崩溃的姐妹,陆陆续续的走出房间,到厨房那边烧热水。 一路上,她们不住安抚,试图唤醒姐妹们的神智,很快有了效果,一个接着一个清醒过来,失声痛哭,一时间莺莺燕燕,哭声此起彼伏。 这些可怜的女人在领头女子的带领下,生火,烧水,准备洗浴用具,她们从小生活优渥,从没做过这些,一时间当然是状况不断,不过远离了危险,恢复了自由,反倒觉得有趣,神色间放松了许多。 白信趁着她们忙碌的时间,到老妪婆屋子里抄了她的全部家产,特地翻找出来香火薄子,留着以后找人还钱。 老百姓赚钱不容易,能还回去还是要尽量还回去,保不齐能救多少条人命呢! 接着,白信去找了张二哥。 他夜探神君庙之前,张二哥离开时告诉过白信他住在哪里。 悄悄找到人后,白信拿出些钱,委托他趁夜去找些骡车,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悄悄把车赶进神君庙里。 张二哥十分感激白信救了他的两个儿子,什么话都没说,当即拿了钱就走,很快赶着三辆简陋的骡车进了神君庙。 白信让他立刻回家,赶紧把家里那匹马埋了,绝口不提今晚发生的事,如果有人问,就说今晚从来没有来过小王村,更没买过什么骡车。 张二哥郑重应下后,踏着月色连夜回家。 早就受够了肮脏卫生环境的女孩子们,效率极高,很快烧开了水,一个接着一个去澡堂洗澡,出来后焕然一新,不但换上了衣服,还尽可能地稍稍打扮自己,虽然不合身,还是男士的居多,可穿戴起来后,自有一股女儿家的风韵来,看的一直帮着挑水地白信颇感欣慰。 “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趁夜色去永安县城,我在那里有个本事颇大的朋友,他应该有办法帮助你们,总之,先治好你们身上的伤再说。” 白信等到所有姑娘都洗了澡,换了衣服,才说出安排。 永安县城离这里不远,做骡车的话,最多两三个时辰就能到,只要一切顺利,完全可以在天明之前赶到,到时候,白信去联络王大贵,以天机组织的能量,应该能不引人注意的把姑娘们接进城,起码能找个地方暂时落脚。 至于名声清白之类的问题,可以从长计议。 姑娘们也没有注意,既想直接回家,又估计自己的名声,和家人的面子,左右为难,现在听了白信的话,一个个喜出望外,纷纷答应下来。 当下,白信找出三个胆大的姑娘,让她们赶车,其他人挤进骡车里,他自己跟在旁边,如果出了问题,也好及时出手。 就这样,一行人沿着信徒们修筑出来的新路上了大路,往永安县城急赶。 074跟踪(求收藏求推荐票) 武学修为:三流 禅法境界:不净观(圆满)、白骨观第一层(大成) 武功: 三无三不手(初窥门径) 一字电剑(出神入化) 辟邪剑法(炉火纯青) 齐氏金刀(登堂入室) 金刚伏魔神通(圆满) 九图六坐像(圆满) 九转连环鸳鸯腿(登峰造极) 八柱勾挂玉环步(登峰造极) 少林齐眉棍棍法(登峰造极) …… 白信端坐在菩提树下,借着“明心见性”的效果,直观的审视着自己目前的实力水准。 相比之前,变化最大的是一字电剑,境界由登堂入室直接跨越至出神入化,其次是辟邪剑法,目前已经提升至炉火纯青之境。 它们的提升是可以想见的。 毕竟这两门剑法的修练难度,从来不是剑法招数难练,而是内力不够深厚,现在白信的内力提升上来,十二正经即将全部打通,两门剑法自然水涨船高。 又因为辟邪剑法精妙程度很高,反哺到一字电剑身上,这才显得一字电剑的提升力度极大。 要知道,一门剑法再差,要提升境界也是非常困难的,非要练剑者苦练剑术,打磨气力,再加上一点练剑天赋,才能有所成就。 白信这种提升剑术境界好似呼吸喝水全无难度的人才是怪胎! 值得一提的是,新出现的功夫“三无三不手”。 这门功夫是白信把白骨观第一层练成,也就是提升至“大成”境界“时,自菩提树上“掉”下来的,不过当时白信正忙着与自称“神君使者”的怪物厮杀,没时间查看。 现在他已经进入永安县三天,在苦练内功的同时,抽出时间把这门功夫学了。 这门功夫并不怎么出名,白信也是仗着修禅后记忆出众才终于想起来,这是金大师笔下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得意功夫。 既然是李莫愁自创的功夫,可想而知,这门功夫的风格是何等的阴险毒辣。 出了定境,白信起身,准备去找王大贵。 三天前,他把神君庙里救出来的女子用骡车拉到永安县,趁着天没亮,悄悄弄晕了守城士兵,人不知鬼不觉的带着人进了城,然后找到王大贵,询问他是否能处理这些女孩子们的问题。 王大贵一口应下,拍着胸口揽下这事。现在三天过去了,多少该有个信了。 而且,白信还托他帮忙,调查神君庙供奉的灵感济世神君的相关情况。 手底下的使者和庙祝都不是好东西,这个什么灵感济世神君只怕也不是正经神灵。 而且,他还想试试看,能否从对方那里探听到妖魔鬼怪突然出现的真相。 既然自称是神明,多少应该知道些内情才对。 “白兄弟,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白信见到王大贵时,王大贵抢先说道:“你托我打听的关于灵感济世神君的消息已经来了。” “哦?”白信一挑眉,正要询问,突然改口问道:“先不说这个,我带来的那些女孩子,你准备怎么安排?” 王大贵回答入流,显然早已成竹在胸:“先治好她们的外伤,消除疤痕,让人从外表看不出异常,然后再以各种借口消除她们家人亲属以及街坊四邻的疑惑,至于贞……咳,哪方面的问题也好解决,只要配合少许药物,轻松就能解决。” 白信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药物,什么药物?” “最常用的蒙汗药、合欢散、经有五石散改良而来的致幻药等等,洞房花烛夜时,新娘子只要让新郎服下任何一种药物,事前再做点准备,保管万无一失。我们组织有不少大娘、大姐精通此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回信说有一位很快就到了。” 王大贵笑的很得意,“只要那些女孩子经过她们这么一教,哎,保管事情顺顺利利的就遮掩了过去,还能让她们把新郎拿捏的死死的,再也逃不出她们的手掌心。” 你们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这种人才都有? 白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消去疤痕这种事情能做到吗?”他又想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即便是医学发达如他前世那般,彻底消除疤痕也是天荒夜谈,只能通过各种治疗或方法去逐渐淡化,或者用化妆品遮掩而已。 “如果是一般的大夫,当然拿疤痕没办法。” “言下之意,就是有不一般的大夫了。” “何止是有,这人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王大贵笑道。 白信见他笑的有点神秘,脑海里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训他就跟训孙子的老人家,“你是说……” 王大贵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没错,就是那位。他可是真正的神医圣手,当年也是誉满天下,所谓的疑难杂症,就没有他治不了的。不过后来他遇上了事,一时想不开,便隐姓埋名,到这里隐居避世了。” 说到这里,他又道:“要不怎么说,那些女孩子命好呢。先是碰上你这么一个好心人,甘愿冒险把她们救出火坑,又碰巧了附近正好有一位神医圣手,还愿意出手帮忙,最后,还有我这么一位正义感极强的好人,帮她们出谋划策……” “真命好就不会碰上这些腌臜事了!”白信沉声道。 王大贵清醒过来,惭愧的低了下头。 噔噔噔! 这时,一个小男孩冲了进来。 抬起头打量四周,很快目光锁定在王大贵身上,王大贵忙走过去。 男孩招了招手,王大贵蹲下来,听那孩子在耳中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男孩憨憨的笑着,偷偷看了白信几眼,撒腿小跑着没了影子。 “出什么事了?”白信见王大贵脸色带着惶急,不由问了一句。 “有人向组织求援。” “什么人?” “是和咱们组织关系极好的人。” “那还犹豫什么?赶紧派人过去啊。”白信理所应到的道。 王大贵闻言苦笑:“如果是一般等级的求援,我得到消息就会立刻待人救援,可这次的求援等级极高,是只有一流高手才有资格参与的行动。我一个小小的据点负责人,哪有资格参与这种要命的行动。” “就这?”白信诧异道。 王大贵一愣:“啥?” “就这?” “呃……” “明白了,交给我处理好了。” “可是……” 王大贵急着阻止。 白信挥手打断他的阻拦,直接问了求援者的地址,然后转身就走。 “……白兄弟,千万小心啊!” 王大贵无力阻止,只得送上一句叮嘱,目送白信牵着马远远离去。 求援者所在的位置,距离永安县只有十几里路,借助快马的脚程,很快就能赶到。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摆脱追踪者。 刚刚牵着马走上大街不久,白信就注意到,有许多武林人盯上了自己。 “安县的动静居然没吓住他们?真是利令智昏……” 白信耸了耸肩,任由他们跟在后面。 人群稠密的街道上,几个佯装着在地摊边看货的武林人,一边佯装认真的挑选货物,一边低声交谈着,眼睛的余光死死的锁定那边的身影。 他们都是精通追踪,隐藏行迹的好手,更是有着丰富江湖阅历的老江湖,知道武林高手的直觉相当敏锐,一般的追踪方式,极易引发他们的警惕,所以他们伪装形迹,只以余光观察目标。 “老三,你确定就是他么?”带头大哥低声问道。 “就是他,虎榜上的画像我记得清清楚楚!”被称作老三的憨厚男人低声说:“那个小家伙就是手里拿着大宗师武功秘笈的白信,趁着其他人还没发现,我们要是把他拿下……” 话虽然没有说完,可话里的意思已经不需明说了。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紧接着,他们眼中杀机一闪,下了决心,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他们像是其他的客人那样,与老板讨价还价了一阵,很快付了帐,带着货物离开,不动声色的跟着往城外走。 他们一路跟着白信。 路上也发现了有其他武林人士同样认出了白信,不少同行都在暗地里跟着,准备时机一到就下手。 同样的,其他人也注意了他们,只是因为担心惊动目标,一个个都没主动动手。 就这么走着,带头大哥突然有点奇怪。 他发现不少同行撤走了。 仿佛是莫名其妙地就对白信没了兴趣,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不对,有古怪!” 带头大哥挥手,示意兄弟们提高警惕:“大宗师的武功秘笈对咱们练武之人来说,绝对是无价之宝,不可能有练武之人对此不感兴趣,他们一定有阴谋,老二,老三,你们……” 说话间,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令他话风一挫,遍体生寒。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移动眼珠,往两边看,明明两边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可在他心里,却仿佛置身于深林老林群兽环视之中。 “老二?” “老三?” “老四?” “你们……听到我话了么?回、回、回答我?” 颤抖的声线里,熟悉的声音再没响起一下。 “……” 四周一片寂静。 街道上的喧哗声不知何时远去。 无形无质的冰冷感,自外而内,渐渐地渗入到了他体内,一把抓住他的心脏,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遍体生寒。 兄弟们出事了! 不! 不可能! 光天化日之下,让几个大活人突然消失……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带头大哥安慰自己,渐渐唤起心里的血性和怒意,调匀内力。 老子纵横江湖十几年,什么怪事都经历过,想吓唬老子?你打错算盘了!大不了拼命一战,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鼓足勇气,猛地转身,然后,愣在原地。 晴朗明媚的大白天,陡然间切换成寒风阵阵的夜晚,街道刚刚还人满为患,现在却是空空荡荡,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寂静主宰一切。 街道两边,只有零星几盏灯笼在寒风摇晃。 带头大头惊呆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边亲如手足的兄弟们全都不见了。 四周只剩下他一个人。 但他不只是在为这些异常惊骇,而是——一个窈窕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她侧着身子,街边的光线抛洒过来,柔柔的洒落在身上,勾勒出玲珑动人的身姿,但是一个侧影,便令人有无限遐想。 “你、你、你、你是……” 带头大哥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然后…… “我好看吗?” 轻柔撩人的声线里,女孩缓缓走近,光线向上一动,照亮玉容。 “……” 带头大哥长大了嘴巴。 下一刻。 黑色如流水般涌动,无声无息的淹没一切,只有仿佛整个人被咀嚼的崩溃的惨叫声从里面传来,旋即,一切都被吞没。 075惨烈(求收藏求推荐票) 走出城门,白信在外面稍稍驻足,发现竟是没有一个江湖人士跟上来。 “太没有毅力和胆量了……这么多人敢跳出来的居然一个都没有……” 白信骑上马,既有些释怀,又有些失望,总之,有点复杂。 “算了,还是赶紧救人要紧。” 白信收敛住思绪,打马往救援地点赶去。 十几里路稍瞬即过。 一条蜿蜒的乡村小土路旁,坐落着一片树林,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白信下了马,牵着步入树林。 远远的看见那边有两男一女在战斗。 三人分作两拨,一拨一男一女,一拨只有一个男人。 他们三人都使用单刀。 那个自己一拨的男人,身披灰色长袍,身材壮硕结实,手提单刀,刀法凶狠凌厉,把对面两个年轻的男女压制的喘不过气来,手忙脚乱,刀法逐渐散乱,身上频频多出一道道伤口。 鲜血汩汩而出,把两人的衣袍染红,气力渐渐流失,看来不出十几个回合,两个就会命丧刀下。 “同类型的刀法,果然还是身体素质更占优势……” 看了几眼,白信心里有了数。 三人的刀法境界相差不多,所用的刀法也都走的是刚捷迅猛的路子,可单打独斗的那个男人身体素质更好,挥刀时的力量更强,速度更快,因此能以一敌二,占尽上风。 这对年轻男女男的俊女的娇,端的是一对佳偶,不过此时他们已经被对手逼到了绝境,纵然男人拼命保护女人,仍是难挽颓势,连连受创。 那有着一双大长腿的女人,眼见师兄为了救自己又挨了一刀,心疼之余,忍不住狠声怒道: “你们西夏人居然敢侵入大赵为非作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错过今日,姑奶奶非要把事情传开,到时候大赵的无数仁人志士杀入西夏,让你们尝一尝报应的滋味!” “报应?老子要是信那种东西,还会杀人么?” 那人挥洒长刀,攻势不减,笑道:“先不说小妞你活不过今天,单说你们大赵有没有所谓的仁人志士就很值得商榷了。你们大赵也就内斗还行,对外,嘿嘿,跪着说话才适合你们。” “放屁!”女子气的俏脸生红,不顾一切挥出数刀,“你这蛮子不得好死!我们已经放出讯号,等天机组织的高手来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就在女子挥刀进攻的瞬间,西夏男人突然笑了。 他手里的长刀一转,猛然荡开女子的刀势,女子站立不稳,不由得踉跄着跌开数步,刀势彻底崩溃,西夏男人要的就是这个机会,立刻单刀直刺,直捅女子胸口。 “师妹!” 女子身旁的男人连忙救援,以命搏命,直劈西夏男人脑门。 虽然最终逼退了西夏男人的杀招,可他本就散乱的刀势,也因此彻底崩塌,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人就被砍了两刀,正中双腿。 这两刀直砍的男人血肉模糊,伤口血流不止,人一下子萎倒在地。 “师兄……” 那女子好不容易重新把握重心,就看到师兄为了救自己被砍倒在地,顿生自责,后悔不该冲动,让人抓了破绽。 可这一自责,顿时又露出了破绽,刀法越加不堪,不出两个回合,就被西夏男人破掉架势,倒转刀柄,敲中右肩骨,失去反抗之力。 这下完了! 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师兄…… 女子心生绝望之际,正要向师兄道歉,却一下看见旁边有个少年正悠哉游哉的站在旁边望着这边。 他年纪尚小,背负手提一柄长的过分的长剑,虽然身着简朴,但眉宇之间自有一股不俗的气度,让人一见好感大增。 是他?! 他怎么在这里? 女子又惊又喜,顾不得许多,连忙求救:“白少侠,救命啊!这蛮子是西夏人,是咱们大赵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西夏男人听到这话,余光一扫,果然看见一个少年站在旁边,应该是刚才他忙着集中精力对付眼前这对是兄妹,没注意到外面有人走过来观战。 又见对方年纪不大,差点笑出了声,想也没想,直接往着白信扑来。 “大赵真是越来越没落了,你们堂堂万胜门的弟子,居然向这么一个小孩子求救,让人不齿!” 说话间,他已经扑到。 话狠刀更狠,呼吸间,刀出如虎啸山林,单刀纵劈,异常凶猛。 正是一招闻名江湖的力劈华山。 白信有心试一试三无三不手的厉害,微微侧身,右掌忽地飞出。 三无三不手第一招——无孔不入。 这一招看似只是一招,实则千头万绪,一招之中包含了数十招,乃是向敌人周身百骸进攻,击点敌人全身各处大穴。 白信一手挥出,在西夏男人的眼里,犹如数十只手同时点过来,避无可避。 这,这是什么点穴功夫? 他心中惊惧无比,知道自己这次碰到了硬茬子,竟然不敢硬拼,连忙把刀舞成一团,雪亮刀光把自己重重包裹,护住周身。 然而,他那得意的、自认为水泼不进的防御刀网,让他失望了。 一只手掌从他无法想象的角度突破了刀网,五指一扣,拿住他胸口数处大穴,紧接着,有五股内力长驱直入,瞬间封闭穴道。 刹那间,西夏男人被制服,动弹一下手指都沦为妄想。 这也太厉害了吧? 看着小自己好几岁的少年,随手一抓就把杀的自己两人狼狈不堪沦为鱼肉的西夏好手止住,倒在地上的师兄妹在体验到由地狱瞬间直升天堂的快乐时,也不禁有些难以接受。 和他一比,自己的功夫低微的就像一文不值! 难道师傅说他有匹敌一流高手的实力是真的? 他们几个那晚并没有亲眼看到白信与梅亨山的战斗,所以并不晓得白信的战绩有极大的水分,刘天正的话有八成是为了打消门下弟子的傲气,让他们不要太过骄傲。 因着这点缘由,两人便想岔了。 这算什么? 十四岁的一流高手? 传出去所有习武之人都要羞愧的跳井了好不好? 白信出手制住西夏男人,心里对三无三不手颇为满意,走到两人面前。 青年最先反应过来,看了看旁边僵立不动的西夏男人,心神震动,悄悄咽了口口水,声音沙哑但又带着感激的拱手说: “在下万胜门李江龙,这是师妹陆玲儿,谢过白少侠的救命之恩。以后但有所命,绝不推辞。” “不用客气。我是天机组织的一员,收到两位的求援讯号特地赶过来支援。”白信简要说明身份和来历,让两人彻底放心。 “原来少侠是天机组织的成员,怪不得会有‘天机判生,天谴断死’的话。”陆玲儿听了双眼一亮,兴致勃勃道。 说起这个,白信就有点尬了,连忙错开话题,“两位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势比较好。” 陆玲儿和李江龙作为江湖儿女,随身必不可少的携带着创伤药,也懂寻常伤势的处理方法,很快,两人处理好伤势,服下药,气色稍稍好转。 直到这时,白信才开口询问他们师傅的情况如何。 早在刚刚第一次听到陆玲儿开口说话,白信已经听出她就是那晚出言提醒自己赶紧离开的女孩子,他还记得,她出场时就站在那个第一个跳出来帮自己的使刀老爷子身边。 算下来,他和万胜门还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李江龙和陆玲儿有感于白信的救命之恩,当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白信是天机组织成员,他们还指望着天机组织救人呢…… 李江龙盘膝坐在地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那晚白信走后,众人打了一场,不了了之,刘天正带着李江龙等人继续往西北方向前进,目的是去赵夏两国边界线磨砺刀法。 一天前,他们路经一个小镇,在镇子上遭遇一伙神秘人。 刘天正江湖阅历极为丰富,一眼识破他们西夏人的身份,知道那辆车里必定有蹊跷,当下决定悄悄跟着,晚上动手。 不想一交手,才知道不好。 这伙儿神秘人个个身手不凡,其中一流高手便有两个,刘天正知道看走眼了,舍身拖住两个一流高手,让弟子们杀出去求援。 李江龙和陆玲儿在厮杀之中,与师兄弟们失散,终于在附近被对方追上,陷入苦斗,好在求救讯息顺利发出,等到了白信前来。 说完,李江龙脸色郑重的说:“白少侠,看在咱们两家往日的情分上,还请贵组织能派出高手,帮我们解救家师。” 大概的事情经过,白信算是听明白了,但要救人,还需要弄明白些问题,因此他直接问道:“对方的实力如何?” “对方有两个一流高手,二流高手有五个,其余都是三流好手,白少侠刚刚拿住的这位,就是五个二流高手中的一位,看功夫应该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李江龙分析说。 白信微微颔首,一流高手还好说,仗着兵器锋锐和轻功过人,打不过也能走。 当即,他直截了当的说道:“这样吧,我现在就动身去寻找令师,你们到永安县城寻求支援,以防不测。” “白少侠高义,万胜门永感大徳!”李江龙和陆玲儿感激涕淋。 “客气了。” 当下,白信问了他们师门的联络方式,循着他们逃来这里的方向离去。 “白少侠多加保重!”陆玲儿提醒了一句。 一路快马加鞭。 接近李江龙口中的小镇时,白信心中陡地一沉,铺天盖地的灰色雾气宛若海面上掀起的通天浪潮,遮天蔽日的席卷而来。 分不清它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也分不清它有多高,只是在刹那间,它就把白信视野里的区域全部吞没,然后呼啸着向远去涌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信目瞪口呆。 他从未见过这么大规模的灰色雾气爆发,就像是要充塞天底一般。 “真是多事之秋啊!” 白信忧心忡忡,很快收敛思绪,打马往小镇而来。 刚刚踏入小镇,惨烈的景象扑面而来。 小镇就像是被兵祸洗劫了一般,看到的是一幕幕血腥的场面,到处是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是被砍死的,就是被长矛刺死的,还有不少人被弓箭射死。 空气里的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不敢呼吸。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白信又惊又怒,打马缓缓前行。 这时,一阵阵厮杀声从不远处传来。 白信连忙过去。 转过一个街角,有一个小广场,正有百余名士兵围攻一座客栈。 但令人惊恐的是,这些士兵不是活人! 它们一个个面色凶狠,皮肤发青,双眼圆瞪,身上的衣服破损不堪,身上有着狰狞的伤口,或者干脆插着断刀、弓箭,或者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血肉已经是惨慧色,似乎早已经死了多日,却不知为何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拿着兵器砍人打仗。 整个就是一古代士兵版的丧尸狂潮! 不同的是,它们似乎有些许的智慧,攻打客栈的举动虽然有些乱糟糟的,可依稀还能看出不同兵种之间的配合,不容小觑。 守护客栈的一方,成分复杂。 白信看到了刘天正,也看到了一些好几个不认识的高手,以及许多普通人,他们堵在客栈外面,挡住士兵们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双方的大战非常惨烈,但是白信看了一眼,就看到双方有不少死伤,但可悲的是,攻击方的士兵早就死了,一般的物理伤害压根没用,非得刘天正等人灌注内力才能有效伤害。 至于普通人,碰上它们压根就是送菜! 白信观望着不远处的大战,没有直接上前,他放眼观察,“既然有士兵,应该就有领导士兵的人物……就是你了!” 很快,他目光一定。 就在客栈百余步之处,一个身着残破战甲,手持长枪,胯着一匹头骨半露的大马,背后披着一条暗红色的披风。 这披风看上去有些破旧,却还是完整的。 这个将领一样的人物,骑在马上,冷冷的注视着手下士兵围攻客栈。 他的面容冷峻刚毅,浑身看不出丝毫的伤势,如果不是眼瞳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只怕谁见了也看不出他是一个死人。 076我们只是想回家(求收藏求推荐票) 将领稳稳地坐在战马之上,似乎是不屑于出手,而那群士兵则如狼似虎的不断冲击客栈, 突然间,一个士兵长刀运转如飞,劈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一位高手,紧接着,毫不迟疑,立刻带着手下往客栈里冲去。 客栈里的人多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以及在持续不断的战斗中负伤的武人,一旦让它们杀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危急时刻,刘天正顾不得许多,一声大吼,急运内力,一挥手间,一道凛然猛烈的刀气,从他刀中轰斩吐出。 轰! 宛如实质般的刀气长达十余米,不但把杀破防御的那个士兵斩杀,横扫之际,十数名士兵亦被分尸当场。 这一招强猛无匹,顿时把要趁势抢上的士兵们杀的人仰马翻,惨叫声中,被斩中的士兵们身躯突然涣散,化成屡屡青烟,消散无踪。 依着白信的发现,斩杀这些士兵的好处应该让刘天正得了,可他这一刀的消耗明显远比受益大,一刀过后,整个人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刀法速度和力量都下降明显。 就在此时,骑着战马的将领终于动了。 只见他把手一扬,前方的士兵立刻让出一条通道,他身边的护卫们不约而同地抽出长刀,顿时森然惨烈的气息冲天而起。 “随吾破贼!” 将领一声长喝,声震长空,然后催马冲刺而出,护卫们随之一同杀出。 战马冲锋的速度远不是一般练武之人可比,甚至就连白信都有些吃惊,它们冲锋的速度实在太快,犹如一道龙卷风疾驰而至,不管前方是什么东西阻挡,都要将其击碎摧毁! 同一时间,一股沙场喋血,客死他乡,闷气、怨气、恨意、杀意……等等情绪交织,又由死亡酝酿而成的气息从它们身上冲天而起。 这股怨气杀意之强,当真令人闻之色变,就是禅法不俗的白信也感觉心惊胆颤,更何况被这股气息扑面而来,首当其冲的客栈里的人。 他们一个个手足冰凉,大脑空荡荡的,只有心跳越跳越快…… 刹那之间,持枪将领杀到客栈前,一位同样使枪的男人躲避不及,只得避开锋芒,控制着长枪从旁边牵制对方。 说是牵制,却是杀气凛然。 只见他手腕一抖,长枪枪身不住颤抖,锋锐的枪锋散发出惨烈的杀气,不知道格杀过多少条性命的血腥之枪,带着腾腾杀气,划出道道弧线,枪枪如奔雷般直刺持枪将领要害。 刹那之间,枪影袭向持枪将领面门、咽喉、心脏、肾脏……要害部位全部都笼罩在其中。 他也是一方枪术大家,劲力澎湃,一出手就封锁住对方所有退路,让人退无可退。 然而,持枪将领看也不看袭来的枪影,手里的长枪陡然加速,枪身在瞬间失去了踪影,甚至在白信的视线中都拉出道道残影,无法捕捉到真正的主体。 等白信再次捕捉到时,长枪已经刺进了这位使枪高手的胸膛之内。 噗! 鲜血喷溅而出,道道枪影涣散。 人,倒地,身亡。 只一枪,便将一个使枪大家刺倒,一枪毙命! 持枪将领看也不看死去的对手,任由手下将他的尸骨拖走,忽然,它举枪一扫,无匹劲力挥洒,宛如一柄十丈长的神兵,横扫而至,要把客栈拦腰扫断。 “住手!” 刘天正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扬声厉喝,长刀一挥,刀气豁然斩出。 砰! 劲气激荡,尘土漫天,成片成片的土地崩裂。 就在此时,白信悍然杀出,一招“流星飞堕”使出,人与剑化作一颗流星,跨越十数丈距离直奔持枪将领袭来。 持枪将领稍感诧异,居然有人在旁边潜伏? 但随即,他长枪一抖,一道劲力自枪中吐出,无坚不摧的枪气爆射。 白信不敢硬拼,闪身避开。 刚刚落下,还没站稳,持枪将领身边的护卫们已经杀了过来。 首先是使长矛的护卫,他们手中的长矛势大力沉,瞅准了目标就是凶狠无比的突刺,其次是刀盾手,他们以盾牌护住自己,亦限制住白信可供闪避的空间,手里的长刀趁势掩杀。 瞬息间,刀枪齐至,杀机临身。 丧命至危降临! 这些护卫分明十分擅长合击战术,一旦陷入围攻,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 却见白信不闪不避,进步出剑,天伐剑锋锐的剑刃轻易破开刀盾手手里的盾牌,剑光爆闪,须臾刺入所有刀盾手咽喉。 接着剑锋一转,削掉他们的脑袋。 长矛手不及作出反应,白信已经仗剑杀到,剑过人掉头! 他身法美妙,一举一动,极尽优雅,虽然杀伐之利强的可怕,可却有一种特殊的韵味,让人只觉赏心悦目。 只片刻间功夫,护卫兵全数被斩,一股股热流在体内涌现,令白信的内力修为节节拔高,无限逼近于十二正经全部贯通。 白信能这么快解决战斗,一来是进来实力进展快速,二来则是依仗天伐剑惊人的锋锐度,不然他没那么快、那么潇洒的解决战斗。 “刘天正那边怎么样了?” 白信解决了这边的战斗,猛地向那边看了过去,发现情况非常不妙。 刘天正和持枪将领一对一单挑,被打的节节败退,多处受伤,那持枪将领每一枪都异常狠辣,杀气滔天,且战斗意识非比寻常,生前绝对是一名沙场悍将! 而刘天正在刀法上沉浸数十年,一身刀术修为非同小可,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又被杂兵消耗了许多气力,早就后力不济了。 再者说,枪乃兵中之王,攻击距离先天远于刀剑等兵器,同等层次的高手,练枪者的实力一般远胜练刀练剑的武者。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枪捅死一流高手的大高手! 不过刘天正毕竟是老江湖,深知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是无法撑得住太剧烈的战斗的,因此,他贴身搏斗,绝不给对方回气施展内力外放招数的机会。 每当持枪将领意图放大招时,他立刻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哪怕拼着受伤也要打断他地动作。 突然之间,持枪将领似乎是不耐烦这种缠斗了,他突然爆发,长枪抖动,枪身飞射成了一条条弧光残影,宛如孔雀开屏! 点点枪影宛如倾盆暴雨,不论是方位还是角度,都堪称完美,让对手避无可避。 “八方风雨!” 危急之时,刘天正尽显老资格一流高手地风采,施展出万胜门镇派刀法连环三刀中的三绝技之一,刀光一起,四周顿时雨雾蒙蒙,狂风暴雨似的刀光,从四面八方劈头盖脸的打来。 刹那间,枪影翻腾,刀光纵横。 叮叮当当,火星四射,伴随的是单刀与长枪的轰鸣,每一击都是气势万钧。 只是战局只僵持了不到一分钟,便开始向持枪将领那边偏移,刘天正越打越吃力,汗流浃背,渐渐跟不上交锋的高频率了。 “死!” 瞅准刘天正的破绽,持枪将领长枪高速旋转,一枪刺出。 情况危险之极。 这个时候,白信眼看着刘天正陷入险境,立刻展开身法,以迅如诡魅般的速度欺近,长剑直刺要害。 不用白信开口,刘天正立刻判断出自己目前最需要做的什么,钢牙一咬,他在持枪将领将要收枪攻击白信的时候,突然主动上前,以左肩承受了这一枪。 锋锐的枪锋刺进了刘天正的肩膀,同时也撕裂了他的肌肉,阴冷冰寒的气息立刻开始侵蚀附近的肌肉血液,刘天正不管不顾,趁着枪锋洞穿肩膀还没有收回去的那一刹那,丢掉单刀,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枪身。 白信毫不犹豫,身形破开重重风潮,天伐剑刺出,剑锋撕裂空气,如闪电横空击轰! “该死!” 持枪将领下意识地想抽回长枪,可却感觉到刘天正纠缠的力量极强,一时间竟然没办法抽出长枪,电光火石之间,他立刻舍弃了长枪。 锵! 只见他右腕一抽,周身气息爆发,腰间系着的长剑震出剑鞘,旋转着飞出,剑柄正巧落入他的手掌,剑身一划,划出来一道残影,以攻对攻。 当! 噗! 天伐剑斩断了剑锋,瞬间加速,将持枪将领的一条手臂切断。 他低估了天伐剑的锋利! “啊啊啊啊——” 持枪将领被斩去右臂,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发出痛叫,同时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的处境已经极为危险,但他没有绝望的束手就擒,而是血性上涌,眼神猛地绽放出无限战意。 运足内力将手里的断剑掷向白信,速度宛如闪电,接着,他纵身离开战马,扑向刘天正,意图抢回自己的武器。 而这个时候,白信轻易避开了他掷出的断剑,身形一闪,天伐剑蕴满内力,闪耀出来淡淡的银光,瞬间刺入持枪将领的后心。 作为一名用枪高手,枪在他手里时,他是不折不扣的高手,可一旦抢没了,那就是失枪顿失七成功,这个道理同样适应于任何专精一门器械的武者。 白信一剑刺中对方要害,毫不犹豫,狂催内力,把浑身内力近乎一股脑的灌注进去,为防止对方临死反击,他运剑如飞,切断了他的剩余三肢。 噗通! 持枪将领倒在地面,身体逐渐被刚猛阳正的内力侵蚀,化作缕缕灰烟。 “为什么?” 持枪将领倒在地面,死死盯住白信: “为什么要阻止我们?我们只是想回家!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的袍泽,我的士兵,我的手足……我们为了朝廷抛头颅洒热血,流尽最后一滴热血,到头来却连家都不能回……为什么……我不甘心!” “回家……” 白信听见这两个字,内心也被触动,明明战胜了对手,他却没有丝毫的高兴。 这位将领和士兵,或许真的是为了朝廷血战而亡,捐躯献身,这无疑是伟大的,值得人尊敬的。而且,他们死后的尸骨没有被带回去,亡魂只能在异国他乡栖息,令人扼腕。 它们因着莫名原因恢复了意识后,仍念念不忘的要回家去,这种行为任何人都无可厚非,可它们对小镇的居民和活人们下毒手,却触犯了白信的底线和原则。 就在这种敬佩、惋惜、同情与谴责交织的感情里,白信默默注视着他的离去。 刘天正忍痛拔出长枪,点穴止住血涌,咬着牙一声不吭,踉跄着走过来,把长枪放在他的身边。 这是他唯一能为这个生前血战沙场的将领做的。 看着身边放着的长枪,他眼中的怨气消减了许多,随着内力对身躯的侵蚀,它的消散的部位越来越多,双眼低垂,声音越来越低: “真想回去见一见故乡……离乡这么多年,不知道村头的那颗大槐树还有没有活着……隔壁小翠姐过的怎样,有没有还记得我……我说过要回去娶她的……” 它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都是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语气中的已经渐渐没了怨憎和不甘,取而代之的是只有浓的化不开的留恋和怀念。 慢慢的,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直至不闻,他彻底死了。 身体彻底化成烟雾,消散一空。 原地只留下一杆孤零零的长枪,猩红的红缨被风撩动,似乎在送别主人。 轰! 就在持枪将领彻底死去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强大的热流出现在白信体内。 刹那间,丹田内的内力滚动如潮,如火山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醇厚的内力在十二条正经中急速滚动,从手太阴肺经开始,依次传至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最后回到手太阴肺经……如此周而复始,来回反复。 辟邪内力在经脉中急速流动,如滚动的雪球,越滚越大,茁壮成长…… 至此,十二条正经全数贯通,辟邪剑法心法篇彻底修成。 白信一举跻身二流之境! 077西夏魔女(求收藏求推荐票) 持枪将领被消灭后,残存士兵们的士气瞬间大跌,其他人趁机反攻,很快把它们全部消灭。 躲避在客栈里寻求保护的普通人,终于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喜极而泣。 但白信马上发现,刘天正与刚刚那伙并肩作战的人对峙起来。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前辈,你们这是?” “这些人是西夏一品堂的人,来咱们大赵国肯定是图谋不轨,不能让他们离开。” 刘天正说话时,脸色苍白,气息不足,身体都颤颤巍巍的,显然是被持枪将领的那一枪伤害的不轻,但他仍然站得笔直,气势凛然,语气亦极为坚定,不容置疑。 白信扭头打量这些人,一下子注意到被他们保护在后面、刚刚从客栈里赶出来的马车。 马车封闭的极严,门帘和窗帘都被黑色的厚布遮住,又从外面钉住,车厢也被加固过,简直是不让一点光芒进入。 白信放开感知,敏锐的听觉立刻捕捉到车厢内有三道呼吸声。 其中两个显得粗浅,但也比一般人微弱,同时伴随着沉闷的呜呜声,显然是口中被塞了东西,没办法发出声音。 另一个呼吸绵长,有某种特定的规律,显然是习武中人。 而且还是掌握了内功练法的好手。 这么严密的封闭车厢还不算,里面居然还有人时刻监视,到底是什么人让他们这么上心? 白信瞬间提起兴趣。 “把马车留下,你们离开,今天我只当没有看见你们。”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西夏人领头的那位高手,是一个使用弯刀的一流高手,听到这话,他心神一震,不由得多看了这个俊秀出尘的少年几眼。 还没等他发话,他手下的那些人,脸色全都彻底沉了下来。 “少年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小小年纪,想学人做游侠,好管闲事,也要看看对手是谁,不是什么人你都招惹的起的,惹怒了不该惹的人,当心被乱刀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这名脸上满是戾气的男人,粗犷的样貌是典型的党项人的样子,语气很阴,冰冷冷的,随着他的开口,其他人悄悄燃起战意,无形的杀意在现场集结,令不远处的小镇居民浑身一紧,连忙逃走。 西夏自立国之日起,举国上下就一直活在大赵国的阴影下,百余年战争下来,死在大赵国一次次北征中的西夏人数不胜数,至二十年前,西夏甚至差一点就被大赵灭国,双方结下来的仇恨无伦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江湖上,都早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仅凭一句话就想让他们交人,在他们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对这些从小习惯了在残酷生活环境下互相厮杀抢夺才能存活下来的生活的人而言,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打过再说。 “今天已经杀了太多不该死的人,我不想再遭杀孽!” 白信语气平淡,不疾不徐,同时伸出一只手,亮出天伐剑,剑锋冰冷雪亮: “现在走,还来得及。” “找死——” 西夏人怒喝一声,就要开杀。 “巴托,住手!” 就在此时,领头人开口喝住他,以及其他想要动手的手下,细细的盯着白信,他看不透这个少年的具体实力,但也知道这个少年绝不简单。 过了片刻,他突然说道:“人我可以给你,不过请你留下名号,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大人——” 其他人一听,顿时大惊,连忙开口阻止。 他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挥手止住他们的话头,只等着白信会话。 刚才持枪将领和刘天正、白信的战斗他全都看在眼里,虽然战斗胜负的关键在刘天正舍命废掉了对方最趁手的长枪,但他完全看得出来,那个将领的剑法也非常不俗,绝对不容小觑。 这个少年能够一剑斩杀对手,既依托于手中的利剑,也是因为自身剑法厉害的可怕,那刺杀对方的一剑,他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胆寒,哪怕是已经见过,也没有把握能够接的下那一剑。 他知道大赵国幅员辽阔,天才众多,强者如云,敢在外行走的少年侠客必定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如果不懂得审时度势,迟早不是死在他们手里,就是被他们的师长干掉。 碰上这种实力莫测的少年人,聪明一点的老江湖都知道该怎么做。 “白信,白是雪白的白,信是诚信的信。” 白信看了一眼他,似笑非笑,似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有后手,尽管来找我。” “白信?尊下的名讳我记下了,告辞!” 他做事极为光混,答应的事毫不含糊,立刻领着人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叫出车厢里的女人,一同离开。 他手下的人极不服气,脸色充满愤懑之色,但看得出来,他在那边的个人威望很高,他们尽管心里不满,却不敢质疑,只能恨恨离去。 临行前,不忘呲牙咧嘴的对白信发狠作凶。 白信理都没理他们。 他此刻的注意力,都被马车里捆绑的结结实实的两个人影占据了。 这两人赫然正是李夫人母女! 她们被人以极专业的手法绑住了四肢,口中塞着雪白的手帕,躺倒在车厢地板上,随着监视者的离去,正对着这边呜呜作响。 “怎么是你们?” 白信诧异极了,连忙走过去,剑光一闪,两人身上的绳索纷纷断裂。 小家伙大约是被吓坏了,甫一恢复自由,立刻一头撞入母亲怀抱,失声大哭,李夫人心疼极了,连忙好生安慰,哄了半天,才算把她哄好。 她们母女之间的互动,白信不好呆在原地,让开空间给她们,正好帮着刘天正处理伤势。 刘天正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忍着痛问道:“小兄弟,听口气你认识她们母女?” “有过一面之缘。”白信一面包扎伤口,一面随口说起两人的身份,最后叹道:“我们天机组织的张门主正带着人满西北的找她们,不想让我歪打正着,在这里把她们救下了。” “这就是缘分的妙处了!有些东西你拼了命似的寻找怎么都找不到,可别人不找却偏偏自己撞到人家手里,命运变化无常嘛!” 刘天正闻言笑着发出感慨,忽然有点好奇的问,“话说回来,小兄弟你怎么称呼门主张门主,你不是天机组织成员吗?” 白信奇道:“不叫他名字叫什么?” 刘天正正色道:“天机组织的成员对张三爸无比尊崇,一般称呼他‘爸爹’!” 白信:“……” 包扎好伤口,白信和刘天正聊起事情始末。 原来李江龙和陆玲儿等人杀出重围,刘天正留下来拖出两位西夏高手,战了好一阵,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这股士兵,见人就杀,先是屠了整座小镇,接着就攻打众人交战的客栈。 眼见对方诡异,后面还有气息渊深的高手压阵,他们没奈何,只能暂时放下恩怨,联手抵挡士兵们的进攻,刘天正趁机救了不少附近的小镇居民,但他在之前的交战中内力消耗剧烈,只能在战斗中徐徐恢复气力,着实没办法救更多的人了。 白信听后,默默点头,“刘前辈,你看出空气里有什么与平日里不一样的地方了吗?” “有异样吗?没发现。” 刘天正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摇摇头,“如果有的话,也是小镇居民们的亡魂在哀悼痛哭吧!这桩惨事实在是无妄之灾。” 咦?他看不到雾气……白信暗暗惊奇。 在他的视角下,空气中漂浮着淡薄的灰色雾气,虽然武器浓度远比士兵们和持枪将领没消亡时淡薄的多,但依旧不可忽视。 而且最令他感觉诧异的是,这些雾气似乎并不存在阻碍视野的功能,他的视线轻松就能穿透,看到雾气中的物体,如果不是再三确定自己的眼睛和精神状态没问题,白信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看来真的要出大事了!” 又耽搁了一阵,白信和刘天正赶着马车,载着李夫人母女赶往永安县。 路上,白信从李夫人口中得知了她们被西夏抓人的事情始末。 原来她们那天得到白信的通告后,立即该换路线,可在晚上夜宿破庙时,还是遭遇到贼人埋伏,护卫总管王文元被重创,接着,贼人强攻,护卫虽然拼死抵挡,但却寡不敌众,最终死伤惨重。 眼瞅着李夫人她们即将落入敌手,黑色中突然冲出另一波人马,直接杀散了前一波贼人,他们完全不关心其他人,一出手立刻抓了李夫人母女,然后调走就走。 接下来几天,她们母女就被那个女人五花大绑,时刻严密监视。 同时她们被藏在车厢里,随着这些人在附近辗转躲藏,直到最近又有一拨人过来接应,才动身直往西夏而去。 “这些西夏人千方百计要把李夫人和李小姐带回西夏,恐怕是存了要挟李道李大人的意思,要利用他的身份谋求利益。”刘天正听后,断言道。 “是吗?”白信不知可否。 他不了解古代的政治,但多少了解人性,如果李道的妻女被西夏抓了,不管他是否受要挟,大赵朝廷都不可能重用他,甚至是信任他,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他被罢黜、不再作官,这样的话,西夏方面花费那么多的心思绑人不就白费力气了。 “小兄弟是不了解李道李大人的出身,以及李夫人娘家的势力。”刘天正看了李夫人一眼,见她脸上没有异色,才解释道: “李大人是正经科举出身,家学渊源,与儒家各派都有关系,所以仕途之路一路平顺,但他本人却是坚定的主战派,在前线战区履职磨砺后,即将返京升迁,以他的资历出身,一旦履职,势必成为主战派的核心人物。 而李夫人本姓是杨,娘家正是天波府杨家,杨家在军队里极有威望,与各方军队里的将领世家沾衣带水,比如李夫人的亲妹妹,就是当今折家家主的夫人,儿子正是虎榜第六名的‘威镇西北’折克继,就在天水县军中任职。 可以说,西夏人如果真的抓到了李夫人,不但可以让朝廷对李大人离心,重创朝堂上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主战派的实力,又可以利用李夫人的特殊身份,要求杨家和折家做出某种让步,对他们西夏而言,属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白信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 还以为人家是妻凭夫贵,搞了半天,人家的出身和娘家的势力才是关键!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张三爸为什么那么紧张她们的行踪,甚至发动了天机组织在西北的所有眼线,实在是人家的身份太特殊了。 杨家和折家,那可是在军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庞然大物。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京城,两厢配合,对西北的局势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影响力。 话说回来,李夫人竟然出身前世大名鼎鼎的天波府杨家,是真正的杨家将,这种特殊的身份,一下子让白信肃然起敬。 车轮滚滚,一路向前。 离开血腥的小镇,走出十几里路,耳边忽然传来幽幽一叹,仿佛直接响在两人心头,让人怅然若失,忍不住揪起心来。 刘天正是老江湖了,立刻知道有高手现身,连忙止住马车,握紧刀柄。 白信紧跟着反应过来,天伐剑握在手中,循着刘天正的目光看向前方。 他面色凝重,心中惊悚,来者的实力非常可怕! 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哪怕是人家提前发声,他敏锐的精神感知都是无动于衷,察觉不到半点被人注视的视线。 车厢里,李夫人面色无比紧张,一把抱住女儿,小心观察外面的情况。 马车停下后,前方路边大树下飘落一个女子。 衣袂飘飘,宛如飞仙。 可刘天正一见对方样貌,顿时脸色大变,从牙齿缝里蹦出了四个字: “西夏魔女!” 078挺好(求收藏求推荐票) 翩然落下的是一个女子。 长身玉立,秀发漆黑,一张瓜子脸雪白如玉,与身上如雪白衣相得益彰。 她打扮得很素雅,脸上没有脂粉,周身没有装饰,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更没有搔首弄姿,但却自有一种动人的风韵,令人不饮自醉。 白信看到她的时候,第一时间被那双秋水如神的明眸捕捉,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眸向他瞟过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悄然萌生些许羞意,以及那溢于言表的浅浅笑意。 她明明没有笑,却偏偏给人一种正在浅笑的感觉,还笑的那么美。 那笑意没有人能够形容,就像是初春的阳光,明朗、温暖、柔和,令人完全无法阻挡,甚至迫不及待迎接她的到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青春懵懂的初恋,让人内心躁动,想看却又不敢看,不去看却又挪不开眼。 说是西夏魔女,她的打扮穿着却与赵人相差无几,且甚为美貌,肤色白嫩细腻,容貌姿色卓绝,更难得的是气质清新淡雅,宛如清水芙蓉,天生一股风流体态,令人难以侧目。 “别盯着她看,会出事的!” 这时,刘天正出声提醒,“此女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西夏第一天魔女’谢红绫,出身来历极为神秘,人们只知道她掌握了一门奇诡强大的武学,专破人心防,影响心智。她曾经现身江南,一人独战玄刀门上下,结果所有人自相残杀,掌门与门内高手甚至大肆杀戮同门后辈,经此一战,玄刀门根基被屠戮一空,根基丧尽,掌门清醒后自戕而亡,她从头到尾毫发无伤,威名一时无两。” 刘天正的表情十分严肃,声音略显干涩,“不仅如此,她本身也是武学奇才,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内外双修,跻身于一流之境,如今的境界想必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才三十出头,就已经能与龙榜之上的宗师并列,甚至可能更强。小兄弟,咱们两个碰上她,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白信留意到,刘天正说话时眼神闪躲,肢体动作极其不自然,甚至不敢直视对方,显然是对谢红绫畏惧到了极点。 “刘天正,你是武林前辈,说话怎可如此失礼,女儿家的年龄也是能随便说的么?” 这位在刘天正口中凶名赫赫的女魔头,此刻却秀眉微皱,精致的面容上带着些许委屈,颇有种小媳妇受气的感觉。 白信还不觉得如何,刘天正却身躯猛地一晃,像是收到了某种冲击,顿时满头大汉,身躯连连摇晃,刀身在空中不住颤抖摇晃。 这副架势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练刀数十年的高手,比一般人都不如。 这下白信看向谢红绫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能如此无声无息的影响一个一流高手的心智,哪怕这个一流高手状态不佳,这种层次的表现也表明此人的实力多半真的达到了宗师之境。 白信从齐云峰给的《齐氏金刀》的小册子里知道,三流、二流、一流三个档次的划分,主要是以内功修练境界为准绳,刨除了实战因素,只要内力层次到了,对应哪个境界的修练就是哪个层次的练武者。 当练武者贯通十二正经,打通奇经八脉,真正完成大周天修练之后,练武者就真正达到了一流之境,除了积攒内力和纯化内力,这种境界已经是金系武侠的极限。 再往上的宗师和大宗师境界,白信就所知不详,只隐约知道宗师境界与一流高手有质的区别,两只之间的差距极大。 没有认知,自然也就无法做出比较。 就好比现在,谢红绫无声无息就能给刘天正带来巨大的压迫力,始终站在刘天正身边的白信,却从头到尾都没受到波及。 这种对力量极其细微的把控力,以及悄无声息针对某人的奇诡能力,简直可以说是神乎其技,完全超出了白信的想象,令他这才真正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真理。 这是一位真正的强者! 比我一往遇到的任何人都要强大! 乃至……难以匹敌! 白信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他看向谢红绫,“谢……姑娘,意欲为何?” 谢红绫称呼自己“姑娘”,心里便存了一分好感,微微一笑,说道:“你没杀我那群蠢笨的下属,我记得你的好,这次给你一个面子,就不杀人了。不过她们我要带走,我从西夏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是为了她们,你也不希望我空手而回对不对?” 她话声轻柔婉转,神态清雅,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实是个极出色的美人儿,也不见她如何提足抬腿,人轻飘飘的往马车边移动。 白信正要阻止:“谢姑娘,能……” “小弟弟,乖乖站着就好,姐姐自己来。” 不知何时,谢红绫经过白信身边,手掌心摸到了他的脸上,只觉她的手掌柔腻温软,给她这么一摸,脸上说不出的舒适受用。 白信在恍惚之间,看到前世在屏幕中见到过的,一名又一名德艺双馨的日籍老师向自己扑来,她们花枝招展,风采各异,或是身无片缕,妙处毕现,或是穿着各种制服,摆出各种撩人的动作。 男人的天堂瞬间降临! 瞬息间,女人柔软带着香气的肢体缠绕上来,柔腻富有弹性的触感,在浑身上下游动,撩拨,不知何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没了,彼此近距离接触,刹时间身周满是白花花的身躯,入眼处百花争艳,耳中种种呢喃私语,相信任何男人到了这里,瞬间就会被突飙的荷尔蒙炸的失去理智,一头冲入这快乐的世界里,策马奔腾…… 白信愣了仅仅一个刹那,立刻发现中了招,连忙澄清心志,抱元守一,全力运转白骨观,呼吸间,他已经灵台清明,天目观视周身,只见处处白骨莹莹,愈发变得洁净、纯白。 正在这时,丹田内的内力突然炸起,一股邪火自小腹直冲脑门,这股源自生命本身繁殖本能所引发的原始的生理冲动,强烈到宛如把一整瓶蓝色小药丸一次性磕下肚,火力之猛,只刹那之间,边让白信目眩神迷,心荡意摇,身形几乎站立不稳。 原本马上就将驱逐出去的春念,瞬间变得猛如潮水,一声声满含娇媚的私语在耳边响起,吐着清淡如兰芝般吐息的朱唇,不住的自耳边摩梭,湿润的舌尖滑过脸颊,痒在心里…… “原来这就叫耳鬓厮磨!” 就连白信都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明悟这个。 此刻,辟邪内力在内田与十二正经之间飞速奔走,旺盛的心火令内力源源不绝般转化出新的内力,于是,内力越来越多,越滚越大,经脉渐渐生出撕裂痛楚,渐成洪流决堤之势。 “这下乐子大发了!” 白信暗暗叫苦。 原本他在白骨观上的修炼进度十分喜人,观法足可轻松压制辟邪剑法的反噬,但他消灭持枪将领后,内力进展太快,已经让观法压制心火的余裕稍显紧迫,有些捉襟见肘。 偏偏这个时候,他被谢红绫用了某种手段挑起心火,辟邪内力趁机发作,就像是天雷勾动地火,内外交煎,于是,他第一次真正尝到了不挥剑自宫练剑的后果。 白信此时苦苦承受住生理冲动对理性的干扰,知道必须尽快压制住辟邪内力的暴走,生死危机关头,他不再有所顾忌,全力催动辟邪内力,让它们在经脉中急速奔走,最终灌注于剑身。 嗤嗤! 长剑一挺,剑锋上突然生出寸许吞吐不定的青芒,宛如蛇信般吞吐不定。 “咦。” 眼见白信突然出手,谢红绫不由诧异的咦了一声,她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有如此定力与心性修为,能够破的开她这门秘法的侵扰。 要知道她这门秘法名为“弛纵心猿秘法”,能以声音、动作、图像、文字等等撩动人之心弦,使对方产生幻觉,从而控制其精神活动。 一旦落入她的掌控,便一发而不可收,心神不能自主,必使人意殚神疲,陷入重重幻境,甚至可以猝发癫狂而死。 她本没打算杀了这少年,只是要在他内心种上一粒种子,就好像是现代催眠某人埋下发作时的讯号一样,等他今后再面对她时,她便能随意掌握对方的心智。 就像是她早年对刘天正做的一样。 只是她低估了白信。 就在她惊讶之际,白信扬起天伐剑,拼尽全力,猛然爆发,一剑刺出! 流星赶月! 这一剑,白信灌注了最强的内力输出,辟邪剑法威力开到最大,全力施展,并且把天伐剑惊人的锋锐度尽力展现出来。 剑光如雷霆轰掣,寒冽之气森然,一往无前,赫然已经快到了一个程度。 这一剑可说是白信的最强一剑! 可是,面对这一剑,谢红绫素手微扬,两根纤纤如葱似玉的手指,夹住了剑身。 “好剑法!好宝剑!” 剑光乍然顿止,宛如一头被抽了龙筋的龙,寂然不动。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身手,还有如此神兵利器,小兄弟,我越发对你好奇了。” 谢红绫一双妙目打量着白信,不带一丝魅惑的声音传入耳中,却比任何女性的魅惑声音都要强烈,撩拨神经,刺激荷尔蒙飙升,白信心神摇动,辛苦维持的理智防线,更进一步走向崩溃。 “别伤害他们!” 就在此时,车厢里的李夫人开口,她看向谢红绫,断然要求道:“只要你答应放过他们,我就答应跟你走,不然,我宁愿自尽,让你们的一切盘算都落空。你们的目标是我吧!” “要挟对我并无用处,不过,你愿意配合的话,倒是能省许多麻烦。也好,我就答应了,不过这个少年我要带走。放心,我不会杀他,这样的良材璞玉,暴殄天物是会被佛祖惩罚的。” 谢红绫笑颜如花。 两指松开,天伐剑随着手臂无力垂下,把地面轻滑的切出一道裂痕。 “走吧,时间不早了。” 说着,她转过身去,去牵马调转方向。 就是现在! 谢红绫转身过去的那一刹那,原本已经被幻境和心火折磨的呆愣在原地的白信,眼中突然绽放一丝清明,三无三不手趁势挥洒。 无所不至! 这“三无三不手”的第二招,点的是敌人周身诸处偏门穴道,白信此刻施展出来,目标便是谢红绫肩背处数处大穴,力求出其不意。 谢红绫为防止白信再次脱离秘法,特意加重了效力,没提防这少年竟然还能挣脱,听到风声后,立刻转身,出手制敌。 他们两个动作极快,立刻有了结果。 谢红绫被白信拿住库房、屋翳以及下方两处穴道,登时左胸前一麻,身子酥了半边。 这是她一生中从未有过的事情。 她自拜入师门,十余年间从未见过任何男子,出师后在江湖上行走,倒是结识过一些,可这些人不是贪图她的美色,就是觊觎她的武学,甚至在暗地里使用些下作手段,她见的多了,本就孤僻的个性便加上了偏激,只要是对她露出邪念的男子,往往就被她的秘法夺了心智,生死不能自主。 说起来,她“西夏第一天魔女”的称号倒有八成的原因是因为此。 是故,她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也就是前世所谓的“母胎单身”! 她素来洁身自好,哪知今日竟给一个少年拿住羞人部位,虽然她轻易就可挣脱,但此时却是又惊又羞,心头小鹿般突突乱跳,一时间满脸红霞,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白信此时正被幻境和心火折磨的头脑发胀,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是感觉满手柔软,弹力惊人,从未有过的滋味,使得他一时间压根忘了还有阳火焚身这回事儿,下意识捏了捏。 一抬头,他就看见大名鼎鼎的西夏魔女满脸红霞,秋水般的双目明媚宛如一汪春水,似嗔似怒地望着自己。 天知道哪根儿神经搭错了,他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手感不错,挺好!” 啪! 话刚说完,脸上立刻传来一股痛楚,火辣辣的,眼中直冒金星。 少年被羞怒交加的魔女一把掌抽翻在地。 079进京(求收藏求推荐票) 谢红绫一巴掌把白信抽翻在地,还不解气,又俯下身子,揪住白信的衣领,素白的手掌劈手给了他几巴掌。 恼羞当中,她竟然没直接下杀手。 否则,以她的功夫,白信无伦处在何种状态,都不够她一只手杀的! 白信一下子挨了好几把掌,只感觉脸皮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快被巴掌雨打的怀疑人生了。 不过庆幸的是,正因为不断有巴掌落下,疼痛感极大的缓解了心里的阳火,他趁机运起白骨观,一点一滴的把辟邪内力收敛起来,并把脑海中的幻觉逐渐清除…… 白信在运功之中,仍能清楚的感觉到还在被打脸,心里不由在小本本上记下几笔:“你这小妞我记住了,今天你打我脸,来日我一定加倍还你!不把你打哭,我就跟你姓!” 不提白信在心里无能狂怒,谢红绫此刻却是越打越生气。 她一口气甩了白信十好几巴掌,手都打疼了,可不但仍没把白信的脸皮打破,更没留下红色印子,反倒把自己的手掌和手指震得发麻酸胀。 她哪里知道,白信已经把金刚伏魔神通练到圆满境界,劲力亦因为一连串斩杀鬼祟怪物的行为而大大增强,护身之力已经是非比寻常,寻常高手的攻击落在他身上压根破不了防。 更别说她恼羞之中殴打白信之时,完全没想起真正下杀手,能破防才有鬼呢! “你这卑鄙无耻下流的混蛋小子,胆子大,脸皮也厚,我看用枪都未必刺得穿!” 谢红绫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发现车厢里的李夫人和她的女儿都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这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都被两人看在眼里,不由脸色一红,微微发窘。 天可怜见! 她西夏第一天魔女何时有过这样窘迫的境遇,以往有男人敢招惹她,哪个不是被她三言两语弄死了,今天居然失了方寸,稍稍冷静下来后,立刻动了杀机,混然不顾她刚才答应李夫人的话,举手运足真气,一掌毙了白信。 嗖!嗖! 就在此时,两道人影自远处疾飞而至,直落在马车一左一右。 把谢红绫围在中央。 为首的男子气势如渊渟岳峙,身材壮硕,气态威猛,不动声色之中,自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凶悍之气,迫人鼻息。 另一名来人是位年轻的女孩,看着年纪不大,十八岁上下,身材高挑,穿着干净利落,青色衣衫下,身体挺的笔直,背后背着一杆长枪,人亦如一杆长枪,锋芒毕露。 她五官明艳,容貌不输明霁雪、谢红绫,只是气质刚强冷硬,面容中亦透出一股强硬的气派,一双凤眼闪烁间目光宛如刀剑,给人极大的压迫力和被侵犯感,让人不敢亲近,更不敢直视其双目。 此时,白信正在苦苦与幻境和暴走的内力、阳火做斗争,躺在地上压根儿没多少余力关心外界,因此,没能认出这两人都是他认识的人。 “天机组织的门主张三爸!” 谢红绫一眼认出前者,又看向后者:“你是……” “晚辈赵燕翎。” 女孩道出姓名,不卑不亢。 “赵燕翎,好耳熟的名字……” 谢红绫念叨几遍她的名字,双目一亮,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东京城里鼎鼎有名的并世双姬之一。传言,京城双姬不但惊世之容,更有绝世之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前辈过奖了。”赵燕翎道。 她作为武林后辈,虽然语气硬邦邦的,可礼仪方面没有话说,相比之下,张三爸倒显得随意的多,他扬声道: “谢姑娘,今日局面如此,我优你劣,如果交手,只怕对你不利,不若请谢姑娘自去如何?如今天下大变,邪祟鬼怪横行,我想谢姑娘也不愿两败俱伤,给邪祟鬼怪捡了便宜吧。” 谢红绫思忖片刻,不得不认同张三爸的话。 她也是当机立断地主儿,有了决断后,立刻付出行动,不过在临走之前,她留下一句狠话:“姓白的,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亲手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张三爸闻言一阵好奇,“白小子做了什么,让那个魔女这么恨之入骨?” 赵燕翎没吭声,走到白信身边探查情况,见他体内内力胡乱窜动,一副暴走的架势,便大致知道了他的情况,不过见他正在收敛内力,内力也有渐渐有收拢起来的迹象,便撇去不管。 接着,她过去查看刘天正的情况。 刘天正先受重创,精力不济,又被谢红绫的秘法重创心神,已经精疲力竭,不知何时昏倒在地。好在气息尚在,虽然微弱,但却绵长,并无性命之危。 当下,他们把白信和刘天正搬上车厢,赶着马车直入永安县城。 ………… 白信终于把辟邪内力摆平,彻底驱逐脑海中的幻境,睁开眼睛。 床边坐着一个上身笔挺的冰山美人。 就在思维混乱中,他听到了她的声音:“白信,好久不见。” “……呃。” 白信愣了一下,忍不住挠头,尴尬地问道:“抱歉,你哪位?” “……” 空气瞬间凝固下来。 扑哧! 旁边突然传来憋不住的笑声,白信用余光瞥了一眼,是明霁雪和李夫人的女儿。 她们两个坐在一边,捂着嘴扭过去头,背着冰山美人偷笑。 肩膀不断的耸动着。 而冰山美人赵燕翎面无表情,只是随手拿起了手边的长枪,眼神不住的在白信身上打量,那眼神就跟新手上路的屠夫在待宰的肉猪身上找角度下刀似的。 在死亡预感的可怕压力之下,白信赶忙收起玩笑,陪笑道:“赵师姐,小弟就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可不能再皮了! 不然这认死理儿的小妮子肯定会捅了自己!! “哦,原来你还认我这个师姐。” 赵燕翎眉毛微微挑起,枪口却逼近一分,都快捅到白信身上了:“那你说说看,父亲带你去京城找师父拜师,为什么不告而别?” “这个……我留了信的……不算不告而别吧?” 最后好像是懒得理会他了,赵燕翎收回了长枪,走到明霁雪两人旁边坐下来,小女孩倒是乖巧,端着一杯茶走上来道谢。 白信坐起来,接过茶杯,应了她的道谢,这才知道她姓李,名秀宁。 和黄大师笔下的平阳昭公主同名。 浅饮一口茶水,白信隐晦的打量几眼赵燕翎。 她此刻正听明霁雪聊起西域风情,听的非常认真,时不时皱起眉,白信看着她的身姿,曲线婀娜,纤瘦但却有力,窗外阳光的照射进来,肌肤雪白细腻宛如凝脂,青色衣衫被微风吹拂,宛如仙子。 不过她紧绷的肢体,破坏了这种美感,哪怕是此刻闲聊,她也保持着惊人的自律,仿佛是上辈子偶遇过的军人。 白信看了几眼,收回目光,心里的陌生感越来越强烈。 别看他刚才口称“师姐”,托词“开玩笑”,可其实他对这位赵师姐并不熟稔。 当初赵燕翎从京城来到永宁县给赵天豪祝寿,曾经与白信、张涛他们呆过几天,当时白信正受困于不净观的副作用,普通人的面容尚且不敢去多看,更何况她这等天之骄子。 因此,他虽然叫过人家几次师姐,见过许多面,也知道她的性情如何,为人如何,可真正记住她的容貌这还是第一次。 所谓熟悉的陌生人,即使如此吧。 不过尽管如此,他对赵燕翎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这位师姐是赵天豪的独女,从小展现出于武学之道的不凡天赋,被师伯周侗一眼相中,收为亲传弟子,放在身边悉心教导。 赵天豪到永宁县任教时,她留在京城,由于深受大宗师的影响,她的行事作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有点铁血军人的味道。 赵天豪私下里说过,他这个宝贝女儿是得了大师兄真传的,十三岁便将大师兄苦心孤诣创作的鸳鸯腿和玉环步修练到登峰造极,又修练大师兄三绝技之一的枪术,数年苦修下来,单论枪术修为,当世已经少有人能及。 如今她年岁增长,功力随之增强,实力究竟去到了何种境地,谁也不清楚。 不得不说,和白信这种外挂党不同,她是真正的天子骄子,人间龙凤! 白信发呆的功夫,赵燕翎、明霁雪、李秀宁两大一小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一个负责聆听,时不时问上一句,一个负责讲述,边说边比划,一个负责捧场,大呼小叫,三个人三种性格,倒也能处到一起去。 没理会那边的三人,白信默默盘算着心事。 “辟邪剑法修练内力的速度太快了,白骨观法已经不能轻松压制,必须想办法舒缓压力……十二正经打通之后,辟邪剑法心法篇的修练就算是到顶了,再继续修练下去,也是不住打磨内力,靠着水磨功夫增进内力,对奇经八脉的修练并不专注,远不如九阳神功、易筋经、北冥神功等神功,甚至不如先天功、纯阳无极功……” 按照白信原来的打算,辟邪剑法就是为了应对危险,拿来保证自我安全的工具,等他确认安全,又弄到了层次够高的内功心法,就干脆舍弃辟邪内力,另起炉灶。 凭着悟性挂的金手指,就不信不能登顶。 但现在情况特殊,辟邪内力进展太快,大大超出观法的进度,又被谢红绫撩拨动了邪火,观法压制阳火的局面收到严重威胁,情况岌岌可危,必须尽快想办法破局。 “白信,你清醒过来之前,张门主得了父亲的口信,他有事先离开,要我转达,父亲要你护送李夫人和李小姐走水路进京,之后便去京城御拳馆找我师父拜师。” 什么! 白信陡然一惊,护送人还是小事,关键京城是王家和六扇门的大本营,他这副小身板过去那边不是自找死路么。 赵燕翎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淡淡道:“你不必有所顾忌,虽然不清楚王家为什么针对你,但我们御拳馆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如果敢在京城肆意妄为,我不介意剁掉他们的爪子!” 话是淡淡的,可意却真。 白信听得一阵心暖暖的,有大腿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赵燕翎继续道:“我来时师父已经答应收你为徒,你到了京城,他会派人找你。到了京城后你就摆正心态,努力修练,只有辛苦耕耘,你才能变得更强,活得更逍遥,如果成就宗师,又如何用得着顾忌区区王家呢。” 如果说有大宗师罩着,还没完全打消心里的顾忌,那赵燕翎后面的话,就是真正打动了白信。 变得更强,活得更潇洒! 在一个突然变异了的武侠世界里,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现在辟邪剑法对他实力提升的桎梏已经显现,内力随时会暴走,而从菩提树上弄到高深内功心法的道路短时间内又看不到希望,拜师大宗师不失为一条破局的好法子。 而且,只有拜师大宗师,他才能更明确的了解何为宗师,何为大宗师。 他所熟悉的武侠小说,都是没有明确境界划分的传统武侠,三流、二流、一流还能照着内功修练进度比照,可宗师和大宗师就抓瞎了。 他明白,如果没有名师指导,他就需要花费海量的业报兑换高档次的悟性挂开挂,没保证不说,还不安全,如果有大宗师指点迷津,肯定会事半功倍,前途可期。 不过如果去了京城,那我答应她的…… 白信看向明霁雪,他答应了要带着她周游山河,游山玩水的,真要去了京城拜师学艺,可就没办法带着她到处玩儿了。 “你看我我也不能替你做决定啊。” 明霁雪露出明媚的笑容,“不过,我倒对大赵国的京城挺感兴趣的。听我师父说,东京城是天下最大、最繁荣、人口最多的城市,那里无比繁华,好吃的好玩的数不胜数,我早就想去那儿了,不知有没有做东道主呢?” “包在我身上好了!” 白信心中欢喜,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们立刻准备,择日动身进京。” 《完》 080祝玉妍(求收藏求推荐票) “前方即是西京洛阳,顾名思义,洛阳即洛水之阳也。” 站在甲板上,迎着清爽微风,李夫人伸出纤纤玉指,指着两岸风景将人文地理娓娓道来。 “……西京最为人所知的,还属牡丹节。牡丹花开时节,繁花似锦,灿烂辉煌,举城内外,花团锦簇,美艳异常。又因其雍容华贵,富丽堂皇,是以备受国人喜爱,自唐一来,每到牡丹花开,便有来自天南地北的游客来此处赏花游玩……” 那日白信答应护送李夫人母女进京,一行人第二日就在赵燕翎目送下动身赶往天水,在那里得到折家的帮助,不但打点了礼物行李,更派送身经百战的家将沿途护送,一同进京。 他们上了船,一路东行,月余功夫,船只已经进入中原,过了三门峡,直抵西京洛阳。 两岸青山起伏,天青水远,站在甲板上远眺,让人心旷神怡。 白信一面聆听李夫人在旁边讲述本地风情,一面心里不禁涌起几分豪情壮志。 在船上呆了这么久,终于要进入当世最大、最繁华的城市,而且即将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大宗师周侗,以白信的沉稳心性,也禁不住有几分激动兴奋。 世间练武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但能成就大宗师的却是凤毛麟角,因为其地位太过崇高,实力太过无匹,世间没有任何组织敢排定大宗师的席位,甚至都不敢大肆宣扬他们的名讳战绩。 不过他们虽然不在江湖,可江湖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传说。 传说每一个大宗师都是无敌强者,是陆地神仙,有神鬼莫测的手段,武功到了他们那个境界,已经是技近于道。其中白信了解最多的大宗师,毫无疑问是天下所有官办拳馆上层机构御拳馆的实际掌控者周侗。 御拳馆原本是大赵国宋皇下旨创办的官办讲习操练兵将的场所,负责为官家培养武学人才,由于是御办的官方组织,馆主自然就是历代的官家,实际管理事务的,是馆主位置之下的“天”、“地”、“人”三席总师范。 而周侗就是三席总师范中身份最尊,地位最贵的“天”字席位总师范,总管御拳馆一切事务。 当然,白信对他心怀敬仰,并不全因他实力强大,地位尊崇,而是他独特的为师者的身份——在白信前世的小说和民间传说里,这位的弟子无一不是声名赫赫,如正式弟子有卢俊义、栾廷玉、林冲,不记名弟子武松、鲁智深,以及关门弟子岳飞。 没错,著名的抗金大英雄岳飞岳大元帅,就是周侗的关门弟子。 虽然彼周侗非此周侗,可相似的历史背景下,并不妨碍白信把对他们放在一起敬仰。 “可惜现今错过了牡丹花开时节,咱们无缘欣赏佳节盛况了。不过西京仍有无数美景,其中一绝便是有甲天下之名的园林,郑园、归仁园、儒园、苗帅园、仁丰园……” 朝夕相处月余时光,李夫人与白信的关系亲近不少,越来越多表现出雍容端庄下隐藏的活泼天性,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她越发的开怀,今日更有好为人师的一面,拉着白信等人滔滔不绝的讲述西京洛阳的园林。 明霁雪和李秀宁挤在一起,心不在焉的听着,不时凑在一起喁喁细语,不知在说什么。 李夫人正说的高兴,旁边忽然有个少年插话道:“姨母,你与他说这些作甚,西京负有盛名的园林哪个不是朝中高官大员的府邸,就凭他这种野路子出身的穷小子,哪有资格参观,说也是白说。” 说话的这青年下巴微微昂着,满脸的傲气,嘴角还带着几分冷笑。 他早就看白信不顺眼了,但见姨母待白信亲近,宛如子侄,不敢发作,现在终于让他逮到机会,定要好好的给他一个下马威。 李夫人眼中悄然掠过一抹玩味地笑意,瞥了自家外甥一眼,微斥道:“克继,你出身将门,当知英雄不问出身的道理,怎可以出身看人高低,将来继承家业,难道也已门楣论能为不成?” “姨母,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么说我?”折克继委屈道。 “单凭你刚才那句话就该打。让你母亲知道,非得修理你一顿不可!” 李夫人轻哼一声,又说道,“再说白少侠是我和宁儿的救命恩人,算不得外人。倒是你,以后多像白少侠学习,别说什么话都不过脑子!”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外甥啊? 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折克继被训得气抖冷,委屈极了。 不过他为人好强,好面子,再委屈也不吭声,明面上老老实实的挨训,眼神里却充满了不服。 李夫人如何不了解自己这个外甥,心里一阵哭笑不得。 她这个外甥出身将门折家,家境优渥,加上天资确实不俗,便从小养成了狂傲的个性,鲁莽轻率,没有城府。 这点从他年纪轻轻,不过十八岁便被录入虎榜第六就可一窥究竟。 六扇门的龙虎榜收录的是江湖势力中的佼佼者,并不涉及朝廷势力中的年轻代高手,比如四大名捕、并世双姬等等天之骄子全都没上榜,真正登入前十的就只有折家的这位大公子折克继。 从这点就能看出折家的权势已经引起某些人的不满,折克继的排名就是一种敲打,可折克继却看不出这些,反倒以此为荣,这次保护姨母进京,得知白信就是虎榜第十位,心里顿时就起了轻视的念头。 不过李夫人也知道,她这个外甥虽然大脑简单,但世家公子的做派还是有的,不会当众失礼,之所以今天会说出这话,主要是因为不远处站着的清丽绝尘的少女。 白信早就感知到了他对自己的敌意,原因也心知肚明,对此,他洒然一笑,毫不在意。 与这种被惯着长大的巨婴置气,只会拉低自己的品味与智商! 折克继看着白信的笑容,当下更气了。 这个少年长身玉立,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气度温和洒脱,颇有出尘之气,就像天上皎月,明而不灿,高洁清秀。 站在他身旁,折克继只觉得出身低劣的人成了自己,让他不自觉生出一股自惭形秽。 而这,才是他最气愤的。 说话间,河道变窄,两岸缓缓靠近。 “快看那里,有人杀人了!” 忽然间,李秀宁手疾眼快,看到了什么,忙叫了一声,指着东边岸上大叫。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东边岸上,一匹健马沿着林下小道快速飞奔,上面坐着一个蓝衫女子,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手持长剑,身前坐着一个十岁大小的女孩子。 在她们身后跟着十数匹健马,马上乘坐的个个是体型彪壮的男人,他们凶神恶煞,或是持刀剑棍棒,或是手持弓箭,紧追不舍。 持着弓箭的人不住弯弓搭箭,向前面两人射去。 嗖!嗖!嗖! 羽箭破空之声,呜呜作响,隔着十数丈距离都能听到,显见威力之强。 不过前面那女子也不是弱者,她一边催动健马快跑,一边举起长剑,看也不看后面,精准的将来箭一一荡开击落,手法迅捷,剑术极强。 两拨人沿着岸边树林下的小道一追一逃,方向与船只一致,速度竟也不差。 前面逃奔的两人毕竟是两人共乘一骑,虽女人孩子体重较轻,但到底不如身后那些追兵一人一马来的便捷,所以,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 女人与女孩的处境越发危险! “白信哥哥,你救救她们吧。”李秀宁看的着急,牵着白信的衣袖,扬起小脸哀求道,“你看那些人那么凶狠,她们被追上就不好了。” 白信是个极有爱心的人,最受不了小孩子的哀求,当下就要答应。 再说他现在也确实挺缺业报的。 “秀宁妹妹,你求他有什么用,看为兄的。”一道人影抢在白信之前站出来,傲气的瞥了白信一眼,正是折克继。 就在说话间,猛听得岸边传来一声“啊”的惨呼,不知怎么的,那女人被一箭射中,身形一颤,剑法便慢了几分,肩头和背上登时接连中箭。 陡然,一声马嘶,健马脖间中了一箭,疼痛之下翻身栽倒,上面的女子忍着痛护住女孩,纵身跃到林间。落地时身形一顿,许是伤势迸发,竟是站立不住,拥着女孩倒在地上。 后面的人马瞬间追赶上来,十余名汉字跳下马匹,刀剑棍枪一齐往女子身上招呼。 那女子伤势严重,兀自死命护住女孩,不屈死斗,剑光飞舞,奋力抵御。 “岂有此理!” 折克继刚刚满口答应妹妹救人,转眼间局势恶变,犹如被人当众打了脸,一声怒吼,身如长龙,纵身飞出船只。 “少将军接枪!” 旁边他的私人护卫像是早就有所预料,立刻掷出由他保管的长枪。 长枪宛如闪电,在空中划出一道亮光,去势疾劲,直射折克继背心。 “哎呦!” 李秀宁叫了一声,下意识去牵身边最近之人的手,却觉手里一空,身边早就没了人影。 只见折克继胸有成竹,宛如鸿雁般掠起的身影,陡然下落,手掌向上一举,已抓住长枪,人下落时,脚尖在水面一点,衣袍鼓荡,高高掠起,一个起落已越过数丈宽的水面,落至岸上。 这一番动作端的是干净利落,帅气异常,名入虎榜绝非侥幸。 只是当他跃入林中时,差点气炸了肺。 那道洁然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女子和女孩身旁,就要出手。 明明是我先来的…… “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公然侵犯良家妇女,忒不知羞耻,吃本将军一枪!” 一声大喝,宛如雷霆霹雳,真的林间栖鸟纷纷乱飞,也成功吸引了追杀者的注意力。 两个持弓箭的男人二话不说,抬手就是嗖嗖两箭,向他射来。 折克继挥动长枪,砸中两支羽箭后尾,忽地转向飞向二人同伴,唬的他们连忙躲开,接着,他双足一踏树身,冲入人群,长枪如龙,登时把人杀的人仰马翻,数名汉子被打倒在地,惨声痛叫。 其他人见他宛如赵子龙附体,没开无双就无敌了,无不惊惧。 领头的那人身着丝绸衣服,服饰透着一股富贵,喝道:“敢问是哪路英雄好汉出手?这女人偷了我家主人的东西,我等奉了命令捉拿她回去复命,还请行个方便。” 折克继怒道:“狗东西,你当本将军是白痴么!你们刚刚下手毫不留情,哪有半点抓人回去复命的派头。识相的给本将军滚,不然叫你们一人吃本将军一枪!” 领头人脸色一苦,虽是颇为畏惧他的武力,但仍不甘心就此离去,又道:“小少爷既然自称‘将军’,想必是军中俊杰,只是你可知她们是谁?她们是……” “我管她们是谁!今天既然本将军插手了,就不许你们再做纠缠!” “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话音落下,一股扑天杀气直袭众人。 他是虎榜有名的高手,放开气势,当场迫的众人气息闭塞,心惊胆寒,就连领头人都是面色惨白,再不敢饶舌,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跃回马上,狼狈不堪的打马走了。 白信没理会那边的情况,他俯下身子,打量女子的伤势。 这女人腿上、肩膀、背心各中一箭,全身鲜血淋漓,左手仍抱着女孩,右手持剑,目露警惕提防之色。 她本是千娇百媚的女人,身负重创,仍不魅力,只是白信发现她双颊红润如潮,呼吸吞吐如兰,却有一股灼热的火气。 白信微微皱眉,看向中箭处,却见血色黑稠,有股浓烈的臭气。 “你中了毒,我可以帮你!” 白信柔声说着,目光直视女子双眼。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力高明的人更可通过眼神看穿一个人的内心。 许是白信眼神纯净,许是女人没了气力,她的手松开了剑柄,身躯向后栽倒。 白信连忙搀扶,甫一碰触到她的身躯,顿时大吃一惊。 只觉这女子周身火烫,气血沸腾如沸水,再一把脉,立刻便知,她体内有一股灼热如火般的炽烈内力在经脉之中游走,焚烧经脉,侵蚀血肉,正疯狂摧毁女人的生机。 “好霸道的内力!好坚强的女人!” 白信这才明白,她早就受了致命的内伤,换做旁人,早就支撑不住了,她却为了怀里的孩子,一路坚持,途中仍能以剑术荡开羽箭,身中三箭后仍是搏命苦斗,单是这份坚韧便足令无数人自惭形秽! 就是白信自己,也自愧不如。 惊叹间,白信又觉后悔,自责自己应该更早出手的,说不定这位女丈夫还有救。 只是此刻,她的心脉即将被灼热炎劲摧毁殆尽,只凭着一股意念苦撑,一旦意念消散,便即生机绝灭,香消玉殒。 白信不忍,但还是道:“我救不了你,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女人凄然一笑:“江湖中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便是曝尸荒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我放心不下我这女儿。” 她怀里的女孩子好像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死命的搂着她放声大哭,只是口中呜呜作响,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竟是一个哑女。 女人脸色更加潮红,声音颤抖不止,断断续续,显然是体内的灼热气劲对生机的摧残更进一步了。 “我这……女儿……苦命,自幼、丧……父,从小随我……漂泊江湖,吃尽了苦头……偏又天生残疾,无法言语……我死之后,她一人存世,孤苦无依,定然是活不下去的了……” 白信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有种要被人临终托孤的味道…… 天哪,上次被人这么玩了一出的,已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活生生被累死了! 女人的气息越来越急促,但语句却越来越通顺,这表明她的意识已经脱离了身体,感觉不到驰骋在身躯之上的痛苦: “我这次带着她来西京,本是为见一位故人,不想他贪图我的家传武功,竟然出手暗算我,我一时不察,被他得逞,虽然拼命重创对手,可一路逃命,也只能坚持到这里了。少侠,我想托你一件事情……” 她下面的话,白信已经猜到了。 老实说,白信很想拒绝,他也才不过十四岁出头,还差三个月才满十五,尽管心里年纪够了,可在这个开始变得诡谲危险的世界,照顾自己却尚且不够,哪还能答应别人的托孤。 可面对一个拼了命保护孩子的母亲的临死托付,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时,他没拒绝,就已经说明了态度。 女人的眼神果然掠过一抹感激,她道:“我想请公子帮我照看女儿长大,无需锦衣玉食,也无需无微不至,只需照看她健康成长,到她十六时成人,便可任她去了。” “我把女儿托付给少侠,定然也不会令少侠空费心血,这本家传武功就赠与少侠,少侠自修便可,为防招惹麻烦,还请不要外传……”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细不可闻,陡然她双目一亮,身体一下挺直,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塞进白信手里,目视白信,双目灼灼:“小女祝玉妍,以后就拜托少侠照看,小女子纵然下了地狱,也不忘少侠大恩!” 声音到此骤然断裂,女子直挺挺的倒下,闭目而逝。 081道祖真传(求订阅) 祝玉妍抱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哭的悲泣,几乎昏了过去。 而白信此时已经呆住了。 祝玉妍! 那不就是黄大师的大作《大唐双龙传》里的“阴后”么! 是单纯的巧合…… 白信的目光从手里拿着的册子上扫过。 顿时虎躯一震。 二震! 三震!! “好吧,我认了,这不是纯粹的巧合!” 白信仰头无语长叹。 册子封面上黑色大字龙飞凤舞,清晰无比的写着“子午罡”和“壬丙剑”两行六个字。 作为熟读过《大唐双龙传》原著,又不止一次看过改编电视剧的武侠迷,他很清楚“祝玉妍”与“子午罡”、“壬丙剑”这些字眼代表着什么。 祝玉妍,原著魔门第一大派阴癸派掌门人,外号“阴后”,掌握有四大奇书《天魔策》中最精妙的核心部分《天魔(大)法》,功力超绝,被尊为“魔门八大高手”之首。 她集美貌、智慧、力量、权势、财力于一身,可说是当世难得的一代奇女子! 子午罡,壬丙剑,魔门“真传道”分支“道祖真传”一脉的绝艺内功与剑术,乃是当世一流的内功心法与剑术,最难得的是,两者同修融合运用,便能着手修练镇派绝技“剑罡同流”,修成这自长眉老道创派以来,不曾有传人练成的最高境界。 原著中,这两门功夫由“道祖真传”传人,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左游仙继承。 左游仙苦修数十年,把子午罡练到第十八重,勉强练成剑罡同流,但因为为人生性谨慎多疑,又中了无往不利的主角光环,表现实在欠佳,以至于这两门功夫也被埋没了。 实际上,魔门两派六道的真传功夫都脱胎自四大奇书的十卷《天魔策》,据“邪帝”向雨田所说,每一门功夫都牵涉到天地的奥秘,威力惊天动地。 只是因为战乱、天灾等原因,魔门传承功夫多有散佚,演变到后来,这些功夫已经不足原本威力的五成,但精深奥妙处仍是超越世上绝大部分的武学。 譬如这子午罡、壬丙剑,能让左游仙在内部竞争无比激烈的厮杀中脱颖而出,名列“魔门八大高手”之一,令无数江湖人闻之色变,就足可证明这两门武学的高明之处。 如果只是一个“祝玉妍”出现,白信还能当是巧合,毕竟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没什么稀奇的,可当她和魔门道祖真传一脉的镇派功夫一同出现时,那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金系和古系的武学,还有温系的人物出场,再出现黄系的功夫和人物,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不过,温系的人物是贴近这个时代的,黄系的可不是啊……” 魔门两派六道主要活跃的年代,一是大唐初期和中期,二是明朝初期,温系四大名捕系列却是北宋末期,两者基本不搭边的。 不过,这个世上连鬼怪都出现了,再出现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也正常。 鬼知道这方世界发生了什么! 相比起这些,白信最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牵扯卷进魔门两派六道的争斗中。 白信知道,魔门众人自称圣门两派六道,魔门有识之士无不盼着有人能一统两派六道,集合所有秘籍,使《天魔策》重归于一,再现昔日如日中天之势。 如此一来,拿了道祖真传一脉武学的自己,就将被其他门派的魔门众人盯上。 当然,这种局面出现的前提,是圣门两派六道在这方世界真的存在。 如果这位母亲没死就好了,从她口中,说不定能够得知有关魔门的线索……白信边想边站起来,看着名为祝玉妍的哑女扑在母亲身上痛哭。 这位祝玉妍年约十岁,衣衫穿着普普通通,既不奢华,也不敝旧,虽是年纪不大,但已经是容颜秀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胎子,哭泣时如梨花带雨,令人不禁心伤,感同身受。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他越看越觉得这位很可能就是那个风华绝代的阴后! “我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白信苦笑一声。 这时,折克继打发了追杀者们离开,施施然的走回来,见到女孩扑在母亲身上哭泣,他怅然一叹,什么也没说。 白信早已经悄悄把册子收了起来。 过不多时,船只靠岸,李夫人、明霁雪等人走下船,过来探问情况。 她们知道事情始末之后,对祝玉妍十分同情,几番宽慰,总算劝住了她。 最后,一行人把祝玉妍母女带上船,直接去了西京码头。 众人本欲帮忙,但遭到白信拒绝。 他带着祝玉妍找到一家棺材铺,买了一具棺材,又花钱托店老板请了人手,最终把女人安葬在城外一处无主林地内,棺材里只有她手里的那柄剑陪葬。 跪在坟墓前,祝玉妍狠狠的磕了几个头,久久没有站起。 她低着头,遮住自己发红的眼眶,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表情。 她不想让人发现她的软弱,可是悲伤却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至亲去世,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牢牢地抓住她的心脏,让她摆脱不了。 低垂的眼眸里,满是怯惧和弱小。 趁着白信不注意,偷偷的、怯怯地打量着白信。 白信仰着脑袋,直视着远去的殡葬店的人手,他没有去看女孩的表情,但敏锐的感官却比目视更清楚的把握到对方怯懦的目光。 叹了口气,他终于下定决心,低下头,伸出手,“走吧?” “嗯。” 祝玉妍眼神一亮,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抓住白信的手掌。 “走吧。” “嗯。” 同样的两个字,却有截然不用的意义,答案却一模一样。 只是语音越发坚定。 夕阳西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缓缓离去。 客栈里。 李夫人、明霁雪和李秀宁三人,正在大堂的一张桌边闲话,附近几张桌子上摆满了布匹、团扇、挂饰、玉佩、玉簪、头花等等物品。 西京洛阳乃大赵四京之一,是东京开封的陪都,朝中任职的官员多在这里安家落户,因此,洛阳虽自唐后已经大不如前,但仍是繁花似锦,商业区内有来自天南地北的商人开设的商铺,古玩珠宝、衣服首饰、兵刃武器,甚至还可以买到各种档次的武功秘籍。 可谓衣食住行用,应有尽有。 桌上的物品,就是李夫人她们逛了半条街后的战利品,如果不是天色将黑,折克继担心她们遇到意外,只怕此刻还在商场上扫荡呢。 无论哪个时代,购物消费都是女人的天性! 白信牵着祝玉妍的手刚刚走进来,就听到李秀宁招呼她过去: “祝姐姐,快来看,我买了好多巧果、酥糖,店老板说咱们女儿家要是吃了这些糕点,以后就会变得心灵手巧。” 她边说边抓起几个巧果亮给祝玉妍看,那是用油、面、糖、蜜制作的糕点,样式多样,有的是奇花异鸟,有的是珍惜野兽,手艺逼真,惟妙惟肖。 在她手边还有几个食盒,放着更多的巧果和酥糖,不一样的是,前者多是动植物,后者则是一个个织女形象的糕点娃娃。 祝玉妍见了这些东西,不露痕迹的微微撇嘴,似是颇为不屑。 但李秀宁压根没注意这些,跑过来拉着她就走,挤在糕点食盒边兴高采烈的介绍起来。 白信走到折克继身边坐下来,对面是李夫人,明霁雪在左手边。 “她母亲的后事处理完了?”明霁雪主动倒了一杯茶,递给白信。 白信满头黑线:这话有歧义,该怎么接? 明霁雪奇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白信干笑一声,遮掩过去,回道:“已经处理好了。” 明霁雪又道:“那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她分析说:“你到京城是去御拳馆学武的,带着她去恐有不便,而且,你别忘了,你得罪了当朝实权大员的王家,王泽岚和六扇门一定不会放过你,就算有大宗师罩着,也肯定有各种阴谋算计等着你,你一个人尚且自顾不暇,带着她不是更举步维艰?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 “要不这样吧……” 李夫人这时插话了,微笑道:“我看那孩子听招人喜欢的,不如把她交给我怎样?我收她做个干女儿,吃穿用度,一切悉如秀宁。秀宁在家里一个人孤单单的,怪可怜的,有她陪伴,小姐妹俩正好做个伴儿,不至于寂寞。你看如何呢?” 她见祝玉妍长得清丽脱尘,眉眼如画,心里先有几分喜爱,又逢她母亲去世,孤苦无依,临终托付的白信也还是一个孩子,看起来很不靠谱,便想着把她留在身边。 白信嗯了一声,心想:“这当然好。她若是做了李夫人的干女儿,也就成了官宦人家的小姐,锦衣玉食是不缺的,未来无虑,不用在江湖上浪迹天下,颠沛流离。”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一来,她的身份有待确认,如果她真的与魔门两派六道有牵扯,以魔门中人凶残的性子,斩尽杀绝的风格,将会连累整个李家。 二来,白信觉得李家未必靠谱。 他不太懂政治,对大赵国的政治格局不甚了然,可前世的北宋却与这个国度有着惊人的相似程度,而北宋的下场绝对是漫长五千年中华史中最耻辱、最憋屈的片段之一—— 靖康之耻! 凭着这种“先知”的眼力,白信能够想象得出主战派的下场绝没好果子吃,像是李道这种核心成员,更是会成为保守派官员集中火力攻击的对象,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人弹劾丢官去职了。 如果只是这样还倒罢了,最可怕的是政治清算,到时候男的入狱,女的入教坊司,沦为官女支……红楼梦电视剧的结局他可是至今记忆犹新。 这么一盘算的,送到李家反而危险更大。 白信盘算间,突然留意到,旁边的祝玉妍正侧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抓着酥糖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把糕点捏碎了都不晓得。 罢了,了不起一起逃命就是! 白信笑了笑,道:“还是算了,我既然已经接受了祝夫人的托付,就要履行责任,暂时就由我带着她好了。反正到了京城,如果真有麻烦,再把她托付给李夫人也不晚。” 李夫人见他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坚持,明霁雪摇摇头,也不再吭声。 折克继倒是不住点头赞叹:“说话算话,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白信笑了笑,瞥向祝玉妍,见她已经松了手,背着身子,看不见表情。 吃过晚饭,李秀宁舍不得离开小姐姐,拉着祝玉妍到李夫人房间里休息。 白信告别明霁雪和折克继,独自回到房间调息。 经过月余时间的潜心修炼,他的修为增进速度丝毫不见减缓,尽管一再压制,内力仍是进步极大,十二正经已经被填满了一半,相应的对白骨观法的冲击也越来越强,每次内力暴走,都让白信生不如死。 所以这段时间里,白信一心专修观法,再不然就是练三无三不手,苦修下来,观法进展顺利,三无三不手已臻至出神入化之境。 盘膝坐在床上入定了一个时辰,白信以白骨观法加固对辟邪内力的压制,彻底洗去今日内力中积攒的躁动,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放松下来后,他拿出那本道祖真传秘籍,看一看子午罡和壬丙剑到底有何惊人之处。 敢借用道祖名头,定然是有真本事的。 白信刚刚翻开秘籍,正阅读子午罡的心法,就感觉有人无声无息的掠至客栈屋顶上,不是他精神感知敏锐,几乎察觉不到。 “有人!” 白信想了想,收起秘籍,提了剑,悄悄开了窗户,纵身掠向屋顶。 屋顶上有一道人影正向这边掠来,见到白信出现,似是吃了一惊,拂袖一挥,一道寒光爆闪,却是一根子午透骨钉向白信激射过来。 白信屈指一弹,以大力金刚指的指力将子午透骨钉弹飞,砰的一声,打破折克继住宿房间的屋顶。 “谁!?” 正准备休息的折克继一惊,厉声喝问。 这时,那道人影已经掠走,白信见已经惊动下面的人,身形一动,从屋顶上弹身而起,追着那黑影去了。 082天心莲环 上(求订阅) 前面那道身影有意引着白信,身形纵跃间尽显余裕,走走停停,片刻功夫,两人已出了城,掠出十余里路,那人才在一片荒林中停了下来。 天上阴暗无月,星光黯淡,夜里的冷风在林中呼啸而过,幽沉呜咽,宛如鬼哮。 停下的身影衣着华袍,脚踏锦靴,腰缠锦带,手上带着碧玉扳指,胖胖的体型,活脱脱一位和气生财的商场大老板。 只是此刻,这个和气生财的男人,周身全无半点和气,寒光闪闪的眼眸带着狂热而嗜血的光芒。 在这夜色之中,他宛若厉鬼,令人心寒。 白信在他面前丈余处站住脚步,凝目看着这个男人,从容道:“你特地引我来有什么事?” 这人冷声道:“把那个女人交给你的东西交出来!只要你配合,我保证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不止你要死,你那些朋友亲人也要死!” 冰冷的语气里满是杀意,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听得出来他绝没开玩笑。 “好大的杀性!” 白信笑了笑,突然道:“你那么着急索要祝夫人交给我的东西,那你也是圣门的人喽,你是哪派哪道的?” 魔门自称圣门,并非是如金系小说中的明教一样组织严密统一的教派,而是由西汉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被主流意识排挤,始终没有翻身的一些学术教派组合在一起形成的松散联盟。 经过长久岁月的演变,这个联盟起起伏伏,盛衰交替,最终至隋唐时分为两派六道,分别是阴癸派、花间派、邪极宗、灭情道、补天阁、天莲宗、魔相宗、真传道。 子午罡和壬丙剑就是真传道两个分支之一的道祖真传一脉的镇派绝艺! 值得一提的是,魔门中人既团结又斗争。 他们一方面遵守着合力抗衡儒、道、释等主流意识学派的行动方针,策划种种事端妄图颠覆天下,一方面又互相吞并,为了谋取其他分支的秘传武学,不惜使用各种下作手段,自相残杀。 总而言之,魔门中人多是视人世间道德礼义为粪土,行事超乎常人所度测。 白信会有此问,实是看到对方形象,心里便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那人听到这话,不由“咦”了一声,仿佛第一次认识白信一样,上下打量着他,啧啧称奇:“想不到小小年纪即登上虎榜第十名的白信,居然是我圣门中人。英雄出少年,真是了不得!” 他会这么说,实是因为魔门有一条所有人拜入师门时必须立下誓言遵守的规定:不许向外人透露圣门的存在,更不许向外人拆穿圣门中人的身份!否则,圣门中人共诛之! 魔门能够在主流意识形态为宗旨的教派打击下,顽强的存活千年不灭,不说全是这种规定的功劳,但其起到的作用绝对是不容忽视的。 那人深知祝夫人对圣门规矩最是看重,不可能违反这条规矩,因此,就自然而然把白信看成了同门中人。 可其实白信却是从上辈子的书中得知的这些讯息,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白信乐的见他误会,问道:“既然都是圣门中人,你为何对祝夫人母女下毒手?” 那人不屑冷笑:“郭某虽然不才,却也不是欺负孤儿寡母之辈!怪只怪那女人蠢,居然信了我掌门师兄的鬼话,以致被他算计重创。不过师兄也不好过,被那女人拼死重创,功力大损,没个三年五载,是不能恢复功力的了。” 他话里的幸灾乐祸显而易见,可见师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原来害了祝夫人的人是他师兄…… 白信恍然,这么说来,这人和他师兄专修的功夫是一门了。 那人这时说道:“既然是魔门后起之秀,那我说不得也要卖个面子了。这样吧,你把那女人的东西交给我,我转身就走,绝不食言。” 白信摇头笑道:“咱们都是圣门中人,打打杀杀多不好,影响团结,传出去让外人笑话。不如这样吧,我把武功秘笈誊写一份交给你,你把你门中武功秘笈也给我一份,咱们以物换物,都得了实惠,也都不吃亏,你觉得如何?” “小子,你在做梦呢吧!”那人讥讽道。 “世上任何门派的真传功夫,都是立派之基,事关本门生死,若是被外人得了,找出武学之中的破绽,以此针对,那时门派岂不要被连根拔起,彻底绝了传承!” 继而,他不屑冷笑道:“再者说,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连真传弟子都不算,圣门功夫未纯,哪有资格与我以物换物。我杀你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见你是圣门中人,才给你个机会罢了。你若不识相,这里就是你葬身之地。” “你要的东西就在我的身上,有本事就自己来拿吧。”白信依旧淡然。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那人冷哼一声,一只手才伸出去,就感觉周围空气如焚,燥热难耐。 刹那间,天地如炉,四野如焚。 那人的身形如同离弦的箭支般暴射而出,眨眼间出现在白信的面前,其五指舒展开来,右手拢手作莲花势,无匹凌厉的劲道萦绕在其中,向着白信的肩膀抓去。 这一抓登时令气温再次暴增,灼热的劲气宛如烈火扑面而来,四周空气炸开,就像是置身火海之中,无情的烈焰烘舔而来。 “天心莲环!” 白信双眸微眯,嘴角下意识的勾起诡魅的弧度,却是一眼认出了这人的师承来历。 原本白信见他做商人打扮,又是魔门中人,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计较,后来得知祝夫人是被他的师兄暗算,联想到那能灼烧经脉,侵蚀身体的恐怖内力,对这人的师承登时有了七分把握。 现在对方露出真传功夫,这把握便一下子提升到了十分。 “原来你是天莲宗的人!” 白信叫破了对方的师承,有关天莲宗的讯息亦在心中缓缓流过。 魔门两派六道各有各的传承,各有各的教义,像是天莲宗就传承了诸子百家中商家的法统,因此,天莲宗的门人在外行走,多以商人身份为主。 天莲宗的真传功夫同样传承自四大奇书中的《天魔策》,镇派的不传之秘名为“天心莲环”。 这“天心莲环”实是先天真气里的异种,诀要在以心脉为主,认为“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又“心像尖圆,形如莲蕊,中有异窍,唯上智之人有之”。天心莲环之名,便由此而来。 这门奇功配以复杂无比的动、摇、进、退、搓、盘、弹、捻、循、扪、摄、按、爪、切……等十多种指法,通过两手太阴、阳明、少阳、太阳、厥阴诸经,释放出如莲蕊状的灼热真气,能把对手经脉灼伤破坏,阴损非常。 所以在魔门中亦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白信早把金刚伏魔神通和大力金刚指练至圆满境界,在指法上的造诣已颇可观,眼见对方五指扣来,指法精妙无伦,变幻精巧,便知天心莲环单是指法就已经超出他的所学。 不过…… 当那人五指之间蕴含着灼热惊人的气劲,凌厉无比的莲影即将落在白信肩膀的刹那,白信猛然动了,好似懒散的随意踏出一步,但就是这一步却无比巧妙地避开了攻势,令这杀伐惊人的一招落空。 “臭小子,有两下子!” 见白信避开自己一击,那人心中微惊,这小子能登上虎榜,倒是有些本事。 心念转动间,他再增催三分内力,指尖萦绕的劲道也暴涨了少许,气势更加惊人。 然而——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在他五指即将扣中白信的刹那,后者步伐却轻飘飘的迈出半步,宛如魅影般恰到好处的避开了他势在必得锁拿。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那第三次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冷汗在他背后渗透而出,“好惊人的眼力,好可怕的速度!” 他知道自己的虚实被对面这小子看穿了。 他在追击中注意到,往往自己在出手的刹那,对方就已经有意识地回避被瞄准地部位,但却偏偏在他即将命中的时候闪避,这份惊人的眼力,让他感到震惊,这份游刃有余的速度,则让他倍感压力。 “不过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那人眼中发狠,故意做出气急败坏的模样,追着白信不住发招,两手十指齐出,宛如两朵怒放的火莲,一次又一次徒劳的追堵白信。 白信不断闪避,留神观察天心莲环的指法,印证自己所学,一时间颇有所得,只觉大力金刚指指法又有精进。 闪避间,白信身后出现一颗大树,两尺粗细,根冠茂盛。 他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见状立刻鼓动内力,十指一翻,根根手指或直或曲,或拢或摇,刹那间,一朵宛如燃烧着的火焰构成的莲形劲力破空飞出,以流星追月之势急袭白信胸口。 这朵莲花劲气乃是天心莲环最高成就,甫一出现,便令四周空气温度暴增,飞行之速更是无与伦比,宛如枪膛中击发的子弹。 而就在此时,白信的中指和食指捏成剑指,劲力与内力附着其上,势如闪电,犹如一柄利剑破空刺出。 金刚伏魔神通! 大力金刚指! 说时迟那时快,剑指凌厉无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砰! 莲花劲气与手指对轰在一起,一股惊人的热风自二者间扩散开来。 083天心莲环 下(求订阅) 剑指一往无前,生生击溃莲花劲气,令其溃散成无数股暴烈的炽热风气。 继而,白信强势压上,鬼魅般瞬间欺近至那人身前,左手一挥,五指如轮飞点,瞬间封住他周身十几处大穴。 那人倾尽全力催动莲花劲气,满以为能够一招制敌,不想局势瞬间突变,再想采取反应时,却一时间内力不济。 他刚来得及暗道一声不妙,人就已经被白信封了穴道,沦为羔羊。 “这怎么可能?” 他面露骇然,不顾体内翻滚的内力,肿胀的十指,呆呆地看着白信,双眼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怎么可能正面破掉我们天莲宗的莲花劲气!?”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说是天莲宗的天心莲环,就是任何一种武学都不可能是无敌的。再说了,你分明没把天心莲环练的透彻,内功修为与指法运用并不协调,完全没能体现出这门功夫的玄奥之处!” 白信负手而立,淡淡道出他的不足,他没说谎,这人的功夫确实给他一种严重的违和感。 “天心莲环的绝招一是莲花劲气,功力越高,莲花劲气杀伤力越强,催出的莲花劲气越多;二是莲步,是一种极为高深卓越的轻功,进退自如,身法百变,堪称江湖一绝。” 白信暗自思索着,这人从头到尾都没用过,不知道没学会,还是失传了。 这人被白信说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十分狼狈,有心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的确没把天心莲环这门功夫练到家! 其实不止是他,就连他担任宗主的师兄,以及两人的师父,师父的师父,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继续套娃下去,以至三百多年漫长岁月里,能把这门功夫练到家的人都凑不齐一掌之数。 和历代祖师相比,我算哪根葱哪头蒜,还能妄想达成前人未曾成就之功! 他自嘲的笑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现在落到你手里,你想怎样?” 虽然失手被擒,但作为一方高手,还是天莲宗的核心人物,他更加不愿在同门之人面前失去风度,表现得十分光棍。 白信淡淡笑着:“我要天心莲环。” 这人听了,不由暗道一声果然,圣门中人擒住不同派别的弟子后,除了一些脑子不正常的,绝大多数人都会第一时间追问别人门派的真传功夫。 为的就是聚齐两派六道的真传功夫,融会贯通,修成《天魔策》,最终成就绝世高手,一统魔门两派六道。 “我可以把天心莲环的秘籍交给你,”他看着长身玉立的白信,目光略微闪烁: “但我要你向‘天魔’祖师发誓,得到秘籍后不许杀我,甚至不许伤害我,要让我安全离开!当然,我从此以后绝不找你麻烦,有你在的地方,我退避三舍。你意下如何?” 白信笑道:“我如果是卑鄙无耻之辈,就是向‘天魔’祖师发了誓,也照样毁誓杀你。不过也罢,我白某人一向很有信誉,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反正我只要天心莲环的秘籍,你若是配合,我自然会饶过你,让你安全离开。” “但愿你说话算话。” 当下,白信按照他所说立了誓言。 他叹了口气,稍稍酝酿,正要开口,却见白信阻止,掏出一片布帛,微型笔墨砚台。 “你居然随身带着这些东西!”男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正常人谁随身带这些东西! “有备无患嘛!” 白信笑了笑,深有含义的看了他一眼,“你最好老老实实背诵心法口诀,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让我发现你耍小聪明,我也不杀你,只会点破你的丹田,废了你的手脚,把你扔到城里去。” “你……好狠!” 这人狠狠的瞪了白信一眼,怅然一叹,放弃了挣扎,他本来还想暗算这小子一把,可人家十分警惕,弄不好,自己就沦为真正的废物了,到时候被仇家找上门来…… 一想起那个场面,他就不寒而栗,只得老老实实的把天心莲环的秘籍背诵出来。 白信听着,仔仔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录下来。 很快,一篇足足数千字的天心莲环功法,便在白信手下录入布帛之上。 记录完成,白信和那人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 白信让他又从头到尾背了一遍,且不许他有丝毫的停顿,接着又挑出几段让他背诵,做出解释,就和语文老师查抽课文背诵似的。 这人万般无奈,只得服从,还好的是他深知门中之人的行事风格,害怕白信真的废了他,那可就比死还难受了,所以他背诵的秘籍都是真的。因此,不论白信怎么验证,都能顺利通过。 白信几番验证下来,没有发现丝毫的偏差,这才确定天心莲环是真的。 “你要的天心莲环秘籍我已经交给你了,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那人哼了一声,说道。 “先不急,我还有话问你。” 白信问道:“据我所知,天心莲环有一套名为‘莲步’的轻功步法,你刚才背诵时怎么没有提到?” 听到白信不急着放自己走,这人本能以为白信要返回,正想破口大骂,却陡地听到“莲步”两个字,顿时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道: “‘莲步’……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怎么可能呢?本门之中知道‘莲步’的也不过我们师兄弟三个,还是从师祖秘不外传的修行笔记中所知,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信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你不用多问,只需要回答问题。” 忒不把人当范儿了! 这人脸色气的涨红,有心不回答,可现在形势比人强,来硬的只会是自己吃亏。 他咽下了这口气,不愉道: “‘莲步’本来是我天莲宗的绝艺,历代只有宗主才有资格修习,一直保存完善,传承有序。不过三百多年前,圣门遭遇重创,两派六道损失惨重,各派武学典籍大量散佚。 我们天莲宗的许多武学秘籍,就在那次的浩劫中丢失,后来天莲宗不断被追杀,宗内弟子死伤惨重,传承一度濒临绝灭,好不容易挺过来,莲步却在一次厮杀中彻底断了传承。” “天莲宗现在已经没有莲步的修练秘籍留存了。” 084魔门秘史(求订阅) 东汉末年,有一旷世奇才“天魔”苍璩因愤世嫉俗、孤傲偏激,不容于正统,故遍搜天下典籍,将其中的奇技秘术去芜存菁,取其合于己道者,加工整理为十卷《天魔策》,是为魔门之始。 “天魔”苍璩死后,十卷《天魔策》各自有一支魔门流派掌管,一番动乱之后,邪极宗宗门谢眺技压群雄,成为魔门第一代邪帝。 同一时代,有一对同门师兄妹不囿于一教一派,都以广研天下宗教门派为己任,希望能寻出悟破生死的大道。 两人中做师兄的学佛,做师妹的学道,约定学有所成后,共参大道。 他们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一心专研学术,自然是一日千里,进境迅速,年纪轻轻即取得不凡成就,师妹更以双十年华,被誉为道门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适逢第一代邪帝谢眺对异国学术佛学生出好奇心,遂到洛阳白马寺听法,遇上同是前往研习佛法的师妹,他们郎才女貌,又是天资超凡之辈,于是一见钟情,堕入爱河。 谢眺对爱人毫无保留,将《天魔策》中至高无上的功法《道心种魔(大)法》借于爱人观看,使其窥得破碎虚空的奥秘。 然而好景不常,两人对佛教的看法出现南辕北辙的分歧,谢眺看不上这异国学说,师妹却觉得佛学深奥,是她苦苦找寻的悟破生死的大道。 最终,两人分手。 师妹遁入空门,后来终于顿悟,将佛道两家功夫融会贯通,创立彼岸剑诀,即为四大奇书《慈航剑典》的前身,这师妹就是慈航静斋的创始人地尼。 值得一提的是,地尼的师兄亦创立教派,后来禅宗在华夏大地盛行,其理念被他开创的门派吸纳,是为净念禅宗。 师兄即是天僧。 慈航静斋和慈宁禅宗,随着佛学的兴起,成为武林两大圣地。 两位创始人有缘无分,地尼更经历过分手,深知情为修行第一大忌,为免门下分心,一直严禁传人涉足江湖和政治,专注于天人之道的研究。 而魔门却在人世间蓬勃发展,势力迅速增长,强人辈出。 岁月轮转,日月交替。 天灾、兵祸、饥饿交替出现,华夏大地多灾多难,经历近千年的漫长岁月,有几支魔门流派逐渐湮灭,其手上保管的《天魔策》也多有散佚。 至魏晋南北朝时期,十卷《天魔策》只剩下六卷,是为《天魔秘》,魔门流派被解构成两派六道,势力已经大不如前。 虽有一代邪帝向雨田惊绝武林,可他本人无心于称雄争霸,虽有邪帝之名,却没有统合魔门两派六道势力,放任自流,致使魔门势力分散,彼此攻伐,乱成一盘散沙。 隋唐交际时期,魔门两派六道曾有无比辉煌的战绩,异常活跃,影响力极大,甚至几乎达成千余年不曾实现过的夙愿。 但是数十年后出身阴癸派的武曌成功夺取李唐皇朝政权,上位后她大肆肃清魔门,以她雷厉风行的武功与手段、对魔门的深刻了解,成功把千余年来怎么也消灭不了的魔门逼至绝境,无数魔门典籍被掠夺,无数精英弟子被害、被囚禁。 不知是何原因,武曌夺权后,饱览魔门两派六道所有典籍,其后对记载魔门在隋唐交替之际活动事迹的典籍大加销毁,以致后人唯独无法得知那段时期魔门各派的所作所为。 有武曌一朝,魔门势力几近绝灭,后来武曌被逼退位,李氏夺回江山,权力更迭,被囚禁的魔门弟子亦因各种原因被当权者放出,用于争权夺利,魔门因此复兴。 后来,逐渐复兴的魔门偶然下得知,当年曾有许多弟子为逃避武曌的追杀,不得不背井离乡,躲入王朝势力触及不到的突厥等偏远之地,在那里扎根,存续道统。 他们的教派逐渐发展壮大,后随着中原局势的变化而辗转迁徙,五代十国时期,他们颇为活跃,出了不少左右天下局势的大人物。 这一支教派的活动区域限于北方,与中原王朝敌对,至本朝,他们已经在大辽境内根深蒂固,与这边联系不多了。 本朝的魔门各派,由于三百多年前被武曌重创,其后又在李氏皇朝内部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中再伤元气,虽然两派六道的传承成功保持下来,可到底已经是伤筋动骨。 随后的岁月里,上天就好像是故意在和他们作对似的,每当他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一些底蕴,有了几分实力,就被卷入波及整个天下的大动乱之中,安史之乱、甘露之变、黄巢起义,然后是无比黑暗的五代十国…… 说下来,简直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不得不掬一把泪来。 …… 以上这些讯息,就是这人交代的魔门历史。 当然这其中有许多讯息,是白信以自己前世看书得来的讯息结合他的描述后总结出来的。 稍微值得一提的是,随着魔门势力的整体没落,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也不好过。 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家学说成为当之无愧的社会主流意识学说,逐渐演变为特殊形态的教派,即儒教。 不过儒教的地位也不是不可撼动的,外来学说佛教,以及来历特殊的道教,都在积蓄力量妄图取代儒教,三教争锋先由思想上的分歧,逐渐升级成口角,争斗,直至血腥厮杀。 这段儒、释、道三教争权夺利的争斗历史,被魔门统一称作“三教之争”! 据这人所说,历史上有名的灭儒、灭佛、灭道事件,无不是三教交锋的直接体现,其中影响到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的重大事件,无疑就是灭佛。 自武曌夺得政权,先是整合儒教,接着剿灭魔门,打压道教,最后弘扬佛教,佛教势力由此开始大肆扩张,影响力与日俱增,大有席卷天下之势,终于招来了灭顶之灾。 唐武宗和周世宗先后灭佛,中间百余年动乱时期,佛教更成为军阀诸侯任意宰割的鱼肉,佛教势力由此遭受严重打击,逐渐萧条衰落。 至本朝时,佛教曾经显贵一时的学说流派全都没了影响力,汉传佛教八宗,仅剩净土宗和禅宗还有影响力,而禅宗因其独特的文化魅力以及自耕自食的特殊教规,受到灭佛影响最小,成为佛门现今最主流的学说。 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与禅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是最讲究出世的,因此受到灭佛影响不大,但佛教整体衰落带来的影响亦严重影响到他们的存续,令其势力一蹶不振,两派传人已经有百余年没在江湖上出现过。 魔门中有很多人猜测,这正道的两大圣地很可能已经断了传承。 …… 至此,白信对最关心的魔门历史已经了解了个大概,接下来,该是如何处置这个天莲宗的高层了。 他沉吟了下,还是决定解开这人的穴道,任他离开,毕竟这人懂得天莲宗的真传功夫,足见背景深厚,财力恐怕也不容小觑。 食言杀人,或者废了人家都很容易,可却极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他招惹的麻烦已经不少,如果再和这种绵延千百年还能不灭的势力结大仇,实属不智。 而且,看他对师兄受创的幸灾乐祸的口气,只怕恨不得师兄挂了,绝没为其报仇的心思。 “你师兄叫什么?现在在哪?”在解开他的穴道前,白信问道。 “我师兄名叫秦奋,现为天莲宗宗主。至于他现在在哪?老实说,我也不清楚。” 这人说道:“我们魔门中人行事务求隐秘,信不过任何人,他被那女人重创后,立刻派出心腹人手追杀她们母女。等我听到消息赶到时,师兄已经潜伏至暗处,不知所踪,我只从他手下那里得知你们出现扰局,有一个胆子大的躲在远处眺望,看到那女人把什么东西交给你,所以……” 所以什么,一目了然。 白信顿时了然,解开了他的穴道,“你走吧,以后好自为之。” 那人深深看了白信一眼,似乎不敢相信,白信居然真的放自己离开。 魔门中人什么时候这么守信用了? 是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怎么?舍不得走了?要不要留下来?”白信被他看的没好气。 “走走走,我这就走。” 这人身子一颤,忙不迭地转身纵身掠去,很快消失在荒野之中。 他担心白信出尔反尔,拼了吃奶的力气催动身法,恨不能张双翅膀直接飞走,是以从头到尾都没回头看一眼,也因此无缘一见白信逐渐扭曲的面容。 “艹,太疼了!” 直接爆了粗口,白信一改淡然的模样,不住甩动着手指,脸上的肌肉轻微抽搐着。 不知何时,他适才攻破莲花劲气的中指与食指已经肿了起来,红的透紫,好似有无数小针同时戳着指头的里里外外,刻骨铭心的痛楚犹如海浪般,一波波的冲击着他的神经。 别看他擒住那人后一副游刃有余,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却在滴血,莲花劲气的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才刚意识到危险就已经杀到,差点被打中,他不得不正面硬杠。 虽然最终险中求胜,尽显高手风采,可代价就是,这两根手指差点废了。 “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085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求订阅) 白信运转辟邪内力,配合金刚伏魔劲,好不容易才将正面击破莲花劲气时侵入手指内的异种内力化解,缓解如虫蚁噬骨般的痛楚。 “好厉害的天心莲环,仅仅只是些许力量侵蚀,竟让我花费许多力气才能驱逐化解,真是厉害,不愧是绵延千年不绝传承的绝学!” 白信赞叹一声,对怀里天心莲环秘籍更多了几分期待。 运起轻功,一路沿着原路返回。 还没进入客栈,远远的白信就看到客栈内外灯火通明,折家派过来护送李夫人进京的家将私兵把里里外外的要处占据。 他们个个手执刀柄,双眼有神,警惕性十足。 把守在外面的私兵注意到白信回来,知道这位是李夫人的贵客,不敢怠慢,只简单盘问了几句,便让他进了客栈。 客栈大堂上,灯火明亮。 众人坐在一处。 李秀宁站在李夫人身旁,娇小的身躯还在微微发抖,小脸上也是一片苍白,显然被惊着了,想起了曾被人绑架的经历。 倒是有过差不多经历的祝玉妍,表现的十分镇静,一个人独自坐在椅上,静静的,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 李夫人把女儿搂在怀里,不住的悄声安慰,纵然是此时此刻,她仍穿戴端庄得体,发饰一丝不乱,只是卸了妆,更多了些清幽淡雅之美。 明霁雪持剑而立,明目横扫,眼神跃跃欲试,颇有种恨不得有人杀上门来的架势。 靠近大门的地方,站着手持长枪的折克继。 他面色严肃,双眸阴沉,看到白信进来后,脸上的惊色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认同的正视,以及跃跃欲试的战意。 原本他对白信还有些轻视,可适才有人偷偷靠近,他竟没有半点察觉,还是屋顶被子午透骨钉打破才惊觉,而这小子却早已经与人会面,等他冲出来时,只能看到两人远去的身影。 这种后知后觉的劲力,让他对白信更加不爽,但同时也终于认识到白信的实力不容小觑,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家伙,是一位与自己同等级的高手! 因此,他便有了与白信比试一番的念头。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时机并不合适,只得压下这种念头,等到了京城再战不迟。 “适才是否有人偷袭?怎么样?胜负如何?要不要我帮忙?” 明霁雪见了白信,立刻迫不及待地追问。 她重伤初愈,养伤期间顾忌多多,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更不能练武习剑,这样生性好动的她憋得很难受,现在遇上事情,当然就来了冲劲。 白信看的好笑,暗道一声你要失望了,自顾自坐下来说道:“适才只是小毛贼来闹事,我已经处理好了,没事了,大家不用担心。” “白少侠,真的没事了?”李夫人明显松了口气,又确认一遍。 白信肯定的点头,又道:“天色已经很晚了,两个孩子已经困了,夫人带着她们回去休息吧,就算有事,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好吧,有劳白少侠和明姑娘了。” 李夫人点点头,道过谢,然后拥着女儿,牵起祝玉妍的手回了房间。 祝玉妍被牵手时下意识闪避了一下,跟着李夫人离开前,深深的看了白信几眼。 明霁雪明显很不甘心,“真的没事了?” “当然,难道你巴不得咱们遇上事?”白信有些哭笑不得道。 “切,没意思。” 明霁雪娇嗔一声,扭身回了房间。 大堂上,只剩下白信和折克继。 折克继肃容道:“你真的确定今晚不会出事?事关防卫工作,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 白信听到这话,不由高看他几眼:行啊,大少爷居然不感情用事了,有进步。 “刚才的事情我的确已经处理妥当。”白信说起正事,脸色一肃,“不过世事无常,李夫人的身份特殊,牵扯到朝廷政治斗争,我也不敢打包票,还是小心为上。”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把警戒等级调低,让兄弟们分成三班,轮流值夜放哨。咱们两个晚上不要睡熟,以防万一。” “也好。” 当下,折克继匆匆离了大堂,出去找人布置警戒岗哨等工作。 折克继走后,白信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他将“子午罡壬丙剑”和“天心莲环”两部秘籍拿出来,坐到桌边细细研读。 天心莲环,魔门天莲宗的镇派真传功夫,也是最强武学,乃是一门极为极为阴狠毒辣的魔功,能以灼热无比的真气把对手经脉灼烧破坏,阴损非常,在魔门种种阴狠毒辣的魔功之中,都是名列前茅。 这门功夫是“真·手上的功夫”,配有复杂无比的动、摇、进、退、搓、盤、弹、捻、循、扪、摄、按、爪、切等十多种指法,再通过两手太阴、阳明、少阳、太阳、厥阴诸经,释放出如莲蕊状的灼热真气,锁人伤敌无不如意。 精妙的指法搭配上阴损灼热的内力,无伦是偷袭,还是正面接战都能适应。如果再加上提升灵活性和速度的“莲步”,那么天心莲环就是一门能够适应于多种对战环境的综合性功夫。 值得重点注意的是,天心莲环以心脉为主,与以丹田为主的武学主流大为迥异,正是由于这种特性,天心莲环的杀伤力才会如何恐怖,发动速度无比惊人,令人防不胜防。 不过万事有利就有弊,心脉乃事关性命之命脉,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原著中唯一练成这门功夫的安隆,他的师父就是在修练“天心莲环”时,运岔真气导致全身经血爆裂而亡! “这又是一门辟邪剑谱,修炼条件艰苦,时刻面临死亡的危险,偏偏威力巨大。” 白信仔细阅读过天心莲环的秘籍后,不禁心有所感,大发感叹。 就威力和潜力而言,天心莲环无疑比辟邪剑法强大的多,毕竟这门功夫直指先天真气,内功方面绝对是超一流的,而辟邪剑谱却在内功方面建树不大,只有速成能得一夸。 “可惜天心莲环少了莲步,机动方面便不如辟邪剑法了。” 白信对此颇觉遗憾,但也没有耿耿于怀。 毕竟辟邪剑法的轻功已经十分不凡,目前为止还没碰到完全跟不上动作的敌人,内力强盛的话,速度还能更快,应该够用了。 白信放下天心莲环秘籍,拿起另一部秘籍,仔细研读起来。 子午罡与壬丙剑法是配套的镇派绝艺,前者是内功心法,后者是精妙剑法。 子是阴,午是阳,壬是水,丙是火,两者相合,正是以阴阳相合催动水火相冲之意,故而最高境界剑罡同流,能容霸道与阴邪为一体,兼具两家之长,尽显道家武学神妙。 说起来,道祖真传一脉以“道祖”真传自称,原因就在于他们的道统起源比现今位居三大教派之一的正统道教更早,传承自原始道教。 原始道教与正统道教相比,最大的特色就是对男女房事的重视与研究。 这个特色也直接的体现在子午罡的修练之中。 按秘籍记载,修练子午罡,须得练功者精修房中术,在子时与午时与异性合气交接,期间必须严格按照秘籍所述动作,与即将开炮的重要关头运功练气,便可修成子阴、午阳两种内息,按照秘法合二为一,变能成就子午真气。 如此修练,子午真气渐深,得天地之间的正气,便可蜕变为子午罡,届时练功者功力精深,诸邪莫侵,养生长寿,逍遥于世。 所以,白信手中的这部秘籍,关于子午罡的部分事无巨细地罗列了男女异性合气交接时必须遵照修练的种种姿势、时间、技法、频率次数等等,还有许多房中术心得,方方面面解说描写地极为详尽乃至是苛刻。 白信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啧啧称奇,突然之间,灵光一闪,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086(求订阅) 子午罡这门内功心法,给了白信一个灵感,他完全可以以这门心法化去辟邪剑法修练出来的内力,彻底解决内力暴走的弊端。 白信放下书本,凝眉细想,仔细思索刚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子午罡要求练功者在子时和午时找异性合气交接,却不是走的采补或双修的路子,提高练功者的专注力、克制力与理性,至于子午二气,更是道家炼化精气的王道路子……” 白信心中越想越顺畅。 如果只是这样,那压根儿就不需要找异性合气交接,理论上任何能够让人生出克制不住的想要发泄的冲动的东西,都能辅助练功者练功。 之所以子午罡秘籍要求练功者必须找人合气交接,应该是这种运动成功率最高,最安全,性价比最高,毕竟就算失败了也不亏不是。 对于一般人来说,找替代的行为并不靠谱。 但换了白信,就绝对不会有问题,反而还会更增成功率,效果更佳。 甚至说,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白信的了。 “我完全可以主动勾引辟邪内力暴走,以白骨观法维持理性,待阳火勃发之时,顺势完成炼精化气,修出子午二气。到时练成子午真气,直接把辟邪内力吸纳炼化,一劳永逸。” 白信有过丰富的经验,自信操作起来难度不大。 只是这样一来,辟邪剑法基本就废了。 辟邪剑法的奥妙全在练气,剑招中的精妙变化是靠刚猛阳正的内力的运行实现的,被子午二气炼化后,只怕就没了那种纯粹,运使剑招后威力大打折扣,速度方面的优势也将丧失。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可惜的。 子午罡这门功夫是自黄系四大奇书中的《天魔策》中演变而来,传承完整,只要不出差错,就能按部就班的踏足顶尖高手层次。 参悟透剑罡同流的奥秘,把子午罡和壬丙剑法彻底融会贯通,只怕实力直逼宗师,甚至就是宗师也未必不可一战。 而且,壬丙剑法取水火之意,立意高明,尽管不如辟邪剑法那般奇招迭出,但却是精深奥妙,奇正兼备,潜力远在辟邪剑法之上。 除了潜力巨大、威力莫测之外,他还看中了这门功夫出自《天魔策》的来历,原著中一直提及“只有把十卷《天魔策》集齐,始有可能进窥魔道之极,至乎修成最高的道心种魔(大)法”的说法,万一他集齐了十卷《天魔策》,有菩提树开悟性挂,就不信不能修成道心种魔(大)法,破碎虚空。 这当然只是一个奢望,白信并不觉得自己有机会集齐十卷《天魔策》。 白信很清楚,自己能够通过禅法修炼获得各种神妙武学,各位武侠小说大师倾情创作的神功秘籍,他都有可能得到。 这对前世资深武侠迷的他来说,专一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也就注定了他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拿着一本武功秘籍钻研个几十年的。 神功绝学只是一种工具,谁更适应环境、更能增强自己的实力,保护自己的安全,他就修练哪本神功秘籍。 所以别说是辟邪剑法,就是子午罡,甚至是天魔策,只要有更好的、更适合自己的,白信就绝对不会死守着不放。 实用主义就是这么朴素! 下定了决心之后,白信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开始修练。 他把子午罡内功心法再次拿起来,仔细地揣摩,虽然过目不忘的能力已经把册子里的文字、图画清清楚楚的记进脑子里,他还是反复阅读,推敲,尽可能地把所有变化细节掌握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白信收起秘籍,端坐床榻,进入定境。 闭目观想中,他浮想联翩。 不一会儿功夫,大桥、三上、波多等一大票德艺双馨的老师翩然而至,她们身姿曼妙,容貌上乘,搔首弄姿中,白花花的身体令人眼晕,真个是妙处毕现,勾魂夺魄。 “阿……阿弥陀佛!” 白信“看”着她们接近,罕见的念了声佛号。 蓦然间,香气扑鼻,香水味、沐浴露味、精油味、熏香味……各种各样的香味在鼻端萦绕,但却始终遮掩不住那股股女子动情时由体内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令任何男人闻之躁动,荷尔蒙飙升。 “……” 白信“嗅”着香味扑鼻,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视觉与嗅觉之后,紧接着是触觉和听觉。 刹那间,一只只柔弱无骨的手掌抚摸过来,但却又舍不得中断,恨不能永远继续下去。 同一时间,一声声曼妙的俏语丽音在耳边响起,有动情似的呢喃,有索求似的求告,有承受不起的求饶,有懵懵懂懂的哭泣,有严厉端正的训斥…… 当是时,无数美女环绕,怀中身周是温香软玉,耳边是软语温存,鼻中是女香扑鼻, 很显然,白信还距离老僧的境界差了很远呢。 所以,白信…… “淦!” 猛然爆了一声粗口。 脑海中的一切幻景、幻音、幻香,全都立时消失不见,如烟消云散。 “……” 白信睁开眼睛,登时如丧考妣,欲哭无泪。 “淦!!” 大约是因为一直在观想白骨法压制心火,惯性使然,他明明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幻想出了男人的天堂,可却引不起半点反应。 这就是尴尬了。 “不会的!居然开这种玩笑,真是的!” 白信用笑容缓解心里的不安, 地点不合适! 环境也不行 白信悻悻的收住动作。 没办法,感情不到位,子午罡是练不了了。 “那就练天心莲环吧。” 白信拿得起放得下,很快有了决定。 天心莲环专修心脉真气,辅以精妙指法,其最恐怖的地方,毫无疑问是灼热阴损的真气,中指之人会受到极为酷热霸道的指力的侵袭,生不如死。 至于配套指法,修行起来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前者的难度在于如何迅捷调动真气配合指法伤敌,前提还是确保真气不伤心脉,后者的容易是指法练习方便,随时随地都能练习。 白信有圆满境界的金刚伏魔神通和大力金刚指,又有出神入化境界的三无三不手,再加上练习拳法成就的六合归一,单纯的指法根本毫无难度。 唯一算的上困难的,是如何练就真气,并且储存于心脉之中。 不过关于这个,白信仍有优势。 辟邪剑法修练出来的内力属心火之力,而天心莲环练的就是心脉,灼热之气更远胜辟邪之力,转修化纳的话,必定事半功倍。 而且,他观法成就不低,精神力远远超出同侪,以如此精纯凝练的心力统御真气,当然会如臂使指,水到渠成。 高明的武功最后往往会靠近精深修练,这是先易后难,而白信偏偏反着来,先难后易,高深的精神力,不但能让他思维更加灵活,修练艰深奥妙的高深武学也会难度大减。 细细的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天心莲环,白信闭目,调息,观想左胸心脏处有一朵莲花,心为莲心,尖圆,有异窍,即为心窍。 心窍,即为心神之窍,心藏神,神主志,心窍通,则神清明,志坚韧,真气自成。 白信观想经验无比丰富,片刻功夫,即观想出一朵金莲,花瓣缓缓绽放,露出其中莲心,迥异于生物学意义上的心脏,这颗心脏有一异窍显露出来,刹那间,白信心神猛然一动。 一缕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在心窍中吐出,顿时热气蒸腾,霞光耀目,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心脉,入尾闾之穴,然后沿着特定的轨迹游走,遍及全身,最终直上乾顶,须臾化为烈焰,环绕一圈至心脉之中。 至始至终,白信心归杳冥,任其自然自生,不即不离,勿忘勿助,待到经脉转折处,才以真意领之,入新途,导引劲气蜕变。 当劲气化作的烈焰返回心脉的那一刹那,白信全身猛地一震,耳边响声隆隆,观想中的那朵金莲,正似迎风摇摆,恍若真正的莲花,莲花摇摆间,一缕劲气游走,明光璀璨。 一时间,白信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心跳是如此的有力,坚强,亢奋。 宛如一匹马力强劲的引擎,不知疲倦,不知辛劳,永不停歇的跳动着,共给母体源源不绝的精力和生命之气。 那股生机的喜悦,令白信心神不由沉浸其中,一时不能自拔。 过了不知多久,才募然清醒过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天心莲环第一重心法已经入门,成功提炼出第一缕烈焰气劲。 