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体冤家》 楔子 恶梦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不间断的啜泣声随着每一下指头敲击柚木桌而加遽,浑厚、有些嘶哑的哭声由削薄的唇瓣中逸出。 秀致的眉随着她手指的敲动而紧蹙,整个人显得极不耐烦。 “怎么办?”男人一声声的啜泣,追问着眼前的可爱女孩。 “你别哭了好不好!”娇柔嗲软的女声透露出不悦。 在市区一间布置高雅现代的咖啡馆里,上演着令人侧目的一场决裂戏,英俊的男人掩面哭得好伤心,可爱的女人蹙紧两道眉,一脸不耐烦。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他”哭得好伤心,店家细心提供的纸巾也被用完,桌面上散开一朵朵白色纸花。“他”大力吸口气,用手中仅剩的一张纸巾大大擤了下。 四周的人早已注意他们许久,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讨论。 “你别哭了行不行!”“她”快崩溃了!神啊!谁来救救我!可爱的女人仰天祈求。 “雷天维,你快给我想想办法!”“他”快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丁!我受不了你那些兄弟……呜呜……他们都是变态!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打赤膊!” 女人的双眉不悦的蹙紧。“打赤膊还挑时辰的吗?” “他”捞不到干净的纸巾可擦,暂停哭泣,四处找寻可以擦拭的东西,而在找到之后又大声哭了起来。 “他们、他们还对我性骚扰!” 轰! 顿时咖啡馆内传来骚动。 “不会吧?” “性骚扰耶!” 贝齿紧咬干燥脱皮的唇瓣,“她”忍着极大的火气。 “你居然拿我的armani去擦你的眼泪。”“她”气得翻白眼。那可是他花了不少钱买的超贵名牌,而她居然抓起衣摆就是擦眼泪!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与我何干!”别过脸看着窗外,窗上映着一张唇瓣干裂、又生得娇俏的小脸。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开车回家也会碰到这种倒霉的事情? 梨花带泪的俊男瞬间哽住泪,瞪着“她”。 “雷天维!都是你害的!”“他”又嚎啕大哭。“我不要,我要回去自己的身体,我不要待在你的身体里。” 伤心至极,“他”号叫的声音响彻整间咖啡馆,“她”连忙捂住“他”的嘴;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已经体无完肤。 环视四周,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但耳朵伸得可比小白兔还挺。 “你非要喊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才甘心吗?”“她”咬牙切齿的说着。 “他”指着“她”责难道:“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挑那时候回来?”“他”的目光倏地被眼前的手指吸引住,顿时,晶莹剔透的泪水又冒出来,一张俊脸皱成一团,两行清泪滑下,抓住自己的手猛盯,泪猛掉。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她细心保养,每天碰水后都会擦护手乳保护的双手,居然变成这双都是刀疤的手,又粗又干又难看! “他”不要活了! 哇的一声,“他”又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夏芷涵,如果你再哭下去,我就杀了你煮成排骨汤!” 一阵沉默后,闷闷沙哑的哭音像破败的音符,慢慢地飘到“她”耳里。 “那你就想办法让我回去我自己的身体里啊!” “我如果有办法还需要和你待在这里吗?”牙齿咬得更紧了。 谁会知道,离社区不远的弯巷居然是罪魁祸首,不过是两台车撞在一起,受个小伤就算了,居然会灵魂互换;他跑到夏芷涵的身体里,而她占据了他的身体。 真是见鬼了! “我不管!”灵魂是夏芷涵的“雷天维”抬起早已哭花的脸,死盯着灵魂是雷天维的“夏芷涵”。“你都不擦护唇膏的吗?”她细心保养的双唇变得又干又脱皮。 “哇——”她又哭趴了下去。 雷天维越来越不耐烦,双手抱胸,身体却明显一震,他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他居然有胸部,跟了他几十年的命根子却在一夕之间消失无踪。他妈的!越来越想宰人了! 夏芷涵惊天动地的哭声,让雷天维挫败地猛抓顶上滑顺到让他更暴怒的乌黑长发。 恶梦! 看着自己一身的细皮嫩肉和秀气的指尖,蛾眉的跳动更加剧烈,烦躁的情绪像乌云一样密布,他握拳仰天长啸: “恶——梦——啊——” 第一章 恶梦通常都挑在风和日丽、阳光普照的大好天气里发生。 “最近前面小巷子转角常发生车祸。”申佳倩嚼着口中的鱿鱼丝。刚刚听见救护车的声音,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夏芷涵端了杯牛奶走过来,盘腿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快乐的饮着。她超爱牛奶的!“那里为什么不装个那种……呃,人家专门放在转角处的大镜子?” “那叫道路反射镜。” “对对对,就是那个。”夏芷涵将空了的杯子放到茶几上。“为什么不架个那种东西,巷子口那个转弯好恐怖,有时开车经过那里都会觉得车子好像要翻了一样;而且巷子又小,看不见对向来车。” “你以为要装那种东西很容易吗?我们这个地方又没住高官也不是什么高级住宅区,谁会注意到这里,何况装那个东西是要钱的,谁出那笔钱?”申佳倩翻了翻白眼。 “可是,我们都有缴税耶。”被申佳倩这么一说,夏芷涵扁起嘴。 申佳倩哼了一声。“有屁用!”也不想想她们几个人一年缴多少税,还时常接到国税局寄来追缴的税款,结果连健保费都要自付。真不知道缴那么多税究竟是缴到哪里去了? “喂,你等会儿不是要去店里吗?帮我挑些花放在我房里。” “你要什么样的花?”夏芷涵很认真地拿出纸笔。 “都可以,只要能看就行了。” “呃?” 申佳倩想也没想地回了一句,着实令夏芷涵一阵错愕。 其实她会错愕那是当然的,她可是通过国家考试的园艺技师,而且还是畅销作家,最不能忍受别人对园艺这门技术如此随便。 “佳倩,能不能别说都可以,给个确定的答案?”夏芷涵柔柔娇娇的声音含着些许不满。 申佳倩嚼鱿鱼丝的动作顿了顿。“那就百合好了。”说完,她继续嚼鱿鱼丝。 青菜的态度让夏芷涵没辙。 已经和申佳倩讲过很多次,可她还是这么瞧不起园艺。她摇摇头,拉过椅垫上可爱的hellokitty粉红小包包,包包里的电话恰巧响起。 “你店里那个工读生时间算得可真准。”申佳倩挑眉。 夏芷涵花店里请的工读生,每天都准时在九点钟打电话来催人,好像她这个老板娘比工读生晚到店里是多不可原谅的事。 夏芷涵接起电话,“喂,小虹……我知道了啦,我就要出门了嘛……别催人家啦,对了,今天的百合怎么样?很差啊……哦!那就别进啰……我一个小时内到店里,你叫厂商等一下。”挂上电话,她以娇怜的眼神瞅着申佳倩。 “干嘛?”申佳倩被看浑身不自在,身子往后缩了缩。 “小虹说今天的百合不好看,你要不要换别的花插啊?”如水般柔软、如阳光般灿烂甜美的笑容在申佳倩面前绽放,双眼清澈纯真。 真刺眼。“所以我才说都可以啊!”她早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形,不管她指名要什么花,到最后一定会因为各种原因拿不到,既然这样她干嘛还指定花的种类。 自找麻烦嘛! “哦。”夏芷涵一脸无辜,提着她的hellokitty粉红小包包出门去。 支着下颚倚靠椅背,申佳倩看着夏芷涵,看着她的衣着。 她还是喜欢在“花木马”买衣服,喜欢穿有蕾丝边的洋装和娃娃鞋,又超喜欢hellokitty的东西;幸好她长得可爱又娃娃脸,否则这样的打扮还得了,包准让人喷饭。 天气有点干燥、有点闷,让人感到不舒服;其实,这样干爽的气候应该还算可以忍受,但雷天维就是一肚子火。 他已经很少生气了,但雷景棠就是很会惹他生气。 手中的方向盘很可怜地变成他发泄的对象,用力扭动,车子朝右转。 雷景棠!他和他誓不两立。 居然想将他拐回美国老家! “哼!”他会不知道此刻那里有多水深火热吗? 颉那家伙被召回去,昊也在那边,就连刚踏上台湾没几天的依伦都被召回去了;如果不是发生大事,会一堆人都被美国那边的人架回去吗? 呵呵!他没那么笨,他才不会笨笨的就上了雷景棠这家伙的当!雷天维的思绪倏地沉淀下来。 熊掌……雷天维困难地吞咽口中不停冒出的唾液。 从他会开火煮饭到现在,什么山珍海味他没煮过,就是没碰过熊掌——保育类动物……不不不!他猛摇头,握住方向盘的手更加坚定。 他怎么可以为了烹煮时的快乐而动脑筋到保育类动物身上去?更不该的是,他根本不该中雷景棠那家伙的计,想用这招把他拐回美国和他们一起受苦受难! 哈哈哈哈!别以为平常他一副看起来呆呆笨笨,什么都不会就只会煮一桌的功夫菜,哼!他脑袋瓜可精得很! 雷天维自负过头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情况,车子拐进小巷里,轮子都还转不满一圈,前头便发出巨大声响。他只感觉到身子猛烈晃动,额头便撞上方向盘,系在身上的安全带勒得他喘不过气。 “出车祸了!” “两辆轿车撞在一起了!” “嗯……”好痛! 夏芷涵动了一下身体,肌肉立即传来阵阵抽痛,她牙一咬撑起身子,发现手臂扎着一根针,无力地扭头一看,一大罐点滴高高挂在架子上。 “我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身上又传来一阵抽痛,她眉头皱紧。还记得她从店里回家……怎么会躺在这里打点滴呢? “芷涵,你有没有事?”戚文堇紧张兮兮地冲了进来。 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再加上身上的酸痛,万般委屈一古脑地全涌上心头,夏芷涵皱起脸,一副欲哭的模样。 “芷涵……” 夏芷涵将头扭向病房门口,看着好友离她越来越近,她心里就越觉得委屈。 跟在戚文堇身后的申佳倩忍不住训斥一番:“就和你说那条巷子已经发生好几起车祸,你还不放在心上!” “我怎么知道?”夏芷涵眨眨水汪汪的眼。“而且我已经开得很慢了。” 倏地,申佳倩挑起眉,冷漠地瞅着“夏芷涵”。 夏芷涵马上扁起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最怕你这样……” 现在连戚文堇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她们怎么了?一副她是怪胎的表情。 “佳倩、文堇……” 她们两人看了看,不屑的瞪了“她”一下,然后将目光调向隔床。“芷涵,你没事吧?” 申佳倩伸手拍拍躺在床上的女人,“芷涵,你醒醒……” 戚文堇担忧地拉拉申佳倩的衣袖,“佳倩,医生不是说芷涵有脑震荡吗?让她这样熟睡可以吗?” 夏芷涵眨眨眼,眼睛瞪得好大,嘴更是合不起来。 “我、我在这里……”佳倩和文堇怎么了?她就躺在这里啊……难不成是她毁容了?夏芷涵急忙摸摸自己的脸,确定没有任何纱布遮住她的脸。“佳倩……” 身体的疼痛让她无力坐起来,只能无助地躺在床上呼唤。 “佳倩,他一直在叫你耶!”戚文堇顶了顶申佳倩。 申佳倩一副气到无力的样子,最后终于开口:“雷、天、维先生,我和你不是那么熟喔!别那么亲热的一直喊我的名字。” 确定申佳倩注意的是自己,夏芷涵瞪大一双眼。 是在说她吗?佳倩是在对她说话吗? “我、我……”夏芷涵指着自己。“我是芷涵啊,不是隔壁那个雷天维。佳情,你是不是在和我闹着玩?你又和雷颉吵架了是不是?” 申佳倩抓抓头,眉头锁得更紧,受不了地叫嚣:“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 “佳倩……”佳倩好奇怪喔! 申佳倩摇摇头白了雷天维一眼,不管他的呼唤,将全副注意力放在另一床的病人身上,口里还声声喊着夏芷涵的名字。 夏芷涵一双眉蹙紧。“你们为什么一直看着别人喊我的名字?”她头好痛。 “雷天维先生,我没那美国时间和你玩,你要闹请等你那几位败类兄弟来再玩。”申佳倩手叉腰愤怒责骂,随即不再理会地摇晃另一床病人。“芷涵,醒醒!” 她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佳倩一直叫她雷天维,还对着别人喊她的名字? “芷涵,你终于醒了。”戚文堇马上松了一口气,走到一旁拿起干净玻璃杯。“你一定渴了吧,我倒杯水给你喝。” 隔壁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闷哼一声后清醒。 “好痛!” 病人眨眨眼有些愕愣。 “你呀,早和你说了那条巷子容易出车祸,你还是那么大意,居然和隔壁的败类撞在一块儿。”申佳倩白眼睨了雷天维一眼。 夏芷涵被瞪得一愣一愣的。她不明白…… “你在说什么?”病人蹙紧眉山。 申佳倩将手搭在病人额上,病人立即像在躲避传染病带原者一样,身子夸张地往后闪。 “你干嘛?” 申佳倩眯起美丽的眼瞳。“你是不是被撞傻了?” “不要随便碰我。”病人拉开棉被想下床,奈何身体痛得令人不得不倒躺回床上去。“该死,好痛!” “喝杯水吧!”戚文堇见病人手上都是瘀青与干涸血渍。“我喂你喝吧!” 病人连忙闪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戚文堇皱起眉头。“喝水呀?” “不要碰我。” 被病人这样一喊,戚文堇越觉得奇怪。“芷涵,你怎么了?” “芷涵?”病人皱起眉头。 “芷涵,你被撞晕了是不是?我们你记不起来就算了,连自己的名字你也忘了吗?” “你……你说我、我是那个花痴夏芷涵?”病人惊讶一叫。 “什么花痴?我什么时候变花痴了!”夏芷涵瞪着那人叫骂,随即被吓得哑口无言,指着那人的手微微颤抖。 而那人,被夏芷涵的叫骂气得扭头,本想开骂的念头也被眼前景象给硬生生的挤了下去。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你是我?” “你是我?” 两人同时惊喊,睁大眼看着对方后更是惊讶。 “我才是夏芷涵!” “我才是雷天维!” “为什么你变成我?” “我才想问为什么你是我?” 夏芷涵惊慌不已,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申佳倩与戚文堇更是不解他们的举动,尤其是申佳倩,脾气完全被惹起。 “你们!我警告你们别玩了,否则别怪我揍人。” 雷天维扭头瞪向申佳倩。“谁想和她玩!” “佳倩,我在这里。”夏芷涵无助地指着自己,她想哭。 “我不知道你们俩在玩什么把戏,都给我停!”申佳倩气急败坏的大吼。她可是被人从软绵绵的被窝里挖出来,结果他们居然在她面前玩把戏。芷涵什么时候和雷天维那么熟了?为气愤而浮上一层粉红。 “我和她没那么熟!”他扬起戏谑的笑,凉凉的调侃道:“颉真可怜,居然会喜欢你这种恰北北。” “你说谁是恰北北?”申佳倩指着“夏芷涵”。“夏芷涵,你再表现得像隔壁那几个混蛋,哪怕你是刚出车祸有脑震荡,我都会揍得你下不了床!” 正牌夏芷涵拉拉一旁的雷天维。“拜托你,别再激怒佳倩了,她真的说到做到。”她不想细心保养、每晚都敷面膜的脸多出一堆瘀青。 申佳倩瞪了“雷天维”一眼。“你很清楚嘛,雷天维。肯定是雷颉跟你讲过他的切身经验,怎样?想不想和他一起交换心得啊?” 夏芷涵惊恐地缩到角落,“不不不。”双手害怕地抱住头。 “怕了就好。” 一旁戚文堇皱起眉头,不解夏芷涵与雷天维两个人的个性怎么不太一样,想了想最后将所有一切归咎于车祸。他们可能一时间刺激太大,个性才会有一百八十度转变。 “芷涵,医生说你还要在医院里观察几天,确定脑震荡没有加重也没有任何内伤,才能出院。”她安慰地轻抚夏芷涵的脸。 雷天维马上像是她有传染病一样,往后闪身,还不悦地瞪她。 “芷涵,你是不是很难受?还是肚子饿了?我这就回去煮一些补品来给你吃好不好?”虽然觉得夏芷涵的举动非常怪异,但戚文堇只能直觉地归纳她奇怪的举止是因为肚子饿了。 夏芷涵每次一饿就闹任性。 “你煮的东西能吃吗?”雷天维一双眼瞧不起地来回审视戚文堇。 “相信我,文堇煮的东西不仅好吃又营养。”夏芷涵连忙替自己的好友解释。 哼,在他这个美食专家面前夸奖别人的厨艺,也不怕被他吐槽。雷天维在心里哼斥。 戚文堇搔搔头。奇怪,雷天维怎么会知道她煮的东西好吃?他曾吃过吗?她曾经煮给他吃过吗? 第二章 她可以哭吗?她能放声大哭吗? 夏芷涵捂住脸,缩起双脚往角落躲。 她怎会那么倒霉? “我怎会那么倒霉!” 夏芷涵愣了愣,惊讶地抬头。 雷天维冷睨了她一眼。“见鬼了,居然能够用别人的眼睛看自己。” 雷天维一提,夏芷涵才注意到。 对喔,她都忽略了。她吸吸鼻。 她上下打量他,许久后才扁扁嘴。“你要减肥了。” 雷天维眉微微挑高,“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他摸摸身体。 “喂!你别乱摸!”她急忙地抓住他的手。“这是我的身体,你别乱摸!” “现在是我的身体。”雷天维笑得很恶劣。“我可以爱怎么摸就怎么摸。”被困在女人的身体里已经够让他火大了,她竟然还限制他! 夏芷涵惊呼一声,急忙拉住他的手不放。“你不要乱摸我的身体。” 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就在于力量,她惊慌一拉,“夏芷涵”娇弱的身子一下子就被拉倒,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趴在“雷天维”身上。 她只是想阻止他吃她身体的豆腐。 雷天维牙龈咬得喀喀作响,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夏芷涵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身上有好重的沐浴乳味,是她最熟悉的味道……这样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好怪。 “雷天维!” 一阵狂风袭来,躺在床上的两人还来不及反应,“夏芷涵”被人拉开,一个猛狠拳头不客气地击向“雷天维”。 “雷天维,你们隔壁的臭男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敢对芷涵动手,你活得不耐烦了!”申佳倩怒瞪着雷天维。 委屈与心酸霎时涌上心头,眼眶立即感受到一阵酸涩……夏芷涵扁起嘴,泪水盈在眼眶里。 佳倩居然打她!