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指之恋》 楔子 东京都内某明星女子短大的毕业典礼上,三名比邻而坐的女孩正非常有默契的打著呵欠。 发现彼此都无聊得猛打呵欠,三人相视,会心一笑。 好不容易挨过了冗长的毕业典礼,三人懒洋洋地步出了会堂。 在这个不景气的年代,毕业即是失业的开始,她们的脸上觑不见一丝“顺利毕业”的喜悦。 不过她们担心的倒不是找不到满意的公司,而是怕找不到像样的公司就等於找不到像样的男人。 这三个“生平无大志,只想嫁老公”的女孩,志同道合地从一入学就凑到现在,而今毕业了,她们的烦恼居然也相同。 “听说我们班的亚美已经找到工作了耶!”有著一双大眼,看来机灵古怪的广田亚季说。 “有什么稀奇的,她爸爸可是有头有脸的人。”衣饰讲究,彷佛富家千金的月宫兔说著,唇角微微上扬地带著一丝娇气。 斯文秀气,看起来温柔文弱的天童弥生怯怯地说:“小兔,你还说呢,你爸爸还不是个社长。” “是喔,”月宫兔略噘著嘴,“已经快破产的社长。” “喂,”一旁的广田亚季敲了她一记,“别不知足,至少你进大公司的机会比我们多。” “算了,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她一副很有志气的模样,“我爸爸那个人迷迷糊糊地,一点都靠不住。” 她话刚说完,广田亚季跟天童弥生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连你这个社长千金都没把握了,更何况是我们。”广田亚季说道。 “拜托,有点志气好吗?”月宫兔像是找到了报仇机会似的,狠狠地在她肩上拍了一记。 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天童弥生自怜自艾地,“其实你们都不必担心……” “咦?”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天童弥生像是朵开在墙角,缺乏信心的小雏菊,“亚季,你天性乐观开朗,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而小兔则是非常强悍,总是不轻易妥协认输,我相信你们都能达成目标的,但我……” 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广田亚季与月宫兔不自觉地又像是大姊般的安慰著她: “弥生,你很好啊,你很细心温柔,又懂得照顾人,哪像我迷糊又少根筋。”广田亚季搭著她的肩,真心安抚著。 “是啊、是啊。”月宫兔附和著:“你好相处,性情温婉,人见人爱,像我这种既野蛮又不讲理的母老虎,怎么跟你比?” “就是嘛,别想那么多了。”广田亚季朗朗地一笑。 她们两人的友情温暖了天童弥生的心,也给了她鼓励,终於,她如花儿绽放般地笑了。 见她笑,两人都放心了。 虽然她们都知道,事情绝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乐观顺利,但是她们绝不会轻言放弃。 女人最大的成就是拥有一个好婚姻、好家庭,从今天开始,她们要致力於寻找一段良缘及一个“良人”! “来。”月宫兔先伸出了手,然後天童弥生及广田亚季极有默契的与她手心搭手心。 三人的手重重地互击了一下,中气十足地说:“加油!” 第一章 就在月宫兔毕业的隔一天,月宫家正式宣布破产。 带著一箱一箱名牌服饰,小兔跟著爸妈搬进了他们仅存的一间旧公寓。 这是早就可以料到的结果,她一点也不伤心,只是有点遗憾。 月宫家的事业是她祖父那一代建立起来的,祖父是个精明的商人,头脑灵光、思绪透亮,从不吃亏上当。 但她爸爸却全然相反。他是个百分百的好人,但却糊里糊涂、思想天真,总是被人骗。 就这样,祖父打下的江山在他手里没了;而她,也从一个千金小姐变成了急著找工作的社会新鲜人。 父亲宣布破产的前後,她亲眼看见父亲向从前往来的客户低声下气,也看见银行人员拒绝贷款给他时的那种高傲嘴脸。 父亲的无力让她心疼又心酸,但她向来越挫越勇,也坚定相信父亲失去的,会在她手上拿回来。 从前她是颗在父亲羽翼下被尽心呵护著的明珠,但现在这颗明珠要发光发亮,她要重振月宫家昔日的繁盛,要让父母亲尽快挥别这种苦日子。 目标进一流的公司,结识一流的人才,然後跟苦日子说拜拜。 可是毕业一个月,她的雄心壮志开始受挫,因为求职比她想像中的还难。 曾是千金大小姐的她所流露出的娇贵之气,让那些面试她的人都不敢用她,生怕她分不清高低尊卑,还来个以下犯上。 於是,毕业即失业这个恶梦,在她身上成真了—— 「爸,我回来了……”踩著高跟鞋,她懒洋洋地走进屋里。 小小的客厅里除了她爸妈外,还有一个欧吉桑。 “小兔,快过来跟你天川伯伯问好。”前额微秃,样子福气的月宫忠夫笑咪咪地道。 “天川伯伯?” “唉呀,小兔都长这么大了!”天川伸治笑说。 “天川伯伯,您好……”她压根儿不记得他是谁。 “你不记得天川伯伯了吗?”小兔的妈妈月宫幸子年约四十五,但样子及身段依旧美丽。 小兔常庆幸自己像她,要是像她五短微胖的父亲,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以前在轻井泽度假时,住我们附近的天川伯父,你真的不记得了?就是诚二哥哥的爸爸啊!”月宫幸子试著唤醒她沉睡的记忆。 提及诚二哥哥这个人,小兔恍然记得。 “啊!”她惊讶地,“是……”  “就是他们。”月宫幸子打断了她,庆幸著好像得了失忆症一般的她终於记起了天川一家人。 “小兔以前老爱跟著诚二跑,对他应该还有印象。”天川伸治说。 诚二这个名字在她的记忆中是有点远,但真要忘记,好像又不是那么容易。 从前暑假时,他们一家人会到轻井泽的别墅度假,当时,天川家就是住在附近的一间老房子里。 天川家在当地经营餐馆,规模不大但生意不差,客源全是一些当地的住户及度假的游客。 小兔小六时,诚二已经是个高中生,她记得他长得很高、很好看,她老爱缠著他进进出出,甚至霸著他,不让那些跟他同龄的女孩子接近他。 後来诚二高中毕业後到东京念大学,而她家也因为经济因素卖掉了别墅,两家的联系就这么断了。 时光飞逝、年龄增长,她几乎已经忘了天川一家人,直到现在他的名字才再被提起。 她隐隐觉得在她对他的记忆中有个小小断层,但她记不起究竟是什么。 “小兔,听你爸爸说你在找工作?”天川伸治问。 “是的。”她猛地回神,一脸尴尬。 “想找哪一类的工作呢?”他相当热心地说。 她怔了一下。哪一类?应该是“事少、钱多、离家近”吧! “还没想到。”她当然不能白目的那么回答。 “有没有兴趣到诚二的公司上班?”他问。 “诚二哥哥的公司?”她一愣。 天川家从前是开餐馆的,那去他的公司上班,是要端盘子还是洗碗盘啊? 开玩笑,那她要等到西元几年才能重振月宫家啊? “是啊,”他依旧笑得慈祥,“诚二现在从商,有自己的公司。” 自己的公司?是喔,“校长兼打钟”的公司也算是公司啊。 不是她瞧不起天川家,而是在她的印象中,天川家的情况好像远比她家还差上几百倍。 “如果你还没找到适当的工作,不如到诚二那儿吧!”天川伸治诚恳地说,“我跟诚二说一声,他应该会给你一份不错的差事。”说著,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小兔。 “他的公司在西麻布,你明天就过去一趟……” 她拿著那张印有天川诚二名字的名片,心里有几分好奇。 西麻布的地价可不便宜,能在那种地方开公司,真的假的? 名片上什么头衔都没有,只有公司地址及电话,非常简单,简单到让人觉得这好像是什么不敢具名的诈财公司似的。 去就去吧!反正新工作没有著落,她就去瞧瞧从前的诚二哥哥如今干的是什么大事业。 又没有人规定她去面试就非得留下来工作,要是觉得不喜欢、不满意,她大不了走人就是了。 当是旧识重逢,她也没损失什么。 再说,她还真想看看以前老被她缠著的诚二哥哥现在是什么模样。 希望他没变丑变胖,阿弥陀佛……她暗忖著。 “谢谢您,天川伯伯。”她对天川伸治露出了甜美可人的微笑。 ..... “小兔,这个给你。”大男孩从糖果盒里拿出了一枚赠品戒指,那是一只镶著假钻及压克力红宝石的玩具戒指。 穿著漂亮白色洋装的小女孩天真的望著戒指,一脸欣喜,“哇,是戒指!” “喜欢吗?”他凝视著眼前那可爱的女孩,问道。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 “给你,它是你的了。”说著,他把戒指套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 戒指对她来说太大,一下子就脱离了她的手指头,掉落在地。 “太大了……”她失望地捡起戒指。 “别急,等你长大就能戴了。”他摸摸她的头,爱怜地安抚。 她抬起脸来,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须臾,她笑颜逐开。“先把它藏起来,等我长大再戴。” 说著,她开始找寻著可以藏戒指的地方。 终於,她在围墙边的花园下找到了一个她中意的藏宝处。 她将戒指装入铁制的糖果盒里,和大男孩一起挖了个三十公分深的洞埋下。 “我长大再来挖,”她天真地笑望著他,“到时候,我要做诚二哥哥的新娘!” 他一笑,再次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新娘?做我的新娘?”诚二疑惑地喃喃自语。 睁开眼睛,他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 是梦吗?怎么还会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 他翻身起床,有点疲倦地揉揉眉心。正要起身,电话突然响起—— “喂,这里是天川家。”刚睡醒,他的声音还低哑。 “诚二吗?是我。” “爸爸?”他一怔,“有什么事吗?” 为了工作方便,他就住在公司大楼的顶楼,近三百坪的楼层大得够他在这儿盖迷宫,这里住起来不只宽敞,而且还寂静得教人心慌。 “你记得月宫家吗?” 他一愣,月宫家?就是小兔家? “记得。”真是奇怪,他刚刚才梦到她呢——那个说要嫁他的小女孩。 “月宫家破产了。”天川伸治说。 “咦?”他一震。 “我是无意中从老朋友那儿听到的,而且我已经去拜访过他们了。” “是吗?”他悄悄地打了个呵欠。“他们都好吗?” “日子当然不像以前那么富裕,不过还可以。”他说。 “噢……”他沉吟了一下,“要是他们需要什么帮忙,您尽管伸出援手,钱的事情,由我……” “他们不需要什么帮忙。”天川伸治打断了他,“就算没了钱,也还需要尊严吧!” “唔。”父亲所言甚是,他深表赞同。 既然父亲不要他给予月宫家什么实质上的帮助,为何要打电话告知他这件事? “小兔从短大毕业了。”天川伸治说,“她找了一个月的工作,到现在还没有著落,你在公司里给她安插个职位吧!” “没问题。”他不假思索地答应。 尽管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从不因为拉拢关系或私人感情而任用任何人,但小兔不一样。 虽然他们已多年不见,而他也几乎想不起她现在该是什么模样,但在他心里深处,总觉得对她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 从小,独生女的她就爱黏著同样是独生子的他,对她,他有一种亦妹亦友的感情。纵然多年不曾联络,那样的感情还是一直存在。 再说,就在他突然梦见她的这个早上,他接到了父亲来电告知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巧。 他心底有一种微妙、难以形容的感觉及蠢动,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他一向实际,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谈宿命的人,但此时,他却有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巧合及宿命会不会仅有一线之隔? “不可思议……”他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像在嘲笑著有这种奇怪念头的自己。 ..... 站在这栋充满时髦感的崭新办公大楼前,小兔难以置信地吞了吞口水。 这是天川家的公司?真的吗?不会是开玩笑吧? 从前开餐馆的天川家,现在却拥有这么大的公司?不会吧!这一定是恶作剧,一定是! “怎么可能?”她在宽敞明亮的玻璃大门前驻足,犹豫著要不要进去。 如果这是个玩笑或是恶作剧,那么相信了这个玩笑的她不是蠢极了? 不过既然来了,她没理由不去证实。就算这真是个玩笑或没有恶意的谎言,她也不会损失什么。 忖著,她步进了办公大楼简洁幽雅的一楼大厅—— 这大厅像极了饭店的大厅,装潢得既高雅又气派,两旁的会客沙发上都坐著正在洽谈事务的人,也有不少穿著正式的人出入。 以她的观察,这是一家极具规模的公司。 “你好,需要我为你服务吗?”服务台前坐著一名端庄漂亮、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 她微怔。连做门面的小姐都这么漂亮? “请问这儿有没有一位天川先生?”她有点怀疑地问。 那胸口挂著“杉田”名牌的漂亮小姐抿唇微笑,“你一定是月宫小姐吧?” 小兔一怔,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杉田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过,“社长交代过,你一来就去见他。” “你们社长是……” “就是天川先生啊。”杉田未等她会过意来,手儿一摊,就指著服务台右手边的大电梯,“请搭那座专用电梯到十二楼,上村秘书长会为你引见社长的。” “噢……”又是社长,又是什么秘书长的,她头都晕了。 拖著迟疑、不安的脚步,她走向了那座专用的大电梯。 进了这座看起来相当高级的电梯,她讷讷地按了十二楼的按键。 电梯不多久就到达了十二楼。 电梯门一开,一名穿著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已等在电梯外头。 “是月宫小姐吗?敝姓上村,社长已经在等你了。”说著,他引领著忐忑不安的小兔来到一间办公室外。 “请进。”他为她打开了门。 小兔微微地蹙起眉头,难掩内心的不安。 天川家什么时候成这样了?这一切像是梦——但它是真的。 步进这间宽敞又气派的办公室,她不禁咋舌。天啊…… 因为太过震惊,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个人就坐在离她十公尺远的那张大办公桌後。 “是月宫兔?”突然,一记沉沉的男人声音传进了她耳里。 这下子,她发现了“他”的存在。 因为背著光,所以她无法仔细地看清他的模样。 他是诚二哥哥?她曾熟悉的诚二哥哥? “我是……”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 她不曾这样,她总是充满自信、气势娇悍,但此刻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觉得震撼…… “好久不见了……”他起身,自桌後走了出来,稳健的步向了她,“不是吗?” 终於,他站在她的眼前,而她可以清楚地瞧见他—— 他站在那儿,背脊挺直,肩膀、腰、大腿到两脚的线条修长而完美。 他穿著一套三件式的西装,理著容易整理又性格的短发。 他的脸型粗犷而男性化,依稀可见年少时的轮廓,但又比从前来得成熟而迷人——长而浓的三角眉显示他傲伟与不易妥协的个性,挺直的鼻梁使他看起来正直又耿介,而那唇饱满且迷人……它微抿著,给人一种自信却也冷漠的感觉。 他是诚二哥哥?她儿时所认识、所缠著的那个天川诚二? 她不得不说,其实她已经不太记得他从前该是什么模样,但现在的他,够教对男人挑剔的她心跳加速。 “有几年不见了?”天川诚二神情平静地睇著她,“十几年了吧?” 时间真是惊人,十来年的时间就能将一个小女孩转变至此? 看著现在的她,他很难再去回想十几年前的她。 他该平静的,但不知怎地,他的心跳好快、好乱。 倒抽一口气,他保持冷静地眨了眨眼,再细细看她—— 她还带著那种出身富裕、养尊处优的千金之气,娇贵又强势。 她身形纤细,比例匀称而修长,只穿著件样式简单的黑色合身洋装,就显示出她的傲气及强悍。 她面容白皙,鼻子挺直小巧,秀眉弯而细长,目光灼灼。 那漂亮的唇瓣带著矜持又不安的微笑,两只幽黑的眸子正疑虑地望著他。 空气在刹那间凝结,她夺人的美丽,在瞬间使得这偌大的办公室变得狭小—— 第二章 “你真是诚二哥哥?”她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冰冷的空气。 他一怔,回过神来。“不像?” 发现自己颇不寻常,他不觉有点慌。当然,他没有让它显现出来。 “还有点像,不过……”她咬咬下唇,一脸疑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的?” 他一愣,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他什么时候变得有钱?她的意思应该是天川家哪来这么多钱吧? 他相信在她的印象当中,天川家一直只是那个在轻井开餐馆的普通人家,但她不知道的是,天川家其实在轻泽拥有一片土地。 在他大学毕业不久,他请求父借他一笔钱创业,所以父亲卖掉了一些地,助他一臂之力。 为了不辜负父亲的期望,也为了在人生道路上留下耀眼的成绩,他一直非常地努力。 而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这几年来没日没夜所打拼下来的。 “诚二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盯着他。 “嗯?” “我问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有钱……”打从进来,她就发现他偶有失神。 怪了,失神是她的专利,他跟人家失什么神? 他为自己的不对劲感到尴尬不安,但他力持镇静。“我很努力。” “努力介她挑挑眉头,有点感叹,“我爸爸也很努力,但是他破产了。” 诚二一听,不觉蹙眉而笑。不知道该说她幽默还是天真可爱,但她所说的话竟让他的心情变得放松。 “月宫叔叔是个努力的好人。”他说。 “再努力、再好,破产了就一无所有。”想起父亲看人脸色,她就觉得心疼。 “你很介意?”他一脸兴味地睇着她。 “当然。”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你很聪明,只要努力,就能重振月宫家的。”他说。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她那一双充满信心及侵略感的明眸直盯着李。 他高深地一笑,“噢?” 她是个直接的人,有时不见得是自信心过盛,而是她天生直肠子,总是能轻易地说出自己的喜恶及要求。 “经我观察,你的公司是间很有规模的大企业,在你的公司上班一定有很多机会认识一些有成就的社会人士。”她说。 其实眼前的他多金又英俊,是个百分之百的成功人士,如果她锁定他为目标,会成功吗? 再怎么说,他们也有交情,看在她是他可爱的小兔妹妹份上,他会拉她一把吧? 就把他吧!她暗忖着。 “有成就?你是指小开或是青年企业家吧?” “是。”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睇着她那理所当然的神情,他又是蹙眉苦笑。 她确实是月宫兔,而且她那种想要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还在。 他记得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是这种脾气,不像其他女孩那么客气小心。 当你给她东西时,她喜欢或厌烦的表情总是很快地显现在脸上,不似别的女孩那样畏畏缩缩,矫揉造作。 “爸爸的公司倒了,我需要资金、需要后援、需要……” “金主?”他打断了她,唇边带着一丝不伤人的嘲讽。 她顿了顿,显然有点在意他的话。 但她并没有因此用辟含蓄小心,“我不会让月官家从此一厥不振。” “真有企图心。”他一笑。 “你是真心夸奖我,还是在揶揄我?”哼,傲慢的家伙,她打消把他的念头。 他眉心微拧,“我的话听起来像揶揄吗?” 他不是个苛刻的人,尽管他在工作上总是一丝不苟。 但他的话真的带着所谓的冷嘲热讽吗?