虽然乍看之下练成第一重心法和天心莲环总数共十八重的心法相比算不得什么,可这门从入门即无比困难,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入门,白信的天资在天莲宗历代弟子里也算惊人了。 “第一重的莲花劲气……” 白信眼里一动,动念间便将心脉中的劲气提取出来,通过秘籍记载的独特运转之法催动,待其通过手上经脉涌入手指之后,劲气的灼热度已经增强到一种令人心惊的程度。 存心见识一下天心莲环的厉害,白信在劲气涌到时,一指点在桌面上。 为了真正检验这股劲气的厉害程度,白信特意收起了金刚伏魔神通,也把自身力量收敛,这一指纯粹靠的是天心莲环的力量。 噗! 指头点中桌面,立刻爆出一声异响,打磨光滑又上了蜡刷漆的桌面冒出一道焦烟,指头点中之处寸许范围的桌面全部一片焦黑,宛如被炽烈的火焰近距离烧燎了一样。 而他的手指几乎没有感觉到力量的反馈,只察觉到劲气瞬间消耗了大半。 “不愧是天魔策中的功夫,就是够给力!同样力道的输出,无论是辟邪内力,金刚伏魔劲,还是大力金刚指,都做不到如此恐怖的杀伤力,真气的霸道,果然不是内力可比的。而且,这还只是第一重的天心莲环,要是练到十八重大成境界……” 白信想到这里,眼里露出一丝震惊。 天心莲环修练出来的劲气名为“真气”,不是主流武学统称的“内力”,两者之间的区别,他因为见识不足,阅历不够,暂时还不明确,但威力和属性上的差距,已经让他大吃一惊。 而且,就这还只是天心莲环秘籍中记载的后天真气,还不是最强的先天真气呢! 这也是他改变注意去京城拜师的原因之一——他缺乏对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最直观、最系统的理论学习和认知。 没办法,谁让他是野路子出身呢! 不过虽然还是一知半解,可真气的霸道却让白信喜出望外。 更令他高兴的是,在修练这门功夫的时候,他全程没有丝毫困难呆滞的感觉,感觉是水到渠成般轻松,自然而然轻松成就,简直是毫无难度。 “高深境界的禅法果然可以加速武学修练,减少难度,老和尚没骗我!尤其是当武学涉及高深思想门槛时,就更能体现出精神强大的优越性!” “当然,这也与我坚持童子身练功,以及六合归一有重大关系。” “既然已经修成第一重天心莲环,那就加班加点,趁机把辟邪内力逐步转化为天心莲环真气,既可以加强杀伤力,又可以解决阳火焚身的后患!” 白信现在是恨透了辟邪剑法,巴不得赶紧彻底废掉辟邪剑法内力呃。 087风云令(求订阅) 一夜的时间就在白信专心修练“天心莲环”之中过去了,等到早上,他的莲环真气已经修成第二重,辟邪内力则损失了三分之一。 不得不说,天心莲环的心法比辟邪剑法心法高的太多,莲环真气亦全面超出辟邪内力,更加的凝练、坚韧、酷热,因此转化时的消耗也更大,基本上三份的辟邪内力才能转化一份的莲环真气。 按照白信的预估,如果他把剩余三分之二的辟邪内力也用作修练莲环真气,那么最多只能修成天心莲环第四重心法。 天心莲环越往后面修练,真气的品质越高,越是酷烈,需要的消耗也就越多! 他仔细感应了下存储于心脉的莲环真气,发现它们乖巧的在心脉与心窍之间游走,酷热的力量作用与心脉,不仅没有感觉酷热或者痛哭,反倒觉得非常舒服,心脏调动前所未有的有力。 他举起右掌,默默运使指法的运气口诀,只觉心脉中的真气几乎是瞬间涌至手指之中,坚韧的真气因着金刚伏魔劲的缘故,竟是出所预料的顺滑,消耗亦少的惊人。 灼热的真气在五指之中流转,附近的空气被蒸腾的热气烘烤的扭曲光线,热力强盛,宛如烧红了的烙铁放在那里。 白信满以极了。 突然间,他心中掠过一丝奇怪。 “按照天心莲环所说,心法修练至第九重,真气浑厚精纯,就能外放真气,以莲花劲气凌空伤敌。在功力达至第九重之前,练功者需要一直修练心法,积攒、提纯真气。 昨晚的那人毫无疑问已经修练至第九重,能够外放劲气,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第九重的天心莲环真气肯定比第二重的天心莲环真气更强,破坏力更惊人,可以白信的亲身体验,那人的莲花劲气并没有比他刚修成的第二重真气强大的太多,更远远达不到秘籍中对莲环真气修至第九重时的描述。 最关键的是,天心莲环超出辟邪剑法层次太多,就算失去了莲步,其既然修练成第九重心法,硬实力也应该居于白信之上,不可能出现倾尽全力催发的莲花劲气被白信轻松击溃的局面。 白信当时对天心莲环真气的恐怖了解不多,因此只当是那人修练不精,现在认识提升上来,立刻明白真相绝不仅如此。 那个男人一定隐瞒了什么。 更确切地说,他没有在秘籍心法上欺骗白信,而是在修练方面有所隐瞒。 不过,白信很快把这个疑惑压在心里,没再耿耿于怀了。 不过怎么说,只要天心莲环秘籍没错就行。 至于男人隐藏的秘密,他暂时没兴趣去刨根问底。 白信心情显然极好,自顾自地把莲环真气运使数遍,然后站在窗边,十指扭转如莲花般缓缓散开,然后散成片片花瓣,随风飞舞。 得益于以往打下的深厚根基,他在学习招数上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尽管天心莲环的指法极其复杂精妙,他学习起来仍是进境可观。 正练功练的忘乎所以之时,外面有人敲门。 白信走过去打开门,是李秀宁拉着祝玉妍过来,唤他用早餐。 白信应了,回到房间洗漱一番,把天心莲环和道祖真传两部秘籍放进怀里,提了剑出门。 早饭简单但却丰富,众人边吃边聊。 只是才吃到一半,客栈外面突然隐约传来阵阵呵斥怒骂声。 “外面像是出事了?”明霁雪侧着头向外看,满脸的好奇。 “明姑娘请稍等,我这就派人去外面查看情况。”折克继忙道。 “不用,我就是好奇看一眼而已。”明霁雪笑着拒绝,重新坐好。 突然,外面传来更大的惊呼声。 “杀人了!” “杀人了!” “快跑!快躲开……” 紧接着便是一阵兵器碰撞声响开,叮叮当当,很是凶猛强劲。 这下连白信都来了兴趣,也不吃饭了,和明霁雪、折克继走到窗前,往下望去。 街面上一片混乱。 行人和摊贩抱头鼠窜,几个卖小吃的摊子被慌忙逃窜的人群撞翻,热汤、碗碟、筷子掉的满地都是,还有几个被撞翻的人趴在地上,被人踩得头破血流,哭天喊地的。 但现在却没人理会他们,所有人都往街道另一头挤,像是身后有老虎似的。 砰的一声,两道身影从客栈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里冲出,在街道中间站住之后,立刻挥舞着各自手持的兵器,杀成一团。 这两人一个拿着雪亮的长刀,一个拿着锈迹斑驳的柴刀。 使柴刀的这人衣着寒酸,身上已经受了不少刀伤,血流如注,把衣衫染红,但仍死战不退,手里的柴刀不管不顾的往对手要害上招呼,整个人势若疯魔,口中怒吼连连。 而使长刀的那人,身法迅捷灵活,每每看似要被对方砍中要害,却又能及时避开对方的刀刃,然后反手一刀,在对方身上砍上一刀。 白信三人都看得出来,使柴刀的那人只是略懂功夫,单纯凭着一股血性在死斗,而使长刀的那人却是一个刀法好手,身手不凡。 可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制住对方,却猫戏老鼠般捉弄对方,一点一点的将其逼至绝境,心性之歹毒可见一斑。 “少将军。” 这时候,折克继的家将头领走过来。 “张大哥,弄清楚下边是怎么回事了么?”折克继问道。 “回少将军,是本地的纨绔弟子招惹的事端。”张头领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夫人等女眷,凑到折克继身边低声说了原委。 原来那使柴刀的汉子名叫张大胆,是那家小酒馆的男主人,他和妻子一起经营酒馆,两人只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六,长得千娇百媚,见过的人无不夸奖她长得好,人送外号“小西施”。 前两天,有官宦人家的弟子在街上游玩,见了她以后便动了心思,当晚就有媒人上门,说要纳张大胆的女儿为第七房小妾。 张大胆只有一个女儿,家里也算有产业,早就打定了给女儿招上门女婿,延续张家香火的注意,当然不愿意把女儿嫁出去,更不用说还是给人家做小妾,所以他一口拒绝,把媒人撵了出去。 不想第二天,就有衙差上门,索要好处,百般刁难,接着罩着这条街的黑龙堂也派了人过来故意找茬,搅得酒馆没了客人。 一连几天,张大胆一家没有半点进账,还被索要走一大笔钱,生活顿时陷入窘迫。 直至到了今天,又有人找上门,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契约,非说张大胆欠了他们的上千两银子,不但要张大胆拿女儿换钱,还要带走他的妻子卖身还债,酒馆也要收走。 张大胆终于被彻底激怒了,他早年练过一些功夫,现在起了杀心,用后院的柴刀出其不意直接砍倒了两人,然后和那人打了起来,接着就出现了白信三人看到的一幕。 “岂有此理!”明霁雪气的脸色通红,“只因为求亲不成,就用这些下作手段逼人全家于死地,这些官宦子弟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明白把折克继也圈了进去,可明霁雪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一番话说完,纵身从二楼跃下,如飞燕一般掠向交战的两人。 “折兄,她是一时气愤,口不择言,别往心里去!”白信见折克继脸色阴沉,便好心的解释一句。 折克继面沉如水,摇头道:“明姑娘没有说错,这些官宦子弟的确不是东西!”说完,他转头问张头领,“张大胆被人逼迫,难道就没试着告官,找官府主持公道?” “他是告过官,可官府不受理。” 张头领把他从街坊邻居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据说那官宦人家在朝中颇有权势,西京这边又是陪都,官员人情往来极其复杂,区区小民的案子,谁肯为他们得罪大官啊。” “……” 折克继还想说什么,可最终默然无语。 白信倒没觉得如何,官逼民反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不然也不会有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了。 那边的战局有了明霁雪插手,立刻起了变化。 她十分气愤这些人的手段,下手毫不留情,冲入场中立刻拔剑在手,一个回合缴了对方手里的长刀,回手一剑横拍,直接把那人满嘴的牙齿拍掉,让他亲身体味什么叫满地找牙。 见有人冲出来主持正义,还是一个明媚无双的女孩子,早就看不惯这些人作风的街坊邻居,立刻暗暗叫好,在手里竖起大拇指,只是不敢出口。 眼看一场冲突即将平静下来,从另一边突然冲出三匹健马,快速冲到场中。 马上坐着三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人,一个三角眼,三羊胡,看起来颇显猥琐,一个身形笔直,面目刚毅,一个骨节宽大,身体厚重。 他们三人都腰胯长刀,双目莹润有光,显然是有内力傍身的好手。 “疏忽,未握曝丑……” 被打倒在地的那人一见其中一人,立刻屁滚尿流的冲过去,哭泣着大喊大叫。 只是他嘴里一颗牙齿都不剩,一说话满口漏风,谁也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丢人现眼的东西,滚一边去!” 形容猥琐的男人气的面色发白,厉喝一声,一脚把他踢到一旁,“待为师处理了正事,再好好处置你学艺不精、辱没门楣之罪!” 面目刚毅之人走上前,“在下风云镖局申宏术,这位是路胜,这位是黄平,”他先值了身躯庞大的男人,又指了指形容猥琐的男人,做了介绍,最后表明来意,“我们三人此次前来,专为永安县风云镖局林海一行数十人被杀一事,敢问姑娘是否是凶手?” 明霁雪笑道:“我不认识林海还是林河的,不过你要说那伙儿贩运孩子的人渣是谁杀的,那找我是没错了,正好,我也有仇等着找你们算呢!” “好,快人快语,我喜欢。”路胜哈哈一笑,扬手扔出一块铁牌,呼的一声,铁牌笔直砸中明霁雪脚边的地面,竟平平的印进青石板里,整体平直,与青石板高低一致,可见其人用力之精妙。 路胜瓮声瓮气地道:“这是我风云镖局的风云令,小姑娘,你有胆量接吗?” “有什么不敢的,区区令牌而已。” 明霁雪轻哼一声,表面不动声色,足下用力,只听啪的一声,镶嵌进青石板的铁牌平地跳起,投入她的纤纤玉手。 围在外面旁观的人群里有混迹江湖的,见她露出这一手,纷纷惊奇她的功力之纯,但更多的人却露出担忧之色: “风云令是风云镖局对敌对之人颁布的追杀令,只要发出风云令,风云镖局以及与风云镖局关系融洽的组织帮会都会派出高手追杀,先是二流高手,再是一流,甚至会出动宗师……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不知轻重,竟敢往死了得罪风云镖局,还敢接风云令,简直是不知死活!” “小女娃,看你这么有胆色,我也不禁佩服起你的胸襟来。这样吧,只要你自缚双手,同我们回去总镖局,我可代为向总镖局求情,饶你一命。” 黄平摸着山羊胡,小眼睛里冒出几抹淫光,嘿嘿笑道,“说不定,咱们还能做一家人呢。” “好啊。”明霁雪娇笑,越发显得明媚动人,“只要你能从姑奶奶剑下留的命在,姑奶奶不介意认下你这个孙子。”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片子,让你黄大爷试试你的深浅!” 黄平一声怪笑,纵身上去,人如苍鹰飞扑,双手如鹰爪,带起一片幻影,爪影重重,宛如无数尖爪从天而降。 “看剑!” 明霁雪眼中闪过一抹剑光,几乎见不到她拔剑,一抹炽亮剑光冲天而起。 这剑光凌厉无匹,宛如烈阳普照,一下子驱散天空中的阴云,笔直破开重重爪影,一往无前,快!准!狠!瞬间斩至黄平面前,照亮了他那张布满惊愕与诧异表情的老脸。 唰! 电光火石之间,两道身影交错而过。 倏尔。 人影定住。 明霁雪气态昂然,仗剑而立。 “噗!” 飞扑中的黄平身躯一晃,项上头颅被血泉顶着,应声飞出几米高。 噗通一声,人影倒地。 风云镖局黄平,卒! 088女魔头出道(求订阅) 黄平一招丧命,把街道上看热闹的路人吓得发出惊叫,江湖人无不变色,而与其同行的申宏术和路胜骇然一惊,继而勃然大怒。 他们和黄平是奉了总镖局的风云令,第一波找上明霁雪的人马,代表着总镖局的脸面,江湖人士和镖局内的竞争者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呢,现在同伴被人一招秒了,岂不是衬托的他们都是酒囊饭袋? 总镖局的脸面简直是被扔在地上踩得粉粹! 是可忍熟不可忍!! “好胆子,居然敢在我们面前行凶,受死!”申宏术大喝一声,抽出腰间长刀,纵身劈斩。 另一边,路胜亦同时采取行动。 申宏术最先杀到,长刀刀身轻吟,颤音鸣鸣,须臾之间,劈砍撩划斩出是十数刀,刀刀切向明霁雪的身体要害之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申宏术一出手,便展现出不凡的刀术造诣,时机、速度、角度、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能最大程度的将自身之力与刀锋之利相合,使刀术威力倍增。 他这套刀法名为奇门三才刀法,是一名在刀术上极有天赋,但却无缘学习上乘刀术的前辈,苦心孤诣,将简单的刀术与奇门三才八卦等学说相结合,耗费数十年功夫所创,刀势凝重,快慢相宜。 这门刀术练到大成境界,刀势凝重浑厚,快慢随心变化,刀法中暗藏三才八卦生克之变化,灵巧多变,令敌人防不胜防,应接不暇。 申宏术自得到这门奇门三才刀法,便十数年如一日的苦修,早已经将这门刀术修到大成境界,又兼修了上乘内功,此刻他的实力赫然已经超出了这套刀法的创作者。 精纯内力灌注入刀刃,刀身呜呜震动,精光闪闪,分明是内力催生出的刀芒,虽然没有刀气外放那样凶猛霸道,可一样令人心生惊惧,遍体生寒,直觉下一刻就会被刀刃切割分尸。 同样是二流层次的刀术好手,申宏术已经把徐朗山甩得没影了,甚至在白信眼中,单论刀术,已经不亚于齐云峰。 相比于他,路胜就简单粗暴的多了。 他挥舞着腰刀,看不出半分运用内力的样子,可刀势却比申宏术还要雄浑,一刀劈斩出去,每每掀起一股狂风,每一次刀刃与明霁雪剑刃交锋,都令少女娇躯一颤,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 路胜乘势追击,大刀去的更急、更劲,稳准狠,力量更是一波强过一波,逼的明霁雪连连后退,不敢与他正面交锋。 申宏术和路胜配合默契,显然是合作过许多次的,经验丰富,一个正面强攻,硬打硬拼,一个在旁抽冷子出刀,彻底撕开明霁雪的防线,只数个回合,就把明霁雪逼的险象环生。 “好卑鄙!两个大男人居然联手对付一个小姑娘,还要不要脸了!” “就是,男人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自身不正,还如此逼迫一个小姑娘,风云镖局枉为正道名门!” 眼见明霁雪处境越来越恶劣,好几次差点被申宏术的刀砍中,旁观的江湖人一个一个的坐不住了,纷纷大喝大骂。 行走江湖之人,活命固然第一,但在此之外,还有更多东西重于性命,比如名誉,比如大义。 身为正道中人,如果行事不择手段,以大欺小,以多欺寡,那么即便你有再如何正义、再如何正当的名头和理由,旁人也看你不起,嗤之以鼻。 这可不是白信前世那个道德沦丧、精致的利己主义横行于世的世界,而是传统朴素道德观念极为浓郁的古时代,道德大于一切。 当然,这事也是分人的。 起码围攻的要是白信这种小白脸,保管开口的江湖人十个有八个会闭嘴,说不定还会有人抽刀上去帮忙呢。 耳听得旁边江湖人纷纷叫嚷,申宏术和路胜差点气炸了肺,这群老色胚,你管这出手秒杀二流高手的凶人叫小姑娘? 问候你们大爷! 怒火熊熊之中,他们亦不得不顾虑众人的反应,毕竟口碑对于正道名门还是很重要的,因此,两人悄悄换了一个眼色,决定速战速决。 两人越战越凶,不断缩小刀圈,逼迫明霁雪的压力越来越大。 然而,就在两人以为锁定胜局之际,防御圈越来越小的明霁雪,陡然露出明媚宛如朝阳照春花般的笑容,眼中迸射出璀璨的星芒,剑式陡然变换了一种风格,转守为攻。 明霁雪功行全身,四周热气升腾,踩着精妙灵巧的步法,瞬间冲破两人的刀圈,长剑点出,带着洞穿一切的凌厉锋芒,如潮水奔涌,似寒流席卷,顷刻间反过来将申宏术和路胜圈进剑圈之中。 攻守之势瞬间转换。 申宏术明显没料到明霁雪在这个时候还有余力反攻,而且她的剑术变得更加犀利,侵略性与刚才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所料不错,刚才她并没有尽全力。 心惊之余,却见明霁雪宛如仙子临凡,手中长剑银光飞洒,千点万点,乱洒下来。 申宏术手中的长刀本能施展开来,只挡住少女刺出的第八剑,在第九剑时,少女划破了他的胸口衣衫,只差寸许就能刺入胸膛,给他开膛破肚,接着第十剑,直接将他手中的长刀挑飞。 下一瞬,剑光暴涨如飞雪,笔直刺向申宏术咽喉,狠辣夺命。 明霁雪前一刻还即将被被围杀,下一刻却换成她以剑夺人性命,局势反转之迅猛,当场把外面正替明霁雪叫不平的江湖人看呆了,就是二楼观战的白信和折克继也是十分惊讶。 “明姑娘果然慧智兰心,她刚才故意示敌以弱,其实却在观察两人的刀法,做到知己知彼,然后一举奏功,深得兵家用兵之三味。” 折克继眼睛一亮,语气激赞,紧紧握着长枪的右手这时才悄悄松开。 他早就做好了随时救援佳人的准备。 自从见到明霁雪的第一眼,他就相中了这个靓丽活泼的女孩子,觉得她不同于他见过的那些娇小姐和女汉子,可谓是兼有两者之美,而无两者之弊,当时就动了心思。 他本以为以他的家世,只要稍稍露出情意,这个女孩子自然就会主动靠过来。可事实却是,人家明霁雪压根不怎么理睬他,即便他放下身段主动示好,她也是冷脸相对居多,少有言语。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蠢蠢欲动,他被冷遇却没有丝毫灰心丧气,反而更觉得明霁雪有着不同寻常的魅力,对她更加痴迷。 因此,他记恨起能和明霁雪有说有笑,举止亲密的白信,把他当成了情敌。亦因此,他没了风度,找机会就挤兑白信。 这次明霁雪被人找上门厮杀,他是又惊又喜,觉得机会来了,只要时机恰当,他就立刻冲上去英雄救美,以他的家世、武学、魅力,就不信扭转不了在明霁雪心中的印象地位。 可惜,世事不如人意。 白信立在一边。 他并不知道折克继的心思,只是默默看着,想着心思。 他见过明霁雪出手两次,一次是现在,一次是那晚对付鬼新娘。 同样的,明霁雪展现了两套截然不同的剑法。 第一次的剑法小巧精变,能在空间有限、障碍多多的小房间里运剑如风,攻防合一,第二次也就是现在的剑法,展开如潮水席卷,无孔不入,无坚不破,剑招杀伐凌厉之极。 白信惊奇的是,这两套剑法都极为精妙,立意与层次上无不超出辟邪剑法,即便相比他刚刚获得的壬丙剑法也是不相伯仲。 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明霁雪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但习有档次极高的阳刚内功心法,还有两套高妙精奥的剑法傍身……这种配置就是名门大派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时候,白信不禁又想起了她受重创时随身包袱里携带的那两个瓷瓶,里面的药丸分明都是价值极其珍贵的名贵药物。 “她肯定是有大来历的!” 白信心中下了判定,但又觉得奇怪,她这么一个明媚照人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在胡人番僧横行的西域长大的呢? 不提那边心思各异的两人,只说明霁雪这边的战局。 眼见申宏术即将丧命明霁雪剑下,路胜马上做出反应,右臂肌肉高高鼓起,用足力气,大喝一声,把长刀掷向明霁雪后心,攻敌之必救! 长刀来的又急又狠,方位拿捏的非常关键,不接闪避,就会错失追杀申宏术的良机,让他获得喘息的宝贵机会,接刀就要怠滞动作,露出破绽,到时候申宏术和路胜趁机杀上,明霁雪处境堪忧。 面对这般处境,一般人肯定选择闪避。 可明霁雪却不打算走寻常。 她在关键时刻,长剑倒转,一剑将势大力沉飞来的长刀磕飞。 “找死!” 路胜没料到明霁雪会有这种选择,但这并不影响他立刻抓住机会,咯嘣一声,脚下的青石板碎裂成十数快,碎石飞溅。 而他已经借力飞纵至明霁雪身旁,借着她运剑磕飞长刀的空隙,掌出如风,重重掌影如排山倒海,劲力如针似剑,风中先有一股恶臭随风送出。 原来,路胜表面上不懂刀法,以不通内力,可其实他暗暗练就了杀伤力极其惊人的血煞掌,劲力如针,最是擅长穿透劲气,破坏人体,且还有毒素蕴藏掌力之中,中掌者即便不死,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却见明霁雪不闪不躲,运气于掌,似缓实快,一掌迎向路胜的血煞掌,那缓慢推出的玉掌,仿佛山岳寸寸挪动,压迫的空气发出不堪的砰响。 轰! 掌力交轰,劲气四射,数尺内风卷如潮,碎石飞溅,烟尘狂舞。 申宏术也是身经百战之人,立刻意识到优势在我,毫不犹豫,立刻纵身飞跃,接住被挑飞的长刀,运足内力,自明霁雪上空一刀劈下。 凌厉的刀风把烟尘剖开,申宏术如刀目光瞬间捕捉到明霁雪的身影,顿时止不住的朗声长笑,快如流行坠地般挥出杀招。 成功了! 他兴奋的想着。 突然,一道剑光亮起,夺魄的寒意直透他的灵魂,冻结得他浑身僵硬,手足冰冷。 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感到一抹璀璨星光在眼中闪过,眉间微微一痛,紧接着,剧烈的痛苦和黑暗如潮水般涌至,把他吞没。 “这是……” 路胜又惊又恐。 他这时才发现不对,明霁雪看似雄浑的掌力其实阴柔无比,血煞掌只要涌过去,就被这股阴柔的内力化解于无形,任他如何催动内力都是枉然,掀不起半点风浪。 他忽然有所明悟,原来明霁雪接掌是故意露出破绽引他们上当,如果不是申宏术及时赶到,那么领受那一剑的人就是自己! 想到自己差点就被一剑杀了,路胜顿时不寒而栗,战意全都没了。 啪嗒! 一颗圆球自他袖中滚落,摔落到地上。 砰! 大量的白烟冲出,弥漫四周。 明霁雪陡然神色一变,执剑护住自己,等烟雾散去,路胜早就没了人影。 “无胆匪类,居然跑了。” 她恼怒的暗骂一声,随即走到手持菜刀的那个汉子身边。 那人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去。 他知道是这个少女出手救了自己,立刻就要磕头,却被明霁雪拦住: “要磕头的话就免了,带我去见迫害你家人的那些人,姑奶奶既然管了这事,就一定管到底。” “……是。” 这人感激涕零,挺大一老爷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了出来。 “女……仙子,这个人怎么处理?”这人想了半天,才总算叫出自觉合适的称呼,接着他用柴刀指着那个满嘴牙都被打掉的男人,语气凶恶,兀自带着几分恨意。 “杀了就是了。” 明霁雪不以为意道。 喝! 这话一说出口,四周围观的路人,以及刚刚出言为她打抱不平的江湖人顿时心中发寒。 这娇娇艳艳的少女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全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儿! 看着她的娇俏身姿,明媚容貌,江湖人们不禁把她深深记在心里: 又一个女魔头出道了! 089入门考核(求订阅) 由西京洛阳往东走,转入汴河,可直入汴京。 汴河是东京开封最重要的水运渠道,全国最富庶的东南六路的漕粮百货,均由该渠运往京师,城内外数十万驻军、数十百万户居民,乃至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养给均在此一渠。 这条河渠浩浩荡荡,沿途经过了中原繁荣的商贸城镇,河道之上,千帆漂泊,无数漕运船只河商船楼船穿梭纵横其上。 此时,白信一行人乘船行驶汴河之上,看到的就是一副无比繁忙的景象。 看着看着两边水道上的繁荣景象,河道两岸人烟稠密,贸易繁茂,李夫人在凉风习习中,似乎有无限感触思绪。 “李夫人,这河上怎么这么多打着漕运的粮船货船,每天都是这样么?”明霁雪是第一次来到中原,见到稀奇之处,立刻找明白人询问。 李夫人嫣然一笑,还不待开口回答,折克继已抢先回道: “明姑娘有所不知,这条汴河虽是京师最重要的漕运沟渠,可却有一个最大的弊病,一旦入冬,河水变浅,漕船便不能走了。为此,朝廷特在真、扬、泗、楚四州建仓储存待运,在冬季绝漕期前后,一应货物均会争抢送入京师。 现在即将入冬,漕运官员都在忙着尽可能地让漕运物资进京,我想不仅仅是这条汴河,恐怕惠民河与五丈河也挤满了漕船哩!” 眼前这条汴河,入目处千船竞发,船只之多,数不胜数,如果再有两条河流也是如此……明霁雪想起那个场面,不禁啧啧称奇,只感大赵国的经济之繁荣、国力之雄厚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白信默默站在一边,似乎是在聆听他们说话,可其实心思压根不在这里。 他的双目空空,精神显然早就潜入到莫名空间之内,借着三倍时速的优势,双手飞舞,十指带动道道残影,全心全意的参悟天心莲环指法。 如今距离明霁雪领受风云令已经过去半个月时光,他的实力又有精进。 天心莲环已经被他修练至第三重,真气越发的凝练、灼热,配套的指法的修练进度也极为可观,他自己估摸着,怎么着也得有登堂入室的水准了。 一字电剑、三无三不手和辟邪剑法,这些功夫在这些时间里也被他提升至圆满境界,至于辟邪内力仍是保有原本三分之二的规模。 白信计算的非常清楚,这三分之二的内力是作为子午罡中午属气息的资粮,待到时机成熟,他就会乘势练出子属气息,两者和合成就子午真气。 如此一来,既可以彻底解决辟邪剑法的弊端,又可以节省从无到有修练子午真气的大量时间,可谓是一举两得。 子午罡暂时无法修练,壬丙剑法倒是可以练,不过白信现在有登峰造极的一字电剑和辟邪剑法,对壬丙剑法的需求还不强烈,没办法快速提升即战力,因此,他暂时把这套剑法束之高阁,转而专心修习天心莲环。 目前的局势让他分外感觉紧迫。 常人的眼睛看不到,可他却能清楚的看见,天地之间到处飘荡着蒙蒙的灰色雾气,宛如轻纱,又似薄雾,让白信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它们的存在。 白信一路走水路而来,远远望见无数村庄、城市被浓度极高的灰色雾气笼罩,给他的感觉就跟他遭遇过数次的怪物鬼祟时一模一样。 所料不差,那些灰色雾气浓重的地方必定也出现了某种鬼祟邪异! 更令他惊骇的是,他见过许多浓度高的恐怖的灰色雾气笼罩的村子和城市,那种凝重的仿佛空气化作水滴般的区域,只是远远望着就让他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紧迫感。 他知道,那里隐藏着实力强大到令他无法估测的恐怖存在! 想到张三爸说过这些存在会随着食人数量的提升而提升实力,白信就禁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照着这个趋势发展,宗师级,甚至是大宗师级的鬼祟邪异会大量出现,一旦朝廷和大宗师控制不住局势,整个天下就将沦为它们的狩猎场,人类彻底成为它们的口中食,修练宝材。 凉风习习。 船只一路通畅,直抵汴京港口。 港口停泊处已经停了许许多多的船只,无数光着膀子的民夫如同勤劳的蚂蚁,一船的货物卸下来后,又转而去卸另一船的货物,这些货物或是被运到仓库就地储藏,或是直接运上货车,直入京师。 尽管民夫们已经非常努力的搬运货物,可无奈船只实在太多,等着卸货的船只挤在停泊区附近,乱嚷嚷的,把整个河道都几乎堵住了,前往京师的船只无法通行,在河面上排起了长达数里地的长龙。 就在这时,一艘大船无视秩序,从后面赶上来,插入船队,仗着船身坚固,直接把两条商船撞翻,船上的船员和物主全都落水。 残破的船只往远处飘荡,又撞中无比躲避的其他商船和漕船,刹那间,无数人下饺子似的落下水,一艘艘船只受创,见此,物主和船主急了,对着大船就是一阵亲切问候。 一时间,来自各个地方的国粹语言统治了这片区域,大船上的人从上到下十八辈的男性和女性家属都受到了隆重而热烈的问候。 “我等奉旨办差,谁敢多言,一律按抗旨处置!”一声大喝陡然自大船中传出,一个大汉手拿六扇门的腰牌,站在大船甲板上,满脸凶恶道,“你们这些狗才,限你们一刻钟之内让开河道,不然我家公子发怒,把你们一个个都扔进开封府大牢里去。” 骂的正欢的人们一听是凶名在外的六扇门,立刻闭了嘴,一个个噤若寒蝉,有在京师有门路的人更直接认出了这人,哪个还敢生事,当下乖乖的让出航道,很快恢复了通行。 “哼,一群贱骨头!” 大汉不屑的吐了一口吐沫,转身走进船舱。 但白信已经看的分明,那人正是王泽岚的手下之一。也即是说,大船里的公子就是王泽岚。 “他也回来了。” 白信远远看了一眼那艘大船,若有所思。 航道恢复通畅后,大船很快离去,排着的长龙终于动了。 一个时辰后,众人下船,换上马车,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进入京师。 白信顾不得领略京师的富饶繁华,把祝玉妍暂时托付给李夫人照料,自己租了一辆马车立刻就去拜师。 明霁雪听了,表示一起去。 折克继见她如此,顿时更是嫉恨,真想好好教训一顿白信,让他永远从自己心上人身边消失。 坐了好一阵马车,不知走了多远,两人在马车夫的提醒下下车,付了帐,发现两人出现在一个普通的街道上。 街道边右手侧有一户人家,门口十数步外有一颗大树,树下有两个老者正在下棋。 白信走到门前身手敲门。 临行前赵燕翎告诉他,周侗的私人住所就在这里。 他正要敲门,却听下棋的一个老者抬头瞧了瞧这边,“老周,有一对娃儿找你呢。” 正在埋头苦思下一步该怎么走的另一个老者,闻言把手边吃掉的棋子一推,满脸无奈的样子,顺势站起来道:“那行吧,我这边有事,先忙去了,这盘棋算和棋,改天咱们再来。” 说罢,他从白信和明霁雪身边走过,推门而入。 “进来吧。” 白信和明霁雪礼貌的朝老人行礼,这才转身迈进门槛。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可……” 老人目送两人进了门,低头看着棋盘,满头黑线,“就是老周忒不是东西了!” 棋盘上清晰可见已经被车、马、炮将的死死的敌方老将。 “这他妈的叫和棋?!” “晚辈白信(明霁雪)见过周前辈!”见了真人,两人立刻行后辈弟子礼。 “免啦,免啦。” 两人直起身子,第一次正面打量这位闻名天下的大宗师。 乍一看,这位大宗师与普通的老人无异。 花白的胡须,染霜的双鬓,皮肤松弛,多有皱纹,身躯虽不至佝偻,可也已经不再挺直,精气神亦远远不如不入流的壮年人,怎么看都和街上随处可以见到的老人一般无二。 白信和明霁雪同时感觉诧异,不过他们不是觉得这位大宗师徒有虚名,而是震惊于对这种未知状态的肯定和敬畏。 尤其是白信,他的震惊更加厉害。 因为在他的感知中,这位仍是没有丝毫特殊之处,就是一普普通通的老人。 这就非同小可了。 一直以来,他的精神感知从未出过错,哪怕是对方实力远超自己的时候,也能精确感知到对方的气息,以及对自己的危险程度。可现在,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周侗身上的异常。 他知道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对方的层次已经远超他的想象,以至于从不犯错的精神感知都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大宗师之境当真恐怖如斯。 不过这也越发坚定了白信拜师的念头,毕竟师父越厉害,益处越大! 周侗任由两人打量自己,暗中也打量两人,微微颔首,突然,他的目光扫到明霁雪手中的长剑,登时眼睛一定,闪过几抹异样之色。 继而,他呵呵一笑,不予多睬。 “你原本是天豪内定的弟子,做师兄的实在不该夺人所爱,不过他执意要我收你为徒,我也不便拒绝。这样吧,我就设置两道考题,若是能通过,我就收你为徒,让你进御拳馆接受教导,若是过不去,就等天豪回来拜他为师。” 周侗自顾自地把话说完,转身去了内屋,片刻回来后,手里多了两个册子。 他拿出其中一册,笑呵呵的说道:“这是一篇即将收录入御拳馆武库的剑术,是已经被剿灭的泰山派的绝学,你若是能够在三日之内学会,就算是过了第一关。” 然后,他又看着明霁雪说道:“当然,也包括你。你如果也能在三日之内学会,我做主让你进入御拳馆学习。” “还有我的事儿?”明霁雪一愣,继而提起警惕道,“为什么?” “故人之后,总要照顾一些的。” 明霁雪大吃一惊,娇躯一晃:“你、你、你认识我师父?” “是啊,自送上次一别,屈指算来将有十几年未见了。怎么样,她这些年过得如何?须弥剑法的破绽有没有弥补?”周侗笑了笑,说话间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缅怀之色。 “原来你真的认识我师父。”明霁雪明显的慌乱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再次以后辈弟子身份见礼,娇声说道,“师父她这些年精修剑术,实力进展颇大,已经渐至身剑合一之境!” “了不起!了不起!”周侗点头赞叹。 片刻后,他说道:“怎么样,你们两个愿不愿意接受考核?” 白信和明霁雪对视一眼,立刻齐声回道:“我愿意挑战考核!” “好!有志气!” 周侗把那本册子递给白信,示意两人可以开始尝试练习了。 两人凑在一起,翻开书册。 映入眼帘的是五个大字,再后面是剑法创作者的自序与剑法介绍,其后才是一幅幅字图相衬的秘籍,一个男人手持长剑,一招一式展示剑法招数。 “原来是这套剑法。” 白信很快从前世的记忆中找出相关讯息。 五大夫剑法! 据传,泰山有松极古,相传为秦时所封之“五大夫松”,虬枝斜出,苍翠相掩。泰山派一位掌门有日观赏古松有感,遂创出一套绝艺剑术,便称之为“五大夫剑”。 不过这套剑法在金大侠《笑傲江湖》里的表现实在乏善可陈,堂堂练剑数十年的泰山派高手,居然被武功不怎么的岳灵珊所败,简直丢尽了脸面,连带的这套泰山派的绝艺剑术也成了笑话。 白信一面心中腹诽,一面仔细记忆秘籍,认真记忆剑招和诀窍。 旁边明霁雪挨着他站住,也看的十分认真。 淡淡的幽香,随风飘入鼻端。 白信心无旁骛。 自从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之后,他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大大增长,只看了一遍就把整套五大夫剑法的剑招铭记于心。 再看了一遍确认记忆无错之后,他把册子交给明霁雪,自己走到一边,闭上眼睛,把精神分出来,投射到莫名空间之内的分身。 090岱宗如何(求订阅) 借助莫名空间三倍时速的优势,白信短时间内顺利掌握住五大夫剑法。 由于时间短暂,他不敢说对这套剑法的领悟有多深,但自信以他对身体超凡的掌握力以及对武学招数的理解力,绝对是把招数变化把握到位了。 于是,他立刻请示周侗。 走到空地处,他长剑倏尔出鞘,刷刷刷,一连五剑刺出,每一剑剑招皆怆然带有古意。 只见他剑光如圈,层层荡漾,森然寒气随着剑招遍布四周。 眨眼间功夫,一套三十六式剑招的五大夫剑法施展完毕,白信脸不红气不喘,收剑而立,等待周侗点评。 周侗唯有颔首赞叹。 不得不说,白信对于招数方面的学习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不过半日时光,这套剑法的剑招已经被他掌握到几近完美,一举一动,一招一式,无不极端契合五大夫剑法的文字和图画的描述,如果有条件把他的动作截取下来,分明就是最标准的教科书。 即便是以周侗大宗师的眼光,也只能从他的动作之中挑出十一处错漏之处,而这些错漏更多的是因为他接触剑术时间不长,剑术基础不够牢固所致,弥补起来并不困难。 过不多时,明霁雪亦表示申请考核。 只见她脸上笑意盈盈,脸上露出十分自信的神色,抓着长剑取代了白信,开始演示剑法。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明霁雪甫一出手,就展现出不同于白信对招数精准把握的灵性来。 单论对招数的精确把握,她做的并不好,一招之中往往有三四处错漏,三十六式剑招大都动作有些变形,不够纯熟。 可在灵性方面,却把白信甩出八条街远。 一柄长剑在她手中,道道剑光宛如翠绿枝干,苍劲有力,剑法展开,剑光重重,宛如苍天大树之上的枝枝丫丫,缭乱无章的胡乱生长,但却气象森严,古意盎然。 白信看的目驰神摇,忍不住暗暗赞叹: “我还以为自己用三倍时速学剑已经够无赖了,没想到她比我还过分,这一套五大夫剑法她分明已经掌握住精髓,真正把剑法吃透了。” 这套五大夫剑法参悟自苍天古松,故而练剑者脚下极少变动,全凭手中的剑展现种种精妙变化,在她手中,宛如苍松迎风送雨,任凭外面如何风吹雨打、雷鸣日晒,都能任意舒张身姿,生机勃勃。 三十六式剑招使到最后,明霁雪的动作越来越慢,可剑招却越来越精妙,给人一种无可撼动之感,忽然,她忍不住催动内力,手腕轻轻一抖,剑身之上吐出三寸青翠剑芒,吞吐伸缩,游移不定。 由此,五大夫剑法气势一变,在白信感觉之中,她连人带剑化作了一株苍天古松,双足就是树根,牢牢扎进土地,长剑就是树干,苍劲坚韧,履历风霜,但却能屹立不倒,见证岁月沧桑变化。 明霁雪很快把剑法使完,还有些不大满意,摇了摇头,冲着两人微微一笑,叹道:“我到底是悟性不够,只能把这套剑法参悟到这个程度了,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还能更加完善。” 求求你做回人吧! 白信听得满脸黑线,你半天时间就把这套剑法练出了剑芒居然还不知足,让那些远不如你的人怎么活? 不过他心里对于明霁雪,也是十分的敬佩。 她能在短时间内把五大夫剑法修练到剑芒的地步,固然是她在剑术上的天赋胜于自己,更重要的因素却在于她从小练剑,这自幼年一分一分积攒、夯实的基础,化作了令她一飞冲天的无比坚固的根基。 而白信终究只是一个走了捷径的外挂党,进境固然快,到底失之厚重。 周侗抚掌长笑,道:“好,很好,你们两个一个重形,一个重意,各有千秋,而霁雪更胜一筹,这第一关就算你们过了。现在公布第二关,我要你破去这一套五大夫剑法,把剑招编撰成册。” 白信微微犹豫,问了一声道:“破去剑招的标准是什么呢?是单纯破去三十六式剑招,还是要创出一套专门破掉这套剑法的剑法?” “以你们现在的武学修为,要你们专门创出一套破解剑法的剑法,实在是强人所难了。所以,你只需破掉三十六式剑招即可。” 周侗又道,“这一关我不止要你破解剑招,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这套剑术,并且融会贯通,使之以破解五大夫剑。” 说着,他把另一本册子递给白信:“这一关我同样给你三天时间。第一关的三天时间,你只用了半天,还剩下两天半,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方便,将时间拓展至四天吧。” 四天……不应该是五天半吗? 这也带打折扣的?! 白信哭笑不得。 “抓紧时间吧。”周侗不理他幽怨的眼神。 “前辈,晚辈能试着挑战一下么?”明霁雪突然请示,又连忙补充道:“当然如果我无法通过,晚辈愿意交出去御拳馆学习的资格。” “这倒不用。”周侗笑道,“年轻人有活力,乐于向困难挑战,这很好。我既然答应你通过第一关就进入御拳馆学习,自然不会食言。这第二关你愿意参加就参加吧,不过我怕你无功而返。” 明霁雪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跃跃欲试道:“晚辈愿意竭力一试!” “那就祝你们好运了!” 周侗摆摆手,走到一旁坐下,端起茶水,眯着眼睛,悠哉游哉的浅饮着。 “看看里面记载的是什么?”明霁雪催促道。 “嗯。” 白信点头,翻开册子。 又是泰山派的功夫。 《岱宗如何》! 白信面露惊色,拿着这本册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明霁雪刚开始还不以为意,可越看越下去,脸色越是凝重,时不时伸出左手,屈指掐捏着,手里不断比划着。 过了两刻钟时间,她沮丧的停止了比划动作,宣布放弃尝试。 “我放弃了!” 她沮丧的嚷道:“这门剑术根本是本末倒置,不切实际,创出这套剑术的人简直有病!” “的确!” 白信颇为赞同。 如果说《五大夫剑》是泰山派的绝艺,那么这《岱宗如何》就是绝艺中的绝艺。 这门剑术的要旨不在精妙的剑术,亦不在深奥的内力,而是在于算数——出招时一手执剑,一手屈指算数。 数算的内容包括对敌人所处方位、武功门派、身形长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要素的不断屈指测算,计算极为繁复,不过一经算准,挺剑击出,无不中的。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要知道,实战当中,分出胜负的时机眨眼即逝,等你掐着指头把对方的招数算了个清楚,找出破绽的时候,人家的破绽早就过去了,甚至已经锁定胜局,一招把你弄死了! 而且,如果单纯讲究破招的话,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更精妙的武学、同归于尽的打法,甚至是下三滥的招数,这些都能起到破招的作用,再不济也能接住对方的招数。 像岱宗如何这样,什么都不做,就站在用手指头数算对方的破绽,简直是拿自己的命是去试验对方的武器锋利与否,没个十年八年脑残经历的一般人干不出来这事! 这就是明霁雪说这套剑法本末倒置,创作者有病的原因。 至于这种剑法练不练的成,理论上只要把前世的超级计算机缩放到人脑子里且能保证正常运作,应当就能练成这套威力无俦的剑术了。 “练习这种剑术纯粹是吃力不讨好,这第二关我看是难过了。” 明霁雪一看剑术中要求的各种复杂到极点的算式和口诀,就感觉头晕眼花,自忖自己是没希望练成的了,不禁有些同情白信。 毕竟真正要过第二关的人是她,不是她。 旁边浅饮茶水的周侗,躺在躺椅上,听着旁边的呃动静,不禁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不切实际! 他早就看过泰山派那部《岱宗如何》的镇派剑术,并且深思熟虑后给出了这样的评价,毕竟以他如今的武学修为,见识阅历已经达至一个顶点,仍感觉修练这种剑术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都有如此感觉,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看你小子还跟我狂?!” 小心的隐藏住报复的快意,他斜睨着眼睛,欣赏着白信犯难的表情。 白信并不知道某人恶意的小心思,正一门心思的研究这门功夫。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门功夫确实是不切实际、本末倒置,可对于白信来说,却显然并不是这个样子。 岱宗如何一招中的奥妙在于对敌人所处方位、武功门派、身形长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要素的精准计算,这种计算量和知识范畴诚然超出了这个时代人们的认知,可别忘了,白信可是来自前世科学文化无比昌盛的现代社会。 最重要的是,他可是参加过残酷高考的理科生,一个饱经需要大量计算的数学和物理两个科目考题残酷摧残的男人,尤其是后者那大到天体、小到木板小球的受力分析题,以及各种受力和摩擦的物体难题,简直给白信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哪怕是大学毕业后,他仍不止一次在梦中重复着被习题支配的恐惧! 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后,白信没在刻意学习过去的数理知识,但那些记忆还在,尤其是他现在精神无比强大,重新拾起,再创高峰并不困难。 而岱宗如何的计算再如何复杂,也复杂不过他所学的数理知识,只要灵活运用前世的数理知识,这门对其他人来说是鸡肋的功夫,对他来说却是宛如量身定制的绝技一般。 当然就算白信有种种特殊之处,要想在顷刻之间完成复杂的计算也是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好在白信现在只是需要以此破解《五大夫剑》,并不是用于实战,倒也够用了。 确认把《岱宗如何》的内容全部记在心里之后,白信闭目凝神,暗暗把精神意识投入莫名空间里的分身之上。 在这里,一个与他真身无异的人影持剑而立。 他并没有立刻开始修练岱宗如何,而是先把上辈子学到的数理知识提取出来,与岱宗如何记载的数算方式进行比对、融合,直到将新的计算方法烂熟于心,才开始正是修练。 “首先是第一式苍松迎客……” 他回忆着五大夫剑的第一招剑法,以自己和天伐剑为对象,尝试着去以岱宗如何破解,由于久疏练习,花了足足一刻钟时间才计算出两个破绽,结果复盘检查时,还他妈都是错的。 白信倒也不气馁,在找出自己错误之处后,立刻重新演算,这一次,他快多了,同样十五分钟时间,算出了四处破绽,检验后无一错误。 “这第一招算是破了!” 白信信心大增,立刻兴致冲冲的投入到对另外三十五剑的破解工作之中。 十五分钟后。 白信算出五个破绽,五大夫剑第二式风霜履至,破! 又十五分钟。 白信更进一步算出八个破绽,第三式苍雪皑皑,破! 再十五分钟。 …… 随着计算越来越娴熟,强大的精神力逐渐发挥出惊人的功效,白信的计算力越来越强,破解剑招越来越轻松。 如此一路通顺,把五大夫剑三十六式剑招悉数破解。 破解工作做到这里,已经完成了周侗的第二关考核了。可白信并未就此罢手,他对五大夫剑破解的越轻松,对这门剑法变化就谙熟一分,到了后来,他已经把剑招完全吃透,甚至觉得已经掌握的很到位的招数,也都忽然生出了更多变化。 而这些变化全是因他自身的种种要素,而对原有的招数做出的针对性的改进,换而言之,这套剑法正在刨除其他人的印记,成为最适合他、独属于他个人的五大夫剑法。 白信到了后来,已经完全沉浸到了对这套剑法的演算之中。 破解、重塑、再破解、再重塑…… 在这过程之中,他越来越觉得有趣,枯燥的数理知识焕发出了从未感觉到的魅力,让他欲罢不能,浑然不觉自身的剑道水准正逐步增长。 091信物(求订阅) 白信集中注意力用分身在莫名空间里破解五大夫剑,外人自然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气机上的变化却难以隐藏,清晰的落在明霁雪和周侗的感觉之中。 明霁雪虽然不明所以,但很快明白,这是白信参悟岱宗如何的迹象,能够引动自身气机变化,说明他已经颇有所得了。 她知道白信天赋不凡,实力进展极速,但此刻也不由得惊讶。 “我看一眼就觉得头疼的岱宗如何,他居然真的练成了?!!” 明霁雪十分震惊于白信的天赋之强横! 周侗的感觉更加清晰。 在他眼中,白信身周气机森然,有勃勃生气萌发,就好似有一棵棵苍劲古朴的大树,顽强的扎根在山石之中,与风雨雪霜顽强搏斗。 蓦然间,一道剑光飞起,前一刻还坚韧不拔,与天地竞争的大树轰然倒塌,可很快,又有更加坚韧、更加蕴含古意的大树拔地而起,比被斩断之前还要更加苍劲、更加的古朴。 于是,又有剑光飞起,斩断大树…… 白信身周的气息随着剑光与大树的纠缠而不断地产生剧烈的波动、变化。 时间飞快流逝。 在气机变化最剧烈的那一刹那,白信对五大夫剑的完善亦达到自身的极限,接着,本能的运转岱宗如何,一道剑光瞬间斩破所有的剑招变化,任何精妙的招数都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同一时间,白信全身一震,意识抽离分身,双目睁开,道道宛如实质般的剑光的目光在眼中流转,令人不能直视。 “看样子你已经练成了岱宗如何,使出来让我们瞧瞧。”周侗忍不住好奇道。 “好。” 白信演算剑术一直在耗费精神,但他大功告成,心里心悦,一点也没觉得疲惫。 当下,他展开长剑,把参悟出来的破解五大夫剑的剑招一一演练出来。 这些剑招纯粹是针对五大夫剑法剑招的剑招,因此剑招与剑招之间毫无连贯,看着就像是白信拿着剑随便对着某处刺了一剑,然后又对着别处刺了一剑,简直像是在瞎比划。 无他,实在是白信这一刺实在太简单,简单到了根本谈不上变化的程度! 明霁雪本来还看不明白,弄不懂白信这一记记刺剑的意义,但她到底是天资惊人之辈,很快明悟,然后暗暗心惊。 原来白信这一剑又一剑的刺击,每每正中五大夫剑剑招的破绽之处,如果真有人以五大夫剑对阵白信,那他压根使不出完整的剑招,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剑招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以招破招,直指破绽,这套五大夫剑算是被你破解的干干净净!” “想不到这套剑术真的能够练成,练成后还有如斯威力!虽然还不能用于实战,可在某些方面,它已经超出武学中‘有招’的范畴,触摸到‘无招’的门槛了。了不起!了不起!” 周侗赞叹良久,待白信收剑而立,他双目绽放赞赏亲密之意:“好!你确有资格败在我周侗的门下,我就收下你这个弟子。” “徒儿拜见师父!”白信知机的立刻拜师。 周侗不是拘泥于礼数的人,并没有要白信依足拜师的礼数,简单行了拜师礼,师徒两个就算确定了名分。 “信儿,你在京城可有住所?”周侗问道。 确定师徒名分之后,周侗对白信的语气好了许多,态度亦显得亲昵,只是白信却听得满身鸡皮疙瘩,十分不适应。 他强忍住不适应,回道:“还没有。徒儿和李夫人一起进京,进京后第一时间就来这里拜会师父,还没时间找寻住所。” “你小子倒是挺会办事的!” 周侗斜睨了白信一眼,一眼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白信嘿嘿一笑,承认了。 “好吧,既然是我的徒弟,做师父的自然不能亏待你。” 周侗微意沉吟,取出一张竹片,也不见他如何作势,竹片飘飞出去,落在白信的掌心。 “我在御拳馆里特意留了一座草庐,那里一应用具俱全,虽然简陋,但好在地方还算大,就交给你暂住吧。这是进入草庐的信物,你务必收好,千万别落到别人手上。” “是,师父。”白信应了一声。 低头打量掌心中的这张竹片,有巴掌大小,通体碧绿晶莹,莹润如玉。 竹片一面刻着“草庐”两个大字,一面刻着一个“周”字。 周侗又对明霁雪道:“稍后吃过早饭,白信去御拳馆办理入学手续,你也一起去,带着我给你出具的身份证明。这样你就可以在御拳馆学习,自有行走,食宿与其他女弟子一般无二。” 明霁雪双目一亮,俏生生的喜道:“多谢前辈。” “早饭?这时候吃什么早……” 白信愕然一愣。 看了外面的天色,这才发现现在是朝阳初升不久,他沉迷于岱宗如何的演算之中,居然完全没有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下午又一整夜之久。 周侗留了白信和明霁雪在家里吃了早饭,早饭很简单,简单的完全匹配不上大宗师的身份,但他甘之如饴,显然是不甚在意物质生活。 用过早饭,白信和明霁雪告辞,乘坐着马车一路往南,直到出了外城,终于见到一座毗邻河流、占地面积极广的巨大建筑群。 下了车,两人在门口站住。 门口处有一个大牌坊,上面有前几代宋皇亲手书写的“御拳馆”三个大字。 牌坊后面是一处大殿,大殿装饰古朴,处处透着一股干练简约的气息。 大殿旁边就是御拳馆的大门,门口两边有一队身着兵甲的士兵守卫,远远还能看到更远处也有士兵把守,防守功夫可说十分严密,出行都需要凭证。 他们按照临行前周侗的指点,走进大殿,见到宽阔的大厅里,有一个老人坐在柜台后面,大清早的居然在打瞌睡。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老人像是听到了声音,清醒过来,抬头见了两人,喝道:“不管是探望亲友,还是其他什么,都过来领张文契填了。” “我们是来办理入馆手续的。” 白信和明霁雪一起,走过去亮出周侗开具的证明文书。 老人仔细分辨,又看了看白信和明霁雪,什么也没多说,立刻取出两份凭证,把两人的名字写到上面,盖了印章。 然后,他收了证明文书,把凭证分别给了两人。 至此,白信和明霁雪两人的入馆手续办理完毕,成了御拳馆的正式弟子。 这一点白信也觉得非常惊奇。 御拳馆的入学手续居然不需要到里面,找教务处之类的机构办理手续,而是在外面类似门卫处的大殿里直接就办好了。 “你们拿着凭证进去,到庶务处领取制服以及一应生活用具,确认住所。剩下的,你们自己去问老学员就是了。” 老人飞快的把话说完,然后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赶苍蝇似的摆手赶人:“快走快走。” 这老头好大的架子! 白信心中腹诽,见明霁雪张口想要回嘴,连忙拉起她的手,快步走了。 老人把两人的细微动作看在眼里,轻轻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 把凭证交给士兵验证后,两人顺利踏入御拳馆。 沿着泥土夯实而成的坚固路面,行走在林荫树下,一路往里走。 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这时,一名青年手握一杆铁枪,不疾不徐的从远处走过来。 “兄台,可否告知庶务处该怎么走?”白信忙上前问话。 这青年哼了一声,理也不理白信,就要迈步走开,突然间,他的目光扫到旁边的明霁雪,那明媚无暇的玉容,窈窕出众的身姿,卓然不同凡俗的身姿,一下子让他心动了。 他身躯一震,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换了一个态度,哈哈笑道:“两位寻找庶务处,应该是刚刚加入御拳馆的新人吧,遇到我算是你们的福气,谁让我这人一向助人为乐呢。走吧,我带你们去庶务处,这边走。” 说罢,不由分说就引着他们走。 白信和明霁雪互视一眼,分明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打趣和无奈。这青年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他们眼里,他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原因为何,再明显不过。 一路上,青年不住的往明霁雪身边凑,拐弯抹角的打听她的名字和出身。 明霁雪烦不胜烦,就故意往白信身边靠,拉着他的手不放,故作亲昵。 果然,白信马上就受到了满含嫉妒、愤怒、仇视等强烈情绪的目光的饱和式洗礼。 对此,白信只有苦笑。 庶务处并不难找,很快,三人到了庶务处,找到了负责人。 白信和明霁雪分别亮出凭证,庶务处的人查看后立刻拿了两人份的东西分给两人,包括衣服、靴子、胸章、个人卫生用品等等。 然后,他们给明霁雪分配了一间卧室,给了钥匙,正要为白信分配居所,白信挥手阻止:“不用为我分配房间,我有地方住。”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给你分配房间了。” 庶务处的人点点头,拿出两个册子交给白信和明霁雪,尤其是后者,更是细细叮嘱: “御拳馆弟子需要遵守的行为准则,以及有关御拳馆的各种事项,这上面都有详细介绍。明姑娘你一定要把册子上的内容牢记,最好烂熟于心,免得被人惦记,招惹祸端。” 这人边说边悄悄斜了一眼明霁雪身后的那个青年,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小心提防这人。 “多谢提醒,我记下了。”明霁雪笑颜如花,晃的这人眼花了片刻。 说来也巧,这时正好有一位女学员来庶务处购买新制服,庶务处人员忙把她介绍给明霁雪,两人见了礼,一同走了。 青年眼见明霁雪离去,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再没心思理会白信,不吭一声就走,却听白信在向庶务处人员打听草庐,不由动了心思。 “学弟要去草庐,正好,我顺路带你去吧。”青年殷勤道。 白信道:“不劳兄台费心了,我问了路,自己找过去便是。” “自己找哪有熟人带来的方便,走啦走啦。”青年热情的邀请白信。 白信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最终噙着笑意答应了。 “唉!可怜这小子涉世未深,居然这么轻易就入了套。” “怪只怪他警惕心太低,不该当众表露与草庐有关的……” “我倒是觉得上面办事太荒唐,居然让那小子住进草庐,这不是把那孩子架在火炉子上烤么!” “话说回来,白信这个名字,你们有没有居然很熟悉的样子,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我也是觉得有点熟悉。” 庶务处的一众人员望着远去的背影议论纷纷。 半盏茶后。 一座普普通通的庭院出现在白信眼前。 一条平坦小路自庭院里蜿蜒铺展向院子里,小路两边生长着茂密的竹林,密密麻麻的枝叶挤在一起,把道路尽头层层遮掩。 阵阵清风吹过,翠色海洋随之波涛起伏。 “这里就是草庐了,只要你拿出信物,把它交给看守草庐的侍者,就能入住了。”青年止住身形,转过身来,紧盯着白信说道。 白信多看了草庐几眼,道谢道:“多谢学兄领路。” “不用多谢,赶快拿出信物吧。”青年有些不耐,同时眼睛深处隐隐有光芒闪烁。 白信一动不动,只笑问道:“学兄,你不忙你的事情了么?” 青年摇摇头,道:“我的事情不着急办,还是学弟的事要紧。再说我素来听闻草庐的风景不俗,从没亲眼见过,今天说什么也要借着学弟的光到里面看一看,学弟该不会不欢迎吧?” “欢迎,当然欢迎啊。只是我怕请客容易送客难啊。”白信笑眯眯的。 青年眉头一挑,终于不耐伪装了,顿时面露恶意,眼中跳动着冷光,道: “小子,你倒没蠢到家,还有一些警觉。既然你已经察觉了我的意图,那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把草庐的信物交出来!” 至此,白信算是彻底明白,周侗给的那个竹片果然不简单。 很有可能,自己是被坑了。 “原来你是要信物,何不早说呢。”白信淡淡一笑,话锋一转,“在我交出信物之前,可否请学兄告知,为何这么在意信物,非要抢夺?” 青年压根没有回答别人问题的好习惯,不耐烦的一振手中长枪,喝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既然拿到了信物,难道还不知道信物代表了什么!小子,一句话,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白信的眸子也冷下来,不再有半点客气,淡淡道:“不交又如何?” “不交,那我就打断你的手脚,从你手里抢走信物。” 青年呵呵冷笑,厉声道:“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开玩笑,御拳馆有规定,只要不弄出人命,不废人武功,馆内不禁任何武力。就算我把你打断手脚,也不会有人过问的。” “劝你不要心存侥幸,不然吃亏受苦的人只会是你!” 像是在证明自己的武力确实能够确保暴打白信,青年放开气息,长枪在手中旋转如扇叶,留下道道残影,刹那间,风乱如涡,尘土飞扬。 “出神入化级别的武学根基,了不起!” 以白信在拳脚功夫上的犀利眼光,一眼看出这青年的筑基功夫也是鸳鸯腿和玉环步,且修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身骨坚固,力气惊人,血气更是浑厚到一个惊人的程度。 毫无疑问,他不仅仅是一个天资卓越的武者,更是一个家境背景不俗的阔少爷,用药物丹药之类的珍惜宝物把气血和身骨提升到了身体承受极限。 这样的天赋和财力相结合,再加上御拳馆中接受的教导,只怕一身战力早就超出了粗略的等级画风,是一名可以越级挑战的高手。 白信可不想入馆的第一天就被请到教务处之类的地方喝茶,想尽量减少动手的可能:“信物是我从周大宗师那里得来的,是他认可的,你抢夺信物,不怕得罪大宗师吗?” “这么想你可就错的狠了。”青年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道: “御拳馆的规定大宗师也是赞同的,只要不死人,这种争斗他们不但不会插手,反而乐见其成。你以为御拳馆培养的都是什么人?那可是要走上战场,与异国敌寇拼死血战的将领!如果不善争斗,不敢争斗,军队拿什么赶走敌兵,保卫家园!” “你被我抢走信物,只能说明你没用,辜负了大宗师的托付。而我韦天高,就是比你更加合适入住草庐的人!” “师父果然是故意的!” 白信心中一动,从对方话里听出来许多东西,周侗是故意把会引起骚动的信物交给自己,让别人来找自己麻烦的,而自己又必须确保信物不失……这难道又是一种考核? 他心中升起疑惑,不过眼下却没时间寻求答案,因为那青年已经按捺不住杀了过来。 “把信物给我!” 韦天高长喝一声,手中长枪横扫,如一条银色大蟒,朝着白信碾压而来。 092麻烦(求订阅) 干净利落的一枪扫来,空气顿被撕裂,伴随着的是一股凝重的气机。仿佛是千钧重担,陡然间作用在白信身上。 无形无质的气机居然好似化作实质般的力量,缚锁白信的身体,令他有种无法动弹的感觉。 瞬息之间,长枪扫到面前,凶猛的劲力突然生出一股阴柔的力道,只一个刹那间,劲力转化完毕,带着层层叠叠的涡状气浪,扫向白信胸口。 这是什么手段! 白信瞳孔一缩,颇为诧异。 进入御拳馆后随便遇到的一名青年,居然就是根基浑厚的二流高手,这样的事实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冲击,却不想人家的手段也非比寻常,这种以气势主动迫人的手段,他还是首次见到。 这就是御拳馆的底蕴吗? 我果然没有来错! 白信陡然间兴奋起来,微一凝神,轻而易举冲破了对方的气机封锁,在韦天高化枪为棍横扫的瞬间,闪电般出手。 三无三不手第一招—— 无孔不入! 韦天高一记横扫,看似简单,枪身其实已经笼罩白信正面数十处大穴,隐含着精妙的变化和后招,速度和力量兼备,显然是在棍术中有着精深造诣。 白信看破了这一点,立刻以一招包含了数十招的无孔不入应对。 在他把这门源自李莫愁的功夫练到登峰造极之境后,已经脱出桎梏,招数由固定的近身拿人转变为随机应变,手掌轻巧穿破层层漩涡状的空气,一举拿住颤动着、变化着的枪身。 当! 手掌握住了枪身,凌厉干脆的横扫戛然而止,一股狂风炸开,吹动的两人衣袍猎猎作响,一块块泥土朝着四周翻滚。 “这——!!” 韦天高面色一变,如遭雷击,整个人踉跄倒退,手中铁枪都几乎握不住。 他简直是难以置信。 枪身与手掌接触的刹那,他感觉到了一股雄浑刚猛的巨力传来,那是纯粹的实际意义上的力量,却刚猛的超乎想象,好像枪身抽中的不是人类的手掌,而是石头。 不! 不仅仅是石头! 因为就算是石头,韦天高自信在自己那一抽之下,也要粉身碎骨! 而现实却是他不禁没能抽爆对方的手掌,更被反震回来的力量震得手掌发麻,五指剧痛,连长枪都几乎拿捏不住。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他的气机压迫,几乎没用起到半点效用,轻而易举的就被这小子突破,令的他的脑袋有些发晕,状态下滑了不少。 难道…… 韦天高心里不自觉地冒出某个可怕的想法。 但很快,他就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他不接受这么荒谬的可能。 “不可能!绝不可能!” 韦天高大吼,颇有点气急败坏。 下一刻,他倾尽全力,没有半点保留,适才的失手是因为心里的轻视,只要动用真本事,轻而易举就能拿下这个小子! 刹那间,丹田内的内力全部催动,与正经与齐经之间飞速奔涌,力量、速度、反应力等要素瞬间达至巅峰之境。 轰! 一股无形的气势在他体内迸发,仿佛能搅动四周的空气,血腥、暴戾、残酷的气息在气势中肆无忌惮的宣泄,厚重的压迫感给人一种沙场上被敌军重兵包围的感觉,瞬间危险了好几倍。 很显然,这个韦天高并不是自会练武的呆子,而是一个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甚至上过沙场经历过血腥厮杀的军中好手。 “哦,有些意思了。” 白信神色不变,放开手中的枪,退后数步,让对方尽情施展所学。 同时,他亦开始催动金刚伏魔神通,在内视中呈现金色的金刚伏魔劲在体表、体内,乃至是各个层面活跃起来。 此刻他的气息反倒越发的内敛,有种渊渟岳峙之感,而韦天高身上的锋芒之气却愈发强烈,伴随着一个雷鸣般的大喝,他整个人突然间动了。 极静到极动的转换,瞬息之间完成。 韦天高势如流星,携带着摧毁一切的劲头,悍然杀来,枪法一经展开,兵锋交接的王道之势油然而生,沉稳、厚重、凌厉、干脆,长枪就如一条长龙,以势迫敌,以力伤人,稍有破绽,立刻长驱直入,将军中枪术的优势发挥到了极点。 “好枪术!” 白信一下子就察觉到这套枪术的厉害之处,忍不住赞了一声。 在赞叹之余,他亦没忘了反击。 一双手掌上下翻飞,左右穿花,金刚伏魔劲灌注手掌和手指的里里外外,三无三不手、大力金刚指、般若金刚掌,乃至是鸳鸯腿和玉环步中的拳脚功夫,在他手中恰到好处的施展出来,化作一只只长矛利剑,将那长龙反制,挫其锋芒。 当!当!当! 血肉之躯与金属长枪的交锋,赫然竟迸发出一声声金铁交鸣之声,更有朵朵火花绽放,迸溅出点点火红的星光。 眨眼间,两人交手数十回合,身形腾挪,枪来掌往,虽无内力外放时那般煊赫夺目,但劲力交迸,破坏力仍是非同小可,两边的小树纷纷折断,脚下平坦的道路更是在须臾间就被捣的坑坑洼洼。 激战之中,韦天高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脸色越来越红润。 这不是他即将胜利,大喜过望,而是长枪传回来的劲力逐渐渗透体内,开始反攻气血,郁结于内,简单说,就是被打出了内伤。 如不尽快疏通气血,导出郁结的劲力,势必会导致内腑受损,伤了元气。 韦天高如何不知自己现在的状况,可他就是不愿意服输,像是一连输了十天十夜的赌徒,憋着一股气就想反败为胜。 但他自己也清楚,这个希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他的枪法根本锁不住对方,顷刻间就被切割的支离破碎,而且对方的掌、拳、指宛如钢铁浇铸,根本不惧与长枪的硬碰硬,每次交手,都震得他气血翻腾,有了内伤。 “噗!” 终于,韦天高再也压不住翻腾的气血,一口血液从口中喷涌而出。 他的身形不可遏制的踉跄了一下,中门大开,只要白信迈步上前,随手就能制住他。 败了! 韦天高神情呆滞,几乎不敢相信,被誉为军中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的自己居然败给了一个体型、年月都不如自己的少年! 尤其是想起刚刚自己如何的信誓旦旦,就越发的感到一种出离的羞耻。 再看白信,他负手而立,并没有趁势上前拿人,更没有以神色,甚至是举止羞辱、挑衅,而是淡淡然的看着他。 韦天高撑着长枪站好,忽地身躯一颤,目光呆滞的看着枪身。 只见那被他一直以来精心保养的亮银枪身,此刻早了没了往日的笔挺,更没了光鲜,自枪尖而下三分之二的部位,已经扭曲的非常严重,掌印、拳印、指印清晰的烙印在枪身上,虽只有浅浅的一层,可这已经是骇人听闻了。 这小子是个怪物! 韦天高心中对白信有了最直观的认识,马上意识到,他在外功上的造诣绝对非同小可,超出了一般人想象,在他以往见过的外功高手里面,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更可怕的是,他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造诣,而那些比他逊色一筹的外功高手,最年轻的也有二十多了,他才多大? 这就太可怕了! “我败了!而且是真真正正的惨败!” 韦天高嘴角泛起一抹苦涩之意,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尤其是他在交战之际居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兵器的破损,单是这一点就足见他的不成熟。 接下来,他在白信的询问下,一五一十的把动手的缘由说了出来。 御拳馆内有二十座独立的庭院,是为三院五道十二关,能住进这二十座独立庭院的弟子,享受着远超寻常弟子的福利待遇。 以三院之一的草庐为例,入住的弟子不但可以享受御拳馆提供的充沛的修练资源,包括丹药、武器、武学秘籍等等,还能随时去找大师范请教,最重要的是,只要天、地、人三位大宗师有空闲,就可以上门请求指点。 对于有权有势的官宦子弟或者军中背景出身的将士而言,丹药、武器之类的东西不值一晒,重要的是武功秘笈以及向大师范,乃至是总师范请教武学疑难的资格。 尤其是后者,简直是所有练武之人无不渴求的良机奇缘! 所谓“苦修数年,不如良师一言”,无论是宗师级的大师范,还是大宗师级的总师范,能听他们的指点教导,肯定能节省大量心力、物力,更快、更好的提升实力,在武学之道越走越顺畅。 因此,御拳馆弟子对这二十位名额争抢的非常厉害,几乎每一天就有人向他们下战书,实力稍弱的甚至一天能接下十几封之多。 “所以你知道我要入住草庐,便想趁别人不知道抢先下手,从我手里夺走草庐,想占便宜啊。”白信点头恍然,突然很好奇地问道,“在我来之前,入住草庐的人是谁?” 提起这个话题,韦天高不由露出难看的苦笑,道:“是大宗师周侗的亲传弟子赵燕翎。她自入住草庐之日,一人一枪,打遍拳馆无敌手,甚至有几位大师范表示,死战的话连他们都无法保证击败她还能活下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古怪的看向白信,“赵燕翎搬出草庐才两个月,你就得到了草庐的信物,你和周大宗师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白信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问了几个问题,便让他离去。 韦天高目光复杂,临走前告诫白信,对草庐虎视眈眈的人数不胜数,一旦得知白信入住草庐,立刻就会有人跳出来挑战白信,他在这群人中只能排在中游,比他更强的人还有许多,更别提入住五道十二关的年轻强者。 最后他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这两年朝中势力交替,越来越多不属于这里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如果不想招惹更大的麻烦,有些关系就一定隐瞒,千万不要暴露!” 看着韦天高离去的背影,白信目光微凛。 如果韦天高所说是真,那这御拳馆中的精英弟子的实力,着实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想想也是,御拳馆是遍及大赵国的官办拳馆总机构,每一年都有各地的优秀弟子被选中,进入到这里深造。 他们一个个本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又经受御拳馆中的优良师资力量的教导——一流水准的师范,宗师级的大师范,大宗师级的总师范,在这种惊人配置的教师队伍教导下,又有来自朝廷的资源倾斜培育,这么坚持下来,拳馆里到底有多少年轻强者,实力又去到何种地步,着实令人无法估计。 “也许可以从赵师姐那里一窥究竟……” 白信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赵燕翎有要事要处理,暂时留在了西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担心。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他最后说的那段话,他似乎是意有所指……” 白信微微皱眉,感觉自己才一踏进御拳馆,就陷进了某种可怕的争斗之中。 “江湖,江湖,不争不斗,叫什么江湖!” 意义不明扔下一句,白信不再理会这些俗事,迈步走入草庐。 刚刚从门户走进去,耳边立刻响起一道不知来自何处的警示声: “御拳馆弟子没有信物不得踏入本院!三息之内退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我的信物。” 白信亮出竹片,转身看向左手边竹林深处某一点。 哗啦啦。 伴随着细小枝干断裂的噼啪声,竹叶骚动,一个人影从竹林里钻出来。 这是一个面容普通,看上去寡言少语的中年女人,四十岁上下,身后背着一个竹篓,头戴斗笠,袖口裤脚扎得紧紧的。 她默默打量信物片刻,点头道: “是草庐的信物没错,按照规矩,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白信收起信物,问道。 “我姓梅,是打理这个庭院的唯一人手,您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吩咐我。”女人道。 白信:“……” 这让我怎么称呼? 梅、梅姨? 可这称呼老让我思想跑偏、联想到某个倒霉催的小强啊! 093福祸相依(求订阅) 最终白信决定称呼她“梅姐”,女人倒是挺冷漠的,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不过在白信看来,没拒绝就是默许。 梅姐主动接过了白信手里的包裹,转身走在前面,为他带路。 脚下小道曲折蜿蜒,是以石子铺成的甬路。 小道蜿蜒向前,走出数十步,又分出数道岔口,把千百竿翠竹分成一块块。 直往前走,是一座小桥。 桥另一边又有一条碎石铺成的甬路,直通一座草庐。 “还真是用草做的,草庐,草庐,倒也名副其实啊。” 白信本来还以为草庐是谦称,作为御拳馆中享受福利最高档次待遇的精英弟子的居所,再简约也简约不到哪里去,没成想亲眼见了,大跌眼镜,草庐居然真的只是草庐。 桥对面占地足有数百平的房屋,屋顶是由茅草精心编制铺成,房屋主体的墙壁、门柱、房梁等等都是以木或竹制,入眼处不见半点砖瓦泥灰。 草庐前面是一片收拾的干净整洁的院子,最外面围着一圈篱笆,左手边是门户,右手边脚落特意用篱笆圈起来一块地,一行行青翠的蔬菜旺盛的生长着。 在右手边又有一条小路,出去就是一大片麦田,最外围则是茂密的竹林。 竹林里时有鸡叫鸟鸣传出。 又有一条两米宽的小溪流从竹林深处流向这边,沿着沟渠绕至前院,经过小桥下,盘旋流淌,又没入另一边竹林,隐去身影。 “好一派田园风光!”白信把草庐四周尽收眼底,忍不住发出赞叹。 梅姐听到白信的赞叹,身形稍稍一缓,眼眉间流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好感,但仍没有说话,领先穿过小桥,踏入草庐。 她没有多说话,白信也是一个不喜欢无故找人攀谈的性子,两人很默契的进了草庐,一个手脚麻利的把白信的东西放下,妥善整理、摆放,一个背着手到处打量草庐的内部布置。 他发现草庐内部的格局和布置都很简单,家具多是以竹子编制而成,墙上挂着竹篓、蓑衣、竹笠,以及各种农具,虽然显得太过简朴,但胜在有人气和烟火气。 “雅静清幽,倒也非常适合修行!而且吃穿用度都有梅姐打理,完全不用操心俗事,田园派诗人笔下的田园生活最多也就如此了吧!” 白信巡视了整个草庐,发现这里一应生活用品齐全,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床铺刚刚被梅姐收拾过,全新的被褥已经整整齐齐的叠放好。 见自己插不上手,白信索性去到练功室里。 这房间里已经被梅姐收拾过了,显得清雅温馨,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香味,白信一进来,闻到香气之后顿时精神为之一振,精神力变得活跃了几分。 在一张素净清亮的竹榻边,摆放着一个木质的香炉,香炉上面升起袅袅青烟,淡淡的、清幽的香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白信不知道香炉里点的是什么香料,但想来一定不是凡品。 走到竹榻边坐下。 右手边是依墙而立的书架,左手边是一扇窗户,窗外翠竹萧萧,风景幽雅噬人。 看着窗外的美景,不知怎么的,白信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来:“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一片翠竹环绕。” 半晌,他突然摇头笑了: “想什么呢,我又不姓林!” 白信收敛情绪,从怀里拿出庶务处得到的手册,翻阅起来。 这种册子类似于前世大学发给新生的入学手册,每个进入御拳馆的弟子手上都有一本,上面详细记载了进入御拳馆后享有的权利和义务,亦明确的罗列了御拳馆制定的种种规则。 白信有些迫不及待地翻看这个册子,一目十行,很快把里面的内容记在心里。 作为皇家专办的官方组织,御拳馆种种规定的字里行间里不可避免地充斥着种种忠君爱国、报效朝廷的思想,白信作为一个前现代人,对这一套压根不感冒,直接跳过,着重看的是弟子的种种行为规范,以及各种福利待遇。 尤其是后者,事关自己,他看的最用心。 这一看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所享受的待遇好的吓人! 丹药、武器之类的修炼资源暂不比说,单说辅助练功的资源,比如此刻练功室里点燃的凝神香,这香白信在路上听李夫人提起过,说是非常昂贵,最普通的品质,尺余长短,就要百余两银子。 这种香是京城秘香阁以珍奇香料秘法制作而成,只有秘香阁才有,功能就是安神补脑,凝神定性,能帮助人更快安定下来,辅助内功修行,同时令心神清宁,提升专注力与悟性,简直是武林人士修练内功、参悟武学必不可少的辅助物品。 就是这么珍贵的东西,白信每个月可以从御拳馆支取五根,一年六十根,而即便是品质最普通的引神香,算下来一年花费也是足足六千多两银子! 要知道一个标准的三口之家,在京城这种高消费的城市里,一年下来的花费也不过五十两左右,六千两足够他们无忧无虑的过一百二十年了! 而这还仅仅只是辅助修练资源的一项,如果再把丹药、武器、吃穿用度全部算进去,仅白信一人的花费就足够供养几百人吃喝了。 这还不是最吸引人的,对练武之人而言,更重要的是随时向宗师、大宗师请教武学疑难的资格,以及进入武库饱览御拳馆各种武功秘笈的权限。 御拳馆弟子正式入馆之后,会依照自身意愿,以及馆内大师范的建议,选择主修武功的方向,平日里接受师范的教授,除非其能以武力战胜三院五道十二关的弟子,否则就只能按部就班的每月聆听一次大师范的特别授课,至于总师范的教导,那是只能做梦了,毕竟梦里啥都有! 所谓名师出高徒,一名武道修为高明的老师,随便点拨几句,往往就能令弟子受益终生,如果讨得老师欢心,被收入门墙,那简直是一步登天的美事,最不济让老师赐个一招半式的,同样是受益无穷。 就好比遇到洪七公的郭大侠,碰到高手只能狼狈逃窜,可等他小女朋友抓住洪七公的胃,不得不就屈传给他一招降龙十八掌时,麻爪的就轮到灵智上人这伙人了! 除此之外,进入武库饱览武功秘笈也是一件无比吸引人的诱惑。 御拳馆是皇家创办的拳馆,平日里不可避免地参与到镇压敌对势力的讨伐中,在历次行动之中,对手或者支持他们的武林门派的典籍和各种底蕴,全都被收集走,原本保存在皇宫里,唯一的抄录本就在御拳馆的武库之中。 譬如周侗手里的《五大夫剑》和《岱宗如何》,这两门剑术是泰山派的镇派绝艺,非真传弟子不传,但泰山派因为某些事受到牵连,被朝廷镇压,镇派绝艺也就成了朝廷的收藏,周侗更直接把这两门绝艺当作对白信的考验。 所以,这么长时间积累下来,谁也说不清楚武库中保存了多少武功秘笈,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能进入武库,就绝对是一件血赚的大好事。 而且,御拳馆并不禁止弟子把学会的武功外传给别人,也就是说,只要你实力够强,悟性够强,武库中的各种绝艺你能学走多少就可以带走多少,离开拳馆后无论是开宗立派,还是建立武学世家、江湖帮派,全都有的你去。 亦因此,享受种种特殊照顾的三院五道十二关共二十个席位才会令无数弟子梦寐以求、势在必得,一代又一代的弟子为了这二十个名额打的不可开交,势同水火。 “这么大、这么多的好处,我看了都动心,无怪乎韦天高要对我动手。看样子,他说的无数弟子等着发起挑战的话是真的……” 白信目露沉思之色,几乎已经预见到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在未来的日子里等着自己。 不过,突然间他笑了起来。 好处与麻烦并存,正是福祸相依,但到底是福是祸,就要看自己的手段了。 再者说,普通弟子可以随时随地向三院五道十二关的弟子发起挑战,但相应的,这些弟子也有权利拒绝挑战,按照御拳馆的规定,他们每个月接受的挑战次数不得少于五次,上不封顶。 也就是说,白信只要每个月接受五次挑战,且保持不败,就可以拒绝其他的挑战者,几乎享有草庐主人应有的待遇。 当然如果他愿意,也可以接受更多挑战者的挑战,甚至同时接下复数挑战者,乃至是同时接受所有挑战者的挑战都是可以的。 另外,如果这些弟子受伤,或者情况特殊,也可以向御拳馆提出特殊申请,保留名额,暂停福利待遇,同时亦不用接受普通弟子的挑战。 “总觉得这些规定漏洞很大啊!”白信沉思着,目露古怪之色。 如果他手段卑劣一点,完全可以找五个自己人向自己发起挑战,然后只接受他们的挑战,战而胜之,这样不就能轻松避开无休止的挑战,还能继续享有各种好处,其他人岂不是只能看着干瞪眼。 “也许这其中还有一些门道,只不过没记载在册子里。” 白信最终忖道。 珍贵的引神香已经点燃,白信当然不能让它拜拜浪费,遂果断盘膝坐下,凝神入定。 凝神香的效力果然不凡,白信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入定的时间更快,精神更加集中,思维更加活跃,效果比平日隐然提升了一层之多。 “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这百十两银子烧的确实不亏!” 白信暗念。 很快,他清澄心神,观想白骨观。 顷刻间,一具白骨出现在观想之境内。 啪! 天目在眉心深处的头颅内张开。 霎时之间,天目放出无穷光明,意到何处,光明即遍照何处,所到之处,白骨愈发变得洁净、纯白,凸显莹莹的圣洁感。 观想功夫到了这一步,全副白骨松松荡荡,已是得了松静空明的神意,就像有一根绳子吊在头盖骨上,将全副白骨吊起来一样,无一丝一毫的紧张,松松荡荡,松静空明。 这已是把白骨观第二关的观想功夫练到头了,下一步就是观想第三关——白骨流光观。 这一关有内观和外观两个层次,外观是首先着手修练的功夫。 这一层次的观想,是要在定境之中,以天目直视外界,将外界之人观成白骨,无论是所爱之人、所亲之人、所恨之人,乃至是所有之人,一切有情都是人的形的生灵具成一具白骨。 到了这一境界,便可证得“红粉佳人皆骷髅,万般有情尽白骨”的妙处。 不过白信并没有立刻着手修练第三关外观的观想功夫,而是稳固了一阵观想境界,立刻退出定境,借着引神香的效力,修练天心莲环。 开玩笑! 白信还等着勾动情思,令辟邪内力暴走,好趁机把内力转化,修成子午真气呢。 如果现在着手修练“外观”,身边之人在眼中一一化为白骨,他还怎么勾动情思,怎么阳火焚身,要是关键时刻出了岔子,可不得吓出心理阴影。 所以,他决定在修成子午真气之前,暂时不涉及更层次观法的修练。 天心莲环真气在经脉之中游走,越发紧密坚韧的力量,每走一个周天,便悄然壮大一分,修行速度之快,简直令历代天莲宗宗主羞愧到自杀。 不知过了多久。 白信预留在外的精神感知,察觉到有气息接近,便收了真气,睁开双眼。 咚!咚!咚! 练功室里响起敲门声。 紧接着,梅姐冷淡的声音传来:“院外有一名名叫明霁雪的女孩求见,说是公子的朋友,前来拜访。是否要引她进来?” “她的确是我的朋友,梅姐,请她到客厅来吧。”白信听到脚步声离开,又补充道:“梅姐,以后她要进来,无需通报,任她自便即可。” “明白了。” 梅姐应了一声,健步离开。 白信整理一下衣服,转到会客厅,片刻功夫后,明霁雪走进来。 梅姐走在后面,默不作声上了茶水糕点,微一欠身,静悄悄的退出客厅。 “你这里倒是好宽敞,不像我那边要和好几个人挤在一个大屋里,动静稍大一点,就被别人听到了声音,行走坐卧都不方便极了。” 明霁雪随手把剑放在桌上,兴致勃勃地打量房间里地布置,又走到窗边对着窗外的幽静竹林啧啧称奇,不无羡慕的道: “这里景致也好,环境清幽雅致,还有这么多的翠竹,你不知道,我们那边根本见不到这么漂亮、这么多的翠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致呢,真恨不得住在这里。” “你要是想住,搬过来住就是了。这里的空房间还有几间,你想住哪里和梅姐说一声就是了,就是我的房间你也尽可住得。”白信笑着说道。 他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可明霁雪听了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俏丽的玉容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双目含着薄怒,但见他面色坦然,皎如明月,眼中不含杂意,这才稍稍解了怒气。 但还是嗔视白信一眼,别过头去,哼了一声。 白信这才察觉失言,略显尴尬,好在急中生智,连忙转换话题,道:“我稍后要出去,一来拜访李夫人,把玉妍领过来,二来再次求见恩师,询问一些问题,你要一起去么?” 明霁雪脸色稍霁,虽有怒色未消尽,可却平添一股风情,更为动人。 “我倒是也想出去,不过我现在的身份是普通弟子,要获取外出的许可必须提前一天申请,恐怕是没办法一起去了。” “这倒无妨。我作为草庐主人,可以任意出入御拳馆,还可携随行之人,只要不超过三人即可。”白信笑道,“如果你愿意出去,咱们即刻动身,毕竟去拜见别人,总要准备一些礼物带上。” 明霁雪颔首赞同。 当下两人告别梅姐,联袂出了草庐,亮出草庐信物证明身份后,顺利通过守门士兵的岗哨,带着明霁雪出了御拳馆。 两人到街上租了一辆马车,赶往李府。 路上,白信买了些简单的礼物,不是别的,都是些街上好吃的糕点,以及一些有趣的玩具之类的,送给小孩子做礼物倒也够了。 马车刚刚走进李府所在的街道,前边的道路几乎就被各种装饰华丽的马车堵住了,白信和明霁雪不得不走下马车,提着礼物步行走至李府门口。 这些马车排在街道上,前头的车辆里不断有下人抱着各种礼物进入李府,接着又有许多人从里面出来,到别的马车上搬运礼物。 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想想也是,李府的主人李道由地方大员调入京师,以他正统进士的出身,为官多年的资历和背后诸多人脉,一旦到了京师面见皇上,必定是要出任要害部门的实权官员,成为真正的朝廷大员。 无论是求关系走门路,还是多年不见、联络感情,各种身份的人前来拜访,络绎不绝,加起来可不就造成了这种人满为患的境况。 白信和明霁雪面面相觑,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无一不是身着名归丝绸、装扮大气端庄的贵妇人,间或有几个一身盛装的小孩子,顿时有些进退不得。 这种情况完全出乎两人预料,很显然,现在根本不是他们上门拜见的好时候。 正在这时,一道夹杂着惊喜的声音响起。 “明姑娘,你来啦!” 094酒楼挑衅 无妄之灾(求订阅) 话音甫落,就有几个人从大门里走出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走在前面的是两个青年,身着锦袍,头戴锦冠,面容虽不英俊,但却透着一股刚毅阳正的男人味,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年岁又相仿,看着应该是一对兄弟。 在他们身后是两个十七、八岁大小的少女,衣着光鲜,穿戴华贵,身材高挑,体态丰腴,眉毛细细,眼睛水灵,容貌虽不如明霁雪、赵燕翎那般明媚无双,却也是在水准之上的美女。 其中一女相貌更为精致,颧骨略高,眼眉冷俏,带着一股女强人气息。 观其面看其色,应该是一个颇为强势的女人。 她们身边,站着一个十一、二岁大的小子,衣着光鲜,皮肤粉嫩,竟有几分女儿气,眉宇间高人一筹的傲气尤其令人不爽。 在他们身后,跟着七八个青年和中年人,个个举止老练,气息沉稳,深沉的目光中,时不时迸射出凛然如刀似剑的杀气,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应该是这些人的护卫。 抢先走过来的一人,正是折克继。 此刻,他向来不离身的长枪,正被后方一位气息渊深的中年人拿着,跟在十步之内。 “明姑娘,折某还在担心你的安危,毕竟京师龙蛇混杂,初来乍到很容易吃亏。还好你安然无恙回来,我总算放心了。”折克继连珠炮似地说道。 “有劳折公子关心了。” 明霁雪极为不适应这种热情,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随意敷衍一句。 折克继却没察觉她这种疏离之举的用意,还要套近乎,却听两位青年中的一位轻轻咳了一声,接着缓声道:“表弟,两人客人前来拜访,怎么不为为兄等人介绍一番。” “表兄说的是,是我莽撞了。” 折克继连忙认错,介绍道:“这位是白信,这位姑娘是明霁雪,此次姨母和小妹在西北遇险,全靠明姑娘他们出手相助才化险为夷。一路进京,也多亏有他们的照应,才一路安顺。” “原来是姑母和小妹的救命恩人,方才失礼了,请受我们兄弟二人一拜!”两位青年一听这话,连忙拘了一礼,向白信两人道谢。 他们身后的两个少女亦跟着行礼。看样子,她们和两个青年是一家人没跑了。 只有那个少年人,倨傲的昂着脑袋打量两人,不言不语。 明霁雪还是首次被人这么郑重的道谢,更何况解救李夫人母女压根儿没她什么事,又是羞涩又是尴尬,还带着薄怒,恼怒折克继乱说话。 至于被抢了功劳的白信,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折克继这小子做事不够地道,为了泡妹子竟敢睁着眼说瞎话。 在不要脸这招泡妞三绝技上,显然造诣不低。 不等明霁雪开口,折克继又为众人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表兄,这是二兄杨邦仪,这是三兄杨邦怀。这两位是我表姐妹。这是表姐杨闹红,这是表妹杨满堂。” 折克继介绍到每个人时,每个人都会点头示意,令白信和明霁雪分得清谁是谁,比如那个气息强势的少女,就是折克继的表姐杨闹红。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家将之后了!”白信心中恍然,忍不住多看几眼。 折克继这时又指了指那个少年,语气和态度就变得随便了许多,笑着道:“至于这小子,他是种家的小辈,小我一辈,名叫彦崇。” 分说完毕。 白信道明来意,将手上的礼物送上。 杨邦仪作为李府娘家侄儿的身份代为招待,客气道谢,一挥手,后面的护卫领会意思,走出一人接过白信手里的礼物,送入李府。 “两位贵客前来府上,本应隆重招待两位。只是姑母刚刚回来,各方亲友、朝中同僚女眷,无不纷纷前来拜访,此刻府中多是女眷,连我们兄弟都不便多呆。” 杨邦仪微微一笑,邀约道:“两位如果不嫌我们失礼,不如一起去长春阁坐坐。那里是京师有名的酒楼,饭菜酒食俱佳,也好让我们兄妹尽一番心意,两位意下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不去就显得无礼了。 好在白信和明霁雪并不讨厌这几个人,相反,他们对这些出身将门的俊杰颇有兴趣,毕竟要全面了解京师的风土人情,找本地人打听肯定没错。 “那就让杨兄破费了。” “好说,请。” ………… 长春阁。 京城里有名的大酒楼之一。 大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非常热闹,来往的人衣着华丽光鲜,非富即贵,也有随身佩戴刀剑的武林人。 远远的还没进门,就能听到华丽堂皇的大酒楼里传出的喧闹之声。 一行人气势不凡,杨、折、种三家子弟一看衣着气度就是权贵子弟,尤其身后还跟着一群看就知道很不好惹的护卫。 当即就有衣着整洁的店小二凑过来,鞠躬问好,“几位贵宾快里面请。” “给我们一间天字号包间,环境雅致一点。”杨邦仪随口吩咐道。 “是,客人这边请。” 店小二的腰直接弯了,脸上挂着讨好的媚笑,点头哈腰的带着几人往里面走。 一行人进入一楼的大厅。 大厅里摆放着百十张圆桌,几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店家特意在大厅中心盖了一座四方形的高台,四面摆开,高台上正有一位茶博士高声畅谈,说着些不知道出自谁人手笔的传奇故事,引得下方一众听客,时不时爆出一阵叫好之声。 二楼、三楼是一间间包厢,环着木栏组成一个方形的天井,许多客人一边享用零食糕点,一边闲聊,边聆听下方茶博士、说书人讲的传奇故事,过的好不惬意。 又有许多人听到妙处,心中欢喜,随手往一楼的高台上撒币。 嗯,铜钱也是钱币不是。 一行人没有上楼,而是在店小二带领下从一楼门口绕过,沿着走廊,走到了另一侧。 那里有数间独立的院落。 天字号包间,指的就是这些院落。 这些每间独立的院子,布置、装潢、格局等等都是店家请了高明的大师精心建造而成,院内的景致更是花了大价钱从全国各地购置运送而来,保证原汁原味,风景各异。 但相对的,天字号包间的消费也是恐怖的很,普通人听听就觉得脚软。 也难怪店小二听杨邦仪说要天字号包间时,会是那种近乎谄媚的表情举止了。 不过,长春阁能在寸金寸土的京城里,置办下这么大的产业,后台能量之大可见一斑。 一行人逐渐远离酒楼里的喧闹,还没进入院子,在另一处院子的门户里走出数人。 “呦呵,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咱们的两位杨小将军么!” 为首其中一人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指着杨邦仪两兄弟大呼小叫起来。 杨邦怀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就要开口驳斥,二哥杨邦仪及时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发作,低声对其他人道:“别理他们,咱们走。” 说罢,领着其他人就往挑好的院子里走。 “哎,别走啊,咱们兄弟俩也算好久不见,小将军何故如此生疏,留下聊聊啊。”那人闪身堵住杨邦仪的前路,一脸戏谑的说道。 这人一身儒服,腰系锦带美玉,头戴儒冠,眼眉细长,虽然举止惹人嫌,可面容俊朗,身材修长,倒是一个帅小伙。 白信和明霁雪不用问也知道,这人一定是杨家的对头。 而且大有来历! 他们两个外人不便插手此事,便默默在旁观望。 只见跟着这人从院子里走出来的人有十七八个,其中十个是气息精干的护卫,其余人年纪也都不大,个个穿着文雅,打扮与这人相似,显然是属于同一个组织的年轻人。 他们见这人如此行事,不仅没有阻拦,反而个个上前帮忙,把杨邦仪一行人的路堵了个结结实实,显然是要一起找茬。 双方的护卫谁都没有上前参与,站在圈外旁观,看似抽身事外,可其实注意力显然全都放在这边,随时提防自家公子小姐遇险。 白信对这些人没有多看,他的目光落到旁边闲立,好像事不关己的青年。 这青年面容俊美,气质潇洒出众,做儒生打扮,更显得此人文采风流,气宇轩昂。这时,他手摇折扇,轻敲手掌,说不尽的倜傥不群,潇洒自如。 高手! 白信目光深沉,敏锐的精神感知第一时间察觉到此人体内深深潜藏着的恐怖气息。 那是令他都感觉心惊胆战的威胁! 毫无疑问,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仿佛不会武功的青年绝对是一个高手。 在白信的感觉中,还未有过比这青年带给自己更强危险感的人物! 再看他的年纪,也才不过双十年华出头,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惊人的实力,还有如此相貌、体态,绝对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就连白信都不禁吃味起来。 实力强就算了,还长得高,帅的一笔,简直是男性公敌,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在白信打量这位青年的时候,他显然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自己,目光一转,仿佛会说话般的目光投射过来。 没有凛然的威逼,没有预想的警备,而是温暖柔和,令人如沐春风。 他笑着向白信点头示意,没有任何敌意。 白信亦点头回礼。 这时,杨邦仪和那人的冲突越来越剧烈,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重。 杨邦仪强忍着怒火,冷冰冰的说道:“庞喆,今天我有贵客,咱们的事改天再说。” 庞喆扫了眼杨邦仪等人,目光在明霁雪身上停留片刻,眼中流露出几抹惊艳之色,但随即就被他掩盖,盯了一眼场中唯一是陌生脸的白信,眼神立多了几分的鄙夷与嫌弃: “如此粗野鄙俗之人,也被你当作贵客招待,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先贤称你们做‘匹夫’,真是恰当之极。” 这孩子有病吧! 你和人杨邦仪有仇,就去怼他好了,干嘛牵扯到我! 信不信我一巴掌抽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以白信今时今日的禅法境界,倒不至于因为这句话直接翻脸,可心里也有几分不爽,决定把这事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以后有机会再计较。 白信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此事,可不代表其他人不计较,他毕竟是杨家招待的客人,庞喆不但羞辱自家的客人,还辱骂杨家,是可忍熟不可忍。 “庞喆,你欺人太甚!”杨闹红柳眉倒竖,站出来呵斥他,精致的玉容上都是怒气。 杨邦仪眼神冰冷,脸色更冷:“庞喆,你是想在这里生事么?” “是又如何!我只怕你姓杨的不敢出手,要做缩头乌龟!” 庞喆快意的大笑起来,随手一指旁边的空地,道:“有种的现在就跟我比划比划,谁输了谁去到街头大叫三声‘我是狗’,你敢吗?” 杨邦仪气的脸色发黑,杨邦怀更恨不得跳出来替二哥出头,可他们都很清楚庞喆的实力,庞喆这人看似轻浮,实则心思机敏,功夫极强,实力在京城年轻一辈中是佼佼者,因着某些历史缘故,他们庞家与杨家一直有仇,年轻一代处处争锋相对,庞喆与杨邦仪更是从小争斗,难分高低。 只是一个月前,杨邦仪领了御拳馆的任务出城镇压某个村子里的邪祟,一招不慎被对方打伤,在家养了一个月才初步止住伤势恶化,若是此刻与庞喆争斗,势必伤势复发,大败亏输。 至于杨邦怀,他受困于天资不足,武艺平平,远不是庞喆的对手,出战只是送菜罢了。 如果只是平日里的斗气竞争,杨邦仪置之不理倒也罢了,可事关杨家名声,贸然出战,自己负伤还是小事,连累杨家成了京城里的笑话,他们可就万死难以赎其罪了。 可若不应站,杨家的名声同样受损。 是以,他们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一时进退维谷,难以抉择。 “我哥哥的伤还没好,你现在挑战是趁人之危,胜之不武!够胆的,和我一战如何。”杨闹红挺身而出,目视庞喆,战意昂然。 庞喆猛然一愣,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这么有血性,敢跳出来替哥哥出头,他倒是有把握取胜,可在这么多人面前胜过一个女人,传出去不光彩的人只会是他。 他反应极快,哼了一声,做出不屑的模样,故意道:“和你一战又有何妨,只是堂堂杨家,遇事只有一个弱女子出头,男人都成了缩头乌龟不成?要是如此,那我可就失礼了。” 帮着庞喆的那群人,立刻起哄。 “杨家看样子的确是没人了,居然让一个女人上场!” “堂堂杨家到底是没人了啊!” “杨小姐倒是巾帼不让须眉,只可惜啊,她的两个哥哥……嘿嘿,可惜啊!可惜!” 这些话一出,登时把杨邦仪、杨邦怀气的脸都紫了,他们狠狠的瞪了杨闹红一眼,杨满堂连忙扯住姐姐的衣袖,把她拽了回去。 杨闹红又羞又气,既恨这群人口无遮拦,恨不能拔出剑来,将他们一一刺倒,又气兄长们责备自己,全不顾自己的好心,心里又是气恼,又是委屈,差点落下泪来。 白信把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吭声。 他注意到,杨家的护卫已经变了脸色,气息波动,变得张扬,大有出手干预之意,引得庞喆这边的护卫脸色一沉,纷纷凝息运气,做好动手准备,局面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此时,折克继的脸色越来越差。 两位表兄的表现着实令他感觉失望,有人挑战何必畏首畏尾,了不起被人痛揍一顿,躺地上装死,以后找机会打回来不就是了。 再者,自己的亲友当着明霁雪的面受人欺辱,这分明是不给他折大少面子,让他下不来台,在心上人面前失分。 折克继越想越气,正要挺身而出。 “周兄,庞兄,还有两位杨兄弟,许久不见,竟在这里会面,真是好巧啊!” 忽然间,一道爽朗的声线从旁边传来。 只见一个身高八尺,气宇轩昂的壮硕青年大步如风走来。 他浓眉大眼,身体壮硕厚实,一张国字脸,五官大气,顾盼之间,极有威势。 虽然身穿淡灰布袍,袖口衣角多有破损,在一众衣服华丽的贵族弟子面前相形见绌,可他气态洒脱,丝毫不见半点异色,豪爽之气,几乎可以用肉眼清晰捕捉。 又是一位高手! 白信心中暗暗惊讶,这人给他的感觉,丝毫不亚于手拿折扇的青年。 而且不同于拿折扇的青年的深沉内敛,这人的气息宛如滚动的岩浆,毫不隐藏那股灼热浑厚的气息,令人想忽视都难。 不愧是京城,果然能人辈出! 白信亦留意到,看到这个青年出现,庞喆一群人个个脸露晦气,适才的张牙舞爪之态瞬间敛去的干干净净,而杨家这边亦绷住神色,似乎有所排斥,只有杨闹红神色有异。 这就有意思了。 这青年大步走过来,对众人拱手一礼,遂看向手拿折扇的青年,不无好奇道: “周兄,各位聚在这里作甚?” 手拿折扇的青年淡然一笑,道:“今日兄弟作了一首好词,庞兄和这几位好友非要设宴庆贺,周某盛情难却,便跟着来了。不想刚出来就在这里遇到了杨家几位朋友,庞兄就与他们稍稍攀谈几句。” “什么稍稍攀谈几句,这姓庞的趁我杨叔叔负伤挑衅,还出言不逊辱骂杨家,呜呜……” 种彦崇人小,没发现场中的古怪气氛,听到这话不实,便忍不住叫出声来。距离最近的杨满堂吓了一跳,连忙把他的嘴捂住。 可话已经出口,捂上也是掩耳盗铃。 庞喆一群人和杨家这边数人,个个脸色一变,气氛突然间尴尬起来。 只有一直看戏吃瓜的白信、明霁雪和姓周的青年依旧从容淡然。 这青年把众人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当下就有了几分了然,道:“既然各位没有大事,不如就此各自离去,外边嚷着用天字号包间的人不在少数,咱们犯不着耽误人家的生意不是。” 他说着冲旁边噤若寒蝉的店小二笑了笑,店小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姓周的青年笑道:“耿兄说的在理,我倒无妨,只是庞兄……” “耿兄既然开口,小弟哪敢不从。”庞喆神色僵硬的笑了笑,故作大度的冲着众人抱了抱拳,悻悻的带着人离去。 姓周青年对姓耿青年微一拱手,转身离去。临走前,有意无意的看了白信一眼。 “耿某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众人走后,姓耿青年也不多做停留,立刻告辞,转身进了一处院子。 杨邦仪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道谢的话生生硬是咽了下去,叹息一声,领着众人进了另一处院子。 这边庞喆等人一路往外走。 庞喆越想越不甘心。 他从小和杨邦仪争锋,从来没有胜过对方,亦从没败过,心高气傲如他,一直有股气憋在心里,无数次发誓赌咒一定要打败杨邦仪,压过杨家,好好逞一次威风。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杨邦仪状态不对,他有十足把握取胜,却被人搅了好事,真是越想越窝火。 可偏偏却发作不得。 这就更扎心了! 众人出了长春阁,姓周青年登上马车,与众人分别,先行离去。 众人素来知道庞家与杨家的恩怨,见庞喆闷闷不乐,纷纷出言安慰。 “庞兄,我突然想起一事,不知是否该说?”这时,一位儒生吞吞吐吐道。 “何事?”庞喆疑道。 “是这样的……” 那人凑到庞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庞喆越听眼神越是发亮,兴奋之下,猛地一拍这人肩背,把他拍的直呲牙咧嘴: “好兄弟,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庞某欠你一个人情。” 他转过头,唤来一个护卫,小声吩咐几句。 护卫略一点头,急匆匆的走了。 庞喆目送护卫匆匆离去,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酒楼。 “哼,我心中不畅,你也别想好过。” 095小露身手(求订阅) 杨邦仪一行人进了院子,分宾主以此落座后,店小二离去,很快有人送来香茗和果盘。 水果新鲜水嫩,配以雪白的蔗糖,摆成各种精美的造型,极度引动食欲。 可杨邦仪等人却没心情享用这些巧手切好的新鲜水果,坐在位子上一个个心思重重,脸色或是阴晴不定,或是若有所思,或是憋屈恼怒。 刚才的冲突很短暂,可对众人的影响却一时半会难以消退。 白信把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暗自摇头,这几个人还真都是小孩子,逞强斗狠也许在行,可在话术争锋、为人处事方面就差的一塌糊涂了。 出乎预料的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人不是为首的杨邦仪,而是他的妹妹杨闹红,她对白信和明霁雪两位客人,歉意赔罪道:“这次歹人生事,杨家处事失当,让两位见笑了。” 明霁雪与白信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闹红一说话,杨邦仪也冷静下来,对两人道:“杨某的私事打扰了两位贵客的雅兴,这是我的不是,待会儿我自罚三杯,为两位赔罪。 ……嗯,这事就算揭过去了,来来来,大家享用水果,这些水果可都是长春阁今日才采摘运输上来的,可新鲜着呢。” 杨邦仪热情招待,众人刚刚积存的火气渐渐消去,过了片刻,店小二送菜上来,众人吃吃喝喝,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杨闹红和杨满堂两姐妹拉着明霁雪,听她讲说从西域东来一路的见闻, 她们边听边不住出言询问,刨根问底,对于明霁雪口中的异地风土人情,她们非常的好奇和感兴趣,毕竟自出生以来,她们从未离开过京城,足迹范围只是在自家和亲戚家来回打转,最多是跟着哥哥逛街或者偶尔出城踏青,所见所知仅限于京城附近。 “你们这边都说西域是苦寒之地,但依我之见,西域物产丰富,某些地方更是风景优美,盛产鱼米牛羊,而且那边盛产良石美玉……”明霁雪被她们勾动了谈性,当即是侃侃而谈。 比起这对姐妹花,她是真正的见多识广,走过万里路的。 另一边,本来对明霁雪所说不以为意的杨邦仪等人,渐渐也被她描述的西域风情吸引,听得津津有味,连吃喝都忘了。 明霁雪所说大多是其亲身经历,中间又夹杂着师长的见闻,以及沿途所遇商人讲述的奇人轶事,加上的玉容明媚靓丽,口才不俗,讲故事有条不紊,娓娓道来,令的在座几人不禁随着她的讲述而浮想联翩,仿佛眼前浮现出一幅幅黄沙遍野、匪盗横行、物草丰美、美玉翡翠遍布山谷的或是苍凉、或是壮阔、或是美丽绝俗的生动画面。 “不想西域之地,经有如此优渥之地。有朝一日,我等必将率领麾下儿郎,驰骋西域,底定天下!”杨邦仪听得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请了旨,领兵去往西域,会一会那边的英豪。 似杨家、折家、种家这样的将门,只要不犯大错,后辈子弟肯定是要继承长辈在军中的职务,领着部队征战各地,保家卫国的,杨家军、折家军、种家军的名号就是因此而来的。 因此杨邦仪说日后领兵,并非是空话,只是征战西域,那却是没影儿的事了。 明霁雪说的口干舌燥,才总算缓解了一众人的好奇心,端起香茗细细饮着,滋润喉咙。 白信趁着气氛融洽,众人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一层,便出言道:“杨兄,我初来乍到,对京城青年俊杰一无所知,还请不吝赐教,免得以后遇到丢脸。” “白兄弟太客气了。”杨邦仪慷慨笑道,“白兄弟想知道尽管问,杨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信点头,问道:“请问,适才那位耿兄和周兄是何人呢?” “原来白兄弟是对他们两人好奇。”杨邦仪放下酒杯,笑着说道,“识得他们两人是青年俊杰,可见白兄弟的眼力着实了得。” “适才那位周兄,是太学生周邦彦。别看此人年岁不大,可文名早已惊动文坛,他所作之词格律谨严,语言曲丽精雅,被世人奉为‘词家之冠’,是当今大赵国最负盛名的文士,在朝野和士林影响巨大。” 杨邦怀接过兄长的话头,继续说道:“而且周邦彦不但精通诗词创作,更长于音律,优于绘画,他所作音律,所画之图画,一经问世,就被京中文人雅士和闺阁妇女争相抢购,乃至许多名动天下的清倌人都放出话来,只要周大家前往,她们不收分文,愿意自荐枕席。” 说话间,杨家两兄弟无不露出羡慕嫉妒之色,但更多的佩服和敬仰,而白信亦注意到,杨闹红和杨满堂两姐妹听到周邦彦的名字时,隐隐见脸显羞涩,眉目之间却又无限风情蕴藏。 懂了! 这货就是古代版的流量小生之王。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甚至连男人都不放过! “至于那位耿兄,他本名叫做耿良辰,来历不详,众人只知道他是南方武学大家出身,一年前来京城游历,与诸多剑术高手试剑,曾经一剑击败御拳馆五道之中剑道的守关弟子,又一剑杀败太学剑术第一的弟子顾环云,剑术之高,难以测度,自此一举成名,战力直追宗师。” 杨邦仪说起耿良辰时,面色露出几分异样,但仍不掩敬佩之色。 “在京城年轻一辈之中,耿良辰绝对是个中翘楚,名列前茅!” 白信眼中闪过几抹异色,突然问道:“那他们的实力如何?与赵燕翎赵师姐相比如何呢?” 杨邦仪一愣,面色古怪道:“白兄弟怎么想起问这个了。耿良辰原是武道中人,与赵燕翎赵世妹有争锋还算正常,可周邦彦周兄从小苦学经义,埋头苦读,从未练过武功,哪来什么高低呢。” “你说周邦彦不会武功?”白信脸色比他更加古怪,诧异道。 “是啊,不仅周兄自己说他从未练过功夫,他的同乡也能做证。而且前段时间京城突发怪异事件,周兄被波及,如果不是太学生里的高手及时赶到,他就要丧命于此了!”杨邦怀肯定道。 “这……” 白信正想说话,院外突然有人喝道:“把院子包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一个都不许放走!” 突来传进来的声音,趾高气昂又带着遮掩不住的惊喜和焦急。 杨邦仪等人都是神色一变,露出惊色。 密集的脚步声中,忽然有大批的捕快蜂拥而入,将这座院子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之中,有一位穿着深色劲装,身上带着浓郁的酒气,腰系银色腰牌和一柄腰刀,面上留着络腮胡的中年人大踏步走进来。 这位左右打量院子一眼,目光在杨邦仪几人脸上扫过,微微露出凝重之色,但当他看到白信时,眸光陡然一亮,然后手执刀柄,气势汹汹地直冲着白信走了过去。 杨邦仪和杨邦怀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眸中看出了几分怒色。 他们宴请两位救助了姑母的贵客,本意是显示杨家知恩图报,也想拉拢两位少年英豪,可谁曾想这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却是一波三折,一而再的受到挑衅和干扰,简直是全不把他们杨家放在眼里。 “不如动武把他们赶出去?”杨邦怀提议道。 杨邦仪想了想,拒绝道:“不能轻举妄动。这些事六扇门的人,领头的这位银牌捕头是侦缉司的罗虎,背后有人撑腰。我们真要随便动手,很容易落人话柄,让某些疯狗攻讦我们杨家!” 这次是冲着我的了。 白信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狂热的恶意,已清楚表明敌友立场。 罗虎大步走至白信身边,目光冷冽,仿佛刀锋:“白信,你阻碍公务,背信杀师,道德败坏,又杀害安县县令邢祁处以及安县百姓数十人,罪大恶极,跟我回六扇门受审!” 他的话刚刚说完,桌上的杨怀疑等人,包括折克继都是脸色一变,纷纷转过头来,眼含错愕的往白信看了过去。 他们这些将门人家出身的子弟,可以做为非作歹的纨绔,也可以结交身份不高的贫贱人或江湖客,但绝对不能结交涉嫌造反、杀官的人! 这类人是朝廷最深恶痛绝的,得之必杀之而后快,甚至是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如果将门子弟,乃至是官宦子弟与他们有所牵连,那么轻者下狱、杀头,重则抄家灭族。 就连常年呆在西北,在地方上做土皇帝的折克继,在听到罗虎提到白信杀官时都是禁不住的脸色大变,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安县杀官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白信眸光里闪过一抹奇怪之色。 他来京城之前,已经从赵燕翎那里得到了保证,说是他犯下的那些事迹有人出面处理,六扇门那边不会有问题的。 现在是怎么回事? 出尔反尔? 我被套路了? “说不出话来了吗?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罗虎见白信呆呆地不说话,便知道是被自己镇住了,心里越发不屑,大喝一声,让手下上前,“给我锁了,带走!” “慢着!” 出乎所有人预料,说话的人居然是杨闹红。 她站起身来,眼神显得异常凌厉:“六扇门拿人都不出示缉捕文书的吗?这不合规矩!” “规矩?哈,笑话,我们六扇门就是规矩!”罗虎轻蔑一笑,喝道:“六扇门办事,你们也敢阻挠,是想连累全家下狱么?” “你……” 杨闹红气结,却无可奈何。 他们无职无权,只能仰仗家族背景和势力唬人,可对方压根儿不怕他们家,搬出大义的名分来,他们反而是弱势一方。 “还敢坐着,给我跪下!” 一句话镇住几个官宦弟子,罗虎眼中露出几分得意,一扭头,却见白信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上,端着茶杯边饮边看,大爷范儿十足,顿时气炸了肺,忒不把他罗老虎放在眼里了。 一声怒吼之中,他脊骨一弹,身形猛然向前,接着脚下自然而然向前跨出一步,力道自双脚向上传递,经双腿、腰胯、脊骨、肩膀,节节贯通,右手猛然向前探出。 刹那之间,他微微张开的手掌化为虎爪,手臂一抖,带起一股恶风,抓向白信琵琶骨。 虎爪手! 而且是得了真传的虎爪手,五指之间蕴含着无坚不摧的内力,如果被这一爪抓中,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生铁岩石也要戳出几个洞眼来! 更惊人的是,他动手之际,浑身气血奔腾,一股浑厚迫人的强烈气息直冲四周,宛如猛虎下山,全身骨骼震荡作响,吼出的声音真如猛虎出动! 甫一出手,他就展现出银牌捕快的强大实力。 但就在虎爪气势万钧临头之际,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突兀的出现在罗虎视野里。 “什么时候……” 就在罗虎惊诧的瞬间,手掌以快过他思维的速度,突破了虎爪的笼罩范围,五指如轮急转,封住他胸前数处大穴,继而,一耙揪住他的衣领,劈手一扬,罗虎两百来斤的身躯登时飞了出去。 砰! 庞大厚重的身躯砸在地上,巨大的力道直接把罗虎砸晕过去。 霎时之间,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快! 实在太快了! 场中大部分人都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前一刻罗虎还在气势凶恶的对目标出手,可下一刻他就飞了,砸在地上后晕了过去,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们压根儿看不见。 能够看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的人,场中只有明霁雪、折克继、杨邦仪三人,也因此,他们越发惊讶白信出手之快,简直是雷霆轰掣,迅不可挡! “愣着做什么?还不走!”白信淡然开口,好似刚才动手的人不是自己,淡淡的看向罗虎的手下。 “你……你……” 罗虎一名手下结结巴巴的指着白信,直到白信瞪了他一眼,才突然反应过来,不敢再多说什么,让人抬起罗虎,一群人灰溜溜的走了。 白信微笑站起,看向杨邦仪:“杨兄,今日就吃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可否回去李府,见一见李夫人呢?” 杨邦仪诺诺而应。 096宗师之秘 掌控气机(求订阅) 一行人回到李府。 白信见到了李夫人,见她确实忙着招待登门的客人,腾不开手招待自己,遂道明来意,领着祝玉妍离开。 李夫人过意不去,特地让管家派了马车,送白信三人离开。 官家马车就是威风。 走在人潮密集的大街上,完全不用马车夫叫嚷,街上的行人隔着老远就纷纷往两边躲。 不像是私人马车,马车夫喊破嗓子都不见得人家愿意挪一挪,碰到性急的京城人氏,保不齐还会招来一顿臭骂或痛打。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来到周家。 白信、明霁雪、祝玉妍三人一进门,就看到周侗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小休。 “师父,徒弟来看您了。” 白信带着祝玉妍,来到周侗身前,弯腰一拜,送上路上新买的礼物。 “嗯,还算懂得尊师之道。” 周侗睁开眼睛,看了眼白信,目光一转,落到祝玉妍身上,顿时双眼一亮,好一块璞玉,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师父,这是我受人之托照顾的女孩。”白信简要说明了祝玉妍的身世,只是把魔门两派六道等事情隐去,又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她的母亲照顾她,自然不能食言而肥。所以我打算……收她为徒!” 十四岁大的孩子收一个十岁的孩子做徒弟,这事放在哪儿都十分荒谬,毕竟做师父没那么简单,不是光照顾吃喝、授艺就行的。 不过白信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毕竟不是一般人,心里年纪已经都奔四了,身怀超越现世的种种眼力和思想,金手指在手,又有大宗师做师父,收徒弟貌似也没什么。 而且他在来时的路上已经询问过祝玉妍的意见,她愿意败他为师。 尽管明霁雪觉得不妥,可当事双方都同意,她作为外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周侗听说这话,诧异的看了看白信,又见祝玉妍目光坚定,倒是也没反对,只是感觉这小子有点不靠谱,便也点点头。 只是他又补充道:“你收徒可以,不过先说好,你传授她任何武功都必须向我报备,练功、做突破的时候必须我在场,我还要时时考核她的修行进度。你不能仗着是她师父,就做出格的事情。” “是是是,都听师父的。”白信连连点头,突然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 出格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那就行,既然你决定受她为徒,那就在我家里举行拜师礼吧。”周侗点点头,道,“看她的样子,似乎不舍得与你分开,这样吧,你带她一起住进草庐,我会时常过去看你们的。” 当下,在明霁雪的见证下,祝玉妍正式拜师白信,成为白信坐下首席大弟子,又与周侗见礼确认了身份,成为门中唯一一个三代弟子。 拜过师后,四人留在周侗的练功室之中,其中白信、明霁雪、祝玉妍一起坐在了下首,周侗高座主座上,为三人阐述武道之秘: “武学之道,千变万化,但终究不离一个宗旨:‘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这气,初期是指血气,中期是指内力,后期便是真气,直至先天真气。” 依周侗大宗师级别的见识,武学境界可分为四重:术、势、意、罡、神。 因为后三重境界对应的是宗师到大宗师的修练层次,暂时对白信三人来说还十分遥远,周侗便没多做解说,只详细分说‘术’与‘势’。 ‘术’与‘势’贯穿了武者修行之路,在武道初期尤其是重中之重! 习武之初,无论是拳脚轻功,还是刀枪剑戟,从初通招式和发力窍门开始,做到初窥门径、登堂入室,下一步就是要精炼招式,直至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到了这一层次,便可以说是将‘术’圆满掌握。 也即是说,对某种功夫的掌握境界,其实就是对‘术’的不断练习、掌握、提升。 武者在不断提升‘术’的境界的同时,生而俱来的血气逐步壮大,直至蜕变,冲破气海丹田,于丹田之内生出内力,接着,武者精修内力,逐步贯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做到气行大周天。 到了这一层次,武者就可以说在武道一途是真正的登堂入室了。 再进一步,就是将内力全面提升,通过感悟气机变化,把握势的流动,将内力与气机融合为一,最终锻炼出真气。 这一过程在武学之道是为“练拳化脑”,在佛、道、魔三家称之为“周天运转,还精补脑”,更通俗大众一点的说法,就是炼精化气,练气化神。 内力与真气有着本质的区别,打个比方,如果是内力是身体能量,气机是精神能量,那真气就是两者融合而成的查克拉。 因此,真气无论是质量,还是用途,灵巧机变等等方面,都全面超出内力。 一流高手标志性的内力外放,其实正确的说法是真气外放。 不然纯以内力催动剑气、刀气,十成内力倒有五成以上被空气磨损损耗了,真正的费力不讨好,威力远不如近身搏斗了。 一流高手气行大周天之后,身体的锤炼和招数的磨练都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短时间内难有突破,因此修练重点就落在感悟气机,领悟武道之势上面。 “宗师之境,就是要不断加深势的领悟,令真气与心神完成更深此的融合,最终做到心与气合!” 在周侗详细、系统的解说下,白信慢慢了解到宗师的奥秘。 每个人生来具有的感官知觉有五种,即人的五感:眼睛的视觉,耳朵的听觉,鼻子的嗅觉,舌头的味觉,肌肤的触觉。 但除此之外,人其实还有一种不在这五类感官知觉之内的超感官知觉。 这就是前世人们常常提到的直觉、第六感。 而在这个世界,第六感这种超感官知觉的正式名称是“气机”。 气机用科学的解释是指不凭借感官信息而对外界事物获得知觉经验的现象,这种现象极不稳定,极其微弱,在普通人身上时隐时现,甚至还不准确,起到令人误判的效果。 而一流高手通过不断的练武苦修,身体能量无比充足,精神状态亦超出常人,意志坚定,再加上一点悟性、运气,他们就可以感悟并精准的、自由的控制住自己的气机。 如果领悟足够高深,他们甚至可以通过外放气机,通过气机交感对敌人的气机进行某种程度的侦测,从而掌握敌人的武功层次、武学境界、功法属性、心性修为等等,甚至更可以直接以气机影响到他人。 就比如说直觉强大的人往往能一眼看出某人的好坏强弱,缺乏主动性的人往往见到有领袖气质的人就会不自觉地追随,而掌控自身气机的高手,已经能够主动做到这些,依据个人经历、功法、心性,让旁人的气机随自身气机变化而变化。 功法特殊的高手,甚至可以自由带动他人的愤怒,害怕、恐惧、惊吓、情欲等种种情绪,甚至是操控他人的心智,进而改变他人的状态和行为。 达到这种层次的高手,一举一动已经不再局限于现实世界的动作,更涉及到心神层面的交锋,普通人或者一般武学高手根本难以匹敌他们的一招一式。 因为他们已经令气机与内力融合成真气,心神力量通过精修的武功提升为一种势,在势的带动下,真气无坚不摧,而势更能直接破入气机不纯,或势不足的人精神感官之内,直接大肆破坏,摧毁神智! 这就是势的恐怖之处! 势的提升伴随着心神与真气的磨合的不断深入,因此武道高手又以武道境界衡量划分优劣,举重若轻、举轻若重、刚柔相济……直至心与气合,意发并至,至此,心到力到,念到气至,随心所欲,是为武道宗师! “术、势、气机……” 白信细细咀嚼着这些字眼,尤其是气机部分,令他大开眼界。 他不由得想到了西夏天魔女谢红绫。 她单凭言语就令堂堂一流高手刘天正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而站在刘天正身边的白信却丝毫没有被波及,现在想想,她应该是以气机捕捉住了刘天正的气机,气机交感之下,刘天正被完爆了! 这是什么? 这就是强行联机,单方面挨揍啊! 转念间,白信又想到了柳云飞大宗师的那一招剑试天下。 据赵天豪所说,那是以剑理破剑理,牵扯到‘意’和‘神’方面的变化与应用,想来真是神乎其技,令人大开眼界。 至于气机与势的应用,白信本能的想到了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石之轩的不死七幻,还有摄心术,姹女秘法等等。 “牵扯到气机、势等方面的修为,貌似金大侠系列的武功就不怎么够档次了呀!” 正当白信走神的时候,就听周侗继续说道: “一流高手以下的武者,以练‘术’为主,打磨身体,提升内力,不过也有一些人天生精神强大,意志纯粹,天赋远超常人。” 说到这里,周侗赞叹道:“这类人乃是天之骄子,哪怕不是一流高手,也能掌控气机,现今御拳馆里三院五道十二关的弟子无一不是以二流水准掌控气机的天才,甚至有些人已经隐隐摸到‘势’的门槛,战力无双!” “竟然以二流水准,便能够掌控气机,触摸到‘势’……” 听到这里,白信意外一惊,却是突然想到了那个挑战他的韦天高,当初两人动手时,他就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不同寻常,这么看来,那个家伙多半也是掌控了气机的人才。 这样的人物都没打进三院五道十二关,看来御拳馆精英弟子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一旁的祝玉妍似懂非懂,眼显迷茫之色,至于明霁雪,她早就从师父那里得到过最系统的教育,本身也是一位天才,对此并没有任何意外。 周侗把白信的惊讶看在眼里,默默点头,总算震慑了一把这小子。 他当然不会说,刚才的话半真半假。 御拳馆那些精英弟子确实已经掌握了气机,有些还触摸到‘势’的门槛,但他没说明的是,因为身体孱弱,尚未完成练拳化脑,内力未升华为真气,这些掌控气机的弟子绝大部分仅仅只能做到感触别人的气机,粗略的做到气机的收放的程度。 运用气机于武道争锋,这些弟子往往只能在短时间内施展个两三次,再强行施展的话,大脑便会因为精神透支,导致脑部组织受损,严重话直接脑子,沦为废人! 周侗问道:“信儿,你练习过佛门的禅法吧?” 白信点点头,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也瞒不过大宗师的眼力:“我小时候被一个老和尚收养,跟着他练习过禅法。” “境界如何呢?” “呃……” 白信一愣,对呀,我现在的境界是高是低呢? 由于从未系统学习过佛门的禅法,也没遇到过懂行的前辈,白信压根儿就不知白骨观第二层层次的观法修为在佛门算什么水准。 迟疑了一会,他只能含糊回道:“应该……还算可以吧。” “那行吧,我就传你一些掌控气机的手段,看你悟性如何。” 当下,周侗便将掌控气机的手法传给了白信,详细解说每个步骤。 过程中他并没有避着明霁雪和祝玉妍,只是提醒两人,操纵气机对于精神意志的负荷极大,在没有练拳化脑之前千万不要随便尝试。 “原来这就是操纵气机,我早就会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白信听完周侗的解说,心里一阵明悟。 忍不住尝试下。 刹那间,一股清净脱俗之气从白信的身体上涌了出来,就好像是一尊庄严肃穆的大佛坐在那里,安定、祥和、宁静的气息充斥四面八方,近在咫尺的明霁雪和祝玉妍第一时间感受到这股气息,顿时觉得心里澄静,有种由衷的宁静平和。 “……” 周侗看着眼前如同一尊大佛般充塞四野,气息构筑出一个清净净土的白信,脸上立刻爬满了震撼之色,嘴巴悄悄长大,嘴角抽搐。 你管这叫还算可以? 你气机都比初入宗师还高了好几层好不好? 他妈的太离谱了!! 097血战十式(求订阅) 练功室之内。 白信盘膝而坐,身如菩提,心如明镜,白骨观第二层次的观法修为放开,气机外泄。 安定、宁静、清净、镇压一切杂念的佛门气息,仿佛在人世间构筑一片净土。 看着宛如高僧大德在世般的少年,周侗失态的瞪大了眼睛,显露出来难以置信之色。 原因无他。 实在是白信的气机太宏大了! 以他大宗师的精神感知,瞬间判断出白信此刻单论气机浑厚程度的话,已经比初入宗师之境的高手还要强出不止三分。 他看的出来,白信现在是刚刚接触掌控气机的操纵,还无法做到对气机的精密操作,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可以影响到他人。 就像现在,佛门气息如同一个宁静的气场将身旁的祝玉妍和明霁雪笼罩,而明霁雪明明也是掌握了气机的天才,却到现在都没能清醒过来,足见这股气机之强烈浑厚。 这股佛门气机能让笼罩范围内的人心里变得宁静祥和,消除杂念,这种状态无疑对镇压心魔、宁心练性,甚至是提升功力,增强精神专注力等等方面有奇效,但是却是极端不利于战斗的,能够直接消弱对方的精神意志,从而严重影响对方的实力发挥。 周侗在禅宗少林就见过许多精修禅法的大师,他们不善争斗,却能单凭气机就降伏一位位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士,令其改邪归正。 更甚至有精修禅法与武功的大武僧,能以气机融入武学,提炼出佛门特有的势,动起手来,在气机心神之中宛如诸天诸佛、菩萨、明王下凡,一举一动带有种种幻觉,威力无俦,简直凶猛到了极点。 当然,白信距离那种境界还有很遥远的距离,在周侗眼里,他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用来艰苦修炼,但以白信的年龄,以及他展现出来的宏大气机,只怕他的修行效率将会极其恐怖! 只是…… 难道一向看不惯大和尚的老子要亲手教出一位大和尚不成? 一瞬间,周侗纠结了。 这时,白信缓缓收敛气机,额头、鼻尖微微见汗,脸色微显苍白。 气机外放,属于某种程度的精神干涉现实,对精神意志的负荷极大,即便白信此刻的禅法修为不俗,第一次外放气机也带来不小的负荷。 不过相比于这些,他更兴奋于收获。 他原本以为禅法的提升,效果只是镇压心魔,加速修练,让自己意识更加强大,可现在接触到气机与势的领域,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以往是座守宝山而不自知。 从周侗这里得到正确的指引之后,他终于找到使用强大精神力的方法,能够更深层次的开发禅定境界,精神意志的强大威力正要逐渐展现。 收敛气机之后,白信恢复成普通人的气息,祝玉妍和明霁雪立刻清醒过来。 “看样子你已经掌握了气机的收放,且程度相当的高,在这方面,我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教你了。”周侗摆脱了纠结,说道: “你的气机之宏大,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已经堪与初入宗师之境的高手相媲美,真是没想到你的禅法修为如此厉害!不过你的气机空有宏大,却没有凝练出势,真正争锋起来,还是不堪一击! 所以你要戒骄戒躁,努力修行武功,提升‘术’的境界,尝试将气机与武学相融合,把握住武学之中蕴含的独一无二的‘势’,直至练拳化脑,蕴养出真气。好在你气机宏大,显然悟性非凡,只要肯下功夫夯实基础,当有事半功倍之效。”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导。” 白信开口应道。 气机的操纵确实非常耗神,他适才悉心体悟,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想要更精细的操纵,与武学融合,凝练出势,实在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不过说起真气,他却另有计较。 按照周侗适才所说,一般习武之人是要先练出内力,再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逐步逐步的壮大内力,增强精神,才能在打通生死玄关任督二脉之后气行大周天,练拳化脑。 可白信却知道有一门功夫,完全不遵照这个规律。 那就是—— 天心莲环! 天心莲环转修心脉,而心主神,是以,这门功夫完全摒弃了修练内力的过程,甚至绕过了气行大周天,起步就是练拳化脑。 也即是说,天心莲环只要入门,起点线就已经和修练内力的一流高手站在了同一水准,比较起来,无数人是真·输在了起跑线上! 不过天心莲环修练心脉,直接练拳化脑,也伴随着无穷危险,精神意志不够出众,天赋资质不够卓越,修练资源不够充足,练这门功夫都纯碎是找死。 不怪天莲宗有无数天资卓越的弟子栽在这门功夫上面! 只能说,不愧是魔门功夫。 摒弃正道抄捷径,修炼速度快,实力提升快,但风险也大。 真正的富贵险中求! 可问题是,白信已经把天心莲环修炼入门,成功修练出了天心莲环真气。 就是说,他已经在练拳化脑。 从某些方面上讲,他确实是一流高手了。 “也就是说,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勤修天心莲环,将气机与天心莲环融合,凝练出势,按部就班的修练至宗师之境!” 白信明悟前路,心里有了把握。 当下,周侗又对白信进行了更细致、更周详的教导,将宗师以下修行中遇到的难点全都挑出来,一一分讲明白。 过了半晌。 他让明霁雪领着祝玉妍去外边玩耍,正色对白信说道:“你既然已经拜我为师,那为师的自然要教一些绝技,不知你想学哪一门绝技呢?” “不知师父有那些绝技?”白信双眼一亮,你要说起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嗯,为师一身所学颇多,但最引以为傲、能够称得上绝技的只有三种半。” 周侗脸上露出自傲之色。 当下,他把这些绝技介绍了一遍,让白信自己做出选择。 这三门绝技分别是《百战铁臂决》、《五步十三枪》和《血战十式》。其中《血战十式》是周侗和赵天豪出身的门派金刀门的镇派武学。 白信刚刚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耳熟,后面随着周侗的解说,他终于恍然,这门刀法却是如他所想,是大唐双龙传里李靖自创的那一套刀法。 血战十式为唐初最富盛名的军事将领李靖所创,将兵法融入刀术,曾自言这套刀法最利于在千军万马之中冲杀,若要争雄江湖或嫌不足,但驰骋于沙场之上,却是威力无穷。 这门刀术自唐初诞生,后成为金刀门的镇派刀术,历经数百年沉淀,无数弟子精心雕琢修补,已经成为刀术中的绝品,修练有成,术势结合,一刀斩出,千军辟易,刀过之处,血煞之气影从,敌人敌不过冲天杀势,自然一败涂地,死无葬身之地。 再有百战铁臂决,这门外功是周侗融合诸家之长,又上少林求阅诸多七十二绝技武学,最终创作而成,专修一股内力,磨练筋骨皮,锤炼出千锤百炼,体魄惊人的躯壳,尤其是一双臂膀,堪称精钢浇筑,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这门外功最适合佩戴狼牙棒、大关刀等重兵器,一招下去,任你功夫再高,也被砸成一滩肉泥,真正的一力降十会! 至于五步十三枪,是周侗在军队中与异国高手交锋,以江湖上广为流传的杨家枪为范本,融合诸多枪派技巧,历经血战考验磨练而成。 这门枪法有十三式,五种步法,以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等技法为主,招式不以精巧机变为主,力求大开大合,气势一往无前,沛莫难当。 如果配以优良战马,人、枪、马三者合一,威力之强,简直无法想象! 但白信在听到这门绝技是枪法的瞬间,就下定决心绝不学这门功夫,君不闻“自古枪兵幸运e”的名言,做枪兵,注定是要苦逼的。 至于剩下那半个绝技,据周侗说,是他以九转连环鸳鸯腿、八柱勾挂玉环步为根基,创作的直指宗师、大宗师的拳术,由于尚在草创阶段,许多方面还不成熟,故而算作半个。 名字他倒是已经想好了,就叫做——九番御步鸳鸯勾挂连环悬空戳脚! 这名字听得白信当场满头黑线,有理由相信他绝对是和隔壁四代目交流过取名经验,不然一般人想不出这么惊世骇俗的名字来。 “为师的这些压箱底的本事就这么多了,你想学哪一个?”周侗问道,完全没有理会满头黑线的白信。 白信想了想,枪兵是不能做的,五步十三枪首先排除,那个什么名字一大串的半成品拳术,也不行,至于百战铁臂决,他个人并不喜欢折磨身体的外功,也无意使用狼牙棒一类毫无仙气的兵器,再说防御力的话,他已经有了金刚伏魔神通。 于是乎《血战十式》就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白信做出选择,正要开口,却见周侗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对了,我之前立过规矩,一门绝技只能传授给一位弟子。百战铁臂决我已经传授给我的儿子、你和燕翎的大师兄云清,五步十三枪则是传授给了燕翎,你能选的就只有血战十式和九番御步鸳鸯勾挂连环悬空戳脚!” 白信:“……” 这他妈还选个屁啊! 答案从一开始就定死了,还让我选什么,纯属脱裤子放屁。 逗我呐! 幽怨的目光直视着周侗。 周侗哈哈一笑:“结果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重在参与。而且,选择血战十式有其他绝技没有的好处。你吃不了亏的!” “哦,什么好处?”白信将信将疑,觉得这老小子貌似又要坑自己。 “血战十式是咱们金刀门的镇派刀术,只有掌门以及预备掌门才有资格修习,你练了血战十式,妥妥的就是咱们金刀门无可争议的下一代掌门了,位高权重有没有?” “那咱们金刀门有多少人?势力怎么样?”白信没好气的问道。 “兵贵在精不在多,人再多有什么用,到了高手面前,还是沦为妖道角。”