抚着被揍疼的脸颊,夏芷涵只能万般委屈地看着申佳倩,看着她轻声细语温柔地问雷天维有没有事、肚子饿不饿…… 被吃豆腐的是她耶!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灵魂,都被雷天维吃豆腐,结果挨打的居然又是她! “雷颉说你的职业是煮饭夫,没想到你还真不是普通娘娘腔,居然还动不动就哭。”申佳倩受不了哭泣中的“雷天维”。 雷天维见夏芷涵伤心地流着泪,心里不禁有些同情她。 “不关她的事。” “芷涵,你不用替那种娘娘腔的男人说话。他刚刚碰了你哪里?” “我没事。” 戚文堇扬扬手中的食盒。“我替你煮了一点鸡汤来,赶快趁热喝了。” 扑鼻鸡汤香阵阵传来,一块块美丽的鸡肉块躺在金黄色汤汁里令人垂涎欲滴,夏芷涵肚子没气质地叫了起来,委屈的情绪更重。 雷天维愧疚地看着夏芷涵难过的表情。 “给她喝一碗鸡汤。” “不用了,人家可是大美食家耶,怎么可能喝得惯文堇煮的平民鸡汤!”申佳情嘴巴还是一样刻薄。 雷天维朝夏芷涵耸耸肩,一脸爱莫能助,继续喝着香喷喷的鸡汤。 一阵沉默,病房里渐渐传来有一声没一声的啜泣,就在三人循着声源往后回头看,夏芷涵满含委屈、心碎的震天哭声立即在病房里轰开—— “哇啊——” 这间医院很不一样,有大大绿油油的草坪,有一整排的花卉盆栽,高大茂盛的树木前面有造型古意的凉椅,一方适中的水池里养满锦鲤,现在的时节正好是荷花盛开时;几只被儿童病房放养的乌龟调皮地滑动四肢游到小石旁,笨拙地爬了上去,几只趴在与水线平行的荷叶上晒太阳。 “呜呜……我不管……你一定要想办法……呜——”夏芷涵用力地将鼻涕擤在卫生纸上头。 雷天维抓抓头,眉头纠结在一块儿。“你要我想什么办法?我又不是魔术师,说变回来就变回来!” 四周被温暖太阳吸引而出来晒晒太阳,让光线洗去身上浑身药味的病人,纷纷对这怪异的画面投来异样眼光。 雷天维抬眼看了下后口里便迸出诅咒。 “你别再哭了。”他已经够烦了,她还哭个不停。 “都是你,没事在巷子里开那么快干嘛!”她越想越委屈。“害我被佳倩、文堇讨厌。” “她们讨厌的是我吧!” 她的哭泣立即收住。“也对。” “拜托!”他受不了的将身子往后靠,双臂一张搁在椅背上头,右脚很自然地便叠在左大腿上。 “你淑女一点。”夏芷涵皱眉拍掉他跷起的二郎腿。“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拜托你别再像个男人一样。” “我本来就是男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穿裙子?” 他回头狠瞪她一眼。“你敢!” “哼。”夏芷涵抱胸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他一眼。 冷静下来的夏芷涵不停思索一切,包括为什么车祸之后,她和雷天维的灵魂会互换? 她抓抓背上倏地冒出的痒处。 怎么办?要怎么回去自己的身体呢?她不要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身体里,虽然她一直很想当一次男人看看,但她不要是这种情况……好痒!在心里抱怨半天,夏芷涵仍旧被背上的剧痒击败。 雷天维睨了夏芷涵一眼,随即无奈地抬头看看蓝天。 “你身上长虫了是不是,动个不停?” 夏芷涵拼命将手探到背后去,但就是抓不到痒处,害得她越想抓就越痒……突然,她背上的痒变成舒服的抓爬。 “还有哪里会痒?”他温柔地替她抓痒。 “没、没了……”他的体贴马上换来她一阵害羞脸红。“谢谢!” 真尴尬!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开来,空气仿佛凝结住。 “啊!去教会找神父替我们解决!”“雷天维”浑厚磁性的嗓子突然开口。 “夏芷涵”那双女性眼眸冷冷朝“雷天维”瞅来。“驱魔才找神父。” “都一样,我们这样也算是……吧?”越说越不肯定。 “就算着魔了,找神父也不见得有用。前阵子不就有新闻报导,一个小女孩着魔了,找教宗都没用。” 夏芷涵蹙起眉头。“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维持这种情况一辈子吧?我还想结婚耶!但是我不想和女人结婚。” 雷天维的眼神越来越冷。“我才不想和男人做爱。”妈的!他才不想一肚子欲望因为现在这个身体,而只能找男人来解饥。 “你好低级!”夏芷涵惊愕出声,瞬间瞠大眼睛。 他的利眼迅速射来,吓得夏芷涵赶紧捂住嘴。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眼神能锐利得像刀剑一样…… 雷天维起身拍拍屁股,“夏芷涵”的屁股又圆又小又嫩,他僵住手,脸上出现一层红晕。 妈的! 夏芷涵哀怨地螓首低垂。“如果不找神父,那要找谁解决啊?” “找乩童啦!” 雷天维烦躁地拉拉一头及肩长发。热死了!这头长发,他一定要找一天把这头长发剪掉,否则煮饭时不被瓦斯炉的火气热死也会被热昏。 “找乩童?”这是什么有建设性的提议? “对啊,找乩童。”雷天维烦躁地回答。还有这身衣服,他拉拉身上的娃娃装,居然还滚蕾丝边;脚上的鞋……他大喘口气跌进椅子里,一副受不了现实的痛苦表情,低咒一声以手捂住脸。 白色圆形包头平底鞋,俗称娃娃鞋,缘起于某个世纪某个爱穿这种鞋子的公主,后被日本发扬光大,正式名称玛丽珍鞋,以那位公主的名字命名。就是这种鞋,让一个走出厨房外就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彻底崩溃。 雷天维狠狠地将裙边的蕾丝扯下,有些气愤地扔在地上;立即换来夏芷涵的号叫——以“雷天维”的粗嗓子。 “我的天,那是人家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她紧张地拉住裙子仔细查看损害情况,难过的表情毫无遮掩。 拜托,从一个大男人口中听见“人家”!?谁不会鸡皮疙瘩掉满地? 雷天维抱紧发抖的身子。“我拜托你,别再用我的声音说人家这两个字,我鸡皮疙瘩掉得满地都是!” 夏芷涵抬起含泪的眼责备地睇视他。“你撕破人家的裙子还敢说!” “现在这个身体是我的,衣服当然也是我的,我爱怎么糟蹋它是我的事!” 她双唇紧抿,眼里的苛责一寸寸啃蚀着他的良知,让他好痛好痛,痛到他无法忍受。 “好啦!我再买件新的还你行了吧!”该死! 她吸吸鼻子,盈眶的泪水也挡了回去。 “要同样的款式。” “好。”牙紧紧咬住。 她摸摸鼻子。“可是,那是去年的款式,大概已经买不到了。” “我找。”鼻尖开始喷出热气。“我找!” 走进充满阳刚味的房子,夏芷涵先是愣了一下,裹足不前。 眼前,有两个好大的落地花瓶,分据大门两边,楼梯是螺旋状,一楼挑高。客厅里有一座好大的水族箱,是嵌入墙壁式的,有很多她没见过的鱼在里头优游,厨房与客厅与她们那边的不同,以一道落地式玻璃窗隔开,客厅里的沙发是中西合璧。 一楼以咖啡色与白色为整体颜色,和她们那边的色系完全是天壤之别,这边感觉好沉重,好阳刚…… “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去煮饭?”雷颉冷冷地睇睨着“雷天维”。 夏芷涵害怕的踉跄后退数步。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止,雷颉只是扬扬不解的双眉,随即越过他身边投身入沙发中,跷起二郎腿,摊开报纸。 她、她要回自己的房间……夏芷涵抱紧手中的简便行李,这行李是她住院时,雷颉拿来给雷天维的。 “你不煮饭想去哪里?”雷颉抬起冷眸看着侧身想往大门前进的雷天维。 “我、我……”她一脸委屈。 “雷天维,我大老远从美国赶回来,就为了替你打点住院的一切,你连顿像样的饭都不煮给我吃吗?”如果不是胃口被他养刁了,他不用为了区区三餐折腰。 “对、对不起。”站在这幢屋子里,夏芷涵显得手足无措。以往她们可是打死也不愿跑到隔壁来的,现在却因为灵魂互换的原因而住进这个陌生的地方。 “你脸红什么?”看着雷天维,雷颉眉头瞬间打结。 “我……” “去煮饭。”他抖开页面卷曲起来的报纸。“我肚子饿。” 可是、可是她不会煮饭啊!“我是病人耶!” 哦喔,她这话一出,马上感受到雷颉射来杀人电光眼,吓得她连忙回避他的眼神。 “你是说你不煮饭?”冰凉稍稍上扬的语调。 夏芷涵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硬着头皮点头。 “一个专职美食家不煮饭?” 她退了一步,还是点头。她是不会煮啊,每次一煮饭就被乃萱骂,说她把厨房弄得乌烟瘴气;搞到最后,她花时间煮的东西不仅不能吃,还浪费她照顾顶楼花卉的宝贵时间。 “一个专职美食家、食谱写作家不煮饭?”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咬牙切齿。 她怀疑自己要不要再点头,她不会煮饭嘛,而且不擅说谎。 雷颉啪的一声将报纸扔到桌上,此时肚子又不争气地响了几声,冰冷双眸立即死瞪着“他”。 “雷天维,如果你不在半小时之内给我煮顿饭出来,我就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拆了当柴烧。”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由齿缝迸出,颇有威胁力。 夏芷涵二话不说的扔下行李往厨房冲。 雷颉满意地拿起报纸继续看,不到半晌,厨房立即传来乒乒乓乓、锅碗瓢盆掉一地的声音;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在他额际很明显多了几条浮出的青筋。 “我、我不会开那个瓦斯炉。”夏芷涵委屈地站在雷颉身畔,垂放的双手扭绞着。 雷颉以甩的方式将报纸搁在腿上,缓缓回头看着“他”。“不会开瓦斯炉?” “那、那个和我们……和我惯用的不同,我不会开。”一惊觉要讲出“和我们用的不同”,她连忙改口。 真不知道雷天维在隔壁怎么样? 雷颉抓抓头,他觉得自己已经气得快全身痉挛了! “那你以往都是怎么煮的?如果连你都不会用,难道从来不曾在家里开过火的我就会用吗?”给他装肖耶。 夏芷涵被他冰冷到极点的表情吓到了。 佳倩生气时是大声咆哮,是个火炮;可是雷颉一生气却是整个人变得异常冰冷,也不大声吼叫,和佳倩真的是天壤之别,这样的人才让人感到畏惧。 夏芷涵下意识往后退了步。“要、要不然我……我泡面给你吃……”被雷颉投来的冷光射得体无完肤,她快要哭了。 “泡面?你敢说出‘泡面’这两个字?”雷颉将手中报纸整整齐齐的折好,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是明显的表露出,他有多愤怒,而且是极度愤怒。“我大老远从美国飞回来,就只能吃得到泡面?” 夏芷涵委屈又害怕地退了好大一步,眼眶里开始聚集恐惧与委屈的泪水,整张脸因为憋气忍泪而显得通红。 “雷天维。” “对不起。”眼眶好热、好辣! “雷天维。” “对……不起……”鼻头也酸酸的。 雷颉咬牙看“他”。“雷、天、维。” “对不起,我……我头痛!”夏芷涵二话不说,在雷颉来得及揪住她的,迅速按下电梯按钮冲入电梯里,按下任何一层楼的按键。 雷颉怒不可遏地拍打透明电梯门;龇牙咧嘴对着“他”叫嚣;当电梯停住时,她立即夺出,逃往雷天维告诉她的房间,大力将门甩上、上锁。 “雷、天、维!”狼号般的暗夜怒吼在这幢布置高级、色系阳刚的宅子里回荡,余音绕梁久久不退。 背抵着门板,夏芷涵捂住双耳不去听雷颉的咆哮,她浑身颤抖着,害怕得不知所措。 她不要住在这里! 她不要和男人住在一起,她要温柔的文堇、晴茵她们! 她为什么那么倒霉?她不要和雷天维交换身体,她要回去自己的身体里,她不要当男人! 夏芷涵正在哀悼自己有多可怜时,口袋里的行动电话突然颤动起来,吓了她一跳。 “喂……” (喂,我是雷天维。) 霎时,万般委屈汇聚成眼眶里的滢滢泪珠,鼻头里积存多时的酸涩也爆发,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轻声哀怨地啜泣。 “我……” (你在那里怎么样?) “我……呜……我不要待在这里。”她要回去。 (颉给你气受了?) “我不要待在这里……” (你不待在那里你要待在哪里?)雷天维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不管!呜呜……我要回去我自己的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过来?也不想想看,你人要是一过来,这里一锅恰北北一定马上拿扫帚将你轰出去。)他说话三句还是离不开锅碗瓢盆。 “可是……”刚才的委屈全一涌而上,夏芷涵扁起嘴,粗鲁地以手背擦掉颊上、眼上的泪水。“可是雷颉要我煮饭。” (那你就煮啊!)电话那头传来理智崩溃的声音。 扁起的嘴微微颤抖:“可是……我不会煮啊!” 她已经管不得他在说什么了。 “我不管,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自己的家!” 第三章 坐在地上像驼鸟似地将头埋在双膝间哭泣的夏芷涵,终于在天色完全暗掉之前收住泪水,抬起头看看窗外晕黄的天色。因为住院只擦身体的关系,她的身上开始痒了起来。 她想洗澡。 从地上爬起,眼神梭巡了下房间找寻浴室,在熟悉的隔局里找到浴室所在。浴室的门是雾面玻璃,里头没有浴缸只有莲蓬头,整间浴室与她们那边的一样,是干湿分开的。 扭开水龙头,她脱掉一身男装踏进莲蓬头下,冷热适中的水温洒在她身上,如舒服地叹息。 没想到正当她舒服淋着温水沐浴到一半时,玻璃门传来一声敲打声,不到半秒钟门就被打了开来。 浴室里弥漫着水蒸气,她愣了愣,雾气随着冷空气的窜入而渐渐消退。 她倏地瞪大眼睛,倒抽口气后张大嘴巴。 “啊——” 雷颉处变不惊地站在门边,冷眼看着“雷天维”,视线往下移,看见“他”将两只手搁在胸前。他身子慵懒往旁一靠,抱胸睇睨“他”奇怪的举动。 “你叫什么叫,像个女人一样。” 我本来就是女人!夏芷涵背过身去,一张脸像颗刚煮好的红蛋,又热又红。 被看光了啦! “你出去!”虽然被看光的是雷天维的身体,但是她还是有种被看光光的感觉。 “我只是要告诉你,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我知道,你赶快出去!”她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 雷颉瞟了眼“雷天维”后转身。 呼—— 正当夏芷涵松了口气时,雷颉离去的脚步打住,又转过身来。 “你干嘛又转过头来?”她尖叫一声又背过身去。 “你——”雷颉搔搔头,指着“他”。“为什么用手护着胸膛?” 废话!她不护胸要护哪里?夏芷涵颧骨上的绯红更加深,浓眉深蹙,一股火热由脚底烧上发梢。 “你就算要护也该护命根子。”他懒洋洋地爬梳遮住眼眉的前发,眯起深邃而带点魔力的电眼,紧紧地瞅住“他”。“但是,你和我都是男人,你护个什么护?”他的脸上渐渐露出阴霾。 一阵沉默之后—— “难不成你以为我有断袖之癖?” 她忽然听见指关节喀喀作响的声音。 呵…… 她苦笑,背脊凉了一半,缓缓转过头解释道:“呃……呵呵……你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呵……”她好怕雷颉。 “那请问你现在的动作是什么?” 她整个人贴在冰凉的磁砖上,恨不得与之合为一体,双手依旧护着胸,转过头的举动拉扯着背上肌理,削薄短发被淋得湿透,模糊她苦笑的脸庞,仿佛一副同性恋里的受方般软弱无助。 淅沥哗啦的水声在不小的淋浴间里不间断地响着,雾气在两人之间蔓延,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一个脸色尴尬、害怕,一个气闷、蹙眉。 “我在洗澡。”夏芷涵首先打破沉寂。 拜托,他什么时候才要离开?她感觉背上的肌肉有点抽筋的迹象,肯定是她这样回头的姿势不对。 夏芷涵想也没想的回答惹来雷颉额头一阵青筋抽动,眼眸上的两道眉跳动数下后,一句话也不吭地离开。 “他”将头探出来,确定雷颉不会踅回后,才重重吐了口气,双腿一软便瘫坐在磁砖地上,温水兜头淋下。 太恐怖了,一想到要待在这幢屋子里与这些男人为伍,一直到与雷天维的灵魂各自归位,才能回复到正常生活,她就浑身发抖! 放在手臂上的手忽地一僵,缓缓低下头,手臂上的肌肉让她再度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被困在男人的身体里,坐在浴室里,眼神再往下瞟,她脸热得像烧久了的锅子,水淋下发出嗤的声音。 倏地,她拉下一条大浴巾围住身体,包到腋下,一个箭步抓起被她扔在地上的行动电话,拨着熟悉的号码。 “雷天维,你马上过来!”她紧张一吼,二话不说的挂上电话。 不会……不会的…… 不会被他看见的…… 夏芷涵沉浸在自我思绪里,要不是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与伴随而来的重物坠地声,她可能还回不了神。 阳刚的双眼往上一抬—— 雷颉全身僵在那儿,手还呈现原先拿东西的姿势不变,变的是他手中的宝贵摄影机不知何时滑落双掌,摔在地板上,镜头碎了一地;而他的双眼惊诧瞪着“雷天维”身上围到腋下的浴巾,“他”那模样,就像女人出浴时围一条浴巾一样,但套在“雷天维”身上…… 半晌过后,像是被雷打中僵在那里的雷颉终于清醒,随即愤怒的咆哮震撼了整幢房子—— “该死的雷天维,原来你是个同性恋!” 夏芷涵几乎是夺门而出,直觉地往隔壁跑。“雷天维”的长手长脚让她轻松容易地越过两户之间的矮篱,脚才要踏上绿油油的草地,她马上煞住;身子站不稳的情况下往地上倒去,她还不忘闪个方向让身子倒在一旁小石子地。 “噢——”她痛得哀号,一张脸皱成一团。 “你在干嘛?”雷天维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脸看戏地站在夏芷涵头顶上方。 她蹙紧眉,抓住矮篱狼狈的爬起。 “别踩我的草坪!”夏芷涵指着他脚下。 雷天维只是低头睨了眼,丝毫没有移动脚步的打算。 夏芷涵一气之下也没多想,直觉攫住他的脚,出乎意料地轻易便将他扳倒,双双反倒跌进绿油油的草坪里。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却是“秀眉深蹙”,嘴巴抿得紧紧地。 轻风送暖,微拂的风中有着一点点闷热、一点点桂花味,和一点点暧昧不明的气息。 “天呐!你别躺在我的草坪上!”夏芷涵什么都不管,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雷天维身下的草坪。 这可是她辛苦施肥、浇水,一寸寸拔杂草、修剪才照顾出来的,这附近还没看到谁家有更漂亮的天然草坪。 她还想在这片草坪旁摆个原木桌椅当拍摄地方,拍她那些花草,所以这片草坪绝对不能有什么万一! 夏芷涵反射性的一把抓起雷天维,将他拖到石子路上。 “放开!”