如果是,那又是为什么? “月宫家是破产了,但月宫免还是月宫免。”她高傲地扬起下巴。 “我知道。”他兴味地一笑,眼底有一抹黠光,“你不是那种为了工作就低声下气的人。” 她挑挑秀眉,一脸“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我听说你刚从短大毕业?”他回归正题,毕竟她今天是来求职的。 “嗯。”她点头。 “你……”他直视着她,像要看透她眼睛深处,“会什么?” 在他的注视下,她突然觉得心慌,方才那傲气也锐减不少。 这个说起话来带针夹刺,样子既冷漠又沉静的男人,真的是从前那个常把她带在身退的大男孩? 老天,一下子教她好难接受…… “你需要我有什么长才?”她问。 “英打会吧?”他望着她,略带期盼。 她一怔,“呃……” 听她呃呀呃的,想也知道她不会;就算会,也绝对不精。 “商用英文会话呢?” “嘿嘿……”她干笑而声,装傻。 “对数字在不在行?”他已经对她不抱希望,问得有些懒洋洋地。 她有点心虚:“你指什么数字啊?”数字?她对数字最没辙了。 他浓眉纠结,“你究竟会什么?” “名牌。”她眉飞色舞地说着,“我能轻易地辨识出名牌货的真伪,什么a级伪制品根本逃不过我的法眼。” 他眉心越揪越紧,“我不需要你像只海关缉私犬。” “?”什么海关缉私大?真没礼貌! “你到底懂什么?”他懊恼地睇着她,有些哭笑不得。“影印?泡茶?” “影印、泡茶?”她瞪大眼睛,惊叫着:“你这是大材小用耶!” 他眉间瞬间多添几条皱纹,“我大材小用?是你什么都不会。” “我……”她确实什么都不会,但叫她去泡茶、影印,她哪有机会认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 他无余地揉揉眉心,“真不知道月宫叔叔是怎么宠你的……” 她嘟着嘴巴,咕哝着:“干嘛那么损我?我哪知道我爸爸会有破产的一天,要是早知道,我就多学一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了 “你嘀咕什么?”他皱起眉心瞅着她。 她一脸不甘心、不服气,“没有。” 他睇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沉思片刻,他忽地盯着她,语气认真地问;“你总该会笑吧?” “少侮辱人了。”这是什么问题?笑?谁不会!? “笑给我看。”他神情严肃地说。 “咦?”她一怔。 “你以为实很容易吗?”他神情认真,“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笑给我看。” 她怔愣地望着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是在耍她吗?叫她笑?这也算是“长才”的一种? 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而且侮辱她的人竟然是那个诚二哥哥。 “哼,”秀眉一扬,她一脸不驯,“我不是非到你公司上班不可。”话罢,她扭头就要走。 “慢着。”他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她。 她一震,猛地回头。 这个男人绝不是第一次抓着她、拉着她,以他们从前的“交情”,他抱过她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现在他紧紧抓着她时,她竟心悸得厉害。 这一际,在诚二心中有着跟她同样的震撼。 “我不是在嘲讽你。”他说。 “不是吗?”她扬扬眉梢,“你叫我笑耶!” “我是很正经、严肃的。” “是吗?”她眯起眼睛瞪他,“我感觉不出来。” “你什么都不会,我只能给你一种工作。”他说。 “什么啊?”她羞恼地大叫,“卖笑吗?” 听见她的答案,他不禁又是一笑。 见他笑,她更是火。干嘛?他笑是因为觉得她连卖笑都不行吗? “傲慢!无礼!”她气得猛拽手想抖开他。 想到刚才自己竟有那种想把他的念头,就觉得很呕。 他居然这么损她?从来没有任何人能这样损她月宫兔! “你先心平气和地听我说。”他憋着笑,努力端住他社长的威严架子。 “你羞辱我,还要我心平气和?”什么东西?想不到昔日那个开朗亲切的大哥哥,居然变成这种傲慢冷漠的生意人! “我要你笑是有原因的——”他没松手,“你上来时应该碰到服务台的杉田了吧?” 她微顿。杉田?那个漂亮的门面? “那个漂亮小姐?”她略为冷静。 他点头,“她不只是漂亮喔。”说着,他放开了她,“如果你以为在那儿接待客人是件容易的事,那你可错了。” “咦?”她看不出跟客人微笑敬礼有什么难。 “她在公司的最前线,客户一进来,最先碰上的就是她,她不只要维持仪容,姿态优雅,还必须随时笑脸迎人,给客户一种舒服、宾至如归的感觉。”他说。 听他这么一说,那工作似乎变得神圣许多。 “就算前一分钟为了失恋而哭,或是因为跟男友吵架而生气,但在客户面前,仍必须笑得自然亲切,嗅不出一丝勉强,你行吗?”他睇着她,唇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我……”她迟疑了,因为她对情绪化、直性子的自己没什么信心。 “那份工作经常有机会认识一些菁英分子或企业小开,正是你渴望的那种。”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像在消遣她。 意识到自己言谈之中又带有消遣意味,他警觉地悬崖勒马,“我让你到服务台跟杉田学习,你觉得如何?” “工作轻松吗?”她有些许犹豫。 “轻松。” “准时下班?” “嗯。”他点头。 “薪水如何?” “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又想笑了,这是他这阵子来第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那么多次想笑的冲动。 他不得不承认,在商场上打滚,让他变得严肃且冷漠多了。 “好。”她答得干脆,“我明天就来上班。” 她没有不接受的理由,她需要工作,而这份工作可以使她尽快地接触到那些大人物。 他抿唇,优雅一笑,“很好,就这么定了。” 迎上她黑亮、无邪却又强势的眸子,他的心不由得为之一震。 “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他强自镇定,不让自己的失常显现出来。 “噢。”她点点下巴,旋身就要离开。 “还有……”他突然叫住了她。 她回头,疑惑地望着他,“什么?” “在公司里别叫我诚二哥哥。”他说。 她挑挑眉头,沉吟了一下。“了解,我会‘恭敬’地叫你一声社长的。”话罢,她飞快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他听出她话里带刺,不觉苦笑一记。 这小鬼还是像从前一样刁钻难驯,她还没遇到那个能驯服她的男人吧? 那个男人会在他公司里出现吗?又是什么男人能驾驭她那样的野马呢? 忽然,他的脑子里满满都是她—— 回到家,踢掉鞋子,小兔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 “小兔,你回来了?”月宫幸子从房里走出来,一脸的关心,“面试如何?” “明天上班。”她说。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唔。”她有气没力地应着。 月宫幸子见她没精打采,疑惑地趋前,“你怎么了?”她坐了下来,拍抚着小兔的肩。 她摇摇头,“没事,只是很闷。” “闷?”月宫幸于不解道。 “妈咪,”想起今天见天川诚二的事,她就心里不平衡,“您知道吗?诚二哥哥现在居然是一家大公司的社长耶,而且他的公司规比我们还大!” “噢,是吗?”月宫幸子表情倒是很平淡。 “您不奇怪吗?”见母亲神情平静,她好奇地问,“他们家以前是开餐馆的,但现在居然……” “我想是诚二能干吧!”月宫幸子一笑。 “什么能干?”她嘟着嘴,啼啼咕咕,“我看他根本是中了彩票,一夜致富,不然哪来那么大的公司?” 月宫幸子温柔地笑笑,然后拍抚着她的手背,“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全力以赴却得不到的东西,我想诚二有今天的局面,绝对付出了相当的努力。” “是啊,肯定是……”她酸溜溜地说,“为了赚大钱,他变得还真冷漠。” “咦?”月官幸子一怔,“你说诚二吗?” “不是他还有谁?”她轻哼一记,“嘴不饶人,尖酸刻薄。” “不会吧?”月宫幸子对诚二的印象还相当深刻,她记得他是个开朗大方、朴实厚道的孩子啊l 小兔瞪大眼睛直视着她,像要加强话的可信度。“是真的,他一直挑剔我,把我说得什么都不会。” 听着,月宫幸子突然扑哧一笑。 小兔着眉,“妈咪,您笑什么?” “你什么都不会是事实嘛!”她说。 “妈咪呀,”小兔像撒娇的偎在她肩上,“连您都笑我。” “小兔,”月宫幸子语重心长地劝道,“今非昔比,你出外工作一定要收起性子,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懂吗?” 小兔闷闷地不说话,只是靠在她肩上,若有所思。 “爸爸的公司走到这步田地并非他所愿,让你出去工作是委屈你了,你不会怪他吧?”她语声温柔地问着。 听见母这番话,小兔没来由地觉得鼻酸,眼泪竟在眼眶里打转。 “爸爸虽然事业失败,但他还是那个最疼你的爸爸,知道吗?”月宫幸子柔声地说。 小兔靠在母亲肩上猛点着头,“我知道,我没有怪爸爸。” “那就好。”月宫幸子慈爱地摸摸她柔细的发,“只要努力,只要我们全家一心,月宫家会有机会再站起来的。” “嗯。”小兔用力地点点头,而眼泪已经不听便唤地流下。 不管在外人面前,她是多么坚强娇悍,泪不轻弹,在母亲身边,她却永远是个孩子,可以大声哭、大声笑。 “爸爸最近很积极地接洽一些从前的客户,希望有机会东山再起。”月宫幸子说。 她抹去眼泪,眼中有着火热的企图及信心,“会的,我们家一定会的。”她说。 ..... 第一天上班,小兔就穿来了她衣橱里最漂亮的一套服饰,既然要当门面,当然是不能漏气。 一见她,杉田便非常亲切地问候:“很高兴与你共事,日后请多多指教。” “不,是我要你多多指教才是。”她立刻向杉田欠身,“我这个人很直,也不太懂得应对进退的道理,以后还请你多多指导。” “别这么说。”杉田一笑,“来,这是你的位置。” “谢谢。”她点头,并坐了下来。 “在这儿的工作就是接待客户,然后牢记每张脸孔……”说着,杉田拿出一本厚厚的行事例,“这本行事例上有各部门的会议行程安排,也有客户预约的时间表,每天都要细阅,千万不能一问三不知。” 小兔信手翻看着那本厚重的行事例,不禁咋舌,“哇,一天有那么多事情!” “当然,公司各部门都有不同的人,而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客户,因此要上手是需要一点努力。”杉田依旧笑得温柔旦漂亮。 “我以为这个工作很轻松,看来我错了。”她说。 杉田掩嘴轻笑,“过阵子,你就会习惯的。” “希望如此……”小兔一脸前途多难的表情。 诚二哥哥说得对,这个工作确实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因为光是熟记每张脸孔及他们的姓名,就够她头大的。 要不是看在这个工作可以让她在短时间内找到理想对象的份上,她一定拍拍屁股走人了。 “对了,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突然,杉田神秘地问道。 “咦?”她一怔,“你说。” “你跟天川先生是什么关系呢?”杉田语气有点小心。 小兔不难猜到她为什么这么问,因为没有任何一间大企业是由社长亲自面试员工的。 她该怎么说呢?她跟他的关系说不亲又有点亲,要说亲又好像已经很久没联络…… 想了想,她决定跟他撇治关系,免得人家以为她靠关系、走后门。 “我是他远房亲戚家的小孩。” “远房亲戚?”杉田微怔。 她用力点点头,“是那种很远很远,几乎快没什么关系的亲戚。” 杉田忖了一下,似懂非懂地,“噢……” 她干笑雨声,“我跟社长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亲戚关系啦,不然他也不会派我坐在这儿了。” “那倒是。”杉田淡淡一笑。 小兔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急忙解释着:“我不是说这个工作很低微,我的意思是……” 杉日释然一笑,“你没说错,不用一脸抱歉。” “我……” “要是懂得多一点,我应该是在楼上上班的,不是吗?”杉田对这件事倒是释怀,“要不是长得还可以,我们搞不好连这一份工作都没有呢!” 小兔发现杉田是个既温柔又好相处的女孩,心情也就放松许多。 “那倒是,不过与其当个能干的丑八怪,我还宁可当个漂亮的花瓶呢!”她开玩笑地说。 杉田一听,笑了。“就是嘛!” 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而笑,很快地成了相处融洽的好同事。 接近上班时间,公司的职员陆续地进人公司,而大家也留意到新来的小兔,毕竟她不是个会忽视的女孩。 从小就漂亮的她早已习惯别人的注视,因此还是落落大方、气定神闲地跟杉田低声聊天着。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专用电梯的门开了—— 眼尖的杉田一眼就看出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是谁,她拉着一旁还在笑的小兔站起来,“起来,是天川先生。” 诚二一步出电梯,就引来其他陆续进人公司的员工们注意。 “您早,社长”的声音此起彼落,而他也没有任何架子地回应着他们。 当他走到服务台前,杉田一欠身,“您早,社长。” “你早。”诚二站定,眼睛直视着一旁瘪着嘴不说话的小兔。 小兔回望着他,心想他大概又要损她两句。 诚二睇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须臾,他背过身,搭上他专用的电梯。 “、?”他什么都没说,着实让小兔觉得纳闷。 “、什么?”杉田问。 她耸肩一笑,“没什么。” 杉田望着早已关上的电梯门,满脸疑惑,“好奇怪喔,我在公司工作一年了,这是他第一次一大早就出现在这儿耶!” “什么?”小兔讶异地望着她,“第一次?他每天都七八才来吗?” 杉田莞尔,“不,你误会了,他每天都比任何人早到公司。” “那你怎么说第一次在早上看见他?”小兔皱着眉心,一脸困惑。 “因为他就住在公司里啊。” “住公司?”哇塞!还真是个工作狂。“他睡办公室?” 杉田摇摇头,笑说:“他住在顶楼,每天都直接到办公室。” “是吗?”小兔眨眨眼睛,满脑袋的问号,“那他下来做什么?” “所以我说奇怪嘛!”杉田说。 他并不是要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是要来损她两句,那么他到底要干什么? 小兔微该着眉心,苦苦思索着。 难道他是下来看她?嘿嘿,不会吧? 第三章 从杉田口中,小兔得知诚二仍是单身、不过可能有女朋友的内线消息。 据说,他的女朋友极有可能是支部高级官员神田光夫的千金。 他三十岁了,有过女朋友或是正在交往中的女朋友一点都不奇怪,但当她知道这件事时,不知怎地,心里有点介意。 曾经只属于她、曾经被她黏得紧紧的诚二哥哥身边有其他女人!为什么她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东西丢了,然后找到时落在别人手里…… 天啊,她究竟在想什么?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女孩,而他也早已不是她当初黏着的诚二哥哥。 现在的他是个大企业家,而她却是个落难千金,他们的距离早已相距十万八千里了。 如今,他走他的路,而她过她的日子,连个边都沾不上。 眼下她什么都不必多想,只要专心找她的理想对象,早日拯救月宫家脱离苦海就行。 这天下午,一名身穿亚曼尼西装的年轻男子走进了公司大门 “石原先生,你好。”显然地,他是这里的老客户,因为杉田熟识他。 “我约了开发部的白井先生。”他说。 石原光秀,二十七岁,是石原商事的小开,长得白净斯文,带了点无伤大雅的流气。 他一眼就看见了刚来上几天班的小兔。“小姐,你新来的?” “是。”她神清泰然自若的回答。 “我是石原光秀,你怎么称呼?”他盯着她问,一副对她很有兴趣的模样。 “月宫兔。”她说。 “月宫兔?”他怔了一下,笑着说:“真是可爱的名字,住在月宫的兔子……” 一直不乏追求者的小兔感觉得出来石原对她极有好感,而事实上,她并不讨厌他的样子。虽然他不见得是她理想中的样子,但长得还算体面。 “我先上去了,待会儿见。”石原一笑,旋身走开。 看着他的背影,小兔低声向杉田打听:“他是谁啊?” “石原商事的小开。”杉田说,“小心他对女孩子很有一套的。” “咦?”她一怔。 “他在工作上是很能干,但就是喜欢泡妞,而且无往不利。” “这么厉害?”小兔眨眨眼睛,一脸好奇。 杉田想了一下,“年营收百亿的公司小开,很难有女孩子不动心吧?” 小兔忖着,百亿?真不错。 石原是她进公司三天以来,第一个未婚、年轻、有钱,对她有兴趣,而她也不讨厌的人,如果他追求她,她会给他机会的。 虽然她不至于病急乱投医,但也没理由错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如果可能,她当然比较希望找一个她熟悉的人,例如楼上的那位。 不过他实在太难搞、太可恶,为了不受气,她决定不将他列人考虑。 ..... 正如她所料的,石原在当天就对她展开追求。 但她没有答应他的邀约。因为她不能让他觉得她迫不及待,觉得他没有泡不上的妞。 男人需要一些挑战才会更积极、更觉得珍惜。容易到手的,总真心不久。 于是,连着一个星期,石原天天到公司里报到,为的是得到她的首肯。 第七天,小兔答应了他的邀请,因为吊人家胃口也要有个限度。 下班后,她站在公司门口的马路边等石原前来。 突然,一辆黑得发亮的实上车停在她眼前,当她以为那是石原光秀而露出很“职业化”的笑容时,车窗摇下了—— “他还没来?”车内的人不是她等待着的石原光秀,而是她的老板——天川诚二。 诚二一脸促狭地望着她,仿佛他对任何事都了若指掌般。 小兔皱起了眉,满脸不悦。 她讨厌他那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但也莫名地受他那仿佛天下都在他掌握之中的霸气及自信所吸引。 “你对公司的事还真是了解喔。”她悻悻地说。 他在监视她吗?不然怎么会连她要跟石原光秀约会的事都知道? “石原可不是个嘴巴紧密的男人。”他说。 “他告诉你?”她一怔。 他依旧一脸的笑,“他没告诉我,不过却告诉了不少人。” “是吗?”她挑挑眉,“你想暗指什么?他是个大嘴巴,喜欢到处张扬他泡了什么妞?” 对于她桃衅的言辞,他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 勾起一抹高深的微笑,他说:“泡了个漂亮的马子,任何男人都会忍不住想大肆宣扬。” “我还不是他的马子。”她直视着他。又来了,他又想损她了。 “你接受了他的邀请,不是吗?”他问。 “那又代表什么?”她双手环抱胸前,摆出一副防御姿态,“只是吃饭。” 他撇唇一笑,“你是说现在还是测试阶段?”他意有所指地道。 “不关你的事!”不等他说完,她已经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他挑挑眉,沉吟了片刻。“也对,是不关我事。” 睇见他眼底的黯然,她的心猛地一跳。为什么他眼底有种失望落寞?是因为她不领他的情?还是……不,不是的,他才不会因为她不领情就要死不活呢? 所谓风水轮流转,她如今落难,而他正意气风发,他现在在她面前只会得意,才不会有什么怅然。 “计程车!”她冲到路旁,火速地拦了一辆计程车。 跳上计程车,她连往后看的念头都没有。 事实上,她知道自己怕,因为她不想在回头时,看见他那会令她迷惘的怅然神情—— ..... 当石原还在叨叨絮絮个没完,小兔的灵魂不知已神游到哪里去。 诚二的表情及声音不断地钻进她的脑海里,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嘲讽她的语气及眼神、他怅然若失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跟别人约会的时候,他的身影竟不停地钻进她脑海中? 不,这一定是偶发事件,不会是真的。 “月官?月宫?”忽地,石原的声音唤醒了她。 