周侗熟练的岔开话题,笑着说道: “掌握血战十式以后,你不单单是金刀门的掌门,也有资格成为开派组织李靖的后辈子弟,时机成熟,就可以争夺祖师当年遗留下的宝藏。” 白信一听说血战十式居然还牵扯到宝藏,立刻生出兴趣,跟周侗打听了一下,在做出要学血战十式的承诺后,周侗才把金刀门与血战十式的来历详细的诉说了一遍。 当年李靖辅佐李氏父子,灭萧梁,破辅公祏,灭东突厥,平吐谷浑,可谓是战功赫赫,但功高震主,他被李唐皇帝猜忌,夺了兵权,按了虚职,不得不请病在家,闭门不出,甚至要放浪形骸,以安帝心。 他自知功劳太高,以后连自由行动都是奢望,愁苦郁闷之下,寄情于兵法武学之道,以其惊世之才,糅合百家之要,创作出诸多兵书、武功秘笈。 后来,李靖亡故,他的后人陷入时局争斗,被武氏夺唐牵连,李家元气大伤,后人被逐出庙堂,流落江湖,他所著兵书、武功秘笈以随之流传开来。 金刀门第一代门主,本是一介江湖散客,好打抱不平,一次偶然救下一位身受重创的男子,其在病危之际,坦诚其是李靖子孙的身份,并言道李靖晚年曾将其所著兵书、武功以及两位好友携妻来访时所增珍奇古玩、奇门绝技藏于一处秘密之地,以防后辈子孙败于政治斗争,没有本钱手段保住家园人口。 那人临终之前将《血战十式》赠送,又留下一块刻有寻宝地图一部分路线的玉佩,嘱咐其以刀术、玉佩为凭,找到其他后人,共同取出宝藏,说罢他随即伤重而死。 第一代门主素来敬佩李靖的威名,便尊奉李靖为师,苦修血战十式,功成后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终成一代大侠,于晚年创立金刀门。 自金刀门创建至今,数百年时间过去,金刀门弟子曾数次查询到有持有类似玉佩的人在江湖或朝廷出现,可因为种种原因总是难得一见,因而宝藏地图从未集齐过,宝藏更不曾面世。 098水变(求订阅) 白信听完金刀门的来龙去脉之后,更加坚定了选择《血战十式》的念头。 宝藏不宝藏的无所谓。 主要是敬佩堂堂大唐军神李靖,想学会《血战十式》沾沾光。 另外。 他感觉周侗貌似比自己更希望他能选择血战十式。 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关系金刀门掌门人选的镇派刀术居然是人家捡剩下不要的。 周侗的儿子周云清,从小喜欢军伍生活,梦想着率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按理说应该是传承血战十式的最佳人选,可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听了隋唐时期的演义故事,把故事里隋唐第一条好汉李元霸当成偶像,对软绵绵的刀法根本不感兴趣,更没心思继承金刀门掌门的位置,学了百战铁臂决后,就找人仿造了一对二百来斤的擂鼓瓮金锤,每日勤学苦练,艺成后早早参军去了。 周侗对这个儿子无可奈何,只能让他去了,把希望放在赵燕翎身上。 可赵燕翎杀性丝毫不输周云清,选择绝技继承时看都不看血战十式一眼,直接选了五步十三枪,金刀门掌门的位置再次被冷落。 周侗本来还发愁金刀门掌门的位置无人接替,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白信,当然不能再错过机会了,连每个弟子只能学习一门绝技的誓言都扯出来了。 白信一怔,就沉默了,虽然有点出乎预料的不爽,但很快就释然了。 普天之下江湖武林之中有多少门派帮会,江湖之人数以万计,又有几个人能够得到直指宗师之境的上乘武学传承,就是大门派、帮会、世家的真传弟子,要想学习上乘武学也要经受种种考验和磨练,还要数年、十数年的苦修不辍,才能够得到准许,获得上乘武学传承。 白信刚拜师就能得到《血战十式》这样的上乘刀术传承,对任何练武之人来说都已经是得天之幸,还要啥自行车! 接下来半个时辰,周侗将一篇一千余字的心法口诀传授给白信,并细细讲解。 这是独属于《血战十式》的内功心法,虽然在养身炼神方面不如当世顶尖层次的绝学,但也是一六心法中最上乘的存在,配合血战十式,以战养战,随想披靡,威力无匹。 这篇着重偏向于厮杀战斗方面应用的内功心法,甚至没有专有的名字,与血战十式配合才能发挥威力,白信很快默记在心。 血战十式的内功心法走的是堂堂正正的大道,需要修炼者先学刀术,以刀术磨练躯壳,壮大气血,提纯内力,贯正经通奇经,气行大周天,练拳化脑,孕育出杀伐凌厉的刀道真气。 等到白信将心法记下,确认通篇理解了修练之中的所有难关,周侗就开始演练刀法。 他从墙壁上取下一柄横刀,刀长三尺,修长纤细的刀身笔直,刀锋尖锐,呈锐角,窄刃厚脊,刀柄略长,可以双手持刀。 “现在我给你演示一遍血战十式,你看仔细了。” 周侗长刀斜指,刀锋直指地面。 他的收臂非常的稳,目光凝重,迎着白信的目光,坚定而沉着的挥出第一刀。 第一式——“两军对垒”! 他的动作不快,没有动用气机,更没动用内力,就只是在单纯的演练刀术,第一刀斩出后,一刀又一刀,接着是“烽芒毕露”、“轻骑突出”、“探囊取物”、“一战功成”、“批亢捣虚”、“兵无常势”、“死生存亡”、“强而避之”,直到第十式“君临天下”。 他收刀入鞘,开口道:“血战十式不讲究精巧机变,摒弃繁多复杂的套路,容兵法于刀术之中,每一刀皆有的放矢,直指要害,所以你在练刀时,不要太拘泥于招数套路,谨记因人而变,因势利导,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以后每半个月,我会考校你一次,看你的刀法进展如何。”周侗把横刀放到白信手里,转身离开了练功室,临走前留下一句: “我每次考校你都会将刀术提升一个档次,如果你接不下来,我就罚你。至于处罚是什么,我保证你只要体验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再想体验第二次。” 说完这话,他直接离开了练功室,也不管白信、明霁雪他们,搬着小板凳去找隔壁老头下棋去了。 白信嘴角微微抽搐,满头黑线,这小老头会不会太任性了一点。 每过半个月考校一次? 考校时刀术还会提升一个层次? 白信忽然觉得周侗很不靠谱。 这不是明摆着要求他每半个月必须把刀术提升一个层次么?! 再如何天赋出众的弟子,武学进度也得有个限度吧? 这么压榨简直太狠了! 要知道生产队里的驴都不敢这么造!! “还好我有外挂,倒是不用太担心惩罚!” 白信喃喃着,低下头。 掂了掂手里的刀。 这柄横刀乃百炼钢所制,刀身上有一道道天然的云纹、流水纹交织,刀刃锋锐,烁烁生光,透着一股迫人的寒意。 白信拔下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应声而断。 “吹毛断发,果然是难得的好刀!”白信啧啧出声,“不过也对,到底是大宗师的收藏,如果品质一般那才稀奇呢。” “不过这刀好是好,就是太轻了。” 白信的力量随着岁月的增长逐渐增强,虽然掌控力也在提升,可对兵器重量的要求却不可避免地越来越高,剑的话有神异的天伐剑,轻重适宜,比较起来,这刀就显得太轻了。 不过以他现在的力气,想要找到轻重适宜的宝刀确实河南,所以白信只是想想就不再理会这个,手握刀柄,脑中回忆血战十式刀法。 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他只看一遍,就把周侗演练刀法时的动作、角度、速度、力道记忆的清清楚楚,血战十式已经烙印在了记忆之中。 唰! 长刀一振,刀光闪烁。 练功室里瞬间亮起一道刀光。 接着。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一时间,刀光闪烁,呼啸之声,越来越浓。 ………… 日落黄昏。 城北区,一处偏僻民居区,街道两边是外表看起来简陋,甚至是残破的砖瓦木屋。 本来两三丈宽的街道,因为被居民就近摆放了许多杂物而显得拥挤。 噔噔噔! 一匹健马四蹄敞亮轻快,拉着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马车车厢里。 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正翻看着账本,核对钱财米粮数目。 突然间—— “吁!” 马车突然停下,管家没有防备,惯性作用下向前栽倒。 圆润的身体差点滚出去摔到地上。 “老赵,你怎么做事的?”管家七手八脚的稳住自己,把账本小心放到胸前,才朝着外面的马车夫怒吼问责。 “管家,这事怪不得小的,是衙门把前面的路封了,任何人不让通过。” 马车夫委屈的声音立刻响起。 管家听了,心里一奇:好端端的,官府封什么路啊? 他把脑袋从马车窗帘里探出去。 果然,前面的路堵满了看热闹的民众,更里面是恶声恶气维持秩序的衙差,又有许多挎着腰刀的衙差在旁边一户人家里进进出出。 “老赵,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 “好咧,管家你稍等。” 马车夫应了一声,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的挤进人群里,找人攀谈起来。 片刻后,他满脸八卦的表情走回来。 “管家,前面发生命案了,出事人家的娘子在水缸里……” “死了个人而已,有什么好说的。”管家的好奇心瞬间消退,不耐烦的骂道:“呸,什么时候不能死,偏我赶时间回府的时候死,真他妈的晦气!” “老赵,一会道路通行,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府里。夫人要核查往年钱粮账目,去晚了咱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管家。” 老赵诺诺应道。 过了两刻钟时间。 道路解封,天色越发的昏沉。 老赵向管家报告一声,扬起马鞭,催动马车,滚动的车辙碾过出事人家门口流出的水渍。 一路急行。 管家坐在车厢里,看护住账本,闭上眼睛,默默想着心事。 “这次老爷返京,势必高升,夫人清查往年账目,是将大权回收,我往年办事一向小心谨慎,从无错漏,不像其他人明里暗里吃拿卡要,这次只要得了夫人的赞赏,以后前途……” 滴答! 滴答! 冰冷的水滴,滴落到额头上。 沿着面部皮肤流到脖子根,寒冷瞬间蔓延开,让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才什么时节,水就这么冷了!到了冬天,还不得冻死……” 管家心里骂骂咧咧的。 突然间,他目光一缩,下面的话堵在嗓子里在也说不出来半个字。 车厢里哪来的水滴? 这辆马车虽然比不过达官贵人乘坐的豪华座驾,可也是京城里有名的马车行的产品,遮风挡雨不在话下,一般的雨压根淋不到里面。 难道马车漏了? 管家这样想着,抬起头看向上面,可是却发现,车顶并没有漏洞,没有水滴滴下。 再看外面,更没有在下雨。 难道是我弄错了? 管家低下头,伸手摸了一把脖子上的水渍,确实是冰冷的水滴。 “这……” 管家觉得奇怪,正要开口询问老赵。 滴答!滴答!滴答! 更多的水滴从车顶低落下来。 不! 这已经不能说是水滴了。 一道道水流宛如白色的帘线,自上方垂落,化作了冰冷的激流,冲击在他的身上。 瞬间的功夫,激射而下的水流把管家浇成了落汤鸡,身手的衣服湿透了,紧紧贴着皮肤,十分的不舒服。 但此刻的管家已经无暇顾忌这些。 他惊恐的发现,头顶激射的水流并不是因此车顶漏水——他看得很清楚,这一道道的水线是从上方的空气里突然出现的,压根与车顶无关。 尤其骇人的是,落下的水流并没有向外面溢流,而是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挡,只能挤在狭窄的空间里,随着后续水流的不断加入,水位逐渐抬升,顷刻间已经积了一尺多深。 “救命啊!老赵!快救命啊!!” 管家惊慌大叫,挣扎着爬起来,一本本账册落在水里,却也顾不得了。 噗通! 他的挣扎太过仓惶,一下子摔倒,激起了大朵大朵的水花。 与此同时,像是被他的挣扎激怒了,留下的水流一下子加大、加粗。 汹涌的水流劈头盖脸的砸下,就像是有人抬着一个大水缸在往里面倒水。 管家再也把握不住平衡,直接坠入到了冰冷的水流里,仓皇的挣扎,一双手抓向车窗。 试图借力把握重心,寻求帮助。 然而,已经没到胸口的水面,突然浮现出漆黑的宛如水草般的黑色发丝。 咕嘟嘟! 水流的激涌声里,发丝中央逐渐升起。 接着。 一颗头颅缓缓露出水面。 湿漉而粘稠的发丝下,一张苍白狰狞的面孔正对他,眼珠布满血丝,表情狰狞恐怖。 一颗头颅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管家伸出去的手顿时停住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理会越来越深的水面,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诡异的头颅占据,内心的惊骇之强烈,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哗啦啦! 水流涌动声越来越激烈。 头颅的发丝宛如一只只细小的触手,随着水流的涌动张牙舞爪的散开。 大量的黑色发丝缓缓朝着管家的脸靠近! 管家内心前所未有的惶急,拼尽全力的想要跳起来远离它,可他的身躯,就犹如遭遇到鬼压床似的,完全动弹不得,抓向车窗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僵硬的没有知觉,动一动手指都无比困难。 原来越多的头发触及他的脸颊,组成粘稠的发股,顺着脸颊往下面缠绕。 一股股尸臭味传进鼻端。 “救……” 管家拼死发出一个字眼,下一刻,一股巨力沿着发股传来,一把把他拽进水中。 明明只能半直着腰的车厢,此刻竟然深邃无比,在发股的拽动下不住下沉。 咕噜,咕噜…… 管家挣扎着,口中喷吐着水泡。 可是…… 他根本无法挣扎开发股的纠缠,缠绕的越来越紧,下沉,下沉,下沉…… “咦!?” 交错而过的马车车厢中,返回御拳馆的白信,突然间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睛。 明霁雪道:“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弄错了吧。” 099走娘家(求订阅) 下了马车,距离御拳馆尚有数十米,白信一行三人远远的就看到了手持长枪尖刀的哨兵。 御拳馆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模式,每天都有哨兵在学馆外面把守,里面还有专门的巡查弟子巡查,一方面时防止馆内弟子私自外出,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无知民众闯入,惹出麻烦。 “站住!这里是武学重地,无关人事不得入内!” 守在大门外哨兵见到三人走来,立刻出声喝止。 在明晃晃的灯火照耀下,看得见这些士兵身着暗青色皮甲,手中皆持着长枪,气势凌厉。 几人身上有无形的煞气弥漫,一个个眼神有神,动作刚健,显然都是经历过生死搏杀,实力也非常不错,不是一般的士兵可比。 “这是我的信物,我要带她进去。” 白信拿出信物,指了指站在身旁,扯着自己袖子的祝玉妍。 “这是我的凭证。” 明霁雪拿出了自己从庶务处领到的凭证,亮给哨兵查看。 “草庐信物!” 一名领头的青年见到白信手里的碧绿如玉般的竹片,顿时一怔,继而上下来回打量白信,仔细端详,像是要看出花来一样。 “怎么了?” 白信没有从他眼里感受到丝毫的敌意,但也没有好意,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道:“身为草庐主人,我应该有资格带人自由进出御拳馆没错吧?” “当然,你当然可以带人进去。”青年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如果你能保证信物一直在你手里的话。” 白信目光一凝,若有所思。 “放行!” 青年挥手让哨兵给三人放行,又提醒道:“下次进出御拳馆,别忘了换上庶务处分发给你们的制服,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多谢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白信朝着青年道了声谢,越过哨点,三人向馆内走去。 目视着白信缓缓走远,青年收回打量的目光,转向其中一个哨兵,使了一个眼神,哨兵点点头,执着火把走到旁边,对着某处划了三个圆圈。 过了片刻。 学馆内有数处地方亮起如豆般的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摇了几下,然后熄灭。 见状,哨兵灭了火把,向青年复命。 “这下学馆里要变得有意思了。”青年想起了什么似的,嘿嘿笑了。 后面发生的一切,白信三人并不清楚,但白信自踏入馆内的土地的那一刻,心里便突然有了一种明悟,有麻烦在前面等着自己! 果不其然。 刚沿着大路走出不远,夜色中突然有疾劲的破风声传来,由远及近,以尽快的速度接近这边,继而,一道凄厉的破风声呼啸响起。 “白信,我向你发起挑战!” 浑厚沉重的声音在旁边的夜色里突然响起,伴随着飞来的是一块木牌。 夜色与道旁火光交织的视野里,白信依然看的分明,那木牌以坚固耐用的桃木做成,正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战”字。 “是挑战牌!” 白信目光一动,认出这就是册子里提到过的,用来向别人发起挑战的牌子。 眼见挑战牌朝着自己笔直飞来,力道且还不小,大有先声夺人之势,白信忍不住笑了笑,随手接住,悄无声息即卸去力道,完好无损的接住挑战牌。 几乎是在白信接住挑战牌的瞬间,大大小小的惊呼声在远处传来,一道道身影宛如脱缰的野马在夜色飞速掠过,朝这边抢来。 这些都是得到草庐主人回来的信号的学馆弟子,为了尽可能地抢在前面向白信发起挑战,他们收到讯号里立刻飞速赶来,可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们个个身手不凡,动作迅如骏马,灵巧宛如飞鸟,瞬息间,道道人影掠至身前,见到白信已经拿到了挑战牌,不由得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还有人直接阴阳怪气起来。 “糟糕,被人领先一步了!” “是谁?哪个混球跑的这么快?大家明明是同时得到信号的,他长了翅膀了么?” “哼,得意什么,跑得快,死的快,你以为能上虎榜的人只是浪费虚名么!” 他们之所以这些羡慕嫉妒恨,是因为御拳馆里有规定,学员之间互相挑战不是没有规矩、场所限制的,像是厕所、食堂、浴室等等公众场所,绝不许学员们发生冲突。 此外,挑战也是有程序的。 学员想要挑战另一位学员,需将自己的挑战牌扔给对方,如果对方接受,则挑战成立;如果对方不接受,挑战就不成立,学员不得强行与对方发生战斗,一旦有人触犯,势必受到极其严厉的责罚。 一下子呼啦啦冲出这么多人,还个个明显是不怀好意,祝玉妍像是被吓坏了,一个字躲到明霁雪怀里,埋起小脑袋。 明霁雪连忙柔声安抚。 白信倒是十分镇定,甚至淡然的打量着这些人,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极度的自信,颇有点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的味道。 他从了解草庐主人享受的各种令人眼红的福利待遇之后,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幕,之所以介绍挑战牌,是打算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免得这些人天天挑战自己,浪费宝贵的时间。 “你们这些人明明争着抢着想要找人挑战,却一个个怕苦怕累,贿赂了哨兵放出讯号,自己躲在宿舍里偷懒,哪像我,从一开始就堵在这里,你们晚到只能怪你们自己不争气!” 浑厚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抱怨的所有人数落了个遍,接着,一道壮硕的身影从夜色中走出来,来到白信不远处的灯火之下。 “你们应该感到羞愧!” 这人虎目一扫,蔑视的扫着众人。 这一下,不少人沉默下来,暗暗检讨自己失策,但更多的人是被他的话惹怒了,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更有人叫嚷起来,和这人大声对骂。 这人也是个暴脾气,当场回嘴,毫不相让。 一时之间,凝聚各地方言精髓的问候语飘满场中,场面一时十分热闹。 白信:满头问号·jpg! 你们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吗? 怎么说着说着自己人快打成一片,把我这个主角忘在一边? 这算什么放置y吗? ………… 就在御拳馆里上演着闹剧的时候,与他们而言事关生死的讨论正在皇宫中上演着。 陈设奢侈,充满艺术美感与文化厚重感的居所之内。 身着天子服的宋皇帝坐在案牍之后,右手边站着一名老太监。 说是太监,却又不像是太监。 说他是太监,是他穿着、打扮皆与殿上侍奉的其他太监差不多,只是更为华贵。 说他不像太监,是他面如蟹壳,色近青砖,白眉如雪,唇角下撇,威仪肃肃,单凭这副相貌,分明就是一个老将军! 在宋皇帝的左手侧,立着一位道士。 他道袍裹身,头顶道冠,须发皆白,脚踏道靴,手执拂尘,身挎一布包。他人虽然上了年纪,可面色红润,肌肤光滑,宛如婴儿,腰不垮,腿不弯,真个是目如晨星精光闪,气势如虹立如山。 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一个得道大士! “王卿家,你此时求见寡人,有何要事?”宋皇帝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案牍上的字画抽出来,略带不满的看向前方中年人。 这中年人身着朝服,气度不凡,面色文雅,行礼后禀告道:“启禀官家,犬子泽岚此行西北,不负官家重望,成功寻到重宝,日前返回京中。微臣唯恐官家心急,这才趁夜觐见,还请官家恕罪!” “哦,王卿家所言当真?朕要的东西他真的找到带回来了?在哪里?快快快,呈给朕看。”宋皇帝听到这话,顿时双眼一亮,急不可待的连声催促,如果不是顾念着为君仪态,只怕已经站起来冲过去。 王甫心中一喜,官家如此失态,这寻宝献宝的功劳绝对不小。 他连忙从袖中抽出一副画,弯腰递出。 老太监轻轻“嗯”了一声,旁边的侍立的小太监忙走上前去双手接过画,呈送到老太监手里。 老太监掂量了一下,又放到鼻前嗅了嗅,微微点头,这才把画递给宋皇帝。 宋皇帝早已经等的迫不及待了,拿了画连忙打开,只见这副画画着一家四口,一个男子一手扶着一个妇人,一手牵着儿子,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眉目之间,满是宠溺疼爱之色。 看得出来,作画之人画工不错,寥寥数笔就将男人对妇人的疼爱、对孩子的喜爱,以及妇人对襁褓中孩子的母爱,孩子的调皮捣蛋等等细腻情绪刻画的入木三分。 纵然是以宋皇帝专业级的眼光,也觉得这幅画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就是字丑了点!” 宋皇帝嫌弃的瞥了一眼空白处刺目的黑色字迹,越看越觉得碍眼,尤其是那为这幅画命名的三个大字,更是大大的拉跨。 “走娘家!” 没错,就是你想象得那个走娘家。 “字坏!起名的水准更坏!” 宋皇帝小声的低估了一声,又把画看了几遍,仔细寻找着什么。 半晌,他放弃了。 “大师,这幅画真的如你所说,能让我得偿所愿么?”宋皇帝扭头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呵呵一笑,捋着胡须,道:“陛下,可否容老道上前确认一番。” “好好好,大师快请鉴别。” 老道士一甩拂尘,走上前去,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老年人的白嫩手指一碰画卷,顿时身体一震,脸上显出丝丝喜色,恭贺道: “陛下,这画确实是老道所说的宝物。只要老道准备妥当,运转师门秘法,必定能依着画中留存的印记,找到秘境,令陛下得偿所愿!” “好!太好了!”宋皇帝喜形于色,“王爱卿,这次你家儿子办事可靠,寻宝有功,朕一定会重重赏赐。” “微臣替犬子谢过官家洪恩!”王甫叩谢道。 宋皇帝点点头,又道:“大师,你看要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妥当?” 老道士后退数步,陷入沉思,似乎是在估算什么,片刻后才道:“师门秘法所需之物,皆是珍惜贵重之物,又需大量钱财,即便是有皇家藏库供应,缺口也是极大,依老道之见,只怕要数年之久才得齐全。而且……” “而且什么,大师但说无妨,朕绝不怪罪。”宋皇帝忙表态道。 “现今天地有变,鬼祟横行,老道只怕它们会大大拖延秘法成就日期,耽误陛下的大事。”老道边说边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 宋皇帝愣了愣,鬼祟作祟的事情他确实有所听闻,但已经着六扇门的诸葛神侯全权处置,料来应该很快就能稳定局面,可老道这么一说,他心里不免起了别的心思。 “米公公,你觉得这事怎么办?” “诸葛神侯一向办事稳妥,不负官家所托,相信鬼祟虽然凶险,想来也难不住他,只是需要时间罢了。但是,官家的大事也不能耽搁,必须尽快筹备,以老奴之见,不如再增加些人手,尽快把鬼祟之事处理干净。” 米公公似是早有预案,回答起来有条有理。 “增加人手……”宋皇帝若有所思,心中计较起来。 米公公说完话,后退一步,隐晦的丢了一个眼神给王甫。 王甫会意,连忙上前奏道:“启禀官家,犬子此次自西北归来,言道各地鬼祟所怪之事日益严重,各地官府应对失当,造成无数民众惨亡,人员物产损失不计其数。而且,还有江湖之人趁势作乱,打家劫舍,祸乱地方,民众不堪其苦,身陷水火之中,而六扇门应对此事已经是捉襟见肘,难当大任。以微臣之见,不如再组建一个部门,抽调一些好手填充,专门处理鬼祟作怪之事,六扇门仍旧履行原职,为官家收集各种所需之物!” 宋皇帝想了想,点头道:“王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新建一个部门,所学人手该从何处调配呢?” 王甫忙道:“犬子泽岚颇认识一些有能力的人物,他们有志为官家排忧解难,报效朝廷,只是因为出身,不能为官家效力,如果官家同意,微臣可令犬子招揽他们,让他们为官家效力。” 宋皇帝点点头,但是没有做出决定,而是征询老道士的意见:“大师以为如何呢?” 老道士仙风道骨,淡然一笑:“王大人此法可行,只是镇压鬼祟、涤除妖邪,乃是我道家应为之事,陛下应许的话,老道少不得懂用这点脸面,请出道门英杰,为陛下效绵薄之力!” 宋皇帝一听,顿时喜道:“有大师出面,真是再好不过了。以朕看,这个部门不如就交给大师……还有王爱卿筹备吧,人员物资调配,一应所需,皆有大师一言而定,朕全权委任。但是朕只有一个要求,务必尽快完成秘法!” “老道责无旁贷!”老道士低头道。 “臣,遵旨!”王甫再次叩谢。 这时,宋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米公公道:“周侗那老货最近在干什么?” “回官家,周大师最近沉迷下棋,每天吃饱喝足,就与邻居老叟下棋,不可自拔。” “这老货的小日子过得倒是舒坦!令朕都有些羡慕了!”宋皇帝哈哈一笑,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笑道: “这样吧,你明天传朕的旨意,让他从御拳馆里挑出一批精英,加入大师的部门……嗯,就叫镇邪司吧。还有,你告诉他,必须挑高手,不许滥竽充数,朕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老奴,领旨!” 米公公低头领旨,无人看到他眼角掠过的一缕异芒。 100金刚(求订阅) 闹剧很快告一段落。 挑战白信的青年不再理会其他人,凝目望向白信,目光之中战意汹汹。 这人身形高大壮硕,身高足有一米九以上,比之尚未成年的白信足足高出一大截,站在灯火下的道路上,好像一根铁柱,加上那一身把衣服撑的高高鼓起的肌肉,沉着脸站在那里,自有一股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气息。 “白信是吧,我叫石泰。” 壮硕青年开口,语气透着一股豪爽,自报家门后,再接着说道:“我想你也明白我挑战为了什么,先说好,咱们一对一比斗,我长你几岁,为求公平,我不占你便宜,我拿手功夫是一门少林伏虎拳,兼修外家横练功夫,待会儿动起手来你可仔细了!” “你貌似是觉得年龄比我大就占便宜,啧,我很欣赏你的自信。”白信很认真的打量了石泰一眼,把背后的包袱和刀剑交给明霁雪,让她带着祝玉妍退开,才道:“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伏虎拳练的如何,出手吧。” “你要和我比拳脚功夫?”石泰虎目一沉。 “我新得了大力金刚指和金刚般若掌两门功夫,对拳脚功夫也很擅长!” 白信再次开口,语气认真道:“来吧,不要束手束脚的,让我瞧不起!” 石泰听到这话,不由双眼一亮:“好小子,有骨气,够爽快,我喜欢你的个性!今天这次比斗无论胜负如何,我都认了你这个朋友。改日必要请你去京城最有名的馆子一醉方休!” “一言为定!”白信道。 “好!我要出手了,注意了!” 石泰深吸一口,气息沉凝,猛地上前一步。 而就在这一简简单单的一步之内,他拱项缩头,瞠目眺牙,身躯微微伏地,虎目煞气腾腾,场内外所有人仿佛看到了一只傲啸山林的斑斓猛虎,给人一种凶猛狂野的兽性气息。 “好厉害的拳术境界,最起码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石泰这混球的伏虎拳更厉害了!” “拳术境界提升还在其次,更厉害的他这身兽性气息,分明是把握住了自身气机,有资格和咱们馆内最顶尖的那批人一较高下了!” “这混球本来就是拳道的第二人,现在又把握住了气机,看样子是把咱们彻底甩开了!” 道路两旁,观战的学员们全都心情复杂。 把握自身气机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难比登天。 诚然通过修练各种武术,苛求对术的境界的提升,修练内力等等,都能够起到磨砺精神,壮大意志,令精神力逐渐壮大的效果,理论上把控住自身气机并不难。 可是这种修行方式极为倚重个人的天赋资质,天赋够强,就能轻而易举的掌控气机,令战斗力暴增,天赋弱,就只能乖乖的修练,按部就班的在一流之境气行大周天后修练练拳化脑,但尴尬的是,练拳化脑也不是是个人就能掌握住的,许多一流高手就因为天赋不够,终生无望掌控真气,领悟出势。 武道上层领域,对天赋不够之人就是这么残酷! 御拳馆内的弟子都知道一个事实,越早把握气机,越是有充足的时间去磨合气机与术,领悟出势,提炼真气,也即是说,把握了气机,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练拳化脑的门槛。 只要不中途出现意外,未来注定有望冲击宗师之境! 此刻的石泰,已经和馆内最顶尖的精英弟子一样,和这些普通弟子之间树立其一条天堑。 更残酷的是有些人终生无望跨越! 石泰放开气机的瞬间,如猛虎捕猎般的气息便一下子落在白信身上,精神顿时一沉,宛如被无形力量压迫住了似的。 白信也没想到,随便跳出来一个挑战者居然都是掌握气机的天才弟子。 而且气机凝练,兽性十足,比他遇到过的那个韦天高还要强盛不止一筹! 御拳馆的底蕴令白信更高看了一眼。 不过这区区的气机,还困不住白信,他琢磨了一下,亦放开自身气机。 嗡! 下一刻,一股安定、祥和的气机自白信身上升腾而起,清圣之气缓缓荡开。 刹那之间,兽性气机被驱逐。 这是…… 瞬间,场中的石泰,和场外的学员们全都色变,乃至大惊失色。 “气机!真的是气机!” “又一个掌控气机的天才!” “而且年纪才这么大,他、他、他……真不是人!” 学员们一片哗然。 以他们所学所知,能够在白信这个年纪,掌控气机,且庞大程度丝毫不弱于青年天才的人物,无一不是名载武道史册的一代天骄,一旦成长起来,必定是非常可怕的人物。 石泰也是内心震动,惊讶无比。 他本拟自己自把握气机后又蛰伏数月,亮出气机之后,对方就要战意大消,丧失斗志,就算有例外,也必然被自己的伏虎气机震慑,十成武功发挥不出来两三成。 但是他没有想到,白信不但也掌握了气机,也分号不比自己差。 “既然如此,那就手上见真章吧!” 石泰眼中暴戾之色剧增,猛地一跃,这一下好像一只猛虎蛰伏良久终于朝猎物捕杀过去,足足跳出数丈远,弹指间就来到白信身前。 伏虎拳第一式——猛虎捕杀! 这套少林拳术,乃是一等一的象形拳,取猛虎捕杀猎物,傲啸山林之象,第一式猛虎捕杀是将猛虎对猎物猛然出击时的凶猛之态的极致体现,讲究一个快、准、狠,传闻中如果练至大成,气、术、势三者合一,一旦扑出,便是所向披靡,难以抵挡。 壮硕的身形撞穿空气,石泰一爪打出,在武者远较常人敏锐的精神感知之中,就如一匹斑斓猛虎,从山林中捕杀而至,手便是爪,腿即是尾,一股纷纷夹杂着血腥气息的兽性气息就将白信整个笼罩,令得他周身的空气掀起一股狂风。 “好拳术!” 白信眸子一闪,心中欢喜,总算不枉我特意把气机控制在相等水准上。 电光火石之际,他不躲不闪,安定、清净的气机在身上流转,身形微转,收臂如鞭子般抽爆狂风,掌如山岳,一掌劈向虎爪。 金刚般若掌! 嗡! 一掌打出,白信的气机在石泰的眼中变化,安定、祥和之意陡然变化,变得凶猛,残暴,而白信那单薄的身形,好似突然间膨胀起来,宛如一尊斩妖除魔的金刚,一掌朝着他碾压而至。 “果然是佛门功夫!” 石泰惊喝一声,力量再增三分。 砰! 一声闷响,两者之间,一团空气炸开,生出尖锐的气鸣声。 翻滚的气浪,直接把脚下道路犁出道道沟壑,尘土飞扬,狂风四起。 “挡住了?” “居然正面接住了石泰的拳术?” 旁观的学员们相顾一眼,瞳孔深处皆显现出来几许震惊和难以置信。 此时,他们终于肯定,眼前这个少年不仅仅是以十五岁之龄把握气机的天才,更是一个有着傲视学馆一种弟子的恐怖实力,至少在力量和拳术境界方面,丝毫不亚于拳道第二人! 而此时,石泰与白信正面交锋,掌爪互碰,两人身体不由同时一晃,顿时惊讶察觉,原来对方也是有着六合归一境界的武术根基! 两人一个拳术境界高,一个年龄大,力气浑厚占优势,对拼的第一招竟是平分秋色。 但是随即,石泰就意识到白信身上的不妥。 气机与功夫不契合! 像是石泰与同辈的其他天才弟子,把握气机固然是凭着天赋优越,但也与他们修练的武功的境界提升分不开,术的提升与精神气机相辅相成。故而他们一旦把握住气机,气机与武功的契合度就达到极高的程度。 他们放开气机后,不但对身体的细微操纵有莫大提升,还可以加速内力运转,让武者出手的招数威力大至异乎寻常,甚至还能小幅干扰对方的思绪。 而白信给石泰的感觉却并非如此。 在他的感觉中,白信的气机安定、祥和、清净,但却唯独没有掌法中那种刚猛凌厉,无坚不摧的意味,掌发催动之间,气机与掌法并不契合,就像是强行把两种性质相反的东西混合在一起,气机不仅没有增幅战力,反而起到了削弱效果。 他弄不清楚白信是怎么回事,但却敏锐的意识到,这将是他制敌取胜的关键所在! 于是,他身法一变,猛攻猛打,一套伏虎拳打的虎虎生风,精彩纷呈。 这套伏虎拳乃是少林派的秘传拳术,是石泰的祖父偶然救下一个被人追杀的少林高僧所赠,他从小苦练,如今已经把这套拳术融入这副身躯,尽得其中精髓奥妙。 只见他底盘扎实,进攻时迅速准确,防守时密不透风,身法敏捷灵活,动作刚劲有力。一招一式,似粗实细,拳、掌、指、爪,劈、打、抓、戳,变化微妙,直把白信杀的左支右绌,落入下风。 而白信尽管被人压着打,却并不慌张,脸色平静,神色淡然,金刚般若掌与大力金刚指交替施展,爪来掌往,拳来指去,虽然局势被动,可始终把对方的攻击全部挡下,完好无损。 在格挡之际,他暗中细心体会大力金刚指与金刚般若掌的诸般奥妙,以自己所学的佛门思想印证,将其融入心灵。 在石泰狂暴的进攻之下,他对这两门功夫深藏的佛门思想的体悟也在不断深入,以往只是死记硬背的经文,在此刻突然通了。 “佛问:‘何谓金刚’?” “答言:‘无能截断者。以故名曰金刚。佛不可议。诸法亦不可议。以是为金刚。’” “金刚者,般若空慧,能够击破一切邪见与结缚。” “般若者,智慧也……” 白信的心灵之中,种种感悟与佛经文字交相辉映,刹那之间,安定、清净的佛门气息中陡然出现一股‘杂质’,像是山峦般厚重,不可摧毁,不可动摇,又像是宝刀利剑,无坚不摧,无物不断。 突然间,石泰发觉白信的每一招都无比沉重,难以抵挡,明明力量并没有增加,但他在肢体交接之际,硬是有种无法招架的感觉。 他暗叫不好,知道这是自己受到了对方气机的影响,猛的一咬舌头,鲜血从口中喷出来,疼痛瞬间让他摆脱这股气机,他心知不能久战,脚步一错,左右手各呈虎爪,一左一右,分别抓向白信的太阳穴和咽喉,直拿两处要害。 白信这个时候,根本没有闪避的念头,掌出如山崩岳倾,瞬间轰爆空气,闪电一掌印向石泰胸口,居然丝毫不管他扣向自己要害的虎爪。 同一时间,他的气机猛地一收,那股安定、淡然、清净的气息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坚不摧,但又坚不可破的厚重刚猛的气息。 在这股气息出现的那一刻,石泰背脊一下汗毛竖起,恍惚间,他看到眼前的不再是一个少年,而是切切实实的一尊金刚尊者,刚猛凌厉,仿佛没什么能够打破它,亦没有什么能够招架它,只要被他一掌打中,便是化为齑粉之时! 而他的虎爪,是那么的软弱无力,只怕连给对方饶痒痒都不够!! 在一瞬间,石泰内心动摇了。 几乎是本能的,他把双爪收回,以伏虎拳中最擅长防御的招数架起拳架,挡在白信掌前,同时狂催内力,务求挡下这一掌。 咔嚓! 一声爆豆般的脆响,石泰惨呼一声,继而白信的手掌按着他的双臂,长驱直入,撞在了他的胸口。 砰! 那铁桩般壮硕的身影好像稻草一般横飞出去,把数丈外的小树撞断,砸在地上。 白信没有追击,站在远处,仔细吸收着刚刚战斗中的所得所悟。 经此一战,他借助对方的拳术与气机的压迫,终于把大力金刚指和金刚般若掌中的霸道和刚猛的意味吸收,融入心灵,把控住了这股最能发挥自己气机优势,又契合所学武学的新的气机。 对“金刚”的体悟,终于有了新得认识。 所谓金刚,简单说就是—— 你只管大力,剩下的交给奇迹! 莽就完了!! 101夜访青楼(求订阅) 比武场外围,观战的学员都感到呼吸一窒。 这样的结局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前一刻还压着白信打、占据优势的石泰,怎么突然间局势逆转,就被人一掌打飞了呢? 很多人想不通。 这时候,石泰翻身从地上跃起。 他扶着右臂,脸上没有被打败的失意和恼羞,看向白信的目光只有惊诧。 仿佛是在看一头怪物! “刚才那一瞬间,这小子的气机变了!” 石泰眼中有厉芒闪过。 作为当事者,他比其他人更了解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白信的气机在瞬间切换,换成了无比契合拳脚功夫的某种佛门气息,令战斗力瞬间大增,一举突破并碾压了他的气机。 气机被破之时,他更受到对方气机的影响,判断失误,从而被人家一拳搞定! 想明白这些以后,他才更加惊诧。 因为他几乎能够肯定,白信第二种气机是先前没有掌握的,也即是说,白信在与他切磋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强行捏合气机与功夫,令两者适应彼此,而是直接另起炉灶,以拳脚功夫中的精髓为源头,飞快的诞生了新的气机。 旁人把握一种气机已经是千难万难,而他居然在短短时间里,还是在切磋中轻而易举的就掌控了新的气机,行为之骇人,简直超出石泰的想象。 这事如果传出去,恐怕能惊掉无数人的下巴。 现在,他终于明白,眼前这小子能上虎榜不是没有原因的。第十名的排名不仅不高,反而还大大的低估了他的能为。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人! “我输了!” 石泰终于叹了口气,服输道:“没想到你的精神意志这么强大,对气机的把握简直是厉害的吓人!我平素没服气过什么人,对你算是彻底服气了。” “承让了。” 白信微微颔首,谦逊一笑。 接着,他看向场外其他人,问道:“可还有人不服,要挑战我的?” 场外的学员听到这话,有一个算一个,登时全都心中凛然,默不作声。 把握气机以后,武者的实力增幅极高,石泰的个人实力之强,已经是他们这些人之最,令石泰都不是对手,他们自然更加不堪。 这时候跳出去岂不是平白找揍! 傻子才没事找打呢。 见这些学员都不吭声,石泰哪还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当下扬声道:“好啦好啦,既然不想动手,那就各自回去,别挡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说罢,他朝白信挥了挥手:“石某说话算话,明天我有三天假期,可以外出,想请白兄弟出去喝酒,还望白兄弟不要拒绝。” “好。我一定奉陪。” 白信一口答应。 “告辞。” 石泰拱了拱手,和其他学员离去了。 “咱们走吧。” 白信招呼祝玉妍、明霁雪一声,返回草庐。 路上。 明霁雪与两人分道,径直回了宿舍。 白信领着祝玉妍回到草庐,让梅姐安排祝玉妍住下,自己去了练功室。 坐在床榻上,他回味刚才那一战。 自己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从新把握气机,与天资领悟力并没太大关系: 一来是他修练观法有了成就,精神意志强大,气机的量比初入宗师的武者还多,在精神方面的操作远比一般人来的更加容易。 二来嘛,大力金刚指和金刚般若掌,乃至是金刚伏魔神通,都是纯正的佛门功夫,与佛门观想法虽然修行之路不同,可到底同源,彼此印证,无形中又降低了把控气机的难度。 再者说,这三门功夫都已经被白信练到圆满境界,按照武道标准衡量,已经把‘术’提升到了极点,三者结合,就是一个笨蛋也能轻松把握气机。 更何况白信又不笨。 “经此一战,气机的奥妙比我想象的更加精深,大有挖掘利用的空间,所以,接下来我不但要抓紧时间修练天心莲环真气,练拳化脑,还要努力提升这股气机,令其不断壮大,与大力金刚指等功夫契合,练出金刚伏魔的势来。” “还有血战十式,身为金刀门未来的掌门,这门功夫可不能拉下。对了,这门功夫我完全可以配合‘岱宗如何’进行修炼,一举两得。” 白信越想越觉得可行,很快明确了未来这段时间内的修练重点。 接下来,他利用三倍时速的优势,轮番修练血战十式、天心莲环、把握气机。 埋头苦修之中,不知时间流逝。 突然间—— 一股熟悉的气息自外界传来,分身内的精神瞬间抽离,回到现实。 白信起床,走到窗户口。 目光洞穿夜色。 一道人影如鬼影般正向这边悄无声息地掠来。 是石泰。 他右手带着伤,用白布包着,吊在颈下,神色之中带着兴奋。 “石兄,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啊?”白信压低声音道。 石泰刚刚跨过小桥,就听到声音响起,微微一惊,听出是白信的声音后,立刻兴奋道:“白兄弟,有一幢天大的好事被你我撞上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跟我一起出去。” 白信忍不住好奇道:“什么事这么着急,非要深夜去?” “来不及细说了,白兄弟要是相信为兄的,就别问那么多,赶紧跟我走。” 石泰面色焦急,低声催促道:“如若不然,我就自己去了。晚了可就要抱憾终生了!” 什么事情让他这么在意? 白信心里更加好奇了。 精神感知中并没有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敌意和恶意,他想了想,便写了张字条压在桌上,换了御拳馆的制服,带上天伐剑,悄无声息地从窗户传出,飞絮般落在石泰身边。 “好轻功!” 石泰双眼一亮,忍不住赞了一声,然后拉着他就走,“快快快,要不然就错过了。” 在他的催促之下,白信不得不跟着施展轻功,凭借信物出了大门,往城中繁华处掠去。 大赵国虽然在某些方面与白信前世古代相差很远,但是在文化、传统,乃至事外部环境上,却与北宋有着惊人的相似。 高度发达的经济贸易,催生了各种史无前例的政策,全面取消宵禁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白信跟着石泰进了商业区之后,深夜中的东京城屋舍鳞次栉比,灯光明亮,街道繁华,游人如织,喧声鼎沸。 一眼看去,绸缎铺、布行、纸行、书行、肉铺、药行、珠宝行、武馆、酒楼……俱都在开门迎客,热闹繁华处,仿佛置身于前世商业街。 过不多时。 两人在一幢灯火辉煌的楼前站住。 幽深夜色中,这栋楼灯火通明,格外的堂皇。大门前车水马龙,来往的人都是衣着华丽光鲜,热闹非凡。 两人还没进门,就能听到楼里传出的歌舞喧闹声,以及空气中浓重的酒臭味和脂粉香。 舍脂馆! 白信隐约看见大堂里姿态暧昧、神情迷离的男男女女,一个个的衣衫不整,拉拉扯扯的,不由得斜了石泰一眼。 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半夜不睡,火急火燎的把他叫出来,就是为了逛窑子!? 太饥渴了吧! “石兄,我年纪还小,这种场合恐怕不适合我!”白信正色道。 石泰一拍胸口,豪爽道:“今晚一切花销,石某我包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我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好,兄弟舍命陪君子!”白信视死如归道。 “哈哈哈,好兄弟,走吧。” 石泰揽着白信肩膀,一起进了舍脂馆。 馆内一片淫靡奢侈之气。 一位位衣衫华贵的男子,或老或少,身边围着几个模样周正的女人,有的斟酒,有的调笑,一双大手东摸一下、西摸一下,乐不可支。 来往招待服务的龟公具都衣着不凡,举止有礼,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石泰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招来一个龟公,得知包厢早就被订完了,便搭上了一块银子,让他带着两人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两人坐下。 石泰点了不少美食美酒。 白信向来是不喝酒的,便以茶代酒,尝了不少美食,尤其一道清炖黄河大鲤鱼,真是味道醇厚,香辣可口,吃完颊齿留香。 两人边吃边聊。 白信有意打听御拳馆的精锐弟子的讯息,石泰毫不保留,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甚至好心的帮他梳理其中的人脉关系,让白信对馆内弟子间的派系了如指掌。 正说话间,只听一声锣响。 馆内正中央建造的四方台,走上来四个美貌娇娘,或是怀抱琴瑟,或是手拿箫管,四人衣袂飘飘,长袖广裙,妆饰淡雅清新,不似寻常女子。 台下一片安静。 只见四个美娇娘上了台,按次站定,有人弹奏琴瑟,有人以箫相合,有人放声清唱。 琴瑟婉转,箫声瑟瑟,歌声清扬悦耳,四者合一,谱写出一曲令人沉醉的佳曲,令人随之徜徉于潺潺流水,高山飞云之中,心驰神醉。 别看石泰五大三粗的,可欣赏水平却不错,满脸沉迷,边听边用手指轻敲桌面,就连饱受前世现代音乐影响的白信,也不得不发出赞叹。 这才是真正的国乐! “一群庸脂俗粉,好好的曲子都被玷污了,真是不堪入目!更不堪入耳!” 突然间,旁边传来一人的鄙夷声。 好好的享受被人打断,石泰顿时一阵恼怒,白信也是心有不悦。 平心而论,这四位美娇娘虽然不是绝色,却也个个长相不俗,体态出众。 纵然是上辈子看多了网上各种精修美女图片、开了十二级美颜效果的大小美女网红的白信,也觉得这四位美娇娘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更难得的是,她们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言行举止与服装装扮天生契合,那种天然而成的气质神韵绝对不是前世那群拙劣的、化着现代妆披着各种魔改汉服的生意人所能比的。 两人不爽的扭过头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巧了,还是熟人。 “周兄,原来是你。”石泰眼睛一亮,向这人招呼道。 “哦,原来是石兄,还有这位白兄弟……”周邦彦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拱了拱手,见那边桌子只有两人,索性走过去一起坐。 “你认识我?” 白信表面讶然,心里却是陡然一惊: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莫非调查过自己? “这……咳,其中的因缘咱们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周邦彦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窘迫和不自在,连忙出言岔开话题,三说两不说,话题就扯到了四个美娇娘身上。 “两位请看这四位女子,身上的衣服虽然清雅,言行举止也是婉约得体,可实际上她们眼神放荡,内里春意昂昂,显然是雅致在外,内里不堪,这番装模做样,无非是自抬身价,勾人眼球罢了。” 周邦彦摇着折扇,气度十分悠然,点评了四人以后,又忍不住批评她们的音乐技艺。 “你们再看她们的乐器,那个琴师,第三根琴弦下面有一片污渍,瑟的第五根弦音线失准,哎,就是这,听出来了吧……还有那个唱歌的,气息不稳,音调忽高忽低,完全冲撞了箫声……” 石泰本来还觉得这四个美娇娘演奏的不错,姿色气韵也没得说,结果被他这么一通说下来,竟都越听越觉得有理。 周邦彦把四人批得一无是处后,怅然一叹,道:“这等庸脂俗粉真是败了周某的兴致,只希望崔大家快点出来,让周某洗一洗眼睛,一睹佳人身影,以慰相思。” “哦,原来周兄来此也是为了见崔大家。”石泰一听,顿时笑道,“实不相瞒,我们也是为崔大家而来的。” 白信见两人对这所谓的崔大家都极为推崇,不禁起了好奇之心。问道: “你们所说的崔大家是何人?很出色么?” “白兄弟居然不知道崔大家的大名?”石泰神色惊讶的就像白信刚知道吃饭要用筷子的一样,诧异道,“崔大家名满东京,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三岁小儿,没有不知道,白兄弟你居然……”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 白信心里好笑,解释道:“白某是外地来的,刚到京城没几天。” “原来如此。” 石泰点点头,正要给白信来一番科普,却听周邦彦猛地把折扇合拢,一敲桌面,示意两人不要说话,低声道: “崔大家登场了!” 102崔念奴(求订阅) 高台上。 四位美娇娘退居台边,让出主舞台。 突然间—— 一道道彩带从两边飞入高台。 彩带飘过。 高台上陡然出现一位女子的身影。 她脸上还是蒙着一层轻纱,虽薄如蝉翼,却遮挡绝大部分光线,让她五官若隐若现,就像雾气缭绕鲜花,神秘而飘渺。 身着金黄云烟衫,逶迤拖地金色留仙裙,手挽水蓝薄雾纱,手持轻罗小扇。 头挽飞仙髻,戴五色宝冠,项饰璎珞,腰系玉带,手带环镯,腰肩处绕着水蓝彩带。 她衣饰、发髻雍容华贵,尽显高雅脱俗之姿,行走举止之间,飘带旋迥,纤尘不染,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不得不说,这位佳人自一登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男的固然的心醉神迷,女的也不免为其风姿所慑,说不出话来。 就连让出主舞台的四个美娇娘,也是心甘情愿为其奏起清扬乐声。 款步缓行的佳人,身姿窈窕,如江边青柳,随风轻舞曼妙绰约。 其体态轻盈,舞姿曼妙,优雅的扇舞,配以飘曳的长裙,飞舞的彩带,迎风舒卷。 恍惚间,众人仿佛见到了一位仙子迎风飞天,四周流云飘飞,彩带飞舞,鲜花纷落。 真可谓是一舞迷众生,再舞倾人城。 有诗赞曰: 轻罗小扇白兰花, 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 回眸一笑胜星华。 美好的时光顷刻即过。 只见佳人一舞舞毕,手挽一束素白丝带,纤腰一荡,人真如飞仙般掠入空中。 她绕着高台曼妙飞舞一周,突然彩带纷飞,人影骤然消失不见。 舍脂馆内久久没有声息。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如梦方醒,拍掌叫绝,顷刻间,掌声如雷。 白信回过神来,“这就是崔大家!” “不错,这位就是以舞名满东京城,令无数人为之痴迷颠倒的崔大家崔念奴!” 说起这位佳人,周邦彦眼神中亦是流露出崇拜之色,语气飘忽。 白信见他满脸沉迷,不愿清醒过来的模样,遂低声问石泰: “不知这位崔大家是什么来历?” 石泰滔滔不绝的介绍道: “这位崔大家艺名崔念奴,是当今东京城中最著名的清倌人,亦是无数人公认的汴京二娇之一,不知有多少王孙贵族、达官贵人想要一亲芳泽。 她的父亲原本是前朝官员,名声极好,她从小就有才女之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蹈更是一绝。只可惜她父亲卷入朝堂政治风波,被人反攻倒算,气绝身亡,又连累全家都被抄,她也被罚入娼籍,沦落教坊官女支。” 说到这里,石泰露出愤愤之色,低声骂了不少人,接着才有说道: “就在崔大家即将被关进教坊时,她父亲的一位旧友从地方调入京城,闻讯立刻设法相救。只因案子是先帝御批判罚的,无人能为她家翻案,那位大人想尽办法也只能把她改判为卖到风月场所,暗地里为她购置了私宅,让她在私宅里生活,虽然依旧是娼籍,可生活却与一般女子无异。” 白信越发好奇道:“那她怎么还在这种场所跳舞卖艺?” “你以为崔大家的舞蹈是轻易看得到的么!” 石泰轻哼,斜了白信一眼,道:“崔大家是那种冰清玉洁的仙子,本不应该出现在风月场所,只是那些陷害她父亲的人没有罢休,规定她每月必须在风月场赚取费用上交教坊,否则就要把她带回去。崔大家无奈,才会每月一舞,时期不限,不是消息灵通之辈,是万万见不到的。” “石兄这话不假。”周邦彦回过神来,接过话头说道,“崔娘子登台显舞的消息极为隐秘,能得到消息赶来的人无一不是身份不俗之辈,那些视野最好的包厢里坐的就是。我等消息不灵便的人,就只能挤在外面和这群烂虫混在一起了。” 他说话间瞥了一眼那些正在与美艳女子调情欢饮的男子,神色间满是鄙夷。 “是啊,我也是过了亥时时分才得到消息,差点就错过了这份福分。” 说罢,石泰朝白信挤了挤眼,道:“怎么样,白兄弟,这趟没有白来吧?” 白信诚实道:“今日能欣赏崔大家一舞,便是死了也值得。石兄的这份人情,白某记下了。” “好说。”石泰昂首一笑。 白信叹道:“只是可惜,没能见崔大家一面,或是上说几句话,真是遗憾。” 石泰翻了个白眼,“崔大家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她素来不喜结交外人,每月只在这里献舞一次,完毕后立刻就回了私宅,平日里闭门不出,任你是达官显贵、王孙公子也一概见不得她一面。” “这却未必!” 周邦彦摇动折扇,傲然一笑,信心十足。 白信目光一闪,“难道周兄有办法?” “当然。” 你就吹吧。 石泰一撇嘴,满脸写着“不信”两字。 周邦彦也不废话,唤来龟公,要了笔墨纸砚,挥手间,一首雅词落于纸上。 又花了些钱,让龟公把词送了过去。 “两位敬请期待,稍后崔娘子必定请咱们过去一会。”周邦彦轻笑,顾盼之间,更见俊朗丰神之容,脱俗俊雅之态。 直觉告诉我这家伙在装逼! 白信斜了他一眼。 然而过不多时,一个青衣少女缓步走来。 “周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知道了。” 周邦彦长身而立,面色淡然,不见丝毫异色,一指石泰和白信,“我这两位朋友也想见一见崔大家,可否一起前往?” 青衣少女扫了两人一眼,笑道:“既然是周公子的朋友,自然是去得的。” “嗯。” 周邦彦颔首,“请头前带路。” 青衣少女微微欠身,转身带路。 周邦彦朝两人摇了摇折扇,淡然一笑,示意两人跟着走。 白信和石泰又惊又喜,相互对视一眼。 脑海中同时略一个念头: 可恶,给他装到了! ………… 马车在玉容街停下。 周邦彦三人在青衣少女的引领下,进了一个三进大小的院落。 院落门户是标准的低门小户,与寻常人家别无二致,若是不知情的人从门外经过,怕是根本想象不到这里居然住着名满全京城的清倌人。 青衣少女将三人引进会客室,又上了茶点。 过不多时。 有灯光刺破夜色,淡黄光晕荡开。 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手捧一盏金灯,挽着衣袖,伴随一股香风缓缓走来。 她一身青色衣裙,没有花绣纹饰。 和刚才在高台上翩翩起舞时相比,少了几分华美尊贵,多了几分清素淡雅。 给人一种飘然出尘之感。 哪怕她蒙着脸,也仍是给一种无法阻挡的魅力! 她走进厅内,眼波轻扫。 被她眼波一扫,三人都像过电一般,心里麻酥酥的说不出的舒服愉快。 石泰当场就看呆了,只知道呵呵傻笑。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周邦彦,也不禁为崔念奴的风情所慑,有些失态。 而白信却是心中一动,登时大喜。 等的就是你! 在他的配合之下,一股久等的邪火终于冲破樊篱,在丹田之内冲出。 横冲直撞。 “子午真决,给我练!” 旋即,他调动气息,按照子午罡心法炼精化气,不多时就在体内诞生出一道子属内息。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将辟邪剑法内力转化出一缕午属内息。 然后,子午合一,练就子午真气! 就在白信分心练功之际,崔念奴目光一转,已经把三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尤其注意到少年那一双火辣辣的盯着自己,恨不能把自己吃了的目光,她见多了别人在她面前失态的样子,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所谓“知好色而慕少艾”,这是少年人的天性,不分男女,亦不用在意。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周邦彦身上。 周邦彦神色迷醉,似乎为她沉迷,可四目交接,却见他的眼神清澄透彻,不见一丝迷醉颠倒。再仔细看,那眼眸渊深,仿佛一片幽深不见底线的深渊,要把一切吞没。 好厉害的修为! 崔念奴暗暗一惊,本能的收敛目光,再不去多做试探。她邀周邦彦过来,只是仰慕他的才学风姿,并不想随意结仇。 “念奴见过三位公子。”崔念奴微微屈膝施礼,向三人问好。 “崔大家折煞我们了。” 周邦彦起身还礼,“您是主,我们是客,哪有主人向客人施礼的道理。” 崔念奴客套几句,款款而行,在周邦彦身旁的座位坐下。 周邦彦笑道:“周某久闻崔大家芳名,对崔大家的舞艺极其佩服,只是一直不得相见,甚是遗憾。今次能和崔大家同室而坐,良宵夜语,真是幸之甚矣!不过周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崔大家可否摘下面巾,让周某有幸一睹天颜呢?” “不敢当周公子夸奖。”崔念奴微微一笑,红唇微启又说道:“念奴有情由在身,这面巾非到时日不得摘下,还请周公子见谅。” 周邦彦脸上露出明显的失落之色,但他很快遮掩过去,笑了下道: “是我鲁莽了,崔大家勿怪。” 崔念奴微微点头,隔着面纱,似乎也能看到她脸上的歉意。 当下,两人谈起文学,共论诗词歌赋,渐渐又涉及琴棋书画,医学星象,人生哲理,所论话题之广,简直是无所不包,文盲别说插嘴了,光是听就觉得头皮发麻,如坐针毡。 没有错。 说的就是石泰! 他被崔念奴风情所慑,手脚都不知放哪,只会一脸傻笑,手足无措。 有心和崔大家说上几句话,可一听她和周邦彦的对话,就内心直冒凉气。 对一个武痴来讲,什么诸子百家、琴棋书画简直就是天书,听都听不懂,还怎么插画? 如果贸然开口,在佳人面前出了糗,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灾难! 因此,当白信一面练功一面分神注意周围时,就看到了他坐卧不安,烧心挠肺的表情。 不由暗暗好笑。 他此刻正分神练气,不想节外生枝,便也不过问,只是默默坐着。 辟邪剑法内力转化为午属内息,比他想的困难了一些,不过他有宗师级别的精神力,行功效率仍是十分恐怖。 不一会儿功夫,午属内息成就。 就在此时。 先一步练成的子属内息,受到刚刚成就的午属内息的吸引,一阴一阳,两道内息互相勾连,互相媾和,凝聚成一道全新的子午真气。 这一道子午真气与天心莲环真气一样不走寻常路,练就之后并不居于气海丹田之处,而是落于肾脉,也即时足少阴肾经。 白信试着催动一股辟邪内力,两者相碰,居然就直接将辟邪剑法内力吞噬殆尽,自身又复增强一分,品质纯度与天心莲环不相上下。 “内力在真气面前真的很弱啊!” 白信留着几分注意力,一点一点催动辟邪内力给子午真气喂食,意识落于现实。 旁边周邦彦和崔念奴相谈甚欢。 这两个戏精还在演呐! 白信看着两人,心里掠过一抹惊奇和好笑。 崔念奴看似娇娇弱弱,可其实藏的很深,即便是以白信无比敏锐的精神感知,也难以准确估量她的实力水准。 最重要的是,她精通媚术!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媚术!! 早在舍脂馆内时,白信就发现她举手投足间有股特别的魅力,勾人心魄,即便是以他的禅法境界,都感觉心驰神荡。 这绝非是一般女人所能做到的。 亦因此,白信才会对她这么上心,深更半夜的跟着周邦彦两人来这里,甚至在刚才主动配合,放开禅法修持,为的就是让她勾动自己心火,好在子时时刻完成炼精化气的必要步骤。 得益于此,他终于练成子午真气,子午罡正式破入第一重境界! 这也让白信对崔念奴十分的感兴趣。 这个名满京城的清倌人,一尘不染的奇女子,身怀奇术,为何还身陷风月场所? 是别有所图? 还是…… 身不由己呢? 再有,就是这个周邦彦。 同样是文弱不堪的人设,可其实却身怀惊人的武学造诣,实力深不可测。 这等天子骄子却偏偏隐匿芸芸众生之中,到底是想干什么? 总不能一个个都是苟逼,有扮猪吃老虎的瘾吧? “咦,这么一说,也很有可能啊。” “现在不是挺流行这种苟起来做伏地魔的主角人设么?” 这时,崔念奴畅谈之中,巧笑嫣然,突然转目,注意到了白信。 这个刚刚炽目注视自己,颇为失态的少年,突然间气质大变,清秀脱俗。 不禁大为在意。 “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崔念奴柔声问道。 “御拳馆白信。”白信答道。 他穿着御拳馆的制服,身边又有石泰这个社会人,隐藏身份毫无意义。 “公子坐在这里许久,念奴却无招待,真是失礼了,还请恕罪。” 崔念奴说着,起身斟了一杯茶,送到白信面前,姿态温婉柔媚。 旁边的石泰看的一阵眼热,心里大为不平,凭什么都是不被搭理的人,却专门给白信斟茶赔礼道歉,连句话都不对我多说? 白信注意到了他的不忿,心里有些好笑,真诚道谢道: “崔大家无需客气,您已经帮了我天大的忙了。” “此话何意?”崔念奴奇道。 白信笑而不答。 见此,崔念奴也不多问。 见夜色已经子时过半,她道:“天色已晚,念奴不便留宿三位公子,请容我抚琴一曲,以做暂别如何?” 这是要送客了。 白信笑道:“太好了,我等洗耳恭听。” 周邦彦亦客气道:“能得崔大家抚琴,周某不胜荣幸。” 两人一说话,石泰就是想反对也不好出声,只得附和。 103除怪(求订阅) 很快就有数个青衣少女过来,摆上琴案、锦墩、香炉、水盆等物。 崔念奴净手焚香。 又闭目静坐一会儿,才伸出玉手,抚琴奏曲。 七弦古琴横放,崔念奴五指交错变换。 琴声幽幽,仿佛能听到海浪汹涌澎湃地拍打着岩石,发出崖崩谷裂的涛声。 天空群鸟悲鸣,久久回荡。 一时之间。 在场众人都是如痴如醉,被琴中画景所迷,不知身在何处。 不久后,琴声终止。 崔念奴端坐,手从琴上离开,众人耳中却仍有余音回荡不休。 曲毕。 崔念奴优雅起身,三人知机的提出告辞。 结伴出了院子,周邦彦与白信两人客套几句,走了一段路,在岔口分别。 “石兄,今晚我算是开了眼界,还要多谢石兄,不然我就错过这等好事了。” 白信边走边道谢。 “好说。”石泰一笑,也未推辞。 两人边走边聊。 此刻夜深人静,民居区距离商业区颇远,但也隐隐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喧哗声。 咻—— 突然之间,居民区的某处传出一声刺耳的口哨声,紧接着,有阵阵喧哗声响起。 白信一愣,大半夜的哪家的熊孩子在吹哨子,就不怕挨打吗? 接着,他发现石泰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严峻,眼神如电,立刻投向哨声传出之处。 就在此时。 咻!! 更加刺耳的尖啸声响起,一道火线冲天而起,升高数十米后猛然炸开。 赤红的光焰在夜色中炸出一道美丽的花朵。 好像是某种信号? 白信看着炸开的烟花,心中猛然一动。 大半夜的,突然放出这么显眼的烟花,还只有一根,怎么看都不寻常! 石泰脸色突变。 “糟糕!这是开封府的人放出的信号!那边出大事了!!” 只来得及扔下这句话,他人已唰的一声,跳上旁边的屋顶,往烟花炸开处掠去。 “石兄,一起去。” 白信想也不想的脚尖一点,身影宛如没有重量的鸿毛一般紧随其后。 好歹是有过人生四大铁之一交情的朋友,遇到了事情,白信不能袖手旁观。 两个人一前一后,展开轻功,狂风在两边呼啸而过,脚下的房屋、街道、小巷一闪而过。 片刻功夫。 两人已掠出两三里地,来到信号发出之处附近。 他们还未来得及停住身形,就见四周一片慌乱,大量携儿带女的民众,正惊慌的从家里冲出来,挤在街道上四处乱窜。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有许多人甚至没穿鞋子,显然是深夜里突发事故惊慌之下顾不得许多了。 隔了一条街道,正传出一阵急促又惊慌的呼喝声,以及重物倒塌声。 石泰和白信互视一眼,没有鲁莽的直接冲过去,而是掠到那边的屋顶,先看一下情况。 “小心,它身上有古怪,刀枪不入!” “注意保持距离!” “老幺,信号发出去没?” “班头,我已经发出去了,上面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好,大家伙听到没有,都给我打起精神,石大人马上就到了!” 一栋简陋的宅院里,有四五个身手矫健,穿着衙役制服的汉子,他们手持腰刀、水火棍、绳索,正在围攻一个枯瘦、诡异的身影。 这是一个身形佝偻的人,或者说,它生前是人。 就像是一个成年人被某种力量扭曲了身形,骨骼、内脏、肌肉等全都坍缩,身形小了好几号的样子,更恐怖的是它的周身被某种诡异的灰色皮质状的肌肤包裹,脑袋上光秃秃,双眼凹陷,眼珠子呈现出死鱼般的灰白色,五官扭曲狰狞,令人毛骨悚然。 它身上的衣服早就被衙差砍的破破烂烂,火光下更暴露出那种灰色的皮质皮肤,四肢骨瘦如柴,胸腹凹陷,但诡异的是,仿佛有某种东西在它的皮下窜动,灰色皮肤时不时鼓起。 虽说它的四肢瘦弱如柴,可杀伤力却是强大可怕,衙差的刀砍在上面,就如同砍中了岩石,迸发出点点火光,每口刀刀口上都已经砍出了不止一个豁口,可它却没有一点伤痕,反而越来越狂暴,力量越来越强,速度也变得更快、更加灵活。 尤其是旁边破了一半的门户,可以看到里面两三具被残忍分尸,变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器官、内脏散落在猩红的血泊之中,让人不难想象这里方才发生过何其惨烈的事情! “吼!” 这只怪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双臂挥舞间,掀起阵阵风潮,枯瘦的体型陡然间膨胀了一圈,身高猛增,样貌越发的凶恶可怖。 与它正面作战的五个汉子,被它的变化吓了一跳,动作变得慌乱,可到底还能保持冷静,用水火棍封锁它的活动区域,以绳索配合长刀进攻。 这五个人都是三流水准的好手,兼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五个人互相协作,虽然没给这头怪物造成什么像样的伤还,可也成功的把它拖在了这里,保护了其他百姓的安全。 不过随着怪物的变化,双方实力亦发生变化,五个人的招架越来越艰难,一旦任何一人出现纰漏,等待他们的必定是毫不留情的大屠杀! 当! 持刀的汉子一刀砍在怪物腿上,依旧没能砍破它的防御。 正当这汉子毫不气馁,收刀再攻时,一只凭借本能工作,好似野兽一般的怪物突然有了智慧一般,左手猛地一扣,抓住了刀身。 这汉子脸色一变,连忙抽刀。 可他低估了这怪物的力气! 锋利明亮的腰刀被它抓住刀身一扭,三十炼的钢刀竟像麻花一般扭曲起来,在这巨力带动之下,没能第一时间放开刀柄的汉子,身形顿时一个踉跄,朝怪物身边跌撞过去。 “老二!” “二哥!” “二哥!” 其他人一见,顿时大惊,慌得忍不住大喊,冲上来营救。 可如此一来,他们的破绽统统落在怪物面前,以它如今的实力,逐个击杀五人绰绰有余! 好在,这时石泰已经出手了。 “你们让开,让我来对付这畜生!” 一声大喝之中,石泰宛如虎神天降,一只手掌化作虎爪,猛然按在怪物的脸上。 轰隆隆隆!! 土地炸裂,砖石桌椅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怪物整个被他一把按倒,就这么被按进了地面,五指如钩,扣住它的脑袋,在大地之中往屋内一路拖行! 轰隆! 夯实的土地和大青砖铺成的地面全都被犁出一道沟壑,那是怪物被拖行的轨迹,直接冲到屋子里面。 “得……得救了!” 老二怔了怔,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自己居然得救了! “老二,还愣着干什么,快退出去!这边的战斗交给大人即可!” 班头拉起老二就走,领着兄弟们退出院子。 确定安全以后,一行人才心有余悸的向里面看去。 “这家伙动起手来这么暴力的么!”白信看着那深深的沟壑,略显无语。 屋子里,轰隆隆的交手声仍在继续,地面不住抖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拆房子呢。 这却是石泰把怪物压在身下狂揍,一双铁拳狠狠的轰在它的脑门上。 “吼!” 不知是被打疼了,还是受到了侵犯,怪物发出充满戾气的怒吼声。 挨揍的同时,混然没有半点防御的意识,双脚猛力一蹬,下半身顿时弓起,强大的力量直接把猝不及防的石泰掀翻在地。 几乎是同时,它整条左臂扭曲成螺旋状,宛如钢鞭般,伴随着呼啸的劲风,向着石泰的颈部狠狠劈下。 以它的惊人力量,古怪的体质,这一下如果落在脆弱的脖颈上,石泰就是一尊铁金刚,也会被一击抽断脖子,惨死当场! “畜生,你找死!” 石泰狂笑一声,一招虎翻身,灵巧的避过这一抽,接着身子在地上一扭,头尾颠倒,右手一探,抓住怪物的脚脖。 “起!” 石泰一声厉吼,猛然立起,肩臂发力,把整个怪物抡起,不住的像地面狂砸。 轰!轰!轰! 怪物一下接着一下被砸进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被弄得几乎倒塌的房屋,最里面一间屋子里突然有一阵风声呼啸席卷而来,只见一道更为壮硕、高大的人影狂冲而至。 这道人影周身被戾气和血气环绕,腥臭味浓郁的吓人,宛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直插战局! 不得不说,它行动起来破坏力惊人的可怕。 只见它奔行之间,狂风肆意席卷左右,地面青砖无不爆裂,房间内的一应家具尽都破碎,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冲至石泰身边。 石泰反应极快,在察觉到房间里还有别的怪物存在时,立刻扭转力道,将手中砸向地面的怪物抡起,呼的一声抽向这道身影。 然而,这身影的凶暴超出他的预料。 只见它速度丝毫不见减缓,反而更加猛烈的前冲,与怪物正面冲撞。 下一刻,怪物砰的一声,被撞的四分五裂,尸体爆裂激射。 这道身影宛如炮弹,继续前进。 于是,一股剧烈的痛楚自胸口传来,石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负伤的怒吼,整个人就被撞飞,轰的一声,直把墙壁撞破,又横飞数丈,重重砸在地面。 轰隆! 整栋砖瓦结构的房屋终于承受不住,在巨响中轰然倒塌。 而在此之前,一道人影冲出。 势若旱雷,悍然杀向院中的石泰。 “畜生!” 石泰眼眶欲裂,发出一声狂喝,翻身就要迎战。 可刚才那一下偷袭让他受伤非轻,体内经脉有十数处伤损,胸前肋骨亦断了好几根,而且他本就被白信伤了右手,实力大打折扣,所以此刻,他一时之间竟是难以重整旗鼓迎战。 这头怪物似是看出了石泰的窘境,气势更加凶暴,一下子把速度提升到最大,枯瘦坚硬如同鸡爪的手爪几乎化作一道幻影,直插石泰脑门。 嗤! 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宛如天外来剑,在石泰最危急的时刻出现,瞬息洞穿了那刀枪不入的灰色皮质肌肤,洞穿怪物头颅! 是白信出手了。 然而,这放在人类身上绝对致命的重创,落在这个怪物身上却像是无关痛痒。 它怒吼一声,任由脑袋被锋利无匹的天伐剑切割开来,把大半脑浆敞露出来,晃动着两只手爪,狠狠向白信抓来。 “好顽强的生命力!” 白信眼中厉色一闪,继而剑出如风,惊雷般刺眼的光芒闪烁,瞬息撕裂黑暗,完全不理会怪物的任何举动,交织如网般的剑路,瞬间将怪物十七分割,切割一块块的散落在地上。 刹时间,污血满天飞溅,恶臭遍地传播。 怪物到底是怪物。 纵然被切割成十七份,仍是保有相当的生命力,各个部位都在蠕动着,手臂、脚掌不住的挣扎,一张嘴巴不住开合,似乎是在嘶吼。 白信皱了皱眉,将天伐剑一一刺穿怪物的躯体,运起内力灌注,霎时间便将怪物彻底消融。 唰! 一股热流在体内涌现。 白信感觉到,体内的内力、劲力、真气都有不同幅度的增长。 其中,亦内力的增长幅度为最。 劲力次之,真气最次。 “好剑术!想不到白兄弟不仅拳法通神,连剑术也是如此厉害,真是令人敬佩!”石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过来道谢道:“白兄弟,这次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出手,我今天只怕要栽在这里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白信收剑,谦虚道。 “石公子,还有这位少侠,我们兄弟五个承蒙搭救,多谢救命之恩!” 这时,院外的五人才敢进来,激动的向两人拜谢。 “老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石泰瞅着班头问道,“你们怎么会对上这种东西?” “石公子不知道,最近这片区域出了不少命案,死者的死因千奇百怪,有明明厌食却偏偏被撑死的,有在马车里被溺死的,有自己剖心挖肺的……我们开封府的弟兄忙的四脚朝天,仍是对这些案子毫无头绪。” 谢班头苦笑道:“今天下午,我们兄弟五个接了一个案子,忙到半夜一无所获,回府时路过这里,听到尖叫声,刚过来查看,就看到那个怪物把这家人撕成几半,结果……” “最近稀奇古怪的案子很多吗?”石泰诧异道。 “是挺多的。不单单我们负责的区域,私下里听其他区的兄弟们说,各种稀奇古怪的案子也是一抓一大把……” 谢班头说完,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全都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 “看样子真的要出大事了啊!”石泰叹了口气。 “白兄弟,我和谢班头他们留下来善后,你还是尽快赶回御拳馆吧。现在京城里也很不安全,回去时千万注意。” “好吧。” 白信点点头,临走道: “石兄,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只要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多谢,白兄弟的好意石某记下了。” “告辞。” 104四门刀法(求订阅) 当!当!当! 白信不得不连砍三刀,正面与周侗交锋。 巨力涌来。 他吃力不住,人不由得向后连退数步,才勉强化解那神出鬼没的刀影。 同样一套血战十式,在周侗手里忽刚忽柔,忽直忽曲,忽强忽弱,忽快忽慢,劲力变化无尽,招数古怪灵活,两者结合,一套刀法千变万化,无孔不入,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白信在修行血战十式的时候,一直在用岱宗如何破招,然后补充强化,满以为对血战十式的刀招变化理解的非常深刻,但是当他真正领教周侗的刀术时,才发现他在刀术变化上差的很远,几乎是刚一交手就被对方压着打。 就在白信退后的时候,周侗猛然前冲,长刀一劈,刀光如虹,直掠向白信脑门。 杀气森然。 正是血战十式的第二招“锋芒毕露”! 白信立时反应过来,长刀一竖,完全不理会周侗这一刀的走向,宛如一支轻骑部队一般,以迅捷无伦之势,长驱直入,以攻对攻。 血战十式第三招“轻骑突出”! 刀光雪亮,去势如雷,突然间,周侗刀身倒转,双臂下压,刀柄当的一声撞中白信刀身,阻碍了刀的去势,电光火石之间,白信还没来得及变招,那刀柄便压着他的刀反推回来,瞬间停在白信的脖颈处。 “你输了……” 周侗收刀静立,嘴上毫不客气的指出白信的问题: “招数练的再如何精妙,不能在实战中灵活变化应用,威力便不免大打折扣。尤其是血战十式,这门功夫容兵法与刀术之中,刀术精妙之处全在一个‘变’字,敌变我变,敌不变我变,敌变我不变,敌不变我亦变,什么时候你能吃透了这其中的奥妙,变化由心,血战十式便是登堂入室了。” 白信乖乖的低头接受指点。 一轮交锋下来,不仅是刀术上的比拼,还是心神上比较,刚才与周侗的交锋之中,让他没耗费多少气力,可是心力却损失极大。 心机上他已经到了宗师层次,精神意志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可对手是周侗,实打实的大宗师,即便人家压制了实力、境界,高超的阅历见识、丰富的实战经验,依然能全方位压制住他! 就比如刚才—— 自练成子午真气以后的三天里,白信专注修练真气,血战十式的参悟也没有放下,已经参透初窥门径的境界,对刀术的理解直线提升,连带的许久没练的齐氏金刀境界水涨船高,已经到到了出神入化。 三天刚过,周侗立刻招上门来,在草庐院内的竹林里和白信比了一场。 周侗把刀术境界限制在初窥门径阶段,力量大小与白信相当,两个人纯拼刀术修为高低。 至于结果…… 如君所见。 不过白信虽然败了,收获却是极大。 能有大宗师级别的武道之巅陪着实战,白信对自己的不足之处体悟的无比清晰,运用岱宗如何无论如何都找不出来的破绽,却在大宗师的刀下尽数暴露,反过来让白信的刀术修为进步更快。 就好比刚才一战,他对血战十式的刀术变化又有新的理解,感觉自己对刀法的掌握又进了一步,悉心琢磨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触摸到登堂入室的境界。 “你的身体强横,刀术进步也快,但是面对真正的强者,你实战不足的弱点就会暴露无遗。真正的厮杀,实力高低只是一个因素,你见识不足,应变不快,很容易就被人阴了!” 周侗正色道:“实力再如何强,人还是人,该有的弱点还是会有,实战当中,任何意外都会发生,你不能寄希望于敌人只会光明正大的与你比拼实力,而不用下作技俩。实际上,江湖上几乎每天都有高手被实力不如自己的人暗算,冷箭、下毒、用蛊、要挟、嫁祸、算计……如果你要活得长久,这些东西你不会不要紧,但一定不能不知道、不了解。” 周侗说了这么多,实际上就是想告诉白信:你太“死板”了,应变能力不够灵活! 血战十式,甚至说是在大宗师眼里真正称得上上档次的武功,都是重意不重形的,术的境界如果重要,但更重要、更需要磨练的其实是势和意,这两者的提升才是武道修持的重点。 一流高手以“势”统御“术”,每一分力量都被发挥到最大,每一分速度都完美掌控,就是术的境界再低,一招打出,势压迫过去,依然有无坚不摧之威,无可匹敌。 周侗本来估摸着,以白信的气机之宏大,精神意志必定十分强横,参悟血战十式只需稍稍适应,便能势如破竹,一日千里。 可今日考校一番之后,他发现白信在术的方面进步不小,可气机方面的把握却还没入门,以一般人的资质考量,三天能把血战十式练到这种程度,白信已经足够自傲了。 但是在周侗看来,白信还太嫩。 和那些从小经受各种血腥残酷修行方式磨练,每日在死亡刀尖上走跳的凶人相比,他还是差的太多了。 其实,白信也很委屈。 他当然知道黄系武功一向是重意不重形的,修练血战十式的重点是在气机变化上,但知道归知道,要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把一门功夫练出名堂,把握气机,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握住这门功夫的精髓奥妙所在,血战十式以兵法融入武学,领悟要旨的重点自然就在兵法上面,可他一个身受上辈子所见所知影响的现代人,对兵法的理解就只有“冲啊”、“开炮”之类的。 兵法战术? 那是什么东东! 因此,他修练血战十式时,脑子里根本没有相应的概念,练来练去,自然就只能单纯的提升术的境界,气机方面一筹莫展。 而且,他这三天一直在忙着转化辟邪剑法内力为子午真气,同时也在尝试着琢磨天心莲环的气机与势的领悟,放在血战十式上的精力其实不多。 周侗也意识到了自己对白信的要求太高,语气顿了顿之后,说道:“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实战经验不足,见识阅历也不够,于其闭门造车,窝在草庐里苦修,不如到御拳馆里走走。馆内的师范和大师范多是其他名门正派的人,弟子中也有许多身怀奇技的,你不妨和他们多接触,增长阅历。” “另外,朝廷最近在筹备添置一个全新的部门,叫做镇邪司,是专门负责处理邪祟案件的,官家要求我们御拳馆派出一批高手参与进去,你想加入吗?” “处理邪祟案件的……” 白信心中一动,想到了那天夜里谢班头等人的话,京城里邪祟案件正在激增…… 处理邪祟案件,灭杀鬼祟怪物,不仅能够避免无辜百姓受害,还能增强功力,可谓是一举两得,好处多多。 不过也有风险。 万一碰上厉害的家伙,保不齐命都丢了! 白信想了想,决定征求周侗的意见:“师父以为呢?” 哪知道周侗直接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参合这件事!” “为什么?”白信下意识问了一句。 周侗冷笑道:“这件事情不是简单的维护秩序,保护百姓周全,而是一场政治斗争。有人不满现在的政治格局,想要另立山门,掌控大局。这个时候你参与进去,因着我的名头,你不是被当成靶子,就是随时可以牺牲掉的炮灰,说不定没死在邪祟手中,反倒被人暗算了。” 白信若有所思,仍不甘心,“可是这么一来,老百姓遇上了邪祟怎么办?” “放心,六扇门和开封府不会善罢甘休,看着镇邪司抢夺自己的权力。” 周侗道:“如果你有意为老百姓做点事情,不如就去开封府找石坚,他是开封府府尹的同胞兄弟,开封府的总捕头,也是石泰的二叔,为人一向中正耿直,加上你和石泰的关系,应该大有可为。” 原来石泰那个家伙是官二代啊! 白信大感惊奇。 开封府府尹是标准的文官,权力极大,石泰这小子居然不走科举路线,跑到御拳馆里学武,简直是脑回路清奇。 又聊了几句,周侗离去了。 白信放松身体,慢慢走回自己房间。 关于邪祟的问题,他决定听从周侗的建议,不去参合镇邪司的事。 周侗的地位和实力远超于他,所见所知更比他强得多,连他都说是政治斗争,可见这其中的凶险,就他这副小身板,参合进去不定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连个水泡都没冒起人就沉了。 所以苟一波才是正确选择。 另外。 周侗教训他的话固然是对的,可也有一些偏颇。他固然实战经验不足,可精神感知无比敏锐,随着禅法境界的提升,势必还会更加敏锐,觉醒类似无光观物的能力,就算敌人使用下三流手段针对他,他也能提前一步察觉。 运气好的话,还能从菩提树上得到九阳神功、神照经、易筋经之类的至强内功,甚至是古系、黄系的玄幻级别功夫,自保能力绝对是一绝。 而且,白信发现自己无论是修练内力,还是修练真气,速度都快的异乎寻常,尤其是修练真气,因为气机强大,精神意志堪比宗师,他在积蓄真气方面的效率超乎寻常。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练,白信几乎可以断定,按照他现在的速度,即便不斩杀邪祟怪物增进功力,一二年之内也能把天心莲环和子午罡练到第十八重,实力接近或者超过宗师! 白信觉得现在与其补充短板,不如扬长避短,充分发挥自己积蓄真气快的优势,尽快把战力提升到宗师水准。 到时候任你手段多段,我只以实力压人! 一力降十会! 但周侗有一点说的很有道理,多和馆内的师范、弟子接触,对白信好处很大。 最起码能够快速积累业报值。 只要业报够多,他就能开悟性挂,以超凡的速度提升实力、境界! “老孔也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出去会一会其他人也不错。 再说,我还没去过御拳馆的武库,不知道哪里到底收藏了多少武功秘笈,有没有九阳真经之类的著名神功……” 这么一想,白信突然来了干劲。 他让梅姐继续教导祝玉妍读书写字,自己提了横刀,出了草庐。 庶务处发下的小册子上有御拳馆的地图,什么场所在什么位置,白信记得清清楚楚,他闲庭信步,缓缓走入传功区。 传功区毗邻武库,有百余间教室分布,是师范、大师范为馆内学员传授武艺的区域。 御拳馆教授弟子的方式非常特别,由弟子选择师范、大师范的课程,除了被收为亲传弟子的学员,每个学员可以依据自己的意愿去固定的教室学习武艺,主持教室的师范、大师范每天,或者间隔一段时间,总之是在规定时间里授课。 白信赶到这里时,一间间教室已经开课,他随便选了一个教室,走进去站在最后面,只见百十位弟子正襟危坐,静静的听台上的一位中年人传授刀术。 这名中年人见到有人进来,瞥了一眼,见不认识,也不以为意,继续讲课: “……我教授这门四门刀法,乃是刀中精品,最善厮杀,共有十六个架子,或攻或守,先师曾说过:‘悟其真谛,其妙无穷’。” “多说无益,我今日为大家伙演示一遍,让你们见识一下四门刀法的威力!” 这个中年人拔出腰间的单刀,一抹秋水般的亮光自刀中掠过。 陡然间,刀光暴增,寒气四溢。 道道刀芒破空。 呼呼呼! 凌厉刀光将空气斩破,狂风呼啸四起。 中年人运刀如飞,刀随人走,暴烈的刀光铺天盖地涌向四面八方。 无数气浪被切割搅碎,翻卷的空气宛如尖刀,在地面上留下道道纵横交错的刀痕。 骇得靠前的学员脸色大变,一个个的忍不住的往后面挤。 中年人见状哈哈大笑,豪情大起,当下边纵劈横斩,刀光如电,将四门刀法的狠辣凶猛演绎的淋漓尽致,边高声吟唱起来: “御侮摧锋决胜强,浅开深入敌人伤。 胆欲大兮心欲细,筋须舒兮臂须长。 彼高我矮堪常用,敌偶低时我即扬。 敌锋未见休先进,虚刺伪扎引诱诓。 引彼不来须卖破,眼明手快始为良。 浅深老嫩皆磕打,进退飞腾即躲藏。 功夫久练方云熟,熟能生巧大名扬。” 105好为人师(求订阅) 中年人在四门刀法上的造诣确实厉害,一套招数简单的刀术,在他手中上下翻腾,刀光滚滚如雪浪,一波接着一波,几无止境。 “好刀法!范师范的刀术逼上个月又有精进,应该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了吧!” 讲台下的学员们纷纷称赞。 既是觉得这套刀术非常厉害,又是对这位范师范的刀术非常推崇。 白信看的也算兴趣盎然,下意识的分出一缕精神,入驻分身,以岱宗如何推算起来。 “六个破绽……七个破绽……四个破绽……啧,这一招使得厉害,好!只有两个破绽……哎呀,这一招使得差了,破绽太多……” 中年人很快将一套四门刀法演练完毕,他收了刀,颔首道: “四门刀法既重杀法,又重演练,刀术配合刀架,组合多变,刚猛中正。所以想要提升这门刀法的境界,既可以以战养战,也可以在私下里苦修,磨砺自身。” 这位中年人循循善诱,娓娓道来,很快迈入正题,笑道:“你们能够进入御拳馆习武,底子都不错,武道根基也有一定火候,战斗意识也多少具备一些,只要用心学习,应该很快就能学会这门刀法!” 一番话把下面学员的积极性挑逗起来之后,范师范将修练四门刀法的要诀技巧倾囊相授,边说边用演示,教导学员们如何发力、出刀。 看得出来,他教授的非常用心,没有半分保留。 下面的学员很多是出身贫寒之辈,都知道获得武道传承的艰辛,现在有了机会,自然是一个赛一个的听得入神,如痴如醉。 白信站在后面听课,也是连连点头。 待到四门刀法全部讲完,那范师范领着所有人出了教室,在门外的宽敞的练武场上散开,让学员们演练刚才所学的刀术。 这间教室的弟子大部分人是今年刚入学的新学员,也就比白信早进来个把月,实力低微,许多人家境不好,没有学过像样的功夫,刚才所学显然不多,只能三五个挤在一起,互相探讨着学习。 除他们之外的学员,都是往年加入御拳馆的老学员,早已经学了这门刀法,刀法境界有高有低,但最低的也是初窥门径的层次,远超新生。 因此。 他们一个个的娴熟的找到搭档,两两对战,互相印证所学,然后观察彼此的不足之处加以完善。 “四门刀法施展起来刚猛中正,凌厉狂猛,但其实讲究的是四平八稳,真正的要点不在刀术变化,而是最基本的十六个刀架上面!” 白信没有立即混在人群里练习这门刀法,而是思忖着这门刀法的要旨,心道: “于这门刀法而言,只要刀架正,刀法便正,刀法既正,那种刚猛迅捷,几无止息地进攻性、侵略性才能酣畅淋漓地发挥出来!” “也即是说,苦修刀法招数变化是本末倒置,核心在于刀架,只有把刀架功夫练到了家,才能快速学会这门四门刀法,如此应用于实战或者比武切磋,自然而然就能发挥出刀法真正的威力来!” 白信先是看向那群对练的老学员,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是在刀法变化上下功夫,十六个刀架子个个都是半吊子,竟是找不到一个练到家的。 最令他感觉无语到无语的,是这些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犯傻,反而个个兴致勃勃地探讨着刀法变化中的不足之处,不住的打磨招数,二三十个人里面,苦练刀架的一个都没有。 再看那些正被范师范指导着练习刀架的新学员,白信更加无语了。 这些新学员是御拳馆从全国各地的官办拳馆里挑选出来的精英,即便有极个别是走后门进来的,整体素质也非常不错。 加上学习劲头强,根基扎实,又有师范指导,他们很快就掌握住了十六个刀架的修练要诀,不少资质不错的学员,对刀架的把握已经与老学员里一些人差不多,刀法也耍的像模像样,受到了范师范的表扬和肯定。 但同样的,他们也保留了老学员的“恶习”—— 不肯用功苦修刀架! 刚刚掌握了刀架,学会刀法招数,就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对刀法招数的练习之中,完全疏忽了对最应该苦修的刀架的练习和掌握。 白信神色古怪的看了良久。 最后。 他终于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 范师范,他不会教人! 这位范师范在四门刀法上的造诣确实厉害,但苦逼的是他不会,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他不擅长教导别人,没办法把自己的学识全部转化为营养供学员们吸收、成长。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只能教导学员把刀架掌握到一定程度,再深的话,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只能让学员们苦练刀法变化,走迂回路线,通过刀法变化的提升反过来带动对刀架的体悟,进而提升四门刀法的威力,和对这门刀法境界! 这样种会做不会教的人,白信前世见得多了。 他上学时班级里交情很好的学霸,解题那叫一个顺畅丝滑,可一旦白信向他们请教做题思路之类的问题,他就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终只能归结为两个字——直觉! 不光是学生,就是学校里的老师很多也是这样,类似范师范之类的老师,白信十几年的求生生涯里就碰到过好几个。 虽然不能说他们误人子弟,可要说他们没有一点错,那也是自欺欺人。 就像是范师范这样教人练刀,学员们花费大量的时间浪费在练习刀法招数上,如果能勤能补拙,还算说得过去,可实际上,这种练刀的方式效率极低,天赋不够出众的话,只是在白白浪费了他们宝贵的精力和时间。 尤其是来这里的学刀的那些家境不好的学员,他们在御拳馆里学习的时间有限,如果不能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时间增强自己,一旦离开了御拳馆,实力与地位不匹配,就会沦为笑柄。 对他们造成极大的打击! “这位学员!” 一声沙哑的叫声从旁边传来,一个黑瘦矮小的女孩子叫醒了出神的白信,普普通通的面容上是过早懂事、已经毫无天真童稚之色的坚毅表情。 见白信看向自己,她问道:“我们这边对练还缺一个人,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女孩子身后还有两个小伙伴,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都是男孩子。 看得出来,这三人的家境非常不好。 身上的衣服不是庶务处发下来的制服,而是用市面上最廉价的粗布做成的便服。 即便是如此,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浆洗的破旧,袖口、裤口等出已经被磨的没边儿了。 脚下的鞋子是廉价的草鞋,倒是不怎么破旧。 但仔细一看,草鞋编的很不雅观,坑坑洼洼,怎么看都不会是鞋贩子出售的商品,应该是这三人或者他们的家眷,采了草自己编的。 虽然说练武者血气浑厚,不入流水准就能做到不畏寒暑的境界,可深秋时节穿成这个样子,还是能够直观的显示出三人家境的窘迫和贫困。 “可以倒是可以。”白信点点头,并没有因为三人展现出来的困苦家境表现出来一丝异样,可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庶务处应该给每位学员都发了制服、鞋子,你们怎么没穿?” “那身衣服太好了,穿破了没钱买新的。所以留着正式场合穿,平常就穿这身。”女孩子大大方方的说出原因,然后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白信。 她在找白信做搭档之前,以前问了不少落单的学员,可他们一看三人的装束,就一个个拒而远之,还有的人面带厌恶,捂着鼻子让他们赶紧离开。 被拒绝了几次以后,她邀请白信的时候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可是这个少年却没有拒绝他们的邀请。 而且他不仅没有拒绝,还对他们的装束没有露出丝毫异色。 这让三人对白信直接有了好印象。 白信加入三人的小队伍后,知道了三人的名姓。 他们三人来自一个地方,全都姓罗,却不是亲族。 女孩名叫罗璇,两个男孩子一个叫做罗猛,一个叫做罗刚。 然后,白信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年纪更大、身体更壮的罗猛和罗刚,为何会以小不点罗璇马首是瞻的原因。 除了性格刚直,行事干脆利落,过早的懂事,有决断力之外,她的武道天赋也远比两个男孩子强大。 看似瘦小干瘪的身躯,却有着高达出神入化级别的拳术根基,学习天赋亦是非常不俗,反观两个男孩子,只能说是资质中等,但长处是力气大,耐力强,身手灵活,倒也是可造之才。 四个人走到练武场一片空旷的角落,罗璇稍稍热身之后,便开始执着练刀用的铁木刀,演练四门刀法。 白信如今的见识阅历虽然不够广博,但精深之处却非比寻常。 以他的眼光来看,罗璇的四门刀法自然是漏洞百出,不过她作为一个初学者,短短时间内就把新学的招式练到这个水准,已经非常优秀了。 而更让他感觉惊讶的是,罗璇对刀架的把握和领悟非常厉害。 单看水准,场中居然只有老学员里面寥寥几人才能与其相比! 最重要的是,白信能够感觉的到,这个水准还不是她的极限,随着刀法招数的不断施展,她像是对刀架的精妙有了新的体悟,隐隐间又有提升。 这就非比寻常了! 白信下意识地就想叫来范师范,让他亲自教导这个天赋不凡的女孩子。 可仔细一想,以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教学水准,这孩子在他的指点下多半是要明珠暗投。 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试一试。 白信陡然间来了为人师的兴致,见罗璇演示了一遍四门刀法,正要指导三人练习,他正色道:“四门刀法我也蛮精的,而且境界也还不错,如果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指点指点你们。” 罗璇出乎预料的没有质疑,亦没有反驳,无比干脆道:“那好,咱们两个比一比刀术,看谁更强!” 这性子也太直爽了吧! 白信笑了笑,摇头道,“倒也不用这么剑拔弩张的,你再使一次那招‘进步劈首’试试。” “好!” 罗璇极为干脆,稍稍酝酿之后,立刻劈出那一刀。 就在此时。 白信猛然上前一步,手掌落在罗璇肩膀,刀鞘顶住她的脊椎某处,同时施力。 罗璇的动作被迫变形,身子猛然下压了三分,挺胸跨步,铁木刀仍然向前劈下,“呼”的一声爆响,刀风凌冽过境,一股比罗璇单独施展刀法时更加暴烈的气息扑面而来,把罗刚和罗猛都吓一跳。 甚至就连劈出这一刀的罗璇,都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刀是出自自己之手。 “这一招‘进步劈首’,是在跨步之间,将力量自脚底、传自腰胯、经过脊椎、集与前臂,膝、胯、肩的配合要协调自然,松中生紧,这才能力量集中于刀中,充分发挥刀术的刚进,但又保持随机应变的变势。” 白信指点道:“刚才那一刀落下后,你再接一刀‘侧步斩颈’,实战、切磋之中,纵然胜不了对手,也能将其逼退,不敢轻举妄动!” 罗刚、罗猛眼都看直了,愣了好几秒才回神过来,罗璇反应最快,语气变得敬重:“白学员,我们三个就劳烦你教导了!” “是啊,白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无不听从的……” “请白大哥尽管放手调教!” 罗刚、罗猛也紧跟着表态。 “好,咱们这就开始。” 白信侧目瞄了一眼那边,见范师范正在指点几个老学员练刀,并没有关注这边,便放心大胆的当起了‘临时师范’。 他先让罗璇演练刀法,一点点的矫正她的动作和发力技巧,同时也向另外两个人讲解正确的刀架,不厌其烦的拆解每一个刀架与相关刀招的联系。 仗着登峰造极境界的武道根基,专破各种招数的岱宗如何,以及自己在刀术之中的积攒的底蕴,白信做起教导的工作来简直是如鱼得水,效果亦非常的惊人。 短短时间内,天赋最好的罗璇已经能够准确无误的掌握住十六个刀架,刀法招数亦颇为可观,就连资质不如她的罗刚、罗猛两人,也已经较为清晰的记住了正确摆出刀架时的感觉。 接下来,他们只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练习,将这种感觉融入肌肉、本能,自然而然就能掌握住最正确的刀架姿势。 再学习四门刀法,必将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106心理崩溃(求订阅) 罗璇三个人都是不入流层次的武者,体力已经颇为强大,一口气练了一个多小时,也才满头大汗,举止动作开始变缓、变形。 白信看差不多了,拍拍手说道:“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大家休息一刻钟。” “呼……” 罗刚和罗猛如逢大赦,不顾形象的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罗璇半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呼吸急促。 白信让他们好好休息了一阵。 然后,他教了一些从周侗那里听来的小技巧,能帮助他们更好掌握身体力量。 正说到一半,范师范突然让所有人集合,要挑出一些学员当众比武切磋。 一来,是抽查这些学员的学习成果,他在旁边亲自检验,纠正错误;二来,也好让其他学员更直观的认识四门刀法在实战中的变化应用,有助于理解学习。 白信本来不打算凑这个热闹的,正准备悄悄地离开,可刚走两步就听到了罗璇的名字。 他对这个小女孩还是很有好感的,听到她的对手是一位老学员,便存了几分心思,留下来观望。 在罗璇登台之前,先有两对对手捉对切磋,都是老学员,学习四门刀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刀法造诣平均在初窥门径阶段,水平有高有低。 很快,轮到罗璇上台。 她的对手是一个矮胖的少年,名叫卢江,人看起来有点憨厚,见对手是一个女孩子,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动作束手束脚的。 相比起来,倒是罗璇更显得落落大方。 不过当范师范大声宣布切磋开始时,卢江眼中立刻有厉芒闪过。 他执着铁木刀,摆出四门刀法的起手式,体内浑厚的气息不加丝毫掩饰,如同一个小火炉般散发热量,陡然间长喝一声,跨步进刀,空气劈啪作响。 这一刀势大力沉,没有半点花俏,却掀起了一股不弱的劲风。 这个少年竟然不像其他老学员那样,进了御拳馆后就挑选一门不错的内功心法修练,把气血凝聚出内力,而是还在苦练拳脚功夫,打磨武道根基! 咻! 罗璇毫无惧色,瞬间出刀。 她迈动步子,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冲了出去,滚滚气血之力在体内流转如潮,膝、跨、肩配合默契,刀中的力量自然凝练,如一道白色匹练向前急斩。 “好!” 范师范看的忍不住轻喝一声,眼中精芒流转,他没有想到,这个黑黑瘦瘦、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女孩居然将四门刀法练到了这样的境地,几乎只差一些领悟,就可以迈入初窥门径之境。 更难得的是,她在拳脚功夫上的造诣极其不凡,保守估计也有出神入化的层次!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浑厚的根基,未来必定是一方高手!如果能有名师指点,倾囊教导,未必没有冲击宗师之境的潜力! 只是…… 范师范心中觉得奇怪,这样的好苗子进入御拳馆,负责招生审核工作的负责人肯定早把她的资料给了馆内的大师范,这些平日里碰到好苗子恨不能大打出手抢夺的宗师级别的人物,怎么这次对这个好苗子无动于衷了,没有抢着把她收入门墙? 毕竟如果有大宗师受她为徒,肯定不会让她在这里接受去去师范的教导的。 砰!砰!砰! 沉闷的剧烈交击的闷响不绝于耳,两柄铁木刀重重的冲杀在一起。 眨眼间,就是三刀已过。 卢江和罗璇两人皆是身躯一震,猛然后退。 不同的是,罗璇多退了两步,握着铁木刀的五指不住颤抖,铁木刀以随之微微颤动。 卢江在拳脚功夫上的层次与她相差无几,但是仗着体型的优势,力量上却要胜过她不少,而刀走厚重,力量方面的优势会在刀法较量上显现的格外明显。 “再来!” 罗璇吃瘪,但却燃起战意,两目之中,战火熊熊,长喝一声之后,竟是主动发起进攻。 卢江毫不相让,挺刀与她杀成一团。 罗璇谨记白信的教诲,出刀时讲究身体四平八稳,刀法却是刚猛凌厉,一刀一式务求将四门刀法的刀架运使正确,以刀架带动刀法。 但是卢江也不是废材,他对四门刀法的刀架掌握不如罗璇,但在刀招变化以及实战经验等方面却是远超罗璇,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 只见刀风呼啸,撞响不绝,两人越战越是激烈,展现出了对四门刀法不同寻常的造诣,只看的旁边观战的学员们大呼过瘾,受益良多,紧张的连眼睛都不愿多眨一下,目不转睛地紧盯战局。 罗璇越战越强,斗志昂然,可到底底蕴浅薄,在激战数十招之后,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承让了,罗学妹!”卢江呼吸粗喘如牛,目光深深地打量着这个少女。 “是我输了,多谢指教!” 罗璇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甘之色,但还是礼貌地认输,转身就走。 “罗璇,你过来。” 是范师范叫住了她,好奇道:“我刚才并没有指点你四门刀法的练习诀窍,你却对这门刀法的掌握进度非比寻常,难道你之前练过这门刀术?或者是……你单是见我演练一遍就自学到这种程度?” “我以前没学过刀术。能有现在的造诣,完全是那位白学长的功劳。全靠他的指点!”罗璇说着,不甘心道,“还是我天资不高,没办法全部吸收白学长的教导,不然我就不会败了!” 你这还叫天资不高? 孩子,你貌似对天资的理解出现差错了啊! 范师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他顺着罗璇的指点望去,看到了那个短短时间内就把罗璇早就到如此地步的白学长。 嗯,是不认识的学员! 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扬声道: “这位学员,你不是报名在我这里学习刀术的学员吧,我从没见你来过。” 白信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从没来过。” “这就是了。” 范师范点点头,“听罗璇说,是你指点她练的四门刀法,你对这门刀术很有研究?” “……姑且算是吧。”白信含糊着回应。 “姑且算是?” 范师范愣了一下。 这个回答怎么怪怪的,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姑且算是是个什么情况? 范师范略微一愣,旋即恢复,“既然如此,你可原与我切磋一番?” “你要我和你打?” 白信诧异,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不就是帮你指点了几个学员吗,多大点事儿,用得着动手? 范师范见他神色,就知道他误会了,不由得一阵郁闷:我老范再怎么小气,没有气量,也不至于为这点事欺负你一个孩子啊! 他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别误会,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堪!我只是觉得你能指点罗璇进步这么大,对四门刀法一定很有研究,咱们两个切磋一番,也好让这些学员能够更好了解四门刀法的精髓,日后修练起来,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当然,我不会使用内力,咱们两个以招数变化论胜负,点到即止。” 白信这才知道是自己相差了,不由有的脸红,又见他这么为学员们着想,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范师范取来两柄铁木刀,自己和白信一人一柄,分边站定后,他长刀下指,摆出起手式: “请指教。” “请。” 白信亦摆出起手式。 猛然间。 两人动了。 四门刀法对战四门刀法。 平心而论,白信的天赋十分不错,但也远不到逆天的程度,看了一遍范师范演示的四门刀法,经过岱宗如何拆分研究,又在指点罗璇三人时温故知新,种种因素加起来,对四门刀法的理解绝对比场中任何人都高。 但是这个范围里绝对不包括范师范! 这位范师范功力已臻至一流,对四门刀法的理解掌握也非比寻常,在白信感觉中,起码有出神入化的境界,反正远不是白信所能比拟的。 所以单纯以四门刀法较量,白信根本就是个弟弟! 不! 应该是弟中弟! 好在并不是生死较量,只是切磋刀术,白信虽然被压制住,但在不断的较量之中,对四门刀法的理解不断增长,刀法越来越凌厉。 在一众学员眼中,两人一举一动简直是最完美的四门刀法教科书,一招一式就像是把刀术变化清清楚楚的演示给他们看,让他们对刀法不了解、捉摸不透的疑难之处纷纷通透,畅快之势,恨不能拿起刀演练一番。 范师范和白信越打越上头,一套四门刀法在他们手中纷纷千变万化,招招不绝,刀光呼啸之间,人影穿梭如飞,观战的学员很快就跟不上了,只能看个热闹。 渐渐的…… 白信的处境越来越不妙,在范师狂轰滥炸般的攻势之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击之力。 “这老小子兴奋上了头,得意忘形了!” 白信眼中一闪异色,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就在范师范一刀斩来之际,他长刀一挺,以刀代剑,漫不经心的刺出一刀。 这一刀完全不成规矩,没有章法,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打闹时胡乱刺出的一样。 可是在范师范感觉之中,这随意刺出来的一刀,松松垮垮,看似没有掌发,可却无巧不巧正撞中自己刀法变化之中的破绽,如果不赶紧变招,自己危矣! 他长刀一兜,将劈出的力道化为一股旋劲,试图逼迫白信的刀退后,再乘势反击。 然而,白信顺着他荡出来的刀的力量,铁木刀变刺为撩,两柄刀霎时间处在两个平面,唯一的相交之处,被彼此恰到好处的错过。 长刀又进三分! 范师范这一刀徒劳无功,处境更加危险,不得不狼狈异常地回刀防守。 白信随势而变,仗着对身体的高超支配力,将一柄铁木刀使得如臂使指,指哪打哪,刀刀至刺范师范刀法之中的破绽,逼得他一直倒退,不断变招。 但是他这边招式刚变,白信那边已经又刺出莫名其妙的一刀,但却异常管用的直刺刀中破绽。 他不断变换使出去的招式,一时之间前所未有的狼狈,额头泌出了冷汗,压根顾不上理会白信所使用的招数早就不是四门刀法的事实。 于是,一场精彩纷呈的刀术比斗,在观战的学员们眼里就变成了滑稽的场面。 往往是范师范使出一招妙到颠毫的刀招,白信这边胡乱的挥刀应对,结果就是范师范连忙收回刀招,变了一招,颓败之势,显而易见。 看的所有人忍不住怀疑: 范师范是不是中了邪,或者鬼迷心窍了,怎么表现得这么不堪? 打假赛也不至于假成这个样子啊!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想,范师范此刻都全然无暇理会他们心里的想法了。 他现在的内心里相当憋闷。 从刚才开始,对方的每一刀总是指向自己刀法中的破绽,自己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所有的招数都来不及展开,就不得不变招,前功尽弃。 于是,说好的刀术切磋也就变成了自己单方面的疲于奔命,自顾不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四门刀法这么不堪一击?” “我十几年辛苦全都白费了??” 范师范越打越是心累,神色恍惚,不敢相信自己苦练多年的刀法居然如此不堪,被对方随便刺出的招数轻松破解,毫无还手之力! 付出了无数血汗辛劳,得到的却是如此不值一提的东西,简直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 脑中杂念纷起,心神紊乱,立刻直接反应在刀术之中,范师范本就临近崩溃的防线越发不堪,甚至刀架都开始变形,维持不住了。 “惨了!玩脱了!” 白信第一时间察觉到范师范的不对劲,大惊失色,没料到这位师范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竟然被自己破招破的心理崩溃了,正想收招道个歉,却无意间看到对方茫然无措的眼神,顿时心里一震。 不能就这么收场! 不然,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再在四门刀法上做出任何突破了! 白信心念如电急转,瞬间有了主意。 白信! 是时候装一个大逼了!! 107一言生势(求订阅) 范师范心灵蒙尘,刀法越来越散乱,浑身气息暴走,颇有种即将走火入魔的架势。 就在此时。 一股庞大的气机自白信体内冲出,仿若遮天蔽日,瞬间震惊全场。 安定、清净、祥和的气息立时笼罩范师范全身上下,无孔不入,震摄心神。 与此同时,这个在气机感应中宛如金刚在世般的少年,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如雷霆一般轰入范师范的耳中,深入灵魂。 “既已得刀,为何不能忘刀!” 得刀? 望刀? 神情迷茫中的范师范,仿佛被一盆冷水浇顶,神智陡然清醒。 几乎是本能的,他自学刀以来的种种经历,种种付出,种种收获,以及四门刀法的奥妙和精髓组成一道洪流,在心头荡漾流淌…… 砰! 白信转刀侧着避过刀锋,高举过顶,猛然一刀劈下,正中范师范脑门。 “此时不悟,更待何时!” 语言宛若一道惊雷,直轰入范师范心底。 触及灵魂! 刹那间,种种感悟尽数收敛为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悟宛如埋入土中的种子,汲取了充足的营养和水分,在合适的温度下,终于破土发芽。 轰! 气机场中炸起晴天一声霹雳,范师范周身散乱不堪的气机陡然间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一股无比凝练,充满了锋芒气息的压迫感。 势! 这就是武道之势! 当啷一声,范师范手中刀掉落地上,却混然不顾,状若无人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连声长啸之后,他一挥衣袖,飞也似地离开了。 竟是把场中的学员和白信这个对手全都弃之不顾,不管不问了。 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只远远传过来一句话。 “忘却手中刀,心刀斩仇人!” 众学员:“……” 一瞬间,所有人都化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明把场中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可对他们而言,却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御拳馆里小有名气的一位授刀师范居然就这样败了! 败得莫名其妙! 走的就更莫名其妙了! 他传授的四门刀法不是讲究四平八稳,攻守兼备的吗?可刚才的表现就像是一个拙劣的丑角,甚至连让对方防守一下都做不到。 如果不是全程确认范师范是真人,他们几乎以为这位被人顶替了。 在鄙视范师范的同时,他们望着白信的目光满是震撼、敬佩和疑惑,他的刀术确实很强,这一点从他和范师范切磋初期的攻防态势中可以证明,但之后局势突变,他的一举一动就让学员们看不懂了。 明明是看起来根本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随意闲散的刀术,如果不是有着不俗的速度和力量,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小孩涂鸦,毫无法度,东一刀,西一刀,前后之间毫无连贯性,根本称不上是刀术。 可就是这完全是乱来的刀法,竟然逼得范师范毫无还手之力,颓势尽显! 他们一方面并不觉得范师范会牺牲自己的名声,打假赛给这个少年长声望,再说打假赛也没假到这个份上的,另一方面他们也委实理解不了白信那些招数之中的奥妙,因此一个个全都呆住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善哉!善哉!” 白信脸带微笑,倒转长刀,一派高深莫测的气息。 自从学会岱宗如何,他以前世的数理知识辅助,结合自己所学所知为数据库,对于破招变得情有独钟,不仅将《五大夫剑》、《一字电剑》、《辟邪剑法》等尽数分解吸收,而且完全转化了自己的东西。 刚才与范师范的刀术切磋到了后半段,他完全就是在以岱宗如何迎战,初步验证了自己的剑法造诣,更完全显示了这门泰山派至高剑术绝艺的威力! 当然,以白信现在的心神修为,将岱宗如何应用于实战当中还非常勉强,更何况对手还是一位沉浸刀术多年的高手,而他之所以表现如此抢眼,既得益于岱宗如何惊人的剑理,又是因为范师范刀术中的破绽太大了。 打个比方,如果说场中学习四门刀法的学员,是想掌握正确的刀架而做不到,那范师范的情况和他们就是完全相反。 他掌握了最正确的刀架,并且功夫极深,可以因此,他的刀招变化始终摆脱了刀架的影响,虽然术的境界极高,刀招变化精妙,可深入骨子里的刀架却是一层不变,这点特质在别人看来没有什么,可是落在眼力高明,或者掌握有岱宗如何这种专门破招的武学的高手眼中,就是天大的破绽。 只要看出他刀法之中的刀架,循其理破除,自然就能破掉他的招数,占尽上风! 至于刚才所说的“得刀”、“忘刀”,那是白信上辈子看武学小说学来的。 不过虽然是顺口忽悠,但也是武道至理。 周侗教导白信时就曾说过,武道修行初期,招式变化,也即是术的境界时实力最重要的一环,一线之差,往往就是决定生死胜负的关键所在。所以,在领悟武道之势以前,术的修行无比重要。 而武者破入一流之境后,把控气机,领悟武道之势,磨练真气等等功夫成了修行重点,术的境界开始变得薄弱,甚至无足轻重,当然,若是修行的招数足够精妙,这点就不适用了。 而范师范恰恰就是卡在了两者之间,这无比尴尬的夹缝之中。 过于死板的遵守四门刀法的刀架运用,让他在术上造诣极高,可却无法形成独属于自己的体系,将前人的刀架尽数吸收,融创出属于个人的刀架,自然领悟个人的武道之势也就无从谈起。 就好比是研究生提交论文,全篇都是别人的理论,那么文辞再优美,也是不会通过的,反之,只有彻底吸收了前人的理论,化为自己的东西,以自己的方式论证、研究、给出结论,如此自然无往不利,名利双收。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也是范师范突然的失控,把白信逼到了这个份上。 不然,他才不会多此一举。 毕竟一个弄不好,范师范直接就废了! 好在一切顺利。 由此来看, 武者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非常重要! 练武场上一片安静。 白信过了一把高手的瘾,负手走如人群之中,对罗璇三人说道: “我教导的东西你们一定要记牢,多多修练,不要怕辛苦,不然就白费了来御拳馆进修的机缘了!” 罗璇颇有些不舍,道:“白学长,以后我们还能找你寻求指点吗?” 她的两个小伙伴们一致点头,满眼殷切的看着白信。 白信扫了他们一眼,余光瞄到旁边许多人有蠢蠢欲动的神色,突然间有了主意,笑着回应道: “当然可以。我在草庐那边住,你们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当然也包括你们,草庐随时恭候各位!” 白信说完,把铁木刀交给罗璇,朝他们挥一挥手,便离开了。 “这么一来,我就不用往外跑了,坐在草庐里等着业报自动送上门就好了。” “不过打铁也需自身硬,指点别人修行也是需要实力和底蕴的,不然可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白信想着,快步走向武库。 “草庐信物确认无误!你可以进去,随意参观任何地方,任意浏览书籍。” 检验过草庐信物之后,守护武库的老人睡眼惺忪的打量了白信一眼,提醒道: “书库里面的武功秘笈只可以在里面看,不许带出来,武功心得、感悟笔记之类的也许经过严格审核,批准后才能带出来。 还有,小伙子,武学之道贵于精而不贵于多,不要太贪婪,这也想学,那也想学,最终什么都只学个入门,无法精通,不堪大用! 武学之道也不是所学越精妙深邃越好,还要考虑自身条件,如果不合自身,便是把绝世神功交给你,你也学不会,练不精。切记,不可好高婺远,不切实际!” “多谢前辈提醒!” 白信诚心地向老人表示感谢,记下了他的好意。 至于武学贵于精而不贵于多等一番言论,他却不以为然。 这个道理对于普通人,或者其他和他差不多年纪大小的人有用,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少年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夯实武学根基,与其贪心掌握种种武学,不如专心练一门或者数门配套的武学,专一修持,才能够将武学修练到更高的境界。 可是白信却是个例外。 他年纪轻轻已经打下最坚固的武道基础,修练子午罡和天心莲环入门之后,更是相当于练拳化脑的一流高手,可以说已经跳过了积累阶段,正是需要见识各门各派武学,增强见闻,积累底蕴的时期。 而且,他练成了岱宗如何,学到的武功越多,自身底蕴越强,岱宗如何的威力也就越强,配合上禅法境界的提升,实力自然进展神速! 再说他有金手指在手,悟性挂一开,武学再多他都有足够的精力修练。 怕只怕武库里的武学太少! 不够精妙! 白信走进武库,宛如置身于图书馆之中。 来时白信已经对武库有了大致了解。 整个武库,共有三层。 第一层,是拳脚器械功夫,并不涉及内功修行,又有许多外门硬功功夫陈列。 第二层,是涉及内功修炼的功夫,武功秘笈多是涉及贯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的修行也有,只是数量不多,品质有高有低。 第三层,才是上乘武学。 所谓上乘武学,就是按部就班的修练,最低也能够修行到一流境界的武学。 这种武学在江湖上极其珍贵,一般的小门小派,都是将其当作镇派武学传承的,一位高手如果有幸拥有一套上乘武学,学有所成之后,就可以在江湖上开宗立派,扬名立万了。 至于直指宗师、大宗师的武功秘笈,武库内并无收藏,而是掌握在三位总师范的手上,只有当馆内学员或者师范、大师范立下大功,或者拜入某位总师范门下时,才有资格获得。 不过据说皇家书库里也被备份,如果背景够硬,或者得了皇家的青睐,也可以从皇家弄到。 白信走进武库第一层。 这一层是藏书数量最多的。 入目处,只见一排排书架高有丈余,长十数丈,前后有数十座书架,每一个书架上都几乎摆满了书籍,粗略一算,这里的藏书少说有两千余本。 之所以有如此之多的藏书,除了是因为皇家格外注重对武学人才的培养和掌控,收罗了江湖上许许多多的武功秘笈进行填充,还有一个重要的缘故,就是御拳馆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每一个学员、师范,都可以将自己的修习武学的心得记录整理成册,放入武库对应楼层里供后来者阅读,以此获得进入更高层楼层的机会。 由于单纯的拳脚器械功夫最容易修练,习练者也最多,因此记录整理的心得笔记,或者某些人脑洞大开创出来的功夫大多都放在这一层。 御拳馆弟子人数常年保持在数千的规模,师范加起来有数百人,每年都有大量的心得笔记或“武功秘笈”创作出来,虽然独到之处较少,滥竽充数之辈颇多,但是数量上却是越来越庞大了。 白信在第一层逛了一会,觉得这第一层非常冷清,只有寥寥几个学员,在阅读区阅读武功秘笈。 稍稍一想,白信就明白了。 武库的第一层对所有人开放,没有任何门槛,第二层和第三层有条件开放,新来的学员每人有一次进入第二层挑选功法修练的机会,如果天赋够高,批准后可以直接进入第三层。 之后再想进来,除了每年三次的机会外,就需要立功,境界突破,或者打败三院五道十二关的弟子。 进入御拳馆的学员都是把鸳鸯腿、玉环步修练到一定火候的人,学习了大宗师创出的拳术后,自然就看不上其他的拳脚功夫,学员们进入御拳馆后基本上都会抓紧时间进入第二层挑选功夫,修练内力。 在第一层看拳脚功夫的人确实非常稀少。 就白信所见,这寥寥几人也是在阅读器械方面的著作,例如剑法、刀法、枪法…… 白信随意挑了一本拳法秘籍,翻开细瞧。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精神意志强大,又能一目十行,片刻功夫,就把这门拳术记在心里。 108一阳指(求订阅) 白信一目十行,看完一本拳法秘籍,便换了一本,一本接着一本翻阅。 过目不忘之能让他瞬间把秘籍里面的内容全部记在脑子里,就宛如机器扫描一般,毫无差错。 一连翻阅了十几本秘籍,内容包括拳法、剑法、刀法、枪法等等。 看完这些秘籍,白信大失所望。 这里秘籍记载的功夫实在是粗陋不堪,有些甚至连基础功夫都阐述有误,虽然也有个别招数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但总体来说大都是错漏百出,上不得台面。 虽然多看这些秘籍总归能够增强阅历和经验,但是太耗时间,暂时没有这个必要。 “先上二楼和三楼看看,这里的武功秘笈还是等我闲了再看。” 白信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二楼入口处有专人负责把守,白信出示了信物才得以进入。 这一层藏书的数量陡然下降。 入目的书架只有十几个,每个书架上有着数量不等的书册,大都在三十左右的规模。 白信走过去,随手拿起翻阅。 “孟家神拳,拳术精妙,配合快活三十掌,掌拳双绝,变幻莫测,威力惊人。” “斩蛟拳,凝聚内力于掌,每一招都如刀劈斧削,凌厉异常。” “黑砂掌,掌力阴毒,击中人身后会留下乌黑掌印,若不及时医治,毒气隐在周身血脉之中运行,痛苦难当,生不如死。” 一门门武学秘籍,看的白信目不暇接。 与楼下的藏书相比,这些功夫在质量上简直超出太多,每一招都是千锤百炼,能够经受的住实战的考验,且还威力不俗。 而且,这些功夫都是有着专有内功心法的,有的只涉及十二正经,有的只涉及奇经八脉,还有的各走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一部分,内力运功路线简直是五花八门,令白信大开眼界。 例如他刚才看过的一本刀法,名叫六合刀。这门刀术内功修行方面平平无奇,可刀法却朴实无华,简洁明快,势势劲力浑厚,气势逼人,简直就是刀法版的鸳鸯腿和玉环步的组合,一旦习练纯属,刀与身六合归一,刀随身换,随意变化,无不如意。 还有一门霹雳掌,专练手部经脉,运功出力之时,大喝一声,掌中蓄有风雷之势,声中带有音波慑敌之能,疾如闪电,声逾轰雷,威力无俦。 红花会四当家文泰来,正是凭此博得“奔雷手”的赫赫威名! 这些功夫在内功修行方面稍逊,或者说是拙劣,可在招数运使之上却是机巧精致。 习练者按部就班的修练下去,内力方面或许是短板,可在战力方面却是不属于人,功力渐渐深厚,体悟阅历上升,天资出众之辈便能打破藩篱,越级而战,战力之强,未必就逊色于宗师! 白信看的心中欢喜,当下一目十行,把一本本武学秘籍记在心里。 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他才把二楼的武学秘籍看了个遍。至于旁人的修行心得笔记,他并没有翻看。 连着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书籍,饶是白信精深强大,也有些疲倦。 休息了一会,才步入第三层。 第三层的藏书更少。 入目处只有寥寥数个书架。 每个书架上面只有数本武学秘籍存放,更多的是修行笔记和学武心得。 白信随手取出一本秘籍。 “八仙剑法,其意境假托于八仙诸多形,寓以剑法,共有八个架子,内功心法高深精妙,剑术变化灵活,刚柔相济,势如游龙,乃剑中一绝!” 以白信的眼光看来,这门八仙剑法奇诡迅捷之处,不如辟邪剑法,刚柔并济之处,不如壬丙剑法,但它中正平和,堂堂正正,若是把这门八仙剑法练精了,再修炼世间其他精深复杂的剑术也就难度大减,事半功倍! “不愧是武库最顶层的收藏,单凭这门剑法就已经足够开宗立派了!” 白信叹息之余,又拿起其他的秘籍翻阅。 “八步赶蝉,上乘轻功,一步跨出,可冲出一丈有余,连续八步,瞬间掠出十余丈,功力越深,速度越快,可短途冲刺,已可长途奔袭。” “阴阳磨,无名门派的奇门掌功,双手掌力分为阴阳两种,倒转运使起来,可以消磨对手功力,化为自身内力之资粮。附注:修习此功须得掌握阴阳并行之功,水火相济,否则十分伤身,有走火入魔之危!” “厉害了,这不就是北冥神功的简化版和吸功大(法)的强化版的结合体嘛!” 白信越发觉得不虚此行。 别的不说,单是这部《阴阳磨》,就让他如获至宝,收益极大了。 别看白信年纪轻轻,在修行层次就已经达到练拳化脑的层次,即将向宗师之境发起攻击,可他最大的短板一直没有改善,那就是功力太浅! 相比于停留在练拳化脑之境的一流高手,他功法方面占了便宜,但是功力太浅,也就意味着别人可以以力压迫他,强横的真气或者内力修为,都能让他吃瘪。 可有了这部《阴阳磨》,情势就完全不同了。 这门功夫以阴阳之力倒转运使,如同磨盘般将敌人轰来的掌力消磨、转化、吸收,最终增强自身内功修为。虽然不如北冥神功和吸功(大)法那样直接霸道,可却胜在精纯,磨化了旁人的内力、真气,能够安全无虑的吸收,增强功力。 虽然依旧没办法弥补内功修为方面的强弱差距,可有了这门功夫,就相当于有了一张王牌,配合轻功以及其他手段,安全大大有了保障。 欣喜之余,白信再接再厉,把所有的武功秘笈都看了一遍。 小半个时辰后。 他拿起最后一本武功秘笈。 本来他自以为收获已经颇丰,对这门武学秘籍便有些轻视,没怎么在意。 只是当他目光一瞥,看到书籍封面上三个刚劲浩然的大字时,身躯忍不住陡然一震。 《一阳指》! “一阳指!?难道是大理段家的那门一阳指?” 白信一愣,连忙打起精神,凝神开始翻阅。 这一看,顿时惊讶无比。 “一阳指,上乘指法,以品论境界,最高为一品,运功后以食指点穴,出指可缓可快,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但着指之处,分毫不差。当与敌挣搏凶险之际,用此指法既可贴近径点敌人穴道,也可从远处欺近身去,一中即离,一攻而退,实为克敌保身的无上妙术。练到大成后更可凌空发劲伤人,威力极大。 附注:这门指法内功修行极为特殊,进境极缓,且使用一阳指极耗精神,是以连续使用小则功力全失,大则性命不保。望后辈习练者慎之慎之!” 这门一阳指与白信所知的那门一阳指简直一模一样,指法精深奥妙,堂皇正大,是极其高明的点穴功夫,白信几乎可以确定,这门功夫就是金大侠小说中的大理段氏的家传武学,无上绝学六脉神剑的入门功夫。 “奇怪!大理段家的看家功夫怎么会出现在御拳馆的武库之中?而且我也打听过,南边的大理的确是段家掌权,可是那边朝堂动乱,段家朝不保夕,也从没人听说段家精擅名为一阳指的指法功夫!” 白信将整本武学秘籍看完,结果在最后一页,看到了这门功夫的来历。 数十年前,御拳馆内有一名喜欢四处游逛,喜欢湖光山色的懒散高人,他久闻大理风光明媚,便赶去那边欣赏美景,结果在那里结识了段氏皇族的一名高手,两人一见如故,畅谈之后,互相许为知己。 两人结伴到一处破败的佛寺游玩,偶然间坠入一处所在,在那里两人得到了这门功夫,粗略修习,便发现这门功夫极其高明。 这位前辈从大理回来后,把这门功夫上缴武库,从大宗师手里话换到了直指大宗师之境的神功。 本来这门功夫也该是有大宗师负责保管的,但当时的大宗师修习后发现,这门功夫的修练速度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副作用更是强到可怕,中间还需要佛法修为配合参悟,可威力却不如预期,简直就是鸡肋。 所以,这门功夫就被大宗师扔到武库里束之高阁,因其诸多修行壁障,威力又不高,射多了还容易****等严重后遗症,乃至如今终于无人问津。 比如,旁边的书架上就有许多修行笔记,还有许多习练者留下各种谩骂之语,无不是抱怨自己被坑了,看来这些人都是吃过一阳指的亏! 白信再次从头到尾将这秘籍翻阅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其中有古怪。 随后轻笑一声,道: “一阳指这功夫倒是和天心莲环蛮像的!” 这两门功夫都是指法,讲究的是以劲力外放制敌,区别只是一个偏向打穴制敌,一个偏向攻伐杀戮,最妙的是两者的副作用惊人的相似,一旦指力催发过度,轻则功力大损,重则身亡! 一个佛,一个魔。 两者在这方面却是完成了佛魔合一! 也算是殊途同归了吧。 白信把秘籍放下,原路返回,到二楼时,他拿了一些修行笔记。 走到武库门外,把东西递给老人。 “借阅这么多修行笔记!?剑法、刀法、拳法、枪法,还有弓术,内容涉及这么多领域,小心精力分散不够用,贪多嚼不烂啊,年轻人!” 老人脸色有些不好看,明明已经好心的提醒过这个少年,可他却置若罔闻,我行我素,简直是不知好歹,不过最终他也没多说什么,仔细核查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夹带、抄录秘籍,就还给了白信。 “这些修行笔记你可以带走了。不过切记,修行笔记只能你自己看,不许外传,更不可损坏,还要按期归还,否则就要受到惩罚,赔偿损失。” 白信点头,随后离开了武库。 这一次他没再在教学区里停留,径直回了草庐。 竹林内。 祝玉妍正在梅姐的教导下,学习读书写字。 白信把她带进御拳馆,一方面是想利用这里半封闭式的环境,让魔门两派六道的人找不到她,一方面也是想把她留在身边,悉心教导。 这一次他到武库里翻阅记忆众多武学秘籍,就像是提升自己的理论知识,好尽到一个合格师父的责任,别误人子弟! 不过在正式教导祝玉妍学武之前,她还需要接受正规的文字教育,稍后还有各种人体相关的医学知识,毕竟学武也是需要知识储备的。 好在祝玉妍的天资很好,据梅姐说,她学习起来效率非常高,举一反三,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天资。 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正式学武了。 说起这个,白信倒是觉得梅姐越来越神秘了。 她不但煮的一手好饭,更有不俗的医学根底,能够妥善处理草庐每日领到的药材,熬煮药剂,还是一个家务小能手,现在有能识文断字,教人读书,简直就是一个多面突击手!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赶明儿一定要找师父问一问她的来历!” 白信心中想着,对梅姐和祝玉妍打了声招呼,转身走入另一片竹林。 日上中空。 金黄阳光洒落下来,穿透片片竹叶,地面上光点斑斑,随风摇曳。 白信盘坐在竹榻上面,脑海中参悟着一阳指的种种精义,将一个个文字烙印进心中。 一阳指的品级与朝廷官员的品级相似,共分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内功心法齐备周全,理论上可以修练到一品境界,只是这一阳指从没人练出过名堂,所有修习者都是浅尝辄止,所以威力如何,白信无从得知。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一阳指坑人的内功修习速度上面! 当然,白信也没打算修习一阳指的内功心法。 在他看来,一阳指与天心莲环重合度极高,与其费尽心力的去修炼坑爹的一阳指内功心法,倒不如把它融合到天心莲环之中,反正莲环真气肯定比一阳指内力出色,不愁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 精深入驻分身。 白信尝试着以天心莲环真气驾驭一阳指心法,只觉真气自心脉之中涌出,通过一阳指特定的运功路线在经脉之中流动,待通过手部诸多穴位之后,原本的炽热霸道的真气带上了纯阳的属性,汇聚于指尖,不吐不快。 嗤! 下一刻,白信食指抬起,一指点出,一道无形的指力洞射而出。 109凛冬已至(求订阅) “竟然这么顺利的就成了!” 白信大吃一惊。 指力外放,这在一阳指功夫中是六品境界才有的能力,已经勉强能够隔空打穴。 他惊讶的是,天心莲环真气不但真的能够驾驭一阳指,催发指力,威力还居然超出了一阳指内功,适才那一指的指力绝对超过了一阳指对于六品境界的描述,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天心莲环真气炽热霸道,一阳指堂皇正大,以真气催动指力,不但能够兼具两者之长,似乎还能取长补短,弥补不足之处!” 白信再次运转真气,食指连点数下,只见指力纵横,道道无形力量宛如子弹般射出,组成一张指力弹幕,浩然炽烈,刚正堂皇,一下子将前方的空气交织洞穿,留下道道波痕。 仔细体会真气的运转,认真观察指力的效果,白信发现以真气驾驭一阳指,指力的凝练程度下降,但却增添了侵蚀劲力的伤害。 如果说天心莲环是属性伤害,以灼热霸道的莲环真气伤敌,一阳指就是物理伤害,以纯粹凝练的指力点穴或者伤敌,而白信以真气催动一阳指指力,就相当于取了两者之间的平均数,既有物理伤害,又有属性伤害,兼具两家之长。 不过相对的,它在纯粹性上就全不如原版的天心莲环和一阳指了。 而且因为增添了属性伤害,以指力点穴就跟用烧红的铁钎戳人身躯,固然还可以点穴,但伤害性太强,对敌人施展还说得过去,要是自己人或者其他情况,这种指力就相当于酷刑,容易招惹是非。 不过相比于这点缺点,白信更看重的是长处。 “天心莲环催动莲环劲气伤敌,太耗元气,以我现在的功力,催动一枚莲花劲气就差不多被抽空了,实战中应用遥遥无期,现在把天心莲环真气用来催动一阳指,不但可以充分发挥莲环真气的威力,还能省去修练一阳指内功的漫长时间,大大降低真气消耗,提升指力的续航能力,简直是一举数得!” 很快,白信又想道: “不行,一阳指的内功心法还是要修行的好。秘籍中提到的那个破败的佛寺看起来大有名堂,有时间一定要去大理查探一下,说不定能发现更多秘密。到时候,也许用得着一阳指功夫,有备无患。” 一连两天,白信都在专研一阳指。 有着大力金刚指和天心莲环的修行经验在,他在修行一阳指指法时简直是有如神助,指法变化已经极为纯熟,内功心法也入了门,练出了内力,两者交融,让他对一阳指的领悟突飞猛进,只是突破到第五品境界,还缺了一些沉淀。 不过以白信感觉,突破也用不了多久了。 第三天。 白信一下子收到了两个轰动御拳馆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教授四门刀法的那位范师范,闭关苦修一日,成功领悟刀势,练拳化脑,内力化作真气,实力由此大进。然后,他竟然也不做巩固,直接闯入另一位范师的教室,与其大打出手。 当教务处的大师范闻讯赶来,制止两人时,两人都被对方打成了猪头,最终两人被勒令闭门思过一个月。 相比之下,第二个消息就重要的多。 镇邪司正式挂牌成立。 遵照当今官家的旨意,御拳馆要调集一批高手归入镇邪司,专门处理邪祟妖物作祟的案子,一应福利待遇、职位薪资等等也都公布出来,条件极为优渥,一下子引爆了整个御拳馆,大多数弟子都为之心动,踊跃报名。 同时,六扇门和开封府也果然插了一脚,同样给出优厚待遇,与镇邪司争抢学员。 三方同时发力,还鼓动加入己方的学员彼此拉拢熟人,挖掘墙角,尤其是优秀弟子,更是被无数说客找上门,软磨硬泡,一时之间,整个御拳馆被闹的沸沸扬扬,几乎无人能够安心学武。 身为三院弟子之一,草庐主人的白信更是早早的被人盯上,他不愿卷入这种政治斗争,便让梅姐拒绝了所有人的求见,躲在草庐里安心修练。 ………… 时间平稳流逝,转瞬就是一个月过去。 凛冬赶走了深秋。 时间来到十一月中旬,时值近日连天降温,雨雪纷纷,气温十分寒冷。 啪!啪! 白信站在屋檐下,浅饮一口热茶,看着雪花中习练拳脚功夫的稚嫩身影。 四周一片素白世界。 落雪纷纷。 祝玉妍在积了一层薄薄积雪的雪地上进退如电,一拳一脚尽显章法,时而拳如箭发,时而腿似鞭打,时而凶猛霸道,时而奇诡迅捷。 鸳鸯腿和玉环步,这两种筑基功夫,在她手里已经具备不凡威力,一举一动,全身气力融会贯通,上下关节枝干节节贯通,分明已臻至炉火纯青之境! “玉妍的拳脚功夫能在一个月时间里进步如此之大,看来你教人的功夫十分厉害呀!” 明霁雪坐在一边,看着身周雪花飞舞环绕的祝玉妍,不由大为佩服。 “过奖了。” 白信谦虚一声。 这一个月时间里,他不仅自己忙着苦修,对祝玉妍的教导也提上了日程。 他每天都会分出时间来教导她练武习功,用于筑基的功夫,不用说就知道是出自周侗这位大宗师之手的鸳鸯腿和玉环步。 白信在这两门功夫上的造诣已经是登峰造极,教导她绰绰有余,加上他进来不断参悟武库之中得来的武学秘籍,武学见识大涨,岱宗如何更是越发的神妙,教导祝玉妍练武时,他几乎能够在瞬间看透她肢体动作之中的错漏和不足之处。 因此,他在传授和纠正祝玉妍发力技巧时那叫一个得天独厚,能够根据她本身的条件因地制宜的进行调整,效果当然是无比显著。 短短一个月内,就让她从无到有,臻至炉火纯青之境,提升速度之快,简直惊世骇俗! 当然了,这其中也少不了祝玉妍的刻苦修练,而且她天赋极为不错,武术动作和发力技巧只要被白信指出错误,进行纠正,她立刻就能改正,掌握最正确的练法,自然进境一日千里。 