被困在她身体里就算了,还得由着她将他抓来甩去的。 夏芷涵愣了愣,一双眼眨个不停。 干嘛那么凶?是他躺在她的草坪上耶。 几分钟前才被雷颉的吼叫声吓个半死,现在又换雷天维,她有那么讨人厌吗? 拍拍身上的草屑,雷天维的动作大得像是和身上的衣服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身上红色的洋装上头又套了一件格子围裙……她干嘛买这种衣服?干嘛在厨房以外的地方穿围裙? “我受够了!”他与她同时爆出这句压抑已久的话。 话一出口,两人纷纷投以不太惊讶的眼神。 “我受够了你整个衣橱里的衣服都是这种粉嫩的颜色,我受够了你的衣橱里找不到任何一件和洋装无关的衣服!” 当他好不容易离开医院,可以换掉身上有蕾丝边的洋装;可是他打开她的衣柜门,竟发现里头全都是这种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到令人发怒的洋装时,他只有一个感觉—— 脑充血! 他的咆哮不屑立刻引来她的不满。 “那是我的衣服你管那么多,而且我才受够你的衣橱里找不到一件像样的衣服!”她的声音在宽广的户外响起,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没有想过自己的声音可以吼得那么大声。 她的声音一直都是软绵绵的,像棉花糖一样,佳倩她们都说每次只要一听见她那种酥麻的声音就会浑身发抖,就连吵架也都是这样,像人家说上海姑娘说话,就算骂人也都像是在温柔念诗一样好听。她以后大概很难和老公吵架,因为老公一听见她这种软绵绵会酥掉人骨头的声音,一定吵不下去,最后只会有一个念头——将她拉到床上去,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吵”。 夏芷涵忆及死党们的那番理论,马上又窘又羞地低下头。 一双纤纤柔荑出现在她眼前,攫住她的手腕,风驰电掣间她已经被拉到两幢房子间的防火巷里。 “你不用叫那么大声,没人不知道你的嗓门大得像打雷一样!”他咬牙小声低吼,头悄悄探出确定她刚才像雷声般的吼叫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是你的声音。” “什么?”他缩回头攒起眉。 “你说的‘嗓门大得像打雷’,那是你的声音不是我的。”见他还是不懂,夏芷涵好心的解释。“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灵魂互换。” 他恍然大悟,脸色丕变。 “你对我的声音有意见?”虽然他用“她”软绵绵的声音说话,但听起来仍旧带点危险与恐吓的意味。 夏芷涵缩缩脖子,困难地吞咽口水。虽然她现在在体型上略胜他好几筹,可他的模样还是令她不自觉地胆怯。 “是你……自己先说的……”她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背立即抵在墙上。 他也是靠着身后的墙,但巷子既是用来防火舌窜逃到隔邻去的,就不可能做得多宽,两人就算已抵住身后的墙壁,身体还是不免在动作时碰触到。 “你究竟打电话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说到这个…… 夏芷涵挺起背脊、手叉在腰上。 奇怪,视线不对……她眼睛瞪个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可是比雷天维高很多,视线望过去,瞪到的只有雪白的墙壁。 “你再这么没礼貌试试看。”原本高大魁梧的身材变成现在这副矮不隆冬的模样就已经够他火大了,还敢用这种方式藐视他现在的身高。 “对不起。”她赶紧道歉,手却突然朝他进攻,揪住他双肩。“雷颉……”惊慌之下,她的舌头变得不轮转,在嘴里打转了半天就是吐不出接下去的话。 “他怎么了?” 夏芷涵慎重地吞了口口水,调整好激动的心情后才开口: “他说你是同性恋。” 他眯起那双美丽水汪汪的女性眼瞳。“你做了什么事?” “我洗澡啊。”被关在医院两三天,除了擦身体外没洗过澡,离开医院回家当然是先洗澡,不洗澡要干嘛?“你洗澡了吗?”她眯起眼,手力加重。 他不会已经看过她的身体……还摸遍了吧? “你不会已经洗过澡了吧?”夏芷涵惊恐地瞪大眼。 “我洗不洗澡关你什么事?倒是你,光洗澡为什么颉会将我误认为是同性恋呢?” “你不是同性恋?”她狐疑一问,立即惹来他凌厉一瞪,在他的眼神威胁下赶紧改口:“好嘛好嘛,你不是同性恋。”那为什么雷颉一副像是看到鬼的表情对着她大叫同性恋? 夏芷涵越想越糊涂了。她一点也不懂男人在想什么。 “告诉我,你到底洗澡了没?” 面对她的急迫,他反而玩心大起。“洗过了又怎样?”用这种黏腻的声音吓她一点也不好玩。 “啊——唔——” 他吃力地捂住她的嘴。 因为此刻的身高问题,他只能勉强踮起脚尖才能捂住她的嘴。 “你一定要一直以尖叫来解决问题吗?” “唔——”她的身体被看光了!夏芷涵眼眶里立即涌起水气,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 “你知道你用我的声音尖叫,我有什么感想吗?” 她双眼闪着泪光摇头。 她怎么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身体被看光了,而且是被隔壁的臭男人看光的!夏芷涵开始啜泣,鼻子一抽一抽的。 “好难听。” 她怔忡了下,眼睛忍不住习惯性地猛眨。 雷天维犹豫不已。“我如果放开手,你还会再尖叫吗?” 他真是受够了这女人,只会尖叫、哭泣,对于他们现在的处境一点也提不出有建设性的意见。 夏芷涵毫不费力地拉下他的手。 “这是你自己的声音,你还嫌!”她现在的力气可是比他大得多,轻而易举就抓下他的手。 “我不会像看到鬼一样尖叫。”雷天维难受地拉拉领口。该死,这件洋装勒得好紧。 夏芷涵倏地攫住他。“对了,谁准许你可以洗澡的!” 他想推开她,却气恼的发现自己此刻的力气与她相差好几倍,她稳如泰山,他怎么推都推不动。 “我没洗。”他累得停下来喘气。 “我不准你洗!”还好,他还没看过她的身体……不对!“你骗谁啊!如果你没洗澡,又怎么会换衣服?”她将他逼至墙壁上,两人身体紧贴。 “你总要让我换下那身有蕾丝边的洋装吧!” “你不能偷看我的身体,知道吗?”她又往他身上靠。“知道吗?”她男朋友都没摸过她的身体,他当然不能先看过。 她不停往他身上挤,纵使他现在是女人的身体,还是能清楚意识到男人女人所引发的那种酥麻感觉。 雷天维脸色涨红,根本不敢动,他只觉得一股暖流不断的袭上心头。 是谁说女人对情欲有极大的忍耐力! “你能不能别靠那么紧?” 他脸色怎么怪怪的,而且身体变得烫烫的? “不会是生病了吧?”夏芷涵急忙东摸西摸想确定自己的躯体安然无恙。 她可不能生病,明天要和出版社的编辑见面谈企划、后天要上山去和牧场谈批花的事、大后天还要替盆栽拍照,已经和摄影师约好了……啊!花店!小虹不知道有没有偷懒?不过通常小虹都比她这个老板早到,只是她晓不晓得店里要进什么花比较好? 夏芷涵扳着手指数着一长排的工作,走到大树下架着的摇椅坐下。 她们住的这幢宅子,景观都是夏芷涵设计的,而且女孩子就是喜欢浪漫,刚好这房子旁又有一棵大树,她就找人在树下做了吊椅,可以躺在上面晃呀晃,可以想事情也可以吹风,这是两户人家最不同的地方。 不过这棵树刚好处在两户人家篱笆中间,为了这棵树,她们可是和隔壁的臭男人吵了好几次架,最后吵累了只好用五五对分的方式,一人使用一半。 幸好她们这半的树干粗壮,能悬挂吊椅。 “你绝对不能生病知道吗?我可是排了一大堆行程,你要是生病了我该怎么办?” “不关我的事!”雷天维似乎对夏芷涵只关心她的“身体”与行程感到不满。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夏芷涵挺起背脊。“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用的是我的身体,生病的可会是我的身体,你要好好爱护它,怎会不关你的事!” 雷天维环胸睇睨。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住在我的身体里,你也得负保管我的‘身体’的责任了?” “当然。”夏芷涵拉住椅子两端开始摇晃藤椅。 她现在变成他,她当然也有责任好好爱护他的身体,谁教她那么倒霉和他撞车。 “那么让颉误认为我是同性恋,就算是尽到责任了?” 夏芷涵怔忡了下,张开嘴想反驳,几次下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怎么知道雷颉会有这种意外之辞,而且她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情,难道光一个尖叫就足以让他认为雷天维是同性恋? “我怎么知道他眼睛那么大,却有大近视眼。” “你这句话要是被颉听到,他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 夏芷涵连忙捂住嘴。她非常清楚雷颉的暴力倾向有多严重,是那种容不得人批评他哪里不好的人,就算是佳倩也不行;还记得佳倩批评他“壮硕”的身材时,得到了什么报复……呵呵,她们可都忘不了。 不过说到报复。 “听佳倩说,你因为在新疆偷了雷颉的骆驼,被他施以当众脱裤子‘薄惩’,要不要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夏芷涵不客气地咧开嘴嘲笑。 这件事可让她们足足笑了一个礼拜之久,只要一想起就会笑个不停,而且佳倩唱作俱佳,让她们根本想忘也忘不了。 光滑白皙的额上出现了阴影,红润的唇瓣抿成一条线,生气的模样依旧娇滴滴的,这就是雷天维最恨的地方,连生气都没有威吓力。 夏芷涵也发现一把火在雷天维额际间漫开,她吞吞口水陪笑。 “呵,不问就不问。”为了消除他的怒火,她特意转移话题:“对了,我明天要和出版社的编辑谈企划,你要记住,这对我很重要,我把所有的资料都存档在笔记型电脑里,你不要给我搞砸了……怎么了?”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在憋气,又像在和脑子里的某个念头赌气。 她小心翼翼地戳戳他。 “你这样会缺氧喔!” 终于,抿成一条线的唇有了动静。 “我没空。” “什么?怎么可以!不行!” 她又攫住他,仍旧忘记此刻的她已不是她,力气可比雷天维大好多,她捏紧肩胛的力道让雷天维痛得咬牙。 “你不用捏我,我也知道你的意思。” 夏芷涵不好意思地缩回手。 “明天和编辑的见面攸关我三个月后出的园艺书的生死,你不可以不去;而且那个编辑两天后就要到日本去出差,一个月以后才会回来。所以在他去日本之前我一定要和他就那本书的方向和制作作决定,我不管,你一定要把约会延后!” “我明天也要和‘我的’编辑见面。”他特别强调人称词,省得她忘了两人现在的情况。 “你和你的编辑见面关我什么事!反正你不可以缺席就是了!” 等她一口气咆哮完毕,雷天维才掏掏耳朵,幽然地开口:“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的情况?” “什么情况!”明天的见面真的很重要,事关她的前途,他怎么可以这样!夏芷涵皱起眉头开始在心里嘀咕起来。 “现在你是我,我是你。” 他的一句话打断她心里的抱怨,愣愣地看着他,睫毛习惯性地不停眨着。 他在说什么? 她是要他去见她的编辑,他却说他要和他的编辑见面……她的……他的……夏芷涵恍然大悟地捂住张开的嘴。 “那怎么办?” “你和编辑约几点?” “十二点,一起吃饭时讨论。” “我和我的编辑约下午一点。” “可是我又不知道要和你的编辑谈什么。”她忽然想到的。 “我的企划已经存在电脑里,你只要把它印出来,明天我们一起赴约。在这之前,我们一起复习明天和编辑谈的。”他想了想。“你那几个朋友都在家里,所以,不能回你家去,颉呢?他在吗?” 她点点头。“而且很愤怒,我似乎惹到他了。”她小声告诉他。 雷天维脸色难看,咬咬牙。“你去把我的东西印出来,我去拿你的笔记型电脑,找家咖啡厅讨论。” “哦。”她还是不放心让他和编辑谈企划。 他根本不放心让一个家事白痴和美食杂志的总编辑谈食谱书。 雷天维无语问苍天。 天呐! 第四章 “我跟你讲,如果编辑问你,你就告诉他,你已经成功的栽培了铃兰,在书里会教人家怎么种植铃兰,还有……”夏芷涵将画面跳到下一页,指着上头的粗体字说道:“你跟他说,这个你已经实验过了,没办法种植,所以书里会拿掉这种花;再来是我已经和摄影师约好大后天拍照,后天你要和我上山一趟和牧场谈批花的事……” 夏芷涵滔滔不绝讲个没完,雷天维是一脸意兴阑珊。 “我跟你说,编辑一定会问你……你……”从电脑里抬头就看见他大打呵欠,夏芷涵马上重捶他。“你认真点,这关系我的事业耶!” “你讲话完全没重点。”他伸伸懒腰,朝柜台小姐招招手,再点了杯黑咖啡。 “什么叫没重点,这些都很重要。”她真的很怕编辑会问这些问题,要是编辑问了而他答不出来,她不就死在那里了吗? 他二话不说将电脑侧转,指着上头。“你不是写得一清二楚了吗?” 夏芷涵愣了愣。她一直很紧张要将整个企划交给他去谈,所以企划书里有写没写的她全讲了一遍。 她抬头看看雷天维,瞧他那双眼精明锐利得很。 “好吧,我相信你应该能唬得过编辑。” “我却不相信你。”他冷冷抛来一句,漫不经心地翻阅手中的美食杂志。 “什么?”她气得惊呼。“我凭哪点让你不信任了?你说呀!”她戳戳他,嘴角不自在地努了努。真奇怪的感觉,戳着自己的胸膛…… 雷天维完全不想理她,径自专心地阅读手中的书,一页翻过一页;蓦地一只大手出现在杂志上,他扬扬眉抬眼睨她。 “你、你讲清楚啊!”雷天维才一个眼神丢过来就消除了她的气焰,让她结结巴巴。 他将杂志合上,很认真、很认真地注视着她,久到令她害怕。 “你、你干嘛一、一直看着我?” “你会煮饭吗?” 尴尬!夏芷涵整张脸都红了,雷天维一句话直接命中目标。 他还不死心。 “你会炒菜吗?不是把菜扔进锅子里,拿把铲子随便扫一扫就叫炒菜。”见她要反驳,他毫不客气地堵回她的话。 夏芷涵的脸越来越低。 “我这样问好了,你会不会煎蛋?”见她额头已经要撞上桌面了,他不耐烦地翻白眼。“洗菜呢?” 夏芷涵迟疑了下后,缓缓摇摇头。 “洗米呢?”这是他最后的忍耐底线。见夏芷涵一句话都不吭,他全身无力地靠向椅背。“那你根本什么都不会嘛!”他开始替自己感到悲哀。 他那是什么口气! “我会一样!”夏芷涵义愤填膺地举起食指,但随即整个人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连食指都虚软缩回掌心里。“我会一样。” “什么?” 夏芷涵努努嘴唇,却没有半点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 “到底是什么?” “就是……唔……”这次嘴唇有动静了,但还是没说清楚。 雷天维脸上已经开始出现黑线了。 “说清楚。” “唔!” “夏芷涵。” “唔唔!” “夏芷涵!” “泡面啦!”夏芷涵闭上眼大声回答。丢脸的事还要她那么大声说出来! 这下子,雷天维的脸上已经不只出现黑线,白皙秀致的小脸已经变黑了。 他的未来堪虑。 “巩小姐,设计方面就拜托你了,请你务必在开幕前加紧赶工。” “你放心,我已经了解你在格局与布置方面要的方向,在开幕之前一定能完工。” 店家感激地握住巩晴茵的手。“老实说,家俱与装潢材料有很多都必须由外国进口,我已经找了好几位室内设计师,每个人都是嫌我给的时间不够,材料运进来再赶工,时间太急迫了,没人想接。没想到我真是遇到贵人了,能遇到巩小姐。” “哪里,材料方面因为有些在公司仓库里已有现品,所以构不成问题,其余的再向同行调货就可以了。”水亮红唇微微上扬,却丝毫感受不到真心的欢愉。 乌黑发亮的长发任微风戏玩,一身雪肤看来纯洁却显得太过苍白,深邃的眼眸总是以冰冷的神色看尽世间一切,那血色似乎要从她雪白的脸庞上褪下,她柔弱得令人想拥抱、想用心呵护。 店家虽然同样是女孩子,但也不免看傻了眼,陶醉地盯着巩晴茵而发出仰慕之声。 “巩小姐,你真的好漂亮,皮肤又白又细,眼睛又黑又圆,一头长发黑到会发亮,真羡慕你。” 面对女店家的一番话,巩晴茵只是扯扯嘴角笑了,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抱歉,接个电话。”电话来得正是时候,解救了她。“喂……对……我在……”她抬起头看了看隔壁偌大的看板,黄花酢浆草的商标下以绿色书写体写着——creeping oxalis coffee。 “我在黄花酢浆草咖啡馆旁……好,我等你。” “巩小姐还有事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巩晴茵微笑目送女店家离开,独自一个人站在路旁等人,她的脱俗美貌吸引异性的目光;或许是从小就已习以为常,所以她并不以为意。 或许是职业病使然,咖啡馆别致的外观吸引了她走过去仔细欣赏一番。 忽然间,靠窗边的一桌吸引住她的注意力,里头两人的动作像是打情骂俏。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晴茵。”戚文堇走到巩晴茵身旁,发现她正专注在看东西,便好奇地探头探脑。“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然,巩晴茵快一步扳过好友的身子,推着她往回走。 “没什么?可是你看得好专心。”戚文堇不解地道,依旧想回去看看,不停地探头探脑。 “真的没什么。”巩晴茵拉住戚文堇的手。“你决定要买什么样的柜子了吗?” “没啊,等你这位大设计师帮我规划呢。”她还是很好奇。戚文堇依旧伸长脖子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巩晴茵的目光;可是目标离她越来越远,她也只好缩回脖子。“你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没什么。”巩晴茵低柔的回道。 芷涵与雷天维什么时候走得那么近? 夏芷涵与雷天维两人一起来到与编辑约定的餐厅,面对编辑对于“雷天维”的加入产生错愕与不解,“夏芷涵”只能笑笑带过。 雷天维代替夏芷涵与编辑谈企划似乎还算顺利,在一边用餐一边讨论的方式下逐渐接近尾声,夏芷涵也总算能松口气了。 夏芷涵不经意地打了个哆嗦,尴尬地对着编辑笑。 “抱歉,我去一下化妆室。” 没等编辑回答,她便快速的闪身,留下错愕的两个人。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夏芷涵的话更是让雷天维愕愣住。 化妆室?她当自己还是女人吗?只有女人才会把厕所说成化妆室,男人不会这么别扭。 雷天维悄悄地抬眼盯着刘姓编辑看,眼底闪过一抹不解与疑惑。 他和这个编辑根本不认识,甚至是没见过,刚才他只是把昨天夏芷涵劈哩啪啦讲个没完的再对着这个编辑重诉一次而已。 这个编辑怪怪的,看着“夏芷涵”的眼神,如果以他同是男人的立场来判断,那充满了爱慕。 