她猛地回神,“咦?” “你有门禁吗?”他盯着她问。 “耶?” “今晚……”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我想跟你共度。” 小兔皱起眉,十分不舒服地缩回了手。 共度今晚?他指的是那个吧? “我在楼上订了房间,”对于她不悦的神情,他没有在意,“我们可以一直聊到天亮,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聊天到天亮?她要是信他,她就真的是天下第一蠢货了。 “我明天要上班。”开什么玩笑?才第一次约会就想上她,他作梦! “请假嘛!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他说。 她知道他所谓的“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指的是“她是公司的花瓶”。 虽然她知道她的工作不那么重要,不过诚二却不是那么看待这份工作的。诚二的观点及看法让她觉得她的工作受到尊重,而石原却…… 尽管她觉得现在的诚二霸气又傲慢无礼,但他对底下的员工平等视之,没有高低尊卑。 突然,一根警觉的神经扯回了她。 完了,怎么她又想起了诚二? “月宫,我知道我们互相吸引……”石原不死心地劝说着,“从我们见面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对彼此有兴趣,不是吗?” 鬼才对他有兴趣!现在她可对他倒尽胃口了。急色鬼! “很抱歉。”她霍地站起,抓着皮包,“我想你误会了。” “咦?你……”石原一震,因为他发现他原以为手到擒来的鸭子,居然要飞了。 “我是花瓶,但绝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她冷冷地直视着他,“我是有脑袋的花瓶。”说完,她愤而离开。 ..... 隔天上班,一切口复正常,小兔继续物色着她的理想对象,也努力地不去想诚二的事情——虽然他们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男人运还真差,居然会碰上石原那样的浑球。看来,她还是要多烧香拜佛,求求神明保佑才是。 午休吃完饭回来,开始有人斜着眼睛笑觑着她,像是她出了什么糗一样。 她衣着整齐,脸上的妆也漂亮得可以上电视,她不明白他们一个个那么觑着她是为什么。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怎么回事?”她退自啃咬着。 “月宫、月宫……”此时,刚从化妆室回来的杉田一脸惊慌。 “怎么了?”她疑惑地望着杉田。 杉田落坐,紧挨着她耳边问:“你跟石原先生上床了?” “什么!?”小兔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我跟石原上床?” 杉田压低声音,“大家都在传你跟石原先生的事,我是刚才在化妆室听秘书课的人说的。” “我!?”什么玩意儿?她什么时候跟石原上床了? “你怎么那么傻,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小心他吗?”杉田仿佛大姊姊般温柔教训着她。 “我没有啊!”她连忙否认着。 “是石原先生告诉开发部的人,开发部的人再传出来的。”杉田向她说明了消息来源。 “见鬼!”她轻啐一记,“我连饭都没吃完就跟他分手了,哪来的上床?” 杉田微顿,稍稍地放心了,“那么石原先生说的……” “我看他是作春梦,要不然就是我灵魂出窍去跟他嘿咻了。”’小兔一脸不屑。 杉田忖着,又一脸忧心地望着她。 小兔睇着她,“怎么,你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不过大家把事情传得那么难听,你怎么办?”她才来半个月就卷人这样的桃色风暴中,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小兔挑挑眉,一脸不以为意。“我没做,怕什么?” “人言可畏,你……”杉田忍不住替她担心起来。 她抿唇一笑,“放心,我才不会理那个神经病呢!”说着,她气定神闲地翻开了行事例。 开什么玩笑,她月宫兔才不是那种让几个恶意的流言或无情的攻击就能打倒的人呢! 她行事坦荡,光明磊落,别人要说什么,随他! 倒是那个石原光秀,要是他再来,她肯定赏他个耳光! “月宫小姐……”忽地,秘书课之花一一蝉冢里来到服务台前。 她照着小兔,唇边是一记轻蔑的笑意。“你真是真人不露相,才来半个月就搭上了石原家的大少爷了。” 任谁都听得出她话中那嘲讽的语气,但她酸错人了,因为小兔不吃她那一套。 小兔哼地轻笑,扬起了她高傲的下巴,“怎么,你是羡慕还是嫉妒?” 被小兔反酸了一句,蝉冢优里丽颜一怒。 “哼?”她哼出鼻息,悻悻然地旋身离去。 目睹这一切的杉田骛奇地望着气定神闲的小兔,“月宫,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她一笑,“知道就好。” ..... 这件事在当天下午传进了诚二耳中,当然,他是从秘书上村那儿听来的。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当作是听了一个八卦新闻般不在意,但事实上,这件事缠住了他本应透亮的心绪。 是真的吗? 石原一向喜欢夸大事实,嘴巴又贱得教人想扁他,因此这件事有可能是他自编自导。 但,小兔急着想钓只金龟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年轻冲动,一时意气拿自己的身体当筹码也不无可能。 他介意,比他预估中的还要介意。 是因为他还以她的诚二哥哥自居?还是他对她有什么样的期待? 自高中毕业,天川家就与月宫家失去了联系,在这之中,他从没想过还会有机会遇见当年的那个小兔,更没对她有过什么奇怪的想望。 但当他半个月前突然作了那个梦,而她也以一个全新的样貌出现在他跟前时,他迷惘了。 他们曾有过玩笑般的约定,而他也一直不认为他们该去履行那样的约定,可现在他却不断地想起那个戒指之约。 要他伸出援手帮助月宫家,他是绝对下会犹豫的。但正如他父亲所言,即使失去了所有,一个男人也不愿意失去尊严。 他想,月宫叔叔宁可向昔日有生意往来的客户低头,也绝不会接受天川家的帮助。 要一个原本富裕的生意人接受一个环境本该不如他的人的帮助,那肯定是非常痛苦的。 要是月宫叔叔不在意,在得知他现在已是一个公司的老板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希望他伸出援手。 但月宫叔叔什么都没说、都没做,因此他知道月宫叔叔是介意的。 理论上,他其实也没必要帮助月宫家什么,当然,就连小兔跟什么男人在一起也不关他的事。 可是真的能不关他的事吗? “该死!”他懊恼地揉着眉心。 同在一栋办公大楼里,她的事他全都听得到,哪能真的置若罔闻、置之不理? 就算不站在诚二哥哥的立场上关心她,他也该看在她是月宫叔叔的女儿份上,照顾照顾她吧? 当然,他知道自己在意她,绝不仅是因为那样的理由。 按了桌上的电话,“上村,叫月宫上来见我。”他说。 第四章 接到通知,小兔立刻上楼。 尽管心里纳闷,但她还没想到他是为了什么大事召见她。 “是我,月宫兔。”站在他办公室门外,她敲了敲厚实的门板。 “进来。”里面传来他低沉、察觉不出情绪的声音。 她打开门,走了进去。“‘社长先生’找我?”她特意强调了他们之间的主同低尊卑。 他抬起头睇着她,皱了皱眉,“关上门。” 她没有多想,信手甩上了门。 “坐。”他要她在沙发上坐下,但视线还停留在眼前的文件上。 小兔踱到沙发旁坐下,闲闲地张望着。 好一会见,他围上了文件夹,缓缓地起身。 他踱到她面前,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我听说了。” 她疑惑地眨眨眼睛,“咦?” 他浓眉微纠,凝视她的眼底带着一丝责难。“你现在可是公司里的话题女主角了。” 听到他这句话,她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果然是神通广大! 不过既然他连她跟石原约会的地点都了若指掌,那他会知道这件轰动全公司的大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是真的吗?”他十指交缠地放在膝头,两只眼睛亮得像火把似的盯着她。 她一怔。真的假的又如何?他在意吗? “重要吗?”她反问。 他顿住,霎时无话可说。 重要吗?废话,要是不重要,他会特地把她叫上来问个清楚明白? “这是我个人隐私,社长未免管得太多。”她挑高眉心,一脸的不在乎。 “已经不是了。”他说,“现在全公司都知道这件事,算不上是你的个人隐私。” 她皱起眉,神情不驯地瞪着他。 “是不是私生活不检点,就不能待在你的公司里?”她言辞直接又尖锐。 私生活不检点?这几句话听在他耳里,可真是刺耳又心痛。 当初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何时已经跟私生活不检点这几个字画上等号了? “我是成年人,就算跟男人上床也不是什么私生活不检点吧?”尽管那件事根本是子虚乌有,她还是负气地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讨厌他质问她、过问她的事。他为什么要管她?为什么要扰乱她的心情? “我做的事跟所有人一样,难道你就从来没跟女人上过床?” “我……”该死,他竟然她问到无话可说。 是的,如果不以道德标准来衡量这件事,她其实没什么错。 在现今这个社会,男人跟女人的距离已经不像从前那么疏远,看对了眼就发生关系的事更是没什么稀奇。 但他为什么会为了这种“正常”的事情叫她来问话?他又为什么会把事情搞得好像很严重、很复杂? “难道你跟女人上床就是私生活不检点?就不够格担任公司的社长?”她有点咄咄逼人。 他没有否认他曾跟女人上过床的事实,但其实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三十岁了,又处在这个人际关系较为复杂的世界里,就算跟十个女人上过床,她都不该觉得惊讶。 但不知为何,他的默认让她的心里也有点受伤、有点酸…… “这是两件事。”他浓眉紧拧,懊恼地望着她。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她说,“都是上床,都是做那件事。” “小兔?”一时激动,他忍不住叫出她的名字。 他的一句小兔教她的情绪有点激动,但她压抑住了。 “社长找我来,就为了这件事?”她娇悍地照着他,“我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这不重要吗!?”他胸口一阵翻腾,声调不自觉地加重、提高。 她一怔,同时也被他严厉又认真的眼神所震住。 “你第一次跟他约会就上床,你了解他吗?”他不在乎的模样及语气让他好生气。 她想找有钱小开当结婚对象,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地勉强同意,但他无法忍受她用身体当饵。 “我干嘛了解他?”他越是指责她、教酬她,她就越是说着反话,“我的目的不是找个好人,是有钱人!”这不是她的真心话,但她竟不理智地说了出口。 诚二陡地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她。他恼火极了,但更叫他恼火的是他无法鄙视她、唾弃她,甚至对她视而不见! “你想继续当千金小姐,我可以理解,但不是用这种方法,石原要是对你认真,他不会把你们的事情到处说给别人听。”他说。 他说得对,石原要是认真,或是她真的有跟他发生关系,那么他大概不会到处说嘴夸口;但事实是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所以石原才会恶劣地到处抹黑她。 “现在公司里都在传你的事,你怎么待得下去?”气归气,他还真是替她担心。 石原那个人肯定不会认真,而她呢?一个还没结婚的女孩被说成那样,还有机会遇到什么好对象吗? “为什么待不下去?”她扬起头,冷傲而理直气壮地凝视着他。 他照着她,沉默了一会儿。 须臾,他像只疲惫的狮子般往沙发里一靠,“你行,狠角色。” “还有事吗?”她冷冷地问了句,“如果没事,我就下去了。” “下去?”他准起浓眉,冷笑一记,“继续物色你的对象吗?” 别人怎么看她笑话或在背后指指点点,她都可以无所谓的笑看而过。但不知怎地,他的冷嘲热讽却经常教她失去了自制—— “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她本来打算走了,现在却停下了脚步。“我可从来没有否认我想找有钱小开的事实,你要是看不顺眼,大可以不必用我。” 他胸中有一把火!不,是两把!一把是怒火,一把是妒火。 他两只眼睛像快喷出滚烫的岩浆般瞪着她,“是,我是不高兴,我讨厌你糟蹋自己。” 她糟蹋自己?他在说什么? 噢,是的,她如今在他眼里可是一个为了钓男人,不惜付出一切的坏女孩。 “我只属于我自己,我爱怎样,你管不着!” “你该想想你父母亲,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朝他大叫。 “是吗?”他浓眉深锁,懊恼地瞪着她,“要是这件事让月宫叔叔或是月宫阿姨知道,他们会怎么……” “我不准你讲!”她打断了他的话,突然情绪失控地冲上前去。 他猛地接住她的一只手臂,眼底闪过一抹黠光。“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是,她是什么都不怕,但她怕伤了她爸妈的心。 虽然这件事根本不是事实,但她知道他们一定会胡思乱想。 “在他们面前,你敢不敢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他语带促狭。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强,但在他面前,她觉到自己竟是如此的脆弱。 她紧咬着唇,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敢不敢?”他直视着她,像一只打算把老鼠逼到墙角的猫。 “我不准你在我爸妈面前胡说。”她不甘示弱地目瞪他。 他撇唇一笑,“我没胡说,只是把你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地转达给他们。” 当然,他不会真的这么做,他之所以这么“可恶”,只是想吓她,并抚平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看见她惊慌的样子,他的心情才能稍稍平复,因为她知道怕,那就表示她至少还在乎。 “你……”情绪一时激动,她扬起手来就想给他一巴掌。 他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你小时候没这么凶悍。” “你以前也没这么浑蛋。”她无可奈何又不甘心的咒骂一句。 他浓眉一皱,哼地一笑。“是啊,我已经变成一个浑蛋大人,而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他一次又一次的嘲讽让她忍无可忍,“你讨厌!” 抡起拳头,她胡乱地打着他的胸膛,而他并没有闪躲。 她又不是天生喜欢搔首弄姿、吸引异性,要不是月宫家破产,而她又希望尽快重振月宫家,以她的个性,她根本不屑对那些男人抛媚眼、装可爱。 他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指责她、嘲讽她? “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这个讨厌的暴发户!”她猛地在他胸前捶打,像只凶恶的小母猫,“要是你敢在我爸妈面前乱说什么,我就杀了你!” 他倏地拴住了她的肩膀,直视着她。“是吗?” “我会。”她回望着他,但眼眶泛红。 “看来你真的怕他们知道……”不错,至少她还是个乖女儿。 她眉心抽动,神情冷肃。 “想办法堵住我的嘴啊。”他撤唇一笑,促狭地道:“不想我告诉他们,就堵住我的嘴。”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真是浑蛋透顶,得寸进尺,明明已经占了上风,还想欺负她,让她知道她斗不过自己。 但他之所以这么“可恶”是有理由的,他想让她在做每一件事情前都能有所顾忌,而不是那么无所谓、不在乎地去做。 小兔两眼瞪得发直地望着他。堵住他的嘴? 他要她想办法堵住他的嘴是吗?好,她就用最原始、最简单的方法。 念头一闪,她冷不防地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颈子,然后将她的唇凑了上去—— ..... 当她那柔软而冰冷的唇瓣复上了他的,他不禁背脊一僵。 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法来堵住他的嘴,他发誓他绝没有这样的企图。 但不讳言地,他喜欢她这样的方法。 修地,她推开了他的胸膛。“这样行吧?” 他微怔,盯着她娇嫩的唇片,眨都不眨眼。 她不是第一个和他接吻的女人,但他可以说她是唯—一个光是接吻就教他心荡神驰、血脉愤张的女人。 不如怎地,他冲动了起来,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奔窜、鼓噪,叫他无法平静。 这是公司、是他办公的地方,在这里,他从来不会有什么冲动的。但现在……. 在他眼中,她读到了他的渴望及炽热。 “你……”她的心跳在他炽热的注视下变得不规律。 她好慌、脸好烫,顿时忘了刚才是谁大胆又不理智地吻了对方。 “行了吧?”她尴尬地丢下一句,急忙想逃离现场。 “慢着。”他伸手抓住了她,并将她拉了回来。 她一时惊慌,不慎的跌进了他怀里。 他低下头凝视着她,而她也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突然,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不自觉地发烫,一股不知名的燥热席卷了她全身。 还回不过神,她眼前已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恍惚了好一会儿,她惊觉到一件事——他在吻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他要她堵住他的嘴,怎么现在却变成他在堵她的嘴呢? “唔!”她瞠目结舌地盯着近在眼前的他,什么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诚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因此而跌坠其中,只是一个吻啊…… 他依恋地霸占着她柔软而甜蜜的唇片,深深地、深深地吻着她。 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中,小兔激动的情绪不知怎地竟平静下来,而在心跳缓和的同时,一股火热已在她体内窜烧。 “唔……”她试着想推开他,但他的力气强劲得教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渐渐地,他仿佛吸去了她全身的力量,她像一条无力的小鱼任他宰杀。 她想,他抱过她,在她小的时候。但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吻她,她可以确定。 为什么她没有生气?为什么她不像对付其余对她有意图的男人般对他? 他的吻炽热得教她发晕,像是发烧到三十九度八一样 “小兔……”他在她耳畔低语。 “呃?”她一怔,略略恍神。 他端起她神情迷离的脸庞,深情地凝望着她。 她不再是个小女孩,而是个对他具有致命吸引力的小女人。 刚才他做了什么!?他居然…… 他心里有种强烈的罪恶感,也许那是因为她曾经是一个经常缠在他身边,喊他诚二哥哥的小女孩。 迎上他温柔又挣扎的眼神,小兔突然清醒过来—— “这算什么?”她微颤着声线问。 他吻她?而且是这种热情又大胆的深吻,为什么? 她该怎么判定这样的一个吻?不当它是一回事?还是她可以有无限遐想? “抱歉。”睇着她略带怨愤的神情,他歉然地道。 