拳术境界提升上来,武道根基越发浑厚,祝玉妍的气质亦开始显现出来特殊之处,身条开始拔高,精气神变得充实,整个人变得明媚开朗。 看着雪中练拳的女孩,白信缓缓陷入深思。 这一个月时间里,他的生活变得平稳,按部就班的参悟禅法,深入研究各种武学,练习各种武功招式,精炼专修真气,教导祝玉妍练功,闲暇时与来窜门的明霁雪、石泰等人闲聊,切磋功夫,指点不定时前来请教的罗璇等人武艺,以及让梅姐持着自己的信物到武库内借阅武学心得笔记,阅读后奉还。 这种简单朴实的生活让他的心灵变得安定,禅法境界和武学修为正式步入突飞猛进地时期。 在这一个月内,他的禅法境界正式进入白骨观第三层,正在习练“外观”,进境喜人。 也因此,他的精神意志越发强大,轻易就把握住血战十式、壬丙剑法、一阳指、天心莲环等功夫的气机,互相切换时,能够做到流畅自然,毫无呆滞。 武功修为方面,子午罡提升至第三重,天心莲环提升至第五重,一阳指内功心法提升至第八品,血战十式的配套心法亦进展神速,练出了一股极为特殊的真气,不过进境要说最大的,当然还是岱宗如何这门剑术。 这段时间来他不断参悟得自武库的各种武学,见识不断增长,相当于大数据库中储存的数据越来越庞大、详实,而算法却越来越优化,见招拆招之时,自然越发的从容、迅速,应用亦变得更加神妙灵活。 值得一提的是,白信进步神速的这段时间里,明霁雪也没闲着,进步惊人。 她加入御拳馆没几天时间,就挑战了五道之中剑道的守关弟子,轻松将其击败,从而成为新的剑道之主,福利待遇全面提升,并且拥有了一座独立的小庄园。 之后,她亦进入武库,饱览群书,增长见闻,闲暇时就与白信论剑,印证彼此所学。 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她的剑法进步如飞,几乎是三两天一个境界的往上蹦,剑术修为简直是一天一个模样,更惊人的是,她赫然已经领悟剑势,开始参悟举重若轻、举轻若重之道。 只待内功修为提升上来,她便可剑指宗师之境,可说是突破宗师指日可待。 对于好友的前途可期,白信心里自然是为她感觉高兴。 只是在各方面进境喜人之色,白信亦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烦恼。 他,没钱了! 身为草庐主人,他享受着优厚的待遇,好吃好喝不愁,还能每日进补各种营养汤剂,根本用不到花钱,但问题是,他身边还有一个祝玉妍。 她刚刚学武,正是需要进补的阶段,需要各种营养汤剂和药浴增补体质。 而这些全都离不开一个字—— 钱! 本来白信这种穷鬼,供奉祝玉妍修行一个月都不行,除非他把自己的物资供应用到她身上。可这样一来,就拖累了他的武学进境。 还是周侗这位师父给力,大手一挥,直接让祝玉妍练武所需的一应花费全都走他的账上,如此,才能供应她突飞猛进的武学修行进度。 不过,周侗也只是答应免费供应一个月,时间到了,就需要白信自己想办法了。 换句话说, 他要自己赚钱,养徒弟了。 不过,白信对此早有了应对之策。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思忖道: “石泰这小子早早的进入了开封府,在他二叔手下当差,据说已经负责掌管一大片区域的治安,手下有百十号衙役听候差遣。” “他之前代表他二叔招揽我,许诺给出的薪资与石泰相等,处理鬼祟案件,薪资另计,待遇十分丰厚,足够供养玉妍练武所需了……” “而且,之前师父也说过,可以搭上石泰他二叔这条线,现在我正需要钱,正可以找他,还能处理鬼祟案件,保护无辜百姓免遭祸害……” “我现在境界够高,就是内功修为薄弱,处理鬼祟案件,也好增强内功修为……” “嗯,这是个思路。” 正想着,突见梅姐手持一柄油纸伞,踏雪缓缓而来。 递上一封书信。 “说曹操曹操到!” 白信看了书信封面,落款是石泰,顿时笑了。 “什么人的书信?”明霁雪好奇道。 “是石泰。” 白信应了一声,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明霁雪闻言笑道:“看来又是为了他二叔来招揽你,让你加入开封府的。这次你怎么说?” 白信一目十行,瞬息间看完信的内容,脸色变得阴沉,沉思片刻,道: “这次我决定加入!” “我就知道,还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呐!”明霁雪笑嘻嘻的哼了一声,猛然见道白信的表情,不由一愣,“怎么了?信上说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 白信把信递给她,转头对梅姐吩咐道: “梅姐,我有事暂时离开,你帮我好好监督玉妍练武习字,不要松懈偷懒。” “我知道了。”梅姐点头应道。 这时,明霁雪已经看完了信,倒抽一口凉气:“情况居然这么严重了?” “嗯,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躲在安乐窝了享清闲的时候了。”白信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你要加入开封府效力,不如带上我吧,我也想为京城百姓尽一份力!”明霁雪道。 “……也好。” 白信略微思忖,应了下来。 当下,两人穿戴上外出办事的服装,手持各自佩剑,走出房屋,踏着积雪一路走出御拳馆。 御拳馆外的那处大殿门外,已经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站着两道身影。 巧的是两人都是白信熟悉的人。 “韦天高?你也在开封府效力?” 白信诧异道。 没错,这两位一位是拉着白信逛青楼的石泰,一位是白信进入御拳馆的第一天就趁机向他发起挑战的韦天高,都是熟面孔。 韦天高略显尴尬,点点头,没说话。 石泰则是喜出望外道:“白兄肯出来,是答应我的邀请了?” “不错。” 白信点头,又道:“不过不止是我,她也想一起为开封府效力,不知可否欢迎?” 石泰喜道:“欢迎,太欢迎了!白兄是草庐之主,明姑娘是剑道之主,两位都是御拳馆的精英,有你们加入,咱们开封府当真是如虎添翼!” 寒暄几句之后,白信问道:“石兄,京城的局势真如你所说那般严峻,无辜民众和衙役更夫伤亡惨重?” “此事不假!” 石泰面色陡然变得严峻,“我现在就要处理一件案件,咱们不妨上车,路上再详细说。” “好的。” 当下,四人进入了马车车厢。 一声鞭响。 马嘶一声,扬动四蹄,车轮滚滚转动。 110浪飘萍(求订阅) 等到众人各自坐定之后,石泰拿起旁边的公文袋,递给了白信。 白信伸手接住,取出里面的文件,仔细翻阅起来。 “九月十八日卯时(凌晨5到7点),更夫林有才尸体在破烂街巷尾被人发现,浑身无外伤,血气干枯,面容惊惧……” “九月十九日午时(中午11到13点),江湖客齐放夜宿花楼未归,尸体在沟渠中被拾荒人发现,肢体惨重残缺,疑似遭野兽啃食而死……” “九月十九日午时,码头工人赵德卸货时不慎坠入水中溺死,工友称其水性极佳,绝无溺水可能,称事发时有东西在下面抓着赵德往下坠……” “九月十九日未时(下午13到15点),寡居多年的妇人李氏投井而死,留下三个孤苦无依的儿女,据儿女诉说,其离家之前尚有‘明日去布点扯布为他们做新衣服’的话,并无死意……” …… 越往下看,类似的案件越多。 进入十月份以后,每天记录的案件少则十几起,多则二三十余起,死亡人数攀升。 同时,亦夹有许多离奇失踪、无辜疯癫的案例。 白信渐渐皱起了眉头。 又翻看了数页,他猛然抬头,望向石泰道: “这可比你信中所说严重的多吧!” 他手中这一打文件,足足记载了数百人的离奇死亡,还不包括无故失踪者、精神疯癫者等等,匆匆看下来,简直令人惊骇。 石泰叹了口气,道:“过去两个月内的离奇案件是这些文件数量的五倍!” “这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案件被六扇门揽走了,最近一个月又有镇邪司分担一部分,即便如此,近期离奇案件的数量也在激增。” “就这还只是一个京城而已,连附近从属开封府管辖的城镇乡村都还没统计呢!按照我父亲和叔父的说法,乡村之中邪祟为祸甚剧,已经到了祸国殃民的地步,可咱们人手有限,又彼此掣肘,根本向外扩展!!” 白信凝眉道: “难道开封府、六扇门和镇邪司还在一门心思的争权夺利?” “政治斗争哪有那么容易结束!你难道不知道,当年的新旧之争为祸天下数十年之久么!”石泰极为罕见的露出讥讽和轻蔑的表情。 顿了顿,他说道:“开封府不比镇邪司和六扇门,到底有维护黎民百姓安全之职责,所以我父亲和叔父最近做出决定,不再与他们在京城之中多做纠缠,集中力量,扫荡四周乡野村镇之中的邪祟妖物!” “我明白了。”白信点点头。 石泰看向白信和明霁雪道: “二叔的意思是,咱们几个与开封府里办事经验丰富、老道的衙差组成队伍,各自带领一队,出城后一块区域一块区域的扫荡,就算不能扫清邪氛,也要尽量保住村镇里的百姓安全。”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明霁雪插了一嘴问道,神情中颇有些跃跃欲试。 “哦,这几日就要正式行动了。” 石泰笑了起来: “主要是咱们与分配过来的衙役不熟,要在城中磨合一两日,互相熟悉,另外,二叔担心外面有实力媲美宗师级别的东西存在,咱们出去安全无法保障,正在邀请他认识的一些宗师好友赶来助拳,等他们到来,咱们的安全也有更大保障。” “如果有宗师级的高手看护,的确是挺不错的。” 白信、明霁雪、韦天高三人听了,一下子安心不少,毕竟对手是奇诡阴邪的存在,实力和手段未知,贸然出去放对,风险确实很高。 如果己方有宗师照顾,那就太好了。 达成共识之后,四人轻松了不少,彼此间闲聊起来,过不多时,马车停下。 四人以此下了马车。 隆隆的喧嚣声扑面而来,叫卖着罗宋汤、烤肉、煎饼、和水果等食物的街贩们声嘶力竭地喊着,让来往行人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此时天空仍然雪落纷纷,天气寒冷,可街道上热火朝天的气息,好似烘炉一般把雪花融化。 街道上人潮涌动,喧声鼎沸,街道两旁、破烂小巷子里,到处是小孩子的身影。 他们吸着鼻涕,伸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街上香气腾腾的食物,口水横流。 这些孩子个个衣衫褴褛,大雪天里穿着单薄的衣服,几乎没一个人有完好的鞋子,不是露着脚趾,就是鞋帮整个裂开。 他们在小巷子里的屋檐下躲避风雪,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取暖,手掌和脸颊冻的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已经红肿,快要坏死了。 白信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又看向街上的行人和摊贩,发现大多数人都穿着陈旧而臃肿的衣物,个个像是行走的企鹅,而那些摆摊的人衣服更加破旧。 可相同的是,这些人一看到白信这些衣着光鲜靓丽的男女,神色就充满警惕,下意识地远远避开,就连本应热情欢迎的摊贩,都满脸拘谨,缩着脖子,一副你看不到我的样子。 “我已经通知了府里抽调的老人赶到现场,咱们过去后互相认识一下,既可以侦察一下情况,又可以把队伍组好,抓紧时间磨合。” 石泰把公文袋放进怀中衣襟里,指着不远处道: “这边走,案发现场就在那里……” “身为开封府的人,这些孩子你们不管吗?”明霁雪拦住他,指着小巷子里的孩子问道。 “我们当然想管,可也得有钱管呐!”石泰苦笑着解释道: “开封府每年都有拨款,资助城里的孤儿老人,可是今年事态变化激烈,招揽高手已经把开封府的钱款花费的七七八八,哪有钱帮助他们啊!” “怎么不向朝廷请求拨款呢?”韦天高好奇道。 “我父亲上了两道折子,除了挨顿训,一无所得。”石泰说起此事,语气里就多了愤恨不平,“听他说,官家有钱宁愿修亭子修园林,也不会拿出来救济百姓的。他们的死活,与官家何干!” “这……” 明霁雪和韦天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白信倒是见怪不怪,对比前世北宋某年的那位,这位官家还算收敛呢。 “咱们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尽快平定骚乱,恢复正规,这样我父亲才能腾出手来救济他们!”石泰像是在说服白信他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说完这话,他领着三人穿行在街道上。 拐进一条小巷。 霎那间,各种味道混杂的气体顿时钻入了他们的鼻孔。 这是屎尿的骚臭气、木头衣物的发霉的潮味,以及煤炭木材燃烧的气味。 四人都是武功高强,五官感知强大,嗅觉出众,比一般人更能感觉到这股味道的浓郁和刺鼻,忍不住抬手捂住鼻子,明霁雪忙不迭地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俏眉微微皱起。 又拐了几道巷子,看到十数名捕快围在一家门户的外面,窃窃私语。 其中就有白信曾经见过一面的谢班头。 “石公子,你们可算到了。” 见到石泰他们到来,谢班头连忙上前迎接,其他的捕快见状也都围了上来,纷纷见礼。 石泰为白信三人做了介绍,又把众位捕快介绍给三人,忙了好一会,他吩咐一些捕快匆匆离去,才带着白信三人进入案发现场。 这户人家的家境明显不好,房屋破旧,砖瓦残破,相信碰上大一点的狂风,或者雨雪,这间小小的土屋就将轰然倒塌。 走进房间。 迎门是一间堂屋,靠墙位置摆着几张简陋的木桌、木凳,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簸镂,里面放着衣服、针线等工具,旁边放着一个箩筐,里面装满了衣服,大都破旧,急需缝补。 左侧一间房间是厨房。 靠墙位置是破破烂烂的橱柜,放着几个碗碟,摆着几双筷子,些许青菜和腊肉。 旁边是一个灶台,临边是面袋、水桶、木柴、少量木炭等事物摆放的井井有条,就连新进劈好的木柴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右手边的房间是卧室。 一张简陋破旧的木床上,一个面容清秀的妇人躺在冰冷的床被上,她皮肤冰冷僵硬,双目直勾勾的望着屋顶,身上的衣服都被扯开,一柄锈迹斑斑的菜刀笔直的刺入她的心口,暗黑色的血液把她身下的被子染成一片漆黑,触目惊心。 床铺旁边,一个青年男人把绳索套在自己脑袋上,另一边高高的栓在梁柱上,两脚离地。 明显已经死去多时! 四人站在外面观望片刻,见到年老的仵作领着学徒走进来,便退了出来。 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就看到几位捕快正向几个老人询问情况。 白信留意到,这些个老人都穿着简朴,衣服上多有缝补的痕迹。 见到四人走过来,一位捕快介绍道: “这些个老家伙是附近的居民,对周围的人家十分熟悉,有些问题要问过他们才有答案。” 白信四人点点头,呆在一边听着。 据这些老人们所说,这对年轻的夫妻名叫赵三和王琴,是数年前落户这里的外地人。夫妻两个感情非常融洽,从未发生过争吵。 赵三每日里起早贪黑,按时外出上工,具体是做什么的,老人们都不清楚,不过说起这个赵三的为人,却都是赞不绝口,齐口夸他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 至于王琴,她平日在家中闭门不出,因着偶然间帮助一位老人缝补衣物,显示出不凡的女工手艺,一来二去的,附近人家的破旧衣服就都拿过来找她缝补,她就靠这份工作赚了微薄的薪资,贴补家用。 说起她的为人,老人们的第一印象就是木讷老实,不喜多说话,但为人良善,只要开口求助,能帮的她绝不推辞,尤其是她很喜欢小孩子,平日里常买一些瓜果糕点,分给附近的小孩子,是以非常受附近小孩子的喜欢。 至于可能与他们有仇怨的人,老人们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再三盘问之后,收集不到更多有用的讯息,捕快们让他们离去,吩咐不要乱串谣言。 过不多时。 老仵作从房间走走出来。 “怎么样?”石泰连忙问道。 “那名女子虽然被扯乱衣物,但并没有受到侵害,死因是被人一刀穿心……那名男子则是上吊而死,现场没有找到第三者的任何线索……” “初步推断,是那名男子先用刀捅死了女人,再然后上吊自杀!” 老仵作背负着双手,肯定地说道。 “这就奇怪了,平日里恩恩爱爱的小夫妻怎么突然拔刀相向呢?” 一位捕快摸着下巴,啧啧称怪。 另一名捕快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咱们兄弟几个在开封府这么久,谁手里没办过十几种这类案子,男人杀妻,无非就是当了剩王八罢了。” 其他几名捕快也是轰然点头。 倒是有一名女捕快看不过去了,哼了一声,反驳道: “可刚才那些老人的证词却不是这样,人家夫妻两个感情和睦,怎么可能因情生变!” “他们又不是当事者,怎么可能了解真相!”有人反驳道。 石泰摇了摇头,对他们的争执有些不满,便转头向白信问道: “白兄弟,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得事有蹊跷!” 白信想了想,说道: “刚才那些老人,都是精于世故之辈,人生阅历丰富,如果赵三和王琴的感情确实不睦,平日里就是再如何掩饰,他们也不可能看不出来。现在出了两条人命,他们也更没必要说谎,给自己招来麻烦。” “所以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变故!不然说不过去。” 石泰点了点头,赞同白信的话,随即分派道: “既然如此,那这件案子就交给白兄弟和浪大哥处理吧。” 石泰口中的浪大哥,就是刚才那位感觉事情有古怪的捕快,本名浪飘萍,原本是一介江湖中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加入了开封府,成为一名衙差。 “这个……” 浪飘萍一听说要自己和人处理案子,本能的皱起眉头,就要叫苦推辞。 石泰却斩钉截铁的下了决定,道: “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浪大哥,你是府里的老人,多照顾一下白兄弟。白兄弟刚从御拳馆出来,涉世未深,对京城的各方情况还不了解,浪大哥你就主要负责提供讯息、办案思路等等,动手的话,就交给白兄弟好了,不用你担责任。” 浪飘萍反驳的话一下子被堵住,愣了一下才道: “卑职从命。” “还请浪捕快多多关照。”白信笑眯眯地回道。 111青龙堂(求订阅) 场中的人很快分成四个小组。 石泰、白信、明霁雪、韦天高四人各自一组,配属的捕快数量不等。 像是白信和明霁雪,就只选了一人。 韦天高一组则是有三名捕快,剩下的捕快都加入石泰一组。 值得一提的是,明霁雪搭档的那位捕快,是场中唯一一位女捕快,身形瘦高,英姿煞爽。 分了组后,三组人各自挑了任务,匆匆离去。 目送他们远去,白信笑道: “浪大哥,你觉得这件案子咱们怎么查?从哪方面开始下手?” 这位浪飘萍人过中年,穿着制服,挎着腰刀和腰牌,五官模样俊朗,有种颓废懒散的帅气,放在白信前世那个世界,妥妥的少女杀手。 浪飘萍见白信用语客气,全然没有精英弟子身上司空见惯的高傲姿态,心里便添了几分好感,凝目细瞧白信,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这位少年卖相极佳,手执一柄奇长的连鞘长剑,身穿御拳馆制式棉袍,气宇轩昂,剑眉刚直,鼻若悬胆,眼似星光,不知怎得,男性向的容貌在他看来却有几分俊丽美艳,单是没有一点脂粉气,笑容干净爽朗,宛如严冬过后的初春朝阳,温暖和煦。 他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笑道: “这件案子十分古怪,就先从好查的地方查起,比如赵三到底是做什么的?” 白信道:“看来浪大哥已经有思路了。” “算是吧,跟我来。” 浪飘萍引着白信出了被害人家里,沿着小巷子,走向鱼龙混杂的街道。 “咱们去找本地的地头蛇。他们对这片地区的掌控,比咱们开封府还要牢固,府里不知道的事情,找他们一打听保管就清楚了。” 浪飘萍边走边说,给白信这个小白做科普。 “掌控这片地区的地头蛇,老大组织了一个帮会,叫做青龙堂,在京城各种见不得人的帮会组织里,也算颇有名气,而且这个帮会财大气粗,在京城各地有不少产业,靠他们吃饭的人不知有多少。这赵三啊,以我看多半也是在青龙堂下属产业里混饭吃的。” 在他的介绍中,两人穿过热闹喧嚣的街道,进入了一条干净清净的大街。 大街尽头,有一座高门大院。 朱红院门大开,时不时有带着彪悍之气的人进进出出,颇为繁忙。 浪飘萍一边走一边抓紧时间为留下好印象的白信介绍着青龙堂的情况,免得他以后得罪了这些地头蛇。 白信静静听着,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 “青龙堂堂主王文龙,此人来历神秘,能量不小,故而这片区域的地下生意有五成以上的收入归青龙堂所有,可谓是日进斗金。而且他私下里招揽了不少好手,又收买街上游手好闲的混子,充当耳目,势力极大。” 他先是着重强调了对方的势力和财力,又接着说道: “王文龙这人是十几年前开始在京城里打拼的,手段狠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挨了二十多刀,还能带着人奋力厮杀,生生打垮一个生存十几年的帮会,最终更带领着一帮街头混子组成了如今的青龙堂,势力越做越大。有消息称,他暗地里结交了许多官面的人物,甚至和禁军将领都有交情,手眼通着天呢!” “他实力如何?”白信突然插口道。 “当然是非常厉害,不然也不可能掌控的住整个青龙堂!传闻他十几年前在京城里打拼时,就已经是二流顶尖的人物,后来曾经与虎榜上排名前三的少年俊杰战过一场,不分胜负。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功力是越发精进,还是颓废了,谁也不清楚。” 浪飘萍见白信好似对王文龙十分在意,有种跃跃欲试的架势,连忙警告道: “白兄弟,你可别轻举妄动。我知道你是御拳馆的精英弟子,曾经上过虎榜的,实力惊人,不把王文龙看在眼里。可世上的事,从来不是单纯以武力论高低的。王文龙的青龙堂,还有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帮会组织,后面都有朝中官员或者禁军将领做后台,他们每年都收着巨额的孝敬,你得罪了这些帮派,或许一时无忧,但那些能量巨大的人,是绝对不容许你这样坏了他们财路的家伙好好的活在这个是世上的!” 他苦口婆心的警告道:“浪某我在开封府当值十几年了,见过不少初出茅庐的少年侠客看不惯这些帮会组织,上门挑战,结果呢,一个个不是被当众击败,砍手断脚,一生残废,就是无声无息的人间蒸发,生死不知。这些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训,你千万不能重蹈覆彻!!” 白信笑眯眯的说道: “我知道了。” 见白信答应的这么爽快,浪飘萍反倒更加不安了。 他阅历丰富,见多了血性十足的少年人,知道他们贯来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耳提面命根本没用,该怎么闯祸还是怎么闯祸,熊的很! 因此,他直接说道: “这样吧,待会儿我来跟他们打交道,你不要开口说话,一切交给我处理。” 白信应答如流: “行吧,你经验老道,你说了算。” 说话间,两人走到朱红大门台阶下,还没跨上台阶,两个精装大汉从门内暖房里跳了出来。 “浪大哥,你怎么来了?” 其中一位大汉显然认识浪飘萍,关系还十分不错,诧异的看着他问道。 “张兄弟,实不相瞒,哥哥我是遇到了难处,特地过来央人帮忙的。” 浪飘萍快步走过去,揽着他的膀子,另一只手悄悄地把散碎银子塞入大汉的手里。 大汉不着痕迹的把银子收起来,笑呵呵的说道: “咱们哥俩谁跟谁啊,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办不了,不是还有赵总管呢嘛!冲着开封府浪大哥的面子,什么事都给你平喽!” “对了,这位小兄弟是……” 说笑间,他的目光落在白信身上,见他身上穿着御拳馆的制服,心里顿时犯了嘀咕。 浪飘萍呵呵笑道: “这位是从御拳馆调来开封府效力的白兄弟,暂时由我这个老人带着他办案。我这次带着他来,也是想让他和兄弟们混个脸熟。” “原来如此。” 大汉恍然,这才问起浪飘萍的来意。 浪飘萍便把来一说了。 “赵三?” 哪知道他一听说这个名字,顿时脸色大变,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另一边的大汉也是露出惊慌之色。 坏了! 浪飘萍一见两人的异样,立刻预感到不妙。 只见那大汉眼神闪烁,慌张道: “浪大哥,这件事你听兄弟的话,千万别管,远远的避开就对了!” “张兄弟,发生何事了?”浪飘萍奇道。 “别问!” 大汉摇摇头,伸手把他望外推,急声道: “快走!这件事情很麻烦,不是一个你小小的捕快可以参与的!赶紧走,如果让赵总管知道……” “让我知道了如何啊!”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大汉的身躯顿时僵住了。 明明是寒冬天气,天空不住有雪花落下,大汉的额头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脸上被惊慌和恐惧的表情充满。 白信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大汉,转头望向出声打断谈话的那人。 只见这人身穿黑色棉袍,头戴棉帽,脚踩皮靴,披着金线描边的大红斗篷。 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像是一个文士,可眼神阴沉,气质邪诡,站在那里望向这边,宛如一条吐着蛇信、蓄势待发的毒蛇! “赵、赵总管!” 大汉僵硬的转身去,抱拳行礼,头埋得低低得,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他虽然尽量控制身躯不要抖动,可到底是徒劳无功,仍在瑟瑟发抖。 “张小华,你刚才在和外人说什么?” 赵总管扫了一眼白信和浪飘萍,如蛇般的目光最终落在大汉身上。 仿佛是感觉到了这股目光,大汉猛地一抖,几乎站立不住,晕倒在地。 浪飘萍眼中异色一闪即逝,突然咳嗽了一声,走上台阶,引开了赵总管的目光。 他弓着腰,近乎谄媚的笑着说道: “赵总管,浪某奉了上面的命令,特来询问赵三的情况,这不,刚巧没找到赵总管,就问了这位张兄弟几句,不知赵总管可知道赵三……” “我在和张小华说话,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插嘴!” 赵总管细声细气的说着,轻蔑的目光看都不看浪飘萍一眼,极度的无礼傲慢。 “开封府圈养的狗,就这么不知礼数么!” 浪飘萍脸色一变,身躯僵硬住了。 “原来狗当得久了,确实有见谁都是狗的毛病!嗯,这是病,得治!” 就听白信语气温和,仿佛是在见证了什么了不起的事物一样。 浪飘萍表情愕然地看向白信,似乎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会替自己出气。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赵总管怒极而笑,目光冷的宛如坚冰: “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已经砍成四段喂了狗了!你是哪来的小杂……” “给我跪下!” 陡然间,一声厉喝自白信口中爆发。 声音之剧,宛如晴空响旱雷,震慑人心,瞬间夺赵总管的心神,脑中一片空白。 这正是“霹雳掌”的发声摄人之法! 几乎是一瞬间,白信的身影一闪,瞬间来到赵总管身前咫尺之处,掌如天倾,一掌盖在他的头颅上,浩然无匹的力量轰然压下。 咔嚓! 骨骼的碎裂帮随着剧烈的痛楚,被白信一掌压下,赵总管顺势跪倒的双腿断折,剧烈的痛楚一下子让他回过神来,发出惨叫。 只一个瞬间,这个赵总管就跪在白信面前,凄惨无比。 白信手掌按在赵总管脑门上没有离开,无视了他的痛苦惨叫,微笑着开口问道: “现在,告诉我,有关赵三的一切讯息。”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跪在地上的赵总管,恨恨的抬起头,怒火熊熊的望着白信,语气凄厉而疯狂。 他很! 他不甘心! 如果不是被对方的音攻之术打了个猝不及防,没有防备下心神失守,以他苦练多年的功夫,相信结果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只是他再如何愤恨,也于事无补了。 哗啦啦! 赵总管的惨叫声惊动了里面的人,一个个手执刀剑的大汉冲了出来。 只是当他们看到一向鬼神避易的赵总管被人按着脑袋跪在地上,情形无比凄惨时,他们顿时被吓得战战兢兢,一个都不敢上前,更没一个人壮着胆子问话。 小白,你这么猛地吗?! 浪飘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哪曾想到白信说打就打,不讲武德。 还居然一个回合就把青龙堂里号称“鬼见愁”的赵堂主打趴下了! 白信没有吭声,金刚般若掌掌力含而不发,故意让赵总管感觉到紧贴着头皮的那股浩然刚猛的力量。 “你……” 赵总管脸色狂变,身躯一抖,片刻后,他长叹一声,再不敢张狂了。 白信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温和而干净: “赵总管是吧,把赵三的事情交代了吧。” “赵三是我们青龙堂一家古玩店的伙计,平日里老实本分,从没有偷拿一点店里的东西,古玩店的掌柜很欣赏他,曾对我说过要着力培养……后来,有人捎话过来,交代我们把赵三赶出去,不许在录用他!” 赵总管只想快点送走这小子,摆脱无比尴尬丢人的处境,所以是有什么就直说什么,毫无保留。 “捎话的人是谁?为什么针对他?”白信眼光一闪,直觉感到这里面有问题。 “是,是童太岁捎过来的话,具体的原因我并不清楚。” 赵总管越发感觉到双腿的痛楚越来越强烈,担心耽误伤势,所以有问必答。 “童太岁……”白信皱了皱眉,谁这么嚣张,居然敢以太岁为名号? 而浪飘萍脸色大变,似乎这个人是洪水猛兽。 “童太岁是什么人?”白信开口询问。 赵总管听到这话,神色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道:“你居然连童太岁是谁都不知道?” “他很有名?” “是啊,但凡和京城沾边的人,下至三岁小孩,上至八十老翁,哪个不知道童太岁的威名!” 是个名人啊! 白信心中一动,望向浪飘萍,道:“浪大哥,你也知道?” 浪飘萍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十分不情愿的点着头,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这件事情真是大发了! 不仅得罪了青龙堂,还牵连到了京城无人敢惹的童太岁,简直是捅破天了! 见浪飘萍确实知道,还一副玩脱了的表情,白信心里有了数。 又问了几句,他笑眯眯地告别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对了,以后别见人就咬,人就要有人的样子,到处咬人乱吠的,那不是人,是狗!再次再让我碰到,我不介意把狗一掌打死!” 说罢,白信抽身离开。 浪飘萍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好大胆的小子!” 112天机再现(求订阅) 出了青龙堂占据的那条巷子,浪飘萍满脸惊叹: 真是横的怕不要命的! 称霸这片区域十几年,一向无人胆敢冒犯的青龙堂,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一位总管,事后居然没人出来报复,让他们安全无恙的走了出来,简直是把脸都丢到家了! 浪飘萍正犹豫着要说写什么的时候,却听白信笑道: “浪大哥,时间不早了,咱们要不找家物美价廉的饭馆,填饱肚子,顺便商量下案情。” “正合我意。” 浪飘萍笑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专做鱼羹的铺子,虽然店铺不大,条件简陋,可店内的鱼羹和烙饼却是一绝,每天开张就有客人络绎不绝前来,甚至有人不远十几里前来!” 白信见他说的夸张,心中也颇好奇,便点头赞同。 当下就由浪飘萍头前领路,找到了隔壁街上的“宋嫂鱼羹”。 这是一家外表简陋,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小店,店外的招牌和桌椅上油乎乎的,外面的墙壁上还有常年烟火缭绕熏出的厚厚乌灰。 不过就像浪飘萍所说,这家小店的生意非常好,现在又正值饭点,小店内的桌椅早已经坐满了客人,坐不下的客人有的干脆端着碗筷蹲在外面墙角边呼噜噜的吃喝起来。 就算如此,仍是还有许多客人在外面排队,左右晃动的瞅向店里,等着他们让出位子。 此时,雪越发的大了。 好在店家也很贴心,早就在店铺外简单的搭了一个棚子,让等待用餐的人在这里暂避风雪。 浪飘萍和这家店里的老板显然是熟识的,见了他过来立刻热情的打招呼,正巧有人用餐会了账,空出了一张桌子,便立刻招待他和白信坐下,送上一壶暖酒,一叠小菜。 过不多时,手脚干练麻利的老板娘把香喷喷的鱼羹和烙饼端了上来。 浪飘萍美美的喝一口暖酒,驱除身上的寒气,简单招呼白信一声之后,立刻拿起筷子、木勺,就着烙饼,对鱼羹大快朵颐起来。 白信尝了一口鱼羹,只觉一股鲜美的感觉在口腔之中蔓延,虽然在味道层次上比不过前世那些添加了各种香料和添加剂的美食,但却胜在新鲜甜美,别有一番风味。 “味道还真不错!难怪浪大哥你这么推荐……” 两人边吃边聊,相处十分融洽。 不一会儿。 话题聊到了案子上。 浪飘萍饮下一杯热酒,行之渐渐放开,态度随意了不少: “白兄弟,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查这个案子?” “既然有了线索,当然是去招那人对峙了。不过……”白信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道,“看浪大哥的表情,似乎这个童太岁很不简单。” “何止是不简单,简直就是不简单!” 又闷下一杯热酒,他满足的砸吧了一下嘴巴,示意白信把头靠过去,压低声音道: “童太岁是媪(ao)相唯一的侄子!” 说到这里,他拍了下桌子,发出一声脆响,懊恼道:“早知道这件事情会牵扯到童太岁,打死我也不会参活到这里面!” “媪相?你是说当朝童太傅?”白信恍然了。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浪飘萍连忙低声喝止,让白信不要多说。 媪相、童太傅,两者所指是同一人,乃是当今权倾朝野,风头无两的大权臣—— 童贯! 这人本事宦官出身,只因生性巧媚,颇得大赵官家的喜爱,便开始逐渐发迹,以宦官之身掌权,参与政事,更积极执掌兵权,壮大势力。 至如今,他已经是太傅、泾国公,主管枢密院事,另外统领九镇兵马,是真正意义上的权倾内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相比之下,某个名不副实的“九千岁”可就差的多了! 至于“媪相”的名头,是京城百姓厌恶他,暗地里以此命讥讽他的称呼。 除了他,还有一位蔡太师,也是一大权臣,被称为“公相”。 “原来是仗了童太监的势,怪不得敢被称作‘太岁’呢!”白信若有所思的低声道。 众所周知,太监是没办法生孩子的。 而在古代礼仪制度中,没有男性后代是一件上至皇上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无法容忍的大事,因此,太监一旦得了势,就会干儿子、养子、义子的认下一大堆。 不过更多的太监,是大力提携自家人,然后把自家的后辈过继给自己,帮助自己传承香火,死后也好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在这样的背景下,童太岁身为童贯唯一的侄子,肯定是备受童贯的重视和宠爱,娇惯宠溺之类的词语恐怕已经无法形容他了。 如果把案子查到他的身上,不管有没有过错,都是在冒犯童贯、冒犯一位权倾朝野,手握兵权的大权臣! 事态之严重,可想而知。 “不止是那位‘媪相’的势,还有蔡太师!” 浪飘萍闻言,再次压低了声音,补充道: “当年蔡太师还未发迹时,是媪相提拔任用他,让他有了高升之势,之后一再关照,两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后来蔡太师出任太师之位,也是媪相鼎力相助。你说,这么大的人情,蔡太师他要是不报答,谁还敢跟他混。” “童太岁上面有太傅和太师两位大权臣做靠山,行事如何你可想而知。我只说一事,你便知道他的厉害了。” “几年前,一位江南路监察司的女儿被童太岁看上,要纳入后室,却不是正室,人家监察司堂堂一方封疆大吏,当然不肯受此屈辱,便愤然拒绝,你猜下场如何?他被气死了!被气的呕血而死!” “他被报复了?”白信心中一动,已经猜到了几分真相。 “是啊,有十几名言官联名上奏,弹劾他渎职、贪污、草菅人命、强抢民妇、与儿媳有染……等等十八条大罪,还有人把奏章上的内容满京城宣传,弄得人尽皆知,生生把这位素来清正爱民的好官气的呕血而死!他的老母悲痛之下,中风瘫痪!儿媳为证清白,留下一双不满三岁的幼儿,上吊自缢!” 浪飘萍喝了口酒,把悲愤不平的情绪咽下肚去:“后来种种罪名被查明为子虚乌有之事,他的儿子上奏,请求官家制裁诬告的言官,但上面以言官弹劾官员无罪的名义不予理睬,斥责他不通时务,悲愤交加之下,他一病不起,郁郁而终。可怜偌大一个家业,顷刻间云散风消,只留下几个孤儿寡母,艰辛度日。后来有人曾说,在风月场所里见过那位官员的女儿,也不知是真是假。” “浪大哥是说,他们仍没罢休,还把人家女儿送到了风月场所?” “也许是也许不是。那家人男的全数身亡,只剩下几个孤儿寡母,又得罪人,没人敢帮她们,为了维持家境,女儿少不得要做出牺牲……” 浪飘萍叹了口气,放下酒杯,很郑重道:“所以啊,白兄弟,咱们要是敢找童太岁过问赵三的事情,下场绝对凄惨!” 这件案子就当作没发生过好了! 这话浪飘萍没说,但眼神里的意思却无比清晰。 “浪大哥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白信笑着说道:“你想,童太岁的势力那么大,背景那么硬,身边肯定有实力高强的高手保护,说不得连宗师级别的高手都有,甚至还可能不止一个!我就是再莽撞,也不敢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啊!” “话虽如此,白兄弟可千万要说到做到才好!”浪飘萍将信将疑道,“你刚才出手打趴下赵总管,得罪青龙堂的时候,可没见半点迟疑啊!” “此一时彼一时。童太岁和青龙堂,岂可混为一谈呢!”白信道。 “但愿如此。” 浪飘萍放下心来,可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把赵总管打成那个样子,已经是大大的得罪了青龙堂,以青龙堂酷烈的行事风格,一定会找机会报复。白兄弟,你最近一定要小心谨慎。” “多谢浪大哥叮嘱,我自有分寸。”白信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少年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浪飘萍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心里去,不由叹息。 这却是他误会白信了。 这次白信真的没想莽撞行事。 他二话不说暴打赵总管,纯粹是见不得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混混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尽管这个混混和和他前世的混混是两个概念。 至于赵三夫妇的案子,他弄清楚童太岁的身份后,也有点无从下手了。 如果对方是寻常官宦子弟,他冒点险,找到人弄清楚事情原委,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也算给死者一个交代,可偏偏人家来头极大,直接冲突的话,就是他的师父都未必保得住他! 白信对朝中局势也是有一些了解的,童、蔡二人为主的政治团体,正是师父周侗、六扇门诸葛神侯、李道等人的死对头,彼此之间摩擦不断,没事还要找事,他出面去招童太岁,岂不是把把柄送上门,令局势恶化。 只是…… 这么一来,赵三夫妻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说话间,食物已经一扫而空,眼见外面还有许多客人排队,白信和浪飘萍也不好占着位置,白信抢先会了账,两人并肩走出小店。 “白兄弟,这件案子咱们就如实告诉石公子,让他去找两位石大人,接下来怎么处理,就让他们去头疼好了。” 浪飘萍脸颊红红的,象是有点喝醉了。 “也好。” 白信点头赞同,“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麻烦就交给在其位的人处理好了。” “是这话了。” 浪飘萍笑着,忽然指着门外道: “你看那个道士,风雪天还出来写字占卜,出家人的生活也不好过啊!” 白信循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了数十步外,支了一个算卦摊的道士。 这道士三四十岁,梳着道髻,带着道冠,模样斯文儒雅,像读书人多过像道士。 他身上裹着破旧臃肿的大棉袄,双手拢在袖子里,不住吆喝着招揽生意。 但来往行人步履匆匆,没有一个愿意坐下来,找他算卦占卜的。 白信打量着那边时,那道人正好望过来。 四目交接。 他怔了一下,然后仿佛触电了一般,连忙扭过头去,看向其他方向。 只是他的手掌悄悄抽出袖子,对着白信这边微微弯曲手指,连点三下,又换了一个姿势,摇了摇手掌,极其隐蔽。 白信心中一闪,认出了对方的暗号。 天机组织! 隔了这么长时间,天机组织终于派人过来联络了。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让浪飘萍在原地等自己片刻,独自一人走过去坐下。 白信装作算卦的样子,确定四周没有人留意这边,才低声问道: “你找我何事?” “回恩公,六扇门有人给组织传递消息,说月前被恩公折辱过的罗虎,派人从安县抓了几个漏网之鱼来京城,要办成铁案,一举拿下恩公。组织派人联络恩公,告知此事,不想是我第一个见到恩公。” 算卦的这人语气和神色都很激动,说话间全然没有留意四周,怎么看都是一个菜鸟。 罗虎? 哦,就是那个在找麻烦的六扇门捕头…… 他为了拿我,竟然不远千里从安县抓人做人证,真亏他有这份忍耐力了! 白信想起这人,心里有些好笑。 当初他还以为对方很快就会找自己麻烦,还在草庐里等着他来着,谁承想一点动作都没有,只道是人家没胆子上门闹事,原来是偷偷准备大招,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你为何叫我恩公?”白信问。 “属下是安县人胡文辉,恩公为安县上下除掉邢祁处等人,恩同再造,自然是以恩公称呼了。”胡文辉兴奋又感激,模样就像是白信上辈子在电视里见过的某些小鲜肉的私生饭。 “你是安县人?” “正是。” “安县现在如何呢?” “恩公除掉邢祁处那伙人后,又有新的官员上任,不过咱们天机组织也过去了,有咱们的人在暗地里看着,那些官员不敢乱来,现在的安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安乐平和。” 胡文辉感激道:“这一切都是恩公的功劳。所以天机组织发展我组织成员时,我知道恩公也是天机组织的人,就二话不说加入了,这次是特地从安县赶过来的。” “你有心了。”白信微微颔首。 “关于罗虎此人,你们知道哪些情报?” 这家伙明知道自己是御拳馆弟子,草庐主人,与大宗师关系不浅,还敢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显然背后肯定有些背景。 “罗虎此人,所属文官派系,与诸葛神侯一派敌对,意图染指六扇门大权。这次也是他们发现恩公杀官,而诸葛神侯一派却故作不知,想以此为借口拿下恩公,再借力扳倒诸葛神侯!”胡文辉迅速回答。 “他住在哪里?”白信再度问。 “他住在……” 胡文辉小声把地址说了一遍。 “很好,我知道了。” 白信起身离开,掏出几枚铜钱放下,算是付了卦资。 “客人慢走。” 胡文辉笑着收了钱。 混然没有注意,人群中有道目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至始至终。 113祸水东引(求订阅) 入夜。 天地一片素白。 青龙堂。 灯火通明的大堂里,分管各处产业的总管齐聚一堂,正襟危坐,聆听大总管训话。 大总管董文武,乃是堂主王文龙之下第一人,精明干练,主持堂内大大小小日常事务。 他已经年过四十,因着武功高深,又养尊处优,乍看之下,也就三十左右。 此人面皮白净,相貌不俗,装扮文雅,好似一介良善文人,但其实场中人都知道这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论起心狠手辣、手段恶毒来,此人绝不输于堂主,甚至犹有过之,因此,青龙堂上上下下面对他时无不战战兢兢,心怀忐忑。 “听说,咱们赵总管在家门口被人打断了双腿?”他刚一开口,就仿佛一阵冷风吹过堂中,让所有人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回……禀大总管,确有此事。”赵总管的副手略带恐惧的走出来回禀。 “那你们是怎么处置的?” 董文武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遵照大总管制定的规矩,属下等人未敢与对方直接起冲突,只是悄悄派了人手,在后面跟着他们,又派了人查清对方身份。” 副手低着头,应答如流。 “很好,做的不差。” 董文武欣然颔首,目光一扫所有人,淡声道:“以后你们堂口若是出了事,也要学习他们照章办事。京城不比其他地方,敢在这片地方耀武扬威的人,多半是有深厚背景,轻易招惹不得。” “咱们青龙堂的职责是结交京城的达官显贵,以备不时之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无所谓的人起了冲突。当然,没权没势的人除外。” “惹上咱们青龙堂,就要他不得好死!” 轻描淡写的说完这话,他看向这位副手,淡声问道:“可查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已经谈听清楚了。出手创伤赵总管的那个少年,名叫白信,是御拳馆的学员,而且还是地位最尊崇的三院主人之一。听下面的小的们汇报说,曾经见过他出入周侗的居所,好像是接受他的指点,所以我推测,他应该是周侗的弟子,至于是不是亲传弟子,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这位副手滔滔不绝地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董文武轻吸一口气: “消息属实么?” “属实。” 副手肯定的回应,并且说起一事: “那个叫白信的似乎得罪过什么人,在两个月前被列入虎榜第十,传言说他得到了五十年前大宗师遗留下来的武功秘笈,因而惹起了很大风波。” “后来,还是御拳馆出面,六扇门的人才撤销了虎榜排名。而且,周侗的亲传弟子赵燕翎也去了西北,到现在也没回来,而白信当时就在西北……” “怪不得这么嚣张跋扈,原来是背后有大宗师罩着……” 大总管思索着:“他们找赵总管是为了什么?总不见得就是为了打他一顿吧。” “据赵总管讲,白信和一个叫浪飘萍的开封府捕快是来询问一个叫‘赵三’的人的讯息,可赵三这人被童太岁下了封口令,不许这边露口风……”副手说到这里,明智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童太岁……大宗师……” 董文武背负起双手,来回踱步,脸色渐渐阴沉,眼神如老鹰般看着手下: “赵总管有没有露口风?” “他……”副手难以启齿,有点不知如何回报。 “哼,看来是说了。” 董文武哼了一声,道: “你派人去童府禀报一声,把这事说了,最好直接说给童太岁听,就说‘那小子不知从哪里听说赵三与童公子有关,上门找鄙帮赵总管质询,赵总管宁死不屈,被活活打死了’!” “啊?赵总管他明……”副手猛地一颤,惊呼出声。 霎那间。 如剑似刀的目光刺过来。 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冷汗布满全身。 “知道该怎么办了?”董文武目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蚂蚁。 “属下明白了。” 副手摇着嘴唇,强行保持冷静,躬身回话。 “很好,去吧。” 大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总管无不心中凛然,噤若寒蝉。 ………… 罗虎此人在京城并无购置屋宅,虽然经常在风月场所胡天胡地,但最长住的地方还是位于城东“阎罗巷”的六扇门分处。 所谓“阎罗巷”,是指六扇门分处驻扎各地域的街巷,意指进入这种街巷就如到了阎罗殿,不仅平头老百姓有进无出,就是当官的进去了,也得扒掉一层皮,少有囫囵着走出来的。 是以,京城人士对这些街巷视若禁忌,闻之无不色变,也以此,这些地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白信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其中一处的门前。 灯火映照下,“六扇门”三个大字金光闪闪,招人瞩目。 两扇大门敞开。 门户漆黑如同深渊之口。 门口守着四位捕快,分站两边,个个膀大腰圆,煞气外泄,腰间挎着腰刀,行走之间,呼吸沉稳,脚步坚实,显然都是好手。 白信没有打算硬闯进去。 绕过正门,接近一处围墙。 白信悄悄放开感官,敏锐惊人的听力释放出去,确认围墙那边没有人存在后,轻轻一个垫步,人无声无息掠起,飞跃墙头。 尚未落下来时,他已把四周环境收入眼底,剑鞘一点围墙墙头,下落的身影顿时止住,接着回返的力道如疾风般掠向院中游廊。 中途,又依法炮制,在地面借力一次,才不留一个脚印的掠至游廊。 接着,他沿着游廊往里走。 看得出来,六扇门内部的防守工作非常严密,寒冬深夜,仍有值班人员夜巡各处,不过因着天寒地冻,他们松松散散的,没有尽职,只是沿着游廊把各处胡乱看了一下就走,混然没有注意到白信当时就躲在他们头顶之上。 白信乐的如此。 躲过一批巡逻人员之后,他飘身下落,运起八步赶蝉的功夫,化作一道残影,奔向更里面的院子。 很快,一个落单的人影映入眼帘。 这人是刚交接了夜班,准备回去睡觉的巡逻人员,正哆哆嗦嗦的往住着的院子里走,却忽然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点了十几处大穴,紧接着,一只温润缓和的手掌扣住了他的喉头。 白信站在他的身后,压低了声音,淡声问道:“罗虎住在哪里?他从安县带回来的哪些人有几个?都在哪里?怎么走?” 这人的命就在人家手里握着,随时会被终结,哪里还敢扯谎,慌忙道:“罗虎大人住在左手边第三个院子……他从安县带回来的人有四个……也都在那个院子里住着,在厢房里……” 他说的非常详细,连白信没问的都交代出来,然后一个劲儿的哀求白信留他一命。 白信被他说的烦了,干脆一个手刀把他砍晕,随手扔进旁边一间空房里。 身法展开,衣袂飘动,往左手第三个院子掠去。 无声无息掠至第二个院子,正要借力腾起之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惊喝: “哪里来的蟊贼,居然敢夜闯六扇门!” 语音未落。 一道剑光横里直刺而来。 更妙的,这一剑的力量、速度、角度拿捏的恰到好处,如果白信不变招,就正好撞到了剑锋之上,自投罗网。 “咦?!” 白信一声诧异,止住身形,避过了这一剑。 他十分惊讶。 自禅法境界提升上来之后,又练成了真气,感官越发敏锐,精神愈发强大,鲜有能瞒过他的感知之人,而现在,如果不是对方先开口,他几乎就没察觉到旁边有人! 刚刚飘身落下,踩中院中积雪,只听呼地一声,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急速掠来。 人未到,剑先至。 一缕剑光如匹练急刺,舞出朵朵剑花,凌厉萧杀之气,笼罩白信周身。 是一位剑术高手,而且,这套剑法……白信凝眼细瞧。 只见这老者的剑法绮丽善变,一记刺剑之中,融合了数种运剑技巧,使得剑身无时无刻不在微微颤动,剑峰接连不断变化,让人看不透剑路的变化轨迹,吃不准该如何应对。 然而,白信只看了一眼,便满脸古怪神色。 眼见老者这一剑急若流星,剑影笼罩胸前数处要害,白信随手一挥天伐剑,也不出鞘,斜斜一划,直点向老者手腕。 “咦!好剑招!” 须发皆白的老者完全没有料到对方轻易就破解了自己这招千锤百炼的“仙人撩衣”,若不变招,手腕被点中,作为剑客就是败到家了! 他见猎心喜,剑式一收,继而剑光大涨,竟是以“怀抱琵琶”对攻。 却不想白信好似对他的变招早已胸有成竹,他那边刚一变招,白信立刻转动长剑,趁势趋进,把还未成形的剑招一举破掉,长驱直进。 “什么!这怎么可能……” 老者心下大惊,连忙后退,同时再次变招,可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无论他变换什么招数,对方总能立刻寻到剑术中的破绽,一剑破解,任你变化再如何精妙、劲力运转再如何深奥,剑术施展不开,统统就都是无用功! 只数招下来,老者就被杀的溃不成军,浑身冷汗直冒,一退再退,剑招渐渐散乱。 突然,白信剑鞘一收,手腕挑拨,剑鞘瞬间击中老者手里的剑身。 老者猝不及防,五指一震,长剑脱手飞出。 他脸色猛然一变,意识到不妙,正要后退闪避,却见白信手中的长剑趁势落下,古朴无华的一点,正中他的手腕要穴。 老者只觉手腕一麻,整个右臂瞬间无力,后退的身形不由一滞,紧接着,他就见到剑鞘以自己无比熟悉的剑路此刺来,点中他的穴道。 “洞宾背剑!!” 老者双眼瞪得老大,值得来及叫破这一记剑招,人就扑通一声栽倒。 你要使别的剑招,我还要多费一番手脚,少不得此行功败垂成。可随让你使用的剑法是八仙剑法呢……白信瞥了这位老者一眼,心里暗叫侥幸。 原来这位老者使用的剑法,正是白信在武库里见过的八仙剑法。 白信在这一月时间里,修炼过不少剑法,但最主修的还是岱宗如何这门绝艺,其他诸如壬丙剑法、八仙剑法等等,他都是充当数据库的,平日里练习也都以岱宗如何破招、补招为主。 因此,他对于八仙剑法的掌握或许不高,但论及破招,绝对是信手拈来。 老者背就背在这里! 白信没想伤及无辜,所以点住老者穴道后,他抓紧时间,立刻跃入罗虎所在房间里,直奔主卧,刚到门前,就听见粗重浑厚的呼吸声。 他轻轻刺破窗纱,偷眼往屋里瞧去。 只见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罗虎,正以猛虎酣睡般的睡姿盘卧在床榻上,一呼一吸之间,胸口不住鼓起、落下,同时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传出。 “这家伙倒是练功勤奋,居然睡觉都在用功!” 白信暗赞一声。 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砰! 他一脚踹开房门,人如魅影,直扑敌人。 罗虎正在运功修练,听到房门被撞开的声音后,立刻睁开眼睛,就要跃起。 就在此时,一道散发着凌厉寒意的长剑直刺他的身前斜下之处,看似剑路去歪了,毫无杀伤力,可如果他还要跃起,往床下跃去,便是拿心窝去接这一剑,形同自杀。 罗虎好歹是银牌捕快,身经百战,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对方长相,可却立刻认得出这一剑的厉害,并且认出这是同事剑老道的拿手绝招—— 仙人撩衣!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卷缩身子,压住往外跃起之势,顺势翻身,如猛虎摆尾,钢鞭横扫,斜里直轰对方胸口。 可白信这一剑只是虚招,用意就是把他逼住,一剑奏功,他整个人呼地腾空而起,剑式顺势而变,绕过摆腿,如刺似拄般落下。 剑光纵横,急如流星,不发则已,一发奏功,正是杀招—— 拐李拄杖! 罗虎一腿扫出,视野又受夜色影响,还未来得及看清局势,就被这一剑刺中天灵,惨呼一声,人被钉在床榻之上。 白信身在半空,一剑奏功之后,旋身落下,收剑,立定,一气呵成,潇洒帅气。 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血迹! 他长笑一声,飞身冲出,闯入厢房,见到四个汉子正在床上酣睡,也不多话,一剑将四人了结,纵身沿原路出去。 这一番打斗说来费时,可却只是在短短数个呼吸之间完成,当白信再次从晕倒在地的老者身前掠过时,满打满算也才不过一分钟而已! 白信成功手刃对头,出去时就不必如进来时那般小心翼翼了。 他直接将轻功催动到极限,见到巡逻人员迎面而来,也不避人,衣袂飘动,如魅似幻,径直从巡逻人员面前掠过,越过院墙,飞掠而去。 巡逻人员没看到人影,只觉有劲风自面前忽然刮过,纷纷裹住棉衣,连声抱怨天气,混然不知适才有人自面前大摇大摆掠过。 114深夜诡影(求订阅) 天色大亮。 旭日从东方升起。 白信在开封府后衙住了一夜,起床后正在大食堂里用着早餐,就见浪飘萍嘴里叼着个馒头,手中捧着两个大碗,兴冲冲的走到他身边的座位坐下。 砰的一声。 分别盛着米汤和炖菜的碗扔一般的被放在桌上,他拿着馒头咬了一口,口中含糊不清,神情略带兴奋的低声说道: “白兄弟,昨天下午我跑了好几个古玩店,总算找到了线索。” “食不言寝不语,拜托你吃饭和说话选一个好吗?”白信翻了白眼。 “好好哄,先吃饭,先吃饭。吃完再说。” 浪飘萍哈哈一笑,埋头大吃大嚼。 白信慢条斯理的吃着,浪飘萍刚刚所说的线索,他心里已有几分猜测。 赵三夫妇无故自杀的案子,他们虽然说是上报给石泰他二叔处理,可其实这种还有一些疑点,是可供查探的线索。 比如,平头老百姓的赵三怎么会和堂堂童太岁有牵扯? 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童太岁特意为了一个老百姓专门发话给青龙堂? 白信和浪飘萍越想越觉得奇怪,就决定试着从这方面下手。 昨天整整一个下午,浪飘萍都在办这事。 现在兴致这么好,应该是找到有用的线索了。 过不多时。 两人用餐完毕,要了两杯茶水,坐在一处说起此事。 “昨天下午,我找了人到赵三任职的古玩店悄悄收集消息,得知赵三此前从未与童太岁有过交集,不过在五天以前,古玩店的老板让赵三送了一方古玉给童太岁。这是童太岁立下的规矩,京城里稍稍有点规模的古玩字画店都有份,差不多每月进献一次,大多是由店主亲往,不过当日店主有事脱不开身,见赵三一向办事可靠得体,就让他和管事一起去了。” “那位管事和赵三去了童太岁府里,顺利送上古玉,逗留了片刻,接着回到古玩店里,各干各的工作。”浪飘萍浅饮一口茶水,眼神变得郑重,说道:“事情到了这里还算正常,可接下来就变得略显诡异了。” “据一位和赵三关系很好的店员说,赵三从童太岁府里回来后,工作中时不时眼神迷离,精力发散,反应也漫野许多,有时候走到他面前叫他两三次都没反应。到了傍晚收工时,他的精神更加萎靡,整个人好像非常累一样,这是那位店员从未见到过的。以往比那天更累时,也从没见他那样。” “到了第二天,他的状态更加疲倦,脸色枯黄,眼圈发黑,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差点失手打破了店里的一件古玩,被管事狠狠咒骂一顿,可当时的他呆呆地,简直是毫无反应。结果没到吃饭时间,就有消息从童府传出来,说是店里的管事和赵三献礼时惹恼了府里的贵人,派人过来问责。” “最后,店主为了脱责,把管事和赵三都开了,事情也就过去了。不过那位店员特别交代,赵三离开时的状况非常不对,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似的,被店主抽了两巴掌都没有丝毫反应。” “之后,那边就再没赵三的任何消息了。”浪飘萍把事情娓娓道来。 “那个和赵三一起送玉的管事呢?他有没有出事?”白信第一时间抓住了重点。 “问得好,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浪飘萍眯着眼睛,露出一抹异色,“那个管事被解雇当天花钱买醉,傍晚回来时落水溺亡了!” “这也太巧合了!”白信点点头,若有所思。 “所以我又查了那天去童太岁府上送礼的其他人的情况,结果我发现,当天和赵三他们一起送礼的还有一位古玩店掌柜,他回家的当天晚上,和新娶的第四房小妾欢愉过度马上风死了!” “这种死法……” 白信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 浪飘萍接着说道: “接下来,我又调查了是否有人送礼,果然又有两家掌柜亲自送礼,其中一人在宴会上看戏时,不知怎的突然惊惧交加,不顾左右拦阻惊慌逃窜,结果失足从高台落下,坠地身亡。” “这么说,这段时间里,反是去童太岁府上送礼的人都死了?”白信皱眉道。 “不,还有一位幸存!” 浪飘萍纠正道:“这位掌柜离开童府之后,立刻就病倒了,不过他运气倒是不错,一直在家里养病,并没有遭遇各种稀奇古怪的情况死掉!” “咦,他倒是好运气!不,不对!” 白信摇了摇头,道:“这段时间去了童太岁府上的人都出事了,只有他没事,反倒更说明问题,他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正说话间,外面忽然变得吵闹,一名捕快跑过来,左右环顾一周,见到白信时,目光一定,忙靠近过来,低声道: “白信,外面来了一群六扇门的捕快,说是要逮捕你,石大人要你在府里呆着别出去,外面一切交给他处理。” “知道是为了什么吗?”浪飘萍好奇的问了一句。 “他们说……” 这位捕快看了白信一眼,咽了口口水,说道:“他们说这位白兄弟昨晚夜闯六扇门,杀了他们的银牌捕头罗虎,罪大恶极,他们要缉拿白信归案!” 他说完话,又好奇又敬畏又佩服地偷看了一眼白信,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年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害六扇门的银牌捕快,还是夜闯六扇门,这种实力,这种胆魄,未免太给开封府的捕快们长脸了! 白信决定动手时就已经想清楚了后果,此刻心中笃定,淡然笑道:“有劳这位大哥通信,还要麻烦你去外面探听一下情况,如果事态严重,请立刻回来让我出面,绝不能连累开封府的大家伙儿!” “白兄弟,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六扇门那群狗东西想对付你,就是在针对我们开封府,石大人是绝对不能让步的!”这名捕快一提起六扇门就咬牙切齿的,充分表明了开封府和六扇门平日里是有多么的不对付。 他说完话,抱拳一礼,快步离去了。 旁边的浪飘萍直到此刻还是一副满脸见鬼的表情,脸色异常精彩,盯着白信瞧了半晌。 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罗虎真是你杀的?” “嘿嘿。” 白信笑了一声,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要的就是一个冷酷帅气的范儿,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才是剑客。 浪飘萍眉头一挑,嘴角不住跳动,第一次开始后悔和白信组队了! 仔细算一算,他和白信才组队不过一天时间,可就在短短一天之内,他先是重创了青龙堂的一位总管,得罪死了青龙堂,现在有杀了六扇门的银牌捕快,往死里得罪六扇门…… 而且,赵三夫妇引起的这一连串案子,很有可能把童太岁牵扯进去,闹不好就得罪了朝中势力最大的两位权臣…… 这么算下来,这小子拉仇恨的能力简直是绝了! 他浪飘萍这幅小身板,要是和这小子混在一起,要不了多久就尸骨无存,粉身碎骨了!! 不过有一点他倒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这小子的实力绝对超乎预料的强。 罗虎的名头他是知道的,那是一位成名多年的拳术高手,功夫精湛,能偷偷潜进六扇门,把他杀掉,还不引起其他高手的警觉,要么是偷袭、毒杀之类的暗杀手段,要么就是以绝对实力碾压,在数招之间将对方斩杀。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份实力都足以令人震惊! 过不多时。 那位捕快又快步返回,道:“六扇门的人闹了一阵子,又拿不出证据,证明人就是白兄弟杀的,被石大人顶了几句,后来,六扇门的铁手过来,才把那些人强行带走,结束这场闹剧。” 铁手? 四大名捕之一的铁手? 白信一听,顿时有些懊恼,居然错过了见一见这位温系名角的机会。 目送这位捕快离开后,浪飘萍不忘叮嘱道: “白兄弟,六扇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日后你外出须得小心他们的报复。他们毕竟是朝廷专门筹办的镇压不法武林人士的暴力组织,开封府能护得住你一次,护不住两次、三次!” “多谢浪大哥提醒,小弟心里有数!”白信笑了笑,不甚在意。 对方既然已经把注意打到他的头上,那就应该有承担针对自己的后果的心理准备,他可不是任人欺负、不懂得反抗的林冲。 打他的注意,那就小心丢了性命! 不过这件事情,也让白信越发肯定以往的猜测,有人要对付周侗! 这些人之所以偷偷摸摸的针对自己,看似是揪着一点错误打击诸葛神侯一派,属于六扇门的内部斗争,可不要忘了,白信还有一个身份,他是周侗的第三个亲传弟子。 因着亲传弟子的特殊意义,针对白信,就是在针对周侗。 像是罗虎这件事情,明明人证已经到了,六扇门却没有立刻动手捉拿自己,而是把人藏在六扇门里,以白信看来,要么是没有准备妥当,承受一位大宗师的怒火,要么是没有与大宗师对等的实力或者势力,不敢动手。 可如果是后者,他们就不会往死里得罪白信了。 也就是说,对方大概率还处于准备谋划阶段,所以暂时按捺不动。 一旦他们发动攻势,只怕连周侗也无法脱身! “所以他们的底牌,应该也是大宗师,而且有相当的把握能够击败师父……” 白信望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清澈的水面下似乎隐藏着一股股暗流。 随即,他自嘲一笑: “也许是我想多了。”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万一卷进高层次的争斗中,最不济也要有自保之力才行!” 浪飘萍见白信满脸沉思,以为他是在担心六扇门的报复,不由得点点头。 小伙子到底还有几分理智! 没有被实力冲昏头脑,还知道居安思危! “好了,先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白信回过神来,打量着浪飘萍,道:“浪大哥,这件案子咱们还要查下去。” “确实。都费了这么大功夫了,要是不查下去就太对不起自己了。”浪飘萍点点头,不过又补充道,“但要切记一点,真正牵扯童府的时候,咱们不能参与。” “这是当然。” 白信答应的非常爽快。 ………… 一日时光,匆匆而过。 夜幕重又降临。 一向睡眠质量极好的楚天明突然间惊醒。 这种惊醒是无端端来的。 就是突然间醒来,没有正常睡醒时的懵懂迷糊,意识无比的清醒。 双眼直勾勾的望着纱帐。 夜色当中,听觉变得非常灵敏。 风吹动院中的树梢有哗哗的响声,吹过门缝有细细的嗖嗖的轻响…… 脱去了茂密树叶的枝干,在月光的映射下落在窗纱上,张牙舞爪的姿态,就像是一个狞狰恐怖的妖魔舞动着爪牙…… 楚天明从未有过如今晚这般的感觉,觉得在院子里种树的主意实在是蠢爆了! 啪嗒!啪嗒!啪嗒! 这是轻缓而又规律的脚步声。 令人很自觉的响起,时下儿童都非常喜爱的一款跳步游戏。 “谁家的孩子这么皮……”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楚天明感觉全身的汗毛一下子都竖起来了。 自家院子里怎么可能有孩子! 他的孩子还待在西北那边的老家,在父母身边教养,而且这是他的居所,他向来讨厌有人打扰他的睡眠,非到重要关头,不许任何人打扰。 更何况,此刻可是深夜! 正常人谁会在这个时刻来到他的卧室门前跳步玩儿! 楚天明心跳加速,嘴唇哆嗦了几下,一再的想推醒枕边人,可却完全鼓不起勇气。 他属实事被吓住了! 连动一动,叫醒近在咫尺的身边人都不敢,仿佛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有可能惊动外面。 啪嗒! 啪嗒! 啪嗒! 跳步声逐渐接近,越来越清晰。 映射着外面月光的窗纱上,清晰的映出一个跳动的身影。 嗡! 就在它来到正门口的那一瞬间,他花了大价钱从老家神庙里请来的神像陡然一震。 不知道是不是楚天明的错觉,他看到那尊神像陡然绽放出道道白金色的光,并不刺目,甚至并不显然,但却瞬间射向门外。 砰! 门口的身影一下子栽倒。 没了声息。 门外静悄悄的。 楚天明提心吊胆的等了许久,手指用力揪着棉被,已经痛的没有知觉了。 他完全没有理会这些,仍是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直到确定再没半点异响。 “呼!没事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满身冷汗,很不舒服。 耳边却不住的传来细密香甜的轻鼾。 “老子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你这个小贱人却呼呼大睡,岂有此理!” 他发了脾气,扭身对着枕边人,就要破口大骂。 稀薄的光照射进来。 锦被之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半依半躺,乌黑的发丝自脖间垂到胸前,身影玲珑凹凸,极为诱人。 那张熟悉的俏容。 此刻,半边脸皮、血肉都被扯掉,血淋淋的骨头露在空气中。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咧开嘴巴。 笑了! 115仙授法门(求订阅) 降雪之后,天空格外澄清。 入夜。 月光皎洁如灯。 云彩飘动,月影时不时被遮蔽。 白信坐在书房里,安静的闭目调息。 另一旁。 浪飘萍也在。 相比于安静坐着,一动不动,宛如睡着了的白信,他就像是屁股下面塞了一只刺猬一样,坐卧不宁的,扭来扭曲。 实在忍不住了,他站起来。 快步接近白信身边,低声说道: “白兄弟,咱们这么做合适吗?” 接着又说: “咱们没有开封府出具的办案公文,就擅自偷偷潜入到楚天明的家里,还堂而皇之的夜宿他卧室隔壁的书房,万一被发现了,老哥这捕快的碗饭可就吃不成了!” 白信睁开眼睛,淡然一笑: “浪大哥,淡定一些。咱们这么做不也是为了确保楚天明的安全?虽然程序上有些不合规矩,可出发点是好的。再说了,以咱们的功夫,只要行事小心些,不会被人发现的。” “说起功夫,那就真是戳人肺管子了!” 浪飘萍一声长叹,继而满脸巴结的凑到白信面前,嘿嘿笑道: “白兄弟,不瞒你说,老哥我只是略懂拳脚功夫,轻功、刀剑之术也都只是略懂,但是完全上不了台面,真要是碰上什么事情了,还望白兄弟多帮衬,别忘了拉老哥一把啊!” “略懂吗……” 白信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时候,外面月色陡然变得昏暗,是一团阴云罩住了月亮。 天地之间,光线一暗。 夜风吹的院中的树枝哗哗作响。 就在此时—— 一股冷风凭空涌来! 走动中的浪飘萍首当其冲,只感觉如同掉入了千年寒冰做成的冰窖里,整个人身体瞬间麻木,登时就被冻的哆嗦起来。 “好……好……好冷……” 简单的两个字,硬是被他说了好几次才说出来,整个人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面容发青,牙齿不住碰撞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嗯? 果然来了! 正在坐着的白信,猛然起身,目光如剑,瞬间刺向隔壁另一边楚天明的卧室。 下一刻。 嗤!嗤嗤! 剑光如电,纵横交错。 以砖石砂土砌成的墙壁,被天伐剑宛如热刀切黄油般轻易撕裂开,紧接着,剑力一催,切开的砖块轰然倒向另一边。 顷刻间,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水缸粗细的洞口。 浪飘萍偷眼瞧去。 随后,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间装饰华丽富奢,充满富贵气息的房间,此刻却是被鲜红的液体,四处飞溅散落的碎肉、残骨,装扮成了屠宰场一般的恐怖场所。 那张宽大华贵的床榻上,被鲜血染红,一具血红色的骨架,许多部分还沾着血肉,更有许多部位被扯下、甩飞,像是被吃完了肉随手扔弃的鸡架一样丢在被子上。 而这座产业的主人,此刻犹如恶魔附体一般,浑身上下满是粘稠的血糊糊的液体,嘴里不断发出咀嚼什么东西的声音。 凝目细瞧。 他竟是在把自己的手笔塞进嘴里,血淋淋的牙齿不断开合着,把手臂上的肉撕咬下来,吞入腹中。 他居然在吃自己的肉! 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就像是饿了许久的饕餮正对着美味的食物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混然没有半点痛苦之色。 整个屋子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随着墙壁上洞口的开放,一股股腥臭血腥的味道冲入这边,让浪飘萍顿时感觉腹内翻滚,忍不住呕吐起来。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正在进食的楚天明。 他机械式的扭动脑袋,看向这边。 眼睛里已经没了清明的神智,却而代之的一片浑沌之色,双目赤红如血,发出好似野兽般的嗜血光芒,可表情却是淡然震惊。 两种极端的表现在一张脸上体现出来,令人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和违和! 他看着这边的两人,声音嘶哑的吼了一声:“狗东西,别管闲事!” 说罢。 他竟然再次低头,用心的啃食自己的血肉! “找死!” 白信一声怒喝,带着怒不可遏,如一道闪电横空飞掠,纵身穿过墙壁上的洞口。 提剑直杀向“楚天明”。 他动了杀心! 嗤! 剑光掠空,迅捷无伦。 整张床榻悄然撕裂成两半,床铺棉被等等全都裂开,甚至包括坐在床上大吃大嚼的楚天明! 嗖! 楚天明裂开了。 自他体内闪出一道黑色透明的人形魅影,飞一般闪开剑锋,痛苦大叫。 “啊!好痛!!” 人形诡影身影如被水波干涉的倒影,不住的晃动着,声音里传出痛苦之色。 “真气有效!” 见自己一剑伤到了对方,白信心中大定。 适才那一剑之中,他于剑身之内灌注了子午真气,因着天伐剑特殊的导引内力之能,真气的威力不损丝毫,得以充分展现。 一剑就令对方痛苦非常! “小杂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管你太岁爷爷的闲事!你等着,爷爷不把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一道张狂桀骜的声音从人形诡影口中发出。 “老子不但要管,还要宰了你!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白信冷冷哼了一声,眸光如冷电,不再废话,想也不想,一剑直接劈向眼前的诡影。 “你找死!” 诡影吼了一声,也不见它如何作势,突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整个房间。 像是冷风,又似流水,触及身体的瞬间,立刻娟娟流入心灵,影响思维。 刹那之间。 种种阴暗情绪浮上上头,过去以往的任何一个细小的负面念头,都在此时被无限放大,茁壮长大,覆盖整个心灵、精神。 “这家伙居然能够勾动别人心里的阴暗情绪,以此影响人的神智!” 白信禅法不俗,瞬间挣脱对方的影响,心中微感诧异: 这些东西的能力当真是千奇古怪! 但也十分可怕,普通人、甚至是寻常高手碰上,绝对是十死无生! 他心中思索,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一字电剑真如雷电之剑,瞬间斩中诡影肩膀。 诡影没料到自己无往不利的能力居然对白信无效,猝不及防之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剑,中剑处登时嗤嗤冒烟,它发出一声惨叫,迅速后退,慌不择路地企图往门外跑。 它这一跑,顿时让白信看出它一点不懂临战争斗地法门,真是连普通人都不如。 白信目中厉色一闪,挺剑就杀! “啊!” 人形诡影发出了凄厉大叫,整个脑袋当场被洞穿,继而又从脑门一直劈到了胸口,身上冒出腾腾青烟,痛的在地上不住打滚。 “不堪一击!” 白信凝眉,冷漠一扫,毫不犹豫挥剑。 ………… 童府。 空气里满是凝神香的练功室。 一个面目普通,但却满身华装、名贵装饰的青年,闭目盘膝坐在蒲团上。 突然间,这青年睁开眼睛,一口鲜血喷出,惨叫了一声: “别杀我!别杀我!” “啊啊啊啊啊啊——” 他翻身倒在地上,不住打滚,口中惨叫连连,凄惨非常。 正苦痛大叫中,目光猛然一扫,见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拄着拐杖,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顿时惊怒交加: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可怜的孩子,居然连我都不认得了,是遭术法反噬了么?” 老者走过来,用拐杖在他身上一点。 青年微微一个恍惚之间,源自灵魂精神上的痛苦瞬间退去,整个人只感觉神清气爽,状态恢复正常,遭到术法反噬的损失的记忆也都修复过来,知道了自己适才遭遇了什么。 一瞬间,他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童谦多谢仙师搭救,不然今日遭受术法反噬,只怕就要终生沦为废人了!” 青年翻身爬起,郑重其事地叩谢道。 这一幕如果让了解童谦为人的人看到了,保管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惊掉下巴。 嚣张跋扈到目中无人的童太岁什么时候知道感恩道谢了! 没错。 童谦就是童太岁! 自数月前,偶得仙缘,被这位仙师看重,授以修仙秘法,他数月来言听计从,辛苦修持,终于于日前练成一门秘术,能以神魂驾驭鬼神,掠夺他人性命、血气、魂魄增益修持。 他自第一次修持功成后,就一下体会到了修行的甜头,开始变本加厉,甚至是饥不择食,行事完全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终于于今天晚上遭了重创。 如果不是仙师救援及时,他必遭术法反噬,记忆被吞食殆尽,沦为一介无知无觉,只知道浑浑噩噩活着的行尸走肉! 他一向嚣张跋扈,无往不利,从没体会到挫败的感觉,现在刚一体会到挫败,就差点沦为废人,清醒后立刻惊惶了起来,对仙师的态度便也变得更加的恭敬尊崇。 拄拐老者沉声道:“发生何事了,为何你会遭到术法反噬?” 童太岁说起此事,不由满腹怒火: “不知从哪跳出来两个混蛋,阻碍了爷爷的好事。其中有一个剑术特别厉害,功夫也非常强,每一剑都让我痛苦非常,只挨了几剑,我驾驭的鬼神就被斩杀,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术法反噬了。” “哼,等明天天亮了,爷爷一定让人找出这两个混蛋,不把他们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说着发狠的话,突然间,话锋一转,想到了什么,道:“对了,那个拔剑杀我的小子居然没有被鬼神影响神智,仙师,这是怎么回事?” 拄拐老者想了想,道:“想必这人精神意志极为出众,扛过了鬼神施加的影响。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你修持秘法时间太短,威力不强,不然任他精神意志再强,也得乖乖自杀!” 童太岁觉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仙师说的是,还是我修持时间太短了。” 老者又道:“这门秘法乃是我门中秘传的修仙大道,直指飞升之道,你现在修练还浅,体会不深,到你功力深厚,道法有成之时,再驾驭鬼神便是来的无端,去的无名,举手投足,便能夺人性命于千里之外,威能莫测!” “你现在还只能来的无端,无法去的无名,距离千里之外取人性命更差得远,以后一定要潜心修炼,专心打磨道法,如此才能练出成就,方不负老道传授仙法给你之恩!” 童太岁感激道:“仙师教训的对,童谦以后一定安心修炼,争取早日修成飞升之道!” 拄拐老者捋着胡须,欣然颔首: “孺子可教也!” 寒暄几句之后,童太岁唤来侍女。 片刻功夫。 一个千娇百媚,容貌姿色,气质仪态都非寻常人家出身的侍女款步走来,仪态端庄,用上乘的茶艺沏了一杯茶水,放在童太岁面前。 “哼!没看到又贵人在吗?该怎么做还用得着我教你吗?!!” 童太岁怒哼一声。 侍女浑身一抖,不敢多说话,连忙又沏了一杯茶。 “你下去吧。” 童太岁打发了她离开,把茶水毕恭毕敬的放在老者面前。 老者端起茶水轻吟一口。 随后,微微颔首,似乎很是满意。 接下来,话题又扯到白信身上。 “仙师,如果老有人阻碍弟子练法,弟子就算再如何苦修,也练不成仙法,说不定还会像今天一样,被术法反噬而死!还请仙师想个解决的办法,一劳永逸才好。”童谦道。 拄拐老者悠悠道:“以你伯父的威名,只要稍稍放出口风,保管不会有人再参与此事。至于今晚动手阻止你的人,以我看来,还是及早除掉,还是要下重手,如此方能杀一儆百!” “这是当然!” 童谦理所当然道:“得罪了我童太岁,任他是铁打的金刚,爷爷也要把他烧成汁水!” 老者却道:“不!这事你不要明着插手!” “为什么?” “你忘了吗?昨天晚上不是有人找上府来,禀告说有人在查探赵三他们的死因吗?” 童太岁意识到了什么,道:“仙师的意思是,那小子就是调查我的人……我记得他好像是周侗的亲传弟子?” “不错,他正是周侗的第三个亲传弟子!”老者肯定道。 童太岁一怔,道:“我从未得罪过周侗,他的弟子为何要为难我?” “原因为何又有什么重要,问题是,那小子确实阻碍了你练法。” 拄拐老者道:“你伯父他们正在筹谋大事,朝堂局势烟波诡谲,以我观测,未来一段时间内,京城之中必定有大事发生!这种局势之下,你暂时不可得罪一位大宗师,所以要报仇的话,还要另外他法。” “仙师的意思是……?” “附耳过来。” 童谦急不可耐的忙把耳朵凑过去。 只见拄拐老者嘴唇翕动,将办法细细道来,童太岁仔细听着,不停点头,他的神情时而紧张、时而彷徨,又时而兴奋。 最终,他采纳了老者的建议。 接下来。 童太岁向老者请教了许多练法当中遇到的疑难,老者倾心教授,耐心点拨他,许久之后,两人心满意足,各自离去了。 而在两人离开后不久,那名侍女上来收拾茶具,她看着童太岁坐着位置的对面摆放的那一杯茶水,心中极为诧异。 这一杯茶动都没动过。 还有…… 这杯茶是童太岁给谁的? 116刺杀(求订阅) 此时此刻的白信,还不并知道,他又被另一伙人盯上了。 当斩杀掉那个人形诡影之后,立即有熟悉的热流反哺回来,白信想也不想的把这股热流全部投放到天心莲环之上。 天心莲环他已经修练到第五重,距离突破下一重已经不远了,炼化这股奇特的能量之后,白信只感觉心脉突然一震,莲环真气迅猛茁壮成长,片刻间功夫就已悄无声息地突破到了第六重! “第六重境界的莲环真气,更加炽热霸道,已经能够外放完整的莲花劲气,实战时突然施展,就是一流高手也要遭劫!” 白信感受着心脉之内涌动的炽热真气,心中底气更足。 这就是他的一张王牌! 回过神来,看着屋内血腥恐怖的场面,白信又忍不住对某些人更增恶感。 “这些人生来就是锦衣玉食,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这也还罢了,还偏偏不知足,去练这种邪异法门,拿老百姓的性命练法,简直是死有余辜!” 白信一下子又想起了王泽岚。 这段日子里,他打听过王泽岚的家境身世。 王泽岚的父亲,是朝中御史中丞王甫,实权虽不如童贯、蔡太师大,但他在朝堂之上却有着巨大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也是一方大员。 最重要的是,童贯、蔡太师、王甫以及另外三位朝中大员,是当今朝堂之上势力最大的政治团体,碾压其他各派政治势力。 白信前世看过水浒传,在看到里面的蔡太师等人时,曾经好奇的在网上搜了一下,原来这些人乃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北宋六贼”! 而在这个与前世北宋时代背景虚虚实实交替的时代里,这些大臣同样组成了政治联盟,行事手段,人品风度,比之前世史书之上的“北宋六贼”有过之而无不及。 越是了解王泽岚的身份背景,白信越是杀心十足,可却没办法动手。 暂时不提他的家族背景和政治势力,单是那个呆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就足够白信望而却步了。 毕竟人家当初就是杀一流高手如杀鸡般的恐怖存在,即便这段时间里实力没有增长,以白信现在的实力也奈何不得人家。 想到这里,白信皱起眉头。 话说…… 那个小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既不像是灵异一般的诡魅,又不像是那头自称“神君使者”的怪物,有着人类的体态和容貌,装扮也是高贵文雅,它就像是综合了人类与诡怪的存在,如果再拥有了智慧,那就太可怕了! “现在想想,赵师傅当初好像提到‘玉僵’这个字眼,难道和传说中的僵尸有关?” “唉!当初就该问个清楚的,现在也不知道对人家的了解一知半解!” 白信想了想,决定还是抽空去找一趟师父,打听一下相关情况。 浪飘萍在旁一边又吐又哕的,眼泪横流,都快把胆汁吐出来。 见他这个样子,白信实在不忍心。 于是,他让浪飘萍回去开封府,找人过来处理这边的事情。 自己留在这里看守现场。 白信一个人待着有着无聊,便分出一部分精神入驻莫名空间里的分身,练习岱宗如何,现实当中的自己纵身跃上屋顶,放目四顾。 修习禅法带来的特殊能力,已经能够自如的开合,此刻放开,夜色对他顿时失去了意义,目力投放毫无影响,目光放远眺望,立刻把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全都看在眼里。 明朗月色下。 灰色雾气宛若一片无边无际的广阔海洋。 相比于之前单薄的如同雾气的浓度,这段时间里,雾气浓度不断地升高,浓郁的宛如水流,天地之间漂浮着无以计数的灰色颗粒。 这种灰色颗粒宛如空气里漂浮的灰尘,多的无法计算,有的在空气里随波逐流,有的抱成团,宛如烧毁了的灰烬在空中飞舞,有的组成更大的团体,在天地之间组成大大小小的模糊状存在,就像是打码处理过似的。 事实上,这种灰色颗粒也是白信最近一段时间随着禅法修为精进才能看到的。 以他目前的水准,也就只能看到这些,无法分辨那些模糊存在的具体形态。 但在他的感觉之中,这些存在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有的温柔慈悲,有的圣洁清净,有的凌厉如刀,有的厚重如山……尤其是皇宫所在的方位,有一道庞然大物笼罩,威严如狱,神圣涛涛。 除此之外,他能看见,无论是入目处的哪一处,但凡是有人存在的地方,都充斥着淡淡的光,聚在一起,形成一片光的海洋。 在白信的眼里,整个世界,就被灰色颗粒和光的海洋交织充斥着。 “这玩意儿只怕真是所谓的‘灵气复苏’……” 白信暗暗思忖。 看着眼前这种诡异绮丽的景象,他既兴奋又担忧,心死重重。 过了片刻。 白信收回视线,环绕周围。 在光与灰交织的海洋世界里,街道上既是一片灰黑色,又有淡淡光忙微微闪烁。 无数的灰色颗粒在飘动。 突然间。 大量的灰色颗粒在远处的民居里聚合。 看到它的瞬间,一股阴冷、森寒的异常感觉涌上心头,已经遇到过好几次诡祟作怪案件的白信,立刻明白到那里发生了什么。 白信微微迟疑了下,立刻做出决定,提剑飞跃,匆匆赶向那边。 ………… 嗒嗒嗒! 慌乱的脚步声,搅乱了深夜里静谧巷子的宁静,只见一个衣着破旧,满身脏臭的中年男人,神色慌张的跑出巷子,然后惊慌失措的在大街上乱跑。 这个中年男人体魄强健,虽然神情惊慌,非常恐惧,但却保持着一定的冷静,一边飞速的在街道上跑着,一边时不时转头看向身后,不断确定着后面危险与自己的距离。 片刻功夫,他穿过两条街,终于把危险甩的看不见踪影,他脸色一喜,但却没有大意,熟门熟路的摸进一家暂无人居住的空房里,小心翼翼的把门堵住,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今晚的经历,简直刷新了他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 “他妈的,这种动作都能碰到这种事情,真是见鬼了……” “呸呸呸!” 刚把话说完,他就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收回话头。 但就在此时——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外面响起,一下子打破寂静,紧接着,又是一声同样的巨响。 轰!轰!轰! 沉重的巨响不住的响起,越来越接近这间房间,如同响雷一般,一下又一下的在中年男人的心里重重炸开。 “它……找到……找到我了……” 阴冷冰寒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中年人顿时身体一僵。 他绝望、恐惧的看着紧闭的大门,想要大声惊叫,最好能够惊醒左邻右舍,可至深的恐惧已经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身心,让他张不开嘴巴,更叫不出生来,只能瑟瑟发抖的等着死亡到来! 轰! 轰! 沉重的闷响逐渐接近大门。 中年男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跳速度之快,令他简直难以置信。 轰隆! 木质的大门整个向内爆裂炸开,一个庞大的恐怖身影挤入房间。 这是一头人形怪物。 它身高丈余,通体不着偏缕,灰青色的皮肤暴露在月色之下。 它有着人类的身体,只是没有区分男女的器官,手指上的指甲是尖锐的骨白色尖爪,一口尖锐牙齿露在外面,两根尖锐的獠牙如野猪一般冲着天空。 双眼处没有眼睛,只在额头处有着一只碗口大小的独目! 眼睛通红如血。 兽性的杀意、和嗜血的目光,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中年男人。 在看到他身影的瞬间,它挥舞着巨大的拳头,对着他重重砸下! 啊啊啊啊啊啊—— 中年男人想要大叫,可却叫不出声。 恐惧像冰冷海水吞噬着他…… 突然—— 轰隆! 再一次响起巨响,头顶的屋顶猛然朝内塌陷,破碎的瓦片和积雪哗啦啦的掉落下面。 “孽畜,还敢行凶伤人!” 雷霆巨响般的长喝之中,随后就见一道身影如同流星般坠落,双脚踩中地面,登时炸起无数泥土砖石,气浪逼人。 全身冰冷僵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的拳头砸来的中年男人,在这道身影坠落的瞬间,立刻清醒,重新掌控了操纵身体的权限。 举目一看。 只见一个宛如神祇降临,全身被灿灿金光笼罩的和尚,双手合十的挡在自己前面。 这和尚眸光如电,看起来非常年轻,但却有一种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深邃厚重,体表绽放着淡淡的金光,让他看起来宛如一尊金刚下凡,然后他迎着怪物的拳头,扬手一拳捣了过去。 轰! 一大一小两个拳头对撞,赫然如同两颗炸弹爆炸,整栋房间瞬间四分五裂。 巨大的力量,直接把整栋房间轰爆掀翻,砰砰砰,大量砖石飞溅,房梁被气劲搅碎,瞬间尘土弥漫了方圆二十多丈。 “啊!” 怪物痛苦尖叫一声,沉重的身躯向后倒退数步,踩得地面纷纷开裂。 “不要动,让贫僧超度你去往西天极乐世界吧!” 一拳打得怪物受创后退,和尚趁胜追击,合身闯了上去。 紧接着,拳头砸中皮肉的碰撞声不绝炸响! 砰!砰! 体型巨大的怪物在和尚手下简直就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婴儿,被他翻来覆去的一顿暴捶,每一拳落下,都把地面震得开裂,无数砖石土地爆炸碎开。 这般巨大的动静,不用说也早已惊动了四周的居民,一个个被吓得面无人色,顾不得穿衣服,尖叫着就四处乱窜。 当白信赶到时,就看到和尚以一双铁拳,把个体型巨大的怪物锤的奄奄一息,不远处是尖叫逃窜的人群,动静十分的大。 “咦!” 那和尚注意到白信赶来,双眼一眯,顿时露出几分喜色,扬声道: “佛友,你也是来度化邪魔的吗?” 佛…… 佛友? 白信一愣,看向那和尚。 和尚笑着说道:“佛友等我片刻,待我度化了这个邪魔,咱们再聊。” 说罢,只见他猛然发力,拳出如流星,势不可挡,重重砸在怪物头上。 庞然无匹之力瞬间摧毁怪物生机。 就在此时—— 一股警兆涌现心头。 白信想也不想就闪身往远处跑。 砰! 和尚还没反应过来,那头体型巨大的怪物已经整个炸开,某种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浆糊状物体瞬间炸的到处都是。 近在咫尺的和尚首当其冲,一下子被淋了个满身满脸。 和尚:“……” 白信:“呃……” ………… “少林寺的元空和尚……” 第二天。 白信眼见浪飘萍领着开封府的捕快处理现场,想起了那个和尚的来历。 因为怪物爆炸时的威力实在太有冲击力,和尚和白信并没多做交谈,只是匆匆留了姓名。 临别时,和尚邀请白信前往他的居所一会,说是有要事相商。 “嗯,反正现在没事,去拜会一下也好。” 白信想了想,找到浪飘萍说明情况,租了一辆马车,赶往大相国寺。 元空和尚暂时在大相国寺挂单。 马车一路向西。 白信正在车厢里分神两用,突然间,他目光一凝,猛踩车厢,身影瞬间从车厢里飞出,途中顺手一捞,带着车夫掠向旁边。 轰隆! 下一个瞬间,马车整个被炸裂。 大街上瞬间乱成一团。 “有人刺杀我!” 白信神色淡然,并无惊慌。 他的精神感知力极强,当有危险降临时,立刻就会应激做出反应,哪怕他本来发现不了危险,精神感知力却能让他近乎预知般的采取尽可能安全的举动,以此脱离危险。 就好比刚才,他在车厢里敏锐的捕捉到旁边有人以暗器手法朝车厢里打出十几枚弹丸,满可以以剑或者指法将其击落、打回去,但精神感知却立刻警醒,让他果断避开正面。 也正因此,才避免了被炸成马蜂窝的结果! “刚刚那些弹丸是什么东西……?” 白信想起刚才的经历,不仅头皮发麻,要是他托大,非要浪一把,现在已经死了! 他从未与死亡如此接近,心里先是生出一丝恐惧,接着是无边的怒火,敏锐的感知瞬间分辨出四周投向自己的眼神,明辨敌意。 嗯,已经走了…… 正在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刺破空气,带着尖细但却响亮的呼啸声飞射过来。 目标—— 白信的头颅! 117街头围杀(求订阅) 冷箭突如其来,令人来不及防备。 可是在白信敏锐的精神感知下,却是无从遁形,箭路轨迹早已一目了然。 避开箭矢自然是轻而易举。 箭速惊人,威力亦是惊人。 轰! 命中地面的瞬间,一股力量自箭矢中爆发,宛如炮弹轰爆的威力一下子将地面炸开。 尺许大的洞口,赤果果的出现在街道上。 街道四周的路人本就在震惊无缘无故炸开的马车,许多人在驻足看热闹,发出阵阵惊呼声。 此刻。 他们看到道路莫名其妙的突然炸开,且还威力非同小可,当即陷入慌乱之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杀人啦,快跑啊啊啊!!” 惊呼声当中,人人抱头鼠窜,陷入慌乱。 白信没有太过在意四周的人群,任凭被他顺手救下的马车夫跟着人群逃跑。 斜眼瞥了一下旁边箭矢造成的破坏,心中微微惊叹: 这尼玛哪里是弓箭,分明是迫击炮啊! 他放开目光,循着箭矢来源处看去。 凶手丝毫没有隐藏行迹的想法。 百余米外。 一栋四层高的酒楼,一个穿着十分普通、看不到丝毫鲜明特征的男人站在二层的檐顶上。 他以黑布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似鹰目,又似剑光,杀气腾腾的,手中的弓箭亦已经瞄准了这边。 在白信看向这边的瞬间,拉开了强劲铁弓的手指轻轻放开。 弓矢激射的瞬间,一圈淡淡的白色波浪般的空气凭空涌现,水波般荡开。 这一箭的速度更快,快如流星。 同时。 一股别样的气机自箭矢中透出,仿佛锁定了白信的气机,任他如何闪躲,都势必会被这一箭追上,无情的射穿要害! “这就是弓箭高手的气机么……” “果然奇妙!” 白信凝聚精神力,轻轻一震,立即挣脱对方气机的束缚,轻易避开这一箭。 轰! 箭矢落地,立刻又发出一声爆响,破碎的砖石如雨点般打向四周。 “必须争取主动,不然光挨打太被动了!” 白信心中一动,弹身向男人那边掠去。 那男子见白信向他那边扑过去,立刻闪身跃到更后方的一栋茶楼的屋顶,弯弓搭箭就射。 “不、不对!” 见对方想重新拉开距离,白信本能的就想加速追击,但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不妥。 这不是来自精神层面的危险警告,而是他自己对局势的一种判断。 对一个狙击手而言,男人的举动不合常理! 意识到自己的弓箭狙杀不了白信时,立刻撤退才是合理的举动,而且哪有狙击手光明正大的站在明处狙击别人的? 不是摆明了给别人竖立靶子吗?! “他是在故意引我过去!” 白信心中猛地明悟过来,立刻停下追击,闪身向下面的街道掠去。 既然已经看破对方的阴谋,再一头撞进去就太蠢了! 然而—— 突然出现的精神层面的危机提醒,还是清楚的说明他太嫩了! 就在他身在半空之时,一双铁掌突然自旁边出现,拍了过来。 只见这双铁掌迅捷拍到,中途五根手指灵巧翻动,竟是捏成佛门大手印,一股佛门独有的气息浩浩荡荡的冲出,沛然无伦的刚猛巨力,宛如金刚手中的金刚杵,狠狠对着白信砸向! 这股力量刚猛强横,瞬间把白信笼罩住。 与此同时。 一口明锐尖细的长剑从另一边刺了过来,剑上精光闪闪,隐含风雷之色,快捷无伦,竟是比辟邪剑法还快三分! 白信陡然一惊,瞳孔收缩,但好在他有精神感知提醒在先,事前有了心理准备,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伸出左掌迎向大手印。 砰! 双掌接触,如雷爆响。 轰出大手印的主人猛然一怔,诧异的发现白信的左掌竟是完全没有力道凝聚,自己大手印轰出的内力长驱直入的轰入对方体内,但却如泥牛入海,瞬间消失无踪,没给对方造成一丁点的伤害。 而全盘接受了大手印掌力轰入体内的白信,陡然拔出天伐剑,看也不看对方剑式,一招仙人指路,迅捷如电,直刺对方剑身。 叮! 尖锐的兵器交击声响起,对方剑中凝聚的浩然真气,将天伐剑狠狠震开,而那道明亮璀璨的剑身,则是被无坚不摧的天伐剑砍出一道细细的伤口,且已经过半,差点就把整个剑身削断。 “!!” 用剑的高手显然被天伐剑的锋利吓了一跳,动作慢了半拍。 等他反应过来时,白信已经双脚落地。 不过,白信并没有趁势追击。 他明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暗地里正把阴阳磨这门功夫催动,将近第四重境界的子午罡真气全数调动起来,宛如两口石磨,把闯进来的大手印内力前后夹击,狠狠磨灭。 但是,对方的大手印内力非常精纯凝练,若非是子午罡占着品质更优的便宜,以及对方是无根之萍,后继无力,以不到第四重境界的浅薄真气,根本无法磨灭对方的内力。 饶是如此,大手印内力的抗拒,也让白信的经脉传出阵阵剧痛。 好在他禅法高深,这种程度的痛苦对他造成不了多大影响,而且他练成了登峰造极境界的金刚伏魔神通,体内各处有金刚伏魔劲保护,并不会让对方给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状若安然无恙的接住了两名一流高手的偷袭,白信此举极大的震撼了他们,趁着这个机会,白信运起诡魅身法,往旁边的商铺掠去。 轰! 整间店铺轰然炸开,一道人影凶猛闯出来,刀如匹练,快似惊雷,劲气四溢,刀锋劈下,凌厉无俦的巨大刀气恶狠狠朝白信当头劈下。 刀气一出,丈余空间内的空气被无情剖开,大地被撕裂。 裂口平滑整齐,深达尺余! 眼见刀气当头斩来,白信却早有预料一般,迎着刀气前冲,即将碰触的前一刻闪身避开,因着所站方位的缘故,这一刀便冲着使大手印的蒙面人斩下。 “好小子,敢算计我!” 这人怒喝一声,手印一变,左掌虚虚一按,凝练如石般的厚重掌力轰出。 轰! 劲气交碰,应声炸开道道气浪,将四周地面尽数摧毁。 趁此机会,白信挺剑杀向用剑高手。 这一位是场中围杀白信的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蒙面的。 而且,白信见过他。 曾经在安县企图拿下白信的昆仑派高手——程海! 他见白信朝自己杀来,当下冷笑一声,也不怯战,挥剑就杀。 只见他剑法一展,剑光如风雷交并,快的不可思议,眨眼间,便刺出四四一十六剑。 正是昆仑派的镇派剑术之一——迅雷剑法! 这门剑法乃是以快著称,弹指间便可刺出数剑,且剑剑威力惊人,兼有变化之势,而程海苦修这门剑法二十余载,已经将其精髓全部掌握,在出剑速度上达到了这门剑法的极限。 只见他剑剑迅如惊雷,带起劲风呼啸之声。 白信心如明镜,惊人的眼里一下子将一十六剑的剑路全部看在眼里,仗着天伐剑的锋利,手腕一抖,正面斩向对方剑身。 程海刚才已经吃过亏了,当然不会再让他斩中自己的剑。 他眼中厉色一闪,内功心法狂猛催动,登时剑锋之中有道道剑气激射,凌冽尖锐,霸道恐怖,尽显剑道高手之威! 白信硬实力不如对方,正面对拼殊为不智,只得闪身避开。 就在剑气落空,肆意将街旁的店铺撕裂之际,轰地一声气浪炸开,又一道人影加入战团,手中亮银长枪陡然刺出,如霸王临世,凶悍霸道,一往无前,瞬间把白信所有的变化封死! 这人是一条魁梧壮汉,用黑色面巾蒙住脸孔,一双眼睛杀意毕露。 白信猝不及防,加上程海的剑气有意将他压制在一片狭小的区域,应变更少了许多自由,一时之间,竟是来不及作出反应。 使枪男人瞅到机会,立刻加紧力道催动枪影,势如流星,直戳白信心窝。 “住手!留活口!!” 眼见这人下手毫不留情,程海急了。 可大汉全不理会,枪势更加霸道,霸王枪,枪如其名。 锵!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白信手中的天伐剑突然宛如一条游鱼,以不可能的角度猛然从旁边斜着斩来,命中枪身,将整个枪头斩断。 “什么!!” 使枪汉子猛然一惊。 白信左脚一蹬,人如利箭,天伐剑执在手中,蹿到使枪汉子的身边,猛然一剑刺出。 使枪汉子虽惊不乱,展现出高超的实战技巧,立刻把枪身一横,以枪代棍,朴实无华的横扫千军,拦腰扫向白信。 可白信瞬间将长剑收回,背在背后,身子腾空,凌空旋转,绕过了横扫的铁棍,不等棍势去尽,他探手一抓,三无三不手之无孔不入,瞬间抓住棍身,借力一带,近乎投怀送抱般闯入大汉怀中。 大汉一惊,连忙后退。 但是白信的速度比他更快,闯到身前的瞬间,一击金刚般若掌立刻奉上。 “哇!” 使枪汉子躲避不及,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掌,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一掌重创对方,白信却并未扩大战果,背在身后的长剑顺势一撩,八仙剑法中的洞宾背剑使出,一剑将身后想要偷袭的程海逼退。 这时,使大手印的和使刀的两个蒙面人也联袂杀来。 前者大手印或是刚猛,或是浑厚,或是邪诡,变化万千,后者刀法刚猛凌厉,精纯内力灌注于刀身之中,长刀湛湛生辉,凄厉冷艳。 白信内心越发平静,禅法境界将内心中的杂念全部驱除,气机与真气、劲力、招数的契合度不断提升,如臂使指,精深渐渐拔高,触摸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古怪境界。 四名一流高手围杀白信一人,倾力激战,破坏力朝四周挥洒,登时把小半条街摧毁,京城之中高手如云,凑巧在附近的高手、江湖人远远眺望,立刻被惊的目瞪口呆。 他们的交手迅捷无伦,动作兔起鹘落,让他们压根看不清楚,只感觉这些人的实力实在是强,尤其是被围杀的那个少年,看似处境危险,可每每化险为夷,击退几位高手的围攻,毫发无伤。 程海眼见四周暗中围观的高手越来越多,感觉事态开始失控了,也感觉不可思议,白信的实力之坚强,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过也因此,他更加垂涎白信获得的大宗师的武功秘籍。 “这小子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坚强的实力,就算拜师周侗也不可能蜕变如此之快……而且,他刚才使用的剑招虽然不成章法,但却直指要害,肯定是当年大宗师留下的传世剑术!” 程海越想越是心中难耐,只要得到直指大宗师的剑法,将它带回昆仑,他就将是昆仑派的大功臣,得到重大奖励。 相比之下,与虎谋皮算不得什么! 得罪一名大宗师也是无所谓的!! 再次坚定了决心之后,他大步上前,挺剑加入战局,与另外两人同时夹击白信。 这三人都是多年的一流高手,尽管使大手印的和使刀的都没练拳化脑,提炼出真气,可内力却是无比浑厚坚实,劲气激荡,威力非同小可。 本来这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一对一的话,白信都是非败退不可,甚至就算逃得走,也要负伤受创,可现在三人同时围杀白信,白信却能如不倒翁般维持局面,原因就在于强大的精深感知力! 他在判断追击使弓箭的男人时,固然犯了错误,被这群老千层饼算计了,可接下来,他强大的精神感知力几乎是立刻判断出危险,并且感应到四周共有四位高手充满恶意的盯着自己。 所以,他后来的举动看似是被使刀的和使枪的偷袭,其实却是顺水推舟,每一次都是把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且,他发现自己在竭尽全力的应付围杀的战斗之中,以往单独分开的听觉、视觉、嗅觉、触觉,以及精深感知,在这一刻渐渐有了立体的联系,在禅法境界的主导下,周围的一切就像是倒映在心湖之中的倒影,宛如亲见。 而在这种奇特的状态下,他不用看都能把对方的一举一动尽数掌握,岱宗如何更是前所未有的高效运转,将对方招数中的破绽精准看破。 天伐剑在他手里彻底变得朴实无华,东刺一剑,西划一下,毫无章法,但却每每将对方的招数干净利落的切断,而当对方气急败坏的想要以劲气外放的招数进攻时,他果断贴近其中一人,让其他人投鼠忌器,直呼憋屈。 眼见局势僵持下来,情况对这边越来越不利,三人不免渐渐躁动。 就在此时,白信往左跨出一步,长剑斜斜点出,穿过刀影,刺向手腕。 使刀汉子大惊,连忙运刀如飞,横斩剑身。 当! 刀剑互斫,颤音绵绵。 竟是两两受震,毫发无伤。 “这是什么刀(剑)!?” 刹那间,两个生死相搏的对手想到了一起。 118十三凶徒(求订阅) 白信趁势瞥了一眼对方手中之刀。 宝刀亮闪闪的,乃是一柄弯刀。 这是中原人所没有的独特弯刀,不过却与草原游牧民族,乃至是西北的党项人所用的弯刀都不相同,样式十分特别。 不过,这刀乃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刀却是毋庸置疑的! 心思转动,如同电转。 白信脑海里瞬间掠过这些念头,剑势被阻挡的瞬间,天伐剑斜着荡开,卸去反击的力道,继而斜斜一撩,闪电般掠过使刀者的防线薄弱之处。 可是,使刀者接下来的动作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他竟然抖手将弯刀扔了出去。 弯刀飞旋如轮,绽放出强烈的白光,闪电般旋劈向白信的咽喉。 刀芒厉烈,快如迅雷。 这一招实在大出白信所料。 好在他在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下,对于战局的变化宛如开了上帝视角,第一时间闪身避开,长剑招式略变,仗着比一般剑长出尺余的优势,继续刺向手中五刀的使刀者。 嗖! 刀轮急转而过,并没旋劈中白信。 然而,它在飞舞之中,突地“飕”地拐了一弯,飞行轨道得到调整。 刀轮宛如有了灵性,半途转折追斩白信后脑! 白信这一下又是大吃一惊。 他的岱宗如何可没算到刀轮还有这种变化! 迫不得已之下,他猛一转身,人如舞女般亮出优美的身姿舞动,堪堪避过刀轮,只是刀轮旋转造成的凌厉刀风,将他发丝斩断十几缕,随风飘落。 就在刀轮飞过的瞬间,白信回手一剑,明亮剑光瞬间击中刀轮中心。 当! 刀轮锵然作响,连兜数转,显出弯刀的原型,向天际不规则的飞冲。 但在空中飞舞之时,它的轨迹极为特别,竟是极不自然的投入使刀者的手中。 而就在弯刀落入手掌的瞬间,使刀者双目之中精光绽放,浑身气势大涨,擎起弯刀直指天际,继而狠狠下劈。 轰! 宛如实质般的刀气裂地飞斩向白信。 妈的! 这混蛋上辈子是赛文吗? 玩刀玩的这么溜! 白信暗骂一声,只有急退。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 那弯刀真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刀! 对方更有一套与之配合无瑕可击的驭刀之术! 只是他这一退,虽然避过了刀气斩击,可使大手印的高手和程海已经从两边杀了上来,旁边使霸王枪的家伙捂住胸口,双目凶光四溢,气机有跃跃欲试之感,显然随时准备着给白信致命一击。 “是我太小觑天下英雄了!” 白信暗暗一叹。 他适才本打算一举击垮使刀者,就是不能将其斩杀,也要令其如使枪者一般暂时失去正面交战之力,毕竟他在刚才的交手之中已经看穿了对方的刀路,岱宗如何将其破解的干干净净。 可对方独特的飞旋斩击刀术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令他失去了机会。 这让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能在腥风血雨的江湖道上厮杀成长的一流高手,绝不可轻易小觑! 局势重新陷入胶着。 白信正待重新寻觅战机,心如明镜,神似水中倒影的灵台突地起了波澜,有非常危险的杀气正朝自己逼命而来! 察觉到危险的瞬间,白信谨守门户,凝神戒备。 几乎是同时,五道精光急闪。 这五道精光宛如五道流星,速度之快,丝毫不亚于之前那位用弓箭狙杀白信的高手,精光闪动间,五道流星分袭白信脑袋、咽喉、左胸、丹田、下阴五处要害。 刹那之间,便已飞至白信身前。 白信早已看的清楚,这五道流星是五枚造型特异的飞镖,且每一枚飞镖之上都揽汪汪的,有淡淡的腥臭味,显然涂有剧毒。 对方下手之阴毒凶狠,可见一斑! 但更令白信无比重视的是,灵台之中的警钟并未停歇,反而越来越高吭、激烈! “还有高手伺机偷袭!” 白信瞬间了然,毫不迟疑,闪身,躲避,收剑,出剑,一气呵成。 刹那之间,他出了五剑。 五道急如流星的流光被刺中,锋利无伦的剑刃轻易将它们一分为二,而在划开的瞬间,剑身微微一震,流光轨迹立刻变换。 嗖!嗖!嗖! 一变二,二变四,五变十,十道流光分袭正在四个方向上围着白信的四人。 瞬间击破五道流光,并且将其分作十道,打向不同的敌人,如此庞大的计算量,如此迅捷的思考能力,也就只有练成了岱宗如何、禅法境界精深的白信才有如此能力! 换了一个人,根本做不到如此潇洒随意。 十道流光经过白信的加速,速度已经快的非比寻常,围攻他的四个人似乎都识得这些东西的厉害,见状全都顾不得对付白信,各显手段应对。 趁着四人顾不上自己,白信运起诡魅身法,沿着街道向远处掠去。 嗖! 刚刚冲出丈余,一道箭矢如流星般坠下。 这一道箭矢高速飞行,在空气中拉出一道细细的白线,于空气中发出刺耳尖锐的呼啸声,气机浩荡,锋锐无比,还未正式来到,无匹的气机已经让白信生出会被射杀的危机感! 然而,白信早有准备。 就在箭矢破空而至之时,他的身影突地转向,使出八步赶蝉的上乘功夫! 八步赶蝉,起初是一向杂技,名为“八步赶骣”,就是在八步之内追上狂奔的烈马,并敏捷跃身站立在四蹄腾空、奔驰的马背上,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是跑江湖卖艺的绝活。 后来有高人受到启发,以此为蓝本,创作出八步赶蝉,意即八步之内可追上飞行的蝉,其最大的用途,是在短途冲刺时能够瞬间把速度提升至极限。 白信此刻施展开来,一步跨出,身影便在两外开外,接连八步之后,已经横着冲出这条街道,跃向毗邻的河水。 这才是白信的撤退路线! 原来,开封府作为大赵国的首都,皇帝的居所,因其比邻黄河,经常遭受洪水的袭扰,灾后又有大病大疫,危害极大。因此,历代皇帝无不极为重视城内的排水设施,经常着得力干将整饰城中水利工程。 经过百余年时间的建设,以及建国之前各方豪强的前期建设,如今的开封府城河道密度极大,个个区域都有数条不等的河流穿过,繁华地带更是如此,简直已经成了这座城市的标志性特点。 而白信在冷静分析利弊之后,鉴于灵台中的危险预警越来越强,遂果断选择后退,不过在正式撤退之前,还有必要让对方空大一波。 此刻,他的身影如同飞鸟,投入缓缓流动的河面。 “休想逃走!” “给我留下!” 厉喝之声在身后接近。 呼! 一道宛如潮水暗流般的深渊掌力从天而降,氤氲的内力色呈云色,化作一个洁白的掌印朝着白信压下,试图阻挡他。 嗖! 使刀者倾力将弯刀掷出,但见刀轮闪烁,迅疾无伦,绕向一旁,旋斩白信。 轰! 使大手印的那位也不甘落于人后,双掌一推,捏出大手印,凝练厚实的掌力横拍而至。 “这群家伙好粘人啊!” 白信凝眉。 此刻,他万万不能变向,更不能耽搁,否则立刻就会被他们追上来,后果难料。 “拼一把!” 白信心念一坚,速度丝毫不减,暗暗将子午罡真气运起,准备正面相搏。 同时,他把金刚伏魔神通催动到极限,以防不测。 说时迟那时快。 掌力、大手印、飞旋弯刀三者齐至,杀机满满,逼命而来。 咻! 就在此时,一道剑气自旁里杀出。 这道剑气大气磅礴,激荡纵横,竟是抢在白信之前赶到。 砰! 磅礴剑气轻易将掌力、大手印斩开,两股独特的力量发生殉爆,彼此炸开,又将磅礴剑气引爆,浩然无匹的冲击力瞬间击中飞旋的弯刀。 三重内劲爆破,宛如炸弹在水面之上爆开,空气被排开,无数的河水把炸飞。 飞旋弯刀受到如此巨力轰击,终于超出了使刀者的预料,刀身中的劲力被彻底摧毁,直直的抛飞出去,坠落河水。 “我的刀……” 使刀者顿时大惊,再也顾不得白信,抢身上前,掠向坠落的弯刀。 他这一身刀功,声名赫赫的名望,全都仰仗这柄独特的弯刀,一旦弯刀遗失,他一身实力便大打折扣,十去七八,后果不堪设想。 他刚刚掠出河面接住弯刀,却见身边人影一闪,余光一瞥,顿时大惊失色。 是白信! 原来他适才已经准备以尚未成熟的剑罡同流之招接下三者的追击,可却被人横插一手,他松了一口气,正要坠入河中,却见使刀者抢过来接刀,心念电转之间,便改了主意,杀了过来。 只见他冷冷一笑,左掌一扬,五指灵活转动,宛如一朵莲花缓缓绽放,一股炙热霸道的力量在五指之间流转,绽放。 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莲花起劲绽放,横空疾飞,瞬间击中使刀者胸口。 “哇!” 使刀者当即惨叫,面容扭曲,任他意志刚强,也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只来得及在河面借力倒退回岸边,人就萎靡在地,大口大口的喷出猩红血液。 一击重创对手,白信冷哼一声,迅速往河面坠落。 不是他不想趁机击杀使刀者,而是时间紧迫,灵台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让他不敢再耽误时间。 坠落之际,白信余光一瞥,扫到一个人影站在河边,对着这边挥了一下手掌。 霎那间,灵台之内,警声大作,心惊肉跳之感前所未有之强! 这就是对他来说,最致命的危险! 白信立刻以禅法境界主宰身心,不惊不惧,心似明镜,功能感官和第六感全力放开,提高感知力,岱宗如何提升计算力,严阵以待。 令人诧异的是,那人挥出的手掌没有造成任何异样,既没有炫目夺彩的劲气外放,也没有冷酷夺命的暗器飞来,一切悄无声息。 然而,内心的危机感却让白信不敢放松。 就在即将如水的那一刻,一道隐晦的波动出现在白信的感知之中,他心湖澄清,灵台清明,立刻把握住了这一掌的轨迹! 电光火石之间,他来不及做出别的动作,左掌运起十足的劲力,又毫不吝啬的将子午罡真气灌注其中,一掌拍出。 砰! 几乎是白信出掌的瞬间,一股隐晦的掌力悄无声息的拍在他的手掌之上,但却诡异的造成了无比恐怖的破坏力,响声惊人。 巨响声中,掌力交锋处的河水被炸成无数晶莹的水滴,漫天飞舞。 白信在空中无处借力,中掌后就如同扔在河面上的鹅卵石,在河面上横着飞行片刻,轰地一声,最终坠入河水之中。 如水的刹那,白信暗叫糟糕! 他低估了那一掌。 对方的掌力并非只有阴诡难测这一特点,更毒辣的是—— 它,有毒! 掌力交锋的刹那,有少许掌力穿透金刚伏魔劲,钻入白信体内,立刻蚀骨穿心,在体内游走,显然是极为凶猛歹毒的毒掌功夫。 咕嘟嘟! 白信的身影坠入河水之中,一股股气泡自下面升起,在河面炸开。 水波剧烈晃动,却再无白信的踪影。 这个时候,围杀白信的几人已经抢到河边,望着河面呆呆出神。 “失败了?” 使大手印的那人发出略带沧桑的嗓音,显然是有点年纪的人了。 “无论成败,撤退!” 使用弓箭的高手不知何时出现在河边,望了望河面,一把将倒在地上的使刀者拽起来,背在背上,转身便走。 其他几人见状,立刻运起轻功,各自撤走。 而在此时。 一人踏足白信与四人交战的地方,目光精准的盯着地上的发丝。 哗啦啦! 这时,大量人马赶来的声音传来。 这人哼了一声,身子一晃,人影如一道青烟,转瞬间掠走。 同时消失无踪的,还有一缕被斩落的发丝! 河对岸的一家酒肆之上。 靠着这边开放的房间,寒冬季节,仍然拿着一把折扇的俏公子,笑意吟吟的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略带幸灾乐祸的说道: “当街伏杀大宗师周侗的亲传弟子,完全无视六扇门和开封府的脸面……这下子有乐子看了!” 说罢,他又颇为感叹的看着河面,有点惊叹道:“不过白信这小子也确实厉害!江湖上凶命赫赫的十三凶徒出动了好几位,又有程海这样昆仑派的高手和弓道高手相助,还能安然撤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坐在他对面的那人,闻言轻哼,笑道:“周兄此言差矣,刚才若非有人出手相助,我看白信那小子已经横尸河面了!” 周邦彦想了想,点头道:“陈兄所说极是。只是不知哪一剑是何人所出?” 对面之人笑道:“周兄何必装糊涂,那一剑大气磅礴,显然是胸有乾坤之人才能拥有。整个京城,除了耿良辰,又有何人能有如此胸襟!” 周邦彦苦笑道:“陈兄这话伤人了!你明知道我不通武功,偏要这么说,岂不是说我表里不一,不是君子吗?” “哦,是陈某失言了。” 陈兄哈哈一笑,斟酒道歉,“陈某自罚三杯,请。” 周邦彦轻轻一笑。 “请。” 119一战成名(求订阅) 大赵国一向极为重视商业,哪怕是寸金寸土的京城,也在内城和廓城的人群流动密集的地段设置了六大娱乐区。 名曰:瓦子! 在瓦子里面,不管是杂货铺一类的日用品店,还是金银铺、珠宝铺一类的奢侈品店都应有尽有,非常完备。 除此之外,还有饭馆、青楼、酒肆、乐坊、戏院、杂技院、赌坊等等大量的娱乐场所。 这里没有宵禁的约束,店家近乎没有关门歇业的理念,无伦是黑夜还是白天,都是喧声鼎沸,是喜欢寻花问柳、排遣寂寞的浪荡人士的最好去处。 到了这里,人世间你所能想到的任何享受几乎都能在这里得到满足。 当然前提是你钱带够了! 时值中午时分。 瓦子里人声鼎沸,潮流涌动。 只见这里处处繁华似锦,一座又一座富丽堂皇的娱乐场所鳞次栉比,装点处处透着喜庆,还有那勤劳如同蚂蚁般的一名名店小二提着食盒,往来于酒楼饭馆于居民住所之间。 街道干净、宽阔、整齐,道上来往之人也无不衣着考究,罕有衣衫褴褛、容貌不争之人。 马车随处可见,即便是装饰华丽、一看就是大有背景之人的豪华马车都能时常见到,至于骑着高头大马、锦衣华服的纨绔弟子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春满园。 一个身躯雄壮的男人半躺在床榻上,两个容貌俏丽,婀娜多姿的女人依偎在他的怀里。 一个以粉嫩的嘴唇含住一颗晶莹的紫葡萄,凑近男人那满是络腮胡的唇边,风情万种的送入口中,另一个见了,不依了,也含着一颗葡萄送上去。 男子张口吞了葡萄,在女子粉嫩如玉般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哈哈大笑,一双大手在两女身上游走,惹得两人朱唇微吐,媚声连连。 舞台上,一名老迈的琴师两耳不闻这边的旖旎场景,专心奏乐助兴。 琴声旖旎,缠绵情热,令人热血贲张。 整个春满园没有半个外人。 所有客人都被拒绝。 除了这位男子。 他是特别的。 原因没有别的,只因为他姓彭! 忽地,一名小厮模样的少年低着头跑了进来。 “什么事?” 男人正与两个女人亲热,头也不回的问道,全然不顾外人在场。 这小厮压根不敢抬头,低声禀告道: “回禀彭天王,刚才下面传来最新消息:‘多名十三凶徒围杀大宗师周侗的弟子白信,疑似令有军中高手参与’!” “‘而白信实力坚强,出乎预料,在他们的围杀下安然退走’!” “什么!?” 彭天王一愣,支起身体,从两个女人的粉膊玉腮之中挣脱。 他挥了挥手,两个女人知机,立刻退下,那边的琴师亦连忙退去。 瞬间,场中只剩两人。 “白信,不是一个才不满十五的少年吗?怎么可能在多名十三凶徒的刺杀下脱身?!!” 十三凶徒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暗杀好手,个顶个是一流高手中的好手,存心暗杀的话,纵然是顶尖一流高手,稍不留心就要丧命。 而如果是多名十三凶徒一起行动,彼此配合默契,行动周详,便是宗师亦有丧命之危! 这不是在吹,而是十三凶徒却是有暗杀掉宗师的战绩。 因此上。 当听到白信被多名十三凶徒围杀却脱身而走时,彭天王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情报只是提到,白信的剑术及其诡异,能轻易破解十三凶徒的招数……而且他的身法、轻功非常厉害……最重要的是,有人暗中出剑相助,疑似是耿良辰隔空出手……” 小厮把所知的消息一股脑说出。 “耿良辰……是了,这人的剑术造诣非常厉害,直逼宗师,有他在暗中出手相助,那小子趁机以身法脱身倒也有此可能……” 彭天王分析完毕,叹了口气:“不过即便如此,那小子的实力也绝对不容低估!才十五岁便有如此根基,以此观之,未来必定宗师可期!周侗倒是又收了一名好徒弟。” 叹息完毕,他忽然问道:“十三凶徒无缘无故的为何要为难周侗的弟子?” “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不过有消息称,白信帮着开封府办案时得罪了青龙堂,事件背后牵连到了童太岁……只是这个消息还未得到证实,可靠性没有保证。”小厮道。 “苗八方是什么意思?”彭天王又问。 “苗天王派我来问彭天王的意思,咱们是否应该有所动作。” “具体的呢?” “联合周侗、六扇门,齐力绞杀十三凶徒,斩断对方一臂!” 彭天王陷入沉思。 小厮进一步解释道: “苗天王的意思是,童、蔡一党在朝堂上的势力太大,压得咱们喘不过气来,更没办法施展拳脚,不如抓住机会剪灭他们的势力,壮大自身,也好拉近咱们和六扇门、周侗的关系,进一步稳固势力。” “若是六扇门那边对我们也虎视眈眈呢?”彭天王淡淡问。 “三足鼎立总好过二龙争珠!” “不,现在动作还太早了!”彭天王思忖之后,摇头道,“他们既然敢招惹周侗,肯定是有所依仗,涉及到大宗师层面的交锋,咱们还没资格参与。” “咱们暂且按捺不动,就让他们两者互斗,彻底撕破脸皮吧……” ………… 刑部。 威严又阴暗的大堂上。 “笑脸邢总”朱月明负手而立,静静闭目,聆听着下方一名捕头禀报消息。 两侧随行侍立的捕快,一个个摒气挺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大气都不敢出。 大堂上明明没有丝毫的异样。 可空气之中,却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氛围,让所有人都不敢松懈精神。 只有朱月明除外。 因为,让众人不敢轻忽的原因,就在他身上! “笑脸邢总”朱月明,长得矮矮胖胖,肥肥白白,是那种令人一见就禁不住心生好感的和气人,可刑部的捕快们都知道,这只是他表面做出来的姿态,真正的他心狠手辣,用刑极严,尤其喜欢牵连无辜人员下狱,是真正的无情之人! “这么说,十三凶徒没杀掉白信?” “回禀大人,白信坠入河水脱身之前,并无受到十三凶徒重创的迹象,以他那种身手,便是不通水性,也能安然脱困。想必他此刻已经上岸,去找大宗师为其出头去了。”捕快恭敬道。 “唉,一群成名多年的人物居然联手欺负一个小孩子,还好没弄出人命来,不然多年打拼得来的名声岂不是付诸流水!” 朱月明不阴不阳的叹息一声,见堂中所有人都没有丝毫反应,不由微微摇头。 随后,细细思忖。 这次十三凶徒对白信下手,看似只是江湖仇杀,可背后代表的意义却非同小可,起码朱月明很清楚,这是有人要对六扇门和御拳馆下手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领导的刑部的力量,一直游离与六扇门、御拳馆与童蔡两大势力之外,左右逢源,来回讨好,既是在明哲保身,也是在等待时机。但是总体而言,他与六扇门走得更近。 一旦六扇门被重创,刑部也将难以幸免! 局势若真的发展至此,那他多年一来的夙愿,便要一朝丧尽! 想到这里,朱月明立刻做出决断。 “传我的令,让‘三绝捕神’之中的捕王亲自出面,务必缉拿十三凶徒归案,给咱们这位少年英雄一个交代!” “是!” ………… 一处暗堂之中。 围杀白信的数名高手尽数在场,气氛凝重、紧张,寂静无声。 砰! 只见唯一没有蒙面的程海拍案而起,对其中一人怒目道: “行动之前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我帮助你们动手,但要捉拿活口,事成之后,要把白信交给我处置。可是行动之中,他们下手全无分寸,招招致命,分明是奔着白信的性命去的,你们不讲信用!” “程兄何必如此激动!” 那人轻哼一声,道:“你等下杀手围攻人家,尚且没有将其击毙,更没有将其擒拿,如果真如事前商议处处留手,岂不是更加奈何不得人家。” “你不要转移话题!” 程海却不吃这套,道:“结果如何暂且不说,只是你们在行动之中出尔反尔,与商议不符,显然是缺乏诚意,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咱们之间的合作很难进行下去了。” “你待怎得?!” 其中一个蒙面人怒吼一声,忍不住上前一步,恶声恶气道:“区区一个外人,哪里来的胆子在这里大呼小叫,信不信爷爷要你当场丧命!” “好啊!有本事咱们手下见真章!” 程海虽然只是独自一人,但却丝毫不怯,挺剑站起,气势凌然。 “好了,不要内讧!” 突有一人上前拦住两人,转头对程海说道: “程先生所求,无非只是当年大宗师留下的武功秘笈,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程海没好气道。 “是就好说了。” 这人笑着说道:“我可代主人答允程先生,只要程先生倾力相助,无论成败,事后我必将送上一门大宗师所留武功秘笈,必定不让程先生吃亏!” 程海听到这话,这才收了剑,坐下来不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那人解决此事之后,看向那个使刀的蒙面人:“刀王,你觉得如何?” 刀王喘息了几口,勉强提起一口气,沙哑着嗓子说道:“伤势不轻!” “怎会如此?” 这人吃惊道:“难道刚刚服用的疗伤丹药没起作用?” “那倒不是。” 刀王又喘息了几下,才说道:“那小子不知道练了什么功夫,劲力诡异,又炽热霸道,一经侵入体内,立刻灼烧经脉,侵蚀血肉,当我运功驱除之时,它便立刻游走各处,令我伤势加重。 事实上,刚刚若非是服用了丹药,助我一臂之力,终于压制住那道气劲,只怕我此刻已经内力暴走,即便不死,也要半废了!” 那小子的功夫居然如此诡异! 这一下,不仅是使刀者,其他人也都大大吃惊,心中一凛! 他们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联手围攻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是大大落下脸面的事情,心里都有几分不情愿。 可哪知上手一战,对方的实力却让他们难以置信,简直刷新了三观。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白信还没死! 人家不但没死,还没受到严重的创伤,近乎毫发无伤的脱身逃走了。 这一战,可以说是他们都被白信打得信心受创,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而现在,他们又知道对方掌握有如此恐怖的功夫,中招之后,创伤如此剧烈恐怖,对白信的感官当即更加恶劣了。 “既然你伤重如此,便安心隐藏一段时间,好好养伤。” 领头那人安抚一声,又对众人道: “咱们这次对目标下手,已经惊动了对方,相比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一定满京城的搜索咱们的行踪。所以,各位在这段时间里务必安心呆在藏身之处,听从上面的调度安排。”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各位不要抗拒。” “这是自然。” 众人也都知道事态严重,当即纷纷爽快应下。 ………… 明霁雪得到白信被刺杀的消息,立刻匆匆赶回开封府。 就看到白信正满脸阴沉的盯着院中的桂树。 “白信,你伤的如何?要不要服用伤药?”明霁雪关切的询问,手上已经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要倒出药丸。 白信忙阻拦她,摇了摇头,道:“我不碍事,你不要浪费珍贵的药物了。” “真的?”明霁雪将信将疑道。 “我一向没有打肿脸充胖子的习惯!”白信自嘲的笑了笑。 他确实没有受到重创。 仗着玄之又玄的上帝视角,以及神乎其技的岱宗如何,他在多名一流高手的围攻下确实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在落入水中之时,挨了对方一记毒掌,这才没能完成“无伤脱身”的成就。 至于那一记毒掌,先被白信以金刚般若掌击溃大半,只有少部分侵入手掌,但也被白信以阴阳磨功夫磨化,最后只有少许毒气侵蚀经脉,不过有金刚伏魔劲在身,这些许的创伤不足为虑。 “那你怎么表情那么阴沉?”明霁雪疑惑问道。 白信咬牙切齿道:“我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打水漂,风靡万千少女的翩翩形象全毁了,我心情能好才怪呢!” 明霁雪表情呆滞了一下,旋即正常:“我看你是伤到脑子了,而且还伤得不轻!” 120捕王李玄衣(求订阅) “好了,不说笑了。”白信面容一整,沉声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你想让我回草庐照看玉妍。” 明霁雪像是早已知道白信要说什么,言语间的语气十分肯定。 “不错。” 白信点点头,道:“这次他们围杀我失败,无功而返,难保幕后之人不会恼羞成怒,把怒气牵连到她的身上。她是我的弟子,师父的第一个徒孙,敌人没有理由放过她!” “好!” 明霁雪一口答应。 随后,她秀眉微微凝起,道:“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老实说,我现在也有点不知所措了。”白信皱起眉头叹息道。 “这件事情确实非常诡异。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暗杀一位大宗师的亲传弟子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形同对大宗师宣战!尤其你的师父还是执掌御拳馆十数年的大人物,权势、人脉、财力都非同小可,他们怎么能如此笃定,一定能在大宗师的反击中战而胜之,亦或者保存自身?” 武功修为越高,就越是能够体会到君临武道顶点的大宗师是何等强悍! 脑子正常的人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绝不对往死了得罪一位大宗师。 而亲传弟子被杀,已经足够令大宗师愤然反击了! “就是觉得这其中透着诡异,我才有些不知所措了……”白信点头道。 这其中还有更大的厉害他没说给明霁雪听。 他走出草庐在开封府效力,短短两天之内,就先后得罪了青龙堂、六扇门和童太岁,斩杀了与童府有关的邪祟,更直接闯进六扇门杀了银牌捕头罗虎,狠狠得罪了后者。 会招来打击报复并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打击报复来的太快了! 杀罗虎时白信有过推测,感觉有人要针对他,或者是师父周侗,只是还欠缺某些要素,并没有正式发动,可仅仅过了一天,对方就火急火燎的跳出来报复,实在是太急切、太仓促了。 白信可不认为对方距离准备妥当动手恰好就需要一天时间! 而且,围杀他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属于什么势力,他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白信想了想:“先不管这么多了,你回到草庐之后,立刻带着玉妍去我师父家里。有我师父在,他们暂时不敢拿你们怎样的。”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对大宗师下手,我们过去岂不是更加危险?而且,说不定我们过去还会成为拖累,增加大宗师的负担。”明霁雪却道。 白信沉吟了一会儿,道:“应该不会有事。就算出了事,我师父在京城这么多年,总不会一点自保的手段都没有,到时候你们听他吩咐就是。” “……好吧。” 明霁雪点点头,随后又问:“可是你呢?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是坐以待毙之人,此刻肯定想着怎么还以颜色吧!” “我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吗?”白信无语。 明霁雪认真的点头:“是!” “……”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白信摇了摇头,道:“暂时来说,我要高调外出,尽可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这样你行动起来才能顺利,避免你和玉妍受到牵连。” “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 商议完毕之后,白信大摇大摆的出了开封府,直往师父家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一辆马车从开封府出来。 一路直往御拳馆而去。 甫一走出开封府,白信敏锐的精神感知立刻感受到有十几道隐晦细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探寻、好奇、惊讶、敬佩、讥讽、恶毒…… 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受欢迎的! 白信唇边掠起一抹笑意,面上故作不知,也不借助交通工具,就这么徒步而行。 监视的目光一路随行。 中间换了好几拨人接手,明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破绽,显然个个都是跟踪方面的好手。 行至一个路边摊,白信突然发现,监视自己的目光一下子全都消失。 还没来得及感觉惊讶,又有一道沧桑的目光投射过来。 毫不避讳。 直直的看着他。 白信凝目望去,对方就坐在路边摊的椅子上,端着一碗粗茶,侧身看着自己。 这是一个老人。 一个干瘦的老头。 穿着破旧邋遢的衣服,身躯单薄,体形呈现出佝偻的走样。 这实实在在是一个普普通通、乡村里随处可见的老汉。 但白信却知道他绝不寻常。 “白少侠,可否赏老夫一个薄面,坐下来吃一杯茶水呢?” 老人的声音干涩、沙哑。 听起来就像是用木头摩擦发出的杂音,令人听了感觉很不舒服。 而且,他一句话刚刚说完,立刻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嗽的声音非常大,能够清楚的听到肺叶里的杂音,只咳嗽了几下,他就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全身都痉挛了起来,按住桌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虽然鲸吞着空气,可是从他那喘息的宛如裂木一般的声音里听得出来,他所吸的空气根本就没多少能进到他的肺叶去。 他咳嗽的动静实在太大,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可怕的疾病,摊子上寥寥几个客人,无不吓得色变离去,只留下一个矮胖的妇人不知所措的站在摊后,想撵人走,却又于心不忍。 “长者所请,晚辈怎敢推辞。” 白信大步上前,坐下来的瞬间,第八品的一阳指催动全力,点住老人肺经十数处大穴,将精纯的内力缓缓渡入对方体内。 一阳指内力堂皇正大,精纯温和,最是适合疗伤驱邪,尽管白信的内力浅薄,可也大大减缓了老者的痛苦,急促的喘气声渐渐缓和了一些。 老人没有开口道谢,只是用一双眼睛,看了白信一下,眼神了谢意和诧异显而易见。 近距离观察之下,白信才发现这个“老人”并不老,或者说并不如他看上去那么年迈,他的脸上尽管布满岁月和沧桑的痕迹,但却并不苍老,反而有种精干强壮的中年气息。 “多谢白少侠援手,老夫好多了。”老人恢复过来后,开口道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白信略带恭敬地回道。 他已认出了这位老人。 三绝神捕之一,人送外号“捕王”,李玄衣! 白信曾经在与师父周侗试刀之后,听他谈起过京城当中的一些高手,其中谈起这位捕王时,他大加赞赏,不吝溢美之词,对他极为推崇。 后来,白信好奇心之下打听了这位神捕的事迹,也是颇为震动。 李玄衣出身市井,既没有各种奇遇送上门,也没有经受名师调教,却凭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个衙门小杂役做起,一步一步晋升为捕王。 单单只是如此,他的成功就已经是一部难得的、典型的人生励志史。 但更难得的是,他始终坚持原则,办事兢兢业业,公正无私,为人正洁无垢。每一桩事件,他都亲力亲为,事无巨细,反复查证,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决不放过一个坏人。 从业三十多年来,李玄衣铁面无私,不管是汪洋巨盗,还是名震武林的江湖人物,亦或者是朝廷权贵,只要是犯了案,被他查证的,全都是被生擒活抓,送到官府,决无一人在他手上逃脱过。 但也因为始终坚持活捉犯人,交给官府审判,他身上布满了无数的伤痕,可以说,每一道伤痕都是他九死一生的见证,也是一枚枚荣誉勋章。 这样的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令人无比钦敬的,白信也不例外! 李玄衣调匀呼吸后,开门见山道: “白少侠,老夫在这里专程等你,是为你遭遇刺杀之事。” “前辈请说。”白信客气道。 李玄衣道:“刑部邢总已经将你遇刺一案交给老夫处理,要求老夫务必捉拿十三凶徒归案。