或许是意识到“夏芷涵”投来的注视吧,编辑也跟着抬头对“她”微笑,下弯的眼角充满温柔。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眼神,这是对一个女人有兴趣的眼神! “芷涵,我想我们也认识很久,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编辑大胆攫住“夏芷涵”的手,雷天维顿时被吓了一跳,差点被嘴里的冰水呛死。 “那……咳咳……那你想怎样?咳……”妈的!这种对白越听越熟! 雷天维想抽回手,却发现刘姓编辑握得很紧,由他掌心传过来的体温已经让他觉得恶心反胃了。 “放手。” “芷涵,我那天和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刘姓编辑完全不将“夏芷涵”的命令听进耳里,依旧故我地想以电眼电晕“她”。 “放手。”雷天维已经尽量要自己冷静,只是就算他再怎么大喘来压抑怒气,心里想一拳击过去的欲望仍旧强烈得很。 “你想清楚了吗?”刘姓编辑一向自我。 “你想清楚了吗?” 刘姓编辑愣了下,雷天维完全将话丢回给他。 “芷涵,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我很认真的在考虑要怎样才能把你揍成猪头,最好是连生你的老妈都认不得你。 刘姓编辑激动地摇摇头,表情十分痛苦。 “不,芷涵,你知道吗?打从我知道自己成为你的责任编辑后,我有多开心吗?我整整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打从你出第一本书开始,我就是你的头号书迷,为了你,我抛弃最爱的电机转系到园艺系;还不停充实自己的语文素养,为的就是有天能与你共事,如今美梦成真,我终于能够近距离看你了。” 雷天维眉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 我也可以把你打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以为你做这些夏芷涵就会看见、就会明白吗?真看得起那个蠢到不行的女人了。 “咳……基本上我已经忘记你是什么时候跟我做的表白,你确定你有向我表白过吗?” 雷天维的话像是惊涛骇浪,直接淹没刘姓编辑。 “我、我……”刘姓编辑在浪波里寻找生路。“我那天……” “那天?是哪天?你确定那天说的话等于表白?两者可以划上等号吗?”雷天维挑眉追问。 刘姓编辑都被逼得不得不重新想一遍那天的情景,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说过。 “好、好像……” “好像?”雷天维摇摇头。“连你都说好像,那有没有说谁知道?这样好了,你再回去好好想清楚,重新演练几次后再来找我。” “哦……”刘姓编辑搔搔头,眉头深锁。他有没有说过呢? 这个男人真好打发,肯定还是菜鸟。雷天维嘴角不禁扬起嘲讽与自傲。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厕所传出,伴随着一群女人从厕所里冲出来,惊动整家餐厅。 随即一阵狂风由厕所席卷而出,在雷天维还分不清状况时,夏芷涵已经满脸泪痕的出现在桌旁,抽抽噎噎地。 “你干什么?” “呜……呜呜……我……”她不要啦!她双手捂住眼睛。“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她的尖叫已经引起骚动了。雷天维皱起眉头。“编辑,企划案就这样,如果有问题我会传真到公司去,就这样!”他快速收拾桌面的资料,一手拉住夏芷涵往外疾冲。 “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将夏芷涵从餐厅拉到小巷子里,这一路夏芷涵的哭声比路上的车声还大,引来路人的不解目光,雷天维的脸色黑了一半,此刻正双手抱胸靠着墙抖脚,一副耐性即将被磨光的样子。 “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你不是去上厕所吗?”妈的,放他一个人被男人吃豆腐,还敢闹这么大的风波,害他饭都没吃完。 一阵咕噜声从他的肚子里发出,他的脸色更是难看。 “我、我是要上厕所啊!”这一说,眼眶里的泪水更是不可遏抑地狂掉,她稚气地以手背拭过泪水想佯装坚强,但一想到刚才的画面,泪水又掉下来。 “那你就去上啊!你尖叫个什么?” “我就……我就是要上厕所才会尖叫啊!呜呜……你那么凶干嘛?”她还云英未嫁耶!夏芷涵扁起嘴、吊眼瞪着雷天维,鼻头还哭得红红的。 “我凶你?”一对眉跳动得更激烈。 “现在……你现在就凶我……”她越想越觉得委屈。 雷天维深呼吸几次后冷静地开口;“现在,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一句话分了好几段才说完,可见他真的很火大。 “我是要上厕所,可是、可是……”嘴角微微抽搐,豆大的泪珠像不要钱一样猛掉。“我不要……我不要变成你,我要回我自己的身体!” 雷天维再也克制不了,一把抓住她双臂。 “回、答、问、题。”字,从齿缝里迸出,可爱的脸蛋出现从未有过的愤怒。 抽搐的双唇、泪流不止的双眼、擦红的鼻尖,都在在说明一件事——夏芷涵被惊吓到了。 “夏芷涵。” 冷酷的音调搭配柔柔腻腻的声音,这本来就是个矛盾,何况又在一张雪白无瑕、大眼红唇的可爱脸上看到愤怒,只差没在额头明白写上“火大”两个字。 “我……我本来是尿急,一到厕所我就马上冲进格间里……”她又开始抽噎。 “不准哭!” 他一吼,马上令她收住泪水,只是唇瓣仍旧颤抖得厉害,刚才那一幕已在她心里造成“不可磨灭的创伤”。 “把话说清楚!”她根本就把他这一生的泪在短期之内都流干了! 夏芷涵吞吞口水。“可是,我才拉下裤子……呜呜——”她哭倒在他肩上,压得他站不稳。 “夏芷涵!” “我不要啦!”她不要,她不要啦!她要换回来!神啊! 雷天维由后领拉起她,慎重、严肃地告诉她:“你再不说重点,哭个没完,我就真的让你一辈子都说不出话。” 夏芷涵扁扁嘴,满脸委屈。“我现在是你喔,说不出话的可是你。” 他一定会被她气死! 一种血冲脑门的痛苦。雷天维难过的扭动脖子。 “夏芷涵。” “我、我说就说……我看到唔唔。”她脸色转红,还掺杂着些许难堪。 “什么?” 羞辱攻击得她体无完肤,她皱起鼻头,紧抿的唇颤抖几下后掩住脸大叫: “我看到你的小弟弟!” 雷天维睁大羞愤的眼瞪她。 他想掐死这个女人。 “告诉我该怎么办?我想上厕所。”想上厕所的欲望令夏芷涵夹紧双脚狂跳。 “去上啊!”他凉凉地抱胸站在一边。 她满脸哀怨。“可是……”她不想洗眼睛。 一想到她是为了什么而吼得惊天动地,雷天维的额角便微微抽动。 夏芷涵闭上眼。忍,她要忍;她不想看到“那个东西”,她要忍…… 滴、滴、滴、滴…… 就在她耳旁传来水管破裂,水滴落在地上废铁桶的声音,地底下、水沟里、潺潺不止的水流声,餐厅后门忽然发出巨大泼水声……全世界都像是跟她有仇一样,夏芷涵哭丧着脸。 “我忍不住了!” 她急忙冲到巷子口,左右梭巡后发现一家麦当劳,想也没想便直接朝目标冲去! 只见一个高大身影没有礼貌地挤开门口的学生,直接往二楼冲去。凭直觉,麦当劳的厕所几乎都设在二楼。 这个时候,雷天维闭上眼。 如果哪天有警察找上门指控他杀人,他一点都不会意外。 第五章 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洗澡了。 夏芷涵难过地以背摩擦椅背止痒。 不是她不想洗,而是她不敢洗,她害怕再看见雷天维的裸体。 每次她都是尿急到逼不得已不去上,才会进厕所脱下裤子,以“眼不见为净”的方式别过头尿,所以老是对不准马桶而湿了一裤子。 她根本不敢碰他“那个”地方! 他就好了,只要脱掉裤子后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就可以尿了! “看前面。”雷天维望着窗外的景色。 “我是在看前面啊!”废话,她不看前面怎么开车? 他漫不经心地伸个懒腰,叹了口气。“你是在看前面吗?我还以为你是在瞪我,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看到鬼了,他从上车到现在一路上都看着窗外,不屑看她一眼,会知道她在瞪他? 雷天维将手伸到头后枕着,闭目养神。 “你外面的风景看腻了?” “你的话有讽刺的酸味。” 她被堵得无言。 老实说她刚刚真的觉得他的行为严重威胁到她的女性尊严,想想,当男人正眼都不瞧你一眼时,那多悲哀啊! 在不知不觉间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她的大脑根本还来不及转动。 苍翠林木随着山路变小变窄而茂盛起来,离他们越来越近,近到伸手就能碰到树干,山径小路在转个弯后又忽然开大,两辆车勉强能错身。不远处一块橘黄为底、粉绿为字的木头招牌写着“花言巧语”,在招牌下方还挂了几个铃兰造型的风铃,轻风一吹就会响起清脆的声音。 牧场大门以一根根原木成为与外界的隔阂,而由大门放眼望去,门内小径旁都是林木,地上的石子路让车子开起来颠簸,夏芷涵为了能上山,还特地和戚文堇借了这辆四轮驱动休旅车。 这辆车是戚文堇用来载客户上山下海,所以车里头的配备豪华,不仅选购卫星导行,就连小冰箱都有;她宝贝得像什么似的,若有什么差池把车撞凹了个洞,肯定会被她k死。 “开快点。”雷天维依旧闭眼不动。 “不能开快点,这辆车是和文堇借的,要是撞坏了我会被她k死。”夏芷涵握紧方向盘,倾身向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这辆车是颗脆弱的蛋,被石头稍微擦撞一下就会破掉。 雷天维的眉已经开始跳动了。 “我不想黄昏了才到达目的地。” 夏芷涵鼓起腮帮子。“才不会!”她稍稍加重脚下的力道。“我的技术才没那么差劲。” 他侧了侧身面向窗,半晌后传来他毫无温度的字句:“如果十分钟以内不到目的地,我就回头,你自己去谈生意。” 夏芷涵瞪大眼。 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明知道现在大家处境尴尬,还冷不防再给一刀! “这里是山上——” “我有行动电话。”他一句话阻断她的。 夏芷涵气呼呼的说:“就算是山上也叫不到车。” “山下有无线电计程车行。”雷天维一路上面对窗外还是有好处,让他看见山下菜市场旁正好有无线电计程车行。 夏芷涵抓个空撇过头来瞪他。 “现在叫计程车很危险——” “那是对你们女人。” 叽的一声,车子猛地煞住。 “你就是要和我唱反调就是了!” 他在椅子里寻了个舒适的角落,嘴里喃喃道:“你再耗下去没关系。” “你!”她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怎能对着一张跟了她二十几年的脸开骂?夏芷涵像被人塞了一颗大卤蛋,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踩紧油门。 好不容易眼前出现一幢精致的建筑,尖尖的屋顶,纯白的屋身,一扇扇为了迎风与赏花而大开的窗户,窗台上柔嫩可爱的山菊茂密地盛开,蝴蝶的采蜜像跳舞,四周美得像一首歌、一首诗、一个梦。 如此美景令人心荡神驰,车子还没停好,屋里的人便迎了过来。 “小涵。” 高大英俊的农场主人?雷天维挑眉瞧了一眼往他直直走来的俊男。 男人就是见不得有人比他帅,就像女人见不得漂亮的女人一样,有比较心理也有嫉妒心理。 身高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浓眉大眼、挺拔身材……可惜,男人蓄长发看起来就是一副很脏的感觉,那双桃花眼看起来就不怎么正派,身材太瘦削,唯一可取的是和他不相上下的身高。雷天维在心里衡量起来。 男子热情地对着“夏芷涵”展开双臂,在“她”还来不及闪身躲过时已被大力地抱个满怀。 “我好想你!” “咳……咳……”雷天维僵在当场,只能猛咳嗽,有种诡异的感觉爬满皮肤表面。 “小涵,我最近栽种薰衣草成功了!”男子抱着“夏芷涵”摇晃,只见“她”一言不发,男子眉头皱了下来。“你怎么都不说话?” 一旁正牌的夏芷涵下意识拉拉雷天维的衣裳,朝他使了个眼色。 雷天维眯起危险黑眸,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你抱得太紧了。”小涵?他都叫她小涵吗?那双黑眸发出的光芒更锐利了。 “抱歉、抱歉!”男子双颊立即泛起红潮,搔搔头发的动作稚气而开朗。“这位是……”对于站在一旁的“雷天维”,男子不解地询问。 “朋友。” 简单两个字轻易回答复芷涵目前的身份问题,虽然干脆,却惹得她暗暗朝雷天维白了一眼。 “你好,我叫雷天维。”真怪异,和宇宙从初中认识到现在,居然还要向宇宙介绍自己。 “你好。”楼宇宙礼貌性的伸出手。 夏芷涵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愣住。 楼宇宙觉得奇怪,这个动作对男士来讲是很正常的。他只好摸摸鼻子收起手。 “走,我带你去看我新栽培成功的薰衣草。” 楼宇宙兴奋地拉起“夏芷涵”的手,雷天维反射性地甩开他的手。 “怎么了?”楼宇宙不解地望着“她”。 “有点热。” 楼宇宙马上展开笑颜。“今天阳光比较强一点,等一下到花房去会比较凉爽。” 跟着楼宇宙一同往房子前的林子里走去,夏芷涵追上雷天维。 “你脸干嘛那么臭?” 牙一咬。“你都让他叫你小涵?”一股酸味在心中蔓延开来,连雷天维自己都没察觉到,他一心只想到夏芷涵和农场主人熟到这种能喊昵称的地步、只想到农场主人对“她”的“动手动脚”。 “对啊,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雷天维眉一挑。 “你也让他对你搂搂抱抱?” 好奇怪,他干嘛那么生气? “嗯,对啊,宇宙人很好,我和他认识好久了,他对花好有研究,有时候甚至连大学教授都会来请教他问题……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她抬起手摸摸他的额头,他有些赌气地闪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雷天维一言不发径自往前走,就是不理她。 这女人有没有点神经?从出版社编辑到农场男主人都对她有好感,她却迟钝到感觉不出来。 为了她,他得忍受被他们“性骚扰”而不能发作揍人,她竟还愣愣的问他怎么了! 一片乌云罩顶,雷天维脸黑了一半。 “这株羽叶薰衣草我好不容易用地插法从一盆变为两盆,颜色很饱满漂亮吧!” “哇,你真的做到了!”夏芷涵一看见美丽的紫色薰衣草,早就顾不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兴奋地蹲下身去好好仔细看清楚。宇宙花了不少时间照顾它,还记得有次台风来,空气太潮湿,宇宙还大开花房里的除湿机去除薰衣草最怕的湿气,整夜照顾它。 “你也喜欢薰衣草吗?”楼宇宙有些惊讶地看着“雷天维”。在他眼底,“雷天维”的外貌是男人,而他并不以为还会有男人像他一样喜欢玩弄这些花花草草,所以有些惊讶。 掬起紫蓝色的穗状花序,爱花的夏芷涵眼睛都发亮了。 “现在不是它开花的季节,你是怎么做到让它开花的……温度!”夏芷涵忽然想到原因,马上叫道:“你把花房的温度调降对a不对?” 楼宇宙眼底闪过讶然。“对……” “真厉害,薰衣草很难照顾,没想到你照顾得那么好,还将它栽培成功——”她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雷天维给推到后头去,她还怔忡着。 干什么?雷天维在做什么,干嘛将她推到后头去,她看花看得正专心哩?夏芷涵还想冲上前,手却被紧握住,捏在手心里不放。她抬头睇睨雷天维,忽然间,在那张熟悉不已的脸上看见不属于她的沉稳表情。 她看傻了。 “我这个朋友对薰衣草特别有兴趣。” “人家说物以类聚,你的朋友对花草有兴趣是正常的。”他不该反应过度。楼宇宙尴尬的笑了,视线看到那双交握的手,脸色随即沉下,但又扬起僵硬的微笑。“刘嫂一大早就准备了午餐等你们。” 主屋里头,一切布置简单,摆满了原木家俱,与整幢白色建筑形成良好而舒适的居住环境,在楼家帮佣的刘嫂又是手脚勤快的欧巴桑,将屋子整理得干干净净。刘嫂还烧了一手好菜,好到让雷天维这个美食家赞不绝口。 饭后,夏芷涵马上拉着雷天维往林子里去,速度之快完全拜雷天维那双长脚所赐;倒是变成“夏芷涵”的雷天维就不这么轻松愉快了,一路上踉跄,几次都快跌个狗吃屎,他脸色变得很臭。 一阵风吹过河面,成为山上凉爽的风,新鲜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 “你干嘛和刘嫂讨论食谱?”夏芷涵火大的问。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一直问刘嫂这道菜怎么做的、那道菜用了多少时间、多少手工完成……刘嫂和楼宇宙根本就是用看妖怪的惊恐眼神在看着他! “就像你干嘛和那个男的讨论花一样。” 雷天维将问题丢回给她,气得夏芷涵鼓起腮帮子。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雷天维偏着头看她,那双眼弯得像在嘲笑她。 夏芷涵气得唇瓣不停颤抖。 “我……我们是特地上山来和宇宙讨论批花的事,你等于是代表我出面,可是你却像块木头一样,宇宙在和你说花材的事情,你完全无动于衷;刘嫂只要一提到什么菜她用了多少火候炖煮,你就像看到猎物一样眼睛发亮!我当然得自力救济啊!”拜托,她连火候是什么都不知道。 “宇宙,叫得真亲热!” 他冷冷的发言将夏芷涵搞糊涂。 “你干嘛?” 他蓦地眯起眼,专注地瞧她,而后缓缓开口:“你喜欢那个宇宙?” 夏芷涵皱起眉头,身子防卫性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干嘛这样问?” “我看那个宇宙和你好像很熟,你还容许他对你毛手毛脚。” “他哪有对我毛手毛脚!你别冤枉人!”他干嘛过问她喜欢谁!而且宇宙和她从初中就认识,他们当然熟啊,就像兄妹一样! 他干嘛一脸像被妻子戴绿帽的屎样? “他这样、这样、这样——”雷天维倏地抬起手搭上她的肩,握住她的手掌不放,还将口水沾在食指上作势擦掉她脸上隐形的脏污——这些都是楼宇宙那变态男用在他身上的举动!雷天维一脸冰霜。 试想,被同性用这种暧昧的举动招待,他能不想吐吗? 他又没有同性恋倾向! 夏芷涵羞赧地捂住脸。 “你……你干嘛?”一阵热气将她包围,而罪魁祸首还在为刚才被楼宇宙“吃豆腐”的事感到气愤。 雷天维倏地静下,一双又圆又大又黑的眼紧盯着夏芷涵看,仿佛想将她眼底的灵魂吸尽。在他未意识到时,手已经覆在她脸颊旁,一时天地变色、晴空释雷,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脚尖踮高,便将柔软的唇覆住“自己”的。 