不如怎地,小兔觉得抱歉这两个字是她现在最不想听见。 她皱起了眉心,幽幽地瞪着他。 “不必说什么抱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也算是条件交换。” 他一怔。 “你不会去跟我爸妈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吧?”她盯着他问,仿佛刚才的事从不曾发生。 他凝睇着她好一会儿,沉默得教她感到莫名急躁。 “你不是反悔了吧?”她秀眉一拧,十分忧急。 “不是。”他淡淡地,“相信我,我一个字都不会提。” 看见他淡漠却又严肃的表情,她相信他确实会是个守信之人。 她挑挑眉,“那太好了,我们的交易成功了。”话罢,她故作若无其事地旋身离去。 诚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拉住了她,“小兔。” 她心上一跳,但回头时一脸平静冷漠。 “除了有钱,还需要什么条件?”他忽地问,非常认真。 她怔了怔,“什么意思?” “我指你挑选的对象。”他说。 “你是非常认真的问,还是无聊?”她眉心微微一蹙,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苦笑。 “很认真。”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迎上他澄澈的眸子,她的心跳再次失去规律。 “告诉我,难道只要有钱就行了吗?”他又一次正经地问。 小兔犹豫了一下,“当然不是,除了有钱,他必须有本事,不只能稳固自己的企业版,还要能帮助月宫家东山再起。” 从她的眼底,他可以发现她这些话有多认真。 沉吟片刻,“我,行吗?”他声线沉稳。 “咦?” “我有钱,而且我能帮助月宫家东山再起。”他说,神情认真得教她心惊。 她沉默地望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眼底及神情之中觑出一丝足以让她相信的踪迹—— 他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她无法相信。 这个人虽然跟她在很久以前就相识,但重逢以来,他嘲讽她、轻视她,她感觉不出他对她有任何的感觉或是依恋,足以让他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要成为她的对象?噢,不,这一定又是他戏弄她、揶揄她的把戏。 只要她露出一丁点迫不及待的表情,他就等着让她难堪。 你以为我是笨蛋?她在心里忖着。 “你要的条件,我都有。”他说。 “不。”她冷冷地笑望着他,违背了自己真正的心情,“你不符合一个最重要的条件。” 诚二微怔。“是什么?” “不讨厌。”她说,“那个人必须是我不觉得讨厌的人。” 他心里一抽,不知为何地感到刺痛。 “很抱歉,我讨厌你。”她装出一脸的不在意,唇角的微笑更充满了诚意。 这不是她的真心话,虽然他对她的态度已经恶劣到让她记不起他以前曾经多么宠她,但她无法否认,现在的他对她有着一种跟儿时不同的吸引力。 长这么大,从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让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感到心跳加速、思绪杂乱——除了他。 他绝不是她讨厌的那种人,相反地,他有着足以毁灭她的就力。 “是吗?”诚二不自觉地垂下眼睑,露出了无奈而受伤的苦笑。 但很快地,那样的表情在他脸上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他依旧不变的意气风发、气定神闲。 “我都忘了,我已经变成一个浑蛋的大人了。”他自嘲道。 小兔没有搭腔,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既然我不符合你的标准,那么让我替你找吧2”他说道。 她微楞,疑惑地望着他。 他往沙发里一靠,神情深沉地睇着她,“你要找的那种人,我认识得不少。” “你是什么意思?”她眉心一拧,露出了防备的眼神。 “与其让你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找,还不如让我帮你找蔑个条件下错的对象。”说着,他站了起来,突然背对着她,望着窗外。 望着他宽大挺直的背影,小兔的心不知为何的一阵缩紧。 他帮她找?是好心?是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还是他嫌她在这儿碍眼误事,恨不得她赶紧找到对象嫁人去? 不管原因为何,她都应该欣然接受,因为他认识的绝对都是站在顶蜂的那些人。但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有点难过? “这星期天有个海外公司在东京设立子公司的庆祝酒会,到时有很多政商名流与会,你跟我去,包你会有收获。”他淡淡地说。 因为他背着她,所以她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光是听到他这番话,就让她为之气结。 什么包她有收获?干嘛把她讲得像是那些出入名流聚会,专钓有钱凯子的交际花? “你有合适的礼服吧?”他问。 她皱着眉,一声不吭。 他回过头来睇着她,“干嘛一脸不高兴?我可是在帮你。” 她不说话,只是抬起她娇悍的眼睛瞪着他。 “我帮你是道义,好歹我也当了你几年的诚二哥哥。”他说。 “我才不想你当我的什么哥哥呢!”她负气地说。 他神情平静,觑不出一丝情绪地睇着她。 须臾,他幽幽地道:“相信我,我也不想当你的哥哥。” 一旦以兄妹相称,就像是断了所有的可能。 他不想当她哥哥,更不希望她真的把他当哥哥看待。 但小兔察觉不到他的真实心意,以为他不屑和她以兄妹相称。 她很受伤、很沮丧,但一向心高气傲的她不会轻易让那样的情绪显露出来。 “是啊,今非昔比。”她酸酸的喃喃自语。 “我会去接你,六点。”他说。 小兔没回答他,只是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去不去?”他在她背后问。 她停下脚步,咬着嘴唇,一脸的挣扎。 但很快地,她的神情转而平静淡漠,并带着一抹的不在意。 回头,她一笑,“去,当然去,我求之不得。”话罢,她快步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在电梯往楼下移动的同时,不甘心、受伤的眼泪自她倔强的眼眶中流出—— 第五章 在流言漫传了两天后,男主角石原光秀来到了公司。 一走进公司大门,他就对冷眼注视着他的小兔露出了胜利、恶劣的笑笑。 杉田在一旁有点紧张,就怕又要出什么事。 “月宫,别冲动。”她低声地对小兔说,“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不要理他。” 小兔平静地道:“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只要他闭上他的贱嘴,安静的给我走过去。她在心里附注着。 当然,石原光秀不是个会安静走过去的人,他故意来到她面前耀武扬威—— “月宫兔小姐,几天不见,你还好吗?”他一脸讨厌的笑着。 杉田瞥见小兔正以一种冷得像冰霜般的眼神瞪着他,于是连忙打着圆场。“石原先生,开发部的白井先生在等你了。” 石原带着点邪狎地笑笑,“月宫小姐,你今天真是冷若冰霜,那天……啊!”他话没说完,便已发出一声惊叫。 杉田陡地一怔,这才发现身边的小兔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而她手中的行事历正啪地打在石原脸上。 “你!”石原恼羞成怒地瞪着她,“你敢对公司客户动粗!?” 小兔瞪着他,毫无悔意及惧色。 “这是回敬你的。”她说。 石原没想到她会出手,情绪是既惊愕又生气。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我父亲可是石原商事的老板!”仗着石原商事是公司的长期客户,石原搬出了父亲的名号。 “我管你爸爸是谁!”小兔不甘示弱地骂道:“有你这种儿子,我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她已经是落难千金,无法搬出月宫家的名号,但她仍无法容忍有人在她面前叫嚣——尤其是像石原这样的浑球! “石原先生,你别生气,月宫她……”怕小兔真的惹上麻烦,杉田在一旁忙着求情。 “杉田,不必对他这种人客气。”小兔冷冷地说。 见她毫无惧色,石原只觉得面子挂不住。“你……” 偏偏这个时候,有几名公司员工恰好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撞见了这一幕—— “发生什么事了广他们围了过来,看似关心,其实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她拿这个打我。”石原指着掉在地上的行事历,气冲冲地说。 几个人面面相觑,简直无法相信。出社会这么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撞见柜台小姐打客户的奇观。 “月宫,你怎么那么失礼?”小兔跟石原上床的传言已经是全公司皆知的新闻,看见绯闻女主角打男主角,几个人都觉得惊讶、有趣。 当然,他们不会表现出来,毕竟石原家是公司长期的合作客户。 “月宫,你快跟石原先生道歉。”开发部的职员仗着自己职位高、资历深,当下命令起小兔来。 小兔冷哼一记,“跟他道歉?我不拿椅子扁他,已经够慈悲为怀了。” “你!”她的出言不逊教大家目瞪口呆。 “说什么我跟你上床,你作白日梦啊!?”她指着石原的鼻子骂,“你这种货色,我才不放在眼里呢!” “什么?你!”石原羞恼地说不出话来,“你、你别不承认……” “我承认什么?你说你跟我上过床,你有什么证据?”她欺上前去,两只眼睛像要喷出火似的瞪着他,“我那天穿什么内衣裤?什么品牌的?” “你……”石原被她的气势逼得满脸涨红,就是说不出话来。 看他那窝窝囊囊、一副只会耍嘴皮子的模样,小兔不知怎地就更觉有气。 “越看你我就越有气,真想打你!”她嘴上说着,扬起手来就真的要打。 忽地,她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因为有一只更强而有力的手已经攫住了她的手腕—— ..... “你们在演什么肥皂剧?”神情微温的诚二像抓小鸡似的攫住了盛怒的小兔,而两只眼睛则环视着在场的每个人。 他之所以会下楼来,是因为杉田见情形不对,立刻打电话给上村秘书长,并希望他能下来处理善后。 但她万万想不到,下来的居然会是社长。 “天川先生,你来得正好,你公司的小姐居然对客户动粗。”见城二出现,石原得意地告状着。 小兔气呼呼地瞪着石原,一副还想扑上去扁他的模样。 她挣扎着,但诚二将她的手抓得死紧。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瞪着在场的所有人问。 那几名开发部职员畏畏怯怯地道:“我们一进门,就听石原先生说月宫拿行事历打他,究竟是怎么了,我们也不晓得。” 诚二浓眉一虬,“为什么动粗?”他像质问小妹妹般问着小兔。 她扬扬秀眉,一脸不驯,“你问他啊!” 见小兔连对社长说话都是这种口气,大家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是他欠扁,要是你不来,我还要打他。”她恶狠狠地说。 “月宫兔。”诚二沉喝一记。 她咬咬下唇,缩缩脖子,不甘不愿地低下了头。 “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他说着,将视线转到石原身上。 石原一脸的不安,“她有病,是她攻击我……” 诚二不耐地皱起眉头,“杉田,你在场,你说。” 杉田低着头,嗫嚅着:“是、是石原先生提到那天的事,所以月宫她…,, “那天的事?”诚二眉心一拧,“什么事?” “他说我跟他上床的事。”大家都嗫嗫嚅嚅的不敢明说,倒是当事人的小兔忍不住跳了出来。 诚二紧打着的眉心更是深锁,他神情懊恼的沉默片刻。 石原商事是他的客户,合作也有很长的时间,站在他的立场,他当然不希望因为这点事而与石原商事有任何不悦,但这件事发生在小兔身上,他也无法平静视之。 “石原,”他目光严厉而冷冽地盯着石原,“做为一个男人,你真是太差劲了。” 石原一愕,而一旁的所有人也都面露惊色,包括小兔。 “那种事不该到处张扬,即使只是玩玩。”他语带训斥,“这样很没品。” “呃……”石原错愕地望着他,一张嘴张得极大却说不出话。 “那天我恰巧到王子饭店见一位外国客户,离开时遇见月宫小姐,是我送她回家的,她根本没跟你发生关系,不是吗?”他神情自若地说。 当然,他说了谎,他根本没遇见小兔,更没有送她回家。 不过当着这些职员的面,他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杜绝排闻继续在公司里流传。而且就算流言属实,他也不希望所有人在小兔背后指指点点。 小兔不在意,但他却在意死了。 “或许你只是开玩笑,想捉弄月宫小姐,但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她可是未嫁的小姐。”他说。 石原一怔。是真的吗?那天小兔是由天川诚二送回家的吗? 他当然是没看见,但又不能争辩什么。 “你们……”他转而盯视着那些开发部的职员,“不要一天到晚聊八卦,别人的隐私就真的那么有趣?” 大伙儿低着头,满脸惭愧。“是。” 小兔怔怔地看着事情发展至此,脸上的表情是呆滞的。 他为什么说谎?是为了公司颜面?还是为了她? 刚才他那样训斥石原,难道他不担心跟客户的关系生变?他那么做是为了她吗? 突然,她惊觉到——他竟还紧捏着她的手。 倏地,诚二松开了手,冷眼注视着她。“你,上来。”话落,他迈开步伐,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小兔怔愣了一会儿,呐呐地尾随过去。 ..... 电梯之中,诚二冷着一张脸,一字不吐。 小兔站在他身后,也噤若寒蟑。 她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但在他眼前,她真的怕。 她脑海中一直回绕着同一个问题,就是他为什么要为了她说谎,甚至冒得罪客户的险? 她不过是个柜台小姐,他这位大人物用得着为她挺身吗? 出电梯,他拉着她进人办公室,但进人办公室后,他们搭上了一座位于办公室内的独立电梯。 再次踏出电梯后,小兔发现这里不是他的办公室,而是位于十三楼的他的住家。 “喔……”开放的近三百坪空间大得叫她咋舌。 简洁的空间设计、线条俐落的家具及摆设,大型的观叶植物似有规划的搁置在窗边、门边、角落…… 他是个简单、凡事不喜欢复杂化的人,这一点从他的住处就可以看得出来。 屋里是明亮的,那直射进来的阳光强烈得让小兔几乎睁不开眼。 就在她忙着欣赏他住处的同时,他低沉而冷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可真有本事。”他拉上了整面的窗帘,让阳光不再那么刺眼。 “咦?”她一怔,转头搜寻他的视线。 一迎上他锐利的目光,她心头一颤。 “柜台小姐打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直视着她,语带谑意,“真可惜,我来不及躬逢其盛。” 她蹙起眉心,语带不悦,“如果你不抓着我的手,你会有机会看见的。” 她的漫不经心惹恼了他,“月宫兔!”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拎起。 “你放开……好痛!”她皱着眉头,气恼地瞪着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说。 “是他先惹我!”她使劲地想挣开他。 他紧紧地掐住她的手,“你可以不理他,你不是根本不在意的吗?” 他恨透了她对那件事的不在乎,要是她有一点点的委屈及忧愤,他还不至于这么火大。 “你气什么?气我打了你的客户?”她嗔视着他,毫无悔意及感激,“我辞职啊!” “你!”诚二简直气疯了,他从没被任何人激到如此要丧失理智的地步。 其实只要她在他面前露出丝毫委屈的表情或有所怨言,那不必她出手,他也会帮她讨回公道。 “你希望我感激你刚才说了那些谎话吗?” 她该感谢他在大家面前还了她清白,但不知怎地,当他以那么强势而霸气的姿态对她时,她就忍不住想跟他唱反调。 “我可没拜托你。”她轻声一哼。 “我是为你好!”他大吼。 他知道自己会大吼,不然他不会带她上楼来。在这儿,他可以安心大吼大叫,也不会有人冲进来。 “你为我好?你是为了你自己吧!?”她越说越没分寸,“你是怕我有损公司名声,因为你是这间‘了不起公司’的大老板!” 他眼中像要冒出火花般,恶狠狠地瞪视着她。 “公司名声?”他声线低哑骇人,“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个?” 视线触及他阴沉的日光,她不觉一震。 “难、难道不是?”他的样子好吓人,像是恨不得把她撕开,然后吞进肚子里去一样。 “我再也遇不上你这么可恶的女人了。”他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我可恶?”开什么玩笑,她是受害人耶! 要不是石原那家伙到处胡说八道、毁她清誉,她会扁他吗? “你搞清楚!”她气愤地腾出另一只手推了他一把,“我扁他也是他活该,要是换了一个生性软弱的女孩,可能要闹自杀了。” 她说的也是,他还真没想到她这么有韧性。不过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招惹来的吗? “你若不给他机会,他就不会有机会到处说。”他说。 “你……”她瞪大着眼睛,恼火地望着他。 他是说她不对啰?她只不过是答应跟石原约会,有什么错?有错的是那个第一次约会就想上她的石原啊! “我跟他约会是犯了哪条重罪啊?”她挺起胸膛,忿忿不平地欺近他。 “你不该随便跟他上床!”他再一次对她吼叫。 她一震,惊愕又恼怒地瞪着他。 上床?他真以为她会跟那个一无是处的石原上床? 也对,在他心里,她可是个不择手段想钓有钱人的坏女孩。 “我爱跟谁上床是我的事!”她负气地说。 她该向他解释、该为自己辩驳,但她什么都没做,只顾着激怒他。 而她,确实成功了。 此时的诚二犹如一头被激怒了的公狮,眼里正冒火地瞪视着她。 “不准说那样的话!”他受够了,他忍受不了她把那件事说得一副不在意,好像她随时可以跟不同的男人发生关系似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你那么说很……”他没把话说完,只是懊恼地睇着她。 很什么?他没说完,她也猜不出来。 她很想知道,但是她役问。 “干嘛一脸失望?”她继续不知死活地激恼他,“我不是你想像中那个乖巧天真的小兔妹,你很失望是吗?” “失望?”他冷睇着她,忽地扯开一记无奈的笑。 她陡地一震,因为他眼底那受伤的情绪。 “不,我不失望。”他抓着她的手渐渐用力、渐渐握紧,“我是痛心。” 她一怔,“痛心?” 他痛心?因为她不再是那个虽然任性,却很天真的小兔妹妹? 她变成什么样子,他在乎吗? 迎上他懊恼沮丧的眸子,她的娇悍之气突然消失。 她迷惘地、不知所措地望着他;而他,也神情挣扎的凝视着她。 忽地,他用力地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她。 她的脸埋在他胸口,没有任何呼吸的缝隙。 “唔——”她好怕,心脏像是快停止了般。 “你想找结婚对象,我们就照着约定来。”他的唇紧贴着她的耳际,低声、沉痛地说着,“我不想看你这么不在乎地毁灭自己。” 约定?她迷糊了。什么约定?他在说什么? 她想问,但她被勒得说不出话来。 “不……”她尝试着想推开他,但在那一瞬,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但很快地,她回过神来—— 她发现他紧抱着她的身子,而且他还吻着她,比上一次更炽热、更放肆…… 拥吻着她的这一际,诚二赫然发觉为什么他会作那个藏戒指的梦。 那不是巧合,而是因为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真正忘记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虽然他没有时时想起、心存期待,但她的身影一直残存在他脑海中。 