如果白少侠相信老夫,还请把此事交给老夫处理,老夫可以保证,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言下之意,却是想阻止白信擅自报复,也不愿白信懂用周侗的势力反击。 作为一个维持秩序的捕快,他所作所说,可谓合情合理。 白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 “前辈,可否告知十三凶徒的相关讯息呢?” 李玄衣是何等人,听他没有正面回答,便知道这少年不愿善罢甘休。 他沉吟了片刻,道:“十三凶徒是江湖上十三名武功高手组成的神秘杀手组织,据我们刑部和六扇门收集的讯息,他们最早出现在二十八年前……” 接下来,李玄衣断断续续的把十三凶徒犯下的累累血案讲诉出来。 二十八年前,“烈山神君”一脉师徒一十九人,一夜间被人屠杀得一干二净,恰逢崆峒派掌门廖耿正拜会烈山神君,瞥见一十三道黑影自后门跃出,遂而不见。廖耿正心中惊疑,入内一看,见烈山神君师徒的骸首,惨不忍睹…… 二十四年前,当时名噪一时的名门大派无为派,一夜之间被人灭门,男人无不惨死,女人被人以残暴的手法奸杀,事发之前,曾有山下一名挑水夫在山腰看见有一十二三名黑衣蒙面人,自后山潜上…… 二十二年前,“九疑山”的马君坦学士全家二十四口,也是在一夜间被杀…… 二十年前,一直追查凶手为好友报仇的崆峒派掌门廖耿正,在门派驻地被人暗杀,崆峒派精英损失殆尽,从此一蹶不振…… 十八年前,盛氏一家老小被灭满门…… 十一年前,石家堡石满唐满门被灭…… 五年前,千禄王全府二百九十四人,无一生还…… 李玄衣讲完这些血案,看了白信一眼,又道:“这些年来,十三凶徒共出现七次,但是每一次出现,无不是血债累累,狠辣无情,不知有多少冤魂在等着他们授首偿命。” “我们刑部和六扇门一直都在想尽办法缉拿这些凶徒,可是一直苦无线索,现在他们主动跳出来袭击白少侠,公然出现在京城,简直是无法无天,可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这一次,我们刑部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这些人缉拿归案,为以往死去的无辜性命讨还公道!” 说到这里,李玄衣眼睛微眯,道:“而且就算白少侠信不过我们刑部,也该信得过诸葛神侯吧。老夫来时,已经得到消息,诸葛神侯的大弟子无情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在整个京城布下天罗地网,不抓到十三凶徒誓不罢休!” “所以前辈希望我不要擅自行动?”白信道。 李玄衣点头承认: “不错。十三凶徒除了武功高强,还掌握有各种阴损手段,如果白少侠轻举妄动,惊动了他们,破坏我们的抓捕计划还倒事小,最怕他们下手全无顾忌,到时无辜死难者将不计其数啊!” 听到这话,白信瞬间想到了,他与那些人只一交手就摧毁小半条街,以及对方全然不顾无辜民众狠下辣手的种种行为…… 白信思忖片刻,最后道:“我只可以保证,绝不主动寻找十三凶徒报仇。可如果他们再次针对我或者与我相关的人……” “到时白少侠尽可以还击!只要不造成无辜者伤亡,刑部和六扇门全力支持!”李玄衣决然道。 “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玄衣把正事说定,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几枚大钱,排在桌面上。 “事态紧急,老夫这就去捉拿十三凶徒。在此之前,还请白少侠不要说动令师反击,开封府,可承受不起大宗师的怒火!” 白信笑了,应诺道:“前辈尽可以放心,我会劝住师父的。” 李玄衣点点头,当先一步离开了。 脚步声沉重,身影踉跄,脚步虚浮,简直和寻常老人没两样,如果不是白信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捕王! 直至李玄衣彻底消失,白信一个人端坐在茶水铺椅子上,若有所思。 李玄衣刚刚不仅讲了十三凶徒犯下的血案,同时也讲到了这些人的拿手功夫,以及可能掌握的手段,让白信对对方的实力和手段有了更多了解。 而且,刑部的李玄衣和六扇门的无情都亲自追查督办,三绝神捕和四大名捕联手,又是在自家地盘上,十三凶徒恐怕很快就迎来巨大打击,保不齐连带幕后之人都要露出马脚。 不过,十三凶徒作案多起,都未被刑部和六扇门的神捕、名捕抓捕归案,肯定不是笨人,在京城行凶,只怕也有本地势力照应庇护,刑部和六扇门能否将其一网打尽,依旧是一个未知数。 但是在那之前,白信眼下却有一间要紧事要做。 他看向矮胖妇人。 “你是天莲宗谁的手下?” 121新鲜出炉的少宗主(求订阅) “这位公……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矮胖妇人满脸惊愕的看着白信。 神色极其的无辜。 又带着丝丝的茫然和胆怯,任谁看了,都会认为出这是一位老实本分的普通女人。 只可惜,白信法眼如炬,压根不被她的精湛演技蒙蔽。 “难道你以为天下有名的捕王李玄衣,会无缘无故在一个普通妇人面前与我谈起十三凶徒犯下的累累血案?” “这……” 矮胖女人脸颊一抽,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她无话可说。 白信盯着她的双眼,淡然从容,道:“在李玄衣让我坐下谈起事情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穿帮了,被看出了跟脚。不然,大名鼎鼎的捕王,不会专挑你这里坐下。” 话说到这里,矮胖妇人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忽地眼神一变,茫然畏惧的卑微神色瞬间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镇定自信的神色。 她打量着白信,奇怪道:“被堂堂捕王看穿身份不丢人,毕竟人家是吃这碗饭的。我只是很好奇,公子你是怎么看穿我有问题的?” “你胆子太大了。” 白信淡淡的指出她的破绽,“还有,你太爱干净了!” 矮胖妇人一怔,看了一眼摊子,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 李玄衣谈起十三凶徒时,曾经详细说明过案发现场上的恐怖场景,虽然只是语言描述,可血腥残暴的内容仍旧不是平头老百姓听得下去的,而这一位虽然装出了害怕的神色,可却没有更多的表现,实在是一大破绽。 再有,摆街边摊的摊主向来是不注重卫生的,这里毕竟是古代社会,绝大部分人都意识不到干净卫生的重要性,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摊子或者店铺里,脏、乱、差是白信这个经受过现代社会熏陶的人的第一印象,而她的摊子却收拾的太干净了。 尤其是桌椅,显然是用抹布擦拭过好几次的,桌面更是收拾的干净齐整。 这实实在在是一个大破绽。 “原来如此。” 矮胖妇人点头道,“爱干净的人却又听得进去血腥恐怖的案件,这确实有些违和。是了,是我太大意了,这个教训以后要牢记!” 说完这话,她看向白信,笑道:“不过公子你也弄错了一件事情。” 白信:“什么呢?” “那就是在下的身份。” “哦。” 白信突然一怔,在下? “在下是天机组织的密探,负责收罗城中各种讯息,并非是什么天莲宗的人!” 矮胖妇人直截了当的坦诚身份。 “天机组织?” 白信的神色更怪了。 “不错。” 矮胖妇人点头,说道:“在下隶属谍报部门,上司是‘大马金刀’郑重重!” 说着,她隐秘的做出几个手势。 那是张三爸曾经教过白信的秘密联络方式之一。 “‘大马金刀’郑重重……” 白信曾听王大贵说起过这人,他是天机龙头张三爸的第十一个师侄,在当年天机组织险些被灭门的那场大灾难中,他追随张三爸辗转杀出重围,是少数活下来的人之一。 因此,他在如今再次复苏壮大的天机组织里资历很高,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 “……看样子她确实是天机组织成员!” 意识到这个,白信突然明白了李玄衣为何故意在这里留他说话。 白信在安县的所作所为,李玄衣肯定是知道的,并且猜得出来他和天机组织有关连,故意在天机组织成员面前谈话,只怕也有警告天机组织不要趁机闹事的意图。 当然,前提是他知道这个妇人是天机组织的人。 另外…… “他似乎看走眼了……” 白信瞥了她一眼,呼地伸出手,右手五指在茶碗一绕,宛如一朵莲花在水面摇曳、绽放,蓦然之间,食指如莲蕊般刺出,正中碗中茶水。 原本已经放凉了的茶水,受到真气引动,平静如波的水面骤然间泛起道道涟漪,但奇怪的是,这涟漪并非是荡漾传播的圆形,而是一朵莲花状的波痕,缓缓张开。 下一刻,茶水沸腾起来,咕嘟嘟的声音响起,阵阵白色水汽升腾。 “天心莲环!” 矮胖妇人惊的双目圆瞪,再也没有刚才的淡定从容,失口叫了出来。 下一刻,她意识到了失言。 顾不得再伪装,她低声说道:“请跟我来。”说罢转身就走。 竟是一点不顾这边的摊子了。 “果然没错。” 白信目光一闪,跟了上去。 穿过两条小巷子,又数次变换方向,所过之处遇到的行人寥寥无几。 闹声渐稀,处处破墙烂瓦。 “好了,就在这里说话,跟梢的人已经暂时被甩开了。”白信感受不到监视的眼神后,立刻叫住她,开口说道。 矮胖妇人转过身来,颤抖着声音说道: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会我们天莲宗的镇派绝技天心莲环!” 在这一刻,她不再是演技精湛的谍报人员,表现出了震惊、慌乱、警惕、激动和敬畏! 白信感觉得到,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情绪泄露。 这就很有意思了。 外人在自己面前使出了非宗主一系绝不外传的镇派绝艺,会觉得震惊、慌乱和警惕理所应当,但激动和敬畏就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从她的语气和眼神中感觉得到,她似乎对自己的出现有某种程度的……振奋和激动! 天莲宗内部出大事了! 这个瞬间,白信的内心里几乎是本能的涌现出这个想法。 来不及多思考多推敲,白信抓住脑海内一闪而逝的想法,迅速做出决断。 寂静的巷子里沉默了片刻,白信轻笑一声,语气平淡,但却故意压低了几分声线,就像是影视剧里的大反派登场似的似笑非笑道: “既然知道天心莲环是镇派绝技,你难道还不清楚我的身份么?” 说话的时候,他把修练天心莲环的气机放开,真气的气息弥漫周身,刹那间,那股属于天莲宗、最独特、最特殊的邪气如狂风一般冲入矮胖妇人的感知之中,让她体内深深埋藏的内力为之躁动、激奋,最终服帖的臣服。 果然是最正宗的天心莲环! 矮胖妇人瞬间做出确定。 魔门两派六道,每一派、每一道的镇派绝艺都有一种独特的无法模仿的邪气,那是脱胎自上古奇书《天魔策》时自带的烙印,外门功夫绝无模仿的可能。 各派各道在发展势力时,传授中下层门众的功夫都是自镇派绝艺中拆解、劣化出来的功夫,继承了本源的邪气,可以说,只要是得到正传的魔门弟子,单凭邪气就能判明是否同门。 就好比此刻,矮胖妇人在感受到天心莲环那纯粹无比的邪气时,立刻就认定了白信的身份。 正如适才白信通过邪气的气息感应,一眼看破她天莲宗门人的身份。 她吸了口气,露出恭敬而敬畏的神色,颇为忐忑的问道: “敢问阁下,师承何人?” “他姓秦。”白信顺口回道。 姓秦? 难道是…… 矮胖妇人听到回答,眼神里顿时闪烁出异样的光彩。 她忐忑、期待、跃跃欲试般道: “可是单名一个奋字?” “大胆,你敢直称宗主名讳!”白信做厉喝状,声色俱厉。 哪知矮胖妇人却身躯一震,激动的差点哭出声来:“果然是少宗主!属下容玉娇,见过少宗主!” 她单膝跪在地上,低头觐见。 不等白信做出回应,她已经悲愤说道:“少宗主你怎么才来啊!你知道不知道,商环那些叛徒,趁着宗主与本宗失去联络,大肆收买人心,鼓动造势,要夺了宗主之位,然后举宗投入北派魔门,甚至不惜违背本宗教规,高调行事,导致本宗数处据点被灭,损失惨重……” 她越说越是激动,甚至是泣不成声,有点语无伦次,明明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却在此刻哭的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似的…… “少宗主,宗主在什么地方?为何不出来主持大局?”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答案……白信腹中吐槽,他要是知道秦奋在什么地方,早打上门去给祝玉妍报了杀母之仇了。 不过,他倒是能猜得出来秦奋为何与天莲宗失了联系。 秦奋的师弟,也就是把天心莲环交给白信的那位,和祝玉妍的母亲都分别说过,秦奋被后者反击重创,找了秘密的地方闭关疗伤,就连他的师弟都掌握不到他的踪迹。 这样看来,秦奋这家伙挺不靠谱的! 身为天莲宗宗主,闭关养伤无可厚非,可为了自己安全,彻底断了与天莲宗的联系,简直就是甩手掌柜,难怪天莲宗内部骚乱,自相攻伐。 白信思考了片刻,对发出质询的容玉娇道: “宗主有要事在身,不得不秘密行动,以防走漏消息。至于宗内的事务……对了,宗主不是有一位师弟么?他在做什么?” 容玉娇道:“周长老行事一向谨小慎微,生怕得罪了别人,上次自洛阳回返之后,更是变了个人一样,处处小心,对于商环等人的行为,他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不久之前,有魔门同道找上门来寻求合作,商环趁势犯难,把他安排了出去,到沧州参与行动,已经形同流放了。” 说起这人,她满脸的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一副恨不能咬他几口的样子。 对长老都这么不敬,要么姓周的实在不堪,要么她的身份不低…… 白信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这些小事暂且不说,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少宗主请吩咐。”容玉娇凛声道。 “我要你发动天莲宗的暗线,给我尽力查出十三凶徒的踪迹!如果找到了他们,立刻通知我。注意,尽量不要惊动他们,如果事不可为,一切以保住你们的性命为首要!” “属下遵命!” 容玉娇立刻应下,内心颇为感动:少宗主还知道关心下属的性命,人品果然不俗! 应声之后,她语气带着颤抖,同时询问道:“少宗主,现在宗主无暇管理宗内事务,还请少宗主以本宗利益为重,尽快出面制裁商环等人,重整弟子,振奋我宗声威!” 说到这个,白信就麻爪了。 他只是想借用一下天莲宗的势力,找出十三凶徒,可没打算真的当什么少宗主。 顿了顿,他硬着头皮说道:“此事容我思量一番。十三凶徒已经盯上我了,如果不先把此事处理妥当,我哪有精力整顿本宗。” “……少宗主所言甚是。”容玉娇不得不承认白信所说有理。 不过,她只要听到白信没有拒绝,心中就是大定,只想快快发动本宗势力,把那天杀的十三凶徒赶紧找出来杀掉,好让少宗主拨乱反正。 “很好,无论是否找到人,都记得及时通知我。”白信低声吩咐。 又问道:“平常我该怎么联络你们?” 容玉娇正沉浸在少宗主重整本宗的美好畅想中,闻言立刻回道:“少宗主如果有吩咐,可派人到第三瓦子区里的商业街绸缎铺,找掌柜的买十两银子的素锦,七两六钱的浣花锦,掌柜的自然会到暗室招待来人。” “很好,有时间我会过去了解本宗情况的。”白信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容玉娇怔了怔,眼见白信就要走远,忙说道:“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 “什么事?” “天机组织的龙头张三爸已经入京,传出消息给少宗主,要你今夜子时,到曲苑街‘梨园阁’甲字号包厢与他见面,有要事相商。”容玉娇说道。 “我知道了。” 白信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奇怪的看向她,“你怎么在天机组织里效力了?” 容玉娇笑道:“生计所迫,不得不到天机组织干个兼职,赚点钱花。” 这也能兼职的吗…… 白信腹诽不已。 当下,两人分别。 “想不到堂堂大宗师的亲传弟子,居然是本宗的少宗主……” “放在明面上的身份,已经极为隆重,仗着大宗师的势,行事多有方便。再者说,少宗主年纪轻轻,就能在十三凶徒的围杀中安全撤离,实力非同小可,再过几年,势必一飞冲天,直入宗师之境也非难事。如此一来,本宗就将有宗师坐镇,前途可期啊!” 望着白信远去的背影,容玉娇越想越是振奋、激动,身子都轻微抖了起来。 “好,我回去就联络那帮老兄弟,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十三凶徒给我找出来!” “只要解决了十三凶徒,少宗主就能入主天莲宗,带领天莲宗走向辉煌!” “……到时候,灭门大仇何愁不能报!!“ 122单耳神僧 (求订阅) 曲苑街。 顾名思义,是专为曲苑演出开辟的街道。 整整一条街,从街头到街尾,尽是来自天南地北各个地区的优秀曲苑戏班。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唱戏声远远传来。 午夜子时时分。 白信准时来到曲苑街,花了点时间,很快找到梨园阁。 进入甲字号包厢。 包厢里空空的,没有半个人影。 正对大门的桌子上,孤零零的放着一封信。 白信看到信封的瞬间,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连忙闪身过去。 迅疾的抓住信封,撕开查看。 刹那间。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想也不想的把信塞进怀里,运足轻功投向窗户。 砰! 窗户破碎的同时,身后的门窗被人撞坏,一道身影迅疾的闯进房间。 幸而白信已经抢先一步撞破窗户,朝外面掠去。 来人暗骂一声,连忙追上去。 白信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全不理会身后之人的动静,只瞅准了一个方向,卯足了劲飞掠。 两边的风景飞速倒退。 白信在数个呼吸间,就穿过数条大街,前方被一条十数丈宽的大河阻隔。 心知以自己的轻功造诣,还没办法做到一口气掠过河去,白信方向一转,掠到就近一条横跨河面的石桥,通往河对岸。 忽然,前方的桥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白衣短发的头陀。 他立在桥正中央,背对着白信,整个人的气息若有若无,看似是浑不在意身后之人,可其实早有一股隐隐的气机锁定了白信。 白信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凝重,拔出长剑,瞬间进入那股奇特的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白施主,你枉杀许多无辜生灵,还不知悔改么?!” 这名头陀缓缓转过身来,语气不疾不徐,气息淡然平和,但却有股降服人心的莫名力量直入白信心头,压迫他的精神意志。 白信灵台清明,禅法境界护持精神意志,一时之间居然丝毫不受这股力量的影响。 他细细打量这个头陀。 转过身来后,头陀的容貌映射到白信眼中。 这人竟是缺了左耳,只右耳较一般人长,自眉侧上起直至下颌,竟如佛耳,他容貌甚是瞿然,保养极好,明亮有神的双眼,比绝大多数的少年人都要清澈湛亮,仿佛一面镜子般映照出白信的身影。 他左手托钵,右手持方便铲,左右分步,平肩而立,在转动身影的过程里,他的动作精炼,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似乎每一个动作都经历过千锤百炼,没有一个破绽。 以岱宗如何收集着对方所有讯息加以分析的白信,神情越发凝重,毫无疑问,这人是自己出道以来面对的最强的敌人! 他知道,这人已经完全掌控“心与气合”的奥秘,精神意志与真气无比契合,一举一动皆符合武道之理,动静之间全部蕴藏和谐相间的感觉。 毫无疑问。 ——宗师! 这是一名真真正正的宗师!!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行清除心底的震撼,将自己精气神意全数提升,令他稍稍感觉欣慰的是,头陀并未有明显的杀意外露。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无法感知宗师的情绪变化。 白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对方是宗师,要杀他轻而易举。 他长吸了一口气,道:“大师是‘千里神捕’单耳神僧?” “正是贫僧。” 单耳神僧微微颔首,说道:“你要是束手就擒,贫僧可保你一条性命;你要是负隅顽抗,贫僧就只能施以重手,铁面无情了。” 白信转动了下眼珠,道:“要我束手就擒,可以,但是请大师告诉我,你以何方势力的身份抓我?” “何种身份有什么不同。贫僧的来意,只是要抓你归案罢了。”单耳神僧轻哂笑道。 白信又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大师既然是佛门中人,想必也是有慈悲心的,何不高抬贵手,行行好事,就放了我一马?” 单耳神僧笑道:“贫僧虽然入过佛门,却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理念,也没有舍身救人的觉悟,贫僧的追求就只是一辈子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做好事也仅止于在能力范围之内,无伤大雅地帮一帮人,至重要的是不可误了自己,树立大敌。那样,也算帮了人,也不妨碍自己,这种好事我会做。现在放了你,我岂不是得要得罪许多不能得罪的人?这样的事我决不干!” 白信恍然道:“原来大师的慈悲心如此狭窄,看人下菜碟,如此行事,岂不是白念了许多佛经,白入了佛门一遭?执佛家三宝,却不行佛事,你注定死后要到地狱里走一遭了!” 单耳神僧哈哈笑道:“听你言语也是个懂佛的,可不想想法居然单纯天真。这世上哪来的地狱,人死如灯灭,生前事尚且把握不住,哪管许多身后事。反正我不干大事,也不图清誉,你怎么说我都可以,我只求办好公事、善己身!少年人你不用白费口舌,乖乖的跟我走吧。” 说完这话,单耳神僧就欲动手。 白信全神紧绷,严阵以待。 就在此时—— 忽听一人朗声道:“大师口中的公事,难道就是帮着奸相残害忠良么?”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已插在白信与单耳神僧之间,背负双手,挡在白信前面。 单耳神僧看清来人长相,顿时瞳孔收缩: “是你。” “是我。” “你居然还敢来京城?!” “我为何不敢来京城?!” 一问一答。 问的简洁,答得直接。 看到来人出现,白信顿时放松下来: 总算现身了。 来人正是—— “张天机,你是朝廷通缉的罪犯,罪大恶极,遇赦不赦!当年各方势力剿灭天机组织,贫僧也曾参与其中,可惜有鸳鸯神捕和铁手干预,让你等余孽逃过一劫。你不吸取教训,找个偏僻之处隐形埋姓,居然还敢潜入京城,你是嫌命长么!” 单耳神僧冷笑道。 不错,来人正是天机组织的龙头—— 张三爸! 亦是适才留下书信给白信的人。 “当年你们被奸相指使,围剿天机组织,导致我门下损失惨重,死伤无算。当时我落魄之际,眼见霸州流民失所,无依无靠,更增对百姓黎民的同情,发誓只要我张三爸还有一口气在,就势必与朝中奸相贪官不共戴天。当然,那些投靠奸相、为虎作伥的狗腿子,更在我的必杀名单之中!” 张三爸语气淡淡,但其中的坚定,却比石头还要刚强,目光在单耳神僧身上停留,陡然如剑似刀,仿佛能划破空气: “所以,今夜张某特地来找你了,单耳神僧!” 单耳神僧勃然变色:“你是专门在此伏击我的!你知道我的行踪!” “想要追踪一位宗师的踪迹,岂是易事。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奸相面前拍胸口作保,亲自出面捉拿我门下这位弟兄。因此,我便故意引他来这里,守株待兔!”张三爸道。 “你……” 单耳神僧适才的淡定从容,一下子被破坏的干干净净,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突然一愣,道:“这么说,蔡太师身边有你的人?” “是。” 张三爸回答的简洁,又出乎预料。 而这个回答,却让单耳神僧意识到不妙:这代表张三爸已下定决心把他留在这里! 有十足的信心不会让他逃走,把这个重要的讯息告知蔡太师!! 单耳神僧奴笑道:“好,好,贫僧早年就想与你一教高下,只是当时你状态不佳,实力不足巅峰一半,以致无法如愿。今日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我领教领教的‘封神指’和‘反反神功’!” “张某必不让神僧失望。”张三爸淡笑一声,示意白信退开。 白信没有逞能,立刻远远退开。 直退出十余丈外,才停在一处河边往桥上观望。 眼前是极为难得一见的宗师间的对决,对于宗师以及宗师以下的武者而言,绝对是一场无比珍贵的体验,如果机缘到了,说不定能从两位宗师的战斗中有所领悟,破境升级。 “张三爸,你故意让白信引我到这里,是不想咱们之间的战斗波及无辜人士把?想不到,遭逢大变,更遭遇背叛之后,你竟然还能保持初心,当真是太难得了。” 单耳神僧突然一声感叹。 这声感叹亦让张三爸稍稍为之分神,想起昔日旧事。 当初天机组织被蔡太师下令绞杀,强盛一时的庞大组织顷刻间被各方势力绞杀一空,张三爸屡遭强敌围攻,又被下毒,还要保护女儿和一众师侄、师弟,终于功力大损,落魄遭难。 于是,他以往救助的江湖门派纷纷与他翻脸,刀兵相向;以往对他大力巴结的各地官府,举兵追杀;以往将他们当成恩人膜拜、接受过他们帮助的民众,更是直接翻脸不认人,把他们当成领取赏银的发财的机会,领着官兵、捕快追杀他们…… 遭逢如此背叛,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心性大变,变得愤世嫉俗,搞不好还会有反社会人格,成为杀人不在眼的一代魔头。 可是张三爸,却依旧没忘初心。 这让单耳神僧叹为观止。 甚至就连张三爸自己都觉得太不合情理。 “民众愚昧,只是一时被钱财迷住了双眼,等……” 就在张三爸开口说话之际,单耳神僧猛地怒目圆瞪,很盯了他一眼。 轰! 爆炸突如其来。 在白信的视野里,两人身旁的坚固的石桥,突然无端端炸裂,丈余距离下的水面轰然炸起道道水珠,无数晶莹的水滴冲上天空。 又如雨点一般砸落在方圆数丈之内。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白信满脸震惊。 造成这么大的动静,他却压根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宗师级的交手,竟然如此惊人!! “单耳神僧,你还是不改昔日卑鄙习气,趁人说话之时突施暗算,真是毫无宗师风度。” 张三爸看向他,眼中露出罕见的怒色。 原来单耳神僧的出手方式极为特异,他苦修数十年而成的“四化(大)法”诡异莫测,而其中一化名为“化劲”,便是把劲道力道转化,可以在五官七窍之中任意发射出来,转化为无形暗器,伤人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 张三爸当年被追杀时,曾经见过单耳神僧施展此功创伤门下弟子,是以自出场对上他之时就一直在暗中提防,否则刚才那一下可能就吃亏了。 “什么狗屁宗师风度不风度的,胜利才有资格评论一切!”单耳神僧一击无功,并不气馁,长喝一声,声震数里:“张三爸,你是匪,我是官,今日贫僧便是拼上性命不要,也要缉拿你这凶徒归案,接受王法制裁!” 他左手一托钵,右手方便铲呼地砸向张三爸。 动作看起来简简单单,不成章法,可其实一举一动都是术与势的精妙搭配组合,且势毫不外露,便是白信在旁边观战,也很难察觉到势的存在。 唯一让白信感觉诧异的是,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原本白信练过辟邪剑法之后,速度就是他引以为豪的长处,一般的高手甚至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可现在,他却几乎无法捕捉单耳神僧的动作,只能看到模糊的残影。 单凭着这份速度,白信便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单耳神僧的对手! 就在白信惊叹之时,张三爸与单耳神僧已经混在一处,展开激战。 只见单耳神僧左手托着钵,看似浑然无力的向前一伸,宛如和尚化缘一般,张三爸神色凝重,右手四指虚握,大拇指弯下,在中指和食指之间突出,一拳砸在钵上。 咣当! 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钵猛然炸裂,响声宛如滚滚雷浪,震得人耳朵嗡隆作响,心神战栗。 乒乒乓乓,屹立河面不知多少年的坚固石桥,猛然晃动,石屑乱溅,遍布一道道裂痕,下方的河面更被炸起道道水柱,动静惊人。 “好……好厉害!” 白信只觉头晕目眩,气血翻滚,好在根基扎实,才能耐的住这一记声波的辐射。 但是在附近活动的人,就没那么幸运的,一个个被声波震得双腿一软,直接晕过去不知多少。 123绝学vs绝学(求订阅) 两股无匹真气悍然对撞,竟然没有立刻爆发剧烈冲突,而是在双掌对拼交击之处汇聚,交融成一个三尺有余的光球,绽放夺目光彩。 下一刻。 轰隆! 轰然巨响之中,无数道沛然莫御的气浪自光球处狂涌而出! 哗啦啦—— 本就残破的石桥在狂猛无匹的真气冲击下寸寸崩碎,又被足以将钢铁碾磨成粉的恐怖浪潮旋磨碎裂成齑粉。 石末被气浪席卷,四处飘散。 顷刻间。 一座饱经风吹雨打数十年不倒的石桥轰然消散! 激荡的余波辐射出去,下方的河面宛若埋了数十颗水雷一起爆炸似的,无数的水柱直冲出数丈高,水滴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 哗啦啦—— 人造大雨覆盖下来,劈头盖脸的,氤氲的水汽覆盖数十丈方圆。 雨大如瓢泼! 然而,浓密密集的水滴打落,却丝毫不能打湿单耳神僧和张三爸身上的衣袍,仿佛被某种奇异的力场隔绝开一般。 这是当然的。 宗师级的高手动手之际,全神布满了足可碾碎百炼钢的真气,任何细微的东西落在身上,都会被这股真气震碎成粉。 也就是水滴特殊,才会崩碎散开。 一招对拼之后,单耳神僧的攻势如水银泻地,一杆方便铲如风轮旋转,一霎间,便已向张三爸攻出三十六招。 这三十六招一气呵成,回环并施,每一招都隐隐包含着一门武功的精妙招数,单是白信所知,这其中就有“打虎拳”中的“斩虎式”,五虎断门刀中的“白虎跳涧”,“流云刀”中的“飞卷流云”,“少林罗汉棍”中的“棍荡邪魔”,“齐眉棍”中的“中平刺棍”…… 同时他脚踏“四方步”,足踢“子母鸳鸯腿”,左手以指作剑,连着使出“白虹贯日”、“抽梁换柱”、“荆轲刺秦”、“飞剑斩蛟”。 其余的招数,白信就认不出来了。 仅凭这一出手,就可知单耳神僧所学武功极为繁杂。 而更令白信震惊的是,他认得出的这些招数,无一不是天衣无缝,无暇可击——起码以白信此刻的见识、实力,岱宗如何是无论如何破不了招的! 但白信做不到,不代表张三爸做不到。 他不仅做到了。 更悍然发起反击。 张三爸凝聚浩然真气,右手如拂动杨柳枝,轻盈柔和,四指虚虚弯曲,宛如握了一颗豆腐雕成的圆珠,拇指自中指和食指中间突出。 举拳一刺。 封神指! 这一指看似平平无奇,但拿捏之准、发劲之锐、拳风之烈、指力之猛、力道之强、功力之厚,使得这一拳指甫发,便连破单耳神僧发出的三十六招。 这就好像两军交战,一方装备精良,长短枪齐备,大炮坦克都有,但仍架不住人家起手就是一道战略核导弹轰了过来。 简直是降维打击! 单耳神僧的三十六招立即无效。 不仅如此。 封神指悍然反攻,一指指点单耳神僧额头。 以他宗师级的指力,一旦点中,就是普天下最硬的金刚石也得乖乖在指力碾压之下粉身碎骨,沦为齑粉。 此招更是张三爸的绝学,破气封神,所向披靡,便是专修护体神功的宗师级高手,也万万不敢让这一指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单耳神僧却不惧,更不躲。 电光火石之间。 封神指指力破空,空气嗤嗤作响,在月光与远处灯火交织的光彩渲染之下,恍似银皑皑的一片雪光,刺中了单耳神僧。 然而,这一指指力好似泥牛入海,落在单耳神僧身上,竟是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因为,封神指的指力并未冲破防线。 冲不破单耳神僧以四化(大)法之中“化劲”布置的防线! ——只要是带劲的攻势,单耳神僧就有办法将之化解,并且借劲回劲,反攻对方。 白信站在旁边观战,当然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知道,单耳神僧的实力比他展现出来还要更加惊人! 宗师与一流高手的差距果然大的惊人! 嗖! 白信正看的入神,耳中突然捕捉衣袂破空之中,由远而近。 速度非常之快。 更重要的是,一股恶意和杀意,早一步遥遥锁定自己,杀机毕露! 白信余光瞥向来人。 只见这人打扮非常奇怪,身穿灿如银火般的衣服,手持两柄亮堂堂的长刀,在灯火与月色的映照下,他就像是一盏通了电的灯泡。 除非是瞎子,否则是个人都能见到他。 穿成这样搞偷袭…… 这家伙指定脑子有问题! 就当白信这样想着,来人已经掠至,杀机如汪洋泄地,锁定白信。 下一刻,他立刻向白信发出了攻袭。 只见他双臂一震,一双长刀从左右两方斩来,速度一快一慢,力道一狠一缓。 “双刀流……” 白信心中一动,灵台忽然响起警报。 嗡! 突然间,来人周身真气爆发,灯泡亮度陡然间上升了好几个亮度,。 他全身上下竟然发出极其灿目的光亮来。 白信早就警惕,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绝技竟然是“太阳拳”一类的招数,大意之下,双目刺痛,顿时一片茫然。 就在白信中招的一刹那间,来人便对白信下了致命杀招。 白信无法视物,但好在他早就以禅法境界主宰灵台,尘念俗念都被轻扫干净,致盲带来的影响瞬间切断,以听觉、触觉和第六感捕捉对方的一举一动,闭目运气,挺剑刺出两记。 当当当—— 密集的钢铁交鸣声响个不停,刀光剑影来回激荡,劲力呼啸四荡。 两条人影乍合乍分。 白信倒退十数步,五指俱被震得发麻疼痛,内腑隐隐做疼,但他手中长剑依旧平稳,剑锋丝毫不乱,遥指对方。 来人凝目注视手中长刀,暗暗心惊。 我这两柄刀是京城神兵阁工匠大师铸造得宝刀,削铁如泥,纵然是百炼钢做成的刀剑,也是一切两断,不费力气。 可现在只是与这小子手里的剑碰了几下,竟然伤痕累累,有十好几道豁口,好几处更差点被斩断一半,这简直是太惊人了! 神兵利器! 这小子手里的剑绝对是天下少见的神兵利器! 来人意识到这点,想起刚才的交手,顿时头皮发麻,暗叫“好险”! “幸亏我柴义外号“闪灵”,绝招能使人目盲,先下手为强,不然以这小子的剑术和手段,不出一个回合,我手中双刀就被斩断,性命危矣!” 就在此时,白信猝然抬头。 金刚伏魔神通和浑厚的武学根基,令白信的恢复能力十分不俗,只这片刻的功夫,他已经消除了眼睛的刺激,视力渐渐恢复。 “不能让他恢复过来!” 柴义心中瞬间掠过这个念头。 在这一刹间,极灿目的亮光又自柴义身上炸起,像一道流星给闪电殛开千百片。 炽亮的光线刺了过来。 白信有了经验,早早的闭目,做好准备。 忽然间。 他一剑刺出。 这一剑快得不可思议。 瞬间突破两柄长刀交织的绵密刀网,锁定柴义的身影,一剑惊鸿! 噗! 砰! 两道身影乍然分开。 柴义口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影掠起,回手两刀猛劈,刹那间,两道亮灿灿的刀气斩向后方。 “小子,我记住你了!” 他也不看结果如何,哼了一声,撂下一句狠话,人如弹丸不住跳起,瞬间飞跃离去。 白信虽是闭目,但却能清楚的掌握四周的任何细微的动静,闪身避开刀气,任其落在旁边,将河沿儿和水面斩出两道两丈有余的刀痕。 “唔……” 闷哼一声,白信嘴角溢出鲜血。 白信虽然击败了对方,仗着剑术刺伤了他,可对方的内功修为远比白信强得多,刀剑碰撞时的劲力交锋,让白信受了不轻的内伤,好在金刚伏魔神通未破,金刚伏魔劲还尽职的保护内腑,战力虽损,但还不至于重伤。 他暗暗运转子午罡内功心法,子午真气阴凉如水,在经脉之中流淌,缓缓沁润受创的经脉,同时,他尤有余力眼看四面,既观看两位宗师的交手,又提防四周有人浑水摸鱼。 此刻。 张三爸和单耳神僧已经拼出了真火。 不过,他们两人的互拼与一般的武林高手舍命相搏不通,而是宛如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你出一招、我还一招,一人一招,多出赖皮。 而且,单耳神僧的招式变得极为古怪。 甚至是简陋。 不堪入目。 他每一次接住张三爸的指力时,都势必像是无法抵受张三爸的指力,一跤跌进河里,提起真气跃起,又或摔或跤。 至如今,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宛如落汤鸡一般,再不如白信适才所见的那般,举手投足之间和谐自然,尽显宗师风度。 但奇怪的是,他尽管狼狈,但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接住张三爸的封神指。 然后,打出一记凌厉的绝招。 白信看的茫然。 这是他不知道单耳神僧“四化(大)法”的厉害! 单耳神僧的四化(大)法,分为化劲、化力、化败、化气,分别对应武者的劲气、力道、败势和真气,能将其吸收、化解、反击,其中最神妙的是“化败”这一化。 这一化能将自身的败势化解,化危为安,是单耳神僧纵横江湖数十年,屡屡反败为胜的绝对王牌。 他或摔或跌的狼狈样子,即是以化败化去了败势,将其转为狼狈的动作,所以,他看似狼狈,但其实是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化败是单耳神僧压箱底的杀手锏,轻易绝不使用。 此时此刻,施展出来,只因为他与张三爸陷入最后的角力状态,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而且,化劲、化力、化气这三化绝学已然无用。 只因为,单耳神僧的四化(大)法固然是有非凡之能,当真是超古烁今,空前绝后的绝学。 可张三爸的反反神功亦是毫不逊色的同等绝学。 这路反反神功,乃是取双重否定,或者说负负得正之意,如同某人维护自然的“人性”,其实跟“反对反人性”是一样的意思,也就是说,“反反”即是“不反”。 张三爸的“反反神功”就是根据这个道理苦修而成的。 是以,张三爸每接住单耳神僧一击,就以一股与对方相反的力量将其引开,消解融化,然后连同合并了对方的攻势,排山倒海似地攻了过来。 最奇的是,张三爸的攻势非是单一,而是糅合了两种不同,而且绝对相反的功力所构成的。 于是,单耳神僧和张三爸的攻伐,就变成了一副很搞笑的场面。 单耳神僧:“反弹!” 张三爸:“反弹+1” 单耳神僧:“反弹+2” 张三爸:“反弹+3” …… 不断地反弹,不断地叠加劲力,在两者之间来回流转的劲力已经强大到令人畏惧,甚至是连宗师都闻之色变的程度,张三爸和单耳神僧此刻都不敢大意,每一招皆全力以赴。 他们现在拼的就是谁的承受力更强。 谁先承受不住这股不断叠加的劲力,谁先露出破绽,谁就会被这股沛然无匹的劲力撞的骨断筋折,甚至于粉身碎骨! 因此上。 看似有些滑稽的场面,其实是最惊险的搏斗,最惊心动魄的死斗。 任何一个错漏,都将导致一名宗师的落败,甚至是死亡! 轰隆! 电光石火之间,张三爸的手掌,已和单耳神僧的手掌撞上。 又是一记毫无花俏的真气硬拼。 但这一次,单耳神僧乱了。 他的眼神慌了。 再一次经过反反神功的增强,这两种正反迥然不通的真气,已经强大到可怖的程度,且又在互相排斥、对消、瓦解、冲激,然后合一,形成一股怪异莫名的掌力,结合了自己攻出去的力量,再反噬过来。 这股力量已经逼近了单耳神僧的极限! 但事到临头,他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砰的一声,单耳神僧倾力接住这一掌,等于是接下本身两股怪劲所合成的“反反神功”,外加刚才自己所劈出去的掌力。 饶是单耳神僧功力深厚,也禁不住眼冒金星,头晕眼花,脸皮长得青红,吼间更是一片甜热,五脏六腑一片翻腾,如同刀绞。 张三爸深吸一口气,脸上呈现无比凝重之色,再一次竭尽全力地施展“反反神功”,一招“问心无愧”,又攻了过去! 他也已经到了极限,脸色涨红地如同一个使尽全力想要搬起山岳的普通人,但令人惊叹的是,他最终还是成功了。 单耳神僧每劈出一掌,等于是跟自己先前发出去的掌力和敌人的内力对抗,发掌越重,回挫越强,纵使他“化败”的神妙超乎常人想象,但也决计接不下这股强横恐怖的力量。 轰! 单耳神僧终于承受不住,竟在这一拳之下,化败轰然破解,人被轰得真气尽散,同时右手自掌骨起,寸寸断碎、倒折而回,而张三爸那简单质朴的一拳,便顺势中宫直进,重重轰在了他的胸腹之间。 “呃!” 绝学被破,全身真气散乱不堪的单耳神僧,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当场被轰至吐血飞跌,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趁着这飞跌之势,单耳神僧借力,人如飞燕般掠过水面,投向河对岸的一家酒馆。 “逃得掉么?!” 张三爸一哼,身形向前急掠。 他刚一动,身形立刻踉跄起来,口中喷出一口猩红。 适才的绝学对拼,他以反反神功胜出,可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不断地使用绝学,反击力道,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伤势沉重。 但此刻良机难得,好不容易重创了昔日仇敌,如果不抓住机会,将其趁机铲除,以后再想除掉这个为虎作伥之徒,就千难万难了。 想到于此,张三爸就忍不住提起一口真气,强撑着急追过去。 124四化天法(求订阅) 当白信反应过来时,张三爸已经追着单耳神僧掠向对岸。 只见一道诡魅般的身影在对岸的建筑群之中划过,身边的房屋、门窗、马车,还有人体,不断被狂娟的气浪摧毁、掀飞。 刹那间,人群发出尖叫和怒吼,陷入慌乱之中,在明亮的灯火映照下,一张张满怀恐惧的脸庞,映入紧追而来的另一身影眼中。 更被隔着一条河的白信看在眼里。 “单耳,你该死!” 张三爸怒不可遏,速度再增三分。 一眨眼功夫。 两道身影从白信眼中消失。 但这并不意味着两人的交手停止了。 轰隆轰隆的声音不断响起,清晰的传入白信耳中,就好像是有什么恐怖的怪物闯进了那片建筑群,正疯狂大肆破坏一样。 随着声音的响起,还能看见许许多多的烟尘冲天而起,往四面八方弥漫。 白信目光闪了闪。 左右环顾,看到旁边一根木杆。 他想也不想,拔剑将木杆斩成数段,随便拿起其中两段,随手掂了掂。 嗖!嗖! 他运足臂力,将两段木杆扔向河面。 接着,他运起真气,纵身飞跃,下落时借着河水中漂浮的断木借力,再次跃起,如此重复,两个起落终于跨越宽阔的河面。 他抓紧时间,立刻纵身飞跃上一栋酒楼。 站在屋顶之上,向远处眺望。 只见一栋又一栋的建筑被掀翻,大股大股的烟尘升起,同时伴随着无数的惊呼、怒吼、哀嚎,然后,便看到一座三四层楼高的酒楼直接垮塌了下来。 宗师级高手火拼的破坏力实在太强了,当日齐云峰等日的火拼,在他们两个动手造成的破坏性场面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这两个宗师还是经历过一番激战,实力大减的状态,其中一人更是身负重伤! 最紧要的是,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白信将自己舍身处境的带入到他们的对手位置上,得出的结论让他双眼中满是苦涩: “我简直就像大人面前的婴儿,真是不堪一击!” 就在白信暗自思索之际,黑夜与灯火交织的背景下,喧嚣声、轰鸣声陡然静了下来,夜风中送来的声音里,只能听到沿途被波及、伤害的无辜路人们的惊叫和呼喊。 但就在此时,就在被灯光遮蔽了表面的黑暗深处,几乎让白信心跳停止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子,咱们又见面了!自从那天分别,姐姐我可是想死你了呢!” 仿佛蕴含着无限魔力的声线,就如同恶魔的呢喃,在传入白信耳起,下一刻,黑暗中人影闪烁,一股无形的吸力笼罩白信,宛如一口散发出无匹吸引力的深渊,要把他吸摄、吞噬。 以白信此刻的功力,竟然连站立都无比困难,身不由己的向吸力方向投去。 也就在他横跨数丈空间,即将落入人手的瞬间。 一股足以将血液冻僵的杀气在旁边突然冲天而起,陡然出现的男子就如同鬼神一般,单手捏成剑诀,对着白信虚虚一刺。 轰! 璀璨无比的湛蓝色剑气爆射,空气中响起狂风过境般的呼啸声。 一瞬间,剑光如惊雷横空,剑气锋锐所向披靡,白信立脚处的屋顶直接被剖开,沛然剑力下压,赫然将整栋酒楼剖为两半。 陡然间,一道人影闯了进来。 他完全无视吸力和剑气的双重干扰,合身闯到白信身边,一只手搭在白信肩膀上,一只手猛地一张,毫不畏惧地将手掌按向剑气。 断金分玉地剑气在接触到手掌的瞬间,没有能够将这手掌斩断,又将挡在白信身前的那人轰杀,而是如泥牛入海,瞬间被这手掌吞食殆尽,接着,他提起白信,纵身后跃。 两人见他突然杀出,抢走了白信,连忙就要追赶,但早一步掠走的那人,手掌猝然翻动,似乎在搅动粘稠的胶水,一举一动非常的吃力、缓慢。 下一刻,手掌对准两人。 挥手。 剑气轰吐。 轰隆! 空气骤然间躁动,宛如加热达到沸点的热水,被急剧挤压压缩的空气如同钢铁一般凝练,在更加恐怖强悍的剑气带动来,铺天盖地地扑向两人。 两人都识得这一剑的厉害,就连发出剑气的那人都不敢硬接。 突然间。 剑气在空气里炸开,轰隆隆的响声当中,散碎细密的剑气如同千千万万根细如牛毛的尖针,将两人一下子淹没。 “快走!” 同一时间,白信耳中传出一道虚弱的声音。 白信看向身边这人。 是张三爸! 此刻,他的脸色无比苍白,精神萎靡不振,气息亦变得无比粗重。 显然,他的消耗非常大! 白信知道此刻自己和张三爸的处境非常危险,慢上一拍就可能被背后那两人抓中,死无葬身之地。因而,他顾不得其他,瞬间把真气提聚调动起来,以诡魅身法带着张三爸向远处掠去。 呼!呼!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剑气密雨中冲出,分别落向两边的屋顶。 他们凝目看向前方,只见白信和张三爸的身影混入街道慌乱的人群中,朝着远处逃窜。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要追上去。 可在动身的那一刻,又心有灵犀般看向对方,同时皱了皱眉。 彼此气机凝重,陷入对峙。 但是谁也没有先一步采取动作。 直到他们感应到又有气势不弱于他们的高手接近,甚至有人已经追了上去。 他们才收了气机,彻底收敛,身子一晃,瞬间失去了踪影。 另一边。 白信把轻功发挥到前所未有的极限程度,两耳之中风声呼啸,身旁的景物疯狂倒退。 在疯狂赶路的同时,白信把精神感知开到最大,冥冥之中的第六感提升上去,只要有任何警醒,就立刻做出改变。 一路上,他带着张三爸躲过了好几拨危险,最危险的一次,几乎是与一位宗师隔着一栋房屋错开而过,如果不是白信禅法高深,气息收敛,张三爸亦精通隐藏踪迹的手段,只怕两人就要被抓了。 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赶到了师父家宅所在的那条街。 这些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搜查时都远远的避开了周侗居住的区域,当白信绕路躲猫猫似的来到这里,脑海中频繁响起的警报声一下子中断,再也没有响起。 “看样子是安全了。” 白信嘀咕着,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躁动的气息渐渐平复。 “放心好了,这里是老周头的地盘,那些家伙不敢轻易闯进来的。”张三爸的气色稍稍好转,看到四周的景物,立刻认出这是什么地方,笑着说道。 “你似乎和我师父关系很好?”白信一听,不由好奇道。 “是啊,当初我们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呢!” 张三爸由白信搀扶着,边走边说,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 “当初我领导天机组织众位兄弟为大赵国舍生忘死,在西夏战场曾经与老周头力战西夏一品堂诸多高手的围杀,如果不是老周头奋力搏杀了他的对手,又及时救援,我只怕早就死在西北了……” “后来,老周头因为偶然救下当朝官家,获封受赏,成为御拳馆的总师范,而我得王介甫王大人器重,参与变法,为壮大国力而奋斗。只可惜新党遭旧党清算,我和天机组织被奸相下令铲除,只能仓皇京城,亡命天涯……” “粗粗一算,上一次我来这里拜访老周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白信边听边走,很快搀扶着张三爸进了师父的门。 院子里月色明亮。 一道洁然身影屹立在院中。 是周侗。 他转过身来,凝目看向张三爸,语气中带着丝丝激动:“老兄弟,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张三爸咧嘴一笑,不无动情的笑着说道:“是呀,算起来有十几年了。我都想不到,咱们两个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老男人快步接近,抱在一起,用力的拍着彼此的肩背。 然后,不约而同的仰天大笑。 “今日咱们兄弟相会,一定要畅饮一番才好。” “好!我就是舍了这把老骨头,也一定要陪兄弟你喝个痛快!” 两人说笑间,往里屋走去。 “哦,对了,这个给你。” 张三爸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叫住白信,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塞到白信手里。 “这是……?”白信疑惑的接住。 “这是我斩杀单耳神僧之后,从他怀里搜出来的,应该是他引以为豪的‘四化(大)法’吧。”张三爸不甚在意的说道。 “四化(大)法?”白信心里一动,看向封面,果然是这四个大字。 能让一个宗师引以为傲,这本武功秘籍毫无疑问是天下少见的绝学,哪怕在宗师里面算不上上乘,也已经超出世间九成五以上的武功秘笈了! 拿着这种珍贵的武学秘籍,白信心里倒没多少激动,更多的是感觉奇怪:“单耳神僧这人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武功秘笈随身带在身上,会不会有诈?” “我倒觉得很正常。单耳神僧这人生性狡诈多疑,不相信任何人,亦不死忠于任何人,相信的只有自己。而且他贯来嚣张自傲,觉得自己的四化(大)法是普天下最厉害的功夫,且还自信自己比创出此功的祖师还要厉害。这样的人,你以为他会把秘籍放在什么地方呢?” 张三爸笑着反问,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谨慎一点也是好的。你把这本秘籍交给老周头看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 “也好。” 白信点头,把秘籍交给周侗。 周侗接过秘籍看了一边,又闭目思忖片刻,才终于赞叹道:“好一部化劲、化力、化败、化气的绝学!难怪单耳神僧自以为能以此功傲视天下,实在是这门功夫有独到之处啊!” 白信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不免有些痒痒,忍不住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这门功夫没问题?” “没问题,你放心练就是。” 周侗把秘籍还给白信,又嘱咐道:“只是这门功夫注重化劲化力之法,尤其讲究自身武功根基浑厚,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你自身根基不够,不但化不了对方的劲力,更会被内力反噬,两者交加,足可使你伤上加伤。所以,你如果要练这门功夫,千万不要被它的奇妙用途迷惑了。” “记住,自身实力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我记得了!” 白信郑重点头。 周侗和张三爸又各自叮嘱他几句,笑着走入客厅,那里已经摆好了酒菜。 看样子,周侗好像早就做好了准备。 难道他早就知道张头龙会和我回到这里……白信心中不由诧异。 接着,白信去看了住在客房里的明霁雪和祝玉妍。 两人在下午的时候顺利的从御拳馆里出来,一路上没有任何阻扰,安全抵达这里。 在周侗的安排下,两人在客房了安身。 白信过去的时候,客房里的灯已经熄了。 他不打算打扰两女休息,就走到隔壁的房间里住下。 拿出秘籍,细细阅读。 “余自幼得恩师传授四化(大)法,苦修二十余年,终至宗师之境。其后博采众家之长,纳百家内功心法精要,四化(大)法终于超出藩篱,更上层楼。又精修十数年,功力渐深,少有敌手。 喜哉! 余功力已全面胜出祖师,武学造诣更胜之多矣!余自谦和,便道此功比四化(大)法多出一点,自称四化天法也……” 秘籍开卷处的自序,道出了单耳神僧的心里话,他果然如张三爸所说,自认甚高,所谓的谦虚,看似“天”只比“大”多了一横,可其中的得意和傲慢却洋溢在字里行间。 白信心里暗暗好笑,忍着笑意,看了下去。 “……原来这门功夫是讲化劲化力,借力打力的绝学,迎敌制敌的原理倒是与斗转星移和乾坤大挪移相似,只是不知道它们的高低优劣……” “……最妙的是‘化败’这一化,它居然能将败势莫名其妙的转化掉,理论上败势越大,危险越重,反击的力道亦越是强大恐怖!” “单凭这一式,足可见这门武功的神妙!” “不过,‘化败’似乎本就是其他三化的加强版,研究起来,似乎还是没有超脱乾坤大挪移和斗转星移的范畴……” 125祭坛(求订阅) “大哥怎得还没回来?” “难得是出事了?!!” 街道上,两个手持利器的男人急急而行。 这两人是“暴行旗”三个结义兄弟中的老二钟碎和老三载断。 他们口中的老大,正是“闪灵”柴义。 这三个结义兄弟臭味相同,在江湖上一向为非作歹,做尽恶事,组成“暴行旗”之后,又投入奸相麾下,气焰嚣张,行事更是肆无忌惮,在江湖上已经是臭名昭著的大恶人。 江湖上有无数仁人志士想要铲除这三兄弟,可他们背后有权势熏天的奸相撑腰,能够调动的势力极其强大,加上手上功夫又极为厉害,反倒有许多人被他们三人虐杀,死不瞑目。 如此一来,他们的恶名更加炽猛。 “当初就不应该让老大一个人去,要是咱们兄弟跟着……” “得了吧。人家十三凶徒出动了好几位高手,都没能留住那小子,咱们去了不说帮不上忙,只怕还会出糗,让那秃驴看咱们三兄弟的笑话。” 钟碎和载断边走边说,沿途找寻大哥的踪迹。 途径一条小巷。 这时候一阵窸窣嘎吱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猛烈的吞咽声,好像有什么野兽在啃噬着肉食。 这声音让两人想到了最近几个月突然出现的各种诡异事件,普通人只要被卷入其中,绝对是十死无生。不过,他们哪里又是普通人了。 他们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跃跃欲试,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走进巷子里。 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巷子里走,很快,看见一个狰狞可怖的身影正蹲在墙边的脚落里,背对着他们,抱着东西大口撕咬着、咀嚼着、吞咽着。 “果然是这些鬼东西在作祟!二哥,咱们的运气来了,这种东西只要斩杀了,就能获得某种奇怪的热流增加功力。二哥你去杀了他,功力提升上去,说不定能直接冲击宗师呢。”老三喜出望外道。 老二亦笑道:“三弟又胡说了。宗师哪是那么容易成就的?咱们大哥功力比咱们高得多,也曾斩杀过好几个这些鬼东西,可也只是功力深厚了些,于冲击宗师并无太大益处。” “功力增强也是好事啊!我听说现在镇邪司、六扇门和开封府各自所属的高手争抢的非常厉害,看样子是都知道了斩杀它们能够提升功力,所以他们才狗吃屎似的争着抢着呢!”老三说到这里,忍不住露出轻蔑的眼神。 “好了,赶紧把它处理了,咱们还要去找大哥呢。”老二终结了谈话。 “老三,你功力最弱,你去杀了它。” “多些二哥!” 老三载断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大步走上前去。 那道身影似乎终于察觉到两人。 转过身来。 只见它青面獠牙,嘴大如斗,四肢枯瘦干瘪,浑身皮包骨头。 不断开合的嘴巴里,叼着的是一只手掌,血肉被尖锐锋利的牙齿撕开磨碎,然后被仰头吞入腹中,接着继续大吃大嚼…… “鬼东西,老子这就送你上路!” 裁断一声大喝,真气骤然提升。 然而,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瞥到了怪物身后的那具早已血肉模糊、残破不全的尸体上,心里猛地一突,磕磕巴巴的道:“二……二哥,你……快、快看那具尸体,是、是不是……” “是什么?” 钟碎不经意的嘀咕一声,扭头看去,接着微弱的灯光,终于看到那被血液沁湿的衣服,衣角处银光闪闪,旁边不远处,两柄豁口斑斑的长刀,寂静无声的倒在地上。 “大、大哥!!” 这一惊非同小可。 这具尸体居然是他们大哥“闪灵”柴义! “三弟,快跑!” 钟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大喝一声,立刻运起轻功,往巷子外逃窜。 不得不说,他的反应非常快,且非常准确。 试问,三人中实力最强的大哥都栽在了这只怪物手里,他们两个凑上去,岂不是送人头! 老三裁断反应较慢,但对二哥无条件服从,听到语气焦急惊怒,意识到不妙,立刻跟着窜逃。 钟碎号称“雷轰”,裁断号称“电斩”,这既是说他们出手速度之快,也是说他们手段之狠,现在受惊之下亡命逃奔,速度赫然快逾疾风,迅若奔雷。 然而—— 两道倩影不知何处出现在巷口,挡在了他们前行的道路上。 “两位,既然来了,就别忙着走嘛!” 其中一女,身穿红色艳丽华服,头挽飞仙髻,体貌风流,风采无限。手持一柄象牙扇,半掩朱唇,一双目光绽放神采,巧笑嫣然。 另一女却是体态纤细,身段玲珑,气质温润楚楚,只是看不清容貌。 如果白信在这里,定然无比惊讶。 因为这个女子,正是他在西北永安县里夜遇的那位赵姑娘。 “滚开!” 知道事态紧急,钟碎当即怒轰一声,出手就是重重一击。 真气奔腾,气机庞然,一出手就是全力一击,力道浑厚无匹。 “回去吧。” 却见这女人毫不在意,轻挥象牙扇,好似驱赶一只蚊蝇一般。 呼! 刹那之间,一股冰冷无匹的气息自钟碎和裁断两人身上拂过。 浑身血液被瞬间冰冻! 丹田与经脉中的真气更是寸步难行! 接着。 两道人影遭受无形重击般倒飞,砸落在怪物身边,难以动弹。 “嗬嗬——” 怪物仿佛没有智慧,只有纯粹的进食的本能,看到又有两大块血肉送到嘴边,立刻伸手抓过去,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巴。 “啊!” “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融入夜色当中,伴随而来的,是啃噬和吞咽的声音。 “婉容妹妹,你感觉如何?” 浑不在意两名一流高手死在自己手下,艳丽美貌的女子回首看着身边的女子。 她轻闭双眼,沉默片刻,才道:“还差一些。” “不急!这偌大的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武功高强之人,再多引来一些人让着饿死鬼饱餐,姐姐的秘法就能成功,到时候妹妹的容貌自能恢复如初。一旦身躯完整,妹妹就可随姐姐我修练鬼道,成宗做祖不在话下。”艳丽女子笑吟吟道。 “那就有劳姐姐了。” 赵婉容温婉一礼,诚挚道谢。 “咱们姐妹俩有什么好客气的。” 艳丽女子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手指在娇嫩的掌心轻划摩挲。 赵婉容脸色一红,想要抽回手。 却被艳丽女子用力抓住,怎么也挣不开。 赵婉容脸色更红,神态拘谨。 “嘿嘿。” 艳丽女子欣赏着这位妹妹的局促不宁的神态,心里非常得意。 “走吧。” “好……” ………… 汴京郊外。 某个归入朝中某位大员名下的村子,血腥恐怖如悲惨地狱的景象降临这里。 偌大的空场地上。 耸立着一座用木头搭建而成的高高祭坛。 祭坛从上到下有好几座祭台,每座祭坛上整整齐齐的陈列着一具具尸体,兀自流淌的猩红血液从层层祭台上流下,注入地面早就挖好的沟壑,最后画出一枚线条粗旷,但却有着奇特神韵的图画来。 二十多名身穿道袍,扎道髻的道人,立在祭坛旁边,默默注视。 为首两人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身形较胖的道人道:“有必要这么残忍吗?整个村子好几百条性命,就为了做这个效果未知的祭坛,简直是太疯狂了!” 另一个道人道:“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数百条性命,可咱们宗门世代传承两千余年的使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向前方祭坛,“只要宗内秘籍记载的不假,咱们严格依照仪轨举行祭祀,就能沟通上古时代的祖先英灵,获得无比丰厚的回报!” 胖道人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可是,要是不成功……” “事到如今,人都已经杀了,师兄你纵然不忍,又有何用?还是说你在怀疑咱们的开山师祖?”师弟发出一声嗤笑: “咱们师祖可是功力通玄,能开山劈海的人物,他留下的札记记载有非常多世人绝不知晓的隐秘,且每一件都是极为了不得的大事!现在的世道诡谲邪魅横行,人皇羸弱不堪,正与宗师札记中记载的‘天地失衡,诸法复苏’之事相合,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咱们一辈子也别想功升造化,成仙做祖!” “师弟说的是!是师兄愚钝了!”胖道士点了点头,脸上的不忍和犹豫一扫而空,坚定道:“我们准备开始吧!” 当下,两人各自准备。 师弟领着道士在祭坛五个地方点起篝火,然后所有人走到祭坛正面的篝火处,把道髻打散,褪下衣服,只用兽皮围着腰间,然后一个个围着篝火,跳起某种古老的舞蹈。 胖道士口中发出一阵阵晦涩的语言,边叫边跳,手舞足蹈,就跟乡下跳大神似的。 吟唱声、舞蹈声、篝火木柴的噼啪爆裂声…… 骤然间。 天色阴沉下来。 月亮暗淡无光。 噗通!噗通!噗通…… 像是心脏跳动般的声音诡异的响起,先是声音极其细微,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声如雷震,震得整个祭坛不住抖动,血液流动更急。 忽然间,地面沟壑里流动的血液翻动起来,像是被加热而翻腾,又像是有了灵性般躁动,原本只是线条粗旷的图案,此刻竟是渐渐变得鲜活起来,有蒙蒙的白光绽放出来。 “祖师爷的札记记载的是对的!” 胖道士和其他道士看到这一幕,又震惊又狂喜,吟唱、舞动的更加卖力。 忽然—— 图案中光忙炽盛,天空陡然响起一声炸雷,声震百里。 直震得所有道士眼冒金星,跌倒一地。 “糟了,仪轨……” 胖道士和师弟最先反应过来,清醒后连忙扫目四顾,可下一刻,他们嘴巴张的大大的,两双眼睛里绽放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但更多的是狂喜。 偌大的祭坛此刻竟然消失无踪! 同时消失的还有那数百条鲜活的尸体、鲜血在沟壑里勾画成的诡异图案! 就连五处篝火都不见了。 留下的,只有承载鲜血的碗口粗细的沟壑。 “成、成功了!” 胖道士和师弟仰天大笑,其他道士虽然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见两位师兄都面露喜色,畅怀大小,一个个也都笑了出来。 “好!咱们再接再厉,赶紧去下一个地方。” “走。” ………… 周侗宅邸。 白信一个人端坐在客房里,手中捧着被单耳神僧命名为四化天法的武功秘笈。 若有所思。 “四化天法乃是一门运劲化力的绝学,能与任何内功心法匹配,共有四化,每一化是一门武学,对应术的各种境界,境界越高,四化天法威力越强……” “不过和师父说的一样,这门功夫十分依赖自身武学根基,如果根基不扎实,或者对方的武学修为远比自己强大,那四化天法反而会害了自己!” 白信轻声自语道: “说到底还是内家修为为重!” “可偏偏内家修为的提升最需要时间积淀,我偏偏缺的就是时间……” 经过这种种事端,白信已经越发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他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人之上,哪怕是有周侗这个大宗师的师父,也也依旧要做万全的准备。 而所谓的准备,自然是用尽一切手段,尽快提升自身的实力,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 “我的短板有两个:一是内家修为太低,碰上修为深厚的高手容易吃瘪;一是缺乏远攻手段,对方真气外放我就只能狼狈闪避,落于下方。” “不过这两个短板也是可以弥补的……” “四化天法搭配阴阳磨,应该能对付硬实力不比自己强太多的高手……子午罡与壬丙剑融合而成的剑罡同流,也能真气外放,威力惊人……” “不过这却需要我尽快提升四化天法和剑罡同流的境界!” 想到这里,白信第一时间分神入驻莫名空间内的化身之体,在菩提树下查看: “业报:1761” 这段时间他主要是窝在草庐里提升实力,并没有着重激赞业报,这一千多点业报,都是他指点罗璇等学员和与开封府众多捕快认识时得到的。 “这么点业报,增强悟性参悟四化天法和剑罡同流远远不够……” 白信轻轻捏拳,有了决定: “好!今晚尽量参悟四化天法,从明天开始积极积攒业报……” 126消息(求订阅) 天刚蒙蒙亮。 鹅毛大雪迫不及待地自天空中砸落。 气温陡然转寒。 白信做完早课,来到后院。 后院早就有人来到。 周侗手持一柄三尺横刀,凝神站立。 白信见了,没有出声打扰,默默站在一边观看。 只见周侗站在原地,手持长刀,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摆着起手式,一道狂风莫名涌现,以他为中心,卷起地面和空中飞舞的雪花朝四周翻滚。 风声呼啸。 刹那间,周侗普普通通的身影给白信带来一股难以抗衡的巍然气势,好似有千军万马排着整齐的军阵,腾腾杀气,铺天盖地,在积雪与狂风交织而成的尘雾弥漫的沙场背景之下,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白信的心神和意志。 陡然间,手中的横刀突然出手,粗大的右手挥动刀柄,刀身宛如飞燕一般灵巧的在空中飞舞,在狂风卷起层层雪花飞舞时,手腕翻转间,长刀急闪如电,精准的刺中一片雪花,却又丝毫没有碰触到四周的任何一片雪花。 这一刀又一刀的速度、力量、技巧,皆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看的白信叹为观止。 刀法还在继续。 横刀破空,刀法陡然一变,招式变得大开大合,勇猛疾劲,刀光在雪花的白映照下,绽放出一抹璀璨的亮光,亮的夺目刺眼,一招一式,化作收割性命的无情兵锋,裹挟气浪与雪花,将院内的雪花层层搅碎、荡开。 白信越看越是心神震荡,难以相信,血战十式臻至宗师之境时,其威力竟然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在他眼中,周侗的刀法已经活了,不再是单纯的刀法,从第一式“两军对垒”的以势压人,第二式“锋芒毕露”示敌以威、第三式“轻骑突出”的出其不意……简直是一支百战精锐大军在他的调度之下有条不紊的展开阵型,把对手分割、消灭、剿杀,锋芒之强,兵锋之盛,令人胆寒。 而且,血战十式中蕴藏的势强大又奇特:既如山岳般厚重,沉沉的压在白信的心灵和精神之上,沉重的几乎透不过气来,又如浪潮般澎湃激涌,一波接着一波,越挫越强,仿佛能无穷无尽的持续和提升。 “天下没有最强的武功,只有最强的人!只要你本人够强大,哪怕使用的是在旁人看来粗浅不看的招数,也能化腐朽为神奇,能人所不能!” 周侗不知何时收住了刀招,凛声对白信说道:“记住!武道的本质是个人生命的提升进化,武学只是助人攀登上境的工具,千万不要本末倒置,只去追求武学和实力的强大,那是本末倒置!” 白信知道,这是师父担心他见识过四化天法的奇妙和强大后,会一门心思地沉浸在对武学的研究上,甚至分心他顾,去收集更多神妙奇诡的绝学,进而耽误他在内功的进展。 武道修行之初,最忌讳的就是博而杂,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放在杂学方面的多了,修行主学的时间和精力自然就少了。哪怕是再天才、再优秀,也会被耽误。 好比姑苏慕容家的慕容复,他在武学一道的才情自不必多说,家传武学博大精深,神妙无比,可他却醉心于学习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学,沉迷于斗转星移的虚名,以至于大大拖累了家族武学的修行进度,最终少室山一战英明丧尽,“南慕容”的名号一下子成了江湖上的大笑话。 白信事实上就和慕容复差不多,天资不俗,但掌握的上乘武学不少,其他各种各样的武学也掌握了许多,一个是为斗转星移,一个则是为岱宗如何,如果不出意外,白信就是下一个慕容复。 但是白信却又慕容复不具备的独特奇遇,莫名空间让他凭空多了两倍于其他人的修练时间,业报能短时间提升他的智慧悟性,所以就算他三心二意,走博而杂的路线,影响也其实有限。 不过,白信还是为师父的叮嘱而感觉动容,心里暖暖的。 “师父放心,徒儿分得清主次!”白信点头沉声道。 “那就好。” 周侗欣慰的点点头,把刀递给白信,“你来练练看,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刀法上是否有进步。” “好,徒儿献丑了。” 白信接过横刀,走到院中,演练血战十式。 一时刀光飞舞,雪花环绕。 美轮美奂。 相比于周侗宗师级的刀法境界,白信的血战十式就差的多了,刀法中的神韵模糊稀松,严正有余,灵活不足,两相比较,白信的刀法简直是糟粕多多,不堪入目。 但是白信的进步极快,简直是肉眼可见。 他在莫名空间里研究四化天法,花了将近一天半的时间,虽然还未有较大进步,但对真气的运行和操纵有了更微妙的掌握。 反映在刀法上,就是他出刀的姿势、刀法的轨迹、刀招的力量和速度都有极大程度的提升,发劲运气的时间更短,刀招更加灵活,动作姿势更加舒展大方,对刀法精要的掌握自然进步如飞。 而在练刀的同时,白信感觉到精神在气机的牵引下不断地与血战十式的真气磨合,种种刀法精义在灵台之中浮现…… 一套刀法很快演练完毕。 白信收住刀招,双目之中不自觉地带着丝丝骇人的凛冽气机,双眸锋芒毕露,有若神刀出鞘,令人不敢直视。 不过没过多久,眼中精光便渐渐收敛锋芒,恢复平淡冷静。 气机与真气已经开始磨合,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孕育出刀势……周侗颇感欣慰,当下又指点白信几句,指出他的不足。 过不多久,明霁雪和祝玉妍起床梳妆。 张三爸昨晚力拼单耳神僧,伤势沉重,后半夜又和周侗大醉一场,此刻仍旧在昏昏沉睡,众人也不打搅他,先行用餐。 饭后。 祝玉妍和明霁雪去书房读书识字。 白信陪着周侗在客厅饮茶,突然间想到了十三凶徒和李玄衣,便问了周侗。 “李玄衣到底还是拘泥于规矩,说话只说一半,忒不爽利!”周侗听了后,笑着说了一句。 “师父的意思是,李玄衣骗了我?”白信问道。 “倒也不是,他只是没把话说清而已。”周侗沉吟片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第一个被十三凶徒灭满门的烈山神君,本是先帝御内大中大夫,官位甚显,忠心耿耿,后不满奸相阴谋弄权,返归烈山,后遭毒手。 接着遇害的飞天蝙蝠廖耿正亦本为大内侍卫总参军,与烈山神君相交甚笃,曾匡扶幼主,后不见用,献身崆峒一派,得掌门之位,其后遭难。 无为派看似只是江湖门派,可其实这个门派在大赵开国皇帝未发迹之前就已投效,近两百年来一直为皇家效力,铲除奸臣,居功甚高,当朝太子幼年就在无为派学过艺,结果整个门派被连根拔起。 再说马君坦学士,虽非武人,但却是前任礼部尚书的谋士,与化名盛氏的成亭田是当年王相爷手下名重一时的文武二将,结果,马家和盛家全家惨遭毒手,前礼部尚书彭大人被奸相噬杀而亡…… “也就是说,十三凶徒每次出现杀害的人,都是朝中与奸相敌对的人……这些凶杀案与朝堂政治斗争有关?”白信恍然道。 周侗冷笑道:“岂止有关,分明就是奸相策动的,十三凶徒只不过他们的打手罢了。朝廷能被依赖重用的忠臣能臣,被无端杀害的已不计其数。他们还唯恐在野的武林忠义之士会插手,一面制造利用龙虎榜挑起事端,使武林各派自相残杀,一面收买高手,残害忠义之士。这十三名精通暗杀的凶手,如非当今朝廷权贵之士,以利以禄诱之,只怕也使不动他们……” “那么他们效忠的奸相,就是现在的蔡太师了?”白信道。 “他只是其中之一,确切的说,幕后黑手为首的有六个,就是京城人氏口中的‘六贼’,至于依附、效忠他们的奸臣贪官,则是不计其数,遍及天下。”周侗道。 “那大宗师为何不出手铲除掉‘六贼’呢?只要铲除首恶,应该就能大大打击他们的气焰,到时候忠臣能臣就能得到重用了啊。” 说话的却是明霁雪。 她刚从书房里走出来,听到两人的谈话,忍不住插口说话。 “朝堂不必江湖,如果我出手杀掉‘六贼’,就会破坏规矩,让有心人趁机起事。再说,大宗师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六贼’那边也有大宗师,且数量与实力并比我们弱。如果贸然挑起事端,大宗师在京城中放开手脚厮杀,受害的只会是无辜百姓!”周侗叹息道。 白信微微点头,一下子明白了李玄衣为何没有告诉自己被害人的身份的原因。 还要自己劝住周侗不要闹事。 他显然是担心周侗被激怒,贸贸然的与六贼正面冲突,到时候死伤的百姓可就太多了! 试想,只是宗师的张三爸和单耳神僧的战斗,就能掀起那么大的骚乱,如果是大宗师在人口稠密的京城里交手,那破坏力和杀伤力只怕不下于一场大地震,死伤何止千百! 不过在想到这里时,白信越发的感觉,自己需要一个专门为自己打听消息的渠道。 就如这次十三凶徒的来历,李玄衣有心隐瞒,他不是询问了师父,就永远也不知道十三凶徒效忠的对象。 这还只是对方没有害他的心思,如果某人有意,保不齐就能利用掌握消息的多少算计他,栽赃嫁祸、阴谋算计等等手段,常看电视剧和小说的他可是一点都不陌生。 虽然说他可以借助天机组织和师父的消息渠道,可到底还是不保险。毕竟两者的立场太过正面,消息渠道多半有很大的限制。 “或许……我该建立一个可靠的消息渠道……” 白信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然后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昨天冒充天莲宗少宗主的无意之举。 “看样子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 白信虽说在打天莲宗的主意,继续利用少宗主的身份谋利,但也没有急于一时,而是按照计划,在附近几条街区赚取业报。 京城人口稠密,居民区更是人满为患,加上附近就有一条商业街,每天来往过路人数不胜数,白信耐下心来,每天都能进账数千不等的业报,令他不禁直呼过瘾。 获得业报全被他一股脑的砸在四化天法和剑罡同流的领悟之上,在这丰厚的投入之下,两门功夫的境界简直是进步如飞,一日千里。 仅仅三天时间,剑罡同流达到出神入化之境,四化天法中的化力、化劲亦是如此,不过化气和化败却差的远,只是登堂入室和初窥门径。 不过即便如此,白信的实力提升仍是巨大。 到了第四天,白信走出这片区域,到了第三瓦子区里的商业街。 一路上,他再没遇到任何袭扰。 毕竟他遭遇刺杀才刚刚发生,又爆出宗师级高手死斗造成数十百姓遇害的特大事件,街道上的捕快三五不时的出现,更有高手沿街巡逻,就算真的有人想对他下手,也要考虑一下这时候闹事的后果。 白信很快找到一家绸缎铺,走到掌柜面前道:“我要十两银子的素锦,七两六钱的浣花锦。” 这是从容玉娇那里得到的暗号。 掌柜察觉到有人接近,正要抬头接客,就听到这话,顿时身躯微微一顿,但也只是轻微的微乎其微,之后立刻恢复正常,笑道: “原来是大客户,请到里间看货。” “好。” 两人来到里面的一间暗室。 掌柜声音一沉,气息变化,道:“敢问贵客是谁,为何懂得这个切口?” 白信不答反问:“容玉娇没有告诉你吗?” “容玉娇……” 掌柜眼皮一跳,猛然抬头,愣了半响,连忙拱手,诚惶诚恐道:“原来是少宗主驾临,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少宗主赎罪。” 白信目光一闪,察觉到了什么,笑道:“无妨,不知者无罪。” “不知少宗主来此有何要事?”掌柜问道。 白信道:“我托容玉娇打听十三凶徒的下落,她可有回信?” 掌柜沉思片刻,道:“容玉娇并没联络这边,想来应该还没有打听到确切消息。少主如果有需要,属下可联络她,只是需要等到明天才有回信。” “那好。我明天下午再来。” 白信干净利落的撂下这句话,说完立刻拔腿就走,毫不停留。 127内斗(求订阅) 夜晚。 万籁寂静。 唯有雪花簌簌而下。 绸缎庄里。 人到中年的掌柜打发看店的伙计睡下,自己坐在灯光下核对账目。 等把一切账目花销核对完毕之后,他才缓缓起身,熄了灯,走在房间面前,隔着房门能清楚的听到伙计极有节奏的呼噜声。 他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走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又静等片刻,然后才轻轻推开窗子,人如飞燕般掠起,横跨丈余院落,脚尖在围墙上一点,合身闪入雪夜之中。 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他身法灵动,经验极是老道,一路上纵高走低,忽左忽右,脚印落在雪地上,全部只有半个脚印,从不留下完整的脚印。 一路上走走停停,又兜了两个圈子,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悄摸摸的潜进一处看似普通的院子。 这并非是他发现了有人跟踪,而是多年行走江湖,在一次次与人明争暗斗下养成的谨慎习惯,一次又一次的确定是否有人跟踪,再三谨慎,否则不但会暴露组织的据点,更会连累自己丧命!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值夜人,报上身份,通过检查之后,安然进入后院。 后院大堂里透着光亮。 他走进去一看,大堂上坐满了人。 居中而坐的是一位长着一双三角眼的中年男人,着一身文衫,手边横放着一柄带鞘长刀,气态中带着一股威势,让人不敢直视。 两旁有十几人或站或座,个个手持刀剑,神色不善,做江湖客打扮。 堂下有数人被捆绑着,被人压着肩膀不得不跪在地上,挣扎冲突中,其中一人挣扎的最为激烈,突然间厉声大骂。 正是容玉娇! 掌柜知道这是执掌戒律刑罚的大人在审查宗内叛徒,且有知道那位大人性情暴戾,不敢贸然上前禀报,屏息静气,站在一旁静听。 只听容玉娇骂道:“贾权,你枉为执刀者!只因我等反对商环举派投诚北派魔门,你就罗织罪名,捉拿我等,简直视宗门律条如无物,你根本就不配执掌法刀!” “住口!容玉娇,你敢辱骂执刀者,是不怕戒律处罚吗?!” “她简直罪大恶极,必须请贾长老严加处置!” “这女人疯了……” 堂边众人脸色一变,纷纷大骂。 其中止住众人叫骂,横着脸问道:“容玉娇,你休要胡攀乱咬,今日我等抓你,只因你不守戒律,妄自把宗门讯息告诉来历不明的外人,还私自纠结党羽,妄图背叛宗门!你可认罪?” 容玉娇怒视其人,破口大骂道:“张田,你这狼心狗肺之徒,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当初六扇门大举来攻,你被重创濒死,是我背着你杀出重围,身中十几处刀剑之伤,最险的一剑只差毫厘刺中心脏! 你当初是怎么说来着?只要我容玉娇吩咐,你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半个眉头! 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把你当兄弟,召集你去见少宗主,你却背叛我等,举报我们背叛宗门! 说话如放屁,翻脸无情,为了个人的荣华,不惜出卖救命恩人。 张田,你枉为男儿!” 这一番破口大骂,直把张田说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狼狈不堪。 堂中其他人看着他的目光也都变了,鄙夷、讥讽、蔑视,就连居中而坐的贾权,眼中也闪过几抹鄙夷的目光来。 江湖男儿首重一个“义”字,人家容玉娇在危机重重的困境之中差点死掉,仍是背着你张田杀出重围,而你却翻脸无情,直接害了这个救命恩人,就算贾权等人是加害的一方,也看不起这等鼠辈。 张田吭哧了几下,脸色涨红,怒道:“任你骂的再凶,我张田也是只认宗门大义,不认私情。你泄露宗门讯息给外人,还带头反抗商长老等高层制定的计划,便是对宗门起了反叛之心。单凭这一点,我张田举报你问心无愧!” “少宗主怎么就是外人了?他是秦奋宗主的弟子,且习练天心莲环有成,本来就是我天莲宗的人,我告诉他本宗的讯息有何不对?”容玉娇毫不畏惧,大声质问道。 立刻有人道:“你说他是秦奋宗主的弟子?真是天大的笑话!宗门内的长老,还有宗主的师弟们都再三确定,秦奋宗主从没收过弟子,你口中的少宗主只怕是有心算计本宗的恶人。容玉娇,你泄露本宗讯息,还不知悔改么?” “胡说八道!他们说少宗主不是秦宗主的弟子就不是了?谁不知道他们为了抢夺宗主之位,私下里都在拼了命的抢夺权力,有的人为了增强实力,甚至不惜联络北地魔门,出卖整个天莲宗。和他们相比,我这区区的‘罪名’算得了什么?”容玉娇不无讥讽的嘲笑道。 张田大喜,抓住她的话柄大声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满上层投……加入北地魔门的计划,所以弄出这多事情。” 说完这话,张田已经毫无喜色,浑身冷汗直冒,心中暗叫侥幸,幸亏自己机灵,把‘投靠’改成了‘加入’,不然罪过可就大了。 心悸之余,直到确认贾权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他才把一颗心放下肚子。 容玉娇横了他一眼,神色无比嫌弃,懒得多说一句话,道:“北地魔门与咱们向来没有联系,现在突然拉拢咱们,肯定是有大图谋。咱们天莲宗虽然不认当今朝廷,可也是正儿八经的汉人,和那些辽人为主的北地魔门合作简直是与虎谋皮,只会被人家连皮带骨的吃掉!” “这就不劳你这个叛徒费心了!执刀者,容玉娇向外人泄露本宗讯息确凿无误,确需严惩,请执刀者肯许,有我执行处罚!”坐在椅子里的一人突然站起来,对贾权请示道。 其他人见他开口说话,无不脸色一凛,眼中闪过几许惧色。 就连慷慨陈词的容玉娇,脸上也不由得闪过几抹畏惧和绝望之色。 这人身材瘦长,穿着一身青布长袍,斜背着一个布袋,看似斯斯文文的,可其实下手却是无比的残忍狠毒,且最喜折磨虐待别人,反是落到他手上的人,无一不是被他用各种手段折磨的生不如死,遭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凌虐! 而他还是贾权最信赖、最倚重的得力干将! “交给你了。” 贾权俯视容玉娇一眼,目光又在她身边众人身上一扫,点头允许。 容玉娇身躯一颤,脸色苍白如纸。 她身边的其他人表现更是不堪,一个个早就软倒在地,眼神迷离绝望。 容玉娇目光扫过其他人,将他们幸灾乐祸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不由悲愤交加,发出一声惨笑,“好!好!好!今日我容玉娇先走一步,来日少宗主一定会为我等报仇!我会在下面看着你们,看着你们这些欺师灭祖、狼心狗肺之徒会有何等下场!” 身材瘦长的男人阴森森的笑道:“好,你骂的痛快!这说明你精力不错,意志也算坚定,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希望你待会在我的剥皮凳上能多撑一段时间,我让多开心开心!” 说话间,他满脸狰狞,不住冷笑着接近她。 容玉娇双手被缚,武功被制,现在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过来,心中急怒交作,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那人正待拉着她下去行刑,却听旁边轰地一声大响,窗户破碎。 却是数道人影冲破窗户,合身伴着股股风雪闯将进来。他们跃入堂中,二话不说,立刻奔着容玉娇等人冲过去。 “容大姐,我们来救你们了!” 当先一人刀式如虹,见有人站在容玉娇身边,满脸不轨之色,当即怒火熊熊,刀势更猛三分,唰唰唰,便是数刀奔着那人的胸腹斩去。 青衣男子见对方来的凶狠老辣,不知究竟,闪身后退数步。 这人趁势抢到容玉娇身边,将压着她肩膀的两人踢倒,长刀一劈,身上的绳索纷纷断裂,问明被制住的穴道后,连忙解穴。 容玉娇脱困,内力急速涌动,顿时精神大振,却见身边被制住的同伴也被闯进来的人救下,挣脱了绳索,拿起兵器。 “好胆!你们居然敢闯法堂,华阳峰,你该受九刀十八斩之刑!!” 有人认出了带头这人,当即大声怒喝。 其他人不等贾权开口发话,都已经不约而同地出手,或持长刀,或持利剑,还有手持棍棒的,一股脑的杀向闯进来的那些人。 这一下,大堂里乱成一团。 来救人的人显然都是有备而来,个个身手不弱,还懂得联手对战的技巧,是以对面的人数虽然较多,但却没有太大优势。 双方战成一团,刀剑交并之声不绝于耳。 容玉娇喜道:“华兄弟,你怎么来了?” 这时,有一名手持长剑的人和身扑上,华阳峰身子一侧,反手用刀背一拍,正中那人后背,砰的一声,把他打倒在地。 不过华阳峰明显留手了,这人并没受到太大伤害,不然这一刀只要改变些许角度,就足以把这人当胸切成两段! 容玉娇反应极快,伸脚一踢,正中这人腰间穴道,瞬间无力瘫软。 “容大姐,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华阳峰道。 “好!咱们冲出去!” 容玉娇一点头,她夺了制住那人的长剑,与华阳峰肩并肩往外闯。 一人挥刀砍来,容玉娇视若不见,长剑倒转,就在对手的刀即将砍中她时,却见华阳峰长刀一闪,从旁边磕飞刀锋,而此时容玉娇手中剑柄递出,点住那人穴道,那人登时晕倒。 而容玉娇倒转的长剑趁势朝后方展开,将趁机杀来的两人逼开,等到华阳峰刀锋回转,刀剑一时齐上,片刻间就将三四人制住点倒。 她右臂和腿上重伤未愈,是被人抓住时奋起反抗造成的,动手间疼痛加剧,一身武力大打折扣,好在身边有华阳峰照顾,两人配合默契,纵然打斗激烈,倒也能够支撑得住。 “叛徒受死!” 又有四五名执法堂的人一拥而上,攻势绵密,华阳峰挥刀挡住。 “容大姐,你先走。” “好!” 容玉娇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矫情的时候,应了一声,就往外闯。 张田这时冲了过来,喝道:“给我留下。” 手中长剑向容玉娇小腹上刺来,容玉娇脚下不便,退避不及,以攻为守,右手斜撩,错开剑身,左手食中两指疾如流星,直取敌人双眼。 张田回剑一挡,再次进攻。 他在伤重之时曾经近距离体会过容玉娇剑法的厉害,也因此对容玉娇的剑法了解颇深,此刻趁着她有伤在身,刻意进攻之下,容玉娇趋避不灵,只拆了数招,就被张田杀的汗流浃背,气力枯竭,立脚不稳,摇摇欲坠。 “张田,你该死!” 华阳峰正在应付对手,转眼见到张田对容玉娇狠下杀手,当即怒不可遏,凶狠一刀逼退数人,纵身扑向这边,一道直取张田脑门。 嗖! 一道人影飞速掠来。 只见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掌,一层绵密如同皮膜的劲力在五指之间流淌,探手一抓,就抓住华阳峰手中锋锐的刀锋。 五指用力一抓,砰的一声,钢刀崩碎,血肉之躯竟是毫发无伤! 紧接着,这人五指成爪,一爪抓向华阳峰天灵盖! 这人的出现没有半点征兆,直到横插一手抓碎了长刀,华阳峰才意识到有高手对自己杀了杀手,可到了此刻,再做出反应已是迟了。 “不——” 容玉娇一声尖叫,语气绝望又无助。 她算是半个局外人,在旁边看的仔细,出手这人分明就是贾权左手边座下的一人,自始至终都没吭过一声,她没想到这人的实力如此之高,甫一出手,就抓碎了华阳峰的刀,还下杀手,毫不留情。 她有心出手相助,可身上有伤,又是气空力尽之时,在这瞬息之间,竟是根本聚集不起力气,难以援手。 说时迟那时快,足以抓碎钢刀的手爪抓中华阳峰脑袋。 嘭! 大门豁然爆碎。 一股寒冷凛冽的气浪席卷而来。 狂风卷雪,等到风雪散去,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前方,在容玉娇和华阳峰身前,一个少年不知何时现身。 前一刻就将夺走华阳峰性命的男人,此刻出现在丈余外,脸色阴沉。 是他! 怎么可能! 混在人群中的掌柜,看到这少年的身影时,立即就瞪大了眼睛。 128三十六手擒拿点穴术(求订阅) 这是白信在千钧一发间出手了。 他白天的时候在绸缎庄里找到掌柜,亮出身份的时候,虽然掌柜表面上对他恭敬有加,可其实眼神深处深藏的怀疑、恶意和敌意却清晰无比的浮现在白信的精神感知之中。 令他立即知道,对方并未认可他少宗主的身份。 其实这很真正常。 天莲宗秘密传承千余年不灭,必定有一套识别敌我身份的手段,甄别经验无比丰富,不可能白信空口白牙的说自己是秦奋的弟子就让天莲宗的所有人都认可他这个西贝货。 既然如此,对方还故作姿态,表里不一,显然是有所图谋。 所以他故意没有在绸缎庄里多做任何停留,给对方一种他不敢多做接触的样子,让掌柜更加深信自己的身份有问题。 同时,白信在暗中已经凭借天心莲环与分支武功的特有感应,甄别出整个绸缎庄里只有掌柜是身怀天莲宗武学的人,因此能够判定他遇到自己的事情,一定会想办法尽快传递给其他人知道。 因此上。 白信故意卖出破绽后,立刻躲在暗处监视绸缎庄掌柜的一举一动。 直到夜晚时分,掌柜终于按耐不住,采取行动,而躲在暗中的白信立刻跟上。 来到这里以后,白信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躲在暗处,静观局势,看着容玉娇与众人言辞交锋,看着华阳峰带人闯进来救人,直到对方的高手突然出手,对华阳峰下毒手,他才拿捏时机,果断现身救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白信的出现,掌柜瞬间懵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转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不妙: 这小子肯定是一路跟踪我来到这里的……如果他早就知道这里是据点,怎么可能还故意出现在我面前亮身份……也就是说,我不小心泄露了宗门的据点,按照法堂的律令…… 想到泄密者的下场,掌柜一下子回过神来,立刻打了个冷战,全身冰冷。 相比于他,场中的其他人就没那么多的心思了。 他们看到白信的瞬间,立刻就感觉到他体内散发出的渊渟岳峙的气势,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气息,在这个大堂内弥漫开来。 堂内所有人都是天莲宗的弟子,顿时全都浑身一震,感到了一股仿佛源自心灵深处的压抑感,尤其是一些内力精深的高手,更加感到不可思议,分明是从这气势与气机之中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威严与压迫,仿佛是普通人遇到了上位者,有一种天然的拘束与畏惧的姿态。 相比于曾经接触过的天莲宗的高层,眼前这个少年,更像是天莲宗的嫡传。 也就在这一刻,很多人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本来他们很多人对容玉娇口中的少宗主保有怀疑的态度,认为那是容玉娇用来对抗上层投靠北地魔门而编造的借口,但看到这少年现身的第一眼开始,他们的想法动摇了。 ——除了天莲宗镇派绝艺天心莲环,就算是宗师级高手,也不可能给与他们如此感受。 “少宗主,你来了!”容玉娇无比惊喜的叫道。 少宗主? 他? 其他人一听,全都一怔。 华阳峰这边的人对白信救了他们大哥一命本来就抱有好感,现在一听是少宗主驾到,立刻个个欢欣雀跃,斗志高涨。 而贾权一方的人却陷入了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场面竟然一时间变得冷静下来。 趁着这个机会,两边人马各自汇聚一团,隔空对峙。 “见过少宗主。” 容玉娇、华阳峰领着手下上前行礼。 白信尽管觉得有点别扭,但还是故作深沉稳重,轻轻颔首。 举目看向对面。 “没有想到,冒充本宗少宗主的居然是一位少年俊杰!” 一直端坐不动的贾权,这时候开口了。 “只是我不明白,堂堂大宗师的弟子,搅动京城风云的少年高手,为什么偏要冒充本宗的少宗主?我天莲宗应该从未得罪过阁下才对。”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怎么就一口咬定了我的身份是假的,难道我身上天心莲环的邪气是假的?你总不会认为天莲宗的镇派绝艺已经泛滥到随便什么人都能学的地步吧?”白信笑着反问道。 贾权抿住嘴唇,眸子很冷。 到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对方是铁了心要坐实少宗主的身份。 作为执掌天莲宗法堂的执刀者,江湖上贯来称呼为“执法长老”的高层领导者之一,贾权非常清楚秦奋的为人,更知道他从来没有收下过任何一个弟子,眼前这个少年分明是假的少宗主! 但问题麻烦就麻烦在秦奋突然失踪了。 由于宗主无故失踪,宗内握有不小权力的高层动了心思,开始觊觎宗主之位,有意或无意的放任手下针对其他派系的人下手,有的更直接联络北地魔门,壮大实力,导致宗内人心离散,谁也不信谁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像是容玉娇这样以各种各样理由反抗高层决议的中层骨干人员不在少数,他们已经压根不信现有高层的说辞,是以,哪怕贾权拿出再确凿的证据证明白信这个少宗主是假的,只要秦奋这个宗主不站出来,就永远无法令容玉娇这些人信服。 再者说,白信个人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作为天莲宗的高层之一,贾权的消息非常灵通,知道这个少年尽管看起来年轻,可其实实力非比寻常,好几位一流高手当街刺杀都没能奈何得了他,让他从容退走。 而且,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说明天赋极高,潜力惊人,假以时日,势必能够问鼎宗师、乃至是大宗师之境。 单凭这种潜力,就已经足够引起宗内一些不满商环和他等一些投靠北地魔门一派的实权人物的瞩目,将会大大增加计划失败的风险。 最重要的是,白信是大宗师周侗的弟子,他冒充天莲宗少宗主,是否是大宗师在背后策划,如果是,这岂不是说明天莲宗被大宗师盯上了…… 贾权心中心头如电急转,越想越是觉得复杂、麻烦,脸色更加阴沉。 “你说你是少宗主就是了?我还说自己是老天爷呢!小贼,受死!” 那位对华阳峰下毒手却被白信击退的蓝袍青年脸色难看,本就念着他阻碍自己铲除叛徒的仇,现在又听说此人正是假冒少宗主的人,哪里还忍受得住,一声大喝之后,立刻主动出手。 他纵身跃起,身如苍鹰,一双手爪迅疾抓下,空气生出呼啸的劲风,更伴着凄厉如鹰鸣般的尖啸,须臾间,众人好似看到了一只铁背苍鹰自空中飞扑,双爪如刀似剑,抓向了猎物的脑门与肩骨。 爪影之中的那种霸道与惨烈,几乎夺人心魄,令人肝胆俱裂。 眼见对方凶狠杀到,白信却不疾不徐,缓缓伸出手指,似缓实快,五根手指仿佛各行其是,施展动、摇、搓、弹、捻、按等数种手法,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盛住落下的尖爪。 蓝衫青年瞳孔骤然间收缩,身在天莲宗,如果还对这门指法没有了解的话,就根本是个傻子。 天莲宗镇派绝艺——天心莲环! 不仅如此,他作为法堂的二号人物,曾经跟着宗主一起行动,亲眼见过他以这门指法与敌人交手,两相对比,虽然这少年的功力火候太差,可指法的造诣却比宗主强的不止一星半点,赫然已经到了一种神乎其神的境地。 砰! 那如刀剑一般的手爪凶狠落下,力道凶狠内敛,因此也十分的刚猛凌厉,但在与白信手指交锋的刹那,一股圆滑绵密的劲力自指尖涌出,将还未爆开的劲道转开,避实就虚。 所以,看似指爪对撞声如洪钟,生出震耳的爆响,可其实落在白信指尖的力道十分有限。 “莲指!他果然是少宗主!” 观战的人中有很多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天心莲环是天莲宗的最高武学,任何一个天莲宗弟子都对其耳熟能详。 这门镇派绝艺最难的是修习真气入门,但这并不代表指法就容易学。 事实上,所有天莲宗的人都清楚,莲指复杂无比,单是指法就有动、摇、进、退、搓、盤、弹、捻、循、扪、摄、按、爪、切等十多种,再配以两手太阴、阳明、少阳、太阳、厥阴诸经运行之法。 可以说,这门功夫如果没有名师指点,外人纵然得到秘籍也无法练成。 再者说,天心莲环的秘籍只有宗主与其师弟掌握,万万不会泄露。 如此一来,白信少宗主的身份几乎就坐实了。 砰!砰!砰! 白信与蓝衫青年迅疾交手,指爪碰撞,宛如长枪与刀剑在相互交锋、倾轧,空气不住爆鸣,方圆丈余之地,空气都处于一种混乱状态,一股股无形的暗流在涌动,迫的场边众人不住倒退。 只见蓝衫青年攻势凌厉,爪影重重,每一击都挥洒出阴狠毒辣的死亡阴影,而白信身弱飘萍,指如莲花,莲指在他手中出神入化,滑、刚、柔、弹、坚……种种力道的变化,圆润自然,和谐统一,令得那蓝衫青年也不禁动容。 心中不自禁地生出几分折服与仰望之意。 “三十六手擒拿点穴术!这个穿蓝衫的家伙原来是淮阳派的弟子!我见过那个门派的弟子出手,就是他这种凶狠刚猛的杀法!” 这时候,有淮阳地区出身的弟子见到蓝衫青年的身手,终于惊喝出声。 淮阳派! 听到这个门派的名号,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 只因淮阳派在京畿地区实在有名。 淮阳派是淮阳地方上实力最雄厚、势力最大的门派,其创派始祖精擅爪法与点穴术,闯荡江湖十数年,闯出赫赫声名,其后回到老家闭门苦闯武功,以自身武功融合别派武功精要,终于创出一门绝技,名为三十六手擒拿点穴术。 该套武功手法变化神奇,内藏三十六手点穴术,分十二手软麻穴、十二手晕穴、十二手重穴,又兼起落如鹰,进退迅捷,实是一门了不得的绝技。 据说创派祖师曾以这门武功上少林挑战,连败少林龙爪手、寂灭爪等七十二绝技,也因此与一众武僧结识,彼此交流武学,任由对方饱览自身武功精奥,终于武功更上一层楼,晚年创出另一门爪法绝技,领教过的江湖大佬无不敬服,尊其为天下第一爪! 淮阳派声名大噪之后,无数弟子慕名而来,当时的掌门随做出决定,一般门人修习普通爪法拳法,精英弟子修习三十六手擒拿点穴术,只要真传弟子,才能学习镇派绝学。 眼前这个蓝衫青年掌握有三十六手擒拿点穴术,分明就是淮阳派的精英弟子。 至于他会不会是真传弟子…… 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 淮阳派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都比见不得人的天莲宗强出太多,真传弟子成长起来后,不是掌门就是握有实权的长老,这样尊贵的身份潜伏到天莲宗没有丝毫收益,压根就不可能。 容玉娇明知道白信是周侗的弟子,却没有多做怀疑,也是基于同样的道理。 不好!少宗主年纪太轻,修为还浅,以莲指对敌,如果不能速胜,必定惨败! 华阳峰和容玉娇这时突然色变。 天心莲环和一阳指有同样坑爹的尿性,那就是一经使用,消耗巨大,哪怕不催发莲花劲气,单纯以莲指对敌,真气的消耗也非同小可,如果局面僵持,必定会后继无力。 这样的局面,场中大部分人都预料得到。 蓝衫青年双爪如飞,挑、砍、切、封、闭、擒、抓、拉、撕、扯、括、打、盘、驳、压,虚实变化无穷,招数精妙深奥,宛如苍鹰盘旋环绕,紧盯着白信的要害,进攻、进攻、再进攻! 砰!砰!砰! 两大高手倾力交战,指爪间的劲气激荡,那种惊人的破坏力激荡开去,把大堂内离得较近得桌椅尽数掀倒、碾碎,看的其他人咋舌。 激荡的风声呼啸,似乎鬼哭狼嚎,尖锐刺耳。 必须想好后路! 容玉娇分出心思,打量四周,制定万一少宗主落败也好及时撤退的路线。 正在此时,她的余光突然扫到一道黑影掠过。 如电似雷! 急忙扭头看去。 却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 而正被蓝衫青年压着打的白信,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来到身后。 不好! 129四化显威 礼尚往来(求订阅) 那是一道鬼魅迅捷的身影,行动间无声无息,出现之前没有半点征兆。 就在蓝衫青年与白信的战况到了无暇分神的紧要之刻,这个满身威严气势的男人已经突兀的出现在白信身后,一出手,阴损毒辣的灰色真气在掌心流淌,按落虚空,已激荡的四周空气尖啸狂躁。 竟然是执刀者贾权出手偷袭! “小心——!” 容玉娇惊怒交加,失声尖叫。 华阳峰等人的脸色一下煞白,根本没有料到,堂堂执刀者,天莲宗的长老之一,在别人堂堂正正交手之时,居然毫不顾忌脸面、风度,直接出手偷袭一个少年! 而且,这少年还很有可能就是天莲宗的少宗主! 噗! 这一掌有千钧之力,落到白信后心上,没有如想象当中的骨骼碎裂、内脏爆裂之声,反而如击败絮,势大力沉的一击,竟是毫无功效。 贾权脸色一变,只感到自己的沛然真气一涌入白信体内,就似泥牛入海一般,消失无踪,他的手掌不似落到血肉之躯上,倒像是按在了滑不溜秋的圆球上,多么汹涌的劲力都无法留存。 不好! 他心神一跳,就察觉到不对,但是下一刻,白信体内,一股强劲霸道的吸力骤然迸发,霎那间,他耳中仿佛听到两口石磨在高速转动的高吭摩擦声,宛如齿轮啮合,碾碎一切。 这是一种惊人的武学,更被白信练到了惊人的地步,在这瞬息间,反是看到他身影的人,一下子生出了错觉,只感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晶莹璀璨的玉石般的巨大磨盘,转动磨合间,仿佛把他们的精神都吸引进去,碾成粉末! 阴阳磨! 这一刻,白信把这门功夫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一阴一阳两股子午真气合一,将贾权轰来的真气碾碎、吸收,同时又有一股莫大的吸力以阴阳磨盘处为中心,将骤然偷袭他的贾权死死的吸住。 “阴阳谷的阴阳磨?好小子,你倒是好悟性,连这种奇门功夫都练的成!我听说这门功夫要兼修一阴一阳两股内力,在丹田中结成阴阳磨盘,阴阳轮转,碾磨吸纳,可以化解异种内力!如今亲自一会,果然名不虚传!” 贾权先是一惊,继而冷笑起来,丹田狂吐真气,苦修二十多年而成的歹毒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白信体内。 “不过你不是阴阳谷的嫡传,内功心法无法发挥阴阳磨的最大威力,功力火候也不足,敢吸纳我的真气,真是自寻死路!” 面对贾权的冷笑嘲讽,白信根本不在意。 他催动四化天法,金刚伏魔神通全力开启,绵密兼任的金刚伏魔劲搭配初窥门径的“化气”之技,将那涌来的真气一丝不漏的散化到体内四肢百骸之中,每次投向阴阳磨盘的量都恰到好处。 阴阳磨盘高速运转,一股股阴损真气被化去,只剩下一小股精纯无比的精华,被子午真气吸收容纳,成为壮大子午真气和阴阳磨威力的薪柴。 须臾之间,子午真气的境界从第三层破入第四层,又朝第五重高速迈进…… 到底时练拳化脑有成的高手,对于辛苦练就的真气有着非同一般的把握力,贾权须臾间就察觉到不对,脸色骤变。 为什么这小子还没死!? 大大的疑问浮现在贾权心头。 旁人不明白他这门功夫的厉害,他自己可是心中有数。 他这门功夫有个名堂叫做“摧心掌”,是他花费偌大心血和代价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顾名思义,这门功夫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伤害内腑,尤其是心脏,单是在外门功夫层次上,这门掌法就能练出歹毒狠辣的劲力,专门伤人心脉,一掌下去,中招者立刻心脏碎裂成七八片而死! 众所周知,心脉事关性命,稍有不慎,就会暴毙,因此心脉是诸多脉穴中最难练的,纵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武林绝学,也往往不涉及这方面的修练,因而摧心掌这门专门伤人内腑、心脏的歹毒武功,在江湖上能够闯下赫赫声名。 而天莲宗的天心莲环固然是修练心脉的绝学,可因为天莲真气的特殊性,心脉反而更加容不得一丝骚乱,论起来,天心莲环的修炼者于心脉上的破绽比一般的武者更致命! 因此,贾权在得知自己终生无望成为天莲宗宗主,还要受制于人之后,便千辛万苦弄到了这门武功,苦修不辍,二十余年功夫终于成就真气。 他满以为练成这门功夫后就能击败秦奋等宗主一脉的长老,夺下宗主大位,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秦奋莫名失踪,周长老去了沧州,宗内的大权被商环等人夺了。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对付一个会天心莲环的白信,摧心掌的真气一催在催,却愣是无法伤害人家分寸,根本是毫无功效。 这一下,饶是贾权城府深沉,心思坚忍,也忍不住三观动摇,怀疑人生。 难道我二十多年的辛苦付出毫无意义? 毫无疑问。 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创伤。 呼! 这时候那蓝衫青年出手了。 他虽然弄不清楚状况,但是看得出来,贾权和白信陷入了武者最凶险的对拼内家修为的处境里,立刻抓住机会,尖爪分成两路,一路直取白信咽喉,一路直取双眼。 尖爪之中满布无坚不摧之力,劲气吞吐,如刀剑之气外放,爪势沉重刚猛,挤压得空气都轰隆作响。 以他的爪力,只要抓中目标,便是石头也能抓成粉末,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你找死!” 白信眸子陡然转冷,心生超度之意。 呼!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右掌如钢铁浇铸,似乎金刚探手,一下子撕裂了茫茫妖氛,让降魔伏妖之力肆意降临人间。 宗师级别的庞大沉重的气机瞬间笼罩蓝衫青年,刚猛浩然的心神力量直接击破了他的气机,镇压住他的精神意志,令他为之失神,目光呆滞,好似被一股无形之力定住了身躯。 瞬息之间,他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手掌拍过来,仿佛一座山岳般撞击碾压而来。 噗! 一声清脆爆响,掌力爆开。 这一掌是白信将贾权轰来的真气转引方向,又增添了自身的掌力轰击而出,沛然强横,瞬间将蓝衫青年的攻势摧毁,长驱直入,正中胸口,须臾间,就将他胸前筋骨尽数轰碎,直如心脏。 呼! 蓝衫青年只来得及惨呼一声,人就横着飞了回去,重重撞在墙上。 口鼻间鲜血喷溅。 落下时,人已经软绵绵的,再无声息。 蓝衫青年,卒! 咚! 劲气交迸,贾权震动真气,抓住机会,摆脱白信的阴阳磨功力牵制。 身为功力臻至练拳化脑境界的一流高手,贾权的功夫自然非常厉害,操纵真气水平极高,接着白信抓转化劲力对付蓝衫青年,阴阳磨出现短暂停歇的空当,真气迅速切换,不住震荡,终于成功脱身。 不过他这么一脱身,轰入白信体内的真气彻底成了无根之萍,阴阳磨火力全开,短短数个呼吸间,便将摧心掌真气磨灭三分之一。 砰! 子午真气猛然躁动,体量瞬间增加三成,竟是已经成就第六重境界。 但这还不是终点。 随着阴阳磨的运转,还有更多的元气精华被子午真气吸收炼化,不住增强。 “敢杀法堂副堂主,别说你是假的少宗主,就是真的,你也得死!” 贾权一声长啸,气息开始暴涨,属于一流高手的深厚功力与气机相合,顿时令身周丈余之内的空气变得沉重、粘稠。 贾权刚刚被白信磨灭了许多真气,实力不在巅峰状态,但是他是正儿八经一路从底层攀升到一流境界的武者,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俱都通畅,又贯通了任督二脉,内力源源不绝,功力深厚坚实。 因此,纵然是损失了部分功力,贾权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你们这些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执行法堂规矩,将这些叛徒杀死!” 贾权怒喝着向手下发号施令,同时真气一震,腰间长刀被真气所激,锵的一声飞出刀鞘,长刀刀身亮若秋水,如一道虹光飞射,他适时一勾手腕,五指抓中刀柄,刀光飞舞,刀锋直指白信。 只见他展开刀法,刀势连绵如流水,行刀如羚羊挂角,实在是好刀法,好刀术。 那些被他下达了命令的法堂弟子,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动手。 他们都是常年混迹于江湖的武林人,在天莲宗日渐衰落的局面下,已经渐渐没了以往的忠心,更多的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如果贾权占上风,他们当然会毫不犹豫地对容玉娇等人下手,可现在极有可能是少宗主的白信并没有露出败势,反倒是贾权偷袭不成反倒被杀了副堂主,开始气急败坏起来。 这样的局面之下,他们当然不愿贸然行动。 而且,有些人已经开始动了小心思。 他们消息灵通,都知道白信这位最近名动京师的少年的英雄事迹,此刻又见他力敌法堂正副堂主,还能轰杀一人,不露败象,看向白信的目光便不禁带着敬重和畏服。 同时,也不禁畅想起来,如果天莲宗以后由这一位领导,待他功夫大成,势必将领导天莲宗重拾往日辉煌。 甚至是超越以往,也不是梦! 因此上。 他们对于贾权和白信的战斗,全都冷眼旁观,也不对其他人动手。 都在等着这一战走向落幕,结果分晓。 “他妈的,都是一群墙头草!等老子斩杀了这小子,一个个料理你们!” 贾权见手下们都不动手,在一边看着自己动手,不仅暴跳如雷。 愤怒之中,刀势开始变得阴狠毒辣。 刹那间,贾权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来一股极为暴虐的杀气,刀法看着处处严谨正大,可其中之中却透露出来一种残忍、冷酷、杀戮的气势,大堂中的空气一下变得冰冷,许多人忍不住打个寒颤,被吓得心惊肉跳,都忍不住连连后退,不敢靠近。 这就是天莲宗执刀者执掌法刀,仗以处刑违反戒律弟子的依仗。 ——刑刀十八斩! 不过白信早就以玄之又玄的境界笼罩四方,岱宗如何轻易洞悉了刀法中的虚实。 嗤! 剑鸣声陡然响起,没有半点预兆,伴随着一道剑光升起,整个大堂中似乎有一道雷电奔涌闪烁,令人不敢直视,更将那阴邪毒辣之气瞬间一扫而空。 一瞬间,剑光无踪,刀影消散。 直到此时,很多人才勉强睁开了被刺痛的眼睛。 当啷! 突然一声轻响,有兵器跌落地面,一下汇聚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那一向威严深沉,令人不敢得罪丝毫的执刀者,眉心处有一道细薄的伤口,猩红血液和着脑浆汩汩而出。 噗通! 贾权扑到在地,生机尽失。 “执刀者死了?!!“ 一直过去了十数息,才有一名法堂弟子开口,喃喃道,目光呆滞。 所有人都为之骚动,不知所措。 “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法堂贾权两人已经被少宗主亲手格杀,你们这些人还不叩见少宗主,忏悔罪过,是要少宗主宣布制裁你们么?!”这时候,容玉娇运气大声喝道。 被她这么一说,法堂弟子都反应过来,迟疑了不到片刻,便都拜见白信,祈求宽恕。 白信微微颔首,没有多说。 此刻,他终于炼化了体内所有的摧心掌真气,子午真气堪堪将第六重到第七重境界的进度条走完五分之三,以他的修行速度,最多几天时间,应该就能顺利破入第七重。 “容玉娇,以后就有你执掌法堂,这柄刀就交给你执掌。”白信将贾权手下落下的刀拿起来,递到容玉娇手中。 容玉娇身躯一颤,脸色潮红,当即半跪,接住法刀,掷地有声道:“多谢少宗主提拔!属下发誓永远效忠少宗主,少宗主但有吩咐,属下上刀山下火山,绝不推辞!”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永沦地狱!” 嗖! 这时,出卖她的张田见势不妙,趁机逃窜。 可华阳峰早就盯着他呢,见他神色不对,立刻出刀,将他砍翻在地。 白信看也不看这人,对容玉娇道:“你以后执掌法堂,务必公正严谨,不要徇私情。当然,对于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你随意处置即可。” 容玉娇轻蔑的灭了张田一眼,“谢少宗主放心,属下定会依照律令行事!” 白信点头道:“还有,我有事情要你去办。” “少宗主请吩咐。” 白信压低声音,只让容玉娇听到:“我要你继续查询十三凶徒的下落,还有,帮我探查清楚,六贼手下都有哪些高手,又有那些朝廷命官是他们的人。” 容玉娇目光一凝,“少宗主的意思是……”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既然送了我一份大礼,作为知礼的文明人,又是天莲宗的少宗主,我又怎么能不做表示呢。” 白信轻笑着,望向堂外飘落的雪花。 这雪还有的下呢! 130调教手下 当街刺杀(求订阅) (感谢‘夭夭小鬼’1000点币打赏,多谢支持!) “刀式再慢三分,再慢一点,对,就是这样,刀法要快,需得先慢,姿势要稳,刀筋要正……啧!华阳峰,你这一刀使得不差,不过对刀法的体悟还是太过流于表面,所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你这刀法中的杀招乃是刀势要猛,劲力却柔,去式求缓,接敌之际,却是刀若雷霆,一发不可收拾……” 红墙绿瓦的大院内。 白信在指点新收的手下练习武功。 这些人是以容玉娇和华阳峰为首的新入驻法堂的天莲宗弟子,也有数个原来法堂的头目,是第一批效忠白信这个“少宗主”的人马。 新官上任,最重要的是立威。 可是白信当着所有人的面轰杀了法堂正副两位堂主,已经把威望值拉满了,左思右想之后,再想令凝聚力增得更强,让他们卖力给自己干活的办法,也就只有给好处了。 而对于江湖人士来说,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显然无需多问。 于是,白信就让他们在自己面前尽展所学,再以自身越发浑厚坚固的见识阅历点拨。 得益于岱宗如何的神妙,精神意志的越发强大,白信又在四化天法上进步神速,对于武学之中术的理解越发深邃,于运劲、运力、运气、运势之道更有精妙见解。 单论指点教导别人的能力,便是一些宗师也未见得比得过他! 容玉娇、华阳峰等人已经对白信的实力心服口服,听他愿意指点自己武学,当然是个个欢欣,忙不迭地把自己一身所学全都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来,以求入得少宗主的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天莲宗真是衰败的厉害! 虽然挂着千年传承的名号,可这些弟子的实力却不堪入目,差些的只有初步三流的水准,高的如容玉娇和原法堂的两位头目,也才不过二流水准,打通一两条奇经八脉的内家修为。 就这还是因为法堂执掌宗门律法,法堂弟子不需要经营商业、潜伏、打斗,有时间专心练武提升实力,才有现在的水准。 而据容玉娇等人口述,天莲宗其他堂口的实力更差,负责搞情报的堂主居然连一流水准都没有,整个天莲宗,就只有寥寥数个一品高手,实力最强的宗主秦奋据说已经快要突破宗师之境。 可倒霉的是,这家伙还玩起了失踪! 白信从他们口中得知,如果不是天莲宗千余年来专注经营商业,积累下来的人脉和财力非同小可,只怕整个组织早就垮了。 现如今,天莲宗已经成了圣门两派六道中垫底的组织,不但被许多江湖门派盯上,更招来魔门其他组织的觊觎,商环等人敢做出举派投靠北地魔门的决定,其中就有这方面的因素。 有钱!实力弱! 这时白信对天莲宗整体最直观的印象,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时空里大清,也是这副坐拥满山宝藏却看不住场子,只能一味挨揍的窝囊样! 不过这些暂时还不需要白信操心,其他堂口的堂主和弟子多分布在中南方,京城这边的势力以贾权领导的法堂为主,商环等人目前不在京城,去了什么地方旁人都不知晓。 也就是说,白信已经在实质上接受了天莲宗在京城里的势力。 大小也算是boss了! 在白信的眼皮子底下,这些人练的非常认真。 足足小半个时辰,所有人才将自己会的功夫施展了一遍。 不得不说,天莲宗还是有些底蕴的。 几乎每一个弟子都掌握有内功心法,虽然品级不如直指宗师之境的天心莲环,可每一门都能直指一流之境,只要侧重点不同而已。 而且,这些人显然是受过良师指点的,所学专精的武学已经练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套路,虽然因为常年生活在厮杀环境之下而导致武学风格偏向狠辣阴邪,招式太过简单直接,缺少变化,可基础却很扎实,根基颇有火候。 有鉴于此,白信着重点拨他们武学招数,将他们的错漏之处一一指出,纠正。 然后,让他们再次演练,帮助他们精化武学。 在他的指点下,所有人进步如飞。 他们全都不知疲倦,耐力十足,只要被白信指出不足之处,便会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新来过,务求做到精准无误。 如果说刚开始他们演练武功,还只是想在白信面前抢着表现,以求给这位少宗主留下好印象,日后好得到提拔,那么现在他们已经没了这方面的心思,取而代之的是浓烈到前所未有的求武之心。 只因为,他们已经体会到被白信指点武学的妙处和益处! 白信不光是口头上的指点,常常手把手的纠正错误,帮助他们精化招数,在他的点拨下,他们对于自身武功的把握一下子进入到一个往常想都不敢想的高速精进的状态,以往想不透、悟不透的疑难问题,此刻轻易悟透,境界突飞猛进。 那种武学精进带来的舒畅和通透感,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到,更能清楚的感受到自身武学威力的增强,心惊之余当然是欣喜不已,越练越有干劲,越练越是亢奋,不知疲倦。 而像是内家修为已经颇有火候的容玉娇等人,术的境界的提升大大增强了他们的实力,更加深了内外武学之间的联系,内力运行无形中变得更为顺畅,有了不小精进。 白信这一指点,就指点了整整一个上午。 他虽然没什么感觉,可被指导练武的弟子们却一个个撑不住了。 虽然这些人因为武功招数精进,精神变得十分亢奋,可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武功,体力和心力消耗巨大,已经十分疲累,有人开始打起摆子,几乎要站立不稳,招式也开始变形。 “好了,休息一个时辰,吃过饭好好休息,恢复体力,下午接着练。” 白信制止他们,让人叫外卖送来大量食物,其中多有肉食,还让人熬煮了不少补充气血元气的药汤,给众人服下。 经过这短短一个上午的相处,所有人对白信已经是无比敬服,忠心爱戴,更有不少人暗中立下生死追随的誓言。 强大的力量固然使人敬畏,可诚心诚意分到的好处,显然更令人尊重和喜爱。 身为遵从武力至上信条的江湖人,又出身日渐颓败的天莲宗,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武力的重要性,可这个世界,给予他们这种普通人的机会不多,想要提升武力就只能拿命拼,辛苦付出不说,还往往被人攫取成果,血汗尽亏。 而白信身为堂堂少宗主,高高在上,却愿意指点他们武学,手把手帮助他们精化武功,走向正途,此情此恩,简直恩同再造,令他们无话可说,唯有肝脑涂地效死而已! 吃过中饭,又被白信强逼着休息了一阵,整个院落之中,又掀起练武狂潮。 这些人个个热情高涨,宛如打了鸡血,不过也可以理解,对于江湖人而言,还有什么比肉眼可见的进步更令人迸发热情。 “少宗主,十三凶徒的藏身之处依旧没能找到,不过六贼那边的讯息倒是收集了不少……” 中途离开了好一会儿,回来后的容玉娇立刻找到白信,走到一边,边低声汇报边交给白信一叠写满了字迹的小纸条。 “很好,你帮我看着他们。”白信点头,接过小纸条细看。 “是。” 容玉娇凛声应下,凝眉观看其他人练武,目光之中,精光连闪。 她现在的心情非常亢奋。 看着一个个倾力施展武学,进步肉眼可见的同门,就像是一个望着田间地头挂满了沉甸甸果实的麦穗的老农,心头被喜悦和对未来的向往填满。 原本她只是因为白信这个少宗主实力惊人,潜力极大,以后能够带领天莲宗振作起来,重拾声威,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在教导别人武学上的能力比实力更加惊人的强大。 原本实力平平的一干人,在他手下调教了一个上午,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进步巨大不说,精气神旺盛,干劲十足,那股源自血脉与精神深处的勃勃生气和勇猛强盛的气机,更是令她侧目、惊叹! 或许现在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高明,但只要他们不死,有了今日白信对他们武道之途的纠正、梳理和点拨,就已经比其他人抢占了很大优势,未来必定能够问鼎一流之境。 现在的天莲宗满打满算,一流高手也是寥寥无几,而现在,这一院子二十多人却几乎个个都是未来成为一流高手的苗子,这如何不让她心情振奋。 祖师爷显灵了! 容玉娇眼中浮盈出几分炽烈,从来没有哪一刻,她心中涌动出无比坚定的心念。 天莲宗必将在少宗主的带领下走向辉煌! 此时,被她寄托无比重托的白信,看着小纸条上的文字,一目十行。 很快,他目光一定。 小纸条上出现了数个人名。 其中一人,尤其吸引白信的目光。 许广磊! 六扇门探察司副司长,数月前秘密私会蔡党要人,疑似投靠奸相…… 注:此人曾负责排定龙虎门名录,少宗主名登虎榜正是出自此人手笔。 “原来是你……” 白信目光一沉,想到了自己莫名其妙上了虎榜的经历…… “少宗主,你……” 容玉娇欲言又止。 “没什么,你继续去练武吧,我已经看完了。”白信笑了笑,随手把看完的小纸条还给容玉娇,若无其事的走到人群里,指点他们练武。 一下午时光,就在这种氛围中度过。 夜晚。 月上中天。 天地一片寒冷。 六扇门总部。 许广磊吐出一口浊气,步入马车,雪花银丝碳在铜炉中静静的燃烧,无烟无味,唯有温热的气温溢出,驱散风寒。 “走吧,去广寒楼。” “是,大人。” 马车夫应了一声,扬起马鞭。 “驾!” 旁边十数位身挎腰刀,身穿皂服的捕头骑着大马,把马车护卫在中间,缓缓从六扇门总部离开,驶向大名鼎鼎的广寒楼。 此时,华灯初上,街道两边灯火明亮,大街小巷中的行人行色匆匆,可酒馆茶肆之中仍是人声鼎沸,来自天南地北的行商走客,文人雅士,三五聚在一起,畅谈豪饮。 大街上十数人护持一辆马车的一行人,很快招来许多目光,不过他们只是看了一眼,略带好奇,就不再理会了。 毕竟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出门随行隆重奢侈的达官显贵,这种排场还算小的呢。 “司主,这次诸葛神侯又从我们这边抽调了数十人手,归入铁手等人麾下,分明是想架空咱们,你为何没有拒绝调令?” 行走之间,一个留着山羊胡,颇有几分文气的灰衣男人驱马靠近马车窗户,低声开口询问,脸色带着些许担忧之色。 他们这些人都是许广磊一首提拔起来的亲信,如果任由许广磊被诸葛神侯打压,他们这些人肯定少不了被针对,以后的日子只怕会很难过。 “放心,我自有应对,此次前往广寒楼面见贵客,就是为此事。而且,诸葛神侯一向行事公正,绝不徇私,便是调离你们,也不会特已针对你们。” 话是这么说,许广磊的脸色却很是沉肃,这次谁的人手都没动,就单单只是调动他的人手,分明就是诸葛神侯在逼他。 “欺人太甚!难道我许广磊就是泥捏的不成……” 车队一路前行,因为天气原因,前方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在前开路的护卫纵马前行,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吓得行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往道路两侧闪躲,其中一人突然一个踉跄,踩着积雪的脚下一滑,人一下子摔在雪中,迟迟爬不起来。 “哪里来的贱种,敢挡大人的路!” 其中一个护卫破口大骂,打马过去,二话不说,扬鞭照着脑袋抽了过去。 就在此时,趴在雪中的人突然翻身而起,大手一探,精准的抓中抽来的鞭梢,不等护卫反应过来,用力将其拽下马来。 “狗贼,受死!” 一声爆喝之中,一道雪亮刀光闪烁。 噗嗤! 血液喷洒。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杀!” 就在护卫被斩杀的刹那,街道两旁跃出数道身影,执着明晃晃的尖刀扑向护卫队中间的马车。 “不好,有埋伏!” 惊变顿起,许广磊觉得不妙时,又有杀招降临。 嗖!嗖!嗖! 十数道细细的身影破空飞射,伴着的是尖锐凄厉的破空声。 是军用手弩! 131快意恩仇 太子之邀(求订阅) “有刺客,保护大人!” 不等暗中冲出的刺客杀到马车旁边,保护许广磊的护卫已经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抽出腰刀,对着来人舞出耀眼的刀光。 当!当!当! 夜色中猛然暴起十数声金属交迸之声。 这是护卫里面的高手出手了,精准的将射向马车的弩箭一一拦下。 霎时间,护卫与刺客杀成一团。 许广磊端坐马车之中,凝目旁观,正在此时,一缕杀气从天而降。 砰! 几乎是在许广磊意识到杀机降临的同一刹那,整个马车的车顶碎裂,准确的来说,是被刺破,像是用纸做的一样,不堪一击。 一道剑光,炽热如同烈火,漫卷侵扰,杀到了许广磊端坐的地方。 好快的身法! 好强的剑法! 许广磊猛的睁大眼睛,心中凛然,身躯猛地后靠,背部瞬间靠上了车厢内壁,他双目精芒大盛,借助积雪反射的灯光,看清楚来人的长相。 这是一个俊美少年,脸上略带稚气,手持三尺长剑。 “小剑仙,白信!”许广磊一眼认出来人。 “你这人眼力倒是不差,一眼就认出我了,可‘小剑仙’的外号是怎么回事?你们六扇门又给我取了新的外号不成?” 白信口中话徐徐说来,可手中的剑锋利无比,剑招如平静如波的湖面下暗藏的漩涡,一股股暗劲搅动四周,空气激荡,就有水波翻卷之声。 镜水波犹冷。 砰! 马车内壁轰然轰碎,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如星丸弹跳,瞬间掠至十余丈外。 “当日你以剑力斗十三凶徒刺杀,安然脱身,许多江湖中人有幸目睹,敬佩你剑术超群,出神入化,故而赠你‘小剑仙’之名。不过,你今夜带剑行刺本官,触犯国法,小剑仙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变成死剑仙了!” 许广磊目光淡然,施展轻功急退,纵然逼命之剑不离一尺范围,仍是从容不迫。 一举一动,彰显着极大的自信。 “小剑仙也好,死剑仙也罢,今日我既然来杀你,你就注定要死!” 白信长剑不停,气势如虹:“你身为六扇门探察司副司主,不分青红皂白,将我录入虎榜,说我得到大宗师武功秘笈,欲陷我于死地,单凭这一条,你就该死!” 语言间下了死亡通知书,白信气势陡然之间狂升,剑如龙蛇,攻伐凌厉。 一剑在手,水火交攻,阴阳相济。 正是道门绝学—— 壬丙剑法! 这三尺青峰,不是白信的天伐剑,是白信通过天莲宗渠道弄到手的利器,以特殊手法锻造百炼钢而成,锋锐无比,真可谓是削铁如泥,在他的腕力催动之下,碗口粗的钢柱都能够一挥而断! 纵然不及天伐剑,也是一等一的利器。 而白信这段时间消耗大量业报,参悟剑罡同流的奥秘,境界进展如飞,虽然依旧是“神分离”的状态,可剑术却是突飞猛进,刻意施展剑术对敌,剑就成为了身躯的一部分,如臂使指。 如此,他杀气蒸腾,三尺青锋在手,出剑之间,时而火气冲天,焚烧万物,时而水气漫卷,吞没一切,一剑在手,竟是有千军万马难敌之势! 嗤! 出剑。 满空都是剑光,剑力精纯,哧啦之声游走不绝,剑映雪光,四周一片雪亮。 他出手就是壬丙剑法中的杀招。 “哼,就凭你小子也想杀我?真是大言不惭!你以为本官是泥捏的不成!” 许广磊感应到那股凛凛杀气,心知对方杀意坚决,也不废话,双目之上的眉毛连续颤抖,眼见长剑刺到面前之时,他陡然袖袍一扬,嗤嗤数声响动,数点寒芒飞射白信咽喉、心窝、丹田等要害之处。 他竟然也有一手极为不俗的暗器功夫,一出手就直指要害! 只见他打出暗器之后,身躯摇晃,左右闪扑,谁也不知道他会扑向哪一边。 白信长剑一撩,如水波漫卷,帘幕遮天。 飞射而来的暗器,尽被一剑扫落。 他刻意没有使用岱宗如何,更没有进入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只以子午罡与壬丙剑法对敌,其他手段隐而未用。 就在他一剑扫落暗器之际,许广磊整个人陡然间似乎化作了一只飞燕,以不可思议的灵活身法避开剑锋,长驱直入,靠近白信。 嗖! 寒风四起,杀意逼人。 许广磊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小巧玲珑的尖刀,只比匕首略大些,但刀锋寒光烁烁,冷气逼人,显然是难得的利器。 他身躯晃动之间,刀锋突地现身,朝前捅出,直刺白信心脏。 但白信早有预料,迈步后退,剑斩而下,要将对方斩首。 然而许广磊脚尖点地,身影似乎漂浮了起来,在某种奇怪力量的作用下跟着白信运动,且速度更快,呼地疾进之中,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但没有拉开,反而更加接近。 刀锋距离白信心窝之差寸许! 白信不知道,这一手是许广磊的杀手锏。 ——情人刀! 刀身小巧,锋芒不胜,但在腾转挪移之间,却如情人间缠绵缱绻,依依不舍,要旨只在“伤人如贴心,杀敌似乱情”,一旦让其近身,便如情人在侧,温香软玉,无形刀最杀英雄气。 “好巧妙的刀术!” “好精致的刀招!” 危机之刻,白信仍有时间发出赞叹。 只因为,他艺高人胆大。 锵!锵!锵! 刀剑互击,竟在顷刻之间,交迸出密集如倾盆暴雨砸落般的交鸣。 白信手中的剑竟是打破了常规,以不可能出现的角度横空出现,挡住了刀锋激刺,然后双方爆发出迅捷无伦的快速抢攻,真可谓是剑如狂风暴雨,刀若情人缠绵痴恋。 就在咫尺之间,对剑来说极为不利的狭小空间里,双方展开激烈的厮杀,速度之快,追魂夺魄,招数之险,如无常索命。 “真不愧是小剑仙,剑术端的出神入化,神鬼莫测!” 许广磊越打越是心惊。 本来,他出其不意拉近两者距离,占有绝对的空间优势,杀招迭出之下,自以为已经完全封锁住白信的剑路,胜券在握。 却不曾想,这小子的剑术如此厉害,居然于不可能中生出可能,化险为夷。 “必须速战速决!” 许广磊念头一转,长啸一声,在剑影之中左右摇摆,闪烁腾挪,瞬间拉开三尺距离。 而就在距离拉开的那一刻,他精准的捕捉到白信气机转换的刹那空隙,锵的一声,一柄缠裹在他腰间的软刀落在手中。 轰! 挥刀。 眼瞳之中,杀意如海,沸腾翻涌,手中之刀,绽放璀璨光芒,绵软的刀身陡然间挺的笔直,一刀斩出,刀气纵横,疾如闪电。 就在凶狠一刀斩出的刹那,许广磊身躯前扑,一长一软,一硬一软,两柄刀交织成一张刀网,彻底封死白信的一切退路。 旁人直道他近些年担任六扇门探察司副司主之位,平日里养尊处优,功夫已经落下了,可却鲜有人知,他一直苦练不辍,功力稳步提升,又常常翻阅六扇门各地捕头汇聚上来的江湖上的各种见闻,武学修为已经无比深厚。 他看过有关白信的卷宗,知道这位的剑术造诣惊人,但内功修为薄弱,只能仗着精妙的步伐和剑术护身,一旦碰上对方真气外放,或满具劲力的强招,就只能败退闪避。 所以,他已算好一切,吃定了白信。 说时迟那时快。 三尺距离对于刀气而言简直等同于无,只一瞬间,便劈斩过来,白信以剑抵挡,只听铿锵声刺耳,刀气竟尔没有爆发,径直没入白信体内。 “这……” 许广磊木然一呆,没料到白信竟然会有这招,不由身形一顿。 四化天法精妙异常,搭配金刚伏魔劲,更是愈见神奇,在被刀气斩中的刹那,白信立刻以化气之法将刀气吸纳封存体内,许广磊以数日前白信的实力去算计,当然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而就在他身形一顿的刹那,白信脸上红潮一闪而过,将近第七重境界的子午罡真气轰然转动,壬丙剑法杀招斩出。 剑罡同流! 刹那之间,既霸道无匹又阴诡邪魅的剑气,璀璨如同星光匹练,横击长空。 扑哧! 剑光一瞬消失,打斗突兀的迎来终结,许广磊站立原地不动,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而白信身躯一闪,从街旁屋顶飞掠而走,转眼消失。 同一时间,一道尖锐地哨声响起,正纠缠着护卫们的刺客,听到后毫不恋战,猛出几刀逼退对手,转头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大街上。 护卫们最关心的是自家大人的安危,无心追敌,连忙围向许广磊。 之前问话的那个灰衣男人小跑过来,就见到许广磊保持着出刀厮杀的姿势,一动不动,足足过了数个呼吸的时间,一股血泉从许广磊的脖子上喷射出来,冲得数尺之内到处都是。 “大人!!!” 惊慌失措又悲怒交加的叫声顿时响起,灰衣汉子和所有护卫手足冰凉。 他们都是许广磊的心腹,现在许广磊被人杀了,他们在六扇门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处境不妙,而且许广磊是在他们的保护下被杀的,不管怎么说,他们再想得到重用都是不可能的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对刺杀许广磊之人一无所知,因着距离和打斗的影响,只知道对方剑术高超,身影挺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用讯息。 单凭这些线索,想抓人都找不到人? 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愣着干什么,先控制住周围,不让任何人进来扰乱现场,再派人去六扇门总部,向大捕头汇报,就说许副司主被人当街刺杀,请他派精通行踪追迹的高手过来侦办……” 灰衣汉子强忍着悲痛,勉强恢复冷静,一边吩咐手下办事,一边思考着如何尽可能地将对自己不利地因素降到最低。 末了,他派了人去六扇门,让所有人呆在原地,自己急匆匆地走了。 他要去广寒楼。 那里可能有帮他的贵人! ………… 呼! 白信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退出定境。 “许广磊那一刀还真是够劲!” 昨晚那一战,他当场斩杀害过自己的许广磊,想想都觉得快意非常。 他在昨天下午得到许广磊的信息后,立刻就有动手的念头,本来打算一个人去的,可容玉娇却看出了他的心思,无论如何都要参与进去,最后白信无奈同意,让她带人牵制许广磊的护卫,自己亲自出手弄死许广磊。 这次刺杀简单粗暴,但好在行动干净利落,他刻意没有使用引人注目的天伐剑,也没有动用专门破招的岱宗如何,只以魔门功夫动手杀人,再加上行动中刻意避免自己的面目落在旁人眼中,可以说要把杀人的目标锁定在他身上非常困难。 再说他和许广磊完全没有交际,谁能想到他会突然动手杀人! “炼化了许广磊那一刀,子午真气顺利突破第七重境界,更难得的是根基稳固,并没有急功贪进常有的副作用,想来功劳大部分还落在阴阳错这门功夫上。” “我记得贾权曾经提到过,阴阳错是阴阳谷的武功,不知这个阴阳谷是什么势力?” 白信边想边走出房间。 旭日初升,阳光普照大地。 正当白信出门要去不远的小摊上给众人买早餐时,突然有一辆豪华马车驶来。 还未来到白信面前,马车夫便有勒马之势。 “是来找我的!” 白信突然有种预感,站立不动。 果不其然。 马车在他身边停下来,一个穿着文士服,气宇轩昂的青年从马车中下来。 见到白信时,他双眼微微一亮,露出惊艳与欣赏之色,拱手一礼,声音温润和煦,道:“太学生陈东有礼了。” “在下白信还礼。”白信还了一礼,心中暗自惊讶,太学生找我做什么? 我从来没和这些文士有过冲突吧? 陈东笑道:“今次贸然前来拜见,只因殿下有意邀请白兄赴今晚摘星楼之宴,陈某素日久仰白兄名声,遂毛遂自荐,送请柬而来了。” 殿下? 白信一怔,有资格在京城称殿下,还是由太学生口中说出,貌似没几个人吧…… 陈东没让白信多猜,从袖中取出一封烫金请柬,一边递给白信,一边开口道: “当今太子殿下于今夜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在摘星楼宴请诸位贵客,白兄亦在名单之列,还请白兄务必赴约。” “到时,自有人来府里接白兄前往摘星楼。还请白兄收好请柬,届时凭借此请柬入宴,若是丢失可就没地方找去了。” 白信:“……” 132高手如云(求订阅) 当天下午。 来接的马车提前半个时辰来到。 白信收拾妥当,换上一身较为庄重的服饰,带上天伐剑,和明霁雪两人一起出了门,坐上马车,前往京城最有名气的大酒楼。 原来不仅是白信得到了当今太子的请柬,明霁雪也得了,两人正好一起赴约。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很快,在摘星楼前门停下。 白信和明霁雪刚刚下了马车,就有两个身穿侍卫服装,气质阳刚的青年自旁边闪身跃出,手持腰刀,拦在两人前面。 白信见到这两人,心如明镜,精神感知,微微诧异,这两人内家功夫极高,已经接近全数贯通奇经八脉的境界,而且练的功夫精纯深厚,气息纯正阳刚,显然是出自名门。 单单是这两人泄露出来的气机,就远在容玉娇、华阳峰之上,而这样的高手,此刻却在干着保安的工作,不知该说是主人家是大材小用,还是底蕴深厚,人才太多了。 不过,白信觉得应该是后者。 因为在他的感应中,四周最少埋伏了十五道气息,个个气机高深,带着戒备,大有这边一旦出现动静,立刻一拥而上,将来人控制住的架势。 “今晚摘星楼已经被贵人包下,两位请到别处去吧!” 开口说话这人,目光湛然,意外的并没有丝毫仗势欺人的做派。 “这是我们的请柬,我们是赴约而来。” 白信和明霁雪亮出请柬,烫金色的请柬,一出现就吸引了两个侍卫的目光。 其中一人接过请柬,翻看其中文字,另一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查证,又审时了望着两人几眼,才对着同伴点头。 “原来是主人邀请的贵客,刚刚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一人收下请柬,抱拳行礼道:“两位,里面请。” 说罢。 两人退下,让开路。 同一时间。 白信明锐的感觉到暗中埋伏的人放松了气机,不再特别关注这边。 “我们进去吧。” 两人走进摘星楼。 临进大堂之前,白信抬头仰望。 摘星楼,取唐李白诗中“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一语。 此楼高有两百余尺,乃是京城最高、最知名、最上档次的地标式建筑,只看外面装饰,入目尽是碧瓦朱檐,丹楹刻桷,钉头磷磷。 由此不难想象,楼里该是何等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天下间恐怕已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比得上这座摘星楼,即便是当今天子的皇宫也未必能比它更豪奢、更金碧辉煌。 走进大厅,在招待人员引领下,走过曲折游廊,沿途之间一座座小巧精致的院子,或是种着青松翠柏,或是假山怪石,或是小桥流水,每一处都是美轮美奂,极致的赏心悦目。 “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一个身穿儒袍,头戴儒冠的青年走过来,礼仪周到的行礼,深深的看了白信一眼,道:“今日京城之中骚乱颇多,人人自危,更甚至六扇门堂堂副司主都被人当街刺杀,这次殿下设宴邀请诸位贵客,兹事体大,人员来往繁多,为防有奸诡之心之人混进来,排查甚严,还请见谅。” 这个一脸文弱,气质彬彬有礼的文人,看似弱不禁风,可在见到他之前,白信已经心中生出感应,这竟然是一位练出真气的一流高手! “在下陈焕安,现为太学生,就由在下引两位贵客赴宴,请。” “请。” 客套两句之后,一行三人向上攀登。 等白信、明霁雪到了顶层包厢,陈焕安告罪一声,下去迎接其它贵客,他们两人被两个娇娆侍女接待,进入包厢。 只见这里布置精致富奢,墙角边花坛盆景林立,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梁栋以及四角窗户漏风处悬挂条条纱幔,既温暖又温馨。 东边主座高出一个台阶,下方左右两边各设十数个长桌,上面已经摆满碗碟杯盏,陈设之物俱都精美异常,极尽奢华,筷子是精雕细琢的象牙,碗碟是名贵的瓷器…… 主座下方有一铜炉,袅袅青烟升起,整个包厢里都散着淡淡的幽香。 更令白信惊讶的是,在这里居然有一个老熟人已经到了。 一个本是世外之人的人,居然已经入席,也不看瓜果甜点,只是吃肉喝酒,不亦乐乎,竟是已经有些醉眼惺忪,俊朗的面孔通红一片。 他身上明明披着干净整洁的僧袍,顶门上留着显眼的青灰色戒疤,却频频向侍奉在一旁的娇艳女子要酒要肉。 服侍在旁边的女子,显然从未见过这么不把戒律清规当回事的和尚,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反应及时,殷勤的为和尚增添酒肉。 “元空和尚,你好自在呀。” 白信笑着走到他旁边坐下,明霁雪挨着他坐在一边,旁目四顾。 “哦呀?这不是白信佛友么?” 和尚抬起眼睛看过来,旋即颇为幽怨道:“咱们可真是有缘!佛友,那晚贫僧邀你到大相国寺一会,你明明答应了,为何迟迟不来,让贫僧空等这些时日?” “我倒是想去,可谁让我人缘不好,被人盯上了呢。” 白信轻声叹息一声,继而好奇道:“不知元空和尚找我所为何事呢?” 对方是大名鼎鼎的禅宗少林的高僧,而白信在此之前从未踏足过中原,更没去过少林,与佛、和尚沾边的也就只有神秘失踪的老和尚,他实在很好奇元空和尚找他的目的。 他感觉得出来,这个元空和尚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好感和期待,像是早就知道了他一样,言语间显得颇为亲密。 这实在令他好奇! “这些俗事待宴会散了以后,咱们找机会再聊。” 元空和尚旋即眉开眼笑,道:“我还道佛友失信于贫僧,原来那日被十三凶徒当街刺杀就是为了赴贫僧之约,真是令贫僧惭愧!” 说着说着便大笑了起来,端起酒杯:“来来来,今日不谈俗事,咱们喝酒喝酒!” “别的也倒罢了。我很好奇……”白信笑着端起了酒杯,“少林的和尚不用遵守戒酒律令的么?” “我是武僧,不用遵守那些戒律。再说,这些酒都是素酒,不在荤腥之列,喝了也就喝了,关戒律什么事。”元空和尚嘿嘿笑着,眼神狡黠,端起娇娆女子斟满了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这家伙以后肯定是个破解僧…… 白信心中腹诽,端起酒杯,浅饮一口。 这时,一个彪形大汉大步走进来,迈步如龙游虎行,慷慨豪迈之气,扑面而来。 “哦,已经有人到了,幸会,幸会。” 说话这人正是与白信有过一面之缘的耿良辰,京城中年轻一辈顶尖的剑道高手。 他衣着朴素,浓眉大眼,脸泛毫光,目如光炬,呼吸之间精神凝然,周身一层剑气森然浮动,在白信精神感知中如同一座剑山。 更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次出剑帮我一把的人是他! 白信心里一动,但更多的是惊讶与诧异,耿良辰给自己的感觉比上次更加强大,气势更加沉凝,一举一动,隐然有当初张三爸和单耳神僧一战时那种充盈于肢体之间的和谐、奥妙的韵味。 这岂不是说,他与宗师只有一线之隔! 更或者说…… 他已经是宗师了! 在白信诧异之时,耿良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让旁边的侍女斟酒。 于是,喝酒的人又多了一个。 过不多时。 又有一男一女联袂而来。 这两人可说是完全不相称的一对。 女的衣着华丽鲜艳,男的着实简朴朴实。 女的长得花容月貌,男的长相普普通通。 但两人又有完全相同的一点。 ——极其的引人注目。 只是引人注目的点,完全不相同就是了。 这女子明媚娇艳,宛如玫瑰,顾盼生娇,杏靥桃腮,一举一动,明明毫无特殊之处,却偏偏有种说不出的风流自蕴,风情万种。 那男子脸型方正,气质温和,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但却让人有一种铁肩担道义、空手破长刃、英雄丈夫好汉志的感觉。 最特别的是,他有一双特别大的手。 这是位铁汉。 铁汉的手。 自然就是铁手! 白信几乎是下意识地断定这人的身份,他就是四大名捕之一—— 铁手! 能够吸引美人注意力的只能是另一个美人。 几乎是两人走进包厢的一瞬间,明霁雪和这女子的目光就瞬间交接。 只见这女子双目一亮,神色颇为惊喜,拉了一下铁手的袖子,径直走到明霁雪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三两句话下来,两人已经凑到一起,喁喁细语,态度亲密,宛如一对闺蜜。 铁手苦笑一声,微微摇头,走到女子身旁坐下。 “这两位是刑部和六扇门的高手,男的是有四大名捕之称的铁手,女的号称‘京城第一女神捕’龙舌兰,来头不小。” 这时,白信耳边传来一道细密宛如蚊响的声音。 这是元空和尚在以“传音入密”的手段向白信介绍两人的身份。 所谓“传音入密”,就是说话人以内力将声音压缩成线,直接传递到另一人耳中,除了被传音的人,其他人都无法听到。 这种功夫更多的是考验习练者对内力、真气的操纵精细程度,对内力深厚也有一定要求,在江湖上算是真正高手的标准配置。 白信在御拳馆武库中就学过这门功夫,不过他嫌浪费功力,学会后还从来没用过。 元空和尚的话刚落下,又有数道或轻或重的脚步声走进来。 “好家伙,连‘武林五条龙’都请过来了!” 白信耳中传来元空和尚的惊呼声。 他扭头一看,却见门口处有五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联袂走进来。 当先一人身形颀长,背负长剑,虽然上了年纪,银眉白须,可精神矍铄,目光如电,行走之间,虎虎生风。 第二位老者,白发斑斑,但脸色泛红,步履轻快,左右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功已入化境。 第三位老者其貌不扬,但手持一根长鞭。 第四位老者黑发长髯,态度冷傲,最奇的是,他明明非僧非道,却偏偏手中一把拂尘,行走之间,条条白丝摆动,轻柔异常。 最后一位老者满脸黑须,眼睛瞪得像铜钱一般大,粗眉大目,人虽然比较矮,但十分粗壮,给人的感觉就想是一坨肉山,敦实厚重,一双粗手,也比常人粗大一二倍。 这人身上并无兵器,可气势沉凝如山,呼吸之间,自由一股迫人的压力辐射开来。 见到这五人,白信又是惊讶异常。 这五人的给他的感觉有高有低,但最低的也至少是练拳化脑的境界,至于实力最强的,是那位背负长剑的老者,其目光如剑,呼吸绵绵若存若无,显然内功外功俱都达到出神入化之境,隐隐间似乎比耿良辰还要高出一线。 又是五位高手! 白信心中一动,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元空和尚问道: “这五人实力很强,什么来历?” 元空和尚端起酒杯,略作掩饰,说道:“这五位前辈是沧州府的武林名宿,名声之盛,可说犹如日之中天,德望之高,鲜有人能出于其右的,因此,武林人尊称这五位结义兄弟为‘武林五条龙’!” “为首的第一条龙名叫凌玉象,就是背负长剑的那位前辈。他是当今沧州府,声望最高,武功也登峰造极的武林名宿,据说他的‘长空十字剑’剑法,天下无人能接。不过他因为年事已高,据说已经归隐江湖,封剑多年,想不到这次也被请过来了。” “第二条龙名叫慕容水云,就是脸色泛红的那位,他善使一柄缅刀,自创‘七旋斩’刀法,挫敌无数,为人刚正不阿,黑道中人听到慕容水云的名字,真的是闻名丧胆,走避不迭。” “第三条龙叫做金盛煌,擅使‘三十六手蜈蚣鞭’……第四条龙名叫沈错骨,手中的拂尘,乃奇门兵器,名‘错骨拂’,这位前辈武功奇高,但性格奇僻,冷酷无情,不过为人还算正义,只是手段太辣而已,若说黑道中人见慕容水云走避不迭,见这个沈错骨,只怕是连一步都不敢动了。” “至于第五条龙,就是擅长‘铁甲功’的龟敬渊,他一身硬功,铁布衫、十三太保、童于功,据说已有十一成的火候,不但刀剑不入,就算一座山塌下来,也未必把他压得住!这人性格在‘五条龙’中最为刚烈,嫉恶如仇,性情火爆,最不好惹!” 133杀手和尚(求订阅) 时间一点点过去,被邀请而来的高手陆陆续续的进入包厢。 各自挑选了中意的位置坐好。 白信看似在和元空和尚对饮,实则是暗暗打量这些高手,耳中聆听元空和尚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对他们做着介绍,一时只觉大开眼界。 继武林五条龙联袂入席之后,又有好几位一流高手到来,有白道的知名大侠,也有黑道上名声不错的高手,还有一个白发苍苍,手持拐杖,年纪颇大的老婆婆。 这些人中最吸引白信注意的有三人。 一个是身躯挺拔如剑,背负两柄长剑的青年道士,气息凌厉锋锐,锋芒毕露,显然是将剑术练到了极高深的境界,单是看他一眼,就感觉是被某种强烈的侵蚀性的气息逼蛰的双眼生痛。 在白信感觉中,此人的气机沉淀不如耿良辰,可锋芒之气却极其惊人,这种类型的对手颇有点类似极其少见的专精剑术境界修行的剑痴,一剑在手,所向无敌。 第二人是在刑部和六扇门都有挂职的“三绝神捕”之一“神捕”柳激烟。 这位神捕年仅三十余岁,手拿一杆小烟杆,看起来其貌不扬,可却是五湖九州、黑白两道、十二大派都十分尊崇的人物,不但才智高,武功亦是高绝,据说从没人能在他这根烟杆下走过二十回合。 白信会特别注意他,是因为这位神捕一举一动自然和谐,处处透着破绽,但却处处透着玄妙,分明是白信曾在张三爸和单耳神僧身上看到过的奇特韵味,也即是说,这一位是真真正正的宗师! 单单只是这点,就足够白信予以重视了。 最后一人,也是一位道士。 这一位给白信的感觉又有不同,他脸皮白净,气质超脱,一根拂尘搭在左臂臂弯间,一步一步走来,宛如一朵白云在空中漂浮,轻灵脱俗,不滞于物。 这人的气机飘渺,聚散随意,以白信的精神修为也无法准确锁定他的气机,只感觉他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无可无可不在分化聚合,前一秒的他与后一秒他简直判若两人。 这样的高手先不说具体的实力如何,但诡异惊奇之处,只怕比宗师还要惊人! 宴席上的座位除了主座和下方陪坐的一个位置,其他位置已经坐满。 且入座的个个都是高手。 因为做东请客人是当今太子,在座的高手尽管都是一方豪杰,可也不免有些拘谨,全都无心与结识之人闲聊,坐在位置不上,默不作声。 那有意无意间泄露出来的气息,彼此之间纠缠碰撞,一时之间,竟令空气显得极为凝重,正喁喁细语的明霁雪和龙舌兰感受这种气氛的压迫,也终止了闲谈,正襟危坐。 一下子汇聚这么多一流高手,还多是徘徊于宗师门槛的高手,白信不由得感叹太子得面子确实够大,但也忍不住越发好奇太子此次设宴的目的了。 要知道太子之位固然尊贵,算得上天底下有数得尊贵人,可因着直接关系到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天子宝座,而往往与他的父亲——天子,关系不睦,甚至是离心离德,彼此猜忌,更有互相残杀的。 再有其他皇子也对天子之位虎视眈眈,朝中大臣多有投机分子,这就更令太子的处境尴尬,甚至可说是骑虎难下,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甚至睡觉都要防着说不该说得梦话,不然就会给有心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因此,历朝历代的太子在东宫时,多是寡言少语,遇事从不明确表态,凡事更不会主动冒头。 值此多事之秋,这位太子却大张旗鼓的在这里设宴,难道不怕朝中的大臣以“行为不检”、“招聚匪类”之类罪名上眼药么? 过了片刻。 两道人影从另一侧的门户走入包厢,分别径直走到主座和陪座位置坐下。 “诸位贵客,感谢大家能应我的邀请来此赴宴,我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主座位置上发出一声温润带有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包厢中的寂静。 包括白信在内的众多高手齐齐起身,望向主座上的东道主。 这位当今太子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外貌英俊,气质洒脱,坐在那里神采飞扬,温文尔雅,身上装束简朴而不简单,毫无高高在上的贵气和官气,单就气质面相而言,分明更像是一个文人雅士。 这就是当今天子的嫡长子,当今太子—— 宋桓! 见到众人起身,他笑道:“今日我只是以平民身份宴请诸位贵客,与诸位没有什么身份上的高下尊贵之分,还请各位不要拘谨。”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乐的轻松,顺势应和着,重又坐下。 宋桓微微点头,颇为满以,接着小声吩咐身边的侍从上酒上菜,安排歌舞助兴。 一时之间,各种精美菜肴被端上席,每样一份放在每个人桌前,接着,一队姿容秀丽,穿着襦裙的少女走到桌前通道处跳舞,又有一队乐人在两边靠墙处坐下伴奏。 这些舞女显然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女孩子,个个青春靓丽,美貌娇艳,而且都受过舞蹈大家的严格教导,舞姿出众,气质优雅。 只见舞女们身形展开,衣袂飘飞,如花间彩蝶,翩翩起舞,曼妙之姿动人心魄,尤其是透着阵阵脂粉芳香,令人不免动心动情,绮念纷生。 场中诸位高手,多是为人正派,德高望重之人,一个个收心熄念,不耿于女色享乐,纵然眼前舞女个个出众,却都不拿正眼看,只有寥寥几人看的眉飞色舞,对着舞动身姿的美貌女子不住的吞咽唾沫,一双眼珠子恨不能贴在人家身上。 相比之下,只有数人表现落落大方,只是欣赏众女舞姿,丝毫不见丑态。 宋桓对所有人的表现都不以为意,热情的招呼众人吃喝,而他座下的陈东却洞若观火,冷静的观察场中众人的反应,有多少人有色心没色胆,有多少人贪恋女色,有多少人城府深沉,一目扫过,也有了大概了解。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一直表现落落大方,不为女色所动的几人。 这些人里有耿良辰、铁手、元空和尚、两位道人、凌玉象,还有……白信。 耿良辰的人品他知道,铁手的人品有目共睹,元空和尚和两位道人是出家人,凌玉象年事已高,专心研究剑术,他们不为女色所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可白信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所谓“知好色而慕少艾”,似白信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正是对男女之情最感兴趣的年纪,优秀的异性对他们的吸引力最大,这无关武功高低,乃是人之本性。 可白信的目光清净明亮,不见丝毫杂色。 陈东看得出,白信并没有像某些人一样在忍耐、克制,也不是像两个道士那样视女色如若无物,就像是在看蝼蚁刍狗,而是真真正正的单纯的欣赏舞女们的舞姿和舞蹈技艺,对于他们的身子没有丝毫多余的想法。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武功,还有这样卓然不凡的心境,以陈东多年所见,也是极为罕见,由衷的敬佩,顿生好感。 佳人起舞,大家奏乐,疑似天上仙境。 在优美的舞乐之中,众人放开情怀,吃吃喝喝,与相熟之人攀谈闲聊,讲些往年旧事,聊些江湖诡事,个个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宋桓挥手让舞女和乐人退下,又屏退包厢中站立侍奉的侍从,关起门户。 众人知道这是要谈正事了,个个提起精神。 “诸位贵客,我此次邀请大家前来,所为之事既是为公,也是为私。不知各位可听说‘杀手和尚’?” “杀手和尚?” 白信感觉到宋桓说出这个名号时,元空和尚身躯猛然一震,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砰的一声,吸引了包厢中许多人的目光。 气质飘渺的那个道士看过来时,神色明显有些许幸灾乐祸的表情。 “铁手铁大人,你是六扇门的名捕,应该对‘杀手和尚’不陌生吧?不如由你向大家伙说一说相关讯息吧。” 宋桓明显放下了太子的身段,动则以‘我’相称,又用“大家伙”这种字眼,再加上刚才的招待,江湖人人和他的态度明显亲热了许多。 “好,就有铁某来说……” 铁手站起身来,将‘杀手和尚’的有关情况娓娓道来。 杀手和尚听起来是一个人,一个和尚的名号,可其实却是一个组织。 ——一个杀手组织! ——一个专门杀官的组织! 杀官的组织,白信就知道一个,而且还加入其中,受到龙头的十分器重,那就是天机组织,天机组织专杀贪官污吏,为老百姓伸张正义,而这个杀手和尚却和天机组织不同,甚至可说是完全相反。 ——他们专杀好官、好汉、好人! 因为好官、好汉、好人越是为民请命,对老百姓好,就越是往死了得罪贪官、恶徒、歹人,他们因为某种原因,不敢明着对好官、好汉、好人下杀手,只能暗地里花钱雇杀手杀人。 而杀手和尚就是专门接这种活儿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人不但都是高手,任务完成率够高,号称从无失手,而且下手极其狠毒,但凡被他们盯上的好官、好汉、好人,不但一一惨死,一家大小、亲朋好友也往往被杀尽灭绝! 亦因此,杀手和尚在杀手界声名鹊起,风头无两,在江湖上更是人人畏惧,闻之色变。 这样的组织不用说也是朝廷和六扇门重点打击的对象,可因为几个因素,迟迟不敢撕破脸皮,正面交锋。 因素一,这个组织庞大,共分东、南、西、北四支,每一支人手不算很多,可都是精锐,每一位都是高手。 且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高手。 因素二,杀手和尚组织的成员,对外掩饰的身份都是和尚。 要知道当今天下财富资源极度集中于朝廷官员、富绅手中,老百姓苦不堪言,朝不保夕,家破人亡的人被逼无奈,为求活路不是落草为寇,就是剃了头,进入佛门,上街托钵化缘。 这种行为使得佛教信仰在社会上的影响力越来越重,官员、富绅不得不花钱捐献佛门,以求身心安全,就连皇家都建了皇家寺院——大相国寺。 久而久之,佛教信仰成为继儒家文化之后对社会各层次的人最具影响力的文化,而和尚的身份也就变得极为特殊。 得罪了和尚,不但会有官员、富绅、文人缉拿、追杀、谴责,更会有信奉佛教的百姓趁势闹事,落入人人喊打喊杀的境地。 因素三,杀手和尚组织的成员手段毒辣,毫无底线,他们为了刺杀目标可以毫无顾忌的对目标的亲属朋友下手,遇到危险时、甚至时行动后撤退时,也往往会对无辜百姓下杀手。 为的就是造成骚乱,好安全脱身。 有这三个因素在,但凡是对杀手组织动手的官员、捕快、好汉,不是因为骚扰佛门清净地,惹起民众的愤怒、官员的恐慌,而被上面革职查办,就是被闻讯而来的杀手杀了。 试问这种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谁敢督办? 铁手说到这里,就不再多说。 在场的老江湖都晒然冷笑。 他们都知道,铁手并没有说出最四个因素。 那个因素,才是杀手和尚难以被消灭的最重要的原因。 ——杀手和尚的幕后主使人,是当今天子跟前的一位大官! 这位大官是谁,众说纷纭,都说不清楚,但大家都有一个共识,这人的官位极高,权势极大,黑白两道的能量均非同小可。 有这么一位能量巨大的大官在后面罩着,官府身份的人当然不敢查办杀手和尚,江湖正道人士也畏惧对方势力,不敢轻易招惹,至于黑道……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井水不犯河水,乐的如此呢。 就这样,杀手和尚成了禁忌,谁都不敢办、不可办、不能办! “殿下,杀手和尚冒用和尚身份,亵渎我佛三宝,罪大恶极。贫僧此次下山,便是奉了方丈之意,清理门户,铲除败类!如果殿下有意铲除杀手和尚,贫僧愿意效力,绝不推辞!” “哈哈,好一个深明大义的和尚,就冲这一点,耿某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今后有什么尽管开口,耿某一定竭力相助。” 耿良辰长笑着说道。 “好!仗义锄奸,不畏险恶,这才是我辈江湖人士的风范!你们两个年轻人尚且有如此胆色,我当然不弱于人。喂,那和尚,要动手的话加我一个,哦不,是五个。” 说话者正是那个横练功夫惊人,气血浑厚如山似岳的老者龟敬渊。 这位第五条龙,果然如元空和尚所说,是一位性烈如火,刚烈耿直的好汉。 第三条龙点头附和,傲然道:“我们武林五条龙向来同进同退,当年‘五龙斗狂魔’,巴蜀狂人‘飞血剑魔’杀戮武林高手无算,尚且被我们击杀,今日再斗杀手和尚又如何!” 咦? 白信突地诧异的看向席间某人。 在第三条龙金盛煌提到‘飞血剑魔’时,那人的气机波动剧烈。 虽然只有刹那,可却瞒不住白信的感知。 “居然是他,有意思……” 134各自选择(求订阅) “元空大师愿意亲自出手,清理佛门败类,真是深明大义。‘武林五条龙’五位前辈还有这位耿兄,热情响应,也是侠肝义胆的英雄人物,我深为佩服,十分敬佩。” 宋桓先是出言重整秩序,对几人不吝夸赞溢美之词,接着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所谓‘孤掌难鸣’,诸位英雄尽管侠义无双,然而‘杀手和尚’那些人却个个人面兽心,他们行事毫无底线,诸位英雄对上他们,只怕不但会损失惨重,还会造成无辜百姓的不必要的伤亡!” “再有,杀手和尚这个组织极为神秘,行事肆无忌惮,背后肯定有了不得的势力或者大人物做靠山,这等势力或人物隐藏暗处,诸位英雄却处在明处,敌暗我明,不知会有多少腌臜手段等着各位英雄,这一点我想诸位英雄没有异议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微微点头,这是自然,如果不是顾及杀手和尚背后的势力,正道诸多名门大派、各地豪杰大侠,早就自发联合对杀手和尚宣战了,之所以毫无表示,还不是人家背后有他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撑腰! 随即大家反应过来,这是要号召众人聚集一起,成立势力,他宋桓作为太子,身份极其敏感,难道是要公开招揽各方高手,掌握力量? 宋桓见席间许多武林人物面色有异,心知他们已经明白自己的用意,便也不藏着掩着,直接戳破窗户纸,道: “我觉得咱们应该团结起来,取长补短,互相照应。小可可以利用身份,调动朝廷力量,予以各位英雄人力、物力、医疗等方面的支援。” “有各位英雄仗义出手,又有小可代表朝廷,真可谓是强强联手,想必定不但能将杀手和尚连根拔起,为老百姓和被害的好官、好汉、好人讨回公道,也可以震摄那些为非作歹之人,造福天下!” “不知各位英雄意下如何呢?” 宋桓说罢,用满含诚意和期待的目光望向下方各位武林人物。 可等到的回应却不是他期待的。 场面一时寂静。 每个人都若有所思的样子。 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当场表示加入他的麾下。 这让宋桓充满了失望和挫败感。 同时,也有许多的…… 恼火! 他堂堂太子,未来的天子,大赵国将来的权力第一人,纡尊降贵,花费偌大财力在摘星楼宴请这些江湖人,已经够有诚意了,他们不说纳头就拜,也该就势加入,这样他又大批高手效力,即位后可以重用他们,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可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双赢!完美! 可他们偏偏个个都不表态,揣着明白当糊涂,甚至于连句敷衍应酬的话都懒得说。 好吃好喝的招待享用着,到表态的时候却一个个都怂了,太不地道了! 他这番心里活动要是让席间各人知道了,只怕都要道出一个大大的“屈”字。 不是他们不地道,做事不爽利,而是宋桓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 首先他是朝廷中人,还是拥有特殊权利的身份,回应他的邀请,那就是放弃自由人的身份,成为朝廷的一份子。 场中除了白信和明霁雪,不是武盖一方的一流高手,就是在地方上有家业财产的一方强豪,再不然就是身后牵扯到名门大派的弟子,哪一个是可以毫无牵挂的加入朝廷的?又有哪一个是能够忍住脾气在朝廷编制里厮混的? 他们这些人最信赖、最依仗的就是自己的武力,以往行事自由自在,可谓是轻王侯,傲权贵,天大地大,一切由自己做主,若是成了朝廷中人,那就等于套上一个紧箍咒,处处受制于人。 普通人尚且不乐意凭空多出许多条条框框制约自己,更何况这些武道强人。 最重要的原因是,宋桓是当今太子,他招揽江湖豪杰,就是在培养势力,放在有心人眼里,多半就是图谋不轨,意在天子之位。 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那张权力的椅子,是个人都知道天子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难免有龌龊,人家父子之间或许不会直接刀兵相见,可他们这些拥趸却绝对是第一个被清理的对象。 到时候,他们的身家性命卷入风波,死无葬身之地不说,还会连累家人、亲属、师门,牵连之大,责任之重,可想而知。 再者说了,对付杀手和尚或者别的邪恶组织,他们这些人明面上不便出手,暗地里却可以改头换面惩奸除恶,未见得就需要朝廷之力。 因此他们对于宋桓的招揽,能积极才有鬼了! 宋桓等了一阵,仍不见有人表态,心里越发失望,忍不住就要再次开口。 这时,一道目光投来,阻止了他的行动。 他循目望去。 这是陪坐的陈东在阻止他。 陈东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瞅了瞅外面,微微点头。 宋桓这才想起事前陈东交代自己的事情,知道自己焦躁了,不由微微脸红,又看向陈东,见他一脸“交给我吧”的神情,顿时心中一定。 这时,包厢侧边的大门洞开,一个内侍打扮的男人出现,对宋桓行礼,神色隐约带几分焦急之色。 “诸位英雄,我有要事需要处理,先失陪一阵,就有这位陈太学生代我敬各位几杯,失礼了。” 宋桓嚯地起身,语速极快的说完话,稍稍拱手,立刻大步流星的走出包厢,来到内侍身边,关上大门,侧耳聆听禀报。 “各位,小可不才,就有小可代殿下敬各位一杯,请。”陈东端着酒杯站起,诚恳的敬酒。 席间个人忙端起酒杯,陪着饮了。 由于宋桓的离开,席间的气氛明显松快了许多,许多有悄悄松了口气。 陈东敬酒数杯,妙语连出,很快搞活气氛。 “各位,陈某有一言,还请各位听听看是否有道理。” 陈东放下酒杯,慷慨陈词道:“我知道各位不愿加入殿下麾下,是担心入职朝廷以后,要受各种规矩管制,还有受许多贪官污吏的闷气,在此我不妨将殿下的意思告诉各位。” “诸位与殿下的联手是合作性质的互补互惠,不存在高低从属关系,各位也不用加入朝廷编制,受制于人。双方之间的合作,是诸位英雄提供武力,保护好官、好汉、好人,铲除杀手和尚以及各种残害百姓的邪恶帮会组织,而朝廷可以提供消息、医疗、财力,甚至是武学、丹药等等。” “只要咱们之间的合作顺利,就能够保下更多的好官、好汉、好人为朝廷效力,蔡党为首的贪官污吏就会失势,殿下的地位和势力越发巩固,届时就算蔡党兴风作浪,各位守望相助,还能怕了他们的手段?哪怕他们鼓动官家,太子殿下也能依仗清官、能官拥护而屹立不倒。 等到殿下荣登大宝之日,以朝廷之力配合诸位英雄人物,何愁不能将蔡党势力及其从属江湖组织一扫而空。到时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各位可不都是为国为民,惩奸除恶的大英雄么!” 陈东这话一出,不少人的心思都活泛开来,若是真能如此,倒不是不行,只是太子真的能入陈东所说不被绊倒么? 见有些人已经有了意动,陈东忙添了一把火,说道:“各位英雄消息灵通,想必早就得到消息,现今天下大乱,诡祟作乱,民不聊生,但乱世出英雄,斩杀诡祟之人都能得到某种回报,功力大进。这意味着以后的江湖必当是高手层出不穷,甚至是遍地宗师也不是没可能的。” “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可我想在座各位英雄没谁是甘心做被人拍倒的前浪吧?咱们都知道功力大进固然秒极,可没有高明的功法,也是突破无门。而天底下藏书最多、武功秘笈最全、佛道儒各家精义要学最多之处,就是咱们大赵的皇家书库。” “如果各位愿意与殿下达成合作意向,殿下可以让诸位英雄到皇家书库之中寻求神功宝典。我想以皇家武库的底蕴,定不会让各位失望。” “还有,朝廷设有专门的炼丹制药机构,有来自各地的名医、道人、和尚组成,练出的丹药功效惊人,实不亚于名门大派的镇派丹药,这些也都是诸位可以申请得到的。” 陈东刻意顿了顿,目光如炬,逼视着席间各位高手,道:“如今朝堂局势和江湖势力混乱,旧的秩序势必将被打破,这是我等的机会,也是诸位英雄的机会,名也好,利也罢,只要是为百姓谋利,为天下效力,就是正道。” “陈某话止于此,如何把握就看诸位英雄如何抉择了。” 说完这话,陈东坐下,闭口不言。 真的是静等回答。 不得不说,他刚才的话语很有分量,很有说服力,让人几乎无法拒绝。 他首先解释清楚了双方合作的方式,解除了武林人对朝廷编制的反抗之心,又以“大英雄”之名刺激他们的名利心。 接着,他点出诡祟横行的世道,未来的江湖格局将是高手层出不穷的局面,高明的武功和丹药将会成为最炙手可热的资源,于是,他自然的抛出皇家武库和炼丹制药之所,吊住众人胃口。 同时暗中透出一个意思,可以取代他们的武林人士数不胜数,机会稍纵即逝! 短短一番话,就针对性的对众人的虚荣心、好胜心、名利心做出刺激,以义以利诱惑,以后进逼迫,令其生出危机感,这个陈东,真不愧是最高学府太学教出来的佼佼者。 随着他的沉寂,场上的气氛一时间寂静的有些诡异,似乎连喘息的声音都消失了。 武者所求为何? 名! 利! 义! 尤其是他们这些正道人士,更看重的就是名和义,为此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以往他们有六扇门和朝廷压着,又受制于江湖各派大大小小的明规则、潜规则,行事确实束手束脚,乃至不敢对一些有官府背景的恶势力和恶人动手,令许多无辜人被害。 现在若是能借太子的势,又有其他高手照应,也确实能够大大的打击罪恶,快意恩仇。 尤其是陈东提出的皇家武库和炼丹制药之所,也能他们十分心动。 不过大家都是久经江湖磨砺的人精,也不会听旁人几句话就把自己卖了。 “陈兄,铁某突然想起有要事要办,不知可否代我向殿下赔罪,容我先走一步?” 突然间,铁手一声长叹,站起来提出离席。 众人目光一震,心知这是铁手做出了选择,不愿意参合到这种事情里。 “铁兄请便便是。”陈东微微点头,毫无意外,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铁手点头,对其他人略一抱拳,离席时目光一扫旁边的龙舌兰。 目光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龙舌兰对这位心仪的同事亦是十分信赖,马上站起身提出告辞。 随着他们两人的表态,又有几个高手顺势提出告辞,其中就有几位有黑道背景的高手,以及那个气机飘渺无定的道士。 于是,在场没有表态的人,就只剩下白信、明霁雪、元空和尚、耿良辰、江湖五条龙、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以及“神捕”柳激烟。 可此时此刻,不表态就是最大的表态。 “咦!?” 临走之间,铁手留意到了柳激烟,登时眉头一皱,却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去。 龙舌兰略感古怪,可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也亦步亦趋的离去了。 “和尚,你是个什么章程?” 白信见陆续有高人离开,不禁对元空和尚的选择有些好奇起来。 “阿弥陀佛,那佛友你呢?”元空和尚笑呵呵的,不答反问。 “我,随便什么选择吧,全看我心情如何了。”白信想了想,笑道。 “既然如此,贫僧也随佛友好了。”元空和尚呵呵一笑,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外面宋桓的身影,低头默念一声佛号。 “何况贫僧出山的目的本来就是清理佛门败类,如果能借用太子的势以及诸位高手的力,办事也方便许多。” 白信点点头,转头询问明霁雪:“霁雪你呢?” 明霁雪明媚一笑,人比花娇。 “我坐在这里,不是已经表态了么?” “呵呵,是我多问了。” 135计议已定(求订阅) 宋桓再次进入包厢时,席间只剩下十三人。 除了早就效力于他的太学生陈东之外,还有“神捕”柳激烟、武林五条龙、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气息如剑的道士、耿良辰、元空和尚、白信和明霁雪等十二人。 见此。 本来阴云满面的太子,不禁心头烦绪稍解。 喜上眉梢。 “哈哈哈哈,好,诸位英雄果然是深明大义之人!有诸位英雄与我合作,咱们势必能够连根拔出杀手和尚,震摄邪派组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适才陈先生所说的诸多条件,都是我的意思,我可立誓,绝不违背。” “皇家武库进出资格较为麻烦,需要数日时间运作。可与邪恶势力做直面斗争,极为危险,不可不犒劳诸位英雄之决心……” “这样吧,就由我免费赠送各位一丸金刚砂。此丹是炼丹司一位僧人从上古残存丹方中考据、研究而得,服用后能够增强功力,坚固筋骨,强化经脉,就是宗师服用了,功效也十分不错。” “等几天后,我把各位的身份运作下来,就能凭着令牌进出皇家武库,翻阅里面数以万计的书册。当然,刚开始阶段你们是没办法看到顶级神功绝学的,只有日后咱们合作越发深入、融洽,才能翻看最顶尖的武学秘籍,这一点还请各位见谅。” 宋桓一口气招揽了十二位高手,心中非常得意,立刻给各位高手以实际的好处,还不忘许诺未来,拉拢人心。 同时,他更越发觉得为他出谋划策的陈东是个人才,胸有乾坤,智慧不俗不说,还话术惊人,能够说服排斥朝廷的武林高手效力于他。 未来他登上皇位,一定要重用这样的人才,收拾旧山河。 说话间,他看着席间的高手,越看越觉得心情振奋,越看越觉得未来可期。 他这次花费偌大财力设宴请的人,每一个都是高手,而且人品有保证,信用也好,只要有少数几个愿意为他效力,他就大赚特赚。 而实际结果是,愿意为他效力的高手里,有宗师级的高手柳激烟和凌玉象,有来历成谜可身手惊人的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来自西北地界的申锦华、剑术高超的道士——来自西南名山的剑尘子以及佛门禅宗的元空和尚,有名动一方的四条龙、耿良辰,有年轻但却潜力惊人的白信和明霁雪。 尤其是较为年轻的几位,个个天资出众,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将冲击宗师之境,一旦功成,那他宋桓手下就将多出几位年轻的宗师高手,为他以后的帮助之大简直无法估算。 “殿下厚爱,我等敢不用命!” 听到宋桓的表态,众人纷纷起身,抱拳道谢,就连态度随便的白信、明霁雪、元空和尚、剑尘子和耿良辰,道谢中也不禁带着几分诚意。 不管怎么说,那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殿下,咱们先对付杀手和尚,你可有切实的计划?”龟敬渊直言道,“杀手和尚行事周密,行踪隐秘,组织里有什么人、多少人、在哪里,又有多少高手?这些咱们一无所知,怎么展开行动呢?” “计划我已经有了。实不相瞒,就在我邀请各位英雄赴宴之前,暗中已经得到消息,有人联络杀手和尚,要他们杀了李道李大人,且交易已经达成!” 宋桓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寂静。 京城是大赵国的心脏,外有数十万禁军驻扎,内有刑部、六扇门、御拳馆、开封府,以及刚成立的镇邪司,城中高手如云,宗师众多,甚至大宗师也有可能出手干预。 尤其是最近十三凶徒刺杀白信,宗师大战,六扇门探察司副司主当街被杀……这一连串事件的发生,令京城里的警备等级上升好几个等级,各个部门高手尽出,守卫森严。 此时的京城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龙潭虎穴,一旦生事很可能就被当场捉拿,这种情况之下,杀手和尚居然还敢接下刺杀李道的任务委托,胆子也太大了! 莫不是脑子瓦特了? 李道?!! 白信一下子警醒,认真起来。 他原本只是想借助太子的势,顺便从皇家武库和炼丹司那里弄些好处,对于对付杀手和尚的事并不太上心,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闲着,有这功夫,他更乐意赚取业报,一路开挂。 可一听说杀手和尚这次刺杀的对象是李道,白信不由干咽了下唾沫。 这下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办事了! 先不说李道和赵师傅的交情,只说白信和李夫人母女相处一两月之久,又承蒙人家照顾自家徒儿,双方之间大有人情在,现在李道被做事毫无底线的杀手和尚盯上,身为家属的她们处境无比凶险,他不全力参与简直说不过去。 “众所周知,杀手和尚一旦接了任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我们的计划很简单,暗中埋伏在李道身边,守株待兔。” 宋桓将计划娓娓道来,道:“如此一来,咱们既可以挫败杀手和尚的计划,保护李道李大人的安全,有刻意抓住杀手和尚的成员,顺藤摸瓜,找出杀手和尚的所有成员,以及他背后那人买凶杀人的铁证,一举将其法办!” “各位觉得如何?” 宋桓的计划简单粗暴,里面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针对对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作风,守株待兔,拼的就是一个硬实力。 不过这点恰好戳中了在场众人的痒处。 除了白信和明霁雪两人名声较弱,实力不好估量,其他人都是实力惊人,江湖经验丰富不说,还各自都有底牌护身,反正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 这样的配置和组合,耍阴谋诡计简直是有失身份,最好、最适宜的办法当然就是杠正面。 武力值方面,他们自信不弱于人! 接下来,宋桓、陈东和一种高手简直制定了互相联络以及各种情况下使用的信号,又大致进性了人手调配,简单的分了工,更具体的安排,还要等更确切的信息、实地考察了李道家宅的情形,以及李道等人的出行情况后再做商议。 一番商议完毕之后,众人拱手道别,一场宴会就此散去。 包厢里只留下宋桓和陈东。 白信等人走出包厢,就见陈焕安在一旁站立,身边有数位娇俏的女子,手里捧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一个个小巧的锦盒。 “这是殿下赠送各位英雄的礼物。礼物微薄,还请各位笑纳!” “有劳了。” 各人依次接了盒子,告别离去。 包厢里。 宋皇对陈东拉拢了众多高手效力于自己的功绩大加赞赏,陈东含笑谦虚。 两人一番商业胡吹之后,气氛十分融洽。 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刚才内侍禀告的事情。 宋桓一脸烦忧道:“适才宫中传来消息,北边大辽国和金国都派出了使者团出使大赵国,已经踏上了咱们的国土,据他们所派之人的言语透露,似乎都有联合大赵国消灭彼此的意图!” “金国?那是什么朝廷?”陈东一愣。 “哦,那是一直没有正式称朝立国的势力,陈卿家不知道也不奇怪。” 宋桓想了想,解释道:“在辽国更东北一些,大约是唐时的渤海国区域,有女真以及各族部落聚落,由于辽朝朝政混乱,皇帝昏庸无能,辽廷不停的索求贡品,并且鱼肉女真百姓。 前几年,辽帝在与女真各族的酋长聚会时对各酋长肆行侮辱,使女真各族酋长决意反抗辽廷。自此女真各族组成联盟,一同出兵抗击辽朝,算来已经有数年之久了。 这几年时间,女真各族攻势凌厉,夺取了辽廷大量的土地和人口,势力越发壮大,终于于最近宣布立国,部落联盟长完颜旻称都勃极烈,立国号为‘金’。现在这个新生的朝廷派出使者,意图联合大赵伐灭辽朝,而辽朝想必收到了消息,也派出了使者过来,要联合大赵国消灭金朝。” 陈东闻言若有所思:“朝中各位重臣听到这个消息,想必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陈卿家一言中的。消息传出,父皇拿不定主意,招来各方重臣商议,可他们各有主张,几句话没说下来就已经先吵成一团。依他们以往的表现来看,只怕要好些时日才能争出眉目呢。”宋桓哼了一声,神情极为不满。 陈东默默一叹。 如今世道是诡祟横行,权臣当道,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朝不保夕,现在又牵扯到一场联合一朝灭国的战争,势必令局势更加糜烂,稍有不慎,大赵国将会万劫不复! 可偏偏这种局势之下,当今官家依旧不着调,任用重用的大臣不是贪官污吏,就是权臣奸佞,捞钱害人是一把好手,治国平天下却不堪一用,让他们把持朝政,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如此多事之秋,又逢如此重要之事,大赵真是国运忐忑,前途未卜啊! ………… 远离摘星楼的街道上,一高一低,两道身影缓缓而行。 忽地。 身影窈窕纤细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启朱唇,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为何不留下来帮助殿下呢?殿下是当今天子,以后要登上皇位的皇太子,帮助殿下铲除杀手和尚,震摄邪恶势力,应该不违背你的行事准则,可为什么……” “这里面涉及到朝廷势力斗争,极为复杂,你不明白的。”高个的身影徐徐道。 说话的两人,赫然正是率先离席的铁手和龙舌兰。 “哼,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看,我什么不清楚!你无非是害怕现在贸然站队,会连累世叔被蔡党针对,世叔的处境会很被动是不是?”龙舌兰粉面一板,不甘的说道。 “是是是,你说的对。” 龙舌兰闻言恼道:“干嘛要连说三个‘是’,你以为不知道,这是男人贯来敷衍别人的时候的说辞,毫无诚意不说,还十分惹人生厌。我如果说的不对,你大可直说,用不着这么敷衍。” 铁手苦着脸说道:“我这么说完全是对你表示敬佩,因为你说的很对。不愧是京城第一紫衣女捕头,人漂亮不说,脑子也很好用。我铁手是真的佩服你了!” 龙舌兰听着听着,忽地一笑。 她一直表现得乍嗔乍恼,又憨又娇,对铁手似乎爱撒野也爱撤娇,“你别拣好听的说,我心里明白,你不留下来的原因远不是我说的那么简单,你的心思一向比我细腻,我是很敬服的。” 铁手嘿声笑道:“言重言重,龙女侠几时对人服了?若说龙女侠服人,谁都不服!” 龙舌兰娇笑了起来,“一嘴油腔,算啥铁手?人不知道以为是条硬汉、强盗呢!好了说正经事,你到底是在顾虑什么?” 铁手只得把太子与皇帝之间的微妙关系点透,然后说道:“龙女侠你出身名门,备受宠爱,是以对皇家亲情理解不深,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单凭对方太子的身份,因着世叔,因着龙家,咱们两个就不能留下,必须离开。” 铁手口中的“世叔”,指的正是六扇门之主,诸葛神侯。 而龙舌兰出身甚好,家世显赫,祖上曾任中书省中县令,其父叔又任职三司使,世胄计相,在官面上是极有头有脸的人物。 身为朝廷中人,诸葛神侯和龙舌兰的父叔都是当今官家的臣子,也只能向官家效忠,如果贸然与太子有牵连,那就是触及到了官家的逆鳞,到时候甭管你多受官家信赖,朝中势力多深厚,都将被官家连根拔起,弃如敝屣。 是以,了解太子设宴的用意后,铁手立刻拉着龙舌兰走了。 “原来如此……” 龙舌兰总算明白其中的厉害,突地,她想起了铁手离开时的异样。 她本来就是慧智兰心之人,经过铁手这么一点拨,立刻明了其中缘由,恍然道:“所以,你见到神捕无动于衷,觉得非常惊讶?” 铁手点头,沉声道:“不错!‘神捕’柳激烟是刑部挂名的大人物,虽然并不是说他就一定是‘笑面邢总’的人,可他行事一向周密,应该知道他贸然表态,一定程度上是把‘笑面邢总’拉到了太子阵营里。‘笑面邢总’一向在蔡党和世叔之间左右摇摆,立场不定,柳激烟现在的行为,是否代表他倒向了太子那边了呢?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重要!” “又是,该死的政治斗争!” 龙舌兰听了不由憋气,突然目光一定,见到一顶官轿停在前方。 轿中人明显等她良久了。 龙舌兰一惊。 “王世叔……” 136仙缘逸事 大金刚拳(求订阅) 明月当空。 街上行人稀少。 两边酒肆、茶寮之中却是人满为患,喧声鼎沸,热闹只比白日少上几分而已。 白信、明霁雪和元空和尚结伴而行。 “元空和尚,现在你该告诉我上次找我原因为何了吧?”白信道。 “贫僧是遵师命办事而已。” 元空和尚说道:“贫僧下山时,师父特意交代,要贫僧在京城见到你后,代为转达一句话:‘元宵节子正刻(半夜十二点整)之时,务必待在城外东边二十里地的土地庙里’!” “他又说‘事关重大,牵扯无数生灵福祉,望你千万准时赶到。如果有疑问,元宵节过后可随贫僧一同回返少室山,他自会讲明一切’。” 白信闻言一愣,“你师父是谁?我不记得认识过少林的高僧啊。” “贫僧想师父应该也没见过你,更不认识你。” 元空和尚神色古怪的笑了笑,道:“他吩咐贫僧时,并没有提你的名字,也没有说明你的长相,只是告诉贫僧,‘如果遇到一个手持四尺长剑的佛修少年,就把话带到’,别的他什么都没说。” “这倒奇了。”明霁雪在一边喃喃自语道,“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偏偏对上号了,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合了,难道你师父修成了‘预见未来’的佛法不成?” “贫僧也想不通,没碰到佛友之前,还以为是师父参禅太久,生出幻觉了。要知道,四尺长剑、佛修、少年,要同时集齐这三个条件,可说是难之又难了,根本无法想象。更何况还要贫僧亲自遇上,难度就又提升了无数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元空和尚长叹一声,转而露出至今仍感诧异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但偏偏就让我遇着了佛友!贫僧看到佛友的第一眼,就知道师父所说的人就是你。同时,也倍感不可思议!只能说世事无常,冥冥之中,一切皆有缘法!”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觉得你师父是修出不可思议的佛法的高僧了!”白信听的咋舌。 “据说佛法参悟到了一定境界,会掌握有不可思议的能力。我在天……西域那边的时候,师门长辈曾经讲过许多佛门高僧的神奇传说,像是密宗修持大圆满的高僧会在圆寂时‘虹化’,一些在大雪山之上隐居的高僧大德还能辟谷、凌空飞行、长生不老……” 明霁雪越说越激动,目光泛着奇色,但内容却越来越离奇了。 元空和尚忍不住笑道:“女施主,这些都只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究其原因,不过是有人仗着手段高弄虚作假,早不然就是愚弄世人,好赚取钱财货物供奉罢了!” “才不是呢。”明霁雪罕见的失态了,粉面微微涨红,迫不及待地驳斥元空和尚道,“我师门前辈留下的笔记就曾提到他偶遇仙缘的事迹!”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白信好悬没收住这句下意识蹦出的心里话。 “哦,是何仙缘,说来听听。”元空和尚随口道。 明霁雪显然对笔记的里的记述烂熟于心,闻言想也不想的说道:“我师门的那位前辈一次外出寻找一味珍贵药材配药,一时不慎,在高山之上遭遇大风雪,差点没命,可因祸得福,进入了一处仙境。那里真是世外桃源,洞天福地,有许多道士、和尚、文人住在那里,每日讲经论道,好不快活,而且珍贵草药遍地都是,还有许多我那位前辈辨认不出的花草,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里的人都有非常奇妙玄异的神通,实力强大的异乎寻常,就是负责轻扫卫生的仆人,也比宗师级的他还要厉害三分,更有一次他见到有一个文士出手,剑落摧山河,语落惊风雨,真的是仙人才有的手段!” “那位前辈也曾试着听他们讲道,可只要一听就头疼欲裂,压根听不懂半个字,只得和那里扫地清洁的仆人相交。他在那里修行武功进速奇快无比,突破境界只觉毫无难度,短短时日就连破各种桎梏,成为大宗师。但就是在他成为大宗师的那一日,突然有一位道士找了来,对他说‘仙缘已尽,回世俗去吧’,伸手一推,他身为大宗师居然毫无抵抗之力,只觉目眩神迷,回过神来时,仍然呆在高山之上,四周风雪连天,哪有什么仙境。” “后来呢?”元空和尚听的入神,忙追问道。 “后来……” 明霁雪幽幽一叹,道:“前辈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将死之时生了幻觉,可随即就发现,他功力暴涨,却是已经成为大宗师,能把他冻死的大风雪此刻竟然算不得什么了。” “他知道自己确实是遇到仙缘了,马上漫山遍野的找寻仙境,可他把整个大雪山找遍了每一寸每一分,也终究没找到仙境入口。后来,他曾经不下百次的搜寻大雪山,可每次都一无所获。最终他放弃了寻找,把这次奇遇写到了心得笔记了,供后人知晓。” “这……” 白信和元空和尚面面相觑,这故事听起来很像南柯一梦,但更加匪夷所思,保不齐是她那位前辈无聊时下来的短篇故事,在拿后辈弟子寻开心,但这话就不便说出口了。 容易没朋友! 明霁雪很快收拾情绪,重又神采飞扬地道:“我每次读到师门前辈的笔记时,总时悠然神往,想着仙境里那些仙人,可惜自前辈之后,再无任何一人起到过遭遇仙缘的说法。你们说,大宗师会不会只是世俗中的武道顶点,而在天下某些洞天福地里面,真的有仙人存在?” “应该不会吧。中原各大武学传承门派,源自道家、佛家、儒家的不知凡几,门内传承虽说哟写残缺,可从未断绝过,如果真有仙人,没道理他们的师门前辈不留下一点记载。” 元空和尚道:“而且据贫僧所知,成就大宗师后,已经是天人合一,一举一动,威能莫测,虽然还能继续精进,有上升空间,但本质上没有变化,仍然还是凡人而已,会老会死,会生病会难过,与神话传说中的仙人神人有本质的不同。也许仙人佛陀,只是人们美好的幻想产物而已!” “你这话要是让少林的和尚听到了,只怕非要办你一个质疑正法的罪过。”白信笑着对元空和尚说道,接着转头对明霁雪说道,“现在想这些还太远了,不如他是修行,早日成为宗师、大宗师,到时候天下尽可去得,再寻仙访道岂不是好?”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还用你说。”明霁雪横了白信一眼,微嗔间流露的风情,明媚娇艳,娇俏可人。 说话间,三人走至一处僻静地。 白信回归正题,道:“元空和尚,你所说的事情我记下,元宵节子时正刻,我会准时赶到土地庙!” “好,到时贫僧一起去,如果有事也好有个照应。”元空和尚应下,然后笑呵呵的看着白信,“除此之外,贫僧还想请佛友帮个忙。” “请说,只要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 “嗯……” 元空和尚微微沉吟,忽然摇头道:“先不忙说这个。佛友,贫僧知你武功不俗,但到底没有把握,不如咱们切磋一二,如何?” 他想先确认一下白信的实力。 虽然白信有过被多名一流高手当街刺杀安然脱身的战绩,可到底不慎光彩,不能说明他的实力如何,而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在招人帮忙之前,必须要先确认白信的实力。 不然,就是害了他。 白信也想见识一下少林高手的武功,元空和尚的这个提议正中他下怀,当下毫不犹豫地点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如何?” “好。” 元空和尚是个干脆人,见四周僻静,立刻点头同意。 “咱们就以招数比拼,不懂用内力,免得招来巡逻的捕快,如何?” “好,我这柄剑有些特殊,用它胜之不武,所以我就以拳脚功夫会一会和尚你了。”白信点头赞同,又把天伐剑交给明霁雪保管。 “贫僧专练拳脚功夫,佛友如果不用剑,可就是让贫僧占大便宜了。”元空和尚诧异道。 白信笑道:“和尚你先别夸口,我的拳脚功夫也不差的。” “好,注意来!” 话音落下,元空和尚周身气机升腾,气机如山岳,仿佛隐有金光绽放,身躯猛然间膨胀,无比高达,无比伟岸,形似金刚下凡。 “吃我一拳!”元空和尚大喝一声,气机尽数震荡,使得他的声音宛如金刚斥退妖魔,宏大高远,直摄心神。 来自武学渊源深不可测的少林寺,元空和尚所学不乏音攻摄敌之术。 白信头脑一晕,旋即恢复,若非禅法境界不俗,又练过同样具备音攻之术的“霹雳掌”,只怕这一喝就能让他丧失先机,落入被动。 呼! 元空和尚的拳头,就像攻城用的破门巨锤,直接向白信砸过去。 “以中指、无名指、小指握大指,以头指拄大指之背……不会错的,这是金刚拳的结印之法,所以这拳是大金刚拳!” 白信小时候跟着老和尚读过不少佛经,其中就有《金轮时处轨》,所以一眼认出元空和尚独特的握拳手法是结的金刚拳印,进而看出元空和尚的拳法乃是是少林的镇山拳法大金刚拳。 这套大金刚拳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极为难练,少林寺中往往过百年才有人炼成,好在练功诀窍和密谱都在藏经阁中存放,所以并未失传。此拳法威猛异常,有如金刚捣杵,威不可挡,更能够隔空打出凌厉之极的拳力,霸道无比。 白信虽然对大金刚拳了解的不多,但是他学会岱宗如何之后,又汲取了御拳馆武库之中的诸多武学,在武道上的眼光已经十分高明了。 这一拳势大力沉,气满神足,把拳出如金刚附体的特蒂安发挥的淋漓尽致。大开大合拳法,真有一股金刚下凡斩妖除魔时的威猛、刚烈、霸道。哪怕没有内功配合,依然有种不可抵挡的强横气势。 哪怕是白信藉由金刚伏魔神通和金刚般若掌参悟而来的气机,此刻在元空和尚最正宗的金刚气机之下也是相形见绌,差距极大。 白信不由得觉得双掌,呈接花之势,后退半步,一搭一挡,就想顺势把元空和尚的拳力卸开。 白信这一下已经用上了四化天法中“化力”的功夫,以他出神入化级别的境界,对力量的运转腾挪可谓是造诣极高,在以岱宗如何对其进性破招、强化的过程中,又把鸳鸯腿、玉环步中滑劲等功夫融入其中,把化力的功效拓展到了极致。 这一式简单的格挡,实际上也隐藏着二十三种后招,不论元空和尚接下来如何应对,等待他的都是蓄势已久的反击。 砰! 拳掌交接,白信正想卸力反击之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元空和尚的拳头就像一座山岳般沉重强硬,劲道凝练,刚猛纯粹,白信一下子不但没能卸开拳中的力道,还被拳力撞的双掌指骨酥麻,架势拿捏不住,禁不住倒退一步。 白信顿时显出惊愕之色,只觉双手一片剧痛,人被元空和尚的拳力冲撞的向后跌退,他的半边身子,都被这刚猛无匹的拳力震荡的失去平衡。 才交手不过一招,白信就被破了架势。 这并不是双方的差距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而是元空和尚的拳力凝练纯粹,深厚沉重,远远超出了白信的预料,打了白信一个出其不意。 最倒霉的是,元空和尚的根基之深厚、坚固,丝毫不比他差。 就在适才那一短短的一次交手,白信已经意识到,元空和尚同样是以登峰造极的筑基功夫打下的武道根基,其后又修练了少林的正宗神功,对气力筋骨的打熬程度还在白信之上。 因着两者之间年岁的差距,对方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巅峰,气力惊人,体力悠长,而白信却受限于年月,距离巅峰还差得远,亦因此,元空和尚的力量、体力、耐力等等都在他之上。 白信不得不承认,他太小看对方了。 因为经历的战斗太少,碰上的人少有天子骄子,就下意识看低了元空和尚,也不想想,人家是少林高足,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会被委派出来清理佛门败类! 就在白信心念如电急转之时,元空和尚得势不让人,他一拳占据上风,人就跟着趁势趋近,拳如攻城之锤,再次朝白信砸了过去。 白信见对方的拳头再次砸到,也不畏战,当下打起精神,直接挥掌迎战。 第一拳吃亏,是他有些低估了元空和尚,才让他抢占了主动。 这次再出手时,白信可不会大意了。 137拳掌交锋 老少组合(求订阅) 元空和尚把大金刚拳完全施展开,刚猛无匹的金刚拳印横空直捣,拳势笼罩八方,拳力刚猛凝练,浑然而成,没有一丝空隙。 白信左手捞出,看似柔弱无力的随意挥手,却陡然发出噗咚一声闷响,正挡在以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轰来的金刚拳印之前。 与此同时,白信右手竖掌成刀,但见掌刀凶猛,宛如使足了力气抡动的大关刀当头斩下,同时又具备难以想象的灵巧,刀势吞吐不定,变化莫测。 这一刀乃是白信以“斩蛟拳”轰出,掌力如同刀斫,同时将血战十式第七式“兵无常势”的精妙变化融入其中,使得刀势霸道又内敛,劲力变化无常,让人生出难以抵御,无从招架之感。 面对这明显得了兵法奥妙的一刀,元空和尚一时间也想不出如何破招了,大金刚拳固然是少林绝学,但偏向刚猛凌厉的打法,在精妙变化上略显短板,如不懂用内功,就极难弥补这方面的劣势。 但是,如果懂用内功,那就违背了切磋前制定的规则,自动落败。 不过—— 他又何须与白信比拼招数变化了。 大金刚拳练习之处,便要求习练者在大殿中观摩护法金刚神像,畅读金刚佛经,将其威猛仪态融入心中,融入拳中,从而练出一股无坚不摧的意识、风范和气度来。 任你变化如何精妙,我只一拳破之! 元空和尚镇定自若,气势如虹,双拳依旧一左一右,似重锤破空前砸,竟是对白信的攻势不管不顾,带着呼啸之声打向白信。 砰! 白信的左掌最先与元空和尚的右拳接触,刹那之间,浑厚无匹的拳力如山洪般倾泻而出,但白信早已收起了轻视之心,“化力”之法全力施展,将这股浩然拳力化转,融入右掌之中。 霎时间,右掌掌刀劲力猛涨,如电似雷般横斩而出,正中元空和尚左拳结出的金刚拳印,两股同样刚猛无俦的力量正面交锋,就像是两辆失控的卡车重重撞在一起,激起刺耳的震响。 空气爆射四溅之中,激震的拳力在物理法则的作用下朝两人反震回去,白信和元空和尚登时身躯猛地一震,动作微微呆滞。 元空和尚如电的目光一下子精光四射,有高昂的战意,有遇到敌手的激动,有挫败对手的好胜,但同时也有震惊和疑惑。 他分明从白信斩出的掌刀中感觉到了大金刚拳的拳力,拳力刚猛霸道,凝练纯粹,分明是将大金刚拳苦练到高明境界才能打出的。 大金刚拳是少林镇派拳法,修练秘籍保存在藏经阁中最隐秘的地方,不是身价来历清白的少林弟子根本无法接触,是以,元空和尚确认白信是无从学习这门拳法的。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白信掌握了化力传力的功夫! 想到这里,元空和尚又惊又喜,白信有此功护身,自保之力绝对比同层次的高手强得多,对他接下来的行动的帮助更大。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放开手脚,与白信尽情切磋了。 “佛友,贫僧要动真格的了,注意了。” 元空和尚斗志昂扬,高喝一声,拳势更猛三分,速度暴增。 白信当然不惧,挥拳应战。 轰!轰!轰—— 拳掌交迸,劲力如擂动大鼓,震耳欲聋,两道身影近身搏斗,各展其能,战局精彩纷呈,场外唯一的观战者看的如痴如醉,与自己所学相互印证,只感觉灵光不断涌现,境界大涨。 只见元空和尚拳势古朴,遒劲雄强,凶狠果决,劲力变化独到,而白信的招式惯例的不成体统,但每一招都有极其独特的妙用,而且每一招都如刀劈斧削一般,凌厉异常。 两人以攻对攻,宛如两头人形猛兽在寂静凄冷的街道上噬咬、搏杀,拳、掌、肘、肩、膝、腿、足,每一个部位都化作杀人无往不利的利器,在武道根基扎实无比的两人催动之下,每一个动作都有千钧之力,简直碰着就死,擦着就伤。 而这,还只是两人以本身的力量、速度和防御力在搏斗,一旦用上内功,破坏力瞬间呈直线上升之势,想想都令人悚然而惊! 两人越打越是了解对方的手段,元空和尚更加确信自己之前的判断,白信确实掌握有奇妙的化力运力的功夫,而白信也确认,这个元空和尚肯定练过极其高明的护身外功。 他的拳掌落在元空和尚身上,就好似普通人运足了力气的以拳砸在弹簧床之上,绝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反震回来,只有少部分能够作用在元空和尚的身上,可却宛如蚊蝇叮咬,作用微乎其微。 “好高明的外门功夫!是铁布衫、金刚罩?还是金刚不坏体?甚或是其他的精妙功夫……” 白信心念转动,不由得暗暗少林的武学底蕴之深,而元空和尚年纪轻轻就能学会这么多、这么精妙的功夫,天资之高,实在惊人。 战斗越发激烈。 两人越战越勇,拳脚带起的风浪,如同狂风一般将地面被踩实的积雪掀翻、卷飞,呼呼作响的尖啸,直是如同鬼哭狼嚎。 渐渐的,年龄的优势体现出来…… 元空和尚气力惊人,体力悠长,两者都比白信出众,虽然白信有化力之法,可人元空和尚也有外功护体,折算下来,还是白信的消耗更加剧烈,随着战局的僵持、延续,他的动作渐渐减弱了。 元空和尚也看出了这点,气势越来越强,拳势越来越重,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猛地身形一闪,欺身接近,一拳砸下。 白信动作慢了一拍,闪避已然不及,无奈之下,他只能双掌一托,手掌、手臂随着对方拳势屈伸变化,化力之法展开,接、化、发,登时把刚猛无匹的拳力从手臂导入,疏导到脚下。 元空和尚的拳力实在太过沉重凝练,化力卸力还倒罢了,若是再将这股拳力返还回去,消耗的心力、气力实在太大,白信无奈,才不得不把这股拳力倾泻到脚下地面。 轰!轰!轰! 白信连退数步,每退一步,脚下早被踩踏、夯实的无比坚固的路面就轰然爆破、塌陷。 转眼间,数米长的平坦道路宛如被地雷爆破一般,坑坑洼洼的,一片狼藉。 幸运的是,这段路面全是沙土夯成,收拾起来倒也不难,没给开封府人民造成损失。 白信这边才刚刚卸去力道,那边元空和尚已经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砰的一声闷响,白信再次用化力之法接住了元空和尚的重拳。 路面又炸出一道坑洞。 元空和尚得势不让人,逼住白信的颓势,不住重拳快攻。 白信无处可退,只能伸掌再架。 如此连着接着十多拳,白信毫发无伤,可消耗极大,而元空和尚也终于露出一丝疲倦之态,不同的是,他的力量仍旧强猛霸道。 轰! 圆满如轮的拳头,就像金刚捣出的巨大降魔杵,似慢实快,无俦之力更有着足可把人碾碎成渣的恐怖力量。 白信伸掌接住,正待化去力道,陡然间,心中没来由的忽然一突,顿知不好,可就在此时,元空和尚的金刚拳印突然散开,五指如钢铁浇铸,一把抓住白信的手掌,狠力一转、一拧。 竟是擒拿手法! 以元空和尚的力气,这么一招分筋错骨的手法下去,白信这支手腕多半就要废了! 白信虽惊不乱,在感应到这股力量的瞬间,立刻以化力之法化解,同时,顺着力道的转动方向腾身向前翻转,荡开了元空和尚的大部分力道,同时,被拿中的五指根根竖起,宛如五柄利剑,锋芒毕露,直戳元空和尚掌心。 “好家伙,是大力金刚指!” 元空和尚吃了一惊,没料到白信会这种佛门功夫,但他虽惊不乱,左掌成爪,猝然避过五根剑指,手爪狠力抓中白信手掌。 同时,右拳势如山岳倾倒,拳风呼啸,刚猛霸烈,势不可挡。 白信刚刚翻转落地,听得而后风声锐急,立刻反手格挡,同时右掌柔若无骨,曲折如蛇,灵巧的自元空和尚手爪之中游出,蓦然凝成剑指,势如流星飞坠,直指元空和尚胸口。 这是他以指待剑,使出了辟邪剑法中的“流星飞堕”,剑指要害。 啪! 元空和尚的拳头在白信额头稍前之处砸中白信的手掌,一触即收,而白信因为两者之间姿势的差异,剑指距离元空和尚胸口还有一尺有余。 毫无疑问,胜负揭晓。 两人心有灵犀,同时收手,一跃而起,相视哈哈一阵大笑。 “还是师兄更胜一筹!”白信心服口服,揉着手道:“师兄的拳力凝练如钢,沉重如山似岳,气势又神威凛凛,不可侵犯,显然是已经得了金刚神髓,我甘拜下风。” 修炼了大金刚拳的元空和尚,又精修了不凡的外门功夫护体,几乎是集血厚、防高、输出高为一体,如果速度、灵活上再没短板,那几乎就是所有近身战武者的噩梦! “师弟过奖了!师弟的身手也非常厉害,居然还练了大力金刚指这种纯外门的硬功,还有非常精湛的火候,可见天赋极高。贫僧这次胜出一手,只是仗着痴长你几岁而已,等你再长几岁,贫僧就难以胜出了。”元空和尚笑呵呵的说道。 两人一阵商业胡吹,又彼此交流心得,明霁雪听的心里痒痒,也参合起来,三人就一边处理路面,一边互相交流。 说到妙处,三人又切磋起来。 这一次,他们只比招数变化、武学理念,一番交流下来,各自收获不小。 到了后来,三人尽兴分开之后,白信回到房间里将要睡下时,才陡然想起元空和尚还没告诉他要他帮忙的事情为何呢。 翌日。 白信收拾停当,检查了祝玉妍的功课后,和明霁雪一起到开封府报道。 由于突然遭受刺杀,白信之前和浪飘萍调查赵三夫妻被害一事被耽搁,这段时间白信又在开封府请了假,专心提升武学境界和实力。 如今休息了几天,再不去那边,就对不住他在那边领得薪俸了。 另外,他也想找人打听一下,缉捕十三凶徒的事情进性的如何了。 虽然说这事情已经全权交给了“捕王”李玄衣负责,以他往日的战绩,但凡被他盯上的人,就没有逃出法网的可能,但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白信还是有些不放心。 再者,他也很关心开封府扫荡京城附近村镇的计划筹备的如何了。 两人一路前行,很快来到开封府门前。 白信正欲举步走入,突然眼角看到有人在向自己悄悄比划手势,心里一动,让明霁雪先进去,自己去旁边的早点摊上坐下。 “少宗主,十三凶徒的下落有眉目了……” 华阳峰此刻扮作一个早点摊贩,动作熟练的给白信盛了粥,上了包子、咸菜。 “我有一位手下看到一个可疑身影出现在一家酒肆,容大姐已经派人……” 正说话间,华阳峰的目光突然扫到街道上两匹快速奔过的马匹,动作顿时僵住,眼中杀机毕露,满脸恨意,表情十分狰狞。 白信立即察觉到华阳峰的不对劲,他看了华阳峰一眼,见他正无比仇恨的看着街上,循着望去,也马上发现两匹马匹上正快速驶向街道另一头的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 年纪小的那个男人十分俊美,气质如兰似桂,见到他的第一眼,便不禁让人联想到温文尔雅、温柔贴心、温良如玉等字眼,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卖相非常出众的优秀青年。 反观那老人,却是垂头丧气,发白须灰,脸色发黄,呈现出病态之色,先是得了痨病。 他骑在马背上,弓着背,佝偻着身子,倒像是一只老狗趴在马背上。 少的斯丈、好眉、姣貌、亲善,老的病态、丑陋、猥琐,这一老一少,简直是相反的两种人,走在一起,极为引人注目。 不过白信在观察到这些时,又注意到了一般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这是两个高手! 而且是杀孽惊人的高手!! 所以他向华阳峰问了一句: “你认识他们?” 华阳峰只点了点头,呼吸却急促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握住手里的毛巾,过了半晌,直到两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他才恢复过来。 白信又问:“你和他们有仇?” “对!不死不休的仇!” 华阳峰点点头,几乎是一字一句道:“不仅是我,容大姐和他们更是仇深似海!” “——他们就是剿灭了我们天莲宗一处据点,残害上百兄弟,杀了容大姐父母、兄弟的仇人!” 138任劳任怨 再访李府(求订阅) 走进开封府衙门后院。 白信一眼看见浪飘萍坐在游廊栏杆上,半依半靠着廊中的柱子,一脸的悠闲自得。 “浪兄好自在啊!” 浪飘萍睁开眼睛,看到是白信来了,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怔了怔,换上笑脸道:“再自在也比不得你白老弟呀,带薪休沐,不用点卯,不用巡街,不用值夜,简直羡慕死浪某了。” “这有什么,你如果能从十三凶徒手中活下来,也有机会的!”白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还是别了,我怕死!”浪飘萍笑容一僵,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笑着闲聊几句之后,白信话风转回正题:“开封府里的工作怎样了?赵三的案子呢,还有没有与童府相关的人员被害?” 浪飘萍摇头道:“不清楚。” “不清楚?”白信心里一奇。 只听浪飘萍解释道:“最近京城出了不少事情,兄弟你被十三凶徒当街刺杀,又有宗师级高手大战,造成两条街道、数十栋房屋酒肆损毁,百余人死伤,再加上最近各种诡祟残害无辜百姓的案件越来越多,京城里已经是人心惶惶,上下乱成一团。” “因此,镇邪司的司主上奏官家,得到批准,又经过有司合议,已经做出决断。诡祟案件移交镇邪司负责,江湖人争端引起的案件移交六扇门,开封府只负责维持城中治安,巡夜放哨。” “这是把开封府的权力剥夺了大半了啊!石大人就没有意见?”白信诧异道。 “石大人再有意见,也无济于事啊!做出决定的是官家,和朝中重臣,哪一个是石大人违抗的了得?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不是!” 浪飘萍叹息道:“不仅如此,开封府衙门里的高手也被镇邪司和六扇门以各种名义征调,就连石大人的公子石泰也被调用到镇邪司。现在啊,整个开封府就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处理的案子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早就没了以往的威风。” “……” 白信默然无语。 没想到他才离开几天,开封府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整个开封府都被掏空了! 白信看得出来,浪飘萍说起此事的态度虽然平静,可神情却非常不自然,显然是有所不满。 想想也是,他是开封府的老人,当然不乐意见到以往威风八面的开封府现在竟然沦为打杂跑腿的陪衬货色的局面! 白信身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慰。 待浪飘萍心情缓解过来之后,白信才问道:“浪兄,你久在衙门任职,可知道任劳任怨两兄弟?” 适才他从华阳峰口中得知了那奇特的老少组合,是一对师兄弟,年轻的名叫任怨,年老的名叫任劳,可稀奇的是,年轻的反而是年老的师兄。 除此之外,华阳峰就没有告诉白信更多的关于两人的讯息了。 是以,白信才会找浪飘萍询问。 浪飘萍听到这两人名号,却是脸色陡然一变:“白兄弟怎么突然提起这两个凶人的名号了?难道你得罪了他们两师兄弟,被他们惦记上了?” “我只是碰巧在开封府门口看见他们骑马驶过,闹市之中居然不下马步行,感觉他们十分嚣张,所以好奇问问。怎么,他们非常凶么?”白信半真半假的试探着问道。 “呼!还好!还好!原来不是白兄弟你被那两个凶人盯上了!吓死我了!” 浪飘萍常常的松了口气,见白信满脸的好奇和不以为然,似乎还有点鄙夷自己胆小的意思,不禁有些脸色,强声说道:“白兄弟,不是我胆子小,实在是这任劳任怨凶命在外,简直不是人呐!” 接着,他一五一十的把他所知道的任劳任怨的事迹告诉白信。 任劳任怨两师兄弟来历神秘,师承不详,外人只知道他们两个功夫高强,心智手段极高,似乎与“猫侠”龙家有关联。 本来这些特质还不足以让他们两师兄弟名震京师,让人闻之色变,而让他们拥有如此凶名的原因,则是两人乃是丝毫不亚于前朝来俊臣、周兴之流的酷吏! 这对师兄弟正是六扇门里最心狠手辣的两人,且年轻的任怨尤胜年长的任劳十倍、百倍。 据说,他们曾杀一个人,杀了足足四十一天,连那个人的至亲都再也认不出他是谁,更不知道那居然是一个“人”,可是这“人”偏偏没断气,还继续“活着”受苦。 他们任意用刑,有一次,对一位忠臣烈士屈打成招,用了五十二种刑法,连“笑脸邢总”朱月明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刑总在场观察,居然发现有超过七成的刑具他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 最恶毒的是,这一老一小向以活剥人皮为乐,而且以用刑为好,任何英雄好汉,落到这两人手上,都被百般折磨,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浪飘萍曾经在开封府的监牢里见过一次两人给一个江湖侠士用刑,当时血腥的场面吓得他当场呕吐,噩梦连着做了大半个月。 也是那一次的不算接触的接触,他偶然间知道,任劳任怨的背景极大,说是六扇门的捕快,可其实他们并没有在刑部、六扇门,甚至是任何朝廷部门任职,不是官身,但偏偏却拥有极大的权力可以动用刑部、六扇门、开封府的人手。 权限之大,哪怕是六扇门的诸葛神侯、刑部的邢总朱月明、开封府的石大人,都没办法辖制两人,令其俯首听命。 这种手段狠毒毒辣,泯灭人性的恶人,偏偏又有着极深厚的背景,敢惹他们的当然不多,就算是朝中的大官也不欲得罪这种人,所以多方结纳,刻意奉迎,使这两个没有正式官衔的人,却比朝廷上有正式名位俸禄的文武百官还威风。 久而久之,这两人的名声在京城里简直是令人闻风丧胆,一般的平头老百姓听到两人的名声,十个倒有五六个会被生生吓晕过去! 白信听完之后,长吸了一口气。 他也明白了:华阳峰、乃至是容玉娇那么仇视任劳、任怨,只怕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亲人、弟兄被任怨、任劳带人杀害,更可能的原因是他们的亲人、弟兄被这对师兄弟刑讯过…… 依他们两人的恶名、行事风格,只怕他们的下场不是一般的惨!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凶残的人物,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白信不禁一声长叹。 浪飘萍附和道:“是啊,我都怀疑他们两个是披着人皮的恶鬼……等等,你刚才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又闲聊几句,两人点了卯,结伴到街上巡街,维持秩序。 因着权力被镇邪司和六扇门夺走,他们这些留在开封府里的衙差一下子变得清闲起来,走在街上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但是,白信倒是颇为享受这种清闲。 一路上,他仗着官差的身份,到处招人问话、搭茬、唠嗑,碰上有需要帮忙的,更是不吝精力,热情给予帮助。 时日匆匆。 四五日转瞬而逝。 白信每日都有大量业报入账,转手被他花费在四化天法和剑罡同流的境界参悟上,如此大量的投入,取得回报也相当丰厚。 四化天法中的“化力”、“化劲”、“化气”、“化败”,都已经达至出神入化之境,剑罡同流则是已经达到“神分离”的顶点,只差一步就可突破至“神混流”的境界。 不过因为内功修为的薄弱,它们在白信手中的威力都要打上一个折扣,只有“化力”和“化劲”的威力保留的最完全,能够肆无忌惮的发挥出来。 这段时间里,白信一直在街上巡逻,明显的察觉到街上出现的武林人士的身影明显变多,而且一个个内力充盈,鼓荡欲出,神情亢奋,呆在一处往往一语不合就大打出手。 这分明是内力增长过快,影响了精神状态的稳定,以致情绪失控。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斩杀过诡祟,内力得到馈赠,一下子大幅度提升的武者,因为平日里缺乏修心凝神的功夫,骤然功力大增,就把握不住心态,控制不住自己了。 俗称:“飘了”。 好在这段时间六扇门的势力也在迅猛膨胀,越来越多的江湖高手也加入其中,平日里街上也有高手组成巡逻队,往往能轻易制住闹事者,倒也没有造成太大的风波。 但是在这和平宁静的氛围之下,白信却感觉到暗地里弥漫着恐怖的暗流。 六扇门和镇邪司的势力膨胀的太快了! 快的不可思议! 快的不可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信感觉这其中肯定有某种不寻常的因素在推动着事态的快速发展…… 直至事态脱出控制! 可因为掌握讯息的差异,他没办法察觉更多、更有用的讯息,只能默默增强实力,静观其变。 十三凶徒那边,无论是“捕王”李玄衣,还是六扇门的无情,甚或是天莲宗的眼线,都没找到他们的踪迹,往往刚查到蛛丝马迹,他们就已经得到了情报,立刻转移走,令后者扑了个空。 很显然,京城中有势力极大的人物或组织在帮着十三凶徒藏匿。 但令人想不通的是,幕后人物既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刑部、六扇门和天莲宗的搜寻下安然隐匿,为何不直接安排他们离开京城,逃出这个龙潭虎穴,就不怕失手,偷鸡不成蚀把米? 另一边,白信通过宋桓的渠道了解到,杀手和尚什么动静都没有,这与他们接了任务后,立刻展开行动的作风明显不符。 但太子也从他的渠道里得到讯息,今日里进入京城的和尚,或者说和尚装扮的人越来越多,有功夫在身的出现的更加密集。 这说明杀手和尚组织里的人已经潜入京城,现在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显然只是在酝酿蛰伏,等到发动起来,一定是前所未有的猛烈。 经过众人的商议,他们决定分成两拨人马,一明一暗行事。 明的一方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李道和他家属身边,负责保卫他们的安全,暗的一方潜伏在暗处,一方面随时支援同伴,一方面静等杀手和尚里的杀手露头,来个一网打尽。 白信和明霁雪与李夫人母女有人情在,毛遂自荐,明着去李府做保镖,元空和尚也自告奋勇,最终三人如愿,其他人躲在暗处,静等时机。 白信和明霁雪在开封府那边暂时请了假,到李府投了拜帖,得到许可后带着元空和尚光明正大的进入到李府之中。 白信见到李道的地方,不是李府的正厅,也不是客厅,而是内外院之间的花园。 李道是一位清瘦但却结实的中年人,脸上颇多风霜沧桑之色,这是在西北苦寒之地任职时留下的痕迹,但即便如此,他如今仍是五络长须,风度翩翩,从骨子里透出冷峻却儒雅的气质。 他身边陪着四个人,三大一小,都是白信见过的,分别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杨家兄弟杨邦仪和杨邦怀、折克继,以及年纪不大的种彦崇。 见到这样的五人组合时,白信略微一愣,他们五个个个面色严肃,眼神沉凝,莫非他们已经知道杀手和尚要刺杀李道的事情了? “明姑……” 折克继双目一亮,见到明霁雪明媚夺目的身影,立刻喜得站起身来。 只是才刚喊了两个字,就被人截住。 “明姐姐,明姐姐……” 花园里正和母亲嬉闹的李秀宁,踮着脚,朝着明霁雪笑着大喊。 明霁雪朝白信点点头,走向花园那边。 折克继眼见明霁雪理也不理自己,更没看自己一眼就走了,顿时有些怏怏不乐。 李道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白信和元空和尚走上前来,报上姓名。 “白世侄,你出手救援我妻女,对我实有大恩,请受李某一拜。”李道并没有因为自己辈分大就故意端着,起身就是一礼。 白信侧着身子避过,连道不敢。 当下,李道招呼两人坐下,让仆从上茶,热情招待两人。 简单寒暄几句,白信直截了当地道:“李大人,我们此次前来拜访,是收到风声,杀手和尚接了任务要刺杀你,我们是特地前来保护你的!” 李道闻言一怔,虽然眼中闪现出惊讶之色,可面上依旧保持着冷峻的表情,点了点头道:“即使如此,李某多谢三位!只是不知这杀手和尚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杀我?” 旁边四人也是点头,望着白信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138任劳任怨 再访李府(求订阅) 走进开封府衙门后院。 白信一眼看见浪飘萍坐在游廊栏杆上,半依半靠着廊中的柱子,一脸的悠闲自得。 “浪兄好自在啊!” 浪飘萍睁开眼睛,看到是白信来了,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怔了怔,换上笑脸道:“再自在也比不得你白老弟呀,带薪休沐,不用点卯,不用巡街,不用值夜,简直羡慕死浪某了。” “这有什么,你如果能从十三凶徒手中活下来,也有机会的!”白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还是别了,我怕死!”浪飘萍笑容一僵,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笑着闲聊几句之后,白信话风转回正题:“开封府里的工作怎样了?赵三的案子呢,还有没有与童府相关的人员被害?” 浪飘萍摇头道:“不清楚。” “不清楚?”白信心里一奇。 只听浪飘萍解释道:“最近京城出了不少事情,兄弟你被十三凶徒当街刺杀,又有宗师级高手大战,造成两条街道、数十栋房屋酒肆损毁,百余人死伤,再加上最近各种诡祟残害无辜百姓的案件越来越多,京城里已经是人心惶惶,上下乱成一团。” “因此,镇邪司的司主上奏官家,得到批准,又经过有司合议,已经做出决断。诡祟案件移交镇邪司负责,江湖人争端引起的案件移交六扇门,开封府只负责维持城中治安,巡夜放哨。” “这是把开封府的权力剥夺了大半了啊!石大人就没有意见?”白信诧异道。 “石大人再有意见,也无济于事啊!做出决定的是官家,和朝中重臣,哪一个是石大人违抗的了得?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不是!” 浪飘萍叹息道:“不仅如此,开封府衙门里的高手也被镇邪司和六扇门以各种名义征调,就连石大人的公子石泰也被调用到镇邪司。现在啊,整个开封府就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处理的案子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早就没了以往的威风。” “……” 白信默然无语。 没想到他才离开几天,开封府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整个开封府都被掏空了! 白信看得出来,浪飘萍说起此事的态度虽然平静,可神情却非常不自然,显然是有所不满。 想想也是,他是开封府的老人,当然不乐意见到以往威风八面的开封府现在竟然沦为打杂跑腿的陪衬货色的局面! 白信身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慰。 待浪飘萍心情缓解过来之后,白信才问道:“浪兄,你久在衙门任职,可知道任劳任怨两兄弟?” 适才他从华阳峰口中得知了那奇特的老少组合,是一对师兄弟,年轻的名叫任怨,年老的名叫任劳,可稀奇的是,年轻的反而是年老的师兄。 除此之外,华阳峰就没有告诉白信更多的关于两人的讯息了。 是以,白信才会找浪飘萍询问。 浪飘萍听到这两人名号,却是脸色陡然一变:“白兄弟怎么突然提起这两个凶人的名号了?难道你得罪了他们两师兄弟,被他们惦记上了?” “我只是碰巧在开封府门口看见他们骑马驶过,闹市之中居然不下马步行,感觉他们十分嚣张,所以好奇问问。怎么,他们非常凶么?”白信半真半假的试探着问道。 “呼!还好!还好!原来不是白兄弟你被那两个凶人盯上了!吓死我了!” 浪飘萍常常的松了口气,见白信满脸的好奇和不以为然,似乎还有点鄙夷自己胆小的意思,不禁有些脸色,强声说道:“白兄弟,不是我胆子小,实在是这任劳任怨凶命在外,简直不是人呐!” 接着,他一五一十的把他所知道的任劳任怨的事迹告诉白信。 任劳任怨两师兄弟来历神秘,师承不详,外人只知道他们两个功夫高强,心智手段极高,似乎与“猫侠”龙家有关联。 本来这些特质还不足以让他们两师兄弟名震京师,让人闻之色变,而让他们拥有如此凶名的原因,则是两人乃是丝毫不亚于前朝来俊臣、周兴之流的酷吏! 这对师兄弟正是六扇门里最心狠手辣的两人,且年轻的任怨尤胜年长的任劳十倍、百倍。 据说,他们曾杀一个人,杀了足足四十一天,连那个人的至亲都再也认不出他是谁,更不知道那居然是一个“人”,可是这“人”偏偏没断气,还继续“活着”受苦。 他们任意用刑,有一次,对一位忠臣烈士屈打成招,用了五十二种刑法,连“笑脸邢总”朱月明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刑总在场观察,居然发现有超过七成的刑具他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 最恶毒的是,这一老一小向以活剥人皮为乐,而且以用刑为好,任何英雄好汉,落到这两人手上,都被百般折磨,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浪飘萍曾经在开封府的监牢里见过一次两人给一个江湖侠士用刑,当时血腥的场面吓得他当场呕吐,噩梦连着做了大半个月。 也是那一次的不算接触的接触,他偶然间知道,任劳任怨的背景极大,说是六扇门的捕快,可其实他们并没有在刑部、六扇门,甚至是任何朝廷部门任职,不是官身,但偏偏却拥有极大的权力可以动用刑部、六扇门、开封府的人手。 权限之大,哪怕是六扇门的诸葛神侯、刑部的邢总朱月明、开封府的石大人,都没办法辖制两人,令其俯首听命。 这种手段狠毒毒辣,泯灭人性的恶人,偏偏又有着极深厚的背景,敢惹他们的当然不多,就算是朝中的大官也不欲得罪这种人,所以多方结纳,刻意奉迎,使这两个没有正式官衔的人,却比朝廷上有正式名位俸禄的文武百官还威风。 久而久之,这两人的名声在京城里简直是令人闻风丧胆,一般的平头老百姓听到两人的名声,十个倒有五六个会被生生吓晕过去! 白信听完之后,长吸了一口气。 他也明白了:华阳峰、乃至是容玉娇那么仇视任劳、任怨,只怕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亲人、弟兄被任怨、任劳带人杀害,更可能的原因是他们的亲人、弟兄被这对师兄弟刑讯过…… 依他们两人的恶名、行事风格,只怕他们的下场不是一般的惨!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凶残的人物,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白信不禁一声长叹。 浪飘萍附和道:“是啊,我都怀疑他们两个是披着人皮的恶鬼……等等,你刚才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又闲聊几句,两人点了卯,结伴到街上巡街,维持秩序。 因着权力被镇邪司和六扇门夺走,他们这些留在开封府里的衙差一下子变得清闲起来,走在街上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但是,白信倒是颇为享受这种清闲。 一路上,他仗着官差的身份,到处招人问话、搭茬、唠嗑,碰上有需要帮忙的,更是不吝精力,热情给予帮助。 时日匆匆。 四五日转瞬而逝。 白信每日都有大量业报入账,转手被他花费在四化天法和剑罡同流的境界参悟上,如此大量的投入,取得回报也相当丰厚。 四化天法中的“化力”、“化劲”、“化气”、“化败”,都已经达至出神入化之境,剑罡同流则是已经达到“神分离”的顶点,只差一步就可突破至“神混流”的境界。 不过因为内功修为的薄弱,它们在白信手中的威力都要打上一个折扣,只有“化力”和“化劲”的威力保留的最完全,能够肆无忌惮的发挥出来。 这段时间里,白信一直在街上巡逻,明显的察觉到街上出现的武林人士的身影明显变多,而且一个个内力充盈,鼓荡欲出,神情亢奋,呆在一处往往一语不合就大打出手。 这分明是内力增长过快,影响了精神状态的稳定,以致情绪失控。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斩杀过诡祟,内力得到馈赠,一下子大幅度提升的武者,因为平日里缺乏修心凝神的功夫,骤然功力大增,就把握不住心态,控制不住自己了。 俗称:“飘了”。 好在这段时间六扇门的势力也在迅猛膨胀,越来越多的江湖高手也加入其中,平日里街上也有高手组成巡逻队,往往能轻易制住闹事者,倒也没有造成太大的风波。 但是在这和平宁静的氛围之下,白信却感觉到暗地里弥漫着恐怖的暗流。 六扇门和镇邪司的势力膨胀的太快了! 快的不可思议! 快的不可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信感觉这其中肯定有某种不寻常的因素在推动着事态的快速发展…… 直至事态脱出控制! 可因为掌握讯息的差异,他没办法察觉更多、更有用的讯息,只能默默增强实力,静观其变。 十三凶徒那边,无论是“捕王”李玄衣,还是六扇门的无情,甚或是天莲宗的眼线,都没找到他们的踪迹,往往刚查到蛛丝马迹,他们就已经得到了情报,立刻转移走,令后者扑了个空。 很显然,京城中有势力极大的人物或组织在帮着十三凶徒藏匿。 但令人想不通的是,幕后人物既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刑部、六扇门和天莲宗的搜寻下安然隐匿,为何不直接安排他们离开京城,逃出这个龙潭虎穴,就不怕失手,偷鸡不成蚀把米? 另一边,白信通过宋桓的渠道了解到,杀手和尚什么动静都没有,这与他们接了任务后,立刻展开行动的作风明显不符。 但太子也从他的渠道里得到讯息,今日里进入京城的和尚,或者说和尚装扮的人越来越多,有功夫在身的出现的更加密集。 这说明杀手和尚组织里的人已经潜入京城,现在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显然只是在酝酿蛰伏,等到发动起来,一定是前所未有的猛烈。 经过众人的商议,他们决定分成两拨人马,一明一暗行事。 明的一方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李道和他家属身边,负责保卫他们的安全,暗的一方潜伏在暗处,一方面随时支援同伴,一方面静等杀手和尚里的杀手露头,来个一网打尽。 白信和明霁雪与李夫人母女有人情在,毛遂自荐,明着去李府做保镖,元空和尚也自告奋勇,最终三人如愿,其他人躲在暗处,静等时机。 白信和明霁雪在开封府那边暂时请了假,到李府投了拜帖,得到许可后带着元空和尚光明正大的进入到李府之中。 白信见到李道的地方,不是李府的正厅,也不是客厅,而是内外院之间的花园。 李道是一位清瘦但却结实的中年人,脸上颇多风霜沧桑之色,这是在西北苦寒之地任职时留下的痕迹,但即便如此,他如今仍是五络长须,风度翩翩,从骨子里透出冷峻却儒雅的气质。 他身边陪着四个人,三大一小,都是白信见过的,分别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杨家兄弟杨邦仪和杨邦怀、折克继,以及年纪不大的种彦崇。 见到这样的五人组合时,白信略微一愣,他们五个个个面色严肃,眼神沉凝,莫非他们已经知道杀手和尚要刺杀李道的事情了? “明姑……” 折克继双目一亮,见到明霁雪明媚夺目的身影,立刻喜得站起身来。 只是才刚喊了两个字,就被人截住。 “明姐姐,明姐姐……” 花园里正和母亲嬉闹的李秀宁,踮着脚,朝着明霁雪笑着大喊。 明霁雪朝白信点点头,走向花园那边。 折克继眼见明霁雪理也不理自己,更没看自己一眼就走了,顿时有些怏怏不乐。 李道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白信和元空和尚走上前来,报上姓名。 “白世侄,你出手救援我妻女,对我实有大恩,请受李某一拜。”李道并没有因为自己辈分大就故意端着,起身就是一礼。 白信侧着身子避过,连道不敢。 当下,李道招呼两人坐下,让仆从上茶,热情招待两人。 简单寒暄几句,白信直截了当地道:“李大人,我们此次前来拜访,是收到风声,杀手和尚接了任务要刺杀你,我们是特地前来保护你的!” 李道闻言一怔,虽然眼中闪现出惊讶之色,可面上依旧保持着冷峻的表情,点了点头道:“即使如此,李某多谢三位!只是不知这杀手和尚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杀我?” 旁边四人也是点头,望着白信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139比武切磋 风云相邀(求订阅) “另外,白少侠是从哪里得到的讯息?讯息是否能够保障可靠?” “‘杀手和尚’是江湖上活动的一个行事神秘的杀手组织,专门暗杀好官、好汉、好人……” 随着李道的问题,白信将“杀手和尚”的相关情况描述了一遍,尤其是这其中太子宋桓起到的作用,他一五一十的说出,没有半点隐瞒。 太子宋桓这么积极拉拢势力,铲除杀手和尚,保护朝中官员,很大一部分的用意是在拉拢朝中正被某些党派排挤、针对的官员,充实班底,白信拿人的手短,索性做了顺水人情,干脆让李道知道他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反正就算白信不说,太子宋桓也有的是办法让李道知道是谁在帮他。 “李某在此感谢白少侠、明姑娘和元空大师的仗义相助,也请各位代为转告我对其他各位侠义人士的感激之情。唉!没想到朝野之外如此混乱,居然有人专门刺杀好官,真是无法无天。幸有太子殿下挺身而出,组织力量与其对抗,真是朝中官员之福啊!”李道微笑叹息道 他说话从容不迫,全无一般人得知自己被要被刺杀时该有的慌张、害怕等情绪,始终镇定从容,仿佛被刺杀的人不别人,与他无关。 只有提起太子宋桓时,他的神情才浮现出丝丝的不自然来。 这很好理解。 白信、元空和尚等人,无官无职,行事自由,接受他们的帮助,旁人谁也挑不出毛病,可宋桓身份特殊,乃是当今皇太子,不出意外是要继承当今官家皇位的继承人。 如果李道接受了太子殿下的帮助,就代表着他在政治立场上站在太子一边。对于一个政治权利,乃至是身家性命全系在皇上一念之间的官员而言,这未免太危险了! 可问题是,如果不接受救助,以他府中的实力铁定挡不住“杀手和尚”的暗杀。 他从白信的口中,已经得知了“杀手和尚”成员的大致实力,以及狠辣灭绝人性的行事风格,如果事关他一人安危还倒罢了,可事关他的夫人女儿,以及阖家全府从上到下所有人的性命,这让他不得不郑重思虑再三。 李道沉吟间,折克继不以为意地哈哈笑了两声,目光锐利如枪地盯着白信道:“白兄弟,你仗义挺身保护姨父姨母的心意,折某心领了,但折某却不相信那个什么‘杀手和尚’的杀手,能在折某的保护之下伤了姨父姨母和表妹的性命!” 杨邦仪也忙道:“我杨家也不会坐视不理!姑父,我这就回去禀告我父亲,调拨家里的家将精兵,将整个府邸保护起来,那些杀手不来便罢,否则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元空和尚道:“战阵厮杀他们或许不如杨家、折家,可暗杀、偷袭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他们都是武林人士,行事又卑鄙下作,见你们严阵以待,他们当然不会明着杀人,如果暗里下毒,或者半夜放火,你们怎么办呢?” “我们这几家行军打仗多年,什么样的卑鄙下作手段不曾经历过,任凭他们怎么偷袭,我们都有办法应付。要是他们赶来,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种家枪的厉害!”种彦崇一拍桌子,傲气十足道。 元空和尚一瞥他的小身板,“只怕以你的功夫,还没见着人家就已经被割了脑袋!” “你……” 种彦崇气急,脸色潮红。 折克继哼笑一声,将身后的银枪拿在手里,道:“他不行,那我呢?” 元空和尚看了看他。 没有吭声。 只是轻轻摇了几下头。 意思显而易见。 折克继一下被他给气笑了。 想他折克继乃是折家的娇子,功夫扎实,武力不俗,也是打上虎榜的青年高手,这段时间又在御拳馆接受名师指点,家传折家枪越发的凌厉、威猛,功力大进,自忖在一流高手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哪曾想今天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秃驴这么看不起,这不是明摆着打他折克继的脸吗? 所以,他果断不能忍了。 折克继盯着元空和尚冷笑数声,咬牙切齿的说:“好!你既然看不起我,想必手上的功夫十分了得,敢不敢和我比划比划?” “当然。早就听说折家枪的威名,今天正好领教领教。”元空和尚一挑眉,当即应下。 “好,这边请。” 折克继和元空和尚走到旁边空地处。 “和尚,你的武器呢?”折克继擎起长枪,摆开架势,喝道。 “贫僧没有兵器,就用这双拳头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吧!”元空和尚亮了亮拳头,笑呵呵道。 “岂有此理,看枪!” 折克继怒不可遏,手中长枪一闪,枪出如龙,一点寒星破空,直奔元空和尚咽喉处。 锁喉枪! 他一出手就用全力,枪势疾劲,有千军辟易之势,杨邦仪、杨邦怀和李道都来不及阻止,就看到折克继已经气势汹汹的杀了过去。 当下,全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元空和尚。 立在对面的元空和尚脸露微笑,不动不移,轻轻一掌,如蝴蝶穿花,在折克继枪招变化浓烈,还未力道合一之际,轻巧的搭在枪身之上。 这不是元空和尚精修最深的大金刚拳,而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左右穿花手”,手似蝴蝶穿花,灵巧机变,最擅长在敌人繁复密集的进攻中寻隙而上,破解攻势。 看到元空和尚这一手,杨邦仪两兄弟顿时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惊讶,李道脸上也浮现出惊讶之色,目中露出震惊。 折克继的枪法在变化之中被截击,枪身增加的力道立刻让他感觉不妙,但他家学渊源,一套折家枪早已千锤百炼,变化随心,察觉到不妙的刹那,手腕一抖,力量激震枪身,将元空和尚的手掌抖掉,继而枪影一闪,宛如千百多梨花绽放,道道枪影呼啸破空,锐急之声宛如浪潮。 “好枪法!” 元空和尚目光一震,打起精神,却是脚不动,身不移,左右双手如蝴蝶穿花,在道道枪影之中翩翩起舞,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折克继枪身力道薄弱之处,封住他枪法之中的变化与力道。 这又是一门少林绝技。 ——神掌八打! 这一式掌法名为“封闭掌”,顾名思义,乃是封闭劲力变化的招数。 原本元空和尚对这一式的造诣不高,迟迟无法领会到其中精要,直到数日前与白信切磋,互相交流,在白信的指点下终于明了劲力变化的诀窍,将这一式掌法彻底练成。 现如今他以“左右穿花手”为骨,“神掌八打”中的“封闭掌”为肉,随手一掌,如羚羊挂角,妙到颠毫,直接将折克继枪法中的力道封闭,让他的枪法屡屡受挫。 不过折克继一身枪术也不是掺假的,根基十分稳固,枪法虽然一时受阻,可始终保持主动,随机应变,决不让元空和尚趁势反攻。 又战了片刻。 折克继数次揉身上前,枪随身走,一团枪影宛如游龙,在元空和尚身周团团围杀,可每当他的攻势接近元空和尚双臂所及之处,招数变化便立刻遭到封杀,后继无力。 渐渐的,折克继开始急躁起来,自忖以寻常枪术决计无法攻破这和尚的封杀,只能出绝招了,便悄悄压低身姿,暗中蓄力。 “表弟,住手吧,元空大师的掌法神乎其技,以你现在的枪术很难击破他的封闭!”杨邦仪看出了折克继的打算,立刻开口阻止,并且点明厉害,“而且,元空大师自始至终都没主动进攻,你难道还没察觉到他有意相让吗?” 折克继很听这位表兄的话,虽然不甘心,可还是停了下来,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神完气足的元空和尚,刚才的好胜心一下子被浇灭了。 见状,元空和尚微微一笑:“阿弥陀佛,非是贫僧有意相让,实在是折施主的枪法运转精妙,让贫僧抓不到近身的时机。” 这话倒也不是假的。 折克继的折家枪时一套攻守兼备的枪术,由于长久以来负责守卫边疆的缘故,多采取守势,故而折家枪相比起主动进攻,更擅长防守和反击。 元空和尚是仗着少林七十二绝技的精妙,才能克制折克继进攻时枪招迸发之际的劲力,如果主动上前,就会丧失优势,遭到重重反击。 事实上,元空和尚在刚才的交手中就曾试着反击,可马上察觉到折克继枪法中的守势固若金汤,层层叠叠的,仿佛有道道暗流在四周涌动,越涌越急,他看出厉害,且又不是与折克继做生死相搏,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不好太伤人家的面子,便只好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折克继暗中准备祭出杀招的时候,元空和尚已经准备最不得已的打算了,索性杨邦仪出口叫住了折克继。 杨邦仪起身请两人回座,缓和气氛。 另一边,种彦崇从两人切磋开口,嘴巴就没有合拢过,怔怔看着两人交手,现在才宛如梦呓地道:“赤手空拳就能与折家枪斗到这个份上,大师你真是好武功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气的折克继当场给了他两个栗子吃。 李道没有理会两人的大闹,边拱手边诚恳道:“元空大师,白少侠,李某和夫人女儿的性命,以及阖府上下老小的性命就仰仗你们了!待事情过去,李某必定备上厚礼相谢。” “施主无需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还是贫僧的功德呢!”元空和尚回道。 白信点头道:“杀手和尚那些人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李世叔无需客气。” “两位真是高义之士,让人敬佩啊!”李道叹道。 白信献辞几句,突然问道:“李世叔在西北可曾见到赵师傅,他身体如何?为何没有随李世叔一起返回京城呢?” “赵兄身体无碍,反倒因祸得福,剑术修为大涨。”李道笑道,“他在西北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办理,我本来想陪着他一同返京,不过后来他的女儿赶到,有她保护,我便先回京了。” 白信又问:“那赵师傅是否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唔,怎么着也得赶在除夕之前回来吧……入冬以来,漕河冻结,水运无法通行,只能走陆路,算下来,他应该是除夕前后才能回来。”李道想了想,才做出推测。 “原来如此。” 白信微微颔首,放下心来。 正在这时,一个仆人走了进来,满脸古怪的来到众人身前。 “老爷,这里有一份请帖,不过……” “拿给我看。” 李道接过请帖,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转手把请帖递给白信。 “这是……” 白信结果一看,却原来找的不是李道,也不是白信,而是……明霁雪。 落款之处,写明的是“风云镖局”四个大字! 这是风云镖局寄给明霁雪的请帖。 却是约她今晚到长春阁一会,令人惊奇的是,请帖上标明作陪的是四大名捕之一的无情。 奇怪,风云镖局的请帖怎么下到李府了? 白信心中诧异,开口叫那边正陪着李秀宁玩耍的明霁雪过来,将请帖递给她看。 “你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敢下请帖,我当然不会避战。而且,我也想看看,他们郑重其事地约我过去,还抬出四大名捕之首无情的名号,到底是想干什么。”明霁雪看了请帖,飒然一笑,不以为意。 元空和尚奇道:“听口气,你好像得罪了风云镖局?要帮手吗?” “不用。咱们现在首要的工作是确保李府上下的安全,过去的人多了,万一杀手和尚这个时候偷袭,岂不是因小失大。”明霁雪道。 “那好,晚上你一个人过去,多加小心。”白信点头道。 明霁雪笑道:“我自会注意。” 交谈片刻。 杨邦仪、杨邦怀两兄弟提出告辞,却是回家报告父亲李道被“杀手和尚”盯上的事情,调了杨家的私兵,过来保护李府。 种彦崇回府后,也派了人过来。 一百多名出身军伍,身经百战的精锐把守在李府各处要害位置,长刀利剑齐备,还有需要人手持短弩,个个精气充沛,身手不凡。 白信、元空和尚以及自告奋勇的折克继,三人各自把守一处,明霁雪贴身保护李夫人和李秀宁,严阵以待。 很快。 天色暗淡,夜晚降临。 赴会时间到了。 140大辽使团 暗杀来袭(求订阅) 明霁雪一人赴约,白信到底有些不放心,在她离开后,悄悄在后面跟着。 她进了长春阁,过不多久,就一个人走了出来,满脸的轻松。 好像一下子卸去了什么包袱似的。 后来,白信问过她才知道,风云镖局这次约她见面不是为了追杀她,而是澄清了误会,与她化干戈为玉帛,和解了。 而这次特地约她见面的人是风云镖局的大人物,“北城”武阳城的城主周白宇,以及他的妻子“仙子女侠”白欣茹。 周白宇一手“闪电剑法”名震江湖,人长得相貌俊朗,又是一城之主,是江湖上有名的青年俊杰,他的妻子“仙子女侠”白欣如年轻美貌且武功不俗,在江湖人眼里,这二人实为一对金童玉女。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对夫妻不是死脑筋,固执己见、不明事理的人。 他们这次原本是领了“追杀令”,来京城对付明霁雪的。因为与六扇门诸葛神侯与四大名捕关系不错,动手前特地前往探望,闲聊中透露此事,无情得知后忙取来案宗,分说其中误会。 无情拿出的证据翔实可靠,人品又向来为风雨镖局高层信赖与敬仰,周白宇和白欣茹也不例外,终于被说服,决定取消行动。 于是,在无情的劝说下,周白宇夫妻宴请明霁雪,将其中误会解开,从此双方仇怨结清,至于风云镖局颁布的“追杀令”,周白宇夫妻会立刻联络大龙头,予以取消。 经此一事,明霁雪再不必担心会被风云镖局的高手纠缠,当然是无事一身轻。 白信也为她感到高兴。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一十月二十五日。 在此之前,李道的新职位已经确认,并且见过皇上,领了官职印信。 ——枢密院使,执掌河西房。 枢密院与中书门下并称“二府”,中书门下为政府,枢密院为枢府,是负责国家军事机密事务、边地防务、武将升迁贬谪、后勤补给、杂务马政等等事务的重要权力机构。 该机构设十二房:北面房、河西房、支差房、在京房、校阅房、广西房、兵籍房、民兵房、吏房、知杂房、支马房、小吏房。 其中,河西房的职责是掌行陕西路、麟、府、丰、岚、石、隰州、保德军吏卒,西界边防、蕃官、国信事务。 枢密院的最高长官是知枢密院事,次之就是枢密使,副职皆为武将担任,不过大赵国的基本国策是“以文驭武”,所以从职权上说,枢密院使是仅次于知枢密院事的官员。 也即是说,出任枢密使、执掌河西房的李道,好比白信上辈子的国防部副部长加西部战区总司令,是真正意义上的朝廷大员。 二十五日,是李道新官上任第一天。 朝阳尚未升起,李道府邸上上下下已经忙碌开来,烧水做饭,准备车马,忙碌了将近一个时辰,准备工作才准备妥当。 李道走出府邸之时,象征他朝廷大员身份的车马仪仗已经准备妥当,冰冷的潮气吹动依仗上的旗帜,随从护卫默默站立两边,偶然传出衣甲兵器的碰撞的声响。 此时,东方才刚刚浮现鱼肚白。 朝四周看去,整个街道上清冷萧瑟,空旷的浅灰色天穹正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静谧之美。 李道朝众人道谢,坐上轿子,杨邦仪、折克继带着杨家和种家派来的精兵,再有原本折家派来保护折克继的护卫、李家的高手,这些人把轿子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起来,就连扛起依仗的都是他们的人。 随着杨邦仪一声令下,总数多达三十余人的队伍高举依仗,开始缓缓前行。 白信和元空和尚见到队伍启程,也是翻身各自骑上了一匹高大健马,一手持着长剑或佛珠,一手拉着缰绳,压在队伍后面,缓缓而行。 与此同时,他们提高警惕,随时留意着队伍周围的动静。 这次分出来保护李道安全的护卫,个个穿着贴身的皮甲,兵器齐全。 他们都是百战老兵,人人都是在残酷的沙场上历经各种厮杀、残酷磨练之后存活下来的精锐,武艺或许不高,但厮杀的本事绝对是顶尖的。 而且他们都曾一次或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对危机和死亡都极为敏感,还有许多人精通侦察,想要偷袭他们而不被他们发现,十分困难。 杨邦仪让折克继打马走在前面压阵,自己和李家的高手护住李道轿子左右两边。 他的精神绷得很紧。 杨家家学渊源,他从小在军伍中厮混,也曾学过、见过军中士兵押送粮草,举一反三,护卫姑父李道也算得心应手。 他想的非常清楚,今天是姑父新官上任的日子,如果遭遇刺杀,被杀了的话,立刻就能给天底下的好官以莫大的震摄,杀手和尚威名更胜,即便没事,姑父这个新官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镇不住枢密院的那些人,遂了某些人的愿。 所以,脑子正常的刺客,绝对不会放过今天这个时机。 他在意识到今天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之后,也能提出调动府内大部分精锐随行护卫、通知六扇门沿途保护、使用替身等等计策,可都被李道以各种理由否决。 无奈之下,他只得做最坏的打算。 他把精锐老兵安排在了各个方向的关键位置,看上去不甚整齐,可其实却是杨家的一种军阵的简易变种运用,自己和李府的高手坐镇中军,这样敌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攻来,他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指挥老兵团结抗敌。 不过如果敌人的实力超乎想象…… 他想到这里,侧头偷偷瞥了一眼马背上的白信和元空和尚,就又移开目光。 这两人的实力具体如何,他不清楚,但结合表弟折克继与元空和尚动手时的表现,以及白信身上大大小小的传闻,他断定两人的实力非比寻常,就是自己多半也不是对手。 但他是将门公子,出身尊贵,身手也不弱,自有傲气,认为哪怕实力不如他们,可保护人物的工作自己显然能做的更好。 所以他虽然从未表现出对白信、元空和尚两人的排斥和不欢迎,可态度也极冷淡,安排一切人员布置的时候,从没主动找过他们商谈。 白信和元空和尚当然注意到了这点,可他们都不在意。 他们在这里是为了应付杀手和尚的杀手,至于具体的护卫事宜等,他们还真是不如杨邦仪这些将门公子,毕竟术业有专攻。 而且,他们终究和杨邦仪这些人不是一路人,未来交集不大,也用不着虚与委蛇。 随着队伍前行,旭日东升,天色明亮,街道上的早点铺正式开门营业,阵阵浓烈的食物香味飘来,道路两旁有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 大街上逐渐喧闹起来。 京城人早就见惯了大官上班下班的仪仗队伍,所以见到这支队伍时并没人特别在意,只是随便打量几眼,就各忙各的去了。 在队伍差不多行走有大半个时辰后,政务区已是在前方不远处,眼看着再转过一个街道,就彻底穿过商业区与居民区,到时再沿着街道走一段路,就能到达枢密院的衙门了。 而这一路走过来,队伍没有遇着任何异常状况。就连精神感知敏锐的白信,也只是感觉到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偷偷打量这支队伍,带着杀意和恶意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杨邦仪这会已经在琢磨,杀手会不会在他们到达衙门的时候再动手! 这是极有可能的。 人在即将完成某件事情的时候往往是最疏忽大意的时候,老兵们一路上走来,精神紧绷,体力和精神都会有所消耗,到了衙门的时候就会放松懈怠,正是杀手们偷袭得手的良机。 就在他忍不住出声调整队伍阵型之时,前方大街上某处突然传来一阵大喊。 “前面有辽人!” “什么?辽人打过来了!!!” “不不不,是辽人的使者团!” “快去看看。” 叫喊声中,大量的人潮朝着街边涌去,几乎把队伍前面的道路彻底堵住。 辽人的使团? 听到喊声,队伍这边人都不禁一阵诧异,这时节辽人怎么会派使团过来? 难道又是来找茬的? 该不会又要和辽国打仗了吧?!! 想到这里,队伍里的人骚动起来,不自觉地跟着人群往前方走,踮着脚朝人群里头观望着。 白信和元空和尚对视了一眼,不紧不慢地驱动马匹跟着,居高望远。 只见街面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人群,把街道两旁挤得水泄不通,偏偏中央街道上空无一人,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 这时,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 远远的有一支人数庞大的车队徐徐行来。 这支车队里的马车极为奢华,每一辆马车都是以极高的规格制作,所用的木材都是极为名贵,每一个部件都是匠师巧手制作,就连拉车的马匹,都是大赵国难得一见的、通体雪白,毫无瑕疵的白色骏马! 车队四周有辽人武士骑马护卫。 这些辽人护卫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铁甲,腰间悬挂弯刀,脚蹬长靴,一身装扮干净利落,再加上特有的髡发,更加显示出草原牧民的粗犷彪悍。 在车队前方,有大赵国的官员领路,在路人的围观之下缓缓前行。 就在此时—— 白信敏感的感觉到,四周围观的路人里有许多不怀好意又带着杀意的目光投向这边,在其他人都盯着辽人车队看的时间里,这中目光尤为突出,让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不过为了避免做出刺激他们提前行动的举动,白信没有去搜寻这些目光的主人,而是隐蔽的朝元空和尚丢了一个眼色。 元空和尚会意,小心提防起来。 另一边,杨邦仪倒是警惕的看着四周,目光时不时的从队伍旁边的人群中扫过,试图揪出可能混迹在里面的杀手。 这可就比跟着人群看热闹的折克继好多了。 “杀尽辽狗!为死难者报仇雪恨!” 陡然间一声大喝传出。 话音传出的同时,街道两旁的屋脊上一下子冒出二十多人,个个都是拉开手中的弓箭,嗖嗖的向下面街道上的辽人射击。 “有人偷袭,小心!” 辽人护卫发现偷袭非常及时,几乎是同一时间做出反应。 只见他们熟练的抽出长刀,将空中射过来的弓箭砍落,有的人仗着同伴的掩护,从马匹上抽出箭矢,弯弓搭箭,予以反击。 相比起刺客的箭术,辽人护卫的箭术强出可不止一星半点,几乎是箭出必中,只几个眨眼工夫,就将屋脊的弓箭手一个个射死。 随后两队人分别闯入民居之中,搜查里面是否还有剩下的刺客。 辽人护卫的悍然反击出乎了刺客们的预料,见到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射杀,他们一下子慌了,连忙逃命。 而在道路两旁的店铺里,不知何时又有十几把弓箭悄悄射出弓箭,只不过这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辽人,而是街道上受惊的人群。 嗖!嗖!嗖—— 弓箭连发,十数名路人应声惨叫而亡。 本就被突然发生的刺杀吓得慌成一团的围观者,这下子彻底慌了,他们尖叫着、咒骂着、呼喊着,向所有看见的空隙处乱窜。 整个街道的秩序瞬间失去控制,路人到处逃窜,有的人慌不择路,反过来朝着辽人的车队冲去,结果被辽人一刀一个砍杀,也有的人朝着李道这边的队伍冲来,百战老兵们可不敢把刀对准自己人,猝不及防之下,一个个都被人群冲的东倒西歪,失去了联系,阵型彻底溃败掉了。 “不好!” 杨邦仪第一时间发现情况危险,可事态失控的速度超出他的想象,还没来得及下令离开,队伍就已经被冲散了。 轰!轰!轰—— 数道丈余刀气冲天而起。 凝若实质般的锋锐之气破空横斩,肆无忌惮的斩向辽人车队,以及…… 轿中的李道! 刀气如十数米长的大刀斩落,慌不择路地路人被激荡的劲力近距离扫中,脆弱的身躯立刻被斩成破碎,血肉横飞。 辽人护卫的头领惊怒交加,他拔出弯刀,脚下乙等马镫,人如鹞子冲天而起,扬手一劈,圆润凌厉的刀气横扫,把斩来的刀气尽数拦住。 激荡的气浪犹如狂风,把惊慌的路人朝后掀飞,人群逃窜的方向在趋吉避凶的本能下转向远离的方位,更加凶猛的冲向李道这边。 此时此刻,谁也没有发现,人群中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和尚的身影。 他们穿着僧服,留着戒疤,个个膀大腰圆,手中持着戒刀,但却神情凶狠狰狞,全不见半点僧人该有的慈悲之色。 混在人群中,杀气腾腾的冲到老兵身边。 手起刀落! 唰! 刀光如雪,血如泉涌,一颗大好头颅冲天飞起,霎时之间,人群中的惨叫声、惊呼声、怒吼声响成一片,喧声鼎沸…… 141剑道宗师 崆峒余孽(求订阅) 呼! 刀气凛冽,刺骨胜寒。 这一刀如果落在人群里,杀伤力简直堪比数颗迫击炮一起炸裂,不知会有多少无辜人士就此遭劫,惨死当场。 倏尔。 一只手掌突地抓来。 在刀气斩落人群前一刹那,它从旁边突地冲出,竟是以血肉之躯抓中这威力惊人的刀气! 下一刻。 奇诡的一幕出现了。 寒冷凛冽的刀气没能第一时间将这手掌斩裂,更没有遭受到顽强的阻击而当场崩裂炸开,而是泥牛入海,宛如被深渊吞噬了的巨兽,硬是被一只手掌“吞吃”殆尽。 这是白信出手了。 他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却没料到先闹出动静的居然是辽人那边的车队,待反应过来时,迎面而来的就是毫无人性的刀气。 为了周围无辜百姓的安危,他选择第一时间出手。 境界大进的四化天法轻而易举将刀气吸纳化入体内,白信只是稍感烦闷,略有压力,不过事情还没完呢。 ——还有一道刀气正高速破空斩来! 这一道刀气比适才那一道更凶、更狠、更无人性! 如果说前面一道刀气的目标是直指轿子中的李道,沿途被波及的民众是顺带捎上的,那这一刀的目标就彻彻底底的是奔着百姓们去的。 它的主人肆无忌惮的向着这些孱弱的老百姓挥下了屠刀! 白信深吸一口气,调匀气息,接纳住第一道刀气的刹那,身法挪移,横空平挪,赶在第二道刀气迸裂之前,伸手抓住。 “唔!” 接触的刹那,白信一声闷哼,气息陡然一凝。 炽烈的刀气狂暴如火,与前一道凛冽如冰的刀气恰恰相反,在被白信吸收入体内之后,两者立刻发生剧烈的冲突,正所谓水火不容,饶是白信的四化天法十分玄妙,也有些禁不住了。 说到底,还是白信的内功修为火候太浅,只能以笨办法吸纳转化刀气。如果他内功火候足够,这两道刀气无论是吸收化纳,还是反击回去,或者卸向空中,都是轻而易举。 白信人非常冷静,在吸纳掉第二道刀气的瞬间,脚步在一个路人头上一点,借力飞起,人如飞鸟横掠急飞,落入适才坐着的马背。 顾不得和元空和尚打一声招呼,人就聚精会神,把所有精神力调动起来,一部分协调冷热两道刀气在体内分走子午罡的行功路线,一部分运转阴阳磨,务求尽快将刀气化掉。 “杀啊!” “杀啊!” “杀啊!” 凌乱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还伴随着一阵阵高亢的喊杀声,二三十名执着尖刀长矛的大赵人从人群中冲出来,在几个领头的带领下冲向了辽人车队。 他们还未冲到护在车队前面的辽人武士,就先迎来了弓箭手的一轮招呼。 弓箭速度极快,劲力强猛,可是这些人却只是用手中的武器挥动,往往就将射来的箭矢隔开,偶尔被射中手脚,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脚步连半分停顿都没有。 其中一人被流矢射中眼睛,却仿若未觉,仍是狂呼大叫,奔跑着杀向辽人车队。 辽人车队里的弓箭手对这些人造成的伤害有限,可流矢却对四处乱窜的路人造成了剧烈的伤害,一个又一个人被射倒,倒霉的人更是被慌不择路逃窜的人活活践踏而死。 负责引领辽人车队的大赵官员,早就被这场面吓破了胆子,一个个的像是鹌鹑似的躲在辽人车队的护卫下,看也不看外面的惨状。 车队护卫头领已经意识到这些冲过来的人不正常,精神状态很不对劲,但也没有慌张,随着一声严厉的呼喝,护卫车队的武士组成阵型,悍然与冲过来的人厮杀起来。 那边的动静造成了更大的昏乱,人群冲击这边队伍的力度陡然增大。 但这其中另有原因。 仔细看就会发现,混在人群中的那些和尚,在人群中挤挤攘攘的时候,会对身边完全无辜的人下手,或是用刀对着某人的屁股扎了一刀,或是顺手在某人腿上轻砍一刀,或是对身边的妇人伸出咸猪手,或是将人群中的小孩踹倒……诸如此类的丧心病狂之举,比比皆是。 当然,他们还有更狠的。 ——直接杀人! 于是,群众引起了更大的恐慌,尖叫哀号,此起彼落,大人小孩哭闹呼喊,乱作一团。 这就对了。 这更有利他们冲击队伍。 而且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每次行动的保留节目,做起来分外的得心应手。 “保持队形,缓步后退,外围人注意与百姓保持距离,提防偷袭!” 杨邦仪还能保持冷静,指挥队伍缓缓后退。 队伍外面的老兵已经被惊慌逃窜的人群挟裹,冲出了阵型,只有里面的人有时间作出反应,赶紧收缩阵线,依靠着轿子、马匹、依仗,勉强保持住队形不乱。 在杨邦仪的命令下,队伍缓缓后撤。 就在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元空和尚果断出手。 只见他摘下手中的佛珠,伸手捻断细绳,右手一抹,一颗黑色的圆润佛珠扣在拇指与中指之间,状若拈花,屈指一弹。 刹那间,一道黑色流光自他指间飞出,横空掠过,直入人群之中。 夺! 一个正对妇人上下其手、满脸淫笑的和尚,脑门迸发一声脆响。 人一下子软倒在地。 眉心间镶嵌着一颗黑色的佛珠! 这正是元空和尚以佛门武功手法打出的佛珠。 这元空和尚弹指击杀一个和尚之后,手指不停,连珠般不断将手中的佛珠打出,只见道道黑色流光激射,每一颗都精准无比的正中一个和尚的眉心,恰到好处的将其击杀,却又不会对身边的群众造成伤害,足见元空和尚手法之细腻独到。 片刻间功夫,混在人群中的和尚尽数被杀,元空和尚手里的佛珠也只剩下一颗而已。 就在此时,一个面色憨厚的中年人靠近了队伍外围的一个老兵,老兵正欲开口让他绕开,只见其身形陡然一急,迎面撞了过来。 嗖! 刀出如虹光,凌厉,凶猛,真力含而不发,一刀下去,挡在最前面的两个士兵意识到危险,立刻将刀挡在身前。 铛! 只听一声金属猛烈撞击声,两柄长刀被斩断,身后的事并更被一刀斩成两段。 随后这人斜身一跃,撞入阵中。 这人的刀法、力量非比寻常,一下子闯入阵中,又连杀两人,队伍顿时出现了一道口子,人群中立刻又有伪装的杀手冲过来,将口子撕开。 他们目标明确,行动果决,闯入阵中后直接往轿子那里冲来。 突出的就是一个悍不畏死! 不过这些护卫都是百战老兵,面对这种情况一点慌乱都没有,主动向两侧分开,露出后方坐镇的折克继,待刺客一涌而出之时,他们果断合拢阵型,关门打狗。 “大胆恶徒,你敢杀我的部下,我要亲手杀了你!” 折克继早已怒不可遏,见杀手冲过来,立刻施展开折家枪,枪影化作朵朵梨花,虚实交错,层层叠叠的杀向杀手。 杀手明显低估了折克继的武力值,一时间看不出枪法中的虚实变化,只能舞起刀光,试图以长刀捕捉、格挡住变化不定的枪身。 然而枪乃百兵之王,在同等层次的高手生死相搏时,用枪的鲜少有比不过有刀剑等兵器的,而折克继从小练枪,枪法精熟,变化由心,哪里是这些人仓促间用刀抵挡得住的! 噗!噗!噗—— 数声干净利落的兵器贯穿人体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是一声声惨叫。 好几名杀手被长枪刺中要害,摔倒在地,还想抵抗,旁边的老兵已经趁势杀了上来,乱刀齐施,当场把人砍成数段。 片刻功夫过后,冲进来的杀手无一存活。 折克继抬起头,在一片寂静之中傲然环顾全场,随后一转头,洋洋得意的看着杨邦仪,又看了一眼骑在马上一动不动的白信,炫耀自身武力的意思非常明显。 杨邦仪觉得不对劲。 这些杀手太弱了! 此时。 一直默不作声的元空和尚,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气场。 其就像是狂暴的山洪般倾泻而来,铺天盖地般的气机一下子将他的精神感知充满,明明还没见到人,却已经感受某种可怕的压迫感沉甸甸的压迫而来。 他抬眼看向了某处。 四周的人群已经逃得差不多了,大街上只留下那些或是被他射杀,或是被人群践踏得不成人形的一具具尸体,还有一些受伤正不住哀嚎痛叫的民众。 但他的目光没有在这些人身上多停留,视线抬高望远。 视线尽头处。 一个身形笔挺,宽裳锦服的中年人缓步走来。 他看上去有四十岁出头,气质冷峻,背后背着一柄长剑,眼中的目光宛如两柄神兵,整个人的气质好似出鞘的神兵利器,而他所经过的地方,都是变得阴寒冷寂,好似寒流过境,生机尽灭! 这种力量…… 他忽然意识到对方是什么了。 他吸了一口气,出声道:“所有人都退开,带着受伤的人,走的越远越好!” 杨邦仪皱起眉头,他也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凝重的看向了前方,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但那个人影又似十分虚幻。 那个人影就像是炎热夏日里隔着腾腾热气扭曲视线的炎热环境去看,整个身影扭曲着,飘动着,好似幻影,透着一股不真切。 他正待看个仔细,却听轿子里传出李道的坚定声音,道:“邦仪,克继,所有人都听元空大师的吩咐,赶紧离开。” 杨邦仪判断了一下,立刻明了有了不起的人登场了,只是不知是敌是友,忙道:“所有人保持队形,立刻撤回李府!” 整支队伍快速往远处退走,可就在此时,一股宛如山崩地裂的力量在辽人车队那边冲天而起,激荡的力量将空气掀翻卷飞,形成宛如十级狂风过境般的恐怖景象。 气浪过处,地为之陷,房为之裂,一时之间,酒肆茶寮纷纷倒塌,地面塌陷,尘土飞扬,瓦片砖石如雨点般向四面八方打落。 宗师级的高手动上手了! 元空和尚、杨邦仪等人瞬间明悟。 而就在此时,一股庞大的压迫感猛然笼罩下来,队伍里的人,无论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还是实力不凡的折克继、杨邦仪,所有人都是头脑一片空白,如同被点穴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元空和尚也是感觉到了好像脑袋被人重重打了一锤,身体一个晃动,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可他很快反应过来,大金刚拳拳势充斥心灵,勉强撑住庞大气势的压迫,看着前方突然出现在队伍前面的那道挺拔高大如同山岳般的负剑中年人。 这个男人缓缓走来。 折克继眼睁睁的看着这人向自己走过来,想要拔枪迎战,可是发现四肢前所未有的僵木,怎么也用不上力,脑子里虽然还有一丝清明,可却仿佛与身体各处断了联系。 “阁下,乃是堂堂剑道宗师,地位尊崇,为何刺杀朝廷命官,自甘堕落呢?” 这却是元空和尚挣脱了精神上的压迫,开口询问。 这个眼神犀利如剑的男人,本来根本没有在意他,这时却露出几许惊讶,目光里有好奇,有赞赏,还有探究,就像看着一只稍微强壮一点的虫子。 在看到元空和尚的装扮之后,他恍然大悟一般微微点头,低声道:“原来是少林的高足!嗯,难怪能抵挡住我的气势,还能开口说话!” 低声自语的时候,他瞥了元空和尚旁边的白信一眼,微感失望:这个被人称作“小剑仙”的少年,居然连他的气势压迫都承受不住,坐在马背上陷入失神状态,真是名不副实! 也罢,今天就顺手料理了这个徒有虚名的剑客吧! 中年男人轻轻举起了手掌,骇得元空和尚心脏猛跳,无比紧张。 可就在这个时候,中年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正缓步走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仿佛随时可能倒下的苍老身影。 他目光闪动,整个人缓缓将正面转向这个苍老的妇人,并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说道: “崆峒派居然还有你这种余孽未死!” 缓步走过来,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的人,正是白发苍苍,来历神秘的西北高手—— 申锦华! 142伏魔剑法 上清气功(求订阅) “崆峒派居然还有你这种余孽未死!” 只这一句话,就让缓缓走来,神色从容的白发老婆婆神情大变。 轰! 突然迸发的气息宛如火山爆发,瞬间将丈余内的地面压得塌陷,风如潮涌。 蓦然间,她周身气息一收。 风平浪静。 倏尔,笑了。 “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欢快,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她笑得肆意,仿佛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似的。 笑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 畅快淋漓的笑声里,不知为何,给人以一种悲怆、凄厉、愤怒等负面感情混在一起酝酿、发酵而成的莫名情绪,让人不禁为之噤声。 “好!好!好!” 申锦华连说了三个“好”字,认真的端详着中年人的模样,像是在打量什么贵重的宝物,恨不能把他的样貌一点一滴全都刻进心里去。 “二十年了!老婆子我找了你们二十多年了!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 她握紧了拐杖,忍不住上前踏出一步,恨意和杀意在脸上交织。 当年崆峒派掌门聊耿正一直在暗中追查十三凶徒的身份,意图为好友烈山神君报仇,不想招来十三凶徒的报复,掌门在崆峒派被人暗杀,举派上下精英损失殆尽,门派数百年来开创、收集的武学典籍被掠夺一空,可怜传承数百年的名门大派就此一蹶不振,传承近乎于断绝。 事变之日,申锦华就在崆峒派山门里,先是被人下了毒,又遭遇凶手追杀,意外堕入山门一处绝境昏倒过去,再醒过来时,整个崆峒派已经只剩下大小猫两三只,门派根基尽毁…… 她为了复仇,这些年来一直在江湖上奔走,四处打听十三凶徒的踪迹,可她人微力薄,又没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二十年来吃了不知多少苦头,十数次险些被杀,却始终无法找到十三凶徒。 她原本已经不抱希望,准备经有京城返回西北崆峒派,去找残存下来的崆峒派弟子,却不想就在此时听到了白信被十三凶徒当街刺杀的消息。 她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次抓住十三凶徒的好机会,为了避免贸然接近白信从而惊动了十三凶徒,她在太子宋桓找来时违背了一直以来不与官府势力接触的原则,与白信处在统一战线。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只是第一次合作,她就有了超过以往二十年辛苦付出的收获。 就在今日,她终于找到仇人! “原来你是二十年前逃过一劫的死剩种!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好不容易侥幸逃得一命,不赶紧找个小地方躲起来苟且偷生,居然还敢出来多管闲事,廖耿正的错还没让你吃到教训么?” 中年男人的神色带着一丝恍然,口气好似对街坊邻居的关心劝告,全然没有半点屠灭别人宗门的罪恶感和负疚感。 “我廖师兄有什么错?他为了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苦心追查凶手多年,始终没有放弃,当得上有情有义,侠肝义胆。要说错,就是他低估了你们这些恶徒的实力,高估了你们的人性……” 申锦华厉声大喝,情绪越发激动,手中的拐杖点中的地面,好似有强劲无匹的力量自下方捅了下来,越来越大范围内的土地塌陷、崩裂,继而无声无息地碎成齑粉。 忽地,申锦华收住声音,重又认真地打量着对方,厉声喝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老糊涂了不成……” “我是说你真正的身份!” 申锦华断然喝住,道:“你的声音……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崆峒派的弟子……” “够了!我已经厌烦和你废话了!既然你是崆峒派的余孽,正好今天一起杀了,送你去见多管闲事的廖耿正!” 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真气一震,背后剑鞘当中的长剑受真气所激,锵的一声飞出,落入手中。 在手掌握住剑柄的那一刹那,中年人顺势一挥,看似随意的一划,可剑身却陡然绽放精光,一道剑气划地而出,势如雷霆,直奔申锦华。 这看似随意的一剑,却是不折不扣的剑道宗师的一剑,术与势无比凝练,剑气犀利到了极点,纵然是参悟透举重若轻、举轻若重、意发并进等境界的巅峰一流高手,面对这一剑,也要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面对这划地而来的剑气,申锦华竟是不闪不避,手中拐杖如龙影盘旋,猛然一杵地面,无边浩然之力爆发,气劲所过之处,便是大地轰然爆裂,空气泛起道道涟漪。 只见劲气奔腾,呼啸裂地而出,携着雷霆万钧之力,与剑气正面对撼! 轰! 一声轰鸣,大地崩碎出道道裂痕,恐怖的力量化作怒浪冲击四方,离得较近的老兵首当其冲,纷纷遭到波及,被震退抛飞开来,修为较弱之人,更是口吐鲜血,眼见是活不了了。 “快退!” 就在此时,一声如雷爆喝在众人耳边炸响,宛如昭示春天到来的第一声惊雷,瞬间将压迫众人精神的势一扫而空,元空和尚、杨邦仪、折克继等人,一下子拜托了困境,恢复过来。 “你没事了?” 元空和尚不停的喘着粗气,浑身湿哒哒的,看着身旁的白信,满脸的不可思议。 适才出声“叫”醒他的人正是白信。 他感到诧异。 白信不仅能够承受一位剑道宗师的气势压迫,居然还能出声喝醒众人,精神意志之高,在一流高手里绝对是极为罕见的! 此刻,白信已经化去体内一冷一热两道刀气。 这两道刀气性质各异,可却恰巧合了子午罡一阴一阳共修的路子,因此阴阳磨的功效前所未有的高效,磨化后的精粹元气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充沛,经过子午罡真气吸纳、炼化,再有最近一段时间的苦修勤练,总共十八重境界的进度条一下子过度到第九重境界,修行过半。 似子午罡这种脱胎于《天魔策》的“魔功”,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前期进展极快,实力提升迅速,之后就陷入泥淖,要花费比同侪多上数倍、数十倍的时间打磨真气,提升境界。 这是典型的先易后难的路子,与正道功夫先难后易恰恰相反。 像是《大唐双龙传》里的真传道分支道祖真传一脉的嫡系传人左游仙,成名极早,可直到六十岁开外,才堪堪将子午罡练到第十八重境界,不说同代的高手,便连年轻代的天子骄子都踏着他的脑袋往更高境界攀登而去了。 不过,这对白信来说也有一个好处。 ——内功修为终于提升上来了! 第九重境界的子午罡,在内家修为上已经等同于一流高手,虽然存量与出力只是垫底的,可一流境界的水准却不是掺假的。 随着这一块短板的补齐,白信终于能够将自身境界高于实力的优势发挥几分,仗着四化天法、岱宗如何和剑罡同流的玄妙,他自信要是现在再碰上十三凶徒,逃跑的那个就绝对不会是他! “事情有些不对劲,你们快走,我留下来帮助申前辈!”白信低声向元空和尚吩咐一声,翻身下马,迈步走出队伍。 “你……保重!” 元空和尚顿了一下,看着白信的背影,咬着牙留在原地。 另一边,杨邦仪和折克继恢复自由以后,立刻领着队伍退走,远远避开战场。 白信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一句话。 “多加保重!!” 当下,元空和尚会同杨邦仪、折克继,带着队伍往后退走。 而战场中心,只见气浪翻卷如狂,莫名劲气与凝实剑气齐齐崩碎开来,道道崩毁的剑气在空气中纵横切割,大地一片狼藉不堪。 “怎有可能!?” 眼见自己一剑无功,中年人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同时。 又有贪心的意动。 他适才那一剑看似漫不经心,可其实已经催动了他精修近三十年的剑法,术势结合,又蕴含一点剑意,就算是宗师境界的强者都未必能够正面挡下。 但是现在,那个明显不是宗师的老妪却挡下了。 不仅仅挡下了,还一拐杖隔空将那一剑的剑气粉碎,这是何等强大的武功?何等强悍的气力?何等奇妙的绝学?居然能让非宗师的武者跨越天堑,与宗师一较高下。 飞扬的尘土被清风吹散,碎裂的大地上有一道身影渐渐清晰,只见她脸色略显苍白,呼吸急促,气机亦有一丝混乱,但似乎并没受到什么伤害。 但无论是中年人,还是白信,都能看得出这个老人是仗着某种玄妙的功夫,把自身的内家功夫发挥了极限,故而一招下去,就是宗师的剑招也能破除,可这种强横的招数无疑会给她造成某种剧烈的负担,她年纪又大了,气血精神不济,只怕这样的招数用不了几下就后继无力了。 “果然如此!” 白信眼中露出一丝了然,站着旁边默默观战,手掌却已经握住了剑柄。 申锦华没有理会旁观的白信,一双沧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中年人,表情渐渐扭曲:“你到底是谁?这是崆峒派的镇派剑法伏魔剑法,内功心法由历代掌门代代相传,不许录下文字,非本派弟子不传,外人绝没可能从崆峒派偷走这一门剑法的!你……你是廖师兄的弟子……” “聒噪!” 爆喝之中,中年人的身影宛若苍鹰急掠而来,周身剑气奔腾,散发着无边阳刚之气,宛若一个斩妖除魔的神将,声威赫赫,骇人不已。 “老东西,给我死!” 中年人狂啸而起,显示出有违宗师气度的暴躁行为,周身凝聚出道道剑气,一剑挥下,宛若密集箭矢攒射一般轰击而出,不仅仅射向了申锦华,甚至还将一旁观战的白信都笼罩在内。 宗师发怒,非同小可。 数十道剑气之中,有森然剑意弥漫。 剑意不同于剑势,两者虽然都是直接作用于对手精神心灵层次上的手段,可势的运用只是单纯的压迫、蛊惑、迷幻,而意的运用就此基础上变得更加灵活、更加诡秘莫测,能够直接斩杀对手的精神意志,毁灭心灵,同时又兼具势的浑厚刚猛,可以说是只有“意”才能打败“意”。 而白信还没掌握“意”,毫无疑问是无法抵挡“意”的,但好在他不是中年人的目标,溢出轰来剑气和剑意固然可怕,他却能借助四化天法化解——自身宗师级别的精神意志加上“化败”的神妙,反而令精神意志和心灵得到淬炼,变得更加凝练、坚韧。 另一边,剑气和剑意如骤雨一般集中攻击申锦华,势要将她轰杀当场! 面对被对方集火的危险状态,申锦华仍然没有丝毫畏惧、胆怯之色,手中拐杖如风轮一般旋转,年迈的身躯竟是矫健的丝毫不亚于壮年人,在她劲力催逼之下,拐杖的威力简直恐怖,横扫而出,将一道道轰击而来的剑气击碎。 