他他……他在做什么? 夏芷涵瞪大眼睛看着在眼前放大的脸,无法忽略唇上的加压与温热,熟悉的味道……好像在亲吻自己! 可是感觉却很舒服,他的吻很温柔,有点像在试探。他为什么要吻她? 忆及此,夏芷涵大手一张,完全忘了此刻她已是“雷天维”,力气自然凌驾女人之上,轻轻松松将雷天维推进河里。 雷天维反射性随手拉住一样东西,没想到却是抓住夏芷涵的手,双双跌入冰凉的河水里。 “呃!” 冰凉的河水毫不客气地渗透夏芷涵的衣服,她只是挣扎了下便发觉河水高度只及她的腰,但是冰凉的河水还是让她浑身发抖。 “救、救命……呃……”一口一口的喝下河水,雷天维拼命在水流里挣扎,直到夏芷涵轻松由他的领子后头揪起他。 “河水只到腰。”眉毛跳动的方式摆明了就是在嘲笑他。 雷天维狼狈地拨掉她的手,脸色暗黑,两个人都很狼狈。 任谁都看得出他在生气,气自己此时的劣势,他恨死身处在她矮小的皮囊里,让他男性自尊大受打击! “你干嘛吻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手一抬起,衣袖上的水像个小型瀑布,雷天维的脸色更难看。 “雷天维、雷天维……”她不放弃的喊了几声后终于唤醒他,但是当他以杀人的目光朝她射来,她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叫他。“你不要以为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我就会怕……” 不知是为了争得一口气,重现男性雄威,还是森林里芬多精在作祟,雷天维技巧地勾住她下盘将她推入冰凉河里;在她被冰凉河水呛得倒抽口气时,他的唇又落下了,这次不再是轻巧试吻,而是像卡车辗过东西一样大力,恨不得吻死她! 他霸气地压在她身上,灵舌巧妙窜入她唇内,温热的气息呼在脸上,身下虽然冰凉,她却下意识地抬起手攀上他的颈项…… 虾鱼优游在两人四周像在看戏,一道闪电闯入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暧昧的情愫,他的动作瞬间变得缓慢而像在品尝。 窸窣的声音在林子里响起,惊动热吻的两人,两人同时转头,只看见一道背影快速消失在林子里。 雷天维眼中闪过莫名光芒,盯着林子瞧,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 “自己起来。”他迅速从河里站起身往岸边走去。 就不会扶她一把啊! 夏芷涵心不甘情不愿地摸摸鼻子自己站起身,一身湿漉漉颇不舒服的。她拉拉身上湿黏的衣服。 还好,跌进河里刚好顺便洗澡,否则几天没洗澡,她浑身痒死了。 这时天外飞来“自由落体”刚好落在夏芷涵头上,她怔忡地呆在原地,吊眼往上看,脸上开始出现青光。 “鸟屎!” 她歇斯底里地直往河里冲,坐在河底将头伸入河水里猛甩头。 雷天维见状立即将她拉起。 “你在做什么?” 水侵入眼睛,让她眼球泛红。“有鸟屎。” 眉跳了几下,他二话不说马上将她拉上岸,穿过林子往屋子走去。 “你要拉我去哪里,我要洗头!”那鸟屎害她觉得身体又开始痒了。 才刚绕过花房,天空便传来雷声与闪电,还来不及反应,豆大的雨滴便狂猛地落下。 两人迅速走进屋子,刘嫂与楼宇宙都在客厅里,刘嫂见他们这般狼狈,马上奔了过来。 “怎么了?掉到河里去了?搞得全身湿漉漉的……”刘嫂拉住“夏芷涵”的手。“来来来,我带你们去冲个热水澡换干净的衣服。” 由门口走到楼梯的路上,雷天维对楼宇宙直视无讳;楼宇宙表情木然、甚至露出有些难以接受。 被安排在两间房里,刘嫂各自替他们转好热水,只要脱了衣服踏进莲蓬头下就可以安然洗澡了。 但是雷天维却站在门边盯着水流不止的莲蓬头好一会儿,热水雾气慢慢地充斥整间浴室,忽然传来敲门声。 “谁?” 门外迟疑良久才开口:“是我。” 雷天维打开门,夏芷涵围了条浴巾,而且是从颈包到脚,密不透风。 “你要做什么?”声音颇不耐烦。 “你……你你……”她指着他的手微微发抖,眼睛更是不客气地睁大,一副遭受严重惊吓的表情。“你……” “我什么?你不洗澡跑来敲我的门,要是因为这样而感冒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夏芷涵吞咽口水清清喉咙。 “你居然只在腰上围浴巾!”他应该用浴巾从头包到脚的,结果却只在腰上意思意思地围一条浴巾,放着裸胸不管! 夏芷涵跟睛瞪得更大。他不会已经看过她的身体了吧? 雷天维双手抱胸。 “这样你也可以鬼吼鬼叫的?”他好心提醒她。“小心你的叫声引来楼下的人,被楼宇宙撞见,到时你就算跳到爱河都洗不清,可别说我没警告你。” 夏芷涵也意识到有这可能,马上将他推进浴室里,将门关上慎重地落了锁,确定没有人能闯进来。 “拜托你好心点,想想你现在的情况,怎么可以没有女人的矜持只在腰上围一条浴巾?女人是不会这样围的!”她再看下去就要晕倒了!夏芷涵立即从身旁扯下一条浴巾,强硬地要围住他的上身。“要这样围!” 雷天维像是刻意要和她唱反调,“洗澡围什么浴巾?你看过人围浴巾洗澡的吗?”他反手将她围好的浴巾抽开。 眼见自己的身体第一次这么毫无遮掩的裸裎,爱哭的夏芷涵马上红了眼眶,扁起嘴。 莫名的,她的无言控诉竟能牵扯住他的心情,甚至让他觉得舍不得。 雷天维下意识摇头,想摆脱这样的想法。 “你找我做什么?” 夏芷涵低着头努努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要她怎么讲嘛? 让她一个没交过男朋友的女生说出这种话,这…… 能够想像这样的画面吗?一个高大精壮的大男人,像个小媳妇般窝在门边,低垂着一颗头,娇怯地连话都不敢回,羞涩的火苗烧遍他全身,在皮肤烙下火红的印记,通红得让人害怕他会血压过高冲破血管。 雷天维不耐烦地吼道:“快点说。” “我、我不敢……唔唔……” “说清楚。”他受不了她一遇到事情就害怕得不敢说清楚。 可以想像吗?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双手抱胸站三七步,左脚还不耐烦地数着拍子,慈眉善目全变成了穷凶恶极,樱桃小嘴抿成一条线,美丽的中文词汇一字一字地由齿缝中勉强挤出来,对着面前高大的男人露出凶狠模样。 这可就怪不得夏芷涵连瞧都不敢瞧一眼,哪怕他此刻的容貌是她的。 “唔唔唔……” “夏芷涵。”见她依旧蠕动双唇发出不明的词汇,雷天维脸上也出现了红潮,不过是被气的。“讲清楚!” 夏芷涵抬起头,一副快哭的表情看着他。 “我不敢洗澡,帮我!” 第六章 其实他很怀疑自己为什么没就近掐死她。 “你再说一遍。” 身处于热呼呼的密闭空间里,夏芷涵却觉得四肢冰冷,还开始感到头晕。 “我不敢碰你的身体,帮我……”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掉了下来。“帮我。我已经好久没洗澡了,我浑身都在痒。” “你连最简单的洗澡都不会?”雷天维开始计算走到她面前有几步、什么时候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比较快、力道要用多少她才会马上、立即缺氧而死! 他说得好像她是生活白痴,不会煮饭、连洗澡都不会! “这又不是我的身体,我才不要碰你的身体!”她连上厕所都不敢碰他的……夏芷涵脸上立即染上一层红云。 “我的身上有长虫吗?带有什么剧毒细菌会致命吗?” 他冷冷的声音让她缩起脖子。“不要那么凶嘛!” “你应该很庆幸自己现在还活着站在我面前。” “我、我现在可是你喔,你如果杀了我,你就要一辈子当女人啰。”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回嘴。 雷天维脸色马上、立即、迅速地变黑。 “所以,你跑来找我的意思是什么?要我帮你洗澡?”他深呼吸好几口气才缓和“犯案”的企图。 她脸红得像要爆血管,犹豫了下后怯生生地缓缓点头。这应该是不错的方法,她再也受不了了! “你帮我洗,我帮你洗,这样你就不会摸到我的身体,我也不会碰到你的身体了。” “你在绕口令吗?这是什么烂理由。” “我说的是真的,而且我还没交男朋友,我不能让我的身体先被别的男人摸遍。”她可是很保守的,怎样都要守住冰清玉洁的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句“我还没交男朋友”竟让他感到心情愉悦,连他都说不上来这是什么鸟感觉! 雷天维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烦躁,他拉拉及肩的黑发后开口: “怎么洗?” 夏芷涵难受地抵住身后的墙,脸上痛苦无助的神情好像一池涟漪,不停地向外蔓延开来,手搭在纤弱的肩膀上,身上白色泡沫渐渐变多,沾满全身。 “呃……”她浑身绷得紧紧地,额上的水珠不知是汗还是水气。“雷……” 相较于她痛苦的神情,雷天维没有比她好多少,脸上布满羞红,手上的沐浴乳正抹在她身上,一路由颈子滑到最禁忌的地方…… 她睁开眼眸看着他,瞧见他脸红得像红蛋,情况并没有比她好太多。 他牙一咬停止手中的动作。 妈的,第一次洗自己的身体像在爱抚! 夏芷涵头晕了晕,大概是浴室氧气开始缺乏的关系。 她甩甩头,按了几次沐浴乳。 “我、我现在……替你洗……”捧着沐浴乳的手不停颤抖。 夏芷涵,没关系的,只是以别人的身份在洗自己的身体嘛,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平常不就是这么洗澡的吗? 回避他火热的注视,她低下头专注地开始替“自己”洗澡,将沐浴乳沾在身上左右划开。 “你、你不要做出那种表情,那会让我觉得我、我在侵犯你。” “总比你发出呻吟声的好。”他怒瞪,眼里明白写着“你就是在侵犯我”。 “我在替自己洗澡,你却一脸受尽折磨的表情。” “你已经先表演过一遍‘受尽折磨’的表情了。”他咬牙隐忍。 她哼了声,很自然地将手往下伸。 “等等!” 她才碰到隐密的第三点,雷天维就马上喊停,攫住她的手不放。 “干嘛?” “那里不用洗。” 夏芷涵瞪大眼睛叫嚣:“怎么可以不洗?那里一定要洗啦!这是卫生习惯!” “那是我的事。”该死!他终于知道情色小说里写的是什么了! “什么你的事!身体是我的,我才不要因为洗澡没洗干净而细菌感染!”夏芷涵坚持故我,仗着此刻身体上的优势,硬是甩开他的手朝下进攻。 “呃——” 两人同时发出倒抽口气的声音,她不敢相信地猛眨眼,他表情木然,脸色像熟透的虾子。 浴室里霎时充斥着雷天维尖锐怒吼—— “我叫你别洗的!” 有三秒的时间,夏芷涵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只残存嗡嗡声。 “你们男人是色情魔!这样就有反应!”她不满地叫道。 额际浮现青筋。“你以为你们女人就好到哪里去?没三两下就被撩拨了。”他嘴角露出轻蔑,让她看了很不爽。 “你是什么意思!”夏芷涵不停的戳着他的肩膀,将他逼到角落。“你说清楚呀,说清楚啊!” 他哼哼两声。“你自己很明白。” 她狠狠瞪他,指着下半身。“你自己看你的身体!谁才禁不住撩拨!” “你以为你就好到哪里去?”雷天维毫不逃避地直视她的双眼。 纠缠之下,她被脚下满满的泡沫湿滑,让她打了个滑,往下摔的瞬间她想也没想、下意识地想抓住一旁的杆子防止屁股跌成两半;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抓住的不是稳稳嵌在墙里的杆子,而是雷天维。 只见两人以极其不雅又快速的姿势跌坐在磁砖上,一阵凄厉的尖叫瞬间冲破层层迷雾,充斥整间密闭的浴室。 “好痛!”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第一次会像拿刀刺破身体一样痛! “起床……” 好舒服的棉花喔!软软的,抱起来好舒服。 “起床……” 是谁啊?她正好睡,别吵行不行?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云霄。 “起床!” 讨厌,她好困!那么舒服的睡眠她才不要起床。 “夏芷涵,你马上给我起床!” 愤怒的咆哮直接刺中她脑子里的睡虫,她慢慢睁开眼,猛眨眼数下适应光线后才看清楚眼前那张熟悉的脸蛋正被乌云占据,颊旁还依稀浮现一个红印子。 倏然间,浴室的一幕幕像临死前的挣扎般在脑子里快速放映,她的唇瓣微微颤抖,手指着他。 “你……”夏芷涵开始啜泣,“你……哇——”接着放声大哭。 “我的第一次没了,我的第一次——”她大声控诉。 “我痛得要死,你就只想到这个?”浴室的“一招命中”让“她”的身体传来阵阵抗议,下半身更是毫不客气地发出剧痛的讯息,借着神经系统折磨他。 “你怎么可以强暴我!”她的第一次……她要留给老公的第一次,就这么在浴室里没了。夏芷涵哭得更凶,捂住脸嚎啕大哭。 他的眉……在抽筋。 “我强暴你?哼,你搞清楚,到底是谁强暴谁。”她跌倒就算了,想拉他当垫背也不算好两个人的位置,硬生生将他往下拽,害他直接坐上……雷天维气得说不出话。 而她竟然敢指责他强暴她?还在那瞬间当场给他晕死过去! 她捂住脸空出手指着他,摆明了回答他的问题——“是你”。 “啊——”她惊声尖叫,立即缩回手指。“你怎么可以咬人?” “痛了是吧,你的痛只是我的痛的万分之一。”他龇牙咧嘴。 听他这么讲,夏芷涵心里似乎好过了些,吸吸鼻子。“那你以后就要对女人好一点,不要随便玩弄女人。” “光你一个就够了。” “什么跟什么……”她可是失去女人最最珍贵的宝贝耶! 一种甜蜜的迷雾似乎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虽然多了浴室的“插曲”,但终究是将痒了好几天的身体洗干净了,身上还香喷喷的,有刘嫂特别制作的天然香皂,有薰衣草的味道,好香好香。 夏芷涵心满意足地闻闻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馨香。 刘嫂做的香皂最好闻了。 或许是浴室发生的那件事,她没有亲身体验失去那层膜的剧痛,所以心里便少了失落感与真实感,对于女人为了那层膜被夺取后的在乎感少了,反而觉得什么事也没发生,她身上依旧是没少一块肉。 倒是雷天维,心情似乎不好。 屋外依旧倾盆大雨,让人寸步难行,更遑论下山,且乌云遮天;待他们回过神,已经下午六点多了,雨还是没有停的迹象,只好留在这儿过夜,明天一早再下山了。 夏芷涵在百坪的屋子里打转,找寻雷天维。 雷天维跑哪儿去了? “刘嫂,你有没有看到雷……芷涵?”半途在后门处捉到刚从外头进来的刘嫂。 “外头雨好大……”刘嫂收起雨伞搁在一旁,手中还拿着竹篮,她刚才到后头的玻璃屋里摘了些自个儿栽种的新鲜青菜。“雷先生,你找芷涵啊?” 她皱起眉细想。“啊,好像和老板在书房里,应该是在讨论花材的事吧。” “哦,谢谢。”没有犹豫,夏芷涵脚跟一转便往书房走去。 那连贯毫不迟疑的动作让刘嫂有些讶异,讶异“他”怎会知道书房在哪里。 屋里的格局建得有些奇怪,有些像在走迷宫,要到书房去必须走到二楼再绕到另一头,下了楼后左转才是,通常不是对这地方熟悉的朋友是不知道有这么复杂的路径。 夏芷涵却没有想那么多,直觉地往书房走去。好不容易走到书房,手才举起便瞧见书房的门半掩,里头传来谈话声,本想推门进去,但却不经意从门缝发现令人咋舌的画面;她惊吓得差得尖叫,赶紧捂住嘴。 书房内,楼宇宙将双手放在沙发椅上,将雷天维困在单人沙发内,高大的身子倾下,俊俏的脸蛋贴住雷天维的,两人面对面。 宇宙吻雷天维? 嘴对嘴的接吻? 男人和男人接吻? 夏芷涵睁大眼,脑子里不敢再剖析眼前的画面,不敢再想像里头的两人现在是处于什么情形。 夏芷涵扶住额头。她头好昏。 “雷先生,你怎么不进去呢?”尾随着“雷天维”的刘嫂突然出声,吓坏了一向胆小的夏芷涵,也惊扰到书房里的两人。 一阵手足无措,书房里传来巨大撞击声,门板随即被粗鲁地拉开来。 夏芷涵恐惧地看着眼前的雷天维。 他的脸色……好黑。 是因为被她和刘嫂破坏了他的好事吗?怎么他看起来一脸想杀人? 夏芷涵脖子缩了缩。 雷天维一句话都没吭,冷冷睨了她一眼后离开。 离开了?夏芷涵愣愣地看着雷天维的背影。 一道阴影带着狂放的蓝焰在她背后燃烧,她眉一挑,缓缓转头—— 楼宇宙脸色铁青地与“他”平视,在他额际隐隐约约还看得到一丝瘀青,唇瓣残存着触目惊心的鲜血。 她从没见过宇宙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又是困窘、又是怒不可遏的,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你没事吧?” “老板,你没事吧?你嘴唇怎么流血了?” 楼宇宙偏头闪过刘嫂伸来关心与好意的手,搞得刘嫂尴尬万分,只好缩回手,而他却死瞪着“雷天维”。 “我不会输给你的。”毫无高低起伏的语调让人捏了把冷汗,楼宇宙丢了这句话后离开。 夏芷涵愣愣地。“什、什么?” 宇宙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喂……”夏芷涵追在雷天维后头,很快便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平行,由他的侧面感觉到一股冷飕飕。“你怎么了?” 雷天维停下脚步,却又马上往房间走去。 他的动作怎么那么僵硬?是……下面还在痛吗? “你没事吧?”夏芷涵好心的问。 雷天维狠瞪她一眼,随即坐上床沿。 “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他,内心却充满好奇,挣扎许久才幽幽开口:“你、你是不是下面在痛?好啦好啦,不要这样瞪我,我会害怕。” 她可怜兮兮地扁起嘴。“我不问就是了。”真是的,她是关心他才会问,干嘛瞪人? 书房那幕对夏芷涵的震撼太大,她想问又害怕他会气得失手杀了她;可是不问,她又觉得一定会被自己的好奇心先杀死。 和宇宙从初中就认识一直到现在,怎样都算是青梅竹马吧,她怎么不知道他的性向问题? 还有雷天维,雷颉说他是同性恋……有可能喔,否则他怎么会和宇宙接吻?夏芷涵光想到那幕春色,脸上便出现羞赧。 迟钝的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此刻是和雷天维交换躯体,她的思想里依旧将雷天维当男的看待,自然认为他与楼宇宙“有一腿”。 雷天维一抬头看见夏芷涵脸上出现红潮,立即咬牙道:“你的思想再龌龊点。” 不行了,越不想问她就越想开口问。 夏芷涵深吸好几口气鼓足勇气。“雷天维,我问你,你——”她皱起眉。“是同性恋吗?” “夏芷涵!” 一声厉喝,吓得她立即捂住耳朵。 “不要叫那么大声!”她的声音会破掉耶! 他下颚紧绷,一把捉住她的手,要她一字一句听仔细。 “你要是敢在我面前再提‘同性恋’这三个字,我就把你的身体折成两半。” 面对他的龇牙咧嘴,夏芷涵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大脑一直提醒她别多嘴,可是讯息还来不及指挥她的嘴巴,一张嘴就已经在他面前开开合合。 “可是我现在的身体是你的……”噘起嘴口出抱怨,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要将我的身体折成两半?” “夏芷涵!”雷天维的脸色已呈现缺氧过度的青紫色,一双眼好似要将她千刀万剐、剥皮放血。 她连忙捂住耳朵。“可是我看见宇宙吻了你嘛!” 当她放声控诉他无理行为时,他已捧住她的脸往前拉,在地来不及反应时递上唇瓣,结实封住她唠叨的一张嘴,彻底将楼宇宙给他的吻还给她。 而她则睁大眼,眼睫狂眨,就是无法说话,连大脑都停摆了。 第七章 她知道他不是同性恋了,可是也别用这种方式告诉她。 夏芷涵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闭上过,唇上的触感一次比一次强烈,对他的感觉越熟悉,心里一片迷雾就越浓,化也化不开。 隐隐约约雷天维感受到火热的视线投射在身上,张开眼却看见夏芷涵正睁目脾睨着他。 “你接吻的时候都不闭上眼的吗?” 他脸色难看。他第一次和女人接吻,对方是睁开眼的,他的表情不就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了? 怪诡异的。 她努努嘴。“我……我又不像你是老手。”她的初吻可是被他吻走的,除了他之外,她还没和别的男人接过吻,他怎么这样问。 “接吻闭眼是常识,你睁开眼的动作很诡异。” “真的吗?”她又不懂。夏芷涵突然忆起什么似的问:“你为什么又吻我?”指控他的同时,她的脸上也出现前所未有的绯红,两颊烫得能媲美烧炭。 “让你知道楼宇宙吻的是谁。”雷天维口气酸酸的。 “他不是吻你吗?” “你还想再被我吻一次吗?” 她被搞糊涂了。好吧,算她笨,她真的不懂。 “我不明白。” “楼宇宙想吻的是你。”美瞳发出了令人难懂的光芒,脸部僵硬,像是不想讲这句话。 “我?”夏芷涵指着自己,浑然未觉自己双脚大张的跪坐在他身上,形成了暧昧的姿势。“宇宙怎么可能是要吻我?”不可能的,宇宙比她小几个月,她和宇宙熟得像是姐弟,怎么可能…… 这女人真是迟钝得可以! 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在乎她,她体会不出来是她家的事,干他什么事。 这几天,雷天维的心里盘旋着那日她的编辑对“她”火热示爱的场景,加上今天楼宇由对“她”的强吻…… 一想起刚才在书房里的画面,雷天维脸色就变得难看。 楼宇宙在他要到厨房去倒杯水喝来消消浴室那场“意外”时,叫住他,说有事和他谈,他以为楼宇宙是要和“夏芷涵”谈花材的事,所以才跟着他到书房去。没想到说没三句话,他便将他推倒在沙发里,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便强吻他,还将恶心的舌头伸进他嘴里! 一想到这儿,一股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搅,让雷天维想反胃。 “喂,你没事吧?” 夏芷涵的脸在眼前,雷天维想也没想再度疯狂地吻住她,久久待反胃的感觉消失了些后才放开她。 “你为什么又吻我?”夏芷涵捂住双颊。 好热,她身体好热。 “我只是将楼宇宙的吻还给你。” 她攒起眉。 “为什么要还给我?” “你还不明白吗?”见她单纯的立即摇头,雷天维挫败地闭上眼。该死,他真的很想掐死她。“他喜欢你。” “啊?” “我说楼宇宙喜欢你。” “不可能的,宇宙怎么可能喜欢我,我比他大耶。”夏芷涵露出尴尬的笑容。不可能的啦,她和宇宙认识那么久,他交的几个女朋友她都认识,他不可能喜欢她的啦! “为什么不可能?” 夏芷涵很明白的回答他:“简单啊,我比宇宙大。”她骄傲地抬起下巴。 他难看一笑。“你和他不是同年纪?” “对,可是我比他大几个月,所以他不可能会喜欢我的,是你会错意了。” 会错意?他的笑更难看了。 “大几个月是理由吗?那闹得沸沸扬扬的莉莉和小郑事件不就更不可能了?” “呃……可是我还是比他大啊!” 他气到快晕倒,抓住她双肩摇晃。 “拜托你醒醒,不只是楼宇宙,就连你那位责任编辑也对你有企图,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这下子,换她快晕倒了。 “你骗我,刘编怎么可能对我有企图?他为人很正派——” “正派就不能对一件事有所企图吗?”雷天维打断她的话,眯起的眼带了点危险因子,仿佛她再这么白目下去,他一定会失手掐死她。 她皱起眉、嘟起嘴,像在抗议他说话不实在。 他也明白,所以很想杀人。 “我问你,那个编辑有没有和你说过任何喜欢、爱的话?” “有啊!”夏芷涵大叫一声。“他说喜欢我送给他的那盆迷你兰,还有他爱死了我的书。” “夏芷涵!”他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别生气嘛,这样我的脖子会变粗耶!” 人家说生气脖子就会变粗,她好不容易每天花很久的时间保养自己,她才不想因为他的关系而脖子变粗。 而且脖子变粗脸就会变得很奇怪。 他再也忍不下去,两只手放到她的脖子上。“我真想掐死你。” 忍着能吸的氧气越来越少,她依旧不放过气他的机会。 “可是……你、你现在掐的是……是你自己喔!” 他马上放手,一脸难堪。 见他气得别过脸,她摸摸脖子仔细想了一遍。 “有啦,刘编好像有说过什么喜欢我的话,可是……”她吊眼想了想,眉头却攒得越紧。“可是我也没有记得很清楚啊。那天去出版社交稿,刘编说要请我去喝咖啡,我们在咖啡厅里说了很多……啊!有啦,刘编有说过喜欢我的话,可是他说得很含蓄……”她脸色难看。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怎么会知道他喜欢我?” 他实在很不想解释,但又勉为其难地回答她: “那天在餐厅,他趁你去上厕所时抓着我的手不放,还说了一大堆恶心肉麻的话。”真是肉麻当有趣! “他怎么不找我?” 听她语气带着失望,他挑眉。“你有选择性失忆症吗?”当他恐吓她时,她会记得他们现在灵魂对调;但只要事情与她有切身关系,而她又无法解决时,她就会选择性遗忘。 这女人……越来越让人想杀了她。 她眨眨眼,想了想才恍然大悟。 “对不起,我忘了。” “你……”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狮吼般的咆哮划破屋顶,伴随而来的一阵风将“雷天维”往后抛掷出去,重重地跌在角落。 就像洒狗血的小说主角一样,她的额头狠狠撞上一旁的电视柜角,身子一瘫,额头正中央的鲜血印子惹红两人的眼。 雷天维率先反应过来,冲到她身旁抱住她。 “夏芷涵!” 楼宇宙惊愕地瞪着雷天维。 雷天维与楼宇宙各坐在床的一边,彼此都不敢看对方一眼;尤其是楼宇宙,脸色难看到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晕死过去。 房内窒碍的空气缓缓飘流,静谧得连窗外的雨声都变得分外清晰。 “好痛……”额头上的剧痛让夏芷涵受不住地呻吟出声。 这一声惊动守在床边的两人。 “夏芷涵。” “小涵。” 雷天维与楼宇宙同时喊出她的名字,两人终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这一眼,包含了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默契,一种在雷天维看见夏芷涵整个人撞上柜子时吃惊的顿悟。 有人在喊她……头好痛。 好像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她头上,大脑里还会刺痛,而她的身体也好酸……到底是怎么了? “小涵,你醒醒。”楼宇宙懊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冲动,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便出手揍人。 谁会知道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居然发生了,夏芷涵居然与雷天维交换灵魂。 这是什么情形?楼宇宙不禁在心里疾呼。 若不是雷天维那句“夏芷涵”勾起他的注意力,他根本不会去听他接下去的解释。 夏芷涵头痛得在枕上翻来覆去,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是一串串的往下滑。 楼宇宙伸手摸夏芷涵的脸,却被人攫住手,一双异常锐利的眼对他直视不讳,攫住他手的力道有技巧性地捏紧,让他根本没办法甩开。 若不是雷天维此刻被困在“夏芷涵”柔弱的身躯里,楼宇宙可能早被他推开了,还有机会差点碰到夏芷涵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天维耸耸肩,看似漫不经心却蕴涵警告意味。 沉默再度袭向两人,楼宇宙轻易地反手抓住雷天维。 “如果现在面对我的不是小涵这张脸,让我出不了手,我早就揍你。”楼宇宙放开他。“你该庆幸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小涵。” 楼宇宙一番话换来雷天维轻松自若的微笑,有技巧地转动手腕脱出他的钳制,抱胸往椅背靠。 “如果你不是她的同学,早先在书房我就杀了你,还轮得到让你摸她吗?” 忆及书房那一幕,楼宇宙脸色像吃了一顿苦瓜大餐。 “那是我的错,我承认。”他恨不得冲到浴室去大刷几次牙。 虽然在他知道他们两人灵魂对调,而他吻的是雷天维后就已跑去刷了好几次牙,但到现在他依旧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味道在嘴巴里。 好恶! “不要吵……”夏芷涵睁开眼,又不适应突来的光线而整张脸皱在一块儿。她是被这两个大男人的吵架声吵醒的。 “小涵,你醒了!”楼宇宙扶起夏芷涵。 “你……你知道我是夏芷涵?”她有点惊讶。 “我告诉他的。”雷天维说道。 “我自己会跟她说,不用你多嘴。” 她按住太阳穴。“你们不要吵架,一吵我头就痛。” “小涵,对不起,都怪我太冲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算了,反正你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夏芷涵忽然想起。“可是你为什么要打雷天维?” “因……因为我以为他想强暴你。”楼宇宙愧疚地低下头。 雷天维挑眉,不齿地冷哼一声。 夏芷涵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楼宇宙。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因为我看到他……呃你,跪在他……不对,是你……也不对……哎呀,反正就是那种男人将女人困在床上时的那种画面!”他要解释却又弄不清楚该怎么描述他所看到的情形,他被他们搞得头昏脑胀。 在场两个人当场噗哧一声笑出来,尤其是雷天维,笑得更大声,惹得楼宇宙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很好笑吗?” 两人有志一同地猛点头,楼宇宙更加火大。 楼宇宙深吸口气,摆明了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转而还是慰问夏芷涵。 “小涵,你头没事吧?” 楼宇宙忽然提醒,夏芷涵往额头上一摸。 “啊——我、我的额头!我受伤了!我会毁容!”不要,她不要毁容,她好不容易保养的美貌,她怎么可以毁容! 她还没嫁人耶! “小涵!”楼宇宙急着抓住发狂的夏芷涵。 “给我镜子……快给我镜子!” “好好好,你别激动嘛!”楼宇宙好好安抚夏芷涵,一边命令雷天维。“雷天维,你去把镜子拿来。” “不。” “什么?” 换来一顿怒瞪,雷天维依旧不动如山,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我不想。” “雷天维!” “我就是不想动。” 他迟早会被他气死! “小涵你别激动,我拿镜子给你。”楼宇宙以极快的速度拿来镜子放到夏芷涵面前。 果不其然,立刻听见夏芷涵的尖叫声。 “我毁容了!”她抱住头,想摸伤口的手微微颤抖着。“这一定会留下疤痕的啦!” “没……没关系,我会娶你。”楼宇宙红着脸建议,事实上是他非常想这么做。 “我不要嫁给你!”她怎么可以嫁给弟弟!跟他那么熟,跟他一辈子生活在一块儿不是很尴尬吗? 夏芷涵的快人快语着实伤了楼宇宙的心,只见他表情僵凝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雷天维,站起身伸出手紧捏握住夏芷涵的下巴,但是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停止嚎啕大哭。 “你现在是我,别忘了。”他沉着声道。 夏芷涵倏地收住泪水。 “对喔,我现在在你的身体里,所以受伤的是你,毁容的也是你。”呼,这样她就放心了。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楼宇宙静静地观看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的酸味越来越重……心越来越痛。 雷天维看了一下夏芷涵。 “怎样,很痛吧?” “嗯。”夏芷涵含着泪连连点头。 “有我经历的第一次痛吗?” “什……什么第一次?”楼宇宙看着夏芷涵脸上出现异常红潮,直觉雷天维口中的“第一次”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初夜。”雷天维偏头看着被吓傻的楼宇宙。“第一次做爱做的事。” 他这句话,真的吓坏楼宇宙了。 只见他一双惊愕的眼瞪着眼前两人,一阵碎裂的声音在他心里响起。 “你们……” “雷天维。”夏芷涵羞得捂住双颊。 砰的一声,两人同时朝巨响发出的方向望去—— 楼宇宙晕倒了。 “你没必要跟宇宙讲得那么清楚!”对宇宙真抱歉,把他家搞得乌烟瘴气。夏芷涵缩在车门边,肘靠窗撑住下颚抱怨。 雷天维受够夏芷涵开车的速度。 “我不喜欢事情断得不干净。”他漂亮地将方向盘转一圈,顺着山坡弯道下山。 “什么事情?” 趁着山底下路口红灯,车子停下时,他给了她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她猛往车椅里缩。 “你、你干嘛这样看我?”怪恐怖的。 雷天维一句话都不说,帅气地排档再度将车开动。 他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有话要说却又不说。 “对了,今天要和我的摄影师见面,别忘了我也要跟。” “你真的很麻烦。” 真的很麻烦。 打从他们为邻开始,他从没想过她是这么的有男人缘,每个与她共事的男人都曾向她示爱过。 刘姓编辑如此,青梅竹马的农场主人是如此,就连眼前的摄影师都曾因工作之便向她求爱过;只是因为她“单纯无知”,就算人家示爱她也没知觉,时间久了,人家自然摸摸鼻子当失败。 他现在成了她,最重要的事除了替她谈妥工作外,就是替她打跑这些垂涎她这个小红帽的大野狼。 “芷涵,你看一下这张毛片。”摄影师将毛片拿到“夏芷涵”面前,左手不着痕迹地攀到“她”肩上,五爪紧扣住“她”的肩头。 雷天维眉一挑,技巧性地拉住摄影师的中指往上扳。 摄影师一痛,手掌很自然地便离开“夏芷涵”的身上。 他终于体认到此刻的立场,窝在夏芷涵的身体里别想以武力解决问题,只能以技巧取胜。 “你觉得怎样?”雷天维将毛片递到夏芷涵面前。 “我觉得这边的灯光再亮一点会比较好。” “雷天维”的建议,摄影师听了刺耳。 “雷先生,你懂摄影吗?”很酸的口气。 夏芷涵被摄影师不友善的口气吓到。他从不曾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 雷天维明白夏芷涵那双下沉的眼所透露出的懊恼,他技巧性地转移摄影师的注意力。 “我想用他的意见再拍一张,我们来比较看看好了。” 摄影师抛给“雷天维”最后一眼尖锐的注视,转身将灯打强,再补一张照。结果就如夏芷涵所说,效果出奇的好,这下子摄影师是有怒不敢言,一整天都对“雷天维”视而不见,完全不理“他”。 这让夏芷涵好沮丧,只能窝在角落,等着雷天维有时主动地将毛片拿到她面前晃,问问她这位“原主角”的意见。 第八章 坐在树下摇椅上,夏芷涵垂头丧气地摇晃摇椅。 “为什么这么沮丧?”雷天维双手环胸,缓缓朝她走来。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他抬起她的脸。“你又被什么事困扰了?” 夏芷涵哀怨地努努嘴。 “小丫不喜欢我。” 原来是为了这个。雷天维笑笑,那温柔良善的笑容在夏芷涵心里激起不小的涟漪。 “他不喜欢的是我吧,你一直在向我强调的不就是这个吗?”他被她这种反控的方式气疯了几次。 她愣了愣,用一种天真无邪的人才会有的灿烂微笑回答他。 这样的笑容让他心里窜过一阵酥麻,就那么一瞬间的激情,他半起身将吻落在她唇上,轻而快速的温暖一吻。 他抹掉沾在她唇上的口水,看着她陶醉地半眯起双眼。 “嗯……可、可以再久一点吗?”她越来越能适应他的亲吻,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接触。 他笑笑的攫住她后脑往下拉…… 一大清早,夏芷涵就被窗外啪哒啪哒的声音吵醒,刺眼的光线让她睁不开眼,无力地坐起身往一旁柜木探手拿来闹钟。 才六点。她有想哭的冲动。 她掀开棉被下床刷牙,准备下楼找吃的。 她记得雷天维会趁佳倩她们不在时做一些吃的放进这里的冰箱,不仅给她吃,还能借此免掉雷颉硬要她煮饭给他吃的麻烦。 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牛奶,开罐就口喝,外面的声音在一楼听起来变得更清楚。 这声音好像是水声。 她打开一楼的落地窗,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着水中忽隐忽现的人影。 她走到泳池畔才刚蹲下身,一道身影便从泳池里一跃而起,喷得她浑身的是水,害她把嘴里的牛奶给喷了出来。 “雷、天、维。” 冷硬的低吼响起,夏芷涵捂住嘴看着眼前满脸乳白色汁液的雷颉,牛奶顺着他俊逸的五官下滑。 “谁、谁教你要突然起来吓人!”她胆怯地往后移了一步。 雷颉伸手往脸上一抹,抹掉脸上的牛奶。 “那是我的错啰?”他撑住磁砖地从水里起身。 见他刚起身,夏芷涵吓得跌坐在地,指着雷颉的手微微颤抖,眼眶开始泛红,泛着一层泪光。 “你……” “我什么?” 雷颉将手叉在腰上,壮硕结实的肌肉在太阳光下显得耀眼夺目。 “你……”她双唇颤抖,惊叫声响彻云霄:“色狼——” 晴天,被划破了一个大洞。 “怎么办?” “你别哭了好不好!”