那也就是为何当她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会那么震撼的原因了。 她想结婚,他当然可以娶她,只要她愿意,他会答应她任何要求。但这个讨厌他的月宫兔,已不是当年那个缠着他不放的月宫兔了,若是他对她提起那个“约定”,她肯定会笑他吧? 此际,他血中奔窜着热流,那是对她的渴望。 当他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起伏急促的胸脯时,她再也忍受不住地尖叫。 不过四周仍是一片寂静,因为他将她的抗议全封堵在他火热的唇舌之下。 “你想结婚,”他略略地离开了她的唇,凝睇着她有点失神的脸庞,“我随时奉陪。” 话罢,他再次吻住了她。 这一次,她没有强烈地抵抗,只微微挣扎了一下就动也不动地任他索求。 一阵纠缠后,他离开了她微微颤动的小嘴,凝照着怀中迷离的她。 “小兔,”他端住她柔嫩的脸庞,深情款款,“别再找了,你要的,我都有。” 他低哑的声音像拥有催眠魔力般的迷惑着她,她露出了迷,而诱人的表情,教他难以自持地想占有她。 他抱着她在又大又柔软的沙发上坐下,重新印上了她的唇。 她约略警觉到事情有一点失控,但又无力拒绝。 “唔,不……”她微微颦蹙着眉心。 诚二火热的眸子近距离的直视着她,像要将她燃烧殆尽般。 “我不行吗?”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真的这么讨厌我?” 他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只是狂肆地掠夺了她锻动着的唇瓣。 她不能说话,也说不出话,因为她的脑子又一次被他吻得烧了起来。 第六章 “不不……”她挣扎着,“我说不!”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他。 欲火正盛的诚二,一脸愕然又懊恼地瞪着她。“你……” “你、你以为我是什么?”她颤抖着声音质问他。 他虬起浓眉,“你不愿意,就该早点拒绝我。” “我有,是你不尊重我!”她羞恼地瞪着他。 “也许是你拒绝得有点虚张声势,我以为那是你欲拒还迎的技巧……”他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有多恶劣,但一不小心,话就出口了。 他想,他的脑袋及理智都被欲望烧光了。 “你!”什么欲拒还迎的技巧?他以为她是什么?他简直可恨! 一时气愤,她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他可以躲开、可以阻止她,但他挨了她一巴掌。 当那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兔心头一震,惊愕地望着面无表情的他。 “我们结婚。”在这时,他突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你不是想找有钱人嫁?”他凝眯着她,声线十分冷漠。 “你说什么?”她恼怒得全身发抖,“你以为说句结婚,就可以要我跟你上床?”他真的是这么看她的!? 看见她眼中愤怒、受伤的情绪,他心头一跳。但旋即,他又偏激地认为那是他错看。 “你跟石原在一起,为的不就是同样的东西?”他冷笑着,“我比他有钱、比他有能力,而且我嘴巴也比他紧。” 他在嘲讽她,而这一切只是想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 小兔难以相信他竟会如此地伤害她。为什么?难道他真的变成那种没血没泪的浑蛋? 就算她再不好,她好歹也曾是他的小兔妹妹,难道这一点旧情他都不顾? “我讨厌你!我恨你!”她疯了似的大叫。 “是吗?”他撇唇冷笑,“我发现你的身体并不讨厌我。” 小兔羞愤地扬起手来,几乎失去理智地往他脸上煽去—— 这一回,他攫住了她愤怒的手。“你真是越来越泼辣了。”说罢,他用力地甩开她的手。 她深陷在沙发里,无助又愤恨地瞪着他。 “我才不会选择你!”她哑着声线,恨恨地吼着:“就算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选择你!” 他受挫地挑挑眉心,苦笑着。 她脸上的肌肉在颤动着,“也许你身边多的是一些想巴着你的女人,但我不是。” 是的,他遇过不少不惜代价想接近他的女人,但他不曾为她们动心过;而她是那么恨他、那么厌恶他,他却深深为她着迷。 “你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可恨。”她眼眶泛红,神情却还是倔强不驯,“虽然我已经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但是我印象中,你不是这种浑蛋,你……” 他冷眼睇着她,“人都会变,你不也变了?” “我没变。”她扬起下巴,“我还是那个骄傲、有自尊的月宫兔。” “你现在算哪门子的有自尊!?”他沉喝一声,倏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陡然一震,惊悸地望着他。 他锐利如刀的眸光笔直地刺进她心底,教她痛苦得揪起眉心。 “只要有钱,就能哄你上床,你还有什么自尊?”他挖苦她。 他的话一字一句地刺伤了她,从没有谁可以这么伤害她,除了他。她好恨他误解她,又好恨自己如此在意着他的每句话。 一股愤恨挫折无从发泄,在她的体内绷得像是要爆开了般。 倏地,她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颈项,然后迎上了自己盛怒的唇 她吻住他,同时,也狠狠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唔!”他惊愕地抓开她的肩膀,疑惑地盯着她。 “我没跟他上床,没有!”看着他嘴唇流血,她露出了报复的微笑。 他一震。没跟他上床?她指的是石原吗? 她霍地站起,“我不会为了钱跟任何人上床,尤其是你!”话罢,她快步地冲入了电梯。 他没来得及拦她,因为他太震惊了。 她没跟石原上床?那是说他一直误解了她吗? 该死!他的思路紊乱,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不对,他要找她问个清楚,他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忖着,他迅速地冲到电梯旁—— ..... 只不过比她慢了几分钟下楼,他已经看不见她的踪影。 “杉田,”他走到柜台前,“她呢?” 他的呼吸有点急促,神情也有点不安,杉田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她有些惊讶,同时也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先前小兔说她跟他只是很远的亲戚关系,但真的是如此吗? “月宫她走了。”她说。 “走了?”他一怔。 她点头,“刚才从楼上下来后,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闻言,他露出了懊恼的神情。 “社长要月宫辞职吗?”杉田嗫懦的问。 刚才小兔下来时红着眼眶,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她想,一定是社长对她说了什么重话。 “其实这件事不能怪月宫……”杉田自知不该多说什么,但她真的为小兔抱屈。“是石原先生他不对,他不该说谎诋毁月宫。” “说谎?”他疑惑地眉丘一隆。 她咬咬下唇,点了点头。 “月宫说她那天连饭都没吃完就跟石原先生分手了,她根本没有跟石原先生发生任何关系……” “什……”他惊讶于这个事实。 “她什么都不解释,也不跟人辩驳,因为她说没做过的事就不怕人家说……”杉田抬起眼睑,怯怯地望着他,“社长,我相信月官的为人,她是个敢做敢当的人,她不会对我说谎的。” 听完杉田的话,诚二的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是的,小兔确实是那样的人,从小就是。 他记得她曾经打破邻居一位老富翁的古董花瓶,当那老富翁气急败坏的找凶手时,她没有因为害怕被责怪而说谎。 即使她知道自己犯了错,她还是大声的承认是她做的。 他怎么会忘了呢?他怎么会……天啊!他对她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她高傲、要面子,是个宁可死也要尊严的人,所以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去换取地位及财富。 就因为她一向诚实,他竟相信她负气所说的话,也因而忽略了石原受他指责时那心虚震惊的神情。 他早该在当时就发觉这个事实,却还是不理智地误会着她。 该死! “社长,您千万别要她辞职。”村田请求着他。 他蹙眉一笑,“不,我不会让她离职的。”说罢,他旋身而去。 ..... 向父亲问明月宫家目前的住处后,诚二火速驱车前往。 来到这栋老旧的公寓前,他是震惊的。月官家曾经风光,而现在他们却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不得不说,就算小兔真的拿身体去换地位及财富,他都不该觉得奇怪了。 难能可贵的是,她没有。 按下门铃,他等待着屋里有所回应。 约莫有一分钟之久,屋里才传来带有浓浓鼻音的声音—— “谁?” 他一下就听出那是小兔的声音,而且显然地,她哭过。 当然,他不能说自己是天川诚二,知道是他,她肯定不会开门。 于是他捏着鼻子,提高声线,“有月宫先生的挂号信。” 屋里的小兔吸吸鼻子,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尽量地平稳情绪。 “来了。”打开门,她惊愕地瞪大眼睛。 她眼底燃烧着怒火,二话不说地就要关门。 当她掉上门板之际,诚二也伸出了手—— 小兔关不上门,这才发现他的手就夹在那儿。 “啊!”诚二没叫,反倒是小兔吓得发出尖叫。 她连忙拉开门,一脸焦急惊惶。 “你想残废啊!?”她气恼地质问他。 虽然痛,但他脸上却没有太多痛的表情。 “我活该,不是吗?”他凝望着她,撇唇一笑。 她眉心一皱,难掩愤恨地瞪着他,“你想怎样?” 她才刚离开他跟他那间了不起的公司,他就追到这儿来。干什么?还想糟蹋她吗? “我辞职不干了!”她说。 “我没收到辞呈。”他一笑。 “我会补寄给你的。” “我不接受。” “你到底想怎样!?”她忍不住大叫,因为他总是比她气定神闲。 他笑容一鼓,神情严肃,“对不起。”说着,他弯腰一欠。 “呃?”她被他这举动吓得退后两步。 他向她鞠躬道歉?天啊!是不是天要下红雨啦? “我知道……”他挺直腰杆,凝视着她,“你跟石原的事了。” 这会儿,她知道他为什么道歉了。但她还是怒气难消,尽管他已亲自跑到这儿来赔罪了。 她挑挑眉心,轻声一哼。“不必了。” “小兔……” “不必叫得那么亲密。”她打断了他的话,“我跟你的关系只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她捏着大拇指跟食指,眯着眼睛,一副讽刺的表情。 他知道她的气没那么容易消,就算她现在指着他鼻子骂,他都会低头随她宰割。 “你知道了又怎样?”她扬起高傲的下巴,“就算我没跟石原上床,也可能跟其他人上床,我就是那种女人。” “小兔,别那么说。”他眉心一拧,“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她呼道,“别忘了刚才在你家,你是怎么嘲讽我的。” “我是气昏头了。”提及先前的事,他歉然道。 “你气?你气什么?”他一低声下气,她就忍不住人声起来,“我钓男人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好气的?” 他沉吟片刻,“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生气。”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神情懊恼而沮丧。“就是因为气,我才会那么不理智。” 看着他那内疚、懊丧的神情,她不禁一怔。 她不得不承认,她几乎要原谅他了。但旋即,她又觉得自己不必对他宽容。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道歉?”她睇着他,“好了,现在你说完了,可以走了。”说着,她动手要将他推出门外。 “小兔,”他杵着不动,任由她怎么用力也推不走,“你为什么不辩驳?为什么默认?” “辩什么?我干嘛跟你解释那么多?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她大叫。 是他说不想跟她有什么哥哥妹妹的关系的,不是吗?他连那么一丁点的关系都不想跟她维持,还需要她向他解释什么东西? 他眉心一揪,沉默了。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费心踉他解释? “反正我跟你说什么也没用,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女孩。”她瞪着他,言语之中带着怨气。 “不是那样的。”他连忙否认自己有那样的想法,“当时我是急了,才会…… “你急了?”她皱起眉头,略带嘲讽地逼问:“你急了就可以那么对我?你……”想起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她不觉面红耳赤。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做得有多过分,不过那都是因为他不想把她交给别人。 他自责地叹了一口气,“是我不对。” “就是因为你认为我是那种有钱就可以玩玩的女孩,才会那样对我,不是吗?” “不是,”他打断了她,神情坚定,“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没有存着那样的念头,当时的他确实是因为对她疯狂的爱恋着,才会在那么冲动的情况下,对她做了让自己有罪恶感的事。 “不然是怎样!?”想起自己受的委屈,她忍不住鼻子一酸。 泪光在她眼眶中闪烁着,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它掉下来。 睇见她那泪水盈眶的模样,他的心一阵揪紧。他知道,他真的伤害了她。 “那么对你,我很后悔。”他既内疚又惭愧。 “后悔?”她声线一哑,两行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淌下。 诚二无法压抑想怜惜她的冲动及想望,修地伸出双臂将她紧拥人怀。 “别哭。”他温柔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兔原想推开他,但不知为何却沉陷在他温柔的安慰及温暖的胸膛里。 他的胸口教她觉得安心,也让她自父亲破产以来一直都不能踏实的心沉淀下来。有一刻,她好想就这么靠着他,永远也不离开。 “对不起……”端起她的脸,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 她泪眼迷蒙地望着他,像个渴望被爱、被怜惜的小女孩。 他发现,她没变,她还是从前那个表现得一副凶悍模样,但其实很喜欢撒娇的月宫兔。只不过现在的她有一种能教他疯狂、失去控制的绝美及魅力。 凝睇着她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唇,他兴起一股想亲吻她的冲动—— 低下头去,他欲吻她。 小兔像是突然惊醒了般,“不……”她躲开了他。 感觉到他想吻她,她突然感到害怕又惶惑。 他根本不爱她吧?如果他不爱她,为什么想亲吻她?难道那纯粹只是欲望? “抱歉……”他神情尴尬。 该死!他还想吻她?难道他忘了她有多讨厌他吗? “总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话锋一转,化解了不安及尴尬。“我忘了你有多心高气傲,你不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 她眉心微微一拧,幽幽地睇着他。 “你错了。”她唇角一掀,勾起了一抹无奈的苦笑。“我真的会……” “小兔?”他眉心一虬,惊疑地望着她。 她怅然的视线环视着屋里,“你看看月宫家现在的情况,就该知道我为了这个家是真的什么都肯做。” “我会帮你找一个出色的男人。”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是那个可以“帮”她的男人。可惜,他是她讨厌的那种男人。 “你?”她一愣。 “你忘了我说要带你去参加酒会的事吗?”他说,“如果你真想找好对象,跟我去。” 她蹙着眉心,竟觉得犹豫。 “我会帮你物色一个配得上你的男人。”他说。 帮她物色对象?那么他说什么跟她结婚,都只是欲火正旺时随口说说的吗? 也对,他现在的对象怎么可能是她这样的落难千金?杉田不也说了,他目前可能跟文部高官的千金交往呢! “配?”她睇着他,唇边是一记苦笑。 什么样的男人配得上她?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她是绝对配不上现在的他了。 不过,她倒是感觉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帮她,只不过他的热心让她感到无限怅憾。她隐约知道自己为何失望,但她不愿去想。 见她犹疑,他说:“你不妨考虑看看。” 她抬眼瞥了他一记,没有说话。 “你接受我刚才的道歉吧?”他问。 此时的他,声音是那么的温暖,而那少见的温柔勾起她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是的,他曾经是那么温暖的人,但为何物换星移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竟变成如此? 她觉得好心酸,更有一种想哭倒在他怀里的冲动。 “明天会来上班吗?” “唔。”她淡淡地应了声。 她恬静的模样勾起他心里的温柔情怀,他心里涌现一股想呵护她的冲动,像从前那般。 不自觉地,他竟又伸出手触碰她柔嫩的脸庞—— 她一震,下意识地躲开他。 “抱歉。”他懊悔地说着,“我不会再碰你的。” 他的抱歉及承诺激不起她丁点的欣慰,反而教她感到失落。 突然,她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么气恼他对她那么做。 他说得对,当时她并没有很坚决地拒绝他,如果她真的感到气愤,她连让他亲嘴的机会都不会给。 那么那时,她心里是带有渴望及期待的吗? 忽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而且声源来自她的肚子。 他一怔,疑惑地瞪着她的肚子瞧,而她也露出了腼腆可爱的羞色。 “我请你吃饭吧!”他迷人的唇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她尴尬地望着他,一脸的羞赧。 “当是我向你赔罪,好吗?”他一脸诚恳地邀约。 她低头犹豫着。 “吃饭不必想那么久吧?”他一笑,伸手就拉住了她。 这一次,她没有躲开、没有拒绝。 第七章 当小兔出现在公司,杉田兴奋地叫着:“小兔,你没被炒鱿鱼,太好了!” 小兔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杉田拉着她在柜台后坐下,低声道:“昨天你走后,社长下来找你,我以为你被他开除了呢。” “没啦,我只是心情不好。”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她轻描淡写。 “可是……”杉田附在她耳边,意有所指地说着:“社长他很紧张晴,我从没看过他那样的表情。” 小兔一怔,脸颊很老实的红了。他紧张?因为她吗? “月宫,我们的交情怎样?”杉田似笑非笑地照着她。 “很、很好啊。”她有点惶惑不安。 “那你是不是不能对我说谎?”杉田眼露狡黠之光。 她皱皱盾,勉为其难地点头。 杉田一笑,抓住了她的手臂,“老实说,你跟社长是什么关系?” “咦?”她一怔。 “真的是那种很远很远的亲戚关系?”