更令白信和中年人无法理解的是,那恐怖到令宗师都不敢轻视的剑意,在她的拐杖下却仿佛纸做的一般不堪一击,一碰就碎。 砰!砰!砰—— 一阵爆破般的轰鸣接连炸响,申锦华已是将轰击而来的剑气和剑意尽数粉碎。 但与此同时,她的气机更加混乱,呼吸更加粗重,脸色又白了三分。 “哼,看你还能接我几剑!” “伏魔剑法·群魔俯首!” 眼见申锦华状态下滑,中年人催动杀招,顿时一道凝练如剑大小的剑气在他手中剑锋中绽放、激射,剑气之中凝聚着宗师级的澎湃真气,直让周围虚空一阵扭曲。 “死来,喝!” 中年人长啸一声,剑气携着无比狂暴的阳刚之力激射而出。 空气中留下一道细细的白色激浪。 “叛徒,你就只有这点手段吗?伏魔剑法落在你手上,真是明珠暗投!” 见对方施展伏魔剑法,申锦华冷笑出声嘲讽,竟然不再以拐杖横扫剑气。 只见她真气一凝,运起气力将拐杖一下灌注地面,刹那之间,四周原本被打碎弥漫在空气中的细密剑气和剑意,以及她自身的真气,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运作起来,宛如高速转动的砂轮。 轰! 电光火石之间,它与那剑气重重的轰击在了一起,结果剑气破碎,凝聚在申锦华身周的力量反而壮大一圈,脚下的地面被高速转动的气浪磨碎,带动起来,宛如一条长龙在围绕着她,保护着她。 中年人遽然一惊,脱口惊呼道: “上清气功!” 143百步神拳 力战宗师(求订阅) 上清气功! 崆峒派的护山神功。 说起来,上清气功和伏魔剑法乃是同出一脉,都源自崆峒派的至宝《上清秘录》。 《上清秘录》来历极其神秘,开派祖师本是一山村野小子,却机缘之下得到这部武学宝典,修炼出惊人的武艺,最终更仗此开创崆峒派数百年基业。他在临终前曾言道这上面的功夫如果有人全部学会,便可得到莫大机缘,天下无敌。 这部《上清秘录》分成上下两部,上半部是最紧要的内功秘要,记载有护山神功上清气功、无上心法离合神功,以及许多品级各异的内功心法、内家修行诀窍、运用法门、天下各派内功特点等等。 下半部记载的则是各种武学招式和奇门绝技,主要有伏魔剑法、七伤拳,以及各种剑法、掌法、拳法、点穴术、剑阵等等。 崆峒派凭此宝典在西北武林闯下赫赫声名,自然也招来江湖上许多宵小之辈的觊觎,历经数百年风霜雪雨,上清秘录这部宝典上的内容散佚严重,许多绝学失传。 其中就有护山神功上清气功! 要说这门护山神功绝对是崆峒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学,知名度还在无上内功离合神功之上,其最有名的战绩,便是崆峒派第七代掌门人一青道人以一敌七,威震武林的壮举。 当时崆峒派的势力逐步壮大,遭到西北许多门派的敌视,又有人觊觎崆峒派的神功绝学,便有七位宗师联袂杀上崆峒派,适逢掌门一青道人刚刚修成上清气功,为护门下安全,他以一敌七,竟然以优势重创七位宗师强敌,将其迫退。 经此一战,崆峒派在武林上的声威煊赫一时,上清气功的名头更是震惊武林。 但可惜的是,一青道人忽然不知因为什么事情,离开了崆峒派,从此在江湖上失踪,而上清气功亦从此失传。 “上清气功乃是本门护山神功,意在护持山门,惩戒叛徒!今日,我就以这门功夫铲除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畜生!!” 申锦华恨声怒吼。 她突然扬了一下拳头。 别的就什么都没有去做。 然而。 就在她动手的那一刹那,中年人却是脸色一变,心念刚起,剑已破空斩向左侧身前,浩然刚力同时涌至,正是意发并进之境界。 轰隆! 平地炸起一声惊雷,凶猛的力量在剑锋横斩的前方轰然爆炸,化作一阵阵气浪席卷而出,直接将中年人前方的地面崩毁塌陷了下去。 申锦华的攻击竟是无声无息,便是以白信的眼力,也几乎看不到征兆! “百步神拳!老东西,你连这门绝学都会,看样子《上清秘录》的上本卷在你手里,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中年人目露出贪婪之色,朝着申锦华纵身激飞。 “呸!还想贪图我崆峒派的绝学,狗东西,你给我死吧!” 申锦华口中怒骂不休,动作不停,上清气功催动到极限,玄妙精纯的先天真气自体内急速涌动,奔流如拳头,随着她的扬手,破空急飞。 四周被先天真气牵引着的剑气、剑意、真气,被着离体的拳劲牵引,宛如被压迫的气流一般附着在其上,威力比炮弹更强猛数倍! 但更妙的是,它在激射离开申锦华身周三尺范围之时,立刻消弭声迹,仿佛隐匿了身影,收敛了气息,令人无法捉摸。 中年人前冲的动作不变,只挥剑将无声无息来袭的拳劲展开,轰隆爆响之中,气浪翻卷,尘土飞扬,他孑然一身,依旧前行。 上清气功练出的真气乃是极其精妙的先天真气,至刚至纯,至精至妙,至厚至坚,兼具奇快无比的回气速度,搭配上最擅长远攻的百步神拳,简直就是一座弹炮充沛的炮台。 如果不能强行冲破封锁,杀到申锦华身边近战,那等待对手的就将是一发又一发攻势凶猛的炮弹,就算是宗师,也能活生生耗死你! 当年一青道人能够以一敌七,以优势挫败七位宗师,玩的就是上清气功和百步神拳的搭配,把他们打的抬不起头来。 而中年人深知这一点,才果断合身就冲,以图欺近申锦华身边,将其制住。 申锦华当然也明白这点,身不动脚不移,连连扬拳,拳劲炮弹似的密集轰击过去,每一拳都封住他的前路,迫使其呆在原地。 然而,宗师的实力终究超出了她的想象。 任凭她拳劲如何凶猛,中年人都能游刃有余的将拳劲斩碎,毫发无伤的继续前冲,片刻功夫,就让他欺近申锦华两丈之内。 轰隆! 又一道拳劲被斩裂,中年人身形无阻,继续如飞前掠。 就在此时—— 咻! 一剑无影,快到极致。 剑风凝实如箭矢,将气浪与烟尘组成的屏幕划出了一道犀利的口子。 剑锋如流星坠落! 旁观的白信眸子一缩,他也是精通剑术的高手,更是精通快剑的高手,然而他最巅峰、最快的一剑,在这一剑面前仍然太微不足道了。 然而,就是这看似快到极致的一剑,却被刚刚斩碎拳劲的中年人屈指一弹,接触的刹那,剑身之上足可斩金断铁的剑力就被这一指瓦解,继而剑影闪烁,一剑刺杀来人心窝。 但就在此时,申锦华的拳劲到了。 中年人果断调转剑势,与拳劲交锋,刹那之间,劲气轰鸣,脚下的大地顿时开裂,尘沙飞扬,气劲震荡十丈有余。 而就在劲气交迸之前的刹那,突然杀出的身影,横空旋身,被瓦解、摧毁的剑势骤然一变,长剑点地,人接力弹起,如惊鸿般飞掠,竟是比激荡翻滚而起的烟尘、气浪还要快上一分。 尘土飞扬之际,人影落地,长剑斜指地面,身影孤傲如剑。 这人居然是气息如剑的道士——剑尘子! 再看另一边,烟尘荡开,中年人的身影显露,居然被迫退开数尺,此刻正面目阴沉的瞪着突然杀出的剑尘子以及……白信! “两只蝼蚁,也敢阻挡我的好事,简直该死!” 中年人一声厉喝,身影如电,瞬间杀到白信面前,速度居然比刚才更快三分。 柿子先挑软的捏! 场中三人就白信的内家修为最低、年纪最小,中年人当然先挑他杀。 然而,白信早就防备。 敏锐超凡的精神感知第一时间感应到他眼中的杀意,令白信抢到了一点点先机,而就是这一点点的先机,让他能够做出保命的举措。 壬丙剑法·水火并济! 剑光乍然亮起。 亮的刺目! 亮的惊心! 这一剑水火并济,攻守兼备,是壬丙剑法中的绝招,在白信手中使出来,简直是妙到颠毫。 然而,中年人神色未见变化,合身向前一闯,不知怎么的,竟然令白信这一剑落空,更趁机欺近白信身边,屈指一弹,一股无俦真气如城墙塌倒一般的砸来,将白信击飞。 同时,他长剑一抖,剑锋微微一颤,一点剑气如寒星一般飞射,直指白信心窝。 近距离承受一位宗师的杀意,四周宛如一座山岳压下,又好似陷入一片沼泽,从心灵到身体都生出一股被束缚、压迫的桎梏感,然而白信这么多年的禅也不是白修的,灵台剧震,精神高度凝聚,精纯超脱的精神力量瞬间护住心灵精神。 可饶是如此,他依然感觉头脑发懵,眼前金星乱冒,手脚无力,仿佛得了重感冒似的。 但危急关头,可没时间给他缓缓调整状态。 白信强忍住这种感觉,手中剑法不停,依然运行,只是剑势已彻底转为防守,壬丙剑法之中尽得水之柔、水之绵的剑招宛如道道水波,眨眼间在身前交织出道道波纹、涟漪,层层叠叠。 但宗师的力量实在太强,太过凝聚,白信的防守瞬间失守,巨力涌来,白信只觉身体酥麻,身不由己就被打飞。 他的四化天法还没强大到能够抵挡宗师一击的程度,仅能保证他没受到太大伤害。 忽然,他精神猛然一涨,心灵强度陡然上升了一个层次,就在一点剑气没入丹田的前一刻,手腕一动,天伐剑恰好挡在丹田之前。 铛! 白信如遭重击,再次向后抛飞。 直到这一刻,剑尘子的身影赶至,漫天尘土之中,一柄剑如无忧无虑的飞鸟般振翅高飞而来。 这一剑宛如一位游侠,无牵无挂,浪迹天涯,随性而来,随性而走,丝丝白色的剑气从剑身激发出来,光芒流转,衬托得这一剑越发的不凡。 “哦?剑意!” 一声莫大的惊讶,中年人眸子闪过一抹异色,身子一退,出乎预料的选择了避开剑尘子的攻势,而不是选择硬碰。 下一瞬,剑锋再至,剑尘子每招之间,明明毫无关连,但却有连绵不尽之意,招招如羚羊挂角,难以捉摸,难以把握。 申锦华站在原地,上清气功毫不懈怠的运转着,四周劲气旋转如罩。 她心知剑尘子绝不是宗师的对手,她所能做的就是看准剑尘子拼命争取来的机会,好在恰当时机以雷霆一击重创叛徒。 两人联手,一个近距离颤抖,一个远距离牵制,一时竟逼得中年人一退再退。 “好剑法!好剑术!不过可惜,你不该强出头的……” 中年人一剑接住剑尘子手中之剑,正要发力之际,却觉一股澎湃无匹的真气自对方剑中涌来,似有千钧之重,莫可抵挡。 “举轻若重!” 中年人眼光一闪,越发感觉这个道士的厉害。 年纪轻轻就已经内功有成,练拳化脑,凝练真气,又参悟出举轻若重的境界,这些成就已经非同小可,可这道士却偏偏还参悟出了自己成就宗师才有资格触摸的“剑意”,天资之高,实力之强,简直让中年人为之妒忌。 不过,越是如此,他越高兴。 因为—— 这样的天才杀起来才够劲、够爽! 一双目光之中,杀意大盛,剑势蔓延开来,如滔似浪,层层叠叠地拍向剑尘子。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一道如雷般地声音炸响,陡然间出现在中年人耳边,震得他一阵心惊肉跳。 单耳神僧地“化劲”之法,能把劲力转化,自由地从五官之中喷出,以暗劲伤人于无形,白信的实力不如他,但运用之妙却不熟他,把真气灌注声波,以传音入密的手段直接轰到中年人耳中,果然令其出现了刹那的失神。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白信和剑尘子不约而同地出剑,直取中年人要害。 “两只蝼蚁……你们让我刮目相看了!” 中年人瞬间反应过来,剑势一转,周身狂岚澎湃,浩荡真气轰然荡开,周围天地顿时好似突变,空气剧烈摩擦,一缕缕剑意如同雷电一般在空中横行闪烁,威势惊天动地。 眼见中年人使出强招,气势牢牢锁定两人,白信和剑尘子心知此时万万不能退避,不然招来的必然是雷霆万钧的灭顶之击。 剑尘子身形一闪,身法如仙似幻,一剑激刺中年人胸口。 中年人眉头一皱,正欲反击,突然心中一凛,目光一瞥,却见白信从另一个方向杀来,弥漫在空中的剑意与宗师级的气势压迫,竟然对他全然无效,一点不受影响。 “嗯?” 微感诧异之中,中年人心中出现危机感,当下不敢多想,强行出招,一剑斩落,雷霆轰然压下,剑尘子和白信两人口中顿时染红,倒飞十数丈远。 “噗!” 剑身拄地,剑尘子半跪地上,一口鲜血呕出,显然已受重创。 另一边,白信同样呕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但情况比剑尘子要好上一些。 四化天法毕竟不是白练的! 再看那边的中年人,却是毫发无伤。 强,毫无意外的强,强到可怕,强到让两人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希望。 但好在,场中的人并不只有他们两个。 因为在这时,申锦华已扬拳打出百步神拳,炮弹般的拳劲横空飞至炸开。 她已经把上清气功催动到十二分,又通过蓄劲将百步神拳的力量积攒到最大程度,一拳轰出,真气牵动四周劲力,形成波浪,一重重压过去,让这一拳顶的上好几拳,拳力沉重难挡。 而在轰出这一拳之后,申锦华不顾真气消耗之剧,再次提聚真气,扬拳连连,拳势难测,势如江潮,滚滚而来,笼罩一方,如雨点打落。 中年人纵使有意发并进的境界,心与气合,可先有震退白信和剑尘子的真气消耗,又陷入这种炮火如雨点的密集进攻,终于也承受不住了。 “噗!” 好不容易从拳力之中脱身而出,一缕鲜血自中年人口中淌下。 激战至此,中年人首见负伤。 144死不瞑目 追风剑法(求订阅) 时间回到稍早之前。 当时护卫李道的队伍遭遇突变,人群惊慌失措的冲攘起队伍,场面一片混乱。 暗中随行负责照应支援的有四人,申锦华、剑尘子、柳激烟和“武林五条龙”之中的第三条龙金盛煌,阵容颇为强大。 至于那些藏在人群中的杀手的小动作,他们也是洞若观火。 “杀手果然来了,咱们出去帮他们一把吧。”金盛煌迫不及待地就要冲出去帮忙。 他手中拿着一挂黑鞭,正是他仗之成名的三十六手九节蜈蚣鞭。 “金兄稍安勿躁!” 柳激烟开口劝住他。 “神捕”柳激烟在江湖上人脉极广,五湖四海都有他结识地朋友,留下的眼线,这位武林第三条龙就是柳激烟的生死之交。 “现在跳出来的只是一些小喽啰,咱们如果贸然出手,就丧失了敌明我暗的优势。而且,白少侠和元空和尚还没出手,咱们不妨静观其变,等他们露出不支之态再出手不迟!” 柳激烟吧嗒吧嗒抽着烟,慢条斯理的说道。 他这话既是说给金盛煌听,也是说给旁边的剑尘子和申锦华听的。 今尘子抱剑而立,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申锦华则是面无表情,拄着拐杖,眯着眼睛,淡然镇定的看着外面人群的动静,对柳激烟的话没有丝毫表示。 金盛煌一听,觉得颇为有理。 扭头一看另外两个同伴的反应,不由一阵无语,没见过反应这么冷淡的队友。 太不礼貌了! 他看了一眼柳激烟,朝剑尘子和申锦华撇撇嘴,眼中露出几分不满之色。 柳激烟却是心态很好,呵呵一笑了之。 过了片刻。 场外状态突变。 先是白信出手为人群挡住两道刀气,又是元空和尚出手,以佛珠将藏在人群中搞事的杀手一一射杀,火速平息了局势。 可随后,宗师级高手出场。 “有高手来了!” 出乎预料的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是申锦华。 她在说话之时,老迈的身躯陡然迸发出强横的气势,宛如神灵附体,霸气外露,激荡的气机当场令身周的空气泛起道道涟漪。 刹那之间,她如瞬移一般冲了出去。 “咦?我竟看不出她是这么热心的人?看到敌人马上就迫不及待地冲出去了!”金盛煌目瞪口呆,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颇感不解。 “是啊,连我也看走眼了!”柳激烟怔了一下,缓缓吐出口中的烟雾。 灰白色的烟雾顺着风,飘到了剑尘子身边。 剑尘子倏地的睁开眼睛,看到飘过来的烟雾后,眼神中露出丝丝嫌弃和不悦之色,但他没有吭声,而是拔足走了。 “这小子……” 金盛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正要再说些什么,柳激烟忽然身子一蹲,沉声道:“金兄小心!有高手发现咱们了!” 话未说完,忽然冲天而起,像迫不及待避过危险似的,纵身一闪,然后毫无征兆的一掌推出,浑厚无俦的掌力遥劈在藏身之处的墙壁上,轰然一声,砖土砌成的墙顿时坍倒了一个大洞。 灰尘漫天之际,只见柳激烟的人影一闪而没。 金盛煌与柳激烟是生死之交,且深知柳激烟的实力之强,乃是不折不扣的宗师,见他都露出惊慌之色,下意思的认为来了实力强劲的高手。 又见柳激烟抢身出去,他担心好友的安危,来不及多想,拿着三十六手九节蜈蚣鞭就从柳激烟轰开的洞口里冲出去,要帮好友一把。 金盛煌乃是不折不扣的老江湖,跃出墙洞之色,仍然保持着戒心。 当他冲入尘烟弥漫的外面时,陡然见到一道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他心里一惊,就要将手中黑鞭甩出,但好在他眼力极佳,一眼看出是友非敌。 他纵身过去,如一支箭般标了出去,正要开口询问。 忽然间,他感觉到一道身影极其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身后。 身法速度之快,令他骤然大惊。 但更令他感觉惊恐的是,这种无声无息的轻功身法让他瞬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让他连坐月余噩梦的生死一战! 那个恐怖的杀人恶魔! 金盛煌心神大惊,还没反应过来,忽闻空气锐利尖叫,“霍”地一声,一支坚硬的物体破开空气,已向自己后心刺来。 来势之炔,无法形容! 金盛煌心中一沉,连忙收敛内心杂念,提起身后内功,居然人在半空,去势如飞,仍能猛一吸气,飞掠之势再增三分! 只要到了他身边,变能携手互助…… 就在金盛煌这么想着时,突听身后那人长笑道:“金盛煌,为我恩师偿命来!” 咻! 锐利破空之声,陡然在前方响起。 金盛煌听到这声音时,中门已经打开,“噗地”一声,一柄白玉色的杖尖没入他的胸膛,又“嗤”地抽了出来,还带着一股血泉! 这一记重创,令金盛煌痛苦已极,身法自然一慢,“噗”地一声,身后的致命杀机赶到,那锥子一般的暗器自后心穿入,从胸膛前方露出,又迅速抽拉而出,拉起一道血线。 鲜血飞溅,痛人心脾! 金盛煌的身躯,在空中洒着血,扑通一声,飞落在丈外。 “你……你……” 金盛煌鼓起最后的力气,睁着渐渐迷蒙的眼神,看着远处走来的人影。 但他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双脚一蹬,仰头无语望天。 大名鼎鼎的武林第三条龙金盛煌,卒! 死不瞑目! …… 就在金盛煌遭杀身之祸之时,留下来保护李府的武林四条龙也遇上了麻烦。 不! 更准确的说,是整个李府都遇到了麻烦。 ——足以威胁他们性命的麻烦! 杀手和尚的杀手没有打算放过李道的夫人和女儿,甚至是他府上任何一人。 就在李道的队伍遇到麻烦的同一时刻,正在前后院之间的花园里玩耍的李夫人、明霁雪、李秀宁,还有特地赶过来帮忙的杨家姐妹,陡然间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 那是老兵们警示有人偷袭的信号! 随即—— “啊——” 一声惨叫响起。 “你居然敢杀我的兄弟,你他妈的……” 大吼声紧接着响起。 然后,就是一阵阵密集的刀剑碰撞之声。 “小心!” 明霁雪第一时间闪身来到李家母女身前,杨闹红姐妹俩反应稍慢。 待她们抽出背后长枪,护在姑母和表妹身边之时,杀手已经到了。 来的杀手不止一个。 只听霍霍连声,大约十数名留着明晃晃光头的大汉,背拿尖刀,有的自院墙之上翻阅过来,有的自房屋之上飞掠而至,有的从前院杀过来,有的从后院杀过来…… 总之,这些人都动作奇快,行动干净利落,一下子已将花园内的四个女人一个女孩团团包围起来。 前院后院不断响起喊杀声、刀剑碰撞声、尸体倒地声…… 可见老兵们与杀手的激战仍在继续。 但明霁雪三人已经无暇顾及他们。 此刻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杀手,个个神色精悍,目露凶光,也不蒙面,不发一言。 他们手中都执着尖刀。 还都不一样。 有的是单刀,有的是双刀,有的是薄刀,有的是厚刀,有的是大刀,有的是小刀,有的是鬼头刀,有的是斩马刀,有的是大关刀、有的是链子刀,有的是柳叶刀,有的是大朴刀,有的是三尖两刃刀,有的是九环双锋劈挂刀,有的是肥身薄刃的蝴蝶刀,有的是可以一作二又二合为一的鸳鸯刀…… 这些光头用的兵器都是刀。 而且都是价钱不菲的百炼钢刀。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杀气,是货真价实杀夺了人养育、激赞而成的杀气。 他们每个人都身具内力,内家修为在三流到二流不等,甚至有几个气息已经接近一流的…… 不过,明霁雪最忌惮的却是一个人,不,应该是一柄刀。 那是一柄至美得令人看到那柄刀身就忍不住有种心碎的刀…… 明霁雪不认识这是什么刀。 但她却知道。 这刀绝对不同寻常。 这刀的主人就更加不是寻常之人! 这些人现身以后,二话不说,立刻同时攻向明霁雪、杨闹红和杨满堂。 她们虽然是女流之辈,可面对如此凶险局势,却是毫无畏惧。 杨闹红和杨满堂姐妹,虽然从未经历过厮杀,可她们乃是杨门女将,自小习武练枪,武艺纯属,枪法精妙,且姐妹联手,配合默契,两杆长枪宛如两条毒龙,你攻我守,你守我攻,不过令敌人杀不到跟前,还反而一个照面丢了两三条性命。 明霁雪剑光出鞘。 人影瞬间冲入人群,见一人出一剑。 剑过血飞,随即又朝着其他杀手出剑。 一剑出,必有一人亡! 两名杀手见她下手凶狠毒辣,却是更增胸中杀气,丝毫不俱,一左一右,一个出刀横削明霁雪脖颈,一个急斩双腿,竟然全都没有丝毫防守的打算,走的是以命换命的路子。 然而明霁雪冷然一笑,身影如仙似幻,陡然出现在两人刀势之外,长剑一圈,如清风一般自两人脖间掠过,顿时鲜血飞溅,噗通倒地。 一剑斩两人,明霁雪仍不做停留,人如疾风一般对其他杀手杀去。 还是同样的方式,见一人出一剑。 她每一剑都不一样,剑招变化繁复,但却精妙异常,且剑快得对方根本反应不及,往往是还没意识到她的到来,人就已经被一剑斩杀。 噗! 一剑斩杀一人,明霁雪正欲转战他人,突然一名用斩马刀的杀手手一扬,一道黑影破空飞射明霁雪的面门,既疾又快。 这名杀手打了明霁雪一个措手不及,顿时狂笑道:“任你剑法再好,还不是要中老子的金钱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咽喉就已被明霁雪一剑刺入,扑通一声倒地,当场横死! 明霁雪抽出剑,明亮的剑身仍是一尘不染,毫无血渍留下。 只是剑锋更冷,剑光更寒。 这时又有一群杀手从前院杀进来,他们见到同伴还未得手,将人斩杀,马上迫不及待地嗷嗷叫着,一拥而上扑向李夫人母女那边。 杨闹红和杨满堂那边的压力顿时暴增,防御圈子岌岌可危。 明霁雪一声冷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青光,从侧面杀向杀手。 她虽然只有一个人,可出剑却快到不可思议,剑招又精妙异常,瞬间剑光如疾风一般刮过,随即便形成了一堵剑墙,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势。 这正是明霁雪师门秘传的一门绝妙剑法。 ——七十二手追风剑! 说起来,这门剑法也是极为奇葩。 这门剑法全是攻势,讲究剑出如风,轻灵迅捷,重变化,主速度,迅速异常,见隙即入。但奇葩的是,这门剑法“欺软怕强”。 ——碰着实力比自己弱、剑法不如自己的对手,才好运用,尽数发挥这七十二手追风剑的精妙与强横威力,否则,吃瘪的就是自己,剑法威力甚至都不如烂大街的三流剑法! 但好在,这些杀手比明霁雪强得一个都没有! 明霁雪本来就是剑道天才,又独自一人从西域千里迢迢的赶来中原,精神意志得到了极大磨练,在御拳馆的武库了又见识了许许多多的中原功夫,更在日常里与白信互相切磋,接住对方的岱宗如何找寻自己剑法中的不足之处。 到如今,她的剑法已经高明到了一个极限,再搭配上精纯的家传内功,对上这些杀手当然是一剑一个,大展威风。 不过明霁雪毕竟是一人之力,杀手们悍不畏死的拼命打法,多多少少也影响了她,当她好不容易帮着杨家姐妹稳住战局时,杀手里的高手终于动手了。 这样的高手有四位。 他们一同动手。 四柄刀不约而同地杀向明霁雪。 四柄刀柄柄不同。 施展的刀法也大相径庭。 一个使用双刀,刀法凌厉,凌厉得像凄风苦雨,刀刀都似要与人拼尽残生。 一个使用鬼头刀,刀法猛烈,猛烈得像电击雷轰,刀刀都活像开山劈石。 一个使用薄刀,刀法飘忽,飘忽的像是花丛中的蝴蝶,东一下西一下,飘渺不定,可刀刀都不离要害,刀刀狠毒。 最后一个,却是明霁雪最关注的那柄刀。 一柄美的令人心碎的刀。 他的刀法温柔,温柔得似乎情人之间在缱绻痴缠,刀刀都要与你如漆如胶,哪怕天崩地裂你都无法将其拒绝,可刀法之中又有一丝莫名的张狂、痴狂、伤心、悲痛…… 然而明霁雪只随意出剑。 剑法随心。 她做不到白信的岱宗如何那样见招拆招,但却仗着高出一头的剑法以强击弱。 以实力直接碾压。 于是。 她轻描淡写的,已破了这四刀的围攻。 使双刀的那人根本来不及躲避明霁雪凌厉的剑光,直接被拦腰斩断,另外两人也根本避不开明霁雪的剑锋,被明霁雪一剑所杀。 只有那个刀法奇特的男人活着。 不过他的右肩已经中了明霁雪一剑,使用刀法的右手已经抬不起来。 但是明霁雪并没有杀他。 她转身杀向其他杀手,帮着杨家姐妹将其余的杀手一一铲除。 直到场中只剩下这人一个杀手还活着时,众人才松了口气。 明霁雪走到这人面前,想问一问他这一柄美得令人心醉的刀的来历。 但就在此时—— 一柄刀不知怎么的跳了出来。 它就像是从某处瞬移到了这边突然显现出来,让人完全无法察觉。 待到察觉之时,它已经出现。 并且完成了它的任务。 锋利的刀口从明霁雪细长的天鹅颈一掠而过! 刀法很美。 圆弧很圆。 刀落,人头飞出,血光四溅! 145狗口大师 剑气飞纵(求订阅) 一道身影从无到有,瞬间出现在明霁雪身旁,连同的还有一口造型独特的刀。 刀很利。 且明亮。 刀光亮起,才有刀风。 刀风刚生,刀锋已至! 一刀砍下,明霁雪的头颅飞起。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按照道理,刀光亮起之时,明霁雪才避,就一定避不过去。 可是明霁雪躲过去了。 她几乎在刀光掠起前的一刹,才发现有人偷袭,可在此之前却已经缩回了脖子,并运起“瞬息千里”的轻功,飞掠出两丈之外。 同时,她手中长剑急挥,阻断后方追迹,左手不知何时拢入袖中,摸到了一物,蓄势待发。 突然现身的那人一刀没能斩中明霁雪,激飞的刀光前冲,当他收敛刀光,借着力道飞弹而起之时,一闪而逝的刀光已经斩杀了明霁雪前面站着的那个使用美丽的令人心碎的刀的杀手。 哗地一声,人头飞起,血如雨下。 蓦地,刚刚弹起的身影再次往后掠去。 但他虽快,一道剑光来的更快。 漆黑的剑光如同攻城巨驽,无声无息的破开空气,直指那人咽喉。 但那人已经挥刀。 这把刀,刀弯如狗尾,刀口如犬齿,十分锋锐奇特。 一刀挥出,宛如野狗一口噬咬中骨头,连咬带扯,连撕带扯。 铛! 金属交鸣的剧烈颤音,与荡起的空气涟漪,水波般荡向四周。 那人吃痛,闷哼一声,手中的刀已脱手飞出。 但他也终于借着力道急退数丈,拉开距离。 可他并不高兴。 因为他感觉到并不是自己击退了对方的攻势,才得以拉开距离,而是剑的主人没有追击,故意放过了他。 这让他感到耻辱! 但更觉惊讶和诧异! 是什么人有这么的身手和剑术? 他看向来人,来人亦看向了他。 四目交接的瞬间,两人已经确认了互相的身份。 “耿良辰!” “狗僧!” 耿良辰被认出来并不稀奇。 他在京城中名声不小,号称“青年一代剑术第一”,能在剑术上与他相提并论的青年俊杰,就只有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和神通侯方应看。 但那人被认出身份就显得不寻常了。 那人蒙着脸,裹着头巾,连体型、声音都特意改变过,就是熟人也认不出他。 可耿良辰却认出他了。 那人又怒又惊,毗齿道: “你……你居然认得我……” 更良辰洒然道:“我不仅知道你是狗僧,还知道你本名叫做屈圆,外号‘九口飞刀’,是昔日‘狗党’的头领,也是‘狗党’唯一的余孽!现如今自称‘狗口大师’是不是?” 被叫破身份的杀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外人几乎可以想像他的心情震愕到什么地步,只听他厉声问:“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耿良辰笑道:“不巧的很,我和四大名捕颇有交情。” 那人张大了嘴巴,他手下的刀光熠熠,反映出他嘴里呵出来的雾气: “四大名捕……原来我的事情你是从他们那里听来的……” 耿良辰道:“四大名捕当然没能抓捕你归案,一直耿耿于怀,你现在居然还敢潜回京城,主动生事,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狗口大师厉啸道:“哼!要是以前,老子还真忌惮他们四个,可现在——哼哼。” 哼笑之后,他什么也没说。 不知是有所依仗,不把四大名捕看在眼里了,还是心虚,不敢狂言。 要说狗口大师和四大名捕的过节,还要提起他的往事经历。 这个人原是武林中一条好汉,名叫“九口飞刀”屈圆,一向喜欢收集宝刀,精研刀法,名声还算可以,但他本是“白狗派”的高手,却垂涎另一帮派“狐群”首领的三妾,与其勾搭成奸,事发之后,被首领兴师问罪,屈圆仓皇逃窜,连累“白狗派”上下全体成员尽数被杀。 他心怀复仇之志,加盟了与“狐群”为敌多年的“狗党”,得势之后,率众灭了“狐群”,杀了首领之后,还残暴的对他的侍妾和女儿进行报复,由此触犯了江湖人的行事底线,连“狗党”的许多人都看不起他。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之后变本加厉,暗杀了“狗党”的领袖,然后自立为首领,带着一帮为非作歹的恶人弟兄无恶不作。 后来,胆子渐渐大了的他,带领一众人专劫朝廷的赈灾粮饷,因而才致惊动了四大名捕,初出茅庐的四大名捕才一出动,便瓦解了“狗党”。 但这屈圆狡猾异常,早一步借助暗道逃了。之后他为躲避四大名捕的追捕,便出家为僧,借着僧人的身份在各地流窜,屡屡作案。 由于他嘴大牙尖,遇天热时伸舌子嘴外,江湖人便多称之为“狗口大师”。 他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狗口大师自居。 而四大名捕找寻此人已久,只是因为江湖事多,加之这人狡猾,狗鼻子极为灵验,才令其屡屡逃脱追捕,逍遥法外。 亦因此,四大名捕将未能逮捕他归案之事引以为憾,常常挂在嘴边。 耿良辰以此为契机,对其有所了解。 之所以能直接锁定对方的身份,还是因其使用的兵器乃是其标志性的狗口神刀! “好小子,既然你认出了老子的身份,那就必须死!” 狗口大师嘬口厉啸。 声音急锐,光天化日之下,竟是犹如深夜山魁夜号,豺狼吼月,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唰! 狗口大师自腰间抽出一把刀。 这把刀本来就像蛇一般盆缠于他的腰间。 这是一柄缅刀。 狗口大师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爱刀的人,尤其喜欢收集各种名刀、宝刀、神刀。 所以这柄缅刀就绝不寻常。 它柔软如布帛,锋锐直可削钦如泥,快利得吹毛断发,绝不输于血刀老祖手里的血刀。 这也是他继狗口神刀之后最喜爱的一把宝刀。 而在爱刀的同时,他也是一个能发挥宝刀威力的好刀客,每一把刀到了他的手里,都能发挥出其最大威力,杀伐惊人。 于是,这柄缅刀在他的手里就成了无情的杀戮之刀,刀刀狠毒,刁钻。 但耿良辰又岂是浪得虚名。 他的剑是重剑,他的剑招是刚猛无俦之招,剑法如长枪大戟,招招凶猛霸道,式式浑厚沉重,且每一剑都精炼异常,每一个动作都是千锤百炼,几乎找不到丝毫累赘多余的地方。 因此,他的剑无可匹敌,莫可阻挡。 自刀剑交锋的第一个回合开始,狗口大师就落入下风,只能仗着缅刀柔软削薄,转变灵活的特点,与精妙的身法纠缠游斗。 明霁雪在旁边观战,越看越觉得耿良辰的剑法厉害,他的剑法不是白信那种见招拆招、奇招迭出的风格,也不是她灵巧百变、以技见长的剑法风格,而是直来直往、干净利落的风格,剑招质朴简单,但每一剑都有一种莫名的霸气,让人明明能够看破他的剑招,但就是无法破解的感觉。 但更令明霁雪在意的是,狗口大师明知不敌耿良辰,为何还要留下来苦斗? 难道他以为凭他一己之力,就能都败耿良辰,然后战胜她明霁雪,还杨家两姐妹? 这种自信只怕是三岁小孩才有的吧…… 想到这里,明霁雪又觉得奇怪: 藏在暗处的武林五条龙中的四位前辈怎么没现身? 难道他们认为耿良辰和她已经足够稳住事态,便不打算出面了么? 还是…… 正想着,她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两声惊呼。 她扭头一看,却见是杨家姐妹惊呼出声,原因是李夫人母女忽然软倒在地。 怎么回事? 明霁雪遽然一惊,连忙闪身过去,但她刚刚一动,立刻大惊。 丹田之内那往常运用如臂使指的内力,居然沉滞如同水银般凝重,再没有往常那种轻盈灵巧的感觉,同时,四肢渐感无力,一种眩晕感不知不觉冲上大脑,整个脑袋都朦朦的。 铛啷!铛啷!铛啷—— 杨家姐妹软倒,手中长枪跌落地面,明霁雪心中更惊,手中长剑跌落。 她倏然色变,花容失色,忙朝耿良辰提醒道:“当……当心……有……有毒……” 然而她的提醒似乎晚了。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耿良辰身躯一晃,沉稳凝重的剑路突然一晃,虽然依旧逼退了狗口大师,可身影已经站立不稳,剑也颤颤巍巍的。 他分明已经中了毒。 狗口大师见状,哈哈狠笑,一字一句地道:“你剑术再强又如何?在‘下三滥’的‘大披风’之下,还不是要沦为鱼肉!” 话一出口,耿良辰已开始软倒。 狗口大师大喜过望,擎起宝刀,正要结果了耿良辰之时,忽地心头一跳,变化顿生。 砰! 砖木横飞,墙壁出现了一个大洞,一个身体精壮彪悍的身影直接撞破外墙,冲了进来。 这是武林第五条龙龟敬渊出手了。 他仗着自幼苦修而成的“金刚不坏神功”,防御力惊人,又有童子功护体,百毒不侵,合身冲撞过来,简直就是一辆坦克,不可阻挡。 轰! 可就在他现身的那一刻,一柄枪出现了。 霸王枪! 这柄霸道凶悍的枪,携带着千钧万钧之力,以一招千军辟易的杀招轰向龟敬渊,枪风凌冽,刚猛无俦,尚未击至,就让满地砖石化作齑粉,随风飞舞。 咻! 与此同时,空中响起锐急的呼啸声,一轮明月般的刀轮旋转飞斩而至。 无坚不摧的锋锐刀风,直削龟敬渊的头颅。 但就在它出现的那一刻,一道人影已无声无息的从旁边杀出,手中一挥,道道银丝般的线条暴涨,如同道道利剑,撩向刀轮。 同时,一道身影破空,急速向着刀轮飞起的方向掠去。 说时迟那时快。 龟敬渊已经与霸王枪正面交锋。 轰隆! 两者相撞,气浪滔天,土石尽碎。 至刚硬功防御无双,霸王枪又刚猛无匹,两者分毫不让,掀起的气浪在巨响中将小半个花园掀翻,溃散的劲气将远处墙壁都弄得千疮百孔。 好在明霁雪等人离得较远,否则身重剧毒之下被这股余波波及,只怕后果难料。 “哼,今天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 狗口大师冷笑连连,好似早就料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趋势,也不多做停留,身影一闪,缅刀陡然挺的笔直,直刺向耿良辰的眉心。 一招夺命! ………… “群魔俯首!” 中年宗师厉喝一声,浑身真气凶猛无俦,剑气外溢,势不可挡。 刹那之间。 大地碎裂了,被空气中密密麻麻的剑气,切成了许许多多片,继而被厚重如山岳般的真气轰压,尽数化作渣渣。 被三个非宗师的人弄伤,这让口口声声把他们称作“蝼蚁”的中年人彻底没了颜面,恼羞成怒之下,已经用上了最强一招。 泼天剑气激涌,激刺白信和剑尘子,杀机毕现,毫不留情。 剑尘子正欲运气抵挡,却见眼前一花,竟是距离颇近的白信闪身上前。 四化天法! 白信将功力提升到极限,精神集中,化劲、化力、化气、化败,四化合一,以剑出招,毫无畏惧、毫不退缩的迎向了如雨剑气。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中年人眼中说过一抹轻蔑,轰出的剑气丝毫不停,轰向了挡在前面的白信。 砰的一声,漫天鲜血中,白信只挡了片刻,就被剑气击飞,血洒长空,一直飞出十数丈远。 轰! 申锦华的百步神拳及时赶到,将白信阻住的剑气再次阻挡,轰然爆破声中,烟尘卷起。 就在这一瞬间,剑尘子挺剑而出,身影一闪,顶着剑气上前。 然后—— 出剑! 中年人本来还不当回事,但马上,他就后悔了。 夺! 剑影一闪,一点寒星破入中年人眉心。 中年人还保持着原本操纵剑气轰向白信的姿势,失去了控制的剑气变成了无头苍蝇,胡乱的将四周切割破坏,毁灭大地。 一缕鲜血自眉心缓缓流下…… 剑气飞纵! 这道士居然练成了剑气飞纵!!? 中年人的眼里露出浓浓的惊骇之色。 剑气飞纵,又名飞仙剑气,它不用于一般的一流高手、宗师、大宗师将真气迫离武器发出的剑气,而是有着灵性的、独一无二的剑气,百步杀人,千尺取命,万人中能取敌之首级,都是等闲事耳! 据中年人所知,历代练成剑气飞纵的高手无一不是一代天骄,近二百余年来,武林中练成这种剑气的武林人,典籍上只有大侠萧秋水一人而已。 而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居然也练成了剑气飞纵!? 这可是连身为宗师的自己都只能仰望,号称剑出必中的绝技啊! ——他也确实就这一疏神间,被剑尘子的飞纵剑气点中眉心。 “噗!” 白信落地,身躯遭受创伤,连退数步,口中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 宗师凝力一击,岂是他可以抵挡的。 此刻已身负重创! 他苦笑一下,正打算瞅准机会开溜时,却见呆立不动的中年人突然发了一声喊,仿佛中了邪似的,转身就走。 逃了? 他竟然逃了? 刚才威势赫赫的攻击之后,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堂堂宗师居然逃了! “叛徒,别走……” 申锦华见中年人逃走,连忙发拳阻止,可她刚一催动内功,只觉丹田空空,周身经脉剧痛欲裂,竟是真气已经见底,无气可用了。 另一边,剑尘子勉强用剑支撑地面,维持站姿不倒,显然也已经身受重创。 这一战,三人手段尽出,成功击退宗师。 可他们也个个遭受到巨创,负荷极大,但饶是如此,也只是击伤了宗师,无法给其留下致命伤,更无法将其击杀。 宗师实力之强,让三人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 146收获颇丰 动静之变(求订阅) 狗口大师迫不及待地要斩杀耿良辰,扬手对着他的眉心一刀斫下。 刀破空。 破风。 刀势回旋破势而至: 刀斩快风。 快刀斩风。 风快刀斩。 斩刀快风。 这一斩、比风快,比招快,甚至比刀光还快、比快还要快! 唯一比这一斩更快、更急的,此时大约也就只有狗口大师的那颗心了。 ——那颗色心! 他早就看上了那边软倒在地的几女。 作为一个色中饿鬼,他自看到她们的第一时间就为她们的姿色倾倒,为她们的美貌着迷,发誓一定要亲手剥开她们的衣衫。 他要看一看,这些白皙、粉丽、轻俏且有武功在身的烈女子,以及那肤白、貌美、成熟且有贵妇风采的妇人,她们那薄衫里面到底是怎么个优美得身子,甚至是那幼小的身姿,被蹂躏时的幼嫩的哀鸣…… 想到这里,他浑身都热了起来。 恨不能已经斩杀了耿良辰,忙不迭地跑过去。 他不仅要看,还要更多。 ——杀之前,还可以来上一来! 狗,本来就是发起情来不分场合胡乱苟且的生物,狗口大师既然以“狗”为名,狗性多过人性,自然也有这个癖性。 但是,幻想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它的假的。 幻想总要被现实无情击碎。 而他那满脑子的禽兽想法,也终究是要被现实的铁拳打醒的。 ——他那一刀并没斩开耿良辰的脑袋。 那一刀不仅没有伤害到耿良辰一丝一毫,还反而被耿良辰趁势拉近距离,势大力沉的一剑重重侧敲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噗!” 美梦骤然破碎的狗口大师,张口出一口鲜血,人横空飞了出去。 血液落地,清晰可见其中的内脏碎片。 但是不等他落地,耿良辰的身影如影随形而至,剑锋连闪,将他身上数十处大穴全部封住,剑上的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死死的封住了穴道,还不伤害狗口大师的身体。 由此可见,耿良辰的剑法实已出神入化。 狗口大师重重摔在地上,口角溢血,瞪目哑声怒嘶: “你没中毒——” 他不服气。 他不甘心。 因为他没料到耿良辰没中毒,没有失去知觉,所以才中招。 他亦没想到耿良辰的动作回突然变得如此之快,剑法威力也陡然暴增,闪开了他势在必得的一斩不说,还只一个照面就把他打倒,毫无还手之力。 他当然永远不会明白: 第一点,耿良辰没有给毒倒,是因为他的鼻子非同寻常,对于空气非常敏感,哪怕是无色无味的毒药,也逃不过他鼻子的嗅觉。发现不对之后,他立刻闭住了呼吸,根本没有吸进一丝毒气。 第二点,耿良辰从一开始就没发挥真正的实力,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只是配合着狗口大师,目的是等到“毒发”之后钓出隐藏在暗处的其他杀手。 当其他手刹跳出来时,狗口大师这个鱼饵自然也就没了意义。 他生平最不齿的就是狗口大师这种烂人,所以下手毫不留情,一动手就将其重创,如果不是还想抓他的活口,问出更多杀手和尚组织的讯息,他早就一剑把这狗性多过人性的烂人宰了。 当然,还有至关重要的第三点,他小看了明霁雪。 明霁雪没有耿良辰那种敏锐的嗅觉,理论上是察觉不到空气中的毒气的,所以她中了毒,软倒在地,但她又是幸运的,荷包里从她离开师门时一直随身携带的解毒丸,是足可解开百毒的奇药。 她发现中毒后趁着倒地的姿态,已经把解毒丸取出服下,几乎是瞬息间就解了毒,别看她只是软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耿良辰中毒,其实暗地里已经扣住了底牌,随时能够救援。 见到耿良辰突然暴起,一剑解决了狗口大师,明霁雪心中暗惊,遂捡起剑站起。 耿良辰挑了挑眉,略显诧异,又见狗口大师不住嘶吼叫嚣,心里一恼,飞起一脚,把他踹晕过去,接着附身在他身上搜索起来。 明霁雪拾起那把造型独特的狗口神刀,走到耿良辰身边,见他把那柄缅刀放在一边,又从狗口大师身上搜出了一柄刀,九口飞刀和一个锦袋。 “缅刀‘如花’,这是西南地界一位女刀客的佩刀,看来她也遭了毒手了。” 耿良辰叹息一声,又看向刚才搜出来的那一柄刀,这是一把白洁无暇、锋利无匹的刀。 他禁不住又是一声叹息:“百忍之刃,这是法源寺的百忍禅师的刀,又名‘白刃’,想不到这狗东西连百忍禅师都杀了。” “那这九口飞刀呢?”明霁雪好奇的问道。 “这九口飞刀是这狗东西赖以成名的暗器。”耿良辰拿起一柄飞刀,让明霁雪看清楚犬齿密布的刀口,说道,“江湖传言,屈圆的飞刀在白天,刀身乍白;在晚上,刀转为黑。刀分九路,刀刀劲道不同,速缓有致,可惜没能一见。” 明霁雪点点头,叹道:“看不出这家伙人品低劣,眼光倒是挺厉害的,狗口神刀、缅刀如花、百忍之刃、,乃至这九口飞刀,都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他居然能弄到手。” “好刀也需好刀客使用,落在他的手里真是糟蹋了这些宝刀!”耿良辰不无叹息道。 轰!轰!轰—— 不远处,龟敬渊与霸王枪的交锋仍在上演。 两人的每一记交锋,都让空气暴走,砖石崩碎,声势惊人。 噗! 持枪那人运枪如风,霸道无边,与风暴之中逆势而上,一枪正中心窝。 然而,他还来不及高兴,就感觉枪尖受阻,坚不可摧,任凭他如何催动力量,都无法进去分毫。 巨力交迸之下,龟敬渊身上的衣服一下子粉碎,化成一只只蝴蝶飞舞,裸露的皮肤色成暗金,肌肉鼓起,棱角分明,宛如铜浇铁铸。 这哪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分明就是好一条莽汉子! 持枪男人看的目光一凝,只见他的枪锋刺在对方的心窝处的皮肤之上,陷入一片暗金色的色泽之中,向下刺出一个凹坑,但却始终没有刺破皮肤。 龟敬渊哈哈一笑,道:“好枪法!可惜始终刺不破老子的金刚不坏之身!” 说话间,他运拳如锤,猛地挥出,将霸王枪砸开,呼地一声,合身撞了过去。 持枪男人自觉龟敬渊来势刚猛无俦,宛如石炮,哪里敢正面硬接,忙不迭地顺势后跃。 他心中暗惊。 原本见龟敬渊年纪打了,气血衰败,一身硬功早就不复往日风采,以自己的霸王枪,最多不过数枪就能将其刺死,但完全没想到龟敬渊老而弥坚,实力依旧坚强,竟然反过来压着他打。 而且,看对方的布置,明显是准备万全,实力比这边强出不少,再者那边配合行动的负责人已经被人擒拿,再斗下去殊不明智。 另一边,回魂追月刀碰上了错骨拂。 奇门兵器对奇门兵器。 回魂追月刀最难以对付的是刀中附着的独特飞旋真气,稍有碰撞就会令刀中的力道改变,飞旋方式、角度、力量等等都会发生变化,一个不慎,挡刀者就会被不知从那里飞来的刀轮斩杀。 但它对上错骨拂却是碰到了克星了。 错骨拂的拂丝根根都是奇特的丝线制成,看似柔顺丝滑宛如马尾,可其实材质坚韧锋利,一旦经有内力催动,或直或曲,或刺或绕,妙用无穷,一个照面,道道拂丝就将高速旋转飞舞的回魂追月刀缠住,旋转的力道被迅速消耗。 “什么——” 掷出刀轮的男人顿时大惊,他一身功夫可说都落在这柄回魂追月刀上,如果刀让对方缴了,那他这一身功夫也差不多废了。 此时此刻,他顾不得其他,合身一冲,头顶的斗笠突然飞起,激射向沈错骨。 沈错骨正在遏制回魂追月刀的转势,见他冲过来,自持武功高强,全然不惧,正欲迎战,突然心中一凛,察觉有一道劈空掌力飞来。 “鬼鬼祟祟,见不得人么!” 沈错骨手腕一翻,错骨拂带动回魂追月刀,迎向劈空掌力。 轰! 轰然巨响,气浪翻滚。 在兵器与劈空掌力碰撞之时,沈错骨只感觉一股腐臭的气息传入鼻尖,劲力交迸之下,居然出现眩晕和麻痹,气息一沉,真力运转开始不济。 就在这时,斗笠破空飞来。 沈错骨一时来不及躲闪,但也并不慌张,错骨拂甩动着回魂追月刀,与斗笠硬碰硬。砰的一声,斗笠破碎,沈错骨受力冲击,禁不住倒退数步,喉头一甜,险些一口鲜血喷出。 到了这里,沈错骨的危险还没过去。 回魂追月刀的主人身如苍鹰,在斗笠的掩护下悄然接近,诡异横空杀来,直面沈错骨,临空一记掌刀斩出。 他已经看出沈错骨被自己的同伴以“毒手摧魂掌”暗算,掌劲中的毒力侵入经脉,真气运行不济,是以下手毫无保留,刀气混元凶猛,势在一手刀将对方劈死! 唰! 突来的刀光闪烁,宛如清风拂面,顺着他掌力边缘落下,轻轻飘飘吹拂而过。 明亮轻快的刀锋斜斜切入脖子,鲜血喷涌,刀光一闪而逝,伴同的是一颗大好头颅落地。 十三凶徒之一,回魂追月刀刀主,卒! 这突然出手将其斩杀的人,正是武林第二条龙慕容水云。 他看起来白发苍苍,老态尽显,可动手却毫不含糊,一出手就要命。 ——要敌人的命! “二哥,多谢!” 经有他这么一解围,沈错骨有了喘息的时间,凝心运转真气,很快就将毒劲压下、排解。 慕容水云微微点头,纵身飞向以毒手摧魂掌暗算他兄弟的那人躲着的方位掠去。 那人见他一刀就将自己的一个同伴斩杀,瞳孔剧烈收缩,对他的实力愈发感觉难测,忙朝兄弟打了一声招呼,转身就走。 另一边,他的兄弟双掌一番,十指之间夹了十几枚蓝汪汪的金钱镖,此乃他的压箱底手段“辣手追魂镖”,兄弟两个配合,仗此称霸关东。 嗖!嗖!嗖—— 毒镖疾劲飞射,打向慕容水云周身要害。 慕容水云展开手中缅刀,刀法之中的力道以“旋”和“防”为主,将飞来的毒镖一一击飞,见他们要走,正要追击,余光却瞥到数个黑洞洞的物体朝自己这边飞来。 “唐门的霹雳弹!” 慕容水云不敢怠慢,更不敢硬接,旋身退走。 轰!轰!轰—— 连串爆炸之声响起,烟尘弥漫,声势震天。 等到尘烟散去,两人早已经没了踪影。 甚至于就连正和龟敬渊叮叮当当战成一团的那个使用霸王枪的高手,也趁着烟雾的遮挡逃走了。而龟敬渊轻功不好,又怕遭了暗算,被打中自己的命门,也没追击,终是让他逃了。 就在这边的局势明朗,胜负分晓之时,另一处战局的胜负仍未见分晓。 武林五条龙中实力最强的凌玉象,手持长剑,凝目望着丈余前的对手。 他身着黑衣,蒙着脸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就是这一双眼睛,却有着令人无法直视的精光,以及无法忘记的风采。 宗师! 又见宗师! 而且还是两位宗师。 此刻,凌玉象和对手站立不动。 看似正在打量对方的两人,其实已经陷入到不比内功对拼来的轻松的局面之中——他们在进行气势与意念上的交锋。 这是他们以宗师级的念力和精神意志在与对手探查、交锋、拼杀,当一方露出破绽,或者露出败势的刹那,必将迎来另一方毫不留情的一击。 ——甚至是必杀一击! 砰! 远处一道引号炸开,如烟花灿烂,引人注目。 这是行事前约定好的撤退信号。 “嗯!?” 蒙面人的气势略微有了波澜,就在这一瞬间,凌玉象出手了。 他的剑不知何时刺出,快的超乎想象,连残影都捕捉不到,宛如天上的明月,空气中的雾气,当你意识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洒在了你的身上。 然而,蒙面人又岂是易于之辈。 他整个人陡然间变得寂静、宁静、安静,仿佛立在凌玉象面前的只是一个虚幻的人影,没有实体,没有呼吸,更没有生机。 轰隆! 快到极致的一剑刺中蒙面人,却见他身躯一晃,竟然将无坚不摧的剑力引导至脚下,身影如梦似幻,呼地飘起,似缓实快的离去。 极静瞬间切换为极动! “好一招‘长空十字剑’!凌玉象,这一剑我记下了!” 长笑声中。 十数丈内的地面轰然开裂。 大块大块的地面沉陷、崩裂,房屋倒塌,栋梁塌陷,尘土如龙,飞烟如风,冲天而起…… 147得经太玄 参悟神功 (求订阅) 时间如白马过隙,距离枢密院使李道与辽人使团被当街行刺那日的连场大战已是过了数日。 数日前,十三凶徒和杀手和尚组织联手,对李道本人和他府邸里的夫人女儿进行刺杀,更有两位宗师显身,各自负责一处的刺杀活动,好在白信、剑尘子和申锦华挡住了一位宗师,另一位宗师由凌玉象挡下,李道一家三口毫发无伤。 值得一提的是,当日被刺杀的辽人使团。 有宗师级高手和数位一流高手突袭辽人使团,双方一场大战,竟是把附近的两条街都摧毁殆尽,好在六扇门的四大名捕的无情和铁手率众及时赶到,逼退了杀手。 又有许多江湖高手暗中护持百姓,积极救援,总算居住在附近的百姓的伤亡得到一些控制,没有出现更多死伤。 但这事也让六扇门大丢脸面,被民间百姓、朝堂重臣、达官贵人一同问责,声名狼藉,个个狼狈不堪,就连诸葛神侯都被当今皇上招入宫中训斥,降旨惩处责令其将功赎罪。 于是,憋了一肚子气的六扇门捕快们,满京城的搜索杀手,拉网式的把整个京城过滤一遍,隐藏起来的三教九流,逃犯恶徒,时不时的就被揪出来逮捕,街头大战屡见不鲜,一时间闹得整个京城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另一边,武林五条龙里的第三条龙金盛煌被杀,其他四条龙勃然大怒,尤其是确认金盛煌尸体上的伤痕乃至当年“飞剑血魔”的标志性武功之时,他们更是怒火冲天,杀气沸腾。 落在他们手里的狗口大师被严刑逼供,终于供出了杀手和尚的藏身地点以及与十三凶徒联络的地点、方式,武林四条龙以及耿良辰等人立刻杀过去,但对方极其狡猾,早就消灭了踪迹,消失无踪。 众人尽管不甘,可也无奈,终究无能为力。 京城之中本就遍地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能够庇护住这些凶人的大人物和地方简直不要太多。另外,开封府重视水利工程,整个城市里遍布河流以及疏通积水的沟渠暗道,这些也都是藏人的最佳地点。 据开封府统计,在渠道、地道、窑子里生活的人不下数万,这些多是在开封府买不起房、找不到工作养家糊口的穷人、流民、孤寡老弱,也有被人贩子拐卖暂时安置的妇女、儿童,还有就是躲避官府追缉的恶人、凶徒,以及从事地下交易,为京城里各个帮派、势力、组织提供特殊服务的组织人员。 面对如此庞大的人数、如此复杂的局面,别说是区区的六扇门,或者武林五条龙等少数江湖人,就是派禁军过来也无法一一梳理、清楚,更谈何找到藏匿其中的杀手。 因此上,京城闹哄哄了好几天,无论是六扇门,还是武林四条龙等人终究没能找到杀手、杀手和尚和十三凶徒,局面一时僵住了。 李家这边一家三口无恙,可护卫的府兵死伤不小,家宅更被高手们交锋时的余波摧毁的不成模样,于是李道暂住杨家,拿出钱财操办死难者的后事,犒赏有功的护卫府兵。 各种明面上和暗地里的人员忙得不可开交,让白信这几天来是难得的悠闲,因此,他一面休养伤势,一面仗着开封府捕头的身份在街上到处搭讪、帮忙,一面努力参悟禅境。 他在与中年人交锋的时候,精神意志受到宗师的压迫,心灵有了蜕变,精神力更为凝练、壮大,事后修持简直是一日千里,进境惊人。 又过了数日。 这一日,白信正在静室当中参悟禅境,突然间只觉心念通达无比,精神流转之间,只觉一层心灵上的尘纱被抹去,识海大放光芒,白骨观第三层白骨流光观的内观与外观尽数修成。 他存神观想自身,只见禅定之中,灵台之内,一具白骨松松荡荡,松静空明,在骨架内,生发宫的位置,有一颗红色的宝珠,通红发亮,炙热异常,尤如烧红的铁块一样。 此红色宝珠放出红色光明和热量,光明遍照全身骨骼,热量也遍布全身骨骼。在骨骼里面的骨髓腔中,有红丝丝,犹如灯泡中的钨丝一样,发出红色的光明,越来越亮,遍满全身骨骼。 此时此刻,全副骨架再无一丝一毫世俗之色,宛如大雄宝殿里的佛陀、菩萨,慈悲悯世,宝相庄严,肃穆神圣。 就在白骨流光观成就之时,白信顿觉周身火热,各种真气、内力躁动不已,不知从哪里涌来股股热流,令真气、内力悄然增长数层。 “禅法境界的提升再次带动内功修为的提升,而且我能感觉到,这种提升是永久的,也即是说,我修行内功的效率加快了。” 白信退出禅境,心中生出一丝喜悦。 不过当他把精神投入到莫名空间里的化身,得到菩提树落下的果子时,这丝喜悦果断变成了大喜、狂喜、喜不自胜。 太玄经! 这枚果子里的功夫乃是金大侠武林小说中的顶级神功,再不是辟邪剑法那样的坑爹货,更不是三无三不手这样不知名、不上档次的功夫。 时来运转! 这就是时来运转! 白信迫不及待地查询脑海中的《太玄经》,对这金系顶极神功一睹为快。 太玄经以李白的五言古诗《侠客行》为载体,全诗功有二十四句,所以白信脑海里的太玄经有二十四张,一句一张,恰如书中一句一石室。 白信“翻看”第一句诗。 赵客缦胡缨。 这句诗句旁边,画着一个青年书生。 他左手执扇,右手飞掌,神态甚是优雅潇洒。 除此之外,并没有原著中所写的大量文字,那些诗词注解,以及前人对武功推敲、注解、诠释的文字图画,全都没有。 白信看过原著,自然知道除了诗句图画,那些前人的注解都是有害无益,整个侠客岛以及一批又一批的武林豪杰都是被它们坑了的,现在所得的秘籍直接剔除了这些干扰因素,让他不得不为之点赞。 “我记得白信是以图形入手的……” 白信学着原著主角,凝目看向青年书生的图画,只觉隐隐浮现剑形。 忽然间,他心思一动,感觉青年书生的动作里有许多神妙之处,飞掌之中居然暗含金刚般若掌、斩蛟拳等拳掌功夫的要义,再一细思,又觉得似是而非,青年书生的动作更加神妙,妙用无穷。 白信忍不住用岱宗如何去推敲、破解,顿时心中暗惊,青年书生这潇洒的飞掌之中居然暗含这数十种招数的精华,后招变化之繁复精妙,更是难以尽数,奥妙无穷。 正值推演之际,白信忍不住看向诗句,又觉这平平无奇的五个大字之中蕴藏着无穷的奥妙与变化,所学所知的各种武功招数都与其有着某种呼应,禁不住沉醉进去,钻研起来。 他越是专研,越是觉得这五个字以及青年书生的动作有着无穷的奥妙,收益极大,几乎是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自身武学境界有着极大的进步,脑海里储藏的那些武功秘笈,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对它们的理解和掌握更上直接上升了数个层次,子午罡和天心莲环直接翻开新的一页…… 啪! 好似灯泡炸裂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白信瞬间脱离沉迷钻研武学之海的状态,只感觉整个人精神疲惫,口干舌燥,手脚酸软,简直比大战三日三夜还累。 “呼……大意了!我单知道太玄经的注解有害无益,却没料到表象的文字和图画有同样的效果……幸好我的白骨观禅法讲究断绝欲念,清净超脱,不然就成了武痴,被这太玄经俘获了……” 白信暗叫侥幸。 想想也是,如果单单只看图画就能学会真正的太玄经,那继作者之后第一个看到太玄经的人不早就练成了,哪会留下坑害无数后来人的文字、图画注解,误导他人? 白信暗暗调息,缓缓消去疲劳,突然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刚刚钻研、推演、冥思苦想而得的武学,居然都是真的,而非虚幻。 这些武学是白信以自身见识、智慧、武学修为,在太玄经的迷惑下苦思而成,虽然和真正的太玄经相差甚远,但也确确实实是难得一见的上乘武学。 ——只是路子跑偏了。 “这些武学虽然不是真正的太玄经,但也比御拳馆武库里许多武学更加上乘,更加精妙……这岂不是说,如果不剔除干扰,故意被文字和图画误导,就能创出许许多多的武学……” “至于路子跑偏了的问题,这不算什么,武道入海,深不可测,不贴合太玄经的路子,未必就不是直指武道的武学,关键还在于什么人练……” 种种思绪在白信心中一闪而过。 待他恢复精神,再次存神观想太玄经。 这次他有了经验,以白骨观加固心神,所知、所见、所想之处,处处皆见白骨,太玄经中文字和图画里面的诱导和迷惑尽数被隔离,去除了这些干扰,文字和图画还原为了最为本质的线条。 白信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路子走对了,连忙细看图形,只见青年书生身上衣摺、面容、扇子的线条,一笔笔上下颠倒,顺逆异于常理,但均有贯串之意,共八十一笔,每一笔的笔法与体内的经脉相合,分明是一套极其高明的吐纳练气之法。 当下顺着气势一路观将下来,突然只觉得一股内力自丹田内冲出,宛如一道热线,沿着观看的线路运行,迅速壮大…… 只是稍稍感受,白信就知道这幅图画里面的确藏着一门极为上乘的武功,渊博精深之处,即使是子午罡和天心莲环也不能比。 以自己的武学智慧,一时是无法彻底索解其中蕴藏的武学秘奥了。 好在他也没强求一蹴而就,只是默默将行气路线记住,并不沉迷于修练。 看完第一句诗,他接着看第二句。 ——吴钩霜雪明。 这一张经文只有五个大字。 但每一个大字都有数量不等的笔划构成,每道笔划宛然便是一把长剑,共有数十把。 这些剑形或横或直,或撇或捺,仿佛一把把长长短短的剑,有的剑尖朝上,有的向下,有的斜起欲飞,有的横掠欲坠,分明是一套极其高明的剑法。 白信观摩笔划之中的剑法,记在心里,可自第十二柄剑以后,体内刚刚出现的内气蠢蠢欲动,然后顺着经脉游走,越来越盛,从丹田中不断涌将上来,然后缓缓散于周身穴道。 白信这才明白,这第二句诗句蕴藏的是一套剑法以及配套的行功吐纳之法,而且最为难的是,这套武学乃是江湖上极为难得的动功。 ——练习剑法时无需存想调运内力,内力自然而然顺着剑法运转,剑法越强,内力亦越强,且这剑法也十分精妙,乃是上乘武学。 “才看了两句诗,就得了一套吐纳练气之法,一套剑术,还都是上乘武学,初步看上去应该都有直指宗师的潜力……这太玄经果然是武学宝库,不怪会让那些多武林豪杰抛家弃业,无法自拔!” 白信当下看起第三句诗句。 ——银鞍照白马。 这张经文所刻图形,画的是一匹骏马,昂首奔行,脚下云气弥漫,便如是在天空飞行一般。再细看马足下的云气,只见一团团云雾似乎在不断向前推涌,直如意欲破壁飞出,分明是一门高明的轻功身法。 白信一路观摩,一路默记,将诗句当中蕴藏的精妙武学记在心底。 他全部的精神都放在参悟太玄经上,仗着莫名空间里三倍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尽情的钻研武学之道,疲倦了就以禅法恢复精神,饿了就回到现实找吃的,吃完立刻回来继续参悟。 就这样,白信潜心钻研武学,浑忘了时光流转,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终于把前面二十三句诗句中的武学铭记于心。 “侠客行”一诗共二十四句,前二十三句每一句都蕴藏一门极其高明的武学,或是吐纳练气之法,或是剑法,或是掌法,或是轻功,或是拳法,或是疗伤之法,或是音攻之法,或是暗器手法,或是敛息之术…… 白信越是观摩牢记,越觉得这太玄经包罗万象,简直匪夷所思! “能将二十三门极其高明的武功化入二十三句诗句之中,每一门都截然不同,高妙异常,真不知创出这太玄经的高人在武道之途攀登到了何等高明的境地,真是令人敬佩!” 带着敬佩和激动的心情,白信翻开了最后一张经文。 第二十四张经文之内并无画图,除了一句诗文外,只刻了一篇蝌蚪文。 白信知道这些蝌蚪文,实际上是穴位图,是太玄经的武功总纲,刚好可以将前面的拳掌、剑法、轻功、内功之类串联起来,融汇一炉。 论珍贵程度,这篇蝌蚪文比前面二十三门武学加起来都要来的贵重珍稀。 148超圣入神 重大消息(求订阅) 第二十四诗句仅仅只有文字,没有图形。 ——白首太玄经! 文字的笔划宛如小孩子信手涂鸦,一笔一划似乎都变成了一条条蝌蚪,在蠕蠕欲动,或上窜、或下跃,姿态各不相同,甚是有趣,但若凝目只看一笔,这蝌蚪却又不动了。 白信知道观看这篇总纲的方法,遂放空眼神,以目光将整篇文字笼罩,不去聚集视点观看某个单独的文字,如此一来,笔划果然活了,一条条蝌蚪与体内某个穴道暗合,互相感应,生出变化。 与此同时,观看前面二十三副图形练就的内息,开始躁动奔涌,从“至阳穴”至背心“悬枢穴”,再到小腹“中注穴”……一开始只是四肢与腹腔的小片穴道,而后来一片片经脉打通越多,居然不断连接起来,开始将数百穴道的内息串联一体。 又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之间,那股内息汹涌澎湃,顷刻间冲破了七八个窒滞之处,竟如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头顶,自头顶又至丹田,越流越快,瞬间冲破了任督二脉的瓶颈。 至此,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俱为圆满,百脉畅通,全身舒坦到了极点。 “百脉俱通,气行周天,这已经是一流高手的根底了!” 白信睁开双眼。 一般的武者要贯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气行周天,少说也有二十年功夫,可白信仅仅只是观摩了一遍太玄经就轻松成就,太玄经之玄妙神奇由此可见一斑! “虽然说我本来的内功根底已经有一流水准,这种境界也虚浮,不如别人一步一个脚印的修行那么牢固,可太玄经的神妙仍是极其惊人的,要是被外面的武者知道,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白信暗自叹息一声,就要撤去禅境,退出对太玄经的观摩状态。 此时,他无意中感知了一下体内贯通百脉的内息,突然“咦”了一声,发现了一件十分惊人的事情。 ——贯通百脉的内息不单单是太玄经记载的吐纳内功,还有子午罡、天心莲环、血战十式三种真气和一阳指内力,甚至也有金刚伏魔劲! 这一惊就非同小可。 要知道,天下任何一门内功心法,修练出来的内力、真气还是别的什么其他内息,都要遵循某些规律运行、修练,比如在哪些经脉之中运行、运行几次、转变如何等等方面更是有极其严苛的规定,而且越是高明的内功,对这方面的要求和规定越是苛刻,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练功者稍有差池,便是走火入魔,到时内息暴走,危及心脉、脑脉,便是不当场毙亡,也要落得个全身经脉寸断,沦为一介废物,生不如死。 好比被黄蓉坑了的欧阳锋,人家黄蓉在他的逼迫下把九阴真经上的内容倒着默写,又删减内功转念次数,致使欧阳锋走火入魔,疯疯癫癫的。如果不是作者庇护,他哪有机会逆练九阴,只怕当场暴毙才是最走运的下场。 之前白信观看太玄经时,感觉体内有一股内息出现,随着他对图形的观摩而运行、壮大,体验十分舒服,没有丝毫不适,他也没有感觉到体内其他真气与内力有异动的迹象,所以便也没有多做理会,听之任之了。 而此时他收敛精神,注意力从太玄经上转移开,这才发现体内储存不同经脉的真气和内力,居然在以太玄经总纲的运行方式,于周身百脉之中奔涌运行不辍,悄然壮大。 “这太不可思议了!子午罡、天心莲环、血战十式和一阳指,行功运气都有固定的路线和转变次数,一旦超出运行经脉,便会走火入魔,怎么会按照太玄经总纲运转?还没有丝毫躁动暴走,仿佛水流在沟渠河道之中运行,毫无异样?” “更惊人的是,这些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内力,彼此之间居然能够和谐相处,并行不悖,简直是太不合常理了!” 白信感觉自己的三观和武学常识受到了莫大的挑战和颠覆,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脑瓜子嗡嗡的! 于武学之道而言,以高统低并非难事,但这种统合更多的是将低等武学炼化,统合内息,像是易筋经、紫霞神功、北冥神功等等,都是将异种真气炼化,以更高层次的功夫统合体内内息,做到真气化一。 比如任我行的吸功(大)法,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令人闻之色变,可异种真气散于周身经脉之中,一旦运使内力彼此攻伐,受害不浅,最终还是练成“融功”之法,将诸多内力融合为一,才避免内力反噬之害,得享自由。 而像是太玄经这种保留异种真气的特性,却又能令它们驯顺如羊,在规定之外的经脉之中乖乖运行,彼此之间还能并行不悖的现象,白信别说是见过了,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当然这也可能是白信孤陋寡闻了! 但无论如何,太玄经对白信的触动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剧烈! 他本来以为已经弄清楚了太玄经,但现在看起来,他所知道的只是凤毛麟角,这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奥秘。 这部太玄经的总纲,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奥精妙,绝非一般的神功绝学可比。 白信越是想下去,心中越是振奋。 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简直是入宝山空手而回,可以自己现在的悟性…… 白信把目光投放到业报指上。 ——17483。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白信回忆起各个层次的悟性挂效果,目光很快停留在两个选项上。 第二档次【超凡入圣】——这类人悟性奇高,艰深疑难的学识都能以极快的速度掌握,任何艰深难以炼成的神功到他们手上,都能迅把握并且修练到极致。 第三档次【超圣入神】——这类人能在前人基础上融类旁通,突破窠臼陈规,以崭新思维开辟出新境界,自成一派。 不过这两个档次的悟性挂收费昂贵,中间相差了十倍,17483点业报只够兑换3448秒的超凡入圣,或者1875秒的超圣入神。 前者约合58分钟,后者约合31分钟,差距巨大,不过从文字描述来看,后者的效果远比前者强劲,该如何选择,白信还真要好好思考一下。 片刻功夫之后。 白信选择了贵的那一档。 一分价钱一分货。 这时候就得选贵的。 决定之后,白信毫不犹豫的把所有业报砸在超圣入神之上。 刹那间。 他只觉思维无比敏感灵活,眼界不自觉地提升到了另一个维度,武学之道上的一些疑难,在此刻的他眼里,就像是研究生去做加减乘除之类的小学数学题,简直不堪一提。 白信知道时间宝贵,不愿放弃一分一秒的时间,连忙把注意力集中到对太玄经总纲的参悟和理解上,专心致志,剔除二心。 此时此刻。 在超圣入神级别的悟性加持之下,白信瞬间感觉自己对太玄经的了解提升了数个档次,哪怕不去分心敛息前面二十三门绝学,也能体会到它们正随着自己对总纲的领悟的不断加深而在迅猛提升。 白信的思维、意识、灵魂,就像是被吸引到了体内,在无边无际的世界里徜徉,周围荡漾的不是水流,而是某种气息组成的涛涛长河,宛如神话中的银河,无边无垠,不知尽头,亦不知起源…… 在这股奇特的氛围里,他感觉有某种奇妙的变化在身体、意志、灵魂之中悄然萌芽,随着体悟的不断加深,逐渐的壮大、壮大…… ………… 现实世界。 周家厢房里。 白信盘膝坐在床榻之上,周身气息渐渐飘渺,有某种玄之又玄的气息生成。 忽然之间,白信睁开眼睛。 啪!啪!啪—— 爆豆般的脆响中,两道精光自白信眼中闪现,厢房内的光线猛然一亮,宛如凭空打起了闪电,正是虚室生白的境界! 与此同时,太玄经内功心法运转,子午罡真气、天心莲环真气、血战十式真气以及一阳指内力,被太玄经内息裹挟着,瞬间自丹田至头顶,又至头顶而下丹田,瞬息之间,任督二脉已被冲破,百脉俱通,完成一个大周天! 短短时间之内,白信体内太玄经内息汹涌澎湃,各种真气和内息都有极大提升。 一流高手的根底变得无比沉稳牢固。 实力大进。 “wdnnm!” “时间掐的也太准了吧!多一秒钟时间你会死是吧?!!” 只是白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极其罕见的有些气急败坏,无比郁闷。 在超圣入神级别的悟性加持下,他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顿悟状态,体会了前所未有的玄妙体验,隐然就要抓住某种契机。 奈何半个小时多一分钟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就在他似乎有所收获的时候,时间到了,领悟被瞬间打断了。 “早知道就该多攒一些业报,分作两此开启超圣入神,这样两万业报就能混一个小时时间的体验……” 话随时如此,白信却也知道这只是自己异想天开而已,领悟状态一旦被打断,要想再进入到同等层次,却是难上加难,第二次进入,还是要从头走起,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迈进。 “唉……说到底还是积攒的业报太少了,如果我有几十上百万的业报,一个最顶级的悟性挂下去,直接就登顶了,哪还用这么苦哈哈的斤斤计较?” 白信稍稍感应体内内息,真气、内力在太玄经内息之中欢呼雀跃,就像是鱼儿在河流之中游动玩耍,有种活着一般的生物才有的灵性悄然萌发,彼此之间和谐共处,奋发上进。 “虽说领悟被打断,没能打开宝库,可对太玄经的理解加深,也总算赚回了票价。” 白信心境过人,心中的郁闷和气氛瞬间一扫而空,心态恢复到平和自然。 “罢了,等以后积攒了更多的业报,再参悟太玄经不迟。在此之前,还是以修练太玄经为主,尽量提升根基、实力……” 白信歇息片刻,走出房间。 周侗家里没有一个人。 就连平日在院子里风雨不辍练武的祝玉妍,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信微感好奇。 信步走出周侗家里,来到街上。 只见街上人头攒动,个个脸上面带喜色,手里提着各种货物,大人通常是夫妻同行,身边常常跟着一个或数个小孩子,小孩子手里提着吃的、玩的,各个喜笑颜开,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 找人一问,白信这才恍然。 原来是到了年关。 他这番闭关一心参悟太玄经,时间就在他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腊月过半,已经到了年关时节,辛苦了一年的人们终于有时间带着妻子、儿子上街,拿出平时一分一文攒起来的钱财,买些“贵重”的食物、衣服,过了一个新年。 “原来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 白信走在街上,感受着来自身边路人们的喜悦,心里也变得平和、喜悦。 他悠闲地走进一家抓门招待江湖人的酒肆。 一方面是打算享用午餐,一方面是想打探一下江湖上的各种消息。 进了酒肆,白信刚刚点了菜肴,耳朵里就不断钻入京城里最新鲜的话题。 “你们知道么?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又斗起来了。据说这一次不仅仅是只局限于下层人员的私斗,双方都有大人物下场。” “嘶!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可是两个巨无霸,它们一旦斗起来,江湖上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无数人横遭惨死!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斗起来,不是一直相安无事么?” “对啊,最近几年双方有意合作,渐渐不再如以前那么剑拔弩张,怎么突然闹起来了?” “听说是六分半堂的人发现他们管辖的数处村庄被金风细雨楼的人劫掠一空,男女老幼全都生死不知,主管人员去找金风细雨楼的人对质,却不想金风细雨楼的人也说他们管辖的村庄被劫掠一空,也是怀疑对方干的,双方互相指责,进而大打出手,事情就越闹越大了。” “真的假的?他们这些人有钱有势,居然对四周村庄的老百姓动手,我不信?” “信不信在你,现在两个组织管辖之下的村庄,确实有许多村庄的人口被劫掠一空,凶手是谁,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各执一词,六扇门的四大名捕之二冷血和追命已经奉了诸葛神侯的令出了京城,专门侦办此案。” “……看样子果然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149民心向背 找上门来(求订阅) 问题涉及到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两个庞然大物,整个酒肆顿时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都在分析着其中可能存在的蹊跷,甚至有人已经分析起双方近些年来的实力对比。 金风细雨楼,始创于苏遮幕。 苏遮幕行事光明磊落,重情重义,结交了不少名门、官吏、江湖豪侠,与朝廷关系密切,他在世时金风细雨楼逐渐成为江湖上“仁者”的代表。 苏遮幕逝世之后,他的儿子苏梦枕就任楼主之后,不仅如其父一般重情轻利,吸引了一批好兄弟为他效力,更有强大的铁腕手段,逐渐让金风细雨楼成为京城举足轻重的大势力。 而六分半堂,始创于江南霹雳堂高手雷震雷。 江南霹雳堂前身是“封刀挂剑”雷家,名号来源,是江南雷家的领导人自觉雷家的武功在刀、在剑、在十八般武器里,都不见得能在江湖上有独一无二、出类拔萃的成就,他们就索性折断了他们的刀、挂起了他们的剑,专心研究、制造火药,苦修指法、指功,改名号为“霹雳堂”,建立“雷家堡”。 霹雳堂雷家本就是武林十三家之一,由于同属十三家的蜀中唐门关系密切,雷振雷就借助江南霹雳堂本家和蜀中唐门的势力、人脉,在京城中站稳脚跟,逐步扩大。 到了这一代雷损任总堂主时,与商界、绿林、工匠、地方官府关系深厚,六分半堂势力猛然狂涨,导致雷损行事逐渐狂妄,居然出手杀了一位大官,惹下大祸,最后借助出家为僧,免去一场杀身之祸。 后来,敌视雷损的朝中官员在变化莫测的政海斗争中失势,而朝廷又需要道上的人号召武林同道暂时罢战,以守偏安之局,雷损此时便应朝廷、六分半堂之邀,重新执掌大权,与金风细雨楼共分京城这片地界的江湖势力。 发展到如今,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并称天下武林规模最大的两个势力,江湖上各帮各派都要依附或者合作于这盘踞京城明争暗斗的两大势力。 本来两大势力互生龌龊,散门散户的江湖人少不了幸灾乐祸,可因为这两大势力独特的行事风格,在江湖人心目中有口皆碑,反倒成了奇事。 原来六分半堂中人行事讲究一个“理”字,遇到纠纷时必定将道理讲个分明。势力宗旨便是“以理服人,以智胜人”,进堂兄弟一视同仁,赏罚有理,对待依附、合作的帮派之人也是如此。 而金风细雨楼中人行事以“情义”为先,势力宗旨是“唯情唯义,天下皆兄弟”,入楼则情同手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入楼第一天的小子也可与龙头苏梦枕称兄道弟,依附、合作的帮派势力或有交情、有名望的正义之士遇到麻烦,他们也会竭尽全力出手相助。 他们一个讲“理”,一个讲“情义”,在江湖上都拥有一大票拥趸,事情闹起来,拥趸们反倒争吵不休,像极了白信前世的那些狂粉。 白信举筷吃着美食,听着议论,知晓了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之间已经剑拔弩张,前者出动了五位堂主,而后者直接出动了“五方神煞”,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开杀的架势。 这些混江湖的人果然脑子都不好使! 白信边听边暗暗叹息。 他以一个所知情报有限的小人物的视角来看,也知道这事情最紧要之处便是找到那些村子里被劫掠一空的村民,或是查明他们的去处,保不齐是有心人在中间存心挑拨,故意挑起两家的仇恨呢…… “对了,你们知道这次辽人和金人分别派遣使者团来咱们赵国了吗?” 炒的沸沸扬扬的人群里,突然间有人岔开了话题,满脸的得意和神秘,分明是想卖弄自己消息灵通,引人追问,好满足心里的虚荣。 不过,有人就是吃这一套。 “怎么回事?辽人使团过来我知道,前些日子还闹出好大风波,死了不少人呢,可金人使团是什么来头?没听说过啊。” 酒肆内不少江湖人是在武林底层厮混的小人物,对于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这样的庞然大物的争斗并不感兴趣,可朝廷的动向往往牵涉到他们以及亲朋好友的身价性命,因此对这种消息分外感兴趣。 而且举凡每个朝代的首都居民,对朝廷政治的关注是天底下最浓郁的,他们这些江湖人在京城厮混,少不得也要关注朝廷大事。 只见那人缓缓饮了一杯酒,装模作样地道:“金庭是不甘忍受辽人压迫的女真各族成立的小朝廷。他们派遣使者团过来,是想联络咱们赵庭,南北夹击,一举攻灭辽廷。” “辽人铁骑无双,凶猛彪悍,哪是去去几个不知所谓的部落能够抵挡的!”有人表示不信。 “那朝廷是怎么个意思?辽人的使团呢?他们过来是想干什么?”有人则是急切地问道。 “辽人使团的来意自然是阻止朝廷和金人联合,我得到消息,辽人的意思是,只要朝廷不与金人联手对付辽人,他们愿意做出许多让步……”这人摇头晃脑的把听来的消息娓娓道来。 “朝中大臣分成了好几派,一派认为应该和金人联手伐辽,北上收复燕云之地,开疆拓土;一派认为应该袖手旁观,让辽人和金人拼命,坐收渔利;一派则认为不应该参与辽人和金人的争斗,趁着辽人无暇西顾,应该举大军攻灭西夏,彻底收复西域之地;还有一派认为刀兵凶险,不应轻举兵锋,应该趁机梳理朝政,理清山河,治世富民……” 酒肆众人听得倒吸凉气,他们万万想不到,都到年关了,辛辛苦苦劳累一年本以为可以过一个舒心年了,却猛然发生如此大事。 “辽人兵力强盛,无可匹敌,咱们赵国的军队是什么德行,大家心里都清楚,可别招惹了辽人却一败涂地,反过来要割地赔钱赔人!” “对呀,金人不知是从哪里蹦出来的野人,想必也是化外之人,肯定不是辽人的对手,咱们还是不要招惹辽人的好!” “咱们大赵国数次征伐西夏,结果是什么谁不清楚,当年五路征伐西夏,可结果呢?我大赵数十万健儿被那些狼心狗肺之心害死,客死他乡。更讽刺的是,死伤惨重占领的土地,之后又被朝廷送了出去,简直无耻之尤!如果朝廷真的要举兵讨伐西夏,我把话先搁在这里,哪怕是命不要也要刺杀领军的将领,绝不许他们白白坑害大赵儿郎。” “对!李兄说得对极了!如果朝廷真的征伐西夏,老子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还有我!” “还有我!” “俺也一样!” …… 酒肆内的江湖人提起征伐西夏之事顿时义愤填膺,个个愤怒至极。 大有朝廷下令西征,他们立刻揭竿而起的架势。 白信一边听着,一边暗暗摇头。 以他有限的历史功底,结合上辈子北宋的悲剧下场,几乎可以断定,大赵国无论是联合金人对抗辽人,还是坐山观虎斗,亦或者趁机灭辽,都是自找死路,差别只是横死还是惨死! 大赵国一百多年来造下的恶果不断积累,导致朝廷军事实力孱弱,兵将皆不敢战、不能战、不想战,民间人士亦对朝廷失望透顶,不抱任何希望,如此局面之下,再有大战爆发,民心向背,军士无心奋斗,会造成靖康之耻或者比这更加耻辱的历史性事件出现都不足为奇! 白信甚至有种念头,如果不是前世那个时空的靖康之耻实在太耻辱了,激起了朝廷、官宦、读书人的耻辱心,给老百姓造成的伤害又实在太大,激起了社会各阶层的广大人民的抵抗之心,只怕南宋压根儿就不会存在! 以此观之,大赵国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令人绝望的是,导致这种局面的是百余年的积弊,是整个社会的认知扭曲和不正常的伦理道德,绝非一人之力可以抗拒,力挽狂澜。 这个时候,白信突然有点同情五十年前那个孤身北上行刺的大宗师柳云飞。 他孤身行刺固然壮烈慷慨,可何尝不是无奈之中唯一的选择! 白信心有感慨。 一顿饭从正午吃到傍晚。 白信更多的时候是一边聆听江湖上的各种讯息,一边分心运转太玄经,修练内息。 只觉收获颇多。 眼见外面天色将黑,白信起身会了账,信步走出酒肆。 突然间。 他眼角余光扫到一人,面色焦急的朝自己这边跑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白信记忆力很好,瞬间认出,这人是原法堂弟子,投靠自己的天莲宗弟子之一。 “少宗主,大事不好了!” 这人跑到白信身边,行了个简单的礼节,立刻迫不及待地把信呈上。 “容堂主有要事呈上,要少堂主定夺!” 容堂主? 哦,对了,是容玉娇。 白信微微恍然,打开信封,一目十行。 “好好好,来得正是时候。” ………… “无聊!” 双手拢在袖子里,胖胖的少年站在荟芳园门口,他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么冷的天,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却还要我守门……嘶——这天真冷!” 寒冬时节,屋檐凝冰,白地生霜,年关的晚风湿冷刺骨,吹得他身子微微一颤,身上的棉袄好似到处漏风,冻得他打了好几个冷战。 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放下警戒,而是认真的来回观察四周的动静。 嘴上抱怨不停,但世代出身天莲宗的他很清楚,隐秘、谨慎是天莲宗能够存续千年不灭的重要因素,哪怕冬天里看大门的动作再不舒服,也必须恪尽职守,不然出了事他可承担不起。 再者说,这个要命的关头他可不敢犯错。 他是刚刚从北面回来的天莲宗弟子,可是知道有个姓容的大姐胆大包天,居然借着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少宗主的名义,杀害了法堂执刀者以及副堂主,霸占了执刀者之位,将天莲宗这些年来隐藏在京城的势力全部据为己有。 商环等诸多长老听说此事,个个勃然大怒,已经派了心腹手下捉拿主要一干人归案,请出法刀,将这些人按照宗规处死。 这个时候犯错,很可能会被迁怒的。 不过这个容大姐一向对天莲宗忠心耿耿,怎么突然间背叛了? 少年正感觉疑惑之时,忽然听到了除却街上凄厉风声之外的声音。 嗒!嗒!嗒—— 街边的拐角处,响起了脚步声。 一开始微不可闻,但随着接近,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直到少年的目光落在脚步声传来的那个拐角片刻功夫之后,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群人。 这些人个个气势凝然,动作铿然有力,手中拿着利器,杀气腾腾。 不好!来找麻烦的…… 少年第一个念头就是发出警报,让园子里的一众高层有所警觉,可他还来不及付出行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走在最前方的一人,刹那之间,他的目光就像是铁片被磁铁捕捉,无法自拔。 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容颜俊美,顾目流盼,神采飞扬,令人见之望俗。 但就是这么一个令人心生好感的少年,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受到那种来自上位者浓郁的无法抵抗的压迫力,以及所习功夫被全面压制的窒息感,他注意到对方扫了自己一眼,就感觉自己像是中了邪一样,双脚忍不住打颤,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他强忍住屈服的意志,鼓起所有的精神,一点一点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握住那柄数次救了他性命的刀柄,借此激发更强的勇气。 可他这些举动,仿佛招来了更强的针对,压迫感越来越强,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抓住,并握的越来越紧一般,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失去了控制——但他仍然没有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哪怕浑身抖索,摇摇欲坠,也依旧没有妥协。 “不错的意志力。” 俊美少年看着他把腰刀握得泛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指头,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算得上是夸奖的话:“是个可造之才!比门内那些已经昏过去的人强多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俊美少年领着一群人从他身边鱼贯而入,片刻功夫之后,他隐约听见了内院里某扇大门被暴力轰开的响声。 150主客不睦 大打出手(求订阅) 轰! 门户破碎之声响彻了整个荟芳园。 这声音短促紧快,分明是有人刻意制造动静,而不是皑皑积雪压塌了房屋。 再说这里是京城上档次的商业场所,栋栋房屋建筑考究,精美坚固,最近又没下什么像样的大雪,房屋怎会倒塌。 于是,这声动静一下子惊动了整个园子。 就算是正在密室中相谈甚欢的高层,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坐在东道主位置上的是一个老者。 他大约六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带着一个棉质的毡帽,一身印花棉袍,衣着穿戴十分考究,十根手指倒有七八根带着镶嵌宝石的戒指,大拇指上套着碧绿碧绿的扳指,身材胖胖的、圆圆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老员外。 任谁都想不到这个五官随和、一团和气的老员外,就是天莲宗掌握实权、仅次于宗主的大长老商环,现如今他更是天莲宗明面上的掌权人。 在他的下座处坐着数个与商环年纪相近的老者,个个穿戴富奢华贵,透着一股钱多的花不完的土豪气息。 此刻,他们满脸堆笑,一张张老脸像是绽放的菊花,对客人席位上的贵客谄媚的笑着、恭维着,毫无平时对下属颐指气使的气派。 客人席上坐着一群年轻人。 这些人有着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朝气和血性,个个气息锋锐,像是吃人的小老虎,面对老人们的恭维,他们个个趾高气昂,面上或有谦虚推辞之词,可神态却是桀骜,眼底深处和表情细微处,都透着一股看不起这些人、耻于于其为伍的蔑视。 为首的一人气度雍容,沉静冷漠,从相貌上来看,大约是三十岁的样子,相貌端正、五官也很协调,虽然说不上很帅,但搭配上那股沉静幽深如兰似菊的气质,加分颇多。 商环正端着酒恭维这群贵客,却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雅兴,他脸上顿时露出不悦之色,皱眉向旁边侍立的侍女问道: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吵?让人出去看看情况。” 侍女应了一声,躬身外出。 众人继续推杯换盏,畅快吃喝。 轰!轰!轰—— 又是一阵密集的门窗破碎声响起,声音清脆,而且比上次更响,从距离上判断,如果说上次是在远处,那么这次,就是在比较近的地方。 铛!铛!铛—— 不仅仅是门窗破碎声,还有密集的刀枪碰撞声传递进来,仿佛是有许多人在不远处交手。 “……到底,怎么回事?” 商环在吃惊之余,大脑也飞速运转:“荟芳园名义上是挂靠朝中某位王爷名下的产业,背景雄厚,一般人不敢来这次造次……而且,我此次招待北方来的贵客,里三层外三层布置了许多好手,如果真的有人来生事,没理由不惊动他们的。” “是了,肯定是有叛徒在暗中里应外合!” “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些叛徒口中的少宗主!没错,肯定是他!一定是我清算容玉娇等叛徒时,有人潜伏起来,联络了他们的少宗主,于是这些人就找上门来自投罗网了!” 人老成精的商环几乎是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外面的事情想了个七八分明白,当下恼羞不已,居然还有人暗中帮助容玉娇那些叛徒,宁愿相信子虚乌有的什么“少宗主”,也不愿听从他这个正派大长老的领导,简直是罪该千刀万剐。 再者说,他此次招待这些北地来的贵客,多方巴结,不顾脸面,为的不就是拉拢这些贵人,让他能在加入北地圣门之后担任要职。 这些人现在过来闹事,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老脸,当着贵客的面给他上眼药! “顾晃,张光,你们两个去处理此事!” 商环迅速的做出指令,果断狠绝的说道:“将为首之人拿下,留待日后处决,其余叛徒全部交由法堂处以极刑,一个不留!这是我的命令!” “遵命!” “遵命!” 两个把守门户的青年高手大声回复,然后便踩踏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外面奔去。 “商长老,既然来犯之敌敢来生事,只怕自有依仗,不如我等一起出去看个究竟,万一贵方力有未逮,我等也可出手相助。”这时,一个青年站起身来,扬声说道。 商环听他提到称呼自己为“商长老”,眼中立刻露出一丝阴霾和怒气,但他为人向来很有城府,极好的隐藏了真实的情绪,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道:“固所愿不敢请尔。只是对方是一群欺师灭祖的叛徒,怎敢劳动贵客之手。” “这算什么!等你们天莲宗归入我圣门门下,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注定是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恁的客气!” 说罢,青年人长笑一声,也不等商环做出表示,迈步就往外走。 其他青年一见,起了一声哄,也都跟着他向外走,就连为首的中年人也是如此。 “……” 眼见这些客人如此目中无人,不把自己等人做东道主看待,商环和其他极为长老都免不了心生怒气,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可形势比人强,他们未来还要指望着这些提携,当然不敢跟他们翻脸,只能一个个忍气吞声,覥着脸跟在他们后面。 ………… 跟着白信找上门来的人,与北归的天莲宗弟子打成一片。 好不热闹。 白信任凭手下施展实力,与对方大打出手。 总要给手下一个在领袖面前展现实力和能耐的机会,不然岂不是白白养着一群手下。 混战之中,不断有人对白信出手。 “给我死!” 奈何此时的白信已经将岱宗如何练至登峰造极之境,见招破招的本事已经成了本能,用超圣入神级别的悟性参悟太玄经之后,对招式的变化、运用更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已经触及到了“有招”的极限,在术的层次里实在难有敌手。 白信信步前走,昂然而进,想来偷袭白信或者即将给白信的手下造成致命一击的的天莲宗弟子,全部被他随手抓起抛出,摔在地上惨叫连连。 不过片刻功夫,阻挡白信前路的天莲宗弟子就被白信的手下制住。 白信迈步走入荟芳园最精致典雅的大堂。 岂料他刚刚走进来,数道黑线已经向他直扑而来,腥风扑面,显然带着剧毒。 就在这道道黑线之后,两道雪亮的刀光从旁杀来,封锁住白信的所有退路和进路。 刀光狠戾,杀气毕露。 而且两人的内功也很不错的样子。 面对如此凶险局势,白信身后眼明的手下已经快要惊呼出声了。 却见白信眉头不动,轻轻一哼,那几条黑线顿时就像是撞到了坚不可摧的墙壁,弹跳着向后急飞,在铛啷的声音中掉在地上。 紧接着,他轻喝一声,两只手分别抓入刀光当中,也不见他的动作有何稀奇之处,硬是闯过刀光,抓在两人胸口的大穴,然后随意一抛,将两人砸中大堂内的屏风,摔得两人惨叫倒地。但却再起不能。 参悟太玄经的经历,令白信的武道境界几乎拔高到有招的巅峰,对于招式的运用、变化、处理的把握更是高明了极点,只是轻轻一哼,就已经动用了四化天法的“化劲”之法,轻描淡写地将来袭的剧毒暗器全部击落。 再然后,随意出手就制住了两个偷袭的刀客。 “这小子好高的武功,河北双刀居然一下子就栽了,快去请长老过来!” 两个偷袭的刀客冒似很有地位,在天莲宗非常有威望,还有斗志的普通弟子见状登时惊叫连连,吓得不住后退,再不敢上前。 白信大模大样地走到大堂,独自一人站到了中心,看着周围一圈畏畏缩缩的天莲宗弟子,冷喝道:“天莲宗的一众长老呢?叫他们出来见我!少宗主驾到,他们就是这么无礼接待的么!” 这些弟子都不认得白信,听到这话,顿时呆了一呆,更加谁也不敢上前,突然间两边人让开路,将一群青年和一群老人迎接进来。 白信冷眼斜瞥,就见这群神情桀骜的青年,言行举止颇为放肆,身上多穿皮货,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毫无天莲宗一系独有的邪气,便知道这些年轻人不是天莲宗弟子。 “你就是冒充‘少宗主’的人?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冒充圣门分支派系的少主,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喂,小东西,你毛张齐没有,就学人出来招摇撞骗?” 一个青年看了白信一眼,顿时怪叫怪笑起来,引得身后一群青年人哄然大笑。 更有人借此嘲讽天莲宗的弟子不堪一击,这个一个小孩子都拿不住,惹得他们身后的商环等长老个个挂不住脸,神色难堪。 人群中的商环尤甚。 但很快,他神色一变,眼中露出无比震惊之色。 ——他看到了和屏风躺在一起的顾晃和张光! 这顾晃和张光本是河北人士,自幼习刀,天赋极高,年纪轻轻就在河北武林闯出不小的名号,被人称为“河北双刀”。 他们两人的人品说不上好也说不坏,唯有一点,就是特别爱财,只要肯掏钱,他们什么事都敢做。商环当初就是看上了这点,花了不少钱招揽他们入了天莲宗,为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商环深知他们两个的实力不凡,联手对敌,连自己都要忌惮三分,所以才会派他们出来向青年们展示实力,却不想他们只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再出来时这两人就已经躺下了。 ——太不给力了有木有! “你是什么人?” 白信扫了青年一眼,淡然道:“这是天莲宗内部的事务,无关人员闭嘴,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你居然敢对我这么无礼!小子,你胆子真的很大!” 青年看着白信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白信会对他们这么无礼,冷笑之中,眼中已经绽放出冷冽如冰的寒意,不带丝毫温度。 “你说你是天莲宗少宗主,我却说你是假的,是冒充的。我给你一个选择,立刻承认你是假冒的,跪下来求我,我可以留你一条狗命,否则,我一刀劈了你!” “你是哪来的狗东西,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白信看也不看他一眼,故意抬高下巴,脸上傲气充满,气焰嚣张不可一世。 此言一出,顿时石破天惊。 “你居然敢骂我!”青年似乎接受不了现实,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突然脸色一狠:“狗崽子,你敢骂你大爷我,找死!” 青年的身形瞬间急掠冲出。 伴随着的是一道闪耀整个大堂的雪亮刀光。 虽无刀气外放,但刀光呼啸,刀风凛冽寒冷胜冰,足见这一刀的凶猛狂暴。 这青年的涵养不高,教养不够,心性也不怎么样,可这一手刀术却是端的厉害,内功外功都有非常不俗的火候,比受过白信点拨的容玉娇和华阳峰都要厉害,在御拳馆中也是少有人能及。 不过白信只是屈指一弹,一截刀尖便立断激射,持刀的青年更是口喷鲜血,惨叫出声。 “休伤我少主!” “放肆!” 就在青年受创之际,两道如雷爆喝响起,同时有两道身影齐齐朝着白信扑来。 这两人其中一人用的是某种擒拿手法,专门盯住白信的上三路,另一人取出一柄小巧锋锐的匕首,招数小巧轻便,狠辣凶险。 这两人武功还都不错,比青年强出一筹,内功修为也有一流火候,可惜遇到了白信,随手一记大力金刚指点在那匕首的刃上,直接将吹毛断发的匕首击断,指力摧枯拉朽,直接让这人虎口出血,首创跌倒。 同一时间,白信擒拿手对擒拿手,五指弯钩,指尖带着坚不可摧的金刚伏魔劲,轻轻一扣,便将来人制住,随手一扔,和另外两人撞在一起,三人惨呼一声,滚成一团。 短短片刻功夫,三个实力不凡的青年尽皆受挫惨败,看的白信的手下无不振奋激动,却令商环等人面色震惊,青年的同伙无不燃起怒火。 “阁下好功夫,既然已经交手,不如就由我们长白五英会一会阁下的高招!” 正在这时,有一个年纪稍长的青年站出来,身后又跟着四个青年。 这五人身穿皮袄皮裤,五官坚毅,眼神有着前三个青年没有的沉着和稳重,手里的刀更是形状各异,但都锋芒尽露,都是价值不菲的好刀。 而且他们步伐之间,气势逼人,呼吸隐隐一体,显然是练了极高明的合击刀法。 151五行刀阵 轻松夺权(求订阅) 五柄造型各异的尖刀同时出鞘,刀身与刀鞘毫无摩擦,空气中只有利刃破空的呼啸声。 单这一手,就足见这五人的刀术不凡。 持刀的手更是稳得很! 刀风呼啸,刀光闪过当中,五个人的气息似乎连成了一体,仿佛惊涛骇浪般向白信压迫而来。 长白山自古以来盛产人参,乃是药中珍品,价值不菲,故而每年都有许多采参客在长白山上找寻人参,因为获利不菲,自然而然那里就成为了实力者的角逐场。 想要采到人参,那就凭武功说话,只要你功夫够高,手段够强,就能杀败所有的竞争者,独得厚利,不然就别参与,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血腥残酷处,远不是大赵武林可比。 而这长白五英就是长白山众多采参客中的佼佼者,名号是他们凭着手中的刀和敌人的命一刀一刀杀出来的,厮杀经验真可谓是丰富无比。 后来,他们被北地圣门组织招揽,得到重点培养,内功修为方面得到弥补、提升,已经俱是初步打通任督二脉的一流高手。 这时五人同时动手,刀光森然凛冽,又如枝似桠,每一刀的道路都截然不同,速度、力道、方位各有差异,令人不由升起无从抵挡的错觉,纵然是练拳化脑的一流高手,也万万难以抵挡。 但白信却并没太多表示,探手抓向刀锋,竟是以血肉之躯硬撼钢铁之刃。 长白五英显然是觉得白信的手上功夫有异,不愿陷入被动,呼啸之间,长刀变招,避免与白信手掌的碰撞,其他四柄刀却陡然加速,比风快,比声音急,往白信的手脚切去。 这五人此时施展的刀术并不太过精妙,只在一个快字,而且他们五刀齐出,配合默契,却是大占便宜。 唰!唰!唰—— 眼见白信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时候,他蓦地清笑一声,手臂速度暴涨,几如闪电,瞬间在空气中拉出数道黑色的残影,如有六个臂膀。 他五指如莲花绽放,以闪电般的速度屈指将五柄尖刀全部弹开,刀上附着的雄浑内力更是被指力悍然击溃,土崩瓦解! 噔噔噔!!! 那长白五英如遭电噬,连退数步,手中尖刀的刀身不住嗡嗡作响,功力稍浅的一名青年更是已经脸上升起红晕,仿佛喝醉了酒一样,身形踉跄。 一边旁观的商环等长老更是有一个算一个,目瞪口呆,有人更失声道:“好厉害的指力……他居然将天心莲环的莲指修练到了无惧钢铁之刃的地步,难道他真的是少……”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受一道灼热的目光投射过来,忙不迭地闭嘴。 这是商环在警告他不要多嘴。 这边长白五英忍不住互视一眼,心中惊讶,这个神秘的少宗主居然能在瞬息之间弹指击溃他们的刀势,一身实力很是恐怖。 这样的身手,无论是在哪个国家都是超一流高手,便是很多前辈名侠、帮主派主,也不过如此了。 “哼!超一流高手又如何?折损在我们兄弟手上的超一流高手还少么?便是那位巅峰的一流高手,半只脚踏入宗师之境的高手,不也照样死在我们兄弟手上!” 五兄弟心灵相应,一个眼神,意思已经不言自明,暗下决心。 为首的青年傲然道:“阁下实力高明,我们五兄弟佩服。不过,我们真正的手段还未施展,一旦施展开来,阁下难有幸存。所以,阁下还是尽早离开,别趟这趟浑水了。” “哈哈……有什么本事使出来吧。你们搅合到天莲宗的内部事务,已经犯了江湖上的忌讳。如果不想我事后追究你们的罪过,那就拿出手段来,好好取悦我吧!” 白信大笑道。 “你……” 长白五英脸色陡然一青,怒火升腾,咬牙切齿的笑道:“好好好,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我们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免得死后墓碑上没名没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信!” “白信?你就是京城地界最近名声鹊起的小剑仙?你的剑呢?” “对付你们,何须用剑!” “狂妄!” 这个青年已经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声音变得凌厉无匹。 “弟兄们,布阵!” 一语落下,这五名刀客瞬间站定位置,黑影舞动,如同鬼魅掠影,雪亮的刀光渐渐大盛。 刀法凌厉狠辣,刀气纵横无穷。 一股锋锐之气在五道刀锋之中流转,越来越强,且不断四溢,凌厉气息瞬间将地上的锦毯和桌椅切割分裂,劲风一吹,屑粉纷飞! “这五人原来练的是合击之术,分站五个方位,每套刀法各不相同,或劲直,或疾劲,或阴柔,或锋利,或厚重,应该是取木、火、水、金、土五行之意……嗯,这套五行刀阵果然不可小觑,无怪乎他们那么自信满满。” 这五人的刀阵与刚刚五人配合出刀的围攻胜出不知多少,刀法配合成套,彼此配合默契,刀法威力上升了何止一倍。 “刀阵倒是好刀阵,刀客也是好刀客,可惜……” 白信叹息一声,身影一闪,人已闯入刀阵之中,一手抓出。 “……层次太差了!” 白信清喝一声,手指灵巧如鱼儿在水中游动,又似莲花冉冉绽开。 天心莲环! 他这一次抢在处理商环等人之前对上这些明显是北地圣门的高手,为的就是以力服人,以武力压服场中所有天莲宗的弟子,之后再处理商环等人就有了人心、威望,就能更轻易掌控整个天莲宗。 是以,他使用的功夫从头到尾就只有天莲宗的镇派功夫。 铛! 一声余韵十足的金属颤音爆发,余音绕梁。 本就登峰造极的莲指,在他参悟太玄经后,武道层次大涨,指法造诣同样抵达“有招”的极限,看似随意的一抓,其实奥妙无比,威力无穷,居然以五根手指夹住了四柄方位不同、速度各异的尖刀,然后一起压在最后一柄尖刀之上。 锵!锵!锵—— 五柄尖刀应声尽数绞断! 不仅如此,那长白五英有四名刀客被互相碰撞的刀身中同伴的内力真的五脏移位,口吐朱红,齐齐跌倒出去,唯有那领头的青年还勉强站着,只是也脸色不佳,摇摇欲坠。 只是一招之间,不但五行刀阵被破,就连长白五英也丧失战力! 其它的青年脸色呆滞,似乎已经被吓傻了。 商环等人早已经目瞪口呆,眼睛惊讶的差点脱离了眼眶飞出去。 “长……长白五英的刀阵不但被迫,人也丧失了战力!?” 满心以为长白五英能为自己报仇雪恨的那个少主,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尖叫一声。 这长白五英乃是北地圣门着重培养多年的青年高手,每个都有着一流境界的内功修为,又自幼历经残酷厮杀,战力惊人,所练的五行刀阵更是三百年来不断推演、补充的绝学,曾经有过斩杀宗师级高手的战绩……居然就这么被这小子一招破了? 败了? 还是惨败? 这种强烈的反差,不仅是让他,更让同行的圣门同伴和深知他们实力的商环等长老们心中生出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反观跟着白信闯进来的天莲宗弟子,却是个个精神振奋,神情激动,一幅热血上头,恨不能化身大猩猩暴走的架势。 现在他们对白信的忠心已经爆表,佩服的无以复加,只怕就是白信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绝不吭上一声,皱上一下眉头。 “好!少宗主果然武功惊人,实力绝顶,一举一动已经深得招数之极,精妙无穷,恐怕再过不久,你就能尽得‘有招’之理,宗师之境探手可得了!” 这时青年人群里走出那个气质超群的中年人,来到长白五英等人身前,面对白信,语出惊人。 他竟是完全不理会商环等长老的脸面和立场,直接承认了白信天莲宗少宗主的身份! 这就意味着…… 商环等人要被抛弃了么? “过奖了,请问阁下是?” 白信负手而立,语气淡淡的,看着来人。 “北传圣门分支天理教副教主鲁慧明,此次南下汴京,专为联络南地圣门分支,商议南北圣地合并之事,重现圣门昔日两派六道之风光!”中年人表明来意,“不知少宗主意下如何呢?” “鲁副教主,咱们当初说好的,怎么……” 商环连忙出声干预。 可无论是鲁慧明,还是白信,都没理他。 白信看着这个来自北方的中年人,一挑眉头,这人的实力居然不亚于剑尘子和耿良辰! 一名副教主的实力就已经如何强横,天理教教主的实力只怕不比他差,再加上其他分支,可以想象北方圣门的实力之雄厚!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一个特例的可能! “少宗主是否有意与北地魔门戮力同心,再造圣门盛世呢?”鲁慧明不疾不徐道。 白信想了想,摇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要好好考虑。在此之前,我要先平定门户内斗,整合实力,才好做出抉择。” “这是当然。鲁某等人恭候少宗主音信。”鲁慧明点头应是,一挥手,其他青年虽然脸色不甘,可也不敢抗拒他的意思,扶着被白信挫败的几位同伴,站到一边。 “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少宗主可否派人安排住宿等事务?”鲁慧明又道。 “当然。” 白信叫来一个手下,让他负责此事。 这人高兴的应了一声,精神头十足的领着鲁慧明等人离开。 “鲁副教主……” 商环心生绝望,面色惶急,不愿放弃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鲁慧明看也不看他一眼。 显然他们是真的放弃了商环等人! “丢人现眼的东西!” 白信哼了一声,身子一晃,身影如鬼似魅,瞬间将商环等人点倒。 接着,他冷哼一声,看向四周的天莲宗弟子。 有机灵的天莲宗弟子反应过来,立刻丢掉手中的武器,半跪下来,表明忠心。 “属下见过少宗主!”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连忙有样学样,把手中的武器扔下,觐见少宗主。 铛啷!铛啷!铛啷…… 刀剑落地之声不绝于耳,片刻功夫,所有人都向白信表示臣服。 就连刚刚被解开穴道的顾晃和张光都不例外。 他们都看的清楚明白,白信这个少宗主掌握有天莲宗非掌门嫡系不传的天心莲环,实力又强大无比,连趾高气昂的北地圣门的人都被他轻松打败,让领头的副教主服软,这样一个年轻、实力强劲的掌门嫡系,他们不认才是傻呢。 再说商环等长老被人家轻描淡写的制住,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不认这位少宗主的身份,难道还能叛门而出,另立门户不成?! “把他们带下去,好好看管起来,日后交给容堂主发落。”白信让自己人把商环等人带走,又看向明显地位不低的顾晃、张光两人,问道,“容玉娇现在在哪?” “容玉娇被商长——商环关在此处的密室之中,已经收了戒刑,属下这就带少宗主过去。”顾晃二人连忙头前带路。 白信点点头,让手下的人收编所有的天莲宗弟子,等他救出容玉娇和华阳峰以后,再重新整合天莲宗的势力。 一行三人很快走到地下密室入口。 白信跟着两人走进密室,灯火如豆,一眼就可看到尽头,里面摆放着各种刑具,以及被绑在刑架上的两个血人。 不用白信说话,顾晃和张光两人已经麻利的走上前去,小心的将两人解救下来。 刑架上的两人自然就是华阳峰和容玉娇。 两个人此时的状况十分不妙。 他们背后被人用专门的刑具扣住了琵琶骨,一身功力难以施展,身上、四肢被人插入十八柄尖刀,刀刀贯穿肢体,流出的血液把身上的衣服染成猩红之色,已经开始变成黑色的污渍。 好在这两人的武道根基还算扎实,内息虽然无法动用,但还有一些本能,这才能护住他们的命脉,等到了白信的救援。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也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被顾晃和张光解救下来时,他们都已经丧失了意识,口鼻间只剩下微薄的呼吸。 不过令白信感觉诧异的是,容玉娇的面容、体型居然大变。 完全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女人。 152夜探青楼 虎刀凶猛(求订阅) 白信看到的容玉娇,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有致的女人。 眉目如画,五官清丽。 肌肤雪白细腻。 更难的是,这个年轻的女子的气质中有靓丽女子极其少见的一丝英气。 纵然是见惯了美女的白信,看到她时眸子里也不由浮现出一抹惊艳。 但令人扼腕叹息的是,她的容貌被毁了。 三道陈旧疤痕分布在她的美丽的脸蛋两侧,如同丑陋的、长长的蜈蚣趴在她的脸孔上,其中一道更自右边额角划到左边脸颊,横贯了整个面孔,狰狞的疤痕足以吓哭小孩子。 可能这就是她要易容的原因…… 白信稍微有些理解她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了,不过随机又觉得奇怪: 遮掩真正的容貌是因为容貌被废,那伪装身材是为什么? 难道是怕人见“材”起意?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一闪即逝,白信见两人伤的严重,走上前去,以一阳指点住两人身上要穴,精纯的一阳指内力渡过去,帮忙护住两人的心脉,加固生息,稳住伤势。 两人受创严重,不宜移动。 白信便让顾晃出去叫了几个手下,用软床小心翼翼地将两人抬出去,早有心思机灵的手下忙不迭地去请天莲宗培养出来的名医,为两人医治伤势。 在名医巧手之下,扣住两人琵琶骨的刑具和刺穿身体四肢的刑刀都被取下,包扎好伤口之后,他们给白信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两人伤势虽然沉重,但只要妥善调养,很快就会恢复过来,行动无异;坏消息是这次的用刑伤到了两人的武道根基,虽然伤好之后还能修回一身实力,可身体创伤带来的后遗症将会给他们造成极大影响,未来成就已经极为渺茫了。 对于一个靠武力保命的江湖人来讲,这个坏消息未免坏的太狠了! 不过白信却不以为意。 武道渊深如海,天生残缺之人尚能攀登武道巅峰,受了点伤算什么,只要还能修练内家功夫,一切就都有可能。 再不济,等他以后境界到了,未必不能专门为他们两人创造一门无比契合他们修练的武学,而且如果以后有机会得到神照经的话,连这点麻烦都省了。 当晚,白信让容玉娇和华阳峰的手下护住他们的病房,又让他们挑拨了可靠的人照顾两人吃穿换药,他自己也留下来,防止万一。 深夜十分,万籁寂静。 白信在房间里默默修持内功。 太玄经二十三门绝学之中的内功吐纳之法,都是当世顶尖的上乘功夫,修练出来的内息精纯奥妙,在总纲的调动下挟裹着天心莲环真气、子午罡真气、血战十式真气、一阳指内力和金刚伏魔劲,如同洪流一般在经脉之中奔涌,贯通十二正经,连接奇经八脉,通连浑身百脉,甚至把全身各处穴道连成一体,空空渺渺之中,内息增长迅猛…… 在这玄之又玄的状态之下,白信的精神感知力越发敏锐,意识越发清明,朝四面八方辐射开去。 啪! 二十丈外,屋顶一处的瓦片被人不慎踩碎,微乎其微的细碎响声瞬间回馈到白信耳中。 “有人刺探!” 白信瞬间清醒,察觉到有人从园子里偷偷往外掠走,立刻立身,打开窗户,悄无声息的传窗而出,落在屋顶上。 只见两道黑色人影在夜色中踩踏着屋脊,悄无声息地朝两处掠去。 “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白信运起诡魅身法,跟在后面。 此时他的内家修为状态特异,内功更是奇特,运转轻功当真是踏雪无痕,行动间如孤鸿一叶,鸿飞冥冥,难以寻觅。 前方奔行的两人纵然轻功不弱,为人机警,可仍是发现不了白信的丝毫踪迹。 两人又是隐藏踪迹,又是绕圈子,好一通奔波之后,才来到一家灯火通明的酒楼,从后门悄悄溜了进去。 这家酒楼的生意极好,寒冬深夜,又是年关将近,仍有繁杂喧嚣之声震耳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味和脂粉味。 白信展开身法,犹如诡魅,悄无声息的掠进酒楼,身影好似一阵清风,哪怕是从酒客和女子面前掠过,也无法能看清他的身影。 更连是有人从面前掠过都察觉不到。 酒楼里的酒味和脂粉味更加浓郁。 整栋酒楼灯火通明,箫瑟管乐不绝,更有着衣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子娇嫩的莺声浪语,与酒客肆意畅快的笑声混在一起。 “原来是青楼之地!”白信此时才知道前面如此热闹的原因。 “你们两个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跑出来,总不见得是来寻花问柳的吧。” 白信似笑非笑的一瞥,已经见到了领着他过来的那两人急匆匆的沿着楼梯上了楼上的包厢。 他悄悄跟了过去,见两人去的包厢是酒楼的顶层,索性从窗口绕到屋脊上,悄无声息地掀开一块瓦片,从上往下打量。 “顾大哥,咱们这次的任务砸了,你说彭天王会不会惩罚咱们?” “当然不会。任务出了岔子,不是咱们本是不利,是横空杀出了个莫名其妙的少宗主。谁知道他实力那么惊人,随意一下就能击败咱们兄弟,还轻描淡写的把北方来的青年高手击败,简直强的不讲道理!” 此时此刻,在这间充满暧昧色彩的房间里,说话的两人正是河北双刀——顾晃和张光。 “可惜……我们好不容易潜伏到天莲宗内部,成为商环那个废物的心腹,眼看着就能逐渐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找机会取而代之,彻底掌控整个天莲宗,到时候巨量的财富就会落入咱们兄弟手中,却被白信那个坏东西一手破坏了,想想真是不甘心!” 张光叹息着,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遗憾和叹息,以及对白信的憎恨。 “谁又能甘心呢!不过,那小子的武功确实厉害,咱们兄弟远远不是对手,要想重新夺回天莲宗的大权,还是要动脑子……嘿嘿,那小子明面上是大宗师周侗的弟子,外号‘小剑仙’,暗地里确实是魔门分支天莲宗的少宗主,这个消息只要利用得当,保管让那小子、甚至是周侗名声大损……再说,天莲宗是那位看上的囊中之物,这小子胆敢横插一手,已经得罪了他,别人不说,彭天王肯定饶不了他……” 顾晃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又有点看到仇人倒霉后的得意和解气。 而此时的白信却是听得心里一动:“那位?彭天王?” 很显然,这什么河北双刀是领了某人的命令,故意借助商环之手混进天莲宗的间谍,为的很可能就是谋夺天莲宗数百年来积攒下来的财富。 “这么多人都想掌控天莲宗,天莲宗还真是一个香饽饽呢……” 白信心里想着,突然听到一道闷哼声从下方左手第七间的房间里响起。 那是某人在临死之际挣扎发出的惨叫,但却被人强行压制,只剩下一声细不可闻的闷哼。 紧接着,轻盈的脚步声从那间房间里走出来,有条不紊的合上门。 然后。 脚步声径直朝这间房间里走来。 “有问题!” 他心里一动,立刻意识到要出事。 吱呀! 房门打开。 走进来的是一个巧笑倩兮的美丽女子。 她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后半的年纪,皮肤白皙似玉,一双桃花眼含情默默般扫射过去,简直能把天底下任何男人的心勾走,尤其是她身上那暴露、尽可能将她优秀身材显露出来的服装,配合上那双迎风摇摆般的水蛇腰,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迈动间当真是香风荡漾,媚色无边。 这女人满脸含着春意的笑容,朱唇艳红,一举一动之间,真是有万种风情,千种妩媚,令男人看到她的瞬间就会沉溺于她的美色之中,狂热地想要和她亲热、缠绵、至死方休。 顾晃和张光毫无疑问是男人。 而且是放荡形骸,不讲礼仪道德那一套的江湖人,更是经常寻花问柳、食髓知味的好色男人。 所以,他们看到这个女子的瞬间,就立刻扯起了旗子,双眼放光的迎了上去。 张光距离门口较进,第一个靠过去,边迫不及待地搂了上去,边口花花道:“我滴个乖乖!这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快过来让我们哥俩好好疼爱一番,保管有你的好处。” “对!我们哥俩可不是吝啬的人,只要你服侍的让我们满意,你要什么,我们就给你什么,包你满意!”顾晃嘿嘿怪笑道。 “真的么?我不信。”艳丽四射的女子娇憨的笑着,身影旋转,如跳舞般避开张光的拥抱。 “我们哥俩绝不撒谎!小乖乖,快过来让哥哥抱一抱……” “张光,小——” 就在此时,娇笑着的女子靠近了两人,拢入袖中的手指突然出现,屈指一弹。 只见两道银色之光如流星一闪即逝。 瞬间没入顾晃和张光的胸口! “呃……” 两个被美色迷住了心窍的年轻高手,毫无防备就被这女子伤了心。 嗯,是真正的伤心。 噗通!噗通! 两人扑倒在地,瞬间了账。 快!实在是快! 这女子的动作干脆直接,大出白信的预料,以至于他还想着关键时刻插手救人的想法时,人已经被她干脆利落的杀害了! 眼见两人已经毙命,白信瞬间熄了救人的心思,转而盯住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只见她杀害了两人之后,有屈指弹了数下,流光般的暗器分别没入两人的丹田和头颅上的太阳穴,补刀意识可谓极强。 见两人动也不动,她这才确定两人已经死了,转身而走,可她才刚走到门口,门外直通这边的走廊上传来一道沉重的脚步声。 女人脸色一变,想也不想,运起轻功,转身如飞鸟振翅般冲向另一边的窗户。 “嗯,有血腥味……人还没走!” 同一时间,走廊那头脚步声的主人嗅到了空气中血腥味,脸色一变,脚下狠狠一踩地面,啪的一声将地板踩烈,身影暴冲如虎,凶猛霸道。 吼! 一抹凶狠的刀光在他手中绽放! 刀气如风,穿林过山,带着百兽之王嗷啸山林的凶恶霸道。 刀光如虎,凶猛霸道的刀光宛如盯住猎物的猛呼,瞬间扑杀而至。 精炼至极的刀气,瞬间将沿途的房门冲垮,将上方的房顶掀翻,然后带着凌冽刺骨的杀意,划过空气,直扑走廊尽头的房间。 这番动作说来复杂,可其实却是在刹那之间发生,只见刀光一闪,他人已经扑到房间里,跃过倒地而亡的河北双刀,杀到女人面前。 “噗!” 刀气凶猛杀到,女人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的反应如此之快,动作如此之灵敏,瞬间被刀气侵入体内,内息大乱,飞翔的鸟儿瞬间断了翅膀,刚刚飞出窗户的身影一头相下栽去。 她居然连反抗一二都没有做到。 “好可怕的五虎断门刀!” 将一切看得清楚的白信也是心中一寒:“这人的刀法凌厉果决,有傲啸山林之势,已经将术与势结合,乃是一方刀术大家了……” 他本身也是用刀高手,自然知道这人这一刀的强横之处,而且对方对刀气的控制十分了得,能够做到制住女人而不伤其性命,显见刀功火候极为惊人。 “居然敢杀我的人,让大爷看看你是何等货色!”一刀制住了对方,眼见对方摔下去,这人探手一抓,如猛虎探爪,扣向女人腰部。 呼! 一道清风吹过。 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等着被他乖乖拿住的女人居然被风吹走了。 “哪里来的风?” 一手抓空,这人一愣,心中一动,连忙凝目看向女人身影之旁,却见不知何时有一道人影横空杀出,来到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腰如御风飞行,急如流星般正朝远处飞掠而去。 这是白信出手救人了。 “敢从我手下救人?好胆,吃我一刀!” 这人勃然大怒,想也不想,手中虎刀一扬,一道更加猛烈的刀气劈出。 轰! 前方的窗户和屋檐瞬间爆破。 一道数丈长的刀气,在灯火映照之下,犹如钢铁巨刀,朝着空中飞掠的人影当头劈下。 白信带着女人掠走,立刻察觉到后方斩来的刀气,他看也不看,当刀气斩至,反手接住刀气锋芒之处,甩手朝后一扬。 咻! 凌空斩下的刀气立刻转了弯,以比来势更快、更凶的气势杀了回去。 “咦?” 这人惊疑一声,用刀挡住刀气。 轰! 刀气崩裂,四溢的劲力爆发,一下子将男人立身之处的房间摧毁殆尽。 顾晃和张光的尸体,一下子被凌厉刀风斩的破破烂烂,血肉模糊。 “好身手!” 来人呼出胸中一口浊气,见对方已经去的无影无踪,不由暗自佩服。 随意扫了一眼顾晃和张光的尸体,他想了想,立刻唤来手下,一边让人出面安抚下面被吓坏的客人和女人,一边让人立刻联络其他人。 “……事情有变,提前行动!” 153神秘一箭 有桥集团(求订阅) 白信带着那名女人刺客,如飞般在城中急掠,正要找个地方盘问她几个问题时,心中突然出现一股高亢的警兆。 “不好!” 白信背上的寒毛根根倒竖而起,想也不想的身躯在空中旋转起来,朝前飞掠的身影瞬间一缓,止住了向前的趋势。 而就在此时,一支箭凭空至身前激射而过。 如果不是白信反应极快,及时止住了前掠地身形,只怕这一箭已经把他和怀中的女人刺了对穿,不死也得重伤!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道箭矢仿佛凭空跃出,毫无破风之声,显身之前居然没有任何征兆! “小心!这箭有问题……” 女人似乎知道这一支箭矢的厉害,惊的花容失色,不由失声提醒。 就在她出声提醒的同时,被白信避过的箭矢,本意朝着空出激射的这一支箭矢,居然在她的话声中陡然凌空拔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重又向正保持旋转落下姿势的白信直直坠下。 事实上,用不着她提醒,白信凭借着超人的精神感知力和对危险的惊人直觉,在箭矢以风快、甚至比声音更快的激射飞行落下之际,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身形偏转尺余,险险避过了这一箭。 然而白信还未来得及松了一口气,灵台之内对危险到来发起的警报陡然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与此同时,那再次射空的箭矢居然再次兜转,如同游鱼一般在重又激射向白信。 看到了这一幕的白信,不禁有些诧异了:这箭加了自动追踪系统了不成?!! 这时,他怀里的女人更是惊讶,失神的喃喃自语道:“天呐!这……这居然是‘以气驭箭’?!难道说他们找到了使用那件神兵的兵主……” 因为箭已杀气腾腾的来到,白信听到这话,但却无暇分心询问。 本来以他的轻功造诣,事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空中两次转变方向已经是极限,更何况此时怀里还有一个女人,就更加避无可避了。 当然如果立刻丢下女人,甚至把她迎向箭矢,白信都可从容退走。 但这女人的下场就凄惨了! 白信还有一些问题要问她,当然不能让她死在自己面前。 所以,他现在是避无可避。 但既然不能避,那正面接下便是! 只见白信手腕一震,一股内力自手中涌出,救人时已经被她顺手点了穴道的女人平平飞起,落在白信背后,紧接着,白信右手凝聚内息,于千钧一发之间抓中势如惊雷激射的箭矢! 这一手空手捉箭的本事,极为考验眼力,以及对速度、力量、方位的拿捏,而白信轻描淡写之中却做的近乎完美,探出的手掌比箭矢还要快上几分,在箭矢中蕴具的劲力再次作怪之前,一把将其掐住。 然而,这一箭灵巧百变、宛如有灵性的箭矢又岂是那么好抓的! 就在白信的手掌抓中箭矢的刹那,还未来得及以四化天法化去其中的劲力之时,这支箭矢中的力量已经先一步爆发了。 砰!! 空气被扭曲成奇异的形状,然后发出一声轰然巨响,气浪翻滚如潮。 而就在声音传达到耳边前的一瞬间,白信手里的箭矢已经炸裂成数以千百计的细碎尖刺,在气浪掀起的狂风的加持之下,以堪比音速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无情激射! 这一幕白信早已料到! 伴随着太玄经吐纳内功之法的展开,蕴含在身体经脉与穴道之中的所有内息立刻升腾而起,可以搅碎钢铁的劲力流转周身,在白信强大精神力量的控制之下,这些内息瞬间遍布全身上下,将激射而来的尖刺的力量全部吸收、返还。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完成! 当白信再次伸臂拦住女人的腰肢时,一阵风吹过,在空中激射的尖刺全部化作飞屑,随风飘散于空中,只有少许没有飞向白信的尖刺得以幸存,呼啸着朝远处飞射。 原本以白信的功力,是没办法将四化天法催动到这个地步的,但他参悟太玄经之后,所有真气和内力都被太玄经内息裹挟,总量叠加,还能自由运用某种武学无碍,内功修为不足的短板被彻底弥补。 这便是他参悟太玄经之后得到的最直接的好处。 “好厉害!他这么年轻,就能轻松破解兵主以‘以气驭箭’催动的神兵……”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女人,妙目连闪,耳边风声呼啸中,只觉腰间一紧,身子再次被白信搂住,鼻中悄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浑身发软,心跳加速,俏脸遍布红晕。 白信此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他的注意力放在寻索箭矢主人上。 平白无故被人射了一箭,还是如此凶险恐怖的一箭,他怎能善罢甘休! 就在怀里女人浑身发软发烫之际,白信锁定冥冥之中的一丝气机,落下的身影在地面微微借力,人立刻挺身弹起,而顺着这一弹之势,两道人影如飞般掠向夜色中的牌楼! 在那里,有一个身穿披风的人影正手持一柄造型浮夸的华丽长弓,傲然冷视这边。 “好小子!接得住老夫这一箭,你也算是当世了不得的高手。好,老夫记住你了,等老夫彻底掌控这件神兵,再来找你试箭!” 那人眼见白信扑来,毫无畏惧之色,但也无意于白信多做纠缠,扬声留下这话之后,身影一晃,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动作实在是快,即使以白信远超常人的目力,也难以将他的动作看个真切,而且彼此之间的距离很远,等白信扑到之时,对方早就没了踪迹,白信只得悻悻作罢。 灵台中的警钟消失,白信确认安全之后,向怀中的女人问道:“如何?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女人摇了摇头,语气似乎有些急促,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少侠出手,我只怕会生不如死。不过,可否请少侠把我放下说话。” “得罪了。” 白信带着她掠到一处僻静之地,将女人放下,解开了她的穴道。 这女人恢复自由之后,立刻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巧的荷包,从里面出去一颗药丸,仰头吞服,不出片刻,脸色大为好转,气息变得较为平稳。 她恢复了几分实力,心中有了底气,万般风情再显,媚态惊人,一双妙目眼波流转,直勾勾地在白信身上打量,突然盈盈拜了下去:“多谢少侠搭救,小女子牢记在心,日后必定报答!”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贸然搭救,是想想姑娘问一些问题。”白信道。 女人妩媚一笑,爽快道:“只要不过分,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白信道:“我想知道姑娘为何杀了要在那里杀了哪两人?对他们身后的组织或者靠山又有多少了解?” 女人忽然问道:“敢问那两人和少侠的关系是?” “他们是我门中的叛徒!” 白信实话实说,没有隐瞒,“我察觉到他们有异心,就在后面跟踪,想要探查清楚他们到底为何人做事,可惜……” “可惜被我破坏了是不是?!” 女人咯咯一笑,花枝乱颤,道:“我杀他们并非是因为什么原因,仅仅是知道那层所有的包厢都是某人会见潜伏在各门各派组织力的间谍的秘密场所,所以见到他们上来,便顺手将他们杀了。” 顺手…… 白信无语,心里为顾晃和张光默然。 “不过要说他们身后的势力,我倒是颇为了解,也可以告诉少侠,就当报答少侠的救命之恩了!”女人突然问道,“少侠听说过‘有桥集团’么?” “有桥集团?难道?” 白信心里一动,他从恩师周侗那里听说过这个组织,貌似势力极大,很不好惹的样子。 “对,幕后指使他们的势力就是有桥集团!” 这女人说起这个组织时,脸上没有了烟视媚行之色,一脸肃容的向白信详细说明有桥集团。 有桥集团是有当朝王侯贵人支撑的组织,掌舵人是当今官家最亲信的近身大太监米苍穹,因其被皇帝赐名“米有桥”,故而组织名称便取名为“有桥集团”。 米有桥这人的权势原本不如童贯,但童贯受到官家倚重,出将入相,手握大权,便不免距离官家有些远了,于是米有桥就此发迹,他心思缜密,极有城府,很快取得官家的信任,拥有莫大权势,口中说出来的话几乎等于圣旨一样。 米有桥的势力逐渐庞大,引起了朝中蔡党等六贼的敌意,明里暗里对其进性削弱和打压,米有桥为抗衡他们,遂拉拢皇亲国戚、王侯贵人,借用他们的势力和人脉巩固自身权势,又招揽许多江湖好手,组建了有桥集团。 这有桥集团上有管家面前的大红人,暗地里又有王侯贵人和皇亲国戚的支持,所以势力膨胀的速度极快,短短时间内就暗中笼络各路、州的商贾,能够直接或间接地操纵天下油、米、盐、布、糖等赚钱生意的交易,富可敌国。 他们肆无忌惮地扩张势力,理所当然引起了其他势力的敌意,开始自发或联合起来对抗有桥集团,给其造成不少损失,为了更进一步扩张势力,打击敌对势力,有桥集团便开始派遣间谍混入各敌对门派之中探听情报,或是直接暗杀核心人物,在江湖上掀起了阵阵腥风血雨。 值得一提的是,这有桥集团不仅组织规模惊人,组织里的高手也是数不胜数,佼佼者更无一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像是“虎行雪地梅花五”任劳、“鹤立霜田竹叶三”任怨、“铁树开花,指掌双绝”张汉、“落凤爪”张烈心等等。 其中最出名的高手,便是名震江湖的八大刀王。 “女刀王”兆兰容! “相见宝刀”孟空空! 信阳萧煞! 襄阳萧白! “伶仃刀”蔡小头! “八方风雨刀”苗八方! “惊魂刀”习炼天! “五虎断门刀”彭尖! 白信一听顿时明了,顾晃和张光口中的彭天王,估计指的就是彭尖。 同时,他也弄明白了这两人会潜伏进天莲宗的原因。 天莲宗绵延千余年,精通商业,擅长赚钱,而有桥集团旨在控制全国各种赚钱买卖的行业,控制住国家经济的命脉,后者肆无忌惮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天莲宗的底线,肯定是遭到了坚决的反击,还损失不小,不然不会如此拐弯抹角地派遣间谍。 顾晃和张光给白信带来的疑惑全部得到解决,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 “姑娘,你……” “我本名陆有容,少侠称呼我有容便是,姑娘姑娘的,实在太客气了!”女人巧笑倩兮的打断了白信的话,自我介绍。 白信下意识地扫了她一眼。 嗯…… 名副其实! 当然,他可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那,我称呼你陆姑娘好了。请问陆姑娘,你似乎很了解刚才用弓箭暗算我的那人,可否为我解惑?” “抱歉,事关本门机密,请恕我无可奉告!” 本门机密…… 白信心里一动,想到她刚才的那些说辞,以及那人手里那把造型浮夸的长弓,心里略有所得,随后便道:“既然陆姑娘不便回答,那我也不过问,免得唐突佳人。我最后只问一个问题,请姑娘务必直言相告。” “只要不触犯本门机密,我知无不言。”陆有容言道。 “你是圣门两派六道哪一派系的弟子?” “你……” 一言既出,如晴天旱雷,惊得陆有容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待反应过来之时,她脸色一变,立刻缩身后退,纵身如飞般往身后夜色中的房屋里掠去,同时手掌一扬,数点黑线悄无声息地射向白信心窝、腹腔、下肢等要害之处,端的凶狠毒辣。 这暗器正是不久之前瞬间要了张光和顾晃性命的致命毒针! 做完这些,陆有容加快速度离去。 她知道白信的实力非凡,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手段能拖住他,让自己有时间逃走,不然她就只能自杀保密了! “我只不过是好奇你的身份,又何必下此毒手呢?” 白信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陆有容花容失色,尚未来得及反应,手腕一麻,已被人扣住,拿住脉门。 霎时间,她—— 身不由己。 动弹不得。 155无题 “呼……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是魔门中人,而且还是出自魔门中行事最诡异的补天阁!短短时间内就让我碰到了真传道、天莲宗和补天阁,真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注定了和魔门有缘……” 想起刚才和陆有容的对峙,白信满心唏嘘,但真论起来还是又惊又喜居多。 白信适才点破了陆有容的出身后,紧接着又亮出了天莲宗少宗主的“官”方身份,源自天魔策的那一缕邪气,让陆有容对他的身份一下子相信了八成,戒备之心消去不少。 事实上,白信也是因为在她动手时察觉到她体内有股邪气与自身的子午罡真气和天心莲环真气有种若有若无的联系,才进而想到她出身的。 只是这种联系极其细微,不是白信这种精神十分强大、敏锐的高手,压根无法察觉到这种联系,故而白信在表明身份时特意令内力增强气息,这才让对方有几分确认自己天莲宗少宗主的身份。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她信任了白信。 圣门两派六道彼此之间互相攻伐乃是常事,为了谋夺其他分支门派的真传武功,各种手段都用的出来,陆有容确认了白信的身份后,反倒更加担心他要挟自己,套取补天阁的种种情报。 还是白信再三表明立场,解开了她的穴道,让她恢复自由,才勉强取得一些信任。 最终,陆有容表示要回去请示高层的指示,六天之后,无论消息如何,她会再与白信进行联络。白信也是这个时候,才得知对方出自补天阁! 自此,两人各自分别。 对于六日之后再见时的答案,白信并不十分在意。他在意的是补天阁这个组织本身。 圣门两派六道之中,补天阁源自杀手一脉,行事神秘莫测,遍观黄大师整部著作,出自补天阁的高手也就只有“邪王”石之轩和石之轩的弟子、“影子刺客”杨虚彦。 但悲催的是这两人都不是补天阁的正传弟子,他们专修的功夫都是石之轩悟出来的功夫,不是补天阁流传下来的绝学,后面杨虚彦又融合了其他门派的武学,功夫距离补天阁的正宗功夫相去更远。 而随着黄大师的仙去,有关补天阁的各种疑问,诸如补天阁的传承功夫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一卷天魔策等等,全都无法得知了。 现在他和补天阁取得了联系,不管结果是什么,就算拒绝一切形式的合作,也总算是有了正式的联系,相信日后随着他实力的提升和天莲宗势力的扩张,补天阁一定会主动找上门来。 另外,他也很在意陆有容口中的“神兵”到底为何,以及以气驭箭等等…… “不知道补天阁的真传功夫还在不在,如果还在的话,弄到手里,就算集齐三卷天魔策了……不知道是否能破碎虚空呢?” 白信负手在大街上溜达。 “佛友,贫僧可算找到你了。” 就在白信闲逛到一条街上,被街边一家素食店的香气引动食欲之时,一声呼唤却突然响起。 灯光照耀下。 一个和尚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到白信身边。 “元空和尚,真是好巧啊,你也出来觅食吗?”白信笑道。 “是也非是。”元空和尚笑道。 白信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懂,说人话。” 元空和尚笑道:“佛友应该还没忘吧,要帮贫僧一个忙?” “哦!是什么忙?”白信眼前一亮。 “清理门户!” 元空和尚收敛笑容,肃容道:“贫僧这次下山是奉了师命出来铲除佛门败类,清理门户,就在不久之前,贫僧终于打听到三个败类的行踪,因其人数较多,恐造成无辜伤亡,想请佛友给贫僧掠阵!” “他们在哪儿?什么时候动手?”白信直接问道。 态度已经代表一切。 元空和尚长了一声佛号,笑道:“佛友请跟我来!” 说罢,他领着白信走出人群,拐到僻静处,这才运起轻功,带着白信从屋顶抄近路。 路途中,他把三个败类的身份告知了白信。 元空和尚口中的这三个败类,不是别人,正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 “三佛升仙、无敌于世”! 这八个字说的是三个人,分别是“对拳”菩萨和尚、“错拳”一恼上人和“坏爪”烦恼大师! 他们三个本都是清心寡欲,一心修行的大师,内修精神,外练功夫,内外修为十分高深,本来都能修成正果,明心见性,自主生死,可惜他们控制不了妄念,然后堕落了。 烦恼大师修得苦闷,他欲火旺盛,觉得这样一心苦修,不若尽情欢娱,所以他索性去“欲乐双修”,他一旦修这种“双身法”,便魔强法弱,立刻走火入魔,变本加厉,哪还有什么妙胜庄严,只是他一日比一日沉沦,一天比一天堕落,从佛门中有修为之行者变成了个色欲大魔了。 他以为人身就是佛国,除人身之外的绝无佛国,是以男女二器就是修炼的菩提,涅磐就是男女合一,放纵就是修行之妙谛,是以乐此不疲,为自己的纵情声色找到了藉口理由,彻底沉沦。 菩萨和尚的情形与之甚为接近,只不过,这位大和尚除色之外,更好的是权。 他前修后修,勤修惰修,早修晚修,修了足足十八年,念了二十八年的佛经,却觉得无啥成就,日子苦过黄连,毫无意趣。 直到有一天他受蔡太师赏识,得以晋见天子,一下子便有诸多赏赐,威风八面,享用不尽,于是,他便觉悟了。 修什么道、念什么佛都是假的,只有在世荣华富贵才是真!只要讨得当权者一个欢喜,胜过再苦修二百八十年! 其实他的修练已经到了明心见性的重要关头,只要勘破迷障,就能修成正果,而正果将成未成之时,必有魔头降临,坏人道行。 他在意识到权力的好处,并心生渴望之时,一下子就被魔头察觉,趁虚而入,令其仿佛仿佛看得见他未来成了大赵的国师、活佛,然后成为佛教领袖,在世佛陀,能够号今天下僧人,自号“佛王”…… 于是,他彻底被魔头俘获,抛下过去种种修炼基础,尽情追名逐利,夺权寻乐,为了巴结蔡太师等权臣,甚至不惜为非作歹,助纣为虐。 至于一恼上人,则是学佛学岔了道。 他念佛已久,无甚进境,但一直都苦心坚意,企求有日真能得入毗卢圣海,佛我无二。 有一日,他读到许多悖谬佛经,言语近似荒唐至极的典籍,比如其中就有大德高僧曾说:“释迦初诞,一手指天,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老僧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贵图天下太平。” 一恼初看此时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哪有学佛之人如此怠慢佛祖的? 但他并没有去找寻名师解答疑问,而是自己参悟其中道理,终于给他悟到“万事皆空,连佛亦空”的道理,遂后肆意解说佛门经典真意,胡作妄为,见皇帝崇尚道教,他就束发成了道人,得了封号,故意胡作非为,作尽暗箭伤人、栽赃嫁祸、卑鄙淫邪的事,又全都赖在道门头上。 