雷天维烦躁地撑着下颚。 他根本是在听见尖叫声的同时就从屋子里冲出来,顺着凄厉的叫声找到跌坐在地上、拉长喉咙尖叫的夏芷涵。 她一脸受尽折磨、又哭又叫的狼狈模样,再加上雷颉赤裸裸地站在她面前,活像要对她伸出魔掌;大概不只他被引出来,方圆百里都被她的叫声吓到了。 见雷颉一脸铁青,他只好迅速拉住她,在雷颉还没出手揍人之前将她带离那危险区域。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雷颉居然裸泳!她的眼睛一定会瞎掉! 夏芷涵哭得好伤心,店家细心提供的纸巾也被用完,桌面上散开一朵朵白色纸花。她大力吸口气,用手中仅剩的一张纸巾大大擤了下。 四周的人早已注意他们许久,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讨论。 “你别哭了行不行!”他快崩溃了! “雷天维,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她快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你那些兄弟……呜呜……他们都是变态!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打赤膊!” 一双眉不悦地蹙紧。“打赤膊还挑时辰的吗?” 她捞不到干净的纸巾可擦,暂停哭泣,四处找寻可以擦拭的东西,而在找到之后又大声哭了起来。 “他们、他们还对我性骚扰!” 轰! 顿时咖啡馆内传来骚动。 “不会吧?” “性骚扰耶!” 他紧咬干燥脱皮的唇瓣,忍着极大的火气。 “你居然拿我的armani去擦你的眼泪。”他气得翻白眼。那可是他花了不少钱买的超贵名牌,而她居然抓起衣摆就擦眼泪!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与我何干!”别过脸看着窗外,窗上映着一张唇瓣干裂、生得娇俏的小脸。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开车回家也会碰到这种倒霉的事情? 夏芷涵瞬间哽住泪,瞪着他。 “雷天维!都是你害的!”她又嚎啕大哭。“我不要,我要回去自己的身体,我不要待在你的身体里——” 伤心至极,她号叫的声音响彻整间咖啡馆,他连忙捂住她的嘴;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已经体无完肤。 环视四周,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但耳朵伸得比小白兔还挺。 “你非要喊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才甘心吗?”他咬牙切齿的说着。 她指着他责难道:“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挑那时候回来?”她的目光倏地被眼前的手指吸引住,顿时,晶莹剔透的泪水又冒出来,一张俊脸皱成一团,两行清泪滑下,抓住自己的手猛盯,泪猛掉。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她细心保养,每天碰水后都会擦护手乳保护的双手,居然变成这双都是刀疤的手,又粗又干又难看! 她不要活了! 哇的一声,她又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夏芷涵,如果你再哭下去,我就杀了你煮成排骨汤!” 一阵沉默后,闷闷沙哑的哭音像破败的音符,慢慢地飘到他耳里。 “那你就想办法让我回去我自己的身体里啊!” “我如果有办法还需要和你待在这里吗?”牙齿咬得更紧了。 谁会知道,离社区不远的弯巷居然是罪魁祸首,不过是两台车撞在一起,受个小伤就算了,居然会灵魂互换;他跑到夏芷涵的身体里,而她占据了他的身体。 真是见鬼了! “我不管!”夏芷涵抬起早已哭花的脸,死盯着雷天维。“你都不擦护唇膏的吗?”她细心保养的双唇变得又干又脱皮。“哇——”她又哭趴了下去。 雷天维越来越不耐烦,双手抱胸,身体却明显一震,他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他居然有胸部,跟了他几十年的命根子却在一夕之间消失无踪。她妈的!越来越想宰人了! 夏芷涵惊天动地的哭声,让雷天维挫败地猛抓顶上滑顺到让他更暴怒的乌黑长发。 恶梦! 看着自己一身的细皮嫩肉和秀气的指尖,蛾眉的跳动更加剧烈,烦躁的情绪像乌云一样密布,他握拳仰天长啸: “恶——梦——啊——” “我觉得他们最近很奇怪。” 申佳倩悄悄掀起窗帘向外观看一会儿后放下,走回沙发上坐着,啜饮手中的冰咖啡。 “佳倩,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文堇,你不觉得吗?最近芷涵和隔壁的雷天维走得很近,依我观察,他们几乎是每天腻在一起。”申佳倩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该不会在谈恋爱吧?” 不行,芷涵像只小白兔一样,对情事单纯得很,怎么可以落入隔壁那一群大野狼手里! “佳倩,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申佳倩吮了下手指上沾到的咖啡。“我们得防患未然,我一个人落入隔壁那些臭男人的圈套就够了,芷涵太单纯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吃掉。” “还有乃萱。”戚文堇友善的提醒。 “对,还有乃萱。一说到乃萱,她真的是……被雷绪拐跑就算了,还被拐到美国去,一年想见她一次都很难。”申佳倩无力地翻白眼。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将手中的咖啡杯安然地放回桌上,申佳倩豪爽地盘起腿。 “你还说咧,我们都不知道乃萱是什么时候被雷绪把到的,等知道时他们已经要结婚了。” “其实乃萱如果找到她所爱的人,我们应该给予祝福不是吗?” 申佳倩斜睨戚文堇。 “你是说真的吗?” “我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吧!” 申佳倩伸了个懒腰。“我觉得有必要对芷涵来个‘严刑逼供’。” “你干嘛?拿她当囚犯看?”戚文堇听了就想笑。 “你不知道,我这是在保护她。”说得挺振振有辞的。 正当申佳倩盘算着要怎么逼供时,那个将被“逼供”的正主儿回来了。 “你回来啦!”申佳倩笑得好灿烂,那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亮在灯光下还会发光。 面对申佳倩这副“猫看到耗子”的贼表情,戚文堇只能苦笑摇头。 雷天维对眼前的情况有些讶然,尤其是申佳倩的笑容,让他极不适应。 “芷涵,来,这里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看着申佳倩拍拍身旁的位子,雷天维只能困难地吞咽口水,有种要上断头台的临死紧张感。 “我、我急着赶稿。” 申佳倩沉下脸。 “连坐在我身旁,陪我聊聊天都没时间?” 这女人,和雷颉一样可怕。 雷天维深吸口气,缓慢地走到申佳倩身旁坐下,屁股都还没碰到沙发布,她便马上挑明意图。 “你和雷天维在一起吗?” 雷天维赶紧抬起屁股,或许是他的意图太明显,让申佳倩有时间反应,将他压回沙发上,整个身体趴在他身上,以极近的距离看他。 “说实话。” “说、说什么实话?”这女人有男友了还靠别的男人这么近,一点都不晓得要避嫌。雷天维不悦地看着申佳倩,下意识往旁移了个位子,离她远点。 “你和雷天维在一起吗?” “没有啊!”穿得这么少也不怕着凉。雷大维有那么点瞧不起申佳倩一身的极短热裤与白色小可爱。 老实说,看女人穿着清凉其实是享受,但要是这个女人是雷颉的亲密爱人,那多看一眼,就要小心自己的眼睛会不会被以残忍的方式挖出来。 “你坐那么远做什么?”申佳倩将屁股往旁边移动靠近“夏芷涵”,强迫她必须与她并肩而坐。“你这阵子真的怪怪的喔!” “没有啊!”雷天维开始冒冷汗。颉曾说过,他的女人比别的女人还要心思细密,那颗脑袋从来不会直线思考,会想很多、很多…… 她甚至有点狡猾。 申佳倩将下颚搁在“夏芷涵”肩上,他一回头便被吓了一跳。 “我有长得那么丑吗?” “不、不是。” 申佳倩握住“她”的手,热热的双掌包裹住“她”的,让雷天维有点反应不过来。 “芷涵,我发觉你最近和隔壁的雷天维走得很近,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申佳倩用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口吻说着。“你老实说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也是雷天维那家伙用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手段强迫你的,我不会骂你的,只要你想清楚,不要再和他在一块儿就好了。” “没有。”我的人格有那么差吗?雷天维在心里想。 就算有也不告诉你这魔女。 “真的没有吗?”申佳倩狐疑地望着“她”。 “真的没有。”她的不信任和诋毁,让他很生气,冷淡地抽回手站起身。“我还有工作要做,先上楼了。” 虽然他知道她们这几个女人一直对他们没什么好感,但她也没资格在“夏芷涵”面前诋毁他的形象,来阻止夏芷涵与他在一起。 就算他和夏芷涵在一起也不干她的事,她凭什么批评他! 雷天维嘴边漾出一抹冷笑。 何况,他是打算开始对夏芷涵出手。 “她”的举动让在场两个女人当场愣住。 “她……”申佳倩更是难以置信。她们这群女人里就属夏芷涵最乖也最胆小,她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她抚住胸口望向戚文堇,戚文堇只能给她一记毫无助益的耸肩。 截稿在即,雷天维与夏芷涵常趁着夜深人静时互相潜回自己的房间赶稿。夏芷涵需要她在顶楼花房里种植的花草当资料,而雷天维则需要他房里一本本趁着灵感涌现时写出来的食谱,与摆满他从世界各地搜集而来的香料。 “雷天维,你在做什么?”夏芷涵拨了通电话给雷天维,此时两人又换了房间赶稿。 (赶稿。)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一直只有空洞的杂音声,正埋头写稿的雷天维终于从电脑中抬起头,将注意力放到电话上。 (有事情?) “我……我想见你。”如果此刻他们使用的是影像电话,她脸上的羞赧他肯定一览无遗。 雷天维露出了微笑,手搁在椅背上。 (想见我?) “嗯。”夏芷涵双手不安地绞握在一起。 (为什么?) “我……”她脸红得更厉害,口气有些羞怒。“我不能见你吗?” 他唇边的笑漾得更开。(当然可以,在哪里?) “在大树下。” 夏芷涵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摇椅上,当她看见雷天维从房子里走出来,她的心脏便开始狂跳,距离越近,她就越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心脏病发而死。 “你找我出来不会只是想看我吧?”他半调侃地倚靠在摇椅。 “你的工作进行得如何了?” “很顺利。”他确信,这不是她的重要。 “我……”夏芷涵娇羞的模样还真吸引人,哪怕现在她是“雷天维”,但娇弱的精髓却还在。“我的脑子里还是会记得雷颉……光着身子的画面。” “所以……” “所以,我想找个方式忘了那个画面。”她的头更低了。 “想到用什么方法了?” 她摇摇头。“想找你商量。”这根本不是她找他出来的原因。 雷天维漾起温煦的微笑,身子往她靠近,低下头在她耳边以酥麻的声音问:“只有这样?” 夏芷涵捂住耳朵,羞赧地看着他。 逗她真的是一件太好玩的事。雷天维勾起她的下巴,两人双眼直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会是这样的有吸引力、这样的好看,或许并不是他的眼睛好看,而是因为这双眼背后的灵魂的关系,让他……爱上了“自己”。 两人的嘴唇就像两块南北极的磁铁,将两人相吸在一块儿。他的吻已经变成一种毒药,让她上瘾了。 她情不自禁地将手攀上他的肩,两人的吻深入且缠绵,一阵微风飘过,带来扑鼻的桂花香。 雷天维抱住夏芷涵的后脑勺,让自己能吻得更深、更久。 夜色摇曳,四周除了昆虫的呜叫声外,显得非常安静,只要稍稍有点声音,就会有放大的效果。 例如众人的抽气声。 一股蛮力将“夏芷涵”往后拉,“她”都还来不及反应,面前已经多了一堵肉墙。 “夏芷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申佳倩手叉在腰上责备地看着“夏芷涵”。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正吻夏芷涵吻得不亦乐乎,申佳倩这女人来凑什么热闹! “你在吻雷天维!你真的确定自己知道吗?”申佳倩大吼大叫的。 “佳倩,你小声点,已经是凌晨了。”戚文堇拉住申佳倩。 “文堇,你要我怎么小声点?我早防晚防就是怕隔壁的臭男人对芷涵下手,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芷涵自己主动送上门!”申佳倩一脸快晕倒。 “隔壁的男人有什么不好?”雷天维脸色难看。 在申佳倩跟里看到的是“夏芷涵”,她直觉认定“夏芷涵”是在替隔壁的臭男人说话,立即气得拉着“她”往屋里去。 “隔壁的男人有什么不好……是啊,有什么不好?”他们要怨就怨雷颉,让她对他们的印象变差! 佳倩怎么气成这样?她知道她一向很保护她,可是为什么要气成这样?夏芷涵怯懦地跟上前去。 “佳倩……” 戚文堇不解地看着申佳倩,一旁的雷颉打从申佳倩说出那番话后,脸色就没好看过。 申佳倩拉着“夏芷涵”进屋,“雷天维”泫然欲泣害怕地跟着进去;戚文堇心里则有一团迷雾等着解开,而雷颉脸色难看,僵直身子跟着一起进屋。 第九章 “我说过,我不是夏芷涵,你可以把你的咸猪手拿开了。”雷天维意有所指地冷睨抱住他肩头的一双手。 “咸猪手?” “对,把你的手拿开。”雷天维不客气地拍掉申佳倩的手。 这样的举止看在申佳倩眼里,简直是不可置信。 “芷涵!”她倒抽口气。她的芷涵被带坏了!她眼睛凶狠地扫到刚进门的“雷天维”身上。 夏芷涵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上高大挺拔的雷颉,她不用抬头就能看见他脸上的阴霾。 申佳倩瞪了雷颉一眼后,随即高傲地别过头。 她永远都不要理雷颉这家伙,竟然敢将她一个人抛在英国,英国耶!那个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都在下雨的国家,在他们缠绵到一半时接了电话就急匆匆地跑得不见人影,然后将她晾在饭店大床上不闻不问。 她恨死他了! 隔壁的臭男人都该死! 她不能让像小白兔一样纯洁的夏芷涵被染指! 雷天维不喜欢申佳倩贴在他身上的感觉,在她错愕的注视中移了个位子坐得远远地。 “芷涵,你、你被雷天维带坏了!”她可爱、天真无邪的夏芷涵。 “你耳聋了?我已经说过我不是夏芷涵了。”他已经受够一直当“夏芷涵”,受够再和这群女人住在一起;尤其是申佳倩,他再也受不了她。 “芷涵,你没事吧?”发问的是一旁的戚文堇,连她都觉得“夏芷涵”很奇怪。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夏芷涵!”雷天维指着缩在门边的“雷天维”道:“她才是夏芷涵。” 沉默占据偌大的客厅许久,直到整点钟响划破宁静的空间。 “芷涵,你别玩了,我很不高兴。”申佳倩脸色凝重,显然已接近发火边缘。 “芷涵,是不是上次的车祸产生了后遗症,让你说话语无伦次的?”戚文堇走向前想安抚“夏芷涵”,没想到“她”却将身子往后一退,冷冷地看着她,戚文堇吓了一跳。 “你不要对她们那么没礼貌。”夏芷涵看不惯雷天维对好友们的不友善举止。 他朝她射来一记冰霜。“我对她们没礼貌?” “嗯。”夏芷涵猛点头。 “我不喜欢她们动不动就摸我,就算要让女人摸,我也情愿让你摸。” 他的大胆表白让夏芷涵面红耳赤。 “夏芷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申佳倩小题大做地吼叫。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我不是夏芷涵。”雷天维开始咬牙切齿。 戚文堇支着下颚皱眉思考。 夏芷涵捂住发热的两颊,不敢相信刚刚雷天维对她说了什么。 虽然她对他开始有好感,会想念他的吻,但她从没想过他会说出这番话。 “你不要再脸红了,把事情跟你这两位天资聪慧、智商过人的好友讲清楚,省得我再被她们吃豆腐。”雷天维语带讽刺。 “佳倩,他说的是真的。”就算夏芷涵再怎么慎有其事地点头,她的现实模样还是“雷天维”。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申佳倩发火了,指着两人咆哮。“用这招耍我和文堇很有趣吗?玩角色扮演游戏啊?要玩去玩game,少在我面前装!” “不不不,我们没有耍你们。”夏芷涵紧张地攫住申佳倩的手,却惹来她赤红的怒瞪。 “雷天维,放手。”申佳倩龇牙咧嘴地警告“雷天维”。 “佳倩,我是说真的,我是夏芷涵,他是雷天维,因为车祸让我们的灵魂对换了。”夏芷涵巴不得撕开外在的这层肉体让申佳倩看清楚。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相信。” 申佳倩迅速转向雷颉与戚文堇,声调不禁上扬。 “你们在搞什么?跟着他们一起发疯?”她冷笑数声。“好玩,真好玩,太好玩了!” “佳倩……” 夏芷涵一脸想哭的模样,让雷天维看了不舍。 不舍?他突忽然对心中涌现的感觉产生愉悦。 他是该不舍的。 “你笑什么?”申佳倩不愉地瞪“她”。“夏芷涵,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联合隔壁的臭男人来耍自己的好朋友,亏我还对你推心置腹!” 申佳倩一向容易冲动,更容易钻牛角尖,发起火来也像座火山一样,想也没想便往门口冲。 “佳倩……”夏芷涵被申佳倩的举动吓坏了。 “你要去哪里?”雷颉长手一拦,挡住申佳倩的去路,英俊的容貌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被无情抛下的一幕涌上心头,眼眶开始发出火热的讯息,申佳倩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光这一眼含泪的控诉就让雷颉心软。“安。” “不要碰我。”