杉田一脸“我根本不信”的表情。 “我……”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很远很远的亲戚关系是她鬼扯的,但事实上,他们的关系也没亲密到哪里去啊。他们只是在她小时候有一点哥哥妹妹的关系,而且已经失联好多年了。 “昨天我看社长那么维护你,就觉得不寻常。”杉田退自发表她的观察心得,“石原商事是公司的长期客户,他为了你而教石原先生难堪,这太奇怪了。” 小兔干笑两声,“也许他只是天生侠气,仗义执言。” 杉田斜眼映着她,“骗谁?你还是老实告诉我,免得我胡乱猜。” “我们真的没什么关系……”她一脸无奈,“我认识他的时候还不到十岁,而且已经失联十几年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杉田惊讶地低呼。 “说什么啊?”她轻啐一记,“那时他已经是高中生了,我只能算是跟屁虫。”这话,她说得有点可怜。 “你喜欢他?”杉田跟着她,像要看穿她的心事。 “才没有。”她急忙否认,“他是大老板耶,而且我讨厌他。” 杉田一怔,“你讨厌他?” 借此机会,小兔极力想撇清她跟诚二的关系。 她不能跟他扯上任何关系,她想他也一定不愿意。 “嗯。”她用力点点头,“他那个人既傲慢又无礼,眼睛像是长在头顶上一样,我最讨厌他那种自以为了不起的人了,他……” 当她滔滔不绝的数落诚二的缺点时,她发现杉田的表情由期待,慢慢的变成错愕、畏缩…… 杉田的眼睛没看着她,反倒看着她身后,像是她身后有什么可怕的妖怪一样。 “你干嘛?”她疑惑地瞒着杉田,然后纳闷地回头一看。 “呃!?”她陡地一震,因为诚二就站在她后面。 她惊觉到一件事,那就是诚二听见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月宫,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他面无表情地说。 小兔尴尬又惊恐地照着他,“我说了会来……” “唔。”诚二浓眉微扭。 当然,小兔数落他的那些话,他一字不漏地全听进去了。 他发现,她果然是非常讨厌他,因为她可以大气不喘地地说他一百八十个缺点。这个发现让他觉得沮丧、懊恼,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睇了她最后一眼,一声不吭地离去。 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连数落她两句都没有?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小兔莫名的感到怅惘。 那个杉田口中为了她而紧张,甚至得罪客户的天川诚二,跟这个对她冷冷淡淡,仿佛不把她当一回事的天川诚二,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不知道,她更是不安了…… ..... 星期日傍晚,诚二如约地出现在小兔家门口。 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要帮小兔找一个好对象,而且他连参加酒会的礼服都帮她准备了。 小兔似乎没有说不的理由,穿上礼服、化上完美的妆,她坐上了他的车。 从前的她不是没参加过所谓的上流聚会,但当她身处在诚二所存在着的这个世界中时,才赫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因为即使是在全盛时期的月宫家,都追不上天川家现今的水平。 这个酒会里不只出现是一些商界人士,就连一些政界要角都现身了。 从下车、挽着诚二的手步进会场的途中,她便已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但她知道那不是因为她艳冠群芳,而是因为她是天川诚二的女伴。 她紧张起来,因为这个世界是她不曾涉足的。 步进会场不过几十公尺的距离,他们走了好久,因为途中不断有人趋前向诚二问候。 看得出来,他在这个圈子里绝对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天川,是你?”当他们一走进衣香折影的会场,一名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子随即趋前。 他热情地望着诚二,也注意着一旁身着白色长礼服的小兔。 “我们已经半年不见了吧?”他说。 “没错,”诚二一笑,“你在巴黎还好吧?” “不错,漂亮的女人满街跑。”他咧嘴一笑,带点调皮淘气。 诚二笑眯着他,“那不是正合你意?” “替我留点面子,好吗?我还是喜欢日本的女孩子。”说着,他转而注视着小兔,“这位小姐是……” “她是月宫兔小姐。”诚二说j “很可爱的名字,以前没见过。你好,我是北岛英三郎,很土的名字吧?”他自嘲着。 听见他那“传统”的名字,再看他那俏皮的样子,小兔忍不住笑了。 这个人很有趣,跟诚二是完全不相同的人。 但她感觉他跟诚二的关系不错,似乎是相当熟识的朋友了。 “他是我东大的学弟,也是ks药厂的未来当家。”诚二说。 他看得出北岛英三郎对小兔很有兴趣,而小兔似乎也不讨厌他。尽管他跟英三郎交情不错,还是有点吃味。 听见他是ks药厂的未来老板,小兔不禁咋舌。诚二所认识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人。 “月宫小姐,你是天川的女朋友吗?”英三郎非常直接地问。 “不,不是的。”小兔有点尴尬。 虽说他们确实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听见她不假思索地否认,诚二的心竟觉得难受。 冷静的他当然没表现出任何情绪。“她小时候喊我一声诚二哥哥,勉强算是我妹妹吧!”他淡淡地说。 英三郎一笑,“是吗?那么说我可以追她了?” “咦?”小兔一怔。这个人还真是直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诚二不奇怪英三郎有此一举,他一向是个速战速决的人。 他除了身边的小兔一眼,笑得有点勉强。“当然,我带她来就是为了帮她找男朋友。” “噢?”英三郎挑挑眉头,一脸兴味。“你不适合她?” 他简单的问题让诚二及小兔都显得很尴尬,因为那正刺中了他俩的要害。 诚二书起浓眉,笑得有点无奈。“她讨厌我,因为我是个傲慢无礼、眼睛长在头上、自以为是的人。” 听见他一字不漏地背出她说过的话,她不觉进了经眉头。 记那么清楚干什么?她在心里嘟嚷着。 英三郎哈哈大笑,“那真是太好了,天川有的缺点,我没有。” 说着,他伸出了手,“月宫小姐,待会儿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小兔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看看一旁沉默的诚二,像在求救,也像在微询他的意见。 “答应他吧!这家伙是个不错的人。”他毫不思索地说,但情绪复杂。 不错的人?他的意思是英三郎是他认为可以“配得上”她的男人? 有种不知名的温恼在她心底涌现,“好啊。”她有些负气地将手交到英三郎手里。 英三郎照着诚二,高深地一笑,“天川,你不会后悔吧?” 诚二听出他话中带话,正想解释些什么,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 “诚二。”一名身形纤细瘦高、极有气质的女子翩然来到,“英三郎,你也在?” 她是支部高官神田光夫之女——神田知里。 睇见英三牵着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孩,她好奇道:“这位漂亮的小姐是你女朋友?” “还不是,不过有机会。”英三郎露出他明朗的笑容,“这位月宫兔小姐是天川的妹妹。” 神田知里一怔,笑眯着诚二,“我不知道你有妹妹。” 诚二淡淡地说:“是以前邻家的小妹妹。” “噢?”神田知里兴味而优雅地一笑,转而望着小兔,“你好,我是神田知里。” “你好。”神田知里?她就是杉田所说的那个支部高官的女儿? 那么她就是公司传闻中,诚二的女朋友? 她好美、好优雅、好成熟、好有气质……天啊!站在她面前,她对自己几乎要失去信心。 难怪诚二看不上她,跟神田知里一比,她就知道自己有多微不足道。 “小心英三郎,他可是个花花公子。”她开玩笑地提醒着小兔。 “干嘛没事损我?”英三郎一啤,“月宫小姐,别听她胡说。” 神田知里温柔一笑,“我是实话实说,要找对象,还是找像诚二这种专情正经的男人比较好。” 说着,她笑望诚二,而诚二则是一语不发地与她交换了个眼神。 光是看他们两人“表面如冰,心底热如火”的模样,小兔就揪心得厉害。 她看不下去,只想赶紧逃开。“北岛先生,我们去喝点酒吧!”她说。 “好啊。”英三郎轻牵着她的手,两人转身离开。 诚二望着他俩的背影,只是沉默。 照见他眼底的落寞,神田知里淡淡一笑。“他们很相配。” “唔。”他没搭腔,但也不好不做表示。 “你的表情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一样。”她意有所指地。 诚二像是偷抽烟,被教务长当场抓到似的涨红了脸,“你说什么?” “真是妹妹?”她慧黠一笑。 他可以立刻肯定的回答她,但他没有,因为那样的谎话已经叫他几乎说不出口。 是的,他不认为小兔只是妹妹,将她介绍给英三郎,他确实有一种将心爱的东西拱手让人的感觉——即使他衷心觉得英三郎是个好对象。 但他能怎样?至少他将小兔交给了一个他认可的男人。 “诚二,说真的,”她挽着他的手,“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表情。” “神田……”他浓眉一扭,一脸“你别再说了”的表情。 她一笑,“我们跳舞去。” ..... 英三郎是个有趣又健谈的人,跟他在一起,小兔觉得很轻松。但是她的心情平静不下来,她的目光总是追逐着那个不属于她的男人。 对英三郎,她没什么好挑剔——他英俊多金、体贴风趣,又是ks药厂的继承人,正符合她开出的条件。 她该感谢诚二帮她找了一个这样的对象,但她也恨他替她找了一个让她无法挑剔的对象。 这种矛盾的情绪在她心里不断发酵,更让她无法专心地与英三郎共舞——她已经踩了他好几次。 “月宫小姐,”英三是个聪明也敏感男人,他一开始就感觉到诚二跟小兔之间的火花。“你很不专心喔。” 小兔歉然地道:“抱歉,我、我舞跳得不好。” “这跟舞艺没关系吧?”他一笑,“你的心不在这儿呢。” 她一怔,尴尬又羞放地望着他。“北岛先生……” “他们……”他的视线飘向了舞池另一边的诚二及神田知里,“很相配是吗?” 小兔幽幽地瞒了他们一记,“是啊,郎才女貌。” 英三郎撇唇一笑,“所以你一直看着他们?” “咦?”她一震,猛地抬起头来。 他目露黠光,“你的眼睛一直追着天川,你们真是什么兄妹关系?” 迎上他探索的目光,她心虚地低下头去。 “我是不知道你们究竟怎么了,不过我的直觉还算准确。”他信心满满地分析,“没有人会用那种眼神看‘妹妹’的。” “什……”她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英三郎像个大男孩般调皮一笑,“他也一直往这边瞧呢,大概是怕你被我占了什么便宜吧!” 小兔愕然地道:“怎、怎么可能?”他的意思是说诚二紧张她?这。…··这怎么会!? “你别不信。”他朝她眨眨眼,“要不要我做个实验?” “、?”她一愣,还来不及反应,英三郎已经搂住她的腰,将她拥进怀里。 他们紧贴着彼此跳舞,但小兔发现自己没有心跳的感觉。 这太怪了,诚二光是凝视着她,就能教她心跳加速的啊! 英三郎将脸靠在她发际,轻笑着,“他在看了……哇,他的眼睛都快杀死我了!” 他像在开玩笑,但当他们的位置一转,她瞥见了诚二的眼神 诚二牵着神田知里的手,姿态优雅的跳着舞,但他的眼睛“瞪”着这边,像是她跟英三郎做了什么坏事。 怎么会这样?他的表情像在生气、吃醋,但他明明眼神田知里是一对的啊! “我没骗你吧?”英三郎将转了回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他是真的想介绍男朋友给你吗?” “嗯?”她微怔。 “换个方式说吧?”他一笑目光炯亮地望着她,“你是真的讨厌他吗?” 她哑然,只是一脸惶然不安。 “我很喜欢你,月宫小姐。”他松开了她,“但你心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人,是吧?” “北岛先生……”她露出心虚疚的表情。 他不以为意的一笑,“没关系,输给天川,我甘愿。” 英三郎一语道中她的心事,她也无须对他有所隐瞒。 是的,她心里确实被诚二的身影塞满了,但诚二的心呢? “他的心已经有别人了。”她自言自语地。 英三郎听见了她细微的声音,但他没搭话,只是在心里纳闷着天川心里有别人?谁啊? ..... 直到宴会结束,诚二都没有接近过小兔。 他彻底地将她交给了英三郎,但那只是表面的。他的心、他的视线,都追随着她。 为了排解这样的情绪,他不停地喝酒。虽说他酒量还算不错,但借酒统愁的结果,向来都是“愁更愁”的。 宴会结束后,小兔随着他驱车离开。 但这时,她发现他喝了不少酒,因为他一上车后,车上就弥漫着浓浓的酒气。 “你能开车吗?”她有点担心,毕竟酒驾最容易出事。 他沉吟片刻,“放心,把车开回去还不成问题。” 他这么说,她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再说,他都已经踩下油门了。 车子还算平稳的行进着,但他很安静,静得让她感到心慌。 小兔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因为她快闷死了:“谢谢你带我来。” 诚二眉丘一隆,陷入沉思。 谢他?她是谢他介绍了一个既体面又多金的男人给她吧? “怎么,他还合你意吧?”他问得有点酸。 她隐隐听出他话中带着消遣意味。“是啊,北岛先生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她负气地回答。 “加点油,他就快是你的了。”他嫉妒,但他应该有风度的祝福她,而不是说话酸地、调侃她。 他失去该有的理智及风度,因为他的胸口被嫉妒填满,他无法理性的思考。 是酒精作祟?还是他从来就不是个理性冷静的人? 听见他那种近似嘲讽的言语,她懊恼地望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我是在祝福你。”他苦笑着。 “祝福我?”她瞪着他,管不了他正酒后开车。“你在挖苦我?别忘了是你自己带我来的!” “是,”他眉心皱起,微带温色,“是我带你来的,是我要帮你物色对象。” 小兔哼地别过头去,“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说要帮她找对象的是他,找到了不高兴的也是他;而且一边轻揽女友共舞,一边又用那种吃味的眼神瞪着她……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怎么了吗?”他自言自语,然后又露出一记怅然的苦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转头照着他的侧脸,只觉得他怪怪的,不像平时的他。 完了,他一定是喝多了,神志有点不清楚。 不行,不能让他开车,要是他撞车,那不是毁了?开什么玩笑,她还没复兴月宫家呢! “你醉了。”她说。 “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他像个爱逞强的小伙子般。 “你知道?”她挑挑眉,“我很怀疑。” “你喜欢北岛?”忽地,他用很认真的表情问了她一个突兀的问题。 她一怔。“他不错……” “所以你跟他抱得那么紧?”他浓眉深锁,神情懊恼。 她愕然地望着他,脑子有一瞬的空白。他在调侃她? “是啊,他的三贴舞跳得真好。”她赌气道,“他身上的香水昧很棒,体格也超赞。” 这些话听在诚二耳里,真是一字比一字刺耳、一句比一句伤他的,乙。 一股无名火在他胸口窜燃,轰地一声就蔓延至他头顶。 “很好,”他冷笑,但眸中是怅然,“我看要是不带你走,你今晚都可以跟他上……” “不准你说那个字!”她惊觉到他要说的那个字眼,但她不希望他那么说。 他一横眉,“你不正是那种意思!?” “你!”她气愤地瞪着他,但几乎挤不出字来跟他争吵。 自从相遇以来,他们已经争吵过太多次了,这种无谓、没有建设性的争吵,她已不想再有;况且,她真的不知道只是哥哥妹妹关系的他们有什么好吵的。 “我要下车!”她生气地瞪着他。 他没有停车的打算,“我会送你回家。” “我不要你送。”她恼火地朝他吼叫,“你只会惹我生气!” “我惹你生气!?”突然,他踩下煞车,毫不在意地将车停在路上。 转过头,他眼底燃烧着妒火。“是你惹我生气!” 顾不得他们的车就停在大马路上,她跟他吼了起来:“我惹你!?” “没错!”因为酒醉,他涨红着脸,“看见你跟他抱在一起,我就觉得碍眼、觉得生气!” 她陡地一愣。 她跟北岛抱在一起……,他是指他们跳舞时,北岛故意抱着她以试探他反应的事吧?他说他觉得碍眼、觉得生气……那是说他在意? “我跟北岛很好,但是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恨他……”他说着,然后一震,像是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般。 “该死!”他握着方向盘,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我在说什么…… 小兔木木地看着他所有失控的反应及行止,脑袋又是一片空白。 老天,他在吃醋耶! 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在她心底涌现,但旋即她又想起美丽娴雅的神田知里。 他吃她跟北岛的醋,那神田知里是什么? 正当她发怔思考的时候,后头传来其他驾驶人不耐的喇叭声 “喂,人家在叭你了。”她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连头都没抬,只是懒做地咕俄:“随他去……” 她看得出来他是醉了,而且根本不能继续开车。没有多想,她开门下车,飞快地跑到驾驶座那头。 打开车门,她把他揪下来。“我开。” 他醉眼迷蒙地联着她,“你开?” “对,我有驾照。”说着,她像塞行李似的把他挤进车的另一端。 进到驾驶座上,她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往前驶去。 第八章 回到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她摇下车窗,将头探出车外,小心翼翼地将车停进停车格里。 “干嘛没事买这么大的车,真难停!”她响咕着。 “小兔……”突然,一直昏睡着的他伸出手来抓着她的手臂。 “啊!”她一吓,方向盘一歪,油门一踩,车头已经撞上了前面的柱子。 他感觉到车子震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睛望着一脸惊慌的她。“我们现在在哪里?” 显然地,他并不知道她撞上了柱子。不过明早等他醒来,一定会宰了她! “你家到了。”她心虚地笑着。还好安全气囊没弹出来。 打开车门,她绕到乘客座那边将诚二扶出,“你能走吗?” 她抓着他,而他则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奋力地架住他,关上了车门,举步维艰的朝他的专用电梯走去。 一番折腾后,她总算是把他扛了回家。 她扶他在沙发上坐下,飞快地跑到厨房去替他倒了一杯水,再回来时,他却已经瘫在沙发里。 她无奈地味着他,喘了好大一口气。“累死了……”她在他身边坐下,退自喝了一半的水。 “唔……”突然,他发出低低的呻吟,像是很不舒服似的。 她抓着那只剩半杯水的玻璃杯挨近他,“水给你。”她扶着他的头,将杯子靠近他唇边。 他睁开眼睛,目光迷蒙地望着她。 她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想跳开,然手一震,那水竟要死不死地洒在他脸上。“啊!”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望着她,深深的望着她。 她连忙搁下杯子,手忙脚乱地拎着裙摆擦拭他的脸。“我不是故意的。” 诚二沉默的凝视着她,像是她脸上有什么怪东西似的。 “你怎么了?”她伸手在他跟前挥一挥,“真的醉了?” 是的,他是醉了,不过睡了一会儿,又被她泼了冷水,他也醒了几分。 能这样微顾地凝视着她,真好! “你刚才在车上的也是说醉话吧?”见他醉得昏昏沉沉的,她开始怀疑那些话的可信度了。 什么见她跟北岛抱在一起就觉得碍眼、生气,搞不好都是一些醉言醉语罢了……想着,她又有点失望。 “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将长长的裙摆撩到膝上,无力地坐在一旁自言自语,“一会儿挖苦我,一会儿又气我跟北岛先生在一起,你自己还不是抓着神田小姐跳舞?” 说着,她叹了口长长的气,转头望着他。 她发现他的眼睛还瞪得大大地望着她。 “不必跟我干瞪眼,我又没说错。”她像是好不容易逮到他不会跟她吵嘴的机会般,一鼓作气地抱怨起来。 “从我们重逢以来,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她谓叹着,“我想找有钱人结婚又不是因为我拜金,我真的是为了月宫家耶!要是我们家还像以前一样有钱,我才不嫁有钱小开呢!我啊……” 她眼底浮现一种梦幻的光芒,像少女漫画中的纯纯少女般。“我会嫁一个穷光蛋,他不必有钱,但是他有才气,而且非常非常爱我。 我们不必担心钱的问题,而且要恩恩爱爱的环游全世界,最后啊,在非洲或是某一个小岛上定居,然后生几个孩子,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最后合葬在一个洞里,永远不分开,嘿嘿……” 说着,她自顾自地笑了,像是那幸福的光景就在她跟前似的。 眯着她那天真的模样,诚二咧唇一笑。 就这么看着她自言自语地诉说愿望,竟是那么幸福的事情…… 天啊,他从来不知道幸福是如此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 “你一定不是能过那种生活的人。”她幽幽地望着他,“我已经触进不到你的世界了呢。”说着,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摸他的脸颊。 要不是他醉了,她不会这么做。她知道现在不管她做什么,即使是打他一顿,他一觉醒来也都可能记不得了。 突然,他手抓住抚在他脸上的小手…… ..... 她一怔,疑地望着他。 “谁说你触碰不到?”他低哑的说道。 “你……”她涨红了脸。 他到底有没有醉?如果没有,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听见了? 诚二紧紧抓着她颤抖的手,眸光温柔而迷蒙。 他现在是在很放松的状态,事实上,他已经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你有没有醉?”她疑惑地照着他,试图将手自他的掌握中抽离。 “原则上是醉了,但……”他指指自己的胸口,“这里很清醒。” “什么?”她纳闷地瞅起眉心。什么意思? “信不信?我能过那种生活。”他盯着她说。 小免一怔。“呃?” “我是能跟你过那种生活的人。”他语气坚定,眼神迷蒙火热。 她错愕地望着他。天啊,他真的听见她说的话?丢死人了! 她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不知道你说什么……你放手,我要回家了。”她心慌地想逃离他炙热的视线。 他不但没放开她的手,反倒一振臂将她锁人怀中。 紧贴着他的胸口,她听见了他稳健的心跳。“你做什么?”她好紧张、好慌,也好……期待。 老天,她都不知道自已在期待什么,但她隐约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我不让你回家。”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炽热的气息吹得她头晕。 不让她回家的含义是……天啊,她真的不敢去想!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他低头凝视着她,那专注又深情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引燃。 她耳根发烫、心跳加快,两只眼睛瞪得像大眼蛙似的望着他。 “你找不到能跟你过那种生活的人了,相信我。”他渐渐地将脸欺近,那带着酒味的气息国得她也觉得有点醉。 “除了我。”他说。 小兔迷惑地望着他,“你?” “你不信?”他迷人的一笑。 她微蹩起后心。是的,她不信。 现在的他英俊多金,前途似锦,而且还有神田知里那种家世良好的美丽女友,叫她怎么相信他说的话? “你根本还没醒。”她幽怨地睇着他。 “怎么说?”他眉丘微隆。 “你忘了她?”她笑得有几分无奈,“你还有神田小姐,不是吗?” 他一怔。神田?她以为他跟神田是……天啊,这真是误会大了! 正想跟她解释,她已等不及地责怪他。“你这个人反反复复的,让人摸不清。你瞧不起我想找有钱老公,在欺负我的时候说你要娶我。” 他一愣,欺负?旋即,他知道她所谓的“欺负”是什么。 “可是你根本不可能娶我,因为你有神田小姐,所以你就热心的说要帮我物色对象……”她说得一脸哀怨,“但是当我跟北岛先生在一起,你又挖苦我、讽刺我。” 说着说着,她眼眶红了。鼻子一酸,眼泪从她明亮动人的眸中淌落。 她哑着声线,继续说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她泪眼迷蒙的模样柔软了他的心,“小兔……” “你让我很迷惘。”她委屈地望着他,“现在我不只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连自己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我想的事情很简单。”他淡淡地说。 她眉心一蹩,疑惑不解地映着他。 他沉下眼,深深凝睐着怀中的她。“我只想履行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 “约定?”她一怔。 她记得他上次也提过什么约定的事,但,他们之间有什么约定呢? 从她的表情,他知道她根本忘了那件事。不过不怪她,当时她才十岁。 “你记性不好。”他温柔一笑,“记性不好就别随便跟人约定事情。” 她皱皱眉,努力回想着,可是她想不起来。也许,他根本是唬弄她的。 “我跟你约定了什么?” 他笑眯着她,“你要嫁给我。” 她眨眨眼,一脸错愕。 嫁他?他是不是跟谁有那种约定,现在却错植在她身上? “我要嫁给你?”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没错。”他点头一笑。 “慢着。”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她深深觉得这是个玩笑。 他要不是酒还没醒,就是不知道又在设什么陷饼等她跳,然后待她中计后,又可恶地嘲笑她一番。 “我没跟你约定忙么,”她推推他的胸膛,即使她根本推不开他:“我不像你,我可没有醉。” “我们连结婚戒指都准备好了,你想赖?”他后心一扭,神情严肃。 结婚戒指?这玩笑真的是开大了侵! 她神情微温,“你是买给神田小姐的吧?搞清楚,我是月宫兔!”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必一直强调。”他突然板起脸孔,语气不耐。“再说,我干嘛买戒指给神田?” 她秀眉横竖,“少来!你跟神田小姐的事,我早听说了。” “我跟神田……” “她是你女朋友,不是吗?”提到这个,她忽地醋劲大发“今天晚上你们还亲亲热热的跳舞呢!你不会醉得忘了吧?” “我跟她亲热?”他觉得啼笑皆非。“没你跟北岛那么亲热吧?”也觉得懊恼。 “我跟北岛先生也没什么?”她冲口而出。 他一怔。“真的?” 惊觉自己说溜了嘴,她不觉羞红了脸。 “你跟北岛不来电?”他急着想探究答案。 “别扯到我身上,我在说你跟神田小姐的事,还有……”她死命地想推开他,“你放开我!” 他使坏地一笑,有点可恶,也有些迷人。“我不放。” “你?” “我跟神田只是朋友,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他说。 她瞪着他,“你随便说,我干什么信你!?” “要不要现在打电话给她?”说着,他真拿出手机,按了起来。 见他当真要打电话,她羞急地阻止了他,“不要!” 他深沉的眸子注视着她,“可是你不信。” “我信,暂时信可以吧?”她觉得自己输了。事实上,在他面前,她水远没有赢的机会——因为她爱上了他;先爱上对方的人,注定是个输家。 他满意的一笑,将手机往旁边一丢。 “好了,现在你满意了,总可以放我回去了吧?”她被他搞得快神经衰弱,只想赶紧回家睡个觉。 “我为什么要放你回去?”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你是我的新娘,而我决定不再放开你了。” 她陡地一震,羞地瞪着他。他注视着她的眼神是火热而大胆的。 “你知道吗?巧合跟宿命只是一线之隔。”他抚摸着她发烫的脸颊,“从你出现在我跟前的那一刻,我就该知道。” 从他炽热的眸光中,她读到了一种不寻常,但也不难懂的讯息一一他的眼底燃烧着一种有的火光,而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眼中见到。 “你是我的,从以前就是。”他说。 “我不是你的!”她羞得嚷嚷,“我的一切都只属于我!” “是吗?”他挑挑眉心,高深莫测地笑眯着她。 她垂下眼,不觉有点心虚。 有啦,她身上是有他的东西——礼服。可是那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她脱下来还给他嘛! “礼服是你买的,我还你就是了。”她略显娇羞地说。 见她认真,他存心逗她。“好,还来。” “一?”她一愣,“现在?” 他点点头。一副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得意表情。 可恶,这简直是欺负人嘛!叫她现在还给他,那她不是要光着身子回家? 她斜着眼瞪他,发现他脸上使坏的表情,她知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过她不想被他吃得死死的。 还就还,大不了她待会儿穿着内衣裤溜到楼下的更衣室,杉田习惯在柜子里多放一套衣裤,先借来穿穿也没关系。 “还你。”她猛地推开他,手臂往背后一拐地就拉下拉炼。 诚二没想到她真的会这么做,他只是闹她的。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光着身子回去呢? 在她礼服的肩带滑落的同时,他伸出手,紧紧地将她锁进怀中。 “唔?”她一怔且迷惑、惊讶地望着他。 他浓眉紧扭,神情懊悔又苦恼。“别傻了……” “是你要我还……唔!” 她来不及将话说完,因为他热情的唇已封堵住她的每字每句 ..... “别说你讨厌我。”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燃烧着,也焚毁了她脆弱的灵魂。 不,她一点都不讨厌他,她只是不甘心、不想让他发现她的真正心情。 她爱上他,也知道他才是真正符合她所谓的“条件”的男人,但她也好怕爱上他。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她的,她担心在他发觉她爱上他后,会用那种不屑、嘲讽的眼神看她。 为了保护自己,她一直在说——不只对别人,也试图说服自己。 但那不是真的,因为在她不想承认的同时,她早已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 北岛说得对,她的心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除了诚二。 “是你讨厌我,不是吗?”她的声音听来很微弱。 “我讨厌你?”他以额头顶着她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她红着眼眶,“上次你说你根本不想做我的诚二哥哥……” “嗯?”他一怔。 “你连那么一点关系都不肯维持,不是讨厌我是什么?”她一脸委屈地睐着他。 他笑叹一记,“说你记性不好,你又偏偏记得这些东西。”说着,他爱怜地在她额前一吻。“我不是那种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抬眼瞪着他,带着一点娇憨的怨总。 他将她的头接进自己怀中,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如果要维持那种关系,那我们之间不是什么可能都没有了吗?” 她硬将脸自他怀中挣出,“可能?” 他点点头,“我一点都不希望你把我当哥哥看待,我要你当我是个男人。” “你不是吗?”她困惑不已。 “我当然是。”他一笑,“我不想把你当妹妹看,是因为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女人’了。” “咦?”他的话好深奥。大概是她悟性不高,总觉得有点听不懂。 他厚实又温暖的掌心复在她因拉炼拉开而课程的后背,指尖不经意地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滑动。 “我不想跟你维持哥哥妹妹的关系,我要的是男人跟女人的关系。”他说。 他这么说,她懂了。因为懂了,她脸上刷地一红。 “我不是真心想把你介绍给北岛,事实上,我根本不想把你交给任何人。” “嗯?” “你说,”他低头凝望着她,“除了我,还有谁忍受得了你这只小野猫?” 她脸儿羞红,娇唤着:“谁是小野猫?” 他注视着她,然后忘情地把她牢牢扣在怀里,“你真的讨厌我?如果是,现在就明确地告诉我。” 她在他怀里轻轻颤抖,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讨厌他?不,那样的谎话,她再也说不出口了。 “小兔……”他端起她的脸,深情地凝望着她。 迎上他火热,又因为不确定而感到焦躁不安的眼神,她那颗原本一直悬浮着的心,反而安定下来了。 她猜想,她是有点醉了。 他的吻、他的眼神、他的声音,还有他撩拨她的气息……让她醉了。 男人跟女人的关系……她想,这意味着他也爱她吧? 她可以天真的这么想吗? “小兔……”她的迟疑,教他莫名的急躁。 他掀图着的嘴唇好性感,她真想吻他,然后什么都不去想,也不要想。 踩着他神情不安盯脸庞,她淡淡地一笑。 “男人跟女人的关系吗?”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轻触他的唇片,“也许不讨厌……” 他先是一怔,细细咀嚼着她话中之意,旋即,他会意了。 “我懂。”低下头,他深深地吻住了她。 第九章 这已经是她跟诚二有过关系后的第五天了,这几天来,她每天照常上班,没任何的不寻常。 不过,以前不常下楼来的诚二却经常地出现在一楼。 这一点,又引起了杉田的好奇。 诚二下楼来,什么也不说,有时只是经过,然后淡淡地瞥了她几眼。 但光是那几眼,她就老是心跳加快、脸颊泛红。 “你怎么了?”当诚二走过,并进人电梯后,杉田抓着小兔追问。 “咦?”她装傻,“什么?” “你的脸好组。瞩杉田既着她,一脸怀疑。 “是吗?”她干笑两声,“大概是热吧?” “热?”见鬼,公司里开着冷气,凉快得很呢! 杉田挑挑眉心,“昨天你说热,前天你又说热,前前天你也说热,干嘛?你发烧啊?” 眼见纸几乎包不住火,小兔心慌地扯个谎言。“不是啦,我、我就天生怕热嘛。” 杉四根本不信她的鬼扯。“你很奇怪,社长更是奇怪。” “他怪?”她一怔。 “他下楼的次数太多了。”她一口咬定,“一定有问题。” “会有什么问题?”她心虚地试探,“可能他坐太久了,想运动运动吧广 “没那么简单。”杉田可以肯定。 小兔擦着眉心,一脸的忧心。 让人家知道她跟诚二的关系是无所谓啦,不过她总觉得还不是时候。 “月宫,”村田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你猜,社长是不是喜欢你?” “啊?”她瞪大眼睛,“你发什么疯?怎么可能啊?” 杉田皱着眉,认真的想了起来。 “也是幄,社长已经有一个一百分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三心两意呢?” “一百分的女朋友?”小兔一怔,“谁啊?” 诚二有一百分的女朋友,那不就是她月宫兔吗? “就是神田光夫的女儿,那个支部高官的千金啊!”杉田觑了她一眼,“我不是告诉过你?” 她恍然,“喔,对……” 原来杉四口中,诚二那一百分的女朋友指的是神田知里。 也对啦,要说一百分,神田知里确实是当之无愧,不过她并不是诚二的正牌女友。忖着,她不觉一阵窃喜。 “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听说神田家最近开始在接洽婚礼筹备公司,好像要办喜事。”杉田神秘地说。 “咦?”她微怔,“哪儿听来的?” “我朋友在那家公司上班,是她告诉我的。”杉田说得一脸认真,“我看社长的好事近了。” 这个消息,小兔其实是半信半疑。 大家都在传诚二跟神田知里是一对,但事实证明那只是无聊的谣传。 她想这一次,一定又是乌龙。 不过说真的,她真该警告警告诚二,叫他别有事没事到一楼晃,不然她早晚会被杉田逼到死。 ..... 趁着中午杉田出去吃中饭的时候,小兔偷偷地溜上了楼。 他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于是她搭上电梯,到他楼上的住家。 步出电梯,她发现屋里安安静静地。 “不在?”她有点失望。 正当她欲转身离去,一双强劲的手臂自她身后抱住了她。 “啊!救……” “救什么?”突然冒出来的诚二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捂着她的嘴,“我是不是该告你私闯民宅?” 他的玩笑话逗笑了被捂着嘴的她。“神经……”她拿开他的手,笑唤着。 “你怎么知道我上来?” 他一笑,“你不知道电梯里有录影机?” 她一怔,这才晓得原来打从她搭上电梯,他就已经掌握了一切。 “什么事?”他将她转了过来,搂着她的腰不放。 她将上半身往后倾,与他保持着“理智的距离”。“警告你。” “警告我?”他挑挑眉头,一脸兴味。 “拜托你别设事就到楼下晃,好吗?”她语带训斥地。 他蹩眉一笑,“公司是我的,我爱去哪就去哪,不是吗?” “可是你天天到楼下晃个几回,杉田都起疑了。” “有什么关系?”他一脸耍赖的笑着,“我想看你,有错吗?” “那……”她低头,羞红着脸,“那我们可以另外约时间见面嘛!” 他端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热地凝视着她,“约时间?这是你五天来第一次上来找我……” 迎上他炽热的眸子,她心跳加速。 是的,自从那一天后,她就没再上来过,每天一下班就打卡走人,不过那是因为她不好意思可。 每当见着他,她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天的事,一想起来,她就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似的难受。 “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他低头凝照着她,神情严肃而深沉。 “咦?”她不安地觑着他。 “我每分每秒都想着你。”说着,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当他的唇热情地贴上了她的,她又开始心悸。 就像是连锁反应般,当他吻上了她,他的手也随之摸索着她的身躯。 他大大的手掌覆上了她起伏急促的胸脯,隔着衣服揉弄着它。 很快地,她的身体燃烧了起来,“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敏感,也许她也渴望着。 “小兔……”他在她耳边低唤着她的名字,并啮吻着她的耳垂。 “别……”她力不从心地推拒着他,“你身体好热……” “我当然热。”他低声道。 不管她的抗议,他将她锁在他与墙壁之间,深深地吻着她、纠缠着她。 “不……”她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得她几乎负荷不了。 