如果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三位前大师,就会发现前两位是在突破最重要的修行关头时被魔头所趁,还算情有可原,而后一位则是自作自受。 但凡他找一个名师接受指点,或者将相关经典多看几遍,就会发现人家大德高僧是站在很高的境界指点后来人修行要先“有”后“无”。 ——先有相,再破相,后无相,方才可尽去执着障碍,圆融无碍。 可这一恼却自行脑补,未有便无,结果只有破坏毁灭,最终入了魔道,走上歧途。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做学问不懂要问,千万不要随便开脑洞,否则后果严重! ………… 元空和尚和白信都是轻功卓绝之人,片刻间功夫,便穿越大半个京城。 来到一处里外灯火通明的巨大宅邸。 这个宅邸名义上是江南某位富商置办的私宅,实际上却是蔡党用来笼络江湖高手,特意用来供给他们消遣、寻乐子的娱乐场所。 当今世代里人们所能想到的娱乐方式,这座宅邸里全都有,且还都是极上档次的,就连服侍的下人,都是俊俏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穿着考究,谈吐文雅,更关键的是,他们或她们全都任由江湖客们享用、玩乐,就连这些人的性命都是江湖客的。 为了让江湖客以及自己势力内的某些人能够放心肆意的玩耍取乐,他们还安排了高手在外面巡逻,戒备森严,寻常高手那是万万混不进去的。 奈何白信和元空和尚都不在寻常高手之列! 在他们眼中,宅邸外面那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森严警备,也就比土鸡瓦狗强。 ——还强的十分有限。 两人在来时已经特意换上了夜行衣,元空和尚还特地用黑布保住光头。 展开轻功,他们不引起任何巡逻人员的注意,悄无声息地一路深入,往脂粉气最重的地方潜去。 烦恼大师“以色悟道”,终日寻欢作乐,离不开女人,而菩萨和尚和一恼上人无恶不作,对享受女色之事也不排斥,据元空和尚得到的消息,他们三人常常在这座宅邸里与一群女人厮混,胡天胡地的,毫无佛门僧人止规。 此时大宅东面的一套院落里,主屋内灯火通明,男女之间欢笑之声和琴瑟鼓乐之音不绝于耳,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元空和尚和白信来到屋檐边上,侧耳倾听,功灌双耳之下,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被放大。 他们这种超一流的高手,五官功能本就极其灵敏,一旦催动内息增强,效果提升何止数倍,稍稍经过训练的话,以耳代目并非难事。 “霍大师,你今天怎么这么清心寡欲的,来了这么久就只吃了点心茶果,心情不好,还是有心事?” “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给我们三人听听,咱们四个可是相交多年的好朋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对啊,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只要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决不推辞。” 三个毫无淫邪之意的声音响起,还倒有几分爽朗,令人听了心中不禁泛起好感,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的为人,很容易就被他们的声音迷惑了。 这三人应该就是所谓的“三佛升仙无敌于世”了,不过他们寻欢作乐居然聚在一起,而且还有别人在场,真是令人无语、不耻! 白信和元空和尚互视一眼,同感诧异。 “上次我和凌玉象对峙,关键时刻被人分了心神,以致交手时被对方的剑气所伤,修养了这许多日才堪堪养好伤,还不能大放情怀!” 房间里响起了另外一人的声音,中气略显不足,显然确如他所说那样是大伤初愈,不过他话中露出的讯息,却让白信和元空和尚都大吃一惊。 他们那日回到李道府上,已经知道了李府也遭遇刺杀,凌玉象更是对上了一个宗师级的高手,如果那人真是屋里说话的这人,那岂非代表着—— 他是宗师! 白信和元空和尚的瞳孔不约而同地紧缩,用不着商量,立刻全力施展敛息功夫,将自身一切气息波动掩盖下去。 同时看向对方,果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倒霉、晦气、苦笑等等表情。 他们属实是倒霉,清理佛门败类都能碰上宗师! 此时,屋内的交谈还在继续。 “居然能伤到霍大师,那凌玉象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他的声音,屋里传出一阵女人的笑声,令人在意的是,她们的声音稍显细嫩青涩,分明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我此次过来,是专为寻找三位做帮手,帮我办一件事的!” “哦,我就说霍大师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们三人必定是有要事。” “说来听听。” “前几日那次行动,我们失手了,我是碰到了凌玉象才无功而返,而那姓徐的则是碰到了出于意料的对手。据他说他碰上了一个老妇人,那人是二十年前被灭门的崆峒派的余孽,练有上清气功和百步神拳,怀疑她手里可能有崆峒派的镇派绝学《上清秘录》的上半卷,所以他想找我一同谋划夺书。鉴于对方身边有许多高手帮忙,甚至有练成剑气飞纵的剑道高手,我们便想着找一些可靠的帮手帮忙,事成之后,我必重重酬谢三位!” “上清秘录的上半卷?怪不得霍大师这么上心了!我记得霍大师的武学根基是出自上清秘录的离合神功,还需兼修上清气功等绝学才能更胜一层楼对不对?”声音清朗的那人道。 “烦恼大师对我倒是蛮了解的嘛!”霍大师的声音突然增添了几分阴恻。 “哈哈哈,好,要我们三人帮忙可以!不过你要拿出合适的报酬……” “上清秘录中记载的武学,你们三位可以任挑一种学习,决无二价!”霍大师果断抛出条件。 “好,霍大师快人快语,咱们也不拖泥带水。所以,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 “一定为定!” 说话间,四人敲定了合作事宜。 正在此时,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娇弱的闷哼声,接着是一声惊慌的惨叫。 “你母亲的,你弄疼老子了,真是该死……” 声音清朗的那人突然破口大骂。 “大师饶命啊!饶……” 话未说完,一声骨骼断裂的清脆响声响起,娇弱惊慌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啊啊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 凄惨恐惧的声音刚刚响起,又是一声“咔嚓”声,叫声在此戛然而止。 刹那间,许许多多道细微的、强行憋住惨叫的声音转化为抽泣声。 “孽障,居然残杀无辜!!” 元空和尚虽然是武僧,但也有一颗慈悲之心、怜悯之心、渡世之心,骤然听到两个娇弱的少女就这么丧生在佛门中人之手,立刻便失了冷静,敛息功夫失守,内息不自觉起了波动。 就在他泄露气息的那一刻,白信立刻意识到不妙,想也不想,抓着他的肩膀,猛然往外掠走! “哪个不怕死的东西,敢在这里偷听!” 一声暴然大喝响起。 比声音更快的是凶猛无匹的劲力自空中涌出,凌厉无匹的气劲瞬间隔空激射而至,将两人原本所在的屋脊骤然掀翻、摧毁。 尘土飞扬当中,一名黑袍中年人仿佛幽魂一般轻飘飘的破开屋顶飞出,看似轻飘,其实快如闪电,目光如电,瞬间锁定飞速掠走的白信、元空和尚,冷笑声中,骤然伸手一挥。 哗啦啦—— 一股无形的劲力化作实质,宛若无数根丝线,将屋脊上铺着的瓦片尽数掀起,猛然激飞,宛若百十枚炮弹发射,飞向逃窜的元空和尚和白信。 举手投足之间,就有如此可怕的威力,他果然是宗师! 砰!砰!砰—— 三道巨响升起,又有三道人影撞破屋顶飞出,落在霍大师身边。 这三人个个衣衫不整,两僧一道,正是烦恼大师、菩萨和尚和一恼上人! 其中一人见状,不由冷哼道:“何方宵小,居然敢潜进这里,真是不知死活!” 嗖!嗖!嗖—— 在霍大师的劲力加催之下,瓦片砖石如雨,迅若炮弹,瞬间将白信两人笼罩在内。 155离合神功 金刚无畏(求订阅) 白信和元空和尚这边前脚刚走,霍大师的追击后脚就到,只是简单一下拂袖,百十块瓦片土砖,化作炮弹激射猛轰。 前方急速掠走的白信和元空和尚,几乎是立刻察觉到后方飞速降临的危机,不等元空和尚作出反应,白信已抢先出手。 他旋身迎向身后,双臂微展,内息涌动间,四化天法悄然催动,并在瞬间达到极限,一道道森然凝实的劲力从他掌心幻化而出,形成一道漩涡。 急速轰来的瓦片土砖,宛如箭雨,汹涌而来,便是三尺厚的墙壁也能轻松轰破,可才刚刚接触到白信身前涌出的劲力漩涡,凶猛前进的力道骤然转变,沿着原路退走。 不仅如此,漩涡赋予的力量令它们的速度并来时强出数层,挟裹着原本的瓦片土砖,以更快的速度反击了回去。 就在此时,整座宅邸人声鼎沸,点点火光在各处涌动,衣袂破风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是守卫宅邸内外的高手被里面的动静惊动,包围过来了。 “事情不妙,快走!” 白信朝元空和尚低喝一声,以四化天法化去追击之后,立刻和元空和尚一起往宅邸外逃去。 “好功夫!是单耳那家伙的四化(大)法!” 霍大师纹丝不动,气息静若深渊,不见他任何作势,射回来的瓦片土砖只要一接触他身周三尺之内,便会无声无息地裂成粉末。 相比之下,三个走火入魔的和尚就显得狼狈的多了。 他们本来是想看两个黑衣人的好戏,可当小丑变成我自己的时候,他们就立刻变了脸色,一个个有多快就多块的纵身而起,这才堪堪避过,当他们满脸心有余悸的表情飘身落下来时,整栋豪华大屋已经被轰的七零八落,到处是碗口大的破洞。 “有胆子到这里探听消息,没胆子留下吗?三位,要是让他们离开了,咱们四人的名声可就尽毁了!” 霍大师离开前对烦恼大师三人低喝一声,身体骤然由极静变为极动,宛如大鸟振翅急飞。 在他有所动作之时,烦恼大师三人听到他的话,脸色不由变了几下,最终化作熊熊怒火,咬牙切齿地展开轻功迅速跟上。 霍大师身为宗师,轻功速度自然极快,两只袖子鼓胀了起来,宛如一只大蝙蝠在扑扇着翅膀,速度暴涨之下,居然顷刻间追到了白信和元空和尚两人身后十丈之内。 “给我留下!” 他两只手掌伸出,分别对准白信和元空和尚的身影,然后用力一握,刹那之间,一股足可握碎钢铁的力量在两人身边出现,包裹住他们所处三尺之处,然后狠狠握下。 轰隆! 宛如凭空打了一个炸雷,气浪猛烈翻滚,白信和元空和尚的身影瞬间被淹没。 这是霍大师动用了他的绝学—— 离合神功! 这离合神功是崆峒派的镇派绝学,乃是普天下一等一的神功。 据上清秘录记载,这门功夫自先天太极而来,讲究阴阳、动静、柔刚、正反、虚实并用。如果凝虚成力,可以裂石开山,无坚不摧;引力返虚,则又虽动而宁,离合随心,以意却敌。 霍大师当年投靠蔡太师,得到其赏识重用,又因其武学天赋确实出众,遂将直接操纵十三凶徒行凶的得力手下从被灭门的崆峒派武库之中搜到的离合神功奖励给他。 经过将近二十年时间的勤修苦练,霍大师终于神功大成,借此突破宗师,此时以他日进精进的离合神功凝虚成力,事前毫无任何征兆,一发作便是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所以即使是宗师,如果事先没有防备,也要伤在这一招之下! 更何况远未到宗师之境的两个一流高手! “咦?” 霍大师自信满满,速度亦降了下来,却陡然脸显惊容,居然没在气浪翻滚之处察觉到两人的气息,他的力量再如何强大,也还没到把血肉之躯碾成粉末的境地。 就在此时,他的心境猛然一动,眼光一转,捕捉到两条人影正从另一边悄摸摸的溜走。 他们居然没中招? 这怎么可能!? 霍大师惊讶极了,简直难以置信,直到眼见两人即将消失在视线里,才猛然回过神来,发了一声喊,飞身追去。 “他们在那里,快追!” 霍大师领头急追,身影冲天而起,如同惊雷般撕裂夜色,领着烦恼大师三人急追。 眼见对头再次锁定自己,白信和元空和尚不敢耽误,连忙催动轻功至极限水准,以今生最快的速度朝外逃窜。 六个人都是当世高手,最差也是练拳化脑的超一流水准,一旦全力运转轻功,速度快的简直堪比飓风,瞬间便冲出宅邸,往城中飞射。 眨眼间功夫,六道身影就去的无影无踪。 宅邸里被惊动的高手见此,无不纷纷变色,几乎是立刻意识到双方都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高人,只能明智的停下脚步,维持宅邸内的秩序。 “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两边的房屋不断飞退,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白信和元空和尚正竭尽全力地在房屋上飞掠。 头前带路地白信突然向元空和尚传音道:“这位霍大师的速度很快,过不多时必然追上咱们,一旦动起手来,不论成败生死,势必会造成众多无辜者死伤,我们也凶多吉少……” “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两个分头逃走,一方对上那位霍大师,需得拼命自保,另一方立刻去找周前辈过来救人。” 元空和尚立刻会意。 面对如此凶险的局面,他们两个已经别无选择,必须紧快做出抉择,不然等霍大师追上来,再有三个走火入魔的和尚相助,他们铁定是十死无生! 而这么做,是他们两个唯一的一线生机!! 并且,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或许能够坚持到白信师父赶来救援,或者碰上六扇门的高手,引来官方力量的干预…… “各自珍重!” “各自珍重!” 两人都是精神强大之辈,知道事情紧急,取舍之间极有决断,几乎是立刻做出决断,虽然都知道被霍大师盯上的哪一个必定是九死一生,可总算还有一线生机! 眼光对视的瞬间,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看到一丝决然和坚定,下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对对方轰出一掌,掌力刚猛强劲。 砰! 内力交迸,巨力碰撞。 两个人在力的作用下向身后方向猛然倒射。 与此同时,两人展开轻功,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加速,内功一提,高明的轻功身法倾力施展之下,两道身影瞬间激射十几丈开外。 “分头而走,你们倒是果决!让我忍不住高看你们一眼!不过,我这边的人可比你们多啊!” 霍大师长笑出声,挑了一个最感兴趣的追过去,又对身后赶至的三人扬声道:“你们赶紧去追那边的人,对方的实力和你们差不多,三个打一个,总不能拿不下吧?!” “哼,你也忒小看我们三人了!” 烦恼大师冷哼一声,带着另外两人,身影如风,朝着另一人追去。 白信急掠如飞,在屋顶屋脊之间飞跃,快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正要穿越一条河流,突然心中涌起一股无比浓郁的警兆。 不敢怠慢,立刻纵身后跃。 嗤嗤! 匹练似的劲力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虹光,宛如一道细长的刀刃斩落,无坚不摧,瞬间将小石桥斩开,连附近的桥面和桥墩都是倏然崩裂,无数的石块坠落水面,溅起道道晶莹水珠。 而就在白信止住身影的这一刻,一道身影宛如落叶般在他身后轻轻飘落。 ——距离仅有丈余! 察觉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白信叹了口气,既是欣慰,又是哀叹。 欣慰碰到宗师的人是自己,元空和尚安全了。 哀叹自己的运气真是倒霉,二选一的概率都没碰上。 ——来者正是霍大师! 霍大师似乎没有和白信多做交谈的打算,刚一落下,便立刻出手。 凝虚成力! 凌厉无匹的劲力直接切开脚下坚固的石桥桥面,激荡的刀风更把桥下的水面切开,裂痕深刻,同时仿佛要把整条河流展开的气势,瞬间袭上白信心头,压迫他的精神、心灵。 砰! 面对如此威势,白信凛然不惧,白骨观第三层次境界的精神意志转动起来,瞬间就挣破了对方施加给自己的精神袭击。 但就在这眨眼的功夫,凌厉劲力就来到了他的身前,仿佛要将他砍成两半。 危急时刻,白信立刻将浑身内息调动,进行了自修成内息以来最快速、最巅峰的运转,四化天法这一门绝学被他用到了极致,双手一合,劲力弥漫,毫不畏惧地迎危而上。 电光火石之间,两者已正面交锋。 幸好这一道凝虚成力的劲力虽然在层次上超越了白信的境界,但是力量存在的形式并没有超出力、劲、气、势的范畴。 四化天法运转,凝虚成力的劲力无坚不摧,可一旦被白信引入体内,就立刻被化转劲力的法门分散、诱导、转化…… 但这力量是如此的庞大,剧烈的劲力冲击,瞬间就撕裂了白信体内数处经脉,皮肤之上伤痕累累,口吐鲜血。 ………… 就在白信被霍大师一招重创之际,那边的元空和尚也被烦恼大师三人拦下。 三佛升仙,无敌于世! 此刻。 这三名走火入魔的和尚,站在元空和尚的三个方向,封锁住他所有的退路。 然后,他们杀气腾腾地盯着元空和尚,周身气息凝然,极具压迫性的力量顿时将十数丈内的环境扰乱,空气变的十分凝重。 “看样子今天要是不能铲除你们三个,贫僧是决计无法脱身的了。好!贫僧此次的目的本来就是铲除你们三个败类,今日事情紧急,贫僧就不得不祭起屠刀,将你们一起超度!” 说话间,元空和尚面上表情顿时变得无比肃穆,无比的庄严郑重,周身隐隐绽放淡金之色,不怒自威,犹如寺庙当中膜拜的护法金刚一般。 他双掌合十,唱了一声佛号,然后双手握拳,以中指、无名指、小指握大指,以头指拄大指之背,正是大金刚拳的根本拳印。 “金刚羯磨印!!!” 在场三人都曾经是佛门中人,见此都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手印,再见他运转功夫时的异样表现,无不明了此人的身份。 “大金刚拳法,原来你是少林禅宗的弟子!”烦恼大师恍然道。 一恼上人怪笑道:“嘿,枉你出身佛门,行事居然如此鬼鬼祟祟,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人家家里偷听,可见和尚你的佛经念歪了啊!” “你没听人家说是来清理佛门败类的吗?真是吓死个人了?他居然是来铲除我们的!”菩萨和尚也是怪笑连连。 元空和尚却对三人的说辞视而不见,大金刚拳法展开,身如奔雷前冲,一拳猛然砸出,霎时间,浑身气质骤然拔高,充斥着阳刚、威猛、霸道的神韵,冲着烦恼大师的胸口捣去。 一拳打出,犹如一柄势大力沉的金刚杵,浑然劲风凝聚,拳风如同飓风过境。 烦恼大师三人见此,顿时齐齐大吃一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凶悍的拳法! 好霸道的拳势! 大金刚拳法果然神妙! 禅宗祖庭,更是不可小觑! 而其中最为吃惊的,莫过于烦恼大师和菩萨和尚。 他们两个曾经精修佛法数十年,虽然个个都以为无所得,可其实佛法修为已经十分深厚,纵然一朝被心魔俘获,佛法修为、根基、见识都还在,此刻感应到元空和尚的拳势,不免勾动了体内堕落多时的佛性,由此佛长道消。 而在他们的精神感应当中,元空和尚周身大放金色佛光,气势顶天立地,分明就是一尊佛门金刚护法,拥有降伏外道,摧毁邪魔的无匹力量,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但很可惜,他们两人都已经在心魔的引诱下堕入魔道,走入歧途而不自知,大金刚拳势对两人精神的镇压只是起效了一瞬间,就引起心头魔头的躁动、反抗,将这佛性再次镇压,化作更加暴烈的杀伐之性,魔性更加狂暴。 于是回到现实当中,在他们眼中,前一刻还宛若金刚下凡的元空和尚,此刻却是身形狰狞,魔气滔天,周身满是怨魂戾鬼,分明就是一个魔头! “好孽障!居然想坏我们佛法,该杀!” “诛灭魔头,护持佛心!” 烦恼大师和菩萨和尚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纵身扑出,凶恶无边。 倒是一恼上人没有太多感受。 他读经书走上了岔道,胡乱开脑洞的结果,就是他自始至终都没踏入佛修的门槛,自然也就察觉不到刚刚佛性与魔性的起落消长。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合力一起杀向元空和尚。 对于这个口口声声要超度他的和尚,他是没有一点好感。 当然是直接把他灭了为好! 156金刚伏魔 力战宗师(求订阅) 眼见元空和尚实力不凡,“三佛升仙,无敌于世”三人一同杀上。 “坏爪”烦恼大师,是一个身材胖胖的和尚,满脸油光,颈上挂了一圈黑砂楠木珠,手爪翻动间,恶风凛凛,宛如两支钢铁浇筑的尖爪,无坚不摧,且招招阴损狠辣,毫无佛门慈悲之意。 “对拳”菩萨和尚,一个头上留着十八个戒疤的和尚,双耳招风,动其杀心来双目发红,圆溜溜的宛如铜铃,身材似高牛大马一般,魁梧壮硕,面目可憎,神态极其的穷凶极恶。 “错拳”一恼上人,倒是没有那么可憎,但他不修道德,错解佛经,以至于顶着道士的身份胡作乱为,恶事做尽,所谓“相由心生”,一张还说得过去的面孔也因此变得狰狞丑陋,看着就不是好人。 三人一起杀向元空和尚,出手就是拿手绝学,两拳一爪,六支带着致命危险的手掌,比声音还快、比劲风还疾、比钢铁之刃还狠,招招不离元空和尚身周要害,式式狠毒。 而面临三人围攻,元空和尚的眼神依旧清亮有神,拳出如攻城巨锤砸落,拳势威武刚烈,怒含霸气,拳力无俦。 这套大金刚拳法在他手中已经尽得深邃,练出了护法金刚降伏外道、斩妖除魔的神韵,少林武僧中上一个有这等造诣的,还是两百年前的一位高僧。 “看是你的大金刚拳法厉害,还是我的‘错拳’更胜一筹!” 一恼上人两眼精光暴涨,脚下不丁不八,双拳抖动如风,迎着元空和尚的大金刚拳法,使出了赖以成名的绝技,以拳对拳,以攻对攻。 这个一恼上人错解佛经,于武道之上的成就也是错漏百出,但他不愧是脑洞清奇的异人,以错为正,将百家拳术杂糅,乱七八糟的拼接起来,终于给他创出了“错拳”。 这一路拳法全然不遵从无数前人苦心钻研研究而得的拳理,肆意妄为,招数也是乱七八糟的,但配合一恼上人高深的内家修为,施展起来令人眼花缭乱,全然看不清他的拳势手法,至于拳力是如何运转的,更是分辨不出了。 而在一旁,还有一双“对拳”! 菩萨和尚深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的,志在投靠朝廷,追逐权力,成为人间僧王,故而他的一招一式之中都充斥着绝对正确的气概,且他的拳术最为遵从拳理,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动作演示。 两人一对一错,旁边还有一个坏——“坏爪”烦恼大师,三人的功夫路数截然不同,劲力也是大相径庭,但杀伤力却绝对不弱,且他们似乎很习惯三人联手对敌,配合十分默契。 元空和尚一拳打出,泛着淡金色光芒的拳头破空砸下,一恼上人的错拳当先迎上,可就在双拳即将触碰的刹那,他的拳头陡然一缩,尽力错开,拳影变换之间,菩萨和尚的对拳取而代之。 轰! 炮弹爆炸的巨大声音响起,元空和尚泛着淡金色的拳头被对拳接下。 一瞬之间,两股拳力如滚滚洪流涌荡碰撞,撞出漫天水花,直如天崩地裂。 轰隆隆—— 四人脚下晃动,坚硬的夯土道路寸寸裂纹迸发,沿着元空和尚以及菩萨和尚为中心,向外迅速扩散,轰然炸裂,使得脚下大地当中,如同埋了大量的炸药一般,尽皆被雄浑的力量爆开、摧毁,烟尘弥漫,气浪如潮。 大金刚拳拳力浩荡猛烈,简直无可匹敌,在瞬间的爆发之后,立刻将菩萨和尚的对拳拳力摧毁,长驱直进,轰向敌首。 面对这样凶猛霸道的拳术,菩萨和尚不得不赞叹一声名不虚传,强行压住近乎沸腾的气血和内息,连忙躲闪。 与此同时,一恼上人的错拳杀到,对准元空和尚的肾部发起猛攻,而烦恼大师的坏爪则是从另一边的侧面攻来,双手双手十指勾起,宛如鹰爪,抓向元空和尚背心穴道。 以这二人的拳力和指力,只要打中,纵然是钢铁也要粉身碎骨,更何况一恼上人还专门打人穴道,走的是破解外功横练的王道法门。 值此危险之际,却见元空和尚身不摇,脚不动,大金刚拳依旧迅猛如风,速度更增三分,居然是毫不理会两人的从旁杀招,死死的锁定了菩萨和尚,拳力铺天盖地般轰下。 霎那之间,一恼上人和烦恼大师的攻击抢先落在元空身上。 两人顿时一喜。 他们两人的劲力特殊,专门对横练外功有过研究,一出手打的就是要害,劲力激荡,互相影响,同时爆发,任你内外功夫再强,也要就此饮恨! 咣!咣!咣—— 拳头和爪指落在元空身上,竟然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就像撞响了佛钟。 元空身上暗淡的金光摇曳闪烁,但却始终不曾熄灭,更不曾被破开任何一角,两人那无往不利的劲力,打在上面竟是难以寸进! 不等两人惊讶完毕,只觉一股强猛霸道的熟悉力量猛然涌来,疾进强猛,快的他们压根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这股倒灌的力量创伤内腑,内息大乱,一时间慌了手脚,连忙后撤。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元空和尚身形如金刚横行当世,一下将空气撞得爆炸开来,瞬间出现在菩萨和尚面前,一拳如电砸下。 菩萨和尚深知两位同伴的实力,满以为有自己正面牵制,他二人趁机从旁边出手,必定能够拿下这个僧人,却不想他们的手段在元空和尚身上毫无效果,当元空正面杀来时,他竟然怔了一怔。 而就是这么一怔,决定了他的命运。 更决定了两外两人的命运! 砰! 头颅好似被锤烂的西瓜。 菩萨和尚只来及哀嚎一声,整个人就扑倒在地,当场毙命! “可恶!” “该死!” 一恼上人和烦恼大师救援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同伴被一拳打杀! 但更令两人惊惧的是,灯光映照下的僧人,周身笼罩一层暗金色的光泽,面目肃穆,神情庄严,双手合十,如同寺庙里的金刚罗汉之像。 两人更敏锐的注意到,四周激荡的气浪将尘土卷起,飞扬的到处都是,可一旦接近这僧人尺许之地,立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 “少林五大神功之一的金刚不坏体!” “快走!” 好歹是出身佛门的人物,他们又怎么会不认识佛门中威名赫赫的绝学。 脸上当场充满又惊又惧的表情,分外难看。 金刚不坏体!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名列五大神功,一经施展,真气鼓荡,布满全身,护体气劲坚不可摧,宛如人体外表穿了一层金甲,化身为金刚之身,可抵御外力的一切袭击。 而且这门功夫还能修出一股强劲无匹的反震之力,不但能将敌人轰来的劲力原模原样的还回去,还能加以自身力量,伤敌于无形。 佛门当中修成此功的高手,简直就像是佛经中的金刚罗汉在世,周身毫无破绽,劲力随心而起,随念而落,真是无可匹敌。 “走!” 一恼上人和烦恼大师瞬间熄灭了本就不多的为菩萨和尚报仇的心思,悄悄互视一眼,对方心中所想立刻反馈到彼此眼中。 唰! 刹那之间,两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远方逃窜,身影颇为狼狈。 但就在两人动身逃窜的那一刻,一道人影已横空拦在他们两人前方。 “贫僧说过,今日要超度你们,乖乖下地狱赎罪去吧!” 元空和尚周身气息鼓荡。 金色气息侵染身体,怒目之色,直有佛陀发怒,金刚灭世之火。 杀机瞬间笼罩一恼上人和烦恼大师。 ………… “咦,居然能够挡住离合神功两成威力的一击,你小子把四化(大)法练的不错啊!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听到这句话,白信心中立刻升起一股致命危机,顾不得多想,立刻鼓起经脉内急速流动的内息,人如一知大鸟般冲天飞起。 而就在他离开的刹那,一道更为强劲的无形劲力将他所站之处的石桥部分斩的粉碎,威力之大,就连河面都给割开了一瞬,露出了河底的淤泥。 “好小子,你的灵觉倒是挺不错的!” 眼见于此,霍大师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他这离合神功凝虚成力的手段,攻击手段最是隐秘,难以察觉,偷袭暗杀无不如意,就是宗师级的高手稍有不慎也得中招,这人却能及时闪避,是能够事先察觉,还是纯粹运气好呢? 突然间,他就想起刚刚的那次失误,同样是凝虚成力的突然袭击,两个黑衣人却能完好无损地避过,连他都差点被瞒过。 “一次是运气,两次就不是偶然了,这小子一定是能察觉离合神功的破绽,断不可留!” 堂堂宗师,数次出手都未能将非是宗师的蝼蚁斩杀,这本就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霍大师心里很不爽了,现在想到这里,真是越想越气,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杀心一起,立刻再次催动离合神功。 嗤! 一道比刚才更为巨大的力量自虚空中成形,好似锋锐无匹的刀气,向着刚刚跳上半空的白信横着斩去,快!准!狠!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白信调整身姿,不闪不避,信手一拂,身姿绰约,宛如天成,飞掌拂袖之间,一股无形劲力自然而然撞在刀气般的劲力之上。 刹那之间,劲力翻转,如风似浪,倒灌之中带动白信的身影,朝一边如飞斜掠。 刀气般的劲力擦身而过。 白信就像是腾云驾风的神仙,在夜空中明亮皎洁的明月之下飞行。 这一招正是“事了拂衣去”! 这一门轻功身法,主灵活机变,在急行、腾空之际遭遇突袭,或者出现某种变故,可以借由挥袖等动作,将内息透出,然后借由来势翻滚真气,或者自身就带着一股倒卷之势,同时体内运转独特法门,身轻如草芥,自然便可借助翻卷之劲力如飞而走,速度极快不说,还身姿优美,仪态超然,宛如仙人。 看到白信躲开了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还故意摆出这么骚包的动作,霍大师更是差点气炸了肺,再不自居身份,身影一闪,如鬼魅般来自白信身边,五指一张,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在五指指尖流转、凝聚,如五柄神兵般刺出。 关键时刻,白信再次用出“事了拂衣去”,挥袖卷出一道暗含回卷之力的气劲,身若柳絮,在倒灌的劲风中飞舞,远离了霍大师。 然而,霍大师身为宗师,又岂是易于之辈! 就在他扑势落空,即将坠下的那一刻,他脚下虚空之中凝出一道坚实的气劲,脚步一踏,虚空爆响,炸起的气劲将他的身影推动,宛如被火药推动的子弹,嗖的瞬间杀自白信身边。 这一下真是神来之笔,突兀至极,白信不是早就以禅境镇压心中杂念,灵台之中不留丝毫杂尘,理性统治全身,只怕这一下非把白信惊的气息涣散,从半空中掉下来不可! 但也正因此,他要正面面对一位宗师级高手的倾力杀招。 白信适才的闪避看起来潇洒优雅,游刃有余,可身上的伤势却是货真价实的,每一次运功行走经脉,就有一股股剧痛涌出,虽然被禅境压下,但身体本能的抽搐和颤动,却是不可避免的。 此时此刻,他也无暇理会太多,将内息提升到极点,岱宗如何几乎是瞬间看破了霍大师招数之中的破绽,左掌一撩,内息凝聚如刀锋锐,好似一柄无坚不摧的大刀,直斩霍大师胸腹。 霍大师脸显惊讶之色,这小子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快,能跟得上自己的动作?! 惊讶之余,他翻手一压,手爪捏成拳头,一拳砸下。 砰的一声巨响,狂暴的音波陡然间震撼四方,无坚不摧的宗师级真气,当场把白信的进攻砸了个稀烂,纵然他凭借四化天法的奇妙以及本身精神的强大,及时划开部分劲力,也依旧被这力量创伤了左臂。 好在金刚伏魔劲屡经提升,金色的劲力绵密坚韧,又经过太玄经总纲的加持,虽有负担,但却还未破开极限,终于还是配合四化天法将力量挪移转化,宣泄到外界空气之中。 轰隆! 声浪引爆方圆十数丈内的夜空,透明的空气泛起道道涟漪,无数水汽被炸起,在远处灯火的映照之下,四周围的空气都被扭曲了。 “受死吧!” 霍大师趁势进攻,一口气拿下白信。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凌锐无比的气机将他锁定。 这道气机藏在他眼前一片朦胧水汽当中,炽热、霸道、强横,最重要的是极其危险,在他灵敏的感知之中,本身身体多达三十五处的穴窍,都被这股气机笼罩在内。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钎近距离指着身体,腾腾的火毒热浪滚滚而来。 刹那之间,他反应过来,对方要出绝招。 而且…… 这绝招足可对自己造成莫大伤害! 意识到这点,霍大师顿时心惊肉跳,一股凉气自他的尾椎骨升起,衣袍之下的毛孔张开,根根汗毛竖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种危险的感觉,上一次体会到还是他正面接了凌玉象的一记长空十字剑! 难道对方的杀招可与长空十字剑媲美不成?!! 157神功对决 妙处渐显(求订阅) 值此危机之时,霍大师没有逞强,身影急速后掠,收摄心神,警惕的关注前方,戒备对方那随时可能到来的莫名杀招。 空气扭曲的漩涡中心处,翩然落下的白信,手掌鲜血淋漓,身上伤痕有十多处,可双眼开合之间,有精光闪烁,火花迸溅,一缕缕炙热、霸道、疯狂的势在手中凝聚,五指如莲花绽放。 天心莲环! 这让霍大师忌惮不已的杀招,居然正是天莲宗的真传功夫天心莲环! 宗师级的高手按理说早应该把所学功夫提升到术的顶点,之后与势相合,招式千锤百炼,真气无比纯粹,甚至可能已经练成了先天真气,本不应该怕这尚未成气候的天心莲环。 可是白信在以岱宗如何招架霍大师的进攻时,却意外发现了两个破绽: 第一个破绽,这位宗师级的霍大师,不知为何,真气质地虽然强得可怕,手段也匪夷所思,可真气外放时竟然有些丝丝不圆融自然之处,分明是内功心法方面有破绽,而且破绽极为明显。 第二个破绽,霍大师的武功招式并没有白信想象中那么圆润无暇,他的武学变化固然精妙,可更多的却是依仗宗师出手时的速度、力量方面对等级低的武者的压制。 换句话说,他的武学修为并非千锤百炼,别说比得上已经触碰到“有招”极限的白信,就是折克继的折家枪都被他强。 白信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却不会白白错过这个战机,于是他立刻施展天心莲环,只要对方敢再上前强攻,他立刻破招,并在同时将灼热的莲劲轰入他的经脉之中,烧伤破坏他的经脉,说不定能够引爆他内功心法方面的隐患,起道奇效。 当两人飘身落下,站在残破不堪的桥墩上隔空遥望之际,被气劲互冲掀飞的水流从空中落下,啪啪啪的响声中,水汽弥漫四周,满耳杂音。 霍大师的气机牢牢锁定白信,眼见距离拉开,心中那丝因为忌惮而惴惴不安的紧张感顿时大为缓解,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仿佛身入到灵魂和骨头里的耻辱感,又气、又怒、又是不甘,牙齿都几乎要咬碎了。 他出身不入流的江湖小门小户,因为本身资质不凡,少年成名,尽得本门真传之后,便在偶然的机会下被大人物看出其天资不凡,只要重点培养,未来必定会有一番不凡的作为。 故而,他被那人收入麾下,精心培养,重点调教,神功绝学和炼体补血的药汤膏剂从无短缺,这才让他进步如飞,以壮年之龄步入宗师之境。 而他在跟了那人之后,得了朝中最大权臣集团蔡党的势,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作威作福,享尽人间富贵,加上自身武功高强,多年来少有敢忤逆他意者,就连敢对他高声呛话的人都少有,敢这么做的,无一不是被他以残酷手段虐杀了。 而如今,这个实力和武学境界远不如自己的蝼蚁,却三番五次让他势在必得的招数落空,更掌握有让他无比忌惮的杀招,这种明明自己优势极强却偏偏碰壁的憋屈感,简直要把他气炸! 不过说来也是他咎由自取。 当初那人给他离合神功时明确说过,这门神功完完整无缺时,是直指大宗师之境的武林绝学,价值不可估量,但因为是残篇,缺了不少精妙之处,价值不免大打折扣,要他修练时,约束身心,精研先天太极,琢磨阴阳、动静、柔刚、正反、虚实之道,靠他的卓越天资,将这门神功残缺的部分不足,到时自可成就大宗师。 但他旨在享乐,不愿学道士去钻研什么莫名其妙的道家学说,又沉迷于离合神功强大诡异的手段之中,故而一心钻研武学,又以其他各门各派的武学心法互相印证,把离合神功残缺之处补足,由此实力突飞猛进,突破成为宗师。 要说他的天赋确实不凡,能够成为宗师就已经足可见他的才情如何了,但他太过专注离合神功的强大威力,对道门学说全无兴趣,导致他补充后的功法无法与离合神功的原版心法无缝接合,藏有破绽,运使之际不能做到圆润无暇。 而且,太过于专注离合神功的他,一出手就是凝虚成力,神妙无穷,越是钻研,越是沉迷于其精奥神妙的运用之法,久而久之,就对武学招数疏于精修,也使得招数不够精炼,破绽极多。 可以说,他最大的破绽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霍大师心里清楚,如果继续和对方对峙下去,等到六扇门或者其他势力的宗师赶到,他就要无功而返,届时事情传扬开去,他一介宗师却拿口中的“蝼蚁”未能为力,只怕瞬间就会成为圈子里的笑柄。 用白信那边的话说,就是直接社死! 霍大师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他当然不愿意自己声名丧尽。 定了定神,他目光之中陡然迸射杀意,离合神功催运而起,凝虚成力。 霎那之间,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后虚空之中猛然跳出一道凝实气劲,带出一道道美丽的光弧,沿着一条完美的曲线向白信劈来。 最可怕的是气劲在半路之中不对的变化扭曲,让白信根本无法判断它的具体劈斩轨迹,更不好把握它会劈在自己身上哪个部位。 深吸一口气,白信凭借着超越霍大师的精神意志,对危险的带来精准把握到了一个极限,也不闪躲,也不后退,身影变幻无常,如鬼似魅,方向居然是霍大师站立之处。 然而宗师又岂是等闲! 就在白信展开功夫之时,无匹劲力锁住白信的气机,扭曲变动的劲力好似受到磁铁牵引的铁砂,飞也似的向白信的真身斩落。 白信对此不慌不忙,身躯微微一晃,刹那之间,周身气息猛然消失。 无匹劲力纵然与他擦肩而过,也竟是丝毫没有反应。 这一招正是太玄经当中的轻功身法—— “深藏身与名”! 这门轻功主迅疾,要旨全在一个“藏”字,动作迅捷无伦不说,更有收敛气息,隐藏气机的妙用,白信一经施展,果然避开了劲力的锁定,而这还是他没有把这一招修到精深之处的效果,不然他就算在站在霍大师身边,霍大师都难以发现他的存在。 电光火石之间,白信已经杀到霍大师面前,却见霍大师负手而立,一股如同深渊,又似水面下暗流的气势冲天而起,让猛然冲到的白信仿佛瞬间置身于泥沼之中,有种要被吞噬殆尽的感觉。 白信大感惊讶。 霍大师这种功夫是将真气与势结合、以意胜敌的绝招,前一刻劲力凶猛无匹,变化万方,下一刻宁静如渊,由极动瞬间切换为极静,真气还能配合无间,连绵不绝,真是毫无破绽。 不,破绽还是有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意破意,破坏他的意境。 只不过白信的精神力虽然强大,禅法修为精深,可对意境却是毫无修持,而且他的禅法注重个人精神修持,并不擅长正面争锋,一身所学也没有能够将禅境完美发挥出来的佛门绝学。 只有一个金刚伏魔神通是少林外门功夫之首,还是一个增益状态类的功夫,配套的大力金刚指和金刚般若掌都是档次不高的武学,此时此刻,实在难以大用! 无法一力降十会,亦无法打破意境,在这种情况之下,白信只能选择后退,如果决断不及时,便会被这股气息将力量吞食殆尽。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白信突然发现,笼罩霍大师周身的宁静如渊的气息陡然起了一层波动,细微的涟漪荡漾起来。 如果是一般的高手,在此等情况下,绝对发现不了这丝丝的涟漪,意识不到这其中的关键,但白信此刻处于绝对理性的状态,在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下,岱宗如何无时无刻不再观察、分析、破解着霍大师的破绽。 所以,就是这么渺小的破绽,却被白信一眼看到,并且牢牢攥住。 葱白如玉的食指伸出,一股堂皇浩然的指力从指尖射出,如同一枚锋锐无伦的宝剑,又似尖针般凝练集中,瞬间刺在气息中的那一点破绽之上,随后引起了所有气息的震荡。 霍大师只感觉到对方那一道指力出的十分刁钻古怪,宁静如渊,吞噬如沼的气劲,就像是砂轮里塞入了一颗金刚石,一点破,全面破,辛苦修练而成的绝招瞬间就被攻破。 我的绝招居然被破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霍大师脸色变了,双掌伸出,离合神功运转,由静而虚的心法,瞬间转化为由动而实,一股厚如山岳,高如苍天的气息拔地而起,骤然之间,无匹浑厚浩瀚的真气吞吐而出,朝白信当胸激射。 这一次的真气之强,仿佛要将整个空间打破,宛如山岳倾倒压下,让白信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瞬间就明了了,这一招不是自己能接得下的。 然而就在这时,白信目光一定,指尖的一阳指内力在太玄经内息的神妙作用加持下之下,品级瞬间飙升至第四品之上,接近于第三品的门槛,优雅潇洒的动作都因此变得有些沉重凝然,然后一指点出,正中凝实气劲的最薄弱点,将这一大团真气从这点薄弱处一举引爆。 而白信在一指点出之后,立刻运起“飒沓如流星”,身如流星,撞破旋风、水汽,往远处急掠。 霍大师也是颜色狂变,连忙后撤。 轰隆! 狂猛真气炸开,爆裂的气流如无数的无形气刃一起密集攒射的箭雨,遮天蔽日,瞬间将白信和霍大师的身影吞噬,震动数十丈空间,威力无比惊人。 砰砰砰的气劲撞击声中,无数点火星般的亮点在四周绽放,这是炸裂的无形气刃撞在了霍大师的护体气劲之上,交撞抨击生成的产物。 以霍大师的宗师境界,护体真气本应挡得住这种冲击,再不济也能及时退出去,但他先前花费了大力气施展绝招,真气消耗剧烈,又是在白信破解了他的绝招之后,在恼羞成怒的状态下含怒出手,心绪起了波动,反应过来后再应对时,便赶上了真气运行跌入谷底,一时间竟是没能应对妥当。 嗤嗤嗤嗤嗤! 爆散的无形气刃不住碰碎,霍大师身周的护体真气好像一层层蛋糕一样被切开,下一刻,最后一层坚韧绵密的真气被切开,右肩处被直接洞穿一个手指粗细的血洞,他整个人也终于发出一声怒吼,趁着这刹那的阻隔,冲出了气劲交迸之处。 就在他冲出危险区域之时,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就像是人家本来就藏在那里,现在只是主动蹦出来一样。 只见他左手微划,右手飞掌,神态甚是优雅潇洒,可掌中劲力却是实打实的凌厉,眨眼之间,就如闪电奔到霍大师的脑门。 但霍大师乃是宗师,心与气合,心念起,招数至,察觉到危险之刻,心念一起,招数即出,二话不说,一拳擎天硬轰。 轰! 这一招白信是功力运至巅峰,霍大师却是在真气处于低谷之时仓促出手,劲力未免不足,交迸之刻,两人周身四丈十数米方圆之内,尽皆被一股悬空涡流风暴覆盖。 在这范围之内,无形劲气千千万万,力道摧枯拉朽,无数水流被卷起,震散如雨。 一招正面相搏,两人各自负伤。 但交战到了这一刻,白信一身战意已经沸腾到极致,理性的分析亦察觉到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居然也不找机会离开,直把太玄经催动起来,体内所有的内息都在急速的运行。 这时候就体现出太玄经的神奇之处了! 这门神功的内息已经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气行大周天,又把浑身上下所有的穴道连成一片,内息在穴道与经脉之中流转,既不用分心操纵,也不用遵循特定运功路线,内息自然而然地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使得白信的内息恢复速度和增长速度都超乎寻常的快,便是离合神功这等绝顶绝学都撵不上,更何况霍大师掌握的残篇呢。 此刻,他手中无剑,没办法施展造诣最强的剑法对敌,可他从御拳馆武库之中学到的武学,又经过太玄经的提升,掌法、拳法、指法、腿法等等,全都进步巨大,不可小觑。 只见他内息源源不绝提升,双手握拳,以优雅潇洒的姿态出拳,气势却凝然浑厚,一拳砸出,仿佛一座山岳当头压下,空气在此时都变得凝固如铁,压迫感洞彻骨髓,深入灵魂。 这一拳,乃是白信从太玄经学到的“五岳倒为轻”拳法! 由于参悟时间有限,这门拳法他还未修出精髓,只能做出初级的拳出如山岳,但饶是如此,这一拳的力量配合他惊人的武道根基,六合归一练出的惊人气力,破坏力仍是庞大的不可思议! 而面对这一拳的霍大师,此时也果断放弃了以凝虚成力等神妙之法解决白信的想法。 没办法! 他离合神功中的绝招不是打不中白信,就是会莫名其妙的被破掉,继续用这种方式战斗,只是徒耗真气罢了。 158斗志如虹 境界为先(求订阅) 砰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撞击声好像狂风骤雨一样激烈响动,白信、霍大师两个人快若流星般的超频交手,无形的劲力和狂猛的气浪好像是被点燃的鞭炮,伴随着他们的身影在河面上响个不停。 白信根本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太玄经全力发动,双手运转五岳倒为轻、斩蛟拳,道道拳影宛如山峰倾倒,又似斩蛟宝刀,同时以飒沓如流星加速,身影狂闪暴冲,拳头密集的轰向霍大师。 “该死!这小子哪来那么多绝学?” “他的气息怎么可能这么浑厚?比我的离合神功还要充沛!?” 霍大师越打越是心惊。 他真气耗费过剧,跌入谷底,身上又有贯穿性伤口,根本无法施展全力,一来真气不足,二来内息急速运行会令气血加速,动作过大撕裂伤口的话,更会令他血流不止,精力迅速流失。 也正是抓住了这些个弱点,白信才能全力施展,压制住这位宗师。 眼见对方越战越勇,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利,霍大师的情绪渐渐急躁,于是怒吼一声,强行将离合神功催动起来,不再去管伤势,内息在动静之间、虚实之中、阴阳之里流转、转变,霎那之间,一股无俦真气吞吐而出。 然而不等他将这股真气运用出来,白信的身影急速变幻,宛如分身,数个人影出现在不同的方位,手上的招数亦全然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同样沛然的拳力。 霍大师急切之间,竟是分不出哪一个是白信的真身,眼下护体真气被破,还未再次形成,他可不敢冒着身体被重创的风险豪赌,念头电转之间,他将这股真气用于防御,遍布全身。 砰!砰!砰—— 两人身影交错,无数道无形气劲在两人中间疯狂爆发出来,好像无数流矢飞射,大片大片的空气被凿穿、洞射,道道呼啸之音不绝于耳。 强猛交锋的结果,就是白信和霍大师的身上,都有无数道密密麻麻的伤口爆开,尤其是硬实力较弱的白信,转眼间身上已经浑身是血,有两道伤口更是几可见骨,血如泉涌。 “这就是宗师的实力吗?果然厉害!真气消耗这么剧烈,还能发起这么凌厉可怖的反击!” 白信心中惊叹,对方的速度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他的出手速度,如果是公平较量的话,白信根本跟不上他的动作,甚至都看不清楚很多动作,好在白信一直沉浸在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宛如打开了上帝视角,又以超绝的精神感知力和对危险来临的预感,才或是躲避,或是用以攻对攻、同归于尽的打法拖住了对方。 如若不然,白信早就被霍大师轰杀了! 但即便是如此,白信也是在悬崖上走跳,霍大师的实力比他强,在力量上完全压制了他,所以,他每一次与对方的交手都是一触即走,根本不会与霍大师多做纠缠,完全是凭借着太玄经的神妙以及自身超高的精神意志,在于对方硬拼消耗。 所以,这场实力悬殊的生死相搏,已经转变为一种消耗战。 谁最先承受不住,谁就会一败涂地! 生死危机之刻,白信始终理性,每一招的目的都是纠缠住霍大师,如蚂蚁啃大象一般,不住的消耗他的真气、体力、精神意志。 这种战法就分外考验他的操作了! 一旦他的战法出错,被霍大师抓住了破绽,等待他的就只能惨死当场! 生死之间的压力不断袭在白信的身上,虽然无法影响理性的判断,但却不能不在意,第三层层次的白骨观观法全面展开到了极致,岱宗如何将敌我双方的一切讯息收集、分析、处理,就像是高速运转的cpu,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烧了。 在大脑高速处理讯息,做出最正确的决策之时,白信也把自身武力发挥到极限,六合归一的境界在极度的紧张和压力下,好似精神能够控制每一丝神经、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乃至是每一条血管都在他的精神掌控之下。 就在这种超频般的状态下,白信的实力得以完全发挥,每一招都妙到了巅峰,在与霍大师接招的瞬间,岱宗如何处理讯息,四化天法负责卸力、借力、化力,太玄经统筹全局,每一丝的武力都能得到充分发挥。 反观身为宗师的霍大师,他的精神状态起伏不定,离合神功虽然强劲,但却藏有破绽,招式不够精炼,速度亦不如白信,加之真气运行消耗甚剧,可说是全面落入下风。 砰!砰!砰—— 一声声晴空霹雳般巨响,在河面上接连不断的炸响声震数十丈。 白信和霍大师两个人化作无数道虚浮的身影,在河面之上倾力搏斗,高速奔行的身影,如追风逐电,踩在水面上,立刻将河面踩出数尺深的凹痕。 两人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在一起,招招精妙,式式迅捷如雷,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一般的一流高手如果在场边观战,只怕连他们的动作都看不清楚。 霸道的力量随着每一次的交手逸散开来,层层外扩,整个河面被激荡的气浪卷起了不知多少水流,送入天空,然后倾盆而下。 打到这一刻,白信一身战意已经沸腾到极致,甚至体内的内息也在急速的蜕变。 太玄经为总纲,各种内息在功行大周天之时每时每秒都在增长,消耗的速度竟然渐渐有追不上的架势,再加上白信时不时以四化天法化纳霍大师的真气为己用,内息竟是不减反增,且还越来越强。 更妙的是,在这种高压状态的逼迫之下,白信的精神与内息开始了某种奇妙的融合,两者之间隐隐有了某种联系,且越来越密切。 而在这种变化当中,内息开始呈现出一丝丝的活泼,招数的运用渐渐脱离了某种桎梏,越发的神妙,就像是了上了润滑油的机械,开动起来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顺滑。 这是一种无比奇妙,无比愉悦的体验,是白信的实力和精神境界在巨大刺激和压力之下有了某种突破,开始向更上层的境界攀登。 “唔!” 激战之中,霍大师陡然闷哼一声,脸色开始泛青,他的伤口已经血如泉涌,越来越痛,出血越来越多,体力和精神状态明显了开始下滑。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不然伤势恶化,会伤害根基,影响日后成就!” 霍大师心思电转,瞬间判明局势,察觉到局势对自己不利之后,他尽管无比恼怒,无比不甘,可到底还是命和前途更重要。 于是,他当机立断,拼着所剩不多的真气,又挨了白信一拳之后,突然猛地一个爆发,一掌将白信击退开几十米的距离,然后整个人一个短途冲刺便窜开了十余丈,他的力量毕竟还是比白信更强,更容易抢夺主导权。 临走之前,他眼睛微微眯起,借着岸边的灯火将白信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激战当中,锐急劲爆的旋流已经把白信的衣袍撕开,露出了夜行衣下的真面目。 “很好!原来是你小子!单耳那个家伙的四化(大)法原来落在了你手里!” 他看着白信的眼睛如同一条毒蛇:“我会记住你的,下一次再会,我会让你好好知道我的厉害!” 心中发狠的聊了这一句话后,霍大师再没有丝毫犹豫,毫无拖泥带水地飞快逃走了。 在离开这里的瞬间,他已清楚的感觉到数股或是凌厉,或是厚重,或是炽热的气息在飞速接近这边,同时还有许多气息稍弱的高手也在过来。 看到霍大师狼狈逃走,白信冷笑一声,运指如电,连点身上数十处穴道,堪堪止住流血,虽然伤势颇重,可却有一股酣畅伶俐的感觉遍布全身。 一人独战宗师,不但没有被击杀,还能将其逼退,这个成就让白信十分满意。 传出去的话,一下子就能引爆整个江湖。 毕竟一流高手与宗师之间的实力差距极大,最差的宗师也比一流高手强横,就现今江湖人掌握的江湖传闻,还从未有一流高手正面迫退宗师的战绩。 更何况白信还如此年轻,潜力惊人! “宗师就是宗师!我这么倾尽全力,也没办法取得更大战绩!” 白信叹了口气,心里一动,越发敏锐的精神感知,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许多高手在往这边赶来,其中有几道气息渊深,显然都是宗师高手。 他不敢久留,趁着一口心气未泄,身影在河面点了几点,如仙鹤般腾空飞起,身影迅速离开。 借着敏锐的精神感知能力,他避开了沿途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在街道上穿行。 急行之中,他默默吸收此次大战所得。 体内急速运行的太玄经内息没有因为激战结束而有所减缓,仍在经脉与穴道之间冲荡,在此之中,精神与内息的融合程度不断增加,两者之间的联系也在缓慢但却坚定的增强。 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随着这种变化的加深,他对内力的掌控力在迅速变强,一旦这种变化彻底完成,说不定成就宗师的标志性境界“心与气合”就水到渠成的完成了。 而一旦完成“心与气合”,就是成就宗师! 周侗曾教导过白信,成就宗师之境的标准是心与气合,对术和势并没有十分苛刻的要求,而所谓的宗师,即是随心所欲,意发并进—— 不必存想内息,亦不须记忆招数,心念动时,真气与招数立时自然而然地从心中传向手足,以雷霆轰掣的手法轰出,简直无可无可匹敌。 按照白信上辈子的科学研究,一般人的反应时间应该在0.2秒以上,即便是经过高强度科学训练的运动员,反应时间也在0.1秒之上。 武道高手的出手速度虽然比一般人快,也比运动员快,但再快也有一个反应时间,差别只是快与慢而已,而武道宗师却从理论上直接抹平了反应时间,念到即招至! 也就是说,只要宗师的反应跟得上,他的出手速度就要多快有多快,根本不存在意识到被偷袭却反应不过来的可能。 武道高手生死相搏,刹那之差就是生死之别,而宗师从一开始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也难怪武道高手打不过武道宗师。 而白信能够跟得上霍大师的动作,那还是他依仗了玄之又玄的上帝视角和精神感知力对危险来临的敏感,从而提前一步预判到了他的动作,不然他早就被霍大师轰杀不知道多少遍了! 除此之外,白信最大的收获就是招数运用在极大的压力逼迫下有了更进一步的提升,对招数的本质理解更深,对“有招”的领悟程度也更强,隐隐间已经能够远远瞭望到“有招”的极致。 一旦勘破“有招”,进入“无招”之境,招数便飘忽灵动,不可捉摸,境界渐深,便可与独孤求败一样,渐至草木竹石,无物不可为剑的境界,成就震古烁今,成为当之无愧的武道大宗师。 要知道,武道宗师之前的武道修行之路,最注重的修行是内家功夫的修行,像是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练拳化脑这些划分层次的标准,无一不是内功修行的分水岭就是明证。 也正因此,许多有背景、有家世、有门派的宗师都分外注重内功修行,对于招数运用,甚至是实战相杀都不十分注重,直到他们成就宗师之后,才会特意精修招数,领会意境,为冲击大宗师做准备。 所以,大部分宗师对术的领悟只止步于出神入化左右的水准,只有资深宗师才会领悟“有招”,巅峰宗师有可能领悟“有招”的极限,甚至于有些福缘深厚或者奇遇连连的人物,突破到了大宗师之境也才堪堪触摸到“无招”! 如果白信真的能够跨越这么多境界,提前掌握“无招”,那他即便硬实力上不是大宗师,境界上也是如假包换,能够与大宗师平起平坐。 当然了,对招数境界的掌握越深,修行的速度就越快,如果真的有人在大宗师之前掌握“无招”,那他踏入大宗师的道路将会是一片坦途。 而即便不是“无招”,单单是“有招”,就已经让他领先绝大多数宗师好几步了! “也许有时间可以把招数境界升级一下,提前体会一下大宗师的待遇……” 想到这里,白信也不禁期待了起来。 心中畅想着未来,他转进一条巷子,出了巷子,就是荟芳园。 可就在他踏进这条巷子之时,他的脸色猛地一变,一股比刚刚还要强盛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不等白信做出反应,一道精致绝艳的倩影出现在眼前。 白信立刻打了个哆嗦。 “谢红绫……” 159魔女杀机 故人再见(求订阅) “谢红绫!” 白信低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此时。 他心里发颤,忙不迭地叫起苦来。 如果不是刚刚血拼霍大师,状态处于低谷,伤势极重,浑身上下都痛的几乎抽搐,他此刻早就转头,没命似的逃跑了。 现今他这种情况下,贸然逃跑纯粹是把后背露给狮子老虎,把性命拱手送人。 谢红绫,西夏一品堂的高手,西夏第一天魔女,三十出头即证就宗师的武道高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生生折服资深一流高手、江湖经验老辣的刘天正,实力比霍大师强了不知道多少! 谢红绫俏生生的站立在灯火阑珊处,一身雪白的衣服,搭配上窈窕凹凸的身段,直如仙子降临人间,夜色不仅没有掩盖她的美丽,反而更增添她的靓丽和神秘,引人注目。 这位天魔女的打扮穿着优雅端庄,更加烘托身上那股清新淡雅的气质,好似一朵绽放在夜色中的奇花,宛如清水芙蓉,天生一股风流体态,婀娜多姿,令人难以侧目。 谢红绫一双俏目上下打量着白信,嘴角带着一抹邪邪的笑意,“我的运气倒是不错,偷腥的猫儿没抓到,反倒是撞上了一个好久不见的小冤家,真是运气到了,像挡都挡不住!” 尽管两次都让白信从自己手上溜了,可那都是有同等级别的高手在场,现如今白信独自一人,一个还未成就宗师的小子,谢红绫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因此对白信的态度很有几分猫戏老鼠的感觉。 白信无辜的眨眼道:“谢姑娘,咱们两个无仇无怨的,这话从何而起呢?” “好一个没有良心的小东西!占了姐姐的便宜就走,还不许姐姐找过来讨一个公道么?” 谢红绫迈步脚步,款款走来,声音柔柔的,甜甜的,又有一点委屈,让人禁不住心生摇曳,就像是有灵巧粉嫩的小舌头在不住的撩拨调动,身为男人的心弦一下子就受到剧烈挑战。 夜色中的佳人毫无凌厉逼人的气势,反倒更像一个找到负心人的痴情女子:“自从那一日以后,姐姐我对你可是念念不忘,不惜追到这里呢!可你呢?却想彻底撇开关系?” 白信忍不住一阵叹息:“姐姐咱能别这么多戏吗?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是我忘恩负义,把你始乱终弃了呢!” “哦,难道姐姐不够资格么?”谢红绫的声音柔柔的传了过来。 言语当中撩动心弦的魔力更强了。 重点是这么吗? 白信忍不住吐槽。 至于谢红绫声音里的那股勾魂夺魄、魅惑心神的魔力,他却始终恍若未听。 他的禅法毕竟不是白修的! 可即便如此,谢红绫的声音仿佛化作股股清风,在他的灵台之中吹拂,又如春雨般润物无声,一丝一缕的侵入白信的心神,使得白信斩之不觉,驱之不尽,只能以禅境将精神意志团团保护起来。 西夏第一天魔女,果然名不虚传,非是泛泛之辈! 眼见佳人越走越近,危险的预感随之越来越重,白信无奈的挠头叹息:“谢姑娘,真要论起来,咱们之间根本没那么大深仇大恨,每一次都是你主动找我的麻烦,我只是保命而已。不如这样,我向你郑重道歉,或者做出赔偿,我那时的手真不是故意的……” 话没说完,白信就感觉自己似乎捅了什么篓子。 不,应该说他的嘴炮全都成了汽油弹,还都是朝自己扔下的…… 自己堂堂一位宗师被冒犯的事情,在对方口中就这么不当一回事,这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谢红绫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一丝。 “错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果然很有成为负心人的潜质!为了以后天下女子的感情不受欺骗,姐姐我还是下狠手给你了了根吧。” 她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像你这样的俊美的少年,潜力还如此之大,正是招惹女人的本钱,还是及早铲除你这个多情人吧!” “……” 白信无语。 说着说着怎么还来真格的呢? 是不是玩不起! 谢红绫继续迈步,身上那种如冬后春日的和煦气质,瞬间变得无比冰冷,而眼瞳之上的冷意,则像是三九寒冬之际的冰雪,寒彻入骨! 宗师级的精神意志升腾而起,狰狞凶恶的气势从天而降,宛如天魔降世,狞笑着张口,要把白信吞噬,拿走他的精神和灵魂。 致命杀机骤然降临! 银色光泽猛然冲天而起,一股大力自谢红绫手中涌显,锋芒惊人的力道自正面斩来,白信想要躲闪和后退,可这时他却发现,一股股暗流般的气劲不知何时在周围出现,宛如一张网子,封锁了白信一切逃避的路径,逼迫他正面接下一招重劈! “这一此可没有人过来救你了,小子受死吧!”谢红绫的声音褪去了温柔,暴露出下方遮掩的刺骨的杀机,语气冷厉如冰。 “这一次你非死不可!” 白信强忍住身体上的剧痛,想要再次提起内息迎战,但是刚才血拼霍大师的代价实在太大,纵然内息澎湃,可经脉和身体却满是伤痕,而且精神上的疲惫也是越来越强,虽然还能咬牙支撑,可要是再战,还是和一位状态完好的宗师大战,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比眨眼还要短暂的时间里,四周暗流收缩,凌厉劲气正要劈来。 “惨了!这下完蛋了!” 白信眼中透露出绝望,刚准备不计一切代价反击时,突然之间四周狂风大作,阴寒乖戾之气骤然暴增,一道冰冷寒彻入骨的寒流席卷而至。 咔嚓!咔嚓!咔嚓—— 水流被冻结的声音在四周响个不停,道道暗流瞬间碎裂。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白信身前,正面挡在锋锐气劲之前。 “鬼指扣脉!” 一声清丽的轻喝声中,一指嫩白如玉的手掌伸出,五指根根伸的笔直,骤然一握,无边寒冷阴邪之气从四面八方裹挟汇聚而来,将来袭的劲气团团围住,然后用力一缩,轰地一声巨响,将这一道看似不可阻挡的劲气粉碎。 “这股气息……” 谢红绫脸色一寒,蓦然之间,她感觉到对方逸散而出的劲力,顿时怒上加怒,“好大的胆子!杀了我的手下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当真是不知死活!不要跑,我要活刮了你!!” 说话间,她如仙鸟般掠起,双掌一推,掌风炽热霸道,狂风滚滚,仿佛身处最热时间的沙漠,空气炽热,令人呼吸困难,一股热气郁结在体内,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回应她的却是一阵咯咯娇笑,“想杀我?那就要看你够不够格了。这里就交给我妹子吧,咱们两个到别处亲热亲热吧!” 话音落下,这声音的主人,那个帮白信挡住杀招的女人,突然抬起右手,周围顿时有一道道黑色劲力弥漫,其中凄厉哭喊之声与哀嚎怒吼之音来回激荡,数不胜数,让人不禁头皮发麻,心神摇动,心神意志不坚的,只怕会立刻被夺去神智。 这异响来的快去的也快,眨眼间功夫,弥漫四周的气劲全部消失,谢红绫和那女人的身影也都不见,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小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间,白信察觉到后方有异。 他刚刚转身,目光突然凝固,瞳孔急剧收缩,因为寂静黑暗的小巷子,此时陡然变为一间精致华贵的房间里,纱帐锦幔,花瓶文玩,摆设家具无不透着一股旖旎,茶几上放着通体是碧玉所制的香炉,一缕青色淡烟袅袅升起,使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同时,耳畔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多日不见,白公子可安好?” 这声音真切,语气绵绵,显然是真的有人在同他说话,而不是他的错觉。 他压抑住心中的惊讶,张目一望,只见一个婀娜的身影缓步走来,手里竟然捧着一个青玉茶盘,盘上又是一个青玉盖碗。 这身材婀娜苗条的人影乃是一个妙龄少女,手中端着茶盘,一手轻提纤腰,莲步依依,体态风流,蹁跹袅娜,像是一片柳絮似的,被微风吹了进来。 看到此女,白信更加惊讶了。 这个少女纤腰仅容一握,体态如柳,千缕青丝挽着一个未婚少女的发髻,斜斜垂下的双手,更是其白如玉,再看面容,当真是娇若春花,媚如秋月,不是凡俗女子可比。 无论从何处去看,这个少女都不是白信认识的任何一人。 但偏偏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故人。 白信目光转处,却见这个少女走到茶几前坐下,放下手中茶盘,把青玉盖碗放在茶几上,似乎是看出了白信眼里的惊讶,她轻轻一笑,娇声问道:“白公子,难道是贵人多忘事,忘了我这位朋友?” 她说话的声音非常娇柔,每句话都像是春风拂面,但又带着点点滴滴的冷冽和阴寒,就像是月夜之下远方飘来的青玉萧声,箫声虽止,余音却久久不歇,令人回味悠长。 而这声音就更让白信确认,这位故人的身份。 白信更加诧异了。 他笑了笑,道:“非是不认识姑娘,而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姑娘。当初永安县一别,至如今已经过去数月,不想今日居然会在京城见到故人,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赵姑娘,别来无恙啊。” 见到白信认出自己,赵姑娘——赵婉容,不觉嫣然一笑,真如百花齐放,颜色动人。 随后,便听她俏声质问道:“还说是故人?咱们真有交情的话,白公子离开永安县之时,怎么不告知我一声呢?” “咦?” 白信略显惊讶。 今日的赵姑娘怎么比那次见面时的行为做派变化这么大了? 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真的是自信上来了,人就变得精神了! 白信正欲解释,身上压抑的伤势突然开始恶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身躯微微一晃。 赵婉容见了,顿时变了颜色,慌忙把青玉盖碗递到白信口边,也不顾男女之防,边说话边把杯中饮品送入白信口中,道:“白公子快喝下这杯月醴香,这是我那位姐姐的珍藏,善能治愈伤势,恢复生机,对你的伤势效果极好。” “……多谢赵姑娘美意,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白信怔了怔,道谢后,从善如流,将杯中的饮品一饮而尽。 这杯中饮品色泽透亮清奇,饮下后只觉得香清味美,香冽异常,入腹之后,精神不觉一振,竟是觉得伤势恶化的状态瞬间好了几分。 “果然非是凡品!不知这月醴香是什么饮品?”白信觉得这东西迥非常品,不免好奇追问起来。 赵婉容道:“我听姐姐说,此饮品乃是以月下甘露,配以草木之汁,加以月醴酿成,故名‘月醴香’。因其材料难得,制法精妙,此酒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珍品呢。” 白信听了,连忙道谢。 不过对于“月醴”二字,他却隐隐有几分熟悉,好似在哪本古籍上看到过。 饮下这杯酒中珍品之后,白信精神好了许多,索性不去多想谢红绫和那女子的去向,与赵婉容一番畅谈。这才知道了她的名字,此次到了京城,是投奔居住京城的姐姐的。 两人畅聊一番,谈性正浓之时,突然耳边呼呼作响,有疾劲风声吹拂而至。 “好妹子,没时间让你会情郎了,咱们走吧。” 娇俏的笑声中,一只手掌破空而至,扣住赵婉容的手腕,带着她往后移动。 “姐姐,你别乱说……” 赵婉容羞得满脸通红,刚来得及娇嗔一声,人就被带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咔嚓! 好似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白信只来得及站起来,就听四周破碎之声不绝于耳,眼前一闪,人瞬间出现在之前那条寂静的小巷子里。 “小子,要命的话赶紧离开,有厉害的对头来了!走得慢了,咱们可就要在阴曹地府见面了!”同样娇俏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 白信心头一跳,举目四望,竟是丝毫不见对方的身影。 厉害! 知道其中的厉害,白信不敢不听,强撑着内息,悄无声息地掠进荟芳园里。 而就在他进入荟芳园的后一刻,一个手持拐杖,满头花白须发,老态龙钟的老者凭空出现在小巷子里,眼神灼热的四下打量。 “跑得倒是真快!” 片刻功夫后,他似乎一无所得,冷哼一声,身子一晃,化作一股清风瞬间去的远了。 进入荟芳园之后,白信避过所有手下耳目,进入自己的房间。 一边紧急处理伤口,一边找来可靠的下属,让他便装,隐瞒身份,去师傅家里办事:如果元空和尚已经到了,就报个自己安好,别让他们担心;如果元空和尚没到,就让师傅去救人。 刚刚打发走下属,白信正专心处理伤势,突然间,前所未有的异变,降临在他的身上! 160梳理武学 双剑争锋(求订阅) 异变骤生! 白信发现自身的内息开始不断的暴涨,浩荡的元气从丹田之内冲出,如同沉寂了几千年的火山突然爆发,势不可挡的将他的全身都涤荡了一遍,更有一股宏大的清亮的精气冲入识海,让他的意识一阵清明,就像是心头的阴郁被驱逐,灵台内的明镜好似擦掉了肉眼看不见的灰尘,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透彻。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白信诧异之时,一股股酸麻痒胀的感觉出现在全身上下,然后又在瞬间被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温和轻柔的舒适感。 等身上的异变消失褪去之后,白信回过神来,发现自身的内家修为竟然在这种状态里不知不觉中暴增了一倍有余,子午罡和天心莲环这两道真气都已经臻至第十二重之后,尤其是主练命脉的天心莲环真气已经蓄力凝劲,准备提炼出第一缕先天真气了。 其余如一阳指内力和血战十式真气都有不同幅度的增强,至于太玄经这门神功,它的内息浩浩荡荡,宛如长江黄河,变得更加精纯、更加强盛,隐隐间似乎有某种奇妙的变化在孕育。 而在体表之上,他血拼霍大师造成的严重伤势,身上的许许多多伤口,甚至是血肉模糊,几可见骨的严重伤势,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伤口不知何时弥合,连一道疤痕都找不到。 皮肤光滑细嫩,宛如最上等的美玉,粉里透红,压根让人无法想象到前一刻它们还被无匹劲力撕裂,皮肉掀翻,血流不止的惨状!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白信之前种种伤势造成的气血流失,此刻也全都补充回来,体内血管内的血液饱满充沛,生机勃勃,简直比没受伤之前还要蓬勃旺盛三分。 此时此刻。 白信的内功修为、精神状态、身体素质,都比以往最巅峰的状态还要强出一头,实力增长极大,如果对上没火拼过霍大师之前的自己,白信有自信在五十招内将其拿下。 “那杯月醴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区区一杯就有如此功效,简直玄幻!” 白信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生机和内息,忍不住生出一股赞叹,紧接着就是疑惑。 赵婉容是从哪里弄来功效这么神奇的月醴香的? 当初在永安县第一次见到赵婉容的时候,白信刚刚铲除一伙为非作歹的镖师,意气风发,又见她对自己没有歹意,才热心的和她聊了几句,留了一份交情在,没想到这份都被白信抛到脑后的交情,却在今日救了他一命,还让他品尝到如此奇珍,可谓是血赚! 只是他也看的出来,赵婉容和她那个姐姐都不是人,乃是鬼怪一类的存在,而且实力极强,后者更是能与谢红绫这位宗师匹敌的存在。 甚至还能以某种奇诡手段将人隔空挪走,分明就是仙家手段了! “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那种仙家手段是不是传说中的神通法术?” 白信一声唏嘘,不再理会这些,转而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 这次血拼霍大师,虽然受创非轻,不过与收获相比,全部都是值得的。 经过与霍大师的生死相搏,白信亲身了解到了宗师的强大实力,纵然霍大师的武学之中有明显的破绽和短板,他手段尽出也只能勉强保持不败的局面,最后迫退霍大师,也是惨胜! ——如果不是赵婉容的月醴香有奇效,只怕他现在已经伤势爆发,早就不知人事了。 “虽然现在的我还不是对手,但是却让我亲身体会到了宗师的奥妙,对心与气合以及意发并进的奥妙理解更深,我的太玄经就是直指宗师的神功,只要参悟通透,自然而然就是宗师。到时候,举手投足,真气随心念而动,实力绝对在霍大师之上!” “而且,太玄经的神妙不止是在内功修为之上,还能辅助我参悟‘有招’、‘无招’之境,等到我借助业报兑换悟性挂,把境界提升上去。届时,宗师级的内家修为,搭配上‘有招’的武学境界,便是在宗师层次里只怕也是一方之雄!” “若是直接领悟‘无招’之境,那便是天下罕有,大宗师以下任何武道宗师都不足为惧!” 白信振作精神,趁热打铁,分出一缕精神入住化身,在莫名空间里钻研太玄经。 先是一套“闲过信陵饮”,拳法似松非松,似紧非锦,动静相宜,流转自然,接着是“纵死侠骨香”,拳法刚猛无伦,有进无退,每一拳都是势出无悔,有种不破楼兰誓不还的气概…… 到最后一套拳法,拳势再次变化。 这次的拳法,乃是“五岳倒为轻”。 这一路拳法刚柔并济,注重轻重变化,讲究以势压人,又有打磨真气之效,是参悟举重若轻和举轻若重两重境界的最佳拳术。 白信练了数遍拳法,又转而练指法,再是掌法,接着是腿法…… 破空之声呼啸不绝于耳,就这么一连练了数个时辰之后,白信全身已是热气腾腾,周身气血活泼泼、温润润,生机盎然,精神充沛,无数拳理在脑海之中沉浮,又被太玄经与岱宗如何吸收、转化,尽数化作夯实根基的资粮。 就这样热身完毕,白信端坐下来,全力参悟武学至理。 而他参悟的方式,就是观摩太玄经。 太玄经不同于白信所知的所有武学,它的文字和图画都有一种令人着魔的魔力,如果意志不够坚定,便会被魔力俘获,成为不知外事、一心钻研武学的武痴,距离正道越来越远。 而如果能够坚定意志,能够摒除表象,就可以学到其中的绝学,而白信依仗着高妙的精神境界,更可以借助这股魔力淬炼自身武学,将杂乱反复的武学精义一一演化、归纳、吸收…… 白信此时所学所知的武学,其实非常繁杂,光是御拳馆中那些武学,就多达数百部之多,极大的丰富了白信的武学底蕴和见识,再以岱宗如何破解、吸收之后,与武学一道上的见识已经达到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地步,刀、剑、指、掌、拳、腿、棍、枪等等,无所不包。 须知,世上任何一门武功,都蕴含创功者当年武学境界以及思想深度,哪怕是一些不入流的拳架子,或者烂大街的三流功夫,也往往是一代又一代的前人花费了无数心血,乃至是生命总结而来的,其中蕴含的武学道理博大精深,需要用心体会。 如此数量庞大的武学,再加上白信所学的各种绝学,这其中蕴含的武学智慧会是何等庞大,哪怕白信以岱宗如何推演容纳,继而融入自身的武学体系当中,也是一项非常庞大的工程。 功成之日且还遥遥无期! 这时候就显现出来太玄经的重大作用了。 太玄经这门神功神妙非凡,内容包含普天下绝大多数武学类型,完全可以将繁杂庞大的武学融入其中,借由那股魔力将其中精华推演、归纳而出,再尽数融入太玄经神功之中,借由太玄经总纲将这些武学智慧融会贯通,构建成一整套武学体系。 不过,太玄经这门武功固然神妙,有夺天地之造化般的神奇之处,但也绝非完美无缺,仍然属于“有招”的范畴,距离“无招”远得很。 太玄经的终极境界是随心所欲,既不必存想内息,亦不须记忆招数,自然而然地将千百般武学从心中传向手足,遇强愈强,敌人的攻击越强,则反击越强,无可匹敌,所向无敌。 而“无招”境界,却是不滞于物,悟透所有武学的精妙变化,直证招数变换的根源奥秘,一切变化在其眼中都是浮云,一切破绽在其面前都是无所遁形,道在心中,而非手足! 前者的精妙变化俱都在一个规则里运转,始终存在某种桎梏,而后者却是彻底扯开枷锁,招无定型,随心所欲,自然而然无往不利,凌驾于诸多境界之上,傲视群雄。 为此,白信决定以太玄经为枝干,容纳天下武学为一身,另外再以岱宗如何为辅助,针对天下武学的武功破绽和弱点加以施展,依仗其见招拆招的特性以及自身速度产生的超绝爆发力,达到类似于“无招”的境界。 在完善这一武学体系的过程中,他还要通过博览群武,增强底蕴见识,也可以通过与高手对战,在实战中获取资粮来推进他境界的提升,而且还有外挂打底,参悟透“无招”的境界是迟早的事情。 为此,白信打算老老实实的修行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把此战与霍大师血战的收获完全消化,以太玄经神功彻底梳理自身武学体系,什么时候再出去闯荡一番。 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苦修到太玄经大成,成就宗师以后再出来,到时候他宗师级的实力配合“有招”的武学境界,再有锋利无匹的天伐剑在手,绝对是当今世上宗师层次里一等一的人物,除非大宗师出手,否则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顺手就能把童太岁和王泽岚这两个仇家灭了,快意恩仇,怎一个“快活”能够形容的了。 只是事实岂能尽如人意? 又有一句老话说的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白信此时的重要身份有多个,天莲宗的少宗主、大宗师周侗的亲传弟子、太子殿下麾下的高手,这三个身份哪一个都不简单,值此多事之秋,想要抽身事外哪有那么简单! 当夜,白信派出去的手下从周侗那里回来,报告说元空和尚刚刚到了周家,且还一举铲除了三个佛门败类,除了受了点轻伤之外,没有任何损失。 白信放心下来后,一门心思的梳理自身武学,参悟神功。 如此不过两日,一桩重大消息由明霁雪带了过来:除夕之夜,剑尘子与耿良辰斗剑! 原来,自那日武林第三条龙金盛煌被偷袭而死之后,凌玉象四兄弟发了疯似的在京城里寻找“飞剑血魔”的徒子徒孙,为此惹了不少事端,可太子宋桓为了拉拢这位宗师,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倾尽全力帮忙,耿良辰和柳激烟也都参与进去。 结果一番搜寻无果,反而被人家抓住了破绽,以极其干净利落的手法把单独行动的武林第二条龙慕容水云和第四条龙沈错骨击杀,令众人大丢脸面,凌玉象和龟敬渊更是伤心欲狂,越发暴怒。 但凶手的猖獗以及下手之决绝,也引起了陈东的注意,这位太学里的佼佼者,略施手段,暗中布置,成功将正欲配合其他人刺杀龟敬渊的柳激烟抓个正着。 原来,大名鼎鼎的三绝神捕之一的“神捕”,曾经与武林五条龙有长达七年交情的柳激烟,真实身份乃是当年血债累累,为祸巴蜀之地的恶徒“飞剑血魔”的传人! 柳激烟当年和两位师弟一同得到“飞剑血魔”的传承,年轻气盛时,又招惹了一些麻烦,当时他武功未成,为了避难便投身公门,逐步成长起来,成为今时今日名震江湖的神捕。 本来他已经功成名就,两个师弟也是前途似锦,而且“飞剑血魔”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事情早该翻篇了,可他们始终没忘这段仇恨,一直在找机会除掉武林五条龙。 只是武林五条龙一直在沧州活动,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他们始终找不到下手的良机。 直到这次太子把武林五条龙从沧州请到京城,踏入了他柳激烟的地盘,又卷入与杀手和尚以及他们背后那人的政治斗争之中,柳激烟三人大喜过望,遂果断抓住了这个机会。 柳激烟在那次行动之中,让他的两个师弟——现今六扇门名气极大的名捕庄之洞和高山青,帮忙做局,顺利除掉了三条龙。 如果不是陈东做局,只怕连龟敬渊和凌玉象也要遇害! 真凶出现,承认罪行和动机,接下来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环节了。 凌玉象与柳激烟单打独斗,庄之洞和高山青被叫过来帮忙的剑尘子和耿良辰击杀,之后一番激斗,凌玉象因年事过高,心气衰退,被身在壮年的柳激烟格杀,但凌玉象也非是等闲之辈,临死以一记长空十字剑重创柳激烟。 最终,困兽犹斗的柳激烟被剑尘子和耿良辰联手制住,交给龟敬渊处死。 这一战,让剑尘子和耿良辰都见识到了对方剑术的高妙,两个剑道高手因此斗志勃发,当即约定修养好伤势后以剑斗剑。 时间就在除夕之夜。 而明天,就是除夕了! 161剑道争锋 双骄争雄(求订阅) “又是一年过去了!” 除夕之夜,月隐星稀,清寒之气随风而走,夜露如珠,但却挡不住人家烟火。 “爆竹声声辞旧岁!” “烟花朵朵迎新春!” 白信念着这句最近抬眼就能见到的春联,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这笑容里有欢喜,有寂寞,有解脱,也有牵挂,值此佳节,他有点想家了。 今天是除夕之夜,合家团圆,老天爷也挺给面子,天空没有一朵乌云。 家家户户都在祭拜祖先,吃年夜饭。 入夜时分。 大街小巷尽是朵朵灯笼高挂,火光通明,如同白日,整个京城化作光辉之城。 夜市上,各色鲜果蔬食和特色小吃,摆满了街道,杂家团、曲园班、戏班等等,早早在街上搭起了台子,免费供路人欣赏观看。 到处都是浓浓的年味。 但是,白信却享受不到这种过年的美好气氛了,今天是剑尘子与耿良辰斗剑的日子。 他曾和剑尘子联手斗过宗师,算是战友,又曾受过耿良辰一剑之助,现在双方约战,他于情于理都要出面观战。 再者,剑尘子和耿良辰这种即将突破宗师的剑术高手倾力斗剑,绝对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盛况,白信作为一个剑客,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白信和明霁雪在师父周侗家里吃过年夜饭后,便带着徒弟祝玉妍径直出了家门,往斗剑地点赶去。 赵天豪和赵燕翎父女终究没能在除夕之前赶回来。 周侗前几日收到师弟赵天豪的一封书信,说是他和女儿返回京城途中,遇到一件怪事,涉及数百人生死,因此不得不留住脚步,待解决那件怪事后,再启程返回京城,特地向师兄赔罪云云。 周侗对此表示理解,回信叮嘱他们务必小心行事,以安全为重。 所以周家的这顿年夜饭,只有周侗、白信和祝玉妍这祖孙三人以及暂时客居的明霁雪,好在左邻右舍前来窜门子的人不少,还有一些小孩子探头探脑的过来要好吃的,倒不至于冷清。 一行三人穿过热闹的夜市,进入一座巨大的庄园。 这座庄园是皇家财产,平时有专人打理,是太子宋桓提供给剑尘子和耿良辰斗剑的场地。 凭借着太子给的腰牌,一行三人通过卫士的检查,从正门进入。 沿着走廊一路往里走,左转右转的,三人最终进入一座精致小楼。 小楼门户大开,上了二楼。 阳台大开,视野空旷,可以看到小楼正对面的前方一片空旷。 只见这空旷处是一片湖泊,一眼望去,碧水似玉,波平如镜。 湖泊中心有一座湖心亭,外面相隔十余丈处,排列着三座略小的湖心亭,这些亭子中间有曲廊连接,形成一幅三星环月的格局。 湖边有松苍竹翠,奇花异草,怪石林立,湖水澄澈如镜,宛然一处人间仙境。 白信、明霁雪和祝玉妍三人在二楼阳台上摆好的位置坐下,身前放着一盘盘新鲜的瓜果,各样精致糕点,旁人还有专人奉上热茶香茗。 明霁雪见了这些市面上不多见的精致糕点,立刻双目一亮,检查过一遍之后,确认没有问题,便招呼祝玉妍一起享用。 白信打量四周,见湖泊四周各有一座小楼,只是每一座小楼都有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就连主体建筑的颜色都不相同,或寒冷或炎热,或温暖或萧瑟,俨然象征春夏秋冬四季。 他的精神感知放开,感觉到其他三座小楼里都是高手云集,其中不乏和十三凶徒一个级别的高手,甚至有耿良辰和剑尘子那种高手在其中。 “看样子这场比斗的观众,比我想象的更多……” 白信正想着,听到有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过不多时,元空和尚、龟敬渊和老态龙钟的申锦华联袂而来。 除了两个斗剑的主人公,太子宋桓招揽那次宴会招揽的高手全都到了。 ——当然是还活着的! 元空和尚步履轻快,身上气息多了几分禅意,看样子一举铲除掉“三佛升仙,无敌于世”,让他受益匪浅。 申锦华脸上的神情比之前略见轻松,双眼眼神坚定,就像是一个常年迷茫找不到人生目标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想要找的,剩下的就是为将其实现而不死不休的执着和坚韧。 倒是龟敬渊,神情悲痛,步履沉重,满脸阴云,浑身环绕着一股低气压。 他们武林五条龙为了大事投靠当朝太子,意图发挥最后一点余热,为江湖人和天下百姓做点好事,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未创出一个名堂,四位结拜大哥全部丧命,只留下他一人踽踽独行。 三人见到白信和明霁雪,微微点头示意,见两人身边多了一个娇俏的小姑娘,不由多看了几眼,但也没有太多在意,自顾自地走到旁边坐下。 趁着斗剑的双方还未出现,白信和元空和尚闲聊几句,突然想起霍大师那日和“三佛升仙,无敌于世”三个佛门败类的商议计划,便和申锦华攀谈起来。 申锦华听说这个顿时一震,浑身气息暴涨,追问道:“你确定那个什么霍大师练的功夫和我们崆峒派有关?白少侠,你具体说说那人的功夫特点。” 白信就把霍大师的武功奇特之处描述出来,出招前后的动作和特异也都讲述的十分仔细。 “错不了!错不了了!他练的功夫果然是崆峒派的镇派神功《离合神功》!” 申锦华激动的喃喃自语。 她的表情复杂,有激动、有仇恨、有愤慨、有欣慰…… “申前辈,不知这离合神功是何等神功,可否详细说说?”白信趁机追问。 他已经得罪惨了霍大师,真实面容也被对方看了个清楚,可以想见的是,一旦对方伤势恢复,一定会找机会除掉自己。 为了自保,他有必要更加深入、全面的了解离合神功。 申锦华回过神来,正要开口。 却听明霁雪突然插口道:“快看,今晚的两个主人公登场了!” 所有人闻言,扭头往湖泊中看去。 却见一左一右,有两道人影如飞一般掠过湖泊,在湖心亭和曲廊上点燃的众多蜡烛的照耀下,于镜面般的留下一朵细微的涟漪,最终腾空落在湖泊中心处的湖心亭上。 见两位主人公登场,白信和申锦华只得压下刚起的滑头,先观战再说。 剑尘子和耿良辰的身法,一个灵巧飞动,一个沉凝厚重,似乎也象征了他们两个截然不同的剑法风格和剑道根基。 “耿兄,你做好准备了么?”剑尘子开口。 耿良辰点点头,有道:“我已准备好了,那么道士你呢?” “我也准备好了。” 剑尘子似乎遇到了人生知己,不再保持沉默如今的风格,与耿良辰畅聊起来:“人生得一知己乃是畅快之事,你我本应举杯畅饮,但知己难得,对手更难得。只希望你们二人等会斗剑,能够尽展所学,印证剑道,以登高峰!” “正该如此!”耿良辰更是一点也不为两人的生死考虑,“我辈求道之人,朝闻道,夕可死也。求仁得仁,纵然死在对方剑下,又有何遗憾呢?” “战!” “战!” 不约而同地两声轻喝,声音虽轻,却重如山岳,随风传入观众耳中。 刹那之间,剑尘子内息一震,背后长剑出鞘,如箭矢飞射,落入他手中,在火光映射之下,这长剑宛如一道火焰组成的长剑,似乎是活着的生灵,剑光冲霄而去。 同一时间,耿良辰功运全身,气血高速流动,周身顿时环绕一股高压,空气沉凝,气氛呆滞,好似连时空流速都为之放缓脚步。 这两人,如两柄利剑对峙。 一个身穿道袍,身负长剑,姿态超凡,微风吹拂,道袍飘飘,宛如剑先临世,几欲趁风归去。 一个身穿劲装,手持重剑,气态沉凝,湖风吹过,身影愈见沉稳,好似云雾缭绕深处的高山峻岭,泰然厚重之气几乎可见。 两位剑客的气势毫无保留的勃发,外面观看的众人都觉得空气一窒,心灵被压迫得喘不过来,这纯粹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是两人的气势争锋映照进观众的精神世界,让他们感同身受。 到了此刻,白信终于理解两人为何好端端的突然要斗剑,以及他们两人给白信的感觉为何与宗师相比都是似是而非。 很显然,这两位钟情于剑道的剑客在剑法上的造诣已经极高,连白信都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但即便如此,他们仍旧不是宗师! 或许他们也和白信一样,在某方面取得了堪比宗师,或者已经超越宗师的突破,气息才会与宗师相近,但他们确实根基不稳,还没能彻底踏入宗师那个层次,引而似是而非。 一般高手到了这个境界,突破宗师已然是指日可待,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闭关,夯实根基,调整状态,全力突破境界。 但剑尘子和耿良辰这样的天之骄子却不一样。 他们的道与理早就构建完毕,根基也稳固无比,需要的是花费时间沉淀心中所学、所识、所得,融入剑道之中,成就宗师。 但这样的行为太浪费时间,也太过飘渺不确定了,毕竟谁也没办法保证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积累足够,从容跨入宗师之列,也许运气好是明天、后天、大后天,再不然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或者倒霉的一年、两年、数年,乃至是永无止尽的等待…… 而且,过程中不确定的因素也太多了! 江湖中人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仇敌众多,谁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死于非命。 而这是杀伐决断的剑客绝不会选的道路,他们通常会做的,是找一个好对手,以战对战,以手中之剑斩破境界,成就宗师! 好的对手难得。 但只要找到,就是最佳的斗剑对象。 有了这么一位好的对手,他们才可以在斗剑之中尽展所学,催发自己最大的潜能。 是以剑尘子和耿良辰见识到对方的剑道修为的那一刻,这场斗剑就已经是在所难免。 他们不是为了单纯的分出胜负,决出谁强谁弱,而是彼此砥砺,旨在剑道修为的突破! 因此这一场斗剑注定将是激烈的、璀璨的、无与伦比的精彩! 唰! 剑尘子率先动手了,他的剑灵动飞扬,来去无踪,乍显之时,已然笼罩对方面门、咽喉、心窝、膻中等多处大穴。 剑光如水,剑气如虹,沿途所过,裂开空气,嘶嘶之音,如狂风大作,暴雨骤降,尤其是他在出剑之时,剑光在四周崩腾,宛如闪电横空。 只这一击,就让人看见了狂风怒号,暴雨倾盆而下,天空中闪电横行的雷雨之夜。 这一剑竟是以如此天相为根基,术与势相合,剑出则天相临。 一剑之威竟至于厮! 风怒欲掀屋,雨来如决堤! 耿良辰双目微眯,手臂同一时间有了动作,握在常人手中显得沉重的重剑,在他手里却恰到好处,如臂使指,这一剑急如流星,快似闪电,毫无烟火之气,直插狂暴暴雨之中。 砰! 叮叮当当—— 一声巨响之后,清脆如铃般的撞响密集响起,声音绵密急切,更有着摧心损脏的威力,一般的高手只要稍稍碰触,就会内脏受创,惨死当场,继而变为血肉模糊的一团肉酱。 因为,剑气迸射如流矢。 两人这第一次的交锋,就令剑气碎裂如雨,泼洒向四面八方,霎时间,湖心亭宛如被无数锋利无匹的箭矢攒射,石屑纷飞,方圆十数丈内的湖面纷纷炸起,道道水柱升空,附近的湖面都摇曳起来。 剑尘子的第一剑被破,但气势不减反增,脚步向右一滑,气息顿时飘渺轻忽,整个人似变得若有若无,宛如云气,长剑从侧面又攻击过来。 剑如云气漫卷,又似长河倒挂,依旧是以剑映照奇景,剑力迫人。 这一剑没有压迫得人透不过气来的凶猛,有的只是悄无声息的前面侵蚀,还有锐利的进攻,就仿佛置身于雾气之中,待你反应过来之时,周身早已水汽弥漫,浑身湿漉漉的了。 此时此刻,耿良辰屹然不动,好似深山峻岭,任由云气吹拂。 而他手中的剑,却好似有了灵性,始终出现在剑尘子长剑的前方,无伦他从哪一个方向、角度出剑,它都能及时反应过来。 然后,重剑下落劈斩,以拙破巧,以直攻曲,赫然是一记烂大街的力劈华山。 但就是这一剑,却威力不凡,敲到好处。 一剑出,云气散! 剑影空落。 162天龙绝式 纵横剑法(求订阅) 以拙破巧,以直攻曲,看似简单随意,可其实确实一种极高深的境界。 是武道绝顶高手才能玩的溜的操作! 只有真正的直指本心,武道根基坚不可摧,对己道毫无怀疑,才可以直指对手,无论对手在哪里,都能够锁定,心心相印,剑剑相吸。 这种修为冥冥之中已经触及到天下剑客梦寐以求的“剑心”之境,仅凭此点,足可见耿良辰于剑道一途走的有多远!多深! 但另一边,剑尘子也不遑多让。 他似乎早就知道耿良辰会有这种表现,在剑招被破的时候,突然一声长啸,尔后脚下劲力自然上涌,整个身躯也随之升腾。 只听他音如龙吟,身体冉冉升起,双腿微微摆动,竟是越升越高,如游龙般在天空任意巡弋,行走太空,行云布雨。 天龙七式! 这门既是轻功,也是武功的绝学,能让人化身游龙在空中漫游。 这已经不属于武学,而是类似于仙法,道术,或者神通,利用自身内息与周遭气流,造成人腾空飞行的事实,简直宛如传说中御风飞行的仙人。 而且,这门武学还利用了人下落时的力道,让修炼者自上而下攻击敌人的势头更加猛烈,迅如雷霆,疾如狂风骤雨。 只见剑尘子如游龙下凡,长剑一分为五,不带丝毫烟火气息,乍然分裂,从天而降,宛如云龙探爪,剑力弥天盖地,就算是百炼精钢在这等强压之下,也会顺序瞬息之间土崩瓦解。 耿良辰脸上首次显出郑重之色,身形不退,反而前进了半步,重心微微压低,瞬息之间,他的气息与脚下的湖心亭融合,两者浑然一体,固若金汤,仿佛与整个湖泊融为一体。 铛! 一剑交锋,狂风骤起。 耿良辰的身影整个被撞飞,崩散的气机如神兵出世般狂飙突进,给整个湖心亭施以超高浓度的狂轰滥炸,霎时间,湖心亭崩散倒塌,高出水平的地基四分五裂,轰然破碎。 劲力交锋的瞬间,剑尘子的身影受力荡飞,在此升入空中,却并不径直衰落在地上,真气鼓荡全身,衣袍鼓起,整个人被四周狂卷突飞的气浪推动,在空中悠哉游哉的游动,紧紧的盯着下方踩水飞奔的耿良辰。 下一刻。 剑尘子的身影宛如神龙俯冲,手臂运剑如飞,唰唰唰,瞬息之间,剑光连绵成一片,不知道有多少剑落下,如暴风骤雨般的席卷而来。 天龙十七式! 这门剑术虽然只比天龙七式多了一个“十”字,却实实在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学。 天龙十七式是专攻对敌杀伐的剑法,纵然是练拳化脑的超一流境界高手,也无法催动这套剑法,因为这套剑法太过凌厉,凶猛,无坚不摧,有违剑走轻灵的原则,每一剑都要有相当的力量和速度,对真气运使的要求也非常严格,如果不满足这些条件,强行施展这们剑法简直就是在自杀。 剑尘子自学会这门剑法,就一直没有在实战中应用过,直到此时,他在于宗师一战之后,对剑道的领悟更加精神,真气运使又见精妙,才于今日一战使出,果然凌厉非凡,势不可挡! 他剑出如狂风暴雨,剑风凌厉恐怖,从天而降,笼罩耿良辰身影,荡漾翻滚的湖面顿时掀起道道巨浪,湖水翻滚,水汽飞扬。 耿良辰这个时候,似乎除了一退再退,避开他剑锋之外别无选择。 但他没有选择逃避! “道士好剑法,那我也献丑了!” 只见耿良辰一声长啸,如虎啸龙吟,至刚至阳的真气遍布全身,本就壮硕昂藏的身形仿佛陡然变得更加巨大,气息吞吐之间豪迈万丈,阳刚之气与豪迈之气几乎凝成实质。 轰! 他的手臂猛地动了,沉凝的剑光划破长空,却有着出人预料的灵巧和极速,眨眼间功夫,也是无数剑刺出,仿佛一座剑山自地面上拔地而起,破空飞长,丝毫不逊色于天空落下的密集剑影。 纵横剑法! 这套剑法质朴归真,大巧若拙,剑法招数只有纵、横、点、刺等招数,但配合重剑,以及耿良辰壮硕的身形,豪迈的气概,却是天底下最最适合的剑法,剑光沉凝,如山似岳,纵横捭阖之间,凶猛霸道,有纵横天下莫可匹敌之势。 说时迟那时快,双剑交碰,胜负角逐。 天龙十七式和纵横剑法都是极为上层的剑法,对练剑者的身体素质有极为苛刻的要求,还要有超高的剑法造诣和扎实的剑道根底,甚至于还有明确境界上的要求,非是绝顶剑客不能施展出来。 而耿良辰和剑尘子,毫无疑问是两位绝顶剑客,因此,他们的激斗自然精彩万分。 而这也意味着,之前的交手都是试探性的,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动真格的了! 叮!叮!叮—— 眨眼之间,两柄剑交锋了不知道多少次,清脆的剑鸣声此起彼伏,密集的凑在一起,紧的让人无法分清声音与声音之间的界限。 霎时间,只见剑光如电,剑气如虹,无数湖水被洞穿、掀飞、吹走…… 快!快!快! 疾!疾!疾! 不仅仅是两个人的身法快,在水面上移动如履平地,如闪电横空,更是两个人的剑快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 他们都是快速攻击,每一剑不是瞅准对方剑法中的破绽,就是精准拦截对方的剑招,你来我往,双剑争锋,毫不相让。 这种速度,几乎超越了人类极限,让他们的人、他们的剑,都显得虚无飘渺,在剑光迸射的湖面上,留下一连串的模糊残影。 这种斗剑的打法,就没有丝毫投机取巧的机会,比拼的就是硬实力、心态和实战发挥,已经排除了一切其他的干扰因素,谁的实力更高、剑法更强,谁就可以取胜。 剑尘子的剑招虽然疾劲,但却有种雍容潇洒,剑法挥洒之间,剑剑轻灵,如云在高峰之中飘荡奔涌,意如流水绵绵不绝。 而耿良辰的剑重且霸道,每出一剑,都轰隆隆如挥舞着山岳一般硬碰硬砸,似乎剑上承载了某种无比沉重雄浑之物,有不可阻挡之威。 然而,这仅仅只是表象。 如果两人的剑道只有如此,那就是你浅薄了! 剑尘子的天龙十七式出自道门,身为世外之人,他虽处红尘之中,心却在超脱之路,故而他的剑充满了洒脱之气,无拘无束,如天马行空。 但他到底是人,无法彻底超脱,俯观高山白云练就的剑法也需要山峰的存在作为根基,不然白云悠悠,任风撕扯,又如何聚力,成形,故而他的剑表面洒脱轻快,但其实却是其重无比。 而耿良辰出身名门,背景深厚,胸中有家国天下,心里有黎民苍生,故而他的剑沉甸甸的,厚重沉稳,如山岳大地,承载万物。 但他也是江湖中人,有着快意恩仇,放荡形骸之外的真性情,豪迈,慷慨,乐观,因此他的剑中也有跳脱飞扬之意。 他们的人生际遇和剑道根基早已经与他们本人融为一体,密不可分,因此这些都能在剑中体现,也让他们把两种截然相反的剑法境界“举轻若重”和“举重若轻”表现的淋漓尽致,畅快淋漓。 叮叮当当的宝剑对撞声中,两人交锋了不知多少下,双方的剑气、气机、剑势无时无刻不在交锋,如同一柄柄神剑在互相戳刺斩击,每一次的对撞都让他们承受无与伦比的强烈冲击,给自身造成猛烈的冲荡和负荷。 但是他们的证剑之心无比坚定,在对方势均力敌的攻势之下,他们的心越来越璀璨透明,精神越来越亢奋,斗志越来越高昂。 他们就像是一柄剑胚,在对方的锻打下不停的接受淬炼,锻烧掉剑道之中不需要的杂质,只剩下最最纯粹的剑道。 双方的剑势越来越强,剑风如狂风疾卷,剑光如奔雷急闪,湖面下涌出无数漩涡和暗流,他们竟是以两人之力在湖面上营造了狂风闪电怒锁湖面的惊人境况! 两个人的剑势弥漫在湖面每一分空气之中,剑与剑的交锋搅动湖面风云,令雾气般的水汽四处弥漫,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旋。 整个湖面劲风呼啸,剑气弥漫,哪怕是隔着数十丈远的距离,小楼里都是劲风股股,吹荡得纱幔飘扬,灯火摇摇,锐利的气息好似随风飘来,让人不自觉地生出尖锐刺肤之感,心头生寒! 眼见两位剑客的对决如此精彩,所有观众都被深深吸引,目不转睛地观望。 白信也不例外。 不过,他心中也增添了许多担忧。 剑尘子和耿良辰的打法,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已经成了消耗战,谁的气脉先短竭,谁先露出破绽,谁就会立刻落败。 而他们以快打快,以狠对狠,相互斗剑,已经把剑法境界推动到极限,剑道光辉攀升到了极点,不存在任何留手的可能,一旦有一方得了势,等待对方的必定是夺命之剑,惨死当场! 白信和他们都有交情,当然不希望他们两个任何一方有死伤。 但局势已经不是他能阻挡的了。 剑尘子和耿良辰越斗越狠,造成的动静越来越大,纷飞的剑气或是划破空气,绽裂气旋,或是落入湖中,将湖水绽裂,炸飞无数水花。 湖面上的劲风越卷越急,中间夹着零碎如雨的锋锐剑气,最终造成的涡流宛如旋转的刀轮,足可将寻常一流高手强行拉扯进入其中,然后被气浪挤压,剑气穿身,难以幸存。 两个人俨然化身高速移动的人形炮台,身影在湖面上来回穿梭游走,到了哪里,哪里的湖面就裂开剑痕,气浪卷动湖水飞洒,破坏力极其惊人,宛如飓风过境一般。 如此激烈的战斗,进行了不知道多久,两人的交手更是难以计数。 但他们的交锋不但没有丝毫的减缓,反而越打越快,越来越强。 观战的白信等高手都清楚,这是他们在提炼精神,凝聚气势,一旦气势达到巅峰,便是石破天惊足可决出胜负的巅峰一剑。 两股剑势越拔越高,越拔越高…… 突然,两人体内的气息好似收到某种刺激,剑势蓦然之间好似沸腾起来,如同喷泉中的水流一般以两人为中心,朝四面八方喷洒。 轰隆! 虚空之中毫无动静,可在众人心灵深处却好似炸起了一道响雷。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这雷声好似早春之雷,惊醒万物,有种勃勃生机竞相绽放的昂然之意。 下一刻。 异变突生。 说不清是谁先开始的,或者说是两人同时发生,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猛然出现。 在两人剑势最深处悄然绽放,茁壮成长…… “这是!” 这一刹那,观战的众人里不约而同地响起了一声声难以置信的惊叹。 “宗师之境,剑意勃发!” 龟敬渊猛然眼睛睁大,瞳孔骤缩,直率的大呼小叫起来。 剑尘子和耿良辰,居然在互相斗剑的生死之战当中,气势凝聚到最高点的那一刻,完全不用生死相搏,而是自然而然地有了突破,同时成就宗师! 更难的是,他们甫一成就宗师,就证得了剑意,与之前相比有了跨越式的进步! 此时此刻。 剑尘子和耿良辰无知无觉,任由剑意萌发、成长,心中交织着种种剑道至理,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精深奥妙的道理,整个人的所有注意力都沉浸在这无穷的玄妙境界之中…… 他们静立不动,身躯却不下沉,而是稳稳当当站立在湖水之上。 成就宗师境界之后,心与气合,周身真气纯粹精炼,随心而动,随念而止,剑意勃发之中,真气自然而然散出体外,形成一层护体气劲,将外面的一切有形之物排斥在外。 也因此,他们遇水不沉,能够凝立水面之上,宛若神仙中人! 不过实话实说,武道高手自成就宗师之后,确实与神话中的仙人无异。 好比宗师,他们心与气合,随心所欲的运使真气,如臂使指,接下来的修行重点就是凝练武道之意,提升精神强度,从而踏入了一个新的层次,修成种种常人不可思议的手段。 这个阶段的武道之路,在道家还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做“炼神”! 凝聚武道之意,提炼精神意志,宗师自此踏入全新的层次,于宗师以下的武道高手有了巨大的鸿沟,就像是玄幻修仙小说中的修道者,已经正式踏入仙途,只此一步,就是仙凡相隔。 “大事不好!” 就在此时,白信陡然色变,忍不住离席站起。 163两败俱伤 风云突起(求订阅) 剑尘子和耿良辰出人预料的突破成为宗师,心意为剑意主宰,如果身边没有危险还好,一旦有情况,立刻便会招来剑意的强力打击,将任何潜藏危险的不利因素毁灭殆尽。 这是由剑意与剑客的本能互相影响造就的行为,全然不需要经过心念的决定。 而且恐怖的是,这种打击是宗师层面的交锋,以意为先,破坏力远比他们未突破之前强大的多。一旦动起手来,死伤在所难免! 但是不幸的是,他们两个离得太近了。 勃发的剑意在湖面上弥漫,几乎是瞬间就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然后,它们像是感受到了挑战,勃然大怒,毫不犹豫地释放了敌意! 白信担心的事情果不其然的上演了。 “云海连天韶色影!” 在众人或是惊叹、或是紧张、或是惊愕的目光之下,剑尘子周身剑意猛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然超凡之气,随后他手中长剑绽放出阵阵轻吟,挥舞之间,异象陡现。 剑尘子的身影忽然消失无踪。 怎么消失的,何时消失的,去了哪里,谁也没有看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有人只看到一幅从未见过的壮阔画面在眼前缓缓拉开。 天空高远,远处一轮红日即将跃出,层层金光洒落过来,仿佛天剑神刀一般的山峰拔地而起,无穷无尽的云气组成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云海,道道支流如大河长江,飞泻奔流。 空旷!高远!苍茫!壮阔! 天空!日光!山峰!云海! 一股囊括天地,收纳山川江河的意志陡然降临,以一种极为强势,极为突兀的姿态强行冲装过来,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就在剑尘子化身如此恐怖的高远意境之时,耿良辰那边几乎是同时有了动作。 “纵霸天下!” 他手中的剑法挥洒而出,气势陡然一变,整个人立刻成为了整个战场最引人注目的中心,仿佛他生来就是天地间的主角,世界的中心,能够主宰一切,号令世间万物。 这股气势霸道又浑厚,能够镇住一切,周遭乱如刀剑的旋流,只要接近他周身三丈范围之内,立刻全部消弭不见,一柄重剑在他手中如同千军万马,将一切不臣之物荡平镇压。 这是普通高手的视觉所见。 而在白信等高手的眼中,化作异象的剑尘子,以剑演化天地奇景,剑气如虹,如海,如浪,剑光如烈日横空,层层浸染,无可逃避,无可闪躲,乃是容纳天地奇景于剑中的高妙之剑! 而耿良辰化身霸主,手中长剑如号令天下的信物,一招一式充满无可匹敌,无可违抗的霸气,这种霸气不是君王那种皇命如天的霸道之气,而是深植于他武道之中,由剑法之中体悟、凝聚、提炼而成,乃是剑中之霸,是为霸道之剑! “了不起!好了不起的剑客!” 白信忍不住惊叹出声,真心实意的对两人表示佩服。 他们两个年纪轻轻就能证就宗师,在浩如烟海的剑道之中提炼出独属于自己的感悟,这不仅是他们天赋出众,更是他们自学剑开始就苦练不辍,用心参悟,才能有如此成果。 真的是比你有天赋的人还比你更努力,真是让人不说声佩服都不行! 这一番动作说时迟那时快,外界的时间流逝其实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两股剑意竞相争辉,剑气挥洒,剑光纵横,只见两股截然不同的剑气在四周横行霸道的游荡穿梭,将无数空气、水汽、旋流洞穿,斩裂,然后碰撞出更大、更强、更多的涡流! 下一刻,双剑交锋。 于是…… 剑道宗师的实力彻底展现在众人眼前! 叮!叮!叮—— 剑与剑之间开始了无比猛烈的撞击,金属交鸣的刺耳声音响成一片,叠在一起猛然爆发开来,让数十丈外功力较弱的人顿时感觉耳朵无比刺痛,有些人甚至双耳流血,眼冒金星。 两个人的身影几乎是同时猛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快的连成一条长线般的身影在湖面上飞舞,所过之处,电光闪烁,火星四溅,激射的剑气无物不破,将阻挡在它们前方的一切都不问青红皂白的全部洞穿切割。 高速闪动以至于快的看不清动作,掀起的气浪简直比车速最快的f1赛车都要凶猛,湖泊中的湖水宛如怒潮中的海浪,无数的湖水被卷起,直冲天际,然后又跌落下来,竟是在整个湖面上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势凶猛的一塌糊涂。 剑道宗师的恐怖实力发挥出来,哪怕是初入宗师,其实力也是如此的惊人,破坏力恐怖之极,根本就不是宗师以下的武道高手所能抗衡的。 更恐怖的是,这种破坏力十足的场面还在继续,且越演越烈。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刻慢了下来,观战的人似乎都进入了时间放缓的世界一样,而剑尘子和耿良辰两人的世界却是加速的。 他们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就连白信都无法捕捉他们的动作,更看不清楚他们的剑路,只能见到他们所过之处将空气划开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带出了无数条长长的白气,宛如超音速飞机划过天空。 崩裂飞射的剑气时不时向众人观战的小楼飞来,直直飞出十余丈才堪堪被重重空气消磨殆尽,那凶猛凌厉的气势,让被剑气所指的观战者无不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就这么不知道几百几千次的剑锋交接之后,砰锵的一声巨响,两截断掉的剑锋如电激射,一个没入水中,直插湖底,一个飞入高空,消失无踪。 同一时间,两道身影从剑气爆发的中心抛飞出来,重重地砸向十余丈外的湖面。 白信看的仔细,这两个今日的主角,无论是剑尘子,还是耿良辰,此刻都是无比凄惨,浑身是伤,爆散出道道血花不说,还脸色苍白如纸,周身气息无比微弱,如断线的风筝般坠落下来。 “元空,快救人!” 顾不得多想,白信说话之时,人已经猛地弹射飞去,更见精妙的飒沓如流星启动,真的是势如流星,瞬间掠向距离最远的耿良辰。 元空和尚紧跟着反应过来,随后立刻施展少林的绝世轻功一苇渡江,身影紧跟着白信跃出小楼,脚尖在湖面点拨,如贴着湖面飞速滑行,呼吸间就已经掠出数十丈,接住了落下来的剑尘子。 嗖!嗖!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重新掠回小楼之上。 “这是本门的疗伤圣药护心丹,专治内伤,只要一粒,便可调理内息,护住心脉,有加速内伤愈合之效。给他们服下吧。” 申锦华早就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枚清香扑鼻的白色药丸,递了过去。 “多谢!” “多谢前辈!” 剑尘子和耿良辰内伤沉重,来不及多说,只简单道谢一声,便接过药丸服下。 然后端坐在地板上,运气调息。 白信和元空等人互视一眼,默默走到一边帮着他们护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斗剑算是告一段落。 两人虽然都是受伤不轻,可收获也是无比巨大,不仅在激战之中拔高意志精神境界,双双成功突破为宗师,更在突破之刻领悟到了剑意,节省了不知多少年的苦修。 等他们养好伤势,将这一战的所得全部吸收,实力还将再次增强! 而且前来观战的人也时收获颇丰。 两个剑道天才倾力斗剑,为众人上演了一场精彩万分的剑决,而他们对剑道理解、证就的成就截然相反,在演绎之时也让观战更直接的了解上层武道境界的强悍和奥妙,对未来的道路有了更加清晰地认识了解,不虚此行。 ………… 除夕之夜。 这本应是万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日子,在沧州这块地方却是风云突变。 沧州。 铁血大牢。 这座大牢是当今三大死牢之一,凡是被关入铁血大牢的犯人,莫不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因而铁血大牢比一般的监牢防备,更为森严。 因此,哪怕今日是除夕之夜,铁血大牢的戒备仍是森严严苛,滴水不漏。 重刑监牢本就是建在人迹罕至之处,再加上沧州最近的天气十分恶劣,风雪交加,入眼处遍地是雪,白皑皑的一片,地上积雪,至少也有几尺厚,因此,这里更是孤寂清冷,无比的萧杀,无比的宁静。 大牢门前的哨所里,七八个守卫坐在火炉旁边,边取暖边聊些闲话,打发时间。 正在闲聊之际,忽听一阵急促但整齐之脚步声传来,抬头只见一行九人,向前而来,为首的一人,身着黑缎滚血红绒边披风,年约三十,细眉窄眼,眉目有狡黠之色,背后倒挂一架又长又薄的长刀,正是铁血大牢的统领之一沈云山! 负责镇守这座铁血大牢的官员,有两名将官,四名狱官,将官为主,狱官为辅,两者之间的职务也不相同,将官是幕后主管,他们亲力执行押送、收监等事务,而狱官就是狱监,负责管理和看押犯人。 在称呼上,两位将官分别是镇守和副镇守,四位狱官则是统一称呼为统领。 沈云山就是四位统领之一,是这些守卫士兵的顶头上司。 那八名守卫,纷纷拜礼,其中把守牢门的守卫谄媚的向沈云山笑着说道:“沈统领,这大过年的,还下着这么大的雪,你还大半夜的来牢里巡视,真是尽忠职守,令人佩服!” 沈云山不自然的挤出一个笑容道:“拍马屁的话少说,我有事情要去里面一趟,你快开门。” 那守卫被训斥了反倒更加得意,笑呵呵的忙道:“是是是,卑职这就开门……” 他屁颠屁颠的拿出大串钥匙,走出哨所去开铁门,沈云山领着八个手下紧跟着走过去。 其他的守卫士兵忙跟上去。 趁着守卫开门,沈云山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此刻在狱中的统领,有几人在办公?” 那守卫笑道:“两位镇守都不在,但田统领、胜统领和柳统领等,都在狱中各部巡察。” 沈云山表情猛然一沉,下意识问道:“他们今天怎么都在狱中,往常可不是这样上心的?” 那守卫搔了搔头,凑过去小声道:“好像是狱中出了什么乱子,惊动了三位统领,他们三位大人也是不久之前才匆匆进去的。怎么,沈统领不知道此事么?” 沈云山哼了一声,没有再作声。 那守卫见状,不敢再多交谈,干净利落的把铁门打开,侧身站立在一旁。 沈云山点点头,带着身后八个人走进狱中。 狱中的灯光从门后照耀进来,洒在一行九人身上,让旁边的护卫们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只见沈云山背后那八人,个个精气茁壮,眼神坚定,有股摄人的威势,显然都是武功不俗的高手,看他们身穿铁血大牢狱卒的服饰,应该都是这里的狱卒,只是守卫们都不认识。 这时,一个守卫突然诧异的指着其中一人叫道:“咦!你不是城南真味阁的掌柜么?什么时候成了狱卒了?” 此话一出,宛如惊雷。 沈云山一行九人的身形瞬间凝固。 “喂,你……” 这位守卫士兵还想在说些什么。 突然间,一道身影如电射来。 砰! 一记重掌无声无息拍中士兵的头颅,凶猛无俦的掌力把他的脑袋拍爆,骨肉飞溅,剩余的头骨更直接下压进胸腔,整个人被强行压缩成一团。 轰地一声巨响中,这个士兵的残骸重重砸进地面,炸飞无数积雪。 剩余的士兵全都惊呆了。 他们全然不能理解这个场面,不知道这人为何突然朝自己人下手。 但就在他们呆愣的时间里,那人已经身影如鬼魅般在他们身边掠过,刹那之间,一掌一人,所有士兵全部扑街。 “你、你、你……怎么敢如此放肆?谁让你在这里动手的?惊动了其他人怎么办?” 沈云山又惊又怒,大声质问。 饶是他平日里聪颖狡猾,智计百出,此刻也被这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了个措不及防,不知所措。 “谁让他认出了某人!如果不动手杀人,我们的踪迹可就暴露了!” 动手杀人的正是沈云山身后八人中的其中一人,他眉目间尽是桀骜之色,气质张扬,说话间不断向某人投以鄙夷之色,十分之讨打。 164狂人破牢 绝灭出狱(求订阅) “自己没脑子喜欢乱动手,还把锅甩在别人身上,谢凌飞,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 被这人轻蔑嘲讽的某人,淡淡然的予以还击。 如果白信此刻出现在这里,或是换了天莲宗的其他弟子在,见到这个“某人”时定然会吃惊的发现,他正是天莲宗的嫡传一脉长老,正是他把天心莲环交给白信的。 ……嗯,就叫他老周吧。 “怎么?我冤枉你了不成?”谢凌飞眉眼一挑,眼中掠过一抹邪气,“如果不是你在任务期间到什么真味阁做什么掌柜,怎会让人家认出真面目来?差点坏了我们的计划!”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在这里动手杀人!大可以等到我们把人救出来以后再予以灭口,你现在就杀人,才是坏了我们的计划!没脑子的蠢货,说出就是你!”老周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 谢凌飞大怒:“你……” “好了!不要吵了!” 陡然间,一声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一个壮硕的身影走出来,冰冷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好似无情的利刃,有种杀气腾腾的锋锐感,老周和谢凌飞深知这家伙的为人,当下心里不约而同地猛地一跳,连忙撇开目光,却是瞬间偃旗息鼓。 见两人不再争吵,这人微微颔首,看向表情依旧残留着恼怒之色地沈云山道:“人杀都杀了,再追究已经毫无意义。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尽快到牢里救人,然后立刻抽身,速战速决!” “你说得对!” 沈云山深吸几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管,令人瞬间周身一凉,神智恢复冷静。 “走!” 一行九人在沈云山的带领下,展开身法,如箭矢一般掠向铁血大牢深处。 “诸位按计划展开行动,记住,不可多生枝节,一切从速!” 到了监牢某处岔口,沈云山低声吩咐一声,众人立刻散开,各自行动。 不过数十个呼吸间的功夫,有人已经回来,或背或扛,或拉或提,都带着人。 老周和谢凌飞两人,更是手提肩扛,身后还跟着两人,从牢里救出来的人竟是多达六人! 先回来的人纷纷瞩目,不过这些都是事前说好的,他们也没多余表示。 众人在这里等了片刻功夫,就见沈云山领着三个人快步走来。 其中两人走在前面,为后面两人开路。 这两人年约四十余岁,十分精干,双目炯炯有神。左边的稍为痴肥,右边的略为高瘦。他们额上有暗青烙印,显然也是铁血大牢中的死囚。 他们不断的在搓揉手腕,而且足踝之间都有痕迹,显然是因长久被枷锁及链子所扣,而今一旦松脱,还未能适应过来。 但是这两人行走之间,气质凌厉冷冽,寒冷如冰,显然已经恢复了几分功夫。 天刀绝剑,岭南双恶! 老周等人看到这两人,立刻认出他们的身份:时家兄弟! 这时家兄弟,一个叫时正冲,一个叫时正锋,长的称为“天剑”,幼的称为“绝刀”,其恶名之昭彰,纵非武林中人,甚至三岁幼童,也听说过,尤其是岭南一带的人,他们的大名更是能够吓哭无数小朋友。 这两人作恶事,是杀人不眨眼,无所不为,甚至自己的爹娘,也给他们两人杀了,令人发指,为江湖人所不齿。 这两人在岭南横行霸道多时,官府从未放弃过追捕,一般武林中人,也恨绝这二人,乐意为官家所效劳,官方虽然悬赏极高,可是八九年来,死在这两人手下的官兵,至少也上四十,武林中人也折了七八十人,而这两人仍逍遥法外,自由自在。 直至数个月前,誉满江湖的四大名捕中冷血和追命二人,于沧州道上巧遇岭南双恶,联手击败双恶,擒下关押至铁血大牢,本拟于近日后处斩,所在却被沈云山给救出来了。 这两人重入江湖,势必会有无数人受害。 但老周等人既然敢到这里救人,本身也都不是善茬,且救出来的人也都是被判了死罪的罪大恶极之人,时家兄弟再凶恶再狠毒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的目的能够达成就好了。 目光绕过时家兄弟,众人的目光落在沈云山身旁的那人。 他明明是被救出来的死囚,还身在铁血大牢之中,却神情淡然从容,一点也不张皇,长发披肩,约莫五十岁,十分沉着;眉字高耸,但双目不但煞气奇大,而且有一种令人瞧了也心惊的异芒。 “正主来了!” 众人接触到他眼中的异芒,全都心中猛地一跳,竟是有几分畏惧,不敢直视。 不愧是“绝灭王”,纵然被囚多年,仍是风采不减当年。 气度令人折服! “好,人都都到齐了,我们走!” 沈云山见所有人都已经到了,与事前计划相符,立刻带着人往外走。 众人在牢里七拐八拐,眼瞅着再拐一个弯儿,就能看到铁血大牢唯一进出口的大铁门。 便在此时,数条人影从对面拐角处出现,与这边众人面对面。 为首那人穿着打扮和沈云山一样,显然也是一位统领。 沈云山立刻认出这位朝夕相处数年之久的同僚——“铁胆”胜一彪! 这一位出身武林十三家之一长江胜家堡,与同属武林十三家的金刀齐家同是以刀法传承为主的武林世家,不过胜一彪却是一个奇葩,他弃刀不用,改练飞胆,竟有大成,自吃公门饭以来,手刃无数江湖败类,歹徒们一提“铁胆”二字,可谓吓破了胆。 “不妙!怎的撞上了他?!” 沈云山暗暗叫苦。 以武功来论,胜一彪比他胜出一筹,但他此行前来有八位来自不同势力的高手助阵,又救出了许多武功高强之辈,真论起动武来,别说是一个“铁胆”胜一彪,就是“分金手”田大错和“飞燕”柳雁平两位统领齐至,他也毫不畏惧。 只是这里不是别处,是铁血大牢,一旦惊动了两位将官,沈云山等人性命不保! 须知,历来能够镇守铁血大牢的将官,不但是个个武功高强,而且在武林中,也是大有名头,交游广阔的人,毕竟要是实力不高,就镇不住铁血大牢里的犯人和想要劫狱的恶人,要是交游不够广阔,一旦有犯人逃狱,浩浩武林,岂不是直如海底捞针,如何追捕? 而本届的两位将官,不但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更是历届将官中最强的两位。 镇守“神枪”时震东,副镇守“三手神猿”周冷龙,这两人的武功高绝,都是完成“练拳化脑”的超一流高手,实力十分强悍,且还擅长合攻之术,若联手应敌,宗师以下的武道高手能走出三十招的人,寥寥可数。 况且这两人出身是绿林义盗,经验丰富,正所谓“贼也做过了,如今当起官儿来”,江湖上,黑白二道,无不赏几分脸。 一旦惊动他们,再加上狱中兵士相助,他们这些人鲜少又能活着走出大牢的! 就在沈云山心乱如麻之际,胜一彪已一眼认出人群中的诸多犯人,尤其是最近即将处斩的时家兄弟,以及整个铁血大牢诸多罪犯之中最重要的人犯“绝灭王”,更是刺痛了他的双目,不由一声怒吼: “沈云山,你敢吃里爬外,伙同外人劫狱……” 铁血大牢里的空间较为封闭,胜一彪又是内功高深的一流高手,这一番怒极开口,声音浑厚,陡地把附近一震,滚滚声波经过甬道和墙壁的反射,向其他方向远远传开。 “不好!快动手!” 沈云山惊呼一声。 可他的叫声已经慢了。 不等他开口,杀性最大的谢凌飞已经电闪前扑,直取胜一彪。 胜一彪劈手掷出飞胆,势如惊雷! 然而他小看谢凌飞。 而小看的下场,就是他付出了生命。 谢凌飞如电的身影竟然能在狭小的空间里转折变幻身影,且速度丝毫不减,在闪过了飞射而至的飞胆后,一掌轰中猝不及防的胜一彪。 一声惨绝凄厉的叫声之后,胜一彪卒! 随后,其他人赶到,将胜一彪的手下屠杀殆尽,他们心知行动已经暴露,不敢有丝毫怠慢,下手都是使足了力气,杀完人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铁血大牢,在漫天风雪之中,如飞远逃。 嗖! 就在他们的身影被风雪掩盖之时,铁血大牢中,一道淡青翠绿的身影在甬道中一闪而灭,出现在惨遭杀害的胜一彪等人的尸体边。 这人正是四位统领之一,“飞燕”柳雁平。 他轻功冠绝江湖,天下飞盗,遇着了他,等于蚊子遇着了燕子,再生多双翅膀也逃不掉,而且四位统领之中,就数他最为年轻,因此平时多受年纪最长的胜一彪的照料。 此刻见到胜一彪惨死在大门附近,当真是又惊又怒,俊秀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不仅是因为犯人逃走,他身为统领要受到惩处,更是因为待他亲切的老大哥被害,还是被自己人所害! “沈云山,我要你不得好死!” 柳雁平一声怒吼,身影如电,瞬间消失在原处,冲出了铁血大牢。 淡青翠绿的身影,在雪地上一闪而灭! 若有人能够细致查看,必会惊讶的发现,他在风雪之中掠行,竟是半点脚印都未留下。 而就在他离去之时,又有一个身形粗壮的金衣大汉虎跃而出,雪花降在他身上,立蒸发成水雾,轻烟般的自他身上源源升起。 他望着漫天风雪,以及即将被风雪掩盖的淡淡脚印,心中惊怒交加。 外面风雪交加,地上的积雪蓬松,能在上面仅仅留下浅浅的脚印,这说明对方的轻功造诣极高,身手绝对不弱。再者,这浅浅脚印的数量并不多,与他赶来之际见到的逃出来的人犯数量不符,可见有许多人有着特雪无痕的绝顶轻功! 这说明逃出来的犯人个个实力不凡,甚至有许多名震江湖的大人物。 让这么些人逃出大牢,这已经是极为严重的失职行为,他身为统领少不了要承担罪责。 而更令他怒火攻心的是,胜一彪的死亡! 这大汉是“分金手”田大错,为人鲁直而急公好义,脾气暴烈,因此人缘一直不好,不受同僚待见,但胜一彪却不计较这些,待他一直很好,非常照顾他,是他少有的朋友。 而现在,他失去了这个朋友! “沈云山你最好别落在老子的手里,不然老子一定把你这活王八撕成八段!” 田大错愤怒已极,发泄似的一拳锤在大铁门之上,铛的一声巨响,尺余厚的铁门竟然惨遭重创,被撕裂出一道狰狞的口子,火花四溅。 这田大错外号“分金手”,顾名思义,双手就是武器,练的犹如兵刃,其硬如铁,如果再灌注他那炽热霸道的内功,一双手掌更是堪比神兵。其最惊人的战绩,就是曾和铁手对轰二十余招,最后还是内功不济才落败,掌上功夫之强,就是铁手也叹为观止,大为佩服。 十数个卫士跑过来,正好看到这个场景,顿时全都缩起了脑袋,不敢大声呼吸一下。 听到手下跑过来,田大错立时吼道:“你们立刻回去,放出信号通知两位镇守,还有沧州的六扇门,就说沈云山叛变,杀死了胜统领,救走了‘绝灭王’,还有时家兄弟等重犯。然后,你们查清楚大牢里到底被救走了多少人,都是什么来历,汇报给两位镇守!告诉他们,我和柳雁平已经追击逃犯,会沿途留下印记,让他们赶紧支援!” 这一番大吼,声音极大,震得这几名守卫眼前金星直冒,待反应过来,却见田大错那魁梧的金衫已在数丈之外,急奔而去,所走过的地方,积雪都被踏得四分五裂,每次闪身,都在数丈之外,轻功造诣虽不如踏雪无痕,却也是落地分金,足见他内功修为之精深,内力之刚猛霸道。 眼见田大错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风雪交加的夜色之中,这些卫士一个个反应过来,机灵的人早早的付出行动,或是寻找信号,或是查点狱中逃出的犯人,忙的脚不点地。 片刻之后。 砰!砰! 数朵猩红如血的烟花在铁血大牢上空炸开。 不过片刻功夫。 沧州府紧闭的六扇门大门突然洞开,几道身影抢出,一闪即逝。 不多时,手持利刃,全身武装的六扇门捕头蜂拥而出,遍布沧州城个个要点。 此刻,沧州城里还无人知晓—— 沈云山叛逃! 胜统领被杀! “绝灭王”逃狱! “天剑绝刀、岭南双恶”时家兄弟等重犯也跟着出狱! 沧州地界的天,要变了! 165轻重随心 夜晚生变 新年伊始,东京城内到处一片喜气洋洋。 而在人们忙着享受这难得的佳节,或是窝在家里一家老小其乐融融,或是带着孩子走街串巷拜亲访友之际,白信却是一门心思的窝在家里闭门不出,苦苦锤炼真气,锻炼武艺。 亲眼见证剑尘子与耿良辰倾力斗剑,最终双双于剑道造诣提升至己身极限时破入上境,成为武道宗师,不仅仅是白信,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受到莫大冲击。 原因无他,实在是…… ——他们太年轻了! 要知道武道修行自开始便是关卡重重,无论是不入流武者的气冲丹田,还是二流武者的贯通奇经八脉,亦或者一流武者的百脉俱通、气走周天,甚至是之后的练拳化脑等境界,都是极为考验武者天赋与才能的难关。 每一关对于前一境的武者来说都是通关率百中无一的巨大挑战,能够突破一重重关卡的武者,不仅需要大量金钱资源的消耗,更需要凭借自身卓越的求武之心和坚韧不拔的毅力、耐力去经年累月的打磨武道,因此能够一路逆行而上,突破重重难关的武道宗师无一不是人中翘楚。 而在漫长的武道历史长河中,明确记载在册,为人所知的最年轻的武道宗师成就记录创造者,正是前些日子白信曾经听闻过其大名的归义军后代曹振武! 但即便是他,成就武道宗师之时业已三十岁了。 而耿良辰与剑尘子才不过二十出头! 成就武道宗师的最年轻记录一下子被提升了好些年!! 这无疑说明了两人的天赋与潜力将是何等惊人。 也许要不了多久,这两位剑道骄子就会成为武道大宗师,屹立在武道之巅。 即便是有波折,他们成就武道大宗师的成功率也绝对比一般的武道宗师更大! 不过对于观战的一众人等人而言,耿良辰和剑尘子成就武道宗师的意义并不在这些,而在于他们早一步突破,领先其他人成就了武道宗师这件事情本身。 他们自认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并不比其他人差,也不会认为他们突破不了一流境界的桎梏,只是还在打磨根基,不疾不徐的沉淀积蓄而已,现在眼见同辈人之中有人率先突破,领先自己一步,他们遂生出前所未有的不甘和紧迫感来,开始急了。 好比说与白信同住周侗家里的明霁雪,自从观战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苦修,外面街上各种热闹喜庆的活动都无法吸引她,让她走出房间。 本来白信与耿良辰和剑尘子年龄差距不小,用不着心生急迫,但他经历特殊,又刚刚修炼太玄经,正是实力增强最快的阶段,自然遍把心思全都放在武道修行之中,不理外事。 就这样,他一心精修武道,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这一天,卧房内。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白信闭目盘膝而坐,呼吸绵绵,若有若无,胸膛间毫无气息波动,但周身气息波动如潮,不住搅动空气,一股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弥漫四周。 陡然间,他猛然张目,双目如同神目,烨烨生辉,仿佛有两道闪电划破空气,一闪即逝。 嗖! 人影如闪电激射,快的无与伦比。 在这高速运动之中,只见他五指一握,松松成拳,仿似毫不用力的随意下砸,全然没有用力之感。 然而—— 轰! 拳头四周的气流猛然卷动,好似有炸弹爆开,层层气浪互相推挤、爆冲,化作无色透明的气浪向四面八方蔓延。 更可怕的是这一拳的拳头! 它的劲力内敛,看似毫无异样,其实却刚猛浑厚,一拳砸出宛若擎天之柱倒塌,快如闪电,急似奔雷,无可匹敌,无可逃避的感觉充斥四面八方,要将一切碾压、摧毁,破灭殆尽! 而就在这一拳砸出之后,白信的身影骤然转动,脚步一踏,身形宛如鬼魅般在四周闪烁游走,一双手掌宛如蝴蝶穿花,在迅疾奔涌的空气浪潮前方或抚或按,或拨或撩,留下道道残影,姿势玄妙优雅。 于是,宛如浪潮般的气浪仅仅在冲出尺许远的地方就被掌影拦下,不等其中蕴含的破坏力爆发,便被掌中的力道轻易化去,消失无踪。 瞬息间,惊涛骇浪般恐怖的一拳消弭殆尽! 呼…… 白信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自己造成的景象,眼中流露出一丝丝的满意之色。 “举重若轻!举轻若重!……‘五岳倒为轻’这一路拳术不愧是打磨劲力,揣摩轻重、阴阳、刚柔变化的上乘拳术,藉由这路拳术,我将四化天法中的要诀与其融会贯通,果然顺利将劲力、真气的运转变化掌握到一个极限境界,做到轻重随心,刚柔随意的地步,更加接近‘有招’的极限!” 事实上太玄经对他的增益绝不仅于此,接住太玄经直指武道宗师之境的武道框架,他成功把自身所学梳理一遍,整理归纳,又借助悟性外挂把四化天法的种种要义融入太玄经之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苦修,他通过洗练太玄经的种种绝学,打磨劲力,已经是成就斐然,而内功方面的进步更是堪称巨大。 因着太玄经的奇妙玄奥,修炼太玄经的同时也会带动天心莲环、子午罡等劲力和真气的变化,真正是事半功倍,因此白信的内功修为在这段时间的修炼中可谓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别的不提,单说子午罡就被他他从第九重直接提升至第十一重,竟是在短短时间内连破两重,真气的质量和数量都有巨大提升。 而且,随着内家修为的不断提升,白信感觉到真气与意念的融合程度越来越高,对真气的感应亦越来越强,调动起真气来越来越轻便迅捷,就像是一台到处生锈的机器突然被修整之后涂上了润滑油,真气运行无比的顺畅灵便。 “按照这个势头估算,真气与意念的彻底融合指日可待,其时,我出招的速度会越来越快,真气积蓄也会因此收益。待到真气与意念彻底融合之日,便是我突破意发并进之时。” “不用与高手生死一战寻求突破,更不用苦苦修持寻求契机,一切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成就。这就是底蕴深厚的好处!” …… 白信信步走出房间,却见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 “奇怪,都出去了么?” 白信心里低估一声,放开感知往明霁雪房间里探去。 “咦?连她也不在……” 周侗和祝玉妍不在家正常,自进入新年,周侗便带着徒孙女到处拜访老友,可明霁雪最近受了耿良辰和剑尘子突破武道宗师的刺激,一直在闭关苦修,怎么这个时候也不在房间? 白信心里疑惑,闲着无事,随手取了天罚剑,信步走出。 到了院中他才赫然发现,外面此时已是天色昏暗,一盏盏明亮的灯笼在街道两旁和各户人家门口屋檐亮起,将四周照亮的如同白昼。 白信有视黑夜如同白昼的能力,眼力不受光线变化的影响,是以在房间里浑然没有察觉到天色依然入夜了。 “佛友,我正要找你,可巧就在这里碰到了。” 白信刚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笑呵呵的走来。 明亮的灯光在来人的头顶反射过来,一袭僧袍,大袖翩翩,正是少林武僧元空和尚。 “元空?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白信微感诧异。 同时,他感应到元空和尚的气机,更是诧异连连。 相比于上一次见面之时,元空和尚的气机更加厚重滂沱,也更加坚韧凝练,给人的感觉简直就是一头人性霸王龙,偏偏气机沉凝坚固,宛如一尊钢铁浇铸的神像,迫人感十足。 “他的大金刚拳法更加精妙,武学修为也越加深厚渊博,只怕距离武道宗师之境也是不远了。”白信心中明悟。 “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时间,幸亏我主动找上门来,不然你可就要失信于人了。” 元空和尚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哭笑不得的说:“咱们不是约好今晚子时去城东土地庙的么?” 白信一愣,猛的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正月十五了?元宵节?!!” “是啊,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放灯。”元空和尚道。 白信望向街道上,果然见到不仅家家户户点灯,更有许多小孩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提着各种材料做成的灯穿行嬉戏。 “原来真的是十五了!”白信叹了口气,想到自己一下闭关十五天,不禁猛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回过神来后,他忙向元空和尚道歉,一起动身前往城东。 路上行人重重,摩肩擦踵,一路听到的尽是欢声笑语,仿佛置身于欢乐的海洋。 路过一条街道,迎面就见明霁雪和杨家姐妹坐在左旁一家茶馆中就餐,旁边竟然还坐着雍容华贵的李夫人和她的女儿。 李秀宁小朋友眼尖,已经看到白信和元空和尚的身影,正垫着脚,摇着粉嫩的小手,朝这边笑吟吟的打着招呼。 熟人见面,于情于理都不能示弱不见,而且时间还早,距离子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于是白信和元空和尚笑着走过去,双方客气见礼。 众人见礼之后落座,白信突地心有所感,朝旁边望了一眼。 旁边座位上坐着的是一个三口之家。 当家的男人面目普通,看起来老实木衲,低着头一门心思的用餐,女的则是满脸温顺慈祥,正一手端着一碗甜汤,一手持着汤匙,一口一口的喂着怀中四五岁大的儿子。 小家伙虎头虎脑的,继承了父母的容貌看起来不美也不丑,一边贪婪的吃着喂到嘴边的食物,一边左扭右扭,到处乱看。 看到白信看向自己,小家伙不仅不怕人,反而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吐起了舌头。 小孩的母亲见了,连忙放下碗筷轻拍了他一下,朝着白信温声细语的道歉。 看样子竟是颇懂道理。 白信摇头捏过此事,只是转过头去时,表情略显古怪之色。 “怎么了?”明霁雪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低声询问。 “没事,一点小事而已,不用理会。” 白信轻轻一笑,端起茶杯浅饮一口,笑而不语了。 时值元宵佳节,男男女女都走出家门,年轻的男女更会衣着鲜艳,试图在街上找到陪伴自己一生的佳人或公子。 而杨家姐妹也不例外,看得出来,她们两人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衣着考究,装饰精美,处处透着温婉佳人的魅力,吸引的街边不少男人的目光。 不过这些人见到这边的情况,一个个只敢心里骚动,终究不敢付诸行动。 杨家姐妹曾经和明霁雪并肩作战,感情已然不浅,时不时凑到一起小声呢喃,笑成一片。 欢声笑语间,突听轰隆一声巨响在远处炸响。 这声音听起来沉闷,并不如何洪亮,可却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在天空中交织成一片巨网,瞬间把整个东京城笼罩。 响声到处,所有人都为之身躯一震,心头震撼,不由自主的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信等人实力高强,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循着目光往东边望去。 只见东方天际本应被灯火映照的不能视物的夜空,不知怎的突然升起一股浓郁的黑气。 这黑气遮蔽天空,如钱塘江潮水般激涌,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推进。 与此同时。 东京城内猛然升起数道浩瀚滂沱的武道意志。 这数道武道意志宛如看不见的擎天巨柱,甫一出现撼动了所有武道中人的精神,厚重,强大,坚韧,无可比拟,几乎在一瞬间,感知到它们存在的武者无不明悟——这是武道大宗师的气息! “出事了!” 不仅仅是白信,几乎所有人心里都下意识的闪过这个念头。 大宗师不会无缘无故的放开气息,而且还是好几个大宗师一起,这肯定是出了大事! 明霁雪和元空和尚霍的站起,正欲说话。 就在此时—— 嗖! 一道无比明亮的刀光陡然跳出来,事前毫无征兆。 下一刻。 刀光凛冽如电,势可追风赶月,只一瞬间,便已到了李夫人脖颈,用力斩下。 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