闪过他抬起的手,申佳倩眼中只剩冰冷。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在闹吗?”申佳倩指着自己反问。“好啊,如果你受不了的话就离开,就像你……把我抛在英国一样!”她头也不回地奔出去。 “佳倩!”夏芷涵想也没想地便跟着跑出去。 为什么佳倩就是不肯相信呢? 见夏芷涵冲了出去,雷天维直觉地跟着出去。 夜晚沁凉,尤其是这个时候已近初秋,日夜温差大。 “佳倩——” 申佳倩扭头一见“雷天维”在身后追赶,她脚步也跟着加快,存心不让“他”追上。 “你不要跟着我!”她那么照顾她,夏芷涵这女人居然联合一个臭男人来欺负她!她不由得脚步踩得很重。 “佳倩,你听我说,我们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是芷涵……”夏芷涵追在后头,一双眼哀怨含泪。她该庆幸雷天维的长手长脚,让她没有追得很吃力。 申佳倩扭头见“雷天维”与自己的距离拉近,脚下速度便再加快。 “叫你不要跟着我你还跟!”她干脆用跑的。 “佳倩——” 夏芷涵越是在后头追赶,申佳倩的速度便越快,两人形成在人行道上追逐。 申佳倩一路奔到巷子口,直觉地想冲到对街去,利用对街的小巷子作掩护;于是想也没想地便朝对街冲了过去,此时一道光线快速冲着她而来,她站在大马路上对着光线怔愣—— “小心!” 夏芷涵心一提,一个箭步往申佳倩疾冲而去。 煞车声刺耳地响起,车子在柏油路上急速偏了个方向停住。许久许久,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也不动,车内驾驶急忙下车查看。 “有没有事?”驾驶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发抖。“我、我没有看到他们冲出来……我开不快……” “还不赶快叫救护车!”跟着追出来的戚文堇对着驾驶尖叫,跌坐在地上检查地上昏迷的两人。 “嗯……”申佳倩摸着撞疼的脖子坐起身,视线立即被躺在大马路上的两个身影吸引,她瞪大眼睛踉跄地冲过去。 “芷涵!”她摸摸闭上眼、额角流着鲜血的“夏芷涵”,随即探手想碰“雷天维”,可还没碰到,她整个人便被一堵温热的胸膛紧紧拥住。 “你一定要这么冲动吗?”雷颉紧抱住申佳倩,脸上的惊恐末消退。他追出来时看见一辆车往她疾驶而去,顿觉弥漫在他四周的空气全被抽光,他没办法呼吸! 要是她有个什么万一,他该怎办? 被抱在雷颉怀里的申佳倩已经吓哭了。“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嘘,不哭,他们没事的。” 救护车迅速到来,将夏芷涵与雷天维载往最近的医院。 经过救治,雷天维奇迹地只受了轻伤,但是夏芷涵就没那么幸运了,不只右手被撞骨折还有内伤;雷天维移到普通病房,夏芷涵则移往加护病房,但两人仍处于昏迷状态。 坐在病房外的长廊上,申佳倩始终偎在雷颉怀里哭哭啼啼。 “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离谱,他们怎么会交换灵魂?”她就着卫生纸擤了个鼻涕。“我以为他们在开我玩笑。” “我一开始就觉得有问题。”雷颉回想起将雷天维载回家后的情景便皱眉。“一向对煮饭不亦乐乎的天维突然不想煮饭,我就觉得奇怪;而且只是因为撞见他在洗澡,他便像女人一样尖叫,还会护住胸部,就很诡异……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看过芷涵的身体?”申佳倩用含泪的眼睛怒瞪着他。 雷颉眉一挑。“那是天维的身体,并不是夏芷涵的。” “一样,在芷涵的认知里,你看到的是她的身体。” “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吗?” 申佳倩别过头去。“你将我扔在英国,一句话都没说就跑得不见人影,你不要想教训我。” 女人,就是喜欢专注于一件事上,记恨的功力就像她们缠着你说“我爱你”一样,永不间断的。 “美国老家那里有急事——” “所以将我扔在英国是应该的?” “不,我不是这意思——”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申佳倩别过头去。 “不要这么固执。” 申佳倩眯起眼看他。“你认为这是固执?你回来后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还指控我固执?” 雷颉想反驳,脑海里却晃过车子险些撞上她的惊险画面,失去她的恐惧再度朝他袭来,他害怕地抱住她。 申佳倩惊讶他的举止。“你……”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这样,不会了。”他害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恐惧。 他现在才想到,若他将她一个人单独抛在英国时,她遇到什么意外的话,他一定会崩溃。 许是感受到由他双臂传来的恐惧,申佳倩放弃再与他抗争的念头,安静地躺在他怀中。 “雷天维不会有事吧?” 雷颉摇摇头。“蟑螂的生命力是很强的。” 整颗头传来剧痛,浑身上下尤其是左半边,几乎痛得让雷天维咬牙切齿,肌肉因为过度拉扯成了运动伤害型的抽痛。 双睫快速眨动,疼痛的呻吟不禁从嘴里逸出,灯光刺眼,眨眼几次后才缓缓张开,眼前出现的是一片白色迷雾,景物变得朦胧,慢慢变得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芷涵?” 他眨眼数次让视线更清楚,有些呆愣地环顾四周,雷颉、申佳倩、戚文堇,都围在他的床边。 “我在哪里?”雷天维抬起手想摸发痛的头,却发现手上被纱布缠绕,只能勉强弯曲。 “你在医院里,你还好吧?”戚文堇俯下身向雷天维解释。 “医院……”他回忆了下立即紧张地询问:“芷涵!她没事吧?” 在场三人当场愣住,面面相觑的露出困惑的神色。 “你在说什么?”戚文堇脸上露出不安。“你是芷涵对不对?你和雷天维的灵魂交换,这是你在被撞前一直想要我们相信的事实,不是吗?” 雷天维看了他们许久,最后整张脸埋入双掌中,声音充满懊悔: “我是雷天维。” 他真是个笨蛋! 雷天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 他只是直觉的想要救她……看见车子朝她驶来,他直觉的想救她,所以毫不犹豫地以身体保护她;但是他忘了,他们的灵魂互换,遭到汽车严重撞击的是她的身体,而非他的。 此刻,他只受了轻伤,她却因为他的卤莽而身受重伤,躺在加护病房里生死未卜。 雷天维懊恼地重捶床板,闭上眼满心后悔。 “你再怎么生气、后悔都没用,她不会因为这样就马上好起来。”雷颉由外头走进来,反转椅子坐了下来。 雷天维睁开眼瞪他。 雷颉摊摊手,将手肘撑在椅背上。 “安问我说你会不会有事,我跟她说,蟑螂的生命力很强,没想到还真被我料中。只是没料到你和夏芷涵的灵魂又换回来了,这下子受重伤的反而变成她。” “蟑螂?你把我比喻成蟑螂?” “在我的认知里,是。”雷颉点头。 雷天维闭上眼。“不要让我的头更痛,你出去。” “雷天维,你胆子好像变大了。”雷颉挑眉。 “芷涵还在加护病房里,我没心情和你吵。” 雷颉意味深长地看着雷天维。 “我问你,你那么关心她,是因为你爱上她,或者是因为害她受伤的歉疚感在作祟?” 雷天维张开眼看他,却始终不说话。 在雷颉的搀扶下来到加护病房,雷天维一眼就看见夏芷涵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脸上多处挫伤,小脸的左半边全是大大小小的瘀青,她的右手则被纱布包裹住。 他的心一阵揪痛。 步伐缓慢地走到病床边坐下,雷天维握住她的手,却发现这双因为工作关系而有些粗糙的手,这原本应该是充满生命力的手,此刻却毫无生气地躺在他的掌心里。 他难过地将手放在他额上,闭上眼想去感受它是否还有生命。 戚文堇刚到医院福利社买了包棉花棒上来。 “医生说她有脑震荡,又有内伤,短期之内要醒来很难。”她将东西放到一旁,拆开塑胶外袋拿出棉花棒,沾了卫生杯里的水递给雷天维。“你帮她吧,她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喝水。” 接过棉花棒,雷天维轻轻将沾水的棉花棒放在夏芷涵的唇瓣上,来回滋润她的唇。 她一向很宝贝她的身体,会花时间保养,就连她的唇都会涂上极滋润的护唇膏,因为她的唇很容易干裂;她会在脸上涂一大堆保养品,定期做脸,保持白皙无瑕的肌肤;因为工作的关系,常接触到各式肥料,所以她对一双手的清洁更是不马虎,会彻底靖洁后擦上润肤乳液。 可是这些她最重视的保护,却因为他的直线思考而毁坏殆尽,他让她成了昏迷状态。 放下手中的棉花棒,雷天维颇自责。 “你不用太过自责,我们都知道你只是想保护她而已。”戚文堇收起他手中的东西。 “我忘记我和她交换了……” “就算你记起也无济于事。如果你不用身体护住她,她被车子撞死了,灵魂一样会消失,你一样被困在她的身体里。而你和她的灵魂在同时死去。”戚文堇叹口气。“至少现在她还活着,你也是,该庆幸的是,你们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我宁愿不要换回来,让我去受这个苦。” “往好处想,医生说她不见得会一直昏迷下去,现在就靠她的意志力了。”戚文堇拍拍他的肩。“她会好起来的。” “希望如此。” 一团因香气而造成的迷雾飘荡在她四周,夏芷涵努力去闻看看里头有哪些花的香味。并没有预期的疼痛,反而感到软绵绵的。仔细一看,她居然倒在满地的花草上,一只白色蝴蝶突然朝她正面迎击,她吓了一跳连忙闪身,却意外地跌倒,但得赶紧起身,生怕压坏了那些花;可惜还是有些花被她压坏了,呈现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 她心疼地捧起它。 燕子花正躺在她的掌心上,她心疼不已。 突然一阵轻风吹开了香雾,她看清楚四周,她身处在不知名的山谷里,深绿的山峦起起伏伏地呈现在眼前,她的四周全被艳丽的花朵包围,她开怀一笑。 “哇,好漂亮!”她蹲下身掬起一串白铃兰,铃兰长似一串铃铛,在风中摇曳好似会摇出脆耳的声响。 正当她满心欢喜地观赏身边花卉时,地突然剧烈摇晃,她惊恐地按住地,却看见不远处冒出一个小山丘,她蹙眉看着山丘中央慢慢冒出东西了。 “柏树!” 她惊讶在这种山谷里会看见柏树,她起身要往柏树而去,走了几次,脚下都像是有人刻意阻止她的前进般,不断将她绊倒。 她的手刚要碰到柏树,地又是一阵晃动,另一头又冒出一座小山丘,山丘中央长着几株美丽的花。 “蓬莴菊?”她有些迟疑地看着那几株花,但整个注意力仍是被身后的柏树给吸引住,伸手想碰柏树。 天空中突然出现熟悉的声音—— 芷涵,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快醒来啊,我做了一些好吃的东西要给你吃喔! 她惊讶地抬头看着蔚蓝天空。 你还赖床啊,还不快醒? 再不醒来我就要把这些东西吃掉啰! “什么东西啊,我根本没闻到任何味道。”夏芷涵抱怨一番。“算了,反正我肚子也不饿。” 她的手碰上了柏树,东摸摸西瞧瞧,随后在柏树下坐着,靠着身后的柏树享受凉风吹拂。 “好舒服!”舒服的风令她闭上眼小憩。 恶梦终止 雷天维垂头丧气地坐在病床边,无力地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 申佳倩一进门便看见他这副表情。“怎么样,她还是不醒吗?” 他摇摇头。“这方法行不通。” “可是我们已经用过很多方法了,再也想不出办法了。”申佳倩搔搔头喃喃自语。“我以为她这么久没吃东西,用食物的香味一定能够诱她醒来的。” “你出这什么馊主意!”在一旁的雷颉忍不住吐槽。 “反正想到什么就试嘛,谁知道哪种方法能让她醒来;否则她都已经移到普通病房那么久了还不醒,我真怕她会变植物人。” 雷天维朝她投来一记厉瞪。“闭上你的乌鸦嘴。” “你!”知道自己说错话,申佳倩也只能乖乖闭上嘴。 雷颉端起被搁在一旁的美食,问也没问就往嘴里送,纵使雷天维不愿将食物给他吃也没办法。 因为他打不过他。 “哈啰。”有人敲打几下门板引起注意,众人转过头。 “你来做什么?”雷天维不悦地看着楼宇宙。 “来看小涵。”楼宇宙一见到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夏芷涵,二话不说马上掐住雷天维的脖子。“你是怎么照顾她的?把她照顾到躺在医院里?” “是谁通知这家伙的?”雷天维根本不甩楼宇宙的恐吓,冷冷地扫视大家。 “是我通知宇宙的。”申佳倩举手自首。 “你通知他做什么?” “宇宙和芷涵一起长大,芷涵没有亲人住在台湾,我能通知的只有宇宙。” “安通知我你有意见吗?”楼宇宙脸色难看至极。 雷天维再也受不了了,冲着申佳倩开骂:“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吗?害得芷涵躺在病床上到现在都没醒,你却又找这家伙来吵她,你是想怎样?”见申佳倩脸色铁青,他还嫌指责不够继续说:“你是真的想帮芷涵吗?” 申佳倩眼眶里冒出水雾,她真的被骂哭了。 雷颉见状,连忙抱住她好声安慰,眼神却锐利地朝雷天维射去。 不知道雷天维胆子是被愤怒壮大了,还是过于担心,他根本不甩雷颉的怒瞪,冷冷地转身握住夏芷涵的手。 “我们知道你胆心芷涵,但你也不需要这么指责佳倩。”戚文堇皱眉。 雷天维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夏芷涵身上,身旁一切一概不理。 楼宇宙看着雷天维专注的神情,还有一心想让她醒的念头:让他觉得自己真的输了。“我带来了小涵最爱的花,试试看,说不定她会醒。”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盆铃兰。“这是那天她在花房里看到的那盆铃兰,我把它送给她。” 接过那盆娇艳的铃兰,雷天维将它放到腿上。“你快点醒过来,楼宇宙把那盆铃兰带来了;你如果不醒的话,这盆花可是会死在平地的烂天气里喔!” 他拉她的手去碰那盆铃兰花,许久过后她仍是无动于衷,他失望地将花放到一旁去。 “我放弃了。” 我放弃了…… 这一句话回荡在山谷里,惊醒了熟睡中的夏芷涵,她慌乱地睁开眼梭巡四周,发现四周依旧只有她一人,花儿正香,天气正好。 蓦地,她的注意力被眼前另一头山丘上的蓬莴菊给吸引住,原本娇艳动人的蓬莴菊花,花茎变软,整朵花像失去生命力般缓缓往下垂,就连叶子都失去光泽,这对一向爱花的她来说是不容许看见的事。 她站起身往花的方向跑,但才踏出一步,脚便被绊倒,她往下看,发现脚被树根缠住;她忙着挣脱树根,却发现越扯越紧,动手想扳开,粗大的树根却不是徒手就能动摇的。她急得不得了,晴朗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怪异的狂风朝她卷来,她踢了几下脚,一心注意被狂风吹拂得摇摇欲坠的蓬莴菊。 在狂风即将吹落蓬莴菊的当儿,夏芷涵挣脱柏树诡异的缠扰,快步奔到蓬莴菊前护住花。 倏地狂风停歇,乌云密布的天空出现曙光,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怀里的花,原本遭受摧残的蓬莴菊,慢慢恢复它娇艳的模样,生气蓬勃地展现娇媚。 夏芷涵开心地笑了,摸摸花瓣。 不知道怎么搞的,一阵天旋地转向她袭来,她还意识不过来,整个人便失去知觉往后倒—— “芷涵?”雷天维的声音急促的响起。 “嗯……”夏芷涵因为身体的痛楚不禁呻吟出口,眼睛快速的眨动。 “芷涵,你醒了?”病房里的众人期待地望着病床上的人儿。 好不容易适应刺眼的光线,夏芷涵睁开眼,立即换来病房里众人的欢呼声。 “天呐,你终于醒了!”雷天维激动不已。 夏芷涵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被他紧紧搂住。“雷天维?” “我真怕你醒不过来。”雷天维闭上眼,顿时松了口气。 戚文堇微笑地看着夏芷涵。“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两个星期。” “我?”夏芷涵脑子转了转,忆及那晚的一切。她急忙喊:“佳倩,有没有事?佳倩——” 当她看见申佳倩安然无事地站在她面前猛掉泪,她才松了口气,连忙解释;“佳倩,我真的是夏芷涵;我不是雷天维,我和雷天维交换了灵魂——” 她话还没说完,雷颉便无声地递来一面镜子摆在她面前。初见镜子里的自己,夏芷涵还反应不过来。 “这……是我……我、我回来了?”她瞪大眼睛看着众人,众人不停地点头,她却如释重负地哭了出来。“我回来了……” “你怎么哭了?”雷天维推开夏芷涵,不舍地拭掉她颊上的泪水。 “我回到我的身体里了。” “这样有什么好哭的。”连他都感动得想哭。雷天维以拇指拭净夏芷涵眼上的泪珠。“别哭了。” “我以后再也不敢开车了,我不想再换一次身体。”太麻烦了,她要洗澡都觉得尴尬,而且上厕所像打仗,又被一堆人误会。 “我也不想。”雷天维苦笑。“芷涵,对不起,害你受伤。” 夏芷涵不解地看着他。 雷天维缓缓解释道:“我直觉想保护你,所以用身体抱住你,没有想到我们灵魂互换,受伤的是你的身体,害你差点去见阎王。” 夏芷涵红着脸。“没关系啦,不过我梦到在一片好美的山谷里,那里全都是漂亮的花卉。我梦到那里突然出现两座山丘,一座山丘上冒出一棵柏树,另一边的山丘却冒出一株娇艳的蓬莴菊,我还听见你叫我起床吃东西。” “我们用尽各种方法想诱你醒来,可你总是无动于衷。” “我也不晓得,有听见你的声音,但是我却在柏树下睡着了,后来是被一个声音吓醒的。”她皱起眉头。“说到那个声音,跟你的好像,好像是说什么放弃之类的话。” 雷天维在心里讶然。 “我醒来以后发现居然变天了,另一边山丘上的蓬莴菊快死掉了,我急着想过去看那朵蓬莴菊,结果脚被柏树树根缠住;幸好我及时保护住那朵蓬莴菊,否则它就要被风吹断花茎了。” “幸好你跑过去护住它。”否则他就要失去她了。雷天维紧抱住她。 窝在他怀里,夏芷涵有种安心的感觉,病房不知何时被净空,只剩下他们俩。 “我问你,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嗯。” 她有点开心地抬头看他。“那……是哪种担心?” 他有些脸红。“你自己猜。” 她不高兴地嘟起嘴,看了他一眼后在他脸颊上啄了口。“是这种担心吗?”别回答是,她可不想要友谊的担忧,这种有佳倩她们就够了。 雷天维翻了白眼,脸上红潮更深。 “你——” 在她发出抗议之声时,他将唇印上她的,封住她接下去的话。 她先是被他的吻吓到,随即快乐地攀住他的脖子,愉快接受他的回答。 幸好她选择了蓬莴菊而不是柏树。蓬莴菊的花语是占有恋人的真爱,而柏树的花语却是死亡,幸好她选择了蓬莴菊,否则他就要失去她了。雷天维在心里想。 或许冥冥之中,上天给了她两个选择,而她选对了。 人生,不也有很多选择与考验吗? 【全书完】