她知道再继续下去,自己就逃不了,而且午休时间很快就过,绝不够他抱着她缠绵排恻。 “不行。”她拿出仅有的理智,果决地推开了他。 感觉到她的坚持,他尊重了她。“明天放假,晚上我去接你。” “不行,爸妈会怀疑。”上次他清晨送她回去,已经引起她爸妈的怀疑,而且她妈妈还整整追着她问了三天。 “他们早晚会知道。” “太快了……”她沉吟着,“我自己来就行。” “真的?”他兴奋得像个得到圣诞礼物的大孩子,“我等你。” “嗯。”她娇羞地点点头。 他忽地一脸神秘,“你一定不知道我这几天做了什么。” “咦?”她好奇地望着他。 他轻捏了她的鼻尖一记,“晚上告诉你。” ..... 下了班,吃过饭,然后再仔细地梳妆打扮一番,已经八点半了。 为了快点见到诚二,她决定措计程车到公司去,虽然实在有点贵。 车子行驶在有些塞车的大马路上,走走停停地也到了西麻布。 红灯一亮,计程车及时停了下来。 有点无聊的小兔朝车窗外张望着,路边是一家家她从前常逛的名牌精品店。 突然,一家专卖某名牌钻石饰品的珠宝店吸引了她的目光。 细看,她发现了店里柜台前坐了一些选购珠宝的客人,而其中竟有她熟悉的面孔—— 她陡地一震,惊愕不已。那是约了她今晚见面的诚二,还有……神田知里! 他们在选购珠宝?为、为什么!? “司机!”她惊慌地大叫,“让我下车。” 司机一怔,“现在?” “对!”她肯定地回答他。 “噢…··”虽然觉得奇怪,司机还是将车往路边靠。 她付了车钱,飞快地跳下了车。 当她小心冀冀地躲到店外一处花台后,诚二已经跟神田知里步出了珠宝店,然后有说有笑地朝另一头走去。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整个人呆了。 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转身走进了店里。 “你好,请问……”店员笑脸迎人地走向她。 “请问他们买什么?”她打断了店员,“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两位客人。” 店员纳闷且迟疑地看着她,“你……” “那位女客人是我姊姊,她最近迷上了一个坏男人,我们家的人都怕她被骗,所以……”急中生智,她随口胡诌了一个谎言。 店员见她说得一脸认真,便不疑有他。“他们买的是婚戒。” 婚戒!?小兔怔怔地望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一瞬,她心里建构如意大利手工玻璃般的美丽世界一一碎了! ..... 是真的,这次杉田得到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不是以讹传讹,都是真的。 神田家在忙着办喜事,而对象就是青年企业家——天川诚二。 她被骗了! 什么跟她有约定、什么分分秒秒想着她、什么不管如何都想对她负责……都是骗人的谎话,都是为了将她哄到手的甜言蜜语。 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很懂得保护自己,但这回,她栽了个跟斗,摔得鼻青脸肿。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傻,她见过神田知里,明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但仍相信了诚二说的话。 现在的她算什么呢?没有社会地位、没有显赫家世,而且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她怎么比得上神田知里? 以诚二现今的地位及财富选择神田知里,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但她恨,恨他在准备跟神田知里结婚的同时,竟那么无所谓的欺骗了她。 她该怎么办?能怎么办?躲起来哭?远远地逃开他,当作一切都不曾发生? 不,她不是那种吃了亏会自认倒据的人。 亏,她是吃定了。但,她也不打算哑巴吃黄莲地将痛苦往肚子里吞。 她要去见他,如他们约定的,在今晚去见他。 她不会哭,不会要求他给她什么补偿,可是她要肩他,狠狠地打他一巴掌! ..... 当诚二那张英俊而欣喜的脸孔出现在眼前,小兔想也不想地朝他击出一拳—— “噢……”他惊讶地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这是新的打招呼方式吗?” 小兔恨恨地挣扎着,然后手来脚也来地对他展开攻击。 只见诚二轻轻松松地扣住她,将她箝制得像是被草绳绑住,准备到市场出售的螃蟹般。 她动弹不得,气炸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诚二哥哥是个空手道好手?”他靠近她耳边,促狭说道。 “你放开我!”她大叫,“我要打你!让我打你!” 他当然没放开她,“你不能随便打人,总要有个理由。” 他看得出来她不知道又在恼火什么,他惹到她了吗?他可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非要扶她一顿打的事情。 “你要理由?”她想尽办法把脖子转到可以瞪他的角度,“好,我给你理由!” “什么?”他一愣。 “你是骗子!爱情骗子!”她气愤的大叫。 “什么!?”他也讶异地叫起来。爱情骗子?他骗了谁啊? “你自以为能脚踏两条船?你以为你的事能藏得住?”愤怒淹没了她的理智,但愤怒不足以杀死她,真正伤她的是他们的感情居然只是一场空。 他虬起浓眉,“你在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她哑着声线,恨恨地、伤心地控诉,“你要跟神田小姐结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诚二一怔。“什么?”她冷笑一声,“你一定想不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吧?告诉你,纸是包不住火的!” 他错愕地望着她,眉心微微持起,像在思索什么。 他要眼神田结婚?这是哪里传出来的笑话?她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她好痛心,整个人像是快被撕碎了般。 “小兔,你误会了。”他自她身后扣住她不断想挣脱他的身躯。 “我没误会!”她愤恨而痛心的大叫,“刚才我看见你们一起选购婚戒,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叫喊的同时,她已经忍不住地哭出声音。 听见她的低泣声,诚二陡地一震。 她不是个容易哭的女孩,因为她一直认为哭是懦弱的表现。 “小兔,神田她……”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她打断了他,吼叫着:“输给她,我没什么好抱怨的,我恨的是你不该欺骗我!” “我…” “为什么说你跟神田小姐只是朋友?为什么说你爱我?难道……”她哑声质问他,“难道只是为了骗我跟你上床?只是想满足你的欲望?” 她这么一说的同时,诚二不知怎地尴尬起来。他的耳根发热,脸颊也红了。 “小兔,别喊得这么大声。”他低声道。 “我为什么不能喊那么大声?”他不让她叫,她越是叫得响亮,“你怕人家知道?你恼羞!?” “是。” “你放心,我不会到处去讲,不会见人就说天川城二是个野兽,不惜谎话连篇地把我骗上床!”她恼恨地吼着。 “你放开我,我要走了。”她以命令的语气说着。 他眉心一轻,苦笑着,“你都来了,干嘛走?” “不走做什么?”她反问他,然后不知想起什么地一哼,“怎么?你还想跟我打‘最后一炮’?” 她的话让诚二听得头皮发麻,面红耳赤。他想她也会有这反应——如果她知道这屋里不只有他们两人的话。 “小兔,拜托你别再说了。”他一脸尴尬地将她转了过来。 一转向他,她又忍不住嚷嚷:“为什么不准我说?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就在她大叫着的同时,诚二在她眼前移开,而她看见了…… 天啊!神田知里就在他家里,而且正跟一名年轻男子坐在诚二家的沙发上,似笑非笑地朝这边瞧。 她一时气愤,竟然没发现他家里有人。那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一定全落进人家耳里了吧?完了,神田知里知道她跟诚二有一腿了…… “对、对不起……”她羞愧地转身就想跑。 被诚二骗,是她自己蠢,但神田知里是无辜的,她觉得好对不起神田知里喔。 “小兔,”诚二拉住她,笑叹一记,“咱们把话说清楚。” “不……”她拒绝着,但他已经将她拉往沙发处。 神田知里及那名不知名的男子笑晚着诚二与小兔两人,眼神有点暧昧。 在诚二拉着小兔坐下的同时,神田知里已经忍不住笑了。 “诚二,原来你是野兽,会骗人家跟你上床。”她说着,然后跟那年轻男子相视而笑。 “姊,”那年轻人叫神田知里姊姊,显然地,他是她弟弟。“还好你没被骗过。” 诚二羞恼地吼道:“够了,你们姊弟俩!” 小兔怔怔地,她不憧神田知里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神田小姐,你……”她困惑不解地望着神田知里,“你是不是发烧了?” 神田知里知道她为何这么问,“当然不是。”她温柔一笑。 “为什么你不生气?”她激动地指着诚二,“我跟他上床耶!” 神田知里闭唇一笑,“那恭喜你们。”说着,她跟她弟弟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小兔觉得自己快被搞疯了,不,这些人才真的疯了,他们不正常! “我要走了。”她霍地站起。这儿,她一刻都待不住。 “喂!”诚二一手抓着她,一边骂着神田姊弟俩,“你们别逗她了。” 神田知里憋着笑,“好嘛,不闹就不闹。” 诚二拉着小兔坐下,沉声道:“你给我好好听着,不准再误会我。” 见状,种田知里掩嘴窃笑,但被诚二瞪了一眼,连忙收拾起玩心。 “月宫小姐,你误会他了,我跟他真的只是朋友。”她的神情认真而诚恳,“我们两家是世交。” 小兔狐疑地照着诚二。开餐馆的跟当官的是世交?骗谁? 他浓眉一虬,“乖乖听清楚。” “我没有和诚二结婚的打算跟计划。”神田知里说。 “是吗?”她无法相信他们的话,“那为什么神因家在准备婚礼事宜,而你们又一起选购婚戒?” “是啊,要结婚的人是他。”她与她弟弟相视而笑,“神田家的儿子,神田准人。” 神因准人调皮地举起手,“就是我。” “我跟诚二想送他结婚礼物,所以才会一起到珠宝店去,你真的误会诚二了。”她续道:“我叫他顺便送一只给你,他说他早就准备好了呢。” 小兔怔愣地望着他们,“是……是真的?” “千真万确。”神田姊弟俩不约而同地说。 “那你们不是一对?”她神情惶然且心虚。 “我跟他?”神田知里夸张地低呼。 “你那是什么口气?”诚二白了她一眼。 神田准人拉拉神田知里的袖子,“姊,走人了啦,不然等一下诚二哥要‘开打’的话……” 神田知里挑挑眉,促狭一笑,“也对,我们太碍眼了,喔?”说完,姊弟俩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他们起身,意有所指地,“你们慢慢聊,不打扰了。” 神田姊弟俩边说边笑地离开了诚二的家,很快地,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跟小兔。 ..... 小兔如坐针毡地搓着双手,两只眼睛怎么也不敢抬起看他。 他好整以暇地照着她,并没生气。 “怎样,觉得丢脸了吧?”他消遣她。 她蹩着眉心,“我怎么知道你们是……” “好啦,现在我成了他们姊弟俩的笑话,够他们说一辈子了。”他神情有点懊恼。 “对不起。”她的头几乎压到了胸前。 “对不起就算了吗?”他欺前,突然端起她的脸。 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她更是心虚歉疚。“我……” 不等她说完,他倏地摆去了她的唇然情而激烈地纠缠住她惊悸的唇片…… “噢……”小兔只觉得全身发烫,呼吸困难,犹如快窒息般。 他松开了她,近距离地凝视着她,“你不相信我?” “我……”她嚼呀地,“我只是……” “要我怎么做?”他声线低沉地,“怎样你才会完完全全地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她看得出他有点温恼,而那是因为她总是误解了他。 “对不起……” “不。”他神情严肃,“也许是我不够明确。”说着他将她拉了起来。 “咦?她一怔,“做什么?” “我们现在就去你家。”他说。 “我家?”她眨眨眼睛,疑惑地望着他,“做、做什么?” “能做什么?当然是提亲。”话罢,他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抓起。 提……提亲?她有没有听错? ..... “诚二?小兔?”月宫幸子讶异地望着门外的小兔及诚二,“你们怎么……” “幸子阿姨,月宫叔叔在吗?”他问。 “他在。”见他神情严肃,月宫幸子心中不禁升起疑惑。“怎么了?” “有件事,我希望当着二位面前说。”他说。 “噢…··”她油油地,“那进来吧!” “天川诚二,”小兔拉扯着他的衣服,“不要说……” 他严厉地晓了她一眼,“抗议无效。” “你……”她一怔。 他不管她的抗议,硬将她拖进了屋里。 “诚二,怎么来了?”月宫忠夫一见诚二跟小兔回来,不觉讶异。 “月宫叔叔,我有话想跟您跟阿姨说。” 看他表情认真,月宫忠夫夫妇俩都感到奇怪。 “坐……”月宫忠夫一脸迷惑,也有点忐忑不安。 诚二拖着小兔坐下,挺直背脊,抬头挺胸地看着月宫夫妇,“月宫叔叔、幸子阿姨,请你们将小兔嫁给我。” “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月宫夫妻俩震愕不已。 “我要娶小兔,我会爱她一辈子。”诚二诚恳而真心地说。 “这……”这事毫无预警,真教他们夫妻俩难以接受。 对诚二,他们当然没有意见,但,这是真的吗? “诚二,你是说真的?”月宫忠夫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点头,“当然。” “天啊,”月宫忠夫抓抓头,“居然有人想娶我女儿?” 小兔一听,不服气地抗议:“爸,您说什么?”什么叫居然有人想娶她?她很差吗? 月宫忠夫与妻子幸子交换着眼神,“老婆,你说呢?” 幸子转而望着诚二,“诚二,你想清楚了?” “当然。”诚二忍不住想笑。 “我们家小兔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你真的要娶她?”幸子当然乐见诚二成为她的女婿,因为她一直很欣赏这个孩子。 “妈,”小兔忍无可忍地抗议,“你们怎么那样损我啦!?” “妈妈很诚实的。”幸子促狭一笑。 见状,诚二知道月宫夫妇俩等于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月宫叔叔、幸子阿姨,谢谢你们,我会请家父再登门拜访你们的。”他说。 “唔,”月宫忠夫满意地望着他,“小兔就交给你了。” “交?”小兔跳起来,“你们就这样把我丢出门了?” 什么嘛?都没人问她的意见。虽然她是想嫁给诚二,但他们好歹也要给她一个“假装考虑”的机会。 幸子眼了她一眼,“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一天到晚想嫁。” “我……”母亲说的是事实,她无话可说。 诚二站起,自然地拉着小兔,“月宫叔叔、幸子阿姨,小兔借我两天,我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行吗?” “去吧!”幸子笑道:“她是你的了。” “是啊,她……”他照着小兔,温柔一笑,“她早就是我的了。”话罢,他抓着小兔族身离开。 ..... 小兔不知道自己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只晓得车子停止行驶时,天已经亮了。 “醒了?”开了一整夜的车,诚二略显疲惫,“你看。” 小兔往前一看,发现车就停在一栋别墅大门前。 这栋别墅周围绿荫资郁,幽深寂静,白色的对开大门里是一片美丽的花园,而砖道尽头是以白色为主,点缀红色的建筑物。 不知怎地,她对这儿觉得熟悉。 “下车。”说着,他退自开门下车。 小兔犹豫了一下,随即跟着下车。 诚二推开大门,如人无人之境地走了进去。“还记得这儿是你家以前的别墅吧?”他说。 “八?”是她家以前的别墅?难怪她觉得熟悉。 “走吧。”他一笑。 “诚二,”她追上前拉着他,“这已经是别人的房子了,你干嘛?” 诚二凝视着她,温柔一笑,“我这几天忙的就是这个。”说着,他将一支钥匙交到她手心里头,“它是你的了。” 她一震。“什么?” “我这几天忙的就是这个,希望你能在这儿治好你的‘失忆症’。”他玩笑似的说。 “这……”小兔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作梦一样,但这“梦”是真的。 “来,我带你去挖空。”他突然拉着她往围墙的一角走去,然后在墙外有一棵大杉树的墙边停下脚步。 他蹲下,徒手挖起上来。 “做什么?”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他专心地挖掘了一会儿,终于让他挖到了一个锈蚀得非常严重的铁盒。 当他以手拂去铁盒上的泥土,小兔的脑袋中有某一片黑暗忽地亮了起来—— 他使劲地掰开生锈的盖子,里面躺着一只旧旧的、颜色有点褪掉的玩具戒指。 他将它取出,“手……” “咦?”她一愣。 “你的手。”说着,他执起了她的手,将那只有着红色压克力宝石的玩具戒指套到她的无名指上。 “你终于可以戴了。”他欣喜地一笑。 小兔怔楞地望着他,“诚二……”倏地,她记忆里那个“断层”接起来了。 在她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小女孩欢喜戴上玩具戒指的画面——我要做诚二哥哥的新娘!小女孩天真地说着。 “这就是我们的约定。”他说,“你十岁时戴不住这个戒指,所以我们把它没在这里,你说等你长大,可以戴它的时候就要嫁给我当新娘,想起来了吧?” 是,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忍不住激动得眼眶泛泪,原来他说的那个约定就是指这个,而她居然忘了? “嗯,想起来了。”她使劲点头,惹人怜爱的泪水淋然而下。 她真的觉得好感动,因为事隔多年,他竟还记得那个孩子气的约定,并一直试着履行它。 老天,她怎么会那么幸福遇上这样的男人? 他轻持着她的界尖,“瞧你的记性多差,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说着,他为她抹去了眼泪。 她羞涩一笑,挽着他的手,“我又不像你那么聪明。” “你倒有自知之明。”他语带戏谁。 “对了,”她话锋一转,免得继续被损,“你怎么那么厉害?-一经过那么多年,你还知道是在哪一棵树下喔?” “废话,”他轻华,“这附近的土地都是天川家的,我连每一棵树的位置都能标得出来。” 小兔一怔。这附近的土地是天川家的?她是不是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她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什么?” “你说这附近的土地都是天川家的?”她瞪大眼睛望着他。 “是啊。”他一脸理所当然。 “天啊!”她忍不住叫着。 她一直以为天川家是开餐馆的,原来,人家一直都比他们月宫家有钱有势。难怪他们能跟神田家成为世交,噢,老天! “你怎么了?”他疑惑地觑着她,“干嘛张着嘴巴?” “没事。”她慢慢地图上因惊讶而张开的嘴,然后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诚二拉起她戴着玩具戒指的手,“戒指你戴了,可别赖。”他说。 小兔摇摇头,将脑袋靠在他肩上,“不会、不会,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不会把它拿下来的。”开玩笑,这可是她的幸运戒耶! 老天爷,真想不到她月宫兔,打从小时候就懂得带眼识人,知道要早早把他订下来。 嘿嘿,我真是天才!她窃笑着。 阳光下,那玩具戒指上的压克力宝石,闪耀着夺目的幸福光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